《国师无双》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喜旧之人】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Novel瘾君子】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综武侠+红楼]国师无双》作者:糖醋松花鱼 听说国师是天下第一美人,全武林的采花贼都聚在了京城。 听说国师是天下第一高手,全武林的名人都赶往了京城。 听说国师和皇帝有一腿,武林人士表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主攻,cp皇帝,本文综武侠加红楼,时代乱入,各种不科学,不喜点X,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红楼梦 武侠 情有独钟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甄 ┃ 配角:红楼等,李寻欢等 ┃ 其它:甲乙丙丁戊己 ========== 第1章 步轻尘是在一阵清脆悦耳的蝉鸣声中醒过来的,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雕花缕空的拔步床上轻薄的绣有虫鸟花纹的蚊帐被风一吹如蒲柳一般摇摇摆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yào香味,步轻尘分辨出这yào味里面有麻黄、栀子、大青还有其他四五种yào材,他在心里嘀咕着想到:这yào方是治伤寒的方子,现如今还有哪个医院给患者开中yào治感冒了,且看这房间的布局古色古香,估计住一夜少不得得花上几千元了。 步轻尘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想着等会儿要问一下那护士是谁把自己送进来的。 悦耳的环佩相击声响起,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梳着时兴的随云髻,头上斜斜chā着几只梅花钗的fù人走了进来,步轻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那fù人给他的感觉十分古怪,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电视里的那些古人一样。 “我儿,你可醒了。”fù人的眼中露出欣喜之意,快步走到了步轻尘的身边,保养得极好的手握住步轻尘瘦弱的手。 什么情况?!步轻尘瞪大了眼睛,身子瞬间僵住了,我儿?这该不会是楼意那家伙的恶作剧吧! “我儿,你是怎么了?大夫不是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吗?现在还咳不咳了?”甄夫人浅蹙着眉头,两条细细弯弯的柳眉平添了几分忧愁般。 “你、你是谁?”步轻尘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风箱的声音一般,不觉抿了抿唇。 甄夫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脸色白了又白,对着身后的丫鬟说道:“快、快去请老爷、大夫来。” 甄夫人握着步轻尘的手握的很紧,好像生怕她一松手步轻尘就要跑掉似的。 “夫人,儿怎么了?”甄士隐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险些还被床前的凳子绊倒。 “儿他、他认不出我了。”甄夫人的话刚说完,泪水就顺着柔美的脸庞滴落了下来。 甄士隐的脸色一变,上前一步,看着步轻尘,问道:“儿,你还认得出爹吗?” 步轻尘瘫着一张脸,本想说话,但想到自己那破铜烂鼓一般的声音,又摇了摇头,他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自己那双被甄夫人紧紧握着的手,那双手瘦瘦小小,与自己那双修长的手简直天壤之别。 甄士隐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伸出手摸了摸步轻尘的额头,转身对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的丫鬟们喝道:“大夫呢?” 一个大丫鬟回道:“老爷,已经派人去请大夫来了。” 甄士隐听了脸色稍微好转,但仍是十分急躁,在房间里面来回踱着步,甄夫人坐在床前默默地擦着泪,步轻尘的思绪也是一片混乱,他脑海里面有个十分不靠谱的猜想---自己十有*是穿越了。 想到这里,步轻尘撇了撇嘴,微垂下眼眸,这要是让楼意那家伙知道了,肯定要羡慕嫉妒恨了,那家伙整天就在看一些穿越文,痴迷到连开会的时候都偷偷地在文件里面夹带一本小说,自以为坐在上面没人发现。 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的大夫在家丁的指引下快步走了进来,那大夫伸出二指搭在步轻尘的右手上,边抚摸着长而白的胡须边拧眉思索,良久才道:“甄老爷,令郎的病已经痊愈了,只是身子有些亏空,日后进补一番便再无大碍了。” 甄士隐皱着眉头道:“大夫,可是犬子方才说不认得我和拙荆了,您再看看。” 大夫听了这话很是诧异,伸出二指把着脉搏,又不住地打量着步轻尘的面色,疑惑地啧了一声,“这脉象,面色并无异象,至于甄老爷您所说的认不得二位,这恕老夫无知,老夫行医多年,对此闻所未闻。还请甄老爷另请高明。” 甄士隐的面色沉了沉,这大夫已经是姑苏城最有名的大夫了,要是连他都束手无策,那儿的病怕是很难医得好。 送走了大夫,甄士隐沉着脸走了进来,甄夫人低声地抽泣着,步轻尘自幼无父无母,他的命硬,克死了双亲后,亲戚们也不愿收留他,好在师傅见他颇有天赋,便领养了他,二人亦师亦父,等到步轻尘出师了之后,师傅自此也离开了,步轻尘可以说打小就没享受过母爱,此时见甄夫人哭的可怜,心中不免一软,安慰道:“夫人,您、您别哭了。” 不想步轻尘的话一出,甄夫人哭得愈发可怜了,甄士隐的脸色也越发黑了,步轻尘不解,难道是自己的叫法错了吗?叫太太才对? “唉,”甄士隐叹了口气,拍了拍甄夫人的背,“您也别哭了,说不定这是好事,儿还小,以前的事忘了也就忘了,日后你们娘两还有大把时间相处呢。” 甄夫人听了这话才慢慢收住了眼泪,拿着帕子轻轻地擦了擦泪水,一双杏眼里面充满柔情地看着步轻尘。 步轻尘的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什么好。 第2章 虽然不想接受儿失去记忆的事实,但是眼看着儿陌生的眼神,甄夫人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好在自从那次大病初愈之后,儿的身体就越来越好了,以往每个月都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现在一个月过去了,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 “儿,你累了吧,快歇一会儿,等会儿再接着练字。”甄夫人怜惜地帮着甄步轻尘擦了擦汗水,步轻尘感到有些害羞,毕竟他骨子里可是个二十七岁的男人,被人当作小孩子一样照顾免不了觉得有些别扭。 但甄若是表现出拒绝的意思,甄夫人的脸上就会露出受伤的神情,因此几次三番下来,甄也只能强逼着自己去习惯了。 唉,甄心里叹息了一声,心想做他们这行当的,三弊五缺,甄上辈子就是犯的便是命和孤,二十七岁就因为飞来横祸而死是为命弊,呱呱坠地无父无母是为孤。 甄担心自己会连累到甄士隐夫fù,平日里也不敢和他们二人多加亲近,自己占了他们儿子的身体已是亏欠颇多,再害了他们夫fù的xìng命的话,那他如何能过意得去? 甄士隐捧着一盏清茗,将此景看在眼里,心里既有欣慰也有无奈,甄士隐浸yín在官场中多年能够全身而退,如何看不出甄的那点儿小心意,但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儿会和他们生分了。 “老爷,您看,儿的字写得越发好了。”甄夫人拿起甄描的几个大字递给甄士隐,甄士隐看了又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摸了摸甄的头算是褒奖了。 其实那几个字说不上好看,毕竟甄也是刚开始练繁体字,虽说芯是个成年人,但写出来的字也是形似而神不似,甄士隐夫fù觉得好看也是因为这是甄写得字的缘故。 “不错,儿,你这字才练了几天,已经很有进步了。”甄士隐温和地笑看着甄,俯下身子,“儿,等会儿随爹爹上街如何?” 上街?甄不免有些期待,两只黑黑圆圆的眼睛忽然间仿佛放出了光,但又察觉到自己情绪太过于外露,仿佛很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甄家位于姑苏城阊门外十里街仁清巷,从甄家一路坐马车进城只需几刻钟时间,甄家自己有一辆马车,拉车的马是一匹毛发中白色夹杂着几缕红色的马,被驯养得颇为乖巧,甄摸他的时候,那匹马还体贴的俯下头来。 甄坐上马车,沿途不住地通过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帘子往外看去,这时正是午后时分,下田做活的农人们躲在树荫下乘凉,见着马车经过,就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目送着马车离开。 入了城,因着烈日暴晒,那街道两旁的小贩们早已收拾了东西早早离去,只有那有着一瓦蔽日的商人们大开着门,时不时朝外望去,见是否有客人光顾。 马车在一家茶楼前面停下,甄士隐打发了下人们去找个yīn凉的地方喝茶,便牵着甄的手走进茶楼。 茶楼的门前有一副对联,“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无须花。”笔迹苍穹有力,入木三分,像是大家手笔,落款处却是一片空白。 “寻欢,许久未见了。”甄士隐看到李寻欢的时候,不觉皱了下眉头,李寻欢此时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年那个让整个京城都轰动不已的探花郎的模样,面目憔悴不堪,十足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的模样。 相别十多年,李寻欢失去了消息,甄士隐本以为他是在某处游山玩水,却不想今日会见到他这副模样。 李寻欢咳了一声,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大汉却好像见惯了一般,这对奇怪的主仆实在太吸引人的好奇心了,而且李寻欢这名字也格外的熟悉,所以甄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 李寻欢早已发现甄的视线,他笑着低下身子,摸了摸甄细碎的头发,道:“倒是没来得及恭喜甄兄喜获麟儿,想不到眨眼间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甄士隐见他似乎不愿意多提自己的事情,心知他的个xìng,只好附和着说道:“是啊,这孩子已经5岁了,我给他取名为,希望他日后能如草木一般茂盛成长。” 李寻欢笑了笑,道:“好名字,好意头,我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不如我给你雕个娃娃给你玩好吗?等下次再见时再给你补上见面礼。” 甄看了甄士隐一眼,见他微微点了下头,才道:“谢谢叔叔。” 李寻欢雕刻的时候很专心,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与他手中的木头,甄看着他的脸,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情深不寿,一生孤苦,这面相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李寻欢雕刻的很快,甄接过来一看,雕刻得栩栩如生,刻的是甄士隐牵着自己的模样,虽然没有上色,但是却能够一眼就认得出是二人的模样,可见技巧已经登堂入室。 “喜欢。”甄浅浅一笑,嘴边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来,粉雕细琢的模样看起来好不讨人喜爱,李寻欢笑着说道:“这孩子这么可爱,甄兄想来日后也有福了。” 甄士隐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你别光羡慕我,你要成家,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子愿意自荐枕席,偏你眼光太高,一个都瞧不上,想当初,在京城多少达官贵人的女儿见了你一面就嚷着要嫁给你,要是当时你成了家,这会儿孩子都能入学了。” 李寻欢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是啊,想当年,小李探花一名,名动京城,那些世家女字温婉贤淑,容貌姣好,可自己心中已有了一人,那人将自己的心占得满满的,叫他如何放得下。 看出了李寻欢似乎心中别有愁思,甄士隐在心中叹了一声,面上不做声响地把话题岔开,伸出手倒了一杯茶,道:“难得今日能见你一面,为兄以茶代酒,这碧茗楼的碧螺春向来是一绝,寻欢且试饮一杯。” 李寻欢没有客气,碧茗楼的碧螺春不知是用什么水烹煮的,格外清香,闻着这淡淡的茶香,浑身的疲倦仿佛也已经褪去了。 喝着好茶,再配上几道苏州有名的小点心,时光仿佛在此刻过得特别快,等到夕阳的斜晖从窗户斜shè进来的时候,才惊觉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良辰美景弹指逝,寻欢,你这次在苏州要呆多久?不如到我府上暂居数日,再离去也不迟。”甄士隐对着窗外如血一般红的晚霞说道。 李寻欢的脸色依旧是那样苍白,他站在窗前,忽然猛地咳嗽了起来,仿佛要将心肝咳出来才肯罢休一般,他的视线看着窗外的红霞,那红霞那般的红,他站在窗旁,心思却一下子飞得很远。 他想起了那年雪后那个坐于亭中的女子,他的神魂仿佛也跟着记忆回到了过去。 良久,他在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声,道:“这么多年了,这次我进关来除了来看看你这个朋友之外,我心里还有件事不得不去做,甄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定和甄兄不醉不归。” 甄士隐心中叹了口气,当年意气风发的探花郎竟成了今日这副模样,英雄迟暮,美人白头,莫不让人为之心伤。 在夕阳的余晖下,马蹄“得得得”的声音在青石板的路上响起,甄坐在甄士隐身旁,皱着眉头思索着到底在哪里听到过李寻欢这个名字,他平日里没有活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杂书,看得书多了脑子里面记得东西也多,因此一时间要想把这李寻欢三个字想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就好像他要把甄士隐这个名字想起来也是花了一段时间。 “吁,”马车忽然急速停了下来,甄一个没坐稳扑下了座位,帘子忽地被拉开,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凉,甄的后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耳根通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但是一只手从帘子外伸了进来,抓住他的后领子而飞快地带着他离开。 飞速往后退的房屋让甄感到有些眩晕,他还来得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脖子却被猛地敲打了一下,瞬时间失去了意识。 第3章 甄士隐瞪大了眼睛,尖声叫道:“儿。”下人们吓得面如土色,手足无措,不知是追上去好,还是不追上去好,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人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甄士隐几乎下意识地喊道:“追,赶紧追上去。”下人们赶紧又驾着马车,鞭子不住地抽打着马,那匹马似乎通晓人xìng一般,黑色的马蹄迅猛地往前窜。 可是仅仅不过一息时间,那个带走甄的人却仿佛消失了一般,地面上看不到任何痕迹,甄士隐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整个人就好像丢掉了心神一般。 下人们也是个个面色发灰,甄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不安,她捧着茶盏的手抖了抖,左看右看都看不到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儿去哪里了?” 甄士隐的嘴唇颤了颤,几乎说不出话来,一个下人低垂着头,站出来,呐呐道:“少、少爷被人掳走了。” “砰”的一声,甄夫人手中的茶盏已然摔碎在地上,她的手抖的几乎如同风中的树叶,脸色也相当难看,只见她的嘴唇发紫,竟是被这消息骇得喘不过气来了。 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去扶她坐下,倒茶的倒茶,掐人中的掐人中,甄士隐这才缓过神来,急忙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胸口。 良久,甄夫人才悠悠醒来,第一声便是问:“儿呢?” 甄士隐抿紧了唇,他的脸色不比甄夫人好看一点,甄夫人一见便了然,呜呜地拿着帕子擦着泪。 “老爷,夫人,门口有一叫花子来,说是有话要告诉老爷。”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甄士隐的心中一动,连声道:“快,快把他带进来。”他的话音刚落地,又立马变了口,“不,我跟你出去。” 甄士隐的话还未落,人已经朝外走了。 小叫花子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裳,几乎无法蔽体,正转着一对鼓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四周围,眼睛里面露出贪婪的神色。 “你来传什么信?”甄士隐上下打量了小叫花子一番,强忍住焦急问道。 “有个汉子叫我来给甄老爷送个口信:如果想要要回你们儿子,就……”小叫花子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朝甄士隐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甄士隐心急如焚,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叫花子,接过银子,小叫花子才接着说了下去:“就在午时三刻去城外十里处的城隍庙那里找他,除了飞刀以外不准带其他武器,否则就把你儿子撕票了。” 甄士隐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身旁的下人忙搀扶住他,小叫花子说完这句话就偷偷地溜走了。 “这、这可怎么办?”甄夫人前脚刚走出来后脚就听到这句话,眼泪掉的更凶了。 甄士隐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子就能够欺骗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场噩梦,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因为他知道在自己闭眼的这个瞬间,他的孩子说不定正受着折磨,所以虽然他恨不得能顿时昏过去,但是他还是强忍着急痛的心情。 “老爷,快派人去找李寻欢。”甄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她膝下只得甄这个孩子,自打他到这个家来,就多病多难,她把他多少次从死神手中抢回来,本以为日子会渐渐好起来,却不想遭此横祸。 下人们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就要往外跑,去找李寻欢。“站住!”甄士隐的声音好像从牙齿里面挤出来的一般,就好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去、去报官!”甄士隐的嘴唇颤了颤,甄夫人呆住了,她那包含柔情的眼睛此时充满惊诧,“老、老爷,你疯了!” 若是去报官的话,那贼人知道了,甄肯定是九死一生!甄士隐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在看到友人的情况之后,甄士隐实在狠不下心去开这个口,他知道如果他开口的话,李寻欢一定会答应,可李寻欢现在这幅模样,去的话未必能讨得了好!甄士隐无法说服自己去让友人为自己的孩子送死,所以他忍住内心的悲痛说出了这句他明知会后悔的话。 话刚说完,他的脸色已经难看的比李寻欢的脸色还难看了。 第4章 “等一下。”李寻欢不知何时出现在甄家门前,他咳了又咳,苍白的脸上此时有了一丝血色。 甄夫人见到他,眼泪霎时停住了,疾步上前,双膝一软便要跪下,李寻欢本想扶起她,但又碍于男女大防,只好侧身闪开。 “夫人,你这,唉!”李寻欢不知所措地躲开甄夫人的跪拜,这甄夫人也算是他的长辈,她这一跪,叫李寻欢如何担得起。 甄夫人的脸涨得通红,她也是大家闺秀,如何不晓得自己这么做过于无耻,但为了儿子,却宁愿舍下颜面下跪请求李寻欢,其原因,无非是她那拳拳爱子之心。世界上,最无私也最自私的感情大概就是父母对儿女的感情了吧。 甄士隐连忙上前扶起甄夫人,他的脸色既尴尬又难过,李寻欢叹了口气,甄家这一灾祸都是因他而起,他若是拂袖而去如何对得起甄士隐与他的友情。 李寻欢思及此处,不由暗想道:李寻欢啊,李寻欢,你看看你自己害的一个家庭陷入如此景况,你自己良心过得去吗? “甄兄,我已经听到了,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结束。”李寻欢的脸上神情已经变了,在这一刻,他的神情十分坚定,他相信自己的刀,尽管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和别人动过手了,但是他的刀依旧锋利。 午时三刻,这个历来都是犯人秋后处斩的时刻,一如以往烈日高照,这个春天刚刚从土壤里偷偷钻出地表的嫩绿小草迎着风轻轻摆动着自己的身姿,但李寻欢的心情却一点儿也不感到轻松。 城隍庙不知已破落了多久,大门几乎已经都不能用门来称呼了,两扇门没了一扇,另一扇也只剩下一半。因此李寻欢走进去的时候都不必敲门了,但他还是敲了敲那扇只剩下一半的门。 李寻欢知道这里面的人在他未来之前肯定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小李飞刀名扬江湖数十年,没有人会小看李寻欢,更何况约他来的人怕是要置他于死地,所以这看似破旧的城隍庙内里只怕早已布置了天罗地网。 “想不到李寻欢真会来救你。”约莫十几岁模样的少年透过窗户的细缝朝外看去,他的眼睛有着与他的岁数不相合的沧桑与狠辣,腰间配着一把短刀,刀鞘破了个洞,隐约可以看见刀锋。 甄现在的情况倒不至于太差,虽然自从昨天傍晚被捉走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但小孩子的身体食量本来就不大,所以到现在都不觉得肚子饿。 “咕噜噜”这声音分明是从那少年肚子里传出来的,那少年原本冷着一张脸,这时不知为何耳根却红了,恶狠狠地瞪着甄,甄被瞪得莫名其妙。 “李寻欢,你来了。”出乎李寻欢的意料,那绑架了甄的的人非但没有诱他走入城隍庙,反而还主动走了出来。 那人身穿着一身不合身材的衣裳,胡子杂乱,显然有段时间没有收拾过了,他的面色也很不好,白里透着点青。 “是你。”李寻欢看着那人的面孔忽然认出了这人,当年这人与他兄长并称山西二刀,他们的刀很快,但没有李寻欢的小刀快,所以他哥哥死了,当初他以为这人也死了,不想却还活着。 陈赓看着李寻欢,他本以为自己的手会颤抖,但是在这个时刻他忽然觉得很镇定,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以往对死亡的恐惧是那么可笑。 陈赓点了下头,他举起了自己的刀,十几年了,他日夜勤学苦练,他的刀法也日益精进,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快意过,只因为他心里明白他借着抚养兄长的儿子这个借口逃避了死亡十几年,这次他要给自己一个了断,也想借此机会让侄子见识一下当年那名震江湖的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的眼神瞬间变了,在走进这间城隍庙的时候还有人会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当年那个李探花,但此时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气度,他的姿态无不令人心惊。 一柄飞刀出现在李寻欢的手中,陈赓的眼中忽然现出一丝笑意,他的刀如燕子归巢一般在空中滑过,刀似一弯新月,锐利的刀锋闪着冰冷的光,他的刀比起以前确实是快了很多。 那少年看得呼吸急促,拳头不由握紧,他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眼中的景象。 一片还带着绿色的叶片在空中回旋着滑落,陈赓的刀停在距离小李飞刀不到一寸的距离,但他却无法再进一步,因为他已经死了。 李寻欢的刀实在是太快了,所以陈赓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死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出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沙哑着声音说道:“好、刀!”忽然,从他的伤口处喷shè出鲜血来,他的人倒了下来,眼睛圆睁着,仿佛想要看清楚李寻欢那一刀是什么时候出的。 李寻欢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情十分激动,那时他还未成名,以为江湖就是快意恩仇,但是十多年过去了,他早已明白江湖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杀人的时候也再也不会感到激动。 李寻欢朝里走去,腐朽的神像如同一滩烂泥堆在神台上,一双眼睛扭曲,仿佛讥笑着世人。 那少年看着李寻欢的眼神十分古怪,他本该仇恨他,本该厌恶他,可他的眼睛里却只有兴奋,他也没有去管外面那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尸体,反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寻欢。 李寻欢帮着甄松了绑,无视了那少年抱着甄便要朝外走去,“李寻欢,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少年兴奋地喊道,他的话音刚落,肚子却很不配合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甄翻了个白眼,从袖中掏出一袋子松子糖,扔了过去,道:“你还是先别饿死吧。” 少年恼羞成怒地瞪着甄,甄故意朝他做了个鬼脸,那少年愈发怒了,抄起身边的一块碎石头便扔了过去,李寻欢不过轻轻地一扬手,那石头便在空中碎成了七八块,甄本想嘲笑那少年一番,不想李寻欢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道:“别调皮了。” 甄整张脸都绿了。那少年哈哈大笑,从那袋子松子糖拿出了一颗放入口中。 第5章 甄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自己很不适合这份职业,总是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那包松子糖可是他好不容易偷偷藏起来的,甄夫人不让他吃太多糖,他自己碍于男人的面子也不好表露出自己喜欢吃糖,但奈何糖瘾发作实在难耐,好不容易得来的这包糖就这样去了。 甄内心胡乱东想西想,却没发现自己到了甄家了。 甄夫人一听到下人回报,连想都没来得及想就飞快地跑了出去,一看到甄的脸,泪水就哗哗地往下流,甄手足无措,他从未遇到过此等情况,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想要拍拍甄夫人的背奈何身高够不到,只好笨拙地抱着甄夫人的腰,安慰道:“娘,不哭。” 甄夫人却哭得更凶了,甄士隐随后赶到,看到甄安然无恙,眼眶微微泛红,轻轻地拍了拍甄的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甄微垂着头,他对这份感情既感到内疚,可他内心却也贪恋这份感情。 “多谢了。”甄士隐感激地看着李寻欢,双手合抱便要鞠躬,李寻欢连忙拦住他。 “这次你可肯定要让我们好好招待一番,不然我和夫人为心不安。”甄士隐热情地拉着李寻欢往里面走,李寻欢推辞不过只好跟着进去。 “少爷。”看到李寻欢平安归来,那彪形大汉眼睛里露出喜意,迎了上来。 甄羞红着脸,甄夫人自打他回来之后就一刻也不放心,原本他睡觉是在自己的小院子,现在甄夫人非得让他搬到她的院子和她一起睡。 甄感到尿意袭来,实在是憋不住了,外面守夜的丫鬟婆子似乎在闲聊着什么,甄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尽量不弄出声响吵醒甄夫人。 “唉,我说这少爷十有*是跟我们家八字不合,你看,自从老爷抱了少爷回来之后,三病五灾的,这些年来花了多少银钱,也是老爷夫人心善,不然的话换了别家,早就不管这孩子了。”守夜的老婆子压低了声音和一旁的小丫鬟闲聊着八卦,来打发这漫漫长夜。 “真的?我还以为少爷是老爷夫人亲生的呢!瞧老爷夫人对他疼的那劲儿,真是没话说。”小丫鬟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很是惊讶地说道。 老婆子很是满意小丫鬟的表情,又多嘴地说道:“是啊,你仔细瞧瞧少爷那模样,长的哪里和老爷夫人相像了,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说出去。” 小丫鬟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点头表示:“我绝对不说出去。” “听说前些日子那绑匪指定要李探花去救少爷,不然的话就要撕票,老爷却让下人们去报官,不让去找李探花,要不是李探花知道了这事,少爷可早就死了。你看,我说到底不是亲生的,还是有差别的。”老婆子细细碎碎的声音随着轻风传入了甄的耳里。 甄的眸中暗潮涌动,嘴唇咬得紧紧的,他微微垂下眼眸,遮住了百般心思,外面的丫鬟和婆子还在闲聊着府里那些不知从谁口中传出来的八卦,甄转过身躺回了床上。 人总是贪婪的,得到了一点儿之后便想得到更多,若是在前些日子甄知道这事,他肯定不会觉得难过,但此时在他心里已经开始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受了甄士隐夫fù之后,这个消息则让他如鲠在喉。 呵,你有什么资格在意?就连你这个身体都不是你自己的?又有什么好在意?!甄拧着眉侧着脸,黑暗中甄夫人的脸显得十分安详,眉眼间充满温柔。 辗转反侧了一夜,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下一片温热,眉头跳了一下,心惊胆战地摸了摸身下的那褥子。 热!湿!甄仿佛摸到了刺猬一般,瞬间跳了起来,自耳根一直红到脸上,又羞又急。 “儿起了,”甄夫人早已梳妆打扮好,款款走了进来,一进来看到甄那副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的表情,又望见了床上那片格外明显的痕迹,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哎呀,这是儿尿床了!” “胡、胡说!”甄急着撇清自己,连自己在说什么都没想明白。 “哦,那,那块痕迹是怎么回事?”甄夫人走到床前,明知故问地装作不解。 “我、我怎么知道?”甄的脸红的几乎快滴血了,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会尿床! 甄夫人拿着帕子捂着嘴,忍住笑意,招了招同样强忍着笑意的丫鬟上前来,两只纤纤玉指拎起被褥,道:“娇杏,你且过来,昨儿夜里你守夜可有看见有人偷偷进来过?” 娇杏笑盈盈地看着甄夫人,笑道:“回夫人,并不曾看到有人进来过。” 甄的脸更红了,他低着头使劲地盯着地板,恨不得此时有条地缝能够让他钻进去。 “哎呀呀,这可就怪了,”甄夫人见再逗弄下去,甄恐怕是真要找条缝钻进去了,才不舍地止住话题,“娇杏,你把这被褥拿下去洗一洗,趁着这日头,赶紧晒干。” 娇杏脆脆地应了一声,接过被褥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悄悄地偷看了甄一眼,果然,这长相和老爷、夫人都不一样,精致可爱的好像那画上的仙童一般。 第6章 入了夜,李寻欢在喝着酒,多少个夜里他都是靠着这酒熬过磨人的孤独。 甄士隐是他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待李寻欢极好,屋子里的地上摆着几坛子上好的女儿红。李寻欢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脚步声虚浮,不像是练武之人,倒像是个孩子的脚步。 “扣扣”李寻欢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道:“进来。” 果不其然,进来的人是甄,甄看着满地上的酒坛子,不知觉地皱了下眉,李寻欢看到他似乎有些吃惊,但是却没有多问什么,他以为只不过是小孩子好奇心过重罢了。 “叔叔,你是‘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寻欢吗?”甄坐在椅子上,装出一副孩子模样。 李寻欢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多少带着些苦涩,“是。” “叔叔,我和你做个jiāo易如何?”甄开口说道,他此时说话的神情哪里还有孩子模样,眉眼间虽仍带有稚气,却多了一丝冷静。 李寻欢的笑意敛去了,他仔细地打量着甄的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甄也知道他在找什么,揪了揪自己白嫩的脸蛋,表示这是一张真脸。 李寻欢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奇人奇事,但是今夜所见到的事情却不得不让他大吃一惊。 “你想和我做什么jiāo易?”李寻欢突然也起了好奇心了,甄抬眼看了李寻欢一眼,道:“你可知道有人生而知之?” 李寻欢问道:“你是?”他挑了一下眉头,饶有兴味地看着甄。 “不、我不是,”甄道,“不知李叔叔算过命吗?” 李寻欢道:“不曾,我不信命。” 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李寻欢面前,李寻欢一看到那纸条,面色忽然变得严肃,那纸条上面写着的就是他的生辰八字,这虽说不上什么大秘密,但天底下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人,而这三个人中也绝对不可能包括甄。 “你从哪里得到这张纸条的?”李寻欢皱眉问道,他情绪一激动,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李寻欢,你将那属于李家的宅子、李家世代的荣誉都送给那狼子野心之辈,又何必在意这张纸条是谁写的?”甄此时的面容带着几分讥讽,又带着几分怜爱。 李寻欢怒道:“你说什么?龙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到底是谁?”李寻欢猛地咳了几声,他只觉得方才那个孩子的面容古怪极了,说话的口气也好像与他有旧一般。 “我是谁重要吗?只可惜李家世世代代打拼下来的基业竟传承到你这逆子手中,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将你生下来……”甄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但是以李寻欢的耳力又怎会听不到,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张了张嘴,“父、父亲!” 甄的身体摇摇摆摆了一会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掉了下来,李寻欢眼明手疾地抱住他,刚一碰到他的身体,就觉得他的身体冰冷的好像死人的身体一般,连忙去试探他的鼻息。 呼吸若有若无,李寻欢连忙输入自己的内力,他怀中的身体才渐渐暖和起来。 “叔叔,”甄揉了揉眼睛,好像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对了,叔叔,那个伯伯跟你说了吗?” 李寻欢的脸上白了又青,道:“说什么?” “我要拜你为师的事啊,他说你一定会答应的。”甄满怀期待地看着李寻欢。 李寻欢只觉得身心疲惫极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今晚所发生的事情,难道父亲在地下真的看不过自己现在的模样,忍不住上来点醒自己吗? “叔叔。”甄伸出小手在李寻欢面前挥了挥,李寻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甄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甄跳下椅子走到李寻欢面前,李寻欢伸手摸了摸他的根骨,脸上的神情愈发莫测了,甄的心跳得飞快,今晚这场戏能否成功就看此一举了。 “原来如此,父亲,孩儿真是不孝,竟让您老人家在底下也不得安心。”李寻欢的表情既像是哭又像是笑,他摸了摸甄的头发,道:“儿,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甄连连点头,李寻欢摸着他的头发,道:“那明日我和你爹商量一下,现在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 甄乖巧地应是,转身离开,他还没走远,就听到从李寻欢房内传来的细微的声音,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第7章 翌日清晨,甄打着哈欠,小孩子的身体实在是太容易犯困了,昨夜只不过是少睡了小半个时辰,今日早上的时候险些就起不来了。 “哈,”甄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太高了,他的脚根本就搭不到地上,两条腿不自觉地晃悠了起来,好困啊,李寻欢进去多久了?大概有一炷香时间了吧? “吱呀”的一声,书房的门打开了,甄士隐先行走了出来,他抱起正揉着眼睛的甄,问道:“儿,从今日起,李叔叔就是你师傅了。” “真的?”甄的声音中有藏不住的兴奋,小李飞刀,兵器谱上排行第三,能够学习这样一门功夫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李寻欢笑着摸了摸甄的头,道:“日后你就要改口了,可不能叫我叔叔,得叫我师傅。” “是,师傅。”甄乖乖地喊道,灵动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儒慕之情,白嫩的小脸上浮上两朵红晕。 “甄兄,我明日便要走了,等我回来之后再来你们府上好好教导儿。”李寻欢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忧愁。 甄士隐点头,道:“此次没能好生招待你,等下次来定请你喝上那最好的女儿红。” “师傅,我要和你一起走。”甄急忙喊道,他连忙从甄士隐的怀中跳下来,跑到李寻欢的身旁,仰视着他。 “这可不行。儿,你娘会担心的。”甄士隐被他的动作和话吓了一跳。 “可、可是,我要去闯dàng江湖。”甄瞪着大大的眼睛,眼中充满对江湖的期盼。 “呵,你知道江湖是哪里吗?小小年纪就要闯dàng江湖。”李寻欢被他的童言逗笑了,屁大点的孩子就说要闯dàng江湖。 “我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甄挺着胸膛,十分骄傲的样子,李寻欢先是一愣,忽然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他在心中感慨,想不到他花了十数年的时间才悟出来的道理,这孩子竟然看得如此通透。 甄士隐也是一震,心里既是骄傲又是为难,孩子有此志向本是好事,可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够出远门呢?况且寻欢又总是遇到麻烦,身边多一个孩子总归是不便。 “好嘛,好嘛,爹爹,我跟你保证,我一路上一定会好好听师傅的话,不给师傅添麻烦。”甄狠了狠心,舍下面子对着甄士隐撒娇道,大概是不习惯说出这种话,他的脸早已红得快滴血了。不过不得不说,以甄现在的模样撒娇,杀伤力简直是百发百中。 甄士隐怔了怔,眼神明显松动了,飘逸着眼神,不敢与甄对视,“这、这、这得问你娘,你娘要是答应我就答应。” 甄士隐本想着以甄夫人爱子的程度,肯定是不会松口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连他都抵挡不住甄的撒娇攻击,甄夫人又如何能挡得住。 甄士隐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日甄就要和李寻欢离开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身为父亲又怎会不担忧?他一时想到儿喜欢吃松子糖,这出了苏州要想买到松子糖便没那么容易了,明日早上得吩咐下人们去买上些糖才好,又想到儿体弱,得多备些yào丸在身旁备着才是,一夜里思来想去,竟没一刻合上眼。 翌日起床便列了单子,嘱咐下人去买了来,又叮嘱了几句话之后便朝甄夫人院子里去。 甄夫人的院子一大早也是热热闹闹的,出出入入的丫鬟忙得不可开jiāo,简直恨不得多生几只手多长几只脚出来。 甄看着甄夫人忙碌的身影,心里百感jiāo集,一方面他为甄氏夫fù的爱子之心触动,另一方面他又在迟疑,他在那一行里干了不少年,见过不少人为了生子而□□,等到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冷落、抛弃了领养的孩子,之前付出的疼爱也仿佛如过眼云烟一般。 甄咬着牙,他这次胡搅蛮缠非要和李寻欢离开除了因为算出自己和李寻欢有师徒之缘外,还想借此机会冷静一下。 “娘,我有一床被褥就行了,用不着多带一床。”甄见甄夫人好像要把整个院子都掏空一般的举动忍不住开口说道,说实在的,那个包裹已经不能用包裹来形容,这已经快和他身高一般高了。 甄夫人道:“你这孩子没出过门,不知道这外面世界多险恶,这外面jiān商太多,以次充好,娘怕你出了家之后就买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了,再说了,前不久你还尿床,多带一床被褥有备无患。” 尿床!甄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脑袋上面仿佛还冒着烟,“我、我才没有。”这种黑历史,打死都不能承认。 第8章 从早晨一直收拾到中午,甄的东西才算是收拾好了,李寻欢的马车早就停在外头,一大汉站在马车旁边,举重若轻地拎起那如同一座小山模样的包裹,面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一丝改变。 “儿,你这次出门在外万事得听你师傅的话,切勿耍小xìng子,也莫贪吃,小心坏了肚子,这里的丸yào每日用温水送服了,不要嫌苦不吃,还有那松子糖虽是好吃,一日也不可吃过多,省得日后牙疼。”甄夫人拉着甄的手,细细叮嘱道,末了,又拿出一个小包裹,道:“这里装着一套衣裳,里面绣有暗袋,娘在里面藏了些银子,要是遇到强人,莫要和他们硬来,xìng命为重。” 甄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意,他感觉心里沉甸甸的,鼻子也有些发酸,闷声一一答应了下来,“娘,爹,你们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孩儿去不过几月定然会和师傅一起回来。” 甄士隐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点了下头,道:“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得赶紧出城了。” 李寻欢看着这一家和睦的情景,恍惚间看到了当年自己离家进京赶考的情景,那个时候爹也是抱着相似的心情吧,既是不舍又希望孩子此去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是后来物是人非,就连李家也被自己送出去了,想到这里,李寻欢不由苦笑了一声,要是爹当时还在世的话,没准会被自己气死。 “寻欢,儿就麻烦你了。”甄士隐郑重地向李寻欢鞠了一躬,李寻欢连忙扶起他来,故作生气地说道:“你这就是见外了,儿也是我徒弟,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马蹄声得得响,熟悉的风景也渐渐地被甩在了后头,甄氏夫fù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渺小,直至看不清了。 甄低声叹了口气,他趴在马车的窗户边,扭过头来看着李寻欢,“师傅,你的家离这里远不远?” “怎么了?舍不得离开家了?”李寻欢摩挲着甄的发顶,微笑着问道。 “没有,”甄飞快地否认,李寻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看着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好吧,是有一点,不过,只是一点。”甄比了个手势。 李寻欢拍了拍他的肩膀,怅然若失地说道:“想家没什么好害羞的,当年我离开家的时候也很想家。”多少个午夜梦回里,他都梦见自己回到了李园,他和大哥、诗音在亭中写诗作画,有时候大哥吹笛,诗音跳舞,漫天的鲜花飞舞,却抵不过那人的回眸一笑,一刹那间天地为之失色。 李寻欢的表情既像是痛苦,又像是甜蜜,他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物已非人亦非,何苦再去想她… “师傅,我们得赶紧赶路才行,要下雨了。”甄抬头看了看那伴着河边低飞的燕子,忽然说道。 李寻欢咳了一声,朝外望去,马车外的艳阳高照,田野里的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苗低垂着腰肢,柳絮轻飞,哪里有要下雨的样子? “师傅,我说的是真的,之前我的师傅跟我说过,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燕子这些鸟类都会飞得很低,你看,那些燕子,还有蜻蜓都飞得低低的,怕是要下大雨了。”甄指着那河岸边低飞的燕子,有些心虚地说道,为了让李寻欢更好地接受自己异同寻常的本领,只好编出一个不存在的师傅出来,反正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五岁的孩子的话。 李寻欢皱了一下眉头,又很快舒展开,“你师傅叫什么名字?他教了你什么?” 甄早就打好草稿了,此时装出一副为难地样子,“师傅,师傅说不能说给别人听。” 李寻欢摸着甄的脑袋,循循善诱道:“可是师傅不是别人啊?对不对?” 甄迟疑地点了下头,道:“对,爹说了师傅是他的挚友,叫我凡事都听师傅的,那我就悄悄跟师傅你说,师傅,你可别告诉别人。” 甄附在李寻欢耳旁,低声地将自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末了还嘱咐道:“要是师傅问起,师傅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他这师傅来,师傅去的,旁人听得都发晕了,李寻欢却只觉得他这童趣之语实在是可爱极了。 算命、看相、捉鬼,这些本事听上去十足像个江湖术士的看家本领,但是李寻欢却不由不信,毕竟他是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上了儿的身,想来是儿不小心闯出来的祸吧。 “这些事我只和师傅您说了,就连爹爹和娘亲都没说,师傅没告诉我名字,他说他在江湖上名声太大,怕连累了我。”甄气鼓鼓地撅着嘴,不满地说道。 李寻欢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泥菩萨,能有这样的本事,又能那样大的名声,这江湖上也只有泥菩萨了。 第9章 “铁大哥,把马车开快一点吧。”李寻欢说完之后就猛地咳了起来,他那苍白的脸上一瞬间泛起了红晕,那红晕是病态的,看着反而叫人心惊,总疑心他下一秒就会把肺也给咳了出来,甄在一旁看着有些心惊胆战,他伸出手拍了拍李寻欢的后背,试图帮他顺好气。 “没事,儿,你把酒壶拿过来,我喝几口就好了。”酒对李寻欢来说,既是穿肠dúyào,也是治病的良yào,几口酒下去,李寻欢的气色果然好多了,可是这气色是假的,只不过是借着酒力罢了。 马车“的卢的卢”的声音不断响起,窗外不知何时竟下起了丝丝细雨,春雨贵如油,这场雨来的虽然蹊跷但却十分可贵。 丝丝绵绵的雨如同情人温暖轻柔的手掌一般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路上行人的脸,可过来不一会儿,这雨忽然间哗啦啦地就大了,如同万马奔腾,如同万箭齐shè,霎那间那情人一般的雨就变成了暴怒的大汉,愤怒地拍打着地面。 天空中时而闪过几道闪电,之后便响起轰隆隆、震耳yù聋的雷声。 “少爷,前面有间破庙,我们去那里歇息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吧。”外面的大汉说道,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中气十足,明显可以听得出是个练家子。 “好。”李寻欢应道,马车又飞快地奔驰了起来,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破庙的门前,破庙是那个城隍庙,门依旧是那扇只剩下一边的门,李寻欢感觉到里面已经来了几个人在躲雨了,便抱起甄疾步进了庙内。 李寻欢一进庙内,就听到了大声jiāo谈的声音,说话的是他的旧识---金狮镖局的‘急风剑’诸葛雷,他很快地把头低了下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呆着,他并不怕诸葛雷,只是不愿意惹出是非来。 好在诸葛雷正沉迷于和旁人吹嘘自己的功绩,也无暇去在意其他人。 那大汉走进来的时候,诸葛雷却是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待看到那大汉唤李寻欢为少爷之后,在心中嗤之以鼻,这样好的架势竟然是高门走狗。 李寻欢抱着甄坐在角落里,外面风大雨急,狂风怒号,吹得几扇早已年久失修的窗户啪啪作响,令人不免担忧起它们的命运,但很快,这种担忧就已经不必了,几扇窗户在一阵狂风中齐齐被卷走了,雨水很快就灌了进来,地面上眨眼间就多了几道细流,这细流又飞快地壮大了,在庙里面蔓延开来。 “这狗日的天气,早上还晒得老子满身大汗,这会子又下起了这么大的雨来。”跟在诸葛雷身边的赵老二忍不住抱怨道,他们这些趟镖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多变的天气,要是遇到在山林里,再碰上几只大虫,几条人命就得去了,好在这里还有一个城隍庙。 赵老二正说着,忽听得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轻重有度,庙内的数人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近,脸色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哇,外面好大的雨。”一穿着红衣的年轻男子边拍打着蓑衣上的雨水边飞快地走了进来,他身上的蓑衣早已湿了,可他的鞋子却丝毫看不到被雨水浸湿的痕迹。 年轻男子走进来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自顾自找了一处坐下。 赵老二朝诸葛雷使了个眼色,这次他们保的镖实在是太贵重了,容不起一丝闪失,诸葛雷按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当然也注意到了那男子的鞋,这样的天气能在雨中走来而不湿鞋可见此人的功夫已到了一定的境界,贸然得罪他对他们没有好处。 甄手里抱着一包松子糖,圆溜溜的眼角咕噜噜地乱转,嘴里含着一颗松子糖,手中还拈着一颗,“儿,你今日吃糖吃的够多了。”李寻欢开口说道。 “是,爹。”甄乖巧地把手中的松子糖放了回去,李寻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甄确实很聪明,若是此时他唤了一声师傅,庙里的人难免会起了警惕之心,但若是二人扮作父子,谁会提防一对明显是锦衣玉食的父子。 那年轻男子看到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朝甄走了过来,“这松子糖的香味可真好闻,小少爷给我几颗可好?” 甄看了一眼李寻欢,见他点了头才将手中的松子糖递了出去,那男子从甄手中接过松子糖,掏了几颗送入嘴中,道了声多谢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了。 第10章 外面的雨依旧下得很大,此时城隍庙里早已是泥泞一片了,地上四处都流淌着脏水。 “现在是几时了?”李寻欢忽然出声问道,回答他的是那大汉,“已经是酉时一刻了。” “是酉时了?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也是停不了的,把干粮取出些来吧。”李寻欢道,那大汉点了个头便起身去取了干粮来。 早晨刚刚蒸出来的糕点虽说已经冷了,但吃起来仍是口齿留香,甄吃得香甜,诸葛雷众人自远处赶路而来,身上带的干粮也早已经用完了,这时候闻到香味,众人不免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 诸葛雷朝赵老二使了个眼神,以他的身份,与普通人jiāo易岂不是折辱了自己。 赵老二微微颔首,起身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到了李寻欢面前,那块碎银子在地上滚了一滚,便变得脏兮兮的,李寻欢垂下眼眸,也不捡起那块银子,道:“兄台,这是何意?” “大爷跟你们买些干粮,这里是3两银子,买你的干粮是绰绰有余的了。”赵老二粗声粗气地说道,对待这些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他们这些武林人士向来是视之如蝼蚁,想要他们好声好气地说话,除了比他们强之外别无法子。 3两银子,足以在苏州城最好的酒楼摆上一桌子好酒好菜了,确实也是够了,李寻欢淡淡地说了句,“不卖。”他说的极其轻描淡写,似乎根本就不惧怕那赵老二会动手。 “不卖?为什么?”赵老二瞪大了眼睛,他的样子几乎可以吓到任何一个看到他的人,甚至可以使得小儿止啼。 甄却看到这人的命数将近了,这人的眉眼间黑气参杂着死气,即便是最拙劣的算命先生也能看出他大限将至。 “人家不愿意卖,你这人胡搅蛮缠个什么劲,”说话的是方才进来的那个年轻男子,那男子伸了个懒腰,朝赵老二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赵老二冷笑道:“只要我愿意买,他卖不卖是他的事。”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道:“说得好,既然如此,我买了你的项上人头。”赵老二自打加入金狮镖局之后何曾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当时便要开口怒骂。但他还没开口,人头已经落地了。 诸葛雷瞬间握紧了剑,他看着两个缓缓从雨中走进庙里来的人,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也跟着走了进来,那少年缀在他们身后,似乎与他们不是一伙的。 诸葛雷一边在心中飞快地回忆自己在哪里曾见过这两个人,一边义正言辞地喝道:“二位竟敢出手伤我兄弟,岂不是不把我们金狮镖局放在眼里?” “嘿嘿,金狮镖局,大爷们找的就是你,把你们从关外带来的东西jiāo出来。”面色较黑的一人说道,他抖了一下手中的剑,几滴血便从剑尖滑落融入到那污水中。 诸葛雷的瞳孔忽地收缩,他想起这二人是谁了,“碧血双蛇,原来是你们。” 李寻欢的眉梢动了一下,但仍然没有起身,一旁看热闹般的男子挑了一下眉毛。 “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就应该识相地把东西jiāo出来。” 诸葛雷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好像开了一家染色铺,沉默了须臾之后,他将身上背着的包裹解开。 碧血双蛇jiān笑着接过包裹,正这时,空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那包裹就从他们手中被盗走了。 “这东西似乎很不错,本座便笑纳了。”方才还站在一边的年轻男子不知几时夺过了碧血双蛇手中的包裹,他的轻功极快,以至于在庙里的众人中只有李寻欢一人看得清。 李寻欢的面色微变,这样的轻功,他只在西域那里见过,西域的人,怎么会贸贸然出现在这里? “放屁,把东西还回来。“碧血双蛇几乎是同时朝那年轻男子刺出一剑,一剑攻上盘,一剑攻下盘,这两剑的速度都非常快,几乎是话音没落地就到了那男子面前。 但那男子的轻功更快,他一个扭身就逃离了二人的包围,身形在柱子上一点,一个起落到了那最后进来的少年身边,碧血双蛇的剑也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到了那少年身边,眼瞧着那两柄明晃晃的剑就要落到了少年身上,那少年身形一动,抽出腰上的剑迎上了二人。 “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碧血双蛇愤恨地盯着少年,白蛇手中的剑如同dú蛇一般与那少年缠斗了起来。 黑蛇则是追上了那男子,不大的空间里面剑光闪烁,金狮镖局的人看着这场面不敢有什么异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杀星惹来了。 那男子的身法极其古怪,几次三番黑蛇的剑都要抵到他胸膛了,被他一扭身又躲了过去,整个过程就如同猫在戏弄老鼠一样。 “哎呀,少年,你的动作可真快,”男子忽地朝少年那边喊道,黑蛇的心里一跳,忍不住顺着男子的视线看去,心神恍惚间就被钻了个空子,几乎是少年将剑刺入白蛇身上的同时,黑蛇的胸口也被一把匕首洞穿了。 第11章 那男子杀了黑蛇之后顺手将匕首拔出,那匕首的刃上面泛着隐隐的蓝光,一看便知是粹了dú的,这人行事古怪,言谈轻佻,诸葛雷在心中暗道,这等人物为何从未听闻过! 男子拉开包裹,将那包裹内的物件拿出,那物件原是件寻常不过的比甲,这样的物件为何会引得众人不惜豁出生命来争夺呢?! 然而,光是看诸葛雷此时眼中那贪婪得如同恶狼一般的眼神,没有人会怀疑这东西的价值。 男子将比甲拿起来抖了抖,而后比了一下大小就穿在了身上,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男子一时间竟像是发疯了一样拿起匕首就朝自己的身上刺去。 “铿”的一声,方才那轻而易举就刺入了黑蛇身体的匕首竟然折断了,男子的身上却完好无损。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金丝甲,果真是刀qiāng不入。”男子笑嘻嘻地对着那少年说道。 “拿来。”那少年不轻不慢地说道,男子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下少年,道:“拿什么?” “银子。”少年说道,“方才我替你杀了一人,你得给我银子。” 男子拍了拍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他手上一使巧劲,手中的银票便利箭般地shè了出去,几乎是同时,李寻欢的手中也多了一把小刀。 众人都以为以少年的功夫要想接下这银票不过是随手的事,不想那少年却仿佛被吓呆了一般,怔了一会儿,眼瞧着银票到了眼前了,才慢吞吞地闪开。 “蹭”,银票没入了柱子中,却好像它天生就长在柱子里面一样,那切口不大不小,刚刚好是一张银票的厚度。一张银票能有多厚,那个切口就刚好有多大。 少年看了男子一眼,抽出柱子上的银票,朝男子走去。 城隍庙里此时静的只能听到少年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急不慢,好像追逐在猎物身后的猎人一般。 男子的杀气如dú蛇般包围着少年,少年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他走到男子的身侧,气息丝毫不乱。 “我要买一些干粮。”少年忽地开口说道。 李寻欢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少年原来是在和自己说话,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好。” 大汉已经起身去车上拿干粮了,少年屈膝坐在李寻欢的左侧,面前正发出‘噼里啪啦’声响的柴火已经将他身上的湿衣裳烘干了。 男子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正用一种令人极其不舒服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少年,诸葛雷等人躲在角落里,眼神不住地在男子和李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欢等人身上来回观看。 诸葛雷此时心中万分纠结,一方面他既惧怕那男子的武功,另一方面他又十分垂涎那金丝甲,一旦那金丝甲到了他的手上,自己便如虎添翼,绞杀了梅花盗,功名利禄不必多说,那江湖第一美人林仙儿也会纳入他的怀中。如此这番的诱惑,只要是男人都不会轻易地放弃任何一个得到金丝甲的机会。 诸葛雷内心天人jiāo战,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走到男子的身旁,拱手作揖,道:“这位侠士,有劳您为我们夺回金丝甲,在下乃是金狮镖局的‘急风剑’诸葛雷,这里是五千两银子,是赠给侠士的一份薄礼,等回到镖局之后,在下必定会再次厚谢侠士。” 男子微微抬起下巴,诸葛雷此时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水,他觉得自己手中的银票有如千万斤重,但他却害怕地连动都不敢动。 “银子嘛?就不必了,你要是真有诚意的话,就学几声狗叫来听听,正好现在闷得发慌。”男子含笑说道,诸葛雷的脸涨的紫红,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那男子的脸上。 甄嘴里含着松子糖,他仔细地端详着那男子的面相,这等面相乃人中龙凤,一般有这等面相的大多是非富即贵,可再仔细一看,男子的面相中杀伐之气过重,,而且这男子的口音,又好像不是中原人。 李寻欢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酒,他跟诸葛雷虽说是旧识,却非好友,诸葛雷此人心胸狭隘,若是自己出手帮了他,日后非但不会感恩反而还会恩将仇报。 诸葛雷愤愤地咬着牙,几乎要把一口牙齿咬碎,许久,只见他痛苦地低下头去,仿佛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汪、汪、汪!” 这三声狗叫如同惊雷般在庙内响起,金狮镖局的人脸色早就变了,李寻欢猛地咳了起来,他来不及拭去唇角的酒就和诸葛雷的视线对上了。 诸葛雷的脸色一下子由红转白,他的眼睛里面瞬间充满了怨恨,“是你!” 第12章 李寻欢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本不想被诸葛雷认出来,特别是在对方如此落魄的情况下,“诸葛兄许久未见了。” 诸葛雷的脸色变化莫测,他的脑海里一时间转过千千万万个念头,若是他的武功比李寻欢的高,此时李寻欢应该早已没了气息了。 “我们都以为你早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看来还有了妻儿了。”诸葛雷恶dú的眼神狠狠地扫了甄一眼,他心里隐约有了条计策。 李寻欢笑了笑,“诸葛兄都活的好好的,我为什么会死?” 诸葛雷的眼神如刀般剜了李寻欢一眼,转身对那男子说道:“把东西还来。”他说完,劈手就要夺走男子身上的金丝甲。 男子侧身一闪,手上的匕首随之而出,抵在了诸葛雷的喉咙,“东西到了我手上,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看在你方才学狗叫学的那么出色的份上,本座饶你一命,滚吧。” 诸葛雷被他一脚踢出了城隍庙,金狮镖局的其他人连忙也跟着跑了出去,七手八脚地搀扶起诸葛雷。 诸葛雷闷不做声地站了起来,他用yīndú的眼神扫视了庙内的诸人,愤愤地离开了。 男子看着正闷不做声地生火的大汉,又把视线移到李寻欢身上,“李寻欢,本座的运气可真好,一踏入中原就遇到了你。” 男子一眼就点破了李寻欢的身份,他自来熟地坐到了李寻欢的右侧,抄起李寻欢身旁的酒瓶,痛快地大喝了一口。 少年看了李寻欢一眼,问道:“你就是李寻欢?” 李寻欢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将酒瓶递了过去,少年看了看酒瓶,将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后也喝了一大口。 “听阁下的话,好像不是中原人。”李寻欢缓缓开口道,男子的言语间丝毫没有要隐藏这一点的意思,要知道现如今的武林中人对于外人可是相当的排斥,一般外人来到中原之后都会下意识地隐藏起自己的不同之处。 “是,我是从西域来,听说你们中原有许多武功高强的人,特地来见识一下。”男子道。 “哦,那你可就要失望了。”李寻欢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火堆,即便他十几年没有到关内来,也知道近十几年来中原的景况,那些武功高强之辈要么闭关练功要么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现正当道的大多是满口子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之辈。 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寻欢一眼,摇摇头,道:“不,只要能够与你比试一场,这次中原之旅便也不虚此行了,更何况,这江湖中不还有像少年这样的侠士吗?”他说着,眼波斜斜地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之地。 李寻欢咳嗽了几声,他的脸色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苍白,“阁下怕是要失望了,李寻欢的刀早已经钝了。” 男子的面容yīn沉如水,他的视线瞥到了被抱着的甄身上,道:“你若是担心这孩子日后无人照顾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你若身死,本座必然会收他为徒,传授上乘武功。” 甄心里一脸懵逼,心想道这人实在是自负过头了,居然认为李寻欢会输在他手上。 李寻欢听到此时方抬起眼眸,莞尔一笑,他自入江湖来见过各式各样的任务,却从未见过如对方这般坦dàngdàng的真小人,世人只知小人可恶,却不知伪君子更可恶,比起伪君子来,李寻欢更愿意和真小人做朋友。 “你叫什么名字?”李寻欢问道。 “本座名唤玉罗刹。”玉罗刹笑盈盈地看着李寻欢,名字只是个代号,叫玉罗刹也好,叫魔头也罢,终归只是个代号,玉罗刹不是他的本名,他也没什么所谓姓名,就连玉这个姓氏也是他随便取得。 “玉罗刹,玉面罗刹,好名字,我倒是有听闻西域魔教的新人教主好像也是叫玉罗刹。”李寻欢思量了一会儿说道。 “正是本座。”玉罗刹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你的胆子不小,若是让武林正派人士知道你这西域魔教的教主混入了中原,只怕你很难全身而退。”李寻欢别有深意地打量着玉罗刹,玉罗刹坦然地耸了耸肩,道:“你方才不也说了,现今武林多是无能之辈,本座何必担忧,倒是你,若是世人知道李寻欢与一魔头同席而。坐,把酒jiāo谈,只怕你的麻烦比我的多。” 李寻欢怔了怔,他竟说不出话来反驳玉罗刹的话,甄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爹,清者自清,何必在意他人的言论?” 李寻欢内心有所触动,他笑着对玉罗刹说道:“清者自清,只怕是阁下无法向那魔教诸人解释,为何会与寻欢把酒jiāo谈,据在下所知,你们西域魔教向来都是仇视中原人。” 玉罗刹淡淡然地摆了一下手,扯下腰间佩戴着的玉佩,逗弄般地对甄说道:“你认本座做师傅如何?只要你一点头,这玉佩本座就赠与你。” 玉佩的成色极好,浑然天成,碧绿剔透,若是个有眼界的人看到,定然会吃惊不已,这玉佩中隐隐竟有光泽流动,触手生温,滑腻得如同佳人的柔荑。 甄看过不少好东西,有些还是从某些途径得来的赃物,不必说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饶是如此,看到这玉佩仍是忍不住动心,此等成色的玉佩可遇而不可求。 甄的眼睛里一瞬间仿佛放出了光,但很快他又别过头去,狠下心来,道:“叔叔,娘亲说‘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 玉罗刹怎会看不出甄的小心思,笑得跟狐狸一般,若不是李寻欢的武功比他高上三分,玉罗刹早就想把甄抢走了,这样的好苗子若是好生教导一番,日后定能够成为阿雪的好帮手。 李寻欢笑得格外客气,他此时哪里还不知道玉罗刹的心思,心思一动,道:“阁下抬爱了,犬子怎可白拿阁下的心头之物,只是在下择师有一标准,为师者需得有进士之才方可。阁下怕是……” 李寻欢的言外之意便是说玉罗刹没文化!玉罗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他心里想着各种折磨人的法子,脸上却是笑盈盈地看了李寻欢一眼,道:“八月十五圆月日,本座但愿能与你在此地比试一番,到时不见不散。” 李寻欢颔首,道:“在下定会如期赴约。” 玉罗刹将手中的玉佩递到了甄手上,笑道:“此物与你有缘,暂且放在你身上。”甄还没反应过来,玉罗刹的身影已经掠出了城隍庙,几个起落之间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中了。 第13章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半夜才渐渐地变小,雨声淅淅沥沥的,滴滴雨珠敲击着绿瓦的声音清脆明亮,伴随着这雨声,天际慢慢地蹦出一丝光线来。 等到太阳自天际爬到了山坡上时,雨已经停了,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大地在昨夜里洗去了铅华,小草上一颗露珠正沿着叶脉滑落,滴溅在如茵的草地上。 “阿飞,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人陪我喝酒。”李寻欢抱着甄,笑看着阿飞。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这位知己还如此的对他的胃口。 阿飞摇了摇头,道:“我没有钱坐马车了。” 李寻欢怔住了,眼角仿佛有笑意蔓延开来,他拍了拍阿飞的肩膀,道:“无妨,今日我请你坐马车,等他日你再请我喝酒便是了。” 阿飞想了想,“那好,他日等我有钱了,必定请你喝最好的酒。”他说话的语气信誓旦旦,没有人会怀疑他话里的诚意。 马车又飞快地在官道上疾驰,大汉手里的鞭子时不时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利落的弧线,等到一声破空声响了之后,几匹骏马便跑得更快了,不一时,便只能看到窗外的树林如烟般往后退去。 马车跑得很快,车子里面却丝毫感觉不到动dàng,李寻欢手里拿着小刀雕刻着一个人像,甄在练字,手里拿着的毛笔比起正常大小的毛笔要略小,旁边放着的砚台也比较小,这一套文房四宝是甄士隐特地去定做的,比起市面上的价格要贵出一倍多来。 阿飞看着甄在练字,他忽地开口问道:“你写的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甄没有立即回答,他把最后一笔写完,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个字是我的名字,呢,意思是草木茂盛的样子,爹爹希望我像草木一样茁壮成长,阿飞哥哥,你不认识这个字吗?” 阿飞摇了摇头,道:“我不认字。” 甄顿了顿,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古代不比现代,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看得懂字,至于会写字的那就少之又少了。他的脸上扬起笑容,道:“那我教阿飞哥哥写自己的名字吧,阿飞哥哥的名字很好写的。” 甄从包裹里掏出一张宣纸和一支毛笔,帮着阿飞沾好墨,阿飞手足无措地拿着毛笔,他拿着毛笔的姿势十分生疏,就好像从未拿过毛笔一般。 甄比了比拿笔的手势,现如今多是用五指执笔法,姿势略显得复杂了些,阿飞却只不过看了一眼便能够正确掌握,此时的手虽然有些僵硬,但姿势却是无可挑剔。 “阿飞哥哥,你先看我写一遍,”甄将手腕悬在半空,眼神专注地看着宣纸,写大字时需得用悬腕法才能写得好,他之前只练着写过几个大字,写得时候不免有些紧张,好在飞这个字笔画不多。 “你的字写得很好看。”阿飞不知道什么颜体王体,更不懂得什么形神之说,他觉得这个字看上去格外好看,便出言赞美。 甄的嘴角露出了两个梨涡,他将手中的毛笔搁置在笔架上,道:“阿飞哥哥,轮到你写了。” 阿飞皱紧了眉头,手心里竟出了汗,他杀人的时候都没紧张过,想不到这会儿居然会感到紧张,阿飞的唇抿得紧紧的,神色严肃得仿佛在做一件十分庄严的事情。 甄惊讶地看着阿飞写得字,这个字简直和他刚刚写的字一模一样,每一笔都仿佛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爹,你看阿飞哥哥写得字居然和我写的一模一样,阿飞哥哥好厉害啊。” 李寻欢放下手中的木像,接过两张纸来,认真地看了一遍,笑着对阿飞点了下头,“阿飞写得字真不错。” 阿飞的耳根有些泛红,他闷闷地说了声,“多谢。” “阿飞哥哥,我们来写其他字吧。”甄拉个阿飞的手,这路途这么遥远,总算找到个消磨时间的方式了。 第14章 初夏午后的阳光炙热,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大多行迹匆匆,步履匆忙,然而客栈内却坐满了人,这些人在这里坐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只点了几样小菜,老板却不敢说什么,只因为这些人的身上都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刀、剑、qiāng还有其他别的叫不出名字的古怪武器。 李寻欢不是不知道下面的情况,但他却仍显得一派从容,虽然他心里有些疑惑,自从他们进了这个小城之后,就发现后面陆陆续续跟着几个人。李寻欢很快就想到了诸葛雷,会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的除了见到他的诸葛雷之外还会有谁? 他想到诸葛雷临走时那怨dú的眼神,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树yù静而风不止,好在他在重新踏入中原的时候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甄在床前扎着马步,一炷香的时间要到了,他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湿了,但他却没有叫苦叫累,而是咬紧牙关,这份意志在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上显得格外难能可贵,因此李寻欢愈发欢喜这个弟子。 两只脚早就已经麻了,甄在脑子里面默默地背着李寻欢给的内功心法,这内功心法共有十二重,每一重都比一重难,因此甄虽然早已熟背于心,却每日都会在练功的时候默默地背诵,书读百遍其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现,更何况他发现这内功心法竟隐隐与《道德经》有不谋而合之处,理解起来就更是事半功倍了。 “儿,时辰到了。”李寻欢从包裹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甄跺了跺脚,舒缓了一下脚步的酸麻感。 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之后,甄觑着李寻欢似乎把视线放在楼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够桌子上的松子糖,前几日吃太多糖导致牙齿掉了一个之后,李寻欢就严格地控制他每日吃糖的数量,坐拥着金山银水却一分都不能花的感觉,甄总算是感受到了。 “咳咳”李寻欢心里暗笑,故意咳了几声,甄的手咻地一下子就收了回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头却好像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 阿飞的眼里隐约闪过一丝笑意,虽然他不明白甄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糖,这种甜腻腻的东西阿飞吃了一遍就不想再吃第二遍了,但是看到甄之前被牙疼折磨的可怜兮兮的样子,阿飞还是站在李寻欢这一边的。 甄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就连看到最喜欢吃的白切鸡都提不起精神来。 李寻欢的手刚端起一个酒杯,楼下就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原先安静的大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从正门口走进几个穿着体面的人,见到这几个人,那些手拿着各式各样武器的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很是受人尊敬。 来的人正是铁面无私赵正义、秦孝仪和游龙生,他们三人一进来便朝楼上李寻欢的座处看去,李寻欢明知道他们在看着自己,却连一丝视线都没有分给他们。 “李寻欢,好久未见了。”赵正义站在李寻欢的面前,yīn阳怪气地说道,他说话的语气里面参杂着一丝嘲讽,一丝嫉恨。 李寻欢淡淡一笑,道:“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早已入土了呢,想不到你还活着。” 赵正义的脸上掠过一丝yīn霾,他压抑住心中的怒火,道:“一把老骨头了,也是该入土了,只可惜这江湖偏偏离不开我。” 李寻欢笑着颔首,眉眼间带着嘲弄,道:“可不是?这江湖没了铁面无私赵正义,岂不是要乱了套?!”他语气中的嘲讽即便是阿飞也听了出来,不由得多看了赵正义几眼。 “明人不说暗话,李寻欢,金丝甲不属于你,你把它拿出来,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互不相干。”赵正义冷着颜面说道,他这话音刚落,楼底下就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响。 李寻欢眨了眨眼睛,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赵正义这等人会找上自己。 “东西不在我这里。”李寻欢道。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游龙生怒气冲冲地指着李寻欢,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李寻欢的眼睛了。 “没礼貌。”甄的小脸气得通红,想都不想就从碟子里摸出一颗花生,手指一弹,他都没有发现自己下意识地运用上了心法。 “啊,”游龙生本以为是什么暗器,猝不及防之下只好纵身闪开,等仔细一看发现是颗花生,登时气得怒发冲冠,两只眼睛里面冒着怒火。 “噗嗤”楼下不知是谁偷偷地笑出了声音,游龙生恶狠狠地扫了过去,众人皆装作不知情状。 游龙生狠狠地剜了甄一眼,皮笑ròu不笑地对着李寻欢说道:“李寻欢,你儿子可真有你的风范,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李寻欢瞥了他一眼,从容道:“缪赞,缪赞,好在我儿子还是比较有教养,知道不能拿手指指人,不比游兄家风良好,想来游老爷子定是很引以为傲。” 游龙生的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白,藏剑山庄虽然这些年日渐没落,但是在江湖上还有几分薄面,是以游龙生自入江湖以来遇到的人多是捧着他,谁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家教不好! 赵正义此时看够了好戏,站出来笑呵呵地说道:“李探花,现如今你也有儿子了,就算你不怕那些明刀暗qiāng,你儿子也是难逃一劫,倒不如把金丝甲jiāo给我们,岂不是你好我好?” 李寻欢沉吟了一会儿,装作一副认真思量的样子,赵正义的眼里暗暗地浮现笑意,他就知道李寻欢也是有弱点的。 第15章 李寻欢沉吟了一会儿,一副认真思量的样子,赵正义的眼里暗暗地浮现笑意,他就知道李寻欢也是有弱点的。 “你的提议确实不错,”李寻欢微蹙着眉头,似乎很是为难,“只是…” “只是什么?”赵正义急切地问道,李寻欢的目光一冷,脸上的笑意也如潮水般褪去了,“只是可惜我手上并没有金丝甲。” 赵正义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冷笑了一声,这笑声艰涩难听,光是听着就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李寻欢,你很好!”赵正义一字一字地说道,他的目光yīn冷的如同dú蛇一般。 李寻欢拱拱手,道:“哪里哪里。” 赵正义一口气没上来几乎被气死,他的脸色涨的紫红,此时的神色哪还有一点符合铁面无私赵正义这一名号。 赵正义三人拂袖而去,楼下的江湖人也都纷纷散去,但是隐藏在yīn暗处的虫子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李寻欢等人。 “爹爹,我有一个好办法。”甄扯了扯李寻欢的衣袖,将手中的纸条递到李寻欢手中,一开始叫李寻欢爹爹只是为了降低他人的警惕,到现在似乎两人的关系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再改口就显得yù盖弥彰了,索xìng就将错就错。 李寻欢看着纸条,上面的蝇头小楷写得颇有几分钟王的意蕴,以甄的年纪来说,已算得上十分不错了,至少李寻欢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自认是没有甄写得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八个字浅显易懂,李寻欢的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笑眯眯地摸着甄的头,道:“你这是从哪里看来的?” 甄歪着头,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爹爹,你觉得怎么样?” 李寻欢心里甚是喜悦,此子能触类旁通,又能举一反三,日后成就不可小觑,他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喜悦,甄却是吓了一跳,身体都僵住了。 阿飞看了看李寻欢,发现他此时心情似乎空前少有的好,心里也替他高兴。 李寻欢等人失去了行踪,藏在暗处的各个势力一下子都慌了,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四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兴云庄冷香小筑,林仙儿正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容貌,世界上的女子不管是貌美还是平凡的大多都很喜欢揽镜自赏,而林仙儿这位传闻中的武林中第一美人自然也不例外,铜镜里照出的容颜娇俏美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大概如是了。 林仙儿满意地露出笑容,但她的笑容很快就收敛了,她侧过身子,避过从窗户里跳进来的男子的手。 那男子生的丑陋不堪,站在林仙儿的身旁就好像云泥之别,男子嘿嘿一笑,搓着双手,“仙儿。”他的声音难听的好像乌鸦的叫声一般,林仙儿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回来了?” 男子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启齿的神色,迟疑地说道:“我、我把李寻欢跟丢了。”他说完之后不敢抬头看林仙儿的表情,他知道林仙儿此时肯定是生气极了。 林仙儿的眉间现出了怒意,她怒不可遏地扇了男子一巴掌,纤细的指甲在男子的脸上留下了数道痕迹。 “你不是说你的轻功很好吗?怎么会把李寻欢跟丢了?!”林仙儿低声喝问道,娇俏的脸上因着怒火浮现了两抹艳红。 男子贪婪地看着林仙儿,丝毫不顾及自己脸上的伤痕,张了张口,“我、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消失的,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你这个废物!”林仙儿踹了男子一脚,以男子的武功根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但是男子却根本连躲避的心都没有,顺从地被林仙儿踢倒在地。 “仙儿,你别生气,我等会儿就去找李寻欢的下落。”男子低眉顺眼地哄着林仙儿,林仙儿心里气得牙痒痒,李寻欢消失了,那她计划中的最重要的一环就无法完成,到时候她找谁来当替罪羊! 林仙儿心里恨不得把男子碎尸万段,要不是这个男子还算好用,这些年来都很听话,林仙儿叫他往西,他绝对不会往东,如此忠心耿耿,再加上武功又排得上名号,林仙儿早就将男子杀了。 “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林仙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男子的不悦。 男子的眼中浮现出令人作呕的*,笑着伸出手抓住林仙儿的手腕,“仙儿,咱们好久没亲热亲热了。” 林仙儿感到胃里一阵翻山倒海的呕吐感,脸色沉了下来,“啪”的一声甩开男子的手,“等你把李寻欢引来了再说。” 男子闻言眉头一皱,但见林仙儿眉眼间已经隐隐有怒火了,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等男子走后,林仙儿嫌恶地拿着手帕拼命地擦拭着被男子触碰到的地方,直到把手腕擦得通红了才停止这种近似自虐的行为,红色的烛火将手帕烧成了一些灰烬。 “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龙啸云不知几时走了进来,林仙儿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不耐地说道:“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到什么程度了?”龙啸云穷追不舍地追问。 林仙儿媚笑着看着他,“你就这么急着想要让李寻欢死,他可是你的‘好朋友’。”林仙儿媚眼如丝,可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龙啸云知道林仙儿这种女人,在她眼里,只有可以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对这种女人要是有一丝一毫的放松,都会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被吃得干干净净。 龙啸云背负着双手,冷冷地说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李寻欢了吧?” 他的身上已经有了杀意。 林仙儿不敢再逗他,眼眸一转,“那怎么可能?李寻欢这种人可是我最讨厌的。” “那就好。”龙啸云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多少人梦寐以求,渴望能和江湖第一美人同处一室,偏偏龙啸云却毫不珍惜这个机会,林仙儿的面容扭曲了,她的神情在烛火里变得如同地狱里来的恶鬼一样可怕。 “龙啸云…”林仙儿恨恨地□□着手中的花瓣,那盛开的正艳丽的花朵在她的手上被摧残成了残花,花汁顺着她的手臂蜿蜒流下。 第16章 整个江湖都乱了起来了,李寻欢他们到底藏到哪里去了,所有的人都在想这个问题。 金钱帮出动了几乎所有的高手去探听李寻欢的下落,而天下会似乎也是蠢蠢yù动,江湖这一滩浑水愈发的乱了。 那么李寻欢到底在哪里呢? 李寻欢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其中还有一个年级尚小的孩子,按常理想,这四人本不该走得太快。 事实上,李寻欢四人根本就没有离开那家客栈,客栈的后院有一个地窖,本来是用来窖藏各种酒类,但是前些年发生了火宅,将里面的酒都毁的一干二净,老板请算命的看过,说是那个地方的风水不适合窖藏东西,于是又择了另一个地方来做地窖,原来的地方自然就封了起来,日久失修,也没有人发现这里有一处地窖。 李寻欢四人躲藏在地窖里,又偷偷凿了一些孔来透气,吃喝的东西早已备在了地窖里,因此四人就上演了一场神乎其技的表演。 李寻欢皱紧了眉头,跟着他的一共有三条线,一条是金钱帮,一条是天下会,还有一条却是隐隐指向了兴云庄。 李寻欢的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喃喃自语道:“林仙儿、龙大哥。”他的脑海里有一个想法隐隐成型,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李寻欢,你将那属于李家的宅子、李家世代的荣誉都送给那狼子野心之辈,狼子野心之辈…”那夜父亲的话语忽然在他脑海里回响了起来,李寻欢缓缓闭上了眼睛,为人子女,年近四十却膝下空虚,已是不孝了,自己将那李园送了出去,恐怕父亲在泉下也是气的没法子了才上来骂醒自己! 李寻欢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决定,李寻欢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人,恰恰相反,他对人xìng十分洞察,不然也不会和那些江湖‘名宿’的关系那么僵了。 “龙大哥,我只希望你不是那样的人。”李寻欢在心里暗暗说道。 “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李寻欢对甄可谓是尽心极了,就连自己等人的安危也可拿来作为甄的试刀石。 甄感激李寻欢的这份情谊的同时不免愈发谨慎了,毕竟这可是四条人命。 “师傅,金钱帮、天下会派人跟着我们,无非是为了得到金丝甲,现如今江湖人都知道,得到金丝甲不仅名利兼收,而且还有天下第一美人投怀送抱,这两个帮派出手不难理解,但是兴云庄,林仙儿和那位龙庄主为什么要派人跟着我们?只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我想很多事情就能够明白了。”甄斟酌了一番之后说道,然而他心里还有疑惑,以金钱帮、天下会的势力没道理会觊觎金丝甲。 李寻欢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他也心存疑惑,为什么林仙儿、龙啸云会想要金丝甲?特别是身为天下第一美人的林仙儿,她应该是最不需要金丝甲的人,毕竟以她的姿色,江湖上大把的男人愿意为了一亲芳泽而献上她所要的一切。 甄抿紧了唇,他本想算一算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天机模糊,根本就算不出来。 数日后,江湖中人很快就知道了李寻欢的下落。 兴云庄内冷香小筑,林仙儿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哭得梨花带雨,任何男人见到她这副模样都会心生不忍之情。 “想不到那李寻欢竟是这般卑鄙无耻,下流不堪之人。”百晓生义愤填膺地怒斥道,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竟将那桌子硬生生地拍出了个巴掌印。 但是那真正懂得的人却明显看得出百晓生的功力并不高,这一招并不高明,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赵正义摸着胡须来回踱着步,忽然他站定了身子,大声道:“难怪那李寻欢不愿意jiāo出金丝甲,原来是这缘故,依我看,就该召开武林大会,共同商讨如何对付李寻欢这个梅花盗。” 龙啸云沉默着坐在上首,他一声不吭反而让人对他心生几分敬重,李寻欢这种小人,龙啸云居然还对他如此赤胆忠心,义气云天,实在是让人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多谢几位大侠,若非今日有百晓生大侠相救,仙儿宁可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屈就李寻欢这等小人。”林仙儿拿着手帕擦了擦泪水,她屈身行了一礼,用崇拜敬仰的眼神看向房内诸人。 赵正义等人被她看得心里一酥,愈发大声地责骂起李寻欢,仿佛那李寻欢与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喂,你听说了吗?想不到那李寻欢竟是梅花盗,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唉,世事叵测,连他的好兄弟龙啸云都出来作证了,哪还有的假吗?好在林仙儿没事,不然可真是一朵鲜花chā在牛粪上了。” 如此这般的对话在江湖上蔓延开来。 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甄的眼里闪过一抹光芒,他脑海里那模模糊糊的印象也渐渐地变得清晰,他心里暗道:早知道当初就把小李飞刀整本背下来,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林仙儿是梅花盗。”甄斩钉截铁地说道,阿飞诧异地看着他,道:“可是梅花盗曾经jiānyin过那些女子,林仙儿可是女的。” 李寻欢心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事到如今,龙啸云在里面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已经不重要了,若是龙啸云是梅花盗的话,李寻欢不知道自己有何面目去面对林诗音,好在梅花盗是林仙儿。 梅花盗的典型特征是每次杀人都会在死者的身上留下类似于梅花印记的伤痕,而这次林仙儿之所以能够让世人相信梅花盗就是李寻欢,除了因为龙啸云的证明之外,在冷香小筑出现的一具带有相同梅花印记的尸体也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但是林仙儿却想不到,恰恰是这具尸体,同样也证明了梅花盗就就在她与龙啸云二人之中。 第17章 “师傅,我们接下来就这样做。”甄低声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虽然记忆想起来的有些晚,但总比不来的强,现在想起来也好布置下一步。 就在江湖中人义愤填膺地纷纷表示要将李寻欢绳之以法,处以极刑的时候,李寻欢却带着甄上了少林寺。 天下武功出少林,即便这句话有不少人表示不赞同,但是少林寺的声誉几百年来着实是稳稳地居于上位。 心湖、心鉴等人此时正在少林寺的大殿当中,身后站着数十位弟子,李寻欢松开牵着甄的手,合手行了礼。 心湖等人还了礼,心湖看着李寻欢,道:“檀越所来是为何事?” 李寻欢曾与心湖有个一面之缘,心知心湖的人品尚可相信,道:“心湖大师,寻欢想请心湖大师为寻欢洗刷冤屈。” 在场的人闻言眉间不免一跳,现如今江湖传言李寻欢便是梅花盗,他这次上少林寺来原是为了让少林寺帮着证明他的清白。 “檀越,出家人不打诳语,檀越若是清白的,少林寺必定会帮着檀越向江湖同道证明,但檀越若真是梅花盗,却该当何为?”心湖慈眉善目地看着李寻欢,能当少林寺的方丈这么多年,心湖又岂是能够随意摆布的?! 李寻欢敛眉沉色道:“寻欢若是梅花盗,则任由少林寺裁决。” “阿弥陀佛,一茵,带李檀越和小檀越下去厢房里先休息吧。”心湖念了一声佛号,显然是答应了李寻欢的要求。 次日之后,李寻欢上了少林寺的消息便不翼而飞,江湖中人几乎人人为之震惊,李寻欢居然有脸去少林寺,这不是在打天下人的脸吗?! 江湖中人最爱的就是热闹了,自打李寻欢在少林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少林寺的门前一下子车水马龙,那些被梅花盗祸害的人家、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天下会、金钱帮都陆陆续续赶到了少林寺。龙啸云与林仙儿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李寻欢听到龙啸云、林诗音和龙小云到了少林寺的时候,面色十分复杂,他看着手中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木像,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甄此时想起了所有的剧情,不免也是为李寻欢和林诗音这对【划掉】苦命情人【划掉】感到扼腕,他恨不得学咆哮马一样狠狠地摇一摇李寻欢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报恩有这种报法吗?!把自己和林诗音都坑得死死的! “师傅,您刻的是谁?”甄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李寻欢和林诗音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龙啸云这个渣渣,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去。 李寻欢下意识地将木像收到袖中,道:“不过是个故人罢了。” “是师娘吗?长得可真好看。” 李寻欢的心如刀割,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你想多了,儿,你去山下买壶竹叶青来。” 甄知道不能把李寻欢逼得太紧,乖乖地迈着小腿去山下买酒,至于安全问题,因为心鉴提防他们逃走的缘故,派了两个弟子日夜盯着他们,所以每次下山的时候都会有个和尚跟着甄,在少林寺的地盘还没有人胆子大到敢强行当着和尚的面掳人。 甄熟门熟路地带着【划掉】保镖【划掉】一茵下了山,前些日子这里只能看得一些做小买卖的商贩,现在路上人头济济,到处可以看得佩戴着武器的武林人士。 甄打了酒,嘴里含着杏仁糖,美滋滋地往外走,刚出店门口,就被撞了个趔趄,酒壶里的酒一下子就泼洒了出来。 “嘶”,甄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剧痛从脚踝处传来,生理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眼眶泛红,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你、你没事吧!”龙小云不知所措地站起身,看那小孩的样子,似乎被撞得很厉害。 “哈哈,龙小云你闯大祸了,”几个穿着富贵的少年笑嘻嘻地冲着龙小云和甄幸灾乐祸,这些少年都是名门正派的子侄,平日里没少仗着长辈的威势欺负其他人,龙啸云的武功在二三流之中,若不是因着李寻欢的缘故,江湖上谁人会知道这么一号人物,龙小云平时与这些人走的也较近,不想今日不过说错一句话,竟被这些人合起伙来欺负。 龙小云扶起甄的手瞬间僵住了,娘亲这几日心情本就不佳,若是让她知道这件事,岂不是又要让她心烦了? “你在发什么呆?快扶我起来。”甄的脸几乎扭曲成一团,本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弄哭就很丢脸了,现在还躺在地上起不来,早知道今天出门前就先算一下运势再出来了。不过,甄看了龙小云一眼,脑里面闪过数个念头。 龙小云抿紧了唇扶起甄,甄往后一看,一茵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下子怎么回少林寺? 甄转过头来,认真而严肃地盯着龙小云的双眼,在这种眼神注视下,龙小云也不禁感到有几分紧张,虽然对方的武功比自己低,根本无需惧怕,但是毕竟自己做错事在前,要是被告到家里去,岂不是就大事不妙了。 “你、”甄刚开口,龙小云扯下腰上佩戴着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一大堆碎银子,他连数都没数就直接塞到了甄的手里,“这些钱给你去看大夫。” 这是要用钱砸我??甄一脸黑线地看着手中的银子,递了回去,“你把我送回少林寺就好了,对了,还得重新去打酒。” 龙小云迟疑地张了张嘴,现在上去少林寺再下来得小半个时辰,更何况还得把人扶上去,又得花上多一些时间。 甄哪里看不懂龙小云的心思,心思一动,惨叫了一声,“唉哟,我的脚好痛,会不会废了?” 龙小云吓了一跳,不疑有他地紧张了起来,连忙上去扶着甄,“那,那我送你上去,你不能跟我爹娘告状。” 甄省酢趿讼峦罚隽烁銎鹗牡氖质疲拔曳6木换岫阅愕锔孀础o衷谀憧梢韵劝镂胰ゴ蚓屏税伞!?br> 龙小云明显松了口气,帮着甄打了酒之后就背起甄往少林寺上走,好在山路平坦,甄也不重,不然的话就算龙小云有功夫傍身,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把甄送到少林寺。 “我把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吧?现在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下山。”龙小云看了看已经落到山头的太阳,云彩被染成了艳红色,层层叠叠,好似一层层锦幛,现在约莫是卯时三刻了,虽说夏天日头下的晚,但是再加上下山的时间等回到客栈估计也晚了。 “等一下,现在下山太危险了,最近很多三教九流的人物来少林寺,你一个人下山怕是不安全。”甄关切地说道,这要是龙小云下山的路上被人宰了,李寻欢这个锅可就背定了。 龙小云的眼睛里面泛起一丝涟漪,面上却是傲气十足地说道:“我的武功很好,不劳你费心。” “我看,不如我送你一程吧。”李寻欢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他的身姿如松,即使面色憔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英气。 龙小云的背瞬间绷住了,方才这个人走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若不是他开口了,自己想必没有机会发现他。 “不必了。”龙小云提起了警惕,看着甄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友善了。 “你放心吧,我师傅很厉害的,江湖上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既然李寻欢自己走出来了,要是自己不推波促浪一番,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李寻欢轻轻地咳了一声,他疑惑地看着甄,甄居然会在这个生人面前叫他师傅,这种疏忽若是在平常孩子身上倒有可能发生,只是在见识了甄的智谋之后,如此错误便显得有些可疑了。 甄心虚地避开李寻欢的视线,扯了扯龙小云的衣袖,明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祈求,“你就当作是我报答你的恩情吧,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龙小云迟疑了一会儿,看着甄诚恳的眼神,心一软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点了下头,等到他回过神来,不免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居然会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小孩子说服了,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用在江湖上行走吗? 李寻欢掩饰住眼里的笑意,即便是他,在面对着儿那可怜兮兮如小狗一般的眼神都会一次次心软,龙小云这种半大孩子又怎么会例外。 第18章 不过黎明时分,早有一轮红日自天际线上升了起来,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少林寺的和尚们早早就起来做早课,甄被他们吵得没办法,索xìng起了身,靠着一扇半开的窗户边扎着马步边背着心法,没一会儿,眼皮子就耷拉了下来,小鸡啄米似的打起了瞌睡。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好几次险些要摔倒了,好在每次都能及时醒了过来,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整座山只有少林寺的和尚住了,要是住在少林寺隔壁,每天早上都得被吵醒,日子还能过吗! “檀越。”一茵手提着食篮走了进来,只手行了礼,甄还了礼,眼神不住地瞥向食篮,“今日有什么菜?” 一茵浅笑,甄生得粉雕玉琢,好似那菩萨座下的金童一般,平日里又经常帮助他们做一些小事,偶尔从嘴里蹦出的几句话仔细琢磨往往颇有禅理,若非甄是李寻欢的儿子,心湖早就开口收他做弟子了。 “今日事多,那些武林中人已经上了山来了,三师兄说了只做些馒头招待客人便是。”一茵从食篮了取出一碟子馒头,白白净净的馒头看起来令人颇有食yù,但若是一个人连续数日都只吃馒头的话,这时看到这些馒头只会觉得反胃。 甄苦着一张脸,道:“多谢一茵师父。” 一茵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暗笑,又从食篮里取出一小碟子菜干,道:“这些菜干乃是三师兄去年亲自做的,酸甜可口,想来小檀越必定喜欢。” 甄的耳根微红,笑笑道:“一茵师父真是好人,回头我见到一尘师父一定好好谢他。” 一茵微微颔首,“今日寺内檀越众多,小檀越莫要乱走。” 今日从做早课的时候开始,就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武林中人,所yù无非是金丝甲、李寻欢。甄是李寻欢孩子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保不齐有人想要抓住甄威胁李寻欢拿回金丝甲。 李寻欢昨夜喝完酒之后就去方丈室与心湖商量,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想来昨夜是整夜未回。 甄就着清水将几个馒头吃了下去,今日之事兹事体大,甄的心一直不太安稳,索xìng给李寻欢算了一卦,来之前他给李寻欢算过的卦象是乾上坎下,这个卦象不佳,凡此卦象者近日多遇小人加害更兼疾病缠身,但要化解也并非难事,少林寺的运势极好,难得此处又有贵人相助,甄便特地挑了此地来作为请君入瓮的场所。 咦?甄的眉头一挑,坤上巽下,有诗云:地中生木步高升,得遇贵人莫怕惊。事事皆有吉相伴,信诚合力利南征。甄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来此事已不必过于担忧了,以师傅的才智足以对付得了林仙儿等人,只是他与林诗音之事还得在筹谋一番才是。 “你看那位便是铁面无私赵正义了,在他旁边的就是鼎鼎有名的百晓生了,想不到今日竟有这么多大名鼎鼎的人物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日后回去也能吹嘘一番了。”一穿着粗布衣裳的大汉指着从远处走来的数人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赵正义等人的武功不低,自是将这些话都收入了耳内,眼中不免掠过一丝得意,以他们的名望,在江湖上自是一呼百应,纵使李寻欢武功再高,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此事之后也只会沦为人人喊打的鼠辈。 一想到李寻欢的惨状,赵正义心里就感到快慰极了,李寻欢虽然与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世上本就是会有一些人会为了一些无缘无故的原因去害人,赵正义只要一想起李寻欢那双略带嘲讽,仿佛看穿了他本质的眼睛,就恨不得亲手将他双眼挖出来。 林诗音神情忧郁地站在龙啸云的身旁,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优待,不忍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坎坷的经历平添了她几分独有的风情,她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打扮,却比一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仙儿更夺人眼球。 林仙儿心中暗恨不已,几乎没咬碎一口贝齿,耳旁游龙生等人的奉承此时听来格外刺耳,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维持‘江湖第一美人’的姿态,林仙儿恨不得在游龙生脸上留下几道巴掌印。 林仙儿的眼波一转,见到林诗音此时眉眼间的郁色,心里才稍稍好过一些,打起了精神,软声软语地和旁人jiāo谈。 “仙儿姑娘,这次真是多亏了你站出来指认梅花盗,不然的话就让李寻欢这个恶徒逃脱法外了。”一年轻人凑到了林仙儿身旁,年轻俊秀的脸上写满了爱慕之情。 林仙儿闻言做出一副心有余惊的模样,可怜兮兮,好不动人,在场的人莫不想将她拥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第19章 “这次还是要多谢龙大哥,”林仙儿的美目在龙啸云身上流连了片刻,又将视线移到游龙生、赵正义等人身上,“还有其他人相救,若非如此,小女子的清白怕、怕是……”林仙儿说到这里仿佛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一般低声啜泣了起来。 林诗音听到这话身子晃了一晃,脸色愈发苍白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帮李寻欢辩驳,奈何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她回头看向龙啸云。 龙啸云低声道:“夫人,为李寻欢开脱的话莫要再说了,不然世人也会怀疑你的清白。”竟是他把林诗音的哑穴点上了! 林诗音的眼里流露出失望和愤怒,她此时多么怨恨自己的无力,若是自己会武功的话,想必此时也不至于连为寻欢辩驳都无法做到。 龙小云站在二人身旁,将二人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别人不知道这件事里面的勾当,龙小云却是隐约猜了个七八分,只是他却以为是林仙儿抓住了龙啸云的把柄,因此并不做声,此时看到龙啸云点了林诗音的哑穴,心中却微生怒气。 “仙儿姑娘,你放心吧,有赵某人在,定然不会让那李寻欢逃之夭夭,况且这里是少林寺,他李寻欢再狂妄也逃不出心湖大师,嵩山派、华山派、峨眉派的掌门诸人之手。”赵正义摸着过长的胡须豪气地说道,被他点到名字的有倍感荣誉的,也有面带微笑实则心中不悦的。 众人并不接话,这其中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有待商榷,赵正义一言两语就想把他们绑上船,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果真不愧是铁面无私赵正义,李某若真是梅花盗的话,此时只恨不得自刎以谢天下。”李寻欢自殿外翩翩走了进来,他只不过穿着一身半旧的长裳,眉眼间灼灼其华却把那些穿着富贵的少侠们都比了下去。 林诗音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心中闪过万千思绪,李寻欢一进殿内就注意到了她,但却不敢迎上她的视线。 “呵!李寻欢,你还有颜面出现在我们面前。”游龙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急于在心上人面前出风头大概是每个年轻人都无法避免的弊病,游龙生的话音刚落,殿内的其他渴慕林仙儿的也纷纷开口斥骂李寻欢,只把他说成了一个千古年来未曾见过的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之辈,思想当初,即便是秦桧也未必有李寻欢今日如此重的‘罪行’。 李寻欢并不气恼,他既然已经打算照计划行事,就早已预料到今日会发生这种事,更何况,他想起小徒儿说的打脸之事,此时心中却有隐约的看好戏的心态,李寻欢可不是什么圣人,当初将表妹让出去估计是因为脑子进了水,对待其他人他的脑子可没有进水过。 “诸位檀越,今日众人来我少林寺,想必都是为了李檀越之事。”心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的众人都听到,殿内中人有些微微垂下眼眸,想不到心湖的内力竟然这般深厚,看来要想在他面前使小伎俩怕是行不通。 “正是,心湖大师,李寻欢作恶多端,祸害了诸多良家女子,更盗窃走了不少财物,人人得而诛之,此外,李寻欢还抢走了金狮镖局的镖物‘金丝甲’,更是令人发指,此等人于国于民皆是祸害,还请大师莫要包庇于他。”赵正义大声地指着李寻欢喝骂道,大有趁此机会痛打落水狗的气势。 “没错,李寻欢此人仗着自己的功夫竟敢为害江湖多年,若是此次不将其除去,日后江湖定然会掀起腥风血雨,而且那些受害者在天之灵也难得到慰藉。”游龙生说完这话,见到林仙儿冲他嫣然一笑,骨头都酥了,只恨自己方才没有再多骂几句话,好借机讨佳人欢心。 心湖的脸色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他侧过头来对诸掌门问道:“诸位掌门如何看待此事?” 峨眉派的掌门独孤一鹤,与李寻欢并没有什么过节,闻言便轻描淡写地合上眼睛,显然不yù参与此事。 第20章 武当派曾经与李寻欢有过龃龉,石雁正要开口,却被木道人的视线威慑住,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木道人嘿嘿笑道:“现如今只是一家之言,就算是朝廷要屈打成招,还得让犯人说几句话呢,你们说是吧?” 独孤一鹤默不作声,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趟这趟浑水,李寻欢轻咳了一声,扫视了一下众人,他的视线扫过林诗音时忍不住顿了顿,又飞快地将视线移开,看向赵正义,他的眼神如刀一般锐利,赵正义的心一虚,忍不住避开他的视线。 “我看木道长所言极是,若只是听赵檀越、游檀越的话,怕是对李檀越不公平,不如李檀越解释一番,也好解了众人的疑惑。”心湖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的地位、武功在江湖上都是首屈一指,自然没有人敢站出来违背他的话。 李寻欢见此情形不免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这些武林中人口口声声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子,在位高权重的人面前还不是另一个模样。 李寻欢看向殿中庄严神圣的佛像,那佛像双目微合,面带丝丝笑意,金身被擦拭的连一点灰尘都看不到,日光洒在佛像身上,隐约间那佛像背后好似有佛光乍现,若是我佛真的慈悲,就希望此事莫要牵连诗音,日后定当携带重礼还愿。 李寻欢闭上了眼睛,待重新张开来,眼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动摇了,“请诸位回想一下,梅花盗初次犯案的时候是何时?” 龙啸云、林仙儿数人本来提心吊胆,生怕李寻欢找到什么证据,此时听到这话,心里一松,林仙儿柔柔地说道:“据小女子所知,是在30多年前。” 听到这话,殿内脑子转得快的人忽地就明白了为什么李寻欢要问这句话。 “寻欢今年将近不惑之年,30年前也只不过是一黄发小儿,即便天赋再高,想来也无法在众多高手的围剿下逃出生天……”李寻欢言及至此便不再多说。 “是啊,30年前李寻欢顶多也就是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又怎能□□女子?”殿内响起了的低语声。 一些人开始有些动摇了,这些武林中人大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听风就是雨,他们会动摇,李寻欢丝毫不感到奇怪。 只有少数人此时的面色却稍显沉重,看着李寻欢的眼神仍是带着怀疑。 林仙儿轻点臻首,道:“确实如此,但有句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李寻欢的面色yīn沉的可怕,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小刀,殿内中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默默地咽了一下唾沫,谁人不知道“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即便他们人多势众,看到李寻欢的飞刀时却都不敢作声了。 林仙儿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瞬,额头上沁出汗水来,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李探花这是何意?” “我还以为林仙儿姑娘身为‘江湖第一美人’至少也该懂得尊重逝者,不想却是如此不折手段,为了自己那卑劣的目的不惜污蔑先人,想我李家对你们家并不亏欠,你虽是我家的奴仆,但平日里吃穿用度却一点儿也没有亏欠过你,今日说出这种话岂不羞愧!”李寻欢毫不留情地斥责,他的神色冷峻,眉眼间尽是怒色,林仙儿竟敢抹黑他的父亲,这是李寻欢的逆鳞,不容任何人触及。 “原来林仙儿竟是李寻欢的奴仆,我还以为是林诗音的妹妹,难怪二人长相全不一样。”江湖中人原一直以为林仙儿是林诗音的妹妹,不想今日才知道了林仙儿的真实身份,原是一奴仆罢了。 林仙儿羞恼地瞪着李寻欢,她的身份向来是她痛恨的一点,李寻欢竟敢在众人面前将这事说出来,林仙儿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瞪着李寻欢,恨不得生食了他身上的ròu。 “就算仙儿是你们李家的奴仆又怎么样?仙儿这么善良这么温柔,哪一点不比那些千金小姐高贵!”游龙生见到林仙儿被人这般说三道四,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仙儿在他心里是那么的高贵,怎么能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说出这般恶dú的话! 殿内此时一片寂静,要知道江湖中人虽说不拘小节,但还是在乎门第的,穷文富武,能在殿中占有一席之位的哪一个家里没有千贯家财,家中的女儿不是千娇万宠的宠大,在游龙生的嘴里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奴仆,不少人心里暗暗打消了和藏剑山庄结为姻亲的想法,有这种不知人事的少庄主在,藏剑山庄迟早也要消失了。 林仙儿感激地朝游龙生浅浅地点了下头,眼里却是浮现一丝讥讽。 “仙儿姑娘虽说说的不大好听,但也是话糙理不糙,李寻欢,即便你30年前不可能作案,但是你父亲却未必不可能作案。”秦孝仪朗声说道,将话题又牵了回来。 李寻欢冷笑了一声,“我爹从来都不会武功,这一点心湖大师可以作证。” 心湖微微颔首,“李老先生与老衲旧日曾手谈过一局,以老衲看来,李老先生确实不是武林中人。” 赵正义道:“恕我直言,这么多年了那梅花盗一直没有被抓到,想来功夫定是达到了接近宗师的境界,想要隐藏自己的武功岂非是一件易事?” 秦孝仪附和道:“正是如此,子承父业,李寻欢你莫要狡辩了,你们李家的滔天罪行早已被仙儿姑娘道破,当日若非是龙兄出手相救,恐怕仙儿姑娘就要香消玉殒了。” 林仙儿做西子捧心状,美目泪珠滑落,她向来很擅长利用自己的容貌来达到目的,果然,见到她这副模样,众人不免心神动摇,接连出声安慰。 龙啸云叹息了一声,用既惋惜又愤恨的眼神看着李寻欢,李寻欢的心如刀绞,任何人被朋友背叛都不会感到高兴,更何况这位“朋友”要的是他的命。 “李兄,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隐瞒?相信只要你诚心改过,在座的诸位定然会放你一马,也请诸位看在龙某的面子上,陈年往事便莫要追究,毕竟逝者已矣。”龙啸云朝众人拱手行礼。 若是不知道此种情形,单单听了龙啸云这番话,谁人不赞龙啸云此人义气云天,真是一条好汉,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李寻欢这种情况谁敢替他说一句好话,龙啸云却敢为兄弟两肋chā刀,果真是李寻欢的“好友”。 李寻欢忽然觉得全身发冷,此时刚刚入夏,蝉声阵阵,他却感到自己仿佛回到了寒冷的关外,冰天雪地,从心里延伸出的冰凉让他的眼神也失去了温度,这、这就是他的好友! 江湖中人谁人不知道龙啸云和李寻欢是好友,李寻欢连李园都送给了他,龙啸云这番话足以让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开始相信李寻欢便是梅花盗。 林诗音急得想要冲出去,可偏偏龙啸云握紧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以为自己的手已经断了。 赵正义等人得意地看着李寻欢,有了林仙儿、龙啸云二人落实,李寻欢即便是有千百张口也说不清。 “李寻欢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赵正义见李寻欢的脸色苍白,自以为李寻欢认输了,此时便迫不及待地站出来痛打落水狗! 李寻欢的嘴唇颤了颤,他看向龙啸云,眼睛里面一刹那间闪过千万种情绪,他觉得心很累。 “哼!这下你没话好说了吧!” “我爹爹不说,那是不屑于和你们这些宵小计较。”甄和心树、大汉走了进来,听到他的声音,李寻欢侧过头来,忽然觉得很是欣慰,或许收这个徒弟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龙小云早就隐约猜出了甄的身份,此时见到甄,心里面百感jiāo集,一方面他对这个粉雕细琢一般的孩子极有好感,有意结jiāo,可另一方面甄却是李寻欢的儿子,注定不可能会和龙啸云的孩子成为好友。 “你这毛头小孩,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百晓生皱了一下眉头,呵斥道。 “你们要冤枉我爹爹,难道要我坐视不理吗?”甄丝毫不畏惧地回嘴道,他生的可爱,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起话来又条理清晰,因此说出这番话来非但不令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他颇有孝心。 第21章 “小檀越是本寺的贵客,既然有话不妨直说。”心湖和蔼可亲地说道。 “是,首先我想先问一下三位,那日我和爹爹在客栈与你们相遇的时候是什么日子?”甄歪着头看向游龙生三人。 “我记得那日是11日。”游龙生满脸不耐烦地说道,不过一个小屁孩,难不成还想学人家破案不成! “我记得也是11日。”秦孝仪说道。 “是吗?”甄拉长了尾音,背着手走到了游龙生面前。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听到林仙儿险些被梅花盗得手的事?”甄接着说道。 “我们14日刚刚到山东就听到了这件事。”赵正义摸着胡须,他的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仙儿阿姨,你是说13号晚上发生了这件事对吧!”甄狡黠地看向林仙儿,满意地看得她听到这个称呼之后扭曲了表情,林仙儿重重地点了下头。 “那么就是说就算是在三位见到我爹爹之后,爹爹立刻马不停蹄地启程赶往山东也只花了大约两天两夜的时间,而赵大侠你们赶到兴云庄的时候是几日?”甄慢悠悠地问道。 游龙生迟疑地张了张口,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百晓生冷冰冰地答道:“这三位到达的时候是16日。” “多谢,这也就是说假设我爹爹是梅花盗的话,那么同样从同个地点出发,我爹爹花了两日两夜的时间,而三位花了五日左右的时间,是这个意思对吧?”甄背着手,一副小大人模样。 游龙生三人jiāo换了下眼神,不知该怎么回答。李寻欢的眼里流露出笑意,这三个臭皮匠怎么比得过甄这个小诸葛亮。 “李兄的武功之高,世人皆知。”龙啸云的心直跳,忍不住站出来辩驳。 “多谢龙大侠称赞,只是我想就算我爹爹和赵先生三人的武功是天壤之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两日两夜的时间到达兴云庄。”甄的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 “这有什么不可能!”游龙生在林仙儿的眼神示意下站了出来,“李寻欢虽说以飞刀闻名,但是轻功亦不可小觑。” “与其在这里争论,倒不如亲测一番,诸位大侠你们看如何?”李寻欢咳嗽了一声。 心湖点了下头,道:“老衲正有此意,诸位掌门如何看?” 独孤一鹤众人微微颔首,林仙儿见诸人都答应了,自己若是站出来反对难免显得心虚,倒不如再另外想想别的办法。 “既是如此,那么该让谁去亲测一番?难不成是李寻欢吗?若是如此的话,恐怕难以服众。”林仙儿巧笑倩兮地看向心湖,奈何心湖却完全不为所动,道了一声佛号,“老衲的师弟心树,于轻功上颇有造诣,不如让他代李寻欢前去一番如何?” 心树长期呆在少林寺中,在江湖上名声不显,此时提到他,众人皆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互相打探着消息。 林仙儿上下打量着心树,怎么看都不像是武功高强之人,少林寺莫非是站在李寻欢那边了,也是了,心湖这个老和尚与李寻欢的父亲有过jiāo情,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但谁知道他们是真“空”还是假“空”。 赵正义斜睨了心树一眼,故作好奇地问道:“这位心树大师怎么这么面生?好似不曾在江湖上见过!” 心树颔首,“小僧乃方外之人,不喜尘缘,是以甚少在江湖上行走,檀越不曾见过也是理所应当。” 赵正义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摇着头,“非是我等不信心湖、心树二位大师,只是这事容不得半点私情,心树大师的武功我等从未曾见过,如何信得?” 赵正义在武林中颇有声望,他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别个名人,兴许还没有人会质疑,可偏偏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和尚,叫他们如何相信这人的轻功会比得上李寻欢,比得上殿内众人。 “赵大侠说得有道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个和尚?要知道梅花盗危害武林多年,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让一个无名之辈chā手此事怕是无法给那些可怜女子一个jiāo代!”人群中一汉子扯着嗓子喊道。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共鸣,众人即便不yù得罪少林寺,拂了心湖大师的面子,可是这件事怎能jiāo给一个在江湖上根本就没听说过的人去做呢! 心树面色不改,眼中不见波澜,双手合十,“诸位的话亦有道理,诸位不若推选一人出来与小僧比试一番,也好给诸位定定心。” 原本吵吵闹闹的众人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眼中跃跃yù试,有人却暗暗往后退了一步,也有人冷眼旁观,坐看这一场好戏。 “我曾听闻百晓生先生将江湖上众人排了个《兵器谱》,可见先生非但眼力超人,武功想必也是不弱。”甄笑得格外灿烂地看向百晓生,他这话明面上是在捧百晓生,暗里却是把意yù置身事外的百晓生竖成了靶子,要知道江湖上可是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表示不服百晓生的排行,特别是那些被他歧视过的红颜们。 百晓生察觉到众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中炽热中夹杂着几不可察的恶意,当即脸色就有些黑了,可偏偏说者却是个稚龄小孩,又不能与他计较,只好呐呐地说道:“在座诸位比在下武功高的比比皆是,在下还是不露丑了。” 第22章 听到这话,殿内不少向来不服百晓生的人都吃吃笑了出声,难得看到百晓生吃瘪的样子,可真是大快人心。 百晓生的脸色愈发黑了,yīn沉的吓人,甄却不打算放过他,啧啧称道:“先生怕是过于谦逊了,先生能够点评江湖众多好手,自身武功定是过人,况且先生名气又大,盛名之下必定也是名如其实。” 百晓生被他这话说的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两难之间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这么多年来百晓生仗着一张利嘴四处点评江湖中人,早就引得众人对他心生不满了,更何况他为人又恃才傲物,平日里目中无人,人缘更是不好,此时此刻场中竟都是抱着一副看笑话的心态,没有一人想要站出来帮他说话。 心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久闻百晓生大名,今日得以与阁下切磋一番,却是小僧的荣幸。”他的气度大方,更是衬得百晓生心胸狭隘。 甄眨了下眼睛,道:“我有一主意,不知方丈可愿一听?” 心湖笑呵呵地点头,“小檀越说来听听。” “山脚下有一家豆腐店,里面的小葱拌豆腐特别好吃,”想到那白嫩细滑带着淡淡葱香的豆腐,甄感到嘴巴里面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咽了咽口水,接着道,“不如让心树大师和百晓生先生从此处出发,到山脚下一人买一碗小葱拌豆腐,豆腐易碎,更能考验二位的轻功,到时候谁先带着完好无缺的小葱拌豆腐回来,谁就赢了,如何?” 李寻欢眼里暗含笑意,他就知道甄这孩子又有鬼主意了。 心湖仿佛看不出甄的小心思一般,点头道:“这主意好,心树,百晓生,你们二人可有意见?” 心树只手行礼:“心树全听方丈的。”百晓生面沉如水地点了下头,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轻功不差,却也无法保证能够完整无缺地将一碗豆腐带上山来,他狐疑地觑了心树一眼,摸不清这个和尚到底是真有实力还是在强作镇定。 “正好今日诸武林同道都在此处,不如诸位做个公证,日后也好向其他武林同道说明情况。”心湖和气地对众人说道,不得不说心湖此人能在江湖上有这般高的地位,除却因为他武功高之外,为人处世亦是极为通透,这一句话就把那些心有微词的人顺得服服帖帖。 一茵取出了一面锣,右手上拿着一个棍子,心树和百晓生二人站在少林寺正殿门前,百晓生屏息凝气,今日这场比试胜了还好,若是败了只怕日后自己在江湖上名声就要扫地了。 “锵___”的一声锣响,百晓生、心树二人的身影如两支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不过一息时间,二人的身影就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有那眼力好的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二人的差距,百晓生的轻功起落之间气息隐隐有些动摇,而心树却是气息平稳,似是如履平地,不过一个照面就足以辨出高低来了。 甄看不出好坏,但他却很有信心。因为他相信心湖大师的话,出家人不打诳语,心湖既然说心树在轻功上颇有造诣,十有*心树在轻功上至少能比得过他。 李寻欢负手站在他的身旁,二人看上去一样的气定神闲,同样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和贵气,即便是陌生人初次见到二人,也会误以为他们是父子。 林诗音的心里既是欣慰又是痛苦,她一方面又欣慰于李寻欢能够有如此聪明伶俐的孩子,另一方面却感到嫉妒,嫉妒那个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她闭上了眼睛,强压下心里的情绪。 甄没有忘记自己来的另一个目的,趁着李寻欢不注意,偷偷地观察着林诗音,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撞上了龙小云的视线,二人对视了片刻,谁也不让谁,甄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就把脸别过去。 “来了,来了。”远处山脚下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儿,殿内中人都一窝蜂地走出来争先恐后地挤到前面想要看清到底先回来的是谁? 甄个子矮,勉强只能到李寻欢的腰际,左顾右盼都看不到到底来的人是谁,正着急的时候,忽地感到身子一阵拔高,失去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寻欢。 李寻欢忍住笑意,将甄提着坐到他的肩头,他倒是丝毫不在意旁人投shè来的各种异样的眼光,甄却是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朵根,极力装作没有这回事的样子。 “咦?后面那个人追上来了,你们可看清楚后面的那个是谁了吗?”听到这话,众人忙顺着说话那人的手指看去,可偏偏又被树枝遮住了来者的身形,连看都看不清。 “看,后面那个追上来了,这身形是不是有些像是百晓生?” “没错,就是百晓生,想不到百晓生的轻功居然到了这般境地了,真是zhēn rén不露相。”赵正义与有荣焉地勾起嘴角,他正想附和几句,就看到被抛在后面的人又追了上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只能看得残影。 “嗬!这是什么轻功!居然这般了得!”众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独孤一鹤深深地看了心湖一眼,这少林寺果然是卧虎藏龙,若非今日李寻欢一事,谁会知道少林寺有一门这样玄妙的轻功! 第23章 百晓生看着心树远去的身影,气息不由动摇,脚下的步伐也显得些许轻浮,他忍住自嗓子里涌上的腥甜,顾不上其他,竟是不惜拼尽全身气力朝前奔去。 心树仍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但他的身影却愈来愈接近正殿的大门,手中的碗一动不动,就连豆腐上的葱花也仍保持着刚卖出去时的样子。 “锵___”的一声锣响,众人被吓了一跳,正要开口怒骂那个乱敲锣的和尚,待看到心树站在心湖面前时,都露出一副好像见了鬼的样子。 “这、这……”赵正义的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在那个小和尚敲锣的前一秒就踏了进来,只是你们都没看到罢了。”木道人嘿嘿一笑,心树点了下头,道:“正是如此。” 百晓生的前脚刚刚踏入殿内,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气血翻腾,脸色几乎比殿内的白墙还要白上几分。他睁大了眼睛,疯疯癫癫地说:“我没输!我没输!” 赵正义等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竟没有想到上前帮他顺好气息。 心湖叹了一声,“名是空,利是空,这位檀越魔怔了。一茵,你扶这位檀越下去吧。” 众僧皆道了一声佛号,百晓生被一茵搀扶着走了下去,垂头丧气,嘴里不知喃喃着说些什么。 “这次比试结果显而易见,诸位可还有意见?”心湖问道。 殿内诸人仍未从百晓生疯了这个事实走出来,一时间却是没有人出声! “慢着!”林仙儿的声音如同晴空一道惊雷一般将众人的心思唤了回来。 “檀越请讲。”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林仙儿,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起林仙儿的动机了,方才比试的结果众人都是心服口服的,况且去的人又是少林寺中人,更不可能为李寻欢背书,林仙儿这时再chā上一脚就显得有些yù盖弥彰了! 林仙儿柔柔一笑,福了福身子,道:“小女子并非不信任心树大师,只是这种事情怕是得派个德高望重的人去才好服众,不然日后若是给少林寺的名声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岂非是小女子等人的罪过了?大师您说是吗?” 甄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皮笑ròu不笑地说道:“那依着仙儿阿姨的看法,是派谁去好?” 林仙儿的面目扭曲了一阵,才又恢复成俏丽的模样,“自然是铁面无私赵正义赵大侠。” 甄撇了撇嘴,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的木道人,灵机一动,虽然他不知道木道人到底是谁,不过看旁人对他的态度也可以猜得到地位恐怕不会低于心湖大师,便指着木道人说道:“我看倒不如让这位大侠去,这位大侠浑身正气,武功又高,岂不比赵大侠好得多!” 木道人嘻嘻笑道:“你这孩子可真有眼光,那好,那老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木道人的话既然说了出来,就不是林仙儿一两句话便能打消,眼见得到嘴的鸭子飞走了,林仙儿恨得牙痒痒,估计这个时候在她心里,甄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讨厌程度能够与李寻欢并夺第一了! 甄松了口气,一松懈下来,肚子里就传出咕噜噜的响声,好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李寻欢莞尔一笑,道:“今日去吃你最爱吃的糖醋鲤鱼,这个时节正是鲤鱼肥美的时候,错过了再吃可就没有那种口福了。” 甄忙不迭地应好,吃了这么多日素了也是时候开开荤了,更何况糖醋鲤鱼可是山东的一道名菜,若是来了山东却不能亲试一番日后岂不遗憾! 舌尖仿佛有千百般滋味zhà开,味蕾得到了至上的享受,甜中带酸的口感不禁让人食指大动,甄的眼中刹那间好像放出光来,整张脸来都洋溢着幸福的情感,李寻欢这个时候才想起他还只是个5岁左右的孩子,也只有孩子会因为一盘美食就感到心满意足。 看到甄的这般模样,一旁的人也不禁好奇起来那糖醋鲤鱼到底有多美味,连连叫店家再上一盘糖醋鲤鱼来,那店家乐不可支,两只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 甄吃的肚子圆滚滚的,呼吸之中仿佛还能闻到那扑鼻的鱼ròu香味,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李寻欢本来并无多大胃口,不想看甄吃的开心也多吃了一些,难得的感到肚子有些涨意,“店家,算账。” 店家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见甄生得精致忍不住多瞧了几眼,道:“客官,这一顿算是小店请你们的,小公子为我们招来了这么多生意,日后有空常来帮衬便是了。” 李寻欢倒还没有遇见过这种好事,当是时笑眯眯地摸了一把甄的脸蛋,道:“想不到我儿子居然还能靠脸吃饭,看来日后不愁没有姑娘家喜欢了。” 甄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寻欢,不知该作何反应好。 第24章 不知是李寻欢特意避开林诗音的缘故,还是龙啸云有意不让二人接触的缘故,甄连着数日都没能够成功“偶遇”到林诗音。 “啪”甄百无聊赖地扔着小石头,手中一使巧劲,小石头在水面上溅起了数道涟漪之后才沉入湖底。 甄边丢着小石子,边嘀咕道:“不应该啊,我问过其他人了,林诗音这个时候应该是在这里的!” “你在这里干嘛?”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声音,甄被吓了一跳,脚下不稳,险些摔落湖中,龙小云连想不都来不及想,连忙伸手拉住他。 “谢谢。”甄拍了拍胸口,一副余惊未定的样子,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毫不作伪的感激,龙小云的嘴蠕动了一会儿,良久才问道:“你的脚好些了没有?” “好的差不多了,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娘告状的!”甄笑嘻嘻地说道,龙小云本来想说自己并不怕他告状,反正最近林诗音都没有闲情去管这些小事,但看到甄那双明亮的好像星辰一般的眼睛,却是下意识地将话咽了下去。 “你在这里干嘛?不怕被别人抓去?”龙小云问道。 甄笑道:“我可不怕,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个武功高强的少侠吗?”他说得极其真诚,若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龙小云肯定觉得那人是在嘲讽自己,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龙小云却微红了耳根,假装不在意地哼了一声。 “那、那是当然的!”龙小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苍白的脸上早已泛起了两抹红晕,说话的时候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甄了然地在心中点了下头,朝旁边的青草地拍了拍,示意龙小云过来坐下,龙小云犹豫了一会儿,才一脸“我是给你面子”的表情坐在甄身旁。 “那天站在你身边的是你娘亲吗?长得可真好看,跟仙女似的。”甄问道。 龙小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李寻欢和娘亲曾是青梅竹马,更知道当年爹娘与李寻欢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听到这话不免怀疑甄的这句话到底是他自己无意讲的还是李寻欢借他的口要打什么主意。 “你问这个干嘛?”龙小云冷淡地问道,身体也紧绷得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好像随时防备着袭击。 甄吐了吐舌头,“我觉得你娘亲比那什么‘江湖第一美人’漂亮多了,好奇为什么林仙儿才是那个‘江湖第一美人’。” 龙小云撇了撇嘴,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那林仙儿的裙下之臣遍布武林,她不是‘江湖第一美人’的话,其他人也担不上这个名号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也听不懂。” 龙小云皱了下眉,又说道:“反正你只要记住林仙儿不是好人就行了。” 甄很想跟他说其实他很懂,而且非常懂,奈何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毕竟他知道自己前几日的表现已经很是妖孽了,没必要再给自己增添一些不必要的“光彩”。 夏日的风带着暖意和青草的香味,吹得人昏昏yù睡,龙小云看着被风吹起阵阵涟漪的湖面,心中少有的放松,眉头自然地舒缓开来,不必去想那些本该不是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所cāo心的事情。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甄瞧了瞧太阳的位置,站起身拍去衣裳上的草屑,“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省得你娘亲担心。”不知为何,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到龙啸云。 龙小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荷包里的创伤yào安然无损地呆在原来的地方,他抿了抿唇,忿忿地踢了一下草地,激起尘土飞扬。 然而在下一次见到甄的时候,龙小云也一样无法把那瓶yào送出去。 木道人已经回来了,到少林寺云集的人似乎比那一天的人还要多,人头攒攒,似乎整个武林的人都集聚在了这里,甄不无恶意地想到,若是此时魔教中人稍微动点心思,就能够将所有的所谓‘正道人士’一网打尽了。 然而直到心湖露面的时候,这场存在于甄脑海中的yīn谋仍然没有一丝bào发的痕迹。 木道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猛喝了一口茶,又慢条斯理地将茶碗中剩下的茶水喝完,才在众人灼热的几乎实质化的视线下缓缓地开了口。 “三日两夜。”木道人的话简短易懂,即便是场中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也听明白了,众人先是沉寂了片刻,气氛一瞬间凝重了起来。 李寻欢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然后这抹笑意又被沉重的悲伤所覆盖,他本该觉得如释重负,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有理由感到开心,这是合法的,也是合情理的,可他眼里的忧愁却是更深了。 林仙儿的手在颤抖,她仍强作镇定,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看起来格外可笑,“这会不会是出错了?”她仍不死心。 龙啸云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赵正义三人的脸色更是难看,铁青的脸色如同恶鬼修罗。 木道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姑娘是在质疑我?” 林仙儿的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在木道人的威严之下进行狡辩。 “事情已然真相大白了,也是时候还李檀越一个清白。”心湖对着众人只手行了个礼,众人默然,沉默许久还是木道人站出来笑道:“这有什么,又不是掉脑袋的事,李寻欢,我老道也曾经怀疑过你,在这里跟你道个不是。” 李寻欢浅笑着朝木道人拱了拱手,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境地已足够李寻欢感激一辈子了。 有了木道人带头,其他人也暂时舍下自己的面子,一一跟李寻欢道了歉,李寻欢不卑不亢地受了。 第25章 林仙儿的脸色惨白,汗水顺着姣好的脸蛋滑了下来,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走到李寻欢面前,忍住恨意行了礼,暗暗握紧了自己的右手,“这次乃是小女子错将那梅花盗认为是李探花,还望李探花原谅则个。”她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极低,甄讨厌她这种人,可也佩服她这种人,能屈能伸,若是用在正道上,有什么事成不了! 李寻欢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不yù理会她。 “仙儿阿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阿姨能否为我解一下疑惑?”甄笑着岔开话题。 林仙儿虚弱地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可以。” “那好,我想问你和龙大侠为何当初一口咬定那梅花盗就是我爹爹?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甄歪着脑袋打量着林仙儿,“好比那梅花盗就是你们二人之一。” 林仙儿的脸几近青白,手脚忍不住发抖,强笑道:“你这孩子莫要说笑了。” 殿内众人也是大吃一惊,拿着异样的眼光不住地打量着林仙儿和龙啸云二人,是啊,这孩子的话听起来好似荒谬,细想也有几分道理,林仙儿与龙啸云二人一直口称李寻欢便是梅花盗,要说其中没有什么原因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林仙儿,本来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你一口咬定我便是梅花盗,直到后来心树大师与好友一起前去兴云庄调查,发现了这个,”李寻欢拿出一个包裹来,“这里面都是那些被梅花盗盗窃走的珠宝首饰。” “天下的珠宝首饰大多长得一样,凭借这几样首饰李探花便认为我是梅花盗,是否过于武断了?”林仙儿的眉眼间闪过慌乱的神色,而后凄然一笑,“误会李探花是小女子的不是,可李探花这般斤斤计较未免有失君子风范。” “自然,首饰可以长得一样,可是首饰上的印记却万万无法一样,请诸位上前来看看。”李寻欢面色不改,摊开包裹置于地上。 “这个不是我们家丢失的鸾凤和鸣如意钗吗?这后面还有那个店家的刻印。”一中年大汉指着钗子底下的刻印对着旁人说道。 林仙儿出身卑微,偏偏却爱慕虚荣,她自然不知道像这样的首饰一般店家都会在一些小地方留下一些刻印,有些甚至还会将打造的匠人名字署上,而一些权贵人家更是会在名贵的首饰上面留下家族的印记,一来是为了防止与其他的首饰混淆,二来则是为了避开被盗卖。 “不是,不是我干的,是龙啸云!”到了眼下这个境地,林仙儿已无法洗脱自己的罪名,居然攀咬出龙啸云,她此时满脑子只知道把罪名甩出去,甚至连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你胡说!”龙啸云剑眉倒竖,一个箭步上前来到林仙儿面前,他刚刚伸出手想要推林仙儿,责问她为何口出狂言,忽地,他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眼眦具裂,脸色由红润刹那间转为了青黑。 “青魔手!”一旁的人连连后退,那美若天仙的女子在一瞬间好像变成了食人心的妖怪。 林仙儿好像也被吓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方才她为了防备李寻欢而换上了青魔手,想不到这青魔手却错葬了龙啸云的xìng命。 到了这个时候,林仙儿的身份早已没有人怀疑,李寻欢伸出二指飞快地点住了林仙儿的穴位。 看到眼前这场闹剧,心湖闭上眼睛道了一声佛号。 “心湖大师,寻欢还有一事相求,急风剑诸葛雷已被我请来寺中,此事皆因金丝甲而起,若是没有搞清楚金丝甲的下落,日后武林想必也无法再安宁。”李寻欢疲惫地说道。 诸葛雷被阿飞追了三天三夜,最后失去所有的气力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被阿飞抓了回来,他现在一看到阿飞腰上那把剑就吓得浑身发抖,当是时一五一十地把真相说了出来。 武林中人听完他的话才知道自己都被当成猴耍了,恨不得上前一人给他一剑。 “咻”的一声,一枚铜钱破空而来,稳稳当当地停在诸葛雷的头顶上,这一手功夫没有数来年的修炼是学不来的,但也不足以让殿内所有的人都变了色,令人面色一变的是这枚铜钱所代表的那个势力金钱帮! 数名穿着杏黄色长衫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的步伐沉稳有力,行走间每一步的间距都好像事先拿尺子量过了,每一步都一样的宽。 李寻欢的目光一冷,眉毛一挑,“诸位这是何意?” “金丝甲事关重大,诸葛雷却把它弄丢了,本来是罪该万死,但现在有关金丝甲的线索也只有他一人知道,所以唯有让他将功抵过。”一年纪稍长的汉子说道。 “梅花盗已经抓住了,要金丝甲有何用?”李寻欢问道。 那汉子朝李寻欢拱了拱手,道:“李探花却是不知,那金丝甲的重要之处非在于能够挡住梅花盗的一击,而是在于金丝甲里藏有一本武功秘籍,相传此武林秘籍乃是大理段氏王朝的秘藏珍宝,随着国破而流入民间,据说那武林秘籍可让人一日内便成为宗师。” 听到这话,殿内的呼吸声显然粗重了稍许,宗师级别,世上的人大多苦练一辈子也只是个三流高手,若是一日之内便能达到宗师级别岂不是一步登天! 李寻欢的眼里露出一种严肃的神情,眼前的这个汉子好dú的心计,这一招鹬蚌相争,看来他是想坐稳了渔夫的位置。 诸葛雷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惧,“诸位大侠,我所知的方才已经全都说了,请诸位大侠莫要相信他的话。”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一本能让人成为宗师的秘籍,殿内众人若不是顾及金钱帮,早就出手逼问诸葛雷了,哪里还会相信诸葛雷的话。 诸葛雷的话也是半真半假,他知道金丝甲里有秘籍,却不知道这秘籍竟然这般厉害,此时心里暗恨不已。 第26章 “那你说,那本秘籍被一男子夺走了,那男子又是谁?”汉子瞪大了双眼,手中的利剑也蓄势待发。 “这、这我怎么知道?”诸葛雷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若那金丝甲在他手上,那么受这折磨诸葛雷也是甘之如饴,可偏偏那东西早已被人夺走了,他岂不是替人家背锅!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汉子手中的剑已出,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冷的剑光晃过诸葛雷瞪大了的眼睛,剑光一闪,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却听得诸葛雷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诸葛雷的双手齐齐地掉落在了地上,鲜血如喷泉般喷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可是就算是如此般的剧痛,诸葛雷也不敢妄动一分,生怕头顶上的铜钱掉落,人头也跟着掉落。 “好快的两剑!”游龙生咋舌地说道,那汉子的剑法极快,旁人只当他出了一剑,其实他却是在一剑的时间内出了两剑,不然的话诸葛雷的双臂又怎会同时落地! “阿弥陀佛,”心湖念了一声佛号,又道:“佛门乃是清净之地,檀越若要在此大开杀戒,便休怪老衲要送客了。” 汉子剑眉一挑,冷哼一声,却被身旁的老头拉住了衣袖,二人对视了一眼,那老头不知是什么人物,只一眼竟将汉子驯服的服服帖帖。汉子收回了剑,挤出一个森冷的笑容,道:“既然心湖大师这样说了,那么我们就把诸葛雷带走,也好免得打扰佛门清净。” 汉子的话刚落,身后的几个穿着杏黄色长衫的大汉便上前提溜起诸葛雷,好像提溜一只小鸡一样容易。 “慢着!”自殿外大阔步走入两个大汉,这二人的气势不凡,竟是丝毫不畏惧金钱帮众人。 汉子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雪暗天你们天下会莫不是要chā手此事不成?” 雪暗天yīn森森地笑了一声,“这金丝甲乃是至宝,有缘人自然可得之,怎么?金钱帮是把金丝甲看做你们帮内之物了?” 天下会、金钱帮这两个势如水火的帮派居然会聚集在少林寺,众人不禁心里暗惊,有这两大帮派在,看来今日要想得知有关金丝甲的线索怕是没那么容易,早有识相的人偷偷地溜走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牵扯入内,掉了小命。 “不敢,我们金钱帮要抓走诸葛雷不过是为了弄清到底是谁偷走了金丝甲,弄清真相之后自然会公告各位武林同道知晓。”老头淡淡地说道。 “我看就不必费那么多事,不如今日当着众人的面问出来,也省得老爷子您多费心了,毕竟人老了还是该多休息休息。”雪暗天皮笑ròu不笑地说道,他这话倒是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汉子和老头jiāo换了一下眼神,汉子双手抱胸,挑眉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你们天下会来审问如何,素闻天下会手段狠辣,今日也好让武林诸同道看看。”汉子生的五大三粗,行事说话又好像不经过大脑一般,谁能想到他会说出这句绵里藏针的话来。 诸葛雷早就险些痛死过去,只恨不得又重新回到娘胎里去,那雪暗天听到汉子这话,笑着拱了拱手,也不多说,伸手便迅速地点住了诸葛雷身上的笑穴。 “哈哈哈,快停下!”诸葛雷又哭又笑,一副疯魔了的模样,饶是见惯了生死的江湖中人见到此种模样也都是吓得面白了三分。 诸葛雷笑得在地上打起了滚,左右臂的伤口不断地留出鲜血来,失血过多本该面色苍白,但因为大笑他的脸色却格外红润。 李寻欢早已蒙住了甄的双眼,他眼带不虞地看着雪暗天,正在迟疑着要不要说出那夺走金丝甲的人时,忽然殿内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这笑声古怪的很,初听时只觉得环佩相击般悦耳,再细细一听心绪却是乱了,烦躁的几乎连气息都不稳了。 “本座当你们中原人士是怎样的正派人物,原来跟我们魔教也是殊途同归,哈哈,善!大善!”红衣男子自梁上翩然而下,李寻欢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低声暗道:“竟是他。” 玉罗刹也不知几时到的少林寺,他在梁上呆了那么久竟没有一人发现,便足以让众人忌惮他几分,更何况他又是自称魔教中人,更是让人心生几分警惕。 “是他!是他!哈哈!是他!”诸葛雷边笑着边眼眦具裂地瞪着玉罗刹,雪暗天和那汉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哈,是本座又如何你们不也说了金丝甲有缘人自可得之!”玉罗刹嚣张放肆地张扬大笑,他的眉眼极其俊艳,这一笑竟引得些许人的心神不宁。 甄摆脱了李寻欢的手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玉罗刹,心里暗叹道这玉罗刹可真是个妖孽! 似乎察觉到甄的视线,玉罗刹偷偷地朝他眨了眨眼,他这一动作倒好像两人关系很熟一样,甄也暗暗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呵!金丝甲有缘人自可得之,但也要看是什么人!”雪暗天的话尚未说完,身子已经冲了出去,玉罗刹目光一凛,云淡风轻地一甩袖,雪暗天整个人就跟来时一样快的飞了出去,直接飞出了正殿,摔落阶梯。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雪暗天这样的二流高手居然被一招击败了,这岂不就意味着玉罗刹此人的武功已经接近了一流高手的顶峰,更可怕的是,玉罗刹出完这一招之后就连气息都没有变过,便好像扬扬手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一样。 见到雪暗天的惨状,其他本想上前的人也歇了心思,玉罗刹忽然大笑出来,从怀里掏出一件比甲,扬了扬,道:“只不过是一件金丝甲,本座还看不上,罢了,索xìng送与你吧。” 玉罗刹说着将手中的金丝甲扔到了汉子面前,那汉子来不及多想立马就接住了金丝甲。 明晃晃的金丝甲此时在众人眼里可比那价值连城的宝物还珍贵许多,老头上前半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笑容可掬地朝众人拱了拱手,“今日我们金钱帮暂且有要事在身,就不与诸位多聊了,诸位请便吧。”他说着眼神凌厉地注视着众人,积累多年的威严和杀气一下子倾泻而出,重重压力逼得人几乎呼吸不过来。 天下会来了二人折了一人,自然无法与金钱帮再相抗衡,故而也只好眼睁睁看着金钱帮带着金丝甲离开。 玉罗刹看着殿中既似哀嚎又似嬉笑的诸葛雷,手中力劲一使,诸葛雷的呼吸霎那间断了,脸色也渐渐地由病态般的红润转为了青白,诡异的微笑看起来格外可怖。 玉罗刹了却了诸葛雷的xìng命,颇有深意地看了李寻欢一眼。二人对视了片刻,玉罗刹才笑着飞身而出。 第27章 金丝甲、梅花盗的事情一了,武林中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龙啸云的尸身要运送回兴云庄,却没有一个龙啸云昔日的好友出手相助,孤儿寡母,路上定多磨难,李寻欢再也找不到理由去逃避林诗音。 林诗音穿着一身孝服,眼底浅浅愁色,她见李寻欢洗脱了罪名心里既替他欢喜,但是她也忧愁,龙小云的年纪又尚小,xìng情又有点左xìng,日后恐他误入了歧途。 李寻欢将马车腾了出来用来装载龙啸云的尸身,又另外雇了一辆马车给林诗音三人,自己和大汉一起坐在前头的马车,阿飞早已与他们分别了,说是要去江湖上走一走,他临走的时候甄对他好生叮嘱了一番,生怕他躲过了林仙儿这一劫难却没有躲过其他劫难。 甄手捧着一本《千字经》,他看得极其心不在焉,大而黑的眼睛咕噜噜地乱转,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龙小云跟他相处了数日一见他这动作便知道他估计又有什么馊主意了,轻咳了一声,甄连忙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 “师、龙夫人,我想问下这个字怎么读?”甄指着《千字经》上的一个字问道,林诗音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柔声道:“这个字同‘繁忙’的忙字同音,是个山名。” “邙山?我知道了,谢谢龙夫人。”甄道了谢将书籍收了回来,许是动作太大,袖子里的东西竟翻掉了出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是什么?”龙小云好奇地俯身捡起地上的东西,看这模样,倒像是个木雕,衣裳饰物雕刻的似模似样,虽然有些粗糙,但却有几分质朴之美,只可惜面部却未雕刻完。 甄伸手想要抢回来,奈何身高限制,不管怎么垫起脚尖都无法够到龙小云的手,“快还给我。” 龙小云见他这副模样,反而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我不!你先跟我说,这是什么?” 甄扁了扁嘴,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是我要送给龙夫人的,虽然我刻的没有我师傅刻的好,但是等多刻几个,以后肯定会比师傅刻的还要好看。” 林诗音的身体完全怔住了,表哥他……刻我的雕像……,不知为何,林诗音感到心中一阵酸楚,眼眶早已泛红,她拿起帕子擦拭掉流下来的泪水,摸了摸甄的头,温柔地说道:“儿这么厉害,以后肯定会比你爹爹刻的好看的,小云,把木雕还给儿。” 甄乖巧地点了点头,暗暗地朝龙小云使了个得意的眼神,气得龙小云差点儿没忍住要上去打他。龙小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木雕扔了回去,他没意识到自己虽然有些生气但仍却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免得伤到甄。 甄嘻嘻一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木雕,朝龙小云做了个鬼脸,这个动作无疑是火上浇油,龙小云气得几乎要zhà了,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气人! 天色渐渐暗了,夜幕已降,天际边出现了红如烈火的火烧云,看来明日会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入了城,在一家客栈前面停下,早有殷勤的小二上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李寻欢下了马车,道:“住店,四间上房。” 小二眼睛一亮,殷勤地引着数人朝里面走,“客官先喝茶,小的这就上去打扫四间上房出来。” 李寻欢点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店内的桌椅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估计有段日子没有客人来过了,怪不得这小二这般殷勤地招待他们,十有*他们也就是这段日子仅有的客人了。 小二马不停蹄地上楼去收拾,大汉将两辆马车停在了客栈的后院里,后院也是一片杂乱,马厩里只有零星的一些马草,而且看上去早就枯黄了,显然是有了段日子了。 甄拿起一个茶杯本想倒杯水喝,待看到里面的污渍之后嫌恶地将茶杯放了回去,低声抱怨道:“难怪生意这么差,东西都这么脏叫谁敢来光顾。” 李寻欢咳了一声,多年来行走江湖积累的经验让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朝四人使了个眼色。 甄感到自己的右眼皮跳了跳,心里也有些预感,暗暗地偷偷算了算,遇难呈祥,看来不必过于担忧。 “客官,小的已经收拾出上房来了,几位先上去休息,有什么想吃的先说一声,小的好去准备。”小二背上搭着一条巾子走下楼来。 “你们这店怎么没看到其他人?”李寻欢不经心地问道,目光随意地看着店里的东西。 “唉哟,客官您也看到了,这儿长年累月没几个客人,小的既是老板也是小二,就连厨子也是我,要是再请人估计这店早就倒了。”小二边说着边擦着桌子。 “那好吧,你有什么拿手菜?”李寻欢问道。 “小的会炒土豆丝、醋溜白菜和小酥ròu,另外店里还养了一只甲鱼,这个时候正是甲鱼ròu鲜美的季节,来道清炖甲鱼汤如何?”小二眼睛简直是在发光,瞧他那模样,似乎恨不得李寻欢等人一口气点个十道八道菜,好让他一次xìng赚个够。 李寻欢看了林诗音一眼,问道:“诗、龙夫人想吃些什么?” 甄简直是一脸血,他都不必回头去看林诗音的脸色都能猜到此时林诗音肯定是一脸郁色,无语地仰头望天。 林诗音淡淡一笑,似乎并不被这个称呼所伤,道:“小云和儿这个年纪应该喜欢吃酥ròu,不如点一盘酥ròu吧。” 李寻欢轻咳了一声,道:“那便要一盘酥ròu,其他的店家看着上吧。” 小二兴高采烈地应了声,匆忙跑下去做菜。 第28章 吃完了晚膳之后,众人便回房内休息,甄与龙小云二人一间房,床不大,被褥也是带着一股子潮味,好在还算是干净。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龙小云查看了一下房间之后说道,甄省酢趿说阃罚挥卸辔省?br> 窗户半开着,带着些许热意的暖风吹了进来,本就闷热的房间一时间愈发热了,甄索xìng将窗户关了,拿出两把扇子,一把递给了龙小云,另一把自己扑腾扑腾地扇了起来。 夜深了,暑气渐渐褪去,房内的温度也稍稍降了一些,有了些许凉意,床榻上甄、龙小云二人似乎睡得很熟,连来人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一个黑影摸进了床边,手中的利器在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那黑影动作狠辣,丝毫不带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龙小云刺了下去,又飞快地拔了出来。 但出乎意料之外,本该带出鲜血的匕首却是洁白无瑕,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黑影很快发现了问题,迅速地纵身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破空声在寂静的房内格外清晰,黑影的目光一凛,竟硬生生地把往后退的身体扭身一转,堪堪避过了迎面而来的一支袖箭,他还没来得及喘息,另外两支袖箭已经从左右两侧包围了过来。 袖箭来势之快,根本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机,眼瞧着袖箭就到了眼前,千钧一发之际,黑影使了招驴打滚,俯身避开了两支袖箭。 “噗哧”一声,一把短剑洞穿了黑影的脑袋,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黑影直到这时候仍未反应过来,他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龙小云拧转了一下手中的短剑,他的眼中没有一份迟疑,利落地拔出剑来,鲜血自伤口喷shè出来。 一点灯火在房中亮了起来,暗淡的火光足以看清房内的情况,龙小云苍白的面上被溅上了几滴鲜血,愈发显得他的面色白如玉,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方才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他在暗处里放出袖箭来,二人的配合默契十足,几乎是一拍即合。 “你认得出这是谁吗?”甄压低了声音问道。 龙小云皱紧了眉头,摇了摇头,甩掉了短剑上的血,道:“我们去娘亲那里看看。”他的面上露出几分急躁的神情,显然很是担忧林诗音的安全。 林诗音的房间便在他们对面,从刚才开始里面就没有声音传出,也难怪龙小云会担心。 甄趴在门上,里面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楚,好像是有人在里面打斗,看来李寻欢大概就在里面。 龙小云着急地使了使眼色,示意二人进去,甄摇了摇头,此时里面情况不明,二人贸然进去的话,要是成了人质,岂不是更加妨碍李寻欢了? 甄趴在门缝处,努力朝里面看去,里面乌漆麻黑一片,只能看到两个人影不断地移动,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等等!”甄做了个口型,刚刚他明显地听到一声咳嗽声,这声音明显是李寻欢的,他朝龙小云使了个眼神,龙小云心领神会地取出一支粹了dú的袖箭递给甄。 甄接过袖箭,屏气凝神地聆听房内的动静,忽然,在听到一声咳嗽声之后,他飞快地推开房门,手中的袖箭也同时shè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几乎同时吸引住房内二人的注意。 “啊”在袖箭shè入*的声音之后,一声惨叫声打破了整间客栈的安静。 龙小云点亮了桌上的灯,房内只有李寻欢和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小二,看来方才与李寻欢在这里打斗的正是这小二。 “我娘亲呢?”龙小云急切地问道。 “我在这。”林诗音自门外走了进来,龙小云飞扑了过去,抱着林诗音的腰,眼里不掩忧色地道:“娘,你没事吧。” 林诗音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柔地道:“我没事,倒是你和儿,你们两个没受伤吧?” “我们没事。”龙小云道,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道:“那贼人一入我们房内,就被我们杀了。” 李寻欢蹙起眉头,道:“只可惜没有留下活口,否则的话就可以知道这伙人到底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林诗音敛眉思索了一会儿,走近了地上的尸体,手指探向尸体的脸部,忽然,她的面色一沉,手指轻轻一撕,便将一张□□撕了下来,待看到死者的真实面容后,轻声道:“原来是他。” 李寻欢此时也不像往常那样避开林诗音,问道:“龙夫人,你认识这人?” “是,他曾经与啸云比试过一番,按照他的实力本该能够轻而易举打败啸云,但……”林诗音说到一半却不再说下去了,在场的人也明了了她的意思,看来当初龙啸云估计是使了什么肮脏的手段才令得此人落败,今日此人便是来寻仇的。 龙小云的眼神暗了暗,他抿紧了嘴唇,眼里浮现失望的神情。 第29章 翌日早晨,李寻欢等人便启程出发,一路上龙小云一声不吭,林诗音眼含忧愁,马车内的气氛凝滞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甄识趣地默默拿起一本书来看,龙小云非常敏感,这种事情旁人chā手的话反而会引得他心生不悦,倒不如jiāo给林诗音来处理,毕竟龙小云还是很听林诗音的话。 连着数日,甄刻意安排出让二人独处的时间来,没事就跑到前面去找李寻欢问一些心法方面的问题,顺带琢磨一下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武器,毕竟武器这种东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都是用同一种,还是先敲定了比较好。 “儿,你要去问你师傅问题了吗?”林诗音叫住正要跳下马车的甄,甄省酢趿讼峦罚溃骸傲蛉擞惺裁词侣穑俊?br> “嗯,小云有些不舒服,我想着到前面的城里面找个大夫给他看看。”林诗音担忧地说道,手中的手帕被□□得不成样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甄吃惊地看了龙小云一眼,大概是本来肤色就偏白的缘故,因此生病起来反而看不出与平常有什么两样,只是显得气色倒似好了些,“好,我这就去。” “师傅,小云生病了,龙夫人想在前面的城里找个大夫瞧瞧。”甄也顾不得问问题了,赶紧的把话给带到。 李寻欢皱了下眉头,对一旁的大汉问道:“铁大哥,这里离城门还有多远的路程?” 大汉甩了下鞭子,好让骏马跑得更快,“还有一盏茶左右的路程,就快到了。” 李寻欢点了下头,抱起甄几个飞身落在后面马车上,掀开帘子,探手摸向龙小云的额头,“好像有些烫,怕是昨晚着凉了,你先忍忍,还有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便能入城。” 甄骈起二指探向龙小云的左手,严肃地说道:“我给你把把脉吧。”他面容严肃,一副小大人模样,只差没在下巴上黏上胡子就可以装作大夫了。 龙小云闷闷地笑出声来,道:“你别是个庸医吧?” 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在医术上虽然不能比得上那些开馆看病的大夫,但一点儿小病还是能摸得出的,这脉象显然是郁结于心,又遇到外寒入体,因而才发起烧来,没有大碍,一般的大夫都能治好。 “怎么样?”李寻欢竟然开口问道,甄吓了一跳,他把脉也只是确认一下龙小云的病有无大碍,可不想再表现的过分惊人,既然龙小云的病没有什么妨碍,因此便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嗯,这个嘛?我没什么把握,不如还是等会儿让其他大夫瞧瞧。” 林诗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在马车内回响,心里的担忧已隐隐褪去,“儿真是冰雪可爱。” 甄已经麻木了,可爱就可爱吧,横竖也就是个形容词,过分在意倒显得自己心xìng太幼稚了。 “哪里可爱了?明明就是个缺牙的小屁孩。”龙小云毫不留情地吐槽道,甄的脸色一黑,缺牙!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要不是看在龙小云是个病患的份上,甄真想把他打成一个猪头。 是的!没错!甄进入了令万千【划掉】俊男美女【划掉】痛恨的换牙期,目前已经掉了一颗虎牙,表面上看上去并不是很明显,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很快发现的。 “闭嘴!”甄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恶狠狠的眼神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活像只zhà了毛的小猫。 “令郎只是外寒入体罢了,老夫开几方yào回去吃个几天,再好好休息一番便无大碍了。”大夫的诊断果然不出甄所料。 林诗音道了谢,又赶紧让店小二去煲yào,李寻欢送了大夫出去,甄手肘撑着膝盖,坐在龙小云床前的凳子上。 “你不去休息在这里看我干嘛?”龙小云瓮声瓮气地说道,他感到浑身无力,眼皮子疲倦地直打架,困意如潮水一般不断袭来。 “我来保护你和龙夫人啊,毕竟,现在你只是个病人。”甄侧着脑袋看向龙小云。 龙小云心有所触,仍嘴硬地说道:“我用得着你保护吗?!”他的心里早就把甄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只是自己却还未发现。 “对哦,你瘦成这样应该也没有人要拐卖你,这种赔钱的生意正常人是不会做的,所以说,我只要保护好龙夫人就好了。”甄眨巴眨巴眼睛,dú舌地回道。 “你、你!”龙小云被他这话气得差点儿从床上跳了起来,但是见到林诗音走了进来只好忍住怒气,心里暗想着等日后再算这笔帐。 “龙夫人,”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乖巧地走到林诗音身旁,若不是早就知道了甄的真实模样,龙小云只怕也会被这乖乖孩子的形象欺骗了。 “儿,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林诗音将yào碗放在桌子上,转身对甄细声细语地说道。 “我不累,我陪龙夫人。”甄白嫩的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可爱的模样几乎瞬间就秒杀了林诗音。 “那好,你乖乖在这里坐着。”林诗音端起yào碗,仔细地将yào吹凉,才喂到龙小云口中,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儿,你为什么叫你爹爹师傅?” 甄心里暗道:总算是来了,面上却是一派天真的样子,“因为师傅不是我爹爹啊。” 林诗音的手顿住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甄笑道:“之前我们从我家出发的时候因为怕引起旁人警惕所以师傅和我便扮作是父子,不想后来以讹传讹,传得沸沸扬扬,师傅说这样也好,所以我们就一直扮作父子,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自然就没有必要再扮下去了。” “是吗?”林诗音怅神情恍惚地低声说道,原来竟是这样,表哥不解释怕也是为了让我死心吧,既然对我无情的话为何又私下里刻我的雕像…… “龙夫人,其实我早就认识你好久了。”甄面不红心不跳地胡说道,丝毫没有出卖李寻欢该有的愧疚感,“我从以前就看到师傅一直在刻你的雕像,刻的非常漂亮,比我刻的好看一百倍,而且有时候师傅喝醉了还会喊你的名字,这次我们出来,每次经过寺庙的时候师傅也都会替你求一道平安符。” 林诗音的嘴边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神情,手中的yào碗里早就空空如已,一滴泪水顺着碗缘滴落其中,她将yào碗放在桌子上,拿着帕子捂着眼睛,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儿,你回去睡吧。” 甄知道这个时候该留点空间给林诗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诗音这边十有*是成了,剩下的就是师傅那头了,便乖巧地应了一声出去。 第30章 龙小云的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等到众人回到兴云庄的时候,他的病也彻底好了。 兴办葬礼的一应事宜繁杂琐屑,偌大个兴云庄却也没半个派的上用场的人,龙小云成长的很快,短短数日,他便能够有模有样地处理各类事情,他的手段狠辣,因此虽然年岁尚小其他人却是不敢糊弄他。 “你在这里干嘛?”龙小云穿着一身孝服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冷香小筑便看到甄在四处走走看看,手里还拿着一个罗盘,十足一个看风水的模样。 甄摆了摆手,他正在看风水,没有多余的心思可以分出来,龙小云见到他这模样只当他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也不多加理会。 “叩叩叩”龙小云敲了敲门,李寻欢沙哑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李叔叔。”龙小云的态度客气而又生疏,比起与他一直互相斗气的甄来,李寻欢对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对其有亏欠的陌生人。 李寻欢放下手中的书卷,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覆盖在书面上,“是小云啊?有什么事?” 龙小云自袖中取出一个匣子递了过去,“这是兴云庄和一些铺面的契约,本该是属于李叔叔的,现在我完璧归赵。” 李寻欢错愕地顿住了手,探寻地打量着龙小云,他咳了一声,用帕子捂住了嘴巴,“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龙小云面不改色,他淡淡地道:“自然知道,娘亲也知道这事。” 李寻欢拧眉思索了片刻,叹了一声,道:“你把东西放下吧。”他知道林诗音的xìng子,既然她也知道了这件事,显然是默许龙小云这样做,李寻欢不无自我安慰地想到,起码日后归天也不至于无颜面对爹娘他们。 龙小云将匣子放在了桌子上,又道:“李叔叔的病想来是喝不得酒,娘亲已经让我把家里的好酒都拿出去卖了,李叔叔日后要找酒喝怕是找不到了。” 李寻欢怔了一怔,无奈地苦笑,这种事情果真是林诗音能干出来的事,偏偏却是出于一番好意,李寻欢即便心疼那几坛子好酒也只能颔首道:“我知道了。” 龙小云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朝李寻欢拱了拱手,道:“小侄还有要事,就不叨扰李叔叔了。” 龙小云走了之后,李寻欢怔怔地望着那一个小小的匣子,心神不知飘向了何方。 “师傅,我们走了之后龙夫人和小云可怎么办?”甄跑了进来,他看了风水发现什么问题都没有,毕竟能够出现“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风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想来当初李寻欢的脑子确实是进水无疑了。 李寻欢听到这话,剑眉紧锁,眉眼间的愁色又浮了上来。 “师傅,我们劝龙夫人和小云跟我们一起回苏州好不好?你想我们来的路上就有人要对付龙夫人和小云,如果不是刚好有师傅在,他们二人怕是凶多吉少,况且孤儿寡母的,在这世道容易被人欺负,师傅,您忍心吗?”甄见李寻欢似有所动,连忙趁热打铁地接着说道:“而且,你看小云现在年纪还小,日后无人管教,要是走上歧途的话岂不是令人惋惜?” 李寻欢长叹了一声,并不言语,神色间却是有所动摇,挣扎的神情若隐若现。 甄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故意又叹息了一声,愁眉苦脸地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小云这几日可真是受苦了,我看龙夫人也好像瘦了很多,这里里外外那么多事情就担在她们母子身上,看着真是叫人于心不忍,您说这以后母子二人要支撑起整个家业,龙夫人和小云身子又都不大好,长期下去怕是……”他言语未尽之意李寻欢却是明白了。 李寻欢沉吟了片刻,眼中的神情慢慢坚定,忽地站起身朝外走去,他的步伐起初缓慢,到后来渐渐加快,身影逐渐消失在甄的视线里。 甄得意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拍了拍手掌,心里暗道若是自己都推波促浪到这个地步,李寻欢还是那样死脑筋的话,自己也无计可施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不知道那一日李寻欢与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诗音商量了什么,待过了龙啸云的尾七之后,回苏州的路上甄便多了个伴。 离开苏州的时候还是初夏,这会儿却是隐约有了秋意,马车的窗外yīn雨连绵,雨丝如线,早有早的树叶上泛出了淡淡黄色,却也有那各色各样的花朵绽放自己的身姿,将苏州城点缀的如梦如幻。 再过十来日便是中秋了,到时候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甄上辈子的时候来过几次苏州,只是那个时候孤家寡人,更何况还有楼意这个惹祸精,根本就没有心思去享受中秋灯会,可现在不同了,甄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眼瞧着那熟悉的宅邸越来越近,甄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这大概便是近乡情怯了,也不知道爹娘近来过得如何,身体好不好? 马车的速度渐渐放慢,刚一停下来,甄就听到了甄士隐和甄夫人的声音,连忙掀开帘子,笑着叫道:“爹爹,娘亲。”他发现自己竟然早已将二人当作了父母一般看待。 甄士隐夫fù一听到下人回报马车回来的消息便急忙出来,此时见到甄的笑脸,甄夫人的眼眶不由泛红,摸着甄的脸蛋,“这次在外面可有乖乖地听你师傅的话?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回家后我可得给你补一补。” “夫人,你有身子,大夫说你情绪不能过于波动,儿也累了,不如我们进去再说。”甄士隐满眼慈爱地看着甄,伸手半搀着甄夫人的身子。 他这一说,甄才发现甄夫人的肚子明显大了一些,笑着说道,“娘亲要给我生个妹妹吗?”他心里已经猜到甄夫人肚子里的便是甄英莲了,心里却莫名其妙感到有些担忧,但是到底担忧什么他却又想不起来,只模糊的记得甄英莲这个名字。他在心里暗忖道估计又是天机不可泄露的缘故,有些事情他本该记得但却到了关键时候才能想得起来。 第31章 “哼?什么女儿?我女儿肚子里的可不是什么赔钱货,我找算命的看过了,是个男丁。”一个胡子半白的老翁自甄府走了出来,气势汹汹地说道。 甄士隐的脸色有些发青,心中对老翁的态度有些不悦,碍于孝道只好淡淡说道:“老泰山,小婿不是说了您的身子最近有恙,还是好生修养为妙,何必出来,要是受了寒那还了得?” 那老翁原来是甄夫人的父亲封肃,他自乡下得知女儿有孕一事便喜得连日赶到了甄家,明面上说是来看望女儿女婿,实则却是为了自己那未出世的孙儿将那白吃白喝的小子赶走。 封肃原先便对甄士隐不知从何处领养了个男丁感到不悦,奈何女儿多年无所出,也不好多说,现在女儿有了身子,而且算命的又说了这一胎必定是个男丁,他哪里肯让那个不知来历的野种占了自己孙儿将来的家财,因此便打定了主意这次来甄家一定要将野种赶走,更何况还有人出一大笔钱来买这野种,只等甄士隐松口便将那野种卖了。到时候那笔钱自然是落入到他的钱袋中。 封肃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甄,心里暗暗想道这野种长得倒真标致,到时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甄听到甄士隐喊了那老翁一声“老泰山”,便明白此人便是甄夫人的父亲了,虽然心里不喜此人说话的口气,但还是乖乖地叫了一声“外祖父。” 封肃哼了一声,挑眉瞪眼地说道:“我可没有你这个外孙,我的外孙还在我女儿的肚中。” “爹!”甄夫人急忙打断他的话,又担忧地看了甄一眼,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甄士隐皱紧了眉头,岔开话题,“现在起风了,还是进去在再说话吧。”说着,半搀半拉着封肃进了门。 甄的眼神暗了暗,嘴唇不自觉地抿紧,缓缓地跟了上去,龙小云走在他的身旁,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甄夫人故意走慢了几步,温柔地摸了摸甄的头发,低声道:“儿,外公这人说话就是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等过几日,你们熟悉了,他一定会喜欢你的。”封肃往常在家里说话也是刻薄极了,甄夫人多年来早已习惯,却是没有想到封肃打的什么心思,而且她也不知道甄早已知道了自己并非是他们的孩子,只当甄是被封肃的态度吓到了。 甄摇了摇头,甩掉心里的思绪,关切地问道:“娘亲近来身子可还好?会不会不舒服?” 甄夫人看着他稚子般关怀的眼神,心中一股暖流注入,怀孕带来的种种不舒服也仿佛消散了,笑道:“我的身子倒还好,大夫说了胎位很稳。” 甄夫人又轻轻地帮甄将发丝捋好,道:“等过几个月,儿就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甄握紧了甄夫人的手,想了想,道:“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喜欢,我会做个好哥哥的。”甄上辈子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因此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妹妹十分期待,即便是封肃那恶劣的态度都无法影响他。 “好,”甄夫人笑得眼睛都弯了,亲了亲甄的额头,“将来儿肯定是个好哥哥。” 李寻欢在甄家附近买了一座宅子,林诗音和龙小云则是住在隔壁的宅子里,中间开了一扇小门,旁边开垦成了菜园子,种一些正当季的瓜果之类。 “喂,你怎么又跑我家来了?”龙小云刚刚练完功,边擦着汗边状似微怒地问甄。 甄朝他做了个鬼脸,抄起桌子上的柿子朝龙小云砸去,龙小云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一伸手就抓住了柿子,咬了一口,整张脸都皱了,“这怎么是涩的?” “因为还没熟啊,”甄笑嘻嘻地说道,他手中拿着一个红彤彤显然熟透了的柿子,咬了一口,夸张地赞道:“这个柿子好甜啊。” 龙小云翻了个白眼,走到他身旁问道:“你那外祖父又针对你了?” 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笑意渐渐敛去,“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 “小事?”龙小云挑了一下眉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就不反抗?” 甄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是不反抗,只是因为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计较,再者说,封肃迟早会离开甄家,自己只要忍耐一段时间就好,如果自己和封肃硬对上,到时候甄士隐和甄夫人肯定会为难,他不愿意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而伤害甄士隐和甄夫人。 龙小云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冷笑了一声,“他要是不走的话,你岂不是要一直这样受气?” 甄垂下了头,忽然他的脸上浮现狡黠的笑容,慢慢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受了气会不‘回报’的人吗?” 看到他这个笑容,龙小云恍然大悟,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甄,站起身来,“那你刚才是在逗我的吗?” 甄耸了耸肩,眼神漂移,就是不看龙小云,龙小云气呼呼地瞪着他,几乎快形成实质的怒火看得甄坐立不安。 “哎呀,我也只是玩一下嘛,不要那么小气。”甄云淡风轻地说道,他才不会承认这是报复龙小云之前说他是个缺牙的小屁孩,像他这样成熟的大人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记挂在心上的。 “你、你”龙小云骈起二指便要点住甄的穴位,甄连忙撒腿就跑,两人绕着院子跑了数十来圈,要不是甄率先求饶,估计跑到日落都还没完。 “哼!快说你做了什么好事。”龙小云调整好气息之后盯着随时都有可能落跑的甄问道。 “嗯,不过是一些小伎俩罢了,你看这是什么?”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巴豆?”龙小云疑惑地看向甄。 “没错,除了巴豆,还有黄连,我都控制好数量了,只是稍稍整治一下他,毕竟没有病的人吃了太多大补的东西对身体可不是好事。”甄说着,嘴角勾起一个令龙小云心惊胆战的笑容。 “他在装病!怪不得!”龙小云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封肃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儿都不像抱病在身。 “可不是,一日三餐顿顿燕窝鱼翅人参,也不怕吃撑了,就这胃口还好意思说生病了,我看要是他再呆久一些,我爹爹的钱都要被他吃完了。”甄不屑地说道,封肃仗着甄士隐二人的孝心,在家里颐指气使,所有的东西都得先过了他的眼睛才行,就是鸡毛绿豆点的小事也要由他说了算。 龙小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我不需要担心你了。” 甄笑了笑,道:“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多谢你的一番心意的,对了,师傅说的那招你学会了吗?” 近日来李寻欢除却教二人一些招式外,便是教导二人将《怜花宝典》背熟,那里面的内容深奥晦涩,难以理解,甄要弄明白一点往往得花费数日的功夫,心里不由地暗自赞叹那王怜花果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第32章 “唉哟,这茅厕里到底是谁?”一家仆站在茅厕外,一脸焦急地说道,从他的姿势看来,不难猜出他此时的急切。 “这里面是外祖父,他进去有些时候了,你要是急的话不如先去隔壁借借。”甄捂着鼻子走了过来,眼带深意地看了紧闭的茅厕一眼。 那家仆感激地应了一声,连忙朝外跑去。 “外祖父,你在里面怎么样了?”因为捂着鼻子,甄的声音有些变样了,封肃的脸色发青,腿脚发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在闹肚子,拉到现在已经第十回了。 “关你什么事!”封肃忍不住怒气冲冲地问道。 甄的眼中掠过笑意,道:“既然这样,那外祖父我先走了,就不叨扰您了。” 封肃咬牙切齿地想到这野种果然和他八字不合,不然的话自己来了甄家这么久都没事,偏偏这野种一来就拉肚子,果然还是得赶紧把野种卖掉,不然的话自己这条老命岂不是要没了。 想到这里,封肃感到肚子里一阵绞痛,熟悉的便意又袭来了,赶紧又蹲了下去。 “爹爹,娘亲。”甄步入甄夫人房内,甄夫人正斜靠在榻上半眯着,听到甄的声音美目睁开,朝甄招了招手。 甄顺随地走到她的身旁坐下,“儿近日好像高了不少,老爷,您瞧,他以前还没有我腰际高呢,现在已经快比我高了。” 甄夫人这话一说,甄几乎要笑出声来,说实在的,甄现在的身高也就1米左右,甄夫人虽说身子较为娇小,但是以甄现在的身高还是只能仰视着甄夫人。 甄士隐的嘴角泛起笑意,勉强忍住笑容才道:“夫人说的对,我看,这几日得叫厨房准备一些鸡汤给儿喝才行,他又要学文又要学武,精力消耗未免过大,听那些老人说,这个时段孩子得多吃点才行,儿也该好好进补一番。” 甄夫人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转过头对一旁的奴婢说道:“娇杏,你去厨房里将刚炖的鸡汤端来,给儿喝。” 甄忙摇头拒绝,“娘亲,我这会子并不饿,您现在是一人吃二人受用,这鸡汤还是您喝了吧。” 甄夫人心里欢喜甄的孝顺,却故意板着一张脸,道:“你这是不听为娘的话了?这鸡汤我都喝厌烦了,你若是真的孝顺就替我喝了这一盅鸡汤。” 甄一时语滞,平日里灵活的脑子这会儿却是想不到借口,娇杏已经将鸡汤端了进来。 甄为难地向甄士隐投向求救的眼神,甄士隐笑眯眯地抚摸着胡须,道:“你娘亲既然嚷你喝,你便喝了就是。” 甄见甄士隐这般说了,也只好答应,心里寻思着回头等找些好东西给甄夫人进补。 甄刚刚端起瓷碗来,还没来得及喝,却被猛地撞了一下,手中的瓷碗摔碎在地,鸡汤也溅了出来,好在他动作灵敏,才没被鸡汤烫伤。 “这东西是好东西,怎么能让你这小兔崽子喝了?”封肃怒冲冲地瞪着甄,看着地上的瓷碗,又开口骂道:“连个碗都端不好,你这家伙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甄士隐脸色一青,阻住他的话道:“老泰山的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儿是我儿子,喝点鸡汤又如何?” “唉哟,我的好女婿啊,你的心底就是太善良了,像这种野种,给口饭吃便是天大的恩德了,你对他这么好日后人家未必会报答你呢!“封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甄士隐,仿佛看到一个在迷途上越走越远的可怜人,他心里暗忖道这野种莫非是甄士隐在外的侧室所生的,不然的话他怎么这般护着这野种。 “爹,您说话也太过分了,儿是我们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这种话还请爹莫要再说了。”甄夫人气得眼眶泛红,儿虽不是她所生,但她早已将儿视如己出,为母则强!竟是不顾昔日对父亲的畏惧而大胆反驳。 封肃几时听到女儿对他这般说话,立即气的吹胡子瞪眼,要不是顾及到她肚子里有身孕,受不得气,早就破口大骂了。 此时,甄对封肃更是厌恶了三分,为了不让甄夫人动了胎气,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将鸡汤递给封肃,“外公,您说得对,我人小福气薄,这一盅鸡汤和该您老人家受用。” 他早已不着痕迹地在鸡汤里下了几味调料,相信肯定合封肃的胃口。 封肃这才面色稍霁,哼了一声接过鸡汤,眼神中的贪婪显而易见,“这才像样,女儿,你好好养胎,以后若是还有鸡汤不喝,可不能便宜了这野,”他本想说野种,但看到甄士隐冷厉的眼神,连忙改口,“这外人。” 甄夫人被他气的几乎一口气没上来,待他走后,眼泪便落了下来,孕fù可不能流泪,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 甄连忙安慰她,“娘亲,您可别哭了,那鸡汤味道难闻的要命,我一闻就觉得难受,与其白白让我糟践了倒不如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公喝了,娘亲要是真疼我,回头多给我买一些松子糖便是了。”甄好一阵撒娇弄痴,颇有彩衣娱亲的觉悟,才将甄夫人的眼泪止住了。 甄这才放心,脸蛋不住地磨蹭着甄夫人的手臂,“娘,您就让爹爹给我多买一些松子糖吧。” 甄夫人扑哧一声笑了,伸出指头戳了戳甄的脸蛋,“你啊,前几日才刚刚说牙疼,赌咒说再也不吃了的,现在怎么又要吃了?” 甄士隐也在一旁配合着转移甄夫人的注意力,故意板着脸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来的话便要做到。” 甄的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的:“那我暂时不是君子,等我以后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甄士隐和甄夫人被他这童言童语逗笑了,气氛又恢复了温馨和煦。 甄确实不是个君子,他也不想做君子,所以当夜封肃整夜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会儿觉得浑身燥热,恨不得浸在凉水里,一会儿又觉得浑身发冷,盖了两张锦被都不觉得暖和,整个晚上没一刻合了眼,心里更加嘀咕甄果真与他八字不合了! 第33章 这日,甄依旧是一大早便起身,练完字后便动身去李寻欢家中,他的作息很固定,自律的简直不像个孩童,伺候他的丫鬟们起初还惊讶不已,现如今已经习惯了,他外出期间便各做各的事,房内只留下一个小丫鬟在里面边看着边画着花样。 封肃站在门口,故意重重地咳了一声,小丫鬟好奇地朝外一看,连忙起身行礼。 “你们屋里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封肃沉着一张脸看着小丫鬟,府里的人现在都怕了他,一点儿鸡毛绿豆的小事他都能拿来当做扣月俸的借口,小丫鬟也知道封肃的可怕,脸色煞白,颤颤地说道:“其他姐姐们都去夫人院子里帮忙了,少爷一早就出去了。” 封肃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也正是摸好了这个时候屋里只有小丫鬟一个人在,他才要趁机过来。 “给我倒杯热茶来。”封肃大摇大摆地在书架旁的椅子上坐下,随手翻看着桌子上墨渍还未干的字。 小丫鬟yù言又止地看着封肃,低声呐呐道:“姐姐们说了,我看着屋子的时候不能乱跑。” 封肃佯怒,一拍桌子,“怎么?你还怕我偷东西不成?” 小丫鬟被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更加白了,连忙跑出去端茶来。 封肃似乎只是心血来潮一般,在甄的屋子里喝了几杯茶,坐了一会儿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小丫鬟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也不敢多问,甄回来的时候她如同看到了一般,迎了上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还胆怯地问道:“少爷,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连一个小丫鬟都能猜出封肃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可见封肃此人做人有多失败,此人心胸狭窄,兼又嫌贫爱富,好吃懒做,偏偏馊主意比谁都来得多。 甄笑着摆摆手,道:“你且不要声张,我们将这屋子搜一下,兴许还有什么意外收获。” 小丫鬟眼里露出既兴奋又担心的神情,瞧了瞧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少爷,您放心吧,我的嘴巴很严,保证不说出去。”她信誓旦旦地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甄知道这小丫鬟胆子小可是做事认真,不然的话其他人也不会放心让她负责看房子,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找一下。” 二人在屋子里面找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东西找出来了,甄不由得再次感叹封肃此人的愚蠢,但他很快就明白为什么,原因无他,甄现在才5岁左右,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岁数都只会到处疯玩,哪个孩子会想到栽赃这头来,封肃把甄当成了孩子看待,因此自然不会相信甄会看破他的计谋。 甄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好家伙,果真是下了重本了,这里头估计得有二十来两银子,看来封肃是下定决心要逼走他,甄的眼睛里面闪过一道冷光,他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平白无故被人这样针对,自然不会忍下这口气。 小丫鬟吃惊地看着荷包里白花花的银子,她还未曾见过这么多银子,她也很快就明白了封肃的打算,当时脸色就变了,“少爷,这、这些银子是封老爷要用来陷害你的!” 甄微微颔首,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不必担心,他既然这么大方地把银子送来,我们便收下就是了。” 小丫鬟瞪圆了眼睛,半知半解地点了下头。 甄在她耳边低声叮嘱了一番,小丫鬟仔细地记住了,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 甄看了看手中的银两,突然,脸色露出一个笑容,换了身衣裳跟甄夫人说了一声又出了门。 日头渐渐西落,甄料理完事情之后才又归家,一到家里就听得闹哄哄一片,好似出了什么大事。 “爹爹,出了什么事了?”甄故作不解地走了进来,封肃坐在上首,面色yīn沉,见甄回来了脸色愈发难看,冷哼了一声却故意不言语。 甄士隐坐在下首,手里捧着一盅清茶却一口都没喝,朝甄招了招手,道:“你外祖父丢了银子,现在正不高兴呢。” 甄吃惊地看向封肃,关切地说道:“外祖父,银钱乃身外之物,您莫要恼怒了,省得气坏了身子。” “哼!”封肃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磨牙切齿地说道:“我看,这银子分明就是被人偷了!”说着,还狠狠地剜了甄一眼。 屋内的丫鬟们听到这话无不提心吊胆,连呼吸都不敢喘大声,就怕背上封肃的这个罪名,要知道甄家对待下人极好,每月给的月俸又多,丢了这份差事要想再找到跟这差不多的可就难了。 甄士隐眉头微皱,表情严肃,“老泰山,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这府里的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即便是犯过一些小错,但也不会做出盗窃的事来。” 甄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搭理封肃,这种跳梁小丑讨厌却不费心,奈何碍眼。 “我可没说是这些丫鬟,”封肃摸着胡须,觑了甄一眼,“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甄士隐目光一冷,耐心彻底消失了,“老泰山莫要乱说话,也省的折了你的福气。”他对封肃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几次三番针对儿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暗指儿就是小偷,就算是他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下去了。 第34章 封肃毫不畏惧甄士隐的怒火,在他看来,甄士隐就是任由他戳揉的,更何况读书人最重视孝道,甄士隐只要还想要他的名声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不得不说,封肃此人愚笨之余心计却不少。 “我只是这么一说,毕竟这种事在我们乡下也是时有发生,贤婿,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毕竟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封肃的话越说越大声,显然是故意说给甄听的。 甄心中冷笑,这种桥段都老掉牙了,难为封肃这般费尽气力地演出,自己若是不好好配合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他这番心思! “够了!”甄士隐气得竟将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上,茶水溅的满地都是,封肃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拿不稳手中的茶盏。脾气好的人生起气来往往更令人觉得害怕,封肃此时心中少有的对甄士隐起了惧意,但是一想到那些本该落入自己孙儿手中的家财和那一大笔银子,又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我又不是信口开河,那些银子放在房里怎么平白无故地就丢了呢?不是下人们拿的自然只有可能是这孩子拿的。” 甄装作委屈的样子,低声说道:“我才没有拿外祖父的银子。”他低垂着头强忍住笑意,不想却是咬到自己的舌头,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甄士隐看着心疼不已,眼睛几乎都气红了,怒上心头,道:“老泰山,这话可不能乱说,平白无故说儿偷了银钱你可有证据?” 封肃就等着他说这句话,忙不迭地接着说道:“那是自然,我虽说不像贤婿读过书,但也知道捉贼捉赃的道理,只要我们去搜一下这孩子的屋子,自然就会真相大白了。”他说话的时候成竹在胸,显然十分有把握。 甄士隐眉梢一跳,他可不像其他书生读书都读傻了,浸yín官场多年自然也懂得一些yīn私手段,心神一转便知道了封肃打的什么注意,眼里露出森冷的神情,“老泰山的话当真可笑,儿是清白的何须证明,老泰山为了二十来两银子就闹得我家里鸡犬不宁,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我看老泰山的身子也该好了,明日正是吉日,不如就动身回去吧。” 封肃怔了一怔,没想到甄士隐会是这个反应,脸色变了一变,这可跟他预料的不一样。 甄心中暗笑不已,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止住了笑意,“爹爹,外祖父既然对我心有怀疑,倒不如让他如愿检查一番,也省得他一直把这事记挂在心里。” 封肃少有的觉得甄有几分顺眼,原本慌乱的神色又镇定了下来,正色道:“按你们读书人说的话,清者自清,贤婿何必如此紧张?” 甄士隐握紧了手,甄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使了个眼神,甄士隐缓缓地松了口气,冷冷地看着封肃,“既然老泰山坚持,小婿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搜不出什么东西来,老泰山可得给儿道歉,再者,老泰山来这也有多日了,乡下现如今正是多事的时候,也该回去料理农事了!” “老爷这话说得对。”甄夫人不知几时出现在门口,她挺着个大肚子,满面怒容,也不知道到底听了多少。 甄本不想惊动她,孕fù的情绪波动太大对她本人和婴儿都不好,只想着将这件事偷偷地处理完,不想府里的动静太大,甄夫人无法避免地还是知道了。 封肃的脸色一僵,怒道:“你这是反了天了?居然敢这么跟你爹说话?”素来甄夫人对他都是小心谨慎,唯唯诺诺,近日来竟是为了甄这个野种几次三番驳了他的面子。 甄几个箭步上前接替丫鬟扶着甄夫人,将她让到甄士隐下手坐下,道:“娘亲,不过是一些小事,你怎么来了?” 甄夫人既是心疼又是怜惜地看了甄一眼,甄虽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是自他到这个家里来,从小到大,他的每一次成长,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会爬,第一次走路,……,哪一次不是甄夫人亲眼见证,哪一回甄生病了甄夫人没有彻夜长伴,甄夫人早已将甄视若己出,怎么肯让人这样折辱自己的孩子! 甄现在没有逗弄封肃的心思了,只想尽快将这件事处理完,便道:“外祖父既是要搜那便搜吧,娘亲不必为孩儿担忧。” 封肃哼了一声,站起身朝外走去,甄士隐与甄jiāo换了一下眼神也跟着走了出去。 “娘,您现在身怀六甲不如在这里歇着,等会儿出了结果孩儿再来跟你说。”甄劝说道,奈何甄夫人执意也要跟着去,生怕封肃欺负了他,甄无法,也只好想着等会儿多注意一下甄夫人,省得出了什么意外。 封肃大步流星地走进甄的屋子,全然不似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他的眼中闪着志得意满的神情,仿佛看到那一大笔银子正在冲他招手,嘴角也不由得泛起了笑意。 封肃正了正神色,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丫鬟们这里翻翻,那里看看,将干净整洁的屋子弄得一片凌乱,甄士隐的眉头越皱越深,眼里的怒气也几乎快凝成实质了。 封肃的脸色也渐渐地严肃了,自己也下场寻找,脸色也不似那么好看了,心里不由地嘀咕道:奇了怪了,他明明将东西都藏好了,怎么这会儿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 今日的天气并不炎热,甚至还有些凉意,可封肃的脸上却满是大汗,后背也几乎全湿了。 “老泰山,您可找到没有?”甄士隐摸着胡须,带着几分讥讽的神情说道。 封肃尴尬地一笑,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 “外祖父,您是不是在找这个?”甄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封肃脸上露出了喜意,连连点头,但这喜意来得快,也去得快,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了。 甄士隐已经明白了,甄估计是早就发现了封肃的计谋,因而故意将计就计,反倒将封肃引入局中。 “这里面的银子呢?”封肃劈手抢过荷包,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个铜钱都看不到。 “哎呀,上次外祖父来我屋里的时候将这放在我的床底下,正好被我屋里的丫鬟看到了,我寻思着外祖父估计是想把这钱给我,因而就索xìng将这笔钱当作香油钱也好替我那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祈福。”甄笑得一脸灿烂,恶意满满地看着封肃。 “你!你胡说!”封肃捂着胸口,二十来两银子就这样没了!他几乎要气死了! “我有没有胡说,外祖父您心里应该很是清楚才对,东西是外祖父您放的,也是小丫鬟亲眼所见,我倒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外祖父您,竟让您如此针对我!”甄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封肃,若是因为自己不是甄氏夫fù所生的缘故,封肃未免也过于小肚鸡肠,心思歹dú了! “哼!你懂什么!我的女婿女儿白养了你这么些年,现在他们有了孩子,你若是识趣的,也该离开了,更何苦,有人出三千两银子要买走你,这笔生意我为什么不做?贤婿,这三千两我也不全要,你我二人对半分便是。”封肃见自己的计谋已经被拆穿,心里又生一计,想要用银钱打动甄士隐。 甄士隐气得手都发抖了,额头上青筋暴起,顺手抄起架子上的花瓶便砸向封肃,封肃连忙避开,脸色都吓白了。心若是佛,看人皆佛,心若是魔,看人皆魔。封肃的心思都钻到钱眼里去了,自然也想当然的以为别人也都是和他一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甄夫人气得脸都红了,又怒又愧,泪水簌簌地往下落,忽然,她痛呼了一声,手掌捂着肚子。 甄连忙扶她坐下,连声道:“爹,娘出事了,快让人请大夫来。” 甄士隐的脸色煞变,连连命下人们快去延请大夫,甄把着她的脉门,心里不住地暗恨自己之前学医术的时候没有将心思放在这fù科上面,不然的话这会子也不至于只能干瞪眼,只好先命娇杏赶紧去切了参片来给甄夫人含着。 封肃见到这种情况,心里发虚,却是脚底抹油,收拾了东西就跑了,等到众人从慌乱中冷静下来才发现他竟然还带走了一些财物。 封肃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晦气,心里暗骂甄士隐这个女婿真是读书读得昏了头,一大笔银子居然不要,简直就是比猪还蠢,他愤愤地摔下碗回房,将汤汁溅的满桌子都是。 封肃刚把房门关上,一转身就看到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吓得倒退了几步,颤声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手中拿着一把钢刀,yīn森的如同dú蛇一样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了封肃一眼,又扭过头去擦着刀,“你不是说定能把那孩子带来吗?” 封肃咽了一下口水,畏惧地看着那人,道:“我、我也没办法,我那女婿油盐不进,怎么说都说不听。” “哼!”那人晃了一下手中的刀,刀上的铜环竟是连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那我先给你的银子呢?” “银子已经被那兔崽子花了。”不提到银子还好,一提到银子封肃就气得要跳起来,二十来两银子,买什么不好,居然拿去当香油钱! “那么你就拿命来还吧!”那人淡淡地说道,手中的刀也同时挥出,手起刀落,封肃还没来得及求饶,他的人头已经落地了。 房间里的血腥气弥漫开来,那人叹了一声,道:“早知道就不把银子给他,还要我再跑一趟,这笔生意亏本了,唉……” 第35章 封肃死了的消息传来时,甄正在甄夫人房内,他每日都会过来陪甄夫人聊天,那天甄夫人好在只是一时动了胎气,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仍需好好调养一下,甄顾着照顾甄夫人,便想着等以后再料理封肃,不想今日却是听到封肃的死讯。 甄微微垂下眼眸,一瞬间感觉好像被dú蛇盯上了似的,后背汗毛倒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用眼角的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窗外凉风徐徐,树叶被吹得猎猎作响,时而有丫鬟们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传来。 是我多心了吗?!甄皱起眉头,他看了躺在床上假寐的甄夫人一眼,悄无声息地起身朝外走去,他的步伐很轻盈,竟是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甄漫不经心地冲着来往的丫鬟们点点头,手中忽然一动,力劲一使,数个花生米便向四面八方袭去,他的内劲虽不足,却格外精准。每一个花生米都准确无误地shè中了目标,但是却只听到“啪、啪、啪”数声响声,除却这几声之外,一丝声响都没有。 没有人?甄疑惑地走到那四颗花生米掉下的地方,有三颗花生米都shè中了树干,还有一颗落在了芭蕉叶下,四颗花生米但却只有三声响声,甄的心中掀起了波涛巨浪,但他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拂了拂衣袖,仿佛在掸掉灰尘,眼睛看到了了芭蕉叶下一个极浅极浅的脚印。 昨日雨后曾下过雨,因而这树下不免泥泞一片,故而那人才会留下脚印,不然的话以那人避开花生米的轻功是不会在这地上留下脚印来。 这人是谁?甄心里起了警惕,他的脑海中骤然想起了封肃之前说过的话,有人愿意出三千两买他,会不会窥视他的这人便是要花钱买他的那个人? 甄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好像即将陷于一个泥潭中,却不知道该往何处挣扎。明日便是中秋节了,也是玉罗刹与李寻欢约好比试的日子,这个时候绝不能去打扰师傅。 八月十五,苏州城的大街小巷里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氛,贩夫走卒们早早就进了城打算趁着这个佳节挣一点儿钱,城门外排了两大条长龙,也都是今儿个特意从乡下赶到城里来逛逛。 甄抱着双手,一脸沉思地坐在台阶上,他思考得入神竟连李寻欢来了都没有发现。 龙小云不住地朝他使眼色,奈何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甄根本就没发现。 “咳咳!”李寻欢咳了一声,甄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神色惊慌,好似被吓到了。 “你这是在想什么?连我来了都不知道。”李寻欢又咳了一声,探寻地看着甄,甄这副模样可是很少见,之前梅花盗一事的时候,都不曾看见他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 甄却不想在今日这个关键的时候干扰李寻欢,便随意找了个借口道:“没什么,只不过是那心法练到二重便到了瓶颈,我正愁着该怎样打破瓶颈罢了。” 李寻欢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甄的发顶,“你这孩子真是心急,寻常人在这个岁数的时候只怕还没有你一半厉害呢,你且放宽心,水到自然渠成。” 甄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儿,小云,今晚你们二人随我去吧,能够亲眼看到高手之间的对招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李寻欢对着二人说道,他的神色不见任何紧张或者不安,倒好像今晚是去与多年未见的好友喝酒赏月而不是去与玉罗刹比试。 龙小云的眼里露出期待的神情,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外露的时候,又很快收敛了起来,矜持地点了下头。 夜深了,苏州城内万家灯火,各式各样的花灯将整个苏州城照的如白天一般光明,街道上人头攒攒,摩肩擦踵,欢笑声、打闹声还有小贩们的叫卖声不断响起。 而苏州城外,一小破庙里,李寻欢三人却好像与这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这件小庙依旧是那么的破烂,城隍老爷的神像也是如旧。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马蹄声愈来愈近,只听得二声马嘶,从高头大马上跳下来了两个人,一个身形像是成年人,而另一个的身形却好像是个孩子一样。 “李寻欢果真是一言九鼎。”玉罗刹难得地穿着一身白衣,他说话的神情也不像之前那样诡异了,白衣飘飘,看起来真有几分高手的风范。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年龄与龙小云相仿的少年,年纪虽小面容却格外严肃,板着一张脸,好像人家欠了他十万八万似的。 李寻欢看到少年的时候并不吃惊,看来玉罗刹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36章 月亮已经到达中天,皎洁的月光温柔似水,城隍庙外的荒地了无人烟,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留下凄凉的叫声。 风儿将杂草吹得弯了腰,也吹得众人的衣裳不住地猎猎作响,玉罗刹的手中没有带任何武器,他这个人自信到了极点,也多疑到了极点,自然不肯相信外物。 李寻欢没有问他的武器在何处,随手摆了个起势,他露出的破绽绝不会比一个初学武功的人还要少,但是玉罗刹却没有感到松了口气,他知道李寻欢已经摸到了宗师的大门,而自己离那扇门却还有一步之遥。 风停了,玉罗刹却动了,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如鬼怪一般迅速,疾如闪电,若非今晚的月色较亮,众人怕是连他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玉罗刹蓄力出掌,他的掌尚未到,掌风已至,散落在李寻欢耳边的碎发被掌风吹得飞了起来,李寻欢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轻飘飘地往后一纵,急退出了数丈远,忽然他的脚步一转,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冲向玉罗刹,带着来势一掌对上了玉罗刹。 二人的掌风吹得四周的杂草都伏在了地上,尘埃四起,甄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对决,心里不知为何十分激动,忍不住握住了拳头,心潮澎湃之下不免又担忧起了李寻欢的安危,他知道他们二人对决的结果最后至少也有一人势必要受伤,他相信李寻欢的实力,但仍是免不了要担心。 李寻欢的脚忽然动了,对于他来说,一招一式已经是融入了骨髓当中,他出的每一招都朴实无华,但其中的威力却令人心惊不已。 江湖中人很多都以为武功的高低是依靠招式或者神兵利器,其实不然,一个人的武功到了一定境界,手中拿的是刀还是一片落叶,杀伤力都是一样的大,而一个蹩脚的剑客即便拿着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也不比一只拿着刀子的猴子来得武功高。 李寻欢前脚刚动,玉罗刹也跟着动了,他脸上的表情此时与他带来的孩子一样冷酷,一样不带一丝感情,他屈手成爪,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带着冷冰冰的杀气迎面袭来,这一爪势如猛虎下山,李寻欢也不得不暂避其风头,一棵粗有三人合抱之宽的大树轰然倒下,缺口处整整齐齐,众人不禁骇然失声。 李寻欢这一退却是以退为进,他的轻功不比玉罗刹的慢,几个起落便近到玉罗刹的身旁,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只有一线之隔。 玉罗刹的瞳孔瞬间收缩,就地一滚,避开了李寻欢朝他胸前数处要穴袭来的杀招,洁白无瑕的衣裳上沾上了一些泥土,玉罗刹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他身形变换,眼神中杀机毕现,探手便取向李寻欢的喉咙,这一手若是得手,李寻欢绝无机会可活下来。 甄几乎忘记了呼吸,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李寻欢,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李寻欢好像也惊呆了一样,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玉罗刹心中狐疑,但去势不减,眼瞧着李寻欢便要命丧了。 忽然,从李寻欢的身上突然传来了如同高山峻岭一般的威势,这威势又如同浩瀚星河一样宏伟雄阔,李寻欢的眼睛眨了一眨,如梦初醒一般,他竟然还不避开,而是仿佛佛祖拈花一般轻轻地将玉罗刹的手一拉、一推、又是一引,如此简单的一拉、一推、一引就将玉罗刹的来势轻而易举地化解掉。 甄看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龙小云和另一个孩子的反应也不比甄好得多,那冷着一张脸的孩子眼神中闪着火焰一般的光亮,似乎并不为玉罗刹担心。 玉罗刹脸上的神情终于变了,他轻笑了一声,偏过头来看向李寻欢,他明白李寻欢竟然是在战斗中突破了,一步进入了宗师的境界,能够亲眼看到一个人进入宗师境界不得不说确实是个极其宝贵的经验。 玉罗刹知道自己的胜算已经降到了三成,但他却没有想要认输的想法,甚至出手还更加狠辣了,几乎是招招致命,他的掌风简直比刀剑还有锐利,被他的掌风扫过的大树一棵接一棵地倒下。 李寻欢的眼睛里面看不到慌乱的神色,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在某个安静的世界里,但他的身子却自发自动地避开了玉罗刹的攻势,就如同风中杨柳一般轻盈。 玉罗刹的目光中杀气腾腾,他的杀招一招比一招致命,脑海里也飞快地运转着。 李寻欢忽然顿住了脚步,他的眼神从未如此清明澄澈过,清澈到倒映出玉罗刹迎面而来的身形,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小刀,小刀出现的那一刹那,玉罗刹的招式顿了一顿,就是在这一瞬间,小刀已经破空而出,玉罗刹的瞳孔猛地收缩。 “呲”的一声响,小刀没入了玉罗刹的胸口,玉罗刹的来势不减,似乎并不感到疼痛,一掌便要拍向李寻欢的胸口。 李寻欢恍若漫不经心一般探手而出,把住了玉罗刹的脉门,只要他稍微一用力,玉罗刹登时便得魂归西天。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李寻欢却仍未动手,玉罗刹的嘴角竟然泛起了笑意,李寻欢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便将手松开。 玉罗刹有些怅然地看着李寻欢,笑问道:“进入宗师的感觉如何?” 李寻欢的脸上露出似醒非醒的神色,良久才笑道:“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 玉罗刹放声大笑,他猛地将胸口的小刀拔出,又点住了伤口附近的穴,他豪情万丈地大笑道:“那是自然。”他确实很自信,甚至到了自负的境界,但是这种自信却不讨人厌。 “嘿嘿嘿!”这时从树林深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笑声森冷恐怖,此时听来竟让人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37章 “我还以为阁下是不打算出来了。”李寻欢看了来人一眼。 “我道是谁,原来是金钱帮上官金虹的狗。”玉罗刹语带讥讽地说道,他的身子却暗暗绷起,来者是敌非友,荆无命到现在才出来为的无非是打算趁他受伤的时候下手。 荆无命冷笑了一声,他脸上的刀疤此时在月下看来简直就如同恶鬼一般,几乎能达到小儿止啼的效果。 荆无命觑了李寻欢一眼,道:“李寻欢,这事与你无关,我劝你可莫要chā手。” 李寻欢尚未说话,玉罗刹已经三分讥讽、七分不屑地说道:“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狗当久了难不成还会成精不成?” 寻常人听到这等话语早就气得暴跳如雷,可荆无命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只是他拔出的剑却是无声地证明了他已经听到这话了。 荆无命的剑破空而来,玉罗刹闲庭散步一般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内力此时所剩无几,又兼受了重伤,此时与荆无命对上,胜算只在五五分,现在也只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若是再拖下去对他可是大大不利。 玉罗刹脑海中的念头一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出手,他的招式招招致命,掌风dú辣,似乎方才的打斗和身上的伤口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荆无命狐疑地看着玉罗刹,玉罗刹这个人简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比狐狸还要狡猾,几次三番都差点儿把他给跟丢了,现在他这副模样荆无命一时摸不定玉罗刹这人到底是在扮猪吃虎还是困兽之斗! 玉罗刹此人心思缜密,他故意露出个破绽来,荆无命反倒愈发怀疑了,出手的时候不免就留了几分余力,以防玉罗刹使诈。 玉罗刹的眼中一亮,身上的杀气更盛了,一双如玉般的手带着凌冽的掌风袭向荆无命的面门,这一掌来势汹汹,荆无命也不得不暂避其风头,就地滚了几滚,避开了玉罗刹的掌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玉罗刹的身影几个起落带走了一个孩子,身子如鹞子翻身、雄鹰归巢瞬间越出了数丈。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荆无命瞬间就明白了玉罗刹的打算,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几句,连忙追了上去。 夜色中三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彻底地融入了茫茫的黑夜中。 回到甄家,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丫鬟婆子们早就睡下了,书房里昏黄的烛光将一个模糊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 甄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甄士隐的头正不住地一点一点,白色的胡须不知几时沾上了墨水被染成了墨色,随着甄士隐的动作,胡须在书籍上也留下了一点一点的墨迹。 甄小心翼翼地将书籍拿开,看到书页上的墨迹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地推了推甄士隐,“爹爹,夜凉了,还是回床睡吧。” 甄士隐揉了揉眼睛,“儿,你回来了。” 甄感到仿佛有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这种有人等待他回家的感觉真好,他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嗯,我回来了,爹爹也该睡觉了。” 甄士隐沉吟了半晌,神色沉重地摸了摸甄的脑袋,温声道:“儿,你要记住,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和你娘的孩子。” 甄嗯了一声,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笑意,重重地点了下头,道:“爹,我知道。” 回到自己屋里,甄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但是当他看到枕头底下的《北冥神功》时,脸色几乎一下子就变了,在那一刹那,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金钱帮要追杀玉罗刹了。 起初玉罗刹将金丝甲毫不留恋地丢给金钱帮的人的时候,甄心里便有个疑惑,玉罗刹会是那么大方的人吗?甄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得到了金丝甲,定然不会轻易地告知别人,更不用说还白送给别人。现在看来玉罗刹是摆了金钱帮一道,他估计早就将《北冥神功》取了出来,又将其恢复原样再嫁祸给金钱帮,这样一来,他就既可以得到《北冥神功》,而又不必背上麻烦。这一石二鸟之计不可谓不dú! 那么为什么《北冥神功》会在自己的房里?如果是要拉自己当靶子的话,也未免过于看得起他了吧?!甄摸着《北冥神功》的封面不住地思考玉罗刹此举的缘故,总不能是他看自己投缘白送自己吧?甄自问自己还没有人见人爱到这个程度。 甄越想越迷糊,所有的思绪混杂在一起,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他索xìng翻开《北冥神功》,心中暗道等自己将这本秘籍背完就烧掉,死无对证,玉罗刹现在被金钱帮追杀,难不成还能再回来坑自己不成? 甄看了整整一夜的《北冥神功》,又反复再三背熟了,才将那本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的《北冥神功》用烛火烧了,再将灰屑都倒在外面的花盘里,才安心地回房睡觉。 还没睡上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还伴随着“走水了、走水了”的声音,甄半梦半醒中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起身,眼前却忽然出现一道黑影。甄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样貌,却被重力敲晕了过去。 “这娃子细皮嫩ròu,长得可真漂亮,看来能卖个好价钱。”黑衣人捏了一把甄的脸蛋,啧啧道,他将甄扛在背上,从半开的窗户一窜而出,趁着众人忙于救火的时候几个起落之间便溜了出去。 第38章 “五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甄在昏昏沉沉中被这句话吵醒,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昏倒之前所发生的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仍旧装作昏睡着闭着眼睛,耳朵却在仔细地听着此时的对话。 “唉哟,五十两银子,我要是去南风馆买个□□好的美人都不用花这么一大笔银子。”娇媚甜蜜的女声娇滴滴地说道, 男人淡淡一笑,缓缓地道:“你瞧瞧那孩子的模样,长大了之后必定是个倾城绝世的美男子,即便是比起江湖第一美男江枫,想来也不会逊色,更何况从小培养,岂不更有成就感?” 萧咪咪的视线在甄沉睡的脸上转了一圈,不得不说,男人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养成一个美男听起来诱惑力着实不小。 萧咪咪即便已经动心了,但却仍不肯松口,一双媚眼滴溜滴溜地在男子的身上转动,“就算是这样,这五十两也未免要价太高了,要知道这孩子年纪还小,要养大岂不是得多出了一些钱来供他吃供他喝,我一弱女子哪来那么多钱?” 男子的眉头皱了皱,心疼地说道:“最低三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正好和他给封肃的银两抵消。 萧咪咪知道此人财迷的程度,这个价要是再谈下去估计就谈不成了,笑眯眯地道:“好,成jiāo!” 男子接过银子,看了还在昏睡的甄一眼,道:“这人你可别让他溜了,要不然我的雇主可得和我翻脸。” 萧咪咪媚笑着看着甄,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放心吧,进了我这地宫的人几个能出得去,这里的出口除了我知道外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倒是你,既然这么爱财,就别瞻前顾后的,反正你那雇主也只是要这孩子死罢了,又怎会去追查这孩子的下落?” 男子想了想,便也不再说话了。 生意既然做成了,萧咪咪也不与男子多说,这种财迷一辈子都不会多看女人一眼,与其在他身上白费心思,倒不如陪自己的妃子们逗趣呢。 趁着萧咪咪送走男子的时候,甄听得四周毫无声息,便悄悄地睁开了眼睛,观察起四周的情况,他虽然心急如焚,但是还不至于没了脑子,方才那萧咪咪都说了出口只有她一人知道,自己这一乱跑能逃出去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倒不如趁此时机好好观察一下。 女子轻缓的脚步声传来,甄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仍在沉睡的样子。 “小美人,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萧咪咪笑着走近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甄的脸蛋,甄只觉得好像被dú蛇盯上了一般,冰凉凉的感觉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乖乖地睁开眼来。 萧咪咪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脸上的笑意也真实了几分,纤细的手指在甄的脸上滑动,“小美人,你乖乖的,别乱惹事,姐姐肯定会好好疼你的。” 甄自然知道这女人打的是什么心思,心里恶心,面上却装作懵懂的样子。 萧咪咪瞧着他的神情,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喊了一声,“来人。” 从门后走来了数个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面容都格外俊俏,脸色也都有些发青。 甄看着这数个男子,心里隐隐猜到这些人估计便是这女人的姘头,便格外留意这些人的举动,其中一男子年纪稍长,地位似乎也是最高的,剑眉星目、身材挺拔,太阳穴高高鼓起,看来是会些功夫。 其他几位男子虽则容貌各异,但是从相貌、气质种种看来,都是世人眼中的美男子,这些男子竟然也会武功! “齐素,你将这孩子带下去,好好地照顾他。”萧咪咪朝年纪稍长的男子说道,那男子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习惯,走过来握住甄的手腕,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食指和中指正好搭在甄的脉门。 甄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这名唤齐素的男子手指一用力,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萧咪咪仿佛根本不知道齐素的举动一般,甜甜一笑,身子懒懒地靠着一个男子身上,媚眼如丝,摆了摆手,“下去吧。” 甄暗暗皱了下眉,咬着牙齿极力不痛呼出声,他感到手腕传来阵阵痛楚,那名唤齐素的男子脸上却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温柔地好像一汪清水,若不是这痛实在是过于真切,甄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齐素拉着甄走到一间房内,刚刚关上门,就好像嫌弃什么脏东西一样将甄的手挥开,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那温柔似水一般的笑容也如潮水一般褪去。 “我警告你,你可别刷什么花样,不然的话娘娘疼惜你这张脸,我可不会。”齐素冷冰冰地看着甄,眼中的杀意显而易见,萧咪咪让他照顾甄,主要的目的还是要齐素监视甄,防止他逃跑。 甄呆呆地点了下头,好像被他吓住了一样,齐素俊美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指着床下的床榻说道:“以后你就睡这里,夜壶在床底下,每天你要负责打扫这间房间,整理床榻,还有,”他伸出了手指勾起甄的下巴,黑墨般的眼睛清楚地倒映出甄小小的身影,“负责伺候我!” 形势比人强,甄自然不会去触齐素的霉头,连忙点头。 几日下来,甄除了齐素的房间之外便没有踏出过半步,更不必说要摸清周围的地形了,这里的人好像除了伺候讨好萧咪咪这个女人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甄缓缓垂下眼眸,他的手中端着一个夜壶,夜壶腥臭无比,光是闻着就足以作呕,可他却好像什么都没有闻到一样,慢吞吞地走在走廊上,走廊上铺着精致的绣有芙蓉牡丹等花样的地毯,两边每隔一百米左右便摆置着一对花瓶,墙上也各有一对烛台,是以虽然地宫里久不见阳光却仍旧明亮辉煌。 长年累月下来,这笔蜡烛的费用可是足以令江南一带的豪富们都咋舌不已,甄边想着边默默地在脑海中记录着路线,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么一个外出的机会,若是白白浪费掉岂不可惜。 他低着头忍着胃里面翻山倒海的呕吐感将夜壶清洗干净,又好像走错路了一般走到另一条与来时的路不同方向的路。他的脚步放得很轻,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脑子也飞快地运转着。 等到再次走回原来的路时,甄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地宫的地图来了,只是这地宫的出口却是怎么都找不到,看来那个女人所说的话不是在唬自己,要知道出口只能通过她入手。 然而接着数月,萧咪咪就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一般,若不是每日睁开眼睛都能看到齐素冷淡得如同深闺怨fù一样的脸,甄几乎都要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第39章 十数年弹指过,光yīn就像一把杀猪刀,摧残了人的容貌,也摧残了人的意志,但是它好像对萧咪咪格外钟情一般,岁月在她的脸上只是平添了几分风情,甄被压着跪在地上,他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萧咪咪不无叹息地看着甄的脸,小时候长的精雕细琢,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白费了自己的银子,想到这里,萧咪咪难免咬牙切齿,艳丽的面容带出了几分厉色,“你这是第几回逃跑了?” 甄没有回答,一旁的少年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讥讽地说道:“回娘娘,这家伙逃了都快有五十多回了,娘娘对他这么好,他居然这么忘恩负义。”说着,少年抬起脚便要朝甄的心窝踢,他看着瘦瘦小小,这一脚的力道却是不可小觑,若是被他踹中了心窝,少说也得去掉半条命。 甄却一动不动,眼瞧着那脚正要踹中他的心窝,他好似一瞬间才反应了过来,趴在地上,喊道:“娘娘饶命。”那少年的脚一时踹了个空,狼狈地摔了个马大哈。 萧咪咪瞧见这模样不由得娇笑出声,一旁紧绷着脸的几个男子也附和地笑了出声,齐素的脸色稍霁,手中的暗器也悄悄地收了回去。站在他对面的白棋安眼含深意地斜睨了他一眼,在场众人各有各的心思,面上却都不显声色。 “罢了,齐素,你把他领下去,关在石室里面三日三夜,除了水之外不准送任何东西进去。”萧咪咪到底舍不得甄,却也不是因为对他有多情深,而是因为这地宫里但凡谁生了病都是甄负责医治,一时少了他要再找一个大夫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齐素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抓起甄,这些年来甄的身子拔高了不少,但仍比齐素矮了半个头,从后面瞧去,二人的姿势像极了两个情人相拥,萧咪咪微眯着眼睛,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些年来齐素和甄的关系未免也太亲密了,虽然说她不喜欢齐素,甚至因为齐素体质的缘故从未与齐素有过实质上的关系,但是要是齐素真的有了异心,萧咪咪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二人。 齐素感觉到后背几乎凝成实质的视线,眼神暗了暗,朝甄使了个眼神,二人十数年来早已练成了不必言于的默契,“啊……,放开我!“甄吃痛地惨叫了一声,身体也拼命地挣扎,好像一只受困的幼兽。 萧咪咪眨了眨眼睛,欣赏着刚刚染上丹寇的指甲,朱唇初启,“慢着。” 齐素的脚步顿住了,转过身来直视着萧咪咪,“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萧咪咪试探地看着齐素的眼睛,待看到他眼里依旧深沉浓重的爱意之后才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齐素如果不是依旧深爱着自己的话,又怎么会帮着自己打理这个地宫呢? 若是萧咪咪再仔细一点观察,就会发现齐素的眼神中看似充满深情然则里面却是一片虚无,如同糊着一层纸的灯笼,一戳就破,白棋安身在局外自然看得分明,脸色泛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他伸出了舌尖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挑逗地看着甄。 甄的脸色发青,默默地低下了头,心里面暗自想到白棋安这个妖孽几次三番挑衅于他,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一想到即将实行的计划,甄就觉得脑子有些疼,或许当初向白棋安伸出橄榄枝的自己脑子是进了水,白棋安实在是太难以掌控了,不像其他人,只要给一些温情,再许诺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能轻易地带入自己的局中,这个男人太聪明了,聪明到令人咋舌。 “算了,没什么事,”萧咪咪松了口气,惫懒地靠在椅子上,又突然坐正了身子,对甄问道:“听说你有法子可以治好齐素身上的dú?” 甄的身子一下子绷紧,萧咪咪的话是从哪里听说来的,这事极其隐秘,除了自己和齐素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想到这里,甄对齐素起了一些警惕,虽说他们二人有jiāo易,但是如果过分地相信齐素,自己恐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娘娘,小的哪有那么好的医术,齐素身上的dú根深蒂固,除非是大内御医,否则根本无人可解。”甄不假思索地扯谎,现而今他除了医术上,在扯谎这方面的进步也是不容小觑。 萧咪咪皱了皱眉头,不知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摆了摆手,道:“下去领罚。” 齐素沉着一张脸带着甄到了石室,石室,顾名思义,乃是一间四面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墙,除却墙上的几个小洞之外,里面没有一扇窗,从外面开启机关升起石墙后,只有再次从外面才能打开石室,而水则是从那几个通气孔顺着流进去,石室外的走廊常年更是毫无一丝光亮,一个正常人在里面呆着不到一个时辰就得哭爹喊娘,三日三夜,看来甄这次真的是惹怒了萧咪咪。 齐素将石墙升起,甄自觉地走了进去,他听得身后传来齐素低沉沙哑的声音,“我没有出卖你。” 甄停住了脚步,他知道齐素没有出卖他,毕竟转念一想,齐素和他达成的jiāo易是:齐素帮助甄提升功力,离开地宫,而作为回报,甄则得帮助齐素揭开身上的dú,而且还要帮助齐素得到萧咪咪。齐素把这件事告诉萧咪咪对他来说有害无益,他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可知道是知道,甄不高兴,他没有兴趣去理会齐素的心情,更没有兴趣去告诉齐素自己的想法,面对着石壁坐下。 齐素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轰隆隆……”石墙缓缓地沉了下来,齐素的眼神不住地挣扎,他握紧了拳头,嘴唇也被咬的出血,狠狠地捶了一下石墙,在石墙上留下一个一指深的痕迹。 石室里面安静的如同另一个世界,一点光亮在黑暗中燃起,照亮了甄的脸,他取下头上的木簪,从中取出一纸条来,就着灯光将纸条展开,上面绘画着这地宫上上下下的情况,倘若萧咪咪看到这张地图,势必会对甄下杀手,这张地图居然详细地画出了这地宫中萧咪咪一直不敢探索的部分,而且还按照五行八卦将其进行推演,可以说有了这张地图,要想离开这个地宫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甄为什么还留在地宫? 蜡烛的火焰靠的脸有些近,甄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伸手在耳边一模,小心翼翼地取下脸上的韧皮面具,说是韧皮面具,但也只是甄按照《怜花宝鉴》用yào调制出的,比起真正的□□来,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容易融化,因此甄每次都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将这□□毁去。 取下了□□,甄郑重地将它叠好放入一个匣子中,蜡烛微弱的的烛光映照出一张灼灼如桃花、淡淡如翠竹的脸,剑眉斜飞入鬓,双目清冷似仙,天生一股风流气质,骨子里却透出十分薄情,眉间一点朱砂痣,更是透出了一身萧素风骨。 甄咬着手指,用蜡泪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八卦,再次推演起下次计划,过了不知多久,只见他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眉头不禁皱起,又是这样子,近些年来他每次推演起与自己有关的卦象的时候不是雾里看花就是毫无头绪,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到现在还困在这地宫里?为了保证计划能够万无一失,甄几乎是算尽了一切,将所有一切可能的变故都反复进行了推敲,这50多次逃跑除却是为了麻痹萧咪咪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甄需要利用这50多次机会来计算哪一个计划成功的几率最高。 甄推算的时候根本就完全忘我了,三日三夜仿佛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等到他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已经有一丝光亮隐约透过缝隙传了进来,甄的心一惊,眼明手快地将蜡烛吹熄,又将纸条放入怀中,他飞快地转过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齐素怔怔地站在门口,几乎忘记呼吸,他奇怪的反应让甄心里一跳,伸手一摸脸,该死!居然忘记将面具带回去! 甄缓缓垂下眼皮,忽然身形一动,齐素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掐住了齐素的喉咙,眼里杀意毕现,齐素的脖子上已经有了几道淤青的痕迹,他却好像沉静在某个美好的世界一般,脸上竟然还露出了微笑,伸出手意图摸向甄的脸。 甄避开了齐素伸向他的手,眼里露出森冷的神情,心里懊恼不已,偏偏在自己即将实现计划的时候出了这个岔子,他已经开始打算该怎么处理齐素的尸体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甄皱了皱眉头,这脚步声是白棋安那家伙的,这下麻烦可大了,虽说连带着将白棋安杀了不是什么难事,可他的计划中要是少了白棋安这个家伙就少了一半的胜算,他警告地看了齐素一眼,从匣子里取出□□带上,掐着齐素的下巴,借着他的眼睛确认自己的面具是否带好,至于齐素眼里那迷恋狂热的神情,甄只当他是一时被美色所惑。 第40章 “哎呀,这是谁下的狠手?”白棋安眼尖得一眼就瞧见了齐素脖子上的掐痕,戏谑地觑了甄一眼,甄安安静静地站在了齐素身后,一如以往他所扮演的仆人角色。 齐素眼中的深情如潮水般褪去,冰冷中夹杂着杀意的眼神看了白棋安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回到齐素的房内,二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紧绷得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齐素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甄淡漠的视线所阻断,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甄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朝外走去,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越是急躁就越是会出乱子。 “喂,小崽子,你过来。”白棋安衣裳半敞地依靠在门上,神情慵懒地唤道。 甄正低头沉思着如何应对这事,忽然听到有人唤他,思绪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这声音不就是白棋安那货的?低眉顺眼地说道“您有什么吩咐?” “我房里的熏香没了,你等会儿给我配一些出来。”白棋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露出精致的锁骨,甄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 “啧,用得着这张死人脸吗?不就是告发了你逃跑吗?”白棋安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眼含深意地看着甄,一双眸子深邃如海洋。 甄的心神一动,下意识地板着一张脸,故意无视了白棋安的动作,“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小的还有事情要做。” “有什么事比起我的事要紧?嗯?”白棋安拉长了尾音,他闲庭散步一般走了过来,眉梢半挑,满眼尽是风情,比起玉罗刹来这个人更像是妖孽,而且还是那种一看便知道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甄缓缓垂下眼眸,他的眼角仿佛无意间瞥过拐角的一处yīn影,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是这只苍蝇,可真是烦人!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白棋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甄的耳旁,白润晶莹的耳朵一下子就红得几yù滴血,白棋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低沉沙哑的声音简直令人的骨头都酥了。 “小的等会儿就去配熏香。”甄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白棋安的手,与白棋安比起来,他的声音却很平凡,他的容貌也不出众,萧咪咪无数次看着他的脸扼腕,好好的一个小美人怎么长着长着就泯然众矣了。若不是甄会医术,齐素等人又替他说话,萧咪咪早就杀了他了。 “好吧,你早点来,我等着你。”白棋安敛了敛衣襟,他的肤白胜雪,却喜好穿着红色的衣裳,愈发衬得肌肤晶莹如雪,也难怪萧咪咪自从他来了之后便甚少理睬其他男子。 甄省酢跬酚k牵俗湃炔韪崭胀瓶棵牛图狡胨卣驹诿趴冢n稳缥羧盏娜菝采虾人的冷意飞快逝去,他带着二人初次相见时那种温柔的12Γ佳奂涞男σ夂挽闳绱悍纾庸缡g手中的茶,“方才白棋安那家伙和你说了什么?” 齐素说的漫不经心,甄脑子里却是闪过无数念头,这些年来甄自认为算是摸透了齐素的心思,看似温柔风雅,实则手段比谁都狠辣,心眼比谁都小,上次那个少年不过弄脏了他一张纸就被他打得口吐鲜血,险些没了命。但是近日来,齐素的举动却一日比一日古怪,对待萧咪咪的态度也有些转变了,甄摸不准这转变到底是好是坏,若是齐素想要破坏他的计划,甄不介意将其除去、 即便脑海里心思百转千回,甄却是很快地回答道:“白棋安让我给他配一些熏香。” “熏香?那家伙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没了熏香难不成还会死不成?你以后少管他的事。”齐素一提起白棋安果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ròu,也是,白棋安那么得萧咪咪喜爱,齐素能不恨他才怪!甄了然地想到。 齐素一看到他的脸色便知道他又误会了,脸色有些难看,但不知为何却不解释。 甄将茶壶放在桌子上,留意到四周无人之后,殷切的语气转变成了冷淡,“方才你不管看到什么最好都给我忘记,不然的话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齐素似乎并不惊讶于甄的转变,他早就知道甄并非如他表现出来的无害,面上温柔一笑,用低如蚊呐的声音说道:“你放心。” 甄挑了一下眉毛,见齐素似乎还要说些什么话,忽然竖起手指放在嘴巴前,眼神瞥向外面,齐素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在门外偷听! 齐素故意仍保持着低声说话,“这次你能够死里逃生,乃是一时侥幸,下次怕是没这么好运,这地宫的出口只有萧咪咪一人知道,你怎的就不死心?”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微怒,脸上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甄垂下眼皮,视线看向自门缝出露出的光线,门口无人的时候在门缝处会投shè出一道长方形的光圈,而现在门外那人虽然谨慎地蹲下了身子,但是光线被挡,以二人的眼力怎会察觉不到。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说不得你了?!”门外的人听得齐素盛怒的声音,嘴角露出了jiān计得逞的笑意,暗忖道等日后齐素发觉了自己的心思,到时候二人早已反目,齐素纵是有千万般能耐也无法扭转一个恨他入骨的人的心思。 即便是给甄再多两个脑袋,他也不会想明白此人的心思,为了报复一脚之仇,竟然策划出如斯繁杂的计划,任凭是诸葛再世,也不会理解此人的心思。 门内忽然传来打骂声,门外的人听得脸上的笑意愈发盛了,良久,听得脚步声渐近才谨慎地弓身离开。 “他走了。”齐素在四周的走廊走了一圈之后回来说道,甄微微颔首却不言语,他在揣测那少年究竟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若和他是同个目的的话,与他联手岂不更好?但若说真的是喜欢上了萧咪咪,为了讨好萧咪咪才针对与他,这个理由甄自己是不会相信的。 一个要讨好萧咪咪的男人会故意每日都把自己饿得面黄肌瘦吗?不必多想,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看来那少年也是想要逃出地宫,只是却不愿意与自己联手,甚至对自己还有杀意,甄敛眉想道。 甄走出房门走向地宫里的yào室,他对那条路熟悉得闭上眼睛都能走到门口,将yào室打开,入目里面都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yào柜,甄随手取出数个柜子,按照比例逐一进行调配,他看着手中的郁香,眼神暗了暗,郁香,其气味苦寒,甚少用于yào中,只因为一旦用不得法,便容易成了催命的□□,而这郁香偏偏也只对女子有用。 甄调配好熏香之后,用石锤将其捶成粉末,取出一小戳用火折子点燃,不一时,yào室内的气味便变得甜蜜如情人的呢喃,氤氲的如同美梦中的仙境,如此美妙的香味也难怪萧咪咪这个女人会喜欢,甚至还让甄为每个男子的房内都调配出独特的熏香。 甄的唇角微微勾起,小心地将粉末装入一小盒子中,萧咪咪既然这么喜欢这些熏香,这一次他特地调制的熏香她想来也会喜欢吧…… 入了夜,萧咪咪果真又去了白棋安的房内,她向来花心,很少这样宠爱一个人,更不必说还对白棋安有求必应,简直是破天荒了,只可惜,二人同床异梦,不然的话倒还真有可能上演一场□□回头是岸的好戏。 甄正在帮着前不久才被萧咪咪拐来的男子看病,他的二指搭在男子的手上,脸色愈发沉重,男子的病早已病入膏肓了,要想根除需得有三百年成型了的老参做yào引才有得救,可这人xìng子孤傲,萧咪咪早就嫌恶了他,又怎会去买老参给他做yào引? 看着甄的脸色,男子自己已经明白了,他咳了一声,苍白的嘴唇流出一抹鲜红的血液,或许再过不到一日,他便要死了,他明白这一点,因此在甄收回自己的手的时候,忍不住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甄没有反抗,一个快要死的人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可怕的是还活着的人,他只当男子是恐惧即将到来的死亡,便温柔地拍了拍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的手,一如他以往对待其他人的态度,“你莫要害怕。” 男子睁着双眼看着他,过了不知多久,他才道:“我要死了,我的这一身功力只怕是要白费,倒不如将它传给你,你日后若是得了机会,定要逃出去。” 甄没想到男子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之间却是怔住了,就算男子不说这番话,待他临死之前,甄也会吸走他的内力,就如同往常他所做的一般,只是别人真心实意给的,和自己用尽手段得来的,二者感觉却是不同。 甄的脑海里忽地想起了甄士隐、甄夫人的双手,他们的双眼中永远充满了柔情,他们的怀抱永远那么温暖,这是他渴慕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亲情,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不是萧咪咪这个恶dú的女人,自己又怎么会被困于这地宫中十数年不见天日! 温暖的内力顺着男子的手掌传入甄的体内,甄的心一跳,他挣扎着想要摆脱男子的手,失去了内力,这人定要一命呜呼!奈何男子似乎用尽了全身气力死死地抓着甄的手,他的眼角慢慢地失去了光彩,手上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最后他闭上了眼睛,抓着甄的手也慢慢地滑落。 甄抱着男子的尸身,他一动不动,就如同怀中的尸体,眼里的恨意如刀锋般锐利,拳头“哄”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留下一个二指多深的凹陷。 第41章 在地宫里隔三差五就得死人,区区一个见过数面的男子的死自然无法改变萧咪咪的好心情,更何况,她还得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少年。 小鱼儿眼睛转了转,心里头不知在想什么,萧咪咪此时爱极了他这模样,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小鱼儿却只觉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暗骂萧咪咪这个妖女果真是狡猾的跟狐狸似的,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呢,连他都折在了萧咪咪手上。 “你这里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吗?”小鱼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地宫里若是只有萧咪咪一人的话,自己便可伺机而动,擒拿住萧咪咪,再喝令她带自己出去。 “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岂不孤单?”萧咪咪美目一转,忽然高声呼唤,岂料,接连唤了数个名字都没有人回应,这个时候既不是午睡的时候,那些人怎地连个应声的都没有?萧咪咪心里起了疑心了。 “嘿嘿,我知道你们女人家整日都想些神神怪怪的,莫非这里的人也是你凭空想出来的。”小鱼儿笑得一脸灿烂地说道,萧咪咪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入厅内。 平日里这里灯火通明,蜡烛日夜燃烧,今日不知怎地,那些烛台上都空了,莫说蜡烛了,就是蜡泪都瞧不着,黑灯瞎火的,萧咪咪纵使对这地宫了如指掌,此时的心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小鱼儿却是趁机溜走了,萧咪咪愤愤地跺了一下脚。这地宫里只有一处出口,除了她知道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小鱼儿难不成还能遁地不成,等着吧,待会再来收拾这条小鱼儿! “呼”的一声,一阵带着凉意的轻风吹过,萧咪咪自脚后一直到后背都起了鸡皮疙瘩,这里地宫常年不见日月,哪里来的风,想到这里,萧咪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即便武功再高,遇到鬼神之事也得吓得屁滚尿流。 偏偏这个时候脑子里面却突然想起前几日死去的男子,萧咪咪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冷了。她在桌子上摸索着,试图找到火折子或者蜡烛之类的东西,但是只是碰到了几个装着茶水的茶杯,茶水已经冷了,看来那些人离开有一阵子了。 萧咪咪咬牙切齿地想到,那些人究竟死哪里去了,自己喊了这么久就算是睡死了也该都醒了,她怒冲冲地掀掉桌子,突然,一声破空声从远处传来,乌漆墨黑一片,萧咪咪仅凭着直觉避过了破空而来的箭矢。 她感到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倒退了数步,“咻咻咻”数声破空声接连响起,萧咪咪的后腿往后一蹬,临空一个鹞子翻身,险险避过了三只箭矢。 “嘟嘟嘟”三声闷响响起,萧咪咪骇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三只箭矢居然没入了石墙当中,只留下三只箭尾在外头,若是方才不小心被shè到一箭,怕是连骨带ròu都得被shè穿。 萧咪咪正心有余惊地拍着胸口,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四周围却一下子点起了火把,明亮的火把照的大厅内灯火通明,萧咪咪的眼睛适应不过,下意识地挡住了双眼,身子却一下子绷紧了,就算她再蠢笨,这个时候也明白出现了一些她意料不到的意外了。 “是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萧咪咪瞪着美目,眼里露出了yīn郁的杀意,身上的威势震得众人不敢轻举妄动,这并不奇怪,若是身为十大恶人之一的“迷死人不偿命”-萧咪咪仅仅只是一个有几分武力的女子,又怎会列入十大恶人之中呢? “他们不是要造反,只是厌烦你罢了。”甄自厅后走了出来,往日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仿佛就是一层纸膜轻而易举地被他撕扯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萧咪咪眯着双眼看着甄,好像不认识他了一般,忽然,萧咪咪的脸色露出了柔媚的笑容,“是你的话我倒是不奇怪,只是他们为何也会和你一样做傻事?” 萧咪咪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总算是落地了,若是这个计划是由甄所带头,那么根本就不必担心,失败了五十多次的家伙难不成真以为这次就能逃出去吗?!可真是可笑极了! 甄几乎连看都不必看就能猜出萧咪咪的心思,这正是他所要达到的目的。他的眼里如浮萍掠水一般掠过一道杀意,身子一动,不过一息时间就到了萧咪咪面前,萧咪咪根本就没看清他的轻功路数,甚至连想不都来不及想,只因为甄的掌已经到了她胸前的三处要害。 萧咪咪侧身堪堪避过甄的掌势,丹田的气力顺着筋脉游走,手中飞快地出了一掌,右脚也跟着伸出,踹向了甄丹田下三寸,这一脚狠辣的令人咋舌,甄仿佛早已意料到了一般,纵身一跃,跳出了数丈远。 萧咪咪微眯着眼睛,忽然,她将身旁的一张凳子提到了半空,又迅速地补上一脚,凳子飞快地朝着甄的脸飞来,甄不避开反而欺身而上,身子灵活地在空中扭转,借着气力将凳子飞踹了回去。 那凳子的速度快如闪电,在空中闪过一道虚影,萧咪咪来不及躲闪,只好又踢起一张凳子,两张凳子在半空相撞,“砰”的一声巨响,两张凳子都撞成了粉碎,洋洋洒洒地飘在空中。 萧咪咪凤眼冷光一闪,右手屈指成钩,出手狠厉不留后手,饶是小鱼儿在一旁偷窥着也觉得头皮一阵子发麻,心里暗道萧咪咪这女人心可真狠,怪道人家都叫她迷死人不偿命,现在看来不偿命倒是真的,迷死人却未必。 萧咪咪的来势极快,她的右手出招落了空,登时随机应变,左手顺势挥了出去,掌风猛烈,在甄的脸上留下一道伤痕,奇怪的是,那伤痕却不曾见到有血沁出来,反倒是露出里面一片莹白如玉的肌肤。 萧咪咪咦了一声,她眼睛死死地盯着甄脸上的伤口,突然,身子往前一纵,右手成爪袭向了甄的喉咙,染着丹寇的指甲留得极长,指甲尖泛着锐利的冷光。 甄一个“燕低头”意图避开萧咪咪的攻势,不想萧咪咪的意图却是他的脸,薄如蝉翼的面具由于材料所限的关系,轻而易举就被撕了下来,连带着胸前的两处穴位都被点住。 萧咪咪的手却顿住了,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她的手中握紧了那张面具。 其他人背对着甄看不到情况,心里不免泛起嘀咕,这萧咪咪是怎么了?在战斗中呆住这可不是萧咪咪的风格! 小鱼儿所在的地方视野极好,是以从高往下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底下的情况,火把的焰火清楚地照亮了与萧咪咪对峙的那人的脸,只见那人眼带杀气,凤眼微眯,眉眼间天生一股仙气,纵使是穿着粗布短衣,也比那穿着绫罗绸缎的男子显得贵气,更何况薄唇自带三分笑意,顾盼间光彩流转,小鱼儿本以为花无缺就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不想这人却比花无缺还好看上十分,纵使自己明知那人是男子,也忍不住要盯着看。 萧咪咪忽然放声大笑,眼里的杀意渐渐消逝,媚笑着看着甄,这般勾魂摄魄的景象若是往日小鱼儿难免要瞅上几眼,但是与那人比起来,萧咪咪就成了庸脂俗粉,小鱼儿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好让那难听的笑声能够阻住。 “原来如此……”萧咪咪的莲步轻移,纤细的手指摩挲着甄的脸,如美玉般光滑的肌肤令她简直爱不释手,她的手越来越往下,直探入甄怀中。 “呲”的一声响,一支箭矢破空而来,萧咪咪立即回过神来,她本可以轻易闪开,但若是如此,甄势必会受伤,想到这里,萧咪咪竟是顿住了身子,振袖将箭矢拂去。 甄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暗光,中食二指飞快地点住萧咪咪脖子后的天柱穴并哑门穴,萧咪咪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她瞪圆了双眼,似乎不相信甄竟然能够冲破穴位,但更令她吃惊的是,她身上的内力竟然源源不断地流失了,她整个人也越来越虚弱,脸上的肌肤也变得松弛了下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我的内力!!”萧咪咪像是发疯了一样怒吼道,她的声音凄厉的如同恶鬼,对于一个习武中人来说,最可怕的惩罚莫过于让她失去了一身内力。 甄却笑得很开心,他一笑,萧咪咪就好像被施了什么法术,凄厉的喊声停住了,萧咪咪呆滞地看着甄,伸手意图想要触摸他的脸,甄笑着接住她的手,轻轻一转,一阵骨头破碎的声音伴随着萧咪咪的惨叫声响起,饶是小鱼儿见惯了这种场面都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谁能想到那样一个长得跟神仙似的男子会做出这种狠事来。 “你疼吗?”甄温柔地问道,萧咪咪早已疼的恨不得在地上打转,偏偏另一只手被甄死死地握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现在你知道手骨碎了的感觉了吧?真的很疼……,当初你捏碎我一双手骨的时候不是笑得很开心吗?现在怎么不笑了?”甄轻轻地抚摸着萧咪咪的脸,她的脸早已不似方才那般艳光四shè了,松弛老化的皮肤皱巴巴的,任是谁都认不出这便是那个“迷死人不偿命”的萧咪咪,他恶意地撑起萧咪咪的嘴角,让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第42章 萧咪咪重重地喘着气,就好像一个垂死的人,她感到原本充盈在她体内的内力已经彻底流失了,丹田隐隐作痛,但这种痛苦比起手骨被捏碎的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她突然感到嘴唇上湿湿的,舔了一下才发现居然是眼泪,萧咪咪这个女人居然哭了,而且哭的还像个孩子似的。 小鱼儿看得心惊胆战,他的脚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不想却碰到了柱子,虽说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但这点声响也足够引起甄的注意了,甄缓缓抬起眼皮,轻描淡写却带着警告的视线对上了小鱼儿的双眼。 小鱼儿骇得浑身绷紧,不敢动弹,生怕惹怒了显然不是什么善类的甄,他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个假笑,滑稽的就像是戏台上的丑角一般,甄的唇角忽地勾起,朝他笑了笑,该如何形容这个笑容呢,大概就好像春初百花刚开,寒冬腊梅怒放,天地间仿佛为之失色,小鱼儿的心不免也跳的飞快,就算明知那人十分危险都忍不住要去亲近三分。 “她怎么了?”手拿着弓箭的齐素自角落里走了出来,原来那几支箭矢就是他在暗地里shè了出来。 怎么会是他?!萧咪咪骇得嘴唇直颤,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齐素不是一直深爱着她?为什么会和甄联手?!萧咪咪感到自己的手脚发冷,心里头也好像被一盘冷水浇了下来,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折磨让她彻底崩溃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齐素,喃喃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齐素沉默不语,他的视线完全投shè在甄的身上,专注地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与甄二人,眼里充斥的爱意与深情即便是个瞎子也能察觉得到,甄不是瞎子,但他比瞎子还要瞎,他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齐素对萧咪咪爱的可真够深,虽然手段狠辣了一点,不过这样正好合了他的意,有齐素在身边,萧咪咪日后还想左拥右抱的话只怕连梦中都无法如愿。 “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后宫’的人早就站在我这边了,你给他们的只不是一些可笑的自以为是的赏赐,而我则跟你不同,他们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他们。”甄轻轻地摩挲着萧咪咪的一头乌发,神情淡雅,眉目清冷。 萧咪咪纵使恨他吸走了自己的内力,恨他捏碎了自己的手骨,此时却仍忍不住要盯着他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啧,我的好娘娘,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白棋安伸着懒腰走了出来,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半靠在柱子上,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很显然,白棋安也早已与甄联手了。 “这、这不可能!”萧咪咪眼眦具裂,连白棋安都叛变了?这不可能!萧咪咪摇了摇头,一脸崩溃的神情。对于一个意图开后宫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所有的“妃子”都叛变了更让她痛苦的事! 甄笑得一脸温和,忽然眼神一冷,俯身避开shè来的袖箭,一个身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速度快如虎豹,劈手夺过狼狈不堪的萧咪咪,好似忠犬护主一般将她护在身后。 萧咪咪定了定心神,强忍住痛苦站了起来,待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人竟然是平日里被她百般冷待的江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郎,若换成别人,萧咪咪说不定还会心有所动,但若是江玉郎,萧咪咪却是不敢稍有松懈,虎父无犬子,江别鹤此人老jiān巨猾,将整个江湖中人都耍的团团转,江玉郎的手段只怕并不逊色于他。 “娘娘,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江玉郎低声说道,神情恳切真挚,若非萧咪咪心里对他早有警惕,此时怕是要信上几分。 江玉郎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他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情况,断定若是甄此人成功了,以自己与他平日的恩怨,不死也得脱层皮,倒不如帮萧咪咪一把,何况这地宫只有萧咪咪一人知道出口,萧咪咪这时虎落平阳,得了自己的帮助就算不感恩戴德至少也会对自己有几分好感,到时候再花言巧语一番,想要离开地宫岂不易如反掌?! 甄看着江玉郎那忠犬一般的姿态,脑子里一转便明白他的打算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玉郎,就好像看一只不断蹦的蚂蚱。他的右手成掌,左手微屈,身形一闪,江玉郎心神一惊,还没来得及求饶,胸口已经中了他一掌,更让他恐惧的是,自己的内力竟然源源不断地顺着甄的手掌流失,这等邪门功夫,江玉郎简直闻所未闻,骇得面无人色。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不如先下去给她打理好黄泉路上的事宜。”甄吸完了内力,顺手又是一掌,将江玉郎拍的倒飞了数丈,撞在石墙上滑落了下来,“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萧咪咪的身子不住地挣扎,眼瞧着气息越来越弱了,甄才弃如敝屣一般将她松开。 “哎呀,你可真是狠心,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当初她灭了我全家三十六口人,我都没打算这么折磨她。”白棋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走到萧咪咪面前,抬起萧咪咪的下巴,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萧咪咪的惨状,“我的好娘娘,我说过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怎么就不信你?我若是你,索xìng就把我也杀了,今天也没有这么多后患了,不是吗?” 白棋安一脸惋惜的神情,啧啧了几声。萧咪咪恶狠狠地看着他,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落到了这种境界,自己对白棋安这么好,有求必应,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白棋安一看到萧咪咪的脸色心里便猜到了几分萧咪咪的心思,轻笑了一声,忽然脸色一变,妖艳的脸上露出了冷冽的神情,反手狠狠地抽了萧咪咪一巴掌,“你莫不是以为一点儿小恩小惠就能抹灭了你灭我全家的罪过吧?我的妹妹才三岁,她才三岁!她还那么小,都还不晓得事,你竟然连她也杀了!这种深仇大恨,你居然以为你的一点儿温情就能够盖过?岂不是可笑极了!” 萧咪咪被打得左半边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唇边流下鲜红的血,怔怔地看着白棋安,她竟然不知道原来白棋安这么恨她,往日的小意逢迎、阿谀奉承原来也都是在演戏…… “我、我……”萧咪咪捂着脸眼神茫然,她过于自信了,也过于骄傲,口口声声说喜欢白棋安这些人,然则心里却从未将他们真正放在眼里,若非如此,她早就该察觉到白棋安眼里的恨意和相处时候的漫不经心。 “哈哈哈哈……”萧咪咪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凄凉,到了这个境地,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白棋安耐心地双手抱胸看着她笑,眼光缱绻的仿佛在看着一个调皮的情人。 “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吗?”萧咪咪停止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同情、几分怜悯。 “什么?”白棋安很是配合地问道,现在白棋安就像是一只抓到了老鼠的猫,有着无限的耐心去逗弄萧咪咪这只掉到陷阱里的老鼠。 “我笑你自己也死到临头了却还不知。”萧咪咪恶dú地说道。 “哦,这是怎么说?”白棋安挑眉勾唇一笑,萧咪咪曾经爱煞了他这副模样,现在却恨不得一爪子将他的脸撕烂,来解她的心头之恨。 “呵,你以为你和他联手之后,就能逃出去吗?没有我告诉你们出口,你们只能困死在这里,最后自相残杀。而且你曾经告发过他逃跑,他现在吸走了我的内力,武功比谁都要高,你已经是他刀俎上的鱼ròu了却还不知,等我一死下一个死的便是你。”萧咪咪边笑着边说道,神色疯狂,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说的确实没错,只可惜我宁愿死在他的手上也不愿意再多看你一眼。”白棋安笑得几乎弯了腰,好像萧咪咪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齐素的眼神恶狠狠地剜了白棋安一眼,若是眼神可化成刀剑,白棋安这会子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了,但是奈何眼神的威力只能够让白棋安笑得愈发欢了。 萧咪咪彻底怔住了,她没想到白棋安居然会说出这话来,电光火石之间她自以为抓住了真相,脸色愈发苍白难看,“你爱上了他?” 甄险些被这话吓得摔倒,萧咪咪的脑回路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咳了一声阻止话题朝着愈来愈离谱的方向前进,“你错了,从头到尾他就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你以为是他告发了我逃跑,却没想到是我让他去告发的,若非如此你怎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他,我又怎么可以借机试探你的武功?” 萧咪咪没想到甄的心思居然这么深沉,她以为上次逃跑只不过是甄又一次死xìng不改,却没想到甄的这一举动中居然藏着这么深的用意。 萧咪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手指颤抖着,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皮底下一直以来都藏着一只可怕的野兽,这野兽的心思比她缜密,手段比她果决,论起心xìng来更是比她能忍,输在这人手上一点儿也不冤。萧咪咪忽然释然了,纵使你有千百般计谋又如何,没有她告诉出路,不还是得陪她一起死,有如斯美人相伴,黄泉路上至少也不寂寞了。 想到这里,萧咪咪竟是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脸色带着笑容,一副从容赴死的姿态。 甄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在想这里只有你一人知道出路?你若不说,我们便是有千百般计谋也无法奈你何,最后束手无策只能等死?”他竟将萧咪咪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简直就好像会读心术一般。 萧咪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不作答,但她的笑容已经回答了甄的问题。 第43章 甄屈下左膝,看着萧咪咪,手肘撑着下巴,忽然他的眼里、嘴角泛起了笑意,好像有什么娱乐到他。 “你太自大了,这一点儿不好,如果你再谦逊一点,再仔细一点,你就会发现这地宫的出路并不是那么难找,以一个人十数年的时间来找这么一个出路并不是太难,就算是像我这么倒霉的人,十数年的时间也足以找到出路了。”甄的声音忽然变了,起先他的声音平凡无奇,任何一个听到他声音的人都会奇怪这样一个相貌的男子居然会有这么平凡的声音,但是现在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小鱼儿就觉得自己的身子酥了一半,另一半却也止不住有些麻了。 萧咪咪的耳朵动了动,她的心也有些酥了,但是等到她听明白、反应过来甄话里的意思的时候,酥了的心却是一下子冷了,“你在说谎!” 她在心里自我宽慰,若是甄早就知道了地宫的出路,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来对付自己。 “呵呵,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来对付你?”甄竟然又看透了萧咪咪的心思。如果是偶然的话,这种偶然未免也太可怕了。如果是他的才能的话,这种才能也未免过于令人忌惮了。 萧咪咪不言语,可她的手脚已经有些发冷,她第一次这么希望一个人所说的话是谎话,可是人生却并不会照着她所希望的路线走。 “对付你的原因吗?我想想,嗯,除了报答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甄微眯着眼睛,身上的杀气肆意,这一刹那萧咪咪几乎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杀神。 萧咪咪打了个哆嗦,半张着嘴巴却又紧紧地闭上,她想起甄所说的那人是谁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到现在他都不杀了我!想明白了事情之后,萧咪咪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褪去,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甄的脸、身材。 齐素不喜欢她的眼神,确切来说,他不喜欢任何人看着甄,哪怕这种眼神不参杂着任何意味,仅仅只是赞叹于他的相貌,他站在甄的前面,挡住了萧咪咪的视线,“萧咪咪,事到如今,你倒不如把那人的身份说出来,也省得再吃苦。” 啧,可真是情深,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甄双手抱胸,心里暗自想道,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这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齐素的身子一绷,嘴角掠过一丝苦笑。 萧咪咪的眼睛捕捉到这一抹苦笑,心里面掀起惊涛巨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又露出了那种妖媚的笑容,“你要想知道那人的身份,却也不难。只要……”她的话语顿住了,用贪婪的眼神看着甄。言语未尽之意,众人已经明了了。 齐素的眼神中杀意渐渐地沁了出来,甄微微垂下眼睑,心里暗道这男人的心眼可真是有够小的,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半步,男人要是嫉妒起来简直就跟火山bào发一样,前世的经验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是以此时甄的心里有些发觑,就算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用不着害怕齐素,下意识之间还是选择避其风头。 萧咪咪的眼波一转,她的思维从未这般灵敏过,灵敏到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甄与齐素之间的情况,她笑着朝甄递了个媚眼,“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你要不要听?” 萧咪咪的选择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甄却仍想听听,“哦,说来听听。” “你放心,我给你的选择肯定是最好的,定然舍不得让你为难。”萧咪咪真挚地说道,这副模样说真的,若是换成别人,甄说不定还会信上几分,但是从萧咪咪嘴里说出来,除非甄脑子里面再次进水否则他是不会相信的。 可甄的脸上却故意露出几分意动,萧咪咪笑得更盛了,她伸出手指向齐素,“你把他杀了,我就告诉你。” 不愧是萧咪咪,居然能想出这么歹dú的计谋,甄心里不禁惋惜齐素这个人真是瞎了眼,喜欢谁不好居然喜欢上萧咪咪这人。 齐素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他不敢回头去看甄的脸色,他害怕,他竟然害怕得连身子都有些抖。 好在他很快就释然了,甄浅笑着摆了摆手,“这个选择不好,倒不如我给你一个选择如何?” “哦?”萧咪咪挑了一下如远山一般的柳叶眉,不置可否地看着甄。 “我们来做个jiāo易吧,你告诉我那人的身份,然后我帮你把dú给解开,如何?是不是很划算?”甄似乎真的觉得这个jiāo易很划算,甚至还重重地点了下头。 萧咪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dú!他几时下的dú?她干笑了几声,道:“你莫不是在框我不成?我可从未给过你任何机会近身,你又如何下得了dú呢?” 甄一脸从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看得萧咪咪一阵失神,“谁跟你说□□只有近身才能下?他可真是害你不浅。” 萧咪咪的心里已经信了几分了,心里一阵发虚,也不知是心理效果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里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啃咬着她的内脏,酥麻疼痛百感jiāo集。 萧咪咪的额头上沁出了豆大般的冷汗,即便是染着胭脂的嘴唇也显得苍白无力,“什么时候?” “唉,世人只知道鲜花有刺,却不知道这香里也有dú,我知道你这人十分谨慎,所以特地将这dú分别放置于不同的熏香中,单是闻着一种香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可是你实在是太花心了,若是你专一一点,说不定这dú还不至于深入骨髓之中。”甄笑盈盈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事实上,正是因为他钻研透了萧咪咪的心思才想出这种下dú的法子。 “你好狠!”萧咪咪咬牙切齿地看着甄,恨不得生啖了他的ròu,喝干了他的血,她的嘴唇咬的出血,一口贝齿几乎要咬碎了。 甄斜睨了她一眼,手捂着脸,俯下身子放声大笑,“我狠?我怎么比得上你狠?怎么比得上你最信任的齐素狠?”他狠都是被逼的,若不是萧咪咪对他百般折磨,他又怎会被逼的想出种种dú招! 齐素?萧咪咪微张着嘴巴,一脸难以相信的样子,她只当齐素见异思迁变了心,心里虽恨他但却不及对甄的恨来得深。 “怎么?想不明白?你忘了齐素可是苗人,苗人擅蛊dú,这dú中加了蛊,纵是华佗在世也只能束手无策。”甄笑着看向齐素,齐素不言语,显然是默认了。 甄厌恶极了萧咪咪这人,故而自然不遗余力地让她恶了齐素,这样日后萧咪咪每日每夜都只能面对自己最讨厌的人,岂不是一件最令人痛苦的事。 萧咪咪花容失色,感到胃里翻山倒海一阵呕吐感,扶着地上干呕了几声却也只是吐出一些胆汁罢了,她的样子狼狈不堪,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多瞧她一眼,生怕污了自己的眼睛,而甄却看得很仔细,甚至还笑得很开心,他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妥,但是能够看着仇人这般模样就算让他折了三年的寿命他可肯干! “如何?这笔jiāo易你做还是不做?”甄俯下身子,他清冷的眼神清楚地倒映出萧咪咪惨不忍睹的模样。萧咪咪下意识地低下头,不知出何原因,不愿意自己这般面目被他看到。 萧咪咪沉默了许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甄似乎格外有耐心一般,他知道猎物已经走入了陷阱当中,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将猎物抓起来这一步,到了这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萧咪咪早已全盘皆输,根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萧咪咪死死地握着拳头,低声道:“好。”说完这句话,她的脸色似乎愈发难看了,十大恶人之一的萧咪咪居然会沦落到今时今日这种境地,若是传闻出去,世上的人几个肯信,然而这种事情确实发生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听到萧咪咪这话,不少人的眼神灼热地盯着甄,仿佛他的身形一下子高大了许多,就连那朴素的衣裳也一下子有了光彩,这可是萧咪咪!这人竟然真能让萧咪咪折服!岂不是比萧咪咪还更加厉害! 甄懒得理会这些人的心思,他现在心心念念的便是找到当日掳走他的那个贼人,然后将其千刀万剐,折磨致死,至于那幕后黑手,甄眯了眯眼睛,眉眼间杀意肆虐。 “你把解yào给我,我就告诉你。”萧咪咪虽然此时浑身无力、疲倦不堪,但心眼却一点儿都不少,知道现在唯一能护住她的便是自己所知的这个秘密,怎么肯轻易说出来。 甄从容一笑,自袖中取出一个yào瓶,白如玉的yào瓶此时在萧咪咪眼里比那金银珠宝还来得有吸引人,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yào瓶,呼吸也不由得粗重了起来,恨不得一个纵身夺了这解yào来。 白棋安的眼珠子一转,脸色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果不其然,甄晃了晃手中的yào瓶,好像不小心撒了手一样,yào瓶自空中滑落,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萧咪咪心中既惊又喜,拖着沉重的身体一个扑身抓住了yào瓶,手忙脚乱地倒出里面的yào丸咽了下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44章 “哈哈哈!我看你拿什么来和我做jiāo易!”萧咪咪放声大笑,得意非常,但是看到甄冰冷的眼神之后,忽地停住了笑声,她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心里不免一阵恐慌…… “这穿肠蛊的味道如何?”甄的嘴角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清冷的眉目忽地展开,小鱼儿看得都晃了神,他拼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个男人可不是个善茬,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穿、穿肠蛊!”萧咪咪骇得面无血色,将手指伸入嘴巴里想要扣出刚刚咽下去的yào丸,她竟然自己把那蛊吃了下去! “唉,我本以为以你的聪慧定然不会傻傻地将这解yào吃下去,没想到啊,看来是我高估你了。”甄叹道,一副惋惜的样子。 “救、救我!”萧咪咪拼命地挠着自己的手脚,不一时就在手脚的肌肤上留下纵横jiāo错的血痕,这幅可怕的模样即便是小鱼儿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你是说还是不说?”甄拍了拍萧咪咪的左肩膀,随手就点住了萧咪咪的穴位,萧咪咪动弹不得,偏又瘙痒难耐,此种折磨简直是人间酷刑。 萧咪咪瞪着甄,眼里的恨意浓郁的几乎可凝成实质,“我说!”她恨极了自己方才为何要将那dú箭挡开,怎么不直接shè死了这人! “嗯?”甄挑起眉毛,他伸出手搭在萧咪咪手上的脉门,萧咪咪暗恨不已,自己都被他点住了,他居然还不放心! 萧咪咪却是想错了,甄此举并非为了制住她,而是为了确认她所说的话的虚假。 “那人是青衣楼的杀手,我只知道他叫死要钱,是他将你带到这里来的。”萧咪咪开口说道,萧咪咪的脉搏虽然很虚弱但很平缓,看来她说的是真的。 “青衣楼?”甄拧眉思索,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偏偏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萧咪咪说的是真话,只是她没有说出剩下的话来,比如青衣楼的人行踪诡秘,寻常人等根本就不知道青衣楼的下落,再比如青衣楼高手如云,江湖中人去了一个死一个,去了一对死一双! 甄深深地看了萧咪咪一眼,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将穴位解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yào瓶,信手扔了过去,萧咪咪慌忙接住却不敢打开,生怕又中了甄的计谋。 甄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不敢吃?” 萧咪咪确实有些怕了,但是浑身的瘙痒可比死还难受,她索xìng咬咬牙,将yào瓶打开,匆忙咽下了yào丸甚至来不及细看。 “呼……”萧咪咪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感觉自己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人世。 甄转过身,这时其他人才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暗道怪不得方才萧咪咪竟然舍不得伤了他,原来如此! 江玉郎也看得出神,心里头对他的恨意居然有些消失了。 “我答应过你们,事成之后要金银财宝的自然会给你们金银财宝,要神兵利器的便给你们神兵利器,这些东西都在石室里,你们请自便吧。”甄淡淡地说道,他分明是十□□岁的少年郎,说话时的神情却从容得如同阅尽千帆、看透人世。 小鱼儿心里暗想若是自己被萧咪咪囚禁了十数年,就算不变成疯子也要变成傻子了,这人的心xìng果真是坚如磐石,难怪萧咪咪斗不过他。 “那你要去哪里?”齐素站在甄的身前,他想说自己愿意追随他,却知道甄肯定不会同意,他的心里只觉得如同被无数把刀切割,痛得差点儿无法说出话来。 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里已经没有往日那种伪装出来的尊敬,也没有了对他的仇恨,甄可怜他,也同情他,但也不喜欢他。 白棋安等人也看着甄,现如今他们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一切,却都觉得十分茫然,不知前方的路该怎么走,他们有的人是自愿跟着萧咪咪离家的,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有的是萧咪咪强虏来的,当然也无处可去。 甄没有说话,他的身形闪动,众人刚要追上去,就听到“轰”的一声,一处石墙破碎,露出了个数尺高的洞口,甄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齐素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嘴唇也咬的出血。 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几朵破碎的白云在天空中慢慢地移动着,在地上投shè出淡淡的影子,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这些有多久未见到、未听到、未闻到了? 甄感到眼睛有些疼痛,可是却不愿意合上眼睛不去看那火红的太阳,阳光很猛烈,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他的整个人好像都被包围在热水当中,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息。 小鱼儿听得身子已酥软,居然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一脚踩在了枯枝上,“咯吱”一声,他心里一惊,再抬起头时,那远处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心里暗道不好,一扭头果然看到那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似笑非洗地看着自己。 小鱼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尴尬地笑了笑,“这位兄台好巧啊!”小鱼儿一向自恃口舌伶俐,这会儿居然说出这句话来,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巧?”甄拉长了尾音,手中把玩着一根青草,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就像个出门赏玩春景的公子哥,温文尔雅,可小鱼儿却不敢小觑了他,能够将萧咪咪玩弄于掌心之人岂是一个无害的人? “是啊!你看这天气多好,正好可以赶路。”小鱼儿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待清楚自己说的什么话之后,又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哦,我在地宫里呆的时间太久了,这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如你陪我走一段路如何?”甄虽然笑得很亲切,说的也很温柔,但却是一副不容反对的样子。 小鱼儿只好笑了几声,心里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竟然被美色所惑,现在可好,跟在这个人身边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看来你是答应了。”甄又是一笑,小鱼儿这次可学乖了,迅速地移开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脸。 在小鱼儿“积极”的配合下,甄逐渐知道了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失踪了之后,甄家四处寻找,甚至还发动了官府的力量去搜寻,李寻欢与阿飞哥哥更是找到了关外、西域一些渺无人烟的地方,后来还找到了泥菩萨,希望泥菩萨作为他的师傅能够找到他,虽然不知为何泥菩萨并未拆穿他的谎言,但是泥菩萨也没有算出他的下落。 甄听得出神,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慢慢地浮现甄士隐、甄夫人、李寻欢、阿飞、龙小云等人的面貌,心中既是温暖又是苦涩。 小鱼儿看着他黯然出神的样子,心里不忍,他总算明白了那些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主的心思了,就是他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看到如斯美人黯然失落的样子心里头也是隐隐有些难受。 “你接着说下去……”甄睁开眼睛说道。 小鱼儿只好接着将这些年来江湖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说出来,金钱帮的帮主死了,帮内众人也离开了,而天下会则是日渐独大,竟然隐隐压了少林武当一头,近年来更是与宰相勾结,势力如日中天,现而今天下会雄霸在武林中可说是说一不二,他的三个弟子的武功更是远超过同龄之辈。 甄边听着边在心里勾画出江湖中各个势力的关系,待听到西门吹雪、陆小凤二人的名字,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种奇怪的熟悉感简直厌烦极了。 “客官,这是对面那位客人送您的。”店小二屏着呼吸走了过来,甚至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人。 甄皱着眉头,一壶酒?什么意思?他顺着店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个留着奇怪的胡子的男人,不耐地摆了下手,手掌一挥,那壶酒从店小二手里飞了出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那人面前。 那男人似乎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却不死心,想要拿起酒,却忽然怔住了,那酒壶竟然嵌在了桌子上,若是要用蛮力将酒壶取出来,里面的酒势必会洒出来。 男人只好空着手走了过来,坐在甄的对面,拱手道:“这位兄台,可否一起搭桌?”他生得仪表堂堂,说话又极客气,一般人听到这话都不会拒绝他。 偏偏甄眼皮子抬都不抬,道:“不可!” 小鱼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路上他吃了多少瘪了,现在总算是看到别人吃瘪了,难得有人与他受了同样的苦,小鱼儿脸上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第45章 其实甄本人对男人是没有多大恶感,只是这一路走来搭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是手帕他就收了大概三十多条,香囊收了五十多个,从此再也不相信所谓的古代人含蓄这类屁话了! 男人笑了笑,自顾自坐下,招来店小二又点了一壶酒,开朗地笑道:“在下不小心听到二位所聊的事,实不相瞒,在下也是江湖中人,却不曾见过二位少侠。” 甄淡淡地说道:“我兄弟二人在深山老林中闭关练功,前不久才下山,故而你不曾见过也是理所当然。” 男人明知他在扯谎,却也不点破,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二人长得这般钟灵毓秀,看来这深山果然养人。只是不知二位在哪座山?兴许我也曾去过。” “一座山。”甄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慢条斯理地说道。 男人起初怔了片刻,后来才明白他说的便是山的名字,心里嘀咕道这人长得虽好可脾气倒真是差。 小鱼儿忍笑忍得肚子都有些痛了,伏在桌子上侧过脸去。 “看来在下很不受欢迎啊,二位,我先行一步,日后江湖上有缘再见。”男人终于起身要走了,临了还不忘记丢下一句话。 看着他有些急促的背影,小鱼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俯,险些跌落下去。 甄无奈地将茶水饮尽,他真不明白这话哪里好笑,竟然笑成这副模样。 二人用完了菜,下楼才知道那男人已经帮他们付了钱,小鱼儿瞅了甄的脸一眼,笑得一脸jiān诈,甄白了他一眼。 甄二人刚走出客栈,原先寂静无声的客栈一下子吵闹了起来,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去好像一下子都被点了穴,全都顿住了。 甄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了,十分从容地拉着小鱼儿从人群中走过。 二人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找龟孙子大老爷,然后再借由龟孙子大老爷找到大智和大通打听青衣楼的下落。 龟孙子大老爷的下落不难找,找到地头蛇之后花了几百两银子打点了一番,甄就知道了他的下落,“春风楼”。 春风楼是这座小城里最大的青楼,而它的隔壁则是这个小城最大的赌坊,自古以来嫖赌不分家,龟孙子大老爷好赌、好嫖自然也不难以理解。 但当老鸨和赌坊的伙计各报出一个数字来之后,饶是甄也有些吃惊,五千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足够他们祖孙三代一辈子不必劳作也可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甄抽出一沓银票递给了老鸨和伙计,好在他离开的时候有顺手带走一些金银珠宝,不然这会子还真的想不出法子来。 小鱼儿看着那一沓银票看得眼都直了,恨不得扑上去,甄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小鱼儿立马就站直了身子,简直比那柱子还直。 龟孙子大老爷嘿嘿一笑,笑得一脸猥琐,双手背在身后朝外面走去,甄跟在后头,似乎并不怕龟孙子大老爷跑了,以他现在的功力,要想对付他并不难,这一点龟孙子大老爷也知道,所以他压根就没打算搞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地带路。 “你们在这里等着。”龟孙子大老爷丢下这句话,走进一个小山洞里,山洞里面黯淡无光,这时日头正大,却也只能看得靠近洞口的一些地方堆积着枯黄的杂草。 甄背着手站在山洞前,他的耳朵忽地动了动,若有所思地看着山洞,他觉得有些古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眉头便不由得皱了起来。 “开始,你要问什么问题?”山洞里传来了一把男声。 甄狐疑地丢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进去,“我想问死要钱在何处?” 大智道:“他在青衣楼的第二楼。” 这话回答的岂不是跟没有回答一样嘛?甄蹙眉,又问道:“那青衣楼的第二楼又在何处?” “嘿嘿,这是第二个问题!”大通笑着说道。 真是做得一手好生意!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他的手指轻轻地一压,又将银子扔了出去。 银子落地的闷响过后,大智才回答道:“我已经将地址写在纸上了,你看完之后切记要立刻毁掉。” 他的话音刚说完,便有一块石头扔了出来,甄随手一抓,将石头上绑着的纸条取下,飞快地看了一眼就运用内力将纸条捏成了米分碎。 小鱼儿看得心惊,心里寻思着这人年纪分明不比他大多少,怎么武功这般高? 得知了地址之后,甄和小鱼儿就出了城,可半路又折了回来,小鱼儿一头雾水,也只好跟着他瞎折腾。 入了夜,城里寂静无声,已经敲过二更了,更夫打着哈欠走过春风楼,听得里面传来的莺声燕语、闻着门口飘来的胭脂米分香,不由得感到心猿意马。 龟孙子大老爷白日里才刚还清欠老鸨的钱,现在又马上欠下了一把笔钱,但他毫不担心,左拥右抱,好不自在。 老鸨手里捧着银子,笑得一脸花枝乱颤地走开,甄的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一锭银子上面的掐痕,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小鱼儿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青楼的树上来看一个糟老头子,这个人莫不是有病。 “走吧。”甄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的事情办完了?”小鱼儿吃惊地说道,这人甚至都没离开过这棵树,怎么就要走了? “嗯。”甄没有过多解释,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有价值,例如龟孙子大老爷就是大智大通这件事。 小鱼儿简直更晕了,这人怎么就这么古怪?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什么事都没做就又要走?难不成是脑子秀逗了吗?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小鱼儿问道,想不明白的事就先不想了,也省得自己头疼。 “青衣楼第一楼!”甄的眼里掠过一丝恨意,拳头紧握,身上的杀意惊得树上的群鸟都四散飞开。 第46章 五月,江南烟雨迷蒙,风中柳絮飘飞,杨柳依依,缱绻的好似情人的发丝,前些日子连着下了好几日雨,直到今日才刚刚放晴。 甄带着一顶斗笠,黑纱遮挡住了他的容颜,微风一吹,黑纱轻扬,隐隐能看到他那姣好白皙的下颌,仅仅只是看着他的身形,就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将那斗笠取下,好一窥真面目。 甄缓缓垂下眼眸,眼中暗光闪过,他分明起了杀意,却将自己的气息控制得极好,便是小鱼儿就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思。 小鱼儿笑嘻嘻地双手抱着头,走马观花似的看着沿街摆的各样货物,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朝后看去,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在一个卖镜子的小摊子前面停住,随手拿起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这东西多少钱?” 小鱼儿左右看着铜镜,好似在欣赏那铜镜后面的花纹,眼睛却飞快地捕捉到一个可疑的身影。 “客官果真是好眼力,这铜镜乃是京中流行的式样,若是买给你的心上人,她定然喜欢。”穿着粗布衣裳的老板笑得一脸褶子,心里暗自盘算着该怎么宰这个冤大头。 小鱼儿笑了笑,这哪是什么京中流行的式样,就这式样,都可以称为古董了,谁要是听信了这些小贩的话,制定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小鱼儿本想问下甄意见,一转头,甄已经走远了,连忙把镜子放下,撒开腿穿过人群追上甄。 二人的脚步越来越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青衣楼第二楼就位于江南的一个罕有人烟的小树林里,即便是白日,这里也是yīn森恐怖,本地人都不敢踏足其中,将青衣楼第二楼设在此处正好可以避开闲杂人等。 树枝蓊蓊郁郁,空气里带着一股冰冷粘滞的气息,这树林中遍布各种dú草dú花,日子久了形成了瘴气,偶有人误入其中呼吸了太多瘴气,若是没有及时解dú,不日便要一命呜呼,久而久之就更加没有人敢到这树林里来。 甄自怀中取出一个yào瓶,自己服用了一颗后便扔给了小鱼儿,小鱼儿想都没想就直接咽下,甄的武力比他高得多,若是要杀了他直接一掌拍死便是,何必多此一举下dú。更何况他发现这人虽然手段狠dú,可却很有原则,别人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他却正好相反。每日雷打不动打坐练功,这般刻苦努力让小鱼儿看得心里不禁汗颜。 “等一下。”甄将声音压得极低,伸出手拦住了正要往前走去的小鱼儿。 小鱼儿先是怔了片刻,急忙顿住脚步,“怎么了?” “前面有陷阱。”甄微眯着凤眼,他的眼神落在一棵约有二人合抱之粗的松树和它旁边的接骨木上。这两棵树正好挡在他们前面,除非从中间走过去否则只能打道回府,可偏偏这两棵树却高得仿佛能摸到天穹。 陷阱?!小鱼儿先是吓了一跳,可待看得那棵松树上并无任何陷阱的痕迹之后,忍不住莞尔一笑,小鱼儿在恶人谷里长大,可以说对陷阱并不陌生,他自己就是布置陷阱的好手。 “你是多心了。”小鱼儿笑着拍了拍甄的肩膀,大步往前走去,“你瞧,这哪是什么陷阱?” 甄扶额,一手抓住了小鱼儿,将他提了回来,小鱼儿虽说只是个少年,但少说也有一百多斤,他却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轻松,毫不费力。 “你仔细看看,那松树几时与接骨木能生长在一起?这二者是天敌,若是强行种在一起,松树必死无疑,可这棵松树长得却格外旺盛,岂不是有问题?”甄解释道。 听了他这番话,小鱼儿脸色一变,脑子一转,可不是?这布置陷阱的人心思果然歹dú,寻常人看到这两棵树自然不会多想什么,待确认毫无陷阱之后,走上去就正好掉入陷阱当中,好深的心思,好dú的陷阱! 若不是甄此人谨慎小心,自己现在怕是成了马蜂窝了。 小鱼儿和甄对视了一眼,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可行,那便是用轻功飞过这两棵树。可小鱼儿的轻功并不足以飞过这高达数十来米的大树。 小鱼儿待要开口说自己留在这等便好,甄已经不由分说地提起他的衣领,右脚在地上一借力,身子往上一窜,身形灵活地越过了两棵高大的树。 似乎是为了省事,甄索xìng就着这个姿势,身子在树林中起起落落,敏捷地好似一只小鸟,小鱼儿看得心里越发惊了,这树林中光是他认出了便足足有十来个陷阱,这人居然每次落脚都能够准确无误地避开那些陷阱,这般眼力,这般心思,小鱼儿开始庆幸这人并非恶人,否则的话这个武林可就要乱了。 两人如rǔ燕归巢一般轻巧地落在一棵树上,树枝细得比手指还细上一圈,二人落在上面,那树叶竟是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前面有一座小楼,约莫有数十来层,若是没有这些高耸入云的树木遮挡,早就被人发现了。 萧咪咪以为自己不将这青衣楼的概况告知甄,便能够让他吃上一番苦头,却不知道甄此人心思缜密,他心里恨极了死要钱这人,却能够忍住恨意、杀心藏在树上侦查青衣楼的情况。 小楼的每一层都有十来个窗户,窗户大多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难以窥测里面的情况,但从不断闪现的人影看来,这里面少说也有三十来个人。 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恨意,他死死地盯着那座小楼,良久才低声道:“走。”贸贸然闯进去只能够给自己徒增麻烦,他需要时间来摸清这里面的底细。 小鱼儿识趣地一言不发被甄带着离开,二人在城里随意找了一间客栈投宿。 入了夜,大街上只有更夫一人拿着锣,虽说早已入春了,可是夜里风大,更夫被冷风一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时候,黑暗处忽地一道人影闪过,惊得他牙齿都在打颤,心里头暗道莫不是鬼不成?这念头一起,更夫愈发怕了,顾不得掉在地上的锣,落荒而逃。 那人影几个起落便潜入了客栈之中,小心翼翼地摸进一间上房,瞧着自被褥中露出的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咽了咽口水,这般美人即便是戴着斗笠那也如黑夜中的一颗夜明珠,吸引人注意,光是看到这只手,以他多年采花的经历就足以断定此人定是个绝世美人。 采花贼自怀里掏出一支迷香来,掏出火折子点燃,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大步流星地朝床榻走去。 月色正好透过窗纱投shè进来,皎洁的月色下,那张本就格外俊俏的脸愈发显得不染尘俗,恍若神人,采花贼禁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那人是否真实存在,竟是生不起一丝亵渎之心。 床上睡着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深邃得令人沉迷的眼睛在黑夜里看来格外明亮,采花贼彻底醉了,心里却是想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八个字,他只上过几年学,家道中落之后便仗着自己的武艺四处yín掠女子,本以为那些“之乎者也”都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竟然又想了起来。 甄不急不缓地伸手抓住采花贼的手,内力顺着采花贼的手循着脉路转入丹田,采花贼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道不好,终日抓鸟今儿个被鹰啄了眼了。 采花贼费劲浑身气力挣扎,心急如焚之下也顾不得怜香惜玉,每一招都很下三滥,却也很dú辣,甄却好像逗小孩玩似的,一只手便将所有的攻击尽数化去。 “呲”的一声,采花贼的丹田破碎了,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没了武功可比没了xìng命还来得痛苦! 甄打了个哈欠,眼中有水光流动,宛如春水,他轻飘飘地点住了采花贼的穴,抓了抓绸缎般丝滑的墨发,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烦,任谁被半夜打扰了睡眠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小鱼儿自隔壁走了进来,看着被点住了的采花贼说道。 “先把他的罪名审问出来,割了舌头,断了手筋脚筋明日送往官府。”甄只手撑着下巴,纤细的手指把玩着长发,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本想杀了这些作恶多端的采花贼,但是转念一想,就这么轻易杀了岂非无法使那些不幸受害的女子得以宽慰,故而便转为送入官府,让这些人好好尝尝滋味。 小鱼儿点了点头,熟练地抓起采花贼往隔壁走,这一路上来,他们少说遇到了十来个采花贼,二人的配合默契十足,甄负责吸掉他们的内力,小鱼儿负责审问。不得不说,偶尔做一下为民除害的好事,这感觉还挺不错。 翌日一早,两个衙役打着哈欠开了门,发现一男子被绳子绑着吊在匾额中间,唬得一跳,连忙把人放下来,可待仔细看清楚男子脸上刻着的字时,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将人押入衙门内。 起初二人逮到采花贼的时候,只不过用纸写上他们的罪行,可这些采花贼虽然废了武功,可是身手远比衙役们好,逮进去不久又偷溜了出来。甄二人便合计,索xìng断了手筋脚筋,再将罪行刻在这些人脸上,如此一来,这些人纵是逃了出去也无脸见人,再者,旁人见到他们的脸也可以立刻发现他们的身份。 第47章 “你们可知晓那可恶的采花贼又抓住一个了,听说是今儿个早上被发现挂在县衙门口。”客栈里向来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南来北往,多少人在酒足饭饱之后开怀畅谈,这其中便隐藏着无数的机密、情报。 “可不是?我小舅子刚好那夜当差,早上起来看到的时候险些吓死了,好家伙,满脸都是罪行,听说啊,这次逮到的采花贼曾经□□过百来个女子,甚至还杀人灭口,要我说,这抓了采花贼的人可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旁边一人听到便chā嘴说道。 “你说的没错,只可惜那好汉不留名姓,那些采花贼又说不了话,不然的话咱也可以给好汉好好表彰一番。”一人说道。 “这有何难?倒不如我等凑钱给好汉塑个神像,一来可以威慑那些贼子,二来也希望那好汉好人有好报。”另一人说道。 众人一听这主意相当不错,要知道这采花贼为害百姓多年,闹得人心惶惶,偏又拿他们无可奈何,现如今有人出手对付这些贼人,可真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小鱼儿边听着边笑了,他第一次觉着这做好事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比起他做坏事来更开心。他一笑就忍不住要想起甄来,今日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到这个时候都还不回客栈,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咦?这位小兄弟,你也在这里。”留着奇怪胡子的男人刚一上楼就瞧见了坐在窗口的小鱼儿,不由得四处看了一下,心里不知在期待什么。 小鱼儿看着他笑了笑,男人的身旁还有一锦衣男子,那锦衣男子似乎很受尊敬,他一上来,那些正闲聊着的人纷纷起身与他打招呼,态度无不尊敬,“花公子,您来这边坐吧。” 不少人连连招呼他到自己的桌上坐,那锦衣男子一一谢绝了,可他的态度十分亲和,是以旁人非但不觉得他高傲,反倒觉得他愈发可亲。 “小兄弟,这回我又得与你搭桌了。”男人和锦衣男子站在小鱼儿的面前,小鱼儿轻笑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有事匆匆相别,倒是还不知道小兄弟你的名字,在下是陆小凤,这位是花满楼。”陆小凤笑着说道。 小鱼儿转了转眼珠子,陆小凤,这名字江湖中人谁人不知,可这人莫不是冒充的不成?他笑嘻嘻地说道:“我名唤何水有,我哥哥名唤何水无。”这可不是说谎,何水有不正是小鱼儿吗?至于甄的名字他却不知,胡诌一个也不算得上欺瞒。 何水有?何水无?陆小凤念头一转便知道这两个乃是假名,心里暗道我陆小凤虽不是什么大侠,但也不至于让人提防到这个程度吧。 花满楼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这位何公子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小鱼儿嘻嘻一笑,道:“我们兄弟二人是自外地来的。” 花满楼待要再说话,忽地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眉头一皱,他双目不能视物,此时却灵敏地看向脚步声处。 花管家身后带着几个家仆匆匆地走了上来,低声地将府内急事说了出来,花满楼的笑容消失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心里着急却仍不忘对小鱼儿说道:“在下现在有急事,需得先走一步,叨扰何公子了。” 陆小凤也沉着脸对小鱼儿拱了拱手,跟着花满楼离开。小鱼儿被他们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才隐约听得“四少爷、”“魔怔了”之类的字眼,想来是那花满楼家里的人出事了,怪不得他这般着急。 青衣楼第二楼外,一棵茂盛的树木,树枝繁密地朝着天空的方向生长,枝叶之间偶有一丝缝隙,透出一些光线,几个人正好从外面走来,这几人都是武林上称得上名号的好手,却都没有发现树上藏着一人。 甄将气息隐藏了起来,这一日他都呆在这树上,为的便是要摸清这楼里的人有几多、陷阱又是如何,青衣楼的人恐怕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世上有人能够从外部光是看他们行走的影子就判定出何处有陷阱,何处有暗道,更不会想到有人能够从每日送入楼内的酒食就推断出楼内有多少人。 甄在心里暗自将青衣楼内的情况画了个大概,他掐了掐手指意图再尝试能否推演出一些情况来,但是奈何天道难测,推演出的结果就好像蒙上了一层面纱一般,根本无法使用。 甄眯着风雨,寻思道自古以来从不曾听闻有人掐算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自己又不曾道德败坏,又只是一介草民,与那国祚毫无干系,怎地就算不出来了?! 既然此法不通,甄只好再耐心地在树上窥探那青衣楼的情况,世上事大多差若毫厘,缪以千里,一个被忽视的小小细节也可能足以让他丧命。 连着数日,甄都一大早出门,半夜才回来,小鱼儿渐渐地猜到了他去干什么,暗忖道这人虽然逼着自己与他同路,但一路上对他却是极好,包吃包住,有时候还不吝啬地指教自己功夫、心法,况且又是个好人,长得有那么好看,若是不小心死了岂不可惜! 这日甄一早就起了身,打坐练功完之后,眼中精光乍现,起身往外走,刚刚打开门,迎面便倒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哎唷!”小鱼儿摔倒在地上,痛呼了一声,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你这人怎么不接着我?” 甄挑了一下眉头,双手抱胸,“你在这干什么?” 小鱼儿摸着后脑勺,干笑了一声,“我在这客栈也待得闷了,你既要出去不如带上我如何?” 甄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你当我是去游戏不成?那里机关重重且高手如云,你若要去指不定小命不保。” 小鱼儿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偏偏xìng子上来了,你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梗着脖子道:“我小鱼儿天不怕地不怕,况且那些机关算得上什么?!你若是带我去,至少可多个帮手,而且我又不是白帮你,我要你指点一下我的武功。” 甄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打定了主意,肚里寻思道小鱼儿的武功倒还算不错,要是有什么事逃跑也该是不成问题,况且兴许能帮得上忙,若是不答应,他要是偷偷跟上,出了好歹,自己岂不是要多费一番气力。思量至此,心里已有几分肯了,却道:“你要跟上也行,只是不可贸然出手,一切听我安排。” 小鱼儿笑着应了,二人便合上房门低声嘀咕了一番,甄将那青衣楼里的图纸取了出来,上面画着何处有陷阱,何处有暗道,何处里面有人,处处都写得十分详细,小鱼儿只看了一眼,心里对甄的敬佩更多了几分。 既然多了小鱼儿,计划少不得就得改变,甄的念头转得飞快,俯身伏在小鱼儿耳旁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虽只是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法子,也足以让小鱼儿不住地点头暗叹。 青衣楼每楼有108个高手,这几日甄探得虚实,此楼内只有三十七人,其他人等不知去向,心里便想到若是那死要钱在楼内,自己先将其折磨一番再拷问出是谁雇佣他来杀自己,若是他不在楼内,则便拷问他人,千方百计也得将他捉住。 但凡高手大多有些傲气,纵使是青衣楼的杀手也不例外,今日众人在楼内听得楼下喧哗一片,下楼一看,原是一个不知死活想要跑来报仇的蠢货,便歇了心思,这种蠢货一人便足以对付了,何必多费心思,纷纷回去,只留下一人对付。 小鱼儿披头散发,一副疯癫模样,口里不断喊着:“死要钱,你还我爹爹命来。” 对面那人瞧得出他武功不足畏,便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末了还喝了口茶才道:“你是何人?竟敢来此处?” 小鱼儿眼里清明,却故意疯颠颠的喊道:“死要钱,你出来。” “原来是个疯子,罢了,送你到黄泉路上与你爹爹团聚。”那人淡淡说道,他腰间配着一把利剑,此时也不用,轻飘飘地将手中的茶盏往小鱼儿的方向一泼。 “爹啊,孩儿对不住你。”小鱼儿突然蹲了下去,抱着膝盖痛声喊道,他看似无意的一蹲却堪堪避开了迎面而来的茶水。 茶水落在了小鱼儿身后的地上,发出了“滋滋滋”的响声,那地板被腐蚀得凹下了个洞,小鱼儿的余光一撇,额上顿时沁出了冷汗。 那人咦了一声,很是疑惑这疯子怎么就这么巧避开了,莫不是在扮猪吃虎,冷笑一声,纵使你是老虎,今日到了这青衣楼也得把小命留下! 那人身随心动,一个箭步上前,使出了一招黑虎掏心,直攻小鱼儿的喉咙,小鱼儿的身子竟然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腰身弯成了拱桥,又飞快地弹了回来,手指直勾勾地探向来人的双目。 楼下响声不断,楼上的人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毫不担忧,一人刚刚从外进来,推开了房门,他在心里暗自想着明日要完成的任务,眉头猝然拧起,房内有着陌生的气息。 这人身子早已绷紧,手也伸向了腰间的弯刀,身后一阵寒意袭来,他还没来得及出刀,手腕却被牢牢地握住,脸色霎时青了,好快的速度! 他心惊不已,脚下却是一转,狠狠地朝身后人的膝盖踹去,这力度足以踹飞一个大汉。 可是身后之人却巧妙地将他的攻势化解,修长的手带着凉意掐住了他的脖子,欺身将其压在地上,甄运转了功法,温热的内力如同河流如海一般潺潺地流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底下的人脸色瞬间白了,拼命地挣扎了起来,甄的眼中冷光一闪,加快了吸收内力的速度,不过数息时间过后,底下的人内力已然全失。这人骇得面无人色,口吐白沫,竟是将自己吓死了。 甄怔了一怔,也好,省得自己还要动手,他也不处理尸体,鬼魅一般从屋内消失。 同样的手法成功了十几次之后,终于有人发现不妥了,连忙高声惊呼,众人这才晓得中了“声东击西之计”! 第48章 所有的出路都站了一个人,杀气磅礴,能够入了这青衣楼第二楼的,莫不是手上沾满了鲜血。若非杀了数百人,日积月累怎能有这般yīn森的杀气! 甄的手中拿着一枝桃花,桃花开得正艳,方才折下,犹带着几滴晨露,花香宜人,带着一股子甜香。 他脸上的斗笠于打斗时碎成了粉末,墨发披散而下,仅用一根丝带束着,眉目中带着戾气,透出一股令人心悸不已的神秘。 “你是何人?”为首的虬髯大汉手拿着流星锤,面色红润,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甄,他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拇指与食指之间一层厚厚的茧子,看得出是个耍流星锤的好手。 甄勾唇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桃花,眼神扫过大汉,侧头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杀你们的人。” 这般狂妄的话自他嘴里说不出来却显得格外自然,就好像在说着今日的天气不错似的。 虬髯大汉等人气得咬牙,青衣楼成立以来何曾受过此等侮辱,若是传出去让其他楼的人知道了,他们第二楼岂非威严扫地! 虬髯大汉武艺于众人之中数一数二,当时便一马当先,抢上前来,手中的流星锤使得虎虎生风,点点流星在空中如雨般倾盆而下,这流星锤竟然还藏着暗器!这一招名唤星罗棋布,点点流星分明对应星空二十八宿,其中蕴含星辰运转之理,任你是大罗金仙遇到此招也得脱一层皮。 虬髯大汉脸上已经露出了笑意,他仿佛看见了甄身中无数暗器惨死的模样,其他人也是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甄也不禁在心里赞叹,这一招确实精妙绝lún,不知是哪位大家竟将这星辰运转之理糅合在这招式中,巧妙的令人不禁拍案叫绝,他深邃的眼里倒映出满天流星,明亮的眼睛中波澜不惊,轻轻抬手,手中的花枝一扬,瓣瓣桃花也化作了点点星辰,花瓣很柔软,甚至无法伤人,在空中如同一张张小网一样将那暗器拢住。 这一招美中暗含杀机,此时此刻,众人心中都掀起了波涛巨浪,这人竟然学会了虬髯大汉的杀招并反过来“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这领悟力简直可怕!! 虬髯大汉惊得双眼瞪得更大了,这一招他花了十年才理解,花了七年才掌握,花了四年的时间才能融会贯通、得心应手,这人在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学会了,这不可能! 大汉手中的流星锤猛地砸了下来,眼瞧着流星锤的尖刺就要刺到甄脸上,甄却躲也不躲,轻轻地甩了一下衣袖,好似在把上面的灰尘甩去。这个时候他竟还有闲情逸致在乎这些!简直是个傻子!是个疯子! 尖刺几乎要刺到他眼睛的时候,大汉的动作却顿住了,他的喉咙中嵌着一瓣桃花,仔细一瞧,里面的暗器早已陷入了喉咙当中。 二十八宿的角宿属大凶,甄没有化解此处暗器的攻势,反而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借着桃花的花瓣顺势改了一下暗器的去向,那大汉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若是他知道了,估计也要气得从棺材里面跳出来。 甄伸手握住大汉的手掌,另一只手持着花枝探向十来种武器,花枝脆弱得用手轻轻一折就能凹断,此时却如同神兵利器一般将那利剑钢刀神qiāng等等通通拦住。 “唉,你们可真是没有礼貌,先来后到的道理难道不懂吗?”甄叹了一声,手中的动作非但没有变快反而慢了些许。 众人只瞧着他的手轻飘飘地过来了,春风般的和煦,一枝花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灵魂一般,每一次出手都看似漫不经心,却都精准地点住了众人的穴位。 甄已经吸收了虬髯大汉的内力,是以打斗多时非但不觉得后继无力,反而精力越来越充沛,他点住了几个武功稍显逊色者的穴位,便腾出手来对付剩下的其他人。 于地宫多年,他心里将那《怜花宝鉴》和《北冥神功》记得滚瓜烂熟,可招式却是只能在实战中才能够愈发精通,故而他有意不使出全力,每一招都不同,每一次出手的力度也不同,数十个回合下来,他竟没有一招相似,更是将对战的敌手的得意招式记于心中。 小鱼儿在下面的情况却有些狼狈,对方的武功比他高太多,就算是甄给了他一些□□,却不想对方也是个用dú的好手,自是晓得如何避开,小鱼儿的后背早就湿透了,额上的汗珠子顺着下巴流下也顾不得擦,慌忙一个驴打滚急忙避开。 小鱼儿心急如焚,脸上却嬉皮笑脸的样子,“唉哟,真可惜,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看来也只是三脚猫功夫。” 那人冷冷一笑,腰间佩着的剑自剑鞘而出,寒光闪过,一道伤痕在小鱼儿的脸上绽开,小鱼儿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高声骂道:“你个王八羔子,竟然划伤了你小鱼儿大爷的脸。” 声音说大不大,奈何楼内过于宽阔,就是在顶层也听得清清楚楚,甄心里暗忖道小鱼儿估计是在借此向他求救,看来他的景况不是很妙,心神一动,下手也不留余力,劈手夺过泛着冷光的钢刀,身子硬生生一折,一支qiāng从上方刺过来,正好刺中了那被夺了钢刀的人。 甄只手扣住二人的手掌,手中将钢刀舞得如同风车一般,不留丝毫空隙,其他人的攻击接二连三被化去,待吸收了二人的内力之后,钢刀顺势一划,在空中留下一连残影,两个人头接连落地。 几滴鲜红的血溅在了他的脸上,衬得他的肌肤愈发雪白,整个人带着一种妖异神秘的魅力,看得剩下的人不禁失神。 “哼!”甄可不傻,这个时候不下狠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钢刀,那锋利的钢刀霎时变成了片片刀片,他振袖一拂,刀片如同花雨一般翩跹而去。 轻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锋利、美丽、危险,这四种本该矛盾的属xìng此刻却都杂糅在这一招之中,漫天刀片在空中停顿了一刻,这一刻,天地间仿佛也安静了下来,一切都变得很慢,自窗外shè进来的阳光照shè出空气中浮动的灰尘,刀片反shè着阳光,亮得刺目,众人摄于生理反应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去!”这一声刚出,那刀片似千军万马奔腾而下,又似那九天银河倾泻而出,落在众人的脸上、身上,在短暂的寂静过后,声声惨叫接连响起,空气一时也带上了几分yīn森冷酷,这一个小小的空间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 残肢满地,鲜血浸透了木板,红色的地板上流动着红色的血液,往常这血液来自于任务对象,今日这血液却来自于楼里的人,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每一口呼吸中仿佛都隐匿着鲜血。 楼上的惨叫声刚刚响起,楼下的二人就被吓了一跳,原因无他,这声音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难以相信,究竟要遭受怎样的痛苦才能够让这些见惯了生死,受尽了苦痛的高手们发出这样凄厉的叫声。 甄将众人的内力吸完之后,果断地了结了他们的xìng命,他的眼神掠过众人的脸庞,试图找到记忆里那人的脸,但却一无所获,看来死要钱不在楼中。 他踏出左脚,纵身一跃,白衣黑发,翩然如仙,脸上犹自带着杀气,眉眼却清冷的如同一潭深林中的泉水。 甄一落地,便骈起二指如闪电一般飞快地点住了那人的穴位,顺手夺过其手中的利剑,云淡风轻地在檀木椅子上坐下。 小鱼儿看得出神,心里羡慕不已,自己几时才能如他这般武艺高强,想到这里又想起了花无缺,铁心兰…… 甄擦掉了脸上的血渍之后,掸了掸身上的尘埃,双□□叠着,探出身子问道:“你可知死要钱在何处?” 那人死咬着牙关,一脸愤恨,一副抗拒的姿态。 一抹笑意在甄的脸上dàng开,他朝小鱼儿勾了勾手指,接过小鱼儿递来的□□,一一打开来瞧了一瞧,笑道:“你的运气可真不好,现在只剩下‘入骨酥’,没别的选择了。” 入骨酥,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小鱼儿忍不住同情起那人了。 “小鱼儿,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讲过这入骨酥的内容?”甄只手撑着下巴,一缕黑发垂在耳边。 小鱼儿笑道:“当然记得,这入骨酥取自‘相思入骨’之意,一经服下,纵是神仙也难救,□□一刻便入了骨髓之中,这人的骨头也就跟着酥了,轻轻一碰就脆了。”小鱼儿故意拉长了尾音,那人的脸色一下子青,一下子白,一下子又黑了,简直就像开了染坊。 第49章 杀手之间本就无所谓道义这东西,那人死咬着牙关不说也只不过是记恨于二人罢了,这时见自己的小命有了威胁,又觑了那一瓶名为“入骨酥”的□□,身子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死要钱去执行任务去了。” 他心里也恨上了死要钱这个家伙,这二人明摆着就是来找他麻烦的,手尾这么不干净连累得今日众人都没了xìng命。 “去哪了?”甄扬起双眉,好整以暇地问道。 “我不知道,”那人直白地说道,待看到甄脸上扬起似笑非笑的笑容时,心里打了个冷颤,“不过,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 “哦?”甄撑着下巴,俊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yīn影,眼里浮现了如刀锋般锐利的杀意。 “青衣楼有自己独特的联系方法,我可以帮你,骗他说楼里有任务,到时候他自然会回来,只是死要钱这人不见金银是不会轻易回来,恐怕你得出点钱。”那人说着偷偷滴抬头看了甄一眼。 “你们楼里难不成没有钱吗?”甄离开的时候带的东西并不多,一路上又花得七七八八,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一大笔钱来。 “我们的钱财都送到了第一楼去,这楼里并没有多少银子。”那人说道,“而且要想死要钱回来少说得一万两才行。” 一万两?小鱼儿咋舌地张大了嘴巴,想不到做杀手这么挣钱。这突然之间要拿一万两银票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甄低下头,如鸦羽一般的睫毛在他的眼眸下打上一层yīn影,他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好,我信你一回。” 那人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可他高兴的太早了,甄起身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可没有承诺过什么内容,如果造成误会,也只能说是这人想太多了。 郁郁葱葱的森林中,偶有几缕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在地上投shè出斑斑点点的yīn影,两个身影在树林之中穿梭着,好在这里长年累月没有什么人出没,不然的话这座森林的恐怖传说又要多了一条了。 “你打算去哪里弄这一笔钱?”小鱼儿毫不费力地跟着甄在树林中穿梭,他觉得自己愈来愈喜欢这人了,越是接近这人就越觉得这人实在是过于吸引人,心细如发,体贴入微,就好比现在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默默地放慢自己的速度,好让小鱼儿能跟得上。 “花府!”甄淡淡地说道,上次将那采花贼送到府衙时偶然看到那门口张着一张告示,花家四少爷身患重病,但凡能治得好的都能得到花家重金厚报。江南花家可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想来一万两不成什么问题。 “你能治病?”小鱼儿也想起了那张告示,吃惊地问道。 “嗯。”甄道,“略懂而已。” 小鱼儿抽了抽嘴角,不再多说,这人显然不想要暴露太多关于自身的信息,若只是略懂会这般成竹在胸。 自打张贴了告示之后,江南花府的门前是车水马龙,但凡是有点名号的大夫无不上门来瞧过,一是为了那笔重金,二是为了扬名,只要医好了花家四少爷,自己的名声不说在全国,只要在江南一带传开,日后还怕没得银子赚吗? “怎么样?”花老爷一把年纪了,两鬓早已斑白,这几日cāo劳下来头发更是白了许多,只见他皱着眉头,满面忧容地看着眼前据说很有名气的名医。 名医捏着胡子,眉头皱成了川字形,脸上的褶子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沉吟了许久,额上不住地沁出汗水,按说这几日天气转凉了,不至于热到流汗。 花老爷一看名医的脸色,心里就凉了,长叹了口气,道:“大夫,您就直说吧,老朽受得住。”虽是这般说,他面上却好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名医就着梯子下台,之前他夸了海口,自称能妙手回春,现如今连个病症都看不出,实在是没脸,呐呐地说道:“这、老夫医术不精,未能看出令郎究竟所患的是何病,还请另请高明。” 另请高明!另请高明!这都第几个大夫跟他说这句话了,若不是他涵养极好,这会子都想摔东西了,丧气地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领着大夫出去。 名医如释重负,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心想道这四少爷怕是中了邪,就算是大内御医见了也只能束手无策,只可怜花老爷平日里行善积德,却不想到了临老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待下人们领着大夫出去之后,花老爷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倒在床边,在往常,花满庭定然会连忙起身扶起自己的爹爹,但这时,他只睁着一双眼睛,神色迷茫,脸上带着个诡异的幸福的微笑,看得人心里直发慌。 “庭儿,你这是怎么了?”花老爷叹息着说道,一个月前花满庭前去关外谈生意,这一去连个消息都没有传回花家,直到前些日子有人发现了他衣着褴褛地出现在城外,神智皆失,花家人这才知道他出了事了。 “爹,陆小凤找到了神医梅二了。”花满楼的气息有些不稳,急匆匆地跑进屋内。 神医梅二!花老爷豁然站了起来,道:“好,好,有了神医梅二,你哥哥的病一定能够治好。” 花满楼也希望如此,他看不到花满庭的模样,却也晓得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非但不进食,就连水都不喝,若非家仆们强压着喂了一些东西,花满庭怕是早就死了。 神医梅二向来行踪飘忽,要想找到他可不容易,好在陆小凤鬼点子多,这才逮到了他。 花老爷登时连忙命下人备好马车和银子,亲自带着一干人等前往,浩浩dàngdàng的一行人直奔梅二先生而去。 陆小凤正在陪着梅二先生喝酒,待听到外面传来马车“的卢的卢”的声音之后,心里松了口气,梅二先生猛喝了一口酒,道:“好你个陆小凤,原来在这等着我。“ 陆小凤拱了拱手,带着歉意地说道:“梅二先生若是心有不快,待救好了花四哥之后,陆小凤任凭你处置,只是还请梅二先生看着这美酒的份上,救他一救。” 梅二抹掉沿着下巴流下来的酒,道:“也罢,我既然喝了这酒,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让他们进来。” 陆小凤喜出望外,朝梅二再次拱手便起身到外将众人引了进来。 花满庭依旧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人一牵着他的手,他就跟着走,看似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仔细一瞧,他的眼睛灰蒙蒙的,就好像暴风雨来之前的天空,死气沉沉。 梅二起初不以为然,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才慢悠悠地朝众人看去。 他先看了看花满庭的眼睛,那双眼睛竟然一动不动,就跟死人的眼睛似的,yīn森诡异。 梅二皱了皱眉头,在心里嘀咕道这种病症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莫不是书上所写的离魂症吧? 他心中有些没有把握了,这要是离魂症的话,那可真就棘手了,怪道这花家人千方百计来找他。 “神医,您看这犬子得的可是什么病?”花老爷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要是知道是什么病说不定还有得救。 梅二沉默不语,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把脉看一下。”梅二向来自恃自己医术高明,望闻问切从来只用了望便可将病人的病症摸得一清二楚,今日这人的病玄乎到他是在是没有一点儿把握。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梅二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的眉头皱的极深,似乎这样子就能想明白这人到底患的什么病,屋里的气氛也变得凝滞了。 梅二扫视了众人一眼,叹了口气,面色沉重,“这不是病。” “那是中dú了?”陆小凤急忙问道。 梅二摇了摇头,“这也不是dú。” “那这是什么?”花满楼开口问道,他一向温柔平和,此时事关家人,难免便有些急躁了。 “这是一门功法。”梅二幽幽地说道,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他的声音发抖,似乎察觉到未来整个武林都会为之大乱。 功法?这竟是一门功法?陆小凤怔住了,他下意识地看了花满楼一眼,花满楼的脸上同样也带着震惊的神色,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功法?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门功法是来自安国的一个邪教,这个邪教于百年前曾经在安国大肆扩张,甚至潜入中原,意图一统安国与中原,好在当时众多武林高手联手,毁了邪教,但是这些武林高手也都身死于与邪教圣女的战斗中,无一幸免。”梅二低声说道,“据说那邪教有一门功法需得这世间最美的人才能修炼,而且此功法一成,无论是男是女,一听到那妖女的声音,一看到那妖女的眼睛,都会失去神志!” 陆小凤听得毛骨悚然,干笑了一声,“梅二先生,你莫不是在开玩笑?若这是真事,怎么我们却不知道?” 梅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事关重大,而且传闻出去少不得有人要去打那功法的心思,是以本朝太宗皇帝下令,严禁民间谈起此事,更遑论载于史册。”梅二先生没有说的是,当时有一皇族被妖女所惑,险些就颠覆了朝代,这是皇室的耻辱,又怎能载于史册! “那可有何yào可救?”花老爷哪里听得进去什么妖女,什么史册,他只关心花满庭有没有得救。 梅二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yào可救,只能准备后事了。”他说完这话,站起身朝外走去,甚至连桌子上剩下的美酒都没有带走。 花老爷一行人满怀着希望而去,却带着一颗颗冷到谷底的心回来,人人面色沉重。 第50章 花夫人一瞧见众人的面色,心里已经明白了,低泣了一声,身子摇摇yù坠,众人忙上前扶住。 “老爷,夫人,少爷,外面有个人说能治好四少爷的病。”一个着青衫的家仆匆匆跑了进来。 花老爷正心如死灰,听到这话不禁勃然大怒,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情绪,衣袖一甩,茶盏“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让他滚。” 家仆吓得连忙应是,心里暗自埋怨起那个不知好歹的人来,出来的时候态度难免就有些恶劣了,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走,走,走,我们不需要什么大夫了。” 小鱼儿登时就恼了,这张贴告示的是你们,说不用大夫的也是你们,召之即来喝之即去!合着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家仆也不管不顾,府里现在乱糟糟的,那顾得了这些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人,回身待要关门。 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挡住了正要合上的门,那家仆待要发怒,却听到一把如同山间幽泉一般的声音,怔了一怔。 “且慢,你去跟你们老爷说一声,我们特地来一趟总得让我们试上一试,指不定刚好就能治好。”甄轻声说道,那家仆听得出神竟下意识地照着他所说的做。 听了下人回话,花老爷皱了皱眉头,且未开口,花满楼已经说道:“既然人家有这份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意,不如让他试一试,总不能看着四哥送死。” 花老爷叹了口气,道:“也好,去请他们进来。” 花家不愧是江南有名的大富之家,亭台楼阁,飞檐曲径,处处无不显出气派大方,朱红的栏杆,粉白的墙壁,潺潺的流水,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甄却看都不多看一眼,径直地跟着带路的家仆走去,小鱼儿摸了摸鼻子,忍住四处张望的*。 大厅内花家众人除却四少爷、五少爷和六少爷之外都云集此处,陆小凤也在这里,当他看到甄二人走近了的时候,脸上不由浮现吃惊的神色。 甄也认出了这人,波澜不惊地朝他点头示意,陆小凤摸着胡子,道:“原来是你们二人。” 花老爷一听这话,误以为甄二人与陆小凤相识,态度不免软和了些,唉声叹气地坐下,道:“劳烦二位跑这一趟了,实不相瞒,梅二先生已经断言犬子无yào可救,二位还是请回吧。” 小鱼儿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梅二先生可是江湖有名的神医,他都无法救那花家四公子,就等于给那四公子下了定夺:必死无疑! 甄思量了会儿,道:“这梅二先生的名气在下也曾耳闻,只是这世事无绝对,不如等瞧了再说。” 花老爷早已失去了信心,心想左右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既然这二人乃是陆小凤的好友,倒不如让他们试一试,他心里深处仍存着一丝侥幸。为人父母总不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孩儿死去! “好吧,楼儿,你带这二位公子去吧。”花老爷叹了口气,说道。 花满楼朝二人点了下头,示意二人与他一同前行,小鱼儿走在甄身后,心里怎么想怎么没把握,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可有把握治好花家四少爷?” 老实说,甄心里没几分把握,毕竟这是连梅二都断定无yào可救的人,只是现在也只能碰碰运气,否则去哪找一万两银子来,但他没有说出来,万分从容地说道:“还行。” 小鱼儿差点儿摔了,什么叫做还行?!他的脑门一阵阵疼,牙齿也觉得痒痒,恨不得敲开甄的脑子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二位请进,”花满楼双目失明,却灵敏得与常人无异,双眼清明地看向二人所站之处。 若非二人早就打听得知这花满楼自幼便双目失明,此时定要疑心这人到底是真瞎还是装瞎。 甄只看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花满庭一眼,便心知梅二这神医所言不虚,花满庭这副模样不像是生病或者中dú,倒是有几分像是撞邪了,只是这眉间却又不带黑气,真是怪哉! 他不说话,花满楼也没有出声打扰他,眉眼间虽然带着担忧却仍让人感到如春风般温柔。 沉默了许久之后,甄才开口说道:“在下看病时不喜欢他人打扰,花公子可否让我与令兄单独相处?” 花满楼微微颔首,他倒是不疑有他,也好像丝毫不担心甄会借此机会做什么坏事,离开之时甚至还体贴地将门合上。 甄取下斗笠,近日来越来越热,若非是为了避免那些狂蜂浪蝶,他可不愿意戴着这顶斗笠,只怨这沿路走来都买不齐全制作面具所需的yào材,不然的话也可免受此苦。 甄走进床榻,花满庭正在沉睡,他已数日不曾合眼,整个人形销骨瘦,往日江南花家四公子的风采也消减了,陆小凤实在不愿意看着花满庭受着这样的折磨,故而点了他的昏穴,心里苦笑道至少睡中死去也不那么难受。 甄将他的穴位解开,一个人撞了邪之后双目都会浑浊不堪,甚至还会令人感到那双眼睛充满了邪恶,他若真是中了邪,这事也就好办了。 驱邪捉鬼可不就是他的老本行! 花满庭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眼里透着疲惫、麻木、茫然但却并不会令人感到邪恶,显然他并不是中邪了,甄皱了皱眉,这可就难办了! 花满庭的眼睛起初只是一片荒芜,就像是那茫茫无际的沙漠,没有一点儿生机。可是忽然,当他看到一张俊美得窒息的脸的时候,他的眼里就仿佛瞬间有烟花zhà开,璀璨夺目,这个时候他才有几分往日的风采。他的眼里渐渐有了色彩,点点生机浮现在眸中。 甄正垂头思索着,他不是个轻易言弃的人,更何况这还事关他能否成功逮到死要钱,就算是再难的事他也要想办法去完成,他在尽力地回想到底有哪种病或者□□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想得实在是太认真了,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花满庭的异样。 梅二说得没错,花满庭确实是中了一种功法才变成行尸走ròu的模样, 与他同行的人都被那妖女迷惑了心神,花满庭的心智却异常坚定,尚且保留着自己的一丝神志,费尽千辛万苦才回到了江南,可是就算是他那坚如磐石的心智也只能够维持一点神志,抑制住自己拼命想要回到妖女的心。 花满庭这些时日来精神时好时坏,他好的时候也只能够说出不成语句的几个字,神志就好像被牢牢锁住,关在牢笼中,不想今日却是有了转机,他的神志竟然在逐渐地恢复了过来。 花满庭目不转睛地看着甄的脸,眼神炽热地几乎有了温度,他的心里惊起了波涛骇浪,心里暗道自己莫不是死了,不然怎能看到仙人, 他心里既是失落又是解脱,这些日子他实在太痛苦了,这种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有时他甚至恨自己为什么还要抵抗,若是跟旁人一样受控于那妖女,想来也不必受此磨难,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被妖女控制着杀了家人好友岂不是更痛苦! 这般炽热的视线终于唤回了甄的心神,他吃惊地蹙了下眉头,伸出二指搭在花满庭的左手,怪了!怪了!简直怪到不知说什么好,他的脉象居然在渐渐地恢复平缓有力地跳动,虽还有些许虚弱但也不足以在意。 温热的触感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花满庭,他的瞳孔瞬间收缩,脑子里面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自己还活着,眼里露出了喜色,“我、我好了。”他实在是太久没有说话了,声音含糊不清,又沙哑的好像一个垂髫老人。 花满庭的声音虽然很低,也很含糊,可对于熟悉家人、耳力又极好的花满楼来说无疑是一道惊雷,他连想都没来得及想,就推开了房门,几乎是飞奔到花满庭的床前。 看到花满楼出现之后,花满庭总算是确信自己还活着,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喊道:“七童!”他的眼眶已经泛红,声音哽咽。 花满楼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轻脆地应了一声:“四哥!”他脸上的喜意简直弥漫了整个屋内,门外的下人们一个个却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这四少爷莫非是诈尸了不成?!一个个呆若木鸡站在门口数步远处,不敢上前半步。 甄此时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在努力回想自己进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首先拿掉了斗笠,然后解开花满庭的穴位,接着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他也很确定在自己进屋之后,这屋内只有他们二人,没有别的人存在。 花满楼紧紧地握住了花满庭的手,侧过脸郑重地向甄鞠了一躬,任谁都能够体会到他心中的敬意,甄连忙扶住他,现在且先把问题放在一边,既然花满庭已经好了,想来花家不会吝啬于借用一笔银子。 小鱼儿也看傻了,那神医梅二不是说这花家四少爷没得治了吗?怎么甄进去不到一炷香人就好了!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人来啊。”小鱼儿看了那些比他还呆的下人们一眼,心里平衡了一些,至少自己不是这里最傻的人。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脑子动的灵活的此时撒腿就跑,连日来府里yīn云惨淡,这会子总算是有好消息了,不趁此机会露个脸,那才是傻子呢! 第51章 甄直到被迎到大厅上首坐下的时候,脑子里面还是很迷糊,在外人看来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仙人模样,不得不说他的这张脸在某种程度上给其他人造成了错觉,众人都以为他是隐世神医,心里对其莫不肃然起敬。 就连起初对二人有些起疑的花老爷此时也是对他万分尊敬,同时心里面暗自臭骂了梅二几十遍,几乎用光了他所知道的所有脏话。 而连夜离开了江南的梅二此时忍不住连带了几十个喷嚏,马车在狭窄的山道上狂奔,几次险些都被树根绊住,梅二却把马鞭抽的更用力了,脸上惊恐的好像后面有十几只老虎在追着他,但是若只是老虎的话,梅二还不至于这般恐惧,他恐惧到甚至都来不及带上一壶酒…… 花家四少爷被神医梅二断言为必死无疑这事早已在江南一带传开,众人都道花满庭迟早是要死了,没想到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神医竟能够在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将那花满庭从阎王老爷那里抢回来,简直就是华佗在世。 “华佗在世”甄本人表示他自己仍然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不能是他刚好福星高照,那花满庭兴许早好的七七八八了,到了自己意图救他的时候,正好他就好了……,然而这个猜测与真相愈来愈远。 甄自己不明白,旁人问起的时候或沉默不语,或顾左右而言他,在外人看来却是神医医术高明,寻常人无法企及,因此整个江南有点儿钱权的莫不送了重礼、递了帖子到花府,希望神医心情一好,将自己或家人的伤病祛除。 “神医,这是近日来各府递来的帖子,您若是有空便看看,虽都是各个权贵,但神医若是不愿意理睬,在下自会帮着神医回绝了他们。”花满庭的身子调养了几日之后好了许多,面色红润,双颊绯红,看着甄的眼神简直就是一汪春水,甄只感到自脚后跟起了一股凉意。 这花满庭传说中可是个经商好手,听说十四岁就接管了花家关外的生意,且又知晓各处夷人的语言,生意做到纵横四海,为人豪爽,风度翩翩,奈何这几日看来,甄却觉得传言不可尽信,任是谁看到一个身高八尺,蜂腰宽肩的男子对自己一脸春意满面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甄偷偷地觑了花满庭的额头,嗯,没毛病,这就是最大的毛病了! “多谢。”甄接过花满庭手中的帖子,尴尬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随意找了个话题,“我前几日开的方子,你喝着可觉得还好?” 花满庭笑得一脸灿烂,这要是让那些明里暗里吃了他不少亏的同行看到,十个有八个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这棺材脸竟然也会笑,而且还笑得非常有真情实意,“神医开的方子自然是好,对了,您要的几种yào材我已经命人去四处搜罗,现已经找到四种,还差两种,在下一定会尽力去找。” 甄喜出望外,这yào材自己找了许久都找不齐,想不到这花家的势力既然这般厉害,竟然在短短几日找到四种,估计剩下的两种不久也可找到,诚恳地道了谢。 花满庭连忙扶起他,道:“神医于我有救命之恩,区区一件小事何足挂齿,神医就是要在下上刀山下火海,在下可慨然赴死。” 这般豪情万丈的话本该很感人,甄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装作不知情地笑了笑,道:“四公子言重了,在下还需去配yào,待下次再与四公子把酒jiāo谈。” 花满庭还没来得及出口挽留,甄却好像后面有什么人追赶似的匆匆地离开了,背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房间内,捣yào声阵阵,浓浓的yào味在屋内散开,刚一开门就熏得人不禁皱眉。小鱼儿蹑手蹑脚地走到甄的身后,寻思着吓他一跳。 甄正出神地想着事情,手中的yào杵起起落落,将切成片状的yào材捶得粉碎,yào汁溅shè在yào碗中,在碗壁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斜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漏了进来,将小鱼儿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甄的双眼一眯,手中的yào杵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影,快得几乎令人看不清,小鱼儿惊得魂魄皆飞,好在那yào杵停在了小鱼儿双目前方,堪堪碰触到了他的睫毛。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平息了一下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长吁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你这是要谋杀!” 甄不言语,小鱼儿分明看到他翻了个白眼,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看那yào碗,捏起一小撮看了看,又闻了闻,“这是给花家四公子的?” 甄摇了摇头,将剩下的yào材倒进碗内,接着捶成粉末,“给你脸上的伤口的。” 小鱼儿顿住了,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怔住了许久,忽地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多谢了。”他依旧是那种痞气的笑容,可这笑容此刻却显得格外真实。 甄扫了他一眼,道:“你刚刚从青衣楼回来?”小鱼儿的鞋子上沾了一片接骨木的落叶,不难猜出他去哪了。 “嗯,那人已经按你说的去做了,想来四日后便能逮住那死要钱。”小鱼儿边说着边拿起桌子上厚厚的一沓帖子,“江南知府何大人、江南巡盐御史林大人、江南提督曾大人……,好家伙,这估计江南大大小小的官都递了帖子来了。” 甄瞥了那一沓帖子,世人都贪生怕死,见着了神医就算是没病也想让神医开几方强身健体的方子,若真是个个都去了,自己还不得累死不成,更何况这些官场中的条条框框乱七八糟的很,自己贸然进去说不得要惹得一身骚。 “你先找个地方把这些帖子放着,等日后我再看看。”甄漫不经心地说道,手上利落地将捶成粉末的yào材调好,装入一个黑色盒子里,“这里的yào膏每日睡前涂上薄薄的一层,不日那伤疤自会脱落了。” 小鱼儿笑着接了过来,他脸上前几日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了一剑正好就划在他昔日脸上的伤疤上,本不意处理这伤疤,既然有人放在心上了,小鱼儿心里自然是很是受用。 一万两银子能够干什么?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笔银子是祖代三代日夜不喝不吃也攒不下来的一笔钱,而对于本朝来说,一万两银子足够让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当上九品小官了。 死要钱一想到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心里就直痒痒,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恨不得一眨眼就回到了青衣楼第二楼,这样的一笔大买卖可好久没遇到了。 他掏出怀里的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每笔买卖的日期,雇主,和收益,日积月累下来,这本本子一年比一年厚了,他手上杀的人也一年比一年多,前面的几张纸不知几时被茶水浸到了,一些字迹模模糊糊,只能看得出个大概。 死要钱满意地将本子又放了回去,心想等这次结束之后,自己便可以金盘洗手了,这些年挣的钱够他一辈子挥霍无度,吃香喝辣的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能安度晚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杀手这个行当平均寿命都不长,有的是被任务对象杀了,有的是被雇主杀了,还有的是被自己人杀了,死要钱能活到现在靠得除了他的武功之外便是他异于常人的谨慎,每一个雇主的身份他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对象的实力他也事先调查明白,他可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离得青衣楼第二楼越来越近了,死要钱停了下来,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森林里的陷阱,一如既往是楼内陈书生的手臂,要不说读书人心思就是歹dú,这样的陷阱也只有陈书生这种人想得出来。 死要钱确认陷阱无误之后,身子一纵,借着一枝树枝身子轻盈地越过两棵高大的树,几个起落便到了青衣楼门前。 青衣楼一如以往寂静,想来各人要不出任务去了,要不就是在房内练功,死要钱仍没有放下警惕,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二指夹着石头,手指一扬,紧闭的大门被石头撞开了,陈书生端着一盏茶盏,茶还热着,袅袅的热气之间他的脸有些扭曲。 死要钱总算放心了,大阔步朝里走去。 第52章 “你来的可真快。”陈书生yīn阳怪气地说道,死要钱早就习惯了他这人的语调,淡淡地说道:“有钱赚当然要早点回来。” 陈书生yīndú的眼神瞥了死要钱一眼,若不是这人的话,他们楼内众多兄弟又怎么会身首异处!他恨dú了甄这人,也更恨死要钱! 死要钱懒得搭理他,拂袖往楼上走去,他的脚刚踏上台阶,眉头便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者说是直觉,这种预感曾无数次救过他的命,死要钱根本想都没想,身子就往后退了数步,直退到了门口。 数枝箭破空而降,“嘟嘟嘟嘟”连响了数声,箭头悉数没入了地板中,只留下箭矢的尾巴在外头,地板也被震成了粉碎,微风一吹,细细碎碎的碎屑随风而飘。 “你这是干什么?”死要钱怒目瞪向陈书生,二人关系虽说向来不和,可他自认从未往死里得罪过陈书生这条dú蛇,顶多也就是口头上顶嘴罢了。 陈书生不言不语,脸色神情变幻莫测,只叫人难以明白他的心思,他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讥讽。 死要钱愈发怒了,伸手便要拉起陈书生,那陈书生却好像钉死在椅子上了,一动不动,稳若泰山。 死要钱起了疑心,连连退出了数步,“你到底是谁?” 陈书生仍旧沉默不语,小楼里此时静得可怕,就连那呼呼穿堂而过的风声也仿佛染上了几丝诡秘的色彩,死要钱这才发现这楼里不对劲在哪里,这楼内的声响少的可怕,只听得到几个呼吸声和风的声音,平时那些耍刀练剑、刀剑相击的嘈杂声响好像被一下子抹去了。 死要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右手搭在了刀把上,他的姿势不露一丝破绽,又带着猛虎下山的攻势,气势惊人。 一阵幽幽的风吹过,一道白色的身影自楼上飘然而下,死要钱飞扑了上去,手中的刀早已出鞘,刀锋泛着寒光,将窗外泄露进来的阳光折shè得熠熠生辉,刀亮得惊人,也快得惊人! 刀落在了那道白色身影的脖子上,陌生的触感令得死要钱不禁皱眉,这种感觉不是砍在人的身体上的那种感觉,他定睛一看,被砍倒在地上的身影不过是个穿着白色长衫的木头罢了。 死要钱心里暗道不好,耳边正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他连忙反手拿刀一挡,“噔”的一声,硬物撞击在刀背的声音清脆明亮,死要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休息,一柄长剑已经破空而来。 死要钱已经认出了这是谁的剑,陈书生!他在心里暗骂不止,心里以为今日是陈书生布的局,不想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极了的人,那人生得极为平凡,就是丢在人群中一下子就会认不出的那种脸庞,死要钱很肯定自己绝对不曾见到此人,他对自己记人的本事可是很自信。 死要钱一失神,手上难免就露出了破绽,况且对方的武功又比他高得多,连打了三个回合之后,他的应对就有些慌乱了,对方的招式他都不陌生,都是楼里的众多好手的得意招式,光是一招星罗棋布,就让他够呛得了,其他的杀招就愈发让他焦头烂额。 死要钱感到自己的气力渐渐流失,对方明明使出了诸多杀招,却好像内劲仍十分充足,死要钱知道对方仍然藏有余力,对方故意不下死手,看来是想活捉自己。 死要钱左闪右避,甄也如影随形,二人打斗之间将大厅内的一概装饰都击成了粉碎,粉尘飘扬在空中,整个大厅内一时之间只能看到人影不断地在闪动,二人的速度快到ròu眼都无法捕捉。 渐渐地,甄好像有些力不从心了,他的速度也明显地慢了下来,死要钱的眼中掠过一道暗光,嘴角不由勾起,对方果然中计了,死要钱故意卖了个破绽,有意引甄上钩。 甄也好像不知他的用意一般,手中利剑快如闪电,冰冷冷的杀意几乎随着他手中的剑而出,死要钱的喉咙禁不住挪动了一下,他飞快地出手成爪,抓住甄的右手,力度之大险些抓碎了甄的手骨,他待要挥刀斩向甄的喉咙时,一只白玉般的手已幽幽地伸向了他胸前的两处大穴。 “噔”的一声,这一声不知是脑袋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还是刀落在地上的声响。 陈书生、小鱼儿二人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冲上前去看到清楚明白。 又是一阵风,夏日的森林似乎总是有来自各个方向的风,风将那灰尘带走,场内的情况此时分外清楚。 落地的是死要钱的刀,不是甄的脑袋,也不是他的脑袋。 陈书生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是高兴又似乎有些怒气,但这时没有人去理会他。 小鱼儿从袋子里掏出一条绳子,抛给了甄,死要钱被点住了穴位,动弹不得,就连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为了防止死要钱逃跑,甄还特地给他喂了软骨散,yào一入口,死要钱就发现不妥,自己身上竟然连一丝力气都没了,此时的他与砧板上的鱼ròu何异? 陈书生见此形状,忙道:“现如今你已抓到了死要钱,也是时候将我身上的dú解开了。” 小鱼儿瞥了他一眼,不作声色地笑了笑,这人可真是可笑,他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无数条命案怎地还这么天真?竟以为甄会放过他,若是放过了,日后岂不是要招来无穷无尽的后患!青衣楼108楼,灭了第二楼,其他楼里的杀手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甄沉默地盯着他,忽而道:“我问你,昔日你杀人之时,可有人曾求过你?” 陈书生脸色青了青,这人是什么意思?他顿了顿,并不答话。 “你若老老实实回答,指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你一条小命。”甄将剑一扬,锋利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精准地落入陈书生身旁的剑鞘中。 “有。”陈书生沉吟了许久才回答,不是他真的老实,而是任谁都知道,这答案不可能是无,一个杀手一生中杀了那么多人,总不可能每个人都束手就死吧! “那你如何应对?”甄抬起眼眸看向陈书生。 陈书生低垂下眼眸,如何应对?杀手的职责便是杀人,总不能人家一求饶自己便放了,这样的话还有谁会请他去杀人!“自然都杀了。” “好。”甄说了一声,他猛踢了脚边的刀柄,利刀腾空而起,破空声刚起,又是“咚”的一声。 鲜血在空气中喷洒出来,悉数落在椅子前方的地板上,血液沿着地缝流动,不一会儿就流到了死要钱跟前。 人头咕噜噜地也滚到了死要钱面前,他仍睁着眼睛,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快到直到死要钱跟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对上时才明白陈书生已经死了。 死要钱此时难免也感到有些恐惧,这样一个人简直比鬼还来得可怕,他宁愿去面对一百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正道,也不愿意和这样一个人呆在一起。 只可惜死要钱没得选择,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甄走到陈书生的尸身前,捡起沾满鲜血的刀,取出一张手帕擦拭干净,“刀是好刀,只可惜用刀的人却不是一个好人。” 甄手持着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死要钱,此时此刻,他竟然格外地平静,他本以为自己见到死要钱时会愤怒得上前将他片成百千片,好让他尝尝自己这些年来的痛苦。 但他此时的心却是如同一口古井,甚至还冲死要钱笑了笑,“我问你一个问题?” 死要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方才他也是这样对陈书生说的,可结果是什么?!陈书生人头落地了! “哦,我都忘了,我方才点住你的穴位了,我这就给你解开。”甄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上前解开了死要钱的穴位,好让他能够说出话来。 死要钱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惊惧,听起来比鬼哭狼嚎还可怕。 “哎呀,抱歉,点错了穴位了。”甄仿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又伸出二指。他的神情诚恳得令人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小鱼儿打了个哆嗦,他敢笃定这人肯定不是手误! “啊!”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起,惊走了森林中的鸟儿,就连树叶也仿佛被震得簌簌而落。 “又错了。”甄咬着下唇,似乎很是疑惑,朝小鱼儿招了招手,“你瞧我是不是该点这里才对?” 小鱼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嘴角抽了抽,这要是点下去,这人还有命才怪了! 小鱼儿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明白甄是要这人死还是要这人活,有时候他觉得甄这个人特别容易懂,有时候他又觉得他这人实在是过于复杂了。 甄笑了笑,道:“看来你也不明白,那算了,我随便找个穴位便是了。” 他伸出手,好在他手指落下的地方并不是那处死穴,看来他并非想要这人的命,而只是在逗弄他罢了。 第53章 死要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浸湿了,他也分不清身上沾的到底是自己的汗水还是陈书生的血。 他拼命地喘着气。他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气血翻腾,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甄低低地笑了一声,这笑声中带着一丝愉悦,听得人的骨头都酥了,死要钱却浑身发抖,好像听到了魔鬼的笑声,颤着声音道:“你要问什么问题?” 他宁可被一刀杀死,也不愿意遭受方才那样的折磨,谁说杀手就不怕痛的,是人类就会怕痛! “你可还记得萧咪咪这人?”甄眯起了眼睛,凤眼微扬,纵是带着一张面具,也让人忍不住沉迷在那双深邃如星辰般的眼睛里面。 萧咪咪?!这可不是一个容易被忘记的人物!死要钱在脑子飞快地想起了与萧咪咪有关的记忆。 “是萧咪咪叫你来杀我的?”死要钱怔住了,他想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萧咪咪要杀他,至于原因,他没有想到,不过杀一个人有时候也不需要什么原因,这一点儿他自是晓得的。 甄没有摇头否认,也没有点头称是,对于一个即将死的人说得太多无疑浪费自己的时间,“你还记得是谁雇佣你去杀那个小孩的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死要钱的脑子,他一下子明白了,眼神上下打量着甄,“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那萧咪咪可吃大亏了!” 萧咪咪当初可是看好这孩子长大之后的容颜这才舍得出银子买下他,没想到今时今日,这孩子竟然长歪了。 甄倒是没想到这死要钱到了这个关头竟然还能拿自己打趣,他也不恼怒,谁会跟一个要死了人置气? 甄索xìng席地而坐,眼神死死地盯着死要钱,又重新问了一遍,死要钱桀桀一笑,道:“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哦”甄拉长了尾音,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死要钱的右手上,这手对于一个刀客来说比一切还重要,没了手的刀客怎么能够拿的起一把刀! 甄本可以一下子吸走死要钱的内力,但他却不这么做,一个武林中人失去了内力之后可就无所畏惧了,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又怎会受他威胁,况且他嫌恶死要钱这人,不愿意吸入他的内力,甚至连想都不愿想。 死要钱忍不住痛呼了一声,他的右手手掌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垂着,手腕处红肿的跟个馒头似的。 “唉!”甄似乎也在为他而叹息,他叹息的时候,仿佛外面的树叶都要禁不住与他一起叹息。 “你若是直接说出来,又怎会受此一苦?!”甄笑道。“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知道,断了右手还可以练左手刀,可如果连左手也断了,我可无可奈何了。”他说得很是体贴,不知情者听到了都会觉得他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死要钱竟也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儿道理,他低下头想了片刻才道:“你若能指天发誓,定然不杀我,我就告诉你。” 指天发誓?!死要钱这样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人竟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甄的脸色沉了下来,深深地看了死要钱一眼,道:“好,我在这儿指天发誓,若然在事后杀了死要钱,定将天打五雷轰!” 死要钱这才放心,说来可笑,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杀手在这样一个xìng命攸关的时刻竟然会相信一个人的誓言,但是命运就是这般滑稽! “你在我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来。”死要钱喘着粗气声音苍白地说道,他的右手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若不是那右手上ròu眼可见的伤痕,死要钱几乎要以为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面,一场噩梦。 甄伸手自他的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本子来,粗略翻了几页,里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地被某人雇佣做什么任务,一笔一笔都列在粗糙的纸上,光是一页纸上就记载了三四件杀人任务,只是看着就令人怒不可遏! 而这些雇主当中少不了一些名门正派,少不了一些所谓正道人士,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因为一时意气之争就杀人全家的事迹在江湖上并不是一件稀罕事。甄却不曾想到原来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名声甚至还雇佣杀手去灭人全家。杀手固然可憎,可这背后的雇主岂不是更加罄竹难书! 甄深吸了口气,他极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玉笋般的手指停在一页纸上,丁卯年八月十五日于苏州被某妃雇佣杀一幼童,所获三千两白银。 妃字前面的字迹早已被茶水浸湿了,模糊成一团黑乎乎的痕迹,就算把眼睛凑近了看,也无法看清楚。 死要钱怔住了,他显然也看到那处被茶水浸湿的位置,心里暗骂这贼老天,怎么就湿了那一块地方?! “你莫不是在拿我开玩笑?”甄的脸色已经yīn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这明明是夏天,屋内却冷得让人不禁发抖,他的杀气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直接面对着他的死要钱牙齿禁不住要打颤。 他有一瞬间觉得这人就算是立即挥刀杀了他,他也都不会感到惊讶,但更可怕的是,这人的杀气又一下子收了回去,脸色露出了足以称得上是灿烂的笑容,这令人更感到可怕了,一个疯子固然可怕,但一个会控制自己的疯子岂非更可怕! 死要钱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知道这人在气到了极点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所以他必须立即想出那个妃子是谁,这个问题并不难以回答,本朝的妃子向来依着贤德淑良来封号,现如今的贤德妃入宫之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官,自然不可能是她,而昔日的淑妃乃是当朝宰相的女儿,更是现如今的皇后,剩下的良妃出身于诗书世家,本不得宠,奈何膝下养了个皇子,母以子荣。 这本朝皇帝膝下有着无数公主,偏偏只得三个皇子,大皇子多年前坏事了,死了,二皇子更是年幼便早殇了,只得后来的三皇子艰难地长到了二十来岁。 死要钱脑子里这时突然有了个主意,他低垂着的眼眸掠过一丝恶dú的笑意,待再抬起头来时,那丝笑意已经消失不见,“我想起来了,那妃子正是当今太子之母,也便是昔日的良妃。” 小鱼儿和甄都呆住了,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人竟然是当今太子的母妃良妃,这深宫内院,莫说要找那良妃复仇,就是要进宫可并非一件易事。 甄很快回过神来,他犹疑地看着死要钱,这家伙莫不是在框自己不成?这良妃身处皇宫内院,与自己一小小乡绅之子简直搭不上边,更不用说还派杀手来杀自己了。这件事说出去就是个蠢货也不会相信! 死要钱艰辛地喘着气,道:“你若是不信也就算了,反正要杀你的人是她,你日后若是敢抛头露面,她自然还会派人来杀你。”死要钱的话里掺一半真一半假,他又受过训练,说起谎话来简直眼睛连眨都不眨。 甄垂下眼眸,待他再次抬起眼睛时,他的双手同时出招,捏碎了死要钱的左手和双脚。 死要钱死咬着嘴唇,他的嘴唇已经被咬破,鲜血顺着唇边流下,但他却丝毫没感到痛,只因为被捏碎的双手和双脚的痛苦更加强烈,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伤好了之后,即便不收取任何费用也定然要将这人千刀万剐, “多谢了。”甄淡笑着俯身点住了死要钱身上的穴位。 死要钱的愿望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甄和小鱼儿刚离开小楼,小楼内燃起了点点火星,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将整座小楼都笼罩其内,炽热的空气氤氲扭曲,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个男子嘶哑大声的惨叫和咒骂,渐渐地,那声音小了,燃烧着的木材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知过了许久,这座昔日名震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青衣楼第二楼已经成了一堆灰烬,而那些作恶多端的杀手也随着青衣楼而死去。 “我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正确的事。”甄看着泛着火光的灰烬说道,他的神色非但没有轻松,反而很凝重,小鱼儿没有接话,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不要说话。 甄接着说下去,“有时候,在梦里的时候我会想起家,但我害怕它,家对我来说太来之不易了,我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去破坏它。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小鱼儿以为甄所说的是他被困于地宫十数年的事,却不知道甄上辈子不曾享受过普通人所拥有的父爱母爱,这辈子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他对家庭的看重比起一般人来还更加深。 “从今日起,我们就此别过吧,”甄淡淡地说道,他从怀里取出一本书递给小鱼儿,“这是我练功以来的心得,不知对你是否能起到帮助,这里还有一些银子,男儿出门在外若是没有银子很容易会吃苦,你就权且当作是这些日子你辛苦做工赚来的。” 小鱼儿怔了半响,他默默地接过甄手中的东西,抬起眼睛深深地看了甄一眼,转过身飞快地离开了。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这些日下来,小鱼儿于他已不只是个陌生人了,而是好友,小鱼儿这人就机灵古怪,但却很是仗义,这种人在江湖上并不少见,然而也死的不少。 黑心肝的人在江湖上总能活得比较长,甄不希望在某日听到小鱼儿的死讯,他也不希望小鱼儿成了黑心肝的人,他只希望江湖上像小鱼儿这样的人能多一些,这样江湖也干净一些。 甄和小鱼儿二人天没亮就出了花府,现在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陆小凤疑惑地朝后看了看,“你弟弟何水有呢?” “回家相亲娶媳fù去了。”甄道。 “那你怎么也不回去相亲娶媳fù?”陆小凤打趣地说道。 甄看了他一眼,道:“我长得好看。” 好吧,这还真是无法反驳,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花满楼忍俊不禁地笑了,他能想象得出陆小凤此时的表情定然很好笑。 夜渐渐深了,几滴雨珠悄悄地滴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雨越来越大了,纷纷滴落在庭中的芭蕉树树叶上,清脆圆润的声响彻夜不停,屋内,一点烛火在风中摇摇曳曳,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一个角落,甄的手中拿着一张帖子,江南巡盐御史?这个林大人似乎在民间的风评还不错…… 甄想了想,将这帖子自已经堆积如小山的帖子中取了出来,明日便前去瞧瞧吧。 江南林府的宅邸相距花府并不远,坐马车的话也只需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马夫们坐在前头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时而发出破空声和鞭子抽打在马臀上的声音。 马车内,水壶里升起袅娜的热气,花满楼的眼睛看不到,可他的动作却很熟练,就好像私底下练了成千上万遍一样,滚烫的茶水倒入一个个碧绿剔透的茶杯中,碧螺春的香气四散开来,清新的如同早晨森林中的空气。 茶叶在茶杯中舒缓开身姿,光是欣赏眼前这人泡茶的过程也足以让人概叹不已,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的视觉感到享受极了。 “请。”花满楼做了个手势。 陆小凤等人先后伸出了手端起茶杯,这马车在外头看来朴素无华,不想这里头却是一概俱全,小小的马车内比起平常人的房子还来得叫人舒坦。 茶水刚一入口,清新的茶香便随之侵入了五脏六腑,直叫人身心不由得一叹,连日来身心的疲惫也仿佛随着这茶香被涤dàng一空。 甄坦率地赞道:“好茶。” 仅仅这两字便足以让花满楼露出了笑容,试问谁不希望自己的成就得到别人的认可。 花满庭殷切地说道:“这茶你若喜欢,回去我让下人送些到你房内去。” 甄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僵住了,他一向很不擅长对付这些对他明显产生好感的人,只好微微点头,飞快地别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花满庭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花满楼在心中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林府很快就到了,马车刚停下,甄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好像多在里面待上一会儿都能够让他难受。 四人递上了帖子,一听得是江南近日最有名的神医来了,门口愁眉苦脸的小厮们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色,年老的仆人迅速命人进去回报,又将四人请入府内坐下。 四人刚刚接过丫鬟们端上来的茶,甚至还没喝上一口,林如海就出来了,他的发鬓已经斑白,面色青白,是人都看得出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花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商,无论是谁到江南来做官少不得都得和花家打jiāo道,林如海对于花家二人自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他是看着花满楼长大的。 花满楼等人起身行了礼,林如海的眼神在甄与陆小凤身上来回巡了一遍,来之前,甄已经戴上了面具,此时看上去与一普通人无异。 “不知这二位是?”林如海摸着胡须问道,他说话极有技巧,寻常人到了这个时候莫不开口就问谁是神医,这样一问,则明显冷落了另一人,况且又显得居高临下,他却不然,反倒是问这二人的身份,这样一来既不会冷落了另一人,又能得知谁是神医。 花满庭介绍道:“这是七弟的好友,名唤陆小凤,这位便是神医了。” 林如海不禁有些吃惊,传说中能活死人的神医看上去竟然这么普通,该怎么说呢?一般所谓的神医不都是白衣飘飘,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吗? 他心里嘀咕,朝甄拱了拱手,面上笑道:“久闻神医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却是林某的荣幸。” 甄忙回礼,道:“林大人言重了,在下不过一个大夫罢了,哪当得什么神医之名。” 林如海对他的观感不禁好了许多,毕竟一个人在年纪轻轻的时候,便能在取得这样的成就时尚且保持一颗谦逊的心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听闻神医看病时不喜有旁人在场,林某已腾出一间静室来,神医,这边请。”林如海边说着边引着甄往里走,余下的人自是在厅内喝茶。 沿着长廊走来,只见四处风光水色颇有情调,且与自然极相契合,倒不似京中人家只一味追求豪奢,反显得庸俗不堪。 二人相随进入一间屋子,屋内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多宝阁上摆着各个朝代的瓷器,侧面的墙上挂着一张没有落名的画,左侧则是一扇绣有山水的屏风,转过屏风,入目便是满满一书架的书,其中不乏各种珍本、孤本,想来此处定是林如海平日里休息看书的地方。 林如海朝甄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伸出手放于桌上,甄伸出二指搭在林如海的手上。 在这个时刻,林如海难免有些不安,他身为江南巡盐御史,掌控着整个江南盐业的命脉,地位高不可言,自然也延请了诸多名医,只是这些名医把了他的脉象之后,无不摇头叹气,虽不说究竟情况何如,但是林如海自己也有几分知晓了。 甄沉吟着,他清楚地感知着手底下脉搏微弱无力的跳动,说实在的,就是林如海现在两腿一伸立即驾鹤西归,自己也不会感到意外。 林如海开口道:“神医,你有话只管说便是,林某受得住。” 甄淡淡地收回了手指,眉毛一扬,道:“在下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林大人想先听哪一个?” 林如海心里咯噔了一下,嘴里也觉得有些苦涩,道:“先说坏消息吧。” “坏消息就是林大人的病根本无yào可治。”甄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个坏消息听起来的确刺耳,林如海的脸色一下子灰了。 “林大人不想听一下好消息吗?”甄莞尔一笑问道,他居然还能笑得出! 林如海摆了摆手道:“神医且说吧。”再怎样的好消息此时他都不愿意去听,谁在知道了自己即将要死之后还能去理会其他的事情呢,但林如海仍是耐着xìng子打算听听这个所谓的好消息。 甄笑了笑,他缓缓道:“那好消息便是林大人的病无需服yào自可痊愈。” 林如海霍地站了起来。他的面色涨的紫红,显然气得不轻,这神医莫不是拿自己当成猴子耍不成,一会儿说自己无yào可治,一会儿又说自己的病无需服yào也可痊愈,纵使他脾xìng再好,遇到这种事情都要禁不住发怒。 甄似乎还要往林如海的怒气上浇油,他又说道:“林大人得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病,而是相思病。” 荒唐!荒唐!林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海气得手脚发抖,若不是顾及风度,早就唤人将这庸医拉下去了,他指着甄,声音气得发抖,“你、你给我滚出去。” 甄不急不慢地站起了身子,浅笑道:“林大人等我将话说完,再赶走我也不迟。” “好!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好说的。”林如海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 第54章 “常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听闻林大人的千金远在京都多年,林大人您膝下无儿女孝顺,身旁又无体己的人,且日夜劳于案牍,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然就得了这病。”甄缓缓地说道。 林如海的怒气稍稍褪去,但仍皱着眉头道:“那你为何说此病无yào可治?” “林大人,相思病乃是心病,这心里不舒服了,身体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况且林大人年纪也大了,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病痛,这是正常的,若是服了yào反倒不好,我教林大人一套五禽戏,日夜cāo练,时间久了就不yào而愈了。”甄说的有条有理,林如海细细一想,心里有几分信服了。 “对了,林大人还需将令千金召回来,否则此病怕是无法痊愈。”甄道。 将玉儿召回来?林如海皱了下眉头,甄又接着说道:“听闻令千金身体向来有恙,在下在江南尚且需要呆上一段时间,到时候也可替令千金诊治一番。” 一听到这话,林如海才下定主意,朝甄拱手道:“好,那一切就按着神医所说的做。” 林如海的家书刚到荣国府,贾宝玉听得林如海要召林黛玉回家,少不得又是一阵哭闹不止,混无半点儿男子气象。 林黛玉心里既是担忧林如海的病情,又被贾宝玉闹得没法子了,她爹爹都生病了,难不成她回去一趟还不行吗! “唉哟,小祖宗,你放心,你林妹妹很快就会回来的。”贾母搂着贾宝玉又是哄又是劝,只恨不得命人那送来家书的人赶出府去,这人心都是偏的,贾母固然疼爱林黛玉,但是她更看重她的乖乖孙子贾宝玉,此时站在贾宝玉这边也不足为怪了。 林黛玉心里一阵酸涩,眼眶泛红,泪珠儿不住地往下落,却说不出不回去这三个字,伺奉父母本是儿女的本分,她怎可能说出不回家这三个字来! 贾宝玉仍是吵闹不止,屋内众人乱成一片,贾宝玉的哭声就连院子外的人都听到了。 王熙凤皱了下眉头,脚下的步伐愈发快了,头上戴的簪钗不断地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腰间的玉环也随着走动的步伐而动,身后的丫鬟婆子们都默然不语,脸色也沉如水。 门口的小丫鬟们见她走来了,连忙上前掀开帘子,又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王熙凤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踏脚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她脸上yīn沉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春风满面地笑开来,朝贾母走去。 “哎呀,这都是出什么事了?宝玉怎么了?”王熙凤皮笑ròu不笑地说道,昨夜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辰时才睡下,不想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了,饶是王熙凤脾气再好,也有些怒气了。 “唉,这两个小冤家又闹别扭了。”贾母拍了拍仍抽泣不止的贾宝玉,叹了口气。 林黛玉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王熙凤笑了笑,道:“我道是什么缘故,原是你们这两个小冤家又闹别扭了,宝玉、林丫头,你们也越发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有什么说开不就好了?” “林妹妹要回家去了。”宝玉抽噎着说道。 王熙凤早就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只这一手便难怪人家赞她是女中诸葛亮。 王熙凤笑道:“原来如此,这林妹妹来我们家也有段时日了,也该回家去一趟,不然的话世人都会说林妹妹不孝顺长辈,宝玉你念过书,也该知道人言可畏!” 宝玉别过头,不去理会王熙凤,像他这般岁数还有这种小孩子脾xìng,这其中自是少不了众人溺爱的缘故。 王夫人也在旁帮腔,“是啊,宝玉,你林妹妹只是去几日,过几日就回来了,家里还有其他姐姐妹妹陪着你玩呢,有什么好哭的!” 林黛玉只听得心内苦涩,嘴巴里也仿佛吃了黄连一般。 “那林妹妹不许去太久。”宝玉在众人的劝说下总算是松了口,眼睛紧紧地盯着林黛玉,似乎是想从她口中听到他所想的话。 林黛玉微启朱唇,尚未说话,王熙凤已经向她递了个眼神,笑着对宝玉说道:“小祖宗,你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林妹妹很快就回来的。” 林黛玉不承认也不否认,接到爹爹来信时心里的担忧和贾宝玉胡搅蛮缠的繁闹已经让她感到身心俱疲,待回到自己的潇湘馆,泪水就簌簌落下,任凭紫鹃和雪雁怎么劝,都停不下,夜里又翻来覆去地哭了几回,到了上船离家那日,一双眼睛红肿得不能见人。 贾母命了贾琏随去也好打点路上的一应事项,贾琏等人口上称是,心里却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 这林如海的身子不好,荣国府的主子们大多都知道,这次写家书来定然是身子骨出了什么大问题,若是一个不小心,林如海两腿一蹬就走了,留下偌大个林府没人打理怎么成?贾琏的眼里闪过一丝jiān诈的笑意。 也是天公作美,这十几日都是顺风顺水,一路平安无事,也不曾遇到强人,待船只靠了岸,林黛玉自船厢内走了出来,见着了熟悉的景色,心中不禁感概万千,好在她的眼眶只是红了红,并未落泪。 船要到之前早就写信到林府,这码头上林家的马车端的引人注目,十来只马车都用了来自关外的高头骏马,黑色的毛发毫无一丝杂毛,双目炯炯,光是看这些马的外表便可知道价值不菲了。 林黛玉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目光落在码头上一个身着青色锦缎长衫的中年男子身上,一如往昔挺拔的身姿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湖泊,她的眼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爹爹。”林黛玉轻声唤了一声,她的声音颤抖得难以听清,林如海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上下打量了黛玉一番,道:“玉儿长大了。”他的语气中充满着欣慰也带着一些不满,玉儿怎地这般瘦?莫不是在荣国府过得不如意吗? “姑父。”贾琏眼馋地看了一眼那数十匹好马,这要在京中少说能卖好几万两银子,好家伙!看来林姑父在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可说是捞了不少钱。 林如海淡淡点了下头,心里暗暗皱了下眉,这贾琏怎地也跟着来了?虽说林府并不是不能多养一个人,只是贾琏的名声可是连他在江南都有所耳闻,跟他老子似的,荤素不忌。 贾琏觑了林如海的面色一眼,心里起了疑惑,不是说这林姑父病的快不行了?怎地瞧上去脸色除却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老爷,小姐,东西已经都搬好了,现在风大,神医说了,老爷您还是少吹风好。”林管家低眉顺眼地半弓着身子,语气里面的关心显而易见。 “好,我都忘了,玉儿你先上马车去,这里风大,外甥也一路辛苦了,等到了我们府上好生休息一番吧。”林如海有条不紊地说道,目送着林黛玉上了马车之后才在仆人的扶持下上了马车。 贾琏心中一团疑惑,神医?这江南小地方能有什么神医,多半是江湖骗子吧!正好瞎猫碰伤了死耗子,治好了林姑父的病。这下可糟了,若是如此的话,他千辛万苦来这江南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贾琏刚到江南的喜意褪去,心中满腹疑虑,面上带着郁色,直到进了林府都没心思去四处打量。 林如海只当他是舟车劳顿,命了下人领了他到客房内休息,又让管家将贾琏带来的下人们一一安置好,为了有备无患,贾琏带来了十来个小厮还有十几个丫鬟婆子,没想到都派不上用场。 众人下去之后,只留下林如海与林黛玉父女二人,林黛玉忍不住开口问道:“爹爹,您的身子近来可还好?”她自收到家书那日起便不住担忧,爹爹的身体向来不好,这几年来信虽然没有提及此事,林黛玉却也知道一些。 林如海微笑着颔首,轻轻地拍了拍林黛玉的手背,“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前些日子有个神医教了我一套五禽戏,这些日子每日晨昏cāo练一次,竟渐渐地感觉好许多了。” 林黛玉一听,心方宽慰了些许,道:“那得多谢这位神医,我瞧着爹爹的脸色,也好许多了,想来都是那位神医的功劳。” 林如海微微颔首,道:“那神医的医术确实高明,你这次回来,我想着让他也帮你瞧瞧,若是能去了病根,爹爹定然好好谢他。” 林黛玉浅笑着颔首,她心里却不报多大的希望,自落地以来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名医,吃过多少yào了,可却都不起一点儿作用,只是为了不让林如海失望,林黛玉并未说出来。 在众人尚未到江南之前,林府早已将林黛玉昔日所住的院子和一处小院收拾了出来,林家的宅邸别树一帜,风光秀美精致,就是向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贾琏看来,也不输给京中的那些权贵人家。 一想到这些本可能落入自己袋子的东西与自己失之jiāo臂,贾琏心中就不禁ròu痛,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呢!要不是那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神医,这笔银子兴许就落入了自己的袋中。 “兴儿,你过来。”贾琏附在兴儿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话,只见那小厮连连点头,不一时便朝外走去,也不知去干什么了。 甄微合着双眼,自数月前,老皇帝重病在床,无法处理朝政,太子便接过监国之责,可太子xìng情温和怯弱,在朝事上每每提出的意见都令人不忍卒读,宰相更是借此机会大肆笼权,为了以表忠心,又献上一策,于天下间重金招揽名医,希冀能寻得神医治好老皇帝的病。 这一连数月了,老皇帝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午门外死的大夫加起来却是比本朝开国以来赐死的御医还多。但是名利之下,还是有不少大夫纷纷赶往京城,希望自己能是那个幸运儿,借此一举成名。 虽说是张了皇榜,但也不是谁都能够去给老皇帝医治,首先得有清白的背景,其次还得有朝廷大臣的推荐,最后还得过了太医院的考核,层层下来就筛下了不少人。 甄眯了眯眼睛,凤眼中水光流转,一对蜡烛已经烧到了末尾,蜡泪一层叠着一层,几乎有数寸厚了,自从下定主意来,每夜他都深思到天明,入宫一事不能儿戏,需得经过仔细算计才好。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中一张帖子仿佛在烛光下起舞,林大人,巡盐御史,既不是宰相那一派,又不是三皇子那一派,有什么能比一个纯臣更让老皇帝放心的? 甄轻轻地将蜡烛的烛火吹灭,此时距离天明不到2个时辰,他索xìng和衣而睡。 翌日天明,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屋内静谧一片,那阳光似乎格外眷恋床上的男子,留恋地洒在男子的脸上,纤细而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早晨的太阳与正午的阳光比起来温度要低一些,却也足以让甄自睡梦中醒来,醒来时他满脸惆怅,昨夜睡了不到2个时辰,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一个婴儿,他被一对夫fù抱着,虽看不清楚那对夫fù的脸,却觉得格外温暖,心里格外平静,然后后来的梦他就记不起来了,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结果,只因为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脸上尚还有未干的泪痕。 甄少有的没有打坐练功而是坐在床沿发呆,等听到丫鬟们敲门的声响时才回过神来。 梳洗罢,甄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一些,林府一大早就派了马车在花家门口等候,不得不说,这书香世家的仆人都显得规矩一些,礼仪言谈都无可指摘。 甄到的时候,贾琏还在梦中会周公,小厮兴儿一打听到那神医来了的消息忙不迭地跑入房内,唤道:“爷,那神医来了。” 贾琏好似没听到一般,翻了个身子拉过被子接着睡,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美梦。 兴儿又连唤了几声,贾琏依旧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兴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这昨日爷可是亲自jiāo代了那神医来了,定要唤醒他,不然的话回去就重重罚他。 想到这里,兴儿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前一把扯开被子,晃了晃贾琏,嘴里喊道:“爷,该起了!” 贾琏被吵得不耐烦,睁开眼,骂道:“喊啥喊?你大爷还活着呢!”昨夜他去喝花酒喝到半夜才回来,这时正浑身难受呢。 兴儿忙说道:“爷,您忘了?您昨日叮嘱我今日那神医来了定要叫醒你,这会子那神医已经来了。” 一听这话,贾琏脑子瞬间清醒了,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穿袜穿靴,口里还抱怨道:“你怎地不早些说?” 兴儿有口难言,自己唤了许久了,若是这位爷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会耽搁了时间,但是哪个仆人会跟主子理论? 绣着花鸟图样的纱帐在轻风的吹拂下微微浮动,林黛玉透过纱帐的缕空隐约看得外面人的模样,约莫十□□岁的光景,生来貌不惊人,谁想到这人医术竟然这般高明。 隔着帕子,甄将手指搭在林黛玉的手上,面色沉着,并不在意里面的视线,左右是小女子好奇罢了。 林如海坐在上首上,手中端着一盏清茗,但他的内心却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他端着茶已有一小会儿时间了,茶水也早就凉了,他却仿佛并未察觉。 “姑父,侄儿来给您请安来了。”贾琏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酒味,酸臭难闻不说,看上去就显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格外不尊重。 因着甄看病时的这个规矩,林如海将下人都撤走了,不想却是被贾琏钻了个空子。 林如海微微皱眉,心中不悦,起身朝外走去,见了贾琏那副模样,心下更是不喜,这般模样怎地就出来见人,也不怕人笑话。 “侄儿,我已命人在偏厅给你备下一桌早膳,恰好也可让你尝尝我们江南的各式美食,你且下去用膳吧。”林如海说道。 贾琏肚子里早已打起了饥荒,一听到早膳二字更是止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此时去试探那神医的底细显然更为重要,便笑道:“有劳姑父费心了,听闻神医正在给林妹妹看病,侄儿昨日也听闻了不少神医的事迹,是以心里痒痒,想借此开开眼界。” 林如海心里更是不满了,只为了开眼界便擅自打扰神医治病,若是出了半点儿差池,这贾琏能担当得起吗!待要拒绝,只听得屋内传来一把声音,“既是林大人的侄儿,进来看看也无妨。” 贾琏眉头一挑,心知这便是那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医了,听着声音年纪好似不大。 林如海听得这话也只好让贾琏随他进去,贾琏上下打量着甄,心里不住地嘀咕,这人看着貌不惊人,年纪果真也不大,怎地会是神医?看来十有*是个江湖骗子。 甄气定神闲地任由他打量,他收回了手指,取出一张纸来,大笔挥毫地在纸上写下方子。 待墨迹干后,甄递与林如海,道:“令千金的病需得这一yào引入yào,再加上我亲自配的yào,不出一个月,自是可yào到病除。” 林如海接过方子细细一看,那笔迹苍劲有力,笔走龙蛇,颇有大家风范,yào引只得两个字:“笑话。”林如海只觉得一头雾水,这算是什么yào引,但他知道甄的厉害,是以并不起疑心,只是觉得这yào引古怪极了。 贾琏觑得yào方上这二字,心中鄙夷万分,道:“神医你写得是什么方子?怎地从未听过这yào名?莫不是觉得我姑父心善,竟敢糊弄于他!”贾琏这番话说来倒是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气象。 林黛玉在里面听着,却不知这神医写的到底是什么方子,心里疑惑不已。 “我这yào引却不是服用的,令千金忧思过度,郁结于肠,且又过于聪慧,有道是慧极必伤,长久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受了磨损。而且令千金想来也服了不少yào,是yào三分dú,这些yào非但不能起雪中送炭的效果,还会火上浇油,所以我给令千金的yào引是为了让她去忧解愁,去了心病这病自然就好了一半,再加上我配置的yào将体内积累的yào力都散开,这病便好的七七八八了。”甄仔仔细细地说道。 林黛玉听着不禁连连点头,这神医简直好像对她熟悉万分似的,竟将这病由说的这般明白,比起往日那些名医来,果真是高明多了。 林如海细想一番也确实如是,虽说这笑话做yào引千古未闻,但是只要能起到效果,再骇人听闻那又何妨? 贾琏本想张口反驳,奈何绞尽脑筋都想不出话来,只好呐呐地嘀咕了几声。 贾琏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回房,这家伙明显是在胡言乱语,林姑父这般聪明的人物怎地就被他耍的团团转,可莫要被人卖了都念着人家的好! 他一脚将椅子踢到,“咚”的一声巨响,门外的小厮们都吓了一跳,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不敢做声,瞎子都看得出方才爷的脸色由多难看。这时候进去岂不是自找死路! 第55章 “兴儿,你进来。”贾琏的声音自房内传了出来,兴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暗骂:自己这运气怎地就这么背?这么多人爷都不叫,偏偏叫了我。 “兴儿。”贾琏又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兴儿不敢再耽搁,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你过来。”贾琏皱着眉头看着缩头缩脑站在门口的兴儿,眼神凌厉地扫过他的脸。 “是。”兴儿心里暗自叫苦,只好快步走了过去,只望这爷能看着自己伺候他多年的份上下手轻一点。 “你跪下去干什么?起来!”贾琏喝道。 兴儿忙连滚带爬地站起身,身子弯成了一弯新月,“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再近一点。”贾琏附在兴儿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他倒要让这满江南的人都看清楚这神医到底有多神!用笑话来医病,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可是,爷,这怕是不好吧?”兴儿愁眉苦脸,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样,这事要是让林姑爷知道了,爷是他侄儿自然不必害怕,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厮,不被林姑爷打死就怪了! “你懂什么?手脚干净点,谁知道是你传出去的,况且这事名誉受伤的也只是那江湖骗子,与林姑娘何干,林姑父说不定还要感谢我们揭穿了这江湖骗子的真面目呢!”贾琏道。 爷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兴儿迟疑了一小会儿,最后狠狠心,咬牙道:“爷,您放心,小的定会将这件事办得干净利落。” “好,你若是将这事办得漂亮,爷定会好好赏你。”贾琏笑得可亲地拍了拍兴儿的背,这笑容只让兴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奈何人家是主子,就算是要打他也只能硬受着。 “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 “听说那神医给林大人的千金开了一剂yào引,那yào引竟然是笑话,可真是笑掉人大牙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过这事!” “原来是这事,要我说,那神医年纪那么年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上次八成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恰好被他医治好了花家四少爷,这次肯定要露相了,你我就等着瞧笑话便是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你说那林大人那般聪明的一个人,不想也被那江湖郎中给骗得团团转,现在整个江南的官场上可都在笑话他。”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整个江南都传开了,就连那贩夫走卒走街串巷的时候也时不时跟人聊起这事来。 整个江南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神医就是个骗子,笑话作yào引,千古未闻!而林如海则是个傻子,竟然会相信笑话能做yào引,岂不是千古以来第一大傻子! 而在地下赌场上,更是开设了各种各样的赌局,有赌那神医几时被林家赶出来的,最长的期限是10天,最短的期限则是1个时辰,所有人都相信林家在听到了这些传闻之后一定会将那狗屁神医给赶出来。 那最长的期限的赔率是1赔30,而最短的期限赔率则是1赔2 ,饶是差距如此之大,所有的人还是把钱都压在了1个时辰上。 这一天,阳光明媚灿烂,江南最大的地下赌场依旧是喧闹吵杂,门庭若市。 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走了进去,门口两个身着青衫的打手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在去理会他,像这种人这里每时每刻都会见到,无非是身份不可轻易见人又或者为了躲避仇家。 “来来来,赶紧把钱压下来,等会儿就不能再压这个赔率了。”胸口有数道伤疤的汉子拍着桌子大声喊道,这赌场本来十分吵闹,甚至连身边最近的人说的话都无法听清,汉子的话却如雷贯耳一般,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啊,你踩着我脚了,仇老二,我压三千两在1个时辰上。”一个浑身肥ròu,身材臃肿的富商拼命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他身着一身江南最好的织娘所织造的衣裳,价值百两银子,可此时那身衣裳却被众人挤得皱巴巴的。 “陈老爷,您之前不是已经压了一万两了吗?”熟悉这富商的人开口说道。 “你懂什么?这稳赚不赔的生意投再多银子下去都值当,要不是我那绸缎庄不能卖,我岂止压三千两?”陈老爷喘着粗气,浑身的肥ròu也跟着一抖一抖。 “还有没有人要压的?”仇老二猛喝了一口酒,脸色愈发红了,如虎豹一般的眼神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戴着斗笠一言不发的男人。 “这位兄台,你要压多少两银子?”仇老二试探地看着男人,以他的武功竟然看不清这男人的实力,这江南境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高手?莫不是来踩点的! 男人竖起了两只手指,“两千两,好,我仇老二帮你记上。”仇老二自怀中取出一条墨条来,舔了舔便要在纸上写下。 “慢着,我要压得是两万两银子。”男子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仇老二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了看男人,道:“两万两?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男子默不作声,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他的银票刚一掏出来,众人的眼神一下子都亮了,这里的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这么大一笔钱,个个眼睛都快青了。 仇老二顿了顿,看了男人一眼,伸手接了过来,锐利的眼神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银票的真伪,“好,两万两,看来兄台今日要发大财了。”仇老二爽朗地笑道。 他刚要在纸上写下字,男人又开口了,“等等。” “怎么?你反悔了?要知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仇老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警惕地看着男人。 “我不是要压在1个时辰上。”男人从容地说道。 “那你是要压在一日上?”仇老二疑惑地问道,“那一日的赔率是1赔4。” “我也不是要压在一日上。”男人摇了摇头,否决了仇老二的话。“我要压那神医不会被赶出林府。” 这话音一落地,整个赌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所有的人都被点了穴一样。 这寂静来得快,去的也快,整个赌场安静了不到一秒,又一下子迸发出各种各样的笑声,所有的人都笑得前俯后仰,就连那门口两个打手听到这话也都笑得倒在了地上。 仇老二笑得险些摔倒在地上,面色赤红,笑得几乎岔气了。 竟然有人要压那个神医不会被赶出林府,这人不是疯子就是个傻子,要不然就是个十足的蠢货! 男人站在笑得几乎疯魔了的众人之间,面上的神色不改,冷冷道:“你不接?” “接!当然接!有人白送银子来,干嘛不接!”仇老二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笑得一脸jiān诈地接过男人手中的银子。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钱多的没处花了?竟然压那个神医不会被赶出府!”陈老爷嘲笑地说道,他的一双绿豆小眼睛几乎被嘲讽充满了。 男人瞥了他一眼,似乎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转身就走。 “喂!等你连裤子都输掉的时候,老爷我一定赏你一条裤子,好让你蒙着面走出去。”陈老爷叉着腰身,冲着那背影说道。 男人好像没听到似的,脚步迅速地朝外走去,但在赌场的人看来,却是这个人落荒而逃了,于是众人又大笑起来。 这今年江南的怪事可真多,出了一个骗子神医不说,居然还有人出两万两压那神医不会被赶出林府,可真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竹叶萧萧,在轻风中奏起一曲美妙轻柔的音乐,婉转柔情的琴声合着竹叶之声悄然响起,琴声动人,竹声轻柔,二者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宛若天造地设。 一曲终了,花满楼的手指停在了琴弦上,他微合着眼,仿佛在感受这竹林中还未散去的乐声,神色温柔似水。 “你的琴技越发好了。”陆小凤忍不住赞道,他相信任何人听到花满楼的琴声都会跟他一样发自内心地赞赏他的琴技。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原来你这陆小凤喝了别人的酒就晓得如何说别人的好话了,看来以后谁要是想从你口里听到几句好话,我就让他请你喝酒。” 陆小凤哈哈一笑,道:“我这好话可是发自内附,不信你大可问一下神医。” 甄斜了他一眼,他怎么听都觉得陆小凤口里说出来的神医二字那么不中听,道:“我有名有姓,不叫神医。” “我知道,何水无嘛,可是这名字也太难听了。”陆小凤明知道这名字是假名,有意激他说出真名来。 花满楼笑而不语,他心里也想知道这人究竟叫什么名字。 甄扫了陆小凤一眼,心知他打的什么算盘,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不妨说与你听,也省得你老是惦记着。” 陆小凤抚掌笑道:“那好,我等就洗耳恭听在下高姓大名。” “在下姓甄,名,暂无字。”甄挑眉说道,陆小凤低声念了几遍,忽地大笑道:“你可真够促狭的,不想说名字也就算了,还要暗暗讽我和花满楼真欠。” 甄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这人肯定不信,可自己已经说了实话了。 花满楼也禁不住笑了。 第56章 斜阳的余晖洒在了林府的绿瓦粉墙上,天空不时有一群鸟儿飞过,林黛玉正手捧着一本书,似乎看到什么可笑的地方,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眉眼间的郁色不似往常那般浓厚了。 “紫鹃姐姐,你看,小姐自从按照神医所叮嘱的话做之后,这几日心情明显好多了,若是往日,看着这落日残阳,少不得也得感慨一番,现在笑得多开心。”雪雁的脸上也有几分喜色,瞧着小姐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她也替她欢喜。 紫鹃笑了笑,可这喜意却像是一层薄薄的纸张,一戳就破。 林如海端坐在上首上,林管家小声地在他耳旁说了一番话,林如海的面色沉了沉,眉间带着怒色,一拍桌子道:“林管家,你去给我彻查,看到底是谁把这事传出去的!我林家绝容不下这等嘴碎的下人!” 林如海显然气得不轻,他早已下了严令禁止家仆们将府内的事往外传,竟然还有人敢公然打他的脸!林如海脾xìng再好,也断然不会忍下这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林管家应了声是,他心里暗忖那些下人都被他敲打过了,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到处乱说,唯一的可能xìng就是那荣国府来的贵客了。 “老爷,这事虽然对小姐的名声无碍,可我们林家也不能让世人都将我们当成傻子看,您看,是不是该压一压?”林管家做了个利落的手势,以林家在江南多年经营的人脉,想要压下这件事并非难事。 林如海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道:“暂且不要chā手,你看,小姐近日来气色是否好多了?” 林管家点头道:“是,雪雁来回过话,说小姐这几日来夜里已能安然入眠,这饮食上胃口也好多了。”林管家一说到这里,不禁暗暗赞叹那神医医术果然高明,他看着小姐这么多年来看了那么大大夫,吃了那么多yào却都不见好,没想到这神医一出手,小姐的病竟然有了痊愈的指望了。 “玉儿身子骨不好这事在江南官宦人家早已是人尽皆知了,若是此次能够医好,借着这事将结果传扬出去,日后想要找个好婆家也方便一些,罢了,这事先观望再说。”林如海低声说道,纵使是让林家成为暂时的笑话又如何,只要这玉儿的病能好,比什么都来得强。 “是,老奴知道了。”林管家明了林如海话语未尽之意,恭敬地说道。 “至于那些看笑话的人家,你仔细查一下,平日里大家大多是面上情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能看清谁是敌谁是友。”林如海漫不经心地说道,想看林家的笑话,也得先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是,老爷。”林管家说道。 这奴仆之间的对话只有这二人知道,而在江南,有关此事的议论愈演愈烈,甚至连那些大家族们私底下也是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林大人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明摆着的骗子竟然还当做神医恭恭敬敬地请入府内。 也有人笑道:“那林大人兴许是病急乱投医,只把个泥人当成了菩萨。” 总而言之,所有人好像一下子都忘记自己当初舔着脸送帖子邀请神医的事,一边对林家和甄冷嘲热讽,一边往赌场上猛砸银子,特别是与林如海不对付的几个官员,富商,恨不得把全部身家都压上去,好借此发一笔横财。 江南几个赌场的幕后老板这些日子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就算是得罪了那林府又如何,有这么多银子就算是砸也能把林家砸下去。 林如海听得这些事情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命林管家找了几个可信的下人在各大赌场压了重金,不怕得罪林府是吧,到时候赔都要赔死你! 就这样,在各处势力的推波助澜之下,这件事情逐渐地从江南扩散出去,就连京都的人都知道了这事。 荣国府等人只觉得面目无光,这林姑爷怎会做出这种蠢事来!那劳什子神医明摆着是骗子,他竟然还不把他赶出去,闹得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事,都在等着看林家的笑话。 贾母更是气得连门都不出了,只歪在床上一个劲地唉声叹气,连着数日没了胃口。 贾政得知此事,连夜写了封信命人送往江南林家,信里面的话语虽然委婉含蓄,但也是在暗责林如海做事莽撞,“规劝”他赶紧将那神医赶走,又道这林黛玉的病可代为延请太医诊治,让其莫要多心。 林如海匆匆地将信看完,只哼了一声,心里不悦,玉儿在家里时虽有些小疾,但身子也不至于瘦弱成那般,去了京城之后回来竟是瘦的弱不禁风,这时候来说延请太医诊治,岂不是太迟了!林如海沉浸宦海多年,脑筋一转就明白了他这个二舅哥心里的算盘,无非是嫌弃他们林家丢了他们荣国府的脸,不然的话怎会让人送来这封信。 “老爷,都查清楚了,这事是您侄儿贾二爷带来的小厮传出去的。”林管家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兴儿办事也是顾得了头顾不得尾,以他的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人将这事传出去已经是为难他了,更何况还要将手尾弄得干干净净,若这是在京城说不定还有几分可能,在江南林家的势力范围,要想彻底地瞒过这事可不是一件易事! 林如海的脸色yīn沉的可怕,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上,林管家的话点到即止,但林如海难道会想不到是他那好侄儿干的好事吗!只是他想不明白,这贾琏与那神医有何过不去的地方?二人也只不过是见了一面。 林如海怕是永远都想不明白此事,他怎么也料不到他在家书里三言两语的几句话原意只不过是想有备无患,以孝道之名迫使贾母让林黛玉回家,不想荣国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主子都把那话当真了,特派了贾琏来筹备林如海的身后事。 贾琏指意借此发笔大财,结果到了江南,一看,呵!那林如海的身子骨比他爹还好,而且这面色一日比一日红润,这样下去,指不定他和林如海谁先蹬腿呢!越想越气,将这一切都算在了那神医身上. 林如海的手指敲击在紫檀木书桌上,神色肃杀,他得先弄明白他的好侄儿的用意,若是只是单纯将神医看做骗子,这事还有的说,可若是别有用心,那可就休怪自己不念这亲戚情分! 林管家默不作声,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这做下人的得分清楚,否则就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林管家,你去将神医请来。”林如海捏了捏眉头,神色有些憔悴,这事怎么说也不能绕过神医去,总不能人家尽心尽力给你女儿治病,你还把人家瞒得死死的,不让人家知道真相吧。 甄走入屋内,林如海连忙起身,命人端了热茶来,神色有些尴尬地将此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甄垂下眼皮,他还以为是这府里的下人将话传出去的,没想到却是那人,只是自己与那人无冤无仇,怎地要这般摸黑自己的名声? “神医,这事您放心,我林某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待查明真相之后,定会重重责罚我那侄儿。”林如海坚决地说道。 “在下自是相信林大人定能将此事料理妥当。”甄笑了笑,又道,“近日来这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我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等再过几日,等令千金的病痊愈了,延请一位名医来确认,也免得世人疑心,您看,如何?” 林如海抚着胡须,敛眉沉思了片刻,道:“也好,这江南的名医正好我也认识几位,请他们来却也不难。” 林如海都这般说了,甄也省心,二人闲叙了一番,甄有意无意地引着他谈论起这京中时事,想借此多了解一些信息。 林如海眼里掠过一丝明了,配合地告知一些官场上的忌讳以及各位官员所属的党派。二人都明知对方另有心事,却都默契地不点破。 到了翌日,林府将延请名医替林大人的千金诊治的事就如同春风一般吹到了江南每个角落,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收钱和看那假神医被赶出林府。 介于此,各大赌场居然又开设了新的赌局,这回赌的是那神医被赶出林府时是断了手还是断了脚,更有一些赌场索xìng将身体各个部位都罗列了出来,详细具体的几乎让人汗颜。 “神医,小女子的病劳您费心了。”重重纱帐之后,林黛玉的身影在只能看得到大概的轮廓,声音轻柔羞涩,低得几乎无法听到。 甄微微颔首,道:“林小姐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尽医者本分罢了,只是,在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他的眼神扫过林黛玉的手掌,眼里似有所思。 “神医但说无妨。”林黛玉低声说道。 “在下略懂看相之术,但看林小姐的手相,怕是于感情上颇有波折,日后难免为此受苦,然而这其中却有一条分支,以在下看来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好姻缘,在下今日所说,小姐可信也可不信,只是不可与旁人提起,小姐自留心罢。”甄压低了声音说道。 林黛玉的脸早已羞得通红,声音愈发低了,呐呐地应了声是。 林黛玉深处闺中,林如海又严厉下人们不得将外面的事说与她听,免得她又生愁绪,反倒与病情有害,是以林黛玉这些时日来只觉得一日比一日宽心,也不似往日觉得身子繁重,又见得爹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愈发觉得身心舒畅,就好像背负了多年的枷锁一朝被取了下来似的。 这日,黛玉正好闲来无事,听得窗外莺声燕语,闻得花香阵阵,少有的起了玩心,带着紫鹃、雪雁和几个小丫鬟到园中dàng起秋千,不想一阵风刮过,将手中的帕子吹出了墙外,正好吹入了园外恰巧路过的一辆马车。 花满楼捏了捏手中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东西,这是一条帕子?他竖耳倾听,只听得园内一女子惊呼的声音,其声清脆如玉石,又婉转似娇莺,心里暗想道兴许是林家哪位小丫鬟不幸将这帕子丢失了,自己等会便转托神医代为归还,也省得该女子担心。 此时,园内女子,车内男子,都不曾想到这一方小小的帕子日后竟引出了一段姻缘来。 第57章 数日后,这一日,整个江南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无不都在等着一个消息,有闲来无事想着看好戏的,有下了重金等着发财的,也有心怀叵测只等着林府和那神医丢脸的。 江南地带历来繁华昌盛,也因而此地更是有诸多名医,这日,林如海索xìng除却邀请了几位向来熟识的名医之外还邀请了几位不相识的名医,为的便是堵住悠悠众口,免得世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前日,甄已给林黛玉诊过脉了,脉象和缓有力,比之第一次诊脉来,已是大有改善,今日众人都心浮气躁,唯有他一人神神在在,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一走进门,数位神医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坐在林如海下首的甄,大多神色鄙夷,更有甚者,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此等沽名钓誉之辈简直污了医者的名声。 甄也不气恼,其实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是他们,也定然不会相信这笑话能治病的言论,这些名医医术可谓是拔尖,只是欠缺了一些开阔的心怀和谨慎的思维,否则一定能想到此法与昔日战国时期宋国名医文挚医治齐王之法相似,昔日文挚以怒治好齐王的病,今日又怎么不能用笑话来治病? “诸位神医,今日便有劳诸位替小女诊治一番。”林如海起身拱手作揖,众人忙还礼称是。 “徐大夫,我们这儿就属您医术最为高明,而且您的辈分又高,不如您先请吧。”身着褐色长衫,在诸人之中显得较为年轻的大夫朝着其中年纪稍长、白须飘飘的一位大夫说道。 徐大夫颔首,也不推辞。这里就属他与林家的关系最好,诸人让他先诊治,无非是怕到时候诊治出了一些不好的结果,惹怒了林如海,倒不如卖林家个面子,让徐大夫先诊断。 “林大人,那就由老夫先来替令千金诊治吧。”徐大夫朝林如海看了一眼,待见到他颔首之后才往屏风后走去。 徐大夫的医术在江南一带可说是首屈一指,可以说大多数达官贵人都曾延请他到府上诊治,林黛玉幼时亦曾请他诊治过,当时徐大夫也开了方子,却是不曾见效。 徐大夫心里斟酌着等会儿该怎样开口才能既揭穿了那假神医的真面目,又能够护得林家的颜面。不想他的二指刚刚搭在林黛玉手上,便不禁蹙起了眉头,心里头震撼不已,这脉象竟然与常人无异! 徐大夫倒吸了口凉气,屏风外诸人听着,只当是这林姑娘的脉象过于糟糕,以至于连这徐大夫都被吓了一跳,此时数人瞧着甄的眼神愈发不悦了,只等着这徐大夫出来说话,揭穿这所谓神医的真面目。 徐大夫定了定心神,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还不至于惊得跌落在地,他又伸出二指搭在黛玉的手上,这回他心无杂念,神色严肃,但还是同样的脉象,心里暗忖道莫非是我今日过于紧张失手了? 徐大夫将手指搭在自己的手上,脸色一下子变了,自己居然没有判断错,难道这外面的真是神医不成? 徐大夫默不作声地起身,他的神情严峻,抬眼瞧了瞧林如海并诸人,又忍不住去瞧了一眼双眼半开半闭的甄,心里头直犯嘀咕。 “老、老夫,实在不知如何说!”徐大夫朝众人拱了拱手,叹了口气,这话他说不出口,若是说出来,众人定要当他拿了林家给的好处,倒不如等着留待他人来说。 众人心都误以为这徐大夫顾忌林家,不敢直言,心里对那神医更是看轻了三分,又选了一人进去诊治,待出后,亦是同样言语。 方才推举徐大夫的大夫站了出来,道:“诸位前辈,究竟怎样个情况也得说个清楚,不然的话就是把江南所有的大夫请来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徐大夫与才出来的大夫对视了一眼,jiāo换了一下眼神,二人苦笑了一声,道:“陈大夫,你的年纪虽比在座诸位同行年轻,但医术也不逊色,不如进去瞧瞧。” 这陈大夫正等着这话,满城人都在这赌场里压了银子,他也不例外,今日来林府一来是这林如海延请不好推拒,二来是为了早些知道结果也好赶往赌场拿钱。 陈大夫的脸色变换自然没有逃脱众人的眼神,徐大夫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要说这陈大夫哪里都好,只是滥赌这点实在可憎。 只是陈大夫面上那淡淡的喜意在他的手指搭上林黛玉的手上时就一下子如潮水般褪去,这、这怎么可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面色如纸,忍不住又重新把了一次脉。 脉象依旧是那般平缓有力,这种脉象绝不是yào物能伪造成的,陈大夫的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上、后背都沁出了冷汗,他忽然明白了为何方才那两位大夫都不开口说明情况,像这种怪事谁能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信! “陈大夫,你怎么看?”林如海手捧着一盅清茶,好整以暇地问道,光是看到陈大夫苍白的面色就不难猜出到底情况如何。 陈大夫的嘴唇颤了颤,干笑了一声,道:“恭喜林大人,令千金的身体已经无恙!”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摇摇yù坠,两股颤颤,仿佛大病在身一般。 诸大夫们吃惊地看着陈大夫,那异样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几分讥讽,这些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陈大夫被林家收买了,竟然说出这般糊涂话来。 “这是真的,不信,你们可问问徐大夫。”陈大夫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见着众人的眼神不对,连忙解释道。 “没错,老夫所诊断的结果也是如此。”徐大夫摸着长须,叹了口气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你们莫非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不成?”几个大夫按耐不住怒气站出来说道。 陈大夫也长叹了口气,道:“诸位不信,只管前去一试,我们三人可能拿了好处,可这脉象却是无法说谎。” 几个大夫朝林如海觑了一眼,见他颔首才转身进了屏风后面,他们的面上带着怒气,可待探明脉象之后,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出来的时候,个个脚步虚浮,仿佛犹在梦中。 “唉,老夫妄学医术多年,今日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神医,老夫服了您了,只是想恳请神医替老夫解释一番,可好解了老夫的困惑。”徐大夫朝着甄深深地鞠了个躬,神情恳切。 “您老快快请起。”甄忙起身,双手扶起徐大夫,道:“既然您老想要知道,在下自当替您解惑。” 在场的大夫们听到这话暗自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总不能又是外面人传的那样“瞎猫碰伤了死耗子”。 “其实我以笑话为yào引,乃是学自古书上一起案例,当不得您的夸奖。”甄道,“在战国时代,曾有一名医文挚以激怒法治好了齐王的病,正好这病与林小姐的病有异曲同工之处,在下便灵机一动,想到此等不入流的法子。” 听了甄这话,徐大夫不住地点头道:“确有此事,老夫当初还以为不过是后人添油加醋,胡诌所做,不想原是真的,唉,只怪老夫孤寡闻,险些冤枉了神医了。” 林如海的嘴角不由泛起了一丝笑意,今日之后,他倒要看看,谁还敢笑话林府。林如海浅笑道:“徐大夫过谦了,以徐大夫的见闻,便是在全国也是足以睥睨众人的。” 徐大夫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多谢林大人,老夫日后定当谨记今日之事,怪道你们士人都说学海无涯,老夫今日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以徐大夫的地位声望,能说出这番话来的确不容易,今日场内都是江南名医,每一个都不如徐大夫有名气,却都不如他心胸宽阔,此时个个低着头看着地板,装聋作哑。 “徐大夫若是有兴趣,在下家传有一古籍,上面有许多不传于世的方子,可借与徐大夫誊抄一份。”甄对眼前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大夫很有好感,像这种真正心怀济世救人的大夫实在令人钦佩。 “果真!”徐大夫大喜过望,又是一拜,道:“那老夫就先谢过神医了。”徐大夫喜得眉开眼笑,就连那胡须也好像跟着翘了起来。 “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日在下便将古籍送往徐大夫府上。”甄果断地说道,在那《怜花宝鉴》上确实有不少治病救人的方子,若是能够借由徐大夫之手传承下去也不失为一件造福子孙的好事。 林如海的眼里含着赞赏之情,笑着站起身对徐大夫说道:“徐大夫,您就莫要再多礼了,不然我看神医都要不知如何是好,以徐大夫您的医德,想必凭借此书日后定能医治更多的人。” 徐大夫颔首,笑道:“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送走了几位大夫,这林府小姐病愈的消息也随之传到了江南的各个角落。 “什么!那林小姐竟然病愈了!”仇老二听到这话,震惊得瞪圆了眼睛,眼里布满血丝,头上直bào青筋,“这怎么可能?你该不会是打听错了吧!” “二爷,千真万确的事,现在整个江南都知道了,哪还能错了!”身着青衫的打手恭敬地说道。这次所有压那神医被赶出林家的人可都要惨了,庄家通吃! 仇老二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还不断地冒出冷汗。 “二爷,这是好事,您怎地不高兴?”打手疑惑地问道。 仇老二拍了一下脑袋,骂道:“好事个屁,你知道前几日有人在我们赌场下了十万两压那神医不会被赶出林府,1赔100!当初只当人家是傻子,现在看来我们才是傻子,那点挣的钱还不够还的!” 1赔100,那十万两岂不是要还?打手数着手指头算着数字,一千万两!意识到这个数字的巨大之后,打手颤抖着嘴唇,几乎说不出声,“二爷,这、一千万两怎么办?” 仇老二感到脑壳疼得要死,好像被人拿着棍子狠狠地敲了一夜,他只恨不得自己当场昏过去,好不去理会这场噩梦。 “对了,二爷,还有一个人压了两万两呢!”打手迟疑地说道,仇老二一听这话,两眼一翻,身子“砰”的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真的晕了过去。 与仇老二的情况相似的人却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能够昏过去,要不就是焦头烂额地应对着那些反悔了的赌鬼,要不就是在收拾细软打算赶紧跑路,甚至连门窗都钉得死死的,别说人了,就是苍蝇都难以飞进去一只。 而那些输了银子的权贵们却无法像那些赌鬼一样耍赖,只好咽下苦水,强颜欢笑。 “爷,爷,您快醒醒。”兴儿推了推躺在椅子上酣睡的贾琏,声音大得连外头走过的人都能听得到。 贾琏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了?那钱拿来了?” 兴儿咬着下唇,摇头道:“爷,咱们的银子输了!” 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贾琏猛地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爷,那林姑娘的病好了!”兴儿道。 贾琏的身子一晃,面色发白,他可是压了好几千两银子在里头,本想着借此机会发笔横财,这下子怕是连回去的路费都没了。 “爷,这可怎么办?”兴儿当然知道贾琏将身上所有的钱都压了进去,没了钱,他们这些人怎么回去! 贾琏的眼神呆滞,怎么办!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那林表妹的病会好,以为自己稳cāo胜券,这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第58章 “神医,这次林某真要多谢您,神医若是有何要求,尽管开口,林某定当鼎力相助。”幽静的书房内,林如海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甄垂下眼眸,淡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有一事想请林大人帮忙,只是怕林大人为难。” “是何事?神医且说来听听。”林如海摸着胡须,眉梢一跳,从容说道。 “听闻现今朝廷正广征名医,在下正愁于此事,不知林大人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甄问道。 林如海心里暗道果然如此,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神医与我可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林某早已备好了推荐信,也写好了公函,正打算与神医商量此事呢!” 甄的眉眼间掠过一丝诧异的神情,接过信来,道了谢,又迟疑地问道:“此事干系重大,林大人当真放心?” 林如海豪迈地笑道,“有甚不放心?林某为官多年略懂一些看人之术,林某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希望神医他日名扬四海之时,可莫要忘了林某这个小官。”林如海明显是在打趣,他这巡盐御史掌管一地盐政,关系重大,非是圣人亲信,无法任职此位,只有人巴结他的份,哪有他巴结人的份! 甄自然不会傻到将他的玩笑话当真,拱拱手笑道:“只望如林大人所言,在下明日便将启程前往京城,林大人和令千金日后只需按着在下所言去做,便足以保证四季无病痛。” “这么快?既然如此,那林某今日便命人去筹备好一切事宜,明日再为神医设宴践行。”林如海道。 甄也不推辞,这些事情由林如海jiāo代下人去办可比他自己到处去跑来得方便。 既然将话说明白了,甄也不藏着掩着,直接开口询问林如海一些问题,免得日后到了京城闹出笑话来。 林如海也不藏私,非但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问题,还将那面见贵人时的一些禁忌都说了出来,这些可都是无价的财富,权贵子弟自是可以从长辈习得,而那些平民子弟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付出代价才能掌握。 翌日,花满楼诸人也前来给甄践行,临别之际,陆小凤笑着打趣道:“前些日子,你的弟弟回去是为了相亲娶媳fù,莫非你这趟去也是去相亲娶媳fù?” 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男大当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陆兄这般年纪了,也该抓紧了。” 听到这话,花满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陆小凤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多谢甄兄的好意,在下定当尽力。”他故意重重地说出甄这两个字,幼稚的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甄瞥了他一眼,道:“不客气。” “神医,船要行了,请快上岸吧。”船长站在离众人一丈远处高声大喊道,甄朝他点了下头,朝二人拱了拱手,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诸位请多保重,在下告辞了。” “保重!”花满楼、陆小凤二人齐声说道。 解了绳索,扬起船帆,这日的天气正好,船只顺风,甄本想借着这机会欣赏这一带风光,不想船开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他就头晕目眩得厉害,肚子里翻山倒海,就是带着面具,那船长也看得出他脸色难看极了。 “神医,您这是第一次坐船?”拿着一杆烟qiāng的船长笑呵呵地看着靠在船边呕吐不止的甄。 “对。”甄有气无力地说道,若是这辈子的话确实是第一次坐船,可上辈子也没少坐船啊,怎么现在晕船晕的这么厉害? 甄吐得脑子都晕乎乎的,没想明白,这古代不比现代,造船业没有现代那么发达,而且现在风大,虽然加快了船速,但也将这船吹得摇摇晃晃,就是那些常年在船上混吃的人也有些受不了。 “您不如到里面躺着,睡着了就不那么难受了。”船长将烟qiāng一扬,指了指船舱说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甄站稳了脚,朝着船舱走去。合上了门窗之后,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海水的味道,甄心中无奈,只好给自己点了穴止住嗅觉。 连着在船上躺尸了十数来日,一到了京城,甄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船,脚下熟悉的感觉总算让他缓过气来,要是再在船上呆下去,他只怕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船夫笑得一脸褶子,道:“神医,下次您要回江南,可要再坐老夫的船。” 甄无奈地摆了摆手,朝船夫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下次回去我走路回去。” 船夫笑得乐不可支,命人将甄的东西帮着搬了下去。 码头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不少人挥洒着热汗搬运着货物,一见到甄下了船,孤身一人的样子,便有辆马车朝他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可是自江南来的神医?”马车上的车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问道,“小人是林家的家仆,老爷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一切了,公子快上来吧。” 甄扫了马车一眼,见那上面果然有林家的家徽,才放心地上车,心里感叹那林如海果真是将事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莫怪能够简在帝心! 林家在京城也有着自己的宅邸,是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坐落在一处风景颇为幽美的地界,瞧着里面的布局,与那江南林家倒是大同小异,家仆们数日前就接到了林如海的来信,早早就收拾妥当各处。 甄累了一日了,用膳梳洗之后便歇息了。 入了夜,京城的宵禁森严,街道上静悄悄的,偶尔听得几声乌鸦的叫声,听来只让人毛骨悚然。 黑夜里,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时起时落,纵使是眼神再好的人一眨眼也捕捉不到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落在距离紫禁城不到一丈处就停了下来,身影躲在小巷里,一双冰冷的眼睛打量着那一座威武森严的皇宫。 朱墙高高耸立,将这居住者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的地方与外界隔开,甄目测了一下那朱墙的高度,少说也有十丈多高,这倒不是个难题,以甄的轻功要掠过这朱墙并不难,只是这朱墙内外均有侍卫巡逻,听着脚步声,这巡逻的人都不少于十三人。 甄斟酌了一会儿,这良妃长相如何自己不知道,宫殿如何布局自己也不知道,而且这皇宫里可是供养着不少武林高手,自己今夜除非是要寻死否则绝不能进去。 想定主意之后,甄深深地看了一眼夜幕下显得愈发威严的紫禁城,护城河在黑夜下如同一条白色的链子,既捆住了城内的人,也捆住了城外的人,皎洁的月光下,那朱红色的高墙红得几乎像是用鲜血染就的。 甄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身形飞速地离开。整个人完全溶入夜色当中。 乾清宫内,一对玻璃羊角宫灯发出清冷的烛光,足以照明龙床上久咳不止的皇帝,老皇帝的面色苍白中泛着病态的红,昔日充满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果决的眼睛此时浑浊得如同一汪死水。 总管太监黄礼仁听得咳声连忙走了进来,待见借着宫灯的光亮看清老皇帝的模样之后,骇得脸上的血色都褪去了,急忙走上前跪在老皇帝面前,颤抖地喊了一声:“陛下。” “礼仁,现在是几更了?”老皇帝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苍白的嘴唇上沾着点点血渍,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油尽灯枯的模样。 “陛下,已经是三更了,奴才去传太医来吧!”黄礼仁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老皇帝缠绵病榻多日,精神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若是一朝撒手而去,这朝堂怕是要落入陈相手上。 “不必了,”老皇帝又咳了一声,“朕的身子已经不中用了,太医们虽然不说,朕也是明白的。” “陛下,那些太医不中用,还有民间一些名医,总会有法子的。”黄礼仁泣不成声,他是昔日太子府里的老人,陪着老皇帝从十来岁一直到现如今,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已不只是主仆了,更像是家人。 “唉,礼仁,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趁着现在陈相还没收到消息,你去把太子唤来,朕有话与他说。”老皇帝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他也知道现在朝堂上的格局有多严峻,若是一个不小心,指不定他前脚刚走,后脚这皇庭就易主了。 黄礼仁也知道这个时候拖不得,擦干了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走了出去。这皇宫内不知有多少人被那陈相收买了,他不敢露出一丝异样,生怕被人察觉。 黄礼仁去得匆匆,来得时候险些还撞上了一根柱子,三皇子似乎还尚未从梦中醒来,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黄礼仁心里不由得心生悲切之感,以三皇子近日来在朝堂上的表现看来,这江山迟早也要落入那jiān臣陈相手中。黄礼仁倒不是担心自己会被陈相秋后算账,只是不忍心这□□太宗费尽心血建立的王朝毁于一旦。 思及至此,黄礼仁不禁愈发悲痛,连着身子也佝偻了许多,那三皇子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一般,步伐依旧是那般不急不慢,一双桃花眼里面飞快地掠过一道暗光。 老皇帝的寝宫旁边除了巡逻的侍卫之外并无其他服侍的太监宫女,自从其卧病在床之后,便以夜里觉轻易被惊扰的理由撤去了所有伺候的人,只留下黄礼仁一人。 如此明显的信赖,更让黄礼仁恨不得为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可惜这世间并无法子可让人代为受死,不然黄礼仁一定会立刻献出自己的生命。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发出难听的“吱呀”的声音,老皇帝的眼睛依旧是那般浑浊,但他身上已有了力气。 “参见父皇。”太子恭恭敬敬地在距离床前一丈远处跪下,姿态、礼仪无可挑剔,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尊贵的气息。 “你来了。”老皇帝看着那张温和的脸,心里叹息了一声,若是汶儿在,自己也不必cāo心了。一想到已去了的大皇子,老皇帝就觉得身心俱疲,强打起精神来,“你走近一些。” “是。”太子温顺地起身往前走了数步,跪在老皇帝床前,他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这宫殿里,仿佛只知道听从别人的话。 “朕问你,朕养了一只不会飞的鸟儿,现已经二十来年了,你说,这鸟儿是会飞还是不会飞了?”老皇帝眼带深意地看着低垂着头的太子。 黄礼仁怔了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老皇帝的意思,他的眼睛也期盼地看向太子,心里不住地祈祷太子口中说出来的话是他所希望的那句话。 “回父王,鸟儿天生就会飞,兴许等他吃饱了有了力量就会飞了。”太子回答的话也令人捉摸不透,老皇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苍老无力,“是啊,鸟儿天生就会飞。好,朕就给这只鸟儿飞的机会。” 老皇帝说完这句话,口中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也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父皇!”“陛下”两声惊呼响起,太子一扫往日温吞的作风,利落地站起身扶起老皇帝,一边探向老皇帝的鼻息,一边命黄礼仁去通知各宫此事和传召太医并诸大臣来。 第59章 皇后与良妃二人可说是一前一后到的,她们到的时候老皇帝已经咽气了,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紧接着,各宫的妃嫔、贵人们也都匆忙赶来了,寂静的乾清宫一时之间被各种声音充满了,哭泣声响彻云霄。 太医们匆匆赶来,但已经是无济于事了,太子悲痛地抱着死去的老皇帝手,哀泣不止,脸上的神情悲伤yù绝,甚至还险些哭得背过气,若不是旁边的小太监温水及时发现,现在只怕更加乱了。 不一时,陈相与诸大臣也都赶来了,陈相的脸上掠过一丝喜色,但他很快就将这喜意隐瞒过去,他已近不惑之年,可是身体仍十分强壮,此时百官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唯有他一人,镇定自若,当是时大迈步朝外走去,扶起哭倒在床前的太子。 “太子殿下,现如今陛下已经驾鹤西去,朝廷内外之事不得有一日松懈,还请太子陛下择日登基。”陈相所言如一道惊雷般震醒了还在慌乱中的诸人,是啊,现在最重要最大的功劳岂不就是匡扶殿下登基! 太子的面色由于悲痛显得过于苍白,他的嘴唇蠕动,道:“本、本王怎能在父皇尸骨未寒之时登基?岂非不孝不仁之举?”这番客套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几乎不成语调,若非此时众人都集中精力在他身上,怕是难以听清他所说的话。 太子所说的话并没有令百官感到意外,毕竟历代皇帝接替上一任皇帝所说的话与其今日所说的话可说是如出一辙,只是这太子说话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怯弱未免实在令人担心。 如此一个生xìng怯弱又沉迷享乐的君主真的能够保管好自己座下的龙椅吗?这个问题此时在不少清官一派的人心中响起,特别是对上陈相这等老jiān巨猾之人,大齐王朝怕是迟早都要易主了! 尽管心里这般想到,但是无奈先皇膝下也只剩下太子这位皇子,纵使是再无奈,百官也只得按着齐礼再三地规劝太子继位。 几次三番之后,太子才开口答应,陈相率领百官在乾清宫的阶下分为两列跪下,各宫妃嫔也按着品阶高低之殿内跪下,众人三呼万岁,这一声响似乎将那站于殿上的太子吓了一跳,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冷意,手中拳头握紧,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次仪式却并非正式仪式,只是陈相一手促成的罢了,待太子让众人起身之后,陈相便上前将自己的规划一一说出,先皇在世时陵墓早已修建完毕,且又有专门的太监们每日负责打扫看守之事,倒是不需耗费过长时间去整顿陵墓。 太子微垂着头聆听着陈相所言,桃花眼中明明暗暗,待陈相说完之后,太子才慢慢地说道:“陈相乃百官之首,这些事情jiāo给陈相处理,朕自然放心,还望陈相好生督促百官行事,朕想在这陪着父皇。” 陈相眯了眯眼睛,眼里露出狡黠的得意,面上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心里却万分瞧不起这愚笨无能的皇帝。 待陈相与百官退下自行商量事宜的时候,太子又命众人将皇太后、皇太妃扶下休息,至于各宫妃嫔此时也识趣地离开。 众人都离去后,宫内只剩下皇帝与总管太监黄礼仁。皇帝的眼神放空,他的眼里充满了茫然,饶是他自幼心机过人,但是在面对上陈相的势力仍是没有很大的把握,更何况陈相还与武林中人勾结,其宅邸每时每刻都有着众多好手巡逻,比起这皇宫也丝毫不逊色。 皇帝的面色沉重,他敛眉思索着方才底下人的面色,清官一派虽说效忠于他,但也并非可以全信,毕竟就连他的东宫都被陈相chā入了钉子,这清官中难保有人也是陈相那边的。 “陛下,更深露重,老奴去为陛下沏杯参茶吧。”黄礼仁识趣地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看着黄礼仁朝外走去,熟悉的吱呀声音又响起,皇帝疲倦地坐在殿上的阶上,大理石铺成的台阶在夜里散发着凉意,透过层层衣裳一直到了皇帝的内心,但他却仿佛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他的脑中飞快地计算着到底谁人能用,这朝廷之中庸才居多,而清官之中庸才也不少,但是就算是块废料,起码也能拿来砌墙。 “唉”,皇帝叹了口去,只手撑着下巴,手中临终前老皇帝给他的暗军的令牌忽然令他回过神来,他端详着那块令牌,令牌是由上好的和田玉打磨而成,触手生温,莹润剔透,上面雕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龙,龙的双目炯炯有神,好似能直视人心。 “暗一,出来。”皇帝的眼中飞过一丝亮光,这暗军人数虽少,里面都是皇室培养出来只属于皇帝的一支势力,历朝历代只把他们当作侍卫之类的角色,这个时候正好能派上别的用场。 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自黑暗中如鬼魅般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暗一叩见主子。” 皇帝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打量着暗一,世人都以为皇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只好享乐之人,却不知老皇帝自从大皇子死了之后就暗地里着手培养他,莫说是帝王心术,便是武功方面也不逊色于一个一流高手。 暗一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冰凉如玉,心里绷起了一根弦,待听到皇帝的话之后,才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身影又一下子消失了。 五更时分,一声沉重的钟声响彻了整个京城,那些老人们听到这许久未曾听闻的钟声,脸色大变,皇帝驾崩了!一时之间,哀恸哭泣之声响彻了整个京城。 老皇帝在位多年,虽然贪恋美色,但是于百姓来说不失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这一去,民间中的百姓哭得当真是真情实意,而至于那些官员,那哀泣的声音里有几分真实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甄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这可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要是这会儿进宫了,指不定脑袋都搬家了,可没了进宫去医治老皇帝这条途径要想进宫去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唉,圣人这一去,这陈相怕是要独断朝政了。”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生的温文尔雅的男子小声地对坐在他身边的同伴说道。 “诸葛兄,慎言,这里人多眼杂,指不定就有陈相的党徒。”同伴压低了生意小声地说道。说完这话,同伴还小心翼翼地扫了一下四周的人,胆小谨慎的模样哪里还是那些令百官闻风丧胆的御史。 甄垂下眼皮,手中的筷子夹着一颗花生送入口中,定了定心神,既然这条路已经堵死了,倒不如试试从别的路径突破。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来去匆匆,一个满脸横ròu的大汉朝着一个新开不久的摊子走去,不少人认出了这人正是那西市最臭名昭著的徐老八,连忙向两边躲开,生怕一不小心触了他的眉头。 一张破旧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罗盘,罗盘也是破破烂烂的,好像很久都没有擦过了,桌子旁边竖着一根幡,上面写着:“铁口直断。”这摊子摆在这也有几天了,但是都不见有人来算命,原因无他,那算命的长的实在跟人们想象中那种白须飘飘、超然若仙的模样差距太大了,年纪也太小了,才十□□岁模样,就想学人算命。 眼见着那徐老八边走边骂骂咧咧的样子,路人们不禁同情起那个算命的,这给徐老八算命简直是吃力不讨好,银子别想拿到,说错半句还得被打个半死,要是告官府,这官府里的府伊的第十八房小妾正是这徐老八的亲妹子,哪能有好果子吃! 那算命的瞧着徐老八走过来,脸色露出了一丝惧意,但仍站起身来强笑道:“这位客官,您是要算命?” “对!”徐老八在桌子前坐下,他刚坐下,屁股底下的凳子就发出不堪受折磨的咯吱声,那凳腿都被压弯了,让人都忍不住同情起这只不知上辈子烧了什么香的凳子。 “客官的生辰八字说来听听。”算命的坐了下来,看着徐老八。 “要是看生辰八字谁不会算命,这样,你看我的脸,要是能说出个道道来,那我才服你。”徐老八毫不客气地回道。 原本打算赶紧离开免得殃及池鱼的路人们听到这话,纷纷站住了脚,不看生辰八字就来算命这可真是稀罕事,不一时,那摊子前面就围了里一圈外一圈,不知道的人看了这情况,也过来瞧了瞧,待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都起了兴趣。 徐老八扫了众人一眼,哼了一声,却不像往常那样发火。 “好。”算命的怔住了半响之后说道。 徐老八还没开口,旁边的一打扮得相当富贵的公子哥却抢先说话了,“诶,你这算命的可莫要夸海口,不然这位的拳头可是不长眼的。” 徐老八骂了一句:“要你这兔崽子多嘴,老老实实看热闹便是了。” 算命的笑了笑,朝那位公子哥拱拱手,“多谢公子提点,在下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公子不必多心。”他的嗓音如潺潺流水,听起来只让人从心里直舒服到了骨头。 那公子哥听得耳朵都红了,心里暗想道这算命的要是吃不下这行当的饭,倒还可以去梨园当个花旦,凭着他这嗓子,一日吃穿自是不用愁了。 第60章 “你算命就算命,哪里那么多废话!”徐老八不耐烦地扬手说道。 算命的觑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客官,这笔买卖还没说好价钱呢,要是我说对了,客官给多少银子?” 徐老八桀桀笑了一声,“你倒是挺有信心,好,你若是说对了,我徐老八给你一两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算是赏你了。” 周围围观的人不少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这徐老八哪次说给银子到最后是真给了,到现在还欠了春月楼的老鸨十八两银子呢!这算命的只怕是又要被他坑得连爹妈都不认识了。 算命的扫了众人一眼,笑呵呵地对徐老八说道:“这位客官,您看,这些人都不相信您的话,我一个穷算命的今儿个就指望这笔银子买几口吃的,您可莫要框我!” 徐老八瞪了四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眼,骂道:“你个穷算命的,难道大爷我还会骗你个穷鬼吗?大爷把银子放在这,你若说对了,这银子立刻就归你了。”徐老八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台面上。 “啧!啧!徐老八你今儿个是改xìng了不成?竟然舍得出这么大‘一笔银子’!”一双手chā在袖中的老汉促狭地说道,徐老八本想开口痛骂此人,待看清这人面目之后,连忙起身拱手作揖,“陈大爷,您怎么来了?” “我瞧着这儿怪热闹的,来看看,你坐,正好看看这算命的有没有本事?”老汉笑得和蔼可亲,徐老八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这老汉乃是这地方的地头蛇,这地方的赌场妓院当铺都是他开的,最近又在西市新建了一家当铺,而且手下更是众多三教九流之辈,徐老八惹谁也不敢惹他。 “好,您老人家在这站吧,日头大,这儿有yīn影遮着。”徐老八一把将站着摊子旁边yīn影的人推开,腾出个位置给那老汉站着,这等态度连他老子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 那老汉也不推辞,笑得跟尊弥勒佛似的站着yīn影底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算命的,心里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算命的,你可得好好算,不然我拆了你的招牌。”徐老八恶狠狠地说道。 “这是自然。”算命的点了下头,徐老八又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 算命的仔细地打量了徐老八的脸,从天庭地阁到眼耳口鼻,一一仔细地观察过之后,笑道:“这位客官,从你眉头看来,眉毛略晚,眉头微圆,想来是家里的长男,而你的眉毛虽然粗放却色泽较浅,且右边的眉毛下面有一浅纹,底下估计是有个妹妹。” 徐老八狐疑地看了算命的一眼,摆了摆手道:“不算,这些怕都是你打听到的消息,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倒是给我测一下吉凶!” 徐老八分明就是在耍赖,这算命的又不知道他要来砸场子,怎么可能事先打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旁观的人莫不在心里臭骂这徐老八说话不算话。 算命的涵养倒是极好,笑笑着说道:“客官说的也有道理,那这样吧,我再给你测一下吉凶,若是对了,这银子可得归我了!” 老汉不由多看了这算命的一眼,听着这人的口气怎么好似成竹在胸的样子?指不定还真有几把刷子。 “好,你若说对了,我非但把这银子给你,以后若是有人敢来砸你的肠子,我徐老八一定把他的手脚都打折了。”徐老八不屑地看着算命的,他仿佛笃定了这算命的定然无法说准。 算命的再次端详了徐老八一眼,眉头忽地皱了起来,啧了一声,徐老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这算命的莫非是瞧出什么祸端了,不然怎地露出这番神情来! “客官近来怕是不走远,这印堂间黑气弥漫,看来可不是件小事,怕是有血光之灾。”算命的话刚说完,徐老八就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算命的,竟敢咒本大爷有血光之灾,大爷福大命大,哪来的血光之灾!” 徐老八举起筋ròu狰狞的拳头,狠狠地朝算命的脸上砸下去,旁边围观的人都不忍心看那算命的被打的鼻青眼肿的样子,纷纷把眼睛闭上,不忍直视这个场面。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身惨绝人寰的惨叫,让人听着都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心里涌出一股寒意来。 这声音怎地跟徐老八的声音那么相像?众人在一惊之后,心里忽然起了一个疑惑,若是那算命的被打,惨叫声怎会是徐老八。 众人睁开眼睛定睛看时,却惊得险些都摔倒在地,那算命的居然安然无恙,而那徐老八却是倒在了地上,额头上沁出了鲜血,身边掉落着一块红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这个疑惑只有徐老八、算命的和那老汉才知道了。 老汉眼睛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他走过来拿起地上的红砖,朝着方才红砖飞来的方向看去,那里可不是自己正在新修的一家当铺? “哎呀,老爷,这砖头没砸到人吧,伙计丢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这砖头丢错方向了,等会儿回去小的就罚他钱。”一管事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对着老汉行了礼之后气喘吁吁地说道。 “没事?你没看到这地上躺着人吗?你怎么监督伙计做事的?”老汉冷声骂道,那管事的额头上沁出滚滚冷汗,连不住地道歉,眼睛看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骇得面无人色,“这、这不是徐老八吗?” “可不是?这下子你看怎么办?”老汉双手又chā回袖子中,眼神忍不住扫向那神神在在的算命的,他刚开口说完徐老八有血光之灾,下一秒人家就被砖头砸倒了,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算命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惨叫不止的徐老八,笑眯眯地将一两银子收入袖中,道:“客官,我说的可灵验?我可是事先说了客官有血光之灾,客官不信,我也没办法。” 徐老八捂着不断流血的额头,挣扎着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算命的一眼,瞧着众人看笑话的眼神,抿紧了嘴唇挤出人群。 “唉哟,这算命的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居然算得这么准!”惊叹声不时响起,方才替算命的说话的公子哥坐到了凳子上,挠了挠后脑勺,道:“我也要算命。” “公子算什么?”算命的问道。 “我、我算前程!”公子哥的耳根有些发红,旁边熟悉他的人听到这话,都笑出声来,打趣道:“刘公子,你都第几回落第了,还算前程?倒不如算算姻缘。” “多嘴!”公子哥色厉内荏地朝众人喊了一声,反引得众人笑声更加热烈了。 “公子的生辰八字写在这张纸上吧。”算命的递出一张纸和一支毛 公子哥飞快地在上面写了下来,吹干了之后递给了算命的。 “从公子的命相看来,父母双全、荫泽后辈颇多,而为人聪明但缺乏果决,好在命中有贵人,一朝得遇贵人,日后便可飞黄腾达,光耀门楣指日可待。”算命的细瞧了一下刘益新的生辰八字之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刘益新喜得眉开眼笑,连连道谢,道:“承您美言,若是日后真的发达了,定将厚礼相赠,区区三两银子,还望您收下。”刘益新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在算命的面前。 算命的抬了抬眼皮,将银子收入,道:“还有要算命的吗?” “我!”“我!”人群中不少人蠢蠢yù动,想要走上来。这算命的给刘益新那种人算的命都那般好,指不定自己的命比那刘益新还好,就算是假的,听着也舒服。 “我来算一下吧。”冷眼旁观站在一旁的老汉忽然开口说道,众人一见得是他,都住了嘴,不敢跟他争。 “这位大爷的面相倒是极好。”算命的说道。 “哈哈,你这算命的难不成这次也不用看我的生辰八字?”老汉挑眉问道。 “哪里?大爷说笑了,大爷要测什么?”算命的从容笑道,丝毫不被老汉的威严所摄,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高人模样。 “我测这个字,‘命’!”老汉取过毛笔,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写下‘命’这字,笔迹苍穹有力,力透纸背,光是看字就不难猜出几分此人的xìng格。 算命的瞧了一眼那个字,又瞧了一眼老汉的脸,眉头皱的比方才更深了。 老汉笑了笑,双手从袖子中伸了出来,道:“你这表情可不太好,难不成老头子我就快死了不成?”他说这话本是单纯打趣,不想那算命的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老汉的脸色拉了下来,那浅薄的笑意也一下子消失了,眼睛中寒光毕现,“算命的,你怎么说不出话来?莫不是方才那几两银子到手,现在不想挣钱了?”老汉说着用威胁的眼神看着算命的。 “唉……”算命的叹了口气,将纸递回给老汉,道:“我这算命的只不过挣口饭吃,还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 老汉呵呵一笑,笑声听来只让人心里直发寒,“看来老头子这字写错了。算命的你但说无妨,老头子绝不怪你。” 算命的犹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这位大爷,您啊,回家让家人备好后事吧!” 老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仍是笑着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个穷算命的,怎敢胡言乱语!我们家老爷的身子骨健壮的很,每顿都能够吃上三碗饭,走起路来比那些年轻小伙子还快得多,怎么到你口里就是要准备好事了!”管事的大声喝骂道,心里想到这算命的可真是不知死活,竟敢这样说老爷,估计回头腿都得老爷叫人打断了。 “闭嘴!”老汉yīn森森地瞪了管事一眼,又转过头来对算命的说道:“您啊,别理他,他不懂事,您这话给我解释一下,老头子我也好弄个明白,等会儿回去就让家人备好后事。”老汉说道,只是这语气怎么越听越让人毛骨悚然! 算命的仿佛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摆了摆手,“天机不可泄露,我今日给大爷您测这个字,已经是大大地折了我的福气了,大爷您啊,照我说的做便是了,我这银子也不收您的了。” 听了这话,老汉死死地盯着算命的,众人都不免担心起这老汉一个发怒把这算命的打死,有的于心不忍的,便偷偷走到外面打算去报官了。 老汉的眼神锐利yīndú,那算命的却好像不曾察觉一般,慢吞吞地站起来收拾东西,“我算命每日只算三人,今日已经额满了,各位要是有意明日请早吧。” 算命的边说着边把罗盘之类的东西放入一个褡裢里,边说着“让让”边朝外走去。 老汉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手又chā回到袖子中,那管事的走上前来问道:“老爷,要不要找个人教训他?” 老汉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蠢货”!他也跟着离开了,那算命的武功分明极高,方才那块砖头哪里是无缘无故就砸向那徐老汉! 第61章 西市的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地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杂物,只是走近这里一步,就能闻到一股酸臭味,臭不可耐,就算是京城里最破落的叫花子也不愿意多靠近这里一步。 夕阳西下,将角落处的两个身影拉得极长极长,阳光铺设在地面上,此时已经有些凉意了。 这时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于此时此地听来直教人浑身打了个哆嗦。 “大侠,您要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现在您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徐老八把腰弯成了个虾米样,态度十分敬畏,眼睛不敢直视站在他面前的方才被他呼呼喝喝的算命的,原来这声音竟是他的。 甄手中把玩着一块碎银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倒是办的挺不错,看来平日里真没少欺压百姓,不然演的怎么这么逼真?!” 徐老八的两边脸上太阳穴处的青筋直抽抽,勉强露出一个难看极了的笑容,“大侠,小人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以后肯定不敢再做坏事了,要是敢做一点坏事,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老八说这话时诚恳得让人都不忍去怀疑他,甄只是笑了笑,打趣地说道:“你这发誓要是有用的话,指不定这会子还没有机会站在我面前呢,这得有多少条命才够活到现在?” 徐老八的脸涨得通红,鼻尖上不住地冒汗,“这,大侠说的也对,可这次小人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他撒慌起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算此刻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那解yào到手之后该怎么折磨眼前这个臭小子,说话的语气仍是十分的诚恳。 “唉,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说你是发自内心,有什么证据吗?空口无凭,我怎么好相信你?”甄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意动。 瞧着甄有些动摇了,徐老八忙不迭地说道:“你可放心,我以我的老爹、妹子起誓,若是以后再干坏事,就让他们与我一样不得好死。” 徐老八这话听来让人觉得既好气又好笑,甄笑得几乎弯了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才道:“不必了,我看倒不如你取个东西作为证据吧?” “什么东西?”徐老八忙问道,此时别说是银子了,就是要他老子了,他也肯给。 甄笑而不语,纤细修长的手指朝着徐老八的左胸伸了过去,他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徐老八的胸膛,猩红的血液粘在他的手上,这一幕看起来格外恐怖惊人。 “你的心。”甄将手收了回来,慢慢地说道:“你看看,我还以为这心该是黑色的,没想到也是红色的,这倒是怪了。你为害乡里这么多年,若是放你回去,无异于纵虎归山。你呀,下辈子还是好好做人吧。” 甄嫌恶地将手中的心脏丢回徐老八的身上,取出帕子将手上的血迹擦干,身形如清风般消失了,只留下空中一声轻轻的余音。 翌日,甄依旧回到那老位置,将“铁口直断”的幡竖了起来,罗盘、纸笔摆在了桌子上,悠哉悠哉地到附近买了碗小云吞,又买了一小包花生糖。 平时这附近的小贩们瞧着他的眼神多少带着些同情,这几日都不见开张一笔生意,可经历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日的事情之后,众人现在看他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敬畏,连那卖小云吞的老大爷都多给了他三颗云吞。 吃饱喝足了之后,甄也不顾那些有意无意朝他看来的眼神,自在地取出一本话本,朝着隔壁摊子的yīn影处挪了挪位置。 “哒哒哒哒哒”一连串马蹄的声音在街道不远处忽然响起,甄微微垂下眼皮,手指翻过了一页书,这阵仗可真不小,十五个人,十五匹马,从声音听来,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刀qiāng剑棍之类的武器,看来这来者不善啊! 瞧着十五个手持着武器的大汉骑马怒奔而来,那些小贩们吓得脸色发白,两腿直打颤,连忙收拾东西,避开这些杀神,免得殃及池鱼。 不到二息时间,原本摆满了西市大道两旁的摊子一下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甄抽了抽嘴角,心里暗想道若是不知道这些小贩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他都要以为这京城里到处卧虎藏龙,云集了众多轻功好手呢! “你这算命的,算你有种,竟然不跑!”一个面色紫红的大汉率先自马上跳了下来,手中的马鞭一个灵蛇出洞,将一张桌子拍的粉碎,分不清哪一处是桌角,哪一处是桌面。 甄双手抱胸,轻笑了一声,镇定十足道:“这位客官,你我二人不曾相识,你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哈,你不认识我,你可认识我爹爹,昨日你算的第三个人便是我爹爹,你算了命之后,我爹爹昨夜已经去世了!你说我不找你找谁!”大汉气势汹汹地拍出一掌,袭向甄的胸前,掌风冷冽,犹如寒风骤然来临。 马上的众人冷哼了一声,算这算命的倒霉,遇到了少当家,少当家这一掌可是师从江湖诸多名人才练成这集百家精华的,等闲人尚且无法避开,何况这小小算命的。 可是,在众人众目睽睽之下,那算命的居然轻飘飘地往左移了一步,他那双手甚至连动都没动,众人大吃一惊之余,接二连三地从马匹上跳了下来,围了上去。 “哈,看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大汉怒气十足地又拍出了一掌,这一掌却是从甄的天灵盖而下,诡谲的出招路径,充满杀机的杀招,正是这一掌让众人称道的地方。 甄的脚往地上一踢,尘土飞扬,众人还没看清他踢中了什么,耳朵却是先听到了“嘟”的一声。 “你爹爹昨晚走了乃是他的命数,与我有何相干,似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如果不是我手上有点儿本事,怕还真的要将陪你老爷子走一趟黄泉路了。” 众人听得这话,骇得脸色都变成了铁青色,纷纷跑上前去,手中的利剑、短刀、长□□向了甄的各处大穴,剑刃寒光毕现、刀锋杀气蓬勃、□□虎虎生风,这些兵器的主人都断定了此人在众多人的围攻之下必定要身死于此。 不想,却听得“叮叮叮……”连着数声响声,剑、刀、□□都断成了两截,一截在他们主人手中,而另一截则是在地上。 甄手中拿着一只普普通通的毛笔,这毛笔也只不过花上十文钱就能买到,但在他手里却比所有人手上的神兵利器都来得锋利。 “带着你们少当家的回去,不然的话我可真要考虑送他下去陪他老爷子了。”甄喃喃说道,众人吓得瞠目结舌,也顾不得掉在地上的那些兵器,扛起被点住了穴位的大汉,飞快地跳上马,长鞭破空声连连响起,不一会儿,便只能看到十数个小小的微如尘埃的身影。 甄淡定自若地敲开了一家杂货铺的门,又买了一张桌子,在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中,朗声说道:“算命了,一日三卦。”这声音在此时空旷的如同一片荒野的西市里听来格外清晰。 甄喊了一声之后,又翻开了话本,等不到一刻钟时间,眼前便出现一道黑影。 甄莞尔一笑,看来昨日的戏份还真吸引了不少人,这不,又有客人来了! 十数日后,春月楼,雅间内,几个小吏刚刚领了月俸,手头正宽裕,便相约着到这春月楼里来消遣。 身着褐色长衫的小吏搂着一个美娇娘,手上不安分,嘴里也没闲着,“唉,你们听说了吗?那西市来了个神算子,听说算的特别灵,比起那些和尚道士都灵的多了。” 坐在他左边的吃着花生米的小吏附和地说道:“哪能没听说,我寻摸着这几日去让他算上一算,看看最近的运气怎么样?我总觉得最近简直背极了,倒霉到家了!要是有法子改改运气那就更好了!” “你呀还是别去了,这神算子本事不小,架子也大,一日只算三卦,连何大人都没能让他算上一算,你是老几能轮得到你!”一面有长须的小吏说道。 “连何大人都排不上号?!”吃着花生米的小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何大人可是五品大官,连他都没法子的话那自己要是去了也是白搭。 “唉哟,这神算子可真是好大的架子,难不成要得是皇亲国戚才有资格让他帮忙算上一卦吗?”身着褐色长衫的小吏讥讽地说道,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一股子酸味。 这三人口中念叨着的神算子甄忽地打了个喷嚏,宰相府的管家回转过身来,问道:“这位大师,您的身子可是有恙在身?” 甄摆了摆手,绽开嘴角笑道:“有劳陈管家费心,在下并无大碍。” “那就好,相爷公务繁忙,身子干系重大,你若是有恙在身,小的也只好暂时请你回去修养了。”管家神情严肃地说道,从他的神色不难看出,他所说的这番话并非出于打趣而是发自内心。 甄原本对陈相此人的传闻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可是此时听到相府管家的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头便确信了那些关于陈相本人及其子女的传闻怕都是真的,而非遭人诋毁。 “是。”甄佯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脆声应道。 管家满意地点了下头,顿住了脚步,道:“这里便是相爷的书房了,相爷已经吩咐过了,你且进去,不必敲门。” 甄道了谢便推开门,门方推开,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香味迎面而来,,这是檀香?甄不着痕迹看了正中间摆着的香炉,从里面正不断地朝外散发出一股熟悉的香味。 “草民拜见相爷。”甄朝着坐在书桌前的陈相恭恭敬敬地作揖。 “免礼,你便是那个神算?”陈相抬起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身着一声粗布衣裳的甄,瞧着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本事那么大!陈相自然心知所谓人不可貌相的说法,但是世人总是从第一印象来判断一个人,若是光看着眼前这个人的样貌,实在是令人无法相信此人便是近日名动京城的神算。 “正是。”甄答道,态度依旧是那般的恭敬,礼仪方面也无法挑出一个毛病来,他明白陈相此言背后的含意,心里无奈地想到兴许下次再易容,得易容成个白须飘飘的老头比较好。 “神算今年多大了?瞧着岁数好像才过了及冠之年。”陈相不经意地说道,眼睛不住地端详着垂手站在面前的甄。 “是的,相爷果真是好眼力。”甄道。 “果真是很年轻啊,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本事,看来真是天资过人。”陈相感慨了一声之后,又说道:“你来之前,良理跟你说了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甄怔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良理正是推荐他来宰相府的那位官员的字,忙道:“并不曾,徐大人只是跟我说让我到宰相府来一趟,并没有提及多余的事。” 徐良理正是陈相的三女婿,官拜詹事府府丞,以甄对他的观察看来,此人唯唯诺诺,行事优柔寡断,能爬到这个高位怕也是沾了陈相的光。 一想到这里,甄心中便有些不悦,对陈相势力之大也有了几分了解了。 陈相微微颔首,抚摸着打理得极好的长须,现如今时人都以蓄有长须为美,陈相的长须自是得到不少赞赏,因而他也甚是宝贵他的长须,在府内甚至有四个丫鬟负责打理他的长须。 看来我这三女婿还不至于傻到将要事到处乱说的程度,陈相心里嘀咕道,“这次本官除了邀请神算你来之外,还请了龙虎山的天师、白马寺的高僧数位前来,只因为此事兹事体大,本官不容许有误,若是神算感到不虞,此时尽可离去,但若是留下来,本官自是有厚礼相赠。” 陈相的话音刚落地,甄便连忙应道:“陈相大可放心,草民正愁着没有机会与同行切磋呢。” “哈哈,神算胸襟果然豁达,不若这样,这几日你就在我们府上住下,等过几日其他诸位到了,本官再告知诸位到底是何事。”陈相斩钉截铁地说道,说话的语气分明是不容许人反驳。 甄颔首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叨扰相爷了。” 陈相笑了笑,并不言语,嘱咐了管家派几个家丁随甄去收拾东西之后,便端茶送客了。 待收拾妥当东西之后,甄由着管家引领着自己在这宰相府内行走,一路走来,甄的脸色越来越沉重,这一路他可看到了不少逾制的摆设,而且这宰相府内除了明面上巡逻的家丁之外,隐藏在暗处的高手也是不可小觑。 “聂公子,今日怎么得空前来?”管家忽然站住了脚,对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谄媚地说道。从他的态度不难看出,这位聂公子的地位怕是不低。 甄不由多看了那人一眼,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这等一流高手,怎会出现在宰相府内? “哦,是陈管家,在下是奉了师傅的命令前来,正要去拜会陈相。”聂风笑道。他的眼神看向站在管家身后的甄,又很快地移开了。 “既是如此,聂公子快去吧,小人就不耽误您的事了。”管家忙说道,聂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便转身飞快地离去了。 那管家也无意跟甄介绍此人的身份,引着他到了一处偏院,嘱咐了一些府里的禁忌之后就径直离去。 第62章 偏院里的位置距离内院和大厅都比较偏远,但是里面的摆设却是寻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奢靡,汝窑的瓷器、唐三彩、历史上相当出名但是据说已经丢失了的名人字画,书架上更是摆着一些闻所未闻的孤珍善本,楠木雕刻的拔步床。 甄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吃惊不已,以陈相一年的俸银根本无法买得起这里面的任何一件珍品,该说他嚣张跋扈到了不顾及人言,还是要说他根本就不把甄等人放在眼里,兴许陈相打算等事情一了便将他们都杀了灭口也不一定。 “公子,奴婢花影、月姿乃是管家派来服侍您的。”两个十三四岁模样,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行了礼,二人的长相一模一样,行礼说话更是仿佛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免礼,在下平时都不需要人服侍,你们二人在门外候着便是了。”甄扬了扬手,示意二人出去,花影和月姿对视了一眼,脆声应了声是,便起身走到门外。 甄的眉心聚拢,似乎颇为苦恼地躺在了床上,仅仅不到一日的功夫,他打定主意想要借由陈相的势力搭上皇室的想法就有些动摇了,若是陈相是个清廉的好官,他自然下不了决心利用这人来实现自己的计划,但是陈相是个大jiān臣,而且还是个有着滔天野心的jiān臣,那么自己与他扯上干系似乎也不是好的现象。 甄只想去弄明白到底为什么良妃,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太妃要让死要钱杀了自己,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纠结于此事,只是知道若是弄不明白,他的心肯定不安稳。 想到这里,甄感到气息有些紊乱,眉头微蹙,果然那《北冥神功》虽好,却也是有副作用,这别人的内力再梳拢也不如自己修炼得来的内力来得稳妥。 甄微微合上眼睛,按着心法调整好气息之后,才慢慢地长嘘出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甄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玉罗刹当初要将这《北冥神功》以那样奇怪的方式给自己,时隔了这么多年,甄依旧没想通这一点。 问题越来越多,一个个谜题都浮现在脑海中,甄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看向窗外开得正艳丽的桃花,点点桃花错落着在树上绽开,清风拂过,花瓣在风中飘旋,这般美景只可惜却无好的心情来欣赏。 不知不觉,瞧着窗外的桃花,甄渐渐闭上了眼睛。 听得房间内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那两个怯生生的侍女互相jiāo换了个眼神,花影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那月姿微微颔首,脸上的神情肃穆得与其年岁格格不入,脚步轻盈地朝外走去。 房内忽然有了一声响动,花影竖起了耳朵,待听得一声喃喃梦语之后,才放下心来,心里暗道自己实在过于多心了,这神算走路轻而虚浮,分明就没有武功,看来这些日子自己真的是担忧太多了。 自从见了陈相一面之后,连着小半个月,那陈相似乎都忘记了有甄这么个人,甄面上故意露出了几分急躁的神情,那两个小丫鬟记在心里,心里头对甄的警惕也渐渐地随着时间而降低了。 借着这机会,甄小心翼翼地探究着这陈相府的构造,宰相府是个五进五出的宅子,一入门便可见得一道影壁,绕过影壁顺着游廊往左走,先是花厅,次是书楼,再次则是陈相日常处理事务的书房,往后便是几间厢房和一个小花园。整个府内看得最严的一处正是陈相的书房,除了管家之外没有仆人可以进出这里。只可惜上次进到书房的时候并没有好好观察。 一声唤声打断了甄的回忆,花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老爷派了管家来请你走一趟。”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甄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裳,含糊地应了一声道:“好,我这就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依旧是那个鼻孔朝天的管家,态度也依旧是那般傲气,“这位公子,这边请吧。” 甄朝管家点了点头,跟着在他身后,路上遇到了三拨巡逻的家仆才到了书房门口。 自书房内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说话声,管家敲了敲门,弯着腰说道:“老爷,神算到了。” 他的声音一响起,里面的说话声一下子止住了,而后传来了一把老迈沧桑的声音,“进来。” 管家推开了门,让出了道,做了个请的手势,甄朝他点了下头,便往内走去。 他敏锐地注意到房间内的人或好奇或鄙夷的视线,淡然自若地行了礼,陈相笑着指着甄对房内的诸人说道:“诸位,这便是近日来名动京城的神算,你们别瞧着他年轻,本事一点儿也不逊色于诸位。” 他这话一出,那来自龙虎山的几位天师便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虽然并没有说出任何嘲讽的话,但是从几位的神情不难看出这些人内心的鄙夷。或许也正是如此,这些人才没有开口说出难听的话。 白马寺的几位高僧道了一声佛号。 可以说,在这里的众人,除了甄以外,大多都是名扬天下的高僧天师,以他们的名望,普通官宦能够请到一个便是很不容易,更何况今日云集此处,彼此之间未必没有较量之心,待见到这年纪轻轻便是所谓名满京城的神算,心中对其不屑一顾也是理所当然。 陈相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底下人的小动作一般,笑着说道:“今日请诸位到本官府上来,乃是为了一件要事,事关重大,诸位需得住在本官府上,而且在此期间,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与外界私通音信,当然,事成之后,无论功劳大小,本官都会奉上万两白银作为酬谢,此外还另有厚礼相赠。” 万两白银,这屋内加上甄共有六个人,六个人的话就是六万两,宰相府果真是财大气粗,不过想来这笔数目对于陈相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毫罢了。 陈相的话说完了之后,在座的众人都没有人提出退出的意思,毕竟财帛动人心,而且众人会在这里未尝没有如同甄一般的心思,想着借由陈相搭上皇室。 “几位看来是答应了,那好,本官便告知诸位邀请诸位前来究竟所谓何事。”陈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一时之间也格外紧张,甄分明听到了屋子外面传来了细碎有力的脚步声,看来陈相将要说的事怕是很不得了。 “本官想要将祖坟进行迁移,”陈相一字字地说道,眼神郑重地看着诸人,“所以需要诸位来选出有龙脉的地方。” 甄此时倒是不怎么感到惊讶,该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出乎意料但却合情合理的感觉,以陈相如今的势力权倾朝野,已经是退无可退,若是不向前走一步,坐上那龙椅,那么等待陈相的只有刽子手的斩头刀了。 但是其余数人却是吓得面无血色,寻龙脉!这可是诛灭九族的罪名,且不说龙脉的隐蔽难寻,纵是天纵之才要寻到龙脉也得花上十来年时间才能找到,而且一旦被发现,别说自己就连同族之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陈相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待看到甄沉着冷静的神情时,眯了眯眼睛,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 “这、陈相,我等怕是无法答应。”龙虎山的几个天师对视了一眼,颤抖着嗓音答道。 “哦,无妨,本官并不喜好勉强他人。”陈相笑道。 “陈相,贫僧也都无法答应此事,还请陈相另请高明。”白马寺的高僧们连忙接着说道。 “好,本官知晓了,”陈相说着看向了一言不发的甄,“神算可要退出?” 甄但笑不语,陈相满意地点了下头,拍了拍手掌,道:“进来。” 从门口走入一队穿着甲胄的家仆,这些家仆的步伐稳重,太阳穴都明显的鼓起,里面武功最低的以甄看来都有二流高手的境界,竟然会在宰相府里屈就。 “几位既然不愿意,本官只好请诸位先到黄泉去一趟了。”陈相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笑着的,这一抹笑容此时在诸人看来说不出的可怖。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那末尾的家仆已经将门合上,原本摆在家仆身侧的弯刀都出了鞘,寒光一闪,五颗人头同时落地,而这些人头的眼神中仍是一片茫然。 鲜血溅了一地,甄的衣裳上也是沾上了几滴血迹,陈相笑眯眯地说道:“让神算受惊了, “哪里哪里!”甄的眼神中适当地流露出几分惊吓与几分贪婪,陈相满意地颔首,一个贪慕金钱的人正是最好用的棋子。 “神算且下去休息吧,过几日本官会将你引荐于圣上,到时候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寻到龙脉,等本官如愿以偿之后,定然会好好厚赏你,莫说是豪宅万顷,便是佳人三千,也尽可赐予你。”陈相豪爽地说道。 甄这才明白他所要寻得龙脉根本不是新的龙脉,而是打算直接找到本朝的龙脉。不得不说,这老狐狸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盘,比起虚无缥缈耗费众多人力物力都可能无法找到的新龙脉,当然是早就被找到只是未知所在的龙脉来得更方便了。 第63章 晨鸡尚未鸣啼之时,早起的太阳便将阳光洒在了平整的青石板道路上,宽阔的街道上偶尔能够看见几个忙忙碌碌的小商贩的身影,调皮的晨风将滚烫的食物的香味传入了马车内。 甄的肚子在闹着空城计,这一大早,不到三更,陈相便命人来催促他起行,而为了避免在早朝时出什么糗事,历来百官上朝前都是不进饮食,陈相如此,甄不得不也客随主便。 马车的声音渐渐地密集起来,现在距离上朝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通往紫禁城的道上,车辆越来越多,但是所有的马车、轿子却都默契地将路让给了宰相府的马车。仅由此看,便足以看出陈相在朝堂上的势力有多大,就连皇亲国戚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甄借着帘子的缝隙朝外看去,马车已经驶过了午门,速度渐渐地放缓了下来,历朝历代以来,文武百官在午门前都得下马下轿步行入宫门,唯有陈相独得此份荣誉,只因老皇帝念及其年岁已高,故而特赦其府的马车可驶入宫内。 甄的视线落在了左右两边巡逻而过的侍卫,眼睛眨了眨,这些侍卫比起宰相府所见到的那队家仆来,武功可逊色多了,这其中甚至有几个根本就没有武功底子,只是个银qiāng蜡烛头瞧着神气罢了。 前头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甄感觉身子晃了晃,马车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嗓子,刺耳难听,不必往外看也知道那说话的人的身份。 甄默不作声,来之前陈相已经命人给他讲了这宫里的一些规矩,知道入了宫自己便能识趣地做个提线木偶,太监们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更不能随心所yù到处乱走。 在马车里呆了一会儿,甄只觉得闷不过气来,此时虽然已经有了几分秋意了,但盛夏的尾巴还是在京城内横行无忌。 “您请下来吧。”马车外突地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声音,甄知道这是在唤自己,掀了帘子利落地下了马车。 马车外站着几个年级尚小的小太监,其中一个在众人之中隐隐有些威势,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甄的穿着,心里头便知道该以何等态度对待这人了。 “跟着咱家走吧。”小太监把脸一扬,态度转变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其他的小太监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们的小头头做事,数人引着甄进了一处偏殿之后,方才为首的那小太监指点着人去端茶端糕点。 “相爷嘱咐了,您啊,好生在这候着,等着传召,要喝茶吃东西尽管吩咐咱家,只是不可乱闯,这深宫内院,到处都有侍卫巡逻,若是闯了祸,相爷也保不住你。”小太监说话时的腔调yīn阳怪气的,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别扭。 甄没有忘记自己的定位,拱手道:“多谢公公提点。” 那小太监避也不避地受了这礼,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神情。 等了约莫两个时辰左右,甄的脚坐得早已有些发麻,却故意不去运转内力,生怕被人瞧出端倪来,茶水已经喝了三盅了,糕点也是上了一波又一波,一动身子便能感到肚子里的水摇来晃去的。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说话声,甄听得分明,脸上的肌ròu一下子绷得紧紧的。 小太监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对着甄说了一声:“陛下传唤,你跟着咱家走。” 甄面上适时地露出了几分紧张的神色,小太监催促道:“快起身,省得陛下等得不耐烦。” 甄这才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站起了身,理了理衣襟,跟着小太监朝外走去。 小太监的步伐走得极快,好像后面有什么dú蛇猛兽一般,甄不得不也跟着加快步伐。 待走到乾清宫的偏殿,小太监才放慢了步伐,甄也跟着站住了脚,小太监扭过身子对着甄说道:“咱家就送你到这儿,你啊,好好在陛下面前表现,日后若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咱家的恩情。” 甄连连应是,那小太监才满意地点了下头,接着,在另外两位太监的引领下,甄步入了偏殿内。 用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坐在殿上身穿龙服的皇帝,甄按着这几日所学的那般屈膝下跪,循规蹈矩地行了礼。 打量中带着些许寒意的视线落在了甄的背上,不用多想,甄也知道这视线的主人是谁。 “平身吧,你便是陈相赞不绝口的神算?”皇帝端坐在椅子上,俊美的脸上透着一股慵懒的神情,一双桃花眼不置可否地打量着站在阶下的甄。 “草民不过是有些许本事罢了,当不得相爷的厚赞。”甄不急不躁地说道。 陈相的眼中赞赏的神色更是浓了三分,这人虽说贪财,但是进退之间颇为得体,倒还不至于丢了他的面子。 皇帝的眼中自然是将陈相的神色纳入眼底,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yīn霾,面容爽朗地笑道:“相爷一向不会推荐无能之辈,你不必过于谦虚了。朕本有意抬举你为国师,只可惜怕你年纪太轻,恐百官不服,正好现今钦天监监正一职空虚,朕意yù着你担任此职。” 钦天监监正乃是正五品的官职,将一介布衣猝然抬举到监正一职,这种事情可从来都是不曾发生,若非有陈相的权势,仅此一事也足够那些御史们骂上一个月了。 陈相拧起了眉头,拱手道:“陛下,国师之位已经空虚多年,自从十数年前,泥菩萨离去之后,便再也无人担任,臣觉得神算的本事丝毫不逊色于泥菩萨,现而今陛下初登朝堂,正是该招贤纳才的时刻,若是有了这一例,想来日后必将有更多能人志士前来协助陛下治理江山。” 国师之位虽无品级,但是在地位上却是仅次于皇帝一人,其职责便是维护大齐王朝的龙脉,使得大齐王朝能够千代万代得统治天下。 皇帝微微挑起眉头,陈相近日来的大动作小动作是接连不断,到现在居然毫不畏惧地露出自己的野心!意图染指龙脉! “陈相所言极是,只是国师之位至关重要,朕需得慎重考虑,不如这样,且让此人先任监正一职,若是立有重功,朕必将擢升其为国师。”皇帝故作迟疑了片刻之后才说道。 陈相皱紧了眉头,这并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还想再说话,可皇帝已经露出了一脸疲倦的神色,扭了捏眉头,说道:“朕有些乏了,陈相与监正先退下吧。” 甄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这手段虽然有些无赖,但却有效,看来这个皇帝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平庸,至少还有点小心机。 陈相yīn沉着脸走出了殿门,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识趣地一言不发。 “明日你便去钦天监,找个机会立个大功,以本官看来,这监正一职却是委屈你了。”陈相硬邦邦地说道。 “不敢,草民能有此等造化都全靠相爷,监正一职已经是出乎草民意料了,草民定当竭尽全力,早日成为国师。”甄沉稳地答道。 荣辱不惊,此等年纪便有这份心xìng果真是难得,陈相点了点头,又说道:“你现如今已经是监正了,还自称草民?快快改口了吧。” “是,下官知晓了。”甄从善如流地答道。 陈相笑了笑,忽而又站住了脚步,“听闻你在江南一带也颇有名气,似乎是有个‘神医’的名头?” 甄的心咯噔了一下,心里暗道果真来了,以陈相老jiān巨猾的本xìng,岂会不去查看自己的底细! 甄的面色显得有些局促,呐呐地说道:“下官昔日却是在江南有个这样的名头,本想着借由巡盐御史林大人的推荐进宫替已去的圣人诊治从而升官加爵,不想却是来晚了一步。” 陈相笑了笑,拍了拍甄的肩膀,“你莫要担心,本官不过是随口一问,既然你有这般本事,那么本官也就放心了。” 放心?放心什么?甄满肚子疑惑,见陈相已经上了马车,也不好再问,只好将这疑问藏于心底。 一个并无实权的钦天监监正的出现并未引起朝堂上的任何议论,就好像在一望无涯的汪洋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只是dàng起了一圈涟漪罢了。百官中只有极少数几位敏感地察觉到了风雨yù来山满楼的紧张气氛,而更多人则是已经对于陈相的所作所为早已麻木。 第64章 钦天监衙署位于内城与皇城之间的东侧,濒临着户部、礼部和鸿胪寺,虽说不比户部的衙署来得阔气,但也丝毫不逊色于礼部与鸿胪寺。 甄坐在衙署的上首,他的视线落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十来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身穿朝服的官员身上,为首的监副陈旭文年约四五十岁左右,两鬓发白,原本按照惯例,该是监副升任监正一职,不想突然来了个程咬金,一下子就抢了他的官职。 “陈监副,你且与我说说咱们这钦天监诸位平日里各负责什么职务?”甄抿了口茶水,淡淡地说道。 陈监副躬身答道:“是,下官这就替大人解释一一番。”陈监副边说着边不住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毫无愧色地坐在上首的甄,心里暗自寻思道这人乃是陈相的人,本事未必有,但是背景确实极大,自己可得忍让一番,省得惹祸上身,累计家人。 甄细细地听着他讲话,边将各人的官职、职务与面貌联系起来,熟记于心。 待陈监副说完之后,甄才微微颔首,笑道:“本官初来乍到,对于这分内之事一时难以上手,监副可得好好从旁协助本官。” 陈监副连连道是,思索了片刻又道:“大人,近日陛下正命我等炼制丹yào,大人是否要前往一看?” 甄的心里起了疑惑,炼制丹yào?这倒真是怪了,这陛下年纪轻轻的,才登基不到两个月,好端端的炼制什么丹yào,而且还是命钦天监的官员炼制? 甄清点了下头,起身道:“那就有劳陈监副带路了。” “不敢不敢,大人这边请吧。”陈监副领先半步走在前头,其余官员也跟着二人前去。 这钦天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路走到丹房也花了少说两盏茶时间,刚走到炼丹房门口,就能感到自丹房内透过门墙沁出来的殷殷热气。 门口的几个小吏本在闲谈,见了陈监副等人浩浩dàngdàng的过来,连忙站起身,躬身行礼。 甄冲小吏们点了下头,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一入内,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口大鼎,大鼎的模样颇为古朴,雕龙刻凤,点缀着夔龙纹,而其下面莫不都堆积着正熊熊燃烧的柴火,难怪在门口的时候便感到热气。 几个作童子打扮的太监都站了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甄飞快地扫了一眼两旁架子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材料,硫磺、丹砂、玉石以及其他无数种或被磨成米分碎或被切成了碎块的yào材。 “大人您看,这几口鼎现在正炼制的乃是九转极阳丹,此张方子正是此丹的材料。”陈监副自袖子中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递与甄。 甄接过纸张,上面用馆阁体清清楚楚地列出了各种材料及其分量,越往下看,甄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什么狗屁九转极阳丹!分明就是古代版的“伟哥”。 似乎是瞧出了甄面色的变化,陈监副难为情地笑了笑,道:“看来监正对此也是颇为精通。” 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总算是明白了陈相说那句话的意思,敢情自己就是来造“伟哥”的。 “陛下似乎尚未立后立妃……”甄斟酌了一下话语之后才说道,心里暗道以上次的观察看来,陛下也不是那种肾虚的人…… “唉,监正不知,陛下不好红颜……”陈监副的脸色涨的紫红,似乎说这句话出来已经是对他的羞耻心的考验了。 不好红颜!甄呆滞了片刻,定睛瞧了一下手中的丹方,该说城里人真是会玩还是要说这陛下果真是不走寻常路! “咳!本官明白了。”甄重重地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惊骇,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丹方yàoxìng过于猛烈,本官等会儿略作修改,到时还有劳陈监副帮忙瞧瞧。” 陈监副如释重负地长舒出一口气,点头道:“下官必定竭力辅佐大人。” 遣散了众人之后,甄坐在桌前,面容扭曲了一阵,再次看了看手中的丹方,没看错,再看一遍,还是没错。 甄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手撑着下巴,这九转极阳丹要是多吃上几次,兴许都不必那陈相动手,谋朝篡位,皇帝自己就可以把自己作死了。 甄拧紧了眉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丹方,良久又长叹了口气,罢了,自己还是做回好心人,那陈相毕竟不是什么贤明之主,若真是让他登上了皇位,说不定到时候先死的就是自己。 甄拿起狼毫笔,在桌上的宣纸挥毫写下一张新的丹方,边写着边推敲着各种yào的yào效,阳极可生yīn,索xìng给皇帝败败火气,指不定脑子也能机灵一些。 “大人,这、这丹方?”陈监副瞠目结舌地看了一眼纸上的丹方,各种材料都没有改变,只不过是改了改各自的分量,却是起到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怎么?这丹方有问题?”甄笑着问道。 “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陈监副看着丹方,面目表情极其纠结,“这丹方并没有问题,只是这……”这效果可是丝毫起不到陛下所要的效果。 “无妨,你且放心,若是陛下责怪,本官自会一力承担。”甄说着,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他心底很是怀疑那皇帝是否真的有服用那九转极阳丹,若是服用了的话从面色上应该就有一些明显的特征显现出来,可是自己上次却分明见到他面色与常人无异。 甄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子,抬头看向仍是犹豫不决的陈监副,“陈监副也该晓得之前那丹方的问题,你可知道这危害圣体该当何罪!” 陈监副听到这话,慌得连忙下跪,道:“大人,下官并无歹意,此丹方乃是陛下赐下,着令我等炼制,下官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万不敢拿陛下的圣体开玩笑。” 看着陈监副这般神态,甄心里已经笃定那皇帝定然知道这丹方的效果,至于他为何要这般做,甄也隐约猜到了一二。 甄收敛了心神,忙上前搀扶起陈监副,“陈监副莫要惊慌,也是本官不知其内由,这才错怪了陈监副,还望陈监副原谅则个。” 陈监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身,脸色依旧十分惨白,虽有几分怨气,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好道:“下官不敢。” “陈监副,你就让人先将这丹方着人先去炼出一些来,若是陛下责怪下来,本官绝不会牵扯到监副。”甄温和地说道。 陈监副张了张嘴巴,最终也没有说话,沉默地点了下头。 乾清宫内,皇帝斜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玲珑小巧的白玉瓶,蜡烛的光亮愈发显得那白玉瓶莹润剔透,不似凡品。 “陈监副,你说这丹方乃是监正改的?”皇帝嗅了嗅自白玉瓶内发出的yào香,这香味闻着倒是比之前的那些丹yào清香多了。 “是。”陈监副跪伏在地,脸上簌簌地流着汗,几乎不敢抬起头来。 “你觉得这丹方比之之前的丹方如何?”皇帝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陈监副,语气中的不满就连殿内的小太监们都听得出来。 陈监副低着头,颤抖着嗓音道:“这丹方与之前的丹方所起的效用可谓南辕北辙,下官、下官不知哪个好。” 皇帝微微点了下头,这陈监副胆子太小,自己的语气要是再稍微重一些,指不定今儿个就得出人命了。 皇帝将要说的话语在心里过了几遍之后,才懒洋洋地说道:“罢了,既然监正已经修改了丹方,日后就照着这丹方来炼制。” 陈监副听到这话,虽然心里诧异但是心里的石头总算是可以落地了,道了声是,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了,即便是个权利被架空了的君王,其威严也不能小觑。 “陛下是这么说的?”桌子上堆放着一垒如小山一般高的文书,甄边听着陈监副的话边批阅着文书,待听到皇帝着令日后均按照自己所写的丹方炼制之后,忍不住抬起了头。 “是,下官不敢胡言。”陈监副自己心里也不明白皇帝的用意,若是要起到那种功效的话,现在的丹方可是只能起到反效果。 “陛下说这话时是什么语气?”甄心里对那‘昏庸’的皇帝起了一些好奇心,他修改丹方的用意莫非陛下真的清楚,又或者是将自己的举动认为是陈相所指使。 “陛下,”陈监副努力回想当时所听到陛下的语气,当时只顾着松口气,却也没仔细留意,“好像是很随意。” 随意?甄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头,皇帝就算是再昏庸,也不至于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以他看来,随意是假,这里面未必没有试探自己的意味。 “是。”陈监副此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暗忖道这监正年纪不大,怎么身上的威势比起陛下来也是毫不逊色,自己的老命可真受不起这二人的折腾。 第65章 甄瞧着陈监副的脸色,笑道:“本官不过问问,陈监副何必如此慌张?既然陛下已经这般说了,那就这样吧,有劳陈监副了。” “不敢不敢。”陈监副擦着汗,拿着新的丹方下去,瞧着去向,是直奔炼丹房而去。 陈监副离去后,甄也埋头于桌子上的文书,好在这钦天监监正的职务勉强也算得上是他本行业,不然这会子可真是捉襟见肘了。 日下西头,晚霞染红了大半片天空,丝丝云絮在天空中漫无边际地飘着,时散时聚。 甄走出宫门,陈相府派来的马车已经侯在了宫门口,马夫一见到他出来,从车上一跃而下,行了礼,道:“监正大人,相爷今夜请您到府上用宴。” 马夫的话音不大不小,也足以让四周正经过的人听到,甄心生不悦,若是按着规矩,得先下帖子请人才是正经的道理,哪有在宫门口截人的。 “相爷今夜有宴席吗?还有谁也去?”甄问道,面上不动声色。 “是,今晚的宴席请了不少朝廷内的同僚,还有一些江湖中人。”马夫说道,又补充了一句:“监正大人,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上马车,小的在路上与您解释。” 一听到江湖中人,甄心中的不悦削减了些,他蓦地想起了上次所见的那位聂公子,心里猜测到那所谓的武林中人十有*该是天下会的人。 一想到那天下会的帮主雄霸,甄的心难免有些发虚,那《怜花宝鉴》上虽有隐匿自己武功的法子,但是不知在雄霸此等高手面前可能起到作用。 “监正大人,您请上车吧。”马夫催促着,甄也来不及再想,索xìng上了车,心想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尽力避着点那雄霸便是了。 马夫的动作极其熟练,手中的马鞭一甩,两匹骏马便撒开蹄子朝着宰相府奔去。 此时,日头已经彻底落下山头了,四下里也是寂静一片,随着马车距离陈相府越来越近,耳边渐渐地传来了欢声笑语。 马车拐过了一个路口,尚未到达宰相府,远远地便见着了灯火烛光,将一方地方照的灯火通明,好似白日。 下了马车,家仆们一改之前跋扈的态度,争先恐后地领着甄往里走。 甄边走边注意着早已到了宰相府的官员,越是观察,心里越惊,可以说但凡手握朝廷重权的三品以上的京官今夜差不多都来了,只除了礼部尚书徐志曙,徐志曙乃是清官一派的领头人物,其门下弟子诸多,为人更是高洁傲岸,向来与陈相不对付,他没来倒是不出人意料。 步入大厅,甄收敛了一下思绪,对着坐在上首的陈相行了礼,视线不免落在了坐在陈相左下手的男人身上,心里暗怪道此人面相好生霸气,观其武功,竟是深不可测,想来必定是那天下会的帮主雄霸,再看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一人是之前所见的聂公子,另一个却是有些陌生,若不是那秦霜便是那步惊云了。 陈相将众人互相引荐了一番,因说道甄有“神算”的名头,那雄霸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会算命?” 甄被他看上这一眼,只觉得好似被豺狼虎豹盯上似的,神经顿时绷得紧紧的,却也不敢露出破绽来,唯唯诺诺地说道:“略、略懂。” 陈相哈哈笑道:“监正的本事比之泥菩萨也是分毫不差,若是不信的话,雄帮主大可一试。” 雄霸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既是这般,那还请教监正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甄听到这话倒也不担心,横竖他也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自然不会畏惧在此露上一手。 雄霸朝身后一看,指着聂风说道:“这位乃是我的徒弟,名唤聂风,你可取他的生辰八字算上一算,若是算得明白,本帮主便服了你。” “好。”甄爽快地应了下来,陈相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瞧热闹般的命下人们送来了笔墨纸砚。 聂风朝甄拱了拱手,大笔挥毫,在纸上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 大厅外不知何时云集了许多人,陈相也不阻拦,摸着长须笑得一脸和煦,似乎并不担心甄会让他丢脸。 “请!”聂风手掌一扬,将纸张递与甄。 接过纸来,甄看了一眼,而后将纸用烛火烧毁,众人摸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只好按耐着好奇心看下去。 “监正可是算好了?”陈相笑呵呵地问道。 “正是,还请聂公子和雄帮主烦神一听,且看看我所说的是对是错?”甄的双手负于身后,淡然立于大厅中。 “这是自然。”雄霸笑道,他的心里也起了些许好奇心,这人只看上一眼,也没用上罗盘,难不成真的在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聂风的身世算了出来。 “聂公子,等会儿所说若是有些得罪,还望聂公子海涵。”甄冲着聂风抱拳行礼道。 聂风温和地笑道:“监正大人但说无妨。” 甄思索了一会儿,道:“聂公子的命格可说是‘天煞孤星’之命,这命格极其厉害,虽说对于聂公子本人并无太大的伤害,只是对于亲朋好友,则怕是连累颇多,尤其是聂公子日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妻子。”甄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问道:“我所言可对?” 聂风的脸色早就变了,扯了扯嘴角,道:“监正大人说的不错,请接着说。” 甄见他脸色发灰,斟酌了一下语气才接着说道:“聂公子想来该是家中独子,父母尚在,只是于亲缘上却是有些生疏……”甄的话尚未说完,雄霸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监正大人说错了。”雄霸硬邦邦地说道,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似乎在嘲讽,又似乎只是单纯的觉得可笑。 “哦?我哪里说错了?”甄双手抱胸,泰然自若地反问道,他有信心自己所说的必定没有出错,毕竟这可是他的饭碗,要是没点儿信心早就饿死了。 “本帮主的这个徒弟自幼便是父母双亡,监正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问他本人,想来事关父母,我这徒弟必定不会说谎。”雄霸道。 甄的视线看向聂风,见聂风点了下头,却也不慌不忙,老神在在地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真的确认二位高堂已经仙逝?” 聂风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说道:“这是自然,这等事情我岂会开玩笑?” “聂公子且先息怒,只是依着本官的推演,二位高堂还尚在人世,本官断定自己绝不会算错,还请聂公子回想一下,是否真的看到了二位高堂的尸身?”甄带着歉意说道。 “这、”看到甄十足肯定的表情,聂风心里不免也有些怀疑,“我倒是不曾看到家父家母的尸身。” 雄霸道:“本帮主想问监正大人,一个人若是从悬崖下掉下去,可还有生还的机会?” 甄心里嘀咕道那得看是主角还是配角了,要是主角的话,非但能够平安无事,还能够有老爷爷传授内力。 “这个得看各人机缘,要知道天下之大,凡事都有可能发生,若是那悬崖下是一片海,自是有生还的可能。”甄慢条斯理地答道,“更何况,指不定在半途中抓住了什么东西,顺着崖壁爬上崖顶也是有可能xìng,雄帮主,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雄霸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冷哼了一声,一副不愿与他胡搅蛮缠的模样。 聂风听着他的话,心里也渐渐地有几分相信了,可不是,这天下之奇事多如牛毛,当初娘亲自佛顶一跃而下的时候,底下可不正是一片海,兴许她顺着河流流走了,路上又被人救了也不一定。 聂风此时心急如焚,恨不得让甄帮他算一算他父母现如今在何处,过得怎么样,只是碍于此处人多眼杂,而且师傅近来似乎对他与步惊云心生不虞,此刻还是莫要惹他生气为好,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找个机会让那监正帮忙算一算。 步惊云若有所思地看了甄一眼,又迅速地收回了视线。 陈相看够了热闹,也借着这机会狠狠地落了雄霸的面子,才心满意足地笑道:“监正大人的本事不差,只是这说话实在过于直白了,果然是年轻人,雄帮主您大人有大量,还望莫与他计较才是。” 雄霸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陈相这只老狐狸下的套,怒火滔天,碍于其权势,只好暗暗告诉自己且先忍下这口气,待日后成就大业再与其算算账! “哪里的话,监正年纪轻轻便有此等本事,难怪人家都说英雄出少年,陈相真是慧眼识英才。”雄霸豪迈地说道,这话听来倒显出了几分胸襟,如此这般能屈能伸,莫怪能够当上天下会的帮主。 甄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又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了脚下的地板,好似二人所说的那人并不是他一样。 陈相与雄霸二人打着哈哈,jiāo谈之间隐藏着血雨腥风,旁人都避之唯恐不及,那徐良理却是个拎不清看不明白的,一脸与有荣焉地说道:“雄帮主所言极是,相爷向来极是看重人才,监正能有今日也是仰赖相爷的抬举。” 陈相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这些事情哪能拿上台面来讲,落人把柄不说,还显得掉份子。 瞧着老泰山的面色,徐良理也自知又说错话了,呐呐地张了张口,道:“相、相爷……”他绞尽脑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续下去。 “徐大人说得对,下官乃是一介布衣,若非相爷有识人之才,下官怕也是要平庸一世了。”甄笑着接过话头,打破这尴尬的令人不知所措的气氛。 陈相心里松了口气,越瞧甄越觉得顺眼,要是这三女婿能跟他似的,懂得看时机说好话,自己也不会将他按在詹事府府丞这位位置上了。 第66章 一场宴席吃得众人是各怀鬼胎,气氛更是凝滞紧张,直到子时时分,听得更夫的打更声,众人才各自散去。 甄回到宅邸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三刻了,他不日前才搬出了宰相府,在京中一偏僻的地段将就买了一座二进二出的宅子,只请了一个老门子负责看门,至于伺候的丫鬟则是由陈相所赠的花影和月姿二人。 甄自知陈相赠此二人的用意,原本素来睡前都会打坐练功,现在为了避人耳目,也只好早早就睡下。 翌日,钦天监的官吏们一改前几日殷勤的表现,各自或捧着清茗闲谈,或手执着一卷书细看,甄只略微瞧了瞧,并无多言,钦天监的地位说来也尴尬,虽说地位不比六部卑微,但是实际上所管辖的职务却都是些无关紧要、没有油水的事,也难怪这里的官吏们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甄有意着手整顿这钦天监的现状,却不急着出手,他现如今初来乍到,贸贸然下手,非但不能起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效果,反而只能让自己失去威严。 冷眼观察了十数来日后,甄终于出手了,这钦天监的官员都是世袭罔替,因而彼此之间的关系甚是密切,绝大多数甚至还是姻亲,牵一发则动全身,但是关系再亲密的人彼此之间也是有间隙的,就好比两位五官灵台郎何守义与曾光贤。 “你说,这监正大人叫我等来是为了何事?”秋官正小声地跟冬官正耳语道,由不得他们这般担心,那监正无端端的召集了众人来这等了小半个时辰,却与那陈监副入内不知商量何事去了。 捶了捶站得有些发麻的腿,冬官正压低嗓音抱怨道:“无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耍下威风罢了,依我看,这监正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算他是上官,那又怎样。”他的话难听是难听,也无疑道出了钦天监的老人们的心思。 冬官正的话音刚落,甄与陈监副二人就一前一后地从里面出来了,冬官正赶紧低下头来,原本窃窃私语的诸人此时也不敢再多言。 饶是众人心里如何不服气甄这个借由陈相权势空降到钦天监的监正,心里却由于其气度逼人而惧他三分。 甄出来之后,陈监副怜悯地看了众人一眼,这些人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朝甄拱了拱手,“那下官就按着监正所说的去安排。” 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陈监副便转身离去。 监副离去之后,甄也不开口说上一句话、一个字,冷着脸坐在了椅子上,手中翻阅着一本册子,那册子看上去也是有些年头了,秋官正不经意抬眼一瞧,猛然发现那本册子正是保章们书写天文变化的册子,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屋子里静悄悄的,安静到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甄这一招还是学自某个损友,先给众人来个心理上的威慑,等到众人心理防线已经有些崩溃、提心吊胆的时候,再来施展自己的手段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甄抬起眼睑,清冷的凤眼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一声可把众人吓得不浅,众人不禁往上一瞧,想看清楚究竟这监正发得哪门子脾气,可真怪吓人的! 几个灵台郎和保章已经认出了桌子上那本册子,面面相觑了一眼,心里头也都七上八下的,也猜出几分今儿个谁是那被杀来儆猴的鸡了。 甄将众人的表情都纳入眼底,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册子翻得哗哗作响,道:“哪位是何保章?哪位是许保章?”他明明认得出众人的面貌,却故意装作不知,其意便是有意让众人知晓他对于他们并不重视,甚至可以说是轻视。 两位保章被点到名姓,骇得身子哆嗦了一下,站出行列,同声道:“下官正是何/许保章。” 甄的视线掠过二人的身形,轻笑了一声,蓦地脸色一沉,一拍桌子,“你们二人如何做事的?这册子里面竟然缺了上个月的天文变化,而且本月份的也记载得七零八落,二位是否不将陛下放于眼里,竟敢如此渎职!” 渎职欺君之罪如同一座高山一般震得二人连忙跪下,忙解释道:“下官不敢,我等的职责乃是将灵台郎所观测的变化记载于册子上,上个月,何灵台郎与曾灵台郎都未曾将所观测的变化递jiāo给我等,是以册子中并无上月的记录。” 那两个灵台郎一听到两位保章将自己抖落了出来,自知今日怕是要大祸临头,也忙解释道:“下官并非渎职,只是上个月的记录尚未jiāo于保章,还请监正明察。” 甄心知这二人上个月都不曾探足钦天监一步,何灵台郎在家里含饴弄孙,好不自在,而曾灵台郎见得何灵台郎这般,也有样学样,二人索xìng都不来钦天监点卯了。 “哦,既然如此,那何灵台郎不若去把记录取来,也好让本官瞧瞧,省得错怪了二位。”甄知道那所谓的记录根本就不存在,是以故意这般说道。 何灵台郎此时恨不得打自己的嘴,说什么借口不好,非得说这个借口,他觑了一眼曾灵台郎,心里一横,道:“那记录乃是曾灵台郎所保管,下官并不知其所在。”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他很是晓得。 曾灵台郎本想着逃过一劫,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何灵台郎这话,瞠目结舌地看着何灵台郎,张了张嘴巴,不知如何应答。 看着二人这般模样,其余人心里也是戚戚然,却不敢站出来替二人辩驳,甄知道这钦天监里可说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要彻底整顿还得徐徐图之,先拿彼此不对付的曾、何二人开刀,再借此二人大刀阔斧地好好地整顿一下这腐朽已久的钦天监。 “那曾灵台郎为何不去将记录取来?”甄瞥了一眼底下身子不住颤抖的曾灵台郎,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二位也不必在这打马虎眼了,本官早已知晓上月二位从初一到三十都不曾踏足钦天监半步,想来是觉得监正一职空虚,这钦天监是没人能管得了二位了吧?!”他说话的语气清清淡淡的,众人却不敢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曾、何灵台郎被甄说破了借口,二人的老脸一白,俱不敢再多言半句,甄见自己的效果已然达到,才慢悠悠地说道:“二位灵台郎在钦天监也有三十来年了,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官也不yù以此等罪责重罚二位,只是……” 听到这话,二位灵台郎喜出望外,忙借坡下驴,道:“监正若是有何话,尽管纷纷,我等必将竭尽全力,不敢松弛。” 甄就等着二人这话,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了下去,“前两个月既已过去,现而今无论采取什么法子也都无力回天了,日后每日二位灵台郎观测完之后需得将记录立即jiāo与保章,保章记录下来后再面呈与我,每日都得检查一次,二位可有意见?” 二人听清他所讲的话之后莫不在心里暗暗叫苦,这钦天监大多都是闲活,众人来这无不都是闲散度日,唯有自己诸人从今日起怕是要忙个不停了。 二人心里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在此关头驳了甄的话,哑声应了下来。 其余众人也都是一脸心有余悸,庆幸自己不是那被杀来儆猴的鸡。 甄看着众人各自的神色,又道:“本官已经着陈监副命人去新造卯册,日后诸位点卯都需得在新的卯册上写下诸位大名,其中再随机抽个时段再点卯一次,要是有谁冒名应卯的,或者是点卯之后就离去的,本官自会一一记下来,择日面呈陛下。” 这一举动无疑就是要对钦天监这种松散的风气开刀,众人听后一怔,了然过来,原来大头在这等着,无奈此时其气势正盛,诸人就是有心反驳,也一时找不到由头来。 “诸位可听清了?”甄问道。 “是。”众人颓然应道,神色沮丧。 甄在钦天监的一举一动如同一阵狂风暴雨席卷过整个钦天监,这日之后,众人再也不敢随意应卯之后径自离去,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便跟两位灵台郎一样被抓了典范。 而在这小小的钦天监所发生的事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皇帝半个身子斜靠在椅子上,衣裳不整,手中捧着一本奏折,才看了几眼就又把奏折合上了,“这徐尚书怎么每次奏折都是提一些有的没的的事,端得烦人,以后他要是再上奏折,不必再面呈上来了。” 总管太监吴斐德道了声是。 皇帝不耐烦地将手中的奏折丢掷于地上,又从桌上取下陈监副所呈的奏折,心里头起了兴趣,那监正听说近日来动作挺大的,自己可得好好瞧瞧到底又有什么新花样。 皇帝看着奏折,脸色不改,心里却不由得不佩服那监正的手段,此等分化诸人再快刀斩乱麻的手法倒是颇有可取之处,也难怪那些官吏们会被他玩得团团转,只可惜此人却是陈相的人,就算再好也不能为我所用。 吴斐德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正在认真地瞧着奏折的皇帝,几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手中的奏折,这本奏折可不正是他放置于顶上的,不然的话以陈监副的官职,是远远不足以让皇帝去看到其奏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吴斐德见自己的意图已经达到了,便又低下了头,心里头盘算着借此功劳能够从陈相那里得到多少好处来。 “吴斐德,你去传召钦天监监正前来。”皇帝越看这奏折,心里越是痒痒,此等人才落于陈相手中,于己可是大大不利,更何况此人还擅长推演之术,若是能为己所用,就是国师之位也可拱手奉上。 “是。”吴斐德满心欢喜地应道,领着几个小太监下去了,他却没有看到那皇帝眼里森冷肃杀的神情。 皇帝心想,陈相的手伸得也太远,看来他也是按耐不住了,自己的动作还得再加快些才是。 甄跟着吴斐德步入殿内的时候,那皇帝正慵懒地半合着眼睛,桃花眼里倦意满满,待看到甄的身形时,那双桃花眼里掠过一丝精光。 “监正不必多礼,朕近日来听闻监正将钦天监整顿的有条不紊,想过问一下这其中细节。”皇帝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只手撑着精致的下颌,眼睛清晰地倒映出长身而立的人影,低沉优雅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是,”甄倒是不惊讶这皇帝会知道这事,这事虽小,但是这皇天脚下哪有什么事情能完全不引人注意,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早已料到会产生什么后果了。 第67章 “监正此举倒是颇有新意,朕意yù将此举推及各部,只是还得看看效果才行,不若这般,日后每隔一日,监正便来上报情况,也好让朕知晓有何益处,又有何弊端。”皇帝兴致勃勃地说道。 甄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心里忖道若是能够借此机会摸清皇宫的布局,却也省了自己一桩烦心事,当下忙装作感激涕零地应了下来。 吴斐德听着二人的话,不禁多心了,待将视线落在甄的脸上时,那不知由何处产生的怀疑一下子就消失了,以皇帝向来的标准来看,这监正无疑是及格线以下,甚至连门槛都摸不到的主。 甄却是不知道那总管太监心里的心思,因此在离开的时候见着吴斐德有些惋惜的眼神,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这总管太监的心思。 宰相府内,皇帝今日的一举一动已经借由诸多人的口耳传到了陈相的手中。 “爹,您说,这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坐在左边下手位置上的陈赓yīn沉着脸,皱着眉头说道。 “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都不必过于在意,反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陈相比他的儿子可是显得稳当多了,朝廷内所有的重要位置上都是他的党羽,他现在只差一个时机就可取代了那无能的皇帝。 “爹爹说的也是。”陈赓转念一想,那皇帝无能昏庸,近日来又沉迷男色,想来也是一时兴起才有了这主意,“爹爹,孩儿已经和人约好,今夜就不归来了。” 陈相沉着脸看了他一眼,陈赓的脖子一缩,干笑道:“爹,我已经约了人了。” “约的什么人,还不是那青楼女子!”陈相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茶水溅在桌子上。 陈赓怕极了他老子,可又舍不得那软玉温香,“爹,反正那些御史又不敢弹劾,就是去消遣一番那又如何!” 陈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赓,奈何陈赓这人不知何时养成了一个死皮赖脸的xìng子,打骂都不当回事,若不是自己在他心中还有几分威严,时常拘束着他,也不知道现在闯了多少大祸了。 陈赓见陈相的面色稍有改变,嬉皮笑脸地笑道:“爹,您啊,就别cāo心儿子的事了,等下个月您大寿,儿子定然给您准备个上好的礼物。” 陈相无奈地扬了扬手,显然是妥协了,对于这个儿子,他总是只有无可奈何。 陈赓喜出望外,行了礼之后飞快地离去,其迫切的态度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夜凉如水,一道黑色的身影自陈相府飞逃而出,紧接着便是两道迅如闪电的身影缀在其后。 暗一感到自己的气息已经混乱,方才中了敌人的一招排云掌,此时只感到胸口火辣辣的疼,气血翻腾,脚下却丝毫不敢放松,他死不足惜,但是他所探查得知的消息却务必得传到陛下手上。 身后二人不紧不慢地缀在他的身后,已经是将其看做了瓮中之鳖,此时不立刻将此人抓住也只是因为想消耗此人的气力罢了。 暗一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他的轻功步伐也有些紊乱,显然力不从心了。 步惊云从容地往前一窜,右手伸向了暗一的衣领,他断定自己必能抓住这人。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杀气,暗一一直毫无变化的脸色蓦地变了,他的心也一寸寸地往下沉。 聂风没有上前,他相信步惊云的实力足以对付这个只剩下三成内力的人。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道白色的身影自黑暗处如鬼魅般窜了出来, 甄在宰相府的时候早就发现了暗中有人在监测陈相的一举一动,心里猜到了这藏于暗处的人八成就是皇帝所派来的,今夜本是打算去紫禁城踩点,不想在街道上却是撞见了熟人。 甄心里暗道,好在自己见人的时候都是带着面具,这会儿将面具摘下来倒也可以避免被人发现。思量清楚之后,甄取下了面具才自黑暗中一窜而出。 “你是何人?”步惊云警惕地看着甄。聂风站住了脚步,正好落在二人的去路。 甄的面容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清冷,一双凤眼环视了步惊云与聂风二人,以自己的武功,要在这二人的攻击之下不惊动任何人却是有些难度。 甄本该袖手旁观才是,但是目前对自己最好的情况,就是维持好陈相与皇帝之间的格局,也只有如此,自己才能够在既不损害功德的情况下实现自己的计划。 毕竟事关社稷,他一个小小的算命的,牵扯于其中,稍有不慎,自己便将会落于被天道所弃的境地。 甄一言不发,他的手抓住了暗一的衣襟,左手一扬,一招星罗棋布便随心而出,小小的碎银子在空中反shè着月光的光泽,来势却不容小觑。 步惊云何曾将此招放在眼里,他见识过比之更厉害更可怕的招式,故而见此招虽然隐含星辰运转之理,却也不当回事,脚下施展开云踪魅影,掌劲贯彻掌心,排云掌也随之而出。 他的反应之快,几乎尚不及一息时间,甄的身形却更快,他手中提着一个人,但他的身子却好像风中的柳絮一样轻飘飘的随风而动,一眨眼的时间,已经跃出了一丈多远。 聂风没有chā手,他相信步惊云! 但是聂风放心的太早了,步惊云的脚步忽地顿住了,脸色也一下子青黑一片,嘴唇也变得紫黑。 那招星罗棋布并不是真正的杀招,真正的杀招乃是那随着细碎银子而出的红颜酥,无色无味,且随着内力的运转逐渐深入筋脉,就算是罗金仙遇到这红颜酥都不得不自认倒霉。 步惊云的身子晃了晃,他方才运转了内力,此时□□已经随着内力在体内蔓延开来,只觉得两眼发黑。 甄提着暗一,几个起落之间已经逃出了几条街道,眼瞧着皇宫近在眼前,暗一的眼中闪过一抹喜意。 甄玩味地看着暗一,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人便是那皇帝派到宰相府的探子,道:“告诉你主子,小心驶得万年船,再有下次的话,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他说完话,便将暗一轻轻一提,送着他过了宫墙,其身形也蓦地一纵,消失在夜色中。 “陛下。”暗一喃喃说道,踉踉跄跄地站住了脚步,脸色蜡白,他总算是撑到了这里。 乾清宫内,皇帝隐约听到了些声响,他的眉头一皱,看着站立在下方的吴斐德,忽地捏了捏眉头,道:“吴斐德,去给朕砌杯茶来。” “是。”吴斐德答应了一声就朝外走去。 皇帝素来不喜太多人伺候,这会儿也正好只有总管太监吴斐德一人伺候,要避人耳目倒也不太难。 “出来。”待殿中寂静一片,只有皇帝一人的时候,皇帝淡淡地开口说道。 “陛下。”暗一的身子从角落处出现。 皇帝看清他的模样之后,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尽管此时皇帝迫切地想知道暗一带来的密报,但是他没有直接开口就问,而是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暗一。 “你怎么了?”皇帝在邀买人心这方面做的独有天赋,仅这一句问话,就让那暗一感激得恨不得替他上刀山下火海。历朝历代的君王对于他们这等身份的人无不是秉持着召之即来喝之即去的态度,怎么会关心手里的工具怎么样了。 “陛下,小人没事,只是现如今宰相府来了天下会的帮主和他的徒弟,这几位武功都远在我等之上,暗二,暗三已经死了,小人若不是碰巧遇到有人搭救,怕也无法回来面见陛下。”暗一越想脸色越来越yīn郁。 皇帝的心一惊,握紧了拳头,他知道陈相与武林中人素来有勾结,却不想那些武林中人的武功竟比这些自幼就以举国之力培养而成的暗军还厉害。 皇帝定了定心神,他的眼里一片清明,危而不慌,这乃是帝王之道,就算是此时天塌下来,他也得比任何人还来得冷静。 “那人是谁?”皇帝轻描淡写地问道。那人既然救了暗一,想来也是与陈相不对付,若是在此关头,能够拉拢此人为己所用,要对付陈相可就方便多了。 “陛下,小人瞧着那人的面容虽然不曾见过,但是身形却很熟悉,”暗一这些人自幼就受过严格的训练,除却保护皇帝之外还有帮助皇帝铲除jiān宦的使命,是以在辨认身份方面格外厉害,可以说就算是目标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得。 听着暗一低声所道出的名字,皇帝的眼里露出一丝诧异,竟然是他。 “陛下,我等已经查明陈相已经招兵买马,于城郊外集结了3000人左右,而且还买通了吴斐德等宫内内侍,陛下,需得早些做定夺才好。”暗一压抑住胸口翻腾的气血,断断续续地说道。 皇帝沉吟了片刻,他的心里隐约有个计划在成型了,只是要想实现这个计划还需要一个人来帮忙,“暗一,你下去疗养伤势吧,朕会好好筹划的。” 暗一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松了口气,他对于这个陛下十分信任,不疑有他地道了声是,身子消失在黑暗处。 “大人,您睡了吗?”花影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得里面没有回声,与月姿jiāo换了个眼神。 “大人?”月姿凑上前,“奴婢二人适才不小心睡着了,还望大人原谅则个,小米粥已经炖好了,大人可还要用膳?” 方才不知是否近日过于cāo劳的缘故,她与花影二人竟然在厨房内看着火看得睡着了,这一醒来,发现小米粥早已炖的滚烂,吓得面无血色,赶紧来确认这监正还在不在。 “花影,月姿,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干什么呢?”穿着一身月白色里衣的甄揉着眼睛走了过来。 花影和月姿jiāo换了个眼神,月姿羞怯地说道:“大人,奴婢二人方才看火的时候不小心睡下了,耽搁了些时间,大人这是从哪里来?” 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今夜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腹泻不止,连觉都没得好睡,那小米粥我也不喝了,你们喝吧,现在也不早了,早点回去睡。” 甄边说着边推开门,花影和月姿借着缝隙见那床上的杯子果真是凌乱不堪,心里便信了甄的话,乖巧地应道:“是,大人。” 第68章 “解梦?”钦天监内,甄诧异地看着来传召的几个小黄门。 “是,监正大人还请与咱家走上一趟,陛下与皇太妃娘娘都在等着呢。”几个小黄门焦急地说道。 这倒是个好机会,正好能认认那皇太妃的面容,甄站起身,道:“请那公公们前头带路吧。” 甄一路跟着小黄门一路想到,这帝皇后妃的梦就算是再寻常普通的梦,那也得高标准对待,尤其是现在,风口浪尖上,皇太妃莫名其妙的做了个梦,且不说这梦的真实xìng,自己该如何应对也是个问题。 步入殿内,恭恭敬敬地依着所学的礼仪行了礼,甄状似不经意地抬眼朝坐于殿上的身着素雅宫装的皇太妃看去,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那皇太妃的视线忽地一滞,这双凤眼好生熟悉,竟与那故人的眼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甄只察觉到上面的气息有些紊乱,不想却听到一声温柔的女声,“监正且抬起头来。” 甄顺从地抬起头,按着所学的礼仪,眼神游弋,并不与皇太妃的视线相jiāo。 果然,并不是错觉!皇太妃的呼吸变得粗重,这双眼睛她曾于梦中见过无数次,虽则那双于梦中出现的眼睛与这双眼睛中的情感不一,但是她绝不会错认。 皇太妃不由紧紧地握紧了手,留着纤细的指甲在掌心中掐出道道月牙般的红痕,但她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一般。 “监正是哪里的人?”皇太妃禁不住内心澎湃的情绪,有些急切地问道,皇帝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皇太妃素来冷静自持,虽是女子,但是自幼饱读诗书,才识更是不输于朝廷内的大臣,今儿个怎么突然间失态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皇太妃正了正身子,杏眼里闪过一抹焦急的神色。 “下官乃是江南禾城县人。”甄按着林如海给他伪造的身份说道,心里头却是摸不清楚皇太妃问这话的用意。 “江南禾城县?”皇太妃微挑起眉头。 “是,”甄道。 “江南倒是个好地方,历来出了不少才子佳人……”皇太妃轻轻地说着,语气怅然若失。 皇帝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笑,道:“皇太妃说的是极了,这次只传召监正一人来,也正是因其能耐过人的缘故。” 皇太妃回过神来,面容恢复了从容,淡淡道:“既然陛下这般说了,那么监正定是有过人之处。本宫也想听听监正如何解本宫这个梦。” 皇太妃的眼神不免还是落在了立在殿上的甄,这双眼睛真的很像,她绝不会认错,“本宫昨夜梦里梦见一巨蟒自宫外逶迤而入,一路吞食诸多内侍宫女,更是直接闯入了乾清宫,盘踞龙床不退。监正,你看这梦该如何解读?” 皇太妃的话音刚刚落地,殿内便是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吴斐德的嘴唇动了动,他的面容既有喜色也有惧意。 如何解读?!甄几乎敢肯定这所谓的梦是那皇太妃、皇帝母子二人编造出来的,其中的含意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得出来意在指向陈相,盘踞龙床?!这只差指着陈相的鼻子痛骂其意图染指龙椅了。 甄无奈地想到,这梦还真是不好解,要是按着《周易》上的解法却也不难,但既要能够满足皇帝的小心思又要不得罪陈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甄万分肯定,自己今日在这里说的话百分之百会传到陈相的耳里,到时候,自己若是说错了半个字儿,那陈相能放得过自己才怪了,不拿自己来立威信,他就不是那个令所有的御史都不敢提半个不字的宰相了。 甄眨了眨眼睛,他不无自嘲地想到若是此时装晕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奈何现实却是血淋淋的,此时殿上一脸温柔神情的皇太妃,眼睛里隐含期待的皇帝,还有dú蛇一般窥探的吴斐德众人怕都不会让自己用晕过去来躲避,迟早还是得面对的。 “太妃娘娘,下官以为娘娘的梦可解也可不解。”甄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可这笑意转瞬即逝,他对于甄所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吃惊,若是此人直接按着他的心意来讲,皇帝反倒要疑心他是陈相有意派来的。 皇太妃也想通了这一点,右手抚摸着左手上的玉镯子,悠悠地说道:“监正为何说此梦可解也可不解?”不知什么原因,她对眼前这个监正有种说不出的好奇心和熟悉感,若非此人的面貌实在过于普通,她几乎要以为是故人之子回来了。 但是这灵光乍现的想法又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了,若真的是故人之子,为何要与那陈相勾结在一起?难道其不知其父母俱是为陈相和皇太后所害不成? 出于对记忆中那倾城绝世的女子的信任,皇太妃相信她的孩子定然也是个心xìng善良的人,而绝不会恩将仇报。 “下官以为但凡梦大多是日里cāo忧过度,心绪不宁,这才导致夜里做梦,故而下官言此梦可解也可不解。”甄小心翼翼地说道,待看到皇帝脸上那别有深意的笑容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这个理由并不能令其满意。 “皇太妃凤体何等贵重,又怎会平白无故做梦?想来定是先帝有灵这才托梦与皇太妃,监正只需讲此梦何解便是。”皇帝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甄,他倒是很期待这人会怎样应对。 甄这下子算是明白了,这皇帝八成是要拉拢自己过去,不然的话何必这样试探自己,只是他却不明白皇帝怎么就跟自己过不去了,满朝文武身居要职的诸多,若是皇帝有心,想拉拢几人也是不难的。 “皇太妃此梦乃是预兆凶兆的凶梦,巨蟒闯入皇宫,无疑意味着朝廷内生有dú瘤,”甄说到这里,顿住了话,似乎不敢接着再说下去。 皇帝的呼吸略显粗重,催促道:“监正接着说下去。”与之相比,皇太妃却是显得镇定许多,甚至还有闲情不住地打量着甄的眼睛。 “是,”甄接着说道,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你想听,可我未必会讲,“下官为官尚未足一个月,但却发现这朝政上存在一根生蒂固的顽疾那便是百官于职务上极其懈怠,只务空谈,不做实事,长此以往,朝纲松懈,百姓怕是无法安居乐业,此不是dú瘤又是何物?” 皇帝瞪圆了眼睛,桃花眼中怒气十足,皇太妃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这种气人的本事倒也与那故人极其相似。 皇太妃带着怀念的情绪,“监正说的极是,皇帝,你可要好好整顿朝纲,切莫荒废了列祖列宗打下来的江山。” 皇帝狠狠地剜了甄一眼,咬紧银牙,一字字道:“朕自是知晓了。” 甄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可没有说假话,现在的朝政确实是如他所言,陈相固然是dú瘤,可这百官弛懈政务不也是个dú瘤,而且这dú瘤比起陈相来更加棘手,现如今只是尚未出现苗头,若是不早早处理,日后苗头一现,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看着甄那可恶至极的表情,皇帝恨得牙痒痒,摆摆手道:“朕明白监正所言了,你且退下吧。” 甄道了声是,转过身,脸色不觉露出一抹笑容,这皇帝倒也颇为好玩,只是危险了些,自己还是少触他霉头为好。 待甄离去之后,皇帝低声咒骂了一句,其语气中的气愤溢于言表,吴斐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皇太妃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帝何必动怒?监正所言并不假,此dú瘤也得早日铲除,免得日后造成祸患。” 内侍宫女们听到这话,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人敢去深思那也字所代表的意思,正如没有人敢去思考皇太妃究竟有没有做了这个凶梦一般。 第69章 甄走出宫门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侧过头来看向同路的小黄门,他记得这小黄门乃是在殿前伺候的,瞧着身量倒是与他相差不大,心里很快有了个主意,笑着搭讪道:“公公是在皇太妃宫里伺候的?” 小黄门点了下头,甄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笑得温和地说道:“公公这会子是要去办差事不成,不若下官请公公去喝上一杯吧?” 那小黄门本是京城本地人士,因其师傅孙吴耀与总管太监吴斐德jiāo情较好,故而也不像皇太妃宫中的其他太监侍女们那般排斥甄,更何况现在是人都知道陈相的势力之大,与他手下的人来往密切对他没有什么坏处。 小黄门点了下头,甄脸上的笑容愈发盛了,眼里却是丝毫没有笑意。 “小德子,叫你去办个差事怎么一去就去了这么久?好在这宫中还没有下钥,不然的话咱家瞧你可怎么办?”一腰肥体胖的太监扯着公鸭似的嗓子指着小德子骂道。 小德子回首一望,见那人正是自己的师傅掌事太监孙吴耀,忙挤出一抹笑容,“师傅,方才路上遇见了人,耽误了点事,您看,我给您老人家买了什么?” 小德子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油纸包的烤鸭,烤鸭的香味透过油纸包顺着风吹到孙吴耀的鼻子里,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脸上的怒气被笑意所代替,亲昵地拍了一下小德子的肩膀,“好你个小子,这般会讨人喜欢,罢了,你且去干活,免得别人说三道四。” “师傅,我这肚子在外头吃错了东西了,得先去如厕。”小德子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说道。 孙吴耀哪里不晓得这皮猴子想偷懒的心思,摆了摆手,道:“叫你干点儿活计就这疼那疼,也就是咱家,才能容得下你,去、去!” “诶!”小德子低垂着头应了一声,若是孙吴耀此时仔细一点儿,定然会发现这个小德子的眼睛异常的灵动,而且这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儿恭敬之情。 但是孙吴耀这会子只想着油纸包里的烧鸭,不住地咽着口水,太监们常居宫中,若是没有差事,等闲出不了宫门,除非是到了首领公公的职位才能够在休沐之日出宫回府。 小德子捂着肚子,跑起来活像一只鸭子,孙吴耀看得直发笑,这小德子虽然好吃懒做了点,但是好在人还为逗趣,还算是机灵。 那小德子在宫中的人缘倒还不差,几个小太监瞧着他这幅猴急的模样,笑归笑,又道:“小德子,可用我们给你拿点yào来?” 那小德子只低着头含糊地应了几声,脚下飞快地朝着西南角的茅厕奔去。 “这小德子总是这样急急忙忙,上辈子指定是只猴子。”几个小太监打趣地说道。 他们说笑完之后又各顾各的事情去了。 小德子一路飞奔到了西南角,这里臭气熏天,时而久之,太监宫女们也都不到这里来了,便是巡逻的侍卫也都嫌弃这里太臭,互相推卸着责任不肯过到这边来。 小德子的耳朵竖了起来,待确认这四周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低声嘟囔道:“好在这小德子素来是个好吃懒做的货,不然的话自己要冒充他不露破绽却是个极大的难题。” 他这声音与方才那尖锐沙哑的声音浑然不同,听起来只让人觉得身心由里到外都觉得舒畅极了。 甄缓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这四周的臭味有多难闻,不禁皱了皱眉头。 “诶,这小德子怎么去个茅厕一去就那么久?”孙吴耀吃完了烤鸭见那小德子还没回来,拉住一个过往的小黄门问道。 “孙公公,小德子方才往西南角的茅厕跑去了,估计这会子还在里头蹲着呢!”小黄门笑嘻嘻地说道。 “这可怎么办?今夜可是轮到他守夜,要是皇太妃怪罪下来,咱家也得受牵连!”孙吴耀神色紧张了起来,连带着那小黄门的脸色也有些不安,这皇太妃脾xìng温柔,可是最不喜欢人家不守宫规,小德子向来是个机灵的,怎么今个竟这般糊涂! 那小黄门的眼睛忽地放光,道:“孙公公,您别担心,小德子这不跑来了?”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以百米冲刺般速度奔来的小德子身上。 “唉哟,你这是上哪去了?这一身的臭味!”孙吴耀捏着鼻子,原本见着小德子回来如释重负的感觉一下子随着这臭味而去,这种情况要去殿前守夜,不被打死才怪。 小德子怔了怔,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儿,果然臭气熏天,“这,这怎么办?” “怎么办?!咱家上辈子算是欠你的,小凉子,你去帮小德子冲个澡,再跟宫女们借点香粉去去味道。”孙吴耀指使着站在一旁的小黄门,那小黄门心中不悦,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 急急忙忙、慌里慌张了一会儿,总算是在jiāo替的时间之前将小德子身上的臭味去掉。 小德子身上穿着一件太监服,那太监服似乎有些短了,只到了小腿肚那里,孙吴耀瞧了瞧,不住皱眉,道:“你这长得也太快了,前阵子不是才新作了衣裳,怎么这会儿又短了?” 小德子心中一惊,面上嬉皮笑脸地说道:“还不是师傅您对我好,给我好吃好喝,不然我也不能长这么快!” 孙吴耀嗤笑了一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头,道:“你这嘴甜的都快比蜜还甜了,今夜好生守夜,别给咱家丢脸。” 小德子乖巧地应了声是,与其他三个守夜的小太监一起往皇太妃的宫殿走去。 入了夜,紫禁城里一改白日的喧嚣,整座宫殿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就连那天空中的几朵云也飘得极慢极慢,似乎生怕打扰了这里的静谧。 几个小太监站在殿门外,不住地打着哈欠,这入了秋了,夜里风大不说,还有那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蚊虫,嗡嗡嗡得,吵得人心神不宁。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自殿内传了出来,几个小太监吓得打了个哆嗦,纷纷朝着殿内看去,却没有人敢在没有主子指示的时候推门进去。 一年纪稍小的太监觑了一眼旁边三个小太监,低声问道,“皇太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小太监压低了嗓子说道:“今儿个是你第一次守夜吧?这种情形日后还有的见,这会儿且莫说话,等着传唤便是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自殿内便传出皇太妃余惊未定的声音,方才那说话的小太监应了一声,推开门带着数人走了进去。 一入殿内,便可听得皇太妃急促的喘息声,小太监取出火折子将那四周的宫灯都点亮了,一时间大殿内的黑暗如潮水般尽数褪去。 “将那画轴取来。”皇太妃平息了一下呼吸之后,急切地说道。 “是。”小太监似乎早已猜出了皇太妃的意图,熟悉地走到书架附近,将架子上一卷画轴取了下来,又恭敬地呈给皇太妃。 那皇太妃接过画轴,便迫不及待地将画轴打开,甄定睛一看,惊得几乎魂飞九天。 “啪嗒”,一滴泪珠顺着皇太妃的面颊滑落,她似乎毫未察觉自己的失态,几个小太监们听得低声啜泣声也不敢抬头去看。 甄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气息一下子就乱了,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将气息调整平息,然而心里的惊讶却始终无法褪去。 第70章 甄忍不住再次抬头去看,那幅画像上的宫装女子他从未见过,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从某种程度来说,那女子与甄的面容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怎么回事?甄的心里起了疑惑,从画轴两侧几乎卷边的细节来看,这幅画怕是有些年头了。 啜泣声持续了有一小段时间才停息,皇太妃沙哑的嗓音在殿内响起,“你们下去吧,今夜不必你们守夜了。”她的声音中隐含着说不出的悲痛,几乎让听到的人也跟着心里发酸。 小太监们应了声是,这大半夜的能够不站在门口守夜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小太监们心中莫不欣喜万分,唯有甄一人却并不感到开心。 门重重地合上了,一盏盏宫灯依旧散发着橘黄色的灯光,愈发衬得气氛苍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唉……”长叹了一声之后,皇太妃幽幽地将画轴合上,时过境迁,她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不想故人的身影却还留在记忆当中,想起白日见到的那位监正的双眼,皇太妃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再次升起。 这世界上岂会有如此相似的双眼?皇太妃究竟饱读诗书,不信那轮回转世之说,脑海里忽地忆起十数年前,惊闻故人之子尚在,只是后来又听闻其已经失踪,不知去向。 “噔”的一声,将那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皇太妃惊回了神,猛然转身看向声源处。 一个身着太监服的小太监站在门口处,皇太妃瞪圆了眼睛,未经主子传唤便擅自入内,孙吴耀这是怎么教的徒弟! “出去!”皇太妃此时怒声喝道,那小太监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朝着皇太妃走了过来。 不对?小太监怎会如此胆大?皇太妃立刻察觉到了不妥,左手摸向了枕头底下的簪子。 “来……”皇太妃本想放声大喊,可是那小太监的身形一闪,竟如奔雷一般出现在了她面前,手指点住了她的穴位,令其发不得声出来。 皇太妃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支小小的簪子。 甄的眼睛早已看清她的动作,道:“皇太妃莫要紧张,下官并非要来杀你。” 下官皇太妃定了定心神,眼眸深处闪过一道精光,难不成是陈相派来的?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若真是如此的话,皇帝岂不是也正处于危难之中! 似乎看穿了皇太妃的心思,甄笑了笑,扯下脸上的面具,“不才虽是受陈相提拔才得以成为钦天监监正,但也不至于为了此官职而对陛下和皇太妃出手。” 皇太妃看清了他的面容之后,心中仍没有放松一丝警惕,平白无故地伪装成小太监进宫,若非另有用心,怎会冒此大险? “皇太妃,下官有些疑问,想恳请太妃代为解惑。”甄说话的语气一如以往,但是其神态却无往日的尊敬,“若是皇太妃同意,就点点头。” xìng命全在他人的掌控之中,皇太妃不得不忍辱点了下头。甄伸出手解开了她的穴位。 皇太妃的面色煞白,但却仍然镇定地问道:“监正,这是何意?” 面临着生命之危,她能够保持这般冷静,也足以让绝大多数男儿羞愧,甄斜瞥了一眼床头旁边的《资治通鉴》,这等女人心胸确实非凡。 “皇太妃不必紧张,下官只是想请太妃帮个忙,您可认得我这张脸?”甄边说着边又扯下脸上一层薄薄的面具。 皇太妃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呼吸变得粗重,瞳孔猛地收缩,“你、你是她的儿子。” 甄前番看过皇太妃珍藏的画像,知道她所说的那画轴上的女子,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又道:“下官想知道那画像上的女子到底是谁?” “你既然是她的儿子为何要来害我?”皇太妃满眼疑惑不解。 甄深色冷肃地说道:“皇太妃这话说来却也奇怪,我还想问皇太妃为何买凶害我?” “胡说!”皇太妃怒道,“我怎么会害她的孩子!” “她是谁?”甄挑眉问道。 “你怎会不知?她正是已逝的大皇子妃段氏,你与她的样貌有七八成相似。”皇太妃疑惑地说道。 已逝的大皇子妃段氏?甄皱了皱眉头,他只知道先帝的大皇子因为谋朝篡位被杀,连带着大皇子府上的人也都跟着人头落地,却不知道这大皇子妃与自己有这干系。 看着甄的神情,皇太妃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可是甄士隐甄大人的养子?本宫后来寻查到你的踪迹之后,曾派人送去一本《北冥神功》给你,可只是出于好心。当初先帝命人将那大皇子的府邸查抄,当时本宫以为你随着你娘亲死了,便命人将那金丝软甲和其内的《北冥神功》偷出一并珍藏,作为念想,不料之后又被内侍偷走带出,后来,本宫又查出你是被甄大人带走了,正好那时候金丝软甲在江湖上掀起了一番风波,本宫就与那人做了jiāo易,令其辗转将那《北冥神功》给你,也算是对大皇子妃有个jiāo代了。” 甄听着她的话,心里的怀疑渐渐地打消了,他并无讲出自己得到《北冥神功》的事,这人却能够将前因后果一并讲出来,看来自己真是被那死要钱摆了一道,好在自己之前误打误撞见着了那幅画,不然这会儿怕是要酿成大错了。 “本宫想来思去,会下dú手害你的只有皇太后。”皇太妃凝定了心神,眼里蓦地掠过一丝yīn霾,“当初她所生的二皇子与大皇子同时落水,大皇子年纪较长,身子强壮,并无大碍可是年幼的二皇子却是因此落下了病根,之后不到一年就没了,皇太后嘴里说不怪,实则却恨上了大皇子,也因此陈相才会去挑唆大皇子篡位,正是为了替他女儿报仇。” 皇太妃叹了口气,看了甄一眼,接着说道:“想来这其中也有本宫的过错,若非本宫命人将那《北冥神功》转呈给你,那皇太后也未必能察觉到你的所在,进而发现那宁国府的儿媳fù不是大皇子妃所生之子。” 听着皇太妃的话,甄的脸上渐渐地笼罩着一层森冷的寒意,他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眼神移向一处。 身穿月白色里衣的皇帝从门外走来,“朕可证明母妃所说的乃是事实,当初大皇兄与陈相私jiāo甚好,视陈相为老师,格外尊重,怎料陈相却以先帝对大皇子妃意图不轨为由,引得大皇兄慌乱无措,一步步走近了他们父女所设的陷阱,最后落得身死人亡。这些事情却也不是什么秘闻,你若是不信大可向旁人打听。” 甄的心如绞痛,思及自己几次三番都有机会将那陈相除之而后快,却都因当时不明真相而错过,更是心痛到无以复加。 rǔ黄色的烛光照着他俊美如仙的脸上,皇帝的心里蓦地漏跳了半拍,心里暗道难怪大皇兄会相信陈相那人的鬼话,若是那大皇子妃与这人当真长得一模一样,自己处在大皇子的位置上也无法安心。 “陈相此人狡猾至极,你若是要杀他,只有一个方法,你我二人联手,里应外合。”皇帝看着甄有些意动的神色,趁热打铁,接着说道:“陈相已与那雄霸联手,以你的武功若要对付雄霸及其弟子怕是有些难度,但是朕能够请动宗师去对付雄霸,至于其弟子也可想法子应对……” 他尚未说完话,甄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不必,雄霸此人心胸狭隘,他的两个弟子对他也未必有多忠心,倒是可以与其弟子联手,一起对付他。” 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甄既然这般说了,显然是答应与他联手了,道:“这却甚好,只是还得劳烦监正去说动其二人。” “好,”甄利落地应道,思量了片刻之后,他正视着皇帝的眼睛,凤眼中流光闪烁,“下官想问陛下,您想要铲除陈相可能做到何种地步?” “以其喜为己喜,以其恶为己恶。”皇帝的话倒让甄吃了一惊,他心里暗自想道,若其真能做到这一步,要想麻痹陈相倒也不是件难事。 甄的表情微微起了一些不可察觉的变化,但这变化在此时,却使得皇帝有些欣喜,就算是皇帝,被人表示肯定也是会感到开心。 第71章 皇帝此时的心态颇有一种追求已久的佳人欣然答应了自己的求婚喜出望外的心情。 甄微微垂下眼眸,看着皇帝喜悦的表情,道:“陛下若是要高兴的话,怕是为时尚早,陈相已经暴露出狼子野心,其不臣之心昭然天下,陛下,若是不立刻采取手段,怕是要追悔莫及。” 皇帝脸上的喜意如潮水般褪去,他看着甄的脸色,忽而勾唇一笑,“监正早有筹谋在胸,为何不说来与朕一听?” 翌日正是休沐之日,甄闲赋在家,才起身没多久,就听闻外头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直至门口停下。 “老爷,门外有相爷府的人求见。”老门子走近房门说道。 甄听到相爷府这三字,呼吸不由一颤,心中涌起怒火,强忍住杀意道:“请他进来。”他还在想着以什么理由去那相爷府探听机密,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监正大人,我家老爷想请您到府上去一趟,事关人命,还请监正大人速速起行。”下人低垂着头,敬畏地说到,现如今相爷对着监正极其看重,连着下人们对他的态度也都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甄的脑海里蓦地想起了那中了自己红颜酥的步惊云,这倒难怪了,这红颜酥的配置几乎云集了各地的dú虫dú物,若不是之前借着花家的财力,甄自己也无法配置完成,而要想解开这红颜酥那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明了了来人的用意之后,甄心里定了下来,面上装出关切的神情,“可是陈相大人身体不适?” “并非如此,事情比较复杂,还请监正大人先随小人走一趟,到了就知道了。”下人道。 甄站起了身子,看了一旁侍立的花影、月姿一眼,道:“好,本官这就去。” 到了宰相府上,甄跟着下人朝右侧的院子走去,才踏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yào味。 不知是为了邀买人心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陈相居然迎了出来,这等待遇可是连雄帮主都不曾有过。 雄霸不动如山地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盏茶,在陈相领着甄走进来的时候,斜看了二人一眼,面色不改。 “监正,前番提起过你在医术上也是颇有造诣,今日请你来实不相瞒,乃是为了雄帮主的徒弟。”陈相捻着胡须说道,“步少侠前些日子误中了dú,本相已经延请了诸多名医,可是都无人能解其身上的dú,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叨扰监正,替其诊治一番。” 甄忍着恨意,若不是此时那雄霸在场,他恨不得一掌将那陈相拍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陈相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下官必定勉力而为。” 聂风守在步惊云的床前已经有一天一夜了,若不是他有武功底子撑着,这会子早就体力不支了。 甄朝他拱了拱手,权作行礼,心里头琢磨着到底该怎样说动这二人,若是能够得此二人相助,要想诛杀雄霸必定事半功倍,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让他禁不住多瞧了聂风一眼。 世人多为名利所动,甄却不认为钱帛权势能够打动这二人,只是从面相来看,这二人都是心xìng坚毅之辈,只是可惜了,明珠暗投,竟然入了天下会这等邪门歪派。 甄边想着离间这师徒三人的法子边坐在床侧的椅子上,伸出二指搭在步惊云的手上,这虽只是做做样子,但是从他严肃的表情来看,却是足以唬人。 步惊云的脉搏时强时弱,这正是红颜酥dú入骨髓的症状,甄凝神想着这解yào所需的yào材,天山雪莲、无根水、断肠草、相思豆……,这诸多yào材对于陈相来说都不是什么难得之物,唯有一天山雪莲却是只有皇室才有。 甄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这岂不是打瞌睡刚好就有人递上了枕头,他站起身子,面容从容地朝屏风外走去。 “监正,这dú你可能解?”雄霸冷冷地问道,语气中并没有应有的对徒弟的关切。 甄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过身对陈相行了礼,陈相显然很是受用,笑容满面地问道:“监正,可有了解读的法子?” 从jiāo谈的技巧来看,陈相此人无疑甩了雄霸十八条街,同样的问题由他嘴里说出来非但不让人觉得受冒犯,反而还为自身受到重视而感到开心。 “是,下官正好曾于古籍上看过此种□□,只是要解此剧dú怕是不易。”甄道。 “监正不必顾虑,步少侠的xìng命要紧,莫说千年人参,本相爷照样能取来。”能够拉拢诸多人心,陈相靠得从来不仅仅只是威逼,更多的则是以诚相待。 若不是知晓其真实面目,甄此时都不由要赞叹其心胸之豁达,然而一思及自己的父母俱都为其所害,甄就恨得牙痒痒。 甄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道:“所有的yào材都好说,只是有一剂yào材却是极难。” “什么yào材?”陈相不疑有他地问道。 “天山雪莲。”甄道。 陈相皱起了眉头,天山雪莲,这可是皇室才有的,而且才只有一株,那皇帝即位来与其极不对付,要想讨得这天山雪莲怕是没那么容易。 似乎看破了陈相的担忧,甄勾唇一笑,“陈相想必是在担忧陛下不肯应允吧,依下官看来,只要陈相开口,陛下定当是应允的!” 陈相仍有些犹豫,为了一个武林中人求上皇帝,且不说这值不值,若是因此落了面子反倒是亏大了。 甄笑道:“陈相若是有所顾虑,不若由下官代陈相进言如何?” 他这话正如了陈相的意,陈相佯作迟疑了一会儿,甄再三劝说,他才仿若为难地应下。 乾清宫,甄长身而立于阶下,皇帝看着他的脸,忍不住脑海里自动幻想那面具下方那张俊美如仙的脸庞,不由得出了神。 “咳咳!”甄轻轻地咳了一声,即便不抬头去看,落在自己脸上那灼热的视线都能够让他明了皇帝此时正在干什么。 这一声总算是把皇帝魂游九天的神识唤了回来,“既然那天山雪莲乃是陈相所需,朕自然是不会吝啬于此物,黄礼仁,你去取了来,奉朕旨意,特赏给陈相。” 吴斐德暗地里觑了皇帝一眼,见他面色不似作怒,心里暗自奇怪,往常皇帝不是经常与陈相对着干,今儿个怎会如此大方?难不成是识相了! “陛下!”黄礼仁跪下身子,“那天山雪莲乃是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得的珍物,全天下只得这一株,若是给了陈相,日后可如何是好?!” 吴斐德在心里暗骂道,这不识时务的老东西,既然皇帝都说给了,你chā什么嘴! 皇帝蹙起眉头,道:“陈相乃是国之栋梁,兢兢业业多年,若是没有他,本朝如何会如此繁荣昌盛?!区区一株天山雪莲又算得了什么!” 天山雪莲固然珍贵,但是皇帝此举所意味的向陈相屈服才是黄礼仁真正抗议的原因,试问历朝历代哪个皇帝需要去讨好一个臣子! 黄礼仁老泪纵横,哭得哽咽,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事已至此,黄礼仁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乖乖地去取了天山雪莲。 甄皱了下眉头,看着黄礼仁凄凉的背影,心想道,这位公公的演技倒也着实不差,但是不知为何,瞧着他的身影,甄心中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72章 “陛下,不好了,那黄礼仁竟然放肆辱骂陈相,被陈相手下抓住,还破口大骂……。”吴斐德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紧跟着他身后的是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黄礼仁和陈相数人。 那皇帝骇得一惊,这黄礼仁明明事先说的好好的,怎么去了反倒惹出幺蛾子来! “陛下,臣感激陛下的一片心意,只是这老奴实在过于无礼,臣府上的下人才不得不将其绑起来,还请陛下宽恕臣之罪过。”陈相边说着边屈膝跪下,然而神态却一点儿也没有反省的意思。 皇帝的脸色一沉,甄暗中递了个安抚的眼神,陈相还不至于傻到现在就谋朝篡位,八成是在试探皇帝的心思。 看得甄的眼神之后,皇帝定了定心神,笑道:“陈相何必如此动怒?此等老奴怕是早已脑子糊涂了,不知道陈相于朝廷的贡献,陈相大人有大量,何必与他一无知之人计较!” 陈相心里思量着这皇帝难不成真的是转xìng了,他自从即位以来,虽说沉迷男色,又于朝纲上毫无作用,但可是向来没少与他对着干,今儿个怎地会说得这般好听! 陈相的眼神不免落在了甄身上,见其微微颔首,心里的怀疑稍稍打消了,看来这皇帝算是看清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可惜这龙椅他是势在必得。 皇帝看着陈相的脸色,道:“这老奴不知礼数,竟敢辱骂朝廷大臣,陈相不必动怒,朕自会重重罚他!也免得寒了众大臣的心!” “陛下……!”黄礼仁凄厉地叫了一声,“陈相乃是逆臣贼子,日后迟早会闹出乱子来,今日不除,日后必定为患!” 他这话一出,满室静寂,谁不知道陈相的狼子野心,但又有谁敢当着陈相的面说出来。 甄心里暗道不好,这皇帝可莫要一时脑子进水,起了杀意,陈相敢进宫来,其自是另有依仗,城郊外的三千士兵,隐匿在暗处跟随而来的武林好手,这要是真的动手,吃亏的肯定就是皇帝这边。 “大胆老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陈相为国为民,劳苦功高,岂会有那曹jiān贼的狼子野心!来人啊,将他拉下去,重责七十大板!”皇太妃雍容华贵地自殿外走了进来,一进殿,就怒不可遏地喝道。 陈相众人连忙跪下行礼,甄在心中蓦地松了口气,好在事情有了转机,不然的话真逼得陈相狗急跳墙了,可就真糟了! 陈相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这黄礼仁在先帝在位之时就向来不给他好脸色,陈相对他早就恨得yù除之而后快了。 “陛下!”黄礼仁惨呼了一声,两旁侍立的太监们忙上前把他拉下去,动作之迅速,行动之麻利,让人不禁怀疑起这些人是否就在等着这句话。 黄礼仁乃是宫中老人,若是连着他也因着陈相而受重罚,那足可见皇帝对陈相有多敬畏,竟然不惜寒了宫中老人们的心。 皇帝低垂着眼睑,神色冷漠,让人揣摩不出他此时究竟是生气还是在出神。 殿外传来了阵阵惨叫声,陈相嘴角的笑意愈来愈盛,连带着那吴斐德也喜形于色。 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咒骂声,而后再无声响。 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神色惊慌,跪在地上,“陛下,黄公公已经晕倒了,这接下来的四十板子,如何是好?” 陈相听得此话,抚着长须,皮笑ròu不笑地说道:“陛下,黄公公乃是宫中老人,他的年岁也大了,倒不如免了他这四十大板,让他提前离宫便是了,正好也可让其安享晚年。” 他这话说的可真dú,明明是存着心思想赶走黄礼仁,却说的好像格外体贴似的。 而且转念一想,那黄礼仁一旦出了宫,岂不是就成了他刀下的鱼ròu,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皇太妃的眼波一转,淡淡地说道:“陈相说得也有道理,那就传令下去,免了他剩下的四十大板,待其养好病之后再令其离宫。” 陈相脸上的笑容一滞,养好病那要等到何年何月,若是这病一直不好,岂不是那黄礼仁就不必出宫了。不过,今日能够让那黄礼仁吃个大苦头也足以让他出了口恶气了,横竖这皇帝、皇太妃也护不住他多久了。 想清了之后,陈相心中的怒气才消了下去,言不由衷地谢了恩。 皇帝似乎乏了,扬扬手示意二人退下。陈相与甄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宫门,坐上马车。 “监正,你之前为何断定陛下定然会应允此事?”陈相饶富兴味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甄。不得不说,抬举这个监正确实是自己所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甄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陈相乃是当局者迷,依下官所见,陛下昏庸无能,处处都需得依仗陈相,别说只是一株天山雪莲,便是那……” 他的话说到此处就戛然而止,但言外之意,陈相却是明了的,呵呵一笑,摸着长须,道:“监正,时间也不多了,你可想出立功的法子来,本相可是早就将那国师之位视为你的囊中之物了。” “这是自然,不瞒陈相,下官心中有一计,只是需得陈相相助,才能够成功。”甄压低了嗓音,将自己心中的筹划说了出来。 陈相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不禁哈哈大笑,拍着甄的肩膀,“好,果真是条好计,你放心,那钦天监的人,本相会替你摆平,你只需按着计划行事便可。” 甄附和地点了下头,眼里却全无一点儿笑意,若非怕打草惊蛇,他恨不得此时就将此人斩杀于此地。 黄礼仁自黑暗中悠悠醒来,见得床头站着的那人之后,瞳孔猛地收缩,“陛下!” 皇帝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黄公公又是何苦?” “陛下,那陈相老jiān巨猾,陛下要取信于他,绝不是一株天山雪莲便能如愿,老奴愿为陛下献出这条老命,只盼这大齐江山能够在陛下手上传承下去。”黄礼仁语不成句地说道。 皇帝垂下头,窗外斜shè而入的月光照shè在他的脸色,杀意渐渐地弥漫开来,“你放下,朕定然会杀了陈相等逆臣贼子。” 黄礼仁听到他这话,笑出声来,“老奴相信陛下定能做到。” 第73章 马车停在了宰相府门前,二人下了马车,陈相此时脸上满面春风,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计划实现那时的美好光景,但是这种好心情在看到不成器的儿子所献上的月底的贺礼时,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东西!”陈相怒不可遏,若不是自己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日后那位置还得传给他,陈相恨不得抽根棍子将他敲醒,气得太阳穴上青筋直bào。 陈赓腆着一张脸,谄媚地说道:“爹,这是我找人定制的龙袍,您放心,那相关的人等已经被我除掉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保管没有闲人知道。” 桌子上的黑色暗纹丝布上赫然摆着一套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龙袍,金光闪闪,就是在室内暗淡的光线下也格外夺目,而那上面所绣的五爪金龙更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龙袍上一跃而出,腾空而去。 陈相险些儿没背过气来,怒地一拍桌子,“谁让你这么多事的!” “爹!”陈赓有些不悦地喊道,“我也是一片好意,您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况且就算是那皇帝小儿知道了又何如,反正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确实是话糙理不糙,但是越是在这关键时刻,就越得小心谨慎地处事,陈相在宦海中沉浸多年,可以说是老而成精了,就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陈相的手捂着脑袋,只觉得头痛yù裂,他这般小心谨慎,迟迟未举兵起事,夺朝篡位,为的就是怕那不幸中的万一。他昔日曾听闻这皇家供奉着一位宗师,虽说这传闻一直未得到确认,但是空穴来风必定有因,若非如此,他又何必与雄霸这人做jiāo易。 在心中长叹了口气之后,陈相狠狠地剜了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将桌上的龙袍包裹了起来,“你这事可还有旁人知道?” 陈赓怔了怔,思及那温香软玉的娇弱美人,犹豫了片刻才道:“并无旁人知道,孩儿做事向来是不留后患,爹,您不必顾虑。”他这话说得格外没有底气,若那陈相此刻有留意他的脸色定然会发现蹊跷。 可陈相此时怒火攻心,能够忍住怒气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无其他心思去留意其他的,故而陈赓这拙劣的谎言竟也没被识破。 陈相抿紧了唇,“这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被我发现,你将这事传了出去,莫怪我不顾你死去多年的娘亲的情分,便是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也照打不误。” 听到陈相这话,陈赓才明悟他有多生气,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这么多年来陈赓闯了或大或小不知多少回祸事了,但他都不曾说过这样的重话。 陈赓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话好,陈相已经将那龙袍收了起来,这龙袍虽说来的不是时候,但是好歹是儿子的一片苦心,陈相虽然心中怒火中烧,也只是气其处事鲁莽。 “爹,”陈赓的眼睛一亮,心里暗道果然芸香这建议是对的,爹还是欢喜这份寿礼的。 “闭嘴,你这几日少往外走,省得再给我添乱子!”陈相低声喝道,眉眼间的怒气仍未散去,可陈赓口中应得好好的,实则心里正盘算着其他的主意。 钦天监内,诸位官员正聚在一起,不知在低声商量着什么,只见诸人的面色忧愁,全无往日那种老神在在的自在,眼瞧着陈监副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位灵台郎连忙凑了上去。 “监副大人,此事可如何得了?”何灵台郎皱着眉头,这种事情大逆不道不说,稍有不慎,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陈监副面如死灰,想到方才那监正的话,脸色愈发惨白,事已至此,他们这些小官又能如何,家人的xìng命可说是全都掌握在陈相手中,出入的话暗地里也有人监督,别说是要偷偷地把这件事告诉陛下了,说不定还没走出钦天监,人头已经落地了。 瞧着陈监副的脸色,几位灵台郎和保章也都跟着变了脸,众人面面相觑之下,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制止这件事的发生。 “依我看,陈相也未必不好,陛下终日沉迷男色,大好江山迟早也要荒废了……”不知是自我劝慰还是在宽解其他如丧考妣的官员,一小吏这般说道。 他尚未将话说完,却已经被众人恶狠狠的眼光瞪得说不出话来了。从这方面讲,陈相自府上夫人去世之后就再也不曾续弦,确实是百官的典范,然而其放纵手下贪墨钱粮,冤屈良臣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唉!下官当初还以为那监正虽说受了陈相抬举,但好歹也算是个忠臣,不想竟会想出这样的dú计来,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被众人视为陈相的爪牙的甄此时正嘴角含笑地在窃听着众人的话,事实上也不能说是窃听,毕竟众人虽说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对于武林中人来说,这等声音根本不必刻意去听就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甄不由松了口气,以钦天监而观之,看来这满朝文武也不都是站在陈相那边,起初还担心若真是如此,日后要清算的话,估计整个朝政也会随之瘫痪,就算是有开恩科,能够及时地补充人才,也无法填完所有的空缺。 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之后,甄看着手中的奏折,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日早朝时分,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股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气氛,众人莫不提心吊胆,虽不知这股气氛是因何而起,却都骇得不敢发出一言来。 坐于龙椅上的皇帝依旧是一脸沉闷的神色,也不知昨夜又到几时才睡下,一些清官不由在心里暗自担忧起子嗣之事,皇帝登基少说也有三个月了,至今不曾听闻宠幸过某个后宫女子,若是真如传闻所言,那可就糟了。 吴斐德扯着嗓子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百官静寂,就在众人以为今日又是如往常一般,草草退朝的时候,忽有一声自后面传来,“臣有事启奏!” 这话如一道惊雷一般在殿内zhà开,众人不禁回头看去,不少人甚至都不知道说话的这人是谁,不免窃窃私语,询问这人的官职。 待打听出这人便是由陈相举荐的钦天监监正之后,清官一派的人尤其是礼部尚书徐志曙的脸色转眼间就沉了下来,心里暗自嘀咕道这陈相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而此时几个陈相一派的人互相递了眼色,这接下来的戏可得他们好好表现一番,日后也好借此邀功。 陈相的眉眼间难免露出了一丝喜意,但他很快就将这喜意轻而易举地压了下去。 “监正有何事启奏?”皇帝一如以往不耐烦地说道,然而他隐藏在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子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 “臣等昨夜夜观天象,发现有一妖星现世,且环绕在紫薇星旁,隐隐有不臣之意。”甄不急不躁地说道,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在说着多么骇人听闻的话。 妖星现世!百官的眼中莫不露出诧异的神色,不少人将视线落在了陈相身上,这岂不正和前些日子皇太妃所做的梦如出一辙?只是这监正不是陈相的人吗?怎么会做出出卖陈相的事来? 所有的人此时都已默认了那妖星便是那陈相,只除了陈相一派的数个人之外。 “陛下,监正等人既然发觉出了妖星,此事非同小可,需得彻查才是!”陈相出乎意料地站出来说道。 徐志曙等清官的面容一怔,这陈相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志曙的右眼皮一跳,感到一阵冷风吹来,冰凉彻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妖星?监正你可是在说笑不成?”皇帝打着哈哈说道,满脸不以为然。 “不,臣并不敢以江山社稷开玩笑,臣等也发觉出那妖星是何人,恳请陛下将那妖星捉拿,以免其祸害大齐江山。”甄低垂着头,脸上的神情莫测,此时众人愈发糊涂了,这监正到底是站在哪边的,竟敢当着文武百官与那陈相对着干,难不成真有这番赤胆忠心! 陈相面容冷静,不为所动。 徐志曙扫了他一眼,不屑地嗤了一声,站出行列,“陛下,监正所言事关社稷,还请陛下将那妖星捉拿归案,以免坏了朝纲。” 不少陈相一派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不虞之色,可见陈相一点儿动作都没有,心里头都起了疑惑,陈相可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今儿个的反应可有点儿反常了。 “陛下,妖星之说不可信,若是以此便定了朝臣的罪过,恐怕会寒了天下士人的心,此例决不可开!”詹事府府丞徐良理站出来反驳道。 甄先是一怔,而后很快明白过来陈相并未将此事告知他的三女婿,果真是老jiān巨猾,徐良理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告诉了他,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可若不将真相告知于他,反倒可借他来证明陈相的清白,只可惜这清白也未必有人相信! “徐府丞这话说的不对,妖星现世,若不趁其未成火候,及时扼杀,日后造成祸患,谁来担这个责任?徐府丞不过一小小正六品的官员,怕是无法承担吧!”徐志曙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话里话外的嘲讽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这、这下官虽是小小的府丞,但也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以妖星为由谋害朝臣,这岂不荒唐!”徐良理的话说的有些过了,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再看陈相的脸色,果真是有些青了。 皇帝冷眼看着二人争执起来,清官一派的人似乎认准了妖星便是那陈相,打算借此机会将陈相除之而后快,可是陈相若真如此容易就能够除去的话,皇帝又何必隐忍至今! 捏了捏眉头,不耐之色溢于言表,俊俏的脸上掠过一丝疲惫,皇帝打断了众人的争执,“监正既然说已经知晓那妖星是谁,为何不直接说出?” 众人一听这话,视线齐唰唰地落到了从方才开始就不曾再开过口的甄。 徐良理心中暗恨不已,自己当初怎会猪油蒙了心,将这小人推荐给陈相,现在无疑是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志曙等清官一片脸色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笑容此时在徐良理等人眼里看来是何其的刺目! “是啊,监正,不妨直接说出,你不必担忧,纵使那妖星是朝廷重臣,有陛下在定然可保你安全。”陈相淡笑着说道,徐志曙听着他的这话,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 甄迟疑了一会儿,才一字字道:“陛下,那妖星不是旁人,正是礼部尚书徐大人!”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说出这话的甄,就连那徐良理的脸上也明显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脸难以置信。 “胡说八道!”徐志曙很快反应了过来,枉他方才还以为这监正乃是一赤胆忠心的臣子,敢站出来拉那jiān相下马,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陛下,臣入朝多年,兢兢业业至今,莫说是为乱朝纲了,手下的官吏们犯了错,臣也不曾重责过,怎会是那妖星?还请陛下明察!”徐志曙的脑子转得飞快,这监正怕是受了陈相的指使,故意冤枉自己,将自己拉下马,一来杀鸡儆猴,二来自己一下马,那陈相在朝中便再也没有人敢跟他作对了。 皇帝皱紧了眉头,神色不悦,“监正胡言了,徐大人乃是朝廷栋梁,先帝尚在之时,曾多次褒奖其有浩然正气,又兼心怀天下,怎会是妖星!” “陛下,”大理寺卿叶昂站出行列,“臣近日接过一起诉讼,乃是京郊百姓状告礼部尚书徐大人纵容其家仆掳掠民女,又将该民女全家诛杀,以灭口。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那邻人不畏权势,冒着九死一生,前来大理寺卿状告礼部尚书徐大人!” “胡言!一派胡言!”徐志曙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等瞎话他叶昂居然也能说得出来! “叶大人,凡事都得讲究证据,你身为大理寺卿,难不成还不懂这道理?”清官一派有人站出来驳斥道。 陈相的眼里露出一丝yīn冷的笑意,吴斐德不经意瞥到,吓得身子一个哆嗦,不敢抬起头来,心里暗忖道这陈相果真手段dú辣,日后还是敬着他些才好,免得落得跟那不识时务的黄礼仁一个下场。 “本官自是懂得这道理,恳请陛下将那状告之人和徐大人的家仆传上殿来,由诸位来做定夺,也免得有人说本官污蔑徐大人。”叶昂拱手作揖。 “陛下,叶大人说得有理,方才徐府丞也说过,以妖星定罪怕是难以服众,若是叶大人所言当真,徐大人怕是难逃其咎,也免得世人乱议朝政。”陈相此时站了出来,一锤定音地说道。 徐志曙心中暗道不好,他是清官,但并不愚笨,不然也不会爬到礼部尚书这个职位,听得陈相这话,便知道那所谓的家仆和那邻人都已经被收买,八成也做好了口供,只等着自己掉入这jiān相的陷阱当中了。 奈何自己却无计可施,只希望这陛下能够识破诸人的jiān计,还自己一份清白。 想到这里,徐志曙不免抬头期盼地看了皇帝一眼,那皇帝好似心有存疑,蹙着眉头看着徐志曙,眼里竟是露出愧疚之意。 没等徐志曙明白这愧疚之意因何而来,皇帝已经颔首,“朕准了。” 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对徐志曙来说简直比一年还长,清官一派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而陈相一派的人则大多喜形于色。 “草、草民参见陛下。”由侍卫引领着走进殿内的两人一先一后地跪下磕头。 光是从衣着上,就不难以判断哪个是徐大人的家仆,哪个又是那状告徐大人的邻人。 徐志曙很快就认出那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家仆是谁,心中怒火中烧,“陛下,此家仆虽是我府上的下人,但是早已因为偷鸡摸狗而被赶了出去,与臣无关,何况此人心xìng狡猾,所言不可信!” “徐大人,”叶昂拉长了尾音,“您这话说的可就没道理了,按着徐大人所言,若是下官喝令家仆行凶,事后再将其赶出府去,难不成下官就可以此为由,躲避刑责不成?!” 徐志曙气得双眼布满血丝,双手颤颤发抖。 “叶大人所言甚是,老臣也曾风闻过这事,只是不敢相信以徐大人的人品,竟会纵容家仆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只是现如今听得徐大人这话,老臣却是有几分信了!”陈相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似乎很是不齿徐志曙的所作所为。 “陛下,臣确实不知此事,若是臣知晓此事,定然会将此等恶仆绑送大理寺,还请陛下明鉴!”徐志曙泣不成声、老泪纵横地说道。 此时朝堂中的清官一派莫不也跟着下跪磕头,“陛下,徐大人为官多年,素来严于律己,绝不可能是妖星,更不可能纵容家仆屠害百姓,还请陛下明鉴!” 殿内回响着众人“嘟嘟嘟”的磕头声,陈相等人冷着脸,看着下跪的诸多官员,面色yīn沉如水。 陈相打量着皇帝的脸色,纵使是上次皇帝赐下了那天山雪莲,而且还严惩了那出言不逊的黄礼仁,陈相也并未完全相信这皇帝已经屈服了。 皇帝的脸色也并未比陈相等人好看得多,饶是他知晓今日所为不过是为了麻痹陈相,徐大人顶多受皮ròu之苦,但是这种憋屈的感觉却让他不由咬紧了牙,昔日有那赵高指鹿为马,遗臭万年,日后如是不能将陈相斩草除根,怕是今日之事也要被后人痛骂。 长痛不如短痛,皇帝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坚决,“大理寺卿!” “臣在!”叶昂利落地应道,眉间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徐志曙的身子一软,彻底瘫在了地上,他知道再多言也是徒劳无功,皇帝怎会为了自己与那陈相对上! “着你与监正二人督办此案,切记不可徇私枉法!”皇帝说完这话,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扬了扬手,道:“来人,将徐大人拉下去。” “陛下!”清官一派众人的面色如丧考妣,有那xìng情激动的甚至都泣涕而下! 徐志曙失势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再愚笨的官员也都知道这朝堂上若是没了徐志曙,清官一派就如同一盘散沙,原本就处于弱势的清官,日后怕是要举步维艰了,而皇帝没了清官一派的支持,就如同没了一把匕首,朝政上哪还有说话的余地。 可是只有徐大人下去了,清官一派受到打击,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这样,陈相才能彻底相信皇帝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心思,才会放心,而他一放心,势必就会露出破绽来,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徐志曙豪不反抗,就算他反抗又有何用,这殿下的侍卫可不是吃干饭的,更何况他此时心如死灰,毫无斗志,他恶狠狠地瞪着甄和陈相,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那么此时这二人身上怕是要千穿百孔了。 第74章 徐志曙被拉下殿后,殿内的气氛转眼间变得低沉萎靡起来。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言语,就是那清官一派的也只得小声啜泣。 “尔等可还有事要启奏?”皇帝以手抵额,以明显的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陛下昔日曾言若是监正能立大功,便将其右迁至国师,现如今监正替朝廷去除妖星,稳固朝纲,岂非正是一大功劳!”陈相此时可谓志得意满,去除了徐志曙这眼中钉、ròu中刺之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就连看那皇帝也不觉得那么碍眼了。 皇帝看了甄一眼,果然一切都按着他所说的进行,心里慢慢地冷静了下来,露出恰到好处的微怒,“既然陈相也如此认为,那么朕将这国师之位赐予监正则又何妨?!” 陈相只当皇帝的微怒是过眼云烟,朝堂之上已再无人敢出来与他作对,皇帝再生气也无法拿他怎样,更何况就连那国师也将由他的人所担任,皇帝现在可真真正正是个“孤家寡人”了! “臣谢陛下隆恩!”甄识时务地屈膝跪地,与皇帝飞快地jiāo换了个眼神。 “陛下,国师一职事关重大,需得择一黄道吉日才好,不如让监正大人择一良日来,正好也可借此良日大办宴席,庆贺陛下去除妖星,江山社稷日后也可故如泰山,千秋万世,永垂不朽!。”大理寺卿叶昂神情激动地说道,听着这番歌功颂德的话,皇帝的神情莫测,似乎是觉得可笑又似乎是无奈。 甄怔住了片刻,下意识地看了陈相一眼,见其面容带有喜色,脑中念头一转,呼吸停滞了片刻,看来这陈相与那大理寺卿估计事先早就说好了,所谓的黄道吉日*不离十就是陈相谋朝篡位的日子。 “叶大人所言亦有道理,只是这日子还得钦天监推演一番,需得花费上一些时日。”甄将话语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才说道。 “好,那此事就jiāo由监正去办,待日子定下来之后,朕必定大办宴席,正好替监正庆功!”皇帝微垂眼眸,掩饰住眼里的杀意,他也了悟过来大理寺卿叶昂的用意,陈相果真是老jiān巨猾,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陈相过于得意了,既然这么快就动手,看来他这些日来的表现真的起到了效果。 “臣叩谢陛下隆恩!”甄再次谢道。 离了皇宫,甄落后于陈相半步,感到身后如刀锋剑芒一般的视线,不由在心里苦笑道这些清官本事不行,这瞪人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想来陈相没少领教他们的功夫。 “呵呵,国师,不必理会这些酸臭文人,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货色!”陈相捻着胡须冷笑了一声,“没了徐志曙这又臭又硬的石头,这些人根本就不足为惧,全都加起来也未必有国师一人顶用!” 甄淡笑着说道:“陈相过誉了,下官现还不是国师,陈相还是叫我监正吧。” “这有什么,本相说了,那位置迟早是你的。”陈相满面春风,赞许地看着甄。 “这都得多谢陈相,若不是陈相抬举,下官怕是难以终了一生都无法爬到今日的地位。”甄恭敬地说道,神色毫无一步登天的狂喜与傲慢。 陈相心中暗忖道这人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日后待我登上那位置,寻得龙脉,若无可用之人,将就留着这人的命,也不是不行。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陈相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异样,二人也默契的没有提及方才大理寺卿所提的事情。 “对了,陈相,下官心中一直有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件事尚未告知陈相。”甄的脑海里回忆起自己前几日与步惊云、聂风二人所做的jiāo易,他绝不信这陈相会对此一无所知。 果然,陈相露出了微讶的神色,眼里却是波澜不惊,会意地说道“哦,是何事?” “下官想来想去,那雄霸雄帮主乃是野心勃勃之人,陈相与其联手,虽则可保障安全,但是却也有后患之忧,日后若是那雄霸反水,或是其意图不轨,妄想取而代之,要想对付他恐怕不易,故而下官…”甄说着,见陈相脸色愈发凝重,便压低了声音,将自己前些日子的谋划说了出来。 当然,这些说与陈相听的谋划都做了适当的加工,里面一些至关重要的部分都被省略而去。 陈相的眼里放出精光,不住地点头,“好、好!好极了!国师的才智果真过人!既然此计谋由国师想出,那么本相就全权jiāo于国师去办。” “是,下官必定竭尽全力。”甄也装作一副激动的样子,心里暗想道果真如他所料,陈相与那雄霸并不对付,可以说这两者兴许都打着成就大业,夺得皇位之后将对方杀死的念头,难为他们面上都装作一副和睦的样子了。 在宰相府与陈相闲叙了一番之后,甄随意找了个由头告辞。 “监正,不,国师,”陈赓笑着叫住了正要从宰相府离去的甄,语气殷切。 “原来是陈公子,可是有何事?”甄站住了脚步,陈相只得陈赓这么一个儿子,来往了宰相府几次,虽说只见过几面,不曾聊过一言半语,但也认得出这人是谁。 “听闻陛下将择日之事jiāo与了国师,我想麻烦国师一事,”陈赓说着麻烦人家的话,可语气却没有一丝拜托人家办事的诚恳,居高临下的态度令人反感不已,跟他老子比起来,简直就是虎父犬子。 “陈公子但说无妨,下官能办到的必定尽力而为。”甄不动声色地说道。 似乎听出了甄语气中的不在意,陈赓皱了下眉头,道:“这月二十八日,乃是家父的寿辰,正好也是个好日子,国师您觉得如何?” 甄微挑了一下眉头,半真半假地说道:“这倒也是个好日子,下官这边不成问题,只是陈公子可有事先与陈相商量过?” “你放心,我爹自然知道,不然的话我怎敢提出这事!”陈赓不耐烦地说道,这国师若不是凭借着他爹哪来今日的地位,说话办事这么磨磨蹭蹭的! “那好,那下官就依陈公子所言。”甄笑道,寿辰也是忌日,这算是天公作美还是自作自受! 虽说选择良辰吉日的事jiāo与了钦天监督办,但是碍于陈相如日中天的权势,这事根本就是甄一人说了算。 享受着这专权独断的权利的同时,不免也要忍受诸人在背后的责骂,甄打了个喷嚏,暗自想到,估计这几日京城的天桥下怕是生意bào棚了,这徐大人被污为妖星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更有那国子监的监生们联名上书,痛斥朝政,虽说大多畏惧陈相权势不敢点名道姓,可也借着人多势众,指桑骂槐,字字dú辣,当真不愧饱读圣贤书多年。 甄想到只要再忍耐几日,除掉了那陈相与皇太后之后,便可离开京城归家,嘴角就忍不住要勾起,算算时间,英莲现在也差不多是该谈婚论嫁的岁数了,到时候自己回去正好可以给她的嫁妆添上丰厚的一笔,自己也可以有闲暇时间来供养甄氏夫fù。 想到这里,甄的眼睛迸发出了干劲,三日后便是那“鸿门宴”上演之时,上次与陈相吐露真相之后,总算是彻底取得了他的信任,届时“鸿门宴”上,文武百官云集,而负责紫禁城巡逻的侍卫头子早已被陈相收买,届时三千士兵由陈赓带领长驱直入,而另一边雄霸与聂风三人则由宣武门而入,此门长年累月不开,与内城也有数十来丈的距离,正好可在此地对上皇室所供奉的一位宗师。 思及这位宗师,甄就不禁咬牙,要是这人肯掺和入朝堂之争的话,那陈相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居然这般坚决,只肯对上武林中人,不愿对朝廷百官出手,该说他是大智若愚,还是说这皇室竟也肯答应这般荒唐的jiāo易数十年倾全国之力来供奉这人却只换得一次指使其行事的机会。 这般亏本生意也只有先帝肯干了!甄牙痒痒地想到。 三日转眼已到,但不知为何,甄却觉得这三日竟比在那地宫的十数年来得更长,或许是因为此过于重要的缘故吧。 “国师大人,下官敬你一杯!”大理寺卿叶昂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到处拉着人给甄敬酒,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让甄看得心里不禁摇头不已。 陈相似乎并不在意大理寺卿叶昂的表现,从他握紧酒杯有些颤抖的手来看,兴许此人此时此刻比他还来的紧张。 而高高坐在上方的皇帝则是反常地沉着脸,不喜也不悲,似乎并不知道今日或许可能是他的死期。 也或许正是因为知道,反而才没有表现出紧张或不安的神色。 想到皇帝昨夜与他说的那句话,“国师,朕一切都靠你了!”甄不免觉得有些头痛。 似乎是察觉到甄突然变化的情绪,心有灵犀一般,皇帝朝他举了举杯,甄也只好举起酒杯来,佯作一饮而尽,实则将酒中的酒水洒在地上,酒里面下了足够的蒙汗yào,这事连那大理寺卿都被蒙在鼓里,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傻乎乎地一直拉着人家灌自己的酒。 “国师,您这酒量当真不可小觑,来来来,陛下与你喝了一杯,下官再与你喝上一杯。”大理寺卿笑着给甄倒满了酒杯,甄正想开口拒绝,却见得陈相站起了身,心里一跳。 “陛下,臣想敬陛下一杯!”陈相的声音不大,但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四周围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好,朕也正有此意。”爽快的回答让陈相不禁嘴角微微翘起,皇帝端起桌子上已被吴斐德斟满了的酒杯,相当痛快地将酒水一饮而尽。 陈相也跟着做出饮尽杯中酒的动作,实则不着痕迹地将酒水洒在了衣袖上。 然而,饮尽了酒之后,陈相并没有按照规矩退下,而是依然站立在殿中,此时有些聪明人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不妥了,再一联系前些日子陈相的所作所为,脑海里很快浮现一个看似荒谬但却很有道理的揣测,脸色霎时间就白了。 吴斐德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偷偷地站到了后面。 “陈相可还有何事?”皇帝挑起眉头,状似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陈相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双眼,平时浑浊不堪的双目此时放shè出摄人的精光和杀意,“陛下,臣想向陛下讨取一物!” “何物?”皇帝问道,眉头微蹙,眼中微微露出怒意。 “九锡殊礼!”陈相淡淡地说道,似乎并未察觉自己所说的内容有多么惊世骇俗,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皇帝。 然而百官却都齐齐变了脸色,这九锡殊礼乃是皇帝方能享有的车服礼器,陈相竟敢索要九锡殊礼,无疑是明摆着要谋朝篡位了,众人的额头上都冒出冷汗,只恨不得有条地道可以钻出这皇宫,向来改朝换代之际都少不了要流血兵变,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荒唐!陈相你这jiān臣说的什么话!当真是大逆不道!”一臣子站起身来,指着陈相痛骂道,陈相的眼神如刀一般扫过他的脸,那臣子被他的眼神震慑得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待反应过来,却只觉得身子一软,眼前发黑! 第75章 “咚咚咚”数声响声接连响起,众人几乎都软在椅子上,神色惊恐,桌子上的酒杯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理寺卿也跟着瘫软在地上,他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会如此,眼睛看向正站立在殿内的陈相,仿佛想问他这个问题,可陈相却完全忽视了他的眼神。 陈相冷眼环视了四周一眼,殿内伺候的小太监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却都不敢开口。 “现在可还有人反对本相?”陈相挑起眉头说道,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可等他的视线看到那坐于龙椅之上面上无动于衷的皇帝时,笑容转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出来的杀意。 “陛下,老臣听闻陛下沉迷男色多年,此本非明君所为,更何况陛下本身的血统到底是不是大齐王朝的血统,也还有待商榷?老臣想恳请陛下退位让贤,这大齐的江山也是时候该换个人来坐了。”陈相说出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般zhà响了众人昏昏yù睡的神识。 众人以诧异万分的眼神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皇帝不是大齐王朝的血统?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抱着这样的疑惑,但是众人却不敢也无力开口,身子麻软得好像一滩烂泥。 “陈相,你可知道你所做乃是滔天大罪?”皇帝一改往常,用冷硬的口吻责问道,面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一丝惊恐。 甄装作瘫软在椅子上的样子,眼神不着痕迹地看向皇帝,心中对皇帝的表现有几分认可,可待看到皇帝桌子底下紧握着的手之后,不由露出了一丝会意的笑容。 “老臣有什么罪?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自然是有能者居之,陛下愚昧无能,这天下落在陛下的手上也迟早是要灭的,况且陛下自己亦非正统……”陈相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帝,若不是他知道了这事的真相,他也无法相信那皇太妃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住嘴!”皇帝愤怒地一拍桌子,身子随之踉跄了一下,“你为了谋朝篡位,竟敢捏造谣言,已非君子所为,还敢妄想九锡殊礼!” 陈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只当皇帝是在拖延时间,目的是等那巡逻守卫的侍卫们发现异常前来救驾,却不知皇帝所说的目的实则是为了让那些尚有用途的大臣们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相。 果然,听到皇帝这话后,大臣们的眼神也有些动摇了,毕竟皇室血统高贵无比,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够混淆的,宗人府可不是吃干饭的! “呵!陛下是不是在等那些侍卫前来救驾?”陈相双手笼在袖子里,目光森冷地看着皇帝,露出一个恶dú的笑容,“恐怕陛下的想法是无法如意了。” 皇帝的面色一变,正要开口,却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发凉,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搁在了自己脖子上,匕首十分锋利,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刀刃传来的寒意。 “吴斐德,你这是做什么?”皇帝的脸上露出怒意,怒气冲冲地问道。 “抱歉了,陛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奴感激陛下的信任,可是陈相乃是明主,老奴自当效力于他。”吴斐德咧着嘴,笑得格外jiān诈,邀功似的对陈相说道:“陈相,不,陛下,老奴已将这昏君制服,还望陛下日后别忘记老奴的功劳。” 呵!他倒是足够贪心,竟敢妄想从龙之功,陈相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道:“那是自然,吴公公,对本相帮助甚多,不然的话,本相也不至于了解到这么多的□□。” 吴斐德嘿嘿一笑,弓着身子,“老奴不过略尽绵力罢了。” “爹,”随着远处传来的一声喊声,陈赓带着手下三千身着甲胄,手持各式武器的士兵赶了过来。 众大臣听到这声声音,忍不住回头去看,待看到来人是陈相的儿子陈赓时,那清官一派转眼面如死灰,而那陈相一派的人却都是面露喜色,众人只觉得皇帝已是大势已去,如同瓮中之鳖,笼中之鸟,chā翅难逃。 “陛下,老奴劝陛下还是乖乖禅让,也好保住这条命,不然的话,您看这满殿的士兵,就是一人一刀,陛下的尸身怕都要成了ròu酱了。”吴斐德yīn阳怪气的语气听起来只让人觉得浑身发抖,一股凉气自脚跟直窜到头顶。 甄的视线落在皇帝紧握的手上,这吴斐德可真是作死,财迷心窍,他若是安心做他的总管太监,这荣华富贵能少得了他的吗?偏偏还要贪图陈相许诺的爵位,难怪人家都说这yù壑难填。 皇帝的xìng命危在旦夕,而殿内又有陈相父子的三千士兵,看来改朝换代便在今日,不少人不愿看到这般景象发生,却因着身上毫无力气,想以身殉国也没办法,只好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然而,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皇帝的眼神一冷,原先呆滞的身体忽然动了起来,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寒光一闪,攻守易位,吴斐德还没反应过来,他拿着匕首的左手已经落在了地上,鲜血溅shè在皇帝白皙的脸上,杀气腾腾的眼神看得吴斐德脚下一软。 “陛、陛下!”吴斐德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法接受所发生的事情,紧接着来自断口处传来的痛苦让他发出了令人恐惧的惨叫声。 陈相的眼神一滞,过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好啊,原来陛下也不是可小觑的,本相倒是看走了眼。”他并不畏惧皇帝手中的软剑,只身一人,就算是那些太监们有勇气反抗,对上携带利器的士兵也只是枉然送死罢了。 “只可惜,陛下并非武功高手,以一人之力如何对付本相的三千士兵!”陈相笑着,朝士兵们一扬手,士兵们顿时朝龙椅包围过去。 陈相确实所料毫无偏差,以皇帝的武功确确实实无法对付这殿内的士兵,但是有别的人可以对付。 “国师,你再不起来,朕可当真就要命丧于此了。”皇帝的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 陈相眯了眯眼睛,yīndú的眼睛看向国师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本该瘫软在椅子上的人不见了。 “臣相信以陛下手下的暗军实力,足以对付上一段时间,以臣一人对付这三千兵甲,陛下过于高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的实力了。”淡笑着出现在皇帝身边,云淡风轻地说着话的可不正是那国师。 陈相冷冷地说道:“国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可莫要忘了,你可是得了我的抬举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的。”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心里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官当然感激陈相的抬举,但是下官认为这龙椅,陈相您啊,还是不要肖想了。”甄的语气中含着肃穆的杀意,眼神一扫,包围在四周的士兵都被震慑得退了一步,这种眼神绝不是一个毫无武功的人才有的。 “爹,别跟他们废话了,咱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成,”陈赓说着,朝二人一指,“都给我上,谁要是取下这二人的首级,我便封他为公侯,世袭罔替!永不削爵!” 这可真是泼天的富贵,要知道就连那四王八公当初随着本朝开国皇帝南征北讨,也未曾有此殊荣,听到这话,士兵们的眼中都迸发出贪婪和*,也顾不得心里升起的恐惧,前仆后继地朝龙椅跑去。 甄看了皇帝一眼,道:“下官等会儿若是多有冒犯,还请陛下恕罪!” 说完这话之后,皇帝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身子已经如纸鸢般被轻飘飘地带到了梁上,稳稳当当地在梁上坐了下来。 “这!”皇帝低下头看着底下涌动的人头,嘴角抽了抽,太阳穴上青筋直bào。他知道他的武功不高,在下面也只能是个累赘,但是这么坦然地对待自己真的好吗?也不怕自己秋后算账?虽然这样想到,皇帝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搭人梯!”陈赓朝如无头苍蝇一般茫然的士兵们吼道,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聚在一起,可是谁都想要取下那皇帝的首级,没有人肯当在下面垫底的那个。 甄夺过一人手中的剑,横扫千军似的挥动着手中的利剑,剑只是普通的剑,可到了他的手中,却如同神兵利器一般。 陈相的脸色随着甄所杀的人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竟没想到这人的武功有这般高,若按着这趋势下去,说不定这三千士兵都不够他杀的,只恨自己听信了他的话,疏远了雄霸,不然的话有雄霸在,这人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剑挥舞的越来越快,夺走的xìng命也越来越多,鲜血覆盖了整座宫殿的地面,冲天的血腥味让人不住作呕,可是皇帝却仿佛没有闻到这可怕的血腥味一般,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如同杀神一般的男人,男人身上的一身官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凤眼中不带一丝感情,毫不犹豫地不断夺走宵小的xìng命。 “国师当真无双!”皇帝喃喃地说道,忆起那夜烛光下所见到的那张俊美如神明的面容,他忽地感到心跳得飞快,耳根也跟着发烫,心虚地移开视线,但又很快移了回来,心里暗道,朕有什么好心虚的,又不是作jiān犯科! “国师,那皇帝小儿许给你什么好处,本相都加倍给你。”终于按耐不住的陈相扯着嗓子喊道,要照着这个情况下去,这三千士兵也未必够他杀的,那雄霸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 甄一剑取下了从背后偷袭的人头,听到这话,扬眉冷笑一声,“陈相多虑了,陛下并未许我任何好处。” “那你为何助他?”陈相不解地问道,“本相待你难道不够好吗?” 甄抖了个剑花,身形一闪,奔雷般出现在了陈相面前,左手一扬,扯下了脸上的面具,“你可还记得这张面容?” 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陈相呆住了,瞳孔瞬间收缩,“是你!”大皇子妃那容貌但凡见过的人都绝不会忘记,陈相此时看着甄这张与大皇子妃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很快就明白过来甄的身份。 “没错,正是我。”甄的眼神一冷,不yù再与陈相过多纠缠,手中的利剑随着心中的恨意而出。 第76章 利剑“嗤”的一声穿过了人的喉咙,鲜血顺着剑而流下,“滴答滴答”,这一刻,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动作落在陈相眼里都变成了慢动作,他甚至能看到不远处面露惊恐之色的陈赓,陈赓瞪大了双眼,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体温渐渐地降下去,越来越冷,“嗤”的一声,剑已经被拔出去,随着剑的离开溅shè出来的鲜血落在了甄的脸上,俊美的面容显现出几分妖异的魅力。 利剑在他手中如同幼儿手中的玩具一般,长剑一挥,破空声接连响起,一道由鲜血造就的弧线在空中延展开来。 “陈相已死!你们难不成还要造反不成?现在放下手中的武器,尚可保留一家妻小的xìng命!”皇帝很快缓过神来,心跳得飞快,大声喝道,而在此时,十数名暗军出现在角落,手中各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将各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 “当”不知是哪个胆小的士兵先行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紧接着剩下的士兵们也都跟随着松开手中紧握的武器。 “你们在干什么?我爹爹还没死,都给我拿起刀qiāng来,”陈赓疯魔似的朝着众人怒吼道,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的话,面对着如杀神一般的国师,没有人有勇气,更何况陈相已经死了,而陈赓此人乃是纨绔子弟,当不得大用! 陈赓的怒吼声此时听来只让人觉得可笑凄凉,大理寺卿叶昂等人此时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原本有些人还想着之后想要找陈相算账,问他为何在酒中下蒙汗yào却不告知众人,现在也没了这个想法,个个提心吊胆,陈相已死,这皇帝显然留有后招,自己还是管好小命为是。 暗军诸人身形迅速地在人群中穿梭,将剩下的士兵们点住了穴位,至于陈赓则被五花大绑起来。 “陛下。“甄身子一纵,窜到梁上,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清冷的凤眼如同一汪泉水清晰地倒映出皇帝失神的表情。 看着那张堪称完美的脸,皇帝下意识地伸出手搭在甄手中,身子一牵一拉,二人自梁上一纵而下。 “陛下,蒙汗yào的解yào臣早已备好,陛下您看是要等yào效自动失效还是要让他们先服下解yào?”甄从袖子中掏出一方手帕,擦拭着脸上的鲜血。 皇帝的视线飘忽着,不敢与其对视,见其下巴处仍残留有一些血迹,忍不住伸出手将血迹擦拭掉,滑腻如玉的触感让他的脸上不禁更红了。 甄怔了一下,笑道:“臣多谢陛下。” 不知出于何等打算,皇帝并未想要将众人身上的蒙汗yào解开,毕竟解开蒙汗yào之后如果有人仍不死心,那么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若真要一网打尽的话,这事又牵扯到各大要职的文武官员,朝纲怕是也要因此而受到冲击,况且这些人有把柄落在了皇帝手上,日后也逃不出皇帝的控制。 闲庭散步一般绕过在地上哀嚎不断的吴斐德,皇帝走到了仍然挣扎不已的陈赓面前,“尔等父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可认罪?” 陈赓不住地挣扎着,口中不干不净地叫骂着一些难听的话,皇帝冷笑了一声,甩了一下衣袖,道:“将他的嘴巴给我堵上,暗一,你去陈相府内可搜罗到证据?” 暗一手中正提着一个包裹,听到这话后,便将包裹打开,里面赫然是陈赓之前命人偷偷制成的龙袍,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狠狠地剜了陈赓一眼,咬着牙一字字地说道:“好啊,果真是大逆不道,何朝何代都不曾出过你父子这般狼心狗肺之人,朕今日算是见识了。” 陈赓似乎还想怒骂,但是碍于嘴巴已经被堵上,只能发出一些支支吾吾意味不明的话语。 “把他拉下去,朕要好好督办此案,也好让其他心怀叵测的人看看,谁敢谋图不轨,这陈相父子的下场便是他们的明日。”皇帝利落地说道,话语坚决果断,昔日于朝政上表现出来的温吞无能如同一张宣纸被轻而易举地破开。 甄早早知道皇帝绝非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此时心中倒是波澜不惊,而那些素来在心中瞧不起新帝的臣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帝从一开始就在伪装,不但骗过了陈相,而且还骗过了文武百官,这等心计确实远非常人能及。 除了陈赓和宰相府的一干人等之外,文武百官中牵涉较深的也都被抓了起来,送入刑部大牢,等待候审,但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候审不过是走过过场罢了,皇帝的目的是要震慑世人,而且更要以此来仍后人警醒。皇太后也于当日被赐下三尺白绫缢死于宫廷内。 刑部大牢,常年昏暗不见天日,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大多一旦踏入这里,就再也无法离开,各种各样离奇的死因在这里层出不穷,当日徐志曙被压到牢里来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他会死在这里,就连徐志曙本人也如此认为。 这日,刑部大牢一如以往yīn冷凄寒,狱卒们呼呼喝喝地骂着在牢房内哀嚎不断的囚犯们。徐志曙半合着眼睛靠在墙上,正走神时,忽然听到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的到来,狱卒们的声音也消失了,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细微的惊呼声,“陛下!” 陛下?徐志曙猛地睁开眼睛,强撑着虚弱无力的身体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牢门口,果真是陛下! 徐志曙激动的手脚不住发抖,他没有去想皇帝究竟为何而来,若是要杀他,根本不必皇帝出现在这里。 看着徐志曙苍老的面容,皇帝心生不忍,狱卒们识趣地上前将牢门打开,将徐志曙接了出来。 颤颤巍巍地被搀扶出来的徐志曙看到皇帝的面容时,双膝几乎要跪下,皇帝连忙上前扶住他,“徐大人,朕让你受苦了。” 徐志曙老泪纵横,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皇帝关切的眼神时,却忍不住眼如泉涌,可待看到站在皇帝身后一步远的甄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陛下,监正与那陈相勾结,乃是国之蛀虫,陛下可莫要被他蒙骗了。”徐志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在牢狱内每日只能吃一些堪称猪食的东西,年轻人尚还能够忍耐,可徐志曙年纪已大了,自然不免有些虚弱无力。 皇帝勾唇一笑,道:“徐大人,国师乃是朕特地派去潜伏在陈相身边的,朕为了取信陈相,不得不装作相信陈相的鬼话,将徐大人下到牢狱中来,还请徐大人宽恕朕的罪过。” 徐志曙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可以安然落地,脑海里面忽地出现一个念头,“陛、陛下,那陈相是否已经被抓住了?”他的嘴唇不住颤抖,眼里露出期待的神情。 皇帝莞尔一笑,别有深意地看了甄一眼,道:“陈相已经被国师所杀,一干人等也都下到了牢狱之中,徐大人可得养好身体,过几日审办此案之时,还得徐大人来协助朕和国师。” “好!好!老臣一定不负陛下厚望!”徐志曙激动万分地应道。 甄看着徐志曙这般的神情,心里的罪恶感也稍稍减少,毕竟冤枉一个这样忠君爱国的老臣子确实不该,如非为了谋得陈相的信任,甄也不愿如此作为。 不过,看这老爷子这般有活力,估计等自己走了之后,皇帝也不怕找不到人帮忙了,甄心里暗自想道。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了,牵涉此案的官员甚多,而且不少连着萝卜带着根,挖出一个,往往还连着找出其他涉案的官员。 甄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三个人来用,钦天监处的一些老官员都被他分散到各部暂且帮忙,陈监副更是忙得脚都不沾地,连着好十几日都在衙署睡下。 为了节省时间,甄索xìng命人在各部衙署收拾出一些干净的地方作为官员们夜里休息的场所,至于饮食也都jiāo由御膳房负责。 不过,今日,这御膳房所做的菜肴怎么吃着觉得怪怪的?甄看着碟子里精致的菜肴,看上去跟往日的一模一样,但是吃起来味道完全就是天壤之别,可以说如果不是吃完之后肚子出乎意料的没有呕吐感,甄都要怀疑这菜肴是被人下了dú了。 “国师,您觉得这菜怎么样?”小太监在一旁觑着甄的脸色,开口问道。 甄皱了皱眉头,难道御膳房的御厨也与陈相一案有所牵连不成,怎么好像换了个御厨似的?“还行。”现在人手紧缺,没必要为了这个缘故换个御厨。 小太监松了口气,笑道:“这陛、御厨啊,可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做好这道菜的,您若是喜欢,以后天天都给您送这道菜来。” 甄的脸色刷地一下就青了,动了动嘴唇,“不必了,本官只需清汤挂面就够了,御厨要负责诸多官员的饮食,每日这般劳累他怕是不好。” “您啊,就放心吧,这御厨只为您一人服务。”小太监笑得另有深意,甄抽了抽嘴角,敢情是只dú害他一人啊。 处理完一天的案牍之后,甄伸了个懒腰,微微眯起眼睛,想到这几日接连不断前来偷袭的武林中人以及采花贼,不由感到有些苦恼,这步惊云、聂风二人不愧是雄霸的弟子,心眼一般的小,居然把绞杀雄霸的“功劳”归在了自己头上,不过就是坑了他们师兄弟一把嘛,用得着这样报答他吗?还有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朝官将自己佩戴面具之事传了出去,引得一众采花贼如狂蜂浪蝶般汹涌而来。 想起近来诸人看着他的脸的那种古怪的眼神,甄就不禁觉得好笑,就算是人尽皆知他带着面具那又如何,谁敢叫他把面具拿下来。 甄的身子忽然紧绷,右手伸向腰侧的佩剑,“来者是客,阁下为何不进来喝杯茶?” 一阵风吹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咻地出现在甄面前,白衣剑客脸色肃杀,缓缓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你用剑?” 第77章 说话的剑客白衣胜雪,说出来的话冰冷无比,让人感觉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甄眉头一扬,哪里来的愣头青,扑头盖脸就来这么一句话,之前来送死的其他武林中人至少还会客套几句,他倒好,一上来就是一句“你用剑?” 甄尚未开口,就听到自窗外又窜进来一个人影,面容极其熟悉,正是那江南有过数面之缘的陆小凤,只是那胡子不知为何不见了,倒是显得脸嫩了些。 “还好我赶来的及时。“陆小凤站定了之后,朝二人拱了拱手,“二位不必担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师甄甄大人,这位是名震江湖的剑神西门吹雪,大家都是武林正道,不必这般剑拔弩张。” 甄挑了下眉头,这陆小凤怎么尽认识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手指仍搭在剑柄上,“陆小凤,你几时来的京城?花满楼呢?”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道:“花满楼现在在少林寺,你要是想见他,怕是得陪我们走一趟。” “出什么事了?”甄皱着眉头,从陆小凤的语气中,甄隐隐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还记得花四哥得的怪病吗?”陆小凤问道,“你离开江南之后,我和花满楼就追查到了关外,本来找到了线索了,可是被人察觉到,人被杀了,线索也跟着断了,本以为这事估计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现在在武林各大门派中出现了不少人也得了跟花四哥一样的怪病,个个都跟着了魔似的,若是不将他们捆绑起来,他们就四处乱走,有的还对师兄弟大打出手……” 甄的脸色越来越沉重,眉头也皱的越来越深,从陆小凤所说的话来看,这情况怕是不容乐观,只是这事来找自己怕是找错人了。 陆小凤看着甄的脸色,斟酌了一下话语说道:“上次那花四哥的病可不是你治好的?因此那武林中人就想你既然能治得了花四哥的病,想来也能治得好其他人的病,只可惜这会儿找不到梅二先生,不然的话也可请他一起来帮忙。” 甄沉思了一会儿,站起身道:“这事不能由我一人做主,武林中出此大事,势必也会影响到天下的安稳,你们二人不如随我入宫,去寻陛下商量。” 陆小凤瞪圆了眼睛,他来的时候只想着找到甄便可,不想居然还要进宫,“这会儿三更半夜的,皇帝怕是早就就寝了吧。” 甄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书,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剩下的文书面呈给皇帝,淡淡地说道:“皇帝每日到四更才睡下,五更起床早朝,现在还早着呢。” 陆小凤张了张嘴巴,看来这皇帝还真是尽职尽责,每日才睡不到一个时辰,这么辛苦的活计岂是人能干的。 宫中自陈相之事bào发后,每夜的巡逻愈发森严,莫说是个人,就是只蚊子,想飞进去也难,而要在三更半夜带着两个陌生人进去就是那最近赤手可热的徐大人也得被盘查上一番,然而面对着国师的面容,侍卫们却不敢多问一句,再看了令牌之后,就由着三人走了进去。 陆小凤再次在心里咋舌,看来这传闻中皇帝万分信任国师乃是个千真万确的事实,否则的话这国师怎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将他们二人带进去。 乾清宫内,昏黄的烛光之下,皇帝正强忍着不住袭来的困意,连着好几日只睡一个时辰,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受不住了,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喝了一口浓茶提神。 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皇帝的脸色露出了喜意,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陛下,国师带人求见。”小太监的声音刚刚响起,皇帝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请他们进来。”他虽然欣喜,但不免疑惑这个时辰国师带人进来是为了何事。 “臣等参见陛下。”依着本朝的规矩,国师面见皇帝无须下跪作揖,地位高于文武百官,甄看了一眼桌子上左侧的一沓尚未处理完毕的奏折,嘴角抽了抽。 皇帝不着痕迹实则非常明显的将左侧的奏折一遮,“国师深夜入宫可是有要紧事?这二位又是?” “陛下,臣正是因要事而来,这二位乃是当世侠客陆小凤与西门吹雪,臣深夜入宫正是因为陆小凤所说的一事,此事干系甚大,稍有不慎,恐怕危及社稷。”甄道。 皇帝知道甄的为人,若不是真的事情非常重要,绝不会故意将事情说的这般严重,神色不免严肃了起来,“陆大侠,还请说来。” 陆小凤见那皇帝身居高位,谈话之间却不显得居高临下,心里便对其有了几分好感,这世上的人但凡得了势哪个不是趾高气扬,说起话来恨不得爬到楼顶上来显得自己比别人高贵,脑子里想了想,将方才说与甄听的消息说的更加仔细了。 皇帝边听着边不住地点头,沉着脸,皱着眉,威严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陛下,这事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若是国师不能及时随我等前去救人,这些武林高手失去理智,滥杀无辜,怕是会使得百姓们惶恐不安,难以终日。”陆小凤担忧地说道,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这些名门正派的子弟大多都是二三流的高手,对付一个已经不易,要对付一群就更是难上加难,而且一旦这些人发了疯,危害就更大了,平常百姓十百来个也对付不了一个。 皇帝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后果,这些武林中人向来就不听管教,四处流窜,他原本就有想要整顿武林秩序的心思,现在出了这种事,也只好先将计划提前。 “国师,既然如此这事情只有你能解决,你且随他们去走上一趟,路上切记注意安全,早日归来。”皇帝侧过头对着甄说道。 陆小凤心中诧异,这皇帝对国师的态度未免也好的有点儿过了头,简直就像送别情人似的,再联系之前皇帝喜好男色的绯闻,陆小凤忽然脸色一变,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一般。 甄微微颔首,将手中的文书递与旁边的小太监,“陛下,也好好保重身体,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可jiāo与徐大人处理。”他说话时脸色丝毫没有一丝改变,似乎只是随口一言。 但是深知甄与徐大人纠葛的皇帝不由无奈地苦笑,到了这个时刻,甄还不忘记坑徐大人一把,该说他对徐大人确实是信任得太深,还是太过于记仇,若非徐大人已近白发苍苍,皇帝都要因此而吃醋了。 “好,朕知道了。”皇帝淡笑着说道,解下腰间系着的玉佩,亲自走下台阶,系在甄的腰侧,“这玉佩代表着朕,有它随你而去,正如同朕陪伴着你,国师切记早日归来。” 陆小凤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那个猜测了,他低垂着头,似乎那地板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似的,然而西门吹雪的眉头却忽地一皱,那国师腰侧所带的另一枚玉佩看着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陛下,那臣等先行告退了。”甄见到皇帝点了头,才带着二人离去。 此时才是三更二刻,街道上静悄悄的,因着宵禁的缘故,时而有巡逻的衙吏在街道上出现,可这些人似乎是事先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似的,见到三人之后便驻足站在一侧,等三人走过去才又接着巡逻。 三人的脚步声都极轻,走在前头的甄的脚步声更是微不可闻,西门吹雪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腰上的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 顺着他的视线,陆小凤与甄的视线都落在了腰上另一侧的玉佩上,那玉佩成色极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陆小凤不禁笑道:“你的眼睛可真尖,连我都没发觉国师居然佩戴着这么好的玉佩,你却一下子看到了。” 他问得古怪,甄也不由得不多心,淡淡道:“不记得了,许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西门吹雪不禁皱了下眉头,这玉佩他只在玉罗刹和一个小孩子身上先后看到过,虽然只是看过几眼,但是他很肯定自己并没有认错,这玉佩的成色、形状也都是甚为罕见的,这世上绝不可能再有这第二枚一模一样的玉佩。想到这里,西门吹雪不免深深地看了甄一眼。 甄面色不改,甚至还颇为礼貌地朝他笑了笑,心里头暗自想到,下次再遇到陆小凤的朋友,还是避开为好,免得又遇上了怪人。 “你们且在这里等下,我进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裳。”依旧是那座小宅子,宅子里静悄悄的,陈相死了之后,花影和月姿也都被甄一并下到牢狱当中,甄本人平时十日也不见得有五日到这宅子来休息。这座宅子好在还有一个老门子每日洒扫庭除,才不至于显得更加荒凉。 看着显得格外朴素的宅邸,陆小凤心里吃惊不已,他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座气派辉煌的宅邸,不想这座宅邸却是这般寒酸,甚至还比不上武林中的一些家中小有资产的人家来得阔气。 老门子沏了两杯热茶出来,茶叶倒是极好的,清香怡人,陆小凤边喝着茶边不住地打量着这宅邸的布置。 甄匆匆收拾了一些衣裳,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书信,将自己手上的一些工作jiāo托出去,免得众人到时候接手他的工作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近黎明,晨鸡扯着嗓子啼鸣,一抹胭脂般的淡红染红了天际线,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几匹俊马奔驰着朝着城门而去。 守城门的人一瞧见那俊马上的身影手持着的令牌,忙不迭地将城门大开,让这俊马出去,心里暗自嘀咕着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78章 自京都到少林寺的一路上,三人也陆陆续续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好比武当派的一位弟子失去了理智,一夜之间屠杀了武当山下数户人家,而后不知所踪;又好比某个成名已久的大侠,不知为何竟出手杀死了妻儿父母,也跟着失去了踪迹,接二连三又陆陆续续发生了数十起类似的事情,武林中人人心惶惶,而那些平民百姓也跟着担心受怕,一到天黑的时候,就家家门户紧闭,就连那赌坊青楼入了夜也都不敢开门了。 陆小凤的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西门吹雪身上的冷气也愈发强烈,三人索xìng舍弃了俊马,以轻功连日连夜赶路。 一路上披星戴月,等到了少林寺的时候,也是过了数来日,这日,秋意正浓,微风一吹,落叶就簌簌地往下落,走在昔日熟悉的山路上,甄心中不免心生感慨。 “现如今还是心湖大师做方丈?”甄忽地抬起头,开口问道,山路前些年比较崎岖难走,听说近几年有檀越出了大手笔,请了村民们来平整道路,现在道路整整齐齐,比之官道也是差不了多少。 “是,心湖大师也快近耄耋之年了,身子却比我们这些人还硬朗,听说下一任接任少林寺方丈之位的乃是心树大师,十数年前以轻功打败了百晓生之后,一举扬名天下,而后声名鹊起。”陆小凤边走着边说道。 是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甄微垂下眼睑,不知为何情绪有些低落。 陆小凤似有所觉,拍了怕甄的肩膀,“听国师的口气,好像曾经来过少林寺?"他说着挑起眉头看向甄。 甄微微点了下头,道:“十数年前,曾随我师傅上过少林寺,那时候这条路还没有现在这样齐整,心树大师也尚未闻名。”语气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怅然。 “说起来,不知国师可曾见过当年那小李探花李寻欢,听说自从梅花盗一案了结之后,就很少有人看到他的踪迹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在五湖四海寻找一个小孩子了。”陆小凤说着,眼神觑着甄的表情。 他说完这句话,西门吹雪也忍不住看向甄,他记得那小孩子失踪之后,李寻欢曾经来万梅山庄找过玉罗刹,他以为是玉罗刹带走了那孩子,但是当时玉罗刹并不在山庄之中,西门吹雪只记得记忆里那个名满天下的李寻欢一脸惆怅的神情,还有一对失魂落魄的夫fù以及一个已经模糊了印象的名字。 陆小凤会问出这句话,当然是因为西门吹雪请他帮忙询问的,毕竟论起jiāo情,陆小凤与甄的关系更加密切一些,而且陆小凤也更擅长与人jiāo流。 甄听了陆小凤的话,神色有些变了,然而他狐疑地看了陆小凤一眼,“你问这事干什么?” 陆小凤打着哈哈,双手背在脑后,道:“不过是随口一问。”他与西门吹雪迅速地jiāo换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这人实在过于警惕了,跟他说话,稍有不慎,非但无法问出话来,反而还会被套出心里话,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 “李寻欢正是我师傅。”甄沉默了许久,就在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以为都要等不到他的回答之后说道。 陆小凤彻底怔住了,看了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朝他微微点了下头,陆小凤接着说道道:“如果李寻欢真是你师傅的话,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甄瞟了一眼陆小凤,微微蹙起眉头,脑海里有一猜测一闪而过,“说来听听。” “你师傅正在少林寺。”陆小凤一气呵成地说出这句话,甄整个人都呆住了,脚下步伐一滞,神情有些惶恐,结结巴巴地说道:“陆、陆小凤,这玩笑可一点儿也不好笑。” 看到他这般失态的模样,陆小凤在心里禁不住暗笑,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国师大人居然会露出这般模样,活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被大人逮到了一般。 “这是真的。”西门吹雪及时地补了一刀,甄感到整个人越发不好了,他该怎么面对师傅,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一直没有回苏州去找他和爹娘,虽然他知道李寻欢一定不会生他的气,可是心虚的感觉却怎么都抹不下去。 陆小凤同情地拍了一下甄的后背,道:“你还是在路上好好想一下等会儿见了面之后该怎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说吧,这个时候李大侠应该和心湖方丈在下棋,到时候你好好解释一下,相信李大侠应该不会往死里打你的吧?” 陆小凤回想了一下类似的情况,嗯,大多都被家里人打得半死,这还只是离家出走了数个月的后果,甄这种情况得特殊对待。 甄定了定心神,走了几步,忽又停住,“陆小凤,你说,我带着面具,师傅还会认得出我吗?”更何况,李寻欢只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未必能够认得出他,自己兴许能逃过一劫,甄还没做好准备去认师傅。 陆小凤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畏惧,想了想,道:“我觉得,要是你师傅日后发现你早就认出他,但是没有上前相认,非但会把你往死里打,而且还会就地埋了。”他说的一脸认真,心里头却是在偷笑不已。 甄早就被李寻欢在少林寺这个消息弄得方寸大乱,甚至没有想到去问陆小凤为何猜出自己便是那李寻欢所寻找的人,烦躁地扯下脸上的面具,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坦然面对。 陆小凤无论多少次看到甄的这张脸,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赞叹,这女娲造人的时候可真是太偏心了,怎么就造出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偏偏又是生在男人身上,岂不是浪费了! 西门吹雪的视线忽地一滞,而后迅速地将视线移开。 “陆小凤,听你的语气,你跟我师傅很是熟悉?”甄挑着眉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陆小凤被他笑得耳根都红了,望天看地,就是不跟与其对视,语气飘忽地说道:“还、还行吧。” “那等会儿我师傅要是生气了,你可一定要帮我说话。”甄的眼睛顿时一亮,李寻欢的心最软了,要是陆小凤等会儿帮他说点儿好话的话,指不定还能留个【划掉】全尸【划掉】! “你放心吧,李大侠不是那种人。”陆小凤说着这话,心里头也有些发虚,小李探花李寻欢能够在江湖上名满一时,而且到了现在,还有不少人以他为终生敌手,岂会是被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主意的人。 甄一看他的脸色,心里头也知道此计行不通,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赶路,只恨这山路怎么修得这么齐整,若是崎岖陡峭些,说不定还能拖延些时间。 眼瞧着少林寺的距离越来越近,甄的心也跟着一点儿一点儿提到了嗓子眼,他却没有发现,这一路走来,路上所见的人都如同被点住了穴位一般,个个呆如木鸡地看着三人。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却是发现了这一点儿,陆小凤在心中嘀咕道,或许这人生为男儿才是一大幸事,不然的话也不知有多少江湖豪侠要为此人大打出手,思及之前江湖第一美人“林仙儿”引出的乱子,陆小凤更加庆幸了这一点儿。 不过,陆小凤忍不住在脑中脑补了一下这人身着女装的样子,眉若远山,朱唇不点而朱,衣带飘飘,长发随风而动,眼波流转间似有情而实无情,“噗”的一声,鼻血不知觉流了下来。 陆小凤捂住了鼻子,一脸尴尬。 “你这是怎么了?”甄不解地问道,这走着走着也能流鼻血,该说这陆小凤果真是血气方刚还是该说他到了佛门圣地居然还能流鼻血,不愧是陆小凤。 陆小凤尴尬地捂着鼻子,西门吹雪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陆小凤敢以自己多年来对西门吹雪的观察发誓,他此时肯定是在嘲笑自己。 “擦擦吧,我可不想被别人以奇怪的眼神围观。”甄从袖子中取出一方帕子递给了他。 陆小凤朝四周看了一眼,果然,这来往的和尚们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忙接过来,将鼻血擦拭干净。 “咯噔”一声,李寻欢看着手中不慎跌落的黑子,黑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门槛处。 “李檀越,你的心不静。”心湖笑呵呵地对李寻欢说道,李寻欢笑了笑,道:“不知怎地,自午后开始,就有种隐约的预感,只是不知要发生何事。” 心湖听了他这话,不禁细想,这李寻欢步入了宗师境界,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与自然沟通的境地,他的预感不可忽视,正要开口,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79章 “看来是陆檀越与西门檀越二人来了。”心湖方丈缓缓地将手中的白子放于棋盘上面,偏过头看向门口。 李寻欢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待看到跟着陆小凤、西门吹雪二人走来的陌生男子之后,心里头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只觉得那男子颇像是一位故人,可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位故人。 甄此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脊背紧绷,面容紧张,他根本就没想到该怎么开口,不由求助地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甄心里松了口气,脚下的步伐也稳当了许多。 “心湖方丈,李大侠,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那解了花四哥的怪病之人。”陆小凤指着甄介绍道,心湖二人打量了甄一眼,朝他微微颔首示意,李寻欢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越瞧就越觉着眼熟,只是就是想不起名字来,心里暗道,这陆小凤为何不介绍一下这人的名字,正心疑时。 陆小凤又转过来对李寻欢道:“李大侠,我这儿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 李寻欢浅笑着说道:“你这陆小凤,可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非得要绕着圈子才能说。” 陆小凤嘿嘿一笑,瞥了甄一眼,“我这儿有位李大侠的故人,李大侠,您仔细看一下这人,是否觉得有些熟悉?” 他这话说完,非但李寻欢好奇地朝甄的脸上看去,就连那心湖方丈也起了疑惑。 李寻欢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眉头也皱的越来越深,甄不安地低声喊了一声,“师傅。” 这一声如同惊雷般在李寻欢的脑海里zhà响,李寻欢猛地站起身来,走到甄跟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的眼耳口鼻,这每一处都十分熟悉,记忆里那个孩子的面容也随之浮上了识海,李寻欢的脸色现出了激动的红晕,拉着甄的手,这,确确实实是那个孩子! 李寻欢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眼眶微微泛红,甄看在眼里,心里愈发愧疚,二人相顾无言。 心湖方丈这才想起李寻欢曾四处寻找一孩子的传闻,恍然大悟之后,感叹万分,不想这世界竟然如此巧合,这众人所要寻来解开怪病的人竟也是李寻欢寻找了多年的人,难怪世人皆言世事难料。 陆小凤见二人这般,连忙上前说道:“李大侠,我知道你们师徒二人相见必定有许多话想要说,但是现在那种怪病已经祸害了不少人了,当务之急,乃是先想出办法来解决这件事。”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朝心湖方丈递了个眼神。 心湖方丈微微颔首,道:“陆檀越说得有理,实不相瞒,我少林寺弟子中也有三代弟子得了这怪病,之后也跟着不知所踪,只望他并未因此伤人才好,不然,老衲也是于心不安。” 李寻欢二人闻言,都压下心中的情绪,李寻欢笑着拍了拍甄的发顶,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个子小小的,不想,这些年过去,已长得这么高了。” 甄莞尔一笑,道:“师傅,我那时还小,自然个子不高了,现在我可是足以傲视群雄了。”他有意开个玩笑缓解气氛,陆小凤不知出于何种心思,附和地说道:“是啊,估计这群雄都蹲坑里了。” 甄碍于李寻欢,不好对陆小凤说什么,默默地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亏他刚才还觉得陆小凤这人讲义气,现在看来就是个损友,难为花满楼能够包容他这么久。 众人说话间,花满楼听得少林寺的和尚传言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和一个长得相当好看的男人回来了,心想陆小凤等人回来必定先去往方丈所在之处,便自己一人朝着方丈室走来。 尚未到门口,便听得甄与陆小凤二人斗嘴的声音,陆小凤牙尖嘴利,甄也丝毫不让,二人你来我往,声音虽说不大,但是以花满楼的耳力足以听得一清二楚,待细听二人所说的话,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甄公子,你来了。”花满楼温柔的声音传来,甄顺着声音看去,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下来,抚掌笑道:“果真是说曹cāo曹cāo就到,方才我们正提起你呢。” 花满楼自然知道二人方才说了什么话,浅笑着看向陆小凤,道:“这下子总算是有人能说得过你了。” 陆小凤笑着耸了耸肩膀,“我还以为来了个帮手,没想到,却是来了个敌人的帮手。甄公子,”他拉长了尾音,揶揄地说道:“你可真是好本事。” “客气。”甄挑眉说道。 “甄公子,想来这路上,陆小凤已经告知你我与他在关外所查到的线索了,事实上,情况远远比世人所知道的还严峻。”说笑了一番之后,花满楼正色地对着甄说道。 “除了那些名门正派的一些弟子外,还有不少隐世的高手,也都被迷惑了心神,丧失了理智,而且我和陆小凤发现,这些人在失踪之前都曾见到过一名女子,据说这女子生得容貌极美,正好与那梅二先生所说的邪教圣女的特征相符合,只可惜没有人知道她究竟长相如何,否则的话也可依据相貌去寻得那位女子了。”花满楼惋惜地说道。 甄皱了下眉头,道:“你们是怀疑那些失踪了的人都在那邪教圣女手上?” “是,”陆小凤点了下头,“我们还怀疑,那邪教圣女怕是不怀好意而来,那邪教乃是被武林诸多正道联手剿灭,这次重新回到中原怕是要来复仇。”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那些失踪了的人想来就会成为那邪教圣女掣肘武林正道的棋子,而且这些人失去了理智,武功反而愈发高了,到时候我们这边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那邪教圣女就可不费吹灰之力一举颠覆武林。”甄沉吟着说道,他所说的内容虽尚未发生,但众人听到之后脸色都不由一变,事实确实极有可能发展到那种情况! “但是好在我们这边有你可解开众人所受的功法,使他们恢复理智。”陆小凤松了口气说道。 然而,当他看到甄有些难看的脸色之后,不禁出口说道:“难不成你也没法子吗?” 甄无奈地点了下头,事实上,直到现在,他还没想明白,当初是怎么解开花四哥所中的功法的,这个未解之谜一路上他使劲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上次你不是解开了花四哥所中的功法吗?”陆小凤不解地问道。 甄叹了口气,将自己那日进了花四哥房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心湖忽然开口说道:“檀越,你方才是说你是进了屋子,取下斗笠之后,那花檀越就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恢复了神智。” 甄清点了一下头,道:“正是如此,我本还以为他是中了邪,但是见其印堂并无黑气,正束手无策之时,那花四哥自己就恢复了神智了,我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老衲明白了。”心湖笑呵呵地说道,众人不禁好奇地看向他。 陆小凤道:“心湖方丈,你怎的也学的跟我一样,说起话来也吊人胃口了。” 花满楼若有所思地微微点了下头,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甄急切地说道:“心湖大师,您若是知晓其中的奥秘,不妨帮我等解了这疑惑。” 心湖和蔼地行了合十礼,道:“答案就在檀越的脸上。” 我的脸上?甄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上面难不成还被人写了字不成?他本来就满脑子疑惑,这会儿被心湖说的更加晕了。 “是的,正是檀越的脸解开了那邪教圣女的功法,那邪教圣女的功法需得这天下第一美人才可以练成,这是他功法厉害的原因,也是他功法的一个破绽,此等功法若是练的人乃是天下第一美人,那自然无法可解,但是檀越的姿容却是老衲所见到的美人当中最美的,是以老衲揣测那花檀越正是因为看到你的脸才解开了功法,恢复了神智。”心湖慈眉善目地说道。 甄的嘴角抽了抽,不知该从何处吐槽好,只能说这心湖大师难怪能做方丈做了这么多年,这脑洞的功力就可以秒杀一大半人了。 花满楼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看来他也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李寻欢笑着摸了摸甄的发顶,道:“我还记得小时候与你在茶楼吃饭,那店老板见生得可爱,就免了我们的账,想不到,如今,儿的脸居然还能治病救人。” 甄已经彻底无言以对了,只能说你们高兴就好,咳了一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情绪,“心湖大师所言确实有理,只是这恐怕也是心湖大师的揣测罢了,当不得真。” “这有何难,只需试上一次,便可知道这心湖大师所猜测的是对是错了。”陆小凤颇有趣味地说道。 “我记得寺内正有一弟子也正好中了此种功法。”一直沉默着的西门吹雪忽然开口说道。 甄以他多年对人xìng的研究发誓,这里五个人,其中至少四个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至于剩下的那个人,甄看了一眼眼中露出淡淡笑意的心湖大师,好吧,是五个人。 然而,当结果出来的时候,甄整个人都愣了,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门,他想静静,不,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多谢公子。”红着耳根的和尚朝甄行了合十礼,而后飞快地落荒而逃似的跑开了,甄一脸无可奈何地摸着自己的脸,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简直就没脸见人了。 “咕咕咕咕”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甄伸出手背,一只浑身雪白的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在天空中盘旋着飞落在他的手上,甄取下鸽子脚上系着的纸条,心想,这陛下又有什么“要紧”的事。 打开纸条一看,纸条上面用潇洒大气的草书写道:“今日,吾试了一道新菜,那御厨做得不错,念及国师似乎挺喜欢这位御厨,吾已经派人将他送去了。” “咯吱”的一声,纸条已经被捏成粉碎,甄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背上的那只白鸽,他临走时是有说过有要紧事可以用飞鸽传书寻他,但是绝对不是这种“要紧事”啊!国库已经很紧张了,你能不能好好体谅一下徐大人兼任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的心情! “这是哪里来的白鸽,好像一路上都看到不少次了?”陆小凤逗弄着甄手背上的白鸽,带有深意地问道,每次收到白鸽之后,感觉甄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要zhà开了一样。 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喜欢,这白鸽就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你。” 陆小凤咋舌地说道:“这白鸽值五百两?” 甄冷着脸,这白鸽岂止值五百两,要养成这样一只白鸽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国库本来就很空虚,那个陛下居然还屡次用这种白鸽来送信,甄感到自己的心好像在流血。 看着甄的脸色,陆小凤识趣地闭上嘴,白鸽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之后,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天空。 第80章 证实了甄确实能够解开邪教圣女的功法之后,众人又齐聚在一起,商讨该如何才能够解决此事。 陆小凤嘴角的笑意一直压不下去,但又顾忌甄,整张脸的表情显得十分扭曲,甄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凉不热地说道:“陆公子,在下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乐事似的?不若说出来与在座的诸位分享一下。” 陆小凤连忙正了正脸上的表情,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左右不过是些细碎之事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甄剜了他一眼,转过身来,道:“现在那邪教圣女不知所踪,而且失踪的武林人士也越来越多,照这样下去,恐怕我们还没抓到人,整个武林的高手也都遭殃了,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那你说,怎么个主动出击法?”李寻欢问道,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甄身上。 “引蛇出洞!”甄果断地说道,“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将所有的中了功法的人都齐聚在一处,再加上武林中的诸多高手,那邪教圣女之所以迷惑那么多高手,为的就是要向中原武林报仇,这般大好机会,能不成她会放过吗?” 众人皆是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确实,那邪教圣女并不知道有人能够解开她的功法,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换了他们处在那邪教圣女的一边,就算是明知道其中必定有诈,也会跳入其中。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说服各大门派?在下虽不处于江湖之中,也知道各门各派之间互有纠葛,而且也颇为自恃,要想说服他们加入这个计划当中来,恐怕需要一个在武林中人缘较好,与各门各派中的人士都相熟的人来做说客。”甄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浅皱着眉头问道。 花满楼温柔地笑道,“这却不难,这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若信得过陆小凤,可将此事jiāo与他去办。” 甄的视线转移到了陆小凤身上,陆小凤冲他笑了一声,甄不疑有他地说道:“好,那这事就jiāo与陆小凤,至于地点嘛?” 心湖方丈道:“老衲身为少林寺的方丈,也本该略尽绵薄之力,,不若就设在少林寺吧。” “既是如此,那在下就先谢过方丈了。”甄感激地朝心湖方丈行了个礼,这事并非没有危险,一旦出什么差错,所有的人都不但不会感激少林寺,反而还会对少林寺心生嫌隙,甄本还在想该选择其他什么地方来实行这个计划,没想到心湖方丈竟这般心胸广大,倒是他多虑了。 “为了避免事情泄露出去,这件事只能保密,除了我们六个人之外,绝不能告知别人知晓,方丈,在下还得麻烦您让那位大师配合一番,装作尚未解开功法的模样,不然的话,怕是人多口杂,会引起旁人的疑心。”甄开口说道。 心湖方丈微微颔首,道:“檀越,请放心,老衲会吩咐那名弟子保守好秘密,绝不会传出去。” “若是如此的话,我们怕是得想个由头来,否则,那些武林中人怕是难以说服,毕竟,现在人心惶惶,大家都提心吊胆,就算是我亲自上门去做说客,也不一定有十成十的把握。”陆小凤忽地说道,他所说的也确实有道理,现在有些门派为了门内众人的安全早已闭门不见客,夜里还安排门内弟子彻夜巡逻,若是没有好的理由,怕是难以让他们离开门派来少林寺聚首。 花满楼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眼前不正是一个很好的由头吗?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为何门内弟子会突然举止魔怔,是以束手无策,我们索xìng就把原因告知他们,再让众人上少林寺来齐齐商量如何剿灭邪教圣女,想必为了日后长久的安稳,没有人会不同意这一点。” 陆小凤的眼睛一亮,抚掌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而且若是那门派里有那邪教圣女的间谍,刚好我们这般大肆举动也可把这消息借机传给那邪教圣女,一举两得,还不必说谎。” “正是如此。”花满楼淡笑着点了下头。 众人敲定了计划之后,又将一些细枝末节补充完整,直到夕阳将余晖洒入窗户内,屋内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众人这才发觉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甄、李寻欢师徒二人阔别多年重逢,彼此之间自是有许多话要谈,心湖方丈体贴地命人打扫了一间临近李寻欢所住客房的厢房。 师徒二人当夜彻夜长谈,直到黎明时分,晨鸡啼鸣不止才罢休,甄的话语当中自然适当地删减了一些会令李寻欢担忧的片段,李寻欢心知肚明,心里无奈,也怜惜这个徒弟,并不说破。 “师傅,等我们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就和你回家,到时候,师傅可要帮我说说好话。”甄装作可怜兮兮地说道。 李寻欢笑着戳了一下他的头,“你啊,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爱撒娇,你爹你娘,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呢?好在你回来的早,不然的话你就见不到妹妹出嫁的时候了,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也差点儿被人贩子拐走了,好在小云及时发现,不然的话,你爹爹和你娘亲就更伤心了。” 甄吃惊不已,心中怒火中烧,待听到龙小云将那人贩子杀死,心里才算是出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人贩子当真可恶,也算是他命好,要是落在我手上,我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流露出了一些本xìng,忙又岔开话题。 李寻欢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笑着揭过了话题。 十数日后,有关于邪教圣女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得人尽皆知,虽然也有人不相信这所谓的邪教圣女的传闻,对之嗤之以鼻,可是却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最近在江湖上接二连三发生的怪病来,只好勉强接受了这种解释。 可当武当派、嵩山派、峨眉派等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大门派都带着门内所有的弟子上了少林寺之后,其他观望的人都坐不住了,如果就连武当派这些大门派都接受了这种解释,那么至少说明这种解释有几分可信之处,更何况若是真有所谓的邪教圣女,趁此机会将其一举剿灭,正好是扬名立万,名垂千古的大好时机。 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总之朝着少林寺去的人越来越多了,为了保守起见,甄还特地动用了暗军的势力,去将消息告知处于深山老林的隐世高手,至于信不信,就由得他们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林寺的厢房也供不应求了,莫说是小门派了,就是一些路程比较远,来得比较晚的大门派也没了地方住,好在少林寺的山脚下有不少客栈,勉强才能容得下大半个武林的人。 甄站在窗户旁,手中拿着一小块糕点,正耐心地将糕点捏成碎块,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深邃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正不断啄着碎屑的白鸽的影子。 陆小凤刚刚走入他的厢房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面,饶是他定力深厚,也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甄辨别出身后的脚步声是陆小凤的脚步之后,将手上剩下的糕点放下,拍了拍手掌,抖掉碎屑,从容地走过来。 “刚刚。”陆小凤边在心里暗想到怪不得他这一路走来看到不少在江湖中颇有名声的正派弟子在这里逗留个不停,边喝着茶水回答道。 “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甄挑眉问道,他现在对陆小凤的表情变化可谓是了如指掌,就是他动下眼珠子,他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有吗?”陆小凤当然不会傻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要是说出来,这个小心眼的人肯定会报复的。 “没有吗?”甄戏谑地拉长了尾音,眼神瞥了一眼外头,“看来你是看到那些闲着没事干的人了。” 陆小凤不承认也不否认,笑着说道:“我已经通知了我所有认识的各门派的人,想来现在应该绝大多数都来少林寺了,至于剩下的没来的人,也只能希望他们能够安然无恙了。” 甄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是换成别人的话,恐怕连你三分之一都无法做到。” 他说得很诚恳,陆小凤禁不住红了耳根,顶着这张脸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犯规了! 陆小凤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家里有没有姐姐或妹妹?” 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手撑着下巴,戏谑地说道:“有啊,我家里正好有个妹妹。” 陆小凤的眼睛咻地一亮,讨好地说道:“那你妹妹现在可有许配人家了?” 甄故意迟疑了一下,见陆小凤被吊足了胃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过阵子就是她出嫁之日了。” 陆小凤一下子就焉了下来,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柱一般,趴在桌子上,失望的神情十分明显,甄对他的反应哭笑不得。 “陆大侠,甄公子,”一个小和尚敲了敲门,说道:“方丈有请二位移步到方丈室内一叙。” 甄和陆小凤二人点了下头,起身随着小和尚走向方丈室。 这少林寺往日还比较冷清,和尚们也较有定力,见到甄的容颜顶多呆滞片刻,近日来随着各门各派来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避免麻烦,甄尽量少出门,今日从厢房一路走到方丈室,一路上不知石化了多少个人。 陆小凤几乎能感觉到投shè在自己背后那炽热的视线,要是这些眼刀能杀人的话,他估计自己这会儿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之后,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甄,叹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蓝颜祸水了。” 甄斜瞥了一眼藏在各个角落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武林高手们,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和花满楼相处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这一点了。”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这花满楼确确实实也是个祸水,但是也只是针对江湖上那些女子,女子们自然比较委婉,就算是心里想把陆小凤敲晕拖走,面上也是温柔似水,不比那些男子,毫不隐藏自己的敌意。 陆小凤深深地觉得自己这些年竖的仇敌也没有今日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候来得多,避险似的远离了甄几步距离,然而那些视线越发dú辣了,陆小凤是进不得也退不得,埋怨地嘀咕了一声。 第81章 “二位檀越来了,”心湖方丈笑呵呵地冲一前一后走进来的甄与陆小凤二人点了下头。 屋内坐着各大门派的掌门,这些人对陆小凤倒是不陌生,多半还是陆小凤亲自上门去请来的,可对于与陆小凤一起走进来的甄却是起了疑惑。 今日心湖方丈延请众人来此方丈室所为的是商讨如何剿灭那邪教余孽,这事兹事体大,在座的众人也都是明白此事的紧要xìng,才孤身一人前来,这陆小凤怎么带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可是见心湖方丈似乎对此也并无意见,众人也不好开口。 甄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众人,认出了不少幼时曾见过的人,峨眉派的独孤一鹤,武当派的石雁,木道人等等。 众人互相点头致意之后,武当派掌门石雁迫不及待地开口,“心湖大师,你们少林寺既然知晓了那邪教圣女的功法,可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够破解?”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和不耐烦,可是在场的人都没有因此而怪罪他,毕竟谁都知道那屠杀了武当山下数户人家的弟子正是他的得意弟子,石雁为此没少受到指责,这般急切地想知道破解功法的法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心湖方丈因着出家人不可打诳语的缘故,闭口不言,这般神态落在众人的眼里,却是对石雁所问的问题的否认,不少人心中感到泄气。 木道人扫视了一下有些泄气的诸人之后,道:“那邪教圣女就算再怎么厉害,只要我们闭上眼睛不看她的容颜,堵住耳朵不听她所说的话,自然就不会受她的功法的蛊惑,到时候,凭借在座诸位,要想一举绞杀那邪教圣女,也不是什么难事。” 木道人说的建议确实有可取之处,然而甄却开口说道:“木道长言之有理,只是就怕那邪教圣女心思狡诈,非但不出手,还拿那些被迷惑了心神的各派弟子来对付我们,到时候我们却是立足于两难之地,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甄的话无疑说出来一些人心里的顾忌,确实如此,那些被迷惑了心神的弟子莫不是门内备受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重的弟子,若是有什么闪失,对于各大门派来说,无疑是一大损失,而且这些人被迷惑了心神之后,根本就毫无知觉,就算是砍断了胳膊也照样冲上来厮杀。 “不若这般,我等事先备好陷阱和*yào,到时候那些弟子一出现,就将他们迷昏了过去,再然后,就可以如同木道长所说的那般,我相信,以在座诸位的武功,联手起来,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吗?”石雁激动万分地说道,而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了一眼,并不作声。 这个主意未必不好,只是谁知道那邪教圣女到底会不会来,而且若要布置陷阱,又该如何布置?布置在哪里?一个个问题都有待解决,并非武当派掌门石雁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够解决的了。 眼见得众人默不作声,石雁心里也感到有些没有底气,这些主意他也知道有些站不住脚,可是现在武当派内部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纷纷,他必须得有个态度出来,而且最好还能够戴罪立功,否则的话他这掌门之位迟早也要jiāo出去。 轻咳了一声,心湖方丈打碎了这一室宁静诡异的气氛,“老衲认为,石掌门所言之计确实可取,那邪教圣女想必已经耳闻诸多武林高手都齐聚在少林寺,势必会心动,老衲等已经想好,待数日后,正式召开武林大会,那日那邪教圣女必定不会放过这等良机,我等只需事先准备好陷阱便是。” “方丈所言有理。”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附和地说道,“至于设置陷阱之事,我等门下弟子诸多,想来不必愁于此时,至于*yào吗?” “*yào的话,在下可以帮上些许忙。”一直沉默不语的甄突然开口说道,这*yào要制成并不难,只是这一时半会儿要找到大批量的*yào还真是个麻烦事,众人听得此话,眼神都看下甄所站的位置。 “这位是?”独孤一鹤疑惑地问道。 陆小凤等人早已串好了说法,默认甄是陆小凤特地请来医治这古怪的病症的,甄笑道:“在下乃是陆大侠从江南地区请来特地来医治这怪病的。” “哦?”独孤一鹤微微颔首,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可是传闻中那解开了花四少爷怪病的那神医?” 这话一出,原本心里有些嘀咕的人都忍不住朝甄看去,若这事是真的,那么那些弟子可就有救了。 “正是,只是在下要医治一人需得耗费极大心力,而且,还需得多种名贵yào材才能医治得好。”甄一本正经地瞎胡说道,然而神情却是格外认真,丝毫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独孤一鹤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需得什么yào材?若是人参之类的,却也不难,我等各门各派也都有些积蓄,几千两银子算不得什么!” 其他人也都配合地说道,“神医不妨将yào方列出来,我等也好让人早些去备好yào材。” 甄万万没想到,这各大门派这般豪,区区几千两!他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国库这般空虚,这每年各大门派的税收都收不上来,谁有胆量到那些武林门派去收税,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长此一来,这国库的收入就少了一大笔。甄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心想,等这事结束了,我再跟你们好好算一下这些年你们逃的税! 甄随口说了几种极其稀罕的yào材,众人的脸色本来还有些希望,这会儿都灰了。 花满楼浅浅地点了下头,“这些yào材确确实实极为难寻,饶是我花家发动了各种渠道,才寻得一方,让我四哥服下。” 独孤一鹤心中本有些起疑,思及花家确实也曾四处搜罗过yào材,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陆小凤道:“诸位也不必灰心,那功法既是那邪教圣女所修炼,她既然便知道该如何解开,到时候擒拿住了那妖女,自然就可知道该如何让各位的弟子恢复神智。” 独孤一鹤微微颔首,抱拳道:“这事但凡有我峨眉派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方丈不必顾虑,只管开口就是了。” 有了独孤一鹤的表态,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愿意竭尽全力,共同擒拿住那邪教妖女。 甄等人心知今日众人在这所谈的话说不定前脚众人刚刚离开,后脚这消息就传到了那邪教妖女耳朵里。 然而,众人还是该布置陷阱的布置陷阱,该制*yào的制*yào,各自忙得不可开jiāo,可以说,这武林中人难得有一次这么团结,往常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众人为了丁点儿利益莫不是拔刀相向,这会儿因为惧怕那邪教妖女,竟然空前绝后的团结起来。 夜凉如水,微风中传来一阵阵清香,天空中闪烁着无数颗明亮璀璨的星辰,甄不急不慢地走入一间屋内。 “东西被换了。”他说的极其淡定,似乎那被换走的*yào并没有耗费了他数日的心血,也不会影响明日的武林大会。 “果然,这里面有那妖女的探子,我还想她会什么时候动手,没想到是在今晚,若是真要靠这*yào来制住那些被迷惑了心神的人,明日就要出大乱子来了。”陆小凤说道。 “我觉得,你想出来的法子实在太令我尴尬了。”甄撩了撩眼皮,双手抱胸地说道。 “怎么会?这可是个十足的好点子,就连心湖方丈可认可我的点子。”陆小凤笑嘻嘻地说道,坦白说,他心里未必没有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甄瞪了他一眼,道:“你这点子是好,甚至不费一刀一棍,但是这往后我可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你是国师,何必在江湖上行走呢?更何况,有这般容颜,想必那些江湖中人怎么会在背后嘲笑你?” 甄心里是认可陆小凤的主意的,之前布置陷阱迷惑那妖女也是陆小凤的主意,而结果也证明了,那妖女的确相信了众人无法解开功法,不然的话也不会偷走那些*yào了,可是心里怎么也无法接受。 “国师!”陆小凤语重心长地说道,“您啊,要往好处想,这江湖中人明日过后都会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对于朝廷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甄的眼神一下子变了,陆小凤真不愧是人精,居然猜出了他与皇帝的心思。 “好吧。”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甄才答应着说道,末了还不死心地说道,“其实,我觉得方丈来念经说不定也能解开功法。” 陆小凤学着甄方才的动作,撩了撩眼皮,双手抱胸,“你觉得这行得通吗?” 毫无疑问,这个主意是甄的垂死挣扎罢了,一想到明日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甄就羞得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让他钻进去。 彻底地放弃挣扎之后,甄只手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陆小凤,直把他看得后背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还想说什么?” “明日的事,日后不可拿来取笑我!”甄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陆小凤利落地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笑你,笑你的话,我就是小狗!” “好,想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陆小凤定然不会食言。”甄说着,站起身朝外走去。陆小凤摸着下巴,笑得一脸古怪。 第82章 翌日,晨钟刚刚响过数声,偌大的少林寺自山顶到山脚四处都回响着沉重深沉的钟声,钟声刚响过后,少林寺从做早课的和尚们到借住在此处的各大门派之人,都纷纷忙碌了起来,和尚们匆匆准备着给各门派的膳食,而各大门派的弟子们或是在练功或是在巡逻。 今儿个,每个人心里都吊着一口气,有人想借此机会扬名立万,有人想擒拿住那妖女,逼供出那功法来,可以说所有的人或多或少对那个功法都抱着一定的野心,毕竟有了这功法,便可驱使天下的那些武林高手,岂不是比勤学苦练多年来得更快更好。 小和尚们端着一碟菜干,几碗小粥,送到了各处厢房。 甄手中拿着汤勺搅动着碗里浓稠的粥,粥的清香让人食指大动,然而甄却毫无一丝想要进食的*。 粥太香了,甄想到,他没想到那被掉包了的*yào竟会被用在这个地方,这倒是有趣,看来这些人当中果真有那邪教圣女的探子,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门派的。 索xìng将一碗粥悉数倒入后窗外,甄将剩下的空碗摆在了桌子上,过了一会儿之后,几个小和尚在门外推推搡搡,互相推脱着进来端走碗碟的工作。 甄佯作不知,然而那声响实在是太大声了,就是他不去听,也听得一清二楚。 “二师兄,这回儿轮到你去拿了,师傅说了,我们这一代弟子就属你定力最好,而且按着辈分,也该你这个二师兄去拿才是。”一个圆头圆脑的小和尚压低了声音说道,他说话的时候还不住地点着头,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很有道理。 那个二师兄的耳根一红,边用眼角的余光觑着屋子里的那个身影,那个人背光而立,清晨的阳光打在那人的侧脸,愈发显得肤白如玉,隐隐间泛着光泽,二师兄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虽说自幼就跟着心树大师见过不少江湖中富有美名的侠客,但是却从未见过一个这么好看的男子,他这才晓得那心树大师偶然提到的那句“颜如玉”是什么意思。 “不,我不去,你们定力较差,就更加应该进去磨练一番。”二师兄挣扎着说道,神色坚决,好似那屋子是个龙潭虎穴似的。 甄实在是忍不住笑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收拾了碗碟,走出来,那几个小和尚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那模样就算是见到了妖魔鬼怪也不至于这般惊恐。 适才说话的小和尚结结巴巴地说道,“檀、檀越,你把碗碟放下就好,我等会好好收拾的……”小和尚说着说着,脸上浮起了一片红晕,眼神忽闪忽闪,不敢与甄对视,只好推了推站在前面仿佛老鹰护小鸡一般的二师兄。 二师兄心中暗暗叫苦,他的两脚发软得很,根本就动不了,更何况,他也不敢跟这人说话,只觉得自惭形秽,恨不得有个地洞能让自己钻进去。 “几位小师傅,现在是几时了?”甄浅笑倩兮地问道,眉梢眼角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这些小和尚越是不敢和他说话,他反倒越发起了逗弄他们的心思来了。 “几时?几时?”小和尚求助地看向了二师兄,甄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站在前头的二师兄,二师兄的脸红的几yù滴血,在心里默念了几声佛号之后,才安定下心神,用着有些发抖的声音说道:“现在是辰时三刻了,各大门派的人已经赶往大殿去了。” 甄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莞尔一笑,道:“多谢几位小师傅了。”他说完,将他那他那手中的碗碟放在小和尚手里端着的盘子上,起身赶往大殿。 在他走后,几位小和尚明显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二师兄,你可真厉害,居然敢和他说话。” 面对着来自师弟们崇拜的眼神,二师兄却感到有些受之有愧,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那位檀越所走的方向。 依旧是那慈眉善目的佛像,大殿一如以往的干净整洁,神案上摆着四色花果,尚未走入殿内,就可闻到仿佛能够渗入灵魂的檀香,香味氤氲浓厚,却不令人觉得厌烦。 大殿本是人声嘈杂,争执不断,可当甄步入殿内时,所有的声响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了,世界安静的只能听到他那轻轻的脚步声。 陆小凤挤眉弄眼的表情在众人之中格外突出,花满楼嘴角也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甄面色不改,脚步轻快地走到李寻欢身旁,对于落在自己身上那些不明意味的视线视若无睹。 过了一炷香时间之后,心湖方丈与诸门派掌门也都来了,众人这才把视线移开,毕竟比起这陌生男子来,无疑是那邪教圣女的事情更为紧要一些。 “诸位今日能够赏脸到我少林寺来商讨如何剿灭邪教圣女,老衲甚是感激,”心湖方丈缓缓开口说道,他的声音通过深厚的内力传到了四周,就算是在角落离得较远的人也可听得一清二楚。 “心湖大师,我等有个疑问?不知大师能否替我等解释一番?”说话的人乃是个年轻的公子,穿着清雅,手中把玩着一柄骨扇。 “檀越只管问便是了,老衲若是知道必定尽力解释?”心湖方丈行了个合十礼后从容不迫地说道。 “若是我等没有猜错的话,方丈召集各大门派来为的是要引那邪教圣女出来吧?”年轻公子眼中带着一丝恶意的笑意,他这话一出,殿内四处瞬间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那公子所说的话却也没错,只是这事基本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没有人说出来挑破,正如谁都知道今日怕是会有人要牺牲,可是没有人认为那牺牲的人就是自己。 “是,”心湖方丈诚恳地回答,可以说这事他也从未隐瞒过,只是不曾明说罢了。听到方丈的回答之后,一些较为愚钝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等人成了诱惑那邪教圣女出来的鱼饵了,脸上露出了愤懑的神色。 “那如果那邪教圣女今日不来怎么办?”公子浅笑着,轻轻地摇动着手中的扇子。 方丈正要回答,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女子娇滴滴的笑声,这笑声如同一阵清风吹入了殿内每个人的心中,妖娆入骨,又如同一坛陈年的女儿红,足以让听到的人都感到熏熏然。 “哎呀,这么多位在这等着我,小女子怎好不来呢?”随着一阵浓郁的脂粉香,一个身影倏地出现在了距离殿门十来丈外,其身后也跟着数十位失踪已久的各门派弟子。 瞧见那红衣女子妖娆的身影,武当派掌门石雁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怒气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天,“嗤”的一声拔出了腰上的佩剑,剑光在殿内一闪,身形已经窜出了数丈。 木道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石雁已经挥剑向女子的头上砍去,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二人,那女子翩翩然往后一退,倚靠在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身上,而在此时,石雁的弟子却也同时拔剑而出。 同样的招式几乎同时而出,只是石雁毕竟舍不得下狠手,因此纵然内力比他的弟子还要深厚,却不得不被逼得后退了数步。 “哎呀,你可真是不孝,居然对你师傅这么狠心。”那女子半是嘲讽半是调笑地说道,代她转过脸来,众人这才发现这女子的脸上带着一方帕子,遮挡住了下半边脸,然而露出的那一双富有春情的眼睛却深深地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女子俏皮妩媚地朝众人递了个眼波,惹得不少人的心肝直乱跳个不停,眼神也有些呆滞了,“哎呀呀,想不到你们这些正派人士原来也是这般登徒子,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小女子,小女子可要不好意思了。”同样的话若是由旁人来说,只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可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众人却只觉得她直爽可爱。 “阿弥陀佛!”心湖方丈缓缓开口说道,声音如雷霆zhà响,轰醒了一干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的武林中人。 然而,却是有一些心xìng不坚定,武功也不高的人被迷惑了心神,踉踉跄跄地朝着殿外走去。 拦着他们的人都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攻击,有些甚至对着自己的好友师兄弟都大打出手,那神态就算是对上了杀父仇人也没有这般痛恨。 “快堵上耳朵,闭上眼睛。”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众人这才想起这个法子来,连忙把耳朵堵住,死死地闭上眼睛。 然而这并没有用,而且恐慌在殿内肆虐弥漫,见着殿内众人这般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女子笑得愈发欢了,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在殿内响起,众人愈发慌乱了,而且不少人还发现自己的手脚发软,丹田怎么也用不上内力来。 “这是怎么回事?”各大门派的掌门若不是有着深厚的内力勉强支撑着,怕是早就跟其他人一样也都瘫软在地上了。 甄戳了戳陆小凤,将声音压得极低,“没想到,你演技还不赖吗?装得挺像的。” 陆小凤扭过头来,一脸扭曲的表情,“装什么装,我是真的没力气了。”甄一怔,伸手搭在陆小凤的手上,脉象虚弱无力,分明就是吃了他特制的*yào。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头晕晕的,没有力气,感觉整个人都好像在天空上飘来飘去一样?”甄每说一句,陆小凤就极其艰难地点了下头。 “你吃了今日早餐的粥?”甄瞪大了眼睛说道。 陆小凤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粥里加了*yào,怪不得闻起来那么香,他还多喝了一碗,不然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彻底没了气力。 “这下可糟了。”甄摸着下巴,一脸无奈,看来就算是他有心不愿意露面,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出手。 第83章 “所以说,我当初调制*yào的时候干嘛那么认真啊!”甄在心里暗自想到,要是yào效没那么好的话,现在说不定还有陆小凤等人能帮得上忙。 不过,等一下,他记得西门吹雪可是顿顿水煮蛋,然而,当侧过头来看向一处角落的时候,甄不禁有些愕然,西门吹雪的情况不比陆小凤好到哪里去,难不成水煮蛋里面也下了*yào,甄无奈地想到。 在这种情况下,陆小凤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yào应该是下在井水里了,为的就是要让我们全军覆没。” 甄环视了一下四周,果真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也只能摇摇晃晃的支撑住身体,这种情况莫说要联手剿灭那邪教圣女了,不被反杀已经是幸事了。 “这诸位还没到过年呢,行这么大的礼岂不是太看得起小女子了。”那女子不知几时走入殿内,而方才还对他喊打喊杀的石雁却恭敬地跟着她走了进来,方才脸上的愤恨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老和尚,你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挡住我的功法了吗?”女人笑得千娇百媚,花枝乱颤,“若是这样就能够抵挡住我的功法,你以为小女子怎么有胆子上这少林寺来?” 心湖方丈仍闭着眼睛,神色毫无动摇,那女人似乎是有些被激怒了,自腰间取下一条长鞭,冷光一闪,长鞭发出了一声破空声,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之后,如闪电般袭向心湖方丈的面门。 那鞭子眼瞧着就要落在心湖方丈的身上,却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女子笑得满面春风,“小李飞刀李寻欢,你倒是幸运,居然没倒下。” 李寻欢冷着脸,他在甄制*yào的时候从旁帮助,自然闻出了那粥里面有*yào,是以也一口也没吃。 女子笑了笑,身旁的数位男子就疯了一般冲了上去,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刀光剑影之下,女子的笑声愈发欢快了,她笑眯眯地摘下了脸上的帕子,运转着功法,一双媚眼之下,但凡看到那双眼睛的人心中都忽地有了念头,恨不得替这女子去死,纷纷扑了上来,围上了李寻欢。 蚁多了亦也可咬死象,在越来越多人的围攻之下,饶是李寻欢是宗师境界,也无法抵抗住所有人的攻击,就算是将他们点住穴位,在那个女子的笑声之下,也会奋不顾身冲破穴位。几次三番下来,饶是李寻欢武功远超于众人,也觉得格外棘手。 “师傅,我来帮你。”甄见状,也顾不得多想,随手取了一把剑,抖了个漂亮的剑花,寒光一闪,利落地击飞手持着一柄弯刀的男人,他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不必顾忌事后的下场,更何况他已经尽力控制好力道了。 那女子微微眯起眼睛,心中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在她看到甄的正脸后愈发明显了,这个男人竟然比她还好看,嫉妒心让她的脸上溢满了杀意,长鞭舞动的如同一张密网,铺天盖地而来。 甄冷哼了一声,心湖方丈果然猜得没错,那女子的功法在甄的面前就如同一张薄薄的宣纸,不堪一击,甚至一点儿作用都无法起到。 没了功法的威力,那女子就连一个三流高手的线都摸不到,在甄毫不怜香惜玉的攻击下,自然是连连溃败。 女子看着甄游刃有余的神情,气的牙痒痒,娇喝了一声,“你们还不过来帮忙?”这一声令下,其他四周围攻着李寻欢的人一下子朝着甄围了过来。 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之下,甄的面色甚至没有一丝变化,比起陆小凤所提的那个建议来,他更愿意这样来解开众人所中的功法,几个照面之下,已有数名男子恢复了神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随着恢复神智的人越来越多,那女子这才发现不妥,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从未想过她的功法竟然会这般就被破解开,甚至只是一息时间而已,慌乱之中,一时也想不起什么法子来对付甄,只好连声命人闭上眼睛。 她的命令下得太迟了,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有过半的人恢复了神智,这些人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们的掌门可还都在殿内,虽然身体无力,可也还有能够解释的气力,待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这些人很快就反过来帮助甄对付剩下的人。 形势变得飞快,那女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所带来的要对付武林正道的人已经或是恢复神智或是被制住了。 接下来的事就显然轻松多了,没了那些碍事的人之后,甄便轻而易举地将女子制住,又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麻袋将女子整个人都装了进去。 一场险些动摇整个武林的祸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解决了,不少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地看着甄与李寻欢师徒二人。 *yào的yào效发作得快,去的也快,甄索xìng也不去将解yào做出来,算了算时间,大概还有小半柱香的时间yào效就会散去,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解释刚刚发生的事,一次xìng将其他中了功法的人也解开之后,和李寻欢二人收拾了东西就跑了,留下一大堆疑问jiāo给陆小凤去解释。 然而,就在甄在路上松了口气的同时,却2不知道本该在京城刻苦批改奏折的皇帝此时正站在苏州城的城门前,而京城里徐大人正因为皇帝一时兴起所言的微服私访忙得不可开jiāo。深宫里,皇太妃正细细地看着一卷画轴,脸色神情变幻莫测,良久叹息了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本宫老了,皇帝想要做什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婉儿,你莫要怪罪本宫。” …… 十数日后,若要说这苏州城近日来最大的两件大事那莫过于甄老爷那失踪了十来年的儿子回来了和那甄家千金的喜事绵延十里的红妆,那场面比起那些豪绅来也丝毫不差,有那起子红眼病的暗地里想去告状,结果反而被衙差们赶了出来,才知道那甄家惹不得。 甄府内,熟悉的床,上头摆着他幼时常看的一本书,纱帐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一切都好像是从未变过。 似乎是察觉到甄的伤感,本来还颇为兴致勃勃的皇帝收敛了心思,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人生有多少个十来年,甄垂下头,拾起桌子上的一包松子糖,从中捻出了一颗送入口中,糖果的味道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叹了一声之后,甄走出屋内,皇帝默契地跟在他的身后。 小桥流水,画舫长榭,所有的一切在岁月里都静默如初,脚下踩的落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陛下,来苏州也有十数日了吧?”甄转过身来,乌黑如丝绸般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脸上落寞的神情已然消失不见。 皇帝心里暗道不好,佯作从容地说道:“吾已经将国务处理完毕,一些事情也jiāo由了大人处理,实在不能定夺的事,也有皇太妃!” “哦……”甄拉长了尾音,脸上的怀疑显而易见。 皇帝哪里不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宫,可是他实在放心不下甄在外边行走,毕竟这副容貌分分钟就可招来各位狂蜂浪蝶,而且这数日来,他可是听闻了传说中出现在少林寺的那天下第一美人的事,心里更加没着落了。 “陛下,在想什么?”甄抬眼打趣地问道。 皇帝下定了决心,这要是不早点下手,迟早他的国师就要被拐走了,“吾,吾心悦国师。” 这般干脆利落地告白,还真是令人惊讶,甄本以为皇帝至少要迟疑上好一阵子呢。 “国师,觉得朕如何?”皇帝的凤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安。 甄沉吟了片刻,是喜欢吗?他皱着眉头,皇帝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皇帝的面容,甄莞尔一笑,“陛下很有趣。” 很有趣这是什么回答?!皇帝有些抓狂,待看到甄眼里那弥漫开来的笑意时,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吾就当做你同意了。” “陛下既然这么说了,那臣想跟陛下提个要求?”甄的面容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皇帝此时心情高兴得很,莫说是一个要求,就是千百个他也同意。 “陛下,能否不要做菜了?”甄的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那菜实在是人间黑暗料理,就是他做了好几次心里准备,也实在下不了口。 “你,你胡说什么?”皇帝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羞怒地低下头。 “好吧,那就当我胡说好了。”甄打着哈哈说道。 “孤今夜要和你彻夜长谈!”皇帝说着,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甄。 皇帝的脸上露出喜意,甄的嘴角也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Novel瘾君子】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喜旧之人)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18087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