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国当皇帝》 第一章 山贼 东汉末,光和五年春,冀州赵国(邯郸)中丘县西太行山之中! 虽然此时已是阳春三月,万木复苏,原本苍凉的山野之中,春芽萌动,重新使得这片大地呈现出了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色,可是对于穷苦的黔首百姓来说,这却是一个艰难的季节。 即便是万木复苏,春天重新给这片大地山野披上了一层绿意,可是却也正是一年之中青黄不接之时,很多穷人家的余粮在经过一冬之后,已经彻底耗尽,而夏收还要等到五月,这两个月无疑却是这些黔首百姓最难熬的时候。 于是断粮的百姓们便只能在山野之中,在刚刚萌动的草地之中,找寻野菜,挖回去用以果腹之用。 百姓日子不好过,山中的山贼日子自然也不会太好过。 此时中丘县城西四十里的大山之中,一个地形险要的山上,扎着一座山寨,寨中空地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青壮男子,各个都随身带着剑亦或是短刀,空地之中还摆着一些长短兵器。 这些衣衫不整的男人们,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在阳光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亦或是解开破旧的厚衣衫,在衣服里逮着虱子蚤子,一个冬天下来,这些虱蚤倒是靠着吸取人身上的血,吃的挺肥。 但凡被抓住之后,这些人要么嘎巴一声用指甲将其掐死,亦或是干脆丢入嘴里,用牙将其咬死,仿佛这样更有报仇的快感一般。 几个身材精壮的汉子,围坐在一个草棚之下,商量着什么事情。 ;大家,寨中存粮已然不多了!再次下去至多半个月寨中便无存粮了!咱们是不是该去打一些粮回来了?这一冬天各县县兵还有大户家的庄堡都看的严,咱们没有能得手几次,如此下去,这个春天不好过呀!一个身材不高,但是却很是精壮的男子对上手盘腿坐着的那个满脸胡子的男子说道。 上首位置盘腿坐着的那个男子,年纪三十左右,肤色焦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青胎,眼睛很小,但是睁开眼之后,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凶残,他的身材也不算高,但是却很是壮实,虽然现在山中温度还不高,但是他却露着膀子,露出了他结实的肌肉,肌肤之上还纵横交错留着一些伤疤,一看就是一个狠人。 此人姓贺,因脸上有一大块青胎,加之面色焦黄,故此人送外号青面黄,乃是赵国境内一个有名的山贼头子。 青面黄几年前因犯命案,被官府通缉,因脸上特征明显,无处可藏只得逃入赵国境内的山中,初为野人,后来便聚众为盗,这几年来在赵国境内的中丘县和襄国县境内打家劫舍,又因近年来冀州境内连年受灾。 当今汉帝刘宏信用阉党,朝中阉党当权,肆意妄为,加之刘宏本人骄奢淫逸,各地灾荒连连,阉党却阻塞言路,刘宏即便是听闻,也从来不思赈济,以至于灾民无以为生,还要承担沉重的赋税。 于是众多黔首百姓无奈之下,只能弃家而去,成了流民,赵国虽然近年来受灾不算严重,可是却有大批流民涌入,赵国又比较小,无力赈济,于是这两年来青面黄趁势招募了不少流民中的青壮,实力壮大了不少。 现如今青面黄已然拥众数百人之多,于是更加嚣张了许多,屡次出山行掠,攻克中丘、襄国县多处庄堡,杀伤众多。 中丘县和襄国县乃至是赵国相屡次想要将其擒斩,可是青面黄却往往一击即走,掳掠完之后,立即撤回山中,绝不在山外逗留太长时间。 而赵国西面就是太行山,山大沟深,地形十分复杂,而中丘县和襄国县两县县兵数量少,赵国的郡兵虽然数量多一点,也不敢轻易入山对青面黄进剿,更何况赵国境内西山之中,山贼也并不是青面黄一家,故此这两年来,青面黄虽然屡屡为祸中丘和襄国两县,官府却始终奈何他不得。 青面黄听了手下的话之后,伸出一条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摸着腮边的虬髯,眯着小眼睛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一个瘦小,身穿黑衣头戴黑色幘巾的男子,对他问道:;任先生,我们是该出山一次了!年前大雪封山,我们一直没有再出去过,现如今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你觉得,这次我们如果出山的话,该对那家下手比较合适? 这个唯一端坐的瘦小黑衣男子,从其穿衣和行为举止上看,应该是个读书人,只见他两指捻着下颌的短须闭目稍微想了想之后,睁开眼睛看着青面黄微微一笑:;将军!在下以为,我们此次出山,可取中丘关林乡正阳里! 青面黄听此人称他为将军,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他不过一贼人罢了,但是被人称作将军,让他颇为受用,这马屁拍的让他十分舒服,于是他皱眉想了想,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中丘县关林乡正阳里是什么地方,而旁边的一个小头目却立即说道:;任先生所说的可是关林李家? ;呵呵!正是! 青面黄一听,这一下想起了这个姓任的指的是谁了,不过却还是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倒是他手下的小头目们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一个小头目说道:;这个李家倒是家中颇有资财!这些年来,听说他们李家,以春露白(美酒名)以及酱汁等物行销诸州!所获颇丰!去年新起了一座大宅,可见家资颇丰! 加之李家酿酒以及酿造酱汁,屯粮甚多,假如能攻破李家,夺其家财还有屯粮,不但这一年我们都不愁吃喝了,大家还可募得更多壮勇之士! ;李家虽然家资颇丰不假,可是我听闻李家有一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以好武闻名中丘!最善使枪,颇有勇力! 另外我还听闻,此子好义轻侠,广结县中轻侠少年,李家也乐善好施,颇得乡里县中的轻侠所重! 加之家资巨万,这几年来多买家奴,豢养了不少门客!若打李家,此子不得不防呀! 一个小头目面带难色的说道。 第二章 贩酱小儿 青面黄听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喜之色,冷笑一声面带讥讽之色说道:;李家子不过束发之年(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青少年),即便是好武又能强到哪儿去?不过是个贩酱小儿罢了!我岂会惧他? 青面黄虽然这么说,但是客观方面也说明,青面黄也听说过这个李家子的名头。 那个瘦小的黑帻男子微微点头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李家子虽然在中丘小有名气不假,可是我却听闻,去年此子被其父遣往范阳卢氏私学求学!短时间并不会归来! 更何况即便是此子在家,我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给李家准备的机会,一举攻入其家中,即便是李家子再善战,他们李家有再多的家奴门客,又能如何?皆不足虑也! 众人一听,觉得确实如此,也就不再此事上多说。 这时候两个喽罗端着食盘进了棚子,将食盘上的饭菜奉到众人面前,正好青面黄等人正在提及李家之事,其中一个年少的喽罗瞳孔微微一缩,露出了一丝惊诧之色,不过他正好低着头,也没人关注他,所以他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倒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送过饭食之后,两个喽罗便退了出去,不过其中那个少年,却就近找了个靠近棚子的地方坐了下来。 棚中又有一个小头目说道:;关林乡乃是在中丘县东北十里的地方,正阳里更是距县城近二十里,我等如果要打李家,那么就必须从城北绕过县城! 一旦中丘的狗官闻听消息,派县兵断我等退路又当如何? 青面黄听罢之后,对此也深以为然,扭头对那个黑帻男子问道:;任先生,这倒是个麻烦! 然而那个姓任的黑帻男子却微微一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对众人说道:;这又有何难?我只需略施小计,便可令县中狗官断不敢派兵出城断我等后路! 众人一听都来了精神,连忙纷纷拱手对这个姓任的男子询问何计,连青面黄也露出了期许的神色等着这个姓任的男子说话。 ;据在下所知,现如今中丘县城之外,尚有数千常山和巨鹿等地逃到此地的流民聚集,到时候将军只需要提前派遣一二人,混入城中,再遣一二人混入城外流民之中,当我等行事之际,他们便先在城内纵火! 然后城外之人则也同时在流民居住之处纵火,并且鼓动流民在城外鼓噪,到时候我不信县中狗官还敢派兵断我等后路!这个任姓男子淡然笑着说道。 青面黄和手下诸人一听,不由得纷纷拍案叫好,青面黄更是拍着面前的案几笑道:;妙计!妙计!任先生实在是高才!就依先生之计便是!此次一旦取下李家,先生当居首功! 而那个任性男子,只是淡淡的对青面黄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便泰然受之。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的这番议论,却都落在了坐在棚子外不远处的那个少年耳中,少年听罢了之后,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而且他们同时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商议攻掠李家的时候,中丘县东北十五里的乡道上,一个少年单人独骑,轻快的纵马朝着关林乡正阳里驰去。 这个少年郎虽然骑在马上,但是却也看得出他身材高大,天气虽然还凉,可是他却已经脱去了冬衣,仅仅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衣,下着一条利于骑马的长裤,脚蹬着一双轻便的快靴,显得干净利索。 而他的腰间,系着一柄式样简单的木鞘环首刀,马鞍前面还挂着一幅骑弓,侧后挂了两囊雕翎箭,后背上背了一个很长的布囊,用皮索绑在肩上,从布囊长度来看,应该里面装着一条长枪。 少年骑在马上,如果从背后望去的话,很可能会把他误认做是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人,但是从他前面望去,却可以看到这个少年面上并未蓄须,只是嘴唇上却已经长出了淡淡的一层胡子,而且头上也未戴冠,只是乌黑茂密的头发简单的在头顶束起一个发髻,用黑布扎起,黑布条随意的垂在背后。 少年郎虽然风尘仆仆,但是却也难掩他一脸的英气,跨坐马上,身形如松一般挺拔,给人一种稳若泰山般的感觉。 他不疾不徐的催动着坐下的马儿,这匹马身上一身金黄色的毛,额头有一片白毛,形如满月一般,四蹄小腿也都是白毛,膘肥腿长,很是神骏,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马匹,绝对是一匹价值不菲的好马。 虽然此马在慢跑的时候,步幅很大,可是骑在它背上的少年身体起伏却并不大,更可见这匹马是一匹利于骑乘,同时又善于驰骋的好马,所过之处沿途不少被人注目。 少年进入关林乡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显得稍微有点激动,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儿于是便立即开始加快了一些速度,从慢跑变成了小跑,朝着关林乡的正阳里驰去。 当少年途经一个村子的时候,忽然间路边正扛着一大捆柴禾朝村中走的人听到马蹄声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马上就停了下来,呼的一声把肩膀上的这一大捆柴禾扔在了路边,满脸惊喜的对着路上策马驰来的这个少年挥手叫到: ;李琛!你怎么回来了? 马上少年听到之后,立即拉住马缰,定睛一看顿时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朗声笑道:;冯义?看你力气好像又大了些嘛!扛了这么多柴禾!你家不是有马吗?怎么不用马驮,却自己去扛了这么多柴禾回来? 这个叫冯义的少年立即呲牙笑了起来:;我那匹马,是用来骑射之用的,怎舍得天天让它干这种粗活?正好打柴也能打熬力气!对了,你还没说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个名叫李琛的高大少年跳下马,过去跟这个名叫冯义的少年拉住手,相互之间捶打笑闹了一番之后,听冯义这么问他,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第三章 归家 但是李琛脸上的尴尬不过也就是转瞬即逝,慨然笑道:;范阳卢公(卢植)回朝任事了,我呆在那儿也没多少事,倒好不如回来在家爽利!所以年后我便启程回来了! 对了我不在家这段时间,我家怎么样?没啥事吧? 冯义笑着答道:;你尽管放心好了!有我们在,能有何事?不过你回来也好,你不在家我们着实无聊!还是回来的好! 对了,就是你不在的时候,高卢乡那边的孙丙家出事了! 听说家里没事,李琛顿时放心下来,不过一听冯义说高卢乡孙丙家出事了,于是他连忙问道:;孙丙家怎么了? ;说来也可怜,你走后不久,孙丙的老父得了急病,孙丙没钱,只能去同乡的赵家去借,最后钱花完了,孙丙的老父挺到了年底还是死了! 年底赵家的人去找孙丙讨债,孙丙没钱还,便只能以家田抵债,可是姓赵的债主却还是出言不逊,对其冷嘲热讽,孙丙的脾气你也知道,一怒之下当场拔刀便将那姓赵的给杀了,连带跟着姓赵的两个奴仆也被孙丙杀了! 孙丙杀人之后便跑了,从此再无音讯!冯义摇头说道。 李琛闻听之后,不由得哀叹了一声,现如今的世道,普通黔首百姓真的很难过,即便是拥有几十亩薄田,好年景也攒不下几个钱,一旦遇上灾年收成不好或者绝收,朝廷又不思赈济免赋,那么很多普通百姓家便会立即破产。 孙丙家就是这种情况,家中有些薄田,但是却扛不起任何风险,去年赵国、常山、巨鹿等地遇了旱灾,农田减产严重,孙丙家又遇上老父重病,不破产才怪。 这个孙丙也是李琛的朋友,同样也好武,和李琛相识多年,也是少时就认识的朋友,李琛以前曾经多次接济过孙丙,但是这次孙丙家出事,他正好没在家,却没能帮得上他,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个姓赵的死有余辜!活该!既然这样,大家打听一下孙丙的下落,能帮的还是要帮他一把的!明日上午,我准备一些东西,去祭拜一下孙丙的父亲!你招呼一下其他人,下午咱们聚一下!晚上我置酒,我们痛快喝上一场!李琛对冯义说道。 冯义点点头道:;我们都在打听,之前孙丙借钱也没跟我们说!要不然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那姓赵的确实该死! 你先回家,我这就去告诉他们去! 李琛说的他们,其实就是同乡的那些轻侠少年,这些人都是李琛的好友。 二人也没有多说太多,李琛辞别了冯义之后,再次翻身上马,朝着家中赶去。 此时李家新宅之中两个中年男子正在说话,忽然间有家奴跑来禀报,说家中少君回来了。 二人脸上顿时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上首坐的长髯男子惊到:;他怎么回来了? 另外一个短髯的男子也是一脸诧异:;兄长不是说让琛儿去范阳卢氏家学进学三年吗?他走了才半年多,怎么就回来了? 长髯男子脸色一紧,随即换上了一副怒容:;这个逆子肯定是在那边惹祸了,被赶了回来!如果是这样,我定不饶他! 让他前来见我!说到这里,他对前来报信的家奴厉声吩咐道。 李琛其实就在门外,听到之后,赶紧大步走入了屋中,讪笑着对堂上上首位置的那个男子拜倒叫到:;父亲,孩儿回来了! 说完之后,他又侧身对旁边坐着的另外一个男子拜道:;琛儿见过叔父! 原来长髯男子便是李琛的父亲李振,而旁边坐的那个短髯男子,则是李振的弟弟李辩。 李振看到李琛,眼神深处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爱惜的神色,不过这张脸却还是板着,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怒色,但是眼神却出卖了他,这样端着,似乎让李振有点难受。 不过李辩却没有这个兄长的想法,立即哈哈笑了起来,从席上站起来,走到李琛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琛之后,笑着说道:;好!回来就好!又高壮了许多!就是晒黑了不少! 李振看着李辩不太配合他,很是无奈,于是冷着脸哼了一声道:;思明!你我还没问他为什么回来! ;仲兄!范阳到家数百里之遥,琛儿这一路风尘回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只是初春乍暖,琛儿穿的还这么薄,看看这满身的风尘,肯定又冷又饿,有什么一会儿再问不迟! 我想琛儿回来,一定有他回来的道理嘛! 来人,速速准备饭食,烧水让少君沐浴!李辩很显然很是疼爱这个侄儿,对于兄长对待自己这个侄儿的态度很不以为然,当即便劝住了李振继续询问李琛,叫下人立即准备热水供李琛沐浴更衣。 李振虽然不太高兴,但是这也只是表面的,半年未见儿子,今日见到儿子如此风尘仆仆的回来,一脸的风霜之色,内心之中还是有些心疼不忍的,加之弟弟在旁边劝解,他也就顺水推舟,不再立即追问李琛为何这个时候回来了。 但是李琛并未因此借机开溜,恭恭敬敬的跪在父亲和叔父面前,伏身说道:;回父亲的话!孩儿此次去范阳卢家求学,并未在范阳惹是生非,也非是被卢家逐回来的! 只是此次到范阳之后,卢公已经赴洛阳任事,琛未能见到卢公! 父亲也知孩儿在经学方面并不擅长,此次虽然入得卢家家学,但是并不为师所重,直言孩儿读经学,仅为中人之姿,即便是苦读三年,也不见得有所成就! 故此孩儿不愿继续呆在范阳浪费光阴,故此年后便辞别了老师回来了! 李振听罢之后,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心中满满的都是失落之情,低头看了一眼下面拜倒的这个儿子,只觉得十分遗憾。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人也聪慧,而且年纪轻轻,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在乡里行侠仗义,也颇具侠名,偏偏读书却不行。 第四章 世道 本来他这次派李琛去范阳卢家求学,是想要让李琛在范阳卢家能得一些卢家家学之传,可是到头来,李琛还是没有能达到他的期望。 这么看来,他对于让李琛读书,以后得以出仕的想法,应该是要就此落空了,这让李振很是失落。 说起来他们李家,在中丘县虽然也是大姓,算的上是耕读之家,祖辈也曾经有人得过孝廉出仕过,但是因为家世不彰,祖辈最高的成就,也不过只是县尉而已,所以虽然李家勉强算是耕读世家,可是却在士人之中,只能居于微末,并无多大名声。 而他和李辩两兄弟,又是李家的偏枝,虽然居于关林乡,但是却并不和李家主干同里(同村),而是居于李家之外的正阳里之中。 早年因为家中田产不足,家境较为贫寒,又因为乃是李家偏枝,平日里得不到多少李家资助,日子过得颇有些艰难! 幸好祖辈家传酿酒之术,故此不得已为了生计,便以酿酒,贩酒为生,这才使得家境得以宽裕一些。 虽然经商在东汉年间,商贾身份比之前汉,有了很大的提升,表面上也不为人所耻,但是终归对于他们这样的耕读之家,名声上是有所损害的,同样的真正的耕读世家对他们还是有些瞧不起的。 李振兄弟二人的父亲早年就曾经苦读经书,试图以读书出仕,以此抹去他们家为商的烙印,另外也逼着李振、李辩兄弟二人读书,奈何各种原因,他们不为人所重,这些年来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连县中小吏的差事都未能谋到一个。 所以李振颇想继承父志,也让李琛读书,想着有朝一日,李琛能以读书出人头地,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希望是要落空了,这如何不让李振感到失望。 于是李振看着下面跪着的李琛,颇有些生气,忍不住斥道:;你自幼聪慧,只不过是不肯用心而已,什么中人之姿,这都是因为你不肯上进!真是无用! 李琛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任父亲斥责,不过旁边的李辩却又赶紧劝道:;仲兄!这种事不能强求呀!琛儿现在能如此上进,已经是很不错了!仲兄可莫要得陇望蜀呀!难不成你觉得琛儿现在还不如七年前吗? 这一句话倒是立即把李振给问住了,听了李辩的话之后,李振顿时就觉得无话可说了,看了看下面规规矩矩的李琛,于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问道:;你这一路往返,路上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怎么未听说随同你一起前去的那两个家奴随你一同回来? 李琛听罢之后,脸上闪过了一丝悲哀,抬头对李振答道:;现如今到处都是流民,不少流民迫于生计,不得不铤而走险化身为贼! 孩儿这一路上多次遭遇贼人剪径,随同孩儿前往范阳的那两个家奴,皆已被贼人所害!幸好孩儿尚有几分勇力,这才得以全身而退,回来再见到父亲、叔父! 李振和李辩闻听之后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问道:;现如今的路上居然如此不靖?这些官府又为何不清剿境内流贼? ;剿不胜剿!由于流民太多,官府又无力赈抚,以至于诸多流民,啸聚乡野之间,聚众为盗,官府兵少,故也无力清剿境内之贼! 此行孩儿见到沿途之中,连许多亭舍,都早已空无一人,亦或是被贼人所毁,抑或是被废弃,一些亭长亭卒,早已是弃亭舍逃亡! 有些亭里之中,因为众多灾民弃家而逃,甚至是十室五空,沿途官府又如何能顾得了这么多贼人? 李振和李辩听罢李琛的话之后,不由得都微微有些动容,李振顿时也打消了再让李琛出去求学的念头,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回来就回来吧!好好休息几天,莫要出去惹是生非!你先下去沐浴更衣吧! 再之记住穿的厚点,现在天还凉,莫要着凉!想要吃些什么,尽管让下人为你做便是! 李振这番话之中,倒是终于透出了对李琛的疼爱之情。 李琛于是拜谢之后站了起来,但是却偷偷的对正看着他的李辩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丝感谢的笑意,李辩则看了一眼兄长,给李琛使了个速速离去的眼神。 于是李琛这才转身出去,直奔家中沐浴的房间而去,此时家奴已经烧好热水,添入到了大木桶之中,李琛褪去衣服,露出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和强健的肌肉,纵身跃入木桶之中,将自己浸入到了热水里,舒服的不由得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这个时代出一趟远门实在是不易,即便是骑着一匹健马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但是沿途所见的情景,却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东汉乱世的到来。 躺在热水之中,闭上双眼,去年到今年往返于范阳途中,所见的一幕幕场景不由得便又浮上心头。 从中丘到范阳卢植家中,单程近千里,可是所过之处的情景却令人触目惊心,虽然他心中明知乱世将近,可是这样的情景还是令他感到恐惧。 这些年来,自当今皇上刘宏上位之后,更加亲信阉党,而这些阉党把持朝政,其亲信党羽横行乡里,天下灾荒连连,沿海海水倒灌陆地,蝗灾、旱灾、水灾、大疫交替袭来。 而朝中阉党把持朝政,阻塞皇帝刘宏的视听,对于灾区几乎毫无赈济,甚至还加收赋税,以至于无数百姓破产,灾民流离失所,成为流民。 他们中丘县虽然这两年也遇上了旱灾和疫情,但是好歹损失不算太严重,还看不到太多的末世景象,但是此去范阳这一路上所经之地,特别是巨鹿境内的景象,就让人不忍目睹了! 沿途到处都是在乡野之间晃动的流民,绝大多数人都形同厉鬼一般,在寒风之中,衣不遮体,寻找着山野间可吃的野菜,沿途很多榆树的树皮都被饥民剥光吃了下去。 路边经常能看到有野狗正在啃食倒毙在路边的饿殍,乌鸦也在荒野之中,围聚在饿殍身边,啄食着饿殍的腐肉。 而当地的官府连收殓这些饿殍的能力都没有,亦或是早已习以为常了,现如今也懒得去管!倒是遇上过多次太平道的教众,在替官府收殓尸体,亦或是赈济流民。 这对于从未见过这样景象的李琛震动非常之大,心中每每便会升起一种紧迫之感。 第五章 李家逆子 虽然记忆中很多东西很模糊,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大汉乱世将至,只是具体张角会何时兴兵,掀起黄巾之乱,他却并不清楚,只是感觉恐怕为期不远了。 这也是他没在范阳卢家久留的原因,年后便辞别了老师,匆匆的赶了回来。 往返的这一路上,他原本带了两个家奴随行,但是因为他骑的乃是一匹健马,以至于招致不少人的觊觎,这一路上屡屡遭到贼人的拦截,试图劫财害命,两名随他同行的健仆皆死于贼人之手。 也幸好他这数年之间,习武不辍,这才凭着这一身功夫屡屡杀出重围,得以生还,如果这次范阳之行,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话,那么他搞不好已经是尸骨无存了。 这不由得让他庆幸当年的选择,于是抬手看了看自己粗壮的臂膀,低头又看了看坟起的胸肌,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些年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吃了多少苦,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获得了在此乱世生存下去的一点点能力。 当李琛退出去之后,李振看着儿子高壮的背影,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李辩说道:;看来我指望琛儿读书是不太可能了!以后我们家,就要看恒儿了!就怕琛儿这次一回来,又让恒儿不能安心读书了! 李振口中的恒儿,名李恒,乃是李辩的儿子,比李琛小两岁,相比来说,在读书方面,比李琛要强不少,而且也比较听话,但是李恒却很喜欢跟李琛待在一起,李琛不在家的时候,李恒还能静下心读书,但是李琛一回来,估摸着李恒就坐不住了。 但是李辩却显得比较豁达一些,摇头道:;仲兄,你也不必对琛儿失望!琛儿虽然不喜读书,但是却练就了一身强横的武技,现如今朝中奸佞当道,各地又灾祸连连,朝廷也不思赈济,以至于流民越来越多! 现如今仅仅我们中丘境内,去冬之后,就有不少黔首(百姓)弃家而走,县内外县溜流入的流民日益增多。 加之西山之中,贼患日重!时不时的出山行掠,祸害地方! 家中现如今能有琛儿坐镇,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李家本就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也称不上是世家大族,虽然勉强能称为耕读之家,但是却也名声不彰,更无家学传世! 加之以你我在李家的身份,即便是琛儿、恒儿苦读经学,但是以我们的家世,想要出人头地,又是何其难也! 反倒我还是很看好琛儿,虽然我看的不远,但是这些年来,我经常在外奔走行商,却也看得出来,这天下如此下去,搞不好便可能大乱! 琛儿之前就给我提过一件事,他对于眼下的太平道很是担忧,太平道行走乡里,广收信众,借大灾大疫之际,行施药传教之事,收买人心! 如此下去,如果太平道的天师心无杂念倒也罢了,但是假如有心之人,想要借势而起,那么太平道恐怕早晚会成大祸! 当李辩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捻着下颌的胡须说道:;琛儿居然有此见识?他是何时提及此事的?为何却不见他对我说起此事? 李辩笑了一下道:;仲兄平日里对琛儿从来不假颜色,见面多是训斥,琛儿又如何跟你说起这些事情? 李振看了看李辩,摇头道:;那是你对他也太宽纵了! ;仲兄!琛儿早年顽劣,现如今痛改前非,已经比之早年强之百倍了!仲兄又何必对他如此严苛? 反倒是我觉得,琛儿似乎眼光颇为长远,你也看到了,自当年琛儿坠马醒来之后,这些年来,再无劣迹可言! 他除了不喜读书之外,日夜勤习武技,广交县中乡里轻侠少年!小小年纪便在县里获得急人所急,乐善好施的好义之名,在乡中年纪与之相仿少年之中,可谓是一呼百应! 这些年来,家中的酱汁、佳酿、蜂蜜、蜡烛等物的秘术,不都是因琛儿所获,如非琛儿,我们现如今又如何能有如此家业? 如非琛儿的话,那么恐怕到现在族中都难有人正眼看我们兄弟二人一眼!李辩捻髯摇头说道。 李辩这话,让李振觉得似乎舒服了许多,想想也是,李琛少时性情极为顽劣,小小年纪便到处惹是生非,虽然说不上是无恶不作,但是上墙揭瓦之类的事情却没少干。 李振为此也没少教训与他,可是其母却处处维护,以至于十岁之前李琛是劣性不改,小小年纪,便在里中获得了李家一害的名声,不但不为乡邻所喜,连李家族人提及李琛的时候,也深以为耻。 连带着李振这个当爹的,也曾经多次被族中的长辈叫去训斥,搞得李振兄弟二人很没面子不说,还要经常为李琛这个劣子干的坏事擦屁股,没少给人赔礼道歉,也没少给人赔钱。 李振为此深恶这个儿子,恨不得没生这个儿子。 但是谁都没想到,李琛在十岁那年,他母亲刚刚病逝,这家伙没过几天,就偷偷将家中的一匹马牵出去,私自跑到了外面骑马,但是光着背的马又岂是容易骑的,结果李琛被重重的从马背上摔下来,头受了重创,几乎当场要了他的小命。 李振得知消息之后,将李琛带回家中,赶紧请疡医(外科医生)救治,但是疡医看罢之后,都摇头说李琛命不久矣,可以说是回天乏术了。 李振对这个儿子,可谓是失望至极,听医生说李琛没救了,虽然也伤心,但是却也不愿再费力,让人照顾李琛,只等李琛断气了。 可是任谁都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以为李琛马上就会断气,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彻底断气,就这么吊着一口气,一直坚持了七天,渐渐的情况却开始好转。 李振虽然不喜这个儿子,可是毕竟也是他的独子,要说真的想李琛就这么死了,也并非真心,得知李琛并未像疡医说的那样,很快断气,于是接下来几日间他也多次探望李琛,并且让人为李琛喂水,喂粥。 当看到李琛情况越来越好之后,他更是连忙另请医生给李琛调理,足足半个月之后,李琛居然愣是醒转了过来。 第六章 改邪归正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李琛经此大难之后,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苏醒过来之后,一改往日的任性妄为,刚刚将养好一些,能下地走路,便让家奴搀着他,出门沿着里中道路,挨家挨户的对曾经被他祸害的乡邻家中磕头谢罪。 另外李琛还到族中家长家中磕头谢罪,说他已知错,定会痛改前非,令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起初很多人还不太相信李琛真的就会就此痛改前非,连李振都不敢相信,但是随后的日子里,李振却发现,李琛伤愈之后变得稳重了许多,先是开始读书,接着开始在家中后院,平整出一块空地,开始跟李振和李辩学习剑击之术。 而且李琛自此也不再出门胡闹,整个人变得谦恭内敛,出门遇上曾经被他祸祸过的乡邻,屡屡一再道歉,最后让那些受过他祸祸的乡邻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了,屡屡说休要再提过往之事。 就连李家族人也对此啧啧称奇,逐渐对李琛的看法开始渐渐有所改观。 李振对于李琛的变化是又惊又喜,见李琛开始主动读书,于是便说尽好话,将其送到族中一个稍有文名的同辈族人处读书。 可是当李琛读了一段时间书之后,这个族人将李琛退了回来,说李琛虽然性情大变,现如今也知礼,但是却在读书方面天资不足,即便是读下去也并无前途可言。 这让李振颇为失望,但是他却意外发现,李琛在习武方面似乎颇有天分,而且极其刻苦,不但跟他和李辩学习剑击之术,而且还主动习射,另外还鼓捣了不少东西,日夜在后院打熬力气。 李振本想让李琛继续读书,可是李琛却在读书方面并不上心,除了被迫每日完成一些李振为其布置的课业之外,基本上要么是在后院习武打熬力气,要么就跑去他们家的酿酒作坊处瞎鼓捣。 而李振祖父本来就以酿酒贩酒来维持家计,所以李家自有自家的酿酒作坊,李琛伤愈不久,便喜欢钻到酿酒作坊亲自参与酿酒,很快居然酿制出的酒,比之李家之前酿制出的酒更加纯美许多,让负责酿酒的家奴尝罢之后,大惊失色。 李琛参与酿出的这种新酒,原料方面稍作改动,可是不知为何,酿成之后,饮之口感却更加醇美了许多,连李振和李辩品尝过之后,都感到极其惊讶,心知此酒绝对是他们冀州一带,口感最好的酒。 此酒一旦在市面上面世之后,定会被无数好酒之人追捧,于是赶紧问李琛是如何做到的,结果待李琛说他就是瞎鼓捣,无意之中只是调整了一些原料的配方,又在酿制工艺和时间上做了调整,之后所酿制出的酒就成了这样。 李振和李辩不疑有他,于是只能将其归结于李振运气好罢了,瞎鼓捣之中,无意间找到了一种最佳的配方和工艺,这才酿出了这种好酒。 果不其然,此酒面世之后,果真立即便获得了酒客们的一致好评,求购者是络绎不绝,让原本并无多少名声的李家的家酿,顿时价格一路飘红,所酿之酒根本就供不应求。 连封在赵国的赵王刘赦都专定此酒为待客之酒,并作为贡品向朝中进贡,可见此酒名声之响亮,价格也自然是很高,让李振兄弟因此获利颇丰。 原本并不算丰厚的李家,就此家资开始因酿酒与日俱增,很快便一跃成为李氏家族乃至是关林乡之中的富裕人家。 可是真正知道此酒乃是李琛鼓捣出来的人,却屈指可数,除了李振李辩兄弟二人知道之外,也仅有之前酒庐中的一个负责李家酿酒的老奴知道。 奇怪的是李振自从鼓捣出这种被李振定名为春露白的美酒之后,便似乎对酿酒失去了兴趣,转而又开始闲暇的时候,去鼓捣起了大酱。 此时制酱乃是家家户户都要做的东西,是重要的佐餐之物,而且家家都有自己制酱的秘方,李琛几个月间,居然又弄出了一种豆酱,熟制之后,佐餐味道甚佳,同时还用这种豆酱,制出一种之前从未见过的酱汁,烹制肉食的时候,可令肉食甚为鲜美,也可用肉食直接蘸着吃,令肉食比之以往入口更加鲜美。 李琛似乎并不在意,鼓捣出来之后,便用来佐餐之用,李振起初并不在意,只觉得李琛只要不固态萌发,偶尔在家中做些这样的小事倒也无妨,真正发现这种酱汁价值的反倒是李辩。 李辩一次在尝过李琛私下里开小灶,用这种酱汁做出来的豚肉(猪肉)以及蒸鱼之后,对这两道平时并不算好吃的东西,感到极为鲜美,得知主要原因,是这种酱汁所致之后,便立即打起了这种酱汁的主意。 随后这种酱汁便也成了李家的一门生意,而且是独门绝活,起初并不为人所重视,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尝过这种酱汁所烹制的食物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了这种酱汁的鲜美味道,于是两年之后,这种酱汁,也开始风靡起来,又让李家大赚了一笔。 而这种酱汁,实则为后世的酱油罢了,可是在这个时代,却还是一种很新鲜的产物。 现如今李家不但有一座相当大的酒庐,而且还另外开了一处规模相当大的制作豆酱和酱汁的作坊,短短七年时间,在李振和李辩的经营之下,让李家变成了中丘县内,屈指可数的大富人家。 就连李振兄弟在李家族中的地位,也因此提升了不少,以前李家有事,是从不找李振兄弟商量的,甚至有时候连招呼都不会给他们打一个,可是现在李家因为李振兄弟的生意,族人们也在此中获利不少,故此连带着李振兄弟二人,在族中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现如今李家有事,无不要跟李振兄弟二人商议之后,方能决定。 说起来李振兄弟二人现如今的地位,也是拜李琛所赐。 第七章 考校 但是李琛对此并不上心,他似乎仅仅是闲来无事的时候,无意间鼓捣出来的罢了,而他更喜欢的却是习武,依旧是对读书不怎么上心,在习武方面,几乎是如痴如醉一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短短数年时间,李琛便从一个顽童,成长为了一个身高八尺开外,虎背熊腰的高壮少年,论武力,李振远的不知道,但是就论在中丘县内,与之年纪相仿的少年郎之中,能胜李琛的人再无一人。 而且更让李振感到宽慰的是,自当年李琛坠马之后,性情大变,再无固态萌发,肆意妄为,而是习武之后,在乡里广交乡中轻侠少年,同时还仗义疏财,急人所急,小小年纪便在县中乡里获得了好义的美名。 这些年间李琛在中丘县内结交了众多少年好友,隐隐间乡中乃至是县中,与之相交的年纪相仿的少年郎们,基本上都以他马首是瞻,可谓是一呼百应,颇有前汉当年游侠郭解之风。 想到这里,李振也就对于李琛此次范阳求学之行无功而返之事释怀了许多,想想现在世间越来越不平静,家中有李琛这样一个武力超群的子弟坐镇,如何又不是一件好事呢? 于是李振听罢了李辩的话之后,只能点了点头,摆手道:;既然强求不得,那么就随他去吧! 当李琛换上一身黑色劲装来到后院的时候,一个坐在一辆木质四轮小车的老者正捻着虎须看着他,上下打量着他。 于是李琛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躬身恭敬的说道:;先生,学生回来了,不知先生近来身体可好? 这个坐在四轮小车上的老者,手捻着下颌的花白胡须,笑着答道:;老夫自来此之后,身体越来越好!有了这辆小车之后,更是行动方便了许多!你不必挂怀! 我是刚听闻你回来,正要看看你这半年来,枪法可落下没有!去,给老夫使一趟枪,让老夫看看,如果退步的话,定罚不饶! ;是!学生本该先去拜见先生,但是学生进门听说先生正在午休,所以不敢打扰! 这半年来,学生不敢懈怠,虽然此去范阳,但是还是得空便修习武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李琛恭敬的对这个老者说道。 说罢之后,李琛紧了一下腰间的牛皮大带,大步走入后院的黄土夯成的空地之中,一抬手喝道:;拿枪来! 只见一个健壮的家奴应了一声,立即把一条长枪扛着送到了李琛面前! 李琛探手接过这条沉甸甸的大枪,双手攥紧枪杆,轻轻一抖枪身便发出嗡的一声,雪亮的枪尖便抖出了一朵枪花,枪头后的红缨顿时绽放的如同一朵硕大的红色牡丹一般,令人有些目眩。 李琛抖开枪花之后,舒展臂膀,脚底发力,带动腰臂朝前一记猛刺,动作毫无一丝花哨,枪尖顿时化为一丝电光,发出了破空之声。 之后李琛便展开身形,在院中使开大枪辗转腾挪了起来,枪如蛟龙,人似猛虎,枪尖的破空之声如同虎啸龙吟一般充斥着整个院子。 他的动作并不复杂花哨,全都是简单的动作,但是出枪却疾如闪电,动若雷霆。 坐在四轮小车上的老者看的眼睛越来越亮,忽然间他一招手,只见两个站在他旁边的家奴,立即各自取出一张弓,在弓弦上搭上了两支没有箭簇的箭支,瞄准了场中正在舞枪的李琛,随着老者把手朝下一挥,两个家奴立即开弓放箭,将两支无头的箭支射向了李琛。 两支箭虽然没有箭簇,但是速度并不低,而且两个放箭的家奴,距离李琛也很近,就见两支雕翎箭急若流星一般的直奔李琛而去。 李琛正在舞枪,听到了破空而来的箭支的声响,眼角余光看到了这两支直奔他而来的雕翎箭,只见他毫不慌张,把大枪反手一抽,随即接着一搅,便轻轻松松的将两支射向他的雕翎箭抽的飞了出去,啪嚓一声落在地上的时候,两支箭都已经被他给打断了,再不敷使用。 老者哈哈抚掌大笑了起来,抬起手道:;够了够了! 李琛于是沉气收枪,将大枪交给了跑过来的那个高壮的家奴,快步走到老者面前,躬身施礼道:;请先生指点! 老头手抚着颌下的胡须摇头道:;虽然半年不见,但是看你的枪法,便知你并未松懈,而且老夫还发现,你的枪法之中,多了几分杀伐之意,便可知你这半年来,肯定与人屡屡交手,枪法更为精进了一些!已经是完全摒弃了之前你枪法之中的无用花巧! 此才是战阵之术!老夫甚慰!现如今老夫已经无可指点你之处了!即便是老夫当年最盛之时,恐怕也非你的对手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者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他的过往之事,旋即又说道:;老夫现如今能收你这样一个学生,此生足矣!再无遗憾可言了! 放眼周边,现如今枪术能技压与你之人,恐怕已经再无几人了,以你的枪法,如果上的战场,老夫不敢说你可称为万人敌,但是也乃是千人敌! 想来老夫来此已经三年有余了,也该回去看看家里的情况了! 李琛笑着走到老者的木质四轮小车后面,推动老者的小车,在院中缓缓的推行着,对老者说道:;先生此言差矣!先生年轻之时,纵横战场,屡破胡兵,学生不及先生万分之一!学生还有很多事情需先生指点!先生岂能弃学生而去? 再说虽然学生暂时枪术小有所成,但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远的不说,仅仅是距我们中丘不远的常山真定,便有一人枪法不弱于学生! 老者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开口问道:;常山真定?老夫怎未曾听闻?给老夫说来听听! ;此人姓赵名云,年纪与我同年!但是也使得一手好枪法! 我路上曾经无意间听人提及过此人,故此返程路上,专门转道常山,寻得此人,与之切磋一二,方知此人枪法确实十分出众!未来恐怕将是难得的武将之才! 而且此子文武兼备,极为难得,学生为此专门在常山盘桓了数日!与之倾心相交! 第八章 少友 (赵云出生年月不详,但是有人推算赵云极可能是出生于164年到168年之间,光和五年是182年,故此暂做赵云现年十七岁!) 老者一听也十分惊讶,皱眉说道:;看来老夫这些年来,确实孤陋寡闻了!这常山居然出了如此一个少年人物! 那么你可知道他的枪术是师从何人?与之切磋,你们谁胜了? 李琛摇头道:;学生并不知赵云师从何人,但是听说,他自幼便身有勇力,喜欢剑击之术,进而又喜枪术,曾遍访周边名师,并且博采众长,加以苦练不辍,故此才习得如此枪术! 学生与之切磋,最终仅仅是平手而已! 老者听罢之后,扭头看了看李琛的表情,于是朗声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打认识李琛之后,李琛便是个从不服输之人,今日李琛说与那赵云切磋,乃是平手,他便知李琛肯定是占了些上风的,不过李琛为人谦虚,不说破罢了! 于是老者也不点破,朗声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师生二人说话的时候,后院墙头忽然间冒出了一个少年郎的脑袋,这个少年郎也未及冠,乃是个束发少年,他攀着墙头伸着头朝着院中观望,一眼便看到了正推着老师在院中转悠的李琛。 看李琛正在跟他的老师说话,这个少年也没敢大呼小叫的招呼李琛,而是在墙头对着李琛挤眉弄眼。 李琛早已听到有人攀墙的声音,院中的家奴们也都听到了,但是却都故作没有看到,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全然不知。 老者其实也发现了这个攀上李家院墙的少年,不过并未生气,也装作不知,开口道:;老夫累了!你先忙吧!让人推老夫回去休息便是了! 说着老者一招手,叫过一个家奴,接过李琛手中的小四轮车,李琛于是躬身施礼,恭送这位老者离开了后院。 当老者刚刚消失在侧院的院门之中,墙头的那个少年便如同灵猴一般,翻身越过了院墙,落入到了院中,龇牙咧嘴的笑着便直扑向了李琛,似乎像是要和李琛来个大大的拥抱一般。 可是谁都没想到,待他刚刚靠近李琛面前,突然间就一拳直朝着李琛小腹打来,对李琛来了个偷袭,一般人若无防备之下,估摸着小肚子这次就要遭殃了,铁定会被他这一拳打的弯下腰来。 而李琛却似乎早知他有此招,不慌不忙,左手轻轻一拨,荡开了他的这一拳,右手同时疾如闪电一般,探手便抓住了他的肩膀,指头轻轻一用力,这个少年便立即惨叫着捂着肩膀蹲在了地上。 ;松手松手!轻点!轻点!你怎么还这么快呀?投降,投降! 李琛这才手上放松了力气,把他一把拎起来,笑道:;赵博,在我面前,你的这点伎俩还是收起来的好! 这个名叫赵博的少年连连点头,可是却突然间一伸腿,别住了李琛的一条腿,接着肩膀朝着李琛胸口猛地一撞,想要把李琛撞个仰面朝天。 可是谁知李琛下盘极稳,两只脚如同长在了地面上一般,在少年肩膀向他撞来的时候,他却以胸口向前迎向了这个少年。 少年结结实实的便用肩膀撞在了李琛右胸上,但是非但没能将李琛撞得仰面朝天倒下去,反倒他自己感觉仿佛撞在了石头上一般,反被李琛的胸肌撞得倒飞出去,噗通一声便四脚朝天的跌在了地上。 ;哎呀!好疼!非人也,非人也!这都撞你不倒!我认输了!那个赵博躺在地上,一脸的无奈,对着李琛叫到。 李琛却也不理他,笑了笑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拿起了两支短戟,随手双手挽了一个戟花,然后挥舞起双戟,在院中大开大合的舞了一番。 而那个偷袭他的少年,则爬起来跑到一旁,一脸无奈的看着李琛舞戟,摇着头道:;你真是个怪物!刚回来也不歇歇,便又在习练武技!非人也!非人也! 他的话音刚落,李琛便突然间撒手把一柄短戟向他扔了过来,只听嗡的一声,这柄短戟便擦着他的身边呼啸而过,笃的一声便结结实实的斩在了这个少年背后十余步外的一棵老榆树上。 老榆树起码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树干很是粗大,一人都无法合抱住树干,而李琛扔出的短戟,则深深的嵌入到了树干之中,粗大的榆树也被震得猛抖了一下,树上刚刚长出来的榆钱,被震得细细索索的如同飘雪一般的落下了一片,可见李琛这一飞戟出手的力度之大。 少年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扭头看了看树上插着犹在颤动的短戟,扭头又看了看李琛,心有余悸的叫到:;你不是想要杀了我吧?还是想要把我吓死?我可是来给你传信的,大家伙听你回来了,都已经赶了过来!问你何时出去见他们! 李琛走到树前,探手握住短戟的手柄,微微一用力,便将深嵌入在树干中的戟尖拔了出来,扭头对这个少年说道:;我听闻孙丙家出事了!现在孙丙不知何处,我已经吩咐人准备火烛祭品,明日上午饭后先去代孙丙祭拜一下他的父母! 你告诉他们,若想见我,赶得上的可随我同往!若赶不上的话,亦或是去老地方等我! 这个跳入院子的少年郎听罢之后,立即答应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孙丙之事我等也都知道!奈何他之前并未开口,待出事之后,我等想要相助于他,可是也已不知他去了何处! 李琛点了点头,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孙丙这个人性格比较内向,平时就不喜欢求人,另外他们相识的这些少年郎们,家资富庶的并不多,多是一些中人之家,而且他们这个年纪,也掌不了家财,估计孙丙此次借的钱也比较多,知道一般人拿不出来,而他正好又不在家,孙丙又不好意思前来他家借钱,所以才会去借高利贷,以至于最后闹成了这样。 晚间李琛陪李振、李辩兄弟,还有李辩的儿子李恒一家人吃了顿饭,再次席间闲聊了一下李琛此次范阳之行的一些事情,一家人倒是在一起其乐融融,第二日饭后李琛便带上了下人已经为其准备好的祭品出了门,直接骑马赶往了孙丙家。 第九章 掘墓者 孙丙家在关林乡南邻的高卢乡,距离李家所在的正阳里有二十余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是李琛骑得是一匹骏马,抖开缰绳之后,倒也不慢,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孙丙家所在的里中,而此时的里,其实就是类似后世的村子。 两汉期间,地方上五家为一邻,五邻为一里,十里为一亭,十亭为一乡,里其实也就是最低级别的行政单位罢了,跟村子差不多,比后世的村可能小一点。 不过李琛也并未进入孙丙家的里中,到了这里的时候,一个和孙丙同乡的少年,已经在这里等着李琛了。 见到李琛之后,这个少年便立即迎了过去,看着李琛,少年脸上露出了恭敬的笑容,叉手施礼道:;焕听闻赵博传声说李君归乡,要来祭拜孙丙父亲之墓,特在此迎候李君多时! 李琛见到这个少年之后,立即翻身下马,叉手还礼道:;有劳郑君再次久候!琛来迟,还望郑君见谅! 原来这个少年姓郑名焕,也是李琛和孙丙的朋友,家也跟孙丙在高卢乡,但是不在一个里中,提前已经得到了那个叫赵博的少年传声,特前来这里等候李琛,为李琛带路。 郑焕看李琛带着一个木匣以及包袱,知道李琛带的是祭品,于是便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孙丙父亲之墓在东面,请李君随我来! 李琛也做了个请的手势,牵着马跟在了郑焕背后,绕过孙丙所在的这个里,朝着东面行去。 这个时候忽然间又听到马蹄声,不一会儿就见上午那个赵博带着三个少年郎策马从远处赶来,见到李琛和郑焕之后,便一起下马,几个人都是李琛的朋友,同时也是孙丙的朋友,见面之后虽然高兴,但是想到此去是代孙丙去祭拜他的父亲,所以都又唏嘘了一番。 几个人在郑焕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土丘东面,这个土丘属于荒地,丘地上杂草丛生,野树遍地,一些坟冢散乱的分布在丘地之上,这里应该算是个乱葬岗,多葬的是附近一些穷困人家的亡人。 而孙丙家贫,父亲死后,孙丙便只能将他爹葬在了这里,当时郑焕闻听消息,前来帮忙,故此知道孙丙父亲的墓在何处。 可是当他们绕过这个土丘的时候,却突然间见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带着几个家奴,正在一个坟丘前面,用各种工具破坏着这个坟丘。 郑焕看到之后,厉声喝道:;你等作甚?为何毁孙家之墓? 李琛并不认识这个黑衣男子,看此人的穿戴,虽然不是黑衣高冠,但是从其衣服质地,还有他的靴子来看,也像是有钱人家。 此人身高七尺左右,说起来倒是人模狗样,可是脸色很白,带着一股子戾气。 这个人忽然看到李琛、郑焕等人过来,显得有些惊慌,但是看他们都是一些少年,而且衣着也不像是太有钱的人家子弟,于是立即挺胸叫到:;这是我们赵家跟孙家的恩怨,你等休管! 郑焕抢步上前,拦住了他们,怒道:;虽然孙丙杀了你们家之人,但是也是你们催逼羞辱他所致!岂有毁人父母坟冢泄愤之理? 那个带着家奴的人,显然就是曾经借给孙丙高利贷的赵家的人,高卢乡赵家,乃是大户人家,族人过百,在高卢乡之中,大半田产都是赵家的,赵家也不是耕读世家,只算是地主而已,但是因为族人众多,而且比较抱团,做事强势,所以这些年来,在高卢乡之中,也行了不少欺男霸女之恶事。 而赵家也借此数十年间,在中丘县内靠着放高利贷,然后趁着借贷之人,一时间还不起高利贷,恶意催逼,往往夺人田产,甚至迫寻常黔首百姓成为他们家的家奴,在中丘县内,颇有恶名,家中资财相当多。 孙丙当初被逼无奈,才向赵家借钱,随后便被逼破产,田产家资全部被赵家夺去,而赵家催债之人,没成想孙丙性格内向,表面上不善言辞,以为孙丙好欺负,收孙丙家产的时候,还出言不逊,肆意侮辱孙丙,孙丙本来父亲新亡就心情恶劣,又被赵家之人如此羞辱,终于一怒之下,当场拔刀砍杀了催债的赵家之人。 孙丙杀人之后,知道惹了大麻烦,犯下了杀头之罪,于是立即逃走。 赵家这段日子一直在悬赏追索孙丙,但是孙丙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有人传言说孙丙逃入了西山当了野人,这一下赵家拿他没有办法了。 西山山大沟深,历来不被官府控制,很多因为各种原因,破产的黔首百姓,亦或是逃亡的家奴,被逼无奈之下,便会逃入西山之中,在西山里面垦田为生,也就成了所谓的野人。 听闻孙丙可能逃入西山当了野人,赵家无奈之下,只能自认倒霉,可是这口气却咽不下,催债被杀,这要是不报复的话,以后他们赵家岂不要被人笑话? 于是赵家这才想出了来毁掉孙丙父母的坟冢,掘其坟以泄私愤,也借此警告那些借贷孙家高利贷之人,以后莫要效仿孙丙,要不然的话,小心他们祖坟不保。 掘人祖上的坟墓,这是很不能忍的事情,这种事虽然律法不允许,但是只要没当场抓住,就算事后事主去告,由于赵家在县里有关系,只要赵家坚决不认,苦主也往往告不赢。 今日赵家就是偷偷来掘孙丙父母的坟冢,可是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碰见,还认出了这是孙丙父母的坟冢。 赵家的那个人,显得有些色厉内荏,梗着脖子对郑焕喝问道:;你是谁人?要管这种闲时? 郑焕正待接话,李琛却沉着脸拦住了郑焕,因为他知道郑焕家境也并不很好,绝对无力跟赵家正面对抗,所以他便立即拦住了郑焕,上前一步迈到了这个赵家之人的面前。 李琛虽然年纪只有十七,但是现在个头已经长成,身高足有八尺有余,汉尺也就是后世二十二厘米左右,实际上李琛身高也就是接近一米八的样子。 第十章 施威 但是这个身材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相当高了,而且李琛这些年常年打熬力气,加之吃的不错,注意营养,现如今浑身肌肉已经相当发达,全身上下肌肉虬结,肩宽背阔,甚是精壮。 当他一步迈到这个赵家之人面前的时候,顿时让这个赵家之人产生出一种压迫感,不由得倒退一步。 李琛二话不说,左手一探手就抓住了此人的脖子,轻轻一捏,这个赵家之人便觉得脖子如同被铁钳夹住了一般,顿时就喘不上气了。 而跟着赵家此人的几个赵家的家奴,见势赶紧想要过来相救,但是李琛虎目一瞪,冷声说道:;退下!否则我捏断他的脖子! 话音未落,李琛的手微微一用力,这个赵家之人顿时就觉得脖子一股剧痛,仿佛要断了一般,眼前也有点发黑,同时也感到了窒息。 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力气绝对很大,要是真的用力一捏,弄不好真的能捏死他,于是涨红着脸,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鸡一样尖叫到:;退下,退下!松手,松手!我是高卢赵家的赵明!你是谁? ;关林李家,李琛!别人怕你,但是我李琛不怕你们!孙丙乃是吾之好友,虽然杀你家人不对,但是你掘其父母之坟,却更加不对! 按汉律,掘人坟墓者,轻则流千里,重则弃市!我这就拿你去见明庭(县令),看你有何话说?李琛冷声对这个赵明说道。 赵明听闻眼前之人便是李琛,顿时吓了一跳,虽然知道李琛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八岁尚未及冠,可是他却知道,李琛自少时便好武,行侠好义,广结县里轻侠少年,在县中颇有侠名,被县中轻侠少年所重。 而李琛家虽然以前在中丘什么也不算,可是这些年来,却因家中出产出名的春露白以及酱汁等物,家中富庶,现如今家资不弱于他们赵家。 而且李家这些年来,始终乐善好施,不但在关林乡颇具名望,同时在县内也名声鹊起,他们赵家还真就不愿意招惹李家。 更何况他们赵家其实很明白,掘人坟墓乃是违反律令的重罪,要是被李琛今日捉去见官,那么就算是他们赵家能救的下他,到时候一顿板子也是跑不了要吃的,打的轻的话,倒是好说,趴几天就是,打得重的话,弄不好小命都会丢了。 所以赵明一下就软了,双手抱住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的李琛的小臂,面红耳赤的尖着嗓子求饶道:;李少君!且慢且慢!是我不对,我认错便是!你我赵李二家并无宿怨,我不知孙丙乃是你的朋友!早知也断不会做此之事!还望李少君饶我一次! 李琛听罢之后,手指微微松了一些,盯着这个赵明的眼睛,微微凑过去冷冰冰的对他说道:;你可知错? ;知错知错!赵明觉得脖子稍松,连忙叫到。 ;那好!既然这样,此事我可先给你记下!但是今日你必须要修好孙丙父母之墓,并且磕头赔罪!以后孙丙父母之墓,但凡只要稍有损毁,我便定会找你算账!你们赵家便是我李琛的敌人,不死不休!你可愿意?李琛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赵明,狞声对他说道。 赵明这会儿看着李琛,怎么也没想到李琛小小年纪,居然身上有如此杀气,面对着李琛的眼神,赵明如坠冰水之中一般,浑身发冷,而且他也知道,李琛在县中少年轻侠之中,素有威名,被众多少年轻侠所新重,要是李琛真的要与他们赵家为敌的话,那么恐怕县中那些轻侠少年,也会视他们赵家为敌。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们赵家欺负个一般的黔首百姓倒还无妨,可是要是与满县轻侠少年为敌,到时候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俗话说得好,众怒难犯,面对李琛的威胁,赵明还真不敢不答应,于是连连哑着嗓子说道:;明白,明白!我愿意! 李琛微微点点头冷声说道:;我且信你一次! 李琛一松手,赵明立即就秃噜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着气,心中一阵后怕,他早听说过李家的这个儿子好武,颇有勇力,没想到却如此力大,被他抓住脖子之后,赵明只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只小鸡仔一般,随随便便就会被李琛拧断脖子,看来传言不假,此人确实不好招惹。 李琛探手把瘫坐在地上的赵明拉起来,还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土,脸上忽然间露出谦和的笑容,扭头对跟着他过来的赵博、郑焕等几个少年说道:;没事了!这只是一时误会!赵君说了,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而且愿意给孙丙父母磕头赔罪!此事就此过去也罢! 赵博和郑焕等人,都看的真真切切,刚才李琛伸手捏住赵明的脖子的时候,他们都明显感觉到李琛身上似乎散发出了一种以前他们没见过的气息,仔细想想之后,他们忽然间意识到,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吧! 可是李琛只是去了范阳求学,怎么这次回来身上却养出了这种杀气呢?这让他们有些想不明白,可是他们哪知李琛这往返范阳的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所以疑惑归疑惑,他们却想不通,只觉得内心之中,对李琛更加敬佩了许多。 另外他们也知道李琛这次出手,是拦住他们,不让他们正面跟赵家为敌,这完全是出于对他们的维护,由他自己挡在了赵家面前,这幅心胸,也足矣让他们感动了。 接着他们看李琛忽然一转脸就面带春风,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可是却把这个赵家的赵明给拿捏的死死的,再也不敢有半丝张狂之色,于是更加对李琛敬佩了一些。 这个赵明被李琛松开之后,赶紧招呼带来的几个家奴,命他们速速恢复好已经被扒的乱七八糟的孙丙父母的坟冢。 一帮人在李琛他们的催促之下,倒是动作飞快,迅速的把两座坟冢给恢复好,还在李琛的命令之下,把两座坟冢扩大了一些,培上了更多的土,直至李琛满意为止。 第十一章 轻侠 看着被迅速修复好的孙丙父母的两座坟冢,李琛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赵明的肩膀微笑说道:;我相信这都是一次误会!但是我绝对不希望有人再破坏了这两座坟冢!你们一定要代我看护好,因为这两座坟冢一旦被人破坏了,我可是一定会找你的! 赵明看着高壮的李琛,只觉得压力山大,连连点头道:;不会,不会!一定不会了! 李琛点了点头:;好吧!我且信你一次,如果没事的话,你就请把! 赵明听罢之后,如释重负,带上几个家奴,扭头就准备离开。 但是李琛冷哼一声道:;且慢!赵君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赵明一想,可不是吗?刚才李琛说的明白,修复两座坟冢之后,命他跪拜谢罪他还没做。 虽然这么做很没面子,可是赵明已经被李琛吓住了,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于是赶紧停下,掉头回来,带着几个家奴,跪在了孙丙父母墓前,咣咣咣磕了几个头,爬起来之后便落荒而逃,很快就跑的没了踪影。 众人看着落荒而逃的赵明,无不感到十分痛快,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且说那赵明,在跑远之后,扭头看了一眼远处耸立在乱葬岗的李琛等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轻声骂道:;李琛,我记住你了!今日之辱,来日我们赵家必会奉还!咱们走着瞧! 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却又显得没多少底气,摸了摸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脖子,回想一下刚才李琛单手捏住他脖子时候,眼神中散发出的那种杀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扭过头慌慌张张的带着几个家奴朝着家中跑去。 李琛看赵明跑没影之后,这才从马背上取下祭品,摆在了孙丙父母墓前,带着赵博、郑焕等几人,在孙丙父母墓前拜倒。 ;伯父!伯母!孙家有事,琛却未在家中,未能施以援手,琛之过也!以至于令孙兄亡命天涯!如今琛回来了,定遍访各地,寻到孙兄,保孙兄无恙!请二老放心!拜完之后,李琛对着孙丙父母的坟冢朗声说道。 而赵博、郑焕等人听罢之后,也感到很是内疚,同时也很钦佩李琛能说出这样告慰孙丙父母的话来,他们其实跟李琛认识多年,都知道李琛的脾气,知道李琛为人仗义,急人所急,信诺重诺,今日既然当众对孙丙死去的父母做出了承诺,那么就可以保证,以后李琛定会竭尽全力的寻找帮助孙丙。 想想他们为何信重李琛,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有这样一个可以信重的朋友,那么以后一旦要是他们也遇上麻烦的时候,必然也会得到李琛的鼎力相助。 无形之中,他们对李琛就更加觉得亲近了许多。 今日李琛之所以未拿下赵明,将其扭送到县里报官,其实也是有他的考虑的,赵家在中丘县是有些势力的,而且高卢乡和李琛家所在的关林乡相邻,李家和赵家之间也有所往来,如果因为这件事,彻底跟赵家撕破脸的话,那么今后一段时间,赵家肯定要想方设法的报复李家。 赵家也许因为他的存在,不敢对他们家怎么样,但是却可以用一些阴的手段,去对付李氏家族的族人,到时候李家肯定会把这件事怪罪在他的头上,而且现在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多精力。 所以他仅仅是威胁了赵明一番,但是最终还是放了赵明,这是做事留一线,倒不是怕了赵家。 祭拜过孙丙父母之后,李琛特意嘱咐赵博和郑焕等人,让他们以后也多留意孙丙的消息,尽量找到孙丙,不能让孙丙就此亡命天涯,必须要想办法找到他,帮帮他才行。 众人都立即恭敬叉手答应了下来,随后一起上马跟着李琛向关林乡返去。 正阳里东北方向数里之外,有一小山,说是小山,其实山并不高,更像是一座大土丘,只是因为山上有石头,故此称之为山。 因为山上乱石较多,而且无法灌溉,故此也没人看得上这座小山,到现在都还属于官地,也无人在山上开垦,一直以来都荒着,但是山上却林木众多,生长了许多高大的树木。 而此山西南角有一块坡地,相对地势比较轻缓,只是因为遍地都是细碎的石子,故此这片山坡连草都很少,也没有什么树木,就更不用说用来耕种了,可是这片碎石坡却很是平坦,于是不知何时,便成了李琛在此习练骑术的地方。 李琛今日给赵博所说的老地方,便是这个碎石坡,等他们回到这里的时候,此时天色尚早,有几个少年带着他们的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而他们所有人的马鞍上,都带着一张骑弓,一壶箭,还有一个装了几支投枪的皮囊,另外就是他们的环首刀了,可以说是全套装备,几乎要武装到牙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出去打仗呢! 而李琛在赶去祭拜孙丙父母的时候,这些东西也都带在了马背上,包括同来的赵博、郑焕等人,也都无一例外的带上了这些东西。 几个少年本来在地上躺着晒太阳,当看到李琛和赵博等人骑着马赶来的时候,于是纷纷翻身跃起,迎住了李琛。 这些人都是关林乡亦或是近处邻乡好武的少年郎,都是李琛近年来所交好友,从冯义处听闻到了李琛返乡的消息,于是立即便聚起来见李琛。 李琛因为在本地年纪相仿的少年轻侠之中,素有勇力,又好义重诺,经常跟这些朋友切磋,武力上随着年纪增长,十五之后便在本地轻侠少年之中,再无人可出其右者。 既然是好武者,自然是以强者为尊,再加上李琛仗义好施,所以现如今本地的这些轻侠少年,无不以李琛马首是瞻。 李琛这一去半年时间,这帮少年自然甚是思念李琛,今日见到李琛,少不了一阵欢呼笑闹。 一阵寒暄之后,李琛对他们笑问道:;我不在这半年,你等可荒废了之前所学了吗? 第十二章 骑射 冯义等人听罢之后,立即纷纷笑道:;以前我等不如你,正好趁你去范阳求学这档勤练一番,不求超过你,但是起码不能被你所轻!自然是不会荒废! 李琛哈哈一笑道:;哦?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们这半年来有何长进!上马!最后一名今晚没酒喝! 言罢之后,李琛转身纵身跃上了他的马背,此时战马尚无马镫,所以骑马要靠着双腿夹紧马腹,对于骑术要求很高,李琛年少之时,之所以坠马险死,也正是不识马术,但是现如今他却早已是骑术娴熟,翻身上马催动战马,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其余众人见李琛抢先上马,于是也纷纷牵来他们的战马,翻身跃上马背,这些人的马匹可就没有李琛的那匹黄骠马神骏了,多是一些驽马,亦或是一些田马,毕竟汉朝虽然并不缺马,可是这时候一匹马的价值也颇为不菲。 就算是一般的田马,也起码要两万钱,这两年随着年景不好,马匹的价格也越来越高,今年更是一匹普通的田马,已经涨价到了将近三万钱。 像李琛坐下的那匹黄骠马,就算是早年也起码要十万钱,现如今这样一匹良马起码也价值二十万钱。 能像李琛家现在这般有钱的人家,在中丘县也不过寥寥数家,这些轻侠少年们的家境,万万是买不起这样的良马的! 所以他们能有一匹马就不错了,即便如此,其中多人的马,还是这两年李琛资助了他们,方买到的,所以众人虽然眼馋李琛的这匹黄骠马,但是却并不嫉妒。 故此李琛翻身上马催马窜出去之后,立即便将这帮少年郎甩在了身后。 李琛稳稳的用双腿夹着马腹控着战马,身体随着战马的起伏而起伏着,这样的骑乘姿态,并不舒服,缺乏腿部缓冲,使得骑乘之人颠簸的厉害,也很难在马背上用力,必须要分出很大的精力来保持在马背上的姿态,可是李琛现如今却早已习惯了这种骑术,在马背上骑得是稳稳当当。 这些年来,他为了练习骑术,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最初的时候,两条大腿内侧的皮肤,都被磨破了不知道多少次,以至于现在两条腿内侧皮肤,都结了一层软茧,再也不会长时间骑马之后,磨得两腿内侧生疼了。 另外为了练习骑术,能在马背上弯弓射箭,挥舞兵器,他这些年来不知道摔过多少次,好几次都又险一险要了他的小命,还有两次,甚至摔得胳膊脱臼,但是他到底还是坚持了下来,现如今别说是骑没有马镫的战马了,就算是给他一匹光背战马,他也照样能骑上去纵横驰骋,仿佛黏在了马背上一般。 不过李琛虽然知道马镫对于骑士控马,提高战斗力的作用,但是眼下却没有把马镫给亮出来,只是私下里打造了一副,偷偷的试用了一番,便将此物收了起来,暂时并未让其现世,在他看来,这乃是一件杀器,不到关键的时候还是先不要祭出来,以免今后普及了此物,那么他就失了这个先机了! 所以现在他宁可骑乘没有马镫的战马,也没有将马镫配上。 李琛一马当先策马冲至坡地之后,看到林缘处的那些树干上,早就有人用白灰都点了白点,将这些大树当成了箭靶。 于是立即从马鞍后面摘下了骑弓,同时又从马鞍的箭囊中一把扥出了四支雕翎箭,右手每个指缝之中各夹了一支,第四支箭则搭在了弓弦上,二话不说弯弓搭箭,在马背上开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一支雕翎箭嗖的一声便疾如流星般的离弦而去。 当第一支箭刚刚离弦,还在飞行途中的时候,他右手就如同变魔术一般,将指缝中夹的另外一支箭又调转过来搭在了弓弦上,说时迟那时快,当第一支箭刚刚射中一棵树上的白点靶标的时候,第四支箭就也已经被他开弓射了出去。 四支箭前后按照后世的时间计算,充其量不过两秒钟,就全被他射了出去,而且稳准狠的先后钉在了四棵树上,全部正中树干上的白点,无一落空。 而且这还是在他骑在马背上,一边策马驰骋的时候完成的,简直堪称神技。 虽然骑弓不同于步弓,比起步弓要轻要软,射程和威力也相对较弱一些,这样才更易在马背上张弓发箭,但是即便如此,能在如此短时间之内,将四支箭连环射出,并且准确命中目标,也绝非易事,哪怕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胡人,能使出这样射技的恐怕也绝对不多。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追上来的那几个少年眼中,不由得让他们纷纷惊得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便发出了一片叫好之声。 而李琛却马速不减,仅仅用双腿控马,令坐下黄骠马沿着林缘奔驰而过,双臂交替,一口气便将马鞍后带的一壶箭,共三十支,全部射了出去。 而三十支箭只有三支落空,其余的全部都射中了目标大树,而且其中近半都正中了树干上的靶心。 别看落空了三支,还有几支没有正中靶心,但是即便如此,也堪称绝技了,特别是刚开始那手四发连珠的射技,更是极其难得,这要是上阵对敌的话,仅仅是这一壶箭射出去,敌军恐怕就已经是伤亡惨重了。 这还是仅仅只有他一个人骑射的结果,要是人再多一些的话,搞不好便能将小股敌军给当场射的崩溃。 看着李琛这番表现,跟着他来的那些少年们,顿时纷纷呐喊叫好,紧随其后,也纷纷催动坐下的马匹,开始沿着林缘奔驰了起来,一个个也都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对着林缘的那些大树开弓放箭。 不过一轮驰骋下来,能将一壶箭全部射出的也只有李琛一人,其他人射出最多的一个,也仅仅只是射出了十余支箭,不到李琛射出的一半之多。 第十三章 突阵术 最少的一个,一圈跑下来,仅仅只射出了四五支箭,而众人的命中率也都远远不及李琛的命中率,不过好歹没有人全部落空,多少都射中了目标,即便是有所偏离,但是距离白点靶心也都不算太远,这对他们这样年纪的少年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于是一帮少年郎,圈马来到李琛身边,射的最少的一个少年,红着脸说道:;是我输了!看来今晚我只能看你们饮酒了!真想不通,你是怎么练的!真是非人也!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又是有阵哄堂大笑,一群少年郎纷纷指着李琛叫到:;非人也!非人也! 而李琛同样也哈哈一笑,也不生气,再次沉声喝道:;投枪! 话音一落,他便再次一马当先的朝着树林冲去,反手从马鞍后面的皮囊之中,抽出了一支短矛,也是投枪,双腿夹紧马腹,身体伏低在马脖子下,催动战马加速,直朝林缘冲去。 其余少年也都呼喝着催动马匹,纷纷追了过去,效仿李琛的动作,从马鞍后面的皮囊中拔出了投枪,不断的加速朝着林缘冲去。 这时候一群人形成了以李琛为锋矢的三角阵型,如果有懂行的人在这里看到他们这一幕的时候,一眼便可以看出,他们这样的队形,是一种标准的小股骑兵突阵的队形,这是这个时代,战场上骑兵对敌方步兵队阵发动突击一种标准的突击方式。 当他们一直直冲到林缘的三十步距离上的时候,李琛沉声大喝一声,身体后仰,然后将右臂极力向后舒展,抓紧投枪,以腰部为轴,右手抓住投枪奋力朝前挥去,腰带动肩膀,肩膀带动胳膊,胳膊带动手中的投枪,姿势极其舒展,仿佛一瞬间他在马背上化为了一个人形抛石机一般,将手中的投枪借着战马奔驰的速度,朝着林缘一棵大树奋力抛掷了出去。 投枪的重量可是远超过弓箭许多的,被他投掷出去之后,立即发出一声破空之音,投枪飞出的时候,相对纤细的枪杆,还微微震动着,发出轻微的嗡声,疾如闪电一般的便笃的一声,深深地钉入到了粗大的树干之中。 而这个时候战马也已经冲至了林缘二十步左右,眼看着就要撞入到林中了,骑着战马要是这时候极速撞入林子里面,那么后果就别想了,横七竖八的树枝还有林下的矮树,铁定会把他给搞个人仰马翻,弄不好的话,撞到树上,连人带马都可能会被撞得筋断骨折。 但是李琛不慌不忙,左脚一磕马腹,黄骠马便立即开始向左转向,在林缘处画了个弧线,从林子边冲了过去,而这个时候林缘处有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只见李琛玱啷一声从马鞍上又拔出了他的那柄四尺余长的环首刀,就在战马从这棵小树旁边驰过的电光火石之间,李琛右手寒光一闪,这一刀就重重的劈在了这棵小树上。 起初小树仅仅是震了一下,但是似乎却没有什么影响一般,依旧耸立在林缘处,待他策马冲出老远之后,这棵小树突然间发出吱呀一声,树冠剧烈的一抖,然后欻拉一声便缓缓的倾倒了下去,轰的一下倒入到了林中。 李琛赶紧看了一眼手中的这柄环首刀的刀锋,这是一柄五十炼的精钢刀,是他不惜重金从一户人家淘到的,此刀甚是锋利,而且刀钢坚固,刀背厚重,刀型细长,放在此世间,虽然称不上是一柄绝顶宝刀,但是也算是一柄不错的精钢刀了。 所以李琛平日将这把刀保养的相当不错,也很是爱惜,今天一时兴起之下,忘乎所以,才会做出抽刀劈树的举动,但是砍完了树之后,他手腕剧烈一震,吓他一跳,赶紧检查手中的这柄钢刀,发现刀并未受损,这才放心了下来。 跟着他的一群少年郎,有样学样,在接近林缘三十步左右,也都纷纷掷出了手中的投枪,呼呼啦啦八支投枪纷纷扎在了林缘的树上,不过也有三支落空,未能命中林缘的大树,嗖的一下飞入了林中。 投中的人自然是兴奋的哇哇直叫,未能投中的人则立即沮丧的叫骂了一声。 然后他们也拨转马头在林缘处划了一道弧线,贴着林子转了回来,有人跟李琛一样性起,当擦过小树的时候,拔刀劈砍,将林缘几棵茶杯粗细的小树纷纷斩断。 但是少年中的一个人在挥刀劈砍小树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动作不标准,力道也没掌握好,咔嚓一声斩在树上之后,却未能将小树一刀斩断,反倒将刀身卡在了树干上,他又撒手慢了一点,以至于他的刀则当啷一声当场折断,手中剩下的半截刀也被震得脱手扔了出去。 当他们拨马冲到李琛身边,带住了缰绳的时候,断刀的那个少年如丧考妣,忍不住哭丧着脸叫到:;该死!刀断了!这下坏了!我没刀用了!我爹不会再给我钱买刀了! 李琛也看见了这一幕,对他指点了一番刚才他挥刀时候动作中出现的问题,然后说道:;费康,算了,别心疼了!你那柄破刀断就断了吧!回去之后,我另送你一柄就是了!不会比你这柄刀差! 这个名叫费康的少年郎本来正为他的刀心疼呢,一听顿时就喜笑颜开了起来,连连在马背上对李琛道谢,因为他知道,李琛自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喜欢收集各种兵器,甚至于这两年他在家中也搞了个小的铁匠作坊,自己在家打制想要的武器。 所以现在随便从他藏的私货里面拿出一把刀,都比他断掉的那把刀强得多,这一下他不但没损失,还赚大了,于是笑的是见牙不见眼,跟偷了腥的猫一样,直舔嘴唇。 其他人一听就顿时开始起哄,吵吵着早知道,他们也把自己的刀给折断拉倒,正好从李琛哪儿淘换一把新刀,李琛哈哈一笑,也不接他们的茬,这帮小子占他便宜都占惯了,不能惯着他们。 第十四章 赠刀 当他们一番骑射,又演练了突阵之术以后,众人也都过瘾了,纷纷跳下马,让他们的马儿歇一歇,松开缰绳,让马儿在草坡上溜达溜达吃点草,而他们则去林缘树上,将他们射出的雕翎箭取下来,并且去找回他们抛出的投枪。 李琛投出的那支投枪,没入树干之中很深,一个少年郎抓住投枪拔了半天都没能拔出来,还是那个叫费康的少年跑过去,一把将这支投枪拔了出来,投枪的铁枪头足足没入到了树干中半尺有余,而费康一把就将它拔了出来,可见费康也颇有一些勇力。 不过有的射丢的箭和投枪却找不回来了,但是找不到就找不到,也没啥大不了的。 箭头虽然是铁箭头,但是是铸造的,值不了多少钱,而投枪的铁枪头,也不是精钢打造,而是用比较劣质的软铁打造,因为这东西如果上了战场的话,就是一种消耗品,打赢了击溃或者全歼了敌军的话,那么还有机会回收。 但是如果打输了,或者是打成平手僵持状态,扔出去的投枪就无法收回了,所以谁也不会用精钢打造投枪的枪头,一般都是铁匠的学徒用劣质的铁料打造而成,做工很是粗糙。 投枪抛出之后,随便撞一下硬物,亦或是人体,枪头都会弯折,敌军就算是捡起来,如果不经修复,也没法立即拿来使用了,故此丢了就丢了,也不值多少钱。 李琛让一帮人各自演练了一番他们的武技,看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都没有荒废!各有一些精进!看来你们这半年,也确实都在习练! 这帮小子们一听,都腆胸迭肚的一脸自豪,连声说他们真的没有偷懒,每隔三五天,他们就会聚到这里习练骑射之术,亦或是习练之前李琛教给他们的这种突阵之术。 眼见天色渐晚,李琛也不再耽误,招呼了众人朝他家的正阳里返去。 进了里门之后,李琛并未回他家的新宅,而是带着这些朋友们,回了他家的老宅。 这座老宅比起他们家新起的宅院小了很多,而且位置在里中也比较偏,那是因为之前李琛家在族中不受重视,家财也不多,是李琛祖辈留下来的。 现如今李振有了钱,重新起了一处大宅之后,李振本打算将这处老宅拆了,可是却被李琛劝阻,说他想要留下这座老宅,毕竟这座老宅,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于是李振便将这座老宅留了下来。 现如今这座老宅成了李琛用来招待朋友,亦或是躲清静习武读书的地方,包括他鼓捣的小铁匠作坊,也设在了这座老宅之中,包括他买来的两个会打铁的匠奴,也住在这座老宅之中。 而李辩看李琛挺留恋这处老宅,于是又专门安排了两个老奴在这里打理老宅。 这时几个下午因为有事未能前来跟他们一起去骑射的几个年轻人也纷纷赶来了这里,跟李琛相见之后,自然少不了一番热闹。 那个费康进门之后,就一直惦记着李琛送他刀的事情,众人刚刚喧闹过坐下,费康就觍着脸找李琛要刀。 李琛也没食言,转身回去内宅中,取出了一把环首刀,拿出来递给了费康。 这把刀刀装很朴素,用的是木鞘,看起来可以说是毫无出彩之处,这让满怀期待的费康,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小失望。 但是当他握住刀柄,把刀呛的一声拔出来之后,在屋中刚刚点燃起来的油灯和松明的照耀下,堂中立即闪过一道寒光。 费康赶紧定睛一看,顿时大喜过望,虽然这把环首刀的刀装很朴素,可是他没想到此刀的刀钢却非常好,灯光照耀之下,隐约可见刀身上隐含着层叠的花纹,而且在刀柄前方的刀身上,还镌刻着三十炼的字样。 汉代冶铁业已经具备相当规模了,而且淬火工艺、冷锻技术、炒钢制作均已使用,但是真正的好刀,还是靠着百炼钢的工艺打造出来的,工匠通过不断的反复叠打铁料,对含碳量高的铁料进行锻打,使其脱碳并且去除杂质,从而使其成分趋于均匀,组织趋于致密,细化晶粒,改善钢的性能,直至使之成为刚柔相济的战刀。 但是百炼钢只是名义上的,真正能做到百炼的钢刀少之又少,那样做除了耗费人力巨大之外,有时候还不见得能取得最好的效果,对于工匠的技艺要求非常之高。 所以普通的刀能有十几二十炼就不错了,李琛自用的那柄环首刀,也不过是五十炼的,而今天送他的这柄刀,却是一柄三十炼的,这种刀已经是相当好了,不敢说是一柄宝兵,但是起码也是一柄相当不错的实战用的战刀了。 但凡是好武者,无不喜欢好的武器,梦寐以求想要得到一柄趁手的武器,但是以在座的众人,大部分的家境都很一般,而像李琛给费康的这柄三十炼的钢刀,市面上怎么也要价值万钱,一般人真的买不起。 费康之前用的那柄环首刀,其实就是一柄劣质的铁刀,价格很便宜,因为他确实买不起好刀,现如今李琛随手就送了他这么一柄好刀,让费康喜欢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费康爱不释手的捧着这柄刀,看样子要是没人看着的话,估摸着他能用舌头去舔,真是垂涎三尺都不算夸张。 良久之后,费康才恋恋不舍的将刀收入刀鞘之中,起身绕过面前的桌几,大步走到李琛面前,持着这柄钢刀,叉手对李琛施礼道:;多谢李君赐刀,费康无以为报,只能说今后但凡李君有用之处,费康愿听君驱策! 李琛起身还礼道:;费君客气了!我等相交多年,你今日刀断,乃是因我而起,琛还你一把刀乃是应该!费君不必客气! 众人之中,看到费康因祸得福,断了一把破刀,却得了李琛赠送他一柄;宝刀,一个个颇有些眼热,纷纷起哄要求李琛也送他们一柄这样的好刀。 李琛对这帮家伙们笑骂道:;汝等这是要吃大户呀!好吧,但是要待汝等需要的时候! 第十五章 时局之忧 众人得了李琛的承诺之后,纷纷欢呼了起来,一个个凑到费康身边,觍着脸借他的刀一观。 可是费康这会儿正把这柄刀视若珍宝,抱着怎么都不肯松手,结果被众人大大的鄙视了一番,说他实在是小气。 十几个及冠亦或是尚未及冠的少年聚在一起,可是相当热闹的,不多时李琛安排的酒菜便端了上来,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酒自然是李琛家酿的春露白,平日里普通人家,可是喝不起这种美酒的,不过跟李琛做了朋友,想喝这种已经名扬冀州的春露白,对这些少年们来说,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菜肴则很简单,他们都是少年郎,家境不佳的,平时多是素的粗茶淡饭,只要有肉就成,即便是个别家境好的,这个年纪也是很爱吃肉。 所以菜肴也仅仅是每人两大盘肉,一盆肉汤而已! 不过这肉却是平日里有钱人家并不常吃的豚肉,也就是猪肉! 因为这个时代缺少烹饪调料和技巧,猪肉处理不好,会有一股子腥臊味,特别是有些猪没有阉割,肉会很骚,故此不为人所喜,有钱人家视之为鄙,故此极少吃猪肉,只有穷人才会偶尔吃猪肉。 可是李琛却爱吃猪肉,特别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说起来酱油这种东西,起初也正是因为李琛爱吃猪肉,才跑去鼓捣了几个月搞出来的,开始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口腹之欲的副产品罢了。 后来他才知道,酱油这个东西,东汉末年还未出现,居然被他给提前鼓捣了出来,并且成了他们家的一门独门生意,让李辩这个擅长经商的从父(叔叔)给买成了贡品,现如今市面难求。 难怪西山之中的青面黄会称李琛为贩酱小儿,也是因为这个! 李琛在弄出了酱油之后,还亲自用猪肉加酱油做出了一道菜,名曰红烧肉,但凡品尝过一次之人,都难忘此道猪肉所制的美味。 就李琛那连稍显迂腐的父亲李振,本来从不食豚肉,一次在弟李辩的极力推荐之下,尝了一次之后,也喜欢上了此道菜肴,专门派厨娘从李琛这里学去了这道菜的做法,成了他们李家的家菜,隔三差五的要吃上一次。 而这帮少年们都尝过此道菜,自然也都极其喜欢,半年不见李琛,真的要把他们馋死了,今日近一些的人,闻风都赶了过来,说不得也是奔着这道红烧肉来的。 见到红烧肉上来之后,这帮小子立即就嗷嗷叫了起来,不管是平日里斯文与否,这会儿立即都开始据案大嚼了起来。 ;我看你等不是思念我了!是在想我家的这红烧肉了吧?李琛指着堂中据案大嚼的家伙们笑骂了起来。 众人饮酒的时候,都相谈甚欢,自然有人少不得问起了李琛此次范阳之行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琛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摇头道:;当今世道不好呀!来往于范阳之间的时候,途中见到很多流民,这些流民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游荡于乡野之间却无人赈济。 所以这一路上往返期间,我多次见到路有饿殍!虽然还没到饿殍盈野的地步,可是也堪称是触目惊心! 正因为流民增多,以至于一些流民为了活命铤而走险,此次我去范阳,路上常有贼人试图拦截与我,想要害我性命、夺我钱财和马匹,幸好我尚有一些勇力,才侥幸多次击退了贼人! 但是随我前去范阳的两个家奴,却在路上被贼人所害!实在是可惜! 李琛稍停了一下之后,面露怒色,继续说道:;可恨朝中阉党把持权柄,这几年来,别的地方我们不知,仅仅是冀州数郡,水灾、旱灾、蝗灾,还有大疫连番出现,可是朝廷却对灾区罕有赈济之举,更不要说减免税负徭役,以至于许多黔首(平民百姓)家破人亡,不得不弃地而去! 我途经巨鹿和安国的时候,甚至见过有些乡里,十室五空,即便是活下来的人,入冬之后,黔首只能在野地之中寻找野菜果腹求生!一个冬天过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冻饿而死! 另外我还见到,许多地方遇灾之后,官府赈济不利,乡民染病,又请不起疾医诊治,便只能求太平道道人施法,好多人信奉了太平道,本该朝廷官府管的事情,现如今百姓却将希望寄托于信道之上,如此下去,恐怕……说到这里,李琛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再说下去的话,传出去恐怕就会给他找来祸端了。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也都觉得心情沉重了起来,虽然他们并未亲眼所见,但是从李琛言语之中,却也可以想象得出,现如今外面许多地方的惨状。 他们之中几个人虽然家境不错,算是富户,家境殷实一些,倒是不虞受饿,可是剩下的多只是一些务农的中人之家,每年田地所产,也仅仅够他们全家吃饭,却无多少剩余。 这些少年,却是能体会到,一旦他们这样的家境遇上灾年或者疫病的话,那么对他们家里来说,无疑立即便会让他们破产,那么随后搞不好就会也为了活命,成为弃了田地的流民,说不好,也会成为倒在路边的饿殍。 虽然眼下他们这里还没有遇上这样的灾荒,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么多天灾就不会落到他们头上呢? 所以听罢了李琛的话之后,这些少年都变得心情沉重了起来。 李琛看了看他们,看众人没了刚才欢喜的神色,一个个神色凝重了起来,气氛也变得压抑了起来,于是忽然一笑道: ;好了!先不说这些不痛快的事情了!你们只要记住,既然你们视我为友,即便是未来有何变故,只要我李琛还有一口饭吃,那么就断不会让你们饿着肚皮的! 诸位且记下琛的这句话,我等多日不见,来,我等共饮一杯!说罢之后,李琛端起了酒杯高举了起来。 第十六章 朱家之难 众人听了李琛这句话之后,心情立即就好了起来,李琛家有钱,而且又为人谦厚,乐善好施,同时李琛素来一诺千金,今日当众说出此话,那么今后不管他们遇上什么事情,只要李家尚在,李琛就不会坐视他们饿了肚子,这等于无形中让他们拥有了一种保障,那么他们还有何惧之有? 于是众人纷纷端起酒杯,开始举杯换盏的喝了起来,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一会儿气氛便又热烈了起来。 但是笑闹之间,李琛却发现席间坐着的一个下午未来的名叫朱彪的年轻人,坐在席间很少说话,时不时的有些走神,还紧锁着眉头,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 于是李琛对朱彪问道:;朱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要及冠了吧!及冠也就是年纪到了二十岁了。 朱彪正在走神,没注意到李琛问他,等意识到李琛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却没听清李琛问他什么,于是楞了一下神,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刚才正在想事情,未听到李君说什么! ;我说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及冠了吧!李琛于是又问了一遍。 ;哦!是的,我上个月已经满二十了!朱彪赶紧答道。 虽然朱彪比李琛大几岁,但是因为李琛在乡里喜欢结交朋友,而且为人豪爽,尚义好侠,加之武技也很是强悍,朱彪以前也是乡中轻侠,曾经不服李琛,但是双方切磋之后,朱彪被李琛彻底折服,即便是比李琛大几岁,可是还是以李琛为首。 ;这段时间你忙什么呢?今日我等下午去骑射,你也未能赶来,也不知道现在你手上的功夫可荒废了没有?李琛笑着对朱彪说道。 ;去年你走之后,亭里亭卒缺人,我便去亭里做了个亭卒!有李君走前的吩咐,我不敢荒废手头的功夫!每日都有习练!朱彪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对李琛说道。 朱彪家虽然也在本亭,但是跟李家并不在一个里中,而李家在关林乡是个大姓,除了自成一庄之外,还在附近的里中,也有李家族人。 而李琛家因为是李家的偏枝,其实就跟本族不在一个庄里,而是单独在这边的里中居住,离族里还有段路。 朱彪家境并不富裕,去年赵国也遭了旱灾,虽然不算非常严重,并未到田亩绝收的地步,可是田中粮食还是减产很多,加之朝廷不闻不问,非但未减负赈济,甚至于因为各种原因,还有加征,所以这也导致了赵国当地不少本来就不富裕的农户濒临破产。 朱彪家也是这种情况,好年景的话,田中所产除去各种缴纳的田税、口赋、算訾、更赋以及乱七八糟的州立以及国中(赵国)献费,多少有些盈余,但是绝对不多。 但是一旦要是遇上灾年,那么缴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税负之后,朱彪这种家庭,便会出现严重的收支不平衡,入不敷出,甚至可能直接导致破产。 很显然朱彪家去年一年肯定是入不敷出,不得已之下,朱彪才去亭里谋了个亭卒的差事。 李琛摇了摇头:;朱兄,你我相交多年,我看你今日似乎有什么心事,你我朋友一场,如果有何难处,为何不与我说? 朱彪听罢之后,起身对李琛施礼道:;多谢李君,这些年来,我已经承蒙你屡屡照顾,彪已经是十分惭愧了!又岂能再给您添乱! 李琛一听,也站了起来,来到朱彪的桌边,直接坐在了朱彪身边,笑着说道:;如此说来,你就不把我当朋友了!我等可谓是竹马之交,认识多年,谁有难处相互之间施以援手,又能如何?快快说来,否则的话,以后你就莫要再踏我家的门了! 听起来李琛像是威胁朱彪,但是这话落在朱彪耳中,却让他心中暖暖的,他也看得出,李琛乃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他,于是叹息了一声再次站起来躬身说道:;多谢李君!事情是这样的…… 听朱彪说完之后,李琛才知道,原来事情是出在朱彪的大兄身上,朱彪大兄名叫朱成,为人不是很踏实本分之人,而且年少时便喜欢赌钱,而朱家本来就不富裕,根本架不住朱成这样折腾。 于是朱彪的父亲早年便将朱成逐出家门,与之分家令其另过,可是朱成改不了好赌的毛病,很快就把分给他的那点家业给输了个精光。 朱彪的父亲不再管朱成,朱成于是无奈之下,便跑到了县中魏家当了个门客,说白了就是去给魏家当了个打手狗腿子。 而魏家虽然是个大姓人家,但是魏家上下,却也并非是耕读世家,这一点和高卢乡的赵家有些相似。 不过赵家好歹还以种田为主业,放贷作为他们的副业,可是这个魏家却并不靠着种田为业,而是靠着好勇斗狠,巧取豪夺,另外有人说是当年魏家家主联手山中一股山贼,合伙劫了一支途经中丘的商队,后来才发了家。 发家之后,魏家仗着家中有钱,族人还多是一些好勇斗狠之人,在乡里欺压良善,巧取豪夺,积累了不少的家财。 现如今单单是魏家的田产,便遍布中丘县内各处,足足有数百顷之多,家有田奴数百人,还有租客数百人,更是在中丘县内横行无忌。 而朱成投到魏家当了门客之后,没少为虎作伥,朱彪很瞧不起他这个大兄,这两年来基本上断了跟朱成的来往。 可是前些日子,朱成却因为赌钱输了个精光,还欠了赌友一笔钱,情急之下,便在魏家暗中顺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出去转卖,想要还了赌账。 可是最终却被魏家发现,当场把朱成抓住,打断了朱成的两条腿,派人把朱成给扔回了朱家。 魏家逼迫朱家,先期给魏家送去五万钱作为赔偿,否则的话,便对他们不客气,其实就是告诉朱家,限期之内不给钱的话,就夺走朱家的田地。 第十七章 赠金 朱彪父亲因为此事被气的吐血,现在也病倒了,去年朱家本来就因为年景不好,入不敷出,又碰上了这样的事儿,所以顿时就陷入到了困境之中。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们大可不管朱成拉倒,任其自生自灭,偷东西是他朱成干的,何况又已经分家另过,就算是追究,也追不到朱彪父亲头上。 但是对于魏家他们却不能不管,魏家在中丘县内历来强势,连中丘县的县君都对魏家颇为忌惮,因为当今世上,官员多是外地人,想要在任上站住脚,就离不开当地的世族大姓支持,同时也需要县里的吏员支持。 而吏员跟朝廷任命的官员不同,他们多都是本地世家大户出身,而魏家虽非耕读之家,可是却历来强势,勾结了不少县内的小吏为之所用,所以外来的县君和县尉也不敢轻易拿他们怎么样。 如果此次朱彪家不给魏家拿出五万钱赔偿的话,那么魏家有的是办法,逼得朱彪家破人亡,所以朱彪这些日子,为此很是忧心。 现在连他家的田马都已经卖了,所以下午李琛他们相约去骑射,朱彪一是在亭中当值,不便前来,而是因为他现在也没了马,又如何去习练骑射呢? 而朱彪这个人,李琛是了解的,性情豪爽,而且也是个尚义之人,另外朱彪天生勇力,从小擅长手搏之术(拳术或者说是徒手格斗),另外也善使一对手戟,虽然不是李琛的对手,但是在关林乡之内,他的手博之术和短戟,都很难找到对手,颇有战力。 于是听罢朱彪的话之后,李琛哈哈一笑,拉过朱彪说道:;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呢!不就是五万钱吗?就把你难为成这样? 李恒,你去找阿翁拿五万钱过来,就说我有急用!要是阿翁问起何事,就说我回头再跟他解释,你现在就去! 李恒乃是李琛的从弟,是李辩的儿子,今年十五岁,不过比起李琛,李贞在读书方面,特别是在经学方面,要比李琛强。 可是放眼赵国境内的士子们,李恒并不出众,充其量也就是中人偏上之姿。 可是李恒对李琛,却崇拜的不得了,天天跟个跟屁虫一样,只要李琛在家,就跟在李琛的屁股后面转悠,如果不是李辩和李振兄弟两个看的紧的话,李恒估摸着也会被李琛给带歪,弃文习武。 另外李琛对李恒这个从弟也不错,并不希望他跟着自己习武,而是帮着李振和李辩约束李恒,命他好好读书,习武可以,但是却不可占用太多时间,平时也帮着李辩检查李恒的学业,所以李辩对李琛也很是感激。 今日李琛请乡里的这些轻侠好友们前来聚会,李恒虽然下午未能跟着去练骑射,但是晚上却溜了过来,到底他也是个少年郎,也喜欢跟着李琛的这帮朋友一起玩儿。 不过在这里,李琛却不许他多饮酒,也不许别人劝李恒饮酒,毕竟李恒年纪比他们小,现在就喝多酒,对他不好。 李恒是历来以李琛马首是瞻,听了李琛的话之后,李恒答应一声,便立即站起来跑了出去。 朱彪听罢之后,心中一惊,五万钱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小数目,因为很多黔首的家訾(同家资)算下来能有十万钱,就算是不错了,大多数黔首百姓的家訾,只有两三万钱。 五万钱放在两年前,能买一匹相当不错的好马了,一般的驽马或者田马,可以买两匹之多,所以五万钱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而李琛一张嘴,就要给朱彪五万钱,所以就连在座的几个家比较富裕的少年听了,都为之咂舌。 这更不要说朱彪了,朱彪家里存的钱,满打满算不过一两千钱罢了,买了田马才得了两万钱,现在除了卖田之外,实在是凑不出什么钱了,而朱彪同姓族人也基本上都不富裕,也拿不出什么钱帮朱彪家。 现如今李琛一听毫不犹豫的就要给他五万钱,让朱彪这心里面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连忙站起来对李琛深施一礼说道:;李君!使不得呀!这太多了!我已经卖了马,现在凑了两万五千钱了,还差一半,如果君若想帮我,至多再借给我一半足矣!彪岂敢再要这么多?多了的话,彪恐怕这辈子也还不起这些钱呀! 李琛翻了翻白眼说道:;还钱?你当我是放高利贷的吗?谁让你还了?你家种田,卖了田马如何能行?你阿翁还病了,没有钱怎么看病?别给我说去求太平道的符咒,喝什么符水,必须要去请疾医给你阿翁诊治抓药! 这没钱怎么能行?钱你只管拿去,我不找你追债!只要你家没事就行! 朱彪听罢之后,站在那儿七尺半的昂藏壮汉,眼泪却如同崩了一般,从眼眶中奔涌而出,顺着腮颊流的满脸都是,嚎哭一声之后,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李琛面前,对李琛咣咣咣的磕了几个响头。 ;李君!你如此待我,彪此生无以为报,以后彪的这条性命,就是李君您的了!但凡用到我朱彪的时候,只需要君打声招呼,彪哪怕是粉身碎骨,也绝无怨言!朱彪哽咽着对李琛说道。 李琛慌得赶紧从席上跳了起来,把面前的矮几都给撞翻在了地上,桌上的酒碗和盛菜的盘子叮咣掉了一地,李琛也顾不得汤水溅了一身,直接一步跨过倾翻的矮几,跨到跪在地上的朱彪面前,不管朱彪乐意不乐意,一把便将朱彪从地上搀了起来。 ;起来起来,丈夫有泪不轻弹!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区区五万钱,岂能让你如此伟丈夫屈膝?快快起来!你我相交一场,我们的情谊难道不值五万钱吗?李琛拉着朱彪的手说道。 朱彪这会儿热泪长流,有心还要跪拜,可是奈何李琛力大,硬是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站在李琛面前,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十八章 孙丙归来 ;丈夫有泪不轻弹!说得好!我等能遇上李君,乃是我等的福气!为此我觉得大家可共饮一杯!朱家有难,李琛赠金相救这一幕,都落在屋中众人眼中,于是有人立即起身说道。 虽然其中有的少年家中也算是富裕,可是五万钱对他们来说,依旧不是小数目,如果让他们拿的话,他们是万万拿不出来的,即便是拿得出来,也绝不会像李琛这样,随随便便就拿出来赠给朱彪。 连家中富裕之人,都为之有些咂舌,就更不要说另外几个家中并不富裕的少年了,李琛仗义赠金给朱彪,不但让朱彪感激涕零,就连这些少年郎也都被感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他们都跟李琛关系很好,李琛能这么对待朱彪,那么他们也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有一天他们遇上了难事的时候,一定也能得到李琛同样的帮助。 所以看着这一幕旁边坐着的众人不由得也为之动容,有人当即抚掌说道:;今日李君如此仗义疏财,解朱彪之困,实在是令我等感慨!我等当共饮一杯! 李琛把朱彪拉到席上坐在自己身边,扶起矮几,让在这里伺候他们的家奴重新换了酒菜摆上,端起酒碗,跟众人说道:;共饮! 虽然这帮家伙大多都是半大小子,大的不过是弱冠之年,小的还只有十五六岁,可是却都是好义之人,当即都端起酒碗痛饮了一碗。 朱彪解决了烦心之事,心情也大好了起来,这时候李恒跑了回来,李琛的父亲倒是真的很给李琛面子,果然一口答应了下来,把钱给了李恒。 李恒回来之后,从怀中取出两个金饼递给了李琛,李琛抓住金饼,便塞给了朱彪,朱彪还有心想要只拿一个,但是却被李琛把三个金饼都塞到了他的怀中。 五万钱不是小数目,这要都是五铢钱的话,那可是要好大一箱的,死沉死沉的,李恒是说什么也拿不回来的。 所以李恒去找李振要钱的时候,拿回来的是三个金饼,金饼携带方便,塞怀里就行了。 虽然这时代官府规定一个金饼可兑换一万钱,但是实际上民间兑换的话,黄金价值要高出不少,差不多能兑换两万多钱,李琛给朱彪三个金饼,差不多是六万钱了,比起五万钱还多出不少,这让朱彪更是觉得欠李琛太多。 ;魏家也太可恨,实在是欺人太甚!朱成的事情,是他自己的事情,现在已经分家另过了,魏家怎么能如此逼迫朱彪的阿翁?实在是可恶至极!旁边有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于是众人一听,也都感到十分生气,大骂魏家不是东西,欺人太甚。 李琛如何不知魏家乃是中丘一霸,为祸乡里多年了,但是目前他暂时还拿魏家没有什么办法,李家乃是耕读之家,但是却不是什么豪门贵戚,也不是什么世代冠族之家。 他们李氏在中丘虽然也勉强算是大姓,可是家中实力却远不如魏家,现在天下还没有大乱,他也不能仗着一身武技,去挑了魏家,为民除害,那么做倒是快意,可是接下来少不了要亡命天涯,还要连累父亲、从父以及李恒这些亲人。 好在魏家也不招惹他们李家,他没理由现在去跟魏家作对,这不符合他的规划和利益。 所以李琛没有接这些朋友的话头,而是转而跟他们说起了一些此次前往范阳的见闻,重点聊了一些有关太平道的事情。 这个时候,忽然间门外响起敲门声,家奴去开了院门,一个少年一脸惊慌的闯了进来,看到了李琛正与众人在这里聚会喝酒,他也顾不得太多,一进屋子,便立即对李琛叫道:;阿郎,不好了!出事了! 阿郎是李琛的乳名,只有家中族人才会如此称呼于他。 李琛微微一惊,抬头一看,闯进来的这个少年,他认识!来者也是李家的一个族人,名叫李博,跟李琛同龄,不过和李琛同为李氏的偏枝,跟李琛家住一个里中,平日里跟李琛关系也相当不错,今天本来也叫了他,但是李博正好被他父亲派出去办事,回来的会比较晚,所以刚才并没有在这里。 李琛疑惑的看了一眼李博,皱皱眉说道:;李博?你慌慌张张作甚? 李博气喘吁吁的走到李琛身边,直接找了个垫子盘腿坐下,抓起一碗酒咕咚咚灌下去,这才平复了一下喘息,扫了一眼屋中,看都是李琛最要好的乡里的轻侠少年朋友。 于是他这才说道:;我今日一早去县城办事,事毕之后回来有些晚了,眼见天色黑下来,正急着赶回来,却在路上,突然被孙丙跳出来拦住了去路! 孙丙并不知你昨日回来,他拦住我之后,告诉我一个坏消息,让我务必立即通知叔父一声! 李博的父亲,在族中和李振同辈,但是年纪大于李振一些,所以李博称呼李振为叔父。 李琛听到孙丙的名字之后颇为惊讶,立即打断了李博的话,对他问道:;你见到孙丙了?他在哪儿? ;他正被县里通缉,不敢进里中!所以只能躲在外面路边等机会,托人给仲父报信,正好遇上了我从县里回来,便拦住了我!现在他就在里外的树林中! 李琛感到颇为惊讶,今日他刚去祭拜了孙丙的父母,天一黑就听闻李博说孙丙回来了! 于是他赶紧问李博:;孙丙说些什么?什么大事不好了? ;孙丙去年杀人奔逃之后,无处可投,便投入了山中,进了西山青面黄的贼群!他前两日无意中听闻,青面黄和他手下头目,商议要来破我们庄! 山中贼人缺粮,知道你们家屯有不少粮食,这些年来靠着贩酒还有这酱汁,获利颇丰,所以便打起了你们家的主意! 孙丙以前跟你交好,还颇受你的恩惠,当他在贼巢之中听闻青面黄跟手下商议此事之后,便冒险连夜从山中逃了回来! 第十九章 大难临头 李博接着说道;但是乡里的人很多都认识他,他回来之后不敢露面,只能躲在里外的路边,托人给叔父传信,今日刚好碰见了我,让我赶紧告诉叔父,请叔父这些天多加小心!最好早做准备! 我不敢怠慢,立即就赶了回来,想到你已经回来了,便干脆来告诉你好了!李博惊慌的对李琛说道。 李琛听罢之后,也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李家这些年靠着春露白和酱汁这;小买卖赚了不少钱,现如今他们家居然会被山贼给盯上了。 青面黄这个山贼,他是听说过的,是盘踞在赵国中丘和襄国两县西面的西山之中,经常出山在襄国和中丘境内袭扰劫掠,很是凶残,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甚至有些心理变态,中丘和襄国两县曾经多次试图讨灭此贼,但是青面黄十分狡诈,屡屡逃脱不说,还伏击过一次进讨他的县兵,将县兵打的大败。 赵国相也曾经派过郡兵进讨此贼,但是此贼见郡兵势大,于是立即遁入深山之中,郡兵找他不到,只能撤兵,郡兵刚撤回邯郸,此贼便立即再次出山,在襄国县犯下一桩大案,攻破了一个大姓人家的庄子,屠了这户大姓人家上下四十余口,连其家中的垂髫小儿都没有放过。 所以此贼乃是中丘和襄国的一大祸患,中丘和襄国两县乃至是赵国,都想要讨灭他,但是却屡屡让其逃脱,于是两县加上赵国都相继悬重金求青面黄的人头,包括一些曾经受过青面黄祸害的大户人家,也悬赏要他的人头,但凡谁要是能抓到或者斩杀掉青面黄,会获得相当丰厚的悬赏。 可是现在据说青面黄实力日强,麾下已经聚集了数百贼人,一个县的县兵至多也就是三五百人,现如今此贼更是难治了。 所以当听闻青面黄居然盯上了自己家,想要前来破庄抢掠他们李家,李琛开始的时候,还是暗吃了一惊的。 屋中众人闻听之后,也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是跟李琛关系要好之人,可以说基本上都是莫逆之交,甚至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一听说恶寇青面黄居然要打李家,于是都急了起来。 ;李琛,此非是小事!青面黄乃是恶寇,赶紧报至令尊得知吧!另外最好还是速报县里,请明庭(县令)定夺!请明庭派县兵来防贼为上!少年之中,一个身体稍显低矮,但是却很敦实的十八九岁的少年对李琛急忙说道。 而李琛的弟弟李恒这时候已经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蹦起来就一边说着:;兄长,我这就去告诉世父和阿翁去! 而这个时候,李琛的脑子里各种念头却在急转,虽然暗吃一惊,却并未乱了方寸慌了手脚,看到李恒要跑出去报信,他忽然间开口叫到:;李恒回来! 李恒一听立即收住了脚步,扭头一脸焦急的对李琛问道:;兄长叫我作甚? ;大家先稍安勿躁,莫要着急!待我先想想该如何处置再说!李恒你先坐下!处惊不变方为丈夫!你如此惊慌失措,岂能成大丈夫?坐下!李琛镇定的抬手对众人说道,并且呵斥了李恒一句。 李恒历来都最服李琛,听罢之后,看李琛如此镇定,心里面也就觉得顿时安定了许多,被训斥了一顿,他也不以为意,老老实实的坐回到了席上的垫子上。 而屋中众人听罢之后,看到李琛如此镇定,也都心中暗生佩服,虽说这次青面黄是针对李琛家来的,但是他们听了之后,都觉得很是有些慌乱,但是李琛却如此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显露出惊惧的神色,仅仅是这样的气度,就远超过了他们不知几成了。 想想也难怪,他们这帮人不管大小,都以李琛马首是瞻,也不是没道理的,这可不是因为李琛有钱,天天撒钱接济他们的缘故,起码这样的心性,就是他们不能比的。 于是这帮少年郎们,听了李琛的话之后,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这时候也都镇定了许多,纷纷坐回到了垫子上。 李琛看了一眼众人,摆摆手道:;你们不用盯着我!又不是青面黄马上要打上门来了!怕个什么?你们该喝酒喝酒,容我静下来想想再说! 众人看李琛不像是装的镇定,依旧是镇定自若,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于是各个心中对他更加心生佩服。 于是众人点点头,虽然没有继续喝酒,但是气氛也放松了许多。 李琛站起来,缓缓踱步到门口,走到院子里,背着手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高悬的月亮,初春的夜风还很凉,吹到他的脸上身上,让他不由得精神一振。 说起来他来到这个世间已经七年了,他并不知道他是谁,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间的,总之七年前他坠马重伤昏死过去之后,黑暗之中脑子里就像是突然间灌入了许多乱糟糟的念头,让他头疼欲裂,但是却无法睁眼醒来。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好多天之后,他才适应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物,渐渐的理清了头绪,也把这些莫名其妙灌入他脑子里的东西融入到了他的思维之中。 他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知道天下即将大乱,张角三兄弟即将兴起黄巾之乱,这大汉江山用不了多久便要倾覆,天下很快就会陷入到群雄逐鹿之中。 而他却生不逢时,偏偏生在了这样一个天下将乱的时代之中,很多名字跃出他的脑海,董卓、袁绍、曹操、刘备、孙坚……等等,这些人在这个乱世之中,都在历史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搜遍脑海中所有的线索,他却始终找不到任何有关他李琛的名字乃至是他李家之中任何一人的名字,所以最终他只能哀叹,他和他们李家,在原本的历史之中,肯定是没有做出任何可供青史留名的事情,至于最终是什么结果,他觉得前途十分堪忧,九成九原本历史之中,他和他们李家,会泯于乱世。 对于这样的一个判断,他难以接受,也不愿接受,可是却又不得不接受! 第二十章 命运 他当初坠马的时候,只有十岁,刚刚是总角之年,面对这样的未来,他出了无力之外,就是无力!虽有万般不甘,但是又能如何?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李琛足足躺了多日,终于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他忽然之间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成熟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改变命运,谁也拯救不了他和他的家人!唯有先令自己强大起来,那么未来才可能在乱世之中,为自己,为家人觅得一条活命之路! 而强大起来,凭着他的家世还有出身,是指望不上族人帮他的,他只有靠着自己的努力方能改变命运,哪怕不图别的,仅仅是只为了乱世之中活下来,他就不得不发愤图强,让自己强大起来。 在他看来,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自己的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能假借他人之手,确定了这一点之后,这也是他这七年来开始疯狂的习武健体的缘故,七年来,他殚精竭虑,日日夙兴夜寐,习练武技,强健筋骨,打熬力气,苦读兵书,吃了多少苦,别人不清楚,他自己知道。 每每当他疲惫难兴的时候,想要偷偷懒,但是一想起未来一片黑暗的前途,他便不敢懈怠,继续像是苦行僧一般的自虐。 因为脑子里的东西告诉他,以他的身世,他借不到任何外力,他们李家虽然算得上是耕读之家,可是放眼大汉天下,像他这样的家族,像他这样的子弟,可以说是多如牛毛,更何况他们家还是李家的偏枝,更没有什么家学传世。 他这样的少年,想要在未来一鸣惊人,获得出头的机会,可以说是难上加难,凭着脑子里的那点精美的诗词,就想让人对他刮目相看,根本就是笑话。 他唯一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就是先让自己强壮起来,他也试过读经学,可是他却发现,在没有深厚家学传世,亦或是名士教导引领之下,想要靠着读书,成就一番名声事业,是何其难也,更让他郁闷的是,他偏偏在读书方面,仅仅只是中人之姿,说白了就是个普通水平,就算是累死,他都不见得能在这方面有所成就,以读书扬名,那是做梦。 于是他立即就放弃了以文扬名的这个念头,转而开始习武强身,好在这副躯壳根骨不错,而且汉人尚武,民间百姓好武成风,习武倒是还有一些天分。 确定通过习武壮大自身这条路之后,他便开始踏上了近乎自虐式训练之路,这七年间他不断的用各种方式,来锤炼身体,强健体魄,遍访周边名师,终于有了现在的成就。 之前他还不敢确定自己目前水平如何,但是在这次常山之行,见到了赵云,并与之切磋一番之后,他才终于确定,这七年打磨没有白费时间,他无论是在枪术还是骑术乃至是骑射步战各个方面,都已经不弱于他同年的赵云了,这让他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单凭这身武技,他就有了几分把握能在乱世之中存活下来,也能为家人提供一些安全的保障,那么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就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事情。 这段日子,从结识了赵云之后,到他回到中丘家中,他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现在他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是他必须要在天下崩乱之前,拥有一支武力,而起底的班子,可以说就在眼前,那就是屋中的这帮总角之交亦或是莫逆之交的少年郎。 这七年间,他也并非是全都忙于埋头苦练,因为他早就知道,个人不管如何强大,都终归力量有限,想要乱世之中求活,那么就必须要有志同道合之人于他绑在一起,拧成一股绳才能活下去。 所以在这七年之间,他除了埋头苦练之外,便是广交县内于他年纪相仿的轻侠少年,用各种手段,或利,或情,亦或是用强,折服了县中的这些少年轻侠们,终于使得众多乡里县中的少年轻侠现如今以他马首是瞻。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财力,因为乱世之中,没有财力基础,想要振臂一呼,拉起一哨人马为他所用,没有财力,仅靠着一张嘴,是没多少人愿意跟他干的。 所以他这才会利用脑海中的一些记忆,充分利用家中本来就以酿酒为业的优势,对家中酿酒的工艺稍作调整,终于酿制出了此时堪称世间佳酿的春露白,并且使之一举走红,成了冀州有名的美酒。 正好他的仲父李辩,又十分擅长经商之道,获得此酒之后,抓住商机迅速的为他们家捞取到了第一桶金。 接着他为了自己口腹之欲,又鼓捣出了酱油,随即又被李辩看准了时机,再次让酱油这种东西成为了红极一时的商品,让李家迅速的富庶了起来。 此外,李琛还为了晚上读书室内能明亮一些,借助蜂蜜,提取蜂蜡制出蜡烛,又使得李辩看准商机,用李琛独门的这种制蜡之法,小赚了一笔。 不过此时养蜂的人不多,蜂蜜这种原料不足,即便是李琛弄出了蜂蜡,可是也只能制作很少的蜡烛,自己用之外,能拿去卖的并不多,所以李家也没把蜡烛这种东西,当成主要商品,而是经常作为贵重礼品赠送官员好友使用。 蜡烛这种东西,在东汉期间,可不是普及的东西,这可是很稀有的东西,是南越等地的贡品,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得起,每年寒食节的时候,皇帝还会拿蜡烛赏赐侯爵以及上品官员,寻常人家想用蜡烛,是完全不可能的。 就连官员们也规定有什么级别点几支蜡,非特殊情况下,当官的都不敢随便用,实在是用不起。 所以寻常人家夜间照明,只能用油灯,很多人连油灯都用不起,只能用艾蒿和芦苇亦或是松枝照明。 李琛有时候晚上要读一些书,可是油灯亮度不足,点起来味道还很大,松枝又烟比较大,蜡烛想都别想,李家再有钱也用不起,也买不来,所以他这才自己动手,想办法收集蜂蜜弄了些蜂蜡,以此制成蜡烛,供夜间照明之用。 这么做虽然产量很低,成本很高,可是毕竟有得用了,李琛并不打算以此赚钱。 第二十一章 机遇 其实李琛脑海之中,还有非常非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他也不知道这些记忆是怎么进到他脑子里的,但是总是他需要的时候,一些记忆便会从脑海深处涌现出来。 但是有一点他明白,那就是很多东西,现在是绝对不能现世,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旦有些东西现世的话,那么以他们李家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是根本保不住这些东西的,必会引起权贵之人的觊觎,到时候这些好东西,非但不可能给他们李家带来利益,相反还会给他们李家带来灾难。 哪怕他现在已经练就了一身武艺,可是在这个世上,他却还是一只无法主导自己命运的蚂蚁,在天下那些巨贵面前,他们只要用一根小手指,便可以将他和他们李家,碾成粉尘。 所以他这些年来,也仅仅只是借助脑海中的这些莫名的记忆,利用他们家本来就酿酒的优势,鼓捣出了春露白这种美酒,又为他自己的口腹之欲,和照明需求,搞出来了酱油和蜡烛之后,便再没有鼓捣出任何惊世骇俗的新东西。 包括马镫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东西,他都仅仅是弄出来偷偷试了试,便藏到了柜子底下,不再轻易让其见到阳光。 就是因为他怕,怕他一时兴起,弄出来的这些东西,会给他和他的家族,带来灾难。 直到渐渐的看着他们李家一步步的在父亲和叔父的经营之下,逐渐富庶起来,也没招来什么灾祸,李琛才渐渐的放心下来,为此李琛还是颇有些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感到沾沾自喜了好长时候。 但是没成想,即便如此,这次还是被西山的青面黄这帮山贼给惦记上了,想对他们李家破家夺财。 既然青面黄要对他家下手,那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接下来该如何应付这场危机,就成了李琛必须要立即拿定主意的事情。 如果说仅仅只是守住庄子,不被青面黄这伙山贼攻破,那么以他目前的能力,实在是简单无比,现如今有孙丙冒死前来给他通风报信,他只需要招来乡里的那些朋友,再加上家中家奴们的力量,守住李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甚至于他还可以立即通知亭长和乡里的蔷夫,包括县里的县令,到时候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甚至于可以直接吓住青面黄,令其不敢再对李家下手,这次的危机也自然而然的消解掉了。 可是难道就这么简单的把这件事给消解掉吗?李琛很显然心有不甘!这也是刚才他喝止了李恒立即跑去通知李振和李辩兄弟二人的原因,让众人稍安勿躁的原因。 他现在不正在琢磨着,该在乱世之前,如何能拉起一哨人马为他所用吗?那么眼下这件事,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更重要的是,乱世之中,地位越高,那么抵抗风险的能力也就越大,如何扬名恐怕是时下所有士人甚至是乡间轻侠们都在殚精竭虑琢磨的事情,李琛又何尝不知,名扬天下的好处呢? 可是想要扬名,没有合适的机会是不成的!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太多太多了,可是为何最终只有有限的人,能够名留青史,除了个人的能力和实力之外,更需要的却是机遇。 就算是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亦或是抓不住合适的机会,那么照样是白搭。 他相信,这个时代,大汉的国土上,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千万,但是之所以后世未能留名,而是泯然于世,除了个人眼界和能力之外,这些人缺乏的乃是机会。 现如今他在中丘县内,确实已经小有名气不假,但是仅仅这么一点轻侠好义的名声,对他来说,远远不足!他拥有的也仅仅是家里面和民间朋友的这点助力,但是官面上,他却因为年纪的原因,还有家世的原因,尚无一丝的实力。 如果仅仅是如此下去,靠着他的家世,想要获得官身,哪怕只是一个小吏,都非常困难。 所以他需要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能一鸣惊人,成为中丘乃至是赵国之中被人瞩目之人,自此一跃而起,才有机会拥有更大的实力。 现如今青面黄要来打他们李家的主意,这何尝又不是一个机会呢? 抓住机会,并且让利益最大化,那才是明智之举,不知不觉之中,站在院子里的李琛缓缓的捏紧了拳头,一个大胆的方案开始迅速的在他脑海中成型。 不一会儿的工夫,李琛便大步走回了屋中,先是对在这里伺候他们的两个家奴嘱咐道:;你们二人去门口看着!记住,青面黄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要说出去,否则的话,我定不饶尔等! 留在老宅的两个家奴,都是在李家时间很长的家奴,李琛一直以来,都对家奴很好,甚至对他们堪称礼遇,深获家奴们的尊敬,觉得家中的这位少主人,虽然好武,但是却真正的具有君子之风,而且还如此善待他们这些家奴,自己能落到李家,也算是他们的福气,所以这些家奴,可以说对李家各个都是忠心耿耿。 今天他们听闻贼人青面黄想要打李家的主意,两个家奴都不禁为李家担忧,这会儿是一脸的忧色,但是他们却看到他们的少主人似乎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于是不得不钦佩,这个少主人实在是遇事不惊之人,不知为何,也就觉得安心了许多。 ;诺!请少主人放心,小人一定听从吩咐!绝不会乱说! 众人看李琛走回堂中,不由自主的纷纷站了起来,虽然刚才李琛的沉着表现,让他们安心了许多,可是到底他们大多还都是尚未及冠之年,平时至多也就是打过架,但是却从未杀过人,更不要说遇上什么大事了。 青面黄恶名在外,他们都听说过,特别是去年青面黄屠县中一个大姓满门四十余口的案子,更是震惊赵国全境,这些少年郎们,要说对青面黄一点都不畏惧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会儿他们大多都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等着李琛拿个主意。 第二十二章 热血少年 当看到李琛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看着李琛。 李琛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十分淡定,进屋之后,扫视了一遍堂中的这些朋友们,看到了他们脸上担忧的表情之后,忽然间粲然一笑对众人说道:;诸君不必担忧,我觉得这对我等来说,乃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呀! 众人看着一脸阳光般笑容的李琛,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毛病听错了,还是李琛这会儿疯了,要知道青面黄可不是一般的小贼,这厮可是为祸中丘、襄国两县多年杀人不眨眼的巨盗。 更何况据传青面黄手下现在拥众数百人之多,连赵国的郡兵和中丘、襄国两县的县兵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青面黄盯上了李家,李琛不但不害怕,还说这是好事?这不是疯了吗? 一个名叫范包的少年郎忍不住掏掏耳朵,凑到李琛身边,瞪大眼看看李琛:;李琛!你不是喝醉了吧?青面黄可是盯上你家了呀! 李琛呵呵一笑背着手说道:;你们看我像是喝醉了吗? 其实众人都知道李琛的酒量,刚才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喝多少酒,对于李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于是众人便问:;那么李君此言何意? 李琛于是也不再卖关子了,对他们问道:;诸君!我等虽为乡野之人,但是你们可知道,为何我等要苦练武技呢? 众人之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看上去已经是弱冠之年的年轻人立即说道:;大丈夫岂能碌碌一生?我等读书不行,那么唯有马上取功!不敢说光耀门楣,但是起码也不枉此生!假如有朝一日,能获六百石的官职,吾也算是告慰祖上,也能死而瞑目了! 听了他的话之后,其他众人也都纷纷点头,他们这些人都不是那种安于现状之人,之所以勤练武技,不少人都是对未来有所期许的,冀州因为和幽州靠近北方,时不时北地的鲜卑、南匈奴屡屡作乱叩边,经常为祸边境,两汉期间又重军功,所以寻常百姓人家的子弟,出仕基本无望,那么也就唯有希望能取得军功,得以晋身。 另外世人崇尚忠义,民间之人很是崇敬那些所谓的大侠,就比如前汉时期的游侠郭解,便是这些乡间轻侠们崇拜的对象,希望自己也能像这些所谓大侠一般,仗剑天下,锄强扶弱。 所以两汉期间,民风尚武,故此汉军才能在对外战争之中,屡战屡胜。 刚才开口回答李琛问题的那个年轻人名叫陈在,他的话顿时就得到了其他少年郎们的认同。 ;这就是了!我等之所以日夜苦习武技,难不成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除暴安良,保家卫国,马上取功吗? 现如今青面黄为祸地方,我等既然生于此地,以前还恨不能将其诛杀,以安家乡!但是此獠来去无踪,要么一击即走,要么是藏匿于山中,我等苦于求之不得! 而近日此獠却把主意打到了我们李家身上!那么他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吗? 所以我说,此乃是一件好事!此獠不来则罢,此次只要此獠敢于前来犯我李家,那么我等为何不趁此良机,将其诛除,以安乡里呢?李琛挺胸沉声,对面前的这些好友们说道。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不由得只觉全身的血都为之一热,李琛所说,不正是他们以前所想吗? 但是何乃他们这些人年纪不大,虽然也痛恨青面黄这些恶贼,却无法将其诛除,只能望山兴叹,只恨自己现在年纪太小,不能仗剑诛贼。 可是他们内心之中,又何曾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能靠着自己的武技,也能如同那些军将一般,纵横沙场,保境安民呢? 听李琛这么一说之后,他们内心的热血仿佛被一下点燃了一般,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家都是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李琛面对恶寇觊觎,却能处变不惊,而他们反倒是忧心忡忡,这一比之下,真是高下立判,不由得他们不佩服李琛的勇气。 这其中朱彪刚刚受了李琛的恩惠,正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李琛,当听罢了李琛这句话之后,忽然间上前一步,躬身对李琛施礼大声说道:;李君!彪以君马首是瞻!愿听君调遣!彪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断无半分怨言! 这帮少年郎无不都十分钦佩李琛,也都心知这种事情,凭着他们自己的能力,是成不了事的,唯有听从李琛的吩咐,他们方有成功的可能,而且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把李琛当成他们的主心骨,早已习惯了唯李琛马首是瞻了。 所以当看到朱彪当场表态之后,其余众人也都不再犹豫,纷纷对李琛躬身施礼道:;我等也愿为君所用!唯君马首是瞻!但请君调派! 李琛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于是哈哈一笑,请他们归座,亲自拎起酒坛,为这些朋友们一一斟满了一碗酒,然后端起酒碗,对众人朗声说道: ;好!既然诸君信我,那么琛也断不会让诸君失望,请诸君共饮此碗!我们此次就为国除贼!令赵国上下也都看看,我中丘儿郎虽然年少,但是却也都是堂堂伟丈夫!干! 话音一落,李琛便双手捧碗,凑在嘴边一仰脖咕咚咚将其一饮而尽,对众人亮出了碗底。 众人听罢之后,也都只觉得心中火热,一个个大声应诺,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纷纷亮出了碗底,就连李恒这个小子,也跟着凑热闹,趁机干了一碗。 随后李琛当啷的一声,便将酒碗置于地上,其余众人也都跟着他,将酒碗掷于地上,一个个好不意气风发。 不过有人却忽然间就咣当一下躺在了地上,把大家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李恒,这家伙年纪小,酒量也低,刚才已经偷喝了一些,这一碗下去,直接就喝蒙圈了。 李琛一脑门黑线,又好气又好笑,只能让人把李恒拖死猪一样的拖回内宅睡觉去了。 第二十三章 义气当先 虽然夜色已深,已经到了宵禁之时,但是里中的老监门当听李琛说有事要出去一趟,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却并未阻拦李琛等人,还是悄悄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小声说道:;你等出去万莫惹事!否则的话,可就把老夫给害了! ;请伯放心,琛断不会出去惹事,只是去去便回!还望稍等为我等开门!琛在此谢过!李琛对于这个监门恭敬的施礼谢道。 这个老监门连称不敢,如果放在以前的话,那时李琛家境还仅仅只能算是小富之家,可是现在李琛家不知不觉间已经家资巨万了,虽然李家家世还是那样,可是随着家资丰厚之后,也难免会被高看一眼。 更何况不管是李振兄弟,还是李琛和李恒两个小兄弟,在里中,都对人和善,同时还乐善好施,急人所急,里中像他这样的家贫户家,这几年来,都受过李家的接济,所以李家在里中,现如今颇受尊重。 李琛现如今虽然尚未及冠,但是也早已看上去是一个高壮君子模样了,丝毫没有一点因为家富而盛气凌人,反倒是更加待人持礼相待,让老监门每每见他,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他宁可犯禁担责,也还是为李琛等人打开了庒门。 李琛带着李博、朱彪等人,尽量小声不惊动庄中之人,也不点火把,摸黑在李博的引领下出了庄子,赶往了李博遇上孙丙的地方。 孙丙截住李博的地方,距离庄子不太远,是路边的一片小树林,李博带着李琛等人来到这里之后,李琛借助月光搜索了一遍之后,并未见到孙丙,于是小声对树林叫到:;孙丙!是我李琛!请君现身一叙! 当李琛叫罢一会儿之后,小树林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朱彪立即手按在腰间拍髀的刀柄上,上前一步,挡在了李琛身前。 很显然朱彪现如今已经真的把自己当做了李琛的随从,自觉的担任起了李琛的护卫之职。 李琛也注意到了朱彪的表现,黑暗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心知从今以后,朱彪便将成为他第一个麾下,朱彪能有此自觉,那么可见此人乃是重义之人,今后可放心任用了! 李琛也未推辞,就任朱彪挡在了他前面,不过他也悄悄的将手放在了腰间带来的环首刀的刀柄之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他有信心孙丙不会害他,可是这世上人心隔肚皮,半年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身逢巨变,却完全可能改变一个人。 孙丙这次潜回关林乡,来给他家报信,李琛并不疑孙丙,可是却也暗自加了一份提防,万一孙丙铁了心投效青面黄,被青面黄当做细作或者是诱饵,趁机在此设伏,先擒下他,以要挟李振兄弟,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李琛连夜出来见孙丙的时候,并未一个人带着李辩出来,而是带上了朱彪等三四个朋友一起前来,就是加了一分提防。 林中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琛听出这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并没有再听到其它异声,于是手才缓缓离开了刀柄,双目注视着林子。 这时一个身材大约七尺的黑影走出了林子,借着天空皓月之光,李琛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半年多未见的孙丙。 孙丙未持刀剑,快步走出树林之后,便立即拜服在地,对李琛说道:;罪人孙丙,见过李君!丙不知李君已经回来了,早知便直来禀知李君了! 李琛立即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朱彪,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孙丙身前,双手拉住他的手将其搀扶起来,触手之间,感到孙丙双手冰凉,还微微有些哆嗦。 现在只是初春季节,月光之下他可以看到,孙丙穿的却十分单薄,麻衣破旧不堪,整个人都微微在颤抖着,显然他躲在这里多时了,入夜之后气温降低,他衣服单薄,又不敢生火取暖,加之可能又多时未曾进食,肚里空荡荡的,这会儿难怪冷得浑身颤抖。 ;孙丙!我回来晚了!不知你家逢巨变,未能及时施以援手,让你受苦了!是琛之错!李琛一边语气诚恳的对孙丙说话,一边将身上的厚衣脱下,立即披在了孙丙身上,将他裹紧,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搂住了孙丙的肩膀为他御寒。 孙丙没料到李琛对他如此热情,一见他就解衣为他御寒,还自责未能对他之前家逢巨变施以援手,这眼泪忍不住顿时就淌了下来。 ;在下岂能怪罪李君,这些年来,李君已经多次帮我,即便是君当时在家,丙又有何颜面再烦劳李君!怪只怪这该死的世道!天不佑我家!怪只怪赵家为富不仁,辱我太甚!孙丙哽咽着对李琛说道。 李琛这个时候已经确定,周围并未再有其他人了,于是搂着孙丙的肩膀,对他说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你已经久未进食了吧!先随我回家!我已经让人为你准备酒饭!这次回来,就住在我家便是了! 孙丙一听抖了一下,惊愕的看着李琛,急忙说道:;这如何能行?丙现如今乃是罪身,又岂能害君为我获罪?万万使不得呀! 旁边的李博一听,也吓了一跳,因为这个时代,私自藏匿官府通缉罪犯,也是重罪,一旦让人得知孙丙被李琛藏于家中的话,一旦报官,那么李琛家便罪责难逃,甚至又破甲之忧,急的他连忙想要说话,但是却看到李琛重重的瞪了他一眼。 李博被李琛瞪了一眼之后,吓了一跳,因为李琛这些年来,勤习武技,加之在县中广结县内轻侠豪杰,并且恩威并重,获得众多轻侠少年的尊崇,早已身上养成了一丝不怒自威之势,别看他平时待人和善,但是一旦惹怒于他的时候,李琛也不会一味退让。 少年之间争强好胜,乃是本性,这些年来不服李琛的人也有不少,试图折辱李琛的人也有不少,李琛对这些人却从未客气过,一旦惹怒于他的时候,李琛便会收起谦和的笑容,转眼间便化身为一头恶虎,想要找他麻烦的人,最后无不被他揍得是满地找牙服服帖帖。 第二十四章 恭谢 所以李博内心之中早就对李琛是又敬又畏,看李琛瞪他一眼,顿时就把李博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不敢再多言了。 李琛听了孙丙的话之后,朗声一笑道:;孙丙,你能冒死前来给我报信救我,你尚且知义,难不成我李琛却连你都不如吗? 假如今日我任你离去,那么我李琛还有何面目,活于世上?莫要多说,速随我回家!即便今日你没有冒死前来给我报信,我遇上了你,也绝不会任你四处流落! 说着他也不管孙丙答应不答应,胳膊一用力,夹持着孙丙便拖着他朝庄中行去。 孙丙听罢之后,心中更是流过了一阵热流,一时间似乎都忘了身上的寒意,这两眼之中更是泪如泉涌,有心想要挣扎不去,不想给李琛惹来麻烦,可是李琛力大,却由不得他不从,于是就这样,被李琛拖着回到了庒门。 他们刚回到庒门处,守候在门内的那个老监门便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赶紧从里面打开了庒门,当他看到李琛等人之后,发现他们回来的时候,比出去的时候多了一人。 这个人低着头,似乎躲避他的目光,其余朱彪等人,也似乎有意替这个人遮挡,老监门笑了一下,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小声说道:;里中各户都已睡下,你等莫要惊动他人!速速回去吧! 老夫老了,老眼昏花,现在一到了夜里,就啥都看不清了!看来再过几年,老朽就要辞去这监门,回家养老了! 李琛是多聪明的人,立即就听出了老监门话中的意思,老监门这是告诉他,今晚他什么都没看见,表明了态度,要为他们隐瞒。 于是李琛让众人先带孙丙回老宅之中,而他则等老监门关上庒门之后,恭恭敬敬的对老监门深施一礼:;多谢世伯!琛没齿难忘!今后世伯但凡有何难处,敬请世伯万莫客气,尽管找琛便是!琛定竭尽全力! 老监门也姓李,说起来跟李琛家也算是出了五服的远亲,受了李琛一礼之后,连忙说道:;不必客气,老朽今晚可是什么都没看到!你谢我作甚?速速回家去吧! 李琛也没有再矫情,再次对老监门施礼之后,转身追着李博、孙丙等人朝老宅赶去。 老监门心情很是舒畅,虽然李琛尚还年少,但是他一诺千金的名声,却早已传遍了乡里,今日他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但是却得了李琛一个重诺,那么可以料知,今后一旦他家遇上了什么难事的时候,只需要一句话,便定能得到李琛的全力帮助。 他并不知道李琛今晚带回来了个什么人,但是他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把这件事彻底烂在他的肚子里了。 李家旧宅之中诸人都认识孙丙,其中几个家贫的少年还跟孙丙关系不错,当见到孙丙之后,纷纷围了上来。 孙丙看到这些旧识之后,再看看自己眼下落魄的模样,难免有些自惭形秽,颇有些抬不起头的样子。 可是李琛却始终拉着孙丙的手,丝毫没有介意他现如今的落魄模样,走入院中看众人围了上来,于是挥挥手道:;先进去再说!孙君已经饿了,先请他吃饱肚子再说不迟! 众人纷纷点头跟孙丙打了个招呼,簇拥着李琛、孙丙进了屋中。 李琛拉着孙丙的手,让他就坐在自己身边,有人已经按照李琛的吩咐,煮好了一釜羊肉,还有几个麦面做的烙饼,端到了孙丙眼前。 一小盆喷香的羊肉和肉汤,散发着羊肉的香膻之气还有大葱的葱香,令人忍不住是食指大动,加上旁边摆的麦面烙饼,也散发着一股子麦香。 孙丙着实饿了两三天了,肚子里空空如也,这个时候即便是裹着李琛的厚衣,还是冷的瑟瑟发抖,看着面前的肉汤还有麦饼,忍不住是馋涎欲滴,可是他还是强忍着百爪挠心的饥饿感,想要开口对李琛说话。 ;先什么都别说,吃饱再说!李琛丝毫不急,将汤盆推到他的面前,并且将麦饼掰碎,泡在热气腾腾的肉汤之中,把箸匕(筷子和勺子)塞入到他的手中。 孙丙看着李琛如此淡定,于是也不再故作姿态克制自己了,饥饿已经让他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于是接过箸匕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李琛家的羊汤历来都十分美味,但是也不见放什么佐料,但是味道却很是鲜美,孙丙这一顿吃的是畅快淋漓,一盆羊肉羊汤加上两张麦饼,泡在汤里,吃的孙丙很快就额头见汗了。 一大盆羊汤风卷残云一般的被他卷入到了肚子之中,当他放下汤盆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众人看着孙丙狼吞虎咽,居然忍不住也都想再吃几口,当看到孙丙打了个饱隔的时候,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孙丙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了笑放下了箸匕,擦了擦嘴,自嘲道:;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又饿了两天多了!让诸位见笑了! 而李琛看他吃完之后,立即站起身绕过矮几,站在孙丙面前,然后整理衣服,恭恭敬敬的对着孙丙深施一礼:;多谢孙君冒死前来给我家报信,琛无以为谢,但请孙君受我一礼! 孙丙没想到李琛会这么做,惊得跳了起来,这矮几算是倒了霉了,一晚上被踢翻了两次,桌上的餐具又叮当掉了一地。 孙丙跌跌撞撞的扑到李琛面前,也立即给李琛拜倒:;李君,折杀我了!这些年来,丙屡屡获君相助,奈何丙是在无能,无以为报!如今听闻有人要害君,若我视而不见,岂不妄为人也! 众人也都赶紧围过来,将二人拉起来,再次收拾了一番之后坐下,李琛再次当着众人的面不容拒绝,让孙丙留下。 孙丙更加感激,因为李琛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明了收留他的态度,这样比一般情况下,偷偷的藏匿起来他风险更大,只要在座之人,有一个人起了歹心,告到官府,那么李家便会因他而获罪,私藏罪犯,李琛也会被判弃市,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看到这一幕,众人也都更加钦佩李琛,知恩图报,不畏因祸上身,一般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而且让他们同样感动的是,李琛当着他们众人的面,做出这个决定,那也是彻底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了。 这些人都是乡中轻侠,做事最重侠义,不用李琛交代,他们便纷纷起身说道:;请孙君尽管留下,我等绝不会出卖李君和你!但凡有违,定让我等族灭身死! 族灭身死,这可是毒誓中的毒誓了,不单单只是他们个人,而是将咒誓下在了家族的族人身上,汉人最终诺言,立此毒誓之后,如果有人胆敢违背誓言,别说上苍罚不罚他,其他人都断不会饶过违背誓言之人。 李琛也向众人施礼称谢,这才拉着孙丙再次坐下,听孙丙把青面黄他们商量的计划对他们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另外还有青面黄目前手下实力情况。 孙丙当听闻到青面黄图谋李家之后,就留了心眼,仔仔细细的偷听了青面黄他们商议过程,所以对青面黄他们的计划很清楚。 而他在听清楚之后的当晚,就趁人不备,偷偷的逃离了山寨,连夜便赶了回来。 路上因为他是逃犯,不敢白天赶路,只能昼伏夜行,夜间在山中野兽出没,出山的时候,险些被野兽给吃掉,这一路上走的是提心吊胆,着实冒了不小的风险。 ;那么你出逃之后,青面黄会不会猜出你前来给我报信?李琛听罢之后,对孙丙问道。 ;应该不会,我入伙的时候,并未告诉他们我真名实姓以及家籍,而是编了个假名,所以青面黄并不知道我跟你熟识!亦不知我乃是关林乡人! 另外山中日子很苦,青面黄又为人吝啬,为了节省粮食,平日一日两餐,多只给部众喝粥,所以有些不愿跟着他受苦,便暗中逃走另投他处,故此青面黄手下部众,一直不是很多!只有不足二百人,精壮堪战的至多百余人左右! 故此我虽然逃走,至多青面黄也只会觉得,我可能是另投他处了!应该不会料到,我来给你报信!孙丙立即摇头答道。 ;如此甚好!多谢孙君!原来这个青面黄还是一个无义小人!难怪为祸多年,至今还只有这些实力!不过是鼠辈而!李琛一听,不由得抚掌笑道。 这时候郑焕忽然间对孙丙说道:;孙丙,李君乃是昨日下午刚到的家,路上便听闻了你的事情,今日便准备了祭品,前往你家祭奠你父母! 我等去的时候,正好碰见赵家子赵明,因寻你不见,带了一些家奴,要毁你父母之墓,结果被李君当场拿下,迫其重新修好了你父母的坟冢,并且迫其在你父母坟前磕头谢罪! 如若不是今日李君前去祭奠你父母的话,现在你父母的坟冢,恐怕已经被赵家所毁了! 郑焕乃是高卢乡人,跟孙丙住的很近,所以跟孙丙熟识而且关系亲近,看到孙丙被李琛冒险收留之后,忍不住把今天李琛带他们去给孙丙父母上坟之事告知了孙丙。 孙丙一听,先是又惊又怒,接着便是感动,这件事如果郑焕不说他并不知道,他此次回来,没敢回高卢乡家中,直接潜到了关林乡正阳里这边。 惊怒的是赵家居然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想要毁掉他父母的坟冢,感动的却是李琛刚刚回来,得知他的事情,立即便不辞劳顿的赶去祭奠他的父母。 赵家在高卢乡也是大户,家势并不弱于李家,今日若不是李琛赶去祭拜他的父母的话,那么其他人估计也拦不住赵家毁墓。 更可贵的是李琛居然出手拿下了赵家子,逼迫他们修复了他父母之墓,还强迫赵家子跪在他父母坟前磕头谢罪,李琛这么做,可就等于是彻底跟赵家撕破脸了,而仅仅只是为了护住他父母的坟墓。 这样的恩情,在这个时代,可是比冒险收留他还更要恩重百倍了! 想到这里,孙丙又一次当场泪崩,放声大哭,扑到李琛面前,咣咣咣的便对李琛磕头,哭到:;丙多谢君如此恩重与我!丙此生不知该如何相报!仅以此罪身,供君驱策!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今日丙便奉君为主!望君能不吝收下丙这具罪身! 孙丙这句话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此话一出,他就等于是将自己交给了李琛,如果之前李琛收留他,他还可以是李家的门客身份,但是此话一出,那么他就等于是自降身份,从此留在李家为奴了! 只要李琛不将其赶走或者是卖掉,那么他今生便是李琛的家奴,所以这句话可不是一般的话说说算了! 众人闻听之后,不由得都微微一惊,就连李琛也惊了一下,立即伸手去拉孙丙,可是孙丙却死死的抠着地面的砖缝,死活不肯起来,继续磕头道:;君若不收下丙,丙今日便再不起来! ;孙丙,你这是作甚?你我乃是竹马之交,岂能如此?速速起来说话!不必如此!李琛慌忙说道,拉着孙丙的胳膊,还想把孙丙拉起来。 可是孙丙显然心意已决,指头死命抠住地面的砖缝,指甲盖都被掀起来了,也没被李琛拉起来,只是坚持让李琛收下他。 李琛看到孙丙的指甲盖都翘起来了,血从他的指甲缝之中冒了出来,不敢再用力,眼睛不由得也湿了,哽咽道:;好吧!今生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你非我家之奴,而是我李琛的客卿!快快请起! 孙丙听李琛收下了他,但是不以他为家奴,而为客卿,知李琛不肯折辱于他,对于这样的答复,他感到很是满意,于是这才松开手,被李琛一把拉了起来。 众人看着孙丙掀起的指甲盖和从指甲缝里冒出的血,都不由得为之动容,十指连心,孙丙为了逼李琛答应他,居然如此不顾,强忍了如此疼痛,可见其心意之绝。 第二十六章 秉知父叔 李琛双眼潮湿,伸手搂住孙丙,用力抱了抱孙丙,开口说道:;兄弟何苦来哉! 孙丙却嘿嘿笑了起来,仿佛完全不知手指疼痛一般,并未多说什么。 李琛再拉孙丙坐在他身边,可是孙丙却坚辞不受,坚持站在李琛身后,对李琛说道:;主君在此,岂有我之座位! 他这个态度已经彻底表明,他孙丙,从今以后,便奉李琛为主了,这时代主人坐下,为仆者是不能跟着坐在主人身边的,否则便是僭越了礼仪,孙丙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懂得这个道理。 众人看罢之后,也无话可说,李琛劝不过孙丙,只得命人在自己身后位置,摆了一个案几,命孙丙坐在他的身后,这才让孙丙坐下。 李琛详细询问了一番孙丙,有关青面黄的具体情况,听罢了之后,这心中便更有了底。 此时夜色已深,外面早已宵禁,众人回家是不可能了,于是李琛让他们就住在这里,让人给他们准备床铺。 而他则带上了孙丙,立即赶到里中的新宅院中,不顾李振和李辩已经睡下,命人将他们二人叫了起来。 李振和李辩都知道今晚李琛在旧宅设宴,款待他的那些轻侠朋友们,以为他们肯定要闹腾很晚,所以也不管他们了,早早就睡下了。 这会儿被李琛突然叫起来,二人都不知道这么晚了李琛叫他们起来作甚,甚至李振颇有些不喜,令人掌灯到厅中坐下,此时李辩也赶了过来。 李振沉着脸,命人让李琛进来说话,李琛刚进门拜倒,李振便对他斥道:;如此晚了,你不早点休息,却将我和你仲父都叫起来作甚?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等明日再说吗?这是你为人子所为吗? 李辩有点睡眼惺忪,先看了看李琛,看他是不是喝高了,但是看了一眼之后,觉得李琛不像是喝多了,举止依旧很是得当,于是便抬手止住了正在呵斥李琛的李振。 说起来李辩这个叔叔,比起李振这个爹,似乎更了解李琛,李琛十岁之前性情顽劣不假,但是十岁之后,便知书达理,知进退,从未干出过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十五之后偶尔饮酒,但是也从未喝多胡闹过,或者是因为饮酒闹事。 所以他觉得李琛今晚这么晚不顾他们兄弟二人已经休息,还来将他们叫起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琛儿!这么晚叫我们起来,我想你一定是有急事!不妨只管说来!李辩撩衣袍跪坐下之后,对李琛说道。 李琛抬起头,看了一眼屋中伺候的两个奴婢,令其退下,不得靠近这间屋子,这时候李振才意识到,李琛可能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他们说,于是也坐直了身体。 ;启禀阿翁(父亲)仲父,琛深夜搅扰你们休息,是有一件迫不得已之事!刚才琛之好友孙丙冒死前来,告知我说,西山贼青面黄,近日将要前来袭击我家!意图对我们破家夺财! 李琛的话刚一出口,李振就被吓得手一哆嗦,刚端起来送到嘴边的茶碗便当啷一下跌落在了地上,碗中热汤洒了一身,却犹如不知,急问道:;此事当真?孙丙怎么知道? ;孙丙家破杀人之后,便逃入西山之中,避于青面黄麾下,他无意间听闻青面黄等贼商议,近日准备前来洗掠本庄!意在我们李家! 所以孙丙连夜逃出西山,冒死潜回这里,前来给我们家报信!所以此事琛以为,断不会有假!李琛镇定的对李振答道。 李振一听,顿时就没了主意,慌张了起来,虽然李振在这家是家长,治家倒是有方,可是心理素质并不好,反倒是李辩常年在外行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听闻之后倒是没有立即惊慌失措,只是吃了一惊罢了。 听了李琛的话之后,李辩看李振很是紧张,于是连忙说道:;仲兄莫急,琛儿,那么孙丙这会儿何在? ;就在门外候着!李振答道。 ;速速请他进来说话!李辩立即说道。 李琛答应一声,出门把孙丙带了进来,孙丙一进屋,便立即跪倒在地,对李振和李辩拜道:;罪奴孙丙见过二位恩主! 孙丙这话,把李振和李辩听的又是一愣,按理说孙丙是李琛的朋友,即便是负罪在身,也不必对他们自称为罪奴呀?这罪奴应该是家奴对主人的自称。 于是李振连忙问道:;孙丙,你此话何意? ;李君对我孙丙有再造之恩,丙今日已经决定,从今以后奉李君为主,甘愿终身在李君身边为奴!为李君效犬马之劳!绝无反悔!孙丙于是解释道。 李振和李辩听罢之后,都神色有些紧张,因为他们都已经听说了孙丙的事情,为此还唏嘘过,觉得李琛毕竟和孙丙是好友,可是出事之前,他们作为长辈,却不知此事,以至于未能帮上孙丙,最终让孙丙落得家破人亡,还负罪在身,亡命无踪。 现如今孙丙居然投到了李琛之下,奉李琛为主,甘愿在李家为奴,这件事怎么说的?更何况孙丙现如今可是负罪之身,如果李家收留了孙丙为奴的话,此事传出去,赵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报官,那么他们李家便会受到株连,藏匿重犯,在大汉律令之中,乃是重罪,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看到父亲和叔父二人脸色有异,李琛立即拜倒在孙丙身边,朗声对李振和李辩说道:;阿翁、仲父!孙君虽然负罪在身,但是却情有可原,赵家夺其家产也就罢了,还出言不逊羞辱孙君已故的阿翁! 我等身为汉人,素来最敬尚气轻生之人,士人尚知若有人辱及父母,士当拔刀杀之! 赵家子辱及孙君故去的阿翁,是可忍孰不可忍,孙君拔刀杀之虽然有违律令,但是并无失节之处!琛自懂事以来,最敬这样之人! 再之,孙君虽然亡命山中,但是当听闻贼人意图谋害我们家之事以后,连夜冒死逃出西山,不顾个人生死,前来给我们报信! 故此琛斗胆做主,延请孙君为我家客卿,还望阿翁、仲父恩准!说着拜倒叩头不起。 第二十七章 如之何来 而孙丙含着泪,也跟着磕头,伏倒在地哽咽着说道:;丙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二位恩主收留!以前李君便屡屡帮助我家,丙不敢相忘!如二位恩主担心丙会给贵府带来灾祸,丙明日便走!断不敢有半丝怨言! 孙丙的话音一落,李振倒是立即站了起来,亲自走了下来,双手将孙丙搀扶了起来。 ;孙丙,你和阿郎乃是挚友,便乃是我之子侄!你家遭此大变,我等未能及时施以援手,已是惭愧了!而你还不忘前来救我,我李振虽然迂腐,但是也断不会做出逐你出门之事!否则以后我等还有何颜面活于世上! 既然阿郎已经决定,那么你只管安心住下,我等定会护你周全!断不能再让你流落受苦! 至于在我家为奴之事今后休要再提,你就是我家的客卿,来去自如!只要待有朝一日你洗脱罪名,那么什么时候想要离开,我等定会奉金相送!万不可自辱身份! 还别说,李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真不含糊,汉人历来重义,特别是读书人,更是如此,讲究轻侠好义,尚义轻生。 孙丙此次冒死前来为他们李家报信,救他们李家,如果他和李辩不肯收留孙丙,那么此事传出之后,定会招人耻笑,令他们家名声大损,从此之后,就别再指望在中丘有人看得起他们了,也再不用指望,以后还会有人帮他们李家了。 所以李振想想李琛这么做是对的,人家命都不要来救你李家,这时候将人赶走,非人也! 于是李振当即便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见李振已经答应了下来,李辩自不会提出反对意见,当即也宽慰了孙丙几句,让孙丙安心留下。 解决了孙丙的事情之后,李振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青面黄的恶名赵国之中的中丘和襄国两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心肠歹毒,心狠手辣,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但凡被他袭破的庄子,几乎都会惨遭屠戮。 此人为祸赵国多年,但是不管是中丘和襄国两县,还是赵国的郡兵,都拿他没有办法,现如今却打起了他们李家的主意,这如何不让李振和李辩感到紧张? 虽然这些年来,随着李家生意越来越大,买了不少的家奴,来为李家耕田、酿酒、晒酱,同时也养了一些门客,拥有一些自保之力。 可是家中门客以及家奴,满打满算,也不过百余人,其中提剑能战之人,也不过区区三十来人左右。 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青面黄以及他手下二百余名悍匪,这样的力量对比,他们能守住庄子吗? 就算是把庄子里的族人以及里中的青壮组织起来,也不过能再增加三四十人,可是这些人都是平民,平日里充其量跟人打过架,但是真正提刀上阵拼杀过的人,恐怕也只有李琛和家中几个门客。 反观青面黄那边,虽然二百余名贼人,不见得各个能提刀上阵,可是大部分人却是见过阵仗,杀过人见过血的,李振虽然不懂这些东西,可是也多少了解一些。 让一帮没见过血的农夫家奴,去跟一群亡命之徒对阵,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可言。 想到这里,李振对李辩说道:;此时我认为,要立即禀到县里的明庭(县令)得知!请明庭为我们做主!同时要请本亭亭长和乡蔷夫,集结乡众助我们御寇! 李辩点点头道:;仲兄所言极是!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希望能吓退青面黄这伙山贼!令其不敢犯我! 另外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便暂避入县城之中的家里! 当听到李振和李辩的对话之后,李琛却再次拜倒说道:;阿翁、仲父!万万不可! 李振和李辩听到李琛的话,都是一愣,扭头看着李琛,李振皱眉问道:;阿郎,你此话何意? 李琛坐直身体,看着李振和李辩叉手说道:;阿翁!此时万万不可如此处置!现如今县内流民遍地,据我所知,仅仅是县城之外,现如今就聚集了多达一两千流民! 现如今县里明庭一定很紧张!故此告知明庭,大人也恐怕难以对我施以援手! 还有,我们并无证据可以证明,青面黄要袭我正阳里!明庭能否相信也是两可之间! 如果我们想请乡中蔷夫和亭长,召集乡中备寇的话,现如今正值青黄不接之时,农田也正需打理除草,如此多乡中召集起来,这么多人的吃喝用度如何解决? 更何况这个时候召集乡中备寇,也需县里明庭首肯,同时还需要县尉同时同意,如果我们拿不出证据证明青面黄准备要进袭我正阳里,如此兴师动众,明庭和县尉又怎敢如此兴师动众? 李振听到这里,微微吸了一口气,捻着下颌的胡子说道:;可是孙丙不是…… ;绝对不行!孙君冒死前来为我们示警,我们已经感恩不尽了,又岂能再陷孙君于不义?孙君绝不能去作证!李琛不等李振说完,便斩钉截铁的断然说道。 李振一听可不是嘛!孙丙现在可还是戴罪之身,正在被通缉之中,如果他们禀报县里,说是孙丙前来告知他们的,那么县中肯定要捉拿孙丙归案,这不就等于他们把孙丙出卖了吗? 可是孙丙如果不能出面作证,那么又如何能证明青面黄要来袭正阳里呢? 现如今正值初春青黄不接之时,县内到处都是流民,县里已经很紧张了,这些日不断的找县内大户人家征募粮食,用以赈济流民之用,这些流民就跟干柴一样,现在是见不得一点火星的!只要溅上一点火星,马上就会燃起大火,按照后世的话说,这些流民就是个火药桶,一点火星就会炸了! 所以在没有明证的情况下,想要让县里县令和县尉同时同意关林乡集结乡众备寇,这件事是非常难的。 而且就算是县里同意了,乡里的蔷夫怎么办?各亭的乡众召集起来,这么多人吃喝怎么办?肯定是他们李家来出呀! 第二十八章 上策 再说现在正值春耕的时候,突然间把乡里的劳力都抽调出来备寇,这得得罪多少黔首百姓呀?弄不好他们李家就会落得骂名的!耽误了春耕的话,到时候恐怕事情会更严重。 看着李振犹豫了之后,李琛接着说道:;即便是我们请动县里,同意了本乡集结乡众备寇,粮食都由我们来出!那么需要备寇多长时间呢? 即便是惊动了青面黄,暂时迫使其暂时放弃,但是一旦乡众解散之后,他们再来攻袭我们,到时候可就没有人再会如同孙君这样,冒死前来为我们报信了!我们到时候又该如何? 这天底下只有千日做贼,但是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听了李琛的这番话之后,李振和李辩都不由得又倒吸一口凉气,李琛说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句话,他们倒是第一次听闻,不过这道理他们却还是懂的! 他们防的了一时,但是怎么能防的了一世呢?只要青面黄一日不除,那么他此次消息走露,被迫暂时放弃,那么以后他随时都可能再次趁机袭来,那么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那么我们就到城中暂避一时如何?李辩对李琛问道,听了李琛的分析之后,现在李振和李辩兄弟二人,都不由自主的思路被李琛所左右了,开始主动向李琛问计,而不是他们来拿主意了。 李琛摇头道:;虽然避入城中倒是可行,但琛以为,这只是下策! 李振立即对李琛问道:;那么你到底想要如何方为上策? ;阿翁,仲父!我家产业皆在关林乡,酒庐、晒场、库房、粮仓都在这里,山贼所谋不过我家的财货,并不是要杀我们的人! 如果我们避入城中,虽然性命无忧,可是一旦庄子被贼人所破,那么阿翁和仲父这么多年的心血恐怕也就付之东流了! 所以孩儿想,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青面黄这伙山贼!同时震慑县中宵小之辈,还有那些贼人,令其不敢再觊觎我们李家!此方为上策!李琛淡然的对李振和李辩说道。 李振和李辩闻听之后,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急问道:;你想杀青面黄? ;唯有如此,放保我李家久安! 这一夜李振兄弟二人和李琛都未睡觉,三个人一直商量到了天亮时分,最终才拿定了主意,天亮之后,李振将住在李家的十几名善武的门客,全部召集到了堂下,命他们从今天起,全部无条件听从李琛的调遣。 其实李家的门客,现在并不止这十几人,实际数量要比这个多不少,但是他们并非各个都擅长武技,其中一大部分,乃是属于文人范畴,李家行商,现在在多地都有生意需要照应,这其中一些门客,其实就是属于李家雇请的打理生意上事情的。 另外还有一些人,属于是具备特殊的一些技能的工匠,亦或是属于类似李琛的枪术老师的那种在李家接受容养供奉之人。 而这十几名善武之人,则属于李家的私人武力,他们属于无产黔首百姓,或者是破产黔首百姓,在破产之后,无以为生,便只能寻找有钱人家充当门客,平时没事他们不用做什么事情,但是却可以领取恩主家给予的薪俸,但是一旦恩主家有需要,他们则义不容辞,要替恩主家出力卖命。 也只有非常有钱的大户人家,才有能力豢养门客,门客的多寡也代表着家世的强弱,所以门客在这个时代,豪门大族乃至是有钱地主家中属于十分常见的。 李家现如今贩酒和酱汁的买卖越做越大,生意遍布冀州豫州甚至是幽州并州等地,不豢养门客是不行的。 所以李家这些年来,凭借着做生意赚到的雄厚财力,倒是着实豢养了不少的门客,但是留在中丘家中的门客数量并不是很多,其余的多在外面为李家奔走。 现在留在家中善武的门客,只有这区区十几人,今日李振将他们全部交给了李琛统带。 而这些门客,绝大部分跟李琛都很熟悉,因为他们既然善武,那么自然少不了要被李琛拉去当陪练,并且将他们自己所学以及积累的技击传授给李琛。 故此这些门客对于李琛大多都十分熟悉,而且并不因为李琛年少,便轻视与他,这是因为李琛也从未因他是李家少主人,便对这些门客颐指气使,每每见面,都对这些门客们持礼相待,而且从不吝惜钱财之物,但凡被拉去当陪练,往往都会有钱物赏赐于他们。 并且随着李琛的年纪增长,武技越来越高之后,这些门客已经渐渐都不是他的对手了,即便如此,李琛也没有因此就恃才傲物,瞧不起他们,依旧对他们是客客气气。 这些门客们,为此都觉得李琛乃有古人之风,和他相处,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而李振兄弟二人,待人也相当宽厚,从未苛责过这些门客们,所以李家的门客,相对来说比较稳定,这些年来,很少有因为不满李家而离开李家另投他人的,他们之中最长的已经在李家六年了,可见这些门客的忠诚度还是相当高的。 李振在宣布了之后,李琛便将这些门客们带到了老宅之中,老宅这个时候,已经被李琛派人给看了起来,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这些门客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间家主见他们的统领权力移交给了年纪轻轻尚未及冠的李琛,而且李琛又为何颇有些神秘的将他们带到了老宅之中。 于是到了老宅之后,这些门客都疑惑的看着李琛,等着李琛告诉他们要做什么。 李振扫视了一眼这些门客之后,叉手恭恭敬敬的对这些门客们深施一礼,开口说道:;诸位,今日琛请诸位来到这里,是因为琛有事相求!还望诸君能不遗余力,帮我李家渡过此劫…… 第二十九章 恶寇来访 青面黄带着一众手下,悄然从山中摸了出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下令沿途但凡碰到所有陌生人,皆尽数杀之,不得走露任何风声。 而他们出山之前,青面黄便已经按照任博所献之计,将亲信手下派往了中丘县城内外,而此时正值青黄不接之时,巨鹿郡以及周边的灾民,在吃光了他们本地能找到的所有吃的东西之后,为了活命纷纷弃家而走,部分流民便进入到了中丘县境内。 这些流民游荡于乡间,亦或是乞讨,亦或是在乡野之中采集刚刚长出地面的野菜用来果腹,亦或是结伙流窜于乡间行窃,甚至于聚集起来,在路上劫道求财。 故此中丘县自年后便着令各乡备寇,加强了对乡里的戒备,乡蔷夫则着令各亭亭长,在各亭召集各里青壮乡民练兵备寇,所以眼下暂时县外乡里倒是并未大乱。 无以为食的大部分流民,便逐渐汇聚于中丘县县城之外,祈求县令能施粥救济他们。 现如今中丘县城城外,起码已经聚集起来了千余众流民,这让中丘县官府感到压力山大,因为这一两千流民,看似不算太多,但是他们之中却多以青壮男子为多,年老体弱以及妇孺多在去冬之中,未能挺过来,成为了饿殍。 所以这一两千流民,其中六成以上多为青壮男子,剩下的才是老弱妇孺,这六成也就是起码上千人之多了,一旦有人别有用心,鼓动这些流民作乱,那么中丘县也就麻烦大了。 所以虽然中丘县自身存粮并不算多,可是中丘县令和县中诸官吏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施粥赈济,以防城外这些流民滋事。 但是施粥是需要粮食的,仅靠中丘县官仓储粮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于是中丘县令便派人到县中各家大户,请他们协助县里,拿出一些粮食赈济流民,以防流民生乱。 可是中丘县境内大半大户人家,都对此并无回应,因为这个时候,大户人家嗅觉更为灵敏一些,似乎感觉到什么,一致认为此时自家存粮更重,故此真正给县里出粮的人少之又少。 而李家算是其中少之又少的大户之一,李振给县里拿出了五十石粮食,以供县里应急之用。 李家这样的慷慨,让县令和县中官吏们交口称赞,但是仅靠李家所献这些粮食,要养活这么多流民,即便是两天一施粥,也维持不了几天。 中丘县令看这个法子不行,让这些大户白给,大户们不干,于是只能咬牙提出向大户们借粮,承诺夏收之后,将所借粮食奉还给这些大户。 如此一来,各家大户这才或多或少的出借了一批粮食给中丘县官府,算是暂时解了中丘县令的燃眉之急。 可是即便如此,中丘县令也不敢敞开施粥,而是定为两日一施,粥也很稀,即便是连喝数碗也不见得能饱腹。 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时下中丘县令太过吝啬,而是一旦此地施粥过厚的话,消息传开,只怕会有更多流民涌入中丘县境,那样的话,就可能惹出更大的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中丘县城内显得十分紧张,县尉亲自在城内巡视,县兵也全部上城轮守,督邮提前出城巡乡,蔷夫、游徼(负责巡查盗贼)日夜在县城之中巡视。 不过即便如此,中丘县还是很紧张,因为眼下中丘县的县兵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即便是加上县里的游徼以及诸曹,数量也并不多,一旦要是城外流民闹事的话,仅凭这点人手,很难镇得住那些人数众多的流民。 任博此计着实狠辣,为了能奇袭李家得手之后,让青面黄率众安然携带所夺财货归入山中,他们派出了青面黄手下的亲信,提前先混入到了县城内外,只等约定之时起事,搅乱县城,令县城之中的官府和县兵无暇分身堵截青面黄一众。 而青面黄作为盘踞于西山之中的老匪,对于出山行掠之事,早已是轻车熟路,经验十分老道,故此率众出山之后,先遣数名精干手下作为前导,充当斥候,命他们挑选人烟稀少的地方,先为后续的匪众探路,而后青面黄率领大队匪众紧随,绕过中丘县城北部,向着关林乡方向疾行而去。 按照青面黄的安排,充作斥候的山贼心皆为心狠手辣之辈,沿途但凡发现有人在乡野之间,不管是行路者,还是在乡野采食野菜之人,不分男女老少,尽数将其斩杀以防他们泄露了青面黄下山的消息。 可怜这些无辜之人,因为毫无提防,等发现被几个面目狰狞之徒围住,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早已逃之不及,纷纷被这些匪众斩杀,尸体被立即拖到草丛或者树丛之中隐藏起来,随后便有大批匪众带着各种绳索麻袋之物,越过这些乡野,向着关林乡挺进。 东汉末年虽然人口并不算少,但是跟后世相比,却还是少的很多的,土地开发和土地承载能力,都远不如后世,中丘即便不是人烟稀少之地,可是青面黄带着二百余匪众,穿行于乡野之中,借助着沟壑树林的遮掩,并未被人发现。 而且青面黄为了确保不打草惊蛇,提前惊动了关林乡民众,让李家提前得知消息有所准备,并没有急着赶路,出山之后,并未直扑关林乡,而是在中丘北部带着手下匪众们来回绕路,专挑丘地林子钻,亦或是潜藏于沟壑之中,所以当日并未赶到关林乡。 出山当夜,充作斥候的匪众为青面黄他们找了关林乡东北方向一处远离官道的丘地林子,青面黄带人躲入到了林中休息了一晚。 这一晚对于匪众们来说,并不惬意,青面黄不许匪众举火,以防被附近亭里百姓所发现,初春之夜依旧苦寒,而这些匪众穿着也并不后世,虽然身着厚衣,可是躲在林中不能生火取暖,还是将他们冻得瑟瑟发抖,只能挤在一处取暖,总算是强挨了过去。 第三十章 复阳亭长 好在青面黄一再给这些手下承诺,只要明日攻下李家,牛羊随便杀,定会供他们饱食,得手返回山中之后,定会让他们日日饱餐,断不会让他们再忍饥受饿。 这些匪众们,其实大多数是流民,迫于生计才从了贼,有的人则是犯了案子,逃入山中从贼,早年富贵之人极少,他们没什么理想可言,能每日饱食,冬日有衣御寒足矣。 自从贼之后,他们更无多少念想可言,很多人都知道,终有一日他们可能会被官兵所剿,脑袋会被官兵砍下,悬于城门之外示众,可是眼下活着,总是要想办法填饱肚子的!故此这样的压力,还有对未来的无望,以及对饱食的向往,让他们变得开始凶残。 这种凶残不单单只是对别人,甚至于对他们自己也一样,有了青面黄的承诺之后,这些贼人怀着对饱食的憧憬,硬是在林中挨过了一晚。 当天亮之前,随着青面黄一声招呼,二百余贼众,便拿起他们的武器还有绳索麻袋等物,跟着青面黄朝着关林乡扑去。 关林乡一共有五个亭,从他们所在之处前往李家所在的正阳里,要经过两个亭,这次青面黄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眼前的枫林亭,所以青面黄便决定,既然绕不过去,就破了枫林亭。 在来之前,他已经派人打听过了,枫林亭只有一个亭长,一个亭父和一个求盗,另外还有两个亭卒,满共这个亭就五个人而已。 亭既停也,是基层治安单位的同时,还兼有向过往行人官员提供住宿的功能,所以建于官道旁边,根据各地情况,亭也有大小之分,但是不论大小,亭里都有亭舍,可供过往之人借宿,某种程度上有点官办驿站的意思,只要持有合法的通行文书,便可借宿于亭中,当然食宿也不能免费,还是要给亭里交一些钱的。 而枫林亭是个小亭,只有几间亭舍,平日里这里借宿之人并不多,而亭里也没有多少人驻守,仅仅只有一个亭长等五个人,故此青面黄为了不惊动李家,便决定天亮之前袭破枫林亭。 当他带人赶到枫林亭的时候,此时天还不亮,仅仅只是五更天时分,此时天地还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亭中之人也都在睡觉,尚未起床,所以完全不知道亭外居然来了一伙山贼。 青面黄也没有带着所有人兴师动众的攻打枫林亭的亭舍,而是派出了手下十几个精悍部下,这些人都是跟着青面黄的积年老匪,手头都见过血,而且身体强壮心狠手辣。 十几个贼人也未借助其它什么工具,而是搭人梯,将一个个灵活的匪盗送到墙头上。 亭舍的墙虽然高大,但是却还比不上城墙或者大户人家的庄墙,故此十几个山贼轻而易举的便攀上了亭舍的墙壁,然后顺着墙壁滑入到了亭舍之中。 可怜枫林亭之中的亭长等五人,在睡梦之中,便被突然间闯入屋舍中的匪盗逐一杀死,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最多也就是被杀之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虽然惨叫声传到了亭外,可是由于是在屋中,声音传的并不算远,就算是传到了远处,这个时候里门也没开,没有人敢来亭中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面黄整个偷袭枫林亭的行动不过持续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宣告结束,亭长包括亭父,乃至是求盗和亭卒,一共五人一个不剩全被青面黄所杀。 从青面黄手下的这种表现,也可以看出来,青面黄和他骨干手下,确实乃是一帮经验老到,心狠手辣的积年老匪了。 屠了枫林亭之后,青面黄命人将枫林亭大门从内关好锁死,然后率众立即继续扑向了李家所在的复阳亭。 李家所在的正阳里就在复阳亭左近,距离相当近,几乎是挨着复阳亭,这一点青面黄早已查明,所以此次他如若想要攻入正阳里的李家,那么就同样要先解决复阳亭。 复阳亭亭长姓孙名方,中丘本地人士,现年三十有六,以前乃本地里长,曾经读过书,善剑击之术,奈何由于家境一般,缺名人指点,人也仅仅只是中资之人,无望出仕,于是三十之后只能出任了里长。 但是此人性情忠厚,颇有胆识,虽然里长只是个斗食小吏,但是在出任里长之后,却做事兢兢业业,对待里中百姓,颇为仁善,故多有善名,同时又善于结交,于前任本地亭长关系甚佳。 经数年之后,本地亭长告老之后,力荐孙方接任本地亭长之职,而前任亭长在县里有些名望,而且在中丘本地又颇有家世,故此去年前任亭长告老之后,县里便擢升孙方为复阳亭亭长。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向孙方这样的人以及他的家境和背景,能当个亭长,已经算是到头了,想要再晋身,基本上已无可能,这辈子也就是个亭长之类的斗食小吏了,除非是他能遇上上天眷顾的事情,才有可能让他再进一步。 但是天下哪儿有那么多上天眷顾之事,对此孙方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再争什么,安心在复阳亭当了个亭长,上任一年之后,在复阳亭之中,倒也获得了不错的名声,复阳亭在他的管理之下,虽然不敢说特别好,但是起码地方还算是平静,匪盗少有在复阳亭出没。 另外孙方和就近正阳里的李家,也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因为孙方如果想要在复阳亭这里有所作为,那么就必须要依靠李家的支持,这一点孙方很清楚,失去了李家的支持的话,他在复阳亭这里漫说是有所作为了,恐怕是寸步难行。 而李振兄弟二人,在和孙方接触之后,也感觉此人乃是明理之人,所以也愿意结好孙方,在孙方来此赴任这一年中,并未因为孙方不是他们李家族人,而给孙方找麻烦,相反还多次帮助孙方,孙方对李振兄弟也颇为感谢,当然也对李家许多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不会多加过问。 第三十一章 抉择 但是就在昨天,李琛忽然到复阳亭之中见了孙方一面,二人在亭舍之中一个安静的屋中不知道密谈了什么事情,李琛走后,孙方面带忧色,站在亭中沉吟良久,过了好长时候,才算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跺脚转身叫到:;朱彪! 这时早就候在旁边的朱彪立即躬身说道:;在! ;你告诉李少君,孙某愿依他计行事!成败在此一举,请他多加小心! 现如今的朱彪已经拿着李琛送他的钱,代父将钱还给了魏家,魏家之所以敲诈朱家,一是为了立威,二是为了面子,当真的拿到了朱家的钱之后,这威风已经抖了,而且面子也已经有了,倒也不真的惦记朱家的那点田地。 另外魏家也知道朱家是拿不出这些钱的,现在能一笔将这些钱拿出来,肯定有人背后相助朱家,于是稍一打听便得知,朱彪于李家子李琛交好,这钱是李琛给朱彪的。 而且李琛在中丘素有侠名,而且勇武异常,十里八乡的轻侠少年无不以李琛为首,现如今李琛突然归家,这中丘县境内不少轻侠少年就又会聚集在李琛身边,虽然一两个轻侠,魏家并不惧怕,但是一旦大批轻侠少年要跟他们魏家作对的话,魏家也不愿意招惹这么多敌人。 加之李琛在中丘轻侠之中的威名,魏家拿到钱之后,也不再相逼,明言朱彪兄长之事就此揭过,永不再提。 所以朱彪现在也就放下了包袱,一心一意的投在了李琛的门下,不过李琛并不急于让朱彪辞掉亭卒的差事,所以朱彪暂时还留在亭中当差,名义上现在还是孙方的部下。 听了孙方的话之后,朱彪躬身拱手说道:;诺!言罢之后也不废话,立即转身出了亭舍,朝着不远处的正阳里而去。 孙方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看着朱彪离去的背影,这时候旁边一个大约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手扶着腰间的环首刀,皱着眉对孙方问道:;亭长,你真的要答应那个李家子? 孙方点点头道:;李家能有此子,实为异数!他的计划滴水不漏,我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可是如果一旦出了纰漏的话,你作为本地亭长,知情不报乃是重罪!那个年轻人继续说道。 ;那么我现在即便是报到县里,县里又能如何?明君现在正为城外聚集的流民头疼,又岂能为此捕风捉影之事,动用县兵前来坐镇关林乡?亦或是命关林乡蔷夫召集乡众备寇?孙方对这个年轻人反问道。 这个年轻人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此事虽然李家得到消息,但是却县尊却不见得能相信!关林乡在县城东北,青面黄要绕城而过,估计县尊不会轻信!断不会派出县兵进驻我们关林乡! 至于命关林乡蔷夫大人召集乡众备寇,也不太可能!现在正值春耕,虽然县里命各乡春练,但是前提是不能影响春耕!眼下十日一练,已经令乡众不满了!如果集中乡众备寇的话,恐难做到! 孙方按着剑柄,点头道:;这就是了!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那李少君也同样提前想到了!既然我等把此事报上去,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为何还要报上去呢? ;可是……年轻人还想说什么。 ;不要说了李戈,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如果我们将此事报上去的话,那么坏了李少君的大事,你可敢保证,当青面黄来袭之时,你我几人能守住本亭?孙方直视着这个年轻人的双眼,对他问道。 这个李戈乃是本亭的求盗,求盗乃亭长手下的两卒之一,掌本亭内缉捕盗贼之事,李戈年纪较轻,稍具勇力,在本亭任求盗数年,倒是也缉拿过几个盗匪。 但是李戈的武技,在关林乡之中,并不出众,即便是跟新来当亭卒的朱彪切磋,也全不占上风,不管是刀术还是手搏之术,年纪轻于他的朱彪都完全碾压李戈。 所以自朱彪到了亭中之后,李戈颇感压力,只怕哪天自己的求盗之职,便会被朱彪取而代之。 当孙方直视着李戈,对李戈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李戈不由得沉默了下来,李戈也有自知之明,以他的本事,如果对付三两寻常之人,倒还有胜算,但是一旦要对付像青面黄这样的悍匪,他李戈就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可言了。 而且青面黄手下悍匪众多,而本亭位置又刚好在正阳里旁边不远,如果青面黄率贼来袭正阳里,那么必将派众拔掉他们这个亭,到时候如果县尊不派县兵前来坐镇,关林乡又未召集乡众备寇的话,仅凭他们亭中这几人,恐怕到时候动起手来,他们数人只能是一个十死无生的结果。 虽然李戈有些不太服,可是现如今却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对孙方低头拱手说道:;戈愿听孙君吩咐! ;李戈,你不要不服朱彪,朱彪深受李少君大恩,假如此事能成,那么今后李少君前途不可限量!此子绝非自甘人后之人,今年尚未到弱冠之年,便有此雄心,对待乡里轻侠广施恩惠,迟早必将一鸣惊人! 朱彪不会夺你求盗之职,你现在也还年轻,倒不妨学学朱彪,跟李家少君多多亲近,今后自有你的好处! 今日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在我来此之后,与我相处不错,我现在年纪大了,已无奢求,但是我希望你莫要在这个求盗上,空耗大好年华! 此次假如青面黄果真来犯,这对你还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心竭力去搏一搏!孙方语重心长的对李戈说道。 李戈听罢之后,内心之中顿时掀起了一阵波澜,从孙方的话中,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似乎眼界太低了一些,他的小心思完全被孙方看透,这不由得让他颇感惭愧,于是赶紧再次低头垂手说道:;诺!戈多谢孙君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三十二章 恶客上门 孙方挥挥手道:;不必谢我!去准备吧! 李戈立即拱手道:;诺!说完之后,转身便直奔亭中存放器甲的屋舍而去。 这个时代亭作为地方基础的治安组织,往往每个亭之中,都会存放有一些器甲,当然亭中的器甲不会精良到哪儿去,但是起码还是有几张弓弩,这可是目前这个时代的大杀器,是用来备寇的重要武器。 孙方转身回到了他的住处,关上门再没有出来。 青面黄在击破枫林亭之后,不再耽误,直扑向了李家所在的复阳亭,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前方的几个充当斥候的山贼传回消息,复阳亭到了。 青面黄指着手下一个亲信,对他说道:;你带十个人拿下复阳亭!不得放过一个!其余人跟我直取正阳里!记住不要急着动手,待我到了正阳里之后,一起动手! 青面黄之所以只派了十个人去对付复阳亭,并不是他轻视复阳亭,因为这十个人都是他的精悍手下,都是心狠手辣的积年老匪了,另外就是据他所知,复阳亭不过也就是六个人,亭长还是一个年近四十的读书人,亭中还有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卒,堪用之人不过四人,其中还有一人据前天探事之人回报,说感了风寒卧床不起。 所以青面黄只派了十个人,非但不是轻视复阳亭,而且还算是相当重视了,在他看来,他十个强悍手下,对付四个人应该是手到擒来,断不会出什么纰漏。 被青面黄点到的那个手下头目立即双手持刀躬身接令,扭头点齐了九个精悍手下,在黎明前最后的夜色掩护之下,朝着复阳亭奔去。 青面黄在安排好之后,带领剩下的人便直扑向了复阳亭西南角不远处的正阳里。 因为这个时候刚到黎明之时,早上还很冷,故此人多少都有点慵懒一些,一般不会这么早就起床耕作,所以当青面黄率众扑到正阳里的时候,此时只闻里中鸡鸣之声,并未听到里中有何异常的动静。 于是青面黄一挥手,几个身形利索的手下喽罗便立即搭人梯,翻上了墙,借助晨曦的光线,朝着里中看了一眼,转身向着聚在里外的贼众打了个手势。 青面黄顿时就放心了下来,这代表着里面没有埋伏或者异常,接着他的手下便一个个跃入到了墙内,很快里门便从内被人打开。 青面黄把手中环首刀一晃,轻声问道:;监门呢? ;监门不在!床还热着,该是去办私事了!打开里门的一个贼人立即小声应道。 这些贼人经验老到,翻墙进去没见看门的监门,便探了一下门边监门住的小屋,摸了摸床上,确认床上还有余温之后,这才打开了里门。 青面黄一阵窃喜,心道天助我也,居然监门都正好不在门口,让他如此轻松的便打开了里门。 在他看来,拿下李家最大的障碍就是这个里门,如果他们来时惊动了监门,监门只要鸣锣,那么定会惊起里中之人,让里中之人有所准备。 那样的话,即便是他们攻入里中,恐怕马上就要跟里中的民壮厮杀,并且会让李家有所提防,待他杀散里中民壮之后再去取李家的时候,恐怕就会耽误时间了。 现在看来,一切顺利的让他几乎不敢相信,似乎天在助他一般,居然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取下了里门,而且还没有惊动里中民壮。 青面黄心中一边暗喜,一边连连挥手,将手下派出,这时候他手下纷纷窜入到了里中,散入到了里中各处,看住了里中的路口以及各家各户。 他们的目标这次非常明确,就是只取李家,所以倒也没有大举在里中挨家挨户的抄掠,只是看住了里中的道路,以防攻入李家之时,里中民壮出来赶去李家救援。 而青面黄则带上了手下堪战的百余人,呼呼啦啦的朝着李家的方向直奔而去。 在来李家之前,他们就已经派探子将正阳里的情况打探清楚了,李家具体在正阳里之中哪个方向和位置,他们都已经了如指掌,所以进入里中之后,青面黄便毫不迟疑的带着手下直扑向了李家大宅。 进了里中,其实想要找李家大宅很容易,想找错都难,因为李家现如今乃是正阳里之中的大户人家了,去年盘下了里中东北角一大块地,重新起了一处新宅,新宅几乎占去了里中三分之一的面积。 如果这都找不到的话,那么青面黄就真没脸再活了,这山贼也真没脸再干下去了。 就在青面黄带人冲入正阳里的时候,外面留的那是个对付复阳亭的悍匪,也再次搭起了人梯,一个个的翻到了墙上。 他们趴在墙头朝着亭舍院中观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亭中的亭舍都没有亮灯,整个亭舍院中静悄悄的,连墙角鸡圈的鸡都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 于是他们相互之间点了点头,拔出腰刀,一起纵身跃入到了后院之中,但是当他们双脚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却感觉到事情不对。 因为他们在一起纵身跃下墙头的时候,在空中双腿却被一根极细的丝线绊了一下,这条丝线还十分坚韧,应该是用上好蚕丝拧成的丝线,在凌晨昏暗的光线之下,是基本上不可能看得到的,即便是眼神再好,在这样的光线下,也绝难看到这条横在墙头下面不远处的丝线。 这帮家伙当从墙头跃下的时候,可以说是无一例外都被这条丝线绊了一下双腿,十个人重量不容小觑,他们虽然把这条韧性十足的丝线给绷断了,可是随着双腿被绊了一下之后,所有人都无法再保持下落的身形。 结果这十个家伙无一例外都来了个大头朝下,照着院子的地面就结结实实的摔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帮家伙忍不住发出一片惊呼之声,顿时惊呼声传出了老远,接着就听到他们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 第三十三章 亭舍之战 当这些贼人被横七竖八在院子里悬空绑的细线绊翻,几乎无一例外重重的摔在院中地面的时候,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来这院子里的地面上,居然插满了密密麻麻的木签,这些木签露出地面长不过数寸,但是每一根木签都削的非常尖锐。 而且这些木签还藏在亭舍空地上的乱草之中,根本无法看到它们的存在,当这帮家伙大头朝下摔下来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摔在了满地的木签之上,顿时全部中招,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扎上了尖锐的木签。 本来这样重重一摔就够他们受得了,这地面上还插了这么多木签,这一下十个悍匪就全部中招,无不当场身负重创,躺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就在他们落地发出惨叫之时,亭舍的窗户一扇扇被同时推开,屋门也被从内打开,几张弓弩探出了窗户,一阵弓弦响处,数支弩箭和弓箭便直飞向了地上躺着的那些悍匪。 这些悍匪连摔带刺,本以身负重创,剧痛让他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噗噗噗一阵箭簇入肉的声音便夹在他们惨叫声中响起,其中数名悍匪当场便被硬弓劲弩射出的箭支射中,再无任何反抗的能力,甚至两个悍匪当场被弩箭射中咽喉,惨叫声戛然而止,当场便瞪大双眼,捂着喉咙抽搐了起来。 这时候屋门打开,几条黑影瞬间便窜了出来,在屋檐下一探手,纷纷从屋檐下取下了一杆丈余长的长枪,枪杆一抖,几个人脚贴地面向着那些悍匪疾步冲去。 此时身负重创的几个悍匪心知中伏了,一个个发出狼嚎一般不甘的嚎叫声,强忍着身上的伤痛从地上试图挣扎起来,捡起跌落在地上的刀剑试图负隅顽抗,但是此时他们满身都是被木签插的血窟窿,又如何挡得住如狼似虎般扑向他们的这几条黑影。 几个手持长枪的黑影,双臂抖开,一个个出手如电,将长枪捅向了这几个试图负隅顽抗的悍匪,可怜这十个悍匪,自诩纵横中丘、襄国两县数年,几乎从未遇过敌手,今天却连任何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瞬间便在一片枪尖入肉的噗噗声中,一个个发出着绝望的惨嚎声,接二连三的被捅翻在地。 他们倒在地上,有的人剧烈的抽搐着,有的人则拼命的挣扎着,还有人吐着血,举起手试图求饶。 可是那几个手持长枪之人,却毫不留手,一个个继续运枪如风,不带一丝怜悯的将锋锐的枪尖反复的刺入到这些悍匪身体之中,直至他们再无一人发出声音,全部如同烂泥一般的瘫软在地这才停止了刺杀。 从他们十个人跃下墙头,到十个人全部停止挣扎惨叫,前后总共不过只有短短数息的时间,十个悍匪便全部授首,无一漏网。 这时候亭长孙方手持一柄长剑从一间屋舍之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后院之中的这些悍匪的尸体,微微皱了皱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令他不由得一阵阵的恶心反胃。 但是孙方毕竟当里长多年,又继任亭长一年有余了,也算是见过一些市面,曾经也捕获过几个盗匪,是见过血的,所以孙方马上压住了心中的震撼。 ;朱彪!你们做的不错!孙方尽量用镇定的声调对手握长枪肃立于院中的一个黑衣劲装之人说道。 原来这几个身着短打扮的黑衣人之中为首的正是朱彪,其余的几个则是朱彪带入到亭舍中的少年,这几个少年,都是周边乡里之中的轻侠少年。 虽然刚才他们干的干净利索,可是这会儿当停下手之后,几个人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包括朱彪在内,几个刚刚及冠或者是尚未及冠的少年郎一个个脸色铁青,几乎每个人握着枪杆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虽然这些少年郎们,平日都喜欢舞枪弄棒,纵马习射,也跟着李琛曾经练过战阵之术,但是他们之中,真正杀过人的却并无一人。 轻侠少年与人动手乃是常事,但是平日里与人动手,多是切磋武技,充其量也就是互殴而已,不是非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轻易置人于死地的,毕竟杀人乃是重罪,像孙丙那样能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之人还没有。 所以今天虽然他们谋定而动,一举成功格杀了攻入亭舍院中的这些悍匪,可是这些少年郎们同样也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刚才之所以对有些悍匪连刺数枪才将其捅死,也正是因为心中惧怕,出手不稳,无法一枪刺中敌人要害所致。 这对于这些第一次真正动手杀人的少年郎们来说,无疑也是一场考验。 但是他们总算是都经受住了这次的考验,每个人都有斩获,少则刺死一人,多则连杀两三人的有之,朱彪此次算是表现突出了,手持长枪连杀三人,但是这会儿持枪之手同样是微微有些颤抖。 听了孙方的话之后,朱彪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放下长枪对孙方拜倒说道:;全赖孙君坐镇调度,彪不敢居功! 孙方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摇头道:;此次伏击恶寇,皆为你的主意,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机智!之前实在是小看你了! 朱彪跪在地上连忙说道:;多谢孙君谬赞,彪不敢当!此计乃是李君所授,绝非彪之计谋! 彪乃是一介武夫,那儿有如此智谋!全赖李君所授,彪不敢居功! 孙方听罢之后,不由得心中又一次掀起了波澜,不由自主的皱眉问道:;此计果真是李少君所出? 朱彪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孙方听罢之后,没有再言语,点点头对朱彪说道:;好吧!接下来李少君作何安排? ;等!朱彪沉声答道。 ;等?青面黄已经率众攻入里中,如何等得?孙方听罢不由动容道。 ;彪只是乡野贱民,不知李君作何打算,但是李君命我拿下攻袭亭舍之贼以后,等他响箭为号,方可冲杀出去!彪以为,还是依李君之计行事为好!朱彪躬身说道。 第三十四章 陷阱 孙方脸上表情变换了几下之后,微微叹口气道:;说来惭愧,我如今年纪,居然看不透李少君的心思!好吧!我等就依计行事好了! 屋中所有人都走了出来,李戈身穿了一件皮甲,手中提了一张弩,腰间斜插着一柄环首刀,看着院中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贼人尸体,心中此时也是波涛汹涌,他这段时间一直不太服朱彪,觉得朱彪仅仅只是弱冠之年,只是个亭卒而已,却在亭中颇受孙方重视,让他有些心中不太舒服。 动手切磋,无论是比刀枪还是比弓马,甚至是手搏,他无一能胜得过朱彪,这就更让他产生出一种危机感。 他之所以力劝孙方,不要听李琛的,其实内心之中,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对朱彪的戒心所致。 但是今天看罢朱彪的表现,他心知他李戈,确实不如朱彪,起初朱彪安排人的时候,他惧怕跟悍匪短兵相接,选了使用弓弩,结果朱彪带着几个轻侠少年,选了出屋舍,与敌搏杀。 这一次朱彪的功劳远超过了他这个求盗,一人力斩三个悍匪,而他不过只射杀了一个凶徒罢了。 这样的结果他虽然心中不舒服,但是却也只能承认,在胆色方面,他确实不如朱彪。 现在听了朱彪的话之后,李戈没有再唱反调,而是静静的站在了一旁,众人集中到了亭舍大门之后,平心静气的倾听着正阳里那边传来的动静。 众多贼人涌入正阳里,虽然尽量不发出过多的声音,可是这么多人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还是声音不小。 可是正阳里之中,却依旧很是安静,除了个别富裕人家院舍之中,偶尔会传出几声犬吠,除此之外,正阳里中的人家,依旧是家家户户院门紧闭,没有一人开门查看。 有点心的山贼,这个时候心中微微产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们自从从贼之后,跟着青面黄做了这么多起案子,却还从未遇上过如此顺利之事,现如今中丘县境内流民众多,正阳里却为何会如此松懈? 忽然间有人想起来,他们自从进入里中,到现在看管里门的那个监门都始终未曾出现,这就更加不正常了,监门有着看守大门之责,岂能如此长时间离开里门? 于是有的山贼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不安感,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中的兵器,开始紧张的朝着四周张望了起来。 青面黄反倒这个时候,因为心中高兴,一时间并未察觉出有何异样之处,兴冲冲的带着手下堪战之人,乌压压的发出着轰轰的脚步声,朝着李家大宅奔去。 当他们到达李家大宅院外之后,青面黄再次命几个身形利索的手下,直接攀上了院墙,稍作查看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后,便立即纵身跃入到了李家前院之中,反身便打开了李家大宅的大门。 青面黄此时早已拔刀在手,披着一件铁甲,候在了大门之外,当大门缓缓从内打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手下的时候,将手中环首刀朝天一举厉声吼道:;给我杀!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面目可憎的山贼们,一个个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齐声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叫:;杀呀! 喊杀声顿时撕破了正阳里晨曦中的安静,久久回荡于村中上空。 在一片喊杀之声中,青面黄一马当先冲入到了大门之内,直扑向了前院的正堂。 李家因为家资丰厚,所以修建的时候,占地很大,主院前后三进,左右各有两个小一些的跨院,东跨院主要作为人居,家中门客多居住于西跨院,而仓房则在东跨院,前院为正堂,两侧又有左右厢房。 中院为李家奴仆和丫鬟住所,后院为李家兄弟的住处,还带了一个习武场,和东西跨院有一个侧门连通。 青面黄引众呼啸着如同潮水一般的冲入李家大宅的前院之中,直朝着正堂闯去,如此喊杀之声,早已传得老远,即便是聋子也会有所感应了。 所以李家大院后面立即响起了激烈的铜锣之声,哐啷啷的锣声直冲天际,青面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且残忍的狞笑,挺着环首刀大步前冲,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金钱,还有成仓的粮食,另外还有无数娇媚的女子。 前几次他攻破大户人家,每每都令他收获颇丰,而这次在任博的唆使之下,他选了关林李家,想必这回收获会更加丰厚吧! 而且这次奇袭李家,实在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这让青面黄颇为自鸣得意,谁又能想得到,他青面黄会长驱这么远,绕过中丘县城,直扑关林李家呢? 在他看来,此次奇袭李家,已经是十拿九稳了,故此青面黄脸上才会露出这样的狞笑。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就在正堂屋脊上,突然间现身出了十余条人影,他们各持这一张强弩或者是硬弓,其中一人忽然振臂朝天放出了一支响箭,响箭离弦之后扶摇而上,箭杆上的哨子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哨音,顿时传向了远处。 而其余手持弓弩之人,皆一言不发,抬手便朝着前院空地中的这些贼人开弓放箭,弓弦响处十余支弩箭和弓箭齐齐的朝着院中贼众射去。 青面黄闻声抬头一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刚才幻想的喜悦感顿时被一股冰冷的情绪所取代,长期为贼让他的反应速度不慢,几乎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事情似乎没他想的那么美妙,李家也并非真的是毫无准备。 从示警锣声响起到让这些人上到房顶,这时间完全不够,更不用说假如是李家之人毫无防范之下,仓促起身再去拿取兵器了,假如是他们毫无防范之下,恐怕这会儿连穿上衣服的时间都不够,如何能齐刷刷的上房这么多人? ;陷阱!这是青面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念头,于是他立即收住脚步,挥手闪电般的用手中刀打飞了一支射向他的雕翎箭,但是他手下的贼众却没他的本事,一瞬间便有十余人当场中箭,中箭者纷纷立即翻身倒地发出了一片凄厉的惨嚎之声。 第三十五章 疾风之枪 青面黄常年为贼,但是部众所配甲胄却并不多,只有他和极少数头目披了铁甲,另有少数人得获一件皮甲,但是绝大多数贼众,却并未有甲胄,在这样居高临下的强弓硬弩疾射之下,即便是身披铁甲,也难以挡住疾飞的箭支。 故此一轮齐射之下,院中贼众之中便溅起了一片血光,也唯有青面黄挡掉了一支射向他的雕翎。 这时青面黄手下们也顿时大惊失色,再蠢之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异常,虽然他们也预想到了可能会遭到抵抗,但是却绝对没有预料到,刚冲入院子,便劈头遭到了这样的弓弩的阻击,于是刚才还士气如虹的这些贼众,顿时就一片哗然,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甚至于开始后退。 青面黄见此情景,顿时心中大急,虽然眼下情势有变,可是他却明白,退是不行的,这么多人已经冲入院子,一旦后退,便会立即堵死院门,到时候被房顶敌众一通疾射,他定会伤亡惨重。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唯有前进,攻入李家后院,屠掉这些设伏的李家之人,方能扭转局面。 ;听我号令!都不许退!给我杀进去!屠光他们!青面黄挥舞环首刀,厉声吼道。 在青面黄一声厉吼之下,长久以来慑于他淫威的那些喽罗们,顿时吓了一跳,停止了后退,稍微楞了一下之后,其中几个小头目也跟着吼道:;进!进!进!杀光他们! 刚刚冲势为之一顿的贼众们,顿时再次壮起贼胆,在青面黄率领之下,又一次朝着正堂冲去。 此时房顶手持弓弩之人,已经开始各自放箭,继续纷纷朝着院中贼众们洒下了他们的箭支,但是十余人的弓弩手,毕竟人数有限,虽然每箭射下,多会命中贼人,可是却不能挡住青面黄率众继续朝着正堂冲来。 眼看着青面黄率众冒着房顶射下的矢雨,就要冲到堂前的时候,正堂数扇大门咣的一声纷纷打开,不等青面黄看清堂中情景,光线昏暗的正堂之中,便响起了一阵弓弦之声,又有数支弓箭直从堂中大门内射出。 迎面冲向正堂的这些贼众,未料到正堂里面还有埋伏,猝不及防之下劈面就被射翻了数人,青面黄心中再次一惊,立即闪身后退,将一个身侧的部下拉到他的身前。 一支雕翎箭带着破空啸音噗的一声便结结实实的钉在了这个倒霉的贼人胸口,这个贼人啊的一声惨叫,试图扭头朝青面黄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青面黄拉来当成肉盾,他可是跟着青面黄多年的老部众了,这让他悲愤不已。 但是青面黄却死死的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让他无法转身,此时正堂之中弓弦的嘣嘣声绵延不绝,一支支雕翎箭如同飞蝗一般的从正堂之中射出,直奔院中的这些贼众射来。 可怜那个被青面黄挡在前面的贼人,片刻功夫胸腹便连中三箭,剧痛让他抽搐不已,想要瘫倒在地,可是却被躲在他背后的青面黄死死的一手卡着他的肩膀,令他无法瘫倒在地,只能挺着胸发出濒死的惨叫声。 直至又一支利箭从堂中疾射出来,正中这个倒霉的贼人咽喉之后,这个贼人的惨叫声才戛然而止,这支利箭直穿过了他的脖子,在他后颈露出了半截箭杆,距离青面黄仅仅只剩数寸远。 青面黄看着这支滴血的箭簇,冷汗不由得从全身上下都冒了出来,只觉连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此时意识到遇上了一个劲敌了。 躲在堂中此人目标明确,只盯紧他放箭,而且使得是连珠箭,开弓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射出数箭,取走了他面前这个部下的性命。 这样的箭法是又快又狠,绝对是一个善射之人,眼下他距离正堂尚有一段距离,想要闯进去斩杀掉堂中的弓手显然有难度,只怕他身披铁甲冲进去的时候,也快被射成刺猬了。 青面黄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小小的李家之中,居然藏着这么多弓手,可他这次来的时候,却并未准备几面盾牌,这个时候,稍有的几个持着盾牌的手下,也正在举着盾牌各自为战,勉力遮挡着从屋顶和堂中射出的箭弩。 眼看着手中这个手下已经气绝身亡,青面黄无奈之下只得松手,就地一滚躲开了一支疾飞向他的箭支,接着躲到了其他贼众身后,直冲向了一个举着盾的手下。 青面黄的身形也算是够利索的,拼着身上中了一箭之后,冲至那个盾牌手旁边,一把便将那个人手中的盾牌夺到了手中,以盾牌遮住身形,厉声怒吼道:;攻进去!杀光他们!给我冲! 叫罢之后,青面黄立即以藤牌遮住身体要害,舞着单刀便扑向了正堂。 而此时片刻工夫院中的贼众便在这些李家的弓弩手的一阵急射之下死伤惨重,整个前院空地之中,已是躺了一地中箭的贼众,箭伤多不立即致命,这些贼众中箭之后,躺在地上是呜呼哀嚎,可是此时却无人有暇救助他们。 而贼人之中,也有人持弓,此时正在向着屋顶放箭,跟屋顶的李家弓弩手对射,屋顶的李家弓弩手也开始出现了损伤。 趁着屋顶弓弩手被暂时压制了一下之后,青面黄怒不可遏的举盾冲到了堂前,正待杀入堂中的时候,一杆大枪忽然间带着一股疾风从正堂的门内如同毒龙一般闪电扎出,直取青面黄而来。 青面黄感觉不对,立即举盾招架,试图将这杆大枪格开,但是当大枪触及盾牌的时候,青面黄只觉得左臂一股巨力传来,接着小臂便猛地一疼,这才察觉坚韧的盾牌居然被敌人一枪刺穿,锋锐的枪尖划过了他的小臂,在他小臂上开了一条寸余长的伤口。 这杆枪的主人一枪刺穿青面黄的盾牌之后,随手一抖,便将青面黄的盾牌从他小臂上甩飞了出去,接着枪尖一抖,扑棱一下抖出一个碗口大的枪花,照着青面黄胸口便疾刺二来,真是迅如闪电一般。 第三十六章 李家大郎 青面黄到底是积年老匪,实战经验十分丰富,当盾牌被对方巨力甩飞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事情要坏,飞身便退,当长枪挂风刺来的时候,他心知对方力大,不敢托大用单刀格挡,情急之下来了个赖驴打滚,就地滚了出去,这才堪堪躲过了这夺命一枪。 青面黄再次被惊出一身冷汗,心知敌手不但力大,而且枪快,绝对是个厉害角色,滚开之后腾身跃起,望向了正堂的大门。 这时候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大门中一跃而出,来到了青面黄面前不远之处,青面黄这才接着晨曦的光线,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两次险些要了他性命的敌人。 只见这个敌人身高八尺开外,肩宽体阔猿臂蜂腰,单手持枪夹于腋下,正在用一种狂热的目光紧盯着他青面黄。 青面黄心中一惊,即便是敌人,也不由得让他暗叫了一声好,只见这个敌人英姿飒爽,不丁不八的朝他眼前一站,一股威圧感便扑面而来,浑身上下居然让他找不到一丝破绽,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个敌人却长着一张尚且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从他头顶的束发可以看出,此人居然还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 这让青面黄更感惊讶,于是忍不住用刀指向这个少年厉声喝道:;尔等何人? 此时从正堂之中又接连跃出了大约十余人,纷纷抢到了这个少年两侧,有人同样手持长枪,也有人手持双戟,更有人依旧持着长弓,搭着箭指向了院中诸贼。 青面黄扫了一眼这些人之后,更感惊讶了起来,因为随着为首的这个少年冲出来的居然全部都是一些轻侠少年,虽然身高各异,但是却无不带着一丝英气,即便年少却令人不敢轻视。 不过有一点青面黄看出来,这些少年还是带着一丝紧张的表情,甚至他还看出有的人手还微微有些颤抖,脸上的表情颇为僵硬,可见这些少年郎今日乃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即便是刚才他们躲在昏暗的堂中一通疾射,把自己这帮人给射的狼狈不堪死伤惨重,可是依旧不能让他们适应这样的阵仗。 青面黄心中更是惊讶了起来,今日他怎么也没想到,遇上的强敌居然会是这样一批未见过世面的少年轻侠,而且就是这些少年轻侠们,居然把他搞得如此狼狈,片刻工夫跟着他冲进院子的这些手下,已经伤亡了小半有余。 这不由得让青面黄又羞又气,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栽到这么一群束发少年手中,他曾经也幻想过自己的未来,他知道他走上这条路是条绝路,迟早有一天,将会有人斩下他的人头,那个斩下他人头之人,一定会是个身披金甲的盖世英雄。 可是就在刚才,他几次险死还生,等他看清对手的时候,却发现险些置他于死地的居然仅仅只是一个束发少年,而不是什么身披金甲的盖世英雄。 ;我乃李琛!李家大郎!此时挺枪立于青面黄面前的那个魁伟少年朗声说道。 在场少年之中,唯有李琛面不改色,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不是李琛神经大条,而是这七年来他自己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去年到现在,他一路前往范阳,数次遭遇贼人剪径,在死亡边缘已经徘徊了几次,所以现如今这样的场面,早已不能让他感到紧张了。 更何况现如今他掌握着主场优势,一切都尽在他的预料和掌握之中,所以李琛此时毫无惧色,反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为祸中丘多年的山贼头子。 在李琛眼里,青面黄虽然丑陋异常,但是却像是一座金山一般,正当他苦于无法出人头地之时,此獠却自己送上门来,所以现在他看着青面黄,也不感到他长相那么丑陋了,反倒觉得这厮似乎有那么一丝可爱。 青面黄听罢李琛的话之后,心中微微一惊,李琛的名字他虽然在山中,却也有所耳闻,知道此子年纪轻轻,便在关林乡乃至是整个中丘的轻侠少年之中,都颇有名望,据传此子一身武技,在同龄人之中,罕有对手,而且为人仗义,年纪轻轻便在中丘境内颇负侠名。 而李家也因为此子,这几年声名鹊起,短短数年便积攒下了大笔财富,所以青面黄对李琛是颇有些忌惮的。 这次他之所以敢冒险绕过中丘县城,前来直取关林李家,正是因为任博说李琛此子不在家,所以他才放心大胆的杀奔了过来。 但是他没想到李琛这会儿居然就在家中,于是他内心之中便开始大骂起了任博,怪罪这厮没有查明情况。 刚才经过跟李琛交手的一个照面之后,他已经对李琛产生出了极度的忌惮,李琛只是一个照面,就险些将他置于死地,这让他直到这会儿还心有余悸。 难怪李琛年纪轻轻便能在关林乡之中,获得这样的名声,仅仅是从他这一手武技上,便可见一斑,确实是个强横的对手。 青面黄想到这里,看了看左右,自己还剩下一大半,于是他眼珠一转,也不再跟李琛搭话,突然之间朝后奋力一跃,跃入到了身后的人群之中,厉声吼道:;杀了他们!谁杀掉此獠,赏钱五万! 众贼闻听之后,顿时一阵骚动,虽然现在他们还在受着房顶那些敌人射手居高临下的射杀,可是五万钱着实不是小数,即便是刚才他们受到了挫折,可是当听到青面黄的这声吼之后,还是兴奋了起来,于是在各小头目的吼声中,纷纷大吼着一拥而上,朝着李琛等人猛扑了过去。 而李琛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暗自一惊,他本以为青面黄这厮恼羞成怒之下,会上来跟他拼命,但是却没想到此獠如此无耻,居然突然间后退不与他对战,而是招呼他手下上前来围攻自己这些人。 此时跟着他冲入院中的是费康、冯义等人,都是可以说跟他有过命之交的朋友,平日没少受他恩惠,所以今日成了他身边的主力。 第三十七章 战阵之威 看到贼众蜂拥而来的时候,李琛厉声喝道:;结阵! 跟着他的这十余名轻侠少年闻声而动,虽然他们此时感到十分紧张,可是却并未被吓的手误无措失了分寸,随即应命为自己壮胆大喝一声,呼啦一下便聚在了李琛身边,形成了一个三角阵型,而李琛便正好处于这个三角的最顶端。 只见李琛双目一瞪,忽然间狂吼一声:;杀贼! 十余名少年郎听到李琛这一声怒吼之后,只觉得胸中顿时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于是齐声吼道:;杀贼! 当他们吼声未落,贼众们便已经扑至了他们面前,只见李琛把手中大枪一抖,展臂便是一招横扫千军,长枪枪头如刀一般,横扫而出,只见枪尖如同一批银链般的挥洒了出去。 李琛所用长枪与众不同,他所用长枪乃是自己亲手打造而成,用的是上好精铁,采用百炼钢的技法锻造而成,枪头远长于普通长枪,足足达到两尺有余,枪尖锋锐而且比较普通长枪枪头要宽两指以上,脊厚刃薄,后有红缨,与其说是枪头,倒颇似枪杆前端装了一柄厚重锋锐的两刃刀。 此枪不但能用来突刺,具备普通长枪的穿透力,而且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左右挥舞,如同长刀一般劈砍敌人。 这条枪是李琛反复试验之后为自己亲手锻造出来的一柄利器,有点四不像,可是他用起来却十分趁手。 由于枪头沉重,重心靠前,一般人很难驾驭,但是李琛经过多年习练之后,却能将其使得近乎出神入化,而且枪法也演变的变化多端,能刺能砍,威力甚大! 今日当众贼涌来之时,李琛以枪为刀,横扫而出,当头一人猝不及防李琛会用这种招数,急忙挥刀格挡,但是他却忽视了李琛的力量还有这条枪的坚锐,当他手中的环首刀刚碰上李琛的重枪,只听当啷一声,他手中的环首刀便应声而断。 而李琛的大枪去势不减,直接从他胸前划过,一道血光便绽于空中,此贼连一招都没有能接下来,只觉得胸前一股剧痛踉跄着后退,低头一看他的胸前出现了一条可怕的伤口,整个胸骨带着肋骨都被斩开,连心脏都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他张嘴想要惨叫,但是却未能叫出声,仰面朝天倒下顿时就成了一具死尸。 而李琛这一枪在斩掉此人之后,依旧去势不减,一下就将逼近他的这些贼人全部逼退了一步,紧接着李琛便厉声吼道:;进! 紧随他列阵的那些轻侠少年,看李琛一枪就斩翻一个贼人,顿时士气大涨,跟着李琛齐声吼道:;杀! 十余少年郎长枪在前,短刃居侧,将三个持弓少年护在中间,紧随李琛之后,以李琛为锋矢,大喝一声便朝着院中的贼众逼去。 虽然他们只有十余人,而且还基本上都是一些束发少年朗,可是这会儿却无人敢于轻视他们,躲在人后的青面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居然看出来,李琛等一众少年郎居然采用的是战阵之术。 他们十余人采用的乃是军中最犀利的步军小队突阵之术,以一勇武之士为锋锐,佐以枪兵和短兵手为翼,以弓手辅之,远可攻近可守,极为犀利,非常适合在这种情况下施展,这绝对是经受过军中精通此道者的指点。 而青面黄当年并无从军经历,充其量只是个悍匪,故此并不懂得这种兵阵之术,这些年来虽然结众为贼,但是却并不懂练兵之法,所以即便是声势不低,却从不敢轻易跟官兵正面见仗,即便是偶有跟官军交手,也多采用的是奇袭或者伏击的办法,就是因为他自知短处所在,不敢以己之短于官兵正面相抗。 而控兵之术和战阵之术,则多掌握在一些兵家手中,世代相传,轻易绝不会授之于人,故此军中将佐多有兵学传家,所以才能稳固立于军中,一般寻常人家,是难以学的战阵之法的。 青面黄只是听说过一些兵阵之术,但是也仅仅只是耳闻,并不知其详,所以他也就无法用兵阵之术练出一支强兵,虽然干了几年山贼,可是至今还只是一群普通的贼众,无法形成更强的战斗力。 可是他没想到,李琛今日居然带着这十余轻侠少年,在这里展现出了传说中的步军突阵术,这让他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他虽然不懂这些兵阵之术,但是却知道这种战术可以极大的将个人战力发挥到最大程度,绝非容易对付的。 而刚才他跟李琛仅仅交手一个照面,便知道李琛虽然年少,但是这一身武技绝非浪得虚名,不但力大枪沉,而且出手如电,枪法变化多端,绝对是个厉害角色。 再看跟着他的这些轻侠少年,虽然同样年少,可是一个个当结阵之后,这手头工夫却也不弱,随便拉出来一个,虽然不敢说就能是他的对手,可是却也非他随便就能轻松对付的。 这么十余人仅仅是刚一结阵,便让他产生出一种无法与之对抗的感觉,更何况这个时候高处还有十余名敌人弓弩手居高临下的为他们提供支援,这一下情势对他来说,好像不那么乐观了。 青面黄心中更是咯噔一下,暗叫了一声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可是事已至此,他却已经不能轻易放弃了,因为一旦这会儿他掉头逃走,那么他手下这些喽罗们便马上会一哄而散,一旦被李琛率众掩杀,那么他必将大败亏输,这次就损失大了。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大声吼道:;不要怕!我们人多!岂能怕他?围住他们!杀光他们!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箭从房顶射下来,正中他身前一人前胸,那个喽罗惨叫一声,便踉跄着仰面朝天的倒在了他身前,把青面黄又吓了一跳,赶紧闪身又躲到了另一人身后。 贼众们在青面黄的吼声中,也只能硬着头皮向李琛等人围了上去,但是此时李琛已经挺枪朝着他们也冲杀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 仓皇后退 虽然李琛他们人少,但是结阵之后,却展现出了他们的强大实力,十余人相互配合,弓箭手袭扰,长枪手远攻,手持环首刀和手戟之人则负责阻杀闯入枪阵之中的贼人。 即便这是李琛等人,第一次使用这种战阵之术对敌实战,加之众人有些紧张亦或是兴奋,而导致了一些失误,使得相互之间的配合显得有些生涩,但是即便如此,面对着完全不懂阵战之术的这些贼人,却还是展现出了他们的战力。 这十余人以李琛为锋锐,直冲入贼众之中,李琛双臂挥舞起手中这柄怪异长枪,大开大合上下飞舞,枪上红缨上下翻飞,并且时不时又会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突然刺出,面前贼众在他面前,几乎无一合之将,被他一条大枪杀的四散走避,但凡是想要阻他去路之人,几乎无人能挡他一招,便会被他一枪劈翻亦或是扎一个透心凉挑飞出去。 而费康、赵博、郑焕、冯义等人则紧随李琛,待李琛将正面之敌驱散之后,便从左右痛下杀手,十余人相互陪着,顿时就如同一台绞肉机般的滚入到了贼众之中。 所以贼人在院中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面对着李琛等人的这个小小的战阵,仿佛如同狗咬刺猬一般无从下口,只要粘住他们,便非死即伤,再加上房顶的那些李家的弓弩手,此时全力放箭,令这些贼人不得不分神小心上面射下的这些箭弩,更是无法抵挡。 在李琛率众结阵杀入敌群之后,房顶上的弓弩手也彻底压制住了院子内的贼人弓箭手,少数持弓的贼人,此时在于他们对射之中,纷纷落败,不是被当场射杀,便是被箭矢所伤,丧失了反制的能力。 这一下能威胁到李琛的敌人更加少之又少,仅仅是片刻的工夫,李琛便彻底压制住了院子中的贼人,逼得青面黄这帮贼众不得不步步后退,向着大门退去。 不知为何,李琛忽然顿了一下,将大枪朝天一举,晃动了一下,此时留在房顶上的一个弓手,再一次抽出一支响箭,振臂射向了空中,这支响箭又一次发出了一溜尖利的啸音。 青面黄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李琛,心中暗自叫苦,心知今日他恐怕是没有能力攻破李家了,李家显然早有准备,之所以把他们放入到前院之中,恐怕就是为了利用这里的地形优势,想要将他们灭杀在此地。 而他又没有勇气正迎其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琛率领着这些轻侠少年们,将他部下贼众一个个的斩杀于当场,如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带来的这些人,便会尽数被李琛等人,尽数斩杀殆尽。 心知再无获胜可能之后,青面黄也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反身便朝大门冲去,试图夺门而出逃离此地。 可是天不如青面黄之所愿,青面黄刚刚反身要夺门而走,这时候里中却又传来一阵大乱,只听得门外也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 青面黄脸色巨变,这一下他更加确定,李家早有准备,在这里给他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难怪之前他们一路上进入正阳里如此之顺利,敢情那是人家早就给他们留好了门,就等着他们入瓮了。 不等他想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是谁走露了他要来袭关林李家的消息,这时候门外就闯进来几个狼狈不堪的喽罗,一见到青面黄就尖叫到:;我们中埋伏了!一个院子里突然冲出一支人马,从背后把我们杀散了,他们已经到了门外了! 青面黄一听就真的彻底急眼了,把环首刀一举,脸上露出了狠辣之色,怒吼道:;该死!跟我杀出去! 可惜的是他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疾射而来,正中那个向他他报信的手下面门,那个家伙哎呀一声便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青面黄吓得赶紧躲闪,可是后背却还是挨了一箭,幸好他披了一件铁甲,堪堪挡住了这支箭,可是箭簇还是撞得他后背一阵刺痛。 青面黄再也不敢犹豫,留在院子里现在肯定是死路一条了,眼瞅着那个李琛就要带人杀到他背后了,几乎无人可挡他一下,于是青面黄仓皇便从院门窜了出去。 青面黄一逃,跟着他涌入院子的那些还活着的喽罗谁还有心再战,于是呼啦啦的都朝门口挤去,争先恐后的想要从大门逃出去,可是几十个人同时涌到门口,一下就把大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一时间谁也挤不出去,被卡在了大门处。 有的贼人眼瞅着李琛等人疯虎一般杀了过来,再不走就死定了,于是再也顾不得什么袍泽之谊,怒骂着居然对挡住他去路的人挥舞起了兵器。 一瞬间的工夫,挤在门口的贼人更是大乱了起来,为了挤出大门逃脱升天,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为了保命他们居然纷纷开始对阻挡他们去路的人下了狠手。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这些贼人全把自己的屁股对着敌人,房顶的弓弩手毫不客气的便对他们攒射了起来,李琛也带着自己的弟兄们结阵杀来。 顿时李家大门处便成了修罗地狱一般,平日里凶悍残忍的这些贼人,瞬间就变成了一群待宰羔羊,被李琛带人杀到门口,砍瓜切菜一般的将他们一个个的杀翻在地。 转瞬之间挤在门口未能逃出去的这些贼人便被他们屠了个精光。 汉人好武,特别是这些轻侠少年,本来就一腔热血,以前因律法所限让他们无法尽展所学,但是今日他们却再无一丝顾忌可言,眼前的人乃是官府通缉而不得的山中悍匪,各个都身负死罪,杀之无罪反倒有功。 当他们从最初的紧张情绪之中渐渐稳定下来之后,每个人胸中所藏的那股烈火都熊熊燃烧了起来,哪怕是平时最为温和胆小之人,此时也激出了他们的凶性,面对着眼前这些崩溃的贼人们,展现出了他们人性中隐藏的最凶残的一面。 第三十九章 伏兵四起 这些人疯了一般的跟随着李琛,疯狂的向着挤在门口的这些贼人们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兵器,任凭那些贼人鲜血四溅,残肢乱飞,哪怕是有的贼人迫不得已跪下请降也未能躲过他们的屠戮,所有人都杀红眼了,眼中一片血红,只剩下了嗜血的本性。 直到他们面前彻底一空,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大门的时候,这些杀红眼的少年们才算是稍稍清醒了一些,再看他们每个人此时从头到脚都仿佛在血池之中打了个滚一般,令人胆寒。 李琛虽然也受到了刺激,刚才紧握大枪不知道刺出了多少枪,杀掉了多少人,可是他却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当杀光了挤在门口的这些贼人之后,他立即举枪吼道:;追!杀贼! 话音落地他已经持枪冲出了大门,剩下的那些少年们被他一声厉吼惊醒过来,也都再次怒吼着:;杀贼!然后紧随其后杀出了大门。 此时大门外也已是厮杀声震天,留在门外一些贼人还有冲出院子的青面黄,正跟二十余名李家的门客以及乡中轻侠们厮杀在一起。 这些人刚才并未在李家大宅之中,而是被李琛提前埋伏在了附近的老宅院中,直到响箭升空之后又等了一阵,直到第二只响箭升空之后,他们才在一个李家门客的率领下,突然间打开院门,一声不吭的便杀到了院外。 此时里中尚有一些贼人戒备,但是这些贼人多是刚刚从贼不久之人,多未见过什么场面,说白了就是滥竽充数之人,亦或是被青面黄当成搬运财货的劳力使用。 这些贼人按照青面黄之前的吩咐,留在里中警戒正阳里中那些乡民,以防他们受惊之后冲出来,去救援李家,或者是造成混乱,坏了青面黄的大计。 可是让他们疑惑的是青面黄杀入李家之后,只听得李家大宅之中很快就杀声一片,很显然青面黄遭到了李家的强力反抗,可是这么大的喊杀声,居然没有引起正阳里之中其他人家的反应,这些正阳里之中的民户居然仿佛毫无所闻一般,各家各院之中依旧是鸦雀无声,仿佛无人一般。 此时留在里中戒备的那些贼人就开始有些疑惑了起来,难道李家在正阳里之中名声极差?以至于里中乡邻听到李家出事,连一个人都没有愿意出来救助他们的吗? 这好像不应该吧!就算是人品再差,李家在正阳里之中,尚有一些同族亲戚,也不至于坐视李家受难而不顾吧! 于是有好事者便随便踹开了一户人家的院门,冲了进去查看一下,结果当他们冲进去之后,却发现这户人家根本没人,连屋门都被栓好了,明显是提前已经逃离了家中。 这时候留在里中的贼人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头,正待要去给青面黄报信,这时候李家旧宅院门突然打开,一帮人高举着各式兵器,闷头就从院中冲了出来,只要见到里中的贼人,二话不说便立即杀了过去。 里中那些贼人是毫无提防,而且处于分散状态,遭到这群人的猛击之后,顿时大乱了起来。 一个贼人头目见势不妙,立即招呼了一些手下喽罗上前拦截,但是一个照面就被打垮,连那个贼人头目也当场被这群人斩杀,剩下的贼人则被打的是一哄而散,哭爹喊娘的开始四散奔逃。 有的贼人没见过世面,遭此袭击之后,顿时就慌了手脚,而且他们也不算太傻,立即意识到今天他们似乎中了埋伏,于是掉头便朝里门逃去,试图冲出里门逃离此地,至于攻入李家的青面黄,他们是顾不上了。 可是不等他们逃出正阳里的里门,就听到留守在里门外面的贼人发出一片惊呼之声,接着就是一阵喊杀之声传入里中,接着就看到留守在门外的贼人惊慌失措的被赶入到了里门之中。 ;关门,关门!别让他们冲进来!逃入里中的贼人惊慌失措的惊叫着,试图把里门关上。 可是这会儿里中的贼人也正急着要逃出去,哪儿肯让他们关上里门呀!赶紧上前阻拦,就这么一耽误,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从里门之外便杀入到了里中,为首之人正是亭卒朱彪,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求盗李戈以及另外一个亭卒以及数名轻侠少年。 而他们背后,则是一大群举着各式兵器的乡民,敢情正阳里之中的不少乡民,昨晚就已经躲到了里外,直到这个时候,才被朱彪招呼上,从里外杀了回来,呼呼啦啦的便把里门给堵了个结结实实。 朱彪双眼通红,双手各持一柄手戟,一马当先杀入里门,完全不顾生死,只要见人就杀,一双手戟挥舞的上下翻飞,简直如同杀神附体了一般,此时李家大宅之中喊杀之声传来,朱彪是心急如焚,已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两支手戟使的全是进攻的招数,完全没有一丝回护自己的动作。 当一个人不要命的时候,所能迸发出来的杀伤力是无人敢于轻视的,李琛对朱彪赠金助他朱家躲过魏家的威逼,此恩朱彪深记于心,早已抱定了从此追随李琛的心念,今日李家遭贼,虽然明知李琛早有安排,可是朱彪还是感到十分紧张,此时杀入里中,完全不顾生死,要去助李琛杀贼。 他这一不要命,居然杀的眼前贼人无人敢挡,就这么让朱彪势如破竹一般的带着一大群人杀入到了里中。 幸好随后跟着冲进来的孙方还保持着理智,攻入里门之后,立即大声喝令乡民们封堵住里门,不得让里中贼人逃脱。 但是朱彪却不管这个,只顾带着一些跟李琛交好的轻侠少年们,疯魔一般的朝着李家杀去,只有李戈犹豫了一下之后停下了脚步,守在了里门之处。 孙方看了看李戈,微微摇了摇头,但是没有说话,他知道李戈错失了一个大好良机,但是他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人的心性决定着一个人的格局,李戈显然不是那种果决之人。 第四十章 无耻至极 此时虽然里中贼人数量还并不少,可是却早已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杀的是人心惶惶,变成了一盘散沙。 因为青面黄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会中伏,所以也就没有提前安排任何中伏之后该怎么做,一直以来青面黄都顺风顺水,从未遭遇过眼下这种危局,就不要说他这些手下们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下的局面。 当藏身于李家旧宅的一股人杀出之后,再加上亭中朱彪带的一批轻侠少年杀入里中之后,青面黄的手下就已经被杀的开始四散奔逃。 聪明的立即向着反方向逃去,寻找地方翻墙逃出正阳里,蠢笨的或者是吓昏头的贼人,则像是没头苍蝇一般的,在里中乱窜,甚至还有贼人傻乎乎的翻入一些院舍之中,像鸵鸟一般的藏了起来,这跟找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说起来贼人数量不少,但是这会儿却再未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眼睁睁的被少于他们的李家门客、家奴还有关林乡乃至是周围赶来助战的轻侠少年甚至是正阳里的乡邻们追杀的到处乱窜。 这些贼人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他们为何会败的这么快,本来一切都挺好的,怎么突然之间情势就急转而下,变成了他们被人追着杀。 期间也不是没有凶悍的贼人掉过头来,挥舞着手中兵器试图将追杀他的人给逐散,可是当他转身之后却发现,立即便会有一些凶悍的少年郎如同猛虎一般的扑向了他们。 这些少年郎各个身形利索,而且武技不弱,更重要的是这些轻侠少年们从不落单,每每都是三五个少年郎聚在一起,不管面对多少敌人,他们都共同进退,而且这些少年手中各持着不同的兵刃,又长又短,始终都相互配合。 有些悍匪虽然身手不错,可能任何一个少年郎单独对上他,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偏偏这些轻侠少年们从不落单,一旦遇上强敌,便一拥而上,长兵远刺,短兵袭扰,还有持弓者随时在外围等待着给这些悍匪致命一击。 所以这些试图掉头拼命的悍匪各个都十分憋屈,明明敌人身手远不如他,可是偏偏他却施展不开,往往在极短时间之内,便会被这些少年郎们给斩翻在地,转瞬之间就成为一具具无头尸体。 李琛在率众杀出李家大宅之后,立即便和从老宅冲出来的那些门客将逃出来的青面黄等一众贼人堵在了门外空地上。 青面黄此时也急了眼了,挥舞着手中这柄五十炼的精锻环首刀,拼了命的跟扑向他的那些敌人拼杀。 但是这些敌人在堵住他之后,却并不急于上前跟他搏命,青面黄虽然屡屡试图冲破他们的拦住,但是都会被一条条长枪攒刺逼退回来。 这同样让青面黄十分憋屈,他之所以成名多年,不是没有一点本事的,他一手单刀刀法相当犀利,而且身法灵活,力量也大,更加上他多年为贼,积累起来了丰富的实战经验,所以近身搏杀的本事绝不容小觑。 曾经有不少好武之人于青面黄交过手,但是最终都多死在了青面黄的刀下,这才让青面黄屡屡得手,积累起来了现如今的凶名。 可是今天他却憋屈的想要发疯,一是他怎么也没料到今日会落入到李家的陷阱之中,一经接战他便被那李家子率众强力压制,短时间之内就令他麾下部众伤亡惨重,令他的心绪为之大震,瞬间士气被夺。 接着敌人就伏兵四起,似有要将他围而杀之的迹象,逼得他不得不掉头逃走,现如今被围之后,他有心拼命,可是敌人却乱枪攒刺,让他始终无法与敌近身相搏,让他一身武技无法得以施展,甚至于还不断有人用弓发箭对他袭扰。 这才冲出大门不到一会儿工夫,他便连中数箭,如果不是他身披一件铁甲的话,这会儿早已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不过铁甲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箭支,但是还是有硬弓所射出的箭支透甲而入,箭簇深深的嵌入到了他的肌肤之中,令青面黄痛不可当。 青面黄就这么憋屈的被彻底堵在了这里,左冲右突始终不得突围而出,而且李琛就在他背后,不停的带着那些轻侠少年绞杀着他周围的那些手下。 在李琛这些人的战阵面前,他那些如同一盘散沙般的手下,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可言,一个接着一个的惨叫着倒在地上,哪怕是弃掉了兵器跪地投降,都未能拯救他们的性命,依旧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斩杀当场。 这样冷酷的杀伐,就连青面黄都看的心颤不已,忽然间扭头对着李琛怒吼道:;李家子!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如此相逼? 李琛刚刚一枪将一个凶悍的贼人扎了个透心凉,将其尸体甩飞,扭头就听到了青面黄气急败坏的狂吼之声。 李琛当场差点被气乐了,这厮还真不要脸到了极点,到这会儿居然还敢质问他,说什么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这家伙是不是急坏了脑子了?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李琛大枪一摆,逼退了两个近处的贼人,仰天大笑了一声,用长枪朝着青面黄一点,怒声喝道:;贺贼!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青面黄被李琛反问之后,也顿时无语,他也不知道刚才为啥叫出那句话,可是他先率众前来要破李家,还声称要杀李家一个鸡犬不留的!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幸免,于是只能服软说道:;这乃是一场误会!吾乃是受他人蛊惑,才会做出今日冒犯贵府的举动! 现如今你也已经杀我如此多手下,也该满意了吧!今日只要你能放我离开,那么我贺某断不会再追究此事!改日还将奉上厚礼向贵府致歉! 李琛听罢之后,不但他气乐了,就连周围那些轻侠少年还有李家门客都跟着笑了起来,他们见过无耻的,可是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贼酋居然还想要让李琛放过他!这得多不要脸呀! 李琛于是冷笑一声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第四十一章 借头一用 李琛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顿时大吃一惊,不知道李琛为何会答应这个贼酋。 而青面黄一听,心中顿时狂喜,没想到李家子如此好说话,他随便一句奉上厚礼致歉,这家伙就信以为真了,于是他急忙问道:;此话当真? 李琛带着揶揄的笑容,点点头道:;当真!不过……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 青面黄连忙面带喜色问道:;不过什么?你只管说来,只要贺某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李琛于是带着嘲讽的笑容朗声说道:;不过我要借你一样东西用用,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 ;什么东西,你只管说来!只要我身上有!慢说是借与你,就算是送与你也无妨!青面黄急切的说道。 ;你有!而且你就带在身上,我想借你人头一用!李琛忽然间用长枪一指青面黄的脑袋,怒声吼道。 青面黄听罢之后,这才知道被李琛给耍了,顿时恼羞成怒,把手中环首刀一晃,怒骂道:;好贼子!居然敢戏耍与我!想要我的人头,你可有胆自己来取? 青面黄虽然怒极,但是却没有失了神志,居然用话套李琛,要李琛自己来取他人头,这是要李琛一个人来战他! 青面黄深知,如果李琛带着那些轻侠少年们一起来杀他的话,他就算是长出九个脑袋也难逃一死,但是如果李琛独战于他的话,那么他还有一些胜算。 刚才他虽然跟李琛交了一手,察觉到李琛力大枪沉,被吓了一跳,不敢再正面跟李琛相抗,可是在事到如今,在他看来,李琛虽然枪法不错,而且力大枪沉,但是毕竟年少,实战经验有限,如果他豁出去跟李琛决一死战的话,还是有可能利用他丰富的实战经验跟李琛放手一搏的。 只要他能治住李琛,以李琛为质的话,那么其余人便不足为虑了!李家投鼠忌器之下,今天他就有可能全身而退了,于是他这才使出了激将法,想要用话套李琛。 ;李君不可答应此獠!跟着李琛的几个少年郎都立即高声对李琛叫到。 李琛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众人,忽然傲然一笑,将大枪一摆,指向了青面黄,朗声笑道:;既然你要与我独斗,我李琛岂能怕你?那么今日我便答应你便是!诸位请退后!贼人谁敢上前相助此獠,以弩箭杀之! 李琛这边的众人不禁都面露出忧色,费康等人还想再劝李琛,可是李琛却抬手止住了他们,把大枪摆开,令众人后退! 于是众人无奈之下,都只能缓缓退开,给李琛和青面黄让出了一块空地,原本在屋顶的那些弓弩手此时也都下来了,再次纷纷攀上周围的墙头,持弓弩瞄准了那些场中的贼众。 青面黄暗中窃喜,挥挥手也让他的手下让到一旁,众贼心知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于是都缓缓的退到了旁边一角,被那些李家的弓弩手用弓弩逼住,不敢再乱动。 李琛缓缓迈步向前,直接向着青面黄逼去,脚步沉稳,丝毫不乱,就仿佛是要去赴宴一般淡定,脸上表情平淡,无喜无悲,双目紧盯青面黄的双眼。 在他的眼中,仿佛青面黄此时就如同一个死物一般,丝毫引不起他任何担忧,可以说完全不把青面黄放在眼里。 但是青面黄却显得表情凝重,双眼同样死死盯着李琛,双手抓住了环首刀的刀柄,此刀刀柄较长,必要时可双手持握,增加劈砍力度,是青面黄的得意兵器,自当初得此刀之后,此刀在他手中,已经不止痛饮过多少人血,今日他想要以此刀来会会李琛。 但是当他看着李琛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的时候,却从李琛双目之中看到的尽是轻蔑,一股怒火顿时在青面黄心中熊熊燃烧了起来。 想他青面黄纵横赵国多年,谁敢如此蔑视于他?可是今天李家的这个后生小子,居然却视他为无物一般,青面黄也是一个骄傲之人,如何能受得了被人如此轻视? 眼看着李琛一步步向他逼来,步伐从容淡定,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青面黄只觉得一股威圧感向他扑面而来,李琛走的越近,这种危险的感觉就越发强烈,渐渐的他开始有点承受不住了,以至于青面黄不由自主的缓缓后退了几步。 作为武者,他深知武斗之中,气势的重要性,李琛仅仅是朝他淡定走来,气势上便已经压制住了他,令他直接就处于了劣势。 如果继续任由李琛这么朝他逼来,他青面黄的气势将会尽被李琛所夺,青面黄再也不敢犹豫后退,忽然间沉声大喝了一声,鼓起胸中所有勇气,狂吼着双手举刀过头,一只脚猛地朝地上一蹬,整个人如同一支利箭般的便朝着李琛电射而去,刀光一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琛当头劈去。 周围众人看到青面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这直劈向李琛的一刀,简直有种势不可挡的感觉,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人惊呼道:;李君(少君)小心! 直到这个时候,李琛右手持的长枪终于动了,众人只觉得场中红光一闪,那是李琛长枪的红缨划出的弧线,只见李琛一个旋身,双手持枪毫无阻挡青面黄劈向他的那柄环首刀,而是突然间就是一级疾如闪电般的直刺,毫无花哨可言,一枪从起手到旋身再到双手突刺,一气呵成。 只听场中当啷一声脆响,一柄环首刀便跌落在了地面上,铛啷啷的滚出老远,众人这才凝神瞪大双眼朝场中望去,只见李琛保持着刺杀的动作,手中长枪的枪尖,早已尽数没入到了青面黄的胸膛,一尺多长的枪锋直从青面黄后心透出,上面还挂着一丝青面黄的血迹。 而青面黄大瞪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缓缓低头看着胸前只剩下红缨的枪杆,双手颤抖着抓住了李琛的枪杆。 第四十二章 恶寇授首谁还不服 他根本不敢相信,他青面黄纵横赵国境内数年时间,与人交手不下百场之多,今日对上李琛这样一个刚刚仅是束发之年的少年郎,居然连一招都没能在李琛面前走过去,仅仅一枪便将他刺了个对穿,而他连一点躲闪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什么枪法? 他颤抖着双唇想要问一下李琛这是什么枪法,为何如此犀利,可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声,因为心脏的剧痛,让他无法出声,一张脸的五官因为疼痛扭在了,本来他脸上就有一大片青色胎记,显得十分丑陋,现如今五官挤在一起,更是丑陋到了极点。 李琛冷声一笑,小声说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不懂这个道理的! 话音一落,李琛双臂发力一抖,便震开了青面黄的双手,朝后一扯将枪锋从青面黄胸中拔出,反手一摆,青面黄的人头便应声飞了起来,转瞬便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 直到这个时候,周围观战之人,才反应过来,李琛这边的人,顿时就发出了一片震天的欢呼之声。 他们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青面黄这样一个凶名滔天的悍匪,居然如此轻易便被李琛斩与当前,连一招都没能在李琛手中走过,便命丧当场,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惊叹,于是忍不住齐声叫好了起来。 李琛一枪斩掉青面黄人头之后,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对于青面黄,他真没重视,此人虽然在赵国多有凶名,但是历史上却未曾留下过一丝痕迹,可见也不是什么狠人。 而他苦练七年武技,这七年间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手上的老茧都不知道磨掉了几次,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前段时间他找到赵云的时候,跟赵云切磋枪法,也未曾落於下风,又怎么会把这青面黄放在眼里。 赵云何许人也?赵云之勇,绝对可挤入三国猛将的前三之列,这青面黄又是什么东西,也配跟他放对!所以他今日故意当众露这么一手,一招取了青面黄的性命,想必此战之后,他李琛的勇名也将会立即不胫而走,将会成为赵国之中的名人了吧! 想要在此乱世之中求生,没有一点名气是很难立足的,现如今青面黄好死不死的自己送上门来,真是正瞌睡的时候,有人给他送了个枕头,正好用青面黄的人头来立威。 李琛缓缓转过身,用还滴着青面黄鲜血的枪尖指向了被逼到一角的那二三十个贼众,冷声问道:;还有谁不服? 剩下的这二三十个贼众,一个个面色如土,看着滚落在地的青面黄的人头,还有他那具无头尸身,再无一人有勇气举起他们手中的兵器。 于是叮铃当啷一阵乱响,所有贼众全都把兵器扔在了地上,接着被命抱着头趴在了地上,被涌过去的众人用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 随着李家大门的战事结束,剩下逃在里中的那些贼人,更没有能坚持多久,在李琛率人分头围剿之下,抵抗着当场被杀,剩下的则被一个个的绑了起来,串成一串拖到了李家大宅外面。 有个别贼人机灵一点,翻墙夺路而逃,但是也未能逃出太远,一些轻侠少年在李琛的率领之下,翻身上马弛出了正阳里,开始追杀那些逃出正阳里的贼人,可怜这些贼人们,好不容易从正阳里中逃了出来,但是却不久便被李琛率众追上。 但凡只要稍有抵抗之举的贼人,几乎瞬间便被李琛他们策马冲过,一击斩杀于当场,最后几乎所有贼人,不是被杀便是被李琛他们当场拿下,绑成了粽子,拴在马鞍上,将他们拖回到了正阳里之中。 当正午时分到的时候,关林乡的蔷夫郑经才获悉带着一众从其它亭里召集起来的青壮乡众赶到了正阳里。 郑经赶往正阳里途中,先途经了枫林亭,见到枫林亭毫无动静,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但是亭舍大门尚未打开,郑经作为关林乡的乡蔷夫,顿感大怒。 正阳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枫林亭距离复阳亭最近,但是却直至此刻连亭舍大门都不开,难不成枫林亭亭长惧怕山贼,闭门不出吗? 于是郑经立即派人去叫门,可是去的人叫了半天,亭舍中都无人应声,但是亭舍大门却是从内被扣起来的,郑经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命人立即翻墙进入亭中查看情况。 结果大门很快从内被跳进去的人打开,进去的人面色如土跑出来跪在郑经面前叫到:;启禀郑君,亭中自亭长以下一共五人,全部都被杀了! 郑经听罢之后,一阵头晕,在他的乡中,居然一处亭中自亭长以下所有亭中之人全部被杀,虽然只有五人,但是却也绝非小事,如果赵国国相追究此事的话,那么他这个乡蔷夫的差事恐怕就当到头不说,而且还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郑经慌忙留下两个人看住枫林亭,然后带人急急忙忙的催动轺车,带着乡佐还有民壮,朝着正阳里赶去。 来之前他只闻报说听闻复阳亭正阳里方向早晨时分响起了告警锣声,附近里中有人前去探查,发现众多贼人围攻正阳里,不敢再前往,于是转而赶去通知郑经。 郑经闻听之后,顿时大惊失色,正阳里是关林李家所在,李家这些年来因为经营有方,迅速崛起,加之李家所酿之酒获赵王刘赦所喜,专门赐名李家所酿佳酿为春露白,作为赵王宴客之酒,所以李家借此声名鹊起,在赵国之中地位颇为得到了提高。 眼下李家俨然已经是关林乡家资最丰的大户人家,今日正阳里却突遭贼人围攻,虽然不知道是何贼敢于跑到关林乡为祸,可是郑经也大致猜出极可能就是西山青面黄那股贼人。 青面黄为祸赵国境内多年,麾下聚集着众多贼人,实力着实很强,郑经如何不惧?所以他差点当场吓晕过去,还是手下乡佐提醒,他才明白过来,赶紧命人召集附近各里乡众,等忙活了好一阵之后,这才召集起来了一百多青壮乡众,然后带着这些乡众赶往了正阳里。 第四十三章 蔷夫惊骇 仓促之间,郑经也只能暂时召集这么多人了,如果要更多人的话,估计要到天黑才能召集起来。 而青面黄手下众多,据传正阳里喊杀震天,门口还有数十名贼人看守,他也不知道自己带去的这点青壮乡众能不能吓退那些贼人。 现在郑经只想着能赶过去,最好的结果是把贼人惊走,尽量不要让贼人再去周边祸害,他就知足了,至于剿灭青面黄这伙贼人,他连想都没敢想。 随着越来越接近正阳里,郑经和跟着他的乡佐还有青壮民众就越发紧张,速度也慢了下来,这时候一个乡佐提议先停止前进,派出两个精明胆大而且善骑之人,先去正阳里打探一下实际消息之后,谋定而后动为佳。 郑经这会儿已经没了主意了,于是立即从善如流下令停止前进,在人群中招募两个胆大之人,承诺给予重赏,命他们二人骑马赶往复阳亭和正阳里探听消息,速速回报。 两个傻大胆接令之后,手头没马,只能把郑经和一个乡佐坐的轺车上的马解下来,骑着光背马朝着正阳里跑去。 郑经坐立不安的在路边来回踱步,不时抬头朝着正阳里方向张望一眼,过了一会儿,他命随行的这些乡众集合起来,做好应对贼人来袭的准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紧张的气氛,那些乡众脸皮都绷的紧紧的,把手中的乱七八糟的兵器攥的紧紧的,连身体都显得有些僵硬。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接着就看到被派出去的两个人骑着马,亡命一般的朝着这边狂奔了回来。 看到这两个人亡命般的狂奔回来,众人更加紧张了起来,都赶紧排成队列,跟来的一个乡佐和乡里的求盗出面,命里长把队伍整好,长兵器举起来指向正阳里方向,同时命持弓之人,也做好准备,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等两个前去探听消息的人骑马跑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惊诧神色,扔掉马缰便奔到蔷夫郑经面前,扑倒在地大声叫到:;启禀郑君!正阳里李家尽歼青面黄贼众二百余人,青面黄被李家大子李琛当场斩杀!贼众大部被杀,余众皆被李家生擒活捉! 郑经以及乡佐等吏员们一听,一个个下巴掉了一地,看谁嘴巴张的大,有的人还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连忙用手指掏掏耳朵,有一种想要疯了的感觉。 郑经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晃了晃脑袋之后,立即急声对这两个人问道:;尔等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于是两个人之中一个口舌利索的连忙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一下郑经确认自己没听错,但是却感觉晕乎乎的,有一种做梦一般的不现实的感觉。 郑经甚至偷偷的用袖子里的手,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怀疑自己在做梦,直到感觉到大腿的皮肉剧痛,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 ;胡说!李家有多少人,能尽灭青面黄贼众?再敢信口雌黄,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一个乡佐显然不相信这两人的话,指着他们厉声斥道。 那两个报信之人,面面相觑,然后看着郑经等人说道:;启禀诸君,这是真的!我等刚才在复阳亭外,见到高挂起来的十余颗贼人的人头,还在正阳里大门之外,看到里中之人和李家的人,正在朝着里外抬尸体,都没有脑袋,血淋淋的,着实吓人!在里外摆了好大一片! 还有里外的路边树上,绑满了被俘的贼众!黑压压一大片呀!小的何敢说谎? 听了这两人的话之后,郑经他们更是感到惊诧不已,看着这二人确实不像是在信口雌黄,但是他们所说之事,却又让他们无法轻信。 ;此话当真?郑经还是再次问道。 ;当真!不信的话郑君可立即亲自前去查看!便知小的断无虚言!那二人立即点头言之凿凿的答道。 听到这里,郑经深吸一口气,与其在这儿将信将疑,倒不如立即过去亲自看看,而且这两个人既然安然回来,即便是不像他们所说,可能存在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是也说明正阳里已经击退了贼人的袭击,那么正阳里这会儿也应该没有贼人了! ;速速备车!郑经转身吩咐道。 有人立即过去牵马,把马套回到他的轺车上,郑经立即登上轺车,命令队伍再次前进,朝着正阳里赶去。 等他到了复阳亭的时候,果不其然先看到了路边站了一群人,为首的乃是复阳亭亭长孙方,接着是求盗李戈,后面站的便是李家的李振、李辩兄弟二人,再有就是正阳里的里长了,而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挺的少年,则站在李振兄弟二人身后,正在偷眼打量着端坐在轺车上的郑经。 郑经看到他们之后,朝着亭的门前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果不其然亭外空地上,这个时候摆着十具无头尸体,而亭外的高杆上,则悬挂了十个首级,这会儿虽然已经不滴血了,可是看上去也甚是渗人。 这一下郑经彻底没法淡定了,虽然还没看到正阳里外面的情况,可是复阳亭外的情况,却跟回去报信的二人所述一模一样。 于是他立即撩起袍子从轺车上下来,孙方等人则立即拜倒说道:;恭迎郑君! ;请起请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于我说来!郑经满脸惊异之色,连忙紧走几步上前将孙方扶起来。 孙方站起身之后,躬身对郑经说道:;郑君,今日清晨,我亭突遭贼人越墙而入,我等被贼人惊动,经过一番苦战,终将偷袭本亭的十名贼人尽数斩杀! 而贼人之所以进袭本亭,是因为悍匪青面黄意图谋取正阳里李家,但是青面黄却未能得手,被李家少君李琛当场斩杀! 李少君率领家中门客、家奴还有里中乡邻,经过一番苦战,终将众贼尽数剿灭!在下正待派人前去通知郑君,不想郑君已经闻讯而来!故此我等便在此恭候郑君! 第四十四章 李家虎子 孙方完全隐瞒了这一次剿灭青面黄的事情是出自李琛的主意,仅仅把亭里击杀了十名贼人的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剩下的功劳都留给了李家,特别是李琛。 郑经闻听之后,更是大感惊讶,李琛他是认识的,李琛这些年来,在关林乡之中声名鹊起,并不是因为李家的暴富,而是因他年少知礼,轻侠好义,另外武技高强,对于同乡乐善好施,积累起来的侠名。 他也知道李琛颇为勇武,但是却没想到李琛能把青面黄这个悍匪给斩杀了。 ;青面黄当真已死?郑经再次对孙方问道。 孙方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朝着李琛望去,李琛立即恭谨的从身边地上端起一个木盘,木盘上罩着一块黑布,双手呈到了郑经面前。 郑经连忙伸手揭开黑布,顿时木盘上露出了一颗面目狰狞的人头,脸上的那块青胎十分醒目,正是通缉告示上所绘的青面黄本人无疑。 郑经虽然未曾见过青面黄,但是每个亭的墙上都张贴着很多通缉告示,告示上都绘的有画影图形,也就是人像,青面黄作为赵国之中目前的悍匪,犯案无数,已经被通缉多年,赵国人基本上对青面黄的长相已经是耳熟能详,故此郑经一眼便认出这颗人头正是青面黄的人头。 这一下郑经的心算是彻底落在了肚子里,青面黄既然被斩杀了,那么剩下的贼人们也就不足为虑了,即便是跑了一些也无妨,李家这一次算是替赵国除掉了一个大害,这一下他作为关林乡的蔷夫,也跟着脸上有光了。 不过郑经却并未动什么歪心思,试图将斩杀青面黄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因为他知道,现如今的李家,不是五年前的李家了,那时候要是李家能获此功劳,他倒还是可以分润一些功劳的,从中占点便宜无妨,李家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随着李家这些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在县里乃至是赵国之中,都有了相当人脉,这就不是他能随便拿捏了。 ;好!好好!太好了!真没想到呀!我们赵国通缉此贼,数年不得其首,没成想今日此獠却在你们李家手中授首!实在是难得呀! 我早闻李公子武技出众,但是没成想青面黄如此悍匪,也不是李公子的对手!居然被李公子所斩! 我这就速速派人报知明庭!为你等请功!郑经这会儿虽然内心之中,为这次未能及时赶上剿灭青面黄,捞取一些功劳感到小小的遗憾,可是毕竟复阳亭和正阳里都在他治下,即便再怎么样,多少他脸上也是有光的,所以他当即表态,立即通知县令,为李琛他们请功。 但是在派人前去报捷之前,他还是决定先去正阳里看看,以防实际情况跟手下表述有出入,于是在跟李振兄弟寒暄几句之后,郑经连连称赞李振教养出了一个虎子,这让李振很是欣慰。 就在前天李振下定决心,把这件事交给李琛负责的时候,内心之中其实是着实挣扎了好久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现如今绝非常人可比,但是毕竟李琛才十七岁,尚未及冠的年纪,如此大事交给李琛,内心之中李振还是有些怀疑的。 因为这次的事情对他们李家来说实在是太过重大了,李琛如果把这件事办好的话那自然是好事,但是一旦李琛有所纰漏的话,对他们李家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他们兄弟二人这么多年的努力,说不定便会付之东流,甚至于他们李家还会为此身死族灭。 可是在李辩的强力支持之下,另外又听了李琛的计划之后,李振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家中门客以及可用的家奴全部交给了李琛,让他全权处理此事。 而他则带着李恒和族中家眷避入到了后宅之中,让李辩在左跨院之中协助李琛。 当今早听到前院外面传出喊杀之声和接二连三人濒死的惨叫之声的时候,李振在后院之中一手持剑立于门前,一时间心中仓皇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真的害怕,看到一大群贼人突然之间就闯入到后宅之中,到时候李家可就要玉石俱焚了。 好在等了好久,贼人也未冲入到后院之中,反倒是里中的喊杀声反倒渐渐的小了下来,有过了一阵之后,忽然间前面有人传入后宅一个消息,说李琛已经率众一举斩杀青面黄,并且几乎聚歼青面黄的手下众贼,李琛已经率领轻侠少年们,骑马追出了正阳里,正在全力追杀逃走的贼众。 听到这个消息,李振才双腿一软,一些跌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长长的松了口气,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这时候才见到李辩带着佩剑一脸意气风发的回到后宅,一见到他就朗声大笑道:;我李家能有琛儿这般虎子,何愁我们李家不兴?痛快!痛快! 直到这个时候,李振才看到,李辩身上居然也溅了不少的血迹,脸上的血滴都未曾来得及擦掉。 听了李辩的详述之后,他这才知道,此次设伏计算青面黄,从头至尾都是李琛所设计,前前后后的计划可谓是滴水不漏,几乎把青面黄的所有举动全部都算计进去,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任何差池。 最后李琛更是当众将青面黄逼入到绝境,并且当众仅仅一个照面,便将青面黄斩杀当场,虽然李振当时并未在场,可是也能想象得出,当时李琛横枪立于众人面前的那种意气风发,不由得让他激动的老泪纵横,跪倒于院中,感谢苍天,能赐给他如此一个虎子。 现如今听着乡蔷夫郑经的恭维,李振这心中就别提多舒服了,虽然嘴上客气一番,但是内心中却依旧是激动不已。 在李振兄弟和李琛的陪同之下,郑经亲自到正阳里查看了一番,等他到正阳里的时候,正阳里门外早已摆了百多具贼人的无头尸身,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迫人的血腥气息。 第四十五章 中丘烽烟 而一辆牛车上,则堆满了被斩下的贼首,足足堆满了一整辆牛车,这些贼首一个个龇牙咧嘴,形态各异,几个被单独拎出来的贼首,郑经更是一眼认出,这几个被杀的贼人正是青面黄的几个得力手下,都有画影图形专门对他们进行通缉,全部都是有名有姓之人。 另外在正阳里外的路边树上,每棵树上都绑着一个被生擒的贼人,这一溜排出去,足足也有近百人之多,此时这些贼人,一个个要么是神色惊惶,要么是垂头丧气,要么是哭嚎求饶,总之也同样是神态各异,做不得任何假。 这样的场景极具冲击力,任郑经这个乡蔷夫自诩也见过一些世面,可是当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内心之中充满的震撼。 青面黄引二百余贼众,前来袭击正阳里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居然非但未能得手不说,反倒自上而下,全军覆没在了李琛这个小子手中。 从他到这里就听闻了此战可以说是全都由李琛一人调派,最终不但亲手力斩青面黄,而且还率众击杀了上百贼众,生擒活捉了近百贼众。 于是郑经在检视过被杀贼众和被俘贼众之后,便被请入到了里中观看,只见这时候正阳里之中的街道和空地上,到处都布满着血迹,有很多墙面上,也喷溅的到处都是血迹,可见早晨时分这里的战斗是何等激烈,真真是看的郑志触目惊心。 接着郑经被请入到了李家大宅之中,郑经又详细询问了一番李琛,是如何阻止了青面黄攻破李家以及最终如何将青面黄贼众一网打尽的。 李琛其实对此早有腹案,因为这次事情,他绝不能说提前获知消息,这样的话,他将无法解释为何不提前通知郑经以及中丘县县衙,所以他便告知郑经,这是一个巧合。 因为今日他刚刚从范阳归家,这两日在家中召集乡众轻侠好友相聚,故此乡中诸多轻侠少年这两日多在李家为客。 而今日卯时,一个轻侠好友因家中有事,需一早返家,出了正阳里之后,意外发现了潜至正阳里的贼众,旋即返回将此事告知于了他。 所以李琛这才立即布置,同时通知了复阳亭的亭长孙方早做准备,亭舍那边,孙方设伏全歼了闯入复阳亭的贼众,而他这边提前布置,诱敌进入李家大宅,将其阻于前院之中,率李家门客以及留在李家为客的乡里轻侠好友,将青面黄一举格杀。 当然他也没忘了这些前来助战的轻侠少年们的功劳,一一给郑经做了介绍,还有正阳里之中的乡邻,也参与了对青面黄的围剿。 总之这一次虽然他李琛居功至伟,但是也并未埋没掉参战之人的功劳。 至于亭长孙方,则同样也功劳不小,起码偷袭亭舍的那些贼人的功劳都记在了孙方头上,这也着实是一件大功。 郑经听罢之后,孙方和李振兄弟都出面证实确实如此,郑经听罢之后也不疑有他,更是对李琛的急智应变之能所震撼,心道李家经历此役之后,这个李琛恐怕立即便会在整个赵国之中声名鹊起,未来成就搞不好将不可限量,所以更不敢小看李琛。 当即郑经便命人取来一卷空白竹简,提笔将青面黄在正阳里伏诛之事写下来,安排了手下一个乡佐,立即骑马赶赴中丘县城,将这份急报呈送给当今中丘县令陈硕,为李琛等人请功,并且陈请县令速派人前来查勘,接受擒获的俘虏。 然后李家在宅中设宴款待郑经和孙方等吏,另外对于此次应招跟随郑经前来正阳里应援的同乡其它各里的青壮乡民,也专门安排人在复阳亭之中设酒款待。 虽然这些人没帮上什么忙,可是毕竟冒险跟着来了,这个人情李家还是要承的,而李振兄弟本来就不是吝啬之人,在乡里多有善名,有着乐善好施的名声,又岂能亏待这些人,所以专门杀了几只羊,让这些跟随郑经前来的同乡青壮饱餐一顿,同时还把家中所酿的春露白取出一批,让这些人尽兴痛饮一番作为答谢。 这样的款待,让这些赶来应援的同乡青壮们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特别是这种春露白,价格极高,普通人平时是绝对享用不起的,但是今天李家却毫不吝啬的拿出了不少出来,供他们好好的喝了一场,让这些人也就都知足了。 虽然他们有些眼红正阳里这些参与此战之人,可是转念一想,他们毕竟除了跑了一趟腿,并无什么损失,能捞到饱食一顿,还痛饮了一次难得的好酒,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而李琛却并未在李家作陪郑经饮宴,而是在告知郑经,他需要去做善后之事,郑经不由得暗叹,这种时候,李琛居然还能不忘处理善后,可见此子确实心思缜密,于是当即准了他离去。 虽然这次李琛一举团灭掉了青面黄一伙悍匪,但是自身还是有所损失的,家中几个门客和家奴受了箭伤和刀枪伤,一个家奴不幸当场身亡,另外前来助战的那些轻侠少年,也伤了好几个,不过好在伤势都不算太重。 这些受伤之人,虽然李振和李辩立即延请了关林乡以为疡医前来救治他们,可是李琛却并不放心这个时代的疡医,所以他必须要亲自过去救治这些人,这些人为他出生入死,现如今受伤,他决不许这些人再死于庸医之手。 再说此时的中丘县城内外,却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了,就在天亮之后,城内突然间莫名其妙接二连三的起火,虽然火势都不算大,但是冒出的浓烟却很远都能看到,并且城内传出谣言,说城外的流民要攻进县城抢粮。 原本在县衙之中刚刚用过早餐的县令陈硕,正准备坐堂处理公务,突然间听闻城内一片大乱,于是赶忙命人查看发生了什么,有人在堂外禀报,说见到城内多处地方升起了浓烟,陈硕闻听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就无法淡定了,连忙提着袍角快步冲到堂外朝着空中望去。 第四十六章 城门失火 果不其然县城多个地点正有烟气升起,有烟必有火,这是城内几处地方起火了,同时隐隐间城内多处传来了喧哗之声。 就在这时,县寺外面冲进来一个书吏,惊慌失措的跑到大堂门前,正好碰上出来朝外张望查看情况的陈硕,于是赶紧跪下慌张的报到:;启禀明庭,城中突然间多处起火,不知何人所点,同时城中有人传言,城外流民不耐饥饿,想要攻入城中抢粮! 陈硕一听,脸都绿了,立即喝问道:;此事当真? 那个跑来报信的书吏连忙伏地说道:;暂时不知真假,但是城中此时已经乱了! 陈硕听罢之后,急忙问道:;那么何县尉何在? 县尉姓何,名迁,这个时候有人立即答道:;何君尚未到县寺! 县尉按理说应该也住在县寺之中,可是这个何县尉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在城中又租了一个院子,平日里住在县寺之外的院子之中,这会儿还没有到县寺上值。 ;速速去催何县尉前来!另外传我命令,令各城门紧闭,不得开城!所有县兵皆上城墙戒备! 再有,着令贼曹立即去查明城内失火之事,缉拿纵火之人!陈硕有点慌张,但是还是立即做出了应有的反应。 于是整个县寺之中的人都顿时忙了起来,一群群黑袍高冠的人开始出出入入在县寺之中跑进跑出,而县寺的隶卒也都纷纷带上了兵器,跟着贼曹的人奔出了县寺,赶赴起火地点开始追查是谁纵火。 整个县城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而陈硕也在县寺之中坐不住了,等着何县尉赶到县寺的时候,看到何县尉这会儿冠都没带,衣服也没穿好,就这么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县寺,可见他离家之前,也听闻了县中出了乱子,慌忙赶来了县寺。 县府之中,兵事还有缉盗之事,归县尉主管,所以县里面出这样的事情,何县尉不慌张才怪,等他跑到县寺之后,得知陈硕已经吩咐了下去,县里面已经开始动了起来,于是他这才稍稍喘了口气。 当听闻有人传言城外的流民意图攻入城中抢粮,这把何县尉又给吓得不轻,要是流民真的被人蛊惑,要攻入城中的话,那可是将近两千人呀!万一攻入城中,那可是一场大难。 于是何县尉立即提议,马上派人通知城内的大户人家,请他们出人出力协助县府登城御守,因为但凡大户人家,多蓄养有门客和青壮家奴,家中也备有刀剑,还是有些战斗力的。 于是陈硕从善如流,立即派出吏员赶赴城内各大户家请他们出人协防县城。 可是这边还没稳住,又有人飞奔到了县寺,这次来的是北门的监门,这个监门冲入县府之中,便直奔大堂而来,连鞋子头没脱,穿着鞋就闯入了大堂。 不等陈硕和何县尉反应过来发脾气斥责他,这个监门就满头大汗一脸慌张的叫到:;启禀二位大人,大事不好了!北门外流民聚集,纵火啸叫,围在了城门外,叫嚣要进城! 陈硕和何县尉一听,两个人的脑袋同时都大了好几圈,差点一头栽倒在几案之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不其然流民还是闹起来了。 ;城门开了吗?陈硕急问道。 ;大人不准开门,小的不敢擅开城门!但是流民此时正在门外啸闹!请二位大人速速定夺!那个监门赶紧答道。 听说城门未开,陈硕和何县尉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城门不开,短时间流民没有充足的准备,是进不了城的,但是流民多聚集在北门之外,如果这么多流民,真的攻城的话,那么就凭他们现在称内的百十名老弱县兵,又怎么挡得住呢? 于是陈硕立即命何县尉,先带上县府之中剩下的一些衙役还有狱卒之类的隶卒,先赶往北门坐镇,而一旦大户人家答应出人协防,他立即命这些人也赶往北门。 另外陈硕也算是比较有经验,还没忘了提醒何县尉,千万要防着城内那些纵火之人,以防他们里应外合帮流民打开城门,放流民闯入城中。 何县尉虽然心惊肉跳,但是这也是他职责所在,推辞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应诺,然后赶紧出去招呼了几个县府之中还能动弹的人,都拿上刀剑跟着监门赶往北门。 这时候北门外的流民聚集的地方,也冒出了好几处火点,流民为了御寒,在北门外远处各自找地方,在土坑上搭一些树枝,弄出个地窝子,亦或是用树枝在平地上搭一个小窝棚,虽然起不到遮雨的作用,但是晚上躲进去,多多少少的能御一点寒。 这时候好几个地窝子和窝棚都被人给点着了,正好这些天没雨,这些树枝树叶都被晒得很干燥,遇火就着,不一会儿这些地窝子和窝棚就烧成了一大堆篝火。 甚至有一个地窝子里,一个流民生了病,无力爬出来,在燃烧的地窝子之中,发出凄厉的哭嚎惨叫声和求救声,但是火势一旦着起来之后,周围又没有水源,他们也没盛水的工具,一些流民只能拿着树枝拍打,试图把火扑灭,可是这种努力只能是徒劳的,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地窝子越烧越旺。 地窝子里那个流民,在火堆下面又哭又喊,还不停的发出惨叫声,直至声音越来越弱,终究还是未能逃过一死,被活活的烧死在了火堆下面。 于是怒不可遏的流民们纷纷怒骂,寻找到底是哪个无良的混蛋放的火,虽然流民们相互之间并不认识,可是看着一个流民就这么被人活活的烧死在了地窝子里,还是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这些流民十分愤怒,纷纷寻找是谁放的火,这难道想要活活把他们给逼死吗? 可是由于刚才并无人留意,等他们发现火起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谁放的火了,所以怒骂了半天之后,也没找到纵火之人,只是有人说刚才确实看到几个生面孔,但是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儿了。 这时候忽然间有人在人群中说道:;我看见了,其中一个人施粥的时候,我见过他!他是县寺里的一个隶卒! 第四十七章 火上浇油 这些流民一听就怒了,人在愤怒的时候,是不带脑子的,根本没有任何分辨能力,一有人这么说,他们马上似乎就找到了目标,于是众多流民马上就把矛头对准了中丘县府。 这时候有人臆测道:;会不会是中丘县府不想让我们留在这里,故意派人纵火,想要把我们赶走?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了众多流民的赞同,因为这种臆测确实有道理,没有那个地方官府,喜欢他们这些流民,有些地方官府不但不赈济他们这些流民,还会派兵进行驱逐。 中丘县算是比较好了,每两天还施粥一次,吊着他们的性命,可是这也不能保证,中丘县官府就真的同情他们,愿意他们留在这里。 而且近期还有流民不断涌来,中丘县城外聚集的流民已经越来越多,想必是这么多流民聚集在中丘县城外,已经引起了中丘县官府的担忧。 所以当有人臆测说是不是中丘县官府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把他们这些流民赶走的时候,立即就获得了众多流民的支持,于是这些流民们群情激奋,聚在一起对着城门方向怒骂起了中丘县官府。 随着流民越聚越多,渐渐的流民开始涌向了中丘县城门,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忽然又高喊了起来:;苍天无道!逼我们去死!与其饿死,倒不如杀进去好好的饱食一顿!杀进去算了! 激愤的人群,是集体失智的,只要有人在人群之中起个头,那么便立即会像是在火堆上泼上了一盆油一般,众人的火便会一下被彻底点燃起来。 于是顿时这个馊主意就获得了无数流民的认同,加之他们对于食物的渴望,对于能饱食的向往,还有对饿死的恐惧,掺杂在一起之后,这种情绪顿时就彻底爆发了出来。 既然被逼着离开中丘县城要被饿死,那么为何不拼一把,冲进中丘县城内抢一把,冲不进去被杀了的话也没啥冤枉的,死就死了,反正迟早要被饿死,万一要是冲进去的话,不但能饱食,而且说不定还有其他收获呢! 大不了填饱了肚子之后,再抢一些钱财锦缎,在平乱官兵来之前,逃出中丘县,逃到西山之中,说不定也能捞一条命。 于是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之下,很多流民加入到了他们之中,可是这些流民没有什么兵器,因为他们在来的时候,已经被施粥的官府收缴了他们带的刀剑,现如今他们可以说是赤手空拳,充其量也就是还有几个人藏了几把拍髀(短刀)。 想要攻进城中,没有武器是不成的,于是这些流民立即散开,在周边找寻各种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可是找来找去,也仅仅只是找来了一些木棒之类的东西,即便是木棒也不好找,因为他们没有刀斧锯子。 这时候有人主动拿着藏得拍髀,去帮着没有兵器的人砍树枝木棒,将一些小树伐倒,去掉树枝,削尖前端,又在火上熏烤一下,让尖端变硬一些,充当长枪。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城战准备行动就此展开,一千多流民到处乱窜,开始准备攻城之物,直看的城上的县兵和刚刚赶来坐镇的何县尉心惊肉跳。 何县尉也赶忙跳着脚,命守城的县兵、隶卒们赶紧准备滚木礌石,还有去县库之中,调用箭弩之物运到城头来。 一场大乱眼看着就要掀起,可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有更好的办法,县令陈硕请得了一些大户,派出了他们的门客家奴帮着县府协防,另外看城外流民势大,他们又赶紧招募城中青壮也帮着防守。 这么一来总算是拼凑起来了二三百人,但是能放在北门这边的,只有一百来人,因为这时候南门一带聚集的数百流民,不知道怎么也听闻了这个消息,被人鼓动了起来,也啸闹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做出要攻城的意思,可是陈硕闻听之后,也不敢大意,在南门也增派了人力固防。 这时候中丘县城内的百姓也开始人心惶惶了起来,城中各里里长都关上了里门,家家户户一个个紧闭上了院门,街面上的各种酒肆市肆都关上了屋门,原本早上出来在街上闲逛的人,都纷纷赶回家中,躲了起来,顿时城中安静了下来,偶尔传出一些人家孩童的哭闹声。 虽然加强了南北门方向的守备力量,可是陈硕却并不放心,因为中丘并不是一个大县,眼下能召集起来的人马也只有这点了,如果这个时候,真的让流民闹将起来的话,真的开始攻城,那么他这个县令搞不好也就当到头了。 作为一县之长,他来中丘才三年时间,一旦流民啸聚起来攻城,那么事后就算是他守住了县城,也照样跑不掉被弹劾,到时候丢官都是最轻的,甚至可能会被下狱,就连被弃市都有可能。 因为作为一县之长,他不能平靖地方,反倒激起民反,这不是一件小事,绝对是能轰动整个冀州,甚至可能会传到京师之中,被人渲染一下,就不单单是他无能的事情了,甚至可能会有人给他扣上一个官逼民反的罪名,洗都洗不白。 所以陈硕这个发愁呀!一时间急的在县寺之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时候有人给他提出一个办法,那就是拖,流民啸闹这要攻城,目的不就是夺粮吗?夺粮就是为了饱食一顿,干脆不如先给他们一些粮食,稳住他们,等他们吃到了东西之后,自然也就有些人不会再跟着闹了。 陈硕觉得眼下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跟县丞商量了一下,县丞也觉得可以一试,于是陈硕赶紧派人去找何县尉,何县尉一听,这会儿他也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当即便表示坚决支持。 于是何县尉在城门搂上,招呼门外啸聚的那些流民,叱问他们为何连日来受中丘县赈济,不但不感恩,反倒要作乱。 第四十八章 乱作一团 流民之中有人立即怒骂了起来,斥责中丘县官吏无德,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派人烧他们的窝棚,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何县尉也蒙呀!他们什么时候派人出去烧过这些流民的窝棚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倒是城内也有人纵火,到这个时候,他要是再想不明白,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挑唆,故意挑动这些流民闹事。 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何县尉却想不通!什么人要干这种缺德事呢?挑动流民闹事,这样做对谁又有好处呢?仅凭这些流民,就算他们攻下了小小的中丘县城又能如何? 可是何县尉这会儿想不通也来不及想了,于是他立即怒声否认县寺派人纵火,而是高呼,这是有人故意挑唆。 流民大多数都是粗鄙之人,可不会在这里跟何县尉讲理,依旧聚在城外,忙活着;打造武器和攻城用的梯子,同时对何县尉破口大骂。 何县尉于是让人告诉这些流民,他们不就是为了能得到饱食吗?今日县寺愿意多拿出一些粮食,给这些流民,令他们今日可得饱食。 流民一听中丘县寺当官的答应给他们粮食吃,这些人立即就答应了下来,吼叫着命何县尉立即把粮食给他们送出来。 何县尉于是只能派人去库房取粮,但是他不敢开城门把粮食送出去,只能用绳子把这些粮食一袋袋的放到城墙之下,命流民自取。 流民这个时候都饿红眼了,一见到粮食被放到城下,完全不顾生死的涌到城墙脚下,把这些粮食给抢走,甚至都不管城墙上的县兵和壮丁正在拿着弓弩指着他们,随时可将他们射杀当场。 但是何县尉不是那种果决之人,到底没敢下令放箭射杀这些流民们,期待着这些流民们能拿到这些粮食之后自行散去。 这一计倒是多少起了点作用,流民都饿红了眼,当拿到粮食之后,立即便你争我抢了起来,要赶紧填饱肚子。 可是这么一来就乱了套了,流民无不急于争抢粮食,有些人抢到了,有些人却没有抢到,于是便相互之间争夺了起来,瞬间就自己闹得不可开交,眼看着就要发展成一场自相残杀。 何县尉在城墙上看着心中暗喜,心道如果这些流民自相残杀,说不定今天的危局就这么解了。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何县尉有胆量的话,只需要带上几十个精壮县兵和丁壮突然间打开城门,突出城去,立即便能将这帮流民杀的四散奔逃,只可惜何县尉却没有这个胆魄。 不但何县尉没有这个胆魄,就连县兵之中的屯长也没这个胆量,一群人就趴在城墙上,盼望着那些流民,因为争夺粮食,最好自相残杀死光光最好。 可是很快他们就失望了,流民之中,不知道是谁出面,居然阻止了这场因为争夺粮食而起的纷乱,并且居然还说服了那些流民,把粮食收集了起来,就在城门远处,集中起来了所有他们能找到的陶釜,开始在城门外就地煮饭。 由于流民没有多少煮饭的陶釜,所以流民们居然又到城下,强索了一些陶釜,何县尉无奈之下,又让人给他们送下去了一些陶釜,流民这才忙活着去做饭了,暂时停止了准备攻城。 城北的流民得了粮食,城南的流民也不干了,纷纷啸闹着索要粮食,威胁如果不给他们饱食,他们也准备攻城。 既然城北的给了,城南的也不能厚此薄彼,于是陈硕只能恼怒的答应下来,暂时把城南那边的流民也给稳住了。 过了午时之后,好不容易城外流民暂时稳住了,可是忽然间有人禀报,说城东门有数人骑马,到了东门外叫门,说是关林乡蔷夫郑经送来捷报。 陈硕闻听一愣,关林乡这个时候送什么捷报,他们又不是打仗,哪儿来的什么捷报?于是感到十分奇怪,问了一次之后,确认来者确实是关林乡的一个乡佐,不会有误,因为城头有人识得此人。 本来陈硕这会儿正心烦意乱,为了城外流民的事情恼怒异常,根本没有心思见这关林乡的乡佐,可是听说乡佐是来送什么捷报的,想了想之后,还是同意将他们放入城中。 但是县丞却说还是小心为妙,来的不是只有乡佐一人,这个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勿要中了什么奸计,今日城中失火,城外流民闹事,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诡谲,似乎有人故意操纵了这场混乱,所以县丞提醒陈硕勿要大意。 陈硕听罢之后深以为然,立即转变主意,命人用绳索放下大筐,命那个关林乡乡佐乘坐大筐进城晋见。 过了一阵之后,那个乡佐一脸喜色的被带到了县寺之中,来到了陈硕面前,不过今日他见到县城四门紧闭,气氛十分紧张,在坐竹筐上城之后,问了一下才知道,今日流民受人挑唆,居然在城外啸闹声称要攻入城中夺粮求活。 这个乡佐惊了一下,但是却也没太当成回事,毕竟流民在他眼里,跟青面黄哪儿能比呀!他们关林乡这次可是把在赵国境内猖獗数年的青面黄一众悍匪都给灭了,换成往日的话,估计还会被这些流民闹事吓一跳,可是现在却已经不把这些流民放在眼里了。 所以他还是带着一脸喜色来到了县寺之中,见到了陈硕,进入堂中立即拜倒说道:;恭喜明庭,贺喜明庭,大喜! 陈硕一听,心里面别提多别扭了,今天他们都紧张的有些尿急了,这个关林乡的乡佐进城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县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可是一见面就对他贺喜。 这时候有什么喜事可言?于是他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感觉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认为这个乡佐是故意在恶心他。 ;本县何喜之有?陈硕冷哼了一声对这个乡佐喝问道。 这个关林乡乡佐立即捧着一卷竹简,双手高举过头,大声对陈硕禀报道:;启禀大人!今日清晨,巨寇青面黄引二百余众贼人,突然袭击我乡枫林亭、复阳亭、正阳里,意图破正阳里李家…… 第四十九章 意外之喜 不等乡佐把话说完,跪坐在案前被吓得一哆嗦,差点跟坐弹簧一样的蹦起来,要不是腿上没有那么大力量的话,估计直接就跳到房梁上去了。 而旁边陪坐的县丞一听,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恨不得自己掐住自己的人中,气的直翻白眼。 这二位恨不得直接抓起桌子上的漆器杯子,扔到这个关林乡乡佐的脑袋上,把这货砸死算了。 ;什么?正阳里死伤多少民众?不等这个乡佐把话说完,陈硕便把眉毛竖起来,厉声对这个乡佐问道。 这个乡佐一愣,心道你倒是让我说完呀!可是既然县令问了,他也只能据实回答:;枫林亭亭长以下亭内五人全部被杀!复阳亭伤一人!正阳里李家死一人,伤数人,另外还有数名乡众受伤! 陈硕听罢之后,先是听到枫林亭亭中五人全死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又听到复阳亭和正阳里的伤亡之后,又感到一愣,他本来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双手都扶好了桌案了,只等着听噩耗了。 因为李家这几年自从他来中丘县为官之后,对于他都相当配合,只要县里有事,李家极少推辞,往往都表现出了善意,没给他找过什么麻烦,年后开春,流民进入中丘县境之后,县里库存粮食有限,他向乡里大户借粮,李家都没有推辞,给县里捐了几十石粮食,还借给了县里百石粮食。 李家所出之粮,在县里大户之家中算是最多的了,也算是给他帮了忙,做了个表率,让他好做了很多,所以这两年来,陈硕对于关林李家是心存好感的,有些小事上,也很愿意照顾一下李家。 今日听说李家被青面黄所袭,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内心之中,其实已经开始在为李家默哀了,另外他还想,这一下李家那春露白,以后恐怕就喝不上了! 可是没成想他却听到这个乡佐说李家只死了一人,伤了数人,正阳里居然没人死,只伤了几个,包括复阳亭,居然也仅仅只伤了一人,这就让他感到惊讶了。 ;当真?正阳里难道没有被青面黄袭破?陈硕惊讶的对这个关林乡的乡佐问道。 ;正是!青面黄运气不假,潜至正阳里之前,被李家之人提前发现,有了准备!李家不但挡住了青面黄众贼的进袭,另外李家大公子李琛,还当场将青面黄斩首!乡佐喜气洋洋的说道。 ;咣当这一下陈硕真的坐不住了,腾身而起,结果起身太快,膝盖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眼前的桌案上,把他疼的哎呀一声,赶紧扶住桌案,疼的他嚯嚯直抽凉气,可见他被震惊到了何种地步,连桌子上的笔墨砚台都被震得跳了起来,漆器茶碗当场打翻,碗中的温汤撒了一桌子。 而旁边坐的县丞,同样也差点蹦起来,按着桌子,两只眼瞪得老大,盯着这个乡佐,大声喝问道:;你此话当真? 乡佐其实也预料到了,陈硕和县丞肯定会十分惊讶,所以双手举着关林乡蔷夫郑经所写的报捷文书,对陈硕说道:;小人不敢欺瞒二位大人!此乃是本乡蔷夫郑君所写的文书,命小人呈给明庭大人! 陈硕虽然膝盖撞得疼不可当,可是还是顾不上膝盖疼,也不让别人帮他接过这卷竹简,自己瘸着腿绕过桌案,快步走到这个乡佐面前,一把抢过了竹简,展开之后赶紧仔细阅读起来。 而那个县丞也忍不住好奇心,连忙爬起来也凑了过来,完全有些失了礼仪,伸着头从陈硕身后张望着这卷竹简上的内容。 陈硕看着这卷竹简上的内容,原本紧锁的眉头越来越舒展开来,看到最后,把竹简一合,递给了一旁的县丞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公子果真虎子也!中丘能有此少年英豪,我中丘之幸也!陈硕这会儿因为流民的事情,而紧张的心情,还有彷徨的心情顿时被这个好消息一扫而空,换上了一脸的轻松,甚至堪称狂喜的神色,朗声说道。 他侧后的县丞一目十行把这份奏报看完,但是还是拧着眉头,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对陈硕小声说道:;陈大人,此事尚未检验,可知是否为实? 他这一提醒,让陈硕倒是从狂喜之中清醒了过来,于是低头对这个拜倒在他面前的乡佐问道:;你可有凭据? 乡佐立即笑吟吟的说道:;刚才小的怕惊了大人,所以没敢立即把带来的青面黄的贼首带入堂中!青面黄的人头此时就在堂下,等候大人检视! 陈硕一听,当即叫到:;立即呈上来!供本官亲自检视! ;诺!这个乡佐答应一声,站起来连忙奔到大堂的门前,将一个木匣捧了上来,摆在了陈硕和县丞的面前。 然后他打开木匣,里面果真露出一颗人头,他抓住这颗人头的头发,将人头拎出木匣,双手举起,呈到了陈硕和县丞的面前。 陈硕也算是见过世面,没有害怕,立即定睛望去,只见这颗人头脸上那一大块青色胎记之后,顿时再无疑虑,立即大笑了起来。 而那个县丞看罢之后,脸上也露出了狂喜之色,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贺贼呀贺贼!你可何曾想到,也会有今日?哈哈!陈硕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县丞这个时候,也亲自看过了青面黄的首级,心中也再无什么疑虑可言,而且他也意识到青面黄授首,对于他们中丘乃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原本这次流民闹事,传出去的话,不但可能会影响到陈硕的名声,而他和何县尉的名声也肯定会受到影响。 但是现在有了青面黄在他们中丘县境内授首这件事之后,流民闹事这件事,就不会再有人关注了,所以他们现在自然是应该高兴了。 于是这个县丞也跟着朗声笑了起来。 二人笑罢之后,忽然间陈硕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正色干咳了一声,对这个乡佐说道:;你辛苦了!为本县带来了如此好的消息,但是现在本官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第五十章 净疮水 乡佐连忙拜伏在地说道:;请大人只管吩咐! ;你现在就速速返回正阳里,传我口谕,命李琛李公子,立即带领此战之中有功的同乡轻侠少年们,还有李家门客,前来县中,本官要亲自见他们一见! 对了,把他斩杀贺贼的那柄神兵也一并带来!陈硕对这个乡佐吩咐道。 乡佐拜伏答道:;诺! 旁边的县丞听罢之后,顿时就明白了陈硕想要干什么了,陈硕那是要亲自见一见李琛呀!他根本就是要李琛带人来县中帮忙,弹压城外闹事的那些流民。 想想也是,现在李家出了如此一个虎子,而县城这边又出了流民的事情,此时正值用人之际,李琛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帮手,既然李琛能把青面黄给斩了,那么个人勇武这方面自不用有疑。 另外李家门客和这次给李家帮忙的那些轻侠少年们,应该战力也颇为不俗,能一战便将青面黄贼众给彻底剿灭,绝对不是弱者,李琛把这些人带来,那就更加如虎添翼了,只要他们来到县城,那么还何惧城外的那些流民? 于是他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那个乡佐得令之后,也没有耽误,接了陈硕给他的赏钱,诚谢之后立即赶往东门,再一次乘竹筐下到城下,翻身上马,然后催马带着两个随护他的乡中青壮朝着关林乡驰去。 这时候的马骑着可不舒服,因为没有马镫,马跑起来双脚不能借力,全靠的屁股,关林乡虽然不远,但是这一来一回也好几十里,可是这个乡佐不敢耽误,一路上还是紧着催马,朝着正阳里方向疾驰而去。 而李琛这个时候,已经亲手为这次在正阳里助他抗击青面黄受伤的众人处理过了伤口。 这些人大多数伤势并不算太过严重,基本上都是外伤,只是箭伤比较难以处理一些罢了,其它的伤口都还算比较好处理。 不过李琛处理伤口,却跟请来的疡医很有些不同,因为李琛用来包扎伤口的那些麻布,皆为上好的轻柔麻布,这并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他让人用蒸笼把这些细柔的麻布全部蒸煮了之后,才用来给伤员包扎伤口。 另外他也不用疡医所带的那些伤药,他用的是他自己的伤药,这些伤药,是他花重金从一个有名的疡医那里所购的药方,自己炮制出来的伤药,里面是否又添加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疗伤的效果很好。 再有就是他给受伤之人的伤口,都用一种散发着强烈酒气的酒水冲洗,李琛称这种东西为;净疮水,但是这种净疮水冲洗伤口的时候,伤口非常剧痛,让伤者无不龇牙咧嘴甚至是哇哇直叫,几乎无法忍受这种痛上加痛的感觉,可是李琛却毫不怜悯他们,还是坚持用这种东西冲洗伤口,说唯有如此才能救他们的性命。 这个时代人一旦受伤,往往很多人仅仅是受了一些小伤,便可能会丧命,就算是请了疡医救治也不行,往往会伤口溃烂而死,具体为什么无人知道,疡医则自有他们的说法,但是却多说这是天命如此。 可是李琛知道这不是什么天命如此,而是因为这时代伤者伤口得不到很好的清洗消毒,造成的伤口感染,当人自身抵抗力无法抵抗侵入伤口的那些脏东西之后,最终伤口便会溃烂直至让人在极度痛苦之中死去。 李琛惜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当然不愿意再死一次,这些年来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苦练武技,并且习学战阵之法,统军之法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所以李琛怕死,十分怕死,常年习武有时候又难免磕磕碰碰的受一些伤,他丝毫不敢大意,于是这才苦心竭虑的又是买来药方,自己调配炮制伤药,又是注意用清洁干净的麻布裹伤,还在一间只需他自己进出的屋中,鼓捣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弄出了这种散发着强烈酒气的酒水,专门用来清洗伤口。 这一次为了对付青面黄,李琛算是把自己的家底都给拿了出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些人帮他救下了他们整个李家,乃至是整个正阳里,所以他不能让这些人,死在这样的伤口之下。 众人被李琛折腾的够呛,但是却也都知道,李琛绝对不会故意害他们,所以虽然被折腾的苦不堪言,但是最终也都挺了下来,直到伤药敷在了伤口,又被李琛用干净的麻布条包扎起来之后,他们才感到伤口一阵阵的清凉,疼痛感也迅速降低许多,心知李琛所用的这种疗伤之法,肯定是有用的。 只是其中一个家伙,也就是费康,闻着那种散发着浓烈酒气,用来清洗伤口的;净疮水,总觉得这种净疮水,应该是一种好酒,好奇心驱使之下,趁着李琛不注意,偷偷的喝了一口,顿时被浓烈辛辣的酒水给呛得够呛,伸着舌头哇哇直叫,只觉得嘴里像是着火了一样,一股火线顺着嗓子眼就烧到了肚子里,吓得他哇哇直叫,还以为自己中毒了呢! 李琛听到偷喝他特制的;净疮水的费康惨叫的时候,扭头一看,立即将装着净疮水的瓶子夺了过去,对他怒道:;你不想活了?什么都敢朝嘴里倒? 费康龇牙咧嘴苦着脸拉着李琛,一脸惊慌失措的问道:;李君,李君,这东西不会有毒吧?我会不会死?我觉得我肚子都要烧起来了!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呀!说着费康吓得脸都白了,对李琛求到。 李琛翻着白眼说道:;放心吧,你死不了!这不是毒药,不过肯定不会好受,我看你还敢不敢乱喝东西,小心哪天你这厮会被你自己毒死! 费康一听死不了,顿时就放心下来,揉着肚子说道:;死不了呀?没毒就行!不喝了,不喝了!我还当这是美酒呢!要是美酒的话,这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烈的酒?真是跟喝了一团火一样!再也不敢了! 第五十一章 关林一哥 本来还有几个怀疑;净疮水是一种酒水,有些跃跃欲试的也想要偷喝一口的家伙,看到费康的下场之后,一个个立即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这玩意儿有毒没毒,看样子绝对不是能喝的东西,这辈子最好还是不要尝试为妙。 其实费康伤势并不重,只是在跟着李琛,和青面黄手下激斗的时候,肋下被一个贼人用刀划了一条口子,伤口也不算深,也没有见骨,甚至于都没有妨碍费康跟着李琛一路厮杀到底,甚至于还骑着马出了正阳里,追杀了好一阵子逃出正阳里的逃贼。 本来他回来之后,伤口都不出血了,但是李琛还是坚决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了一番,虽然用净疮水清洗伤口的时候,让他痛不欲生,可是费康还是很感激李琛,知道李琛这是为他好,只是偷喝了一口净疮水之后,却把他给坑惨了,老半天都觉得肚子烧得慌。 不过后来这家伙吧嗒吧嗒嘴,好像觉得这种净疮水似乎过了那种火辣劲头之后,嘴里还是留下了一股难以名状的酒香,但是至于再让他喝一口,他还是不敢了! 李琛为这帮受伤之人处理过伤口之后,打发走了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那个疡医,让人送来了饭食,也不去再陪郑经,而是陪着这帮少年郎们还有家中门客一起吃饭。 天蒙蒙亮他们便跟青面黄开始激战,等追杀完逃出正阳里的贼人回来,到现在所有人也早都饿了,此时一个个都狼吞虎咽的端着粗瓷大碗吃的异常香甜。 所有人都极为兴奋,这可是青面黄呀!中丘巨寇,而他们今日仅仅两炷香不到,便亲眼看着青面黄在李琛枪下授首,而青面黄手下,足足二百余人,皆在他们手中,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将他们给杀的杀,擒的擒。 纵横赵国多年的青面黄所部,居然就这么在他们手中烟消云散,不敢说无一漏网逃脱,但是却也差不多算是全部成擒了。 而这一战却全是李琛一手策划,可谓是滴水不漏,算无遗策,愣是让青面黄连一丝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在李家门前授首。 他们如果说以前是钦佩李琛的话,那么经此一战之后,他们对李琛就不再是钦佩了,而转化成了一种仰慕,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敬畏。 他们也总算是明白,当初跟着李琛在山中玩儿的时候,李琛为什么要传他们那种变幻多端的结阵之法了,敢情这是军中所用的战阵之法,当真正上了战场的时候,居然能发挥出如此强悍的战力。 今天李琛只带了十余人,对上青面黄数倍于他们的贼人,居然能势如破竹,碾压式的将青面黄麾下的贼人杀的溃不成军,可见李琛所授他们这种战阵之法威力多大了。 虽然他们也自以为,即便是没有这种战阵,他们最终还是能打得赢的,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即便是打赢,也只能是惨胜,最终能活下来的不知有几人。 所以经此一战之后,李琛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就无形中再次拉高了许多,就算是之前内心之中,对李琛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服的后生小子,现如今也都彻彻底底的心服口服了,可以说这帮小子们,现如今都彻底以李琛马首是瞻了。 至于李家的那些门客,自然不用说了,他们本来就都知道,李琛枪法凶悍,而且从请来的老师吕硕那里,习得了不少军阵之术,而且为人果敢刚毅,今日表现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 之前李琛安排的时候,这些门客就一个个对他言听计从,现如今看结果,确实可谓是算无遗策,滴水不漏。 带给他们最大的好处就是,所有门客之中,无一人战死,仅仅数人受了箭伤或者轻伤,如果此次不是李琛主持此事的话,作为李家门客,遭遇青面黄这样的巨寇侵袭,他们这些门客恐怕要全部战死。 就算他们侥幸逃生,今后一个背主的名声,也将让他们从今以后再无人敢接纳他们了,所以某种程度上,李琛对他们这些人,可谓是有着活命之恩,而李琛还亲自为他们疗伤,这就堪称恩同再造了。 所以李家的门客对待李琛,也更加恭敬了许多,不少人打定主意,今后就彻底留在李家了,李家本来就待他们不薄,现如今李琛还如此对待他们,遇上这样的主家,他们还有何可埋怨的呢? 无形之中,此战之后李琛不但在家中获得了绝对的话语权,同时也在同乡少年之中,真正竖起了他一哥的地位,再无人可挑战他这个地位了,当然同时也获取了一大票的拥趸,这些人绝大多数,今后将会追随于他。 众人情绪十分兴奋,虽说有着食而不语的规矩,可是今天这帮人聚在一起吃饭,谁都忍不住高谈阔论,一个个吹的唾沫星子乱飞,跟旁人讲述着他自己如之何的勇猛,斩杀了多少贼人云云。 但是刚刚饭吃了一半,去县城的那个关林乡的乡佐便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而且显得很急,一到正阳里便立即冲入堂中,向蔷夫郑经复命,将县令陈硕的口谕传给了李振兄弟。 李振以及郑经听罢之后,都不由得微微一愣,原本他们以为捷报报入县寺之后,县令陈硕应该立即派人前来正阳里检视此处贼人尸体和人头,收入县中悬首暴尸示众,并且派人前来接收所擒贼众,押赴县中审讯。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县令陈硕并未立即派人前来查验,接收贼人首级尸身以及被擒匪众,连一个县里的吏员都没有派来,却只是命乡佐传他口谕,命李琛立即带领参与此战的乡中轻侠以及李家门客速往县寺见他。 这可就奇怪了,完全出乎了蔷夫郑经,亭长孙方以及李家众人的意料,让他们都想不明白,如此大的事情,陈硕为何会如此轻慢,这没道理呀! 第五十二章 县令的心思 要知道青面黄可是赵国巨寇,为祸赵国境内多年,赵国通缉青面黄多年不得,现在李家将其斩杀,并且尽灭青面黄手下部众,等于是为赵国剪除掉了一个大害。 这件事即便是传入赵都邯郸城,让赵国相得知,也断不会如此处置,这件事透着一股子诡异,让堂中众人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 郑经愣了一阵之后,对乡佐问道:;明庭大人果真这样吩咐? 乡佐点头道:;明庭确实如此吩咐!但是近日属下去县里却发现一件事很不寻常! 郑经立即点头道:;你且说来! ;近日属下到达县城之后,本打算从北门而入,但是却远远见到北门外聚集的流民奔走啸闹,并且有烟火升起! 属下恐怕有事,便绕到东门,但是却发现城中四门紧闭,属下报名之后,过了好一阵,城上才放下吊篮将我接入城中,城中情形十分紧张,城内里巷皆、市肆皆尽数关门,城上县兵以及青壮戒备森严! 入城之后属下方才得知,原来今早城外流民受人挑唆闹事,意图攻城抢粮!故此才会县城戒严,四门紧闭!乡佐把他今日今日县城的过程以及打听到的事情对在座众人说了一遍。 众人听罢之后,都心中抽了一下,脸色都顿时大变,他们都知道近期巨鹿郡涌入大批流民,聚集于中丘县城外,数量多达近两千人,为了赈抚这些流民,防止流民为贼作乱,中丘县县寺这些日来殚精竭虑,又是募集粮食,又是向大户借粮,在城外施粥。 但是谁都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便会惹出大麻烦,流民一旦聚集到一定数量之后,如果赈济不力,那么便可能会引起大乱。 没想到今日青面黄来袭李家,同时县里那边又出了流民闹事,这一下大家伙都紧张了起来。 因为一旦流民闹将起来的话,攻城是很难的,一旦攻城不克,无法入城,那么这些流民随时都可能转入到各乡之中行掠,这一下中丘的局势就彻底糜烂了,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各乡各里被流民结伙攻破,那就是一场大难呀! 这一下郑经不淡定了,也吃不下酒了,立即起身道:;速传我之命,命各亭亭长速召集本亭内各里青壮乡众,分发兵械,集结于各亭,由亭长率领巡视备寇! 李振也顿时有些慌了,县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他们正阳里这里还绑着百余名青面黄手下的众寇,现在县令又要命李琛率人赶往县城,说白了是要用李琛他们来协防县城。 这要是李琛带人走了,正阳里和李家又该让谁防贼呢?另外还有一百多贼众在这里,一旦要是贼众被流民裹挟救走,他们这些贼人可非流民那么好对付呀! 所以想到这里,李振顿时就急了,连忙对郑经起身拱手说道:;郑君,现在明庭令犬子率众前往县城,可是这里还有百余贼众尚未处理,犬子一旦带走了我家的门客还有这些乡中轻侠儿郎,那么我们正阳里又该如何防贼? 郑经一听:;这个……他也不由得替李振感到头疼,他总不能亲自坐镇正阳里,在这里看着这些俘获的贼众吧!他可是还有整个关林乡要管呢! 于是郑经望向了陪坐一旁的孙方,孙方则立即把头低下,不跟他目光接触,摆明了这个烫手的芋头他不准备接。 于是郑经想了一下之后,忽然间想起来李琛,这次李琛才是事主,而且这次剿灭青面黄,他已经知道,都是李琛主持的,而且还是李琛手刃了青面黄,虽然年少,但是武技心智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现在县尊又是亲点他去县城帮忙,倒不如让李琛这个事主出来拿个主意。 于是郑经对李振说道:;李君,既然这样,我等不妨让李公子过来,将此事告知于他,听听李公子的想法如何? 李振这会儿只顾着慌了,一听也是,经此一战之后,他再也不敢小看自己这个儿子了!比起他这个老爹,李琛此次的表现实在是惊艳,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年郎能做出来的。 这次幸好他听李辩的劝,把此事交给了李琛全权负责,才获得了这样的大胜,如果他这次没把这件事交给李琛来办的话,天知道他这个家主能不能为他们李家,挡住这一灾呢。 所以听郑经提出,要李琛过来听听李琛的想法,他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赶忙让人去叫李琛。 不多时李琛便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身上依旧是一身短打扮,朝堂中一站,依旧是那副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模样。 但是李琛并不托大,进来之后一一跟众人见礼,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礼节上保持了对郑经等人的恭谨,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丝毫看不出他任何居功自傲的意思。 看罢李琛之后,郑经心中暗叹,李家能有此虎子,真是异数,李琛此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今以后搞不好便会一飞冲天,所以他也没有以上位者姿态对待李琛。 而今日李振再看自己这个儿子的时候,也彻底收起了以前内心之中看不惯李琛行事的心思,现如今怎么看李琛,怎么觉得顺眼,怎么觉得舒心。 郑经于是也不耽误,直接把陈硕招他入城的口谕传达给了李琛,李琛听罢之后,也先是一愣,但是接着郑经把县城流民之事告知李琛之后,李琛顿时就明白了陈硕为何要招他入城了。 李琛其实早已从孙丙口中,得知了青面黄的诡计,已经提前知道了青面黄为了避免攻破李家之后,消息传到县城,在他们携带从李家夺取的财货撤回西山之中的途中,遭到县兵的拦截。 所以青面黄在来正阳里之前,就已经安排了细作先潜入了中丘县城之中,还安排了细作混入到了城外的流民之中,今日会在县城内外制造混乱,牵制县中的县令,让陈县令无法派兵拦截他们。 第五十三章 小事儿 看来青面黄的手下今日上午,肯定是已经在县城内外发动了,而且居然挑动了城外的流民闹事。 他在内心之中,多少有些鄙视这个陈大人,这等事情都处理不好,被吓成这样,听说了他这边的事情之后,居然要让他去县城帮忙壮胆。 不过他看破不说破,微微皱眉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然后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对郑经和父亲还有叔父李辩揖礼道:;阿翁,仲父,蔷夫大人,不必担心!不过区区一些流民罢了!小事尔! 家中之事,阿翁、仲父不必担忧,孩儿此去县城,不带门客!只带上我那些好友们即可! 至于所俘贼众,孩儿此去也一并带去,包括那些斩获的贼首,也一并用牛车载去!这样家中便无后顾之忧了! 蔷夫大人乃一乡之主,身负重任,琛不敢劳烦蔷夫大人代琛照顾我家! 我走之后,还望孙君多多照顾我们正阳里! 请诸位放心,琛此去用不了多久便会返回!断不会让那些流民侵扰本乡! 李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话说的很满,语气很大,但是脸上却并未表露出什么傲气,依旧是带着谦恭的表情。 这样的言语和表情,显得颇有些矛盾,但是众人看在眼里,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仿佛合该如此一般,并不感觉到李琛这是在吹牛口出狂言。 只是作为当爹的,李振却还是显得有点忧虑,对李琛说道:;阿郎!你只带你那些好友去县城,此行要押送百余名匪众,会不会人数太少了一些?要不然的话,还是带些门客去吧! 另外此去县城,尚有二十余里,城北一带,聚集了大批流民,你不可不防呀! 再之城外眼下据说聚集了近两千流民,你有把握助明庭守住城池吗? 李琛躬身说道:;请阿翁放心便是,那些流民随众,但是多已饿的没了力气了!不过一群羔羊也,猛虎虽少,但是又何曾惧怕过羊群? 李琛这话就显得有点张狂了一些,他直接说那些流民,不过就像是一群绵羊,而说他和他的朋友们,皆是一群猛虎,完全不把那些流民放在眼里,这就有点显得太过狂傲了。 李振听罢之后,脸一沉斥道:;阿郎不可太过自傲!此去县城我不拦你,但是你却要知道深浅,断不可目中无人,轻易以身犯险!务要听从明庭之命!不可冲撞了县里的诸位大人!你可要记清了! 李琛于是赶紧点头躬身道:;诺!阿翁教训的极是,琛不敢相忘! 郑经听罢之后,却对李琛的勇气感到十分佩服,想了想之后,觉得既然李琛要去助县里官府御守县城,而他如果不管李家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于是考虑再三之后,对李琛说道:;李公子,你只管去县里便是!这里有我和孙君,我会留下一些人,在复阳亭听从孙君调遣,定会竭力维护你家的安全! 孙君,你乃复阳亭亭长,此地你守土有责,这里就交给你了!李公子走后,你定要维护好正阳里的安全! 孙方一听,立即起身躬身拱手道:;诺!请大人放心,请李公子放心!孙某定会竭尽全力,护得正阳里之安全! 话已至此,李琛也不再多说什么,对众人告辞,转身出去,开始招呼他的那些前来帮忙的少年郎们。 而李振不放心,让李辩也去,安排一些家中门客家奴跟随李琛前去,并且给他们安排马匹,供他们乘策,在他看来,这些人都骑了马之后,一旦遇上危险,起码能跑得快一些。 按下郑经和李振不提,再说李琛,去招呼了那些乡里前来助战的轻侠少年们,这帮小子们一听,县令居然要亲自召见他们,为他们夸功,顿时都兴奋了起来。 这个时代县令虽然不算是高官,但是起码也算是食奉千石官吏,中丘县不过万户,县令禄六百石,万户以上大县县令称之为令,万户以下称之为长,实际上中丘县县令应该成为县长,但是习惯性的大家还是称之为县令。 县令乃是朝廷钦命的官,不是一般的吏员,所以在很多老百姓眼里,那都是高不可攀的,而关林乡轻侠少年,大多数并非像是李琛这样的大户人家子弟,多为一般平民子弟,见一面县令是很难的事情,平时至多接触最大的官吏不过就是关林乡的蔷夫郑经了,可能连县丞和县尉都没有见过。 现在县令要亲自召见他们为他们夸功,这可是非常荣耀长脸的事情呀!所以不少轻侠少年一听,都颇为兴奋。 但是转脸李琛对他们说道:;你们也莫要高兴太早,县城外面的流民现如今正在闹事,我等此去县城,搞不好可能要帮县里平乱,你们可是想好了,去还是不去! 众人看着李琛,冯义对李琛问道:;那你去否? 李琛笑道:;我自然要去! ;你去我就去!有你在我等还怕那些流民?青面黄我等都不惧他,何况是那些流民了!冯义笑了起来,说着还拍了拍腰间刚刚缴获自贼人的一柄品相不错的环首刀,一脸的毫不在乎。 冯义一开口,其他少年郎也都纷纷笑道:;有理,你只要不怕,我等自不会害怕!只要你去,刀山火海我等也敢跟着一起去! 毕竟都是少年郎,做事会比较冲动一些,另外初生牛犊不怕虎,冯义说的不错,青面黄如此猖獗的巨寇,这帮少年都没有退缩,现如今听闻可能要去平乱,对付的只是一些流民,他们更是满不在乎了,少年的血总是要热一些。 说罢之后,众人立即便开始收拾各自的兵器,此次剿灭青面黄,他们缴获兵器众多,而青面黄为寇多年,手头着实积累了一批质地不错的兵刃,其中百炼钢所制的刀剑就有不少,也有一些手戟枪矛长戈,另外还有一些藤牌和强弩硬弓,只是马匹比较少而已。 第五十四章 千金市骨 李琛在战罢之后,命这些朋友们可以根据所需,从这些缴获之中自取他们顺手的兵器,替换掉他们之前手中那些劣质的刀剑兵器,所以这帮少年郎自不会跟李琛客气,一个个都换上了趁手的好家伙,把自己几乎都武装到了牙齿。 而这些轻侠少年,大部分都自备的有马,即便是家境不太好的,之前在李琛资助之下,也家中为其购置了田马,既可以耕田,也可供他们骑乘习练骑术。 不敢说这些轻侠少年各个都骑术精湛,但是起码也大多都能在马上作战,大部分人在马背上还是能开得了弓的。 这次他们应邀前来李家帮忙的时候,也都是各自骑马前来的,这时候朱彪也赶了过来,本来朱彪现在身为亭卒,应该留在亭里听候孙方调遣的,可是孙方知道,朱彪现在因为李琛的仗义援手,为他们朱家摆平了跟魏家之间的事情,朱彪已经彻底打算追随李琛左右。 所以孙方很识趣的没有把朱彪留下,而是命朱彪也跟随李琛前往县里,为李琛效命,于是朱彪乐颠颠的就跑了过来。 不过朱彪之前家中为了给朱彪的兄长还账,迫不得已将家中唯一的一匹田马卖掉了,现如今他没有马匹可供骑乘,于是李琛二话不说,便从今日缴获的少数几匹马中,挑了一匹较为健壮的马送给了朱彪。 朱彪在此战之中表现很是突出,不但遵照李琛的安排,在亭里伏杀了潜入亭中的十名悍匪,而且在接到信号之后,率领亭卒和几个跟着他的轻侠少年从亭中杀出,堵住了正阳里的大门,将门口留守的贼人尽数逐散,给青面黄来了个关门打狗,最终才顺利的配合李琛他们将青面黄等贼众来了个一网打尽。 朱彪在此战之中异常凶悍,上阵之时势若疯虎一般悍不畏死,处处冲杀在前,身上被创数处之多,幸好都只是轻伤,要不然的话,一个不小心今天弄不好连命都没了。 他的表现众少年都看在眼里,大多数人自愧不如,所以李琛赠马于朱彪,无人觉得嫉妒。 这个时代赠予他人一匹马,而且还是一匹不错的马,那跟后世随手送人一辆中级轿车的感觉差不多,之前李琛就赠了两个金饼,价值五万钱以上,现在这样一匹马,怎么也要四万钱才能购得。 所以李琛这样的手笔,着实算是相当慷慨了。 朱彪本来还打算推辞,但是李琛一瞪眼,朱彪就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了马缰,也没再多说什么,但是内心之中的感激就自然不用多提了,朱彪只觉得心里面火热,暗自咬牙发誓,此生跟定了李琛,绝不背弃。 汉人重义,大部分人都可以说是一诺千金,朱彪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想再让他背弃李琛,那可就难了,可以说李琛虽然在朱彪身上下了不小的本钱,可是却等于把朱彪紧紧的绑在了他的站车上,这笔买卖还是相当划算的。 朱彪虽然在三国史上藉藉无名,但是李琛跟他相熟多年,却知道朱彪手头的功夫如何,朱彪不敢说天生神力,但是两膀子一晃也力量相当之大,在关林乡众轻侠之中,是数得上号的,善使一双手戟,手搏之术也在一众轻侠之中,算是最为出众的之一。 而且朱彪也是少有的几个,能跟李琛过招之中,坚持一阵子的人,不管是比枪还是对戟,亦或是手搏,都可以跟李琛走上几个来回。 而李琛自不用说了,现如今能跟赵云赵子龙切磋的时候,战一个旗鼓相当,赵云乃是何人,三国猛将之中,不少人公认赵云可位列前三的猛将,这就说明朱彪也绝非泛泛之辈。 之所以朱彪史上藉藉无名,那可能是他运气不好,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如星辰,但是真正能在史上留下名字的,却寥寥无几,并不是这些人没有本事,更多的是这些有能力之人,没有遇上合适的契机,以至于泯然世间。 朱彪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史上从未听说过他这个人物,但是却并不能代表朱彪就没有本事。 李琛也是看重了朱彪这一身本事,加之朱彪又是一个重义之人,性情也很是沉稳,所以李琛这才会在朱彪身上下了大本钱,将朱彪收在了身边,哪怕朱彪这个人没有多大本事,那么这次他照样会帮他,千金市骨的道理他是懂得,他就是要通过朱彪,在轻侠少年之中,竖起他仗义疏财的形象。 实际上看似李琛投入不小,但是这样的投入他还是占足了便宜,当然这话李琛自不会说出来,只能深埋于心。 这时候李辩也赶了过来,从门客和青壮家奴之中,选了十名善战之人,给他们配上马,跟李琛同去,四个健仆作为李琛的亲卫,命他们维护李琛的安全,李琛一旦有事,他们也休想活命。 这四个健仆赶紧应诺,跟在了李琛的左右,寸步都不敢离开李琛了。 这时代家奴的地位极低,基本上没人把他们当人,虽然李家对家奴算是十分优厚了,但是地位就是地位,主人的吩咐就是铁令,既然李辩这么说了,那么就不容这几个健仆违背,如果真的李琛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这几个家奴恐怕就真的活不成了。 这时候同在正阳里的李博也带着兵器牵着马赶了过来,这次李博也算是出力了,跟他父亲,在正阳里,帮忙招呼里中的乡邻,在青面黄被围之后,加入到了对贼众的围攻之中,李博还手刃了一个反抗的贼人。 听闻李琛被县令招去县城,李博兴冲冲的跟他父亲说了一声,得到了准许之后,也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一共三十九人,在李琛的带领下,押上了近百名被俘的贼众,还有一辆牛车,牛车上堆满了被斩下的血淋淋的贼首,足足一百多级,在牛车上堆的如同京观一般,着实令人震撼,当然也可以说是惊吓。 第五十五章 逃贼 如果是胆小之人,突然间看到这么一车龇牙咧嘴而且血淋淋的人头的话,不被当场吓晕过去算是心理素质好的,就算是心理素质好的人,冷不丁看到这么一车人脑袋,也肯定会被吓得一激灵。 李琛他们纷纷翻身上马,每个人都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而李琛也没换衣服,还是那一身溅满了血迹的短衣,不过在身上又穿上了一件仅仅是覆盖了胸腹后背的牛皮甲,头发随意的束起在头顶,用一根黑色的布条绑住,布条随意的垂在脑后。 他的长枪挂在马鞍上,而马鞍前后左右还都挂上了武器,随身的环首刀挂在最容易拔出的地方,一张硬弓,两壶雕翎箭,也分别根据他的习惯安置在马鞍上,还有几支细短的投枪。 本来李琛就身形高大,骑得马也比较神骏,上马之后一马当先走到了队伍前面,身后跟了四个步行的家中健仆,随护在他的左右,也各持着兵器。 其余人等则分散在队伍之间,押送着那百余名俘虏的贼人,所有贼人五人为一组,双手被绑在背后,有用一根绳子绑住他们的一条胳膊,将五个人串成一串,让他们不得趁机一个人溜走。 装满人头的牛车,就跟在李琛背后,一路上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贼人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趔趔趄趄的跟在李琛的背后,现在已经再无半丝凶悍之色了,显得是狼狈不堪。 早上一场忙活,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捞到半点便宜,反倒是被李家杀了个人仰马翻,包括青面黄在内的几乎所有头目,尽死于敌人刀下,而他们也都成了人家的俘虏。 可想而知,此次被送往中丘县城之后,他们这些人的下场,青面黄为祸赵国多年,赵国上下无不提及他们便恨之入骨,但是对他们又无可奈何,现如今落入官府之手以后,料定官府断不会绕过他们的性命。 大部分贼人此时已经认命,只等接下来被弃于市了,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些求生欲强的,不甘心就这么等着别人把他们的脑袋斩下。 离开李家之后,贼人之中便有那么几个狡诈凶悍之辈,在人群之中眼珠骨碌碌的乱转,时不时的偷眼乱看,并且悄悄的不断的挣动绑着双手的绳子。 你还别说,在一些贼人锲而不舍的努力之下,当他们行出数里之后,几个身体强壮的贼人,还真就悄悄的将绑着双手的绳索挣脱,但是他们还是抓着绳子,装出双手依旧被绑着的样子。 直至当李琛率队走到一处林子的时候,这几个贼人看到了机会,队伍中押送他们的这些轻侠少年们经验不是很丰富,到了这里也多少有些懈怠的意思。 于是其中一个贼人,突然间歇斯底里的大叫道:;跑呀!再不跑就都要死了! 声音未落,他便挣脱双手,如同兔子一般的猛的冲出队伍,朝着路边的林中窜去。 而这个时候,几个已经挣脱双手的贼人,也立即有样学样,撒丫子就朝着道路两旁林中猛蹿了出去。 他们很清楚今日押送他们之人都骑着马,开阔之地想要跑过马是不可能的,他们唯一的机会便是逃入林中,利用林中不易纵马的优势,才有可能逃脱升天。 几个贼人突然间逃离,让一众俘虏顿时一阵大乱,众贼之中大部分人因为还被绑着双手,而且被五人一组串成一串,这个时候即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五个人想把力气用到一起,在没有经过充分演练的情况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有的人想跑,有的人不敢跑,顿时就被拖倒在地,现场顿时乱作一团,而押送他们的那些轻侠少年们,没有什么准备,猛地一惊,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 一个悍贼在逃出队伍之后,不但没有立即逃往路边林子,反倒突然间扑向了靠近他的一个少年,用肩膀狠狠的撞向那个少年的马,并且试图将少年从马上拉下来,他比别的贼人更凶悍,更狡猾,因为他知道就算是钻到林子里,也不见得能跑得掉。 而他刚才就已经打定主意,盯住了这个少年郎,打算将少年郎拉下马,夺马而逃,只有抢一匹马,他才有更大的逃掉的可能。 这个少年猝不及防之下,只是稍微楞了一下神,便一下被这厮拽住胳膊从马鞍上把他拉了下来。 而这个悍贼也来不及伤这个少年,翻身便跃上了马背,抢了马缰之后,双脚一磕马腹,便立即催动这匹马想要逃走。 周围的少年郎还有几个李家门客,都立即呼叫着开始催动坐下的马匹兜截这厮。 另外也有人立即朝着逃往林中的贼人追去,路上顿时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李琛听到声音扭头一看,眉毛一拧,毫不犹豫的从马鞍上用左手摘下了他的硬弓,摘弓的同时右手已经从箭壶中一把同时扥出了三支雕翎箭,一催战马便朝着路边正在逃往林中的那些贼人追去,不等那些贼人逃入林中,李琛便在马背上开弓放箭,三支箭连珠射出,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的朝着三个贼人追去。 只听三声惨叫几乎一前一后接连响起,再看三个逃走的贼人每个人后背上已经插着一支雕翎箭,踉跄着又朝前奔行了几步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一头栽倒在地。 而此时另一侧传来了众人的喝骂之声,李琛转头一看,那个夺了马的悍贼,马术居然相当不错,他夺马之后立即夺路而逃,也不跟阻拦他的人交手,而是控着坐下的马匹,连续晃过几个阻拦他之人,居然愣是让他夺得了一条去路,然后猛的朝前窜去,开始朝着远处逃去。 李琛双目微微一凝,说实在的,像这个悍贼如此好马术的人他还真的见得不多,汉人虽然好武,可是毕竟是农耕社会,即便是年轻人习练骑射,但是能练出如此骑术的人却少之又少。 第五十六章 骑将 这个人对于控马极有一套,马术娴熟异常,即便这匹马并不是他熟悉的马匹,但是落在他手中之后,还是被他控制的如臂使指一般,简直堪称随心所欲。 几个轻侠少年都试图拦住他,可是却都被他一晃而过,根本跟不上他控马的速度,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身边窜了过去。 有人也试图开弓将他射下马去,可是这个人似乎背后有眼一般,听着身后弓弦响处,立即拨马躲避,追他的人连续几箭居然都未能将他射下马,反倒只见他催动马匹,越来越快,眼看着要甩脱追兵。 李琛顿时就起了争胜之心,他还真没有遇上过马术如此娴熟之人,于是他立即拨转马头,两脚一磕马腹,这匹黄骠马很通他的心思,于是立即咴咴一声长嘶,两条后腿猛的一蹬地面,立即便朝前猛蹿了出去。 李琛双腿夹紧马腹,把弓收起来,将长枪从马鞍上摘下,将身体伏在了马脖子上,催动坐下的黄骠马,立即加速朝着那个悍贼追去。 而他扭头对正在追这个悍贼的众人叫到:;看住他们!我去追他!等我回来! 众人听罢之后,眼看着那个贼人正在逃去,又见李琛控马电射而去,心知他们的马比不上李琛,骑术也不如李琛,于是便只能听李琛的吩咐,纷纷拉住马缰停了下来,拨马回去开始弹压混乱的那些俘虏。 众人一通追杀,剩下的两个试图逃入林中的贼人终还是未能逃入到林中,一个人甚至都窜到了林子里,可是还是被追上的轻侠少年们一箭射翻在地,上去将他们的人头斩下,拎了回来。 而那些未能挣脱绳子的贼人们,一看跑掉的几个家伙,都迅速的被追上杀掉,于是也都被镇住了,除了那个夺马而逃的家伙跑了之外,其余的无一例外都被当场斩杀,于是也就都老实了下来。 再说李琛催动黄骠马,很快就将马速加至最快,如同迅雷闪电般的朝着那个贼人追去,而那个贼人虽然也拼命的催动马匹,可是毕竟他坐下的马儿不如李琛的黄骠马,任他拼命催马,也跑不过李琛。 两个人就这么一追一逃,很快就绕过林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不过大家并不感到紧张,除了那四个李家的健仆很是着急,可是他们苦于因为身份的缘故,没有马可骑,只能干跳脚却没有办法。 要知道出来之前,李辩可是说过,李琛如果遇上什么不测,他们四个就别想活了,所以四个家奴无不感到十分担心,于是只能去央求家中的几个门客,让他们追过去帮忙。 可是为首的门客却呵呵一笑摆手道:;不必!放心便是!我家少君不会有事!安心等着吧! 李琛催动战马狂追那个悍贼,虽然那个悍贼骑术精湛,可是李琛就是欺负他的马不如自己的黄骠马,这是根本的问题,不是骑术可以解决的。 当追出去数里路之后,李琛追的越来越近,那个悍贼也知道如果这么下去,绝对跑不过李琛的这批健马,而且这个时候,他坐下的这匹马已经开始减速了,说明经过这段路的狂奔之后,他这匹马已经开始出现了力竭的迹象,再这么跑下去,随时都可能被李琛追上一枪将他挑下马来。 所以他也放弃了继续逃走,忽然一拨马滴溜溜的兜了个圈,从马鞍上摘下了一杆长枪,指着李琛吼道:;李家子!休要欺人太甚,吾只是被青面黄所使,与你李家无冤无仇,更未伤你们一人,见势不妙便立即弃械而降! 当初为贼也是被人所逼,并非我之所愿,投靠青面黄也是权宜之计,并无行什么恶事!现如今我只求一条活路,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难不成以为我王雄真的怕了你吗? 李琛拉住马缰,兜了一圈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自称王雄的人,见此人年纪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个头不高,长得也其貌不扬,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不仔细看都难以注意到他的人物,但是想不到他的骑术却如此精妙。 他又回忆了一下之前所知的官府通缉的青面黄那些亲信手下的名单,确实没有王雄这个人的名字,应该不算是青面黄手下的骨干。 可是这家伙的骑术如此精妙,看他持枪的动作,枪尖很是稳定,坐在马上单手举枪,枪尖却稳如泰山岿然不动,这说明此人臂力不错,肯定在枪术上也浸淫了相当长的时间,不应该是个弱手。 而且刚才他夺马的时候,动作一气呵成,从速度到力量上,都表现的极为不错,时机也拿捏的相当不错,被他夺马的那个少年,应该也不算是弱手,可是却被他一把就从马背上甩了下去,可见此人身手也颇为了得。 这样一个人,居然并未被青面黄重用,成为青面黄手重要手下,可见此人当初在青面黄手下的时候,是刻意隐藏了实力的。 另外听他的口音,像是北方人,于是李琛好奇心大起,用手中这条长枪点了点这个王雄,对他问道:;你叫王雄? ;正是!那个王雄盯着李琛点头道。 ;那么我来问你,你是何方人士?这样的骑术是如何习得的?又为何会来到赵国,并且投靠了青面黄?以前以何为生?跟了青面黄多久,又曾经干过何事?你据实道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李琛用枪指着王雄问道。 王雄皱眉想了一下,于是开口答道:;吾乃是幽州代郡人士!之前曾以帮人贩马为生,自幼便随父牧马,我家早年曾遭胡人洗掠,家破人亡,吾侥幸逃得一命,逃入冀州中山国,被一马畈收留。 去年我奉命随行护送一批马匹到东郡贩售,途经巨鹿却遭人暗算,所护送数十匹马被贼人所夺! 我们一行七人,被贼人杀散,我只身逃入赵国境内!但是我身无分文,也无符信,无法投宿,更无处可去,连乞讨都不敢,一旦被查,无法证明我的身份,于是一路只能风餐露宿,躲在沟壑林中,苟且偷生…… 第五十七章 赌斗 王雄喘息一下之后,接着说道:;我被逼无奈之下,去年偶遇青面黄出山行掠,便暂时从了青面黄为贼,以作权宜之计! 但是我被迫从贼之后,已经是深秋,随后便随青面黄入山,这次是第一次随青面黄出山,便是来你们正阳里!剩下的事情自不必多说了!今日我并未伤你们一人,只求能活命而已,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王雄一脸悲愤的说道。 李琛听罢之后,简单分析了一下他的话,这个王雄说他是幽州代郡之人,这一点从口音上来说,应该不错。 而他以前随家人以牧马为生,所以从小差不多都生活在马背上,难怪能练就如此骑术,人家从小就骑马,想不会马术都难。 而王雄说家中被胡人洗掠,家破人亡的时候,脸上尽是悲愤之色,可见当时之事给他留下了沉痛的记忆。 幽州代郡本来就地处大汉最北之地,跟鲜卑人和乌丸交界,乌丸又称之乌桓,属于东胡,和鲜卑人一样都被称之为胡人。 东汉年间,鲜卑人和乌桓人经常在边境作乱,入寇幽州,有时候甚至深入到冀州北部的中山国,对东汉北方影响很大。 王雄说他家在幽州代郡,家人被入寇的胡人所害,这一点也可信,这么多年来,生活在幽州的汉人,没少被胡人所害。 至于他说替人贩马,似乎也可信,王雄在代郡随家人牧马,肯定没有读过书,逃到冀州之后,被人收容,肯定是成了人家的家奴,而他善于控马,替人贩马这也算是人尽其才。 从他所述的情况来看,应该不像是说谎,这时代如果他被人收为家奴的话,是不可能有证明他身份的符节的,符节就是这个时代,一种证明身份的竹片,大概六寸长,上面刻有人的籍贯、姓名,是县寺所发的东西。 而要是出远门行商的话,商队也需要在当地县寺开具符信,作为证明,在行商途中,路过沿途的郡县,用来证明他们的身份,并且持符信在夜间可到亭舍之中投宿,以此才能获准在亭舍投宿,并且获得饮食供应。 这时代要是出门,没有证明身份的符节和符信的话,真可谓是寸步难行,因为交通状况不发达不说,沿途也没有多少乡镇,没有乡镇也就没有多少私人开设的驿馆,很多时候,要在亭中投宿,要么就只能睡在乡野之中露宿。 可想而知,什么都没有的王雄当时应该多么窘迫,不敢投宿,不敢求助,流落于荒野之中,饥寒交迫,举目无亲,当时确实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所以王雄这番说辞,可以说是完全符合逻辑,并无什么可值得怀疑之处,可信度是相当高的。 李琛听罢之后,忽然问道:;你之前可是为奴? 王雄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愤的神色,但是接着就又露出了颓废的神色,无奈的点头道:;不错!我流落到中山的时候,走投无路只能自己卖身为奴! ;那你现如今就是逃奴了?李琛接着问道。 汉代富人家的奴仆是有卖身契的,连人都不算,算是主人家的畜产,非主人发还卖身契准其恢复自由身的话,奴仆是不许擅自离开的,也就说奴仆基本上跟主人家的牲畜是一个地位,仅仅是稍高一些罢了。 虽然两汉期间,汉律也规定了主人家不许随便杀害家中奴仆,一旦发现会论罪,可是实际上官府对于大户人家处死家奴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是没看到罢了,充其量传出去会有损主人家的声誉,说这家人狠毒罢了。 王雄随主人贩马,马被贼人夺去,估计主人也可能被杀了,王雄现如今的身份就是逃奴,逃奴汉律也有规定,对待逃奴轻则抓去收为官奴,送到矿山去劳作到死,要么可能会将他们杀掉。 而王雄走投无路之下从贼,可能是当时唯一可走的路,难怪王雄会投靠青面黄为贼。 王雄咬了咬牙说道:;是! 李琛想了想,把手中大枪一指王雄,对王雄说道:;好吧,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下马立即归降于我,我不送你去县城,收你为我李家家奴! 第二条,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打败我,可自行离去!但是如果你打不败我的话,那么你必须立誓,从今以后,就永世追随于我!做我的随从! 王雄听罢之后,两眼一瞪,似乎有些发怒,但是马上他又显得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之后一咬牙提起了手中的长枪,对李琛厉声说道:;我不再为奴!我选第二条!如果你打败我,我永世追随你可以,但是我不为奴! 李琛对于王雄的这个选择十分满意,这说明王雄还是有羞耻之心的,并不甘堕落,他提出的第一条,王雄只要下马投降,便立即可被收入李家为奴,一旦王雄选择这一条的话,那么此人今后也别指望他有什么成就了,充其量也就只能当一个忠奴了不得了。 忠奴这时候好找,但是好的部下却并不容易遇上,人如果连一点自尊都没有的话,那么他也就不可能有什么雄心壮志可言了。 而王雄没让他失望,王雄并不满足于只当一个家奴,他敢于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把,并且提前约定好,即便是失败,也绝不为奴,可见此人还是有自尊的,不甘自此沦为卑贱的奴仆,这样的人李琛喜欢。 ;好!我答应你便是!如果你败了,我给你弄一个清白之身,但是你必须要立誓追随于我,永不反悔!李琛点头道。 王雄深吸一口气,把长枪举起,指向了李琛:;来吧! ;小心了!李琛言罢之后,立即就催动了坐下的黄骠马,黄骠马感受到了主人给他的指令,随即咴咴一声长嘶,立即便撒开四蹄驮着李琛飞一般的朝着王雄冲去。 王雄也立即大喝一声,催动了他坐下的马儿,挺枪迎向了李琛。 第五十八章 虚伪 王雄的骑术非常不错,把马匹控制的非常好,即便这只是一匹生马,可是还是被他控制的服服帖帖,而且王雄的枪也没什么花胡哨,一冲过来,就将身体尽可能的伏在了马脖子上,将身体投影缩到了最小,几乎在马脖子旁边,只露出了半张脸,眼睛和长枪锁定了李琛的前胸,完全没有防御,直直的便朝着李琛挺枪直刺了过来。 这样的枪法说起来没什么招式可言,但是却正是骑战之中,最实用的一招,拼的就是意志和速度,两军相遇勇者胜,就看谁撑不住拨马躲避了,谁要是一躲,那就基本上算是输定了。 李琛暗赞了一声,但是却并未拨马躲避,单手抓着大枪,同样用胳膊将枪杆夹在腋下,催马朝着王雄冲去,两个人两匹马电光火石一般的交错而过,只见半条长枪嗖的一下就飞了起来,接着就见王雄惨叫一声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原来就在两马交错的一瞬间,李琛把枪朝上一挑,虽然看似幅度不大,但是他的异形长枪却电光火石般的将王雄手中的长枪给斩断,接着稍微一横枪杆,把枪尖避开了王雄,用枪杆扫了王雄一下。 王雄怎么也没想到李琛的枪这么快,力量居然这么大,轻轻一拨,就将他的枪杆斩断,不等他拨马躲闪,便被李琛两马交错之际,一枪杆扫下了马背。 不过王雄到底是精于骑术,虽然被扫落马下,可是还是瞬间在地上一滚,没有被摔到要害,如果他骑术不佳的话,这一下被扫下马落在地上,就可能当场折断脖子一命呜呼,就算是没摔断脖子,也可能摔断脊梁骨或者胳膊腿,成为一个废人。 不过王雄到底还是骑术精湛,落马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避开了脑袋就地一滚卸掉了坠马的力量,打了几个滚之后,虽然有些晕头转向,但是还是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不过蹦起来的位置不太好,是屁股对着李琛,起来之后还有点晕乎乎的,扭着头找了半天,才发现李琛在他背后,已经拨马回来了。 王雄脸上的表情阴晴变幻了几下,最后叹了口气,双膝跪下,对李琛说道:;我服了!见过少主! ;少什么主?主公就主公!以后我就是你主公!你就是我的人了!嘿嘿!拿着这柄短匕,自己回正阳里找我阿翁,自己给他说清楚来由,老实在家呆着,等我回来再说!马给我留下!走着回去!别让人看见!李琛从靴筒之中,解下一柄短小精致的皮鞘短匕,抬手扔给了王雄,对他吩咐道。 王雄赶紧捡起面前的这把短匕,拔出来看了一眼,两只眼顿时就直了,因为这柄短匕实在是太漂亮了,倒不是装饰怎么好,而是这柄短匕通体布满了一层绚丽的花纹,不是雕刻上的,而像是刀身的钢材自带的一般,实在是美的夺人心魄,王雄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刀剑上能出现如此精美绚丽的花纹的,两只眼顿时就陷入了进去。 ;听清楚了吗?李琛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对王雄问道。 王雄被李琛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就算是再蠢,也看出这柄短匕,绝对是一柄稀世之宝,可是李琛却抬手就丢给了他,让他拿上自己回李家去。 王雄心中莫名的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这些年他在之前的马贩子家中为奴,虽然不能说以前的主人对他非常刻薄,但是毕竟他是家奴,就算是主人对他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 贵重的东西,是从来不许他碰的,吃饭只能在家奴规定的地方跪着吃,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什么钱,去年在巨鹿被劫的时候,他虽然凭借着出众的骑术,夺路而走,逃脱了悍匪的围攻,可是逃脱之后,身上却连一文钱都没有。 现在李琛随随便便,便将一柄稀世之宝扔给了他,还让他自己回李家去,这种信任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捧着这柄短匕,王雄忽然间不争气的眼泪喷涌而出,跪在地上重重的向李琛磕头道:;雄乃乡野贱人,承蒙主公如此信任,雄不敢负主公如此大恩!请主公放心,雄这就返回李家! 雄今日在此立誓,从今之后奉您为主,绝不敢背叛,否则定要雄万箭穿心而死! 说完之后,他噙着泪,又一次对着李琛咣咣咣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便朝着正阳里来时候的方向大步行去。 李琛望着王雄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今天这个做法,是故意的,这柄短兵虽然精美,但是对他来说,却并不是什么不可得之物,说起来还算是他的练手产物罢了,他之所以丢给王雄,其实就是要试探试探王雄。 如果王雄贪图这柄短匕,接了这柄短匕逃之夭夭的话,那么对李琛来说,不过是损失了一柄练手的作品罢了,却可以避免今后身边留着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 但是如果王雄持着这柄短匕,真的自行回到李家等他,那么他必将会收获一个骑术娴熟的死忠,这比起他这柄短匕要贵重千倍。 看着王雄坚定离去的背影,李琛忽然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虚伪了,可是生此乱世之中,人如果没一点心机,又如何能在此乱世立足呢? 转念一想,王雄如果带着这柄短匕回到李家,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他一个贼身,还是逃奴,即便是今日逃走,这天下之大,又哪里是他容身之地呢? 也许留下跟着他,他李琛可能会带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李琛也就不再为自己的虚伪感到内疚了,伸手去牵住了那匹马,正待离开返回队伍,可是又拨马回来,一俯身探手捡起了地上那半截断枪,枪头是铁打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能省则省,丢掉可惜! 第五十九章 惊城 当李琛返回队伍的时候,众人看到他安然无恙,把被贼人夺走的那匹马也带了回来,于是有人便赶忙接住了那匹马,开始左右找那个贼人的脑袋,可是找了一圈,却没见那个贼人的人头,于是朱彪便对李琛问道:;李君,那贼人呢? 李琛嘿嘿一笑道:;你们休要多问!我们继续出发! 众人看李琛的笑容,虽然猜不出那个贼人的下落,但是却也没人再问了,被抢了马的那个少年,骂骂咧咧的接过他的马,被一帮朋友损了一顿之后,羞愧难当,只能把头插裤裆里再也不吭声了。 而那四个李家的健仆看李琛安然返回,一个个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队伍在李琛的一声吆喝之下再次启动,朝着县城方向行去。 接下来一路上这些贼人们就老实多了,刚才的情形他们都看的清楚,跑的几个除了那个夺马而逃的脑袋没被砍下带回来,其余的几个这会儿脑袋都垛在了牛车上,就算他们再试图逃走,也不过脑袋掉的更快一些罢了,所以他们也就彻底认命了,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跟着队伍朝着县城行去。 当他们接近县城的时候,费康等人对李琛提议,不如干脆就直接走北门,押着这些俘获的贼人,还有这一车贼首,让那些流民见识见识,就不信那些流民们不怕,估计着只要他们从北门一过,那些流民就被吓得偃旗息鼓了。 但是李琛却笑着摇了摇头,直接下令绕过城北,还走东门入城,至于为何要这么做,李琛却并未对这些人明言。 现在这里李琛是绝对权威,他说走东门,那么自然没有人提出反对,一行人押着俘获的贼人转道避开了城北,绕了个圈,向着东门行去。 当一行人抵达中丘县城东门外的时候,守门的监门还有城上的县兵们,远远就看到了李琛的这支队伍,顿时就乱做了一团,他们远远看到这支队伍之中有数十骑,还有一百多人的队伍,队形走的;十分整齐,队伍中似乎还有辎车! 这一下把驻守东门的监门,还有被派来这里坐镇的一个中丘县县吏给吓得不轻,立即便鸣锣示警,招呼在城下休息的所有县兵以及被召集起来的县中的青壮上城准备御守。 同时坐镇这里的县吏还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县寺禀报,请县令陈硕立即给东门增派兵力。 可是这边他们派人去报信之后不久,李琛的这支队伍就到了东门外,不用李琛出面,一个李琛家的门客便策马冲到了城门下,对上面拱手说道:;我家公子李琛奉明庭之命,前来县寺献俘!还望在此坐镇的大人代为通禀一声,放我等入城! 直到这个时候,守在这里的县吏还有监门才知道,这支队伍不是敌人,而是县令大人招来的援兵,而这么一溜的所谓的队伍,居然都是被绑着的贼人,而那辆所谓的辎车,其实只是一辆牛车,不过上面装的东西,却让他们不禁都心中发寒。 这是整整一车的人头,虽然明知这是贼人的脑袋,可是还是让城上之人看的心惊胆寒。 ;不知哪位是李琛李公子?城上的县吏按着城头的垛口,对城门外望去。 李琛提着枪把长枪插在了地上,翻身下马步行来到城门外面,拱手说道:;在下关林李家李琛!见过大人! 县吏看了一眼之后,身边有人立即对他说道:;不错,这位正是关林李家的大郎! 这一下县吏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对李琛说道:;李少侠请了!今日城中情况特殊,请稍候片刻,代我秉知大人,再与你开门如何? 李琛不急不躁的立即恭敬答道:;多谢大人,琛愿在此等候消息,有劳大人了! 李琛这样的态度,让城上的县吏感到十分满意,此子今日斩杀青面黄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县中,现如今就算是关着门的人家,都该听说了这个消息。 青面黄何人也?大家都非常清楚,但是却被这李家大郎斩杀当场,为中丘县除去了一个大祸害,也彻底解决了他们这些官府之人的心头大患,总算是可以长长的松一口气了。 如果不是因为今日城外的这些流民闹事的话,恐怕他们早就该举杯相庆了。 不过现在这位李少侠带着这些乡里的轻侠少年们来了县里,他们也觉得心中似乎有了底一般,既然李琛能带着这些轻侠少年,将青面黄斩杀,还尽灭了青面黄的手下悍匪们,那么他们来了之后,又岂会惧怕城外的那些不成器的流民呢? 于是这个县吏客气了两句之后,赶忙再次派人赶往县寺禀报这个消息,这时候第一个报信之人已经到了县寺,对陈硕说东门外来了一哨人马,不知何人率领,直奔东门而来,人数足有二三百人。 这个报信之人足足把李琛他们的人数虚报了一倍以上,这一下把正在县寺之中坐等消息的陈硕等官吏们给吓了一跳,又差点把那个县丞给吓得蹦了起来。 但是好歹陈硕还算是有些城府,听罢之后沉吟了一下之后,带着疑惑问道:;可曾看清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报信的小吏赶紧说道:;禀大人,我等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距城门尚远,我等尚未看清来者何人,但是兵曹大人担心误事,还是命小的前来先向诸位大人报信!想必马上具体消息便会报来了! 陈硕心中惴惴不安,正待开口说话,那个县丞倒是先开了口:;会不会是关林李家的李公子奉命带人来了? 陈硕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又觉得不太对头,于是开口道:;如果是李公子前来的话,又怎会带来如此多人马呢? ;不如让下官去东门看看吧,如果真的是李公子来的话自然最好,如果不是的话,下官弄清来者何人之后,便立即派人向大人禀报!这个县丞开口说道。 第六十章 县令亲迎 不是这个县丞有多大胆子,而是他实在是坐不住了,与其在县寺之中等着,倒不如亲自赶到东门去看看明白,也好过坐在这里如坐针毡。 陈硕一听,叹了口气,摆手道:;你我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来者何人!也便于你我临时决断! 说罢之后,陈硕也站了起来,敢情陈硕也坐不住了。 县寺的隶卒们赶紧备好了轺车,陈硕和县丞各自都登上了一辆轺车,车夫立即催动车辆朝着东门行去,不等他们行至东门,便碰到了兵曹掾派出的第二个报信之人。 报信的人一看到陈硕和县丞的仪仗还有车辆,便赶紧拦住了他们,来到陈硕的车旁,拜倒一脸喜色的说道:;启禀大人,好消息!城外来者乃是关林李家的李公子! ;哦?陈硕先是一喜,接着马上问道:;那么他带来了多少人? ;禀大人,李公子一共带来四十余名门客以及乡中轻侠,另外还押来了百余名他们俘获的贼众!现正在东门外候着!等候大人准予开门让他们入城!报信之人赶紧喜滋滋的对陈硕答道。 陈硕一听不禁释然,心情顿时大松下来,李琛一到,还带来了四十余壮士,他还怕什么?李琛他们可是练青面黄都斩了,难道还能怕区区一群流民乎? 于是陈硕连忙说道:;本官亲自过去迎接他们! 这时候主簿凑过来小声说道:;大人,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陈硕当然知道主簿的意思,他一个一县之长,远出县寺,亲自到城门迎接一个毫无官身之人,而且还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在礼仪上有损他的面子。 但是陈硕微微一顿就摇头道:;无妨,李公子斩杀青面黄,为我中丘县除此大患,此等勇士必须礼遇,本官亲自迎接并无不妥之处! 众人一听,也是这个道理,斩杀青面黄这件事,确实对于中丘乃至是赵国,都堪称奇功,县令亲自率众出迎,虽然隆重,但是却并不算是丢人之举,而且眼下城外流民啸聚,也正是用人之际,礼遇李琛这等壮士,非但不会有损陈硕的清誉,反倒还会显得陈硕礼贤下士,对于陈硕的声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陈硕今日没出县寺,那么不去城门迎接倒也无妨,但是现在他们都快走到城门了,听闻此消息,再掉头回县寺等着李琛谒见,这样做传出去,反倒会让人不齿,有损他的清誉了。 于是仪仗再次启动,几辆载着县寺官吏的轺车辚辚向着东门行去。 等陈硕到了东门之后,便立即命人打开了城门,并且传令,准李琛等人骑马入城,这可是相当的礼遇了,因为一般情况下,进出城门不许弛马,非紧急军务或者传递特殊消息的人员,都必须在进出城门的时候下马牵马而行。 当然有时候这条禁令并没有被彻底执行,一些达官贵人或者纨绔子弟,将此禁令视作无物,仗着自己或者家人有权有势,骑着马直闯城门,看守城门的监门往往不敢得罪他们,故此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常有发生。 但是陈硕作为中丘县令,特许李琛等人骑马入城,这就是一种特殊的殊荣了,而陈硕则在城门内带领县寺的一众官吏,下了轺车迎候李琛进城。 这样的话,尺度算是掌握的不错了,如果陈硕再出城门相迎的话,那就更加隆重了一些,可是毕竟李琛现在尚未及冠,如此礼遇,就显得有点过头了一些。 陈硕对于这方面的尺度把握,还是相当老道的,可以说是既给足了李琛面子,又没有失他自己的身份,跟着他来的众官吏们都觉得如此甚好。 李琛这个时候已经在城门外等了一阵了,而李琛对跟着他来的这些轻侠少年还有门客都交代了一声,让他们不许喧哗,在城门外自行下马牵马列队,静候城门打开。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晚了下来,夕阳已经开始西下,再有半个时辰不到,就要落到西山之下,天就将黑下来了。 众少年和门客们都谨遵李琛的交代,全部下马,牵马列队,看住那些俘虏,站在城门之外静候消息,但是内心之中,还是有点牢骚的,觉得他们立下了如此大功,说好了让他们来县里夸功,可是到了这里,不但没人来接,还让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但是李琛却牵着马站在城门外一箭之地处,泰然处之,不急不躁,静静的等候着开门。 过了好一阵之后,忽然间城门内有人传出叫声,接着沉重的城门便从内吱吱呀呀的缓缓打开,有一个县吏快步跑出来,跑到李琛面前,对李琛说道:;李公子,明庭大人就在城门内迎接你们,大人特许诸位策马入城!亲自为你们夸功! 众人一听,顿时嗡了一声,刚才内心中的那些牢骚顿时就一扫而空,他们没想到县令居然亲自前来城门处迎接他们,并且还准许他们骑马入城,这就让他们感到相当的荣耀了。 起初他们是没想到县令会亲自带人到城门处来迎接他们入城的,以为会让他们押送俘虏和这一车的贼首到县寺去,县令能出县寺的大门迎接他们,已经算是对他们很礼遇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县令居然会亲自出迎到了城门处,还准许他们骑马进城夸功,这就让他们无话可说了。 于是这帮人都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纷纷笑了起来。 李琛听罢之后,礼节十分周全的拱手躬身对这个县吏说道:;不敢当!在下不过一个乡野村夫,何敢承受明庭如此礼遇!骑马入城更不敢当,我等皆非官身,岂有弛马出城之礼?我等这便押送贼俘入城! 这个县吏听罢之后,看着李琛还略显稚气的脸,只见李琛表情淡然,举止沉稳,毫无半丝持骄傲物之色,于是心中暗赞,觉得传言这位关林李家大郎知书达理,武技超群轻侠好义,果真名不虚传。 于是他客气了一句之后,立即抬手请李琛进城。 第六十一章 震撼 李琛果真没有上马,而是将大枪挂在了马鞍上,一手牵马,举步徒步跟着那个县吏朝着大门内走去。 李琛不上马入城,其余人等自然也没法上马,于是众人只得牵着马,押送着装满了人头的牛车,还有那百余名贼人,鱼贯走入了城门。 陈硕就站在城门之内的路上,一眼就看到了李琛缓步牵马随着出去的县吏从城外走了进来,脸上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而他身后的县丞和主簿等一众县吏,也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暗自点了点头。 虽然陈硕特别开恩准许李琛等人骑马入城,但是他们却没想到,李琛小小年纪,却很是知礼,不骄不傲,放弃了这份陈硕特许他的殊荣,徒步牵马走入了城门,这份沉稳就足以让众人满意了,这起码说明李琛此人不是那种张狂无礼之人,这第一印象就让县里的官吏们感觉相当不错。 等李琛随着引领他们的县吏走入城门之后,很快就来到了陈硕面前,李琛立即将马缰松开,家奴立即过来接走了他的坐骑牵到了一边。 李琛快走几步,来到陈硕面前,立即拜倒说道:;乡野鄙夫李琛参见明庭大人! 陈硕是见过李琛的,之前他巡县的时候到过李家,另外李振来县里的时候,也带着李琛拜见过他,所以陈硕是认识李琛的,而且当时他对李琛印象就不错,觉得李琛虽然口才一般,读书方面学识不怎么好,可是却谦恭有礼,很识大体知进退,所以即便是李琛读书方面不好,他也未对李琛有何恶感可言。 不过去年李琛奉父命离家前往范阳卢氏家中求学,至此他有近一年未见过李琛了,今日再见李琛的时候,他觉得眼前一亮,这一年来,李琛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而且身体也壮大了不少,猿臂蜂腰,朝那里一站,便英气逼人,年纪轻轻,却已然有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象。 当李琛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脚步沉稳,几乎每一步迈出,距离都完全一样,透出着一种与之年纪不相仿的稳健,如果不看他的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庞的话,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李琛乃是起码三十岁的成年之人了。 再有今日李琛身上穿着一件只遮住躯干的牛皮甲,虽然他身着黑衣,但是直到现在衣服上还沾满了干枯的血迹,无形之中,又令李琛的形象变得沉稳凌然了许多。 看着李琛拜倒参见他,陈硕没有托大,立即伸手相托,托住李琛的手腕,想要阻止他拜下去,让他免礼,可是却突然发现,李琛的力气奇大,他丝毫也阻止不了李琛拜下去,不得已之下,只得让李琛尽了全礼。 当李琛施礼完毕之后,才在陈硕的相托之下挺身站起,这时候李家健仆已经赶着一辆牛车走到了众人面前。 几名李家的门客井然护在牛车四周,见到陈硕之后,纷纷拜下向陈硕见礼。 众人朝着牛车上定睛望去,不由得集体倒吸一口凉气,现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发出的倒抽凉气的声音。 这一车人头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简直太震撼了,一个个贼人的脑袋,堆得跟小山一样,龇牙咧嘴神态各异,而且血淋淋的,虽然已经被斩下了近一个白天了,可是牛车下面,此时还有人血偶尔滴下,城门内的空气中,顿时弥漫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虽然中丘人无不恨极了这些贼人,可是当真正看到这些贼人被斩下脑袋,堆在这辆牛车上的时候,还是不禁内心之中产生出一种惊悚感。 县寺里面的人要说也都见惯了斩首的死人和人头,每年都会有一些犯事之人因为各种罪行被判弃市,县里每年都会在城中街口斩首刑犯,要说这些人对于斩首这种事情也早已司空见惯了。 但是今日他们看到的却是上百颗人头,被堆砌在一辆牛车上,这样的场景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除非是上过战场之人,可能会在战场上见识过这样的惨景,大概会有一些抵抗力,而今日在场之人,却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等惨状。 连城头上好奇朝下看热闹的那些县兵们,也被这一车的人头给吓得有些脸色青白,更不要说被召集上城协守的城内青壮们了,一个个都吓得有些面无人色,再看李琛的时候,就不由得觉得李琛这个少年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杀气了。 即便是陈硕自诩见过不少世面了,可是当看到这辆牛车上堆满的人首的时候,也忍不住险些惊呼出来,好在他还算是沉稳一些,深吸一口气之后,强自按捺住了内心的惊悚感。 李琛从怀中取出一小卷竹简,将竹简呈到了陈硕面前,躬身说道:;此乃赵国以及本县通缉的贺贼以及他麾下有名的贼人名单,名单上共二十四人,首级已经全部在此!请大人检视! 陈硕伸手接过这卷竹简,展开观看,他每念及一个人的名字,便有一个家奴立即在车上取下一颗人头,摆在了陈硕面前地上,自有县里的贼曹书吏上前,拿出县里所存通缉令对照上面的画影图形进行检查。 名单上一共二十四人,除已经送至县里的青面黄的人头之外,另外的二十三个有名有姓的贼人首级,此时全都摆在了陈硕面前,经过贼曹的书吏检视之后,都全部确认无疑,没有一颗人头存假冒嫌疑。 众人围观之下,都不由得再次发出了惊叹之声。 难怪关林乡的乡佐前来送信之时,称此次关林乡正阳里之战,李家将青面黄一伙贼众一网打尽,那时候还有人心存怀疑,可是现在这一颗颗人头摆在他们面前之后,他们才确认青面黄这伙贼人,从此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世间再无青面黄这伙贼人了。 这时候城门上下,不知道是谁先欢呼了一声,接着更多人跟着开始欢呼了起来,青面黄一伙贼人,在此之前,就如同悬在中丘人心头的一把尖刀一半,令人寝食难安,虽然不敢说闻其名可止孩童夜啼,可是但凡提及青面黄这伙贼人,还是令人心惊肉跳。 第六十二章 不胫而走 如果这次只斩了青面黄的话,大家伙可能还会心存疑虑,担忧青面黄虽然已死,可是如果他手下的这些悍匪并未落网的话,那么回头这些悍匪还会继承青面黄的遗钵,继续为祸中丘和襄国两县。 可是现在看着一个个通缉令上有名有姓的青面黄的部下的人头,一颗颗的都摆在了这里,他们心头笼罩的雾霾不由得也就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青面黄这伙贼人会再卷土重来了,所有人心中的那块大石头都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所以忍不住很多人都跟着齐声欢呼了起来,有人更是高呼道:;胜捷,胜捷…… 连跟着李琛前来的那些少年和门客们,这时候受到了众人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手持着他们的兵器,振臂高呼起了:;胜捷、胜捷…… 陈硕和县寺的那些官吏们,也都很是激动,要说别人担忧青面黄的话,都没有他们更加担忧,青面黄的存在,始终都是他们的一种威胁,每次青面黄出山行掠,每到中丘襄国两县一次,因为他们二县不能将其剿灭,每年考绩在缉盗这件事上,都会令他们这方面被上面记上一笔下下等。 为此他们二县官吏无不感到头疼,也正是因此,每年中丘和襄国两县的贼曹,都会因此引咎辞职,数年间二县的贼曹换了好几个人,可是青面黄却依旧活蹦乱跳,二县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前任的中丘县县令,也是因为青面黄的事情,因为考绩之中,在缉盗方面绩效不佳,加之还有一些其它的事情,最终挂印而去,如果这两年再拿不住青面黄的话,估计再过两年,陈硕也没法交代过去,最终搞不好也可能要黯然挂印归乡。 现如今李琛为他们将青面黄一扫而空,彻底解决了这个他们心头的心腹大患,让他们如何不感到欣慰高兴,所以虽然他们没有跟着振臂高呼胜捷,可是也都面带喜色,相互之间纷纷道喜。 连县丞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过来,向陈硕道喜。 陈硕自然就不用提有多高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会儿城外还有一两千流民啸聚的事情没有解决的话,连他都想扯着脖子吼几嗓子,好好抒发一下内心中的这份欢喜之情了。 检视过这二十来个贼人的首级之后,车上剩下的那些贼人的首级也就没有检视的必要了,因为不可能再存在杀良冒功的情况了,因为贼患的问题,有些地方为了应付上面的考绩,官吏为了免去被上面追责或者弹劾,极端情况下,为了求功,一些地方官府会勾结一些地方的强人,找一些流民,作为替罪羊,将他们杀掉,斩下人头杀良冒功。 在此次关林乡之战中,虽然关林乡蔷夫郑经报知县寺,说已经将青面黄一伙人一网打尽,可是还是有人会心中存疑,怀疑他们是否会存在杀良冒功的情况。 但是现在已经再没有人怀疑这件事的真伪了,即便是剩下的人头不再检验,也不会再有人说这些人头可能存在造假的嫌疑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在李琛门客和同乡轻侠们押送之下,还有百余名活着的贼人被押入到了城中,只需要对这些贼人稍加审讯之后,便可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及车上剩下这些贼首的真伪问题,这件事没有人能够造假,还有何人会自讨没趣,这个时候要求继续检视剩下的人头呢? 陈硕当场下令,待得明日之后,亲自主持为李琛等人披红挂彩,骑马在城中游街夸功,随即便又引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原本惶惶不安的中丘城之中,在黄昏的时候,因为东门处不断响起的欢呼声,让城中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紧闭着的里门还有院门,都悄悄的打开了一条缝,一些人伸头伸脑的探出门来,开始打听城东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陈硕已经亲自下令,派出县寺的隶卒,沿街敲锣,将青面黄授首之事传于县内所有人得知,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青面黄授首之事,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中丘城的所有角落。 原本城内紧张的情绪也顿时为之一松,流民闹事虽然可怕,可是青面黄似乎更可怕一些,这些年来,中丘人生活在青面黄的阴影之下,不敢去西山附近种田,不敢走西山附近的道路,中丘县西部临近西山的乡里,日夜都生活在恐惧之中,生怕一睁眼就看到青面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青面黄手段凶残,杀人不眨眼,每每攻破一座庄子,往往都会屠庄,不分男女老少,都会被青面黄残杀,而且还会降年轻女人给劫走,劫走之后很多都再杳无音讯了。 所以当听闻青面黄授首的消息之后,所有人心中都像是搬掉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只差冲出门欢呼一下了。 要不是城外这个时候还有流民啸聚闹事的话,他们真的想好好庆祝一下,但是现在城中宣布宵禁,不准任何人擅自出门,而且城内还在搜捕今早在城中纵火之人,到天黑的时候,还没抓到这些纵火之人,故此所有人都只能暂时继续留在家中不得出门。 但是不出门,他们也还是开始忙活着趴在门口打听,青面黄到底是咋死的,谁把青面黄给宰了,这个时候有巡街的隶卒经过,便有人大声询问他们青面黄的事情。 这些隶卒都已经是知情人了,于是便眉飞色舞的将他们所见所听的事情沿着街开始宣扬了起来。 这一下消息不胫而走,飞快的又传遍了中丘县城中的每个角落,此时人们才知道,原来青面黄是死在了关林李家大公子李琛的手中。 原来青面黄偷偷率部绕到关林乡正阳里,想要袭破李家,结果非但没有能破了李家,反倒被李家子打了个埋伏,不但当场手刃了青面黄,包括青面黄以下二百余贼众,也几乎一个都没能跑掉,当场被杀的杀俘的俘,现如今青面黄一伙贼人,已经彻底灰飞烟灭了。 第六十三章 庆功 这个消息简直太劲爆了一些,当场听的很多人目瞪口呆,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青面黄何人也?赵国境内的悍匪,赵国这些年来,郡兵、县兵屡屡试图将其剿灭,但是都无功而返,那么多家大户被青面黄所破,落得人死族灭的下场。 关林李家虽然在中丘有些名气,但是在许多人眼里,李家也就是个靠贩酒起家的暴发户而已,李琛虽然在中丘县也小有名气,是在中丘有些轻侠好义的名声,但是年纪不过只是束发少年,连及冠之年都未到,李家也没听说有多少门客,怎么可能以他一家之力,便将青面黄如此一大股悍匪给诛灭了呢? 这件事说出来,在听者看来,简直跟说梦话一样,于是当即不少人提出质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那些巡街的隶卒们却一口咬定,这是真的,比板上钉钉还真,因为他们已经有人在东门,亲眼见到了李琛率领一众门客以及同乡的轻侠少年,进城献俘了,足足拉来了满满的一牛车的贼首,还押来了近百被俘的贼人,这件事绝对假不了。 听了隶卒们如此笃定的确认之后,城中之人这才有点相信,不过毕竟是眼见为虚,不少人即便是多少有些相信了,可是还是心存怀疑,有些将信将疑。 于是有人便酸溜溜的在家里诽谤,说李琛这样一个少年郎,怎么可能如此厉害?肯定是李家买通了当地的蔷夫,杀了一些流民,杀良冒功称其为青面黄和其部众,这一定是假的。 而那些巡街的隶卒们听了一些人这样的说法之后,却是一脸的不屑,立即把他们骂了一顿,说爱信不信,明日上午县寺便会命李琛披红游街夸功,到时候所俘的贼人也将会被随同游街示众,青面黄以及其手下的悍匪人头,都会被传首全城示众,到时候他们只要不眼瞎,自己看就是了。 总之这一晚上所有人都没有睡好觉,虽然不能夜里出门,但是有些好事之人,却趴在自家墙头上,隔着墙跟邻居讨论这件事的真伪。 按下这些将信将疑的中丘城内的百姓不提,天黑之后,陈硕心情大畅,把何县尉和叫回到了县寺之中,命何县尉又亲自检视了一番李琛送来的那些贼人的脑袋,另外命何县尉亲自安排,将李琛送来的这些俘获的贼人收入犴狱之中看押起来。 何县尉原本亲自在城北门坐镇,听闻消息之后,立即就赶了回来,他虽然听说青面黄被斩了,这件事没什么好怀疑的,但是对于关林李家能把青面黄所部尽数诛灭这件事,还是心存怀疑的。 他私下里认为,李琛可能会走狗屎运,意外的将青面黄给斩杀了,但是青面黄那么多手下悍匪,尤其是李家能轻易尽数诛灭的?所以他私底下也认为,这里面肯定有水分,搞不好有杀良冒功之嫌。 于是他赶回县寺之后,亲自又仔细检查了那些李琛送来的人头,一个个的比对过去之后,何县尉也震惊了,因为经过他亲自检视之后,这些人头基本上都可以确定是青面黄手下的人头无误,这一下何县尉也没法不信了。 他为了确定这件事确确实实没有问题,还在收押那些俘虏的时候,顺手随机提审了几个俘虏,这么一审之后,几个贼人都供认不讳,跟关林乡呈报来的消息没有任何出入,这些人确确实实是青面黄的部下,这一下何县尉再无疑虑可言。 这一下何县尉放心的同时,也乐疯了,因为他作为一县的县尉,掌治安捕盗之事,作为县令的佐官,有着守土职责,还执掌着县里的兵事。 这么多年来,由于兵备松弛,县里地方的县兵老弱病残不堪大用,平时也就是充充门面,守个县城尚可,但是让他们出城进山追剿青面黄这种事,想都别想。 所以这几年来,经常被青面黄袭扰的中丘和襄国的县尉日子也很难过,虽然他们也想过一些办法,想要将青面黄诱出西山,合兵对其进行围剿,可是往往都会走露风声,最终无功而返。 这么一来,两县的县令要担责,县尉作为主掌捕盗的主官,同样也难辞其咎,故此两个县的县尉,都已经换了两次了,这个何县尉,也是去年才走马上任到了中丘,去年在缉盗这方面的考绩,他们中丘因为青面黄的事情,又落了个下下等,照此下去,何县尉自认为恐怕也在这个县尉的位子上待不了多久了。 可是现在突然之间,青面黄就被李琛给斩了,而且青面黄的部众,也几乎被关林李家一网打尽,这一下他再也不用为了青面黄的事情发愁了,今年的考绩肯定可以获得中上之评,他这个县尉的位子算是基本上做稳当了。 当然,前提是他还要应付过眼下城外流民闹事的这个坎,如果再把城外流民闹事给压下去的话,那么今年考绩就彻彻底底的稳当了。 这如何不让何县尉感到高兴,只恨不得抱住李琛,使劲亲几口了。 所以当晚陈硕亲自下令,在县寺之中设宴为李琛贺功,县里的官吏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一是要认识认识这个给他们突然间解决了大麻烦的李琛,另外也趁机跟这个李琛沟通沟通。 心里面但凡有点明白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李家经此一事之后,定会在赵国之中声名鹊起,而作为事主的李琛,更是肯定要在赵国境内声名鹊起,将会成为赵国年轻一辈之中声望最高之人。 对于他们来说,李琛经此一战之后,未来可期,不但解决了中丘县的麻烦,同时也解决了赵国相的麻烦,接下来肯定是未来可期,所以现在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跟他认识一下,接下来可以沟通沟通,联络联络感情,谁知道下一步李琛会走到哪一步呢? 所以当晚陈硕在县寺设宴为李琛庆功,县寺里面空前的热闹,该来的不该来的,能来的不能来的,都基本上到了。 第六十四章 县寺之忧 当然能到县寺之中赴宴的人也不是所有跟着李琛前来的那些人,毕竟他们就有四十多个,一起到县寺之中赴宴,县寺也容纳不下,所以李琛只选了几个酒量好的跟着他去县寺赴宴,其余的人县寺也没有慢待,在外面找了个宅院,也摆了酒菜,派出专人负责照顾他们,吃好喝好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李琛专门给这些同行之人暗地里交代了一下,明天上午肯定还有事要做,万不可喝多了耽误明天一早的事情,谁要是喝的不省人事,休怪明天有好事轮不到他们。 所以这帮人在喝酒的时候,都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敞开了喝,饭菜吃饱,酒则浅尝而止。 而李琛到了县寺之后,陈硕当众洋洋洒洒的夸赞了李琛以及跟他来的这些人一番,县尉和县丞也都出面夸赞了他们一番,还给李琛一一引荐了县寺之中的这些官吏们。 李琛在酒宴上依旧保持恭谨的姿态,并没有是骄傲物,对待每个官吏,都秉持着最基本的尊重,而对于众人敬酒,也都表示了谢意,但是却把着量,没有傻乎乎的酒到杯干,把自己直接喝趴下。 众人一场饮宴下来,发现李琛此人年纪虽然不大,而且勇武异常,可是为人却毫无一般粗汉的那种狂放,而是表现的如同淳淳君子一般,毫无张扬之气,而是给人产生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不过李琛在和这些官吏们交谈之中,也确实表现出了他的弱项,那就是他对于读书方面的欠缺,很多官吏们随手拈来的名人典故,还有经学上的一些名句名言,他有点接不上茬,这让李琛多少有些难堪。 好在大家很快看出来,李琛在于读书方面,并不擅长之后,今日承他的情,也没有故意刁难于他,毕竟在他们眼里,李琛现下算是武人,用这些文人的东西去刁难李琛,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便不再咬文嚼字的跟李琛谈读书方面的事情。 好在李琛也不是文盲,毕竟还是在读书方面用过一些功的,只不过是志不在此,没有钻研罢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习武方面,对于这些官吏们所说之事,倒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有些时候有些东西还是能接上一二的。 对此众人多已经表示满意了,当然也有一些自视清高,瞧不起武人的官吏,心中暗中鄙视李琛,不过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席间这样的应酬倒是其次,陈硕等着众人都跟李琛见过礼之后,便不再多说,倒是何县尉主动把话题引到了城外流民身上。 如果说李琛力斩青面黄为中丘县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的话,那么现在中丘最大的危机就是这些流民了。 这么多流民,今日在城外啸闹,威胁要攻城夺粮,现如今就如同一把利刃悬在了中丘城上空,虽然大多数人潜意识之中认为,这些流民攻入城中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却也都不敢保证他们一定就能守得住中丘城,毕竟城中今日纵火之人,到现在都未能找到,这让陈硕和何县尉等人都很是担忧。 虽然今日陈硕下令给城外流民散了一些粮食,但是谁都清楚,那点粮食根本不够那些流民们吃上两日的,等他们吃完了粮食又会怎么办?难道继续放粮给他们吗?中丘县哪儿有那么多粮食,供着这些流民日日饱食?一旦没粮食了怎么办? 另外所有人也都意识到了另一个危机,那就是现在李琛率众来援之后,守城虽然把握更大了一些,但是流民攻不入中丘城中,可是接下来呢?这些流民难道就会在城外坐以待毙吗? 这显然不可能,当流民们吃到逼迫官府的甜头之后,内心便会膨胀起来,接下来他们便极有可能攻不下中丘城,便会结众到各乡之中为祸。 各乡亭里可没有高大的城墙,一旦他们选定某个地方围攻的话,这么多流民,是极可能攻破那些乡里的,到时候说不定整个中丘的局势便会糜烂。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消息传到京师,京师不会坐视不管,事后追究责任的话,那么中丘县陈硕他们这几位官员,都难辞其咎,罢官是最轻的,搞不好他们几个都可能会掉脑袋。 所以现在陈硕和何县尉还有那个朱县丞想到城外的流民,就又都吃不下饭了。 借着今晚饮宴的机会,于是何县尉主动替代陈硕,向在座众人问计,让在座的这些县寺的长吏们想想有何应对之策。 于是这些县里的官吏们便开始纷纷提出他们的想法,有人说陈硕可立即命各乡召集各乡乡勇,前来县城,以雷霆手段,将这些闹事的流民一举剿灭。 也有人提出可向邯郸的赵国相求援,请赵国相发郡兵前来平乱。 也有人表示与其坐等下去,不如主动出击,明日集中城中的县兵和乡勇,以及城中大户的门客,待城外流民再次啸闹之时,干脆直接杀将出去,将这些流民逐散。 但是这些主意在陈硕和何县尉他们看来,都是一些馊主意,先说召集各乡乡勇前来县城,剿灭这些流民这个办法,陈硕和何县尉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虽然这么做确实可能将这些闹事的流民剿灭。 但是这么做的话,必将要死很多人,不管死的是本县的乡勇还是那些流民,一下子死伤这么多人,这件事就闹大了,把流民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明他们这些中丘的官吏是无能之辈,就算是平了这场流民之乱,他陈硕等人的官估摸着也算是当到头了。 所以这个主意,根本就是馊主意,这是摆明了想坑他们的馊主意,故此完全不需要考虑。 至于提出向邯郸的赵国相提出求援的这个主意,比第一个主意更馊,这是直接让他们告诉赵国相,他们中丘县的这些官吏都是酒囊饭袋,全都是无能之辈,等于把脸送到邯郸,让赵国相去打。 所以说来说去,最后只剩下那个提出来集县中兵力,待城外流民再次闹事的时候,杀将出去,逐散流民的这个办法好像可行一些。 第六十五章 请缨出马 只有这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平息城外流民作乱,而且影响也小,传到邯郸和朝中之后,也会被人说成中丘县行事果决,这才能给他们的声誉带来好处而不是坏处。 但是这个办法,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县城之中的兵力太少,目前就算是算上召集起来的城内青壮还有各家大户的门客,还有县里的县兵,总共人数不超过三百人,这还要算上李琛带来的这四十人在内。 而这些武力全部都一起派出去显然不可能,城中肯定要留下足够的御守兵力,这么算下来,能派出去的人数,最多不超过百人。 可是仅仅派出去百十人,想要一下把城外聚集的这么多流民给击溃,将挑头闹事的几个头目给枭首示众,这可是高难度的事情。 放眼县寺之中,他们还真就找不到一个人能带兵出去完成这件事的,包括何县尉也不行。 所以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实施起来却也很成问题,这时候陈硕和何县尉就把目光投向了李琛。 李琛坐在他的席上,正襟危坐,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对于在场之人的这番讨论似乎没听见一般,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是不是的吃一些菜,不过大多都是浅尝而止,他对于县寺准备的这些菜肴并不感兴趣,比起他自己家的饭菜,这里的饭菜味道真的是相当寡淡,他之所以吃,只是为了饱腹而已。 陈硕看了看在下手位置正襟危坐的李琛,忽然间开口对李琛问道:;李公子,本官想听听李公子你对于城外流民之事有何见解? 李琛听罢之后,立即放下箸匕,起身来到堂前拜倒在地,恭敬的答道:;明庭大人,在下不过是一个尚未及冠的乡野村夫罢了!这等县内的大事,岂容我这样乡村野人置喙!大人太过抬举小人了! 陈硕很欣赏李琛这样的性格,不骄不躁,而且举止稳重,毫无半点年少轻狂的意思。 于是他把手隔空虚抬说道:;李公子不必妄自菲薄!虽然你年纪轻轻,但是却做了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壮举!你能在悍匪来袭之际,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率众不但保住了你们正阳里,还襄助亭长守住了复阳亭,最终更是一举将一众悍匪一网打尽! 能做出这等事来,可见你心思缜密,胆大心细,即便是很多人年长与你,可是也不见得能将此事处理的如此之妙! 虽然你年纪尚未及冠,可是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想你今日之成就,虽然不比当年之甘罗,可是却也不比妄自菲薄!有何想法不妨只管说来! 众人听了陈硕的话之后,都看得出陈硕十分器重这个李家大郎,居然拿他于当年甘罗拜相的事情相比,可见陈硕对于李琛是寄予厚望的。 李琛听罢之后赶紧恭谨的答道:;明庭谬赞了!琛何德何能,敢于跟当年甘罗相比!琛只是一名武夫而已,如果明庭需要琛上马杀敌,琛身为中丘人,此乃琛之分内之事,琛断不敢不从,只需明庭一声吩咐,琛必提马出城,为我县平定这些流民作乱! 听罢了李琛这句话之后,陈硕和何县尉还有那个朱县丞三人的眼睛同时都亮了起来,今天他们在县寺设宴为李琛庆功,绕来绕去不就是等着李琛这句话吗? 其实刚才有人提出的这个主意,作为县令的陈硕还有县尉和县丞,他们三人又何曾没有想到,但是这个办法,他们却没法提出来,特别是何县尉,更是能想不能说,因为他作为县尉,可是掌县里的兵事和捕盗之事的。 说白了流民闹事,这事儿他是第一责任人,他是需要出面平了这件事的。 可是他却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勇力和胆色,是绝对不敢轻易带着百十个人,就杀出城去,把闹事的流民给干掉,震慑这些流民的。 何县尉虽然有着善击剑的名头,但是他的剑击之术不过仅限于徒步与人进行切磋,但是却并不善于骑战,而且他的剑击之术,并不适合上战场,除了击剑之外,他并无其他所长,更无一身勇力。 所以平日让他指挥缉盗尚可,但是像这样提枪上马出城冲阵之事,何县尉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是绝对做不到的,要是让他带人冲出城去,闯入到一两千人的流民之中,去将流民里挑头闹事之人给斩杀掉,并且震服那些流民,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也是他今日在城头困坐愁城,眼睁睁看着城外流民啸叫不已,却干着急拿不出办法的原因。 而且他纵观县里的这些县兵还有县吏,想来想去,也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去做这种出城冲阵的事情的,一旦要是派人出城冲阵,乱军之中斩杀掉挑头闹事的几个流民,必须要一击即中,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一旦要是出去的人马未能迅速的斩杀掉带头闹事之人,当场震慑住那些流民的话,出去的人弄不好就会陷入到众多狂暴的流民之中,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功亏于溃,甚至可能有去无回。 这要是出城突阵失利的话,那么后果可就严重了,本来县里的武力就不足,要是再折损一批人的话,不但会使得城内守御力量大幅削弱,而且还会导致士气大挫。 所以这个办法何县尉不是没想过,但是想了也只能放在心里,却不能说出来,着实是纠结的难受。 今日李琛赶来县里之后,他其实就意识到了,现如今最适合干这件事的人,非李琛莫属,第一李琛既然能力斩青面黄,率众聚歼青面黄一众悍贼,那么就说明他的武技非比寻常,个人勇武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第二李琛负有急智,从这次他以少胜多,设伏杀掉青面黄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李琛并非只是一个莽夫,而是拥有相当的机智,要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将青面黄这伙悍匪给剿灭。 第六十六章 一言为定 再有一条,那就是李琛并非官身,他不属于县里的官吏,如果这次李琛能出城对付流民,成功最好,但是万一失败的话,那么他不是县里的官吏,所以也就无损中丘县的声誉,这才是最重要的。 令他高兴的是李琛今日当众表态,愿意出城对付那些流民,这一下算是把他们县寺面临的难题给彻底解决了。 陈硕听罢之后,立即抚掌大赞道:;李公子,你可真的愿意提马出城,去镇服那些流民吗? ;琛愿意!李琛一脸淡然的对陈硕拱手说道,态度十分坚决。 ;好!李公子果真乃本县才俊,中丘能有李公子,乃我中丘之幸也!那么君子一言……陈硕立即大笑着对李琛说道。 ;驷马难追!李琛立即接出了下半句。 ;好一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么本官就着令你明日率众出城!现在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来,只要本官能满足你的,皆尽量满足与你!你需要带多少人提马出城?陈硕也趁热打铁,赶紧把这件事敲定下来,省的夜长梦多,李琛再改变了主意。 李琛想了想之后说道:;既然明庭有命,琛岂敢不从!明日琛不需要带太多人出去,只需要带着我的那些朋友还有门客足矣! 至于其它琛并无要求,琛只提一个要求,那就是明日琛率众出城之前,请大人将青面黄以及其部众的人头,尽数高悬于北门之上!除此之外,琛再无其他要求! 众人一听,都不由得对李琛的胆色再次高看了一眼。 城外现如今起码聚集了近两千的流民,而李琛居然不要求县里出兵配合他,主动提出只带他的那些轻侠少年朋友们还有李家门客提马出城,为县里讨贼,仅是这个胆气就足以傲视中丘县了! 这件事换成任何人,恐怕都不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李琛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样的胆色,着实令人钦佩。 但是同时也有人看着李琛,觉得李琛有点太过狂妄了一些,他确实是今日斩杀了青面黄,但是好歹青面黄只有二百余部众,而城外的流民虽然多是乌合之众,可是好歹数量却是青面黄的近十倍之众。 而李琛今日带来县城的不过只有区区四十来个乡里的轻侠少年,以及不足十名李家的门客和家奴,而这些轻侠少年,也大多都如同他一样,是尚未及冠的少年郎。 而李琛居然就敢拍着胸脯,口出狂言说只带着四十人出城,去镇服那城外的近两千闹事的流民,在一些人眼里,李琛这样的做派,无疑是太狂妄了一些,根本不把这些流民放在眼里,某种程度上,也等于是没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所以虽然大部分人听闻李琛此言之后,都面露喜色,同时对李琛露出了钦佩的神色,但是还是有几个县吏脸上露出了亦或是鄙夷,亦或是愤怒之色,有人还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只差开口斥责李琛实在是狂妄之极了。 但是李琛的话,却正中陈硕和何县尉他们的下怀,他们这会儿真的是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会儿是怎么看李琛觉得怎么喜欢,于是陈硕一口就答应下了李琛提出的要求,不就是在北门城墙上挂起青面黄一众的首级嘛!这个太简单了。 陈硕也想得明白,李琛为何要求出城之前挂出青面黄一众的首级,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城外的那些流民,这一百多颗人头挂出去,估计大部分流民就直接胆寒了。 之前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即把关林乡送来的青面黄的首级挂出去,是因为只有青面黄一颗人头,就算是挂出去,也起不到足够的震慑性,但是现在李琛一下运来了一牛车的人头,这一大堆人头挂出去,那就够震撼了。 有了这一百多颗人头挂在北门城墙上,料想城外的流民立即就会大部分胆寒了,至于剩下的那些还想闹事的流民,李琛处理起他们就简单多了。 杀光这些流民是不可能的,流民虽然弃田而逃有罪,但是毕竟他们还是大汉的子民,为了活命才弃田而逃的,一旦要是灾荒过去,朝廷官府还是要想办法让流民回到他们的土地上去耕作的。 而且汉人虽然好武,但是现如今为官却并不崇尚一贯用武,而是多讲怀柔,讲究慎杀,虽然汉律严苛,按律这些闹事的流民确实当斩,可是这毕竟是一两千流民呀!怎么可能把他们杀光。 别说是一两千人一下杀光了,就算是杀个几百人,恐怕到时候就会被人给喷死,起码一个好杀的名声是跑不掉了,到时候考绩恐怕也会受影响,所以面对这些流民,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陈硕他们非常棘手。 但是事情一旦闹起来,不杀也不行,那就需要讲究一个度了,既要能震慑住这些流民,又同时不能滥杀,还要尽可能的将杀伤控制在尽量少的数量之内,而且时间还不能拖的太久。 李琛的到来,给陈硕他们了一个解决麻烦的机会,而且李琛也愿意给县里帮这个忙,冒险出城讨贼,镇服这些流民,这当然对陈硕他们来说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不过陈硕和何县尉他们却还有另外一个担忧,那就是李琛毕竟年少,看他此次剿灭青面黄,着实是雷霆手段,手腕相当狠辣,堪称毫不留情,二百余青面黄的部众,李琛居然一口气就斩杀了他们过半之多。 这样的话,李琛会不会是个十分好杀之人,就成了陈硕所担忧的事情,要是李琛是个十分好杀之人的话,加之他年轻好胜,这要是杀出城去,一时兴起,带着那些轻侠少年们还有他家的门客,一通砍瓜切菜般的乱杀,那么就算是把城外流民给镇服了,结果也并不见得就很好。 到时候李琛虽然要身负一个好杀滥杀的名声,可是陈硕作为中丘县令,一样难辞其咎,毕竟是他把李琛派出去的。 第六十七章 爱才之心 看到李琛答应之后,陈硕又毫不吝惜的用了不少溢美之词夸赞了李琛一番,然后以夜深了为由,命众人散席,但是却把李琛留了下来,何县尉和县丞也都被留了下来,包括县寺的主簿也被留了下来。 李琛知道陈硕肯定另有交代,有些话可能不太方便当众说,所以才会把他留下,所以静候陈硕发话。 陈硕代众人离席告退,纷纷离去之后,把李琛请到了旁边的小厅之中落座。 ;李公子,明日你率众出城,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不可莽撞行事!你乃本县才俊,本官可不愿你有什么闪失!这样的话,本官有何面目再见令尊?陈硕让人给李琛上了热汤之后,对李琛说道。 这个时代北方还没有形成饮茶的习惯,所以多喝的是热水,南方刚刚形成饮茶的习惯,尚未传到北方来。 李琛离座对陈硕诚谢,说道:;多谢大人厚爱,琛定会多加小心,断不会莽撞行事! ;如此甚好!陈硕对于李琛恭谨的态度十分满意,居功而不自傲,着实有君子之风。 ;不过,本官还要提醒你一件事,此次出城,所面对的多是流民,虽然他们在城外啸闹,论罪当诛! 但是他们毕竟是一些流民,虽然其罪当诛不假,但是尚书有言,上苍有好生之德,毕竟他们只是为了求活,并非十恶不赦之徒! 故此你明日提马出城,可诛杀蛊惑流民的首恶,但是却不可滥杀!这才是本官留下你,要交代你的事情!陈硕盯着李琛正色说道。 李琛立即拜服正色答道:;诺!琛虽然年少,但是绝非好杀之辈!今日之所以诛杀青面黄所众,并非琛好杀滥杀,而是这些贼众太过凶残,如果放走他们,他们难免不会报复!我们李家必受其害! 这天下千日为贼易,千日防贼难!琛不敢以家人性命为赌注,故此不得已才斩杀了部分悍贼!这并非是琛好杀,而是无奈之举!还望诸位大人明鉴! 而城外流民虽然聚众作乱,可是毕竟是受人蛊惑,并非像是青面黄那些贼人那般丧心病狂穷凶极恶! 在琛看来,他们不过是苦命之人,琛何以忍心尽屠之?琛只恨自己不过是一个乡村野人,无力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又何敢滥杀?请诸位大人放心便是! 陈硕等人听罢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点头,他们现在终于明白,李琛为何今日率众斩杀了青面黄手下这么多贼众了,李琛如此考虑,确实有道理,特别是他所说的千日为贼易,千日防贼难!更是堪称至理之言。 李琛年纪轻轻,就心思如此缜密,着实让他们颇感有些意外,这说明李琛不但有勇,而且有谋,并非是一个莽撞武夫,而是从一开始就考虑清楚了后果,谋定而后动,这就让他们更加不能轻视李琛了。 ;李公子,看来是本官多虑了!但不知李公子可有意出仕乎?陈硕一边点头,一边忽然间对李琛问道。 何县尉和朱县丞二人听罢之后,心中都微微一动,他们立即意识到陈硕这是起了爱才之心,如果放在以往的话,像李琛这样的人,陈硕断不会轻易启用,一是李琛太过年轻,二是因为李琛毕竟经学方面不精。 县令任用县吏,一般情况下多会选用地方上名声好,而且精通经学之人,这是因为自秦汉以来,朝廷日渐重视儒学所致,所以想要出仕为官,多要苦读。 而今日酒宴上经过他们的试探考校之后,可知李琛明显读书方面是欠佳的,充其量只能称之为粗通,甚至连粗通都说不上,所以启用他为吏,在以前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但是现如今因为大汉各地连年闹灾,冀州这几年来,不是蝗灾就是旱灾,各种灾荒连年不断,年年都出现流民,流民一多地方就不靖,中丘这几年不单单只是因为青面黄一伙贼人不靖,这几年来,还有不少小股的贼人,经常在县里到处为祸。 可是县里这几年来,因为各种原因,疲于奔命,县寺的贼曹,都没人能做的长,经常会成为背锅者,最后黯然收场。 所以陈硕忽然间动心,想要留李琛在县寺效命,这一点何县尉和朱县丞两个人都可以理解,而他们二人对此这次也出奇的没有产生出抵触情绪,觉得陈硕这么想是理所应当。 ;多谢大人厚爱,在下才疏学浅,除了武技尚有些许自信,加之在下年纪尚小,只怕难当重任!一旦误了大人的事情,那么就百死莫赎了!李琛听罢陈硕的话之后,心中暗喜,但是脸上却露出了惶恐的神色,连忙拜倒说道。 ;李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有志者不在年少,以你现在之能,为何不能出仕?还是甘罗,十二岁既能拜相,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吧!既力斩赵国大患青面黄,为何不可出仕? 此事我等商议之后再说不迟,明日你还要率众出城,而今日你已经奋战一上午,又奉命赶来县城,想必已经累了吧!我已经命人为你等安排好住处,早点回去休息,一切待到明日平定城外流民之乱以后再说不迟!陈硕把手一摆,对李琛说道,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提及甘罗拜相之事了。 李琛虽然没有得到陈硕立即拍板延请他出仕,但是也并无遗憾,因为他猜得出陈硕在想什么,不过是想要等着看他明日的表现罢了,换成谁都会这么做,对于今天的所获,他已经是满意了,所以连忙起身告辞,没做任何犹豫。 陈硕命人带李琛离去,到给他们安排好的地方休息,看着李琛离开的背影,陈硕微微叹息一声道:;此子真乃少年俊杰呀!之前我等都没有看出来,这李家居然藏着这样一头乳虎! ;这位李公子,说起来也算是本县小有名气之人了!其实去年的时候,我等就已经听闻过此子在乡中轻侠好义,仗义疏财,有着豪侠之风!只是当时我等都以为他尚且年少,只是家中多金,喜欢效仿古人侠义之风罢了!这时朱县丞开口说道。 第六十八章 壮士出征 ;但是我没成想此子今日却一鸣惊人,以少年之身,居然做出了如此之事,一举擒杀了青面黄此等悍匪,为我赵国乃至中丘和襄国两县,除掉了这样一个大患! 陈大人称其为少年俊杰,并不为过!一直没怎么太说话的朱县丞,当看着李琛离去,听到陈硕的赞叹之后,终于开口说道。 何县尉也微微苦笑了一下,摇头道:;我去年也见过随他父亲李文杰(李振字文杰)的这位李公子,当时虽然也听闻他稍有侠名,可是却并未重视他!只觉得他不过是比较沉稳罢了。 少年郎谁人不曾向往世间豪侠,喜效侠风,我只以为这李公子,不过是效仿古人罢了,却没成想短短一年未见,却已经如此高大威猛!居然能做出这种惊天之事! 我来县寺的时候,打听了一下,今日他除了力斩青面黄之外,还一战之中,以一人之力,同时还接连手刃了不下十名贼人!其悍勇自不必怀疑!更难能可贵的是此子并未恃才傲物,虽然读书不精,可是举止有度,虽为武人,但是却不失君子之风! 陈大人称其为少年俊杰,确实并未谬赞! 陈硕听了何县尉和朱县丞二人的话之后,扭头看了看他们,对他们笑问道:;那么二位大人是否以为,我延请他出仕,并不为过分了? 朱县丞先笑着说道:;这等少年俊杰,与其将其放之乡里,可谓是暴殄天珍,倒不如留在县寺之中,为大人所用!在下绝无异议! 何县尉也点头道:;理当如此!我观此子,虽然年少,但是却志不在乡野之中只做一个任侠!所以陈大人想把他收入县寺之中,我也绝无异议! 陈硕难得能同时得到何县尉和朱县丞二人的支持,心情顿时大好,于是便对二人问道:;那么二位觉得此子如果留在县寺之中,又该充任何职合适? 听了陈硕的这个问题之后,何县尉和朱县丞二人却都没有立即表态,二人想了想之后何县尉先开口说道:;这个我觉得,倒不如待到明日看看此子的表现如何再说不迟! 朱县丞于是顺势也说道:;在下以为何大人所说有理!且先看看此子明日的表现再做定夺不迟! 陈硕听罢之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急躁了,何县尉和朱县丞二人这是要先亲眼看看李琛的本事再说,毕竟虽然都说青面黄是李琛所斩,都说此次正阳里剿灭青面黄所部是李琛一手策划,但是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某种程度上,何县尉他们和众多县吏们,还是有些心存怀疑的,觉得毕竟李琛年纪尚未及冠,便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有点不敢相信,所以他们都要等着明日亲眼看看李琛的表现再说,只有亲眼所见之后,方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天亮之时,城外流民不出所料又一次鼓噪了起来,因为这么多人,昨日虽然陈硕命人给他们放出了一些粮食,但是那些粮食当日便被他们饱餐两顿,吃的所剩无几了,于是乎天刚亮,众多尝到了甜头的流民,在有人刻意鼓动之下,便又开始聚到了城门外鼓噪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李琛已经带着从关林乡跟着他前来城中的那些轻侠少年和家中门客们来到了北门之内。 天不亮就有人按照李琛的要求,给他们提前做好了早饭,让他们填饱了肚子之后,收拾停当,抖擞精神牵着马离开了住处,来到了北门内。 而县令陈硕则一大早,就派人先给李琛他们送去了十幅铁甲和二十幅皮甲,以壮李琛等人的士气。 加上原本李琛他们来时所带的一些皮甲,四十人基本上都披上了甲,但是李琛却将这些陈硕所赠的甲胄,都分发给了同乡来的轻侠少年们披挂上,而他则还穿着他带来的那件只护住躯干的皮甲,仅仅是在头上多扣上了一顶铁制的兜鍪。 对此众人纷纷劝李琛换上一套铁甲,但是李琛微微一笑拒绝了众人的劝说,命十名他选出的轻侠少年穿上了这十套铁甲,作为他的近随,跟在他的左右,其余人等则在他们后背列队。 四名李家的健仆因为无马,被李琛勒令留在城中,他只带有马之人出城,这么一来他们就只剩下了三十六人。 四个李家的健仆不愿意,但是在李琛严令之下,只能无奈领命留下,连番嘱咐李琛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琛之所以不穿陈硕所赠铁甲,并非是看不上这些铁甲,这时代兵器易得,铁甲难觅,因为铁甲较之一般的兵器,更难以打造,很是耗工耗时,所需铁料也很多,常人难以获取。 所以他才将这些铁甲,让给了自己的那些朋友,而他宁可只穿一件简单的皮护甲,最重要的是他有着充分的自信。 当李琛率众来到城门的时候,陈硕等县寺的官吏大部分都已经来到了北门,当看到李琛并未穿上他所赠的铁甲,陈硕微微一愣,再看铁甲这会儿全部都穿在了跟在李琛身后的那些轻侠少年们的身上,陈硕顿时暗自点头,心道李琛此子不但艺高人胆大,而且还很懂得邀买人心。 今日李琛此举,出城之后,恐怕即便是遇上危险,这些随他前来之人,也绝不会出现临阵脱逃者了,仅凭李琛如此待他们,这些人就唯有效死一途! 陈硕带领一众县寺官吏,在城门洞内迎住了李琛,陈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头对李琛拱手深鞠一躬,对李琛说道:;李少君请多加小心!本官代城中百姓,谢过李少君!谢过诸位壮士! 其余随行的县寺官吏们,也都纷纷躬身施礼,场面颇为肃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出得这个城门之后,李琛他们所要面临的风险有多大,结果只有一个,要么是李琛一举镇服城外的那些流民,要么李琛和他的这些轻侠朋友以及门客身陷乱军之中尸骨难存。 仅凭这一点,县内的官吏们,就觉得不管此时如何礼遇李琛等人,都不为过之! 第六十九章 乌合之众 可是李琛却面色如常,毫无一点紧张之色,看到陈硕等官吏对他们施礼,于是李琛立即郑重还礼,朗声说道:;多谢诸位大人如此礼重,在下实在是当不起!请诸位大人放心,琛定会竭力镇服城外乱民!请诸位大人城上稍候片刻!待得琛得胜回还! 陈硕等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相互施礼之后,陈硕便带着众官吏反身登上了城墙,随着城上一通鼓响,百余根木杆忽然间被城上之人同时竖起,每一根木杆之上,都挑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北门两侧的城墙上,顿时就如同竖起了一片树林一般,场面令人不由悚然,居中城门上面竖起的一根最高的高杆上,则悬挂的正是青面黄的人头,青面黄脸上的那一大块青胎,显得异常的狰狞醒目。 与此同时,城门洞内的县兵则奋力打开了城门,当城门吱吱呀呀打开之后,持枪立马于城门洞内的李琛只觉得眼前豁然洞开。 于是他呼喝一声,立即催动坐下的黄骠马,一抖缰绳便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城门,迎面朝着城外啸聚的那一大片流民冲去。 三十六名轻侠少年和李家门客,也都纷纷呼喝一声,紧随其后纵马冲出了城门,在城门外扬起了一片土尘。 城外的流民刚才正在大声鼓噪,吼叫着威胁城内县寺官员立即给他们送粮食出去,并且大声鼓噪着,威胁如果城内胆敢不再送粮的话,他们便要攻入城中自行取粮。 经过一日的准备,流民显然被人组织了起来,昨日并未休息,还真就拼凑出了那么十几副长梯摆在了城外。 另外他们没有足够的刀枪兵器,一日夜之间,在城外砍了不少的小树,甚至把城北河边的一小片竹林也尽数砍光,削尖了木棍和竹竿的前端,制成了粗陋的竹枪和木枪,千余人聚在一起,竖起这些粗陋的木枪竹枪,倒是黑压压一片如林一般,果真有那么一点气势。 难怪陈硕他们今早在到达城门之后,显得面色凝重,很有些紧张,就连冲出城的李琛等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多少有些惊讶。 不过随着刚才城头鼓声响起,城头忽然间齐刷刷耸立起百余根高杆,每根高杆之上,都挑起了一颗人头的时候,城外正在鼓噪的流民定睛一看,鼓噪之声顿时就哑了下去。 流民们只要没有眼瞎,都看到了这城上挑起的百余颗血淋淋的人头,顿时便把他们的气势夺了个精光,吓得他们不但停止了鼓噪,而且不少人发出了惊呼之声。 有人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城中怎么杀了这么多人?那中间的人头乃是何人? 这时有眼尖之人,已经看到了城门楼上面最高的高杆上悬起的那颗人头的面目,当看到那人脸上一大块醒目的青胎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青面黄? 一提及青面黄三字,在场流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可是赵国境内有名的几个巨寇之一,这些年来为祸赵国境内多年,以凶残壕无人性而著称,屡屡破袭襄国和中丘两县之中的大户庄园,犯下了不知道多少血案,祸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即便这些流民多是来自巨鹿郡之人,可是到了中丘之后,也都从本地流民那里听闻到了青面黄的凶残。 当有人惊呼出青面黄三字的时候,那些流民又纷纷忍不住惊呼了起来,不知怎么青面黄的脑袋突然之间会挂在了城门楼上,与之同时被挂出来的,还有上百颗人头。 不等他们搞明白状况,就见城门从内打开,一个身材壮大的武将,纵马提枪一马当先便从城中冲了出来,随后又有数十骑健骑跟着这名武将冲出了城门,直朝他们这边纵马疾奔了过来。 虽然只有区区数十骑,但是这对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流民们来说,却还是感到十分震撼,不由自主的就开始乱了起来。 突然间的变故,让流民们慌乱了起来,原本竖起一片的木枪竹枪,一下子就东倒西歪了好多,聚在一起的流民也开始疏散了起来。 这时候流民之中,几个挑头之人,虽然也感到震惊,但是这几个人似乎要有一些经验,于是立即呼喝着命周围的流民不要乱,赶紧聚在一起,将他们手中的木枪和竹枪放平,指向从城中冲出来的这一哨人马,以防被这支中丘县冲出的人马直接冲阵。 还有大约三四十个手持弓箭的流民,被人聚集了起来,纷纷抬起手中的长弓,搭上了羽箭指向了朝他们冲过来的李琛等人。 而他们的弓,并非是什么正儿八经精做而成的弓,甚至连普通猎户所用的简单猎弓都算不上,皆是用一些弹性好的树枝竹片,临时制作出来的粗陋长弓,为了增加威力,只能把弓身留的很长,挂弦之后,足有一人高,弓弦也是临时用麻绳所制,很是粗陋。 至于所用之箭,更是一些选用的一些直一点的树枝甚至是竹枝临时所制,多数箭支连箭簇都没有,只是把树枝竹枝削尖而已,个别的箭支前端,绑了一个粗糙的不知道用什么骨头磨成的箭簇,箭羽也是随手捡来的羽毛,夹在劈开的箭尾,临时凑合。 所以这些流民的武器,只能用简陋二字来形容,而且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 虽然数名挑头的流民头目不断的怒骂呼喝,可是这些受惊的流民,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能组成什么阵型,只是勉强在人群前面,平放下了一些粗陋的木枪和竹枪,有些哆哆嗦嗦的指向了朝着他们冲来的李琛等人。 这时候一个身材矮壮的流民头子,忽然间拿出一张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长弓,搭箭抬手,嘎吱一声拉开弓弦,嗖的一声朝着领头冲来的李琛射出了一箭。 这支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噗的一声插在了李琛前面不远处,李琛这才拉住了缰绳,将手中长枪高举过头,厉声喝道:;止! 而他身后的三十六人,立即纷纷拉住缰绳带住了前冲的马匹,聚在了李琛的身后。 第七十章 辱我者死 何县尉在城楼上站在陈硕身边,看到李琛等人的骑术,还有李琛举枪喝止随性众人的一幕,微微点了点头对陈硕低声说道:;此子确有勒令众人之能!虽然年少,却隐然已有大将之风! 陈硕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朝着城外李琛一行人和聚集的流民望去,他并未露出欣慰之色,反倒眉头微微拧起。 陈硕看出来,这些流民已经被人组织起来,虽然显得混乱,可是却并未被刚才竖起高杆,挑起一片人头的一幕当场吓散,只是乱了一阵之后,在一些流民头目的喝骂声中,又开始缓缓聚拢了起来。 而且流民之中,居然还出现了一批持弓之人,这让他不由得心中紧张,心知流民之中,定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充当骨干故意闹事。 这个情况可不是好事,如果只是一群无人统领的流民的话,倒也无甚可惧,充其量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可是一旦这一千多流民,被人召集起来,有人坐镇指挥的话,那么这些流民便拥有了组织性,所产生出的破坏力,便会百倍增加。 从这些流民,在短短一日夜之间,就拼凑出了这么多木枪竹枪,还有登城长梯,甚至于还鼓捣出了一批;长弓来看,带头闹事之人,恐怕多少也是知一些兵的家伙。 所以陈硕在看罢这幅场景的时候,并未感到轻松,反倒更加有些忧虑了起来。 而何县尉虽然不算是太知兵之人,可是毕竟掌中丘县兵事,多多少少也是懂一点行的,故此也看出了一些眉目,这会儿看着李琛这区区三十余骑列队于那千多名流民之前,忽然间觉得李琛他们这些人仿佛有一种螳臂当车之感,刚刚高兴起来的心情,就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此时李琛勒马率众列队于流民阵前,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紧张,缓缓的扫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些衣不遮体面黄肌瘦的流民们,眼神深处流露出了一丝怜悯,但是转瞬间这丝怜悯便被冷厉替代,目光最终集中在了流民正中位置。 李琛缓缓抬起右臂,单手持枪以枪尖对着流民,划过了一条弧线,指向了流民群之中的正中位置,厉声喝道:;吾乃李琛!尔等流落至此,受我中丘县施粥赈济,为何不思感恩,却聚众作乱?此处水人可以与我答话,出来! 李琛声音洪亮,如同春雷绽现,厉喝之声顿时压住了面前这些嗡嗡作响,正在注视着他的那些流民。 流民们听罢了李琛的吼声之后,这才有人注意到,李琛颌下无须,长着一张白净的脸,脸上居然还似乎带着一丝稚气,敢情只是个少年郎,估摸着连及冠的年纪都不到,虽然身材高大威猛,气势很足,可是这张脸却弱化了他的威风。 于是流民们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居中站着的几个;流民,这几个;流民一个个虽然也衣衫褴褛,但是脸上却并无菜色,而且身材健壮,并不像是饱受饥寒之人。 而且这几个人手中都持有利刃,其中还包括了刚才举弓射止了李琛的那个壮汉。 这几个人在李琛勒马停驻之后,也在仔细打量李琛,自然也看到了李琛的脸,于是其中有人不由得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一个手提着环首刀的男子于是朝前走了两步,用刀一指李琛,冷笑一声大声吼道:;中丘县居然没人了吗?怎么派了你这么一个小崽子出来?赶紧回家找你娘亲去吧!哈哈! 此人这话一出,跟着他的几个人顿时就哄堂大笑了起来,也惹得他身后的那些流民们,忍不住也跟着大笑了起来,顿时城外狂笑声响成了一片。 而跟着李琛的那些少年郎们,一个个顿时都脸色大变,满脸都露出了怒色,包括李家的几个门客,也都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兵器,一个个张嘴便怒骂了起来。 但是李琛却没有生气,抬起手止住了背后的朋友和门客的怒骂,把大枪挂在了马鞍上,忽然间摘下马鞍上的硬弓,随手从箭壶中扥出了三支雕翎箭。 此时他距离那个出言羞辱他的家伙尚有一箭之地,李琛沉声对身后之人说道:;你等休要乱动!待我回来! 话音一落,李琛突然间一磕马腹,坐下黄骠马得到号令之后,立即后腿发力,猛朝前窜去,直朝着那个嘴上无德之人冲去。 黄骠马相当神骏,虽然称不上什么稀世宝马,可是也绝对堪称是一匹健马良驹,起步的速度非常快,转瞬之间就把速度提了起来,呼吸之间便冲出去了数十米,靠近了流民的队阵。 那个出言不逊之徒见到李琛突然间单人独骑朝着他们这边冲来,一时间搞不清楚李琛要做什么,立即吼道:;起枪! 他前面的一群流民,赶紧纷纷蹲下,把手中硕长的木枪竹枪的后端顶在了地面上,将尖锐的前端指向了李琛和他的战马。 如果李琛直冲过来的话,那么可能会直接装到这些指向他的木枪竹枪,即便是一些简陋到极点的木枪竹枪,如果这么撞上去的话,也绝对能把他连人带马给扎穿。 可是李琛却并未直冲过去,而是在接近了敌阵之前,忽然间策马向右转向,转向的同时猛地举起手中硬弓,右手持箭搭在了弓弦上,出手如电只听嘣嘣嘣三声弓弦响起,只见三支箭瞬间就一连串的疾飞了出去,直奔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电射而去。 那个出言不逊羞辱李琛的家伙,瞳孔一缩,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而且惊惧的神色,哎呀一声一边闪身想要躲闪,一边挥起手中环首刀想要格打疾射而来的箭支。 可是李琛放箭的时候,已经骑着马冲到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用的又是硬弓,三支箭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不给这厮留出多少躲闪格挡的机会,只听噗噗的两声,这个口臭的家伙再次啊的一声惨叫,只见一支箭正中他的面门,另一支箭则正中他的右胸。 第七十一章 射声立威 李琛射出的三支箭之中,只有一支箭因为这厮的躲闪而落空,但是说是落空,实际上却也不算落空,因为这支箭被他闪过之后,直接就射在了他背后一个流民的胸口上,那个倒霉的家伙,也没发出惨叫,而是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这支箭,直到看清楚这支箭几乎大半都没入到了他的胸膛的时候,他才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而那个口臭的家伙更惨,一支箭正中面门,因为他侧身躲避的缘故,这支雕翎箭从他的左腮射入,巨大的力道让这支箭只穿过他的脸,从右腮穿出。 李琛的箭簇是用的柳叶形的箭簇,边缘有刃穿过他的腮帮的时候,箭簇锋利的边缘一下就把这厮的舌头给割开,只差一层皮连着,几乎舌头都被彻底割断了。 而他右胸侧面的那支箭,直没入他身体一半有余,身体外面只剩下小半截带着尾羽的箭杆,整个右肺都被射穿了。 这厮仅仅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之后就疼的撒手丢刀,双手一手抓住一支插在他脸上身上的箭杆,疼的再也叫不出声,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都十分突然,从李琛催马突然间朝前冲去,到他策马回旋开弓放箭,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真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直到这个时候,流民中那个持弓的汉子才反应过来,赶紧也举弓搭箭,朝着正在急速从他面前不算远的地方策马驰过的李琛开弓放了一箭。 这厮的射术也不错,这支箭立即也疾如流星一般的直奔李琛后背而去,李琛虽然开弓放箭,命中了那个口臭的家伙,但是警惕性并未放低,骑在马上立即就听到了箭支破空朝他飞来的声音。 李琛侧着脸用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黑点直奔他疾飞而来,身子朝下猛地一伏,这支箭便擦着他的后背从他头上飞了过去,未能射中他的后心。 等那个持弓大汉再扥出一支箭,想要瞄准李琛再射的时候,李琛已经催马拨转马头冲了回去,他举弓瞄了一下,拉开弓弦却发现已经无法射中李琛了,于是只能愤愤然缓缓松下弓弦,怒骂了一声。 跟着李琛的那些少年郎们,还有李家门客们,都听从了李琛的吩咐,没有催马跟上李琛,依旧勒马驻足观看着李琛干什么,当看到这一幕之后,这三十六人顿时发出一片欢呼之声,胸中的那口恶气也顿时烟消云散。 李琛拨马回到本阵前面,将弓收回到弓囊之中,再次摘下大枪,提手指向了那群流民之中的几个带头之人,又一次厉声喝道:;辱我者死!换一个嘴巴干净的出来答话! 城上的陈硕和县寺的一众官吏,还有登城御守的县兵以及县里的青壮,也都看的真真切切,城外流民羞辱李琛的叫声也传到了城头,让他们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因为流民这句戏骂,确实戳中了他们的痛点,他们这么多人,没敢出去,却派了个尚未及冠的李琛出去,这事儿确实办的有点丢人。 接着他们就看到突然间李琛单人独骑的冲向了流民的人群,惹得不少人都微微低声惊呼了一声,不知道李琛想要干什么,有人甚至以为,李琛被骂急眼了,要一个人去冲阵,可是没成想几息之间,就见李琛策马回旋开弓放箭,一气呵成,再看流民那边,出口伤人的那厮已经惨叫一声中箭倒地。 另外李琛居然用的是连珠箭的射术,而且是在马背上一边弛马一边开弓放箭,这可是非常高难度的一种射术了,一般人能在马背上放箭已经算是善骑善射了,这还不说能不能射中目标,而李琛则在马背上瞬间就连放三箭,直接将目标给射翻在地,另外还附送一个小惊喜,误伤了一个流民。 于是城上众人,先是张大嘴巴发出一片惊讶的呼声,接着就看到有人朝李琛放箭,又一起发出一声惊呼,当看到李琛一俯身躲过那支敌人射向他的箭,拨马回转,退回到了本阵前面,于是城上众人也跟着一起欢呼了起来。 李琛这一番动作,简直是如同战神下凡一般,这样的骑术,这样的射技,他们不少人活这么大,都未曾见过,今天算是让他们开眼了。 于是城上众人再无人怀疑李琛的武技了,单凭刚才露的这一手本事,就没几个人敢再说李琛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当李琛再次厉声喝令流民之中换人再出来答话的时候,流民那边都齐刷刷的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再无人嚣张了,流民刚刚因为口臭那厮的戏谑之言,调动起来的一点士气,顿时就落到了谷地之中。 流民群中那几个挑头之人,一个个脸臭的要死,他们怎么也未能料到,今日出城的这个少年骑将居然如此凶戾,刚才不过自己人就是戏骂了他一句,这个少年立即就凶性大发,直接还以颜色,当着他们的面,策马冲来便将他们的那个人给射翻在地。 这样的骑术,这样的射技,他们都大为震撼,就连他们也是平生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射艺,于是再无人敢小看李琛了,所以他们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就别提有多臭了,再无人敢出言羞辱李琛。 一个身材矮壮的家伙,听了李琛的厉喝声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上前几步,走到了前面,沉声吼道:;这位少侠!我等未曾听说过你的大名,刚才多有得罪了! 我等之所以在此,皆因天道不公!连年遇灾,但是朝廷官府却不思赈济,反倒继续苦苦相逼,以至于我等不得不弃家而走,远走他乡只为寻一条活路! 虽然来到此地贵县确实施粥于我等,可是贵县不过只是两日三日才施粥一次,又岂能活命?不但如此,贵县昨日却派人出城,偷偷纵火烧毁我等在城外的容身之处,甚至烧死了人! 我等本就是苦命之人,奈何沦落至此,贵县为了逐走我等,居然使出如此卑劣手段,天理何在? 现在贵县又派出你等前来,你又何敢如此逼问我们? 第七十二章 恶徒现形 这家伙一开口,居然说的有理有据,又是怒斥他们家乡的官府还有当今朝廷无道,又是指责中丘县官府纵火烧毁他们的容身之处,好像是句句有理,说的是慷慨激昂。 这厮的话极具鼓动性,听了他的话之后,跟着他聚集起来的流民们,不少人居然流下了眼泪,于是纷纷乱糟糟的跟着乱吼了起来。 李琛冷眼看着这个矮壮汉子,在脑海中搜索着在复阳亭外张贴的那些通缉令上的画影图形,一帧帧通缉令的画像,还有通缉令上对于一些通缉犯的身材样貌的描述,忽然间一张通缉令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听着这厮的慷慨陈词以及对自己的质问,李琛嘴角露出了冷笑,微微提马朝前走了几步,但是很快又勒住了马缰。 他也不急着说话,先等着那些流民们嚣叫,直到那些流民喊够了叫够了,渐渐的停止了乱吼乱叫之后,他才又一次用枪尖指向了那个矮壮汉子。 ;你说你是流民?那么你可敢报上你的真名还有你的籍贯? 那个矮壮汉子听罢之后,犹豫了一下,于是大声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姓张,大名一个通字,乃巨鹿郡任县人士! 李琛听罢之后,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 那个矮壮汉子脸色微微一变,觉得受到了李琛的羞辱,于是等李琛笑罢之后,矮壮汉子厉声喝道:;你笑个什么? 李琛收起笑声之后,等这家伙问完,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冷笑,忽然间朝着那厮吐了一口唾沫,再一次厉声喝道:;我呸!你也配称之为大丈夫?也敢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连先祖所赐之姓都敢抛弃,还有脸自称丈夫? 如果你连你的姓氏和籍贯都忘了的话,那么今日小爷就替所有人提醒你一下好了! 尔等本姓淳于,名通,字怀让,本乃安平国南宫县人士!五年前你在家乡醉酒之后淫人妻女,被人发现于是便尽杀他一家五口,事情败露之后你便弃家而逃,官府通缉你三年不得,没想到今日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你可敢说你不是姓淳于吗? 李琛的声音非常之大,如同春雷绽放一般,响彻了中丘城北门之外,老远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当李琛骂完之后,那个自称张通的矮壮汉子脸色顿时大变,被惊得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本能的叫到:;你……你……你胡说! 李琛又冷笑一声道:;是我胡说吗?通缉告示上写的清楚,你额头有一伤疤,五短身材壮硕有力,左脚微跛,两眼一大一小,你不是淳于通又是何人?有胆你可敢当众出来走几步吗?来来来,走几步让大家瞧瞧,如果你左脚不跛的话,就是我李琛今日血口喷人! 李琛以枪指着那个自称张通的矮壮汉子,几乎是照着他的脸,把这厮的特征说了一遍,特别是提及了他左脚微跛这一个重要的特征,让他出来当众走几步让大家看看。 那个张通听罢之后,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因为他被李琛挤兑的已经无话可说,于是忽然间恼羞成怒的指着李琛怒道:;好贼子!你这是胡说八道!我就是姓张!你这是污我清白!你到底想要怎样? 但是他在叫骂李琛的时候,明显已经是有些底气不足了,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听了李琛的话之后,所有人都一下子认定了这个张通,就是李琛所说的那个淳于通,因为其他特征还好说,但是李琛一下就指出淳于通左脚微跛,这一点是淳于通抵赖不掉的。 因为眼前这个矮壮汉子确实在走路的时候,有些不太自然,左脚走路的时候确确实实仔细观察有些微跛。 而刚才此人只是朝前走了几步,而且距离较远,不是身边的人很难发现他的左脚走路微跛这个毛病,可是李琛一口就说出了他的这个特征,而且此人仔细观看的话,确实左右两只眼睛,显得有那么一点一大一小,额头也确确实实有一道伤疤,李琛隔着这么远,根本无法看清这些特征的。 所以李琛说他就是淳于通,这会儿已经无人怀疑了,就连他四周的那些流民们,也都不由得侧眼朝着这个淳于通望去,眼神里透出了一些鄙夷的神色。 李琛确实没有冤枉这厮,这厮正是复姓淳于,乃是安平国南宫县人士,曾经在南宫县当地,还稍负一些侠名,但是这厮却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好色且酒后失德。 一次这厮到朋友家赴宴,畅饮之后他和朋友都喝醉了,朋友醉倒之后,淳于通闯入到了朋友家的后宅,见到朋友家的妻子貌美,于是酒后失德兽性大发,居然要对朋友妻行不轨之事。 朋友妻惊惧之下大声呼救,惊动了家中老人,淳于通行奸不成恼羞成怒,居然拔出随身所带的拍髀,当场将朋友妻杀死,又将闻声赶来的朋友父亲杀死。 当他杀人之后酒醒过来,发现自己做出了这种兽行,于是居然一不做二不休,又将酒醉未醒的朋友还有他的一对儿女尽数杀死,还纵火烧毁了朋友的家,然后遁走,试图掩盖他杀人的罪行。 可是老天不作美,当晚却下了一场大雨,火未能烧起来,事发之后南宫县当地很快就查明乃是淳于通所为,立即派人去淳于通家抓他。 淳于通提前得知了消息,立即弃家而逃,从此再无音讯。 五年前这是一个大案,冀州各地都接到了南宫县所发的通缉文书和淳于通的画影图形,中丘县也曾经接到过淳于通的通缉文书,并且在县城外张贴了淳于通的画像。 李琛之所以能想起来这个事情,并不是他强闻博记,专门吃饱了撑的,去死记硬背这些年来中丘县发出的各种通缉令,或者是吃饱了撑的,没事跑到县城来看这些通缉令。 而是他在五年前,一次跟着父亲李振来县城办事,李振在城门处碰见一个熟人,于是下车闲聊,李琛闲着没事,就站在一旁看墙上贴的这些通缉令,对于这个淳于通的印象很深。 第七十三章 揭破老底 这个淳于通所行之事可谓是可恶至极,朋友请他吃酒,他却酒后欲淫朋友之妻,未能得手之下,就将朋友一家上下杀了个精光,还纵火烧房,试图毁尸灭迹,如此恶行实在是令人十分气愤和不齿。 后来有关淳于通的通缉令,又被发到了各乡各亭,李琛又在复阳亭的墙上看到了这个淳于通的通缉令,当时印象对于淳于通的印象颇深,正好淳于通又是个复姓,所以他无意之中便记住了淳于通的名字。 今日他见到这个自称张通的家伙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伙肯定不是一般流民,说不定就是个什么犯下案子的通缉犯,亦或是什么贼盗,开始在脑海中搜索有关他记忆中的通缉令上的信息,最后迅速的就想起了五年前多次看到过的淳于通的通缉令,当下一印证,果不其然跟眼前这个矮壮的家伙各种特征都能对上。 于是李琛便当即点破了这个淳于通伪造的身份。 淳于通也算是倒霉,偏偏碰见了李琛这个曾经对他通缉令感兴趣的小子,一下子就被揭破了身份,这一下真真是无可抵赖了,这也不知道是李琛的运气太好,还是淳于通的运气太差,有点无巧不成书的感觉。 淳于通被李琛点破身份之后,可谓是恼羞成怒,再也装不下去了,气的脸色通红,手都有些哆嗦,心知今天他算是没法抵赖了,于是剑指着李琛就怒骂道:;好你个竖子!你待要怎样? ;诸位乡亲父老!大家也都看到了,此贼乃是一个淫人妻的淫贼!绝非跟你们一样,是什么被迫弃家的流民! 诸位都是受到此獠的蛊惑,中丘县明庭大人,乃是心地良善之人,之前为了能赈济你等,四方想方设法的筹措粮食,以期能延尔等的性命!为此甚至不惜向县里大户人家借粮,又岂会派人纵火烧毁尔等的容身之所? 诸位不要听信此獠的蛊惑,此獠正是赵国巨寇青面黄的手下,纵火之事乃是此獠受青面黄指使,是他们这些人所为! 昨日我等已经将青面黄所众擒杀,获知了此事,这都是青面黄的奸计,只是为了蛊惑你等作乱,掩护他们去行破家行掠之事罢了! 现如今青面黄已经授首,和他手下们的人头已经高悬于城墙之上,尔等万不可受其蛊惑,犯下叛乱的大罪! 如果尔等再执迷不悟的话,难不成你们觉得你们能强过青面黄等一众悍匪乎?如果不想引颈受戮的话,那么就速速散去,明庭大人断不会坐视尔等饿毙! 但是假若尔等依旧执迷不悟,试图螳臂当车,追随此獠作乱的话,那么你们来看,那青面黄和他手下便是尔等的下场! 我最后一次警告尔等,速速散去!假若尔等再不立即散去,你家小爷这条枪就对尔等不客气了! 定杀无赦!说到最后的时候,李琛忽然间将长枪朝着空中一举,用尽全身力气厉声断喝道。 随着李琛吼出定杀无赦之后,跟在李琛身后的那些轻侠少年还有李家门客们,也都不约而同的一起猛然高举起手中的兵器,齐声高吼道:;杀! 这一声杀字,就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不但传遍了在场的所以流民耳朵,而且也传到了城头上众人耳中。 城上的那些县兵还有临时召集起来的县里的青壮们,闻听之后不觉间也感到热血沸腾起来,忍不住也跟着一起举起手中兵器,齐声高吼道:;杀!杀!杀! 就连那些城上的县吏们,也不由自主的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不少人也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 中丘城北门内外,同时响起了无数人的怒吼之声:;杀杀杀杀…… 李琛的话音落入到在场的这些流民耳中之后,不少人当场就泄了气了,他们这些人敢情被人当傻子耍了,敢情纵火烧他们草棚的根本不是中丘县官府所为,居然是这个淳于通等人所为,而他们却被青面黄当成了挡箭牌,来掩护青面黄在中丘县破家行掠。 虽然这两日因为心中激愤,他们做出了囂闹中丘县城的举动,可是他们真的不怕刀枪吗?虽然饿着确实难受,可是好歹中丘县还在施粥赈济他们,好歹暂时还饿不死。 而那青面黄难道不够厉害吗?现如今却也人头被高悬在了城墙之上,与之同时被挂起来的,还有上百颗他手下的人头,难不成他们这些流民,也想要把自己的人头在未来不久,也挂在中丘县的城墙上面吗? 扪心自问一下,这些流民们还真就没有这个勇气,而眼下再听着眼前李琛和他身后众人发出的喊杀之声,不少流民当场就胆丧了。 只听砰砰几声,有几个手持着木枪竹枪的流民,便将手中的木枪竹枪丢在了地上,一看有人扔掉了;武器,于是更多流民也跟着把手中的乱七八糟的;武器丢在了地上。 ;罢了!不闹了!咱不能给人当傻子骗了!散了吧!有的流民丢下了;武器之后,颓然说道,说罢之后,便开始纷纷转身散去。 而那个淳于通听罢了李琛的话之后,再听到李琛身后那些披甲执锐众人的怒吼喊杀之声的时候,心中顿时大惧,原本内心中的勇气为之一丧,虽然他并不是青面黄的手下,可是实际情况也跟李琛说的差不了多少。 淳于通其实不算是青面黄的部众,而他仅仅只是聚集了十余人的一小伙匪盗,同样也是藏身于中丘县境内的西山之中,平时跟青面黄并无多少交际,有时候偷偷的出山干一些剪径之事,偶尔还会打一下青面黄的旗号。 淳于通当年犯事之后,到处逃窜躲避官府的通缉,最后也逃到了赵国境内的太行山之中落草为寇。 但是这家伙不如青面黄,仅仅是凭着拳头大,笼络起来了少量的流民亦或是贼盗,主要是从事一些剪径偷窃之事,这次他们也是因为山中存粮不足,想要出山捞一票,可是手气不好,未能劫到什么财货,于是便化妆了一番之后,跑到了中丘县城附近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第七十四章 突骑取首 当淳于通带着他的同伙来到中丘县城外的时候,刚混入到流民之中,正好碰上了青面黄的人在城外纵火闹事,淳于通看到有人鼓动流民闹事,忽然间灵机一动,想要把;事业做大一下,也效仿青面黄等几股流寇,在山中占山为王。 于是他便带着他的手下混入到了流民之中,先是看着青面黄的手下在流民中鼓动闹事,他们开始只是假意配合,后来流民们被鼓动起来之后,他们便开始用他们的刀剑帮着流民们去砍伐一些小树竹子,制作;兵器和;攻城器械。 可是昨天他们忙活起来之后,忽然间却发现青面黄的几个手下,不知道何时没了踪影,他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于是他便还心中暗喜,立即取代了那些蛊惑流民的青面黄的部下,跳将出来,开始继续蛊惑这些流民。 昨日他们逼得中丘县给他们送出了一些粮食,淳于通自以为如此下去,人心可用,搞不好可以带着这些流民,干一场大事。 于是他连夜忙活,在流民中奔走,鼓动着流民继续闹事,但是他却并不知道,青面黄昨日已经在关林乡被砍掉了脑袋,消息传到了县城这里,原本在县城外面鼓动闹事的几个青面黄的部下闻之大惊,立即便偷偷远遁而逃。 今日青面黄的人头被挂出来的时候,淳于通也吓了一跳,但是他不甘心好不容易忙活着聚集起来的这些流民散了,于是硬着头皮还是约束住了这些流民,想要顽抗一下试试。 可是一个照面,他的一个嘴臭的手下,就被李琛用雷霆手段,连发数箭当场射翻在地,把淳于通又给吓了一跳。 可是现如今骑虎难下,他也知道自己等人被李琛盯住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 但是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李琛居然记得几年前官府对他发出的通缉令,还记得他当年的画像,一下就看破了他的伪装,当众揭破了他的身份。 这个时候淳于通已经慌了神了,再听到李琛等人的喊杀之声,额头的汗水已经流了下来,当他扭头看到身边流民们在李琛的劝说和威慑之下,纷纷抛掉了手中的;武器,并且纷纷散去的时候,淳于通就不知所措了。 李琛双目扫过这些纷纷弃掉手中;武器的流民们开始纷纷散去,最终死死的把目光锁定在了这个淳于通身上。 淳于通的手下这个时候也都慌了,赶紧去拦那些要散去的流民,继续鼓动他们别走,还说他们人多势众,用不着怕李琛这区区几十个人,可是流民们这个时候,大多数已经气丧,根本不听淳于通手下们的劝说,依然纷纷抛掉手中的东西,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李琛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厉声吼道:;淳于贼!尔等还不立即投降更待何时? 淳于通一听,哪儿敢投降呀!他当年所犯之事,堪称丧心病狂罪孽深重,这要是落到官府手中,那绝对是最少会被腰斩,甚至可能会被处以俱五刑。 俱五刑乃是一种秦汉时期残忍的刑罚,说白了就是先在脸上刺字,然后割鼻子,再砍掉左右脚,接着用鞭杖或竹板活活打死,把头割下来悬挂在木杆上示众,再将其尸骨捣烂,最后在市场上卖掉其肉供食用。有诽谤辱骂行为者先把舌头割掉。 于是他把心一横,一晃手中的环首刀,瞪大了他的一对大小眼,怒视着李琛,咬牙切齿的对李琛骂道:;竖子!尔等居然敢坏了我等的好事!还想让我投降!我呸!我的人头就在我的脖子上,有本事竖子你自己来取便是! 这时候周围的流民们,看到大部分流民都开始扔掉家伙,朝着四下散去,也没几个流民愿意跟着淳于通瞎胡闹了,眼看着李琛这帮披甲执锐之人,就要对淳于通等人下手,生怕被连累,于是立即也都一哄而散,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李琛听了淳于通的话之后,哈哈大笑了一声,长枪一指笑到:;贼子好胆,既然这样,那么小爷便来取下你的人头好了!杀! 叫罢之后,李琛喊了一声杀,立即便催动坐下黄骠马,朝着淳于通便冲了过去。 那个淳于通持弓的手下,一看李琛朝着他们冲来,慌忙再次张弓搭箭,照着李琛便开弓射来,可是这会儿明显他也有点慌神了,所发之箭有点失了准头,李琛只是用长枪轻轻一拨,便打飞了这支箭,同时再次催动战马,加快速度朝着淳于通冲去。 而他身后的那些轻侠朋友,还有李家门客,听到李琛的喝令之后,同时都跟着兴奋的叫了一声杀,便一起催动坐下之马,紧随在李琛的背后,也向着淳于通等贼冲杀了过去。 何县尉看着远处李琛策马发动冲阵,眼神一亮,只见李琛虽然一马当先冲出去,但是却并未真的单人独骑的杀向淳于通,而是起步之后,并未立即提速,而是等着身后十名身披铁甲的少年郎追上他,随在了他的左右。 而那些身披皮甲的少年和门客们,则加速分开,向着两翼展开,形成了以李琛为锋矢的一个阵型,两侧身披皮甲的少年和门客们,则如同大雁展开的双翼一般。 ;此子乃知兵之人!这是骑兵突阵队形!两翼可以形成包抄之势,淳于通他们断无幸免之理了!何县尉惊叹了一声之后,手指李琛他们对陈硕说道。 陈硕和朱县丞此时也都在观望着城外的局势,看着流民在李琛的一通威逼利诱之下,哄堂大散,这心顿时就放在了肚子里。 他们都没想到,李琛居然能一出去,就一眼识破了淳于通的身份,进而揭穿了淳于通的奸计,瞬间就瓦解了那些流民,将一场中丘县的危机,就这么轻松的化解掉了。 接下来他们也看出来,李琛要再施雷霆手段,彻底将淳于通等蛊惑流民作乱之人给解决掉,这么一来,此次中丘县的流民危机,就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第七十五章 枪挑恶贼 说起来他们年纪都不算小了,可是他们扪心自问,他们却没有这个本事,李琛虽然读书不精,但是却深通人性,同时还心思缜密,出去之后,一下就抓住了问题关键,三言两语便瓦解掉了聚集起来的流民。 这样的心智,难怪他能短时间之内,便在获知青面黄来袭的时候,迅速的设下各种埋伏,将李家面临的危机化解于无形,还顺势以少胜多,一举将青面黄一众悍匪彻底剿灭。 现在他们对于正阳里之战是李琛坐镇指挥的事情,再无任何怀疑了,就从李琛今日之表现,便能看出来李琛确确实实乃是一个智勇双全,有勇有谋的将才。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小小的中丘县境内,原本名气不彰的李家,怎么会藏了一个如此才干的子嗣,又是怎么把李琛给培养成了这样的一个将才。 按理说李家虽然也勉强能算是士族之家,可是毕竟他们还是以商为生,整个中丘县他们李氏家族,完全都跟兵家没有任何瓜葛,可是李家却出了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将才之人,陈硕不由得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暗自决定,待得此事结束之后,一定要查问一下。 再说李琛调整好阵型之后,这才开始加速,带着三十六骑以他为中心,催动战马,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直朝淳于通等一众贼人直撞了过去。 淳于通和他手下慌作一团,先是赶紧聚到一起,纷纷举起手中的环首刀,持弓者更是连连向着为首的李琛放箭,但是却都被李琛一一用长枪打飞,势不可挡的继续朝着他们冲去。 淳于通他们眼看着李琛等人越冲越近,有心想跑,但是他们都没有骑马,傻子也知道掉头逃跑,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那些马匹,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可是再看看他们手中的这些环首刀,有的人甚至还拿的是拍髀短刀,而李琛他们不但身在马上,而且除李琛之外的那些少年郎们,也都基本上手持长兵。 而他们的环首刀根本来不及递向李琛他们,恐怕就会被李琛他们的长兵给挑飞了,所以慌乱之中,他们低头看到了地上被流民们扔了一地的那些简陋到极点的木枪竹枪,这些家伙倒是不短。 于是他们赶忙收起刀,纷纷慌乱的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枪或者竹枪,持在了手中,赶紧挺起来指向了迎面冲来的李琛等人。 虽然只是一些削尖了前端的木枪竹枪,可是这如果让他们捅到快速驰骋而来的人身上或者马身上的话,照样还是能给人马造成严重的伤害,甚至力道大的话,照样能把人或者马儿,捅个大窟窿。 可是李琛等人却视而不见一般,继续催动战马朝前加速,淳于通等一群贼人之中,面对着滚滚而来,势若出闸猛虎一般撞过来的李琛等人,还是被吓尿了。 他们毕竟是徒步迎敌,而对方连人带马要好几百斤,再加上马速,撞过来的力量恐怕远超千斤之多,就算是他们用这些简陋的木枪竹枪刺中了敌人,可是敌人也绝不会停下来,照样会朝着他们继续撞过来,到时候被敌人连人带马撞到他们,他们照样还是会被活活撞死。 于是终于有两个贪生怕死之辈,惊呼了一声,突然间扔掉了手中的竹枪,哇呀呀的惊呼怪叫着掉头就跑。 这一下淳于通等人更加慌乱了起来,持着的木枪竹枪,也开始乱晃了起来,再也无法稳定指向李琛等直冲过来的众人。 就在这个时候,李琛就已经一马当先的撞了过来,就在两杆木枪即将刺中他和他的黄骠马的一瞬间,只见李琛用力将手中长枪一级横扫,咔嚓一声便将两根指向他的木枪荡开,顺便开用锋利的枪头的利刃将这两根木枪齐刷刷的斩断。 接着人借马势,马借人力,李琛连人带马闪电般的就撞向了居中的那个淳于通。 淳于通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惊怖之色,手中的木枪只剩下了半截,连忙横过半截木棍,想要架开李琛捅向他的那杆异形的长枪。 但是李琛突然朝前一探手,将长枪闪电般的刺出,根本没给淳于通留下格挡他长枪的时间,淳于通手中的半截木棍刚刚抬起一半,就被他一枪捅在了前胸,把他扎了个透心凉,而李琛则借势双臂一用力,沉声大吼了一声:;起! 随着他一声厉吼,李琛居然用他的长枪,生生的把淳于通从地上挑飞了起来,将淳于通矮壮的身子高举过头,振臂一甩,就见淳于通凄厉的惨叫着,身体直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重重的砸在了一个掉头正在奔逃的贼人身上,咔嚓一声那个贼人也发出了一声惊恐万状的惨叫声。 李琛居然借着马力还有他强大的臂力,硬是挑起淳于通,用淳于通的身子,把另一个正要逃走的贼人砸了个筋断骨折。 区区十来个贼人,哪儿能挡得住李琛他们的冲阵,这些少年郎各自施展他们的本领,挥舞着手中的长兵,将刺向他们的那些硕长的木枪竹枪纷纷荡开,然后挥舞着长兵,刺向了那些贼人。 只有一个身披铁甲的少年,动作稍慢了一点,未能成功荡开刺向他马儿前胸的木枪,那个贼人的木枪一下就扎入到了他坐下的马儿颈部之下,马儿疼的咴咴一阵惨嘶,立即马失前蹄一头扎倒了下去。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少年连人带马的冲击力也绝对在千斤以上,沉重的冲击力撞住那个贼人的木枪,一下子就把那个贼人给撞得直飞了出去,折断的木枪不可遏制的重重的反抽了回去,啪的一声正抽在他的脸上。 那个贼人的脸当场就别断的木棍抽的烂糟糟的,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落地挣扎了一下,当场就断了气。 而那个少年马被扎中之后,马失前蹄也从马头上面摔了出去,好在他扔掉了手中长兵,双手在落地的时候在地面上撑了一下,未让头部着地,借势朝前一滚,卸掉了巨大的冲击力,虽然摔了个七荤八素,但是总算是保住了一命。 第七十六章 擢为贼曹 也就是一个照面,李琛便带人把淳于通这帮贼人,给杀了个七零八落,包括淳于通在内的十一个贼人,当场就被撞飞的撞飞,刺死的刺死,淳于通更是被李琛一枪挑起甩飞,又把一个贼人给活活砸晕了过去。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贼人,整个人都被吓疯了,鞋都跑丢了,怪叫着撒开腿,玩儿了命的朝前狂奔,脚被扎破了都不知道疼,头都不敢回,不分东南西北的逃窜着。 可是这时候两翼展开了那些身披皮甲的少年郎和李家门客,已经催马从两翼兜截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圈子,把这个贼人给兜住,围在了中间。 这个贼人左冲右突,都被堵了回来,李琛等人戏谑的围住他,也不杀他,用各种兵器把他逼回到包围圈中间。 那个贼人眼看逃命无望了,终于认命了,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哭嚎道:;壮士饶命呀!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可是显然他的求饶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李琛翻身下马,提着长枪向他走去,不等他继续求饶,用枪杆轻轻的抽了他一下,正好抽在他的脑瓜上,这家伙头一歪,斜着一头扎在地上,顿时就晕了过去。 然后李琛立于当场,环视了一遍周边散开了的那些流民,厉声吼道:;谁如若再敢在城外囂闹,这就是尔等的下场! 那些流民们这个时候,一个个心惊胆寒,眼睁睁的看着淳于通等人,连一个照面都没能坚持下来,便被李琛率众杀了个团灭,哪儿还有人敢再猖狂呀! 于是众多流民,怀着惊惧的心情,纷纷跪在了地上,向着李琛磕头请罪,李琛环视了一周之后,看到再无流民敢于站在当场,这才一挥手,下令取下淳于通等贼人的首级,拖上了几个尚未死透的贼人,将他们绑在了马鞍上,拖在了马后,然后翻身上马,催马朝着城门驰了回去。 那些流民们一个个带着满脸的畏惧之色,看着李琛等人将几个捉获的贼人拖在马后,任由他们惨叫连连,拖着他们朝着城门驰去,城外留下了淳于通和他手下的数具无头尸体,一个个再无一点勇气继续闹下去了。 而陈硕和县寺众官吏们看到李琛率众返回,一个个喜形于色,整理了一下他们的衣冠,在陈硕的率领下,纷纷下城,到城门外迎接李琛众人。 当李琛回到城门外的时候,陈硕已经率众来到了城门外,李琛把手中大枪一举,众人立即勒住了马缰停下,在李琛的率领下一起翻身下马,放下兵器向陈硕等官吏们参拜。 陈硕满脸带笑,快步上前将李琛等人一一搀扶起来,当众又是好一通的夸赞他们,并且命人将李琛他们捉回来的几个贼人还有淳于通等几个贼人的人头接过去,将人头也高悬到城墙之上,活的俘虏收押交贼曹和狱曹立即审讯。 李琛又一次被陈硕请入到了县寺之中,为他庆功,这两天不到的时间,县寺连续两次为同一个人庆功,这在中丘县还是第一次,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宴席当中,县寺的官吏们少不了又对李琛是一顿吹捧,不过这次他们在亲眼见过了李琛的本事之后,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变得是心悦诚服了。 论武,李琛骑射的水平可以说几乎是可以冠盖整个中丘县的武者,论勇力,李琛率众突阵一枪挑飞了又矮又壮的淳于通,马踏淳于通的贼众,未伤一人便将城外上千的流民镇服。 论智,李琛出城三言两语便揭穿了淳于通的奸计,瓦解掉了城外啸聚起来的流民,并且独率三十六骑出城,对阵过千的乱民,而临危不惧,镇定自若。 这样的本事,可以说放眼整个县寺之中的这些官吏们,无一人敢说他们能比李琛强,他们可能唯一比李琛强的,就是在读书方面,经学方面会强过李琛,但是这又有何用?遇上这样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照样缩在城里惶恐不安? 所以连昨日几个心中鄙视李琛,怀疑李琛的几个县吏,现在也不得不对李琛的能力心悦诚服了,再也不敢轻视李琛,酒宴上显得热情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陈硕很显然已经跟何县尉等人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当众宣布,延请李琛为中丘县贼曹。 原本何县尉和朱县丞虽然同意陈硕延请李琛入县寺出仕,但是具体安排李琛做什么,还是有些犹豫的,何县尉之前是想要李琛做游徼的,再高一些也就是做督盗贼,可是这次李琛率众出城,平复城外流民作乱之后,何县尉亲眼见识到了李琛乃是知兵之人,仅仅只让李琛做一个游徼,显然有些屈才,于是改变主意,转为支持陈硕,请李琛直接出任空缺多时的贼曹。 对于陈硕突然间当众宣布,延请李琛为中丘县贼曹,一部分县寺的官吏很是惊讶,惊讶于李琛的年纪,现如今尚未及冠,怎么能身居高位呢? 要知道县寺各曹都是百石吏,李琛小小年纪就位及县寺的曹掾之职,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嘛!要知道他可是现在还尚未及冠! 如果陈硕只是延请李琛为贼曹的游徼或者求盗的话,那么他们觉得倒也无妨,年纪轻一点就轻一点,干这个游徼和求盗倒是挺合适的,求盗身份低一点,可能不足以笼络李琛,但是以他的年纪,出任一个游徼,大概也该够了。 所以当听闻陈硕居然要聘用李琛为中丘县贼曹,以十七岁的年纪,掌一县之捕盗御贼之事的时候,这些在座的县吏们,不少人都有点吃惊,这里面少不了掺杂了一些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于是堂中顿时就嗡的一声,有的人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当然也有人认为陈硕此举,乃是实至名归,李琛虽然年少不假,但是这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陈硕这是知人善用,县里无人能比李琛更合适干这个贼曹了! 第七十七章 冠字舒琼 中丘县贼曹之所以空悬这么长时间,不就是因为地方不靖,中丘县多年以来,屡遭贼祸,可是县里的贼曹,却束手无策,换了几个,最后都只能灰溜溜的挂印而去,让这个位置成了烫手的芋头,无人愿意出任这个贼曹。 现在李琛一鸣惊人,先斩悍匪青面黄,接着又轻松弹压下了城外流民作乱,不让他做贼曹,还有谁能比他更合适做这个差事呢? 所以还是有人觉得陈硕这个安排是对的,于是立即便起身向李琛恭贺,在看到有人抢先起身向李琛恭贺之后,一些县吏反应过来,也慌忙起身相贺。 李琛心中虽然暗喜,但是脸上却露出的是满脸的惶恐之色,连忙离席到堂中拜倒说道:;琛年少无知,才疏学浅,怎敢担得如此重任?还望大人收回成命,琛实在是惶恐! 陈硕自然知道,李琛这是必须要婉拒一番的,这乃是客套之辞,所以也连忙起身,来到堂下将李琛搀扶起来,笑道:;你不必惶恐,虽然你年少不假,但是你的才德众人都亲眼所见,本官延请你为本县兵曹掾,这也乃是众望所归!你不必谦逊,快快请起! 来人,将兵曹掾的印绶送过来! 这时候有人立即捧来了一个大木盘,盘中摆着一身黑色袍服和一顶高冠,还有一条青色绶带,绶带的一端有一个綬囊,还有一方长方形的印,这是半通印,比起正常官印小一半,正是百石吏才能佩戴的东西。 另外还有一卷锦卷,这乃是陈硕亲自所写的一份文书,其实就是对李琛的任命书,有了这些东西,李琛就是中丘县正经的百石吏,掌中丘兵事的贼曹掾了。 陈硕接过盘子,亲自送到了李琛面前,到了这个时候,李琛也已经无法推辞了,于是只能再次拜倒诚谢,高抬双手接过了陈硕递给他的这个盘子。 众人少不了又是一阵恭贺之声,然后李琛端着盘子下去,在堂下找个地方,由一个书吏帮忙,给他换上了这身黑袍高冠的官服,将青色绶带系在腰间,并且把那一方代表着他贼曹掾身份的小印放入到了綬囊之中。 李琛换上了这身袍服之后,把他的佩刀插在腰间,再次回到了堂中,众人一看,也不由得暗赞一声。 李琛身材高大健壮,体格十分匀称,而且是仪表堂堂,在没有穿这身冠袍的时候,一身短打扮,穿着皮甲,英姿飒爽,可是换上这身冠袍之后,依旧未掩饰住他的英气,同时又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着实让人看得眼前一亮,不由得让堂中个别身材矮小的县吏,暗自与之一比,难免会有些自惭形秽。 李琛回到堂中之后,再次拜谢陈硕的厚爱,而且少不了当众表了一番决心,表示在此贼曹的位子上,一定会竭尽全力护得中丘的安宁。 陈硕又给他引荐了一下隶属贼曹的小吏,另外还有负责管带县兵的两个屯长,让他们相互认识了一下,从今以后,这些人就归到了李琛手下。 这几个贼曹的小吏还有屯长,这会儿各有心思,两个屯长多少有点不服气,他们好歹一个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另一个是快五十的人了,可是现如今县令陈硕却给他们请了一个年级只有十七岁的上司,这让他们觉得脸上颇有些无光。 至于贼曹的几个小吏,倒是觉得不算什么,反正他们在贼曹之中当小吏,基本上没什么能做的事情,他们上面没有贼曹掾,平日里也就是处理一些杂事,当个传音筒,把一些县里面的贼盗之事转给何县尉处理。 而何县尉这个人吧,又不是个能吏,说白了有些混日子的意思,平日里甚至不留在县寺之中,有时候有事还要出县寺,到他在县城中租住的院子里找他,所以现在他们有了顶头上司,以后事情就好做多了。 虽然县令大人安排的李琛年少了一些,但是本事在这儿放着呢!以后再有事情的话,他们就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总算是有人出来替他们顶缸了,所以两个书佐倒是很高兴。 这时候陈硕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对李琛问道:;李君!你现在可已经有字了吗? 李琛立即躬身说道:;琛年纪尚未及冠,家翁尚未给我赐字! 陈硕听罢之后,想了想之后说道:;虽然你尚未到及冠之年,可是现在已是县里的贼曹,岂能无字?这样吧,本官今日就送你一个冠字好了! 李琛听罢赶紧再次拜谢,现在的人,除了名字和小名之外,往往到了及冠之年的时候,读书人大多都会再加一个字,也称之为冠字,李琛之前尚未有字,一般情况下虽然多是家中长辈在晚辈及冠之后,给晚辈赐字,可是如果是地位高于家中长辈的官吏,能赐字的话,那么会比家中长辈赐字更为荣耀一些。 所以陈硕提出给李琛赐字,并不是瞧不起李琛的父亲和长辈,反而是一种高看,李琛受他赐字之后,陈硕就算是他的尊长了,除了是他的长官之外,还有了师生一般的一层身份,两个人的关系便会更加亲近一些。 见李琛愿意,于是陈硕捻着下颌的胡须,想了一阵之后,开口说道:;你今日一展才学,舒,展也!你名为琛,琛珍宝也!琼,美玉也!不如就叫舒琼如何? 李琛,李舒琼!李琛听罢之后在心里念叨了一番,这个字说不上太好或者太差,倒是和他的名贴意,琼,美玉的意思,对应了他名字中的琛字,不管怎么说,陈硕既然给他起了这个字了,那么也就不容他拒绝了。 于是李琛立即拜谢,就此李琛也就有了舒琼这个冠字,以后与人交往,起码不用被人直呼他的大名了,要不然的话,当了县中贼曹这样的百石吏之后,还被人直呼大名,这面子上很不好看,有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 李琛也不在乎太多,欣然受下了陈硕赐给他的这个冠字。 第七十八章 意外收获 宴席这次并未进行太长时间,因为县里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后面需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城外流民还需要盯紧,城内尚未抓住的纵火之人,必须要尽快抓住,还有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陈硕必须要尽快报给赵国相,将流民闹事的具体情况说明。 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中丘这次把青面黄一众给彻底剿灭,这乃是赵国的一件大事,绝对是面子上有光的事情,必须要尽快报到邯郸去。 赵国治所在邯郸城,距离中丘县城还有百八十里,所以这个消息送去越快越好,陈硕不敢耽误。 所以饮宴时间不长,陈硕在当众延请李琛为中丘县兵曹掾之后,便宣布散席,命李琛直接上任,至于家中之事,让李琛派人回去通知一下他的父亲和仲父即可。 汉朝期间朝廷只任命县一级的县令、县尉和县丞,而县中的吏员朝廷则不管,交由县令自行安排,所以县令这个时代在一县之中的权力是非常大的,很多事情可以一言决之。 虽然名义上县尉和县丞有制约县令的职责,但是如果县令会处理事情的话,跟县尉和县丞搞好关系,那么很多事情会好办许多。 像今日陈硕想要请李琛出任中丘县贼曹掾这件事,陈硕获得了县尉和县丞的支持,所以任命李琛当贼曹掾,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事后只需要向赵国相报备一下,在赵国相府记录在册就行了,相府也不会直接插手这种事情,夺县令职权。 县尉主兵事和县内的捕盗之事,所以李琛作为贼曹掾,便归到了何县尉手下,要听何县尉的吩咐。 当然前提是李琛要愿意听才行,如果李琛不愿意听从何县尉的吩咐的话,那么何县尉也拿他没辙,毕竟他是陈硕这个县令任命的,而且属于县令的属官。 不过李琛现在年纪太轻,又刚刚就任贼曹之职,对于县寺之中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自然不会想着立即跟何县尉争权,所以宴席散去之后,李琛主动向何县尉报到,听何县尉向他介绍中丘县兵的情况。 贼曹掾,乃是汉朝所设的一个官职,在各级官府之中都有设立,高至三公府之中会设置贼曹掾之职,各级郡县也都设有此职,不过是权限大小,俸禄多少罢了。 比如三公府所设的贼曹掾,官俸是三百石,而郡县的贼曹掾,则是百石吏,而郡府和同级别的相国的贼曹掾,管辖范围和权力,肯定要高于县一级的贼曹掾,但是俸禄却是一样的。 贼曹掾放在后世现代的话,向中丘县的贼曹,也就相当于县一级公安局长,在这个时代又被称之为门下五吏,乃是行政官员手下最重要的一个差事,如果县令出行巡县的时候,贼曹的车辆要走在最前面作为先导,可见贼曹的地位之高。 也难怪县寺的县吏们今日听闻陈硕当众宣布,延请李琛为县寺的贼曹的时候,那些县吏们神色各异,不乏有人当场就流露出了嫉妒之色,因为李琛突然之间,就从一个白身之人,突然间一跃,成了比这些人身份还高的县吏了,而且他年纪还如此之轻。 在县吏之中,除了作为县令心腹的主簿和功曹之外,贼曹的地位比起督盗贼和主记(记室掾)还要高一些,甚至于在名义上,比起主簿和功曹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县令召集县吏议事的时候,贼曹可以位列西侧,算是县吏之中地位最高的人之一了。 而目前因为各种原因,县寺之中的贼曹和督盗贼两个差事,都空悬了有一阵子了,李琛补上了贼曹之后,县里主持捕盗之事,就落在了李琛身上,另外就算是接下来陈硕找人补上了督盗贼的空缺,李琛照样还是主要负责捕盗和县里的兵事,所以权力着实不小。 这在李琛来县城之前,连他自己都是没有想到的,而他之所以前两日设计青面黄,虽然是为了求一个出身,能借此机会出仕,可是当时他也仅仅只是想着,能在县里补一个乡蔷夫,或者乡佐之职,差一点的话,能补上一个亭长之职也凑合。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到了县里之后,会被陈硕一眼相中,直接把贼曹这个差事砸到了他的脑袋上,这是远超过李琛当时的计划的,堪称是意外之喜。 不过李琛也没为此感到特别高兴,因为贼曹身份虽高,权力虽大,但是责任却也相对来说比较重。 眼下据他所知,距离天下大乱没多长时候了,现如今大汉天下乱象已成,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次闹出流民在县城外作乱之事。 贼曹这个位置,其实是个烫屁股的位置,否则的话,也不至于空缺数月之久,陈硕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坐这个位置,如果坐在贼曹这个位子上,县里再闹出什么大乱的话,那么他年少出仕,可能会以笑话成为结局。 所以李琛也没有太过兴奋,而是立即开始思考,接下来他坐在贼曹这个位子上该怎么做了。 何县尉姓何名霄,字公元,豫州汝南人士,何家乃是汝南冠姓,耕读世家,以家学传世,祖上曾经做过两千石官员,但是这几十年来,何家逐渐没有再出什么能吏,家族也逐渐没落。 不过据传何家前些年因为跟宫里的一个常侍家的远亲结亲,后来何霄才在族人的运作之下,获得了眼下中丘县县尉的职差。 但是这个何县尉总体来说,还是比较低调的,虽然背后有一层朝中的关系,但是何霄却并没有像其他那些阉党亲信那样嚣张,很忌讳被人提起他这层关系,到了中丘赴任之后,也没有飞扬跋扈,而是做事很低调,也没有跟陈硕争权夺利。 而且何霄自来中丘之后,一般不怎么管事,也很少呆在县寺之中,而是在县寺外面的城中租了一个院子,作为他的别院,大多时候住在县寺外面的别院,没事的时候,也不怎么来县寺。 这倒不是他瞧不起陈硕,不把陈硕放在眼里,而是很明显,他有些颓废。 第七十九章 托付 要知道现如今阉党和士族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了,这两派天生就是敌对的两派,士人从来都瞧不起依附于皇帝权力生存的阉人,而阉人则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容易借助皇帝的信任,把持住朝廷的权力,挟势弄权,祸乱朝纲。 而当今圣上刘宏,又亲信宫中的阉党,以至于阉党依靠着刘宏的信任,把持朝政,为非作歹,为了哄刘宏高兴,横征暴敛,而且到处安插他们的党羽。 士族岂能容阉党胡作非为,这些年来士族屡屡试图诛除阉党,但是却屡屡失败,还招致了刘宏大怒,对士族实施了党锢。 所以士族们视阉党为寇仇,恨不得将其尽数诛灭,这个时候,但凡有点志气的士人,就绝不会轻易投靠阉党,这样的话即便是获取了官职,结果也是被天下士人所唾弃。 很显然何霄就属于这类投靠阉党的士人,虽然被授了个县尉之职,可是却并不为士人所敬重。 而何霄很显然也并不是那种彻底道德沦丧的士人,自己也知道自己当的这个官,并不是因为他的才能和名声所获,而是家族借助了阉党的权力给他争取来的。 所以何霄作为还残存了一些骨气的士子,对于他获得的这个官并不以为荣,而是深以为耻,到任之后,也没有借助他背后的权势在中丘胡作非为,也没有跟陈硕争权夺利,而是为人很低调,很少管事,整个一个甩手掌柜,能不管的事情,他都尽量不插手,倒不是甩锅给陈硕,而是避免给中丘的士人们产生出一种,他喜好权力的感觉。 所以何县尉这样的表现,虽然在知道了他背景之后的士人眼里,多少有些瞧不起他,可是倒也没有对他有太多的恶评,何霄和陈硕倒是相处的也算是相安无事,关系还算是比较和谐。 这些事情都是李琛以前通过父亲和叔父那里听说的,但是李琛却并未因此就产生出瞧不起何县尉的感觉,因为他深知作为一个族群中的一份子,有时候是无奈的! 也许何霄本来就不愿意借助家族的力量,从阉党那里获取这样一个官职,而且还只是区区一个县尉,付出的代价却是遭到士族的唾骂和鄙视,可是在家族利益面前,他的反对可以说是无效的,为了何家,他不能拒绝家族为他争取到的利益,这种无奈承受不愿意获取的好意,其实对一个人来说,却是一种很严重的伤害。 所以何霄才会到任之后,选择了低调行事,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反抗家族对他的束缚,以无所作为,来证明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用碌碌无为,用拒绝飞扬跋扈,来表明,他身上还残存着一丝士子的傲骨,但是他也只能做到这些事情了。 这就是生活在大家族之中一份子的痛苦! 所以李琛并未小看何霄,对待何霄保持了应有的尊重,在酒宴散去之后,他主动找何霄,听何霄有何吩咐。 而何霄对于李琛的这种表现,似乎颇为欣慰,带着李琛在县寺之中转了一圈之后,把他带到了贼曹所在的房舍之中,环视了一下贼曹办公的地方之后,微微叹了口气,对李琛说道:;李公子……哦!不!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李君才对! ;大人不必客气,请叫在下舒琼好了!在大人面前,在下现如今的年纪,只是个小子而已,岂敢称君!李琛立即微笑着低头说道。 何霄微微楞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就叫你舒琼好了!贼曹因为我的无能,已经空置数月之久了,现如今明庭知人善用,擢你为本县贼曹,是实至名归! 虽然我等相识不久,但是从此次你一力剿灭青面黄,又替县里平定城外流民作乱,斩杀蛊惑流民作乱的恶贼淳于通,便可看出,你虽然年少,但是却已是有勇有谋! 所以我和朱大人才会支持陈君擢你为本县贼曹! 此职对于我县来说责任甚重,要护我县百姓平安!保一方平靖! 我身体不佳,很多时候精力不济,这些事情就有劳你多用心了!如果不是特别之事,一般需要定夺的事情,如果我不在县寺之中,你大可直接报于明庭便可! 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一件事,城外眼下流民并未散去,你要多加提防,想一想该如何处置这些流民,万不可让他们再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酿出大祸! 再有就是昨日城中有人纵火,至今尚未将纵火之人捕获,你既然已经就任贼曹之职,那么这件事你便要接手,速速拿获城中昨日纵火的贼人,方能免去其在城中继续为祸的可能! 除此之外,现如今县内县兵人数不足,多为老弱之人,县兵虽然归我执掌,但是也乃是你分内之事,县内的游徼、求盗数量皆不足员,你熟识县内负有勇力的青壮之士,不妨也尽快补足! 否则的话,遇事之时,手中却无人可用,到时候反受其害! 这次城外流民作乱,县寺受制,乃是我之过失,你不要再复我旧辙! 今日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你可以先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看一下积存的案卷,尽快拿出个章程,把这些积存的旧案尽快处理好! 这里就有劳与你了! 何霄对李琛说了这番话之后,便转身离去,李琛赶紧将他送出了贼曹的吏房。 看着何霄离去的背影,李琛也暗自叹了口气,说起来何霄家族给他弄了个县尉之职,可是他却有志难伸,为了尽量保住自己的清誉,他空有一腔抱负,但是却只能隐忍,用碌碌无为,来对抗他的命运。 李琛现如今真的很同情这位何县尉,因为从何县尉刚才的话语之中,他听得出何县尉对于眼下县里存在的问题,何霄是心知肚明的,这说明他并不是一个蠢材,只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他不愿意出头去管,以免落下一个跟陈硕夺权的骂名,也不愿展现出他的一丝强势。 第八十章 县令所虑 所以他才在今天李琛走马上任县寺贼曹的时候,把这些事情等于是合盘托付给了李琛,而他继续选择隐忍下去,这种有志难舒的痛苦,恐怕知道的人不多,反倒会有人因此瞧不起何霄。 看着何霄即将走出贼曹吏房大门的背影,李琛深施一礼说道:;多谢何大人提点!琛定不辜负大人重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久后自现!大人何苦为难自己? 正要走出门的何霄听罢之后,脚步顿了一下,因为李琛这句话,他倒是第一次听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久后自现这句话,可不是这个时代的,此话出自明朝某人所说,所以这个时代的人听了,会感觉很新鲜。 何霄品了一下李琛这番话的意思之后,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朗声大笑了一声,转身对李琛拱手深施了一礼说道:;多谢李君今日所赐之言!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久后自现!告辞! 何霄作为上司,对李琛这样施礼,算是相当隆重了,说完之后,何霄没有再停,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但是再走出去的脚步,却显得轻快了许多。 李琛送走何霄,回到贼曹的吏房之中,感觉这会儿跟做梦一样,今天一早起来,他还是一个白身,可是这才中午不到,他就成了中丘县除了几个朝廷命官之外,身份最为显赫的吏员之一。 而且他不但成了中丘县的贼曹,居然还遇上了何霄这样一个不管事的上司,可供他大施拳脚,干一些他以前想干却不能干的事情,说白了,由于何霄的不作为和放权,眼下整个中丘的兵事几乎都落在了他的手中。 可是眼下他才年方十七,还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居然就这么一跃成了一县之中手握重权之人,这可是他来县城之前,未曾想到的事情。 虽然他此次殚精竭虑设计干掉了青面黄一伙人,并且耍了个滑头,故意绕过北门,从东门进城,目的就是不惊走城外流民,给他自己留下一个当众一展雄风的机会。 并且今日一早,他也确实按照原定的计划,再次当着县里几乎所有官吏的面,一鸣惊人,平复了城外流民之乱,当众斩杀了蛊惑流民闹事的淳于通等贼。 可是他却没想到陈硕居然会直接将贼曹这样一个职位交给了他!这和当初他所谋的差事就有了很大的出入,当初他可是真没敢想过,利用这个机会,拿到贼曹这样一个差事的。 他当初可是想着,县寺能给他弄一个蔷夫的差事,就算是顶天了,很有可能只给他一个乡佐之职,如果陈硕连乡佐都舍不得给他的话,那么给他一个游徼或者亭长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管拿到任何一个差事,他都有思想准备,不会觉得失望,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陈硕居然会启用他这样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来做中丘县的贼曹。 要知道现如今各县的贼曹,基本上都是一些老于世故,而且在地方上既有面子,另外还很强势的年纪大一些的人来担当,一般情况下,多是一些三四十岁的本地强人来出任贼曹之职,而且这些人,还要在本地属于高门大户之人,家族要很有实力才行。 像他这样年少之人,出任一县的贼曹,不敢说两汉年间就没有,但是也绝对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这就跟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正好砸住了他一般,让李琛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脑海之中所存的那些令人目眩神摇的花花世界之中,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可是在这个时代,居然这种事情却落在了他的头上。 毕竟李琛现在只有十七岁,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就算他比起同龄的少年郎,要沉稳许多,但是遇上这种事的时候,还是不由得令李琛有些激动。 来回在屋中走了几圈之后,李琛这才压制住了心中的兴奋,逐渐冷静了下来。 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再重新站在陈硕等人的角度上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他很快就想通了陈硕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陈硕之所以要顶着可能受人非议的压力,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他的道理的,第一,他确确实实此次为中丘,包括也为临县襄国县,甚至是为赵国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将官府数年来都求之不得的青面黄的脑袋砍了下来,同时还干掉了青面黄手下近二百贼人,彻底解决了青面黄这个大患。 这份功劳,如果放在年纪大一些的人身上,那么授给他一个贼曹,谁也不能说这么做过分!只不过他年纪有些太轻了罢了。 第二,他一到县城就把城外作乱的流民给彻底镇服住了,又为中丘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起码是暂时解决了这个麻烦。 第三也还是流民的问题,虽然他暂时为县里镇住了这些流民,可是只要流民一日不散去,那么这些流民就一日如同一柄利剑一般,高悬在中丘县的头顶,李琛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一个名词,达摩克利斯之剑,不过他却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这么一个奇怪的词句。 县里必须要有一个强势的人在县里坐镇,震慑这些城外的流民,让这些流民不敢轻易再作乱,必要的时候,这个人还必须能提枪上马,敢于出城上阵平乱。 陈硕正是眼见到了他李琛的本事,所以在陈硕他们眼里,没有人能比他更合适来做这件事了。 第四,那就是近年来,因为天灾人祸,天下已经渐渐呈现出了乱象,小贼数量激增,乡间偷鸡摸狗之类的事情,可以说多如牛毛,而且时常出现大大小小的强贼,聚众出没于乡间,行不轨之事,剪径夺财杀人越货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县里各亭因为人员少,还经常缺编,为此疲于奔命。 再之,西山之中的贼人实力日渐增强,比如青面黄就已经发展到数百人的规模,这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赵国乃至和太行山乡邻的郡县的安全,这些贼众一旦要是继续壮大下去的话,甚至可能拥有攻城拔地的实力,那样的话对于地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第八十一章 烂摊子 陈硕肯定是综合了这些原因,最终衡量过之后,才顶着招人非议的风险,将他这个少年郎拔擢起来,将贼曹这样重要的职差授给了他。 所以陈硕之所以用他,是自有道理的,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而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既然陈硕这么看得起他,李琛自然也不能辜负陈硕对他的厚望,于是坐下来,将贼曹的两个书吏,叫了过来,对他们询问了一番目前贼曹的情况,还有近几个月来,县里各乡各亭的情况以及县里各地发生的一些案件。 这么一问,李琛才知道,关林乡的治安还真的算是好的了,郑经在关林乡做蔷夫,对关林乡地面上的贼盗之事,管得还是不错的。 而县中西面的几个乡,现如今的贼患却十分严重,个别亭因为无力应对,有的亭长都请辞不干了,导致了一些亭中出现了空缺。 这倒不是因为陈硕无能,而是这两年的局势确实如此,冀州境内这两年来各地屡屡受灾,出现了大量的黔首百姓无法生存,为了找一条活路,只能弃了家园,逃到他地成了流民。 其中一些强人,便接机开始干起了不法之事,到处流窜作案,导致冀州各地的贼患都逐渐严重起来。 赵国更是受影响很大,因为赵国西面就是太行山,一些流民作案之后,被各地官府追缉,便纷纷向西逃入到了赵国境内,试图逃入西山之中躲藏,这就导致了县城西面的几个临近西山的乡中流贼数量众多。 而乡里面的力量又比较薄弱,对此防不胜防,以至于治安情况十分恶劣,对此这几个乡的蔷夫都对县里叫苦不迭,而起日夜担心藏在西山之中的贼人会出来进行大规模行掠。 其实他们的担心实际上已经成了现实,这次青面黄出山,偷袭关林乡李家,就是明证,不过这次青面黄选错了目标,不但没捞到一丝便宜,反倒栽到了他李琛手里罢了。 另外李琛对县里面贼曹拥有的实力也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因为上任贼曹挂印而去之后,无人愿意接这个烫手芋头,何霄又为了避嫌,不愿意管事,所以贼曹现在人手十分缺乏,原来贼曹在县里正常情况下有四个游徼,外加三十多个捕盗。 但是去年两个游徼在行乡缉拿一伙跑到中丘县的流贼的时候,遭到了流贼的反噬,虽然最终他们杀伤了几个流贼,可是两个游徼也都身负重伤,一个回到县里之后很快就不行了,另一个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是却失去了一一条胳膊,只能辞掉了游徼的差事回乡了。 后来另一个游徼在年前的时候,也不知为何,借口染病辞掉了游徼之职,结果导致原本四名游徼只剩下了一个,现在正在北门盯着城外的流民。 而原本三十多个捕盗差役,这半年来,因为屡屡出城跟着游徼巡乡的时候,追捕盗贼,出现了多名捕盗伤亡,一些年纪大的捕盗,看这口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于是要么出工不出力,要么干脆就自己请去不干了。 目前县里的捕盗差役仅剩下了二十人不到,远达不到所需,加之游徼也同样缺乏,县城外面又聚集了大量的流民,县里的捕盗在年后很少出去巡乡,都留在城中,盯着城外的流民。 至于县里的县兵,原本应该有两屯人马,都是步军,但是平时由于无战事,所以日常情况下,处于缺编状态,一般保持一屯的兵力。 汉朝军队编制是二五进制编制,每五个人置一个伍长,两伍为一什,置什长一名,五十人为一队,置一名队率,两队为一屯,置一名屯长。 两屯就是两百人,但是平时保持一屯兵力,起码也是一百人,这次城外流民闹事,县兵全部登城御守,但是这两屯兵却仅仅只有七八十人,连一屯的兵力都不足。 而且李琛这两日也观察了所经之处的县兵,县兵之中青壮数量不足一半,另外一半多是一些年纪大的老兵,而且这些县兵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要么是宛若惊弓之鸟,要么是萎靡不振。 不过有一条还是可以的,那就是县兵的装备情况还算不错,每个人都披了甲,虽然都是皮甲,但是却好过无甲,队率和屯长似乎都身披铁甲,武器也算是不错,各城门都置有起码二十张强弩,长矛、长枪、长戈都有,兵将还都配了环首刀。 城门处他还见到了长牌,也就是像半扇门板那样大的大盾牌,另外圆形的藤牌也有装备,甚至他还看到了两个健壮一些的士卒手中还持了一个钩镶。 钩镶是一种全铁质的小盾牌,上下两端都有铁钩,有的精做的钩镶小盾上甚至还有一根尺余长的铁刺,使之用于近战的时候,既可以防,也可以攻,上下两端的铁钩,还可以钩挂住敌人的武器,夺走敌人的兵器。 这种钩镶是汉朝时候常见的装备,一些精悍的近战兵会持这种钩镶,配合环首刀一并使用,近战的时候攻防兼备,威力相当不错。 李琛恰恰也精习过钩镶,很善使用钩镶这种东西,而且也挺喜欢用,只是平时携带比较麻烦一些,重量倒是其次,主要是带着不够方便。 从他所见,县里对于武备方面,并没有忽视,只是承平时间太长,导致了县里的县兵质量较差。 至于积压的案件,他没有多问,很多都是劫案或者窃案,挤压时间这么长了,想要破案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能了,所以眼下也就不用着急去破这些案子了。 而他在了解过县里面武力的情况之后,心中迅速的就形成了下一步做事的重点。 以前他没机会,只能私下里带着一些乡里的轻侠少年们习练武技和阵战之术,作为他必须时候的武力使用,这次剿灭青面黄,就用上了这些武力,成功的干掉了青面黄,还帮着他解决掉了城外的流民闹事。 第八十二章 大人有请 但是以前的那种组织形式,靠的是交情,还有他个人的威信,组织十分松散,需要临时组织,有时候一旦事急的话,根本来不及召集。 这也是他试图谋取一个公开的官身的原因,他试图通过获取权力之后,来合法的组织一支随时可用的武力,在必要的时候,除了自保之外,也可以做一些大一些的图谋。 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了县里的贼曹,他就拥有了完全合法组建一支可供他随时调用的常备武力了。 首先他要把严重缺人的游徼、捕盗差役给补齐,下一步就是把县兵也抓到手里,招募青壮加以训练,使之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必要的时候,可以拉出去上阵,确保能够发挥出重大作用。 只有先拥有一支强悍的武力,才能确保他在这贼曹位置上的时候,能够做应做之事。 虽然他不知道未来他能在这个乱世上活多久,亦或是未来能为这个乱世做一些什么,但是既然陈硕如此抬举于他,让他坐在了这贼曹的位子上,那么他就没打算尸位素餐,起码在乱世来临之前,他要竭尽所能,维护中丘县境内的平靖。 想到这里,他让两个书吏先下去办事,起身走出了贼曹吏房,准备先去和跟他一起来县里的少年朋友们说一声,请他们暂时在县里再留几天,另外派人回关林乡,把他已经被县令擢为县贼曹的消息告知他的父亲和仲父。 同时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从族中请来几个人手,来给他帮忙,这个时候家族的力量还是要倚重的,家族中的亲戚也是最靠得住的。 而他眼下干什么的人手都缺,虽然贼曹之中有两个佐吏可以帮他打理文书方面的事情,可是仅仅两个书吏是不够的,更何况这两个书吏跟他以前并不相识,具体人品和他们的身世也不了解,今后他要做很多事情,是不方便外人得知的,所以这个时候,他就需要又几个绝对靠得住的手下,来帮他打理一些事务。 而家族的族人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们同根连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几乎上根本不可能存在出卖自家人的情况。 另外他突然间获县里贼曹之职,这件事对关林整个李家家族,也是一件光耀之事,不可能不通知一下族里,否则的话,不等他干出点事业,恐怕族人口水就能先把他给淹死。 所以这件事他不能拖到明天再办,必须要在今天就先把消息报回到家中,并且通知到李家那边才行。 当李琛迈出贼曹吏房的时候,碰见几个县寺的县吏,这几个县吏看到李琛,都连忙满脸堆笑的跟李琛打招呼,李琛也赶紧客套一番,没流露出任何傲色,还如昨日进城之后那般,对这些现如今在身份上已经低于他的县吏们见面。 这些县吏虽然客套,但是却还是明显在态度上带着一丝的生疏感,甚至可以从他们举止之中,看出他们对李琛尚带着一丝警惕。 不过李琛也不介意,毕竟他对县寺的人来说,还是一个绝对的生人,对县寺的关系网也完全不了解,大家对他也仅仅是几面之缘,连熟识都谈不上,甚至于有的人的姓名他都还没记住,所以这个时候,大家伙保持着表面的客套甚至是疏离和戒备,都实属正常。 就在他准备出县寺的时候,一个陈硕的仆役快步走来,见到李琛立即深施一礼,对李琛说道:;李君,明庭大人有请! 李琛听罢微微楞了一下,陈硕结束为他庆功的饮宴这才没多久,怎么又要见他?可是这会儿他即便是再有事,也只能先去见一下陈硕再说了。 于是他点点头道:;明庭现在何处? 那仆役立即恭敬的答道:;大人就在后堂! 李琛一听,陈硕没再大堂等他,而是在后面的后堂等他,那就说明,不是非常正式的事情,而是属于一些稍微私密一些的事情要见他。 于是他点头道:;头前带路!随后便跟着陈硕的那个仆役朝着后堂而去。 李琛到了县寺后堂的时候,陈硕正皱着眉头似乎在担忧什么事情,当听闻李琛到了的时候,立即抬起头也没有起身,招招手道:;舒琼进来吧! 李琛听着陈硕新送他的冠字,多少有点别扭,一是感觉很陌生,二是感觉这个冠字似乎有点女性化的感觉,他可是一个魁伟丈夫,这个字怎么都觉得多少有些阴柔了一些。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已经当众认下了这个冠字,想要改都不可能了,这时代一个人的字一旦确认,想要更改,几乎不可能,除非他宣布跟赐字给他的人决裂,否则的话想都别想。 而一旦改字,那么就等于是不再承认赐字于他的人跟他的关系了,这样的话,如果不是特殊原因,铁定会被人戳脊梁骨活活戳死。 所以不管他喜欢不喜欢,这个舒琼的冠字,估计都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于是他也不再多想,连忙进入堂中向陈硕见礼。 陈硕盘腿坐在几后,这是后堂,算是私人之地,所以陈硕也没有正襟危坐,而是比较随意的盘腿而坐,这样会舒服一些。 ;坐下说话,不必拘谨,盘腿坐吧!陈硕摆摆手对李琛说道。 李琛点头坐下,不过还是保持了端正的坐姿,没有盘腿而坐,这样显得对陈硕恭敬一些。 陈硕看了看李琛的坐姿,没有多说什么,直截了当的对李琛问道:;何大人可已经给你交接过了吗? 李琛立即点头道:;何大人已经对在下交代过了! ;他怎么说?陈硕毫不掩饰的问道。 李琛也不瞒着陈硕,把何霄给他说的话,能告诉陈硕的都对陈硕说了一遍。 陈硕点点头叹了口气:;何大人绝非是阉党一派,只是受家族所累,所以事事谨小慎微,不愿与我争权,虽然我也劝过他,可是他不肯听,既然这样,我也不难为他了! 现在你既然已经就任贼曹之职,那么本县的平安,我也就托付给你了!何大人不愿任事,这方面你就多劳一些! 第八十三章 陈硕之请 ;大人对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自幼好义,深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请大人放心,大人简拔在下于乡野,在下必当竭尽全力护得本县平安!死而后已!李琛离座,拱手对陈硕肃然说道。 陈硕对于李琛的表态很是满意,另外他听李琛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也很是新奇,这句话简单意骇,但是却掷地有声,足矣表明了李琛的心情。 陈硕心道到底还是年轻人,有热血,如果李琛能保持这样的心态,以他的能力,想必今年中丘县地方可能会平靖一些吧! ;不必如此,既然我能荐你做本县贼曹,那就是相信你!你只需要尽力就行! 这会儿叫你过来,是有事跟你商量!因为县城这边的流民之事,原本是应该先让你回乡安排一下,可是这边流民一日不去,城中就不安,所以这次就要让你辛苦一下了!陈硕开始说到正事的时候,跪坐起来,恢复了正色,对李琛说道。 李琛点头道:;大人不说,在下也不会这个时候回去,刚才在下正准备去安排人回乡,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家君得知!这段时间在下不会回乡的,请大人不必担心! 陈硕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这件事我来安排!定会让你满意,你不用安排人回去了! 李琛微微犹豫了一下,本来他还打算派人回去安排一些私事的,可是如果陈硕派人替他回去通知家里这件事的话,私事就不便说了。 不过陈硕主动安排人去通知他父亲,肯定也是好意,这是要让他们李家脸上有光,既然这样,那就回头再说也行,不过他私下里安排一个家奴跟着回去,也一样能把事情给办了。 ;那就有劳大人了!李琛立即说道。 ;舒琼,以后不必跟我太过客气了!今日我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大人但凡有事尽管吩咐便是,商量琛不敢当!大人客气了!李琛赶紧起身躬身说道。 陈硕就欣赏李琛这样的表现,虽然李琛算是个武人,可是在接人待物方面,却有着谦谦君子之风,做的滴水不漏,毫无丝毫居功自傲的姿态,跟他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是却让人忍不住会对他产生出一种好感。 ;好吧!这次你从关林乡带来了数十名乡里的轻侠,还有一些门客,这两日我观他们,皆是可用之才!而且看你们出城冲阵的时候,可见你等平日便习练过战阵之术,如此更是难得! 虽然我并不能算是知兵,但是却也可看出,他们皆以你马首是瞻!更是对你唯命是从,堪称令行禁止!不想我县乡野之间,居然还藏有如此多的少年豪杰! 现如今县里正值用人之际,不知你可否将这些少年留下,在县中听用? 贼曹空悬多时,现如今县里的县兵缺员严重,捕盗之人也多有缺失,如果他们愿意留下,那么你尽可安排便是! 此次他们助你斩杀悍贼,为县里平乱之功,我也必不会亏待他们!该有的赏功自不会少了他们!你看……陈硕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李琛。 李琛听罢之后,心中又是暗喜,心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怎么好事一件接着一件,本来这批少年郎,他就没打算放他们回去,这可都是他这几年来,好不容易才笼络起来的武力,放走他们怎么可能? 陈硕虽然不算知兵,但是确实也能看出来他们冲阵时候的表现,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使得乃是战阵之术,这种能力,代表的就是强悍的战斗力。 陈硕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很明显他眼下很着急,对于中丘的安稳是忧心忡忡,这次流民闹事,对他来说,是一个打击,同时也算是一种警醒,让他彻底明白了,作为一县之主,如果手头没有一支可用的武力的时候,一旦遇上大事,一个不小心,他除了可能会身死之外,还可能会成为笑柄。 所以陈硕看中了他们这些人的武力,想要揽入到县里随时可用,这一点说明陈硕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不过陈硕并未提李家的那几个门客,因为这个时代,门客是属于大户人家的私人物品一般,虽然不是家奴,拥有自由身,可是如果张口招揽,那就是有夺人之财的嫌疑了! 但是李琛听罢之后,却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 ;舒琼,你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禀大人,这些少年郎,皆琛之好友,琛自会挽留,但是只怕人各有志,有些人不愿留在县里任事!琛不敢担保,将其全部留下! 另外琛今日刚到县里,实不相瞒,很多人还不认识也不熟悉,现在就急于插手县兵之事,恐怕多有不妥之处!难免会招人忌恨!李琛赶紧说道。 陈硕听罢之后捻着下颌的胡子想了想,笑道:;这个舒琼你不必担忧!县里虽然有两个屯长不假,但是其中那赵屯长已经年纪将近五十岁了,去年以来,已经多次请辞,想要告老还乡,我明日便准了他便是! 现在县里只有七十余名县兵,其中也多有老弱,如果你觉得初来乍到,有些事情不便去做,那么这件事我来安排便是!你只需要去劝说你那些好友便是! 另外仅仅这些人恐怕还远远不足,此次我准备把县兵补齐,令其随时可用,你乃是知兵之人,可从各乡之中,招募青壮为县兵!尽管放手操练,本官做你后盾便是! 李琛等的就是陈硕这个表态,得罪人的事情,他刚来县寺,是能不干最好不干,不管是县兵还是贼曹的捕盗差役,基本上都是本县人士,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一不小心不知道就得罪了哪家。 虽然他也不怕,可是却免不了会给以后找不少麻烦,这个恶人如果陈硕来做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陈硕本来就是朝廷命官,在本县拥有一言而决的权力,而且多几年之后,陈硕可能就会调任他处,即便是得罪了一些本地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八十四章 恭维 这个事情就该让陈硕出面来办,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李琛赶紧再次拱手诚谢。 陈硕其实心里也看出了李琛的那点小心思,心中暗笑的同时,也暗自赞叹,甚至可以说微微有些惊讶,既有些赞叹又惊讶李琛小小年纪,处事却如此沉稳老道,这简直不像是一个少年郎的心性。 他原本以为他刚才一开口,李琛年少冲动,肯定会立即满口接下,可是没成想,李琛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委婉的说出了他的为难之处。 陈硕心道,不管怎么说,李琛稳重一些并不是坏事,毕竟现在他冒险把贼曹这样重要的差遣交到了他身上,如果李琛冒冒失失的话,也确实不让人放心,倒不如沉稳一些,更让他放心一些。 至于充当恶人这件事,他来做也无妨,如果李琛连自保都不知道的话,那么他还真就可能会担心,这次将贼曹的位子,交给李琛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呢! 当天下午,李琛便来到了那些临时安置跟他来县城的轻侠少年们的住处,这个时候这帮小子们,一个个在院子里面正在笑闹,声音着实不小,所说之事,无非就是一些他们这两日如何斩杀贼人的事迹罢了,捞到战功的人,自然是吹的唾沫星子乱飞,没捞到人头的,则有些怅然若失。 倒是李家的几个门客,都年纪较大了,显得比较沉稳一些,但是也难掩脸上的喜色,时不时的调侃一下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郎们,气氛倒是也相当融洽。 当看到李琛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都赶紧闭上了嘴巴,纷纷起身对李琛施礼,因为他们都已经获知,李琛今日已经被县令大人延请,授他为本县贼曹。 贼曹这个差事,在一个小县之中,对于不少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官了,而这些少年郎之中,又多是一些中人之家的子弟,豪门大户家的子弟只有那么区区一两个,而且多还不是家族中受重视的,要不然早被族中长辈拉去苦读去了,哪儿能习武,还跟着李琛来县里平乱。 所以当听闻李琛居然被县令擢为贼曹的时候,他们几乎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之后,才确认这是真的,于是这帮少年们顿时一片哗然,连他们也觉得跟做梦一般。 至于李家的那几个门客还有家奴,听罢之后,也都下巴掉了一地,虽然他们很钦佩他们家的这位大公子,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县令大人居然如此慷慨,会拿出贼曹这样高的一个职差送给李琛。 要知道李琛即便是再怎么有本事,可他毕竟还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哪儿听说过哪个县的贼曹,以一个尚未及冠之人出任的?这有点跟开玩笑一般! 可是事情确实如此,传来消息的乃是县寺的县吏,说的是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于是接着他们也都跟着乐傻了,没想到他们这些人,有朝一日居然还能跟着一个贼曹做门客,他们这些人多出身微末,有点本领不假,可是却无出头之日,只能给大户人家充作门客,受人指派使用。 而李家也不算是什么豪门冠姓的大户人家,虽然有些家资,可是眼下也算不上一方巨富,所以也就难以招揽到能力极强的门客,是投入李家的门客,要么是走投无路,要么是能力并不是很强,真正有本事的,可能早就被那些豪门冠姓的大户人家给挖去了。 所以这些门客的眼界说实在的,着实不算太高,也可以说是胸无大志,当听闻李琛居然当了中丘贼曹之后,这几个门客,也都恍若做梦一般,高兴自不用说了,而且各个都觉得很有面子,就连几个家中健仆,也一样觉得与有荣焉,傻乐傻乐的。 当李琛到了院子里之后,众人立即起身相迎,不过对待李琛的态度,就跟以前有所不同了,除了热情之外,举止之间已经流露出了对待上位者的那种恭敬,甚至还有一丝疏离感。 李琛笑了笑,对这些人的态度并未感到意外,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时代,等级在任何时代都存在,而他谋图提升地位,拥有更强的实力,能在未来的天下大乱之中求得自保,求一条生路,那么就迟早有一天,会跟这些人拉开地位的差距。 只是他自己也没料到,这种差距会拉开的如此之快,现在这些人对待他这种态度,也是必然的,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做作,在受了这些人一礼之后,满脸笑容的对众人笑道:;你们不必如此,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李琛,你们依旧还是我的至交好友!平时私下里不必如此客气! 这会儿我过来,找你们是有事相商的!来,大家坐下说话! 李琛招呼的是他这些少年朋友,并未包含家中的那几个门客,门客也知道,目前他们跟李琛属于主仆关系,所以便自觉的让到了一旁。 这些同乡的轻侠少年们,于是这才放松下来,嘻嘻哈哈的进了堂屋之中,各自落座。 ;李君!这次我们都未能想到,明庭大人居然授你为县里的贼曹之职!实在是高兴至极!你此次做了贼曹之后,终于可大展拳脚了! 我等自少便知,君胸怀大志,只是未想到,李君能这么快就一鸣惊人!实在是可喜可贺!少年之中的陈在对李琛恭敬的说道。 ;陈在,你这么说可就是有吹捧我的嫌疑了!呵呵!琛能有今日,其实也是因为能有诸位相助,如果此次不是诸位冒死助我斩杀青面黄一众,又不惜冒险随我来县里,一举斩杀淳于通,镇服城外流民作乱,又岂有琛之今日? 所以诸位对我李琛的相助,琛断不敢忘! 今日明庭大人已经说了,诸位这两日之功,县寺都会论功行赏,绝不会就此相忘!我刚才在县寺,已经将诸位的斩获,记录下来,呈给了功曹,接下来功曹审过之后,便会开赏于诸位!李琛笑着对众人说道。 第八十五章 挽留 众人一听,都立即高兴了起来,因为这次他们所有人几乎都有斩获,有多有少,基本上没有空手的。 青面黄一众悍匪,都乃是州郡悬赏捉拿的嫌犯,赏金各有不同,即便是从众的喽罗,每个人也有千钱的赏格,而有名有姓的悬赏捉拿的那些头目,赏格几乎都在三千钱到万钱不等,甚至于其中几个重要的,赏格都在数万钱! 这还仅仅只是中丘县开出的赏格,赵国相府同样也开出的有赏格,襄国县那边,也一样开的有赏格。 另外还有中丘和襄国两县之中,曾经被青面黄所害的几个大户人家,为了报仇,也都公开开出的有赏格,悬赏要青面黄和他手下的人头。 官府开出的赏格,只要是有人拿下青面黄以及其部下的人头,活捉的也一样,官府都会按照当初开出的赏格,发放下来,这一点汉朝官府的信用还是值得称道的,肯定迟早要发下来。 而那些私人悬赏开出的赏格,汉朝也是有规定的,开出的赏格必须要存放到县寺之中的仓中,一旦要是有人满足了条件,这些钱就直接从县寺之中开出,付给拿到悬赏的人,省的有的人空口白牙,到时候不肯兑现。 而但凡是开出赏格的私人,都是恨透了青面黄这些贼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拆其骨,所以一旦开出赏格,就毫不犹豫的将钱送入县寺之中,只待有人能替他们报仇雪恨。 这些赏格可是一大笔钱呀!具体数目目前他们还不清楚,但是却可以料定,每个人此次都堪称所获颇丰。 另外此次他们在城外斩杀了淳于通,这厮当初杀人犯事潜逃之后,苦主族人和南宫县县寺也对其悬以重赏,只要中丘县寺开具文书,将淳于通的人头送往南宫县,南宫县县寺便立即会将悬赏开发过来。 所以这次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收获不错,对于这些中人之家甚至于家贫的少年们来说,这无疑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于是众人顿时就喜笑颜开。 李琛先给众人吃了个定心丸之后,接着转口说到了正事上:;诸位,琛还有一件事要跟诸位商议!琛初入县寺为吏,现如今县里正值用人之际,琛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诸位能留下来帮我! 现如今县里的县兵缺编甚多,贼曹之中的捕盗也缺人甚多,琛初来乍到,急需诸位帮我!不知道诸位可愿意留下来继续助我一臂之力吗? 众少年听罢之后,朱彪二话不说,立即离座躬身拱手说道:;彪不才,愿辞去亭卒之职,誓死追随大人! 朱彪深受李琛厚恩,早已打定主意,追随李琛,不管李琛今后做什么,他都铁了心要随护李琛左右,所以对于这件事,他完全不用想,直接就站了出来。 费康紧随其后,也立即离座朗声说道:;康不才!愿听李君吩咐! 冯义也立即站起来躬身朗声说道:;义不才!愿意留下听从李君调遣! 随后陈在、郑焕、姜远等人,也纷纷跟着站起来,向李琛拱手说道:;我等愿听李君差遣! 接着有些吊儿郎当的赵博也蹦起来没正形的拱了拱手坏笑着说道:;他们都愿意留下,岂能少的了我赵博?我赵博也愿听李君差遣!不过要给我找个舒服的活儿干才行! 众人闻之都笑了起来,其余的那些少年们也都纷纷起身,称愿意留下供李琛差遣。 这些少年郎们虽然年少,可是并不傻,他们都心知肚明,今日站起来当众宣布愿听李琛差遣,那么今后他们就是李琛的部下了!等于是投靠了李琛,虽然不至于说是奉李琛为主,但是以后只要提起来他们,都会知道,他们便是李琛的人了。 在场的一共三十个少年,最后一共二十六人起身,宣布愿听李琛的差遣,只有四个少年,显得有些犹豫,等其他众人都表态之后,这四人才起身,带着一脸的为难甚至是有些惭愧的神色,对李琛道歉道:;李君!我等非不愿留下听从您的差遣,只是家严尚不知此事,我等要先向家严请示之后,方敢做出决定! 不过这些天我等愿意先留下,暂时助李君微薄之力!待得我等回家告知家严之后,如果家严同意我等留下,那么我等立即回来听从君的差遣! 还望李君多多包涵! 李琛这个时候也已经站了起来,对着在场的这些少年郎们,神色郑重的深施一礼,开口说道:;多谢诸君信任于我!今日琛在此立誓,只要诸君今生不负李琛,那么琛今生绝不负诸君! 而那四个尚未下决心的少年,李琛也对他们说道:;此乃人生大事,你们自当请示令尊之后再做决断!不必为此道歉!诸位能再留几天助我,琛已经感激不尽了! 众人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因为这些少年郎多是中人之家的子弟,他们很清楚这辈子其实很难混出头的,现如今不说他们年纪尚轻,就算是他们大一些以后,在没有特殊的境遇之下,也是很难有所为的。 但是现在李琛突然间一跃成为了县里的贼曹,这就不一样了,他们这几年来,跟李琛交情颇深,而且李琛的为人他们也都十分了解,知道李琛重义轻财,对待他们从不吝啬,而且还授给了他们战阵之术,另外还传了他们不少技击之术,让他们学了一身本事。 以他们跟李琛的交情,如果从今以后跟了李琛,那么李琛断不会对不住他们的,只要好好为李琛做事,李琛绝不会轻易抛弃他们。 李琛今年才十七岁,便已经做了中丘县的贼曹,未来谁敢说李琛能有什么进展?如果做得好的话,李琛未来被赵国举为孝廉应该是很有希望的事情,如果再进一步,甚至可能会被冀州举为茂才的话,可以说只要李琛能好好干,那么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选择投靠李琛,那么未来只要李琛能更进一步,他们这些人也都能跟着水涨船高,同样也拥有了一条晋身之路。 第八十六章 缉拿余贼 别看这些轻侠少年年纪轻,但是却都不傻,就算是想不到这一层的人,也凭着义气,立即就做出了选择。 李琛请众人落座之后,再次开口说道:;此次由于仓促之间,我等有些朋友未能通知到,所以未曾参与剿灭青面黄之事,这几日我新上任,估计会比较忙,诸位可以代我邀请一些朋友前来! 此次明庭已经决意增编县兵,并且补齐贼曹缺员,所以我需要更多的人手,有劳诸位可以举荐一些武技好,品行良好之人,前来我麾下任事! 众人听罢之后,知道了仅仅他们这些人,还不能满足李琛的需求,所以还需要人手,于是各自都开始在心里面合计了起来,思量一下他们周边,还有什么人可以拉来给李琛效力。 而且聪明点的,立即就想到,县令陈硕此举恐怕是要对中丘县境内的流贼进行一次清洗了,而他们未来可能也要上阵了。 不过上阵杀敌这种事,对这些少年们却并无什么压力可言,因为他们毕竟是少年郎,少年的血大部分都是热的,对于功名更为向往,做事也更有冲劲儿,这恐怕也正是陈硕此次请李琛延请这些少年留在县里任事的原因。 李琛见这件事已经办妥之后,让众人去准备一下,他接下来准备带他们出城绕城巡视一下城外的流民情况,上午的时候,他们只是镇服住了北门外的流民,但是南门外还聚集着数百流民,虽然很快南门外的流民,听闻了北门那边的消息,停止了囂闹,可是也很有必要,向他们展示一下武力,让他们明白在中丘现在闹事,是讨不到便宜的。 众人大声应诺纷纷起身下去开始准备,李琛去见了一下几个门客,将其中一个最为亲信的门客叫出来,将一封手书交给了这个门客,让他一会儿随县寺的一个县吏出城返回关林乡,把这封他亲笔写的信交给他的父亲李振。 具体需要交代的事情,他已经都写在了信里面,只要这个门客将信送到李振手中即可。 门客立即答应下来,立即牵马出去,到县寺门外候着前去关林乡的县吏,一会儿工夫,陈硕便派出了三个县吏,以功曹的一个佐吏为主,由其代陈硕亲自前往关林乡,向关林乡以及李家通报李琛留在县寺做贼曹的消息,另外去把正阳里那里剿灭青面黄的事情给收尾一下。 关林乡此次剿灭青面黄,虽然主要是李家所为,但是毕竟复阳亭也出力了,即便是关林乡没有能赶上,可是郑经毕竟也召集了乡中青壮赶赴了正阳里赴援,所以县里必须要对郑经和孙方给予表彰才行。 另外枫林亭遭到青面黄偷袭,亭中亭长以下数人都遭到了贼人屠戮,也必须要去善后以下,重新安排人员接替死去的人,继续驻守亭舍。 这件事不需要李琛再去操心,他让人去叫上了贼曹的两个捕盗,所有人都牵出来他们的马匹,正待翻身上马准备出城巡视城外,这时候忽然间有一个差役跑来,对李琛拜倒说道:;启禀大人,小的奉县丞大人之命,前来报知大人,今日大人在城外所俘一人,供出来城中昨日纵火之人的下落,县丞大人命小人前来报于大人得知,请大人速去将其捉拿归案! 李琛一听,立即问道:;纵火之贼一共有几人?现在藏身何处? ;据所俘之贼招供,他听说城中贼人为首之人名叫张方,大概一共三人,就藏身于城中兰正里街口的酒肆之中!差役赶紧说道。 李琛一听也不再多问,今日他们从城外俘获了几个淳于通的手下,李琛始终以为淳于通也是青面黄的手下。 可是中午的时候,他闻听正在审讯贼人的朱县丞传给他消息,说淳于通并非青面黄的手下,而是自成一体,他并不知道青面黄被李琛剿灭的消息,城外昨日鼓动流民闹事之人,并不是淳于通,而是另有青面黄手下所为。 淳于通只是昨日正好混到城外流民之中,碰见了这件事,在青面黄手下逃走之后,他意图收拢城外流民继续闹事,壮大他的实力。 可是没成想淳于通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能占到任何便宜,反倒是把性命也丢在了中丘城外,脑袋挂到了城墙上面。 李琛得知之后,只能笑淳于通是个蠢材,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倒误了卿卿的性命,青面黄的手下都得知消息溜之大吉了,他却想要火中取栗,结果栗子没捞到,脑袋没了。 本来他并没有太关注城中隐藏的青面黄的内应,现在青面黄都已经把脑袋挂在了城墙上了,城中的一两个内应又能掀起来什么大浪? 但是没想到,被他抓回来的俘虏之中,居然有人知道城中内应的消息,那么搂草打兔子,也不在乎来一耙子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吆喝一声,带着两个对城内熟悉的捕盗和那些轻侠、门客们,立即一拍马,抖起一片马蹄的蹄声,朝着贼人藏身的那个酒坊就冲了过去。 陈硕今日虽然在李琛平复了城外流民作乱之后,却并未解除城内宵禁,这一点陈硕是做的比较聪明的,因为他知道城内纵火的贼人还没有抓到,一旦解禁之后,贼人如果再在城中作乱,可能会引起城内恐慌。 所以陈硕命朱县丞在庆功宴之后,立即对李琛俘获的这些贼人进行审讯,终于还是有贼人受不住酷刑,供出了城中内应的身份和藏身之处。 李琛不多时便带人将这座小小的酒肆给包围了起来,先控制住酒肆周围的几个院落,告知院中之人,他们是县寺贼曹来办案,包围住了酒肆。 包围了酒肆之后,酒肆中藏身的几个贼人就察觉到事情不妙,在酒肆中慌乱了起来,李琛命几个弓手上了房顶,在酒肆周围居高临下控制住酒肆,然后命两个捕盗在门外喝令屋中之人立即出来投降。 第八十七章 初露爪牙 但是酒肆中的几个贼人心知他们犯下的乃是重罪,就算是投降也必死无疑,肯定也要受到酷刑拷问,居然硬气的在酒肆中叫骂不肯投降。 李琛于是叫人取来了一面圆盾,准备亲自持盾攻入酒肆之中擒拿下里面的几个贼人,可是这时候朱彪却拦住了李琛,对李琛请命道:;大人!这等小贼,岂用得上大人亲自上阵!小的愿意代劳,攻入酒肆擒下那些贼人! 这时候又有几个少年还有门客请命,四个李家的健仆也立即请命,愿意闯进去拿下贼人。 李琛一想可不是嘛,他现在可已经不再是昨日的白身之人了,动不动就挥刀上阵,亲自冲锋陷阵了,现在他可是中丘县贼曹掾,好歹也是个百石吏了,怎么还能动不动就亲自上阵呢? 于是他思量一下,点头命朱彪带上一个名叫姜远的轻侠少年,还有四名跟他来充当他护随的李家健仆,负责闯进去擒拿几名贼人。 正常情况下擒拿贼人的求盗和捕盗差役多携带铁链和铁尺抓捕嫌犯,可是这里藏得乃是穷凶极恶的悍贼,所以李琛命他们全部手持利刃攻进去,但凡遇上抵抗者,立杀无赦! 朱彪本来手搏就很出众,步下作战短兵相接近身搏战能力很强,另一个名叫姜远的少年,虽然也尚未及冠,但是已经十九岁了,生性果敢而且很是勇武,擅长刀牌,同样也善于近身搏战,和朱彪一样,都能在李琛手下放对的时候,坚持一阵子,都是好手。 两个人带着四个健仆,都换上了短兵,持了藤牌,随着朱彪一声吼,几个少年找来了半根房梁圆木,重重的撞在了酒肆的门上。 酒肆的木门顿时就被撞得四分五裂,酒肆里立即响起了贼人的惊呼怒骂声。 朱彪和姜远二人都披挂着铁甲,头戴着铁兜鍪,四个李家的家奴,也都披了一件皮甲,头上也顶了一顶铁兜鍪,每个人都手持一柄精钢环首刀,左臂上擎着一面藤牌,呐喊一声之后,朱彪就带着剩下的几个人直冲进了酒肆之中。 酒肆里顿时一片兵器交击之声,接着就传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整个突击过程不过只有一盅茶的工夫,酒肆之中的激斗声就停止了下来,只剩下了人濒死时候的惨叫声,但是这种濒死的惨叫声也突然间一个接着一个的戛然而止。 没一会儿工夫,朱彪和姜远还有四个李家的健仆便浑身浴血的拎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走了出来。 朱彪他们将几个贼人的人头摆在李琛面前,拜倒说道:;禀大人,一共四个贼人,已经全部授首!请大人验看! 李琛低头扫了一眼四颗人头,对跟着他来的一个贼曹的书吏朗声说道:;给朱彪、姜远记功一次!枭首四级! 跟着来的那个贼曹书吏很兴奋,多长时候了,他们贼曹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今天这个年少的新任贼曹大人刚刚一上任,便让他们见识到了他的厉害。 贼曹大人都没有亲自出手,只是派出了两个他的护随,加上四个他的家奴,便轻松的将躲藏在酒肆中的四个贼人,片刻功夫杀了个精光。 而且他们在来的时候,也见识到了李琛指挥若定,一到酒肆这里,就立即吩咐一声,包围住了这个酒肆,把酒肆中的贼人给彻底堵在了屋中不敢露头,接着就强行闯入将贼人尽数斩杀。 前前后后不过片刻的工夫,便将这件事给解决了,他们贼曹还没这么爽快的解决过这种事情呢! 所以跟着来的两个贼曹的捕盗和书吏,另外还有朱县丞手下的那个差役,都不由得对这个年轻的新任贼曹刮目相看了几分,也彻底收起了内心中隐藏的那一丝丝轻视。 贼曹书吏立即躬身应命,记下了李琛的吩咐,李琛接着把手一指地上的那四个贼人的人头,对给他们带路来的朱县丞的那个手下差役说道:;你将这四级贼首拿回县寺交给朱大人复命! 朱县丞的那个手下差役连忙拜倒应诺,拎起四个贼首便立即朝着县寺跑去报捷。 而李琛则命两个贼曹的捕盗,留下来查封酒肆,去县寺请仵作过来协同处理四个贼人的尸体。 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李琛没有回县寺,而是命跟着他的这些人立即上马,随同他继续出城巡视城外流民聚集的地方。 众人刚刚小胜一场,无一损伤,士气高昂,纷纷大声应诺,然后翻身上马,跟着李琛便朝着北门驰去。 北门的监门已经获知了李琛现如今被县令延请,擢为中丘县贼曹,当李琛策马率众来到城门的时候,监门赶紧出来拜见。 李琛告知他要率众出城巡城,命监门打开城门,监门看到李琛身后这虎彪彪的三十余名少年还有李家门客以及家奴,各个都腆胸迭肚,一副傲然的神态,不敢怠慢,立即下令打开城门,请李琛出城。 李琛这次没有下马,带上众人吆喝一声,便纵马弛出了城门,直朝着城外流民聚集的地方驰去。 流民们今日经历了早上的事情之后,一个个都亲眼看到了李琛率众砍瓜切菜一般的将淳于通等贼人斩杀一空,昨天被激起的那点所谓的勇气,顿时一泻千里,这会儿早已胆丧,今日虽然未再得一粒粮食,可是这些流民却也没人再敢到城下啸闹了。 城外直到这个时候,到处还横七竖八的丢着大量流民们仓促赶制的各种;武器和所谓的;攻城器械,已经无人再敢去捡起这些东西,三五成群的远离了城墙,在城外又各自找了个背风向阳的地方,恢复了他们一脸颓色,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呆坐着不动,纷纷在谈及今天一早所见之事,对于带兵出城的那个英气勃勃的少年郎,他们尤为记忆深刻,在他们眼里,李琛今日清晨的表现,宛若一头初露爪牙的年少斑斓恶虎一般,让他们不敢与之争锋。 第八十八章 违令者杀 而李琛所率的那数十名精悍;骑士,一样威风凛凛,特别是集体冲锋的那一刻的气势,让他们不由得为之胆寒,虽然只有区区数十人,可是却令这些流民们产生出一种千军万马般感觉,那样的气势,让他们觉得,如果是对着他们冲过来的话,他们一定会被碾成肉糜,他们绝对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力。 所有流民都在暗自庆幸,幸好及时弃械散开,没继续跟着淳于通那些贼人胡闹,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们的脑袋铁定也已经挂到了城墙上面。 阳光洒落在中丘城上,城北很宽的一段城墙上,此时密密麻麻的竖起着一根根高杆,每根高杆上都悬挂着一颗面目狰狞的贼首,在初春阳光之下,散发着一股恶寒的气息。 流民们偶尔侧目看到城墙上的这些贼首,忍不住就会打一个寒战,赶紧把脸扭开,不敢再看。 一天的时间,他们大多数人除了去找点水喝,亦或是去远处荒地之中,寻找一些新从地面下萌发出来的野菜,收起来准备天黑的时候,烫熟用以裹腹,他们认为,这大概是他们近几日能吃到的唯一的东西了。 昨日他们被贼人蛊惑,在城外一通囂闹,虽然获得了一些粮食,但是由于他们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快就会被中丘县镇服下来,所以基本上没有留什么吃的,一天时间就把榨取到的那点粮食挥霍了个干净。 不少人认为中丘县被他们这么一闹,恐怕短时间再不会给他们施粥了,绝望的情绪在他们之中弥漫开来,不少人垂头丧气,再也不复昨日的嚣张了。 就在日头开始西斜的时候,忽然间有人惊呼一声,手指着中丘县北门方向,于是被惊动的流民,纷纷坐起来朝着北门望去。 只见一哨人马,从北门中驰骋而出,马背上的人一个个都顶盔挂甲,在一个身材壮大的黑袍高冠之人的率领下,长枪竖起,排列成一队,扬起了一溜的尘土,朝着他们这边驰来。 所有流民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黑袍高冠之人,为何会突然间引兵出城,朝着他们这边奔来作甚。 于是胆小的流民惊呼一声,爬起来连忙就纷纷走避,生怕这一群中丘县出来的骑兵,会赶来将他们斩杀。 但是也有一些流民,心灰意冷,呆坐在地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哨人马朝着他们快速驰来,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仅从衣服上他们就可以看出来,那个为首骑在马上的黑袍高冠之人,肯定是中丘县的官吏,这个时候他们出城作甚?似乎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来驱逐他们离开中丘县城。 可是离开中丘县城他们又能去哪儿?流落到乡间去吗?现如今乡间也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田地里的麦粟的苗子还很小,乡里的那些乡民,也见不得流民到他们地界上闲晃,生怕流民饿极了糟践他们的粮食。 所以离开县城,到乡间去乞食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乡里之中的百姓也不富裕,他们中不少人还要在这个季节,到田野之中寻找野菜来补贴不够吃的粮食,谁会给他们流民施舍饭吃? 有些乡里的民壮,根本见不得流民去他们乡里,看见就大声驱赶他们,如果不走,便会棍棒相加,要是反抗的话,甚至可能被一涌而来的乡里民壮活活打死。 这种事情在各地都屡有发生,也不是一起两起了,流民是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弃了家出逃之后,他们就成了无地的野人,就算是在一些地方被人打死,往往乡里的蔷夫、游徼、亭长,也不会倾向于他们,而会照顾本乡本亭的百姓,把罪责归在流民身上,所以他们去乡间乞食是没有活路的。 不去乡里乞食,就要去其它临县乞食,但是每个县城之间,最近的都要有数十上百里地,在没有粮食支撑下,仅靠着路上采食一些野菜树叶,他们恐怕走不到下个县城,就会饿毙在路边,成为一具饿殍。 所以流民们即便是看到黑袍高冠之人,策马率领着一哨骑兵朝着他们冲来,虽然内心恐惧,可是却并未爬起来走避逃走,呆呆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流露着悲哀的神色,默默的注视着那些骑兵朝着他们驰来。 李琛率领着追随他的轻侠们策马驰到流民散聚的一带之后,把手一抬,一拉马缰勒住了坐下的黄骠马。 其余人等见到李琛号令,也立即纷纷勒住马首,一群马儿立即咴咴乱叫了一通之后,停驻了下来,静候李琛的命令。 李琛命众人勒马原地停歇保持戒备,带上了朱彪、冯义等人,缓缓提马来到了一片流民聚拢的地方。 这些流民们惊惧的看着李琛,见李琛黑袍高冠,赶紧纷纷翻身跪倒拜服在地,大多数人头都不敢抬一下。 李琛缓缓的扫视了一遍这些流民,冷着脸朗声叫到:;尔等听了!昨日尔等听信贼人蛊惑,啸闹本县,威胁本县,本乃是死罪! 但是本县明庭大人有好生之德,只惩首恶,不欲追究尔等罪过!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两日的粥是没有的! 如若尔等再敢在本县地界之内闹事,你们都看见了!我李琛的刀是绝不会容情的! 现在我给尔等一盅茶的时间,尔等自行推选几个德高望重之人,出来与我答话!我有事给尔等安排! 说完之后,李琛便拔出腰间的佩刀,抬手一甩,将刀插在了身边的地面上。 修长锋利的环首刀被李琛插入到地面泥土之中后,在地上微微的颤动着,夕阳余晖照射在刀身上,反射出了耀眼的寒光。 朱彪闻听之后,立即将手中所持的长枪,朝天一举,厉声喝道:;李君有令!胆敢违令者!立杀无赦! 跟着李琛的众人,也立即一起举起手中的长兵,齐刷刷高声厉喝道:;李君有令!胆敢违令者,立杀无赦! 第八十九章 乳虎新规 数十人齐声高吼,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惊雷,在城外荒地上滚滚而去,传出了很远,拜服在地的流民们,不由得都被惊得纷纷哆嗦了一下,甚至于胆小体弱者,当场便被吓得歪倒在地。 李琛冷着脸抬手止住众人的吼声,震慑已经起了作用,就不必继续威吓他们了,朱彪提马向前,对着这些流民再次高声喝道:;一盅茶!开始! 流民看着威风凛凛的李琛,一个个都显得很是仓皇,于是赶紧交头接耳开始商量起来,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慌忙摆手拒绝,显然他们开始在他们之中,寻找几个在他们看来,能替代他们出面跟李琛答话之人。 李琛勒马停驻在流民们面前,目光炯炯扫视着这些流民,静静的等他们推举出答话之人。 大约一盅茶的时间接近到的时候,终于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不情不愿的被其他流民推举了出来,惶恐不安的走向李琛,不等靠近李琛,朱彪把枪朝着他们一指,枪尖闪过一道寒光,厉声喝道:;跪下答话! 几个流民赶紧在距离李琛十步远的地方跪拜在地,给李琛磕头口称野人道:;小人参见大人!敢问大人乃中丘县何职? ;此乃我家中丘县贼曹李琛!李大人!朱彪不知不觉之间,担纲了李琛的近卫,厉声对几个流民喝道,这会儿朱彪出城之前,跟姜远刚在县城之中斩杀了几个青面黄的内应,此时身上脸上还溅了一些血迹,虽然面上只有稀稀拉拉的短须,可以看出他年纪不算大,可是这一身的血,却让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凌凌杀气。 李琛抬手止住威吓几个流民的朱彪,朱彪立即低头拱手,向后带马微微退了两步。 几个流民一听,惶恐之中带着一丝惊奇,因为李琛虽然这会儿黑袍高冠,一身官吏的打扮,可是他脸上无须,很显然年纪很轻,虽然看不出他还尚未及冠,但是这年纪却还是轻的令人惊讶。 不过几个人也都认出来,李琛正是早上带兵出城,策马突阵一个照面就挑死了身形矮壮的淳于通的那个少年英雄,心知李琛的勇猛,也不敢轻视李琛。 于是几个流民只好连连磕头。 李琛没急着给他们吩咐什么,而是先问了他们的姓名籍贯,几个流民都赶紧惶恐据实回答,李琛问罢之后,令朱彪和跟着他的两个门客记下这几个人的身份。 ;既然尔等乃是众人推选出来的,那么今后几天尔等便负责暂时代行管理本地流民之责!本官先给尔等安排几件事,给尔等两日时间,必须完成!如若完不成的话,就休怪本官的板子无情!李琛冷冰冰的对这几个人说道。 几个流民赶紧惶恐答应,心中这会儿是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李琛找他们几个人出来,要他们做什么,但是很明显,李琛这是先把他们给记住了,要他们当出头羊,命他们代为做事,这要是办不好事的话,这位李君恐怕不会对他们怜悯。 ;尔等听了,这几件事两日之内必须完成! 其一:尔等先将城外淳于通等贼的尸体收殓随便择地掩埋! 其二:打扫城外这一带,将那些尔等昨日制作的武器收集起来尽数烧毁!胆敢私藏兵器者,但凡被我发现,立杀无赦! 其三:清理城外尔等活动范围之内的污物,挖坑掩埋!不许留下任何污物! 其四:尔等负责将城外流民分成数群,按照我的规定区域,尔等各自带领一群分开居住活动!每一群人数不得超过二百人!相互之间不得交谈勾连!如若发现他们私下勾连,我便斩下尔等人头! 其五:每一个活动区域之中,尔等修一处茅厕,供尔等辖下之人便溺之用,不许任何人随地便溺,违令者脊杖二十!再违令者,拿下归入官奴,送至矿上为奴,劳作至死! 暂时就这几条,尔等记清楚了,两日之内完成,我会每日前来督查尔等所办之事的进度,谁先完成,后日施粥之时,便可优先,完不成者,就继续饿着吧,直到我满意为止!李琛冷声对这几个被流民推荐出来的人吩咐道。 几个年纪稍大一些的流民紧张的听着李琛的话,生怕遗漏一字,拼了命的把李琛的话给记下,不敢有半丝的懈怠,不过在听完了李琛的吩咐的这几件事之后,一个个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时间不知道李琛让他们这么做是何故。 当李琛喝问他们听清没有的时候,这几个人打了个冷战,赶紧伏地称记住了。 李琛点点头道:;时下正值青黄不接之时!本县也存粮不多,尔等想要终日饱食是不可能的,本县只能勉力维持,先活尔等性命,唯有如此方能令尔等苟活下去!但是如若尔等再敢闹事,本县明庭大人,即便是再仁慈,只要有本官在此一日,尔等就休想再获得一粒粮食的赈济! 如果谁觉得他的脖子比我的刀硬,那边请他用他的脖子来试试我的刀锋!你们可以退下了,后天天黑之前,如若完不成我的要求,那么你们就一起饿死吧! 李琛说罢之后,伏身一探手,将插在地上的那柄闪烁着寒光的佩刀拔出来,在手中耍了个刀花,空中闪过了一片寒光,然后闪电般的插回到了自己腰间的刀鞘之中,这一手耍的极其漂亮,但是也可见他控制刀的精巧和老到。 几个流民听罢之后,带着惧色,偷眼看了一眼李琛挽的刀花,然后赶紧又伏身下去,不敢说一个不字。 李琛一拨马头,一声呼喝,催动战马绝尘而去,朱彪等人也随即擎着手中长兵,发出一声声呼喝,纷纷追着李琛的坐骑绝尘而去。 他们背后留下那几个被推举出来的流民,一个个面面相觑,愣了一阵之后,几个流民才算是回过味来,几个人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重新捋了捋刚才李琛的吩咐,然后商量出了一个章程。 第九十章 天下亡百姓苦 商量好之后,几个人又跑到人群之中,跟那些流民们把李琛的吩咐传了下去,命他们赶紧把县里贼曹大人下的令传给每一个人,天黑之前他们便开始忙活了起来,在城外把那些他们昨日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木杆竹竿都收集了起来。 有的身体强壮一些的人则被叫出来负责去收殓被弃在城外的淳于通等贼的无头尸身,拖到离城墙很远的乱葬岗,浅浅的挖了个坑,将他们的无头尸体丢进去埋了起来,连个坟头都没有留下。 李琛率众围着中丘县城绕了半圈,途中遇上的闲逛的流民,全部被他们勒令到城北集中,如若再在中丘城其它方向见到他们,则全部按照流寇处置,立杀无赦! 于是那些其它方向的流民,一听这个,被吓得纷纷朝着城北方向逃去,生怕要是他们被判定为流寇,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锋利的屠刀了。 当李琛来到城南的时候,城南这边也聚集了大概四五百名流民,这些流民在昨日的时候,也曾经受到了贼人的鼓动,在中丘城南门外面啸闹,给城中官府施压,但是当今早他们听说城北的大股流民被官府镇服,带头闹事的几个贼人全部被;官兵当场斩杀的时候,城南这边的流民立即就吓得偃旗息鼓了下去。 而这里昨日带头囂闹的几个领头的流民头子,打听了城北发生的事情之后,感觉事情不妙,今天中午便一个个的逃之夭夭,不知道逃到了何处。 剩下的流民则群龙无首,顿时就成了一片散沙,再也无人敢出来领头囂闹了。 这些流民人心惶惶的在城外散开,不敢再聚集在一起,等到天色将黑下来的时候,见到一哨人马从城西方向扬起了一大片尘土,向着城南方向驰来,把这里的流民吓得是纷纷走避,还有不少人被吓得吱哇乱叫,以为官兵们来找他们算账了。 李琛率众到了南门之后,一声令下队伍散开,四十余骑向着四周散开,然后如同牧羊一般的圈住了这些流民,一个个少年郎挥舞着手中的长兵,牧羊一般的将这些四处乱窜的流民驱赶到了一起,虽然少不了用兵器的长柄抽打一下不听话的流民,但是倒也没有制造什么杀伤。 当数百流民被驱赶到一起之后,一个个吓得直哆嗦,李琛的人纵马在周围来回驰骋,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随着李琛一声令下,骑士们一个个从马鞍后面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火把,用随身带的火中引燃,围绕在了流民周围。 流民们惊恐万状的跪伏在地,等着惊恐的双眼四处乱看,一时间都不知所措,只能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生怕这些凶悍的骑兵突然之间在一声令下之后,向着他们挥舞起他们锋利的兵器,切割开他们的肉体。 李琛驻马于流民前面一箭地之外,冷眼看着这些流民,眼神深处流露出了一丝怜悯,这些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有些人饿的脚步踉跄,看着似乎随时有可能倒毙于地上,他们挣扎着像猪羊一般的被自己的手下们驱赶到一起,又像是一群猪羊般的跪伏于地。 这样的场景,似乎让李琛看到了曾经自己的未来一般,如果他没有七年前坠马之后的哪次的异遇,可想而知,在未来某一天的时候,他也可能会成为这样流民中的一员,甚至于可能连成为流民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于乱兵之下。 他的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了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任何一个时代,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都永远是动荡来临之时的第一批牺牲品。 华夏即将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彻底混乱,现如今十常侍乱国,令天下众多黔首百姓民不聊生!接着太平道揭竿而起,席卷了大半个大汉国土,进而士族试图掀翻把持朝政的阉党,开始掀起腥风血雨。 又接着军阀开始窃取士人的成果,控制了朝权,再接着天下豪强不敢到手的胜利旁落于军阀手中,纷纷割地自制,从此大汉彻底成为了野心家们纵横的战场。 未来呢?暗弱昏庸的两晋,将中华带入到了五胡乱华的至暗时刻,神州陆沉…… 华夏从此之后,将会沦入四五百年的浩劫,以至于偌大的华夏民族,险一险就此彻底泯灭。 李琛望着眼前这些仓皇的流民,脑海中那些纷乱的东西不断的涌现出来,令他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眼前的这些流民,不过只是这一场浩劫之前的一个起始符,就在不久的将来,数千万华夏子民之中的绝大部分,将会成为这一场浩劫之中的牺牲品,在战祸之中,成为一具具倒闭于刀枪之下,灾荒之中,颠沛流离的饥寒交迫的路上,最终化为一具具枯骨。 可是他明知未来即将要发生的这场浩劫,可是眼下他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能苦苦的在提前为这一场也将落在他头上的浩劫做着卑微的努力,希望在这场浩劫来临之前,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争得那么一丝丝的生存下去的希望。 他想要做的更多一点,可是前途如同隐藏在暗夜深处,令他看不清未来的道路,他只能在黑暗之中,独自挣扎摸索,至于能不能找到通往未来的那道生门,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也无法猜测。 可是他不甘心就此沉沦下去放弃挣扎,蝼蚁尚且偷生,他生为堂堂一个大丈夫,如果不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浩劫的话,那么他还可以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下去,等待着命运最终对他的裁决。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未来即将发生的那场持续数百年的浩劫,又岂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哪怕只有半丝的希望,他也绝不放弃,不单单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生存,也不单单只是为了他家人的生命,他内心深处希望自己能做的更多,甚至于希望将这场浩劫扭转过来,让华夏民族,躲开这场即将降临在他们头上! 第九十一章 吾乃李琛 可是这条路走下去又何其艰难,李琛现在十分清楚,可恨的是他并不是生于权贵之家,也不是生于那些家学传世的世族名门,他仅仅只是生于一个要靠着行商,来立足于世的中人之家。 以他的家世,想要在这样一个阶级分明的时代成就一番事业,是何其之难!阶级就像是一堵堵坚固无比的城墙,横亘在他的面前,他如果想要获得权力,获得抗争的能力,就必须要突破这一层层的桎梏,这才是他这七年间,如同变态一般的不断的自虐,用类似自虐般的形势,锤炼着自己。 现如今他刚刚收获了第一笔回报,迈出了他期待已久的第一步。 而这一步整体上来说,还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可算是他七年艰难努力的第一次回报,他必须要抓住这个契机,继续坚定的朝前迈进,接下来的路,他依旧要如履薄冰,不能错走一步,否则的话便依旧还是万劫不复! 他虽然内心之中无比同情眼前的这些流民,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绝不能心软,任何心软,都只能导致未来更多的人,成为浩劫来临的牺牲品,在这条路上,注定要充满了尔虞我诈,注定要充满了鲜血尸骸。 任何怜悯和软弱,都只能成为绊倒他的那块石头,只要他被绊倒在地一次,就可能永远无法再重新爬起来,将会有无数双大脚,从他倒下的身躯上碾压过去,直至将他碾入到泥土之中,连肉糜和骨粉都不会剩下。 李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又重新睁开双眼,这时候数百流民已经全部被他手下这些轻侠少年们圈到了他的面前,跪伏在了他的面前。 李琛的双睛之中刚才流露出的那一丝丝的软弱和怜悯,此时已经被冷厉所取代,李琛微微一抖马缰,催动战马向前迈进了一段,来到了流民的近前。 ;肃静!李琛寒声喝道。 李琛的声音大概不太大,传出的不够远,未能清晰的传入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场中跪伏的流民们,还在发出着各种声音,窃窃私语、低声哭泣、轻声咒骂…… 始终跟随在李琛身边的朱彪还有那四名李家健仆,却清晰的听到了李琛的声音。 于是他们立即齐声怒吼了起来:;肃静!谁若再敢发出一点声音,杀! 这些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顿时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震得在场的那些流民们双耳嗡嗡作响,这一下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这声怒吼,终于那些窃窃私语、低声哭泣和轻声咒骂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流民们看着四周那些立马与他们周围的骑马的甲士们,眼神中的恐惧再次浓厚了许多,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空地上只剩下了马儿们不安的用蹄子踏着地面的声音,马儿偶尔打出的响鼻的声音,还有就是人们喘息的声音和微风吹动火把上火苗的猎猎之声。 李琛用冷厉深邃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些流民,用同样冷厉但是并不算大的声音说道:;吾乃中丘县新任贼曹!李琛李舒琼!尔等可要记清了!赵国巨寇青面黄昨日被我枭首,此时已经将其首级悬于北门之上! 今日清晨,蛊惑尔等闹事的流贼淳于通,也已被我砍下了脑袋!同样此时他的首级,也挂在了北门之上! 尔等如果不想让你们的脑袋也悬于城门之上,那么就竖起耳朵,听清今日我所说的每一个字!并且牢牢的记在心里! 说到这里,李琛停了下来,又一次用他冷厉的眼神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遍,甚至于包括了追随他的那些轻侠少年们。 所有人都在听罢了李琛的这番话之后,在火把的光芒照射之下,跟李琛的目光接触了一下,都不由自主的内心之中,打了个突。 那些熟识李琛的少年们,包括几个李家的门客,忽然之间觉得李琛就在刚才,似乎身上的气质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李琛热情如火的话,那么这会儿换上了一身黑袍高冠的李琛,就如同变成了一柄冷利的神兵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他们不理解为何突然间李琛身上的气质会产生出如此的变化,但是直觉告诉他们,李琛确确实实似乎变了,这种变化并未让他们感到疏离,反倒忽然间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他们有人扪心自问,他们为何要追随李琛?这之前他们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想来,他们觉得自己追随李琛,不就是为了李琛的热血,为了他们自己今后能博得一个前程吗? 如果李琛仅仅只是一个热血好义的懵懂少年,那么他们的追随之前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义字,但是现在看着变得冷厉的李琛的时候,却似乎发现,自己追随李琛,已经不再仅仅是图一个义字了! 他们未来的命运将会随着李琛,与之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似乎眼前的这个李琛,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冷厉无情,坚定果决,这才是未来左右他们命运之人应有的气质。 但是那些流民们,却没有这些轻侠少年和李家门客的这种感受,李琛带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如同一尊杀神一般,让他们从内心深处产生出了一种难以遏制的畏惧之感,容不得他们任何反抗和抵触,唯有遵从。 于是这些流民们跪在地上,都以额触地,不敢生出半丝抗拒的心思,静候着李琛继续吩咐。 李琛扫视过眼前的所有人之后,微微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说道:;很好!知道畏惧,那么你们还有救!我不管你们之前做过什么,亦或是想做什么,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必须要做什么! 自明日一早起!正午之前,尔等全部移至城北,明日一早,会有人带你们过去,谁若不从,我便视其为贼寇!立杀无赦! 明日正午之前,如果谁还留在这里不走,那么不妨就用你们的脖子,来试试我的刀锋! 第九十二章 陈硕之惑 李琛说到这里,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他的佩刀,指向了那些流民继续说道:;具体明天该怎么做,等到了城北之后,自会有人告知尔等,我要的只有尔等的服从,服从便能活下去!你们别无选择!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尔等的警告!下一次等待你们的就是我的刀锋! 如果你们不想听从我的吩咐,那么我希望你们跑得足够快,能在一夜之间逃入到临县之中,否则的话,你们明日会看到我的战马是怎么追上你们,我的刀又是怎么斩下尔等的脑袋! 话已至此,何去何从尔等自己思量!明日之后,除了城北我划定的区域,中丘城外,其它方向不许出现任何尔等的身影! 说完之后,李琛也不再废话,收刀还鞘一拨马头,大声喝道:;回城! 数十骑健儿,高举着火把,如同一条火龙一般,在李琛的率领之下,朝着城门方向驰去。 陈硕此时并未休息,而是端坐在堂中,不断的听着县寺的差役,将李琛一行人的行踪不断的传回到县寺之中,李琛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都据实传到他的耳中。 下午的时候,先是李琛派人给朱县丞送回来了四颗贼首,此四个贼人,皆为昨日在城中纵火的青面黄派入城中的内应,当他们被供出来之后,仅仅片刻功夫,李琛便斩下了他们的人头,送入到了县寺之中。 接着李琛马不停蹄的便率众出北门,前往城外流民聚集地进行巡视,李琛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离开城北之后,被传入到了县寺之中,报给了陈硕得知。 陈硕倒不是故意在监视李琛,而是对李琛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毕竟李琛的年纪太轻了,他冒险把这样重要的位置给了李琛,如果说他一点担心都没有的话,那是胡说。 所以他在派出李琛出城巡城的时候,便专门安排人盯着李琛,以防李琛有点什么闪失,一是怕折损了中丘县这么一个少年英才,二是怕李琛行事太过冲动,在城外一言不合,对城外流民大开杀戒,有损他的声誉。 当他听闻到李琛在城北,对城外流民提出的几条具体的命令之后,陈硕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有点读不懂李琛对流民发布的这几条命令用意何在。 收殓淳于通等贼的尸身,收集烧毁流民之前准备的那些简陋的兵器,这两条他都可以理解,而且从心底觉得,李琛这两条命令非常合适。 接下来李琛命流民清理城外污秽之物,这一条他也觉得可以理解。 但是剩下的两条,李琛命流民分成一群一群,并且指定区域,令其不得相互勾连,不得擅动,还有又命他们在聚集的地方,建起茅厕,这两件事他就有些看不懂了,李琛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原本流民没有组织,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不好吗?为何要把他们组织起来?一旦有人把流民们管了起来,那么一旦有人居心叵测,再蛊惑流民闹事怎么办? 没有带头之人的时候,一盘散沙的流民不足为虑,但是这么多流民,一旦再被有效的组织起来的话,那么岂不容易闹出祸端? 至于茅厕,他倒是还能理解,没什么太奇怪的。 于是他继续等着城外传回李琛的消息,终于得知李琛到了城南,将城南流民圈了起来,此时已经天黑,据报信之人向陈硕传信,李琛似乎有对城南流民动手屠戮的迹象。 这把陈硕吓了一跳,虽然城南流民没有城北多,但是起码也四五百人,李琛手下那些少年和门客,一个个都装备精良,而且人人有马,同时还精通战阵之术,如果一旦李琛率领他们对城南的流民展开屠杀的话,恐怕那四五百流民,真的不够李琛他们杀的。 于是他赶紧派出一个仆役,马上出县寺骑马赶往城南,传他的口谕,禁止李琛对城南流民动武。 可是这边他刚派出去人,那边城南就又反馈回来消息,说李琛在圈起城南的流民之后,并未对那些流民展开杀戮,而是极其严厉的训斥了他们一番之后,已经放过那些流民,率众返回了城中。 而且李琛当时对那些流民说的什么,都被人给几乎一字不差的传了回来。 陈硕听罢之后,这心顿时放回到了肚子里面,特别是听罢了李琛当时对流民的训令之后,也不由得暗自称赞。 今早李琛出城阵斩淳于通的时候,并未再去城南,对城南的流民进行威慑,但是城南流民听闻城北的事情之后,随即便自行散去,停止了囂闹。 李琛之所以今日天黑下来的时候,突然间引兵纵马将那些流民圈起来,实际上就是对他们再进行一次武力的震慑,让那些流民明白,如果他们再敢闹事的话,中丘县又足够的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李琛对待城南流民的训令,用语也极其凛冽,给那些未曾见识过李琛杀伐的流民们,又一次震慑,这么一番作为的结果显而易见,那就是彻底将城南流民给心目中树立起了他李琛杀伐决绝的形象,令他们再不敢轻易动什么歪心思了。 为此陈硕也不禁暗自为李琛叫好,李琛此次出城,完全收起了他文雅谦恭的姿态,将他最为强势的一面,展示给了这些流民,经过这一趟巡城下来之后,城外流民恐怕也就该基本上彻底胆丧了,再有人居心叵测,想要鼓动这些流民闹事,恐怕肯参与的流民,就没几个了。 陈硕基本上对李琛今日的表现可以说是极为满意,贼曹就该如此作风,方能震慑住中丘县境内的流寇还有这些流民,有时候怀柔手段,讲道理可能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必要的时候,武力可能比任何讲道理都要有效。 陈硕现在基本上放下心来,短时间之内,只要李琛在,他基本上就不用再为流民的事情担惊受怕了,这次李琛的表现,再次想他证明了他冒险延请李琛出任中丘县贼曹之举,乃是一个明智之举。 第九十三章 离心之计 不久李琛便回到县寺向陈硕复命,简单的将他此次出城巡城的情况对陈硕汇报了一番,陈硕到了一声辛苦。 李琛本来打算复命之后,便去吃饭休息,这一天忙活下来,要说一点不累,那是胡说八道,这一天的事情太多,不但两次提马出城,还两次动武,另外还要安排不少事情,动不少心思,即便是他年轻力壮,精力充沛,依旧觉得有些累了。 但是陈硕却叫住了他,留他一起用饭,李琛不便拒绝,只能留下,双方到了后堂之中落座之后,陈硕的婢女赶紧把饭菜送了过来。 饭菜很简单,饭就是一些粟米饭,菜则是一盆炖羊肉和一碟酱,不过李琛不在乎这个,谢过之后肚子也实在是饿了,端起饭碗便大口吃了起来,吃的倒是香甜,只是吃相有些多少有失斯文。 陈硕饭量很小,稍微吃了一些之后,便停下了筷子,等着李琛风卷残云般的将摆在他面前的饭菜一扫而光,古人食而不语,所以陈硕并未开口说话。 待得李琛吃饱之后,陈硕这才命人送来热汤,对李琛问道:;今日你在城外,着令那些流民,我有件事想不明白,舒琼不妨教我! ;不敢当!大人请问便是!李琛赶紧惶恐的答道。 陈硕于是问道:;你命流民收殓贼人尸体,焚毁那些充作兵械的东西,清理城外污物,我皆可理解! 但是你命流民分成聚落,命人管起他们,这么做又是为何?难道不怕他们之中,有居心叵测之辈,鼓动流民再次闹事吗? 另外流民嘛,为何还要命他们修建茅厕?那些皆为野人,眼下难道不该让他们修建茅屋居住吗?为何要先修茅厕? 李琛就知道陈硕会有此问,于是立即恭敬答道:;禀大人!在下之所以命他们分群,命推举之人管起他们,正是为了分化他们!表面来看虽然他们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更好,但是这样的话,他们始终都是一个集体!更易被人暗中蛊惑! 于是我便刻意将他们分开,成为一个个单独的群体,待得他们分开之后,相互之间便会疏离,表面上他们各有人管控,但是这些被推选出来管控他们之人,今后便会各自为政,不会再轻易听命于一人! 如果我们再在施粥方面,有所针对,那么接下来他们之间便会因为不公,而产生嫉妒和矛盾,时间一长,如若有人再想将其捏到一起,便比登天还难! 至于我命其修建茅厕,却是因为现在正值春季,乃是容易传播疫病时节,这么多流民聚集在一起,随地便溺,极易产生疫病,一旦起了疫病的话,不但流民要深受其害,恐怕我县城中和乡里,也会被疫病侵害! 故此我才专门命他们,先修茅厕,禁止其随地便溺,以防污物遍地,导致疫病! 李琛简单的说罢他的想法之后,陈硕仔细想了一想,不由得差点拍案叫好,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琛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如此懂得人心,经过他这么一解释,陈硕总算是明白了李琛这么做的根本用意。 原来把流民分开管束,不但不会让流民凝聚起来,反倒可以将其分化,当这些流民被分化之后,然后再分而治之,通过一点小手段,便足以让他们相互之间离心离德,再无法轻易凝聚起来,李琛这样小小的计谋,算是把人心给算到了极致了。 而且李琛不但把流民的人心算无遗漏之外,同时还从这些流民身上看出了另外隐藏的危机,那就是疫病。 春季正值疫病多发之际,这么多流民聚集在县城之外,确确实实一不小心便可能会引发一场瘟疫,如果一旦引发一场疫情的话,那么对于中丘县来说,无疑便又是一场灾难。 到时候瘟疫传开,县里必将哀鸿遍野……陈硕脑海中浮现出那副惨景,便不由得暗中打了个寒战。 好在李琛在刚上任这么短时间之内,就看到了这种隐藏的危机,通过控制流民,同时也把这个潜藏的危机给化解了。 这件事,别说是陈硕没想到了,县寺之中所有人截至目前为止,都没人想到这一点,可是李琛却不但已经考虑到了,而且还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通过禁止流民随地便溺,并且清理城外流民们近期留下的各种污物,这么一来,便可以大幅度降低流民中疫病发生的风险,这也太让他这个县令省心了! 这一下陈硕就不得不更加对李琛刮目相看几分了,之前对李琛的那点不放心,现在也终于算是烟消云散了,李琛的沉稳于多智,不敢说近乎于妖,但是起码也是他所见过的最为与之年纪不相符的一人。 这些事如果是出自一个老于世故的官吏手中的话,也许陈硕还不会惊讶,但是李琛毕竟只有十七岁这样尚未及冠的年纪,却能如此深谋远虑,那就不得不让他感到惊讶了。 以前他虽然也听说过李琛的名字,也多少通过他人闲谈的时候,提及过李琛轻侠好义,但是却从未有人提及过,李琛原来还如此多智,看来这次他算是捡到宝了。 除去李琛对于经学方面有所欠缺之外,现在看来,李琛不管是在勇武还是智谋方面,都堪称是一个奇才,最妙的是这样一个人物,居然会出自中丘县,正好在他最为窘迫的时候,突然间就冒了出来,为他化解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原本这次流民作乱,如果他处置不当的话,极可能会引发难以估量的后果,可是正因为李琛的出现,却让这样一场危机,毫不费力的化解与无形,不但拯救了他的政治生命,同时也为中丘县民们化解掉了一场可能的血光之灾。 这次流民作乱,不但没有给陈硕构成任何不良影响,此事传开之后,还极可能成就了他的名声,令他声誉大增。 所以陈硕顿时心怀大畅,哈哈笑了起来,连连称赞李琛当真是深谋远虑,不愧是他看重之人。 第九十四章 姜是老的辣 再说今日下午的李家,在李琛昨日率众押送着一大车贼人的首级,还有俘获的贼众离开正阳里前往县城之后,李振兄弟二人便在家中是坐卧不安,生怕李琛到了县城之后,面对着过千的流民作乱,一个处置不当,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即便是他们担心,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惴惴不安的在家中配合关林乡蔷夫郑经还有复阳亭亭长孙方,处理过那些贼众的无头尸体,将这百余具无头尸身拖到远离亭里的荒坡上,挖了几个大深坑,将这些无头尸体都丢入到了坑中深埋起来,而且深埋之前,还去拉来了不少的石灰,撒入到坑底,之后才用土将这些尸体深埋。 处理这样的事情,对于关林乡任何人来说,都还是第一次,他们还从来没有同时处理过这么多的尸体,现如今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尸体腐烂速度会很快,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会因为尸体腐烂造成瘟疫。 所以李振便按照李琛走之前交代的办法,禀明郑经,从乡里招来了不少的民壮,用这种办法将贼众的尸身尽数深埋,而且上面土还用力夯实。 这样一来,深埋之后的尸体,便不会再被野狗野狼从土中扒出来,被拖得到处都是了,同时也算是一种仁德,让这些罪人,最终能够入土为安。 除了掩埋尸体,对正阳里之中进行一番彻底清理之外,郑经还召集了不少乡里的青壮,加强了对关林乡的巡防,以防聚集在县城外面的流民,一旦攻城不下,掉头闯入乡里作乱。 整个关林乡都开始紧张了起来,每家每户都被勒令出一个男丁,随着乡里的游徼以及各亭亭长,加强乡里的戒备。 除此之外,李家还接待了一个人,准确来说,这个人还是一个他们曾经的敌人,就在早上的时候,这个人的身份还是他们李家擒获的贼人,可是天黑的时候,这个人却回到了李家。 当这个人自缚双手,背着一根荆条跪在正阳里门前,要求见李振和李辩兄弟的时候,把正阳里的老监门吓了一跳,因为他认出来,此人本是早上擒获的一个贼人,本该已经被李琛押赴到了县里待罪了,怎么突然间又回来了? 可是看这个人此次回来,并不是要来闹事的,也不是来寻仇的,而是背负着一根荆条,跪在里门之外,求见李振兄弟。 老监门于是想了想之后,便通知了李振兄弟,李振兄弟二人听闻之后,也很是惊讶,于是想了想之后,派门客去将此人接入到了李府之中。 此人自缚双手,被带入李家之后,自称王雄,说明了来意,他说今日跟李琛有约,从今以后他将追随李琛,奉李琛为主,是李琛命他自行来李家,等候李琛回来的。 李振和李辩父子听罢之后,都很是惊讶,详细询问了一遍他的出身,还有李琛是如何跟他打赌的。 王雄都一一作答,言语之中前后验证,听不出什么问题,李振于是命人解开王雄自缚的双手,取下他背上的荆条,王雄自怀中拿出了李琛给他的那个信物。 李振和李辩观罢这个信物,正是李琛自己打造的一柄短刀,这柄短刀,李琛一直随身携带,乃是李琛心爱之物,这一下李振兄弟彻底打消了疑虑,命人把王雄带下去,安置到门客居住的地方,跟孙丙暂时住在一起。 王雄谢过之后准备下去,可是李振却叫住了王雄,将这柄短匕交还给王雄。 王雄拒绝不受,对李振跪拜道:;此乃主公心爱之物,乃价值连城的宝物,今日主公将其给我,只是让我拿来作为信物!雄岂能据为己有?还望老主公代主公收着,待主公回来之后交还给主公便是! 而李振笑道:;此乃琛儿赠你之物,即便我身为他的父亲,也无权代其收回!他能将此物交给你,那是他的事情,我岂能越俎代庖将此物收回?你且拿着,待得见到琛儿之后,让他定夺! 王雄听罢之后,楞了一下,忽然间伏地大哭了起来,以头触地,咣咣咣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再抬头的时候,额头已经见血。 王雄大哭着说道:;多谢老主公!雄多年为奴,从未有人如此待我!今日主公和老主公,你们如此待我,雄今日在此立誓,此生绝不敢背叛你们!如若雄有违今日之誓,定叫雄万箭攒心不得好死!说罢之后,又咣咣咣的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李振和李辩兄弟也不由得为之动容,一起起身下去将王雄搀扶起来,将那柄短匕交还给了王雄,王雄双手高举过头,接过了这柄短匕,郑重的放入怀中,再次谢过李振兄弟之后,这才转身被人带了下去。 李辩看着王雄的背影,笑道:;琛儿留下他,定有他的理由,此人善骑,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振也看着王雄的背影,点头道:;此乃是信人!此短匕价值千金,他能不贪恋此物,信守承诺前来我家相投,此人可用呀! 什么时候,琛儿这个混小子,居然学会用这种手段邀买人心了? 李辩一听,顿时就大笑了起来,待众人离去之后,这才揶揄李振道:;兄长还说琛儿邀买人心?兄长你比之琛儿堪称更甚!哈哈! 李振一听,老脸也不红一下,反倒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琛儿能如此,我身为他的父亲,又岂能连他都不如乎? 李振兄弟二人直到深夜将里中的事情彻底处理完毕之后,才回到家中内堂,对坐在一起又开始暗自为李琛的安全担忧,可是到底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虽然李辩也感到有些担忧,但是比之李振却还要好上不少。 看到李振忧心忡忡,李辩于是对李振劝慰道:;兄长,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关阿郎绝非一般少年心性,琛儿这几年来,做事你我都看在眼里,皆沉稳有度,并非冲动之人! 第九十五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李辩对李振劝慰道:;兄长,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观阿郎绝非一般少年心性,琛儿这几年来,做事你我都看在眼里,皆沉稳有度,并非冲动之人! 从这次琛儿设计,将青面黄这帮悍匪一网打尽这件事上来看,琛儿可谓是算无遗策,把事情布置的滴水不漏,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给青面黄留下! 而且事后任何人也没有看出来,此乃是琛儿早已谋划好的事情,连郑君(郑经)也笃信,这是琛儿和我们李家运气太好! 再加上琛儿的勇武,你我也都亲眼所见,就算是青面黄这样的巨寇,也未能在他手下走过两招,便当场授首! 还有这次我们遣他去范阳卢氏求学,一路上琛儿多次遭遇匪盗剪径,可是最终不照样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吗? 所以即便是这次琛儿去县里,遇上一些麻烦,以琛儿的身手,也绝对可以化险为夷! 再说了,琛儿这些年来,结交的那些轻侠少年,各个都堪称是一把好手,别看他们年少,但是却跟着琛儿这几年,各个都习练的弓马娴熟,连家中门客都说自愧不如! 这次琛儿带去了三十余轻侠好友,还有家中几个身手好的门客,虽然他们人少一些,可能不足以平复城外的流民之乱,但是自保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个你我大可放心便是! 听了李辩的话之后,李振感觉轻松了一些,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来,我对琛儿确实过于严厉,还太疏忽他了! 琛儿少时顽劣,不为我所喜,当初坠马之后,我甚至不想再为其医治!想来真是愧对于他娘亲! 后来琛儿改过自新,我逼他读书,因为他喜好习武,这些年来没少斥责于他!几乎没给过他几个好脸色! 没想到这次终归还是靠着琛儿,让我们家躲过了此劫,如果不是琛儿这些年来行侠好义,结交了这么多朋友的话,那么此次你我兄弟早已身首异处了! 可是我当初却始终认为他习武乃是一条无用之路,屡屡斥责于他,现在想起来真是对他愧疚呀! 今日琛儿刚刚力斩了青面黄,又被县里招去,我只担心琛儿年纪太轻,不知轻重,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个为父的,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李辩笑了一下安慰他道:;琛儿私下里曾经跟我说过,眼下阉党祸乱朝纲,迟早必酿成大祸,所以他以为,他在读书方面天资不足,加之我们家世不彰,想要依靠读书出人头地,简直是太难了! 他还说过一句话,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与其读书不成,把时间虚耗在读书上,倒不如习武强身,一旦有朝一日天下大乱的时候,也能凭借着一身武技,维护我们李家的周全! 现在看来,琛儿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而且现在看,琛儿没选错! 我们家能有此麒麟儿,实乃是我们李家之幸也! 琛儿总是跟我说笑,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年琛儿坠马,几乎丧命,后来不是也挺过来了?而且醒来之后跟以往判若两人,不但痛改前非,而且还令我们家兴旺发达起来! 所以此次琛儿入县里去,断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还能再立奇功,这次说不定会因功获得一个出身呢! 而且我觉得,琛儿这次之所以殚精竭虑,设计剿灭青面黄,极可能就是想要谋夺一个出头的机会,你我二人断不能拖其后腿! 我们李家家世淡薄,你我又因经商,为很多士人所轻,琛儿以功晋身,何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呢? 李振听罢之后,点点头道:;说起来惭愧,我这个为父者,平日里倒是少跟琛儿交谈,反倒他跟你这个叔父更为亲近一些!这些年来,你对他爱护有加,处处支持他,从不计较钱财,现在看来,你是对的!我这个为父者,反倒没有你了解他! 也罢!琛儿虽然年少,但是我观他心性却很是成熟,料来此行去县里,也不会有事!你我也不用太为他担心了! 如果他想要以功晋身的话,那么我们从今以后,就全力支持他,哪怕是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一定要全力支持琛儿,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只要琛儿能够出人头地,散尽家财又算什么? 对了,琛儿不是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吗?其实还有下一句!那就是他平日大手大脚,有时连我都觉得心疼,可是他却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散尽家财还复来!谁说琛儿无文采的,这两句话,我觉得就相当不错!李辩顿时笑着对李振说道。 兄弟二人一番谈话,心情都好了许多,也都觉得,以李琛目前的实力,此去县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也就都渐渐放心下来,转而开始商议,接下来他们是不是可以凭着李琛此次剿灭青面黄之功,到县里或者邯郸城,为李琛求个一官半职。 不过二人商量之后,觉得虽然有希望,但是希望并不大,毕竟李琛现在尚未及冠,年纪还太小,现在就想要让赵国亦或是中丘县延请他出仕,实在是难度太大,于是二人商定,再过两年,待得李琛及冠之后,再为其谋一个出身也不迟! 横竖此次李琛力斩青面黄这个赵国巨寇,从今以后肯定能名扬赵国境内,甚至可能会名扬整个冀州都说不定,等李琛及冠之后,为其谋一个出身,也不见得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兄弟二人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又忙碌了大半天,心念着李琛也不知道在县里情况如何,只是这一天下来,也未见到有流民从县城那边流窜到关林乡这边,有心派人去打听一下情况,却在下午的时候,几个人来到关林乡,跟李琛去县里的门客也回来了一个,一脸喜色的一进李家院门,就大呼小叫了起来。 ;快请家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第九十六章 喜从天降 李家之人听到之后,纷纷想问什么好消息,但是这个门客却一脸得意,坚决不说,非要见到李振兄弟二人之后才说。 于是有人赶紧去给李振兄弟通报,李振兄弟二人一听跟着李琛去县里的门客回来了,还口口声声带回来了好消息,而且还是天大的好消息,于是连忙来到前院。 那个门客满脸带笑,拜倒行礼大声说道:;恭喜二位家主,贺喜二位家主! 李振和李辩都很着急,连忙问道:;何喜之有?你此行跟阿郎去县里,情况如何? ;启禀二位家主!此次大公子带我等入得县城之后,大公子今早率领我等出城,大公子一举擒斩了蛊惑流民闹事的悍贼淳于通,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作乱的流民镇服!大公子我们却毫发无伤……那个门客立即答道。 不等那个门客把话说完,李振和李辩就同时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悬着的心也咣的一声就掉回到了肚子里,除了听闻李琛毫发无伤之外,还一举镇服了作乱的流民,这可又是一件奇功呀!难怪这个门客称之为大喜。 ;确实是大喜,确实是大喜呀!呵呵!他们没等门客把话说完,李辩就抢断了那个门客的话,对李振恭喜道。 李振满脸都是笑容,连连点头。 可是那个门客这个时候还是满脸笑意,对李振兄弟说道:;二位家主,这并不算大喜,还有更大的喜事呢! ;哦?还有何喜?李振和李辩兄弟惊讶的问道。 ;启禀二位家主!县里明庭大人,今日在大公子平定流民之乱之后,当众宣布延请大公子为本县贼曹掾!现如今大公子推辞不掉,已经就地赴任,大公子现如今已经是本县的贼曹了!门客一脸得意的对李振兄弟说道。 李振和李辩闻听之后,被惊得有点七荤八素,嘴巴都张的老大,下巴差点掉地上,愣了一阵之后,才反应过来,两个人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此话当真?这种事可不得儿戏!李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连忙对这个门客说道。 ;千真万确!这是大公子命我给家主送回来的亲笔信,请家主过目!说着这个门客才从怀中,把李琛交给他的那封信双手托着呈给了李振。 李振疾步上前,接过了这封用丝绢写成的信,立即展开观看。 当他看罢之后,终于松了口气,满脸带笑的将这封信递给了旁边想看,但是又碍于礼数,不好意思伸头过来看的李辩。 李辩连忙谢过李振,接过这封信展开一目十行的观看了一遍,看完之后顿时大笑了起来。 ;赏!辛苦你了!重赏!李辩历来都是家中管钱的,开赏的事情,李振往往都交给李辩负责处理,看罢这封信之后,李辩立即大笑了起来,当即命人托过来一个盘子,上面有一堆的铜钱,赏给了这个门客。 这个门客乐的合不拢嘴,他就知道这趟跑腿的差事是个肥差,回来肯定会有重赏给他的,于是连忙谢过李振和李辩,美滋滋的便将这一托盘的钱给收了起来,这趟腿跑的太划算了,别说不算累了,就算是让他一口气甩开腿跑回来,都值了。 ;家主,县令大人今日还委派了县吏专程前来向家主贺喜,他们也随在下一并来了关林乡,他们先去见郑君了,随后会来复阳亭和我们正阳里,向家主贺喜!请家主早做准备!那个门客再次说道。 李振一听,立即对李辩吩咐道:;速速准备,不要失礼,杀几头羊,对了,再杀一头猪,用我们李家的菜肴好好款待县里来的大人! ;诺!请兄长放心,弟这就安排人速速准备!李辩满脸的喜色,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答应下来。 于是李家顿时鸡飞狗跳的忙活了起来,连带着正阳里的乡邻们也很快听闻了这件事,但凡是在正阳里住的李家的亲戚,都立即赶往李家贺喜,并且到李家帮忙捧场。 而李振也赶紧让李辩安排好家中的事情之后,立即派人去李家正朔族人所居的里中去向那里的李家报信。 李琛信中说的明白,让李振千万别忘了给那边的李家报信,毕竟他们正阳里的李家,好歹算是出自那边李家,虽然是偏枝,以前不怎么受待见,但是毕竟属于同族之人,多多少少有事的时候,还是要受到那边李家的荫蔽和帮助的。 整个李家在中丘其实势力不大,也已经多年未再出过官吏了,早年间虽然也出过官吏,但是最高成就的也就是个六百石吏,只是个小县的县令罢了。 李家数十年来,也未再出什么太好的人才,即便是想尽办法努力,也最多是出仕普通的县吏罢了。 李琛现在一跃被陈硕擢为中丘县贼曹,这对于整个李家这么多年来,算是出的最高的一个官吏了。 所以李琛他们家这边,随着李琛出仕为吏之后,整个在族中的地位,都将得到空前的提高,以前他们要仰李家主枝那边的鼻息,但是从今以后,那边李家主枝就要看李振兄弟二人的脸色了。 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毕竟是同姓族人,李琛出仕为官这件事,也必须要派人正式的过去给那边的李家告知一声,这个礼数是不能少的,否则的话,以后被人提及起来,少不了要戳李振兄弟和李琛的脊梁骨的,说他们薄情寡义,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要知道在汉朝时代,名声有时候比性命都要重要,一个人一旦名声坏了,可能会牵扯到整个同姓族人一起要受累,今后再想翻身,那可就难了去了!甚至有时候一旦一个人的名声坏了之后,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弥补过来。 所以李琛是绝对不许自己的名声,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瑕疵的。 李振兄弟也不是笨人,看过了李琛的信之后,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所以对此十分重视,让李辩亲自跑一趟,到那边李家的家主那里进行通知。 第九十七章 惊慕 李家现任家主,从辈分上来说,算是李振兄弟的叔辈,之前因为李振兄弟这一枝只属于李家的偏枝,很早就已经从族中分出去,搬到了正阳里居住,所以虽然也是李家的人,但是却属于边缘化的。 李家正朔这边的主枝对于李振兄弟二人,以前是不怎么关注的,他们李家在中丘虽然也算是大户,但是因为祖上没有出几个高官,甚至连千石吏都没有,这些年来更是一直没有再出什么有名之人,所以在中丘县虽然算是大户人家,可是地位却并不是很高。 李家这些年来,也有些瞧不起李振兄弟,觉得李振兄弟二人家乃是贩酒为生,多多少少有辱家门,所以一般情况下跟李家走动并不多。 只是这几年来,李振兄弟二人,酿出了闻名赵国乃至是冀州的春露白之后,让李振兄弟的家境迅速变好,而且此酒深受不少官员的追捧,赵王刘赦也甚喜此酒,故此李振兄弟这几年来,因为酿制春露白,另外还酿制出了酱汁,赚了不少的钱。 这么一来,李家才算是对李振兄弟重视了一些,毕竟李振兄弟虽然发财了,可是并未忘记李氏家族,每年都给族中捐赠不少钱粮,资助李姓的贫寒子弟读书,对于李家的人也甚为厚待,一些李家的人围绕着李振兄弟,做一些买卖,也获得了李振兄弟的照顾。 李家这才对李振兄弟的态度好转了不少,开始又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了,不过毕竟以前比较疏离,加之他们内心之中,还是有些瞧不起李振兄弟二人靠着行商为业,总觉得他们李家是士族,不愿意让李振兄弟玷污了他们的士族的名声。 所以这些年来,李家正式场合上,跟李振兄弟并不算亲近,只有个别李家的族人,因为利益方面的一些事情,或者是受过李振兄弟的恩惠,才跟李振兄弟二人关系近一些,而李家的家主等老一些的人,还是对李振兄弟不冷不热。 特别是对于李振的儿子李琛,早年他们听说李琛少时极为顽劣,在乡里名声极坏,为此还把李振叫到族中,把李振给申斥了几次,训斥他教子不严,有辱门风等等。 后来李琛虽然因为坠马之后,心性大变,痛改前非,开始求学,但是李振将李琛送到族中,拜一个族中经学比较有名的族人为师,可是这位族人却在教授李琛不久之后,便以李琛读书仅仅只是中人之姿,而且之前根基太差,便把李琛退了回去。 于是族中之人,都认为李琛此子没什么前途了,后来有听说李琛弃文习武,不再专注读书,而是天天跟疯了一样的舞枪弄棒,更加瞧不上李琛了。 只是李琛大了一些之后,他们听闻李琛在乡里的少年之中,有着轻侠好义,而且喜欢仗义疏财的名声,这才对李琛的观感多少又好了一些,不过基本上还是不怎么关注李琛,只知道李琛生的身材高大,颇具勇力,并未对其多加关注。 只有族中两三个不甚喜读书的子弟,因为比较喜欢舞枪弄棒,才跟李琛熟悉一些,对李琛比较钦佩,其余人等,都不怎么看重李琛。 就在昨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忽然间听闻一个消息,把李家上下给震得晕乎乎的,说是赵国境内的巨寇青面黄清晨时分,突然袭击了正阳里,试图袭破李振兄弟的家,破家求财。 但是万没想到的是,李振兄弟的家,非但没有被青面黄所破,反倒青面黄却被李琛当场枭首,青面黄手下一众贼人,几乎被李琛率领门客和乡中的轻侠好友们一网打尽。 这个消息传到李家之后,把李家上下人等,都给惊得目瞪口呆,青面黄是何人,他们自然十分清楚,此獠多年来盘踞于西山之中,屡屡侵袭襄国中丘两县,两县深受其害,多家大户之家被青面黄所破,有些大户人家家破人亡,甚至有的差点族灭。 这几年来,赵国境内之人提及青面黄的名字,无不胆战心惊,但是却拿青面黄无可奈何,屡屡进剿都不能将其剿灭。 谁成想青面黄今日却会在正阳里的李振家栽了,不但栽了不说,连脑袋都被李琛给当场斩了下来,青面黄手下二百余众贼人,也全部尽墨在了正阳里。 如果不是传信之人说的信誓旦旦的话,李家上下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且他们还听闻青面黄对阵李琛的时候,居然连一招都未能在李琛手下走过去,便被李琛当场斩杀,这就更让他们觉得几乎跟做梦一样。 李琛才多大?掐着指头算算,不过刚刚年方十七,还是尚未及冠的少年,怎么可能如此凶悍,连青面黄这个悍匪都在他手下未能走过一招,那么李琛又该到底有多厉害? 震惊过罢之后,李家的家主族长想了想,派人到正阳里的李家慰问了一下,觉得此事今后可能会对正阳里的李家有所影响,这个李琛极可能会从此扬名。 虽然李琛不是以经学扬名,只是以武勇扬名,但是好歹也算是扬名了,对李家不算是个坏事,好歹也算是为赵国和中丘县剪除了一个大患,这算是有利于民的一件好事。 今后赵国人再提及李家,起码能想得起来,李家也算是有人才的,只是让他们别扭的是,这个人才却并不是他们李家的读书人,只是他们李家的一个不成器的武夫,只怕是以后士族们,提及他们李家,会把他们李家乃是耕读之家这件事给忘了。 所以李家家主对于此事,虽然震惊,可是也没怎么太高兴,倒是紧接而来,他们听闻中丘城外的流民聚众作乱,顿时把李家给惊的不轻。 于是李家赶紧关闭了里门,组织族中的青壮加强戒备,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间意识到,家中有一个悍勇的族人,似乎并不是坏事,起码正阳里的李家有了李琛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应该不会太担心这些流民,这让他们多少有些羡慕。 第九十八章 李家虎子 不过李家也并未向李振兄弟求援,请李琛过来到他们这里坐镇,毕竟李振兄弟家业现如今也不小,连青面黄都在打他们的主意,李振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李琛借给他们,到他们这里坐镇呢?所以他们压根也没打这个主意,故此也并不清楚李琛在剿灭青面黄当日,便已经被县令招入到了县城之中。 虽然第二天一早他们也从派去正阳里李家慰问之人的口中获知了李琛并未在正阳里,而是已经被招入到了县城之中,但是他们也没有太过关注这件事。 直到李辩亲自登门,告知李氏族长,说承蒙县令陈硕的器重,现在李琛已经被陈硕擢为中丘贼曹,并且当日就地上任。 李辩还代李琛向李氏族长表示歉意,说目前因为城外流民的事情,县令暂时不准他归乡,所以他无法亲自前来向族长禀报,故此特请李辩前来通知。 当听到李辩说李琛已经成了中丘县贼曹的时候,在座的李家众人跟李振兄弟刚听说此事时候的反应如出一辙,一个个的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有的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很不礼貌的出言又问了李辩一句。 当确认他们没有听错的时候,有些李氏族人,脸色很是难看,不但没有露出惊喜的神色,反倒是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 有的人差点当时就拍案而起,怒斥陈硕这是胡来,哪儿有这么干的?县里贼曹是什么位置?难道陈硕不清楚吗?这个贼曹掾,可是一县之中,在县寺里除了县令、县尉、县丞以及主簿、功曹这几个人之外,地位最为显赫之人了。 可是陈硕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职差草率的就这么交给了李琛这样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这不是胡闹吗? 他们之所以会第一反应如此,那是因为在他们一直以来心目中,李琛并不是他们李家之中最为出众的子弟,甚至于连一般子弟都算不上。 在他们看来,李琛不过是李家一个不成器的子弟罢了,可是陈硕却放着他们李家这些;才俊不用,居然把李琛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子弟擢为县寺的贼曹,这让他们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但是好在在座的这些人也都不是太冲动的人,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意识到陈硕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家主这才开口询问陈硕为何会把李琛擢为县寺贼曹的原因。 于是李辩神色淡定的把李琛这次入得县城之后,是怎么平定的城外流民作乱之事对在座的李家族人们讲了一遍。 顺便李辩又将李琛如何设计,将青面黄一众贼人在正阳里一网打尽的过程,也简单的对在座的李家族人讲述了一遍。 当李辩将李琛把这些事情讲了一遍之后,李家的这些族人这才突然间发现,他们这些年来,真的是瞎了眼了。 就是这个他们看不起的李家子弟李琛,居然是一个智勇双全之人,不但勇力过人,而且还是一个多谋之人,小小年纪,就不但有勇而且有谋,短短两日之间,就位中丘县平掉了两个大患。 难怪陈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宁可冒着被世人为之侧目,甚至可能招致非议,也要擢李琛为中丘贼曹了! 换成是他们如果坐在陈硕这个位置上,李琛先将青面黄这样一伙悍匪除掉,接着又为他们平掉了流民作乱,而且现在城外还有这么多流民聚集,一不小心的话,还可能会酿出大乱的情况下,他们也会不管不顾的留住李琛为他们所用。 这些人怎么都想不通,以前李家各个都嫌恶的李家顽劣逆子,怎么短短数年时间,居然能成了这样一个智勇双全之人,而且同时还胆量过人,仅凭着他所带的三十多人,就敢出城直面上千作乱的流民,这样的胆识,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了! 想到这里,这些李家的族人终于收起了内心之中对于李琛的所有鄙视,不得不重新审视之前他们对待李振兄弟的态度,还有对待李琛的看法。 一时间堂中安静了下来,李辩也并不在意,静静的坐在堂下的位置上,等着这些族人们消化这个消息。 不过这些族人也没有静默太久,很快那个已经时年六十余岁的族长首先脸上绽放出了笑容,他的那张已经布满了皱纹的老脸,就如同绽放了一朵花一般,先是露出了一副欣喜的笑容,接着便朗声大笑了起来。 只见他抚掌笑道:;李琛真乃我李家的虎子呀!老夫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见到族中出了如此一个才俊子弟,真是死也能瞑目了! 想来我们李家,已经多年未曾出过如此麟子了,实在是先祖在天之灵怜悯!终于让我们李家出了这样一个人才!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为此足以浮一大白!来人,给老夫拿酒来!今日老夫必要痛饮一杯,痛饮一杯呀! 听到了这位老家主的话之后,在座的几个李家的长辈族人,也都顿时反应了过来,他们也不傻,虽然李琛并非他们正朔主枝的子弟,仅仅只是正阳里李家的子弟,可是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终归李琛也算是他们李家的子弟,这一点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只要是他们李家的子弟,现如今能成为中丘县的贼曹,那么对他们李家来说,无疑都是足可光宗耀祖的一件好事,他们生个鸟气呀? 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要李琛还认他是李家之人,那么就不能不管他们李家,李琛只要能一飞冲天,那么李家也能受其照顾,这对李家可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这几个族老也都顿时露出了笑容,一个个老脸上纷纷绽放出了花一般,纷纷抚掌相庆,吵吵着要浮一大白,好好庆祝一下。 接着这帮老家伙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捧起了李振兄弟二人,称赞他们教子有方,为族人养育出了李琛这样的一个英才。 第九十九章 腹诽 李辩满脸笑容,一再谦虚,但是内心之中,却颇有些洋洋自得,同时还有些鄙视这些族老们,这会儿你们说我们教子有方了,七年之前的时候,我兄长可是没少被你们拎到这里,大加申斥,只差指着鼻子骂街了,那时候你们可是称我家阿郎,乃是李家之耻,是劣子、逆子。 现在看到我们阿郎一鸣惊人,而且成了县里的贼曹,你们这帮老家伙立即变脸,再也不说我们兄弟二人教子无方,不说我家阿郎是你们之耻了! 李辩表面上一脸的谦恭,但是这会儿内心却把在座的这帮李家族老们一个个都鄙视了个遍。 族老们一阵吹捧之后,终于有人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对李辩说道:;思明(李辩字思明),现如今琛儿既然已经做了贼曹,那么虽然他尚未及冠,可是却毕竟已经身为本县的吏员,不知道琛儿可已经有了冠字了吗? ;阿郎本来尚未冠字,但是本次被明庭擢为贼曹,明庭得知阿郎尚未冠字,于是便给阿郎赐字舒琼,现在阿郎已经有了冠字!李辩立即答道。 那个族老听罢,心中未免多少有些遗憾,要知道能赐人冠字,特别是能给有所成就的自家子弟赐字,一旦这个子弟今后有所成就的话,那么这对赐字之人,也是一种殊荣! 另外对于常人来说如果获得某位长辈的赐字的话,无形之中便会使两人关系拉近很多,今后每每提及,都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些。 可是之前李家族老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李琛,完全将李琛视之为废材,即便是李琛痛改前非之后,也仅仅是稍觉欣慰,对他的态度多少有些转变,但是并未从根本上重视李琛,以至于这次李琛一鸣惊人之后,一跃成为中丘县贼曹,他们这会儿才想起李琛尚未冠字的事情,可是想起来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县令陈硕已经捷足先登了,他们也就失去了这个拉近跟李琛关系的机会。 这些族老脸色都顿时有点尴尬,心中暗自腹诽,可是又不便指摘县令,只能怪他们自己有眼无珠,以至于让李琛这颗明珠,在他们李家蒙尘多年,却无人识货,这也真不能怪别人什么。 ;舒琼!舒乃施展之意,琼乃是美玉之意,琛本乃是宝物之意,倒也贴切!到底是县尊,他给阿郎定的这个冠字倒是不错! 哦!琛儿现如今刚到县里就任贼曹,据我等所知,贼曹之职自数月之前的贼曹去职之后,便一直空悬至今,贼曹之中的书吏书佐,也多有空缺! 琛儿年纪毕竟尚轻,又初到县中任此要职,这身边可不能无人呀!但不知琛儿现如今有何打算没有?李家的族长这个时候开口对李辩问道。 汉朝时期,朝廷对于县一级的管理,只任命到县令、县尉和县丞这样的长吏一级,但是对于县寺之中的诸曹以下的官吏,却不再干涉,基本上由县令自行任用,既可以留用之前的县吏,也可以自行决断换人。 但是县令往往也不会主动干涉下面的诸曹主官,对于他们手下的小吏的任免,基本上一级对一级,充分体现对下属的信任,并且给予充分的放权。 故此李家族长才会有此一问,就是明说,李琛既然当了贼曹了,那么是不是也该照顾照顾李家的子弟,是不是该考虑,让李家的子弟前去他手下任事了? 李辩听罢之后,心中又是一通腹诽,但是还是捏着鼻子认了,点头笑着答道:;琛儿却有安排,现如今贼曹之中,确实存在缺员的情况,而且本次县尉何君也将县兵之事托付给了琛儿,所以琛儿手下现在确实缺人! 这是琛儿给我们送来的名单,希望族中这几位兄长能屈尊到县里帮他! 说着他又取出了一张纸,呈给了李家族长。 李家族长赶紧让人接过来,展开观看,这张纸质地非常不错,比起他见过的所有纸张都要好,纸质质地棉韧,光洁如玉,一看就是用的上好的纸张。 老家伙暗自腹诽了一下,心中暗骂李振兄弟二人,居然随便写个名单,都用如此价值不菲的纸张,要知道这个时代,虽然纸张已经普及,百年之前的黄门侍郎蔡伦集合前人的经验,制出了不错的纸张,供宫中使用,并且逐渐普及,被称之为蔡侯纸。 可是这个时代造纸术,却还是掌握在极少人手中,各家所制作的纸张,质量上也参差不齐,但是即便如此,各家会造纸术的商贾,所制纸张还是满足不了需求,纸张的价格也相当之高。 所以一般人在行文的时候,包括郡县之中的官吏们,所书写的文书,也多是继续使用竹简,这也是这个时代为何官吏和读书人,也往往随身携带一柄小刀的原因,主要是用来削竹简使用的。 而李振兄弟二人,今日送来的这份名单,却写在一张纸上,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纸张,肯定价值不菲,难怪李家族长看到这份名单的纸张的时候,会一股子酸意,他平时也绝对舍不得使用这样的纸张。 但是他又怎么知道,这种纸对李振兄弟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这种纸本来就是他们自己做的,也是李琛鼓捣出来的,但是却仅供自家使用,偶尔会作为礼品,送出去一些,但是绝不在市面上销售。 而且李琛鼓捣出来的这种纸,质地棉柔,洁白如玉,手感很好,厚度适中,用来书写是上好不过的纸张。 之所以李琛断不许李家大量生产,拿去销售,那是因为李家现在还不具备条件,不是生产条件不足,也不是原材料不足,而是地位不足。 跟李琛鼓捣出来的蜡烛一样,纸张这种东西,目前在市面上还是属于奢侈品,被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如果家族势力不足以保护这些制作方法的话,那么一旦大批生产,投放市场的话,必会冲击原有的市场,引起他人的觊觎。 第一百章 士人公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没有足够实力保护自己的东西,那么暴露出来,就可能带来的不是财富,而是灾祸了。 李琛深谙此中缘故,所以即便是早就弄出了这种纸张,也仅限于自家使用,一般情况下绝不轻易示人,充其量作为贵重礼品,赠送给一些人使用,这样一来不会冲击市场,也就不会被人觊觎了。 不过要说出来李琛为何鼓捣出纸张的最初的目的,说出来估计会令人喷饭,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李琛对于上厕所出恭,用厕筹这种东西很是不爽,厕筹就是削好的竹片,边缘打磨光之后,刮不洁之物用,而且还是反复使用。 李琛别看整天习武,天天一身臭汗,可是却有点小洁癖,对于使用厕筹这种污秽之物很是不爽,而且万一新厕筹打磨的不光的话,留下一点点竹刺,一不小心扎在了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的话,那可就要了命了! 所以李琛最初私下里在酿造酱汁的作坊后面,弄了几间房子,在里面鼓捣的时候,最初的目的可不是做出可供书写用的纸张,而是准备只做出马马虎虎能用的草纸,能拿来擦屁股就行。 而现在李家所产的这种好纸其实是属于副产品,在草纸被李琛弄出来之后,终于可以心满意足的丢弃掉那些污秽不堪的厕筹之后,才产品升级,后来鼓捣出来的副产品。 这事儿要是说出去,让人知道的话,李琛想得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他绝对立即便会成为天下士人的公敌,成千上万的士子,便会集体对他口伐笔诛,这些士子们用口水,就能把他给喷成筛子,用口水把他活活淹死。 所以李琛造纸的最初目的,被他列为李家第一等绝密,决不许任何人知道,他可不想成为天下士子的公敌,被他们用口水喷死,因为他以后还要冒充士人,准备混入到士人集团之中呢! 不说李琛造纸的最初目的,只说这个李家老族长看罢了这份名单之后,一张老脸顿时笑的像是偷了条小咸鱼的老猫一般。 因为这份名单,李琛基本上把李家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后辈子弟,都给罗列上了,这几个李家子弟一共四人,都是李家自诩读书方面学有所成的子弟,都是他们自认为可以拿到台面上的人物。 当然也有几个子弟,不算是李家看得上的,都属于跟李琛一样,不喜读书,但是却偏喜欢舞枪弄棒的子弟,平日里跟李琛关系就不错的,这次也被列入名单,要求他们到县里给李琛帮忙。 ;好!看来琛儿有心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老夫这就亲自招这些子弟前来训话,命他们收拾一下,明日便赴县城去找琛儿,辅佐琛儿!老族长看罢之后,笑的连已经豁了的牙床都露了出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有了李琛这样的态度,李家族人对待李琛的态度,可以说是立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当日不但设宴盛情款待李辩,李家族人还纷纷准备了礼品,在李辩离开的时候,亦或是交给李辩带回,亦或是亲自备了牛车,送往正阳里李家恭贺,这份热情就不必说了。 接下来几日可把李振和李辩兄弟给忙晕了,李琛一鸣惊人被擢为县内贼曹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中丘县。 县里百姓对于此事倒是关注不多,只是听闻青面黄被李琛所斩,都很是高兴,觉得李琛这是为县里除了一个大祸害,对李家和李琛此举,很是钦佩,至于李琛当了贼曹,除了对李琛年纪这么轻,就被县令大人如此看重,擢他为贼曹感到有点惊讶之外,并没有多少其它的感觉。 但是对于县里那些大户们来说,这件事就影响大了去了,那些大户人家听闻此事之后,绝大多数人都如同遭雷了一般,被惊得目瞪口呆。 一是他们惊于李琛居然如此悍勇多谋,居然能仅凭着正阳里李家一己之力,一举剿灭青面黄这股巨寇,即便是消息说,李琛乡里的一些轻侠少年也帮了忙,可是他们却还是将功劳,自觉的归到了李琛和正阳里李家身上,惊讶李家怎么如此厉害。 特别是之前得罪了孙丙的那个临乡的赵家,前两日他们刚为了泄愤,去刨了孙丙父母的坟,结果被前去祭拜孙丙父母的李琛当场捉获,还把他们揍了一顿,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那个赵家子回去之后,将这个事情告知了赵家的家主,赵家上下闻听消息之后,都气坏了,发誓要报复李家,并且咋咋呼呼的要去找李家兴师问罪。 但是赵家主事的家主,却还算是保持着一丝清明,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开的话,虽然县寺知道,不见得一定会追究他们赵家掘人坟墓之罪,但是这件事却大大有损他们赵家的声誉,这要是他们跑去李家再兴师问罪,不但对他们赵家没有一点好处,还等于帮着李琛又扬了名,让县人们知道,李琛乃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所以赵家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之后,只能暂时把这个哑巴亏吃下去,不但不敢现在就去找李家的麻烦,还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李家再把他们掘人祖坟的事情宣扬出去。 而且他们也不敢再去挖孙丙父母的坟了,反倒还要时不时的派人去看看孙丙父母的坟,生怕有人知道了,故意坑他们赵家,偷偷的把孙丙父母的份给挖了,到时候李琛一怒之下,又来找他们赵家的麻烦。 要知道李琛在中丘县境内的轻侠少年们之中,可是声望最隆之人,得罪了李琛,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县里的轻侠少年们,到时候整个县里的轻侠少年,恐怕都会跟他们赵家作对,到时候他们赵家就别想过好日子了,估计出个门,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人堵住找个茬暴揍一顿。 所以赵家还真的要小心一点,小心翼翼的照料着孙丙父母的坟,生怕再出点什么问题,这赵家上下的心里面,就甭提多难受了。 第一百零一章 各方反应 这还没两天时间,他们就又听说,李琛居然杀了青面黄,还被县尊擢为本县的贼曹,这一下把赵家又给吓了一大跳。 赵家虽然是大户人家,可是却算不上什么耕读世家,只是个地主罢了,家里面靠的是收租,放贷这种买卖过活的,在县里虽然也有些关系不假,平时欺负个黔首百姓,还能罩得住,可是赵家可是没有能人出仕,在县里亦或是外地当官,充其量也就是有两个族人,在县里当个小吏。 贼曹可是在本县之中,屈指可数的几个;大人物,李琛以十七岁的少年之身,却能得到县尊如此器重,将其擢为贼曹之职,可见李琛确实非同一般。 而他们也已经听闻青面黄袭击正阳里李家,不但没能袭破李家,反倒青面黄却被李琛当场斩杀,青面黄二百部众,死的死降的降,居然也被李家一网打尽。 这一下赵家上下可就不淡定了,他们对李琛是又妒又恨,但是同时又感到十分惧怕,他们赵家的屁股可不干净,这几十年来,之所以能发家,可是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的,虽说放贷这种事,名义上是合法的,但是他们放贷后面做的恶事却并不少,那可不是合法的。 这要是李琛当了贼曹之后,正好管这些事,只要李琛想要翻翻旧账,那么随便找几个苦主,查实一下他们家暗中所犯之事,那么就能把他们赵家给灭了。 所以得知消息之后,赵家顿时吓了个屁滚尿流,几个族老一商量,别再琢磨着找李家寻仇了,现在巴结人家都来不及,还谈什么寻仇之事呀! 于是他们立即备了一车厚礼,族长亲自出面,坐着轺车,带着一辆装满礼品的牛车,赶往正阳里去向李家道贺,而且他们还耍了个小心思,不但跑去给正阳里李家道贺,还另外派了一人,带了厚礼,跑去了正朔李家去向李家的族长道贺。 他们赵家以前是瞧不起正阳里李家的,可是跟正朔那边的李家,还是有点交情的,赵家一个族人,娶过李家偏枝的一个女子,所以算是有些姻亲关系,为了防止李琛以后对他们赵家不利,他们两边一起下注,有正朔李家那边替他们说话,李琛可能多少也要看点正朔李家的面子。 除了赵家在听闻李琛被擢为本县贼曹之后,吓了一跳之外,还有就是魏家,魏家乃是本地的一个豪强之家,比起赵家主要靠着放高利贷发家,他们行事更为强横,可以说是靠着好勇斗狠,甚至是勾结山贼发家的。 朱彪的大兄曾经就是在魏家当门客,后来因为偷窃魏家的财物,被魏家发现打了个半死,还向朱家讹了五万钱的赔偿。 朱彪就是被魏家逼迫的走投无路,最后还是获得了李琛的资助,才把钱赔给了魏家,把他大兄的事情给平了。 魏家也知道李琛在中丘县轻侠少年之中的地位很高,也知道朱彪给他们家的五万钱乃是李琛所出,所以没有再继续为难朱家。 可是这才没几天时间,他们就听闻李琛居然斩了青面黄,并且将青面黄一众贼人尽数剿灭,后来又替县寺平了城外流民作乱,结果被县令擢为本县贼曹。 这个消息让魏家也惊掉了下吧,因为他们知道,朱家的朱彪,跟李琛乃是莫逆之交,要不然的话,李琛也不至于一下子拿出五万钱赠予朱彪,来平掉他们敲诈朱家这件事。 他们可以想象得到,朱彪受李琛如此恩惠之后,肯定今后便会铁了心跟定了李琛,有着李琛这层关系,谁知道以后李琛会不会因为朱彪回头对付他们魏家。 魏家之所以这些年来横行中丘县内,凭借的并不是他们家世背景多么雄厚,主要还是依靠的他们的眼光。 魏家当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危机,立即派人打听朱彪在此次事件之中,有没有跟着李琛行事。 结果随着一查他们得知,此次朱彪在李琛剿灭青面黄事件之中,立功着实不小,另外也跟着李琛去了县里,参与了平定流民之乱的事情,现如今已经辞了复阳亭亭卒的差事,跟着李琛留在了县寺,成了李琛的亲信,随时跟在李琛左右。 魏家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毫不犹豫的便立即先备了一份厚礼,派人去正阳里李家道贺,另外又备了一份礼物,外加从朱彪家里敲诈的五万钱,立即派人送到了朱彪家,还多给了两万钱,说是当初之事都是误会,让朱家用这两万钱给朱彪父亲看病用。 至于朱彪的大兄,他们也都知道朱彪打心底看不起这个大兄,不过还是给朱彪的大兄朱成送了两万钱,让其治伤用,毕竟魏家滥用私刑,将人打断双腿成为残废,这件事如果李琛追究的话,他们魏家也脱不了干系。 除此之外,县里的各家大户人家,听闻此事之后,都反应各异,震惊之余嫉妒的有之,羡慕的有之,钦佩的也有之。 但是最终的他们的判断却都一样,那就是都重新在心目中,调整了对李琛的判断,以及正阳里李家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随着李琛被擢为贼曹之后,李家的地位也随之在中丘县内水涨船高,以后谁要是再想欺负欺负李家,就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家能不能压得住李琛了。 李琛可不是个普通的文士,李琛可是有着士子身份的武夫,虽然不知他文采如何,这方面似乎应该不怎么样,李家正朔从未提及过李琛读书方面有何出众之处,可是单在武力上来说,李琛成为贼曹之后,无疑就等于掌控了中丘的公开层面上的几乎所有武力。 这还不算,李琛另外在县里轻侠之中,声望也极高,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青面黄的事情上,获得这么多同乡的轻侠舍命相助,还跟着他一同前往县城,帮着李琛一举平定流民之乱。 第一百零二章 分而治之 所以李琛明里暗里,现如今在中丘的武力,无疑都一跃成为中丘第一人,谁若想跟李家为难,那么今后就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足不足了。 故此县内的大户人家,最终都选择派人前往正阳里李家送上一份贺礼,恭贺李家出了如此一个麒麟子。 当然也有人家没去,要么是因为一些人家自认为自家身份清贵,行事问心无愧,犯不着去巴结李家,毕竟李琛虽然现在贵为中丘贼曹不假,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百石吏,连长吏都不算,所以凭借着他们的家世,还是不把李琛放在眼里。 不说李家这边因为李琛被擢为县内贼曹,乐的不可开交的事情,还有李氏家族接机争取利益的事情,再说李琛在县里这几天也没闲着。 陈硕眼下最关心的就是城外的流民之事,李琛自然要把这件事给办好了,自他当日出城巡城之后,第二天又亲自带人出城,检查头一天他吩咐的结果。 他在北门之外,亲自为流民们划出了几个区域,避开了官道,令流民们分散到了这几个区域之中,每个区域之间,都编了号,相互之间又隔了一些距离,划出范围之后,严令流民们之间,不许擅自走动勾连,违者一旦发现,必将重责。 而城外另外几个方向散布的流民,也纷纷迁到了城北方向,被李琛将其打散,分配到了几个指定的区域之中。 之前流民们推举出来的那几个比较有人气的流民头儿,李琛暂时命令他们各自负责一个区域,各自负责管束三百余名流民,临时给他们起了一个官称,叫他们为管正,顾名思义就是管束流民的官。 收容流民的几个区域也被称之为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个临时收容区,一个管正负责管理一个区的流民,至于他怎么管这二三百流民,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李琛不管,他只要结果,如果哪个区的流民闹事,或者出现集体疫病的话,那么他只找这个区的管正问罪。 如果那个管正办事不利,他可以随时将其拿下严办,另外换人,当然管正既然要替官府办事,那么也必然是有点好处的,每日李琛单独给每个管正每天半斗粮食,保证他可以吃饱,有力气管束辖区内的流民。 除此之外,他还给每个区的管正五个名额,让他选五个得力之人,帮着他管理辖区中的流民,这些被他选出之人,每人每日可获两升粮食,虽然有点少,但是却可以保证,他们拥有较强的体力,起码吃个半饱问题不大。 汉代一斗大概相当于后世现代的两千毫升,一升大概向导鱼后世现代二百毫升左右,这么多粮食,维持一个人的正常体能,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虽然这样的待遇真的不算太好,但是却比起一般流民们强多了,起码不用天天饿的一点力气没有。 这么一来他就把权力下放给了这几个管正,管正又能选五个手下,说白了就是几个管正的狗腿子,替县里管理这些流民了,谁要是管不好,那么随时都可以被拿下换人,办事不利的话,还要被问罪,被抓起来挨板子是铁定的事情,以后也别想天天有饭吃了。 所以几个管正一听,都喜上眉梢,一个个拍胸脯保证,他们一定会好好干,一定不会让他们辖区内的流民再闹事,谁若敢在他们辖区之内闹事,不用李琛出面,他们就先灭了这些挑头闹事之人。 李琛的这个办法着实很损,被他这么一弄,就把流民彻底分化了,除了被他人为的分成几个区域之外,还人为的在这些一无所有的流民中,又人为的分出了阶层。 几个几个管正无疑是流民之中,阶层最高的,接下来是管正手下的五个打手,而其它流民是属于底层,要受这些人的管束,接下来他们之中就会出现矛盾,逐渐就会离心离德,再也无法凝聚起来。 而中丘县方面,实际上付出却很少,只需要每天定时定量的给几个管正和他的打手们提供少量的粮食,然后定量两天一次,给各区域施粥。 而且施粥也不是公平的,这还要看每个流民聚集区域中的各种情况而定,管得好的,给的粥就多一些,管得不好的,给的就少一点,这样一来,几个流民区之间,又出现了不公平,到时候他们之间便会也起矛盾。 李琛还命每个区,都建起几个茅厕,管正直接负责,不得任何人再在他们住的地方四周随地大小便,发现便从他们两日一次施粥的粮食之中扣除一部分,这样一来,本来就不多的赈济粮食,就变得更少,这也让流民之间形成相互监督,逼迫着他们不敢随地便溺,保持了流民聚集地的卫生。 这么一来,流民们被限制在一定区域之中无法流动,但是也不用太担心,这些流民会因为卫生条件而引发疫病传播。 同时李琛还命管正,要看管好他们的辖区,一旦有人死掉,要立即报给县里,并且把尸体立即处理,拉到指定的地方,挖坑深埋掉。 当然,李琛还下达了一个让人不太理解的命令,就是禁绝太平道的人到流民之中传教,各区域一旦发现外来的太平道教众到他们那里传教,必须要立即将其驱逐,同时流民中原来的太平道信徒,也必须停止一切传教,一旦发现任何区域又太平道传教,那么就立即停止再给他们施粥赈济。 陈硕听罢了李琛这样的安排之后,不由得拍手叫绝,连县寺内的县丞还有功曹以及主簿等人,听了李琛的办法之后,都不由得暗自叫好,因为他们都是人精,立即便从李琛的这些管控流民的手段之中,看出了李琛的用意。 李琛用最少的人,最少的付出,却轻松的便解决了流民管束的问题,也基本上从根本上杜绝了流民们相互勾连闹事的可能。 第一百零三章 危言耸听 不过他们对于李琛为何禁绝太平道在流民中传教这件事,却不太理解,因为这个时候,太平道在冀州一带乃至是中原和其它各州,都已经相当普遍,中丘本地的信徒也已经很多。 太平道乃巨鹿人张角,自建宁年间所创,张角自称在阳泉水上意外获得神书,称其为《太平青领书》也就是太平经,实际上还是起于黄老道,以善道教化,以符水治病为基础,这些年来在大汉土地上是广为传播。 张角派出八名弟子,使于四方,十余年间,徒众数十万,连结郡自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莫不毕应。 这几年又在各州之中,置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自立一名渠帅率领,渠帅俨然如同将军一般。 张角传道的主要法术,是教人叩头思过,以符水治病,因为黔首百姓穷困,得病无钱延请疾医治病,于是太平道教众便接机传教,以符水治病,一旦有人饮了符水之后病愈,便大肆宣扬,又有人作证,于是在民间迅速传播。 又加上这几年间,大汉境内各地疫病不断,太平道借助这个机会,更是在各地发展速度飞快,大批黔首百姓亦或是流民,纷纷信奉了太平道,现在天下到底有多少人信奉了太平道,根本无人知晓。 而这次流民在中丘城外闹事,虽然是事起于青面黄派人暗中挑唆,又正好碰上淳于通这个蠢贼想要趁机捞取便宜,在流民中鼓噪,但是李琛在出城巡城的时候,也发现了流民中有不少人信奉太平道,这其中肯定有太平道的信徒,也帮着推波助澜,所以才在中丘险些闹出大事。 虽然县寺之中的官吏大部分都是读书人,并不相信太平道所谓的符水治病之说,可是太平道平日里以善道教化,教人为善,传教的时候令教叩头思过,也没见闹出什么事情。 甚至现在有不少大户人家,在不断受人蛊惑之下,也有不少人信奉了太平道,所以大家现如今是见怪不怪,虽然也瞧着太平道到处传教很是不爽,可是这些太平道人不做犯法之事,只是劝人向善,以符水为人治病,他们也找不到禁止太平道在县内传教的理由,所以也就任由他们存在了下去。 可是这次李琛却在城外发布了这样一个命令,不但禁绝太平道人到流民之中传教,而且连流民之中原有的教众,也禁止在流民中聚众行传教之事,这个命令他们就有点看不懂了。 于是众人纷纷议论这件事,陈硕得知之后,便招李琛询问此事。 李琛正襟危坐,听完了陈硕的问题之后,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平静的对陈硕说道:;禀大人!非琛故意针对太平道,而是此次城外流民作乱,琛在出城巡视之后,却发现了一些隐患! 此次虽然事起于青面黄派人纵火挑唆,淳于通带头鼓动,但是琛在巡视过城外流民之后,与流民询问之中,却发现还有太平道人在流民中暗中鼓噪! 琛深思过此事之后,以为城外流民目前虽然被在下分为数群,表面上是断绝了各群之间的勾连,但是这些流民之中,却又有不少太平道信众,流民闲来无事,呆在城外,居无定所之下,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最易受到他人蛊惑! 加之流民终日不得饱腹,难免生病,一旦太平道之人利用这个机会在流民中传教,便会迅速将这些流民转为信众,这么一来属下所作所有努力,便皆付之东流! 一旦未来有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信众,试图作乱的话,只需要稍作鼓动,便会在流民之中一呼百应,到时候恐怕又会掀起大乱,属下不得不防! 李琛说完之后,陈硕听罢脸上微微露出了惊悚的神色,确实被李琛这番话给吓了一跳,太平道他是知道的,甚至还专门了解了一下太平道的教义,还了解了太平经之中的东西,在他看来其中所说很多东西,神鬼之论,虽然是无稽之谈,可是有些东西,却似乎有点道理。 加之太平道常年以符水治病,蛊惑性极强,故此传播的速度很快,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 如果李琛预想的事情真的出现的话,那么流民纷纷信奉了太平道,那么一旦真的要是有太平道人居心叵测,利用流民闹事,那么真的可能会出现登高一呼,万众相随的情况。 流民们本来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终日不得饱食,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了,那样的话,还真就能什么都不顾,闹将起来必将又一次掀起大乱。 如果一旦再把中丘县境内原本那些教众也给勾连起来,那时候恐怕就真的是要出大事了,一想到这样的画面,陈硕不禁顿时后背就出了一层冷汗。 难怪李琛会严令禁绝太平道在流民之中传教,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而这件事他身为本县县令,和其他那些官吏们却没有看到其中的危机,说起来真是惭愧,仔细深思一下这件事,陈硕认为李琛绝非是在危言耸听,因为之前就有人曾经对这几年来太平道的快速发展起了戒心。 曾经就有不少士人多次上书,要求朝廷重视太平道,禁绝太平道传教,认为太平道如此行事,再发展下去,一旦要是起了异心的话,只要他们登高一呼,那么分散在大汉各州的太平道教众,必将一呼百应揭竿而起,到时候恐怕就是天下糜烂的结果。 这种呼声并不少,就连民间很多士人也察觉到了其中的风险,私下里经常会议论到有关太平道的事情,虽然大部分人不太相信太平道会反,可是还是有人认为,这么下去太平道必将成为当今的大患。 陈硕也曾经听过朋友议论过太平道,陈硕自己起初是不太认为太平道会成什么大患的,可是随着他到了中丘当县令之后,对地方上的太平道发展有了直观的认识之后,逐渐的发现太平道已经深入到了这个社会的边边角角,几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第一百零四章 肺腑之言 县里面发生的很多事情,背后多多少少似乎都有着太平道的一些影子,但是真的去查,却又找不到太平道作乱的证据。 太平道人四方行走传教,表面上看来,教义并无什么不对之处,劝人思过,劝人为善,而且对于无钱的黔首百姓施以援手,以符水为患病的百姓治病,这里面虽然有些不值得信任,但是却偏偏经常传出什么地方什么人,得了重病之后,因为信奉了太平道,饮了太平道人赐给的符水之后,果真康复了。 所以说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让人怀疑,但是等出的多了之后,就越来越多人相信了太平道能用符水治病,于是开始越来越多的人信奉了太平道,成为了太平道的教众。 这些太平道教众,以黔首百姓为主,基本上绝大部分都是穷人,这确确实实让陈硕也开始为太平道的事情感到了忧虑。 不过这次陈硕并未想到,城外流民作乱这件事的背后,还会有太平道的影子,这不由得就让陈硕加了警惕,故此对于李琛这样的安排感到十分满意。 ;舒琼!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来问你,你对于太平道怎么看?他们的符水真的能治病吗?陈硕挥手遣退了仆役,令他们在外面守着,不许他人无事靠近,之后低声对李琛问道。 李琛难得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屑的冷笑,但是马上正色对陈硕拱手说道:;不知道大人想听实话还是想听虚话? 陈硕立即一摆手说道:;我今日既然屏退左右问你,自然是要听你的实话的!你不必有何顾虑,尽管说来! 李琛点头想了一下之后说道:;不瞒大人,属下以为,太平道定会成为本朝之大患!至于他们说什么饮符水治病,更是无稽之谈! 陈硕眉毛微微跳了几下,心中也突突了几下,于是赶紧按捺住紧张的情绪,对李琛问道:;哦?何以见得? ;在下起于微末,常年在乡里生活,结交了不少本县的朋友,自然也就听到看到了不少乡间的事情! 太平道虽然表面上看是劝人思过,与人为善,但是却组织严明,自上而下上有他们的大贤良师等一众核心,弟子成千,并且派出弟子使于四方,诸州分设三十六方,各设渠帅!各方之下的郡县之中,又有小帅,小帅之下的乡里,再设头目主持传教之事! 而他们宣称的所谓符水治病之说,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据我所知,这几年来,太平道在本地传教,施符水救治的病人不下百千人,但是真正最终活命的却寥寥无几!其余的那些饮用符水的病患,大多不治而亡! 而得以活命之人,却被太平道广泛传扬,视之为太平道之神迹!实则是病患本身病不至死,即便是不饮符水也不会丧命!而太平道恰恰借助他们自己病愈,宣称乃是信奉太平道,饮用他们所赐符水之功!以此蛊惑人心! 而太平道不求财,只求名,四处布道广受信民,其目的何在?如此众多教众,大多数乃是贫困黔首,一旦受灾则无以为生,一旦有朝一日再遇大灾,其教众为求活路,必起祸端! 在下虽然年少,但是却以为,此乃是大患!太平道如此行事,实则包藏祸心!请大人明鉴!李琛终于忍不住,对陈硕说出了他内心中的想法。 李琛自坠马醒来之后,便知太平道惹出的黄巾之乱,所以这些年来,内心之中十分挣扎,颇有一种天下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他明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虽然说太平道传教,初衷并没有错,但是张角却是一个野心家。 张角作为道人,虽然心存救人之心,但是他自己很清楚他拿出来的所谓的教义还有治病符水,都乃是骗人之说! 特别是符水治病,更是无稽之谈,张角不可能不清楚,但是他却利用这种手段,蛊惑人心大肆招揽信众,以教义为其洗脑。 这时代虽然确实朝中皇帝昏聩,信用奸佞小人,造成了阉党祸国,确实该杀!可是张角趁着天灾人祸之际,却抛出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说法,掀起了黄巾之乱,想要推翻汉朝江山。 那么他推翻汉朝江山之后目的何在?以目前这个时代人的眼界来说,张角不可能拿出什么更好的政治制度来,如果让他成功的话,那么张角自立为帝只能是他的终极目的。 这就是张角的私心,根本上来说,张角实质上就是一个野心家,只是最终没能成功罢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场黄巾之乱,他的太平道虽然沉重的打击了东汉政权,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导致了大汉的崩塌,可是他的太平道却跟东汉同归于尽,留给这片国土上的国人的却是数百年中华史的至暗时刻。 甚至于在后世的五胡乱华之际,汉人险一险灭族,这数百年间,带给华夏土地的族民的却是无尽的苦难。 远的不说,也正是因为张角的野心,制造的黄巾之乱,最终导致了三国鼎立,仅仅数十年间,大汉原本五千万民众,仅剩下了不足千万人口,近四千万人口死于非命,不知道张角要是能知道这样的结果,会不会为他的野心感到后悔呢? 原本历史上,他李琛和李家,也极可能成为这场大乱之中的牺牲品,包括他认识的很多人,都可能在这场大乱之中,成为一些野心家的牺牲品。 虽然李琛对于这些参与作乱的绝大部分流民以及贫民深感同情,但是因为对于未来的了解,使得他根本无法站在太平道这边,某种程度上,他目前的阶层,也属于太平道要针对的阶层,毕竟他们李家也算是大户,一旦风暴来袭,也属于是要被摧毁的阶层。 而历史也证明,虽然张角殚精竭虑布置谋反,可是实际上他的布置还是千疮百孔,还没有准备好,就已经事败,不得不仓促起事,结果张角自己,骗人引符水治病,自己却在起事之后,先患病挂了,结果导致了黄巾军各自为战,最终到底还是被东汉大军一一剿灭。 第一百零五章 惊悚 所以李琛根本没得选择,投靠太平道那肯定是死路一条,唯有坚定的站在他们对立面,去进行抗争,可能还有一丝存活下去的可能。 可是赵国这个位置,却非常不好,正好紧邻着未来的暴风眼,张角以巨鹿郡起家,而且最初谋划的也是在邺城起事,邺县就在赵国南面,紧邻着邯郸城不远的魏郡境内,距离赵国可谓是一步之遥。 只要黄巾军起事,那么立即便可以席卷整个赵国全境,中丘不过是赵国北边的一个小县,铁定也将会是难逃风暴的侵袭。 而他们李家偏偏就正好住在中丘这个地方,到时候中丘县根本逃不过席卷而来的黄巾大军,他能否护住家人,躲过这一劫,让李琛真的是心中没底。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设计青面黄,还来到县城应援,率众出城突阵,替县里平定城外流民之乱,以命相搏,来为自己赢取名声,不是他喜欢杀人,而是他真的是出于无奈,在未来的风暴之中活下去才是他根本的目的。 李琛每每想到这些事情,就觉得心中惶恐,可是这些年来,他却无人可说,即便是偶尔跟父亲和叔父婉转的说出一点点他的担忧,可是他的父亲和叔父,也没有太当成回事。 这也是李琛这些年来,为何会自虐般的苦习武技,打熬力气,甚至于去邀买人心,积累他的名气,目的不过只有一个,他不想再死一次,想要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乱之中,拥有自保的能力,能护得自己和家人的周全,能让一些亲朋好友在这场大乱之中,也能活下去,仅此而已。 可是埋在心中的这些担忧,这些年来,却无法对任何人说出来,一旦他说的早的话,不但不会有人相信,反倒会被人耻笑他杞人忧天,更加上他的年纪,甚至可能让人觉得他是个疯子。 但是今日,他实在是忍不住,当陈硕问及他有关太平道事情的时候,他终于把藏在心里多年的忧虑说出了一点点,他之所以今日敢说出来这些话,也是因为他看出来,目前陈硕对他很是倚重,还对他很有好感,心存善意,有意提携于他。 另外陈硕在听了他之前的解释之后,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认为他在杞人忧天,陈硕的表情,明确的告诉他,陈硕听进去了他之前所说的话,陈硕内心之中肯定也对太平道是心存忧虑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他仅仅说出来的这么一点点对未来的担忧,还是把陈硕给惊得目瞪口呆。 陈硕听罢之后,跟着李琛的思路稍微展望了一下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当场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陈硕脑海中显现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景象,数十万甚至于是上百万的太平道信众,在张角以及一些太平道高位之人的野心蛊惑之下,在灾荒之中,突然间揭竿而起。 数十万人将会席卷大汉东西南北,攻城略地烧杀抢掠,到处都是尸山血海残肢断臂…… 想到这里,陈硕不由得惊得双手都猛然攥紧,浑身的肌肉也同时绷紧,好长时候都没能放松下来。 在李琛说完这番话,良久之后陈硕才强自镇定下来,但是额头却也见了一丝汗水,这时候堂中的气温并不高,甚至久坐之后,还会感觉到有些寒意,可是陈硕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陈硕强自按下内心中的恐惧,摇摇头将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那个可怕景象给赶走,端起茶碗喝了口已经凉了的水,润了润因为紧张而感到干渴的嗓子。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在李琛面前失态,陈硕强自挤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对李琛说道:;舒琼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虽然太平道现如今广收教众,但是总体来说,却极少有犯事作乱之举!应该不至于酿成如此大祸!以后还是休要再对他人提及这些事情,以免遭人耻笑! 李琛看着陈硕的表情,听着他的话,内心之中微微泛起了一丝失望,不过这种失望并未对他带来什么影响,因为他本来就知道,自己的这番预言现在没几个人会听得进去的。 而陈硕今日明显是听进去了,而且某种程度上,也相信了他的这种担忧,只是为了面子,才说出了这番话,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 而且陈硕并未斥责于他,而是提醒他不要随便对他人乱说话,这说明陈硕并未因为他说出的这番话,而小看于他或者是改变了对他的态度,根本上还是出于维护他的角度,才说出的这番话,这就算是相当不错了。 于是李琛赶紧做出惶恐状,拜倒说道:;在下年纪太轻,可能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如果惊到了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陈硕刚才的话只不过是为了面子说的,倒不是真心话,看到李晨这样惶恐,反倒让陈硕觉得自己有些言重了。 实际上陈硕以为,李琛的担忧真的不是危言耸听,这种风险是真实存在的,他这样的分析,有理有据,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人,可以无私到拯救苍生却不求索取,他也不信张角这个所谓的大贤良师真的就是什么都不求,只是为了拯救苍生。 更何况他所用的手段,也正如李琛所言,不过是妖言惑众,用这种符水治病的方法,来骗人信奉他的太平道而已,既然符水不能治病,那么他为何要不遗余力的到处派遣弟子布道传教呢?这根子里肯定是有阴谋的,有阴谋便是包藏祸心,具体张角到底想干什么,陈硕不得而知,不过总之他也觉得张角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陈硕生怕自己的话重了,真的让李琛不敢在管太平道的事情了,如果真的太平道包藏祸心,有一天利用这些流民作乱,李琛现在假如因为他一句话,放弃了对本县太平道的管束的话,那么无事则罢,一旦有事,那么对中丘县来说,可真就是一场大难了。 第一百零六章 族兄族弟 ;舒琼,你不必介意,可能是我的话说重了,但是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为官者行事当如履薄冰,小心谨慎才是根本! 你未雨绸缪并未有错,我还是支持你严控本县太平道人布教的!这件事你放手去做便是,有什么事情,本官为你做主!陈硕想到这一点之后,赶紧宽慰李琛。 李琛心中暗笑,看来他所料不错,陈硕并非是不把他的话当成回事,他真的是被吓到了,只不过是为了面子,才说的那番话,实际上今日陈硕已经对本县的太平道起了很大的戒心了。 这么一来他的目的其实还是达到了,通过这件事,他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本县对于太平道的警觉,但是除此之外,更多的他却暂时还做不到,他目前仅仅是一个刚刚走马上任的小县贼曹,可谓是位卑言轻,不可能去警醒更多汉朝高官,只能继续坐视大汉这辆破车,继续朝着灭亡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出得陈硕的后堂之后,李琛望着天空叹息了一声,不当官还好,这当上了官之后他才发现,手头的事情是千头万绪,居然会这么繁杂,仅仅是一个小县贼曹,要面对并且考虑的事情居然就如此之多。 而他手头现在却几乎是无人可用,这无人可用并不是他手头武力不足,而是眼下他极其缺乏可以帮他的幕僚。 因为他这些年来主要精力放在了习武方面,结交的也大多都是县内的轻侠,多是一些武夫,而他因为在读书方面并无建树,所以对于本县的年轻士子却基本上不认识几个,即便是听说过几个年轻士子能力不错,也并无深交。 而但凡是有点才学的年轻士子,无不是县内冠姓大户人家的子弟,家族势力和地位,远超过他们李家不少,以他目前小小的贼曹,根本不足以请得这些有些才学之人投效于他。 眼下他手头能用之人,只能暂时寄托在李家正朔的几个子弟身上,也只有这些人才可能会出来帮他。 说来也巧,这世上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虽然这个时候曹操曹孟德到底在干什么他并不太清楚,可是就在他结束了跟陈硕的谈话,刚刚回到贼曹的吏房,朱彪便进来通报,说有几位李家族人前来求见李琛。 李琛一听立即就蹦了起来,朝着门外冲去,他正等着这几个人前来帮他呢!贼曹说起来有两个书佐和书吏,但是毕竟不是他亲近之人,有些事情办的时候,难免会不太方便。 好在陈硕已经言明,贼曹之下的吏员由李琛自行调整任用,断不会干涉李琛用人之事,这就方便了李琛给自己找几个帮手。 当李琛蹦起来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头上没有戴冠,只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将头发挽在了头顶,连幘巾都没有裹,即便是他现在尚未到及冠之年,可是毕竟已经当了贼曹这样的官吏,这样的打扮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李琛也顾不得这些琐事,还是立即大步走了出去,到了县寺门外之后,在县寺门外见到了几个年轻人,正等候在那里,县寺外还停了两辆轺车,拴着两匹马。 几个年轻人他都认识,全部都是李家的子弟,为首者身材中等偏高,大概有七尺左右,放在后世换算的话,也就是一米六多的样子,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矮了。 这几个人大部分身着黑袍,头戴幘巾,腰间皆配了一柄剑,剑柄和剑鞘装饰简单,并不华丽,但是也有两个人身穿;袴褶,头包幘巾,腰间没有佩剑,但是斜插着一柄环首刀,很显然那两匹马就是这二位骑的,因为身穿袍服,骑马很不方便,所以才会穿袴褶这样的短衣服。 袴褶乃是来自游牧民族外来的服饰,说白了就是上下分开的上衣裤子,李琛在未当上贼曹之时,平日基本上就多穿袴褶,一是骑马方便,而是习武抬手踢腿也利索,不像现在身穿袍服这么累赘。 为首之人李琛也自然认识,此人名叫李焕,字振廷,今年二十有五的年纪,在李家这一代子弟之中,算是读书比较出众之人,人多智善谋,而且善算术,在族中这一代之中,有些名气,虽然不算是李家最看重的,但是却数得上号,只是性格多少有些优柔内向,平时不怎么善言谈。 李琛跟李焕见过多面,但是总共加起来说的话不见得能超过十句,不过李琛却通过其他人了解李焕的能力,所以这次他向李家主枝那边要人,李焕就在名单之上,而且他乃是族长的亲侄子,在族中地位这一代的子弟之中颇高。 来的人一共有六个,其中三个是读书方面较有所长,但是另外两个,则属于主枝那边家境不太好的,但是自幼苦读,在学业上却还算是有不错的表现。 他们之中一个名叫李炬,字亭方,今年二十有三,有一定文采,写的文章辞藻华丽,颇受族人看重,性格比较活跃,喜欢饮酒,有时候因为饮酒失态,没少被族中长辈训斥,但是为人却相当不错,跟李琛打过交道,两个人也比较熟悉。 还有一个名叫李曲,字仲阳,现年也是二十有三,在易学方面有所长,而且性格沉稳果断,虽然名声在李家子弟之中不大,但是却算是一个有胆识之人。 剩下的三个,虽然也是李家子弟,但是却都在读书方面不怎么好,倒是跟李琛一样,喜欢舞枪弄棒,算是好武之人,平时跟李琛私交甚密,年纪都不大,只有一个刚刚及冠,剩下的两人一个年纪于李琛相仿,都是十七岁,另一个大李琛两岁,明年便可及冠了。 这三人年纪最大的那个名叫李源,字正方,身材较高,显得有些瘦,刀枪水平一般,但是善射,长于用弩,用强弩的时候,百步之内相当精准,用弓的时候,二十步之内可中铜钱,五十步射猎几乎很少落空。 另外两个年纪较轻,同样尚未及冠,一个叫李倓,长李琛两岁,善使环首刀和钩镶,近身搏战能力马马虎虎。 第一百零七章 倒履相迎 另一个少年一个叫李复,和李琛年纪相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颇有膂力,以前好使刀,但是两年前跟李琛较量之后,因其刀法灵动不足,被李琛数招便轻松击败,于是在李琛的指点之下,改使双锤,双锤其实不大,跟甜瓜大小,两柄加在一起不过四十斤的样子(汉代一斤相当于现代半斤)。 双锤虽然不算太重,但是比起一般近战的兵器却还是重了不少,虽然灵动不足,但是威力巨大,这玩意儿不需要太重,只要粘住敌人的兵器,基本上就能把敌人的兵器给磕飞,随便只要砸中敌人,不管什么部位,碰上不死也是重伤,起码失去战斗力。 这就解决了李复刀法不够灵活的毛病,让他的个人战力瞬间提升不少,一旦上阵,特别是步战的时候,给他一身重甲,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土坦克一般的人物。 来的几个人比起李琛点名要的要少,起码他点到的两个人最终没有来,不过李琛也没指望要的人都来,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即便是李家之中的子弟,也不见得都把他放在眼里,他眼下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让李家所有人都投效于他。 ;哎呀呀!几位兄长,你们可算是来了!这几日琛可是望眼欲穿呀!来来来!里面请,到我的吏房坐下说话!李琛出了官寺的大门之后,一见到这几位,脸上便堆满了笑容,快步上前来到了李焕等人面前,对着李焕等人便深施一礼,言语之中充满了欢喜。 看到李琛急匆匆的跑出来,对待他们的态度如此热情,而且还如此谦恭,李焕即便是不善言辞,可是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而李炬和李曲二人,也都很是欣慰,至于另外三个武夫,这会儿一个个都龇牙咧嘴笑的很开心。 不过他们六人都立即对李琛施礼,李焕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他在这里年纪最大,而且在族中地位最高,故此他还是开口道:;草民见过大人!此处乃是官寺之地,礼不可废!大人不可如此对我等行礼! 李琛一脸笑容,上去把住了李焕的手腕,不让他行礼,拍着李焕的手背说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不过就是承蒙明庭大人抬爱,让我暂时做一段时间的贼曹罢了!你们皆为我的兄长!哦!李复不算!要是这样的话,可是折杀我了!进去说话,进去说话! 李焕还真不太习惯李琛对待他如此亲热,他为人稍微古板一些,对于平日里的礼节很是看重,李琛这样待他,显然是有些失礼,不过李琛身份地位现在远高于他,而且此次他们前来县里,本来就是奉命前来投效李琛的,虽然不习惯,但是却觉得心里面暖暖的。 起初他获命前来投效李琛的时候,心中是多少有些不太愿意的,就像是另外两个族兄一般,他也多少有点看不起李琛,觉得李琛读书不行,不过就是个武夫罢了,可是却一跃成为了目前李家的第一人,当了县里的贼曹。 另外他也觉得,李琛年纪太小,陈硕这次擢他为县里贼曹,实在是有些唐突,总觉得李琛应该是个莽撞之人,贼曹如此重要的职差,怎么能如此轻率的给予李琛这样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呢?而且李琛还是一个赳赳武夫。 不过后来当族长亲自把李琛此次如何设计斩杀青面黄,并且如何设计剿灭青面黄一众悍匪的过程,还有他到县里之后,如何替县里平定了城外流民作乱之事以后,李焕才发现,他真的是小看了李琛。 仅从这两件事上来看,足以证明李琛不但是一个十分武勇之人,同时也证明了李琛足智多谋,绝非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只是个莽夫。 县令之所以破格擢他为贼曹,并不算是莽撞之举,肯定是看中了李琛的能力,才会将其擢为县里贼曹。 再想想县令陈硕,不管是学识还是家世方面,乃至是眼界方面,那点不比他李焕要强?怎么可能会冒冒然便把贼曹这样重要的差遣轻易送给他人呢?县令既然这么做,肯定是考虑清楚了才做出的决定,所以他这才答应了前来县里,先帮一帮李琛,看看李琛的行事如何再说。 今日见到李琛的时候,看到李琛待他们如此热情,虽然李琛是正阳里李家子弟,只是他们李家的偏枝,但是毕竟也算是他们李家的子弟,现如今身居贼曹之职,却并没有流露出半丝的自傲,起码这个态度还是让他感到很是心暖。 众人在门前稍微客套几句,也知道堵在县寺门口说话不方便,于是便跟着李琛进了县寺,来到了贼曹的吏房之中。 朱彪这个时候主动留在了李琛身边,充当了李琛的侍卫,另外这里还有四个李家的健仆在此负责伺候李琛。 两个贼曹的书佐和书吏,见到李琛有家人来访,心知这是李家派来投靠李琛效力的,知道他们要说一些家常话,不便外人听到,于是便主动找借口离开了吏房。 这时候吏房之中只剩下了李琛等人,李琛请李焕上座,但是李焕坚辞不受,坐在了李琛下手位置,其余几人则各自落座,只有朱彪立于门口。 李琛招手让朱彪也坐下,但是朱彪恭敬的拱手说道:;李君在此,小的岂能坐下! 李焕不认识朱彪,但是李源、李倓、李复三人却认识朱彪,他们以前跟李琛关系不错,自然也少不了跟朱彪这些人打交道。 他们立即看出,朱彪现如今自甘做李琛的近随,明显是奉李琛为主的意思,古人一旦选择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便要持礼,所以朱彪立于门前,明显是要替李琛守门之意,如果坐下的话,显然是不合礼仪的。 李琛苦笑摇头,没有再劝朱彪,命家奴给李焕等人送上热水,这才坐在了上首位置。 ;阿郎!此次你设计青面黄,怎么不叫我等前去帮忙?这么大的功劳,却让我们失之交臂,难不成瞧不起我等?李琛刚坐下,李复就立即对李琛开口兴师问罪。 第一百零八章 各有所长 李焕一听,立即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对李复斥道:;李复!此地乃是官寺,舒琼现如今乃是贼曹,休要如此无礼!李焕已经听说了陈硕给李琛赐字的事情,知道了李琛现在冠字舒琼。 李复被李焕训斥了一句,虽然有些不太服,可是也没敢反唇相讥,不过还是瞪着眼一脸的不满看着李琛,除了李复之外,李源和李倓二人,也都面带不满之色,盯着李琛,等着李琛给他们一个答复。 李琛这次确实没有通知他们几个,着实有点理亏,不过他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设计青面黄这件事上,他是刻意要营造出一个他临危不惧,果决的形象,所以这件事他提前两天谋划,但是对外却隐瞒了这个事情,只说是临时听闻青面黄来袭,是临时设计的,一旦这件事要通知了李家主枝那边,其中可能会引起很多麻烦。 所以他这才没有通知李复等人,现在好了,李复等人很不高兴,错失了这么一次大场面,跑来兴师问罪来了。 李琛笑着摇头道:;这是我的错!改日我亲自为三位敬酒赔罪!还望你们不要记仇!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李琛也没有找借口糊弄李复、李源三人,因为今后这三人都会被他作为亲信任用,不可能瞒得住他们,于是挺光棍的直接认错道歉。 李源三人听罢之后,收起了不满的脸色,一起笑了起来,李源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们定要罚酒与你! ;一言为定!甘愿自罚!李琛笑答道。 李焕也知道李源三人跟李琛关系不错,他们都是平时喜欢舞枪弄棒,相互之间要亲近不少,所以倒是也没再出言训斥李源他们。 不等李琛再对他说话,李焕便直接拱手说道:;舒琼,族中家长前日通知我等,说你有意请我等入县中来帮你!我等于是奉命而来,有何任用你尽管吩咐便是! 虽然我等年纪长你几岁,但是你现在身为贼曹,今后便是我等的上司,以后有事尽管吩咐便是,我等必将尽力辅助与你! 李焕确实不怎么善言辞,直截了当的便说出了来意,一点都不罗嗦,不过李琛听了之后,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其它的意味,那就是他们此次前来,并非是主动前来投效,而是奉了长辈之命,前来辅佐于他,说白了,那就是并非是他们主动依附,他们来这里要先看看李琛的斤两再说。 李琛也不在意,本来嘛,除了李源三人之外,李焕和李炬、李曲三人,都乃是族中备受重视的子弟,原来自己根本在李家排不上号,人家以前根本就瞧不上自己,现在能来这里帮他,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指望他们这些士子,想要他们纳头便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李琛立即笑着点头道:;有劳诸位兄长了!琛乃是一介武夫,能承蒙明庭如此抬爱,实在是受之惶恐! 琛自知能力有限,只怕有负明庭重托,故此才厚颜延请诸位兄长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诸位兄长能屈尊前来助我,琛感激不尽! 李琛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对李焕等人说道。 李焕听了之后,心里面感觉很是舒服,他跟李琛不熟,不太了解李琛,平日就算是见面,也不过是点头而过,而且他也没有关注过李琛,今日跟李琛见面之后,李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是却让他感觉心里面很舒服,有一种亲近感。 而李炬性格活跃,却跟李琛之前就认识,虽然不算深交,但是却也多少了解一些李琛的为人,知道李琛为人热忱,性格果敢,重义轻财,在中丘县负有侠名,年纪相仿的轻侠少年,甚至是一些年纪稍大点的年轻人,只要是好武之人,无人不识李琛。 他也知道李琛武艺超强,不敢说个般兵器都样样精通,但是起码骑射、枪术、刀术以及手戟、手搏等术,都相当强悍。 武人之间是不会轻易服人的,所以这些年来县里习武的轻侠少年没少找李琛切磋,起初还有胜有负,但是这两年来,李琛却再无败绩。 而且李琛与人切磋,获胜之后,从不盛气凌人,对待败于他手下之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而且常年来都重义轻财,但凡是朋友遇上难处,往往一经听说,便立即施以援手,疏财相助,所以长期以来,逐渐深得轻侠少年们的人心,这两年来,凭借他的人品,早已是中丘县轻侠之中,稳稳的第一人了。 李炬虽然不喜习武,专于读书,可是性格活跃,也喜欢结交朋友,即便是和李琛不算深交,但是却也听闻过不少李琛的事情,对李琛倒是相当佩服。 所以这次听闻李琛被县令擢为贼曹,请他来县里相助,李炬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舒琼不必太过客气,虽然我等长你几岁,但是自问除了诗书经学之外,绝无你的本事!此次你设计擒斩巨寇青面黄,剿灭其贼众,替县里平定流民作乱,愚兄扪心自问,断无你的胆略! 舒琼你不必自谦,我以为此次明庭擢你为贼曹,乃是实至名归!今日我既然前来,便是由你任用!今后你便是我等的上司,公事方面礼不可废!有事尽管吩咐便是!李炬笑着对李琛说道。 李琛一听,连忙起身对李炬深施一礼:;兄谬赞了!琛毕竟年纪尚轻,以后还望诸兄多多指教! ;舒琼!勿要太过自谦!吾以为既然明庭延请你,那么你自有才德出众之处,愚兄虽然与你不熟,但是也不会质疑明庭的眼光!更何况这次你所行之事,我等得知之后,皆扪心自问过,换做是我们的话,我们该如何应对,但是思来想去,却绝无善了之法!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曲忽然间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投效 李曲开口之后,继续说道:;而你不但化解了危机,还凭借你之勇力,力斩了青面黄以及淳于通二贼,此二贼我都听说过,皆为勇夫,但是却在你手下连一招都未曾走下来,便即授首与你! 可见你确实乃是智勇双全之人,明庭用你并不意外! 现在我县境内不靖,不但流民聚集,而且流寇如蝗,正是你建功立业之时,愚兄不才,自问没有你的本事,所以闻你相招,便前来附骥尾! 愚兄自知才学并不出众,故此不求功名,但求能助你还本县一清平之世足矣!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贤弟只管吩咐便是!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曲开口说道。 李曲此人在李家子弟之中,最为沉稳,但是才学方面,称不上特别出众,虽然通易学,但是由于李家传世的家学对于易学方面,并不擅长,加之也没有名师指点,故此放在赵国亦或是中丘境内,他的才学称不上好。 但是此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心知以他的才学,想要获得晋身,基本上是无望的,所以反倒能沉下心,做一些实事,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在族中勇于任事,做事也稳当,所以族中风评相当不错。 李琛这次列出的名单之中,有李曲,也正是听闻了李曲的为人,这才请他来县里帮助自己。 李曲一开口,果真让李琛不由得刮目相看,这世上有才之人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多,但是能真正认清自己的能力,愿意俯下身踏实做事的人实际上并不多,反倒是仗着薄有才名好高骛远之辈却数不胜数,所以李琛反倒是更看重李曲这样的人,他们才是一个集团之中,最坚实的基础。 李琛听罢了李曲的一席话之后,再次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对李曲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兄折节待我!琛能得兄之相助,乃琛三生之幸!请受我一拜! 李曲看着李琛向他拜下,没有跳起来阻拦,而是受了李琛这一拜,待得李琛拜谢之后,他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李琛深施一礼说道:;今后还望贤弟多多提携! ;不敢不敢……李琛赶紧还礼说道。 李曲今日此举,实际上等于是宣布了他今日前来,正式算是投效在了李琛麾下,那一个附骥尾,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而他受了李琛一礼,是作为兄长的身份,而他对李琛深施一礼,却等于是下属拜见上司,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伙却也都心知肚明。 李焕没有吭声,而是默默的打量着李曲,他和李琛不熟悉,可是却深知李曲的性格,李曲做事稳重,从不说什么大话,也很少当众做什么表态,但凡是族中长辈吩咐之事,他只要应承下来,便会做的十分妥帖。 而且李曲为人忠厚,但是不失聪明,在族中以行事稳健著称,可是今日的表现,却出乎了李焕的意料,他本以为李曲跟他前来县里,和他的心思相仿,大概也是过来看看李琛的表现如何,再做出选择,可是没想到李曲却第一时间就表明了态度,愿意追随李琛为其效力。 这就让李焕心中暗中一动,李曲绝对不是那种冲动之人,他做事往往都是谋定后动,以稳健著称,是不可能随便一冲动就做出这种决定的,那么他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么肯定是来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就是说,他肯定已经深入了解李琛,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么一来,他就不得不要重新衡量李琛的分量了,能让李曲做出这样的追随李琛的决定,那么李琛恐怕绝对比他表面上显露出的才能更强,以至于可以让李曲做出这样的决定。 至于李源、李倓、李复三人,他们没那么多的心思,因为他们早就跟李琛熟悉了,深知李琛的为人以及能力如何,所以三人不等李琛说话,都起身对李琛施礼道:;舒琼!我等不用说了,你看着使唤就是了!再遇杀贼之事的话,可不能再忘了我等! 这仨家伙倒是简单明了的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说白了就是宣布投效李琛,甘为李琛所用。 李琛接下来跟他们六个聊了好一阵子,直到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县兵的屯长王安求见。 李焕等人一看李琛有公事,于是便起身告退,李琛也不留他们,对他们说道:;琛刚刚就任贼曹,县里县兵之事明庭和县尉大人也交于我来处理,所以现在千头万绪,真是忙的不知所措。 诸兄今日前来助我正当其时!今日我先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晚上在我们家城中宅中设宴给诸位接风洗尘,明日我禀明明庭,给诸位安排事情,现在慢待诸兄,还望诸兄多多海涵! 李焕等人连忙客气了一番,告辞随朱彪离开了县寺,先前往李琛家在县里的宅院休息,李琛让朱彪带两个家奴,去安排酒席,今晚款待他们众人。 李焕等人一边走,一边各想各的心事,刚才他们听李琛说陈县令和县尉把县兵之事也交给了李琛,心中都微有所动。 特别是李焕,他年纪大一些,虽然内向不善言谈,可是却因为在族中的地位问题,曾经跟着长辈多在县里走动,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却听到不少事情,对于县里面的各种事务也比较了解。 按理说贼曹一般情况下是主要掌捕盗之事,而县兵则归县尉所辖,但是当今中丘县的何县尉,身份颇有些尴尬,所以在县里官寺之中,为了避嫌,少有任事,说白了就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以此来划清他跟阉党的界限。 现在听李琛说,何县尉把归他所辖的县兵之事,也弃之不管,陈县令把县兵的事情也交给了李琛,这就说明了陈县令,对待李琛已经不能用一般的器重形容了,可以说是对李琛相当倚重了。 李琛如果把县兵也管了起来的话,那么接下来肯定会整顿县兵,这么一来中丘县的兵事以及绝大部分武力,就都落在了李琛手中。 第一百一十章 废物屯长 李琛的权力现如今就不止是一个贼曹这么简单了,他实际上拥有了比贼曹要大得多的武力,隐隐间李琛所掌权力,几乎堪称是仅次于陈硕这个县令了,隐然之间有着中丘县第二人的实权了。 在来县里之前,这件事是李焕所不知的,今日听闻之后,李焕不得不又一次在心目中增加了李琛的分量。 先按下李焕他们去休息,心中怎么想不提,且说李琛将王安迎入到吏房之中,对待这个王安,李琛同样也是客客气气。 王安乃是中丘县县兵之中两个屯长之一,另外一个屯长姓赵,前日陈硕已经准了他的请辞,并且赠金相送,让那个赵屯长告老还乡去颐养天年了。 而这个王安,则是县兵之中仅剩下的一个屯长,暂理县兵之事,但是王安已经得知,何县尉并未因为这次城外流民作乱之事,而转变态度,出面接管县兵之事,而是将县兵之事直接托付给了李琛。 而陈县令也明言有意将县兵之事一并交托给李琛主理,这一下李琛就成了王安的顶头上司了。 王安本是本县之中大户王家之人,现年三十来岁,早年家中通过一些运作,在上一任县令在的时候,为他谋得了这个屯长的职差。 大汉的兵制,有京师军和地方部队,朝廷直辖的军队,属于京师军,各郡国和各县各有他们的部队,称之为郡兵或者是县兵。 地方部队都是在本地征募,既可以由地方的百姓服徭役到郡县的军队中服役,以抵徭役,也可以由郡县招募,属于是募兵,每月给士兵和军官发给粮饷。 但是大部分郡县的部队多是采取募兵制,军官除了在部队中直接提拔之外,也可由县令和县尉商议之后,在地方上选人委派。 王安就是上一任县令在任期间由上一任县令直接委派的,在这个屯长的位子上已经坐了多年了。 不过做了屯长之后,想要为吏就难了,屯长属于武人,吏则属于文官,当然汉朝的官员文武并不分得清楚,比如很多官员将领,上马可以杀敌,下马则可以治国,但是低级的军官想要转为吏员,就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王安当了屯长之后,也不想着再晋身了,在县里当了屯长,如果不是遇上特殊机遇的话,这辈子想要晋升,基本上是没戏了。 所以王安和另外那个赵屯长,其实更多的时候,属于是混日子。 可是以前混日子还行,几年前天下乱象未显,地方上没什么大乱,县兵自然也就是一种形式上的存在,可是这两年天下逐渐乱象纷呈,地方也开始不靖了,县兵的作用也就凸显了出来。 可是说实在的,王安虽然会一些武技,但是却称不上精通,说是知兵,但是却只是知之皮毛罢了,做这个屯长,靠的是关系和对地方的人脉,带兵的本事那就自然不用说了,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而另外那个赵屯长,年纪都五十多岁了,可以说在屯长这个位子上,混了大半辈子,也没什么本事,之所以去年开始极力请辞,就是因为那赵屯长看出来,以后当兵日子不好过了,再想混日子是不容易了。 这几年青面黄等西山贼屡屡犯境,可是赵屯长和这个王屯长却压根不敢引兵去讨贼,只能躲在城中,一旦听闻贼人出山袭扰地方,充其量也就是出去来个武装游行,往往都是等着贼人行掠退走之后,才带兵赶过去,说是讨贼,不如说是欢送贼人离去。 所以这二位屯长这两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招兵吧,可是他们的人望还有能力,没几个人愿意来他们麾下当兵,而且现在的县兵之中,还有不少是四十多岁的老兵,已经不堪用了。 他们只能通过服徭役,让一些黔首到县兵之中当兵服役,至于练兵方面,他们执行的是五日一练,每五天操练一次,但是充其量就是排排队,比划几下刀枪,用软弓对着靶子放几箭,或者开几下硬弩拉倒。 赵屯长好歹曾经戍边过一段时间,多少是会一些战阵之术的,所以偶尔还能指点一下县兵操练,可是王安却是被上一任县令简拔于乡间之人,并未上古战场,王家也非兵家,更无兵学传承。 所以王安最多也就是从一些兵书上看一些皮毛,故此指望他练出一支精兵,根本是不可能的。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赵屯长和王安,都存在私下里喝兵血的做法,就是克扣县兵的粮饷,本来按照正常情况下拨发的粮饷,多会被他们克扣一部分,这么一来当兵的基本上是吃不饱的,拿到的饷钱,连养家都不足,王安他们两个屯长,为了不让下面当兵的喧闹,于是没事的时候,准他们在县里面找点活干,所以也就别指望他们苦练战阵之术了。 但是这一次城外流民作乱,却把王安和赵屯长的底裤都给撕了下来,当发现流民嚣乱的时候,陈硕命县兵登城御守,可是一时间赵屯长和王安却没法把县兵召集起来,因为一部分当兵的头天晚上根本没有回营,所以仓促之间,只召集了七十多个县兵,连四个队率都只到位了两个,另外两个过了好长时候才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上了城墙。 所以流民嚣乱之后,陈硕一点都没想过,要派县兵出去平乱,因为他很清楚,把这些乌合之众派出去,根本就是去给城外的流民送器甲,县兵根本不足持。 这种事终归是瞒不住陈硕的眼睛的,本来陈硕是打算此次事情过去之后,狠狠的处置王安这两个屯长的,有心思杀一儆百重新整顿县兵。 但是主簿却劝住了他,因为那个姓赵的和王安这两个屯长家都是本县大户,这次县里筹粮,两家人都拿出了一批粮食,另外平日里县里有事,赵王两家也比较配合县里,如果严惩王赵二人的话,就彻底得罪了王赵两家。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惴惴不安 王家也罢了,虽然是大户,但是家世一般,收拾了王安,得罪了王家也就得罪了王家,但是赵家的家世可是并不简单,赵家有一个族人早年可是出过一个孝廉,曾经在朝中当过议郎,现在扬州某地当县令,而且是大县县令。 中丘乃是小县,陈硕其实不能称之为县令,只能称之为县长,俸禄是六百石,而大县才称之为县令,县令虽然只是一县主官,可是俸禄却是千石,俗称千石吏,在两汉期间,千石吏可不算是小官。 反倒是位高权重的州刺史,却俸禄只有六百石。 加上姓赵的屯长在这个屯长的位子上,已经呆了很多年了,虽然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能力虽然不佳,可是却贵在很少给县里找麻烦。 最终陈硕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得罪赵家,只是立即准了赵屯长的请辞,恭送他还乡。 姓赵的老屯长也自知有愧,什么话都没说,便拜辞了陈硕离开了县城,回了他乡中老家去了。 剩下这个王安可就有点怕了,比家世,他王家虽然称之为大户,可是实际上也大不到哪儿去,更重要的是他们王家没有什么背景,仅仅只是一个地主之家罢了。 陈硕如果说碍于赵家出仕同僚的面子,不便于收拾赵屯长的话,那么想要收拾他王安却易如反掌,也不怕他王家以后敢在县里跟陈硕为敌。 现在之所以没收拾他,王安也不知道陈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几天心中是七上八下,很是不安,得知陈硕和何霄二人,都打算把县兵交给李琛打理之后,他就更慌了。 李琛的本事他前几日在城墙上是亲眼见过了,那带兵冲阵的悍勇,一枪挑飞淳于通的勇武,是他这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再加上城墙上那挂出去的一溜血淋淋的青面黄及其手下的人头,县中犴狱之中,塞得满满当当的贼人们。 他这辈子都不敢想,自己能有这种本事。 李琛杀人时候的那种狠劲,让他连做梦都会被吓醒,这要是县兵交到李琛手下之后,一旦李琛抓住他之前贪墨粮饷的事情,这半大小子来个六亲不认的话,恐怕真的敢一刀就把他给咔嚓了。 就算是把他给咔嚓了,他们王家都没地方告状去,因为大汉军律之中,为将者贪墨部下粮饷,长官可立杀无赦,这一条军律他还是知道的。 李琛年纪太轻,这种年轻人做事是很容易冲动的,而且他听闻李琛素来在乡里负有侠名,历来都嫉恶如仇,这种事绝对不是做不出来。 所以这两天王安是坐卧不安,偷偷派人回家,请王家给正阳里李家送去了一份厚礼,先提前打点一下,拉进一下两家的关系。 另外他这两天多次想要找李琛聊聊,表明一下他的态度,现在他不求抓住县兵的兵权了,也不指望继续能贪墨县兵的粮饷了,只要能安然无恙,当不当这个屯长现在都无所谓了,哪怕是现在让他请辞,他也愿意,只要能平安就行。 可是这两天李琛着实很忙,他来了县寺几趟,都未能见到李琛,李琛总是在城外乱跑,巡视城外流民的事情。 他暗中也观察了一下城北的流民情况,原本城外乱哄哄的流民,在李琛走马上任之后,千多流民,被分成了几拨,分散到了城外远离城门的荒地之中,一个个都变得老实多了,而且北门之外也变得安静干净了许多。 原本被流民堵着的官道,也彻底恢复了通畅,再无流民在城外乱晃了,全部都老老实实的呆在给他们划定的区域之中,一些被李琛临时找的流民头子,被任命为管正,把手下的流民们给看管的严严的,但凡有流民不听约束,便会立即招致管束手下的几个狗腿子的一通暴揍。 所以现在中丘城外变得是一片安静,再不复之前各门之外都乱哄哄的了,原来不敢轻易打开的城门,现在也可以打开了,原本进出城很不方便,现在城内外的人也能自由出入了。 因为流民的事情,城内前段时间萧条了许多,这几日也开始逐渐又繁荣了起来,街面上的各种商铺酒肆勾栏也纷纷开门待客,百姓们也又放心的在大街上开始闲逛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城内的官吏百姓都看在眼里,原本对于陈硕擢李琛这样一个少年小子当贼曹,还颇有些微词的人,现在也纷纷闭上了嘴巴,因为现实就摆在他们眼皮底下,事实胜于雄辩,李琛没有就任贼曹之前,中丘城是什么样,他们心里清楚,现在中丘城内外是什么样,他们也没眼瞎。 李琛的雷厉风行还有强硬手段,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中丘城内外,迅速的飞向了城外的各乡,短短几日之中,反对李琛这样一个少年郎出任贼曹的声音就减弱了下去。 陈硕这两天心情好了很多,一直以来因为流民之事,提着的心也彻底放下了,在县寺之中处理公务时候,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今日早上邯郸的赵国相也传下了令谕,正式确认了陈硕擢李琛为中丘县贼曹的决定,将李琛收入到了赵国相府吏曹的各县吏册之中,这就彻底坐实了李琛中丘贼曹的官职。 另外赵国相还在传来的令谕之中告知陈硕,他专门派来了相府之中的北部督邮和贼曹掾一起前来中丘查验青面黄以及一众贼人的首级,查验被俘的那些贼众,明日将会抵达中丘县。 所以王安就更加坐不住了,派人守在县寺门口,听说李琛回了县寺,赶紧通知他,他匆匆赶到了县寺,正好李琛正在接待李家派来的六个子弟,他便在贼曹的吏房外面满心惴惴不安的等候消息。 不过李琛并未让王安久等,很快就将他的客人送出了贼曹吏房,满脸堆笑的将王安请入到了吏房之中。 王安一坐下就对着李琛是一通猛拍马屁,说的堪称是十分肉麻,听的李琛都有些架不住,要起鸡皮疙瘩了,不过感觉这种被人拍马屁还是蛮爽的。 李琛对王安客气了几句,于是两个人便将话题正式扯到了正题上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道令谕 ;李君,早几日在下就已经听闻,明庭和县尉大人要将本县的县兵之事交给李君打理,这几日在下都在等候君前往接受县兵之事! 在下也来过县寺几趟,李君都正巧出城巡视城外,都未能见到李君! 今日在下又冒昧前来,请李君能尽快接管县兵,我等皆翘首以盼,只想着一观李君的风采!王安带着一脸媚笑对李琛说道。 李琛点头叹息道:;这几日我刚刚走马上任,不敢懈怠流民之事,故此这几日多出城巡视,先将流民稳住方能顾及其他事情!倒是怠慢了王君以及县兵的诸君了! 这件事说来也不急,眼下城外流民暂时稳住了,明日督邮和相府贼曹掾要来本县查验贼首,待得此事事了之后我再去接手县兵之事不迟! 这几日县兵这边的事情,赵君走后,还是要有劳王君多多费心,断不可因为流民暂时稳住便松懈下来! 王安看李琛对待他挺客气,这才多少放心下来一些,连连点头称是。 李琛接着话锋一转,以他年纪轻,初到县里不久为由,开始对王安询问起了县兵之事,王安略显尴尬,但是还是把县兵目前的情况对李琛说了一遍。 李琛听罢之后想了想说道:;看来你们确实不容易呀!县兵之中居然有这么多老弱,看来是要汰换一批了,否则的话,一旦有用兵之时,如此下去可是不成! 不如这样吧!趁着这两日我比较忙,你就多劳一下,先拟出一个名单,把需要汰撤的老弱县兵给梳理一下,这么一来,我也就省了不少时间如何? 王安一听,心中暗道李琛这小子果然不凡,谁都知道汰撤老弱县兵乃是个得罪人的事情,特别是县兵之中的那些老人,在县里混了这么长时间,都已经混成了老兵混子了,要裁撤他们,这些老兵肯定不会轻易答应。 虽然县兵粮饷不多,但是好歹还是能糊口的,而且训练强度也很低,即便是上值,也多是到城门处站差,看守城门也算是有点油水的,时不时的可以勒索进出城商贾百姓几个小钱,总是比去种田来的轻松一些。 可是现在李琛命他把老弱汰撤,这个得罪人的活就等于交给了他,李琛自己却躲在了后面,把他顶了上去。 所以李琛这么一说,王安就看出来,李琛绝非心性像是他这样年纪所有的,李琛有着比他年纪更为沉稳的心性,甚至堪称狡黠,得罪人的活他不出面,却要他王安顶到前面去。 王安楞了一下,有心不想接这个活儿,但是转念一想,李琛现在正当陈硕眼前的大红人之际,而且马上就要接管县兵之事,如果他不从的话,那么接下来万一李琛给他穿小鞋,那么他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于是王安只能捏着鼻子领了李琛下给他的这第一道令谕,看看李琛这时候已经没有聊下去的兴趣了,于是王安只能起身告退。 李琛带着笑容将王安送出了贼曹吏房,看着王安离去的背影,李琛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几日他之所以不急着去接收县兵的事情,不是他真的忙的没时间,而是他另有打算。 在他当了贼曹之前,其实就听说过不少县兵的事情,之前他既然要在大乱之中求活,那么就不可能放着中丘县的一支主要的武力不去关注,所以之前他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过中丘县县兵的情况。 他早就知道县兵乃是一群乌合之众,那个姓赵的和这个姓王的两个屯长,根本就是酒囊饭袋,除了没什么本事之外,两个人还一个比一个贪,贪墨县兵的粮饷也就罢了,而且他们还尤不知足,利用手头的权力,命县兵为他们私人干活,这也罢了,甚至有时候他们还让县兵去给一些有钱人干活,来为他们自己谋取私利。 如果仅仅是这些事情,倒是也算是正常,更可恶的是这两个屯长欺上瞒下,在带兵出城追剿县内流寇的时候,为了显示他们的才能,不敢去追杀贼寇,却干出过杀良冒功的事情,甚至于还曾经栽赃过良善人家,污蔑一些人家勾结贼盗,敲诈这些人家。 如果被敲诈的人家拿钱给他们的话,到还能破财消灾,但是如果被诬陷之人不肯拿钱出来消灾,亦或是拿不出钱来的话,那么这个王安就以他们勾结匪盗的罪名将他们拿下,屈打成招,扣上一个罪名。 这种事以前他们联合前两任的贼曹一起做过,不过那个赵姓的老屯长多少还算是有点底线,一般情况下不把事情做得太绝,可是这个王安却做事毫无底线可言。 所以当何霄告诉他,要把县兵交给他的时候,陈硕也明确表态,要命他整顿县兵之后,李琛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个王安也逐出县兵,彻底把县兵掌控到他的手中。 这几日他不去接管县兵,并不是没时间,而是刻意躲着这件事,暗中早已派出他的轻侠朋友们,开始搜集王安的罪状去了。 这些轻侠少年的能量可不容小觑,这些少年郎说的好听一些,是一些重义轻生之人,说的不好听一些,其实他们也算是这个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 这些少年郎生性往往随意,不喜欢受到约束,经常到处乱跑,喜欢到处交朋友,所以他们无形中就形成了一张关系网,所有县里的轻侠少年,都是这张网上的一个个组成分子,县里面只要发生什么事情,往往他们都很快能够打听的出来。 所以李琛这些年来,刻意结交这些轻侠少年,不单单只是想要维持一支他可用的武力这么简单,同时也等于是在中丘县,通过这些轻侠少年们组织起来了一张属于他的情报网络。 有些事情可能很多大人不知道,可是李琛就能通过这些轻侠朋友们的口中获知消息。 如果他真的想刻意的打听一些事情的话,只要让这些少年朋友们,把消息散出去,很快便能查个七七八八。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迎客 那个姓赵的老家伙现在已经很识趣的请辞回家了,所以李琛也就不打算再对付他了,毕竟赵家之中,现在有一个千石吏撑着门面,对他下手,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但是这个王安,他是不会再让他留在县兵之中了。 截至目前,他其实已经查实了这个王安许多犯罪的证据,但是他并不急于把这个王安拿下,也没打算把这个王安置于死地。 因为他如果一上任,刚刚接管县兵,就把王安给置于死地的话,虽然别人说不了他什么毛病,还会说他嫉恶如仇,可是但是背后却会说他太过心狠手辣,连县里的同僚都容不下,以后县寺之中的那些官吏,难免就会对他心怀戒备。 本来他前些天斩杀青面黄和淳于通二人,还有过百的贼众,就已经让他身上打上了一个嗜血武夫的烙印,如果再弄死王安,那么今后谁还会跟他当朋友呢? 所以他希望王安能知难而退,自己到时候请辞离开县兵回家呆着就行了,如果王安不识趣的话,到时候他再对付他不迟。 从今天王安的表现来看,王安对他已经是心怀畏惧了,趁着这个机会,他倒不如先让王安出面,把县兵之中的一些老弱给裁撤掉,省的他接管了县兵之后,再去亲手裁撤这些老弱县兵,不但得罪人不说,还会落得骂名。 现在他对自己的名声爱惜如同羽毛一般,能不损伤就尽可能不要损伤的好。 当晚李琛提前禀明了陈硕,并且向陈硕告了个假,回到县城之中,李家的一个宅院之中,设宴盛情款待了李焕等人一番,并且得到了陈硕的首肯,擢请李焕为贼曹书佐,擢请李焕李曲二人为贼曹书吏,让他们正式成为自己的佐官,翌日即可赴任。 不过他们三人的官职,比起李琛就低了不少,李琛乃是县令亲授的属官,属于百石吏,而他们三人目前在县里的吏员之中,只能算是斗食小吏。 不过他们三人也不计较,本来这个职差就是李琛为他们争取来的,如果是凭着李家和他们自己的本事的话,这种斗食小吏的职差也难得到。 更何况他们既然来了,那就是已经想清楚了,所以三人酒宴上当即起身应诺,至此算是正式成为了李琛的属下,今后将会听命于李琛。 至于剩下的李源、李倓、李复三人,李琛让他们等些日子,待到他正式接受县兵之后,再行任用,这三个人也起身诚谢,对此倒也不着急,甘愿先做李琛的护随。 李琛当晚没有多喝,因为第二天一早还有事,连夜又回到了县寺之中的吏舍休息,并且把李复暂时带到了身边,也跟他住到了县寺之中,临时做他的贴身扈从。 第二天一大早李琛便在陈硕的命令之下,和县里的刘功曹还有周主簿等县吏们一起乘坐轺车出城五里,在城南官道旁边的曲文亭等候,待到巳时过半的时候,官道尽头出现了几辆轺车,朝着曲文亭行来。 几辆轺车前面,有十余骑持戈骑士为其开路,后面跟随着数十名步卒护随,浩浩荡荡在道路上扬起了一路的轻尘,渐渐的靠近了曲文亭。 一个骑吏先行加速策马驰到了曲文亭外,来到了李琛等人的面前,翻身下马拱手问道:;诸位可是中丘县诸吏? 李琛等人点头称是,这还是李琛第一次以官吏的身份直面赵国相府的官员,但是李琛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紧张亦或是兴奋的表情,依旧是沉稳的站在刘功曹和周主簿之侧,等候着北部督邮以及赵国相府的贼曹掾的到来。 刘功曹和周主簿都是三十余岁之人,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李琛之后,内心中微微点头称赞,李琛虽然年少,但是这份气度却令人很是钦佩,这样的年纪,在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李琛肯定会在见到来自邯郸的督邮和贼曹掾的时候,会显得紧张。 可是他们没想到李琛却依旧是淡然如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丝毫没有表现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那种紧张,就仿佛一切都是应该的一般,没有什么值得他紧张的。 仅仅是这份气度,就令刘功曹和周主簿感到很是钦佩,想他们当年还是李琛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家闭门苦读,当他们第一次面见上官的时候,一个个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哪儿有李琛如此沉稳淡然,两下一比顿时就高下立判,起码在心性上,李琛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比起绝大多数同龄人都稳当的多,是他们比不上的。 前些日子当陈硕当众宣布擢李琛为县寺贼曹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这事儿实在是荒唐,陈硕怎么能延请李琛如此年少之人,于他们这些人同堂共事? 但是接下来这几天,他们在亲眼看着李琛以一人之力,将城外的流民收拾的服服帖帖,让原本气氛高度紧张的中丘县城,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们这才不得不承认,陈硕绝非是一时冲动,而真的是选对人了。 想他们这么多县寺的官吏,之前在面对流民之事的时候,却一个个都手足无措,特别是当听闻城外流民鼓噪囂闹开始作乱的时候,他们哪儿有李琛这份沉稳,不少人都吓得脸色发白,甚至有的人吓得是两股战战,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可是李琛来了之后,仿佛中丘一下多了一枚定海神针一般,出城一趟,短短半个多时辰,啸聚起来在城外鼓噪的流民,便被他镇压了下去,鼓动流民闹事的淳于通等贼,被他一个照面就斩下了脑袋,拿回来挂在了城门之上。 接着短短数日不到的时间里,李琛完全不依靠县里任何力量,仅凭着他自己带的那些轻侠朋友和门客,便将城外过千的流民,收拾的服服帖帖,他们一个个扪心自问,于李琛相比,他们确实不如李琛。 所以这两日他们对待李琛,才客气了许多,真正开始把李琛当做了他们的同僚。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北部督邮 好在李琛这个人虽然年少,行事雷厉风行,但是在平时接人待物之时,却显得谦恭有度,绝无半分武夫的粗鄙之举,每每与之相处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一般,让人一时间会忘记,他们眼前的李琛,其实还只是一个十七岁尚未及冠的少年郎,恍然就如同跟同龄之人相处一般。 今日再看李琛的表现,更是让他们不得不赞叹李琛的气度非凡。 当几辆轺车驶到曲文亭前的时候随着随护的一名骑吏的一声喝令,骑卒勒马停下,驾车的车夫拉住马缰,将轺车停在了路上。 以刘功曹和周主簿为首,李琛紧随他们来到了几辆轺车之侧,对着轺车上下来的几名躬身拱手施礼,口称:;我等代本县明庭在此恭候诸位大人莅临本县巡视! 轺车上下来的众人,一个个都身穿黑袍,头戴高冠,一副冠冕端庄之相,他们腰间皆着长剑。 这些人代表的是朝廷和赵国相府的脸面,所以一路行来仪仗威严,到了这里,他们代表的是赵国相的颜面,所以都显得有些倨傲。 不过当见到刘功曹和周主簿以及李琛等人礼数周全的在路边相迎之后,却也没有失礼,下车相见。 为首的官员,腰系着同样的青色绶带,绶带上带着一个绶囊,里面应该装的是一方官印,此人年纪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面色稍微有些黑,体型微胖,但是却并不臃肿,两道卧蚕眉缀在额头,黑色胡须垂在胸前,两眼炯炯有神。 ;多谢诸君出城相迎,我乃沈或,现暂居赵国北部督邮之职!这位是相府贼曹掾孟君! 这个为首之人扫视了一遍李琛等众人之后,对他们还礼说道,不过目光却最后还是停在了李琛身上,眼神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此人便是赵国北部督邮,督邮乃是汉代各郡国之中的重要属吏,代表郡太守亦或是国相督查县乡,宣达政令,另外也兼任司法之职,位轻权重,凡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无所不管。 同时督邮也是太守或者是国相在本辖地之中的耳目,除了监察辖区之中的官吏之外,还有这察举辖地之内的豪右大族的权力,除此之外,还有着奉令追捕贼盗,录送囚徒的职责。 历史上刘备在当安溪县令的时候,就是因为被督邮所欺,于是一怒之下将督邮胖揍了一顿之后,弃官而逃的,可见督邮对于县级的官吏,职权很大,属于郡国之中县一级官吏惹不起的人物。 每个郡国之中,根据辖地的大小不同,设置数名督邮,大郡可设四名督邮,按照方向,分为东南西北,比如西部督邮、北部督邮等,而面积小的郡国则设一到两名督邮。 赵国在冀州之中,算是比较小的郡国,总共只有五个县,所以只设了两个督邮,一个北部督邮,一个南部督邮。 北部督邮主要负责监察中丘、柏人、襄国三县,而南部督邮则负责赵国南部的邯郸、易阳两县。 此次中丘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青面黄这个为祸赵国境内多年的积年悍匪,居然在中丘县伏诛,另外中丘县还出了流民啸聚城外作乱之事。 赵国相在收到消息之后,自然感到十分震惊,而北部督邮正好是负责监察赵国北部诸县,所以赵国相便遣北部督邮沈或前来检验青面黄伏诛之事,顺便督查中丘县流民作乱之事,这也正是沈或的分内之事。 另外此事兹事体大,为了确保无误,所以赵国相在派来北部督邮沈或的同时,也把赵国相府的贼曹掾孟恬一并派来,协同沈或一起查验中丘县出的这些事情,务求不会出现欺上瞒下的情况,这也说明赵国相对于中丘的事情极为重视。 沈或说罢之后,被他介绍给中丘诸吏的那位贼曹掾孟恬,也拱手对刘功曹等人还礼,至于剩下的几个随行的郡吏,应该是他们二人的随从,所以沈或并未在这里给刘功曹等人引荐。 而那位赵国的孟贼曹这个时候,同样也把目光停留在了李琛的身上。 李琛微微向前欠了一点身体,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身高还有体型,在几个中丘县吏之中,还是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这个时代,身高八尺开外的人并不多,而且李琛不但身高,而且体壮,体型还因为常年的习武,超高强度的训练,使得他的身材保持的十分健美,并不似一些壮汉那样,身材胖大壮硕,即便是他保持着恭谨的姿态,依旧显得器宇不凡。 虽然他身穿黑袍高冠,可是多多少少跟他的英武气质有那么一丝不搭的感觉,另外就是李琛的面相,因为毕竟他尚未及冠,脸上尚未有胡须,只是嘴唇上刚长了一层淡淡的绒毛,还算不上有须,所以一张脸很干净,难免会显得尚存一丝稚气。 这些特点集合与李琛一身,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总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督邮沈或和贼曹掾孟恬二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李琛身上,包括跟着他们来的那些佐吏,也都一样把目光投向了李琛。 而李琛早知今日会受到这样的注目礼,所以依旧是泰然自若,一脸淡然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你可是中丘县新任贼曹李琛李舒琼?沈或在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琛之后,终于对李琛直接问道。 ;禀大人,正是在下!中丘县关林乡李琛!拜见二位大人!李琛神色淡然不失恭敬的躬身答道。 ;果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赳赳少年!陈君果然有识人之明!此时尚未进入县城,我且问你,青面黄果真乃是你亲手斩杀?沈或目光炯炯的盯着李琛,先是称赞了李琛一句,接着便对李琛直截了当的问道,这样的问话,显得颇有些无礼。 ;正是!听到沈或如此直截了当的质问自己,李琛却不以为然,淡定的回望着沈或点头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质询 ;斩杀青面黄,你所用的何种兵器?听李琛确认之后,沈或继续毫不停顿的问道。 ;长枪! ;混战还是斗将(单挑)? ;斗将! ;如何所杀? ;先穿其胸,继而斩首! ;可有人见证? ;当日在场之人皆可为证!包括所擒部分贼众! ;你当真现年十七? ;是!建宁四年三月生人!今年刚刚十七岁! ;何事开始习武? ;七年前!十岁开始! ;最善使何种兵器? ;最善使枪!自诩善射,会骑射!另刀术、钩镶、手戟皆可使得一二!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或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贺贼(青面黄)武技如何? ;刀法迅猛凶狠,实战经验丰富!善步战,喜用刀,善近身搏战! ;你们战了多久? ;对战之时,仅仅一招!如果二位大人不信的话,现当日在场被俘的贼众就在县寺犴狱之中关押着,二位大人只需要到了县寺之中,随意提审便知琛是否说谎! 听到李琛这样的答复,除了沈或之外,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显得很是惊讶。 沈或用了一种近乎无礼的方式对李琛质询,每问一句,待李琛刚刚作答,便立即毫不停顿的提出下一个问题,而李琛则不卑不亢的一一作答,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沈或质询之中,始终紧盯着李琛的双眼,而李琛双眼也毫不回避,淡定的和他对视着。 当二人一问一答,结束了这场简短的质询之后,沈或先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继而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真乃少年英豪!在下佩服!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或忽然间躬身对李琛郑重的施了一礼。 李琛也立即恭敬还礼道:;愧不敢当!大人折杀下官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李琛却丝毫没有露出惶恐之色。 贼曹掾孟恬此时手抚着颌下的长髯,朗声笑道:;既然沈君确定李君所言不虚,那么我孟某也相信! 对于沈或刚才这样近乎于无礼的一种质询方式,李琛并未感到受到了羞辱,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即便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对他所说的事情产生怀疑,毕竟他现年只有十七岁,而且还是虚岁,汉代人们以虚岁计算年纪,实际上今年他实岁刚刚十六。 而青面黄则是赵国境内成名已久的巨寇,以凶残好斗闻名赵国,手上这些年来,沾满了人血,但是却死在了他的手中,消息传到邯郸城之后,肯定会引起众多人的怀疑。 赵国相遣沈或和孟恬来此查验此事,恐怕也是为了证实这个消息是否为真,因为现如今汉朝世风日下,察举制经历这么多年来,某种程度上已经是名不副实。 前汉时,只要被察举为孝廉即可出仕为吏,不需要考试,一被举荐就能为官,这官吏的职位得来也太过轻松,自然就有无数人挤破脑袋想要得到举荐。 如果碰见清廉正直的官员还好,若碰见有私情私欲的官员,;举荐就成了一个谋财、得利的手段,而又除了少数君子外,人孰能无私?渐渐的,这孝廉的察举制度就流弊丛生了。 结果举荐出来的秀才孝廉许多名不副实,闹出了不少笑话;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为了能争取一个举荐的名额,亦或是能塑造名声,一些豪门大户不惜用作假的手段来为自家的子弟扬名。 此次青面黄伏诛,陈硕向邯郸赵国相上书陈情,说李琛少年英杰,独战青面黄,当场将其枭首,另外还当众在城外枪挑悍贼淳于通,故此擢李琛为中丘县贼曹,命其在中丘县寺之中效力。 这件事在邯郸城相府之中,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几乎无人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众多人都认为,即便是青面黄真的在中丘关林乡李家授首,可是也绝不可能是李家的那个年纪尚未及冠的十七岁大公子所为。 众多相府之中的官吏都一致认为,这其中有假,应该是李家集合众人之力,将青面黄斩杀,但是却将功劳安在了李琛一人身上,以此来为其扬名。 至于李琛在中丘县城外当众枪挑淳于通这件事,倒是可能是真的,但是具体当时什么情况,陈硕在送到邯郸的文书之中,并未细说。 所以邯郸的相府之中,绝大多数官吏,都心中存疑,请赵国相派人严查此事,这才有了沈或今日一见到李琛,便用这种方式,不给李琛任何思考的时间,当面向李琛质询的一幕。 不过李琛心中无鬼,对答如流,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神态淡定的回答了沈或的所有质询,这才过了今天这一关。 李琛之所以不生气,是因为这事儿换成是他的话,听闻这种事情,他估摸着也会心存怀疑,而且这次的事情兹事体大,不查明的话,恐怕难以服众,沈或身为赵国北部督邮,有监察辖区内官吏的职责,并不算是故意在羞辱于他。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沈或和孟恬也没有再在曲文亭这里盘桓,随即命李琛等人带路,直入中丘县城,到县寺之中见陈硕、朱县丞和何县尉他们。 虽然沈或身为北部督邮,但是位卑权重,如果不是地方官吏心中有鬼的话,实际上县令和县尉还有县丞的秩俸是高于督邮的,所以从礼节上来说,无需出城这么远迎接,但是不接的话,又太过怠慢沈或和孟恬,故此才派功曹、主簿和李琛出城迎接他们。 一行人入得县城的时候,陈硕和何霄以及朱县丞早已在城门处恭候沈或和孟恬的到来,这样一来对于沈或和孟恬的礼数就足够周全了。 稍作寒暄之后,陈硕等人便将沈或和孟恬让入到了县寺之中,请沈或上坐,但是却被沈或拒绝,沈或直接说明了来意,他此行中丘县,乃是奉赵国相之命,专程前来查验青面黄以及中丘县流民作乱之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督邮之惑 不过在进城之前,让沈或和孟恬有些疑惑的是,他们听说中丘县流民闹事,可是在来到中丘县的时候,却并未在城外见到一个流民,这就不合常理了。 现在漫说是中丘县,就连邯郸城外也一样聚集了不少的流民,赵国各县县城目前都受流民之事的困惑,中丘县流民作乱,其实也不是出人意料的事情,赵国各县现在都很担忧流民作乱。 可是既然中丘县流民作乱,可是他们在经过曲文亭进入中丘县南门的时候,却沿途一个流民都未见到,反倒是官道两侧的农田之中,有着不少中丘当地百姓,正在忙于春耕之事,看起来地面很是平靖,毫无刚刚经历流民作乱的迹象。 这就让沈或和孟恬感到十分疑惑了,不过他们两个在进入中丘县境内之后,之事观察沿途所见的情况,却并未在见到刘功曹和李琛等人的时候当面提出这个问题。 但是字曲文亭到中丘县城的这一路上,他们依旧还是未见到一个流民,沿途农田之中,只见到不少黔首和家奴正在农田之中忙碌。 于是在到了县寺之后,沈或毫不避讳的便以此事对陈硕发出了诘问,质问陈硕将中丘县聚集的流民弄到何处去了,这就是督邮的霸道之处,他们虽然位卑但是却权重,面对县令,他们可以对其质询任何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 陈硕稍微楞了一下,但是马上笑了起来,于是开口说道:;此乃是新任贼曹李君的功劳!本县并未将流民逐出本县,也未将众多流民尽数抓捕,而是在李君的命令之下,将其全部迁到城北一带进行安置,故此沈君和孟君从南部进入本县的时候,才会见不到任何流民! 本来本县以为,二位上官一路上舟车劳顿,刚来到本县,本打算待二位上官用过饭之后,便请二君前往城北巡视流民,没想到沈君倒是先问起了这件事! 沈或和孟恬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了一丝怀疑的神色,沈或于是立即说道:;哦?原来此乃是李君所为?那么现在时间尚早,我等还不饿,倒不如先去城北巡视一番再说? 陈硕淡然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点头道:;既然沈君有此打算,那么但去无妨! 于是众人刚坐下,就又纷纷起身,县寺外立即备好轺车,在陈硕的引领之下,众人纷纷走出官寺上了各自的轺车。 李琛自然走在最前面,县令的一套仪仗在头前开路,朱彪等十余名轻侠少年则身披铁甲随护在车队两侧,而沈或和孟恬带来的护随则随在车队之后保护沈孟二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仪仗的锣鼓声中行出了北门,一出北门沈或和孟恬便坐在他们的轺车上,朝着城外远处空地极目望去。 二人看了一眼之后,脸上顿时都又露出了惊讶之色,只见北门之外干干净净,官道也保持着通畅,没有任何流民东倒西歪的在城门外的空地上躺着,也没有任何流民在到处乱逛。 所有流民都被安置在了北门之外数里之外的城外荒坡荒地之中,避开了开垦的农田,仔细数一遍之后,可以清楚的发现,所有流民被分作了六拨,安置在了六处各不相连的荒坡上面。 流民们聚集在这六处地方,无人到处乱逛,都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起。 沈或二人惊讶的是城外的秩序居然如此井然有序,完全不似其它县城外面的场景,其它县城外面,甚至是包括邯郸城外,流民都三五成群的散在城外各个方向,亦或是到处游荡,亦或是有气无力的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到处都是污秽不堪,到处都是喧闹的人声。 跟中丘县这里的流民一比,其他地方的情况简直堪称混乱不堪,这怎么不让沈或和孟恬感到十分惊讶。 而且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些流民虽然被限定到了这几个区域之中,但是周围却并未发现有中丘县的县兵或者是手持兵器的差役们在看管他们。 这就更加让他们感到惊讶了,没有武力看管,没有派兵弹压,这些流民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呆着,而且相互之间也没有来回乱串的情况,就这么有序的集中在六个区域之中,仿佛是有无形的界限,限定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一般。 汉朝人信鬼神的不少,因为对科学的理解还极其肤浅,所以当看到解释不通的事情的时候,这个时代的人往往便会将其归为神鬼之力。 中丘县的流民,这么安分老实,都乖乖的呆在六个区域之中,无人看守,无人弹压,这样的情况,沈或和孟恬,包括跟着他们来中丘的几个赵国相府的吏员,都感到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难不成李琛有神力?能把这些流民无形的圈禁起来,让他们不敢乱动不成? 要知道这些流民,就在数日之前,还在中丘县外囂闹作乱,短短数日的时间,这些流民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个不符合逻辑呀? ;停车!沈或终于忍不住出言说道。 于是车队立即便停了下来,沈或和孟恬下了车,远远的看着远处几处流民聚集之地,等着陈硕等人也下车走到他们面前。 沈或指着远处的流民们,对陈硕问道:;陈君!从你送往相府的文书之中说前几日此地流民作乱,为何今日我看这里的流民,却如此安静的呆在这些地方? 陈硕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也没有出言揽功,背着手扫视了一遍城外的景象,微笑着说道:;这皆为舒琼的功劳!不妨让舒琼来给二位大人解释吧! 沈或和孟恬都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陈硕背后的李琛身上,李琛于是走上前来,躬身拱手说道:;其实此事说来简单! 于是李琛便把他针对这些流民们使用的办法一一给沈或和孟恬解说了一遍。 ;好!沈或和孟恬听罢之后,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验功 接着沈或说道:;示之以德不如示之以威,你当众阵斩淳于通,乃是擒贼擒王,接着用流民治流民!恩威并重之下,难怪这些流民如此安分!好!好!好!真是妙计!妙计也! 而旁边的孟恬也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又一次重新上下打量李琛了一番,这眼神之中就比第一次在曲文亭见到李琛的时候,显得好多了,在没有半丝怀疑和轻视的意味,换而流露出的是一副钦佩还掺杂着一些惊讶的神色。 ;这些办法,乃是你伊人所想的吗?孟恬忍不住对李琛问道。 李琛淡淡一笑道:;当然不是!琛数日之前,尚为乡野鄙人,只是粗有一些勇力罢了!奈何明庭抬爱,简拔鄙人于草莽之中!在下之所以能想出这些办法,也是明庭指点!也少不得县里诸君的指点!此乃是明庭和何君、朱君以及本县诸君的功劳! 李琛倒是没把功劳一下子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倒是主动把功劳推到了陈硕身上,也没忘了给县里的一众官吏们脸上贴了贴金。 听了李琛这么一说,在场的中丘县官吏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再看李琛的眼神,就觉得又友善了许多。 至于陈硕,这会儿心里面也很是舒服,他今日没有抢李琛的功劳,乃是为了给邯郸相府方面证明李琛的能力。 但是李琛年纪虽轻,但是却很会办事,并未揽功于己身,而是将功劳主动分润给他还有县中众官吏们,这样的心性和气度,更加证明他陈硕乃是一个有识人之明的上司。 ;舒琼这是客气!我等其实并未给舒琼出这些主意!本县现如今之所以有如此气象,大部分乃是舒琼之功劳!陈硕捻着胡须,满脸笑意的对沈或和孟恬说道。 他其实现在不用争功,李琛乃是他一手从乡野之中简拔而起,冒着风险授其为本县贼曹之职,这么一来,也就坐实了他乃是李琛晋身官吏的恩主,有了一层师生的情分。 李琛有功,自然少不了他陈硕的功劳,更何况他陈硕乃是本县主官,李琛乃是他的属官,李琛的功劳,自然也是他的功劳,陈硕在做官这方面,脑子还是相当清醒的,他深知李琛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年龄,只有坐实李琛的能力足够强,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省的有人说他胡乱用人。 其实沈或和孟恬能在邯郸出任这样的吏职,又岂能是傻子?他们二人也一眼就看出来,李琛刚才的话,乃是在让功于陈硕和县里的诸官吏们,并非实话。 但是即便是大家都知道李琛这是示好于他们,这个情却还是要承的,这也说明李琛虽然年少不假,但是做人方面,却并不是一个愣头青,这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因为年纪的原因,今后在中丘县官寺之中,遭到同僚们的轻视或者是敌视了。 总而言之,当看过了城外流民这等表现之后,算是让沈或和孟恬大开眼界,原来流民之事,居然还能这么处置,如果赵国各县都能这般处理流民的话,想必也就不用担心流民再会作乱了。 接下来在陈硕和李琛的陪同之下,沈或和孟恬选了两处流民的聚集地巡视了一番,这些流民看到来了这么多黑袍高冠的当官的,一个个都很是害怕,看到他们走近之后,便赶紧纷纷在他们的管正的喝令声中呼呼啦啦的跪了一片,口呼恭迎上官! 沈或和孟恬看着这些流民如此懂规矩,侧眼看了一下李琛,只见李琛昂然立于他们身后,脸上无怒无喜的表情,但是却目光如电,目光所及之处,但凡是有流民与之目光相遇,便会露出惧色,赶紧低下头,不敢再与李琛对视,可见这些流民,真真的是被李琛给震慑住了。 他们真不敢想象,李琛仅仅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好年之身,居然能在流民心中,拥有如此震慑之力,可见相传的李琛之勇,绝非是陈硕在信口开河。 沈或和孟恬又挑了几个流民,亲自对他们询问了一番前几日的事情,这些流民皆口称有罪,说是受到了贼人蛊惑,才做出了糊涂之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求饶。 另外流民们也把当日李琛如何率领三十余骑出城,一举将妖言惑乱的淳于通等贼当场斩杀的事情对沈或和孟恬叙说了一遍。 这么一来李琛在城外凭借一人之力,率领着乡里轻侠以及李家门客,为中丘县平定流民作乱这件事,就算是彻底坐实了。 以此可见陈硕在呈送给赵国相的文书之中,对这件事绝无虚言。 回到县寺之后,陈硕本来要设宴款待沈或和孟恬等人,但是沈或和孟恬二人却以公务在身,现在尚未完成赵国相交托给他们的任务,不敢饮宴为由推辞掉了。 于是陈硕只能让人给沈或和孟恬等人准备了简单的饭食,留下何霄、朱县丞以及李琛陪着他们一同用饭,古人食而不语,用饭期间倒也没有说什么话。 饭罢之后,沈或和孟恬便立即带人开始查验这次李琛在关林乡正阳里斩杀的青面黄以及其手下一众贼人的人头。 他们拿着通缉令的画影图形,一一对照了青面黄等有名有姓的二十余颗贼首,最终基本上一一确认了他们的身份确实乃是青面黄和他的手下们,这么一来,起码就证明了李琛率众所杀之人,确确实实是青面黄及其手下,而并非弄虚作假杀良冒功。 另外他们还验看了淳于通的首级,这些首级在城上悬挂了两天之后,天气渐暖,多少已经开始腐烂,并且散发出了熏人的恶臭之气,令人中之欲呕,不得已之下,陈硕命人将这些人头从城墙高杆上取下来之后,都暂时用石灰给掩住,但是即便如此也还是掩不住熏人的臭味。 可是沈或和孟恬还有从邯郸带来的几个吏员,却都强忍着这种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仔细的检查了这些收存起来的人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查证 直至将所有人头都检查完了之后,沈或等人才脸色发白的从存放人头的屋中走出来,不过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洋溢着欣喜的表情。 ;确乃是青面黄一众贼人之首无疑!青面黄确已授首!此乃中丘襄国的大幸,也乃是赵国之幸!沈或和孟恬一出来,看到外面站着等候他们的陈硕等人,便立即对他们笑着说道,虽然他们两个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欣喜之色却溢于言表。 李琛这时候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这屋子里的尸臭味真的是让他想吐,可是毕竟他陪着沈或和孟恬等人,只能强忍着,不过他也有准备,暗中偷偷准备了两个小纸团,进去之后塞住了鼻子,用嘴巴呼吸,才勉强忍住。 他现在后悔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早两天就把这些人头摘下来用石灰掩住,延缓一下腐烂,也不至于今天跟着被熏得晕头转向。 陈硕和何县尉等人都拱手称是,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 沈或和孟恬之所以如此认真查验每个人头,可见赵国相肯定下了严令,所以他们不敢怠慢,如果这次他们稍做手脚的话,弄不好就被抓住了小辫子,但是他们这次毫不担心,因为一切都是真的。 ;犴狱之中还关押着近百名贼众,等着诸位前往查验接收!不知这次这些贼众,国相准备如何处置?是否押送到邯郸处置?陈硕带着微微的得意对沈或和孟恬问道。 沈或立即答道:;我等来之前,相国有命,命我等将这些所俘贼众选二十人押赴邯郸城,沿途示众,以震慑赵国境内的宵小流贼!其余的则在本地由陈君处置!但凡杀过人的罪囚一律弃市,其余人等皆笞一百罚为官奴!劳作到死! 青面黄实在是把赵国给祸害惨了,听闻青面黄一众授首的授首,被擒的被擒,虽然在邯郸尚不知此事的真假,但是却还是做出了决定,只要是真的,那么决不轻饶。 沈或的一句话,也就决定了这些被俘的贼众的下场,基本上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对于赵国相的安排陈硕没有任何意见,如果让他决定的话,他真的是有心把这所有的贼众干脆一起拖至北门之外弃市拉倒,这才能解中丘人对这些贼众的心头之恨。 不过汉朝自文帝和景帝之时,多次修改过汉律,对于一些刑罚进行了修改,减轻了刑罚,东汉沿用之前的汉律,故此早不如秦朝时期的刑罚残酷,并不主张多杀滥杀,原来的肉刑也多废除,改为了鞭笞替代肉刑。 所以这么多俘获的贼人,要是一起拉出去斩首的话,难免会被人说成陈硕太过残暴,会把陈硕称之为酷吏,所以陈硕才没有定刑,等着赵国相来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沈或和孟恬马不停蹄的在查验了这些首级之后,先选出了青面黄等贼众的首级,派人将其先送往襄国县,在襄国县悬首示众三天,然后再将其送往邯郸悬首示众,进而让这些人的人头在整个赵国境内诸县都传首一遍。 这么做的目的,除了安抚被青面黄一众贼人祸害惨的襄国县之外,也可用以震慑赵国境内的那些西山贼们。 赵国境内西山之中多有贼盗,自有汉一来,便从未清剿干净过,因为西山之中地形复杂,山大林深,清剿贼众十分困难,所以赵国这么多年来,都往往深受贼患之害,清剿十分困难,单单是青面黄,折腾这么多年,赵国屡次试图剿灭他,都未能成功。 这次好不容易把青面黄给弄死了,赵国怎么也要好好的拿着他的脑袋来做做文章,震慑震慑西山之中的那些流贼们。 不过在送走青面黄等人的首级之前,孟恬还是让他带来的一个手下,先将这些首级重新处理了一番,也就是用一种防腐的药水浸泡了一番,以防还没来得及传授整个赵国诸县,这些人头就先彻底腐烂了,那就起不到震慑的作用了。 至于用的什么药水,这属于专职之人的秘传,外人并不得知,李琛也不知道,不过在他看来,不外乎一些樟松之类的东西,加上大量的食盐腌制一番,起到一定的防腐作用罢了,也没什么太神奇的。 沈或和孟恬都很敬业,大概也是赵国相此次命他们前来时候特别嘱咐,让他们不敢懈怠的原因,两天时间二人愣是把所有俘获的贼众都给亲自提审了一遍,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核对了中丘县朱县丞审讯所得,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们还是又派出去将关林乡蔷夫郑经和复阳亭亭长孙方招致县寺之中,亲自对他们询问了当日青面黄偷袭复阳亭和正阳里的事情。 另外又派两个邯郸来的手下,让李琛派人带着他们,赶往了关林乡复阳亭,去把青面黄的无头尸体挖出来检验,并且当场戳尸。 待得郑经和孙方到了县里之后,沈或又亲自对他们质询了一番,二人所答都跟之前沈或所知的情况相同,并未出现什么出入,沈或还对他们二人赞扬了一番,让他们二人颇为高兴。 有了这次的功劳,他们二人未来便还有晋身的可能,特别是孙方,此次在复阳亭之中坐镇,阵斩十名悍匪,这个功劳也着实不小,未来最不济也能胜任一个有序蔷夫没问题。 孙方虽然知道一些内情,但是这件事也事关他的利益,所以他一切都配合李琛,把这件事圆的是滴水不漏,沈或和孟恬自然找不出任何毛病。 郑经虽然没有赶上杀贼,但是却也不顾安危的集结乡里民壮赶赴复阳亭和正阳里赴援,事后还亲自主持了清理收尾的事情,所以即便是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另外他率众驰援,也算是果敢,仅凭此功,今后肯定也会有好处,转为有序蔷夫也没问题。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手脚 现在他只是乡蔷夫,属于无序蔷夫,一般情况下大乡多是有序蔷夫,小乡乃是无序,有序的等于是有了官品,需要郡国任命,而无序蔷夫则由县里任命,属于没有官品的,两者之间还是有差异的。 今日被赵国北部督邮亲自勉励一番,他们二人都十分高兴,叩谢而去。 待派去复阳亭查验青面黄尸体的人回来之后,又告知沈或,青面黄尸身上,确实当胸有一处贯穿伤,乃是长枪一枪毙命,进而又将其斩首,这一点确实和李琛所说相符,李琛并未夸大其词,确实是李琛一枪将青面黄刺死。 这一下所有事情都算是查了个水落石出,没有任何出入,也彻底证明了陈硕写给赵国相的文书之中,没有一句虚言,此行沈或和孟恬的所有目的都算是彻底达到了。 不过如果说这件事之中,连一点水分都没有的话,那也不可能,因为李琛在这些人头之中,就做了一点点手脚,在编录被斩贼众名录的时候,他便偷偷的在其中加入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孙丙的名字,并且在被斩的贼首之中,找了一颗人头,长相和孙丙颇有八分相似。 李琛又在这颗贼首的脸上砍了一刀,这么一来就真的难辨真假了,连熟悉孙丙的几个乡中少年,包括郑焕看过了这颗贼首之后,都惊呼非常之像,这么一来就不愁谁能认出这不是真的孙丙了。 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DNA坚定技术,于是孙丙就这么算是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成为了一个;死人。 而孙丙杀人潜逃,是在中丘县挂了号的,被中丘县行令通缉人员,作为苦主的赵家还在县里悬出了两万钱的赏格,这一下算是给赵家了一个交代。 县里的小吏前两日在收录被斩贼人名录的时候,当得知孙丙也在被斩贼人之列之后,验看了那颗被指认为;孙丙的贼首,确认此贼首,就是孙丙的人头。 于是县里的功曹又给李琛记了一功,还专程派人通知赵家,命他们将赏格立即送到县里,并且派人到县里验看;孙丙的首级。 赵家闻讯之后,将信将疑,不过也没敢说出来,还是派人把两万钱送到了县寺交给了功曹,并且验看了那颗;孙丙的人头,仔细看过之后,他们也觉得很像孙丙,于是孙丙杀人这件事,也就按照孙丙已死结案了。 当然这个小插曲,没人重视,沈或和孟恬也不知道内情,自然不会对这颗假;孙丙的人头起什么疑心,这件事就被李琛这么遮掩了过去。 沈或、孟恬二人办完这件事之后,当即写了一份陈述,将此行所查之事的情况向赵国相说明,二人同时取出随身携带的印绶,在书上盖上他们的官印,立即遣一骑吏带上这份文书,即刻送回到邯郸交给赵国相。 至此陈硕才又提出设宴款待沈或和孟恬等人,而沈或和孟恬这次没有再推辞,欣然答应了下来。 当晚陈硕在官寺之中大排筵席,宴请沈或等人,县里的县尉、县城和诸曹官吏,都出席作陪,喝的自然是李琛家中所酿的上好的春露白,这等美酒,因为价格很高,平日里即便是陈硕和沈或这样的官吏,也不敢随便敞开了喝的。 但是这次他们都敞开了肚皮痛饮了一番,因为有李琛这个冤大头在,酒自不用陈硕来出,所以根本不用吝惜,李琛大大的被宰了一笔,不但拿出了当日所饮的所有酒,还给沈或、孟恬等人,都准备了一些,连跟着他们来的几个吏员,也各有所获。 陈硕作为县令,也捞到了好几坛,除此之外,何县尉和朱县丞,乃至是县中诸曹,基本上都没落空,按照官秩一视同仁都得了一些上好的春露白,让李琛大大的出了血,着实有点肉疼。 除此之外,陈硕也给沈或等人准备了一些礼品,沈或等人完全没有推辞,现在他们已经查明了所有事情,确认了这次的事情没有问题,那么也就不担心收一些礼物了。 虽然这个时代汉朝对于官员受贿这种事惩治的十分严厉,但是实际上当官的索贿受贿的情况还是挺严重的。 特别是朝堂上阉党当道,当今皇帝刘宏也在这些阉党的蛊惑之下,习惯于骄奢淫逸,自上而下官风遭到了败坏,阉党向各地官员索贿的情况是比比皆是,甚至于刘宏这个皇帝都公开西园卖官。 西园卖官,就好像在商铺上卖东西一样,将国家名/器一一标价,如贾人售卖,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三公、州牧、郡守、县令长各有价,有钱无德者以此进,无钱有德者空长叹,使吏治败坏。 就算是有些官员能力不错,被皇帝任命了官职,可是一样也要交钱,才能走马上任,没钱的话,是当不成官的。 这么一来吏治也就别再说什么清廉了,当官的走马上任,那是真金白银要交钱的,交了钱当了官,只为了当好官,不捞钱回本,谁也不干,所以当官的出了钱自然要想办法捞回来,这么一来贪墨、受贿也就成了官员日常的常态了。 现如今不敢说无官不贪,但是想要官员连一般的礼品都不收,那是基本上不存在的事情。 沈或和孟恬之所以拒绝陈硕宴请,那是因为他们此次受命而来,在没有查实之前,他们怕吃人嘴短,另外也怕给陈硕他们提供私下串供的时间,故此才会拒绝饮宴,可是现在一切都查实了,没有问题,那么接受饮宴,接受礼品,那么也就不用担心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了。 除了陈硕有礼送上之外,何县尉和朱县丞也都各奉上了一份赠礼,至于其他诸曹官吏送没送,那就不清楚了,反正李琛是没省下。 李琛也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厚礼,不过所谓的厚礼,那只是别人眼里的厚礼,实际上对李琛来说,只能算是他家的土特产而已。 第一百二十章 重金贿赂 给沈或和孟恬的礼品,堪称隆重,李琛各赠他们一柄宝剑,虽然装饰看起来很简单朴实,但是当这两柄剑拔出鞘的时候,剑身上的花纹,却闪花了沈或和孟恬的双眼。 只见剑身上布满了规则的花纹,一柄花纹如同羽毛一般,另一柄则如同游龙一般,清晰可见,这种花纹不同于一般的百炼钢打造出来的兵刃上那种暗纹,而是一种非常清晰的纹路,即便是再不识货之人,当看到这上面的花纹的时候,也能看出来这乃是两柄宝兵。 他们二人当拔出剑之后,两只眼便被牢牢的吸在了手中的剑上,再也挪不开了,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又爱不释手,心脏都仿佛停跳了两拍。 他们都是识货之人,虽然不清楚这种铸剑方式是何种方式,但是也立即认出此剑绝非凡品,如果拿出去售卖的话,绝对的价值千金,甚至可以称之为稀世之宝也不为过之,至于到底能卖多少钱,就算他们自诩见多识广,都无法确定这柄剑的价值,说它价值十万也行,说它价值百万也绝对有人相信。 问题是即便是价值百万,也是有价无市,这世上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剑,恐怕是难上加难,恐怕这世上见过此剑的人,也不会有几个。 所以两人内心中暗暗吃惊,吃惊李琛出手之豪阔,即便是他们比李琛位高权重,但是也不至于让李琛拿出如此宝兵来赠予他们吧! 可是虽然明知这份厚礼实在是太厚了,厚的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可是他们二人第一反应,却不是赶紧还回去,因为他们实在是舍不得,如果没见过这柄剑的话,他们倒是无所谓了,可是现在这柄剑名义上已经送给了他们,属于了他们的私人物品,如果再让他们还回去,那可就实在是太肉疼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李琛送他们如此贵重的礼物,那么今后一定会对他们有所求,既然李琛今后可能对他们有所求,那么他们大不了以后倾力相助便是,也等于还了李琛这个人情,于是二人都强自克制着想要舔这柄宝剑的欲望,恋恋不舍的将宝剑收起来,赶紧仔细藏好,并且暗中决定,只要不是特殊情况,他们是绝对不会再轻易把这柄宝兵拿出来示人了。 这柄宝剑实在是太过贵重,只怕以他们目前的身份地位,一旦拿出来示人的话,被小人觊觎,他们保不住这个宝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典故他们也知道,只怕以后露出这个宝物,再给他们招来祸端。 收起这柄宝剑之后,良久他们心情都难以平复,只能心中暗赞李琛的手笔之大,下定决心以后怎么也要给李琛多帮点忙,酬谢他这次的厚礼。 除了这柄剑之外,李琛还给他们奉上了其它一些礼品,其中既有一刀上好的纸张,这种纸张白皙如玉,柔韧如缎,抚摸上去手感极好,虽然不敢称之为现在世上最好的纸张,但是也算非常好的礼品了,一般市面上是很难买到的,也看不出来出自哪家纸坊所制,总之也算是一份厚礼。 另外还有一提蜡烛,其中一半微微泛黄,此乃蜂蜡所制,他们倒是见过,因为官寺之中,根据官秩不同,会按时给他们提供蜡烛,但是数量十分有限,仅限于特殊时候才能使用,即便是县令这样的官员,想要晚上敞开用蜡烛,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蜡烛这种东西,主要是交趾的贡品,产量实在有限。 这种蜂蜡所制的蜡烛他们见过,也用过,知道蜡烛的珍贵,算是一种比较不错的礼品,但是也不见得属于非常珍贵的礼品。 另外一半的蜡烛色泽发白,质感和蜂蜡的蜡烛质感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种蜡烛和那种蜂蜡蜡烛有何不同,但是观感却相当不错,一看也是价值不菲之物,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些蜡烛,乃是李家自产的白蜡虫所制成的蜡烛,夜间点着之后,亮度更高,燃烧更充分一些。 当然礼品之中,还有一些李家的酱汁,这就比较寻常了,因为市面上现在已经有这种佐餐用的酱汁,味道确实不错,但是价格不见得消费不起,只是一种不错的土特产罢了。 这些赠礼,加在一起之后,在沈或和孟恬眼中,算是相当厚相当厚的厚礼了,所以二人对待李琛的观感自然是火箭式的飞升,再也没有一丝轻视李琛的想法了,只剩下琢磨着这次回去,到了赵国相面前,怎么给李琛进美言了。 实际上李琛送他们的两柄剑真的就非常稀有吗?这倒是不见得,因为这两柄剑,在李琛看来,只是寻常之物,可以算是他私人锻造作坊之中的实验性产品。 这只是一种实验性质的折叠锻打花纹钢,把两种材质硬度不太一样的钢或者铁,叠加在一起,按照后世的仿大马士革钢的锻打方式锻打出来的试验品,打造成之后,用自制的酸洗液酸洗一下之后的产物,实际上性能不见得就很好,只是上面的花纹够炫罢了,实用性远不如观赏性,李琛试过其中的成品,硬度和韧性还有锋利程度,都远达不到他的要求。 不过只用来观赏的话,这种剑确实相当好看酷炫,着实十分唬人,甚至质地连他丢给王雄的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刀都远远不如,只能称其为失败产品罢了,李琛只是废物利用,把它们拿出来充作礼品,丢给了沈或和孟恬,糊弄糊弄这俩外行罢了。 但是即便这样的;废品放在沈孟二人眼里,却还是被当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把他们两个给吓得不轻,也感动的稀里哗啦。 所以当何县尉在席间向他们二人提出,因为李琛乃是一个知兵之人,所以想把中丘县兵也交给李琛打理这件事,沈或当即就表态同意,因为从他见到李琛之后,所见所闻的各种事情,都表明李琛乃是一个;知兵之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承让 各县目前的县兵什么情况,作为督邮的沈或和贼曹掾的孟恬都心知肚明,中丘这次闹出了流民之乱,如果再不思整顿县兵的话,那么就说明陈硕和何霄他们太不长心了。 而纵观李琛的各种表现,陈硕和何霄想要把县兵交给李琛打理,这件事无可厚非,也不算是越权,毕竟县兵名义上还是何霄主理,李琛为辅,但是何霄的身份沈或也有所闻,何霄想要洗去身上阉党的烙印,刻意要表现出不跟陈硕夺权,那么县兵也只有交给陈硕简拔起来的李琛最为合适。 所以不管是沈或还是孟恬,都对于这件事表示支持,还出言勉励了李琛一番。 在酒席宴上,还出现了一个插曲,那就是到了中丘县之后,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一路护随沈或、孟恬的一个邯郸官寺的骑吏对李琛的战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此人在邯郸素有善击的名声,以单手环首刀的刀术见长,素有勇力!武人之间,素来只凭耳闻,是难以令人折服的,所以经常有武人听闻某地出了个武技出众之人,好斗的便会上门以请教为名,邀其切磋,以证谁的武技更高。 这次这个跟沈或来的骑吏就有些心生不服,但是因为地位的差异,他毕竟只是个骑吏,地位上比李琛这个县贼曹低了不少,所以也没敢找李琛切磋。 就在酒宴之上,这个骑吏自请要为众人献上一曲刀舞,众人看他是跟着沈或来的扈从,于是给他面子,趁着酒酣之际,纷纷叫好,于是这个沈或的亲随骑吏便拔刀来到堂中,为众人舞了一趟刀法。 众人看他刀术精妙,于是纷纷叫好,李琛也坐于席间,抚掌称好。 这个骑吏看众人酒兴正酣,于是接着众人的酒兴,来到李琛面前,拱手躬身施礼,对李琛说道:;大人!小人这两日尽闻大人的悍勇!小人听闻大人不但枪法精妙,而且刀术也十分了得,不由得心中技痒!吾乃粗人,自知不配请大人切磋,但是今日接着酒兴,还是斗胆想请大人赐教一二!不知大人可愿意指点在下一二否? 沈或一听,心中不由得有些愠怒,立即开口斥责这个扈从,觉得这么做有些太过失利,怕惹怒了李琛,但是其余人等这会儿正喝的兴起,却纷纷叫好。 陈硕这会儿也喝的有些微醺,兴致高昂,他是亲眼见过李琛的悍勇的,虽然不知这个沈或的扈从武技如何,但是他自觉李琛断不会比他差。 另外沈或此人此次前来行县,表现的也有些强势,虽然他权重不假,但是实际上却位卑,表面上陈硕对他很是客气,但是内心之中,却还是对其有那么点不太服气。 今日见沈或的扈从居然跳出来挑战李琛,于是也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于是他装作喝醉了,抚掌跟着叫好,指着李琛说道:;既然此君有心向你讨教一二,舒琼不妨就下场与此君切磋切磋!也让我等再见一见你的刀法如何! 李琛身为武人,而且是初出茅庐,刚当了官,还没有太多的地位高低的意识,所以也不太觉得此人无礼,而且毕竟他这些年来,没少被人上门挑战,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而且他刚才观此人的刀术,已经对他的能力有所了解,自认为教训一下他还是小菜一碟,加上近日也喝了不少酒,有些起了酒兴,于是欣然授命,起身应战。 不过李琛此时身着冠袍,舞刀弄枪着实不便,于是便说下去换一下衣服再来与之切磋。 沈或和孟恬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李琛的武技如何,只是听闻李琛武技出众,而且十分悍勇,其实内心之中也有些好奇,想要亲眼见识见识李琛的武技如何。 于是沈或也就顺水推舟,把这个扈从斥责了一顿,命他要虚心讨教,同时要点到为止,如果敢伤了李琛半根毫毛,今日定要他好看。 李琛下去换上了一身日常穿的袴褶,也就是短衣之后回到堂中,众人一见又是暗自叫好,之间李琛身材高大,蜂腰乍背,体态匀称但是充满了力量感,头上的冠也取掉,长发只是随便束在头顶,随便朝着堂中一站,便又是一副另一种英姿飒爽。 李琛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两柄竹刀,这乃是平时他习武与家奴以及朋友们对练技击之术的时候所用的训练用刀,没有刀锋,不至于误伤到对手,给对手造成严重的伤害。 他笑着说道:;刀枪无眼,真刀真枪的话,一个闪失难免会有所伤害,既然切磋,那么我们就放手一搏,不要因为真刀伤了对方,不敢施展!你我换上这种竹刀,尽量施为便是,这样方才痛快! 而那个沈或的扈从骑吏看李琛的言谈举止,并无怒色,也心知李琛并未生气,乃是性情之人,于是便连声称谢,双手从李琛手中接过了一柄竹刀。 李琛二人对面站定之后,各自举刀做出了起手之势,李琛笑道:;来吧! 那个沈或的扈从听罢之后,朗声一笑道:;请大人赐教了! 说罢之后,二人同时身形一晃,挥刀向对方冲去,众人只见堂中人影闪动,接着就接二连三的听到双方竹刀剧烈沉闷的交击之声,在堂中油灯较为昏暗的光线之下,几乎看不清双方是如何出招的。 但是双方交手的时间却并不长,短短片刻工夫,就听李琛沉声呼喝了一声,便听到一声闷响,接着就看到一柄竹刀应声而飞,再看堂中的时候,就见那个沈或的扈从手中已经空了,而李琛的那柄竹刀,此时已经架在了这个扈从的肩膀上。 如果这是一场真的搏命的话,那么谁都看出来,这个沈或的护随恐怕早已就该是身首异处了。 李琛随即撤手收刀,双手持刀拱手微微欠身说道:;承让了! 而那个沈或的护随,则满脸通红,一脸惭愧的拱手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大人赐教!我自不量力,远不如大人!今日方知这几日所闻所言非虚!刚才多有冒犯请大人赐罪!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赏金 李琛哈哈一笑,转身放下了竹刀,取来两个酒杯,有侍者赶紧为其满上,李琛端着酒杯递给了这个沈或扈从一杯酒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武者惟有不断的与人切磋,方能使得武技精进!你今日邀我切磋,何罪之有?今日痛快,我们共饮一杯! 沈或虽然手下被李琛所败,但是却看到李琛并未因为获胜,就折辱自己手下,心中很是高兴,于是当即喝道:;还不速速谢过李君? 那个扈从心中感激,连忙再次深施一礼,谢过李琛之后,接过这杯酒,和李琛共举之后,二人一饮而尽,众人连声叫好,这次切磋也算是皆大欢喜结束,谁都没有得罪,而且让众人觉得李琛实在是会做人,陈硕简拔他于乡野之间,确实是知人善用,堪称是一代佳话。 沈或和孟恬二人,在中丘县也没有盘亘太长时间,在收获了;价值连城的礼品之后,第二天就向陈硕等人辞行,离开了中丘县前往襄国县,名为行县巡视,实则是替李琛扬名催债去了。 沈或二人受了李琛如此;厚重的礼物,不为李琛做点什么,总觉得心里面不安,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他们此次中丘县之行,仅仅是证实了李琛的功劳,但是实际上并未替李琛做什么事情,却收了李琛如此;厚礼,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如果不给予一点回报的话,让他们多少有点心里过不去。 毕竟他们二人还保留着一些做人的底线,不像是有些贪官如同貔貅一样,只吃不拉,所以他们二人商议了一下之后,决定回邯郸之前,先去一趟襄国县,一是为李琛扬名,让襄国县那边的官吏们知道,李琛这次可是替他们襄国县除去了一大祸患,另外一个就是替李琛催账。 襄国县这几年来,也受青面黄祸害不轻,所以县寺多次对青面黄悬出重赏,要青面黄和他手下部众的脑袋,除此之外,襄国县还有几家曾经受过青面黄祸害的大户人家,也私下里悬出重赏,要青面黄和他手下的人头。 现如今青面黄已经授首,但是襄国县那边还没有将悬赏送到中丘县,之前他们可以推说还没见到青面黄的脑袋,但是这会儿沈或和孟恬已经把青面黄的人头送到了襄国县。 随后沈或和孟恬决定前往襄国县巡县,提醒一下襄国县的县令,该给李琛的赏金,绝对一文钱都不能少,如果他们不管的话,襄国县倒是有可能少给甚至是不给,赖掉这笔悬赏。 而沈或等人离开中丘县之后,陈硕这边也命朱县丞将中丘县曾经公私悬赏的钱发放了下去。 李琛当然绝对拿了大头中的大头,因为青面黄是他斩的,而且从头至尾,剿灭青面黄都是他一手策划安排,并且身先士卒,青面黄的悬赏也最高,足足百五十万钱之多,这还只是中丘县公私两方开出的悬赏。 另外当日参与清剿青面黄的所有人,都各有赏赐,其中孙方因为在亭中坐镇斩杀是个悍匪,除了获得了数万钱的赏赐之外,同时因功被调到另外一个乡,接替了乡蔷夫之职,待得报到邯郸之后,还可将其转为有序。 像朱彪、任博、姜远、费康、赵博、冯义等人,当日也各有斩获,最少的也领到了两万钱之多,而朱彪因当日除了在亭中,连杀四名悍匪之外,还在正阳里之中,又连斩两名悍匪,所以他自己就获得了近十万钱,这对于小户人家来说,可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了。 李家的门客这次也获赏不少,不过也有运气不好的,因为没有能手刃一个贼人,而白忙活一场的,不过陈硕念在他们也参与了围剿青面黄一众悍贼的份上,也没让他们白忙活,还另外给这些正阳里参与剿匪的乡邻以及少年郎,每人万钱的赏赐。 除此之外,李琛还在中丘城外,阵斩淳于通,淳于通虽然是安平国南宫县的逃犯,是南宫县悬赏捉拿于他,可是因为淳于通在中丘为贼多时,又参与鼓动流民作乱,故此陈硕也没有吝啬,拿出了二十万钱赏赐给李琛等人,具体如何分配,交由李琛自行决断,至于南宫县那边,陈硕另外行文,派人送往南宫县,将南宫县悬赏的钱拿回来交给李琛。 在悬赏兑现这件事上,陈硕做的很漂亮,有一算一,童叟无欺,该给的一文钱没少,全部开给了有功之人,另外还从县里账面上拿出了不少钱,赏赐参与之人,所以这件事办的十分漂亮。 李琛也没有推辞,当众谢过陈硕之后,收下了给予他的赏金,不过扭头他就把这些赏金之中的一半,给撒了出去,当日在正阳里给他帮忙的轻侠少年,有一个算一个,一人赏钱一万,挂了彩的多加一万。 至于家中门客李琛不管,自有他父亲李振和叔父李辩会另行赏赐,绝对也不会轻。 另外私下里李琛派人,又去给孙方送了十万钱,其中五万作为对孙方此次暗中助他的谢礼,另外五万则赏给当日亭中的求盗、亭卒和亭父等人。 除此之外,他还拿出二十万钱,命人送回正阳里,分发给当日在正阳里帮他的老监门,以及里中出面帮忙的乡邻,作为对他们的答谢。 这么分下来之后,李琛到手的一百五十万钱,也就所剩不多了,李琛连剩下的几十万钱,也没有留下多少,私下里分成几份,给陈硕了一份大头,给何县尉和朱县丞各自也封了一份厚礼。 另外他私下里还给陈硕也送了一柄宝剑,跟他送给沈或以及孟恬的剑相仿,不过质地还要好过他们二人的剑。 陈硕欣然收下了李琛送给他的这份厚礼,不过他按照李琛的要求,在李琛走后,回到后堂自己书房之中,才抽出了这柄剑。 当看到这柄宝剑的时候,陈硕也大吃一惊,差点恨不得把这柄宝剑舔了一遍,李琛送他的那十万钱他倒是没觉得太多,不过在看过了这柄宝剑之后,陈硕眼珠差点掉地上,对这柄宝剑是爱不释手,当晚一晚上都把剑搂在怀里睡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闯营而入 这柄剑在他看来,起码也是价值百万的宝兵,关键还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保养好足矣作为传家之宝传给后人了,这才是陈硕的最爱。 此时的文人也都喜欢佩剑,以剑作为身份的象征,既然喜欢佩剑,没人不想拥有一柄稀世宝兵,陈硕自然也不例外,李琛的这份礼品,算是彻底击中了他的软肋,让他觉得此次擢李琛为县贼曹,实在是一个明智的不能再明智的决定了。 除了为他收获了知人善用的名之外,还让他收获了如此一柄可做传世之宝的宝兵,堪称是名利双收了。 李琛这样的手笔,不可谓不大,连跟着他的家奴都得了不少赏钱,分完之后,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但是给朱彪赏钱的时候,朱彪却只收了县里面赏给他的那些钱,李琛给他的赏钱,他却分文不取,还执意要把李琛之前赠他的金饼还给李琛,因为魏家这个时候,已经把讹诈他们朱家的五万钱尽数还给了朱家不说,还另外赠了他父亲两万钱,所以朱彪执意要把李琛给他的金饼还给李琛。 李琛笑着把朱彪臭骂了一顿,令他收回金饼,至于他不要另外给的赏钱也就没再强求。 朱彪很清楚魏家为何急急忙慌的把讹诈他们家的五万钱送还给他家,还另外赠他父亲两万钱,这都是因为李琛现如今当了贼曹,魏家生怕李琛替他有朝一日出头,找魏家的麻烦,所以才这么做。 此次即便是朱彪获赏这么多,朱彪还是照样下定了决心,从此之后追随李琛左右,以报李琛对他的恩情。 几家欢喜几家愁,李琛这边是欢欢喜喜,可是县兵那边却一片愁容,王安奉了李琛之命,捏着鼻子对现如今的县兵,进行了一次清理淘汰,一些老弱县兵,终于被王安给汰撤回家。 为此王安着实被骂惨了,这些老弱县兵,多在县里混了多年,虽然赚的不多,可是好歹衣食无忧,还算是能吃得饱饭,偶尔还能在城门上值的时候,敲诈几个小钱花花。 可是现在他们被裁撤之后,就只能回家种田了,相比在县里当县兵混日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要辛苦许多,所以这些老弱县兵并不想走。 而且他们这些年来,跟着王安和那个姓赵的老屯长也没少做缺德事,现在姓赵的不干了,王安要将他们扫地出门,这些老弱县兵岂能轻易就走? 于是他们便堵住王安的舍门,先是求情,王安不准之后,他们便开始囂闹了起来,把王安骂的狗血喷头,王安起初还好言相劝,可是这些老弱县兵却依旧不肯善罢甘休,继续囂闹不已。 王安一怒之下,拔刀威胁这些被裁撤的老弱县兵,命手下的县兵将这些老弱县兵逐出县城,但是这些老弱县兵却威胁王安,要把王安和姓赵的老屯长的丑事给抖落出来。 王安一怒之下,挥刀便当场斩杀了一个老卒,其余的老卒看到血光迸溅之后,这才被吓到,纷纷后退躲避。 王安红了眼,命人把这些老弱县兵给围起来,要把他们当场绞杀。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西门外的县兵营地辕门处忽然间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接着就见几十匹马驮着几十个武士,呼啸着闯入到了县兵的营地之中,为首的正是李琛。 这次李琛没有身着黑袍高冠,而是顶盔挂甲,手持着他的那柄长枪,一马当先的闯入到了营地之中,随着他呼哨一声,随行而来的数十匹马,便在骑士们的操纵之下,在营地里兜了一个圈子,将县兵和王安围在了当中。 王安这一下慌了神,他没料到这些老卒们居然把事情闹到了这等地步,现在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就在他气急败坏要杀人灭口的时候,李琛却突然之间率领着一哨人马闯入到了营地之中。 这一下王安没法再当着李琛的面杀人灭口了,顿时王安面如死灰,呆立于当场,手中的环首刀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至于那些县兵和被裁撤的老卒,也被李琛一行人给吓得不轻,李琛的悍勇他们可是都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即便是未曾亲眼见到,也都听说了。 李琛带着三十余骑出城,面对一千多流民作乱,面不改色,挥枪闯阵,阵斩淳于通的情景令他们记忆犹新。 李琛枪挑淳于通时候的那种狠辣和果决形象,现如今已经深入人心,今日突然间率众闯入营地之中,看这架势不像是来找他们谈心的。 于是这些县兵和老卒们,看到李琛挥兵把他们包围之后,随着李琛一声断喝:;跪下! 所有县兵和老卒们都仓皇丢掉手中的兵器,呼啦啦的便跪了一地。 李琛冷着脸扫视了一遍这些县兵和老卒,冷哼一声怒道:;兵营重地,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尔等在兵营中囂闹? 王安这会儿反应了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李琛面前,对李琛拜倒说道:;启禀贼曹大人!这些老卒不肯被卑职裁撤,在营地里叫骂囂闹!卑职正在弹压! 这时候有几个被裁撤的老兵一听,连忙张嘴叫到:;大人!休要听他胡说,这厮…… 李琛把双目猛然间一瞪,厉声怒吼道:;闭嘴!本官问话,岂容尔等囂闹?来人,将囂闹之人拿下,掌嘴! 这时候朱彪、李复、李倓、冯义、费康等人听到之后,立即飞身下马扑了上去,他们正值年轻力壮之时,加之习武多年,一个个都打熬出了一身的力气,扑上去之后,一脚将囂闹之人踹翻在地,喝令他们禁声,接着大巴掌抡开,左右开弓就是一通大嘴巴抽了过去。 几个想要咬王安的老卒,立即被这一通噼里啪啦的大嘴巴打的满嘴是血,想要叫骂告状也告不成了,被打的是哇哇直叫,被拖到了一边。 剩下的二十多个跟着闹事的老卒,见势不妙,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一般,无人再敢开口囂闹,于是一个个都被赶到了一旁看押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受贿 王安这个时候心中满是绝望,这些老卒摆明了是要拉他同归于尽,这要是落在了李琛手中,只要他们把这些年来,自己和赵屯长所作的那些不法之事告发出来,他王安的人头恐怕就要落到地上了。 这会儿王安面如死灰,瘫跪在李琛面前。 李琛扫了一遍在场的那些县兵,还有地上躺着的那个被王安所杀的老卒,又冷哼了一声,然后翻身下马,也不看地上跪的王安,大步朝着王安平时处理公务的兵舍之中行去,走了几步之后,他扭头对王安喝道:;你随我进来答话! 王安一听,不敢怠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手软脚软的跟在李琛的背后进了兵舍的堂中。 李琛也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正位上,脸色阴沉,挥手屏退了跟过来的朱彪等人,冷冰冰的看着王安。 王安战战兢兢的跟进来,瞧着李琛冰冷阴沉的目光,不由得心中发寒,他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李琛前些日子,在城外纵马舞枪杀向淳于通的那副身姿,一枪将淳于通挑起来甩出去的场景。 王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立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大人饶命! 李琛冷冰冰的盯着王安,冷哼了一声喝道:;王屯长,你可知罪? 王安浑身上下冷汗淋漓,连连磕头道:;小人知罪!还望大人饶命! 李琛点点头道:;你知罪便好!这两日我听说了不少风言风语,今日特来你营中看看,没想到一到这里,便听到了这里乱成这般模样! 这是有人找我告你的各种罪状,你先看看!真是没有想到呀! 说着,李琛把一卷竹简抛到了王安面前的地上。 王安颤颤巍巍的捡起竹简展开观看了一下,上面一条一条罗列了他起码数十条罪状,几乎每条都是他曾经犯下的罪案。 不等王安看完,他就软的跟面条一样,不敢再朝下看了,几乎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但是还是强撑着,磕头如捣蒜一般的对李琛求到:;大人饶命呀!这……这……这都是诬告呀! 李琛又冷哼了一声道:;王屯长,死到临头了你还狡辩?也罢!如果今日你不说实话的话,那么我也就不能替你隐瞒了!这件事我只能交给明庭处置了! 王安一听又是吓得产生出一股强烈的尿意,险一险两腿间就湿了,连忙叫到:;不要!别别别……大人,我说!我说!这些事情,确实有些乃是我所作不假,但是多是赵屯长出的主意呀!望大人救我! 李琛停下来继续盯着王安,王安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汗珠子顺着下巴的胡子,啪嗒啪嗒的朝着地上滴,整个人都如同抽筋了一般,浑身上下都突突直打哆嗦,等着李琛给他答复。 李琛盯着王安看了好一阵子,直到他觉得王安马上就要崩溃的时候,才终于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说道:;也罢!我念在你我两家素有交情的面子上,就帮你一次也罢!毕竟把你治罪对我也没多少好处! 王安一听,顿时就跟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心中狂喜了起来,这会儿什么也不顾了,连连磕头诚谢,求李琛一定要救他一命,并且说只要李琛救他一命,他一定会重谢李琛,但是一想,求人办事,不能光许愿,必须要先拿出一些诚意才行,于是赶紧又磕头道:;大人,求大人稍等片刻!准小的回一趟营中住处!小的去去就来! 李琛当然知道王安想什么了,别看他年纪小,但是这方面他却并不是一窍不通,相反对于官场上有些事情反倒是门清,于是他点点头道:;好吧!我就等你片刻! 王安如蒙大赦一般,赶紧跳起来掉头就跑,出了办公的这个兵舍大堂,一溜烟的跑回到了他在营中住的地方,不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 王安跑回来之后,从怀里取出一个不大的包裹,看起来沉甸甸的,战战兢兢的走到李琛面前,将这个小包裹摆在李琛面前解开,顿时露出了里面的几个金饼。 李琛扫了一眼,看到小包裹之中,一共是九个金饼,汉朝一个金饼兑换一万钱,乃是新莽时期定下来的,东汉延续下来了这个规矩,但是实际上由于多年以来,汉钱贬值和金子升值,导致金价实际价值远高于官方规定的价值,所以民间兑换的话,一个金饼基本上可以兑换两万钱还有余。 这九个金饼就是十几万钱,而且这还是王安放在他营地里的钱,说明他在城中的家里,肯定还有不少,可见这小子这些年来,没少贪墨敲诈良善之家钱财。 李琛扫了一眼这些金饼之后,点点头道:;也罢!既然这样,我就帮你一次!说起来刚才我已经帮了你了,你可知道我为何刚才不准那些老卒胡乱嚣叫吗?而且还命人将其张嘴带走看押起来? 就是怕他们当众把你的事情给叫出来,这样的话我不好替你说话!想来你我两家,这些年来多有走动,也算是有些交情!我也不忍心看着你事败之后被弃市,所以这才赶过来帮你! 要是我晚来一会儿的话,你真的将这些老卒杀掉,难道你以为就能杀人灭口不成?简直是笑话! 县兵营中一日间杀掉二十多人,这事儿你以为能瞒得过谁?这乃是大案,恐怕连邯郸都会被惊动,那时候就算是有人想护着你,恐怕也救不了你的性命了! ;是是是!多谢大人相助!王安这会儿已经吓得是六魂无主了,想想李琛的话也对,他要是真的刚才一怒之下将那些老卒都杀了的话,还真就说不过去,到时候县里肯定要查问原因,不是他随便编个瞎话就能掩盖过去的。 这事儿经不起查,一查他就露馅了,一旦露馅,到时候他杀人灭口,一下杀了二十多人,这事儿恐怕神仙都救不了他,不但他要被逮起来判他一个弃市,恐怕他整个王家,都要跟着一起被逮问抄家,全家被判迁刑,被流放边地去,到时候都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李琛的算计 所以这么看来,李琛刚才闯进来制止了他杀人灭口,并且制止了那些老卒当场告状,也确实是在帮他,这会儿王安对李琛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觉得仅仅送李琛这几个金饼,真的是不足以报答李琛对他的恩情。 于是王安连连磕头诚谢,脑袋在瓷土的地面上磕的是咣咣作响,一会儿脑门就磕的青紫了一块,嘴里还答应,待得他回家之后,肯定还有厚礼奉上。 李琛摆手道:;我倒不图你的钱财!不过是为了给你王家一个面子罢了!大家同乡之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不愿看着你连累了你全家上下! 这次这件事,我明说了吧!说来还是你太过吝啬!如果不是你太过吝啬的话,遣散这些老卒,只需要给足他们一些好处,想来这些老卒又怎么会如此跟你囂闹? 现在我给你指一条路!你立即去见那些老卒!自己去跟他们商谈,每个人给足他们遣散费,让他们休要再闹事,安心拿钱回家,如此方能救你一命! 另外出了这件事之后,你也不宜再留在县里了,倒不如回家去,另谋生路,以防东窗事发! 我话已至此,该何去何从,你仔细决定!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来比这还有更好的办法了! 王安这会儿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听着李琛的话,思路被李琛带着,怎么听怎么觉得有道理,根本没有往深处去想,等李琛把话说完,他立即就再次磕头如捣蒜的连声答应了下来。 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王安也知道一旦事情闹大,不但他要倒霉,恐怕连已经走了的那个姓赵的老屯长也要跟着一起被牵扯出来。 而那个姓赵的家世比他王家要厉害,一旦要是把姓赵的也拖出来的话,到时候保不定姓赵的会反咬一口,把屎盆子都扣在他头上,那时候他恐怕就要罪加一等了,所以他绝对不敢这个时候把事情给闹大,于是只能连连答应。 李琛也不跟他再多说什么了,点点头让他下去办事,他就坐在这里等着。 王安一溜小跑跑到了被李琛暂时看押起来的那些被遣散的老卒那里,进去之后便关上门开始跟这些老卒讨价还价。 大概谈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王安才面如死灰的走了出来,从他的脸色上看,便知道这次王安是大出血了,老卒趁着这个机会,肯定是狮子大张口,狠狠的敲了王安一笔。 但是王安到这个地步,也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了,为了活命,不连累家人,他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这些老卒们提出来的条件,从脸色上就能看出来,这次出血绝对不小,弄不好把他这些年吃下去的都给吐出来,还要倒赔都说不定。 王安回到李琛面前,跪下对李琛诚谢,李琛对他问道:;都谈妥了? 王安咬着牙重重的点了点头,看他的表情,这会儿都有想哭的意思了,李琛也懒得问他到底答应给这些老卒每个人多少钱,来封他们的口,反正这钱是王家出,他不会给这厮垫一文钱,再多也轮不到他肉疼。 至于被王安杀了的那个挑头的老卒,这次也没白死,虽然王安解释这个老卒因为不肯被遣散,在营中蛊惑闹事,意图挑唆其他县兵作乱,才被他当场斩杀,但是据李琛所知,王安还是给他家人出了一大笔钱,把这件事给按了下去。 而那些被遣散的老卒,第二天就纷纷离开了县城,返回了他们的家中,王安也在遣散这些老卒之后,正式向县寺借口身体有恙,提出请辞。 对待王安,何霄也没有挽留,当即准了他的请辞,报给了陈硕,陈硕大笔一挥,也准了王安的请辞,就这么王安灰溜溜的便离开了县兵,临走的时候,连他在县城里面买下来的那个小宅院也卖掉了,可见这次的事情,着实让王安伤筋动骨不轻,这几年算是在县里白干了。 其实当日李琛哪儿是那么巧,正好带人去县兵营中巡视,根本就是他这两日暗中派人盯着县兵的营地,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通知他。 他早就知道遣散老兵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如果王安不是一个吝啬之人,提前跟老兵们谈好价钱,安抚住这些老卒,那么这件事也就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 但是王安恰恰不是那种大方之人,根本就不知道事情孰轻孰重,遣散老卒,他全凭一张嘴,以为靠着他这些年来在县兵之中的积威,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把这些老卒给遣散了。 他期初一点都没打算给这些遣散老卒好处,结果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李琛别看这几日忙活着陪同沈或和孟恬,但是一点也没忘了县兵的事情,始终都派人盯着县兵这边的情况,王安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脱离他的视线。 当他知道王安一点补偿都不给这些遣散老卒的时候,便知道迟早县兵那里会闹出大麻烦,于是在沈或和孟恬刚走第二天,就听闻县兵营中出事了。 他当即就将县兵营出事的情况告知了陈硕,陈硕一听就吓了一跳,心中暗骂王安是个蠢材,遣散老弱县卒都能闹出事情,这要是县兵之中闹出大事的话,他又要一阵忙活,来处理这件事,闹不好的话还会给县里惹出大麻烦。 于是陈硕立即着令李琛马上带人前去县兵营中弹压,李琛获令之后,招呼上了一直留在县里等候他吩咐的那些轻侠少年还有门客,当即提马冲出西门,冲入到了西门外县兵营中,将这件事给按了下来。 其实要是按照李琛内心来说,他在查知了王安和那个姓赵的老屯长所犯之罪的时候,真的想弄死这两个混蛋,可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么率性而为。 现在他刚当上贼曹,因为年纪的原因,已经很惹人注目了,而且县里又打算把县兵交给他打理,如果他一上任,就先把王安给弄死,那么接下来难免会在同僚之中,树立起一个好杀好斗的形象,这对于他今后在县里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可能还会招致县里的同僚们一致对他产生敌意,抱团跟他作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官的好处 所以他思来想去,只能帮王安把这件事按下去,这也算是帮何霄和陈硕了一个忙,当官的都不想看到自己辖内出什么大事,要是真的把王安和姓赵的罪行挖出来的话,那么对陈硕和何霄脸上也无光,还会被人视作御下不严,落得一个坏的风评。 甚至于不但陈硕和何霄二人脸上无光,甚至还可能把前任县令和县尉也牵扯进来,受到追究。 时下当官的都很在乎名声,所以即便是王安和姓赵的该死,陈硕和何霄也不愿意把事情给爆出来,跟着背锅。 李琛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便只能放过王安,帮王安按下了这件事。 不过事情最终的解决,还是让他满意的,基本上可以说是皆大欢喜,除了那个被杀的老卒之外,被遣散的老卒各自都从王安哪儿拿到了一笔遣散费,起码不会回家之后,短时间因为断了他们的财路,导致他们迅速的转为赤贫冻饿而死。 而王安也被他给赶出了县兵,一同走的还包括了县兵之中,三个队率,这三个队率这些年来跟着王安和姓赵的,也没少干坏事,这次的事情,让他们看到继续留在县兵之中,恐怕是没前途了,而且搞不好一不小心,他们也会被牵连出来,所以三个队率也跟着请辞,退出了县兵。 这么一来,整个中丘县的县兵经过一番汰撤之后,基本上被一扫而空,只剩下了四十多个还算青壮的县卒,只剩下了一个队率,再无人能给李琛接管县兵造成任何阻碍了。 另外这件事李琛还保住了陈硕和何霄的面子,没让王安把事情闹大,自己还落得了王安奉上的一笔厚礼,除了那九个金饼之外,王安在请辞之后,又给李琛送上了十个金饼作为答谢。 这还不算,已经请辞回乡的那个姓赵的屯长,在城中也消息很灵通,很快就听闻了这件事,这家伙比起王安要会办事的多,乃是个老滑头了,一听说这件事,便马上行动了起来。 当天他便派人到县里求见李琛,稍作了一番寒暄,东拉西扯的说了些没营养的话之后,他的这个门客便起身告辞。 李琛清晰的看到,他起身的时候,将一张绢;遗留在了座位之上,李琛也不点破,送走他之后,捡起这张绢展开一看笑了起来。 这张绢乃是一个房契,乃是县城之中的一座宅院的房契,上面赫然已经改成了李振的名字,而没改成李琛,但是明摆着是把这个宅院送给了李琛。 李琛得空去这个宅子看了一眼,敲开门之后,院子里有一个赵家的家奴留在宅子里看着院子,得知李琛的身份之后,他将李琛让入院子之后,便出门扬长而去,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院门上的一个铜锁的钥匙留在了正屋堂中的桌几上。 李琛也没跟他做任何交流,看了一下这个宅子,宅院不大,只是一进的小院,但是很安静,院子里也打扫的很干净,院子角落还种的有两棵红梅,倒是也算有些雅致。 李琛打开各个屋子看了看,在主卧的屋子里,看到榻上还放着一个小箱子,打开之后看到巷子里,整整齐齐的摆着一些金饼,数了一下之后,总共三十个金饼,不用想,这也是赵家送给他的,目的很简单,一是答谢他对此次处置县兵之事的回报,二是堵住李琛的嘴巴,让李琛以后彻底放弃对姓赵的屯长的追究。 李琛抚摸着箱子里的这些黄橙橙的金饼,不由得苦笑了起来,难怪人人都想要出仕当官,原来当官真的是好处大大的,他这才走马上任没几天的工夫,家里面就收到了大量的贺礼,而他自己除去中丘县开给他的赏格之外,短短几天时间,就收了这么多的贿赂。 王安送他了十九个金饼,算下来起码有三十万钱以上,而赵家除了送他了这个宅子之外,还另外加送了三十个金饼,算下来又是将近六十万钱。 这才多少天时间,他就身价百万了,虽然百万身价,在这个世道中,还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但是这些财富,却已经超出了许多中人之家,乃是许多贫苦人家一辈子都别想积攒下来的家业了,而且这只是几天之中,他一个县里的小小的贼曹的收获,可见那些达官贵人们日进斗金绝非是什么难事。 李琛之所以收受这些贿赂,并非是因为他贪财,而是他目前确实十分贪财,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在不就得将来,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后年,具体到底是什么时间,他脑海中存储的记忆有些模糊,让他无法确认,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就在不久的将来,天下必将大乱。 那是黄巾军必将在张角一呼百应之下,顺势而起席卷天下,大汉江山从那一天起,就再无安宁之日,在天下大乱之前,他必须要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来保住他和他家人的性命,否则的话,他和他的家人便可能成为那一场席卷天下的大乱中的一具尸骸。 但是建立起这样的拥有自保之力的实力,却需要大量的金钱来堆砌,养人养兵都需要钱,同时还需要与之相符的地位,都需要海量的金钱来维持。 仅凭着目前他们李家的财力,只能说是杯水车薪,这就需要他自己来想更多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积累可以支撑这支武力的财富。 单靠做父亲和叔父生意是不够的,他需要广开财源,来获取更多的财力,故此受贿就成了一个不可回避的选项。 当然李琛对于收受王安和这个姓赵的屯长的贿赂,是毫不存在心理上的障碍的,这些人所拥有的财富,本来就是不义之财,李琛取之,可以说是心安理得。 随着王安被李琛设计逐出县兵之后,李琛正式接管了县兵,在他接管县兵当日,便在请示陈硕,获得准许之后,将朱彪和李源二人擢为了屯长之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整县兵 另外追随李琛的那些轻侠少年之中,李倓、冯义和一个名叫褚彪的门客,被他擢为县兵中的队率之职,其余人等,要么收入贼曹,充作捕盗差役,亦或是充任县兵中的什长、伍长之职。 这一下算是把他带来的三十多人尽数都给收录到了县兵和贼曹之中,先将贼曹缺编的人员给补齐,把县兵中的低级军将架构给搭建了起来。 而原来县兵之中留下的四十余名青壮,李琛未将其打散,将其全部重新编入到了一队之中,交给了县兵中留下的那个唯一的队率统领,先维持县里四门的值守。 县兵中留下的这个队率,姓周名正,字改之,倒是个性格耿直之人,而且负有勇力,之前在县兵之中,颇具一些人望,做事为人也相对比较正派,于王安和那个赵屯长不合,并未与之同流合污,所以之前在县兵之中,颇受王安和赵屯长排挤。 但是此次李琛设计驱逐王安之后,其余三个队率心知自己屁股很不干净,所以没敢继续留在县兵之中,也请辞离开了县兵,只剩下了周正一个队率。 李琛事先已经打听了周正的底细,虽然周正当队率期间,也偶尔会做一点不法之事,但是整体上此人并非那种毫无底线之人,对待手下也算是比较仁厚,同时也算是比较勇于任事,倒是个可用之人,所以李琛才把他留了下来。 李琛留周正之前,是私下里派人暗中召见了周正,和周正暗中长谈了一次,先询问了周正是否愿意继续留在县兵之中,得到了周正确认留下的意愿之后,才正式向周正伸出了橄榄枝。 周正虽然性情耿直,但是不代表着他傻,周正已经看出来,今后恐怕一段时间之内,李琛将会成为他的顶头上司,将县兵控制于他的手中。 而且周正和李琛接触之后,发现李琛身上具备着与之年纪不相仿的沉稳和老辣,甚至隐隐中感觉到李琛乃是一个负有野心之人,李琛之所以暗中召见于他,显然是有所谋的,具体李琛想要干什么,他虽然不清楚,但是他却看得出,李琛有招揽他之意。 虽然李琛年纪轻不假,这一点多多少少的让周正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小疙瘩,可是当日周正可是也亲眼见识了李琛的悍勇狠辣,以及这些天来,李琛对待县外流民的手段,已经看出来,李琛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甘罗十二岁拜相的事情世人皆知,李琛十七岁拜为贼曹又算什么?只要有本事,那么投效于他又有何妨。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周正也不再犹豫,当即下拜,口称愿听李琛吩咐,话虽不多,但是却表明了他从此以后,将会投效在李琛麾下,以后就是李琛的人了。 李琛亲自将周正搀扶起来,拱手施礼道:;那么以后也多有劳周君了! 在确认了双方的关系之后,李琛便将他的计划合盘托出,告诉了周正,明确告知周正,他既然执掌县兵,那么就打算将县兵完全置于他的掌控之下,要么听他的,要么就卷铺盖滚蛋,第一个要赶走的就是王安。 周正本来就和王安不对付,听说李琛要逐走王安,于是立即拍手叫好,怒斥王安和已经请辞走了的赵屯长二人,实乃禽兽也,另外他把县兵之中其余的队率、什长等关系给李琛作了一番详细的解说,告知李琛,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个队率,也早已和王赵二人同流合污了,都留他们不得。 最终李琛这才设计,将王安等人逐出了县里,彻底掌控了县兵,并且作为回报,将剩下的四十余名老卒,都划给了周正统领,而周正则归在了李源所辖的一屯之中,由李源直管。 这么一来,县兵之中军官的骨架虽然搭建起来,但是却还缺乏三队士卒,这就需要李琛招兵买马了。 李琛之所以将这些老卒尽数拨给周正,并非完全是信任周正,而是他另有打算,他希望新组建的三队县兵,全部都是由新卒构成,完全由他一手编练成军,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听命,亦或是效忠于他。 他不希望那些老卒把以前县兵之中的旧习亦或是恶习带给新招募的士卒,这三队新卒构成的队伍,必须要新人新气象,摒弃掉老军之中的所有恶习,必须要将其练成一支精锐中的精锐。 这将是他起家的武力班底,以后将会成为他低级军官的培训营,只有建立起一支彻彻底底打上他李琛烙印的武力,才能在未来乱世之中,逐步发展壮大起来,假借他人之手所拥有的武力,在李琛看来,就如同沙滩上建起的沙堡一般,一个大浪过后,便什么都剩不下了。 对于招募新卒这件事,李琛一方面从县里各乡,招来之前熟悉交好的一些轻侠少年,另一方面从各乡之中,募选一批精壮,另外他还找到陈硕,提出了一个建议。 李琛对陈硕建议,目前县兵要招募新卒,倒不妨就地从城外的流民之中,募选出一批身强力壮,而且性情合适的流民,将其编入到县兵之中。 这么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将流民中最有战斗力的一批人,抽离了流民,这么一来,即便是以后流民想要作乱,他们中最负有战斗力的人已经被抽离了,这么做有利于减少流民作乱的风险。 陈硕思量了一番之后,认为李琛这个主意是个好办法,欣然答应了他的这个请求,准他在流民中募选五十到八十名新卒,充入县兵之中,补齐县兵的缺员。 另外李琛还给陈硕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除了可以从流民中募选一批新卒充入县兵之中之外,与其白养着这些流民,让他们在城外无所事事,倒不如以工代赈,着令这些流民,趁着开春这段时间,修缮县里水渠以及道路。 这么一来,流民用他们的力气换取食物,县里也不用白养这些流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利用最小的代价,把县里需要修缮的城墙、水渠和道路修缮一番,这比起以后召集徭役修缮这些地方,要剩下不少钱粮,还可大幅减少流民作乱的风险。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以工代赈 流民之所以受人蛊惑起来闹事,不外乎吃不饱肚子,也无以为生,天天还闲的没事,现在如果能以工代赈,让他们用劳力换取食物,那么流民能有事情做,换取吃饱肚子,能让他们苟活下去的话,那么也就不会轻易作乱了。 对于李琛提出的这个建议,之前不是没人想过,但是之所以陈硕以前没有采用这个办法,主要的原因一是县里的存粮不足,支撑不起来这样的以工代赈。 如果只是存粮不足的话,那么还可以通过向县里或者临县采购亦或是募集来解决,但是第二个问题是,当时县里没有足够的武力,去维持这样的以工代赈。 组织流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流民被组织起来之后,很容易出事,修渠修路还有修缮城墙,一不小心就可能出事故,搞不好就会伤人死人,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力弹压震慑流民的话,一旦召集起来的流民,不满给他们的待遇的话,一旦闹将起来,那就是大乱。 所以之前县寺之中,也有吏员提出来这种以工代赈的方法,而且现实是县里不少地方,也确实需要修缮修缮了,特别是城墙,现在年久失修,许多地方都已经出现崩裂坍塌,这要是遇上大乱的话,一旦遭到大股流寇或者是流民围攻,城内又守备力量不足,很容易被贼人所克。 修缮城墙这件事,去年陈硕就想做,但是因为县里的钱粮不足,于是只能搁置起来,今年陈硕还想做,可是又因为流民的事情,还有春耕的事情被搁置了起来。 李琛这次提出来的以工代赈,不算是什么新鲜的办法,可是现在陈硕却开始动心了。 李琛之所以提出以工代赈,除了是真的想拯救这些流民的性命之外,也有应对未来大乱之局的意思,他也看到了中丘县城墙残破,现如今急需修缮,如果天下大乱之前,不把城墙重新整修一遍的话,未来当面对成千上万黄巾军攻城的时候,这样残破的城墙,根本就守不住。 就算是他整顿了县兵,但是满打满算不过只有二百人,就算是到时候加上临时征召的青壮,还有避入县中大户家的门客家奴,依托着破旧不堪的城墙,也很难守得住中丘城。 他不知道历史上中丘城到底守住没有,但是据他估计,恐怕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一旦中丘城被破,到时候城内百姓官吏还有大户,恐怕就要面临着一场劫难了。 李琛提出这个以工代赈的主意之后,陈硕沉思了一下,当即下令招县里的诸曹还有何县尉等人到大堂议事。 当众人来到大堂之后,陈硕立即将李琛提出的这个以工代赈的主意对众人说了一遍,诸曹还有何县尉以及朱县丞等人听罢之后,立即就纷纷讨论了起来。 何县尉继续保持着少说话少管事的作风,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但是朱县丞和诸曹以及参与商议的吏员们,却很快分为两派,一派的意见是不同意以工代赈这个办法,原因有二,还是以前面临的问题,一是钱粮不足,而是县里目前可用来弹压流民,监视流民的武力不足。 对此以刘功曹为主形成了支持的一派,他们认为这件事目前可行,钱粮不足,他们可以想办法,再从县里各家大户募集一些,大不了还用以前的办法,先从各家大户手中借粮,待得秋粮下来之后,县里收取了税负之后,再还给各家便是。 至于监管流民修缮城墙的武力一事,他们认为更不是什么问题了,现如今县里有了李琛这个信任贼曹,李琛的武力大家有目共睹,而且李琛麾下现在起码也有数十名追随他的轻侠少年,这两日还不断又中丘各乡,认识李琛的轻侠少年纷纷到县中来投,编入到县兵之中亦或是在县寺贼曹之中充任捕盗之职。 有李琛坐镇,料想那些流民也不敢作乱,这个时候修缮城墙,对于中丘县来说,正是时候,因为使用这些流民,代价比起征召县里的县民出徭役,代价要低得多,基本上不用怎么花钱,流民提供的劳动力,只需要付出少量的粮食,让他们能活下去就行。 对于支持一方的意见,反对的一方认为,县里之前已经从县中的大户募集了一些粮食,并且已经借了一批粮食,现在再募集或者借粮,恐怕各家大户不愿配合,找不到这么多粮食那么以工代赈也就如同无水之源,根本行不通。 这时候提出这个意见的李琛终于开口说道:;诸君,粮食的问题,我想应该可以试试!我可以劝家严今年减少酿酒,省出一部分粮食,捐给县里用来以工代赈,另外各家大户,在下不才,愿意去劝说他们,再借一批粮食给县里!实在不行,在下尚有一些杀青面黄的赏格尚未用完,另外邯郸和襄国县两地的赏格尚未拿到,一旦拿到,也可先借于县里用来筹粮之用! 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再募集到一些粮食,无需太多,只要能在夏收之前,满足以工代赈即可! 至于监控流民出工这件事上,在下不才,愿意亲自监工!不妨先从修缮城墙开始,然后再修渠修路!待得本县县兵整顿操练一段时间之后,便可以分派他们去各处监工!确保流民不敢作乱! 众人听了李琛的话之后,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人家现在愿意让自家捐出粮食,还愿意亲自出面去游说县里大户们出粮,甚至愿意把杀青面黄的赏格也暂时借给县里用来筹粮,还承诺亲自监工,那么他们还反对个毛线呀! 于是反对的众人听罢之后,纷纷起身拱手向李琛施礼,称李琛深明大义,实在是高义! 陈硕也抚掌笑了起来,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对众人说道:;当初我就听闻过,舒琼乃是一个重义之人!前些日见到舒琼之后,我便以为,舒琼确实乃是高义之人!故此才会延请舒琼出任贼曹之职,现在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琛巡乡 陈硕在称赞了李琛几句之后,当即拍板说道:;这次就按照舒琼的提议,我县以工代赈,先修葺城墙,如果夏收之前,能修完城墙,那么赶在夏雨之前,可以再抢修县里的渠道! 筹粮之事,就有劳舒琼和诸君了!我也会招县里冠族大户人家,劝说他们再给县里提供一些粮食! 于是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对流民以工代赈的事情就这么落地确定了下来,随后县里便忙碌了起来。 李琛在接下来的数天之中,可真就成了个大忙人了,几乎是天天一大早就骑马出城,到县里各乡巡乡,顺便拜见县内各乡的大户人家。 本来作为新任的本县贼曹,就肩负着巡乡的职责,而作为这个社会的中间阶层,乡里的那些仕族大户们是否支持他的工作,有关系着接下来他能否继续在中丘县大展拳脚坐稳贼曹的位置。 所以之前他忙的没空巡乡,这次他便将拜访县内各乡大户的事情补上,包括各乡的德高望重的三老,并奉上一份薄礼,算是对这些三老们表示一下心意,聆听一下这些三老们的教诲。 李琛这个时候已经在中丘县境内是名声大噪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琛以尚未及冠之年,便被县里明庭擢为了本县的贼曹。 尚未出仕之前,便在家中,斩杀了犯他家乡的赵国巨寇青面黄,并且剿灭了青面黄所众,旋即又入县城,代县里平定了城外流民作乱。 这样的本事,实在是让中丘县人无不侧目,所以这段时间县人在乡里闲暇之时,无不在谈论李琛的事情。 李琛的迅速崛起,也引起了县里各家大户的关注,原本这些大户人家,并没有怎么看重过李琛,即便是知道关林乡正阳里李家,有这么一个人物,少时好武,素来轻侠好义,结交甚广,但是由于李琛读书不精,并无才名,所以各家大户之前并不把李琛放在眼里。 可是这次李琛一鸣惊人,设计剿灭青面黄这样的巨寇,还在县城之外利马横枪,为县里平定了流民作乱,以此获得了县令陈硕的青睐,以未及冠之年,一跃成为本县贼曹,顿时就成了本县的焦点。 各家大户说起来这件事,都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因为他们家谁家没有几个精心培养的子弟,可是这些在他们看来,算是他们族中的麒麟儿,平时素有才名,却在李琛这次出众的表现之下,显得黯淡无光,怎么不让他们感到酸溜溜的。 但是反过来说,仔细了解过李琛这次绞杀青面黄之战的细节,还有他在县外平定流民作乱的细节,以及他当了贼曹之后,这些日在县里的种种表现,这些大户人家又不得不承认,李琛的胆识,乃是他们所见过的本县年青一代之中,最强之人,没有之一。 如果这种事放在他们家的子弟身上,他们用屁股也能想得到,他们家的这些所谓的麒麟子,恐怕能吓尿裤子,表现恐怕连李琛的小脚趾都不如,所以酸归酸,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李琛确实胆色过人,同时又拥有着与之年纪不相仿的沉着和稳健。 所以这些天来,他们都开始重视起来了李琛,多方打听李琛这些年来的各种表现,当经过仔细打听之后,他们更加有些心惊。 了解过李琛这些年来的经历之后,他们赫然发现李琛七年来,似乎都在为今日的一鸣惊人在做准备,这七年来,他苦练武技,广交县里各乡的轻侠少年,轻财好义,积累了相当的人望。 所以他才会在这次青面黄谋取他们李家的时候,借助那些同乡的轻侠少年帮忙,一举将青面黄贼众剿灭。 而且李琛还当众力斩了青面黄这个悍匪,据说青面黄在他面前,连一招都未能走下来,便被他一枪洞穿胸口毙命,旋即便被李琛斩下了脑袋,令当场的贼众士气大泄,顿时崩溃。 旋即李琛又在县城之外,一枪挑飞了悍匪淳于通,震慑住了千多名闹事的流民,不管是论悍勇,还是论心智,李琛都堪称少年之中的翘楚。 大户人家之所以能成为大户,除了家族多年的积淀之外,还有对事务的眼光问题,大户人家往往比起一般寻常人家,看待某些事务上,要敏锐得多,否则的话,恐怕早就一不小心带着家族沦为了其他人的猎物了。 所以李琛的崛起,也就引起了他们的关注,同时也让他们敏锐的察觉到,李琛未来极可能前途不可限量,搞不好会在未来,继续保持这种势头,不但成为中丘这一带年轻人中的翘楚,甚至未来可能在赵国境内,也成为年轻一代之中的翘楚。 虽然现如今世家门阀掌控者上升的渠道,但是也不可否认,终归还是会有一些寒门子弟,能在乱世之中一鸣惊人。 虽然现在很多人还不觉得大汉已经处身于乱世了,可是眼下有点眼光的人,却也已经隐隐中觉得,这几年来,这大汉境内是越来越不平靖了,越是这种时候,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才是他们一跃成龙的最好时机。 李琛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些种种特质,让不少大户家的家主,都不能无视他的存在,所以之前才会出现不少大户人家,纷纷前往正阳里李家恭贺李琛被擢为本县贼曹。 而这次李琛巡乡,一一拜见了县里各乡大户的家主,姿态放得很低,每每皆以晚辈自居,态度谦恭,举止得体,但是同时又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那些大户的家主们与之交谈,总有一种在和平辈之人相处的感觉,即便是李琛年纪很轻,也让他们产生出一种无法轻视他的感觉。 但是当李琛提及县里向各家大户募集粮食亦或是借粮的时候,这些大户的家主,还是很有抵触情绪,因为大户人家往往更具有危机意识,屯粮乃是他们日常很关切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章 马到功成 他们因为族人多,一旦遇上灾荒之年的时候,粮食就是维系一个家族生存的根本,所以都在家中屯有大量的粮食,往往只有在新粮下来,才会将陈粮替换,把陈粮拿出来食用或者是缴纳税负亦或是贩售。 去年本地年景并不太好,大户人家入仓的粮食数量不如往年,所以库存不如往年多,故此今年虽然仓中还有不少粮食,但是之前或捐或借给县里一些之后,大户们便不愿意再轻易把粮食拿出来了。 于是李琛只能苦口婆心的给他们陈明利害,告知他们,流民之事如果不妥善解决,那么对于中丘迟早都是一个大患,而现如今县城的城墙年久失修,残破不堪,更是难以抵御意外,而城墙不修,一旦遇上不测之事,县城有失,那么覆巢之下无完卵,乡里的庄堡也恐怕难保。 说到这里,李琛还表明如果不愿借粮的话,他李琛愿意现钱收购,有多少要多少,也算是给他李琛了一个薄面。 有些大户家主询问他们李家这次捐给县里多少粮食,李琛当即伸出一个巴掌说道:;在下已经禀明家严,家严此次愿意无偿捐给县里二百石粮食!另外借给县里五百粮食! 这些大户闻听之后,都感到非常震惊,虽然他们知道李家以酿酒为业,家中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以作原料,肯定家中储备了不少的粮食,可是一下子捐出五百石,再借给县里千石粮食,这样的手笔还是大的让他们瞠目结舌。 李家这样的手笔,肯定存有为李琛扬名的心思,但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食给中丘县用,这就不能说他们仅仅只是为了为李琛扬名了,另外肯定还存有邀买人心之举。 仅仅这一次,李家就能在中丘获得一个首善之家,不但能为李琛扬名,恐怕还会让本县的官吏们,对李家心怀好感,同时消息传开之后,本县的那些流民,恐怕也会感激李家。 照着李家的手笔,如果县里的大户人家们,不肯出粮相助县里的话,那么以后想要再在县里获得官方的照顾,恐怕就不容易了。 而且他们不肯出粮的消息肯定也会被人刻意的传扬,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他们在本县积累下来的那点好名声,恐怕立即便会被摧毁的一点不剩,只会给他们留下一个悭吝的名声。 名声这个东西,说起来很奇妙,特别是家世越好,对名声就越重视,对于名声就越发爱惜如羽毛一般,想方设法的进行维护,以免自家的名声受损。 因为一旦他们的家族名声受损,不单单只是落得一个骂名那么简单,以后对于他们家族的社会地位,乃至是子弟出仕的道路,都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这次李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食资助县里,用来以工代赈,解决流民的问题,这一下就把他们这些大户们给逼的无路可退了。 他们自然可以选择不拿出粮食资助县里,可是只要这么做,他们的名声立即便会遭到沉重的打击,在县里乃至是赵国境内,树立起一个他们家族鄙吝的形象。 要知道他们大户所居之地,跟本地官府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联系,官府如果遇上难事,他们作为这个社会中坚阶层的本地人,不施以援手,那么就会被人耻笑。 所以这次李家的举措,就逼得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即便是再少,也必须要出点血了。 李琛这边巡乡,到处走访大户人家,作为一县之主的陈硕那边也没闲着,他也不断的在城内亦或是召见,亦或是亲自上门拜访,到一些大户人家去劝他们出粮。 如此双管齐下,县里的大户人家特别是城西一带乡里的大户们,纷纷松口,表示愿意帮助县里解决以工代赈的粮食供应问题。 城西乡里,临近西山,乃是最易受到贼患袭扰的地方,往往西山之中的贼人,多就近出山对他们所在的地方进行袭扰,所以他们更具有危机意识。 李琛现在身为县里的贼曹,而且据说他还接管了县兵,要重整县兵,加强本县的武力,而且李琛果敢悍勇,而且胆识过人的形象已经树立起来,现在又掌握了本县最大的一支武力。 如果西山贼再出山到山外行掠,袭扰了他们的乡里庄堡的话,此次假如他们拒不给县里帮忙,那就等于是彻底驳了李琛的颜面。 万一到时候他们遇上麻烦,需要请县里救援他们,李琛忌恨上了他们,来个姗姗来迟,亦或是拒不发兵救援,到时候倒霉的肯定还是他们。 所以此次李琛巡乡劝粮,临近西山的那些大户人家反应最快,说什么都要卖给李琛这个面子,加之又听闻了李琛家拿出了这么多粮食,他们就更不能拿的太少。 所以很快城西方向的大户人家,纷纷开始将粮食以捐或者是借的名义,送往了县城,交付到了主管县仓的朱县丞手中。 而第一批运入县城的粮食,自然也是李家所捐的粮食,足足几十车之多,浩浩荡荡的从关林乡运入到了县城之中。 为此李家的牛车不足,关林乡蔷夫郑经,还征调了本乡之中的民夫和乡中的牛车协助李家运粮,声势着实不小,引得沿途的黔首百姓纷纷驻足观望,进入县城的时候,陈硕专门为了表示重视和谢意,还亲自到北门处迎接,着实给了李家老大的面子。 有了李家开的这个头之后,接下来县里的大户们就坐不住了,纷纷开始将捐借的粮食送往了县里。 随着粮食开始到位,以工代赈的事情也随即展开,李琛亲自率领贼曹,配合主簿出城到流民聚集的几个地方,宣讲此次中丘县以工代赈的政策。 其实以工代赈的政策很简单,那就是流民出工出力,以他们的劳力为代价,换取县里给他们提供食物,这样一来,他们便有事可做,每日都能吃到饭了,而不用天天无所事事的在县外眼巴巴的瞪着眼,等着县里两日一次施粥给他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包工头 这样的施粥,虽然可以维系住他们的性命,但是两日一次的施粥,根本还是难以让他们裹腹,一碗粥灌下去,不到片刻便又开始感到饥饿,接下来一天没有施粥,他们就只能在划定给他们的区域之中,挖野菜、吃树叶、啃树皮来勉强填一填干瘪的肚皮。 现在县里给他们了一个机会,让他们出工出力,用劳力换取食物,只要肯干活,那么就可以让他们每日都吃到饭,不用再天天饿着肚子了。 这样的举措,对流民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之举,顿时便让城外流民欢呼一片,纷纷跪下叩谢陈硕这个县尊的仁德之举。 刚好这时候又是一年之中的旱季,由于年久失修,中丘县城外的护城河,几乎已经快要淤平了,护城河中很多地方都已经无水了,县寺又筹措了一些工具,先命出工的流民开挖淤平的河道。 这件事陈硕又丢给了李琛负责,让李琛监管这些流民施工。 包工头这种事李琛也没干过,刚开始的时候,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幸好身边现在已经有了李焕等人的帮忙,另外朱县丞那边,也给他派来了几个小吏协助他,这才算是把施工的事情给铺开。 很多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到了实施的时候,却并不容易,哪怕是简单的疏浚护城河这件事,其中也有很多的事情要提前安排好。 比如说谁来每日分发工具,收回工具,因为这些工具都是在册有数的,不可能发给流民带走,每日要有人负责收发。 另外谁来分派出工的流民,让他们在何处施工,怎么监管他们,怎么确保不会有人出工不出力跟着混饭吃。 还有施工挖出的土方,该怎么安排等等等等,绝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解决的。 这需要不少人进行管理并且协调,稍有疏忽就会闹出乱子。 李琛起初也想的有点简单,但是当施工开始之后,却发现有些事情准备不足,导致施工进展速度不快,还浪费人力物力。 这方面他也没多少经验可言,于是只能边干边总结便改进,头几天可把李琛给忙晕了,连县里的贼曹吏房都没回去,一天到晚都泡在城外的工地上,吃喝拉撒睡都在工地上,随时盯着施工中出现的问题,马上想办法解决。 陈硕作为本县的主官,自然对于这次以工代赈的事情也很上心,这件事如果能办好的话,对他来说可是一举几得的事情,不但解决了流民的问题,还修缮了城防,同时还为他争得了一个仁德的美名,今年的考绩,肯定会拿到一个中上亦或是上下的好评。 所以陈硕几乎每日也要到城外巡视一下,当看到李琛日日都趴在工地上,监督施工的时候,陈硕对李琛就更加满意了。 在他看来,李琛不但脑子灵活多智,而且勇于任事,对待他交办的事情十分用心,虽然起初多少有些经验不足,闹出一些小乱子,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他这个年纪负责这样的事情,并且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更让陈硕觉得满意的是李琛很懂得总结经验,在做事之中,寻找解决办法,再加上他极为用心,日日守在工地上到处巡视,短短几天时间,城外的多处施工工地上的秩序便开始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虽然李琛年纪轻,但是年纪轻有年纪轻的好处,那就是精力十分充沛,城外工地上的条件十分简陋,可是李琛却丝毫不以为意,渴了喝一口凉开水,饿了就随便扒拉一碗粟米饭,菜也不过就是一些他们李家带来的酱菜,累了就在工地上临时搭的棚子里,朝着地上的草铺上合衣一倒眯一会儿。 有李琛这个主管的官吏带头,下面的那些小吏们也不敢偷懒,一个个虽然暗中叫苦不迭,可是却也只能跟着李琛玩儿命,不敢又丝毫的懈怠。 李琛还把门客和部分轻侠少年招到工地上,命他们为监工,监督各处施工地点的流民干活,看到李琛都这么用力,这些人也都热情高涨,如同不知疲倦一般的,在工地上来回奔走。 为了避免流民混乱,李琛想了个办法,把城外河道分为六段施工地段,给每一个流民聚集点分配一个工段,交给那六个流民中的管正负责带领他们所辖的流民施工,并且命他们六个管正带着他们各自的五个手下,负责监督出工的流民。 这么一来,就杜绝了六处流民混在一起干活,出现大家伙比着出工不出力的情况。 同时李琛还出台了奖惩制度,每日各工段统计出工人数,按照人数拨发食物,但是收工之时,根据回收的工具,还有当日施工量,活干的最少的工段,将减去部分他们的食物,将其发给干的最多的工段,而且干活最差的工段负责的管正,当日供给他的伙食全免。 这样的激励措施效果很好,吃了一次亏之后,这些流民们就不敢偷懒耍滑了,包括他们的管正,都开始卖力干了起来,生怕自己成为当日最差的一名,被扣去了当日的伙食,这样一来就又要饿肚子了。 干活是要力气的,力气是来自吃了多少东西,没吃饱第二天就没力气,还会落后,落后就可能又被扣掉食物,所以谁都不敢再偷懒耍滑,短短数日之后,工地上的各项事情就都被李琛一样一样的捋顺。 而县里面还是有不少人对李琛态度并不友善,当这次李琛力主以工代赈,获得陈硕支持之后,不少人就开始捧杀李琛,在陈硕面前,表面上赞赏李琛,请陈硕将工地的事情交给李琛负责打理。 实际上其中不少人,是心怀叵测,认为李琛年纪轻轻,根本不可能管好这件事的,毕竟他才刚刚年方十七,怎么可能会有管控这么大局面的能力? 要知道在古代管理这种工作,可不是随便抓来一个人就能干好的,这里面涉及了方方面面的东西,既有统计学,又有算学,还有管理学以及工程方面的专业,绝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备受打击的李焕 要知道在印刷技术没有出现之前的汉代,书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得到的,更何况现在纸张虽然被蔡伦研制出来了,但是远没达到普及的程度,连官府之中的很多文书,都还要继续使用竹简,就不要指望普通百姓能读书了。 知识目前还只掌握在这个社会的极少数人手中,多掌握在豪门大户世族冠姓之家的手中,寒门之家吃饱饭都成问题,哪儿有可能进学? 所以这个时代的文盲占了绝大多数,绝大多数人超过十根手指的数量,就数不清楚了。 就算是有些读书人,因为学有所专,可能对算学也不精通,很多自诩是才子的青年才俊,知识面同样也存在很多短板。 像管理这样上千人施工的工程,这可是这个时代的大难题,一般人根本就不敢接这种事情,有些自诩有才的人,想想都觉得头疼,没有自信能管好这件事,就不要说李琛还只是个武夫了。 很多人都从平日跟李琛接触之中,看出来李琛读书不精,所以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李琛根本管不好这样的事情。 所以不少心怀叵测的家伙,便开始捧杀李琛,一力主张让李琛来管这以工代赈之事,实际上是等着看李琛的笑话。 可是几天过去之后,他们再去工地上看的时候,却一个个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因为他们看到的工地上,秩序一片井然,各项事务都有人管,流民们也都挥汗如雨的正在河道之中挖土疏浚河道。 更重要的是工程进度的速度快的惊人,原本近乎淤平的河道,短短数日大段大段的便被疏浚出来,淤泥被流民用他们自己用柳枝编出来的柳条筐,蚂蚁搬家式的运到城外的一处处荒地中的低洼处,填入到了低洼之地。 而且李琛对临近县城的黔首百姓说,这些从河道之中挖出来的淤泥,肥力极好,可以用来壮田,夏收之后栽种的秋粮收成会大幅提高,鼓励县城附近的黔首百姓,用牛车把这些挖出来的淤泥拉回到他们家,撒入到他们的农田之中肥地。 淤泥肥地这种事情是有根据的,这个时代的农夫也多听闻过,倒不是李琛糊弄他们,所以听说可以把流民挖出来的淤泥拉回去肥田,于是县城周边的农夫们,就纷纷赶着牛车,到城外工地上,把淤泥装到牛车上拉回去。 工地又被分成几个工段,每个工段上的施工进度都十分喜人,根本没出现他们预想之中的乱糟糟的场面,也没看到李琛狼狈不堪的在工地上乱窜的场面。 反倒是他们看到李琛优哉游哉的在工地上溜达,时不时的还跟流民们说笑几句,显得十分悠闲。 这可把那些等着看李琛笑话的人给搞得惊讶不已,于是连忙暗中四处打听,李琛这是从哪儿请来了高明之人,替他把流民的事情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 他们认定李琛绝对没有这个本事,肯定是有高人替李琛做的这件事。 可是打听来打听去,最后他们却得到了一个结论,李琛没有请来任何高人,这些事情确确实实都是李琛主理,带着贼曹的部分手下,还有县丞拨给他的几个小吏做出来的,甚至是临时从流民中抽选了少量的流民,来听他使唤。 一切证据表明,这就是李琛一人所为,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帮助,甚至于县令陈硕都出面作证,没有给李琛帮多少忙,充其量就是帮李琛解决一些具体需要他出面解决的事情,其余的工地管控之事,皆为李琛一人所为。 这一下那些等着看李琛笑话的人就没法淡定了,因为如果这些事确实是李琛一人所为的话,他们就又看走眼了,这就再次证明了,李琛绝非只是一介武夫这么简单,此人的能力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这就让他们不得不在心目中,把李琛的地位再次拔高了许多。 部分心中还有些对李琛心存鄙视的人,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不得不收起了心中对李琛的最后一丝的鄙视,不得不重新审视李琛这个人来。 李琛看工地上的事情基本上捋顺之后,也立即放羊了,把工地的事务一项项的定下规矩之后,就扔给了李焕李振廷,而他自己则立即拍屁股走人,一头扎到了县兵营中,去开始忙活操练县兵去了。 说实在的,李焕在来县里,到李琛手下做事的时候,心里面是有芥蒂的,而且对李琛是心存一定的轻视之心的,毕竟他比李琛大了不少,而且历来在李家之中,被视作李家的才俊,但是奈何没有遇上机会,让他一展所学。 现如今族中却命他前来县里,到李琛手下,为李琛做事,这件事最初让他颇为不快,差点就直接拒绝了。 还是在族长的极力劝说之下,以及父亲的强令之下,他才不得不遵从族中决定,带着李曲、李源等人来了县里,到了李琛手下当了李琛的佐官。 可是这一次李琛主持对流民以工代赈的事务,却对李焕打击非常之大,李焕自诩他比李琛有才,除了武力方面不是李琛的对手之外,理论上应该处处都强过李琛不少。 可是等他正式走马上任,开始接手贼曹的事务之后,却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在处理公务方面,他发现李琛往往能从繁琐的文书之中,迅速的抓住事情的重点,并且迅疾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有很多时候,他发现他自己还在为一些文书上的事情绞尽脑汁的考虑其中的关键的时候,李琛却不但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而且已经做出了决断,随口一句便把事情给解决了。 这让李焕感到十分惊讶的同时,又让他备受打击,觉得这些年来,他读的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怎么明明李琛没精读过几本书,但是不管是在眼界上,还是在思维灵敏方面,都远超于他呢? 没几天下来,李焕便被李琛给整蒙了,渐渐收起了内心之中对李琛的那种轻视之心,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族弟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学渣的逆袭 另外李焕因为算是李琛的亲信,故此也获知了李琛对接管县兵之事的内幕,了解了李琛设计逐走屯长王安,以及假借王安之手,替他提前清理掉县兵之中的那些老弱,并且最终顺利的让王安出了一大笔血,替他把县兵给梳理了一遍之后,又一脚把王安踹出了县兵,彻底肃清了县兵之中未来可能成为他控制县兵的阻力之人。 这样的心智和老辣,让李焕又一次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扪心自问,如果这件事交给他来做的话,他能不能做到李琛这种地步,他整整深思熟虑了两天,最后颓然发现,这件事如果交给他做的话,他完全无法做到李琛的这个地步,这就再次证明,在这方面的事务上,他远不如李琛。 这样的打击对于李焕来说,着实是不轻的,想想一个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是的学霸,有一天上了考场,当拿到了考试成绩之后,却赫然发现,原来他瞧不起的学渣,分数远高于他,而且这份卷子还实实在在是这个学渣自己做的,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对一个学霸来说,会有多重了。 李焕只觉得自己有一种想要疯了的感觉,原来的自信心和自尊心,碎的简直跟渣一样,差一点就想干脆请辞,回家继续读书拉倒,省的在这里天天被李琛这个曾经的学渣族弟打击了。 可是不等他请辞,李琛就又接下了县里对流民以工代赈的事情,李琛马上就带着他们一头扎到了城外工地上,开始主理流民施工的事务。 最初的时候,李焕发现李琛一经接手这件事,是手忙脚乱,有点找不到头绪,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忙的是四脚朝天,工地上也乱哄哄的,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把李琛弄得是焦头烂额。 于是李焕的心情好了一些,开始有点暗自窃喜,总算是能看看李琛出糗了,这时候也该让他受点挫折,然后让他李焕,给他展示展示他的本事了。 另外这个时候,李琛正在用人之际,他这位族兄如果突然间提出请辞的话,不但存在落井下石的嫌疑,而且还会被外人耻笑,不但李家的声誉会受损,他李焕的声誉也会受到严重的损失。 所以他看李琛忙起来之后,反倒不能提出请辞了,于是只能留下来帮李琛。 可是就在他准备撸胳膊挽袖子,在李琛面前大展拳脚,给李琛看看他的本事的时候,却发现李琛迅速的就从最初的忙乱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李琛把头一天工地上遇到的各种问题,都逐条让他们记录下来,到了晚上之后,把这些存在的问题全部汇总罗列出来,摆在案头开始梳理。 李琛没用多少时间,就把这些问题给梳理了出来,找出了其中需要立即解决的问题,放在第一位,第二天马上安排人去解决,具体到谁去办,去找谁,怎么解决,条理十分清晰! 接着他把可以稍缓处理的问题也挑出来,一件件的分出孰轻孰重,罗列出一个章程,安排下去,接下来办理。 这么一来,剩下的问题就都是一些小问题了,这些问题很多可以在工地上随时随手解决,完全不用占用专门的时间和人员。 看到李琛用这么短的时间,便把遇上的各种问题梳理的如此清晰,李焕又被惊到了,李琛的这种处理事情的速度和思维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在刚才大家汇总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的时候,他也在座,而且是他一手将这些问题汇总出来的,就在他看着这些问题,还在头疼头大的时候,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的时候,那边李琛就已经把这些问题给梳理了个遍,并且把这些问题分出了轻重缓急,分列了出来,迅速的找到了解决的方案。 不但找到了解决的方案,李琛还立即将这些事情安排了下去,直接派发到了手下的一个个人的头上,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而且是直接责任到人,用的人也基本上可以说是恰如其分,正是这些人的强项和所长,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人会相互之间推诿扯皮耽误时间。 这样的情况,让李焕内心之中顿时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他这才发现,他想要看李琛的笑话,根本是不可能的,当他想看李琛笑话的时候,他自己却先成了大笑话。 刚才他还琢磨着,准备给李琛出谋划策,让李琛看看他的本事呢,可是眨眼之间,李琛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他反倒还处于毫无头绪的状态。 这一下他算是彻底服了,什么李家才俊,他们这些所谓的李家才俊,放在李琛这个曾经被他们无视的所谓的偏枝子弟面前,他们连屁都不算,跟李琛相比,他们简直就是萤火之光跟皓月相比,至此李焕的自信心算是彻底被李琛碾压成了粉末,在没有一丝自信,去跟李琛相比了。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也再次充分证明了李琛对于这些事务处理的正确性,随着李琛一道道指令的下达,一条条规矩的设立,工地的秩序开始迅速的被扭转过来,不但秩序开始变得井然,效率也开始突飞猛进的得到了提高。 当然其中李焕还见识到了李琛狠辣果决的一面,施工开始之后,工地上一些流民先是存在出工不出力偷懒耍滑的情况,李琛一经发现,便立即从中逮出了几个偷懒耍滑的流民,当即将其公开鞭笞了一顿,直接逐出工地,宣布从此之后,禁绝这些人再到工地做工。 这就等于是当众告诉这些人,想要在他李琛眼皮底下不好好干活偷懒耍滑混饭吃,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以后这些人休想再通过以工代赈,获得一粒粮食,如果不是本县明庭有好生之德的话,这些人连两日一次的施粥都难以获得。 这还不算,其中有两个人不但自己偷懒耍滑不说,还暗中鼓动其他流民也一起怠工,拖延工期,获得更长时间的吃喝。 李琛很快就抓住了这两个家伙,当众笞其一百,直接将其逐出流民营,从此之后,不得再施粥给他们,任其自生自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见证者 其实这就等于直接宣布了这两个流民死刑,因为他们被鞭笞一百之后,已经都被抽的皮开肉绽了,受伤颇重,然后再被逐出流民营,想要逃到临县之中,以他们的体力,也已经走不到临县去了,那么接下来他们唯一的命运,就是成为路上的一具饿殍,除非遇上了同情他们之人,收留了他们为奴,否则的话绝无第二种可能活下去。 这两个奸猾之辈被抽完了鞭子之后,哭嚎着求饶,但是李琛却心如铁石,命人将其拖走,丢到远离中丘城的荒地之中任其自生自灭。 对此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李琛太过心狠,连李焕都忍不住暗中出言为这两人求情,请李琛收回成命,饶这两人一命。 李琛深沉的看着为那二人求情的李焕,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兄长!我知你宅心仁厚!但是你可真以为我乃是心如铁石之人? 我之所以如此对待此二人,却是为了救更多的流民! 李焕听了之后,不由得微微一愣,于是拱手对李琛说道:;请大人明示! 李琛背过身,看着远处如同蚂蚁一般在工地上忙碌的流民们,又一次叹息一声说道:;兄长!你也知道,此次乃是我一力促成的本县以工代赈之事!我为何要这么做呢? 促成此事,我们家拿出了七百石粮食,来助此事推行!目的就是为了救下这些流民! 如果仅凭着之前本县两日施粥一次,虽然短时间之内可以吊住这些流民的性命不假,也消耗不了多少粮食,可是等夏收的时候,这些流民将皆耗空他们的身骨,到时候即便是再施以赈济,其中绝大多数人也伤了元气,再无恢复的可能,经此一难之后,其中不少人恐怕活不过今冬。 即便是剩下的活过今冬,也大大折损了他们的寿命,没几年可活了! 这些流民都是可怜之人,天灾人祸之下,才不得不弃家而逃,即便是夏收之后,这些人能活下来,又何去何从? 我之所以极力促成以工代赈,就是要用这种办法,护住他们的元气,让他们保存住体力,待得夏收之后,不管他们何去何从,总是还保存有体力,多几分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前提却是他们必须要好好干,才能在夏收之前,获得可以供他们为生的粮食。 而一旦有人蛊惑他们偷奸耍滑怠工,那么接下来以工代赈便会成为笑话,明庭如果看不到收益,县里的同僚如果见不到时效,便会叫停以工代赈之事! 而我就会成为众人眼里的笑话!以后再想做些实事就恐怕无人会信了!我的名声受损事小,但是这么多流民的性命事大! 一旦叫停以工代赈之事,那么这些人便会再回绝境! 这就是为何我对此二人心如铁石的原因,慈不掌兵!我想要救更多流民的性命,就不得不狠下心来如此对待他们二人! 希望兄长能了解我的苦衷!支持我的决断! 李焕听着李琛的这番话,心中就如同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一般,波涛翻滚,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只看到了李琛心如铁石,但是却根本未看到李琛内心深处的良善,他只看到了李琛的狠辣,却未曾看到李琛的仁慈! 他也忽然间明白了,当日他为何在城外,以三十六骑的弱势,直面上千的乱民,为何率众突阵,枪挑了蛊惑流民作乱的淳于通。 李琛这才是大仁之举,以他的杀戮,却拯救了更多的苍生。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焕忽然间内心之中充满了惭愧,他一直以来自诩仁厚才高,可是当他理解了李琛所作所为的深意之后,却忽然发现,他所谓的仁德,放在李琛面前,真的只是小仁小义,甚至堪称是妇人之仁。 他忽然间越来越觉得,自己无法看透眼前这个比他年纪还小了很多的少年族弟,这个时候,李琛的身形仿佛隐藏在一团厚重的迷雾之中一般,让他无法看清。 但是有一点他却看清了,那就是他比起李琛,远远不如,不管是才还是德,他都无法望其项背,李琛绝不会甘于停留在这个小小的中丘县贼曹的地位上,只要他坚持下去,那么迟早有一日,他必将会一飞冲天,成就一番事业,现如今他所需的只不过是积淀实力,等候着那个可以让他一飞冲天的时机。 而他李焕,却非常有幸的在这个时候,被家族派到了李琛身边,也幸好他没有坚持,听从了家族的安排,来到了李琛的身边,得以来见证李琛未来的崛起之路。 而他现在满心都是庆幸,庆幸自己此举恐怕是此生之中,最为明智的一次选择,反观另外族中两个自诩才高,不屑前来为李琛效力的那两个族中的子弟,他不由得对那二人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同情。 那二人恐怕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将会错过什么,当他们拒绝李琛的时候,可能从今以后就等于一手掐断了自己的未来。 而他李焕,却有幸成为了李琛未来崛起的一个见证者。 李焕忽然之间心情猛烈的激荡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拱手深深的向着李琛的后背深深的鞠躬下去,对李琛说道:;多谢大人点醒!焕从今以后,原为君尽绵薄之力!还望君今后能不吝时时指点在下! 李焕此言完全没有再把自己放在李琛族兄的地位上,而是真正把自己放在了李琛的属下的地位上,言辞诚恳。 李琛听到李焕此言之后,连忙转身过来,盯着李焕,但是却没有阻止李焕向他施礼,脸上渐渐的如同冰雪消融一般,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李琛何尝看不出,李焕在今日之前,来中丘县城之时,实际上是对他怀有轻视之心的,之所以前来县里帮他,其实仅仅是受家族之命不愿违抗而已,某种程度上他来县里,不过是敷衍自己罢了,并非是真心来为他效力。 第一百三十五章 募兵 但是现在李焕的这番话,却表明了他从今以后,将会真正的为自己效力,成为自己最坚定的支持者和追随者,而且自己也可以完全信任于他,李焕对他施的这一礼,是一种仪式,代表着他的归服,也正式确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李琛受他这一礼,也就是完成了这种仪式。 待得李焕施礼完毕,说完了这席话之后,李琛这才双手相托,抓住李焕的两条小臂,笑道:;兄长客气了!琛愿与君携手,今后共创一番事业!以后恐怕多多有劳兄长了! 李焕听罢之后,站直身子,和李琛相视而笑了起来,此时已经无需再多说什么,他们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以工代赈修缮城防的工地上事情刚一被捋顺,李琛就开始撂挑子,把工地的事情甩给了李焕负责,而他一头就扎到了县兵的兵营之中。 这些日虽然他天天趴在护城河的工地上,但是招募县兵的事情却并未停滞下来,先是募兵告示贴到了各乡之中,接着又在流民中募选。 加之原来县里的不少轻侠少年听闻了李琛被擢为本县贼曹,现在又执掌了县兵,要招募县兵,于是不少轻侠少年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之后,纷纷来投。 这些轻侠少年年纪多在束发之年,弱冠年纪的也有之,个顶个都正值满腔热血的年纪,无不心中怀着一个马上封侯的梦想,以前是没机会,但是现在李琛请他们去帮他,虽然只是县兵,可是这些少年们却还是很乐意去干,而且县兵不用离开家乡太远,还能守护本县一方平安,于是多得到了家长的准许,纷纷赶来县里相投。 而县里一些青壮,也听闻消息,也有人前来应募,至于流民,听闻本县募兵,将从他们之中征募一些人从军,也不乏一些青壮踊跃应募。 特别是这些流民,他们都清楚,一旦将他们募选入中丘县县兵之中,那么接下来他们就衣食无忧了,而且还会洗去他们逃民的罪身,以后便可以落户在中丘县,也不用再担忧天天饿肚子了。 所以流民之中应募之人非常多,说是只从流民中征募五十人,但是六个安置点却愣是报了四五百人之多。 这么一来选择面就相当宽了,可以由着李琛从中拔擢身体素质最好,意志最坚定,服从性最强的人员。 李琛因为忙于工地的事情,募兵之事便交于了朱彪和李源二人负责,李琛给他们定下了一个章程,只收年纪在十八以上,二十五以下的青壮,要求身体健壮,无隐疾,志坚而忠诚敦厚之人,服从性强之人,至于会不会武技反倒无所谓。 至于遴选的办法更是简单的没法再简单了,将本县前来应募之人和流民分开遴选,本县之中和他熟识的轻侠少年,只要年纪达到,便可留下,这么一来仅仅是投奔李琛的轻侠少年,一下就先收了四十余名。 而本县应募的青壮,查问他们的家世,对其进行体能测试,测试内容也简单,打桩、负重深蹲、开弩、投枪、长跑四项。 打桩是给应募者一个木槌,一根尖头木桩,令其在最短时间之内,将木桩夯入地面以下,达到规定的深度为止,谁用时短,谁可胜出,考验的是应募者的臂力和膂力。 负重深蹲就是扛着重物深蹲,规定时间内谁做的数量多谁胜出,考验的是腰腿力量。 开弩就是给他们一副强弩,令其不断开弩,综合考验他们的臂力腰力和腿力。 投枪则是让他们将梭枪用力投出,除了考验应募者爆发力之外,还可以考验他们身体四肢的协调性。 长跑则是考验他们的耐力。 几项考验下来之后,选综合素质最佳者为兵,这样考验下来,能入选的皆为体格十分强健之人,堪称壮卒,兵员素质自然可以达到相当高的程度。 至于应募的流民,考虑到他们已经很长时间缺乏营养,很久未曾饱食过了,体能肯定都很差,所以对他们的考验就非常简单了。 李琛命朱彪,将应募的四百多流民,全部集中到城外空地上,开始之前让他们饮足水,然后命其站在烈日之下,要求他们一动不动,看他们谁能坚持的最久,晕倒者,擅自乱动者直接淘汰,坚持到最后的五十人直接入选。 朱彪和李源都不理解李琛为何要这么考验应募的流民,李琛微微一笑道:;你们只管按照我说的办就是了!肯定错不了! 而且你们也可以把前来投奔我的那些轻侠少年们,也按照这个办法考验一下,便可高下立判! 朱彪和李源还是头次听说这样的考验办法,于是也不再多问,便按照李琛的吩咐行事,开始对应募之人进行遴选。 本县青壮的遴选很热闹,县兵兵营之外,又是打桩又是负重深蹲,还有开弩投枪,最后一大票人开始围着县城像是亡命一般的狂奔,遴选现场是大呼小叫,失败者获得的是嘘声一片,成功者引得一片叫好之声。 两天下来,终于有了结果,一共六十余名本地青壮被选入县兵之中,剩下的二百多失败者,垂头丧气的卷铺盖回家,但是李琛却将他们的姓名籍贯全部都记了下来,并且告知他们,他们被列入本县的预备役人员。 如果现有县兵有不遵号令违纪遭汰撤者,便可从他们之中再选人进入县兵,实际上李琛已经将这批被淘汰的本县青壮,暗自列入到了他未来的征兵计划之中了,用不了太久,这些人也将会成为他麾下的兵卒,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本县青壮遴选十分热闹,但是从流民之中募兵遴选过程就乏味的让人想打瞌睡了。 四百余名应募流民,被集中到了县外一块平坦的空地上,所有人提前被着令先饮足水,省的站的时间长,因为出汗造成脱水,又在开始之前,命这些流民,去出恭,做好准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怪异的遴选 随着朱彪一声令下,这四百人被排列在空地之上,所有人都挺胸仰头昂然挺立在当场,朱彪命他们双臂贴紧双腿,双腿绷紧,谁若偷懒放松身体,一旦被发现直接淘汰。 而且所有人不得乱动,除了眼珠之外,身体任何部位都必须保持静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必须一动不动,擅动者立即淘汰,利马滚回工地上干活去。 然后朱彪、李源、冯义、费康、陈在、姜远这帮李琛的铁杆狗腿们,便开始一个个拎着一根木棒,在这些挺立的流民之中来回巡视。 这帮人着实很缺德,专门在这些流民背后溜达,脚底下还轻的跟猫一样,走路都不带发出一点声音的。 而那些流民一个个都被勒令不许擅动,头上还都顶了一个粗陶大碗,谁的脑袋只要乱动一下,头顶的粗陶大碗便会应声落地。 所以他们连脖子都不敢动一下,都绷紧身体,按照朱彪的要求,双手铁腿,双腿绷紧,像是钉子一样钉在地面上。 而朱彪这帮家伙,则拎着木棍,悄无声息的在人群中来回溜达,缺德带冒烟的时不时忽然拉一下某个流民的手臂,只要轻轻一拉,将其手臂拉起来离开贴紧的腿部,便一脚将其踹开,命其滚出队伍,立即滚蛋回工地干活去。 亦或是他们还会用木棒,轻轻的朝着这些流民的腿弯捣一下,但凡发现有人膝盖一软,那么就说明他没有绷紧双腿,照样是一脚踹开,命其立即滚蛋回去工地干活,就地被淘汰了。 这么一来剩下的流民就更不敢放松乱动了,一个个站的笔直,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不敢有任何放松,连耳朵都竖起来,仔细倾听背后发出的一切声音,生怕也被发现他们偷懒放松,被立即淘汰掉。 这样的考验是十分枯燥的,连精神都不能放松走神,时间就这么在众人的呼吸声中缓缓的流逝,整个遴选现场几乎鸦雀无声,以至于有些鸟儿把这些呆立当场的流民当成木桩,直接落在了他们的脚下,甚至是落到了他们的脑袋和肩膀上休息。 可是即便如此,流民也一动都不敢动,死命的绷紧身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越来越高,炽烈的阳光洒在这些人的身上,让他们开始感到闷热,汗水从毛孔中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汇聚起来,又缓缓的低落下去,流民本来就衣衫破烂,几乎是衣不遮体,灼热的阳光照在他们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生疼。 他们由于不怎么洗澡,浑身上下散发着臭味,招来了不少的苍蝇,围着他们嗡嗡乱飞,苍蝇落在他们身上脸上,到处乱爬,又让他们感到很痒。 甚至于有蜜蜂飞了过来,落在了他们的脸上脖子上,也爬来爬去,令一些人奇痒难忍,只要忍不住微微一动,便会有监督他们之人,如同疯狗一般冲过来,一脚将他们踹开,狂吠着命他们立即滚蛋,于是他们便成为了一个个被淘汰者,灰溜溜的返回工地,继续他们的流民生活去。 本来朱彪和李源以为,这场考验用不了多长时候,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一个个的流民被淘汰出局,当半个时辰过去,场中还留下了近三百人,一个时辰过去场中开始又流民坚持不住,主动放弃,但是还有二百余人。 不知不觉之间,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正午时分,在四月骄阳的炙烤之下,在场之人都开始冒汗,随着水分流失,一些流民终于坚持不住,两眼一黑就直挺挺的歪倒了下去,头顶的粗陶大碗咣的一声摔在瓷实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这些晕倒之人,立即被拖到了大树的阴凉的树荫之下,有人立即给他们掐人中,给他们灌水,并且让他们平躺休息,他们也被淘汰了,可是却被准许休息一天,按照出工的伙食供应他们。 两个时辰过去之后,现场还留下了一百多流民,在汗流浃背之下,继续咬牙死命的坚持着。 此时这些流民们只觉得身体已经僵硬不堪,可是他们为了能解脱流民的身份,不用天天挨饿受怕,还在死命坚持着。 朱彪和李源等人,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他们这个时候,终于似乎理解了李琛为何会安排这样的遴选方式了,能坚持到这个时候的流民,起码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身体素质不错,虽然长期忍饥挨饿,可是他们还是能坚持到这个时候,这体质是没问题的。 另外能咬牙挺到这个时候的流民,也说明了他们的意志力极强,意志稍微薄弱之人,都已经坚持不住了,这种人确确实实适合当兵,而且一旦加以操练,便都是悍卒。 时间还在一点点的流逝着,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的体力都已经开始耗尽了,越来越多的流民,开始坚持不住,身体微微摇晃了起来,可是他们还在努力咬牙挺着,不肯放弃。 直到他们眼前一黑,亦或是身体朝后仰倒,亦或是脸朝下直挺挺的栽下去,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尘埃之中昏迷过去。 这时候有人便会将他们立即拖入到一个个搭起来的棚子下面,棚子下面已经有疾医在这里候着,一旦有昏过去的流民被送入棚子下面,疾医便会立即给其喂水,还给他们灌下去一些用草药熬成的消暑汤,为他们掐人中按揉僵硬的腿部肌肉,让他们放松下来。 这些人没有被赶回到工地上去,而是被留在棚子下面,让他们好好休息,棚子下的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也相当良善,在他们缓过来之后,询问他们的姓名籍贯登录下来。 终于在将近三个时辰的时候,场地里终于只剩下了五十人,朱彪和李源清点过人数之后,厉声喝道:;尔等已经获准编入本县县兵之中,我等为你们感到骄傲!尔等皆为真汉子也!你们可以放松身体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招揽徒附 随着朱彪和李源等人的吼声响起,这五十个人忽然间有人嚎啕大哭了起来,然后五十个人就如同散了架一般,稀里哗啦的就瘫倒了一地。 朱彪和李源也不嫌弃他们又脏又臭,亲自带人过去将他们搀扶起来,将他们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颈上面,在空地上来回溜达,让他们活动双腿,为他们活血。 当他们稍微恢复过来之后,便被集中到一起,将他们送入到了县兵营地之中,一个专门安置他们的区域之中,这个时候,热气腾腾的粟米饭已经被煮好,还有大釜之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肉香,令这五十个流民闻到之后,不由得馋涎欲滴。 有人给他们立即盛了满满的粟米饭,上面浇上了浓香扑鼻的肉汤,还给每个人的粗陶大碗之中,放了几块油汪汪肥瘦相间的方块豚肉,令这些刚刚被选入县兵之中的流民们端着碗立即就大嚼了起来,差一点香的把舌头都吞了下去。 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过这样的好饭好肉了,虽然只是一些不太值钱的豚肉,可是对他们来说,却仿佛是这辈子他们第一次吃到如此香美的豚肉,直到嚼着这些喷香的豚肉的时候,他们才恍然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人,而不是四处流浪,像是猪狗一般不受人待见的流民了。 不少人一边吃着,忽然间就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却并未停下手中的筷子,继续疯狂的朝着嘴里扒拉着喷香的粟米饭。 至于最后被淘汰的大约五十个流民,却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坐在棚子之中,不少人也嚎啕大哭了起来,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很冤枉,不是他们意志不足,而是他们体能没能让他们扛到最后,成为获胜者。 这仅仅只是一步之差呀!仅仅一步之差,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最后胜出的那五十个人,从今以后就成了中丘县的县兵,再不用席地幕天,再不用忍饥挨饿了。 而他们明日之后,却还是流民,要去工地上干苦工,换取那少得可怜的陈粮饭,他们真的不甘,所以忍不住纷纷嚎啕了起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黑袍,头上裹着幘巾的三四十岁的男子,笑吟吟的走到了棚下。 这个男子笑呵呵的看着这五十来个流民,对他们微微一拱手说道:;诸位!在下乃是关林李家门客!我观诸位皆乃是人杰,不忍诸位继续颠沛流离,所以愿代我家主人,请诸位到我家中做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听了此人的话之后,这些仅仅一步之差被淘汰的流民们不由得纷纷止住了悲声,看着这个男子,关林李家,他们一时间不太清楚这个人的来头,可是观他衣着气度,却应该是有钱的大户之人。 他这话说出来,实际上就是在招揽他们了,但是具体招揽他们做什么,却并未明言,有聪明者于是便擦擦眼泪,对李辩问道:;可是去你家为奴? ;非也!如果诸位愿意的话,先暂为徒附!待诸位能为我家立下功劳,亦或是干满五年,即可为我家门客!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这个男子继续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对这些流民问道。 这个时代豪门大户之家,多养有门客、徒附、家奴、婢女,婢女不提,门客也不用多说,这徒附和家奴却是有区别的,徒附是东汉后期逐渐发展起来的一种世家豪强隐庇下的依附人口,豪强田庄里的主要生产者。 徒附的主要来源是破产的自耕农民,也有一些是从奴隶上升来的。他们不能随便离开主人,不在国家的户籍上登记,但是地位高于家奴亦或是田奴,有一定的自由,家主不能随意买卖处置他们,也不能随便打杀他们,而且还可以在徒附之中娶妻生子。 当他们不愿再为家主做事的时候,可以申请离开,而不用赎身,不过一般情况下,徒附并没有太大的自由,因为一旦离开家主的话,他们将没有合法的身份,也没有生活的门路,很多徒附要终身依附在主人的家族之中,包括他们的子女也会继续是附徒。 虽然徒附的身份不高,算不上是普通的自由民,可是如果依附到好的人家的话,倒是也不会受到严重的虐待,虽然被盘剥劳动力,可是却能生存下去。 现如今对于这些走投无路的流民来说,成为徒附其实就是他们最好的结果,比起被迫卖身为奴,还是要强不少的,而且现在流民越来越多,愿意收买他们为奴的人也不多,所以他们才只能聚集在县城外面,祈求官府赈济他们,让他们苟延残喘下去。 现在有人主动招揽他们为徒附,对他们来说,也不失为一条不错的选项,更何况这个自称李辩之人还说了,如果为他们家立功,亦或是干满五年,便可升为门客。 门客就属于自由民了,主家如果升他们为门客之后,便要到官府为他们上户籍,今后如果他们愿意,就可以合法脱离主家,用积攒下来的钱财,购置土地独立出去,成为有户籍的黔首。 这一条就相当不错了,这么一来,他们便有了前途,有了奔头,就算是立不了什么功,但是只要干足了五年,就成了自由身,所以这就相当具有诱惑力了。 于是其中部分流民立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能成为徒附,总好过继续在这里当流民,天天干苦力,只能获得少的可怜的食物保命,成为人家的徒附,起码只要好好干活,一日两餐还是能基本上吃饱的,干得好还能有几个赏钱,以后还有机会娶妻生子。 当有人答应下来之后,剩下的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于是其余的流民也纷纷满口答应了下来,退而求其次,当不了县兵,当徒附也是一条出路。 于是当场就有人拿来了写好的契约,当众填下他们的名字,让他们画押,画押之后,这五十余名流民也就立即成了李家的徒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降贵人 那个李家门客随即招手,有人立即送来了一筐粗粮大饼,还有一罐罐酱菜,让他们随意取食,全部管饱为止。 东汉之前,虽然已经出现石磨,但是由于石磨并未普及,加之初期性能不够成熟,所以民间将粮食磨成粉食用并不普及。 到了东汉期间,石磨的技术得到了发展普及之后,将粮食磨成粉作为食材才逐渐普及。 而东汉之前,之所以麦并不受民众欢迎,种植面积也不大,正是因为之前人们没把麦磨成面食用,而是煮成麦饭食用,口感上并不好,所以麦这种主粮,在东汉之前地位并不算高。 但是现如今石磨普及,很多粗粮也被磨成粉食用,麦面因为口感好,才逐渐成为主粮,开始被大面积种植,成了主要粮食作物,而且被称作细粮,价格高于其它粮食。 故此普通黔首百姓,一般情况下舍不得吃麦面制成的粮食,而是吃一些粗粮,也就有了这种粗粮大饼,可是即便是这些粗粮大饼,对于这些长时间忍饥挨饿的流民来说,也已经是无上美味了。 这时候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之中,有本县的几个大户人家,忽然间发现了这个有趣的事情,今日到这里应募的流民之中,可都是青壮,能坚持到晕倒瘫倒的流民,好像都身体不错,而且意志也很不错。 这些流民可是不错的劳动力呀!不但身体素质好,而且还吃苦耐劳,忍耐力够强,不管是收其为奴还是收为家中的徒附,都是不错的,而且还不用花钱,给吃饱就足矣。 反应快的豪强大户立即就有一种想要捶胸顿足的感觉,因为那人已经把最后被淘汰的五十多个流民,一下子都招揽了去,这五十多个流民,可是除了被县里募为县兵的五十个流民之外,身体和毅力都最强的五十多个,这一下就都被人给挖了去。 于是几个在场看热闹的本县豪强大户,立即一拥而上,扑向了之前淘汰下来,获准在树荫下休息一天的流民,开始七嘴八舌的对他们展开了招揽,招这些流民,去他们家为徒附。 于是几十个在树荫下休息的流民,片刻功夫便被招揽一空,反应慢的两个豪强大户出手慢了点,最后一个都没捞到,不由得只想捶胸顿足大叫吃亏了。 而这个关林李家能是谁?不就是李琛家吗?这门客也正是跟着李琛来县里的门客,正是受了李琛的委托,来这里把这五十多个最后被淘汰的流民给挖回了李家去。 虽然五十多个流民数量不算少,但是李家招揽下这些人到他们家为徒附,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更何况这五十多个流民,可都是素质相当不错的青壮,仅仅只是因为身体素质稍差与最终入选的那五十个流民,而毅力方面,却并不弱于他们什么。 李琛这下可算是赚大了,这五十多个流民被送回家中之后,不管是在李家作坊之中做工,还是去做田事,都必将是好手,假如交给他老师吕硕加以调教的话,那么这五十多个流民,只需要将养好身体,习练好战阵之术,那就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悍卒。 可以说李琛是早就打好了鬼主意,盯住了这些人,提前就预定好了这批人,料定他们再被淘汰之后,肯定会很绝望,这个时候派人招揽他们,十有八九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挖回他们李家,现在看来,果不其然,便宜让他李琛给抢先占了。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门客,都已经跟这些流民画了押,已经来不及反悔了,于是当日下午,李琛派出的那几个门客,便将这五十多个流民送回到了关林李家之中。 而李琛这么做,其实也是得到了陈硕的首肯的,招揽徒附,一般情况下在本地并不为官府所准许的,因为这些徒附不入县里的户籍,不入户籍,那么县里就没法收他们的人头税,也就是算赋。 所以豪门大户在本地招揽徒附,实际上是有损当地的利益的,官府一般情况下不支持这种做法,甚至会禁止这种做法。 可是这次李琛提出要招揽流民为李家徒附,陈硕却表示支持,原因很简单,这些流民大都不是本地县民,而是从临郡巨鹿郡那边逃亡过来的。 这些流民在中丘县属于不安定因素,可能会出乱子,不但给本地带不来什么收益,本县还要出粮赈济他们,以工代赈虽然可以收到一定的效益,但是这只是短期的办法,长期的话,以后流民该怎么安置,还是个问题。 所以如果有人愿意招揽这些流民为徒附的话,那么对中丘县不但无害,还有利,故此陈硕才会支持李琛带头招揽流民回家为徒附。 之前陈硕其实也想请本地豪强大户们招揽一些流民回家中为奴或者为徒附,可是之前流民混乱,大户人家怕招揽了这些流民回去,惹出麻烦,故此不愿意招揽这些流民。 可是现在李琛已经把流民给镇住了,而且还力主以工代赈,暂时稳住了这些流民,那么这个时候李琛一带头招揽流民为徒附,那就会带动更多的本地有钱大户,来招揽流民为徒附,这就消化掉了一部分流民,特别是其中的青壮,再次减轻了流民作乱的压力,陈硕为什么要禁止呢?他巴不得这会儿县里的豪强大户们,把这些流民都给招揽走,他就省心了。 陈硕现在看李琛,是怎么看怎么爱,自从李琛从天而降,先斩了青面黄,为中丘县解决一个大患之后,接着就平定流民之乱,被他擢为贼曹之后,又迅速的稳定住了城外流民。 而且李琛上任之后,雷厉风行将之前县里存在的不少麻烦,快刀斩乱麻一般的清理一空,让中丘县城的局面顿时大好。 陈硕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李琛出于中丘,要是李琛出在了其他县的话,他岂不少了这么一员得力干将?仅仅是这次流民作乱,恐怕就能把他的仕途给端掉了,这真是时也命也!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赠赵云 县兵兵营之中,自从募兵到位之后,就开始热闹了起来,李琛将以工代赈工地上的事情交代给了李焕之后,便一头扎入到了营地之中,开始了他的练兵大计。 不过在百忙之中,李琛忽然间想起一件事,于是立即抽出时间,伏案写了一封信,专门托人送往了常山国真定,交给赵云。 李琛在认识赵云之后,对赵云的人品还有武技都非常推崇,这真的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不管是在人品还是武技,乃至是读书方面,赵云都毫不弱于他什么。 两人切磋之中,基本上算是旗鼓相当,未分胜负,这才让李琛对自己的武技信心大增,归乡之后,便一鸣惊人斩了青面黄。 李琛的这种自信,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跟赵云交手的那次切磋之中,所以李琛很感激赵云。 而赵云很显然对他也很感兴趣,在他去常山真定期间,对他盛情招待,日日促膝长谈,交流了不少有关对于现如今时政、武技等方面的意见,可以说二人是一见如故,很是谈得来。 但是李琛也发现,赵云心境很高,虽然年纪跟他相仿,但是却堪称志向高远,并非是那种很好招揽之人。 李琛虽然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中丘县贼曹,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根本没有想过现在就去招揽赵云,让赵云前来帮他,因为据他对赵云的了解,赵云现在根本不可能出山前来助他。 但是作为这个时代,他结识的第一个历史名人,李琛又岂能不心中向往能将赵云招揽到他的麾下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这个关系,他决定必须先要维持下去,一旦有朝一日他能地位再进一步,亦或是赵云打算出山之时,最起码他能够成为赵云心目中的一个备选。 但是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奢望赵云现在就出山前来助他。 在派人前往常山真定给赵云送信的时候,李琛给赵云备了一份礼物,准备的这份礼物,却让李琛颇花费了一番心思。 最终他选了一柄由他和家中之前的铁匠合作一起打造的环首刀和一支长枪的枪头,另外还有几本他用自家所产的纸张,亲手誊抄的书卷作为礼物送给赵云。 赵云的家并不缺钱,他们家也乃是真定当地的一个富户,虽然称不上是冠姓大族,但是却也算是衣食无忧,家中在乡里自有一大片田产,县城之中也有他们家购置的宅院,所以倒不用赵云为衣食担忧。 故此赵云才有大量的时间读书习武,另外四处游访好武之人讨教武技枪术,以至于年纪轻轻,现如今赵云的枪法射艺,在真定当地就已经相当有些名气了。 所以钱财之物并非赵云所稀罕的东西,但是作为武者,李琛在跟赵云相识之后,却发现赵云手头的兵器并不算精良。 因为这个时代,虽然两汉的冶铁技术已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钢铁锻造技术也已经得到了巨大的进步,但是毕竟精良武器锻造技术,还只掌握在极少人手中。 而且汉人好武,好武者谁不希望得到一柄精良的兵器充门面,所以真正精钢锻造出来的好兵器只能出于少数的大匠之手,这些大匠所锻造的精良兵器,毕竟数量有限,没点家世之人很难弄得到,市面上不但千金难求,而且是有价无市,有时候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得到。 所以李琛当各赠给沈或、孟恬以及陈硕一柄他所试制的花纹钢宝剑的时候,这三人都颇为惊讶,而且爱不释手,就是因为即便以他们的地位,现如今也很难弄到类似的好兵器。 所以赵云手头所有的兵器,李琛都亲眼见过,虽然也算是比较不错的,可是却称不上太过精良,只能算是打造比较好的大路货罢了。 而赵云看过李琛随身携带的长枪以及佩刀之后,眼神中那种羡慕之情一闪而过,其实当时李琛就想把他的长枪和佩刀赠给赵云的,但是赵云却以君子不夺人所爱,此物又太过贵重为由,加之李琛的长枪形制怪异,重心靠前,赵云试过之后,认为他并不适应这杆长枪,所以坚辞不受。 其实赵云说的也不错,李琛当时赴范阳卢氏求学时候,身上有几件宝物,他的黄骠马算是一件,这一路上没少给他招来麻烦,两个随行健仆也因为他的黄骠马被贼人所杀。 另外几件就是李琛随身携带的长枪和佩刀,另外还有一张精良的硬弓,赵云一点都没看走眼,就他随身带的这几样东西,随便拿到市面上,给懂行的看看,哪一样都随随便便就能卖个十万几十万钱。 所以赵云才坚辞不受,觉得刚认识李琛,就收下李琛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也是赵云的人品太好的缘故,但是李琛却看得出来,赵云是真心喜爱他的长枪和他的佩刀的。 所以这次他给赵云,专门挑选了一支枪头一柄环首刀,这两件东西,并不是采用他独门的叠打花纹钢的技术打造而成,刀身和枪头上只有并不明显的叠打的暗纹,却并无明显经过酸蚀之后出来的酷炫花纹。 这两件武器,乃是他采用这个时代传统的百炼钢技术反复锻造而成的,按照传统工艺来说,至少是经过了五十炼以上,找到了最佳的平衡点,又经过了覆土烧刃以及油淬还有回火等复杂的热处理之后,得到的产品,开刃方式也选择的是不易崩刃的斧刃形制,不但锋利,而且坚固,这一点跟环首刀常用的利刃有所不同。 这才是他手中所藏的精品,不管是硬度和韧性,在这个时代,都算是罕见精品了,足以达到削铁而不留伤痕的地步。 当然所谓的削铁如泥,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兵,李琛所制的这柄环首刀,正常情况下只是能将铁钉斩断而不伤刀锋,要是拿去砍生铁,估计也会崩刃,但是即便如此,也已经是极为厉害了,在这个时代,也足矣称为削铁如泥了,说是宝兵并不为过。 第一百四十章 种子 所以李琛便选出这两件兵器,作为礼物送给赵云,虽然比不上送给沈或、孟恬和陈硕的那三柄样子货的宝剑华丽,但是其坚韧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性能上完全超出那三柄宝剑,第一眼望去,不会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以为这是价值连城的宝兵,但是其实用性却远超过那些华而不实的样子货。 特别是枪头,上面两翼还开又血槽,脊部有加强筋,非常适合刺杀之用,一旦刺入人体,因为有加强筋和血槽,也不易被敌人的肌肉夹住,一时间拔不出来贻误战机,更不会轻易出现枪尖弯曲或者折断,很是犀利异常,最适合赵云这样的用枪高手。 李琛可以断定,赵云收到这两件兵器的时候,一定会爱不释手,这次断不会不肯收下了。 至于几本用他们自家所产的纸张誊抄的书籍,那也算是比较贵重的礼物了,因为这时代纸还很贵,有没有印刷技术出现,所以平时读书,多还是看的竹简,死沉死沉不易携带不说,而且还很难搞到,只能凭着关系去借,借来之后誊抄下来。 所以纸质的书籍,这个时代绝对是属于非常贵重的礼品,更何况李琛家的纸张还之地洁白柔韧,相当不错,誊抄之人还是请的家中字体最好的门客所誊抄的,故此也算是相当贵重的礼品。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李家所产的五年陈酿春露白、酱汁、火烛纸张等物,林林总总搞了一堆让人送往常山真定。 李琛在信中仅仅只说自上次结识赵云之后,对他非常敬慕,回来之后日日思念,恨不得能天天跟赵云在一起谈天论地。 但是他回乡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如今被擢为中丘县贼曹之职,更是忙得无力脱身,再去常山真定找赵云。 李琛也没有在信中说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笔带过,主要是倾诉了对赵云的思念之情,只字未提招揽之意。 至于礼物他也只是一笔带过,说知赵云缺乏趁手兵器,近期寻得了这两件兵器,虽然称不上宝兵,但是也算是说得过去,于是便派人将其送予赵云,望赵云不要嫌弃。 至于赵云收到之后识货不识货,他根本不用担心。 在版过这件事之后,李琛才一头扎入到了练兵的事务之中。 练兵之事李琛早有考虑,此事绝不能假借他人之手,这支县兵将会是他未来的种子,未来如果想乱世求生,手中无兵是绝对不行的。 在他被陈硕擢为贼曹之前,他是没有考虑过建立一支听命于他的军队这件事的,但是随着他被擢为贼曹,并且陈硕和何霄都有意将县兵交给他整顿的时候,李琛的心就开始变大了起来。 人的欲望是随着社会地位变化而变化的,没有到这个层面的时候,想得太多,只能是空想,起码李琛不是这种坐而空想之人,他更愿意脚踏实地,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这在他看来,比之畅想空谈要有用的多。 所以之前李琛才会广结中丘县内的轻侠少年,闲来便与之厮混在一起,纵马高歌,舞枪习射,将他从恩师吕硕那里所学的一些兵事和战阵之术潜移默化的通过平日里的戏闹,传授给了那些与他交好的轻侠少年们。 另外他也绕开吕硕,亲自操练家中健仆,使这些李家健仆必要的时候,拿起刀枪,随时也可以上阵厮杀,使之成为李家的一支私兵和李家私人的武装力量,只为了今后乱世之中自保之用。 此次青面黄偷袭李家,他之所以临危不乱,正是因为他已经拥有了与之对抗的武力,故此才会精心布置之下,将青面黄一网打尽。 但是这样的武力,对于李琛来说,远不能满足他的需求,要知道当黄巾之乱开始之后,数十万太平道信众揭竿而起,席卷七州二十八郡的时候,那些黄巾贼如同蚁群一般横扫诸郡,少则数千人,多则十万之众。 到时候仅凭他手头的那点李家的私兵,再加上一些与他交好的轻侠少年,想要与之对抗,即便是他纵有万夫不当之勇,面对着这么多的义军,也只有被碾压成齑粉的下场。 所以在他这次被擢为中丘县贼曹之前,从范阳返回中丘的途中,就在考虑该如何增强他实力的问题。 当时以他所想,不外乎斥重金大量收买健奴,甚至是招揽流民中的青壮,使之成为李家家奴亦或是徒附,暗中对其进行操练,使之转化为李家私兵,有朝一日一旦黄巾之乱兴起之时,他便瞬间可以率领这些人应时而起,除了可保李家平安之外,也不乏趁乱谋得一个出身。 但是他之前是没想到青面黄居然会把主意打到他们李家头上的,于是青面黄便成了他的一块非常合适的垫脚石,用青面黄的项上人头,让他在关林乡一战成名,顺势又平定了青面黄引发的流民之乱,令他一鸣惊人,获得了陈硕的青睐,力排众议将他擢为了本县的贼曹。 这么一来他之前的打算就没必要进行下去了,这样一支公开合法的县兵交到他的手中,如果他不趁机将这支县兵攥在手中,并将其打造成为一支未来听命于他命令的精兵的话,那他就不是他了。 所以当县兵招募完毕当日,他就把工地的事情捋顺一股脑丢给了李焕负责打理,而他则一头扎入到了县兵的兵营之中,开始了操练这些新募县兵。 而原来留下的那些老县兵,李琛则将他们一股脑的丢给了队率周正,命其带着这些县兵中的老卒们,去看守城门,协助李焕看管工地上的流民。 这一下县兵营中只剩下了新募之卒,李琛看着这一百五十余名新卒,不由得心潮澎湃,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即将成为未来他乱世求生的本钱,如果他能在群雄并起的乱世之中拥有一席之地的话,那么这些人便是他的种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公平 李琛到了营中之后,先将那些曾经认识他,慕名来投的县中轻侠招到了他的面前,对他们盛情称赞并且道谢之后,忽然脸上颜色一整,对这些轻侠少年说道:;琛何德何能居然能或诸位屈尊投效于区区县兵营中,琛对诸位感激不尽! 但是既然诸君今日投入到了琛之麾下,那么琛感激之余,却有一事相告,还望诸君能理解琛之难处! 这些县里轻侠们,都和李琛认识,有些关系还相当亲近,看到李琛正色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于是纷纷站起来揖礼,为首几人立即同声说道:;请李君明言!但凡李君吩咐,我等莫敢不从! 李琛点点头道:;好!那么诸君,今日我且问你等!治军之事当以何为重? 有人想了想之后拱手答道:;某以为治军之事当以操练为重!唯有重操练,方能练就一支强兵! 又有人站出来说道:;某以为治军之事,兵械之锐尤为重要,必先整顿器甲,士卒方能披坚持锐战无不胜! 李琛听了之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很显然对此二人所答很不满意,这两个人看李琛不满他们的回答,都面有惭愧的退了下去。 这时候又有人站出来拱手说道:;李君,某以为治军之事,贵在严明军纪!唯有严明军纪,方能治出一支强兵!如军纪不严,那么任凭兵卒再如何强壮,亦是一群乌合之众也! 李琛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笑意,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严明军纪乃是治军之中所重!那么谁还知道,可还有什么吗? ;在下以为,治军除严明军纪之外,还要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为将者方能立威,或众军之心所向!又有一人出来大声说道。 ;然也!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也乃是治军所重!但是谁还知道,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吗?李琛再次满意的点点头,扫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些轻侠们,继续对他们问道。 ;某以为治军之中,为将者当身先士卒…… ;某以为治军当对士卒教以礼义,明以廉耻…… ;在下觉得,治军当以练兵为重,训练从严,练以致用…… 接着又有几人越众而出,对李琛说道。 李琛连连点头,开口道:;你等所说的都有道理!但是琛以为,治军之重,却重在公平二字! ;公平?众人听罢之后,脑子里都浮现出了公平二字,不由得有些疑惑。 李琛看众人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便展开说道:;我以为,治军虽然要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另外也要重操练,修器甲,但是最关键的却乃是公平! 本次县里募兵,诸位乃是我李琛之友,另外还有本县青壮,还有部分乃是流落到本县的流民! 你等出身不同,有高有低,家境有贫有富,但是入得军中之后,却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兵! 我以为,军中为兵者,最忌就是有人自持身份,盛气凌人,不遵号令! 而你们皆乃我李琛之友,入得军中之后,如果自持乃是我之好友,便不遵号令,对其他兵卒盛气凌人,那么我李琛又该如何严明军纪,又何谈赏罚分明? 如我念及诸位乃我之友,迫于颜面,在诸位犯纪之事,不忍惩罚,恐怕我军也就休谈什么治军严明了! 若连治军严明都做不到,那么还何谈什么治出一支精兵? 众人听罢李琛这番话之后,终于明白了李琛所说的难处是什么了,李琛今日是告诉他们,如果留下在他李琛帐下为兵者,那么从今以后休要自持乃是他李琛之友,便在军中目中无人,他李琛治军,第一讲求的乃是公平二字,在军中是不会看什么私谊的。 听明白了李琛的这番话的意思之后,这些人之中不由得就有人觉得心里面有点不太舒服了,他们来应募县兵,可不是瞧上了这县兵的差事,县兵在他们以前看来,不过是一群杂役一般的人物,所以他们以前是从不屑于来县里当什么县兵的。 而他们之所以前来应募,不就是因为李琛当了本县贼曹,执掌了县兵,所以才来投李琛的吗?他们是看着李琛的面子才来当兵的,如果跟一般的那些本县青壮甚至还有那些流民一样当大头兵的话,那还有啥意思? 于是一些人的脸色就显得有些不太好看了,觉得李琛这么一说,有些不近人情。 李琛也在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看罢之后,起身走到他们众人面前,双手举起拱手对众人深施一礼道:;琛今日再次谢过诸位好友!但是此次明庭将此重任交于琛,也等同于将本县百姓之安危交于了我李琛! 琛断不敢因私废公,只因为我等之私谊,便私纵明庭交于我李琛的权力!因琛之私谊,而枉费了明庭的重托! 你等皆了解我李琛为人,琛并无所长,平日做事,贵在认真二字,既然明庭命我重整县兵,那么琛就只能肝脑涂地,报答明庭的错爱!断不会轻易让明庭失望! 故此如果诸友自认为无法接受我李琛治军所讲求的公平二字,那么琛只能恭送诸位还乡! 琛自觉辜负了诸位,当会奉上厚礼一份相送!以谢诸位此次前来应募之举,我等今后还为朋友,断不会因此事薄了我们的情分! 李琛这话就说的更直白了,那就是如果你们想要留下来跟着我李琛干,那么就别自持乃是我李琛之友,在我军中乱来! 如若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对不起,现在我就送你们一份礼物,请你们回家去,省的在这儿给我惹麻烦捣乱,到时候让我为难。 李琛表明了他这次奉陈硕之命,接管县兵,是准备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为本县打造出一支精锐的县兵的,而不是准备在这儿走走过场就算了的。 他今日请来这些前来投军的轻侠好友,并且把之前留下来帮他的那些参与过剿灭青面黄、参与过平定过流民作乱的轻侠少年请过来,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一点,他李琛治军是不讲情面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与众不同的开始 这帮人听罢之后,神色各异,但是朱彪却第一个越众而出,来到李琛面前拜倒朗声说道:;李君所言极是!既然县尊将此事交于李君,李君自当严明军纪!不能因私谊而废军纪!如若连这都做不到,又何谈治出一支精兵? 我等既然投入君之帐下为卒,自该以军法自束,以期他日能追随李君建功立业!如果连如此小事都无法做到,那么还何谈什么今后马上取功,扬名天下?倒不如回乡继续逍遥,做那游手好闲之辈! 彪虽不才,但是自问却不甘游闲于乡野之中,碌碌无为一生,那样固然轻松自在,但是却枉来此世间一遭! 彪今日愿意当众明志,从今以后彪愿在李君帐下听命,如有违纪,任君以军法从事绝无怨言! 当朱彪当众表态之后,紧接着李源、李倓、李复三人也越众而出,拜倒当众表态,愿意投入李琛帐下听命,如有违纪,甘愿受罚! 紧接着陈在、姜远、费康、赵博、冯义、郑焕还有李博等人,也都紧随其后拜倒表态。 李博也是李家偏枝子弟,跟李琛家同住在正阳里之中,这次李琛设计青面黄,李博也参与了其中,现如今李琛一跃成为本县贼曹,李博也在请示了他父母之后,赶来了县中投奔李琛,被李琛留在了身边。 这些人纷纷表态,一个个都说的慷慨激昂,听的剩下的那些轻侠少年们一个个也都不由得开始热血翻涌了起来,想想也是,他们来投奔李琛是为啥?不就是看中了李琛这个人能力强,而且重义轻财,年纪轻轻就胆识过人,一举剿灭青面黄。 而他剿灭青面黄之后,又代县里平定了流民之乱,以尚未及冠之年,便被擢为本县贼曹,这件事可以说很快就会让李琛名动冀州,未来李琛极可能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他们才来投奔李琛,目的不就是为了以后能跟着李琛博一个前程吗? 他们好像并不是奔着来抱住李琛大腿,以后跟着李琛混吃等死来的,那么还在乎什么李琛要公平对待他们呢? 作为少年郎,哪个少年自甘不如他人?朱彪、冯义、费康、陈在这些乡里的轻侠,都能做到被李琛一视同仁,而且他们已经跟着李琛立了大功了,那么他们这些人眼下还寸功未立,又凭什么要求李琛宽待于他们呢? 大家伙凭本事吃饭,谁比谁差?朱彪他们能跟着李琛建功,他们为什么以后就不能凭着他们自己的本事,也跟着李琛建功呢? 想到这里,剩下的那些轻侠们一个个都开始被鼓舞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的拜倒在地,当众表态,表明他们也愿意留下来,听李琛使唤,不怕被李琛一视同仁,甘愿接受军法约束,有错就罚,没什么好说的。 李琛看着呼啦啦拜倒的一大片人,内心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他之所以今天唱这出戏,就是怕这些轻侠少年今后在军中,自持跟他是朋友关系,仗势欺人,目无军纪,这样的话,会让他很难做。 如果提前不解决好这些人的话,那么今后他想要治军,就会面临着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到时候单单是去处理这些轻侠好友们惹出来的麻烦,就能让他忙的脚不沾地了,还何谈做其他事情。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先把这些轻侠好友内心中的那种今后在他手下做事,有恃无恐的念头给掐灭再说,丑话说前面不丑,经过今日之后,留下的人以后一旦犯纪,他就处理起来不用瞻前顾后了,该说的已经提前说了,犯错受罚那就不能怪他李琛不讲情面了。 看着这一幕,李琛算是先松了口气,心情变得愉快了许多。 于是他连忙上前去将这些人一一扶起,跟他们客套了一番,将他们送了出去。 解决了这个麻烦之后,李琛这才开始对这些新兵们展开了训练,不过他的训练方式,却似乎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李琛先把这帮人给弄去,到城外的小河之中,把他们赶入河水之中狠狠的搓洗了一遍,请来了疾医为这帮新丁们检查了身体,确定他们没有什么隐疾。 这帮新卒说实在的,个人卫生情况很不乐观,其中不乏一些家世并不算差的轻侠少年,一个个身上都脏兮兮的,更不要提那些招入军中饿了很长时候的流民了,一个个脏的实在是让人无法入眼。 这帮人被李琛赶入河水之中,泡上一阵之后,命令他们用粗麻布把全身上下一通揉搓,好好的清亮的河水,顿时被这帮人给搞得一片污浊,可见这帮家伙脏到了什么程度。 一大群人被李琛着令脱光衣服洗澡,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愿意,毕竟就算这里都是一帮爷们,但是当众脱成光猪一般,还是有些人不太好意思。 但是在李琛的严令之下,这帮人还是无奈的脱成了一群光猪被赶入到了水中,此时虽然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可是河水却还是很凉,一帮光猪被赶入冰凉的河水之中,顿时就被冻得鬼哭狼嚎。 可是李琛拎着一根棍子站在河边,却不许他们上岸,命令他们必须清洗干净,用粗麻布揉搓的一点污垢都没有才准许上岸,于是一大帮光猪便开始大呼小叫的在河水之中互相揉搓,一个个把黑乎乎的身体搓洗的通红,直至露出干净的皮肤,连头发也被打开,用皂角好一通揉搓,冲洗干净才被允许上岸。 不过上岸之后他们才发现,他们之前的衣服都被收走,好一些的衣服被丢入到了几个铁质的大釜之中,煮烫一番挂起来在日头下面暴晒,至于流民们穿的破破烂烂的那些破衣烂衫,则干脆被李琛命人挑到火堆之中,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衣服被丢入火堆的时候,还烧的劈啪作响,那是衣服里面藏得虱子跳蚤被烧到时候炸裂的声响,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股恶臭,可见他们的衣服已经脏到了何种程度。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军衣的意义 ;李君,这般做法又是为何?有人对李琛问道。 李琛一脸嫌恶的看着烧的劈啪作响的那些破衣烂衫,对河里的众兵大声说道:;我的兵必须是干干净净的兵!不许有任何人跟乞者一般腌臜! 我不允许任何一个我的兵,没有在战场上被贼人所杀,却死于你们身上的这些虱子跳蚤!这样的话,就白费了我劳心费力的操练尔等! 都给我洗干净了,谁洗的不干净,就别想上岸! 当所有人洗干净上岸之后,他们的衣服都没了,李琛这时候才将给他们准备好的军服,汉朝为火德,所以崇尚红色,两汉的军队则皆以红色为衣,头上的头发盘起之后,则系着红色的幘巾。 所有人洗干净之后,褪去旧衣袍,换上了新的军服之后,顿时就整齐多了,而且看上去也精神了百倍,连这些新卒们自己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身边的那些同伴,都觉得猛然间精神了许多。 李琛缓步走到他们之中,抬手拉过了一个新兵,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对众人突然间朗声问道:;诸君可知这身衣服名为什么? 众人听后觉得挺好笑,这不就是军服吗?李琛何来如此一问? 但是还是有人立即答道:;回李君所问,此为军服也! 李琛点点头道:;然也!那么谁又能告诉我,这军服代表着什么吗? 众人听罢之后,觉得李琛似乎是话中有话了,有些人就开始想了起来,军服代表着什么? ;此衣代表着穿上此衣,则为汉军!有人立即答道。 李琛点头,继续等着其他人来说,很显然他对这个答案觉得太简单了一些。 于是又有人开口说道:;此衣乃红色,则代表着着此衣者,当不畏生死! 李琛又点了点头,依旧没表示满意。 于是这帮人开始更深一层想了起来,但是毕竟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粗人,虽然有些人大致好像是想起来点什么,可是却一时间组织不起来合适的言语,将其表达出来。 李琛看无人回答,于是朗声说道:;诗经有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身着此衣,便代表着尔等从此之后,并非只代表着你自己了!因为你们身着此衣之后,尔等便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兵!身着此衣,你们就不再是以前的你!而是我中丘之兵! 尔等行善,中丘兵则善! 尔等为恶,中丘兵则恶! 尔等勇武,则中丘兵勇武! 尔等怯懦,则中丘兵怯懦! 身着此衣,你则不是你也!他人眼中你也非你也!你们只剩下一个名字,乃我中丘县兵! 身着此衣,实则代表着我中丘县兵之荣誉、尊严、勇武、坚强、担当甚至乃是牺牲! 自古强军,从无舒服逍遥之说,皆乃是吃苦所得强军之名!尔等身着此衣,从今以后则将忘记之前的享乐! 身着此衣,你们便为兄弟,不管尔等之间有何矛盾,有何龌龊,有何不满!当立于军前,面对敌人,你身边之人,便是你的兄弟! 你将会以身家性命托付给你身边的弟兄,同样也被你身边的弟兄,托付了他的后背,永不背弃! 身着此衣,尔等就需要谨记,令行禁止,闻鼓而进,闻金而退! 这便是此衣赋予尔等的使命! 李琛这番话声音洪亮而且清晰,一字一顿,说的是铿锵有力,其声直达在场每个人耳中,众人听着,起初脸上表情各异,但是当听完了李琛此番话语之后,他们不由自主的纷纷低头,再次审视起身上这身军衣。 这一身红色的麻制军衣,忽然间变得不再那么普通,一下子似乎变得沉重了许多,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一身看起来并不精致,并不华美的简单衣服,却居然被赋予了如此多的深意。 回味李琛每句所言,似乎都并非是夸大其词,仔细琢磨,都有道理,绝非是李琛信口雌黄。 特别是当李琛说身着此衣,身边之人皆为兄弟的时候,这些人更加感到一种震撼,这句话他们最为在意,因为同着此衣,便是与子同袍,同袍者,将以性命相托,将后背交给自己身后的袍泽。 之前虽然李琛已经提前召见了军中那些轻侠好友,敲打过了他们,但是内心之中,这些人对待其他新卒们,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怀有一些优越感。 而同样,本县所招的青壮,对待那些招募的流民,同样也怀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因为此地乃是中丘县,乃是他们的家乡,他们总有些地主一般的优越感,内心之中多少有些瞧不起那些所招募的流民。而那些流民,则属于这条鄙视链最低端的人群,无形之中,处于一种被孤立的状态。 可是听闻李琛今日之言以后,他们忽然间意识到,当他们同着此衣之后,这层隔阂就不应存在了,因为同着此衣之后,他们就将以性命相托,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同着此衣之人,那么谁还敢瞧不起身边这些同着此衣之人? 于是不少人便又开始重新打量起了身边的那些不认识的人来,李琛此言似乎瞬间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看身边那些陌生人的时候,就产生出了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李琛对于近日他对众人所说之言很是满意,看着这些手下的士卒们的表情,他也感到很是满意,这说明他的话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让这些人在这一瞬间,开始产生出了凝聚力。 作为一支部队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凝聚力,如果一支部队连起码的凝聚力都没有,那么就休要指望这支部队能拥有多强的战斗力!这才是李琛今日借发放军衣,当众发表如此一番演讲的原因,为将者,看来口才也很重要呀!不能忽悠是不行的!李琛忽然间很恶趣味的琢磨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苦药 当看着众人逐渐消化掉了他这番言论之后,李琛接着招呼这帮人,弄来了数个陶釜,把疾医开出来的一些草药丢到陶釜之中煮上,其中不少草药是有毒的东西,个别人有懂草药的,看到陶釜之中煮这么多有毒的草药,把他们吓得够呛,这玩意儿要是煮出来,给人灌下去,他们认为会不会轻则上吐下泻,重则可能就把人给毒死了。 当这些陶釜之中散发出浓烈的药香味的时候,请来的疾医看了看药汤,对李琛点了点头,李琛则招来众人,下令每个人必须饮上一碗此药汤。 而此时有人因为认识部分草药,心知其中部分草药有毒,一听果不其然李琛令他们饮此药汤,顿时就把他们吓得脸白。 ;李君!此汤之中,多种草药皆为有毒之物,岂可饮之?于是有多少懂一点的新卒壮着胆对李琛问道。 刚刚走马上任,担任了屯长之职的朱彪和李源一听,眼睛一瞪,便欲发怒,大步冲了过来,在他们看来,当众质疑李琛着,皆为犯上之举,必须立威方能让他们懂得规矩。 而李琛却抬手止住了面带怒色,持鞭阔步而来的朱彪和李源二人,笑着接过所请疾医端着的一碗药汤,笑言道:;此汤药之中虽然有药带有微毒,但是合以其它草药,则可去其毒,使之熬成的汤药,拥有治病之用! 这时候又有一个认识李琛的轻侠新卒疑惑的问道:;可是我等并无隐疾,何须饮用汤药? ;非也!食五谷者,岂能丝毫无疾?疾医观尔等之后,虽然诸君并无大的隐疾,但是腹中却多有虫寄存,故此才特备此药,令尔等饮之驱除腹内之虫! 如果诸君不放心的话,那么我便先饮一碗此药便是!这样一来,诸君便可放心饮之!李琛这才说出了准备这些汤药的原因。 说罢之后,李琛立即端着碗将碗中汤药大口灌入口中,将其一饮而尽,并且含笑对所有人亮出了碗底,证明他确实将这碗汤药喝了下去。 但是李琛内心之中,这会儿却是崩溃的,心中大骂这药汤真他妈的实在是苦,一碗药汤灌下去,苦的他满嘴都冒口水,只觉得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连胃都在抽抽。 可是他却不得不强自装出一副微笑的表情,着实虚伪的要死,看来想要当一个好将军,还真是不容易呀! 听闻李琛说饮用此药是为了驱除他们腹中之虫,又见李琛亲自先饮下了一碗,这些新卒们于是便再无担心,纷纷按照要求排队领取了一大碗药汤,纷纷皱眉捏鼻强自将这碗苦涩的药汤灌入了腹中。 连朱彪、李源等之前追随李琛的那些少年轻侠们,也都为做表率,一个个装模作样的捏着鼻子强灌下去了一碗,饮下去之后,一个个也都苦的是面目狰狞,五官挪位,有的人低着头,苦的哈喇子都顺着嘴朝外流。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呀?怎么如此之苦?李复灌下去一碗之后,他是装不了,立即趴在地上开始干呕,苦的是口水直流,大声叫到。 众人虽然都苦的要死,但是看着李复的样子,还是都被逗乐了,一个个也装不下去了,开始纷纷龇牙咧嘴了起来。 连李琛自己都装不下去了,也忽然脸一皱,用手对着嘴扇着风,大声叫苦,低下头就从口中吐出一大口苦出来的口水。 众人一看更是放声大笑了起来,不但不觉得李琛失礼,反倒对这个年轻的官长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亲切感。 可是此汤饮下之后,当晚营中却热闹非凡,包括李琛也未能幸免于难,一群人如同流星一般的穿梭于新建的茅厕和营房之间,搞得营中是臭屁熏天。 李琛蹲在茅坑之中,眼含热泪,仰天长叹,腹中不断的传来绞痛感,令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呻吟的时候,他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大叹为官难,真是难于上青天,他恨不得想把那个疾医给掐死算了。 那个疾医说此药饮下之后,并无太多难过之处,可是没成想饮下此汤之后,到了晚上便开始腹痛,包括李琛在内的一众兵将,集体都未能幸免开始跑肚拉稀。 不过好在这个疾医倒非是庸医,这一剂猛药下去,不少肠中有虫之人,便将肠中之虫打了下去,让李琛也无法发作,只能跟着遭了这一番罪。 其实汉代的中医发展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神农本草经》便是于西汉年间成书,著此书者,假借神农之名,在此书之中,列举了大量的中草药以及动物类和矿物类的药物,让中医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汉朝也着实出了不少的名医,最为有名的当以这个时代的华佗和张仲景二人为首。 张仲景著成了医学名著《伤寒杂病论》奠定了中医治疗的基础,成为了中国最早的理论结合临床的诊疗专书,后世称张仲景为医圣。 而华佗则精于外科,以手术最为有名,并且创制了麻沸散,除此之外,华佗还创造了五禽戏,这说明中医在汉朝已经得到了高度的发展。 李琛所延请的这个疾医,乃是中丘县最为有名的一个疾医,很擅长驱除人腹中之虫,所以倒也不必担心,故此才会有了李琛为此遭难一事,足足让李琛菊花难受了两天,脸都有些绿了。 陈硕、何霄等人也听闻了这件事,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暗笑李琛到底年轻,居然会出如此之丑,但是他们又如何明白李琛的心思。 李琛可是把这帮新兵,当成了他的种子,爱惜如同眼球一般,这时代由于卫生条件的限制还有个人对于卫生的认知,兵营之中虽然不算是乱糟糟的,但是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士卒的营帐之中,简直就是跳蚤虱子的天堂,茅厕更是污物横流。 士卒的伙食质量也很差,更谈不上什么卫生观念,往往很多时候疫病一起,兵营由于人员聚集,大多会成为重灾区,一旦疫病传开,许多部队简直是一窝一窝的死,埋都埋不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而治之 当兵的腹中有虫,那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短时间要不了人的性命,但是却可以让兵卒们面黄肌瘦,四肢无力。 县兵又是地方兵,待遇一般情况下比起郡兵和朝廷的京师军差,加之地方官往往也不重视对于县兵的管束和投入,故此县兵营地多简陋不堪,就更不要谈什么能出强兵了。 仅仅是李琛调看了县兵的书简,查看了一下这十年间中丘县县兵之中的士卒死亡记录,之中就足足记载了有八十余起士卒因染病死亡的事件。 也就是说平均每年,区区百人左右的县兵之中,便会有大约七八个士兵因为染病而死,这还是属于正常死亡的事件。 所以李琛一经接管县兵,便着令周正带着剩下的四十多名老卒,对县兵的营盘做了一次十分彻底的大扫除,将所有营房之中士卒所睡的草垫全部拉出去一把火烧掉,请县里拨发了新的草垫,在经过烟熏之后,方可进行使用。 营房之中也用艾草等物进行了长时间的熏蒸,地面上铺上了生石灰,并且想办法找来了一些硫磺,铺垫在地面上,上面再用炒熟的土覆盖夯实,将营房之中的虫子老鼠都给清理了个干净。 老卒们的袴褶在新兵入营之前,便全部水煮暴晒,老卒们也都被赶去洗刷了个干净,另外还在营地之中,建起了一座大型的茅房,每日设专人管理清扫,连擦屁股的厕筹都换成新的,用过之后必须清洗干净再用。 李琛还不至于把他家的草纸弄来一大批,专供当兵的擦屁股之用,因为这个时候,连陈硕这样的县令,都还在用竹片刮,他却让这些大头兵用纸擦屁股,事情传出去,估摸着他立即便会被天下读书人活活用口水喷死,所以他就算是有心,也没这个胆子,只敢自己偷偷随身带上几张,一应不时之需,至于别人,就还用竹片做的厕筹吧! 后来有人提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兵营之中几棵大桐树的树叶解决,是个不错的办法,以前兵营之中的老兵,就经常捡几片树叶拿着去上茅厕。 于是中丘县兵营中,就多了一条规矩,那就是上茅厕,要先捡几片桐树叶方可如厕。 李琛招募的这批新丁,可是被他视作宝贝的,故此他决不允许自己带的这些兵,还等不到未来抗击黄巾军,倒是先被跳蚤蛔虫给干掉了。 于是他才会成了陈硕等官吏们的笑话,对此李琛得知之后,只是淡然一笑,也懒得与之解释缘由,倒是内心之中冷笑一声,说了句;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不过这一剂猛药下去,还是足足让李琛的操练计划推迟了两天,营中新卒们才算是恢复了过来,但是这一剂猛药的疗效却还是着实不错的,不少人都排出了大量的蛔虫以及虫卵,不敢说彻底解决了问题,但是对身体却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为此李琛还专程去那个疾医家登门道谢了一番,还给这个疾医奉上了一份厚礼。 等众兵恢复的差不多之后,这才被李琛拉到校场上开始了他们的操练。 而李琛的操练方式,也与众不同,他似乎更注重队列操练,这一点虽然和其他军将操练兵马相仿,但是却更为注重一些。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李琛让这些新兵什么都没干,天天一大早就亲自赶到兵营之中,鸣号出操,只要时间允许,他便坚持每日亲自在营中对这些新卒们进行操练。 而操练的项目也极为简单,最初几日仅仅只是命其排列成队,一大群人被丢到校场之中,无论日晒亦或是风吹雨淋,全部都如同木桩一般的挺立于校场之中,不得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一下。 他亲自执法,带着朱彪等人,每个人都拎着一根竹棍,在队列之间来回巡视,但凡发现有人擅动,那么此人的屁股一定要遭殃,最少五下,还根据他们出身不同,分别处以扎马步、夯木桩亦或是饿上一顿的惩罚。 轻侠和本地青壮出身之人,可选择扎马步一沙漏的工夫,亦或是给予夯木桩的惩罚,沙漏是李琛所制,一沙漏的细沙漏完,大概是一炷香的时间,按照后世所说,大致就是半个钟头,这样的时间扎马步下来,可不好受,下盘不稳的人,站完马步之后,几乎站都站不起来了,腿疼的要死。 至于夯木桩就简单一些,李琛着令流民在城外荒林之中伐来不少原木,削尖一端摆在营中备用,但凡违纪者,可选夯一根原木到营地周围替换原来的营栅。 这活儿也不好受,要把一根木桩夯入到地面以下两尺深度,即便是地面并不算坚实,也极为考验膂力和臂力,一根木桩夯下来,也够人受的。 所以体能较好的轻侠和本县青壮,一旦操练之中违纪乱动,多被惩以扎马步或是夯木桩,任选其一,屁股上还要挨上几棍子,打的火辣生疼。 不过不少人试过一次扎马之后宁可选夯木桩,也不愿选扎马步,这倒是让李琛省去了专门安排人拆除替换原来年久失修的残破营栅了,等这帮新兵结束训练之后,就把这些该替换的残破营栅给换的差不多了。 至于那些违规的流民出身的新卒,李琛考虑到这些人长时间忍饥挨饿,现如今体能不足,不宜采用那两种惩罚方式,便下令对其饿饭一顿。 而这种饿一顿的惩罚,对这些饿怕了的流民们来说,威力更大,他们这些人真的是前段时间被饿怕了,一听说要饿一顿,他们宁可去夯木桩,都不愿意饿一顿。 自从他们被选入到了县兵之后,入营开始就得到了充足的饭食,每天两顿,顿顿都是干饭,有足够的麦饭、粟米饭和杂粮饼管饱,还佐有各种酱菜和新鲜的蔬菜,而且是咸的。 流民们长期不但要受到饥饿的折磨,另外还要承受着长时间吃不上盐的折磨,人体一旦长时间缺盐,让他们更加无力,没有精神,有时候即便是找到点吃的,也没有食盐补充,如此一来,流民们除了对于食物的渴望之外,对于咸盐也一样十分渴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折服 李琛就亲眼见到,这批流民进了营之后,见到给他们的咸菜,那些咸菜齁咸齁咸的,可是这帮流民却能面不改色风卷残云般的将咸菜都给吞了下去,把李琛看的都觉得齁得慌,可是这些入选的流民,却对其甘之若饴,吃的是畅快淋漓。 进了县兵营中之后,这些流民兵便极其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只要给饭吃就行,服从性极强,在他们看来,有饭吃,可以吃饱饭,这县兵营中对他们来说便是天堂,至于干活训练,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再苦再累又能如何?有这些饱饭,所有辛苦都值得! 所以训练之中,这些流民出身的新卒纪律最好,几乎少有人在校场训练之中违规违纪受罚,极个别的也是因为特殊原因才动的,一听说要饿饭,他们宁可磕头求李琛让他们扎马步、夯木桩,也不愿意饿上一顿,他们真的是饿怕了。 虽然这些流民出身的新卒体能较差,但是在这样长时间列队挺立训练之中,他们却往往是坚持时间最长之人。 朱彪和李源对于李琛这样长时间的让新卒们列队挺立不动的训练很是不解,于是便找李琛小声询问原因。 ;军中军纪如山,为兵者,必须意志坚定!令行禁止!我如此训练,就是要让他们养成令行禁止的本能!无令擅动者,一旦临阵遭遇强敌难以致胜之时,便可能成为第一批兵溃者! 所以我的兵,必须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如若连这个考验都过不了,再多的操练又有何用?一旦临阵遭遇强敌,随之大溃,这样的兵要来何用? 李琛背着手注视着眼前挺立的这些新卒,毫不避讳的冷声对朱彪和李源答道,他此时也已经跟这些新卒一样,顶着烈日,在这里晒了很长时候了,但是身体依旧如同标枪一般挺立于众人之前,任凭汗水从额头滑落,流进眼睛,却依旧岿然不动。 朱彪和李源听罢之后,看着汗水已经浸湿前胸后背衣襟的李琛,再无话可说,转身退下,也挺立于李琛背后再不乱动。 这是李琛对新卒操练的第六天,正好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营地校场之中,如同标枪一般,耸立着近二百名红衣军汉,任凭烈日当空,炙烤着他们的身躯,却无一人乱动一下。 场中只听见刚才李琛朗声回答朱彪和李源二人提问的声音,如同滚雷一般的,传入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虽然只有区区六天的时间,可是这些新卒们的身上,却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他们大概并未强壮什么,但是每个人的腰杆却挺直了许多。 正好这个时候李曲乘着轺车前来营中找李琛办事,看到了这一幕,也听到了李琛的这番话,这番话也如同滚雷一般的落入到了他的耳中,他看着李琛那笔挺如枪一般挺拔的身姿,不由得也觉得热血为之翻涌,而且李琛的那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更是让他觉得眼前一亮。 李曲赶紧转身去轺车上拿出了随行携带的笔墨还有一小卷空白的竹简,将这句话给记了下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听闻这句话,不由得让他耳目一新,虽然只是第一次听闻这句话,但是这句话的含义却言简意赅,一句话就把一支强兵所需的素质说了个明明白白。 李曲知道李琛在读书方面是很一般的,但是今日所说的这句话,却让他感到很有意境,不由得让李曲对李琛又有几分刮目相看,而且他看着李琛的背影,也坚信只要李琛着力操练这些县兵,那么本县的这支县兵,定会成为一支强兵,这一点他丝毫不感到诧异。 曾几何时,他第一次见到李琛的时候,李琛还是一个顽劣的小童,那时候李琛除了到处搞事之外,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李家之人闻听他的名字,无不感到头疼,视之为李家之耻。 甚至连他们这些年纪相仿的李家子弟,都没几个喜欢他的,视之为匪类,见之则避开,躲不过就揍他一顿,总之没几个人喜欢李琛的。 但是谁曾想到多年之后,李琛居然会成为了李家一颗升起的新星,甚至会成为了李家未来的希望。 李曲虽然知道李琛这几年来痛改前非,也多次见过李琛,改变了以前对李琛的那种看法,可是之前也没想到,李琛能会有如此成就,以少年之躯一鸣惊人,斩杀青面黄,平定流民作乱。 这次他奉族老之命,前来帮李琛,他欣然应诺前来,其实也是怀着好奇的心思,想来看看李琛坐在这个贼曹的位置上,到底能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其实不但是他怀有这个心理,包括其他几个同来的族兄族弟,来的时候,恐怕也都是怀有这样的心理。 在李家族人心里,他们觉得剿灭青面黄和平定乱民,这种事应该靠的是李琛的勇力,虽然也说明了他心智不错,但是当官跟杀贼却有着很大的不同,李琛能杀得了青面黄,平的了乱民,但是却不见得能把这个贼曹做好。 所以虽然李家愿意扶植李琛,但是却还是心存怀疑的,这也包括了李曲他们,他甚至知道,李焕前来的时候,是被迫无奈才来的,只不过是为了应付族老们的命令罢了,李焕内心是很瞧不起李琛的。 可是当李曲来到县里之后,在贼曹开始做事之后,却发现他们以前都小看了李琛,这段时间他们亲眼看着李琛处理手头的公务,在他们看来很多棘手的事情,可是摆在李琛面前之后,李琛几乎都能毫不费力的拿出一个法子,随手就处理了。 有些事情在他们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李琛却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随便几句话,便把事情给点透,交办了下去。 这样的表现,让李曲他们可谓是大吃一惊,本来他们以为李琛不过只是一个粗人,遇上这些事情的时候,肯定要依仗着他们来帮忙想办法处理,可是等这些天下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督邮再来 李琛其实暂时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帮忙拿什么主意,请他们来县里,可以说完全就是为了提携他们,如果这次李家不派人来助李琛的话,这些事务也绝对难不住李琛,李琛大可随便找几个人帮忙,便能应付。 李琛之所以用他们,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是同族之人罢了,并非因为他们的能力,这就让他们几个人不得不彻底收起了对李琛的轻视之心,连最不愿意来的李焕,都态度大变,转而开始全力辅佐李琛了,就更不要说李曲了。 李曲在眼见了李琛的能力之后,跟李焕一样,也觉得备受打击,他们这些人在李家,原本以为他们才是李家这一代的中坚,可是跟李琛一比,除了经学之外,他们简直跟李琛相比是一无是处。 所以李曲他们现如今也彻底被李琛的能力所折服,做事方面,开始变得兢兢业业了起来。 看到李琛挺立于新卒之前,李曲想了想之后还是走了过去,躬身向李琛施礼道:;启禀曹掾,北部督邮沈大人又来本县了,与之同行的还有襄国县的主簿以及贼曹!明庭请君回县寺,准备出城迎接他们! 李琛听罢之后,这才转脸望向了李曲,原本板着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点头道:;有劳兄长了,我知道了,这里我安排一下,我们一起走! 李曲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微微一笑道:;自当如此!曹掾何必客气!我在辕门候着! 说罢之后李曲便再次施礼,以恭谨的姿态退开几步,然后转身走向了辕门。 李琛近期明显感觉到了李焕、李曲对待他态度上的微妙变化,李焕来的时候,是颇有一些倨傲的意味,李曲虽然来的时候,就表明了愿意为他效劳,但是却并不似现如今这样的恭谨。 但是随着他们跟了自己一段时间之后,李焕和李曲对待自己的态度,都在逐渐发生着变化,李焕彻底收起了他的傲气,开始正视自己,同时也端正了态度,在做事方面,开始变得主动了起来,并且主动提出了分担李琛的一些事务,现如今接替李琛,负责起了流民以工代赈的事务。 而李曲则显然对待他的态度,比起初来之时,显得恭谨了许多,其中原因李琛自然明白,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总算是明白了他们和自己之间的差距,再无法从上往下的俯视自己了。 这样挺好,作为他团队中的一员,他可不想这些人怀着一种轻视自己的心态,来为自己办事,如果他们连自己的位置都放不端正的话,那么他们就没必要留在自己的团队之中,今后也不可能跟着他走的更远。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一些,这几个人现如今都已经收起了心中的傲气,开始脚踏实地的做起了事情,那么只要他们能保持这样的态度,那么这些人未来便是他可以依托的力量。 邯郸和襄国县这个时候派人过来,目的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兑现之前他们开出的赏格,前些日中丘县这边开出的赏格,李琛一番打赏跟上下打点之后,说实在的所余不多,现如今虽然家中尚有资财可以扶植自己,但是他毕竟已经出仕为官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依靠着父亲和叔父来扶持自己。 他手头总是需要有一些自己的钱来周转或者是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 这是个好消息,李琛很是高兴,于是将李源和朱彪招过来,简单交代了几句,命他们继续操练这些新卒,然后这才转身跟着李曲离开了兵营,朝着城内县寺赶去。 依旧还是在曲文亭,李琛再次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沈或,但是这次孟恬没有再来,只来了沈或一人,但是沈或却比起上次来中丘县的时候,多带了一些兵卒,其中二十骑骑卒,五十名步卒,一个个持戈而行,护送沈或和一辆轻便的马车顺着官道来到了中丘。 与之同行的还有几辆车和另外一些差役,应该是襄国县来的人。 这次沈或再见李琛的时候,态度比起上一次初见李琛的时候好了太多,当他的车一停稳,沈或看到李琛的时候,便面露出了浓浓的笑意,这幅笑容之中,包含着欣赏的意味,一停下车沈或便立即下车,朝着李琛等人走来。 这也纯属正常,因为毕竟沈或收了李琛的;厚礼,蜡烛、纸张、美酒暂且不说,仅仅是那一柄堪称神兵的宝剑,就足以让沈或作为传世之宝了,而且这还不需要沈或违背什么原则亦或是良心,为李琛办什么事情,这样的好事一辈子能遇上几回? 李琛无求与他,却赠予厚礼,那么他自当有所回报,对待李琛的态度自然也就好了许多。 这次负责出迎的依旧是刘功曹和周主簿以及李琛三人,三人见到沈或下车,便立即向沈或躬身施礼,参见沈或。 沈或先将刘功曹和周主簿搀扶起来,接着搀起了李琛,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后,便笑着对李琛问道:;我这才旬日未见李君,你这就晒黑了这么多,还消瘦了不少,这些天你在忙什么? 李琛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他的恭谨姿态,拱手道:;在下近日奉明庭之命,对本县城外流民,实施以工代赈之事,先在开挖淤积的护城河,然后修葺年久失修的城墙,以固本县之城防! 另外在下还奉明庭和县尉之命,代理县兵之事,近日重新征募了新卒,也正在进行操练! 此次督邮大人前来,还望大人能不吝指教! ;以工代赈?沈或微微一皱眉,忍不住对刘功曹和周主簿以及李琛问道。 听沈或问及此事,李琛故意没有接口,而是把回答的机会让给了刘功曹和周主簿。 ;是!流民整日在城外无可事事,却要本县出粮赈济,与其让他们闲来无事,倒不如以工代赈,让他们做些实事!刘功曹开口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临县同行 ;是!流民整日在城外无可事事,却要本县出粮赈济,与其让他们闲来无事,倒不如以工代赈,让他们做些实事! 这样两下各取所需,我县即可整修城池、官道还可以修缮年久失修的渠道,如此一来,即可免去流民闹事之潜忧,又可令本县获得利益!此乃善政也!刘功曹看李琛很懂事的没有抢着说话,于是便代李琛出面回答了沈或的提问。 沈或听罢之后连连点头:;确实乃是善政,不过以工代赈,肯定要靡费不少的粮食,你们的粮食从何而来? ;回禀大人,此次以工代赈所耗费之粮,皆为本县各家大户人家捐赠,另外本县明庭又出面向各家借了一部分粮食,除此之外,还从周边采购了少许,基本上可以满足此次以工代赈所需之粮!周主簿对于县内的事情最为熟悉,于是他便出面解答了沈或的问题。 沈或听罢之后颇为惊讶,作为督邮,他天天要到各县之中行县,对于各县的情况都比较了解,另外也少不了跟地方的豪门大户打交道。 他是深刻了解那些豪强大户人家都是什么德性的,说起来有不少冠姓豪门,算是耕读世家,家中坐拥千亩万亩良田,单单是家奴徒附就数百人上千,家中存粮盈仓,可是要想让他们捐一些粮食出来,却跟要他们的命一般。 各县现如今都有不少流民,各县官寺都要想办法安抚赈济流民,而近两年来,由于连续收成不好,各县县库之中存粮也不多,所以都在想办法向大户人家筹粮,可是那些冠姓豪门,真正肯慷慨开仓输粮给当地官府的却没有一家。 中丘前段时间能筹措到一些粮食,两日施粥一次给流民,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据他所知,赵国一共五个县之中,基本上都是这样,有的县情况更差,连两日施粥一次都做不到,更何谈以工代赈之举。 其实以工代赈在盛世之年,一旦一些地方出现灾荒,流民逃亡周边的郡县之后,周围的郡县多会采取以工代赈之举,来赈济安抚流民,收容流民。 可是现如今天下一片乱象,特别是北方诸州多连年出现各种灾荒,郡县之中的库里存粮都不多,流民却日渐增多,以至于根本无力采取以工代赈的举措。 以至于当听闻到中丘县推出以工代赈的举措,来赈抚流民的时候,让沈或颇为惊讶。 ;看来还是本地士绅识大体知大局呀!沈或不由得感慨道。 这个时候后面跟着的襄国县的人车也到了,到了曲文亭之后,车上之人看沈或这个督邮都主动下车跟路边迎接之人有说有笑的攀谈,他们岂敢坐在车上不下来。 于是他们也赶紧纷纷停车从车上下来和刘功曹、李琛等人相见。 沈或看他们赶上来了,于是便对刘功曹和周主簿还有李琛介绍道:;这位乃是襄国县贼曹史芮史树田,此位是襄国县主簿赵悦赵子善! 刘功曹、周主簿和李琛连忙带着笑脸和这二位见礼。 沈或又把刘功曹等人介绍给了襄国县的这两位,这两位以前认识刘功曹和周主簿,毕竟襄国和中丘两县交接,距离较近,有时候难免会有一些政务方面的来往,去年的时候他们就打过交道,倒不算是陌生。 所以这二位立即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李琛身上,因为这些日子襄国县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茶余饭后都在议论李琛此人,所以他们此次奉命前来中丘县公干,早就对李琛抱有深深的好奇心了。 果不其然他们还未进中丘县城,便在城外见到了这个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成为赵国境内传奇人物的李琛李舒琼。 二人一看李琛,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是依旧觉得十分惊讶,李琛的脸堂黑中透红,面上无须,面向之中微微还带着一丝稚气的感觉,但是身材却十分高大强健,肩宽背厚,蜂腰乍背,即便是今日李琛身着冠服,但是却依旧难掩他一身英气。 汉人因为尚武,故此审美之中也就喜男子高壮威猛,李琛仅仅这幅身材,就不由得别人不叫一声好。 另外李琛举止沉稳,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宽厚的微笑,让人看了之后,难免容易产生出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果不其然跟之前沈或和孟恬所言相仿,可见沈或和孟恬当日在襄国县夸赞李琛的所言非虚。 李琛因为年纪较小,所以对这二位谨守礼节,没有半丝因功倨傲、少年得势的那种傲慢之态,这第一印象就让襄国县这两位感到很是舒服。 ;哎呀呀!久闻李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敢问一下,李君可是关林李家子弟吗?那个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襄国县贼曹史芮史树田打量过李琛之后,立即满脸堆笑的对李琛拱手问道。 李琛立即点头道:;正是!史君谬赞了!小子年少,又只是一个莽夫,岂敢承蒙史君如此夸赞!惭愧惭愧!原来史君知道我家呀! ;哪里!你乃是实至名归!想当年,我曾经在襄国县见过你的仲父,别的不了解太多,但是贵府的春露白可是让我念念不忘呀!当年我和你的仲父还曾经同堂共饮过你家的春露白,和你的仲父言谈甚欢,只是这几年一忙起来,有多年未再见过你仲父了!不知道思明他身体可好?这个史芮满脸堆笑的对李琛说道。 原来这个史芮居然和李琛的叔父李辩相识,看样子还比较熟悉,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称呼李辩的冠字,这么一来就多少有点尴尬了,如果史芮和李辩交好的话,李琛就算是这史芮的晚辈了。 要知道现如今他和这个史芮,可是同为一县的贼曹,在官职方面是完全平级的,而且说不好听一些,他李琛的名气,现如今在赵国可是远高于这个史芮的。 不过李琛也没纠结这件事,年纪在哪儿放着呢,于是他立即再次向史芮见礼,并以晚辈自居,史芮显得颇为高兴,还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得。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财神驾到 至于那个襄国县主簿赵悦赵子善,因为和李琛不熟,史芮又抢了话,于是他便在一旁上下仔细打量李琛,眼神之中却露出了些许的鄙夷之色。 这个赵悦的眼神,却并未躲过李琛的眼睛,他从眼角余光之中,就看到了赵悦的这一瞬间的表情和眼神,但是对此他权当没看见。 沈或看众人见礼之后,便挥挥手道:;此地不是久谈之所,我等还是先进城再说吧! 于是李琛等人连忙上车头前带路,将沈或和史芮、赵悦三人引入到了中丘县城内,陈硕依旧带着何霄、朱县丞在城门外迎接沈或,见面稍作寒暄便将沈或等人让入到了官寺之中。 但是沈或等人进城之前,却看到了城外一片热闹的景象,城墙外面的护城河之中,此时正有大量的流民,在城河之中挥汗如雨的忙碌着,将河中淤积的淤泥挖出来,有人踩着粗陋的木梯,用柳条筐背到岸上。 而这个时候,有不少县城外周边的百姓,则赶着牛车,来到县城外,将那些之前挖出来堆放在城外岸边已经晒干的淤泥装到牛车上运走,一切都显得是井井有条,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淤泥散发出的臭味,虽然不至于令人掩鼻,但是终归不太好闻。 史芮和赵悦二人,下车之后,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城外以工代赈的工地,便不再多看,倒是沈或却仔仔细细的观看了一番。 此时城外的护城河疏浚已经临近完成了,原本几乎淤平的护城河,现在已经被重新挖开,形成了一条宽达数丈,深可达近两丈的河道,只差几个小段被打通之后,便可以注水,使之成为中丘县的一道屏障了。 东汉重新立国之后,可以说承平多年,随着承平多年之后,原本各地渐渐的对于城防也就不够重视了,现如今城外还能有完善的防御用的城河的城池已然不多,特别是向中丘这样的小县,往往大多数筑城时候开挖的城河,现如今基本上已经淤平,有些还有城河的残余,但是有的城池干脆城河已经消失不见了,城墙以外就是平川,已经没有了城河的遮蔽。 而沈或上次离开中丘县尚不足一个月,那时候城外的护城河,还只是一条断续的水沟,甚至可以说是几段看上去跟水坑一样的河道,可是现如今却已经再现了城河的原貌,所以沈或对于这样的场景,感触颇深,故此专门多看了几眼。 反倒是临近中丘的襄国县来的这二位,对此却似乎不感兴趣,二人心中想什么李琛大概也猜得出来,在这些人看来,这时候拿出大量的粮食,养活着这么多流民,疏浚护城河,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有粮食没地方用了。 现如今虽然天下已经不比当年太平,可是毕竟东汉承平已经近二百年之久了,任谁也不会想到,东汉这个王朝即将迎来轰然垮塌的时候。 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不久的将来,一场黄巾之乱,将会席卷大半个帝国,将东汉这座年久失修的大厦一举摧垮。 所以在史芮和赵悦二人眼里,他们中丘县这样做,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有粮食也犯不着如此糟蹋,至于那些流民,两日一餐能让他们活命足矣,何须浪费粮食,来做这等事情。 李琛心中冷笑,但是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半丝对史芮和赵悦二人的不敬,心道待到太平道兴起黄巾之乱的时候,你等在襄国县城中,就该想起能拥有一条完好的护城河,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了。 回到县寺之中,分宾主落座之后,沈或和史芮以及赵悦这才说明了此行的来意,无非就是在核实过李琛斩杀青面黄之后的功劳之后,这次如约将赵国和襄国县曾经开出的赏格送至中丘县,说白了是财神爷来了。 如果是普通人斩杀亦或是擒获了普通的通缉罪犯的话,其实邯郸和襄国县大可不必派人将这些赏格送到立功之人的手中的,让立功之人直接自己去他们那里领取赏格就是了。 但是这次李琛所斩的青面黄,乃是赵国巨寇,加之于青面黄一同授首的还有不少青面黄的手下,也在悬赏捉拿之列。 还有青面黄麾下的部众,这次也基本上被李琛在关林乡一网打尽,生擒活捉了不少,这么一来赏格之巨,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另外李琛又被中丘县县令陈硕擢为了本县的贼曹,现如今有了官身,这件事又十分轰动,李琛又不便于现在轻易离开中丘县,去领取这些赏格,于是赵国相便在沈或和孟恬二人回到邯郸之后,最终联合确认了这件事之后,着令沈或亲自押送这些赏格,将其送往中丘县。 襄国县那边情况一样,在获知青面黄被斩之后,邯郸相府那边方面尚未确认之前,他们并未急于将赏格发放,而是等待沈或和孟恬确认了此事之后,这才准备好了开出的赏格,这次随同沈或一并将这些悬赏的赏格送到了中丘。 这算是赵国相和襄国县给足了李琛面子,算是对他这次勇于协助中丘县平定流民之乱的一种变相的奖励。 要知道中丘县的流民一旦把事情闹大之后,便会迅速的波及到周边的县,而目前周边除了襄国县之外,还有临近的柏人县和常山国,聚集在这些县境内的流民,一旦得知中丘县境内的流民闹事获得了好处之后,便立即会有样学样,跟着闹将起来。 到时候这样的民乱就可能波及面非常之大,不但会波及到赵国境内的诸县,也可能会波及到临近的常山国和巨鹿郡,那时候再想扑灭民乱,恐怕仅凭地方的郡兵和县兵就困难了,甚至可能惊动京师。 就算是事后能把民乱镇压下去,也肯定会造成巨大的损失,民乱波及区域之中,这一年的粮食收成也就完蛋了,到时候便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出现更多流民。 第一百五十章 背锅侠 总之这件事不能朝深处想,想一想就会令人感到不寒而栗,即便是事后能把民乱镇压下去,事后肯定朝廷也会追究惹出这个麻烦之人,中丘县令陈硕无疑就是罪魁祸首,连带着赵国相也肯定要跟着倒霉。 这件事一旦闹大,甚至可能会引起官场上一场政治地震,谁都不知道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大变。 赵国相肯定是考虑到了这一层潜在的威胁,故此对于李琛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勇于担当,协助中丘县以雷霆手段镇服了闹事的流民,为中丘乃至赵国和周边诸县,将一场大乱给消灭于萌芽状态,对李琛肯定是心怀感激的。 故此这次陈硕破格将李琛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擢为中丘贼曹,赵国相没有表示任何反对,还在邯郸为陈硕背书,公开赞赏陈硕此举乃是知人善用,算是直接确认了李琛尚未及冠,便被擢为一县重要官吏这件事的正确性。 这次更是在沈或和孟恬来中丘确认了事情的真实性之后,直接再派沈或将赵国对青面黄的悬赏赏格给李琛送了过来。 襄国县有没有想赖账,李琛不得而知,但是既然赵国相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襄国县也就没法装聋作哑下去了,更何况还有沈或这个北部督邮盯着襄国县,襄国县于是便也顺水推舟,来个锦上添花,一并将襄国县开出的赏格也给李琛送了过来。 这次送来的这些赏格,可着实是一大笔钱财,比起前些日子中丘县兑现给李琛的赏格还要多出三倍有余,足足有数百万钱之多。 仅仅这些赏格,就足矣顶上一个中等大户人家的家资了,要说不被人眼红是不可能的。 但是眼红归眼红,谁也不敢怎么样,因为一是李琛现在已不是一个白身之人,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当上了一县的贼曹,进入体制之内了。 另外一个谁都看得出来,李琛因此深的中丘县令陈硕的厚爱,现在正是陈硕眼中的第一红人,另外连赵国相都因此对李琛青眼有加,听沈或说赵国相屡屡当众对李琛表示赞赏。 这个时候如果谁不开眼,想要打李琛这些赏格的主意,除非他们后台比赵国相更硬,否则的话,只要是明事理之人,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坏主意打到李琛头上。 虽然这些赏格也并不都是给李琛的,当日参与剿灭青面黄的还有其他人,也会分润一些,但是其中绝大部分,却都是针对青面黄开出的悬赏,所以李琛这次算是彻底发达了。 这次沈或携襄国县贼曹史芮和主簿赵悦一同前来,只是为了这一件事而来,也没有拒绝陈硕在官寺之中宴请他们,当晚宾主畅饮了一番李家的春露白,倒是都相当尽兴。 不过李琛在席间还是看出来,史芮对他是相当热情,但是那个赵悦似乎对他始终怀着一丝鄙视甚至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敌意,具体为什么李琛并不清楚,但是大致李琛判断,可能是他算是寒门出身,这个赵悦有些瞧不起他。 据沈或介绍,这个赵悦乃是襄国县境内的冠姓大族赵家的子弟,赵家在襄国县势力很大,祖上两汉之间曾经出过两千石的官员,而且还不止一个,千石吏更是出过多个,现在虽然家世不如以往,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赵家底蕴尚在,在襄国县可以说是跺跺脚,襄国县就要震三震的冠姓大户。 襄国县县令之所以擢请赵悦为襄国县主簿,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如果襄国县县令想要在襄国县任上呆的平安无事,没有赵家的支持是绝对不行的。 以李琛的家世,跟赵悦他们的赵家相比,实在是相差的太多太多了,更何况李琛家中还有从商这一条,商贾虽然在东汉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不再受朝廷打压,可是在读书人眼里,终归还是上不了台面的。 所以在士人眼里,李琛只能算是寒门子弟,而赵悦的出身要比李琛高得多,故此赵悦看不起李琛,也没啥奇怪的。 倒是那个史芮,对李琛颇为热情,他们俩都是贼曹,倒是有很多话能说到一起,史芮其实也是刚当上襄国县贼曹不久,而史芮也算不上是什么豪门出身,因为贼曹这个位子,在此之前,因为青面黄等西山贼的缘故,实在是一个烫屁股的位子,谁做上谁倒霉。 真正豪门大户人家,是不会让自家子弟去坐到这个烫屁股的位子上的,所以襄国县的贼曹也空悬了不短时间,史芮能被襄国县县令擢为襄国县贼曹之职,说不好听一些,其实史芮可能是襄国县县令找来的一个背锅侠罢了。 所以史芮倒是和李琛很谈得来,席间把酒言欢,有说有笑,还交流了一些身为贼曹的事情。 陈硕看李琛和这个史芮相谈甚欢,席间也笑着说道:;舒琼,你年纪尚轻,初为贼曹恐怕经验不足,倒是可多多向史君请教一些! ;诺!琛自知才疏学浅,自会向史君请教,还望史君能多多赐教!李琛连忙起身应道。 史芮满脸堆笑连忙说道:;岂敢岂敢!我也做贼曹不久,我们大可多多交流一下,岂敢说什么赐教! 其实这次史芮对李琛是相当感激的,他也很清楚他能坐上襄国县贼曹这个位置的缘故,以他的身世,一般情况下,能当上一县贼曹的可能性在其他地方来说,基本上为零! 要是这贼曹的位子好坐的话,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呢!只是襄国县贼曹的位子,实在是太烫屁股了,故此才没人愿意坐,否则的话,根本轮不到他的屁股坐在这个贼曹的位子上。 之所以襄国县县令擢他为贼曹,除了他的能力之外,关键的原因他很清楚,那就是一旦出事,他就是背锅者,一旦出事的时候,上面追究下来,他这样的身世,板子打在他的屁股上,不会有什么麻烦。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拍案叫绝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对他们襄国县威胁最大的巨寇青面黄已经被李琛砍下了脑袋,这一下就为他解决掉了一个心腹大患,没了青面黄的压力,他这个贼曹的位子就坐着舒服多了,不用天天再提心吊胆,生怕青面黄又出山袭扰他们襄国县境了。 这么一来,以后他这个贼曹的位子就能坐的久一些了,而且基本上不用再太担心会当什么背锅侠了,所以史芮内心深处对李琛是非常感激的,所以他在对待李琛的态度上,比起同来的主簿赵悦要好很多。 沈或今日前来中丘县心情是不错的,现如今怎么看李琛怎么顺眼,席间提起中丘县以工代赈的事情,陈硕毫不避讳的告诉沈或等人,此事依旧是李琛提出来的建议,而且他们李家为此,主动捐出了大量的存粮,以此才带动了本县不少大户纷纷出粮,故此才令中丘县有余粮推行这次以工代赈之事。 另外今日沈或他们进城之前,也看到了城外以工代赈护城河工地上的情景了,之所以工地上秩序井然有序,其实也是李琛的功劳。 这次中丘县开始实施以工代赈的时候,依旧是李琛亲自在城外工地上坐镇,这才弹压的这些流民不敢乱动,李琛以一己之力,把工地的事情梳理的井然有序。 连开挖出来的淤泥,都被李琛想办法解决了,而没有堆砌在城外,导致城内外因为淤泥散发的臭味而臭不可闻。 听了陈硕这一说之后,沈或和史芮甚至包括那个赵悦,都有些惊讶。 沈或心中暗想,这陈硕真是把李琛当免费劳力用了,什么事情都丢给李琛去办,难怪李琛近期看起来黑瘦了许多,要知道管理这么多流民,实施以工代赈,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这需要很强的能力之人,才能把这件事给梳理好,而且还要能镇服住那些流民,稍有一点事情考虑不周,那颗都可能会惹出大麻烦。 这种事情陈硕居然也丢给了李琛去做,李琛到底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能有多大的本事,来负责这么大的工程? 可是让他们意外的是,李琛居然把以工代赈的事情给管得井井有条,那么这就不得不让人再一次对李琛刮目相看了。 甚至连始终都不怎么跟李琛说话的那个赵悦,都忍不住用诧异的眼神又重新上下打量了李琛几眼,很显然陈硕之言,让他也感到了惊讶。 论年纪,他们都比李琛大出不少,赵悦虽然年轻一些,但是现如今也已经三十出头了,要不然的话,凭着他们赵家的家世,他可能还瞧不上这个主簿的差事呢! 而史芮年纪已经三十大几了,同样也比李琛大得多,像他们都很明白管理这种事情的麻烦,就算是把这种事交给他们去打理,他们也绝不敢说能做到李琛这等地步。 可是陈硕却说这件事都乃是李琛一人之力所为,这种事肯定陈硕不能乱说的,因为中丘县的诸曹和县吏都在,如果是他们的功劳的话,陈硕这么把功劳按在李琛头上,定会引起众人不满。 这种事当官的是绝不能乱说的,他们可以夺下属之功,放在自己头上,但是却绝不会多下属之功,挪到其它下属头上。 这件事既然陈硕说是李琛所为,那么就肯定假不了,这就让沈或等人感到惊讶了,因为他们进城之前,也都亲眼见到了城外疏浚护城河的工地上,那些如同蚂蚁一般忙忙碌碌,但是却井然有序的流民,没点真本事的人,是把这种事管不到这种地步的。 于是沈或等人,不得不又在心中,重新对李琛进行定位,再次拔高了他们对李琛的认识。 ;明庭谬赞了!琛毕竟年少,这种事如果不是明庭指点的话,琛断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之所以能管得住那些流民,主要是琛前段时间因斩杀青面黄和淳于通,身上所积的恶名,故此流民才不敢乱来罢了!并非是琛有多大本事!倒是让诸位见笑了!李琛这个时候也喝了不少酒,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红,但是听了陈硕的话之后,还是笑着起来客套了一番。 沈或第二天一早,还真就带着史芮去了城外,又把城外护城河的工地看了一番,但是那个赵悦却托词说他身体不太舒服,没有跟着一起出城。 沈或倒是亲自在工地上对监事之人包括李焕在内,问了一番,甚至是临时点了几个流民过来,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询问,这才确定这次以工代赈的事情,确确实实乃是李琛一手操办,而且他还想出了不少的办法,都令沈或和史芮感到十分新奇,颇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比如说李琛将流民分成几拨,分段施工,又根据各个岗位的人,制定了按工取酬的制度,给他们限定工作量,完成了方能获取当日的饭食,还根据他想出的办法设定了各种奖惩制度。 为了解决挖出的淤泥无处可放的问题,还派人到周边到处大肆宣扬,疏浚河道挖出的淤泥,乃是上好的肥田之物,连带着把县城周围近处的黔首百姓也给调动了起来,跑来争先恐后的把挖出的淤泥拉回到他们田中施入到他们的田地之中。 这些事情都是李琛想出来并且推行下去的,结果短短几日工地上的流民,便被他管得服服帖帖,而且工程秩序也变得井井有条,施工的速度也大大加快,难怪这么短的时间内,护城河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沈或在亲自了解过之后,是连连点头,当即便返回驿舍之中,把这些所见所闻之事都用竹简记录了下来,准备回邯郸的时候,呈给赵国相观看。 而那个史芮也赶忙边走边看,边看边记,把他在工地上的所见所闻,也都记录了下来,晚间的时候翻阅所记录的这些细节之事,不由得拍案叫绝,声振屋瓦的连称实在是妙。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或的惊讶 而与史芮同居于驿舍的赵悦,晚上正在院中乘凉,忽闻史芮在舍内拍案叫绝之声,忍不住好奇,便上门看看史芮在干什么,当史芮将他所记录的东西递给赵悦观看之后,连赵悦都不觉之间脸色为之一变,神色显得很是复杂。 ;你确定这些事情都乃是那李琛所想出来的?赵悦看完之后,愣了一阵,忍不住对史芮出言问道。 史芮心知赵悦瞧不起李琛,于是淡然笑道:;今日我陪同沈督邮巡视城外工地,询问了现场监事之人以及一些流民,可以确定这些举措,皆出自那李舒琼之手!断无一点虚假! 这一下赵悦无话可说了,不由得暗自后悔,今日他托故没有出城一看,真是一大遗憾,要不然的话,他也能亲眼见识见识这小小的李琛的本事了。 现在看来,他赵悦确实是太过小看了李琛,昨晚饮宴之后,他还私下里坚持认为,陈硕之所以如此捧李琛,不过是为了他自己脸上贴金罢了,以李琛的年纪和阅历,加上他的家世,怎么可能有如此表现? 所以他才今日托词不出,现在看来,他真的是看走眼了,这个李琛可能真的不是一般人,这样的结论,让赵悦也颇受打击,他怎么也不理解李琛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教养出这样出色的子弟。 而且让他不理解的是,通过跟李琛的短暂接触,他也没看出李琛在读书方面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于李琛的言谈之中,在读书方面还颇为不堪,可是他为何却能做出这么多惊人之举呢?这让赵悦颇受打击的同时,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沈或和史芮在到了中丘的第三天,又真的专程跑去了县兵的营地一趟,这一次赵悦没再找托词不去,而是主动提出跟着一起去看看。 结果他们到了县兵的营地之后,却看到县兵的营地之中,齐刷刷的站着百五十名身穿着簇新汉军军服,腰杆挺直,岿然不动的兵卒。 这百五十人的兵卒,分成五列,每列三十人,在较长中站的是整整齐齐,不管是横看竖看,亦或是从侧边看,都如同刀切一般的整齐划一,简直就如同塑像一般,在今日强烈的日光之下岿然不动。 这些兵卒一个个精气神十足,鸦雀无声的静静立于校场之中,头顶着烈日,一个个面堂黝黑,汗水顺着额头的发际不断的流淌下来,满脸大汗,甚至于从下巴上滴落下去,簇新的军服,前胸后背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但是却一个个目光如炬,平视前方,仿佛这样的烈日之下,根本烤灼的不是他们的肉体一般。 沈或和史芮两人,都是自诩多少算是知兵之人,当这一幕落入他们眼帘的时候,内心中都微微震了一下,像今日他们所见的这些兵卒的精气神,他们此生还真就所见不多,甚至可以说平生仅见。 同时他们也看到校场之中,同样耸立着一些明显算是军官的少年,这些人同样也都挥汗如雨,除个别拎着竹棍在队列中巡视监管队列中那些兵卒们是否有人乱动之外,其余的也皆站的笔直,挺立于烈日之下,同样是如山一般岿然不动。 整座兵营之中,如果不见这些人,几乎以为这是一座空营,除了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令人惊讶的是居然一些鸟,因为这里太过肃静,都落到了人的脚边来回乱转,却无一人乱动,亦或是看它们一眼。 这简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的法术一般,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当李琛带着沈或等人走到队列之前,李琛朗声道:;参见督邮大人! 这些人在听到李琛的命令之后,这才仿佛突然间活过来了一般,齐刷刷的一起单膝跪下,齐声叫到:;参见督邮大人! 这一百多人的声音,整齐划一,汇聚在一起发出声来的时候,就如同平地响起一声惊雷一般,惊得原本落在校场上四处溜达的那些鸟儿们哄然惊飞而起,连带着把沈或和史芮还有赵悦都给吓了一跳,赵悦甚至于被吓得微微哆嗦了一下,脸色当场为之大变。 倒是沈或和史芮还算是淡定一些,虽然被吓了一跳,可是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看着这些;精悍的兵卒,沈或对李琛问道:;这些人乃是新募之卒? 李琛淡然一笑道:;正是!他们入营刚刚不足十日! 沈或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我观其色,这些皆为精卒,岂能是刚入营不足十日之卒? ;在下不敢欺瞒沈君!这些兵卒确实乃是新募之卒!在下不敢有半句虚言!沈君称其为精卒,实在是谬赞他们了!至今日为止,他们刚刚进行了第六日的队列训练!尚未进行其他训练!不信的话,沈君大可随便查问便知!李琛毫不紧张的说道。 沈或和史芮看李琛的神态,并不像是故意欺瞒,但是李琛说这些新卒,刚刚进行了几天的操练,就有如此精气神,却着实让他们感到诧异。 ;你对他们几日一练?沈或接着问道。 ;每日皆需操练! ;每日练多长时间? ;日出而练,日暮而息!待其身体健壮之后,将会进行夜练! 沈或和史芮听罢之后,顿时又感到有些惊诧。 要知道作为县兵,只是汉军之中的地方军,一般情况下多操练废弛,据他们所知,一些县兵多是十日一练,好一些的五日一练,如果想要练得再好一些,则三日一练,这已经算是操练的比较勤勉了。 每次操练,多为半日,以队列、行进、号令、射艺、长兵、短兵分别进行操演,像李琛这样,每日都进行操练,而且是日出而练,日暮方息,这样的操练强度,可以说是超出了其他县兵太多。 要知道如此高强度的操练,一是需要消耗兵粮甚多,二是压制太甚,很容易造成兵卒不满,严重的话,可能会出现营啸。 第一百五十三章 山中野人 沈或不由得心中摇头,觉得李琛到底还是年轻,对于练兵之事,难免有些急功近利操之过急了一些。 于是他背过身对李琛小声说道:;舒琼,虽然我知你新上任不久,希望能一展胸中所学,但是有些事还是要慎重一些,不可操之过急呀!否则的话反倒是可能欲速则不达,甚至会因此生乱!你切要当心才是! 如此操练,难道兵卒不会不满吗? 李琛摇头道:;多谢沈君提点!琛以为这样的操练并不为过!眼下我县紧邻西山,山中贼人甚众,虽青面黄已经授首,但是小股流贼却依旧数不胜数,随时都可能出山扰民! 而本县之前县兵不够强劲,遇流贼袭扰,往往不能克之,现如今又加上流民不断涌入,地方不靖,如县内无可用之兵,则不堪设想! 明庭和县尉将县兵交托于琛,琛既然应命,那么唯有在其位、忠其事、尽其力!不敢有些许懈怠!唯有尽速练就一支可用之兵,方不辜负二位大人的重托! 琛对于这些新卒,足发其饷,足供其粮!这些日每日皆亲率他们操练,与之同食共宿,他们练多久,琛同练多久!上行下效,他们又有何怨可言? 更何况军中伍长、什长、队率、屯长皆一同出操,并无不公之处,兵卒又何来怨言? 说完之后,李琛转身来到队列之前,扫视了一遍眼前整齐单膝跪地的这些士卒,朗声叫到:;礼毕!肃立! 校场之中众军闻声大声叫到:;诺!随之一起又齐刷刷的哗的一声挺身而起,双掌贴腿,两腿微微跨开半步,挺胸叠肚昂然而立。 ;吾来问你等!操练可苦乎? ;不苦!众兵齐声吼道。 ;诸君可心有怨言乎?李琛再次大声问道。 ;君诚心待我,我等岂有怨言!众人再次同声答道。 沈或和史芮脸上又露出了惊异之色,他们虽然心知李琛年少,有魄力,但是没想到他对于练兵之事,却如此上心,居然会亲自前来营中,与兵将同食共宿,并且与之同练。 现在看来,李琛这样的做法,很得这些士卒之心,他一个贼曹,都能陪着这些兵卒日出而练,日暮而息,而且能和士卒同甘共苦,同食共宿,那么这些士卒还能有什么怨言? 套用圣人的话,人不患寡只患不公,李琛乃是将,为将者尚且能做到这样的地步,那么为兵者,又有何怨可言? 不过他们看着眼前这些士卒,观他们的精气神,还有他们的动作,怎么都觉得这些士卒不像是刚刚只练了几天的新卒,这如果是只练了几天的新卒的话,那么假如让李琛多操练他们一些时日,真不敢想象,这些士卒将会精悍到何种地步。 沈或缓缓的在队列之前巡视了一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些新卒,这才发现,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身形消瘦,尚带着一丝菜色,于是来到李琛面前,对李琛问道:;我观新卒之中,一部分士卒身形消瘦面有菜色,这些新卒乃是选自何处? 李琛立即答道:;新卒之中,有五十人乃是从流民之中遴选而出!故此比较瘦弱! 沈或听了之后,心中一动,但是却并未继续追问,转而提出回城,在路上的时候,沈或让李琛到他车上说话,对李琛问道:;为何要募流民为兵? ;分而化之!抽取流民之青壮精英,其余自不足为虑!李琛言简意赅的答道。 沈或听罢顿时笑了起来,指着李琛道:;这定是你的主意! 李琛也笑了起来,但是没有接茬。 沈或和史芮等人没有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中丘县,走的时候,自然李琛又各给他们奉上了一份自家的土特产,三人高高兴兴的就离开了中丘县,而李琛也真正成了腰缠万贯的富翁,一下子家中就多出了一大堆的金饼,这些钱足够他用上一阵子了。 而李琛随即便又一头扎入到了县兵营中,继续对这些新卒们加紧操练了起来,连休沐都没回家一趟,这一眨眼他离家就已经两个月时间了,可是李琛却愣是把自己忙的没一点时间回家看看。 不是李琛着急,而是时间确实不等人,眼看着就要到了夏收季节了,由于两个月前,青面黄在中丘关林乡被斩,对西山之中的贼寇起到了相当的震慑作用,以至于在李琛走马上任中丘贼曹之后,这段时间西山贼基本上没敢再到中丘县境内为祸。 这也给李琛争取到了一些整备手中武力的时间,让他得以在这两个月之中,做了不少的事情。 但是随着夏收将至,中丘县境内恐怕就没之前那么平静了,每年夏收之际,西山之中的贼寇往往都会大举出山,对山外临近的乡里进行洗掠,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粮。 甚至于不单单山中贼寇会出山抢粮,连山中的野人也会跟贼寇们合伙,一起出山行掠。 太行山面积很大,山中不但多有流寇藏身,而且还藏有不少的野人,这里说的野人,并不是什么未开化的野人,而是很多年来,因为各种原因,抛弃土地逃入山中的逃民。 这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亦或是因为交不起各种税赋,不得不弃家而逃,亦或是犯了罪案,怕被官府捉拿问罪,于是走投无路之下,便抛弃了户籍身份,逃入到了西山之中,成了没有身份的;野人 这些逃民避入深山之中以后,找到了一些有水,而且能耕作的小片土地之后,便结庐而居,在山里过起了自给自足的日子。 渐渐的山中就形成了一些逃民聚居的地方,他们在山里聚在一起,形成聚落,但是却不在官府的户籍之上,所以被称之为野人,既不给官府交税,也不用出什么徭役,看起来倒是逍遥。 但是实际上因为山里的条件很差,他们往往逃入山中的时候,也没带什么生产物资,山里的这些野人,极其缺乏各种铁器等耕种的工具,加之山里的地势,开垦农田十分不易,还要时刻防备着山中的猛兽侵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时不我待 故此这些山里野人们在山中缺衣少穿,也没有趁手的兵器,还要跟天地斗,跟野兽斗,甚至要跟躲在山中的贼寇们斗,另外他们还缺乏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食盐,所以这些野人在山里的日子过的极为困苦,断断说不上过的逍遥自在。 官府对于这些山里的野人,也不把他们当人看,一旦发现他们出山,便将他们捕拿,或是杀之,或是将其充为官奴劳作至死。 而山中野人往往靠着在山中开垦农田,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日常所需,加之没有食盐,于是便逐渐形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年山外夏收之际,山中的野人便会聚集起来,出山行掠,一是要抢粮,二是要抢一些食盐。 当然他们并不只限于枪粮食和食盐,他们由于在山中什么都缺,出山之后是碰上什么就抢什么,小到针线,大到耕牛,甚至铜釜、农具乃至是女人,他们无所不抢,比起山中贼盗有时候破坏性还要大。 赵国、常山国乃至是魏郡临近西山的郡县,长年以来每年夏收季节都会遭到山中贼寇和野人的袭扰。 现在已经是临近夏收了,眼看着一年一度的抢劫大潮就要来临,这对于邻近西山的各县都是一次大考。 往年中丘县只能领邻近西山的乡里自行加强备寇,一边要抢收粮食,一边要小心提防山中贼寇和流民的袭扰,但是每年都会有所损失,只是轻重不同而已。 但是今年李琛走马上任了中丘贼曹之后,陈硕对李琛寄予了厚望,希望今年夏收之际,李琛能替中丘县临近西山的乡里挡住今年的贼寇和野人出山行掠的大潮。 不管李琛愿意不愿意,这一次夏收,对他这个新任的贼曹,都将是一次大考,不但县寺之中的同僚们盯着他,县里的世家豪绅们乃至是临近西山的城西黔首百姓,也都一样等着看李琛的表现。 李琛如果今年在夏收之际,毫无建树,又让山中野人和贼寇出山洗掠一番安然逃回山中的话,那么李琛之前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可能在这次夏收备寇的事情中,就都付之东流了,他李琛好不容易竖起来的这个能吏的金字招牌也就算是砸了。 再加上县里现如今还在以工代赈,下一步马上就要修缮城墙,这可是未来李琛保命的地方,不可懈怠,所以李琛很忙,忙的他连回趟家看看的时间也挤不出来,至于什么休沐,更是完全不可能。 夏收之前,他必须要让麾下的这支新兵拥有一定的战斗力,并且在这次夏收之中,拉出去刷经验,让他们见见血。 一支军队如果没有见过血的话,那么这只军队即便是训练再怎么不能称之为悍军,所以夏收备寇这样好的刷经验的机会,李琛断不会让手下的这支新军错过。 好在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他还有一定的时间,而且这支新军的兵员素质相当不错,兵员都是年轻力壮,而且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轻侠少年武力出众,本地青壮身体强健,流民新卒意志坚强,如果结合起来,给予有效的训练,其战斗力并不容小觑。 所以接下来,李琛除了每日定时去工地上巡视之外,就一头扎到了兵营之中,整日里率领这些新卒进行各种操练。 另外他还不惜私下里自己出钱,去买来不少猪肉,猪肉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属于下等肉,上层阶层人士是不屑于吃猪肉的,只有黔首百姓穷人才会吃猪肉,所以价格并不高,李琛随便拿出点钱,便每日从屠户那里定来一整头猪,还命人回家要来了一个专司做饭的家奴到兵营专门处理这些猪肉。 猪肉本身有腥臊味,不处理好的话不好吃,所以才不得上层阶层人的喜爱,李家有李琛这个异数在,其做出的猪肉完全遮盖住了猪肉本身的腥臊味,味道极香,卤制好之后,士卒们一天两顿,其中一顿必然有肉,而且是大块的肥瘦相间油汪汪的肉块,吃的这些兵将们各个满嘴流油,大呼过瘾。 这么一来,虽然李琛操练极为严苛,训练也极为辛苦,但是凭着良好的营养供给,还有如此美味的补偿,加之李琛、李源、朱彪等人与士卒们同食同宿,一同操练,故此营中新卒虽然天天累得精疲力竭,躺下的时候叫苦连天,但是却并无人有什么怨言,更未出现一个逃卒。 陈硕得知李琛在县兵营中日日苦练新卒,起初也是颇有些担心,他和当初沈或所想的一样,生怕李琛因为年轻,太过急功近利,把新卒逼迫的太紧,以至于惹怒了新卒,招致徒生祸端。 所以陈硕专门召见了李琛两次,委婉的提醒李琛,不可操之过急,李琛只是笑着应诺,但是扭头该怎么练兵还怎么练兵。 随着士卒们在充分的营养供应和日复一日的训练之下,身体也逐渐越来越强壮了起来,特别是流民出身的新卒们,可以眼见着他们一天天的健壮了起来,爆发力和耐力每日都在增长。 这些流民新卒别说让他们当逃卒了,现如今兵营之中的伙食,让他们天天吃饭的时候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即便是操练极为辛苦,要求也十分苛刻,可是即便现在拿棍子打他们,也把他们打不走了。 饿怕了的人,一旦回忆起当初忍饥挨饿的那种滋味,内心之中都会不寒而栗,这里有人管吃管住,而且吃的天天有肉,操练累一点算什么呀!所以这些流民出身的新卒,在训练之中表现的往往远超过那些轻侠少年出身和本地的青壮新卒。 李琛最初是刻意的操练这些新卒,让他们养成对军令的服从意识,这种习惯的养成,二十天左右便完全被固定了下来,因为李琛脑海之中,似乎有这方面的东西,说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二十一天,具体为什么,李琛并不太清楚,可是实际上效果确实如此。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考验 当训练到了二十天左右的时候,这些新卒们的服从意识就已经彻底被固定了下来,李琛专门测试过一次,在列队行进的时候,他命队列直面一个大坑,下令行进。 这一百多新卒,昂首阔步踩着鼓点大步向前,眼瞅着就要到了大坑了,可是李琛却始终不下令停止前进,行进的鼓点声始终不停,走在前面的士卒眼看着要掉坑里了,一个个脸上神色各异,但是奈何李琛不下令停止行进,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迈腿,最终干脆一闭眼,一群人噗里噗通的便惊呼一片的跌入到了土坑之中。 而后续的队列,眼瞅着前面的一列掉了下去,李琛却还是没下令停止行进,于是也只能紧跟着一闭眼,一脚就踩空扎入到了坑里。 结果一百五十人,最终掉下去了将近一百人,坑边只剩下了五十多个神色惊疑不定的家伙。 李琛冷着脸,下令停止鼓声,大步走到坑边,对着那些留在坑边的新卒冷声喝道:;闻鼓不进,两军阵前,立杀无赦!尔等难道不记得军律了吗? 这帮没掉坑里的家伙一看李琛的脸色,就知道他们今天犯事了,才知道今天李琛让他们想着大坑行进,原来是考验他们的军纪,于是一群人脸色大变,立即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向李琛请罪。 李琛扫了一眼这剩下的五十多人,其中少一半是投奔他来的轻侠少年,剩下的则全部都是本地招募的青壮,而五十名流民出身的新卒,却一个都没有,这会儿全都栽到坑里了。 李琛叹息一声,厉声喝道:;尔等自己睁眼看看,你们身边都是什么人?我为尔等感到羞愧! 如两军阵前,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如若鼓声不停,尔等也绝不许停下一步,按律裹足不前者当斩!擅自后退着当斩!今日前面不过只是个土坑而已,尔等便违令不前!如若他日上阵对敌,尔等岂不要掉头逃窜? 今日我李琛御下不严,麾下士卒闻鼓不进,罪不可恕!但是念在此时乃是操练,按之前所定之本军军纪,杖五十! 屯长李源、朱彪,御下不严,麾下士卒闻鼓不进,杖四十! 凡有部下闻鼓不进者,队率、什长、伍长,于属下同罪,皆三十杖! 来人,行刑! 李琛怒声呵斥之后,当场作出了处罚,随即令那些跌入坑中的新卒爬出来,由他们行刑。 而他自己则立即撩起上衣,趴在了地上,绷紧了后背和屁股大腿的肌肉,厉声喝道:;由我开始,行刑! 被李琛亲点出来行刑之人,拎着军棍站在李琛身子两侧,两个人都有些傻眼,心道难不成要真打吗? 而李源和朱彪脸色也都不好看,倒不是因为他们也要挨四十军棍,而是因为作为李琛的属下,他们其实才是主官,可是李琛却要自领五十军棍,这让他们脸上颇为无光,二人立即跪倒在地,对李琛叩首道:;李君,此乃我等之罪,岂能让您领罚?属下愿代李君领下这五十军棍! 而那些队率、什长和伍长,也都呼啦啦的跪下,大声请罪,要求替李琛领这五十军棍。 至于那些在坑边停下的家伙,这会儿真的傻眼了,他们真没想到李琛居然会当众自己领罪受罚,这会儿也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连忙磕头请罪。 但是李琛厉声怒道:;此次练兵,乃是我李琛所率,你等自然有罪,但是我作为主官,罪加一等!岂有只罚尔等,我却坐观之理?休要罗嗦!打!再不打的话,你们与我同罪!打! 两个执杖的士卒,这会儿都快哭了,嘴唇哆嗦着只能举起了军棍,叫了声:;对不住了大人! 说罢之后,二人的军棍便落在了李琛的屁股上。 但是李琛却明显感到这二人的军棍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打在屁股上连个声音都没有,基本上没啥痛感。 于是他扭头骂道:;尔等今日难道没吃饭吗?有此行刑的吗?再不用力打,我将你们逐出兵营!给我用力打! 两个新卒都是流民出身,之前他们应募县兵,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饱饭裹腹罢了,他们对待李琛,其实是没什么好感的,唯一的感觉,就是畏惧! 但是自入军之后,他们却发现,李琛这位其实并非是个六亲不认、凶神恶煞之人,虽然操练他们十分严苛,但是却可以跟他们同甘共苦,而且对待他们伙食方面,也极尽宽厚,完全没有任何克扣,相反还所供颇丰。 这时代顿顿有肉的饭食,在他们这些黔首眼中,是只有冠姓大族豪门士绅家中才可能有的,可是李琛却在兵营之中,让他们平生第一次体验到了如此奢华的饭食,这二十来天下来,他们觉得吃下去的肉,快比他们一辈子吃的都多了。 虽然只是豚肉,可是却味道极其鲜美,香的简直想让他们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算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琛居然对待麾下士卒,如此宽厚,而且操练之余,闲暇休息的时候,李琛也没有多少架子可言,时不时还会跟他们这些士卒们说笑几句,对他们嘘寒问暖,偶尔有人身体有恙,李琛还会立即命其休息,甚至还会延请疾医来为他们诊治。 他们平生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世上真的会有如此爱兵如子之人,逐渐的这些流民出身的新卒,也就渐渐归心了,从最初对李琛只有畏惧,渐渐的转为了敬畏。 今日虽然他们不明李琛为何要逼着他们掉到坑里,但是他们却还是一横心一咬牙,毫不犹豫的跌了进去,现在他们才知道,这是李琛对他们的考验。 现在有人因为裹足不前,李琛却要带头领罪,如此严于律己的官长,如何不让他们爱戴? 听到李琛的喝骂之后,这两个行刑者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只能强忍着不舍,抡起军棍真打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苦肉计 只听军棍落在李琛的屁股上和脊背上,砰啪作响,裸露在外的脊背上每一棍落下,瞬间便会起一条血红的红印,一会儿就肿了起来,通红不堪。 李琛这一下不吭声了,双拳握紧,趴在地上绷紧肌肉保护住自己的骨头,虽然这样可以让肌肉骨骼不受伤,但是皮肉之痛却跑不掉的。 每一棍落下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屁股和脊背上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他只能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死死的忍着,趴在地上一声不吭,但是内心之中一个小人却在哇哇大叫,大骂他自作自受。 ;自作孽不可活呀!奶奶的!早知道这么疼,应该少说几下了!呜呜!我容易吗?为了骗点人心,真不容易呀!哇哇!好疼!李琛心中的小人上蹿下跳的狂叫着。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所有人都真的是震撼了,连带着那些没有犯错被罚者,看着李琛趴在地上领刑,不少人也都大哭着跪了下来。 而那些因为犯错的新卒们,一个个更是嚎啕大哭,哭的是声嘶力竭,内心之中被羞愧感充斥的想要爆炸。 他们之中不少人自诩乃是李琛之友,乃是中丘县的英杰,可是今日的考验,他们却没能过关,居然输给了那些他们内心中始终有些瞧不起的流民出身的新卒,真是羞煞人也。 当然也有一些轻侠出身的新卒,这次通过了考验,毫不犹豫的跌入到了坑中,现如今看着李琛因为这些人自领刑罚,一个个都气的脸都青了,指着那些未能过关的朋友,一个个立即污言秽语怒骂了起来:;尔等真乃是我等之耻!无胆竖子!匹夫鼠辈也!以后休要再提我等乃是好友,我等真是羞于跟尔等为友……我呸…… 被这些曾经好友一通臭骂,更是把这帮未能过关之人,给骂的愧不可当,一个个嚎啕大哭的同时,也羞的恨不得把头插自己裤裆里,再无脸见人了。 好在李琛肌肉发达,而且十分结实,以前苦练武技的时候,经常与人切磋过招,免不了要经常挨揍,所以早已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受重伤,说白了挨揍多了,就知道该怎么挨揍了,所以他绷紧肌肉,护住骨头,虽然皮肉吃痛,但是却不至于伤到筋腱骨头。 有人在旁边哭着数着,当五十军棍打完的时候,立即就高声叫道:;停停停!够了够了,五十军棍已满! 此时再看李琛的脊背和屁股,已经没法看了,脊背上纵横交错布满了又红又肿的棱条,有些地方反复被打,已经皮开肉绽,血都涌了出来,屁股上虽然穿着裤子,可是这会儿血也已经从裤子下浸了出来。 李琛趴在地上,疼的肌肉突突乱颤,两个行刑者咣当一声扔掉军棍,趴在地上就一边嚎啕,一边咣咣咣的对着李琛用力磕头请罪。 李琛龇牙咧嘴的扭过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人,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摆摆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何罪之有?打的好!你等不但无罪,而且有功!来来来,扶我一把! 两个行刑者正待爬起来去扶李琛,李源和朱彪已经抢到前面,噙着泪把李琛给扶了起来,架着李琛缓缓的在众人面前溜达了几圈,让李琛活血,以防肌肉里面瘀血导致坏疽。 李琛龇牙咧嘴的从牙缝里嘶嘶的吸着凉气,先是让朱彪他们搀扶着他溜达了几圈,渐渐的适应了之后,腿部活血了之后,推开他们,自己缓缓的溜达着,居然呲牙对他们二人笑道:;好疼!你们准备倒霉吧! 李源和朱彪听罢,噙着泪拜倒说道:;属下罪有应得,甘愿领罚! 于是接下来县兵营中真的是热闹非凡,打屁股的声音是此起彼伏,惨叫声更是响彻营地上空,还传出了老远。 行刑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算是打完,然后校场中就出现了一群瘸子,七十多人被人架着满地溜达,呻吟声继续此起彼伏。 不过李琛这一顿揍挨得也算是值了,经过此事之后,县兵营中可谓是万众归心,这帮人不管是挨揍的还是没挨揍的,都对李琛算是彻底服服帖帖了。 当晚李琛就被陈硕招回到了城中县寺,有人把李琛在营中亲自领罚之事传入到了他的耳中,陈硕听罢之后大吃一惊,赶紧派人将李琛召回城中。 李琛拜在陈硕堂下,陈硕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琛面前,将李琛搀起,打量着李琛,看到李琛脸色不太好,神色稍显委顿,起身之时脸皮还剧烈抽搐了几下,动作僵硬。 ;来人,帮舒琼褪去上衣!陈硕着实看的有些心疼,厉声叫来婢女,帮李琛褪去上衣。 李琛赶忙婉拒,但是架不住陈硕坚持,甚至陈硕情急之下还厉声命他遵从,李琛这才无奈的让两个婢女帮他脱到了上衣露出了他结实的上体。 两个貌美娇柔的婢女,当看到李琛上体发达而且十分匀称的肌肉,还有他因为长期习武日晒出来的小麦色健康的皮肤,不由得眼中都直冒小星星,真恨不得扑上去用力咬一口。 而陈硕顾不上看李琛健壮的上身,立即命李琛转身将后背展现在他的眼前,当看到李琛遍布伤痕的后背的时候,陈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根根赤红发紫的伤痕还有皮开肉绽之处,无不显示这一通军棍是实实在在打的,他当然知道李琛这么做的目的,忍不住重重的叹息一声。 ;舒琼,你这又是何苦?何苦呀?我屡次告诫你,不可操之过急,不可操之过急!你却偏要如此!是我害了你呀!陈硕有些不忍目睹,闭上双眼颤声说道。 李琛再次拜倒说道:;琛多谢先生如此厚爱!既然先生将县兵之事交托于琛,夏收将至,时不我待!非常之时,只能用非常手段!琛受这些苦头,只要能保住本县今年夏收不受贼人所害,护住本县之民,又算得了什么?先生不必如此!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判若两人 陈硕真的是被李琛给感动了,他如何不知道李琛想什么?现如今夏收将至,西山贼和山中野人随时都可能出山抢粮行掠,而县中却无兵可用,李琛当然着急了。 他今日所行之事,陈硕也看得明白,李琛这算是苦肉计,以此收买人心,令新卒归心,使之未来上阵之时敢于用命。 这也真是为难李琛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练出一支堪用之兵,这种事交给谁,恐怕都难以办好,也唯有李琛,能想出这种苦肉计,来尽快练出一支可用之兵。 他现在越发为自己当初作出的选择感到满意了,如若不是他当初冒险擢李琛为贼曹的话,并且坚持己见,将县兵也交托给李琛打理的话,中丘县眼下哪儿会有如此局面? 现如今李琛为了练兵,不惜自虐身躯,以定军心,此事传出之后,看县中还有何人胆敢再说他无识人之明? 这李琛真真是为他挣足了面子,他只恨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们这小小的中丘县内,居然还藏了如此一个年轻俊杰?要是早点发现李琛这个人才的话,他也不至于前些时候在这县令的位子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陈硕真的是被李琛感动了,叹息一声道:;今日你不许再回城外兵营,明日也不许回去,给我老老实实回你城中居所安心静养一日! 我知道这次你仓促来到县里,被我强留于县内,连还乡都不得空闲,只带了几个健仆,今日这两个婢女就送给你了,你将她们二人带回你城中居所!令她们好生照料于你! 如若明日你敢擅自出城回营,看我如何饶得过你! 说完之后,陈硕扭头对两个婢女说道:;从今以后,尔等便跟随舒琼,好生照顾于他,若敢有些许怠慢,看我如何处置于你二人! 两个年轻的婢女一听,连忙跪倒称诺,满脸都是惶恐之色,但是内心却都笑开了花,自古少女爱英雄,更何况像李琛这样年少有为,而且还如此威猛雄壮,甚至有些英俊的少年英雄。 这两个婢女都是少女,虽然卖身为奴,可是却掩不住她们内心中对英雄的向往,今日突然之间就喜从天降,主人居然把她们赐给了李琛这样一个少年英豪,两个少女如何不欣喜若狂。 但是即便她们内心之中欣喜若狂,但是表面上却还是绝不敢流露出来半分的,而且还要装作依依不舍的样子,用袖子去蘸掉眼角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做出一副被抛弃的哀婉模样。 陈硕岂能看不出这两个婢女的小心思,不由得暗自有些想要发笑,但是还是板着脸嘱咐了几句,这才让两个婢女给李琛披上衣服,送李琛回城中居所休息。 说实在的,这会儿李琛确实不好受,背上和屁股连带着大腿都疼的直抽抽,特别是破皮之处,因为此时没有棉布,所穿衣物乃是麻衣,蹭到破皮的伤口真是火辣辣的疼。 而且他今日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这五十军棍打下来,是结结实实打的,比起手下们挨的军棍,还要重一些,倒是他手下的众人在行刑的时候,李琛专门偷偷交代行刑之人要放水,打的轻点,要不然的话,明天全都被干趴下了,这训练就耽误了。 倒是他这个领头受刑的,却挨得最重,现在急需把伤口处理一下先。 可是这会儿他屁股开花了,大腿都被打肿了,走路迈动双腿就牵动伤口,坐车也没法坐,只能站着,要不然就要毫无形象的趴着,至于骑马想都别想,于是他只能强忍着,装出一副硬汉的模样,一脸淡然的走出了县寺。 这时候随行的健仆和随护他左右的李复在县寺大门外接住了他,给他备好了车辆,问明了这两个婢女的身份之后,便将李琛送回到了城中的李家小院之中。 这一路上两个婢女陪在李琛身边,两只眼像是粘在了李琛身上一般,不停的偷偷的打量李琛,俩人四只眼都放着光,不断的闪烁着小星星。 她们看到李琛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但是却一脸淡然,仿佛没事人一般,更是把她们给崇拜的五体投地。 但是让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李琛下车进了他城中居所的小院之中以后,李琛那高大威猛的形象却瞬间垮塌了下来。 只见李琛迈步进入院子之后,等身后院门一关,他就哎呀一声,两只手搂住了身边两个健仆的脖子,嘴里面哇哇叫了起来:;还不快点架着我!哎哟!疼死我了!快快快,把我架到屋里趴着!快把净疮水拿来!还有大针也速速取来!哎哟…… 接着李琛就如同烂泥一样的挂在两个健仆的脖子上,连两条腿都离了地,被两个健仆抬着,飞速的朝着屋中跑去,李琛一路上哼哼唧唧,还不断的让健仆慢点,少点颠簸,以免牵动他的伤口。 两个跟在后面怀着英雄梦的婢女,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下巴吧唧一声就掉在了地上,这一瞬间,刚才李琛在他们眼中的那种高大伟岸,帅得掉渣的形象就轰然倒塌了下去。 当净疮水擦在伤口上的时候,李琛又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酒精刺激着破皮的伤口处,把他疼的吱哇乱叫,吓得两个柔美的婢女手足无措,虽然李琛叫的很没形象,但是他背上和屁股上所负之创,却着实看着吓人,两个美人看的也着实心疼,一个个都泪水涟涟。 ;无妨无妨,只管擦,必须都擦到!李琛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惨叫完之后,对两个婢女吩咐到。 两个婢女按照李琛的吩咐,只能用绢布沾着净疮水把李琛整个背上、屁股上还有大腿上的伤处都擦拭了一遍,李琛足足惨叫了一盅茶的时间。 这还不算完,李琛有命一个跟他一段时间的李复,用净疮水浸泡过又灼烧过的三棱形大针,将那些红肿不堪的棒痕一一刺破,将下面的淤血排出来,最后又用净疮水擦拭伤口。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买人心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复跑去开门,来者乃是陈硕的一个仆役,奉陈硕之命,前来给李琛送来了陈硕专门从本县一个知名疡医那里拿到的伤药,给李琛送来,供李琛治伤。 顺便又确认了一下李琛在不在家,等见过李琛确实在家趴着,这才告辞离去回去复命。 而李琛才不用这疡医所制的药膏,命婢女给自己伤处上了他们李家自制的伤药之后,稍作休息,便命李复带上一大罐净疮水,还有自家所制的伤药,要返回营地。 ;兄长,明庭着令你在家休息一日,不许你回营,你现在伤势这么重,怎么也要稍作休息再回营不迟!营里有族兄和朱彪在,应该不会有事! 李复以前就服李琛,现在来县里追随李琛之后,便成了李琛的贴身护卫,对李琛这些日的行事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如今早已是李琛的铁杆跟班了。 李琛也拿李复当自家兄弟,屏退了陈硕送给他的那两个美婢,把脸一沉对李复说道:;你懂个屁!这个时候我才必须要回营呆着!唯有现在才能收服人心,要不然我这五十军棍就白挨了! 李复一想也是,虽然心疼李琛,但是他也知道现如今县兵对李琛来说事关重大,于是只能招呼了健仆,在外面备好了轺车,把李琛搀到了门外,李琛屁股疼的不能坐,只能站在轺车上,随即便命车夫出发。 当李琛再次出现在营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今日这一通军棍,算是把人心给打齐了,违纪的那些新卒,一个个都灰溜溜的,而跌入坑中的新卒们,则一个个趾高气扬,特别是那五十名流民出身的新卒,一个个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次李琛带头领罚,军中朱彪、李源等什长以上军官,也都基本上一个没跑,都跟着挨了军棍,虽然李琛让行刑者对他们行刑之时,故意放水,但是这会儿屁股也都疼的不轻,所以看着这些犯错的家伙,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而那些犯错之人的朋友和一什的同伴们,则对自己这些同伴和朋友,很是不待见,少不了对他们又是冷嘲热讽一番,更把这帮人给羞臊的无地自容。 此时李琛却回到了营中,所有人听闻李琛又回来了,都颇为惊讶,李琛今日带头领罚,生受了五十军棍,而且是结结实实的五十军棍,打的李琛脊背和屁股血肉模糊,伤的着实不轻,大家都亲眼所见,以为李琛被陈县令召回城内,这两天肯定回不来了,肯定要歇上两日方能回营。 可是没成想李琛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朱彪他们都忍着疼,赶紧出迎,只见李琛立于轺车之上,脸色如常,众人无不暗自钦佩,连忙纷纷拜服恭迎李琛回营。 李琛一离开家门,便端起了架子,恢复了好汉的模样,神色淡然的从轺车上下来,连李复和一个健仆伸手相搀都不要,命他们退下,自己下了轺车,就仿佛没事人一般,但是下车脚落地的一瞬间,脸上还是微微抽了一下,额头冒出了细汗。 这一幕都落在了所有人眼中,都心中猛地抽了一下,有一种强烈的心疼的感觉。 朱彪眼里噙着泪,上前拜倒道:;末将无能,累李君受苦,实在是该死!君今日受创颇重,为何不歇上两日再回营中? 李琛装成没事人一般,呵呵一笑道:;此次练兵,我乃是主官,倒是我连累了你们与我一同受罚,我岂能自己躲起来歇着?没事!大家起来吧! 众人应诺之后,纷纷站了起来,但是那五十多个犯错之人,这会儿却依旧跪在地上,向李琛磕头请罪,一个个面带惭色,一个个口称有罪,少不了都有些垂头丧气。 李琛迈步到他们面前,扫视了他们一遍,忽然脸上的表情如同春风一样,露出了笑容,朗声对这些人说道:;圣人云,知耻近乎勇!尔等今日违律不假,但是也乃人之常情!知耻而后勇,同样不失为一条好汉子,何苦因此而垂头丧气?想必经过今日之后,诸君必会奋勇争先,所以大可不必如此! 其他人也都听了,人都有犯错之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诸君绝不可因今日之事,而羞辱他们! 你们要记住,入得此营,诸君便是兄弟,一旦上阵之时,你身边之人,便是你们唯一的依靠!辱他们者,便是辱我无能!尔等可都听清了吗?说到最后,李琛忽然提高嗓门,对在场众人厉声喝道。 众人闻听之后,立即再次一起拜倒,大声应诺,听得那些犯错众人,一个个趴在地上又有人大哭了起来。 ;近期大家日日操练,都很是辛苦!明日我等一起休息一日,后日一早准时开练!李琛接着对众人宣布到。 一听说明日可以休息一日,众人顿时就都高兴了起来,连续二十余日顶着烈日风雨,在营中校场苦练不辍,任谁都会感到身心疲惫。 李琛也正好抓住这个机会,让众人放松一下,这就叫张弛有度,省的把这些人还没练好,倒是先把他们给压垮了。 于是不少人立即欢呼了一声,大喊着向李琛谢恩,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李琛让今日领罚之人回到营帐之中,令其褪下衣服,亲自检查了他们的伤势,这些人挨了军棍之后,后背和屁股也都红肿不堪,但是像李琛背上那样惨不忍睹的却并不多,多都没有破皮出血,只是红肿的厉害罢了。 李琛亲自为其中破皮的伤者,用净疮水清洗了伤口,又给他们红肿淤血之处用针放血,将淤血排出,为其上药,虽然净疮水擦拭伤口的时候,着实很痛,但是经过放血上药之后,便感觉伤口好受了许多。 至于未曾破皮受伤之人,李琛则命人打来冰凉的井水,打湿了麻布,为其敷上,顿时便令肿痛不堪的伤处一片清凉,痛感消去了不少。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遇刺 李琛不但亲自为朱彪他们疗伤,还毫不嫌弃的亲自为那些犯错兵卒检查伤势,为其处理伤处,少不了又引得这些人掉了不少眼泪,一个个咬牙切齿发誓,如若今后他们再闻鼓不前,不用李琛罚他们,他们自己就抹脖子自裁于李琛面前。 夜间李琛命人给所有人加菜,大块油汪汪的卤肉,堆的满碗,还每人赏了一碗酒,而且还是他们李家所产的春露白,令他们饮下,又让军中众兵好一阵子欢呼雀跃。 想想但凡是来投军之人,其实即便是本地青壮和那些轻侠少年,大多数家境都是属于很一般的,平日里家里也很难吃上一顿肉食,更不要说那些流民出身的新卒们,吃顿肉就更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他们逃难沦为流民期间,唯一吃上的肉,恐怕就是一些自野地之中挖出来的鼠肉,亦或是抓的几只蚱蜢、蛤蟆之类的东西,像现如今能捧着半碗油汪汪、香气扑鼻的豚肉,不少人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今日李琛又赐给了他们每人一碗春露白这样的美酒,借着肉食饮下美酒,顿时让人疲惫顿消,颇有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一碗酒下肚,大块的豚肉吃下去之后,只觉得这些日子所受的辛苦,都全都值了。 李源一手扶着自己被揍的肿痛的屁股,跟着李琛在营外溜达着,摇头苦笑道:;舒琼!今日之后,这些新卒怕已是彻底归心与你了!即便是明日率其上阵,业已堪用了! 不瞒你说,以前我还多少有些不太服你,但是现在我却对你可算是心悦诚服了!你比我更懂得人心! 李琛摸了摸鼻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李源这番话,很显然李源是个明白人,从今日他的这番作为之中,看透了他所想,这就有点让他尴尬了,不过好在李源乃是自己人,和他同族,即便是对他有所不满,也断不会轻易出卖他。 更何况李源这个人他还算是了解,这个族兄为人方正,如他的冠字正方一样,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做事也稳重,倒是个可以托付之人,李琛这才让他做了屯长之职,所以倒也不怕李源看透他的想法。 而且李源今日的话,也表明了他的态度,自己的表现,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他能当面说出来,就其实也算是表明了他的心思。 ;人心这种东西其实说起来复杂,也确实复杂,因为你我可能永远看不透一个人心中在想什么! 但是说它简单也很简单!绝大部分人,只要你以诚待他,那么他终归会以诚待你! 不瞒正方兄,我经过此次范阳之行以后,感觉如今天下已经隐隐间有不稳的迹象,说不定什么时候,天下便会大乱! 一旦天下大乱,我们李家如果仅凭之前的那些实力,不说力挽狂澜,仅仅是自保也是万难!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现如今我们有了这个提升实力的机会,那么我便不愿错失这个机会! 县兵乃是天赐给我们李家的一支武力,如果有朝一日,真的遇上天下大变,那么这支武力,便是我们李家保命的本钱! 当然我也想这只是我在杞人忧天,毕竟天下大乱,苍生必遭屠戮,此非我之所愿! 但是一旦出现我所不愿见到的变乱的话,那么乱世之中,武力便是维护我们李家的唯一!这就是我为何要不遗余力的要抓住一切机会,增强实力的原因! 正方兄,我希望你能帮我! 李源听罢了李琛这番话之后,看着黑暗之中的远处,对李琛问道:;你觉得乱从何起? ;太平道……李琛毫不犹豫的便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李琛忽然间听到不远处的小树林中,似乎有一些不太寻常的动静,声音似乎是弓弦被缓缓张开,弓臂受力时发出的轻微的嘎吱声,另外还夹杂着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李琛忽然间脸色一变,顾不上浑身疼痛,一转身纵身便将李源扑倒在地,口中叫到:;小心!有刺客! 他的话音刚落,便已经将李源扑倒在了地上,两个人身上都有伤,滚翻在地的时候,都难免牵动身上的伤处,顿时都疼的闷哼一声。 也就在李琛刚把李源扑倒在地的同时,几支弩箭和羽箭就破空而来,划开空气发出轻微的破空之声,正好从李琛和李源上面飞过。 李琛和李源堪堪躲过了这几支疾射向他们的飞弩和羽箭,如果李琛反应稍慢一点,那么这几支弩箭和飞羽便可能钉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李源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身上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今日吃过饭之后,是他叫上李琛出营散步的,名义上是今日刚受过军棍,不宜静坐,最好活动活动活血,他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跟李琛聊一聊。 所以李琛也没带李复等人随护,只是带了两个健仆远远的跟着他们,出营和李源在营外溜达,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临近兵营的这片小树林附近,李源怎么也没想到,这里怎么会埋伏了刺客,突然间对他们下手。 于是李源翻身便想跃起,口中大叫一声,招呼远处跟着的两个李琛的健仆:;快来保护舒琼! 远处跟着的两个健仆听到了李琛和李源的惊呼声,于是立即大惊失色,飞身便冲了过来,在拔出随身携带的单刀的同时也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有刺客!快来人呀!保护大人! 李琛扑倒李源之后,身上的伤处触碰到了地面,顿时疼的他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差点惨叫出来,他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上刺客对他行刺,一时间他也无法判断出是谁想要他的性命,但是眼下的情况却很危险。 他们离开了营地比较远,而刺客到底有多少人他却不清楚,而他这边只有他和李源二人,另外就是两个左近的健仆,一旦对方人多势众,而他和李源身上都带着伤,活动多有不便,战斗力也打了不少折扣,对方一拥而上,他和李源就危险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不退反进 但是紧张归紧张,李琛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这些年来他苦练不辍,专门苦练过听风的能力,当日回家,被师父吕硕考量他的武技的时候,吕硕就安排过家中健仆向他近距离放箭,而他当场轻松打掉了射向他的箭支,所以他在避箭方面,是有着相当的经验的,同时常年习射,也让他对于开弓时候的声响很敏感。 另外他此次范阳之行,途中遭遇多次歹人谋财暗算于他,几次都堪堪避开了暗算,保住了性命,所以也就渐渐养成了保持警惕性的习惯。 几下加在一起,今日才让他忽然间听闻到弓臂张开时发出声音的时候,及时扑倒李源救了他们一命。 这会儿虽然紧张,可是李琛并未惊慌失措,就在李源想要跃起来拔刀的时候,他又一次拉住李源,强忍身上的剧痛,朝一边一滚,又有两支箭朝他们射来,钉在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地上。 这时候两个健仆已经拔刀冲了过来,但是小树林中,也冲出了一群人,忽然间有人叫到:;他们中箭了!不得让李贼走掉!杀了他! 李琛护住李源,借助天上的月光,此时已经看到冲出树林的大概有十余人左右,身材高矮不同,但是动作却都很麻利,他们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之下,闪烁着寒光,一群人呼喝着便朝着自己扑来。 事到如今,李琛也只能咬牙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推了一把李源喝道:;快退! 同时他腾身跃起,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他随身携带的那柄环首刀,护在了李源身前。 李源岂肯这时候丢下李琛逃走,也爬起来拔出了腰刀,跟李琛并肩而立怒道:;我挡住他们,你先走! ;废话!你善射不假,但是搏击远不如我,如何护住我?快走!李琛喷了李源一句,此时他不退反进,忍住臀部和大腿的疼痛,腾身便朝着那群刺客迎了过去。 李源虽然被李琛喷了一句,多少有点挂不住,但是这也是实情,李源善射,但是搏杀方面,却远不如李琛,长兵短刃皆不是李琛的对手,但是这个时候,他却肯定不会抛下李琛独自逃命。 于是李源爆喝一声,挥刀便紧跟李琛朝着刺客们扑了上去,而这个时候两个健仆也赶了过来,同样怒吼着紧随李琛猛扑了过去。 李琛等人不退反进,这一下倒是把那群刺客给吓了一跳,不由得身形为之一顿,同时他们也察觉到,刚才他们所放的弩箭和弓箭,似乎并未射中李琛二人,当见到李琛和李源扑来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了。 其中一人见到同伙减速似乎想要停下来的时候,怒吼道:;我们人多,他们人少,围上去杀了他们! 这些刺客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他们好歹有十余人,李琛那边只有四个人,他们占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所以胆子为之一壮,于是再次朝着李琛等人扑了过来。 李琛此时之所以不退反进,是因为担心这些贼人手中有弓弩,一旦他们掉头逃跑,那么极可能贼人会从背后射杀他们,夜间视线不佳,而且声音嘈杂,一不小心便会中箭。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拉近距离,发挥他武技的长项,这是他保命的策略。 一旦情急之中,李琛和李源二人免不了兴奋,倒是让李琛暂时屏蔽了身体的伤痛感,此时如果不拼命,那就会丧命,李琛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所以他拼尽全力迸发出身体中的潜能,强行暂时忘记身上的伤痛,一旦发力,便顿时变得如同一头豹子般的迅猛。 双方本来距离就不是很远,相向而行,都全速扑向对方,所以转瞬之间就到了近前,李琛盯紧了对方左侧的一个刺客,突然间转向,避开了被刺客包围,一下就突进到了最左侧的刺客身前。 那个刺客没想到李琛会突然间奔他而来,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收住脚步,但是这一收腿,他就慢了半拍。 李琛却去势不减,仗着他身高臂长,手中锋利的腰刀如同疾电一般的挥了出去,那个刺客还没来得及把手中的刀劈出,李琛的刀就瞬间到了他的眼前,这厮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人头立时便离体而起飞了起来。 李琛一刀得手,立即反手便将刀锋调转,直劈向了下一个刺客,那个刺客可是眼看着李琛如同猎豹一般扑过来,连给同伴招架的机会都没有,便一刀斩掉了同伴的首级,暗夜之中带着温度的热血,直接就溅了他一脸。 这个刺客顿时就被吓得心脏猛地一缩,恐惧的本能让他想要后退避开凶悍如虎一般的李琛,同时为了保命,他连忙举刀招架,但是让他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刀和李琛的刀一碰的瞬间,他的刀便应声而断。 李琛一刀斩断了这个刺客的刀之后,刀势也为之一减,去势来不及斩中此贼,于是立即变招改劈为刺,不等这个刀断了的刺客变招退走,他的刀尖就已经闪电般的插入到了他的胸口。 而且李琛这一刀并未用老,一触即退,刚刺入他的胸口,便腾身后撤,拔刀格开了旁边又一个刺客朝他刺来的一柄短矛,两腿发力奋力一蹬,向后跃去,避开了朝他围过来的三人。 这三个刺客都认出了李琛,因为李琛的身材很是高大,即便是夜色之中,在月光之下,也一样可以一眼看出李琛的身材与众不同,所以他们三个想要合力围住李琛,将李琛击杀。 但是没想到李琛速度如此之快,转瞬之间便连伤他们两人,一个被李琛当场枭首,另一个胸口中刀,惨叫一声丢掉断刀,捂着胸口踉跄后退,而李琛得手之后却不进反退,一下子就跳出了这三人的包围。 三人围杀李琛不成,于是只能追上去,李琛就在三人追过来的时候,却又突然间变退为进,单刀如同匹练一般,挂着风力劈华山,兜头便朝着其中追得最紧的那个刺客斩了下去。 那个刺客手持着一柄短矛,惊叫一声:;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反杀 那个刺客连忙举枪格挡,但是李琛力大刀快,而且刀锋极其锋利坚韧,携着一股巨力一刀便狠狠的斩在了此人的短矛上。 此人的短矛矛柄乃是木质,岂能挡住李琛如此凶狠的一劈,矛柄虽然架住了李琛的刀,但是却立即应声而断,刀锋毫不受阻的一劈而下,只见此贼的脑袋顿时就被李琛这一刀劈的一分为二,这个刺客啊的叫声都没叫完,就被劈死在了当场。 这时候李源和两个健仆也扑了上来,跟剩下的贼人缠斗在了一起,兵器交击之声,在夜色之中响成一片,接着就听到有人惨叫,两个贼人和一个健仆,转瞬之间就趔趄着后退,纷纷摔倒在地。 而刚才李琛刺中的那个贼人,在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之后,转过身想要逃走,可是没跑出多远,伤势发作,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李琛一口气连杀三人,如同一头凶兽一般,如此凶悍无匹的他,顿时把追上来的两个刺客给吓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狠厉之人,能在他们多人围攻之下,转瞬之间就连杀他们三人。 其中一个刺客很显然被吓破了胆子,哪儿还敢继续上前跟李琛搏杀,只见他惊呼一声,掉头就跑,结果抛下了另外一个贼人直面李琛。 李琛此时虽然出刀并不多,但是这一番动作却可以说是拼尽全力才施展出来的,即便是他强逼着自己暂时忘却身体的伤痛,可是伤痛就是伤痛,在他如此猛烈的动作之下,还是牵动了伤处,让他感到后背和大腿以及屁股传出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李琛一个趔趄,险些当场跌到,但是还是强撑着用一条腿撑住了身子,稳住了身形,才没有当场跌倒。 本来那个剩下的刺客也想逃走,可是眼见着李琛一个趔趄,还闷哼了一声,险些跌倒,这厮连忙打消了逃走的念头,急忙挥舞起手中的手戟,朝着李琛便猛的抛出,这个手戟立即呼啸着旋转着朝着李琛飞来。 手戟是汉朝特有的一种近身搏杀的短兵,同时也具备抛掷伤人的功能,如同两柄一长一短的匕首交叉而成,三国之中很多大将都擅长使用此物,典韦、太史慈都善使此物,朱彪也善使此兵器。 今日这个刺客,也是手持双戟,当场抛出一柄手戟,向着李琛飞来,李琛这个时候刚好泄力,双方距离又近,心中一惊,此时已经来不及抬手挥刀格飞这柄手戟,情急之下侧身一扑,扑倒在地,手戟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破风之声直入李琛的耳朵。 李琛扑倒在地之后,根本来不及翻身再跃起,加之这下扑倒,又牵动背上的伤处,把他疼的又是闷哼一声。 那个刺客见到这是个机会,大吼一声:;死来!叫罢同时,挥舞起剩下的一柄手戟,狠狠的扑向李琛,想要把李琛给钉死在地上。 李琛这个时候咬紧牙关不顾背上的剧痛,猛地一只脚朝地上猛地一蹬,顿时身体反朝着这个刺客猛撞了过去。 这个刺客怎么也没料到李琛居然趴在地上,没有打滚逃开,反倒是贴着地面朝他撞来,一下子就乱了他的分寸,而李琛单手持刀,奋力贴着地面一挥。 只见那个贼人顿时惨叫了一声,啊啊啊的丢掉了手戟,捂住一条腿,单腿蹦跶了几下,一头就扎在了地上。 敢情李琛这一刀,正中他的脚踝处,这厮的脚踝一下被他斩中,踝骨登时就被劈开,难怪这厮疼的丢了家伙捂着腿乱蹦,换谁都架不住这样的剧痛,结果明明占足了优势的他,当场就被李琛给瓦解了。 李琛看到这厮正好倒在他不远处,挺刀朝前就是一记急刺,正中这厮的咽喉,刀尖一颤,便割开了这厮的脖子,这个刺客立时停止了惨叫,双手松开小腿捂住脖子,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李琛深吸一口气,缓过来之后,也不再管他,挣扎着爬起来,便朝着已经险象环生的李源扑了过去,大吼一声,舞动单刀,接连逼退了两个试图围杀李源的刺客,跟李源汇合在一起,另一个健仆也赶紧过来,跟李琛站在了一起。 贼人这个时候眨巴眼的工夫,就只剩下了五六个人,单单是李琛一个人,片刻功夫,就连杀他们四人,李源和两个健仆,也奋力格杀了三个,但是一个健仆却负创倒地,此时痛苦的捂着伤口,在地上惨哼着。 而此时李源和两个健仆的呼叫示警声,也传至了远处的兵营之中,营门处值哨的兵卒听到了这边的叫声,立即便敲响了锣声,大声疾呼叫人,营中之人听到锣声和叫声,得知了李琛在营外遇刺,于是立即开始狂涌了出来。 冲到最前面的毫无疑问,乃是朱彪等平日里跟李琛最为亲近的那些曾经的轻侠少年,当然也有李复、李倓两个李家的族人,其后就是营中的新卒,这些人惊闻李琛和李源在营外遇刺,真的都吓疯了。 很多人连兵器都没来得及抓起来,就空着手从营中狂奔而出,如同疯了一般的怒吼着朝着李琛他们这边赶来。 夜色之中,因为人太多,免不了磕磕碰碰,一些人被脚下一绊,顿时摔翻在地,但是一骨碌爬起来,便继续怒吼着朝前跑。 喊杀声怒骂声响彻夜空,乌压压一大群人,像一窝蜂一般的冲了过来。 剩下的几个刺客见势不妙,他们十余人居然硬是没能当场格杀掉李琛和李源,自己倒是眨巴眼的工夫,就被李琛他们斩杀过半,这刚来时候的士气顿时气竭,为首之人自知现如今他们几个,是来不及杀掉李琛了,即便是他们拼了命斩杀了李琛,恐怕也逃不掉了。 于是他一声厉喝:;李贼,算你够狠,你的人头暂且再留在你脖子上几日!我等改日再取!走! 说罢之后,这刺客为首之人,立即带着几个手下,迅速的朝着小树林逃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陈硕震怒 李源和另一个健仆本来打算追上去,但是却被李琛叫住,因为树林中黑暗,他和李源身上有伤,此时连番激斗下来,伤处可以说是痛不可当,而且也有些力竭,此时追上去,一旦进入林中,万一要是敌方还有后手余党,那么他们三人肯定凶多吉少。 于是李琛叫住李源,不追那几个刺客,这时林中又传来嘣嘣两声弓臂响声,李琛脸色一变,一拉李源,单刀一摆,当场打飞了一支射向他的雕翎箭,另一支箭则擦着那个健仆的身子飞了过去。 李源脸色一变,暗叫好险,于是连忙招呼李琛暂退,三人向着营中冲出来的那些人退去,待得众人汇合在一起,朱彪等人见到李琛和李源都没有出事,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过众人依旧十分暴怒,在他们兵营外面,居然有刺客藏身于此,意图谋刺李琛,这种事简直是欺人太甚,也让他们感到脸上无光,于是朱彪一声令下,众人立即散开朝着林中包围过去,另外分派人手,去救治受伤的那个李琛的健仆,检查丢下的那些刺客。 但是等他们把小树林搜了一遍之后,却也未找到一个刺客,只抓回来了一个重伤的刺客。 这个刺客被李源和健仆所伤,肋下中了一刀,这一刀斩断了他几根肋骨,出了很多血,伤口几乎深达肺部,虽然没死,但是也已经昏迷了过去。 朱彪带人把这厮弄回营中,折腾了一阵,想把他弄醒审讯他们的来历,但是很可惜的是这个刺客到底还是没撑过去,不到天亮就无声无息的死了。 而另外几个刺客,因为李琛他们情急之下下手太狠,几乎刀刀毙命,都死于当场,结果折腾一夜下来,也未能搞清楚是谁要刺杀李琛。 李琛的那个健仆倒是救回来了,但是伤的也不轻,肩膀上中了一刀,小腹也被刺客用短矛扎了一下,但是未伤到肠子,李琛想尽办法为他止住了血,仔细清理了他的伤口,又用净疮水处理了伤口,虽然把这个健仆折腾的死去活来,但是好歹暂时却救下了他的性命。 而李源手臂被划伤了一处,伤口也比较深,不过好歹未伤到肌腱,处理过伤口包扎起来,过段时间便会伤愈,只要不发生伤口溃烂,问题倒是不大。 李琛倒是毫发无损,但是也颇为狼狈,浑身上下滚了一身土,头发也沾着草叶,身上的棍伤被牵动,让李琛疼的不轻,虽然勉强忍住剧痛,救下了那个为了救他而负伤的健仆,又帮李源处理了伤口,但是脸色却很是不好。 对于未能查明是谁试图谋刺李琛,而且救援来迟,险些让李琛蒙难,为此朱彪甚为自责,跪在李琛面前向李琛请罪。 李琛强忍着疼痛,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满是疼出来的汗水,对朱彪说道:;算了吧!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来谋刺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贼曹!事发突然,岂能怪你! 至于未能查明刺客,也只能怪我自己,出手之事未留余地,以至于未能留下一个活口!也罢!以后我小心点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是我得罪了什么人,让人家寻仇来了! 但是通过这次遇刺之事,李琛的武勇再一次得到了证明,李琛身上带伤,而且伤势还不轻的情况下,突然间遇刺,居然还能全身而退,不但全身而退,李琛还当场斩杀了四个刺客,这还是在刺客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据李琛和健仆回忆,当时李琛自己就对上了五个刺客,当场斩杀了四个,惊走了一个,而李源和两个健仆合力,才击杀了三个刺客,可见李琛的战力之强,几乎令人瞠目。 但是这件事说起来也确实让李琛有些脸上无光,他现如今乃是中丘县贼曹,管得就是捕盗之事,可是却遭到了行刺,要不是他足够神勇的话,这次行刺弄不好就被刺客得手了。 另外行刺地点,就在兵营附近,可以说是在李琛的家门口,差点把李琛给做掉了,可是最终却没能弄清楚到底是谁行刺与他。 所以这件事对于李琛来说,是很打脸的一件事,如果他抓不到谁行刺与他的话,那么这件事肯定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让李琛着实有些郁闷,内心之中颇有些羞怒。 天亮之后,李琛遇刺的事情便传入到了县寺之中,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在吃饭的陈硕闻听之后,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掉桌子上。 听完李琛没有事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但是随即便勃然大怒,一是怒于李琛居然没听他的,昨天下午还是回了城外营盘,二是怒于在中丘县城外,居然就有人敢于行刺李琛。 于是陈硕立即饭也不吃了,当即升堂,命人传李琛来见,官寺之中的县吏们,也都闻讯赶来,得知此事之后,立即议论纷纷了起来。 这件事不用问,肯定是李琛这段时间得罪了什么人,招致了他人的报复,但是具体是什么人,现在还真的不好说。 李琛这段时间可是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情,一是杀了青面黄,二是杀了淳于通,三是;强迫县里豪门大户向县里;捐粮,另外还;严酷弹压城外流民。 做这些事情,难免要得罪不少人,青面黄虽然大部分被李琛在关林乡设计绞杀,但是谁都知道,其实肯定还有漏网之鱼,说不定是青面黄残余的手下,想要为青面黄报仇,所以谋刺李琛。 但是还有淳于通,李琛当日中丘城外阵斩淳于通,但是淳于通还有没有手下漏网,有没有朋友,这个也说不了。 另外还有李琛弹压流民手段很强硬,会不会是流民之中,有人想要报复李琛,亦或是本地一些大户,近期利益受到李琛的挤压,想要报复李琛,这种事都说不定,所以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是都猜不透到底是谁想要李琛的性命。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下不为例 很快李琛便来到了大堂,昨晚城外遇刺,李琛知道事情瞒不住,所以一大早就回了城中,来到了县寺,刚到县寺就听闻陈硕传他去见,于是李琛马上就来到了大堂。 陈硕本来很是恼怒,原打算先把李琛给呵斥一番,他对待李琛跟对待李琛跟对待其他人不一样,一是李琛年纪轻,二是他简拔了李琛,三是他还给李琛赐字,所以他和李琛之间的关系,既有上下级关系,同时也有一定的师生之谊的感情,所以陈硕对李琛也就不会太客气。 但是正当陈硕准备出言呵斥李琛的时候,却发现李琛身上脏兮兮的,还沾满了血污,很显然李琛昨日遇刺之后,今早回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另外他看李琛精神也有些委顿,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在李琛上堂的时候,他明显可以看出来,李琛步履有些艰难,虽然面色如常,可是动作僵硬,很显然李琛是在强忍着伤痛,勉力来见他的。 于是陈硕原本一腔怒火,当看到李琛的时候,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换而却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心疼的感觉。 ;休要多礼,你身上有伤,速速起来站着说话吧!陈硕原本准备好的怒斥,到了嘴边却换成了这句话。 他让李琛站着答话,倒不是惩罚亦或是羞辱李琛,而是他知道李琛屁股上有伤,坐下说话肯定让他痛不可当,于是这才命他站着说话。 县里还有不少人不太清楚李琛身上为何带伤,于是疑惑的看着李琛,只见李琛满身都是血污,还以为李琛遇刺受伤了。 陈硕也没和众人解释,看李琛谢过之后起身,这才对李琛带着不满的口气训斥道:;昨日我命你在城中居所休息一日,可是你却还是不遵我之饬令,擅自返回兵营,几乎酿成大祸!你可知罪? 李琛听了之后,心里面倒是暖暖的,陈硕这个人对待他倒是不错,看得出很关心他,这世上真正关心他的人并不是很多,小时候因为他太过顽劣,也只有他母亲比较疼他,在家中父亲都不待见他,在族里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只有叔父李辩还待他不错。 以后虽然他痛改前非,但是父亲对他还是严苛多余疼爱,更多的关爱,可能还是来自李辩和朋友的多一些,真正关心他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但是陈硕现在却算是一个,这让李琛内心之中很是感激陈硕。 ;启禀大人,非琛不愿遵大人饬令,而是昨日营中领罪的人太多,我尚且伤势不轻,营中属下领刑之人也伤势颇重,大人将县兵交于在下,琛断不敢疏忽,故此昨日才回营探视营中诸军! 只是琛未曾料到,会有人想要谋刺与我,故此才会有所疏忽,但是好在谋刺我的皆为鼠辈,并未伤到琛一根毫毛! 以后在下会多加小心便是!多谢大人关爱!李琛咬着牙忍着背上的疼痛,躬身拱手对陈硕答道。 陈硕看得出李琛忍着疼,于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他倒是明白李琛忠于他所托付之事,故此才会忍痛返回营中,估计是怕营中此次惩罚的人太多,惹出变乱,故此才会回营坐镇弹压,这个出发点肯定没错,也确实令他感到钦佩。 所以现在追究李琛不遵他饬令之事,实在是有点对不起李琛,于是他只能叹息一声,摆摆手道:;下不为例!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现如今县里夏收在即,你如果有所闪失的话,岂不误了大事? ;诺!多谢大人!李琛连忙答道,知道这一关算是混过去了。 ;昨日谋刺与你的贼人,可查清是何人所为吗?陈硕于是对李琛问道。 ;启禀大人,昨晚事发突然,琛情急之下倒是当场格杀了多名刺客,但是却因为出手太重,所伤刺客皆当场身亡,虽然一名刺客未当场身亡,但是也未能撑到天亮,其余刺客则趁乱逃走,未能擒获,故此目前尚不知何人想要谋刺于我! 请大人宽限数日,琛定会尽速查明谋刺我的乃是何人!李琛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下。 这时候还有很多人不太明白,李琛为何受伤的,私下里便偷偷的小声向旁边之人打听。 大堂中这个时候显得有些乱,陈硕轻咳了一声,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县吏们于是连忙闭上了嘴巴。 ;诸君休要再打听了,舒琼之所以受伤,是因为昨日操演新卒之时,有新卒违令,李君为正军法,带头自领五十军棍,惩治了违令士卒! 舒琼掌县兵,能如此勇于任事,身体力行,甘愿自罚,以正军律,实在难得,实乃我辈之表率!诸位就不要打听了!陈硕对于手下们当堂窃窃私语有些不满,于是便直接把事情对众人简单说了一遍。 众吏听罢之后,这才明白李琛为何身上有伤了,闻之事情经过,也不由得对李琛颇为敬佩,五十军棍呀!换成是他们的话,他们恐怕说什么都舍不得自领五十军棍。 这要是他们的身子板的话,漫说是五十军棍了,就算是三十军棍,估计打下来,他们就全都趴下动弹不得了。 不过也有人暗自恶意的揣测,认为李琛肯定是做做样子罢了,要是真的他能挨上五十军棍的话,哪儿还能有力气站在这里说话?更不要说昨晚遇刺的时候,听说他还当场斩杀了四名刺客。 于是一些人脸上没有露出钦佩之色,反倒是露出了一丝鄙视的表情。 这些人的表情都落在了陈硕眼中,看到一些人面带讥讽之色,陈硕顿时勃然大怒,李琛的伤他可是亲眼所见过了,那可是实打实的用军棍打出来的,作为他陈硕的爱将,他岂容有人怀疑李琛的人品。 于是他怒哼一声,拿起面前案上的惊堂木,朝着桌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堂中顿时就鸦雀无声了下来,陈硕带着满脸不满之色,冷哼道:;我观诸君之中一些人的脸色,似乎对此颇为不屑,难不成你们以为舒琼自领五十军棍,只是做做样子乎? 来人,替贼曹褪去上衣,让大家看看他的后背!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禁足令 李琛连忙拱手说道:;大人,此乃大堂,岂能如此?属下乃是本县之吏,如此太过有碍观瞻了!请大人收回成命! ;无妨!如果今日不让众人见见你的伤,那么肯定有人不信,唯有如此方能以正视听,何来有碍观瞻之说?速速脱去上衣!陈硕这会儿心情颇为不好,李琛遇刺的事情,让他心上跟压了块石头一般,很是不快,所以今天也就显得有些暴躁。 随着陈硕下令,有堂下伺候的仆役连忙过去,连忙帮忙脱去李琛的上衣,于是李琛无奈之下,只得让人帮他褪去上衣,露出了他精壮的上体。 李琛露出的上体,肌肉线条十分完美,如同一座精美的现实主义石雕一般,充满着爆发力,即便是男人看到,也不觉间被吸引眼球,当然剩下的就是嫉妒了。 不过当众人把目光集中到李琛后背的时候,却不由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此时李琛后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这些伤痕叠加在一起,许多地方已经皮破肉烂,看上去煞是惊人。 而且明显看出,许多破皮的伤处,是上过药的,可是现如今却又撕裂开,以至于脱衣的时候,衣服被血粘在了伤口上,帮李琛脱衣之人不知道,一用力便扯开了伤口,李琛只是面皮紧了一下,并未出声,但是伤口却又流出了鲜血,看的众人触目惊心。 大堂之中,众人忍不住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刚才恶意揣测李琛领刑只是做做样子的那些人,顿时觉得十分羞愧,他们算是应了左传之中那句名言,他们真的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大家都是读书人,脸皮还是要的,故此顿时让一些人羞愧难当,脸色通红。 李琛在稍作展示之后,连忙将衣服披上,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琛御下不严,受此惩罚实乃咎由自取!让诸君见笑了! 堂中立即有人站起来,对李琛深施一礼:;李君高义!我等自愧不如!请受我一拜! 最先出列的乃是刘功曹,进而其他曹吏也纷纷起身向李琛施礼,倒是把李琛搞得有点手足无措。 陈硕这才感到十分满意,点头道:;刺客之事你安排属下尽快追查,除恶务尽!胆敢在我中丘县行刺官员,此乃大罪,断不可纵容! 你身上有伤,要多休息才是,万不可再导致伤口崩裂!速速养好伤,方能更好视事!准你两天假,你速回城内居所休息! 本官会派人守住你的居所,两日之内,没有本官允许,绝不可擅离你居所半步! 还有,诸君这两日就先不要打扰舒琼,让他安心养伤,待得他伤口愈合之后,再前往探视不迟! 陈硕倒是想得周到,昨日李琛不听他的话,擅自跑回了兵营,这次他干脆直接派人去看住李琛的大门,看看李琛还怎么偷偷的溜回兵营去。 另外他还告诫了县里的吏曹们,这两天不得打扰李琛,省的他们趁着这机会,去跟李琛攀交情,打扰李琛养伤。 于是李琛就这么被陈硕禁足在了他县里的居所之中,想去营中也去不成了,无奈之下,李琛只得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居所之中,不过还是派人去通知了一下李焕、李源和朱彪等人,命他们各司其职,特别是军中操练不可停,可以展开战阵训练了。 另外他还传令给李曲和留在了贼曹做事的赵博,迅速展开对行刺于他的刺客的追查,赵博性情机灵跳脱,虽然武技不是很好,但是人缘却极好,在县里交际甚广,三教九流的人物,他都认识不少。 而且赵博为人热心,喜欢急他人之所急,经常给人帮忙,积累了不少的人脉,所以李琛便将他留在了贼曹做了个贼曹游徼,专司负责捕盗之事,也算是人尽其才,充分利用了他交际甚广,人脉很足,各行各业都有熟人的优势。 除了赵博之外,赵博还为李琛引荐了几个在中丘当地,地面上很熟悉的轻侠少年,这些人多有些流皮,不适合从军,但是却稍负勇力,心地倒是不错,只是有些跳脱罢了,倒是也适合做捕盗之事,于是也被李琛留用,补入到了缺编的贼曹之中。 李琛着令李曲负责此事,同时也调动李家所有关系和力量,还有县里各种关系朋友,一起调动起来,彻查此次是谁主事来行刺于他。 如果抓不住这些刺客的话,一是接下来对他的安全有威胁,另外也会让他脸上很无光,糟人耻笑。 于是虽然李琛趴在居所之中,但是一张追索刺客的大网却一日之间,便在中丘县张开,开始追查刺客的身份。 军中众人得知李琛被陈硕禁足在了家中,也都觉得陈硕此举甚为妥当,现在有刺客惦记着李琛,而且李琛身上的伤还比较重,确实需要静养几天,这样他们也会安心一些。 于是李源和朱彪向李琛回复,保证一定会严格操练军中的新卒,绝不会耽搁李琛未来用兵。 而李琛闲来无事的时候,又开始琢磨了起来,县兵现在虽然已经抓到了他的手中,接下来就是将其逐步操练成一支悍军,但是养兵并不单单只有钱就行,一支军队精锐与否,可并不单单只是看兵员素质和操练程度。 军队的强弱,很大程度上也要看器甲装备质量精良与否,眼下暂时有着陈硕的支持,县里兵库之中的兵器倒还能满足县兵的所需,但是李琛亲自去存放器甲的兵库之中查看过。 县里的兵库之中,目前并不算充盈,仅仅也只是能暂时满足县兵的需求罢了,但是对于未来一旦遭遇大变的时候,中丘城遭到大股敌军进攻的话,仅靠着库中那点器甲,根本就不足用。 汉朝的地方部队以及地方的守备,都要地方自行解决,朝廷是不会给轻易给郡县拨发器甲以及御守之物的,一旦战事情况严重,反倒还会向郡县征集器甲等物,仅凭着目前中丘县所存的这点器甲,未来一定不够应付大规模的敌众攻城。 第一百六十五章 铁从何来 很让李琛懊恼的是,他脑海中有关黄巾之乱的具体起始时间很模糊,让他无法判定到底什么时候张角开始号令教众起事的,所以他也就有些无从下手。 故此他只能尽量把黄巾之乱发生的时间朝前推,权当是很快就要发生,现如今必须要尽量提前做好准备,以防到时候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 眼下他已经抓住了中丘兵权,进而又正在以工代赈,修缮护城河和城墙,但是仅有这些他并不放心,还必须要有足够的御守之物和足够的备用器甲,一旦有需要,立即就能拉出来用。 于是李琛就趁着这两天闲暇的时机,趴在床上一边享受着两个陈硕送他的美婢的伺候,一边琢磨起了这个事情。 铁!不管是打造器甲还是制作守城器械,最终都离不开铁。 而赵国以前最出名的就是产铁,其实从春秋战国时期的赵国就已经负有盛名,赵国所处之地就在邯郸周边,所产铁质兵器就很是有名。 吕不韦也曾经在赵国邯郸经商,经营铁作,积累了万贯家财,秦时更在邯郸建有大型铁官,专门冶铁和打造铁质器械,西汉时期邯郸依旧是重要的铁产地。 只是东汉立国的时候,经历两汉之交的战乱,光武大帝刘秀率兵跟王朗在邯郸激战,光武帝所部久攻邯郸不下,伤亡惨重,待攻下邯郸之后,对待邯郸的赵国一带百姓实施了残酷的报复,屠杀了大批赵国境内的士绅百姓,以至于曾经繁荣的赵国一带也就彻底衰败了下来。 赵国直到东汉立国近二百年的现在,人口数量都远远恢复不到以往的数量,原本人口众多的县,现如今都成了民户不过万的小县。 赵国的基础设施也遭到了空前的摧毁,以至于当初汉朝境内最繁盛的铁产业,也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很多年都未能恢复。 后来虽然东汉朝廷又在赵国邯郸恢复了铁官,使得邯郸一带的冶铁业有所恢复,但是始终都未能再恢复到之前的鼎盛状态,与鼎盛时期相差的非常大。 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处矿点,但是随着这几年西山贼人数量越来越多,处于山中的矿点经常遭到贼人的袭扰,于是也就又废弃了。 所以这些年来,赵国所产的铁数量越来越少,想要靠着从邯郸卖铁来打造器甲和修造守城器械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李琛想要解决铁的问题,就只能在中丘想办法。 中丘其实以前也有铁官,直到现在还有一个小的铁官,只是已经常年不怎么开炉了,但是听说工匠还在,就是被调到别的地方做工去了。 至于中丘县境内,本来就有多处矿点,但是都在西山之中,矿点多是小矿点,以前还有开采,但是随着西山贼越来越多,保护这些矿点不被贼人侵扰,也颇费力气,有点得不偿失,所以前些年最后一个矿点也废弃了。 李琛趴在床上琢磨了一天,于是便把李复叫来,让他安排人去查一下目前中丘县铁官之中还有多少铁匠,现在这些铁匠都在什么地方,另外打听一下,距离县城最近的矿点,和铁矿最精的矿点在什么地方。 另外他又让人去把李焕请来见他,李焕来了之后,李琛让李焕先暗地里在流民之中,查找一下,流民之中可有皮匠、木匠、铁匠这样的匠人没有,如果有的话,就单独将他们召集起来,他接下来会有用。 李焕知道李琛心大,这么做肯定有深意,也没有深问,立即答应了下来,回去工地上开始按照李琛的吩咐查找流民中各种工匠。 李焕自从归心之后,替李琛接管了工地的事情,现在整日守在工地上,做事兢兢业业,也晒黑了许多,还消瘦了一些。 李琛看见李焕之后,特意嘱咐李焕,管理之事,就是管人,只要把下面给他帮忙的人管好,让他们一层层的管下去就行了,不必事必躬亲,这样只会让他很辛苦,还可能耽误事,平时只要安排好事情,统筹规划好各种事务,吩咐下去让手下做就是了,李焕就可以轻松许多。 李焕听了李琛这一番言论之后,很是深以为然,觉得李琛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于是赶紧找来了纸笔,把李琛给他提出的这些建议记录了下来,李焕很是嫉妒李琛,在家干什么都能用纸,而不用那些沉重不便的竹简,为此还发了一通牢骚。 李琛哈哈一笑,于是立即让健仆给李焕拎出来了一大捆白纸,丢给了李焕,另外还给李焕拿了十几个用裁好的白纸装订成的小本,以及一套方便携带的笔墨,这东西可以随身携带,需要的时候,随时拿出来记录事情,亦或是绘制一些图形使用,比起抱着一堆空白竹简简直是不能再方便了。 而且李琛承诺李焕,只要他用完了,随时还可以给他补充,这一下李焕乐的见牙不见眼,抱着一捆纸和一叠本子以及便携的笔墨乐的屁颠屁颠的离开了李琛的居所。 但是当天李炬李曲二人就闻讯而来,直扑李琛住处,坐下拐弯抹角就开始以族兄的身份骂李琛,把李琛这个上官骂的狗血喷头,李琛当然知道这俩宝货为何而来,回骂了他们几句,然后一人丢给他们一刀纸和一叠本子,另外附赠便携笔墨一套,这俩宝货才算是心满意足的称谢而去。 李琛在居所之中,趁着这两天出不去的工夫,琢磨了不少的事情,有心想要溜出去,可是门口俩县寺的小吏堵得死死的,如同门神一般,谢绝除李琛招来之人以外的所有来客,也不许李琛出去,说他们奉了明庭之命,不敢私纵李琛离开居所,把李琛给堵了回去。 两天禁足结束之后,陈硕亲自携朱县丞、何县尉还有县里几个重要的吏曹来探望了李琛,并且当场扒光李琛,检查了他的伤势,见伤口还没有彻底结痂,于是当场下令又对李琛再禁足两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父探子 李琛有点小崩溃,但是陈硕这次铁面无私,说什么都不准李琛离开居所,有什么事让李琛派人去安排就是,不行就把人招来居所安排,但是离开居所是断断不行的,然后换来了两个门神,继续把李琛看在了家中。 李琛无奈之下,只得又在家中趴了两天,这四天之中,刺客的事情果然有了进展,赵博没有辜负李琛,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些线索。 赵博将李琛和李源当日斩杀的几个刺客的人头拿去给当日李琛在正阳里所俘的青面黄手下辨认,其中有人辨认出几个人头中,有两个刺客乃是他们一伙的,也是青面黄曾经的手下,但是另外几颗人头他们却表示都不认识。 这么一来,事情大致就有了方向,可能是青面黄手下的漏网之鱼,想要为青面黄报仇,故此纠集了一些贼人,打听到李琛近期天天出入城外兵营,便在兵营附近设下埋伏,等候机会,想要谋刺李琛。 李琛听罢之后,笑了笑,只要不是其他人想要他死,那么这事儿就不是什么大事,他杀了人家的带头大哥,那么人家找他报仇也不是什么怪事。 于是李琛命赵博广布眼线,暗中以他的名义,悬赏五万钱,追索这些刺客的下落,只要抓住亦或是获知刺客的确切消息,报知赵博,拿下了刺客,当场兑付这五万钱。 不过短时间之内,因为谋刺他不成,估摸着那些刺客会被惊到,逃回到山中,所以想要拿获这些刺客,恐怕并不容易,李琛暂时也不着急,没有强逼赵博尽速抓获这些刺客。 但是赵博受李琛重用,加之跟李琛的关系极好,闻之李琛遇刺,赵博怒不可当,这几天几乎是不眠不休,马不停蹄的到处追索这些刺客,发誓不将这些刺客连根拔起,誓不为人,仅仅四天下来,赵博就瘦了一圈,俩眼都熬出了黑眼圈,可见为了此事,赵博动了真怒了。 不过在查知刺客乃是青面黄的残余手下之后,县里嘲讽李琛的声音也就很快没了,因为众所周知,李琛斩了青面黄,人家上门寻仇,这没啥好笑的。 倒是李琛在兵营之中,为整肃军纪,自领军棍的事情,还有李琛遇刺之时,带伤连斩四个刺客的事情,很快就不胫而走,迅速的传遍了中丘县各处。 李琛被禁足的第三天,李振便慌慌张张的带着一帮人,拉了几车的东西跑到了县里,亲自来探望李琛。 这也是李琛到了县里之后,和父亲第一次见面,一听说李琛的父亲来探望李琛,门口两个门神不敢阻拦,赶紧将李振让入到了院中。 李琛闻听父亲亲自前来探望于他,心中感觉很暖,连忙从床上披衣下地,也不让人搀扶,快步迎到院中,看到李振之后,连忙拜倒道:;孩儿参见阿翁!孩儿不孝,久未归家探望阿翁,反倒让阿翁受累,前来探望孩儿!琛倍感惶恐!请阿翁恕罪! 李振一见到李琛,看李琛披着衣服,眼圈就有点发红,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搀起李琛,对李琛说道:;阿郎身负明庭重托,公务在身,不能返家何罪之有?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李琛怕李振看到自己的伤势心疼,于是便推脱道:;仅仅是一点皮肉之苦罢了!一点小伤,何劳阿翁惦记!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李振看李琛不让他看伤势,于是把脸一沉,怒声说道:;这是什么话?我身为你的父亲,难不成连你的伤都不得一看吗?休要多言,去衣让乃公观看! 李琛看看院中都是李家的家仆还有门客,于是挠挠头尴尬的笑道:;这里不太方便,请阿翁进去,待琛奉茶之后再看不迟! 李振一想也是,儿子现在可已经是一县的贼曹了,虽然在自家院中,但是院子里这么多人,当众脱光也甚是不雅,于是笑了一下,举步亲自搀住李琛进了屋子。 李琛看李振满满的关怀之意,倒是心中暖洋洋的,一直以来,他们父子关系都不是很亲近,李振对待他少时不喜于他,他痛改前非之后,又对待他多为严厉,希望他能读书成才,所以一直以来,很少有这种亲密之举。 今日看他负创,李振流露出的急切担忧,让李琛感觉到,李振这个父亲还是爱他的,这让他颇为暖心。 进了屋子,李振亟不可待的让李琛去了衣服,当看到李琛满背和满屁股的伤痕,还有破皮之处的结痂之后,李振的眼圈不由得就红了,明显可见他眼中泪水的闪光,李振赶紧扭头偷偷用袖子沾拭了一下。 带李振扭头过来,李琛赶紧劝道:;不过就是吃了点皮肉之苦罢了!我习武多年,受的伤已经数不胜数,这点伤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阿翁不必挂怀,倒是琛让阿翁受惊了,颇为不安! 李振脸上忽然间露出了满脸的愧色,叹息一声之后说道:;我现在才知你乃是胸怀大志之人,但是之前乃公对你多有不公,现在想来实在是颇为惭愧!但愿你心中莫怨!当初乃公并非不喜欢你,而是盼你成才,所以才对你十分严苛! 现如今你已经成人,虽然尚未及冠,但是却已出仕为吏,乃公也就对你放心了! 只可惜乃公无甚能耐,能帮你的地方委实不多,但是以后但凡是你用上乃公的时候,就莫要跟我客气! 直到今日清晨,我惊闻你受伤,又遭刺客袭杀,乃公颇为心惊,所以今日才匆匆赶来,你真是受苦了! 虽然你心怀大志,但是我也要劝你一句,万事尽力即可,切莫强求,以后这种自损身躯之事,万莫再做! 还有你性情刚直,出仕之后又做的是贼曹,肯定会得罪很多人,以后出入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另外现如今乡间已经有人称呼你为酷吏了,以后行事还是要三思而行,不可太过张扬,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动辄便施以刀兵!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吐不快 李振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再之,县尊将县兵交托于你,我们中丘又紧邻西山,山中贼人众多,难免你会带兵剿匪,战场之上兵凶战危,你虽然勇武过人,但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需多加小心才是,莫要次次都身先士卒! 李琛跪在李振面前,听着李振这番有些罗嗦的嘱咐,心中流过一阵阵的暖意,十七年来,这还是他记忆之中,父亲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而且李振也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向他道歉。 这让李琛过往之中,内心深处积存的那点对李振的不满情绪,瞬间就冰消瓦解,荡然无存,剩下的满满的都只是亲情。 虽然李振所言之中,并非全对,但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在嘱托自己的儿子,话语之中,满满的都是关怀,这让李琛心情激荡,很是感动。 当李振说完之后,李琛深深拜下说道:;多谢阿翁的教诲,阿郎记下了!阿翁也莫要自责,阿郎明白阿翁的心意,绝不会有半点怨气!自古以来乃公者皆望子成龙,阿翁对我严格,乃是关爱,阿郎虽然愚钝,但是却也明白!所以阿翁万不可因此自责!阿郎受之不起!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一时间屋中静了下来,但是双方目光交流之中,却满满的都是亲情暖意。 李振现如今看着李琛这个儿子,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几个月之前的时候,他看着李琛,还怎么看怎么别扭,总觉得李琛为什么就不能听他的,让他天天为李琛的未来担忧。 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他的这个儿子,实际上要比他这个当爹的,要有主意得多,七年前他开始觉醒,七年间他苦练不辍,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一鸣惊人吗? 现在李琛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并且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一鸣惊人瞬间一跃而起,转瞬间便成了中丘少年郎之中的翘楚人物。 而如果当初李琛真的听他的,去专心读书的话,恐怕现在还只是待在家中一个迂腐的学子,又岂能有现在的成就。 望子成龙!这个词倒是新鲜,虽然成龙二字可能有僭越之嫌,但是这不正说出了天下每个父亲的心愿吗?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学业有成,同时又能事业有成?(望子成龙这个成语出现于清朝时期,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个成语) 李琛虽然未听他的话,但是现如今岂不比起他当初为他设计的出路,更要好上百倍吗?现如今以十七岁尚未及冠之年,便一跃成为一县之中的重要吏曹,像他这样年纪的少年郎,这天下又有几个? 现如今看着李琛这个儿子,李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满心都是自豪,现如今出门见人,他都走路带风,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腰杆无形之中,似乎都挺直了不少。 ;来来来,阿郎趴下,让乃公亲自为你上一次药!你在县里为吏,乃公不便住到县里照顾你,但是今日就让乃公给你上一次药吧!李振看了一阵李琛之后,对李琛说道。 李振顺从的答应下来,伏在了榻上,李振用李琛准备的净疮水还有伤药,仔仔细细的为李琛又处理了一次伤口,虽然李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显得有些笨手笨脚,难免会触及伤口,让伤口产生刺痛,可是李琛却对这种疼痛甘之若饴,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来自父亲的浓浓的关爱,所以丝毫不以此为痛。 李振看着李琛满背和屁股上的伤痕,不由得再次暗自垂泪,这可是真心的心疼,比起当年李琛坠马昏迷的时候,还要心疼百倍。 待得二人再次坐下的时候,李琛想了想对李振正色说道:;阿翁,今日我有一事必须要向阿翁说明!还望阿翁能够相信孩儿所言! ;你只管讲来便是!我相信你!李振本想让李琛趴着舒服一点说话,可是李琛却坚持要披衣跪坐起来,让他颇为心疼。 ;不瞒阿翁,琛此次范阳之行,往返一路上所见所闻,皆昭示着未来不久,天下必将大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请阿翁一定要信我! 这也是琛此次回来之后,为何要冒险剿灭青面黄,求得了如今贼曹之职的原因! 乱世之中,能够保家的唯有实力二字,琛现在所行之事,皆是为增强实力而为!只是为了将来天下一旦大乱之时,能为我们李家保住元气!在乱世之中求活而已!李琛对李振正色说道。 李振听罢之后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之后,对李琛问道:;难不成真的无可挽回?这天下真的会大乱? ;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孩儿有些话就直说也罢!现如今朝纲败坏,阉党乱政,士人无不想要诛灭阉党,另外还有外戚,同样虎视眈眈! 而当今圣上,又亲小人远君子,整日里骄奢淫逸,纵情享乐,不问政事! 天下各地连年灾荒,流民日多,而朝廷却从不思赈济,任由灾民辗转于沟壑之间嚎哭无助! 而阉党阻塞言路,欺上瞒下横征暴敛,早已是惹得天怒人怨,跟士人之间已然是到了水火不容之地步,只差刀剑相向了! 更重要的是琛近年暗中观察,发现太平道的那大贤良师张角,居心叵测,假借符水治病之说,广收教众!布局天下,一旦有朝一日意图作乱,必将是天下大乱,我大汉必将遭到一场空前浩劫! 不管阿翁信与不信,这次都且听琛的安排,一是趁着琛在此位置上,尽快扩张生意,聚敛钱财,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要广收粮食屯粮,多多益善!二是多募青壮徒附,多买健仆,暗中请恩师吕硕加以操练,使之必须之时,可持戈成兵! 再之,正阳里里墙低矮,且年久失修,阿翁和仲父可拿出部分钱财加以修缮,增强守御之力,最好将其修成坞堡,一旦遇变,则可闭门自保!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李琛的安排 说到这里,李琛想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还有,从今以后,家中也要广积铁料铁器,广招各种工匠,即便是未来天下未曾大乱,这些积累也随时可以转化为财富,并不会浪费! 还望阿翁能信琛儿之言,依计行事!此话我只能对阿翁和仲父讲,断不能对他人轻易谈及这些事情!阿翁一定要信琛儿的眼光! 李琛这番话,也就是只能对李振和李辩二人说了,换成其他人,他是绝不敢轻易说出口的,这番话是绝对的大逆不道之言,一旦传出去,就可能会因此获罪,这也是李琛第一次真正以平等的态度,跟父亲推心置腹的说出他藏在心中已经多年的这番话。 说完之后,李琛热切的望着李振。 李振皱眉沉吟了一下,稍微犹豫道:;你之前跟你叔父倒是隐晦的提及过此事,思明已经私下里对我说过,我们都觉得你并非是杞人忧天,你所交代的事情,我们照做就是了! 现如今家中还有一些资财,你不用为钱操心,有些事即便是你不提,我们也已经打算开始做了!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我们现在扩张生意,会不会对你名声有损? ;我们靠的是凭本事赚钱,怕个什么?虽然名声很重要,但是现如今朝廷都西园卖官,没钱连官都做不成,世风如此,何必在乎? 更何况地窖之中,已经储存了大量的春露白,最早的一批已经窖藏了五年了,口感正好,继续窖藏下去,没什么大的意义了! 再有乡里东部西流河购置的那片土地也可以耕作了,西流河上的水坝也可以开建了,水磨的东西早已备好,按照我留给仲父的图样建造便可,一台水磨一日所磨制的麦面,比起畜力磨盘一日所磨的麦面要多出三十倍有余,足可满足我家只需以外,还可以卖掉一部分。 李琛听了李振的回答之后,这颗心顿时就放在了肚子里,看来随着他地位的提升,父亲对他的话已经是开始言听计从了,不过出于对他的前途担忧,李振对于立即扩张生意,还是有点犹豫,这让他很是感动。 但是李琛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本来他身上就早已打上了商贾的烙印,现在就算是家里不再卖酒,也洗不掉他身上的这个烙印了,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鸣大放的趁着天下尚未大乱,将生意扩大。 接下来谁知道还有多少地方需要用钱,仅靠着目前李家的那点钱,还有他此次获取的赏格,根本用不了多久,未来如果需要用钱的时候,没钱可用,那可就麻烦了,所以眼下他们李家必须要想办法多赚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水磨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李家在关林乡东部一条名叫西流河的小河上游的丘地上,前年就购置下了一大片丘地,但是之前李琛并未急于将水磨装上,这东西在这个时候,属于绝对先进的超时代的东西,磨面的效率远高于家中畜力拉动的磨盘很多倍。 李琛前年鼓动李辩买下这片地的时候,就已经看好了地形,甚至已经勘测好了该在什么地方建坝,水坝也不用太大,蓄水也不用太多,只要落差和水流足够驱动水磨就行了,蓄水还能直接用来灌溉周围的丘地上新开垦的田地。 只是李琛现在有一个担忧,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到黄巾之乱前面,将这些事情办好,如果张角起事太早的话,这些投入可能就会打水漂了。 不过水磨是李琛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东西,以前因为各种原因,条件不能满足,所以迟迟未动手开建,但是现在他已经当了县里的贼曹,许多障碍也就被扫除了,不管未来能用多久,他都想要亲眼看看,自己鼓捣出来的这台水磨,到底效率有多高。 哪怕死用上很短的时间就毁掉,起码也证实了他所设计的这个水磨的实用性。 所以李琛今日专门提醒李振,把他们准备已久的水磨投入建造,目的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能证明这种水磨的实用性如何。 李振听罢自后点头答应了下来,现在在他眼里,李琛一切都是对的,这些年来,李琛鼓捣出来不少新奇玩意儿,家中的小铁作所产的那些刀剑,不但花纹精美异常,而且同时还兼有坚韧和极其锋利的优势,随便拿出来一柄,都堪称是稀世之宝。 还有李家的酱汁,各种美味的咸菜,李家用豚肉所制的私房菜、火烛、造纸,甚至是石磨石碾这些农家的东西,李琛不过是随手改了改石磨的磨齿,磨制出来的粮食就比起以前细了许多。 还有李家打粮食所用的风柜,也是出自李琛之手,这东西用脚踩或者用手摇,把割下来的麦穗、谷物放入其中,便可以迅速脱下粮食的种子,比之以往要晒场敲打,省力太多了。 总之李琛每每都能给李家带来很多新鲜的东西,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装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是每每拿出一样,都很好用。 就连李家耕地所用的铁犁,被李琛随便一改,改成了曲辕犁,也比起以前的直犁好用多了,耕田的时候,不但耕深加深了,而且还轻便,转向也方便,耕出来的田,土比起以前所用的直犁还细了许多,另外还省畜力。 李家的农田为此受益匪浅,加上李琛强烈要求使用基肥,使得李家田地之中每亩所产粮食,比起别人家同样的田地,起码增加两三成之多。 这在这个时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每亩地增收两成,千亩地所增收的粮食,就不是个小数了,所以李家同样的田亩,往往一年下来,夏秋两季所获的粮食,比起一般人家的都好许多。 所以时间一长,李振也就麻木了,早习惯了李琛鼓捣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当李琛告诉他水磨这种东西的时候,说可以用水驱动大型石磨,他也没觉得很奇怪,甚至没去深想过水怎么能推动那么沉重的石磨。 第一百六十九章 香儿 正因为以前李琛的表现,所以李琛说水能推动石磨,如此便可以省去畜力或者是人力,还能把粮食磨制的更好更多更快,李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虽然他不懂为什么可以用水驱动石磨,但是却认为李琛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可以。 故此李琛交代给他的事情,李振是从善如流,都一口答应了下来,李琛生怕李振记漏了事情,干脆还取来纸笔,给李振写了一个要办事情的清单交给了李振。 说完之后,李琛又嘱咐李振道:;现如今我等已经查出,此次行刺于我的可能是青面黄的余孽,可能因为我杀了青面黄,让漏网余孽心中愤恨于我,想要杀我为青面黄报仇! 这次他们行刺于我未成,反被我等又当场斩杀了七人,所以我怕他们斗不过我,转而将怒气撒到阿翁和仲父身上,所以阿翁你们家里的人以后出来行走,一定也要多加小心!特别是你和仲父还有阿恒,一定要多加小心! 万一你们任何一人有所损伤的话,我都会心疼欲死的! 李振听罢之后,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称是,表态一定会多加小心,回去就把李恒那小子给禁足,不许他再出去乱窜,老老实实在家读书,再过两年,让他也来给李琛帮忙。 至于他和李辩二人,以后出门,一定会多带几个门客护卫,定不会让贼人所乘。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李振忽然间看着李琛笑道:;阿郎,你此次前来县里,被擢为贼曹很是突然,只带了几个健仆,现如今还伤了一个,眼下只剩下了三个健仆! 在这里也无人照料你的生活,所以乃公此次把香儿给你送了过来,可以贴身照顾于你! 再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一声,孙丙此次对我李家上下有活命之恩,现已由我做主,将其改名为李梁,被我收为义子,以后他和你兄弟相称! 回头你想办法给他在县里的户籍上做点手脚,给他一个新的身份,就把他放在早先在外行商多年未归的李春家,称其为李春之子!待你这边为其办好此事之后,我便让你仲父将其先送往豫州那边一段时间,避过这段时间的风头,以后有机会,再来帮你! 还有你之前收下的王雄,暂时我将其作为我家的徒附,但是实则我家的门客,先留在家中,还从此次你送回家中的那数十名流民徒附之中,选了几个善骑之人,交于王雄,令其传授他们骑术,今后作为你的扈从和马夫之用!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琛听闻李振把香儿送到了县里,心中很是高兴,但是有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尴尬,香儿乃是他的贴身婢女,比他年纪大了七岁,是早年李家买来的婢女,从小就在李家长大。 当年李琛坠马之前,香儿就是李琛的贴身婢女,负责照料李琛的日常生活,李琛当年坠马昏迷期间,也是香儿在他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于他。 后来嘛!随着李琛的成长,进入青春期之后,孤男寡女的,呵呵,就不多说了! 总之香儿是他的贴身丫鬟,跟他感情十分深厚,这一转眼就两个多月未见香儿了,李琛还真是很想念她,没想到李振这次把香儿就给他送了过来,李琛自然很是高兴。 至于孙丙被李振收为义子这件事,李琛已经知道了,对此毫无意见,孙丙这次冒死前来给他报信,才让他们李家躲过了青面黄破家之劫,还成就了他李琛。 所以李振收孙丙为义字是理所应当,孙丙现在孤苦伶仃,仅仅把他当做门客,李家上下都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李振做主,将其收作义子,李琛毫无意见。 至于给孙丙洗白身份这件事,李琛早就在暗中开始做了,之前就已经找了个貌似孙丙的贼首,称其为孙丙,并且在县里注销掉了孙丙的通缉令,为此还拿了赵家的悬赏,这钱李琛也给孙丙送了回去,说起来好笑,赵家悬赏要孙丙人头的钱,最终却落到了孙丙的口袋里。 所以现在世上理论上已经没有了孙丙这个人了,现在李琛找机会重新在县里给孙丙弄个新身份,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王雄的事情,如果今天李振不提的话,李琛却差点忙的把他给忘了,现在李振一提,他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位等着他呢,自己的那柄小刀还在他身上,于是连忙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也不知道他说的甚好,指的是香儿还是孙丙,亦或是李雄。 李振也直接将李琛这句甚好,当成了所有事情都甚好,对外面吩咐一声,让香儿进来。 刚才李振进院的时候,香儿还留在外面车上,李琛并未见到香儿,随着李振一声吩咐,一个窈窕身影便从外面赶紧走了进来。 香儿的身高,在这个时代的女子之中,算是比较高了,加之李琛开始习武之后,香儿也随着李琛时不时的习练一些武技,所以因为活动量大的缘故,身材保持的很好,又加上她长期生活在大户人家,学过大户家的礼仪,所以举止也十分端庄,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现出一种温婉。 香儿的脸是鹅蛋形,眉毛对于这个时代的审美来说,稍微有点粗,眼睛细长,鼻子高挺,嘴巴稍大,皮肤也稍微有一点黑,但是这样的五官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却并无突兀之感,也许不太符合这个时代人们对女子的审美观,但是李琛却觉得香儿挺美。 少不更事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但是长大之后,李琛仔细观察过香儿,却发现其实香儿对他的审美观来说,却算是一个美人了。 但是香儿显然对她自己的长相不太自信,总是显得有那么一点点自卑,但是她对李琛,却很是温顺,这些年来,自李家把她派给李琛,贴身照顾李琛之后,便始终尽心竭力,在这个世上,恐怕也算是李琛最亲近之人了,也算是对李琛最好的人之一了。 第一百七十章 兵种 香儿迈步进屋之后,连忙向李振施礼,李振点头道:;以后你就留在这里,继续照顾阿郎的起居!阿郎现在身上有伤,你一定要小心一点,不可粗手大脚!否则我断不饶你! 香儿在李振面前,始终都很拘谨,被李振这么一说,吓得赶紧跪下称诺,看的李琛颇有些心疼,但是当着李振的面,也不好去劝慰香儿,只是偷偷低着头给香儿挤眉弄眼。 香儿用眼角余光也偷偷的看李琛,见到李琛的鬼脸,险一险噗嗤一声笑出来。 李振也看到了李琛的小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李振去休息之后,李琛便又被香儿扒光了一次,又接受了一次全身上下的仔细体检,不过这次体检,就比较香艳了一些。 搂着香儿的身体,李琛全身都彻底放松了下来,这段时间他殚精竭虑的为了各种事情忙碌不停,每天要端着架子,还要在脸上挂上一张假面孔,身体之中积累了太多的负面情绪,但是随着香儿的到来,终于身体之中积存下来的那些负面情绪被释放了出去。 同时李琛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这世上需要他守护的人真的不少,父亲、叔父、李恒、香儿,还有那些将性命交托给他的朋友们,以及身边无数的淳朴百姓,原本历史轨迹之中,不知道这些人在这场大乱之中,能不能活下来,但是即便是暂时活下来,在未来的军阀争霸之中,他们又能活多久。 但是既然他现在知道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那么他岂能任由自己和这些亲人朋友们的命运,还按照原来的轨迹滑入深渊,所以他现在需要更多的力量和实力。 李振并未在县城久留,第二天便在谒见了陈硕之后,又给陈硕奉上了一份厚礼,便告辞离开了县城返回了关林乡。 而李琛伤口也彻底结痂,终于被陈硕解除了禁足令,可以自由行动了,不过陈硕命他不得再留宿城外兵营,命他夜间关城门之前,必须返回城中,住在李家在城内的居所之中,亦或是住在县寺的吏舍之中,另外还着令他出入的时候,必须要带上护卫,以防再遭刺客偷袭。 李琛并未关注追索行刺于他的刺客之事,在巡视过工地,看到护城河已经在李焕的主持之下,彻底被流民们打通,现如今已经逐步开始转入到了对城墙的修缮工程工程之后,李琛和李焕交流了一番对于城墙修缮的计划,提出了一些他对修缮工程的修改意见之后,拍板定下了这件事。 然后他就又好不负责的将工地的事情丢给了李焕,自己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兵营之中,当他一进兵营,就听到了兵营中喊杀震天般的操练之声。 朱彪和李源等一众军官,此时正在分工对新卒展开操练,李源善射,从军中选出了六十人,三十弩手,三十弓手,从县里库房领出了三十张硬弩和三十张硬弓,配发给了这些弓弩手,分别对其展开训练。 这些弓手,皆是一些有一些基础之人,其中甚至不乏善射之人,报名之后,经过李源考验被选出来,成为了弓弩手。 汉军之中,弓弩乃是军中利器,在汉军之中占比很高,而且也以弓弩最为犀利,当年李陵率五千步军孤军深入,出发之时,李陵军中携带了五十万支弩箭,后来遭遇匈奴主力,被数万匈奴军缠住,李陵且战且退,让数万匈奴骑兵对其无计可施,前前后后还被李陵军斩杀数千人之多。 如果不是最后因为李陵军中箭尽的话,李陵就可能成功突围了,何乃最后功亏一篑,惜败于匈奴大军。 可见两汉军中历来都以弓弩为主战兵器,充分发挥远射的威力,所以李琛同样重视县兵之中弓弩手的数量,总共一百五十名新卒,李琛定编了六十名弓弩手,这个比例其实并不算高,正常汉军之中,弓弩手的数量甚至可以高达近半甚至过半之多。 汉人好武,加之其军事组织结构,地方乡里以亭为单位,每年各地都要备寇,对各亭所辖的乡民进行操练,以在遭遇流寇侵袭之时,随时可组织民壮抗击流寇,协助亭长捉拿贼盗。 所以大部分普通黔首百姓,都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其中不少黔首百姓习练过射艺,民间善射之人并不算稀罕,抽选六十名弓弩手不算困难。 这些弓弩手都是有一定的基础的,所以操练起来,也相对并不是太难,无需从最基础进行训练。 李源对这些弓弩手的训练,主要是加强他们服从意识,指点提高这些弓弩手的射技,重点操练的是整齐抛射,这样可以将弓箭和弩箭抛射到更远的地方,可以尽量多的在接敌之前,多杀伤敌军,并且打乱敌军的进攻节奏。 这方面李源很是精通,李琛虽然同样善射,但是也没有必要去插手干预训练,令李源放手操练即可。 除弓弩手之外,县兵因为数量有限,所以兵种也就尽量精简,定编了二十名长牌手,二十名刀牌手,其余五十人则全部为持长枪、钩镰枪和长戈的长兵,这些人将组成近战兵力,分别由各有所长的朱彪、冯义、姜远还有李倓等人负责操练。 朱彪善用手戟,但是对于长兵也并不弱,长枪钩镰钩镰亦或是长戈,都能使得,所以朱彪主要负责巡视这些步卒的操练。 李倓善使环首刀和钩镶,所以便负责带刀牌手操练,负责传授他们简单而实用的近身搏杀之术。 冯义、姜远善使长兵,则负责操练长兵和长牌手,这些人各展所学,带着这些新卒们在校场之中分开操练,校场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李源带弓弩手习射,另一部分则交由朱彪他们操练长兵和短兵。 所以营中校场里在李琛来的时候,是喊杀震天,煞是热闹。 看到李琛回到营中,众人都很高兴,虽然大家伙不少人身上还有伤,但是经过几天下来之后,已经减轻了不少,现如今已经不怎么影响操练了,大家伙纷纷停下了操练,在各自队率的喝令声中,列队相迎。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分而教之 李琛也大踏步下车,来到众人面前,看了一下众人的精神头之后,笑道:;我被明庭禁足四日,故不能来营中陪同诸君一同操练,深感惭愧! 不过今日看诸君精神十足,我也就放心了!大家尽管继续操练便是,不要管我!各自带开,继续操练! 中将看着李琛脸色不错,也都很是高兴,不再为李琛担心,纷纷大声喝令着,将士卒带开,又开始在校场之中操练了起来。 李琛的回归,让这里的兵将们兴头更高了一些,李琛当日带头领罪,当众身受五十军棍,算是彻底折服了这些兵将们,虽然不少人挨了揍,但是对这一顿揍却毫无怨言,现如今可谓是知耻而后勇,操练之中煞是卖力。 李琛也不管他们操练,缓步在营中四处溜达观看他们的操练,其实按照他原来的打算,训练计划并不是眼下这样。 他原本计划侧重于最基础的训练,在服从意识和体能方面,花费更长的时间和力气,把这些兵将们的基础给彻底夯实,然后再展开武技方面的操练以及战阵的合练。 但是因为夏收将至,时间不允许他按照原来的想法进行操练,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大幅压缩基础性的训练,加速展开接下来的训练,甚至于单兵这样的操练,他都没打算进行几天,接下来他将会将主要精力,投入到对这些兵将的合练之中。 因为一支部队真正发挥战斗力,并不是凭借的个人武勇,虽然为将者悍勇确实可以起到振奋军心,提升士气的作用,但是真正在战场上斗将的事情,那是少之又少的,一支军队的强弱,还是要靠这支军队的合力形成。 所以个人武勇在军队之中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眼前的这些兵将,拥有可以上阵的能力。 就目前来说,这支县兵,充其量也只能拉出去当个仪仗队凑凑数,真的上阵厮杀,只要敌人不够烂,那么眼前的这支部队,就几乎没多少胜算,很快就会打成一锅粥。 所以接下来李琛坐镇兵营之中,每日监督操练,他着令朱彪等人,只需要将最简单最实用的招数交给这些当兵的,不需要多,甚至只交给他们一两招就行,每个人能极其娴熟的掌握那么一两招实用的招数足矣。 像长牌手,一个个都是最精装的汉子,他们只需要把长牌朝阵前奋力一戳,从长牌边缘的缺口处,能将手中短矛竭尽全力朝前刺出足矣,暂时无需要求他们学会更多的招数。 比如持长枪的长兵,则只需要准确的将长枪用最快的速度,最恨的力量,将长枪刺出即可,并且刺中所需刺中的部位足矣,因为真正等开仗之后,一群人挤在一起,学再多的招数也白搭,到时候敌我双方只能朝前刺杀,什么左刺右刺上蹿下跳的招数,都完全施展不开,到时候基本上就是拼的双方的意志力,以命换命,谁先崩溃谁输。 至于钩镰和长戈虽然使用起来稍微麻烦一些,但是眼下也不求他们精通各种手法,只需要奋力刺出之后,如若不中敌军,便横扫回拉,钩挂住敌军拉到自己阵前,交给前排的刀牌手用刀解决就行了。 唯有刀牌手操练麻烦一些,因为他们是军中唯一需要面对面与敌人近身搏斗的兵种,对于武技要求较高,同时对于胆量也要求比较大。 这些短兵手,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气,鼻子对鼻子眼对眼的,跟敌人贴身肉搏,要的是充足的胆气,敢于跟敌人拼命,这一点比拥有较强的武技更为重要,所以李琛在挑选刀牌手的时候,不要求精壮,不要求刀法有多高明。 李琛只要求挑选刀牌手的时候,所选之兵,要足够的狠,不但能对敌人狠,对待自己也能狠得下心。 所以当日他在考验这些新卒的时候,专门吩咐了几个人,和他一起特别留意队列之中那些眼都不眨,走到坑缘毫不犹豫一脚踩空,一头扎下去的那些兵卒,把他们的姓名记下来,不管他们是否瘦弱,皆可入选刀牌手。 所以挑选出来的这二十名刀牌手,皆属于军中的狠人,即便是武技一般,一旦上阵,他们也敢玩儿命,到时候拼的可就是胆量了,武技倒成了其次。 这么一来,李琛提前预定的这批刀牌手,在操练之中最热闹,负责操练他们的李倓也够狠,简单传授他们几招实用的刀牌招数之后,直接就让他们披上了铁甲,然后换了竹刀,拎上盾牌,就让他们开始分成两拨对战了起来。 这帮人也不负李琛的期望,即便是武技一般,但是却都够狠的,抡起竹刀抄着盾牌,就玩儿命的对砍,天天都打的是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看得李琛都觉得有点犯憷。 他自己掂量了一下,凭着他的武技,遇上这二十个疯子一般的家伙,真刀真枪的跟他们干起来的话,自己还真就不敢说能全身而退,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阴沟翻船,被他们给掀翻拿下了。 对于这次选出的这二十个刀牌手,李琛是真心的满意,而负责操练他们的李倓,私下里都偷偷跟李琛说,这二十个家伙都差不多算是疯子,虽然武技大多很一般,但是这股子狠劲儿,却真的吓人。 这要是上阵的话,绝对都是狠人,确实都是充当刀牌手的好料。 其余的朱彪、李源等人,在看过了这二十个刀牌手的野蛮互殴般的操练以后,也都心中暗惊,觉得李琛真的太会选人了,没人比这二十个疯子,更适合干这个了。 单兵操练时间很短,李琛便命操练停止,全部转入到了合练之中,其实合练也并无多少新意可言,李琛为了应急,也没打算传授给这些县兵多少精妙复杂的战阵,因为这些兵将全都是新手,如果战阵复杂的话,他们根本记不住,也无法迅速完成调动转换。 那样的话,倒还不如采用最简单的战阵,以五十人一队为单位,三个队组合,调配兵力。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暴力教学 好在他们人数不多,加上兵将,还有抽选出来的十五名骑卒,总共不过一百七十多人,加之不少人以前在乡里,也参与过各亭亭长组织的操练,多多少少有点基础。 李琛重点就操练他们熟悉鼓号之声,并且认识令旗,古时军队指挥,全凭鼓号之声和令旗来指挥部队,这些人都不太懂这个,李琛也是从吕硕那里学到的这方面的东西,也算是第一次拿出来使用。 这方面汉军对于鼓号鸣金以及旗令皆有定制,以防诸军各自弄一套出来,当需要组织大批部队作战的时候,以至于号令不一,出现部队指挥混乱。 所以这方面汉军对于鼓号鸣金以及旗令皆有定制,故此李琛便先挑简单的传授给这帮新人们。 好在他们人不多,鼓手和号手倒是现成的,县兵之中有专司鼓号和鸣金的吹鼓手,另外也有专门的掌旗之人,倒是不用再专门培养了。 这些人相当于指挥部的人员,专门跟着主将左右,根据主将之命,擂鼓吹号,亦或是鸣金,掌旗之人则负责打出旗令,来调动部队。 李琛便着重操练兵将们认识号令,闻鼓而进闻金而退,并且根据鼓号声节奏,进行简单队列转换,先选简单的进行操演。 这种训练看起来简单,但是当一二百人凑到一起之后,就乱了套了,因为不少人刚开始听不懂这些鼓号之声,也看不懂旗色,记不清旗色所代表的含义,故此一开始操练,真的是乱的一塌糊涂。 有的队记错了旗令,本来该前进的,结果却不动或者是后退,命令向左的,则向右移动,结果跟其它队撞在一起。 有时候李琛下令合兵一处,结果因为有的队记错旗令,结果未按照李琛的命令行事。 总而言之最初几天的操练结果,是惨不忍睹,李琛被气的是跳脚大骂,下面的人也被骂的是晕头转向。 但是这种事着急也不成,军中之人大多数是职业文盲,大字不识一个,让他们记背旗令,着实不易,只能反复的先令朱彪、李源这两个屯长死记下这些旗令和鼓号声的含义,接着逼着李倓、冯义、褚彪三个队率死记下这些号令。 接着就是费康这个临时的斥候头子,也被李琛揪去开始死记硬背,后来就是各什的什长,把这帮家伙给折磨的够呛。 李琛亲自传授他们,起初还很有耐心,一遍一遍的给他们讲解,让掌旗兵和鼓号手,反反复复的给他们演示。 李源和李倓这两个家伙还好一点,毕竟李家的子弟都开蒙过,都识字,虽然他们并不精于读书,但是起码识字,对于背诵这些东西就快了不少,很快就差不多记清楚了这些东西。 可是朱彪等人不少是粗人,斗大的字认识不足一箩筐,结果背诵这些东西,着实让他们很为难。 开始的时候李琛还尽量耐着性子教他们,但是后来一遍一遍的这帮家伙始终都记不住,李琛的耐性也就耗光了。 于是他开始采用暴力教学方式,拎着棒子强逼着他们死记硬背,一旦听错鼓号声的含义,亦或是读错了旗令,李琛的大棒子就毫不犹豫的敲在了他们的屁股上,把这帮军官们给揍得哇哇直叫。 为了加强教学效果,李琛干脆每教他们一遍,就先用棒子朝着他们屁股上抡几下,来加强他们的记忆。 好在他也不光是罚,另外还有奖励,如果教的东西有人记住了,那就塞个甜枣给他们,亦或是赏钱,亦或是赏酒,总之把这帮家伙几天下来,一个个的屁股都打肿了,这才强逼着他们记清楚了旗令和号令。 等这帮军官们记住了旗令号令之后,接下来的操练才算是能继续进行下去了。 但是这些军官虽然勉强记下了旗令号令,但是下面的兵卒们,却还是乱七八糟。 因为他们之中也大多数都是职业文盲,这帮职业文盲们很多人居然左右不分,号令向左他们向右,号令向右他们向左,结果队伍就没法看了,一群一群的撞到一起,还是乱的一塌糊涂。 李琛看的脑袋都大了,他真的是十分钦佩那些名将们了,真不知道那些史上的名将们,是如何把手下的蠢货们给操练的那么精悍,他这才操练的一二百人,就乱成这样了,很不敢想要是现在就给他成千上万的人马的话,他能把部队指挥成什么样子。 现在他明白了低级军官的重要性,为将者要是没有一帮得力的助手的话,是根本玩儿不转的,就算那些名将有着通天的本事,估计也能活活被那些愚蠢的手下给活活气死或者坑死。 于是他干脆又采取了不讲理的操练方式,实施连坐,兵卒犯错,伍长挨揍,伍长犯错,什长挨揍,什长犯错,那就队率挨揍,仨队率要是犯错,那么就轮到朱彪和李源挨揍了。 李琛考虑到军棍打的太狠,于是便用板子替代,板子打在屁股上,足够疼,但是又基本上伤不住皮下的肌肉筋骨,这么一来,这些伍长以上的兵头们就倒了霉了,操练之中,不断被揪出去挨板子,一天下来,只听见打板子时候兵将们的鬼哭狼嚎之声了。 挨揍的军官,肯定不会白挨,扭头下去就收拾他们手下犯错之人,板子翻倍打,如此一来,才算是在经历了好一番棍棒教育之后,让部队的兵阵能随着李琛的命令逐渐的开始顺利转换了。 这样的对阵操练李琛坐镇营中,足足操练了他们了半个月的时间,几种简单的兵阵才算是操练出了一点模样,得到这样成果的代价,是上上下下的屁股,都红肿不堪,代价不可谓不大。 当李琛觉得兵阵合练初见成效之后,便做了一次验收演练,实际上算是一场小规模的临战演习。 各队兵将在李琛的指挥调度之下,在营外大片空地上,随着鼓号声和旗令忽左忽右,时而交替前进,时而有进有退,时而中军出击,时而左右包抄,最后全军压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军初成 一番演练持续了两个时辰左右才算是结束,虽然其中也偶有失误,但是整体上总算是能跟着李琛的指挥行动了,但是这也仅仅只是能做到勉强跟上李琛的指挥,还远做不到让李琛如臂使指一般的灵活。 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李琛也算是暂时满意了,看着被他这半个月来折腾的苦不堪言的这帮大头兵们,李琛终于良心大发,宣布全军休息两日。 当听闻李琛宣布休息两日,并且改善伙食犒劳他们的时候,这帮兵将差点哭了,除了朱彪和李源强自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装模作样的做出淡定的神态之外,连李倓、冯义、褚彪这三个队率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声欢呼怪叫了起来。 李琛把脸一沉,下面的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兴奋过头了,连忙在仨队率的喝令声中,齐刷刷的拜倒向李琛谢恩。 李琛这才露出笑脸,挥手让他们各自带回营中休整,而他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半个月来,他其实比所有人都累,把一大帮傻乎乎的家伙,操练到眼前这个模样,他容易吗?幸好他现在还很年轻,要不然的话,估摸着能气出脑溢血或者心肌梗塞了! 看着各队收兵回营的背影,朱彪和李源也苦笑着走到了李琛面前。 ;你们看好营中这帮人,在营中进行休整,从今天起到夏收结束,任何人不得离营!据赵博传来的消息,西山之中的贼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前段时间因为我等斩杀了青面黄,暂时震慑住了山中之贼,但是也让山众贼人们,把我们中丘视为了寇仇! 据赵博派入山中的细作传回消息,原本中丘境内的西山之中数股原来的小股贼人,也因此汇到了一起,另外这些山贼,可能还意图联络山中野人,意图此次夏收,大举出山,到我们中丘县行掠一番! 现如今因为前段时间我们斩杀青面黄,震慑住了这些山贼,令其这段时间没敢出山大举行掠,以至于山中贼人们眼下严重缺粮,这一次为首的几个贼首,意图合兵一处,杀一杀我的锐气,让我颜面扫地! 所以我们随时可能要赶往西山一带抵御贼潮,此次事关重大,也是我李琛在就任贼曹之后,第一次直面山中众贼。 也是你们这支新编练的县兵,第一次上阵,如若我们未能挡住贼众出山行掠,让他们得手顺利逃回山中的话,那么不但我李琛颜面扫地,你们这支县兵,也将同时颜面扫地,接下来我等便会成为县内那些瞧我不顺眼之人大举攻讦的对象! 这不单单只关系到我们的颜面,同时也将关系到明庭的颜面,陈君将会背负一个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骂名,所以我等此次只能胜,绝不能败! 两日之后,你们要对这些兵士们继续合练,直至他们可如臂使指一般熟悉目前所授他们之战阵! 朱彪和李源听罢之后,心中微微一惊,但是马上就兴奋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跟着李琛,在营中盯着烈日甚至暴雨,苦练不辍,一个个都比之初来之时,黑了不少,也消瘦了一些,另外也吃足了苦头,除了上次跟着李琛领了军棍之外,这半个月屁股上都没少挨板子,到现在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他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是为何?不就是为了让中丘人看看他们这帮少年郎们,是如何悍勇的吗? 现如今夏收在即,西山贼居然打算合流一处,给他们这些人来一个下马威,他们岂能低首服输? 本来他们年纪就都不大,李源和朱彪年长一些,也只是弱冠之年,军中很多人还跟李琛差不多,尚未及冠,现如今正是一腔热血,也正是憧憬着能一鸣惊人建功立业的年纪,说不好听一些,也正是不顾后果,不怕死的年纪。 现如今他们吃了这么多苦头,终于盼到了可以一展他们雄心壮志的时候,他们岂会害怕,不但不怕,朱彪和李源还都兴奋了起来。 ;诺!二人同时拱手躬身对李琛施礼大声说道。 ;请君放心,您已经为了操练我等,在营中盘亘了半月有余,县里贼曹之事也耽搁了不少,接下来君只管放心去忙,营中有我等盯着,操练之事绝不会荒废!李源接着说道。 朱彪话不多,只是跟着点了点头,这就代表着他会配合李源管好营中之事。 李琛通过这两个月的观察之后,已经对李源的人品和能力彻底了解了,知道李源也是一个方正之人,而且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当日他遇刺之时,已经命李源逃走,但是李源却拔刀而上,悍不畏死的冲上来跟他并肩退敌,为此还受了轻伤,这个人的人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且李源读过书,为人也比较谦和,但是该严厉的时候也不会只当老好人,确实是个值得托付重任之人,加之有朱彪配合他,这二人相处的也相当不错,不用担心二人内斗。 现如今县兵的初训已经完成,所以把县兵交给他们二人打理,继续加强训练,李琛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他要偷懒,而是现在他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在营中操练人马这大半个月时间,已经积存了不少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有些事情必须要夏收之前先安排好,所以他也不得不把这里的事情交托给李源和朱彪了。 回到县里之后,李琛便回了县寺之中,向陈硕复命,禀明陈硕,现如今县兵已经完成初训,未来随时可以用兵,虽然这批新卒只完成了初训,还远称不上精锐,但是仅仅只是用来对付组织性很差的贼人,却已经有足够的胜算了,请陈硕放心。 陈硕看着又黑瘦了一些的李琛,心中颇为感慨,一支新军从组建到初步操练完成,李琛仅仅只用了不足两个月的时间,而且他的操练并非是像以往县兵那样做做样子,这些新卒是被他实打实的按照战兵操练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夏收备寇 他也曾经亲自去巡视过县兵几次,还专门叫上了稍微知兵的何霄一起前往,虽然前些天新卒尚未完成操练,但是军容已经相当整肃,即便是素以知兵自诩的何霄,在观过这些新卒之后,都煞是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这支县里的新军,仅仅只是刚刚新募不足两月的新军。 以何霄之言,他说李琛所练的这支县里的新军,不但远超之前的县兵,而且观其表现,已经隐隐中有了那种只有精锐兵马才具备的不动如山、动若雷霆的精气。 观李琛调动这支新军之时,也隐然已经有了几分如臂使指般的意味,更可贵的是这些兵将对于李琛的命令堪称是雷厉风行,完全可以做到令行禁止的程度。 一支兵马,别的不说,仅仅是能做到令行禁止四字,便足以称之为强军了,而李琛所练的这支新军,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进退有据,法度严整的程度了。 何霄当日就说,即便是以当时的状态,一旦县里遇事,这支新军就可以随时拉出去上阵,而且只要不是碰上精悍敌军,在李琛这样的猛将率领之下,便足以轻松克之。 所以陈硕在数次巡视了这支县里的新军之后,又听了何霄的这一番肯定,陈硕也就放心了许多,对于今年夏收备寇的事情,也有了底气。 当然这一切皆来源于李琛这个他手下的能吏,如果不是李琛的话,这会儿他真实应该如坐针毡了。 眼下从各方搜集到他这里的消息,都已经说明,今年的夏收备寇,将会难度很大,山中贼寇还有野人,经历了去冬和今春两季之后,由于去年秋收据传山中野人的收成也并不好,今年春季气候反复,山中春天又连降大雪,导致了冬季山中野人种下的春苗许多受灾,注定今年夏收,野人在山中所垦的农田收成不会好到哪儿去。 他又听闻山中多股以前的小股贼寇,在得知青面黄三个月前出山偷袭关林李家,不但未能破了李家,反倒是被李琛所斩,李琛又被自己擢为县里贼曹,吓得他们春季未敢出山大肆行掠,现如今也早已粮绝。 有传言说,这段时间山中数股贼寇,串连到了一起,打算合兵一处,再鼓动山中野人,趁着夏收之时,跟他们一起出山大掠一次,双方各取所需。 这么一来,今年中丘县和襄国县夏收备寇的局面就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如果没有李琛的存在,那么这次陈硕应该是束手无策。 正因为有了李琛这个能干的手下存在,这才让陈硕能睡个安稳觉,要不然的话,他这段时间肯定会因为备寇之事而寝食难安。 现如今山中走漏出来的风声,已经让城西一带的县民感到有些惊慌失措了,特别是城西一带的一些大户人家,连连派人到县里请命,请县里一定要夏收之时,出兵确保他们的安全,另外保护他们收割夏粮。 陈硕目前先着令城西一带的各乡蔷夫和各亭亭长,整修乡里和亭中的器械,并且组织当地乡民操练备寇。 但是仅凭这样的举措,各乡各自为战,加之又临近夏收,正值马上就要农忙,乡民这时候也无法抽调出来多少,专门用以备寇,故此城西一带的大户人家以及普通黔首,这个时候都很是惊惶。 就连城北城南一带,于城西接壤的大户和黔首,也开始惶惶不安了起来,因为一旦出山行掠的贼寇、野人数量太多,那么他们洗掠过西乡之后,一旦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他们便会深入城北城南一带继续行掠。 故此现在大半个中丘县境内的百姓,随着夏收越来越近,都已经紧张了起来。 换做以前的话,陈硕这个县令,估计也该发愁愁的寝食难安了,但是现在陈硕却不敢说高枕无忧,但是起码还能很淡定的该吃吃该睡睡,就因为有李琛这个让他省心的能吏在,这让他才有了足够的底气。 原本他还为新募的县兵赶不上夏收备寇有些担忧,但是现在他已经放心了下来。 这段时间为了不影响李琛操练县里的这支新军,陈硕着令县里的一众曹吏,必须要各司其职,同时也必须要尽量多为李琛分担一些公务,确保李琛练兵不受影响,连他自己都主动承担了不少公务,比之以往勤勉了许多。 上行下效,有了陈硕的以身作则之后,县里的那些曹吏们也都不敢再太过怠慢,这段时间显得勤勉了许多,倒是确确实实的为李琛分忧了一些。 起码原本归李琛管的以工代赈之事,这段时间各曹都不敢再看李琛的笑话,不帮忙还添麻烦,故意找借口使绊子了,但凡只要工地上有什么需要,李焕以前还要去找李琛,请李琛出面跟县里面一些曹吏亦或是朱县丞协调。 但是现在陈硕为了给李琛分担一些事务,干脆命李焕,工地上遇上什么需求,直接找他禀报,他直接进行安排。 以前有些曹吏,还可以跟李琛打打官腔,拖延拖延,但是现在陈硕直接下令,这些曹吏也就不敢推三阻四了,反倒效率比起以前还高了不少,也确实为李琛免去了不少麻烦。 李焕还按照李琛的吩咐,趁机直接向陈硕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将流民之中的一些有手艺的匠人集中到一起,成立一个匠作,归入县兵营中,现在可以为工地服务,但是接下来夏收备寇出兵之时,则可为县兵保障后勤。 一旦开战,谁都知道兵器消耗将会很大,特别是箭支和弩箭,是消耗的大头,县里虽然也有储备,但是储备数量并不算多,还要留下相当一大部分,守城之用,是不能乱动的。 另外打仗难免会让兵器损伤,也需要不断的修复或者重新回炉打造,县里这方面的铁官已经荒废,一旦需要修理兵械,那么也可直接交给匠作来干。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中丘铁官 所以成立一个隶属于县兵的匠作,招募流民之中的木匠、铁匠乃至是皮匠等有手艺的流民,令其归入县兵营中,不但有利于目前的以工代赈,而且也对于接下来夏收备寇有很大的帮助。 陈硕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因为按照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县兵之中,两汉期间营中也编有营匠,专司负责为营中将士修理马鞍、器甲,制备弓箭,乃至是必要之时,修造守御器械等事。 但是由于东汉成平日久,地方军备荒废,大部分县一级的地方军渐渐的就编制不完整了,平时连正儿八经的战兵都缺编过半以上,就不要说营中的营匠了,早就没了。 问过朱县丞之后,朱县丞说县兵确实可以编入营匠,李焕所提的将流民中的匠人收编起来,在县兵营中设立一个匠作并无不妥之处,而且还可以省下不少钱,因为平时即便是没有营匠,县里也常年要为县兵开出一笔不菲的修葺器甲之类的开支,但是没有兵事的时候,这笔钱也没剩下来,都落到了离任管县兵的人手中。 李焕提出的这个办法完全可行,也没有逾制,只不过是恢复了营匠而已,大可实施无妨。 陈硕于是也就不再犹豫,让李焕代李琛写了个文书,大笔一挥就把这件事给批准了,于是李琛之前安排给李焕的这件事,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办了下来。 李焕一共从流民之中,找到了五个铁匠,十几个木匠,另外还有三四个皮匠,至于泥瓦匠就更多了,这些人集中到一起,就可以营造,暂时还没有入营,被李焕留在工地上,专门将他们集中起来,为工地上修理工具,打造工具,满足修缮城墙所需。 这些工匠也乐于被收编起来,因为收编之后,他们就不再是流民,有了合法身份,虽然这个营匠的身份并不自由,今后就归入到了县兵营中,按照规定,五十岁之后方能放归。 但是好在有了这个身份之后,就不用跟流民们去抢食了,县里就给他们专门开了粮食,起码一天下来,只要好好干活,不偷懒耍滑,吃饱肚子就没什么问题了,也不至于像以前在工地上,跟其他流民一样那么累死累活了。 李焕告知这些工匠,这皆是李琛的恩典,是李琛下令将他们召集起来,并且报到县里,给他们弄到的这个福利,所以这些工匠对李琛自然也是感激不尽,干活也相当卖力。 李琛这边刚把县兵初步操练完毕,交给李源和朱彪,向陈硕复命之后,马上就来到了临时的匠作,正在集中干活的这些工匠,一见李琛,呼啦啦就全部赶紧跪倒在地,叩头对李成谢过活命之恩。 李琛和善的勉励了他们一番之后,令他们起来继续干活,巡视了他们所制的物件,暗自观察了一下他们的手艺,然后吩咐跟着他的李博将他所观察的结果记录下来。 这些天李琛忙于练兵之事,但是其他事情也没落下,他安排李复派人去查铁官的事情,现在也已经有了眉目。 中丘确实有个铁官,但是这个铁官并不在县城之中,而是在西乡靠近西山的望山乡,现如今已经废弃了。 中丘县的铁官长却还在,不过现如今也是一个闲职,已经无事可做,只是因为县里照顾他们家世代为县里管理铁务,所以便没有裁撤掉他这个铁官长。 汉朝铁官的隶属关系比较复杂,经常发生变化,西汉年间多由朝廷设立,东汉之后,则归侯国郡县设立。 邯郸的铁官,由赵国设立,铁官长由赵国相任命,而下面的县也多设有小铁官,由县令决定设立或者裁撤。 中丘的铁官早年还算是可以,但是近些年来,由于山中铁矿不断遭受山贼袭扰,采矿的铁官奴也经常逃走,以至于前两年铁官的铁矿就不得不废弃关停了。 铁官没了铁矿石来源,就没法开炉炼铁,故此只能从邯郸铁官卖铁,铸造打制铁器,供本县农用或者是军用。 但是去年的时候,由于邯郸的铁矿也废弃关停,邯郸的铁官也无米下锅,不再出铁,中丘就很难再买到现成的铁料了,于是设置在望山乡的铁官也就彻底停了下来。 现如今中丘所需的铁器,多要从外地采购,铁官已经名存实亡,只剩下了铁官长和几个铁匠,整日里无所事事。 其实自汉和帝章和二年的时候,东汉朝廷就宣布罢盐铁之禁,之后盐铁就不再是国家专营了,民间也可以经营盐铁,各地都出现了不少私营的铁作。 中丘以前在望山乡,也有一家本地的大户,开设了一个铁作,跟官办的铁官进行竞争。 当初这家大户跟铁官竞争的还相当激烈,经常闹得不可开交,争夺山中铁矿石,因为这家何姓大户,势力比较大,而且当初朝中有族人为官,所以压制的县设的铁官没有办法,一度何家因其开办的冶铁作坊,日进斗金,在中丘县可谓是富甲一方。 但是乐极生悲的是后来何姓人家在外为官之人,却因为贪墨,被郡守弹劾罢官,被判弃市,这一下何姓大户就没了靠山了,而且整个何姓大户也因此受到了连累,背上了一个不好的名声,家族势力顿时就一落千丈,没人再给他们面子了。 于是县设的铁官便趁势击垮了何姓大户私营的铁作,可是这边刚把何姓大户的私营铁作挤垮,没多久山中矿点就也关停废弃了,可以说最后县设的铁官和何姓私营的铁作两败俱伤,谁都没能撑下来。 李复安排去调查这件事的李家门客还回复李琛,好在铁官和何家铁作关的时间并不是很长,铁官之中还有十几名铁官奴,这十几名铁官奴,都是专司炼铁和熔铁、铸造等工作的铁官奴,放在后世称其为专业技术人员,所以并未遣散。 另外还有从山中矿点上撤回来的一批铁官奴,现如今被关押在西乡一个地方,在那里开垦官田,人数大概有七八十人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造谣生事 除此之外,那个去调查此事的门客,还查知何家在其冶铁作坊被迫关闭之后,原本何家从外地招募和在本地铁官挖走的一批铁匠,现在也无处可去。 何家刚开始还养着他们,但是今年开春之后,就不管他们了,这二十多个铁匠现如今无处可去,也无事可做,而他们又是自由之身,却没有土地,现如今处境很是凄惨。 这些被何家抛弃的铁匠,连遣散费都没有拿到,有些远处而来的铁匠,因为连路资都没有,困在了中丘县,也有的铁匠之前是铁官的铁官奴,被何家挖墙脚,为其赎身,到了何家之后,成为了何家的徒附。 这些人更惨,他们虽然不再是官奴,但是也没有一个正经的身份,在县里连户籍都没有,被家道中落的何家赶出来之后,更是无处可去。 这些何家的铁匠,于是便只能游走于西乡一带,给人打一点零工维持生计,而他们都是匠人,种田的把式不行,连给人家打短工都没人愿意用他们,结果开春之后,已经因病加上没吃的,活活饿死了四五个。 剩下的现在也都只能算是苟延残喘,勉强活着罢了。 李琛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先是拿出一些钱,交给那个门客,命其立即去将何家遣散的这些铁匠有一个算一个,尽数给收容到李家去,李家有一个李琛以前自己设置的小小的铁工坊,先让他们在他的那个小铁工坊打造一些简单的铁器,别把他们的手艺扔了就行。 实在是没事做就先养着他们,而且要管饱,正好李家现在也在大兴土木,加固扩建正阳里的里墙,使正阳里形成一座坚固的坞堡,另外李家在西流河购置的土地上,也正在起一个小型的坞堡,并且在西流河上建造小型水坝,准备在水坝旁边的坞堡之中建起一座水磨坊,正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些人肯定闲不住。 另外李琛琢磨了一番之后,将李复叫过来耳语了一番,李复听罢之后,看着李琛小声道:;舒琼!你太坏了!这不是断人活路吗? 李琛嘿嘿一笑道:;非常之事用非常手段,这叫置于死地而后生!如果不将其逼入绝境,我又怎么招揽于他?唯有如此,方能达到目的!更何况我并非要害他们,而是要用他们! 李复听罢之后坏笑了一下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所谋甚大,你这是要打铁官的主意吧!好吧!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于是没两天时间,中丘县城之中,就开始流传起了一个谣言,谣言说西乡铁官长不满被县寺闲弃,平日里对现任县令陈硕多有怨言,私下里闲来无事,跟铁官的铁官奴说了不少对陈硕不满之言。 另外市井之间,还流传开一个小道消息,说有人见到西山贼人,出没在西乡看押铁官奴的地方,经常跟铁官奴暗中勾连。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两个消息很快就在小小的中丘县城之中不胫而走,没用几天时间,风声就传到了陈硕耳中。 陈硕先是闻听铁官长陶章因近年铁官废弃,他被县里闲弃于望山乡无所事事,整日里跟一众铁官奴为伍,因此对陈硕颇为不满,酒醉之时常跟铁官奴抱怨县令陈硕对其不公。 虽然具体这铁官长陶章说了陈硕什么坏话,倒是语焉不详,可是陈硕听罢之后,还是感到十分生气。 要知道按理说,铁官现在已经关闭,实际上算是名存实亡了,可是他念及陶家多年为县里管理铁作,于是便没好意思立即裁掉铁官,名义上还保留着铁官,实际上也就是把陶章和他手下的这十几个铁官奴给养了起来,虽然没事可做,可是也没断了陶章的俸禄,只是因为没啥事,这一年来少有问及罢了,也未曾召见于他。 现如今陶章居然因为把他闲弃,就在背后议论于他,还说他对其不公,这样的传言让陈硕颇为不快,现如今县里因为杂务太多,而且去年以来县里算赋收的也不很好,县里的花销也大,而且为了应付流民,还提前借了不少大户家的粮食,县里的财政已经捉襟见肘了,能继续养着没事可做的陶章这个铁官长,已经算是他陈硕宅心仁厚了。 可是这个陶章尤感不足,难不成要他陈硕,专门为陶章再开一个铁官,专门去给陶章进铁料供他们铁官开炉? 这件事令陈硕很是不快,接着当天他就又听闻一个传言,这个传言把陈硕给吓得不轻,传言说有人见到西山贼出没于西乡看押之前从山里矿点撤出来的铁官奴的官田,时常跟那里的铁官奴勾连。 这可把陈硕吓了一大跳,铁官奴其实就是因罪获刑的官奴,有些是犯了重罪,判其终身为奴,择其壮者发往矿点专司采矿,因为归铁官所管,所以称其为铁官奴。 这些铁官奴常年在山中采矿,矿上的条件又极差,经常发生事故,所以铁官奴死亡率很高,而且待遇极低,基本上没人把他们当人看待。 加之这些铁官奴多是重犯,这一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基本上要在矿上劳作至死,活一天算两晌,谁也不知道哪天下矿坑或者矿洞之后,咣的一下矿坑或者矿洞就塌了,他们也就被活埋在了下面,连尸体都估计懒得有人去扒出来。 所以这些铁官奴常年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生活,完全看不到希望,故此一个个都很凶悍,可以说是根本就不怕死,死亡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也无所谓,故此两汉期间,曾经多次发生过铁官奴暴动。 铁官奴一旦暴动,战斗力非常之强,这些铁官奴悍不畏死,加之常年采矿,力气也大,身体又十分强壮,每每铁官奴暴动,都会酿成大祸,要费很大的力气,调集大军方能平定。 所以陈硕一听说有西山贼暗中勾连西乡的那些暂时为官地拓荒的铁官奴,一下子就惊出一身冷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谣言的力量 虽然西乡铁官奴数量并不多,只有七八十人,但是皆为青壮,而且多是重犯罚为铁官奴,这些人一旦要是被西山贼给说动,在西山贼出山行掠的之时趁机暴动,投靠西山贼,那么仅仅是这七八十个铁官奴,就是大患。 这一下陈硕坐不住了,连忙招县寺的曹吏议事,铁官名义上是归何县尉管理的,但是何霄懒得任事,于是这铁官就归到了陈硕这里直管。 现在铁官那边出了这样的事情,陈硕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于是便将县里的曹吏招到面前,向他们问计。 李琛端坐在下面,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听着陈硕向他们众人说及铁官和铁官奴之事,内心之中却暗自乐了起来。 从古到今谣言这种东西的力量都绝不容小觑,即便是再怎么清白的人,被人泼脏水之后,众口铄金也难以自证,说起来这件事的时候,李琛还真是有点小惭愧。 不过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只能让这些人先受点委屈了,反正今后他会补偿这些人,另外经此变故之后,他极可能在未来的大乱之中,救下这些人的性命,算是以此来补偿这些人吧! ;陈君,本县铁官关闭已久,但是铁官长至今未裁撤,铁官也未裁撤,现如今县里开销日大,自去年来,便入不敷出,保留铁官的开支却并未省下来,如此县寺之中多有抱怨! 现如今本县正在以工代赈,修缮城墙,所耗甚大,加之县兵扩充之后,养兵也需要大量钱粮支应,铁官已经无保留下去的意义,余以为,当下可将铁官裁撤,以省下钱粮,贴补以工县兵!朱县丞由于管着县里的财政和仓储之事,一应钱粮支出多要从他进行支应。 现如今县里的财政状况确实不佳,所以朱县丞倍感压力,早有意将闲着没用的铁官裁撤了,只是之前提了两次,陈硕都未置可否。 但是今日听闻陈硕主动提出铁官之事以后,朱县丞便立即开口说道。 这时候刘功曹也开口道:;朱君所言极是,铁官既然已经无事可做,那么铁官长便无绩可考,继续保留铁官以及铁官长之职,已经毫无意义可言!当下可将铁官长一职暂时裁撤,待到另有所需之时,再另行开设不迟!如此也可为县里减少支出! 陈硕本来之前并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但是这次有关铁官和铁官长的传言,却让他很是不快,听罢了朱县丞和刘功曹的话之后,陈硕沉吟了一下之后对众人问道:;那么现在铁官之中尚有多少铁官奴? 周主簿想了一下之后答道:;铁官之中目前尚有十二名铁官奴无事可做!另外还有七十六名原本山中采矿的铁官奴,在西乡官田负责垦荒! 陈硕皱眉问道:;裁撤铁官这件事简单,但是却处置好这些铁官奴却并不容易!诸君可有何见解? 一说这个,大家就立即都闭上了嘴巴,因为铁官奴皆乃重犯,其中不乏亡命之徒,安置不好的话,一不小心就会闹出大乱,这就是个烫手的芋头,谁张嘴谁弄不好就要接住这个烫手的芋头。 陈硕扫了一遍在场之人,这些人于是立即将目光避开,不跟陈硕的目光相遇,这么一来态度就很明显了,他们是不愿管这件事的。 陈硕内心中颇为不高兴,心道说裁撤的时候,你们说得简单,但是具体到实际的时候,你们就一个个都缩了脖子。 最终他还是将目光投向了下面正襟危坐的李琛身上,只有李琛淡定的看着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陈硕看到李琛之后,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如果说本县谁能镇得住铁官奴,那么恐怕也只有李琛一人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李琛能帮他把这些铁官奴给处理掉,解除掉这个隐患,于是他内心中叹息了一声,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对李琛问道:;舒琼,不知道你有何想法吗? 李琛就等着陈硕问他,于是立即一抖袍袖整理了一下衣冠起身拱手施礼道:;禀大人!下官以为,铁官之中那十二名冶铁的铁官奴,时下县兵新立匠作正需要人手,可将其暂时归入匠作之中! 但是那七十余名铁官奴目前在西乡,确实乃是一大隐患!一旦果真于贼人勾结,夏收之时从贼作乱,必将是大患!以目前看押他们的差人,恐怕不足以震慑他们! 故此下官以为,时下趁其尚未作乱,应先将其调离西乡,下官不才,愿意戴大人督管这些铁官奴,定叫他们不敢乱动!只要下官在,定叫他们不敢乱动! 众人一听,顿时都松了口气,这种事就该李琛来管,李琛是贼曹,这些铁官奴多是重犯出身,自然该贼曹管束,更何况李琛还兼领县兵,现如今县兵;兵强马壮,他不管这些铁官奴的话,谁管得了? 于是众人立即便纷纷表态,同意李琛来处理此事,说什么李琛此举,乃是深明大义、勇于任事,众望所归……总之一时间马屁如云,大有把李琛捧杀的意思。 陈硕听罢之后,也颇为高兴,当众也对李琛表示了一番赞赏,李琛这个深明大义、勇于任事的名声,这一下算是彻底坐实了。 李琛还假模假样的谦虚了一番,但是内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一下子,他就弄到了十几个技术精湛的冶铁工匠,另外还搞到了七十多个铁官奴,这些铁官奴都是经验丰富成熟的矿工,一旦要是有需要的话,随时简单操练一下,就是几十名悍卒,这简直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只因为他让李复暗中散布了几句谣言。 有些时候有些事真的没有人想象的那么难,只要肯想办法,花费的成本可以非常低便能解决大问题。 虽然这么做有些卑鄙了一点,但是李琛自以为他的出发点并没有错,这些人如果他不接手的话,那么未来这些人的下场将会很惨。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未雨绸缪 表面上看官府处理事情还算是仁慈,但是一旦到了威胁到县里安全的时候,陈硕这些官员,在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的时候,便会撕去他们的伪善。 这些铁官奴虽然多犯下过重罪,但是毕竟他们还算是人,必要的时候,县寺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这些人的性命。 就算是县寺不杀掉他们,以除后患,那么也大可将他们找个地方关起来,只需要断掉对他们的供应,那么这几十个铁官奴也必死无疑。 至于那十几个冶铁的工匠,他们也是铁官奴的身份,陈硕他们这些官吏,才不会关心这些人的价值,必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而且随手找个借口,便能把他们的死亡掩饰过去。 铁官奴身为官奴,是没有人权可言的,没人会为几十个铁官奴莫名死亡追究到底,更何况当这些铁官奴一旦成为县里的威胁的时候,那么弄死他们,就是官方的共识,更不会有人为此进行追究。 未来一旦西山贼和野人大举出山行掠,这些铁官奴也确实会成为一个祸患,谁也不敢保证这些铁官奴,在被有心之人蛊惑之后,会不会暴动,杀掉看押他们的差人,逃入山中从贼,一旦他们从贼的话,这几十名铁官奴的战斗力,绝对远超过一般的山贼,到时候别看几十个铁官奴,便可能让西山贼实力大增。 到时候他想要抵御住西山贼的掳掠,恐怕就要大费周章,甚至可能要付出不少人命的代价。 所以李琛现在出手,将这些铁官奴控制在他的手里,也算是未雨绸缪,为中丘县排掉了一个隐患。 李琛这次暗中造谣,他自身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只不过采取的手段稍嫌有些卑鄙罢了,可是对于能救下八九十条人命,保下十几个精于冶铁的匠人,李琛认为即便是再卑劣一点,也不为过之。 于是陈硕当场就拍板定下了将县里的铁官裁撤,铁官长陶章回乡荣养,之前铁官之中的小吏和差役,皆就地解散,原铁官之中的冶铁铁官奴,皆划归县兵营的匠作监管使用。 至于剩下的那些采矿的铁官奴,则暂时押到县兵营中看管使用,暂时用以营建和修缮城墙。 当日陈硕便行文签名落章,将文书交给了李琛,派李琛前往西乡望山乡处置此事,不过陈硕念在陶章确实之前为县里出过不少力,而且陶章在做铁官长期间,也很是清廉,以至于家境一般,这一点还是颇为值得表赞,于是便专门从县里拨出了百石粮食外加两万钱,赠予陶章,作为对其这些年为县里做事的表彰,供其回乡荣养。 在这方面,陈硕其实人品还是不错的,并未把事情给做绝,等于是补给了陶章一年的俸禄。 而陶章这个人,李琛也专门打听了,听闻此人人品不错,为人比较正直,任中丘县铁官长期间,很少接机贪墨中饱私囊,也没有被何家收买,跟何家沆瀣一气大发横财。 所以陶章虽然也是士人之家,但是家境并不算好,家中仅有一些田产,算不上大户人家,也算不上富户。 如果陶章在任期间,只要稍微做点手脚,亦或是跟何家暗通款曲、沆瀣一气的话,那么现如今陶章家里必定已经富得流油了。 所以陶章的人品李琛倒是相当钦佩,所以做这件事的时候,李琛对陶章还是有些颇怀歉疚的。 但是眼下陶章却是他控制铁官奴的一个障碍,必须要先把陶章搬开再说,所以只能先让陶章受点委屈了。 李琛领命之后,随即从县兵营中,将费康所率的十余人的斥候队调了出来,加上父亲李振又给他送来的几个健仆,外加两个门客和李复,还有跟着他在贼曹做事的李炬和赵博,一行二十多人以行乡的名义,离开了中丘城,朝着西乡而去。 这也是李琛上任之后第二次行乡,上次行乡的目的是为了以工代赈之事,前往县里各家大户,劝他们出粮襄助县里实施以工代赈之事。 而这次他没再去其它乡巡视,而是直奔西乡一带的三个乡亭,沿途他拜见了各乡之中的大户人家,对之前这些大户们为县里捐粮亦或是借粮给县里代陈硕对他们表示感谢。 另外巡视各乡和各亭各里对于备寇准备的情况,仔细检查了乡里以及亭中寨墙是否坚固,乡里和亭中备寇准备的兵器箭支是否完备。 这一趟巡视,李琛着实发现了不少的问题,一是虽然西乡诸乡承受着西山贼和山中野人的压力很大,但是他们备寇的事情做的却并不令人满意。 有些里墙至今还存在年久失修的严重问题,甚至于有的里墙早些年因为各种原因崩塌之后,至今都未曾修复,只是临时在豁口处用木栅拦住,凑合着充当围墙之用。 这样的防御水平,一旦遭遇大股西山贼和山中野人的围攻,几乎可以说毫无用处可言,贼人和野人随随便便就能轻松攻破这些里中。 而西乡多个亭中,至今存在严重缺编的情况,而一般的亭中按照正常编制,根据其大小不同,大致上编制是一个亭长,一个亭父,两个求盗,三到五名不等的亭卒,有的大亭,会有七八个亭卒,这样一个亭才能拥有一定的自保和维持辖内治安,抓捕驱逐袭扰其辖地之内的流贼。 但是眼下西乡之中的诸亭大多数都存在缺编的问题,有些亭缺编还十分严重,个别亭中,只有一个亭长,外加一个求盗和一个亭父,甚至连亭卒都见不到。 李琛当场质问这些疏于备寇的蔷夫和亭长、里长,为何如此疏于备寇。 这些人当然都有不少的借口,不是缺钱就是缺人,要么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有的亭中只剩下一个亭长和一个求盗,外加一个老弱的亭父,亭卒一个都没有,一问才知道,不是没有亭卒,是亭卒都请假回家准备夏收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李琛之怒 另外在检查各亭各乡备寇兵械准备情况的时候,西乡的准备情况也很不乐观,虽然汉人好武,平时各家各户都要自备刀枪弓弩等兵械。 但是各乡和各亭之中,却也需要准备一些兵械,一应不时之需,可是在他查验各乡各亭所备兵械的时候,却发现乡亭之中账面上所登记的兵械,数量却不对,即便是勉强对上数字,而乡亭之中所备的武械也破旧不堪,不少刀枪现如今锈迹斑斑不说,有的已经都锈烂了,根本已经不堪使用。 更严重的是各乡亭之中账面上的弓箭和弩箭数量都存在不足,很多箭支存放太久,箭杆腐坏,箭簇锈蚀严重,箭羽也已经是不成样子了。 这样的羽箭怎么可能射出去伤人?而弩箭情况也差不多,箭簇多锈蚀不堪,很显然这些管理兵械的乡亭的差人,并未按照规定,经常保养这些兵械,常年堆放在屋中受潮霉烂,没有搬出去翻晒过。 有些兵械甚至一看就是被淘换掉的废旧兵器,上面明显又使用过之后的损伤,也有的干脆形制不一,根本就不是县里配发的兵械,而是民间粗制滥造的东西,被拿来滥竽充数罢了。 李琛查验过之后,登时就勃然大怒,当场质问这些负责管理兵械的人员,命他们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乡里的蔷夫、乡佐还有亭长,被李琛质问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事儿真的没法解释,有的人是有些冤枉,毕竟刚上任不久,这烂摊子是前任留下的,可是大部分人却干了很久,根本无法推脱。 李琛看着这些人的表情,鼻子都气歪了,西乡历来都是遭受西山贼骚扰最为严重的地方,可是这里的备寇却如此怠惰,合着这些人把御寇之事都全部寄托到县里了,那么还要这些人干什么用。 当然他也知道现在蔷夫、亭长和里长做事不容易,西乡相对来说比起东南北三面的乡要穷一些,民口数量也少一些,想要把事情都做好,确实很不容易。 但是在他看来,其他事可以怠惰,但是在备寇的事情上,他们还如此怠惰那就是渎职了。 于是李琛毫不客气的便将这些人申斥了一顿,明确告诉他们,今年西山贼和山中野人必定大举出山行掠,如果五日之内,他们再不做好备寇之事的话,那么他李琛定将去向明庭弹劾他们。 有些人恐怕等不到他弹劾,就可能要在西山贼刀下身首异处了,想要活命,就赶紧把该召回的亭卒召回,该修补的里墙,全速修好。 这些人听罢之后,虽然心中不喜,但是也只能赶紧答应下来,此时不管是做官还是当吏,被上面的官吏弹劾都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他们没做错什么的话,大可理直气壮的反告,但是眼下李琛查出的他们的问题,确实存在,那么李琛弹劾他们,就没什么错。 一旦被弹劾的官吏,往往去职罢官是最轻的,如果引发后果的话,弄不好还会被判重罪,所以这些乡里蔷夫和亭长们也不敢再大意了,连忙答应了下来。 但是李琛走后,少不了有人会大骂李琛,年纪轻轻居然如此嚣张,拿着鸡毛当令箭,以前他们西乡诸乡也是这样备寇,也没见谁这么对待他们的。 所以李琛这次行乡,在西乡之中,着实得罪了几个人,不过李琛也不在乎这个,因为据他所获的消息来看,今年夏收西山贼和山中野人,肯定会大举出山行掠,如果他不发这个狠的话,搞不好西乡真的会死不少黔首百姓。 毕竟西乡紧邻太行山山区,贼人和山中野人躲在山里,可供他们出山的小路不止一条,李琛只有这么点县兵,不可能堵住所有出山的路口,这就需要各乡各里以及各亭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在遭遇西山贼攻掠之时,能坚守一段时间,给李琛赶来救援争取时间。 要是他继续当老好人,对这些备寇之事视而不见的话,那么这次备寇,一旦西乡之中大量黔首百姓死于贼人之手的话,那么他即便是最后击退贼人和山中野人,所获的功劳也会大打折扣。 有些事情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在这次备寇的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放水客气的。 当场先惩处了几个直接负责管理兵器的小吏,记下了他们的名字之后,命他们三日之内,自行补足缺少的兵械,并且将那些滥竽充数以次充好的兵器换成可用的兵器,否则的话,就等着他回县里弹劾他们吧! 这一下负责管理兵械的这些乡里的斗食小吏们,一个个都瘫坐在了地上,这一下他们可就要倒大霉了。 他们之中确实有人存在把库房中所备的兵械拿出去私下贩卖掉,然后收一些破烂兵器以次充好,放入库房之中滥竽充数,也有人因为懈怠,常年懒得查看库房中所备的兵械,以至于让库房中的兵械严重缺乏保养导致损坏。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蔷夫或者乡佐,乃至是乡中的游徼,暗中勾结管库的小吏,一起干的,但是李琛暂时不仔细追究,先把事情扣到这些直接管理库房的小吏身上,命他们三日内自行解决。 具体他们想什么办法,那就看他们自己了,要么把淘换出去的兵械要回来,要么赎回来,要么就自己掏钱去买一些,补充上缺少的部分亦或是损坏的部分,要么就赶紧花钱找人帮忙,赶紧保养这些兵械。 总之合着该他们倒霉,这次遇上了李琛不讲面子,于是李琛前脚离开,后脚这些人就鸡飞狗跳的忙活了起来。 蔷夫也亲自到各里之中督工,一边检查各里里墙的情况,一边着令各里立即组织人修复里墙。 而各乡各亭备寇用的兵械他们也要想办法赶紧补充,哪怕是高价收购,或者是赶紧找人修复,总之要按照李琛的要求,令库中兵械能达到堪用的地步再说。 当李琛来到望山乡之后,先去了乡中的铁官。 第一百八十章 铁官陶章 当他到达铁官的时候,铁官长陶章已经带着一众铁官中的铁官奴在门口归迎他的到来了。 县里开办的铁官,不比郡国所设的铁官,郡国所设的铁官长,是有序的百石吏,但是县一级自设的铁官长,是没有序的,只是个斗食小吏罢了,在级别上,李琛这个贼曹,可就足矣压他们一头了。 故此陶章听闻李琛来望山乡铁官,就只能到门外迎候参拜李琛了。 李琛没有乘坐轺车,而是骑着马来的,所以为了骑马方便,也未身着黑袍高冠,只是穿了一套质地比较好的袴褶,脚蹬着一双快靴,他这幅做派乃是标准的武人做派,虽然没有用仪仗,未着黑袍高冠,但是他背后带的二十余人,也全部骑着马护随在他的左右,倒是也威风凛凛。 费康所率的斥候们,皆是县里新军之中,遴选出来的擅长骑射之人,年纪平均也就是能算是及冠,有些还是尚未及冠的少年郎,一个个都精气神十足,而且全部都全副武装,手持着骑兵用的长枪。 他们的马鞍上也皆备有环首刀和骑弓轻弩,马鞍左右也皆备有两壶箭矢,有的人还马屁股侧面还带着一盘绳索,也有人带上了他们习惯的短兵。 而且这些骑兵全部身着红衣,身上披着红色的皮甲,骑在马背上,手持着长枪,李复还负责给李琛带着他的那杆大枪,一个个精气十足,神色之中颇有点倨傲的意思。 这些人其实大多数都是李琛以前的轻侠朋友,多跟李琛习练过骑兵战术,所以不需要重新训练,只需要集中在一起融汇之前所学,便可以拥有不错的战力。 他们虽然只有十五人,加上几个骑着马的李家健仆和门客,也算是威风凛凛,随着李琛一路行来,确实挺招人眼。 当李琛带着随行之人来到望山乡的铁官门前的时候,这么一群人立马于铁官门前,居高临下的望向跪在门前的陶章和一众铁官之中的铁官奴,着实让陶章他们感到了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铁官长陶章恭候李贼曹前来巡视!陶章立即拜服在地,对李琛大声说道。 李琛立即从马背上跳下来,紧走几步上前将陶章从地上搀扶了起来,陶章只感觉到李琛的力气极大,根本不容他坚持,只是轻轻一托,便将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陶君!你何必如此行礼,琛只是后辈,岂敢受您如此之礼?真是折杀琛了!万不敢当,万不敢当呀!李琛满脸堆笑的对陶章说道。 李琛如此态度,倒是让陶章颇有些感到惊讶,因为李琛昨日一早,就已经到了临乡,并且在临乡巡视备寇之事,消息穿的很快,今日一早就有人传信到望山乡,说李琛年少轻狂,目中无人,在临乡之中,当众对临乡的蔷夫、亭长、里长还有乡佐等人进行了申斥,傲慢自大,傲气逼人。 陶章并不认识李琛,只是前段时间才听闻了李琛的大名,知道李琛乃是关林李家的大公子,而关林李家,也不算是中丘的望门大户,只不过是以贩酒为副业的耕读之家,家中所酿的春露白乃是赵国第一佳酿,另外李家还售卖有一种用以佐餐的酱汁,味道也不错。 除此之外,李家并不算中丘县声名显赫的大户人家,所以陶章对于李琛这个李家子也没怎么关注过,多多少少听望山乡的轻侠少年提起过李琛的名头,说李琛是个轻侠好义之人,而且武技高绝,在本县轻侠之中,堪称第一人,很受轻侠们的推崇。 但是陶章觉得,这都是小孩子把戏,他也并未放在心上,直至三个月前,县里传来消息,青面黄率众潜出西山,长驱偷袭关林乡李家,结果非但没有淘到半点便宜,反倒是脑袋也被李家子李琛当场斩下。 青面黄手下二百余贼,当场近半授首,剩下一半则被当场生擒活拿,在赵国境内久富凶名的青面黄居然就这么在李琛的手中冰消瓦解了。 这个消息可把西乡人给震惊了,另外也顿时都狂喜万分,如果问以前西乡人最怕谁,那么可以说是青面黄莫属了,现如今青面黄却被李琛给斩下了脑袋,如何不让西乡人感到惊喜若狂。 后来的事情又接二连三的震惊了西乡人,没多长时候,西乡的不少寒门家的轻侠少年便纷纷前往县中投军,据说县里的县兵也归李琛所辖,现在新招兵马,于是西乡不少轻侠少年便纷纷前去投军。 陶章也被李琛近期的崛起所震惊,这才把李琛当成了一号人物。 据陶章了解,李琛做事雷厉风行,为县里解决了不少麻烦,近期连西山贼人们,也因为青面黄之死,而被震慑,好久没有出山到西乡行掠,倒是听闻相邻的襄国县西乡这两个月,被贼人屡屡所犯,让中丘的西乡人着实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但是随着夏收临近,西乡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有人传言,山中的数股贼人勾连到了一起,又勾结了山中的野人,准备趁着此次夏收,大举出山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掳掠,以此向李琛示威。 但是这两个月来,李琛却都没来西乡行乡,也没有派任何县兵来西乡巡防,这也让西乡人颇为有些不满,眼看着夏收在即,可是李琛却不派一兵一卒来西乡驻防,他自己也不来一趟。 后来听说李琛在招募了新卒之后,这段时间正在县城外的兵营之中进行练兵,练兵可以理解,但是等到现在还没练好,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练完? 所以随着夏收临近,西乡人对李琛越来越有些不满了,民间对李琛已经开始有了怨言。 但是正在这个时候,却听闻李琛来了,但是只带了二十余人,前来行乡,昨日临乡传来消息,说李琛为人乖张,目中无人,所以陶章心中颇有些不安。 他还真没跟李琛这样的人打过交道,李琛如此年少便在县中身居要职,按照他的想法,少年得志就免不了有些轻狂,也不知道李琛来了望山乡之后,会怎么对待与他。 所以陶章在迎接李琛的时候,内心之中是惴惴不安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惭愧 但是陶章这会儿见过了李琛之后,李琛对待他的态度,却让他颇有点无法将李琛跟今早所闻的传言吻合在一起,李琛对待他十分恭敬,并未端任何上官的架子,反倒是对待他恭敬有加,并且在他面前,还以晚辈自称,这让陶章颇为惊讶。 陶章连忙说李琛太过客气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斗食小吏,岂敢在李琛面前托大,并且赶紧请李琛进铁官之中奉上热汤(此时北方尚无饮茶的习惯)。 李琛挥手让跟着他的众人下马在铁官之外休息,只让李复和李炬还有赵博三人跟着他进去,并且让那十几个铁官奴和两个留守的差役暂时退下。 其实陶章对于李琛这次前来望山乡,并且一到望山乡,就先来铁官,内心之中是隐隐间有些预感的,但是迎住了李琛之后,却并未见李琛在门外当场拿出什么文书宣读,这又让他多少有点松了口气。 陶章将李琛让进铁官之后,李琛提出想先看看铁官之中的铁作,陶章以为李琛对铁官比较好奇,便连忙答应,前面带路,领着李琛穿过前面的小院,到了后面的铁作区域。 铁官前面一个小独院乃是铁官的办公场所,后面的地方很大,分成了几个区域,其中;临着小院旁边,是一个大门,乃是铁官进出各种物料的地方。 铁作前面的大院之中,有几个大棚,现如今都空着,陶章说此乃屯放原料的地方,用来临时存放铁矿或者是木炭,另外一个小一点的棚屋,则是存放购入的铁料,亦或是铁作自己生产的铁料之所。 越过这些地方向后走,则就是工坊区域了,但是现在冷冷清清,院子里已经长出了一些荒草,但是可以看出来,院子还是有人打理的,荒草并不多,明显也有人时不时的清理,并未出现李琛想象中那样的荒草遍地的情形。 工坊区之中也多是大棚,下面乃是一座座的铁炉,但是形制不一,既有仅仅是加热铁料用于锻打的铁炉,也有将铁料融化的熔炉,但是却并未见到大型的炼铁用的炼炉。 棚屋的屋顶都保持着完整,并未像李琛想的那样,一片破败之色,包括棚下也打扫的挺干净,打铁用的铁砧,熔铁用的坩埚,还有铁炉的鼓风皮囊,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可见平日里这里也是有人打理照料的,看样子随时只要有料,便可恢复生产。 但是可惜这里眼下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进料了,故此一直都闲置着,让人看了之后,觉得十分可惜。 同时也看得出来,陶章是个有责任心的一个管理者,这一年来,虽然铁官停产,可是他却还是坚守在这里,一直在打理着这里,并未令其抛荒,任凭其破败下来,始终都在维护者这里。 陶章很热情的带着李琛等人巡视了整个铁官,李琛又问陶章,为何这里不见炼铁的炉子,陶章略显尴尬的指着铁作之中一大片空地答道:;炼铁所用的铁炉之前倒是有,就在这个地方,但是前年的时候,最后一炉铁,在炼制的时候,却发生了炸炉,以至于当场将铁炉炸毁。 后来原本准备重建,但是山中矿点却因为贼人侵扰,被关闭了,于是因为无矿料所用,故此场地清理出来之后,却再未新建铁炉! 李琛这才明白,原来后院之中那一大片空地是怎么回事,这时代炼铁技术虽然已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但是由于一切都是凭经验进行的,投料的多少,火候的掌控,都需要工匠有充分的经验,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炸炉的情况。 每次炸炉,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造成财产损失倒是其次,往往在场的匠人也会在爆炸之中伤亡惨重。 李琛也听说过多次冶铁作坊炸炉事故,有的地方的冶铁作坊或者是铁官,发生过十分严重的炸炉事件,据传有个地方的炼铁炉炸炉的时候,把半截铁炉炸的直飞到天上上百米高,在场的人员被炸死了数十人之多。 估摸着前年这里的炸炉事件还不算太严重,要不然的话,这座铁官搞不好当时就直接炸平了,哪儿还会保留着这么多设施,而且前年他在关林乡,也没听说这里发生过严重的炸炉事件,应该当时的炸炉事故并不严重,所以李琛也就没有多问。 不过通过这里发生过的炸炉事件,也可以看出匠人经验的重要性,在目前的生产技术和条件之下,如果没有经验十分丰富的匠人的话,仅凭着他那些三脚猫工夫,加上记忆中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论,估摸着他搭起一个草台班子,弄来一些并无炼铁经验的工匠仓促上马,就算是建多少炼铁炉都不够新手工匠们炸的,到时候弄不好有多少人都不够死的。 这也是李琛想方设法要把这里的十几个铁官奴工匠给搞到手的原因,这些铁官奴工匠可都是实打实的宝贝,士人可能并不知道他们的价值所在,可是李琛却最清楚他们的价值,这才会想出缺德办法,来坑害陶章。 不过看过铁作之后,李琛也就有了新的想法,在陶章的引领下回到前院,待陶章请他落座的时候,李琛却不肯落座,而是不管陶章愿不愿意,硬是将陶章扶到了上手的位置,强行让陶章坐下。 代陶章坐下之后,李琛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肃然的站到陶章面前,对陶章拱手深施一礼,把陶章给吓得一下就蹦了起来。 ;陶君!琛今日看过铁官之后,方知传言不虚,陶君确实乃是一名能吏,更是高风亮节之人! 虽然铁官关闭已久,但是这里情景却远非琛原本所想的那样被荒弃,一切都被陶君打理的井然有序,琛扪心自问,比起陶君的坚持自愧不如! 所以今日琛才有此一举,乃是真心向陶君致敬,请受我一拜!说着李琛就又对陶章深施一礼。 陶章这会儿满脸震惊,有些手足无措,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降之喜 李琛这个时候,伸手从跟着他的李炬那里接过了一张绢书,双手高举过头,对陶章说道:;陶君,今日见过陶君之后,琛深感不安,但是何乃现如今县里收获日减,但是支出却与日俱增,县内流民众多,需要县里不断赈抚,开销日大! 故此明庭迫于无奈,短时间又无力恢复铁官,故此迫不得已,只能暂时将铁官裁撤! 琛今日看过陶君所管的铁官之后,方知当初明庭为何迟迟不肯裁撤铁官的原因,全因陶君为人高洁,曾多年为本县铁官尽心竭力,故此才不舍裁撤铁官! 但是现如今情势所迫,明庭只能忍痛割爱,暂时将铁官裁撤!今日特派在下前来传谕! 琛见过铁官之后,心中也有万般不舍!几乎难以启齿!但是却不敢违令,还望陶君能体谅明庭! 陶章终于明白了李琛此行来的目的,行乡是他的任务不假,但是他的主要目的却还是要来传达县里裁撤铁官的令谕的。 听罢了李琛的话之后,陶章叹了口气,稍微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其实铁官早该撤了!我岂能不知明庭的厚爱,只是我自十年前起,便代县里管着铁官,时间一长自有不舍! 其实我也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贼曹实在是太客气了! 既然明庭有难处,我岂能让明庭为难?现在我也该走了!回乡之前,我自会到县里当面拜谢明庭! 只是我还有一事想问李君,此次裁撤铁官之后,铁官之中的这些匠人不知明庭如何安置?他们皆为官奴之身,放归自不可能,可是他们却大多都已经在铁官之中做事多年,一个个还算是勤勉,我终归还是不希望看到他们没有一个归处! 李琛请陶章坐下说话,对陶章说道:;此次虽然明庭被迫裁撤掉了铁官,但是却还是从县里拨出百石粮食以及两万钱,作为陶君回乡荣养之资!明庭知道陶君回乡一定会途经县里,所以为了陶君方便携带回乡,钱粮暂时寄放于县城之中,待陶君返乡途中途经县城的时候自取便是! 你家在东乡,而我家则在关林乡,我们两家离得并不远,以后还望你我两家多多走动! 琛虽然蒙明庭错爱,暂时代理贼曹之职,但是琛自问才疏学浅,还望以后陶君能多多指教! 至于铁官之中剩余的那些匠人,在下也已经禀明明庭,县里为了震慑流寇,刚刚编练了新军,暂时由琛代领,眼下正在练兵备寇! 另外县里也在以工代赈,着令流民修缮城墙,多有用人之处,故此便在县兵之中暂时成立一个匠作,我已经请命,将这些铁官的匠人编入匠作之中,断不会让他们就此断了生计! 还有一事,我也向陶君禀明,原本西乡官田屯田的七十多名铁官奴,县里考虑到夏收之际,让其继续留在西乡,恐他们被贼人裹挟生乱,故此也暂时将其撤往县里,交由在下看管! 陶章听了李琛的话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多谢李君考虑周全,如此一来最好,那么我也就可以放心返乡了! 陶章也是个爽利之人,既然县里已经下令裁撤铁官,他这个铁官长也随之裁撤,那么他也就没再多在望山乡铁官逗留,当即让跟着他的两个家奴还有一个老门客收拾了他的东西,跟这些铁官的铁匠们吩咐了一下,令他们跟随李琛返回县里,李琛自会安排他们的去处,命他们今后在李琛麾下,定要勤勉,莫要生事。 这十几个铁官奴听罢之后,一个个面色晦暗,伏地拜送陶章离开,十几个人嚎啕大哭,看得人不由得心酸。 陶章的物品不多,只装了一辆轻便的牛车,而他自己则乘了一辆轺车,拜别了李琛还有望山乡前来送行的蔷夫、乡佐等人,洒然离开了望山乡,朝着县城方向而去。 临走之前,陶章还专门带李琛到了一间屋子,屋中靠墙放着一个木架,架子上堆满了竹简,分门别类记录了各种东西。 有的是这些年来铁官经营的账簿,有些是记录了铁官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也有是铁官的名册,但是更多的则是他亲手记录的一些有关炼铁、炒钢以及锻造还有铸造工艺方面的心得。 现如今陶章卸任了铁官长,这些东西陶章说他看着会心酸,也不愿再带回东乡家中,所以便交给李琛,任由李琛处置便是。 送走陶章之后,李琛来不及跟望山乡的蔷夫和乡佐以及游徼详谈,赶紧就钻到了这个房间之中,他一眼都没看那些账簿之类的东西,立即抓起陶章这些年所记录的各种有关冶铁、炒钢之类的技术性的记录展开观看。 他随便只是一看,便喜上眉梢,当时差点坐地上狂笑一场,这简直就是一座宝库,里面详细记载了大量中丘铁官之中这些年工匠们总结出来的炼铁以及炒钢等等技术的经验教训,其中甚至有一部分,是陶章记载的有关工匠们对于某些技术方面的猜想和改进工艺的想法。 这是目前为止,李琛所见所知的一整套有关冶铁方面,最为详实的技术性的资料,但是后世没有记载,说明这些资料,可能根本就没人知道,便泯灭在了乱世之中。 如果他是个外行的话,陶章把这些东西丢给他,他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即便是看了,也看不懂,当成一些无用的东西,弄不好就被他拿去当柴禾烧了。 可是恰恰他对锻造和冶铁方面,都有一些心得,另外脑子里也有不少有关金属冶炼方面的东西,但是却缺乏实际应用的经验。 现在陶章丢给他的这一批竹简,恰恰弥补了他在这方面的缺陷,真是花钱都找不来的好东西,但是却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咣的一下就砸在了他的脑瓜上,幸福简直来的太突然了,把李琛都给咋蒙了,差点当场在这间屋子里扭着屁股舞上一番,真是把李琛给乐得不轻,恨不得立即就把这些竹简都仔细研读一番。 第一百八十三章 铁官奴 但是奈何现在他还没有这个时间,于是他立即将李炬叫来,指着这一架子的竹简对李炬正色说道:;立即在本地,雇一辆牛车,将这里这部分竹简,一卷不留,全部装车运回我家交给家父,告诉家严,这些竹简绝对不容有失,请他立即请门客用上好的纸张誊抄! 要求一字不差,全部誊抄下来之后,分门别类整理好装订成册,妥善保管!改日我得空之时,必将仔细研读!万不容有失,切记切记! 另外请家严,以我名义,备一份厚礼,待陶君返乡之后,亲自也好,由仲父代行也好,送往陶家! 这件事你亲自去做!绝不容有失! 李炬听罢之后,颇感惊讶,他并不知道李琛为何会对陶章放弃的这批竹简如此看重,但是李琛反复强调绝不容有失,他还是可以看出来,李琛是非常非常看重这批竹简的,虽然他不知道这批竹简的价值,但是从他对李琛的了解,心知这批竹简一定对李琛非常重要。 于是他连忙躬身道:;请君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亲自办好!断不会有失! 李琛把事情交办给李炬之后,这才出去再见本地的蔷夫乡佐等人,稍作寒暄之后,他着令本乡蔷夫将铁官暂时封闭起来,并且着人妥善看管,绝不容走火之类的事情发生,马上他可能会带兵前来,就将这铁官暂做临时的营地之用。 本地蔷夫赶紧答应下来,立即安排乡佐去找人先把铁官给看管起来,而李琛则着令费康,遣数名斥候,将这里的十几名铁官奴先行送往县城,交给李焕妥善安置,并且带上他的手书给李焕,命李焕一定要看管好这些铁官奴,同时要善待这些人,让他们安心留在匠作之中。 至于铁官之中剩下的两个差人和小吏,李琛对其安抚了一番之后,也就地遣散,并且询问了两个差人,问其是否愿意暂时留下看管铁官,毕竟他们在这里多年,对这里的情况熟悉,可以更好的打理这里。 两个差人当场也表示愿意,李琛许给了他们不低于以前的待遇,算是临时雇请他们,把这两个差人留了下来,跟本地蔷夫所安排之人,共管这座铁官。 铁官之中还留下了不少冶铁和打铁的工具,仅仅是铁砧就有好几个,重达千斤之多,如果不妥善看管的话,少不了会被贼人盗走,现如今也尽数都登记在册,先找了一间屋子封存起来,包括那些鼓风皮囊也都被一并收起。 直至处置好铁官之事之后,李琛这才离开铁官,带人跟着本地蔷夫巡查望山乡的备寇情况。 望山乡各亭里的备寇情况和之前的两个乡相仿,同样存在不少问题,李琛也毫不客气的找出这些问题,着令本地的蔷夫、亭长、里长立即整顿,加强本地备寇。 此时田中的粮食已经逐渐变黄,眼看就要彻底成熟,李琛也不敢在望山乡继续盘亘,当日便带人到官田那边,提上了在官田垦荒的那些铁官奴,赶回了县里向陈硕复命。 李琛在把七十余名采矿的铁官奴带至县城期间,对待这些铁官奴,李琛没像对待铁官之中那些匠人,从一见到这些采矿的铁官奴,他就看出来,这些铁官奴多乃桀骜不驯之辈。 这些铁官奴之中,多为重犯被罚为官奴之人,待他们被发为铁官奴之后,他们便知道这辈子自己完了,所以生对他们来说,就不是那么值得留恋的事情了。 而官方对待这些铁官奴,也看管十分严苛,这些铁官奴平日不管吃饭睡觉乃至是做工,双脚皆砸着铁质的脚镣,为了方便行走,腰间常系着一根绳子,把脚镣的铁链挂在腰间的绳子上,才能腾出双手行路。 在矿点上的时候,他们要戴着脚镣做工,不断的下到矿井之中,将开采出来的铁矿用虅筐拖出矿洞亦或是背出矿洞,这样的劳作极为辛苦,而且矿洞之中,因为缺乏保护设施,时不时的会发生坍塌事故,一不小心就可能埋骨在了矿洞之中。 故此这些铁官奴一个个眼神都带着一股子死气,因为他们在这样常年劳作之下,看不到任何希望,等待他们的只是无尽的劳作,直至他们不知何时在矿洞轰然坍塌声中,埋骨在地底之下。 对于看不到希望之人,也就别指望他们能顺服了,所以这些铁官奴,一个个大多都是毫不畏死之辈,一个个死气沉沉,令人感觉到压抑。 再加上这些铁官奴之中,多有一些乃是心狠手辣的恶徒,亦或是轻侠出身,视朝廷律法为无物,接行侠之名肆意妄为,对人稍有不满,便当街伤人,所以这些铁官奴并非是什么善类可言,他们历来都只以强为尊。 所以越是这样,官方看管他们的差人,就越发不喜欢他们,对他们看管也就越加严苛,这也就形成了所谓的恶性循环,官差怕这些铁官奴,铁官奴恨官差,任何有铁官奴的地方,往往都气氛很紧张。 这次李琛押送七十多个铁官奴返回县城,这一路上这些铁官奴看着李琛他们的目光之中,都流露着一股子狠毒的意味。 李琛虽然素来待人宽厚,但是却绝非是老好人,待人宽厚那要看针对谁了,这些铁官奴和官方的矛盾积重难返,如果想宽以待之,便安下这些铁官奴的心,让他们纳头就拜,那是自寻死路。 所以李琛对待这些铁官奴,一路上也没客气,驱赶着他们赶路的时候,但凡发现有铁官奴故意拖沓,亦或是搞小动作,李琛便立即命手下策马冲过去,用刀背一通抽打,逼迫着这些铁官奴加快速度。 一路上李琛虽然没有故意不让这些铁官奴停下休息吃饭喝水,但是路上却也绝对待他们算不上和颜悦色。 起初这些铁官奴并不清楚为何要把他们从官田这里调往县城,也不知道李琛的身份,毕竟铁官奴所在之处是个消息闭塞之地,即便是他们对于李琛有所耳闻,但是也并不知道这次押送他们的人便是李琛本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军威慑众 不少铁官奴看到李琛这个少年郎,居然是个领头的,这一身打扮,还像是个当官的样子,再看李琛连胡子都没有,脸上还多多少少带着一丝稚气,虽然生的身材高大健壮,但是毕竟还是掩饰不住李琛的年纪很轻的本质。 而跟着李琛的这些骑卒,一个个也看上去年纪都不算大,样子虽然也相当勇武,精神头不错,可是却也是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其中也不乏一些面带稚气的少年郎,所以免不了让这些铁官奴有些轻看李琛他们这群人几眼。 所以这些铁官奴刚被带出屯田营地的时候,看着周围这些押送他们的少年们都多少有些不屑,甚至行路期间,铁官奴的人群中,时不时的还会有人放肆的嘲笑李琛他们这些人几句,引起周围其他铁官奴一阵阵哄笑之声。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也是赤裸裸的轻蔑的表达,令李琛手下众人一个个怒目而视,纷纷对这些铁官奴纵声喝骂。 李琛斜眼看了看这些铁官奴,把手一抬,一拨马来到铁官奴旁边,冷眼扫了一遍这些铁官奴,冷笑了一声道:;尔等不过罪囚尔!居然还敢嘲讽我等!我乃是李琛,虽然不知尔等听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是不要以为,我等年轻,尔等便可羞辱我等! 既然尔等如此精气十足,那么今晚之前就给我赶到中丘县城好了!看看到时候尔等还是否笑得出来! 李琛把他的名号一报,铁官奴之中部分人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因为即便是他们所在之处消息闭塞,但是终归还是能从那些看押他们的差人无事闲聊之中听一鳞半爪的外界消息。 青面黄被斩这样的事情,乃是轰动整个赵国的事情,而且李琛以十七岁束发之年,便被中丘县令擢为中丘贼曹,这件事也颇为轰动,免不了这些铁官奴也会有所耳闻,自然也就听说过李琛的名号。 当李琛刚才自报名号之后,他们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头目的少年郎,居然就是力斩青面黄的那个关林李琛,现如今的中丘贼曹。 于是他们就不得不重新另眼打量一下眼前的李琛了,于是铁官奴之中顿时就嗡了一声,有些人反应慢,一时间还没想起来李琛乃是何等人物,于是连忙向身边之人打听李琛的来头。 当听闻眼前的这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郎,居然就是擒斩山中巨寇青面黄的李琛的时候,于是不少铁官奴都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但是李琛也没有多给他们废话,随即下令快速行进,天黑之前赶回中丘县城外。 费康、李复等人闻令之后,立即呼喝着开始命这些铁官奴加快速度朝前奔行。 铁官奴刚听闻李琛大名的时候,多少受到了一些震撼,被驱赶着本能的开始朝前奔行,但是跑了一阵之后,一些人便心中暗想,李琛虽然传言之中单人擒斩了青面黄,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少年郎,谁知道当时是不是李琛独力斩杀的青面黄? 这种事在大户人家之中,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为了给他们的子弟扬名,为了给他们子弟脸上贴金,将合众斩杀贼人之事,安在一人头上,这根本就是那些卑劣大户常干的事情。 所以他们开始一边跑一边交头接耳,将他们的猜测说与身边之人,于是很快这帮铁官奴便都有了这种想法。 刚刚心中对李琛升起的那丝畏惧之心,不一会儿工夫,便荡然无存,他们又开始慢了下来,并且再一次开始大声的嘲笑起周围押送他们的李琛等人。 李琛冷哼一声道:;加快速度! 李复、费康等人闻声立即挥舞起马鞭亦或是手中的长枪的枪杆,开始抽打驱赶那些铁官奴。 铁官奴吃痛之后,只得加快速度,但是这帮人桀骜不驯习惯了,虽然吃痛之后紧跑几步,但是很快就又懈怠下来,这一路上双方可以说是矛盾越积越深,铁官奴用他们的方式,来对抗着李琛这些人,而李琛也对他们不客气,一路上没少请他们吃鞭子。 所以等他们一路上赶到县城外面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双方的关系也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但是当他们到了县兵营外的时候,营地辕门之外的情形却把这些铁官奴给镇住了,只见一哨人马军容整肃的挺立于城外,到处都是油松制成的火把,将辕门外照的通亮。 这些兵将列队于营地之外,横看横成行,竖看竖成行,整齐的如同刀切斧剁一般,而且所有人挺胸叠肚,盔明甲亮,刀枪在火把光线之下闪烁着寒光,各种旗幡招展,真可谓是军容鼎盛,虽然人数只有一二百人,但是却在夜色之中,看过去是杀气腾腾。 原本还咬牙切齿的这些铁官奴,当来到这里的时候,被眼前的这一幕都给震撼了,他们从未听说过中丘县什么时候来了一支精兵,而今天这个贼曹李琛,将他们从望山乡押送到这里,突然间眼前出现这么一支持枪鹄立军容整肃的精兵,这李琛想要干什么? 虽然他们都是一些桀骜不驯之辈,一个个早已看淡生死,但是当突然间一支如此精壮的兵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还是彻底把他们给镇住了,原本还咬牙切齿暗骂李琛的那些铁官奴,一个个顿时都老实了下来。 李琛看到营中兵将出营相迎,于是一提马越众来到了众军面前,李源、朱彪立即大步上前,来到李琛面前,一起拜倒同声叫到:;末将恭迎大人还营! 这时候剩下的那些兵将们也都在各自队率的喝令声中,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器甲哗啦啦的响成一片,齐声高叫道:;恭迎大人回营! 这一声响起之后,简直如同平地响起一声炸雷一般,把那些远处驻足不敢再向前迈步的铁官奴们,一个个都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的都把脖子给缩了一下。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李琛押他们来县里,为何会有这么一支精兵等在这里,难不成是想要把他们这些……于是他们不敢向下想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毁衣之辱 虽然他们倒是从未听说过,什么地方在无缘无故之下,大批屠杀铁官奴的,毕竟他们没有作乱造反,没有杀他们的理由,可是这世上也不敢保证,中丘县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大动干戈,会不会把他们斩了祭旗。 虽然他们平日里并不畏死,但是真的如果是要杀他们的时候,这些铁官奴却又不甘心,毕竟人非草木,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个大活人,没事谁希望脖子上挨一刀呢? 所以这些铁官奴一个个变得惴惴不安了起来。 李琛在马背上扫视了一遍营外的这些部下兵将们,虽然几日未见,但是这两个月之中,他可以说是跟这帮兵将朝夕相处,却也已经有了不浅的感情,今日见到这些人闻他回县,居然出营列队相迎,也颇感欣慰。 而且这些兵将今日的精气神十足,队列整齐划一,军容整肃,也确实给他长脸了,正好大大的震慑了一下他身后押来的那些铁官奴,着实给他长了志气。 ;速速请起!我不过只是小小贼曹而已,如何敢劳动诸君出营相迎!李琛在马背上对众人拱手朗声说道。 李源和朱彪等人这才站了起来,谢过李琛,其余兵将也都齐刷刷的谢过李琛之后,哗啦一声站立起来,一个个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李琛。 李琛对李源和朱彪问道:;我派人通知你们,准备的看押铁官奴之处可已经准备妥当? ;启禀大人,大人有命,我等岂敢怠慢,看押铁官奴之所今日我等已经准备妥当,只待大人押送铁官奴至此!请大人入营查验!李源很给李琛面子,大声躬身答道。 铁官奴当听到李源的回答之后,多少微微松了口气,既然是准备了看押他们的地方,那么就不是要把他们拉到这里砍头了,那么他们明日就还能看到升起的太阳,对他们来说,活一天算两晌,好死不如赖活着。 李琛下马,吩咐一声,将这些铁官奴送入营中,来到了营边缘处一个单独被隔离起来的大棚之下,铁官奴一个个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而且是肮脏不堪,比之城外的流民,还要不堪十倍。 李琛没有令这些铁官奴吃饭,而是命其全部脱光,跳入到一个挖好的坑中,坑中已经灌满了引来的水,李琛下令烧毁掉这些铁官奴的所有衣物,只剩下了赤条条的这帮精瘦的铁官奴。 这一下铁官奴之中一些人不干了,他们并不知道李琛如此做法的用意,只觉得李琛如此将他们剥光,一丝不挂还烧掉他们本来已经破烂不堪的衣物,乃是在故意羞辱他们。 俗话说的好,士可杀不可辱,他们之中不少人自认为他们乃是壮士,本来被抓起来判为官奴,已经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极大的羞辱了,日日吃的如同猪食一样的饭食,却要在矿点干着牲口不如的事情,还动辄便会挨打,已经让他们受够了。 现如今李琛又如此对待他们,把他们最后的;尊严也给剥的精光,还烧掉了他们最后赖以维持尊严的破衣烂衫,如此不是羞辱他们又是什么? 于是有的人终于忍不下去了,捂着两腿之间,怒声对李琛等人吼道:;李家小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等?想当年我等也乃是壮士,现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已经是生无可恋! 今日你这竖子却又如此羞辱我等,难不成以为如此我等便会怕你不成? 一个身材高大,精壮的络腮胡子的大汉,双眼怒睁如同喷火一般的怒视着李琛和他身边的李复、李源、朱彪等人,声嘶力竭的对李琛怒骂道。 朱彪一听这个大汉居然敢当众咆哮怒骂李琛为李家小儿,还敢骂李琛为竖子,于是当场便勃然大怒,锵的一声就拔出腰刀,怒道:;匹夫!尔等居然敢辱骂李君,咆哮军营,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 那个大汉怒视着朱彪,怒声叫到:;我早就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嘛!算得了什么? 李家竖子烧我衣物,令我等寸缕不留,如此羞辱我等又是何故?我等虽然落得如此下场,但是也容不得尔等如此羞辱!你以为爷爷岂会怕你? 朱彪等人一听这厮如此无礼,顿时都怒不可遏,骂他们也就罢了,居然如此辱骂李琛,让他们实在是忍不了,于是朱彪等人以及在周围看管这些铁官奴的兵卒,顿时骂声一片,纷纷拔刀相向,便要纵身上前,要把这厮当场给剁成肉酱。 在很多人眼里,李琛现在就是他们的主,主辱臣死,岂能听得他人如此辱骂李琛? ;住手!退下!李琛一声断喝,喝止了这些手下众军,令其退下。 李琛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高大精壮的汉子,冷笑了一声淡然对他问道:;你姓甚名谁?因何获罪? ;吾乃曲梁陈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当年也乃是曲梁县一方豪杰,奈何县里一狗官倒行逆施,欺男霸女纵奴为恶!陈某路过岂容他们行凶,于是当场打断了几条狗腿,因此获罪!被狗官逮问,判我为官奴! 我等好歹当年也是壮士,岂容你如此羞辱? 我本来敬你也算是一个好汉,虽然不知青面黄是否当真为你所杀,可是好歹也算是你李家为民除害,但是今日观你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堪之极! 居然使出如此卑劣手段来羞辱我等,我陈琨宁死也不受你这等羞辱,来来来,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便是,也休要如此羞辱于我!这个络腮胡子大汉,怒目圆睁,盯着李琛厉声喝骂道。 听了这个陈琨的吼声,他身后的那一群光溜溜的铁官奴,顿时也都跟着怒吼了起来,一时间乱的是一塌糊涂。 周围看管这些铁官奴的兵丁们,于是立即将长枪放平指向了这些铁官奴,弓弩手也纷纷张弓搭箭,指向了这些铁官奴,顿时营中剑拔弩张,只待李琛一声令下,便屠了这些铁官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奴首陈琨 李琛听罢之后,脸上的表情却挺古怪,用好奇的神色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陈琨,他到时没想到,这些铁官奴之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好汉。 ;你所说的当真?李琛抬手止住了铁官奴的乱吼乱叫,看着陈琨用玩味的语气问道。 ;我陈某乃是大丈夫也!岂会诓骗与你?不信可问他们!也可查我案卷!如果陈某有半句虚言,那么便不是好汉!陈琨似乎对于自己当年获罪之事颇为得意,冷笑一声对李琛答道。 李琛听罢之后,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好!我信你便是!如此说来,你倒算是一个豪侠!但是律法就是律法,你虽然仗义出手,但是当街伤人,却为法不容!故此才会有今日之下场! 但是我李琛也敬你乃是一条好汉,请受我一礼! 说着李琛居然果真对眼前的这个陈琨深施了一礼。 这个场景颇为滑稽,李琛衣冠整齐,向着身无片缕,双手捂着腿间的陈琨施礼,而陈琨颇为惊讶,但是却不敢放开双手,这脸上的表情着实精彩还颇为尴尬。 李琛对陈琨施礼之后,继续淡然的说道:;今日之事恐怕有所误会,我李琛并不屑于羞辱尔等! 你们可以自己看看你们自己,已经脏到何种程度了!此乃是军营,乃是人所聚居之处,最忌脏乱,否则恐生疫病! 故此漫说是尔等入营,即便是当初我麾下这些兵将入营之时,也必须烧掉当初他们所着脏衣,彻底清洗身躯方能入营! 之时尔等乃是罪身,不得不进行看管罢了!但是我却并无兴趣,借机羞辱尔等!这对我李某并无半点好处,我羞辱尔等何来? 难不成我李某饱食之后无事可做?虽然我李琛不过只是小吏尔,可是却也懒得做此无聊之事!说我羞辱尔等,简直是无稽之谈! 李琛此言一出,陈琨有的楞,想想也是,李琛干吗这么无聊,把他们一帮汉子剥的精光,难不成他们这精瘦如同干柴一般光溜溜的身子好看吗? 于是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背后那些铁官奴们,只见这帮人身上扁体污秽,一个个干巴精瘦,而且一个个还蓬头垢面,确实没啥好看的。 另外他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兵卒们,突然间发现,为什么刚来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兵将总有些跟别的地方的军卒们有些异样之处,现在他才看出来,原来这里的兵将,一个个都很干净。 这时候他有点相信李琛的话了,于是尴尬的侧过身子,但是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等本来就只剩下身上那件旧衣了,你却给我们烧掉,难不成今后让我等光着身子不成?岂有此理? 这时候陈琨说话,就已经没刚才那么硬气了,也没敢再出言辱骂李琛。 李琛冷笑一声道:;尔等的那些旧衣,还能称之为衣吗?恐怕连你们的皮都遮不住了!里面的虱蚤多如牛毛,难不成你们愿意留着喂那些虱蚤? 既然烧了你等的旧衣,那么我自然不会令你们如此精赤着身子,这成何体统?来人,把衣服送过来! 李琛的话音一落,有几个兵丁便抬了几个大筐送了过来,里面全都是一些旧衣,虽然是旧衣不假,但是却都很干净,显然是经过清洗过的,比起之前烧掉的那些铁官奴的旧衣,不知道好了多少。 这一下轮到陈琨尴尬了,他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涨的黑红,想了想之后,还是拜倒在地说道:;是我等误会了李君!陈某知错了!刚才口不择言,辱骂了李君,实在是该死!请大人责罚便是!即便是杀了我,我陈琨也绝无怨言! 李琛叹了口气,摇头道:;蝼蚁尚且贪生!尔等张口闭口都是要杀要剐,我与尔等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杀尔等? 今日将你等迁至此地看押,乃是因本县要备寇所需,具体为何,尔等自然心知肚明!我就不必多说! 尔等速速清洗,换上衣物,即可开饭!如若胆敢在我兵营之中再如刚才那样嚣乱,那么我定将尔等嚣乱之人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至于你刚才辱骂于我,我且暂不与你计较,但是此罪却需给你记下,这些铁官奴,暂时便交于你来管控,再敢出什么乱子,我拿你是问,到时候新罪旧罪一并与你算来!速速清洗!不得有误! 陈琨自觉理亏,一张脸涨的黑中发红,于是伏地叩头道:;诺!李君如此善待我等,早知是这样,我等断不敢如刚才那般嚣乱!琨多谢李君不罚之恩!请君放心,我等这便速速清洗! 说完之后,陈琨也不再多说,扭过头一瞪眼吼道:;尔等听了,李君今日乃是善待我等,还不速速下水清洗? 说完之后,陈琨先第一个跳入到了水坑之中,奋力的揉搓起了身体,其余的那些铁官奴,看到陈琨都跳下去了,于是也都纷纷跪地对李琛诚谢,纷纷跳入到了水中。 他们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痛痛快快的洗澡是何时的事情了,洗澡对他们来说,早已是一种奢望,今日如果不是因为李琛当众把他们剥的精光,让他们觉得受辱的话,他们倒是早想跳入水中,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 现如今入水之后,虽然水温还凉,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可是还是觉得很是舒爽,于是大呼小叫的便揉搓了起来。 有人提了一个竹筐过来,呼啦一下把一筐皂角倒在了坑边,这些铁官奴连忙抓起来用手边的小石块将其碾烂,开始在头上身上揉搓了起来。 李琛扭头带着李源和朱彪还有今日回营的周正,对他们说道:;此陈琨乃是这些铁官奴之首,折服了他,便可掌控这些铁官奴!尔等记住了! 当晚因为城门已关,李琛并未回城,而是住在了兵营之中,待铁官奴洗干净换上衣服之后,又令其饱餐了一顿,吃的虽然只是一些平时少有人爱吃的菽饭,但是这些铁官奴却因为今日有咸菜佐餐,倒是也吃的很香。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邀战 菽,乃就是后世的豆子,也是对各种豆子的总称,不单单只是黄豆,菽饭乃是各种豆类放在一起同煮,煮烂之后直接食用,味道不怎么好,一般人家并不喜食用。 但是对于毫无人权可言,终日难以得以饱食的铁官奴来说,却已经算是好的了,加之平日也少供给他们食盐,以防他们太过健壮,以此来减弱他们的体力,故此即便仅仅只是一些豆饭,加上近日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咸菜和盐水煮的菜叶,还是让这些终日不得饱食的铁官奴吃的大呼痛快。 第二日清晨,李琛一早起来,便亲自观看了营中兵将们的操练,几天不见,这些兵将的配合更加娴熟了一些,随着号令鼓号,以及令旗的摆动,显得比之初训结束之时,配合更加娴熟了一些,可见他这几日不在营中,李源和朱彪确实未曾疏于操练。 对此李琛颇为满意,当众对这些兵将表示了赞许,操练结束之后,李琛着令他们暂且休息,转身来到了看押铁官奴的地方。 这时候铁官奴也早早醒来,远远的看着校场上李琛调动兵将进行操练的场景,一个个脸上神色各异,他们其中倒不乏有点见识之人,看着这些县兵,不由得脸上为之动容,连称厉害。 但是也有不少人不懂行,只能看个热闹,便问稍微懂行之人,这些县兵厉害在何处。 ;你们且看,这些县兵,绝非一般的兵马,简直堪称精锐了!他们不但军容整肃,而且闻号而动丝毫不乱,那贼曹李琛,以鼓号旗幡为令,令旗所指之处,兵将堪称如臂使指一般闻之而动!数百人左冲右突,此种表现,非精兵不成! 真不知道,原来中丘县居然还藏有如此一支悍军,这一下西山贼和山中野人,想要趁夏收之际出山大掠,恐怕就要有难了!一个自诩多少有些见识的铁官奴,指着远处正在操练的县兵对身边众人说道。 陈琨也在棚下栅栏之中,手扶着栅栏观看着远处李琛操演兵马,脸上表情颇为复杂,听着那人的话语,不由得偷偷叹息了一声,然后反身走向了睡觉的草铺,倒在了草铺上闭目假寐去了。 待得操练结束的鸣金之声响起,鼓号声渐息下来,校场之中的喊杀之声也随之平息下来。 不久之后,李琛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关押铁官奴的地方,点着陈琨说道:;陈琨! 陈琨听到李琛叫他,于是赶紧从草铺上翻身爬起,来到栅栏旁边,拜道:;陈琨在!不知李君招我何事? 李琛打量打量陈琨,对他问道:;你等之中,谁的武技最高? 众铁官奴听罢之后,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陈琨,陈琨扭头扫了一眼背后的这些铁官奴,转身过来对李琛拱手道:;琨不才!自认为如若论刀法的话,在此之人,尚无人可胜过在下! 李琛笑了起来,随即吩咐道:;打开栅门,去掉陈琨的脚镣! 有人立即打开栅门,将陈琨放了出来,并且有人上前,用工具开始去除陈琨的脚镣。 陈琨不知道李琛要做什么,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李琛,李琛接着问道:;尔等还有谁自认为武技不俗,不妨也站出来! 这时候几个铁官奴听到之后,纷纷站了出来,也被李琛放出了看押他们的栅栏,命人将他们的脚镣拆掉。 李琛待手下将这些人的脚镣拆掉之后,朗声笑道:;我已多日未曾与人过招!今日练兵之后颇有些技痒! 我观你陈琨双臂粗大,身高体壮,知你肯定习武多年,那么不妨今日便与我切磋几招如何? 陈琨其实也很想试试李琛的深浅,毕竟李琛号称力斩青面黄,不管是真是假,肯定是有些勇力的,而且他观李琛身材比他还要高大,一身短打扮的时候,可以看出李琛体格健壮,行走之间,每一步的距离都几乎完全相等,每一步落地都十分稳健。 这也说明李琛下盘很稳,一看便知也在武技方面浸淫已久,所以应该不是一个庸手,不过在陈琨想来,李琛毕竟只有十七岁,尚不到弱冠之年,即便是习武,又能习练多少年呢?这会儿他倒是颇有些技痒,想要探探李琛的深浅。 不过现如今双方地位相差极大,他是一个铁官奴,这辈子只能劳作到死,几乎不被当人看的官奴罢了,而李琛却风头正盛,现如今乃是一县的贼曹,说是请他切磋,但是他真的能跟李琛动手吗? 所以陈琨犹豫了一下,还是拜倒说道:;小人不敢! ;昨日你自诩大丈夫也,我只不过邀你切磋一下武技,你又有何不敢?放心,不管你我切磋,你胜负与否,我敢保证,此处都绝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你尽管放心大胆的与我切磋便是!即便是你伤了我,我也恕你无罪!李琛活动着胳膊腿,放松的对陈琨说道。 陈琨听罢之后抬起头,看着李琛,看李琛面色如常,并不似作伪,于是咬了咬牙,一横心说道:;小人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冒犯大人了! 李琛哈哈一笑,一招手李复立即递过来两柄硬竹所制的竹刀,李琛接过之后,看陈琨站了起来,于是抬手将一柄竹刀扔给了陈琨。 竹刀和普通环首刀形制基本相同,但是肯定没有刀刃,刀尖也比较圆钝,是平时习武过招用的道具,一般情况下穿上皮甲护具,不太容易伤到对手。 陈琨抬手接住李琛丢给他的这柄竹刀,在手中掂量了掂量,觉得有点轻,不过他也不敢要一柄真刀来跟李琛对招,于是随手挽了一个刀花。 陈琨虽然多年已经没有摸刀了,但是这一身武技也未曾放下,亦或是彻底荒疏了,而且他常年在矿上采矿,从事重体力劳动,体能方面虽然因为长期不得饱食,耐力方面肯定受损严重,可是爆发力并没有减弱,甚至比之以前还有提高。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来 李琛看陈琨挽了个刀花,发现陈琨手腕灵活,对于控刀非常得心应手,便知陈琨也并非庸手,于是吸了口气,缓缓的微曲双腿,压低了重心之后,抬起手中竹刀,做出了起手式,对陈琨说道:;好!来吧! 陈琨也立即拉开架势,口中说道:;小人冒犯大人了! 李琛也不再答话,二话不说挥刀便冲向了陈琨,举刀便劈,陈琨微微后退一步,挥手格开了李琛的竹刀,两个人都感觉手腕上微微一阵,暗叫一声好,心知对方力量并不弱于自己多少。 李琛夺得先机,得理不饶人,于是一口竹刀旋即便如同旋风一般接二连三的对陈琨展开了抢攻,陈琨也连忙格挡,这一交手陈琨才发现,他到底还是有些轻视了李琛,李琛的刀法不但凶戾,而且又不失灵动,刀招之中虚虚实实,令他有些防不胜防,往往他以为是李琛用老的刀招,但是当他去奋力格挡的时候,却发现李琛乃是虚招。 而且李琛刀法极快,招招抢攻,令他招架起来很是难受,结果两人一交手,还没有几招,李琛的刀就突破了陈琨的防御,猛地一刀斩向了陈琨的头顶,当头狠狠的劈下。 陈琨想要格挡躲避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心中不由大惊暗叫不好,即便只是竹刀,如果李琛用力劈在他头上的话,那么他今天恐怕也要一命呜呼,李琛的臂力腕力都十分强悍,这一刀下来,哪怕是无锋的竹刀,结结实实劈在他脑瓜上,他也肯定当场会被斩的脑浆迸裂。 陈琨一瞬间有一种错觉,李琛今日邀他过招,并不是技痒想要跟他切磋,而是想要当场杀了他立威。 于是陈琨心中闪过一丝懊恼,还夹杂着一股子愤懑,闭上了眼睛只等李琛的竹刀斩在他的脑瓜之上,只剩下了等死。 但是陈琨闭眼片刻之后,却没感到竹刀劈在他的头上,只是感到迎面一股凉风,接着周围响起了李琛手下的叫好之声。 陈琨睁眼才看到,李琛的竹刀稳稳的停在了他的面前,并未一刀结结实实的斩在他的头上,最后关头及时收住了竹刀。 陈琨额头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心中暗叫惭愧,看来李琛并非像他所想的那样,借口邀他切磋刀法,想要趁机杀他立威,这让陈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内心之中对李琛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感激之情。 陈琨叹息一声拜倒在地,放下竹刀说道:;小人技不如大人,承蒙大人赐教了! 但是李琛却摇头道:;你恐怕已经很久未曾摸刀了吧!我看得出你用刀明显有些生涩!来来来,这一阵我胜之不武,你捡起刀我们重新来过! 陈琨顿时又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李琛居然看出了他出手招数生涩,并未因为胜了他一局就耀武扬威沾沾自喜,反倒主动为他开脱,邀他再战一场。 陈琨摇头道:;败就是败了,这如果是阵战之中,小的已经人头落地,岂有再战一局的机会! 李琛笑道:;今日说好只是切磋,并非阵战,何来人头落地无法再战之说?来来来,起来!捡起刀,我们继续! 陈琨看李琛坚持,于是只能捡起了竹刀,站直之后深吸一口气,对李琛躬身说道:;那么小的就厚颜再向大人讨教了! 这一次陈琨决定他来抢攻,刚才李琛首先出刀,夺得了先机,迅速的击败了他,这次他想试试他抢攻之下,能不能击败李琛。 于是话音落地之后,陈琨毫不犹豫的便挥刀扑向了李琛,举刀就劈,效仿李琛刚才那样,连连出刀,拼尽全力朝着李琛不断的斩去。 李琛则这次采取了守势,以守为攻,见招拆招,连连格挡陈琨的抢攻,两人的竹刀不停的在空中交击,发出沉闷的磕碰声,开始的时候还分得清点,但是随着陈琨渐渐熟悉了以往摸刀的感觉之后,出手越来越快,两人手中竹刀交击的声响,渐渐的开始快了起来,不多时便密如骤雨一般,几乎分不出点了。 李琛心中叫好,这个陈琨的刀法确实相当不错,刀法灵活多变,而且力道十足,接连跟陈琨对招之后,他的手腕都有些发麻,可见陈琨的力量确实不错。 这个人如果不是犯罪的话,绝对在曲梁当地乃是一个武技出众的豪侠,如果加以调教的话,上阵也绝对是一员虎将,如果跟他手下的李复、朱彪对阵的话,绝不输于李复朱彪,甚至可能还远胜于他。 本来李琛今日找陈琨邀战,内心中确实有立威的想法,但是这个时候看着陈琨疾风一般的抢攻,不由得让李琛顿生爱才之心。 李琛在陈琨的抢攻之下,连连缓步后退,这时候在场之人鸦雀无声,不少李琛的手下,都忍不住手按在了刀柄上,生怕陈琨这个时候猛然间伤了李琛,虽然李琛刚才说了,即便是陈琨伤了他,也恕他无罪,可是朱彪他们才不管这个呢!只要陈琨敢伤了李琛,他们绝对会一拥而上,当场就把陈琨给乱刀分尸不可。 但是当李琛接连后退了大约十步的时候,却突然间不再退了,猛然间手中竹刀朝外一展,封住了陈琨的抢攻,随手一刀闪电般的斩向陈琨的胸腹,这个位置,顿时让陈琨非常难受,因为这个位置格挡的时候,是人最不容易用上力气的位置,也是最不好封挡的位置。 于是陈琨暗叫一声不好,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后退一步躲过李琛猛然间反攻的这一刀,但是这一退他就失去了主动权,瞬间李琛就变被动为主动,开始对他又展开了抢攻,这一下陈琨才知道,李琛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李琛的刀法着实凛厉异常,之前他还对李琛力斩青面黄之事有所怀疑,但是现在跟李琛过招之后,他已经可以确定,以李琛的武技,确确实实有实力阵斩青面黄,他真没想到中丘县少年之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李琛不过束发之年,即便是从小练功,又能有几年?可是居然就有了如此功底,在李琛的抢攻之下,没几招下来,陈琨就再次落败,李琛的刀瞬间就打飞了他的竹刀,竹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陈琨苦笑了一下,再次拜倒,这次是诚心实意的叩首说道:;琨心服口服!谢大人不杀之恩! 李琛哈哈一笑,把竹刀丢给旁边的李复,上前双手将陈琨托起,笑道:;痛快!其实我乃是胜之不武,毕竟你多年不得饱食,体力远不如以前,所以力量不如我绵久,一旦僵持,便容易力竭,要不然我并不一定能胜得了你! 速速请起! 来人,给这位壮士赐酒一壶,肉一碗!要大碗!粟米饭多多装来,让这位壮士饱餐一顿! 旁边有人立即答应一声,正好这个时候也到了饭点,汉时一日两餐,只有豪门之家,晚上的时候还会饮宴,多吃一顿,一般人如果晚上没有饮宴,也都是一日两餐。 军兵们早上操练过后,休息一阵才到了开饭的时候,而县兵营中伙食极佳,上午这一顿是有肉的,故此陈琨也就获赏了一大碗卤肉。 很快有人就给陈琨送来了一壶酒,酒不是李家的春露白,只是县里普通的酒酿,但是对于多年未碰酒的陈琨来说,这样的浊酒也跟仙酿差不多了。 另外一碗大块的喷香的卤肉端到陈琨面前,这香味把陈琨引得,忍不住口水立时大量分泌,忍不住咕咚一声就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大的把陈琨都吓了一大跳,不由得觉得十分尴尬。 另外还给陈琨装来了满满一小盆粟米饭,还给他顺便拿来了一些咸菜。 陈琨自己都记不清肉是啥味道了,更何况眼前这一大碗油汪汪喷香喷香的豚肉,闻着这味道,眼泪差点喷出来。 陈琨连忙跪倒在地,对李琛重重叩头称谢,有人说好汉不为斗米折腰,但是那是没到陈琨这样的地步,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个人几年不见荤腥,当有人赐给他一碗喷香的肉食的时候,说这话的人绝对不了解这个人的心情。 陈琨这个时候可谓是对李琛感恩不尽,恨不得为李琛去死都愿意。 ;呵呵!壮士这几年受苦了!来来来,速速吃吧!李琛笑着搀起陈琨说道。 陈琨这时候也顾不得形象了,坐下来捧起饭盆,便用木筷奋力朝着嘴里扒拉了起来,并且连忙夹起一块肥肉,塞到嘴里,大口的嚼着,但是却舍不得咽下去,让这种肥腻香美的味道,在口腔之中反复的翻滚,充分的让每一个味蕾都能感受到这种美妙到极点的滋味,久久舍不得吞下肚子。 这种肉虽然他知道是豚肉,但是像这样味道的豚肉,他还是第一次吃到,完全没有豚肉自身的那种腥臭味道,里面不知道用了什么佐料,完全压住了豚肉本身的腥臭味,并且将豚肉的香味彻底逼了出来。 肥腻的肉块,在嘴里入口即化,可谓是香气四溢,几乎让陈琨觉得灵魂几乎都要出窍了一般,他闭着眼享受着这样的美味充斥着口腔,让味蕾充分的体验着这种美味,终于忍不住眼泪从眼角滚滚而出,顺着粗糙的鼻翼滚落到了乱蓬蓬的胡须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陈琨这样的汉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因为吃了一块香腻的肥肉,忽然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而他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顾了,什么脸面尊严,都瞬间在这块香腻的肥肉之前,轰然倒塌,偌大的一条汉子,居然哭的像是个孩子一般。 但是这会儿却没有人笑话他,所有人就这么站在周围,静静的看着陈琨失声痛哭,因为他们之中很多人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特别是那些流民,当日第一次吃上这样的卤肉的时候,好多人也跟陈琨一样,当场嚎啕大哭。 因为他们知道,一个人多年未见荤腥,未曾饱食,当再一次美味入口的时候,这种感觉是什么,看着陈琨的样子,不少人心中暗自有点发酸。 李琛也未劝慰陈琨,静静的看着陈琨嚎哭,静静的等着陈琨哭过之后,再一次捧起装饭的陶盆,风卷残云一般的将粟米饭扒入口中,一口接着一口的将肉块吞入口中,还抓起酒壶,咣咣的灌上几口。 每吃一口肉,喝一口酒,陈琨就嚎哭一声,这情景当真看的众人颇为心酸。 李琛一言不发,静候着陈琨将所有酒饭吃完,这时候连一点咸菜都没有留下,碗里一个饭粒都未曾剩下,就连装肉的碗都被陈琨舔了一遍,看样子这碗都不用刷就行了。 陈琨此时已经吃的肚子都挺了起来,几乎弯不下腰了,可是他还是扶着肚子,爬起来跪下,对李琛咣咣咣磕了几个头,口中说道:;琨谢过大人恩赐酒肉!哪怕这个时候琨就算是死了,这知足了! 李琛笑着走到陈琨面前,伏身扶起他的时候,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陈君,以后来日方长,酒肉又算什么?如你愿意助我,我定还你一个前程! 陈琨听到了李琛的话之后,如遭电击一般,身体一僵,他立即就明白了李琛此话的含义,李琛这是明明白白的在招揽于他。 虽然李琛只是个一县的贼曹,算不上什么大官,只能算是个吏员,而他乃是重犯,已经被判终身为奴,可是他一点也不怀疑,假如李琛真的想给他一个前程,李琛还是做得到的。 陈琨在极短时间里,脑海中各种念头迅速的闪烁着,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拿定了主意,他知道自己的价值几何,他对李琛的价值,仅仅只是眼下背后圈禁的那几十名铁官奴,很显然李琛是为了这些铁官奴,招揽于他,另外可能还有他身上所负的武力。 而他根本没有跟李琛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他现在就投靠李琛,帮着李琛控制这些铁官奴,要么李琛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他给灭掉,另外再找一个人替代他。 第一百九十章 恩威并施 他不是个傻子,他也不想这辈子就这么完了,这就如同一个溺水之人,突然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说什么都不会再放手了。 李琛这个人看起来还不错,起码待人还算是真诚,虽然昨日行程之中,李琛显露出了他狠辣的一面,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李琛却还算是对他们这些铁官奴不错,起码没把他们当成猪狗不如,又是让他们洗刷身体,又是给他们换了干净的衣服,昨晚还给他们饱食了一顿。 起码这一点上,比起很多他见过的官吏,要强得多! 所以陈琨一瞬间就拿定了主意,也低声说道:;小人愿听大人差遣! 李琛哈哈一笑,将陈琨搀起,话不用多,他也明白了陈琨已经做出了投靠他的决定,那么接下来对付这些桀骜不驯的铁官奴,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李琛让陈琨退下,扭头对着几个同样被放出来的几个铁官奴笑道:;来来来,我还未能尽兴,尔等一起来!让我见识见识尔等的实力如何!如果能让我尽兴,同样酒肉伺候! 有人立即抛给了这几个主动出来的铁官奴一些竹刀木枪,木枪前面是圆钝形状,还缠上了一团麻布,减轻刺中对手时候的伤害。 这几个铁官奴,刚才看着李琛跟陈琨切磋,赏给了陈琨酒肉,一个个早已是馋涎欲滴……不能说是欲滴,而是已经口水长流,不知道吞了多少口口水了,最终还是有晶亮的馋涎从嘴角流了出来。 听闻李琛要他们也上前跟他喂招,说如果能让李琛尽兴,也会赐他们酒肉,这几个自认为有些勇力的铁官奴,都赶紧答应一声,纷纷捡起扔给他的这些竹刀木枪。 ;尔等只管放手而为,如果谁不卖力,那么就别想获赐酒肉,我还要赐他军棍尝尝!来!放手施为,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李琛这时候也换了一根木枪,把枪头朝着几个铁官奴一指厉声说道。 几个铁官奴一听,也不敢藏着掖着了,于是纷纷举起刀枪,向李琛施礼说了声得罪,然后便一起向李琛攻来。 李琛哈哈一笑,把手中木枪一摆,便迎了上去…… 没有多长时间,一共五个铁官奴,便全被李琛用木枪给撂翻在地,这五个铁官奴不懂合击之术,相互之间没有任何有效的配合,所以李琛破之,几乎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迅速的便将其一个个的击倒在地,连一点给他们还手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这几个铁官奴倒不是故意放水,而是真的打不过李琛,这要是当真跟李琛真刀真枪的干的话,估计这会儿他们五个人全都死于当场了。 这一次交手,李琛没有让他们再来一次,击倒他们之后,哈哈一笑,挥手令人也赐给他们了一小碗肉,一小碗酒,但是粟米饭却也让他们吃个饱,待遇上跟陈琨有明显的差别。 这五个铁官奴并无任何不满,也都服服帖帖,他们五个人对付李琛,居然都没能比陈琨坚持的时间长多少,这说明他们比陈琨还差了很多,李琛能赏他们酒肉已经是给他们脸了。 几个获赏的铁官奴得了酒肉之后,当吃到嘴里的时候,一样是嚎啕大哭了一场,哭的是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同样着实令人心酸。 这一下李琛的武勇算是彻底镇住了这帮铁官奴,再无人怀疑青面黄是李琛亲手擒斩这件事了,他们算是彻底被李琛给折服了。 其余那些铁官奴开始吵吵,也想要吃酒吃肉,李琛哈哈一笑将木枪抛给手下兵卒,指着这些未能获赏吃到酒肉的铁官奴道:;尔等只要留在这里好好做事,不要给我李某找麻烦,想吃酒肉又有何难?但是我李琛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改日自有你们吃上酒肉的机会,今日先到这里吧! 另外今日本官宣布一件事,尔等自今日起,皆归陈琨所领,如若谁人不服陈琨的调遣,那么休怪我李某的刀不留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琛忽然间闪电般的从身边朱彪的腰间拔出一柄环首刀,奋力一挥,只见旁边一根小腿粗的木桩便在他的刀光闪过之后,应声而倒,整个切口平滑无比,简直如同切豆腐一般。 这帮铁官奴看罢之后,只觉得脖颈一紧,于是连忙赶紧跪下一片口中称诺。 到了县里之后,李琛先向陈硕复命,此时陈硕已经见过了去职返乡的陶章,知道了李琛已经将他吩咐的事情办妥,而且从陶章言谈之中,也未看到陶章心怀怨念,亦或是对李琛不满,相反陶章还在陈硕面前,大赞李琛乃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能吏。 陈硕对于李琛把这件事办得如此体面,深感欣慰,越发觉得怎么看李琛怎么喜欢了。 另外李琛对陈硕提出,夏收马上开始,他准备提兵前往西乡坐镇御寇,不能留在县城,坐等西乡遭山贼侵袭之后,再领兵前往,那样的话,可能会延误军机。 陈硕自然立即答应了李琛的请求,将县兵的兵符正式交给了李琛,使之可以提兵出营。 李琛随即安排了一下贼曹的各种事务,继续将以工代赈之事交托给李焕暂领,而贼曹的事务则临时交托给李曲负责,赵博留下辅助李曲,待李炬将那批铁官的竹简送回李家回到县里之后,也配合李曲管好贼曹之事。 而县兵之中,他命周正留守县城,所有老卒皆留在县城,周正暂时听命于李焕,李焕除管理以工代赈事务之外,同时也兼领县城的防务之事,凡县城守务接直接听命于陈硕。 周正现如今跟了李琛两个多月下来,看过了李琛练兵以及处理事务的能力之后,算是彻底服了,心知自己的本事,连李琛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所以也就彻底踏实了下来、 之前周正还认为,在知兵方面,他在本县乃是数得着的人物,操练新军这种事非他莫属,可是李琛却没有用他操练新军,为此周正还腹诽了一番,准备等着看李琛的笑话。 第一百九十一章 西门阅兵 可是当两个月下来,周正看着这些新卒们一步步的被李琛操练出来,再看看新军和他手下所率的这些县兵的老卒们一比,他只觉得自己想把头插裤裆里拉倒。 仅仅在李琛手中操练了两个月的新军和老卒们一比,不管是队列还是战阵,乃至是精气神,无一不呈现出碾压式的优势,这一下把周正内心中的那种骄傲,算是砸了个粉碎。 周正再也不敢人前人后自称知兵了,李琛在这方面,可以说对他也是绝对碾压,他再敢说自己知兵,那简直就是笑话了。 周正倒是也有他的优点,那就是尚还知道自己的深浅,不会妄自尊大,当李琛真正展现出了他的实力之后,周正立即就彻底服了李琛,对于李琛的吩咐便毫不犹豫的执行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跟李琛没法比,也明白了陈硕这个县令,为何弃他不用而用李琛了。 轮本事他真没法和李琛比,如果他还不服李琛,那么他的下场也就可以想得到了,卷铺盖滚蛋那是最轻的,而他又不愿意卷铺盖滚蛋,想要继续混下去,那么就唯有对李琛言听计从了。 故此周正这段时间以来,对李琛是越来越发的恭敬,再无一点自傲,故此李琛也示之以好,此次将他留镇县城,并对他嘱咐了一番。 周正知道李焕乃是李琛的心腹,也是李琛的族兄,让他这段时间听命于李焕,自然他也毫无抗拒之意,于是满口就答应了李琛的吩咐,当众表态,李琛率兵走后,他一定会对李焕言听计从,绝不会误事。 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李琛立即便去兵营之中提了兵马,派人去县里领了出兵的粮秣,并且在城外列队,第一次正式的向县里的官吏以及县中的三老以及县里的士绅百姓展示了他练就的这支新军。 当李琛率兵来到西门之外的时候,陈硕、何霄、朱县丞以及县里一众官吏,陪同着县里的三老已经出城门,在城门外等候他们。 而李焕今日专门停工半日,将流民也都集中到了西门之外,远远的驻足观望。 另外还有城中不少百姓居民,也都纷纷出城看热闹。 李琛今日换上了一身戎装,顶盔掼甲骑了他的黄骠马,率军一路来到了西门之外,只见李源、朱彪、冯义、李倓、褚彪等将紧随其后,一个个也都顶盔掼甲,手持所用的长兵,一个个意气风发,好不威风。 其后则是一队骑卒,全部身披皮甲头顶铁兜鍪,手持着长兵,马鞍上带着他们善用的短兵以及弓弩箭壶等物,同样也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在后面则是旗幡招展的百五十名新军,全部披甲持锐,军容整肃,踩着行军鼓点,发出隆隆的脚步之声,整齐划一的在路上扬起一片尘土,随在李琛之后,滚滚来到了西门之外,气势十足,颇具威势。 陈硕满脸都是满意的笑意,何霄神色多少有些复杂,不过也面带笑容,其余官吏,则瞪大双眼,显得有些惊讶,县里的三老,则连连点头。 至于那些围观之人,县民们一个个大声欢呼了起来,而那些流民们,则慑于李琛这支人马的威势,在那些管正的喝令声中,纷纷跪倒拜服在地,表示他们的臣服和畏惧。 在场之人心情各异,但是有一点却还是有共识的,那就是眼前李琛所练的这支新军,已经大大的超出了他们心中的预料和期望,就算是有些人不太服李琛以少年之躯位列本县高位,可是这会儿看着威风凛凛的李琛和他背后的这支;雄兵,却也只能内心中酸溜溜的,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却又自愧不如了。 李琛策马来到西门之后,远远的便抬手止住身后的兵将,翻身下马,其余马上之人,也都立即随之下马步行,紧随着李琛向着陈硕等人行去。 骑卒和步卒迅速列队,挺直了他们的胸膛,接受着围观之人们向他们投来的各种目光的检阅。 李琛披甲率众来到陈硕面前,单膝跪下大声说道:;中丘县贼曹李琛,参见诸公,因我等甲胄在身,不便全力,请诸公恕罪! 县里三老对李琛的表现也很满意,纷纷点头嘉勉了李琛他们几句,这时候陈硕满脸笑容的上前,将李琛等人一一扶起,满眼都是赞许之色,连连点头说道:;诸君甲胄在身,不必多礼! 此次你等提兵前往西乡备寇,我等众人皆盼你们能得胜归来,斩贼立功!望你等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来日待你等得胜还师之时,我等必将再次在此奉酒恭迎你们奏凯归来! 李琛立即带着手下诸将,当场对着陈硕等人表了一番决心,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何霄作为县尉,原本这种事情也该他出面率兵前往的,可是他不愿任事,故此也只是出面,对李琛等人说了几句勉励之辞,场面倒是相当融洽。 接下来陈硕又亲自带着众官吏们,检阅了一番这支新军,一个个看着眼前这些肤色黝黑精壮精神的兵将们,心中感慨万分。 两个月成军,而且还达到了如此精悍的地步,这种练兵速度之快,颠覆了不少人对于练兵的认知。 说起来练兵,虽说两月成军,并不算是什么太令人惊奇的事情,可是两个月能把兵练成什么模样,那就是另说了。 李琛募兵,皆为一些毫无阵仗经验的新卒,这一点谁都清楚,但是李琛却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便让这些一盘散沙的新卒,迅速的练成了一帮虎狼之士,这就让人不得不服了。 县里一些暗地里有些瞧不起李琛的县吏,这个时候看着眼前的这支;虎狼之士,内心之中可谓是五味杂陈,即便是他们再怎么瞧不起李琛,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李琛的本事,确实远超过他们太多。 如果是给他们这么多新卒,让他们去操练的话,他们扪心自问,恐怕再给他们几个月,他们也无能为力,能将这些新卒练成眼下的这幅模样,所以不管他们服不服,事情就在这儿摆着,他们也只能内心哀叹一声,再无话可说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箭三雕 随着城头大鼓隆隆响起,时辰已到,有人立即在城门外的旗下,拖过一只羊,一刀斩去了羊头,杀牲祭旗,虽然只是杀一只羊,但是这一刀下去血光迸溅,场面还是有点小血腥。 在场围观的平民百姓还有流民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些胆小的忍不住还是倒吸一口凉气,甚至于人群之中,有女人还发出了惊呼之声,某种程度上,杀牲祭旗也算是对人的一种震慑。 待得陈硕亲自主持祭旗完毕之后,陈硕对李琛说道:;此行望你等多加小心!出发吧! 李琛谢过陈硕,转身厉声喝道:;上马!出征! 城上鼓手听到李琛的喝令声之后,顿时再次鼓号齐鸣,李琛等人在鼓号声中,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对陈硕等人再次拱手,然后一拨马首,便朝着西乡方向驰去。 身后那些骑卒步兵,也各自在其队率喝令声中,列队转向,口中大呼胜捷二字,持锐披甲快步跟上,跑步紧随李琛之后,向着西乡行去。 在他们身后扬起了一大片尘土,接着便传来了一片欢呼之声。 以前中丘县每到这个时节,城中皆一片紧张的气氛,因为谁都知道,每到夏收之际,便是西山贼和野人出山行掠之时。 虽然西山贼多在西乡一带行掠,可是偶尔也会出现在县城之外,远远的对着县城示威,而往年县里没有精兵悍将,只能城门禁闭不敢出城于贼逆战,所以县民除了惴惴不安的躲在城中,祈祷贼众不要攻城之外,一点事情都做不了。 而今年却不同于往年了,今年中秋出了一个以悍勇著称的年轻贼曹,练就了一支;悍军,并且第一次主动出击,前往西乡备寇,这如何不让中丘县民们感到士气大振,于是喜欢不喜欢李琛的人,这个时候眼望着李琛率兵离去的时候,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李琛此次西门阅兵,除了提振本县官民的士气之外,还有效的震慑了一次县里的流民,让这些流民们见识了见识他这支兵马的威势,省的他这边率兵离开之后,这些流民又不安分,在县城这边蠢蠢欲动的搞出一些小动作。 有了这次西门阅兵之后,这些流民们之中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也就没人再敢乱来了,他们见识过李琛这支兵马的威势之后,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他们怎么闹事,最终只要李琛率领这支;悍兵回来,他们都将彻底灰飞烟灭,所以既然能活着,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别再闹事的好。 李琛率领兵马离开中丘县城之后,一路不停,直奔西乡而去,目的地暂选为望山乡,在离城十里的桃园亭,他汇合了在这里等候他们的一百民夫。 这一百民夫乃是县里征发的民壮,专司为李琛这路人马运送粮秣,一共备了三十辆牛车,上面装满了粮秣以及酱菜、营帐之物,另外还有两辆牛车,并不属于县里拨发的,而是李家自家派来的,上面装的是洁净的白麻布、净疮水以及伤药等物,都是用来救命的东西。 当然也送来了一批陈酿的春露白,让李琛用来作为赏功之物。 而这些东西并不是李琛派人去要的,而是李炬此次亲自护送那批陶章留下的竹简到李家的时候,告知了李振和李辩兄弟二人,李琛未来将马上提兵前往西乡备寇,接下来很可能会在西乡一带,跟山中贼和山中野人展开一场激战。 李振和李辩二人随即便命人准备了这些物资,派出了家里的几名门客和家奴,令其送给李琛。 但是这些东西并不方便直接运入兵营之中交给李琛,于是李炬就安排这几个李家门客和家奴,将东西送到了离城十里的桃园亭。 之所以李琛命随军民夫将物资先行送往桃园亭,是因为他要配合陈硕在西门进行一次西门阅兵,一是为了震慑中丘城外的流民,二是为了展现一下李琛所练新军的威风,提振一下中丘县民的士气,三也是为了陈硕的面子,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坊间还有人在为陈硕擢李琛为中丘贼曹的事情喋喋不休的指摘陈硕。 李琛的能力现如今虽然已经得到了大部分县民的认可,但是总有一些人揪住李琛的年龄不放,认为李琛年纪太轻,便身居如此重要之职,陈硕太过草率。 大概意思就是认为李琛虽然能力还行,但是毕竟太年轻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意思。 再加上李琛这两个月来,很少在县城之中露面,甚至很少到县寺之中坐堂办理公务,而且还将以工代赈之事,丢给了李焕负责,而他却极少露面,于是就又被一些人抓住了把柄,这些日子里大肆攻讦李琛疏于政务,懒于公事,闹得沸沸扬扬。 陈硕听闻了这个消息,很是生气,但是李琛练兵的事情,算是军务,也算是机密之事,没办法满天下吆喝替李琛解释,县寺之中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却不肯帮李琛说话,让这件事在县里闹得厉害。 陈硕对此事非常生气,所以这次在李琛提兵前往西乡备寇之前,先让这些叽叽歪歪不停的人见识见识李琛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所以这次陈硕让李琛率兵到西门之外西门阅兵,算是一箭三雕,一下子就把县里面那些叽叽歪歪对李琛不满的声音给压了下去,狠狠的打了那些人的脸。 这世上总是这样,真正干事的人,背后总是有那么一些小人,自己不做事,却瞪大双眼,天天盯着做事之人,时时刻刻的挑做事之人的毛病,李琛其实对于这些传言,也早有耳闻,但是他却一笑置之,根本懒得去搭理这样的传言。 在桃园亭汇合了辎重之后,李琛也没做停留,立即下令继续行军,把这次前往西乡作为了一次对手下们的拉练行动。 这一哨人马在李琛的率领之下,马不停蹄的朝着望山乡方向行去,接近望山乡之后,李琛着令费康率领斥候队先行前往望山乡,展开对西山一带的侦查行动。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丢人现眼 这一支斥候队,乃是李琛手中的精华所在,步兵练得再好,如果没有骑兵的配合,那么即便是再能打,也充其量只能将敌人击退亦或是击溃,但是想要追击敌军,并且歼灭敌军,仅靠步兵的双腿是不成的。 另外一支军队,和一个将领,如果没有一支斥候作为他们的眼睛的话,那么这个将军在战场上无疑就是一个瞎子,想要一个瞎子亦或是一群瞎子,打赢一场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即便是县兵编制并不多,原本也没有骑兵的编制,但是李琛还是尽力组建了这么一支小规模的斥候队,精选麾下部分自己带了马匹投军,而且精悍伶俐,同时又比较善骑射,胆量又大的人员,组建起了这支斥候队,并且命费康暂时统领这些斥候。 这些人大多都是李琛之前的轻侠朋友们,大部分跟着李琛习练过骑兵的战阵之术,小规模骑兵作战合击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新鲜的东西。 所以李琛对于这支斥候,这段时间相当放纵,在操练步军的时候,经常把费康他们赶出营地,给他们指定一个目标,让他们去达成李琛给他们指定的这个目标。 有时候李琛会让他们策马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藏身到路边,让他们在规定的时间之内,统计路上通过了多少行人车辆。 有时候会突然安排他们,去某个地方找一个人,但是却规定,不许暴露他们的身份。 还有的时候,会让他们到某个路口,潜伏起来,等一个或者几个特定的人,并且跟踪他们,查清楚他们去了什么地方,都见了什么人,但是却要求不许惊动这些人。 当然还有的时候,会派给他们任务,秘密的到某个地方,寻找一个或者几个人,对这些人发动偷袭,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将目标人物擒获,抓回来暗中交给赵博。 甚至于李琛有时候还会给他们下令,让他们到距离县城三十多里的荒僻的地方,去围捕几头野猪或者是鹿回来,给营里改善伙食。 费康便带着这帮斥候,天天在营外去执行李琛交给他们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任务,其实比起留在营中操练的那些步军一点都不轻松。 这些斥候这两个月来,几乎天天在外面风餐露宿,有时候为了执行一个李琛指定的任务,要在林中路边潜伏多日,任凭风吹雨淋,饥餐渴饮,也不能离开潜伏的地点,日夜守在潜伏的地点不敢乱动。 李琛就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潜移默化的用近乎实战的方式,锤炼着这支斥候队,在短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便让费康等这些斥候们掌握了最基本的侦查、化妆、潜伏、擒生等技巧,现如今可以用上他们上阵了。 而这次他们赶往西乡备寇,眼看有些地方的夏粮已经开始收割了,精赤着上身的黔首百姓,还有一些大户人家的田奴,几乎精赤着身体,在田间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所以李琛不敢耽误,下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赶往望山乡驻屯。 这个时候,山中贼和山中的野人,随时都可能出山,对已经成熟的农田进行抢割,亦或是攻掠临近西山的庄堡,强掳田间的黔首和田奴以及大户人家的徒附入山。 李琛这才把费康这些斥候撒了出去,先行赶往最易遭到西山贼和野人攻击的望山乡,在几个出山的必经之路的山口警戒,一旦发现有大股贼人或者野人出山,立即赶往望山乡原铁官之中报信。 放出斥候队之后,李琛马不停蹄的便带着剩下的兵马以及辎重,全速赶往了望山乡。 铁官旧地之中,以前居住铁官奴和雇请工匠的棚屋迅速被清理干净,撒上了生石灰进行消毒,然后垫上了一层干土,又用艾草之类的东西点着熏了一遍,搞得棚屋之中烟气腾腾,如同失火一般,把望山乡的蔷夫都惊动了,赶紧招呼人赶来帮忙救火,到了才知道是县兵在铁官之中清理屋舍。 不过望山乡蔷夫也不敢有意见,李琛能这么快带兵返回望山乡,对于他和望山乡的民众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让他们感到压力顿减了许多。 这还是这十几年来,县里第一次派兵在夏收之际进驻望山乡备寇,之前十来年的时间里,都是让他们各乡自行备寇自保,所以年年山中贼人和野人,都会出山大掠一番,而西乡的各乡只能关门闭户躲在坞堡之中瑟瑟发抖,心惊胆战的祈祷贼人抢割了田中夏粮之后能心满意足遁走,别再打乡里的主意就好。 但是即便如此,贪心不足的贼人和野人,也往往不满足只抢割走一批粮食拉倒,他们往往还会选一两个里进行攻打,攻破庄堡之后,大掠一番之后才会扬长而去退回山中,而乡里组织起来的民壮根本无力对其进行驱逐。 但是今年县里却给他们派来了一支县兵,而且是县里新任贼曹李琛亲率这支新军前来望山乡备寇,这就让本地的地方小吏和本地士绅大户还有黔首百姓顿感安全了不少。 但是有一条让本地人不太满意,就是这支县兵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威猛雄壮,当李琛率兵前来望山乡途中,沿途的不少百姓闻讯纷纷跑到路边看热闹,但是却发现这支县兵的队伍稀稀拉拉,当兵的一个个步伐轻浮,有气无力,盔歪甲斜,旗幡倒卷,哪儿有一点点军队的雄壮感,简直就如同一群溃兵一般。 让跑到路边围观的望山乡百姓们一个个看的心中一凉,顿时大感泄气,一片嘘声之后纷纷散去,再也无兴趣看这帮劣兵丢人现眼了。 所以虽然望山乡对于李琛能率兵前来望山乡坐镇备寇感到高兴,但是看看这些东倒西歪毫无一点军队形象的县兵,却又感到内心中有些隐忧。 有些人暗自议论,听说李琛不是一个少年能吏吗?为何却带出了这样一群废物般的劣兵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诸贼 于是乎看过李琛带的这支新军之后,各亭里的百姓纷纷回家,不敢再把希望都寄托在这支新军身上了。 望山乡蔷夫在李琛率领这支人马来到他们地头上的时候,也见到了这支军容不整的新军,当时就倍感失望,但是失望归失望,可是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先支应着李琛这支人马,把他们带到了铁官这里安置住下。 有总比没有强吧!但愿山中贼人听闻望山乡来了这么一支县兵之后,被吓住不敢再出山前来行掠。 望山乡也没敢太过怠慢李琛这支兵马,在把他们送入铁官安置住下之后,还是勉为其难的弄了两口猪两头羊,给李琛他们送来,作为犒劳之用。 一时间铁官之中很是热闹,杀猪时候猪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铁官周边,而且还能听见铁官里面有人大呼小叫,别让猪跑了的声音。 于是乎周围住的民众听罢之后,更是为之侧目,心道这支县兵能成吗?居然连杀一头猪都能杀成这样,还让猪跑了,这么多当兵的,居然连猪都杀不掉,还哪儿能指望他们杀贼呀! 所以李琛带兵来到望山乡之后,并未获得太多的欢迎,而他则把兵将安置在铁官之中以后,紧闭上了铁官的大门,不让这些兵将擅自离开铁官,大有一副缩在铁官之中,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来的架势。 一日之后,西山之中,一处山沟之中,大约有三四百名服饰各异的青壮之人,聚在山沟之中,但是却有意无意的分成了几处驻扎,只是在山沟中部,立起了一个大棚,一些身材健壮,面目凶狠之人,聚在这座大棚之中吃酒。 ;陈大眼,你把咱们都召集到一起,天天躲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眼瞅着山外的夏粮就要熟了,你为啥迟迟不肯出山?一个黑脸小眼的矮壮汉子,把酒碗咣的一下朝桌子上一扔,怒气冲冲的对上手一个面色较白,但是两眼很大的高壮汉子质问道。 ;是呀!陈大眼!现如今山里的粮食都快要吃尽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可都要饿肚皮了!你迟迟不准出山,这是何来?又一个面相凶狠的汉子也开口对那个白脸大眼的高壮汉子语气不善的问道。 ;陈君!他们二位问的不错,当初可是你把我们招来共谋出山之事的!现如今我们到了这里,也已经快有十天了吧! 这粮食早都吃完了,要不是靠着打猎的话,现在我们都要饿肚子了,为何你却迟迟不肯出山?我们还在等什么?第三个人站起来对那姓陈的拱了拱手,语气稍微和气一些,对他问道。 上手坐的那个白脸大眼的高壮汉子听罢之后,本来就显得有些阴鸷,这会儿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更加让他的脸显得阴郁了许多。 ;现如今跟以往不同了!中丘县突然间出了个李琛这等人物,青面黄打他们家的主意,都被李琛把他的人头摘了去,传首整个赵国各县,到现在青面黄的人头还悬在不知什么地方! 他手下二百余人,当场被杀了一半,剩下一半现如今是被枭首的枭首,发为官奴的发为官奴!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李琛此獠虽然年少,但是却乃是豹心虎胆,三十余人便敢出城马踏一千多流民的大阵,可见此子确实胆识过人,武勇非常! 现如今此子被中丘县狗官陈硕擢为中丘贼曹,又在县里招募新卒编练新军,我等岂能大意?这个陈大眼压着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在座的众人说道。 陈大眼乃是西山贼之中的一股,实力名声之前远不如青面黄,手下平日里聚集的有六七十个贼人,但是在青面黄死后,消息传回山中,青面黄留在山里的数十名看家的手下,顿时就大惊失色。 正好陈大眼比较早听闻了这件事,于是便带人赶去了青面黄的老巢,陈大眼在山中的藏身之处,距离青面黄的老窝不算远,所以他最早赶到了青面黄的老窝,一番交涉之后,将青面黄留在山里的几十个手下收为己用。 这一下陈大眼的实力就增强了不少,隐然有取代青面黄的意思。 但是青面黄的覆灭,也让陈大眼受到了很大的震撼,青面黄此人他打过交道,心知青面黄这个人狡诈凶残,而且手头的工夫也很有几下子,而且手下还有不少亲信,也都是凶悍之辈。 可是谁也没想到,青面黄带着二百余手下,偷袭关林李家,居然会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他自己也当场在关林乡被李家大公子李琛一枪捅死,斩下了他的脑袋。 二百余人呀,其中还不乏不少凶悍之人,偷袭一个小小的李家,居然被李家打了个全军覆没,这件事着实让山中众贼听闻之后惊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期初也不敢相信,但是派人多方打探之后,得知事情确实如此,那个李家子工于心计,提前获知了青面黄要破袭他们李家,提前布置了陷阱,将青面黄堵在了正阳里之中,那李家子十分悍勇,武技超人,青面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手下还聚拢了一帮强悍的乡里轻侠,结果一战下来,青面黄就被他们杀了个丢盔弃甲,全军覆没。 这一下把山中众贼都给惊的不轻,一时间也把他们的嚣张气焰给打消了不少,后来他们一直盯着中丘县的情况,得知那李琛杀掉青面黄当日便被县令陈硕招入县城,第二天就带着三十余人出城,马踏城外闹事的一千多流民。 并且那李琛当场闯阵,阵斩了蛊惑流民闹事的淳于通,淳于通正好陈大眼也认识,以前也有所交集,知道淳于通也乃是一个狠人,手头工夫也相当扎实,但是在李琛面前,连一招都没有能走下来,就被李琛给一枪挑飞,死于非命。 李琛也因此被县令陈硕当日便擢为中丘贼曹,当日就走马上任了。 这件事令山中众贼颇为震撼,一时间对李琛颇为忌惮,近期根本不敢轻易再出山到中丘县西乡行掠。 第一百九十五章 震惊四座 而且山贼还多派眼线,到中丘县紧盯李琛的动向,发现李琛此子虽然年少,但是却多智而且强势,做事也雷厉风行,上任不久,便把县城外面的一两千流民收拾的服服帖帖,根本无人敢在中丘城外再闹事了。 后来他们又听闻,李琛力主在中丘县对流民以工代赈,并且亲自操持这件事,令流民为中丘城疏浚淤塞的护城河,修缮年久失修的破旧城墙,颇获中丘县民和县令等官吏的好评,这说明李琛此人确实乃是一个能干之人。 再后来他们又惊闻李琛接管了中丘县的县兵,还未接手,就裁撤了大批县兵之中的老弱兵卒,后来又逐走了原来的王屯长,紧接着开始在县里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要操练新军。 这就让山中众贼更加忌惮李琛,于是乎前段时间更不敢轻易出山到中丘县西乡一带行掠。 可是山贼不事生产,以劫掠为业,总是坐吃山空不是个办法,于是他们期初先到于中丘县相邻的常山国房子县和赵国的襄国县活动活动。 但是贼人也有地盘之说,这两县境内山中,也各有山贼盘踞,他们跑到这两个县行掠,自然就影响到了这两县山中盘踞的山贼,而陈大眼他们这些贼人,又没有青面黄的实力和声望,故此这段时间捞过界之后,跟山中同行也起了冲突。 后来陈大眼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便想出了将中丘县西山之中所盘踞的小股山贼勾连到一起,跟中丘县对抗的办法。 经过一番游说之后,这件事还真就让陈大眼办成了,一是陈大眼现在接收了青面黄残余的手下之后,实力大增,二是青面黄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如果总是只去襄国和房子两县境内活动的话,一是得罪了山中同行,二是也让人小觑了他们这些人。 他们唯有合兵一处,跟中丘县对抗,方能杀一杀李琛的志气,不能让人说他们怕了李琛,让人耻笑他们乃是一群无胆之徒。 于是五六股盘踞在中丘县境内西山之中的山贼们便聚集到了一起,商议趁着此次夏收之际,出山大掠一次,让中丘县官府看看他们的厉害,也杀一杀李琛的志气。 但是他们凑到一起之后,这些天就一直在等待山外田中夏粮成熟,另外也想方设法的去联络山中的野人们,希望山中野人们能跟他们一起出山,这样声势更大,估计能镇住中丘县官府,让他们无力对付自己。 目前山中几处野人也已经答应了跟他们合作,只等山外夏粮成熟便出山大掠。 西山贼历来跟山中野人不怎么直接发生冲突,因为山中野人因为各种原因,为了生存往往悍不畏死,而且他们穷的厉害,连衣服都穿不上,山贼也不愿意招惹他们,另外也捞不到什么实惠,所以他们之间一般情况下多相安无事,井水不犯合适。 甚至于有时候,在夏收秋收之际,他们还会勾结一起,出山行掠,然后分赃各取所需,这样的合作已经有过不少先例了。 今春山中大雪,让山里野人好不容易种的春苗受灾不小,今年铁定山里野人会出现粮荒,故此陈大眼一找这些野人,他们便一拍即合,达成了一起出山行掠的协议。 眼看着这两天山外的夏粮已经开始逐步成熟,个别早熟的粮食已经开始收割,于是山中诸贼便有些坐不住了。 前天就有人提出出山,但是却被陈大眼拒绝了,说要再等两天,等大批粮食成熟再出山不迟。 但是昨日山外细作传来消息,说山外田中粮食已经越来越多的开始成熟了,马上就要都开始收割了,于是这些诸贼就更坐不住了,现如今他们粮食已经吃绝了,这两天已经靠着在山中挖野菜摘野果狩猎来维持了,再不出去抢的话,那就真的要饿肚子了。 所以今日诸贼才凑到一起,催陈大眼赶紧出山。 可是看陈大眼的意思,现在还不打算立即出山,诸贼于是对陈大眼颇为不满,一时间棚下乱糟糟的,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讽刺起了陈大眼。 陈大眼听着这些同行们的嘲讽,不由得气的额头青筋都冒了起来,抓着酒杯的手握紧了酒杯,只差使劲摔在地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进了棚子禀报说山外细作回来了,于是陈大眼立即止住众人的囂闹,下令让细作速速进来答话。 不多时一个细作从山谷外面跑了进来,见到陈大眼等人之后立即拜倒说道:;启禀诸位大家,昨日中丘县贼曹李琛,率领了一支人马进驻到了望山乡裁撤的铁官之中! 众人一听,顿时都大吃一惊,要说他们对李琛毫无忌惮,那是胡说八道,要不是因为鸡蛋李琛的话,他们也不会躲在山里这么长时候不敢到中丘县行掠了。 现如今惊闻李琛居然率领了一支人马出了中丘县城,直接前来西乡进驻到了望山乡,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震惊。 李琛带兵来望山乡作何?这用屁股想都知道,李琛肯定是来望山乡坐镇备寇的,就是来防着他们趁夏收之际出山行掠的。 李琛这一来事情就麻烦了,接下来他们还能不能出山行掠了,别看刚才他们吵吵的热闹,但是一听李琛来了,他们顿时就没了胆子,于是都赶紧把目光投向了上首坐着的陈大眼。 这次他们勾结在一起,是陈大眼主持的,而且陈大眼实力眼下最强,自然是他来做主了,要不然的话,刚才他们也不会对陈大眼逼宫了。 陈大眼听罢之后,也感到颇为震惊,因为十几年来,中丘县兵从来没有离城进驻到西乡之中主动备寇过,但是今年李琛上任贼曹之职之后,却一改往年的做法,直接率兵进驻到山外的望山乡坐镇,这下就麻烦大了。 于是陈大眼强按下心中的惊骇,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对这个细作喝问道:;那李贼带来了多少兵马?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过尔尔 ;启禀陈大家,李贼一共带来了大概一百五十名县卒,另外还有一百为其运送粮秣的民壮! 陈大眼微微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其它贼人却顿时发出一片牙疼一般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虽然他们这边集中起来,有三百多人,但是兵到底是兵,贼到底是贼,特别是他们这三百多人,号令并不统一,而是临时凑到一起的,名义上听陈大眼的吩咐,但是实际上各股贼人,还是听他们自家当家的。 另外即便是县兵,也会有起码的操练,懂得一些战阵合击之术,可是他们贼人却并无这种操练,可以说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在座的也没人敢说他乃是知兵之人,自然双方的实力实际上可能是他们贼人这边处于弱势。 所以在座诸贼听了都忍不住觉得牙疼起来。 刚才还叫嚣着要马上出山的几个贼首,一个个都憋气不吭了,一个个低头开始喝闷酒。 陈大眼脸上神色变换了几下之后,忽然间对这个细作问道:;那你可亲眼看过那李贼和他所率的兵马吗?他们军容如何? 随着陈大眼这一问,在座诸贼也立即竖起耳朵,把目光投向了回来报信的那个细作。 但是细作的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显得有点犹豫。 于是陈大眼把脸一沉冷声说道:;速速答来,为何犹豫? 那个细作跪在地上吭哧吭哧了几声之后,忽然间笑了起来:;小的倒是亲眼看到了李贼所率的那些县兵,李贼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倒是颇为威风凛凛,手下也有几员将骑着马,看起来顶盔掼甲,倒也算是威风! 可是……可是…… 这时候一个急性子的贼人不耐烦了,立即把面前的桌几重重一拍怒道:;可是什么?还不速速说来! 这个细作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的观那些县兵,各个盔歪甲斜、狼狈不堪!简直堪称乌合之众! 陈大眼和诸贼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起来,陈大眼不由得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启禀诸位大家!小的在路边混在人群之中,亲眼见了那些李贼所率的县卒,他们一路行来,行伍散乱,不少人因为耐不住天热,褪去了衣甲,旗幡倒卷,各个都无精打采,可以说是毫无军容可言!细作于是立即再次大声说道。 ;哈哈!听罢了这个细作的一番回答之后,在座诸贼之中几个贼首顿时就拍案大笑了起来。 ;我当那李家子有何能耐呢!果不其然高看了他!此獠不过一个武夫罢了,年纪如此之轻,何来知兵之说? 我当初就说过,李家子虽然上蹿下跳,在县里募兵,但是练兵岂是朝夕之功? 自他开始募兵到现在不过两月多点,据说还招募了一些流民入军,一个个都快饿死的人了,又能强到哪儿去? 即便是他勤于练兵,但是数日一练,这才两月不足,又能练出什么精兵?诸位休要被他吓到了!在座的一个贼首一边狂笑,一边开始咧着嘴放起了马后炮。 他的话立即得到了其他几个贼首的赞同,纷纷出言大声的嘲笑起了李琛。 陈大眼听了之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想想也是,李琛到底尚未到及冠之年,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后生小子,可能他天生勇力不假,也可能有点小聪明,但是指望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小子,能懂得什么练兵之事,确实是瞎胡闹! 这中丘县也真是没人了,那县令陈硕居然把这么一个乳臭未干之辈擢为贼曹,真不知道那狗官怎么想的。 这一下陈大眼也放心了下来,收起了刚才担忧的神色,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想来也是,那李家子到底只是个后生小子!虽然有些武勇,但是区区两个月,又能练出什么精兵? 想来也是我太过高看于他了!之前的县兵多为老卒,听说我们出山,也都吓得不敢出城讨战,这个贩酱小儿真是当他杀了青面黄,就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了! 既然如此,大家准备一下,速速让那些野人明日动身,从蓬鹊山一带出山!我等明日则从洞上岭出山! 告诉那些野人,我们分南北两侧一起出山,令那李家子首尾难顾!我倒要看看这李家子有多大的能耐!这次不管他们抢多少东西,我们不分他们的东西,只要他们能配合我们出山就行! 这时候几个贼首闻听之后,都立即起身应诺,一个个显得底气足了许多,而且显得是急不可耐。 这时候一个家伙出言说道:;咱们是不是对那些野人太客气了?以往出山,都是我们打头,他们跟着捡一些便宜就罢了!可是这次你让他们单独出山,还不分他们所获,这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青面黄死了之后,我们不比往年势大,今年少不得要倚重一下那些野人,等我们今年得手之后,看看那李家子如何跟县里的狗官交代! 只要那些野人能帮咱们得手,今年在西乡干一场大的,那么这李家子还有何颜面居于贼曹之职?肯定要被那与我同姓的狗官回家找他娘亲去! 待得我们夺得一些粮食,再招纳一些流民入伙,等明年的时候,再跟那些野人计较不迟!陈大眼比起这些贼首们,总算是眼光要长远一些,也相对来说高明一点,知道今年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仅凭他们这些贼人的实力,出山行掠并不保险,故此这次才会给那些野人们开出了相对比较优厚的条件。 诸贼一听,想想也是,青面黄一死,他们确实实力大不如以往,单凭他们这三百多人出山,即便是那李家子带的兵不咋样,可是那李家子却还是有些武力的,倒是也不能太过轻视那个李家子。 可是他们却忘记了一件事,李琛既然能在还不是贼曹的时候,就能在正阳里之中,将青面黄和他近二百余名手下悍匪一网打尽,又岂能惧他们这些区区三百多临时勾结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野人 贼人就是贼人,真的有本事的人还真就不多,要不然混迹于山中为贼,但凡是真有些本事也眼光的,恐怕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还只是纠集了几十人或者上百人的小股贼人。 所以说李琛这次真的多少有点高估了陈大眼这帮贼人的智商了,有那么一点用力过猛之嫌。 可是就在陈大眼拿定了第二天出山大掠的主意之后,又有一个消息传到了山中,这次乃是从县城传来的消息。 李琛西门阅兵之后,立即全速赶往了西乡,直接进驻到了望山乡之中,其实贼人们在县城也派去的有细作,混在人群之中,也在西门外观看到了西门阅兵的盛况。 但是到县里的贼人细作却没有马,虽然他们也慌忙朝山里赶回来送信,但是却到底没跑到李琛前面,也未能抢到混在西乡的细作之前,把李琛率领的兵马真实情况带回到山中。 故此也就未能赶到陈大眼下定决心出山之前,将实际情况禀报到陈大眼耳中。 直到第二天陈大眼集结了三百多贼众,沿着他们预定的路线,前出到山口的时候,派去县里的细作才赶回山中,但是此时陈大眼等一众匪众却已经离开了他们藏身的山谷出山去了。 这一下把那赶回来报信的细作急的直跳脚,真不敢想象陈大眼那帮人出山之后,撞上了李琛所率的那支;精锐兵马结果会是什么。 于是那细作便赶紧喝了口水,随便找了点吃的填吧了填吧肚子,又一次沿着陈大眼等一众贼人出山的路线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群一群衣衫褴褛,甚至是赤身裸体的野人,手持着各种各样简陋的武器,大多数拿的都是锄头等农具,有些人则拿的是竹子做的竹枪,也有人拎着木棍,木棍前端用披索藤条缠上一块石头,成了一个石锤或者石斧。 也有人背着竹筐竹篓,亦或是简陋的竹弓、木弓和羽箭,可是羽箭前端的箭簇,金属的箭簇很少,大部分都是兽骨磨成的箭簇或者干脆是用燧石敲打出来的石片箭簇,可以说是简陋到了极点。 可是他们的人数却很多,一股股的汇聚到一起之后,居然足足上千人,如果不亲眼看到的话,很难想象山里面居然藏了这么多野人。 这些野人生活在大汉的国土上,但是却并不在户籍上,名义上他们属于汉人,但是却不听汉朝官府的管制和约束,同时也不被官府所承认,他们在不出现的时候,是属于隐形的,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甚至于官府还在想方设法的断绝他们的生路。 各地山中其实都有这样的野人存在,官府始终坚持认为,这些野人不服教化,不听约束,不录户籍,不交赋税,不服徭役,所以他们就不应该存在,同时他们的存在还是官府的麻烦,因为一旦这些山中的野人在山里受灾之后,自然也无人赈济他们。 其结果是他们为了活下去,只能铤而走险出山行掠,所以官府也将他们视为寇仇,恨不得尽数除之而后快。 故此官府严格限制任何人跟这些山里野人打交道,更不许一粒食盐和哪怕是一根铁钉进入山中,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这些山中野人扼杀。 如果地方官府强势而且还有足够的余力的话,他们甚至可能派兵入山,对这些野人进行清剿,将其捕拿或者屠杀,抓住活的,便将其贩卖为奴,亦或是充入官奴。 这么一来野人和官府方面的仇也就越结越深,相互仇视,逐渐成为很多地方官府的心腹之患。 这些野人藏身于深山之中,穷的厉害,吃的是他们自己开荒种植的粮食,亦或是靠着采集野菜野果,亦或是狩猎来满足他们的最基础的需要。 而他们穿的多是兽皮,有些野人会一些纺织的技术,用山中的野麻制成粗麻布,做成衣服,但是很多野人不懂纺织,就只能穿兽皮,甚至是用树皮树叶来遮羞。 中丘县西山面积极大,故此山中也藏了不少的野人,年景好的时候,这些野人在山中还能自给自足,如果有剩余的话,还能偷偷的跟山外的一些奸商,用兽皮交换一些食盐、铁器亦或是布匹。 但是如果山中遇上荒年或者是旱灾、冰雹、暴雪亦或是山崩,摧毁了他们种植的粮食的话,那么这些野人无以为生之下,便只能铤而走险,聚集起来出山行掠,抢粮过活。 虽然这些野人装备极其简陋,千多人愣是没有几把像样的刀枪,也没有什么强弓硬弩,可是这些野人却十分凶悍,因为在山里活不下去了,如果抢不到盐粮的话,回山迟早也是饿死,所以他们一旦出山,就十分凶悍,几乎堪称各个都悍不畏死。 这也是官府对他们头疼的原因,某些时候,这些野人的战斗力,甚至比山中的贼人还要强悍,不管是郡县的官寺还是地方乡亭,都对其十分忌惮。 这些汇聚起来的野人,最终来到了蓬鹊山,蓬鹊山这里,有一个扁鹊祠,春秋战国时期扁鹊在中丘县的蓬鹊山上的九仙洞修行,修得一身医术,后来扁鹊被害之后,赵人不远千里将扁鹊的人头带回中丘,葬在山下,所以蓬鹊山在中丘是相当有名的。 有一条路可以从山中出来,直接到望山乡之中,这次这些山中野人,便集合起来,带着他们简陋的兵器,出蓬鹊山,直奔山外而来。 李琛率兵到了望山乡之后,便让兵将住进之前的铁官之中,然后便闭门不出,外面听着铁官之中倒是相当热闹。 不过李琛却不准外人进入铁官,本地的蔷夫乡佐想要见他,只能到铁官前面的小院之中见他。 连续两日李琛都带兵躲在铁官之中闭门不出,也不去行乡,也不带兵去巡逻,就把铁官的大门一关,缩在铁官之中不再露面了,这让望山乡的蔷夫是忧心忡忡。 第一百九十八章 闭门不出 于是望山乡蔷夫便到铁官求见李琛,告知李琛说现在乡间的夏粮已经成熟,各亭各里的乡民都已经做好了抢收的准备,有些地方已经开镰了,想要请李琛率兵形象,一是巡视乡间防备西山贼和山中野人出山行掠,二是可以耀武扬威,震慑乡间的宵小流寇。 没到夏粮秋粮成熟之际,往往有些刁民,自己的粮食收成不好,便会趁夜偷偷的跑到别家的田里偷割粮食,这种事情经常引起各里之间的纠纷。 粮食这种东西,历来都是黔首百姓最为看重的东西,谁要是偷他们家几穗粮食,被他们发现的话,那是会拼命的。 故此每年到夏收秋收之际,各乡之中的各里之间都可能会因为有人偷割他人田中的粮食,而引发激烈的冲突,一旦是有人偷割的是别的里田中的粮食被抓住的话,很容易引发两个里之间的械斗,打死人都是常事。 万一要是乡邻的乡,有人越界偷割临乡田中的粮食,那么甚至可能引发两个乡之间的冲突,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各乡的蔷夫、乡佐和游徼都很紧张,要组织乡里的民壮还有各亭的亭长、捕盗轮流日夜在田间巡视,防止有刁民偷割他人田中的粮食,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另外也通过这种巡逻来提防山贼和山中野人出山行掠,虽然不见得能击退或者吓退山贼或者野人,但是起码也可以个乡里庄堡提供一个预警,让田中正在抢收粮食的百姓和田奴、徒附能有时间逃入到里中躲避,减少被山贼野人杀伤。 所以望山乡蔷夫便来恳请李琛能率兵到乡间巡视,但是李琛嘴上答应,但是始终却还是闭门不出,带着一帮麾下的县兵躲在铁官之中有吃有喝。 李琛如此行事,顿时就把望山乡的蔷夫和乡佐乃至是三老都给激怒了,既然你不愿意巡乡备寇,那么你李琛干吗带兵来望山乡? 难道你李琛带着兵躲在铁官之中,就能吓住山贼和山里野人出来行掠了吗? 望山乡的蔷夫听着手下的乡中小吏和差人还有告状的乡民,如同一窝蜂一般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气的脸色铁青。 于是他抬手大喝一声,止住了这帮人继续叽叽歪歪,冷哼一声说道:;我本以为这李贼曹年轻气盛,新任贼曹,今年带兵来本乡备寇,肯定会勇于任事! 但是没成想这李琛却如此贪生怕死,居然如此行事! 诸位不用多说了,我这就上书明庭,弹劾于他! 说完之后,这个蔷夫立即命人研墨,为他取来一卷空白的竹简,提笔写了一份劾状,吹干墨迹之后,交给乡佐立即派人送往县里,呈给县令陈硕,狠狠的告了李琛一状。 但是他这边刚写好弹劾李琛的文书安排人送走不久,有几骑快马飞一般的就闯入到了望山乡之中,一阵马蹄急响之后,几骑快马便冲到了铁官大门之外。 马背上的人飞身下马,直奔大门,对站在门口值哨的门卒问道:;贼曹大人何在? 门卒一看来者乃是他们的斥候,观其脸色,看他们一脸尘土,满头大汗,便知肯定是有紧急军务要禀报李琛。 于是赶紧开门,告知这几个斥候,李琛就在前面小院之中。 铁官的前院现如今被李琛辟为他的中军大帐,李琛这两天就静坐在屋中读书,亦或是在小院空地上活动身体,习练一下他的枪法和刀法,偶尔也会到后院之中跟兵将们闲聊一下,亦或是在后院之中射上几箭,保持一下射箭的手感。 对于本地蔷夫的请求,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始终不准任何兵将出铁官,整日里让兵将们躲在铁官之中好吃好睡,吃饱喝足闲着没事,就在铁官大院空地上搞一搞角抵(摔跤)之类的娱乐活动。 所有人都可以下场,也可以下注,但是只许下几个小钱的小注,不许下重注,以此来增加一些彩头,让角抵更有意思一些。 所以这两天新军兵将们在铁官之中,经常玩儿这个,自持有点力气的人,都纷纷下场接受挑战,院子里大白天经常大呼小叫的为下场角抵之人呐喊助威,下注赢了的话,兴高采烈,下注输了的话,便嘘声一片,甚至少不了骂上几句。 这也是新军成军以来,这些兵将们最为放松的两天,让他们原本因为出兵而绷紧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李琛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深知这些新卒们,刚刚经历了两个月的高强度的操练,神经一直处于相当紧张的状态,虽然也偶尔让他们放松一下,但是并不足以让他们彻底放松。 而且前两日他突然间下令全军开拔,来望山乡备寇,谁都知道,这次来望山乡备寇,极有可能要真刀真枪的跟山贼亦或是野人见仗,所以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新卒们,显得十分紧张,倒不见得是怕,而是纯粹的神经紧张,这乃是本能。 为将者特别是有能力的将领,都很清楚,自己的士卒在临战之前,长时间保持高度的紧张,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过度的紧张和压力,让士卒们在临战之前,已经达到了最高点,如果上了战场,再承受压力,极有可能心理崩溃。 即便是不心理崩溃,撑了下来,在战场上,也可能会导致失误大增,协调性和服从性都变差的情况。 这些新卒从未见过真的阵仗,所以李琛这才让他们到了望山乡铁官之后,彻底放松下来一次,调整一下他们的状态。 所以他率兵到了望山乡之后,便立即关上了铁官大门,让这帮兵将休息,让他们只要不出去,不闹事,在铁官之中想干什么干什么,还亲自下场,挑人跟他角抵了一番,为大家起个头,一起乐呵乐呵。 如此一来,已经神经高度紧张了很长时间的新卒们,在这两天休整之中,终于都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似乎完成了一次蜕变一般。 第一百九十九章 闪亮登场 两天下来之后,兵将们的状态比起来之前,又好了许多,也没有人再紧张兮兮了,也无人在夜里做噩梦惊醒坐起来大叫了,李琛的目的也就算是彻底达到了。 当几个斥候冲入小院,见到李琛的时候,李琛正在跟李源、朱彪等人有说有笑,围着一张方几玩儿什么东西,好像是一种棋类游戏。 见到几个斥候冲进来,李琛于是毫不在乎的问道:;怎么?山贼和野人出山了吗? ;启禀大人,今日巳时刚过,我等在洞上附近的一个山口,发现了大批山贼在山口之中聚集,人数大概有三百到四百人!准备出山!一个斥候单膝跪下大声对李琛禀报道。 另外一个斥候也立即大声说道:;报大人得知,今日巳时过后,我等在蓬鹊山的山口之内,也发现了大批野人聚集,人数起码不低于一千!请大人定夺! 李琛正跟朱彪他们围着方几,玩儿的不亦乐乎,拿着一个棋子朝前一拍,吃掉了对方一个相之后笑道:;你输了!将军!不得悔棋!哈哈! 于李琛对阵的乃是李源,这会儿听了斥候的禀报之后,显得有些紧张,连忙把棋盘上的棋子给打散说道:;输了输了!我输了!山贼和野人要出山了!你还有心玩儿这个? 李琛笑着让人收起方几上的棋子和棋盘,这是他鼓捣出来的象棋,在这个时候还是个新鲜玩意儿,一拿出来,就获得了众人的喜爱,得空就要对弈几盘,不过目前为止,还没人能赢李琛。 李琛笑道:;这有何可紧张的?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你等难不成连这些乌合之众都怕吗?取地图来! 李复作为李琛的亲兵,立即取来了一张绢布绘制的西乡一带的地图,展开放在了方几只上。 李琛挥手让几个斥候起来,命人给他们拿来水和饼子,还有一些肉脯,让他们先填吧填吧肚子。 ;你们辛苦了!李炬,给他们各记功一次!战后论功行赏!李琛对几个斥候说道。 李琛的淡定,也顿时让几个因为获知山贼和野人出山消息的部下们开始稳住了心神,随军前来的李炬,暂时担任了军中的书佐,负责记录此次出兵之中的功劳等事务,他立即点头答应下来,取来了一本纸质的本子,提笔将这些斥候的名字还有功劳记录在册。 斥候谢过之后,到院子里开始吃喝起来,李琛则来到方几前面,伏身观看方几上展开的这幅地图。 这张地图并不是县寺之中提供给他的地图,而是他在原有地图上,另外派人专门重新实地勘察,重新修改之后绘制出来的地图。 比起原来县寺之中存放的地图,李琛手中的这份地图更为详实许多,比例上也更为准确许多,可贵的是上面山川河流平地丘陵的地形也都标注了出来,更为精确,也让人一目了然。 李琛在地图上找到了蓬鹊山之间的那个山口,又找到了洞上岭附近的那个山口,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之后笑道:;他们还算是聪明,没有一起出山,而是分头同时出山!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要我等首尾难以相顾,不得不分兵! 李源看过地图之后,点了点头,也同意李琛的判断,但是立即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李琛想了想之后,说道:;野人数量众多,一旦出山之后,破坏性更大!蓬鹊山出来之后,这一带是白鸟亭所在,此处田间的粮食还没有完全成熟,所以目前尚未开镰! 千余众野人一旦出山,白鸟亭必遭重创,与之相临的周边粮田,也必将遭受重创! 此次我们备寇,目的是保住田中之粮!山贼更重于夺财,抢粮倒是其次!所以我们当先击退野人,再谋将山贼一网打尽! 所以我们先去蓬鹊山! 李源和朱彪一听,都立即大声应诺,转身就去后院召集兵马。 而李琛则又下令立即去请来望山乡本地蔷夫等乡里的官吏,有人出门上马便扬鞭驰骋而去。 这边铁官之中的兵将们闻令之后,立即就行动了起来,顶盔掼甲,扎紧束带,各自去取来自己的兵器,持在手中,迅速的在什长和队率的喝令声中,在铁官里面排列成队阵,五人一行,十人一列,分成了三队。 当本地蔷夫和乡佐还有游徼等乡中的吏员以及差人慌慌张张的跑来铁官的时候,正好铁官大门一开,他们只见躲在铁官之中已经两三天的这些县兵,忽然间队列整齐,旗幡招展的从铁官大院之中,持着长兵短兵还有硬弓强弩,军容整肃的列队而出。 这些兵将经过两三天的休整之后,风貌比之初来此地的时候,军容整肃的几乎判若两人一般。 本地蔷夫等人连忙让到一旁,瞪大眼睛惊讶的望着从铁官之中开拔出来的这支兵马,一个个都忍不住摇头的摇头,擦眼的擦眼,几乎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这支兵马当真是前几日初来望山乡的那支稀稀拉拉、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如同溃兵一般的兵马吗? 怎么他们躲到铁官之中,才两三天时间,再出来的时候,就跟来时判若两支兵马一般? 这些兵将脸上,有的显得兴奋,有的木然,有的则绷紧脸皮,显得有些紧张,但是却步伐整齐划一,齐刷刷如林一般的从院中开拔出来,在铁官前面列成了三队。 在那些小将的口令声中,他们列队出院之后,刚刚站稳,随着一声喝令,一个个同时以脚跟为轴,整齐如一一般的集体转身,面朝向了前院的大门。 此时李琛也已经全身着甲,暂时未戴上铁兜鍪,腰间带着他的佩刀,龙行虎步的带着李复、李炬以及几个亲兵从大院之中阔步走了出来。 李复替李琛持着他的长枪,一个亲兵为李琛捧着他的铁兜鍪,还有人替他牵着他的那匹黄骠马,更有一个亲兵,在他身后打出了一面上面用隶书大书着一个黑色李字的猩红色的忍旗。 第二百章 大相径庭 李琛居前而行,威风凛凛的阔步行出大门,李琛刚一出门,门外集合的那些兵将,便齐刷刷的随着朱彪一声喝令,集体哗啦一声单膝跪下,异口同声的吼道:;参见大人! ;免礼!起来!李琛威风凛凛的将左手朝上一托大声喝令到。 众军如此整齐的动作加之如此整齐的高声参拜之声,把刚刚跑来铁官的本乡蔷夫等人,都给吓得一哆嗦,这脸色随之都为之一变。 这哪儿是他们前几天所见的那支不成样子的乱兵呀!这些兵将根本就是一支精兵,他们很奇怪李琛怎么能在两三天的时间里,关着铁官大门,居然这么快将这么多兵将,迅速的整顿成为了一支如此精悍的新军,那蔷夫、乡佐和游徼等人,这会儿眼都看傻了。 众军听到李琛令他们起身之后,再次异口同声的大声应诺,这一声诺,简直如同平地起了一声滚雷一般,震得不远处蔷夫等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李琛暂时没有下令,转身朝着那蔷夫等人走去,这些人刚才被李琛所率的这些兵将威势所镇,态度极为恭敬,见李琛对他们行来,于是连忙都一起躬身拱手施礼。 ;诸君,这几日想来让你们担忧了!今日斥候传来消息,山中之贼还有野人,兵分两路从蓬鹊山和洞上岭两处山口出山! 军情紧急,我来不及于你们分说!我打算先率兵去击退蓬鹊山一带出山的那千余人的野人,逼其退回山中! 之后我再率兵转往祁家亭,围剿出山众贼! 我命你们先行率领本乡的民壮,赶往祁家亭,不求你们退敌,但求你们能先守住祁家亭诸里不被贼人所破,代我拖住那些贼人一阵! 待我击退出山的野人之后,便立即赶往祁家亭,替你们退敌! 还请诸君一定坚守到我率兵来援之时!在祁家亭为我军备好饭食,一定要让众军吃饱吃好!别无他求! 李琛说完之后,也不等他们回答,转身接过亲兵手中的头盔,扣在了头上,系紧了下颌的丝带,一抬手接过李复递给他的大枪,大步走到他的黄骠马旁边,一个纵身,一条腿一抬,如同鹞子一般飞身跃上了马背,稳稳的坐在了马鞍上。 直到这个时候,蔷夫等人才回过味来,原来李琛躲在铁官之中,并没有闲着,他早已派出了斥候,盯住了出山的山口,在铁官之中等待贼人出山的消息。 再看一看李琛率领的那些兵将,哪儿还有一丝杂乱无章的迹象,聪明点的人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敢情这是李琛所施的一计呀!来的时候故意让兵将看起来杂乱无章,让人误以为他所率的这支人马,乃是一支不堪一战的杂兵弱旅,隐真示假,等着贼人大意。 但是也有人到现在都还迷糊着,看着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嘴巴大张是一脸的懵逼状态。 但是那蔷夫到底心理素质好一点,终于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躬身一拱到底,对着上了马的李琛大声说道:;诺!请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在大人赶来祁家亭之前,死守祁家亭! 李琛在马背上听到了这个蔷夫的声音,转身一笑,双手抓着枪杆,拱了拱手,对这些人说了声辛苦,然后一拨马头,来到队伍前面,厉声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便是尔等报效本县父老厚爱之时!与我一起前去御贼! 众兵将闻声之后,也齐声高吼道:;诺!杀贼!杀贼! 李琛把手中长枪朝大门方向放平一指,厉声喝道:;出发!然后立即提马一马当先的朝前行去。 其余兵将在他身后立即便跟了上去,响起了一片整齐的脚步之声,身后留下了一片烟尘。 望山乡的蔷夫等官吏连忙躬身相送,一直送到大门,看着李琛率领着这支;悍兵一路朝着蓬鹊山一带快速行去,烟尘之中,旌旗飘扬,脚步隆隆,颇有一股壮士一去兮的壮烈之气。 直到李琛率领的兵马消失在他们眼前,这时候众人一扭头,才看到本地乡民出来了很多,都一脸惊讶的跟他们一起在目送着李琛这群兵将离去。 他们不少人都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前两天也亲眼见了李琛来时率领的这批兵马的那种散漫,可是扎眼之间,再见李琛的这支兵马的时候,这支县里的新军忽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把所有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绝大部分人看着李琛这支人马现如今变得威武雄壮的时候,都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可是人群中却有一两个人,脸上先是露出惊愕的表情,接着就露出了一脸的忧色。 趁着别人都欢呼的时候,这两人偷偷的缩到了人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窃窃私语了一番,其中一人连忙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此地。 但是大家伙只顾着兴奋高兴,却无人关注到这两个人的异常,在送走李琛这些兵马之后,本乡的蔷夫、乡佐、游徼等人,顿时觉得腰杆都硬了许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一些,立即召集本乡的青壮,分派了一部分人留下戒备,剩下的大约七八十人,则交给了本乡的游徼,令其火速赶往祁家亭一带御寇。 望山乡游徼这次有了底气,这次有李琛这支精兵作为他们的后盾,他无需在祁家亭那边坚持很长时间,他只要带着人在那边拖住山贼,守住几个庄堡,在李琛击退野人赶来祁家亭之前,不让庄堡失守就行。 而那些望山乡被召集起来备寇的青壮,这个时候也士气大增,腰杆也硬了,心里面也不像往年那样害怕了,跟着游徼便朝着祁家亭方向跑去,有的人还骑上了自家的马,倒是士气旺盛。 而就在李琛率兵离开望山乡赶往蓬鹊山的时候,蓬鹊山山口之中,此时却已经是人头攒动,聚集起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了。 第二百零一章 野人出山 当那一千多汇聚蓬鹊山一带山口内的野人们聚齐之后,一个身躯壮硕高大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根硕长的狼牙棒,登上了一块巨石,对着山口内的这些黑压压的野人们大声吼道:;今日我等出山抢粮,山贼们说了,我们所获尽归我等所得!不予他们分赃!大家伙要加把劲儿! 这次一定要多抢粮食,最好能再多抢一些盐巴,要是能再抢一些女人,回去为我们多生几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官府无良,不把咱们当人看,那些乡民,也不把咱们当人看,称我们为野人!那么咱们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野人! 这个大汉蓬头垢面,声音洪亮,精赤着上身,黝黑的皮肤上下都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疤,肌肉高高的坟起,青筋在皮肤下面也如同蚯蚓一般的血管高高凸起在皮肤表面,一看便知此人乃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家伙。 而他手中所持的兵器,是一根粗如小腿般的狼牙棒,棒身是一根山中所采的硬木,木质非常硬,前端镶满了铁钉,铁钉锈迹斑斑,甚至上面还布满了黑色干枯的血迹,看分量就绝对不轻,但是提在他的手中,却如同拎了一根麦秆一般轻巧。 ;雷虎!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有人在石头下面,仰望着上面站的这个大汉,对这个大汉高声叫道。 ;没啥说的,出去抢就是了!天地不仁,都把我们当成畜牲!我们也没必要跟他们客气!那些乡民,不把我们当人,他们的奸商,骗我们的皮张、草药,却只给我们一点点粗盐!我们的那些皮张、草药,他们转手拿去卖掉,就能翻数十倍的价钱! 这样的亏我们吃够了,今天我们出去,就都讨回来!谁要是想拦住咱们,咱们就杀了他! 要是抢不来足够的粮食的话,那么咱们今年就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为了活命,咱们也要拼一把了! 听我号令!出山!这个被叫做雷虎的壮汉,把手中的狼牙大棒朝着空中一举,声如滚雷一般的厉声吼道。 聚集到这里的那些野人们,听罢之后,也都立即举起了他们手中的各式武器,跟着他一起高吼了起来。 紧接着这雷虎便纵身跳下了巨石,一马当先的朝着山外闯去,其余的那些衣不遮体蓬头垢面的野人们,则紧随其后,呼啸着从蓬鹊山之中冲了出来。 当他们冲出山口不远,就遥遥看到了远处大片大片的农田,农田中的夏粮已经变得黄橙橙的,山中绝少能开垦出这样大片的农田,虽然山外也是丘地,可是毕竟比起山中地形条件好了很多,所以开垦出来的农田多能连成片。 的这些衣不遮体的野人们一看到这么多良田,还有田中这么多已经基本上成熟的粮食,于是他们顿时就红了眼了。 雷虎一声高呼,带着这一千多流民,便如同潮水一般的冲向了山外那大片大片的农田。 而山外的农田之中,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的黔首百姓和田奴以及大户人家的徒附,开始在田间开镰抢收成熟的夏粮了。 这些百姓和田奴以及大户家的徒附,也知道今年保不定山贼亦或是山里野人会出山行掠,所以虽然在田间抢收粮食,可是还是留有人在高处盯着远处的山口。 当雷虎率领上千野人刚刚涌出山口,留在高处观望的乡民就惊恐万状的高呼了起来:;野人,野人出山了!好多!快跑呀!大家快跑呀! 这几个警戒的乡民一边惊恐的高喊着,一边奋力的吹响了手中的牛角号角向山下田中正在收割粮食的乡民、田奴示警。 正赤着身子在田间收割粮食的那些百姓当听到远处高坡上传来的急促号角声的时候,一个个都立即直起了腰,惊恐的朝着远处的山口方向望去。 号角声一阵紧过一阵,这些百姓终于相信,山贼或者是野人出山行掠了,于是顿时就惊慌失措了起来,纷纷赶忙奋力的抱起他们已经收割下来的粮食,惊呼着纷纷把粮食背在身上,开始朝着远处的里中、庄堡逃去。 原本一片祥和的农田之中,顿时就乱了起来,田间的百姓田奴纷纷争先恐后的逃向他们所在的里中,很多黔首百姓,忍不住哭嚎了起来,他们这大半年来,全指望这一季夏收,来养活他们一家人。 现如今他们家中已经都没什么存粮了,有的人已经是很长时候,靠着在荒野之中挖野菜,采摘柳树或者榆树的树叶,甚至是把榆树的树皮剥下来晒干,用石磨或者是用舂把晒干的榆树皮捣碎,拌上野菜亦或是树叶烤成饼亦或是蒸熟用以果腹。 现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夏粮成熟了,总算是可以收割辛苦耕种了半年多的夏粮,好好的吃几顿饱饭,然后给官府上缴赋税了,可是这天杀的山贼和野人却出山来行掠了。 这田里的粮食,要是等野人和山贼过去之后,可就会都被他们给抢割走了,到时候他们这些百姓弄不好就会被活活饿死了。 所以很多百姓真的是舍不得走,可是不走又能如何?他们的人少,哪儿能挡得住那些凶神恶煞的山贼和野人?留下来拼命也只能被他们给杀掉,所以即便是心中有着万般不舍,他们还是只能抢上一些已经割下来的粮食,暂时逃回里中躲避这些该遭天谴的野人和山贼。 所以这些百姓只能哭嚎着,怒骂着,仓皇背着一捆捆他们抢收下来的粮食,如同蚂蚁一般的朝着各自的里中逃去。 很快田野之中的百姓、田奴以及徒附们,便纷纷的逃回到了各自的里中亦或是庄堡之中,紧紧的关上了大门。 蓬鹊山外的各里之中,纷纷也吹响起了牛角号,牛角号的声音呜咽低沉,如哭如泣,令人闻之不觉间心中发酸。 惊恐的乡民,开始在里长的喝骂声中,纷纷从家中取出了他们的武器,涌上了庄墙,一个个满怀着愤怒,朝着山口方向望去。 第二百零二章 人若蝗虫 此时只见山口之中,一群群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的野人,像是兽潮一般的奔涌而出,涌入到了田间,开始用他们简陋的工具,疯了一般的抢割着田中的粮食。 他们有的人带的有镰刀,但是绝大部分人,连镰刀都没有,就干脆用手中的石刀去割取粮食的穗,将其装入到他们带出来的皮囊亦或是虅筐竹筐之中。 甚至有的饿极了的野人,连石刀都没有,就干脆用手去拽粮食的穗,甚至来不及搓出粮种,便将这些麦穗之类的粮食塞入到了口中大嚼了起来。 他们真的很饿,他们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吃饱过一般,他们每天都在山里忍受着饥饿的折磨,极少能吃上一顿饱饭,特别是纯用粮食做的饱饭。 今天他们出山,看到了山外这么多良田,这么多颗粒饱满的粮食,真的是疯了,甚至于等不及把这些粮食煮熟,便开始大口的塞入嘴里嚼了起来。 虽然生的粮食并不好吃,但是这种粮食特有的香味,却让他们不由得陶醉,即便是被麦芒扎破了嘴,让嘴里充满了血腥味,他们也不忍停下咀嚼,疯狂的继续一边抢收这些粮食,一边将麦穗塞入到口中。 其实他们都是可怜之人,但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会去同情对方,在粮食面前,什么人性都已经不复存在,他们眼中只剩下了满地的粮食。 一千多野人,就如同蝗虫一样的冲入田中,疯狂而且飞快的收割着田中的粮食,两耳完全不闻远处里墙上传来的那些乡民的怒骂哭嚎之声。 雷虎带着山中的野人们冲出山之后,并未见到有什么乡民结阵攻击他们,只看到那些乡民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逃回到了他们的笼子之中。 雷虎随手揪了一把麦穗,也赛入口中大嚼了起来,完全不顾麦芒扎嘴,哈哈狂笑着,对着周围那些如同蝗虫一般冲入田中抢收粮食的野人们高声叫道:;快抢呀!抢光他们!这都是咱们的了! 咱们这次不光要抢这些粮食,还要攻破他们的庄子,抢走他们的女人,抢他们的衣服,还有他们的牛羊!都是我们的!快点干呀! 而那些野人们这会儿都冲入到田中,就如同蝗虫一般,从田中平推了过去,所过之处几乎连一穗粮食都没有留下,田中只剩下了被他们踩倒在地的光秃秃的秸秆。 里墙上的乡民们流着眼泪,看着如此之多如同蝗虫般,在田中啃食他们半年来劳动成果的这些野人们,一个个歇斯底里的对着远处田中的野人们怒骂起来。 他们想出了最恶毒的语言,去诅咒这些野人,去问候他们的祖宗,但是这样的怒骂却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些野人完全充耳不闻,继续在田中疯狂的啃食着他们的劳动成果。 有的乡民顿足大哭,抓着手中的武器,疯了一般的要冲出里门,去杀掉这些该死的野人,将这些该死的野人从他们的田中赶回到山中去。 可是他们却被其他人死死拉住,虽然其他人也想要赶走这些蝗虫般的野人,可是他们却不敢,因为这次出山的野人实在是太多了,多的简直如同蝗虫一样,粗看一下,有人猜测这次出山的野人,起码也要有上千人之多。 而他们里中充其量能上阵厮杀的民壮,不过只有区区几十人,剩下的则皆为妇孺老弱,就算他们都冲出去,也赶不走这些野人,反倒还会被这些悍不畏死的野人们,尽数杀掉,那样的话,他们里中的老弱妇孺又该怎么办? 到时候里中没有了他们这些青壮的御守,野人们就能轻松的攻破他们的里门,闯入他们的家中,将他们的女人夺走,将他们所有的家资都抢光,还会杀掉他们的老弱父母和年幼的孩童。 所以虽然他们都出离的愤怒,但是理智却让他们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蝗虫般的野人,在田中夺走他们的劳动成果。 这样的场景对他们来说,很多人都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为此里中往年因此已经饿死过不少人了,可是他们却无处可去,只能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上,承受着这样的灾难。 他们不知道应该去恨谁,他们只能痛恨这些来抢夺他们劳动成果的野人们,去痛恨那些山中的贼人们,恨那些官府的人,坐视他们的苦难,却不来帮助他们,保住他们的劳动成果,赶走这些可恶的野人。 他们只能眼睁睁无奈的看着这些野人如同蝗虫一样的啃食掉他们辛辛苦苦种出的这些粮食,却没有能力保住本该属于他们的粮食。 就在这个时候,里墙东面忽然间有人惊叫了起来:;快看!那是什么?有一支军队过来了!快看呀!有大军来了! 就在所有人饱含着热泪,眼睁睁看着田中野人们肆虐的时候,有人对他们叫到,于是所有人都赶忙涌向了东面的里墙,扒在里墙上面向着东面的路上望去。 果不其然,他们看到远处的道路上扬起了一片尘土,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旗幡招展,一支军队模样的队伍,沿着望山乡到他们里中的这条路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队伍之中有一些人骑着马,远远的甚至可以看到兵器反射阳光的闪烁。 不少人都顿时惊愕了,这样的情况他们很多年都没见到过了,官府已经很多年都未曾派兵,在他们遭到山贼或者山中野人侵袭的时候,前来救援他们了。 有的人几乎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连忙擦了擦眼睛,对身边的人带着哭腔问道:;那是什么?我是不是眼花了? 但是有的人却坚信他们的眼睛没有看错,顿时就欢呼了起来:;县兵,那是县兵!我们中丘县的县兵!官府终于派兵来救咱们了!哈哈!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呀!官府终于派兵来救咱们了!呜呜…… 说着说着,有的人激动的就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如同绝处逢生一般,让他们如同溺水将死的时候,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激动。 第二百零三章 硬抗 当确认远处来的确实是一支军队,可能就是他们中丘县的县兵的时候,里中的男女老少,几乎都激动的哭了起来。 一些老人更是老泪纵横,跪倒在了地上,朝着那支兵马来的方向,咣咣咣的以头杵地,用力磕头,哭的是声嘶力竭。 ;苍天呀!您终于睁眼了呀!官老爷呀!您总算是想起我们这些苦命的人了!总算是把天兵给我们派来了!老人哭嚎着,感谢着官府,感谢着苍天,完全不顾额头已经在地面上磕破,已经淌出了血。 正在田间疯狂抢割田中粮食的野人们也听到了远处里中传出的欢呼声,于是有的人便抬起头,带着一脸的疑惑朝着远处四下张望了起来。 当他们之中有人把目光锁定在东北方向扬起尘土的道路上的时候,这些野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惧,手中抓着的麦穗缓缓的被他们放开。 ;快看,那边来的是什么?有野人终于站直了身体,朝着远处的道路上指去,对周围的人大声惊问道。 于是越来越多弓着腰抢收粮食的野人,在他的叫声中直起了腰,手搭凉棚朝着远处望去。 ;官军!是官军!官军来了!终于有人看清了远处道路上招展的旗幡,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原本田中如同蝗虫般正在啃食粮食的这些野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直起了身体,顺着其他人手指的方向,向着远处望去。 包括那个为首的雷虎,也停下了抢割粮食,手搭凉棚朝着远处望去,当看清远处道路上扬起的烟尘之中一面面旌旗的时候,雷虎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抓在手中的一把麦穗洒落在了田中。 他立即一把抓起了身边的狼牙大棒,将大棒高举过头,歇斯底里的吼道:;都过来!都速速过来!到我这里来!结阵! 于是田中那些正在四处抢割粮食的野人们,纷纷丢下了手中抓着的粮食,纷乱的去找寻他们刚才抛在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的武器,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朝着雷虎跑去,然后聚集到了雷虎四周。 雷虎捏紧了手中的狼牙大棒,厉声吼道:;都不要怕!不要跑!官军人不多,我们不用怕他们! 陈大眼已经告诉我等,来的官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他们就一百多人,我们这么多人岂能惧他? 可能是雷虎在野人之中的威信太高的缘故,听了雷虎的吼叫声之后,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野人们,开始安静了下来,其中一些胆大之人,开始跟着叫了起来:;就是,雷虎说的不错,官兵人没我们多,我们岂会怕他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在这些人的吼叫声中,刚刚显得惊乱的野人们于是渐渐的镇定了下来。 雷虎大声吆喝着,命令野人之中,手持着长一些;兵器的野人到前面来,带的有猎弓或者猎弩的野人被他排在了稍后,其余那些手持木棒石块和石铲锄头的野人,被他赶到了后面。 说明这个雷虎还是多少知道一点阵仗的事情的,只是他们没带什么盾牌之类的东西,队阵之前无法安排盾牌手。 不过这个雷虎还是想了个办法,急令一些空着手啥也没有的野人,就地把一些秸秆绑扎成捆,摆在队列前面,充作大盾之用,为前排手持;长兵的野人提供一点防御的东西,起码让他们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安全感。 这些野人倒也真是不怵,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活路,就指望出山抢这一把回去度日了,要是今日不能尽量多的抢一些粮食和食盐,就被赶回去的话,注定他们之中会有不少人将在未来的日子里,被饿死在深山之中。 所以他们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只能留下来强行对抗赶来的那支官军。 李琛一马当先率领着麾下的兵将们,一路从望山乡赶了过来,斥候在前方为他们带路,仅用了半个多时辰,便赶到了蓬鹊山一带。 远远的李琛就在马背上,看到远处田野之中,大量的人影如蚁一般的在田间来回乱窜,似乎正在抢割田间的粮食。 而附近一个里中哭嚎声和怒骂声响成一片,虽然隔得还远,李琛也基本上可以判定田间那些如同蝗虫一样的人影,皆为山中野人。 于是他再次催促手下加快速度,一众人等在路上发出着隆隆的脚步声,挥汗如雨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当他们接近之后,可以看到田间的那些如蝗一般的流民开始汇聚到了一起,似乎要结阵跟他们对抗,这黑压压的一大片,看过去人数确实不下一千人,而且是只多不少。 挤在一堆之后,也好大一群,人影晃动着似乎还在调整队形,一些手持长兵的野人,被赶到了人群前面,将手中的乱七八糟的竹枪、木枪甚至是长树杈纷纷指向了李琛他们这边。 李琛下令放缓步伐,让手下的兵将们喘口气缓一下,一声喝令,手下三队兵将便就地展开,以横阵展开,向着野人这边压了过来。 队伍中一片呼哧呼哧的喘气之声,这一路奔来,徒步行军的兵将们也都累的不轻,再加上今日气温很高,他们又都顶盔掼甲,炽烈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如同灼烧一般,戴在头顶的铁兜鍪伸手摸一下都觉得烫手,所以这些兵将们各个都汗流浃背,热的有些受不了。 但是好在李琛这两个月来,对这些兵将们进行了一番苦练,使得这些兵将们已经养成了对命令的服从性,故此即便是热的汗流浃背,也无人叫苦或者是掉队。 待到双方接近到一箭地之外的时候,李琛把手中长枪一举,身后军官立即喝令兵卒们停止前进,所有人轰的一声站住脚步,将长牌和手中的长兵咣的一声杵在了地上。 李源立即大声喝令道:;上弦! 队列之中的弓箭手们,立即将弓从弓囊之中取出,用小腿别住弓臂,取出弓弦将弓弦挂在了弓耳上。 第二百零四章 民心可用 汉军在军中所用的战弓现如今大部分皆为制式的复合弓,也称之为角弓,只有极少量的单体长弓,有专门的工匠进行制作,中丘县县兵所配发的就是角弓。 平时为了不使弓臂疲劳,所以大部分时间,在非战之时,弓臂不挂弦,只有临战的时候,才挂上弓弦,以使得弓臂拥有更强的弹性,可以将箭支射的更远。 所以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李琛并未令弓箭手挂弦,但是现在两军已经对峙,于是李源便下令弓箭手将弓弦挂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如果从双方阵列上来看,李琛所率的兵将数量远不如野人那边的队阵厚实,双方兵力相差极为悬殊,野人的数量起码超出李琛这边七八倍之多。 但是如果从阵容上看的话,那就没法看了,李琛麾下的这些兵将,顶盔掼甲,一个个昂首挺胸,队阵之中旗幡招展,伍长以上的军官,铁兜鍪上,都插着颜色各异的翎羽,令人可以对他们的身份一目了然,省的战阵之中,兵找不到将,不知道该跟着谁行动。 李琛的这支兵马军服整齐,军容整肃,令行禁止,不动如山,一看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再看野人那边,就没法看了,一千多野人,如同蚁群一般的挤成一团,一个个蓬头垢面,衣不遮体,光着身子的人大有人在,武器更是乱糟糟的,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不是你踩了我的脚,就是我的家伙戳住了另外的人,一个个大呼小叫,乱的是一塌糊涂,称其为战阵,真的是有点夸他们了。 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跟李琛这支官军相比的地方。 当李琛率兵赶来之后,双方远远的列阵进入到对峙状态的时候,远处里墙上的乡民们,也都伸着脖子朝着这边张望着。 当看到李琛这支兵马军容整肃,整齐划一,列阵与野人面前,队形稳如泰山丝毫不乱的时候,这些乡民们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 里长手搭凉棚观望一番之后,心情颇为激动,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县里出过如此雄壮的县兵,于是激动的他嘴唇都是哆嗦的,连连叫好。 这时候一个里中的上了年纪的男子,猛地把手中的长枪朝着地上一顿,怒声喝道:;县里将士前来营救我等,为我们驱逐野人,而我等却躲在里中不敢出去!此乃我等之耻! 现如今官军已到,如若我等还不敢出门相助,那么只会令人耻笑!马君,率领我等乡民青壮出去吧! 被称作马君的这个人便是本里的里长,听了这个上了年纪男子的话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虽然观外面的官军军容不错,可是毕竟野人人数众多,他并不敢保证这支官军一定能战胜这些野人。 官军如果能战胜这些野人的话,倒还好说,但是一旦官军战败了的话,他们这时候出去,到时候也会被战败的官军所累,一不小心出去的人就可能被暴怒的野人撕成碎片。 可是如果不出去的话,这个上了年纪的男子说的不错,官兵是来救他们的,为他们驱逐野人的,可是他们却躲在里中不敢露头,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这个姓马的里长扭头又看了看外面,于是终于一咬牙,决定赌一把,当即点头道:;言之有理!我等岂能做缩头的鼠辈?传令本里青壮,门内列阵!我等出门相助官军! 李琛引兵到来,令里中的乡民士气大振,特别是当看到李琛这支官兵军容之后,更是让他们信心大增。 听到里长下令,里墙上的民壮纷纷大声应诺,一个个壮起胆子,纷纷抓着他们的各式武器跑下了庄墙,在大门之内开始列队。 西乡因为经常遭受山贼和野人的袭扰,年年都要备寇,故此本地的民风还是相当彪悍的,而且每年各亭各里都要组织乡里的青壮进行操练备寇,所以还是有一些战斗力的。 加之经常要面对山贼和野人的袭扰,乡民家中也都多常备兵器用以御寇之用,起码不用拎着菜刀锄头出去跟野人拼命。 于是大约有七十多名青壮很快在大门内列阵,包括那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持着一杆长枪,站在了队列之中。 姓马的里长,赶紧劝说这个老人,让他带着二十多个里中的青壮留守在里中,而他则亲自率领剩下的五十人出去,相助外面的官兵。 这个老人起初不答应,但是架不住周围的同乡青壮一番好劝,这才不得不留在了里中留守。 但是这个老人还是命人把里中的一面大鼓搬到了里墙上面,他脱去上衣,露出了精瘦的身体,亲自手持鼓槌,准备为外面的官兵以及出去迎战野人的同乡青壮擂鼓助威。 随着姓马的里长一声令下,里门从内被缓缓打开,里长大呼一声,举起长剑,便徒步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身后五十余名里中的青壮,也都高举着他们的刀枪,呐喊着杀出了里门,朝着两军阵前冲去。 这一小撮乡民的出现,倒是让刚刚列阵对峙的双方都微微侧目,李琛刚要提马上前,跟这些野人交涉,于是只能稍缓了一下,勒住坐下战马,等着这些乡民过来。 那个里长带着乡民冲过来之后,倒是没犯傻,而是先令所率的乡民到一侧列队等候,以防冲撞了李琛的阵列。 而那个里长快步跑到李琛面前,立即拜倒磕头道:;马王里里长马强参见贼曹大人! 李琛率兵前来望山乡坐镇的消息,此时早已传遍了望山乡各亭各里,所以看到李琛之后,这个马强只从李琛的年纪和身材,还有他的气质,便认定他便是李琛,于是赶忙前来见礼。 李琛点头到:;军前不必多礼!马君此来何故? ;大人亲率兵马前来救我马王里,我等岂能龟缩在里中不出?故此在下率领里中青壮,特来助战,听从大人调遣!马强立即大声说道。 第二百零五章 酋首雷虎 李琛听罢之后,微微一笑,倒是有些佩服这个马王里的里长以及这些乡民,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多说话的时候,他也不便拒绝这个马强,再把他们赶回去,于是他点点头道:;诸君勇气可嘉!琛在此谢过了!此地非说话之地,你等且先在队阵之后列队!听候军令不得擅动! ;诺!马强大声应诺,站起来也不废话,掉头回到带来的乡民面前,一声喝令,带着这五十余名乡民,跑到了县兵后面列队,成了李琛的后军,护住了李琛所部的后面。 原本兵卒之中,一些人因为今日第一次上阵,还有些紧张,但是看到乡民都跑出来帮忙来了,护住了他们的后面,于是士气也为之一振,顿时觉得胆气又壮了一些。 而这个时候,对面的野人们也在观望着李琛这边的官兵,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愕的神色,特别是几处野人聚集的头领,其中包括雷虎这个在野人中声望最高的头目。 他们昨日可是听陈大眼传话给他们,说这次虽然有一支县兵前来望山乡坐镇,可是这支县兵只有一百多人,而且是一群新募不久的乌合之众,根本不用惧怕他们。 可是当今日这支县兵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雷虎这些人却发现,眼前的这支县兵,除了数量没错之外,哪儿有一点乌合之众的样子? 只见这支官军,军容整肃,器甲精良,一路行来旌旗招展,士气如虹,这难道就是陈大眼口中的乌合之众?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这支官军要是乌合之众的话,那么他们算什么?他们恐怕只能算是土鸡瓦狗吧? 于是虽然这个雷虎狂妄胆大,这会儿内心之中也有些打鼓了,心里面开始发虚。 不过这个时候,他想走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就算是再蠢,到了这个地步,如果突然间放弃,掉头退回山中,那跟找死基本上也差不多!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一群野人,临战退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他一下令撤退,估计这一千多山中的野人,顿时就会乱作一团,争先恐后的朝山里跑,到时候眼前这支官军只要挥兵追杀,他们这帮人能活着逃回山中的估摸着就剩不下几个了。 所以虽然雷虎心中发虚,可是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顶在这里了。 ;诸位不要怕!他们人没我们多!真的敢跟咱们打起来,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撕也能把他们给撕碎了!大家不用怕!雷虎扯着脖子对着身后的这些野人们大声吼叫着,来安抚这些野人的不安。 听了雷虎的话之后,那些野人想想也是,他们人确实比官兵多得多,于是多少心安了一点,但是依旧还是乱哄哄的。 这时候李琛微微一提马,催动黄骠马朝着阵前行来,李复、朱彪立即就跟在了他背后,护在他左右,来到了;两军阵前。 李琛手提大枪,枪尖朝下,扫视了一遍眼前这些蓬头垢面肮脏不堪的山中野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同情他们,野人的事情他很清楚,这也是一群可怜之人,但是眼下他却不能同情这些人,因为他代表的是官方的利益,要维护的是县里治下的百姓。 而这些野人,则属于规则的破坏者,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如果他们躲在山里不出来,李琛毫无兴趣去对付他们,因为这些人已经够可怜了! 可是他们一旦出山,就如同匪类,拥有着巨大的破坏力,他们的存在,就成了眼下中丘县的威胁,梁海相较取其轻,他只能选择维护县里治下的百姓利益,将这些野人逐回到山中。 ;慈不掌兵四个字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现如今作为敌人,容不得他一丝的心慈手软,否则的话,一不小心他便可能死在这些野人手中。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心之中对这些野人的怜悯狠狠的压了下去,沉声喝道:;尔等谁能做主,出来答话! 野人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前排居中而立的雷虎,这雷虎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缩,于是只能硬着头你朝前迈出几步,对着李琛大吼一声道:;吾乃雷虎!这里爷爷说了算!你这狗官有什么话,就对某家赶紧说!说完赶紧滚,别耽误爷爷办正事! 李琛听了这个雷虎的话之后,冷眼打量了一下这个雷虎,见他蓬头垢面,满脸胡须,脏兮兮的分不出头发胡子,一缕一缕的结在一起,浑身上下皮肤黝黑,肌肉壮硕孔武有力,身上还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手中拎着一根硕大的粗陋的狼牙大棒,倒是确实颇为壮猛。 李复一听这个粗汉居然敢骂李琛,于是顿时大怒,立即从马鞍上摘下了他的双锤,便要催马上去取这雷虎的脑袋。 ;好贼子!居然敢骂我家大人,看小爷不拔了你的狗舌!说着李复就要催马冲过去。 李琛立即说道:;不得乱来!退下! 李复看了看李琛,只能强压下怒火,对着那雷虎怒目而视。 朱彪也气的差点提枪催马冲过去捅死这雷虎,野人就是野人,真是没法跟他们讲理。 李琛按住了李复和朱彪之后,冷笑一声道:;苍天有好生之德!听李某一句奉劝,现在赶紧放下抢得的粮食,我不杀尔等,尔等速速退回山中便是!否则的话,今日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处!到时候休怪我李某不给你们机会! ;呀呀呸!竖子!你也配跟大爷说这话?有胆的话,你放马过来就是,看看大爷不敲碎你一身骨头,生吞活剥了你这黄口小儿!雷虎这家伙确实是个粗人,一张嘴就污言秽语,羞辱李琛年纪小。 听了雷虎的叫骂之后,原本紧张的野人们,顿时被雷虎这番叫骂给逗笑了,于是不少野人都跟着哄堂大笑了起来,开始对着李琛等人,比划起了龌龊的手势,甚至于有的野人,当场就对着李琛他们几个人开始撒尿,以此来羞辱李琛。 第二百零六章 长枪所指 这一下李琛也挂不住了,手狠狠的攥紧了手中的枪杆,险一些当场暴走直接催马杀过去,把这个雷虎挑死当场。 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李琛按住又要暴走的李复和朱彪,冷笑一声道:;看来野人就是野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此獠不过是一条恶犬罢了,恶犬对我们狂吠,我们难不成学他不成?既然如此,那么就休怪我们无情了!回去吧,一会儿取了他的狗头,尸体拉去喂狗就是了! 李琛虽然是对李复和朱彪说话,但是声音却很大,当然也传到了对面雷虎以及前面的野人耳中。 雷虎即便是再粗俗,也听得明白李琛是在骂他,而且比起他骂李琛,还要狠上几分,完全没把他当人看,直接将他比作恶犬,气的雷虎立即就暴跳如雷,污言秽语从他满是乱须的嘴里喷涌而出。 李琛也不再跟这厮废话,跟这等粗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法交流,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命不好,什么不做,偏做了野人,还撞到了他李琛的枪下。 李琛拨马就走,带着李复和朱彪回归本阵。 ;诸君,野人不服教化,犯我乡里,夺民之粮,羞辱于我!今日乃是尔等建功立业之时!今日谁若斩下此獠之首,我李某自赏其万钱!杀贼!李琛骑在马上,立马于军前,对着眼前这一百多名手下兵将们厉声吼道。 这些兵将们也都听到了刚才那雷虎谩骂羞辱李琛,一个个也都怒不可遏,李琛现如今在他们之中,已经是恩同父母一般,说白了就是他们的主人,主辱臣死的道理他们都明白,今日李琛被这些粗鄙野人羞辱,他们一个个也都感同身受,此时早已是怒不可当。 当李琛说罢之后,众军立即同声怒吼道:;杀贼! 李琛随即拨马回到了队伍正中,把长枪朝前一挥,指向了对面的野人们,厉声大喝道:;进!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队伍中的号手立即便吹响了号角。 一百多名官兵,闻声而动,长牌手在前,拎起沉重的长牌如墙二进,其余兵卒则紧随其后,如林推进。 一股杀气随之便从这些兵将身上弥漫而出,随之一股威圧感顿时朝着那些野人们扑面而来。 看到官兵先动了,如墙一般朝着自己这边推了过来,这边的野人之中有人惊呼了起来,前排的那些野人顿时就骚动了起来,原本放平的乱七八糟的长兵,开始乱晃,明显受到了官兵威势的压迫,让他们开始紧张了起来。 李琛没有采取复杂的进攻方式,直接采用了最最简单的全军压上的进攻方式,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一般的一击,不打垮敌人,自己便被打垮。 但是李琛毫不担心,面对着这样一群乱七八糟、毫无组织毫无纪律可言的野人,如果他还使出浑身解数,把部下调动的眼花缭乱的话,那么真是太高看这些野人了。 野人们悍不畏死不假,但是那要看是在什么环境之下,如果是械斗一般的乱战的话,这些野人大概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战斗力,但是结阵对垒,这些野人挤作一团,那么恰恰就是他们的弱点,这样根本发挥不出来他们的强项,面对着有组织的部队进攻,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羔羊。 李琛亲自率军压上,前进的鼓点在他们背后被敲响,所有官兵每迈出一步,都要踩在鼓点上,和鼓点保持同步,这么一来在步幅相差不大的情况下,短距离行进,队伍不会混乱,阵线可以保持在一条线上。 而官兵这边,每迈出一步,都会沉声大吼一声杀贼,一百多人瞪着眼,扯着脖子同声大吼,声音绝对不小,每一声喊杀,都如同滚雷一般,虽然他们行进速度很慢,但是却如同一堵墙一般,缓缓的向前推进。 走出不远,这种威压感,就让前方的野人们开始慌乱了起来,这些野人也全无与人结阵对抗的经验,面对着官军如此压过来的气势,他们即便是凶悍,但是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李琛他们还没走出多远,雷虎就额头微微有些见汗,他握着狼牙棒的手,也开始出汗,让他觉得棒子变得有点滑,心开始有点慌。 而且他发现左右的野人们,开始慌乱了起来,于是他为了稳住军心,打乱官军的行进节奏,连忙高声吼道:;放箭,放箭! 听到雷虎的吼声,在手持长兵的野人之后的那些手持猎弓、猎弩的野人们,赶紧纷纷越过前面的野人,挤到了队伍最前面,忙不迭的开始给他们的猎弓搭箭,给猎弩上弦上箭。 也没有人指挥这帮野人便自行其是,开始朝着迎面压过来的官兵乱射了起来。 只可惜他们的猎弓猎弩,都是简单的单体弓,为了在林中携带方便,又不便于做的很长,如此一来,便射程有限威力大减,再加上这些野人连起码的金属箭簇都不多,多是用的兽骨箭簇和燧石箭簇,威力就更加减弱了许多,甚至连皮甲都很难穿透。 当看到野人的弓弩手纷纷出阵朝着他们这边开始开弓放箭的时候,李琛勒马下令停止前进,长牌手厉声大吼一声,将长牌重重的朝下一插,在阵前形成一堵墙,刀牌手则在两翼展开,举盾防箭。 野人的弩箭乱糟糟的射来,等到了官兵近前的时候,多已经飘了,稀稀拉拉的落入官兵队阵之中的时候,有些不到地方就力竭落在了地上,有些勉强飘到了官兵阵中,落在了官兵身上,也基本上没造成多少杀伤。 因为县兵数量不多,总共一百多人,所以李琛对于装备方面也不吝啬,把县寺的武库几乎搬空,铁甲皮甲尽数取出发给了兵卒们,基本上做到全军着甲,每个人都配发了一个铁兜鍪。 野人这样的箭羽说实在的,对李琛这些兵将们来说,威胁简直太小了一些,任其一阵子攒射,也没能伤到几个人,即便是伤到了人,也都是不重要的部位轻伤。 第二百零七章 互射 李琛随即下令反击,李源举枪厉声吼道:;备射! 呼啦一声军中弓弩手皆端起了弓弩,弩手双脚踩住弩臂,双手拉住弩弦,沉声发力,嘎吱一声拉动弩弦将弩弦挂在了牙上。 李琛军中皆使用的是超过四石的硬弩,这样的硬弩已经不能用手臂开弦了,只能借助腿脚腰背,同时发力才能上弦,虽然射速慢,但是弩箭威力巨大。 当弩兵上弦上箭之后,齐齐端起弩身斜指向前方半空的时候,弓手也纷纷举臂开弓,将羽箭指向了相同的方向。 李源看弓弩手做好准备之后,这才厉声喝道:;放! 只听李琛军中几乎同时咔吧一声接着就是嗡的一声闷响,弓弦弩机同时放开,只见一丛箭雨从他们军中队阵里同时飞起。 这数十支羽箭和弩箭就如同一片淡淡的乌云一般,飞速的飘向了挤成一团的野人们。 这些野人们惊恐的望着这片飞来的乌云,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接着乌云便极速落向了他们的头顶,紧接着便听见一片箭簇入肉的噗噗声,随后野人之中便腾起了一片血雾发出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声。 由于野人们挤在一起,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只能硬挺挺的等待着命运的判决,眼睁睁的看着羽箭和弩箭朝着他们落下插在他们的身上,随后惨叫着跌到在地。 相比于他们刚才放箭的效果,两方的对射结果却有着天壤之别,李琛军中一轮齐射,野人这边就数十人中箭血光迸溅,惨叫着扑倒在地,中箭者非死即伤,而反观李琛军中却除了几个人发出闷哼之声之外,几乎无人当场重伤倒地。 这样的交换比实在是令人感到无法接受,雷虎自己都险些挨了一箭,幸好他在前面,有回转空间,赶忙挥舞狼牙棒将这支箭打飞了,但是还是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李琛望着野人之中血光飞溅的情景,心中虽然有一丝于心不忍,可是这个时候却容不得他半分的怜悯,他神色漠然的再次下令道:;连射! 李源于是立即厉声吼道:;连射! 于是弓弩手分开,弓手立即张弓搭箭开始了接二连三的抛射,每一次都将三四十支羽箭抛射向对面的野人人群之中,弩手发箭慢,但是贵在威力很大,完全可以将弩箭覆盖到野人人群的后方,一时间弓弩交替连放,在野人人群之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每一次箭雨落下,都会有不少野人中箭惨叫着扑倒在地,这就是汉军强悍之处,他们的强就强在了弓弩装备数量大,弓弩质量高这一方面,往往与敌军对阵的时候,经常能在两军尚未接战之前,便给敌军造成重大杀伤。 野人虽然凶悍,但是也架不住这样几乎是单方面屠杀式的箭雨洗礼,片刻功夫李琛那边弓手便连射出了七八箭之多,弩手也连射出了三轮。 而野人这边虽然也努力的放箭试图反击,但是质量上的差距,让他们的反击显得十分羸弱,反倒是阵前的那些手持弓弩的野人,不断的中箭被撂翻在地。 这一下野人开始乱了起来,他们即便是再凶悍,也架不住这样的不停的打击,再这么下去,他们就都要站在这里,被官兵用弓弩给射死完了。 于是雷虎见自己这边弓弩反击不利,完全被官兵压制,于是再也忍不住,心知再这么下去,他们不但死伤惨重,而且可能随时会被官兵用弓弩打崩了。 于是他将手中狼牙大棒高高一举,歇斯底里的叫到:;冲过去!跟他们拼了! 说着他便立即拔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四周的那些野人们见势也明白过味儿了,不能再站在这儿挺着挨揍了,于是纷纷呐喊一声,乌压压的便开始朝着李琛这边的官兵对阵杀了过来。 虽然李琛这边用箭阵杀伤了不少野人,但是现如今剩下的野人却还是很多,眼看着敌军乌压压的冲了过来,阵中的兵将们也微微有些骚动,毕竟他们这也是第一次实打实的上阵作战,心理素质还远达不到精锐的老军那样真的能直面死亡而神色不变。 当看到大批野人如同兽潮一般乌压压的鬼叫连天的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时候,难免一些人开始有些慌乱。 接下来他们可就是要面对面的跟敌人拼命了,这要是挡不住这些野人兽潮般的攻击的话,他们这些人可能转瞬之间便会被这些野人淹没,任凭他们再怎么精悍,恐怕最后也难逃一死。 看到麾下队阵之中稍稍有些骚乱的时候,李琛将大枪一摆,命队形左右分开,以他为中心,向两边裂开,长牌手左右散开之后聚集在此奋力将长牌下面的尖部重重的杵入到了地面之下,在李琛左右形成了两面盾墙。 然后盾牌同时一转,裂出了缝隙,露出了长牌手身后的弓弩手。 ;稳住!弓弩手直射!李琛再次冷漠的下令。 刚上好弩箭的弩手随即便将手中的弩端起来,从长牌之间的缝隙探出,嘣嘣一阵连响,二十余支强劲的弩箭应声而出。 这种四石硬弩抛射距离最远可达二百余米,直射距离也很远,足以直射到七八十米之外,当野人如潮涌来的时候,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对准前方扳动弩机发射即可。 二十余支弩箭疾飞而出,疾如闪电一般的便射入到了迎面而来的野人人潮之中,瞬间二十余名野人便一声惨嚎一头扎倒在地。 可怜这些中箭的野人,扑倒之后,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眨眼间就有无数双赤足踩在了他们身上,把他们踩在了人群之中,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几声,便被活活的踩死在了地上。 弩手发射之后,立即后退让出空间,剩下的弓手则分成两拨,轮番上前朝着敌群放箭。 虽然弓不如弩强劲,但是面对毫无防护可言的野人,杀伤力依旧不容小觑,两拨弓手轮番射出两箭之后,弩手再次上弦完毕,又一次上前朝前攒射,仅仅片刻工夫,冲过来的野人便再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第二百零八章 擒贼擒王单骑闯阵 就连雷虎本人,也肩膀上挨了一箭,噗嗤一声一支雕翎箭便深深的插在了他的肩膀上,疼的雷虎嗷的一声大叫。 雷虎到底是个狠人,愣是咬牙没有摔倒,继续拎着狼牙大棒朝前猛冲,将大棒交于左手,伸出右手狠狠的抓住钉在他肩膀上的箭支,一咬牙大吼一声,咔嚓一下愣是将这支雕翎箭,甩掉断的箭杆之后,他两眼通红,狂吼着拎着狼牙棒,继续朝着李琛的军阵杀来。 李琛目光死死的锁定在了这个一马当先杀来的雷虎身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个雷虎乃是这些野人的主心骨。 而野人数量众多,雷虎又凶悍异常,如果不杀此獠,那么这厮便以他的悍勇,有可能摧毁自己的防线,一旦自己的队阵被打乱,那么自己好不容易操练出来的这支新军,就可能会遭受惨重损失,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 而这对他的声望的打击,也绝对是致命的,所以这一仗他必须要赢,而且还要赢得漂亮才行,唯有如此,方能给自己的这支武力塑造出一种他们无坚不摧的信心。 军队本来就是一只嗜血食肉的怪兽,唯有不断的用一场场胜利,用无数敌人的鲜血,才能让其真正壮大,变得更加强悍。 汉军之中董卓的西军和吕布的晋州军之所以能成为这个时代汉军之中最强悍的军队,就是因为他们在这么多年来,不断的跟外族作战锤炼出来的。 所以他这支新军,也必须要经历不断的战斗和不断的获胜,才能使之成为一支强悍的军队,现在他们还非常弱小,第一口血食便是眼前的这些野人,如果这第一口血食都没吃到,当场还被崩掉了大牙的话,那么即便是今日能惨胜,那么这支军队的兵将内心中也会埋下一个失败的种子。 这颗种子以后将会逐渐的萌芽壮大,直至有朝一日彻底摧毁他们的士气。 所以这第一战对于李琛和他麾下的这些兵将来说,尤为重要,不但要胜,而且还要胜的漂亮,胜的利利索索。 李琛死死的盯着冲过来的雷虎,死死的盯着这个赤膊大汉,默算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本来他可以用弓箭将这雷虎射杀,但是他却没有选择使用他的弓箭。 因为他要在麾下兵将心目中树立起一个强悍无匹的形象,同时也需要强力震慑眼前的这些野人,所以他必须要用自己的勇力击杀这个雷虎。 他刚才一直都在观察雷虎的一举一动,从雷虎的一举一动之中,来判断雷虎的武技,现在他已经做出了明确的判断。 雷虎确实是一个十分悍勇之辈,但是他也仅仅只是负有猛力罢了,从他举手投足之间,李琛判定这个雷虎并未修习过高深的武技,他的悍勇,基本上皆来自他的力气够大,性情凶悍。 于是当眼看着雷虎高举着狼牙大棒冲到他前方数十步的时候,李琛突然之间一催坐下的黄骠马,黄骠马稀溜溜的长嘶一声,后蹄猛的一蹬地面,便在李琛的催动之下,猛然间朝前窜了出去。 ;尔等休得乱动!留在原地待我回来!李琛在纵马窜出去的同时,对着手下的众兵将们厉声吼道。 李复本来跟着李琛,一起立马在中军之中,却没料到李琛会突然间提枪催马,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当他看到李琛窜出去之后,李复顿时就急了,也赶紧呼喝一声,招呼上了几个李琛的亲随,一个个抖动马缰,连忙催马追了上去。 可是这个时候李琛已经抢先一步闯出队阵,如同一支利箭般的直朝着那雷虎扑了过去。 雷虎也始终盯着李琛,他同样也明白擒贼擒王的道理,心知李琛才是这支官军的核心,只要能打死李琛,那么眼前这支官军便会立即大乱不战自溃。 所以他出发之后,便是锁定了李琛直冲了过来,现如今突然间看到李琛纵马出阵,直朝着他猛扑了过来,雷虎不惊反喜,狂笑一声,甩开大步咣咣咣的便朝着李琛撞了过来。 朱彪、李源等人这个时候正在两侧各自指挥兵卒御敌,没想到李琛会突然间闯出兵阵,单人独骑的杀奔了汹涌而来的那些野人,于是都心中暗自一惊。 他们有心立即挥军上前保护李琛,但是却想起刚才听到了李琛大声喝令他们不许乱动,留在原地等他回来。 军令如山,这四个字不是说说笑笑的,李琛自组建新军一来,便始终在给他麾下的兵将灌输服从军令的观念,所以现在李源、朱彪等人,也早已养成了对李琛命令的绝对服从意识。 即便是他们跟李琛十分亲近,可是刚才李琛已经下令他们不许乱动,所以即便是他们再怎么担心,这个时候却也没敢乱来,违抗李琛的军令。 于是他们只能厉声喝令麾下的兵卒们同样不许乱动,命弓弩手继续奋力发箭,射杀冲过来的那些野人们。 李琛的这匹黄骠马还算是相当神骏,起步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将马速提升了起来,四蹄撒欢,扬起一溜的尘土,按照李琛的心意,直朝雷虎电射而去。 雷虎眼看着李琛挺枪朝他冲来,虽然惊讶李琛的勇气,但是却还是心中暗喜,心中暗道虽然听闻这个李琛很是骁勇,曾经杀过青面黄,但是他毕竟只是个黄口小儿,能杀了青面黄多是他人帮忙,亦或是侥幸而已。 这么一个黄口小儿,能有多大力气?更何况今日李琛居然猖狂到了独自一人就闯出他的兵阵,单人独骑的就朝着自己杀来,这不是诚心送死来吗?要是李琛不出来的话,他想杀李琛估计还要费一番周折,可是李琛自己找死,那就不能怪他了!所以雷虎看李琛朝他冲来,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却心中暗喜。 可是雷虎却不知道,截至目前为止,任何轻视李琛的敌人,这会儿都已经把脑袋送给了李琛,他马上就要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了。 第二百零九章 力斩敌酋 说时迟那时快,李琛催马冲向雷虎,雷虎也同样甩开大步迎向了李琛,两个人瞬间就冲到了近前,雷虎狂吼一声,双手高举起硕长的狼牙大棒,对着李琛连人带马的搂头盖脸的就猛砸了下来。 这一棒挟着雷虎的巨力,挂着风嗡的一声就向着李琛的脑袋砸了下来,力道不下千钧,一旦要是被雷虎砸中的话,哪怕李琛的脑袋是铁打的,这一棒之下,也绝对会被打成烂泥,甚至连人带马都会被雷虎这一狼牙棒给砸死在当场。 可是李琛又岂能让他得逞,只见李琛双手持枪,朝前一探,长枪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点在了雷虎这搂头砸下的狼牙棒上,朝外轻轻一拨,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长枪一抖便将雷晨的这一棒拨到了一旁。 雷虎用足力气的这一棒砸下来,却没成想被李琛居然如此轻松的拨偏到了一旁,只听嗡的一声咣的一下就砸在了李琛一旁,连李琛一根毫毛都没能伤到。 也就在这一瞬之间,李琛便策马从雷虎身侧猛冲了过去,右手持枪顺着刚才的力道,朝前一划一拖,便跟雷虎交错而过。 当两人交错而过的一瞬间,雷虎只觉得脖子上一疼,李琛的枪锋便从他的脖子划过,他惊愕的感觉到一股热血从他的脖子中溅射而出,他只觉得力气忽然间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数十斤重的狼牙棒再也拎不住,咣当一下就脱手跌落在了尘埃之中。 雷虎惊愕的用一只手捂在了脖子上,这才发现脖子从前到侧面,居然被李琛闪电般的一枪轻轻划过,开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股血箭正从他的颈侧喷溅出来,他试图惨叫一声,但是喉咙却已经无法发声,气流直接从脖子的伤口喷了出来,他用力的想要按住伤口,可是一股热血却不停的从他的指缝之中涌出。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了剧痛,两只手惊慌失措的想要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但是奈何李琛这一枪划过,直接切断了他的气管、食道还有右侧颈部的大动脉。 动脉被切开岂有捂得住之理?血在极短的时间里,从切开的颈动脉血管中喷涌而出,令雷虎的脑子迅速缺血缺氧。 雷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一阵阵的眩晕,踉跄着朝前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忽然间眼彻底黑了下来,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松开捂着脖子的双手,用沾满自己鲜血的双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也不知道他想要抓住什么,最后整个人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噗的一声便面朝下扑倒在了地面上,两条腿开始抽搐起来。 李琛一击得手,策马朝前又冲了很短一段距离,然后拨转马头掉头就走,此时他已经冲至了大群野人前面不远处,有两个野人,已经伸出了手中的竹枪,朝着他扎了过来。 李琛轻轻挥枪一荡,便将这两杆刺向他的竹枪打折,狂笑一声拍马便朝着本阵冲了回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和李复等亲随会面,朗声笑道:;雷虎已被我所斩!不用去了!笑罢之后,李琛便策马奔回了本阵。 李复等人只看到李琛跟雷虎只交手了一招,便闪电般的交错而过,甚至于没能看清楚李琛怎么杀的雷虎,就见到雷虎在和李琛交错而过之后,撒手扔了那根大的吓人的狼牙大棒,踉跄着捂着脖子前行了几步,接着一头就栽倒在地眼看着死于当场。 这把李复等人给佩服的真可谓是五体投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只能连忙也拨转马头,跟着李琛返回本阵。 而那些正跟着雷虎朝官兵狂冲的野人们这时候前面的不少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他们和李复等人一样,也仅仅只是看到李琛和雷虎只交手了一招,接着就交错而过,再接着就看到了雷虎踉跄着一头栽倒在地,脖子上的血喷的到处都是。 这一下可把这些野人给彻底惊到了,雷虎乃是山中野人之中公认的第一猛士,据说他有生裂虎豹的力气,曾经在山中,徒手跟虎豹相搏,最终却徒手硬是生撕了虎豹,虽然不曾亲眼所见,但是却都亲眼见过雷虎身上跟虎豹相搏时候留下的伤痕,也有人见过雷虎将一头花斑豹扛出林子。 雷虎腰间围的那块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皮子,其实就是一张豹皮,据说就是被他徒手格杀的。 所以山中野人皆知雷虎乃是一个猛士,故此在山中不管雷虎走到哪里,都被野人们奉为上宾,山中有事,各个聚落的野人,都愿意听他之命。 可以说雷虎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这一次之所以这么多野人出山行掠,也可以说都是雷虎招来的。 在这些野人眼中,只要跟着雷虎,就没什么好怕的,这世上没什么人能是雷虎的对手。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们眼中的这位无所不能的猛士,今日在阵前,却只在那狗官李琛的马前走了一个回合都不到,便被那狗官给一枪斩杀。 于是这些野人心中的信仰顿时就轰然崩塌了下去,有些野人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脚步,嘴巴一咧,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可是这儿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战场!哪儿容得下他们在这儿嚎哭一通!他们看到了雷虎之死,可是后面被遮挡住视线的野人却没看到。 这时候后面的野人还正在如同暴走的野兽一般,朝前冲锋,前面的人刚停下脚步,便被后面涌来的人一下撞翻在地。 不等前面的几个人嚎哭两嗓子,就被撞翻在地,并且身上被踩了几脚,嚎哭声也立时变成了惨叫,可是惨叫也没能持续多久,被撞翻在地的家伙,便被无数双赤脚活活的踩死在了地上。 这时候野人已经彻底乱了,前面的野人看到雷虎被杀,士气大丧,纷纷停住了脚步,可是后面的野人却没看到雷虎被杀,依旧还在嗷嗷怪叫着,高举着他们手中的各式武器,继续朝前你推我搡的发动冲锋。 第二百一十章 乱战 原本汹涌而来的巨大势头因为混乱,顿时就削弱了下去,可是巨大的惯性,却使得不知情的野人,还在滚滚前行,继续推搡着前面已经胆丧的野人,继续朝着李琛的兵阵涌来,只是速度慢了下来。 ;雷虎死了,雷虎死了!前面的野人忍不住带着无限的恐惧,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狂叫了起来,试图阻住后面的野人继续朝前涌。 可是后面的野人这会儿乱七八糟的乱吼乱叫,居然硬是压住了前面的叫声,一时间并未听清楚前面在哭叫什么。 于是几十步的距离,愣是在大批后面野人的推挤之下,野人们被推挤到了官兵的防线之前。 此时弓弩手在李源的喝令之下,已经退到了兵阵后面,纷纷将弓弩背在了背上,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而长牌手则一转手中长牌,将长牌重新连在一起,用肩膀死死的顶在了长牌上,在阵前形成了两面矮墙一般的防线。 长牌手每个人还手持着一根长枪,长牌右侧有一个豁口,当长牌连成一排之后,他们便将手中长枪从架在了豁口处,枪尖直指向了前方野人冲来的方向。 大批野人怀着无限的恐惧,被挤到了这两面盾墙之前,可是他们却因为恐惧,已经丧失了冲击力,只是被后面的野人强行推到了盾墙前面。 其余的长兵手,此时纷纷将手中的长枪、钩镰枪高举过头,从盾墙上方探到了外面,指向了野人冲来的方向。 当前排野人硬是被挤到盾墙前面的时候,这些野人真的崩溃了,他们惊呼大叫着,让后面的野人别朝前推了,可是一时间这种惯性却停不下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挤到跟刺猬一般,探出了无数长枪、钩镰枪乃至是长戈的盾墙前面。 这个时候盾墙之内的李倓、冯义还有朱彪、褚彪等军将,厉声大吼着,一边下令刺杀,一边上前帮长牌手扛住长牌。 长牌手一边奋力用肩膀扛住长牌,一边又用右手,拼命的将长枪朝前猛刺,他们也看不清到底能不能刺中敌人,但是长期的操练,让他们形成了这样的本能,不管前面有人没人,捅了再说。 只听盾墙前面,立时就响起了一片枪尖入肉的噗噗声,接着就听到了盾墙前响起了无数野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和哭嚎求救的声音。 那些手持长兵的兵卒,这个时候也都神情紧张,脸皮绷的紧紧的,开始玩命的高举着手中的长兵,朝着盾墙前面捅了起来。 这时候什么武技,都完全没用,只需要用出吃奶的力气,把手中的兵器朝前猛捅足矣。 密密麻麻的野人挤在盾墙前面,他们一个个惊恐万状,雷虎的死,已经摧毁了他们的勇气和信心,他们是被迫无奈被推到了官兵盾墙之前的,此时的他们,哪儿还有一点凶悍的表现,一个个满脸都是惊怖的神情,发出着惊恐万状的怪叫。 他们试图后退,但是却被后面的野人推着他们,只能朝前移动,直至官兵的长枪和钩镰枪乃至是长戈,捅到他们的身上。 这已经不是一场战争了,可以说完全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鲜血不断的从被刺中的野人身体之中喷溅出来,有些鲜血直接喷溅到了长牌上面,甚至从缝隙中喷溅到了盾墙后面的官兵身上脸上。 一波又一波的野人怀着无限的恐惧,被挤到盾墙前面,又被一波一波的刺中身体,惨叫着扑倒在地。 仅仅是一会儿的工夫,盾墙前面就摞起了一堆野人的尸体,腥臭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战场之上。 连两面盾墙之间的李琛和李复他们,此时也开始承受了压力,这就让李琛有点郁闷了,他刚才本以为一枪刺杀了雷虎之后,看到雷虎一死,这些野人也就差不多该崩溃了。 可是没成想这帮野人大呼小叫之下,居然后面的没看到雷虎被他一招斩杀的场面,愣是推着前面已经崩溃的野人,一步步的强行推到了他的阵线前面。 这些惊恐万状的野人,被后面的野人愣是推着前来送死,被防线上的长枪、钩镰枪和长戈,割草一般的捅死在盾墙前面。 不少野人,明明已经崩溃了,可是却还是楞被后面的野人,给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要是让这些野人从中间挤入到他们的防线之中的话,那可就真的成笑话了,明明他已经斩杀了敌酋,可是却因为敌人没看见,愣是把他的防线给挤垮了,那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于是他满怀着郁闷之情,只能跟李复以及几个亲随,奋力的阻挡这些野人从中间的缺口挤入到他们的阵线之中。 不得已之下,李琛只能下马步战,一条大枪如同机梭一般,挥舞着控制住一片区域,但凡挤入到他控制的这片区域之中的野人,都免不了被他一枪刺个通透惨死于当场。 倒是李复这会儿神勇异常,下马之后,双手各持一柄铁瓜,上下飞舞大开大合,那些挤到他身前的野人,无不被他打的脑浆迸裂筋断骨折,粘住就死碰住就亡,真乃是大杀四方,简直无人能敌。 而且这家伙仗着自己身披铁甲,头戴铁兜鍪,完全一副只攻不防的打法,两柄铁瓜舞的是上下翻飞,嗷嗷怪叫着左冲右突,愣是封住了一大片区域,比李琛控制的面还要宽不少,只杀的他前面的野人横尸遍地,以至于再无野人敢靠近于他。 结果李琛和李复再加上几个李琛的健仆,愣是死死的封住了两面盾墙之间的中军缺口,将大批挤过来的野人死死的挡在了防线之外。 当然野人由于人数太多,也不光从正面直冲过来,也有部分野人闯到了防线两翼,这时候两翼布置的都是刀牌手,这些刀牌手在各自的伍长率领之下,以伍为单位,对从两翼闯来的野人展开了绞杀。 这些刀牌手左臂戴着一面方牌,右手一柄环首刀,以盾格挡野人的进攻,以刀格杀野人,相互配合之下,再加上有长兵在侧掩护,同样也死死的挡住了涌来的野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 摧枯拉朽 双方厮杀一阵之后,终于雷虎被杀的消息渐渐的传到了后面的野人耳中,一听说雷虎被杀了,这些野人顿时也就士气尽丧,停止了嗷嗷怪叫,转而嚎哭了起来,再也无心朝前涌去。 终于有野人看着前方血肉横飞的场面,再加上听闻雷虎已死的消息,心理彻底崩溃了,掉头开始向着山中逃去。 一旦有人开始逃窜,一传十十传百,就如同传染病一般的蔓延开去,原本还怪叫着朝前涌的野人,逐渐的停了下来,越来越多的野人加入到了逃命的行列之中。 正在顶着长牌,奋力刺杀的长牌手和手持长兵的兵卒,忽然间觉得手头压力一松,连刺几下都再未刺中敌人的身体,于是有人这才探头朝外望去,结果看到了那些野人们,此时已经纷纷掉头开始逃走。 李琛也同样觉得眼前豁然一亮,只见大批残余的野人开始掉头逃走,官兵们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便狂喜着欢呼大叫了起来。 ;胜捷!胜捷!咱们赢了!哈哈!刚才还紧张的要死的官兵们,一个个脸上带着狂喜之色,高举着他们的武器欢呼了起来。 李琛微微松了口气,抬手命人将他的黄骠马从后面牵过来翻身上马,将早已染红的长枪朝前一挥,厉声吼道:;追击! 麾下的兵将们闻听之后大声应诺,各队在他们的队率喝令声中,再次恢复了他们的队形,李琛一催马,便率领这这些兵将们呼啸着朝着正在逃向山中的野人追杀了过去。 而他们背后肃立的马王里的民壮们,今日亲眼见证了李琛以及他麾下的这支官兵的勇猛,当看到李琛和他麾下的官兵们终于击溃了这些可怕的野人的时候,他们同样也跟着疯狂的欢呼了起来。 当看到李琛下令追击,率军挥师追向那些奔逃的野人的时候,这些马王里的民壮们,也都兴奋的紧随其后,哇哇大叫着跟着掩杀了下去。 一旦战场上一方战败崩溃之后,追击战就很快演变成了一场惨烈的单方面屠杀,野人们此时再也没有了一丝斗志可言,什么悍不畏死,早已被恐惧所取代。 所有野人这个时候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回山中去,再也不回头了,远远的逃离这个地方,离开这些可怕的官兵越远越好。 所以他们听着背后喊杀震天,一个个可以说是怀着无限的恐惧,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开始朝着山中狂奔而去。 而他们即便是跑的再快,又岂能跑得过李琛等人的战马,李琛此时心知大局已定,于是将步军的指挥交给了李源负责,而他则命有马之人,尽数上马,跟着他催马对那些野人展开了追杀。 这些有马的兵将们,此时可以说是士气如虹,一个个都如同打鸡血一般,欢呼大叫催马狂奔。 每每追上一个野人的时候,他们便毫不犹豫的挥舞起手中的刀枪,将追上的野人斩杀于当场。 虽然他们人数并不多,仅仅只有不足二十骑,但是却如同旋风一样,从战场上卷过,迅速的兜截住了不少溃逃的野人,杀的他们四处乱窜,又被李琛他们驱赶回来,被随后追来的步军赶上。 李琛大声喝令这些野人跪地不杀,事到如今,这些野人也彻底绝望了,打打不过,逃逃不掉,再也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于是只能纷纷抛掉了手中的乱七八糟的武器,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李琛命那马王里的里长马强,负责收容看押这些野人,而他则继续率兵追击其余的野人,这一下一直追杀到了蓬鹊山的山口,足足兜截下来了三百多未能来得及逃回山中的野人,将他们擒获了下来。 等山口之外再无一个野人奔逃之后,李琛这才下令兵马停止下来,下令禁止追击入山,所有兵将集合起来,驱赶着俘获的野人,返回了马王里之外。 此时蓬鹊山山口外的马王里周边,到处都躺满了横七竖八的野人,其中一些野人受了重伤,一时间未死,躺在血泊之中呜呼哀嚎,简直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死人最多的则是李琛率部跟野人交战之地,他们防线之前,几乎堆满了野人们的尸身,有的野人是被长枪、钩镰枪等长兵戳死的,有的则是被刀牌手砍杀的,也有不少则死于弓弩手的箭矢之下。 粗粗清点一下,当场被杀的野人居然高达三百余人,还有受伤未死的野人也有上百人之多。 另外再加上他们截住逼降的三百余名野人,加在一起居然足足达到了近八百人之多。 李琛这时下令清点自身伤亡数量,这一清点下来,各队将伤亡报到他这里的时候,李琛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此次带来的一百五十多名兵将,不包括他的亲随和未赶来参战的斥候,总共只战死了五人,伤了不到十人,而且多还是轻伤,完完全全是大获全胜,敌我双方死伤比例,简直是没法比了。 李琛以十余人的伤亡,足足换取了毙伤野人四百余人,俘获三百余人的大胜,此次出山行掠的一千多野人,最终大概只有四百不到的野人,成功的逃回到了山中,得以逃得一命,其余的则尽数都留在了马王里一带,死的死伤的伤,被俘的被俘。 看着马王里外的战场,马王里的乡民感觉如同做梦一般,今日李琛所部来此一战,他们全里上下乡民几乎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场大捷。 李琛以区区只有一百多人的兵力,便摧垮了几乎十倍于他们的野人,当面对如潮一般野人的;冲击之时,李琛这支官兵如同巨浪之前的礁石般,岿然不动,任凭野人的人潮反复的拍击着他们的防线,也未曾后退一步,反倒如同割草一般的,将一批批的野人斩杀在了他们阵前。 而且他们还亲眼见证了李琛单人独骑马踏敌军,仅仅一个照面,便斩杀掉了率领野人的那个高壮的敌酋,简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第二百一十二章 震撼 之前他们虽然听闻过李琛斩杀青面黄的事情,知道李琛武勇过人,可是毕竟那只是传言,却未曾亲眼所见,但是今日他们算是亲眼见证了李琛的悍勇。 原本他们以为今日野人出山,肯定会如同蝗虫一般的卷走他们所有的收成,可是随着李琛率兵赶来之后,短短片刻功夫,一千多凶悍的野人,便在李琛兵锋之前,如同滚汤泼雪办的烟消云散,只留下了遍地的野人尸体。 于是当李琛率兵回到马王里外的时候,留在里中留守的那个老者,立即命人大开里门,带着里中所有乡民蜂拥而出,来到了李琛的军前。 这些乡民们,一个个饱含着热泪,在老者和里长马强的引领之下,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所有人都以头触地,高声向李琛以及他麾下的这些兵将们称谢。 看着这些跪了一地的乡民,李琛强行驱赶走因为屠杀了太多野人,内心中所产生的那种内疚感,下马走到马强和那个里中老者面前,伸手将他们二人亲手搀起。 ;我乃本县贼曹!负有为本县县民御寇守土之责!本乃是分内之事!诸位何来谢我之理?倒是诸君能不畏贼众,出门前来助我,倒是该受我李琛一礼!道谢的应该是我等才对! 说罢之后,李琛对着马王里的所有民众,居然真的躬身拱手深施一礼。 李琛此举可真是把马王里的民众们给感动的稀里哗啦,顿时惊得那里长马强和里中老者连忙跪下,连连磕头说不敢当。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县里的官吏,如此悍勇,如此舍命来救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毫不居功自傲的县吏,这让他们如何不感激涕零。 于是乎马强和一众里中的乡民们,又一次诚心实意的对李琛叩头诚谢,双方又是好一阵谦虚一番,这才站了起来。 马强和本里的老者,本来打算请李琛到里中休息,但是却被李琛断然拒绝,李琛下令全军就地在里外休息半个时辰,并且告知里长马强和里中的那个老者,现在他不能在此逗留太长时间,因为还有一股山贼,此时已经从洞上岭一带出山,进扰祁家亭一带。 所以他们在白鸟亭这里击退了出山行掠的野人之后,还需要立即奔赴祁家亭御寇,祁家亭那边的乡民,还在翘首期盼着他们速速前去救援,所以他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这个时候远处又出现了一群人,朝着这边试试探探的赶了过来,当看到这里的情景之后,那些人才赶紧赶了过来,原来这群人乃是白鸟亭亭长率领前来增援马王里的民壮姗姗来迟。 当白鸟亭亭长带着救援马王里的民壮来到马王里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一个个都惊呆了。 马王里外面漫山遍野都是野人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个场面极具震撼力,几乎把这些人都给惊傻了,一个个大张嘴巴呆立当场。 倒是马王里的里长赶紧过去迎接他们,把亭长带到了李琛面前,亭长这个时候才从震惊之中缓过来,见到李琛纳头就拜,明显现在对李琛充满了敬畏之情。 他在带人来的路上,心中满满的是惴惴不安,甚至可以说他们一群人都心中没底,充满了恐惧,因为他们闻警之后,并不清楚山中野人出来了多少,如果少的话,他们倒是还敢跟野人对抗一下,能不能逐走他们心中没底。 如果野人出山的数量太多,那么他们就别指望能逐走野人了,能进入马王里,帮着马王里守住,不被野人所破,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野人们跟山贼不太一样,他们往年出山,多求的是能抢走一些粮食足矣,倒不非要攻破庄堡进行洗掠,相对来说守住庄堡要容易一些。 但是野人对于粮食却非常执着,但凡所过之处,田中成熟未成熟的粮食,必将颗粒不剩,都会被他们给抢割走。 他们本想着这次马王里田里的粮食肯定是保不住了,只能说马王里今年倒霉吧!他们内心最大的希望是这些野人,在抢割完马王里田中的粮食之后,能满足他们,自行退回山中就行。 他们只希望这些野人千万不要洗劫完了马王里田中的粮食之后,再去其它地方抢粮,那样的话,他们望山乡和他所辖的白鸟亭今年就遭大灾了。 所以他们这一路赶来的时候,内心中心情很是复杂,一路走得都战战兢兢,甚至是拖拖拉拉,直到这个时候才赶到这里。 这还是有人提前偷偷的跑到马王里附近,观望了一下情况之后,回去告诉他们,说野人被县里的官兵给击退了之后,他们才敢赶了过来,要不然的话,他们这会儿估计还在路上磨蹭呢。 等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才看到,马王里外农田大部分的粮食还在田里,有些农田虽然被踩踏的乱七八糟,但是好在大部分粮食还在,最让他们震撼的就是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多数衣不遮体,蓬头垢面,一看便知乃是山中野人,却完全没见到官兵和马王里乡民的尸体。 这些野人的尸体真是太多了,粗看一下,起码就有数百人之多,另外马王里外面,还被绑着乌压压一大群的野人。 他们仅仅是看到这些死了的和活着的野人,就被惊呆了,这一次出山的野人数量之多,大大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往年即便是野人出山行掠,也多则四五百人,少则一二百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野人一起出山行掠的。 如果不是今年县里派来了贼曹李琛,亲率一支新练的县兵来望山乡坐镇,及时赶来马王里救援的话,天知道这么多野人能把他们白鸟亭一带糟蹋成什么样子。 而且这么多野人出山,弄不好还不会满足于只抢粮食,搞不好甚至可能会攻破庄堡,到时候不知道哪个里就会遭殃。 亭长和同来的乡民看着这一幕无不感到心惊胆战,心里面一阵阵的后怕。 同时当看到那些县兵的时候,忽然间却有一种倍感亲切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旗开得胜 这种感觉已经不知道多长时候没产生过了,以前的县兵每每有贼犯境的时候,都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每每贼人走了之后,他们才姗姗来迟。 而且以前的县兵军容不整,每次有事下乡之后,不是来御寇,而是来敲诈勒逼,正事没干过,却总是以各种借口,勒逼地方,甚至于栽赃陷害,诬陷好人,借机勒索钱物。 所以县里面的乡民们包括地方的乡亭里长们都很不待见这些县兵,每每看到他们都觉得头疼。 可是这次他们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这支县兵顺眼,这些县兵此时大多数正在休息,从他们身上,还可以看到激战之后溅到他们身上的血迹,也有县兵身上带伤,正躺在树下地上痛苦的呻吟。 但是却没有县兵进到里中,在里中横行追鸡捉狗,只是聚在一起兴奋的在相互吹嘘着什么,看起来军纪倒是相当严明,跟以往的县兵完全不同。 亭长赶紧过来参见李琛,代本亭的乡民们向李琛道谢,李琛少不了又要跟他客气一番,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李琛着令这位亭长,留在此地,带领本地的乡中民壮帮着马王里清理掩埋被杀的野人。 但凡是被杀的野人,按理说是应该枭首示众的,但是考虑到现在天气炎热,很快就会腐烂,于是李琛仅命他们割下一只死了的野人左耳,用石灰处理一下,派人送往县寺报捷。 另外找到了被他斩杀的那个雷虎的尸体,只将雷虎的首级斩下,一并送往县里报捷。 其余被俘的野人,则暂时送往望山乡之中暂时看押在铁官之中,待他击退祁家亭一带的山贼之后,再行处置。 白鸟亭亭长连声答应,对李琛是充满了敬畏之心,他已经听闻李琛今日单人独骑直闯敌阵,在敌阵之中一个照面便将敌酋雷虎斩杀。 这个白鸟亭亭长,还真就听说过雷虎的大名,甚至见过一次雷虎,因为两年之前,雷虎就曾经率领过一批野人出山到过白鸟亭行掠。 当时雷虎还曾途经白鸟亭,在白鸟亭外耀武扬威了一番,所以白鸟亭亭长倒是真见过这雷虎,当看到雷虎的尸体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亭长亲自伏身查验了雷虎的尸身,只见雷虎颈部从前到右被利刃划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李琛这一枪毫不费力的划过雷虎的脖子,瞬间就切断了雷虎的气管食道还有颈部的一条大血脉,几乎可以说是一击毙命,雷虎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李琛的枪下之鬼,这一枪是又快又准,而且轻巧毫不费力,足可见李琛的枪法之高明,难怪他能斩杀巨寇青面黄。 李琛从斩杀青面黄一鸣惊人之后,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接连替中丘县除掉了三个大患,第一个是青面黄,第二个是流寇淳于通,第三个就是这个野人首领雷虎。 雷虎的大名其实不单单只在山中野人之中十分响亮,其实在山贼之中也很是响亮,当然在中丘县西乡一带,他的恶名也十分响亮。 雷虎多次出山到中丘县西乡一带行掠,每每都大掠一番之后,顺利退回山中。 几年前曾经有西乡中一个好武之人,在碰上雷虎率领野人出山到他们家附近行掠的时候,仗着自己有一些武技,率领里中的青壮乡民出去试图驱逐野人。 结果出去之后正好撞上了雷虎,双方交了手,那个西乡好武之人,自持有些勇力,上前挑战雷虎,一交手便被雷虎用狼牙棒一下子打的脑浆迸裂死于当场,同样是一招也未能在雷虎手头走下来。 可见雷虎确实身负蛮力,那条狼牙棒着实难以对付,颇有些勇冠三军的意思,如果不是当了野人的话,而是投入军中,绝对是一员悍将。 所以自那次之后,雷虎再率领野人出山行掠,只要听说是雷虎来了,便再无人敢出门迎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雷虎率领一大票野人肆意抢掠一番之后离去。 没成想今日雷虎碰见了李琛,却在李琛手下连一招都没走下来,便被李琛当场斩杀,这一下真是让这个白鸟亭亭长感到欣喜万分。 他深知雷虎在山中野人之中的声望,野人每次出山行掠,基本上都是雷虎率领,山中多处聚落的野人,都听雷虎的招呼,这一次李琛将雷虎当场斩杀之后,又在此斩杀如此之多的野人,还擒获如此多的野人,定会令中丘山中的野人从此一蹶不振。 即便是剩下一些野人逃回山中也定会丧胆,短期之内再无胆出山行掠了,所以李琛此战,可以说为中丘县彻底解决了一个跟青面黄有一拼的大患。 于是这个亭长不敢怠慢,立即令人将雷虎的首级取下,连忙安排人骑了马,火速将雷虎的这颗人头送往县城的官寺之中,向县令陈硕为李琛请功。 而李琛也没在蓬鹊山外盘亘,谢绝了亭长和里长挽留他们,为他们杀猪宰羊贺功,看麾下兵将休息的差不多之后,立即下令起身列队出发。 出发之前,他将五名战死的兵卒遗体和几名受伤的兵卒留在马王里之中,命亭长将他们护送到望山乡交于望山乡蔷夫妥善安置,为死者准备棺椁,妥善照料伤者。 其余的兵将则立即列队,随着李琛一声令下,便再次火速跟着李琛赶往了北面的祁家亭一带。 这一仗打下来之后,让这些兵将们第一次品尝到了胜利的欢悦,虽然也因为有弟兄战死或者受伤,令人感到伤感,可是更多的还是大胜之后的欢悦。 他们一百五十多人,力克过千的野人,当场阵斩四百余人,伤一百余人,还生擒活捉了三百余野人,而他们这边仅仅只战死五人,伤了七八个人,如此大胜,确实堪称大捷了。 而且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成军之后上阵亮相,便旗开得胜,顿时让他们都对自己有了信心,也终于彻底明白了李琛为何两个月来,不分日夜的对他们进行操练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方家庄外 如果不是李琛这两个月拼力对他们进行操练的话,估摸着这次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甚至于一个不小心,他们还可能会全军覆没,所以李琛当时告诉他们,之所以如此严苛的操练他们,是为了他们好,这话他们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没错。 即便是之前因为李琛对他们操练太过严苛,内心中对李琛有些抱怨的兵卒们,这个时候也彻底将这种抱怨,化为了感激。 要不是李琛这样操练他们的话,估计今天他们就可能也死在这里了,想想那些被他们杀的人头滚滚的野人,任谁也不想成为倒在地上的一具尸骸。 再加上今日李琛为了能克敌制胜,孤身冒险,单人独骑直闯敌阵,乱军之中阵斩了敌酋,才最终让他们比较轻松的赢得了这一仗。 所以这些兵将们,现在对李琛那是佩服的真真的五体投地了,感觉李琛简直就如同天神下凡了一般,能跟着他当兵,真是太有福气了。 另外今日他们每人皆有斩获,这次肯定回去县城之后,会有赏赐分发下来,他们之中基本上都是穷人出身,能因功获赏谁不期待? 所以这会儿所有兵将都可以说是兴高采烈,虽然有些辛苦,有点累,可是士气之高就别提了。 途中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于是队伍之中的兵将们一路上开始引吭高歌了起来。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此歌据传乃是东汉将士出征时候的战歌,曲调浑厚,最适合一群公鸭嗓子般的老爷们扯着脖子吼出来,听到耳中倒是颇为激昂壮烈。 李琛很满意此时麾下兵将们的这种表现,于是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扯着脖子嚎了起来。 而此时祁家亭方家庄之外,此时空中却充斥着喊杀声、怒骂声、惨叫声和哀嚎之声,同时还有里中妇孺担惊受怕的哭声,连成一片直冲天际。 三百多西山贼,围住了方家庄,此时正在攻庄,方家庄乃是望山乡此地一家大户人家,乃是世代相传的世家,家中祖上曾经在东汉初年从军,立下过战功,后代之中,也有人出任过千石官吏,虽然近几十年来方家人才凋敝,未曾再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家毕竟有着上百年的底蕴,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业却并不小,仅仅是在望山乡之中,方家就拥有良田千亩之多,还有不少丘田,积累下来的家业也足够目前方家的子弟们挥霍一阵子了。 可是方家在望山乡,这一带可不算是什么太好的地方,西山之中历来都是山贼藏身之地,方家在这里,经常会遭到山贼的袭扰。 山贼都很清楚,西乡之中的望山乡一共有两家大户,一是方家,二是何家,方家以家中田产最多,而何家则前些年靠着私营冶铁作坊发家,两户人家自然就成了山贼眼中的肥肉,经常惦记着想要破了这两家,抄走他们的家财。 而其中尤以方家最被山贼惦记,因为方家就在祁家亭,紧邻着西山,出了山不远就是方家,所以方家这些年来,可是没少被山贼袭扰。 于是方家很早之前因为吃过山贼的亏,所居住的里被山贼攻破过,要不是当初方家有几个子弟勇武异常,最终击退了山贼的话,方家在几十年前,就可能被山贼给灭家了,即便是后来击退了山贼,可是方家当年也损失很大,伤亡了不少族中的子弟,损失了不少家资。 于是吃过亏的方家事后便干脆自己立庄,在自家田中建起了方家庄,目的就是为了自保。 方家庄庄墙比起一般的里墙要高大厚实不少,庒门也要坚固很多,方家族人也比较多,山贼屡屡袭扰,但是却再未被山贼攻破过。 青面黄几年前也来偷袭过方家,但是由于方家提前有了准备,所以最终也照样铩羽而归未能讨到便宜。 这也是这次青面黄为何放弃在西乡寻找目标,选了远离西乡的关林李家作为目标,就是因为西乡的大户人家都戒备心较强,而且多自立有庄堡,并不好啃! 所以青面黄才想要出其不意,要打李家一个措手不及,但是青面黄命不好,谋划之时手下正好有孙丙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于是最终泄露了消息,被李琛给算计了。 这次陈大眼纠集了山中各路山贼,不再做其他打算,他打定主意,这次还是要拿方家开刀。 山贼和野人的目标并不一致,野人出山行掠,主要目标是夺粮,顺便要是能再抢一些食盐、财货和女人的话更好,但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粮食。 而山贼虽然也需要粮食,但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却并不是粮食,而是财货,而且他们也不愿意花力气自己去田里抢割粮食,故此他们出山的目标就是攻破某一个庄堡。 如果他们仅凭着自己的实力的话,现在是不太敢打方家和何家的主意的,因为他们自身实力,并不足以攻破这两家的庄堡。 所以他们自己出山的话,会选择一些人口比较少,里墙比较残破的小村下手,这样把握会更大一些。 但是这一次他们为了稳妥起见,没敢自己出山行掠,而是为了增强实力,把山里的众贼都纠集到了一起出山。 这么一来他们就纠集起来了三百多山贼,而且都属于精壮的山贼,实力顿时大增了许多,甚至于超出了之前青面黄的实力。 于是他们的胆子也就大了,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这帮山贼最后决定,还是要打方家庄。 一是方家家中富庶,一旦攻破,足够他们分赃,所获肯定会颇丰,二是方家庄距离山边比较近,一旦要是遇上麻烦,他们也可以迅速的退回山里。 虽然方家庄会比较难打,但是方家上下能上阵的子弟也不过就三十余人,即便是加上他们方家的徒附门客以及家奴,也不过百十人左右,现如今他们三百多人,起码三四倍于方家能战之人,应该有一定把握攻下方家庄。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负先祖 陈大眼于是最终决定,让野人去白鸟亭,而他则率领匪众们前来祁家亭攻打方家庄。 今日一早,他们就从山中出发,午时之前就来到了方家庄外,方家也发现了出山的山贼,连忙关上了庒门,并且派人赶往望山乡找本地蔷夫求援。 正午开始,陈大眼便指挥山贼们对方家庄展开了进攻,虽然这些山贼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操练,但是他们靠着行掠吃饭,却也算是业有所专,都琢磨过怎么才能攻破庄堡,这方面还是有点本事的。 山贼们来方家庄之前,就在山里准备了盾牌、钩镰枪,并且带上了大斧、大锯等物,还准备了不少的箭支,还准备了一些松脂、油脂等纵火之物,加之还准备了大量的麻绳,也算是有备而来了。 到了方家庄之后,陈大眼便派人去庄外喝令方家乖乖的打开庒门,他们可以只取钱财放过庄内的方家人不杀,如若不然,等他们攻入庄子,定要把庄中杀一个鸡犬不留。 但是庄内的方家人肯定不会开门投降的,于是立即朝着那个喊话的贼人放了一弩箭,险些当场把那个喊话的山贼给射死,不过还是把那个山贼给射伤了。 陈大眼看威胁没效果,于是便下令攻庄,山贼立即在庄子外面忙活了起来,就地在庄外的林子砍来树木,用带来的绳子绑扎成长梯,另外还用树枝绑扎起来,拼成了木排,用以掩护山贼靠近庄墙。 还在林中选一大树,伐倒之后,作为撞门的撞锤使用,一番折腾,花了他们不少的时间,等他们做好准备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眼看着到了申时(下午四五点钟)才开始攻庄。 山贼在外面准备的时候,方家人在庄子里也没闲着,一边将庄子里能上庄墙的男人都组织了起来,把家中的武备也都尽数取出分发了下去。 女人也被召集起来,在庄子里架起篝火,开始烧开水,并且帮忙把庄子一些破旧暂时无用的房子拆毁,把拆下来的房梁、柱子都抬到庄墙上,并且将砖瓦也搬到庄墙上充作滚木礌石之用。 这方面方家可谓是经验丰富,可见这些年没少被山贼折腾,御守的事情倒是做的有条不紊。 但是庄子里的方家人还是感到十分紧张,现如今方家不比以前势大,由于很多年方家没再出什么人才,所以显得家道有些中落,加之这些年来,子孙也并不算旺盛,有些方家人分家出去了,族中现在青壮之人,除去外出办事未归之人,只有二三十人。 由于家道中落,仅靠着种田为生,方家收入也不如以往多,家中的门客也纷纷离去,现如今家中能上阵的门客也只有二十来人,加上家中的青壮家奴、徒附,总共没凑够一百人。 不得已之下,连家中的壮妇丫鬟也被叫出来,跟着男人朝着庄墙上搬运砖瓦,在庄墙下面烧水。 为了防贼人射上庄墙的弩箭,庄子里的人还把门板也拆了下来,弄到了庄墙上,竖起来挡箭。 可是庄子外面,这个时候却一眼望去,足足有三百多的山贼,让庄内的人们看的有些胆战心惊。 这还是他们自立庄一来,第一次遇上这么多山贼前来攻庄,而他们自身的实力却比较弱,虽然他们已经派人骑马赶往望山乡前去向乡蔷夫求援,可是这会儿看通往乡里的道路,已经被山贼堵住,乡里的援兵能不能指望上这会儿真的说不定。 好在方家目前的家主还算是比较镇定,命庄子里的人们不得自乱阵脚,只管做好御敌的准备。 这个方家的家主性格比较刚强,他告知族人,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不如早年,但是方家祖上毕竟乃是武将出身,作为子孙,岂能怕那些蟊贼? 方家子弟必须要有骨气,就算是今日庄子被攻破,方家人也绝不许投降这些山贼。 他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告知族中的子弟,一旦要是今日守不住庄子,所有方家人都必须力战至死,女子也绝不许落入贼人之手,一旦庄子被破,那么全族上下于庄同焚,让山贼即便是攻入庄子,也捞不到多少好处。 他甚至下令,准备好了油脂,派人去库房守着,一旦破庄,便立即将油脂泼洒到粮囤上点火,一粒粮食都不给贼人留下。 待得申时山贼们做好准备,便开始了攻庄,为了公平起见,各股山贼皆选出了一些人手,一起发动攻势,并且将他们之中的弓弩手集中起来使用。 一群山贼先扛着用木头拼凑起来的木排,喊着号子吭哧吭哧的朝着庒门处移动,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庄墙上响起了号角之声,手持弓弩的方家人纷纷赶到了正门附近,开始张弓搭箭,瞄准了推进过来的山贼。 方家在御寇方面,确实有点本事,他们并未匆匆放箭,而是有人在默算着山贼的距离,直到山贼进入到他们的有效射程之后,方才有人大声喝令放箭。 于是庄墙上的弓弩手立即纷纷放箭的放箭,发弩的发弩…… 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攻防战,山贼在陈大眼的指挥之下,猛攻了数次,但是由于方家死守,都未能得手。 二十多名山贼,好不容易扛着原木,顶着盾牌冲到了方家庄的大门,刚开始撞门,方家人就从门洞上面扔下来了几个装满了油脂的瓦罐,砸在了下面的贼人盾牌上亦或是原木上。 顿时瓦片四散横飞,里面装的油脂也溅的到处都是,不等下面的贼人反应过来这是猪油,庄墙上就扔下了几个火把,并且射下了几支着火的火箭。 火把一扔下来,就把溅满一身油的贼人衣服点燃,刚撞了两下庄门的贼人,顿时就被烧的吱哇乱叫的扔掉了原木抱头鼠窜。 结果陈大眼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进攻就这么被破坏掉了,那根粗大的原木,也被火把点燃,在庒门外熊熊燃烧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久攻不下 陈大眼和几个贼酋气的直蹦,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的进攻毫无收效,反倒是在方家庄的庄墙之下,折损了不少人手。 陈大眼气的够呛,但是也意识到他们还是有点小看方家了,方家虽然现在家世不如以往,但是底蕴却还在,毕竟他们祖上乃是武将出身,传下来了不少作战的经验。 方家人在御守这件事上,还是相当有点办法的,基本上见招拆招,一一破解掉了他们想出来的各种攻庄的办法。 差不多算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令他们发起的进攻屡屡受挫。 这时候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下来了,如果还打不下来方家庄,他们要么连夜继续攻庄,要么就只能暂时退走了。 但是对于万一天黑之前攻不进庄子,接下来该怎么做,陈大眼和几个贼酋却意见不一。 刚才有他的手下探马跑来告知陈大眼,说望山乡之前派来了一支人马,到了祁家亭,人数大概有六七十人的样子,到了祁家亭之后,朝着这边走了一段,在发现攻打方家庄的山贼数量远超过他们,于是便掉头又回了祁家亭。 陈大眼询问从望山乡过来的这支人马是不是县兵,探马说看上去不像,因为这些人服饰各异,基本上无人着甲,装备的兵器也并不整齐,像是望山乡组织起来的备寇乡众。 陈大眼便猜测坐镇在望山乡的李琛,肯定这会儿带兵先赶往了白鸟亭那边,去驱逐抄掠白鸟亭一带的野人去了。 这让陈大眼很是有些高兴,觉得他的计谋成功了,他之所以让野人出蓬鹊山出山,抄掠白鸟亭,就是为了替他们这些山贼吸引坐镇在望山乡的李琛和他麾下的那支县兵。 虽然那支县兵据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作为山贼来说,天生就对官兵有着一种恐惧感,因为他们毕竟是贼,不是什么精兵。 县兵即便是再怎么乌合之众,在他看来,多少还是接受过正规一些的操练,应该还是有些战斗力的,起码他觉得,比起他们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山贼,列开队阵对战的话,并不能无视这些官兵。 另外即便是官兵再怎么乌合之众,一旦要是来方家庄的话,还是会影响到他们攻打方家庄,所以他最初就是设计不和野人一起出山,让雷虎那帮野人帮他们吸引走李琛和他麾下的那支县兵。 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很成功,这让陈大眼很是自鸣得意,而且他们这次来的人多,围住了方家庄之后,也吓住了望山乡,让他们不敢前来干扰自己攻打方家庄。 所以当看到屡攻不下,眼看着天色渐渐的晚了,弄不好天黑之前,他们是无望攻入望山乡了,所以陈大眼便招几个贼酋过来一起商议,天黑之后他们该何去何从。 到底是继续连夜攻庄,还是先退走,明日观形势如何再说。 这一商量,就分成了两派,有的山贼头目认为,应该连夜继续攻庄,天黑之后庄墙上的方家人看不清庄外,无法有效的瞄准发箭发弩,这样的话有利于他们晚上攻破庄子。 但是有的贼酋则提议天黑之后,放弃攻打方家庄,这方家庄实在是难打,方家人精于防守,这一个多时辰下来,就杀伤了他们不少部众,天黑之后,虽然方家人看不清庄外的他们,但是他们的手下到了晚上,也不少人成了瞪眼瞎。 因为山贼躲在山中的生活质量并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他们除了一些头目之外,很多人实际上也吃不上什么肉食,多也是粗茶淡饭,故此到了晚上之后,不少人就看不见东西了,这是标准的夜盲症,是因为缺乏营养。 晚上睁眼瞎一般,怎么让他们手下的部众们去攻打方家庄?所以有的贼酋便说不宜晚上连夜攻庄,且先退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明日看形式再商量该怎么办。 几个贼头的意见不一,于是便争吵了起来,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听的陈大眼脑袋都大了几圈。 最后陈大眼忽然间拔出佩刀,一刀将身边的一棵小树砍倒在地,怒声喝道:;够了! 正在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几个贼头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朝着陈大眼望去。 ;如果天黑之前攻不下方家庄,天黑以后继续攻庄,这件事不用商量了!就这么定了! 如果等到明天天亮再说的话,恐怕夜长梦多,毕竟这次有那姓李的黄口小儿在西乡坐镇,即便是他麾下的官兵乃是乌合之众,但是此獠也不容小觑! 趁着现在他忙着去对付那些野人,我们必须要尽快攻下方家庄! 如果这次我们再攻不下此庄,等那姓李的竖子万一将野人逐回山中,赶来救援方家庄的话,我们必将功亏一篑!这次我们就等于白来了!陈大眼压着火气,对几个同行厉声说道,并且解释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就是,这方家庄立庄这么久,要说前前后后干咱们这行的也没少来打他们,可是都没能破庄! 这次好不容易咱们联手来攻方家庄,要是再拿不下来的话,我等岂不成了笑话? 这么多人吃马嚼的,出来一趟不容易,要是打不下方家庄,被那姓李的赶回山中的话,我们回山难道去吃土吗?有人本来就支持连夜攻庄,一听陈大眼也是这个想法,于是连忙表示支持。 但是也有人不太同意连夜攻庄,冷笑一声道:;姓李的竖子有那么大本事吗?他不过只有区区一百多新募的新卒,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这次雷虎可是带出来了一千多野人,那些野人的强悍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都是一些不怕死的畜牲! 雷虎有生撕虎豹之力,凶悍无匹,那根狼牙棒其实姓李的竖子能对付的?姓李的竖子此时恐怕是都已经被雷虎砸成了肉泥了吧!我就不信姓李的能把雷虎他们赶回山里!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绝望 ;这话不能这么说!陈大家这也是谨慎为上,不能太过小觑那李家子!毕竟青面黄可是死在了他的手里,此子确有过人之处!所以我等还是小心为上! 连夜攻庄也好,只要能打下方家庄,那么我等除了会收获颇丰之外,今后半年也不用为吃饭担忧了! 最重要的是只要能打下方家庄,那么那李家子即便是不死,也声名扫地!他亲自率兵来西乡坐镇,却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我们攻破方家庄,屠了方家的话,看看那狗县令还怎么留他继续当贼曹!又有一个贼酋出言说道。 众人看了陈大眼的意思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于是也都只能同意了陈大眼的安排,毕竟这次是陈大眼招呼了他们,陈大眼的实力又最强,他们还是要听陈大眼的。 于是下定决心之后,众贼也不再争了,又开始调兵遣将安排发动再一次的进攻,去重新砍了一根粗木,做成撞锤,做好了再次攻庄的准备。 此时庄内的方家族人子弟以及在庄墙上御守的家奴、徒附以及门客,也出现了一些伤亡,有的是被山贼的弓弩射杀,有的是在山贼竖起长梯蚁附而上爬上庄墙上的时候,跟山贼拼杀而死,庄墙上此时也插上了不少的羽箭和弩箭,竖起的门板上,更是插了更多的山贼所射的箭弩。 庄墙上很多地方溅满了人血,庄墙下面还横七竖八的躺了一些被杀死的贼人,场面很是惨烈。 但是好在方家族人子弟已经下定死战的决心,此时并不打算放弃,所以当看到山贼又一次抬着长梯,和粗大原木开始向着庄墙和庒门冲来的时候,庄墙上的人们又一次开始放箭,阻击这些山贼。 双方喊杀震天,一直厮杀到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山贼依旧未能攻破方家庄,再一次付出了十余条喽罗的性命之后退了下去。 眼看着天色已黑,陈大眼派人去查问了一下向着望山乡方向和祁家亭方向戒备的手下,几个方向都给陈大眼报回消息,说未发现官兵出现。 只是祁家亭那边,又有一批人出了祁家亭,朝着这边行来,似乎想要过来救援方家庄,于是陈大眼只能暂时下令先停止攻庄,率领一大帮山贼,朝着祁家亭方向迎了过去,准备先把祁家亭过来的那些试图救援方家庄的民壮给逐散再说。 而他走之前留下一拨人盯住了方家庄,以防方家庄的人趁机杀出庄子,跟祁家亭方向过来的民壮前后夹击他们。 当陈大眼率领一批山贼迎住了祁家亭过来的那批乡中民壮之后,来者乃是望山乡的游徼,双方短时间对峙了一会儿之后,互相喝骂了一阵子,然后互相放箭,短暂的交手一阵,山贼一冲,那百余名望山民壮,便被凶悍的贼人冲乱,乱战了片刻之后,游徼率领着乡中民壮就退了回去,还死伤了一些民壮。 陈大眼也没让手下们追击这批望山乡的民壮,在地掉头返回了方家庄外面。 方家之人刚才看到山贼忽然间向东行去,便猜出可能是乡里派人来救援他们方家了,于是都很是高兴,翘首盼望着乡里的援兵能够出现在庄子外面。 但是等到天黑之后,只见到一条火龙蜿蜒从东面过来,定睛仔细的观瞧了一番之后,顿时大失所望,他们见到的是山贼们兴高采烈的回到了方家庄外面,还挑了几个人头,到庄外耀武扬威了一番,却没有见到援兵的到来。 这说明乡里的援兵未能击退山贼,而是被山贼给击退了,这一下援兵也败了,眼看着是不会再有援兵来了。 这令方家人顿时大失所望,士气也为之顿时跌落了下来不少。 ;不是听闻县里的贼曹李琛率领了一批县兵到了望山乡备寇吗?为何不见那李琛率兵前来救援我们?有方家的子弟忍不住,在庄墙上气愤难平的说道。 ;休要指望那李家子!我昨日听闻,那李琛虽说确实带了一支县兵前来望山乡,名义上说是来此坐镇备寇,可是据那见过他所率县兵之人说,那些县兵来的路上军容不整,简直如同溃兵一般! 那李家子带兵来了望山乡之后,便一头钻入铁官之中闭门不出了! 依我看这李家子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我才不信他能亲手将青面黄斩杀!定是他根本不敢来!有人气呼呼的说道。 方家上下为此无不感到十分气愤,有些人甚至忍不住破口大骂起了李琛,骂他乃是无胆鼠辈。 但是过了一阵之后,方家的族长便亲自上了庄墙,看到方家子弟还有那些门客徒附们,一个个无精打采,正在怒骂李琛,于是厉声将他们呵斥了一顿。 这个方家族长年纪大概五十来岁,下颌的胡须已经花白,站在庄墙上,须发皆张对方家子弟怒斥道:;求人不如求己,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指望他人前来救我们!我们唯有自己救我们自己! 我们方家在此立庄数十年,遭贼攻庄不下十次之多,不都是靠着我们自家最终击退了山贼吗?有何可怕的?今日老夫亲自在庄墙上御寇,尔等如若贪生怕死,那么就不要自认是我们方家人! 备战!这个方家族长倒是个有骨气之人,一通喝骂之后,亲自伸手拔出了一柄宝剑,站在了庄墙上面,要亲自御寇。 众方家族人子弟一看,都赶忙闭上了嘴,虽然他们暗自有些腹诽,以前是遭贼攻庄多次不假,但是哪一次如同今日这样,来了这么多山贼? 不过族长有一点说的对,指望别人不是个办法,要是没有援兵来救他们的话,难不成他们就不抵抗了吗? 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死战到底,这样即便是庄子被贼人攻破,他们与庄同殉,以后人们提起他们方家,也要说他们方家之人都是好汉。 于是方家族人子弟纷纷重新振作了起来,再次开始在庄墙上备战,并且连说带劝,连拖带拽的,把他们的老族长强行给弄到了庄墙下面去。 他们这些后辈还在,哪有让五六十岁的族长亲自上阵的道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绕路 陈大眼派人挑着几个斩杀的乡里民壮的人头,在庄子外面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告诉庄子里的方家之人,说乡里派来的援兵已经被他们杀散了,令方家人立即开门投降,可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不杀他们。 但是方家人岂能相信这些贼人的鬼话,有用一通弩箭招呼了这些贼人。 陈大眼一看方家如此强硬,恶从单边生,把佩刀拔出来一抡叫到:;今日必要拿下此庄!我等一起上阵!谁若今日先蹬,赏万钱!杀方家之人一人,赏万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了陈大眼的吼声之后,众贼纷纷欢呼了起来,携着刚才小胜之威,大声鼓噪着,点起了无数亮子油松照亮了庄子外面,又一次嚎叫着举起刀枪盾牌,强弓劲弩开始朝着方家庄攻了过去。 但是陈大眼这会儿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自打来到方家庄之后,便有几双眼睛在远处的一片树丛之中盯着他们。 而他更想不到,天黑之前,一哨兵马偃旗息鼓,大张旗鼓离开马王里之后,却没有走乡道,而是绕了个圈子,在一个当地乡民的带领下,顺着山边一条平时只有乡民到山里采药的小路,朝着祁家亭方向转了过来。 天黑之前,李琛率兵来到了之前山贼出山的那个山口,突然出现的他们,让留守在山口的十几个山贼措手不及,当场便被李琛亲率了十几个精悍的手下扑过去,一通厮杀便将山口留守的这十几个山贼给尽数斩杀。 这时候远处一个费康手下的斥候赶紧跑了过来,向李琛参见,他被费康留在了山口这里,盯着山口,却没想到李琛会带兵突然出现在这里。 李琛问他出山的山贼现在何处,那斥候告知李琛,山贼出山之后没有远去,而是直奔临近山口的方家庄而去,意图攻破方家庄取财。 李琛问他方家庄此时如何,但是那个斥候表示不知,他留在这里盯着山口的十几个贼人,并不清楚方家庄那边战事情况如何。 于是李琛便命他立即前去找跟着山贼的费康等人,查明方家庄的情况,同时下令封锁山口以及周围的道路,命兵将就地休息一下,等候消息。 目前他并不清楚山贼那边攻打方家庄的情况如何,对此李琛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这次山贼纠集在一起,人数不少,方家庄能否坚守到这个时候,他也心中没底。 如果方家庄被破的话,那么此次他西乡备寇的成果便会被大打折扣,虽然事出有因,可是方家毕竟也算是中丘县的世家大户,一旦庄子被山贼所破,肯定会遭到山贼屠戮,到时候他这个贼曹即便是有万般难处,恐怕也免不了被人指责说他无能。 但是即便如此,李琛也没有贸然进兵,兵将们今日先赴白鸟亭,于野人激战一场,接着又沿着小路奔袭洞上岭山口,今日来回行军距离已经不短了,而且还经历了一场激战。 毕竟他们还是刚刚成军的新军,就算是士气可嘉,但是体力也已经消耗很大了,如果没有弄清情况之前,就贸然直奔方家庄的话,不明敌情的话,极可能会被贼人反杀。 所以他即便是心中担忧,也没有逼着部下们立即启程赶往方家庄,而是令他们在山口找了个僻静之处就地休息,喝水啃一些离开马王里时候,里中百姓急匆匆为他们烤的麦饼。 饼子虽然很干也不好吃,但是这会儿他们也都饥肠辘辘了,顾不上好吃不好吃了,一个个分了一个之后,都抱着大啃了起来。 李琛自己也啃了一个麦饼,喝了些水,补充了一下体力,静坐下来,调整呼吸,让自己的状态恢复到较好的状态。 眼看天色要黑下来了,李琛有一种感觉,今日很可能他们要进行一场夜战,对此李琛很有点期待。 因为这两个月来,他不惜血本的给手下的兵将们补充营养,除了给他们每日食肉之外,还弄来了不少猪肝,青菜等物给这些兵将吃,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分餐制只要分到他们碗里,就必须要吃下去,谁敢剩下扔了,军棍伺候。 所以两个多月下来,他麾下兵将的体能不但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治好了不少人的夜盲症。 原本这些新卒们多家境贫寒,吃肉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奢望,特别是流民出身的兵卒,吃饱都不可能,勉强吊着命不死罢了,所以他们刚刚入军的时候,李琛就发现他们之中不少人存在夜里看不见东西的毛病,一到夜间,就如同睁眼瞎一般,这个时候被称作雀蒙眼。 而且他们虽然不少人爆发力还行,但是耐力很差,这也是缺乏营养的缘故,李琛于是这才不惜血本的日日弄来猪肉猪肝乃至是猪杂碎,想方设法的给他们补充营养。 两个多月下来,效果十分明显,不但兵将们的耐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而且还治好了他们的雀蒙眼,让他们夜间视物清晰了许多。 这就是李琛的优势,如果是夜战的话,他麾下兵将几乎都没有雀蒙眼的毛病,敌人则存在大量雀蒙眼的人,双方交手那就没啥可说的了,他有更大的把握能取得胜利。 就在天黑下来的时候,两匹马从远处驰来,很快奔到了李琛近前,原来是那个斥候找到了费康,费康亲自赶过来见李琛来了。 ;启禀大人,今日午时三百多贼众,出山后赶到了方家庄,申时开始攻庄,但是方家力战不降,一直坚守到刚才也没有被贼人攻破庄子! 临近天黑之前,有望山乡民壮试图增援方家,但是却被贼人击退,贼众似乎准备连夜攻庄!费康翻身跃下马,快步来到李琛面前,拜倒之后迅速对李琛说道。 李琛听罢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方家庄不被贼人所破,那么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这次西乡备寇,他就已经算是稳操胜券了。 于是他点头道:;起来吧!你们斥候今日表现不错,可全体记功一次!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危在旦夕 费康立即乐的眼都眯缝了起来,乐的龇牙咧嘴,站到了一边,偷偷的跟熟人打听他们这次前往白鸟亭的打的怎么样。 于是那些费康的熟人,便开始唾沫星子横飞着,对费康吹嘘起来,他们是如何在白鸟亭马王里以寡敌众,如何最终将野人杀的人头滚滚大败而逃。 把费康听的是抓耳挠腮,刚高兴起来的心情就掉到了裤裆里面,后悔的捶胸顿足,未能参与这一战。 李琛笑骂道:;斥候就应该有斥候的自觉性,你们首要之务乃是替我侦知敌情,并且安全快捷的将敌情传递给我!这才是你们的本分! 上阵厮杀之事,于你等无关,战胜战败皆在我们身上,即便是我军战败,该给你们记功的,也跑不了你等的功劳! 要是连这点都不清楚的话,我看你也只能算是个蠢材!这斥候你就别带了! 费康一听,这才心理平衡了许多,连连点头称是,又露出了笑脸。 李琛看看天色黑了下来,手下兵将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而且这时天上出现了一轮弯月,天地间并不算太黑,询问了一下众兵将,都说能看得见。 李琛于是立即下令,把随行携带的一些白麻布撕开,每个人发一条白布,命兵将全部将白布裹在左右臂上,这么一来就可以更加清楚的分辨出夜色中的自己人了。 李琛接着将朱彪、李源以及冯义、李倓等人招到面前,对他们面授了一番机宜,众人听罢之后,立即齐声应诺。 不多会儿工夫,费康先骑马离开,李琛随后率兵列队,又一次一马当先朝着方家庄方向展开急行军,火速赶往了方家庄。 陈大眼入夜之后,命贼众点起了无数火把,高举着火把又一次开始攻庄,二百余名贼众,这一次全体出动,如同蚂蚁一般的朝着方家庄涌去。 方家庄也随即乱箭齐发,开始阻击这些山贼靠近庄墙,方家庄再一次鼓号齐鸣,喊杀震天了起来。 不过众贼之中,不少贼人在发动进攻之后,虽然点了不少油松火把,可是还是有不少人两眼昏花什么都看不清,如同眼前被蒙了一层黑纱一般,嘴里面嗷嗷直叫,冲起来却跌跌撞撞,明明举着火把却看不清脚下,跑着跑着不是绊住什么东西,就是踩了坑一头栽倒在地,火把都被扔飞了出去。 更甚者是天黑之后,不少山贼的弓弩手也成了睁眼瞎,眼前什么都看不清甚至看不见,这样还射个屁呀!只能干着急使不上力气,举着弓弩都不知道该朝哪儿瞄了。 虽然方家庄庄墙上的一些徒附、家奴也存在严重的雀蒙眼的情况,但是方家族人和子弟以及门客却极少有人出现看不清东西的情况,双方谁都没占多大的便宜,不过相对来说,方家庄墙上的人还是占据着优势。 即便是一些方家的家奴和徒附看不清东西,但是他们毕竟是在庄墙上面,看不清事物影响也不是很大,当贼人冲到庄墙下面的时候,他们大不了不放箭就是了,只要听着其他人的招呼,能把墙上摆的砖石给扔下去就行,亦或是抬起被锯断的房梁木柱顺着搭在庄墙上的长梯滚下去也成。 所以看似山贼人多势众,但是其中不少人却跟睁眼瞎一般,只能模模糊糊的摸着长梯朝上爬,也看不清上面扔下来的东西,虽然叫得欢,可是却刚爬上梯子,就被砖瓦和滚木砸了下来,轻则砸的他们头破血流,重则把他们当场砸的筋断骨折。 不过这次陈大眼也发了狠心,即便是看着贼众伤亡不小,可是却还是咬着牙不断的催逼他们继续进攻,越来越多的山贼涌到了庄墙下面,开始顺着一架架竖起的长梯蚁附而上。 另外还有一些山贼扛着新弄的原木,再一次冲到了庒门外面,开始喊着号子,顶着盾牌咣咣的撞击起了方家庄的大门。 大门虽然厚实,但是也架不住山贼如此猛烈撞击,很快就出现了裂缝,并且开始出现了松动。 看守大门的方家庄之人,也急了眼,把一桶接着一桶的开水兜头泼了下去,虽然山贼顶着木质的方牌,可以挡住庄墙上抛下的砖瓦石块,可是这玩意儿却挡不住兜头泼下来的开水。 滚烫的开水泼下来之后,但凡有点缝隙便灌下去,而现如今又是大热天,山贼穿的又十分淡薄,很多山贼为了凉快,甚至什么都没穿,赤膊上阵,被开水泼下来之后,立即便把他们烫的吱哇乱叫。 但凡身上被开水泼到的皮肤,都立即被烫的又红又肿,不多会儿就起了一层的大燎泡,把撞门的山贼给烫的是抱头鼠窜,最后剩下几个山贼扛也扛不住沉重的原木,被压的只能丢掉了原木,也哇哇直叫的抱头逃窜。 可是这个时候,方家的大门也已经被撞裂了,门内的粗大门栓,也被撞得出现了裂痕,让门内的方家人急的直跳脚。 事到如今方家人也拼了,方家族长闻讯之后立即赶来,命庄子里但凡是能动之人,上至老朽,下至孩童,全部去搬运砖瓦,堆到大门内侧,并且去扛来两根房梁,门内地面挖坑杵在坑里,死死的顶住大门。 砖石一时间不够,便找东西替代,只要是沉的东西,能弄过来的都弄过来,堵在大门内侧,把大门给彻底堵死。 方家人算是下了死志了,一旦山贼从庄墙攻入方家庄,他们堵死了大门之后,便再无可逃生之路,只能在庄内死战到底了。 到了这个时候,退无可退,方家人也只能拼命了,之前没上墙的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这个时候也上了庄墙,没兵器就搬起砖头滚木朝下扔,搬不动滚木就拿着瓦片朝下削。 双方战至此时,都有点杀红眼了,山贼们也起了性子,反反复复如同怒潮一般的拍向方家庄的庄墙。 而方家庄则如同一条小船一般,在巨浪里起伏不定,但是每次山贼的狂潮涌过之后,方家庄却还是没有被贼人攻破。 第二百二十章 临时解危 好不容易有贼人攻上了庄墙,但是却在庄墙上立不住足,很快便被方家人砍杀在了庄墙上。 甚至于有时候同时攻上庄墙好几个贼人,眼瞅着就要站稳脚跟了,急红了眼的方家人居然猛扑上去,愣是抱住上了庄墙的贼人,怒吼着抱紧贼人一起滚到了庄墙下面。 有的方家人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当把攻上庄墙的贼人杀翻亦或是赶下去之后,跪在庄墙上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苍天呀!谁来救救我们方家呀!有方家人大声的对着天空大叫了起来。 此时虽然山贼伤亡不小,可是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方家虽然全员上阵,可是毕竟人少势孤,此时越来越多的山贼爬上了梯子,可是墙上的方家人有人叫到:;箭没了!射完了!还有没有箭了? 接着就有人叫到:;木头,木头也没了!快!再送上来一些! 这个时候,对方家人来说,可以说是他们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虽然他们家中备有不少的箭支,但是从下午战至此时,家中准备的那些羽箭和弩箭也基本上已经告罄了,就连之前送到庄墙上的滚木这个时候也用完了。 加之烧的开水不停的运上庄墙浇下去,此时连沸水都供应不上了,墙上方家人的抵抗顿时就变得虚弱了下来。 这时候看着越来越多的贼人顺着一架架长梯蚁附而上,方家人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他们只能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拼命的抵挡着贼人的进攻,但是眼看着庄墙就要失守了。 就在这个方家人彻底绝望的时候,突然之间山贼背后却传出了一阵马蹄之声,接着就听见了喊杀之声,眼看着就要攻上庄墙的贼人听到背后的喊杀声,都不由得一愣,扭头观看,但是夜色之中却根本看不清。 贼人也怕这个时候有人偷袭他们背后,于是还没上墙的山贼慌忙纷纷退下,顿时让庄墙上的方家人感到压力顿减,同时他们也听到了庄外远处的马嘶声和喊杀之声,于是以为援兵到了,顿时方家人上下人等,都忍不住士气一振,欢呼大叫着一阵猛扑,将刚在庄墙上冒头的一些贼人给赶了下去。 方家人站在庄墙上大声欢呼着,庄外的贼人这会儿却是惊疑不定,包括陈大眼也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望向马嘶声和喊杀声响起的方向,同时赶紧召集手下众贼聚集起来,准备迎战偷袭他们的敌人。 可是这时候却听见马蹄声又逐渐远去,喊杀声也消失了,把陈大眼等贼酋搞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有两个在外围戒备的喽罗气急败坏的跑过来找到陈大眼,对陈大眼等贼酋们禀报道:;报!刚才有几人骑着马,突然间冲过来,喊杀了一阵之后,又骑着马跑了!可是天色太黑,我们也未能看清来者何人! 陈大眼等人一听差点气的当场吐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这是哪儿来的混蛋呀!居然几个人跑来骚扰了一下他们就跑了,让他们好不容易才眼瞅着要攻破庄墙了,眼下因为这几个混蛋的骚扰,却功亏一篑。 这可把陈大眼这帮山贼给气蒙了,气的他们跳脚大骂那些骚扰他们的几个混蛋乃是鼠辈、竖子。 但是骂归骂,这会儿黑咕隆咚的,人家骑得有马,来去如风,他们没马也没地方追去,只能判定可能是那些祁家亭的人搞出的事情。 他们可能派了少量的人骑着马,溜到了方家庄这边,眼瞅着方家庄要被攻破,才情急之下使出的骚扰之策,打乱了他们的进攻。 气归气,可是他们这会儿也没更好的办法,于是陈大眼转身下令继续攻庄,眼下方家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眼瞅着已经是撑不住了,只要他们再加一把力气,便能攻入庄子了,虽然刚才因为敌人的骚扰,打乱了他们的进攻,但是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于是贼人们稍微喘息了一下,便再次鬼哭狼嚎的嚎叫着,又一次朝着方家庄扑了上去。 方家人本来以为援兵到了,很是欢喜,在庄墙上是欢声雷动,可是等了一阵之后,却没听到庄子外面继续传来喊杀之声,倒是听到了不少贼人破口大骂的声音,更没有见到有援兵出现在庄外。 方家人的欢呼声也就渐渐停了下来,他们实在是猜不出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希望的援兵并未真的出现。 于是刚刚心中升起的喜悦,顿时就冷却了下来,欢呼声逐渐的停止了下来,一个个方家人都面面相觑,又侧耳倾听了一阵之后,确定庄子外面确实没有厮杀之声,这一下他们的心又一次沉入到了谷底之中。 ;为什么呀!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方家呀?我们方家并未做过什么恶呀?为什么官府不派兵来救我们?为什么那李家子不带兵来救我们?为什么呀?有的方家人带着哭腔又一次吼道。 庄墙上不少人都开始抽泣了起来,有的人则放声大哭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还算是有人保持着冷静,方家的族长喝令他们都停止哭啼,立即继续备战,下到庄子里,去找箭支,亦或是在竖起的门板上拔箭备用,实在是没有的话,就下去找滚木礌石,亦或是可以替代之物,包括庄子里的瓦罐、瓦盆、铜釜、陶釜都被送到了庄墙上充当石头使用。 这时候既然没人来救他们,他们还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过了一阵之后,山贼那边又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嚎叫声,接着大批山贼又一次朝着方家庄蜂拥而来。 方家人绝望的看着庄外涌来的这些山贼,这个时候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悲愤决绝之色。 连一些受了轻伤的人,也都重新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抓起了能找到的武器,扶着女墙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庄外的山贼,做好了最后拼命的准备。 第二百二十一章 马踏群贼 山贼们吼叫着又一次冲到了庄墙下面,这次墙上射下的箭支少了很多,稀稀拉拉只射了几支之后,就彻底停了下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庄子里的箭支已经彻底用磬了,于是贼人们胆子也更大了,欢呼着涌到了庄墙下面,又一次竖起了被推倒的长梯,开始嚎叫着蚁附而登。 庄墙上随即就砖头瓦块加上瓦盆、瓦罐,甚至是铜釜、陶釜如同雨下,咣咣的就砸到了贼人顶着的盾牌上面…… 陈大眼心中这个时候既十分期待,同时又隐隐中有些不安,刚才跑来骚扰他们的几个敌人,这个时候虽然没了踪影,可是却打乱了他们的进攻,也给他心中留下了一些阴影。 他这会儿没有了天黑之前的那种信心,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他一边盯着前方的战事情况,一边下令派人去查看一下东面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可是很快派去查看的人跑回来禀报,说东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响动,就连祁家亭这会儿也很是安静,没有发现有大批敌人朝着这边过来。 陈大眼这才算是多少放心下来了一些,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了庄墙那边。 此时庄墙上下喊杀震天,双方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在庄墙上下拼命的进行着惨烈的攻防。 不断有贼人从梯子上被上面抛下的东西砸的跌下庄墙,也有贼人被墙上的方家人用长枪之类的长兵捅下了庄墙。 但是却也有庄墙上的方家人,时不时的惨叫着,被手持钩镰的山贼钩挂住,从庄墙上拖下来,惨叫着跌到了墙下,瞬间便被下面的贼人乱刀砍死。 陈大眼这会儿又有点高兴了起来,看这样子,用不了一炷香的时候,应该就能把庄墙给攻破了,接下来他开始幻想了起来,方家所藏的那些钱财,还有大批的粮食,甚至还有娇媚的女子。 只要攻进去,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了!陈大眼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开始露出了一丝意淫的笑容。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就在他的背后,却如同炸雷一样的响起了一声喊杀之声。 ;杀贼!这一声怒吼,就如同霹雳般的在他耳边响起,声音是来自西面,就距离他们这些贼酋不远处。 不等陈大眼等几个贼酋慌忙朝喊杀之声的方向望去,就见到十几骑战马从黑暗之中闪电般的冲了出来,直朝着陈大眼这几个贼酋所在的位置直撞了过来。 借助着周围火把的光线,陈大眼等人惊愕的看到,这些战马的马背上,皆乘坐着一个顶盔掼甲,身穿战袍的武将。 这些人每个人手中都持着长枪,为首的一员大将,因为夜色昏暗,看不清脸面,但是却可以看到他骑得是一匹颇为神骏的黄骠马,身材高大,手持的乃是一杆枪头很长的长枪,夜色之下,枪尖反射着火把的光线,正催动战马,如同闪电一般的朝着他直冲了过来。 陈大眼等人惊得是魂飞魄散,纷纷发出一声惊呼,一边撒腿急退,试图躲过这十几骑敌军骑将的冲击,一边纷纷赶紧拔出他们的佩刀,试图进行抵抗。 可是陈大眼这些敌酋,在这个时候,又岂能逃得过李琛等人的冲杀,在陈大眼这些贼酋毫无防备之下,李琛带着朱彪等一众有马的兵将们,如同旋风一般的从黑暗之中冲出来,长枪疾如闪电的纷纷朝着陈大眼等贼酋刺去。 陈大眼这些贼酋虽然各个都很是凶悍,要不然的话也当不上贼酋,镇不住手下的那些喽罗们,所以手头都是有点硬功夫的。 可是今天他们被李琛率兵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他们是步下,李琛他们却骑着马,他们手中一根长兵都没有,仅仅只是手持一些环首刀,可是李琛他们却各个手持长枪,不管他们这些贼酋实力多强,今天面对着李琛这些兵将们,都毫无还手之力。 李琛在冲出黑暗之前,就锁定了居中而立的这个陈大眼,一下就判定此人乃是情报之中所说的那个贼酋陈大眼,所以当他催动战马冲杀过来的时候,便死死的锁定了陈大眼。 如同闪电一般的朝着陈大眼杀奔了过来,陈大眼虽然两腿击退,伸手拔出了腰刀,但是却也看出来今日他恐怕要完。 情急之下陈大眼忽然间歇斯底里的对着李琛狂吼道:;你是谁? 李琛根本就不搭理他,挺枪就刺,不等陈大眼举刀格挡,长枪就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刺出,仅仅一枪就狠狠的穿透了陈大眼的脖子,手腕一抖,一拧,瞬间陈大眼的人头就飞到了半空之中。 直到人头飞起,陈大眼都没弄清楚突袭他的这个骑将乃是何人,即便是人头都飞了起来,他的嘴巴还张着,于他那张瘦脸不相配的两只大眼,都瞪得老大,充满了恐惧、不甘以及惊愕的情绪。 李琛真的是骑术不错,一枪挑飞了陈大眼的人头,左手探手一抓,一下就接住了落下的陈大眼的人头,连人带马的从陈大眼还没来得及倒下的无头尸身旁边飞过。 手中大枪一个横扫,便又把一个贼酋给抽的倒飞了出去,那个贼酋倒是手疾眼快,把刀竖起接住了李琛的这一枪横扫,但是李琛连人带马的冲击力之大,让他根本架不住这一枪。 竖起的刀背重重的回撞到了他的脸上,刀脊结结实实的就剁在了他的脸上,虽然没把他的脑袋劈开,但是却也撞得他一张脸皮开肉绽,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人也被抽的两脚离地倒飞出去,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顿时就动弹不得。 不等这些贼酋反应过来,李琛带人就旋风般的从他们身边冲过,这几个贼酋,一个都没能挺住,便纷纷被李琛、朱彪、李复等人的长枪挑飞了出去,其中一个家伙甚至使出了赖驴打滚的办法,试图躲过李琛他们的突击,可是最终却还是未能逃过一死,不知道谁的战马结结实实的一蹄子就踩在了他的背上,咔嚓一声便踩断了他的脊椎骨,顿时便把他踩得口喷鲜血,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挥师掩杀 李琛他们解决掉陈大眼等几个贼酋以及跟着他们的一些亲信手下,总共没花几秒钟时间,几乎是转瞬之间就从他们身上踏了过去,身后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在杀了陈大眼等一众贼酋之后,李琛毫不犹豫的便再次怒喝一声:;杀贼! 跟着他的众人也都异口同声的大吼道:;杀贼! 他们一群骑兵便立即旋风般的朝着庄外的那些贼人们冲杀了过去。 热此时各队队率则率领着他们的本队兵卒们,也从黑暗中分为三个方向杀了出来,同样异口同声的大吼着;杀贼,挺着他们的长短兵器,从黑暗中冒出来,杀声震天的直扑向了庄外的那些贼人们。 正在最后攻击方家庄的那些贼人,这次被身后的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给吓得一哆嗦,纷纷立即回头观望。 这一看他们之中眼神好的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队骑兵先是从他们背后杀奔过来,接着又有一群群的官兵,从他们背后的黑暗中冒出来,直扑向了他们。 贼人们轰的一下就乱了套了,正攀在长梯上的贼人,慌的都来不及从长梯上爬下来,直接就纵身蹦了下来。 运气好的踩住了地上躺的同伙的尸体,充其量摔一跤,运气不好的跳下来,正好落在下面同伙高举的刀枪上,直接就被捅穿了身体,惨叫着便毙命当场。 所有贼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突袭给吓蒙了,更可怜有些贼人还是雀蒙眼,这时候视物不清,连看都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稀里糊涂的被身边的同伙们的惊叫声吓得跟着一起乱叫,却不知道该朝那边奔逃。 李琛如同旋风一般的一手持枪,一手高举着抓到的陈大眼的人头,带着朱彪等兵将,从方家庄外面卷过,沿途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将一个个挡在他们飞驰路上的山贼给刺翻在地。 有的骑兵长枪刺出之后收枪不及,于是只能丢掉了长枪,但是随即便拔出了佩刀,继续挥舞着佩刀,紧随着李琛的战马疾驰着,将沿途的山贼斩翻在地。 李复也丢了长枪,从马鞍上取下了他的铁瓜锤,在马背上俯下身,挥舞着铁瓜锤,对着沿途的贼人挥锤猛砸,这一锤下去,只要被他的铁瓜沾住,就是非死即伤,绝无一合之将。 ;陈贼已经授首!尔等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 李琛左手高举着陈大眼死不瞑目的人头,一边用双腿控马策马疾驰,一边放声大吼。 听到了李琛大吼的贼人,虽然夜色中看不清李琛手中所持的人头到底是不是陈大眼的,可是这会儿也只能当是了,因为这帮敌骑出现的方向,就是刚才陈大眼他们一种头目们所在的位置,这会儿已经看不到陈大眼他们的人影了。 于是这些山贼眼看着四面冒出来的官兵,都吓慌了神了,有的是撒腿就跑,有的士气顿丧,赶紧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叫饶命。 有些天黑了就眼瞎的家伙,跟蒙了眼一样,这会儿慌不择路的开始乱窜,闷着头甚至直接朝着李琛他们亦或是步军所在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悍不畏死想要顽抗呢!于是李琛他们所过之处,遇上这种瞎着眼乱窜的家伙,毫不留情的就送他们一枪或者给他们一刀,送他们去见阎王。 仅仅是片刻的工夫,所有贼人就都彻底崩溃了,有人跪地投降哀求饶命,有的是四处乱窜慌忙奔逃。 而李琛则率领着骑兵四处兜截奔逃的贼人,步军则喊杀震天的徒步追杀尚未投降的贼众。 这时候又有七八个骑兵,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骑着马呼啸着杀到战场之中,他们皆身着轻甲,手持单刀,呼啸来去如风一般,配合着李琛一行骑兵,到处兜截追杀奔逃的贼人。 这七八个骑兵,正是费康所率的斥候们,费康先于李琛所率的主力,赶回了方家庄外,刚才他见到山贼有可能要攻破方家庄的时候,李琛尚未率领主力赶到,情急之下费康便想出了一个损招。 于是他便召集起来附近的斥候,突然间哇呀呀的发出一片喊杀之声,在黑暗中策马狂奔,把山贼们给吓了一大跳,打乱了他们的进攻,暂时拯救了岌岌可危的方家庄,而他们也自知就凭着他们七八个人,是打不散这么多山贼的。 另外他也知道,李琛是准备把这帮山贼给彻底解决的,如果他打草惊蛇,把这帮山贼给吓走的话,那么李琛又要大费周折去找这些山贼。 所以费康也没有逞强,在惊扰了山贼,暂时拯救了方家庄之后,便立即带着手下策马远遁而去。 山贼们找他们不到,于是再次重整旗鼓,又一次大举攻庄,这么一来,费康就为李琛争取到了足够李琛赶来的时间,要不然的话,弄不好真的没等李琛率领主力赶来方家庄,方家庄就已经被山贼攻破了。 这会儿躲在远处观望的费康看到李琛已经率军赶来方家庄,并且对山贼发动了突袭,于是欢呼一声,又带着手下的斥候们杀了过来,加入到了对山贼的围剿之中。 费康这帮斥候,因为听说李琛今日在白鸟亭那边,已经大杀一场,获得了一场大捷,而他们却什么功劳都没捞到,一个个颇觉郁闷。 这会儿跟着费康杀回方家庄之后,这七八个斥候,一个个都疯了一般,跟着费康到处兜截四下逃散的山贼,一个个嗷嗷怪叫这玩儿命的挥刀劈杀那些山贼们,足足的过了一把杀敌的瘾。 山贼们真是惨透了,他们为了能夜间攻打庄子,在庄子外面到处插满了火把照明,这一下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一般,让他们无处遁形。 虽然有些山贼试图逃入黑暗之中,但是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瞬间便被追上,要么被直接杀翻,要么就被逼得掉头奔逃,逃回到了庄子外面,被迫抛掉手中的兵器跪地乞降。 第二百二十三章 百贼冢 这会儿贼人们连逃命都成了十分困难的事情,真正能侥幸逃入到黑暗之中的贼人,可以说是十中无一,绝大部分山贼,都被兜截在了庄子外面,随即被解除了武装,被勒令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不许乱动。 本来又一次陷入绝望中的方家之人,当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看着黑暗中杀出来的这些官兵,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将攻庄的山贼给杀翻在地,看着那些山贼如同山崩了一般的垮了下去,开始四散奔逃,他们一时间居然都忘了欢呼了。 直到他们愣了好一阵,甚至是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做梦,这是真的之后,这才又一次狂喜之下欢呼了起来。 眼睛好的方家人,扶着庄墙的女墙,眼中饱含热泪,看着庄外四处追杀贼人的那些官兵,一边狂笑一边大哭,简直如同疯了一样。 也有的忍不住抱住了身边的人,不管是谁,只管狠狠的抱住,然后乱叫乱笑,接着就是乱蹦。 他们兴奋的把手中的兵器都给扔了,有的人则跪在了地上,热泪狂涌,对着庄外磕头道谢。 总之方家人这一次算是真正的产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个个都喜形于色,几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什么形象,什么礼节,这个时候早都被狂喜一脚踢飞了,欢呼的有之,痛哭的有之,狂笑的也有之,一个个都如同疯魔了一般。 就连一向稳重的方家族长,这个时候也老泪纵横,亲自来到庄墙上,跪在庄墙上对着庄外正在大杀四方的李琛一哨骑兵叩头诚谢。 这一仗可以说胜的是毫不费力,山贼们连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便被李琛率兵杀了个人仰马翻,被杀的人头滚滚,跪地乞降的也成堆成片。 李琛率兵从出现到结束战斗,总共花费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彻底结束了这场战斗,除了很个别的贼人运气极佳,逃入到了黑暗之中亡命远遁而去之外,其余的山贼则绝大部分都死的死降的降。 直到这个时候,李琛才勒住了坐下的战马,扫了一眼方家庄外的情形,看到到处横七竖八躺着的贼人尸身,还有手中拎着的这颗陈大眼的人头,以及那些被聚在一起,抱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贼俘,于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欢愉,仰起头像一头狼王一般,对着夜空呜呜的发出了一阵狂嚎之声。 李琛这样的举动,也带动了不少部下的兵将,他们也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欣喜之情,也跟着仰头朝天,开始乱嚎了起来。 直到李琛发泄完了心中的欣喜之情之后,这才提马来到了庒门前面,翻身下马,对着庄墙上叫到:;在下中丘贼曹李琛!救援姗姗来迟,还望庄内诸君多多海涵! 如果方便的话,请诸君为我等送出一些绳索,如果可以的话,劳烦你们给我等准备一顿餐饭! 我等今日已经转战一日了,兵将们也早已饿了!有劳了! 这时候庄墙上心情激动的方家族长,颤巍巍的站起来,对李琛拱手道:;老夫方易,乃方家现任家主!今日多谢李君来救我方家!大恩不敢相忘,请受我等一礼! 说着这位方家的家主便在庄墙上深深的对李琛弓腰深施一礼,而庄墙上还站着的众人,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方家子弟族人,都连忙跪的跪下,拱手的拱手,一起向李琛施礼道谢。 李琛连忙拱手还礼,朗声说道:;我乃本县贼曹,肩负本县御寇捕盗之责,不敢当诸君如此之礼!只要诸君不怪罪李琛姗姗来迟,琛已知足矣! 双方客套几句之后,方家家主告知李琛,暂时因为大门被从内堵上,眼下需要清理掉堵门之物,方能开门,请李琛和诸军现受委屈,在庄外稍候片刻。 他们先在庄子里,取来了不少的绳索丢到庄墙之外,让李琛麾下的兵将取用,把投降的那些贼众一一绑缚起来,看押在了庄墙之下。 而庄内之人则慌忙安排人一边清理大门内堵门之物,一边着令庄内的女子们,赶紧去准备饭食,把能拿出来的好吃的,都拿出来,再派人连忙去把庄子里的养选出一些肥壮的,赶紧杀了,给李琛他们这些官兵们煮上。 说起来也有点可笑,等他们想要煮肉的时候却发现,庄子里找不到几口铜釜陶釜了,刚才抵御贼人攻庄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顾,把庄子里的陶釜铜釜都搬到庄墙上当礌石给砸了下去,现在却找不到足够的家伙来煮肉了。 于是方家的家主立即命人就在庄内架起篝火,直接上架子把杀掉的羊给烤了,制成烤肉,也要供外面的官兵饱食一顿,以表他们的谢意。 煮饭的家伙不够,便把庄子里能找到的已经磨好的面都取出来,和面拍成面饼,也烤熟,供官兵食用。 没有汤喝,就把庄子里藏得酒水尽数搬出来,供给官兵解渴之用,总之就一个目的,说什么都要让李琛和他麾下的官兵们饱餐一顿,要不然的话,他们方家真不知道该怎么答谢李琛这些官兵连夜赶来救援他们方家的大恩了。 天亮之后李琛下令斩下被杀贼酋的人头带上,割下了被杀贼人的一只耳朵,并且帮着方家将山贼尸体尽数运到洞上岭山口,挑选了一个风水极差的地方,挖了个大坑,将山贼尸体尽数掩埋,并且立碑为证,上面大书三个大字;百贼冢,以此震慑山中贼人。 此战他们一共找到了一百七十余名贼人的尸体,俘获山贼近百人,其中部分乃是方家在抵抗贼人攻庄时候所杀,多集中在庄墙之下。 于是李琛便着令随军来的李炬,记录下了此战之中,被方家所杀的贼人数量,并且统计了自己这边县兵所斩杀的贼人数量,记录下来,当场行文,写了一份奏报,派人快马带上几个贼酋的脑袋,火速送往县城报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进化的血食怪兽 本来方家感激李琛他们这些县兵及时来救他们方家,让他们方家免去了一次灭顶之灾,想要把方家所杀的这些贼人的功劳赠予李琛和这些县兵,但是李琛却坚辞不受,告诉方家,他们此次举家抗贼,杀贼数十人,乃是县中壮举。 他李琛断不会夺方家之功,以惠自身之利,方家此战之中,也死伤不少族人,族人之中战死了九人之多,还伤了数人,而庄内的门客、家奴以及徒附,也有不小损伤,总共也战死了近三十人之多,可谓是损失惨重。 李琛告知方家,他会尽量为方家争取一些县里官府的荣赏,用以弥补方家此战的损失。 方家上下听罢之后,对李琛感激不尽,拿出不少的钱赠予李琛,请李琛赏赐部下兵将,对此李琛倒是没有拒绝,但是收下了这笔钱之后,他令人先将其运至县城官寺,交给陈硕处置,具体该怎么赏赐麾下的兵将,请陈硕来亲自定夺,这才符合规矩。 而方家受了李琛的恩惠,出钱酬谢,这也是一种潜规则,李琛倒是没有太过客气。 因为谁家如果遭贼,被人所救,如果没有任何表示的话,避讳被人戳脊梁骨,说其鄙吝,以后再有事的话,就恐怕没人会再主动来帮他们了。 所以这种事情,李琛拒绝反倒对方家声誉不好,所以他才收下了方家所赠的这些钱财。 办完这些事情之后,李琛拜别方家众人,率兵返回望山乡铁官继续驻防,方家举家上下,全部出庄,拜伏在路边再次向李琛以及此次前来救援方家的将士们诚心实意的称谢。 方家确实这次是诚心实意的答谢李琛,视李琛为方家的恩人,李琛虽然率兵来援的稍晚了一些,但是方家了解了李琛为何来迟之后,便无话可说了。 原来昨日山贼来袭方家庄的时候,还同时有上千的野人出山,对白鸟亭展开了抄掠,李琛作为贼曹,先率兵讨剿野人,这件事谁都不能说他不对。 因为野人数量众多,一旦李琛先来方家庄,那么野人必将在白鸟亭大掠,这么一来白鸟亭损失肯定会极其惨重,不但可能亭里会被野人所破,杀伤掳走大量人口,夏收之后,因为那一带粮食皆被野人所掳,之后不知道白鸟亭会饿死多少人。 所以李琛率兵先赶往白鸟亭讨剿出山野人,这件事于公于私都站得住脚,绝对无人敢说李琛做得不对。 相比白鸟亭那边,方家虽然被贼人所围,但是方家庄庄墙坚实高大,防御能力强,这一点中丘无人不知,即便是方家真的被贼人所破,也只是方家一家受损,不至于影响太广,孰轻孰重大家都分得清楚。 所以得知李琛先去白鸟亭击退了出山野人之后,马不停蹄的又从白鸟亭赶来祁家亭救援方家,连夜救下方家,方家上下人等便再无怨言。 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只能这么做,毕竟最终李琛还是率兵不辞劳苦的赶来救下了他们方家,避免了方家灭门之灾,这一天下来,往返行军就多达七十余里,而且一天之中,连续两战,全部获胜,其中辛苦用屁股想想都能知道,他们一定很累,所以方家完全没有理由再埋怨李琛救援来迟。 所以方家经过此事之后,对李琛可谓是感激不尽,视李琛为方家的贵人恩主,用极其隆重的方式出庄,将李琛以及他麾下的兵将送走。 李琛押着近百山贼回到望山乡的时候,望山乡蔷夫、乡佐以及游徼,还有乡里的三老以及乡中的民众,纷纷出门,在路边夹道相迎李琛率领得胜还师。 这一次李琛以及麾下的兵将们,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他们带着满身的征尘还有敌人的污血,有的人还裹着伤,一个个昂首挺胸,趾高气扬,露出一副披靡天下般的傲气。 当他们回到望山乡的时候,军容整肃,旌旗招展,谈不上盔明甲亮,甚至看起来他们有些灰头土脸,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血腥味,无形之中,让他们身上有了一种杀气。 可以说经此一战之后,李琛的这支新军,才算是真正的有了精兵的一点样子,起码可以算是入门了,而不再是一群从未见过血的弱鸡了。 其实昨天他们在马王里刚跟野人对上的时候,他们之中确实有不少人紧张的手软脚软,甚至于差点尿裤子的人都有,但是当他们真的见了血之后,内心深处隐藏的那种杀戮的快感才被激发了出来。 当看着一个个敌人倒在他们阵前,死于他们刀枪和弓弩之下的时候,这些兵将内心深处的那种兽性才逐渐的爆发出来。 特别是当他们击溃了野人,开始对野人展开追杀的时候,这种兽性才被彻底释放了出来,最初的紧张,转化成了狂暴,这帮初上阵的新丁们,给李琛展现出了他们身体之中隐藏的最暴虐的一面。 这帮人如同兽化了一般,到处狂追那些四散奔逃的野人,如同恶魔一般的将他们一个个的斩杀在地。 如果不是李琛最后下令各队率以及什长,约束手下,尽量少杀的话,恐怕最后连三百野人都俘获不了,估摸着能被这帮兽化的家伙给杀个精光。 到了晚上的时候,虽然官兵们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当他们连夜赶到方家庄的时候,这帮官兵还是展现出了他们狂暴的一面,一个个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的到处疯狂追杀那些山贼。 甚至于有的山贼都跪地乞降了,他们冲过去还是一刀将其斩翻在地。 要么说了,军队是一只靠着人血喂养的怪兽,唯有不断的供给其血食,方能让其成长的越来越强大,而李琛麾下的这支兵马,昨日就吃下了第一口喂养他们的血食,在吞下这第一口血食,品尝到了人血的滋味之后,他们开始迅速的进化,现在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了嗜血的气息。 第二百二十五章 耀归 一头尝过人血的猛兽,跟一头完全不知血腥为何味道的猛兽,在气质上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当他们此次回师望山乡的时候,即便是不知兵的普通百姓,都能敏感的察觉到,这次回来的这些县兵,跟昨日出发时候,身上的气质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似乎突然之间就变得沉稳了,也变得危险了许多。 虽然他们满脸征尘,军容比不上昨日出发时候那么整肃,但是散发出的那种军威,却不知道超出了昨日多少。 ;我等今早便得知了贼曹大人昨晚在方家庄,一举全歼了出山之贼!望山乡百姓,无不欢呼雀跃,为大人贺,为本县贺,也为本乡贺! 得知大人引兵还师,故此我等早已在此恭迎贼曹大人得胜还师!我等在此备下了一些薄酒,敬贺大人以及出征的将士!望山乡蔷夫在路便设下了一溜的长几,几案之上,这个时候摆满了酒碗。 几案之后,则摆了很多酒坛,此时有人已经拍开了酒坛的泥封,开始将酒水倾入到了几案上的酒碗之中。 望山乡的蔷夫陪着三老,带着乡佐等乡中小吏们,还有本乡的一些有名望之人,在路当中拦住了李琛,每个人都端着一个酒碗,对李琛以及他背后的众兵将们躬身施礼,开口朗声对李琛说道。 李琛依旧保持着他的谦和姿态,立即翻身下马,身后骑在马上的众兵将也赶紧纷纷翻身下马,有人将李琛的坐骑接了过去。 李琛紧走几步来到乡蔷夫等人面前,拱手还礼道:;真是有劳诸君了!虽然琛昨日小胜两场,但是这也是我等的分内之事! 县中百姓养我们,现如今到了用我等之时,我等岂能退缩?好在我等不负众望,总算是未丢我县的脸面,总算是小胜了两场! 何劳诸君如此隆重在此迎接我等!实在是折杀我等了!琛这相谢过诸君了! 说着李琛便对眼前众人深施一礼。 而他身后的那些兵将们,也都立即躬身施礼,显得极有规矩,丝毫没有显露出他们获胜之后便居功自傲。 在场迎接李琛的众人看到李琛如此谦虚,更是对李琛心生好感,昨日之前,他们还对李琛颇有怨言,但是今日再看李琛的时候,却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顺眼了。 再加上李琛本来就生的高大威猛,虽然脸上无须,多少显得多少有损他的威风,但是李琛长得并不丑,身材又十分匀称,很符合这个时代人们对男子的审美情趣,加之李琛今日又顶盔掼甲,一身戎装,身上的甲胄还沾满了血迹,没有来得及清洗,故此让李琛显得更加威风凛凛,同时又显得他十分俊朗。 不敢说李琛这幅形象人见人爱,但是在场之人仔细打量一番李琛之后,也都不得不在内心之中竖起大拇指叫一声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再加上李琛带人谦恭,毫无少年得志的那种张狂,接人待物处处表现的恰到好处,不卑不亢,谦逊有礼,所以更是赢得了更多人的好感。 这次前来迎接李琛的民众之中,也有不少本乡的少女,汉朝时期对于女子的约束还并不严苛,女子上街行走,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此时的女子,也很大方,社会地位也并不是非常之低,像这样上街看热闹,实属正常。 当她们仔细观看了一番李琛之后,一个个两眼之中不由得纷纷火花闪烁,心中小鹿乱撞,瞳孔都差点变成了心形,自古美女爱英雄,李琛简直太符合这些少女们心目中英雄的形象了。 身材高大,面相俊朗,同时又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威震四方,这不正是她们这些少女们心目中幻化出来的那个少年英豪的形象吗?李琛的形象简直完全符合她们心目中对英雄的定义,这一下就不知道俘获了多少望山乡少女的芳心。 这些少女们一脸的迷醉,面色微微陀红,看着李琛是如痴如醉,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们只恨不得立即纵身上前,给李琛来个投怀送抱,如果能把李琛当场拿下拉回家中,那就更好不过了。 一时间人群中的少女们,纷纷对着李琛疯狂放电,只恨不得李琛能扭头看她们一眼,哪怕是能在她们脸上稍微停留一下,她们也知足了,这也足够她们回家之后,连着做好几天美梦了。 很可惜的是李琛这个时候,正在装谦谦君子,一副正经的模样,目不斜视,着实不知道伤了多少青春少女的心。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乡蔷夫以及本乡三老一众人等,端着酒碗向李琛以及他麾下的兵将们献酒,这个时候李琛也就不再提什么军中禁酒的规矩了,客套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之后,伸手从一位三老手中接过了一碗酒。 李琛接过酒碗之后,仰脖便咕咚咚一饮而尽,任凭酒水从嘴角洒落,一口气便将一碗酒喝了下去,喝完之后举起酒碗,面带着微笑对着周围迎接他们的民众转了一圈,然后再次对敬酒之人躬身道谢,将酒碗还了回去。 李琛这个饮酒的动作,非常潇洒,充分的展现出了他的洒脱的一面,看的周围那些人群中的少女们,简直如遭电击一般,忍不住纷纷捂着胸口,简直有一种喜欢的想要晕厥过去的感觉。 而男子们也忍不住纷纷大声的开始叫好了起来,乡道两侧,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在得到了李琛的准许之后,乡蔷夫等人开始给此次随李琛参战的兵将们敬酒,这些兵将们也都非常自豪,满脸带笑的接过了一碗酒,学着李琛的样子,纷纷一饮而尽,同样也都是洒脱的不得了,着实让他们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辈子他们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荣耀。 但是他们同时也很清楚,他们的这份荣耀是怎么得来的,虽然其中不乏他们在战场上努力的与敌搏杀,但是主要还是他们跟对了人,是李琛带着他们,才令他们获得了今日这般的荣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凶名远扬 所以这些兵将们对待李琛,那就更是服的没话可说了,也令李琛在他的军中威望,无形之中又大大的提升了一大截,这也算是李琛无意所得的一份惊喜。 随着李琛一日之间,在白鸟亭和祁家亭以寡敌众连败山贼和山中野人,一日间斩首近六百之多,俘获山贼、野人近五百余众的消息在西乡之中传开,李琛的名号也在西乡之中彻底传开了。 西乡之人在听闻此消息之后,感到惊愕的同时,也不得不对李琛深感佩服,另外之前他们还人人自危,可是现在终于都把悬着的心给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面。 乡间原本小心翼翼,带着警惕戒备的乡民百姓以及大户人家的田奴、徒附,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都彻底放心了下来,纷纷放心大胆的开始在田中收割起来了粮食。 他们也不像以往那样,抢收一些粮食,就赶紧运回到里中,生怕稍有耽误,山贼和野人便跑来夺走了他们的收获,现在他们放心大胆的把收获的粮食,直接堆放在地头上,甚至直接在田间用耕牛或者耕马拉着石磙碾出一块平整的晒场,把粮食直接摊放在晒场上,放心大胆的在里外就地晒粮脱粒,再也不用把粮食运回到里中,在狭小的晒场之中小心翼翼的打粮了。 这在往年,西乡人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他们宁可冒着粮食因为水分太大,来不及充分晒干,就收储起来导致霉变的风险,也不敢这么大大方方的在里外庄外就地打晒粮食。 可是现在他们却可以放心大胆的这么做了,因为李琛就率领着一支雄兵,屯驻在望山乡之中,一日间就斩杀了六百多贼众、野人,生擒活捉了四五百俘虏,山里还有什么贼人和野人,敢再出山跑来抢掠? 这么一来,今年夏收,西乡的粮食产量,居然愣是比往年提升了不少,也减少了大量粮食霉变,让家家户户都受益匪浅。 所以消息传开之后,西乡人都洋溢着一种轻松的笑容,虽然挥汗如雨的在田间忙碌,可是却显得比往年放松了太多。 但是同时也给李琛带来了一个负面的影响,那就是让李琛从此之后;恶名远扬,一些迂腐之人,认为李琛太过嗜杀,短短几个月之中,便杀人无数,虽然山贼、野人确实可恶,但是李琛如此屠杀他们,有违天和。 于是便有人称李琛为中丘恶虎,说李琛乃是天上的杀星降世,乃不祥之人。 好在说李琛是不祥之人的人却很少,称颂李琛的人却到处都是,李琛这次夏收备寇,几乎可以算是以一人之力,为中丘县西乡在山外竖起了一道屏障,蓬鹊山外野人的乱葬岗,和洞上岭山口外的百贼冢,成了李琛为山中野人和山贼们画下的一条不许逾越的线,山外从此成为了山贼和野人的禁区。 最高兴的恐怕还是要数陈硕,陈硕在李琛西门阅兵离开县城前往西乡备寇之后,在县城之中陈硕表面上装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内心之中,却还是有些惶恐不安的。 此次山贼联合野人准备大规模出山行掠,可能是近些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这也是山贼和野人在青面黄被杀,他启用了李琛之后,向中丘县示威的一次行动。 规模到底有多大,陈硕听山中传出的小道消息说不下数千人之多,这个数字虽然不太可信,西山之中总共才藏了多少野人和山贼,其中不乏妇孺和老弱,不可能倾巢而出的! 可是也说明此次要出山行掠的山贼和野人数量肯定也不会太少,山贼和野人肯定要通过这次大规模出山行掠,来达到报复中丘县杀了青面黄,以此向中丘县示威,让李琛和他陈硕颜面扫地的目的。 虽然李琛勇武异常不假,编练的新军也确实看起来不错,但是陈硕内心之中还是充满了担忧,毕竟这支新军只是刚刚成军,从募兵到出征,前后总共两个多月的时间。 李琛虽然这两个月殚精竭虑的不停操练这些新卒,可是这支新军自上而下,全都是新丁,李琛也并无指挥军队参加大规模作战的经验,说不好听一些的话,从李琛到下面的小卒,在军事上,都属于小白萌新,亦或是集体菜鸟。 一旦此次山贼和野人出山的人数太多的话,李琛到底能不能率领麾下的新军,抵住这些山贼也野人,陈硕真的是没有一点把握。 毕竟再怎么说,李琛的这支新军总共也就一百多人,而山贼和野人加在一起的数量,恐怕最最起码要过千以上。 李琛要面对的敌人将会是十倍于他们的山贼和野人,李琛虽然勇武不凡,麾下的一些屯长和队率看起来也像是比较悍勇,但是他们在毫无作战经验的情况下,要直面十倍于他们的敌人,能不能打得赢,别说陈硕心中没底,连何霄这个县尉一样心中没底。 历来不怎么任事的何霄,自李琛走后,都忍不住开始天天按时到县寺之中坐堂,虽然不怎么管事,可是也代表了一个态度,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何霄还是愿意跟陈硕共同进退的。 这次夏收备寇,对于中丘县来说,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候,如果李琛能率兵在西乡堵住出山行掠的山贼和野人的话,那么一切好说,李琛肯定威名大震,陈硕也会因此获益,这知人善用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了。 但是一旦李琛挡不住山贼和野人,那么对李琛来说,便会名声大损,他陈硕也会因此,落一个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骂名。 这还都是小事,万一要是李琛在这次西乡备寇,跟山贼、野人交手期间大败亏输,导致新军覆灭,连李琛也折于两军阵前的话,那么必将会引起一系列严重到让陈硕不敢想的连锁反应,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首先西乡的局势肯定会彻底糜烂,从此成为不设防的区域,可以任由山贼和野人自由来去,中丘县的西乡一带,甚至包括北乡和南乡一带,也再无宁日可言。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报捷 另外城外正在修缮城墙的流民,可能也会重新作乱,别看现在这些流民服服帖帖,在城墙上忙忙碌碌,很是俯首帖耳,但是陈硕很清楚,这都是因为李琛震慑着他们,压制的他们不敢乱动。 如果李琛死了,新军完了的话,那么县里谁还能震慑得住这些流民?到时候流民弄不好就会重新被有心人利用,在城外掀起新的大乱。 想到这里,陈硕就不敢向下想了,因为即便是李琛能侥幸活下来,只要新军完了,那么依旧改变不了多少局面,西乡局势糜烂肯定要有人出来担责,李琛到时候就算是活下来,也肯定要成为背锅者,这贼曹肯定是干不下去了。 到时候县里还真的找不到一个比李琛更强的人,来接替李琛的这个角色,这贼曹之职又会成为一个烫屁股的座位,无人敢接了,接下来鬼知道又要空悬多久。 所以李琛这一次西乡备寇,对上山贼和野人只能胜不能败,败了的话那就不堪设想,所以陈硕在李琛走后的三天里,表面上看跟没事人一样,但是这内心里面可就跟油煎的一样了。 直到李琛走后的第四天一早,城门刚刚打开,就有几人骑着马进了城,直奔县寺,到了县寺门外,这几个人就大叫了起来:;大捷,大捷!本县贼曹率兵在白鸟亭马王里外,大败野人!阵斩野人首级四百余记!生擒野人三百余人!大捷呀! 县寺门口看门的差人一听,吓了一跳,但是也立即大喜,连忙将这几个人让入门外的小房子里,让这几个风尘仆仆的西乡人坐下喘口气,并且立即派人飞一般的朝着里面跑去,一路上在县寺之中大叫着大捷,就跑到了陈硕处理公务的正堂。 陈硕这个时候刚刚坐下,展开桌上今早各曹呈送到他这里,需要他审阅的文书竹简,还没看一卷文书,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着大捷,声音由远及近。 陈硕立即就把手中的竹简放下,差点直接蹦了起来,一想自己乃是一县之主,岂能这么没有城府,于是又赶紧端坐下来,但是却再也看不进去桌上的竹简了。 很快差人便跑到正堂,跪在堂下大声对堂中的陈硕叫到:;启禀明庭!望山乡白鸟亭亭长派人前来县里奏捷!贼曹大人昨日午后,在望山乡白鸟亭马王里之外,大败出山行掠的一千多名野人! 贼曹大人阵斩了野人酋首雷虎,率军当场阵斩野人四百余人,生擒野人三百余人!将剩余野人尽数逐回了山中!大捷呀! 陈硕听罢之后,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腾身站起来,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一手抚着下颌的胡须,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舒琼果真乃是我县的猛将也!快传信使进来!另外有请何君和朱君过来一起听听!陈硕大笑着走下堂,对门口的差人吩咐道。 差人连忙答应一声,爬起来飞速跑下去开始通传。 不一会儿何县尉和朱县丞就纷纷提着袍子疾步从他们的办公地点跑了过来,脸上也都堆着狂喜的神色,一见到陈硕便拱手施礼,连声向陈硕道喜。 陈硕同样拱手还礼,连说同喜。 这时候几个白鸟亭亭长派来的亭中求盗和民壮也快步来到了堂下,拜伏在地,向陈硕和何霄以及朱县丞报捷,把李琛昨日在马王里外,如之何率兵大败山中野人的过程仔仔细细的对陈硕等人详述了一遍。 接着他们将随行带来的雷虎的人头,还有雷虎的那条狼牙大棒以及四百多只人的左耳摆在了堂下。 雷虎的名字陈硕、何霄等人岂能不知,他们也都听说过雷虎的大名,知道此人乃是山中野人之中,威望最高的一个酋首,而且孔武有力,有着生撕虎豹的猛力,极其凶悍,这些年来,屡次亲自带着山中野人出山行掠,乃是中丘县自青面黄之下的第二个大患。 但是今日此獠的人头却摆在了他们面前,连着他所用的那条成名的狼牙大棒也被一并送到了县寺之中,这就更加确定了此獠的身份不会有假,这么沉的狼牙大棒一般人还真的用不了,连提都提不动,更不要说挥舞了。 看着这根狼牙棒上黑乎乎的斑斑血迹,便可知雷虎使用这条狼牙棒,饮了多少人血,在中丘县做了多少恶事,现如今这雷虎终于授首,中丘县又去了一个大患。 而那一大袋子人耳,更是看的众人触目惊心,什么时候他们见过这么多人耳,这些人耳一个个血淋淋的,而且满是污垢,一看就是野人的耳朵,这个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陈硕问这白鸟亭的求盗,为何李琛不将野人人头尽数斩下送入县中,求盗连忙回答道:;贼曹大人说,时下天气炎热,此次又斩杀野人过多,贼首不易保存,很容易腐烂,运入县里有可能造成瘟疫,故此才命我等割下左耳处理过之后送入县里! 这些被杀的野人,我等都亲眼所见,做不得假的!请明庭放心! 陈硕一听也是,四百多颗人头,要装好几牛车,这时节送到县里,估计都臭了,那些野人满身污垢,脏兮兮还血淋淋的脑袋也没啥看头,除了看着令人惊骇之外,还有可能造成疫病,李琛考虑的还是挺周全的,至于此次阵斩的四百多野人,有这些人耳足以为证了,陈硕没有一丝怀疑李琛作假的想法。 ;还是舒琼考虑周详!如此甚好!陈硕满意的点了点头。 何霄这个时候笑着说道:;舒琼果真乃是一员虎将呀!真乃是我们中丘之虎!也是我们中丘之幸呀!大人真是知人善用,看来此次舒琼西乡备寇,已经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我等也可以放心了! 这雷虎的人头,以及这条狼牙大棒,以及这些人耳,我看还是先在城中传视一番,为舒琼夸功,也可以震慑一下城内外的宵小之辈! 第二百二十八章 虚惊一场 陈硕连连点头:;你我想到了一起了,此也正是我意!来人,将这雷虎的人头以及狼牙棒还有人耳,准备一辆牛车,竖起高杆挑起,将人耳挂在车上,传首县里,然后挂在西门之上!以震慑宵小! 悬首三日后,将其送往邯郸,向国相报捷!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陈硕心情非常之好,令人赏了从白鸟亭来的这几个人一些钱,准备打发他们回去,可是这时候白鸟亭的那个求盗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跪伏在地向陈硕等人说道: ;启禀明庭还有诸位大人!小的还有一事相告!只是非贼曹大人所派,不知合适不合适! 陈硕笑着点头道:;你只管道来! ;启禀大人,昨日贼曹大人在大败野人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率兵赶往了祁家亭一带,据传有大批山贼,和野人兵分两路,野人出蓬鹊山进袭我们白鸟亭,而山贼则出洞上岭,进袭祁家亭一带! 小的昨日下午便携雷虎之首前来县城报捷,目前并不知贼曹大人在祁家亭一带是否已经击退山贼!这个求盗面带忧色的对陈硕等人说道。 陈硕等人闻听之后,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个人一想也是,刚才看到雷虎的人头和狼牙棒以及那些野人的人耳之后,只顾着高兴了,却没想起来,这里李琛在白鸟亭只击退了野人,但是却并未提及山贼的事情。 现在听着求盗一说,他们刚放下的心就又悬了起来。 ;那么刚才本官忘了问你,昨日贼曹率兵大败野人之时,他所率的兵将伤亡如何?陈硕这才想起来,刚才只顾高兴了,居然还忘了问一下李琛麾下兵将的伤亡情况。 李琛可是只带了一百五六十人的兵马前往的西乡,听求盗讲述作战过程的时候,并未提及李琛还召集了望山乡一带的民壮助战,这一仗乃是李琛率领的县中新军独立打下来的。 他们斩杀了四百多野人,还抓了三百多野人,俗话说得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想必如此激烈的一战,李琛麾下的兵将损失也不会太小吧! 如果李琛昨日一战损失不小的话,刚刚在白鸟亭打完野人,就立即率军挥师赶往祁家亭御寇,他手头还有实力吗? 所以陈硕刚刚放下的心,旋即又被提了起来,皱眉对求盗问道。 这时候旁边的何霄和朱县丞,以及闻讯赶来的主簿和刘功曹,顿时也都拧起了眉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启禀大人,贼曹大人所率的兵将,堪称天兵一般!昨日在马王里一战之中,对阵野人,堪称势如破竹!杀的野人毫无还手之力! 贼曹大人麾下兵将损失不大,只阵亡了九人,伤不过十余人!请诸位大人放心!这个求盗眉飞色舞的立即答道。 陈硕一听,不由得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其余众人的眼珠子都瞪得老大,差点掉地上。 杀贼四百多,生擒野人三百多,自身伤亡二十人!这是真的吗?还是这个求盗在胡说八道? 刘功曹一时间没忍住,开口问道:;此话当真?你没说错? 求盗连忙俯首答道:;小的不敢!这种事小的岂敢胡言乱语!确实如此! 陈硕几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忽然间陈硕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舒琼果真非凡人也!此战堪称是摧枯拉朽,定是贼人眼见舒琼单人独骑,闯入野人千军之中阵斩了雷虎之后,顿时为之胆丧,故此才会当场大溃,被舒琼引兵将其大败! 所以舒琼麾下兵将伤亡如此至少,并非什么怪事!我等不必再怀疑什么了! 何霄也笑了起来,点着头道:;理应如此!大人所料不错! 朱县丞也跟着笑了起来,对那个求盗问道:;可是如明庭所料乎? 求盗也是个伶俐之人,连忙陪着笑脸说道:;确实如此,昨日贼曹大人突然间单人独骑闯入敌军之中,仅仅一个照面,便将酋首雷虎斩与当场!故此野人士气顿丧,当即便被贼曹大人引兵杀的大溃! 这家伙虽然当时没有亲自在场,但是随后跟着白鸟亭亭长赶到了马王里,却亲耳听了马王里的人详述了当日一战的事情,所以倒是基本上能把昨日的战况描述的八九不离十。 听了李琛麾下兵将损失这么小之后,陈硕等人刚刚悬起的心,有算是放下了。 现如今李琛的武勇,已经不用他们怀疑了,千军之中,李琛敢于单骑闯阵,并且一个照面,便将酋首雷虎斩与当场,可见李琛不但武技超强,同时也胆量过人。 但是李琛之所以这么做,也肯定是因为李琛深知己方兵力处于劣势,为了能获得胜利,故此才会做出如此冒险之举,擒贼先擒王,冒险单骑闯阵阵斩雷虎,要不然的话,这一仗他们岂能赢得如此轻松。 这也说明了李琛为了大局,敢于冒险,置自己生死于不顾,确实乃是一个忠于其事的干吏,也是一员极其难得的悍将。 李琛这样的表现,真的让在场之人挑不出他任何毛病,扪心自问一下,他们自己恐怕就算是给他们换个熊心豹胆,他们也做不到李琛这一步,说不佩服那是自己骗自己,现如今他们对李琛的胆识,也着实是一个大写的服字。 既然李琛昨日麾下兵将损失不重,那么陈硕也就不再怎么担心李琛无力再去应付进袭祁家亭的山贼了,即便是山贼再多,难不成还能多过山中野人吗? 李琛麾下的兵将如此精悍,那么想必对上了山贼,即便是不能取胜,也不至于大败了,有了这白鸟亭大捷之后,此次西乡备寇,已经是对谁都交代的过去了,如果李琛能再在祁家亭击大败山贼的话,那是锦上添花,即便是仅仅将山贼逼退,李琛也一样是功德圆满了。 哪怕是祁家亭受些损失,对于李琛的声望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了,只要李琛没在祁家亭被山贼大败,那么这次怎么也都能说得过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捷 可是山贼如果想要大败李琛,现在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李琛的悍勇,现如今已经深入他们的人心,不敢说在他们心目中,李琛已经是战无不克的盖世猛将,也算是差不多了,他们对李琛现如今已经有了一种蜜汁自信了。 陈硕于是打发走了这个白鸟亭的求盗以及几个同行前来县里的白鸟亭的民壮,乐呵呵的请何霄等人坐下,开始闲谈了起来。 不多时,县里派出的差人和小吏,便赶着一辆平板马车,车上竖起一根高杆,同时也把雷虎的那根狼牙大棒戳在车上,同时车上还扯了绳子,上面挂满了人耳,开始在县城之中巡游,为李琛夸功。 有人在前方鸣锣开道,吸引了街上大量的目光,有专门的小吏,在车前不停的为李琛夸功,朗声诉说李琛在望山乡白鸟亭大败野人的过程。 不多时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县城,县城之中的人们,无不感到一阵轻松,同时也纷纷在街道两旁夹道欢呼,为李琛贺功。 可是让陈硕想不到的是,这边他们还在县城正为李琛夸功,下午的时候,又有望山乡蔷夫派来的游徼等人,骑着快马赶到了县里,又给陈硕以及县里众人带来了一个令他们所有人都感到震撼的好消息。 就在昨晚,李琛又在祁家亭方家庄外,大败了一众山贼,斩首一百多,生擒山贼一百多人,将山贼之中的陈大眼、王天朗、独眼蛟等一众山贼的贼酋尽数斩杀,其中为首的乃是陈大眼,又是被李琛亲自斩杀。 整个出山行掠的山贼,一共三百余人,几乎在方家庄外全军覆没,最终只剩下区区几十个山贼侥幸逃回了山中。 同时被送入县城之中的还有陈大眼等一众贼酋的人头,另外又送来了一百多只山贼的耳朵。 陈硕等人听罢之后,都有点晕的感觉,昨晚?那就是说李琛昨天一天的时间,就连续转战两场,而且还都大获全胜,更重要的是,李琛率兵昨天刚打完野人,就挥师祁家亭,连夜就跟跑到祁家亭围攻方家庄的山贼打了起来。 这李琛也太狠了吧!这简直就是不要命了!虽然白鸟亭和祁家亭都在望山乡,可是两地也相隔三十多里呢!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李琛不但带着兵打了,而且还有一次打赢了,同时还又是一次大捷,不但又一次大捷,而且居然这次李琛麾下的兵将,大战一场下来,只有区区数人轻伤,一个人都没死!这就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另外中丘西山之中,有名的几个贼酋,这次居然集体都栽在了李琛的手中,挑头的陈大眼,更是又被李琛亲手斩杀,这一下算是把中丘西山之中的山贼,给一扫而空了。 虽然现在夏收还没有结束,但是李琛却已经提前让大局底定了,起码今年之中,即便是到了秋收时节,恐怕也再无一个山贼,一个野人敢出山闹事了。 这李琛难不成真的是天神下凡的吗?一出世就在短短几个月之中,将中丘境内的一个个大患尽数清除掉了,接下来他们这些中丘的官吏们,还有何可担心的呢? 陈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之后,顿时又是一阵仰天大笑,干脆当众称李琛为中丘县民之福,一经出世,便还了中丘县民们一个朗朗乾坤,中丘县民自此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陈硕甚至兴奋之中,有些口不择言,当众还说道:;这段时间我早有耳闻,听闻县里有些人背后说我陈某,独断专权,视中丘县才俊不顾,擢用舒琼这样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难道我中丘县就无人可用乎? 那么今日我就请问这些背后说这些话之人,他们可敢站出来,说他们比舒琼更强乎?简直就是笑话!可笑至极! 众人听罢之后,也无话可说,因为陈硕说的没错,贼曹空悬数月之久,可是县里无人毛遂自荐,自请出任贼曹之职。 陈硕擢用李琛为贼曹之后,于是坊间就开始有人对此开始说三道四,拿着李琛的年纪说事,这些话他们都有所听闻,传入陈硕耳中并不奇怪。 陈硕这么长时间隐忍不发,今日当李琛连续传来捷报之后,陈硕才扬眉吐气,换成谁忍这么长时候,估计都不会舒服,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并不奇怪,难为陈硕还憋了这么长时候。 特别是前段时间,李琛集中精力于练兵事务的时候,坊间更是有些人抓住李琛少到县寺之中露面,便又是一通说三道四。 现在李琛算是用他的功劳,狠狠的打了这些人的脸,也让陈硕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次,换成谁这会儿恐怕都憋不住了。 朱县丞随即提议,再次将这些贼酋传授县里,不但要在县城之中传授,而且最好能把雷虎、陈大眼等贼酋,传首各乡,让全县的县民,都见识见识此次李琛为本县县民立下的赫赫功劳。 另外立即派人送一些猪羊酒水,前往望山乡,犒劳新军的将士,他们立下如此奇功,如果不好好犒劳的话,实在是会寒了这些将士的心。 于是陈硕立即从善如流,当即命人将陈大眼等贼酋的人头加上雷虎的人头,传授本县各乡。 另外派出请朱县丞辛苦一趟,带上刘功曹亲自去一趟望山乡,犒劳诸军,顺便为参与此战的众军考功。 同时也请朱县丞代表他,安抚一下方家,给方家送去了一些财物,犒劳方家在此战之中立下的功劳,还准方家选出一个有些能力的子弟,将其擢为了县中吏员,暂时放到李琛的贼曹用事,算是另外给方家的一个恩赏。 李琛在大败了山贼和野人之后,此仗几乎团灭了中丘县西山之中的山贼,虽然最后跑了几十个山贼,但是这些山贼逃回山中之后,也已经不成气候了,他们甚至于不敢再呆在中丘境内的山中,不少人干脆直接逃往了临县的山中,转投到了其它地方的山贼团伙之中。 第二百三十章 公开受贿 至于山中野人们,虽然也逃回去了几百人,但是这些野人逃回山中之后,将他们几乎被官兵团灭的消息带回山中之后,山中的野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他们缺粮,但是却也再不敢打山外的主意,另外还害怕官兵入山对他们展开进剿,有的临近山外的聚落吓得朝着更深的山里搬迁,放弃了原来居住的地方,宁可重新到深山之中,再找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重新开荒种地,也不敢留在原来的住处了。 所以正如陈硕所料,李琛此仗之后,中丘的西乡境内,一片安定,连平时小偷小摸的小贼都偃旗息鼓不敢再胡来了。 虽然还做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但是比起往年夏收之际,西乡的局面简直平静的没法比了。 十多天的夏收季节之中,自从李琛干掉了出山的山贼和野人之后,西乡各乡各亭乃至各里的乡民,都安心下来,畅畅快快的在田间地头上忙活着,收获他们大半年来辛苦所得。 而且听闻到李琛大败山贼和野人的消息之后,各乡亭里,包括一些大户,纷纷以祝贺的名义,向望山乡铁官这边,送来了酒肉,用以犒劳李琛麾下的兵马。 特别是一些大户人家,得知李琛,得知方家被山贼围攻之后,不辞辛苦率兵连夜赶赴方家庄,救下了岌岌可危的方家,于是都再次主动向李琛示好,纷纷给李琛以贺功的名义送来了一份厚礼。 这些大户人家都是精明之人,很懂得驱离避祸的道理,李琛能如此勤勉,不辞劳苦的连夜拯救方家,那么以后万一他们家遭遇变故,谁不希望也能获得李琛的救援? 所以提前跟李琛打好关系,一旦到了需要的时候,他们希望李琛也能看在他们关系的面子上,能不辞辛苦的率兵也去救援他们。 毕竟西乡距离西山很近,即便是今年贼患被平息了,但是来年呢?谁也说不准! 现如今天下不靖,谁都没有眼瞎,两连年来因为天灾人祸,流民日益增多,这山里的山贼和野人,就如同割韭菜一样,就算是割一茬,还会迅速的再长出来一茬。 所以谁也不敢说明年后年山中就不会再出大股的山贼和野人了,谁又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再闹贼祸?所以这些大户人家都表现出了他们的精明,纷纷给李琛送来了一份贺礼,而且都不算很轻,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向李琛示好。 虽然汉朝名义上对官吏管束很严,禁止官吏收受贿赂,但是现如今因为当今皇帝刘宏骄奢淫逸,信用阉党,阉人控制着朝野大权,使得朝纲败坏,皇帝都亲自明码标价西园卖官,当官的如果不捞钱,怎么能回本呢? 所以现如今朝廷官府,对于受贿之事,都睁只眼闭只眼,再加上这次李琛确确实实打了一场大胜仗,有人以贺功的名义给他送礼,就算是以后有人想要借此状告李琛,也告不响,这算是人情,不算是受贿。 所以李琛这些天在铁官前院之中很忙,迎来送往,一天要接待不少波前来给他送礼之人,让李琛短短几天,又收受了不少钱物,着实又发了一笔横财。 这让李琛颇为感慨,难怪谁都想要做官,这做官真的是很有实惠可捞,不过他收受的这些贺礼,倒是没什么好内疚的,他读得懂这些给他送礼之人的想法,所以收的是大大方方,一点愧疚都没有。 李琛收礼收的热火朝天,这事儿还真就没人眼红,因为这是李琛凭着本事赚得,不是通过龌龊手段敲诈勒逼来的,人家送的是心甘情愿,他自然收的也理所当然。 至于他手下的兵将们,这些天在铁官之中小日子也过的相当舒爽,李琛念在这帮人刚经历了两场大战,精神上需要放松放松,所以两战之后,没再对他们严苛要求,每日只在铁官之中,对其进行少量的操练,其余时间便让他们放风。 而这段时间他们的伙食好的不得了,不断有人给他们送来猪羊鸡鸭之类的贺功之物,而且还有一些新粮,铁官之中自有石磨,他们就自己将送来的新麦磨成面粉。 李琛嘴馋手痒的时候,便招呼了这帮手下,在后院鼓捣吃的,先用李家特有的酵母掺入面粉中和面发面,然后将发面上笼蒸熟制成馒头。 这时代还真就没有馒头这种食物,面粉发酵制成馒头出现的时间比较晚,历史上传说是诸葛亮七擒孟获平定南蛮之后,为了祭祀河神,不忍杀人用人头祭祀,于是便弄出了馒头,冒充人头祭祀河神。 但是这只是传说,实际上馒头什么时候发明的,谁也不清楚,可能时间要更晚一些。 所以在馒头出现之前,人们吃面食的时候,并不经过发酵,多烤成饼子,或者烙成饼子吃,面食品种很简单,口感也不好。 但是发酵蒸成馒头之后,味道口感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口感虚软,馒头里面还富有气孔,吃起来面香味道更好,当第一次吃上馒头之后,当兵的立即都喜欢上了这东西,大呼好吃。 另外他还用面粉炕成大饼,大饼里面掺一点猪油、食盐,炕制的很干,更易保存不易变质,可以更方便携带,作为行军兵粮食用,虽然口感很硬,但是很抗饿,里面还有食盐和猪油,倒也不会硌的牙疼,味道还行。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李琛的终极杀手是用发酵的面,做出了包子,把肉剁碎,掺入各种蔬菜,逮住什么掺什么,有什么就掺什么,用花椒粉和酱汁调味,包成硕大的肉包子,蒸熟之后,一口咬下去,肉香扑鼻,香的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兵将们一吃,顿时大呼美味,一个个玩儿命的朝嘴里填包子,你争我抢的学着蒸包子,结果好几天都连着吃包子,差点把李琛给吃吐了。 另外李琛还会制作很多面食,趁着现在新麦下来,磨成面粉之后,随便鼓捣出来了几种面食,都大受欢迎,吃的手下兵将们大呼过瘾。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图谋铁官 所以在战后的日子里,他们呆在铁官之中,吃的是满嘴流油,乐不思蜀了,十天下来,都吃的胖了一圈。 李琛出了带着手下吃吃喝喝,稍加操练之外,其实还干了不少事,他并未将这次俘获的近五百山贼和野人都送往县城,只是给陈硕写了一封私信。 这一封私信之中,李琛直截了当的告知陈硕,近期他收了不少贺礼,考虑到县里目前养了这么多县兵,养兵支出很大,令县里财政负担很重,现如今县里的财政很紧张,现如今县里财政有些入不敷出,所以他想要用这些贺礼,将望山乡的铁官盘下来,成为他的私产。 另外这次他又俘获了这么多山贼和野人,如果送到县城,一是看管起来很麻烦,也很容易出事,全部杀掉,又有违天和,又显得他们太过残暴,容易被人指摘他们乃是酷吏。 所以他有意也将这些俘获的山贼和野人买下来,作为李家的家奴。 他这么做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现如今经过此战之后,中丘境内的西山之中,山贼几乎被一扫而空,野人也遭到了很沉重的打击,故此重新恢复山中的铁矿矿点,条件已经成熟。 现如今县里已经裁撤了铁官,所以李琛毫不避讳的告知陈硕,他想要盘下铁官和这些俘虏之后,在望山乡重开一座冶铁作坊,利用这些俘虏,充作矿工,到山中采矿。 当然他恢复铁作之后,也不会忘了陈硕的好处,陈硕可以获得铁作的两成红利,赚钱了的话,陈硕可以坐享两成红利。 其实两成红利对于陈硕来说,已经不算少了,他一文钱不用投入,铁官只要赚钱了,他就可以白得两成红利,这是个划算的没法再划算的买卖了,放在当下,官员能得到这样的孝敬,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李琛之所以敢向陈硕直截了当的提出这些要求,是有把握的,一是以他对陈硕的了解,陈硕并非是清如淡水的官吏,他当初得了中丘县令的官职,那可是要现把现的给朝廷交钱的。 陈硕作为中丘县令,实际上应该是县长,乃是四百石的官吏,要给朝廷实打实的交四百万钱。 陈硕虽然出自世家,可是家里面一下子拿出来四百万钱,也并不容易,乃是东拼西凑,甚至借来的钱,才交上的这笔钱。 陈硕当了官,可不是要为人民服务的,也不是要为朝廷无偿贡献的,如果不想办法把这些钱赚回来,他们陈家就要破产了。 所以陈硕虽然为人不错,可是上任之后,也要想办法捞钱,要不然的话,就补不上当初上任时候家里面留下的窟窿了。 所以陈硕需要钱这一点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有好处是肯定要捞的,只要捞的钱不咬手就行,背地里经李琛所查,陈硕这两年来,也捞了不少好处了。 故此经济上陈硕确实需要捞钱,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他目前和陈硕之间的关系,陈硕把他擢为贼曹,虽然这个位子当初是个烫屁股的位子,没人待见,也没人愿意坐这个位子,可是毕竟陈硕算是把他简拔于民间的恩主。 而且陈硕还亲自赐给他了一舒琼这个冠字,这么一来陈硕和他之间的关系就相当密切了,名义上是上下级关系,另外还有了一层师生之谊,这个关系算是相当近的。 加之李琛确确实实当了贼曹之后,给陈硕解决了很多麻烦,陈硕现在完全离不开他,他目前这个贼曹的位置算是坐的牢牢的了!只要陈硕不调离中丘县,那么谁也别想把他从贼曹这个位子上再拉下去。 另外李琛还给陈硕送了;厚礼,陈硕也欣然收下了,这么一来,陈硕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有些事就不能不照顾照顾李琛。 李琛之前也没给陈硕提过什么要求,这段时间始终在玩儿命的给陈硕干活,陈硕要想继续让他卖命,那么不给他李琛点好处怎么能行? 另外他这么做,于公于私都有好处,他把所收的贺礼给了县里,补贴了县里的财政,缓解了县里财政的窘迫,而他得到县里目前完全无用的铁官还有这些俘虏,也等于为县里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所以现在以他和陈硕之间的关系,李琛自然敢直截了当的向陈硕提出了这个要求,而且他也不用担心陈硕不答应。 果不其然,当李琛派李炬返回县城,当面将这封信交给陈硕之后,陈硕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陈硕还是要求李琛不要亲自以他的名义盘下铁官,最好以他父亲或者叔父的名义盘下铁官,买下这些俘获的山贼和野人,另外陈硕还主动提出,把之前从西乡弄到县里的那七十多个铁官奴,也一并;卖给李家拉倒。 那七十多个铁官奴,放在县城旁边的县兵营中看管着,陈硕总觉得不够安心,担心这七十多个铁官奴不知道哪一天就在县城惹出大麻烦。 所以对于这些铁官奴杀又杀不得,看管还很麻烦,卖也卖不掉,这七十多个铁官奴,也就成了陈硕的心病,现在陈硕也找到了办法,干脆一股脑买一送一,把这七十多个铁官奴,一并;卖给李琛拉倒。 刚好李琛提出想要盘下铁官,弄一个私营的铁作,陈硕衡量了一下之后,觉得这件事于公于私都是好事,对县里来说,卖掉铁官和战俘,可以收获一大笔钱,缓解县里的财政困难。 于私来说,李琛这段时间帮了他这么多忙,为他着实省心了不少,让他在中丘县县令的位子上可以坐的更加牢固,以后考绩会漂亮许多,甚至干几年之后,可能还有升迁的机会。 这都是李琛带给他的好处,他总要回报一下李琛,不能只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吧! 从这件事上看,李琛为他办事,也是有私心的!但是陈硕认为,一个人有私心并不是坏事,就怕有些人一点私心都没有,这样的人往往难以共事,让他以后捞钱也会畏手畏脚,所以李琛有私心,他并不反感。 第二百三十二章 招揽铁官奴 于是稍微衡量了一下这件事之后,陈硕就当即答应了李琛的这个请求,告知李炬,给李琛回话,这件事完全可以。 接下来他只需要名义上跟朱县丞;商议一下,这件事就可以做了。 李琛对于陈硕的答复可以说是早有预料,于是当即便开始安排起了这件事,派门客带他的手书,回了一趟关林乡,把这件事给父亲李振和叔父李辩说了一下,请李辩出面,盘下铁官,买下这些铁官奴和此战之中抓获的战俘。 这种事不用藏着掖着,只要李琛不以他自己的名义出面办这件事就行,李辩出面来办这件事最好不过,谁也不能要求官吏不买地做生意,至于价钱,让李辩去跟县寺谈,不过县寺的人,都知道这是咋回事,应该不会狮子大张口的。 在办这件事的时候,李琛还派人把陈琨调到了望山乡,让陈琨带了朱彪等一队人马,到山里面看了一下之前采矿的旧矿点,一是查看一下矿点恢复采矿的难度,二是让陈琨这个内行,去看看目前那座铁矿的储量和铁矿的品相,带回来一些样品,让他也看一下。 顺便也让陈琨和李琛查看了一下矿点到望山乡的道路情况,为下一步恢复采矿做准备。 陈琨现如今已经死心塌地的投靠了李琛,他以前在铁矿上已经干的是生无可恋了,对于自己的性命根本不怎么重视了,可是现在李琛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新的希望,让他一下子就心思活泛了过来。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想明白了之后,立即便做出了选择,那就是投靠李琛,为李琛做事,为自己重新博取一个未来。 这就是人性,当一个人绝望之中,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他便会自暴自弃,心里承受能力差的,甚至可能选择自杀了结自己的生命,来解脱掉。 可是只要给绝望的人一个希望,那么他便会立即振作起来,拼命的抓住这个希望,将自己拉出深渊。 陈琨在了解了李琛的为人之后,便死心塌地的投效了李琛,在县兵营中,代李琛管束那些铁官奴,有他的弹压,很快多名在铁官奴中有点威望的人就被他说服,也投靠了李琛,这几个人都听陈琨的,有他们几个人弹压下面的铁官奴,谁都不敢掀起一点浪花。 所以这些铁官奴到了县城之后,呆在县兵营中,是老老实实,没给李琛惹出一点麻烦,包括李琛此次率兵前往西乡备寇,他们也老实呆在营中,没有找任何麻烦。 李琛也考察了陈琨一段时间,在确认陈琨的能力以及他的想法之后,对陈琨也放心使用,私下里给陈琨了不少好处,并且给陈琨许诺,只要他帮着自己,控制好这些铁官奴为他所用,待到有机会的时候,他便还给陈琨一个自由身,让他脱去官奴的身份,回归正常人。 以后陈琨想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做事,那就留下,不想留下,天下之大,由他去就是了!绝不限制他的自由。 陈琨得了李琛的这个承诺之后,也打听出来,李琛乃是一个一诺千金之人,于是便更加死心塌地的为李琛办事。 这次被李琛调来望山乡,陈琨连脚镣都没戴,穿了一身常服,头发也梳理的整齐了,胡子也修剪的妥妥帖帖,看上去倒是相当不错,真真一个昂藏大汉,李琛见到他之后,也叫了声好。 听闻李琛要重启山中矿点,陈琨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李琛又告诉他,马上县里将会把他们这些铁官奴全部卖给李家,他们以后就是李家的家奴了! 只要这边交接完成,他便立即还陈琨白身,但是现在陈琨还不能走,要先帮他两三年时间,帮他管理铁矿采矿的事情。 陈琨一听顿时大喜,纳头就拜,连声称谢,并且立下重誓,只要李琛不赶他走,他在除去奴身之后,便永留李家为门客,如若有违,他甘遭天谴! 李琛相信陈琨这个昂藏汉子,他本来就是豪侠出身,这种人一生最为重诺,言出必行,今日他立誓,那么就不用担心他以后会背叛自己,所以他信得过陈琨。 而且就算陈琨除去奴身之后,现如今也没地方可去,以前的家乡肯定回不去了,回去被认识他的旧识认出他,一旦报官,他还会被抓。 另外他多年为奴,与世隔绝,对外界也不了解,贸然离开李家,很难适应外界的生活,所以留在李家,才是他明智的选择,所以李琛也不担心他会立即离开。 而且李琛也不见得非要让陈琨一辈子投效于他,只要能在这两三年里,帮他管好铁矿就行,至于以后他何去何从,李琛就不担心了。 让他可以给另外那些铁官奴一个承诺,让他们也投效自己,只要在矿上帮自己开一年矿,便可以尽数还他们白身,从此留作李家徒附,不再为奴! 这一年之中,也不见得就非得他们在矿洞里面干足一年,主要是命他们把采矿的经验传授给那些新俘获的野人和山贼即可,说白了他们算是工头,放在后世就是带班长,主要是负责指挥其它人干活。 李琛并未直接开给他们一个更高的前程,仅仅是同意干够一年之后,除掉他们的奴籍,该为李家徒附。 这个条件说起来并不算高,家奴到徒附,仅仅只是去掉了奴籍而已,实际上他们还是要依附于李家生存,在官府之中也不会为他们报户籍,实际上还是属于隐户,并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如果李家不准许他们离开,不去官府给他们报备,给他们上户籍,那么他们一辈子还是只能为李家干活,除非李家给他们上了户籍,准许其离开,他们才能有合法身份,脱离李家成为自由民也就是普通的黔首百姓。 这样的条件说实在的委实不算什么很高的条件,但是却是李琛三思之后做出的决定,因为他认为,这个时候给这些铁官奴开出更好的条件,并不见得能取得什么好的效果。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认主 这些铁官奴们,都是深陷绝境之人,这个时候如果许诺他们更好的条件的话,那么不但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甚至可能会令他们怀疑,认为这不可能,肯定是李琛在骗他们。 他们的期望值其实非常之低,对于现阶段来说,他们最大的追求和梦想,可能就仅仅只是能除掉他们的奴籍罢了,如果除不掉奴籍,那么他们这辈子就只能为奴,就算是有一天逃走了,也还是逃奴,逃奴一旦被抓住,便会被处死,亦或是继续发还给主人家,到时候这辈子就彻底没了天日了。 虽然徒附地位也没高到哪儿去,但是却毕竟不是奴籍,有朝一日如果为主人立功的话,便可能为他们报上户籍,让他们成为平民,终归从心理上来说,徒附总比家奴或者是官奴的身份要高一些。 陈琨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过望,说起来他虽然投效了李琛,已经博得了一个前途,未来李琛肯定会给他一个前程,但是其他那些铁官奴,毕竟跟他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一起下过矿洞,一起经过矿难,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陈琨这个人讲义气,觉得自己虽然未来要脱离苦海,但是这些曾经跟他一起干活的铁官奴,今后却还要过着暗无天日等死的日子,让他很不好受,所以他早打定主意,以后找机会代他们向李琛求情,希望李琛未来也能给他们一个前程。 但是没想到今日李琛却主动提及了此事,陈琨听罢岂能不大喜过望,于是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五体投地咣咣咣给李琛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主公!我代那些弟兄叩谢主公!你对我等恩同再造,我等断不敢相忘! 请主公放心,有我在,定会说服那些人,让他们一定舍命为主公干足一年,定会让矿上产出足够多的矿石,供主公之用!陈琨的神色十分激动。 李琛笑笑挥手让他起来,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乃是一个仗义之人,虽然我将你除去奴籍,可是你终归放不下你的那些弟兄们,迟早还是会为他们向我求情的! 倒不如我索性便好人做到底,成全了你罢了!你回去之后,只管告诉他们,给我好好干,干够一年,我便除去他们的奴籍! 告诉他们,这都是你为他们求情的结果!但是前提是,他们必须给我好好干,偷奸耍滑,带头闹事,挑拨离间的话,就别怪我对他们不客气!到时候他们就在矿上给我劳作至死去吧! ;多谢主公!请主公放心便是,只要我在,定不会让他们有人敢胡来!否则的话,我第一个杀了他们!用不着主公动手!陈琨再次信誓旦旦的答道。 主公这两个字在这个时代可不是随便叫的,叫出这两个字,那就是认主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叫出这两个字,那就代表着,他今后将跟主人绑在一起,不离不弃,虽然没什么约束性,但是一旦以后他们背弃了主人,那么以后身上便被打上了一个背主的烙印,就成了他们的人生污点。 如果不称呼主公的话,那么就属于一种雇佣关系,下属可以随时选择离开,而不用担负背主的骂名,称呼的不同,代表的含义也就完全不同了。 陈琨称呼李琛为主公,那就代表着他认李琛为主,从此将会追随左右,不离不弃,除非李琛赶走他,或者他主动背弃李琛,否则的话,他今生将会致死追随李琛。 陈琨这样的人最重义字,所以这种人一旦认主,往往极难叛变,不敢说他们将会成为李琛的死士,但是也起码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背弃李琛。 接下来李琛将铁作的事情安排下去,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原本属于被何家遣散的铁匠,很快就被送回到了望山乡的原官办的铁官之中,开始了前期开炉的准备。 而供应铁官炼铁之用的碳窑,也随即在靠山的地方被筹建了起来,不过这些炭窑,却并不是李家出面弄得,而是交给了方家来做这碳窑买卖。 方家因为此次李琛不辞辛苦率兵赶赴方家庄,一举歼灭了围攻方家庄的山贼,在方家危难之际救下了整个方家,所以方家对李琛感激不尽,在李琛率部返回望山乡铁官之后,方家族长还亲自到望山乡向李琛道谢。 方家其实已经谢过了李琛,但是之所以方家族长亲自再来望山乡大张旗鼓的向李琛道谢,实则是为李琛夸功,帮李琛扬名,同时也做出一个姿态,表示他们方家因为此事,将会跟李琛建立亲密关系。 其中既有李琛救了他们全家性命的缘故,同时也有县令陈硕,准方家选出一个年轻子弟,入县寺为吏,并且直接将其归入到李琛的手下。 这是明摆着让方家承李琛的情,方家岂能看不出来? 如果是以前的话,方家是不屑于跟李家走的太近的,就算是方家现在比之以前没落了,但是毕竟家世在哪儿摆着呢,李家又有什么?关林李家只是李家的一个偏枝,现在差不多算是被李家摘出去独立门户了。 李琛父亲和叔父,虽然也算是读书人,算是士人,可是却要靠着贩酒贩酱养家糊口,所以李琛的家世在方家面前,实在是连给方家提鞋都不配,所以方家放在以往的话,是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李家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李琛成了方家的救命恩人,而方家现在毕竟也只是落魄世家了,俗话说得好,失势的凤凰不如鸡,方家要是继续端着架子,无视李琛的话,那么以后谁还会待见方家? 肯定方家会落得一个骂名,那就是瞧不起他们的救命恩人,以后方家子弟都不容易混了。 更何况李琛现在可谓是名声大噪,在中丘县之中,又当着贼曹这样重要的位置,方家无论如何都没道理不跟李琛交好。 所以方家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到望山乡铁官之中,当面再次向李琛致谢,方家的家主跟李琛谈了很久,在离开的时候,方家家主笑的是见牙不见眼。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合作 回家之后,方家立即便开始张罗起来,在方家庄外,起了一个大型的炭窑,开始安排家中的徒附和家奴开始张罗烧炭之事。 不过方家所建的炭窑,跟一般的炭窑有很大不同,这个时代烧炭是个粗活,采用的也是很简陋的烧炭方式,用的是堆积闷烧的办法。 这种烧炭的方式,很适合老百姓烧炭,不需要太高的技术,把砍伐的木柴堆积起来,上面用泥封起来,留下气孔,点燃木柴开始闷烧,然后观察火候,封住气孔,让木柴闷烧直至炭化。 这样的方式很简单,随便有点经验的老百姓都能干,但是这样的烧炭方式,却效率很低下,只适合小规模的烧炭,而且浪费原料很多,成品率低,炭的品质也不高。 这种散户烧炭的方式,供应也不很稳定,对于炼铁来说,也会直接影响到炼制出的铁的质量。 所以李琛在跟方家家主关门聊了很长时间之后,双方都向对方充分表示了敬意,以及今后两家要多多走动,李琛便让人取来了一张绘制在绢布上的图,交给了方家。 方家家主方易展开一看,这张图上面绘制的似乎是一种建筑物,上面详细的标注了各种尺寸,但是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于是便问李琛这是什么。 李琛笑着告知方易,此乃是李琛多年前得高人所传的一种烧炭的炭窑的形制,是一种简单的泥窑,只需要按照图上标定的尺寸建造,完成之后烘干修补上裂缝,之后便便可以将木材放入窑中点火。 只需要按照这张图所交代的步骤进行,便可以烧出上好的木炭,而且出炭率非常之高,比起以往所用的那种简陋的焖烧法所得的木炭,不但烧出的炭质量要远高于那种简单的焖烧法所得的木炭,而且产量和成本也远低于普通的那种焖烧法所得的木炭。 方家对此开始的时候对李琛给他们的这张新式炭窑的图样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是方易还是决定试一试再说,毕竟这种新炭窑投入并不很大,主要是泥土建造而成,就算是不行,也浪费不了多少钱。 更何况现在他们方家认为,李琛此人乃是值得他们结交的,李琛不但有勇而且有谋,如此年少便一跃成为一县的贼曹,并且展现出了他如此强的能力,堪称文武双全,未来可期。 方家现在充其量算是落魄的凤凰,这个时候很需要结交一些有能耐的人作为方家未来的助力,以期能让方家能再次崛起。 所以方易认为这个投资是值得的,如果按照李琛所给他图样,建成的这种新式炭窑不成的话,不过就是损失一点钱财罢了,但是如果一旦可用,能达到李琛所说的那种效果,那么方家这次就多出了一条生财之道了。 这时代人们生活之中对于木炭的需求很大,冬季富裕人家取暖要用木炭,生活做饭也需要木炭,炼铁更是需要大量的木炭,如果建成的这种新式炭窑效果不错的话,他们方家仅凭这种新式炭窑就能发一笔大财。 更何况方易上了点年纪不假,但是阅人无数,不管是看人还是看事,都不算太差,他觉得李琛让他们家烧炭,肯定是有用意的,李琛带兵现在驻扎在已经被裁撤的铁官之中,而铁官的各种东西全部保留下来,还进行了妥善的维护。 此次李琛几乎全歼山中贼人,让山中也安定了许多,那么李琛接下来会不会重开铁官?如果李琛打算重开铁官的话,那么这一切就都说通了,李琛让他们方家烧炭,这是在给他们方家送钱呀! 铁官重开之后,肯定需要大量的木炭炼铁,正好他们方家开始大量烧炭,根本不愁销路,铁官自己就能把方家的木炭给吃下去,如果成本低的话,即便是便宜一些,方家也有不少利润。 可见李琛如果重开铁官的话,给他们方家这个时候送上这样一张炭窑的图样,那么就充分说明,李琛是在向他们方家示好,给他们方家送钱。 方易想得明白其中的关键,于是在家中一言决之,全家在把夏收的粮食收入粮仓之后,便直接在庄子外面起了一个新的大院,在院子里开始按照李琛所给他图样建造起了一座新式的炭窑。 方易听李琛说,此图样乃是出自一个高人之手,万不可轻易示人,一旦传开,那么就等于方家自断财路了。 故此方易深以为然,把图样交给了族中一个懂得营造的子弟,命其妥善保管,并且亲自负责建造这座炭窑,图样断不可示人,连建造炭窑的人,也不能让他们尽数学全,具体放样,还有重要的排气孔等位置,要这个族人亲自去做。 总之这个炭窑的式样不许外人学去,否则的话,唯他是问。 就在李琛紧锣密鼓的准备重开铁官,重开铁矿的时候,于中秋相邻的襄国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不但是襄国县,还包括易阳县,以及魏郡的涉国县武安县等地,乃至是常山国的房子县,甚至于常山国的都邑元氏县,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贼患。 藏身于西山之中的山贼,此次夏收之际纷纷出山大掠,不但抢粮,而且攻袭乡里庄堡,更严重的是原本各县之中都有不少流民聚集,这些流民不少人也受贼人蛊惑,投身为贼,使得贼众声势实力都大增,今年夏收之际,于西山乡邻的各县都遭到了严重的贼患。 远的不说,仅仅是中丘县乡邻的襄国县,此次就损失惨重,襄国县之中聚集的流民,不少人因为山贼的暗中勾连,纷纷投靠了山贼,三股山贼在襄国县境内四处大掠,山中野人也出山抢粮,整个襄国县西乡一带,局势糜烂。 襄国县仅有百余名县兵,却不敢出城前往西乡驱逐山贼,襄国县西面各乡虽然组织了民壮抵御山贼和野人出山行掠,但是却被山贼联合野人大败两个乡的民壮。 这两个乡有一个乡蔷夫当场战死,被贼人所杀,另外一个乡的游徼也死于山贼之手。 第二百三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调兵令 襄国县贼曹史芮史树田倒是尽心竭力,亲往西乡备寇,可是他手头只有二三十名县里的捕盗以及差人,虽然集结了一些民壮,可是却无力阻挡这么多出山行掠的贼人和野人,在一次跟山贼交手之中,贼曹史芮身负箭伤,整个襄国县西乡一带,山贼和野人肆意横行,令襄国县十分紧张。 当听闻临县中丘县贼曹李琛率领县兵在中丘县西乡备寇期间,大败出山野人和山贼,力斩山贼和野人首级数百人之多,还生擒活捉数百野人和山贼,以至于令中丘西乡一片晏平,襄国县令真是羡慕嫉妒恨呀! 这些在襄国县境内横行无忌的山贼和野人也听闻了临县同行们的遭遇,嘴上虽然表示同情,并且破口大骂李琛,但是却无人再敢越境一步,跑到中丘县境内去行掠。 这么一来,于中丘县相邻的襄国县还有常山国的房子县,西乡之中山贼纵横,可是偏偏与之相连的中丘县西乡之中,却一片安静,山贼和野人到了两县相接的地方,就再不敢入中丘县境内。 山贼和野人之所以不敢越境一步,那是有原因的,因为汉朝是严禁地方官吏擅越所辖之地,到非他们所辖之地执法的,其中甚至于各乡各亭也一样,乡蔷夫和亭长,在无令的时候,是不得擅越所辖之地,到与之相邻的地面上去进行捕盗的。 这就造成了一个汉朝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明明一些地方的官吏,眼睁睁看着与他们辖地相邻的区域中贼人作乱,但是却干瞪眼不敢擅自越境前去捕拿驱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因为一旦他们无令擅自越境的话,即便是拿下了贼人,这事儿报上去也不但无功,反倒还要受过,甚至于最严重的后果,可能会让他们掉脑袋。 所以这也造成了无人敢轻易擅自越境追击贼盗的怪相,有时候乡亭的游徼亦或是亭长,正追击流贼,当贼人跑到了临近的乡亭之后,他们便只能干瞪眼停下来看着贼人逃走却不敢越境继续追击。 像李琛这样的贼曹,同样道理,他的辖地就在中丘县境内,一步都不许越出中丘县的区域,跑到外县地盘上去抓贼,即便是明知道贼人藏身于外县,哪怕就一步远,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却不能越境去缉捕贼人。 贼人和野人也知道这些规矩,所以他们得知同行在行掠之时也很聪明,坚决不越境到中丘县境内行掠,就怕撞上李琛这个狠人,把他们自己也折进去。 这就造成了襄国县西乡境内贼人肆虐,可是中丘县西乡之中却风平浪静。 再加上赵国之中还有易阳县西乡也在遭受贼患袭扰,甚至于邯郸境内也时有贼人出没,局面也不安定,导致整个赵国目前也只有远离西山的柏人县和中丘县比较平静。 这一日忽然之间,李琛便在望山乡铁官之中,收到了中丘县县令陈硕派人快马送来的急令,命他接到令谕之后,不许耽误,立即率兵直入襄国县境内的饮马乡,到那里听从北部督邮沈或的调遣,协助襄国县讨剿在襄国县西乡肆虐的贼众。 李琛接到这个陈硕的令谕的时候,有点蒙!因为按理说他作为中丘县的贼曹,领的也是中丘县县兵,怎么突然之间陈硕会命他越境到襄国县境内讨贼呢?这不太符合规矩呀! 于是他便连忙询问从县里骑快马前来传令的那个县吏,那县吏这才苦笑着对他解释了原有。 原来此乃是沈或给他找的麻烦,沈或昨日突然间派人骑快马赶到中丘县,向县令陈硕出示了一份赵国相的手谕,手谕中写明,沈或可持此手谕,直接从邻近的中丘、柏人两县调用吏员和兵马前往襄国县助战。 一打听才知道,襄国县这些日子西乡之中,山贼和野人肆虐,给襄国县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襄国县无力驱逐,正好沈或前往襄国县巡县,于是听闻襄国县的情况之后,便先赶往了襄国县西乡之中的饮马乡坐镇,派人前来中丘县调李琛率兵入襄国县赴援。 其实就在多日之前,陈硕在获知李琛一日两败西乡山贼和野人之后,连斩多名贼酋,另外斩杀了大批犯境的野人和山贼之后,便立即写了一份文书送往邯郸向赵国相报捷。 赵国相拿到了这份陈硕写给他的报捷文书之后,方才得知中丘县贼曹李琛率兵在中丘县西乡大败山贼和野人,斩首超过五百人之多,还俘获了数百山贼和野人,令中丘县西乡今年夏收地方晏平。 这份来自中丘县的奏捷,让赵国相大吃一惊,这份奏报乃是自夏收开始之后,赵国相收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历年夏收备寇,赵国境内各县之中,都会遭到西山贼和山中野人的出山袭扰,所以夏收备寇成了常态。 但是年年各地都会遭到山贼和野人的侵袭,充其量也就是各县为自己脸上粉饰一番,称将贼人逐回山中了,但是真正报到他这里,说获得大捷,斩首数百,俘贼数百这种事情却一次也没有。 李琛这个名字,对他来说,这段时间简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他擒斩西山巨寇青面黄,接着阵斩流寇淳于通,接着平定中丘县的流民作乱,为此他不太相信,还专门派督邮沈或和贼曹掾孟恬到中丘县查证。 这二人回来之后,异口同声说毫无作假,李琛确实乃是少年有为,一身武技端是厉害,不管是刀法还是枪术乃至是射艺,无所不精,而且智勇双全,把李琛夸得如同一朵花一般,后来沈或还报给他说,李琛力主在中丘县对流民实施以工代赈,亲自主理县里以工代赈之事,将流民管的服服帖帖。 并且李琛趁此时机,将中丘县年久失修的城河以及城墙皆修缮一新。 除此之外,李琛还奉命重整中丘县县兵,令中丘县县兵的素质焕然一新,都是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军纪十分严明等等。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事起沈或 总之沈或对李琛的能力是相当推崇,这对于沈或来说,还是不怎么多见的。 赵国相也很留意李琛这个人,毕竟李琛年纪非常轻,到现在也就是刚刚十七岁,便做出了这么多让人不得不为之侧目的事情。 这次夏收备寇,赵国相也很重视,曾经下令各县要加强备寇,务求守住夏粮,可是结果却很不理想,赵国诸县除了没有临近西山的柏人县之外,几乎都遭到了山贼和山中野人的侵袭,规模也各不相同,让各县损失都不算小。 可是唯有中丘县又一次一鸣惊人,李琛率领中丘县的新军亲自前往西乡备寇,一日间连续大败野人和山贼,擒斩了野人之中的酋首雷虎,几乎将中丘山中山贼头目一网打尽,令中丘西乡顿时一片承平之色,令临县的山贼和野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件事着实令赵国相又一次感到十分惊讶,对此很难相信,可是中丘县县令陈硕,在文书之中说的是信誓旦旦,告知赵国相,为了震慑县内的宵小之辈,目前所擒斩的贼酋人头和野人酋首雷虎的人头,正在县内传首,不日将送往邯郸以供查验。 另外还有五百多只人耳,也在一并传首县内诸乡,随后也将随那几颗贼酋首级一并送往邯郸,以供查验。 于是赵国相便招沈或来见,询问沈或此事有几分可能是真实的,毕竟地方官吏欺上瞒下的事情在本朝之中屡有发生,也不敢确保陈硕所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可是没成想沈或听罢之后,却当即对赵国相说道:;余以为此事不会有假!我曾经亲眼见过李琛的武技,确实十分厉害!另外也在中丘县亲眼见过了李琛为中丘县编练的新军,堪称军容鼎盛! 虽然李琛所率兵将数量不多,但是军中兵将令行禁止,而且多为少年,正乃是悍不畏死之年! 同时李琛此子又足智多谋,胆识过人,绝对做得出单骑闯阵的事情! 野人山贼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却如同一盘散沙,李琛如若想要胜他们其实并不难!故此余以为,此次中丘所报应该并无虚言! 如若大人有疑的话,我原因再次前往中丘一探究竟! 赵国相听了沈或的话之后,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笑道:;既然介直(沈或字介直)这么说了,我岂能不信?只是觉得李琛如此年少,便有如此胆略,实在是难得呀! 没想到中丘小县之中,居然能出了如此精彩的人物,假以时日,想必这李琛还会有更多惊人之举!我倒是很期待此子接下来还能做出一些什么惊人之举! 中丘县你不必去了,但是襄国县你还是要去看看的,中丘那边李琛既然已经大败山贼和野人,夏收已经无忧了,但是襄国县却并无李琛这样的人物!我还是担心襄国县此次备寇能否成功! 沈或心中叫苦,如果赵国相让他去中丘的话,那么这对他来说,将是比较轻松的一趟差事,但是让他去襄国县,这差事恐怕就不会那么舒坦了。 襄国县的情况他也了解,跟其他县情况相仿,县里虽然有贼曹,但是能力方面和李琛相差甚远,而且襄国县县尉也不是一个很有胆识之人,绝不敢做出亲率县兵前往西乡备寇的举动。 所以襄国县此次夏收备寇,能不能挡住如潮一般涌出西山行掠的野人和山贼,就只能看襄国西乡的诸乡亭自己的实力了。 但是以他看来,襄国县此次备寇恐怕前景并不乐观,李琛一举将中丘县的野人和山贼杀的杀抓的抓,山中贼人野人再不敢再在中丘县境内犯事,故此为了求活,就只能到临县就食。 而襄国县西乡之中诸乡亭也未曾听说有什么勇力过人的县民,更没有听说有什么能力超强的小吏,往年备寇也未曾有过什么好的表现,今年就也没什么可能,像中丘县那样,干净利索的将犯乡的山贼、野人逐回山中了! 赵国相命他前往襄国县,其实就是让他去襄国县坐镇,这趟差事可就不好办了,原因很简单,他去了襄国县,要是还不能震慑住肆虐襄国县西乡的贼寇,那他就丢人了,可是他能震慑住那些山贼也野人吗?很显然不能! 所以这次赵国相命他去襄国县,这趟差事着实有些烫手,但是既然赵国相已经开了金口,那么作为他手下的属吏,就由不得沈或不去了。 于是沈或只能接令,收拾了一下便离开邯郸,奔赴了襄国县巡县。 不过沈或离开襄国县的时候,还是向赵国相请了一道令谕,那就是一旦襄国县贼患太重,襄国县无力镇剿的话,希望赵国相能准他调临县的李琛前往助战。 赵国相想了想之后,觉得虽然襄国和中丘是两个县,按理说李琛是无权越境剿贼的,但是那只是对于这两县来说的,而他是赵国相,中丘、襄国都在他的直辖,他总不希望看到他治下的各县各自为政,一边是一片晏平,另一个县则水深火热。 李琛不得自行越境剿贼,但是他却有权调李琛越境剿贼,沈或考虑的也算是周全,一旦他去了襄国县,襄国县境内贼患太重的话,以襄国县自身能力一旦无力讨剿,再另行先派人到邯郸请命,然后再去中丘传令调兵,来回要折腾很长时间。 讨贼之事属于军务,容不得这样耽搁,所以他便准了沈或所请,给了沈或一道令谕,必要的时候,沈或到了襄国县,审时度势,如有所需,可派人持他这道令谕,前往中丘县调兵,调李琛和中丘县的新军越境入襄国县剿贼。 沈或拿到了这道赵国相的令谕之后,这才放心下来,立即收拾了一下东西,带上了五十名赵国相派给他的骑卒步卒,朝着襄国县而去。 结果沈或一到襄国县,就看到襄国县县令和县尉等官吏们愁容满面,一见到沈或,便自陈有罪。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问题 沈或一问才知道,现下襄国县西乡之中,贼患糜烂,令襄国县损失惨重,而且县内流民也很多投了贼人,跟着贼人在本县的西乡四处大掠。 原本夏收之际,田中的粮食已经成熟,但是因为野人和山贼加上从贼的流民在西乡四处大掠,导致乡民只能闭门不出,躲在乡里之中不敢出门去抢收粮食。 襄国县西乡之中一个乡蔷夫和一个乡游徼,已经在驱逐山贼、野人的时候,被贼人所害,连襄国县的贼曹史芮,也在赶赴西乡之后,被贼人的箭矢所伤,而且伤势不轻,现被送回到县城,交给了疡医救治,眼下还生死未卜。 而且这两天一些游贼和流民勾结,时常出没于县城附近,以至于县里也不敢轻易把县兵派往西乡驱逐贼寇。 沈或来的时候,襄国县的县令和县尉等一众官吏,正在为这件事愁的没办法,真可谓是困坐愁城。 当见到沈或之后,沈或问及了襄国县备寇的情况,于是他们起初还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但是沈或既然能做督邮,那么在这方面就很有经验,三句两句便把襄国县众官吏给逼到了死角,只能老老实实的把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告知了沈或。 沈或毫不客气的怒斥了一番他们,斥他们无能,督邮虽然位卑但是却权重,面对沈或的斥责,襄国县县令和县尉虽然心中恼怒,但是也只能听着,唯唯诺诺的连连称是。 于是沈或详细的询问了这些天襄国县境内贼寇的情况,根据襄国县所获的消息来看,此次襄国县西乡原本出山行掠的山贼也就是二百多人的样子,野人的数量要多一些,但是大概也就是五六百人的样子。 但是最麻烦的是原本襄国县境内的流民,在山贼和野人开始出山行掠之后,可能是受到了贼人的暗中蛊惑,不少流民耐不住天天忍饥挨饿,于是纷纷投靠了山贼,加入到了抢掠的行列之中。 这么一来,襄国县境内从贼的流民数量起码不下六七百人之多,令山贼顿时声势大振,在襄国县西乡之中四处肆虐,目前已经连破了西乡三个庄子,杀害黔首百姓和大户人家上百口之多,还抢走了不少的年轻女子。 而襄国县目前的损失真的很大,西乡之中大部分农田中的夏粮,未能被耕作的百姓收割,倒是被山贼和野人抢割走了非常之多。 更严重的是目前山贼和野人仗着他们人越来越多,毫无要退回山中的意思,反倒是开始出现在了县城附近,甚至开始向南北的乡里继续洗掠。 如此下去的话,襄国县今年的夏收将会出现极大的损失,一个弄不好等不到秋收,襄国县境内西乡便可能出现粮荒,接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了解清楚这些情况之后,沈或更是勃然大怒,事情都到了这等地步,襄国县却不向邯郸呈报,还在试图掩盖这种情况,于是他又把县里的官吏们给怒斥了一通。 随即沈或命襄国县立即召集各乡已经收完粮的乡里民壮,并且以督邮身份,着令县里各乡之中的大户人家,派出他们家中的门客、徒附乃至是青壮家奴,到县里统一接受他的调用。 另外沈或还亲自去检视了一下襄国县的县兵,看罢之后是大失所望,这些襄国县的县兵,跟其他县的情况相仿,区区不过百人,而且之中多老弱,同时武备也很差,器甲不全,充其量也只能拿来用于守城,指望他们出城跟贼众逆战,估摸着一碰面,这些县兵就能卷旗而走当场崩溃。 于是沈或又把管县兵的县尉给怒斥了一通,把县尉给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拉倒只差拔剑抹脖子自杀了。 沈或思来想去,觉得这样的组织还是不够用,他只带来了五十名郡兵,虽然堪用,但是兵力实在是太过有限,根本不足以逐走这么多的山贼和野人,一不小心的话,撞上大股贼众亦或是野人的话,他这点兵力,弄不好甚至可能折进去。 为了尽快将襄国县的贼患控制住,于是他无奈之下,只能祭出了杀手锏,那就是拿出离开邯郸时候,从赵国相那里请来的手谕,派人立即快马加鞭送往中丘县给陈硕,请陈硕命李琛立即提兵出中丘县,入襄国县的饮马乡帮他平定襄国县境内的流贼。 这才有了李琛接到陈硕命其提兵前往襄国县的命令,让李琛当真晕了好一阵子。 这提兵出县讨贼,虽然是得到了赵国相的手谕,不存在违规逾制的问题,但是陈硕给他下达的这个命令,却含糊其辞,并未明言他们这些兵马出县作战,后勤供应由谁负责。 这可是大问题,要是说好了襄国县方面,在他带兵到了襄国县境内之后,由襄国县负责供应的话也行,可是问题是没人提及这方面的事情。 到底是中丘县负责继续给他供应粮秣,还是该由襄国县来负责供应他粮秣,这谕令里面是完全没说。 于是李琛弄明白了事情原由之后,立即让这位前来传令的县吏,火速赶回县寺之中,把这件事先问清楚再说! 这不是小事情,这干系着李琛和他麾下的这一百五十余名官兵们的性命,不问清楚的话,如何能成? 前来传令的县吏一听,这倒也是,他出来的时候,也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件事没问清楚,陈硕可能也忽略的这件事,这却是是个大问题。 于是他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摊上了这个差事,赶紧出去上马,快马加鞭的赶回县城,向陈硕请示这件事怎么安排。 幸好事情紧急,这传令的县吏也不敢耽误,李琛还借给他了两匹马,让他在途中可以轮换着骑,这样可以更快一些。 所以这也苦了这个县吏,一日间便来回在县城和望山乡跑了三趟。 陈硕听了李琛的问题之后,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忘了这件事了,于是连忙招朱县丞商量了一下,决定中丘县这边,给李琛提供三日粮秣,供李琛率部到襄国县,帮襄国县讨贼。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李炬之计 但是李琛的兵马进入襄国县之后,军中所需的粮秣,应该由襄国县方面来出,这样安排合情合理,陈硕一方面派县吏再回望山乡给李琛传令,一方面紧急调了三日粮草送往望山乡那边交给李琛。 正好这个时候李炬回县里一趟,得知了这个消息,李炬是跟着陈琨回县里,帮陈琨说服那剩下的铁官奴投效李琛的。 听闻了这件事之后,李炬立即跟陈琨商量了一下这件事,因为李炬跟着李琛这段时间,从李琛那里听了不少有关行军打仗的事情,深知后勤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 此次李琛率兵赶往襄国县讨贼,是得不到中丘县充分的后勤保障的,这一点李炬听闻了陈硕的决定之后,有些着急。 因为李炬对于襄国县的情况也是了解的,知道襄国县近期已经被山贼和野人折腾的是乱七八糟,襄国县本来也是个小县,而且比较穷,县里前段时间已经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支应县里赈济县内的流民了。 这次李琛要是引兵去襄国县,万一要是无法得到襄国县充足的粮秣保障的话,随时都可能会让李琛和他麾下的兵马饿肚子。 饿着肚子的兵将如何能打仗?所以李炬一听就顿时着急了起来。 但是这种事他也没法逼着陈硕答应由中丘县来负责给李琛提供粮秣供应,毕竟李琛此次引兵去襄国县,可是替襄国县讨贼的,于情于理襄国县都需要给李琛提供充足的供应。 可是万一襄国县拿不出来粮秣供应李琛怎么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也不是随便说两句粮秣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别看李炬这个人平时生性挺活跃跳脱,但是脑子却还是相当够用的,他立即就从这件事之中看出了李琛可能要面临的危机。 所以他想了一下之后,便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假如李琛出兵之后,到了襄国县得不到充足的粮秣供应的话,必要的时候,他们宁可自己来保障李琛和他麾下兵马的粮食供应。 但是筹措粮食的事情倒是好办,中丘县西乡此次夏收,因为李琛守住了西乡,击退了山贼和野人出山行掠,保住了西乡的粮食收成,以李琛之名,现如今在中丘县西乡出钱筹措兵粮,并不算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筹措到了这些粮食之后,该由谁来护送这些粮食,将粮食送往襄国县境内交给李琛呢? 中丘县这边陈硕是不会征调民壮去给李琛送粮的,因为这粮食本就该襄国县负责给李琛供应,这么一来,护送粮食的人员就成了问题。 不过李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连忙先找陈琨商量这件事。 陈琨有了李琛的承诺之后,很是高兴,在帮着李琛去看过山中距离望山乡最近的一个矿点的情况之后,便立即返回了县城这边,由李炬陪同他一起回来,到县兵营中说服那些铁官奴。 说服这些铁官奴投效李琛,陈琨没费多少力气,把李琛所说的条件给这帮人一讲,又让李炬出面作证,陈其利害,加之他出言规劝,那些铁官奴于是便纷纷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纷纷答应投效李琛,为他们自己未来除去奴身博一个前程。 这件事之所以这么简单的就得到了李琛想要的结果,一是李琛的名声现在已经足够大了,李琛重诺好义、为人仗义的名声,在兵营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然李琛提出了这个条件,那么这些铁官奴都认为,李琛绝不会食言自肥欺骗他们,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李琛这次把他们弄到县城这边以后,并未虐待他们,相反还对待这些铁官奴不错,别的不说,吃饭方面就没难为他们,虽然每日都是一些粗粮,一日两餐却从没让他们饿过肚子,以前难得吃到的食盐,现如今每顿饭都给他们供应足够的咸菜和酱。 这在以往,即便是他们在矿上干着极其危险并且辛苦的活儿的时候,也没给过他们这样的待遇,吃饱是基本上不可能的,稍微出矿数量不足的时候,还会惩罚他们集体饿饭。 所以很长时间没人拿他们当人看待了,现在李琛却对他们还不错,还让他们洗澡,给他们换了干净一些的衣服,另外给他们安排的住处也很干净,明显是把他们当人看待的。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这些饱受非人待遇的铁官奴们,感到一丝丝的暖意。 人这种动物,最在乎的往往是雪中送炭,在他们昏暗的人生之中,当有人对他们传达了一丝丝善意的时候,便能让一些身处绝望的人无限放大这一丝善意,而对此心生感激,这就是人性。 所以铁官奴普遍对李琛观感不错,这也是他们在县兵营中被看管的这段时间,没有人闹事的缘故,人家把他们当人看了,他们再闹事,那就真的不是人了! 这也是他们答应投效李琛的第二个原因。 第三个原因则就是陈琨了,陈琨历来在他们铁官奴之中就很有威信,论拳头他最大,论人品他最好,论仗义他最仗义,所以这些铁官奴绝大部分人都愿意听他的,视他为铁官奴们的主心骨,不敢说以他马首是瞻,也差不多。 现如今陈琨明确表态,他愿意投效李琛,也没忘了这些曾经一起下过矿洞的老弟兄们,所以他们也信陈琨,故此陈琨一说,他们就纷纷表态,愿意投效李琛,重新为自己博一个前程,哪怕是在李家当徒附,也总好过是个奴隶。 故此李琛招揽这些铁官奴,几乎是没费吹灰之力,李炬和陈琨便把事情做成了,现如今这些铁官奴们,一个个正摩拳擦掌,准备回矿点大干一场,好好的为李琛干一年时间以后,脱去这奴籍。 正好赶上李琛奉命要出中丘县入襄国县赴援这件事,于是李炬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些铁官奴身上。 陈琨听罢了李炬的担忧之后,二话没说当即表态,他愿意带着这些铁官奴,作为李琛的后援,到西乡待命,随时准备为李琛运送粮秣。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后援 当李炬将这个请求报知陈硕之后,陈硕却犹豫了起来,这七十多个铁官奴,他已经准备以发卖的形式送给李家了,按理说这些铁官奴以后就是李家的家奴了。 但是目前这件事还没有彻底办妥,铁官奴的发卖要通过郡国的太守或者国相批准之后,方能由地方发卖。 这个事情他和朱县丞已经打过招呼,朱县丞也同意将这些铁官奴送给李家,毕竟李琛此次准备盘下铁官,重开矿点,开炉炼铁,都绕不开朱县丞,所以李家便私下里也给朱县丞送了一份厚礼。 朱县丞心知李琛现如今乃是陈硕身前的红人,同时也是中丘县目前的定海神针,中丘县真的离不开李琛。 而且李琛为县里这段时间着实立下了汗马功劳,仅凭着那点县里开给他的俸禄,实在是对不起李琛为县里做的这么多事情。 人都有私心,李琛很显然也不例外,没人能够免俗,凭什么要李琛拿着微薄的俸禄,天天给中丘县拼死拼活? 所以朱县丞便很痛快的收下了李家送给他的厚礼,当陈硕对他提及发卖原来的铁官还有矿点以及此次李琛俘获的战俘的时候,另外还有这些铁官奴,朱县丞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没有从中作梗。 这件事李家已经在跟县里进行交割了,铁官的地契以及山中铁矿的地契目前已经交割完了,现如今铁官和山中的矿点实际上已经算是李家的私产了。 但是战俘发卖为奴这件事,以及铁官奴发卖之事,却需要报到邯郸那边赵国相批准才能交割。 所以暂时铁官奴和李琛所俘的那些野人、山贼,却还没有交割给李家。 今日李炬提出他的担忧之后,陈硕想想也确实是个问题,虽说李琛和中丘县兵被借往襄国县助友县讨贼,所需粮秣确实应该襄国县来支应,可是李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毕竟襄国县比中丘县现如今还难,好不容易熬到了夏收,却因为备寇不利,襄国县西乡被山贼和野人搞得是一片糜烂。 襄国县想必现在肯定也是处处捉襟见肘,要是万一李琛率兵前去之后,襄国县支应不利,李琛这支人马就可能危险了。 要知道李琛和他麾下的这支新军,可是中丘县目前的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如果出一点问题,那么对中丘县来说,还不容易李琛才打下的这个安定局面,就瞬间可能付之东流了。 只要山贼听说李琛和他麾下的这支人马在襄国县被山贼亦或是流民所败,那么接下来临近的山贼、野人便会立即重新席卷中丘县西乡一带。 所以李琛和他麾下的新军,是断不能出任何问题的,如果不是沈或持赵国相的手谕前来借调李琛和他麾下的新军的话,那么陈硕真的不想让李琛率兵前去襄国县讨贼。 李炬的担心实际上是很有道理的,所以陈硕也不得不重视这件事,但是至于让铁官奴前往西乡,作为李琛的后援,这件事陈硕却非常犹豫。 因为这些铁官奴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七十多人凑在一起,李琛又去了襄国县讨贼,他们要是万一在西乡闹出什么事情,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看陈硕犹豫,很显然是担心这些铁官奴,于是李炬便笑了起来,对陈硕说道:;对于这些铁官奴,请大人完全可以放心! 自铁官奴被舒琼押至县兵营中之后,他早已将这些铁官奴给收服了!要不然的话,舒琼也不会这次将他们如此放心的留在县城这里! 如果他们不堪用,在下岂敢提出这个想法!毕竟这干系着舒琼以及一众将士的性命!请大人只管放心便是! 听了李炬的话之后,陈硕这才放心了一些,想想也是,李琛不管是为人还是武勇都有过人之处,镇服这些铁官奴还真不算是什么难事。 那些新卒们入军之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便被李琛收拾的服服帖帖,成了一支精兵,铁官奴到了县里,这段时间李琛不在县城坐镇,他们确实没听说在县兵营中闹出什么事情,这说明李琛确实已经将他们给收服了。 但是陈硕还是对李炬交代道:;此事事关重大,且不可大意!单单只用这些铁官奴,并不非常稳妥,必须要有稳妥之人监管他们使用方可! 李炬想了一下之后点头对陈硕施礼道:;大人所虑极是,这件事可由贼曹定夺,想必他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陈硕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将这些铁官奴先送至西乡交给舒琼吧!自筹兵粮倒是不用他费心,我这边令西乡各乡给他备好粮秣,一旦他率兵去临县讨贼,临县支应不及,随时可由我县补其军需! 你告知舒琼,只要他安排好本县西乡的备寇之事,安排好这些铁官奴就行了,让他此行前往临县讨贼期间,务必要多加小心!不可莽撞! ;喏!李炬立即躬身领命。 李琛看到李炬把七十多名铁官奴带到望山乡的时候,也感到很是惊讶,他其实也正在考虑后勤补给的问题,想法可以说是跟李炬不谋而合。 现如今他手头可用之兵实在是不多,他已经着令李源率领褚彪的那队县兵留守在中丘县西乡,以防备他率兵离开之后,有贼人亦或是野人到中丘县西乡袭扰。 但是对于后勤来说,他信不过襄国县,哪怕是他此次率兵前往襄国县,是给襄国县帮忙,他也信不过襄国县能很好的给他提供补给。 他作为客军,在襄国县处处会受到掣肘,一旦后勤补给出了问题,那么就是个大麻烦。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他必须要安排好后路才行,可是目前他手头却缺乏可用的人手。 李炬这次将陈琨等一众铁官奴带到望山乡,算是解决了他的问题。 这些铁官奴很显然都已经被陈琨说服了,一见到李琛,便纷纷跪地谢恩,而且此次为了赶路,李炬在出了县营之后,便在路上着令将他们的脚镣全部打开,这些铁官奴光着脚,用了很短的时间,就从县城跟着李炬和陈琨赶到了望山乡,途中无一人逃脱,可见他们确实是打算老老实实的为自己卖命了。 第二百四十章 箪食壶浆 看着这些铁官奴,一个个身穿旧衣,全都光着脚,就用这双赤脚,一路狂奔到望山乡,李琛也不免有些动容。 于是他连忙将这些铁官奴们纷纷搀扶起来,褒奖了他们一番,再次当众郑重承诺他们,一年之后,只要他们踏实好好干,便是他们脱去奴籍之时! 另外李琛立即命人去望山乡采办了一大堆的草履分发给了这些铁官奴,说起来草履,就是用一种韧性较好的草编制而成的草鞋。 早年刘备少年时期因为家贫,就曾经干过这个,在家编制草鞋和草席,在市肆之中贩售过草鞋,故此经常被人嘲讽为卖履小儿。 编草鞋也算是技术活,一些黔首百姓平时闲暇的时候,便会在家编草鞋、草席,然后拿到市面上出售,价格很便宜,但是却是这个时代很重要的生活用品,乃是众多黔首百姓日常的必需品,很多军中的兵卒,平日里也都穿着草鞋,关键是便宜。 而这些铁官奴,常年在山中劳作,根本没人管他们穿戴,他们多年来,都基本上打着赤脚,说起来也早已习惯了,一个个脚底板上都磨出了老厚的茧子,即便是踩在碎石上,也不觉得硌的脚疼了。 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不希望穿上鞋子,因为鞋子哪怕只是一双草履,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象征,为奴者特别是官奴,历来都是赤脚,无穿鞋的资格的,哪怕只是一双草鞋!他们自己编都不被准许!以防他们穿着鞋逃跑方便。 今日李琛给他们每人分发了一双鞋子,虽然只是一双草鞋,可是还是让他们感到十分激动,这代表着他们投效了李琛之后,自此便拥有了穿鞋的权力,这也代表着李琛对他们的一种信任,于是这些铁官奴再次纷纷拜伏在地,向李琛称谢。 安排好铁官奴之后,李琛单独召见了陈琨和留守西乡的李源,把该交代的事情都给他们交代了一番,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能在他率兵离开之后,家里面反倒出了乱子。 另外他也嘱咐了陈琨,要看好他手下的铁官奴,随时做好为他运送物资的准备,一旦需要他们运送粮秣到临县那边的话,让李源象征性的派几个士卒护送即可。 而这些铁官奴也发给兵器,这几天让李源对他们进行简单的操练,令他们拥有一定的结阵自保的能力。 铁官奴本来就生死看淡,性情桀骜不驯,平时也很是团结,加之各个都十分精壮,只要稍加调教,便能发挥出相当强的战斗力,这一点无人怀疑。 李源、陈琨二人都躬身应喏。 李琛这才提兵离开了望山乡,直接朝着襄国县境内行去,出发之时,望山乡百姓夹道欢送,这也是当地百姓,第一次如此隆重的欢送官兵离开他们这里。 放在以前,县兵们所到之处,虽然不至于向土匪一样,但是总是会闹出一些事情,让当地百姓对其愤恨不已,别说夹道欢迎或者欢送了,听说县兵来了,可以说是避之不及,当县兵走的时候,总是长长的松一口气,背后破口大骂一番。 但是李琛所率的这支县里的新军,到了望山乡之后,却没有干任何令人厌恶之事,多在铁官里面呆着,即便是获准出门,也军容整齐,极少有什么扰民之举。 这还是本地乡民第一次看到官兵军纪如此严明,顿时心中对李琛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心目中官兵的形象也瞬间提升了不少。 所以当听闻李琛奉调,要率部前往襄国县讨贼的时候,不少望山乡的百姓都纷纷出来,到庄外夹道欢送,乡里的三老更是拉着李琛,谆谆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尽快讨平贼人回来。 民心其实有时候就这么朴实,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老百姓往往很容易得到满足,特别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更容易得到百姓的认同。 沿途当李琛率兵途经一些庄堡之时,听闻是李琛率部要去襄国县越境讨贼,沿途的庄堡的里长纷纷带人出来相送,还拿出一些粮食、酒水甚至是猪羊,送给李琛他们,此次李琛替西乡挡住了一场大灾,西乡百姓自然对他们十分感激。 他们都听说了临县西乡的情况了,据传襄国县西乡之中,山贼、野人四处横行,抢割走了大批当地黔首百姓的粮食,令当地百姓哭嚎连天,还杀死了不少当地驱逐他们的民壮,攻破了一些庄堡,令襄国县西乡百姓苦不堪言,日夜担惊受怕。 相比一下临县的西乡百姓,他们现如今安安心心的收割完了他们的粮食,归入到了粮仓之中,而且想出门就出门,连防身的刀剑都不用带,这日子怎么来的,他们自然也十分清楚。 所以当听闻李琛引兵要去襄国县帮临县讨贼,要离开他们中丘县西乡的时候,当地百姓很是不舍,另外心中也有些担忧,生怕李琛一走,山贼和野人再卷土重来。 李琛沿途不断的安抚所经之处的里长、乡民,告知他们不必担忧,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留的有足够的兵力,震慑山中贼人和野人,但是也告诫各处里长,备寇之事不得松懈,一旦有事,要听李源的吩咐,集众人之力,一起击退进入本县境内的流寇。 当李琛刚刚离开中丘地界,进入到襄国县地界不远,就看到了另外一个场景,农田之中的粮食,虽然大部分已经被收割了,可是很明显这种收割方式,绝不是正常的收割,而是只割取麦穗,把秸秆留在了田中。 这么一来就说明,收割粮食的绝非是农田的主人,主人是绝不会这么收割粮食的,即便是秸秆,对百姓来说,也是有用之物,不会只割走麦穗,把秸秆丢在田中不管,这样的话,种植秋粮的时候,耕作土地会十分麻烦。 这就说明收割粮食的人,肯定不是山贼就是山中野人,他们不要秸秆,只要粮食,只有他们才会如此只割走麦穗。 第二百四十一章 遇贼 而且继续朝前走不太远,费康就派斥候回报,说前方发现大约十几具尸体,全部赤着身子,衣服都被扒走了,但是看样子,应该像是附近庄子里的乡民,另外还发现两具女尸,都在死前遭受过严重的侮辱。 李琛听罢之后,不由得眉头拧在了一起,虽然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襄国县这边情况不会太好,但是这才进入襄国县没多远,就出现了这样的惨剧,可见襄国县西乡之中,贼患确实已经是相当严重了。 沈或命李琛前往的饮马乡,乃是襄国县西乡之中居中靠南一些,临近西山的一个乡,进入襄国县之后,要走三十余里才能抵达。 李琛不敢怠慢,催动兵马以及携带粮秣的车辆,加速朝着饮马乡方向赶去,费康等一众斥候,则在他们前方以及左右散开,一路上搜索前进。 当他们进入襄国县只有十余里的时候,有斥候便飞速从左侧骑着马狂奔而来,一见到李琛便飞身下马,扑到李琛面前大声说道:;报!启禀大人,左前方三里外一片林中,我等发现大约有一二百贼人在林中休息!请大人定夺! 李琛于是立即问道:;他们是山贼还是野人? 那个斥候显得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答道:;请恕小的眼拙,那些贼人衣衫各异,小的远远的看不出是山贼还是野人! 朱彪听罢立即上前抱拳说道:;大人,在下愿领一队人马前往讨贼! 李复一听也立即说道:;我也去! 李琛手下的李倓和冯义也都赶忙出来表示愿意率领他们的部下击贼。 李琛想了想,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于是立即摆手道:;要去一起去!将粮车暂时赶到那边的土丘后面,李倓你留十名精干士卒看护车马! 其余人等备战!随我前去击贼! 虽然贼人数量多于他们,但是经历在望山乡两战之后,这些新卒们也已经算是见过血了,对于自己的武力更加自信了许多,现在他们已经明白,上阵厮杀,如果不是像李琛那样单骑闯阵去取贼酋人头的话,两军对战,个人勇武并不算什么,靠的是他们相互的合作,才能克敌制胜。 这些天他们虽然在望山乡休整,好吃好喝,但是李琛也没让他们彻底闲着,让李源和朱彪以及各队队率乃至是什长伍长,都仔细回忆这两次对阵山贼和野人之时,他们所犯的失误之处,对于之前战场上他们所犯的错,进行反思和总结。 甚至要求每个士卒,也都参与这次总结,找出问题,并且在铁官之中进行复盘演练,进行小规模的对抗演练,解决这些找出来的问题。 但凡经历过大战之后的兵将,打赢了之后,士气都会十分旺盛,特别是如此自身损伤极低的大捷,更是让兵将们胆气为之一壮。 所以别看短短的时间,在铁官之中经过反复的总结梳理之后,又加以操练下来,李琛麾下的这支新军,比起刚到望山乡的时候,就显得精悍了许多。 现在在这些兵将心中,以他们的实力,对付个二三百贼众,根本没感到有多大的压力。 所以现在他们士气很高,完全不把那边的贼人放在眼里,求战欲望倒是相当之高。 李琛也觉得士气堪用,正好前些天他们经过了总结检讨,已经找到了不少之前阵战之间他们自身所存在的问题,并且加以了修正,现在也正好拿这帮贼人先练练手再说。 众兵将听罢之后,立即就行动了起来,将运粮和兵帐的马车赶下路,赶到了李琛所指的那个土丘后面,留下一什的兵卒,在此看守粮车。 其余的兵将则立即给弓弦上弦,披上了甲胄,紧跟着李琛,卷起了旗幡,绕过一座土丘,跟着那个斥候直扑向了三里之外的那群贼人。 这群贼人,这个时候正躲在林缘的树荫之下,东倒西歪的避暑,并且用他们所抢的铜釜之物,正在煮饭。 他们没有石磨,只能把抢到的麦子想办法脱粒之后,直接煮成麦饭,但是他们却抢到了几头猪和几只羊,这个时候正在杀猪宰羊,准备煮熟或者烤熟大快朵颐一番。 这些贼人很显然这些日子在襄国县西乡横行无忌已经习惯了,所过之处襄国县的乡民都躲在庄堡之中瑟瑟发抖,看着贼人和野人在庄外横行而过,抢割他们的粮食,只能放声哭嚎,充其量大骂几句拉倒。 最初还有庄堡出来驱逐,但是因为他们贼人、野人人多势众,连续击败了几次出来攻击他们的当地民壮,还杀了不少的人,所以这几天已经完全没人敢出来攻击他们了。 所以这些贼人也就失去了警惕性,正好昨晚他们打破了一个小庄子,抢来了不少粮食衣物还有猪羊鸡鸭,甚至于还抢了十几个女子,今天太阳有比较晒,他们有吃有喝了,也就不愿意再费力去新地方抢掠了。 于是这帮贼人就找到了这片林子,在林缘的树荫下休息起来。 树林中还传出了女人凄厉的求饶和惨叫声,一些贼人带着淫笑,时不时的朝着林中观望几眼,有的贼人则在树下倒头就睡,等着开饭。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有人惊呼了一声,大叫到:;快看!官兵来了! 所有贼人听见之后,都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连正在杀猪宰羊的那些贼人,也都直起腰朝着林外望去。 当他们定睛望去的时候,一支身穿红衣的官兵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这支官兵没有竖起旗幡,也没有击鼓鸣号过来,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从林子一侧绕了过来,等他们看到这支官兵的时候,这支官兵已经到了林子外面不远处了。 林中正在抢得的女人身上寻欢作乐那个贼首,听闻到手下们的惊呼声之后,慌忙爬了起来,忙不迭的抓起衣服朝身上一披,拎起旁边的环首刀便慌慌张张的朝林缘处狂奔而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后退 他还没有跑出林子,就看到了林外突然出现的这支官兵,顿时把他给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被树根绊了一下,当场就趴在了地上,连手中的环首刀都被甩了出去。 这厮感觉大事不妙,一边爬起来,一边歇斯底里的叫到:;快抄家伙!聚起来!快聚起来!备战!备战! 林中的贼人们顿时就乱作一团,小头目大呼小叫,招呼他们手下赶紧聚到他们身边,而喽罗们则慌得晕头转向,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朝哪儿聚拢起来。 但是李琛率兵出现在林外之后,并未立即发动进攻,而是先列开了队形,原因无他,这里的地形并不利于他们杀贼。 他麾下的新军,并无林中遇敌交战的经验,也未曾进行这方面的操练,一旦杀入林中,就肯定会乱,接下来就会是一场乱战。 而他麾下的兵卒中持长兵之人,根本无法手持长兵在林中于敌交手,进去就是送死,加之他的兵力并不多,即便是杀入林中,能歼灭这伙贼寇,也肯定会损失惨重。 今日他们刚来襄国县,首战就失利或者是来一场惨胜,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虽然他们突然间绕过林子出现在贼人面前,但是李琛却理智的止住了麾下的兵将,没有让他们直接杀入林中,而是令他们在林外结阵。 这么一来,也就给贼人们了一点准备时间,贼人们慌乱的纷纷拿起他们的五花八门的武器,开始涌出林子,在贼首的大呼小叫之下,聚拢在了一起。 可是李琛当看到这些山贼纷纷跑出林子之后,却忽然间下达了一个后撤的命令,让手下的朱彪、李倓以及冯义等人都为之一愣,想要提醒李琛,是不是下错命令了。 ;缓步后退!休要罗嗦!李琛一看手下们的表情,便知道他们想什么,厉声喝道。 这时候朱彪以及其余的官兵们,已经养成了服从命令的本能,听到李琛的喝令声之后,没敢再多嘴,于是立即各自下令,命令他们部下结阵缓步后退。 这种临阵后撤,他们多次习练过,倒是没有出现混乱的情况,队形不变的情况下,这百余人结成了一个小的方阵,缓缓的开始向林外开阔地后退了过去。 本来这些贼人刚才被吓得差点尿裤子,以为官兵马上就会挥兵杀过来了,可是他们却没想到这支官兵,并未直接杀入林中,而是选择了在林外列阵。 这么一来他们就得以抓起了武器,冲出了林子聚在了一起,就在他们还没有排布好的时候,更让他们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这支官兵居然没有攻过来,而是选择了后退。 ;哈哈!他们人少,看我们人多,被我们吓到了!大家休要害怕!这些官兵不过是一些无胆鼠辈罢了!怕他们何来?那个本来慌得一逼的贼酋,当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大笑了起来。 在他心目中,谁的人多,谁就厉害,什么战阵之术,他懂个狗屁,在他眼里,李琛所率的这支官兵,不进反退,就是胆怯的行为,肯定是被他们这么多人给吓住了。 再看看他身边,这个时候起码二百多人,最少是那些官兵的两倍还多,两个打官兵一个,还有人在旁边叫好助威的。 所以他的胆气也就为之一壮,将刚才的惊慌丢到脑后,开始变得乐观了起来。 那些本来慌得够呛的贼人们,看到官兵不进反退,又听了他们的头子的一番叫嚣之后,顿时就觉得这话怎么这么有道理呢?看看他们的人确实比对面官兵多好多,难怪官兵要后退了。 于是这些贼人们也就不慌了,也开始举着他们的家伙什叫唤了起来。 李琛督军缓缓后退,渐渐的退到了开阔平坦的地方,距离贼人们越来越远。 而贼人们很高兴,于是在他们的头子的带领下,一边瞎吵吵,一边开始步步紧逼,渐渐的离开了树林,来到了开阔平坦的平地区域,这是一大片被正常收割过的农田,地面上还留着短短的麦茬,踩上去有些扎脚,但是这对于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们来说,不算是多大的问题。 因为他们都穿了配发的靴子,鞋底结实,踩上也感觉不到扎脚,高于脚踝的鞋帮,也护住了脚踝,不会被麦茬扎到脚踝。 但是这里对于光脚的亦或是穿草鞋的人来说,就不怎么友好了,踩上扎脚不说,锋利的麦茬还会觉得扎脚踝和小腿。 另外李琛督军缓步后退,渐渐的调整到了他们后背对着阳光方向,再看那些贼人的时候,就不觉得晃眼了,但是贼人跟过来的时候,却正好面对太阳,被炽烈的阳光晃得有点睁不开眼。 可是这帮贼人们却并没看出什么门道,依旧叫嚣着朝着李琛他们逼来,大有一种将他们逼得自己逃走的意思。 可能是近期这些贼人们在襄国县境内真的太顺的缘故,也可能是这帮贼人太过自信,要不是的话,那么就只能说他们脑子不是太够用了。 当看着贼人们离开树林越来越远,周围的地形越来越适合他们之后,李琛缓缓的举起手,止住了手下兵将们继续后退。 这时候朱彪已经察觉到了李琛的意图,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立即下令重新整队,两队兵将随即再次将队列排布整齐,长牌手把盾牌狠狠的戳在了有些虚软的土地之中,深深的将常盾下面的尖部扎在了地面下。 贼人们并没有掌握好双方的距离,那个贼头看官兵被他们逼得步步后退,越发的瞧不起这些官兵了,于是带着他的手下,继续步步紧逼,来到了官兵阵前一箭之地以内。 李琛在中军之中,沉声喝令弓弩手备射,所有弓弩手都迅速的做好了准备,静候着李琛的命令,他们虽然不知道李琛为何要带着他们退到这里方才做出交战的决定,但是他们不认为李琛这样的指挥是错误的,连续两次胜利,已经让他们觉得李琛乃是一个聪明的指挥者,既然李琛要他们退到这里备战,那么一定就有他的道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诱敌出林 这时候贼人继续咋咋呼呼的朝前威逼,想要逼着眼前的这支官兵继续后退,可是这时候他们发现这支官兵停了下来,再没有后退半步。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贼人们才渐渐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这支官兵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退走了。 想到这里,原本还咋咋呼呼耀武扬威的这些贼人,顿时就有点怂了,纷纷停下了脚步,并且逐渐闭上了他们叫嚣的嘴巴。 那个贼首也看出来事情不对劲,闭上了嘴巴,但是此时双方已经距离很近了,他也感到了紧张。 但是他到底是贼首,怎么说也得有点样子,也得要点脸才行,于是他只能外强中干的叫到:;大家别怕!我们人多,岂能怕他们?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聚到一起,聚到一起!快点聚起来! 于是原本有点松散的贼人们,为了给自己壮胆,赶紧慌忙朝一起挤,挤成了一团,也慌忙把手中有长家伙的贼人朝前调,又招呼他们之中有弓弩的贼人上前。 可是不等他们这边安排好,李琛就先动了,长枪一举厉声喝令放箭。 只听嗡的一声,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就一起朝着贼人们射出了他们的弩箭,连他自己,也取出硬弓,弯弓搭箭开始朝着贼人发箭。 李琛命弓弩手们全力发箭,所以这会儿官兵之中只要带着弓弩的人,都全部开弓,四十多张弓弩交替齐射,弓弦声简直可以说是不绝于耳。 羽箭和弩箭嗡嗡的如同飞蝗一般的便飘向了前面的贼人,而贼人这会儿队形还没调整好,弓弩手还被挤在他们中间没排布到前面呢。 而官兵的箭雨就已经到了他们头顶,只听这群贼人之中顿时就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接着就见一个接着一个的贼人,发出着凄厉的惨叫声倒在了人群之中。 这一通疾射就把这群贼人给打乱了套,刚刚挤在一起的贼人们,就开始纷乱的散开躲避迎面飞来的羽箭和弩箭。 可是他们正对着阳光,举目去看半空朝他们抛射过来的箭支的时候,眼睛被阳光晃得啥也看不清,根本看不到飞向他们的羽箭和弩箭,直到看清的时候,箭支已经到了眼前了,只能惊呼大叫着结结实实的中箭,然后惨叫着仰面朝天的倒下去。 李琛当看到贼人大乱的时候,立即命弓弩手继续保持疾射状态,而其余步卒则向前压过去,而他命朱彪、李复等骑着马的兵将,全体上马,做好突击围剿的准备,而他自己这次没有上马,而是留在了军中坐镇,徒步率军全线压上。 得令之后的众人大声应诺,李琛下马到前排居中位置,挺枪而立,率众以横队方式向着贼人压了过去,头顶上雕翎箭和弩箭嗖嗖嗖的不断飞过,继续扑向那些贼人。 贼人们哪儿经过这样的阵仗呀!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欺负欺负跟他们水平差不多的乡里的那些民壮,而且还是一大群打人家一小群,哪儿经历过这样被人家用弓弩覆盖式的杀伤呀! 所以官兵这边仅仅只是弓弩齐发,便将这些贼人射的是人仰马翻,接着就开始再次乱作一团,一片大呼小叫和惨叫之声混在一起,那个贼头拼了命的扯着脖子,吼叫着让他手下的手持弓弩的贼人发箭反击,还以颜色。 可是这会儿他们乱的一塌糊涂,手持弓弩的贼人本来就没几个,这会儿要么是已经中箭倒地了,要么是正在朝着人群里面挤,试图借助他人的身体挡住自己,只有寥寥几个贼人,壮起鼠胆上前发箭,可是他们那几支箭射向官兵,却实在是激不起什么浪花,根本起不到反压制的作用。 反倒是他们一露面,就成了官兵弩手重点关注的对象,纷纷朝着他们瞄准发箭,没几下这几个贼人弓弩手,就被射杀于当场。 这时候贼头看到官兵列阵朝着他们压了过来,更是慌得一逼,顶着不断落下的箭雨,大吼大叫,让手下贼人不要乱,迎上去冲垮这些官兵。 在他看来,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应该能冲垮眼前这道官兵看起来很单薄的阵线。 你还别说,还真有傻子听他的,一些贼人果真嗷嗷叫的开始朝前冲,不过他们很显然不是很整齐,有人犹豫了犹豫,当看到别人有人朝前冲的时候,才跟上去,所以显得有些稀稀拉拉的。 双方本来就在一箭地距离之中,相距并不远,李琛亲自率兵以横阵队形压上,步步为营走的并不快,但是却让人产生出一种如墙推进的感觉,这种威圧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反观贼人们,稀稀拉拉的冲过来的速度却不慢,一个个还都扯着脖子,发出着歇斯底里的叫声,仿佛是想要用他们的怪叫声,把这些官兵再次吓退一般。 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当眼看着第一批贼人就要撞到他们阵线的时候,李琛这才下令停止前进,长牌手咣的一下把长牌插在地面上,用肩膀用力扛住长牌,纷纷将手中的长矛从长牌一侧的缺口中递了出去,长枪手则立即举起双臂,将长枪、钩镰枪从长牌上面向着斜下方指向了前面的贼人。 当贼人撞过来的时候,李琛手持长枪,立于队列正中,怒吼一身道:;杀! 长牌手单手持枪,奋力将手中的长枪朝着前方猛刺了出去,手持长兵的士卒,则也同时用力的将手中的长兵在长牌上面,朝着斜下方猛刺了出去。 队列前面的枪林就如同机梭一般,朝前吐了一下,刚冲到官兵阵列前面的一些贼人,还没来及撞到长牌上,便听到噗噗一阵声响,顿时就纷纷扑倒在了官兵阵前。 这一幕落在后面的贼人眼中,令他们肝胆俱裂,于是纷纷惊叫着想要收住脚步,可是他们这边刚站住,后面继续涌来的贼人,就推着他们开始继续朝前。 第二百四十四章 突击 ;别推,别推!去不得,去不得呀!被挤到前面,被推着朝官兵阵列挤过去的贼人们,开始惊呼大叫了起来。 奈何后面的人这会儿在贼首的威逼之下,正在蜂拥过来,根本止不住脚步,硬是你推我搡的挤着前面的人,一步步的缓缓朝着官兵阵线逼去。 这些前列的贼人瞪着惊恐万状的双眼,惊呼大叫着,用力想要向后退,可是奈何他们怎么也扛不过后面更多人朝前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挤到官兵阵列前面,接着就听到官兵那边齐声大吼一声:;杀! 接着队列前面的枪林就朝前猛地一个急刺,接着就缩了回去,然后就听见一片惨叫之声,前列的贼人们一个个身上喷着血,便扑倒在地,有的贼人还被钩镰枪勾住了身体,惨叫着被拖向了官兵阵列前面,接着就被其它长枪捅翻在地。 如此几个突刺,就有三十多个贼人被捅翻在了两军阵前,剩下的贼人哪儿还有胆继续朝前上呀! 于是这些贼人们当场就惊呼大叫着,开始朝后溃退,来的时候一窝蜂,逃走的时候更是一窝蜂,乱的是一塌糊涂。 贼首此时躲在后面,也见势不妙,看到手下崩了,立即掉头就跑,可是等他们掉头想要逃向来的林子的时候,却有一支人数不多的骑兵已经呼啸着兜截到了他们背后,开始对他们展开了截击。 仗都打到这份上了,李琛还犹豫什么?把长枪一举,大吼道:;突击!杀贼! 说着就挺起长枪,又一次一马当先的杀了出去,直朝着崩溃的贼人撒开他的两条大长腿追杀了过去。 其余的除了长牌手因为扛着长牌,实在是运动不便,剩余的长枪手和刀牌手,包括弓弩手都狂叫着越阵而出,怒吼着朝着这些贼人狂追了上去。 弓弩手纷纷将弓弩背在背后,拔出了随身的佩刀,紧跟在长枪手和刀牌手后面,朝着贼人掩杀了过去。 贼人这个时候早已士气彻底崩溃,前面有堵路的官军骑兵,后面还有掩杀的;大批官军的步军,把他们吓得是魂飞魄散,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 这样情况下,追击就立即再次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李琛率兵先是一起追杀,到了后来开始逐渐以队为单位分头追杀,接着又继续散开,以什为单位接着追杀,最后以至于三五成群的追杀贼人。 真是一方败的是溃不成军,另一方胜的也是溃不成军,不过好在这一仗结束的也相当快,整个过程不过就是半个多时辰的工夫,就彻底结束了。 这波贼人的贼首被李复追上,一锤子下去,便砸在了他肩膀上,把他整个人半边身体都砸碎了,这厮痛苦的嚎叫挣扎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咽了气。 至于其余的贼人,大约有三成左右侥幸逃脱,但是剩下的则一部分被李琛麾下的兵将们追上杀翻在地,成了一具具尸体,还有大约一百四十多贼人则见势不妙,丢掉了武器跪地投降,受伤的因为没什么救治的价值,也随即被清理战场的官兵斩下了脑袋,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总之这一战李琛依旧赢得非常漂亮,可以说是无惊无险。 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冯义问李琛为何不直接杀入林中,趁着贼人不备一举打垮这帮贼人,李琛于是便耐心的将他这么做的原因给众军官详细解说了一下。 他们此次进襄国县讨贼,要尽可能的打歼灭战,而不是打击溃战,这些贼人没什么忠心可言,如果简单的将他们击溃很容易,但是一旦他们逃走之后,便会立即投入其它贼人团伙之中,这么下去会拖延他们讨贼的时间。 另外他们此次起来襄国县,兵力只有百多人,根本经不起任何消耗,所以他们要竭尽全力减少伤亡,刚才如果直接杀入林中,虽然也可以将贼人击垮,但是却肯定会打成一锅粥,即便是获胜,也会伤亡不小。 故此李琛才会做出这样暂时结阵后退的决定,将贼人引出树林之后,到了开阔地才将其击垮,并且将其堵在林子外面予以歼灭。 众将听罢之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他们算是彻底服了,在阵战方面,他们确实在李琛面前还是个雏,猛打猛杀他们觉得自己还行,可是论斗智,他们真的是跟李琛差了十万八千里,想不服都不行。 此战李琛他们在林中找到了十几个被贼人抢来的年轻女子,询问之后得知她们都是附近一个里的乡民,昨晚他们的庄子被贼人袭破,贼人在他们里中烧杀抢掠,杀了不少的人,还抢了不少的东西,还把他们也给抢了出来。 李琛听罢之后叹了口气,官府的官吏无能,连累了百姓跟着遭殃,襄国县没有一个类似他的人,也没有他麾下这样一支部队,当面对贼潮的时候,就无力阻挡,以至于让治下的百姓跟着受苦。 他目前仅仅只是中丘县贼曹,放在大汉帝国之中,算是小的比芝麻绿豆都小的一个小吏,他眼下能做的,也仅仅是维护住中丘县境内的安定而已,实在是对于周边的临县百姓所面对的这种灾难,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由得让李琛站在高处,俯瞰着眼前的这片土地,深深的叹了口气,虽然他现在年纪还小,家世又不足以让他迅速的崛起,只能凭借着他自己的力量,一步一个脚印的朝前走,慢慢的积蓄着力量。 他现在无比渴望更大的权力和更强的实力,虽然目的还是在未来乱世之中能够生存下来,但是假如他能做的更多一点,那么就可以让更多黔首百姓,因他而活下来,为这个民族未来多保存一些实力! 此战他们除了歼灭了不少贼人之外,还缴获了不少物资,贼人抢来了不少的粮食以及财货,以及十来匹田马以及耕牛,现如今都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千疮百孔的大厦 除了缴获的那些东西之外,另外他们还缴获了一批乱七八糟的各式武器,长枪、长矛、各种刀具还有一些弓弩,虽然驳杂,但是好歹也算是能用。 李琛虽然看不上这些财货,但是却也不能就这么扔了,只能命人将捕获的贼人用绳子穿起来,将这些物资都令他们背负在背上,一部分则让缴获的田马和耕牛驮载上,押着这些战俘,继续向着饮马乡行去。 这一战因为李琛兵力实在有限,手头的骑兵更是太少了,虽然歼灭了这伙贼人之中的大部分,可是却还是有少量的贼人逃之夭夭。 于是李琛这支官军出现在襄国县西乡的消息,也很快就被这些逃走的贼人带往了四面八方,传播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李琛的预料。 以至于他们接下来在赶往饮马乡的一路上,都再未碰见一个贼人,这一路上简直像是扫了扫一般,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如果不是看到路边的农田,以及沿途经过的庄堡,几乎让他们以为自己到了一个无人区一般。 这一路上除了偶尔出现在田野间的野狗和在天空中兀鹫、乌鸦,就只能看到偶尔田间路边倒伏的人的尸体,现如今已经成为这些食腐动物的美餐。 原本应该是一片祥和的田园风光,现如今却成了如此景象,如何不让人感到心寒和可惜? 这样的场景,看的李琛和麾下的兵将们触目惊心,忍不住对着那些俘获的贼人怒声叱骂了起来。 有的人气不过,便挥舞着手中的枪杆马鞭,愤怒的抽打那些俘获的贼人,怒骂都是他们祸害的。 挨揍的俘虏除了尖叫求饶之外,连个屁都不敢放,踉跄着驮着压在他们身上的那些缴获的战利品,继续向前行走。 一个贼人被当兵的一枪杆抽在腿上,几乎把他的腿给打折了,顿时惨叫着倒在了地上,接着就拉倒了前后串成一串的好几个贼人,成了一溜的滚地葫芦。 那个挨打的贼人痛苦的捂着腿惨叫着哭嚎着,终于忍不住红着眼对打他的兵卒吼道:;你以为我们甘心当贼吗?能活下去谁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当贼?以前我也有家,我家在巨鹿郡!前年我家遭了水灾,一家人被淹死了两口,田里的粮食也都被淹了! 官府不赈济我们灾民也就罢了!水退去之后,却还逼着我们交訾算跟口赋,家都被水淹了,哪儿还有訾算?粮食都被淹了,哪儿还有钱给官府交税负? 不是我们想当贼,是官府不让我们活了,我们不当贼就要饿死!你们以为我们愿意为贼吗? 这个贼人哭嚎着,对着打他的兵卒吼叫着。 那个兵卒被他这么一通大吼,居然被吼的愣住了,有心举着枪再打他,可是却突然间下不去手了。 李琛正好骑着马缓缓的走在旁边,听到了之后,一提马缰走了过来,看了看地上躺的这个贼人,冷着脸下令道:;站起来,继续走!不许再随意殴打他们!快走! 那个兵卒赶紧躬身施礼应喏,被打的贼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但是腿还是一瘸一拐,他扛得东西也扛不起来了。 李琛看了看,又吩咐道:;把东西放后面车上!不要耽误,快点走! 说完之后,他提马向前面赶去,而心中这会儿却满满的都是愤怒。 这贼人说的话,如同雷声一般在他耳中回响着,虽然贼人为祸一方,但是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难道天生就是坏人吗? 很显然不是!没几个人天生就是坏人,大部分贼人以前也是良民,如果不是被世道所迫的话,谁愿意甘心为贼? 大汉帝国就像是一座看上去宏伟的大殿,表面上还很富丽堂皇,但是在如此君臣的折腾之下,却早已是千疮百孔,积重难返,以前还只是一些不重要的构件被蛀虫啃坏,但是现在整个承重的主梁以及立柱,也已经被彻底蛀空。 虽然暂时这座大殿还维持着表面的辉煌,但是实际上已经是摇摇欲坠,已经经不起再踹一脚了。 但是对于这座即将垮塌的大殿,这世间却没几个人意识到危险,他们依旧还在各种的折腾,继续破坏着这座大殿的结构,殊不知当这座大殿有朝一日,被人一脚踹塌下去的时候,又有多少在这座大殿之下遮风避雨的人,要被一同掩埋在废墟之下。 而最终踹垮这座大殿的人,就是张角和他的两个兄弟,而这一脚导致这座大殿轰然垮塌,就是未来即将到来的黄巾之乱。 而他今日所见的惨状,还仅仅只是一次及小规模的预演,大概只能算是大汉这座大殿垮塌之前,落下的一粒尘埃,根本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关注,殊不知接下来这样的场景,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在大汉七州二十八郡的土地上同时上演。 李琛摇了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刚刚升起的同情心,被他狠狠的压制了下去,让他的心再一次变得冷硬了起来。 虽然他确实同情这些被逼无奈沦为贼人的人们,可是他眼下却不能为他们做什么事情,因为他需要快速的强大起来,拥有更强的实力,那么在无人帮他的时候,他就只能自己一步步的朝上爬,而他的梯子就是人骨。 就是用这些苦命贼人的骨殖作为垫脚石,让他去攫取更大的权力和实力,不管他未来能做到什么地步,他只希望未来能保住他的家人性命,如果可以的话,能拯救更多的人出水火之中。 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注定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将会是一片血光,在他身后留下一片的枯骨,他只能用他的武力去征伐,去拼命,用杀人来救人,只希望他这条路能走的越远越好,用一些人命为代价,能让他救下更多人的性命。 这让他想起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个成就大业之人,脚底下谁不是踩着无数的枯骨,他不敢想自己未来,能不能做成点什么事情,但是眼下他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耳闻不如眼见 沈或听闻李琛率兵抵达了饮马乡,于是立即率众出迎,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李琛已经在路上跟贼人打了一仗,当他率领襄国县县尉、饮马乡蔷夫以及饮马乡三老等一众人等出庄见到李琛的兵马到来之后,才看到李琛押着一大群灰头土脸的贼人,串成好多串,一路来到饮马乡,于是顿时大惊。 李琛远远下马,将马缰丢给亲随牵着,快步走到迎接他的沈或面前,躬身拜道:;下官中丘贼曹李琛,见过督邮大人!下官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大人恕罪! 沈或连忙搀住李琛双臂,脸色惊疑不定的望着李琛背后那些被押赴到这里的贼人,惊问道:;这些人乃是何人? ;下官在来的路上,据此二十里之外,发现了一伙贼人,于是便率兵将其歼灭,斩贼酋张贵以下贼人首级共九十余记!生擒贼人百四十人!缴获财货粮食若干,一并押赴到了此地,交由督邮大人处置! 说着他侧身挥手,有人立即从队伍后面拉过来了一辆破牛车,车上堆满了血淋淋的人头,着实把今日在场的襄国县众官吏给吓了一条。 这么一车龇牙咧嘴血淋淋的人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着实令人感到震撼。 同时他们再看李琛的时候,就觉得李琛又比起刚才初见之时更为英武了许多。 他们其实也都早已听闻了李琛的大名了,李琛斩杀巨寇青面黄、流寇淳于通、助中丘县平定流民作乱,进而前些日又在中丘县西乡,连败山中野人、山中群贼,斩贼酋数人,斩首出山行掠的野人和山贼首级数百之多,威震一方,令山贼野人不敢入中丘县境内半步。 所以他们可以说这几个月来,对李琛的大名是如雷贯耳一般,但是今日却还是第一次得见李琛,刚才初见之时,虽然觉得李琛身材高大,顶盔掼甲着实英武,但是毕竟脸上白净无须,显得有些稚气未脱,如此削减了一些他的英武之气。 但是现在看到李琛拉来的这一车血淋淋的人头之后,他们再也没人敢小觑李琛半丝了,于是连忙纷纷上前,跟李琛见礼。 襄国县县尉乃是朝廷命官,也乃是四百石吏,身份比李琛要高出一截,李琛没有托大,规规矩矩于其参见,至于其他人,李琛身份要么与之平级,要么高于他们,所以李琛皆按照礼数与之见礼。 沈或看着这些人头,却不以为然,毕竟他算是见过大世面的,而且之前也在中丘县,见过李琛斩获的青面黄和他手下的百余记首级,现如今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再看着李琛押送过来的这些贼俘,沈或心中感慨的同时,也很是欣喜万分,心道这次把李琛招来,算是他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李琛果真是一员虎将,还没到饮马乡,半路上就先大败了一伙横行于襄国县西乡的贼人,斩首近百,俘贼这么多。 这一下就顿时令整个襄国县御寇之事,显现出了一丝曙光,也大大的提振了一下襄国县官方低落的士气,让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获胜的希望。 所以这些襄国县的官吏和地方士绅们,对待李琛也立即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纷纷主动上前放低姿态跟李琛见礼。 其实在此之前,沈或命人持赵国相的手谕,前往中丘县借调李琛率兵入襄国县讨贼的时候,襄国县的官吏们是相当抵触的,因为这么一来,就等于沈或赤果果的在打他们的脸。 备寇这种事,历来都是各地方官府负责的,非特殊情况是不会向临县求援的,这等于承认了他们的无能,所以很多时候就算是事情很严重了,明明自己撑不住,地方官吏也会想方设法的隐瞒真相,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是断不会向临县求援的。 可是这次沈或奉赵国相之命,前来襄国县巡县,坐镇襄国县监察备寇之事,让他们襄国县的情况瞒也瞒不住了,沈或直接就拿出了赵国相的手谕,去临县调李琛率领中丘县兵来襄国县助襄国县讨贼。 这是让襄国县上下官吏们感到很被打脸的事情,让他们颇有一种羞愧难当的感觉。 所以他们对于李琛率兵来襄国县这件事,并不十分期待,甚至有些抵触,甚至有的人私下里还在想,等李琛率部来到襄国县境内的时候,给他个找点难堪尝尝。 可是他们万没想到,人家李琛不来则以,一来就直接干掉了一群贼人,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这一下谁都不敢再小看李琛了。 这才是耳闻不如目见,以前只是听说李琛这个少年贼曹很是厉害,但是那只是听说,没有亲眼所见,总是有人不太相信,总觉得这事情传言不实,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在背后给李琛帮忙,然后让李琛来领取功劳和名声。 但是现在当看到这一车的贼人的人头,还有这一大串惶恐不安的贼俘们,以前他们心中的怀疑也就顿时烟消云散,再也无人怀疑李琛的能力了。 而且他们今日也亲眼见到李琛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顶盔掼甲之后,朝那里一站,真真是英武非凡,令人眼前一亮,就算是再不待见李琛的人,看罢了李琛之后,也忍不住内心之中暗叫一声好,好一个英武少年! 李琛也没有因功倨傲,表现的依旧如谦谦君子一般,礼数周全的跟在场之人一一见礼,虽然他顶盔掼甲,但是举止得体,毫无一丝武人的做派,这就更加让人对他心生好感,很难再把他当做一个粗鲁武夫对待了。 李琛于众人见礼完毕之后,转身命身后兵将,把此次所缴获之物送过来,分门别类的堆放在了饮马乡的大门之外。 同时将那些贼俘也都押到大门之外的空地上,喝令他们跪下。 被俘的贼人们此时已经再无一点嚣张的本钱,之前一战李琛和他麾下兵将们的凶悍,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再无一人敢嚣张,闻令立即呼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第二百四十七章 验功 沈或率众人检视了一下李琛此次所获的战利品,除了不少还是麦穗的粮食之外,还有各种铜釜、铁犁、铁盆、瓷器以及布匹丝绢之物,甚至于还有一些稍好一些的衣物被褥之物,也在其中,林林总总皆为百姓家中所用寻常之物,上面甚至有的还沾着斑斑血迹。 这些东西看的众人忍不住叹息,因为贼人所获的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他们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主人,恐怕不少人已经死于贼人的刀兵之下了,此次襄国县西乡百姓确实受难不轻。 襄国县县尉更是一脸愧色,看着这些东西脸色涨红,有一种羞不可当的感觉,御寇本来乃是他的职责,但是他却无力保护辖内的百姓,让他们惨遭贼人屠戮劫掠,反倒是让临县的贼曹率兵入他们辖内之地,来帮他们讨贼,这事儿确实让他们颇为抬不起头,只能连称惭愧。 另外李琛他们还缴获了不少的武器,长枪短矛、各种杂式的刀,亦有方牌、藤牌、钩镶以及手戟,不过这类东西比较少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多张各式弓弩,其中有一些上面的标记,可以看出,原来应该是某亭或者某里备寇用的东西,却落入到了贼人之手,也就意味着这些地方已经被贼人所破,持有这些武器的亭卒亦或是里中的民壮,可能已经被贼人所杀。 沈或看罢之后,不由得脸上又一次露出了怒色,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场的那些襄国县地方官吏们,只差当场再次呵斥他们一通了,不过可能是考虑到李琛这个友县的官吏在侧,这么呵斥他们,可能实在是让他们下不来台,于是这才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赵县尉,将贼人的人头挂在高杆之上,将李贼曹所俘贼众,先收押起来,为李贼曹记功!将所有缴获物资全部记录在案!沈或深吸一口气之后,对何县尉直接说道。 何县尉赶紧躬身领命,说起来论序的话,他要比沈或高,但是何乃沈或位卑权重,代表的是赵国相,所以他只能听沈或的吩咐,连忙派人去接收这些人头、战俘以及物资。 沈或接着扭头对李琛说道:;你此次带来多少兵马?刚才一战损伤如何? 李琛躬身答道:;在下此行一共带来了两队兵将,另外还有十余名斥候以及亲随,一共一百余人!外加三十名随军民壮,帮我们运送粮秣兵帐! 刚才一战,我们侥幸损伤甚微!只有几人中箭负了轻伤,但是还能再战! 众人一听,忍不住又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是亲眼看过了,李琛此次与贼遭遇,一战阵斩了九十余贼人首级,还生擒百四十贼人,算下来歼灭贼人二百余名,可是他麾下的兵将却损失如此轻微,仅仅几人轻伤,而且居然还能继续作战。 这是什么打法?杀敌如此之多,自身损失却如此轻微,这简直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阵战之中正常的敌我交换比。 如果按照这么个理论算的话,李琛斩杀九十余贼首,自身怎么也要伤亡几十个人,可是他麾下兵将,却几乎是毫发无损。 就算是他麾下兵将精悍,接有甲胄在身,可以起到防护作用,可是也不能一人不死吧? 于是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明显是不太相信李琛的话,有的人甚至于暗自揣测,李琛会不会刚才一战之后,将他们阵亡的兵将就地埋了,另外把伤了的兵将直接派人送回了中丘县那边呢? 沈或也感到很是惊讶,扭头去看了一眼李琛所率的这些中丘县兵们,只见他们一个个神色倨傲,昂首挺胸站在庒门外几十米处的一颗大榆树的树荫之下,李琛未下令,他们便立于树下岿然不动。 不少兵将身上还沾染着刚迸溅上的血迹,让他们的红色的衣甲上显得有些斑驳,甚至于有的士卒脸上,还沾了一些迸溅上的血迹,未被擦掉,可见他们确确实实都经历了一场激战。 但是确实没有看到有什么伤者,就连跟着他们赶马车运送粮秣兵帐的中丘县民壮,都一个个昂首挺胸,站在车马旁边,一副意气风发、与有荣焉的样子。 沈或于是举步来到这些兵将面前,朱彪立即大声喝令诸军施礼,一百余名李琛麾下的兵将,齐声参见沈或,呼啦一声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动作整齐划一,隐隐中已经有了一股子悍军的意味。 于是沈或随便指了一个旁边跪下的民壮,对他大声喝问道:;刚才一战,尔等可有伤亡? 那个民壮赶紧伏地答道:;启禀大人,我军刚才一战,有伤无亡,伤者也皆为轻伤,就在军阵之中! 沈或的脾气是比较暴躁的,而且不留情面,于是转身喝道:;伤者出列! 听到沈或的喝令声之后,李琛微笑着对部下们点了点头。 几个士卒大声应命,起身大踏步走出队列,站在了沈或面前,躬身向沈或施礼。 沈或一个个的向他们身上望去,只见这一共六名兵卒,身上衣服多少有些受损,身体的皮甲也有些损伤。 于是便一一向他们询问伤在何处,几个兵卒这次倒是显得有些腼腆了起来,扭捏着说不碍事,只是小伤。 沈或喝令他们褪去衣甲,露出伤处,几个兵卒面面相觑,李琛随即说道:;督邮大人亲自检验尔等伤势,你等只管褪去衣甲! 五个当兵的立即大声应诺,连忙相互帮忙,先把身上的甲给解开脱下,接着褪下身上的军衣,露出了他们精壮的身躯。 这几个人确实身上都带着伤,有的是肩臂上受了箭伤,有的是被敌军的长枪刺透了皮甲伤到了胸口,也有的被敌军的刀兵斩在了身上,但是因为有甲防御,加之贼人慌乱之间力道不足,还有他们及时侧身闪避卸掉了敌人兵刃的力道,所以虽然都受了伤,但是却都很幸运的伤势不重。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谢绝 此时他们的伤口皆已经用干净的白色细软麻布包裹好,上了药,但是有的人伤处包扎的白色麻布上,还是浸出了血迹,在白色麻布绷带上,显得触目惊心。 沈或看罢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尔等皆为猛士!虽身已负创,可是却伤而不退!来人,给这五位猛士,各赏钱五千! 跟着沈或的那些襄国县的官吏,这一下无话可说了,连忙有人应下,跑去现找钱去,作为一乡的治所之地,在这里临时凑几万钱,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有人立即去取来了钱,满满几大托盘,都是成色很好的串成串的汉五铢钱,一盘正好五千钱,沈或当即亲自发给了五个伤者。 这五个伤者楞了一下,没敢接,都望向了李琛,李琛有点好笑,点头道:;还不速速谢过督邮大人恩赏更待何时? 五个伤兵这才赶紧跪下称谢,高举双手接过了赏赐给他们的这些钱,沉甸甸的,着实有点分量,口中连忙对沈或谢恩。 沈或从这些兵将的举动之中,看出了李琛在他们之中,甚有威严,李琛不发话,他们连赏赐给他们的钱都不敢接,这说明李琛军中军纪极严,而且李琛还深获这些兵将的尊敬,于是不怒反笑了起来。 一支军队如果将领在军中做不到令行禁止,手下对将领毫无敬畏,那么这支军队绝无什么战斗力可言,即便是看上去很是威武,但是实际上也只是样子货罢了。 李琛的兵将如此听命于李琛,可见李琛确实治军很有一套,这就说明李琛这支中丘新军,确实应该有很强的战斗力,沈或也就更加安心了许多。 ;令行禁止!难得!沈或没有多说,仅仅只是说了这几个字。 这一幕也都落在了襄国县官吏眼中,他们看着李琛带来的这支兵马,都颇有些眼红,人家中丘县是怎么练兵的?怎么就能练出这么一支精兵? 要是他们襄国县也能练出这么一直精兵的话,那么此次夏收备寇,他们襄国县又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顿时这帮襄国县地方官吏们,一个个内心之中是五味杂陈,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舒琼,你们长途赶赴此地,途中又与贼人一战,应该已经很是劳顿了!先让将士们好好歇息一下!然后再说讨贼之事! 蔷夫何在?沈或先是对李琛说道,接着便大声叫来本地的蔷夫。 饮马乡蔷夫闻声,赶紧快步走过来,躬身施礼道:;请督邮大人吩咐! ;速速在庄里给中丘县的这些将士准备歇息之处!准备饭食,令将士们饱餐!要有肉!否则我不容你! 那个乡蔷夫一听,连连称诺,转身就赶紧准备离去安排。 但是李琛立即拦住了这个蔷夫,对沈或施礼道:;多谢大人厚爱!我等乃是前来讨贼,这么多人入庄恐怕多有扰民之处! 进庄之事就算了!这不合军规!我等在庒门之外扎营休息便是!不必叨扰本地乡民了! 汉军之中,确实有这么一条,客军非特殊情况,不得擅入他乡城池庄堡,以防客军军纪不严,骚扰地方百姓。 李琛熟读过汉军之中的军律,记得有这么一条,虽然此次是沈或下令,让他们进庄休息,但是他还是拒绝了沈或的好意。 沈或还真就不太记得军律之中还有这么一条规定,于是楞了一下,看了看这些汗流浃背的兵将们,颇有些于心不忍。 ;请大人不必如此不忍,我等既然为兵者,就皆有吃苦耐劳的准备!这算不得什么!请大人不必为难!我们就在此处扎营,此地有树荫乘凉,倒是一个不错立营之所!李琛看出沈或有些不忍,于是笑着对沈或说道。 沈或听罢之后,只能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坚持在此立营,那么就随你吧!但是为将者,要体惜将士,不可太过严苛! 李琛随即答应下来,转身下令,命朱彪带兵就地扎营,诸军卸甲休息。 而沈或则转身命本地蔷夫,去准备饭食,清水速速送来,务必让李琛的兵马饱餐,不得怠慢。 本地蔷夫松了口气,颇为感激李琛,他们这个乡在襄国县,乃是个穷乡,因为紧邻西山,连年常遭贼患,人口不多,土地抛荒严重,乡的治所这里的里,也并不算大,一下要为李琛这些兵将们腾出一个地方,安顿他们,确实有些麻烦。 好在李琛善解人意,主动提出不进庄休息,而是让他麾下兵将在庄外立营,这就免去了他们不少的麻烦,只需要妥善准备饭食就是了,大不了杀头猪款待这些兵将。 对于李琛这个决定,襄国县的赵县尉等一众官吏,也都很是满意,连声向李琛称谢。 立营之事乃是军队的常务,朱彪他们自会安排,这件事李琛不用多管,随即沈或便命李琛进庄商议讨贼之事。 李琛跟随沈或以及襄国县一众官吏,进了庄子,来到了本地蔷夫办事之所的小院,此时虽然已经打扫清理,腾出了一些地方,供沈或以及县里来的县尉他们议事之用,可是毕竟只是个乡所,地方有限,进了屋子之后,便显得颇有些局促。 但是条件就是这样,沈或也没表示什么不满,在这里将就了,其余人等也就无话可说,大家都挤到了一间不大的屋舍之中。 李琛初来此地,对于襄国县西乡一带贼患的情况并不太了解,于是坐下之后,并没有急于发言,而是先静下来,听听何县尉给他介绍一下本地的贼患情况。 县尉脸色很尴尬,当着沈或和李琛的面,让他恨不自在,但是却又不能不做,只能硬着头皮命人取来了一张绘制在绢帛上的地图,命人展示在了沈或和李琛的面前。 ;沈君、李君!此次夏收之际,我县遭到了数百山贼外加数百野人出山洗掠,本来我县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奈何那些流民,却忘恩负义,不思当初我县对其的赈济,才让他们得以活命下来!突然间恩将仇报,反戈一击,反于贼人勾结,使得贼势猛然得以壮大! 第二百四十九章 襄国贼情 这个襄国县县尉一脸悲愤状,接着说道:;我县未能料到这些流民突然投贼,以至于准备不足,被贼人所败! 据我所知,目前贼人和野人数量加在一起,不下两千人之多,分成了数股,肆虐于我县西乡一带,并且有一股贼众,已经到了南乡一带! 今日李君途中所剿灭的那股贼人,是其中一股,贼首名曰张贵,现已授首!但是还有至少五股贼人、野人,尚在我县山外之地肆虐,他们分别是野人的酋首郭武、其率领的多是山中野人,大约有五百之众,现在南面的春阳乡和本乡之间一带行掠!距此大约十五里左右! 另外还有四伙贼人,分别是周放、笑面虎、郑宽还有刘黑狼,各有百五十人到三四百人的部众,部分乃是他们之前的手下贼人,其余多是之前流落我县的流民! 正在饮马乡、春阳乡以及浅井乡之间游动!其中尤以刘黑狼所部势大,据说他目前麾下已经有近四百喽罗!已经连破了两个庄子!眼下正在浅井乡一带行掠! 何县尉尴尬的指着地图,对沈或和李琛介绍道。 沈或听罢之后,紧锁眉头,他大概已经对襄国县境内的山贼和野人的情况有所了解,所以并不感到太过惊讶,关键是贼人和野人的数量太多,眼下贼势很大,确实难以对付。 李琛虽然今日一进襄国县,就灭掉了张贵一伙贼人,但是剩下的贼人依旧众多,而且至今尚无要退回山中的迹象。 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虽然善战勇猛,但是毕竟兵力太弱,只有区区百多人,而贼人的数量却约有两千之众,即便是加上这次襄国县想方设法拼凑起来的四五百民壮,他们依旧处于绝对劣势。 所以沈或为此甚为担忧,但是在军武方面的事情,他却也不算十分精通,这件事他还是只能指望李琛,于是他便扭头望向李琛,直接屏蔽了其他那些陪坐的襄国县的官吏。 ;舒琼!以你所见,时下我等应该如何行事为妙? ;大人!琛毕竟年少,经验不足,琛愿听大人吩咐!李琛立即起身拱手对沈或说道。 沈或摆摆手不满的说道:;休要提年纪之事,有些人活了一大把年纪,照样一事无成!而你虽然年少,但是短短数月之中,却已经剿灭贼众、野人不下千人,还平定了流民作乱!令你们中丘县境平靖,谁敢说你经验不足?我看此处你才最有资格提出平贼之策! 沈或说话不留丝毫情面,等于直接把在座的襄国县众官吏都给骂了一遍,只差指着鼻子骂他们都是无能之辈了,把这些襄国县的官吏给臊得一个个低头耷脑,满脸通红。 想想也是,这些官吏多是读书人出身,自少苦研经学,论口才,论文采,肯定都不差,有些人还可能习过剑击之术,也可能会点射艺,但是兵学方面,他们可就都不咋样了!谁也没研究过兵学,当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抓瞎是在所难免的。 要不然的话,襄国县境内,也不至于乱成这副模样,现在被沈或揪住他们短处猛喷他们,让他们着实有些无地自容。 李琛心中苦笑,沈或这个人真是不留情面,好歹都是同僚,他权重不假,可是这么损人,又让赵县尉这些人如何自处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他李琛,这不是给他李琛拉仇恨吗? 可是沈或就是这种脾气的人,要不然的话,可能也不会被赵国相重用为北部督邮这样的要职,估计赵国相就是用的他这个臭脾气,也不怕他得罪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琛也没法继续推辞,起身干笑了一下,拱手对在座众人说道:;刚才沈大人实在是谬赞在下了!在下不过乃是初出茅庐的乡野鄙夫,因为侥幸杀了青面黄而已,故此得我县县尊擢为贼曹!实乃只是侥幸! 琛深知自己年少无知,德不配位,故此为报答县尊大人,只能尽心竭力,才略有所获! 既然沈大人如此抬爱,那么在下就厚颜说一下我的想法吧! 说到这里,李琛对赵县尉等人再施一礼,停顿了一下之后,想了想说道:;前些时日,我在我县西乡御寇之时,乃是先击溃了野人所部!然后掉头再击山贼! 我想山中野人出山行掠,主要是志在抢粮,现如今他们应该已经所获颇丰了,故此眼下危害已经不如那些山贼,故此可以先缓一下对付他们! 而山贼不同于野人,山贼性更贪婪,出山行掠志在求财为上,夺粮仅是其次!其贪婪成性,不知满足,故此他们才是目前对乡民威胁最大之人! 故此吾以为,当以先击山贼为重!而山贼之中,按赵大人所说,尤以刘黑狼最为势大!故此吾以为,如果击贼,便当先以刘黑狼所部为首,只要能将刘黑狼所部击溃,那么其余山贼自然会受惊,便可能遁回山中! 这只是在下的一个想法,当与不当,还望诸位大人指正!毕竟在下初来乍到,对于贼情还不甚了解,如有妄言之处,还望诸君多多见谅! 李琛用尽量客气的口吻,对在座之人提出了他的一些初步的建议,这也是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考虑过的东西。 要说李琛完全不了解襄国县这边的贼情的话,那是胡说八道,他都被调往了襄国县讨贼了,如果不实现多少了解一些襄国县境内的贼情的话,那简直对他来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所以他在出兵之前,就已经派人先打听了一下襄国县西乡这边贼患的情况,先初步做到一个心中有数,省的来了这里,在临时抱佛脚太过仓促。 众人对于李琛的姿态还是满意的,李琛并未因为沈或的态度,就表现出倨傲之色,始终客客气气的对待他们这些襄国县的同僚,这一点上,在场的襄国县群吏对李琛无可挑剔。 同时听罢了李琛的分析之后,他们相互之间交换了一下意见,特别是赵县尉听罢之后,跟一旁的幕僚小声说了两句,也连连点头。 第二百五十章 先击恶狼 沈或则带着满意的目光看着李琛,摸着胡子说道:;我看舒琼此言极是,擒贼擒王,刘黑狼乃是群贼之首,先击刘黑狼,只要能将刘黑狼击败,那么群贼自然会被震慑,剩下的野人,就更不足为虑了! 赵县尉也点头道:;李君所言极是,吾以为此乃上策! 其余人等看沈或和赵县尉都点头称是,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提出反对意见了,但是还是有人面带忧色的说道:;据传时下刘黑狼麾下已经聚集了四百多贼众,李君此行前来我县讨贼,只带来了一百余名兵将,双方是否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 赵县尉听了之后,恨不得把这个说话之人给踹出去拉倒,因为这厮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愚蠢,李琛是带来的兵将不多,可是却都是已经经过数战的;精兵,而且击贼这件事,也不可能只让李琛的兵将去干吧! 他们襄国县才是主人,人家只是客军,前来是助战的,而这厮却直接把李琛放在了主战的位置上,那么要是只让李琛率兵去进击刘黑狼的话,还要他们这些人干什么用?干脆把襄国县裁撤了拉倒,并入中丘县,让中丘县直领拉倒! 不等沈或出言讥讽这个开口询问的家伙,赵县尉已经先发制人,脸色一沉,把面前的桌几一拍喝道:;此话何讲?李君虽然所率兵将不多,但是要你等作甚?难不成只让李君孤军击贼?而你我则留在这里坐享其成乎? 这个开口说话的人一听,顿时被噎了个白瞪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刚才他出言的时候,确实没想这么多,只计算李琛和刘黑狼双方实力了,却忘了把他们召集的民壮忘了算进去,真是自取其辱,活该被赵县尉怒怼。 于是这个人一脸惶恐的赶紧站起来连连告罪,沈或看赵县尉已经怒斥了此人,于是脸上露出了一副轻蔑的冷笑,也就没再出言讥讽。 经过短暂的一番商议之后,众人皆同意李琛所提的想法,那就是先击贼首刘黑狼所部,待得击溃了刘黑狼之后,再谋讨剿其余的贼众。 接下来李琛详细的询问了一番有关刘黑狼的情况,以及目前刘黑狼所部活动的大致地点。 刘黑狼乃是盘踞在襄国县境内西山中的一伙山贼的头领,来襄国县西山盘踞的时间不长,名声之前并不算大,所以此次夏收备寇之前,此人在山中诸贼之中,名声也不算很响亮。 具体此獠来自何地,是何出身,目前官方并不清楚,但是却听说刘黑狼此人身材矮壮,善使一根铁枪,颇有膂力,而且为人狡诈凶狠,武力比较强。 他当初来襄国县西山落草之时,是孤身一人而来,先是投到了一个名叫庞正的贼酋手下。 庞正见刘黑狼颇有武力,于是便提拔他为副帅,作为他的副手,但是两人后来不知因何起了龌龊,庞正想要杀了刘黑狼,但是却因为计划不周,提前事泄,被刘黑狼所知,于是双方就正面内讧了起来。 刘黑狼当场击杀了庞正,并且杀掉了庞正数名亲信手下,控制住了之前庞正的手下,成了新的贼酋,这才成为了襄国县西山之中的一伙贼人头领。 不过也正因为刘黑狼杀了之前的恩主,使得他在山中名声不佳,贼人多认为刘黑狼忘恩负义,虽然庞正可能有错,但是刘黑狼念在庞正曾经收留过他的面子上,也不敢杀了庞正,夺了庞正的女人和部下。 所以刘黑狼并不为其它各路贼人所敬,无人跟他走的很近,所以刘黑狼也算是被孤立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此次众贼出山行掠之时,刘黑狼却提前派人说服了襄国县境内的不少流民,出山之后,迅速的收了不少的流民,令他实力顿时大增,而且刘黑狼还提前下手,在一个黄姓大户人家之中,收买了数名黄家的家奴为内应。 在他出山之后,先是收拢了不少的流民,壮大了实力,之后立即围攻黄家的庄堡,以内应偷偷打开了黄姓人家庄堡的后门,令刘黑狼迅速的攻入了黄家,一举让刘黑狼夺得了不少的粮食,还获取到了一批兵械,把他招揽到的流民武装了起来。 破了黄家之后,刘黑狼的实力更是大增了许多,声势也顿时壮了起来,一跃成为了襄国县境内势力最大的一股贼寇。 这些天来,刘黑狼率领这些部下喽罗们,在襄国县西乡之中肆意妄为,又强行攻破了一个里,又令他实力增长了不少。 李琛之所以选定先打刘黑狼,目的有二,一是刘黑狼是目前众贼之中,实力最强的一股贼人,打掉他,足可以震慑其余众贼,逼迫贼众遁回山中。 其二,刘黑狼因为名声不佳,有负义之名,跟山中诸贼关系不佳,虽然势大,但是却属于孤军,一旦被自己进击,别的贼人不会跟他勾连,不虞遭到其他贼人来救刘黑狼,对他进行围攻。 这些话李琛自然不会说出来,但是先打刘黑狼这个决定,却是他在来饮马乡之前,就已经拿定的主意。 当晚李琛便派出了费康带着几个斥候,化妆成为了几个流民,朝着刘黑狼所部活动的区域赶去,提前寻找刘黑狼所部的位置,另外最好能混入到刘黑狼的手下。 第二天李琛带兵在饮马乡休整了一天,第三天天不亮,李琛便率领麾下兵将,汇合了由襄国县一名游徼率领的百余名民壮,双方合兵一处,开始朝着饮马乡东南方向的浅井乡行去。 但是李琛却做出了一个让人非常意外的决定,那就是所有兵将包括他自己,都换了一身衣服,全部换成了普通黔首百姓的便装,跟襄国县的百余名民壮混在了一起。 另外他们还赶了几辆牛车,上面盖上了一些干草麦秸以及一些粮包,也未列队,二百余人呼呼啦啦的混在一起,护着几辆牛车便牵着三四十匹马,朝着浅井乡乱哄哄的赶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隐真示假 而天亮的时候,饮马乡外的李琛营中,却依旧有百余名身穿红色军服的兵卒,在简易的营中活动着,仿佛李琛的兵马并未离开饮马乡一般。 这一切都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完成的,天亮之时,李琛已经带着换上了平民服饰的手下兵将们离开了饮马乡,跟襄国县的民壮混在了一起。 李琛前日斩杀张贵,几乎团灭张贵所部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传遍了在襄国县境内活动的众贼耳中。 这些贼人听闻消息之后,都大吃一惊,当即便对李琛破口大骂了起来。 贼人骂李琛,说他不识好歹,他们此次出山行掠,已经给足了中丘县面子,未越境一步,到中丘县境内行掠。 可是李琛却不识好歹,居然率领中丘县兵跑到了襄国县地盘上,来对付他们,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不少贼人咋咋呼呼的吵吵着不能再给中丘县留面子了,接下来干脆他们也杀入中丘县西乡,狠狠的折腾一番,把这李家小儿给逼回中丘县去,省的在这襄国县耽误他们发财。 但是骂归骂,并没有那股贼人,这个时候真的敢杀入到中丘县境内,因为他们的细作又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说还有一支中丘的县兵,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中丘和襄国县交界一带,沿着两县交界一带进行巡守。 这说明了李琛虽然率领中丘县兵来了不假,但是并未把麾下兵将都带来,在中丘县境内,他还留守了一批人马,所以这消息一带回来,众贼也就更加打消了去中丘县境内祸祸的念头。 不过他们还是在得知张贵被杀之后,纷纷暂时消停了下来,把注意力放在了饮马乡那边,并且纷纷派出细作,前往饮马乡打探李琛的消息和虚实。 第三天的时候,几伙贼人都收到了消息,说李琛所率的那支官兵,留守在了饮马乡之所的庄子之外,倒是襄国县集结起来的民壮,大约有二百多人的样子,离开了饮马乡,奔着浅井乡那边去了。 浅井乡那边目前是刘黑狼率部正在那边四处行掠,所以这支襄国县的民壮奔着浅井乡而去,很显然是找刘黑狼的麻烦去了。 刘黑狼这段时间很嚣张,连破了两个庄子,所获颇丰,而且他先下手为强,提前说服了不少流民投了他,令刘黑狼短时间之内,手下就由不足百人猛增到了四五百人之多。 本来刘黑狼跟他们这些众贼就不对付,众贼都看不起刘黑狼,这次出山连跟刘黑狼打招呼都没有,是刘黑狼自己出的山,独自率众出来的。 所以听闻襄国县派出了民壮,奔着浅井乡刘黑狼去了,他们一个个都幸灾乐祸了起来,又开始活动了起来,打算趁着襄国县先对付刘黑狼的机会,再祸祸两天。 另外他们也观望一下局势,看看这次襄国县派出的民壮,能不能击败刘黑狼,如果刘黑狼被击败了,他们就另做打算,如果刘黑狼击败了襄国县的这支民壮队伍,那么他们就接着折腾。 当李琛带兵混在民壮之中,进入到浅井乡的时候,刘黑狼也收到了消息,听说了有这么一支襄国县的民壮组成的乡兵,正在朝着他扑了过来,人数大概有二百来人的样子。 刘黑狼听罢之后,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也得知了张贵前日被临县的贼曹李琛率兵斩杀,并且将张贵所部几乎全灭。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比较令他忌惮的,因为这段时间他久闻了李琛的大名,青面黄、雷虎、陈大眼、淳于通等贼人、野人酋首,纷纷栽在了李琛的手里,据说此子非常悍勇,麾下所练的中丘县新军也很是善战。 此次这李家子率兵入襄国县,肯定是奉调前来协助襄国县进讨他们这些正在襄国县境内为祸的贼人的。 他不怕襄国县的乡兵,但是却不得不对李琛率领的这支中丘县兵颇为忌惮。 他已经听闻,李琛前些日在中丘县西乡,以区区一百多兵力,居然力抗雷虎所率的一千多野人,并且李琛此子居然单人独骑闯阵,千军之中愣是当众斩杀了雷虎,最终击溃了千多名野人,而且斩杀野人无数。 雷虎他是知道的,甚至还见过一次,他深知雷虎身材高壮,孔武有力,有着生撕虎豹的猛力,善使一条狼牙大棒,舞开之后,有着万夫不当之勇。 连他都十分忌惮雷虎,可是却没想到雷虎在李琛手下,连一个照面都没能走过,便被李琛给斩杀了。 可见这个李家子武技超人,绝非善类!他麾下的兵将,也绝非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不然的话,面对一千多野人围攻的时候,恐怕吓都能把他们给吓得当场溃败了。 所以刘黑狼听闻李琛率兵进入襄国县之后,对此颇为重视,也派人赶往饮马乡去监视李琛这支官兵的动静。 当听闻有一支人马朝着浅井乡这边来的时候,刘黑狼着实被吓了一跳,但是接着他听说来的只是二百来名襄国县民壮所组的乡兵之后,这悬起来的心才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而他又听闻李家子所率的那支中丘县兵还留在饮马乡没动的时候,就更加放心了下来,只要不是李家子率兵前来进讨于他,只是二百来乡兵,他怕来做甚? 于是他在问了那支襄国县乡兵所来的方向之后,便下令自己手下收拾家伙,把这些日所得的东西,先屯在他眼下所占的这个庄子之中,留下了五六十个手下看守这个小庄子,其余人等都抄家伙,跟着他去迎敌。 刘黑狼骑了一匹这些日从黄家夺来的黑马,穿了一件黄家抄出来的铁甲,头顶了一个华丽的铁兜鍪,手提了一杆铁枪,倒是显得威风凛凛。 而且他还利用这些日抢来的马匹,虽然多是田马,不怎么精壮,可是也能骑乘,又在麾下选了一些会骑马,马术还算是凑合的家伙,还组建了一支三四十人的骑兵,跟在他的左右,更是让他耀武扬威,颇有点兵强马壮的意思。 第二百五十二章 敌踪 在他看来,他的兵力是前来进讨他的襄国县乡兵的两倍,而且他还有;骑兵,加之他自持武技不错,这杆铁枪舞开之后,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他手下多是刚刚投他的流民,但是这几日他对待这些流民手下们不错,抢来了粮食之后,让这些流民可劲的猛吃,为此还撑死了一二十个流民,这些日让这些流民终日饱食,已经收服了这些流民。 虽然他的手下并不算是什么精兵强将,但是襄国县的乡兵也不见得就比他手下强到哪儿去。 那些民壮就算是平日里偶尔会操练备寇,但是也毕竟是黔首出身,就算是强一点,也强不到哪儿去,而且在拼命方面,还不如他手下的这些亡命徒。 他手下这些天连破两个庄子,已经尝到了甜头,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而那些乡兵,凭什么要拼命? 所以他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他的胜算很大,甚至可以说是稳操胜券,故此他不但没有选择退走,反倒是带上了他手下的这些贼众,直接朝着李琛所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李琛在率部赶往浅井乡的时候,也不断派出斥候在头前打探前方的情况,以防遭到刘黑狼的伏击,浅井乡这一带属于丘地,地势起伏比较大,如果刘黑狼有心想要伏击他们的话,会有不少地方可供他选择,所以李琛走的比较小心,同时还派出斥候在左右两翼展开,放出去十里之外,监视周边情况。 沿途他们经过几个庄堡,但是这些庄堡皆禁闭庒门,庄墙上的人远远的警惕的监视着他们这队人马,却无人出庄相迎,可见各亭里现如今都已经被山贼们给祸害的提高了警惕性。 即便他们打出了那个游徼的旗号,可是依旧无人出庄前来跟他们相见,途中他们还遇到了一个亭,但是这个亭现如今早已成为了废墟,墙倒屋塌,明显是被人纵火烧过。 在亭外的路边大树上,还挂了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乌鸦正站在这些尸体上,啄食着尸体,远远看到路上行来的这队人马,也没有惊飞,而是盯着李琛这队人马,歪着头有些好奇的样子。 这样的场景令人不寒而栗,李琛于是派那个游徼安排人去查看一下树上挂着的尸体。 那个游徼赶紧派人过去,逐飞了啄食尸体的乌鸦,检查了一下之后回报李琛,说这几个人应该是本亭的求盗、亭卒,其中一人看着像是本亭的亭长,但是因为天气炎热,尸体腐烂加上乌鸦啄食,已经看不出眉目。 亭舍倒塌的大门上还留着一些箭簇,可见这里是被贼人攻破,亭中的人被贼人所害,尸体挂在了亭外的大树上。 李琛叹了口气,命人将这几具尸体解下来,就在路边暂且安葬,将他们大致的身份写在木牌上,插在坟前,以便他们家人以后寻找。 此次山贼出山对襄国县的打击十分严重,农田之中成熟的粮食,大部分已经被贼人给抢割走了,即便是一些尚未成熟的春谷,也被贼人们糟蹋的不成样子,襄国县今年注定将会很不好过,不知道又有多少黔首百姓因此破产,接下来又会出现一次严重的流民潮。 李琛没让队伍停下来,留下一些人安葬这些被害的亭长、求盗、亭卒,然后越过这个亭,继续向着前面行军。 当他们进入浅井乡大约五里左右,正要绕过一个丘地,一个斥候骑着马快速从前面冲了回来,冲到李琛面前之后,立即翻身跃下了战马,扑到李琛面前,一下就趴在了地上。 李琛这才看到这个斥候肩膀上插着一支弩箭,马屁股上也插着一支箭,明显是遭到了袭击,于是赶紧亲自扶起他急问道:;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那个斥候脸色惨白,咬着牙对李琛说道:;启禀大人,前方绕过这片丘地,据此三四里外,刘黑狼率领了四五百贼人,正朝这边迎过来! 小的被他们发现,他们有人骑马追杀小的,小的被他们的弩箭射中了肩膀,勉强逃了回来! 李琛一听,立即令人取来净疮水,取出一柄小刀,对这个斥候说道:;咬牙忍住,我给你取箭! 说着他把一块布塞到这个斥候嘴里,命他用力咬住,以防他吃痛之后,咬坏了牙齿,然后手法熟练的飞快的用净疮水给小刀和一个银勺消毒,然后用小刀配合一个银勺,熟练飞快的将这个斥候肩后的弩箭起了出来,并且用净疮水给他做了清创,又给他的伤口上了伤药。 但是即便如此,那个斥候还是疼的直接晕了过去,李琛命人将他抬下去,放在一辆牛车上休息,然后命令队伍停止前进,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后命令队伍向左,进入到一块开阔的缓坡之地停驻下来。 几辆牛车和马车,被他们放在了队伍后面,车上的木板被拆下来,放到了队伍前面,命民壮到前面集结,而他的兵将则躲到了队列后面。 另外他抽选出来了二十多名善骑的部下,命他们牵马到队伍最后集中起来,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此时既然到了这里,刘黑狼肯定也该快发现他们了,继续前进,在两个丘地之间的狭窄区域遭遇刘黑狼,打一场遭遇战就没什么必要了,所以李琛下令停止前进,就在这里等候刘黑狼到来。 当他们这边刚安排好不久,两个丘地之间的路上就乌压压的出现了一大票乱哄哄的人群,人群前面是三四十骑着马的人,呼呼隆隆大摇大摆的就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刘黑狼骑在马上,手提铁枪,顶盔掼甲好不威风,带着他的人马,来到这里之后,举目望去,看到了山上;挤作一团的那些襄国县的乡兵,还看到乡兵前面挡了一些木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于是刘黑狼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然后把铁枪一举,高声喝令他手下们停下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杀贼示威 刘黑狼看了看四周的地形,看到这里地势还算是比较平坦,稍微有些缓坡,那些襄国县乡兵们,抢占了缓坡上面,算是居高临下,地形上对他多少不是很有利,但是他却不在乎,他觉得对方没他人多,而且他还有三四十个;骑兵,以他的本事,难道对付不了这点乡兵? 所以刘黑狼撇着嘴,招过来一个手下,对他吩咐了一声,那个他的手下立即骑着马就朝着坡上李琛所在的地方策马冲了过去,来到李琛这些人面前之后,此贼大声吼道:;我们乃是刘大将军的部下,我们将军说了,让尔等赶紧滚回去!休要在此耽误我们的大事!如若不走的话,定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前列的乡兵们看到坡下的贼人足足有他们两倍还多,顿时就有些胆怯了,一个个开始有些骚动,各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刚才李琛把他们顶到前面,让他们很不舒服,心想好歹你们是官兵,我们只是乡勇,遇贼了也该你们顶到前面去才是,哪儿能让我们这些乡勇顶到前面,你们躲在后面呢? 但是率领他们的那个游徼却没反对,把他们排布到了前面,还不许他们回头朝后看,他们也不知道背后的那些官兵这会儿在干什么,只听到后面稀里哗啦的,好像有甲叶子在响。 这会儿看到贼人冲过来,让他们赶紧滚蛋,再看看贼人的数量,确实比他们多了一倍都不止,还有三四十个贼人骑着马,于是更加心中有些恐慌了起来。 而李琛站在前列队伍中间,冷眼远远的打量着坡下的刘黑狼,还有他麾下的这些贼众们,看到那些骑着马的贼人,他稍微多看了几眼,但是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在他看来,刘黑狼果真不是什么高明之人,听说自己这些;乡勇来了,居然不躲不避,反倒是带着他的手下直接迎了过来。 看来他真是没有太高看这厮,要是这厮听闻他们到来的话,躲入到他们攻破的庄子不出来,他这次还真是有点狗咬刺猬无从下嘴,会感到十分棘手。 可是现在看来,刘黑狼没有他想的那么聪明,而且这厮还相当的狂妄,那么这就好办多了!于是李琛一个嘴角微微翘起来,露出了一丝冷笑。 李琛等那个骑马过来传话的贼人叫罢之后,伸手从背后的一个亲随手中接过了他的那张硬弓,又接过一支雕翎箭。 不等那厮拨马回去,他也不跟这厮废话,挽弓搭箭左臂扬起,嘎吱一声拉开弓弦,将硬弓开成满月状,嘣的一声便松手放箭。 那个骑在马背上正耀武扬威骂骂咧咧的贼人,突然间察觉到有箭支向他射来,顿时惊了一下,可是这支箭来的太快,让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只是啊了一声,这支箭就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胸口。 这个贼人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支雕翎箭狠狠的射中了他的心口,他只觉得心口传出一股难忍的剧痛,于是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头就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头一歪死于当场。 刘黑狼本来还等着吓唬吓唬这些乡勇,能把他们给吓的自乱了阵脚最好,正好他这边挥兵掩杀过去,直接把这些乡勇给干掉,让襄国县还有刚来的那个中丘县的李家子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可是突然间他就看到派出去的那个手下,刚叫完就一头扎在了马下,在坡上挣扎了几下之后,便不动了,明显是被敌人给一箭射死在了当场。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虽然他们不算是两国,充其量算是两军交兵,但是也不能这么不讲规矩吧!怎么一句话不说,就把他派去传话的手下给射杀了呢? 这不明摆着是光溜溜的挑衅吗?这一下可把刘黑狼给气了个火冒三丈,这怒火差点在头顶喷出来。 ;竖子尔敢!岂有此理!哇呀呀!气煞我也!来人!备战!杀上去,给我屠光他们!一个都不许留!刘黑狼气的顿时哇哇大叫,怒骂着,把铁枪指向了坡上的李琛那一堆人对身后的手下们吼叫了起来。 自己人被敌人一声不吭的射杀在了当场,这事儿还真就不能忍!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就算他们是贼,可是好歹也骂几声再动手不是?就这么一声不吭的下手太过分了吧! 所以众贼也感到十分生气,于是一个个都叫骂连天,开始朝前涌动,向着山坡上的那些襄国县的;乡兵们涌去。 而刘黑狼更是吼叫着,招呼上了他的那支;骑兵,呼啸着纷纷催动马匹,开始跟在刘黑狼背后,朝着坡上冲去。 坡上列队的那些乡勇们看着贼众乌压压的开始朝着他们涌来,而且还有几十骑贼人也催动战马,开始朝着他们坡上冲来,顿时就嗡的一声,开始骚动了起来。 李琛将弓交给身后亲随,一伸手有人便把他的战马牵了过来,李琛翻身上马,把大枪朝着身前一横,厉声喝道:;朱彪留下,按照预定计划指挥!骑马的跟我来! 说着他一催战马,便跃出了阵线,这时候二十多人翻身上马,呼啸着从阵后绕了出来,不过这些人这会儿多已经套上了他们的皮甲,一个个呼喝着追上了李琛,随即李琛便率领这些人从坡上迎着刘黑狼那波骑马的贼人冲了下去。 缓坡上的草被马蹄踏的飞起,扬起了一些尘土,刘黑狼一看,这些敌人居然也有一些骑兵,不过却没他的多,于是也不害怕,立即呼喝着,招呼他的手下迎战这些;乡兵的骑兵。 李琛在自己的手下催马追上他之后,呼啸一声,摘下了他的骑弓,而他的手下们,也都纷纷挂上他们的长兵,纷纷摘下了骑弓亦或是短弩,紧随着李琛催动坐骑便冲向了刘黑狼一众骑着马的贼人们。 双方当接近到了箭矢可及的距离的时候,李琛忽然间发出一声呼啸,利用双腿控马开始右转,改变了方向,没直接跟刘黑狼那些贼人正面冲击,而是率领手下们,从刘黑狼正面划了个弧线冲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对攻夺势 当双方在接近到最近距离的时候,李琛一手扥出三支箭,嘣嘣嘣瞬间就用连珠箭的射术,将三支箭尽数射向了刘黑狼那些贼人。 而他身后的二十来个手下,也同时开弓放箭,亦或是举臂发弩,刘黑狼脸色一变,哎呀一声赶紧低头伏身,朝着马脖子后面一藏,就听见他身后以及左右两边,立即就响起了一片惨嚎之声。 等他抬起头左右观瞧的时候,却发现敌人已经从他正面侧身冲了过去,而他左右以及身后跟着他的那些手下贼人们,却顿时坠落马下了十余人之多,都是身上中箭或者中了弩箭,被射下了马背。 几乎就是一瞬之间,他带来的三四十个骑马的手下,就坠马了小一半之多,身边跟着他的手下,这会儿立即就剩下了二十来个。 刘黑狼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区区襄国县的乡勇之中,居然还有这么一批骑射水平这么高的乡勇,居然能在策马驰骋的时候,还能控马转向,并且在马背上开弓放箭,这可就厉害了! 他骑术其实一般,不能算太好,起码他扪心自问,他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他虽然能控马,可是要想在马背上,做出这样一边控马转向,一边在马背上开弓放箭的动作,是根本不成的,别说射中敌人了,就算是能不掉下马就算是不错了。 这就说明这帮敌人的骑兵,在骑术方面,都比他要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手下能做到这样的在马背上骑射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根本就没几个人。 这一下他觉得事情有点麻烦了,于是他赶紧勒住了马缰,连连呼哨着,止住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手下,不敢再追击李琛那伙人了。 李琛带人冲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扭头看到刘黑狼带着他的人,都勒住了马缰,惊疑不定的停止了追击,于是纷纷欢呼了一声,然后跟着李琛拨转马头,从远处又朝着刘黑狼这帮贼人冲了回来。 刘黑狼一看敌人又策马朝着他们冲了回来,于是有点慌,但是这会儿他们掉头就跑,很显然太煞风景,也太有损他们的士气了。 于是刘黑狼把牙一咬,硬着头皮,骂了一声,催动坐骑,又一次率众朝着李琛那伙人冲了过去。 可是没成想李琛这伙人,似乎完全没有打算跟他们骑兵对冲,又一次在他们快要接近的时候,一拨马头,再次使出了刚才的那一手,又在刘黑狼面前划过,对着刘黑狼这帮贼人,就又是一通疾射。 只听又是一片惨叫,噗通噗通,又有将近十个贼人应声落马,被李琛和他的手下兵将们,给射翻在了马下。 这一下把刘黑狼算是彻底给吓到了,照这么下去,他们再来两次,自己这帮手下,就都得被射杀在这里,眼瞅着那帮人跑远之后,又一次勒住马,开始掉头,准备再冲回来的时候,刘黑狼不敢再停留下去了。 于是他惊慌的呼啸一声,带着剩下的十来个还坐在马背上的贼人们,掉头就跑,朝着自己大队人马那边逃了回去。 李琛哈哈一笑,收起弓,策马冲了过去,一伸手便拉住了一匹马的马缰,把一匹无主的马儿给拖住,狂笑了一声,拖着马就翻身朝着己方的队阵跑了回去,还扭头大笑着对着逃回去的刘黑狼叫到:;多谢赠马! 他的手下们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纷纷策马追上一匹无主之马,伸手拉住了马缰,纷纷拖着一匹马跟着李琛返回了他们本阵。 这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们就夺回来了十几匹贼人的马儿,另外还有几匹马因为受了箭伤,这会儿咴咴的嘶鸣着,尥蹶子的朝着野地里跑去,还有一匹马伤势较重,跑了没多远,就惨嘶着马失前蹄,一下栽倒在了草地之中,在地上挣扎着,惨嘶着站不起来了。 而两军阵前的野地之中,这时候丢下了近二十名贼人的尸体,或者是中箭坠马受伤的贼人,在那里惨叫哀嚎着求救。 刘黑狼脸色铁青的逃回到自己本阵,心慌的怦怦直跳,他没想到刚跟敌人照了一面,他就吃了这么大的瘪,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三四十个能骑马的手下,瞬间就死伤过半,连好不容易抢来的马都被人家给夺去了十几匹之多。 这一下他可亏大了,气的他只觉得一阵阵发晕,在他的队阵前面勒住马,遥指着坡上的那些;乡兵,特别是那些骑着马的;乡勇们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李琛也不搭理他,把夺来的马交给手下,让他们把马儿牵到阵后,先拴在马车上面。 而他勒马停在队阵之前,一脸的得意洋洋,根本不搭理下面气的直蹦的刘黑狼,随便他破口大骂,不知为何,李琛抬起手,对着远处破口大骂的刘黑狼竖起了一根中指。 ;大人,你这手势又是何意?有人看到李琛做出的这个动作,于是凑趣的对李琛问道。 李琛哈哈一笑道:;这个手势是代表问候刘黑狼的娘亲!你们记住是骂人的意思就行了!哈哈! 听了李琛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觉得挺好玩儿,刚才两次骑射,他们就干掉了一二十个贼人,让他们士气大涨,于是他们也跟着李琛,学着他用力举起右手,对着刘黑狼那边竖起了一根中指。 刘黑狼不懂李琛他们为何远远的对自己举起手,只竖起一根中指是什么意思,但是总觉得肯定不是好意,再看看那些人一脸轻蔑的笑容,觉得肯定是在用这种手势回骂于他。 于是他更加愤懑,刚才的威风顿时就起码被打消下去了一大半,把他气的眼前都想发黑了。 而坡上的乡勇们,看到李琛率领他的骑兵冲下去,还没跟对方相撞,仅仅是依靠骑射,一会儿工夫,就射杀了二十个贼人都不止,还抢回来了十几匹马儿,顿时就欢呼了起来,让他们立即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开始欢呼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显露真身 刘黑狼吃了亏之后,算是明白了自己骑着马不是敌人的对手,这骑马冲阵,他讨不到半点便宜,还只能去给人家送人头,于是便不再做骑马闯阵的念想了。 看着坡上的;乡兵们大声欢呼,他脸上一阵阵的发烧,于是他翻身下马,把马丢给了手下,命骑着马的家伙,都把马牵后面去,别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而他手提铁枪,来到阵前,一张黑脸阴沉的像是要挤出水一般,把铁枪一举厉声吼道:;今日不杀光这些该死的东西,我刘某誓不为人!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他这会儿死盯着远处立马于敌军阵前的那个少年骑将,这会儿恨得是咬牙切齿,刚才一个照面,他看出来这个身高马大的敌军骑将年纪很小,尚未蓄须,虽然不知其是否到了及冠之年,但是大概率此子应该尚未及冠。 这个小将骑术精湛,射艺也同样非凡,而且使的还是很罕见的连珠箭的射术,在马背上能极短时间内,连续发箭,而且几乎还是例无虚发,这样的射术着实令他感到胆寒。 要不是他刚才反应快,伏身躲在了马脖子后面,敌人又没有射他的马,这才让他侥幸躲过一劫,要是刚才那些敌人集中射他的话,估计这会儿他的那匹大黑马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了,他可能也已经被射成了刺猬,这会儿哪儿还有可能站在这里。 所以刘黑狼这会儿对敌军的那员少年骑将十分忌惮,同时也恨之入骨,恨不得这会儿能掩杀过去,将这厮擒下,抽筋剥屁烤着吃了他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于是他脑子一热,也没多想太多,便督师压上去,准备靠着人数的优势,以群战的方式,打垮对方。 刚才本来这些徒步的贼人,也正朝着坡上涌过来,可是当看到刘黑狼带着他们的;骑兵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打了个落花流水,灰溜溜的败退回来了,顿时士气一泄,便不由自主的纷纷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刘黑狼逃回来,喝令他们再次冲阵,于是这些贼人只能鼓起勇气,又一次叫嚣着,朝着坡上的那群;乡兵逼了过去。 李琛的骑兵这次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因为这里地形比较开阔,如果他今日没有这二十来个骑兵的话,刘黑狼今天可能就会很难对付了。 刘黑狼的那三四十个杂鱼骑兵,虽然战斗力很弱,但是骑兵就是骑兵,他们具有着天生的优势,那就是速度够快。 如果刘黑狼此次一边命他手下徒步的贼人进攻,一边又率领他手下的那些;骑兵在侧翼袭扰,那么即便是李琛的兵将们,也恐怕很难首尾相顾,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刘黑狼所败。 但是正因为李琛手下有这么一帮善骑射的兵将佐助,临时凑起一支骑兵小队,先给刘黑狼了个下马威,把刘黑狼手下的;骑兵给干掉了一半,把刘黑狼给惊退了,现在就不用担心再会受到刘黑狼;骑兵的骚扰了。 看着刘黑狼气急败坏的督着手下的步卒开始向着自己逼来的时候,李琛笑了起来。 刚刚士气一振的乡勇们,当看到贼军又开始叫嚣着朝着自己这边推进了过来的时候,顿时笑不出来了,一个个脸皮又紧了起来,开始变得紧张兮兮,不由自主的开始朝一起挤,似乎挤的紧一些更有安全感一般。李琛默算着刘黑狼贼军和自己这边的距离,不紧不慢的又拿出了他的强弓。 当眼看着刘黑狼督着他的手下靠近到己方一箭地左右的时候,并且看到贼人的弓箭手纷纷被赶到了队列前面,于是他这才不紧不慢的把手一举,厉声喝道:;变阵! 已经提前得到他面授机宜的那个游徼,慌忙下令他带的这些乡勇,向两侧分开,列阵与前的这些乡勇一听,一个个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忙向着左右跑开,露出了后面躲着的李琛的那些兵将们。 只听一声大喝,手持长牌长矛的长牌手,端起沉重的长牌,轰然向前,又大喝一声,将长牌咣的一下插在脚前的地上,一个个靠在一起,迅速的形成了一面不宽的盾墙,而刀牌手也随即上前,在两翼展开,前面的人蹲下,后面的刀牌手则上前,将方牌端起来,上下重叠,将这道盾墙向两侧再次延伸,使得盾墙顿时宽了不少。 长枪手居后,弓弩手居中,而乡勇之中的弓弩手则在两翼展开,配合李琛的官兵们,也抓起了他们的弓弩。 刘黑狼正督军向前压上,突然间听到前面敌军的喝令声和吼声,连忙朝上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因为前方的敌军突然阵型一变,露出了一群身披甲胄之人,虽然服饰还是平民服饰,但是这些甲胄却十分整齐,顿时他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接着就看到对方迅速变阵,瞬间就在他们阵前竖起了一道盾墙,遮住了敌军的身形,只看到敌军盾墙之后,竖起了一片的长兵,有长枪、长戈以及钩镰枪等长兵。 这样的变阵,让刘黑狼感觉非常不妙,乡勇虽然也进行操练不假,可是装备方面,很少有长牌,另外其素质也不高到哪儿去,刚才前方列阵的那些乡勇,看起来比起自己这边的手下们,也强不到哪儿去,就是排列的稍微整齐一些罢了。 可是现在后面出现的这群;乡勇,却动作整齐划一,依令而行,丝毫不乱,眨眼之间,便完成了队阵的转换,形成了一道整肃的军阵。 这些人还是;乡勇吗?刘黑狼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堆的疑问,连忙喝令手下们停止前进。 刘黑狼越众而出,来到两军阵前,手提铁枪,朝着立马于敌军阵前的那个小将大声喝问道:;尔等报上名来!刘某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李琛冷笑了一声,微微一提马朝前走了几步,这时候他队阵之中,忽然间竖起了一面认旗,随风一抖扑啦啦的展开,旗幡中心位置,用小篆体大书着一个李字。 第二百五十六章 当众羞辱 ;吾乃中丘县贼曹李琛李舒琼是也!尔等可是贼酋刘黑狼?李琛朗声对刘黑狼说道。 刘黑狼一听,如遭电击一般,当场有点傻眼,一时间没回过神,居然呆呼呼的问道:;尔等不是留在饮马乡吗? 李琛一听,顿时大笑了起来:;刘黑狼呀刘黑狼!你是不是傻呀?可知兵不厌诈四字?尔等为祸一方,我岂能不来擒你?尔等如若聪明的话,还是快快伏地受死吧!休要再想负隅顽抗!本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少受一些罪也好! 李琛的话音之中,充满的戏谑和嘲讽的意味,把刘黑狼给狠狠的损了一顿,一脸的瞧不起刘黑狼的意味。 刘黑狼先是一听李琛的名号,吓了一大跳,接着被李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给狠狠的损了一番之后,险些把刘黑狼的肺给气炸了。 刘黑狼本来脸就很黑,要么怎么叫黑狼了!这会儿被气的血往上涌,黑脸涨的通红,那就显得更黑了一些,把刘黑狼气的手都哆嗦了起来。 现在他才知道,李琛把他们这些山贼都给骗了,让他手下的兵将伪装成了乡勇,混在一批真正乡勇之中,奔着他来了,而他却毫不知情,还兴高采烈的就领着他的手下们迎了过来。 这可把刘黑狼给气坏了,上当被骗加上被李琛羞辱,气的刘黑狼脸黑的跟锅底一般。 ;啊呸!竖子!你也配?想我刘某杀人的时候,你还在吃奶!你也配让刘某跪地受死?你个乳臭未干的竖子,本该好好的呆在你们中丘县,却非要跑到这襄国县给我送你的人头!今日既然你来了,就休想再走!你可敢上前来,跟你爷爷我对战一场吗?刘黑狼真的要被李琛给气疯了。 好歹他现如今已经是襄国县境内最大的一股山贼的首领了,麾下拥有近五百部众,却被李琛这个尚未及冠的小儿当众羞辱,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于是他仗着自己力大枪沉,想要激李琛单独出战,跟他单挑,他好趁机当众杀了李琛一泄心头之火,所以他对这李琛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李琛听罢也不生气,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坏笑,抬起右手,对刘黑狼竖起了中指,然后喝问道:;刘贼!多吃几年饭,只能说你无能!到现在还只是一个贼而已!我真替你娘亲感到羞耻,怎么她生出你这么一个无能的禽兽? 你可知道我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吗? 李琛直接就开始问候起了刘黑狼的娘亲起来,把刘黑狼又给气的眼有点发黑,不过这厮刚才就对李琛他们做出的这个手势很好奇,忍不住一边骂一边问道:;竖子!休要张狂!你这手势是何意? ;李复!你来告诉这个鼠辈!李琛好歹自持身份,不愿意骂的太过粗俗,于是便对跟着他的李复说道。 李复一提马便来到了李琛前面,也对刘黑狼举起手竖起了一根中指!然后扯着脖子大吼道:;就是干你老母! 听到李复用如此粗俗的话,大骂刘黑狼之后,李琛这边的兵将还有带来的那些襄国县的乡勇,包括率队的亭长、游徼等人,都先是楞了一下,接着顿时就放声狂笑了起来。 两军阵前,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如此骂人的,上来就问候敌人的老母,而且还是也用这种手势骂对方,对方偏偏还不知道啥意思,居然还开口问,这也太好笑了吧!于是众人顿时就哄堂大笑了起来。 不但李琛这边的人狂笑了起来,就连刘黑狼那边的贼人们之中不少人也没能忍住,即便是敌人在羞辱他们的头领,可是这场景也太可笑了一些,于是居然有不少贼人,愣是没憋住,噗的一声就笑喷了出来,但是赶忙强忍住,顿时把一张脸憋得走形,涨得通红,险些把屁给憋出来。 刘黑狼这辈子哪儿受过如此羞辱呀!要不是他没心脏病的话,估计能当场就气死过去,把他气的是哇呀呀暴跳如雷,用铁枪指着李琛和李复,是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从他嘴里是喷涌而出,但是这会儿他怎么骂,都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刘黑狼骂了一阵之后,再次激李琛跟他单挑,李琛按下身后众人的笑声,对刘黑狼斜着眼看了看:;我呸!就你也配跟本官斗将?如若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看看你能不能破了我的这个阵!要不然的话,就赶紧自缚双手,过来跪在我的面前,让我砍下你的这颗项上的豚首!否则的话,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李琛这会儿并不想跟刘黑狼单挑,虽然他单挑刘黑狼,有十足的胜算,可是他这会儿要的是练兵,而不是自己练枪,他把刘黑狼挑了简单,可是刘黑狼一死,他手下必定大溃,到时候自己手下们练兵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这次他是稳操胜券,要不趁机再练练兵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至于刘黑狼的脑袋,一会儿再取不迟。 刘黑狼逼李琛跟他单挑不成,气的哇哇直叫,实在没辙,又气的想吐血,于是彻底失去了理智,把铁枪朝着李琛一挥,指着李琛怒吼道:;杀过去,给我杀了这个竖子!冲! 在刘黑狼的催逼之下,他麾下的那些贼众们,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朝着李琛这边冲杀了过来。 这次李琛没有指挥,而是交给了朱彪指挥,朱彪于是令旗一挥,厉声喝令放箭。 李琛军中顿时乱箭齐发,包括那些手持弓弩的乡勇,也听令于朱彪的军令,一起开始开弓放箭。 一片箭支形成的薄薄的乌云立即从李琛军中飘出,迅速的划过空中,洒向了进攻的贼人,当乌云落下的同时,贼群之中,就腾起了一片血雾,接着就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 李琛抢先一步,占领了有利地形,贼人需要仰攻,而贼人抛射箭支,则距离没有李琛军中抛射的箭支远,虽然人多势众,可是弓箭手并没有李琛这边多,加之刘黑狼失去理智,下令全军进攻,弓弩手也没有来得及列阵放箭。 第二百五十七章 落荒而逃 所以李琛这边一通急如骤雨般的疾射,顿时就给进攻中的贼人造成了严重的杀伤,而且贼人几乎都没有着甲,更没有兜鍪,只能用皮肉对抗箭矢,不等他们冲到李琛军阵前面,就在慢坡上被射的躺了一大片贼众。 刘黑狼看着这一幕,脸皮直哆嗦,他现在算是知道了李琛麾下兵将的厉害,光是这箭阵,就够他喝一壶了。 可是他却不敢这个时候下令收兵后撤,因为此时他看到李琛的那支骑兵,又开始在他们兵阵侧面集结起来,要是他这会儿一下令后撤,不但要被敌军居高临下继续放箭射杀,还会遭到李琛麾下的骑兵追击。 他就算是再怎么笨蛋,也知道一旦后撤途中被敌军骑兵追击,那么别看敌军骑兵很少,照样也能把他的手下打的崩溃,到时候他手下一溃,那么他就算是完了,李琛马上便会挥师掩杀,到时候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挽回不了败局了。 所以看着自己这边的手下,不断的被敌人的箭雨射翻在地,可是他却不敢下令停止进攻,只能硬着头皮,逼着手下们继续朝前拱,意图用人数上的优势,压垮对方的阵线。 他眼下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骑兵他是不敢再派上去了,派上去也是被人家的骑兵给屠杀掉,还白白给人家送马,而敌人有骑兵压阵,他也没法分兵从左右包抄,只能从正面强攻。 所以这短短的一箭之地,就让刘黑狼手下的贼众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直到他们自己迫不得已为了减少伤亡,彻底散开之后,箭阵对他们的杀伤效果才算是减弱了下来。 可是即便如此,短短的一箭之地中,还是躺了一地中箭的贼人,大部分人并未被射死,只是中箭受伤,躺在地上捂着伤处,是呜呼哀嚎,叫的那个惨烈呀! 虽然还有很多贼人并未中箭,但是这会儿也已经被敌军居高临下抛射下来的箭雨给射的心惊肉跳了,胆气也被彻底夺了,士气也大幅跌落了下去。 关键的是他们为了减少伤亡,自行开始散开,让他们的人群变得稀松了起来,等他们好不容易快冲到李琛军前的防线的时候,贼人们已经变得松散稀疏了许多。 这么一来他们也就丧失了冲击力,又在遭到了中丘兵将们劈头盖脸一通直射,撂翻了他们一片打头的贼人之后,这些贼人已经吓得是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这一仗比起李琛原来想的,打的还要轻松,刘黑狼说起来带来了四百多的贼众,等好不容易攻到他阵前的时候,仅仅是一触即溃,被长枪还没来及捅翻几个人,剩下的贼人就惊呼大叫着,怀着无限的恐惧,开始朝后狂奔逃窜了回去。 李琛都被敌军崩溃的速度搞得有点发愣,心道自己难道是高看了刘黑狼了吗?他手下的这帮贼众怎么跟豆腐做的一样,这才刚一接触,就这么崩了? 这帮贼人怎么连当初他第一次率兵对战雷虎所率的那些山中野人都不如,而且还相差这么远。 好歹他阵斩了雷虎之后,那些野人还是拱到了他阵前,坚持了好一阵子,这才崩溃,而刘黑狼麾下的这些贼众,怎么这才刚到他的阵前,就直接就地崩了呢?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些贼人,毕竟这些贼人之中,绝大多数只是刚投刘黑狼时间不久的流民,本来相互之间就不熟悉,对刘黑狼也谈不上什么太过忠诚。 加之李琛刚才率领骑兵,先败了刘黑狼一场,接着又想方设法的激怒刘黑狼,把刘黑狼好一通损,又加上好一通搞笑般的臭骂,已经让这些贼人士气泄了不少。 等刘黑狼逼着他们进攻的时候,他们的士气已经没多少了,这正如兵书所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李琛熟读兵书,知道这个,刘黑狼一个粗人,哪儿懂得这些东西呀!所以李琛今日一再泄他士气,等刘黑狼逼着手下真正发动进攻的时候,士气已经没多少了,又被李琛军一通劈头盖脸的箭雨疾射,死伤惨重之后,士气也就迅速的崩了。 刘黑狼在后面,眼瞅着自己的人好不容易攻到了敌军阵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自己的人呼啦一下,山呼海啸一般的从坡上大溃了下来。 刘黑狼瞪大了他的一双牛铃大眼,举起铁枪歇斯底里的吼道:;给我站住!不许后退!不许后退!谁退我就杀了谁! 说着说着,就有他的手下,满脸惊怖之色逃了下来,完全不听他的喝令,气的刘黑狼怒吼一声,一枪刺过去,便将一个贼兵捅杀当场,接着挥舞起铁枪,又是左右开弓,抽飞了两个手下,将两人打的是筋断骨折,吐着血飞了出去。 如此一来刘黑狼总算是震慑住了一些手下,逼得正在朝回溃逃的贼人们只能停了下来,可是不等刘黑狼收拢住他的溃兵,坡上就开始响起了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只见一大群敌军,盾墙散开,呼啦啦的便呐喊着冲杀了下来,而且李琛这个时候,也在手下亲随的帮忙之下,顶盔掼甲翻身再次上马,一声呼喝,便率领二十余骑麾下的兵将,也掩杀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收住脚的贼人,被身后的呐喊声一吼,腿顿时就一哆嗦,掉头一看,一群如狼似虎的敌军,朝着他们追杀而来,吓得他们顿时就又开始发足狂奔了起来。 这一下刘黑狼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拦不住麾下的这些溃逃的贼人了,甚至于被裹挟着,连站都站不住脚,任凭他怎么厉声喝骂,都再也拦不住这些手下,只能也跟着掉头逃走。 刘黑狼这次算是服了,李琛确实奸诈异常,给他挖了个坑,他就直接跳进来了,这一下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局面,今天算是完蛋了,于是他赶紧叫来了几个亲信手下,将他的那匹大黑马牵了过来。 刘黑狼翻身上马,提着他的铁枪就落荒而逃。 第二百五十八章 负死顽抗 李琛其实一直都在盯着刘黑狼,贼人之中,只有这厮身披铁甲,顶着一顶看起来蛮华丽的铁兜鍪,想要认不出他都难。 而且这厮骑得还是一匹看上去挺神骏的黑马,更加让他醒目,想认错人都难。 于是李琛呼喝一声,命朱彪接替他指挥,而他则带上李复以及一些有马的亲随,不许其他骑马的官兵追随他,令他们跟朱彪掩杀贼众,而他催动坐骑呼啸着绕过溃逃的贼人,只要沿途有贼人挡路,皆被他一枪抽飞,几匹马便呼啸着朝着刘黑狼追去。 刘黑狼带着几骑溃兵,很快甩掉了他的那些徒步奔逃的手下,掉头开始朝着来路奔去,试图逃回到之前他们攻夺的那个小庄子之中,那里还有他一些手下,另外他们此行所获的大部分财货,都在那里屯着,只要他能逃到那里,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所以刘黑狼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狂奔,可惜的是他的骑术不够精湛,说起来他只能算是个会骑马的歩将,算不上一个骑将,远远做不到人马合一的程度。 骑术不佳,那就没法发挥出战马的实力,战马驮着他重心不一,也就跑不快,所以不管刘黑狼如何抽打坐下的大黑马,但是始终马速都催动不到极致,故此也跑不快。 李琛盯着刘黑狼死追不放,很快也甩掉了那些徒步奔逃的贼众,一马当先的朝着刘黑狼追去。 眼看着越来越近,李琛大声笑着叫到:;刘贼!休要再逃了!你不是想要与我单挑吗?小爷今日给你这个机会! 刘黑狼这会儿心里慌得要死,不断扭头看追来的李琛,发现不管他怎么催马,都甩不掉李琛,而且李琛越追越近,明显骑术比他好得多,马速也比他快得多。 如此逃下去,他确实根本没机会逃回到那个小庄,就被李琛追上一枪捅下马了。 刘黑狼心知逃不掉了,于是恶从胆边生,从马鞍上取下了一个手戟,侧脸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李琛跟他的距离,感觉到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刘黑狼猛然间反手猛地朝着李琛抛出了他的手戟。 只见刘黑狼的手戟飞旋着,便直朝李琛飞来,刘黑狼别看骑射不行,但是急了眼的时候,这手戟扔的还挺准。 但是李琛刚才从刘黑狼的动作上,已经看出这厮似乎想要做小动作,已经提防着这厮了,当见到这厮扬手把手戟朝着自己抛来,试图把自己斩于马下,李琛心中冷笑了一下,长枪一抖,当啷一声便把飞旋而来的那柄手戟给挑飞了出去。 刘黑狼一看抛出的手戟未能伤到李琛,吓得他赶紧又催马快逃。 李琛一见这厮居然想要暗算自己,暗算不成也不敢驻马来战自己,依旧在夹着尾巴奔逃不已,于是顿时勃然大怒。 ;刘贼,你个鼠辈,真乃是胆小如鼠!我呸!你刚才不是要战我吗?现在却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夹尾而逃,简直是猪狗不如!李琛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把大枪暂时挂好,再次取出硬弓,探手取箭,在马背上挽弓搭箭瞄准了刘黑狼。 刘黑狼任凭李琛如何谩骂,都不肯停下,他倒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李琛,而是怕被李琛拖住,后面又有李琛手下追来,到时候他就跑不掉了。 所以这会儿这厮脸也不要了,继续闷头催马疾奔,忽然间只听背后弓弦响起,接着便隐约听到箭矢破空之声,这家伙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伏低身子,这一低头,好歹算是把后心避开了李琛射来的那支雕翎箭,但是这支箭却结结实实的钉在了他的左肩下面。 刘黑狼本来就骑术不佳,左肩后传来一股剧痛,心中又惊慌,一个趔趄就啊的一声,从马背上跌了下去,这时候的马没有马镫可供两脚用力,保持平衡,所以这厮一下没抓住马缰,两腿一松咣的一下就摔到了尘埃之中。 李琛一箭中的,将刘黑狼射落下马,随即催动坐骑便追了过去,两个刘黑狼的手下,看到刘黑狼中箭落马,连忙勒住马缰,拨转马头,掉头回来救刘黑狼。 此时李琛就已经到了,长枪挥舞,不给这两个喽罗任何机会,噗噗两枪,这俩家伙就都惨叫着跌落马下。 李复气的大叫:;舒琼!你何不给我留一个痛快痛快? 李琛哈哈一笑,喝道:;拿下刘贼!说着越过了跌落在地的刘黑狼,继续策马狂奔而去。 敢情李琛看中了刘黑狼骑得那匹大黑马,一看就是好马,这匹马就价值不菲,跑了实在是可惜,这家伙是个财迷,岂能放过这么一匹好马,居然不顾抓住刘黑狼,先去追那匹黑马了。 其实刘黑狼伤的并不算重,李琛这一箭虽然射中了他的后肩,但是这厮披着一件铁甲,李琛的硬弓虽然强劲,但是也穿透的不深,仅仅只是伤及皮肉,并未伤及骨头。 只是刘黑狼摔下马的时候,摔得不轻,一身铁甲加上他的体重,还有当时马速不慢,当场把刘黑狼给摔了个七荤八素,晕了一阵子。 当李复气呼呼的驰到他近前,翻身下马准备把刘黑狼绑了的时候,刘黑狼有点缓了过来,这厮心知今日被擒就死定了,所以也发了狠。 一探手用尽力气,够着了箭杆,哇呀一声怪叫,硬是应声把钉在他后肩的箭给拔了出来,把被穿透的甲片跟一块皮肉硬生生的给一起拔了下来,疼的刘黑狼嗷的一声怪叫,把李复也吓了一跳。 李复这个时候并未空着手,他还拎着他的两个铁瓜锤子,厉声喝道:;贼子!别动!再动一下,小爷砸死你! 刘黑狼这会儿疼的直哆嗦,不过却把摔得眩晕的脑袋给疼的清醒了一些,他伸手就抓住了面前铁枪的枪杆,咬牙跃起来,抓起铁枪便向着李复扎了过去。 他以为李复只是李琛的跟班,谁知道李复也不是一个瓤茬,李复天生力气很大,但是因为用刀不够轻灵,灵活度不足,李琛便根据他的情况,让他改练了这对铁瓜锤。 第二百五十九章 擒狼 李复用了这一对铁瓜锤之后,感觉很是顺手,真正能发挥出了他的实力,所以这两年就专心苦练这对铁瓜锤,现如今这对铁瓜运用的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加之他的力大,有时候跟李琛过招,李琛都忌惮他几分。 李复一看这刘黑狼居然如此凶悍,中箭摔了一下,还能蹦起来跟他拼命,也没敢小看他,连忙抡起两个铁瓜锤,就跟刘黑狼叮叮当当的打在了一起。 刘黑狼急于将李复干掉,一杆铁枪轮的是虎虎生风,仗着他力大枪沉想要将李复迅速的干掉,可是万没想到,李复也不白给,一对铁瓜锤舞开之后,同样是锤头挂风,招招抢攻,直闯入了刘黑狼的内线。 刘黑狼枪长,要拉开距离才能发挥出威力,可是李复不傻,立即抢入刘黑狼的内圈,贴身跟刘黑狼厮杀了起来。 刘黑狼确实有点真本事,铁枪抡开左支右挡,居然接下了李复好些锤子,铁枪碰到锤子,是叮当作响,把刘黑狼砸的是叫苦不迭,几次试图拉开距离,但是李复都不给他得逞的机会,始终像膏药一样,贴着刘黑狼猛砸。 刘黑狼被李复粘住,脱身不得,十成的功夫,这会儿五成都使不出来,只把刘黑狼给砸的是步步后退。 李复从小不喜读书,但是却喜欢舞枪弄棒,这会儿大发神威,嘴里面一边砸一边骂:;去死去死!去死吧!砸死你这个禽兽!还不快死? 这一通猛砸下来,刘黑狼的双手虎口都被震裂了,铁枪本来就弹性不佳,硬碰硬他真的不如李复,再加上他后肩到底有伤,被李复一通不讲理的猛砸之后,终于左臂撑不住了,一下没能架住李复的一锤砸下来,左手一软,就听砰的一声闷响。 刘黑狼惨叫了一声,撒手扔枪,顿时就翻滚在地,原来李复这一锤砸下去,虽然刘黑狼勉强架住了锤头,但是左臂一软,锤头一滑最终砸在了他的左肩上。 这厮的左肩一下就被李复用铁瓜砸的塌了下去,眼看这条胳膊就算是彻底废了。 刘黑狼疼的是满地打滚,李复也不心疼这厮,上去一脚结结实实的踩住刘黑狼的后心,铁瓜放下,抓住刘黑狼的双臂反剪到了后背,也不管刘黑狼疼的歇斯底里的惨叫求饶,招呼一个在旁边掩护他的亲随,扔过来一根绳子,便把刘黑狼给反绑了起来。 刘黑狼左肩骨头被砸碎了,双手被反剪之后,牵动碎骨,可把他给疼坏了,于是他只能扯着脖子歇斯底里的惨叫,再也装不成硬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了起来,哀求李复轻点。 李复才不管这厮疼不疼呢!今天他生擒活捉了刘黑狼,着实让他感到十分扬眉吐气,于是让一个亲随牵过来一匹无主的马,便将刘黑狼扔麻袋一样的扔到了马鞍上,结结实实的把这厮绑在了马鞍上,然后牵着这匹马,翻身上了他的马,一打马便朝着李琛追去。 李琛猛追了一通那匹大黑马,才把大黑马给牵住,牵着马掉头回来,正好碰见李复捉了刘黑狼来找他。 于是他们便押着刘黑狼返回战场,这会儿战场上是一片混乱,朱彪指挥着中丘县兵,带着那些襄国县乡勇,正漫山遍野的狂追刘黑狼的手下众贼。 这帮贼人被他们杀的是人仰马翻,真是哭天无泪,不少人眼看跑不掉,于是只好扔了兵器跪地投降,降者被驱赶回丘地下面,集体看押了起来。 李琛回来的时候,朱彪还在率兵四处追杀那些贼人,但是战事到此已经基本上结束了,有十几个骑兵助阵,到处纵马兜截逃散的贼人,真正能跑掉的贼人寥寥无几,剩下的不是被追上砍杀了,就是跪地投降被生擒活捉了回来。 李琛带人回来之后,又帮忙追杀了一通,很快结束了这场;激战,此战他们一共斩杀了一百多刘黑狼的部下,捉获了自刘黑狼以下的二百多贼人,又是一场几乎完美的歼灭战,刘黑狼所部经此一战,也基本上就算是烟消云散了。 这时候李琛已经得知,刘黑狼占了一个里的庄子,里面囤积着大量刘黑狼他们抢获的财货和粮食,于是李琛眼珠一转,立即命跟他来的那个游徼,带着他的乡勇,留下来看押这些战俘。 而他立即押着刘黑狼,把刘黑狼绑在一匹马上,带着刘黑狼便朝着那个小庄冲去。 这时候有一个骑着马的刘黑狼的手下贼人,已经提前逃回了这个庄子,把他们兵败的消息告知了庄子里留守的这几十个贼人。 这些贼人一听就慌了神了,吓得是鸡飞狗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有些贼人立即就做出了他们的选择,随便收拾了一包细软之物,利马撒丫子就从庄子里要逃走。 但是刚到门口,就见几个他们的同伙横着刀枪,拦在了门前,指着这些想要收拾家伙散伙跑路的贼人骂道:;谁都不许走!都得在这儿等将军回来!谁若敢出此门一步,休怪我等刀枪无眼!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你们几个不过昨个才刚入伙,凭什么拦我们?什么将军?刘黑狼已经完了!再不跑的话,等官兵来把我们堵在庄子里吗?有想要跑路的贼人,对着拦路的这几个人怒吼道。 ;说的不错,虽然我等确实昨日才入伙不假,但是做人总要讲一个忠义二字!我等对刘将军仰慕已久,早已想要投奔刘将军,只是以前没有机会罢了! 现如今既然我等已经投奔了将军,就要讲一个忠义!刘将军虽然吃了败仗不假,可是现在刘将军却生死不明,我等就立即分东西散伙,这就是不忠不义! 假如刘将军得以逃脱,那么很快就会赶回来,只要我们还在,将军就有东山再起之日!岂能一听说刘将军初败,便立即哄堂大散,弃将军于不顾? 再说近期将军对尔等不薄,我等虽然昨日刚入伙不假,但是将军却也对我等不错,我等岂能轻易叛他而去? 尔等如若现在要走,良心何在……这个拦路之人,一脸的义愤填膺,对着这些人吼道。 第二百六十章 我叫费康 说到这里之后,他喘了口气,指着这帮人再次说道:;再说了,假如将军未死,回来之后看到尔等叛他而去,你们以为将军就会轻易放过尔等吗? 待得尔等叛刘将军而去的消息传开,还有人敢收留尔等吗?这个持刀拦住大门的新贼,义正辞严的对被他堵住的这些人喝问道。 被这个拦路之人一通质问,果真把这帮家伙给问的哑口无言,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时候他们中有人梗着脖子叫到:;刚才回来之人不是说了,将军已经大败,敌军正在追杀将军,他都跑回来了,将军却还不见踪影,现在会不会将军已经遇难了? ;是呀!要是万一将军已经遇难,我等还留在这里作甚?一旦要是官兵前来此地,我们又该怎么办?又有一个人提出了他的质疑。 ;呸!将军是何等人物?手中的大铁枪谁未见过?谁不知道将军乃是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虽然不小心中了官兵的奸计,但是谁若想把将军拿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拿得住我们将军?拦路之人于是把眼一瞪,厉声吼道。 这帮喽罗们一听,这倒也是,刘黑狼孔武有力,善使一条大铁枪,力大枪沉,他们这几百人之中,无一人是刘黑狼手下一合之将,刘黑狼的凶悍确实是有目共睹之事。 他们之所以投了刘黑狼,不也是因为看到刘黑狼十分厉害,在不少人看来,即便是刘黑狼吃了败仗,但是刘黑狼只要想走,那么还真就不见得有人能拦得住他。 更何况刘黑狼率部离开的时候,是顶盔掼甲,按理说确实不容易被人拿住或者杀掉,这么一来刘黑狼保不定还真就没死。 而刚才逃回来的那个人,也没有亲眼见到刘黑狼被李琛射下马,他在看到刘黑狼败局已定的时候,就先夺马而走,并未跟刘黑狼一起,所以这会儿谁也吃不准刘黑狼到底死了没死。 于是他们又有些犹豫了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被刘黑狼留守在庄子里的那个亲信手下。 而那个刘黑狼的亲信手下也不是什么杀伐果断之人,刚才他也想收拾东西跑路,可是却碍于面子,毕竟他乃是刘黑狼的亲信手下,还没确认刘黑狼死了没有,就先带头跑了,万一要是刘黑狼没死,一会儿逃了回来,那么他不好交代。 故此他刚才迟疑了一下,这会儿听了拦路的几个人的话之后,他怎么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在他看来,刘黑狼确实厉害,谁想要杀他亦或是拿住他,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以前他跟着刘黑狼的时候,刘黑狼于以前的那个贼首反目之时,原本支持原来的那个贼首的人多。 所以当时他们翻脸的时候,局面对刘黑狼很是不利,但是刘黑狼单人独枪,力战十余人,最后愣是将那十余名围攻他的人一一击杀,最后还一枪刺死了他们的老头领,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那一次刘黑狼的武勇形象,就根深蒂固的深入到了他们这些老人的心目之中,都认为刘黑狼乃是一个勇不可当之人,故此也就认为,能杀掉刘黑狼的人这世上应该没几个。 那个拦路之人说的有道理,刘黑狼虽然中了官军的奸计,吃了败仗,但是如果他想要跑的话,以他的武勇应该没几个人能拦得住他! 故此在他想来,刘黑狼此时应该会没事,搞不定是拖着官兵兜圈子,过阵子甩掉了官兵之后,便会回来。 想到这里,他倒是;冷静了下来,点点头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以将军的本事,即便是输了一阵,但是只要他想走,谁也拦不住他!将军一定还活着!我们不能就这么散了! 来人,关门,谁若敢再抢夺财货叛离此地,那么就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对了,这位兄弟贵姓?这两日太忙,我没留意你高姓大名! 这个小头目因为近期入伙的流民太多,以至于很多人都充其量是眼熟,但是却叫不出姓名,于是对这个人问道。 ;小的姓费名康!此人拱手答道。 ;费康?好名字!现在你就带着这几个弟兄守住庒门!谁要再敢拿东西朝外跑,就给我砍了他!谁都不许走,我等留在这里,等将军回来!这个小头目拔出腰刀,对着庄子里那些慌了手脚的喽罗们吼道。 原来费康昨日受命,跑到了这里找到了刘黑狼之后,谎称他们几个乃是从中丘县逃过来的流民,这段时间在中丘县那边,受尽了中丘县官府的欺压,天天要干活,还吃不饱肚子。 他们实在是受不了,于是便趁夜杀了看管他们之人,逃到了襄国县这边,他们早就听闻刘黑狼的大名,于是便慕名来投。 刘黑狼其实连见都没见费康一面,负责招揽部众的那个小头目看费康等人比较精壮,于是便将他们收了下来,这种情况这些天对刘黑狼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经常有流民,甚至是襄国县境内的穷困县民活不下去了,跑来投贼,所以他们也懒得仔细查问,于是便将费康等几个李琛的斥候收了下来。 但是今日刘黑狼率众去迎战李琛,意外的把费康等人留在了庄子里,结果让费康他们错过了在两军阵前反水,擒斩刘黑狼的机会。 不过费康也有他的打算,他也不担心刘黑狼能战败李琛,因为他看过刘黑狼的手下,尽是一群乌合之众,就凭他们想要战败李琛和他们中丘县兵,简直就是做梦。 于是他便带着几个斥候,安心留在庄子里听候消息,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人逃回来,说刘黑狼被李琛杀得大败,但是这厮跑得快,却并不知道刘黑狼是死是活。 留在庄子里的众贼一听顿时大乱,就准备抢一些财货跑路。 费康一看就急了,这帮贼人要是跑了,以后再想抓他们就难了,而且这些财货数量不少,李琛带着他们来打仗,可不是白来的,这些财货可是他们的战利品,李琛在那边拼死拼活,最后财货却便宜了这帮贼人,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忠于谁来 于是费康眼珠一转,就蹦了出来拦在了大门前,唱了一出这样的大戏,而这些贼人这会儿已经乱了分寸了,一个个心中惶惶不安,所以也就智商严重降低,居然愣是被费康这番拙劣的表演给蒙住了。 要是这会儿有一个聪明点的人,仔细琢磨琢磨,估计就能看出费康这番拙劣表演的破绽,可是这会儿这帮贼人人心惶惶,愣是没人看出来费康根本就是奸细。 而费康更是胆大如斯,当被问及他的名字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来了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直接报出了他的真名实姓。 这帮山贼也就是知道李琛的大名,哪儿听说过费康的大名呀!所以就算是费康报出的是他的真名实姓,这帮贼人也没觉得有啥不妥的。 趁着这个机会,费康又给留在这里的那个小头目出谋划策,说什么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要防备着官兵抢先到来,故此他们要早做御守的准备,把人先派到庄墙上盯着。 小头目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连忙下令,让庄子里的贼人们都到庄墙上做御守的准备,还煞有介事的去弄一些滚木礌石,还把有限的弓弩集中到一起,搜集箭矢等物等等。 在费康的;出谋划策之下,这个小头目被他说的连连点头,觉得费康是个懂行的人,于是对他的话是从善如流,把庄子里的那些贼人们给耍的团团转,忙的是不亦乐乎。 这个小头目看费康这么懂行,于是更不疑有他,对费康也更加信任了许多,甚至很快就开始跟费康称兄道弟起来。 这边贼人们虽然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却各个都心惊肉跳,总觉得留在这庄子里不是个办法,但是却又不敢提散伙跑路的事情,于是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熬了过去。 可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刘黑狼回来,倒是把李琛的兵马给等到了。 当李琛率兵出现在庄子外面的时候,庄子里顿时就大乱了起来,所有贼人都彻底慌了,在庄子里是上蹿下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琛率军到了庄外之后,立即将灰头土脸的刘黑狼给丢到了庄墙下面,大声喝令庄子里的贼人们开门出来投降,可免他们一死。 当看到刘黑狼这个他们的头领,都被官兵给生擒活捉之后,庄子里的贼人们这一下算是彻底吓蒙了,有的贼人立即哭嚎了起来,大声埋怨刚才为何不走,这一下他们走不了了,都被堵在了这庄子里面。 他们倒是把刘黑狼等回来了,但是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回来的,灰头土脸像是被绑猪一样,绑在马背上驮了回来,再也没当初的那种威风和气势了,被丢到庄墙外面之后,立即就委顿在地,还像癞皮狗一样的呻吟不停,同时还在哀求速速赐他一死,别让他活受罪了。 看着如此狼狈的刘黑狼,这些贼人都傻了眼了,有的贼人当啷一下就把手里的兵器给扔在了地上,吵吵着不干了,投降保命。 但是也有贼人不甘心就这么降了,吵吵着要死战到底,反正投降之后,也落不了一个好下场,干脆倒不如拼了拉倒。 庄子里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争吵着到底是该投降保命,还是该死战到底,双方是争执不下,却没人注意到这时候费康不见了踪影。 费康这时候已经跑回到了庒门处,给几个跟他来的斥候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凑到大门口,忽然间费康拔刀就把一个帮着守门的贼人给斩翻在地,其余几个斥候则也纷纷动手,把另外两个在门口的贼人给撂翻在地。 随即他们便打开了大门,对着门外一箭地之外的李琛大叫到:;快进来! 李琛正等着庄子里的贼人做出选择,另外也在想着费康等几个斥候的下落,他对费康很是担心,生怕费康等人混入刘黑狼手下之后,今日在战场上被自己的人给误杀了,另外当时箭雨覆盖,想要避免误伤也很难。 可是刚才他专门查问过费康等人的下落,却并未在战场上找到他们任何人,于是李琛更加担心了起来,生怕费康来这里之后,未能瞒过刘黑狼,被刘黑狼所害。 路上他还专门讯问过刘黑狼,刘黑狼是一脸的蒙,根本不知道李琛问的什么,他压根就没见过费康等人,也没有发现过什么细作。 李琛现在已经怀疑,费康等人可能就在庄子里藏着,果不其然突然间庒门打开,就看到费康站在大门内,大声对他叫到:;大人,快进来! 李琛一看是费康,于是呼啸一声,立即提马便朝着庒门突了过去,其余的兵将一见也都不敢怠慢,留下几个人看押刘黑狼,其余人等都喊杀震天的杀向了庒门。 庄子里的那些贼人这才发现,庒门居然被费康打开了,那个贼人的小头目目呲欲裂,带了几个人冲到大门内,怒声对费康吼道:;姓费的,你刚才还满口忠义,为何转眼便开门投降? 费康手持一杆长枪,立即带着满脸的嘲讽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姓费的最为忠义,一点都没骗尔等!但是我忠的是中丘县贼曹!却不是你们那什么草包将军! 实不相瞒,费康乃是我的真名实姓,但是我不是什么流民,而是中丘县兵斥候队代队率!我等乃是官兵!哈哈! 跟着费康的几个斥候一听,立即都跟着大笑了起来,纷纷嘲讽这些贼人实在是太蠢了,这都看不出来云云。 这一下可把那个小头目和一些贼人给气疯了,那个小头目嗷的一声怪叫,拔刀指着费康便大骂道:;竖子居然骗我!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费康把长枪一抖,锋利的枪尖指着那小头目,带着一脸嘲讽的笑容对他笑道:;杀了我?你们也不瞧瞧你们几斤几两,有没有这个本事! 尔等现在跪地投降还来得及,否则的话,待我们贼曹大人率兵杀进来,你们连跪下投降的机会都没有!谁敢过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军大捷 那些贼人们此时都已经蒙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他们也有不傻的,这个时候听到庄墙上有他们的人惊声大叫,大门外还传来了喊杀声和急促的马蹄之声。 而费康等人死守着大门,大门已经洞开,这会儿官兵眨眼就要杀进来了,还打个毛线呀!于是有的贼人当啷当啷就把家伙扔了,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大声叫到:;我降了!我降了!不要杀我! 一看有人犯怂,直接就跪地投降了,剩下的那些本来就不知所措的贼人,也都立即做出了选择,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家伙,跪地投降。 最后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几个贼人,跟着那个小头目还站在原地,其余的贼人基本上都扔家伙不干了。 那个刘黑狼手下的小头目一看,两眼一闭暗叫了一声完了,于是无奈的也只能丢下了手中的刀,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可恨我居然相信了你!真是活该有这等下场! 李琛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便夺下了这个庄子,把庄内的贼人都给绑起来押出了庄子,朱彪迅速的派人开始清理刘黑狼这些日子劫掠的财货,迅速的将其中一些最为贵重的金饼、锦缎等物分出来一大部分。 至于剩下的东西,他们没动,还将其故意散开,将搜出来的这些贵重之物,先收了起来,在庄子里找了几辆马车牛车,又找了几个精明的兵卒,将其伪装成受伤的伤兵,躺在这牛车马车上,把这些贵重财货,藏到车底,然后撤出了庄子。 这时候他们才把庄子里被贼人抢得一些女子,以及看押起来的一些乡民给释放了出来。 这些乡民看到李琛他们这些官兵之后,问明了他们的身份,一个个大哭起来,跪地向李琛他们这些官兵叩头诚谢。 李琛好生安抚了他们一番之后,令他们暂且先在庄子里休息,弄些吃的果腹,这才派人前去向沈或报捷,通知沈或派人过来接收收复的庄子。 李琛走后,其实沈或以及襄国县赵县尉等人,都一直在担忧,生怕李琛兵力不足,难以战胜刘黑狼所部,一群人呆在饮马乡是坐立不安,沈或对李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李琛已经在中丘县大败了野人和一大帮山贼,还力斩了雷虎那等猛人,斩杀多名贼酋。 而且他也见过李琛练兵,知道李琛是个本事大的人,应该问题不大,在他看来,即便是李琛战不败刘黑狼,但是也不至于落得惨败的下场。 故此他还能比较镇定,可是那赵县尉等襄国县的官吏们,却对李琛并不是非常放心,一群人是坐立不安,在饮马乡伸着脖子等候消息。 一直等到天将黑下来,庒门都要关闭的时候,才有一骑快马飞奔回来,一到庒门就立即大声吼道:;我军大捷,生擒贼酋刘黑狼!擒斩贼人四百余人!刘黑狼所部全军覆没! 看守庒门的监门一听,顿时狂喜,连忙飞步奔向了乡里沈或他们一众官吏所在的院子,一路上狂叫:;大捷!我军大捷!刘黑狼被擒了! 沈或等人这个时候正在焦躁的等候消息,当听到院外监门大叫的时候,他们都有点失态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将起来,朝着院门涌去。 等那个李琛的斥候被请到院子里,原原本本的将此次李琛率兵诈刘黑狼主动迎击他们,怎么击败的刘黑狼,还有怎么生擒的刘黑狼乃至后来怎么攻夺的庄子,都对沈或等人讲了一遍。 沈或听罢之后,顿时仰天大笑了起来,那赵县尉等襄国县的官吏,也都露出了惊喜万分的神色,脸上这些天来,总算是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们心中暗道,这年纪轻轻的李琛果真乃是奇才也!自进襄国县之后,到现在才不过三天时间,李琛就连败贼人两阵,而且次次都是大捷,将两伙贼人几乎都全歼了。 其中还包括了刘黑狼这么一伙目前在襄国县境内最为嚣张的贼人,令襄国县境内平寇之事,顿时就显现出了希望。 ;李君果真乃是干将也!快,速把这个消息送往县城,告知明庭大人!将消息赶紧传至其它乡中!赵县尉这会儿心情十分激动,立即对手下吩咐道。 但是有人赶紧提醒他道:;赵君,现在天色已晚,路上恐怕不安全,不如明日一早再派人报知明庭如何? 赵县尉不管这个,把脸一沉道:;如此大捷,岂能等到明日再报知明庭?立即选派几名果敢之人,连夜骑马赶往县城!务必越快越好!此乃本县的军之大事,岂容拖延?速速去办! 手下一听也只能答应,想想也是,襄国县这半个月来,贼患日重,整日里传入县城的基本上都是坏消息,县里愁云一片,官府上下急,百姓也跟着发愁,好不容易这次李琛将刘黑狼这个恶贼给生擒活捉了,灭掉了刘黑狼所部,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能提振士气呢? 所以赵县尉着急,也是情有可原,这个时候县里确实需要这样一个好消息,来振奋一下人心。 于是他们连忙去选了几个果敢的差人和乡勇,令他们骑着马,连夜出发,赶往县城,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城中坐镇的县令得知不得有误。 沈或赏了那个前来报信的李琛手下的斥候,让他下去休息,也不管天色已晚,叫赵县尉他们议事。 众人商量一番之后,第二天一早,便派一名襄国县的官吏,去命那个随同李琛出战的游徼,带着今日出去的乡勇,暂时接收被李琛夺回的那个庄子,另外又加派一些人手,去接收被李琛所俘的刘黑狼,立即将其送到襄国县城当众处斩,并且悬首夸功。 其余的那些被俘的贼人,则就地先看押在被夺回的庄子里面,严加看管。 至于李琛所部,沈或令其明日返回饮马乡这边,跟李琛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第二百六十三章 众贼聚合 李琛率军返回饮马乡的同时,刘黑大覆灭的消息也立即向着四面八方传开,就在李琛引兵回到饮马乡的时候,各路山贼包括正在四处行掠的野人也都得到了消息。 这个消息比前日他们听闻张贵被灭的消息,还要震撼得多,几乎把襄国县境内正在肆虐的那些山贼野人都给吓坏了。 他们虽然早听闻中丘贼曹李琛是个猛人,可是却没想到李琛能猛到如此地步,三天时间之内,连灭两路山贼,其中还有刘黑狼这样的最大一股贼人,连刘黑狼这个狠人,都被李琛打成重伤生擒活捉了去。 于是这帮贼人连忙就忙活了起来,他们停止了行掠,开始纷纷朝一起凑,也准备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至于那一路数百人的野人,他们的酋首在听闻消息之后,二话没说,直接就带着他所领的野人们朝着山中退了回去,抢劫虽然很爽,但是起码得有命享受战利品再说。 要是像刘黑狼那样,虽然开始闹腾的最欢,可是到头来却被官府给生擒活捉了去,接下来不用想肯定是要受酷刑,脑袋肯定是保不住了,所以见好就收,反正这次他们抢的粮食财货也不少了,足够他们应付接下来半年时间了。 所以这些野人不求更多,只求保住目前的收获,于是当日就朝着山中逃去。 这边李琛刚跟沈或以及赵县尉商量好,下一步要去先讨野人的时候,就有人飞速传回消息,说正在春阳乡行掠的野人在其酋首郭武的率领下,突然间离开了春阳乡,携带了大量掠获的粮食财货等物,从南面山口退回到了山中。 众人一听,顿时就松了口气,不用想郭武肯定是听闻到了刘黑狼覆灭的消息,被惊到了,所以才会立即卷旗而走,率众退回了山中。 于是他们只好放弃了进讨野人的计划,转而开始商讨接下来该对付哪一路山贼的问题。 可是很快又有消息传来,原本四处掳掠的剩下的几路山贼,今日也忽然间停止了行掠,正在飞快的汇聚到一起。 这个消息可就让沈或和赵县尉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因为山贼不同于野人,野人出山行掠的根本目的是在于求粮,此次他们出山大掠一番,掠获了不少的粮食,根本目的已经达到,见势不妙便立即收手,撤回了山中,回山过他们的小日子去了。 而山贼则不同于野人,他们更多的目的是为了求财,他们比起野人更加贪婪,更加残忍,破坏性也更大。 所以山贼在听闻刘黑狼覆灭的消息之后,没有选择立即逃回山中,却汇聚到了一起,这件事就麻烦了。 虽然李琛已经干掉了张贵和刘黑狼两伙贼人,足足解决掉了六七百贼众,但是由于近期山贼出山之后,在襄国县招揽了不少襄国县境内的流民入伙,导致了他们实力大增。 本来襄国县境内山中的山贼数量基数就比中丘县那边多,青面黄死后,中丘县境内的山贼数量锐减,导致了中丘县那边陈大眼等几路山贼只剩下了二三百贼众,故此比较容易的被李琛给干掉了。 可是襄国县境内山中的野人,本来出山之时,就有五六百人之多,等出山之后,大批流民投贼之后,令他们声势大壮,不完全统计,让襄国县境内的山贼数量猛增到了一两千人之多。 虽然李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干掉了张贵和刘黑狼两伙贼众,大大的削弱了山贼的实力,但是剩下的贼人一旦合兵一处,起码也上千人之多。 以前襄国县为了掩饰太平,这件事一直捂着没有报知邯郸的赵国相,直到沈或前来襄国县之后,襄国县才捂不住这件事,据实报知了沈或,这才是沈或大惊失色,立即派人将李琛调入襄国县的原因,甚至差点奏报赵国相,请赵国相发郡兵来襄国县讨贼。 还是襄国县县令和赵县尉一再阻拦,并且给沈或送了厚礼,沈或这才没有奏请赵国相发兵来襄国县平贼。 这一千多贼人如果合兵一处的话,那么将会令他们实力大增,这就比起他们各自行事的时候,要难以对付多了。 李琛虽然悍勇多智,但是毕竟麾下只有这一百来名中丘县兵,虽然他麾下的这些中丘县兵也都堪称悍勇,可是即便是他们再怎么悍勇,也不见得能以一当十吧! 虽然李琛上次在中丘县以寡击众,大败了上千野人,可是那些野人刚出山,装备极差,而且酋首雷虎很快就被李琛当场斩杀,以至于最终大败了野人。 可是这次可是上千的贼众,还是周放、笑面虎、郑宽三伙贼人合兵一处,再想将其击败,估计就不太容易了吧! 但是李琛听罢之后,却笑了起来,对沈或和赵县尉说道:;二位大人不必忧虑,这三伙贼人如果不合兵一处的话,倒是还比较麻烦,需要在下一个个的击破他们! 现在他们合兵一处,正好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虽然我麾下之兵不多,但是毕竟襄国县贵县这边还有数百乡勇可用,虽然兵力可能不如贼众,可是我等乃是官,他们不过是贼,而且他们三伙人合兵一处,必心怀各异,并不能合力一处! 加之贼众多为流民刚刚投贼,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故此倒也不惧这些贼人!请二位大人放心! 李琛的淡定,让赵县尉颇感惭愧,想想他乃是一县的县尉,已经算是一把年纪了,可是李琛仅仅只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还是临县的贼曹,只是一名小吏罢了,却能如此淡然面对眼下的贼情,可是他却慌得跟什么一样,着实让他感到有些羞愧。 人都是要点脸的,看到李琛这么淡定,于是赵县尉也就强自平静了下来,想想李琛的话也很有道理,他们代表的是官,山贼再怎么说也是贼,自古以来只有贼怕官的,哪儿有官怕贼之说? 第二百六十四章 敌众我寡谋定而克 更何况他们这边虽然兵力不如贼众多,可是贼人之中多数都是刚刚从贼的流民,指望着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流民,又能有多强的战力可言? 于是沈或和赵县尉才算是多少稳住了心神,连忙把各乡招来讨贼的游徼、亭长都招了过来,在院子里商讨这个事情。 起初一听说周方等三伙贼人合兵一处的消息,这些各乡率领讨贼乡勇前来的游徼和亭长都吓了一跳,反应跟刚才沈或和赵县尉基本上一样,都顿时面色大变,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沈或一看,端起了架子,把脸色一沉,厉声干咳了一声,赵县尉立即大声喝道:;肃静! 沈或一脸的怒色,对众人呵斥道:;慌个什么?不过区区三伙贼寇合流一处罢了!有何可慌张的?成何体统? 众人一听,看督邮大人怒了,于是都连忙低头称罪,再也不敢交头接耳。 赵县尉则目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淡定的姿态,撩起袍子坐在了沈或下手位置。 ;尔等休要忘了,我等乃是官,他们不过是贼罢了!历来只有贼怕官,岂有官惧贼之理? 现如今我们刚刚连获大捷,李君三日连败两股贼人,斩张贵,擒刘黑狼,惊走了野人!只剩下了周方等三伙贼人。 此地现有我与李君坐镇,尔等有何可惧? 贼人为何合流一处?不正是惧怕我等,再将其剿灭吗?此乃是贼人心虚的表现,故此讨平贼人,就在眼前! 此地乃是尔等生养之地,之前纵贼肆虐,已是你等襄国人之耻,现如今贼人已成惊弓之鸟,正是尔等振作之时! 李君对襄国县来说,仅仅只是客军,却一入襄国县,便身先士卒奋进杀贼,尔等又有何理由不奋不顾身,救襄国黔首百姓于水火之中? 从今日起,如若再让本官听闻谁闻贼声则色变,贪生怕死,不敢舍身!那么就休怪本官弹劾尔等!沈或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性,说话历来不留情面,一开口便将在场的襄国县的这些吏员们给怒斥了一顿。 听了沈或的这番斥责,在场的襄国县的这些小吏们,无不面露惭色,沈或这话确实诛心,说的够狠,直斥他们这些人,乃是襄国县本地的官吏,贼人来袭,却无所作为,反倒是纵贼在襄国县境内四处为孽。 反倒是人家中丘贼曹李琛,奉调前来助他们襄国县讨贼,一来就接连讨灭了两股贼人,斩了张贵、生擒了刘黑狼,人家可是客,尚能做到奋不顾身、身先士卒。 这确实是让他们这些襄国县本地的官吏们感到很是难堪,所以在场的襄国县众吏都面露惭色,齐声应喏。 看这帮人的表现,沈或脸色好了一些,点了点头对李琛说道:;舒琼,你来说说看,接下来我等应该如何应敌? 李琛其实这会儿没怎么听沈或训人,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眼下剩余的这些贼人们,聚在了一起,这就让他感到有些棘手了。 虽然他并不惧这些贼人,在他看来,贼人再多,也不过只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但是当贼人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量变就会形成质变,毕竟他带来的兵力十分有限,如果贼人铁了心要跟他一绝死战的话,虽然他们只能算是乌合之众,但是当十倍于他的贼人一拥而上的时候,他还是很难应付的。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以一当十没有问题,但是他却不能保证自己手下的每个将士都能以一当十,而且以他百人之军,还不足以形成有效完善的军阵,来确保能够首尾相顾。 所以在野战之中,一旦正面跟这么多贼人放手一搏,他其实胜算并不大,甚至可能会被敌人用人海战术给活活淹死。 即便是他这边也并不是仅有他这一支人马,还有二三百襄国县刚刚从其余各乡征调来的乡勇助战,但是这些襄国县的乡勇们,操练水平并不高,一无临阵的经验可言,二无死战之心。 之前他对阵刘黑狼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这些乡勇的表现了,当看到刘黑狼率军逼近的时候,这些乡勇们各个都面露惧色,临阵慌了手脚。 也就是在他挡住刘黑狼所部贼人进攻,将其击溃之后,这些乡勇才算是士气大振,跟着他们四处开始追杀贼人,说白了,这些乡勇也不堪大用,充其量在临战之时,也就是能起个捧人场的作用,打赢了的话,跟着追杀贼人,打个顺风仗还凑合,但是一旦战事僵持的话,就极易崩溃。 所以要是带他们出战的话,就必须要有必胜的把握才行,如若没有必胜的把握那么这些乡勇就随时会化身为猪队友,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会成为拖他后退的因素。 故此现在主动出击,已经不是上策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沈或向他问计。 于是李琛打了个楞之后,连忙起身说道:;启禀沈君,目前诸贼刚刚合流一处,尚不知他们下一步打算,琛以为,眼下稳妥起见,再次主动出击与之决战,并非明智之举! 眼下贼人目的不明,我等不妨先静观其变,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琛以为眼下我们当先弄清楚贼人下一步所谋,方能谋定而克之! 沈或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不喜之色,看着李琛问道:;依你之意,现在我们先不主动出击? ;是!不瞒大人,此次琛率部前来,毕竟兵力薄弱,如果直面联手众贼,兵力悬殊之下,野外浪战胜算不大!稳妥起见,故此琛以为当稳中求胜!先静观贼人接下来作何打算,在谋定后动不迟!李琛淡然答道,并不为沈或脸上的不喜之色而改口。 沈或其实不能算是知兵,说起来观一下兵势强弱到还行,但是要他指挥作战,那就抓瞎了,他哪儿懂得战场上的审时度势,临阵随机应变之道,而他期初是原想要李琛率领这些助战乡勇,直接出战,主动寻敌决战,一举将敌军击溃,尽快讨平襄国县境内的贼患最好。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整编乡勇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赶紧回邯郸向赵国相复命,而且借此战功,也可以让他在赵国名声提升一大截。 可是他没想到,李琛会提出来暂时静观贼变,不打算主动出击寻歼众贼,这就和他原本的想法起了冲突。 不过在听了李琛的解释之后,沈或低头摸着胡子想了想,倒是也觉得李琛此言有理,毕竟李琛在打仗这件事上,已经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截至目前为止,可以说是连战连胜。 而且李琛不但武勇过人,而且同时智计百出,此次剿灭刘黑狼一战,就能看出来,李琛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善战的武夫,同时还是一个智将。 李琛率兵伪装成乡勇模样出发之前,沈或问过李琛为何要这么做,李琛告知他,他担心如果刘黑狼得知他率领官兵寻他的麻烦,怕刘黑狼龟缩于夺取的庄堡不出,这么一来他兵力不足,攻坚除了会造成兵将伤亡严重之外,还可能因此失利。 所以李琛才会命麾下兵将伪装成乡勇模样出发,目的是麻痹刘黑狼,引其在野外与之决战,如此胜算更大一些。 果不其然,刘黑狼果真上当,最终被李琛一战击溃,还把刘黑狼当场打残生擒活捉。 故此沈或也看出来,李琛确实乃是一个天生的将领,在军事上的能力,不知道超出他多少倍。 沈或好在不是固执己见之人,也不算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心知自己在军武方面确实不如李琛,所以听了李琛的解释之后,觉得李琛的担忧不无道理。 另外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手中没有更多的底牌,李琛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武力,如果因为他固执己见,李琛败了的话,那么接下来襄国县甚至是中丘县,都将会因为李琛的失败,而局势重新糜烂。 而他却将没有任何后手可以弥补,这么一来刚刚取得的优势,便瞬间化为乌有,最终他还可能因此受到赵国相的惩罚,不但官途可能为此断绝,连名声可能也因此毁于一旦。 所以沈或没敢固执己见,在考虑了一番李琛的话之后,他决定还是听李琛的建议最好,省的事情办砸了,最后他没法收拾残局。 于是沈或的脸色恢复如常,收起了不快的神色,露出了笑容,点头道:;舒琼所言有理!目前贼情不明,确实不易操之过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的好! 那么就依你所言,我们不妨就先静观其变! 你和你麾下兵将,也刚刚大战一场,来回奔波肯定也累了,先在本地休息一下也好! 这两日就先看看贼人有何打算,再做应对不迟! 现如今本县各乡召集的乡勇,已经尽数抵达此地,趁着这两日,你帮着赵君,不妨将他们编练一下,如此也可以令其提高一下战力! 李琛看沈或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躬身诚谢,答应了他的要求。 赵县尉听罢之后,也起身向李琛称谢,李琛的带兵能力,现在他已经见识过了,麾下兵将令行禁止,很是精悍,而且他听说了,这些兵将也仅仅只是募兵仅仅两个多月,不足三月,便被李琛练成如此精兵,这方面,他不服也不行。 放眼襄国县的众吏之中,有李琛之能的官吏恐怕没有一个,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次襄国县贼患如此严重,逼得他们不得不听从沈或的意见,觍着脸去求中丘县,将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借来讨贼。 所以沈或命李琛帮他编练一下此次从襄国县各乡召集来的乡勇,虽然有点仓促,但是有李琛这个内行之人指点一下,多多少少提升一下这些乡勇的战斗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至于脸面的问题,现在是顾不上了,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要脸的话,就只能尽快把县里的贼患给平定了,要不然的话,他们的脸面,恐怕会被剥的一点都不剩了。 接下来两日之中,李琛命麾下的官兵在饮马乡这里休整了两日,而他则跟着赵县尉,去了襄国县本地乡勇们的驻地,帮着赵县尉对这些各乡召集来的乡勇们,进行了一番编组。 襄国县这次在沈或的压力之下,也动了真格的,县令严令各乡蔷夫,从各乡之中抽选出一批善战乡勇,由各乡游徼率领,赶赴饮马乡随同赵县尉在西乡备寇。 在这样的严令之下,各乡蔷夫不敢怠慢,都从乡里抽选出来了一部分健壮的乡勇交由本乡的游徼率领,按时赶赴了饮马乡,到赵县尉这里报到。 目前为止,除了李琛带往浅井乡的那百余名西乡乡勇之外,各乡汇聚到饮马乡的乡勇数量,大概达到了三百余人的规模。 但是这些乡勇,因为各乡情况不同,人口不同,数量也不尽相同,大乡多的派来了七八十名乡勇,小乡则只派来了三十余名乡勇。 这些乡勇都由本乡游徼率领,相互之间并无协作,总归赵县尉统领,但是这么一来,各乡乡勇实力不均,指挥起来比较麻烦。 于是李琛临时将他们分成了三屯人马,以屯为单位,临时授命三个大乡的游徼充当屯长,下面各设两队,各选一个小乡的游徼充当队率。 另外他们之中还有一些亭长或者求盗随队前来效命,这些亭长和求盗则被授为什长,使之号令得以统一。 另外各乡来的乡勇,所持的兵器也不尽相同,有的持长兵的多一些,有些则持弓弩的多一些,也有的乡勇则手持刀牌。 李琛有根据他们所持的兵器不同,将各屯弓弩手和持长兵的乡勇以及持刀牌的乡勇编组起来,如此一来,虽然人数不变,但是调动指挥起来的时候,就方便多了,免去了乱哄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 仅仅是这样的调整,理论上便可以大幅提升指挥的效率,另外也可以提升不少的战斗力。 李琛看这些乡勇们虽然相对比较精壮,但是基本上都没多少上阵的经验,充其量也就是各亭亭长和求盗,多少有一些捕盗的经验,但是却无人有大规模上阵厮杀的经验。 第二百六十六章 时不我待 这些乡勇们,多来自于东南北三乡,因为受贼患影响较小,对于贼寇们,也无刻骨之恨,所以意志远没有西乡的乡勇们坚定。 一旦上阵的时候,承受到了压力,或者是见到自己队伍中有人死伤,很容易出现崩溃的情况。 李琛便给赵县尉出主意,从县里来的县吏之中,选出一些人,派驻到各队之中督战,战时这些县吏对本队的乡勇,拥有生杀之权,一旦发现临阵脱逃者,便可当场将临阵脱逃者斩杀,以此震慑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乡勇,以防一个带走十个,十个带走百个,导致整个队伍彻底崩溃。 赵县尉深以为然,觉得眼下只能用这种铁腕来进行治军,于是从善如流,给各队都安排了一个县吏,充当临时的督军,并且让李琛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训令,命他们临战之时,必须要狠下心,该杀的必须要杀,绝不能不能犹豫不决。 至于他们这些县吏,赵县尉也措辞十分严厉的训诫他们,如果发现他们之中,有人临阵脱逃,亦或是阵前犹豫不决,导致兵败的话,同样他的刀也不会客气,对待他们也同样是定斩不饶。 这么安排下去之后,这些县吏也都认识到,这次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这次有沈或在此坐镇督战,县令和赵县尉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如若他们这次临战之时犯了错的话,那么恐怕赵县尉饶得了他们,沈或这个督邮也饶不过他们。 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个差遣,下到了各队之中,充当了监军,狠心咬牙,打定主意,一旦上阵,拎着刀绝不能对他们所辖的那些乡勇心慈手软,该杀的时候,一定要杀一儆百。 有了这一番安排之后,李琛就放心多了,虽然不指望这些乡勇能发挥出多强的战斗力,但是在他这番调整安排之后,起码这些乡勇不会再轻易就崩溃了,谁要想临阵脱逃,后面可是有拎着刀等着砍人的监军盯着他们的!到时候起码要掂量掂量,逃跑会不会被剁掉脑袋。 而这两天时间里,李琛也没忘了不断的派出费康和他手下的斥候,前往贼人聚集的地方打探贼人的消息,而赵县尉他们也在通过他们的方式,同样关注着那些贼人的情况。 三股贼人凑到一起之后,就停在了距离饮马乡治所以北的楚人亭一带没动,襄国县西多山,而且多丘地,贼众聚集在一片山间,显得很警惕。 费康试图靠近探查一下,结果被贼众发现,把他追出了很远,所以很难查明这些山贼聚集在山间干什么。 之前李琛还比较担心襄国县供应不上他粮秣,但是因为他接连两战剿灭张贵和刘黑狼两股山贼,缴获了大量的粮食,故此襄国县就利用他所缴获的这些粮食,临时支应他的兵将以及各乡调来这里的乡勇,暂时倒也不虞出现断粮的情况。 看贼人躲在山间不动,也不再四处行掠,也不知道他们要作何打算,于是沈或和赵县尉都有点忍不住了,第三天见贼人还盘踞在饮马乡西北的山间,既不退回西山之中,也不继续行掠,就这么盘踞在楚人亭西面的山间,沈或有点坐不住了。 他们猜不出贼人作何打算,但是他们却知道这段时间,贼人在襄国县境内着实抢了不少的粮食,反倒短时间之内,贼人比他们更不担心断粮的问题。 贼人有本钱现在跟他们耗在这里,可是反观他们襄国县,却耗不起。 此次夏收,西乡的收成已经基本上算是完了,如果不想今冬出现大面积的饥荒,那么襄国县就必须要尽快播种秋粮,赶在冬天之前,收获一季秋粮,方能勉强渡过今冬,就这也不一定能熬得过去,弄不好还是要出现严重的饥荒。 可是贼人盘踞在山间不肯退回西山之中,如此盘踞在山外的山间,一日不走,西乡一日不安,秋种一日就没法开始。 所以贼人耗得起,反倒是襄国县官府这边耗不起,更何况聚集这么多乡兵还有李琛的这支人马,也需要钱粮支应,襄国县着实是时间长了吃不消。 于是沈或就再次招李琛来见,商议如何才能尽快讨平这三股贼寇,让襄国县西乡百姓,能尽快耕作农田,将秋粮粮种种入田间。 李琛也没想到贼人这次居然会使出这样的办法,跟他们官府方面耗上了,这么耗下去对他来说,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他在中丘县的布局,还需要他回去主持,铁矿要尽快恢复开采,铁作也要尽快开炉,还有数百战俘,要尽快安排到铁矿那边,要不然这么多战俘,现如今陈硕已经交割给了他们李家,县里已经不再为这些战俘提供粮食,全都需要他们李家来养活这些战俘。 资本家可不是慈善家,既然他现在算是资本家,那么养活这么多人,就必须要让他们产生出价值,要不然的话,一天几百张嘴干吃不干活,他们李家也会被迅速的吃垮的。 所以李琛一样在暗中着急,琢磨着怎么才能尽快从襄国县脱身。 但是沈或在这里,如果不讨平襄国县境内的这些贼人,沈或是肯定不会让他轻易走的,所以他要想尽快回中丘县,就必须要把这些贼人给干掉,最不济也要将他们尽快逐回山中才行。 可是这些贼人居然抱成团,盘踞在山间,摆出了一副要跟他们长时间对峙的架势,这可大大出乎了李琛的意料之外。 这三伙贼人,怎么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呢?他们如此跟自己这边对峙下去,也不四处行掠,也不退回山中,这是图什么呢? 难不成他们看出来,自己作为客军,不想长时间留在襄国县,等着把襄国县给耗的撑不住吗?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他们盘踞在山间的楚人亭一带,自己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吗?他们也有点太高看他们自己了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投贼 当沈或和赵县尉又找他商议平贼之策的时候,李琛当即说道:;二位大人,我明白襄国县的难处,贼一日不平,本地西乡便一日不宁,一日不宁,就无法种秋! 既然贼人盘踞于山间与我对峙,那么敌不就我,我去就敌便是了!不过这件事在下需要仔细谋划一番,因为我们败不起,不战则已,一旦开战,就务求一击必中!歼敌于山外!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贼人! 沈或和赵县尉一听,都很是高兴,虽然赵县尉内心之中,对李琛并不喜欢,因为李琛的存在,实在是让他们觉得脸上无光,在这襄国县,他们自己却无法对付那些贼人,却还要请李琛来帮他们。 请李琛来了也倒罢了,李琛作为客军,却始终主导着襄国县平贼之事,他们战与不战,都要看李琛的脸色。 连沈或也全都倚重于李琛,根本不把他们襄国县的乡勇放在眼里。 所以李琛的存在,让他们如鲠在喉一般的难受,可是又不能说一个不字,还要天天笑脸相陪。 但是心里面虽然觉得不舒服,可是他却还是必须要对李琛勇于任事表示敬意,李琛其实此次前来襄国县帮他们平贼,已经是尽心竭力了,让他们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他看来,李琛其实完全可以不用着急的,这讨贼之事,急的应该是他们襄国县,贼人一日不平,他们襄国县一日难安,对他李琛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大不了他就带着他麾下的中丘县兵,在这里多盘亘几日罢了,这些兵将的钱粮支应,都是他们襄国县来出,李琛完全没着急的必要。 但是今日他和沈或跟李琛一说,李琛就当即表态,愿意主动出击,这就是高风亮节了,难怪沈或如此推崇李琛,李琛此人确实有可取之处,单单是这勇于任事,就让人挑不出他任何毛病,也让赵县尉颇为感激。 赵县尉也顾不上脸面了,当着沈或的面,起身向李琛深施一礼,说代襄国县百姓向李琛道谢。 李琛连忙起身谦虚了好一阵子。 但是沈或看出来,李琛似乎有话想要单独跟他说,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将赵县尉支走,只留下他和李琛二人之后,对李琛问道:;舒琼,你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商议吗? 李琛看这里只剩下了沈或之后,点头道:;确实如此!贼人目前勾结在一处,盘踞于山间,地形对我很是不利,如果悍然进兵,反倒可能被贼人所围! 我等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在下的性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在下一旦战败,恐怕接下来,不单单只是襄国县局势糜烂,恐怕连我们中丘县的局势也要随之糜烂了! 故此在下有一计,可保此战必胜!但是却需要督邮大人首肯! 沈或一听,立即说道:;舒琼,你有何妙计,只管说来!但凡我能答应,尽可答应你便是! 李琛于是便低声跟沈或说出了他的计策。 沈或听罢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下,对李琛问道:;你可有把握,可确保那些铁官奴不会出尔反尔? ;断断不会!李琛点头道。 两日之后,聚集在楚人亭的众贼之中,把守一条山间路口的贼人,忽然间看到几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人神色匆匆的朝着他们这边奔来。 于是连忙拦在了路当中,挡住了这些人的去路。 为首的一个贼人头目,厉声喝道:;来者止步!尔等乃是何人,为何来此? 这时候被拦住的这几十个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汉子之中,有一个身材壮硕,满脸乱蓬蓬胡须的大汉越众而出,手里擎着一柄环首刀,抱拳对这个贼人头目说道:;敢问一下,你们乃是哪位大家的麾下? 这个头目看着这个壮汉,见他浑身上下衣服破烂的几乎遮挡不住他的皮肉,在破衣烂衫下露出的皮肉肮脏不堪,脚下还赤着双脚,脏的简直像是穿了一双靴子一般,只有脚踝处稍微干净一点,但是可以看出两个脚踝上面的皮肤,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这种人看上去不像是官兵,也不像是普通的乡中民壮,于是怒声喝问道:;你管我乃是何人手下?你且先说你等乃是何人?为何来此?如若不速速答来,休怪我下令放箭! ;息怒息怒!不瞒壮士!我等原本乃是中丘铁官的铁官奴,官府不仁,不把我等当人看待!特别是那中丘县贼曹李琛,更是一个酷吏!令我等当牛做马,却终日不得一顿饱食,还经常羞辱我等! 近期那酷吏李琛,率兵离开中丘,为了防备我等坐反,便将我等关入到了地牢之中,甚至意图将我等处死,以绝后患! 我等听闻消息,实在是无奈之下,只得奋起一搏,杀了看管我等的差人,逃来了本县,想要投奔本县的各路豪杰! 原本我等有七十余人,但是在逃出来的路上,却撞上了巡乡回去的县卒,好一番厮杀,这才侥幸逃了出来!可怜出来的时候,七十多位弟兄,却当场战死了一半还多,只剩下了我们这点人! 县卒一直追杀我等到了襄国县接壤之处,这才作罢!我等于是一路打听,这才找到了这里!还望有哪位豪侠可怜我们这些铁官奴,收留我等!这个汉子一脸悲愤的对拦路的那个贼人头目说道,当说起他过半弟兄死于县兵之手的时候,更是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而他身后的那些衣衫褴褛之人,这会儿都像是力竭了一般,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疲不能兴的架势。 这个贼人头目听罢之后,指着那个壮汉,对他喝道:;把刀扔过来,让我看看! 那个壮汉毫不犹豫的便将手中的那柄环首刀扔到了这个头目的脚前。 这个头目小心捡起来,看了看这柄刀,此刀形制做工,确实乃是官府的佩刀,上面还打了铭文,可见是中丘县官府制备的佩刀。 第二百六十八章 贼心各异 他们还注意到这把刀刀锋这个时候,出现了不少的缺口,可见此刀确实经历了一番搏杀,上面还有不少看起来干了不久的斑斑血迹。 中丘以前有铁官,这事儿是公开的事情,而且中丘有铁矿,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包括襄国县境内,也有铁官和铁矿,以前也有不少铁官奴,但是随着这些年,山中贼患日重,襄国县的铁官和铁矿也都关闭了。 中丘铁官听说也关了,所以这个人所说的没什么破绽,于是他稍微放松了下来一些,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些人的脚踝,发现这些人的脚踝上,都磨出了很厚的老茧,不用想,这是长时间戴脚镣磨出来的,而且他还看了看这些人身上,不少人身上都有各种陈旧的伤痕,头发干黄。 这一下他相信这些人乃是铁官奴了,这是铁官奴身上标准的记号,作伪是做不来的,只有铁官奴才会天天戴着脚镣干活,身上才会有这么多擦伤或者砸伤的伤痕,这些人身上的特征完全符合铁官奴的身份。 所以他也就没啥怀疑的了,在他们的认知之中,铁官奴跟官方那是深仇大恨,从来不被当人使唤,所以便也就不再怀疑这些人是什么细作了,在他看来,谁都可能是细作,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 于是他露出了笑容,顿时变得热情了许多,对为首的那个大汉说道:;请问你尊姓大名! ;哦!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陈名琨,乃是曲梁人士!早年犯事,被判为官奴,发到了中丘铁官之中,在矿上干活!陈琨又是一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家伙,也直接报出了他的真名实姓。 陈琨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头,而且他们中丘铁官奴投效李琛的事情,目前来说还只有极少人知道,更没人知道他已经是李琛的手下了。 李琛这次派人赶回中丘县见到他,命他选出二三十个得力的手下铁官奴,嘴风严一些的,办事稳妥的人跟他到襄国县,来诈降贼人,一是要探听贼人的情况,二是一旦开战之际,作为内应,暗杀贼酋,破坏贼人之间的合作。 至于好处,李琛说的明白,如果此次行事得手,那么参与之人,皆可立即除去奴身,另外每人还会根据功劳大小,另有赏赐,下一步还会根据他们的表现,另有任用。 于是陈琨立即便在手下的铁官奴之中,选出了这么三十来人,带上他们恢复了以前的装束,把自己搞的脏兮兮的,蓬头垢面,李源又杀了一只羊,搞的他们浑身是血。 李源还给他们弄了一些刀枪,相互对砍了一番,搞的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搏杀一般,确定没有什么破绽之后,陈琨立即便带着这些铁官奴赶来了此地。 铁官奴是非常受贼人欢迎的,贼人们也都知道,铁官奴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们都是十分凶悍之人,战力很强,一个个悍不畏死,而且很讲义气。 于是问罢了陈琨之后,他立即就陪着笑脸说道:;吾乃是郑宽郑将军麾下之人,诸位算是来对地方了!既然诸位有心想要投我们,那么来我们郑将军麾下,定会重用诸位! 要是诸位愿意的话,我这就带诸位去见我们将军大人!不知诸位壮士意下如何? 陈琨一听,连忙拱手称谢,给他带来的那些铁官奴打了个招呼,那些人则都表示,愿听他的。 ;那就多谢这位英雄了!我等愿投郑将军麾下听命!陈琨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个小头目一听就乐了,连忙吩咐手下盯着这里,他亲自带了陈琨这帮人,朝着山间行去。 说起来也好笑,其实事情并非像是李琛和沈或以及赵县尉他们所想的那样,周放、笑面虎和郑宽这三个贼首,根本就不是因为他们达成了一致意见,准备在这一带跟官府对耗下去。 而是他们三家凑到一起之后,这几天在留和去之间,意见不一,以至于拖了下来,根本就不是他们看破了襄国县官府方面的窘迫,才留在这里跟官府方面对峙的。 这三伙人之中,数郑宽的实力最强,麾下目前拥有三百多贼众,而且近半乃是以前就在山里的老贼,出山之后他招揽的流民也最少,但是却选的都是精壮的流民,故此他的实力最强。 而笑面虎名叫王二,他在这三股贼人之中,实力居中,也有三百余众手下,但是多是出山之后才招揽的流民,故此实力不如郑宽。 三伙贼人之中,实力最弱的当是周放,周放以前在山中,就属于实力比较差的一伙贼人,故此出山之后,先是跟着别人混,后来也招揽了一些流民,这才独立出来,自己开始四处行掠,不过目前也只是有近二百手下。 这三伙人听闻李琛一举剿灭了刘黑狼之后,都被吓到了,于是赶忙凑到了一起,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中周放因为实力弱,主张立即撤回山中,而郑宽则因为他实力强,不甘心就这么退回山里,想要看一下情况,再捞一笔再说。 至于笑面虎王二,则左右摇摆,想留,又有点害怕,想退回山里,又觉得有点不太甘心。 所以三家贼人,在这里争论不已,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就拖延了下来,根本就不是他们准备留在这里,跟襄国县官府耗下去。 本来周放看郑宽不肯走,想要自己带人回山的,可是郑宽威胁周放,不许他走,声称接下来他们三家必须共进退,谁都不许擅自离开,否则的话他就翻脸。 周放实力大不如郑宽,被郑宽盯着,所以不敢走! 笑面虎则看他们三家凑到一起,有近千人马,故此也胆气壮了一些,觉得李琛虽然厉害,但是毕竟兵力不多,前几日剿灭刘黑狼,也是使诈才把刘黑狼给坑了。 他们这么多人凑在一起,想必李琛仅仅带着那么点兵马,应该不敢来找他们的麻烦,虽然有襄国县乡勇助战,可是他们并不把襄国县的乡勇放在眼里。 故此笑面虎便决定,留下来看看风头再说。 第二百六十九章 热情招揽 于是这三伙贼人,这才盘亘在楚人亭这里,没有退回山里,就在今日,郑宽和笑面虎还在商议,看官兵陈驻在饮马乡治所那边没动,打算就近再打一个庄子,以他们这么多人手,如果围攻一个庄子的话,应该可以轻松得手的。 陈琨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商议这件事,小头目跑到所谓的大帐之中,对郑宽耳语了一番。 郑宽一听,让笑面虎和周放先坐一会儿,他立即跟着小头目出了大帐,到了外面小声问道:;你可确定那些人乃是铁官奴? ;小的可以确定!他们肯定是铁官奴无疑,小的亲自查验了他们的脚踝,他们每个人脚踝上都有长期戴着脚镣磨出来的老茧,做不得假的!而且他们身上都有不少老伤,有的是鞭打的,有的是砸伤的旧伤!手上也都有很厚的老茧,这些东西真做不得假的! 所以他们肯定是铁官奴无疑,而且他们所持的刀枪,都伤痕累累,还沾了不少血,这也做不得假! 我看人没看错过,将军难道还信不过小的吗?这个小头目眉飞色舞的对郑宽说道。 郑宽听罢之后,高兴了起来,如果是照这个小头目所说的话,那么这些人的铁官奴身份就假不了了,铁官奴呀!这些人可是难得的猛人,各个悍不畏死,而且力气很大,还非常抱团,这要是收下这么一些铁官奴,又能让他实力大增了一块。 于是他丢下了笑面虎和周放,连忙亲自去见陈琨。 当见到陈琨之后,郑宽也仔细打量了一番陈琨和他带来的那些人,看罢之后,他也可以确定,这些人肯定是铁官奴无疑,于是顿时十分热情的开始跟陈琨攀谈起来。 绕着弯子问了好一阵之后,他更加确定陈琨这些人肯定就是铁官奴了,更让他高兴的是,这陈琨以及这些铁官奴,似乎还跟中丘贼曹李琛有仇怨,这就更好了! 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李琛,有了这三十来个健壮的铁官奴入伙,顿时就让他的实力又拔高了一大截,这些人在他手下来说,可以以一当五使用,绝对比他任何手下都要悍勇。 所以他十分热情的赶紧招呼人,去给陈琨这些铁官奴准备酒肉,好好款待陈琨等人,陈琨也装模作样的拜倒诚谢,算是正式;投效了这郑宽。 郑宽看陈琨壮猛,是个真正的豪侠之人,听意思,他以前还是曲梁一带的豪杰,于是便直接让陈琨直领他带来的这些弟兄,并且留在他的身边,作为他的亲信使用。 陈琨再次带着他的手下弟兄向郑宽谢恩,但是陈琨的内心此时已经是冷笑连连,心知一件大功算是落到了他的头上了。 郑宽还看了一下陈琨他们所持的兵器,见这些兵器都带着伤,像是经过了一场激战,于是他为了收买人心,当即下令让人给陈琨等人,换来了一些好一些也新一些的兵器,任他们挑选。 他还亲自挑选了一柄品相看起来不错的三十炼的环首刀,赠予了陈琨,用来笼络陈琨。 陈琨再次称谢,收下了这柄钢刀,配在了腰间,拍胸脯对郑宽保证,定要用此刀,斩下那李琛的人头云云。 陈琨为了让郑宽重视他,还当众拔出这把刀,当着郑宽的面舞了一番,郑宽也是个内行,颇有些武力,看到陈琨舞刀之后,发现没看走眼,这陈琨刀法凛厉,下盘沉稳,出刀如电,一看就是一个用刀的高手。 这一下可把郑宽给乐坏了,觉得他这次算是捡到宝了,以他所见,陈琨的刀法精妙刚猛,即便是跟他对上,他也不见得是陈琨的对手,难怪陈琨能够率众杀了看守他们的差人,并且突破了中丘县兵的拦截,浑身浴血的率众逃到了襄国县。 这陈琨乃是有真本事之人,今日投到他的麾下,定能为他以后出大力,成为他手下的悍将。 于是他顿时更加信心百倍了起来,好酒好肉的招待了一番陈琨这些人之后,专门给他们安排了地方,就近留在他附近,让他们休息。 接着郑宽还命人给他们取来了一些衣服,让他们洗涮之后换上,这才又带上了陈琨,去见笑面虎和周放。 陈琨刻意放低姿态,跟着郑宽来见了笑面虎和周放二人,把这三人的长相都记在了心中,如果他不是提前遇上了李琛,投了李琛的话,今日郑宽这番做派,还真是有点让他感动。 说不定他们这些人,要是在没认识李琛之前,遇上了郑宽的话,还真就可能投靠郑宽,为郑宽效死。 可惜呀!郑宽命不好,遇上他们实在是太晚了一些! 而且陈琨等人丝毫没有被郑宽感动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郑宽说到底,都是一个贼,而他们虽然身为铁官奴,却依旧还是看不起贼人。 如果以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倒是也可以从贼,但是现在李琛已经给他们了一条比从贼好得多的出路,只要立下功劳,以后就还他们一个自由之身,他们为何还要从贼呢? 郑宽在笑面虎和周放面前,隆重介绍了一番陈琨,称陈琨乃是当年曲梁的豪侠,被奸人所害才落得了一个奴身,但是现在投了他郑宽,以后就是他郑宽手下的大将了。 笑面虎和周放一听,陈琨乃是铁官奴出身,而且还有一副好身手,甚是壮勇,还听闻他带来了三十多个铁官奴,都投靠了郑宽,更是把这两个贼酋给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但是谁让他们命不好呢?没让他们先碰见陈琨这伙人,让郑宽手下先给劫了去,他们两个只能暗中嗟叹了一番。 正在他们准备继续商议,对附近什么庄子下手的时候,有人忽然急急忙忙的跑来,报知了他们一个令他们震惊的消息。 ;启禀三位将军,官府那边有动静了!襄国县赵县尉,率领三百余乡勇,和中丘县贼曹李琛合兵一处,朝着楚人亭这边来了!请三位将军速速拿个主意!探马惊慌的对郑宽等人说道。 第二百七十章 贼胆一壮 郑宽等人一听也顿时吓了一跳,周放更是一下就蹦了起来,嘴里叫到:;糟了糟了!我等还是速速回山去吧!这个李家子,实在是不好对付呀! 笑面虎听罢之后,也显得有些慌张,于是对郑宽问道:;郑兄!依你看来,我等眼下该如何应对? 郑宽其实猛地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感到有些慌,但是留下来是他的意见,他却不能像周放那样,一听说李琛带兵来了,就惊慌失措。 于是他把脸一沉,冷哼一声说道:;慌个什么?那李家子总共百余名手下,先战张贵,接着又战刘黑狼,难道就没有伤亡?依我看现在他充其量也只剩下几十个手下,怕他作甚? 至于那赵县尉所领的三百襄国县乡勇,难不成你们还怕他们?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些土鸡瓦狗罢了!也敢来撸我等虎须!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笑面虎脸上的表情变换,过了一会儿之后,对郑宽问道:;这么说来,郑兄是想要在此跟那李家子一决雌雄乎? 周放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郑宽还没有开口,倒是陈琨突然间就炸了,只见他怒吼一声,拔出郑宽送他的那柄钢刀,咣的一声便将面前的矮几一刀劈作两半,怒声叫到:;来得好!那李家子实在是非人也!前些时日,将我等拿到县城,天天当牛做马也就罢了!可是却从来不令我等得以一餐饱食! 不得饱食也罢了!可是却还处处羞辱我等!将我等囚于畜栏之中,与牲畜为伍!实在是该死之极! 我那四十多个兄弟,也皆死于他麾下兵将之手,此仇不报非君子! 今日既然那李贼自己前来受死,我陈某定不能让他生还!此次不斩他更待何时?三位将军休要怕他,今日有我们弟兄助战,定要那李家子有来无回! 陈琨这一通怒骂,先把周放给吓了一跳,但是看陈琨这一刀着实威猛,这么厚的矮几,居然被他一刀劈成两片,这样的力气着实不错。 而笑面虎看罢之后,又是暗自羡慕了一番,羡慕郑宽真是命好,居然得了这么一个猛人手下。 郑宽一听,就高兴了起来,也觉得信心大增,虽然他对李琛颇为忌惮不假,但是在他看来,李琛之所以能大败刘黑狼,到底是使诈才胜了刘黑狼,这次他李琛大鸣大放的率军前来,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应该不惧李琛了。 现如今又的了陈琨这样的强助,他还怕什么? 于是他顿时仰天大笑了起来,朗声说道:;好!今日能得陈君所助,我郑某还怕什么?周君、王君!我们算起来合兵一处之后,拥兵已经不下千人之多,而那李贼加上襄国县的乡勇,不过区区三四百人! 我们实力两倍于他们还多,加之今日又得陈君这样的强助,如果我们还被惊走的话,那么岂不惹人笑话?今日我等就在楚人亭这里,与之放手一搏又有何妨? 这里不是一马平川之地,到处都是丘地山林,那李家子即便是再怎么凶悍,难不成凭着他区区几十个兵将,便能将我们给击败吗?他难道当我们都是刘黑狼、张贵之辈那么无能乎?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笑面虎也就答应了留下来,在楚人亭这里,跟李琛和襄国县乡勇一决胜负。 而周放迟迟不肯表态,郑宽斜眼看了一眼周放,冷声问道:;周君,你有何作想? 陈琨一看郑宽似乎对周放面色不善,于是便跟上一步,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做出了一副,只要郑宽出言,他便立即拔刀把周放给砍了的架势。 郑宽看陈琨这样的做派,心中很是欣喜,于是再次逼向了周放。 周放心中恼怒异常,可是形势比人强,他深处弱势,郑宽势大,他不得不低头,虽然他非常恼怒,可是却也不敢当场跟郑宽翻脸,于是只能强忍着怒气,点头道:;也罢!就依你所言,我等就在这楚人亭,跟那李家子一决胜负! 郑宽见周放服软了,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一下周放的肩膀,笑道:;这就对了周贤弟!既然干了咱们这行,那么就不能畏首畏尾!我们虽然是贼不假,可是我们背靠西山这样的宝地,进可攻退可守,官府能奈我何? 当初我们各自麾下,不过只有区区数十人,官府不照样拿我们没有办法吗? 现如今朝廷不思体恤黔首百姓,闹得天怒人怨,流民遍地,正乃是我等揭竿而起,干一番大事的时候! 眼下区区只是来了一个李家子,我等就被吓住,灰溜溜退回山中,又何谈成就一番大业?只能徒被他人当做笑话罢了! 周贤弟,你觉得我这话可有道理? 周放慑于郑宽身后的陈琨正在手按刀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生怕这个莽汉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了他,刚才他也见过了陈琨一刀之威,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一边在心中大骂郑宽,一边强自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道:;郑兄所言极是!我周某不如郑兄胆识,就听郑兄吩咐便是! …… 李琛提兵跟着赵县尉,率领着三百余襄国县乡勇,缓缓朝着楚人亭行来,一路上赵县尉的脸皮都紧绷着,虽然他极力想要做出镇定的样子,可是僵硬的表情,却暴露出了他内心中的紧张。 而李琛倒是挺放松,连盔甲都没有披挂上,骑在马背上,一路走一路观看着周围的风景,基本上跟没事人一样,只是不断有探马来报,将他们探知的情况报给李琛得知。 李琛直到见到一个斥候,向他回报了一件事之后,才脸上露出了笑容,哈哈一笑,提马追上了赵县尉乘坐的轺车。 赵县尉现在内心中真的是紧张的要死,随着距离楚人亭越来越近,他的心情就越来越紧张,现在眼看着距离楚人亭已经不足十里了,赵县尉的紧张已经发展到了慌张的程度。 第二百七十一章 必胜把握 他虽然身为县尉,说起来在一县之中,乃是主军事之人,但是他自当了襄国县县尉之后,这两年来,干的最多的却还是捕盗,而且是捕捉一些小的贼盗。 虽然往年他也经历过贼人和野人出山行掠,也经历过青面黄到襄国县境内为祸,可是那时候往往贼人和野人都是一击就走,捞一些便宜便立即退回山中。 往往消息传到县里的时候,等他派人亦或是派县兵赶往事发之地的时候,贼人都已经退回到了山里。 所以他作为县尉,至今还没有亲自上阵过。 他哪儿想到今年贼患居然如此凶猛,山贼于流民合流一处,加上野人,居然使得襄国县西乡局势彻底糜烂,山贼出山之后,盘桓于西乡之间久久不退,以至于他们根本无力平贼,最终闹到如此地步。 沈或的到来,逼得他只能硬着头皮跟随沈或前来西乡坐镇讨贼,可是他虽然自诩善剑击之术,可是他什么时候直面过大批贼人,要亲自率军前去跟贼人搏命呢? 说到底,他还仅仅只是一个士人而已,并非是武夫,上阵杀贼这种事,他扪心自问,真的是做不来的。 可是他做不来也得做,因为谁让他是襄国县尉呢?沈或这个北部督邮都亲自前来襄国县西乡坐镇讨贼,他有何理由不来? 人家李琛乃是临县的贼曹,奉调前来襄国县,助他们讨贼,他凭什么只让人家李琛顶到前面,他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人家友县的贼曹和县兵,为他们拼死拼活? 所以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辞,只能硬着头皮率领乡勇前来讨贼。 可是他真的能讨灭这些贼众吗?他真的懂得该如何临战指挥吗?好像不能! 所以他表面上这一路上尽最大努力,做出一副淡定的神色,坐在他的轺车之中,但是一只手始终都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紧紧的握着剑柄,脑海中如同波涛一般翻涌。 他甚至感觉到,紧张让他呼吸都有所不畅,胃里都觉得很不舒服,可以肯定,他的脸色这个时候肯定不好,可是他只能尽量的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一些。 可是他的淡定,落在李琛眼里,那种被隐藏起来的紧张感早已是暴露无遗,因为从饮马乡治所出来之后,赵县尉就端坐在轺车上,跟个木头人一样,也不发号施令,也不询问前方贼人情况,就这么一脸木讷的坐在轺车上,如同失魂了一般,呆坐于车上,随着车辆载着他朝他的命运行去。 李琛有些好笑,但是同时也理解赵县尉此时的感受,说到底赵县尉不过还是一介书生,根本不知兵,让他来做这样的事情,着实有些赶鸭子上架,可是他却不能不来,这种煎熬的滋味,李琛虽然没有切身体会,但是却也可以理解。 看着紧张的坐在轺车上一脸木讷,好像自我屏蔽了外界一切的赵县尉,李琛于是催马来到了他的轺车旁边,拱手对赵县尉说道:;赵君!在下有事相禀! 赵县尉这个时候,确实因为紧张,以至于暂时陷入到了一种自我封闭状态,对于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 当听到李琛对他说话的时候,赵县尉才如梦方醒一般,被李琛从自我封闭状态给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赵县尉眼神有些迷茫,四下看了看,这才看到李琛骑着马走到了他的车边,于是楞了一下,其实他刚才虽然被李琛拉回现实之中,却并未听到李琛对他说什么。 ;哦!李君呀!你有何事? ;赵君!在下有事相禀!李琛有点好笑,但是却忍住了笑,正色对赵县尉再次说道。 赵县尉于是这才连忙让人将车停在了路边,李琛也下马,来到车边,等赵县尉下了车,对赵县尉说道:;赵君不必担忧!此战在下已经有了九成把握,可以将这些贼人击溃!请赵君不必为此忧烦! 赵县尉正愁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听李琛这么一说,顿时心情觉得一下敞亮了许多,连忙问道:;李君可是已经有了退敌之策? 李琛点点头道:;刚刚在下已经得到了一个消息,但是因为事关重大,暂时还不能禀明赵君,但是却可以请赵君放心,此战我基本上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赵君尽可放心便是! 虽然李琛不肯说,但是通过这两天跟李琛的接触,赵县尉也看出来,李琛虽然年少,但是并非轻浮之人,更不是那种莽夫,亦或是喜欢夸夸其谈之辈。 而他观李琛,即便是年纪轻轻,却有着与之年纪并不相仿的沉稳,不但悍勇,而且足智多谋,同时又不失稳重。 所以据他对李琛的了解,李琛是不会轻易说什么过天话的,不出口则已,一旦他吐口了,那么一般情况下,基本上就是已经有了十足把握。 今日李琛忽然叫住他,对他说了这番话,那么就代表着李琛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不敢说十足,但是也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他悬着的这颗心,顿时就放下了许多,心情也变得畅快了一些。 即便是李琛暂时不肯说,他也没有怪罪李琛,因为他觉得李琛现在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故此他也就不再追问。 ;既然李君已经有了把握,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此次有劳李君前来我县助我县讨贼,却处处还要李君身先士卒,在下以及县里众吏,都颇为不安! 奈何眼下我等要以讨贼为重,待得讨平了贼患之后,我等定要好好的酬谢李君以及你麾下这些将士们一番! 但是此战,不瞒李君,我等还是要多多依仗于你,还望你莫要推辞!赵县尉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太多颜面了,直接对李琛说出,希望还是请李琛来主战。 李琛淡然一笑拱手道:;贵县百姓的遭遇,在下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可谓是感同身受!既然琛已奉调前来助战,那么便不会坐视不管!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兵发楚人亭 李琛淡然一笑拱手道:;贵县百姓的遭遇,在下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可谓是感同身受!既然琛已奉调前来助战,那么便不会坐视不管! 琛虽然读书不精,自认为算是一介武夫,文不能治民,但是好歹还算是有可用武之地! 请赵君尽管放心便是!琛定会尽心竭力,代贵县讨平这些贼子!还望赵君临战之际,能为我坐镇! 李琛虽然话说的客气,什么请赵县尉为他坐镇,实际上是委婉的告诉了赵县尉,想要用他,那么打仗的事情,还是要听他的。 语言是一门艺术,有时候不见得非要说的很直白才行,大家点到为止,只要不是蠢货,就能听出对方的意思。 赵县尉肯定不算是个笨蛋,所以他立即就听出了李琛这话中的含义,于是立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现在他巴不得让李琛代他指挥作战呢!即便是李琛不要这指挥权,他现在也正想把这指挥权丢给李琛呢! 他这辈子还没干过这种事,哪儿懂得怎么指挥数百人,跟上千贼众决一死战呀!这要是让他来指挥的话,如果他一旦指挥不当,落得一个兵败的下场,别说事后追究了,估摸着当场就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所以李琛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李琛的意思,双方一拍即合,于是赵县尉立即就;大方的将指挥权移交给了李琛,而他则立即招来了各乡的那些游徼,当面着令待得临阵之际,这些人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李琛的调度指挥。 而他嘛!就自封了一个相当于监军的差事,在后方督战,谁若敢临阵脱逃,亦或是不遵号令,亦或是闻鼓不前的话,那么就休怪他的腰间宝剑对他们不客气。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胜则襄国县地方就此平靖,败则襄国县万劫不复!故此赵县尉慷慨激昂的对襄国县调来的这些参战的游徼们训令了一番。 这些襄国县前来讨贼的各乡游徼听罢之后,都不敢有所怠慢,连忙纷纷一边向赵县尉躬身应诺,一边向李琛见礼。 李琛勉励了众人几句,同时也申明此战的重要性,战时绝不容有人不遵号令,一旦有人不遵号令擅自进退导致延误战机的话,那么他只能对不住了。 这些人都知道李琛这几个月来,手头已经沾了不少人血了,死在他手下的贼众截至目前,据说不下千人之多。 可见李琛确实乃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同时他们也看到李琛御下极严,虽然李琛说话谦逊,但是谁也不会怀疑,当战时有人违抗他的军令的时候,他不会挥起屠刀。 所以这些人连忙称诺,表示不敢。 当李琛率领兵马来到楚人亭的时候,此时贼人也纷纷出动,把住了两处进入楚人亭地界的山口。 楚人亭虽然地处西山之外,但是也是有山的地方,只是山势较缓,人口较多而已,并不适合山贼长期潜藏盘踞,故此以前山贼很少在这一带出没。 但是这次三伙贼人却为了对抗官府,集结到了楚人亭一带,控制住了楚人亭这一带的小山,郑宽打算在此对抗官府的兵马。 此处地形比较复杂,多山林丘地,农田并不多,人口也不多,面积也算不上很大,所以被郑宽等贼控制之后,对于李琛来说,进攻就会比较麻烦一些。 不过李琛到了这里之后,骑着马先查看了一下这一带的地形之后,并未感到事情十分棘手。 很显然这些贼人自知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麾下众贼却基本上都是乌合之众。 之前跟李琛在空旷之地对阵的几股贼人亦或是野人,都皆败于李琛之手,甚至于中丘那边雷虎所率的野人,近十倍于李琛兵力的情况下,最终依旧还是被李琛所败,雷虎也当场被李琛阵斩。 故此他们没有足够的信心在空旷野地之中,放手跟李琛一搏,故此郑宽打算采取守势,分兵守住楚人亭这里的两处山口,利用地形上的优势,将李琛以及襄国县乡勇阻于楚人亭山外。 李琛在观罢了贼众防守的情况之后,于是暗笑了一下,贼人这么做,简直是蠢透了,把他们唯一拥有的优势给放弃了。 这帮贼人目前对自己这边,唯一的优势就是兵力上的优势,可是他们偏偏要分散兵力,驻守两处山口,这么一来,他们的兵力便被摊薄,无法再有效形成战场上兵力的优势。 而且他们所控制的两处山口,也并非是什么险关要隘,仅仅是地形比较狭窄而已,并没有抢修出防御的寨堡,所以表面上是驻守险隘,实际上这两个山口,都未能形成真正的险隘。 这对于他接下来发动进攻来说,就容易多了,李琛在观察过贼人的布置之后,对郑宽等贼的布置可以说是嗤之以鼻,心道前两天还真是有点高看了这三个山贼了。 于是李琛跟赵县尉商议一番之后,决定主攻楚人亭东南角的这处山口,一是这里驻守的乃是实力最强的郑宽的部下,二是这里的地形,可以投入较多的兵力发动进攻。 李琛目前尚不清楚陈琨等铁官奴投到了谁的麾下,但是以他当初给陈琨的交代,陈琨投到郑宽麾下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陈琨按照他的吩咐,果真投在了郑宽麾下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一仗就好打了。 郑宽一旦收下陈琨这些他派来的奸细,不管把陈琨这帮铁官奴放在什么地方,陈琨都肯定能在关键的时候,倒戈一击,打郑宽一个措手不及。 即便是陈琨未能如愿,投到郑宽麾下,那么不管他投到笑面虎还是投到周放的手下,关键的时候,都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所以李琛跟赵县尉;商议一番之后,决定派出一屯的乡兵,到另一个山口佯攻,牵制住另一处山口的贼众,而他则亲自引兵,强攻郑宽所守的这个山口。 赵县尉这会儿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当然是李琛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他只能是从善如流,最终点头拍板,同意李琛的安排。 第二百七十三章 骂阵 当日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所以李琛也没急于发动进攻,而是在山外扎下了营盘。 李琛亲自布置了营盘,不惜力气的在营外扎下了牢固的营栅,并且设置了明岗暗哨,以防贼人夜间偷袭。 而郑宽不知作何考虑,当晚并未派人前来袭营,一夜过去之后,天刚刚亮,李琛便下令击鼓出战。 两屯乡兵,加上李琛麾下的中丘县兵,一起出营,在山口之外列阵。 郑宽这一夜都没睡好,他亲自带着周放赶到了这里坐镇,将另一处山口交给了笑面虎王二负责镇守,一夜之中,都有些心惊肉跳。 虽然郑宽自认为他们有资格跟李琛放手一搏,但是李琛这段时间名声实在是太旺了,数月之间,连斩他们西山之中,数名贼酋,先是青面黄,接着是淳于通,前段时间又杀了雷虎、斩杀了临县山中的陈大眼等一众贼酋。 来到襄国县之后,短短三日就先斩了他们之中的张贵,进而有一举击溃刘黑狼,将刘黑狼生擒活捉。 李琛也就靠着这些贼酋,积累起来了一个不败的名声,隐然之间已经有了赵国境内名将的声誉。 所以郑宽虽然力主对抗襄国县官府,试图依靠他们人多势众,击败李琛和襄国县的乡兵,以图接下来在襄国县境内,甚至是中丘县境内,继续大掠一番,趁机提升他的实力。 但是因为李琛这个人的存在,却还是让他感到心神不安,表面上装的胸有成竹,但是实际上内心之中,却很是不安。 这一夜也有人提出来,趁着官兵和乡勇来此立足未稳,出去偷营,可是郑宽却拒绝了这样的提议,在他看来,李琛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被他们偷营成功的,与其派人去偷营,被李琛给干掉,倒不如明日就在山口,跟李琛决一胜负。 这一晚上郑宽说是躺下睡了,但是实际上却基本上只是迷迷糊糊,睡得一点都不踏实,晚上还起来到山口转了两圈,查看手下有没有偷懒。 要说郑宽一点准备都没有,也是太小看他了,郑宽也看出来,这山口地形虽然对他们有利,但是却也称不上险要,这里山口较宽,道路也算不上崎岖险峻,并不能成为阻碍官兵来攻的险隘。 所以为了守住山口,他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起码在山口外,设置了拒马和鹿砦,阻住了官兵和乡勇攻进山口的去路。 另外他在山口中,还设置了一道木栅,作为防御之物。 不过说到底,郑宽这帮人还是贼人,谈不上知兵,虽然布置了这些防御设施,但是并不完备,加之手下也没有什么人才,那些头目基本上都是他以前的手下喽罗,也不懂该怎么布置这些防御设施。 所以他们构筑的防线并不坚固,而且七扭八歪,称不上严密,只能起到一定程度的阻碍作用,比起聊胜于无要强一些,但是想要真正起到难以克服的地步,这些远远不够。 李琛在亲自观察了山口中贼众设置的这些障碍之后,可以说对其是嗤之以鼻,根本没把他们弄的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如果让他作为守方的话,他随便布置一下,就能比这帮贼人设置的这些障碍有效十倍,所以他根本没把这些贼人所布置的东西放在眼里。 倒是赵县尉也没有闲着,为了表现他亲临一线,坐镇督师,他也跑来观看了一番贼人的布置,看罢了这些贼人的布置之后,赵县尉的脸就又垮了下来。 内行和外行就是这样的区别,在李琛眼里,什么都不算的这些障碍,在赵县尉眼里,却成了难以攻克的险隘,这些拒马和鹿砦,在他眼里,简直是如同磐石一般,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破之。 于是赵县尉心惊肉跳的找到李琛,向李琛问计,李琛淡然笑着,劝他放心便是,他自有办法轻松破之。 看李琛如此淡定,赵县尉这才安心了许多,天一亮李琛下令击鼓出兵,连带李琛麾下的中丘县兵在内,一共三百余人开始出营,集结在了山口之外。 山口中的贼众闻听官兵营中的鼓声响起,也都纷纷蹦起来,开始乱哄哄的挤到了山口之中。 郑宽带着周放、陈琨,亲自坐镇山口之中,指手画脚的好一番调度,把周放的一部分手下,混入到他一部分手下,派出了大约一百余人,在山口外鹿砦以及拒马之后列队,等着山口外的李琛发动进攻。 李琛今日顶盔掼甲,手提大枪,好不威风,一提马来到两军阵前,带着李复等亲随,策马来到山口外面,厉声怒斥了郑宽、周放等人一通,喝令他们识时务者,就速速自缚双臂出来投降。 郑宽被李琛一通臭骂之后,也顿时勃然大怒,亲自出面,对李琛一通反骂,还抢过一张弓,挽弓搭箭,对准李琛放了一箭。 他手下的弓弩手,也纷纷向着山口外的李琛等人开弓放箭,李琛冷笑一声,拨马就走,避开了贼人们的这一通攒射。 转身过来之后,李琛大声对远处的郑宽喝道:;郑贼,尔等至今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李某不仁了!代我攻入山中,砍下你的人头,悬于襄国县城头之上! ;休要废话!李家小儿!有何本事,你尽管使来便是!我郑某倒是要看看,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能有几斤几两!郑宽立即就扯着脖子怒声骂了回去。 李琛也不在跟这厮废话,拨马回到本阵,厉声下令,由冯义率领刀牌手,另外带上三十名从另外两屯乡勇之中,选出的精壮乡勇,去把山口贼人所设的那些鹿砦、拒马给拆了。 冯义大声应诺,披挂整齐,点出军中的刀牌手,带上了之前选好的那三十名襄国县的青壮汉子,开始朝着山口行去。 而李琛接着着令军中的长牌手,加上乡兵之中持有长牌的乡勇,保护着军中弓弩手上前,掩护冯义等刀牌手和青壮乡勇,拆掉贼人们所设的鹿砦拒马之物。 第二百七十四章 稳步攻进 山口外登时就响起了双方一片喊杀之声,在长牌手护着弓弩手们抵达阵前之后,随即便依托长牌,跟山口外鹿砦拒马之后列队的贼众展开了一场互射。 双方都尽力朝着对方放箭,试图压制对方,虽然贼人数量多,但是弓弩手比例却远低于李琛麾下的中丘县兵,也远低于各乡调来的这些乡勇。 毕竟弓弩之中武器,制造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单体弓制作还好一些,但是用筋角硬木所制成的复合弓疑惑是弩,却造价高,制作费时费力,贼人们自身不能制作,只能靠抢来获取。 故此双方弓弩手数量反倒是官兵这边占优,而且李琛这边号令统一,每每都是齐射,反观贼人那边,则是一通乱射,形不成有效的打击。 双方一交手,贼人这边就吃了不小的亏,前线的贼众,即便是手持木牌藤牌,也架不住这一通官军的疾射,迅速的便被官兵这边的箭雨给压制住了。 冯义率兵静候了一阵之后,当听闻背后鼓号声一变,于是立即一声大吼,带着麾下的刀牌手,护住那三十多个健壮的乡勇,便朝着敌军的鹿砦拒马扑了上去。 这些青壮乡勇,也都穿上了皮甲,有些人还戴了皮兜鍪,有的人手持着绑了长绳的铁钩,有的人持着钩镰枪,也有人则持着长柄利斧,在冯义等官兵刀牌手的掩护之下,迅速的靠近了那道贼人所设的拒马鹿砦。 一经靠近,便扔出像船锚一样的铁钩,钩挂在了那些鹿砦拒马上,铁钩钩牢之后,便立即发力猛拉绳索,几个人一起拔河一般,飞快的将贼人拼凑起来的拒马给拉散架亦或是拖倒在地。 而那些手持钩镰枪的青壮,在刀牌手掩护之下,勾住拒马亦或是支里八叉的鹿砦,奋力拖拽,也钩开了一些鹿砦,这时候一些坚固的鹿砦,则用利斧将其砍倒在地。 贼人见势不妙,纷纷上前试图阻止他们,亦或是放箭,亦或是用长枪捅刺,试图阻止官兵这边拆毁他们设置的这道防线。 而刀牌手则奋力举着盾牌,掩护着这些青壮,继续破坏这些障碍物。 官兵弓弩手那边,也没停下来,立即加速放箭,射杀那些挤到鹿砦拒马之前的贼众。 这些贼人别看这些日子跟着郑宽他们四处行掠,但是像这样打仗,却还是第一次,他们严重缺乏兵种之间的配合,也没有任何有效的指挥,只能一窝蜂的挤在一起,每一次官兵这边箭雨覆盖过来,都会射翻他们一群人。 而他们虽然也有手持盾牌之人,但是却挤在人群之中,连自己都掩护不了,就更不要说结阵来掩护别人了,所以他们形不成任何有效的配合,虽然试图阻止敌人拆毁他们设置的障碍,可是却效果不佳。 官兵这边进展速度很快,在冯义等中丘县兵刀牌手的掩护之下,三十多个青壮乡勇飞速的将这些乱七八糟的障碍物拆毁并且拉开。 而这个时候,李琛则审时度势,立即命手持长兵的兵种开始压上,弓弩手在经过一番跟敌方的对射之后,压制住了前方贼众的弓弩手,转而在长牌手的掩护之下,向前面继续移动,不断的借助缓缓移动的长牌,朝着贼人放箭发弩。 虽然乡勇这边的操练也不怎么行,可是好在他们只需要跟着李琛手下的兵卒们一起行动,便能得到有效的指挥,虽然稍微有点乱,但是配合方面却还是比之贼人那边有效的多。 山口外的贼人在反复的弓弩打击之下,伤亡越来越大,而他们赖以维持他们信心的那些鹿砦拒马,这个时候却被拆的是七零八落。 虽然他们也伤了几个拆除障碍的青壮乡勇,可是比起他们自身的伤亡来说,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而且即便是他们伤了敌人,敌人也会立即被掩护他们的刀牌手给抢下去。 当看到对方的主力长枪如林一般推进过来,这些贼人顿时就慌乱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便开始后退,长牌手迅速补位上去,接替了刀牌手,护在了阵前,弓弩手则分开到了两翼,从侧面继续对贼众放箭。 当手持长兵的李琛麾下的兵将们抵达前沿之后,最前面的贼人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开始向后面的山口逃去。 虽然山口并不算窄,但是这个时候,几百贼众可是都聚在山口,前面崩溃的贼人朝后一逃,就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这时候看到战事情况不妙,郑宽的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打仗,敢情打仗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人家官兵那边诸兵种之间相互配合的井井有条,进退有度,听着他们后面的鼓号声,不断的进行变换,始终都保持着相互的协同协作,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将他好不容易布置的那些鹿砦拒马给拆了个七零八落。 而反观他这边的手下,除了乱糟糟的挤在一起,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指挥,拿着长短不一兵器的手下们,掺杂在一起,谁也帮不上谁的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的箭支飞蝗般的洒落到他们的头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设置的障碍物,被敌人轻松的拆掉拖走。 这时候他开始感觉到不太妙了,兵就是兵,贼就是贼,人家就是比自己能打。 眼看着第一道防线开始崩溃,前面的那些贼人们一窝蜂的朝着自己这边跑,挡在了他们这帮人跟敌人之间,他有点慌了,连忙大吼大叫,挥着手让溃败下来的那些贼人朝两边跑,别冲撞他的本阵。 可是这会儿到处都是大呼小叫的声音,那些溃逃下来的贼众,都慌得跟什么似得,本能的想要朝人多处钻,似乎感觉这样才会更安全一些。 于是郑宽便看到自己头前好不容易排列好的队阵,被这些溃退下来的贼众冲的开始乱了。 就算他不怎么懂行,也感觉事情很不妙,一旦要是这些溃败下来的贼众,把他好不容易排好的队阵给冲乱了的话,官兵趁势一冲,那么他就完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李复显威 于是郑宽拔出腰刀,朝前挤去,歇斯底里的吼道:;放箭!放箭!谁再敢朝这边冲,就杀了他们! 队伍中的那些贼人们都很蒙,有人叫到:;他们是自己人呀! ;你们别管!谁敢冲阵,就杀谁!放箭放箭!给我放箭!前面的挡住他们,捅死他们!快点!给我杀了他们!郑宽这个时候真的是急了眼了,不管不顾的大吼大叫着。 那些贼众们一听,几乎觉得郑宽疯了,而周放这个时候追了上来,对郑宽叫到:;杀不得呀!他们是我的人呀! ;姓周的,你傻了吗?我们要是被他们冲乱了,官兵杀过来怎么办?都别管,杀了他们!郑宽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佩刀,面目狰狞的对周放吼道。 周放脸皮一紧,不禁又羞又怒,真的把他给气坏了,但是好像又觉得郑宽说的有道理,于是只能脸色铁青的闭上了嘴巴。 终于有人明白了郑宽的意思,于是队伍中的弓箭手果真开始朝着溃退下来,冲到他们阵前的同伙开弓放箭。 几支箭射出去,溃败下来的贼众之中,有几个人猝不及防,当即中箭,疼的大叫了起来,看着身上的箭,一脸的不可置信,踉跄着指着前面骂道:;为何杀我们? 这时候前面列队的贼人,也明白了过来,于是狠下心,用手中的长枪长矛朝着撞过来的那些同伙捅了过去。 他们一边逼着那些溃败下来的同伙不能靠近,一边对他们大叫:;别过来!别过来!朝两边跑!快朝两边跑! 这时候溃败下来的贼人们,又惊又怒,眼瞅着自己的队伍却不让他们靠近,于是骂骂咧咧的便赶紧绕过队阵朝着两边跑。 有些不信邪,非要撞过来试试,结果却被自己人给毫不犹豫的一枪就扎在了胸腹之间,将他们捅翻在了地上。 这一下剩下的那些溃兵才意识到,他们真不是闹着玩儿的,这要是撞过去,他们真的是要杀人的。 于是溃兵们这下信邪了,再也不敢朝着队阵冲过去,纷纷开始朝着两边散开。 李琛岂会给郑宽留下重新整队的机会,前线的贼众刚一崩溃,他便亲自会师压上,喊杀震天的朝着山口杀了过来,这里不适合骑马,李琛便下马挺枪徒步压阵冲锋。 而李复这家伙是个悍勇之徒,把两柄铁瓜锤一抡,嗷嗷叫着就冲到了前面,挤到了队列最前面,加入到了刀牌手行列之中,撒开两条腿,便追着溃败的贼众屁股后面,掩杀了过去。 当溃退的贼众在他们自家的队阵前面扔下了几具尸体,好不容易才绕过他们的队阵,李琛就已经挥师杀到了山口的贼众眼前。 李琛这边不给郑宽任何重整队形的机会,直接就重重的撞向了贼人们的队阵,双方瞬间就都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喊杀声,两军撞到一起之后,旋即就又响起了一片惨叫怒骂的声音。 本来贼众这边,就没多高的斗志可言,刚才他们前面的防线又被官兵轻松撕破,溃败下来的贼兵又把主阵给冲撞了一下,令贼众们顿时士气又为之一泄,还没缓过神,就被官兵这边狠狠的撞了过来。 于是前面的贼众一下就被撞得东倒西歪,被李复这个愣头青直接挥舞着一双铁瓜带着一群嗷嗷叫的刀牌手就撞入到了贼众的阵中。 李琛这位族弟,别看年纪小,还真不白给,这小子也算是天赋异禀的家伙,天生就力气很大,从小跟人打架就没服过,而且稍大一些之后,不爱读书,也喜欢舞枪弄棒,到处惹是生非,如果当年李琛算是李家之耻的话,那么这小子就算是第二耻了! 也就是后来李琛觉悟之后,被李琛反反复复的收拾了很多次,才算是彻底被李琛给收拾服帖了,变得老实了许多,但是这家伙骨子里却还是愣头青的性格,喜欢直来直去打打杀杀。 所以他来投李琛,是同行而来的几个族人之中,最心甘情愿的,也是跟李琛关系最近的,故此被李琛留在了身边。 而李复天生勇力,在李琛的指点之下,改用了两个铁瓜锤之后,这一身本事算是彻底发挥了出来,果真有一股子万夫不当之勇,上阵之后,这一对铁瓜锤抡开了,全都是抢攻的招式,几乎很少有防守的招数,简直如同疯子一般。 刘黑狼自负很有一把刷子,但是碰上了李复,照样还是吃瘪,被李复一锤就砸碎了肩膀,险些将他当场砸死,可见李复确实是一员猛将。 这会儿李复抡着铁瓜锤,撞入贼众人群之中以后,算是如鱼得水一般,把两柄铁瓜锤抡开,噼里啪嚓的就是一通猛砸。 遇上他的贼人算是倒了血霉了,根本无人是他手下一合之将,手中的兵器只要沾住李复的铁瓜锤,要么当场被打断,要么就直接被打飞,贼人碰上他的铁瓜锤,那也是沾住就死,碰上就伤,被杀的是人仰马翻。 而跟着李复的那些刀牌手,本来就都是李琛挑出来的悍勇之辈,见到李复如此神勇,他们也都凶性大发,跟着李复就开始举着刀盾,闯入贼众之中,开始猛砍猛杀了起来。 随后手持长枪的长兵们,也结阵向前,举着手中长兵,如同机梭一般的反复朝前猛刺,直杀的贼众们节节后退,根本无力招架。 而弓弩手们,虽然没有冲到阵前,但是却在两翼掩护着自己的那些弟兄们冲阵,不断的从两翼向着贼众放箭发弩,同样也没少射杀贼人。 郑宽见势不妙,便朝后退,他这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李琛麾下的这支中丘县兵的厉害,这帮中丘县兵不但悍勇,而且被李琛使唤的如臂使指一般,难怪张贵和刘黑狼都栽在了他们的手中,这样的一支军队,即便是人数不多,一样也不是他可小觑的。 但是他体会到这一点实在是有点太晚了一些,眼看着李琛挥师杀过来,直把他的手下们杀的是人仰马翻,毫无招架之功,眼瞅着就也要崩溃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临阵倒戈 郑宽这才急了,连忙扭头对始终跟着他的陈琨叫到:;陈君!此时正乃是你等一展神威的时候!那李贼就在眼前,尔等报仇就在今日! 陈琨脸上露出了一副狞笑,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郑宽才送给他的那柄钢刀,对郑宽说道:;多谢郑将军赐刀!今日琨便以此刀,斩下贼首!来报答郑将军的厚爱! 而陈琨带来的那三十来个铁官奴,这个时候也都纷纷拔刀的拔刀,挺枪的挺枪,跟着陈琨围了上来。 郑宽看陈琨杀气腾腾的样子,还心中暗自高兴,觉得这次他算是收对人了,这陈琨以及这些铁官奴,果真凶悍,眼看着李琛率领官兵杀了过来,却毫无惧色,似乎要上前拼命厮杀一场。 于是他立即笑道:;那就有劳……哎呀…… 可是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间看到陈琨朝着他猛地一个健步逼了过来,手中钢刀朝空一举,照着他就猛劈了过来,把郑宽吓了个半死,哎呀一声想要抽刀招架,却已经晚了。 只听郑宽哎呀一声惨叫,情急之下他只能用左臂去挡刀,结果这条左臂齐着胳膊肘便被陈琨一刀斩下,不等郑宽后退逃走,陈琨就紧接着又是一刀,刀光如电一般闪过,再看郑宽的人头就已经飞了起来。 陈琨一把就从空中接住了郑宽飞起的人头,狂笑了一声,把刀指向了不远处的周放。 周放这会儿都看傻了,惊问道:;你为何杀他? ;周放!实不相瞒!我等乃是中丘贼曹李大人的手下!特奉命前来诛杀尔等!郑宽有眼无珠,死不足惜!我念在你并无大恶的面子上,命你立即投降我家大人!我可以代你求大人不杀你!如若不然,这郑宽就是尔等的下场!陈琨一手举着郑宽的人头,狞声对周放喝令到。 周放这会儿真的是傻了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陈琨这些铁官奴,居然是李琛派来的细作,会突然间临阵倒戈,把郑宽杀了,再看郑宽的人头,此时郑宽怒目圆睁,似乎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把周放给吓得是魂飞魄散。 这时候周围的那些贼人也都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打着打着他们之中居然出了奸细,一刀把他们的头领给杀了,这仗还打个屁呀! 倒是也有几个郑宽手下的老贼众,当看到郑宽被杀之后,顿时眼红了,怒骂着开始涌来,向着陈琨扑了上来,大骂着陈琨,想要为郑宽报仇杀了陈琨。 可是陈琨带来的那些铁官奴,又岂能坐视,三十来个铁官奴一拥而上,嘁哩喀喳的便将几个扑上来的贼人给斩杀于当场,惊得剩下的贼人们立即惊呼后退。 这时候前方的战事也差不多了,贼众们本来就被李琛麾下的兵将们打的是节节后退,现在又惊闻陈琨临阵倒戈,把他们的头领给杀了,顿时也就没人能坚持下去了,当即都纷纷怪叫着掉头就跑,山路之中,顿时贼众们你争我抢的开始奔逃而去。 周放总算是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手按在了刀柄上,想要拔出腰中的佩刀,可是立即就被陈琨朝前一逼,刀尖指向了他的脖子,对他喝道:;此时不降更待何时?难不成非要逼我当场也把你杀了不成? 周放脸色青白,看着陈琨,还有他手中那柄尚在滴血的钢刀,不由得心中大惧,他本来就不想留下跟官府对抗,可是郑宽自不量力,非要逼着他留下,跟着他们一起跟官府对抗。 现在倒好,他们正面都扛不住官兵的猛击,那李琛还派了陈琨这些细作前来诈降,临阵倒戈一击,就把郑宽的人头给斩了下来。 再看看他和郑宽的那些手下,这会儿一个个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哪儿还有半丝的斗志可言,而眼前这个陈琨,更是一个猛人,刚才出刀如电,仅仅两刀便将郑宽给斩了。 而他本来就不是郑宽的对手,郑宽都被陈琨轻松给枭首了,那么他如果动手的话,估计也很难在陈琨手下走上几招。 想跑这会儿陈琨的几个手下铁官奴已经封住了他的去路,于是周放顿时万念俱灰,哀叹了一声,两条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对陈琨颤声说道:;周某愿降,还望陈君能在李大人面前代我美言几句,饶我一条性命! 陈琨满意的点点头,使了个眼色,两个铁官奴上去夺了周放的佩刀,找了绳子,把周放给绑了起来。 等李琛率兵杀过来的时候,三十余名铁官奴,护着陈琨,已经又斩杀了十余名顽抗的贼众,堵住了几十个贼众,逼得他们跪地投降。 看到李琛带兵过来之后,陈琨和众铁官奴赶紧拜倒参见李琛,陈琨将郑宽的首级摆在了李琛面前,又让人把周放押过来,令其跪在李琛面前,对李琛说道:;启禀主公!琨幸不辱命!已经将贼酋郑宽斩杀!人头在此,请大人查验! 这是贼酋周放,现已同意投降大人,刚才小的斗胆命他投降之时,答应他代他向大人求情!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李琛听罢之后,先挥手让人将周放带下去,上前搀起陈琨,笑着对陈琨说道:;陈君辛苦了!诸位也都辛苦!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得我等将贼众讨灭之后,我定会信守承诺,而且还会另有赏赐,请诸君放心便是! 至于周放之事我知道了,待得讨平贼人再说不迟! 陈琨立即对李琛拱手躬身说道:;我等原为君所前驱,为大人效死! 跟着陈琨的那些铁官奴听李琛说他一定会信守承诺,都顿时大喜,连忙伏地跟着陈琨对李琛叫到:;我等原为主公效死! 李琛哈哈一笑,朗声笑道:;能得诸君效命,乃是我李某之福!汝不负我,我定不负汝等!起身随我杀贼! ;喏!陈琨带着一众铁官奴大声应诺,起身将他们刚才俘获的贼众交给了随后赶来的乡勇,然后紧随李琛,便朝着前方杀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大人情 笑面虎当听闻郑宽被杀,周放被俘的消息之后,当场大惊失色,再也不敢留下跟李琛为敌了,当即便带上了他的手下部众,亡命一般的朝着西山方向逃去。 而李琛分兵派襄国县乡勇四处追杀逃散的贼众,而他则亲领了中丘县兵以及陈琨等一众铁官奴,朝着笑面虎王二逃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笑面虎听闻李琛率部追杀上来,吓得他更是下令把不少背着的掳掠所得的粮食财货丢下,开始轻装亡命般的加速朝着西山逃去。 追出一段路之后,李琛见到路上到处丢的都是细软之物,便命麾下兵将放缓了追击的速度,沿途收取这些被贼人抛弃的细软之物。 如此一来笑面虎终于得以逃脱了李琛的追杀,远遁回了西山之中。 当李琛率兵追至天黑之后,着实缴获了不少贼人所弃的财货,这时候朱彪皱着眉趁着无人之际,小声对李琛问道:;主公!你以前对我等讲过,追击敌军之时,兵将绝不可贪图贼人所弃财货,否则可能为敌所乘!要么会纵敌逃脱,要么会中敌埋伏! 而今日君为何却令我等沿途收捡财货细软之物,结果令贼众得以逃脱我等的追击呢? 李琛扭头看了看四下,见到都没注意到他和朱彪说话,于是朝一边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道:;你所说不错!此乃我故意所为!你觉得我们将众贼尽数剿灭,会对我等有何好处可言吗? 讨贼之事,非我不愿尽全力,而是不能也!其中利害待我回去之后,再慢慢于你等细细分说,总之我这么做,自有道理! 朱彪对于李琛的话,有些似懂非懂,但是以他对李琛的了解,却还是知道李琛的人品的!李琛绝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便纵贼归山,今日他这么做,肯定自有他的道理。 而他自认识李琛以来,就知道李琛的性格,于是也就不再多问,躬身称诺转身退下。 楚人亭一战,李琛率兵斩贼酋郑宽,生擒周放,最终只有笑面虎王二得以侥幸逃脱,遁回到了西山之中。 此战李琛率领麾下的中丘县兵以及襄国县乡勇,一共斩杀贼众三百余人,俘获了贼众近四百人之多,缴获粮食、布匹、细软财货以及各种兵器不计其数,可谓是大获全胜,就此襄国县西乡贼患,也基本算是彻底平定了下来。 待李琛率兵回到楚人亭的时候,赵县尉亲领随行的襄国县众吏,远远的夹道相迎,一见到李琛等一众兵将们浴血征袍,满脸征尘,押着数十名所擒贼众返回,便立即带头对李琛深施一礼,朗声代襄国县百姓向李琛以及他麾下的一众兵将,甚至包括了陈琨等一众铁官奴称谢。 李琛远远下马,疾步上前,躬身还礼,连说不敢当。 赵县尉这次算是真心实意的向李琛道谢,不管他们之前对于李琛来襄国县助他们讨贼,是不是出于自愿,但是现在当亲眼见识过了李琛的才能之后,还是彻底令他们这些襄国县的官吏们折服了。 这次襄国县如果不是得到李琛襄助的话,恐怕贼患之事,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平定下来,而李琛来后,率兵东征西讨,短短数日之间,便帮着他们将横行于襄国县西乡的众贼讨平。 出山行掠的几路山贼,除了笑面虎最终得以侥幸逃脱,野人郭武见势不妙提前率领野人退回山中之外,其余的众贼,皆被杀的被杀,被俘的被俘。 数日之间,便让混乱不堪的襄国县西乡一带,恢复了平靖,这时候就算是再怎么昧良心,他们都说不出李琛半点坏话了。 所以赵县尉可谓是诚心实意的对李琛道谢,没带一丝的虚假。 而楚人亭大捷的消息,头一天晚上就被赵县尉派人送回到了饮马乡,报知了在饮马乡坐镇的沈或,并且派人连夜快马加鞭的赶回到县城,报知了襄国县县令。 沈或也闻之大喜,内心之中也同时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此次赵国相派他前来襄国县巡县,亲自来襄国县坐镇讨贼,沈或是提着心来的,当他得知襄国县贼患的情况之后,真是一个头两个那么大,当时觉得头都有点晕,真猜不出接下来他能不能帮着襄国县讨平这些贼患。 但是现在他总算是可以长长的松一口气了,谁都没他清楚,这次李琛给他帮了多大的忙,要不是李琛率兵前来助战的话,恐怕就以他带来的那点郡兵,加上襄国县召集起来的这些乡勇,天知道他们能不能最终将贼患讨平。 所以此次李琛可算是给他帮了个天大的忙,这个人情他是要记下的。 于是他第二天在得知笑面虎遁回山中的消息之后,便立即伏案疾书,给赵国相写了一份捷报,将此次襄国县讨贼之事,写成了捷报,呈送给赵国相得知。 虽然其中他为自己着实粉饰了一番,但是却也没有刻意的压低李琛的功劳,把这次李琛所获的战功,据实呈报给了赵国相,为李琛请功。 当然这次他们能成功讨平襄国县的贼患,下来之后,他也没有刻意的贬低襄国县众官吏的努力,该表赞的也对他们进行了表赞,当然也没跟他们太客气,也同时把他们犯下的过失,该呈报的也呈报给了赵国相。 至于赵国相接下来该怎么处置,那就是赵国相自己的事情了,而他身为北部督邮,只要做好他督查属吏的事情就好,总之此次他所管的赵国北部,襄国县贼患如此之重,按理说他也负有责任,但是此次襄国县讨贼,却还是让他免去了罪责,同时也因此还会获得赵国相的嘉奖。 这一切的所得,可以说都跟李琛分不开关系,加之之前他收过李琛的;厚礼,故此出于良心,沈或在上书呈报的时候,对李琛算是极尽美言,为他大夸特夸了一番。 本来沈或还想要留李琛在襄国县停留几日,让李琛到县城夸功一番,以耀李琛此次襄国县之行,为襄国县所立下的功勋。 第二百七十八章 所获颇丰 但是李琛却断然拒绝了沈或和赵县尉他们的挽留,托词此次入襄国县讨贼,已经离开中丘县多日,现中丘县北部与常山国房子县交界的地方,据传有贼人活动,为防贼人乘虚入寇中丘县地界,故此他不敢久在襄国县境内盘桓。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充分了,沈或也找不到继续挽留他的理由,而且他也知道,目前李琛对中丘县的重要性,作为中丘县贼曹,他确实不宜离开中丘时间太久,于是便首肯了李琛返回中丘的请求。 李琛获准之后,亲自骑快马到饮马乡见了沈或一面,双方相谈甚欢,之前笼罩在沈或心头的阴霾此时已经消散,沈或也变得和蔼了许多,和赵县尉一起,在饮马乡设宴款待了李琛一番,这才放李琛率军还乡。 李琛返回中丘之时,随军带着二十余辆牛车亦或是马车,前面的牛车上,各装着一口棺材,后面的车上则躺着一些受伤的兵将。 此次奉调襄国县讨贼,李琛这边还是有损失的,一共阵亡了八名县兵,轻重伤十六人,其中六人伤势较重,接下来能否活下来,就要看运气了,但是即便是活下来,估计也残了。 至于其余伤者,虽然目前看伤势并不算太重,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否扛过伤口感染,这也要凭运气,能扛过伤口感染这一关,那么很快就能伤愈,但是抗不过去的话,是没有更好的药物救治他们的。 不过好在李琛带的有被称作净疮水的酒精,给伤者的伤口进行消毒,另外还有他想方设法弄到的伤药药方,自己调配的金疮药,以及使用蒸煮过的麻布包扎伤口,相对来说伤口感染的可能性就已经大幅降低了,如果这是在其他人手下,这些伤者恐怕有过半之人最终都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但是即便如此,在这个时代,没有更好的药物来抗伤口感染,一旦有人伤口感染,那么还是有可能为此丧命,但是那时候,李琛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全靠他们自身的抵抗力,看能否扛过这一关。 这就是战争,即便是打胜仗,也难免伤亡,这些兵将的伤亡,也冲淡了一些他们获得大捷之后的喜悦感,在返程的路上,看着这些车上的棺材,众人免不了会有些神伤。 不过李琛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一切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开始,乱世之中,对谁来说,都是一场拼搏,这些人的死固然让他感到可惜,如果他沉浸在这些麾下兵将伤亡的痛苦之中,那么未来也就不要想着有什么成就了! 这也是自古统兵就有古训慈不掌兵之说的原因,一个多愁善感、心慈手软之人,天生就不可能会成为合格的将军,而他这些年来习武读书,对这个道理早已想得明白,故此很快就从这种情绪之中挣脱了出来。 乱世求存,这天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养蛊的器皿,所有生灵都被放入到这个器皿之中,相互撕咬,争夺生存下来的权力,有人成功,便有人失败,大汉天下的子民,经历此次浩劫之后,最终又能存活下来多少?所以活好当下,尽足努力,至于以后生死,那就各安天命吧! 虽然李琛此行兵将损伤了一些,但是斩获却也着实不小,除去那些战场的功绩之外,他们此行也捞了不少的好处,别人不知,但是李琛和他手下们却知道,车上的两个棺材之中,此时并无阵亡士卒的遗体,而是装满了金银首饰以及金饼铜钱等物,数量相当不少。 另外每辆车下,还都有一些夹带,皆为他们在战场上的缴获,具体数量,到现在李琛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只能先回中丘县之后再说。 除了战场缴获的财帛细软之外,他们另外多带回来了将近三十匹马,而且基本上都是比较好的马匹,皆为在战场的缴获之物,李琛选了一些好马留了下来,未提交还给赵县尉,让其发还失主。 马匹这种事,是瞒不掉众人的眼睛的,虽然这些马匹价值不菲,现如今就连驽马也价值两三万钱之多,好一点的田马,要三四万钱,再好一些的可以充为戎马的好马,则起码要五六万钱甚至是价值十万钱之多。 这些马之中,尤以缴获自刘黑狼的那匹大黑马最好,这匹大黑马足矣跟李琛目前坐下的这匹黄骠马媲美,要是花钱买的话,起码要二三十万钱,甚至可能更高。 所以这三十匹马李琛留下,没提还给襄国县,襄国县的赵县尉他们要说不眼红那是屁话,但是这次李琛为襄国县出了这么大的力气,留下这些他们自己缴获的马匹,实在是让襄国县的这些官吏们,即便是眼红,也没脸张嘴讨要。 就连沈或看见之后,也权当没看见,完全无视,这些襄国县的官吏们,就更没法张嘴讨要了。 所以李琛返回中丘的时候,便大大方方的将这些马匹给带了回来,顺便还以运送伤亡将士为由,从赵县尉那里又要了一些牛车,弄了十来头耕牛。 赵县尉倒是这次表现的也挺大方,直接从缴获的战利品之中,拨出了二十辆车,十几头牛和几匹驽马,送给了李琛。 总之,李琛此次襄国县讨贼之行,虽然有所损失,但是所获却也相当丰厚,有了这些马匹之后,下一步他便可以组建一支轻骑兵队伍了,要不然单是买马,就能让他和他们李家现在就地破产一次。 至于所获的那些财帛之物,李琛另有安排,并不会都落在他的手中。 但是就在李琛辞别了沈或以及赵县尉等人,正待率部离开襄国县地界,返回中丘县之前,却发生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件事还是要从周放说起,陈琨在斩杀了郑宽,逼迫周放投降的时候,答应周放,为他在李琛面前说情,饶过周放一条性命。 第二百七十九章 意外情报 在李琛接收了周放的时候,陈琨果真当众为周放求情,虽然李琛当时在战场上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但是念在陈琨乃是一个守信之人,于是在战后见到沈或和赵县尉之后,还是出言为周放求情了一番。 而且战后经过审讯俘虏,他们也得知,周放此次并不愿跟郑宽留在楚人亭这里,跟官府继续为敌下去,而且周放因为实力比较弱,此次出山行掠作恶也远不如刘黑狼以及郑宽等人多。 于是沈或和赵县尉商议了一下,不愿意驳了李琛的面子,便同意饶周放一条性命,以招安的名义,不再追究周放的罪责,但是也不愿就这么放掉周放,于是便经过商议,将周放丢给了李琛,让李琛将其带回中丘县发落。 周放其实在投降之后,虽然期待能获得赦免,免去他一死,但是却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一伙贼人的贼酋,再怎么为恶比较少,这几年也干过不少的恶事。 虽然那铁官奴陈琨嘴上答应为他求情,也确实当着他的面向李琛为他求了情,但是李琛当时却并没有直接答应饶他一命。 所以周放以为李琛救他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李琛完全犯不着为了他这个不认识的人,去跟督邮和襄国县的官方为他说情,在他看来,这对李琛没什么好处,没好处为什么要为他费这个力气呢? 所以周放被俘之后,并没有对自己未来能逃过一死抱太大希望,只是多多少少的有一丝期待罢了。 但是周放怎么也没料到,李琛居然还真的为他求情了,襄国县官府方面,加上北部督邮沈或,居然会看在李琛的面子上,同意将他招安,饶他一条性命。 这对周放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惊喜,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绝处逢生,把周放激动的是伏地恸哭。 当前来向他传达消息之人,告知他,这次他能免死,全赖李琛为他求情,只是免他一死可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却并不能立即将他释放,襄国县官府方面,将他交给李琛,带回中丘县方面另行发落,接下来他需要跟李琛回小中丘县去。 至于以后李琛怎么发落他,那就是李琛的事情了。 周放连忙称谢,暂不管李琛把他带回中丘县之后会如何发落他,起码现在他不用担心,会被拉到襄国县县城砍脑袋了,他们这些贼人,此次夏收之际,将襄国县西乡祸害成这样,甚至波及了北乡和南乡一带,襄国县上下人等,估摸着早就恨透了他们这些贼人了。 现在李琛能把他带走,他还巴不得呢!要不然的话,估摸着这边把他给放了,那边就有襄国县的黔首百姓,会拦住他,把他当场给打死。 反正李琛既然已经为他求情,饶了他一命,即便是将他带回中丘县,也不会再杀了他了,所以周放对李琛和陈琨是感激涕零。 周放求见李琛,要当面向李琛和陈琨道谢,谢他们二人的救命之恩,被带到李琛面前的时候,李琛正在跟手下吩咐启程返回中丘县的事情。 一见李琛,周放就立即拜倒在地,向李琛磕头谢恩,李琛看了看周放,见他倒是生的也算是仪表堂堂,只是现在有点狼狈罢了。 他对周放没什么好感,也谈不上太大的恶感,看了看周放之后,淡然宽慰了他几句,让他先跟着自己回中丘,到中丘之后,另行再给他安排。 周放这个时候,是真的感激李琛,于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便把这件事告知了李琛。 李琛万没想到,会从周放这里听闻到这样一个消息,闻听之后当场就脸色大变,拍案而起并且勃然大怒。 但是李琛别看年纪小,可还是颇有一些城府的,在大怒一会儿之后,他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对周放说道:;很好!我知道了!此事你先莫对他人提及!待得回到中丘县之后,我自会处置!这算是你为我立下的第一件功劳,我给你记下!以后莫要做贼了!跟着我李某,我自会给你一个前程! 周放现在丝毫不敢把李琛当成一个少年了,从这次李琛来襄国县霹雳一般的手段,将他们这些山贼差一点就一网打尽的事情上,他就看出,李琛绝非是一般之人,此子绝对乃是有勇有谋的一个人,未来绝对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他这样出身之人,如果能投到李琛麾下,那么李琛说未来给他一个前程,也绝对不会只是空口白牙的蒙骗与他,所以周放当即就打定了主意,从此之后再不为贼了,就抱住李琛的这条大腿,跟李琛混了。 回到中丘之后,李琛先回了铁官,此时铁官已经交割完毕,李辩亲自带人来接收了铁官,眼下铁官已经正式成为了李家的私产。 另外山中两个临近山外的矿点,县里也将其地契交割给了李家,只差把人送到矿点开工了。 另外陈硕呈报给赵国相的那份文书,邯郸也批复了下来,准予中丘县就地将这些所俘的野人和山贼,就地发卖为奴以儆效尤。 这么一来县寺就忙不迭的把这四百余野人山贼交割给了李家,当日就停止了给这些战俘供应粮食,转而由李家开始自行负责养活这些战俘,并且看押这些战俘。 幸好李家有所准备,提前在西乡之中收购了一批粮食,另外李琛当初为李家招揽了五十名最后被淘汰的流民,这几个月来,在李家经过将养,并且接受了吕硕的操练之后,现如今已经可以充作李家的家兵使用了。 直到这个时候,李振和李辩兄弟二人,才算是彻底明白了李琛为何招揽这批流民为李家徒附,原来李琛早有打算,所谋很大呀! 也幸好李琛早有准备,要不然的话,这次一下吃下这么大的生意,以李家之前的人力和财力,恐怕都有所力有不逮,但是现在却基本上可以接下了这么大的盘子了。 第二百八十章 直扑赵家 至于那些铁官奴的去留问题,这次也一并得到了邯郸方面的批复,准予中丘县在本地将其发卖,所获资财充公之用,县里于是便把这些铁官奴,包括之前铁官之中的那十几名工匠身份的铁官奴,一并也交割给了李家。 李琛率兵返回中丘县的时候,这些铁官奴已经都被送回到了铁官之中,正在铁官里维护之前留下的各种工具以及炉子,陈琨等三十名铁官奴此次回来之后,李琛当即就兑现承诺,除去了他们的奴籍,将他们招揽为了李家的徒附。 此次回来之后,李琛将陈琨聘为了李家的门客,给予门客之中,最高的待遇,将一众采矿铁官奴都交给了他管带,另外李琛见过李辩之后,又将三十名之前招揽操练的流民家丁,拨给了陈琨,令陈琨统领,负责管理那些交割给李家的战俘。 李琛身为中丘贼曹,当然不能一直呆在望山乡这边,于是他率兵在望山乡停留了一天时间,把李家铁作的事情,详细的跟李辩交代了一番之后,便率兵返回了中丘县城。 不过他在走之前,留下了褚彪这一队县兵,名义上令其暂住在望山乡,负责坐镇西乡,震慑山中余贼以及野人,维护西乡的安定,实质上也算是把褚彪这一队兵将留在望山乡这边,帮着李家看住李家新获的铁作,以防遭到他人的的暗算。 另外他还写了一份拜帖,交给李辩,请李辩直接去跟方家结交一下,今后铁作开炉,方家就是他们在西乡这边的合伙人了,铁作所用的木炭,将大部分由方家提供。 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李琛便立即带上了兵将,留下褚彪这队人之后,第二天一早便启程赶回了县城。 但是谁都没想到,李琛在回到县城之后,却并未立即进城向陈硕复命,而是提前派人,先进城给陈硕送了一封密信,并且从城中调出了贼曹的李曲和赵博等人,出城汇合了他之后,一众人等绕城而过,直奔东乡而去。 李琛家所在的关林乡,其实地处东乡和北乡交界之地,途中有人见到李琛率兵赶往东乡,还以为李琛准备衣锦还乡。 而且中丘县这段时间,县民屡屡听闻李琛连获大捷的消息,不但替中丘县平定了出山行掠的野人和山贼,而且还奉调率兵前往临县襄国县讨寇,又连连获胜。 至此中丘县再无人敢当众拿李琛的年纪说事了,再无人敢说李琛年少无知,不宜做这中丘县贼曹,现在很多县民,反倒为他们这里能出了李琛这样一个少年能吏感到庆幸,如果不是李琛横空出世,就任了中丘贼曹的话,天知道这段时间,他们中丘县能乱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沿途当有乡民看到李琛率领一哨人马经过的时候,便纷纷在路边躬身施礼,一些田奴、徒附更是跪伏在田间,向李琛叩首施礼。 李琛看着这些县民如此表现,也深感欣慰,这也是公道自在人心,起码说明他李琛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得到了本县民众的认可,也获得了本地大多数民众的爱戴。 故此李琛在途经一些地方,见到路边有人向他施礼的时候,并未昂首而过,而是频频向路边的这些县民们拱手还礼,并且还以笑脸。 李琛率兵一路急行,绕过县城之后,却并未前往关林乡,而是直接进入到了高卢乡之中。 高卢乡和关林乡相邻,孙丙家以前就在高卢乡之中,和李家所在的正阳里并没有多远,而李琛在率兵进入高卢乡之后,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高卢乡的赵家给包围了起来。 赵家所在的里,乃是赵家一族之地,所以之前的名字也就少有人提及,现如今基本上都只知此乃是赵家庄。 当李琛率兵突然间出现在赵家庄外的时候,正在田间忙碌的赵家的田奴、徒附,赶紧纷纷跪伏在地,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官府会派来一哨人马直奔他们赵家庄而来。 而赵家也有族人负责管理农事之人,此时夏粮之中的麦子已经基本上收割完毕,只剩下了一些地块之中的粟米(谷子)还等待彻底成熟,而收割完毕的农田之中,此时已经开始再次耕作,将秋季的菽(豆类)和高粱等秋粮种入到田间。 故此赵家也有族人此时在田间地头指挥着田奴和徒附在田间耕作,这些赵家族人当看到突然间一哨人马气势汹汹的朝着赵家直扑而来的时候,都被吓愣了。 回过神之后,他们赶紧到路上想要拦住这哨人马,问问他们来此何为,另外也有人赶紧飞奔回庄中报信。 但是当见到来者乃是李琛的时候,还不等这几个赵家族人询问李琛此来何意,李琛便一挥手冷声下令道:;将他们拿下! 这几个赵家族人都蒙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如狼似虎扑过来的兵卒给掀翻按倒在地,拿绳子给绑了起来。 ;李琛……哦不!李大人!这是何意?一个赵家族人被绑住之后,一边挣扎一边对李琛惊问道。 李琛懒得搭理他,直接挥手让人把这三四个赵家族人给带下去,带兵继续直扑赵家的庄子。 赵家的庄子监门也是赵家族人,另外门口还有几个游手好闲的赵家族人,在庒门外的树荫之下乘凉。 当看到李琛率兵直扑他们赵家而来的时候,把这几个赵家人给吓得不轻,暂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感觉却非常不妙,于是也不敢去拦李琛和他手下的这帮官兵,连忙连滚带爬的就逃回到了庒门之中,咣当一下就把庄门给关了起来。 庄子里面顿时就一片大乱,赵家族人在庄子里四处乱窜,吵吵着官兵来了,到底为啥官兵来赵家,他们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消息传入赵家的族长家中的时候,赵家的族长正在舒舒服服的休息,听闻消息顿时打了个激灵,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 第二百八十一章 罪名 赵家的族人大多数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族中一些不明就里之人,便纷纷跑来找他们的族长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琛为何突然间率兵堵住了赵家的庄门,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应对。 李琛这次来的是非常之突然,没有走露一点点消息,连县城都没入,便率兵绕过县城直扑赵家而来,所以赵家提前自然也未能得到县里和他们相熟的县吏们任何警示。 所以赵家也就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可言,一个个都慌了手脚,只知道这次李琛率兵前来,是来者不善,肯定不是来拜访他们赵家的,所以都聚在族长堂前七嘴八舌惊慌失措的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而赵家族长光着脚就跑了出来,厉声对他们喝道:;休要多问,大家立即去取兵器,不可令李琛入庄!召集庄中门客,上墙守庄!快!快! 赵家族人一听,聪明人顿时就脸色煞白,心知坏了,肯定是赵家有人背着他们,干了一些事情,惹出了大麻烦了,要不然的话,他们族长也不至于一听李琛率兵来到了赵家,就立即命他们取兵器御守。 而且估摸着这次赵家肯定有人犯的事,还是一件泼天的大罪,否则也不至于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这一下他们赵家肯定是大难临头了。 既然族长这么吩咐了,赵家族人们也就赶紧纷纷转身跑去,开始去取他们的兵器,召集赵家的门客家奴,抄家伙上墙,准备御守庄子,但是这些人这会儿却已经慌得是手脚都有些颤抖了。 只有几个赵家的族人,面如死灰的聚在赵家族长这里没有离开,待众人散去之后,他们纷纷跪下,对赵家族长哭到:;族长救救我等! 这个赵家族长这个时候也面如死灰,一屁股就跌坐在了门廊的台阶上,指着他们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尔等……尔等把我们赵家给害了!谋刺官员,此乃等同谋反之罪!尔等居然……居然……我怎么救你们!谁又能来救我赵家? 说完之后,这个赵家的族长仰天恸哭了起来,哭的是捶胸顿足,好不凄凉。 而那几个赵家族人跪在地上,这时候也都一个个面如死灰,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李琛已经率兵抵达了赵家庄大门之外,一挥手派出麾下的斥候骑兵,散开将赵家庄给包围了起来,此时赵家庄之中一只鸟都飞不出去了。 赵家族人登上庄墙,对着大门外远处的李琛拱手陪着笑脸说道:;不知李贼曹远道而来,我等有失远迎,还望李君恕罪! 近日听闻李君率领本县之兵,前往临县讨贼,连连奏捷,实在是与有荣焉!但不知为何李君今日却兴师动众,突然间回师,前来包围了我们赵家,这又是为何呢? 李琛冷笑一声,却没搭理在墙上对他喊话的那个赵家族人,而是对跟着他的赵博点了点头,赵博现如今乃是中丘贼曹捕盗之职,于是他立即出列,手按着腰间的佩刀,走到了赵家的大门之外。 赵博站定脚步之后,仰头朝着庄墙上的赵家族人望去,然后以指剑指庄墙上的赵家族人,厉声喝道:;吾乃中丘县贼曹捕盗赵博!尔等赵家子弟赵明,暗中盗掘他人坟冢,以泄私愤!当日为我县贼曹撞破!当众将其教训一番! 赵明为此怀恨在心,明知贼曹大人已经为官,你赵家却耿耿于怀,暗中勾结山贼,私自向贼人贩卖刀兵,还暗中勾结山中贼人,意图谋刺我贼曹李君! 令经查实,这些年间,你赵家为富不仁,屡屡以高利放贷于百姓,再施以不法之手段,勒逼催收,逼死人命,侵占他人良田,鱼肉百姓为祸一方! 现如今人证物证皆在,尔等还不速速开门受绑更待何时?李君有令,限尔等一刻钟之内,开门受缚!否则的话,尔等便是谋叛作乱,罪加一等! 说完之后,赵博也不跟赵家人废话,扭头便回到了李琛军前复命。 庄中的赵家人一听就顿时蒙了,他们这个时候才知道族长为何让他们拿起兵器上墙御守了。 原来他们赵家暗中居然有人偷偷的勾结了山贼,暗中交通山贼,还勾结山贼意图谋刺李琛,现在被人家给查了出来,现在李琛要上门寻仇了。 而当日李琛在城外夜里遇刺的事情,县里传的是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知道,而赵家人当然也知道。 赵家人同时也都知道,当日赵明因为孙丙杀了他们赵家的一个上门催债的族人,然后逃入山中,赵家求拿孙丙不得,于是一怒之下,便派赵明去把孙丙父母的坟给掘了,以此来泄愤,同时也震慑一下那些借他们家高利贷的黔首们。 可是没成想赵明正带着家奴掘孙丙父母之墓的时候,却被李琛撞破,当场被李琛拿住脖子,差点把赵明给捏死,逼得赵明不得不认罪服软,恢复了孙丙父母的坟冢,还被李琛逼着,给孙丙父母的坟磕头谢罪。 赵明回来之后,将这件事告知了赵家的族人们,赵家的族人们为此着实痛恨李琛,一个个都憋着想要找机会报复报复李琛。 但是谁都没想到,李琛没两天就杀了青面黄,替县里平定了流民作乱,接着就被县令陈硕擢为了本县贼曹。 这一下赵家人被镇住了,于是也就不怎么敢提找李琛麻烦的事情了,而且他们当初还听说族长为了弥合赵家和李家的关系,以防被李琛借故找他们赵家的麻烦,还给李家送了一份厚礼。 但是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没想到,他们族人之中居然还有人敢暗中勾结山贼,私下里倒卖兵器给山贼,同时还敢勾结山贼想要刺杀李琛! 这是谁胆子也太大了吧!李琛是个什么人呀?他可是时下中丘县炙手可热的人物,连带着在整个赵国境内,都是声名鹊起,出了名的杀伐果断,武勇过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情非所愿 现如今他当了贼曹之后,几个月下来,就在中丘和襄国县境内,杀的贼人也野人人头滚滚,居然愣是让中丘县今年西乡未遭受贼人的侵害,让中丘县平安的渡过了这个夏收,震慑的周边贼人,不敢入中丘县境内半步。 这种狠人,他们赵家居然想要勾结山贼刺杀了他,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庄墙上的赵家族人一听,就嗡的一下都被吓蒙了,一个个都吓得脸色苍白,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谁都知道,谋杀官吏,等同谋反,李琛这样的狠人,知道了赵家想要杀他,岂能饶得过他们赵家? 这一下可算是把赵家的族人都给彻底吓蒙了,有的赵家人吓得顿时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吓得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连刚才出面跟李琛搭话的那个赵家辈分比较高的族人,也被吓得差一点一个趔趄倒栽葱跌下庄墙,要不是旁边有人手疾眼快拉住了他的话,这当场估计就吓得要出人命了。 这个赵家族人的长辈缓了好一阵子,这才缓过来,手扶着庄墙,大声对李琛拱手叫到:;李君,这件事一定是误会呀!我等哪儿有胆子勾结山贼,还敢谋刺于您呀!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请您千万莫要相信他人陷害我们赵家呀! 我们赵家在中丘立家百年,从未犯过这种罪案呀!虽然借贷钱粮给周边百姓,但是却乃是救人之急,绝无恶意催逼之举呀!更没有什么鱼肉百姓之说!还望李君万莫轻信他人谗言呀! 李琛今天特意身着冠袍,没有顶盔掼甲,刻意的显示出他乃是官吏的身份,不过有一点让他这样的打扮有点不伦不类,那就是他这个当官的,没有按照礼数乘车而来,而是骑着一头高头大马。 还有就是官吏为了显示身份,多随身佩剑,而李琛则喜欢用刀,腰间配的是一柄环首刀,也让他这一身装扮显得有点怪异。 听了赵家那个年长一些族人的话之后,李琛一提马缰,朝前走了几步,用马鞭朝着墙上的赵家族人们一指,冷笑了一声朗声说道:;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们去问你们族长便知!如果我李某没有真凭实据,便来拿人,漫说你等不服,本县明庭大人也绝不会答应! 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随手取出一小卷竹简,随手展开对庄墙上的赵家族人们扬了扬。 赵家人顿时感觉更加不妙,于是那个赵家年长的族人便颤声问道:;在下不知!此乃何物? ;此乃本县明庭陈君亲手签署的捉拿尔等的文书!有此文书,尔等还有何话可言?还不速速开门受缚?李琛厉声对那些赵家人喝道。 噗通噗通,庄墙上赵家人闻听之后,顿时就又跌坐下去了好几个,有一个胆小怕事的赵家族人,甚至当场就裤子湿了。 现如今李琛把县令签发的捕拿他们的文书都亮了出来,虽然他们看不清,但是想必李琛也绝不敢弄个假的来糊弄他们赵家,看来这次赵家算是彻底完了。 但是此时赵家的族长带着一群赵家族人赶了过来,老家伙颤颤巍巍的爬上庄墙,对外面的李琛拱手叫到:;李君!这件事并非我赵家上下族人所做,也非老夫所愿,只是族中几个不孝子,瞒着我等所为! 念在你我两家乃是故交的面子上,能否通融一下!请代我向明庭解释一下!可否只拿我家主使此事的几个不孝子问罪?就算是把老夫也加上,一起拿去县里问罪,老夫也断无半点怨言!还望李君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赵家一次!老夫这相给你磕头了! 说着老家伙就两腿一曲消失在了庄墙的女墙下,估摸着是跪在了庄墙上了。 旁边的那些赵家族人,赶紧乱哄哄的去搀扶这个老家伙,过了一会儿老家伙才颤颤巍巍的从庄墙的女墙后露出了头,手扶着女墙对李琛问道:;李君可否答应老夫? 李琛冷笑了一声,事情都闹到了这等地步,这个老家伙居然还想要他放过赵家,之前他就已经因为孙丙的事情,跟赵家结仇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家族人居然心胸如此狭隘,为了这件事,居然有人就暗中勾结山中贼人,出钱雇请贼人想要谋害于他。 现在他要是再抬抬手放过赵家的话,天知道今后这赵家人会把他恨到何种地步,不知道又有什么坏招等着他呢! 他李琛并非恶毒之人,但是也自问绝非纯良之人,如果不是你死我活的话,他是很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但是现在人家都想要他的命了,他还留什么情面呢? 更何况他李琛岂能不知,斩草除根之理?之前只是抓住了赵家之人,试图毁掉孙丙父母的坟冢,小施惩戒了一下,赵家就有人想要他的性命,现如今如果他只抓了几个赵家的罪魁祸首拿去问罪,那么剩下的赵家族人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憋着坏,以后等着找机会在他背后捅刀子呢! 所以李琛冷笑一声,对那个老家伙厉声喝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了你们赵家想要谋害与我了? ;是……哦不是!此时绝非老夫所愿呀!也跟族中大部分人无关!仅仅只是那几个不孝子背着我等所为,我也是后来方才听闻! 前些日得知此事之时,老夫就极为震怒,想要将其绑缚起来,送往县里交于李君发落!何乃李君已经率兵前往西乡备寇!老夫一念之差,未能将这几个不孝子送往官府!此乃是老夫之过也! 还望李君高抬贵手,绕过我们赵家一次吧!我们赵家上下从此之后,再不敢做出这等忤逆之罪了! 至于那几个不孝子和老夫本人,任凭李君发落便是!老家伙趴在庄墙上是声泪俱下,鼻涕眼泪弄得满脸都是,胡子上都沾上了他的鼻涕,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可怜。 而跟着他的几个赵家子弟,这个时候一个个都面如死灰一般,愤恨的看着李琛,满眼都是怨毒之色。 第二百八十三章 罪恶昭昭 李琛也看到了其中的那个赵明,这时候那赵明两眼之中都是怨毒之色,但是脸色却苍白不堪,身体如同筛糠一般。 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居然敢干出这等事情,李琛也真有点小看了这厮。 ;休要多说!此次我等奉命前来捉拿尔等,也并非单单只是尔等意图谋杀与我之事!你们赵家这些年来,都在本地做过什么事情,想必你们都心知肚明! 尔等为祸乡里如此多年,可知这天底下,还有这么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二十余年来,原本你赵家只有千余亩田地,但是现如今这高卢乡大半良田却已尽数落到了你等手中! 尔等巧取豪夺,逼得多少黔首百姓丧家失地,沦为尔等的徒附,甚至被逼卖身于你赵家为奴! 又有多少黔首百姓被你家逼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来还你家高利贷?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日非我李琛不想饶你,而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才令尔等疯狂!就休怪我李琛不肯给你们留什么情面了! 识时务者,速速开门自缚双臂出来随我回县里伏法,否则的话,尔等敢于对抗官府,便是罪加一等!休怪我李琛的刀不认识你们了!李琛听罢了这个老家伙的话之后,又一次厉声对赵家之人怒斥道。 老家伙听了李琛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怒目圆睁对李琛叫到:;我等借钱借粮给那些黔首之时,皆出于救他人之急!乃是仁义之举!并且借债之时,我们立字为据,签字画押过,有凭有据,是他们自己无能还债,岂能怪我赵家不仁? ;啊呸!老匹夫!还敢狡辩?尔等是立字为据签字画押过不假!但是尔等欺那些黔首不识字,所说跟所写字据利差十倍有余,骗那些黔首不得不被迫还债! 还有尔等在骗那些黔首百姓立下字据之后,却暗中毒杀欠债黔首家的耕牛田马,驱逐你家的羊豚毁人田中之粮,偷偷派人砍掉他人家中桑树,使其不得养蚕,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无力偿还!只能将家田抵债给你家! 这难道也是你嘴里所谓的仁义之举?我呸!休要以为我等不知!尔等为富不仁,巧取豪夺,欺压良善,鱼肉乡里,这周边黔首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个老匹夫居然还敢信口雌黄!难不成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听了这老儿的狡辩之后,不等李琛驳斥于他,跟着李琛的李复就纵马冲了上来,拎着他的一柄铁瓜锤,指着墙上的那老家伙,当场就破口大骂了起来,并且将这赵家所干过的一些缺德事,也当场揭了出来。 其实李琛自打当了贼曹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安排李曲以及赵博等人,暗中开始搜集本县一些大户人家平时的不法之事,倒不是为了敲诈勒索他们,而是准备在必要的时候,用来敲打敲打他们之用。 而自他当日遇刺之后,他就怀疑过,有可能是他得罪过的本地某家大户,暗中买凶想要谋刺于他,虽然后来赵博查来查去,查知谋刺于他之人,乃是西山的贼人,并无证据指向某个大户人家跟贼人勾结。 但是这次他在西乡备寇之时,当斩杀了陈大眼等一众贼人,俘获了一帮贼众之后,便从贼人口中获知了一些消息,有贼俘说他们的头领,确实跟中丘县某家大户有所勾连,但是奈何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被杀了,就是逃走了,所以李琛当时也未能抓住有效的证据。 不过他还是怀疑到了赵家和魏家头上,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他也仅仅只是得罪过赵家和魏家,另外就是因为铁官之事,可能也得罪了望山乡的何家。 于是他在前段时间,就暗中吩咐了李曲和赵博,着重暗查这三家大户这些年来暗地里所做过的不法之事。 为此他已经收集到了不少有关赵家这些年来干过的缺德事,只是没有听闻赵家雇凶,想要借助山贼之力,谋害于他之前,他没有发作罢了。 而李复天天跟着他,自然也知道了一些赵家干的这些缺德事,故此今日当听到那老家伙反复抵赖之后,李复终于忍不住,像个炮仗一般的就炸了,催马过来指着那赵家的族长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那些赵家人一听,这才知道他们做过的不少缺德事,居然已经被李琛给发现并且查实了,那这次他们赵家就算是万劫难逃了。 那赵家的族长听罢之后,顿时就跟挨了一拳一般,险些出溜到了地上,结果被身后族人给赶紧搀住了。 事到如今,这赵家的老匹夫也算是明白了,李琛这次兴师动众率兵前来包围他们赵家,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灭了他们赵家了。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了,李琛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赵家了。 想到这里,这老家伙的脸顿时就变得狰狞了起来,忽然间挺直了腰杆,在庄墙上怒道:;李家竖子!虽然此次我们赵家对你不住,但是之前你我赵李两家却素来并无恩怨!你因为小小的孙丙,却想要置我赵家于死地,我呸!竖子好胆!你以为这么一来,就能让我赵家束手就擒了吗? 今日既然你不肯给我赵家留一条活路,那么我们赵家今日就跟你拼了!别以为你杀了几个蟊贼,便可以随意拿捏我们赵家了! 事到如今,你休想让我们赵家族人轻易束手就擒,有本事你便进来拿下老夫!我倒要看看,你这黄口小儿有多大的本事! 赵家族人听了,今日不是这竖子死,便是我们赵家亡!我们跟着竖子拼了!休要被这竖子小看了我等! 哟呵!众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颤颤巍巍、前倨后恭的赵家族长,居然还是一个如此的狠角色,眼看着软的不行之后,居然就露出了他乖张的本色。 不过想想也是,赵家这些年来,之所以发家致富,不就是这个老家伙和他上一辈的几个已经死了的老家伙主持者,在高卢乡这里干尽了坏事,这才令他们赵家一跃成为了高卢乡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 困兽之斗 这些缺德事,那件不是经过他之手做出来的?这厮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善类,现在虽然上了年纪,表面上看起来收起了锋芒,显得人畜无害一般,但是实际上这个老匹夫内心还是一头收敛起来獠牙的恶狼罢了! 现如今见势无可还转,于是便彻底又撕去了他的伪装,露出了他的本相。 但是这个老匹夫虽然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但是他赵家的族人很多却没这个觉悟,因为赵家族人虽然不少,但是赵家这些年来的不法所得,却并非平均分给了每个族人。 族中之人也分亲疏远近,真正获得好处的,也就是主枝上的那些赵家的族人,一些偏枝的族人,充其量也就是受点族中的照顾罢了,人家吃肉,他们充其量跟着喝口汤而已。 这些不法之事,说起来基本上都是主枝上的那些赵家族人所为,而且策划谋刺李琛的几个族人,也皆为主枝上的几个族人,偏枝的族人完全不知情。 现如今看李琛率兵前来兴师问罪,要收拾他们赵家,这些偏枝的族人可就觉得冤枉大了,好处他们没得多少,要倒霉了,老家伙却要拉着他们一起垫背。 于是偏枝的一些族人,顿时放声大哭了起来,在庄墙上对着李琛叫到:;李君!这些事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呀!我等只是赵家偏枝,勒逼黔首,谋刺与你的事情,我等皆都一无所知,此事于我等无干呀!还望李君明察!呜呜…… 这些偏枝的族人们这么一哭一喊,把赵家的那个主事的老匹夫差点气晕了过去,这是什么时候?这可是赵家几十年来,遭遇的最大的危机,李琛想要灭他们赵家,此时在他看来,赵家唯有背水一战,赵家人当合力一起,跟李琛拼了。 虽然这么做,一旦庄子被攻破,他们赵家肯定会背负上一个对抗官府,试图谋叛作乱的罪名,导致他们赵家族灭,但是如果他们扛住了李琛的进攻,能坚持一段时间,那么事情可能还有一丝转机。 毕竟他们赵家在中丘县立家这么久,发家也有三四十年的时间了,而且他们靠的做缺德事发的家,岂能不怕被官府追究? 所以这些年来,他们也没少上下打点,不但在中丘县官寺之中,有些官吏收受过他们赵家的贿赂,就连时下的县令陈硕,以及县丞,甚至是在县里几乎毫无存在感的何县尉,他们都有所打点,时不时的会找各种借口,给他们送上一份礼物。 这还不算,而且他们心知仅仅是打点县里的官寺还不足以保住他们赵家不被追究,一旦要是有人抓住他们的把柄,告到邯郸去的话,邯郸的官寺之中,没人替他们赵家照应着的话,肯定也过不去。 所以他们每年也都关注着邯郸相府官寺之中的人事变化,拿出钱到邯郸重点打点一些人,别的不说,北部督邮沈或那里,他们赵家就送的有礼,而且像赵国贤下面的属官之中,法曹、决曹,他们也会时不时的打点一下。 赵家族人虽然名声不好,但是通过打点之后,也有人在邯郸为吏,不过只是下面的小吏罢了。 虽然赵家在邯郸相府中为吏的族人没啥权力,但是却在相府之中人面很熟,关键的时候,还是能替赵家说上话,为赵家求情的。 这次李琛前来的太过突然,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如果他们提前得知李琛要对付他们赵家的话,他们赵家便可以先在中丘县上下打点运作,消去陈硕的怒火,接着再派人到邯郸,让他们在相府之中为吏的族人,立即在邯郸四处打点,为他们赵家求情。 如此一来,李琛即便是想灭他们赵家,到时候也会受到层层阻碍,大不了他们赵家最后把那赵明等几个参与买凶谋刺李琛的族人交出去顶罪,也好过他们赵家被李琛灭族。 现在他们赵家需要的是时间,让他们赵家的人获知消息之后,赶紧在县里和邯郸上下打点,为他们赵家求情,而李琛很显然此次前来,是不打算给他们赵家这个回旋的时间。 既然李琛灭他们赵家的决心已下,多说已经无用,那么他们就只能先硬着头皮,硬扛住李琛,自己为自己争取时间,同时派人立即逃出庄子,赶往县城和邯郸求救。 赵家的族长是个聪明人,所以立即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并且明确的指导拯救他们赵家最后的希望所在,故此才会当场跟李琛翻脸,决定跟李琛死扛,为自家的事情争取转机的时间。 他这才下令,赵家族人都抄家伙,准备跟李琛死拼到底,先守住赵家的庄子再说。 可是没想到他这边刚下令,那边赵家的偏枝族人就先犯怂了,居然赶紧撇清他们自己,哭求李琛饶过他们。 这可把赵家族长这个老匹夫给气蒙了,厉声对那些哭求饶命的偏枝族人怒骂道:;尔等乃是我赵家之人!李家竖子栽赃陷害我们赵家,试图灭我赵家,我等唯有上下一心,与之拼命,方能有一线生机!岂能俯首自堕? 给我速速闭嘴,赵家人唯有死战,绝不许向李家竖子求饶!守住庄子,待得邯郸相府的赵元得知此事,定会向赵国相弹劾这胆大妄为的李家竖子! 这个老匹夫这次算是把话给族中之人说明白了,那就是告诉他们,投降不得,投降了就完蛋了,倒不如光棍一些,跟李琛拼了,给他们在邯郸相府做事的那个族人争取时间,让他为赵家求情,救赵家一命。 听罢了这个老匹夫的话之后,一些赵家的偏枝族人也算是明白了,想想也是,赵家完了,就算是李琛放过他们这些偏枝,他们以后也无法在中丘立足了,他们赵家在高卢乡乃至周围的临乡之中,名声都不好,到时候就算他们逃得一命,也会被周围的人欺负的抬不起头,所以现在他们确实只能跟着赵家一条心,先守住赵家庄再说。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召集乡勇 李琛冷笑一声,把手中的佩刀朝着庄墙上一指,朗声说道:;好大的胆子!尔等谋刺现任官吏,本已是大罪!现如今还要抗法谋乱,更是罪加一等!再加之尔等鱼肉乡里,为祸一方,勒逼百姓,一桩桩一件件,罪证确凿,岂容抵赖? 居然还指望有人能救你们赵家?真是不知道你这老匹夫何来的信心? 今日我告诉尔等,此次我只惩首恶,只罚有罪之人!无干人等,如若开门投降,便可获无罪! 但是假如尔等执迷不悟,听着老匹夫妖惑之言,于官军对抗的话,那么便皆为从乱之罪!到时候天都救不得尔等! 尔等都睁眼看清楚了,李某麾下这些兵将,现如今皆为百战之士,短短月余不到,便战賊盈千,而且逢战必胜!你们这些人假如想跟他们硬抗,那么无疑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何去何从,尔等自己思量,还望尔等好自为之!休要等到我攻破你们的庄子之后,到时再后悔业已悔之晚矣! 李琛的嗓门洪亮,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庄墙上每一个人的耳中,言语之中充满了赤果果的威胁的意味,刚刚有些想通,准备跟赵家主枝共同进退的那些偏枝族人,就顿时又被吓到了。 听了李琛的话之后,跟着他前来的朱彪立即把手中一杆长枪,对着赵家庄一指,厉声喝道:;杀! 那些跟着来的中丘县兵们,一个个都立即怒瞪双眼,铆足了力气齐声狂吼道:;杀! 这一声喊杀声,就如同在赵家庄外,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声浪传至墙上之后,直震得不少赵家族人闻声色变,不少人都被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时候他们看着庄外的这些中丘县兵,心中又忍不住发寒起来,李琛这段时间率领这支县兵,先是西乡平寇,接着又奉命到襄国县讨贼,连战连捷,这他们都是听说过的。 而他们赵家呢?虽然仗着他们家世,在高卢乡横行无忌,没少欺负人,也没少害人,可是哪儿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呀? 看着庄外列阵的那些县兵,一个个腆胸迭肚,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模样,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腿肚子转筋,手抖的跟筛糠一般。 而那个赵家的族长,也被震慑的脸色发白,但是他还是强自压制住内心中的惊惧,厉声呼喝,命令族人备战。 指望这个时候,赵家的偏枝族人,打开庄门投降,自然是不可能的,李琛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分化震慑一下他们罢了。 至于他们接下来怎么做,李琛并不关心,此次既然跟赵家反目成仇了,那么他就要斩草除根,哪怕是背负上一个酷吏的名声,他也在所不惜。 横竖他现在已经因为讨贼之中,杀伤甚重得了个酷吏的名声,那么倒不妨就把这个酷吏当到底好了! 看赵家不肯开门投降,而是在庄墙上忙活着备战之后,李琛冷笑一声,拨马回来,吩咐李曲道:;派人前去通知高卢乡蔷夫,还有本乡各亭亭长,告知他们赵家意图谋乱,对抗官府!着令他们立即召集各亭青壮,前来助战! 李曲立即躬身应诺,立即转身下去,吩咐一个县寺贼曹的捕盗,令其快马前去传令。 李琛率兵前来包围赵家的时候,没有提前通知高卢乡的蔷夫,以防他们跟赵家暗中勾结,提前通知赵家做好准备。 但是现在赵家已经被他包围了,而且要做困兽之斗,李琛就不能不通知高卢乡蔷夫了,毕竟他是县吏,乡蔷夫乃是乡吏,人家是高卢乡这里的主官,再不通知一下他们,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有人飞马前去,赶去了高卢乡所在的治所,将李琛的命令传给了高卢乡蔷夫,告知高卢乡蔷夫,此次赵家暗中买凶谋刺李琛,今日县令下令捉拿赵家之人,但是赵家拒不开门受缚,反倒是闭门拒捕,意图顽抗。 高卢乡蔷夫闻听之后,顿时是大惊失色,其实之前他已经刚刚得到了消息,说李琛突然间率领县兵,直入高卢乡奔着赵家去了,但是他不清楚李琛此举是何目的,正琢磨着是不是去见见李琛,问一下他兴师动众,突然间率兵来高卢乡作甚。 还没跟手下们商量好,李琛的人就前来传令了,一听说赵家居然暗中买凶,试图谋害李琛,本乡蔷夫顿时就大吃一惊。 赵家买凶谋刺李琛,这件事他肯定不知道,但是李琛遇刺之事,他却是知道的,谋刺现任官员,这种事可不是小罪,此乃是作乱的大罪,赵家人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而且他并不知道,赵家为何这么做,虽然他有所耳闻,赵家跟李家有些间隙,好像是因为赵家逼死孙丙父亲之事惹出来的,但是孙丙毕竟杀了赵家之人,这也算是报仇了。 但是他并不知道,李琛去祭拜孙丙父母的时候,正好碰见赵家族人在毁孙丙父母的坟冢,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所以他打破头都想不通,赵家为啥要买凶谋杀李琛。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是这件事李琛既然是请来了明庭的谕令,那么这件事应该就假不了。 而他跟赵家之间,虽然关系尚可,但是也看不惯赵家这些年来,在高卢乡横行无忌、鱼肉乡里的做法。 赵家这些年来,用各种手段吞并乡里黔首农田,着实逼的不少百姓破家,要么沦为流民,弃家远走,要么只能卖身为奴,亦或是成为赵家的徒附,为赵家耕田。 但是赵家强势,而且善使手段,每每放贷,都立有字据,他这个蔷夫也只能凭着这些所立字据断案,最终眼睁睁看着赵家拿走了一家家百姓的田产。 而他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赵家有钱有势,在县里和邯郸都有他们的关系,虽然有些百姓不服,告到县里官寺,但是因为立有字据,最终却无法打赢官司,只能将田产交割给赵家。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说情者 现如今赵家吞下了高卢乡着实不少田地,他们一家的田产,就已经占了高卢乡近半的农田,任凭他们如此下去,高卢乡今后恐怕就要都姓赵了。 所以高卢乡的蔷夫,对赵家也早有不满,可是却因为他性格稍显懦弱,不敢跟赵家正面冲突,以至于隐忍了多年。 这个高卢乡的蔷夫,倒不是赵家的人,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今日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虽然感到十分震惊,但是同时也忽然间感觉如同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被搬开了一般。 李琛是何人物,那可是近几个月来,在中丘横空出世的一个强人,都干过什么事情,自不必多言,赵家谁不惹,居然敢暗中买凶想要杀他,李琛岂能饶过赵家? 这一下赵家的好日子到头了,李琛此次摆明车马,是要灭了赵家了!这可算是为他们高卢乡除去了一大害呀! 而赵家也真是不知死活,明知他们罪责难逃,还不肯开门受缚,居然还敢闭门不出,强抗李琛的抓捕,这不是诚心找死吗? 李琛持有县令陈硕的手令,那么就有权在必要的时候,调动乡亭的乡勇助战,于是这个蔷夫在得令之后,从震惊之中一恢复过来,便立即拍案而起,大声喝令游徼去召集乡里的乡勇,通知各亭亭长,速速集结各亭乡勇,前往赵家庄助战。 乡佐听罢之后,连忙拉住这个蔷夫,让他借步说话,小声对他说道:;严君,赵家买凶谋刺李君,这件事不知真假,而且赵家有人在邯郸为吏,这件事不得不防以后会出现反转! 而您如果召集乡勇前去助战,一旦破了赵家之后,事情又有反转,岂不惹祸上身? 这个乡蔷夫姓严名俊,听罢之后,微微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道:;贼曹李君乃是我县有功之人,历来行事稳健,如无真凭实据,岂能冒然率兵前来捉拿赵家人?更何况此次明庭也出具了手令,更不可能是诬陷赵家! 我知你和赵家素来关系不错,但是现在我倒要奉劝你一下,此时还是莫要再为赵家说话了!以防引火烧身! 赵家为祸高卢乡多年,我严某身为本乡蔷夫,却从未为民请命,主持公道,已然是心中有愧了!今日李君为民除害,我又岂能拖延不去? 此话休要再提,你不必多言了!说完之后,这个蔷夫严俊便一抖袖子,扔下了这个乡佐,转身大步而去,亲自出门招呼乡里的乡勇,速速集合,并且调配器械,招来乡里的工匠,一起赶往赵家庄去。 而那个乡佐,被丢下之后,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严俊不是赵家的人,可是他却这些年来,没少收受赵家的贿赂,这些年来,没少帮着赵家办事。 所以今日他看到赵家有难,这才试图劝住蔷夫严俊,阻止严俊召集乡勇去给李琛助战。 可是听了严俊的话之后,他先是觉得十分难堪,看着严俊甩袖而去的背影,先是咬牙切齿了一番,但是转念一想,脸一下就白了。 严俊说的对呀!李琛岂能用这种事情陷害赵家?既然李琛带兵来了,而且还得到了陈硕的手令,那么这件事就肯定是差不多被坐实了。 李琛是谁?那可是一个猛人加狠人呀!青面黄厉害不?被他给砍了脑袋!流贼淳于通呢?也被他一枪挑死,成就了李琛晋身之路。 县外流民众多,但是在李琛手下,却只能战栗求生,被李琛收拾的服服帖帖。 野人雷虎凶名在外,也被李琛一枪了结,李琛从杀青面黄开始一跃而起,到现在不过区区数月时间,就杀的人头滚滚,赵家谁不惹,却要去杀李琛,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而他却还在替赵家说话,一旦赵家被破,接下来受刑招供之后,他这个乡佐这些年来,帮着赵家的事情岂不也暴露了? 这个时候正如严峻所说,还不赶紧跟赵家切割,跟他们划清界限更待何时?于是他顿时就慌了起来,想了一下之后,一咬牙也跟着跑了出去,开始配合严俊忙活了起来。 李琛并未急于攻庄,赵家立家这么多年,巧取豪夺发家之后,立起的这座庄子,比起一般的乡里都要坚固一些,起码比起他们李家所在的正阳里的里墙,要高出不少,也厚实不少。 赵家的庄门,也是用的厚重的木料所制,很是坚固,庄墙上还立有女墙,可供庄中之人蹬墙御守。 所以如果赵家真的狗急跳墙,依托庄墙死扛不降的话,攻打赵家庄,还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他此次前来,也只带了一百多人,这些人分出去骑着马包围赵家庄的人手之后,不足一百,这样的兵力,是不足以轻松攻克赵家庄的。 另外他也不想在赵家庄损耗自己这些宝贵的种子,在赵家要做困兽之斗的时候,他便不妨动用一下自己的权力好了,也顺便让高卢乡这些年来,受赵家人欺压的高卢乡民们来好好的报报仇。 也趁着这个机会,让那些对他有所企图的人,见识见识他的狠辣手段,省的以后再有宵小没事惦记着他。 赵家人在庄子里忙活着备战,等了一阵之后,却没看到李琛率兵攻庄,而是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地扎下了一个小型营地,于是颇有点感到奇怪。 但是两个多时辰之后,当他们看到第一支乡勇从远处开过来的时候,赵家人才意识到李琛想要干什么,顿时再次大惊失色。 原来李琛并没有打算用他的兵来攻打赵家庄,而是去调集高卢乡的乡勇来助战了,那么这次的事情就彻底摆明,李琛不打算给他们赵家留任何后路了。 只要李琛下令,让这些高卢乡乡勇参与攻打赵家庄,那么不管打下来打不下来,铁定都要死人,这么一来,他们赵家就等于是公开跟高卢乡所有乡众为敌了,哪怕是此事他们赵家勉强挺过去,今后赵家也别想再在高卢乡立足了,他们已经成了高卢乡的公敌。 第二百八十七章 问罪亭长 赵家族长扶着女墙,指着远处林下正在休息的李琛,大骂道:;竖子!尔等好歹毒的心思呀!这是要先陷我赵家于不义呀! 可是他却忘了,他们赵家这些年来,在高卢乡都干过什么义事没有,其实他们赵家的名声,早就被他们自己给嚯嚯光了,哪儿还有什么义字可言。 李琛带兵到赵家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等乡里的乡蔷夫严俊和各亭亭长,带着乡勇聚齐到赵家庄外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了黄昏时分。 此次严俊和各亭亭长,一共带来了近四百高卢乡的乡勇,高卢乡一共有五个亭,各亭都带来了大约六七十名乡勇。 而严俊作为乡蔷夫,则带来了近百的乡勇和乡里的三十多名木匠,这是攻庄必须用到的人手。 李琛带兵过中丘县城而不入,直扑高卢乡的赵家,来的时候,并未带什么攻城器械之类的东西,现如今赵家冥顽不化,据庄死守,意图做困兽之斗,那么接下来就少不了要进行强攻了。 强攻赵家庄,就必须要有攻城器械,这是李琛目前手头没有的东西,故此也是他为何下午没有直接强攻赵家庄的原因。 这个乡蔷夫严俊倒是明白人,接到了李琛的命令之后,立即就在乡里各处召集来了三十多个木匠,并且带来了各种木工工具。 李琛待这些人都到了赵家庄之后,发现只有其中一个亭的亭长,只带来了十几个乡勇,一问才知这个亭的亭长,恰恰就是赵家所在的这个亭,于是顿时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将这个亭长逮了起来。 这个亭长还不服,大叫着:;我有何罪? 李琛冷笑一声道:;简阳亭亭长张舍,为亭长五年,期间于赵家勾结,助赵家鱼肉乡里!去年三月,一户黔首因欠赵家高利,无力偿还,尔等将其逮入亭中犴狱关押一月有余,对其极尽虐待之举,在其气绝身亡之前,才将其放出亭中犴狱!令其死在了家中! 并且尔等逼迫其家人,将家中田产尽数抵给赵家!并且还嫌不够,又逼迫其不足十三岁的女儿,卖身于赵家为奴抵债! 可有此事? 这个叫张舍的亭长一听,脸顿时就白了,有心想要抵赖,但是这件事很明显李琛已经是查有实据,容不得他抵赖了。 于是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苦苦哀求李琛饶他一命。 ;哼!尔等虽然只是斗食小吏,但是却也乃是食君俸禄之人,身为亭长,不除暴安良也罢,反倒是助纣为虐,要你何用?来人,将其打入囚车,立即送入县寺关入犴狱!我要让你也尝尝,那死于你之手的小民之苦!拿下! 听了李琛的喝令之后,几个县卒凶神恶煞的扑了过来,为首的乃是一个高卢乡的县卒,此人可能跟赵家有仇,过来一脚就踹在了张舍的脸上,把张舍踹的仰面朝天就翻倒在地。 张舍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这个县卒就一脚踩在他的后脖颈上,将他脸朝下踩在了地上,嘴啃在了土地上,登时就叫不出声了。 有人过来便用绳子把这个张舍双手反剪到背后,狠狠的绑了起来,差点把张舍的两条胳膊都给勒断,这时那个县卒才松开了踩着他脖子的脚,张舍侧脸便惨叫了起来。 有县卒怒喝一声:;住嘴!贼曹大人在此,岂容尔等咆哮? 话音一落,就抡起竹板照着这个张舍的脸上猛抽了起来,直把张舍抽的满嘴是血,一张脸都抽的红肿发青,打的张舍当场就晕了过去,然后被拖死狗一般的拖了下去。 李琛手下县卒们的举动,不由得让在场的乡吏和亭长等人,脖子后一阵阵发凉,暗叫一声好险,幸好他们没跟赵家有什么勾结,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估摸着也被揍成了张舍那样了。 众人一听这个简阳亭亭长,居然还帮着赵家做过这种没人性的事情,于是不少乡勇都顿时对其怒目而视,甚至有人忍不住当场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简阳亭来的那些求盗和亭卒以及寥寥不足十人的乡勇,看到他们的亭长被李琛当场拿下,都吓得赶紧拜伏在地。 ;谁是求盗?李琛扫了一眼这些人之后,厉声问道。 一个人赶紧磕头道:;在下乃是简阳亭求盗! ;一并拿下!押赴县寺之中于张舍一并问罪! 李琛一声令下之后,这个求盗也立即被掀翻在地,不容他狡辩,便把他也给绑了起来,脱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李琛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下来,看了一下周围的这些乡吏、亭长以及乡勇们,朗声说道:;今日我奉县尊之命,起来拿问意图买凶杀我,并且鱼肉乡里多年的赵家族人,但是赵家非但不肯自缚请罪,反倒闭门要做困兽之斗,意图谋乱! 今日请诸君前来,乃是邀诸君于我一起,剪除本乡大害!还望诸君能奋勇争先,将赵家贼子擒拿送官! 听了李琛的话之后,高卢乡前来助战的乡勇们无不感到十分振奋,赵家在高卢乡可谓是恶名昭著了,喜欢他的人没几个,今日听闻亭里要召集人手,助县里抓捕赵家人,不少人都踊跃而来,要不然的话,还真不见得能召集来这么多人。 这些高卢乡乡民们,不能说无不痛恨赵家,但是对其有好感的人却着实没有几个,能看到赵家破家,对他们来说基本上都是喜闻乐见之事,所以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应诺之声。 李琛在赵家庄外,扎下营地,召见了蔷夫严俊等高卢乡的乡吏以及亭长,向他们展示了陈硕的手令,让他们确认了之后,当众宣读了他手头查证的有关赵家的部分罪证。 这些人听罢之后,不由得冷汗淋漓,没成想赵家这些年来,在他们眼皮底下居然做了这么多恶事。 有些他们是有所耳闻的,而有些则是连他们都是首次听说,特别是乡蔷夫严俊,听罢之后,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养精蓄锐 ;在下身为本乡蔷夫,但是却不知这些年来,赵家在本乡之中,行过如此之多的恶事,实在是有负明庭的重托! 上未能报答明庭,下未能安民!反而纵容赵家在小人辖下行此诸多恶事,实在是惭愧之极!在下有罪,不求明庭宽恕,但求李君将在下也押送县寺查问!这个严俊赶紧拜倒在地,一脸愧色的对李琛请罪道。 李琛冷冷的看了一眼严俊,冷声道:;你是否有罪,我暂且不管!但是我却知道,你并未于赵家同流合污! 今日请你前来,我便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只要你尽力助我攻破赵家庄,为本地黔首百姓剪除赵家这个祸端,那么也是大功一件! 严俊一听,连忙拜道:;多谢李君明察!请李君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心竭力,助李君将这罪魁祸首拿下送入县寺论处! 李琛点点头让他起来,然后开始跟他们这些人商讨起了接下来如何攻打赵家庄。 当天晚上,赵家庄外便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前来助战的乡勇们,开始在赵家庄外的一处赵家所有的林中,大力砍伐起了树木,并且将其运至了营地之中。 而严俊所召集来的那些木匠们,则带着一批乡勇,将这些采伐来的原木进行处理,制作成一些攻城器械,准备接下来攻庄之用。 严俊连夜又派人到各里之中,招来了一些木匠,增加这边的人手,另外赵家所在的简阳亭的乡民,在听闻消息之后,也纷纷赶来助战,仅仅是简阳亭一夜之间,就又来了上百人之多。 这些简阳亭的乡民们,可谓是受赵家祸害最深,之前那个名叫张舍的亭长,拒不配合李琛,召集本亭的乡勇前来助战,现如今严俊派人到亭中的各里通知之后,各里乡民闻讯大喜,于是不管是不是属于亭里在册的乡勇,都纷纷涌来赵家庄外助战。 甚至于有的上了年纪之人,也拎着锄头、铁铲等农具,自带了干粮赶了过来,到了半夜的时候,远一些的地方有些乡民听闻消息,居然还在络绎不绝的朝着赵家庄这边赶来,可见赵家在高卢乡之中,有多招人恨。 这一夜之间,赵家庄里面的赵家人,一个个仓皇不安,轮流在庄墙上值守,而那个赵家的族长,则彻夜不眠,在庄子里上下乱窜,指挥着赵家族人,还有庄子里的门客家奴,朝着庄墙上搬运乱七八糟的东西,做御守之用。 甚至于老家伙不惜血本,拿出不少的钱来,分赏给族人和门客,甚至连平时在他们家中,地位连狗都不如的家奴,也撒了不少的钱给他们,鼓动他们这次为赵家卖力,助赵家守住庄子。 但是效果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些家奴和门客,能不能真的替他们卖命,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虽然两边都备战的热火朝天,可是李琛却让自己手下的县兵只管休息,令他们养精蓄锐,明日一战之下,他们才是主力。 这次攻打赵家,李琛麾下的兵将们无不摩拳擦掌,他们大多数人对于赵家鱼肉乡里虽然气愤,但是还不至于对其恨之入骨,但是当听闻上次李琛遇刺,居然是赵家雇凶所为,这可把这些兵将们给彻底惹毛了。 李琛现如今在这些兵将眼里,简直如同神人一般,深获他们的喜爱,而且李琛自招募他们成军之后,从不克扣粮饷,而且在军中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一个月下来,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得到了不少的赏钱。 他们虽然以前没当过兵,但是却还是听说过不少当兵的事,以前诸县的县兵,说起来是兵,可是却很没地位可言,如同家奴一般的被军将亦或是官吏们呼来喝去的使唤,而且还经常被克扣粮饷,几乎从未足额拿到过饷钱过。 但是他们在李琛手下,却根本不用担心这个,该给他们的李琛从不克扣吝啬,而且对于他们的装备,李琛也十分重视,四处为他们筹措器甲,使得每个人上阵之时,都可以身着甲胄,即便不少只是皮甲而已,可是却依旧让他们感到安心许多。 这个时代甲胄对于军队的战斗力,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一支军队的精锐与否,只看他们所着甲胄便可知一二,但凡是披甲之士,战斗力往往要远超过那些未着甲的兵士,战场上可以说甲胄决定着将士的生死。 以前县兵极少有人能够披挂上甲胄的,但是李琛对待他们,却可谓是爱兵如子,想尽办法,甚至不惜自己出钱,也要为他们备齐甲胄,这也是他们这一个月来,屡战屡胜的原因之一,同时也是他们伤亡远低于对手的原因之一。 再有就是,李琛对待麾下的这些兵将们,很是看重,每战之后,他皆要亲自照料受伤将士,并且亲手为他们处理伤口,妥善安排人照料他们。 自古战场都乃是兵凶战危之地,其实上阵之前,每个人也都早有战死战伤的自觉性,但是这个时代,人们自认天命,认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做不得主的!战场之上,能否活下来,基本上都看老天照顾与否。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这时代战场上受了伤,能否活下来,更是要看运气,很多兵将虽然未死于战阵之上,但是却往往死于战伤,有很多时候,明明只是受了轻伤,看起来没多大事,但是最终却愣是未能熬过去,却死于战后伤口崩坏。 可是跟着李琛上阵之后,他们才发现,但凡是经过李琛之手救治过他们伤者的,伤者几乎极少有伤口崩坏的情况,这一个月来,他们这一百七十余人,连番上阵,前前后后阵亡的十几人暂且不提,伤者也起码有三十多人。 可是经过李琛亲自照料处理之后,这三十多人居然全都活了下来,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堪称神迹一般,令人不可思议。 第二百八十九章 恶贯满盈 要知道这时代伤者的死亡率之高,可以说是令人发指,一百个伤兵,不管所受伤势轻重,最后能活下来的,往往不足一半,可是李琛手下的伤兵,却居然能不死一人,最终都挺了过来,这就可以说是达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故此这些李琛麾下的兵将们,更是将李琛视作神人一般看待了,这一个月下来,他们就养成了一种信念,那就是除非战阵之上,当场毙命,否则的话,就不用担心会再死掉,故此这些兵将再上阵之际,于是就更加勇猛了许多。 此次李琛率领他们来取赵家庄,这些将士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不怒的,憋着一口气要屠了这赵家上下。 李琛自数月前横空出世之后,为中丘县做了这么多好事,几乎堪称以一己之力,还了中丘县全境的平安。 在此之前,中丘县连贼曹都空缺,无人愿当此差,县境之内,毛贼出没,流民聚集,山中还有野人、山贼觊觎,县里各乡各亭乃至各里,人人自危,小心翼翼,白日之间管道上都行人稀少,光天化日之下,流贼便敢在管道上行劫。 但是自李琛被县令擢为中丘县贼曹之后,迅速的震慑住了县境之内的流民和蟊贼,进而夏收之际,又一举歼灭了出山行掠的山贼、野人,令周边临县的山贼不敢入中丘县半步,令中丘县境内,在如此年景之中,却一片晏平。 可是这赵家因为一点小事,便怀恨于心,居然做出了暗中买凶,勾结山贼意图谋害李琛的事情,孰可忍是不可忍,他们岂能饶过这赵家。 更可恨的是这赵家居然冥顽不化,明知事败却拒不自缚请罪,反倒封庄闭门负隅顽抗,那就没啥可跟他们说的了。 所以李琛麾下的兵将此时是摩拳擦掌,只待天亮开始攻庄,憋着口气等着收拾赵家之人。 当晚这些兵将心无旁骛,在营地里休息,除了留下值哨之人,其余人等完全不管营外那些乡勇民夫,在庄子外面打造攻城器械。 赵家当晚也没闲着,连夜派出两个赵家青壮子弟和两个门客,漏夜用绳子溜下庄墙,试图逃出赵家庄,到县城和邯郸求救。 但是李琛在庄外布置了足够的暗哨,几个人刚分头溜下庄墙,还没来得及跑远,便尽数被埋伏的乡勇拿下,一个也没能跑掉。 天亮之时,当阳光再次洒在这片大地上的时候,庄墙上的赵家人惊愕的看到,在庄门正面远处立起了几根木桩,上面绑了四个人,皆为昨晚他们派出求救的族人和门客。 于是赵家人顿时心就凉了,他们争取时间,不就是为了能派人跑到县城和邯郸,找那些曾经跟赵家有关系的官吏,为他们赵家求情吗?可是现在他们派出去的人,却尽数被擒,那么他们还指望什么呢? 这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肯定传不到邯郸去,所以在邯郸相府做事的赵家的族人,肯定现在不可能得知此事。 而中丘县这边,因为他们买凶意图谋杀李琛,肯定已经彻底激怒了县长陈硕,要不然陈硕也不会下令,准许李琛兴师动众的前来收拾他们赵家。 所以县里官寺之中,虽然有人跟他们赵家交好,但是在这个时候,敢冒着大不韪为他们赵家求情的人恐怕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去跟在中丘县如日中天的李琛唱反调?恐怕他们赵家买凶暗杀李琛的事情一经传开,整个中丘县的县民,都恨不得撕了他们。 故此县里现在他们是指望不上的,肯定没人敢替他们赵家说话求情的。 他们其实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邯郸,只有他们在邯郸的族人,听闻了此事之后,在赵国相相府之中请托与之交好官吏,才有可能免去他们赵家灭顶之灾。 可是他们派出去的人都被抓了,还指望谁这个时候,能日夜兼程赶往邯郸去给他们赵家人报信呢? 而且当他们看到庄子外面天亮之后的景象,赵家人更是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一夜之间,赵家外面聚集起来了好几百人之多,还不算李琛所率的那百余名如狼似虎的县兵。 说起来数百人不算太多的样子,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赵国来说,一乡能集中起来这么多人,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要知道赵国东汉立国之前,因为光武帝和王朗发生的邯郸之战,后来导致了赵国境内各地人口凋敝,即便是东汉立国近二百年来,赵国的人口都始终没有恢复到全盛状态,辖地也只剩下了五个县,而且除了邯郸县之外,其余四县皆为不满万户的小县。 一个县充其量现在也不过只有两三万人口,中丘县即便人口稍多,也只是三万多人口。 一个乡也就是数千人口,可是赶来助战围攻赵家庄的高卢乡乡众,就来了数百人之多,这样的比例已经是非常之高了。 赵家上下成丁的男子也不过只有四十多口,门客三十余人,家奴七十多个,这次要面对的却是庄外的六七百敌人,如何让赵家人看罢之后不慌呢? 直至今日,赵家才知道他们人品有多坏,有多招人恨,一听说官府要平灭他们赵家,高卢乡本乡的乡众居然如此踊跃前来助战,这是铁了心的想要把他们赵家给灭了呀! 可是现在他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却也已经是悔之晚矣,有一种哭天无泪的感觉。 庄墙上的赵家人一个个都显得脸色苍白,惊惧的情绪,死死的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这还不算让他们最为惊怖的事情,更让他们惊怖的是,这一夜之间,在庄外居然竖起了十座高大的原木拼凑而成的木架,每个木架上都担上了一根硕长的长杆,长杆短尾系满了绳索,敢情李琛一夜之间,便命人在庄子外面,就地砍伐赵家的林木,制成了十座抛台。 抛台其实就是人力抛石机,也可以称之为砲亦或是抛竿或者是抛车,是这个时代一种简单的远程攻城用的重武器。 第二百九十章 杀鸡用牛刀 李琛来的仓促,未从县里带来几架重弩,所以便干脆就地取材,命木匠们连夜打造出了这么十架人力抛石机。 除了这十架抛车之外,庄外还一字排开,出现了二十余辆橹车,橹车也就是橹盾,是一种架在车轮上的大型木盾,在攻城的时候,士兵躲在橹盾后面,推动橹车,掩护着他们的身体,防御城墙上射下的箭支,靠近城墙发动进攻。 同时还可以让弓弩手,躲在橹车后面,向城墙上面发射弩箭,压制杀伤城墙上的敌人,也属于是攻城器械。 这时代造车轮是高级木匠才会做的技术活,一夜之间肯定不可能造出这么多车轮,这些车轮全部都是来自周边乡里百姓家的牛车,听闻官府派遣贼曹李琛,要讨平赵家的消息,跟赵家有仇,亦或是亲戚受过赵家之害的百姓,纷纷把自家的牛车连夜送到了这里,让李琛用来制作橹车之用。 所以木匠只需要将原木拼凑起来,简单的用绳子绑扎好,架在牛车上就行了,这倒是十分简单,甚至于连木匠都不用,普通人就能干,所以一夜之间乡勇和木匠们就弄出了这么多的橹车。 除了橹车和抛车之外,木匠们还连夜打造出了十几架长梯,长度足够超过赵家的庄墙,全充云梯之用。 最让赵家人胆寒的还不止于此,在正对着赵家庄门的路上,这个时候却摆放着一根架在三辆牛车上的粗大原木,这根原木足足要一人双手合抱,粗看一下,这根原木起码就重达万斤以上。 这么粗的原木,靠着人力是抬不起来的,所以李琛干脆命人把它架在了几辆牛车上,两侧的树杈都没有全部砍掉,正好可供人推动原木,冲撞赵家的庄门。 赵家人看到这些东西之后,那种绝望就别提了,一个个吓得是肝胆俱裂,连忙去叫刚躺下喘口气的族长。 赵家的那个老匹夫闻听之后,吓得也是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让人把他搀上了庄墙,当他定睛朝外望去,看清了庄外的景象之后,两眼一黑差点一头从庄墙上栽下去,要不是有女墙拦着,旁边还有人护着他的话,老匹夫估摸着就直接一头栽下庄墙摔死于当场了。 ;天亡我赵家呀!老匹夫大叫一声之后,两眼一黑仰倒了下去,当场就吓晕了。 众人赶紧一通忙活,掐人中的掐人中,抚胸的抚胸,捶背的捶背,跑着端水过来灌水的灌水,一通折腾,才算是把老家伙给弄醒了过来。 老家伙一睁眼就开始骂人,骂的自然是李琛,什么竖子、黄口小儿、非人子也、贩酱小儿、而母婢也。 这个老匹夫把李琛的娘亲都给骂了,可见真真是恨极了李琛。 但是骂归骂,问题却没法解决,他们赵家虽然在高卢乡豪横惯了不假,可是他们谁经历过这种战事呀? 他们赵家耕读不成,更没有几个善武之人,知兵者更是想都别想,他们的种里就没带这个基因。 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除了慌之外,就只剩下了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庄外先是响起了一声号角,接着就听到了隆隆的鼓声传来。 赵家人赶紧趴庄墙上朝外看,只见李琛所率的那些县兵,此时已经快速的在庄外一箭之地以外列阵。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是却动作整齐划一,器甲鲜明,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凛厉的杀气。 另外还有数百乡勇,这时候也在严俊以及游徼还有各亭亭长、捕盗们的招呼之下,开始集结,丢下了手头的事情,拿起了他们带来的武器,也开始集中到了一起,分成了数队。 李琛今天脱去了黑袍高冠,顶盔掼甲,骑在他的黄骠马上,立于庄外的军前,手中提着他的大枪,好不威风凛凛。 而他手下的众将,此时也都顶盔掼甲,换上了趁手的兵器,朱彪双手持着一对手戟,李复还是手持一对铁瓜锤,而李源则持着一副硬弩,背后的弩匣之中,插满了弩箭,冯义左手持盾,右手则持着一根短钩镰,李倓则左手持着钩镶,右手拎着一柄环首刀。 所有人都弃马徒步,列阵与前,杀气腾腾,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赵家庄。 李琛立马于阵前,一声令下,大约有二百多乡勇,立即就呼啦啦的散开,冲向了已经摆放好的那十架抛车。 抛车后面此时已经有人连夜用牛车从附近拉来了不少的卵石,小的有甜瓜大小,大的有人头大小,堆砌在每架抛车之后。 ;定砲!李琛看到这些负责抛车的乡勇到位之后,立即大声喝令道。 每一架抛车皆设有一名砲长,多由亭卒担任,听到李琛的吼声之后,这些操砲之人,立即纷纷抓住了抛竿前端的绳索,有人则搬起一块卵石,放入到了抛竿另一端的皮兜之中。 这种抛车结构十分简单,甚至可以不用铁钉,只用皮索和绳索,将原木绑扎起来即可,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甚至是树皮都不用剥掉,但是恰恰却贵在简单,随手可制。 缺点是这玩意儿发石的时候,需要多人合力拉动绳索,用力不均的话,射程远近无法有效控制,无法保证精度。 李琛当然脑子里还装了不少形式的抛石机,但是却并未拿出来,因为现在还远不是时候,对付一个赵家,用这种最原始简陋的人力抛石机已经算是非常给赵家面子了。 就这样,都已经快把赵家人吓尿裤子了,他真不敢想象,要是把更厉害的家伙拿出来的话,能不能不用攻打赵家庄,就把赵家人都给活活吓死。 当每一架抛车都做好准备之后,负责管抛车的那个砲长立即大声吼道:;发! 随着他们一声大吼,那些拉绳的乡勇,于是奋起全身力气,猛地一起拉动了手中的绳索,就见硕长的抛竿,被他们拖动着,飞速扬起,当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抛竿停止,石头便立即从皮兜之中继续朝前飞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砲击 但是这第一轮定砲的结果,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由于事先没有合练过,乡勇们也没用过这东西的经验,所以石头飞出去之后,由远有近,有的还没有飞到庄墙上,就跌落在了地上,在庄墙下面砸出了个坑。 而有的则飞的高了,直接越过庄墙,嗖的一下飞到了庄子里面,只听到庄子里顿时发出一片男人女人的惊叫声,也不知道石头砸到了什么地方。 李琛看着这样第一轮的发射结果,有一种想要捂住眼的冲动,十架抛车,居然只有两枚石头砸到了庄墙上,咣的一下在庄墙上砸出了个坑,其余的不是落在了庄子外面,就飞到了庄子里面。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捂眼的冲动,脸上还装出了一副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再发! 虽然第一轮定砲,打的令李琛简直无语,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当看到有石头砸到庄墙上,亦或是飞入到了庄子里,却还是立即引起了一片欢呼之声,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不错了,只要能把石头扔到赵家庄就成,至于是砸到墙上还是扔庄子里,效果都差不多。 于是各砲砲长们,在看到了自己这一架抛车抛出的石头之后,命中庄墙的则满意的大笑,扔入庄子里的,虽然不够满意,但是也觉得凑合,但是那些把石头扔墙外面的砲长就挂不住了。 于是他们立即对着拉绳子的那些乡勇,污言秽语的喷涌而出,骂的他们狗血喷头,找他们刚才为何没有射远的原因。 当第二个石头放入抛车的抛囊之后,这些砲长骂骂咧咧的命令那些乡勇,这次要把力气用到一起,都不许再给他丢人了。 随着传令旗兵将一面小旗挥下之后,赵家庄外,又响起了是个砲长歇斯底里的吼声:;发! 于是又一轮十颗石头,发出一阵嗡声,朝着赵家庄疾飞而去。 别看这些抛车粗陋不堪,但是每一架抛车配二十个乡勇一起拉动抛竿的时候,这射程却足足能够达到百步之外。 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只需要担心一下庄墙上赵家的硬弩就行,至于弓箭即便是强弓,也很难把箭射到他们身上。 故此这些乡勇在操砲的时候,颇有点有恃无恐的意思。 不过李琛为了减少乡勇的伤亡,还是在每架抛车前面,竖起了一大块胳膊粗原木拼凑而成的橹盾,遮挡住了他们的身形,可令庄墙上赵家人所用的硬弩不能直接射杀这些乡勇。 这么一来乡勇们更加肆无忌惮,经过三轮定砲试射之后,大概也都摸到了一些手感,知道怎么合力了。 第三轮的定砲,结果就比较令人满意了,只有一块石头落在了庄外地上,其余的一共五块石头,都砸到了庄墙上,在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砸出了一个浅坑,其余四颗石头,则还是飞入到了庄子里面,不知道砸到了什么花花草草,引起了庄子里赵家之人一片惊呼大叫。 甚至于有一块石头,十分干脆利索的径直就砸到了庄墙上的女墙,直接咣的一下,把淡薄的女墙砸出了一个豁口,砸的女墙当场就塌了下去一块,幸好后面没站人,要不然的话,直接就被这块石头砸飞到庄子里面了。 虽然只有一块石头砸到了女墙,可是还是给庄墙上的赵家人造成了巨大的惊吓,吓得庄墙上的赵家人以及门客家奴们,在墙上吱哇乱叫,抱头乱窜。 而赵家人却干瞪眼,只能看着远处庄外的乡勇,肆无忌惮的朝着他们扔石头,而他们却没有办法对付他们。 虽然他们也有几张硬弩,可是因为那些乡勇操纵着抛车,前面摆有一大块橹盾,他们发射了几支弩箭,都钉在了橹盾上,却无法伤及后面操砲的乡勇,故此赵家人除了被动挨揍之外,可谓是毫无一点办法可言。 这样的打击,虽然并不算强烈,但是对于人的心理压力却非常之大,当只能挺着挨揍的时候,这种无法还手的无力感实在是令人非常难受。 另外就是随着这些砲手们发砲多了之后,也逐渐的开始摸到了门道,配合越来越好,发射的石头也就越来越准,最初一轮砲石砸过去,能中庄墙的只有两三个,能中女墙的能有一个算是好的。 但是随着砲手们发石数量增加,准头也越来越好,逐渐的可以将石头基本上都砸到庄墙上去了,而且每一轮砲石发射之后,基本上可以做到,有那么两三颗直接砸到墙头上面。 庄墙上的女墙比较单薄,远比不上县城城墙的女墙,甜瓜大的石头飞过去,基本上就能砸个豁口,脑袋大的石头砸上去,基本上就能砸塌一段。 赵家这辈子恐怕都没想过,他们赵家庄有朝一日,能享受到这样石砲的招待,所以女墙仅仅只是为了防箭用的,这一下庄墙上的赵家人就没法淡定了。 被砲石砸的在庄墙上是抱头鼠窜,哇哇大叫,而有些石头飞入庄子里,砸到了房顶上,咣的一下就是一个大窟窿,砸的房顶稀里哗啦的朝下掉东西。 这一下连庄子里也没安全的地方了,把庄子里面躲得人也给吓得抱头乱窜,吓得是哇哇乱叫,都被砸蒙了。 看着庄墙上的赵家人已经被砸的是乱了套了,而且有些人被吓得开始朝庄墙下面跑,李琛冷笑了一声,把大枪朝前一挥,喝令道:;橹车!进! 这时候橹车后面,已经集中了一批乡勇,为首者却是李源,所率的乡勇皆为手持弓弩之士,得令之后,鼓声响起,于是立即奋力推动橹车,开始朝庄墙推去。 而县兵这时候依旧未动,静候着李琛的命令。 赵家人一看二十余辆橹车开始朝他们庄墙推了过来,于是在庄墙上开始大呼小叫,连忙冒着横飞的砲石,在庄墙上挽弓搭箭,朝着逼近庄墙的这些橹车放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强攻 乡勇弓弩手们,躲在橹车的橹盾之后,推动着橹车,缓步朝庄墙靠近,丝毫不惧庄墙上向他们射来的那些箭支和弩箭。 赵家虽然有些手持弓弩之人,但是数量并不多,充其量也就是三十来人的样子,射出的箭弩也并不密集,加之心慌意乱之下,箭法大乱,完全无法发挥出平日的水平,更谈不上什么齐射之类的,都是乱哄哄的各自为战。 每个弓弩手都在紧张的探出头,朝外射一箭就赶紧朝下缩,二十辆橹车,都快推进到庄墙下面了,橹盾上也没插上几支箭。 当橹车靠近庄墙之后,率队指挥的李源大声喝令停止前进,二十辆橹车立即一字排开,在赵家庄正面展开。 ;备射!李源大声喝令着,同时脚蹬他自己携带的硬弩弩臂,双手拉住弩弦,嘎嘣嘣两膀一用力,将弩弦拉开,挂在了弩牙上,反手从背后弩匣之中抽出一支弩箭,放在了弩槽之中。 躲在橹盾之后的乡勇弓弩手们也纷纷开始做发箭的准备,持弩者纷纷开弩,持弓者则搭箭于弦,做好开弓的准备。 李源扫视左右见弓弩手都准备好之后,于是厉声喝道:;放! 叫罢之后,他立即探身于盾橹之上,举起了强弩将其架在了橹车上面,指向了庄墙上,瞬间就锁定了一个正探头朝下挽弓搭箭准备放箭的赵家族人,随即扳动悬刀,只听嘣的一声嗡响,强劲的弩臂催动弩箭,如电一般射去。 再看那个正在探头挽弓搭箭想要放箭的赵家族人,当即胸口便出现了一支弩箭,强劲的弩箭几乎贯穿了他的身体,这家伙惨叫了一声,撒手丢掉了弓箭,一头就从庄墙上栽了下来,咣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庄墙外的硬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眼看是立即就气绝身亡了。 李源武技一般般,但是却十分善射,曾经访过名师,苦练过射艺,不但善使强弓,更善使硬弩,不管是发箭开始射弩,都不但精准异常,而且还出手如电,基本上练就了一手百步穿杨的本事。 李琛当初习练的连珠箭,其实就是源自李源所授,只是李琛臂力更强,习练的更加刻苦,后来在连珠箭上的技艺,已经超越了李源。 但是李源用弩的手艺,李琛还是自问不如,今日李源上阵,第一支弩箭就建功了,当场射杀了一个赵家族人。 而跟着李源上来的乡勇弓弩手,数量不下百人之多,远远超过庄墙上的赵家几倍,这一轮齐射上去,赵家庄墙上便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起码有五六个赵家族人亦或是门客,被这一轮箭雨给射翻在了庄墙上。 正好这个时候,一块砲石飞到了庄墙上,合着也该一个赵家族人倒霉,他刚好伸头向外张望,这枚半个人头大小的石头,正好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空中直接就爆出一团血雾,疾飞的石头愣是把这个赵家族人的脑袋给砸的粉碎,脖子经不住这样的巨力,整个碎烂的人头都被这块石头给生生从脖子上给砸飞了,而他的无头尸体,好一阵子才缓缓的仰倒下去,腔子里朝外嘶嘶的喷着血,其状恐怖至极。 仅仅是一轮打击,就把庄墙上的赵家人给打崩了,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发出惊怖无比的尖叫声。 他们赵家平日里欺负乡民的时候看着很牛,但是他们哪儿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事,这种攻城战,是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梦到过的,眼看着身边的人,被砸死的砸死,射死的射死,而且死状还如此惨烈,有的意志不坚定的赵家族人,吓得尖叫着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便抱着头从庄墙上逃了下去。 连赵家族人都跑了,还指望那些赵家的家奴能留在庄墙上,继续为赵家卖命吗? 赵家何德何能?他们全家上下可以说都算是刻薄之人,这是他们赵家的家风所致,对待家奴,赵家人从来不假辞色,轻则打骂,重则甚至残其肢体,甚至于杀掉家奴的事情也有之。 赵家如此对待家奴,家奴岂能为赵家卖命?甚至于有些家奴,本来都是本地的黔首百姓,当初卖身为奴,正是赵家所害,现如今看到赵家落得如此下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岂能为赵家卖命? 所以砲石一通乱砸,加上墙外弓弩手一通乱箭齐发,庄墙上的家奴就跑了个七七八八,原本看起来还有不少人的庄墙上,顿时人影就变得稀稀拉拉的了。 李琛见此情景,又一次把大枪朝着庄门一挥,怒吼道:;破庄! 县兵军中部分刀牌手和长枪手闻令之后,在朱彪一声大吼之下,立即蜂拥到了那根架在牛车上的原木两侧,一人手持方牌,举过头顶,护住另一个人奋力推动原木所制成的简易冲车,众人一起发力,沉声怒吼一声,推动起来这一根粗大的原木,吱吱呀呀的便朝着赵家庄的庄门冲了过去。 赵家庄庄墙上的赵家人看到此景,都发出了一片惊呼,虽然赵家的庄门乃是硬木所制,算是相当厚实了,但是这跟原木,乃是一颗百年老树,重量不下万斤之多。 当被数十人推动着,朝着庄门撞来的时候,即便是他们的庄门再怎么结实,也绝难架得住这么重的原木冲撞。 所以赵家人无不发出了惊呼之声,叫声都变了调了,吓得他们尖叫着招呼持弓弩的人过来放箭,试图阻止这根原木撞向他们的庄门。 而庄墙上这个时候,能站起来放箭的人已经没几个了,而且此时李源还在指挥着橹车后面的弓弩手,朝着庄墙上不断的放箭发弩,令庄墙上的赵家人几乎抬不起头,一露头就可能被一箭射翻,所以虽然个别赵家人仓促之中,朝着推动原木的县兵放了几箭,但是这样的力度,却根本不足以阻止原木继续势不可挡的撞向他们的庄门。 而剩下的县兵们,则部分集中到了原木撞车后面,由李复率队,做好了破门之后突击的准备。 第二百九十三章 逼反家奴 另一部分县兵,则在冯义的率领之下,这个时候则抬起了长梯,冲至了橹车后面,开始朝着庄墙冲了过去,冲至庄墙下面之后,呐喊着将长梯竖起搭在了墙头上,冯义一马当先跃上长梯,率众喊杀震天的朝着庄墙上攀去。 此时庄墙上的赵家人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了大概几十个赵家族人和门客,还留在庄墙上,可是却被不断飞上来的箭弩射的抬不起头,根本无法阻挡县兵的进攻。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沉重的原木被众人推动着,快速的撞在了赵家的庄门上,只听咔嚓一声,庄门里面的粗大门栓就被撞裂,庄门也被撞得扭曲变形,开始裂开。 第一下虽然未能将庄门撞开,但是随即这些人便推动原木后退,开始第二次发力冲撞,此时庄墙上有些赵家人不顾危险,探头朝着庄墙下丢石头放箭,可是此时庄外的李源率领着弓箭手,正掩护这些同僚进攻,赵家族人刚一露头,便立即箭如飞蝗般的射了上去。 刚露头的几个赵家族人,还没来得及放几箭,亦或是丢下几块石头滚木,便惨叫着面门胸前插着羽箭倒在了女墙之后。 这样的阻击根本无法阻挡朱彪和李复率领县兵撞击庄门,很快粗大的原木就第二次撞到了庄门上,庄门发出令人牙碜的崩裂声,两根门栓之中的一根,顿时绷断飞了出去,另一根也发生了破裂。 庒门内的赵家人发出一片惊呼之声,但是却不知所措,甚至有的赵家人急了眼,跑上去试图用肩膀和后背顶住摇摇欲坠的庄门。 倒是有聪明点的赵家人,在庄子里大喊大叫,命逃到庄墙下的家奴,去速速扛来一些木头,试图顶住破损的庄门。 可是家奴们这会儿是既不出工也不肯出力,反倒是带着仇恨的目光注视着这些赵家人。 ;我们赵家平日待你们不薄,尔等为何不肯为我们赵家出力?有的赵家族人怒视着这些家奴,目呲欲裂的对他们怒吼道。 这些家奴也不还嘴,依旧不肯动,就这么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已经要疯了的这些赵家人。 终于一个脾气火爆的赵家人,急眼之下,举起一柄长剑,朝着那些不肯动的家奴冲去,口中骂道:;我要杀了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 家奴们看到这厮挥剑朝他们冲来,开始的时候纷纷后退,但是不知道是谁怒吼一声道:;这些赵家人视我等若豚犬,今日他们是罪有应得!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杀了他!杀了他! 赵家人可能忘了,为了抵抗李琛攻庄,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把家奴都给武装了起来,家奴手中可是也有长短兵器,虽然并不精良,很是粗鄙,但是不代表着他们手中的这些残破的刀剑和枪矛就不能杀人。 一旦有人鼓动之后,那些家奴们便立即响应了起来,有人大叫道:;赵家死有余辜!帮他们我们也得死无葬身之地,反了!反了!杀了他们,官府可能还会饶我等一命!杀了他们! 这些家奴一想也是,眼看着赵家人要完了,他们要是还帮着赵家人对抗官府的话,待到官兵攻进来,岂能饶过他们这些家奴? 想要活命现在唯有倒戈一途,于是早就恨透了赵家人的这些家奴们,终于彻底爆发了。 当那个赵家族人挥舞着长剑杀到这些家奴面前的时候,不等他把剑刺向家奴,一个家奴就突然间怒吼一声,挺着手中长枪,朝着他猛刺了过去。 剑毕竟是短兵,只能近身搏杀,而且这个赵家人也不是什么武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格斗,所以转眼间一杆长枪就刺中了他的肚子,锈迹斑斑的长枪枪头,一下就刺穿了他的身体。 这个赵家族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着头看了一下插在肚子上的这杆长枪,手里的长剑当啷一声便掉在了地上,嘴唇哆嗦着,用手指颤抖着指着刺他的这个家奴,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五官挤在一起,痛苦的骂道:;贼奴尔敢杀我! 此时杀人的家奴也很紧张,但是事到如今也已经毫无退路可言了,于是他怒吼道:;尔等先要杀我,何怪我取尔等性命? 叫罢之后,他一脚踹在这个赵家族人肚子上,把长枪从他的肚子里拔了出来,再看那个赵家族人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着,血从他腹背奔涌而出,眼看是不行了。 其余的那些在场的赵家族人一看,都傻了!他们欺负这些家奴习惯了,从来都是只看到家奴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卑躬屈膝,任由他们使唤甚至虐待,从不敢表达他们的不满。 所以他们思维之中,形成了一种惯性,以为这些家奴,根本不敢忤逆他们,可是今日他们真没想到,这些家奴居然反了,居然敢杀他们赵家族人,所以一时间脑子有点拐不过弯,不少人傻在了当场。 还有一个赵家人,居然傻愣愣的看着那些因为紧张、愤怒,脸都扭曲的家奴,看着倒在地上的族人,指着那些家奴骂道:;尔等难道要坐反不成?此乃是大罪! 这时候家奴们看事已至此,人也杀了,后悔也没用了,于是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句:;赵家人皆为作乱之贼,杀之无过!杀了他们,恭迎官兵进庄!杀呀! 几十个家奴聚在一起,听到了喊声之后,想一想这些年来在赵家受尽了虐待和屈辱,更是恶从胆边生,加之也有家奴脑子灵光一些,忽然间想到这对他们来说,岂不是一个机会?如果这次他们帮着官府,把作乱的赵家人给杀了的话,那么这说不定是大功一件呀! 所以这些家奴们,一个个都壮起了胆子,齐齐的发出一声怒吼:;杀! 于是几十个家奴便蜂拥向了庄门内部,朝着几个赵家族人和两个门客杀去。 这几个赵家族人和门客见势不妙,连忙试图抵抗,但是奈何他们人少,家奴人多,而他们也称不上是什么悍勇之辈,根本架不住这么多家奴的围攻,虽然奋力抵抗,但是还是转眼之间便被这些家奴杀死在了庄门内。 第二百九十四章 灭门 直到这个时候,庄子里的赵家人才发现家奴们居然反了,这一下赵家人算是彻底没辙了,那些家奴杀了堵门的几个赵家族人和门客之后,也已经疯了,有人去想办法开门,剩下的则开始满庄子追杀起了赵家族人。 压迫的越狠,反弹的也就越狠,这些家奴们一旦下定决心反了之后,也就无所顾忌了,瞬间就化身成了一群猛兽,从之前的绵羊,变身成了恶魔。 他们见过血之后,在赵家庄之中,肆无忌惮的开始了一场对赵家人的报复,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赵家的族长。 老匹夫本来被人扶到庄墙下面休息,当发现家奴坐反之后,吓得老匹夫也顾不上自己年纪大了,拔腿就跑,并且惊呼着招呼族人来护住他。 可是他一通大呼小叫,反倒引起了那些家奴的注意,于是有人高叫道:;不要让赵家老儿跑了!杀了他! 于是家奴们立即蜂拥而上朝着老匹夫追去,老家伙到底上了年纪,这些年来又天天都在家中养尊处优,哪儿还能跑得过这些家奴呀? 所以任凭老家伙玩儿命的逃跑,却还是被家奴们给追上,一通乱刀乱枪下去,老匹夫就被砍杀的不成了人形,真是死状凄惨,胳膊腿都被家奴们给斩了下来,简直如同分尸一般。 就在朱彪和李复率兵准备第三次撞门的时候,突然间看到庄门居然从内被人打开了,接着就见到几个人冲出来跪在门外,丢掉武器叫到:;我等乃是赵家家奴,不愿从贼作乱,所以夺了庄门,恭迎天兵! 朱彪一听,便知道赵家的家奴肯定是反了,而且从门外还可以看到,门内地上此时已经躺了几具尸体,不用想家奴们杀了赵家族人,夺了门开门请降了。 于是他哈哈一笑,大吼一声:;随我来! 众人立即丢下了原木撞锤,呼啸着跟在朱彪和李复身后,如同洪流一般的灌入到了赵家庄之中。 而这个时候冯义也已经率兵登上了庄墙,带兵在庄墙上跟最后顽抗的一些赵家人厮杀在了一起。 这时候的赵家人其实早已胆丧,慌得已经不知所措了,就算是有点工夫,十成也使不出三成了,面对着蜂拥而上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县兵官兵,他们只能仓皇后退,被冯义率兵杀的是抱头鼠窜。 李琛当看到庄门洞开,朱彪和李复率兵已经杀入庄内,冯义也已经率兵攻上了庄墙,于是嘴角再次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螳臂当车!他冷哼了一声。 攻打赵家庄,他准备了一夜的时间,真正开始进攻,到拿下赵家庄,总共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这么大的阵势,对付一个小小的赵家庄,说实在的,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不过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不愿意自己麾下将士付出伤亡太大,二是他想要检验一下,从前所学过的攻城战术,在赵家先练练手。 结果是比较理想的,虽然还存在诸多不足之处,但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攻坚作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赵家庄拿下,他还是满意的。 赵家在被攻破之后,也就遭到了灭顶之灾,因为家奴的倒戈,使得赵家连一个时辰都没能坚持下来,便被攻破,赵家族人也被杀的是尸横遍地,上上下下赵家数十口男丁,等李琛控制住赵家之后,已经被杀的没剩下几个了。 其中大部分乃是赵家的家奴所杀,也有朱彪、李复他们带兵所杀,整个赵家经此一难之后,已经算是族灭了。 起码赵家主要的成员,在这次大难之中,无一幸免,尽数都死于乱兵之下,最后只剩下了几个赵家年幼的男丁,因为没有参与守庄,躲在家中最后才幸免于难。 就连一些赵家偏枝的族人,这次也未能幸免,被杀红眼的家奴和县兵,也斩杀在了庄内。 严俊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血腥的这一幕,多少有些于心不忍,虽然赵家这些年来,在高卢乡一带倒行逆施,鱼肉乡里,但是毕竟主要是赵家部分族人所为,还有一些赵家人,因为在赵家的地位问题,并未有过什么恶行。 可是现如今这些赵家族人也成了刀下之鬼,横尸在了庄内。 所以严俊看着这么惨烈的一幕,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同时看着这些血淋淋残破的尸体,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又有一种强烈的反胃感,于是赶紧背过了身,快步走出庄门。 严俊一出庄门,就立即扶着墙呕吐了起来,几乎把隔夜饭都给吐了出来。 李琛扭头看到了严俊这幅不堪的模样,缓步走到他身边说道:;严君可是于心不忍吗? 严俊吐光了肚子里的东西之后,脸色苍白的扶着墙直起身,看着李琛,点头道:;在下从未想过,赵家之人居然会有如此下场!李君难道不觉得如此太过酷烈了吗? 李琛点点头道:;严君所言不错!但是这并非我李某所愿!赵家买凶杀我,在本地横行无忌、倒行逆施,这些年来,不知道坑害了多少黔首百姓! 可是当他们事败之后,却不思悔改,还意图武力拘捕!此乃是咎由自取! 你也看到了,赵家之人,并非我李琛所杀,而是大部分皆由他们自家的家奴所杀!但凡赵家人这些年,能稍微善待一些家中之奴,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听了李琛的话之后,严俊只觉得无力反驳,说来也是,赵家人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如何不是他们自作孽呢?尚书.商书有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赵家得此下场,实可谓是咎由自取,虽然惨烈,但是却说实在的,怪不得李琛太过狠辣。 于是他哀叹一声,对李琛施礼道:;严某为高卢乡蔷夫多年,辖内养奸多年,却无所作为,实在是有愧于明庭的重托!无颜再做此蔷夫之职!今日严某请辞蔷夫之职,即刻前往县寺向明庭请罪!此处之事,就拜托李君处理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震惊 说完之后,严俊当即脱去了身上的冠服,将袍服叠好,将代表着他蔷夫之职的半通印摆在袍服之上,将冠置于其上,双手托着,向李琛再次施礼,然后落寞的转身离开,径自朝着县城而去,向陈硕请罪。 李琛没有劝严俊,虽然高卢乡养出赵家这样的奸人,严俊身为高卢乡蔷夫多年,是有宽纵的嫌疑,但是严俊只是一个小小的蔷夫,这些年来,虽然没有遏制赵家,但是却也没有跟赵家同流合污,起码还保持了读书人的一丝骨气。 现如今赵家授首覆灭,严俊自知有失察之罪,能当即请辞,前往县寺请罪,已经算是不错了,所以他不愿再多说什么,令严俊感到受辱,于是便目送着严俊落寞的离开。 李琛灭掉赵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中丘县各地,当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中丘县境内的大户人家,无不为之瞠目。 赵家虽然雇凶谋杀李琛,罪不可赦,可是毕竟赵家也算是中丘数得上号的大户人家,李琛说灭可就把赵家给灭了。 赵家上下几十口男丁,几乎全部被杀,整个赵家几乎因此族灭,仅剩下了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所以这个消息对中丘县的那些大户人家来说,无不感到震惊无比,同时也心中暗暗发寒。 他们没想到李琛手段居然酷烈如此,幸好他们没去招惹李琛,要不然的话,李琛会不会也把他们给灭了呢? 所以这件事传开之后,在中丘县境内,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普通百姓闻听原由之后,无不拍手称快,而大户人家则闭口不言,甚至有些大户家的读书人,听闻之后拍案而起,怒斥李琛乃是当世之酷吏。 他李琛不过眼下只是一个贼曹,居然手段就如此狠辣,那么可想而知,假以时日李琛能再度晋身,身获高位的话,岂不更加肆无忌惮?弹指之间动辄就灭掉他人满门,这等行径自不会令一些读书人感到齿冷。 所以毫无疑问,李琛当即就在一些读书人的嘴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酷吏,也算是此次李琛灭掉赵家之后,受到的负面影响。 不过李琛暂时不管这些背后的流言蜚语,也不管这些非议,他在拿下赵家庄之后,当即便派李炬飞马赶回县寺,将此事向陈硕禀报。 陈硕闻听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初闻赵家居然暗中雇凶意图谋杀李琛的时候,感到异常震怒,心中暗自叫了一声好险,幸好当初李琛悍勇,未被贼人所杀,可是想想还是后怕。 李琛当时如果被赵家雇凶杀掉了的话,那么操练县里的新军之事肯定也就完了,那么接下来今年夏收备寇,肯定也完了! 襄国县的下场,估计就是他们中丘县的下场,肯定这次夏收之际,中丘县的局面会彻底糜烂。 所以陈硕听闻了李琛的密报之后,是勃然大怒,当即下令,让李琛将赵家雇凶之人拿获归案,准备处以重罪。 可是他没想到李琛率兵赶往赵家之后,赵家居然会拒不开门自缚请罪,反倒以武力对抗李琛,大有一副要跟县里对着干的架势。 所以陈硕听到李琛的回报之后,更为震怒,着令李琛务必将赵家族人绳之以法。 但是一夜过去之后,陈硕想明白了赵家为何要这么做了,赵家这肯定是想要拖延时间,让他们在邯郸为吏的族人,有时间为他们赵家求情,所以才会武力对抗李琛,拒不开门自缚请罪。 不过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也没有深思太多,甚至还在考虑是不是该提醒一下李琛,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毕竟赵家人口不少,而且还是多有一点势力的,只抓那些买凶之人也就罢了。 可是还没等他这边想好该怎么提醒李琛,那边李琛就派了李炬飞马来报,说已经攻破了赵家庄,赵家负隅顽抗之下,家中家奴被逼倒戈,几乎尽杀赵家上下男丁,也波及了不少女眷。 陈硕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好几圈,差点没惊得翻倒在地,刚喝了一口水就直接喷了出去。 于是陈硕赶紧向李炬询问今日所发生之事,李炬据实对陈硕回答了一番,听罢了之后,陈硕真是非常非常之无语,心道这赵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居然把整个高卢乡的民众都给得罪光了。 一个高卢乡居然去了六百多民壮助战,整个高卢乡的乡勇才多少人呀!居然去了六百余人。 打赵家庄,李琛居然一夜间造出了十架抛车,二十辆橹车,还弄了一辆攻门用的冲车,这哪儿是攻打一个小小的庄子呀?这阵仗快赶上攻一座县城了。 难怪赵家的家奴会临阵倒戈,换他是家奴的话,他也不干了! 赵家一家上下数十口人,片刻的工夫就灰飞烟灭,这让他说李琛太狠了呢?还是说李琛太狠了呢? 在中丘县立家百年之久的赵家,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彻底没了,这一下事情算是闹大了。 ;大人!此事李君也未曾想到,本来只想攻入庄中,擒拿首恶,未曾想赵家失道寡助,平日里虐待家奴,对待家奴非打既杀!家奴不愿为赵家卖命,跟县寺对抗,被赵家人逼迫,甚至砍杀,故此最终逼反了这些家奴,招致了灭门惨祸!这件事非李君所愿!还望大人明察! 另外李君在派在下前来禀报之时,特意嘱咐在下,请明庭速速派人飞马将此事报知邯郸最佳,以防身在邯郸的赵家之人反咬一口! 在下刚才路上已经草拟了一份呈书,请大人过目!李炬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竹简,双手呈给了陈硕。 陈硕一想也是,事情都出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接下来就看怎么把这件事最小化。 于是他让人接过李炬准备递往邯郸的呈报,展开一看,于是当即便在上面署名,命人立即备双马,一刻不停,火速送往邯郸的赵国相相府,将此事呈报给赵国相。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李炬最善舞文弄墨,写文辞藻华丽,而且叙事通畅,写的这份呈报,把事情原委说的明明白白,同时历数了赵家这些年来在中丘县所行的各种恶事,最后把赵家被灭的罪责,归在了他们自己身上,说他们往日肆意虐待家奴,逼迫家奴于官府对抗,最终逼得家奴倒戈相向,以至于导致了赵家的覆灭。 这份呈报陈硕派人快马一日间便送至了邯郸城中,递交到了赵国相的案头。 赵国相展开一看,也吓了一跳,他这边其实这几天正在商议,该怎么给李琛论功行赏呢,李琛此次奉调前往襄国县,助沈或和襄国县平定县内的贼乱,可谓是战功赫赫,几天时间就扫平了襄国县境内的贼乱,着实令赵国相很是欣慰。 所以赵国相现如今对李琛的印象是非常之好,正在跟赵国的长史等官吏们商议,这次该怎么奖励李琛,在此次夏收之际,连败行掠的山贼和野人,并且协助襄国县平定贼乱的功劳。 可是这边还没拿出一个章程,那边中丘县就快马送来了急报。 赵国相展开一看,眉头顿时就蹙在了一起,并且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在议事的众人一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纷纷瞩目于赵国相,等着他发声。 赵国相于是便让人将这份中丘县的呈报交给诸官传阅,众人看罢之后,也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中丘赵家因之前和李琛有过节,买凶意图谋刺李琛,事败之后,赵家人拒不肯自缚请罪,闭门对抗中丘县前往擒拿他们的李琛以及所率县兵,结果庄破被杀,举家上下六十余口死于刀兵之下。 虽然呈报之中说的清楚,大部分赵家人死于他们自家家奴之手,是家奴被逼临阵倒戈所为,但是这一下子就杀了六七十口赵家人,整个赵家几乎被一扫而空,这种事在赵国这么多年之中,还真是没有发生过呢! 这可以说是灭门呀!所以在座之人看罢之后,都顿时为之大吃一惊,其中有人知道赵家,私下里收受过赵家给予的厚礼,当即就露出了怒色。 ;酷吏!中丘贼曹李琛,简直堪称酷吏!岂有此理!虽然赵家可能有人雇凶谋刺于他,但是祸不及家人,这李琛却趁怒兴兵,灭其全家,实在堪称是酷吏!有人当即就怒道。 但是也有人看过之后,虽然感到吃惊,但是跟赵家却没啥关系,另外也比较欣赏李琛的人,则出言劝道:;此事虽然惨烈,但是余以为罪在赵家!赵家买凶谋刺现任官吏,本乃已经是大罪也!而李琛奉命前往赵家拿捕,也并无过错! 赵家之所以招致如此惨事,实乃其不自量力,意图拘捕,结果导致家奴倒戈所致,倒不至于怪罪到李舒琼头上! 赵国相田茂听着手下诸吏的争论,蹙着眉头考虑着这个问题,看到此中丘县呈报,他初时确实感到这件事李琛做的过分,毕竟赵家乃是一个大户人家,即便有罪,但是也不至于将其当场灭门。 但是仔细想一下,李琛也没错,赵家暗地里买凶想要杀他,事败之后,李琛凭什么不去抓人?赵家事败之后,不肯伏法,居然还敢据守庄子对抗县兵,这本已是大罪,按理说李琛进兵讨剿,也理所应当。 而文中说的明白,赵家之人,多乃是赵家家奴被逼倒戈之后所杀,而非李琛率兵闯入所杀,这件事从字面上来看,确实怪罪不到李琛头上,赵家的结局虽然惨烈,但是却并不应值得同情。 所以他想了想之后,摆手道:;赵家先买凶谋刺官吏,后又拒不受缚,确实罪不容诛,这件事怪不得李舒琼!虽然惨烈,但是却也不值得同情! ;国相!这件事只是中丘县一面之词,却不可偏听偏信,中丘县陈述赵家之人多乃是家奴倒戈所杀,但是事实是否如此,也并未可知!愚以为,国相应遣使前往中丘县彻查此事!如果真是如同中丘县所言,那么这倒也罢了! 如果不是,那么李琛如此酷烈,着实不宜继续为官!那个跟赵家有关系的人立即说道。 赵国相于是再次蹙眉考虑起这件事来,这件事确实比较麻烦,在赵国很多年都未曾出现过如此的事情,影响肯定会比较大,如果不查问一下的话,一旦其他县有官吏效仿,动辄灭人全家,那么以后就不好办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在外面传出了恸哭之声,接着就有仆役在堂下通禀道:;田曹书吏赵纯听闻起家被灭门,在堂下为其家人喊冤!想要求见国相! 赵国相一听,感觉头有点大,他这才想起来,赵家还有人在相国府中为吏,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书吏,可是毕竟也算是他手下。 这一下他感到有些难堪,这状算是直接告到他眼前了,他还真就不能不管! 于是他想了一下之后,让那个赵家族人赵纯上堂前来见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小吏打扮的年轻人哭的两眼红肿,扑到堂下,跪在地上膝行爬入到了大堂之中,一见到赵国相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国相脸上露出不虞之色,他这大堂上,如此哭嚎实在是有碍观瞻,于是他咳了一声之后,让这个赵家人先止住悲声,细细说来。 这个赵纯赶紧强忍悲痛,哽咽着开始叙说他们赵家的冤枉,说来说去,不过是说他们赵家怎么可能买凶谋刺李琛,而他们赵家乃是中丘县的耕读世家,又怎么会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云云,说此乃李琛故意栽赃他们赵家,想要谋夺他们赵家的家财而已,现如今居然还杀了他们赵家上下六七十口人,请赵国相为他们赵家伸冤云云。 说完之后,这个赵纯又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赵国相于是稍微安抚两句,皱着眉头让人把他搀扶下去,但是同时也着令暂时免去他的差事,令其先回去休息。 第二百九十七章 盖棺定论 不管怎么说,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这个赵纯也算是罪囚亲属,而谋刺官吏,抗拒官府也不是小罪,这种罪是会连累族人的,如果赵家有罪的话,那么这个赵纯就不配继续为吏,这一点赵国相还是很清楚的。 对于这件事邯郸相府之中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赵国相最终无奈之下,还是决定要彻查一下此事。 沈或算是比较倒霉,刚从襄国县坐镇讨贼回来,接着就又被发往了中丘县,与其同行的还有相国官寺的决曹掾。 赵国相命他们二人前往中丘县,彻查赵家被族灭的这件事。 沈或不由得暗自苦笑,心道李琛呀李琛,你还真不让人省心呀!这才几天没见面,你回中丘县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手段也真够狠的,一下就把赵家满门给灭了。 赵家其实他也是知道的,甚至于还收受过赵家的礼物,跟那个赵纯也算是熟识,但是这件事上,他却并不偏袒赵家,赵家再怎么说,也就是通过赵纯跟他有所来往罢了,他也就是收了点赵家的一点实惠罢了。 而李琛跟赵家比起来,可是给他帮过大忙的,而且李琛送给他的礼物,要远远比赵家送他的礼物贵重;百倍! 更何况赵家再怎么说,经历此事之后也已经彻底败了,谁还会为了一个已经败了的赵家出头呀! 其实别看赵国官寺之中,有人吵吵的厉害,但是实际上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真正要为赵家伸冤的人,肯定没几个。 所以沈或只能苦笑着接下这个差事,带上了决曹掾赶往了中丘县。 决曹掾乃是主一郡的断罪决狱事务的官吏,这种事最适合他出面查问,于是赵国相便把这决曹掾也派到了中丘县,算是联合办案。 二人到了中丘县之后,陈硕和李琛其实早已料到,这件事不是小事,赵家之人听闻消息之后,定会在赵国相那里告状,搞不好赵国相迫于这件事的影响很大,会派员前来查问此事,所以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李琛主持的贼曹,将赵家这些年来查到的不法之事,皆整理在案,人证物证口供一应备齐。 赵家还有一个族人侥幸未死被俘,正好也知道赵家买凶谋刺李琛之事,于是被审讯出了口供,并且跟之前李琛在襄国县所俘的贼人口供相互印证。 另外当日赵家族人当众也承认了他们赵家雇凶谋刺李琛的事情,在场之人都可作证。 加之赵家禁闭庒门,意图无力对抗李琛的抓捕,最终庄子被破,赵家人大多被杀,也是在数百乡众围观之下发生的,故此罪证确凿,并不怕赵国相派人来查。 等沈或和那个决曹掾史到了中丘县之后,这些东西朝他们面前一摆,决曹掾史又亲自提审了几个人犯以及当日参与攻打赵家庄的高卢乡乡吏,包括那高卢乡蔷夫严俊,也被招入县寺当面质询了一番。 沈或本来就屁股坐歪在李琛这边,路上跟赵国的决曹掾一路行来的时候,没少在他耳边说李琛的好话,所以这个决曹掾虽然不认识李琛,但是见面之后,对李琛印象也不错。 在到了中丘县查过了案卷,提审过了人犯,并且质询过了高卢乡的乡吏以及三老之后,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赵家这些年来,以放高利贷为由,暗中多行不法之事,逼良善百姓破产,吞并其土地的事情完全可以坐实,确实这些年来没少干坏事,着实可恶至极。 而他们暗中买凶想要杀李琛泄愤的事情,也完全可以坐实,人证俱在,而且当日赵家族长当众也承认了他们族人买凶谋刺李琛的事情,这件事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栽赃陷害的事情。 另外赵家拘捕,关闭庄门试图跟李琛所率的县兵对抗,最终赵家的家奴被逼倒戈,大部分赵家人乃是其家奴所杀,这一点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证实,可以说赵家落得这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没有任何可以值得同情的地方。 这件事也就这么被沈或和那个决曹掾棺盖定论,证实了中丘县送往邯郸的呈报没有虚言。 不过对于赵家的财产处置,决曹掾问了一句,陈硕告知决曹掾,赵家所有财产包括田产全部没入中丘官寺,成为官田,其中部分田产,发还给受害者。 而赵家剩余之人,因谋乱之罪,则被判没为官奴,之前赵家的那些官奴,虽然这次倒戈助中丘县官府讨剿赵家作乱有功,但是因为他们背叛主家,并且屠杀主家,这件事却犯了大忌。 如果这些官奴没有调转刀枪,屠杀赵家之人的话,那么此次他们算是立功,但是他们却一怒之下,杀了大批赵家之人,这种事却为这个时代所不容。 作为统治阶级的贵族,谁家没有几个家奴?如果动不动家奴就倒戈相向,掉过头来屠杀主人的话,那么以后贵族还怎么办? 故此陈硕经过跟属吏们商议之后,决定将赵家这些参与了倒戈,并且杀过赵家之人的家奴,尽数也没为官奴,既没有奖励,也没有重处,等于是给他们留了一条命,只是从赵家私奴转为了官奴。 对此沈或和决曹掾都认为合情合理,故此没有再多问。 而赵家作为一个大富之家,这次被抄家,肯定油水是大大的,李琛可不会跟他们赵家客气,在当日控制住赵家之后,便从赵家起获了一批金饼,足足有三百金饼,暗中运回到了自己家中。 而这三百金饼,还只是赵家所藏财富之中的一小部分,还有二百多金饼和大量的五铢钱李琛未动,留给了县寺。 陈硕闻之赵家被破的消息之后,也想到了这一层,于是立即派刘功曹以及廷掾赶赴赵家庄,接收赵家的财物,其实那时候陈硕已经决定,将赵家财产没入官府充公之用了。 现如今中丘县财政并不乐观,虽然这次夏收算是相当圆满,收获超过了往年不少,可是之前欠了县里各大户人家不少粮食,还了这些大户的粮食之后,财政还是相当紧张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坐地分赃 正好赵家这次好死不死的犯案,正好抄没了赵家的财产,补贴一下县里的财政,所以陈硕闻听李琛已经破了赵家庄之后,这边刚派人朝邯郸递送呈报,那边就赶紧派了属吏赶往赵家接收赵家的财货。 幸好李琛下手快,而且赵家人也被杀的够干净,核心族人几乎可以说被一扫而空,具体赵家藏钱几何,已经是死无对证,故此李琛毫不客气的就把其中近半的金饼都给划拉到了他的口袋之中,命李源带了几个李家家奴,破庄之后,立即将这些金饼转移出了赵家庄。 等刘功曹和姓何的廷掾赶到赵家的时候,李琛已经吃干抹净,没留下任何把柄。 不过刘功曹和何廷掾到了赵家之后,看到赵家的钱窖之中,还堆放了将近三百金饼和数不清的铜钱的时候,依旧感到十分惊讶,并未看出李琛已经做过了手脚。 既然是官吏,干抄家之事的时候,没有几个手脚干净的,于是刘功曹和何廷掾,毫不客气的就从这近三百金饼之中,又私自扣下了近百的金饼。 而且刘功曹和何廷掾还算是不错,没吃独食,在清点完赵家的财货之后,暗中交给了李琛一个箱子,里面装了三十个金饼,算是给李琛也分了一份。 李琛也毫不客气的就收下了这一小箱金饼,于是顿时刘功曹和何廷掾感觉李琛跟他们二人的关系就拉近了不少。 后世有戏言说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那个啥过,并称人生四大铁。 以前如果说刘功曹他们跟李琛算是同僚关系的话,那么这次一起分赃,那就大大的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这些抄没的财货,到了县寺之后,肯定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入账,到了陈硕那里之后,肯定还要瞒下一部分,还要有人进行分润,但是这都是潜规则,大家心知肚明,谁都不会挑毛病。 而沈或和那个决曹掾到了中丘县之后,决曹掾专门提了一下抄没赵家财产之事,于是他们二人离开中丘县的时候,也都各自又带走了一个小箱子,里面分别装了十几个金饼,大家算是皆大欢喜。 回去之后,沈或和那个决曹掾,把情况向赵国相说明了一番,确认了中丘县所言非虚,事情确实如此,赵家雇凶谋刺李琛罪证确凿,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行各种不法之事,逼的不少同乡黔首家破人亡,田产被赵家吞并,赵家被灭门,实乃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赵国相听罢之后,当众公布了这件事,封住了那些为赵家喊冤之人的嘴巴,另外下令将赵家在官寺之中做事的那个赵纯革职,逐出邯郸城,至于他去哪儿,赵国相就不管了,这种人如果继续留在他的官寺之中,那么只能损他清誉,所以赶得越远越好,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此次抄没赵家,虽然经过一帮人的分赃之后,最后钱并没有剩下太多,但是还是让中丘县的财政状况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最重要的是此次抄没赵家家产,从赵家抄出了大批的粮食。 赵家的粮仓之中,囤积了相当多的粮食,最早的粮食,据赵家人说,已经囤积了五年的陈粮,其中不少已经发生了霉变或者虫蛀,差不多都快烂到了粮仓之中了。 可是即便如此,赵家也没舍得把这些三年以上的陈粮捐给县里,更没有舍得拿出来赈济一下同乡穷困百姓,就连他们家的家奴,他们都没舍得给予饱食,就这么任凭这些粮食,烂在他们的粮仓之中,任由虫子和硕鼠肆意糟蹋。 打开赵家粮仓之后,看过了粮仓中囤积的这么多粮食,连刘功曹和何廷掾都不由得大怒了起来,怒斥赵家为富不仁。 另外他们在抄没赵家粮仓的时候,还在粮仓外面发现了大量的积薪,积薪乃积聚的木柴,这些积薪上甚至还泼上了一些油脂,很明显赵家族长,在破庄之前,是有安排的,他打算一旦庄子被破的话,他们宁可将这些粮食付之一炬,也不肯留给破庄的官府。 这个安排可谓是其心歹毒到了极点,只可惜赵家没有料到,他们的家奴会临阵倒戈,把他们杀了个尸横遍地,甚至连点火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留下,就把他们给杀了个差不多干净,这才保住了赵家的粮仓没有被焚。 经过清点之后,赵家的粮仓之中一共清理出来可供人食用的各种粮食,高达数千石之多,这一下算是彻底让中丘县抹平了之前借贷各家大户的粮食欠账,起码中丘县这一年之内,县里粮仓不会出现饿死老鼠的情况了。 后世有言,灭门刺史、破家县令,如果当官的心够黑的话,那么想要灭掉一个家族,对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次赵家被灭门,居然只是缘起李琛这个小小的县贼曹,李琛一怒之下,立家百年有余的赵家,就这么在中丘县灰飞烟灭了。 此事的影响可谓是十分巨大,也让中丘县的那些大户们,都看到了李琛的铁腕,之前还有人不服李琛,以李琛年少为由,瞧不起李琛。 可是通过赵家被诛族这件事,算是彻底让中丘大户们看清楚了李琛的狠辣之处,莫以为李琛年少就可以任由他们拿捏,如果得罪了李琛的话,李琛此子可是能反手就把他们给灭门的。 所以经过此事之后,县里的大户们对李琛都心怀了几分畏惧,其中最感到惊惧的,恐怕就算是中丘县有名的另一个恶霸大户魏家了。 魏家很清楚他们自己这些年来是怎么发家的,他们的发家手段,比起赵家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要凶辣得多。 勾结山贼的事情,他们没少干,暗中替山贼销赃,私下里卖盐铁给山中野人和山贼,甚至勾结山贼剪径劫财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干。 至于敲诈勒索,放高利贷逼人破产,逼良为娼这种事情,更是没少干。 第二百九十九章 威服四乡 当年朱彪的兄长之事,就可见一斑,因为朱彪的兄长盗窃了魏家的财物,不但被魏家打断了双腿,还硬是敲诈了朱家五万钱,差点逼死朱彪和他父亲。 要不是李琛出面赠金给朱彪,看在李琛的面子上,魏家放过了朱家的话,那么即便是朱家能筹措到五万钱交给魏家,估计也很难过得了关。 所以当得知李琛灭了赵家之后,魏家就陷入到了恐慌之中,因为他们通过各种渠道,也打听到了李琛查实了他们魏家不少不法之事,其中就包括他们暗中勾结山贼,为山贼销赃、倒卖盐铁给山贼和山中野人,还有勾结山贼劫杀商队。 这些事李琛很容易从抓获的山贼个野人的口中挖出来,可谓是罪证确凿,根本由不得魏家抵赖。 如果李琛想要灭他们魏家的话,只要把这些所获的罪证拿出来,那么他们魏家要么举家亡命天涯,要么就只能等着被李琛率兵像对付赵家那样,把他们魏家也给灭了。 所以当李琛灭了赵家之后,对魏家的震慑是最为严重的,吓得魏家上下是惶恐不安,连忙开始活动,连日不断的派人跟李家走动,并且以祝捷的由头,派家中重要的族人,到县里亲自面见李琛,向李琛示好。 至于李琛,虽然对魏家所为十分不齿,早就有心收拾魏家这个中丘县的大害,可是他这边刚灭了赵家,已经是惹得赵国上下为之侧目了,现如今酷吏这个名头,已经可以说是坐实到了他的脑袋上。 故此短时间之内,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去再把魏家给灭了,那样的话,他的名声可能就彻底要坏掉了,弄不好会被中丘县乃至是赵国境内的富家大户们视作公敌,那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李琛短时间之内,倒是无意再去收拾魏家。 好在魏家还挺识趣,从赵家被灭门这件事之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立即就巴巴的跑来跪舔于他,所以李琛也就就坡下驴,随便提了几件事,敲打了敲打魏家,让魏家好自为之,别再做事太过分了! 如果说魏家之前对李琛仅仅只是怀有一些敬畏的话,那么现在魏家对李琛,可以说是已经畏如虎狼了,魏家通过李琛随口所提的几件事之中,就知道如果李琛想要灭他们魏家的话,现如今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所以魏家立即就表态,今后在中丘县,必以李琛马首是瞻,绝不再做任何作奸犯科之事,从今以后举家耕读,断不敢再胡作非为了。 而且魏家为了向李家示好,知道李家现在大量收购粮食用以;酿酒和;制酱之后,当日就做出决定,将魏家囤积的大量粮食,以低价抛售给李家,足足上千石之多,而且绝大部分为今年的新粮,并且承诺,秋收之后,所获的秋粮,也将售给李家。 另外魏家还一改往日横行乡里的作风,主动向他们所在的乡蔷夫等乡吏们示好,向之前受过他们勒逼欺辱过的同乡百姓示好,出钱出粮,赈济一些本乡的困苦贫民,甚至于放还了之前被他们逼迫卖入到他们家的女子。 除了这些转变之外,魏家还第一次主动给县里办的官学捐了一些钱粮,以资助县学招收学子之用。 总之魏家现在对李琛,那是恭顺到了极点,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李琛,李琛反手就把他们魏家也给灭了。 起初魏家这种转变,让不少魏家的族人子弟很不习惯,一时间还是扭转不过来,依旧鲜衣怒马的横行于市,结果被魏家家长知道之后,将他们逮回家中,跪在堂下,是一顿好打。 一些族中的子弟不理解为何他们家族突然间要弃恶从善,于是便出言争辩,结果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先挨一顿痛揍之后,被带到魏家族长以及一众家长面前,好一番教训之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之后,这才老实了下来。 不管他们内心服不服,但是表面上魏家在赵家被灭之后,顿时就彻底老实了下来,原本嚣张的魏家人,出门之后,开始变得彬彬有礼了起来,也不再欺行霸市,动辄拦路敲诈勒索,甚至见了乡里的乡邻,也有了笑脸,这改变之大,真可谓是让人惊掉下巴。 既然魏家老实了下来,李琛也就不管他们了,只要他们别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就行,如此下去,对魏家何曾不是一件好事呢? 另外同时还受到震慑的就是望山乡的何家,这段时间,何家对李琛是非常不满的,因为何家以前经营着中丘县最大的私营铁作,但是因为后来何家在外为官的族人,被弹劾定罪,最终被判弃市,令何家势力遭到了沉重打击之后,何家才收起了嚣张。 再加上这些年山中贼患日重,山里的矿点逐渐关停,令何家失去了铁矿来源,最终导致了何家的铁作败落并且关闭。 现如今李琛几乎将中丘县境内西山中的山贼一扫而空,连山中野人也被赶到了深山之中不敢露头了,令西乡的情况呈现出了多年未见过的一片晏平景象,于是何家人就开始又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恢复他们已经废掉的铁作了。 可是何家人想要恢复铁作,又谈何容易?他们关闭铁作之后,倒是维持了一段时间,养着之前雇请的一批铁匠,但是后来看恢复铁作无望,于是便对那些之前依附于他们的铁匠弃之不顾。 铁匠们走投无路之下,滞留在中丘县西乡一带,只能靠着给人家干点零活,出点苦力为生,可是日子过的极其艰难,还因病饿死过几个铁匠。 前些时候这些困顿不堪的铁匠,突然间一夜之间被人给收走,起初何家还没有太关注,但是后来一打听,居然是李琛家收走了这些铁匠。 何家当时还暗自嘲笑李琛这一下看走眼了,这些铁匠除了会打铁炼铁,有一把子蛮力之外,什么都不会,收容他们又有何用? 第三百章 中丘第一恶霸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琛居然能一战便横扫出山行掠的山中野人和山中诸贼,一下子就平定了西乡的贼患,连山中都平静了许多。 而且他们又打听到,李家还盘下了之前中丘县所设的铁官作坊,连以前在山中挖矿的铁官奴也被李家给买了回去,成了李家的家奴。 这时候何家意识到李琛要干什么了,李琛这是准备开办铁作呀! 在何家看来,中丘的铁生意可是属于他们的何家的生意,虽然这些年废弃了,可是这也应该是他们何家的生意,不容他人染指,就算他们不干,别人也不能沾。 但是现在李家要插一杠子,他们怎么肯干?虽然李琛现如今乃是中丘县的贼曹,而且也很厉害,同时还很受县令的器重,可是何家之前毕竟可是出过千石吏的世家,而且祖上不止出过一个千石吏,所以他们真的内心之中,没把李琛放在眼里。 不过何家也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没靠山了,正面跟李琛对着干,肯定没好处,于是何家这段时间就开始搞起了小动作,先是想方设法的找机会,想把李家弄走的那些原来给他们何家干活的铁匠,再给请回他们何家,还许给了这些铁匠不少好处。 可是那些铁匠在尝过了一次何家的人情淡薄之后,现如今还岂能再给何家干?他们早就在内心之中,把何家上下八代祖宗都问候一遍了,现如今何家让他们回去,根本门都没有,所以何家忙活了半天,一个铁匠也没找回来。 何家于是一怒之下,在家里翻出了以前跟这些铁匠们签立的契约,这种契约虽然不是卖身契,铁匠们不属于何家的家奴,但是却属于一种徒附关系。 理论上何家如果不发还这些铁匠的契书,那么这些铁匠还是他们何家的徒附,不能随意改换主家,去为李家干活。 何家威胁这些被李家弄走的铁匠,说如果他们不回何家干活的话,那么就拿着这些契书,去县寺里面告他们去,到时候县寺肯定依据这些以前签立的契书,判他们回何家做工,到时候肯定给不了他们好果子吃。 还有就是,何家之前家中势力大的时候在山里,也买下了两个矿点,都是出矿比较多的矿点,而且铁矿的质量也比较好,道路情况也比较好,何家手中有地契,所以公开叫嚣,不许李家染指这两个矿点,也绝不转手售卖给李家,让李家只能在更深的山中去采矿,这样的话,李家采矿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这件事李家是已经听闻了,李振和李辩现如今倒也不惧已经家世败落的何家,而且已经准备跟何家打一场官司了。 除了跟李家闹别扭之外,何家还跟方家斗了起来,因为他们听说方家建起了一座炭窑,规模很大,这段时间开始忙着做起了烧炭的买卖,已经囤积了不少上好的木炭。 何家想办法弄了一些方家烧制的木炭,发现这些木炭质量极佳,是炼铁的上好原料,所以何家就想把这些方家所烧制出来的上好木炭给截下来,供他们自己以后炼铁之用。 但是没成想上门买炭却吃了个闭门羹,方家居然不肯卖炭给他们,说是这些木炭已经有主了,还不说是谁定了,拒绝了何家买这些炭。 何家用屁股也猜得到这些木炭肯定是被李家给预定了,这一下何家就更不满了,开始跟方家斗了起来。 何家方家都在望山乡,方家中落的比何家早,何家只是新败不久,家世比方家要强不少,两家人以前就因为一些土地的事情有纠纷,只是没闹得很厉害罢了。 但是得知方家烧炭,只供给李家用之后,不肯卖给他们何家,何家就开始跟方家闹了起来,在一些有纠纷的地头上,开始明里暗里的做起了小动作,侵蚀方家的田产。 方家知道之后,自然不干,双方也就为此发生了冲突,双方还为此发生了一次械斗,方家因为不备之下,还被何家打伤了几个家奴。 当时李琛还在襄国县那边帮着襄国县讨贼,李振兄弟为了不影响李琛专心用兵,所以并未将这件事告知李琛,可是李琛在收兵回中丘县之后,还是听闻了这个消息。 不过李琛当时急于收拾想要杀他的赵家,故此没有来得及腾出手敲打何家,等李琛把赵家给灭了之后,为陈硕收拾了首尾之后,掉过头来,却发现何家已经偃旗息鼓了。 何家人在听闻李琛从襄国县回来之后,马不停蹄的就赶去把赵家给灭了,何家满门上下,近七十口男女被杀,家中四十余口男丁,只剩下了几个小儿,可把何家给吓坏了。 何家自知现如今他们已经不如当年家里有人做靠山的时候了,虽然有钱,但是却名声不佳,现如今中丘县这里,人们对他们已经没有以往的敬意了。 而李琛却飞速崛起,短时间之内为中丘县屡立战功,深得现任县长陈硕的器重,而且手握着县里的兵权。 从他对付赵家的手段上,何家看得出来,李琛是个狠人,自己这么跟李琛明争暗斗,接下来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真的是前途不堪设想。 所以何家在听闻了赵家被灭之后,立即就老实了下来,赶紧主动向李家示好,屁的条件都没再提,便把之前握着的那些铁匠的契书转给了李家,另外老老实实的把山里的两个矿点,以低价转卖给了李家,简直跟白送一样。 至于他们跟方家之间的土地纠纷,何家也利马消停了下来,主动退让,把那些有纠纷的土地让给了方家,还跑到县里,主动确认了这些土地的权属,彻彻底底的打消了想要恢复他们何家铁作的念头。 连他们何家以前在望山乡的废弃铁作,何家也不要了,直接找在望山乡坐镇的李辩,商讨把那个何家的废弃铁作,也转让给李家。 这一下李琛听闻之后,不由得摸着鼻子笑了起来,自嘲道:;如此一来,我李琛岂不就成了中丘第一恶霸了? 李复听到之后,顿时就大笑了起来。 第三百零一章 表面的平静 时间这个东西,总是在不经意之中,便从人的身边溜走,一年多的时间说起来不短,但是对于一个时代来说,却只能算是弹指一挥。 而对于李琛来说,这一年多时间,同样也很短,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准备,以至于连一天的时间都不敢懈怠。 眼看着时间就到了光合六年末,临近了光合七年的岁首。 先秦之时,秦统一六国,规定每年十月为岁首,汉承秦制,起初也是以十月为岁首,但是汉武帝的时候,重新修订历法,改岁首为每年的正月一日,也就逐渐形成了春节。 这一年多来,中丘县境内还算是比较平静,李琛骑着马走在乡道上,寒风凛厉,吹的他脸上的皮肤生疼。 这一年多的时间下来,李琛下颌蓄起了短短的胡子,加之他经常巡乡,在县里东奔西走,又加上他始终保持着闻鸡起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武的习惯,所以肤色也黑了一些,让他的脸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之前因为没有胡须而显得有些稚气的脸,现如今显现出了一种与之年纪不相仿的沉稳。 虽然没有穿戴黑袍高冠,但是骑在黄骠马上的他,还是给人了一种压迫感。 可是李琛看着路边的田野,心情却显得十分沉重,因为自打今年入冬之后,天就始终没有下一场有效的大雪,虽然偶尔也降了几场小雪,但是却远不足以满足农田所需的水分。 如此下去的话,那么如果开春之后,再没有几场大雨的话,明年的大旱就注定了,隐隐间李琛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自光和五年他斩杀青面黄,又帮县里平定了流民之乱之后,被县令陈硕擢为中丘贼曹之后,他在短短数月之间,连平中丘、襄国县贼乱,便在赵国境内声名鹊起。 但是随后因为他捕杀赵家之人,灭了赵家满门之事,又给他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虽然事后赵国相派北部督邮联手决曹掾赴中丘查问,确定此乃是赵家咎由自取,怪不得李琛,但是因为此事,李琛还是被不少人视为了一个酷吏。 这件事对李琛的影响还是不小的,以至于原本赵国相准备嘉奖李琛的计划也搁浅了,否则的话,李琛很有可能会被赵国相擢为赵国兵曹掾之职,提到邯郸为官。 但是李琛对于这件事并不后悔,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得有失,虽然他失去了一个晋身到赵国为兵曹掾的机会,但是却得以留在了中丘县,继续他之前拟定的计划。 这一年多来,李琛收敛起来了身上的锋芒,不再处处争先,潜心于公务之中,同时也暗中不断的提升着自家的实力。 这一年多来,因为他的存在,使得中丘县境内的治安情况得到了根本的转变,西山贼再未敢出山到中丘县行掠,包括山中野人,也未敢再出山作乱。 而县内的蟊贼,因为他的存在,也都亦或是偃旗息鼓弃恶从良,亦或是远遁他乡,另谋出路。 就连之前号称中丘第一恶霸之家的魏家,在这一年多来,也收敛许多,变得安生了许多,不敢再横行乡里欺行霸市。 偶尔即便是有些不着道的流贼,跑到中丘县境内犯案,多也未能逃过李琛的追捕,纷纷落在了李琛手中,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使得中丘县出现了极其难得的平靖之象。 陈硕对于李琛的表现,可谓是极其满意,因为李琛的出现,让他着实省了不少的心,自去年和今年两年之中,中丘县的考绩都在赵国可谓是名列前茅。 因为境内局势平靖,陈硕可以得出很多精力,致力于一些政务的推行,这两年间,不但利用流民修缮疏浚了护城河和城墙,还修缮了中丘县的几条灌溉之用的水渠,整修了一些官道。 另外由于境内治安平靖,流民虽然继续不断涌入中丘县,但是却基本上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处理,再未出现流民在中丘县作乱的情况,而且由于流民的不断涌入,本地施政又比较得力,虽然偶有百姓受灾,但是也得到了县里的赈济,并未再出现本地百姓弃家而去成为流民的情况。 故此在吸纳了流民,安置其在中丘县落户的基础上,本地民众又没有流失的情况下,中丘县自去年光和五年开始,人口户数就没有出现下跌的情况,反倒开始出现了回升。 这种情况在冀州来说,都是实属罕见的,因为冀州这几年来,各地年年都不停的出现各种灾荒,真正能做到人口户数不降反增的县,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这就让中丘县的成绩显得相当突出。 这么一来,对于陈硕的考绩也就很是好看了,让陈硕为此感到颇为荣光。 而李琛这一年来收敛锋芒,依旧对陈硕恭敬有加,从无居功自傲的表现,也不插手不该他管的事情,跟县里的同僚之间相处的也相当不错,从不主动与同僚们争权夺利,所以即便是以前有些看不惯李琛的县寺的同僚,经过一年多的接触之后,现如今也跟李琛相处的很是愉快。 表面上看,这一年多来,李琛似乎并未做什么事情,县兵依旧还是二百人的县兵,可是经过李琛这一年多的裁撤调整,已经完全让这支县兵呈现出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并且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中。 现如今这二百县兵之中,还编了一队骑兵,所用的马匹,也皆为品相不错的战马,而队率则启用了王雄,也就是当年李琛收服的那个青面黄的手下。 李琛为王雄搞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使之脱离了奴籍,名义上乃是平民,但是背地里实则为李家的门客。 在为王雄弄好了身份之后,他便将王雄招入到了县兵之中,组建骑兵的时候,便擢王雄为队率,单独成立了一支骑兵队。 王雄也没有辜负李琛,组建了这支骑兵之后,他施展浑身所学,操练这支骑兵,在短短一年时间之中,便将这支只有五十余人的骑兵队操练的极其精锐。 第三百零二章 夏侯兰 这些骑兵的马术在王雄的调教之下,都突飞猛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基本上使得每个骑兵,都能在马背上施展各种战术,远可骑射,近可突击,还能充当斥候之用,终于让李琛麾下拥有了一支精悍的骑兵队伍。 有了这支骑兵队伍之后,李琛更是如虎添翼,县里一旦哪个乡出了贼患,只要传至县里,李琛便可以在极短时间之内,率兵赶去扫平贼患,虽然这支骑兵队成军最晚,却成为了李琛手中的一柄利刃。 至于那些步卒,在李琛的操练之下,也日益精悍,这些人在光和五年夏收备寇之际,多次上阵与敌交锋,屡战屡胜,几乎都见过了血,故此经过一年多的操练下来,现在稳稳的已经成为了一支相当强悍的武力。 一百五十余人的战阵列开之后,兵将们在李琛的指挥之下,差不多完全可以做到如臂使指一般,按照《孙子?军争》之中所述这支兵马基本上做到了;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而李琛这一年多来,也切实做到了爱兵如子,从未出现过拖延克扣兵将粮饷的事情,在军中历来赏罚分明,做到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令兵将们断无半点怨言可说。 中丘拥有如此一支精兵,自然令周边贼人不敢觊觎,所以中丘县境内也就自然十分平靖,不敢说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但是起码也没几个人敢在县里胡作非为,扰乱治安。 不管富家大户们对待李琛是什么看法,起码中丘县的老百姓却很是对李琛感恩,包括县里各乡的乡吏和亭长里长,都对李琛相当客气,每每李琛巡乡,都会得到各处乡吏们的盛情接待。 这一年多来,李琛还经常跟常山赵云书信来往,当初李琛给赵云送了一份厚礼,赵云欣然收了下来,对李琛赠他的长枪以及那柄环首刀,赵云可谓是爱不释手,他也是懂行之人,在看到这两件兵器之后,稍微观看了一下,便发现了这两件兵器,都乃是极其难得的上好兵器。 虽然刀枪表面上看起来朴实无华,装饰也十分简单,但是每一处的设计,都显现出了打造者的独到匠心,甚至可以说打造这两件兵器的人,肯定也是用枪和用刀的高手,每一处细节的处理,都是为了实战之用。 赵云对这两件兵器十分惊讶,同时也爱到了骨子里,虽然他明知道这两件兵器,绝对价值不菲,如果拿到市面上去贩卖的话,让懂行之人见到,这两件兵器起码能卖个数十万钱没有一点问题,甚至可以作为传世的宝兵,让子孙世代相传都没有问题。 他们赵家虽然也算是富余人家,但是却称不上是什么冠姓大族,家中虽然并不缺钱,可是却也绝对不能一下拿出数十万钱,购置这样两件宝兵。 赵云虽然觉得这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以他和李琛的关系目前让他觉得受之有愧,但是一是处于实在是太过喜爱这两件兵器,二是因为李琛在信中有一句话说;岂不闻自古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君乃是志向高远之人,未来岂能无一二趁手之兵?与其令此兵落于无德之人手中蒙尘,倒不如收下此物! 对于李琛这番话,赵云很是感动,觉得再做推辞就显得他太矫情了,于是他这才欣然收下了李琛赠予他的这两件兵器,内心之中领了李琛的这个人情,只想着今后有朝一日,如果李琛有所需的时候,他再想办法还李琛这次的人情好了。 这一年多来,李琛经常跟赵云书信来往,也不说什么正经事,只是问声好亦或是在书信之中,探讨一些兵学上的事情,同时时不时的赠给赵云几本用纸张誊抄的兵书战策。 二人虽然一直都未曾再见,可是相互的感情却日益加深了许多。 就在今秋时节,赵云却给李琛推荐来了一个人才,此人名叫夏侯兰,也是常山真定人士,长赵云三岁,但是自小跟赵云就认识,二人关系十分不错。 夏侯兰今年及冠,想要自谋一个差事,赵云便将其推荐给了李琛,让他前来找李琛。 而李琛认识这个夏侯兰,之前他去常山真定找赵云的时候,在赵云家中见过这个夏侯兰,此人善射,虽然不见得比李琛和赵云善射,但是箭法还是相当不错的。 最关键的是夏侯兰明律法,性格耿直,当初李琛对其有较深的印象,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白身,加上还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认识夏侯兰也白搭,不可能生出什么招揽夏侯兰的想法。 而且当时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赵云身上,所以对夏侯兰也没有太过关注,不过在真定赵云家中住的几天之中,还是见过几次夏侯兰,相处的还算是不错。 这次赵云将夏侯兰举荐给他,让夏侯兰来中丘县投他,一是给李琛面子,二是为夏侯兰找一条出路。 李琛记得夏侯兰家世并不算太好,只能算是中人之家,虽然复姓夏侯,但是却跟曹操所出的沛国的夏侯家没什么关系,仅仅只是同姓而已。 见到夏侯兰的时候,李琛忽然间脑海中一闪而过,似乎在脑海之中,翻出了一些东西,这个夏侯兰似乎史上曾经留名过,虽然不太有名,具体在三国时期留过什么名他好像记不清了,但是好像是三国时代确实有夏侯兰这么一个人存在,跟赵云可能有关系。 李琛一下子就乐了起来,虽然他尚未想起来夏侯兰是如何在三国留名的,但是这时代但凡是能在史上留名之人,都绝对不会是庸才。 而这个夏侯兰善射,而且明律法,他是有印象的,加之赵云还专门写信举荐他,那么这个人就绝对值得一用。 于是李琛当即就热情接待了夏侯兰,看过了赵云的信之后,当即把夏侯兰留在了他的身边,并且因才施用,将其委以县兵之中军正之职。 第三百零三章 暗中实力 军正乃是军中执法官员,按理说县兵之中没有这个军职,可是并不代表县兵之中,不需要设立这样一个执法官,有了这个军正之后,李琛就可以省心不少了,以后军中赏罚之事,便可交由夏侯兰负责,他就可以省去不少心思了。 夏侯兰欣然授命,便留在了李琛的县兵之中,出任了军正,虽然这只是一个私人任命,连县吏都算不上,县寺之中,暂时也不会为其备案,可是因为这个差事很对夏侯兰的胃口,而且也看出来李琛对他的信任,于是夏侯兰也不在乎什么名分,欣然接受了李琛的任命。 李琛对自己来此时代,能招揽到第一个史上留名之人,也颇为高兴,这对于他这个尚在起步阶段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一个良好的开头了。 如果说李琛目前只有这些武力的话,那么就太小看李琛了,李琛目前除了明面上控制着中丘县贼曹一众捕盗和县里的县兵之外,现如今还拥有着一支隐形的武力,那就是李家的私人武力。 李家的私人武力目前分为了几块,一是李家的门客以及徒附,这些人主要集中于关林李家。 而关林李家,现在又分成了两块,一是以前正阳里的李家主宅,那是李琛出生的地方,也是李振、李辩兄弟二人眼下长居之所。 另一处则在关林乡东北部丘地小河边新起的一处小庄子,这个庄子临河而建,庄子是去年开建的,李家前两年就购下了那里一大片荒地,去年自李琛被擢为贼曹之后,李琛授意父亲李振,开始着手在那里建起了一座小庄。 庄子最初只是为了建起李家第一座水磨坊,李家在小河上游,根据地势修筑了一道小坝,用于蓄水,形成了一个小水库,在下面建起了一个水磨坊,以水流为动力,驱动水磨进行磨面。 水磨坊去年秋季的时候建好,庄子也立起了庄墙,开始投入到了运作之中,起初因为材料或者设计原因,出了不少的毛病,转转停停,不断的进行修改,直到今春的时候,才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开始正式投入了使用。 水磨坊一经投入使用,李家人就发现这东西真是好东西,不需要大牲口驱动磨盘,仅靠着水坝放下的水流,便能驱动沉重的磨盘日夜不停的运转起来。 只需要有人日夜看守着水磨,不断的将粮食投入料口,便可以源源不断的将粮食磨制成粉,大大节省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和畜力,除了投建的时候,花了不少钱之外,投入使用之后,简直是一劳永逸,日夜不断的可以产出各种面粉。 起初李家磨制的面粉和粗粮粉,还只是供自家使用,亦或是供给李家的铁作使用,但是后来随着不断的运作,所产的面粉和粗粮粉,李家已经自己消耗不完了,于是李家便将这些面粉送到县城,开了个粮铺专门销售。 而李家所产的面粉因为经过多次过筛复碾,所以面粉和粗粮都磨制的很细,而且口感细腻,非常受欢迎,故此生意很快就火了起来,连陈硕都尝过之后,让他的下人以后只用李家所产的面粉来给他做饭。 甚至于李辩还用布袋装一些精致的面粉,作为礼品出售,依旧十分受欢迎,每日所产都是供不应求,不少人专门上门订购,虽然水磨坊产出的粮食赚钱并不算多,但是却贵在细水长流,天天都能毫不费力的为李家赚钱。 另外李家在建起了水磨坊之后,考虑到李家以后也需要一个独自的庄院,李家的产业也需要扩张,于是便将酒坊迁到了水磨庄去,提高了春露白的产量。 再有就是李家又在小河下游,建起了一座造纸作坊,利用李琛以前摸索出来的造纸工艺,开始正式投产了纸张,投产的时间比水磨坊还要早两个月。 李家所产的纸张质量很好,洁白如玉,柔韧性强,不弱于这个时代任何好纸,所以拿到邯郸市面上销售之后,立即被哄抢一空,而且由于价格也比较适中,迅速的受到了追捧,并且有商贾闻听消息,看过样品之后,慕名而来,大批量的进行采购。 这换做是以前的话,李家敢推出这样的纸张上市,抢别家的生意的话,肯定很快就会被人打上门来,找他们李家的麻烦,但是现在赵国境内,却无人敢来找李家的麻烦,因为此时李琛的名声已经在赵国境内相当响亮了,都知道李琛乃是一个;酷吏,虽然只是小小的贼曹,可是也不是好招惹的。 李琛是在赵国相这里挂了号的人物,虽然未被赵国相擢升到邯郸任用,但是赵国相不管是公开还是私下里,对李琛都赞许有加,有人传言,明年赵国举孝廉的名额,已经内定为李琛了,所以起码赵国境内这个时候,没多少人愿意招惹李琛。 而纸张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目前却属于暴利的产品,成本很低,但是售价却很高,即便是李家定价比较适中,可是依旧也非常赚钱,以至于赵家的造纸作坊一经开工,就不断的增产,日夜不停的进行生产,都满足不了销售所需。 而李家为了保护正阳里老宅和水磨庄新宅,都安排有门客和徒附进行守卫,包括李家的家奴,也是一份可上阵的力量,这些人都由他的老师吕硕指点操练过,随时都可以抄起家伙结阵对敌,战力并不算弱,起码比起一般大户人家的门客徒附战斗力要强出很多。 但是这对李琛来说,还不算什么,他最大的隐藏武力却不在老宅和新庄之中,而是在望山乡的铁作还有矿点之中。 李琛去年盘下中丘废弃铁官的时候,将陈琨等铁官奴都一并盘了下来,使之成为了李家的家奴。 襄国县讨贼之战中,陈琨选出三十名铁官奴诈降山贼,立下大功,所以陈琨和这三十名参战的铁官奴,皆当即除去了奴籍,陈琨被聘为李家的门客,其余三十名除去奴籍的铁官奴,皆转为李家的徒附。 第三百零四章 恶魔陈琨 这一年半来,剩下的铁官奴李琛也都如约在他们为李家干满了一年之后,将他们除去了奴籍,转为了李家的徒附。 而李家的徒附跟一般大户人家的徒附有所不同,李家的徒附是有工钱的,他们可以按月领取薪俸,除了不能自由离开李家之外,可以成家,依靠他们所获的薪俸来养活他们自己,甚至可以娶妻生子,养活一家子人。 某种程度上,这些李家的徒附,更像是后世的雇佣关系,算是李家产业的工人,这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新鲜的。 这些李家的徒附除了不能自由离开李家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很自由的,所获的待遇也相当不错,甚至比起一般的农家过的还舒坦一些。 这些转为徒附的铁官奴,为李家干活很是卖力,他们在矿点采矿,基本上都是干的是工头的事情。 除了这些铁官奴之外,李琛还在去年俘获了不少山贼和山中的野人,中丘县官寺将这些战俘发卖为奴,但是敢接手这些战俘的人却没有,李家包圆都买了下来,将其送到了矿点负责为李家采矿。 对于这些新的采矿的家奴,李家也并未极尽压榨他们,某种程度上算是相当厚待他们,并不像当初官府对待铁官奴那样,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吃的连猪都不如,干的比驴还累,而且还完全不顾他们下矿的风险。 李琛给李辩和负责管理这些矿奴的陈琨出了个主意,就是循序渐进的逐步改善这些新的矿奴的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 刚重新开矿的时候,对待他们的待遇跟以前的铁官奴基本上差不多,但是接下来循序渐进的逐步改善他们的生活质量,把之前李琛用在流民身上的那些激励措施逐步的用到了这些矿奴身上。 有了激励措施之后,这些矿奴于是感觉有了奔头,为了改善自身的生活和采矿的条件,他们的工作热情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没用一年下来,这些矿奴就基本上安生了下来,发现在矿上干活,其实也并不是非常难接受的事情,特别是那些野人出身的矿奴,发现随着他们生活质量的不断改善,他们在李家的矿上干活,生活比起在山里躲着的时候,似乎还要舒坦一些。 虽然在这里干活不自由,可是李家的人待他们还算是不错,只要好好干活,可以吃饱,咸盐还能管够,每天要是出矿的数量超过了定额的时候,还会给他们改善伙食。 住的地方虽然是大棚,可是有专人负责打扫清理,还挺干净,衣服烂了,还给衣服穿,有病了甚至还给他们请疾医看病,干活受了伤,还给他们请疡医治伤,并不是最初那样,不把他们当人看。 伙食上虽然是粗粮,但是只要干活不偷懒耍滑,那么吃饱是没问题的,一个月有时候还能吃上一些肉,虽然只是一些内脏之类的杂碎,可是味道却很不错,比起在山里过的那种日子还要舒坦一些。 这跟他们以前刚被俘,并且被发卖给李家为奴的时候所想的未来生活完全不太一样,远远超出了他们以前想象的那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原来他们被发卖给李家为奴,被送到矿上采矿的时候,他们以为这辈子算是完了,啥时候累死在矿上,算是到头了,尸体随便找个地方一埋,甚至是一扔拉倒,连骨头都剩不下。 可是真的干够了半年下来之后,他们发现他们的生活质量远超过了原来的想象,比起原来想的要好得多,甚至超出了他们以前在山里跟天地挣命的日子。 所以不少矿奴也就安心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在矿上为李家干活,自己也认命了。 至于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不老实,到了矿上之后,便不断的闹事,亦或是想要逃走,甚至于鼓动其他人闹事,对待这些人,陈琨作为管矿的管正,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这一年多来,陈琨在矿上树立起来了一个杀神形象,整日里配着刀,不断的在矿点巡视,只要发现有刺头,在矿点上闹事,这些人就倒了霉了,轻则鞭挞,重则将其关入矿井之中,劳作至死。 陈琨还从李琛哪儿学到了一个很不人道的坏招,那就是在山上挖了一些小洞,长不够人伸直躺下,高不足以让人直起腰站直,洞口很小,关上门之后,只留下一条小缝隙,可供递入一些食物饮水。 有人一旦犯事,陈琨也不打不骂,只需要把他拎到这里,将其关进去之后,就丢下他们不管了。 洞里面十分安静也很是昏暗,只能从洞口看到外面很小一片景象,洞里面鸦雀无声,整个与世隔绝的状态,没人跟他们说话,也没有任何声音,人被刚关进去倒是不觉得怎么样,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安逸。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用不了多久人呆在里面就感觉不舒服了,周围静的可怕,人开始感觉到孤独,后来就为了排解孤独,就开始大喊大叫,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大喊大叫,都绝对不会有人理他,整个世界都仿佛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他们自己的呼吸心跳声和叫声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这么持续一段时间之后,人的精神就慢慢开始崩溃, 一般人关进去,往往撑不过三天,有的人甚至两天都撑不过去,最长的一个也只撑了五天时间,等放出来的时候,屎尿横流,两只手在洞壁上抓的是血肉模糊,人简直跟疯了一样。 陈琨称这种刑罚为关禁闭,但凡是被关到过这地方的人出来之后,都变得十分乖顺,再也不敢闹事或者偷懒耍滑了,只要提及被关禁闭的经历,他们就不寒而栗,宁可挨鞭子饿两顿,或者是发到矿洞之中,去干最苦最累的活儿,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关禁闭。 这种惩戒的方法一经使用,就算是把矿奴之中的那些不老实的家伙给制住了,刚开始有些人还不服,觉得关几天有吃有喝还能趁机偷懒休息一下,有啥大不了的,可是当他们真正体验过一次之后,就立即变成了乖宝宝一般。 第三百零五章 陶章出山 等把他们放出来之后,让他们干啥他们干啥,连个屁都不敢放,一威胁再把他们关到禁闭室去,就能把他们吓得直哆嗦,哭喊着磕头求饶,哀求怎么罚他们都行,只要不再把他们送到禁闭室就行。 所以后来禁闭室也被矿奴称作了鬼屋,提起来就让矿奴闻声色变,陈琨也用这个法子,把这些矿奴给管得服服帖帖。 而陈琨自己其实当初也不理解,就这么一个小洞,把人关进去几天,什么也不用做,有啥可怕的,李琛就让陈琨自己去试试,结果这家伙还真就自己把自己关进去了两天,试了试这种滋味,结果出来的时候,脸都变色了,是被手下给搀出来的,腿软的几乎差点走不成路。 陈琨这才知道了李琛教他的这一招有多厉害了,这小洞看起来没啥可怕的,只有关进去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它的可怖之处,于是这也成了陈琨的噩梦,同时也成了所有矿奴的噩梦。 其实李琛对矿奴们,实行的还是军事化管理,同样讲究奖惩分明,同时在正常的奖励之上,还推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奖励制度,那就是每个月从各个矿点的矿奴之中,选出一个本月矿上干活最卖力,出矿最多、服从性最好的矿奴,将其除去奴籍,改为李家徒附。 这样的条件可以说足以让这些矿奴疯狂了,因为他们都见识过了之前那些铁官奴除去奴籍之后,转为徒附之后,各个都成了工头,李家给他们的待遇也相当不错,在矿上给他们建了他们自己的房子。 而且其中有的干得好的,还给他们娶了老婆,住入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小院之中,小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所以矿奴们都很是羡慕这些除去奴籍之后转为徒附的铁官奴,巴不得自己有一天也能除了奴籍,也转为徒附,那就太好了。 当得知李家推出这样的一个奖励措施之后,这些矿奴们顿时干劲更足了一些,这一年多来,已经有三四十名矿奴,因为老实能干,服从性还好,已经被李家除去了奴籍,转为了徒附,这就给这些矿奴了一个可以够得着的希望,让他们更加安分了下来。 其实刚开始半年下来,矿奴们就都老实了下来,服从性完全被锻炼了出来,在接下来的这一年中,李琛着令陈琨,开始对这些矿奴进行操练,派出朱彪等人,隔三差五的到各矿点,对这些矿奴进行军事化操练,一年下来,这些矿奴也已经成了李琛手中隐藏的一支不可忽视的武力。 只要李琛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把这些矿奴给拉出来,配发给他们兵器,这些矿奴立即就能转为兵卒上阵使用,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罢了。 至于他们的忠诚,李琛并不担心他们会临阵倒戈,比起跟着他们李家干活,其实当贼并没强到哪儿去,更何况在李家的矿上,他们的日子过的也不算太差,叛离了李家,他们就要重新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当一个人稳定下来之后,让他们突然间选择换一种未知的生活并不容易,所以这些矿奴即便是被武装起来,只要他们之中的那些老的铁官奴控制着他们,他们临阵倒戈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年半来,随着铁矿被源源不断的开采出来之后,李家的铁作也投入到了生产之中,一座座炼铁炉被重新建起来,投入了生产,用的工匠也都是熟手,其中既有原来铁官的老铁官奴工匠,也有从何家挖来的工匠,都是炼铁的老手。 加之方家那边烧制出来的上好的木炭,也源源不断的供应给李家的铁作,使得李家的铁作迅速的就投入到了正常的生产之中。 最让李琛感到省心的是在李家铁作投产之后,李琛亲自登门拜访了之前的中丘铁官陶章,请陶章再次出山,延请陶章出任李家铁作的掌事,说白了就是当李家铁作的掌柜。 陶章虽然以前是中丘铁官,但是中丘铁官只是中丘县地方所设的小型铁官,属于不入流的小吏,而且陶章这个人,也绝非是个当官的料,对于官位权力几乎没多少追求。 李琛得闲的时候,看过一些陶章留下的那些竹简,从中发现陶章实际上应该是个沉迷于技术的人才,他之所以长期留在铁官之中,为中丘县尽心竭力的办事,其最根本的目的其实并不在乎当这个铁官长,能捞多少油水,而是醉心于炼铁的技术。 在他留下的这些竹简之中,陶章系统的整理出了很多有关炼铁方面的技术经验,还记录了一些失败的案例,并且进行了分析,可见陶章留在铁官之中,更多的是为了弄清楚怎么才能出好铁,怎么才能出更多的铁。 李琛觉得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这是他在这个时代,发现的第一个醉心于炼铁技术的人才,只可惜铁官因为各种原因,之前被关闭了,后来又在他使坏之下,被陈硕给裁撤了,以至于让陶章这个沉迷于技术的管理人才就此失业,黯然返乡。 现在李家接手了铁官,李辩对于炼铁的事情,完全就是门外汉,根本一点都不懂炼铁的事情,他做生意可以,但是让他去管理铁作,李琛是一百个不放心。 外行管理内行,如果李辩知道尊重技术的话,还好说,但是如果他追求利益,乱插手技术方面的事务的话,搞不好就会闹出大事故。 所以当李家的铁作开始投产之后,李琛借助沐休时间,专门跑到了陶章的家中,拜见了陶章。 陶章对于李琛的到访也很高兴,盛情款待了李琛一番,二人在席间推杯换盏之余,便谈及了有关炼铁以及炼钢方面的事情,还有一些关于打造铁器方面的技术问题。 李琛在这方面可不白给,他脑子里装了不少乱七八糟有关冶金方面的东西,而他自己也曾经在李家弄过一个小打铁作坊,亲自动手打造各种兵器,并且打造出过相当精美的折叠锻打工艺的刀剑。 第三百零六章 共同致富 所以二人在探讨起来炼铁以及锻打还有热处理方面的技术性问题的时候,谈的非常之投机。 陶章也惊讶于李琛小小的年纪,居然懂得这么多有关炼铁和打铁方面的技术,而且所说的很多东西,居然他以前闻所未闻,特别是在热处理方面,他所知的很多技术,相对来说比较肤浅。 可是李琛却在这方面似乎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让他听了之后顿感耳目一新,仿佛被打开了一扇从未见过的门,看到了门内堆满了珍宝一般。 上一次他们在铁官见面的时候,两人并未在技术方面进行过探讨交流,而且李琛的目的是去赶走陶章,关闭铁官,陶章只顾着黯然伤心,所以也就没有深谈。 但是这次李琛登门拜访,二人却坐下来聊了很长时间,简直堪称一见如故,瞬间让陶章又燃起了一种难以遏制的热情,恨不得立即就开炉去找一些铁料,打造点什么,来验证一下刚才李琛所说的东西。 李琛看时候成熟了,于是这才说出他的目的,起身站在陶章面前,深施一礼,对陶章说道:;陶先生!琛在看过你留下的那些竹简之后,方知陶先生的为人!本县关闭铁官,实在是一大遗憾,失去了陶先生这样的高才! 现如今琛不才,借助家人之力,盘下了废弃的铁官,重开了一个铁作,想必陶先生已经知道了! 今日琛贸然前来,其实就是为了恳请陶先生再次出山,能前去我家的铁作,出任掌事之职!还望陶先生能屈尊下就! 至于陶先生的俸资,先生只管提便是,琛莫敢不从! 陶章听罢之后愣了愣,开始的时候是想要回绝的,毕竟他好歹也出任过铁官长之职,虽然只是个斗食小吏,但是好歹也算是出仕过。 但是回头一想,他就算是出任过中丘铁官长这样的小吏,对他又有什么用呢?以他的能力,除了管理炼铁之事以外,也不会做其他事情,还能指望着哪天官府招他另作他用? 所以自从中丘县裁撤铁官之后,他便闲在家中,整日里望天兴叹,他并不喜农事,整日里琢磨的还是那些炼铁打铁之事,天天为此很是烦闷。 现如今李琛愿意延请他出任李家铁作的掌事,说起来也算是看得起他了,李琛现如今在中丘县的名声,可谓是如日中天,能屈尊前来,以如此大礼恳请他出山,真算是给他面子了。 再说他也确确实实太喜欢炼铁这种事情,如果他拒绝的话,那么这辈子他估计都再没有机会,重操旧业了。 想到这里,陶章于是当场就欣然授命,接受了李琛的延请,当天就收拾了行装,跟家人告别了一声,兴冲冲的赶回望山乡去李家铁作走马上任了。 李家铁作有了陶章这个行家里手负责管理之后,李琛就再无什么可担忧的了,铁作在陶章的管理之下,很快就红红火火的干了起来。 最初的时候,铁作月产铁只有不足万斤,随着工匠手艺恢复,加之原料供应稳定下来,也充足起来之后,铁作增加了炼炉,产量也随之日益增加,现如今仅仅一年半的时间下来,铁作就达到了月产铁数万斤之多。 看似数万斤铁似乎没多少,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却已经着实不低了,换算下来,一个月李琛就能获取到十几吨的铁料,其中既有生铁,也有熟铁。 再除去每个月给县里交的铁税之外,李琛还能得到十余吨的铁料,这些铁料李琛还不能都留作己用,因为赵国还要官方收购走一大部分,李琛能留下的也就是几吨铁料罢了。 不过即便是几吨铁料,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小数目了,可以打造出来不少的兵器和农具了。 这时代铁由于生产难度较大,比铜要贵,所以每个月下来,李家可以说是日进斗金毫不为过,短短一年多下来,李家的铁作,就为李家赚取到了大量的钱财,同时跟着发财的还有陈硕、何霄以及朱县丞等人。 李琛在铁作之中,给他们分的有红利,每个月他们也都能拿到不少的好处,所以中丘县的官员们,现如今都对李琛很不错,因为李琛真的是他们的大金主,简直跟财神爷一样,如何不让他们欢喜呢? 李家开设了铁作之后,对于中丘县于公于私都有不小的好处,于公,县寺每个月都能征收到不菲的铁税,从李家拿到近万斤的铁,发卖出去,就是一大笔钱。 于私,这些官吏们,围着李家的铁作,每个月都有分润,比起他们以前,着实让他们捞了不少好处,还拿的是心安理得,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上面查到,说他们收受贿赂,所以说简直就是皆大欢喜之事。 以前何家也开过铁作,也产过铁,但是何家当初不把中丘县放在眼里,每个月很少给县里缴纳铁税,县里官吏们,也很少能分润到多少便宜。 但是李家不吃独食,该交的铁税,他们照交,该给的好处他们一个不拉的都给,打点的众人都没什么好说的,所以李家的铁作县里面从来不会多加过问,巴不得李家能把铁作开办的更红火一些,至于谁还想染指铁生意,简直门都没有,想都别想。 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李琛已经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不但利用铁作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储备了大量的铁料,同时也暗中打造了不少的兵器,最关键的是李琛已经暗中将这些矿奴,已经转化为了他们李家的私兵,随时都可以武装起来上阵厮杀,而且还绝对不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勇可比的弱旅。 而且他们也绝对想不到,就是李琛这样的准备,未来不久之后,却救了他们一条性命。 眼看着要到了岁初新年,县里的官吏们大部分已经放假休息,今年中丘县的上计十月前已经报到了邯郸,邯郸方面对中丘的考绩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各方面都在赵国诸县之中名列前茅,很是漂亮。 第三百零七章 旱魃显现 所以陈硕眼看着要到了岁初新年,于是便让县寺之中大部分县吏都放假回家休息,留下部分人员值班,他自己也不再上堂处理公务,开始准备过年了。 但是李琛却没有休息,给陈硕报备了一下之后,带着李焕、李曲、赵博还有李复以及夏侯兰、朱彪等人离开了县城,到各乡做今年最后一次巡乡。 李琛也没有让人通知途经的乡吏,只带着这些人沿着乡道骑着马缓缓的巡视着乡间的田地,看着这些田地之中,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蔫头耷脑的冬苗,李琛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现如今已经马上要到光合七年了,他始终想不起来,黄巾之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等待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柄利刃,肯定要落下来,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下来,这对李琛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殚精竭虑的做着各种的准备,等待着迎接这一天的到来,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滋味的感受是多么的难熬。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这种危机感也越来越强烈,多少次在梦中,梦到无数愤怒的民众,挥舞着刀剑,向着他涌来,疯狂的挥舞着刀枪,向他杀来,可是他在梦中,却使不出一丝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向他斩杀过来,直至满头大汗的被突然惊醒。 他这种状况,只有香儿一个人知道,每每都同时也把睡在他旁边的香儿给惊醒,连忙起身给他擦汗,安慰他,问他又做了什么噩梦。 李琛并未把梦境中的事情告诉香儿,生怕香儿跟着担心,这种滋味有多不好受,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眼看着就要到光合七年了,今日巡乡,看着田地中的旱情,他翻身下马,走到农田之中,抓起了一把土,捏了一下之后,土就变成了粉末,从他的指缝之中流了下去,随着寒风扬起了一阵尘烟。 ;今冬一直没有下大雪,干冷干冷的!如此下去,明年开春恐怕再不下几场大雨的话,旱情就难免了!李焕也下马走到田间,抓起一把土,看了看墒情。 李琛没吭声,伸手从马上取下一个打造的很是精致的小铁锹,在田里向下挖了几下,查看了一下墒情,叹了口气道:;不错!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明年大旱恐怕已经注定,恐怕就要酿成大祸了! 众人这个时候都下了马,站在田间低头查看墒情,看过之后,都不禁沉默不语。 他们随着李琛时间长了以后,眼界也就都变得宽了,同时也都开始褪去年少的稚气,变得沉稳务实了许多,李琛的担忧,也是他们的担忧。 这一年多来,李琛经常给他们灌输一些想法,告诉他们这天下未来必将不会太平,起初他们还有些杞人忧天,但是后来随着他们听的见的越来越多,也开始留意了起来。 从前几年起,冀州各地就经常闹灾,中丘县虽然受灾不算严重,可是却也颇受影响,一是灾荒之年,受灾郡县的灾民,得不到有效的赈济,很多人为了活命,不得不弃家而走,成为了流民。 不少人朝着受灾不太严重的地方逃难,也有不少流民铤而走险啸聚山林当了土匪山贼,中丘县前几年为什么乱,可以说也是受此影响和波及。 自前年起,中丘县年年都会涌入大量的流民,让中丘县疲于应付,好在去年李琛横空出世,平定了本县的流民之乱,控制住了县内的流民乱潮,才让中丘免去了大祸。 但是今年春季,又有不少巨鹿郡以及安平国还有魏郡的灾民,涌入到了中丘县,幸好有李琛弹压,加之去年中丘收成不错,县里储备了不少粮食,通力赈抚之下,才消化掉了这些流民,可是和中秋相邻的柏人和襄国二县,乃至常山国的房子县,因为无力赈济流民,都出了流民之乱。 山中贼患又开始复振起来,不少流民作乱之后,为了逃避官府的追缉,逃入山中亦或从贼,亦或成为野人,使得西山之中的贼患又呈现出了抬头的迹象。 中丘县也就是得益于李琛在这里坐镇,山中贼人和野人不敢来中丘县行掠,所以中丘县才得以免祸,但是相邻的襄国和房子两县,今年夏收秋收,都遭到了山贼和野人的侵袭,受到了很严重的损失。 好在襄国县去年吃一亏长一智,今年备寇做的还不错,最终凭借着他们自身力量,总算是击退了出山行掠的山贼和野人,可是常山国房子县却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损失,最终还是常山国派出了郡兵,才到房子县,将县内行掠的山贼野人逐回了山中。 表面上看,中丘县这两年地方平靖,好像是情况不错,但是大局方面,却一日不如一日,他们这些跟着李琛的人,自然也关注到了这方面的情况,所以也理解李琛的担忧。 ;李君,现在尚未到岁初,也许开春之后会下雨也说不定!如若不下雨的话,我们便放水浇灌,也不至于颗粒无收!夏侯兰对李琛说道。 李琛起身收起小铁锹,拍了拍手道:;我县是可以引水浇灌,但是仅限于我县一地!明年如果大旱,便绝非我中丘县一县受灾,必将是波及整个冀州大部,如果到了那时的话,仅凭我县一地丰收,又有何用?反倒可能引来更多流民,我们又该如何赈济得了? 夏侯兰一听,顿时就沉默不语了,因为李琛说的很对,一旦明年开春大旱,那么势必影响到冀州大部分郡县,中丘县情况虽然不会太糟糕,毕竟这两年县里利用流民,以工代赈修复了不少水渠,必要时候可以引水灌田,能缓解旱情,但是其它地方呢? 要知道能做到像中丘县这样的郡县,在冀州目前来说,是少之又少,到时候一旦大旱,冀州夏粮必将大幅度减产,到时候没了粮食吃,恐怕前景真的是不堪设想。 ;赵博!李琛叫到。 第三百零八章 暗流涌动 赵博立即过来拱手躬身施礼道:;李君何事叫我? ;我安排你做的事情,你可已经都做好了吗?李琛背着手迎着风,望着田野,对赵博问道。 赵博立即说道:;启禀李君,博岂敢慢待你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太平道在县里城中包括各乡的小帅,目前在下业已查清,包括各亭传道的太平道人,也都列入名册,同时也已经安排人暗中看住了他们!请李君放心便是! ;我来问你,我县目前信奉太平道的情况如何?李琛对赵博继续问道。 赵博连忙答道:;情况不是很好,因为太平道这些年来,不断的在县里布道传教,不少县民信奉了太平道,基本上各里都有人信道,少则一两人,多则数十人,最多的甚至全里皆信道!统计下来,我县信奉太平道的教民,恐怕不下三千到四千人之多! 李琛听罢之后,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跟着他的众人听罢之后,却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居然信奉太平道的黔首如此之多?朱彪、李复、夏侯兰都不由得惊讶道。 ;不单单只是黔首百姓信道,还有不少富家大户也有人信道!别的不说,魏家之人就大部分信道,去年年末的时候,魏家人据说举家信奉了太平道,魏家的魏振,还成为了他们所在的高阳乡的小帅!负责高阳乡本乡的传道之事,经常组织乡民在他家中请太平道人传道! 魏家本来就比较富裕,据说但凡是乡里有人信奉了太平道,一旦有事,便可获得魏家的周济!所以高阳乡目前信道的黔首百姓最多,初步估算现如今恐怕已经超过数百人之多了! 他们乡有的里,现如今已经全里之人皆为教众!这跟这一年来,魏家人不遗余力的传道有关!这时候李曲接口对众人说道。 李琛安排赵博查本县太平道的事情,主要负责下面具体的办事,主要负责主持统计汇总情况的还是李曲,所以李曲对于本县的太平道情况自然也十分熟悉。 李复不由得撇嘴道:;魏家就是钻营小人,看到兄坐镇县里,由不得他们猖狂了,便偃旗息鼓去信那劳什子太平道了!居然还干的这么起劲! 李琛听罢之后,也没有感到意外,这件事他去年底已经知道了,这一年来,他一直也在关注着魏家的情况,他也没想到魏家居然会在受到他敲打之后,初时收敛了不少,可是后来居然会突然间举家信奉了太平道。 这魏家人不简单呀!确实如同李复所说的那样,着实是个钻营小人。 ;李君,为何你如此关注太平道呢?我观太平道这些年来,虽然四处传道,但是教义总还是与人为善的!并未有太多不法之举,可是为何你如此关注他们呢?夏侯兰不接的对李琛问道。 李琛摇头道:;直觉!太平道魁首张角妖言惑众,以饮符水治病这等虚妄之言骗取黔首信任,并且派出徒弟四方广泛传教,招纳信众,你说他图什么? 而且他派出弟子,到各地设三十六方渠帅,广募教徒,又在各县乡广设小帅,处心积虑想做什么? 也许你等不太相信,这太平道魁首,所谓的大贤良师张角,会包藏祸心,但是假如他张角真的包藏祸心的话,有一日趁着天下大乱之际,突然间登高一呼,又该是何景象? 夏侯兰跟着李琛的思路想了一下之后,顿时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一路直冲到了头发梢,李琛所说的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但是假如事情成真的话,那还真是一场大灾呀! 现如今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中丘县,境内的太平道信徒就高达三千人之多,这还只是一个小县的信徒,而太平道据说在各州之中都在广泛传教,广募教众,那么现如今这天下信奉太平道的教众又该有多少呢? 夏侯兰也见过一些太平道教众,这些太平道的教众往往十分狂热,笃信他们太平道的教义,笃信太平道人所用的符水治病之术,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们太平道符水治病的事情。 这些教徒之中,有不少狂热分子,一旦要是真的如同李琛所说,这张角心怀不轨,包藏祸心的话,当真有朝一日登高一呼造反的话,那么这天下局势恐怕瞬间就会糜烂,无数教徒便会立即响应张角的呼唤,揭竿而起,只要想一下那时候各地成千上万的太平教徒,聚在一起之后,攻城略地,那将是一副何等可怖的景象。 所以夏侯兰顿时就被吓到了,愣在当场不觉间在寒风之中,也出了一身冷汗。 而李焕、李曲、朱彪等人听罢之后,同样也面色凝重,不觉间沉默了下来。 ;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等既然现在身为县吏,就自当保本地一方平安! 只要有我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本县的太平道徒就休想翻起大浪!尔等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不必多想那些事情!李琛看了看众人的表情,于是对他们说道。 ;喏!众人听罢之后,都立即躬身答道。 岁首过后,时间就进入到了光合七年,刚刚进入新年,李琛这日在县寺贼曹舍中正在处理公务,忽然间赵博就闯了进来,连在门外先请示一声都没有,一头就扎入到了屋中,掀起的门帘,带进来了一股冷风,让坐在屋中,正在跟李琛一起商讨公务的李焕、李曲等人打了个寒战。 李琛看了一眼冲进来的赵博,知道他肯定有急事禀报,于是便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搓了搓手问道:;你急匆匆闯进来,是有何急事? 赵博扫了一眼屋中,脸冻得通红,正月间的中丘县,依旧很冷,基本上还是滴水成冰的温度,他在外奔波,一路又骑马赶回县里,这会儿脸都冻得没有知觉了,双手更是冻得僵硬,连身子都在剧烈的哆嗦着。 第三百零九章 心存侥幸的陈硕 他连忙扑到炭盆旁边,一边伸手烤火,一边哆哆嗦嗦对李琛说道:;失礼……失礼了!真的把我冻坏了!刚刚我刚从高阳乡赶回来! 昨日本县太平道道人王攀,也是本县太平道之首,忽然间暗中偷偷离开了县城,到了高阳乡魏家,住入到了魏家之中! 魏家昨日下午,开始派出不少族人和门客、家奴,开始前往各乡之中,今天一早,各乡的太平道人亦或是小帅,纷纷就赶往了魏家,今日一天,魏家都紧闭大门,不知道这些太平道的人在商量什么! 我昨日听闻消息之后,便赶往了高阳乡打听消息,通过当地一个跟魏家熟识的朋友,打听到那王攀要召集县里各乡小帅议事,但是具体商议什么却并不得知! 今日又见到各乡的太平道人和小帅纷纷赶往魏家,进入魏家之后,便没有再出来!魏家紧闭大门,也无人出来,所以我打听不到他们在商议什么,只能先赶回来禀报与你得知! 听完了赵博这番话之后,李焕和李曲倒是没多大的反应,而李琛却腾身就站了起来,险些把面前的桌几给掀翻。 李焕和李曲都看着李琛,李琛站起来之后,大步走到门口,掀开门帘,深吸了一口气,闭起眼睛,任由冷风从门外吹到他的脸上,手按在刀柄上,心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王攀在魏家召集了中丘县各乡的太平道人和小帅之后,就返回了县城之中,住入到了县城内的魏家宅子之中。 而魏家在之后的十多天时间里,不断的将高阳乡的宅中族人以及门客派入到城中,使得原本城内没多少人居住的魏家宅子之中,人数越来越多。 而且在之后,魏家暗中从房子县那边运入到了中丘县一批兵器,多是刀剑和枪头,来源极可能是盘踞在房子县西山之中的山贼。 同时李琛还观察到,各乡的那些小帅和传道的太平道人,在从魏家回去之后,在各乡之中的活动也开始频繁了起来。 他们出入本乡的各里之中,在信徒家中走动频繁,并且暗中还有准备武器的活动,另外他们还不断的到各亭的亭舍附近观望。 特别引起李琛注意的是西乡的信徒活动尤为频繁,望山乡的那个小帅还有一个太平道人,正月之后,便经常出入何家,何家在正月底的时候,也出现了一些异常的举动。 何家一是从外地运来了一些粮食,这是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因为何家本身就有不少粮食储备,而他们却还从外地运入了一些粮食,这是想干什么? 而且有些望山乡的信徒,则频繁出现在李家铁作附近,探头探脑的观察李家铁作,还有人记下了李家铁作每日运入运出的各种原料和产品数量。 除此之外,民间还开始流传出了这么一段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听到这句话之后,李琛终于决定采取行动了。 当他把太平道即将起事的消息密报给陈硕的时候,陈硕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舒琼,这种事可不能胡乱臆测呀!要知道这乃是谋反作乱,一旦误判,可是会惹出大事的!你可切莫仅凭道听途说,便臆断太平道谋反!陈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之后,立即对李琛说道。 李琛摇头道:;禀明庭,琛绝非臆断,别的地方的太平道情况如何,琛不得而知,但是本县太平道的事情,琛却敢说了如指掌! 本县太平道魁首王攀,自十日前便暗中出城,在高阳乡魏家,召见了本县各乡太平道的小帅以及各乡的传道道人,之后他们便开始准备兵器,串连本乡各里的太平道信众! 这样的举动,不是谋叛又是作甚? 另外我今日还听闻,乡里开始流传这样一句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此言更是太平道即将谋叛的铁证!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琛以为当立即采取行动,将王攀以及各乡小帅立即缉拿归案,严加拷问!以防不测! 陈硕站起来焦躁的在堂中来回踱步,摇头道:;舒琼,我知你早已对太平道不满,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牵扯太大,假如原本太平道并无反义,你突然间缉拿王攀以及本县境内的各乡太平道人的话,那么反倒可能激起民变!此事还是要慎重呀! 说来陈硕这个人,哪儿都不错,就是在大事上往往有些犹豫不决,听了李琛的话之后,还是不敢下决心缉拿王攀等太平道人。 李琛脸色这会儿也不好看,接着又劝了陈硕几句,但是陈硕依旧不肯答应立即缉捕王攀等中丘县内的太平道人。 李琛有心抛开陈硕,自己先行采取行动,将王攀以及魏家拿下,可是这件事确实如同陈硕所言,牵扯着实不小。 陈硕现在也知道,太平道在中丘县信众众多,中丘县满打满算,现如今人口不过两万余人,可是太平道信众就占据了两成有余,一旦要是逼反了这些太平道信众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不好收拾了。 李琛回到贼曹之后,正要考虑该怎么劝服陈硕的时候,赵博忽然间又闯了进来,见到李琛就一脸紧张的说道:;李君,事情恐怕是真的了!今日关林乡一个信徒,对我吐露实情,说太平道准备起事,具体时间目前他们还不清楚,但是乡里的小帅已经告知他们,做好准备!他们的目标是你们李家!要先攻下正阳里,再取水磨庄!这件事不能拖了,我们要早下手为强! 李琛听罢之后,心中微微一惊,他立即明白了这肯定是王攀和魏振的主意,他李琛目前在中丘县,乃是中丘县的定海神针,他的存在对于中丘县的太平道起事存在极大的阻碍。 而他手握中丘县兵权,手头掌控着中丘县最强的武力,一旦太平道要起事的话,那么他随时都可以率兵将其扑灭。 所以王攀和魏振肯定要想办法解决自己,方能控制住中丘县城。 第三百一十章 布置防范 那么王攀和魏振如果想要起事成功,那么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就是在起事之前,先刺杀自己,他李琛一死,中丘县最大的依仗也就没了,虽然县兵还在,但是却将会群龙无首,这么一来对于太平道众起事威胁就小了很多。 另一个办法就是起事的同时,先拿下他们关林李家,控制住他的父亲李振和叔父李辩乃至是他堂弟李恒,只要能控制住他这些亲人,他李琛就投鼠忌器,不敢再激烈的对付太平道众。 这心思也真是够歹毒的,李琛当时就怒了。 时下已经是正月底了,眼看着还差三天就要到了二月,李琛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在脑海中浮现出一段不太清晰的记忆,这段记忆告诉他,张角应该原打算三月初某日全国各地教众同时起事,但是就在他们起事之前一个月,他的一个门徒却提前向官府告密,供出了张角打算起事的消息。 但是这段信息很模糊,没有具体时间,大致应该就是二月间,张角得知事败之后,被迫仓促在二月间起事,那么也就是说太平道起事就在眼前了。 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出卖张角的人,有没有供出张角要谋叛之事,但是即便是眼下供出了张角要谋叛之事,以目前的交通状况,消息送达洛阳,也需要一段时间。 而朝廷通知各地,同样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等到了那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的情况是,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了太平道马上就要起事,可是陈硕却不肯相信,不敢抢先下手缉拿王攀和魏家,如果事情继续拖下去的话,那么一旦等到王攀他们先下手的话,到时候他就会陷入到被动之中。 ;去把告密之人暗中带入县城,不要惊动任何人!告诉向你告密之人,我李琛确保他的安全,断不会出卖于他!李琛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立即对赵博吩咐道。 赵博听罢之后,立即躬身应喏,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出去。 李琛接着招来了李复,对李复说道:;李复,你立即不动声色的去我家一趟!给家父送一封信,请家父他们,将正阳里老宅的财货,从今日起,立即分批转移到水磨庄去! 你护送家父他们,也暂时到水磨庄居住!家中护卫则集中到水磨庄备寇!你留在水磨庄,负责保护家严他们!他们出任何事,我都拿你是问! 李复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立即躬身拱手道:;喏!放心,你家之事交给我便是,如有任何差池,我提头来见!说完之后,李复扭头就走! ;回来,顺便也通知一下本家!请他们提高戒备!如果不成的话,便这几天分批到县城之中躲避一些时日!李琛叫住李复说道。 李复点头答应下来,转身离开了县寺,按照李琛的吩咐开始去办理去了。 接下来李琛将县寺之中的李焕、李炬和李曲三人叫来,命他们三人分头行动,李焕负责这几天联络各乡之中,跟李家交好的世家好友,提醒他们加强戒备,严防他们本乡本里的那些太平道信众,加强他们家的防备。 李炬则立即赶往望山乡,提醒望山乡那边坐镇的陈琨和陶章,提高戒备,因为从目前的迹象上来看,王攀极可能已经说动了何家,也参与到了此次作乱之中。 何家这一年来虽然表现十分低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何家对于李家夺了中丘铁官还有中丘县的铁业是非常不爽的,但是迫于李琛的压力,他们不得不低头,拱手让出了这个日进斗金的生意。 现如今太平道准备揭竿而起造反,肯定接下来需要大量的兵器,但是打造兵器肯定就需要铁料,此时中丘县铁最多的肯定就是李家在望山乡的铁作。 肯定王攀也把主意打到了李家的铁作上面,只要突然间攻取李家铁作,控制住铁作之中的工匠,那么他们马上就能利用存放在铁作之中的大量铁料,迅速的打造兵器,供他们兴兵之用。 换做是他李琛,他也肯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故此王攀极可能勾结了何家,说动了何家也参与进来,因为肯定王攀不懂炼铁和打造铁器兵器之类的事情,而何家曾经多年经营过铁作,肯定熟悉怎么管这事儿。 故此何家极可能被王攀说动,加上对他李琛的不满,极可能在起事的时候,第一个先攻取李家的铁作。 在不清楚接下来张角何时发动的时候,李琛就不得不加一些小心,别稍有大意,铁作那边出了事情。 不过只要提醒一下陈琨,以陈琨的能力,守住铁作还是没问题的,陈琨手下现在有五六百随时可以上阵厮杀的手下和矿奴,这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而且铁作之中的那些铁匠们,也不是白给的,七八十个铁匠,一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那些铁匠天天打铁炼铁,干的都是重活,胳膊上都很有一把子力气,常人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更何况李家铁作的伙食供应,可不是像以前铁官时候,官府净给铁官奴们吃的跟猪食一样的饭食,而何家以前的铁作,给干活的铁匠们吃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也不过是一些粗茶淡饭罢了。 现如今李琛开的铁作,很重视这些技术工匠,为了确保他们有充足的体力,一天两顿随便吃,只要能吃得下管够,而且隔三差五的还会给他们改善一下,弄一些猪肉让他们改善改善。 日日饱餐之下,现如今李家铁作之中的铁匠们早都归心了,觉得新东家对他们实在是太好了,干起活都很是卖力,也肯用心动脑子,所炼出来的铁料,质量往往都相当不错,多属上品。 现在何家和太平道众,如果想要夺取李家的铁作,那就要先问问这些铁作的铁匠们答应不答应了,只要不被打一个措手不及,那么没有个数倍于他们的兵力,想要攻下李家的铁作,不是李琛小看何家,他们真有点自不量力。 第三百一十一章 抛弃幻想 除了安排李焕和李炬分头去联络本县于李家交好的世家好友,通知铁作加强戒备之外,李琛命李曲留在贼曹之中坐镇,搜集各个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严密监控藏身于城中魏家宅子之中的王攀和魏家之人,一旦这些人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立即通知他。 而他在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便离开了县寺,出城到了城外的县兵营中,出门之前,李琛想了想,从后面在县寺之中的居室里,取出了一套软甲贴身穿在了身上。 这套软甲乃是用钢丝编织而成,而钢丝的获取,在这个时代是相当困难的,一般情况下都是铁匠用铁料加热之后,一点点的锻打成铁条,再一点点的锻打成铁丝,对于钢丝来说就更难了,要把炒钢炒制出来的钢一点点的打造成钢丝。 可是经过李琛的一番点拨之后,现如今在陶章的反复试验之下,却已经解决了批量生产铁丝或者钢丝的工艺,先用热挤压的方式,把铁料或者钢料加工成圆棒,之后再用冷拔或者热拔的方式,反复的拔成铁丝或者钢丝。 这套钢丝所制成的软甲,就是陶章专门安排了三个手艺最好的工匠,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为李琛打造而成的,经过了热处理之后,使之拥有了相当的防护力,不但可以防一般刀剑劈砍,而且有一定的抵御长矛穿刺的能力,另外还可以防普通的弓箭,在二十步之外无法射穿。 当然软甲就是软甲,指望刀枪不入是不可能的,它再怎么结实,也不可能防得住锋利的长枪大力捅刺,亦或是强弓劲弩的穿刺,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可以让李琛提高很多自身的防护力。 李琛自认为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他虽然屡次上阵之时,都身先士卒,甚至于单骑闯阵,可是并不代表着他就不怕死。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如今他绝对不想再暴死一次,之所以他敢于身先士卒,那是因为他艺高人胆大,有足够的把握才那么干,并不代表着他脑子一热就不顾一切了。 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小命还是挺在乎的,专门暗中请陶章给他不惜工本的制成了这件软甲,可以贴身穿在衣袍之内,大幅度提高他自身的防护力。 考虑到王攀那些太平道众,随时可能会向他发难,有可能会暗算于他,所以李琛出门之前,考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这件刚刚制成不久的软甲穿在了衣袍之内,护住了整个身体的躯干,还护住了上臂,穿上之后,披上衣袍,就再看不出他衣服内还着了一件软甲。 等他到了县兵营中之后,此时县兵营中已经提高了戒备,所有兵将全员归营,取消所有人的休假,外松内紧,实质上进入到了备战状态。 但是从营外观察,营门并未关闭,也并未增加值守的门卫,看起来跟往日并无二致。 可是只有进入营内,才能感受到营中此时的气氛,比之以往已经紧张了起来。 营地之中的兵将们,已经将他们的器甲都从营房之中拿了出来,对甲胄进行保养整理,对他们的兵器也开始进行保养打磨,使之处于随时可以上阵之用。 此时李源、朱彪二人都已经归营坐镇,在外操练的骑兵队,也在王雄的率领下回到了营中,正在营中检查马蹄,为这些战马保养马蹄,喂食精料,并且检查马鞍器甲等物。 见到李琛前来营中,诸将立即过来参见。 李琛招他们到了中军帐中,正色对他们说道:;据报,可以确定,太平道起事就在不久之后,也可能就在眼前!尔等自即日起,接做好备战之事,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应对! 另外严查军中有无信奉太平道之人,亦或是跟太平道有勾结之人,尔等出入营地,也要注意自身安全,莫要在太平道众起事之前,遭到他们的暗算! 众人一听,脸皮都一紧,他们之前都已经得知,太平道可能要起事,所以已经提高了戒备,但是对于太平道是否真的要起事,他们还没有得到李琛正式的通知,故此众人还有些心存侥幸。 毕竟太平道现在遍布大汉各州各郡,乃至是各县各乡,势力之大,令人胆寒,一旦如果真的如同李琛所料那样,太平道谋反作乱,那么天下必将会顿时一片糜烂,这天下就再无宁日可言了。 所以他们大多数人虽然有了思想准备,可是还是暗自期待,这只是虚惊一场,太平道并不是真的要谋叛作乱。 但是今天听了李琛的话之后,他们也就彻底打消了幻想,顿时都有些悚然,可是还是立即都躬身应喏。 ;李君,既然已经得知太平道众准备谋叛,那么为何不现在抢先将那些本县内的头目缉拿归案,斩杀了他们,以免除后患呢?朱彪在应喏之后,立即对李琛问道。 李琛无奈的说道:;虽然我已经判定太平道必将在近期起事,但是明庭却并不相信,还心存侥幸!不准我提前出手,毕竟此事牵扯太大!所以眼下我们还不能立即将那些太平道的贼人缉拿归案! 所以尔等接下来,要随时做好准备,以应不测! 众将闻令之后,也都一脸的无奈,毕竟虽然李琛执掌着县兵,但是动用县兵缉拿太平道众,却还是需要陈硕这个县长点头,并且发下兵符之后,李琛才能调兵出营,采取行动。 虽然目前以李琛对县兵的控制力来说,即便是李琛没有拿到陈硕发下的县兵兵符,只要他一句话,这些兵将也会毫不犹豫的听从他的调遣,但是这么做却无异于是一种僭越,即便是出兵有功,但是事后一旦被追究,还是大罪。 这也是汉朝对于军队的一种控制手段,一般人是不敢轻易的在没有得到准许的情况下,擅自动用军队的。 而且事情目前还没有到那种必须要抗命擅自动兵的程度,所以李琛暂时并未打算冒险动用这些兵将。 这边李琛在紧锣密鼓的做各种准备和应对的时候,那边以太平道在中丘县为首的王攀也没闲着。 第三百一十二章 莫以善小而不为 自年初之时,从邯郸渠帅那里传来大贤良师张角的谕令,令他们各地的教众,开始做好一切准备,在两个月之后,同时在各地起事,具体时间暂时没有通知他们,大致推算下来,应该就是三月初某日,到时候各地渠帅自会另行通知各县的主事之人。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王攀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作为他们这个级别的道众,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大贤良师的打算了,为此他们才会不遗余力的在各地疯狂的发展信徒,并且进行传道。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当得到赵国渠帅的通知之后,王攀就兴奋了起来。 他立即就开始活动起来,潜出中丘城,到了高阳乡魏家之中,密令各乡负责传道的道人,还有负责组织的小帅,集中到魏家,将这个大贤良师的谕令通知给了众人。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但是对于他们中丘县来说,相对于其他地方的道友风险性就要高出不少,因为中丘县有李琛这个异数在这里坐镇。 李琛的名声和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以尚未及冠之年,出任中丘贼曹,上任之后所作所为,可谓是名动赵国全境,甚至于已经扬名于冀州全境,不敢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听闻过他名头的人却并不在少数。 李琛素来以善战和稳健闻名,好武而并不张扬,心思缜密内敛却又强势,是个令人很难看透的人物,还因为屠灭赵家,而获得了一个酷吏的名头。 有他在中丘县坐镇,以至于这两年令西山贼和山中野人闻风丧胆,自前年夏收之后,再无山贼和野人敢于出山到中丘县境内行掠闹事。 所以李琛的存在,给王攀以及魏振等中丘县境内太平道核心成员都构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李琛不除,那么以李琛的武勇和名望,极可能在极短时间之内,便能将他们的起事给挫败甚至是扑灭。 故此他们经过仔细考量和商议之后,一致认为,如果想要成事,攻取下中丘县城,控制住中丘境内,呼应赵国渠帅乃至是大贤良师成就大业,那么就必须要先除掉李琛。 这些天来,他们不断的活动、准备,可以说都在围绕着如何能在起事之前,将李琛除去做着各种准备。 经过王攀和魏家以及几个中丘县太平道核心成员商议之后,他们认为如果起事想要短时间之内,一举夺取县城,那么起事之前除了要先除掉李琛这个最大的绊脚石之外,也需要里应外合,方能尽快夺取中丘县城。 故此王攀在和魏家议定计策之后,便重新潜回到了县城之中,躲入到了魏家在县城内置办的宅院之中。 而魏家随后也开始分批不断的将一些族人、门客,还有从信众之中选出的部分狂信徒送入到了县城之中,一部分住入到城内魏家宅院之中,而另一部分则分散安排到城中几个教众的家中隐藏了起来。 王攀和魏振自以为他们所作所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万没想到,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始终在李琛的监控之中,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当赵博将关林乡那个出卖太平道的信徒带至县城之后,李琛才知道,这个人原本就是和正阳里相邻的一个里的乡民,早年家中遇上难事,揭不开锅眼看要饿死人的时候,李家知道了,便借给他了一些粮食,助他全家渡过了难关,后来也没再要他还那些粮食,更不要说收取高利了。 虽然这对李家来说,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对这家人来说,却是活命之恩。 这个人不善言辞,但是这个恩却始终都记在心里,后来他信奉了太平道,而且还很受重视,故此成为了关林乡太平道众之中一个核心的道众。 此次太平道密谋起事,决议先要对付李琛,不但想要先除掉李琛,而且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打算起事之时,先攻下李家,将李琛的亲人拿下作为人质。 一旦要是谋刺李琛不成的话,那么他们就拿着李琛的亲人要挟李琛,故此由关林乡的那个小帅出面,开始暗中谋划起事之时,他们趁李家不备,攻取正阳里,抓获李琛的亲人。 这个人也被叫去参与了布置,听闻他们太平道起事,要对付李家,这个人心中很是震惊,虽然他愿意跟太平道起事,可是却过不了良心这个坎,李家对他们全家有过活命之恩,他如何能下得了手反去害李家之人? 于是纠结了多日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不能干这种忘恩负义之事,便暗地里将这件事告知了赵博的一个手下,赵博才获知了这个消息。 李琛听罢了这个人的话之后,不由得暗自感慨,这真是莫以善小而不为,偶尔举手之劳行的善事,有时候却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如果当年李家视而不见,任由这家人被逼入绝境,要么饿死要么逃亡,今日恐怕也就不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李琛谢过这个人之后,便将他带到了陈硕面前,陈硕听罢了这个人的供述之后,算是彻底被惊呆了。 太平道果真要反!这个消息无疑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令他感到有些天旋地转。 陈硕不是那种胆子很大的人,确认了太平道要反之后,整个人都慌神了,一边让人先把这个告密的信众带下去,一边惊慌失措的对李琛问道:;舒琼,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太平道果真要反,果真被你言中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琛一脸肃然的答道:;先生,请您先冷静一下!此时急也没用,我们只能先管好我们中丘县境内之事,另外速速派人赶往邯郸,报知国相,请国相早做准备!另请国相速派人将此消息送至朝中,报于圣上得知!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太平道起事可能就在眼前!我们当先下手为强,先将王攀魏家等太平道的贼首缉捕,擒贼擒王,令本县的太平道众群龙无首,方能将大祸消除在萌芽之中! 第三百一十三章 请来兵符 虽然李琛同情太平道,太平道掀起黄巾起义,某种程度上算是代表着正义,是官逼民反,可是由于对历史的了解,他很清楚太平道根本不足以成就大事,根本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扑灭,如果因为同情而支持太平道,那么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以出于自私,他也不可能选择站在太平道那边,陪着太平道殉葬。 另外太平道掀起的黄巾之乱,虽然名义上是正义的,但是这一场暴乱,却给大汉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在摧毁了大汉王朝基石的同时,也彻底搞得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将中国彻底推入到了历时数百年的至暗时代,甚至于险些导致了神州陆沉。 所以张角掀起的这场大乱,并未给黔首百姓争取到任何利益,反倒是将千千万万华夏子民推入到了深渊之中。 还有一点,那就是立场的问题,现如今他身为中丘县县吏,属于是官方,也属于是目前的统治阶级了,黄巾之乱最先针对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从这次王攀他们所谋就可以看出来,他和他们李家,已经成为了本县太平道务求第一个要摧毁的目标。 所以他只能坚定的选择站在了跟太平道的对立面上去,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他都必须要帮着眼下的统治阶层扑灭这一场暴乱,现如今只有敌我,没有任何同情可言。 陈硕一听连连点头,这会儿他真的不敢继续犹豫了,如果真的因为他的犹豫,等到了太平道起事之后,再想扑灭这些太平道反贼,那可就难了。 于是他立即取出调兵的兵符,交给李琛,着令李琛立即缉拿本县太平道的头目,同时也赶紧拟出一份呈报,派出一个精干小吏,立即出城将这份呈报送往邯郸,报于赵国相得知。 本来他还想要召集县里的官吏们,商议这件事,但是却被李琛给拦了下来。 ;先生不可!此事现在不宜宣扬的人尽皆知,你我都知道,县寺之中人员驳杂,各种关系错综复杂,说不定太平道在官寺之中,也有内线,一旦此时公开,那么极可能走露消息,导致打草惊蛇,逼的那些太平道众狗急跳墙,抢先起事!李琛连忙拦住陈硕,对他说道。 陈硕一听,可不是嘛!他这会儿真的是已经有点急蒙了,县寺上上下下官吏、差役、仆役上百人之多,这些人关系错综复杂,太平道想要起事,岂能不在县寺之中收买眼线,此时谁知道县寺之中,有谁已经被太平道收买,亦或是早已信奉了太平道。 这个时候招县寺官吏议事,岂不是等于告诉太平道那些贼众,他们已经事败,逼着他们狗急跳墙提前起事吗? 所以陈硕连忙点头答应,对李琛的劝告从善如流,命李琛速速去着手布置,擒拿王攀、魏振等人。 李琛拿到了调兵的兵符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起码让他抢得了先机。 待他从陈硕的堂中出来之后,立即先代陈硕传令,令县寺自现在起立即封闭,只许进不许出,命李曲持剑带上贼曹几个捕盗,亲自守住县寺大门,同时着令县寺之中的狱卒、差役,取出刀兵,在县寺之中戒备,以防一旦走露消息,城中太平道众铤而走险,冒死先攻县寺。 而他则立即带上了两个护随健仆,出门赶往了城外调兵,开始安排抓捕王攀、魏振等人。 但是李琛却并不知道,此时洛阳城已经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张角决定起事是去年的事情,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做各项准备,除了派人到荆州和扬州两地,调数万教众,分批以流民的形势,向北移动到邺一带准备三月起事。 同时他还派出了信徒马元义早早的潜入到了都城洛阳之中,游说宦官中常侍封胥和徐奉,作为太平道的内应,当太平道在洛阳一带起事之后,他们作为内应开门迎入太平道的黄巾军,一举夺占洛阳城,控制住皇帝刘宏,一举夺得天下。 这个计划倒是不错,而且让人想不通的是已经位居中常侍的封胥和徐奉居然还真就答应了做黄巾军的内应。 本来计划进行的好好的,正月张角派出门徒唐周,赶往洛阳联络马元义,确认京师的布置情况。 可是令张角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唐周却因为恐惧亦或是其他原因,到了洛阳之后,没有去找马元义,却直奔官府向朝廷告发了太平道要谋反作乱的事情,并且把马元义秘密联合封胥和徐奉二人作为内应的事情也供述了出来。 这件事在正月底的时候,就已经事发,皇帝刘宏闻之大怒,当即下旨在洛阳城大搜,将马元义逮了起来,同时也将徐奉和封胥二人抓了起来,另外还有牵扯此事的人以及城内信奉太平道的道众,一共一千余人被捕。 经过严刑拷问之后,马元义耐不住酷刑,终于还是招供了出来,确认了张角准备三月初五同时在全国各地起事反汉的计划。 皇帝刘宏勃然大怒,当场下旨车裂了马元义,并且杀了封胥和徐奉二人,另外将封胥和徐奉二人的家人也都尽数捉拿下狱,另外被抓的那一千余名受牵连的太平道众以及官吏,也都尽数被斩,一时间杀的洛阳城外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好不凄惨。 另外刘宏下旨,立即派人到冀州捉拿叛贼张角、张宝、张梁以及一众张角的门徒。 这个时候奔赴冀州抓捕张角的人马已经从洛阳出发,进入到了冀州境内,张角业已获得了泄密事败的消息,以及朝廷已经派兵起来冀州准备捉拿于他的消息。 迫于这个情况,此时正在巨鹿郡的张角已经派出信使,奔赴各地通知各地的渠帅,命他们接到消息之后,立即提前起事。 而赵国作为和巨鹿相邻的郡国,赵国的渠帅也就最先得到了消息,当即就行动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城门遇刺 就在李琛这边开始动手的时候,赵国的渠帅业已得到了张角的令谕,已经着手开始发动,派人到各县传谕,令各县的主事道人立即开始起事。 李琛虽然抢到了王攀的前面发动,但是却并未抢到张角下令发动起事之前,向赵国相示警。 而朝廷也算是昏庸到了极点,洛阳事发之后,他们并未第一时间派出信使快马通知各州郡提前防范并且抓捕当地太平道的渠帅和各地小帅。 李琛急匆匆出了县寺之后,没有乘车,而是直接骑马出城,赶往城外提兵。 平时李琛是从来都没怎么在城中弛马过的,即便是出城骑着马,入城之时也往往都是下马步行回到县寺或者自己的住处。 但是今天事情紧急,为了防备事情走露消息,他必须要尽快提兵入城捉拿王攀等人,先把城内的太平道道众给拿下再说,故此李琛也顾不上太多了,出门之后便上马带着两个健仆朝着城北门驰去。 而就在他们三人接近城北门的时候,李琛突然间感觉到心中一紧,眼角余光发现北门一带有一些形迹可疑之人,正不怀好意的用阴冷的目光盯着他。 李琛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扫了一眼,立即看到一个街角处,有二三人手持着一张弩瞄准了他。 李琛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二三人已经搬动了悬刀,弩箭立即便朝着李琛疾飞而来。 李琛毕竟常年习武,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体反应速度极快,一个伏身便滚鞍下马,躲过了这两支疾射向他的弩箭。 ;有刺客!保护李君!两个跟着他的健仆一见有人暗算李琛,当即飞身拔刀冲了上来,两个健仆也都是李家精选出来的好手,在李琛的调教之下,懂得合击之术,上前便要护住李琛。 而李琛滚鞍下马的时候,也已经从腰间拔出了腰刀,此时街上四面八方又接二连三的响起了弓弦的响声。 李琛耳力极佳,又暗叫一声不好,今日有人在此设了一个死局,居然想要在北门这里伏杀于他,备下了不少弓弩手,这一下事情麻烦了。 于是他立即就地一滚,同时猛拍了他的黄骠马一巴掌,黄骠马吃痛也立即嘶鸣一声朝前窜去,而李琛则用脚一蹬街道上的条石地面,身体窜向了路边。 中丘毕竟是个小县,街道也不算宽,李琛一下窜到街边,又躲过了两三支射向他的弓箭和弩箭。 但是一个健仆却躲闪不及,后背中了一箭惨叫一声险些扑倒在地。 而那个健仆也算是硬汉,中箭之后吃痛硬是没有扑倒,依旧舞刀冲到李琛附近,挡住了两个距离最近的刺客,这两个刺客已经拔出暗藏的短剑,扑向了李琛,但是却被这两个健仆挡住。 两个健仆怒吼着跟两个刺客激斗在了一起,同时向着城门处的几个当值的门卒叫到:;快保护李君!有人要谋刺李君! 门内的四个门卒听到声音,楞了一下之后扭头望了过来,看到李琛遭到了刺客暗算,于是惊呼一声便挺枪冲了过来。 但是不等他们冲过来,他们附近就又有几个人突然暴起,拔出武器对他们发动了袭击。 可怜四个门卒没有防备,发现这几个刺客扑来的时候,有点措手不及,当场便被斩翻了两个,剩下的两个也被刺客缠住。 此时又有七八个刺客在街道各处涌了出来,一起挥舞着刀剑朝着李琛扑来。 李琛顿时勃然大怒,他其实这两天已经预料到了王攀和魏振可能在发动之前,会先谋刺于他,可是却还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早发动。 按照他所获的消息,太平道谋反原定的应该是三月,即便是事败而提前发动,也应该还有几天时间,所以他多少有些大意,可是没想到王攀他们今天却在北门这里设下了埋伏,想要在这里谋刺于他。 这把李琛气的够呛,此时他身边只有两个健仆,而粗扫了一下,就发现刺客人数不下十多人,情势对他来说处于很不利的状态。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时间后悔了,于是他只能一咬牙,舞动佩刀迎向了那些扑来的刺客。 这些刺客非常凶悍,飞身扑来之后,一起舞动刀剑绕过了两个被缠住的健仆,一起扑向了李琛,大有一种视死如归般的气势。 李琛身高臂长而且出刀也快,也并未惊慌失措,几个刺客向他扑来之后,他立即就挥刀迎战,当当当接连跟最先扑上来的两个刺客对了几刀,然后突然间爆发出一股猛力,一级横扫。 他的佩刀立即如同一道白电般从两个刺客面前横扫而过,两个刺客显然刀法身法都远不如他,力气也更是比他相差甚远,而他们所持的刀剑更是跟李琛这柄佩刀相差千里,只听当当两声脆响,再看这两个刺客的刀剑当场就被李琛斩成了两段。 其中一个刺客避之不及,胸口就被李琛的刀锋划过,当场惨叫了一声,胸口被划出了一道尺余长深可见骨的刀口,血一下就从他的胸口飙射了出来。 而另一个刺客的刀被斩断之后,急忙后退,这时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只见那个中刀的刺客,身负重伤之后,居然没有退走,而是瞪着猩红的双眼,忽然间张开双臂丢掉了断的只剩下了刀柄的断刀,合身就朝着李琛扑了过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快杀狗官!这个刺客张开双臂势如疯魔一般,朝着李琛就抱了过来。 李琛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会碰见这么一个悍不畏死的刺客,明明身负重伤,却完全不顾生死,继续朝他猛扑过来。 他的脑海之中顿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些人都是狂信徒,乃是死士! 他们肯定是已经被王攀洗脑了,决定要为太平道殉道,所以才会如此不顾生死,这一下事情就更麻烦了。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了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一旦一个人不要命了,那么他就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你根本无法揣度这些人接下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第三百一十五章 搏命 眼看着那个身负重伤的刺客猛扑过来,试图合身抱住自己,李琛立即把刀一横一刀从他脖子处划过,当场便将这个刺客脖子划开,然后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李琛身高力大,这一脚踹的极其凶狠,只听咔嚓一声,便踹在了这个刺客的胸口上,瞬间就把他的胸骨给踹碎,肋骨估计也一并折断了,再看这厮顿时就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的倒飞了出去,这一下肯定是死定了。 而被李琛踹的倒飞出去的这个刺客,正好撞向了一个正在合身扑上来的另一个刺客,那个刺客啊的一声,连忙侧身躲闪,可是还是被撞到了半边身子,被撞了个大趔趄,险些当场摔倒。 李琛也发了狠了,什么太平道人,这帮人根本就是得了失心疯的野兽,想他李琛自十岁之后痛改前非,这些年来多行善事,济贫扶弱,当了贼曹之后,更是为本县县民护得了一方平安,这两年来,可以说因他而活命无数。 可是这些刺客却完全不顾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还有他为中丘县百姓所立下的功劳,仅仅只因为他们太平道,便如此疯魔一般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李琛顿时勃然大怒,再也不手下留情了,看准机会纵身向前,不等那个被撞了个趔趄的刺客调整好平衡,厉声怒吼一声,一刀凶狠的便劈了下去。 那个刺客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平衡,就看到李琛凶狠的一刀斩了过来,这让他顿时就乱了手脚,只来得及尖叫了一声,就见李琛一刀劈在了他的肩膀上,咔嚓一下就从肩膀一下劈到了他的胸口,差点把他斜着一刀斩成两段。 李琛一刀建功之后,立即抽刀疾步后退,连连挡住又扑上来的两个刺客劈向他的刀剑,怒声吼道:;我李琛可曾有对不起本县县民之事?尔等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但是这些刺客却完全不管这个,看都不看那两个惨死于李琛刀下的同伙,依旧红着眼朝着李琛猛扑过来。 李琛气的当当当连挡住他们几刀,又一次怒吼一声,一个回旋将刀势完全打开,逼退了围住他的几个刺客,但是即便如此,由于刺客太多,同时围攻于他,他身上还是转瞬之间,被刺客的刀斩中了两次。 不过好在李琛这两日加了提防,衣袍之中,套上了一件钢丝软甲,这两刀虽然粘在了他的背和腰间,但是却未能破防,只是把他外面的衣袍给斩破了。 见到自己被包围,如此下去肯定不成,李琛于是一咬牙,然后突然间朝着侧边一个刺客猛撞过去,那个刺客也没料到李琛居然会朝他撞过来,手中的刀刚好摆开,露出了空门,被李琛咣的一下狠狠的就用肩膀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这个刺客就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一头疯牛撞到了胸口一般,只感到胸口剧痛了一下,还能听到轻微的咔嚓声,瞬间就也被撞得倒飞了出去,他身后正好不远处就是街边一栋房子的墙壁,咣的一下就重重的撞到了墙上,然后一声不吭的脸朝下就栽倒在了街面上,瞬间就没了气息,居然被李琛就这么一下子给活活撞死了。 但是这时候又传来了一声惨叫,李琛赶紧侧眼望去,结果正好看到他的那个受了箭伤的健仆,因为带伤活动不便,此时已经被两个刺客围攻,将他杀翻在地。 李琛这会儿是怒不可当,再次怒吼一声,纵身跃起,双手握住他的刀柄,一招力劈华山便朝着当面冲来的一个刺客猛劈了下去。 那个刺客虽然疯狂,但是看到李琛如此凶悍,眼神中还是暴露出了一丝惊恐之色,他此时正在前冲,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惊呼一声之后,他连忙举起手中的单刀,试图架住李琛劈下来的这一刀。 但是他也不看看李琛的力气有多大,他单手哪儿可能架得住李琛劈下来的这一刀?只听当啷咔嚓一声,李琛这势不可挡的一刀就斩断了他的单刀,同时去势不减,直接从他的头顶劈了下去,生生把他的脑袋给从正中劈成了两片,刀锋一直劈到了他的脖子下面。 这个刺客又是一声没吭,就跟一摊泥一样直接就瘫软了下去,血和脑浆从劈开的头中瞬间就流淌了一地。 但是这个时候,却还有好几个刺客,正在朝着李琛扑来,但是因为看到李琛真是太过凶悍了,此时这几个刺客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悍不畏死了,他们即便是抱着死志而来,可是恐惧却还是与生俱来的情绪,令他们不觉之间已经有些胆丧。 ;让开!用弓弩射死他!这时候突然间他们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李琛心中一紧,正面搏杀这些人的身手他已经见过了,多都是平庸之辈,他完全可以不惧,而且他身上还披有软甲,于这些人近战,他并不害怕。 可是弓弩这种东西,速度太快,即便是他曾经习练过格打箭矢,但是如此乱局之中,也难保不会百密一疏挨上一箭。 几个正扑上来的刺客一听到背后之人的叫声,于是连忙朝着两侧跃开,露出了背后的三个刺客,这三个刺客一人持弓,另外两人则手持着短弩,正指向李琛。 李琛双目一凝,立即纵身向左跃开,三个持弓弩的刺客,连忙转向,继续瞄准李琛,李琛这个时候却已经窜到了一个刺客旁边,那个刺客见到李琛扑向他,吓了一条,赶紧挥舞手中短刀,试图劈砍李琛,但是李琛出手如电,一刀荡开他的短刀,左手一探手,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 李琛的手就如同铁钳一般,一把抓住这厮的脖子,就再也不松手了,拖着这个刺客就拉到了自己身前。 正好那三个手持弓弩的刺客对准了他开始放箭,李琛一矮身子,将那个被他擒住的刺客挡在了自己身前,那个刺客顿时就惨叫了起来,一边是脖子被李琛捏的想要断了一般的剧痛,一边是胸腹几乎同时中了一支箭矢和两支弩箭,疼的他即便是被捏着脖子,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三百一十六章 逆杀 当啷一声,他手中的短刀就跌落在了街道上,李琛飞起一脚,挑着这把短刀,一脚便将这柄短刀挑飞了出去,这柄短刀打着旋就疾飞向了其中那个持弓的刺客。 那个刺客见到李琛居然抓住一个他们的人当挡箭牌,自己射出的箭,没有射中李琛,反倒射在了他们自己人身上,气的正在哇哇直叫,反手去抽下一支箭,准备再射。 可是他却没注意到李琛挑飞的这柄短刀,正朝着他飞来,等他发现不好的时候,这柄短刀已经飞到了他的身前,砰的一声刀柄重重的就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家伙只觉得肚子像是被铁锤给猛击了一级一般,只觉得肠子都疼的翻绞了起来,啊的一声惨叫,就疼的他丢了弓箭,捂着肚子跪倒在了地上。 李琛暗叫一声可惜,由于太过仓促,他没掌握好力道,只是刀柄砸中了这个刺客,要不然的话,就可能把这厮也给干掉了。 这时候又有人叫到:;一起上呀!杀了这个狗官! 于是周边的几个刺客闻声又都大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杀狗官呀! 这时候街面上还有一些行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城门处居然有人当街行凶,而且还这么多人,居然在城门内行刺李琛,于是吓得他们立即就尖叫着四散奔走,惊呼大叫着有刺客,朝着街道两端逃去,有的人则一头扎入到了路边的商铺之中。 ;李君休要惊慌!我等来救你!突然间从附近一间响起了一声厉吼,接着就见到三四个高举着矮几、木棍、拍髀的汉子从屋中冲了出来,直冲向了正要扑向李琛的那些刺客。 这些人李琛有的认识,都是中丘县县城之中的民众,有的是店里的店主,也有的是普通的民众。 看到这一幕,李琛心中总算是一暖,到底还是有人记得他的好,在他危难之际,终于冲出来帮他了。 于是李琛高笑了一声,大声喝道:;多谢诸君相助!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从街道那边传来了一片喊声,紧接着李琛侧目一看,就看到赵博如同疯了一样,拎着一柄佩刀,带着几个贼曹的捕盗,还有城中的几个轻侠,一个个都带着刀剑,怒吼着冲了过来。 ;李君莫怕!在下来救你了! 这时候李琛的心这一下算是彻底放肚里了。 那些刺客此时也慌了,他们没想到居然有人路见不平,冲出来保护李琛,也未曾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赶来救李琛。 可是事已至此,他们却也没打算就此退走,其中一个为首之人,在后面狂叫道:;快杀了这个狗官! 这时候剩下的刺客一边分出几个人抵挡从坊中冲出来救援李琛的路人,一边再次掉头过来,集中起来想要围杀李琛。 可是李琛这个时候已经接住了他剩下的那个健仆,两个人一起背靠背,跟这些刺客厮杀了起来。 不等剩下的刺客得手,赵博就带着几个捕盗和城中轻侠,杀了过来,情势瞬间就扭转了过来,那些刺客虽然都是死士,抱定了死志,但是却毕竟没什么身手高强之人,只是凭借着一腔之勇罢了。 面对着李琛为首的这些人疯狂的围攻,这些刺客迅速的便落败,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杀翻在地。 但是让人感到惊诧的是,这些刺客果真是抱定了死志,当受伤倒地之后,纷纷一个接着一个的自戕而死,居然没有一个愿意被生擒活捉的。 最后一通厮杀下来,只有一个人因为被棍子敲脑袋上,当场把他打晕了过去,才被生擒活捉之外,其余的一共十四个刺客,全部都被杀或者是自戕而死。 ;李君,在下有罪,未事先发现他们在城门这里设伏,只是刚刚…… ;不要说了!我明白!李琛不等赵博把话说完,立即抬手止住了赵博的请罪。 而他转身过来,面对刚才从坊中冲出来救他的那三四个县民,对他们深施一礼道:;多谢诸位相救!请问高姓大名,待得回头在下登门拜谢! 为首的一个汉子丢掉手中的像是门栓的棒子,连忙对李琛还礼道:;李君,不敢当!在下冯良!乃是冯义的堂兄,虽然常闻李君之名,但是却一直未有机会拜见李君! 今日我正好在这里路过,见到李君遇刺,岂能坐视不管?于是才叫上了这三位位壮士出来给李君帮忙一二! 这么一听,李琛就了然了,这个冯良居然是冯义的亲戚,肯定是从冯义那里,听过自己的事情,今日正好撞见,当然不愿作壁上观,所以才出手救自己。 于是他再次对冯良等几人深施一礼说道:;今日多亏诸位相救,才让在下留得一命,救命之恩不敢相忘!但是今日在下有紧要公务在身,不敢在此耽搁,待得我处理过公务之后,定会在城中设宴,重谢诸位! 几个帮忙的壮士这会儿都很兴奋,他们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上李琛被刺,而且他们都对李琛很有好感,觉得李琛乃是一个好官,这两年为中丘县民们着实没少出力立功,所以刚才冯良一声吼,他们这才冒险冲出来给李琛帮忙。 听李琛这么说之后,他们连忙说道:;李君不必客气!我等皆知李君乃是我等县民的恩人,今日遇上李君被歹人刺杀,岂能坐视!区区小事不足挂怀,李君有事只管去办便是! 李琛再次谢过之后,检查了一下倒地的那个健仆,此时那个健仆先是中箭,接着连中数刀,此时已经气绝身亡。 李琛不由得怒不可当,强忍着悲愤,令赵博安排人,把这个健仆尸体收起来,暂时安置好,待得事毕之后,他亲自将其安葬。 而他则留下赵博处理这里的事情,呼哨一声,唤来了刚才跑开的黄骠马,翻身上马抖缰绳便冲出了北门,朝着县兵营中驰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封锁四门 大约刚过去一刻钟的工夫,便有骑兵策马冲出兵营,先驰往中丘县城的四门,迅速的封住了中丘县城的四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接着就见李琛率领着一哨人马,列队脚步如雷一般的冲出县兵兵营,从北门冲入到了县城之中。 李琛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顶盔掼甲,提上了他的大枪,几个骑卒则冲到前面,沿街厉声喝道:;贼曹大人缉捕贼盗,闲杂人等规避! 街面上正在闲逛亦或是刚刚听闻李琛在北门遇刺的县民们,看到这一幕,于是连忙纷纷走避,躲到了街道两侧亦或是钻到了巷子之中,看着李琛策马率领着一支县兵,冲入到了县城之中,朝着城东方向冲去。 而此时躲在魏家宅院的王攀却正在处于慌乱之中,因为他刚刚收到消息,他们的伏杀李琛的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十几个死士,守在北门内,伏击李琛,非但没有能杀了李琛,反倒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令王攀十分震惊,虽然他也知道李琛异常悍勇,很难对付,当初赵家买凶行刺于他,就未能得手。 所以他这次才选出了十五个死士,去伏击李琛,这十五个人,皆为中丘县太平道信徒之中,最为狂热的狂信徒,笃信太平道,为了护道死都不怕,可谓是真正的死士。 王攀向这些道众宣讲,说李琛乃是他们太平道的敌人,是阻碍他们太平道的最大祸首,此人不除,太平道便无法宣道,所以这些狂信徒根本就不用脑子,立即就把李琛视作了他们人生最大的仇敌。 王攀为他们准备了弓弩、短刀、短剑,命他们今日守在北门,一旦遇到李琛出入北门,便立即将李琛诛杀。 王攀之所以突然间提前动手,也正是因为他昨晚收到了上面的渠帅通知,告知他三月起事的事情已经事败,大贤良师已经传谕各地,命他们立即起事。 王攀收到大贤良师的谕令之后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他们这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仓促起事可能会导致失败,而且李琛他们还没有除去,李琛不死,对他们来说,始终就如同悬在他们脖子上的一口钢刀一般。 可是渠帅已经说的明白,立即准备起事,不得拖延,呼应大贤良师在巨鹿一带起事,拖延就是违抗大贤良师的谕令。 所以王攀不敢怠慢,昨晚仓促之间就召集起来了这些死士,对他们一番鼓动宣讲,说他们这是为了护道,必须要不顾生死的杀掉李琛。 于是十五个死士天一亮就来到了北门埋伏了起来,等候着李琛出现。 而王攀的这次刺杀行动因为太过仓促,以至于赵博也未能及时发现,等他获知消息赶到县寺禀报李琛的时候,听说李琛已经出城前往兵营了。 赵博闻听吓了个半死,当即带上了几个捕盗和跟着他的城中轻侠,便发疯一般的朝着北门赶来。 幸好李琛内着软甲,加之他非常强悍,撑过了刺客的围攻,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王攀也很快听说死士刺杀李琛失败,顿时让王攀感到非常震惊,十五个人伏杀李琛,居然还是未能杀掉李琛,而且他们还带有弓弩,伏杀李琛的时候,李琛也只带了两个扈从,可是即便这样,刺杀还是失败了,那些死士当场还被李琛斩杀了好几个。 王攀这才知道,李琛有多么强悍,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些死士虽然抱定死志,可是实力却还是不足以围杀李琛。 看来这一次他又太小看李琛了,这让王攀感到很是无奈,同时也开始担忧了起来。 这次伏杀李琛不成,那么再想谋刺李琛就难了,李琛这次被刺之后,肯定会加了小心,再想杀他就难了。 想到这里,他立即放弃继续派人刺杀李琛,随即叫来一个手下的道众,命他立即出城,赶往高阳乡,命魏家立即集结高阳乡的道众,赶往关林乡,联手关林乡道众,攻取关林李家,将李琛的家人拿下并且控制住。 杀不了李琛,那就抓住他的父亲李振和叔父李辩,有他们在手要挟李琛,就不怕李琛不束手就擒,即便是李琛不肯束手就擒,也会对他们投鼠忌器。 但是他并未太过担心,李琛很快会找到门上来,因为这十五个人都是死士,据传当时就全部被杀了。 而李琛应该想不到,这十几个人是他派去伏杀他的,即便是查也需要一段时间,接下来马上他们就要起事了,李琛就算是查出来,也已经一切晚矣。 就在他忙着布置接下来起事的事情的时候,忽然间有人闯进来,对他说道:;启禀王师!刚刚县寺突然间派兵封锁了四门,关上了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现如今城门处只许进不许出,我们现在出不去了! 王攀一听,顿时一惊,抬头一看,来者正是他刚才派去城外高阳乡通知魏家起事的那个道徒。 于是他立即站了起来,开始紧张的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做,在他看来,县里这么快封闭城门,估计是跟刚才死士伏杀李琛有关,县寺听闻消息之后,应该是关上城门搜捕刺客余党。 这一下事情似乎有点脱离他原来的设想了,现在他还没有下令全县各乡发动起事,县城外面的乡里道众并不知道县城内发生的事情,提前起事的消息他还没有发布出去,现在如果李琛封城的话,那么他就没法指挥各乡的道众明天同时起事了。 王攀倒是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危,他本来也是太平道的忠实信徒,对于大贤良师揭竿而起他是举双手双脚支持的,在他看来,大贤良师说的没错,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当今大汉的皇帝刘宏,骄奢淫逸,信用阉党,横征暴敛! 各地官府的官吏,更是贪弊成风,横征暴敛,逼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各地灾祸连连,可是朝廷官府不思赈济灾民,却依旧勒逼不断,明明灾民受灾之后,饭都吃不上了,哪儿还有钱缴纳赋税,可是官府却不管这个,依旧派出胥吏上门催逼。 第三百一十八章 魏家的赌局 如若百姓交不起赋税,便会被逮入犴狱之中,酷刑拷打进行勒逼!不知道逼死了多少黔首百姓。 受灾之后的灾民,民不聊生,辗转于沟壑之间,却无人过问,那些富家大户,冠姓豪族,家中屯粮满仓却从不怜悯那些受灾黔首,任由他们辗转于沟壑之间,困顿而死。 去年巨鹿、清河、安平、赵国等地多地受灾,无数黔首无以为生,饿急之下,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杀人食肉的惨剧,可是朝廷却对此充耳不闻,毫无赈济之举,依旧继续勒逼百姓缴纳赋税。 如此苍天难道不该死吗?所以王攀很是支持大贤良师推翻汉朝,建立一个新天下,故此王攀对于他个人生死,可以说是早已置之度外了。 他现在只考虑的是该怎么起事,能帮着大贤良师拿下中丘县,杀光那些无良的官吏,帮着大贤良师,建立起来一个新的国度,让天下百姓不再受这样的勒逼。 现如今得知官府已经封闭了四门之后,王攀也开始着急了,四门被封,他就没法传递命令出城给那些各乡的小帅以及太平道道人,就没法统一指挥他们起事。 乡里的道众如果不能统一时间一起起事的话,那么就没法形成合力,横扫乡里,并且汇聚于城下,攻取中丘县城。 王攀这一下开始着急了起来,起身来回在屋中踱步,想了想之后,立即将在城中陪他的魏家族人魏正招了过来。 这个魏正乃是魏家魏振的亲弟弟,不能说他是个忠实的信徒,但是此人却属于比较多智之人,而且心狠手辣,以前乃是魏家在外的干将,好勇斗狠的同时,而且很是阴损。 所以魏振这次留在高阳乡坐镇,等待起事,而把弟弟魏正给派到了城中,配合王攀,等待起事之时,在城内作为内应,到时候配合城外的太平道众的;大军,里应外合攻取中丘县。 此时他们都已经获知,此次起事,太平道众在额头包上黄色头巾,故此也称之为黄巾军,这是因为汉为火德,太平道为了争夺天下,以土德自居,火德为红色,那么黄色乃代表土德,故此太平道众起事之时,皆以黄布包头,以此来区分他们和官兵的身份。 魏正进屋之后,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显得有些紧张,见到王攀之后,立即躬身说道:;参见王师!不知王师招在下前来有何事吩咐? 王攀把刚才获知的城门被封的消息告知了魏正,向魏正问计,接下来该怎么传令给各乡小帅,通知他们后天同时起事。 魏正想了想之后说道:;李琛这个狗官实在是命大,如此都杀他不死,实在是令人扼腕!现在官府封锁城门,定是打算在城中大搜刺客余党,所以今明两日,恐怕是难以重开城门了! 而且我们也需要小心一些,毕竟这段时间我们调入城中了不少人手,难免会被李琛那个狗官听到一些风声! 王师如果想要通知城外各乡后天起事,白天恐怕是难以派人出城传令了!如果必须要出城的话,也唯有夜间,我派出精干门客,縋城而下,然后泅过护城河,连夜前往各乡传王师法旨! 但是眼下余以为,王师还是先到别处暂避一下,以防李贼查知刺客乃是王师所派,率兵前来缉捕王师! 王攀听罢之后先是点头道:;既然这样,也唯有等到天黑之后了!李贼此次侥幸未死,乃是天数!接下来恐怕再想杀他就不容易了! 我本打算派人前往高阳乡,命你兄长明日提前率高阳乡道众提前起事,赶往关林乡联手关林乡道众,先行发动突然攻取李家,擒获李贼的父叔,以他们为质,料想待到我等起事之际,李贼即便是不肯束手就擒,也会投鼠忌器! 所以今晚你务必要派人潜出城去,将此令传给你的兄长得知,明日他必须要先行发动! 魏家之所以全家信奉太平道也是有原因的,魏家历来强势,这些年来没少为祸乡里,但是这也造就了魏家眼界很宽,他们家族人经常行走于江湖,故此看出来这些年来,太平道传道速度非常之快。 现如今整个大汉各郡县几乎都有太平道活动的踪迹,而且信道者日益增多,太远的地方魏家不太了解,但是在赵国、常山、巨鹿、魏郡、安平、清河这些冀州郡县之中,太平道可谓是畅行无阻,信众之多,几乎令人咂舌。 魏家乃是极善钻营之辈,从中也就察觉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他们根据经验,也感觉到太平道如此行事,可能所谋非小,而这一年多来,他们魏家因为受到李琛的震慑,不敢再横行乡里,肆意妄为的做那些不法之事。 魏家为了避祸,表面上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姿态,这两年来老实了下来,但是骨子里他们的强势和贪婪,却让他们恨极了李琛,如果不是李琛的存在,他们魏家何至于现在落得如此灰溜溜的地步? 所以魏家表面上是老实了下来,但是内心深处的不安分,却从来没有被消磨掉。 他们一直都在找机会,试图掀翻压在他们头顶的李琛,李琛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因为李琛掌握着他们不少不法之事的证据,只要他们魏家再敢嚣张,李琛随时都可以反手将他们魏家灭掉。 正面跟李琛对抗,那是不明智之举,所以魏家也不敢这么做,于是便只能另谋他法,渐渐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太平道上。 他们经过反复观察,并且跟太平道接触试探,终于察觉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张角所图非小,于是魏家也就觉得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翻身之路。 于是他们作为一种投资,立即转身举家投入到了太平道之中,成为了太平道的信徒,凭借着他们的财力,开始大力协助太平道在中丘县传道。 而魏家的投资很快就有了收获,作为太平道在中丘县主持传道之事的王攀,很快就将魏家作为了他的亲信,任命魏家的魏振做高阳乡太平道的小帅。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难临头 魏家于是更加不遗余力的开始帮着王攀在县里传道,现如今已经成了王攀的左右臂和副手,隐隐间已经成了中丘县太平道的最核心成员,在本县的太平道众之中,稳稳的坐在了王攀之下,成为了第二号人物。 而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王攀,也就越来越发现太平道所谋非小,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所谋之大,令他们感到震惊,同时也让他们感到很是振奋。 魏家本来是没什么家世可言的,他们之所以发家,主要是靠着行不法之事所获,以他们的家世,再有几辈子,也别想出人头地,充其量还是只能算是一条地头蛇而已。 但是现在他们却看到了一个机会,张角要谋反,推翻大汉天下,那么这对他们魏家来说,岂不是一个翻身的机会吗? 张角如果成事的话,那么他们魏家帮着太平道,岂不就成了最早从龙之家了吗?到时候一旦张角成就大业,那么他们魏家也就彻底翻身,成了开国功臣。 而这么做虽然有风险,张角成事则已,但是一旦不成事,他们魏家肯定就会因此而灰飞烟灭。 魏家人为此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跟着太平道混下去,这是一种标准的赌徒心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失败的话,他们魏家自认倒霉就是了! 故此魏家上下现如今是铁了心,要跟着太平道闹下去了。 待交代完正事之后,王攀接着摇头道:;至于我的安危,这个你不必担心,起事在即,我岂能因为个人安危,而避到他处躲藏起来? 而今日行刺之人,皆为我道忠实道众,断不会泄露我的行踪的!想那李贼,也断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此处!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不久,似乎是故意打脸,在院子外面突然之间就响起了一片喧哗之声,魏正和王攀脸色一变,立即走到门口向外观望,倾听院子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这时候有几个魏家人,面带惊慌之色,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一见到王攀和魏正,这两个魏家族人立即就拜倒叫到:;启禀王师!中丘贼曹李琛,突然间率领一支官兵,将我们院子包围了起来,正在外面叫骂,命我们开门投降!说是要缉拿王师您! 王攀听罢之后,和魏正二人都被震得一哆嗦,王攀和魏振怎么也没想到,李琛居然来的这么快,他们这边才刚派人谋刺过他,前前后后还不到一个时辰,李琛就提兵赶到了这里,把他们给堵在了院子之中。 魏正立即喝道:;给我立即堵住门,不得让李贼攻进来!速速保护王师! 王攀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了起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料到李琛居然来的如此之快,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来发动的时间。 虽然他并不怕死,可是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大贤良师派他来中丘县,是要让他帮着良师成就大业的,还世上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现如今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李贼却已经率兵包围了他们的院子,他一切都没有来得及做,就难道这么结束了吗? 所以王攀不甘,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喧哗之声,还有隐隐间官兵们喝令开门的声音,王攀只觉得五内俱焚,他走到院中,跪在地上,面朝着东方巨鹿的方向,重重的叩头哭到:;大贤良师,徒弟王攀无能,未能完成良师所托之事! 因罪徒的无能,导致提前事泄,无法再为良师尽忠!还望良师莫要怪罪罪徒! 磕头完毕之后,王攀起身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对魏正以及院子里惊慌失措的那些魏家族人、门客以及信众大声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今日我等不幸事败,乃是我王攀之过!连累大家,王某对不住大家了! 今日既然事败,那么我等也唯有以身殉道,断不能让狗官小觑了我等!诸君跟我一起杀将出去,哪怕战死当场,也要让那些狗官知道,我太平道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而魏正这个时候的脸色也一样苍白,他们魏家信奉太平道,目的可是不纯的,他们是为了钻营,而不是真的就笃信太平道,笃信什么大贤良师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今后的发达,让他们魏家成就一番事业,令后世子孙获得他们的荫蔽,成为冠姓大族,可不是真的为了什么信仰而来殉道的。 可是现如今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琛的动作如此之快,居然在遇刺之后短短片刻工夫就引兵杀来,包围了他们魏家在城中的宅院,把他们一众人等堵在了这宅子之中。 这座魏家的宅子虽然不算小,可是比起他们魏家在高阳乡的魏家庄,可真的什么都不算了,这里的院墙不过只有一人多高罢了,而且还只是薄薄的一堵墙而已,大院的院门,也不过是两扇普通的木门,又岂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官兵攻击。 所以他们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是插翅难逃了,李琛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当初上阵对战数倍甚至十倍于他的山贼、野人的时候,李琛都能率领他麾下的中丘县兵屡战屡胜。 庄墙高大厚实的赵家,面对着李琛的进攻,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坚持下来,便被李琛攻破,将赵家人屠之一空。 而此次他们魏家帮着王攀设伏谋刺李琛,算是彻底跟李琛撕破脸了,这一下他们魏家算是要大难临头了。 而他此次被族中派入县里配合王攀,却首当其冲,恐怕今日是绝难幸免了,一想到马上就要死了,魏正虽然自诩乃是一个强悍之人,但是当他真正要面临死亡的时候,他发现他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淡定。 魏正的手有些颤抖,耳边回响着王攀的声音,却根本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世界仿佛在离他越来越远,一切都似乎在变得不太真实,他有点崩溃了。 而王攀吼过之后,也看到了魏正的脸色,于是对着魏正吼道:;魏君!难道你怕了吗? 第三百二十章 当场格杀 这一声吼算是把魏正从恍惚之中拉回到了现实里,魏正抖了一下之后,把牙一咬,激出了他内心之中的凶性。 ;怕他何来?大不了一死而已!我魏正岂能怕他?王师与我杀出去便是!我倒要看看,那李家子到底有何可怕之处! 魏正怒吼了一声,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高举过头大声吼道。 院子里的那些魏家族人和门客还有一些太平道信众,看到王攀和魏正都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时候也知道已经无退路可言,这次他们所谋之事,不是一般的小事,而是正儿八经的要谋反作乱! 此乃是诛族的重罪,想来即便是投降,也绝对难逃一死了,于是各个都把心一横,纷纷抓起了刀剑,跟着一起怒吼了起来。 李琛率兵围住了魏家院子之后,便命人喝令院中王攀出来投降受缚。 同时在他的吩咐之下,所率的兵将在门外列阵,刀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弓弩手则抢占了周围的高处,临时征用了四周院舍,居高临下挽弓搭箭对准了魏家的院子。 过了一阵之后,他们听到了院中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没多久就见院门轰然从内打开,就见以王攀和魏正为首,一群人手持刀剑短矛从院中狂吼着涌了出来。 李琛根本就没打算抓活的,对于这些被狂热已经烧坏了脑子的家伙,他已经再无一丝怜悯之心。 当看到王攀、魏正等人面目狰狞的冲出院子之后,他随即就厉声吼道:;放箭! 此时身处高处的那些弓弩手,随即便乱箭齐发,将弓箭和弩箭齐齐的朝着冲出来的王攀等人疾射而出。 王攀高举着宝剑,刚刚冲出院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李琛所在,一丛箭弩便朝着他疾射而来,而王攀只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是信奉了太平道的普通人罢了,并无什么武艺在身,岂能躲过这样的攒射。 于是当即王攀胸口便连中数支羽箭和弩箭,惨吼一声便扑倒在地,被身体压住的羽箭和弩箭,一下就从后背透出,当场气绝身亡。 而魏正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出门的时候,随手在院中抢了一块木板,挡在身前,但是也就是堪堪挡住了两三支射向他的箭羽,但是接着大腿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支弩箭,强劲的弩箭一下就穿透了他的大腿。 大腿中箭之后,魏正大叫一声,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挡着身子的木板也就随之落下,不等他再举起木板,一支羽箭就疾飞而来,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左眼,噗的一声这支箭狠狠的就直透过他的头颅,箭簇愣是射穿了他的后脑勺,从后脑穿出,魏正一声没吭,就一头栽倒在地。 而射出这一箭的乃是刚刚投靠李琛不算久的夏侯兰,只见他立于一堵墙上,手持着一张硬弓,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这是他夏侯兰追随李琛之后,第一次上阵,也是第一次建功,他一眼就看出来魏正乃是一个贼首,故此他持弓等魏正刚一露出破绽,便一箭射去,当即就取了魏正的性命,总算是让他可以扬眉吐气一下了。 两个为首之人,从冲出院门,到被当场射杀,不过只冲出院门了数步之远。 而跟着他们冲出来的魏家族人、门客还有太平道众,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们也有人手持弓弩,朝外放了几箭,但是却都被李琛的刀牌手当下。 待到他们都冲出院子之后,随着李琛一声令下,在冯义的率领之下,数十名如狼似虎的县兵立即一拥而上,乱枪攒刺,战刀劈砍,短短片刻功夫,便将这些冲出院子的三十余名魏家族人以及太平道信众尽数斩杀在了院门之外,未留下一个活口。 紧接着冯义就率众一马当先杀入院子之中,迅速的清理了院子里残余的抵抗,将魏家院中的婢女、家奴都看押了起来。 结果了王攀和魏正之后,李琛命人立即斩下了这些人的人头,一边派人向县寺之中的陈硕报信,一边立即分头行动,扑向了县城之中,另外几处早已在他们监控之下,藏有太平道信众的地方。 整个县城内的清剿行动,仅仅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以王攀和魏正为首,以下一共九十余名参与准备叛乱的太平道众,便纷纷被杀或者成擒,经过赵博和李曲的清点之后,在册的可疑之人基本上算是无一落网,如同犁庭扫穴一般尽数都被他们清理了个干净,再不用担忧县城之内会有太平道余孽趁机作乱了。 在捕杀了这些在册的可能参与叛乱的太平道信众之后,李琛随即便命城中的各里里长,将一些外围的太平道众也尽数看管了起来,以防这些太平道外围道众在接下来会有所异动。 而这些外围道众,因为算不上忠实信徒,所以之前并未参与准备作乱,故此李琛也未对他们过度追究,仅仅只是命人将其看管起来,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训诫。 陈硕这个时候在县寺之中,是战战兢兢的等候着李琛的消息,之前他获知李琛在出城调兵之际,在北门遭到了太平道信徒的伏杀,但是李琛武勇异常,非但没有被那些贼众所杀,反倒还当场将其反杀,这让陈硕着实震惊了。 原本他还心存着一丝侥幸,以为太平道不至于发动这么早,也不至于十分凶狠,可是他在听闻了太平道派人伏杀李琛之后,也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幻想。 太平道伏杀李琛的目的很清楚,那就是想要在他们正式起事之前,搬掉李琛这个最大的绊脚石。 李琛的威名在中丘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存在严重威胁到了太平道起事,只要有李琛在,太平道即便是闹得再凶,面对李琛也极可能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被扑灭,所以他们才会在正式起事之前,意图先杀掉李琛。 既然他们要杀李琛,那么也就代表着他们肯定要起事了,陈硕颇为后悔,前天未听李琛的建议,提前动手将王攀这帮太平道的贼人给捉拿起来,以至于险一险害死了李琛。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语成谶 现在他已经没了主意了,他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李琛身上,此次太平道起事,绝不是一郡一县之地起事,波及面之广,恐怕远超过他的想象。 他忽然间又想起来光合五年,他刚刚擢李琛为中丘县贼曹之时,李琛曾经对他表达的担忧,当时李琛就怀疑太平道道魁张角存心不良,所谋甚大。 但是当时他听了之后,虽然初时有些动容,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未见到太平道闹什么事,也就自我安慰,以为李琛是杞人忧天了,于是也就不再担忧这件事了。 可是没成想最终还是让李琛一语成谶,太平道果真要反了,这可是一场弥天大祸呀!可恨的是前天他却驳回了李琛缉拿王攀等人的提议,也未曾派人向赵国相示警,现如今也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了。 陈硕呆坐在县寺之中,是愁肠百结,中丘县这边情势因为有李琛在,眼下暂时还可能事情不会闹得不可收拾,可是不是每个县都有李琛这样一员干吏坐镇呀!一旦其它郡县闹将起来,那可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的! 陈硕是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天都要塌了,整个人跪坐在桌几前面,如同呆了一般,一时间早已失去了分寸,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直到李琛派人跑回县寺之中,告知他已经擒杀了城中的王攀和魏正等一众太平道众之后,陈硕才算是恢复了一些。 这时候他觉得终于可以把这件事向县寺的官吏们揭开了,于是下令招何县尉和朱县丞以及县里的执事县吏立即前来大堂议事。 其实不用他招,这时候县里的所有官吏,都已经嗅到了不一样的紧张味道,此时包括何县尉在内,但凡是在县城之中的官吏,早已都齐聚到了县寺之中,各自惴惴不安的等待着消息。 这边陈硕刚刚下令召他们议事,那边所有人就急匆匆的都提着袍子赶到了大堂之中。 陈硕的脸色显得很有些苍白,神情也显得有些紧张,看到众人进入大堂,向他施礼之后,不等众人分坐两侧,他便直截了当的对众人说道:;今日贼曹李君来报,查知太平道众,即将举事谋叛! 陈硕的话音刚落,众人就嗡的一声,发出了一片低声惊呼之声。 何县尉立即问道:;陈君,此事当真?是本县太平道要举事作乱,还是整个太平道都要举事谋叛? 陈硕脸色苍白的说道:;千真万确,此次乃是太平道道魁张角所谋,要在天下各郡县同时发动,一起举事!天下要大乱了! 听了陈硕这句话之后,众人又一次嗡的一声,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惧之色,因为即便是他们再没有脑子,也能想得明白,现如今太平道规模有多大,影响力有多大,一旦他们一起举事谋叛的话,那么这件事多么大的一场大祸。 于是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有些慌了,有人立即想到今日听闻的李琛遇刺的消息,马上就联想到了太平道举事的事情上。 ;明庭,既然太平道谋叛之事,已经事败,那么恳请明庭速速派兵缉拿本县境内的太平道人,绝不能让他们顺利举事!务求赶在他们举事之前,将其捉拿下狱!有人立即出列,一脸惊慌的对陈硕说道。 陈硕摆摆手道:;诸君莫要慌张,今日李君在查知太平道要举事的消息之后,已经向我请了兵符,出城调兵开始了戡乱! 刚刚李君传回消息,已经将本县道魁王攀擒杀,同时也将魏家的魏正以及一众潜藏于县城的贼众擒获,暂时城中已经无忧了! 众人一听,顿时就长长的松了口气,其中不乏有个别平日里跟太平道走的很近的县吏,也都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平日里跟太平道的王攀以及魏家人走的比较近,但是对于太平道谋反的事情,他们却并不知情,现如今获知李琛已经擒杀了王攀和魏正之后,他们也觉得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作为县吏,也从未想过,要跟着太平道谋反,现在李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杀了王攀,那么他们也就可以暂时放心了。 但是马上就有人又意识到,单单只擒杀王攀和魏正恐怕还不足以压制住本县的太平道众继续起事,要知道太平道众在中丘县的人数可并不算少,仅仅只擒杀了王攀,可是城外各乡之中,却还都有太平道的道人和小帅主事。 当他们获知王攀被擒杀之后,会不会串连起来,自行举事? 于是他们又赶紧请陈硕下令,派李琛赶紧出城,缉拿各乡的太平道的小帅和道人,唯有将这些人也都擒下之后,方能彻底遏制住本县内的太平道众作乱。 陈硕摆摆手让众人坐下,告知他们李琛早有安排,这个时候已经派兵赶往了各乡,开始缉拿各乡的太平道道人和小帅,其中也包括部分笃信太平道的狂热信徒。 听了陈硕这话,众人这才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虽然他们无力管中丘县之外的太平道作乱,可是能先弹压住本县的太平道众起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今后时局走向如何,现在他们还顾不上。 ;陈君,既然舒琼已经查获了太平道要谋叛之事,我等绝不能仅顾我县,需尽快禀明国相得知,请国相也尽速缉捕各地的太平道魁,阻止太平道举事!同时我等也应尽快派人赶往临县,通知临县县寺早做准备,以免酿成大祸!朱县丞这个时候倒是思路还算清晰,连忙对陈硕提议到。 ;邯郸方面吾以派人赶去向国相报信了!至于临县……也好!提醒一下他们也好过他们措手不及!只怕他们听了之后,不会轻信,罢了!速速派人赶往柏人和襄国二县,通知他们早做准备!陈硕于是采纳了朱县丞的这个提议。 其实陈硕这一年多来,跟襄国县是闹着别扭呢!前年襄国县遭到山贼和野人侵扰,无力平乱,沈或调李琛率兵赴襄国县协助襄国县戡乱,最终几乎可以说是凭着李琛一己之力,帮着襄国县讨平了出山洗掠的山贼和野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兵围魏家庄 但是事后襄国县仅仅只是嘴上道谢了一番,实质上却未曾给中丘县任何好处,还在呈报之中,隐去了不少李琛的功劳,将平定贼乱之事,粉饰成了他们襄国县上下人等的功劳,这件事令陈硕非常不快,也为李琛所不平。 虽然后来邯郸那边对李琛进行了一番表赞,但是却并未给什么实质性的奖励,这也令陈硕很是不快。 所以这一年多来,陈硕对于襄国县极为冷淡,去年襄国县又遭山贼袭扰,县里还闹了饥荒,流民大批涌入中丘县,襄国县还试图说动邯郸,请李琛过去帮忙平乱,但是却被陈硕借口本县流民众多,局势不稳,坚决顶住了邯郸方面再借李琛入襄国县助他们平乱。 所以现在两县之间的关系很不妥帖,襄国县好不容易将山贼逐回山中之后,因为境内百姓很多逃亡到了中丘县,襄国县于是便找中丘县讨要这些逃民,想要他们回襄国县耕作。 可是陈硕断然拒绝了襄国县的请求,把流民吸纳下来,安置在了中丘县,结果是把襄国县给得罪的不轻。 要知道每年考绩,县内户数和人口,乃是一项重要的考绩条件,襄国县跑了很多百姓,户数和人口都骤减不少,这考绩的成绩肯定也就好不到哪儿去了,结果襄国县县长去年考绩得了个下下,今年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弄不好襄国县的县长就可能因为考绩不佳,要卷铺盖滚蛋回家了。 而中丘县这边,因为连续两年户籍上户数和人口都有增加,所以考绩成绩相当不错,得了个中上的成绩,更是把襄国县给得罪死了。 故此这次听闻太平道要举事谋反,陈硕在派人赶往邯郸报信的时候,途经襄国县,也没打算先提醒一下襄国县那边提前下手,先擒拿他们县内太平道首和各乡小帅,把县内太平道举事扼杀在萌芽之中。 现在朱县丞当面提出,要提醒临县早做准备,陈硕想了想之后,虽然不高兴,但是考虑到如果柏人和襄国县的太平道举事,把事情闹大了的话,对他们中丘县也没好处,于是这才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随后陈硕派出县中精干差役,带上了他亲笔信,立即出城赶往襄国县和柏人县,去通知这两县有关太平道要谋乱的事情。 但是对于北边相邻的房子县,陈硕在考虑了一下之后,也决定派人赶去提醒一下他们。虽然房子县乃是隶属常山国,双方隶属不同,平日里少有交集,但是常山国那边如果太平道闹大了的话,抬腿就能冲入到中丘县境内,他们也不得不派人去打个招呼。 再说李琛这边,他在拿下了王攀和魏正以及县城中参与谋乱的太平道众之后,随即便命人紧闭城门,看守住县城,而他则立即提兵出城,朝着高阳乡魏家扑去。 现在魏家乃是中丘县境内,除王攀之外,在太平道之中影响力最大的人,一旦王攀被擒杀的消息走露出去,魏家绝对会立即铤而走险,传令各乡开始举事。 所以能不能阻止太平道在中丘县大举起事,关键还是要看能不能将魏家给拿下,这关系到接下来能不能先稳住中丘局面,进而阻挡临县太平道进入中丘劫掠的问题。 故此李琛这边刚擒杀了王攀、魏正之后,立即便提兵赶往了高阳乡,在他赶往高阳乡之前,先派出了朱彪带着王雄率领骑兵队赶赴了高阳乡,先将魏家包围再说。 而魏家这个时候,对于城中发生之事却一无所知,他们甚至于刚得到王攀的指令,告知他们后天开始举事,这会儿魏家还正在家中忙活着,准备各种器械,召回在外活动的魏家族人,所以对于即将大祸临头,尚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就在他们还在家中忙活着准备起事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到庄子外面有人喧哗了起来,接着正在跟族长商量事情的魏振,就听到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头闯入到了客堂之中,这个族人神色慌张的叫到: ;启禀族长,庄子外突然间来了一哨骑兵,将我们魏家庄包围了起来!为首的乃是县兵屯长朱彪! 魏家族长魏源和魏振一听,脑袋嗡的一下,顿时都蹦了起来,魏源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年纪比较大了,突然间被吓了一跳,蹦起来险些扭了腰。 ;什么?哎哟!魏源一边惊问道,一边捂着老腰,满脸惊慌之色。 ;县里官兵来了,将我们庄子包围了起来!但是那朱彪并未和我们答话,而是远远的围住了我们庄子!跑进来报信的族人惊惶的答道。 魏源和魏振都慌了神,这个时候,官兵突然间来到这里,包围了他们魏家是干什么?这恐怕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出来,估摸着是他们准备举事的事情事败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魏源毕竟年纪大了点,顿时就慌了神了。 倒是那魏振,今年三十多岁,正当壮年,乃是魏家他们这一代族人之中的狠角色,相比魏源这个老家伙,更显得心理素质要好一些。 那魏振稍微想了一下之后,牙关一咬恶狠狠的说道:;看来我们所谋之事,应该是事泄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只能提前发动了! ;如何发动?官兵已经围住了我们庄子!怎么提前发动?如何通知乡里的那些道众?魏源连忙问道。 ;叔父莫慌,我之前已经有所准备,只怕这件事提前事泄,会出了岔子,最怕遇上这样的情况!所以跟本乡各里的那些道众已经打过招呼,一旦事泄,我们就在庄中举火为号,立即起事! 而且我在这几天,已经安排了一些人手,先住在各里之中,令他们提前做好随时举事的准备,一旦看到我们庄子起火,那么便立即带道众起事!赶来庄外与我会合!魏振面色狰狞的说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魏家的后手 魏源一听,终于多少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看来我确实老了,居然没有你考虑的周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看来我让你出任本乡小帅,还是对的!这件事你就来拿主意吧!事已至此,我们魏家已经再无退路,成败也只能在此一举了! 魏振立即命人给他送来了皮甲,还把他们之前私藏的兜鍪也取出来,顶盔掼甲,披挂在了身上,传令下去,命魏家上下所有人等,但凡是还能拿得动刀枪的人,全部都做好应战准备。 然后他配这一把环首刀,立即走上了庄墙,朝着庄子外面望去。 果不其然,在魏家庄的庄子外面,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哨骑兵人马,远远的驻足于庄子之外,围住了他们魏家庄。 这支人马数量并不多,大约也就是五十来人的样子,但是却看上去很是精悍,骑在马背上来回驰骋,骑术相当精湛,在正门之外,为首的看样子正是李琛的部将县兵屯长之一朱彪。 朱彪他自然是认识的,朱彪的兄长之前就在他们魏家充当门客,后来因为私盗魏家财货出去倒卖,被他们魏家人赃俱获,把朱彪的兄长打断了双腿,扔出了魏家,并且从朱家勒逼了五万钱作为赔偿。 后来虽然他们还回去了这五万钱,还另外出了一些钱给朱家,以此向李琛示好,但是朱彪和他们魏家结怨却是解不开了。 现如今朱彪率领这支骑兵赶来包围了魏家,应该正是奉了李琛之名,朱彪乃是李琛的铁杆拥趸,这两年来,以李琛的忠犬闻名,在县里只听李琛一人的吩咐,今日他率兵前来魏家,不用想肯定是李琛指派而来。 于是魏振吸了口气,手扶着庄墙对着远处的朱彪喊道:;外面可是朱屯长? 朱彪冷冷的看了一眼庄墙上的魏振,却没搭理他,把魏振搞了个下不来台,于是强忍着怒火,又对朱彪喊道:;不知今日朱屯长兴师动众的率领这些县里骑卒前来围住我们魏家是何用意? 但是朱彪看着魏振,依旧还是没有搭理他,让魏振吆喝了一通,搞得很是下不来台。 李琛在派朱彪前来魏家之前,告诉过朱彪,过来之后,不必跟魏家废话,魏家只要见到他们出现,就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了,他只需要围住魏家,不让魏家人跑掉就行,在这里等候他率领步卒赶来再说。 所以朱彪谨遵李琛的命令,看着魏振在庄墙上瞎吵吵,却根本不搭理他,把魏振给弄得是有点不知所措,同时还有些气急败坏。 看朱彪理都不理他,魏振也有些恼了,看了看庄外朱彪带来的这些骑卒,心中有些发寒,李琛操练了一支骑兵这件事他是听闻过的,也曾经专门派人去观察过这支骑兵,他对这支李琛操练出来的骑兵甚是忌惮。 这是因为李琛所练的这支骑兵,皆为从军中挑选出来有根底的善骑之士,而且李琛不知道从哪儿挖来了一个名叫王雄的人,当了这支骑兵的队率。 这个王雄骑术非常高明,即便是骑在光背的马上,没有马鞍,也能在马背上稳若泰山一般,而且还能仅凭双腿控马,就能在马背上左右开弓。 而且这个王雄还能在马上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动作,甚至于能在战马奔驰期间,突然间一翻身藏于马腹之下,然后再翻身上马,手中善使一条骑枪,在马上上下翻飞,从不虞会坠马。 所以在此人的操练之下,李琛所编这支骑兵,骑术长进飞快,一年下来,这支骑兵便被操练的极为精悍。 骑兵的威力魏振是了解的,他们来去如风,疾如闪电,而且冲击力极大,一般步卒只要不是懂得怎么结阵御守,绝难架得住他们一次冲锋突阵。 李琛把这支骑兵派来,也真是够看得起他们魏家的,如果来的只是一支步卒的话,那么魏家还敢开门杀出去,跟他们拼上一拼,可是看到来的乃是李琛麾下的这支骑兵,就算是现在给魏振八个胆子,魏振也没勇气率领族人和门客冲出去跟他们对阵。 而朱彪率领这支骑兵赶来这里之后,对他们魏家围而不攻,甚至是连搭理都不搭理他,那么魏振也就想得到,恐怕李琛这会儿率领步卒正在赶来的路上。 于是看罢了朱彪所率的这支县里骑兵的表现之后,魏振也有点慌神了,他们魏家虽然这么多年来,靠着好勇斗狠和行不法之事,横行了多年,可是要说阵战,他们哪儿知道多少呀! 这次太平道准备起事,靠的是人数,还有就是打官府一个措手不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攻取县城,斩杀掉县里的官吏们,他们才有获胜的机会。 但是如果真的是让他们结阵,跟李琛这哨人马正面对抗的话,魏家就算是再怎么凶悍,对上李琛这支兵马,也只有给人家送人头的份。 想到这里,魏振更不敢轻易开门出去应战了,下了庄墙之后,立即下令,马上在庄子中的空地上,堆起一个柴垛,泼上一些油脂速速点火。 要说这魏振之所以能成为魏家这一代人的翘楚,还是有点道理的,魏振这个家伙,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心思比较缜密多疑,加上还有他的弟弟魏正,也是一个堪称脑子够活的多谋之人。 这两兄弟合起伙来,确实算是比较多智了。 这次王攀告知他们大贤良师张角准备起事,推翻大汉王朝的时候,他们期初是有些恐惧的,但是在他们看来,富贵本来就是险中求的,他们魏家之所以能发达起来,不就是这么多年来,铤而走险,不断的险中求财,才成就了现如今的家业吗? 所以他们在经过最初的恐惧之后,就开始兴奋了起来,这是他们魏家人历来的行事作风和思维方式。 但是他们两兄弟比起王攀这个狂热的太平道徒,却心眼更多一些,王攀此次准备起事的大部分计划,可以说都是出自魏振和魏正两兄弟之手。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举火为号 跟王攀不同的是,王攀很少考虑提前事败的事情,但是魏振二兄弟却提前考虑到了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故此在开始着手准备阶段,魏振就开始了布置。 魏振并未将魏家人都集中到魏家庄之中,而是在决定起事之后,便将魏家不少族人,先遣出了魏家,藏于了本乡各里之中,就是防着万一事败,官府那边李琛率兵把他们魏家给一锅端了。 另外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魏家作为负责县城之外联络的指挥者,魏振也考虑到了一旦事情败露之后,提前起事! 按照他的谋划,一旦事败,李琛率兵前来围剿他们魏家,那些躲藏与其他各里的魏家人,一是可以及时召集各里的太平道众集结起来,救援魏家,另外还可以迅速的联络各乡小帅,假借王攀的命令,着令他们立即起事,赶来一起救援魏家,最好是能依靠着人数的优势,在魏家先把李琛这支人马给干掉。 那样的话,即便是事败之后,他们也可以从容的攻打县城了。 魏振之前的预料,现在果真出现了,他们的举事计划果真败露,李琛肯定已经获知了消息,要来围剿他们魏家了。 而他之前的布置,现在就用得上了,于是魏振立即下令起火,以举火为号,传令高阳乡各里的道众,立即起事,赶来魏家增援,同时传令给各乡小帅,命他们也立即开始举事,赶来魏家庄集结。 朱彪按照李琛的命令,驻兵于魏家庄外,突然间就看到魏家庄之中冒出了一股黑烟,这股黑烟很快就冲天而起,升到了半空之中。 朱彪不由得楞了一下,心道怎么他们还没有开始攻庄,魏家自己就开始在庄子里放起了火了?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魏家凭什么现在就在他们庄子里纵火?他们难道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就这么举家自焚? 这绝对不可能?如果魏家不是因为畏罪纵火自焚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了,那就是魏家在用举火为号,向外传递消息。 朱彪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命令王雄和他麾下的骑兵加强戒备,估计要出事情了。 果不其然,当魏家火起之后,没多长时间,附近的一些里就乱了起来,开始从这些里之中,星星点点的冲出了一些手持武器的乡民。 而且这些乡民每个人头上都包了一块黄巾,在冲出庄子之后,并未立即朝着魏家庄赶来,而是开始汇聚起来。 朱彪立即就明白了魏家的安排,心中暗骂了一声该死,这魏家人果真狡诈,他们居然还做了这样的布置。 原本李琛派他过来,就是为了防着魏家人狗急跳墙,获知事败之后,立即发动起来开始提前举事,可是没想到魏家居然还留有后手,以举火为号,着令周围的太平道众,提前开始举事。 王雄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头,立即对朱彪说道:;朱君,魏家这是举火为号,着令本地太平道众提前举事呀!我们怎么办? 朱彪跟着李琛现在时间不短了,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伙可比了,现如今的朱彪,在经历过多次阵战之后,又跟着李琛学了不少精细,故此现在比之以往要沉稳了许多。 朱彪点头答道:;我看出来了!魏家果真好手段!难怪能为祸多年,却屹立不倒!不过不要惊慌!城中王攀已经授首,这魏振现如今乃是本县太平道众的第二号人物,只要我们控制住魏振,不让他逃脱,那么其余的那些太平道众,皆为乌合之众也!不足为虑! 王雄倒是对朱彪的沉稳很是钦佩,于是也就安定了下来,传令下去各什稳住,暂且不管那些各里冒出来的太平道众,先盯住魏家庄,不许魏家跑出来一人再说。 其实这个时候朱彪和王雄并不紧张,一是他们自持自己的武力,绝非是那些临时起事的太平道众可比的,二是因为他们在来的时候,已经通知过了高阳乡的乡蔷夫,这时候高阳乡的乡蔷夫,已经在集结乡勇,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果不其然,当各里的太平道众看到魏家庄举火为号,开始慌乱的拿起他们的武器,开始从里中窜出来,跟着各里跑出来的魏家人汇聚到一起的时候,高阳乡之所那边,一哨人马也开了过来。 随即就开始朝着这些窜出来汇聚的太平道众们发动了攻击,这支人马大约有百十人左右,身着平民的服饰,但是头上包着红布,这乃是代表着他们是乡勇,正是高阳乡乡蔷夫率领的本地乡勇,从乡治所那边赶了过来。 而且是乡蔷夫、乡佐还有本乡游徼一起前来,开始对提前举事的那些本乡的太平道众发动了攻击。 这个高阳乡乡蔷夫这会儿心里面跟火烧一样,当今日李琛派朱彪送信给他,告知他魏家将要带太平道众,举事谋反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这高阳乡蔷夫跟魏家平时关系不错,以前是因为魏家太过强势,他压制不住魏家,所以不敢得罪魏家,但是自前年赵家被李琛所灭之后,魏家被李琛所震慑,开始态度大变,一改以往的强势和蛮横,变得开始老实下来之后,这个乡蔷夫才觉得好日子来了。 魏家这一年多来,可以放低姿态,也没有再在乡里胡作非为,对待他的态度和谦恭了许多,所以这个蔷夫以为魏家真的是洗心革面,要弃恶从善了,所以这一年多来,他和魏家相处的倒算是相当愉快。 后来他听说魏家信奉了太平道,广结善缘,帮着太平道人到处宣道,还觉得这是好事,太平道劝人为善,听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所以他更加放心了下来。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平道居然包藏祸心,居然要举事谋反,而魏家乃是本乡太平道小帅,甚至地位远超过一般乡里的小帅,隐然已经是中丘县太平道的第二号人物了。 那么太平道举事谋反,魏家肯定就是本乡的贼首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骁骑显锋 所以当得知消息之后,顿时把这个乡蔷夫给吓了个半死,只差破口大骂魏家是狗改不了吃屎,到底还是披着人皮的畜牲了。 他于是连忙就着令游徼和乡佐,全速去召集乡里的乡勇,协助县里平叛,这边他刚召集起来一些乡勇,那边就听闻各里之中的太平道众开始闹将了起来。 而且他还看到了远处魏家庄上空冒气了黑烟,于是急匆匆的便带着临时凑起来的这些乡勇赶了过来。 正好撞上了那些正从各里冲出来汇聚起来的太平道众,看到这些太平道众一个个都头裹黄巾,正在集中,于是他也不敢怠慢,赶紧就率领着高阳乡的乡勇们,朝着这些头裹黄巾的太平道众发动了攻击。 但是说实在的,他们的战斗真的是有点小儿科的感觉,简直就像是瞎胡闹,原因很简单,高阳乡集中起来的乡勇,跟这些乡里的太平道众,平时不是邻居,就是乡邻,大家往日里差不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是叫不出名字,也都挂面熟。 现在突然之间,双方就成了敌人,一时间都有点下不了手,咋咋呼呼的所谓的进攻,也就成了吵架,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对骂,太平道众一起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于是乡勇这边,就开始骂他们都是疯子,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当反贼,这是作死云云。 真正抄家伙朝对方身上死命招呼的人却并不多,等骂了一阵之后,乡蔷夫一看这不是办法,于是命令游徼带人冲杀。 双方这才真正的打到了一起,乡勇和太平道众们,差不多也都是乌合之众,双方一真的动起手,就成了一场械斗。 叮叮当当的打了半天,双方虽然打的头破血流,但是却也没真的死几个人,最终好不容易乡蔷夫才算是带着乡勇,把一些太平道众给逐散了,可是还没等他们赶过来跟朱彪他们会合,那边赶散的太平道众,就又被其中的魏家人给召集到了一起。 于是蔷夫只能掉过头去,再去攻击那些重新聚集起来的太平道众,又是一通乱七八糟的互殴。 但是随着各里的太平道众冲出来的越来越多,逐渐的高阳乡蔷夫这边就有点撑不住了,逐渐的被越来越多的太平道众,压着开始后退。 这个时候魏振也带着魏家人,站在庄墙上,远远的观望着远处乡勇和太平道众们的对战,当看到太平道众这边人越来越多,开始占据了优势的时候,他们开始鼓噪了起来,还抬出来了一面大鼓,开始在庄墙上擂响了起来,鼓舞远处的太平道众加把劲,赶紧把这伙乡勇给打跑。 朱彪远远的看着乡蔷夫率领的乡勇,跟这些越来越多的太平道众互殴,逐渐落于下风的时候,眉头皱了皱。 ;王雄! ;属下在!王雄立即在一旁拱手应道。 ;派出两什人马过去,帮一下乡勇这边,赶紧将那些太平道贼人逐散!别在这里碍眼! ;喏!王雄立即大声答道,转身就点了两什人马,对他们吩咐一声。 只见二十名骑兵,在得令之后,立即飞身上马,在一个什长的呼喝声中,二十名骑兵呼啸着便催动坐骑,朝着那边乡勇和太平道众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乡蔷夫率领的这些乡勇,因为太平道众人多势众,已经渐渐不支,眼瞅着就要崩溃了,要不是本地的那个游徼死命的带着几个本乡的青壮在前面顶住的话,估计这会儿就已经崩了。 就在这时候头裹黄巾的那些太平道众忽然间听到马蹄翻飞的声音,纷纷扭头望去,只见一支骑兵突然间从魏家庄那边呼啸着朝着他们这边冲来。 这些太平道众顿时就惊呼了起来,因为他们打群架还凑合,何时正儿八经的跟骑兵动过手呀! 只见这些骑兵催动坐骑,随着距离这些太平道众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而他们都将骑枪横担在马鞍前面,每个人都从马鞍上摘下了一张骑弓,从箭壶之中抽出了羽箭搭在了弓弦上。 这些骑兵并没有直接冲向那些太平道众,而是从太平道众外围呼啸而过,就在他们和太平道众交错而过的时候,二十个骑兵同时开始朝着这些太平道众放箭。 几十支箭瞬间就倾泻到了这些太平道众头上,他们挤得密密麻麻,骑兵简直不需要任何瞄准,只要朝着人群放箭即可,顿时太平道众之中就响起了一大片惨叫之声。 这些太平道众对于官军骑兵的这种战术,是毫无一点办法,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支朝着他们飞来,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飞箭插在了他们身上,除了惊呼惨叫之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就这么一个照面,几十个太平道众就惨叫着倒在了箭雨之中。 这一下把这些太平道众给吓坏了,刚才他们跟高阳乡乡勇互斗,打了半天,也没伤亡这么多人,可是官军骑兵只是一个照面,从他们附近冲过去,一下子就撂翻了他们几十个人。 于是这些太平道众一下就被吓住了,眼看着那些骑兵,在远处开始收住战马,又一次拨转马头,掉过头来开始再次朝着他们这边冲来,于是一瞬间这些太平道众就心理崩溃了。 任凭他们之中的魏家人如何呼喝,让他们不要乱,可是这些道众哪儿还顾得上他们呀!顿时就跟炸窝了一般,开始四散奔逃起来。 二十名骑兵呼啸而至,又一次用骑射朝着这些太平道众抛射了一阵箭雨,顿时又有二三十个太平道众中箭扑倒在地。 这一下太平道众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简直如同炸了窝的蜜蜂一样,开始彻底崩溃,四散奔逃了起来。 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三百多太平道众,就这么在二十名骑兵的骑射之下,仅仅只坚持了片刻的时间,就瞬间彻底崩溃了。 那二十名骑兵,看到这些黄巾贼崩溃之后,为首的什长呼喝一声,众人随即便将骑弓收起,抓起了马鞍上横着的骑枪,又在那什长一声呼喝之下,结成了一个锋矢队形,呼啸着开始追击那些四散奔逃的太平道众。 第三百二十六章 希望破灭 这些骑兵骑术着实了得,他们一手控缰,一手挺枪,追击敌人之时,将手握在长枪重心位置,依靠着战马的速度,追上敌人之后,用手只是轻轻朝前一送,枪尖便轻松的刺入到了奔逃的敌人后背。 而他们招数并不用老,当长枪枪尖刚刚一触敌人后背,他们便撤手收枪,此时于敌人交错而过的时候,便将长枪撤收回来,从敌人后背中拔出了枪尖,以防高速冲击的时候,枪尖被卡入到敌人身体之中,来不及拔出。 这种手段,才是他们高明之处,因为一般的骑兵手持长枪,往往在策马冲向敌人的时候,将长枪刺向敌人,往往因为速度,虽然刺中了敌人,但是却来不及撤手收枪,把枪头从敌人身体中拔出。 只要稍微慢一点,就可能来不及撒手扔枪,反倒会被敌人的身体将他们带下战马,这时候可是没有马镫可供他们平衡身体,调整重心的,这么做往往长枪只能用一次,就要把枪给扔掉,否则的话,极可能在捅死敌人的时候,自己也被枪杆反震撞下马背。 可是这些骑兵,显然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很显然也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演练,现如今才掌握了这种杀敌的技巧,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单凭着战马的速度,轻轻松松的便可以将敌人捅杀,而且在捅杀敌人之后,还能交错而过的瞬间,将枪头从敌人身体中拔出,不至于为了保持平衡,撒手丢枪。 这二十个骑兵,就如同快刀切豆腐一般,从奔逃的敌群之中一冲而过,而他们身后则立即就留下了数十具被捅杀的太平道众。 如此高效的杀人技术,着实吓得那些太平道众一个个心惊胆寒,嘴里发出着震天的惊叫声,更是亡命一般的加速四散奔逃,只求那些恶魔一般的官军骑兵,莫要朝着他们追来。 而一旦被官军骑兵盯上,朝着他们追上来的太平道众,除了发疯一般的朝前奔逃和惊声尖叫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直至那些骑兵从他们身边一冲而过,他们便被捅翻在了地上。 原本已经被众多太平道众围攻,已经显得岌岌可危的高阳乡乡勇,此时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十名骑兵,只有二十人,就在他们眼前,居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轻轻松松的便将三百多疯狂的太平道众,杀的是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而那些刚才还红着眼,向着他们猛冲的太平道众,只是一瞬间,就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除了疯狂逃命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被这二十个骑兵追上,轻松的捅杀在了当场。 朱彪看着这一幕,微微点了点头,而王雄则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这都是他这一年多来,一手调教出来的骑兵,今天第一次真正的拉出来亮相,结果令他感到很是满意,所以王雄难免会有些洋洋自得。 ;差不多了,逐散他们即可,不必过多杀伤!毕竟他们只是受蒙蔽的苦命之人!鸣金收兵吧!朱彪看了一眼王雄,对王雄说道。 王雄立即点头道:;喏!然后转头命令鸣金收兵。 当一阵锣声响起之后,那些正在追击四散奔逃的骑兵,于是立即便勒住了马缰,拨马绕了个弧线,脱离了那些被他们追杀的太平道众,然后拨马便驰回到了魏家庄外,在马上向着率队的朱彪复命。 朱彪点点头:;尔等今日表现不错!记功一次!退下休息! 二十名骑兵称谢之后,翻身下马牵着马到后面开始休息,二十人冲阵,一人未损,全须全影的都回来了,而他们这片刻的工夫,就接连斩杀了数十名太平道众,另外还射伤了不少太平道众,三百余太平道众,仅仅片刻功夫,就损失三成以上,剩下的那些太平道众,也都成了惊弓之鸟,这会儿开始亡命奔逃而去。 魏振这个时候目呲欲裂,站在庄墙上简直傻了眼了,他虽然很忌惮朱彪带来的这些中丘县骑兵,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些骑兵比起他想象中还要厉害十倍。 朱彪仅仅只是派出了二十名骑兵,去攻击高阳乡起事的三百多太平道众,仅仅是片刻的工夫,便斩杀这么多人,轻轻松松的在他眼前,就把这三百多太平道众给杀了个四散而逃。 原本他还打算,招来这些太平道众,能解了他们魏家庄之围,可是现在这点希望瞬间就彻底破灭了。 不但魏振傻了眼,包括庄墙上其余的那些魏家人和魏家的门客,也都跟着一起傻了眼,他们跟魏振是一样的心情,这会儿简直要崩溃了。 他们魏家人自诩都是好勇斗狠之辈,从来没怕过谁,只是前年因为赵家被灭,才被李琛所震慑,收敛了起来,之前他们在中丘县横行无忌,以为他们魏家人就是中丘县最狠的人了。 可是今日当看到李琛麾下的这支骑兵之后,他们才知道,他们跟人家李琛手下这些兵将相比,真的连渣渣都算不上,刚才幸好他们没有出去,这要是刚才让他们出去面对这些李琛麾下的骑兵的话,估计他们比起那些太平道众,也强不到哪儿去,估计这会儿也一样已经被杀的是人仰马翻了。 如此迅捷高效的杀人,简直如同流水行云一般,李琛麾下的这支骑兵,简直堪称是一头嗜血的怪兽一般,根本不可抵挡。 魏家的士气,在这一幕之前,咣的一下就跌到了谷底之中,让他们兴不起半丝的凶性了。 没过多久,魏振就看到远处的乡道上,远远的出现了一片尘土,尘烟之中,隐隐出现了一些旗幡,朝着他们魏家庄这边快速的行来。 此时的魏振已经没了任何底气可言了,他知道这是李琛率兵来了,刚才他还可以告诉族人,外面的那些官军骑兵虽然厉害,可是他们毕竟是骑兵,并不善步战攻城,只要守住庄子,那么就不用怕他们。 可是现在当看到李琛率兵赶来之后,他也就彻底没有了主意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笑你太痴狂 既然李琛这会儿赶了过来,那么就说明李琛已经解决了城里面的王攀,可能还有他的胞弟魏正,原本他还寄希望于能举火为号,召集乡里的太平道众立即起事,来帮他们魏家赶走官兵,接他们魏家出去,联合本县各乡的太平道众,跟李琛对抗。 但是现在看来,他这个幻想在李琛的强兵悍将面前,根本就是天大的笑话。 好不容易召集起来的三百多本乡太平道众,还没来得及赶走本乡集结起来的那些乡勇,就被区区二十名李琛麾下的骑兵杀的四散奔逃而去,只留下了他们魏家庄,孤零零的在这里等死。 这一下魏振算是彻底没辙了,只能呆呆的站在庄墙上,看着李琛率兵从远处快速行来。 当李琛抵达了魏家庄外之后,本乡的乡蔷夫赶紧急急忙忙的上前给李琛拜倒见礼,向李琛请罪,说他疏于防范,未曾想到魏家居然如此包藏祸心,居然胆敢举事谋反。 李琛扫了一眼魏家庄外的情况,看到了那些横七竖八躺在野地中的头裹黄巾的太平道众的尸体,还有此时被抓到的一些太平道众,点点头道:;任谁都没有想到,太平道居然包藏祸心,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举!此事怪不得你们!免礼吧! 高阳乡蔷夫连忙称谢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等待李琛的吩咐。 朱彪这个时候过来,将刚才所发生的情况给李琛简短截说介绍了一遍。 李琛点头道:;没想到魏家居然还有这等心机,我等倒是有点小觑他了! 李琛这次并未带来多少步卒,也仅仅只是带来了一队步卒,另外带来了百余名在县城临时招募起来的壮勇前来助战。 其余的县兵,这个时候已经命赵博以及一众县吏带上,分头直扑向了各乡,前去缉拿各乡的太平道道人和小帅。 但是即便他带来的兵力不多,可是依旧让魏家之人感受到了一股压力扑面而来,魏振的脸皮抽搐着,眼神中不禁透出了一丝绝望之色。 李琛扫了一眼远处庄墙上的魏振,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一提马便催动坐骑,缓缓的朝着庄门行去。 而朱彪、王雄等部将,则连忙翻身上马,跟在了李琛身后,也朝着庄门行去。 与此同时,有两个李琛的护随则拎着两颗人头,紧跟在了李琛身边。 魏振满怀恨意看着李琛朝着他们庄门行来,在庄墙上手扶着腰间的刀柄,死死的盯着李琛,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这会儿早就用他的眼神把李琛给凌迟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就是这个年轻人,夺去了他们魏家人在中丘县的荣光,(在他们魏家人看来,以前他们横行乡里,欺行霸市,就是他们魏家的荣光!)自从此子崛起于中丘县之后,就如同一个大石头一般,压在了他们魏家头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李琛的横空出世,改变了他们魏家的一切,让他们不得不从前年开始,当起了缩头乌龟。 他们不得不从那时候,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张扬了,李琛就如同一把悬在他们脖子上的利刃一般,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感到难受。 可是他们却在这一年多来,一丝都不敢表现出来,直到现在,李琛都稳稳的压着他们一头,让他们喘不过气。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抱住了太平道这条大腿,总算是等到了太平道魁首大贤良师张角要揭竿而起,终于可以要扬眉吐气了。 可是又是这个李琛,再一次坏了他们的好事!这让魏振如何不恨李琛? 而李琛缓缓催马来到魏家庄庄门之外以后,用手中长枪,朝着魏振遥遥一点,沉声喝道:;魏振!尔等从太平道意图局势谋叛之事已经事败,此时还不速速开门自缚出来投降更待何时? 魏振这个时候也破罐子破摔了,这次他们魏家举家投靠太平道,跟着太平道准备举事谋反,可以说是已经犯下了足矣诛族的重罪,眼下既然事情已泄,那么说什么都晚了,降于不降其实结果都差不多,就是早死晚死而已。 所以他倒是没有再感到惊慌失措,而是冷笑一声道:;李琛,尔等休要张狂!虽然此次我等所谋提前事泄,但是你这个小小的中丘县贼曹,又能如何? 此次大贤良师号令天下百万道众,举事夺取天下,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尔等一个小小的贼曹,难不成还能拦住我太平道百万黄巾? 大贤良师说的好,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螳臂当车,倒不如速速先降了我们,以你的本事,只要为我道好好出力,待到我们大贤良师夺得天下之际,你也好歹可以算是可获一个从龙之功! 李琛听罢之后,楞了一下,没想到魏振居然死到临头,还想要劝他转头太平道,为他们太平道干活。 于是李琛顿时就放声仰天大笑了起来。 而他身后的朱彪、王雄等人听罢之后,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充满了一股嘲讽的意味。 李琛的大笑声,听到魏振耳中,显得是那么刺耳,于是魏振脸色一变,以指剑指着李琛,大声吼道:;李琛,你笑个什么? 李琛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用大枪指着魏振笑道:;我笑什么?我笑你魏振和你们魏家人,真乃是得了失心疯了!居然也相信那妖道的胡言乱语! 我大汉立国数百年之久,虽然眼下确实不如以前,可是根基尚在,又岂是张角那妖道可以说掀翻就掀翻的? 我笑尔等死到临头,却还不自知!尔等居然相信,以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就能夺得天下!可笑呀可笑! 原本我以为你们魏家是聪明人,可是现在看来,我才知道,你们哪里是什么聪明人,简直就是一群得了失心疯的蠢才罢了! 尔等来看,这是什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要么灭门要么降 说着他把手一挥,两个跟着他的护随当即一提马,跑到了李琛前面,将手中所拎着的两颗人头高举了起来,亮在了庄墙上魏家人的眼前。 魏振定睛一看,哎呀一声,险些一头从墙上栽到了庄墙下面。 因为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他还是一下就看出来,这两颗人头之中,一颗正是本县太平道魁王攀的人头,而另一颗则正是他的胞弟魏正的人头。 可怜魏正这个时候,一只眼已经成了个血窟窿,另一只眼还半睁着,其状堪称惨不忍睹,魏振自幼跟这个胞弟关系就很亲近,出去办事,从来都是带着这个弟弟一起做,而且魏正也心眼很多,跟他一样的狠辣,历来被魏振所看重,同时也被族人所看重。 可是今日却只剩下了一颗人头,而且还死状如此之惨烈,如何不让魏振肝胆俱裂,哎呀一声险些背过气去。 ;李琛!竖子!尔等居然敢杀我弟弟!我定要杀你为他报仇!魏振缓过来之后,立即拔出腰刀,指向李琛怒骂道。 李琛摆摆手让两个护随收起王攀和魏正的人头,笑着说道:;魏振!我劝你还是休要再做困兽之斗了!赵家的下场尔等不是不知,为何这两年来,尔等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做人,难道还要我再提醒尔等不成? 我知道你为何还不肯投降,你不过是在寄希望于,其他各乡的那些小帅,能接到消息之后,立即起事,前来救你! 但是恐怕我这次要让你失望了!你以为你们所做之事神不知鬼不觉吗?真是笑话! 就以王攀和你们的本事,居然也想要欺瞒于我,也不看看你们的斤两如何! 早在当日王攀偷偷潜出城来你家召集本县各乡的小帅以及传道的道人之时,我便已经获知了尔等的消息! 之所以直至今日我才动手擒杀王攀,乃是因为我想要看看尔等能把事情做到何种地步!现在看来,我还是高看了尔等,你们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居然也敢做此种诛族之事! 实话不妨告诉你也罢!你也不用等了,就在我派朱彪前来包围你们魏家庄之前,我已经派人到各乡缉拿那些小帅和传道的道人,现如今料想他们也该已经纷纷授首了! 中丘县只要有我李琛在,就由不得你等这些宵小为祸本地!此时尔等还不速速自缚出来投降,难不成真的要等我攻入你们庄中,将尔等杀个鸡犬不留吗? 魏振听罢之后,脸色再次巨变,李琛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了他的心头,直把他震得是头晕眼花。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李琛的话,但是从李琛的话中,他却可以听出,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居然早就被李琛获知了,那么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这一次他们的谋划都已经彻底失败了。 他原本还真的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拖延下去,等消息传开,其他各乡小帅能立即举事,汇聚起来赶来救他们魏家,但是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了。 而且经历刚才二十名李琛麾下的骑兵,轻松击败他们高阳乡汇聚起来的三百多太平道众之事以后,他也意识到,凭着他们这些东拼西凑起来的乡野之人,想要跟李琛麾下这些强兵悍将对抗,真的是蚍蜉撼树,即便是有人举事之后赶过来,估计面对李琛和他手下的这些悍兵,依旧也只能铩羽而归。 所以魏振以及庄中的那些魏家人,在听了李琛的这番话之后,顿时都陷入到了彻底的绝望之中,李琛连一点给他们翻盘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留下来,这一下他们魏家算是彻底走到了绝路上了。 李琛看魏振脸色铁青,半晌都不说话,于是冷笑一声道:;魏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魏家为何信奉太平道!尔等不过只是钻营之辈罢了!信奉太平道,不过是为了火中取栗,现如今尔等已经再无翻身的机会,如果尔等现在投降的话,我还能在明庭面前,为尔等求情一二,只杀你等成年之人,为你们魏家留下几条根! 但是如果尔等执迷不悟,想要继续顽抗下去的话,那么就休怪我李琛手下无情了!明日便是魏家灭族之时!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何去何从,尔等自行决断!一炷香之后,我便开始发动攻击,到时候尔等再想投降,就休怪我不接受了!你们这是谋逆之罪,罪当族灭!怪不得旁人! 说完之后,李琛拨马便朝回策马奔去,朱彪等李琛回转之后,看了眼魏振,冷笑一声道:;魏振,我很希望你不要投降!这样的话,你我之间的旧账就可以好好算算了! 说完之后,朱彪这才也拨马掉头追着李琛驰回了本阵。 绝望的情绪顿时就攥住了所有魏家人的心,看着早已星散逃得已经没影的同乡太平道众,还有逐渐从四面八方汇聚来的乡勇,渐渐的将魏家庄包围起来,魏家上下顿时陷入到了一片惊怖之中。 他们再无几个时辰之前的那种憧憬和幻想了,就在两个多时辰之前,他们还在庄子里忙活着做着各种准备,幻想着成就一番大业,从此让魏家光宗耀祖,成为未来的冠姓大族。 可是仅仅只是两个时辰过去,他们便被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从黄粱美梦之中苏醒了过来,发现他们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魏振面如死灰的站在庄墙上,好长时间一动都没动。 没多久就见一匹马从南面飞驰而来,驰到了李琛军前,似乎对李琛说了些什么,接着那个人便用枪挑着一颗人头,冲至魏家庄庄门之外,厉声喝道:;魏家人听了!东沙乡太平道小帅彭灿已经授首!还不速速投降? 说完之后这个骑卒弛马挑着这颗人头,围着魏家庄驰骋了一圈,然后将那颗人头抛到了魏家庄门之外,然后策马驰去。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一骑飞驰而来,跟刚才一样,见过了李琛之后,一个骑卒也挑着一颗人头,驰到了魏家庄门外,高喝道:;魏家听了!高卢乡小帅方然已经授首!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第三百二十九章 走投无路开门献降 此人刚刚丢下那颗人头不一会儿,就又有一骑飞来,依旧跟刚才一样,一个骑卒挑着一颗人头冲至魏家庄庄门之外,厉声喝道:;关林乡贼首孙鄂人头在此!尔等莫要再做梦有人来救你们魏家了!还是速速投降吧! 看着一个个各乡的小帅的人头,被飞快的送到了魏家庄外,魏振的脸色越来越白,心也越来越凉,他所有的希望,随着这些各乡小帅的人头被送来,逐渐的彻底熄灭了。 李琛果真是个干吏,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将各乡的小帅们,纷纷擒杀,这更加说明,李琛其实并非虚言,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些各乡的小帅,应该早就在他的监视之下了,李琛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之击,不给他们任何还手的机会,便将这些各乡的太平道的头领瞬间擒杀。 这一下魏家所有的希望,也都彻底被熄灭了,再也看不到任何峰回路转的可能,于是魏家上下就此也彻底绝望了。 魏家族长魏源,面如死灰的走到了庄墙之上,来到魏振身边,看了一眼魏振,眼中含着眼泪,哽咽着说道:;是我害了你们呀! 魏振的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目光呆滞的看了一眼魏源,忽然间苦笑了一下,摇头道:;这又怪得谁来?只能算是我们魏家运气不佳罢了!偏偏生在中丘县!又偏偏遇上了李琛这个异种!实乃是我们魏家之不幸也! 魏源点了点头,看了看庄外远处李琛所在的位置,叹息了一声道:;事已至此,我等也只能认命了!只可惜你们这些魏家的青壮,要陪着我这个老朽一起殉葬! 可是我们魏家不能就此灭族呀!魏家在中丘立家百年有余,虽然现如今基业尽丧,可是却不能就此灭族!总是还要留下几条根来! 事已至此,继续抗拒下去,除了令我们魏家灰飞族灭之外,已经毫无意义可言!故此你我也不要继续抗拒下去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魏源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魏振岂能听不出来,他咬着嘴唇半晌无语,内心中急剧挣扎了好一阵子,双手握的死死的,好长时间之后,他猛然一拳砸在庄墙上,拳头顿时就皮开肉绽,血从崩裂的伤口中涌了出来。 魏振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李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真的是不甘心呀!没想到我们殚精竭虑,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也罢!这只能怪我们运气不佳!就依族长好了!我等还是降了吧!可是我们投降之前,李琛必须要答应我们的条件,饶过我们族中总角以下的孩子!我方能自缚投降!否则的话,我魏家上下,唯有死战到底,也绝不投降于他! 魏源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原本还算硬朗的魏源,这个时候整个人都忽然间佝偻了起来,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一般,他最后又拍了拍魏振的小臂,然后颤颤巍巍的走下了庄墙。 魏家庄的庄门忽然间打开了一条缝,过了一会儿之后,从门内缓缓走出一个老人,正是魏家族长魏源。 魏源岣嵝着腰背,缓缓走出庄门之后,庄门又在他背后关上,他看了看远处,然后便朝着李琛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李琛此时下马站在军前,默默的看着魏源朝自己行来,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冷笑。 待那魏源老儿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李琛朗声问道:;魏源!你现在前来见我,可是有事跟我说吗? ;正是!魏家能有今日,皆乃我魏源之错!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怪不得别人!我此行前来见你,有一事想跟你商议,你令我魏家投降,我可以代表魏家答应你! 但是之前你也说过,如若我魏家不想就此灭族,便速速自缚请降!那么你可莫要食言自肥,待我等投降之后,不得杀我魏家总角之下的孩儿们! 只要你能答应,那么我立即便命族人自缚出庄,任凭你随意发落! 但是你假如骗我,哪怕我魏家上下化为厉鬼,也断不饶你!魏源用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李琛,对李琛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琛哈哈一笑道:;魏老果真有大家之风!在下实在佩服!你也知道,你们魏家所犯之罪,乃是谋逆之罪,罪当诛族! 我李琛不过只是小小的贼曹,虽然并不愿尽杀你魏家上下老幼,但是这件事却非我可独断!尚需明庭和赵国相决断! 我只能代尔等向明庭求情,饶与不饶,却非我李琛可决! 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必将竭尽全力,维护你家少年子弟,尽量不令他们伏诛!除此之外,我不能给你保证,他们必定可以不死! 魏源死死的盯着李琛,好长时候都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李琛神色淡然,毫不回避魏源的目光与之对视。 良久之后,魏源的肩膀塌了下去,哀叹一声道:;好吧!我相信你便是!你定要竭力维护我家子弟!如果你尽了全力,却不能救下他们,我也不怪你什么了! 大约两炷香之后,魏家大门再次打开,以魏源为首,魏振紧跟其后,数十名魏家男子全部自缚双臂,鱼贯从魏家庄中走了出来,跪在了庄外。 其中也包括了十余名总角以下的魏家少年,甚至包括了两名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儿,也被抱出了庄子。 之后便是魏家的门客,也纷纷自缚双臂走了出来,再之后,则是魏家的女子,哭哭啼啼的也走出了庄子。 最后走出魏家的则是魏家的仆妇以及家奴婢女等人,皆跪伏在了魏家庄外。 李琛一声令下,派人过去,将他们绳捆索绑起来,命李倓接管查封了魏家庄,然后押上了魏家满门,回转了县城。 而李琛在收押魏家上下之时,却有人偷偷的把庄门外丢的那些人头给收了起来,只听有人小声笑道:;我们大人真乃是多谋之人!这都能骗得了魏家!嘿嘿! ;谁说不是呢?各乡距此这么远,哪儿这么快就能把那些贼首擒杀,还把人头送来此地?这他们都信!说他们蠢还真是高看他们了!哈哈! 第三百三十章 扑杀 敢情刚才一颗颗送过来的人头,居然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这个乡那个乡的什么小帅的人头,而是王雄奉了李琛之命,去砍了几颗刚才被他手下骑兵所杀的高阳乡本地太平道众的脑袋,用枪挑了过来,报出各乡小帅的名头,把人头扔到了魏家庄门外。 而这些小帅的名字都是真的,但是人头却是假的,魏振以及魏家之人当时只顾着肝胆俱裂呢,哪儿会仔细辨认这些人头是不是那些各乡小帅的人头,所以也就信以为真了。 最终绝望的魏家人心理彻底崩溃,结果魏源和魏振也就选择了开门投降,让李琛毫不费力的就将他们全家拿下,绑缚到了县城去,未费一刀一枪,就轻松拿下了魏家庄。 虽然李琛设计骗降了魏家,但是其余各乡的那些太平道的头目们也都没能躲过这次李琛雷霆万钧般的搜捕。 当魏家举火为号的时候,其实李琛派往各乡执行缉拿任务的人也已经下手,这些各乡太平道的小帅和核心成员,早就在赵博的监视之下,当李琛派出的缉捕之人一到,随即便展开了对他们的缉拿行动。 大部分太平道头目都是在毫无防范之下,当即便被拿下,但是也有狡猾一些的,见势不妙展开了激烈的反抗,可是他们的反抗基本上没用,很快便被当场格杀,各乡蔷夫也都接到了命令,随即率人将他们本乡的太平道众纷纷拿下,羁押了起来。 整个中丘县的太平道还没有来得及起事,便被李琛以雷霆手段扑灭。 魏家在自缚投降之后,也再无坚持,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他们谋叛之事供述了出来,并且供出了望山乡何家。 望山乡的何家原本跟太平道并无联系,但是王攀和魏家都知道铁对他们的重要性,中丘县现如今产铁的只有李家铁作,而李家铁作位于望山乡境内。 他们都知道何家以前是贩铁的,现如今生意被李家所夺,肯定内心中对李家积怨很深,于是这些日便连连派出巧舌如簧之辈,前往何家游说,劝说何家跟他们一起起事,先攻夺李家铁作。 王攀和魏家答应何家如果帮着他们夺下李家铁作的话,以后一旦成就大业,漫说中丘的铁生意交给何家,就算是将整个赵国的铁生意都给何家又有何妨。 而且他们极度夸大目前他们太平道的实力,对何家谎称目前天下太平道众已达千万之众,单单是中丘县境内的太平道众,就有六七千人之多,此次他们大贤良师揭竿而起,定能夺得天下云云。 何家起初是不敢参与的,但是被反复游说之后,终于还是心动了,而且何家因为之前族人被朝廷弃市,令何家声望一落千丈,为此也对大汉心存不满。 另外李家夺了中丘铁官,还有他们何家原本的冶铁生意,同样也令何家敢怒不敢言,心中怨愤日久了。 于是渐渐的何家也就被说动了,终于答应帮着王攀和太平道,在起事之时,帮他们攻夺李家铁作,并且在攻夺下李家铁作之后,帮着王攀他们打理铁作,利用李家的工匠,为黄巾军打造器甲。 但是他们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举事之前,太平道必须要先杀李琛,否则的话,他们何家不会帮着太平道攻夺李家铁作。 说来说去,何家还是惧怕李琛,生怕李琛在太平道举事之前,没被太平道干掉,那样的话,在他眼里,中丘的太平道成事的几率就低了很多,一旦太平道成不了事,他们何家还跟着太平道举事,到时候他们何家恐怕就也要被满门抄斩了。 这也是王攀和魏家,为何处心积虑一定要想办法在举事之前,想要暗算李琛的原因,李琛对于他们这些谋划造反之人,确实积威太重,以至于他们不得不一定要想方设法,在举事之前,将李琛弄死方能安心。 双方已经约定好,只要王攀和魏家将李琛杀死,何家随时听王攀的招呼,跟太平道一起举事,只可惜现在李琛未死,王攀和魏正的脑袋却挂在了中丘县城门之上。 魏家在供出他们和何家的协议之后,何家意图谋叛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待到李琛将魏家之人押回县里之后,将这个消息报知陈硕,陈硕顿时也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捕拿何家满门。 这次李琛没有再亲自前往望山乡去对付何家,只是当即把李源连夜派往了望山乡,甚至只给了李源二十名骑兵,让他去将何家拿下,当然拿下只是明面上的说辞,实际上李琛给李源下达的却是灭门令,既然何家已经决定参加叛乱了,那么就留之不得了!仅诛首恶,必留后患,所以李琛只能狠下心,彻底解决掉何家。 李琛这么做,是因为陈硕不许他再轻易离开县城,现如今太平道举事就在眼前,中丘县全指望李琛来守了,陈硕生怕李琛不在县城,万一再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便命李琛派人去望山乡捕拿何家,而他不许擅离县城半步。 李琛这才无奈之下留在了县城之中坐镇,等候各方传回消息。 而他只给李源二十名骑兵,并非是他托大,因为望山乡那边的铁作,有陈琨坐镇,他手中掌握着李琛最大的一股武力,对付何家,根本无需加派多少兵马过去,陈琨足以轻松解决何家这个麻烦了。 其实从李琛押送魏家回县城的时候,各乡就已经纷纷开始传回了捷报,告知李琛各乡的太平道头目已经落网,被擒的被擒,被斩的被斩,到了天黑之后,各乡缉捕太平道头目的事情已经基本上落下了帷幕,整个中丘县境内有名有姓的太平道的头目,一日之间,便被李琛连根拔起,再也不可能闹出什么大事了。 陈硕、何霄等一众中丘县官吏,至此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接下来就只能坐观局势发展了。 虽然他们已经派出了信使,赶往邯郸和临县向赵国相以及临县预警,但是到底能不能赶在太平道举事之前,将警讯传至这些地方,现如今他们也心中没底。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备战 陈硕现如今极为后悔,因为他的犹豫,足足耽误了数日的时间,如果李琛当初第一次向他请命,向太平道动手的时候,他便立即派人向邯郸发出预警,那么现在估计邯郸方面已经有所动作了,虽然不见得能像中丘县这样,犁庭扫穴一般的将县内的太平道头目连根拔起,最起码也能有所准备。 可是现在听魏家人所说,现如今太平道谋叛之事,在洛阳已经事败,朝廷已经知道了太平道要举事谋叛,而太平道道魁张角,业已获知他们所谋事败,现如今已经派出大批门徒奔赴各地,着令各地渠帅立即起事。 具体起事时间,他们已经来不及统一,皆由各方渠帅自行决断。 别的地方什么时候举事他们无从得知,但是赵国的太平道举事时间就在二月初三,也就是后天。 现在距离赵国境内的太平道举事时间,只剩下了一天时间了,这一天之中,即便是他们向邯郸和临县预警,他们又能做什么准备呢? 所以陈硕此时已经是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坐在居所之中,茶饭不思,长吁短叹。 而李琛则坐在他的对面,一脸淡然的大口吃饭,待他吃饱之后,才放下箸匕,对陈硕说道:;先生不必如此,此乃天意也!先生当日所虑实属正常,怪不得先生什么! 此次太平道作乱,天下之人能提前料知的又有几人?而且历来太平道以济贫扶困,符水救人,劝人为善的假面行走于世间,又有谁能料到那张角居然包藏祸心呢? 所以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自责,现如今我们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大人可莫要因此耽误了正事! 陈硕叹口气道:;其实太平道包藏祸心,舒琼你已经多次跟我提及,但是我一直以来只见他们四处宣道,多劝人为善,并且治病助贫,故此却都不肯相信,没成想却被舒琼不幸言中,他们居然胆大如斯,真的胆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举!悔不该当初不听你的劝告! 也罢,此事暂且不提也罢!现如今以你所见,我县又该做些什么呢? 其实今晚县里的重要官吏,基本上都没有回去休息,皆聚在县寺之中,待到李琛连夜押回魏家之后,方才在县寺里吃些便饭。 这时候在座的不单单只有陈硕和李琛,还有何县尉、朱县丞、刘功曹以及周主簿、何廷掾,另外主计等官吏也都俱在。 听了陈硕所言之后,于是众人也都紧张的把目光投向了李琛,因为这种事大家都是第一次遇上,根本没有足够的经验应对,而李琛早就对太平道有所;怀疑,那么他们认为,李琛肯定也早就有所考虑一旦太平道作乱,县寺该做些什么事情。 从这次李琛一天之中,便以雷霆手段,迅速的将本县太平道连根拔起来看,李琛其实早就对本县的太平道有了戒备,他们的一举一动以及人员都早已在李琛的布控之下,现在只是顺手将他们拔了出来罢了。 故此他们更加认定,李琛肯定对这次大乱会提前有所考虑,这个时候他们跟陈硕一样,都已经没了主意,都希望听一听李琛作何打算。 李琛想了想之后,对众人说道:;琛以为,虽然目前本县的太平道之患暂时已经消除,但是周围诸县的太平道之患却并未消散! 太平道举事就在眼前,虽然本县太平道已经不成大器,可是我们却不得不防,临县的太平道众在起事之后,逐渐汇集起来,攻掠我县! 故此我县也应早做准备为上! 当下我县城内,一是要尽快招募壮勇协防县城,而是各乡要尽快召集乡勇用以备寇! 此次贼乱肯定会非常庞大,县里务必要多多筹措粮食,说服县内各家大户人家,将存粮转移到县城之中,以防被闯入我县的黄巾贼攻破他们的庄园,获取到粮食!此为最重要之事! 一旦要是让黄巾贼获取粮食,那么此消彼长,他们便会实力大增,而我们便会实力大损,眼下我们务求能坚持到朝廷起兵平乱,确保县城不失!便为万幸! 至于乡里,因为此次贼势肯定极为庞大,我县兵力有限,不足以与之野外浪战,所以我们当以固守城防为上! 另外我们也需征调县内各家大户门客以及子弟,入城协防,加强城防守军实力! 李琛当众说出了他对于接下来中丘县应该所做之事的考虑,众人听罢之后,连连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李琛的担忧不无道理,虽然中丘县内的太平道举事已经被李琛破坏,可是此次太平道作乱,所波及之地会非常之大,巨鹿又乃是太平道的大本营,就和赵国紧邻,接下来可想而知,太平道定会大举进犯中丘县境,中丘县断无幸免之理。 所以李琛这样的安排是极为恰当的,可谓是未雨绸缪,所以众人纷纷点头赞同李琛所言。 陈硕听罢之后,也强自打起精神,不管怕与不怕,现在事到临头,他作为中丘县的一县父母官,都要振作起来,应对眼下的危局,唉声叹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于是他记下了李琛所说的这几条意见之后,开始跟众官吏商讨这些事情该怎么布置安排。 李琛作为贼曹,自上任以来,一直主中丘县的兵事,城防之事自然也就交给了李琛负责,招募壮勇扩编县兵,自然也是由他来管。 而说服县里各家大户,将家中存粮转移到县城之内存放,这件事李琛不便出面,自然由陈硕他们这些人来负责。 众人足足商议到了后半夜,这才将一件件事情安排了下去,具体到了每个人的身上,各官吏皆负责一家县内的大户,负责去说服他们,暂时将家中族人迁入到县内避祸,同时也劝服他们,将家中储粮转移到县城之中。 至于这些大户听不听县里的劝说,那么就看他们自家的决断,丑话却要先说给他们,一旦黄巾贼大举犯境之事,县里实力有限,到时候可能无力出城退贼,到时候他们如若不听县里的安排,拒不迁入县城避祸,将储粮转移到县城之中,那么到时候就休怪县里救不得他们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备战二 李琛随后进而提出,将县兵营地移至东门之外,围绕东门重新立营,将中丘县东门包入到营中。 原因是中丘县城四门之中,东门外地势最为开阔而且地势平坦,极为适合大批贼众聚集,而且由于城东方向地势稍低,护城河比起其它几个方向,相对较浅,更利于攻城,所以必须要重点防范。 将县兵营地移至东门之外立营,则可将东门包入营中,利用营栅在东门之外形成一条防线,同时形成一个简陋的瓮城,当遭到大批贼众围攻的时候,县兵可更好的防御东门一带,并且可以随时方便的出击,亦或是获得粮秣的供给。 李琛认为死守城池,并非上策,自古守城,皆应有守有攻,方能守城成功,而闭门死守乃是下策,故此他并不同意将县兵尽数移入县城之中固守城墙。 对于兵事方面,中丘县官吏们没有人能比李琛更懂,所以陈硕立即从善如流,答应了李琛的安排,准他明日一早,便可移营到东门之外重新立营。 而所需劳力,则由县里召集县城周边以及城内青壮协助李琛重新立营,越坚固越好,不惜代价! 另外李琛提出自明日起,需尽速打造各种城防所用的器械,加强城防,对此众人也没有任何意见,这都啥时候了,中丘县城如果有失,他们这些人也万难在贼乱之中保住性命,所以李琛提出的打造守城器械,他们巴不得多打造一些,最好能把中丘县城搞得固若金汤才好。 现在他们忽然间想起来,李琛其实在前年刚刚被擢为贼曹的时候,就提出了利用流民,以工代赈疏浚护城河,整修城墙,现如今看来,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呀! 这要是当初县里没有采纳李琛的意见,以工代赈疏浚了护城河,重修了破败的城墙的话,那么现在面临如此大乱,他们再慌慌张张的去整修城墙,疏浚护城河,岂不一切都晚了吗? 所以想起这件事,他们都不由得非常庆幸,李琛当真乃是他们中丘县的福将呀!居然前年就开始为今日大乱在做准备了,不管当初李琛是有意而为,还是误打误撞,都算是又为中丘县立下了一件泼天的功劳。 故此李琛现在提出的所有要求,县里的官吏们,无不从善如流,悉听尊便,总之就一个态度,你李琛爱搞啥搞啥,花钱都是浮云,只要能把县城给守住,把县里的钱仓给搬空这会儿都无所谓,这会儿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粮食给粮食,只差要女人的话,他们都想回家赶紧把家里的美婢给李琛送过来了。 到了后半夜众官吏散去之后,李琛也起身告辞,准备回去休息,但是陈硕又叫住了李琛,让他稍等片刻。 李琛重新坐下之后,陈硕屏退左右之后,堂中只剩下他和李琛之后,才不无担忧的对李琛问道:;舒琼,你可认为,我大汉此次可否能挺过此劫? 李琛立即毫不犹豫的答道:;先生多虑了!虽然我大汉现如今确实不如以往,但是大汉数百年的基业尚在,从贼者虽众,但是效忠我朝的士人百姓也并不算少! 而黄巾贼虽然势大,但是张角并不知兵,他将太平道分作三十六方,各设渠帅,这些人相互之间并不隶属,而且他们起事仓促,虽然初时可能有所斩获,但是当我朝反应过来之后,集结大军对其进行围剿,也就是黄巾贼败亡之时了! 故此先生万不可动摇,我们只需死守本县,那么定能渡过此劫! 陈硕听罢之后,不觉脸微微一红,他刚才的时候,确确实实有些动摇了,即便是此次李琛已经将中丘县的太平道势力连根拔起,可是中丘县对于天下来说,却只是个弹丸之地,一旦要是太平道这些黄巾贼在其他地方取得了胜利,以他们小小的中丘县这样弹丸之地,又能坚持多久呢? 所以陈硕觉得心中没底,虽然倒是没想过投靠太平道从贼,但是却暗中起了挂印而去的念头,生在乱世,这官也不好当呀!天天都担惊受怕的,陈硕又不是那种胆子很大之人,所以也就萌生了去意,故此他才会留下李琛,对李琛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李琛也一下就看出了陈硕的动摇,当即便断然告诉陈硕,太平道绝对成不了大事,让陈硕一定要坚定下来,别干傻事。 要是陈硕这个时候挂印而去跑了的话,那么未来待得平定了黄巾之乱之后,朝廷绝对少不了要找他算账。 不管怎么说,陈硕对他算是有知遇之恩,当初能把他简拔于乡野之间,擢他为中丘贼曹,给他了一个施展才学的平台,这个情李琛还是要领的。 另外这两年来,陈硕对他也很是器重,处处维护与他,对他的支持也不小,处处给他开绿灯,基本上把他当做学生一般对待,所以李琛也非忘恩负义之人,故此他绝不会这个时候,让陈硕挂印而去,最后落得一个骂名,甚至可能会被事后追究逮问。 陈硕听了李琛的话之后,信心也就足了起来,在他看来,李琛是个有眼界的人,很早之前,就看出了太平道包藏祸心,早已对太平道加了戒心,才有了今日提前发动,将本县太平道作乱,扼杀于萌芽之中。 那么他对太平道未来的判断,也应该错不了,只要太平道成就不了大事,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听过这一劫,如果他能在中丘县坚守住城池不丢,那么未来朝廷讨平太平道之后,他便前途无量。 于是陈硕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又和李琛闲聊了几句之后,这才将李琛放走回去休息。 对于何家之事,第二天晚上李琛就接到了消息,何家猝不及防之下,突然间遭到了李源率领大批李家矿奴的突袭,只是稍作抵抗,便被李源攻入到了何家之中,尽数将何家人抓了起来,查封了何家。 第三百三十三章 命中该绝 何家因为;激烈抵抗之下,全家男子几乎尽数被杀,除了家中未成年的孩子得以活命之外,何家男丁几乎被一扫而空。 如果这件事放在去年或者前年的话,肯定李琛又会被人骂作;酷吏了,估计还是会惊动邯郸方面,可是现如今这样的局面,一顶勾结太平道试图谋反作乱的大帽子给何家扣在头上,就再无人敢再为何家叫屈,出面指摘李琛手段太过毒辣了。 陈硕听了之后,也仅仅只是点了点头,连问都没问,便直接下令将所余的何家人尽数下狱,待得以后再另作处置,这件事也就这么算是了结了,偌大一个何家,转瞬之间就这么在李琛手中灰飞烟灭,从此再无翻身的机会。 两日之后,果不其然从于中丘县相邻的柏人、襄国、房子三县就纷纷传来了太平道同时举事叛乱的消息。 这三县之中的太平道一日之间,同时举事,瞬间就聚起了少则千余人的太平道众,多则高达近两三千太平道众,一日之间便连破县内数乡,并且包围了县城,开始攻打县城。 说起来前日中丘县已经派出了信使,快马赶往这三个县向这三县的县长示警,请他们速速准备,最好是能立即派兵缉拿他们本县境内的太平道魁以及头目们。 可是很遗憾的是中丘县派往这三县的信使,只有去柏人县的信使得到了县长的接见,而房子县县长因为抱恙在身,加之中丘县和房子县并不隶属同一郡国,之间平时没多少联络,故此未曾重视中丘县赶去他们那里的信使。 虽然去房子县的信使一再给房子县的县吏说明情况,告知他们大祸临头,要求见房子县县长,可是房子县的县吏却认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还出言讥讽了信使一番。 中丘县派去的信使羞怒之下,当即骑马回转了中丘县,故此房子县也就没有做任何准备。 至于襄国县更为可气,中丘县派去的信使,居然连县寺的大门都没能进去,所送去的示警文书,被襄国县的守门县吏,直接就丢了出来,还被折辱了一番。 襄国县县长更是听闻消息之后,让人给门外的中丘县派去的信使带话,说陈硕乃是耸人听闻,大惊小怪,此言根本不足信,压根就没把中丘县的示警当成回事。 同样去襄国县的信使,受了一番羞辱之后,羞愤难当,直接上马就赶回了中丘县。 只有柏人县的县长,跟陈硕关系尚可,对于陈硕的示警给予了一定的重视,准备派人缉捕县里主事的太平道魁,但是却不知为何走露了消息,当派出的捕盗找到那个太平道道人住处的时候,人已经提前跑了,结果扑了个空。 就在柏人县开始派人去各乡缉拿那些乡里的小帅的时候,柏人县内的太平道提前发动,开始全县同时举事,当即反杀了一些派去缉拿他们的县吏和差役,开始揭竿造反,也未能阻止他们县内的太平道起事。 这些太平道众,在起事之时,皆头裹黄巾,自称黄巾军,由各乡的小帅统领,汇聚于县里的道首旗下,开始四处攻掠,声势十分浩大。 消息很快就被李琛派往各县县界一带的斥候侦知,飞马赶回了县城向李琛禀报,并且报给了陈硕得知。 这一下再无人怀疑太平道要大举起事了,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中丘县民无不震怖,顿时就乱了起来。 好在中丘县早有准备,连忙出榜安民,告知县民不必惊慌,中丘县已经将本县的太平道头目尽数连根拔起,暂时本县不会出现太平道作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些乡里的太平道众,虽然失去了头目,可是由于乡里蔷夫和游徼办事不利,未能及时控制住本乡的这些太平道众,还是有的乡里的太平道众,自发开始闹事。 不过他们在毫无组织之下的这种起事,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各乡蔷夫很快就将他们给镇压了下去。 而县里的那些富家大户世家冠姓,在听闻此消息之后,也都真正感受到了压力。 这些大户人家,之前也都收到了县里的消息,告知了他们太平道即将大举谋叛,为了他们的安全,请他们将族人暂时迁入城内避祸,另外让他们把细软和粮食尽速转移到城中。 可是这些大户人家之中,不少人对此却持观望态度,一是觉得太平道怎么可能会举事谋叛呢?这件事是不是中丘县官寺闹出的乌龙呢?二是他们之中不少人以为,太平道即便是起事,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但是当他们真的听说中丘县临县的太平道突然间一起举事,开始四处烧杀抢掠的时候,这些大户人家才意识到了此次事情的危险性。 于中丘县相邻的柏人、襄国、房子三县,太平道都同时举事叛乱,这就说明此次中丘县官寺并非是在危言耸听,而是真的天下大乱了。 于是胆小怕事的大户人家,觉得继续呆在乡里不安全了,连忙开始将族人移入到县城之中避祸,另外也赶忙把家中的细软和粮食朝着县城之中运送。 这些大户人家,一般情况下,在城中都置有房产,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城里有他们自家的宅院,一是闲暇之时,可以去城里住上一些时日,另外也方便他们在县里,跟官寺之中的官吏们走动。 虽然一下子把族人都送入县城避祸,会让他们的宅院显得很是拥挤,可是这会儿为了避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一间屋子多住几个人就是了。 一时间县里通往县城的道路上,出现了络绎不绝的车队,各家大户纷纷拖家带口,赶着家中的牛车马车,装载着他们家中的细软和粮食,朝着县城之中迁来。 这样的景象是以往从未见过的,入城的四门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李琛派出麾下的县兵,把守住城门,对入城之人逐一检查,以防让黄巾贼的细作混入城中作乱。 第三百三十四章 厉兵秣马 而中丘县东门之外,此时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县里从周边亭部和城中征调了不少民夫,正在东门外协助县兵扎营。 但凡是靠近城墙的树林被纷纷伐倒,原木被源源不断的运到东门之外,有县兵带领着民夫,将这些原木先挖沟埋入土沟之中,然后再用木槌用力将下端削尖的原木夯入土中一部分,最后再夯实虚土,把原木用铁钉从内外固定到一起,形成了一道围绕着东门的营栅。 而大批县兵营中的营匠,这个时候则在营地中忙碌着,建造营房,搭建营帐,还有制作各种防御器械。 粗的原木被作为营栅使用,而细一些的原木和树枝则被制成拒马和鹿砦,置于营栅之外亦或是营门之外。 而有的工匠,则正在营地里,拿着李琛所给他们的图样,正在制作塞门刀车以及击敌之用的抛车。 这种抛车就不是常见的那种人力抛石机了,而是真正的一种配重式抛石机了,抛竿短的一端处,不再绑绳索,而是制作了一个可以挂在顶端活动的大木筐,其它的跟普通的抛车类似,抛竿的长端,还是绳索挂着一个牛皮皮兜,可放置石块。 不过这种投石机还是有些简单,在操作的时候,需要拉下长杆一段,将其固定在架子上,才能装入石头,用时用木槌敲开木销,释放出抛竿,利用配重物,将长杆快速扬起,把石头抛掷出去。 虽然东西很粗糙,可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负责制作这些抛车的工匠不由得啧啧称奇,一个个卖力的在工地上大干特干了起来。 除此之外,县库之中的三十多架重弩,也被取了出来,搬运到了城墙上面,这些重弩属于床弩,有着一个木制的架子,前面装着一副粗大硕长的弩臂,可上下俯仰,左右也可以小幅度调整,乃是李琛这一年多来,命匠作的工匠们所制。 通过试射,这种床弩可以将短矛一般的弩箭,最远可将弩箭抛射到二百余步之外,如果直接瞄准的话,可直达百步之外。 这个距离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很不近了,汉承秦制,一步为六尺,一步大概就是后世的一米三到一米四左右,这么一来,这种床弩最远射程就可达近三百米左右,直射也可以达到一百五十米外,虽然笨重,但是却威力很大,最适合守城之用。 不过弩臂制作十分不易,故此一年多来,也仅仅只是制成了三十来张,现如今终于到了用上它们的时候。 直到这个时候,看守县中武库的小吏才明白,李琛为何要造这些东西了,敢情李琛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在为这次大劫做准备了。 除了东门立营,打造各种守城器械的同时,县里还组织了不少牛车和劳力,从城外远远的运来了大量的石块,用搭建在城墙上的绞车,将这些石块提到城墙上面,堆砌在了城墙之上,作为礌石之用,城墙下面也堆放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 而城外砍伐下来的原木,除了用作营栅和打造守城器械之外,还被大量的运入城中,摆在城墙上下,作为滚木使用。 为了加强守御的力量,陈硕也算是用尽了全力,连县寺犴狱之中关押的罪囚,也被赶去工地上干活,县里一些差役,也被赶到了城墙上下,帮着干活。 就连以前为了避嫌,从来不怎么过问县里之事的何县尉,现在也顾不上避嫌了,亲自每日替陈硕到城墙各处巡视,督促劳役们加快速度干活。 而城中的市井商贩以及县民青壮,几乎都被动员了起来,去城内外的工地上帮忙。 总之能动的人,中丘县都调动了起来,拼命的加固城防,等待着黄巾贼进犯。 这样的景象,让人感受到了浓浓的战争来临的气息,令人感到紧张,但是同时又感到有些欣慰,因为好歹他们中丘县有李琛,有李琛麾下的这支精兵悍将,他们已经比起临县要强多了。 但是仅仅一个小县县城,要想把本县所有县民都给收入到县城之中避祸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是各乡的乡民不愿轻易放弃他们的家园,二是县城之中也安置不下这么多人,单单是县里的水井数量就远远不足以满足这么多人的饮用,这又成了一个难题。 如果黄巾贼大举入寇中丘县境的话,各乡亭的乡民是没有力量阻挡他们入寇的,所以这些散布在各乡的乡民,极可能遭到黄巾军的屠杀,亦或是遭到他们的裹挟,这必将令中丘县民众在此大乱之际遭受极大的损失。 于是李琛思前想后又给陈硕出了一个主意。 县城这边在紧张布置备战的同时,各乡各亭此时也奉陈硕的谕令,在紧张的备战,原本春忙的季节里,田里已经没人干活了,各里的乡勇都被集中到了各亭进行操练,李琛给各亭都安排了两个县兵,去传授他们战阵之术,帮各乡各亭的乡勇提高战斗力。 而且他们重点演练攻防战,依托乡里的一些坚固的里坊或者庄子演练如何御寇。 魏家庄和灭门的赵家庄因为庄墙高大坚固,被县里准予作为高卢乡和高阳乡乡民备寇之时的临时居所,交由这两个乡的蔷夫管控,抓紧一切时间固防。 而关林乡这边,李家所在的正阳里,因为前年刚刚加高加固了里墙,李家又已经在年后将家中大部分细软、粮食和人员转移到了水磨庄那边,所以李家主动让出了他们的宅院,供关林乡作为备寇之用。 其余各乡,也皆寻里墙高大坚固的庄子,作为乡民临时避难之所,一旦黄巾贼大举犯境之时,乡勇无力阻止他们入寇,便护送乡里的百姓到这些坚固的庄堡之中避难,集中力量抵御黄巾贼的洗掠。 至于一些人口少庄墙低矮破旧的庄里,必要时候则直接放弃,先保住百姓的性命再说,最好是能做到坚壁清野,将粮食提前集中到这些作为最后避难之所的庄堡之中,不给黄巾军留下任何可供他们就食的机会。 第三百三十五章 噩耗传来 现在他们不清楚邯郸那边的情况如何了,虽然陈硕也派出了信使快马加鞭赶往邯郸向赵国相和赵王示警,但是因为时间仓促,在各地黄巾贼举事之后,派去邯郸报信的信使也没有回到中丘。 而且因为襄国县的黄巾军截断了官道,也阻塞了两地之间消息的传递,所以目前为止,邯郸方面的情况,中丘县这边还不得而知。 时间就在中丘县军民的忙碌之中,缓缓的流逝,李琛派出多批细作,令他们潜出中丘县,前往周边各县以及邯郸方面,探听黄巾军的消息。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到了二月中旬左右,终于一些消息传回了中丘县,其中好消息是作为赵国治所的邯郸县县城,目前为止,还未落入黄巾军之手,邯郸境内的黄巾军起事之后,试图谋夺邯郸城,但是却被赵国相挫败。 而于中丘县相邻的柏人县县城以及襄国县县城,则皆以沦陷,柏人县县令因率领县民力抗黄巾军攻城,城破之后被黄巾军所杀,与之同殉的还有县尉和十余名县吏,皆力战而亡,但是县丞却挂印换上平民的衣服,逃走了。 襄国县更是不堪,他们仅仅在黄巾军起事之后,只坚持了三天时间,可笑的是县里的县长、县尉两个朝廷命官,都在获知太平道举事造反之后,第一时间在黄巾军还没有来得及包围县城的时候,就挂印而逃,只留下了县丞率领县吏和县民力抗黄巾军。 可是他们也仅仅只坚持了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在城中黄巾军内应的接应之下,黄巾军攻破了襄国县县城。 襄国县县丞率领县吏于攻入城中的黄巾军死战,当场战死,襄国县贼曹史芮,当场战死,襄国县主簿赵悦投降了黄巾军,黄巾军在襄国县县城之中,屠杀抵抗他们的县民数百人之多,那些死战到底的县吏之家,也皆在城破之后,被黄巾军尽数屠杀。 北面相邻的房子县坚持的时间比较长,但是也在坚守八日之后,被黄巾军所破,县令、县尉皆被黄巾军所俘,不少县吏被黄巾军所杀。 而且黄巾军势力发展非常之快,从最初各县一两千人的规模,在举事之后,强行逼迫裹挟和鼓动之下,越来越多的平民也加入了黄巾军,成了暴民。 另外太平道还联络了西山诸贼,也出山加入了黄巾军,并且成为了黄巾军的精锐主力,短短十天时间,黄巾军的实力增长了数倍之多。 他们一边在乡里四处攻打庄堡,以攻取下来的庄堡之中所获的粮食就食养兵,又轮流攻打县城,在城破之后,夺取县里的仓房,获取钱粮养活他们,夺取兵械来武装他们。 短短十天的时间,中丘县周围三县皆沦入到了贼手之中,使得中丘县成为了一座孤城。 消息传回中丘县之后,中丘县的官吏们无不再次感到震怖,有些人就慌了神了,其中最先撑不住的就是朱县丞。 朱县丞这个人胆子比较小,在惊闻周边三县皆没之后,当天就要挂印而去,向陈硕请辞,说他要离开中丘县回他的老家去。 陈硕连忙挽留,对他说现如今周围皆已沦入黄巾贼之手,现在朱县丞挂印而去,也不见得能安然逃回家乡,路上遍布黄巾贼,即便是他走,也不见得能安全跑回家,而中丘县这里有李琛和他麾下的精兵,有李琛坐镇,定不会让中丘县也沦陷了。 朱县丞这个时候却一心一意执意要走,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把陈硕也给搞得心神不宁了起来,有点跟着慌神了。 反倒是这个时候何县尉站了出来,怒斥了朱县丞一顿,当场拔出宝剑,指着朱县丞,怒骂他乃是懦夫,大丈夫食朝廷俸禄,岂能大乱之际弃官而走,并且逼向朱县丞,威逼朱县丞如果执意要走,就先把他斩了。 看到何县尉如此强硬,陈硕于是也强硬了起来,把脸一沉,也呵斥了朱县丞一顿,直接下令,让人剥去了朱县丞的冠袍,将其看押了起来,并且将他准备好带走的行礼全部扣下,包括他的护随健仆也都尽数扣下,待到戡乱结束之后,再呈报朝廷,治罪于他。 这一下朱县丞算是没法走了,被陈硕软禁在了县寺之中,每日都派人看管于他,不得令他出房屋半步,吃喝拉撒睡皆在住所之中解决。 而朱县丞所负责的公务,则暂时交给了刘功曹和周主簿以及何廷掾三人分管,算是以此镇住了中丘县寺之中的人心浮动。 而李琛听说之后,只是淡然一笑,中丘县的官吏们,能撑到这个时候,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不错了,比起他们这些吏员来说,像县令、县尉、县丞这三个朝廷命官,才是最不靠谱的。 因为这些朝廷命官,按照规制,是不得在本地任事的,出仕之后,要么去京师历练,要么就外放到外地任用。 所以他们对于辖地是没多少感情可言的,另外现如今当官因为皇帝刘宏西园卖官的缘故,当官就要给朝廷交钱,这些官员当了官,都交了不少钱,交了钱就要捞回来,所以他们在任之时,要想方设法的把钱给捞回来,起码要回本,还要赚一些。 天下承平的时候,他们只顾着捞钱,但是现如今天下大乱起来,他们做官就没什么意思了,如果还有一些士人的风骨的话,一些官员可能会坚守岗位,但是如果连士人的风骨都没了,那么弃官而逃实属正常。 陈硕和何霄二人,这次的表现算是相当不错了,都没有挂印而去,而是都决定留下坚守,并且声称要于中丘县城共存亡,这已经是令人钦佩了,起码他们身上士人的风骨还没有彻底消磨掉,而朱县丞这个人就谈不上什么士人风骨了,着实令人鄙视。 和县令、县尉、县丞这三个朝廷命官相比,反倒是县寺之中的县吏们,更要有些坚持,只要他们没有勾结黄巾贼,那么他们这些人大多数乃是本地人,只有个别是陈硕从家乡带来的,这些出自本地的县吏,比如他就没有退路可言。 第三百三十六章 顽固老爹 他们作为本地人,家就在中丘县内,他们没地方退路可言,除非他们投降黄巾贼,否则的话他们只能留下坚守,倒是那些被县令带来的吏员,往往在这种时候,是没什么坚持的,他们非本地人,守得住守不住,跟他们关系不大,他们更多关注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李琛倒是对跟着陈硕来赴任的周主簿比较担心。 所以对于朱县丞想要挂印弃官这件事,他并不感到奇怪,而且据他所知,此次黄巾之乱中,很多官吏都做出了这种事情,挂印弃官而逃的不在少数,中丘县如果不出一两个的话,那倒真是奇怪了。 不过眼下的情势对于李琛来说,也让他颇感压力,黄巾军的势力发展非常之快,还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料。 另外襄国县贼曹史芮战死的消息,也让他颇有些难过,那史芮曾经来过中丘县,之前他曾经认识李琛的叔父李振,到了中丘县之后,和李琛相谈甚欢,两个人也算是有些交情。 李琛故此也对史芮这个人有所了解,心知此人也乃是一个中正之人,并非是一个钻营小人。 而史芮在襄国县家世并不算显赫,之所以被擢为襄国县贼曹,只不过是因为襄国县贼曹之职,乃是个烫手的芋头,谁都不愿意干,所以这才落到了史芮的头上。 史芮说白了,其实就是襄国县的背黑锅者,因为襄国县县长、县尉的无能,故此襄国县境内始终并不平靖,前年山贼和野人大举出山行掠,就险些导致整个襄国县境内局势糜烂。 这种情况下,襄国县不思练兵,史芮作为贼曹,手头并无多少实力可言,在山贼大举出山行掠之际,史芮曾经在西乡备寇,跟山贼激战,并且身负重伤。 后来还是李琛入襄国县,帮着襄国县平定了贼乱,得知史芮身负重伤,还曾经派人给史芮送过一些净疮水和李家秘制的金疮药,史芮这才逃过一死。 虽然后来赵国相斥襄国县备寇不力,但是因为史芮力战身负重伤,所以没有追究史芮,史芮才得以继续留任襄国县贼曹之职。 但是没想到史芮在襄国县的黄巾之乱中,最终还是未能逃脱一死,在守城之时力战而死,对于史芮之死,李琛感到颇有些伤感。 现如今在太平道的宣扬之下,这些年来,各地的黔首百姓其实心中早已积满了对朝廷和官府的不满,甚至可以说是痛恨,只是没有找到宣泄的渠道,只能隐忍而已。 当此次这些黔首百姓在见到黄巾军举事之后,这种不满也就得到了彻底宣泄的途径,原本并不是信奉太平道的许多贫苦百姓,为了活命也毫不犹豫的加入到了黄巾军之中,成为了黄巾军的一员,也成为了暴民。 黄巾军的实力可以说是在突飞猛进的得到扩大,接下来李琛预料,用不了多久,恐怕大批黄巾军就该入犯中丘县了。 而他现在盘点一下手头的实力,除了二百多名县里的兵将之外,加上县里招募起来的壮勇,大约县城之中已经有了千余人左右,另外就是避入县城之中的各家大户们自家的私人武力了。 大户人家往往都养得起门客,这些门客之中,多是一些青壮之人,靠着为大户人家出卖力气和武力亦或是智力为生,依附于这些大户。 他们属于是大户人家的私人武装,有些财力雄厚的冠姓大族,可能拥有上百的私人武装,而少一些的则拥有十几个到几十个不等的私人武装。 而中丘县境内,太大的世家冠族没有,目前私人武力最强的应该就是他们李家了,明面上李家只有几十个门客,而且其中部分人还在外为李家奔波,并不在李家,但是实质上李家还有近百的徒附,这些徒附皆为这两年来,李家精选出来,收留的流民。 这些流民明面上是为李家耕田,实质上,全部经过了吕硕这个沙场老将精心的操练,现如今皆为可上阵厮杀的健卒,战斗力可能不如李琛麾下的县兵,但是却绝对比起一般的县兵、郡兵要强得多。 另外就是李家铁作之中的那些铁官奴和矿奴,数量足有六百人之多,同样也都是精壮汉子,经过一定程度的操练,必要的时候上阵就能结阵厮杀,同样也是一群健卒。 所以李琛家的私人武装力量,即便是和很多豪门冠姓相比,也丝毫不弱于他们,甚至要比他们更强。 因为李家的这些私人武装,皆是按照战兵操练而成,而非一般豪门世家的那些门客可比,也许一些豪门世家的门客个人武力不错,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过战阵训练,个人武力再强,上阵之后也形不成合击之力,同样的数量碰上李家的这些私人武装,只有被屠杀的份。 所以明面上李家的实力并不算什么,但是潜藏的实力之强,可以说放眼整个赵国,恐怕只有赵王的护军可以与之相比。 这也是李琛这两年来,殚精竭虑暗地里积攒起来的武力,耗费了李家大量的财力、人力和物力。 但是目前也仅仅如此了,和成千上万的黄巾军相比,实力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李家需要守护的产业也太多,本来他是想要让父亲和叔父以及堂弟李恒也住到县城里面来,方便他保护。 可是李振兄弟二人,却断然拒绝,执意要留在水磨庄,守护水磨庄的产业,说水磨庄的磨坊、酒坊乃是李家的根基所在,绝不容有失,故此二人坚决不肯住到县城里来,只把李恒给送到了县城之中。 而且这二位还给李琛说的明白,一旦水磨庄被黄巾贼包围,不许李琛冒险出城前去解救,李琛身为中丘县贼曹,掌中丘县兵事,就当以中丘县城为重,绝不可徇私,为了李家自己,而置中丘县城于危险之中,否则的话,他们兄弟二人哪怕是死,都绝不接受李琛的营救。 第三百三十七章 蛾贼来犯 李琛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他们二人的要求,但是还是下令让陈硕,从矿奴之中,精选出一百精干忠诚的矿奴,前几天将他们派往了水磨庄,负责保护住在水磨庄的李振兄弟二人。 这么一来,水磨庄之中,有吕硕这个老将坐镇,加上李家的一百余名徒附和五六十个健仆,还有三十余名门客,再加上这一百精壮矿奴,也拥有了相当的战力。 而水磨庄新建不久,本来就是按照庄堡所建,而且建造的十分坚固,应该具有相当的防御能力了。 只要黄巾贼不是成千上万的死命围攻水磨庄,只去个千八百贼众,想要拿下水磨庄真的十分困难,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被水磨庄里的李家人给干掉,至此李琛这才算是放心了一些。 至于铁作那边,李琛已经通知了陈琨,一旦黄巾贼大举进犯,便立即让矿点停工,放弃矿点,将所有矿奴和之前的铁官奴撤往铁作之中,死守铁作,以他们的战斗力,守住铁作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李琛现如今安排好自家的产业之后,把精力这才全部投入到了中丘县城的城防之中,使出浑身解数,开始整顿城防,做好迎击黄巾贼大举来犯的准备。 随着柏人县和襄国县相继沦陷之后,赵国境内的黄巾贼也逐步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邯郸和中丘县两个县方面。 黄巾军起事之后,短短十余日之间,便席卷了整个冀州大部,而赵国乃是冀州之中最小的郡国,只领了五县之地,十日之间,赵国境内的黄巾军就拿下了襄国、柏人和易阳三个县城,并且控制住了这三个县的全境,只剩下了赵国治所邯郸和北边的中丘县两个县。 当他们控制住了襄国等三县之后,便开始将易阳的黄巾军调往了邯郸境内,开始协助原来邯郸境内的黄巾军围攻邯郸。 而赵国渠帅此时已经获知中丘的王攀起事之前因为事败,已经被中丘县捕杀,导致了中丘县境内的黄巾军起事事败,中丘县几乎将县内的太平道头目连根拔起,导致了中丘县境内在其它诸县起事的时候,没有能闹出任何动静。 为此赵国渠帅异常愤怒,誓要为王攀以及被中丘县捕杀的太平道众复仇,于是在听闻襄国县和柏人二县的黄巾军已经攻克了两县县城之后,便着令这二县的黄巾军合兵一处,攻略中丘县,务求将中丘县也尽速拿下,然后赶往邯郸于他合兵一处,攻打邯郸城。 于是在二月十五日,柏人县的黄巾军终于从柏人县越过县界,进入到了中丘县境内,人数大约有两千余人。 柏人县黄巾军起事之初,其实只有千余人,但是当黄巾军攻下柏人县县城的时候,兵力已经多达三千余人,此次在得到赵国境内的渠帅之命以后,统御柏人县的太平道上师秦栏,于是便率领了两千余黄巾军,浩浩荡荡的开入到了中丘县境内。 这些黄巾军一入中丘县,便连破高卢乡和高阳乡数个里落庄堡,然后乌压压的直扑向了中丘县城。 二月十六日,襄国县的太平道上师王梓,则率领着襄国县的近三千黄巾军,也开始越过两县的县界,朝着中丘县城杀来。 说起来这个王梓,恐怕是对李琛最为痛恨之人了,之前李琛擒杀的中丘县太平道上师王攀,和这个襄国县上师王梓,其实乃是堂兄弟。 二人都信奉太平道很早,曾经到过巨鹿,听过张角亲自传道,故此算是张角的门徒,之后二人则被张角派到赵国境内负责宣道,因为他们宣道很是积极,而且对太平道很是忠诚,加之他们都算是张角的门徒,故此二人一个被授命为襄国县上师,一个被授命为中丘县上师,二人各自负责一县的宣道之事。 此次王攀事泄提前被李琛擒杀,消息传到了王梓耳中之后,王梓大哭了一场,发誓要将李琛碎尸万段,为堂兄王攀报仇雪恨。 但是之前他要指挥襄国县的黄巾军,先攻略襄国县,无暇来找李琛报仇,但是现在襄国县已经全境被黄巾军所控,王梓终于腾出手,来为他的堂兄王攀报仇了。 两地的黄巾军一入中丘县境,斥候立即就飞马将消息传入到了县寺之中。 陈硕一听就蹦了起来,吓得手脚冰凉,连忙派人去请何县尉和李琛到县寺议事。 当何县尉和李琛从城防的工地上赶到县寺之后,陈硕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将消息告知了二人。 何县尉听闻之后,脸色也一下变得煞白,不管怎么说,何县尉和陈硕,都属于书生出身,都是标准的士人,并不善军事,更不是什么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干才。 何县尉能在这个时候,留在中丘县城坚守,已经算是相当有骨气了,更何况他身上还打的有阉党的标记,此次的表现已经令人佩服了。 可是在听闻黄巾军犯境的消息之后,何县尉到底还是被吓到了。 倒是李琛显得依旧十分平静,听罢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心道他命运的大考,终究还是来临了! 这些年来,他习武不辍,苦读兵书战策,想方设法的积蓄实力,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现在命运的大考终归还是来临了。 虽然贼势很大,但是李琛到了这个时候,反倒不感到紧张了,甚至于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终于不用再整日整夜的为这件事担忧了。 既然命运躲不过这一次大考,那么就只能勇敢面对了,所以李琛的脸色依旧很淡然,躬身对陈硕和何霄说道:;先生、何君,你们不必太过担忧,我等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其实也早知黄巾贼必将来犯,所以惊慌并无任何作用,现如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圣人有言,时也命也,慎始善终,尽人事听天命!惧怕并无任何作用! 黄巾贼虽众,但是在我眼里,却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皆为乌合之众,即便是再多,也不足为惧!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主动出击 ;再则中丘县乃是生我养我之地,我李琛但凡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这些逆贼在我中丘县内肆意妄为! 只要我李琛但凡有一口气在,中丘县城就绝不会让中丘县城落入贼手!琛在城在,城亡琛亡!李琛铿锵有力的对陈硕等人说道。 听着李琛这掷地有声的话语,陈硕和何霄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一些,想想也是,现在怕有何用?事已至此,能不能守住中丘县城,就看天命了。 他们现在即便是再怕,也已经来不及挂印而去了,既然他们之前已经选择留下来,跟中丘县共进退,那么现在也唯有死战一途。 ;说得好!今日能得舒琼此言,我心甚慰,你所言不错,事已至此,我等也只能尽人事安天命了!只要我等竭尽所能,哪怕真的守不住县城,我等也上对朝廷,下对黎民百姓,问心无愧矣!陈硕深吸一口气,对李琛和何霄说道。 何霄听罢之后,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忽然间哈哈笑了起来:;说的不错!一直以来,我何某在中丘县可谓是寸功未立,但是在此天下大乱之际,我何某也不会做一个懦夫! 既然陈君、李君有此志气,那么我何某也不甘人后!虽然我何某并无大用,但是也愿陪二位共御贼寇,于中丘县同生共死! 三人相视都笑了起来,不久陈硕将县寺之中的官吏尽招到了县寺大堂之中,齐聚于大堂之上。 陈硕慷慨激昂的对这些县吏们发表了一次演说,鼓励士气,并且当众表态,他陈硕绝不会临阵退缩,当一个逃官!他陈硕必将于中丘县军民共进退,不退黄巾贼,誓不罢休。 接着何霄也当众表态了一番,众县吏看到陈硕和何霄这两位长吏都如此表态了,于是也都士气大振了起来,纷纷出列表态,绝不当逃卒,誓和陈何二君共进退。 李琛则当众出列,向陈硕请命,他愿意带兵,出城先往高卢和高阳二乡,对柏人县来犯之敌来一次迎头痛击,先杀一杀这些黄巾贼的锐气,让他们见识见识中丘县军民的厉害,省的他们以为中丘县无人。 这件事其实是李琛在陈硕召集县寺众吏前来议事之前,就已经和陈硕以及何霄商定好的。 原本李琛提出主动出击之策的时候,陈硕和何霄是反对的,因为他们都清楚,中丘能否守住,全赖李琛一人,李琛才是中丘县军民的真正主心骨,李琛如果一旦有失,那么中丘县城,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因为军民士气肯定会因此大损。 所以陈硕和何霄都反对李琛以身犯险,但是李琛却最终还是说服了他们二人,理由是黄巾贼此次气势汹汹而来,自认为他们人多势众,很是嚣张,故此也肯定会比较大意,绝对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中丘县居然还敢主动出击。 另外李琛麾下有一队精骑,这个事情谁都清楚,这队精骑的战斗力极强,外人不知,但是陈硕和何霄都很清楚。 这次太平道举事谋反,李琛立即便在县里招募义勇,又在极短时间之内,招募到了近百善骑的义勇。 而这次黄巾之乱,因为事关重大,中丘能否守住,关系着不少人的身家性命,在李琛不断派人游说之下,中丘一些大户人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捐出了一些他们家的好马,算是为这些善骑的义勇凑齐了可用的战马。 这些天这些义勇骑兵,什么都没干,李琛命令王雄日以继夜的对他们展开操练,让他们先起码知道上阵之后,该怎么听从指挥,懂得一些简单的骑兵战术以及骑兵的合击之术。 现如今虽然操练的很仓促,但是这些义骑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起码能骑着马跟上县兵的骑兵进行高速机动了。 所以李琛决定,先带着他们出战一次,给柏人县过来的那些黄巾贼来个迎头痛击,先把他们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再说。 而且他笃定的认为,这次突袭行动,胜算很大,而且绝对值得出战。 最终在李琛的反复陈述和坚持之下,终于说动了陈硕,陈硕这才勉强答应了李琛的请战。 当众县吏被召集起来之后,李琛这才当众请战。 陈硕于是当众称赞了一番李琛,同意李琛出战。 半个时辰之后,李琛便顶盔掼甲,带上了召集起来的这些骑兵和义骑,在东门之外,做了简单的誓师,并且将魏振和几个之前捕获的乡里的太平道首在东门之外当众枭首祭旗,然后在中丘县官民的欢呼声中,纵马出营,朝着城东高卢乡和高阳乡一带驰去。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上午,骑兵的速度很快,过了中午就进入到了高卢乡境内,这时候斥候在前面驰来,一见到李琛便立即在马背上对李琛拱手道:;启禀李君,有一伙大约五六百人的黄巾贼,正在围攻之前的赵家庄!现如今赵家庄的高卢乡民众,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请李君定夺! 李琛一听,二话不说,当即下令全体骑兵和义骑下马,令坐下的战马稍事休息一下,给战马喂一些精料,再给战马饮一些水,紧一下鞍具,做好出击准备。 李琛并未将自己的骑兵和这支义骑混编到一起,而是决定由他亲率这一队麾下的骑兵,而朱彪则负责率领那百余人的义骑,以防骑兵战术并不精纯的义骑,在发动攻击之后,干扰到精骑的发挥。 所以他命令朱彪率领义骑,作为精骑的辅军,在精骑打开局面之后,义骑再跟上扩大战果。 这些义从们今日第一次上阵,一个个都既紧张又有些兴奋,同时还显得有些不安,但是王雄以下的那些官军骑兵们,此时却显得很淡定,虽然他们大部分人也没有正儿八经的经历这样的战事,但是平日里他们却已经无数次的演练过各种战术了,对于骑兵的战术,早已是了然于胸,所以并不感到惊慌。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主动出击 ;再则中丘县乃是生我养我之地,我李琛但凡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这些逆贼在我中丘县内肆意妄为! 只要我李琛但凡有一口气在,中丘县城就绝不会让中丘县城落入贼手!琛在城在,城亡琛亡!李琛铿锵有力的对陈硕等人说道。 听着李琛这掷地有声的话语,陈硕和何霄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一些,想想也是,现在怕有何用?事已至此,能不能守住中丘县城,就看天命了。 他们现在即便是再怕,也已经来不及挂印而去了,既然他们之前已经选择留下来,跟中丘县共进退,那么现在也唯有死战一途。 ;说得好!今日能得舒琼此言,我心甚慰,你所言不错,事已至此,我等也只能尽人事安天命了!只要我等竭尽所能,哪怕真的守不住县城,我等也上对朝廷,下对黎民百姓,问心无愧矣!陈硕深吸一口气,对李琛和何霄说道。 何霄听罢之后,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忽然间哈哈笑了起来:;说的不错!一直以来,我何某在中丘县可谓是寸功未立,但是在此天下大乱之际,我何某也不会做一个懦夫! 既然陈君、李君有此志气,那么我何某也不甘人后!虽然我何某并无大用,但是也愿陪二位共御贼寇,于中丘县同生共死! 三人相视都笑了起来,不久陈硕将县寺之中的官吏尽招到了县寺大堂之中,齐聚于大堂之上。 陈硕慷慨激昂的对这些县吏们发表了一次演说,鼓励士气,并且当众表态,他陈硕绝不会临阵退缩,当一个逃官!他陈硕必将于中丘县军民共进退,不退黄巾贼,誓不罢休。 接着何霄也当众表态了一番,众县吏看到陈硕和何霄这两位长吏都如此表态了,于是也都士气大振了起来,纷纷出列表态,绝不当逃卒,誓和陈何二君共进退。 李琛则当众出列,向陈硕请命,他愿意带兵,出城先往高卢和高阳二乡,对柏人县来犯之敌来一次迎头痛击,先杀一杀这些黄巾贼的锐气,让他们见识见识中丘县军民的厉害,省的他们以为中丘县无人。 这件事其实是李琛在陈硕召集县寺众吏前来议事之前,就已经和陈硕以及何霄商定好的。 原本李琛提出主动出击之策的时候,陈硕和何霄是反对的,因为他们都清楚,中丘能否守住,全赖李琛一人,李琛才是中丘县军民的真正主心骨,李琛如果一旦有失,那么中丘县城,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因为军民士气肯定会因此大损。 所以陈硕和何霄都反对李琛以身犯险,但是李琛却最终还是说服了他们二人,理由是黄巾贼此次气势汹汹而来,自认为他们人多势众,很是嚣张,故此也肯定会比较大意,绝对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中丘县居然还敢主动出击。 另外李琛麾下有一队精骑,这个事情谁都清楚,这队精骑的战斗力极强,外人不知,但是陈硕和何霄都很清楚。 这次太平道举事谋反,李琛立即便在县里招募义勇,又在极短时间之内,招募到了近百善骑的义勇。 而这次黄巾之乱,因为事关重大,中丘能否守住,关系着不少人的身家性命,在李琛不断派人游说之下,中丘一些大户人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捐出了一些他们家的好马,算是为这些善骑的义勇凑齐了可用的战马。 这些天这些义勇骑兵,什么都没干,李琛命令王雄日以继夜的对他们展开操练,让他们先起码知道上阵之后,该怎么听从指挥,懂得一些简单的骑兵战术以及骑兵的合击之术。 现如今虽然操练的很仓促,但是这些义骑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起码能骑着马跟上县兵的骑兵进行高速机动了。 所以李琛决定,先带着他们出战一次,给柏人县过来的那些黄巾贼来个迎头痛击,先把他们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再说。 而且他笃定的认为,这次突袭行动,胜算很大,而且绝对值得出战。 最终在李琛的反复陈述和坚持之下,终于说动了陈硕,陈硕这才勉强答应了李琛的请战。 当众县吏被召集起来之后,李琛这才当众请战。 陈硕于是当众称赞了一番李琛,同意李琛出战。 半个时辰之后,李琛便顶盔掼甲,带上了召集起来的这些骑兵和义骑,在东门之外,做了简单的誓师,并且将魏振和几个之前捕获的乡里的太平道首在东门之外当众枭首祭旗,然后在中丘县官民的欢呼声中,纵马出营,朝着城东高卢乡和高阳乡一带驰去。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上午,骑兵的速度很快,过了中午就进入到了高卢乡境内,这时候斥候在前面驰来,一见到李琛便立即在马背上对李琛拱手道:;启禀李君,有一伙大约五六百人的黄巾贼,正在围攻之前的赵家庄!现如今赵家庄的高卢乡民众,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请李君定夺! 李琛一听,二话不说,当即下令全体骑兵和义骑下马,令坐下的战马稍事休息一下,给战马喂一些精料,再给战马饮一些水,紧一下鞍具,做好出击准备。 李琛并未将自己的骑兵和这支义骑混编到一起,而是决定由他亲率这一队麾下的骑兵,而朱彪则负责率领那百余人的义骑,以防骑兵战术并不精纯的义骑,在发动攻击之后,干扰到精骑的发挥。 所以他命令朱彪率领义骑,作为精骑的辅军,在精骑打开局面之后,义骑再跟上扩大战果。 这些义从们今日第一次上阵,一个个都既紧张又有些兴奋,同时还显得有些不安,但是王雄以下的那些官军骑兵们,此时却显得很淡定,虽然他们大部分人也没有正儿八经的经历这样的战事,但是平日里他们却已经无数次的演练过各种战术了,对于骑兵的战术,早已是了然于胸,所以并不感到惊慌。 第三百三十九章 贼围赵家庄 所有骑兵都镇定的检查着自己的坐骑和鞍具,并且忽然间从马鞍后面的兜里面,取出了两个带着皮索的马镫,将其固定在了马鞍上,这都是以前就做好的东西,只要将其固定上就可以蹬踏使用了。 此乃是李琛给自己的这支骑兵,准备的一件秘密武器,只有在秘密操练的时候,才允许他们将马镫装到马鞍下面进行训练,平时这些马镫是不许留在马鞍上示人的。 但是今日他们要真正的上阵,直面远多于他们数倍的敌军,所以李琛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今日特准这些骑兵,将马镫装在了马鞍上。 而且李琛的精骑所用的马鞍,形制上也跟汉朝常用的马鞍有很大的不同,是用木头和皮革制成,马鞍前部高而直立,后面的鞍桥倾斜,人骑乘的时候更符合人体结构,骑乘的时候更舒服,而且战马也会比以前所用的马鞍舒适,更利于骑兵稳定的坐在马鞍上做出更剧烈的动作,而减少骑兵因为急加速或者急减速时候坠马的危险。 在加上了马镫之后,这些骑兵在马背上就坐的更加稳当了,而且控马也更加方便轻松,马匹也会更加明确的感知到背上骑乘者的意图,更容易做到人马合一。 王雄作为极为善骑之人,在体验过了这种新式马鞍和马镫之后,堪称欣喜若狂,称这种新式马鞍和马镫相结合的产物,简直就是神器。 换装这种新马鞍和马镫之后,王雄认为,比起骑兵使用以前的旧式马鞍,不配马镫,骑兵的战斗力可以翻几倍以上,而且还可以大幅降低骑兵在作战时候坠马的风险。 所以李琛训练出来的这支骑兵,虽然时间并不算很长,但是王雄认为,放眼天下,他们这支精骑,敢跟天底下任何一支最精锐的骑兵一战,而且绝不会落败。 今日李琛为了第一战打一个开门红,所以破例命这些骑兵,将马镫给装上了。 有了李琛的这个命令之后,这些骑兵更加心中有底了,于是五十余名骑兵,此时堪称是战意昂然,一个个摩拳擦掌,要好好的向李琛展现一下他们的战力了。 李琛对于他所编练出来的这支骑兵,十分看重,所以为了加强他们的战斗力,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给每个骑兵,都配发了一副铁甲,虽然配发给骑兵的扎甲,还只是半身甲,只能防护柱身体的躯干部分和上臂部分,可是防护力也比起皮甲,有了相当大的提升。 而且这种扎甲跟汉军所用的普通扎甲,在形制上也不太一样,汉军所用的扎甲,全部是由形状基本上一致的铁片,用皮索和丝绳串组起来的,而李琛这支骑兵所穿的扎甲,胸部则是用两片面积很大的铁片替代了小片的甲片,在心口位置,还加了一个圆形的护心镜。 这么一来整体防护力就又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特别是对于胸部和心脏部位的防护,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种甲,也是出自李家铁作,是李琛亲自为自己的兵将们设计出来的,已经出具唐朝明光铠的雏形了,不但好看,而且防护力更高。 而那百余人的义骑,这个时候由于时间仓促,还来不及换上新式的马鞍,更没有配备马镫,仅仅是穿了一件皮质的半身甲,还多是临时用县里库房存放的牛皮,让皮匠们赶工出来的,显得很是粗陋,防护力远不如李琛麾下精骑们的防护力,但是比起没有甲还是要强出不少,所以这也是李琛不许义骑和自己的精骑混编的原因。 在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整之后,李琛看马匹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是紧了紧他那匹黄骠马的肚带,一声令下之后,飞身上马。 跟着他的那些骑兵和义骑们,闻令之后,也都呼喝一声,纷纷上马,然后跟着李琛便抖缰绳,催动坐骑,朝着赵家庄驰去。 赵家庄乃是高卢乡的避难点,柏人县的黄巾军一进中丘县境,就先入高卢乡,高卢乡可谓是首当其冲。 李琛在擒杀王攀之后,就提醒过高卢乡的蔷夫,让他一定要倍加小心柏人县方向的黄巾贼入犯。 一旦柏人县的黄巾贼大举入犯高卢乡,一些小的里落和亭部可以立即放弃,将百姓转移到之前的赵家庄之中。 赵家庄这个时候已经被没为县里的官产,暂时空着没有用,赵家之人当初皆被流放,所以赵家庄一直空着没有发卖。 而赵家庄庄墙修的很高大结实,防御力远超过一般的亭部里落,故此李琛请示过陈硕之后,准许高卢乡必要的时候,将百姓临时迁入到高卢乡避难。 故此这次柏人县的黄巾贼刚刚入寇高卢乡,高卢乡蔷夫便立即着令乡里的一些破败而且人口少的里落的乡民,逃往赵家庄避难。 赵家庄当初被李琛撞破的大门,此时已经修复,换上了一扇更加厚实的大门,乡民逃入赵家庄之后,便紧闭庄门,拒不向黄巾贼们投降。 柏人县的黄巾军首领秦栏看这赵家庄庄墙高大,认为此乃是一个大富之家的庄院,里面肯定有不少钱粮,于是留下了六百余名黄巾军,交由一个小帅统带,命其攻取赵家庄,而他则继续率兵洗掠其他地方去。 这个小帅自以为带着六百多黄巾军,攻取这样一个庄堡,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于是便大张旗鼓的在庄外叫嚣,命庄内之人立即投降。 高卢乡眼下的蔷夫乃是李琛的老熟人孙方,孙方当初协助李家,将青面黄剿灭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李琛灭了赵家之后,高卢乡蔷夫严俊自觉无颜再做高卢乡蔷夫,于是便向陈硕请辞。 陈硕便将孙方提拔为了高卢乡蔷夫,这一年多来,孙方一直在高卢乡做蔷夫之职。 孙方在庄墙上告知庄外黄巾贼,此地虽然庄墙高大,但是庄子里并非是什么富家大户,而是皆为高卢乡黔首百姓,并无多少钱粮,请这些黄巾贼高抬贵手,放过此处的黔首百姓。 第三百三十九章 贼围赵家庄 所有骑兵都镇定的检查着自己的坐骑和鞍具,并且忽然间从马鞍后面的兜里面,取出了两个带着皮索的马镫,将其固定在了马鞍上,这都是以前就做好的东西,只要将其固定上就可以蹬踏使用了。 此乃是李琛给自己的这支骑兵,准备的一件秘密武器,只有在秘密操练的时候,才允许他们将马镫装到马鞍下面进行训练,平时这些马镫是不许留在马鞍上示人的。 但是今日他们要真正的上阵,直面远多于他们数倍的敌军,所以李琛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今日特准这些骑兵,将马镫装在了马鞍上。 而且李琛的精骑所用的马鞍,形制上也跟汉朝常用的马鞍有很大的不同,是用木头和皮革制成,马鞍前部高而直立,后面的鞍桥倾斜,人骑乘的时候更符合人体结构,骑乘的时候更舒服,而且战马也会比以前所用的马鞍舒适,更利于骑兵稳定的坐在马鞍上做出更剧烈的动作,而减少骑兵因为急加速或者急减速时候坠马的危险。 在加上了马镫之后,这些骑兵在马背上就坐的更加稳当了,而且控马也更加方便轻松,马匹也会更加明确的感知到背上骑乘者的意图,更容易做到人马合一。 王雄作为极为善骑之人,在体验过了这种新式马鞍和马镫之后,堪称欣喜若狂,称这种新式马鞍和马镫相结合的产物,简直就是神器。 换装这种新马鞍和马镫之后,王雄认为,比起骑兵使用以前的旧式马鞍,不配马镫,骑兵的战斗力可以翻几倍以上,而且还可以大幅降低骑兵在作战时候坠马的风险。 所以李琛训练出来的这支骑兵,虽然时间并不算很长,但是王雄认为,放眼天下,他们这支精骑,敢跟天底下任何一支最精锐的骑兵一战,而且绝不会落败。 今日李琛为了第一战打一个开门红,所以破例命这些骑兵,将马镫给装上了。 有了李琛的这个命令之后,这些骑兵更加心中有底了,于是五十余名骑兵,此时堪称是战意昂然,一个个摩拳擦掌,要好好的向李琛展现一下他们的战力了。 李琛对于他所编练出来的这支骑兵,十分看重,所以为了加强他们的战斗力,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给每个骑兵,都配发了一副铁甲,虽然配发给骑兵的扎甲,还只是半身甲,只能防护柱身体的躯干部分和上臂部分,可是防护力也比起皮甲,有了相当大的提升。 而且这种扎甲跟汉军所用的普通扎甲,在形制上也不太一样,汉军所用的扎甲,全部是由形状基本上一致的铁片,用皮索和丝绳串组起来的,而李琛这支骑兵所穿的扎甲,胸部则是用两片面积很大的铁片替代了小片的甲片,在心口位置,还加了一个圆形的护心镜。 这么一来整体防护力就又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特别是对于胸部和心脏部位的防护,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种甲,也是出自李家铁作,是李琛亲自为自己的兵将们设计出来的,已经出具唐朝明光铠的雏形了,不但好看,而且防护力更高。 而那百余人的义骑,这个时候由于时间仓促,还来不及换上新式的马鞍,更没有配备马镫,仅仅是穿了一件皮质的半身甲,还多是临时用县里库房存放的牛皮,让皮匠们赶工出来的,显得很是粗陋,防护力远不如李琛麾下精骑们的防护力,但是比起没有甲还是要强出不少,所以这也是李琛不许义骑和自己的精骑混编的原因。 在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整之后,李琛看马匹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是紧了紧他那匹黄骠马的肚带,一声令下之后,飞身上马。 跟着他的那些骑兵和义骑们,闻令之后,也都呼喝一声,纷纷上马,然后跟着李琛便抖缰绳,催动坐骑,朝着赵家庄驰去。 赵家庄乃是高卢乡的避难点,柏人县的黄巾军一进中丘县境,就先入高卢乡,高卢乡可谓是首当其冲。 李琛在擒杀王攀之后,就提醒过高卢乡的蔷夫,让他一定要倍加小心柏人县方向的黄巾贼入犯。 一旦柏人县的黄巾贼大举入犯高卢乡,一些小的里落和亭部可以立即放弃,将百姓转移到之前的赵家庄之中。 赵家庄这个时候已经被没为县里的官产,暂时空着没有用,赵家之人当初皆被流放,所以赵家庄一直空着没有发卖。 而赵家庄庄墙修的很高大结实,防御力远超过一般的亭部里落,故此李琛请示过陈硕之后,准许高卢乡必要的时候,将百姓临时迁入到高卢乡避难。 故此这次柏人县的黄巾贼刚刚入寇高卢乡,高卢乡蔷夫便立即着令乡里的一些破败而且人口少的里落的乡民,逃往赵家庄避难。 赵家庄当初被李琛撞破的大门,此时已经修复,换上了一扇更加厚实的大门,乡民逃入赵家庄之后,便紧闭庄门,拒不向黄巾贼们投降。 柏人县的黄巾军首领秦栏看这赵家庄庄墙高大,认为此乃是一个大富之家的庄院,里面肯定有不少钱粮,于是留下了六百余名黄巾军,交由一个小帅统带,命其攻取赵家庄,而他则继续率兵洗掠其他地方去。 这个小帅自以为带着六百多黄巾军,攻取这样一个庄堡,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于是便大张旗鼓的在庄外叫嚣,命庄内之人立即投降。 高卢乡眼下的蔷夫乃是李琛的老熟人孙方,孙方当初协助李家,将青面黄剿灭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李琛灭了赵家之后,高卢乡蔷夫严俊自觉无颜再做高卢乡蔷夫,于是便向陈硕请辞。 陈硕便将孙方提拔为了高卢乡蔷夫,这一年多来,孙方一直在高卢乡做蔷夫之职。 孙方在庄墙上告知庄外黄巾贼,此地虽然庄墙高大,但是庄子里并非是什么富家大户,而是皆为高卢乡黔首百姓,并无多少钱粮,请这些黄巾贼高抬贵手,放过此处的黔首百姓。 第三百四十章 强援突至 听了孙方在庄墙上的话之后,那个率兵的小帅却认为此乃孙方欺骗他们之辞,坚决不肯相信赵家庄里面都是一些黔首百姓,铁了心要打下这赵家庄。 反复威胁之后,孙方拒不开门投降,于是这些黄巾贼便开始围攻赵家庄。 李琛率兵出城的时候,这些黄巾贼已经围攻赵家庄一天时间了,他们乱哄哄的拼凑了一些长梯充当云梯,反复攻打赵家庄。 孙方则率领庄内避难的乡民,死战不降,跟这些黄巾贼激战了一天时间。 但是毕竟庄子里的青壮百姓人数有限,并不是整个高卢乡的人都逃入到了赵家庄之中避难,另外庄内的兵器也不足,特别是弓弩数量不足,箭支也少,激战一天下来,庄内的箭矢早已耗光,于是庄子里的人只能用砖头瓦块等物砸攻庄的黄巾贼。 黄巾军经过了攻克柏人县之后,士气正旺,加之缴获了不少柏人县官府的武器,现如今装备质量还算是不错,有些黄巾贼甚至披的有甲,弓弩也比较多,所以占据了绝对优势。 一天激战下来,赵家庄里面的高卢乡百姓虽然也杀伤了不少黄巾贼,可是却也伤亡不小,眼看着孙方就坚持不住了。 可是这会儿黄巾贼将赵家庄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孙方连向县里求救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蚁附而上的这些黄巾贼,就要攻上庄墙了,孙方悲愤至极,手持宝剑带着庄子里的百姓大呼酣战。 ;大丈夫死而死矣,岂能从贼!我们跟这些贼人拼了!孙方披散着头发,浑身浴血,在庄墙上对庄内的百姓高呼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庄外的黄巾贼们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接着攻势顿时就放缓下来,并且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退了下去。 孙方不知道发生何事,瞪着眼朝着远处望去,当他看清远处的景象之后,眼睛突然瞪大,然后脸上立即就绽出了狂喜的神色。 ;县里派兵来救我等了!是贼曹李君亲来救我等了!孙方立即欢呼了起来。 庄墙上的那些高卢乡的百姓,原本此时已经绝望了,不少人正在放声大哭,当听到孙方这一声欢呼之后,也都纷纷定睛朝庄外望去,果不其然,只见一哨骑兵在乡道上扬起了一片土尘,正在朝着赵家庄这边冲来。 而那哨骑兵打出的旗幡,随风猎猎飘展,上面大书了一个李字,这个时候能率领一支骑兵前来此地救他们的还能有几个姓李的人?那铁定就是李琛无疑了。 于是庄子里的黔首百姓们顿时就发出了一片如雷般的欢呼之声,不少人激动的热泪横流,跪在庄墙上,连连向着李琛杀来的方向磕头称谢,呼李琛为他们的救星恩公。 再说此时庄子外的那些黄巾贼们,当突然间看到一哨骑兵朝着他们冲杀而来的时候,顿时都大惊失色,为首的那个黄巾军的小帅,更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定睛观瞧,看到旗幡上大书的李字之后,他也判定来者肯定就是中丘贼曹李琛。 但是同时他也看到,来的骑兵数量并不多,只有区区五十多人的样子。 于是他连忙大呼小叫着命令麾下的黄巾贼们集中起来,列阵相迎,他以为凭着他近六百人的兵力,李琛只带着五十多人,难不成他还挡不住李琛这哨骑兵吗? 可是他就在忙活着整队,准备迎击李琛这哨人马的时候,却发现敌人来的简直太快了,李琛所率的这支骑兵,一个个伏着身子,疯狂的催动着坐骑,从一出现在他们眼前,就开始将战马的速度催动到了极速。 不等黄巾贼们排列好队伍,摆出个防守的队形,他们就已经到了这些黄巾贼的跟前了。 这次他们没有在马背上取弓发箭,而是所有人都擎着一根短梭枪,就在黄巾贼慌乱的朝着他们开始放箭的时候,他们突然间振臂便将手中的梭枪朝着黄巾贼乱七八糟的队阵之中投掷了出去。 李琛依旧还是一马当先,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盯住了这群黄巾贼居中的那个贼首,这个小帅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鄙夫,骑着一匹看起来还不错的战马,背后还打出一面认旗,认旗上大书着一个朱字,这货应该姓朱,但是什么来头不知道。 而且这家伙身披着一套铁甲,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威猛的样子,手里面拎着一柄长柄大斧头,看上去像是有一把力气的样子,坐在马背上甚是扎眼。 所以李琛一眼就盯住了这厮,左手提枪,右手擎着一支短梭枪,双脚站在马镫上用双腿控马,直接就朝着这个姓朱的家伙冲来。 这个姓朱的小帅,当看到敌人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些骑兵居然全部身披铁甲,骑术也非常之精湛,他这边还没来得及整理好防线,那边敌人就到了眼前。 于是他顿时就慌了手脚,他原本乃是个屠户出身,哪儿懂得什么战阵之术呀!充其量就是嗓门大,有两膀子力气,手中的大斧也是刚弄的,至于坐下的战马,也是在柏人县那边,刚抢到不久,他充其量也仅仅是能骑着马溜达几圈,不至于掉下马而已,骑术是谈不上的。 而敌人一个个骑术精湛异常,如同长在了马背上一般,身体随着战马微微起伏,却稳若泰山一般,为首的一个骑着黄骠马的敌将,身材高大,顶盔掼甲手提大枪,一看就不是一个凡人。 而且这个敌将明显是锁定了他过来的,他一下就慌了起来,大声惊呼着叫到:;快快放箭!休让他们过来! 他这边弓弩手还都没有做好准备呢!虽然有人零星放箭,但是准头很不咋地不说,就算是偶尔射到了敌人,而敌人身披铁甲,当的一声,箭簇射在敌人身上的铁甲,也立即便被挡落下去。 李琛来的速度非常之快,当进入到了投枪距离之后,他沉声大吼了一声,在马背上踩着马镫,微微立起,右手奋力振臂一挥,手中的短梭枪便嗖的一声被他抛掷的疾飞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章 强援突至 听了孙方在庄墙上的话之后,那个率兵的小帅却认为此乃孙方欺骗他们之辞,坚决不肯相信赵家庄里面都是一些黔首百姓,铁了心要打下这赵家庄。 反复威胁之后,孙方拒不开门投降,于是这些黄巾贼便开始围攻赵家庄。 李琛率兵出城的时候,这些黄巾贼已经围攻赵家庄一天时间了,他们乱哄哄的拼凑了一些长梯充当云梯,反复攻打赵家庄。 孙方则率领庄内避难的乡民,死战不降,跟这些黄巾贼激战了一天时间。 但是毕竟庄子里的青壮百姓人数有限,并不是整个高卢乡的人都逃入到了赵家庄之中避难,另外庄内的兵器也不足,特别是弓弩数量不足,箭支也少,激战一天下来,庄内的箭矢早已耗光,于是庄子里的人只能用砖头瓦块等物砸攻庄的黄巾贼。 黄巾军经过了攻克柏人县之后,士气正旺,加之缴获了不少柏人县官府的武器,现如今装备质量还算是不错,有些黄巾贼甚至披的有甲,弓弩也比较多,所以占据了绝对优势。 一天激战下来,赵家庄里面的高卢乡百姓虽然也杀伤了不少黄巾贼,可是却也伤亡不小,眼看着孙方就坚持不住了。 可是这会儿黄巾贼将赵家庄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孙方连向县里求救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蚁附而上的这些黄巾贼,就要攻上庄墙了,孙方悲愤至极,手持宝剑带着庄子里的百姓大呼酣战。 ;大丈夫死而死矣,岂能从贼!我们跟这些贼人拼了!孙方披散着头发,浑身浴血,在庄墙上对庄内的百姓高呼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庄外的黄巾贼们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接着攻势顿时就放缓下来,并且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退了下去。 孙方不知道发生何事,瞪着眼朝着远处望去,当他看清远处的景象之后,眼睛突然瞪大,然后脸上立即就绽出了狂喜的神色。 ;县里派兵来救我等了!是贼曹李君亲来救我等了!孙方立即欢呼了起来。 庄墙上的那些高卢乡的百姓,原本此时已经绝望了,不少人正在放声大哭,当听到孙方这一声欢呼之后,也都纷纷定睛朝庄外望去,果不其然,只见一哨骑兵在乡道上扬起了一片土尘,正在朝着赵家庄这边冲来。 而那哨骑兵打出的旗幡,随风猎猎飘展,上面大书了一个李字,这个时候能率领一支骑兵前来此地救他们的还能有几个姓李的人?那铁定就是李琛无疑了。 于是庄子里的黔首百姓们顿时就发出了一片如雷般的欢呼之声,不少人激动的热泪横流,跪在庄墙上,连连向着李琛杀来的方向磕头称谢,呼李琛为他们的救星恩公。 再说此时庄子外的那些黄巾贼们,当突然间看到一哨骑兵朝着他们冲杀而来的时候,顿时都大惊失色,为首的那个黄巾军的小帅,更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定睛观瞧,看到旗幡上大书的李字之后,他也判定来者肯定就是中丘贼曹李琛。 但是同时他也看到,来的骑兵数量并不多,只有区区五十多人的样子。 于是他连忙大呼小叫着命令麾下的黄巾贼们集中起来,列阵相迎,他以为凭着他近六百人的兵力,李琛只带着五十多人,难不成他还挡不住李琛这哨骑兵吗? 可是他就在忙活着整队,准备迎击李琛这哨人马的时候,却发现敌人来的简直太快了,李琛所率的这支骑兵,一个个伏着身子,疯狂的催动着坐骑,从一出现在他们眼前,就开始将战马的速度催动到了极速。 不等黄巾贼们排列好队伍,摆出个防守的队形,他们就已经到了这些黄巾贼的跟前了。 这次他们没有在马背上取弓发箭,而是所有人都擎着一根短梭枪,就在黄巾贼慌乱的朝着他们开始放箭的时候,他们突然间振臂便将手中的梭枪朝着黄巾贼乱七八糟的队阵之中投掷了出去。 李琛依旧还是一马当先,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盯住了这群黄巾贼居中的那个贼首,这个小帅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鄙夫,骑着一匹看起来还不错的战马,背后还打出一面认旗,认旗上大书着一个朱字,这货应该姓朱,但是什么来头不知道。 而且这家伙身披着一套铁甲,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威猛的样子,手里面拎着一柄长柄大斧头,看上去像是有一把力气的样子,坐在马背上甚是扎眼。 所以李琛一眼就盯住了这厮,左手提枪,右手擎着一支短梭枪,双脚站在马镫上用双腿控马,直接就朝着这个姓朱的家伙冲来。 这个姓朱的小帅,当看到敌人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些骑兵居然全部身披铁甲,骑术也非常之精湛,他这边还没来得及整理好防线,那边敌人就到了眼前。 于是他顿时就慌了手脚,他原本乃是个屠户出身,哪儿懂得什么战阵之术呀!充其量就是嗓门大,有两膀子力气,手中的大斧也是刚弄的,至于坐下的战马,也是在柏人县那边,刚抢到不久,他充其量也仅仅是能骑着马溜达几圈,不至于掉下马而已,骑术是谈不上的。 而敌人一个个骑术精湛异常,如同长在了马背上一般,身体随着战马微微起伏,却稳若泰山一般,为首的一个骑着黄骠马的敌将,身材高大,顶盔掼甲手提大枪,一看就不是一个凡人。 而且这个敌将明显是锁定了他过来的,他一下就慌了起来,大声惊呼着叫到:;快快放箭!休让他们过来! 他这边弓弩手还都没有做好准备呢!虽然有人零星放箭,但是准头很不咋地不说,就算是偶尔射到了敌人,而敌人身披铁甲,当的一声,箭簇射在敌人身上的铁甲,也立即便被挡落下去。 李琛来的速度非常之快,当进入到了投枪距离之后,他沉声大吼了一声,在马背上踩着马镫,微微立起,右手奋力振臂一挥,手中的短梭枪便嗖的一声被他抛掷的疾飞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马踏贼群 可怜那个姓朱的小帅,只看到一条黑影如同闪电一般的朝着他飞来,他想要躲避,但是骑术不行,身体一晃就想掉下马去,于是他又想用手中的大斧磕飞这支短梭枪,可是心到手没到,不等他挥起手中的大斧,那支投枪就正中他的前胸。 虽然他弄了一套铁甲穿上,防护力确实得到了提升不假,但是那也要看防护什么东西了!防箭应该比较有效,但是想要防住比箭重得多的梭枪,那就不太可能了。 只听;噗的一声,接着就是;啊的一声惨叫,这个姓朱的小帅被梭枪直接就扎了个透心凉,身飞扬,撒手扔了大斧,身体被强劲的梭枪带着就从马屁股后面摔了下去。 就在李琛掷出投枪之后,他带的王雄等五十余名精骑,也都在马背上奋力朝着眼前的黄巾贼掷出了他们的投枪。 这马镫对他们来说,实在堪称是神器了,以前他们在马背上投掷投枪,因为双脚无处着力,全靠着腰力和臂力投出投枪,但是现在双脚有了马镫可供踩踏,双脚有地方受力了,投掷投枪的时候,人是处于半屈膝站立状态,就形成了腿、腰、臂同时发力,投枪投掷出去的速度就更快了许多,准头也更准了许多。 这五十多人一起掷出投枪之后,投枪就如同一片乌云一般飘向了那些黄巾贼。 黄巾贼们惊恐万状的看着疾飞向他们的这些投枪,一个个吓得亡魂直冒,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但是紧接着他们人群里就腾起了一片血光,不少黄巾贼被疾飞的投枪一下扎穿了身体,惨叫着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仅仅是这一下,黄巾贼本来就乱哄哄的阵型,就一下子被打开了一片缺口。 李琛也没有率队从黄巾贼阵前掠过,而是直接选择了催马踏阵,将长枪交给右手,挺枪跃马便闯入到了敌阵之中。 骑兵的冲击力就不必多说了,五十多匹战马,就如同巨斧一般的斩入到了黄巾军的阵列之中。 但凡是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黄巾贼,根本无人能挡得住他们,不是被他们一枪捅翻,就是被战马撞飞了出去。 李琛率领着麾下这支骑兵,就如同快刀切豆腐一般的瞬间就击穿了黄巾军并不厚重的阵线,从黄巾军的后面杀透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冲击,就有近百黄巾贼成为了李琛和他麾下精骑们的牺牲品,原本就不怎么工整的阵列,也立时就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更重要的是李琛率部一次突阵,就直接把这群黄巾军的指挥官,那个姓朱的小帅给斩与当场,那个小帅的认旗也随即被斩翻在地。 剩下的黄巾贼一看他们小帅的认旗倒了,顿时就崩溃了,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们和官军这支骑兵的差距有多大,面对这支精锐的官军骑兵,他们连一丝的抵抗力都没有,只有被屠杀的份。 这一幕都被庄墙上观战的孙方和高卢乡的民壮看的清清楚楚,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欣喜若狂,同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而李琛没去管庄墙上那些乡民们为他们呐喊叫好,闯透了敌阵之后,立即便率领骑兵向左迂回,收起了他们饮血的长枪,取出了他们的骑弓,呈一字队形,开始沿着敌阵后方向北驰骋。 在纵马奔驰的同时,李琛开始率队发动了骑射,五十多人一起开弓放箭,向着那些慌乱的黄巾军抛射出了致命的箭雨。 黄巾贼们大多数防护很差,只有少两人装备了缴获的皮甲,身披铁甲者寥寥无几,面对着这样的骑射,他们没有一点办法,瞬间就又被射翻了几十个人。 于是这些黄巾贼们毫不犹豫的便当场崩溃了,主将已死,再无人指挥他们了,即便是队伍中还剩下一些乡一级的小帅,但是却也已经无法控制部队。 于是数百黄巾贼,瞬间就崩了,开始朝着四面八方的奔逃而去,而这个时候更令他们胆寒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又有一支骑兵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视野之中,扬起了一片尘土,喊杀震天的朝着他们杀奔了过来。 而且这支骑兵人数比刚才杀过来的那支骑兵人数更多,兵力多出刚才那支骑兵起码一倍有余,气势汹汹的就从远处杀了过来。 刚才只有五十来名骑兵,就把他们给杀了个人仰马翻,现在又来了这么多骑兵,这些黄巾贼哪儿还有力应付呀? 所以这帮黄巾军的士气瞬间崩溃,大呼小叫的开始四散奔逃了起来,乱的简直如同一群炸了窝的蜜蜂一般。 这时候朱彪引着那支义骑也杀奔了过来,李琛毫不犹豫的收起骑弓,又一次率领骑兵开始冲杀了起来。 这些黄巾军实在是太弱了,五六百人的黄巾军在李琛这支骑兵面前,果真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一触即碎,被杀的是人仰马翻四散溃逃。 精骑和义骑则分头开始对这些黄巾贼展开了掩杀,黄巾贼之中,骑马的极少,基本上都是步卒,步军面对骑兵冲击,唯一的机会就是结阵防御,一旦被冲垮之后,那么等待他们的命运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被屠杀! 李琛虽然内心深处同情这些黄巾贼,因为他们大多数属于穷苦百姓,但是现如今正处于两军敌对状态,容不得他这会儿同情心泛滥。 接下来他很清楚黄巾军将大批入寇中丘县,这第一仗必须要打出他们中丘县的士气,给予这些黄巾军迎头痛击,这一仗必须要打疼他们,打怕他们,把他们的士气给打下去,否则的话,接下来他们将会给中丘县百姓造成严重的损失。 虽然这些黄巾军之前的身份是穷苦百姓不假,但是当他们拿起刀枪开始造反之后,就成了李琛的敌人,也成了这个国家的敌人,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尝到了最初造反的甜头之后,已经转化为了暴民,就像是内心恶魔被释放出来一般,变得残忍而且贪婪。 第三百四十一章 马踏贼群 可怜那个姓朱的小帅,只看到一条黑影如同闪电一般的朝着他飞来,他想要躲避,但是骑术不行,身体一晃就想掉下马去,于是他又想用手中的大斧磕飞这支短梭枪,可是心到手没到,不等他挥起手中的大斧,那支投枪就正中他的前胸。 虽然他弄了一套铁甲穿上,防护力确实得到了提升不假,但是那也要看防护什么东西了!防箭应该比较有效,但是想要防住比箭重得多的梭枪,那就不太可能了。 只听;噗的一声,接着就是;啊的一声惨叫,这个姓朱的小帅被梭枪直接就扎了个透心凉,身飞扬,撒手扔了大斧,身体被强劲的梭枪带着就从马屁股后面摔了下去。 就在李琛掷出投枪之后,他带的王雄等五十余名精骑,也都在马背上奋力朝着眼前的黄巾贼掷出了他们的投枪。 这马镫对他们来说,实在堪称是神器了,以前他们在马背上投掷投枪,因为双脚无处着力,全靠着腰力和臂力投出投枪,但是现在双脚有了马镫可供踩踏,双脚有地方受力了,投掷投枪的时候,人是处于半屈膝站立状态,就形成了腿、腰、臂同时发力,投枪投掷出去的速度就更快了许多,准头也更准了许多。 这五十多人一起掷出投枪之后,投枪就如同一片乌云一般飘向了那些黄巾贼。 黄巾贼们惊恐万状的看着疾飞向他们的这些投枪,一个个吓得亡魂直冒,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但是紧接着他们人群里就腾起了一片血光,不少黄巾贼被疾飞的投枪一下扎穿了身体,惨叫着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仅仅是这一下,黄巾贼本来就乱哄哄的阵型,就一下子被打开了一片缺口。 李琛也没有率队从黄巾贼阵前掠过,而是直接选择了催马踏阵,将长枪交给右手,挺枪跃马便闯入到了敌阵之中。 骑兵的冲击力就不必多说了,五十多匹战马,就如同巨斧一般的斩入到了黄巾军的阵列之中。 但凡是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黄巾贼,根本无人能挡得住他们,不是被他们一枪捅翻,就是被战马撞飞了出去。 李琛率领着麾下这支骑兵,就如同快刀切豆腐一般的瞬间就击穿了黄巾军并不厚重的阵线,从黄巾军的后面杀透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冲击,就有近百黄巾贼成为了李琛和他麾下精骑们的牺牲品,原本就不怎么工整的阵列,也立时就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更重要的是李琛率部一次突阵,就直接把这群黄巾军的指挥官,那个姓朱的小帅给斩与当场,那个小帅的认旗也随即被斩翻在地。 剩下的黄巾贼一看他们小帅的认旗倒了,顿时就崩溃了,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们和官军这支骑兵的差距有多大,面对这支精锐的官军骑兵,他们连一丝的抵抗力都没有,只有被屠杀的份。 这一幕都被庄墙上观战的孙方和高卢乡的民壮看的清清楚楚,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欣喜若狂,同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而李琛没去管庄墙上那些乡民们为他们呐喊叫好,闯透了敌阵之后,立即便率领骑兵向左迂回,收起了他们饮血的长枪,取出了他们的骑弓,呈一字队形,开始沿着敌阵后方向北驰骋。 在纵马奔驰的同时,李琛开始率队发动了骑射,五十多人一起开弓放箭,向着那些慌乱的黄巾军抛射出了致命的箭雨。 黄巾贼们大多数防护很差,只有少两人装备了缴获的皮甲,身披铁甲者寥寥无几,面对着这样的骑射,他们没有一点办法,瞬间就又被射翻了几十个人。 于是这些黄巾贼们毫不犹豫的便当场崩溃了,主将已死,再无人指挥他们了,即便是队伍中还剩下一些乡一级的小帅,但是却也已经无法控制部队。 于是数百黄巾贼,瞬间就崩了,开始朝着四面八方的奔逃而去,而这个时候更令他们胆寒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又有一支骑兵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视野之中,扬起了一片尘土,喊杀震天的朝着他们杀奔了过来。 而且这支骑兵人数比刚才杀过来的那支骑兵人数更多,兵力多出刚才那支骑兵起码一倍有余,气势汹汹的就从远处杀了过来。 刚才只有五十来名骑兵,就把他们给杀了个人仰马翻,现在又来了这么多骑兵,这些黄巾贼哪儿还有力应付呀? 所以这帮黄巾军的士气瞬间崩溃,大呼小叫的开始四散奔逃了起来,乱的简直如同一群炸了窝的蜜蜂一般。 这时候朱彪引着那支义骑也杀奔了过来,李琛毫不犹豫的收起骑弓,又一次率领骑兵开始冲杀了起来。 这些黄巾军实在是太弱了,五六百人的黄巾军在李琛这支骑兵面前,果真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一触即碎,被杀的是人仰马翻四散溃逃。 精骑和义骑则分头开始对这些黄巾贼展开了掩杀,黄巾贼之中,骑马的极少,基本上都是步卒,步军面对骑兵冲击,唯一的机会就是结阵防御,一旦被冲垮之后,那么等待他们的命运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被屠杀! 李琛虽然内心深处同情这些黄巾贼,因为他们大多数属于穷苦百姓,但是现如今正处于两军敌对状态,容不得他这会儿同情心泛滥。 接下来他很清楚黄巾军将大批入寇中丘县,这第一仗必须要打出他们中丘县的士气,给予这些黄巾军迎头痛击,这一仗必须要打疼他们,打怕他们,把他们的士气给打下去,否则的话,接下来他们将会给中丘县百姓造成严重的损失。 虽然这些黄巾军之前的身份是穷苦百姓不假,但是当他们拿起刀枪开始造反之后,就成了李琛的敌人,也成了这个国家的敌人,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尝到了最初造反的甜头之后,已经转化为了暴民,就像是内心恶魔被释放出来一般,变得残忍而且贪婪。 第三百四十二章 嗜血猛兽 从这些日子临县之中传来的消息来看,这些黄巾军起事之后,行为十分残暴,在临县之中,制造了数不清的惨案,他们啸聚起来之后,围攻一些庄堡里落,仗着他们人多势众,往往攻下这些庄堡里落之后,便开始肆意妄为。 他们就如同第一次品尝过鲜血的猛兽一般,内心中的潜藏的狂暴彻底被唤醒了起来,瞬间变得十分嗜血,也瞬间就丧失了人性。 攻破了庄堡里落之后,他们往往会对抵抗过他们的庄堡里落中的敌人展开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冲入庄堡之后,烧杀掳掠,淫辱女人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有些孩童并未参与抵抗他们,可是也被杀红眼的他们给一刀两断,当场斩杀,所过之处是一片狼藉横尸遍野,其状惨不忍睹。 虽然黄巾起义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东汉朝廷和官府的暴政不假,但是当太平道起事之后,采用的手段却极为残暴,甚至是毫无人性可言。 故此他们不管最初暴动的目的是什么,现如今都已经变成了恶魔和反人类者,杀戮和破坏成了他们的主旋律,所行之事,也令人痛心疾首。 这恐怕是张角起事之前,未曾想到过的事情,而且现如今他也无力控制的事情,凶残成了黄巾军的代名词。 所以李琛现在硬起了心肠,在赵家庄外,对这些黄巾贼展开了一场同样残酷的围杀,一百多精骑和义骑,呼啸着在赵家庄外来回驰骋,追杀着到处奔逃的黄巾贼。 失去了组织的黄巾贼们瞬间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到处乱窜,把后背毫无防备的留给了敌人。 那些骑兵们则纵马追上他们,毫不费力的用长枪将他们刺穿,亦或是轻轻的探出佩刀,依靠着马速从他们身边驰过,甚至于无需大力劈斩,只需要稳住刀锋,从他们的后脖颈轻轻划过,便将他们轻松无比的斩杀于当场。 整个作战过程,其实就是一场标标准准的屠杀,没有一丝人性可言,他们简直如同一台高效无比的杀戮机器一般,反复穿梭于战场之上,收割着所能见到的一切生命,将一个个黄巾贼杀死在当场。 最初时候,孙方和高卢乡民众还在庄墙上大声欢呼,但是随着李琛的骑兵在战场上如此高效的杀戮的时候,渐渐的他们看着这残酷的一幕,有点欢呼不出来了。 当看着数百黄巾贼,如同宰鸡杀羊一般的被一个个的斩杀在赵家庄外的时候,他们开始变得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 ;够了够了!孙方有些目光呆滞的望着庄子外面李琛所部屠杀那些黄巾贼,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嘴里喃喃的说道。 有的乡民看着庄外血腥的一幕,已经不忍目睹,忍不住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赵家庄外,充斥着无数黄巾贼们绝望的惨叫声,还有濒死的惨嚎声,数百黄巾贼,仅仅片刻功夫,就被屠杀的大半,剩下的眼看逃走无望,于是纷纷丢弃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哭嚎着求饶。 李琛下令停止屠杀,将这些黄巾贼驱赶到了一起,然后策马来到赵家庄外,对庄墙上的孙方叫到:;孙君!我已为你们解围,速速率众出庄,打扫战场!收殓尸体!我还要前往高阳乡击贼,不能在此久留! 孙方直到这个时候,才如梦方醒,连忙答应一声,慌慌张张的下了庄墙,命人打开庄门,带着二百多庄子里避难的青壮乡众,急匆匆的跑到了庄子外面开始清理战场。 李琛命孙方将所有可用的武器,最重要的是箭矢尽数尽快收入庄子里,而那些被他们所杀的黄巾贼,则令手下骑兵们将其人头斩下,悬在马颈之下。 此战他们一共斩杀黄巾贼四百余人,其中包括了带头的那个姓朱的小帅,一百多骑兵的马颈之下,皆悬挂了两三颗人头,看起来十分可怖。 除此之外,他们还缴获了十几匹马以及拉车的耕牛,以及十数辆牛车马车,车上装载着一批粮食和财货,应该是贼人们沿途掠获,也可能是从柏人县带来的兵粮。 不过现在李琛着令孙方,将这些粮食尽数移入到赵家庄之内,做好固守的准备,本来赵家庄之内的乡众,大多数都是穷苦之人,家中并无多少存粮,这次又是仓促逃到赵家庄之内避难,更是没有带来多少粮食,如果黄巾贼长期围困赵家庄的话,即便是不攻打赵家庄,孙方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 而这次李琛大败围攻赵家庄的黄巾军,缴获的这些粮食暂时就缓解了他们粮食的问题,另外缴获的大量箭矢和兵器,也加强了他们的守御能力。 至于缴获的那些财货,李琛则没有留给孙方,而是着令一个亲信带上了二十名义骑,将这些财货送回县城,待他回去之后,用这些财货论功行赏之用。 至于俘获的一百多黄巾贼,李琛想了想之后,令人也将他们押送回县城之中,暂时看押起来,并未再对他们进行杀戮。 而他在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询问了一下斥候,现在黄巾贼主力在什么位置,得知柏人县的黄巾贼主力,这个时候正在高卢乡和高阳乡分成数拨,正在四处洗掠,于是他随便挑了一个地方,立即引兵离开了赵家庄赶了过去。 孙方看着李琛率兵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中丘能有此子,乃我中丘之幸也!想必此次之后,此子必将成为奸雄也! 孙方今日亲眼见识过了李琛的凶辣之后,彻底被震撼了,隐隐之中,他感觉着李琛,绝非是能困在中丘县这样的浅池之中的一条恶龙,只怕此次黄巾之乱以后,李琛只要不死,那么绝对能一跃成为一颗耀眼的将星,不过李琛的这种凶辣,却让他心中暗暗有些发寒。 接下来李琛率领着这支骑兵,转战于高卢和高阳二乡之间,仅仅是一日之间,便三战三捷,入夜之后这才率领着这支骑兵疲惫不堪的回转了县里。 第三百四十二章 嗜血猛兽 从这些日子临县之中传来的消息来看,这些黄巾军起事之后,行为十分残暴,在临县之中,制造了数不清的惨案,他们啸聚起来之后,围攻一些庄堡里落,仗着他们人多势众,往往攻下这些庄堡里落之后,便开始肆意妄为。 他们就如同第一次品尝过鲜血的猛兽一般,内心中的潜藏的狂暴彻底被唤醒了起来,瞬间变得十分嗜血,也瞬间就丧失了人性。 攻破了庄堡里落之后,他们往往会对抵抗过他们的庄堡里落中的敌人展开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冲入庄堡之后,烧杀掳掠,淫辱女人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有些孩童并未参与抵抗他们,可是也被杀红眼的他们给一刀两断,当场斩杀,所过之处是一片狼藉横尸遍野,其状惨不忍睹。 虽然黄巾起义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东汉朝廷和官府的暴政不假,但是当太平道起事之后,采用的手段却极为残暴,甚至是毫无人性可言。 故此他们不管最初暴动的目的是什么,现如今都已经变成了恶魔和反人类者,杀戮和破坏成了他们的主旋律,所行之事,也令人痛心疾首。 这恐怕是张角起事之前,未曾想到过的事情,而且现如今他也无力控制的事情,凶残成了黄巾军的代名词。 所以李琛现在硬起了心肠,在赵家庄外,对这些黄巾贼展开了一场同样残酷的围杀,一百多精骑和义骑,呼啸着在赵家庄外来回驰骋,追杀着到处奔逃的黄巾贼。 失去了组织的黄巾贼们瞬间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到处乱窜,把后背毫无防备的留给了敌人。 那些骑兵们则纵马追上他们,毫不费力的用长枪将他们刺穿,亦或是轻轻的探出佩刀,依靠着马速从他们身边驰过,甚至于无需大力劈斩,只需要稳住刀锋,从他们的后脖颈轻轻划过,便将他们轻松无比的斩杀于当场。 整个作战过程,其实就是一场标标准准的屠杀,没有一丝人性可言,他们简直如同一台高效无比的杀戮机器一般,反复穿梭于战场之上,收割着所能见到的一切生命,将一个个黄巾贼杀死在当场。 最初时候,孙方和高卢乡民众还在庄墙上大声欢呼,但是随着李琛的骑兵在战场上如此高效的杀戮的时候,渐渐的他们看着这残酷的一幕,有点欢呼不出来了。 当看着数百黄巾贼,如同宰鸡杀羊一般的被一个个的斩杀在赵家庄外的时候,他们开始变得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 ;够了够了!孙方有些目光呆滞的望着庄子外面李琛所部屠杀那些黄巾贼,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嘴里喃喃的说道。 有的乡民看着庄外血腥的一幕,已经不忍目睹,忍不住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赵家庄外,充斥着无数黄巾贼们绝望的惨叫声,还有濒死的惨嚎声,数百黄巾贼,仅仅片刻功夫,就被屠杀的大半,剩下的眼看逃走无望,于是纷纷丢弃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哭嚎着求饶。 李琛下令停止屠杀,将这些黄巾贼驱赶到了一起,然后策马来到赵家庄外,对庄墙上的孙方叫到:;孙君!我已为你们解围,速速率众出庄,打扫战场!收殓尸体!我还要前往高阳乡击贼,不能在此久留! 孙方直到这个时候,才如梦方醒,连忙答应一声,慌慌张张的下了庄墙,命人打开庄门,带着二百多庄子里避难的青壮乡众,急匆匆的跑到了庄子外面开始清理战场。 李琛命孙方将所有可用的武器,最重要的是箭矢尽数尽快收入庄子里,而那些被他们所杀的黄巾贼,则令手下骑兵们将其人头斩下,悬在马颈之下。 此战他们一共斩杀黄巾贼四百余人,其中包括了带头的那个姓朱的小帅,一百多骑兵的马颈之下,皆悬挂了两三颗人头,看起来十分可怖。 除此之外,他们还缴获了十几匹马以及拉车的耕牛,以及十数辆牛车马车,车上装载着一批粮食和财货,应该是贼人们沿途掠获,也可能是从柏人县带来的兵粮。 不过现在李琛着令孙方,将这些粮食尽数移入到赵家庄之内,做好固守的准备,本来赵家庄之内的乡众,大多数都是穷苦之人,家中并无多少存粮,这次又是仓促逃到赵家庄之内避难,更是没有带来多少粮食,如果黄巾贼长期围困赵家庄的话,即便是不攻打赵家庄,孙方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 而这次李琛大败围攻赵家庄的黄巾军,缴获的这些粮食暂时就缓解了他们粮食的问题,另外缴获的大量箭矢和兵器,也加强了他们的守御能力。 至于缴获的那些财货,李琛则没有留给孙方,而是着令一个亲信带上了二十名义骑,将这些财货送回县城,待他回去之后,用这些财货论功行赏之用。 至于俘获的一百多黄巾贼,李琛想了想之后,令人也将他们押送回县城之中,暂时看押起来,并未再对他们进行杀戮。 而他在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询问了一下斥候,现在黄巾贼主力在什么位置,得知柏人县的黄巾贼主力,这个时候正在高卢乡和高阳乡分成数拨,正在四处洗掠,于是他随便挑了一个地方,立即引兵离开了赵家庄赶了过去。 孙方看着李琛率兵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中丘能有此子,乃我中丘之幸也!想必此次之后,此子必将成为奸雄也! 孙方今日亲眼见识过了李琛的凶辣之后,彻底被震撼了,隐隐之中,他感觉着李琛,绝非是能困在中丘县这样的浅池之中的一条恶龙,只怕此次黄巾之乱以后,李琛只要不死,那么绝对能一跃成为一颗耀眼的将星,不过李琛的这种凶辣,却让他心中暗暗有些发寒。 接下来李琛率领着这支骑兵,转战于高卢和高阳二乡之间,仅仅是一日之间,便三战三捷,入夜之后这才率领着这支骑兵疲惫不堪的回转了县里。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三战三捷 而李琛这次出击,直到天黑的时候,柏人县的黄巾军头领秦栏才获知了消息,在听闻了他的损失之后,秦栏险些被气的晕了过去,同时也差点把他给吓死。 他从柏人县带入中丘县的部下一共两千余人,仅仅是一天时间,李琛便三战三捷,打掉了他近半的部众。 仅仅是赵家庄外,朱奎所率的六百余众,一战就被李琛屠杀了大半,剩下的只跑了屈指可数的数人,其余的皆被李琛所俘,押回了县城。 另外还有两股小帅所率的部众,几乎是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便被李琛率兵一举击溃,当场斩杀了干净。 两千多兵力,一日之间就锐减了近一半之多,这如何不让秦栏感到惊惧万分,幸好今天李琛没找到他的主力,要是今日李琛找到了他的话,弄不好这会儿他的脑袋也已经被李琛给砍掉拎走了。 这一下就把秦栏和他手下的那些小帅们给吓蒙了,当即便停止了分头洗掠,把剩下的兵力缩成了一团,也不敢再去中丘县城了,而是直接连夜就朝着襄国县方向跑去,跟襄国县的黄巾军汇合去了。 待到天黑李琛率领骑兵返回中丘县城,令部下们回营休整,而他则带着一身的血迹,进城返回了县寺,向陈硕复命。 这时候李琛浑身浴血,身上的甲胄上布满了人血,在长途驰骋回到县里的时候,已经风干,上面还沾满了征尘,连他的脸上也溅满了血花,这会儿星星点点已经干成了黑色,令李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杀气。 当李琛进入到灯火通明的县寺之后,见到了陈硕和何霄,陈硕和何霄二人,这才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之中。 不过在看到李琛浑身浴血的样子之后,他们还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相迎,陈硕急匆匆就先问李琛可曾受伤了。 李琛这时候才感觉有些腰酸背痛,有些疲惫,不过低头看看之后答道:;先生放心,我并未受伤,这都是贼人的血,溅到了我身上而已!让先生和何君受惊了! 一听说李琛没有受伤,陈硕这才彻底放心下来,连忙命人过来,帮李琛卸甲,并且命人将李琛的甲胄速速打理干净,保养好挂在架子上。 而何霄这时候才向李琛询问今日出击的战果如何。 ;启禀二君,今日琛率部出城讨贼,幸不辱命,一日间连续剿灭三股贼兵,一共斩首六百余记,俘获贼众二百余人!另外还逐散了一些贼众,可称为大捷! 陈硕和何霄一听,差点晕了过去,李琛出城的时候,只带了一百多骑兵,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琛一日之间,就阵斩了六百多贼众,还生擒活捉回来了二百余贼众,逐散了一批贼众。 柏人县总共过来了多少黄巾贼呀?这一天下来,李琛居然就干掉了这么多黄巾贼,这可能吗? 但是他们却不敢质疑李琛话语之中是否有水分,只觉得被震撼的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李琛也看出来这二人的疑惑,于是拱手笑道:;在下已经将贼首带了回来,就在东门营地之中存放,二君如果不信,可随时查验便是! 一听李琛这么说,陈硕和何霄顿时就没了疑虑了,李琛绝非是那种夸大其词之人,既然他说斩首六百余记,而且还带了回来,那么就肯定不会虚报战功,这肯定就是真的了。 于是陈硕连忙问道:;那么我军伤亡如何? 李琛神色微微一黯,微微叹了口气道:;县兵骑兵,今日亡三人,轻伤三人,无人重伤!义骑亡六人,重伤四人,轻伤十余人! 陈硕和何霄一听,又有点晕了,李琛今日斩首六百余记,生擒二百余人,而他带出去的兵将,仅仅只阵亡不足十人,伤也仅仅二十人不足。 这简直就是一场令人不敢相信的大捷,俗话说得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李琛居然杀敌上千,自身损失只有二十余人,这样的交换比,简直是闻所未闻,太让人震撼了。 不过想想前年时候,李琛率兵西乡备寇,还有到襄国县讨贼期间,也跟贼人大战了数场,同样杀敌盈千,但是自身损失却并没有多少,于是也就释然了。 ;来人!速速将次李君此次大捷的消息,传告县内四方!另外立即准备酒肉,送到营中,犒赏此次出战的将士! 还有!速速备饭,李君征战一日,肯定还未吃饭!速速送来!要快!陈硕这会儿乐坏了,连忙吩咐了下去。 李琛也确实饿坏了,早晨出发的时候,他们饱餐了一顿,到现在一日下来,转战百里,连续跟敌军激战了三场,到现在还没有吃饭,确实饿的不轻了。 于是他也没有客气,坐下来在等候饭菜上来的时候,将今日的战事情况给陈硕和何霄简短截说介绍了一遍。 陈硕和何霄这才知道,李琛是怎么打赢的,于是内心之中对于李琛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同时他们之前忐忑不安的心情,也总算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纾解,李琛此次出城逆袭叛军,首日便取得了令人瞠目的大捷,着实提振人心,也让他们彻底看到了一线挺过此次大乱的曙光。 李琛的军事才能,现如今已经彻底在他们面前展现无余,中丘县能有李琛这样一员悍将坐镇,当真是未来可期。 黄巾贼虽然势众不假,但是却称不上精悍,可能确实如同李琛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有李琛在,那么中丘县可能真的能守得住,这一下陈硕和何霄都像是吃了个定心丸一般,感觉到轻松了许多。 李琛率兵出城一日间杀敌盈千的消息,在陈硕刻意的宣扬之下,即便是夜里,也迅速的传遍了中丘县城中所有角落,中丘县民听闻之后,顿时在城中欢呼雷动,士气一下就提振起来了不少。 在昨日之前,中丘县民之中,还有不少人惴惴不安,在得知了襄国、柏人、房子三县皆沦入贼手之后,对于中丘县的前景感觉很是黯淡,心中没有一点底,不知道中丘县能不能守住。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三战三捷 而李琛这次出击,直到天黑的时候,柏人县的黄巾军头领秦栏才获知了消息,在听闻了他的损失之后,秦栏险些被气的晕了过去,同时也差点把他给吓死。 他从柏人县带入中丘县的部下一共两千余人,仅仅是一天时间,李琛便三战三捷,打掉了他近半的部众。 仅仅是赵家庄外,朱奎所率的六百余众,一战就被李琛屠杀了大半,剩下的只跑了屈指可数的数人,其余的皆被李琛所俘,押回了县城。 另外还有两股小帅所率的部众,几乎是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便被李琛率兵一举击溃,当场斩杀了干净。 两千多兵力,一日之间就锐减了近一半之多,这如何不让秦栏感到惊惧万分,幸好今天李琛没找到他的主力,要是今日李琛找到了他的话,弄不好这会儿他的脑袋也已经被李琛给砍掉拎走了。 这一下就把秦栏和他手下的那些小帅们给吓蒙了,当即便停止了分头洗掠,把剩下的兵力缩成了一团,也不敢再去中丘县城了,而是直接连夜就朝着襄国县方向跑去,跟襄国县的黄巾军汇合去了。 待到天黑李琛率领骑兵返回中丘县城,令部下们回营休整,而他则带着一身的血迹,进城返回了县寺,向陈硕复命。 这时候李琛浑身浴血,身上的甲胄上布满了人血,在长途驰骋回到县里的时候,已经风干,上面还沾满了征尘,连他的脸上也溅满了血花,这会儿星星点点已经干成了黑色,令李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杀气。 当李琛进入到灯火通明的县寺之后,见到了陈硕和何霄,陈硕和何霄二人,这才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之中。 不过在看到李琛浑身浴血的样子之后,他们还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相迎,陈硕急匆匆就先问李琛可曾受伤了。 李琛这时候才感觉有些腰酸背痛,有些疲惫,不过低头看看之后答道:;先生放心,我并未受伤,这都是贼人的血,溅到了我身上而已!让先生和何君受惊了! 一听说李琛没有受伤,陈硕这才彻底放心下来,连忙命人过来,帮李琛卸甲,并且命人将李琛的甲胄速速打理干净,保养好挂在架子上。 而何霄这时候才向李琛询问今日出击的战果如何。 ;启禀二君,今日琛率部出城讨贼,幸不辱命,一日间连续剿灭三股贼兵,一共斩首六百余记,俘获贼众二百余人!另外还逐散了一些贼众,可称为大捷! 陈硕和何霄一听,差点晕了过去,李琛出城的时候,只带了一百多骑兵,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琛一日之间,就阵斩了六百多贼众,还生擒活捉回来了二百余贼众,逐散了一批贼众。 柏人县总共过来了多少黄巾贼呀?这一天下来,李琛居然就干掉了这么多黄巾贼,这可能吗? 但是他们却不敢质疑李琛话语之中是否有水分,只觉得被震撼的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李琛也看出来这二人的疑惑,于是拱手笑道:;在下已经将贼首带了回来,就在东门营地之中存放,二君如果不信,可随时查验便是! 一听李琛这么说,陈硕和何霄顿时就没了疑虑了,李琛绝非是那种夸大其词之人,既然他说斩首六百余记,而且还带了回来,那么就肯定不会虚报战功,这肯定就是真的了。 于是陈硕连忙问道:;那么我军伤亡如何? 李琛神色微微一黯,微微叹了口气道:;县兵骑兵,今日亡三人,轻伤三人,无人重伤!义骑亡六人,重伤四人,轻伤十余人! 陈硕和何霄一听,又有点晕了,李琛今日斩首六百余记,生擒二百余人,而他带出去的兵将,仅仅只阵亡不足十人,伤也仅仅二十人不足。 这简直就是一场令人不敢相信的大捷,俗话说得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李琛居然杀敌上千,自身损失只有二十余人,这样的交换比,简直是闻所未闻,太让人震撼了。 不过想想前年时候,李琛率兵西乡备寇,还有到襄国县讨贼期间,也跟贼人大战了数场,同样杀敌盈千,但是自身损失却并没有多少,于是也就释然了。 ;来人!速速将次李君此次大捷的消息,传告县内四方!另外立即准备酒肉,送到营中,犒赏此次出战的将士! 还有!速速备饭,李君征战一日,肯定还未吃饭!速速送来!要快!陈硕这会儿乐坏了,连忙吩咐了下去。 李琛也确实饿坏了,早晨出发的时候,他们饱餐了一顿,到现在一日下来,转战百里,连续跟敌军激战了三场,到现在还没有吃饭,确实饿的不轻了。 于是他也没有客气,坐下来在等候饭菜上来的时候,将今日的战事情况给陈硕和何霄简短截说介绍了一遍。 陈硕和何霄这才知道,李琛是怎么打赢的,于是内心之中对于李琛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同时他们之前忐忑不安的心情,也总算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纾解,李琛此次出城逆袭叛军,首日便取得了令人瞠目的大捷,着实提振人心,也让他们彻底看到了一线挺过此次大乱的曙光。 李琛的军事才能,现如今已经彻底在他们面前展现无余,中丘县能有李琛这样一员悍将坐镇,当真是未来可期。 黄巾贼虽然势众不假,但是却称不上精悍,可能确实如同李琛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有李琛在,那么中丘县可能真的能守得住,这一下陈硕和何霄都像是吃了个定心丸一般,感觉到轻松了许多。 李琛率兵出城一日间杀敌盈千的消息,在陈硕刻意的宣扬之下,即便是夜里,也迅速的传遍了中丘县城中所有角落,中丘县民听闻之后,顿时在城中欢呼雷动,士气一下就提振起来了不少。 在昨日之前,中丘县民之中,还有不少人惴惴不安,在得知了襄国、柏人、房子三县皆沦入贼手之后,对于中丘县的前景感觉很是黯淡,心中没有一点底,不知道中丘县能不能守住。 第三百四十四章 蛾贼震怖 可是当听闻李琛出城一日,就斩敌盈千之后,中丘县的县民们,顿时就跟陈硕和何霄一样,觉得心中有底了,别的县之所以沦入贼手,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李琛这样的人物,能帮着他们守住县城。 而中丘县跟他们不一样,中丘县可是有李琛这个悍将存在,别的县黄巾贼作乱的时候,他们中丘县这里的太平道众,连个水花都没能泛起来,就被李琛强力给镇压了下去,别的县黄巾贼大掠四方的时候,他们中丘县的太平道众,则皆在监管之下,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如今虽然临县皆沦入贼手不假,可是他们中丘县不是还有李琛在吗?只要李琛还在,他们中丘人还怕什么? 李琛今日只带了一百多骑兵出城逆战贼兵,一天就斩杀贼兵盈千,贼人就算是多又能如何?他们够李琛杀几天的?所以原本惴惴不安的中丘县民们,一个个都顿时觉得心中有底了,虽然夜间宵禁,不得上街欢庆此次李琛的大捷,可是县里各家各户,还是爬到了墙上,忍不住欢声大呼。 听着县城之内的欢呼之声,李琛却正在捧着大碗的肉据案大嚼,吃的是畅快淋漓,一扫往日的斯文形象。 可是陈硕和何霄等人,却不以为意,反倒看的是津津有味,看着李琛这等吃相,连他们也忍不住有点食指大动了起来。 说实在的,陈硕和何霄这些日子,可以说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两个人都瘦了不少,饭量也减小了很多,吃东西也是如同嚼蜡一般没有滋味。 今日当听闻李琛大捷之后,二人心情都好了不少,当看着李琛据案大嚼,吃的是畅快淋漓的时候,他们也忽然间觉得有了胃口,于是干脆也叫来了一些酒饭,跟着李琛一起吃了起来,同样也是不顾形象,吃的是酣畅淋漓。 第二天一早,城外东门营外就筑起了一座景观,六百余记黄巾贼的首级,还皆头上缠着黄色的布条,却被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座京观,血淋淋的着实骇人。 而东门外的兵营中,前来道贺的众人是络绎不绝,到县城内避祸的各家大户,纷纷送来了酒肉,为李琛以及昨日出城逆袭贼军的将士们贺功。 整个中丘县城之中的士气都为之一振,之前的那种紧张沉闷感不说一扫而空,却也已经减轻了不少,整个县城的军民官吏都变得精神了许多,不少人甚至显得有些神采飞扬了起来,最起码是显得有了底气。 再说刚刚昨日才提兵进入中丘县南乡的王梓,在天亮之后不久,就遇上了前来跟他会师的秦栏所部。 王梓很奇怪这一大早秦栏怎么就从中丘县东部跑到了南乡这边,拦住了他的去路,而且见到秦栏的时候,还看到秦栏很有些仓皇,另外他还看到,秦栏只带来了一千多人,于是便请秦栏坐下,询问秦栏入中丘县之后的情况。 这一问之后,却看到秦栏十分尴尬,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总算是把事情吐了出来。 原来秦栏昨日一天的时间,居然被李琛连败三阵,一天之内,就干掉了秦栏近半的兵马,他率部进入中丘的时候,带来了两千多人,可是现在全都在这儿了,只剩下了一千多人。 秦栏之所以一大早就跑来跟他会合,敢情是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带着手下的兵马亡命一般的从东乡一带跑到了南乡这边,他是怕天一亮李琛又率兵去找他,把他这剩下的一千多人也给干掉。 这下把王梓也给吓了一大跳,连忙问秦栏,李琛率领了多少兵马出城,才把他给打的这么惨。 秦栏简直有些羞不可当,但是最后还是咬牙说出了实情,告知王梓李琛只带了不足二百骑兵出城,而他当时本以为李琛不敢出城迎击他们,所以便分兵到东乡一带打粮。 而李琛所率的这支骑兵非常骁勇,结果一天之中,连败他三拨人马,吃掉了他近半的兵力。 王梓听罢之后,又惊又怒,惊得是李琛麾下居然还有这样一支精锐的骑兵,小小的中丘县怎么可能养得起这么多骑兵呢?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他们并不算知兵,可是也知道养一支骑兵有多难,现如今天下大乱,导致了马匹价格飞涨,之前一匹田马需两万钱就能买到,这两年来,马价飙升,到了太平道举事之前的去年年底,一匹田马的价格,在豫州一带,已经飞涨到了八万钱,足足比前几年涨了四倍之多。 这还只是普通的田马,要是再好一些可做战马之用的马匹,价格高达十数万钱,非一般人家可以买得起的。 即便是冀州北部产马,相对来说马匹的价格稍低一些,现如今马价也比起以往涨了很多,一县之中,想要养二百骑兵,别的不说单单是购置这些战马,下来就需要花费非常多的钱财。 而中丘县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县或者是富裕的县,怎么支应得起购买这么多战马呢? 更何况养骑兵,不单单只需要战马,同时战马还要配鞍具吧!骑兵要配甲胄吧!另外还有各种兵器,哪一样不需要钱? 而且据秦栏所说,李琛率领的骑兵,还皆披挂的是铁甲,防御力很强。 一套铁甲啥价钱?现如今铁的价钱就不低,因为产量和冶炼技术等原因,甚至贵过了铜,一套铁质的盔甲下来需要用铁数十斤重,这还是精铁,如果打造一套铁甲,现在起码要一二百斤的粗铁,需要工匠把铁打成一片片甲片,再串连起来,一套铁甲的价格,已经不低于一匹战马的价格了。 中丘县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财力,养得起二百精锐骑兵呢? 所以例子对于秦栏所说的情况完全不信,认为秦栏是故意在夸大敌军的实力。 而王梓怒的是,秦栏如此不小心,率兵进入中丘之后,居然如此大意,且不说李琛这次带的兵到底像不像秦栏所述的那样,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秦栏完全忽视了中丘县的实力。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小心翼翼 秦栏根本就没有在乎中丘县还有李琛这样一个狠人,李琛是什么人?他可是当年力斩过西山巨寇青面黄的狠人,自他斩杀了青面黄之后,这两年来,死于他之手的有名的山贼和野人,就有雷虎、淳于通、陈大眼、刘黑狼等不下十余名山贼头领。 而这两年死于李琛手中的山贼和野人,也不下千人之多,而中丘县有这么一个狠人坐镇,秦栏居然毫无防备,居然敢于分兵到各处抢掠,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相比秦栏,因为兄长王攀在中丘县宣道,故此王梓对中丘县的情况要了解许多,特别是对于李琛的事情,他也知之甚多。 李琛当年还去过襄国县讨贼过,虽然事后襄国县公开的消息极力弱化李琛的作用和功劳,但是作为在襄国县的太平道上师,王梓却了解到了很多事情,大致对于李琛在襄国县讨贼的过程都有所了解。 所以他在起事之前,就专门派人来通知过王攀,一定要对李琛多加小心,王攀也深以为然,回复他说,一旦起事,他一定会在起事之前,想尽一切办法,将李琛诛杀。 可是最终王攀还是失败了,起事之前,到底还是栽在了李琛手中,被李琛提前擒杀了。 所以跟秦栏不同的是,王梓此次率领黄巾军入中丘县,很是谨慎,不敢轻易分兵到各乡的亭部里落进行洗掠,而是稳扎稳打,一路朝着中丘县城开进,不求建功,但求先做到无过再说。 可是秦栏却完全没把李琛放在眼里,结果招致了大败,一天时间就被李琛搞掉了他近半的兵力,所以王梓颇为愤怒。 王梓对秦栏也没客气,当即怒斥了他一顿,秦栏虽然很是羞怒,但是事情在这儿摆着呢,他确确实实大意了,结果才招致了如此惨败。 原本赵国的渠帅派他们二人引兵入中丘县的时候,并未指明让他们二人谁来做主,秦栏和王梓是平起平坐的,按理说王梓无权训斥秦栏,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秦栏在吃了败仗之后,实力大损,现如今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实力上已经远不如王梓了。 于是秦栏被王梓骂了一顿之后,也只能忍了,即便是心中再怎么羞怒,也没敢跟王梓翻脸。 王梓在怒斥了一顿秦栏之后,也感觉到自己说话太重了,于是又出言安抚了秦栏几句,让秦栏领兵和他合兵一处,一起前往中丘县城,兵围中丘县城,攻下中丘县城之后,擒杀李琛为秦栏一雪前耻。 这一下原本并未指定他们二人谁来做主,现在就分出了主次,秦栏因为实力大损之下,只能俯身做小,充作王梓的副将,而双方合兵一处之后,这些黄巾军就归到了王梓麾下,王梓成了主将。 王梓这次从襄国县一共带来了三千黄巾军,其中多半都是太平道的信众,青壮之士占据了绝大多数,王梓在襄国县找到了一个自称知兵的信众,采纳了他的意见,这些天把襄国县黄巾军之中,一部分精壮而且忠实的信徒挑选出来,单独编成了两曲。 王梓按照汉军军制编出的这两曲;精兵,一共一千人,一曲五百人,各设军候统带,曲一下分作五屯,设屯长,下面有队率和什长。 这么一来,王梓麾下就拥有了两曲看起来比较正规的部曲,都是从各乡之中抽选出来的青壮,不再隶属于各乡小帅统带。 而剩下的黄巾军则保留各乡小帅,由他们各自统带,大乡小帅麾下人数多的有四五百人,小乡则人数较少,最少的只有几十个人,实力相差十分悬殊。 不过王梓这么一搞,让他麾下的黄巾军多多少少的有了点正规军的感觉,而且他麾下直领的两曲人马,在装备上也得到了他的照顾,尽量将好一些的器甲装备给这两曲兵将。 而且这两曲人马编完之后,还简单的进行了一番操练,多多少少的学了点战阵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还用在县里抢到的一些马匹,组建了一支一百多人的骑兵,也由他直领,作为斥候亦或是突击力量使用。 故此比起秦栏率领的柏人县的黄巾军,王梓麾下的部众显得就更正规一点,相对来说战斗力肯定也要强出不少。 但是即便如此,面对着李琛,王梓也不敢大意,特别是当碰见了秦栏,得知秦栏的遭遇之后,王梓更不敢大意了。 他下令部队缓缓前进,不断的派出骑马的斥候,到前方以及左右乡里探听消息,以防再遭到李琛率兵奇袭,另外命令斥候到各乡宣道,鼓动中丘县境内的百姓和以往的信众,来投奔于他。 王梓汇合了秦栏之后,实力大增,数千人马显得浩浩荡荡,所过之处的亭部里落根本无法与之相抗。 原本有些地方的里落还打算抗击黄巾军,但是当被数千黄巾军包围之后,里落中的里长还有乡众,自觉无法跟黄巾贼对抗,只得开门投降,以防被攻破之后遭到黄巾军的屠杀。 这一路上王梓率兵行来,所过之处的亭部里落闻风而降,不少中丘县乡众,迫不得已之下也被裹挟进了黄巾军之中,成为了黄巾军的一员。 而李琛所派的斥候这两天也不断的在探查黄巾军的动向,双方的斥候时常在野外遭遇,并且发生冲突。 但是中丘县的斥候,是经过较长时间的训练,另外装备质量也好,同时小组同时行动,往往在跟黄巾军斥候遭遇的时候,可以轻松绞杀掉黄巾军的斥候。 这也导致了黄巾军这边,虽然小心翼翼,可是依旧无法覆盖整个前方区域,所派出的探马斥候,经常性的有去无回,让王梓也搞不清楚状况,所以他就更加小心翼翼了许多。 原本可以一天多就抵达中丘县城的路程,王梓小心翼翼的走了三天的时间,才算是来到了中丘县县城之外。 二月二十这天下午,中丘县县城南门之上,忽然间响起了示警的牛角大号的号声。 第三百四十六章 贼至城下 低沉但是穿透力却很强的号声,一长一短立即就传遍了小小的中丘县城,正在城中的官吏军民,闻之都不觉间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城内的气氛也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接着县寺的小吏带着差役,便沿着街道敲着锣宣布宵禁,限定时间,令街道上闲杂人等立即回家待在家中非招用他们之外,不得外出,以防城中黄巾贼细作趁机闹事。 各里的里长监门开始关闭里门,盘查所辖里落之中的住户居民宵禁的情况,中丘县城中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当听闻到城西的号角响起之后,陈硕立即叫上了何霄,派人去通知正在巡城的李琛立即赶往南门城墙。 当他们到达南门城楼的时候,却见到李琛已经到了南门城楼之上,正在这里等候他们。 而他们一起驻足于城楼之上,抬眼朝着城外望去的时候,除了李琛之外,刚来的陈硕、何霄等人的脸色都顿时大变。 因为他们看到南门之外的官道上,出现了大量的旗幡,旗幡之下则是乌压压的人群,正在沿着官道,甚至是在田野之中,从地平线上冒出来,朝着中丘县县城这边开拔了过来。 当仅仅只是听闻数字的时候,人们可能还感受不到敌军的情况,可是当亲眼见到地平线乌压压涌动着朝着县城开来的那些黄巾贼贼众的时候,陈硕他们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种乱军的威圧感。 虽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王梓和秦栏麾下的这些黄巾军,目前不过五千人左右,可是当从地平线上冒出来,像蚁群一般漫过田野,出现在人们视野之中的时候,还是感到心灵产生出一种巨震,同时还让人顿生出一种无力感。 陈硕和何霄的脸色顿时就变得苍白了起来,与之同来的还有刘功曹和周主簿,同样这个时候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脸色也变得煞白。 倒是李琛脸色虽然稍稍有些凝重,不过他在仔细观看过之后,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明庭!琛请求率部出战! 陈硕被李琛这句话吓得一哆嗦,扭头看着李琛立即说道:;万万不可!贼势甚大,我县兵力有限,岂能出城浪战?此时当以守城为重,切不可轻敌! 而李琛以指剑指着城外远远而来的黄巾军,微微笑道:;虽然贼人甚众不假,可是依我看,这些贼兵不过是乌合之众也!并不足为惧! 虽然我军兵力不如贼众,但是却也并不惧他们半分!琛愿领兵先挫其锋,让其见识见识我军之威!然后再固守城池,折其锋锐!待其士气低落之时,便是我县退贼之时! 此次前来的乃是襄国县黄巾贼,此时士气正盛,我愿出城,先挫其锐气,接下来守城方可更有把握!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陈硕,陈硕这会儿也没了主意,扭头望向了何霄,何霄心道你看我干啥呀?你才是中丘县的正主,这儿你说了算,李琛的话似乎也有道理,虽然有些冒险,但是这里乃是中丘县城,如果李琛出城逆战,不敌贼军的话,还是可以比较方便的撤回城内的。 所以想到这里,何霄微微对陈硕点了点头。 陈硕看何霄同意李琛出城一战,于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舒琼,你可以出城,但是绝对不许冒险,此次出城讨逆,如若情势不好,速速退回城中!贼军势大,不可大意!多加小心! 李琛立即拱手躬身道:;在下明白! 说完之后,李琛立即下了城墙,一面传令城东营中的县兵前往南门内集结,另外命人把他的马匹和器甲准备好。 县兵将士一听李琛调他们到南门,于是李源、朱彪立即便点齐了兵将,将营盘留给义勇看守,并且按照李琛的吩咐,李源留守在东门营中,朱彪引兵前往南门待命。 等到朱彪率兵轰轰隆隆的跑步来到南门内的时候,黄巾军也已经到了城外,暂时停驻了下来。 王梓和秦栏二人驻马于城外的丘地上,定睛朝着中丘县城望去,这一看两个人的眉头就都皱了起来。 中丘县县城规模并不大,是个方方正正的小城,东西南北城墙各边长二里左右,城墙也是夯土而成的城墙,但是和其它城池不同的是,中丘县城的城墙很显然刚刚经过修葺过,从城墙上一些新土就可以看出,城墙之前是十分破旧的,但是现如今裂缝以及坍塌处都已经被修葺完成。 而且城墙上敌楼、敌台、女墙、垛堞一样不缺,全部都工工整整,都是经过仔细完善和修复过的,还在城墙之间,增加了朝外凸起的敌台,使得城墙的防护十分完备。 这还不算,更让他们皱眉的是,中丘县城外的这条护城河,现如今大汉承平多年,很多城池都疏于修缮,原本有护城河的现如今因为数十年的淤塞,大部分城池外面的护城河已经成了浅浅的水沟,甚至不少地方已经被淤平,完全失去了护城河的防护作用。 可是中丘县的护城河却足有三丈余宽,护城河内的河水充盈,在护城河内侧,和城墙之间,还筑有一道一人多高的矮墙。 这就更加麻烦了,因为这道矮墙,也是防御设施,城内的守军,可以躲在这道矮墙之内,抵御敌军填埋护城河,亦或是在护城河上架桥。 即便是敌军突破了护城河,守军也可以依托这道矮墙跟敌军死磕。 就算敌军最终突破了这道矮墙,守军也可以方便的从两侧撤回到城内,继续依托城墙进行抵抗,而进攻一方则要翻过这道矮墙,完全暴露在城墙上守军居高临下的打击之下。 所以当他们看过了中丘县城的城防之后,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跟吃了不该吃的某种东西一般的难看起来。 之前他们二人未到过中丘县县城,只是听说过中丘县前年利用大批流民,以工代赈,让流民整修了护城河和城墙,但是不亲眼所见,他们根本没想到,中丘县居然把城防加固到了这种程度,完全跟他们之前攻陷的柏人县和襄国县两座县城有着天壤之别。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先杀使者 这一下王梓顿时就头疼了起来,虽然他和秦栏合兵一处之后,再加上这两天沿途裹挟,逼迫着中丘县乡民加入黄巾军,使得他们的兵力达到了将尽五六千人之多,却是看起来声势浩大,足矣推平一座城池了。 可是当亲眼看过了中丘县城墙的时候,他却发现,他把事情还是想的简单了一些,中丘县县城绝不是襄国县和柏人县的县城,想要攻克中丘县城,恐怕远远没有他们之前想的那么容易。 刚开始的时候,他和秦栏还暗自以为,带着这么多兵马来到中丘县之后,假如中丘县县城不肯投降的话,他们就立即发动强攻,依靠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堆也能把中丘县城给堆下来。 但是看过了中丘县城的情况之后,他们两个一起打消了之前的那个念头,想要攻克中丘县城,恐怕这次要打一场持久战了。 不过不管中丘县城城防坚固与否,现如今他们既然来了,都没有理由看一眼就走,他们上面的渠帅已经明令他们,联手攻陷中丘县,不管他们遇上什么麻烦,都只能硬着头皮进攻了。 ;来人,前去骂阵!命中丘县县长以及一众官吏,立即开城献降,将那李琛小儿,绑缚到我的马前速来受死!为我兄长报仇雪恨!王梓看着中丘县城硬着头皮用马鞭一指,对手下们吩咐到。 于是一个以嗓门大著称的大汉,立即就翻身上马,拎着一杆大枪,催马就朝着南门冲来。 这厮催马到了城门之外以后,立即就举起枪,扯着脖子,把声音放到最大,对着城楼上便开始嚎叫。 ;城里面的人都给俺听清楚了!我们大贤良师为了拯救天下黎民百姓,现如今已经兴兵夺取了大汉江山! 现如今你们周边诸县,皆以落入我们黄巾军之手,休要再做困兽之斗了! 我们王师有好生之德,准你等速速开城献降,只要尔等开城献降,我们王师说了,绝不加害尔等!还礼送尔等还乡荣养! 但是尔等必须要先将李琛那个黄口小儿绑缚起来,送到我们王师马前受死! 李贼擅杀我太平道在中丘县的上师,屠戮我太平道信众,罪不可恕,尔等如若想要活命的话,就速速将其绑缚起来,送出城外,交于我们上师处置! 给尔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后,如果尔等再不开城献降,那么我们便发动攻城,到时候待我等攻入城中,定杀尔等一个鸡犬不留! 这家伙嗓门确实够大,哇哇直叫的声音很是响亮,清晰的传到了城门楼上,让这个时候坐镇在城门楼上的陈硕以及何霄等中丘县官吏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这个时候在南门值守的乃是李炬,李炬别看是个文吏,可是脾气却并不算好。 听到门外的这个家伙在城门外面大放厥词,大骂李琛,他就不乐意了。 他也没有请示陈硕,转身就奔到了城墙上布置的一张床弩旁边,厉声对负责这张床弩的一个伍长喝问道:;可有把握,射杀此贼? 那个义勇伍长看了看城门外的那个家伙,瞄了瞄之后拍胸脯说道:;大人请放心,这个距离上只要他不动,我等确保能够将其射杀! ;休要废话,射死他!只要能射死他,我私人赏尔等三千钱!李炬把手一挥,对这几个看守床弩的义勇说道。 几个人一听,就来了精神,于是立即答应一声,开始嘎吱嘎吱的搬动绞盘,给这张床弩上弦。 床弩的弩臂十分粗大强劲,非人力可以张开,所以便必须要借助绞盘才能将其上弦,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搬动绞盘,粗大的弩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渐渐拉开,被挂在了牙机上,而那个负责瞄准的伍长,则立即操作床弩开始对准城门外的那个大嗓门贼人。 有人在弩床上摆上了一支如同投枪一般大小的弩箭,只等那个伍长通过望山瞄准了在大门外大声叫嚣的那个贼人。 伍长瞄准之后,扭头拎起一个木槌,照着弩机上就敲了下去,弩弦立时放开,只听嗡的一声,弩床上的那支粗大的弩箭就瞬间被强劲的弩臂带动着疾飞而出。 那个大嗓门的家伙根本不知道有人想要弄死他,依旧跨坐在马背上,扯着脖子反复的对着城墙上疯狂叫嚣着。 忽然间他只觉得什么东西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朝他飞来,还不等他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儿,一支粗大如同投枪一般大小的弩箭就疾飞而来,只听噗的一声,便正中他的肋下,从他的左肋前面射进去,从有跨下面射出,一下就把他带的飞跌下了坐骑。 这家伙直到这个时候,才发出一声惨叫,人却已经被钉在了地上。 而这厮一时间还死不了,疼的像是被钉在地上的蛤蟆一般,哇哇惨叫,并且疼的放声哭嚎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中丘人居然这么狠,一句话都不答,说动手就动手,这是使得什么武器呀!怎么一下就把他给活活钉在了地上呢? 他被这支大号的弩箭斜着钉在地上,倒也倒不下去,躺也躺不下来,只能一只手抓着粗大的弩箭的箭杆,发出非人类一般的惨嚎声。 而这时城门却在他眼前打开了,只见一群战马呼啸着就从城门之中冲了出来,直朝着他冲了过来。 这些骑兵背后则是一群披甲的甲士,徒步列队以整齐的步伐,轰轰轰的便从城门之中冲了出来。 这个大嗓门的贼人,被吓得一时间居然忘了疼痛,瞪大眼睛望去,只见为首的乃是一个顶盔掼甲身高马大的大将,骑得是一匹黄色的高头大马,手提着一支长枪,跃马便向他冲来。 而他还来不及惊呼,这员大将就已经策马从他身边驰过,锋利的枪尖轻轻的在他脖子上划过,顿时切断了他的脖子,这个家伙的惨叫声随即便戛然而止,喉头咕噜了两声之后,两眼一翻身体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第三百四十八章 斗将 李琛随手杀了这个大嗓门的贼人,也算是仁慈之举,此人身负如此重创,可是却并未伤及心脏,救活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想死恐怕也要很长时间,死前一定会承受无尽的痛苦,所以李琛才轻轻一枪,了结了他的性命,也彻底结束了他的痛苦。 陈硕吓了一跳,也没想到自己这边有人居然二话不说就用床弩杀人,这一弩箭射下去,就等于是彻底向黄巾军宣战了,等于是宣告他们中丘县绝无投降的可能,接下来唯有死战了。 所以陈硕内心之中多少有点生气,这等于是有人替他拿了主意,逼着他向黄巾军宣战了,于是他扭头去看,结果发现李炬正在伸着头查看发射的效果,扭头过来之后,脸上满是笑容,叽叽呱呱的称赞那几个床弩的弩手。 于是陈硕立即就泄了气,因为这是李炬,乃是李琛的族兄,刚才此贼大声咒骂李琛,他肯定听着不爽,故此才会直接下令发弩射杀了此贼,虽然行为有些僭越之嫌,可是也是人之常情。 再说李炬今日乃是南门的值守官吏,按照军律,那么今日南门这里确确实实是应该他说了算的,即便自己是县长,在这里也无权斥责于他。 于是陈硕也就泄了气,不过看看城下的那个贼人,也觉得挺解气,于是也就权当没看见,不再追究此事了。 王梓和秦栏此时也正在远远的看着中丘县的反应,忽然间就看到他派去劝降的那个大嗓门的手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一样,直接从马背上就跌落在了地上,而且落地之后,姿势十分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地上一般,躺也躺不下去,就这么斜着像是被穿在什么上面一般,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因为距离较远,他们看不清那支粗大的弩箭,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清楚,肯定是中丘县守军,对他的这个部下下了死手,眼看这个大嗓门的部下是挂了。 王梓额头青筋暴起,怒道:;中丘人欺我太甚!居然杀我使者!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秦栏也感到怒不可遏,觉得这种做法,确实是坏了规矩,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杀使者呢?于是他立即对王梓说道:;看来中丘县人是决意跟我等死战了!那么我等且先扎营,然后明日开始攻城吧! 就在这时,王梓瞳孔又微微一凝,只见中丘县的南门轰然打开,一哨人马便杀出了南门,瞬间越过了那个被钉在地上的使者,然后出得城外之后,便在城外列开队阵,中间打出的一面认旗,上面大书着一个;李字。 再看敌军阵前,一员大将顶盔掼甲,手持大枪立马于军前。 他虽然没见过李琛,但是却也听说过李琛的形象,此人从身高以及坐下的黄骠马还有手中的大枪来看,应该正是他的杀兄仇人李琛无疑。 李琛率兵出城之后,在城外列开阵型,一提马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以手中大枪朝着远处立马中军之中的一群人朗声喝道:;我乃是尔等所要的李琛,尔等不是想要我的性命吗?那么尔等谁人敢来取我项上人头?放马过来便是! 声音传到了王梓和秦栏以及跟随他们左右的那些部将耳中之后,王梓两眼冒出火来,他只是个普通太平道道人,并不怎么会武技,所以他是不可能去取李琛的性命的。 而且李琛单人独骑出战,摆明了是要跟他斗将的,如果他这会儿下令一拥而上,那就先弱了他自己的士气,而且李琛只带了二百兵将出战,他这边挥师压上去,李琛也不会跟他斗,肯定立即率军撤回城中,所以王梓看了看左右之后,用马鞭朝着李琛一指:;谁能替我去将此獠的首级取回来? 这时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闻听之后,立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手持着一杆大枪,身披着一件皮甲,但是没有骑马,而是步行,很显然此人乃是一个歩将,并非是骑将。 ;上师!我张超愿去替您取回那厮的人头!为上师兄长报仇!这家伙瓮声瓮气的对王梓说道。 王梓一看,这个张超他认识,乃是襄国县境内一个信徒,此人以前是铁匠出身,着实有一把子力气,而且习过武技,善使一条大枪,之前跟着他攻打襄国县县城的时候甚是勇猛。 于是他点点头道:;好!那就有劳你了!多加小心一些!此獠据说很是悍勇! 这个张超听罢之后,一摆手道:;无妨!我去会会这厮! 说完之后,他拎着大枪就朝着李琛跑了过来。 李琛一看来将是个步下的家伙,于是冷笑一声,厉声喝问道:;来将何人? ;襄国县张关乡张超是也!今日特代上师取尔等项上人头而来!这个大汉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说完之后,这家伙便挺枪朝着李琛冲来。 李琛见这家伙是个粗汉,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一催马便朝着他迎了过去,这个张超手挺长抢挺枪就刺李琛的黄骠马前胸,李琛一拨马头,挥枪格开了这厮的长枪,这厮身形倒是不慢,跟李琛一交手,就闪身向一侧躲去,横扫一枪,便又取李琛的马屁股。 这家伙个头不高,李琛在马背上比他高得多,所以他拿枪去刺李琛,有点费力,于是他便想把李琛的坐骑先给刺死,在李琛坠马之后,他再杀李琛不迟。 可是这家伙的枪法说起来很是稀松,只是两膀子有些力气罢了,出枪的速度倒是还马马虎虎,可是招数却并不精妙,也没啥变化可言。 李琛当当当在马背上跟他过了几招,就探出了这家伙的虚实,这家伙刺来刺去也就那么平淡无奇的几招,全凭他的力气大,出手速度比较快而已,唬得了别人唬不住李琛这个高手。 于是李琛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坏主意,于是装作很吃力的样子,跟这个张超叮叮当当的战在了一起,居然接连跟这个张超过了十几招未分胜负。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连下两阵 表面上看起来,张超和李琛战的是旗鼓相当,甚至看起来张超还占了一点优势,但是那只是外人看来。 而实际上动手的张超这个时候脑门子上已经见了汗了,他在跟李琛过招之后,才知道李琛力气居然比他还大,两个人长枪一交手,他就感觉到手腕巨震,胳膊都有点发麻。 而且不管他怎么刺,李琛都能挡得住他的出枪,可是李琛却很少反击他,这让张超有点慌神,因为他就算是粗汉,也看得出来,李琛跟他不是一个等级的,他根本就不是李琛的对手。 这个李琛根本就是在把他当耗子一样玩耍罢了,于是他又羞又怕,招数也更加凌乱了起来。 眼看着怎么都扎不中李琛,张超终于急了眼了,这家伙突然间大吼一声,把大枪当成了棍子,一蹦老高,跃到了半空,双臂抡开了长枪,便想要劈头盖脸的朝着李琛砸下来。 李琛看看也差不多了,只见这家伙高高跃起,空门大开,于是也不再逗他玩儿了,长枪朝上一挑,咔嚓一下就把这厮的长枪给挑飞了出去,接着枪杆一级横扫,这厮正在半空之中,枪也丢了,根本就无从招架。 只听嗡的一声,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闷响,这张超当即便惨嚎了一声,跟断线风筝一般的被李琛一级横扫便抽飞了出去。 这家伙啪嚓一声落在地上,这一枪杆抽在他腰间,抽的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碎了一般,想要翻身爬起来,可是胸腹之中却痛不可当,根本站不起来,疼的他以头杵地,捂着肋下痛苦的挣扎着。 李琛纵马过来,再不给他机会,一枪扎下去,便将这个张超从背后钉在了地上,这张超痛苦的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口吐鲜血寂然不动了。 李琛拔出枪头,在这张超的尸身上擦了擦血迹,然后把大枪朝着王梓所在的方向一指,大声叫到:;下一个! 这时候王梓的脸色开始发红,他这边派出去的人,居然不是李琛的对手,一阵激战之后,被李琛当场斩杀。 于是他厉声喝道:;谁还敢去替我取此獠的人头? 这时候他身后一个骑着马的骑将忍不住了,刚才此人观察了李琛和张超的交手,看李琛跟张超接连过了十几招,才把张超给刺死,以为李琛不过如此。 于是他立即提马上前,对王梓说道:;上师!末将愿往! 王梓一看,此人身材精瘦,个头很高,双臂很长,披着一件皮甲,手持着一根长矛,正是他手下另一员;猛将,此人姓魏名纯,不是襄国县人,以前是一个马贩,常年跟着其他人合伙从边地贩马到豫州。 这次太平道起事,此人投到了他麾下,此人善骑,而且善在马上使长矛,虽然精瘦,但是却很是厉害。 于是他点头道:;好!那就有劳你了! 这魏纯也不废话,催马就朝着李琛杀来,李琛正待喝问此人姓甚名谁,这厮一边催马一边叫到:;我乃魏纯是也!李贼休走! 李琛一看这厮骑术不错,在马背上挺稳,于是也不跟他废话了,立即挺枪催马,朝着这厮迎了过去。 双方接近之后,这魏纯两眼凶光一闪,挺长矛便恶狠狠的朝着李琛的心窝扎了过来,出矛速度很快。 可是他快,李琛比他更快,李琛把大枪一抖,一下就格开了他的长矛,这厮的长矛直接从他胳膊旁边划过,而李琛这次没逗他玩儿,大枪一横又是一级横扫,在两匹马交错而过的瞬间,一枪杆就把这个魏纯从马背上给抽的倒飞了出去。 这个魏纯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在李琛面前对冲之下,一招都没能走下来,就被抽飞了,惨叫着摔在地上,把他摔得是眼冒金星,长矛也甩飞了出去,咣当一下就撂在了地上。 眼看着李琛拨马回来,这厮强忍着剧痛的胸腹,爬起来就跑,想要躲过李琛的追杀,逃回到他们黄巾军本阵之中,可是他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李琛的黄骠马,李琛催马瞬间就追上了这厮,这次没有用枪捅他,而是把大枪交到左手,一伏身,探手就从背后抓住了这厮的后脖颈子。 魏纯一下被捏住后脖颈,身上一下就软了下去,疼的他哎呀一声大叫,便被李琛给拎了起来。 李琛就这么一拨马头,一只手拎着这厮的脖子,就冲回了本阵,甩手就把这魏纯给扔到了自己兵将面前。 这个魏淳被他捏着脖子一路拖回来,已经被捏晕了过去,啪嚓一下趴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绑了!李琛厉声喝道,然后拨马又回到了两军阵前。 王梓一看眼珠差点掉出来,他派出两员;大将,居然两战皆北,张超当场被杀,魏纯更是不堪,居然让人家拎小鸡一样的捏住脖子给拎了回去生擒活捉了。 李琛回到两军阵前,一伸手又扥住了刚才魏纯所骑的那匹战马的马缰,将其拖住,对王梓大笑一声道:;多谢上师赐马! 说着他便把马给牵了回去。 王梓和秦栏二人看罢之后,差点把肝都给气爆了,李琛真嚣张呀!杀人也就罢了,还抢走了魏纯的战马,现在还出言嘲讽他们,可把王梓和秦栏给气坏了。 秦栏忽然间想起来他手下其实也有一个;猛将,于是扭头大喝道:;贺万何在? 这时候秦栏身后的一个身披铁甲的高壮大汉,立即上前几步,对秦栏拱手说道:;末将在! ;我命你前去取回此獠的首级!只许胜不许败!秦栏脸色通红的对这个贺万叫到。 这贺万立即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声,拎着一根粗大的铁棍,噔噔噔噔就朝着两军阵前冲去。 这个贺万乃是柏人县境内的一个有名的莽夫,自幼就生的粗壮,而且力气很大,但是就是脑袋不是很好用,有点傻傻的,加之其家境并不好,其食量太大,稍微大了一些之后,于是为了养活家,他父亲便将他送到了县里一家大户做工去了。 第三百五十章 李大忽悠 贺万这家伙力气很大,跑的也快,到了这家大户之后,干活也十分卖力,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唤,虽然吃得多,但是却很好用。 于是这家大户,就把他收下当了护院,还找人授他武技,可是这家伙学啥啥不成,刀枪剑戟样样都学不好,可是后来这家伙耍棍子却耍的不错。 大户人家无奈之下,就专门请铁匠给他打造了一根大铁棍给他用,足足有五十多斤(后世也就是二三十斤左右)这家伙用起来很顺手,抡开棍子之后,几乎无人能挡。 所以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出了名了,跟着这家大户横行乡里,很是霸道,为这家大户没少干坏事。 所以这家伙也得了个恶名,被人惧怕的同时,还很招人嫌。 可是这家大户也不是好东西,虽然看重这个贺万的勇力,但是却并不把他当人看,只把他当成自家的一条恶犬使唤。 后来不知道以为啥,贺万去年年中,忽然间得罪了这家大户,被这家富户给打了一顿,还打得不轻,把他赶回了家中。 贺万被打的很惨,皮开肉绽,几乎丢了大半条命,眼看是不行了,家人也没钱给他请疡医医治,倒是乡里的太平道道人救了他一命,给他饮了符水,后来这家伙挺了过来没死。 于是他和他老爹就信奉了太平道,年后刚将养好身体,太平道就举事了,贺万带着太平道,攻入了之前雇他的那家大户家中,把这家大户杀了个鸡犬不留,算是为他自己报了仇。 后来又攻打县城的时候,贺万身披铁甲,最先抢到了城墙上,为后面的黄巾军杀开了一道血路,最终攻取了柏人县县城。 秦栏发现了贺万这个人才,见他非常勇猛,而且力气很大,于是便收他在身边,当了一个小帅,不过不管人,只负责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 贺万也就成了秦栏手下的第一猛将。 今日秦栏见李琛连败他们黄巾军两阵,于是羞怒之下,便把贺万派了上去。 贺万傻乎乎的,拎着大铁棍就冲到了两军阵前,李琛把缴获的战马送回本阵之后,拨马回来看到了这个傻乎乎的大汉,倒是觉得有点好玩。 于是李琛问了贺万的姓名之后,便跟贺万战在了一起。 这一交手李琛发现,这个贺万确实很有把子力气,这根大铁棍抡开之后虎虎生风,不但速度快而且棍子沉,李琛跟他硬碰硬的过了几招之后,连他的黄骠马都被震得咴咴直叫,有点撑不住的感觉,李琛的双臂也震得有点发麻。 于是李琛也来了兴致,逼退了贺万之后,翻身下马,一拍黄骠马的屁股,让黄骠马让到一旁,黄骠马跟着他时间长了,跟他心意相通,乖乖的溜达着跑到了一边,找了一丛新鲜刚长出来的嫩草啃了起来。 而李琛虽然枪术精湛,但是他却很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大汉,于是玩心顿起,拎着大枪跟贺万徒步又战在了一起。 因为他很清楚,这种傻乎乎的大汉,虽然缺心眼,但是往往绝大多数人心底并不坏,之所以干坏事,多是受人蒙蔽,所以他总觉得杀了这种傻大个,不但胜之不武,而且良心上颇有些过不去。 按照他的实力,其实李琛有很多机会,能把贺万给捅死,可是李琛这会儿看着这个傻大个,力大棍沉,简直跟个人肉坦克一般,这是步兵冲锋的利器呀!所以李琛觉得挺喜欢他,于是便起了收服之心。 ;等等,等等!贺万!你先别打,听我说两句!李琛忽然间停手跳到一旁,摆着手对贺万说道。 贺万看李琛不打了,要说话,果真停下来,对李琛瓮声瓮气的问道:;说啥?我们上师说让我过来把你打死!有啥说的? ;你这个傻家伙,你们上师那是骗你的!我给你说呀,他们都是坏人,因为你吃得多,他们不想让你活了,所以想要你过来送死,让我把你杀了! 你可不能相信他们!我偏不杀你!非要气气他们不可!李琛于是开始对贺万胡说八道起来。 贺万脑子不是很灵光,但是却也有他自己的认知,于是摇头道:;不会不会,上师救过我的命,让我喝了他们的符水,本来我要死了,把我给救活了! ;傻子呀!他们给你喝的符水一点用都没有,是骗你的,你不是他们救活的,是你自己救活的你自己! 一时半会儿咱们说不清楚,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一会儿回去我再告诉你!我给你说,我那里有非常好吃的东西,保证你吃了以后,一辈子都不想走! 我知道你不服气我,要不然咱俩打个赌,我要是打赢了你,我不杀你,你跟我回去成不?李琛赶紧对贺万说道。 贺万摇头道:;不成不成,你打不过我的!我的铁棍很沉,你没我力气大! ;要是我打能赢你呢?李琛开始将这个傻大个。 贺万一下就被激住了,脑子一时间回不过神,想了想之后说道:;你要是打赢了我,你不就把我给杀了吗? ;我不杀你,我给你吃好东西,我要是赢了你,你跟我走就行!以后跟着我,我给你好吃的!李琛赶紧接着忽悠。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两军都只看到他们两个突然间停手,在说什么,却听不到他们到底说的什么事情。 秦栏一看怒了,这会儿他正怒火冲天,于是在后面厉声吼道:;贺万!你还不快快把他杀了,更待何时? 贺万扭头哦了一声,又拎起铁棍,说道:;我们上师说让我打死你! 李琛连忙摆手道:;那咱俩可说好了,你要是打不过我,就跟我回去! 贺万想了想之后,觉得这么做似乎很公平,要是他打不过李琛的话,李琛本来就能杀了他的,但是李琛要是不杀他,他似乎就应该跟李琛回去! 于是贺万点头道:;成!要是你打赢我的话,我就跟你走!不过你答应过我,要是跟你回去,你给我好吃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临阵拐带 ;嗯嗯嗯,一言为定,我说话算数!保证给你做好吃的!我哪里好吃的很多,你一定会很喜欢!李琛一看有门,于是就奸笑了起来。 贺万说实在的,这辈子确实没吃过啥好吃的,以前跟富家大户干的时候,人家把他当傻子看待,当恶犬使唤,给他吃的都是粗粝的饭食,充其量就是管饱罢了。 跟了太平道之后,太平道以前也穷,也没给他吃过啥好东西,连管饱都做不到,也就这几天,太平道攻下了柏人县之后,才抢了一些东西拽了起来,于是贺万才吃了几顿饱饭,不过军中饭食,也不过是把粮食煮熟了,充其量给他弄块肉吃就不错了,味道也是少滋没味的,称不上什么好吃不好吃。 贺万脑海中也幻想不出来什么是好吃的,不过还是觉得很有诱惑力,因为他确实很想知道,李琛说他那里的好吃的是啥东西,李琛的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贺万也就答应了李琛的条件,把大铁棒一挥,嗡的一下就又朝着李琛砸了过来。 李琛看贺万上当了,于是振作精神,展开身形,抖起长枪开始跟贺万斗在了一起。 李琛一旦认真起来,那么场面就不一样了,贺万虽然力大棍沉不假,但是这根铁棍却没啥招数,全都是野路子,不是横扫就是兜头猛砸,威力很足但是却没有什么灵动可言。 某种程度上贺万的打法跟李复那家伙的打法有点相似,不过李复不傻,用的双瓜还是有不少招数的,有攻有守,也在不断的琢磨他的武技。 李复都打不过李琛,也就别想着贺万能打得过李琛了,李琛抖开长枪之后,便围着贺万兜起了圈子,专挑贺万招式用老的时候,用枪杆抽打贺万。 贺万虽然身披铁甲,而且皮糙肉厚,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疼,身上接连挨了李琛几枪杆之后,也把他打的痛不可当。 而且李琛还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专门挑贺万的屁股下手,贺万的屁股上没有甲护着,抽上去生疼生疼的。 而且每次李琛抽中贺万的屁股,都对贺万说道:;又打中了,你输了! 没几下贺万就被打急了,梗着脖子叫到:;我没数,我没趴下!就不算输! 李琛于是就接着抽他的屁股,贺万把铁棍舞的虎虎生风,但是李琛却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怎么都砸不中李琛,不是被李琛用枪卸掉他的力道,就是被李琛给躲了过去。 急的贺万哇哇大叫,棍子舞的更加起劲,可是屁股上却依旧还是不断的被李琛抽中,打的他痛不可当。 贺万虽然已经二十出头了,可是却还是小孩子心性,当屁股上接连挨了十几下之后,终于不干了,哇的一声居然被打哭了,这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下扔了铁棍,哭嚎到:;不打了,打不过你!我认输了,屁股要被你打烂了!哇…… 李琛连忙安慰他道:;没事没事,跟我回城里,我给你上点药就不疼了,还给你好吃的!保证你吃了就忘不掉! 贺万擦着眼泪看着李琛,将信将疑的问道:;你说的,可要作数!不能骗我! 李琛连忙笑的跟偷鸡贼一般连连点头,还指天发誓道:;我说话历来算数,如果我说话不算数的话,就天打五雷轰! 贺万一听收起眼泪,他相信李琛发誓,他觉得天打五雷轰是非常严重的誓言了,于是抹去眼泪点点头道:;成!那走吧! 说着他捡起了他的铁棍,扭头对着秦栏大声叫到:;上师,我打不过他!我跟他回去了! 这下秦栏听清楚了,差点被气的从马背上栽下去,他派贺万这个傻子出战,是要贺万去把李琛打死,没想到上阵之后,李琛一通忽悠,居然把贺万给骗了去。 这可把秦栏给气蒙了,连王梓也给气蒙了,哪儿有这么打仗的?还有在战阵上当场拐走别人的大将的?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也不知道李琛跟贺万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动手之后,没多久贺万就扔了铁棍不干了,还扭头告诉他们,说要跟李琛走! ;气煞我也!来人,一起冲过去,杀了李琛此獠!王梓真的是忍不住了,斗将看来是斗不过李琛了,上去仨,被当场杀了一个,被抓回去一个,现在又被骗回去一个!这还怎么斗将?一起上吧! 那些黄巾军兵将们一看,也都气蒙了,哪儿有这么欺负人的呀!于是数千黄巾军立即就喊杀震天,开始朝着李琛这边涌了过来。 李琛连忙呼哨一声,把黄骠马叫过来,翻身上马,对贺万叫到:;快跟我跑!他们要来杀你了!你这下相信了吧!他们都不是好人,打不过我就一起上,还不让你跟着我去吃好吃的!他们多坏!快跑!快跑! 李琛忽悠着贺万,催马朝着本阵跑去,贺万这会儿脑子不太够用,觉得李琛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看着那些黄巾军喊杀震天的杀奔过来,还真以为他们要来杀他呢! 傻子虽然傻,可是也不代表着不惜命呀!于是贺万看着这么多人朝着他涌来,也吓得哇哇叫了起来,拎着大铁棍跟着李琛就跑向了县兵这边的队阵。 这会儿朱彪他们一众人等也都看明白了,敢情李琛这上阵厮杀,还能顺便忽悠回来一个敌将!这事儿也太可笑了吧!看着李琛把傻大个给忽悠了回来,于是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不过他们看到黄巾军乌压压的涌了过来,朱彪也没敢只顾着笑,连忙下令调整阵型,结成了一个弧线的队阵,长枪向外,弓弩手皆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当李琛带着贺万跑回来之后,他们立即开始向着涌来的那些黄巾贼们开始发弩放箭。 而城墙上的李炬,也立即下令城墙上的义勇弓弩手们做好接应的准备,几张布置在城墙上的床弩,一起上弦,瞄准了城外涌来的黄巾贼。 第三百五十二章 军医 随着李炬一声令下,几张床弩立即开始发射,城墙上咣咣咣响起几声木槌敲击弩机的声响,接着就听见嗡嗡的弩臂声音。 几支梭枪大小的弩箭,应声而出,直朝着城外的黄巾贼抛射了过去。 黄巾贼还没有靠近李琛这边的队阵,几支大号的弩箭就飞入到了他们人群之中。 几个倒霉蛋惨叫都来不及,就被当场钉死在了地上,吓得黄巾贼们赶紧散开,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居然能发射的这么远。 李琛看黄巾贼被他给气疯了,也不在城外跟他们拼命,率队缓缓后退,退回到了城门附近之后,便进入到了城墙上弓弩手掩护的范围,在这里驻兵下来,护住了城门,跟涌过来的黄巾贼对射了一番。 原来护城河淤塞之后,城门外的吊桥也因为年久失修被废弃了,搭在护城河上成了个固定的木桥。 前年李琛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把吊桥重新给修复了,而且去年铁作大量产铁之后,李琛又请陈硕,将吊桥的绳索,直接换成了铁链,现如今吊桥随时可以用重型绞盘拉起来,也就不用担心贼兵能直接冲到城门处了。 王梓和秦栏都被气疯了,督军对着李琛就是一顿猛攻,李琛则堵在吊桥处,这里地形狭窄,不用担心遭到黄巾军的围攻。 而黄巾军因为地势的原因,也不可能一下都涌到李琛军前,最终能挤到李琛军前的,也不过只是少数。 李琛率兵在吊桥处结阵跟黄巾贼好一通厮杀,一支厮杀大半个时辰,加之城上的招募的义勇弓弩手,不断的朝着城外放箭发弩,支援李琛,黄巾贼一波波的涌到城门外,然后一波波的被击退。 半个时辰之后,吊桥外面的黄巾贼就已经积尸遍地,大部分是被守军用弓弩射杀的,而吊桥附近则多是被李琛的步卒们用长枪捅死的。 半个多时辰的激战下来,黄巾贼未进半步,反倒是被杀了不下三百人之多,另外还有二百多人被箭弩射伤,负创之后退了下去。 等王梓怒气消了一些之后,看到继续这么打下去无济于事,李琛的这支精锐官兵,战斗力非常之强,堵在吊桥外面,坚如磐石,任凭他们黄巾军如何冲击,都岿然不动,而他的黄巾军派上去,一个照面就被杀掉不少,然后溃退下来。 如此下去,除了让部下继续送死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王梓这才下令鸣金收兵,满怀着一腔怒火,兵退数里,开始在城外扎营。 陈硕自始至终都和何霄等县里的官吏们在城楼上观战,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这一场大战。 当开始看到黄巾军如同蚁群一般的漫山遍野涌来的时候,着实看的他们心惊胆战。 这是他们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不少人都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可是陈硕还是手扶着剑柄,强自克制住了恐惧,坚持在城楼之上观战,其他人也就只能勉强撑着,继续陪着陈硕观战。 后来他们看到李琛在吊桥外结阵,骑兵撤回城中之后,黄巾贼冲至吊桥外面,然后就如同撞到了礁石上一般,除了在李琛的防线之外,激起一片血雾之外,任凭他们如何冲击,都始终冲不破李琛所设的这道防线。 他们这才开始逐渐放心了下来,以前他们没见过李琛麾下这支县兵上阵,今日他们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李琛编练出来的这支县兵有多么厉害了。 这支县兵进退有据,结阵御守的时候,坚若磐石,任凭黄巾贼如何冲击,都岿然不动,而他们杀贼的效率之高,更是令人瞠目,弓弩手远射,长枪兵突刺,刀牌手还不断的趁机突击,杀的攻至城外的黄巾军尸横遍地,血肉横飞。 而李琛麾下的兵将却伤亡很小,根本就不给黄巾军任何机会,半个多时辰下来,仅仅是伤了数人,被迅速的抢回到了城中,交给了军医救治。 李琛这一年多来,在军医方面,也没有闲着,在军中招募了几个心灵手巧的后生,先跟着县里一个有名的疡医学了一段时间医术,接着李琛又亲自培训了他们好长时候,现如今终于用上了这几个新鲜出炉的军医。 几个军医年纪都不大,但是却处理伤口手法娴熟的让人目不暇接,这几个军医,平日里没少被李琛逼着用各种动物练手,军营里这一年多来,买的猪羊,甚至是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可都没少遭他们的毒手。 所以现在几个军医,处理伤口的手法非常娴熟,清创、止血、缝合、消毒、包扎可谓是一气呵成,伤兵到了他们手中,很快就被处理完毕,然后抬到城中临时设置的医营之中休息去了。 李琛历来重视自己手下弟兄的性命,这次备战期间,先在县城之中,征用了魏家留下的院子,设置为医营,还招募了一二十个寡妇,在医营之中负责伺候伤者,里面打扫的是干干净净,还铺洒了生石灰进行消杀,还派了两个厨子在这里,专门准备给伤兵做饭,受了伤进了这里,就活成了大爷,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相当的享受。 所以李琛麾下的兵将士气极高,加之大部分都参加过前年的讨贼,见过血,上过阵,心理素质现在已经非常强大了。 面对着黄巾贼反复的进攻,他们才能做到丝毫不乱,杀的黄巾贼在吊桥外面是尸横遍地,半个多时辰下来,他们防线前面,堆砌起来的黄巾贼的尸身,已经快有一人高了,而他们的防线却丝毫未乱。 看着李琛这支人马如此表现,渐渐的陈硕和何霄等县寺的官吏们也就安心了下来,逐渐的开始露出了笑容,后来甚至开始指指点点的说笑了起来,再也不像刚开始时候,一群人面色如土,脸皮绷的紧紧的,站在那里跟木雕泥塑一般,衣袍的下摆却在瑟瑟颤抖。 待到黄巾军鸣金开始退去之后,城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如雷一般的欢呼之声,不少人都扯着脖子高呼道:;胜捷……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临时扩军 ;我县将士果真乃是悍兵!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陈硕也忍不住满脸笑容的对周围陪着他的官吏们笑着说道。 待到李琛率兵退回县城,收起吊桥之后,陈硕带着诸君亲自到城门内将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接回了县城,当场命人拿来了酒水,赐酒给李琛和他麾下兵将们为他们庆功。 这一仗虽然持续时间并不长,但是却一下子把中丘县内的军民官绅们的士气给提振了起来,让他们看到了李琛和他麾下兵将的厉害,也让他们看到了黄巾贼并不可惧。 于是之前乌云压城的那种气氛,也随之一扫而空,城内军民的脸上表情都轻松了许多。 反观黄巾军那边,王梓和秦栏退兵扎营之后,士气可谓是一落千丈,刚来的路上时候,他们还自以为他们如此多人马,对付个小小的中丘县城,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所以士气很是高涨。 可是刚到中丘城外,就跟挨了当头一棒一般,李琛居然胆敢出城讨战,一场斗将下来,他们黄巾军三战皆北,当场被斩一将,被生擒活捉了一将,更让他们郁闷的是居然被李琛生生当着他们的面忽悠走了一个悍将。 接下来数千人涌上去,居然连中丘县城的吊桥边都没能摸到,一场厮杀下来,他们损兵折将数百人之多,却寸功未立。 别说黄巾军的兵卒们感到泄气了,就连王梓和秦栏这两个主将,都觉得丧气的要死,扎营之后,二人坐在中军大帐之中,是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到中丘县城,就吃了这么大一个瘪,李琛就想是迎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把他们热腾腾的心顿时给泼的冰凉。 二人对坐良久,这才勉强开始商议,接下来该如何攻城,另外他们麾下的兵力该如何布置。 再说李琛回城之后,那个傻大个贺万,立即就找上了他,贺万跟着李琛跑回中丘县城之后,立即被人看押了起来,大铁棒也给他收走了,把他看管在了城门之内一间屋子之中。 李琛击退了黄巾贼回城之后,刚把事情安排好,就过来接出了贺万。 贺万这会儿很有些害怕,周围的人看他眼神都不善,而且有人还嘲笑他是个傻子,这让贺万很受伤,也很难过。 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之前是李琛跟他说好了,他打不赢就跟李琛回来,最后他确实被李琛打败了,他跟着到县城来,没啥错呀! 所以他感到很是有点委屈,而且也因为黄巾军那边追杀他,让他感到很伤心。 一见到李琛,他就连忙像个跟屁虫一样的跟在了李琛屁股后面告状,说这个瞪他,那个嘲笑他是傻子,还问李琛啥时候给他好吃的。 李琛好一番安抚这个傻大个,把他送到了自己在城中的住处之中,交给了香儿,让家里的人先给这家伙蒸一大笼包子,把这家伙先打发住再说。 香儿看到这个傻大个之后,又听了他是如何被李琛给忽悠回来的事情之后乐得不轻,像个大姐一般的安抚了贺万一番。 贺万见了香儿对他挺好,于是这才安静了下来,李琛告诉贺万,一会儿香儿姊姊会给他好吃的,他以后只要听这个香儿姊姊的话,就能过上好日子,于是贺万也就听话的留在了李琛的院子之中。 至于那个被李琛抓回来的那个魏纯就没这么好命了,直接被打入到了大牢之中,该给他套上的镣铐夹具都给他套上了,只等着什么时候就把他枭首示众了。 有了李琛这一场胜仗打底之后,中丘县城内的军民士绅以及官吏们的情绪也都安定了下来,不再像黄巾贼刚到时候那样人心惶惶了。 于是李琛又给陈硕建议,趁机再招募一些义勇,增强守军的兵力,另外李琛也趁机要求,将县兵战兵的兵力增加到五百人使之形成一曲兵马,骑兵别算,不编入这一曲步军之中,陈硕又一次从善如流,当晚便在城中各处张榜,招募县里的青壮加入义勇,协助官府守城。 第二天一早,招兵的告示前面就聚集了不少县里的青壮,纷纷要求应募,不管是当战兵,还是当义勇都无所谓,现如今黄巾贼大军压境,守不住这座城池,他们也要受难,黄巾贼短短数日之间,接连吃了败仗,现在肯定已经恼怒异常,这要是被他们攻克了中丘县城,估计谁都活不下来。 所以之前还有所犹豫,不想出头的城中青壮,包括一些贩夫走卒,现如今也开始踊跃报名应募,不为别人,为了他们自己,这会儿也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这一天下来,城中就又招募起来了近八百壮勇。 李琛则当日就开始扩编他的部队,将之前县里招募起来的八百多壮勇义从之中选出了三百精壮之士,编入到了步军之中,将步军的兵力扩编到了一曲。 李源出任军候,冯义、褚彪、姜远、郑焕、周正五人皆从队率提拔为屯长,陈在等李琛以前的轻侠好友,则纷纷被提拔为队率。 骑兵也得到了扩编,从义骑之中选五十人编入骑兵,将骑兵扩编成为一屯,朱彪转任骑兵的屯长,虽然没有提拔,但是实际上骑兵对于李琛来说,成为一支单独的力量,重要性并不低于李源。 而王雄暂时继续任骑兵的队率,另外李倓擢为另一屯的屯长,除此之外,费康继续留任斥候队队率,不过斥候只有二十人,皆为骑兵之中的精卒,虽然不足一队,但是费康还是被擢为了队率。 这一下子李琛手头的战兵就扩充了两倍之多,战斗力自然得到了较大的提升。 不过这些新编入战兵的新卒,目前战斗力还不太行,不过将其编好之后,由一名老卒带两个新卒,还是不会大幅拉低战斗力的。 这三百新卒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之前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训练,每年春秋两季的时候,都被集中起来,以备寇的名义进行过操练,虽然比不上老兵,但是也并不是乌合之众,起码比起城外的黄巾贼要强得多。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分工协作 这一曲步军接下来只要上过几次阵之后,很快就能成长起来,而之前的老卒,李琛实际上就是将他们当做伍长和什长的储备进行训练的,现如今就派上了用场。 至于那一屯骑兵,李琛并未将新收的五十名新卒编入到老兵队中,而是将其单独编列成了一队,交给了李倓统带,这支骑兵眼下战斗力还不足,跟不上那些老兵,如果编到一起的话,短时间之内,不但提高不了他们的战斗力,反倒可能严重拉低原来骑兵的战斗力。 所以李琛命他们单独编成一队,调了几个老兵到他们队中充当什长,负责训练统带这些新卒。 就在城内忙于扩军的时候,城外的黄巾军也有了新动静,在王梓和秦栏商量之后,他们决定把中丘县包围起来,彻底围成铁桶一般,掐断中丘县和外界的联系。 王梓命秦栏率领柏人县的黄巾军去封堵住北门,而他则率领约两千多人的主力,移驻东门外驻扎,主攻东门。 另外他派出两个小帅,各领一千人左右的兵力,分驻西门和南门之外,将整个中丘县彻底包围起来,切断中丘县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防止中丘县派出人员潜出城出去求援,并且切断中丘县从城外获取粮食等物资补充。 还有就是在黄巾军布置好之后,各方都开始立即准备攻城器械,准备发动攻城战,同时还让秦栏,立即派出一哨人马,赶往水磨庄,去将水磨庄攻取下来,把住在水磨庄的李振、李辩兄弟二人给抓来,逼迫李琛投降。 其它的倒还好说,王梓和秦栏最后一件事,用心极为险恶,甚至可谓是缺德,他们打算抓住李琛的父亲和叔父,作为人质,来迫降李琛。 当城外黄巾军开始包围县城的时候,城中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陈硕赶紧把正在练兵的李琛招来县寺之中议事。 李琛到了县寺的时候,县寺大堂之中气氛一片凝重,所有人脸上都没有了轻松的表情,一个个都把目光投向了李琛。 ;舒琼,现如今黄巾贼包围了县城,掐断了县城与外界的联系,并且开始在城外打造攻城器械,以你来看,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守城?陈硕一看到李琛,不等李琛坐下,就对李琛问道。 李琛于是只得站在堂中,拱手对陈硕和其余众官吏带着笑容说道:;原本我还对王贼和那秦贼有所顾忌,但是今日观罢他们的布置之后,我反倒放心了! 他们如此布置,只能说明此二人绝非知兵之人,乃是酒囊饭袋而已!明庭不必担忧! 陈硕等人一听,眼睛顿时一亮,陈硕立即对李琛问道:;那这是何故? ;启禀明庭,黄巾贼皆为新近刚刚从贼之人,皆未进行过操练,只不过是一群拿起刀枪的农夫罢了! 前日我出城与之一战,便可看出,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战阵之术,不过仅凭一腔志勇拼命罢了! 故此他们的战力自然也极差,虽然数十倍于我们的兵力,但是却连撕破我们的防御都未曾做到,反倒被我等斩杀数百人之多! 可见他们皆乃是乌合之众也!根本不足为虑! 如果贼首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他应当做的是合兵一处,集中兵力猛攻我县一面,利用他们兵力的优势,消耗我们的实力! 而不是像现如今这样,分成数股,将我们中丘县城包围,分散兵力围攻我县! 这看似精明,实乃愚蠢!假如我县没有反击之力的话,那么还能奏效,令我们在其围攻之下,顾此失彼! 但是目前我县已经招募的过千的壮勇御守城池,并不比他们的兵力少太多! 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其谋攻篇又说,十则围之!现如今他们兵力不及我军三倍,却强行要围城,很显然他们兵力不足!这就给我了将其各个击破的机会!故此我笑他们实乃是一群蠢材而已! 故诸君休要紧张,待得我们消磨他们一段时日,便是我破贼之时! 众人听罢了李琛的解释之后,堂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重重松口气的声音,所有人的脸色都顿时松弛了下来。 陈硕的表情也顿时就放松了下来,露出了笑容,对李琛点头道:;县内你乃是最为知兵之人,既然你不惧这些逆贼,那么我等也就放心了! 那么接下来你认为我等能帮上你什么忙吗?尽管说来便是!只要能做到的,我尽量为你办到! ;多谢明庭!现如今城中士气最为重要,诸君可多在城中巡视,鼓励士气!并且一旦贼人开始攻城之际,前去城墙上为军士壮勇擂鼓助阵,则可确保我县军民士气旺盛! 再则大战之际,定会出现伤亡,需妥善处理伤者,给予伤者最好的照料! 另外为了防备城中有残余的贼军的细作,需看守好城中的水井,以防贼人细作在井中投毒,此乃是我县之命脉所在! 人可几日无食,但是绝不可缺水!水井乃是我县的重中之重! 再之城内各处要多备水瓮以及灭火之物,也需组织人手派专人值守,以防大战之时城中走水,导致城中大乱,被敌所乘! ……如果做好这些事情,那么我县便可高枕无忧矣!李琛向陈硕提出了一些意见,大多都是属于琐事,但是却可以影响到战局的发展,可是如果让他事必躬亲的去处置这些事情的话,他又精力不足,于是正好让陈硕这些官吏们去干,让他们也忙起来,为自己分一些忧最好。 陈硕连忙命周主簿将李琛所提的这些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详细的记录下来,当李琛说完之后,他才发现,确实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们这些官吏去做。 虽然事情十分繁琐,但是任何一件事如果出了纰漏的话,都可能会导致士气大跌,甚至可能惹出大乱,如果今日李琛不把这些琐事都提出来的话,让他们坐在这里想,还真是不见得能考虑的十分周全。 第三百五十五章 摩拳擦掌 陈硕在李琛说完之后,于是把手一挥道:;军事之事,本县就全权拜托于你了!城中包括我等在内军民士绅皆可由你调度! 至于这些繁杂琐事,就交于我等帮你处置好了!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我自会安排下去,由县里诸君分而主理! 谁所辖之事出现纰漏,那么就休怪我事后追究!此乃是战时,望诸君切莫懈怠,我等需勉力协作,共为守城之事分忧! 县里的诸吏听罢之后,都赶紧纷纷起身应诺,接下来陈硕就开始根据李琛所提及的这些事情,把一件件事情分派了下去,具体到了每个县吏的头上,言辞严厉的命众人务必看好他们所负责之事。 有了陈硕的强力支持,李琛也感觉轻松了许多,这些琐事具体到了每个人的头上,也就不怕没人负责了,他也就省去了不少的心力,可以把精力都投入到城防之中了。 接下来几天之中,黄巾军围住了中丘县城,数千黄巾贼在城外忙活的是人仰马翻,在城外四处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 而且王梓还每日派出手下,到东门外的营地辕门外叫阵,可是李琛却闭门不出了,整日里在营中操练他的人马,另外还每日抽出时间,到城墙各处巡视,点校城墙上那些义勇们,教他们如何守城。 除此之外,他还不断的去城内的工匠那里,检查他们做工的情况,不断发下一张张新的图样,命工匠们按照图样,打造各种守城器具。 大汉承平已久,很多年没发生过太大的外患,内部也多年未出现大规模的叛乱,所以各地城防都十分松懈。 加之守城之事,乃是墨家的传承,汉朝这些年来极力推崇儒学,故此其它诸子百家,纷纷没落,守城的技术和器械也多有失传,亦或是以前所备的守城器械,现如今也早已报废。 故此才导致了此次黄巾之乱,各地太平道举事之后,很轻松的便攻取下了很多城池,令大汉天下一片糜烂。 中丘县虽然前年就在李琛的推动之下,修缮了护城河和城墙,但是李琛却找不到借口,提前打造各种守城之物,只是准备了一批床弩,但是其余的守城器械,却只能临战之际临时打造。 故此他在擒杀王攀之后,便立即开始四处招募工匠,到县城之中开始打造守城之物。 李琛给工匠们安排了不少的活计,令他们打造的有木立牌、檑木、竹帘、狼牙拍、木女头、刀车等物,不一而足,足有十几种之多。 其中木立牌,就是带着架子的木牌,在城墙上竖起来,供御守者躲在后面避箭之物,竹帘、布帘则是用竹木和麻布,做成的帘子,守城之时打湿挂到城墙上,也是用以防城下射向城头的箭弩砲石之用。 而檑木则是一种原木上钉满了尖锐铁钉的东西,两端栓有绳索,敌军攻城之时,顺着城墙抛掷下去,亦或是顺着敌人的云梯滚下去,将敌人击杀,还能用绳索再拉回城头接着释放继续杀敌,算是一种很歹毒而且很有效的守城之物。 狼牙拍则是一种同样镶满了锋利的尖刺,当敌军顺着云梯爬上城墙的时候,瞬间释放拍下去,便可将敌军拍死亦或是击断敌人的云梯。 至于木女头则是一种可活动的木质的女墙,一旦城墙上的女墙被敌军摧毁,便可将这东西临时摆在被毁的女墙处,刀车则是塞门刀车,在城门被破的时候,将其填入到城门洞之中,上面遍布很长的锋利尖刺,阻止敌军攻入城门。 总之李琛给这些工匠了不少的图样,命他们日夜不停的连班倒,全力打造这些守城之物。 有些东西是这些工匠闻所未闻的,明白了用途之后,工匠们都不由得拍案叫绝,连呼厉害,所以干劲十足,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都在不停的打造这些东西。 因为铁质的尖刺之类的不够用,也来不及打造,工匠们就因陋就简,把狼牙拍和檑木以及塞门刀车上的铁刺换成硬木或者竹子做的木刺,总之日以继夜的打造这些东西,运到各处城墙上以供御守之用。 除此之外,李琛还命人搜集城中大量的陶釜和铜釜之类的东西,还有柴草运到城墙下,准备烧开水用,等着给攻城的黄巾贼洗开水澡,另外还四处搜集城中的油脂,作为引火之用,准备烧毁黄巾贼的攻城器械。 在城外黄巾军忙活着准备攻城器械的时候,城内也在源源不断的造出各种守城器械,接下来就看谁弄出来的东西更厉害了。 不过目前来看,黄巾军那边还没能弄出多少复杂有效的攻城器械,他们只是赶制出了一批简陋的长梯,来充当木梯,另外派人去周围各乡之中,抢掠来了一些牛车亦或是马车,拆下车轮,制作了一些盾车,除此之外,就是让大批的黄巾贼,在城外四处打草,用草编织出大量的草袋。 护城河成了横在黄巾军眼前第一道难以克服的险隘,王梓召集了部将们,一起商议办法,最终想来想去,也只是想到了两个办法,一是用粗长的原木,运至护城河边,将原木并排竖起倒向对岸,上面铺上木板,形成便桥,供士卒通过护城河。 另外一个办法是笨办法,那就是多准备草袋,装上土石,运到河边丢入护城河中,把护城河填平,供黄巾军把攻城的器械运到城下。 这两种办法,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但是好在他们的人手还算是不少,而且命也不值钱,于是王梓便命部众,开始四处砍伐木材,编织草袋,做攻城准备。 除此之外,他们还派人跑去引水到护城河的上游河道,将河道截住,让水不能再流往护城河之中,降低护城河的水位。 在截断了护城河的水源之后,他们又派人去掘护城河,试图将护城河之中的水引走,可是却遭到了城墙上和对岸的中丘县弓弩手们的一通攒射,河没掘开,倒是丢下了二三十具尸体。 第三百五十六章 填河 白天干不成,他们就换了晚上黑灯瞎火的派人接着干,总算是折腾了两晚上,才把护城河掘开了一条引水沟,把护城河的水给引走了一部分。 可是护城河的水位是降低了,结果他们在护城河的河堤,却发现了不少尖锐的木刺木桩,这要是掉下去,照样会被扎死在护城河之中。 气的王梓麾下的黄巾贼们一个个破口大骂,骂中丘县太过阴损,他们之前攻打襄国县和柏人县县城的时候,哪儿遇上过这样的麻烦事呀! 护城河有没有水,他们都没法从河底过河,更何况河底还有不少水没被引走,下面还有一层淤泥,这要是陷进去,就成了城墙上的活箭靶了,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编织草袋,准备填埋护城河。 王梓在城外足足准备了四天的时间,才攒齐了一批草袋,在来到中丘县城的第六天早上,他组织起来了一次大规模的行动,命两千多黄巾贼,将草袋装上土,背在背上,开始从几个方向,同时朝着护城河冲去。 这些人什么兵器都不带,只扛着一个装满土的草袋,冲到护城河旁边,把草袋丢入到护城河之中即可。 城上的守军立即就发现了黄巾贼的行动,开始锣鼓齐鸣示警,城中的弓弩手立即便飞奔上了城墙,挽弓搭箭开始御守。 只见大批衣衫褴褛的黄巾军部众,肩扛背驮着一个装满土的草袋,开始如同蚁群一般,朝着护城河几个地方蜂拥而来。 各处城墙上当值的官吏亦或是军官,纷纷大声呼喝,下令城上的弓弩书开始放箭,射杀这些试图填埋护城河的黄巾贼。 另外城墙上摆放的一些轻型的抛车和床弩也开始运作起来,随着这些肩扛背驮着土袋的黄巾贼靠近护城河之后,城上立即乱箭齐发,弓弩一起发射,向着这些黄巾贼抛射出了中丘县军民的怒火。 而这些黄巾贼则一路上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一个个拼了命的朝着护城河冲了过来。 可是这些疏于劳力性质的黄巾贼们,一个个身上毫无防护可言,连兵器都没有,只能用肉身承受着城上抛射向他们的箭雨,一个个黄巾贼还没有冲到护城河边上,便被城上射下的弩箭和弓箭射翻在了护城河外面。 中丘县城之外,立即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大量的黄巾贼,还未能抵达护城河,便倒在了半路上。 而且城头上还有石块不断的飞出来,砸到了城外黄巾贼们的去路上,这些石块一旦直接砸到人身上,立时就把人砸的血肉横飞,骨碎肉烂,死状堪称惨不忍睹。 即便是石头落点没砸到人,卵石还是会在地面上弹起朝前疾飞一段距离,又滚上一段距离,沿途只要碰到黄巾贼堵住去路,照样能把人砸的骨断筋折,轻者受伤,重则当场毙命,就算是小腿被碰上,也会被直接砸断腿,威力着实惊人。 王梓在后面亲自观战,看的眉头直皱,眼看着一些人受到惊吓之后,还没冲到护城河边,把土袋丢入到河中,便在半路上丢弃了土袋,掉头逃了回来,王梓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王梓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指向了那些正在背土填河的部众,厉声对亲信手下喝道:;胆敢抗命不遵,擅自丢弃土袋于不顾者,杀! 听了王梓的命令之后,中军之中立即奔出了百余名装备;精良的青壮黄巾军,一个个手持利刃,便冲向了那些正在背土的民众。 为首的乃是王梓麾下的亲信,他率兵赶到之后,立即毫不客气的连斩了数人,喝令背土的黄巾部众,威胁他们任何人再敢半途将土袋丢弃者,立杀无赦! 这样血腥的场面,顿时震慑住了这些背土的部众,他们此时手无寸铁,除了草袋之外,什么都没有,面对着这些王梓的亲信部众,他们是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在这些王梓亲信部众的威逼之下,那些背土之人,不少人放声大哭,但是却只能去重新背上了装满了土的草袋,朝着护城河一边哭嚎一边冲去,其状好生凄惨。 这时候看着那些背土之人,毫无抵抗的被纷纷射杀在护城河边上,终于有人感觉到了于心不忍,于是像王梓劝言,如此下去伤亡过大,当派出一些盾兵掩护这些背土之人,否则的话,可能会因为催逼过甚,导致人心离散。 王梓听罢之后想了想也是,现在他们士气本来就不是很高,如果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壕无人性的如此浪费人命,这些黄巾部众真可能就地散去。 本来他们太平道起事所依靠的就是太平道信众的凝聚力,才组成了黄巾军,但是他们这支军队只是临时拼凑而成,凝聚力并不强。 如果真的让这些民众心冷的话,后果却是不堪设想,于是王梓这才派出了手持盾牌的兵丁,还有弓弩手推着刚造好的盾车,赶去掩护这些背土的民众。 但凡是被挑出来去背土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精壮之士,也不是什么笃信太平道的信众,其中多是起事之后,无以为生之下投奔黄巾军的民众,也包括了这段时间他们进入中丘县之后,强行裹挟来的一些中丘县民。 这些人对于王梓来说,非他们太平道的信众,故此也就在王梓眼中,成了可以随时去死的消耗品,所以才会被选出来,充当这种炮灰,背土填河去城下送死。 但是他的手下说的也对,即便是这些人非太平道信众,也不能这么完全无视他们的生死,那样只会让一些信众也感到心寒。 于是一批弓弩手和盾兵便被王梓派了上去,盾兵顶着盾牌,冲到护城河旁边,将盾牌拼起来形成了一个通道,命那些背土的民众从下面冲过去,把土袋丢入护城河之中。 这一下多少算是给这些背土民众提振了一点士气,胆子也大了一些,开始加快了朝护城河投送土袋的速度。 第三百五十七章 以攻代守 另外一些弓弩手则推着刚打造出来的橹车赶到护城河边上,躲在橹车后面,朝着城墙上放箭,压制城墙上肆意向城下射箭的那些中丘县军民。 双方围绕着护城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互射,但是因为城墙上既有女墙和雉堞,还有刚刚送到城墙上的木立牌和竹帘布帘,对于箭矢的防护性相当好,城上的弓弩手可以比较放心大胆的躲在雉堞和木立牌后面,向着城下居高临下的发箭。 而城下的黄巾军只有一些简陋的木盾和橹车,而且还要朝上仰射,所以很是吃亏,更吃亏的是城上一些抛车还不断的向着城下抛射石头,床弩也不停的向着城下发射巨型的弩箭,盾兵手中的木盾对于这些东西却是毫无防护力可言的。 石头只要砸到木盾上,木盾便会被当场砸的四分五裂,持盾之人也会立时被砸的血肉模糊,而且石头落下之后,去势不减,往往还能接连砸死砸伤不少躲在木盾通道下面的盾兵亦或是背土的民众。 至于床弩所发射的大型弩箭,那就更不用说了,比起抛车抛掷的石头要精准的多,几乎是指哪儿打哪儿,瞄准盾墙发射的时候,简直堪称例无虚发。 每一支重型弩箭射在木盾上,都如同针穿麻布一般的容易,砰的一声响,便能把木盾射穿的同时,还把盾牌后面的盾兵给钉死在地上。 至于黄巾军的橹车,虽然比起手持木盾结实一些,但是对于抛车发射的石头依旧还是没有多大的防护作用,石头一旦砸中橹车,橹车照样被当场砸的四分五裂,躲在后面发箭的弓弩手照样会被砸的屁滚尿流,甚至于伤亡更大。 因为破碎的橹车碎裂飞散的碎木茬也同样拥有杀伤力,躲在橹盾后面的黄巾贼基本上身上都没有披甲,被这些四处横飞的碎木击中,也照样受伤。 所以黄巾军这样的填河战术,完全就是在用人命朝护城河里面填,除了填土之外,他们还派出不少人,运送超过四丈长的原木到护城河边,试图将原木竖起倒向对岸,搭在对岸上形成简易的木桥。 可是他们的这个办法显然不太好用,冒着城上和河对岸矮墙之后中丘县军民的弓弩射杀,这些黄巾贼根本无法有效的将原木竖起到河边,倒向对岸,最终除了在河边和护城河之中丢下了一堆的原木和几十具被射杀的尸体之外,这办法算是彻底失败了。 李琛巡视了一遍之后,看出来因为兵力的原因,黄巾军主攻的目标,还是城东一带的护城河,于是立即回到东门外的营地之中,一声令下带着骑兵突然间杀出了辕门,沿着城墙便冲杀了过去。 正在朝着护城河投送土袋的那些黄巾军民众,当看到一哨官兵的骑兵杀奔了他们的时候,顿时吓得是亡魂直冒,齐齐的丢下了背上的土袋,开始四散奔逃。 而那些掩护民众投送土袋的盾兵以及弓弩手,见到之后也同样是惊慌失措,他们赶紧试图结阵抵抗,但是李琛率领的骑兵奔来的速度非常之快,不给他们结阵的时间,便杀到了他们眼前。 李琛手持大枪,上下翻飞挑飞了几个黄巾军的盾兵和弓弩手之后,身后的两队骑兵,老兵在前,新兵在后,立即对这些大乱的黄巾军展开了掩杀。 王梓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填河行动,瞬间崩溃,李琛率领着百余名骑兵,一会儿的工夫,便将河边的黄巾军杀的四散奔逃尸横遍地。 王梓气的是脸色铁青,立即下令让他们组建起来的那支骑兵出击,拦截李琛这支官军骑兵,另外派出;精兵去拦截李琛这支人马,试图将他们堵在城外歼灭。 可是李琛连搭理都不搭理他们,看到黄巾军阵中冲出来了一百多骑着马的黄巾贼之后,呼啸一声拨马便率领着他的骑兵沿着城墙向城南驰去。 城南这个时候也正在组织人力,填埋护城河,但是因为人数较少,成效不大,正忙着增加人手,试图多派一些人投入到填河之中。 可是他们这边没有防备,突然间李琛就率领骑兵杀到了城南一带,又是滚汤泼雪一般,瞬间就击溃了城南填河的黄巾贼。 王梓派出的骑兵,在后面只能跟着李琛的骑兵吃土,嗷嗷直叫却追不上李琛这些人。 击溃了城南填河的黄巾贼之后,李琛选了一个开阔平坦的地方,兜了个圈子,突然间就调转过来,率领着自己的骑兵,向着追来的那些黄巾军骑兵发动了反冲。 那些黄巾贼的骑兵,没想到李琛会突然间在一片土丘后面绕过来,向着他们发动了突击,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黄巾军的骑兵,也刚刚组建没几天时间,只是找了一些会骑马的信众,利用这段时间他们抢夺的马匹组建起来的一支骑兵。 什么骑兵战术,他们完全没有习练操演过,上阵全凭个人武勇,骑兵合击、结阵突阵、骑射袭扰等等战术,他们一无所知,当李琛率领骑兵反冲过来的时候,这些黄巾军骑兵就都慌了神了。 他们虽然也赶紧催动战马,舞动着手中的兵器,迎向了李琛,但是队形松散凌乱,根本没有集结在一起。 看到黄巾军骑兵如此表现,李琛冷笑一声,一声唿哨,前面的老兵在王雄的率领下,立即朝着一起汇聚,形成了密集的骑兵队形,就如同一柄长枪一般,狠狠的就捅入到了凌乱的黄巾军骑兵之中。 这也是李琛麾下的这支骑兵,第一次在战场上跟敌军骑兵迎面对冲,虽然他们也是第一次干,可是之前却已经是无数次的演练过了这种战术,所以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临危不乱,突击开始之后,兵将们丝毫没有露出怯意。 但是黄巾军那边的那些所谓的骑兵,可比他们差老鼻子远了,说是一回事,真的干又是一回事,眼瞅着敌军一个个面目狰狞,挺着明晃晃的骑枪开始朝着他们猛撞过来的时候,这些黄巾军的骑兵一下子就慌了神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骑兵对冲 这样针尖对麦芒的对冲,不是你把我捅下马去,就是我把你给捅下马去,拼的不单单只是实力和武技,更重要的是拼的意志力。 这对人的意志考验极大,只要稍微露怯心慌,那就已经输了,比起李琛麾下的这些骑兵,黄巾军的这帮所谓的骑兵们,还没有接近,就开始慌了神了,因为他们看到李琛所率的这支官军骑兵,简直各个都如狼似虎一般,队形密集,丝毫不乱。 再看看他们自己这边,队形稀疏凌乱,他们迎头撞过去,弄不好就会一个人对上敌人几个人,说起来他们人多势众,可是迎击敌军的却并不多,这要是撞过去,他们就死定了。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终于放弃了跟敌人对冲,纷纷惊慌失措的拽着马缰,拨转马头改变方向,逃离跟敌军对冲的区域。 但是这个时候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李琛手持长枪,又是一马当先的直挺挺的就闯入到了黄巾军骑兵阵中。 长枪一点一个黄巾贼便血光飞溅从马背上被他一枪捅了下去,李琛一抖手甩掉了这个黄巾贼,接着就又是一枪扎了出去,随即第二个黄巾贼便又被他捅翻下马。 而他身后的骑兵们,此时也都厉声大吼着闯入到了黄巾军骑兵阵中,他们没有李琛使枪的本事,于是便按照标准的战术,将长枪枪杆尾部夹在腋下,右手持握着枪杆,尽量将枪朝前探出更远一些,狠狠的照准敌军的胸腹便撞了过去。 这样的骑兵冲阵战术,没有什么花巧可言,技术动作也十分简单,但是想要完美的实施突刺,却并不容易,这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才行。 当长枪刺中敌人的时候,往往是根本来不及拔出来的,冲击力之大,甚至可以撞断持枪的手腕,所以如果不是像李琛这样的高手,在长枪刺中敌人身体的一瞬间,就要撒手扔掉枪杆,以防自己的手臂手腕受伤。 这样的动作他们已经不知道操练了多久,当初训练的时候,不少人因为撒手速度慢,被带下马去,摔得是七荤八素,甚至摔骨折的都有,现如今他们配上了马镫之后,更加容易控制身体平衡了,所以施展出来也更加容易了。 就在双方一接触的瞬间,黄巾贼的骑兵之中就发出了一片惊呼惨叫之声,十几个黄巾贼没有来得及躲开李琛的正面对冲,当场便被李琛和他手下的骑兵们给捅下了坐骑,接着就被乱飞的马蹄踩的血肉模糊,毫无一丝生还的可能。 其余的那些黄巾贼骑兵们,见势不妙,惊慌失措的拨马逃散,但是紧接着第二队新编的官军骑兵就呈扇面横扫了过来。 朱彪率领着第二队新编骑兵,紧随老骑兵之后,疏散开一定的队形,紧随其后兜杀了过去,这些刚新编的骑兵,骑术和战术水平肯定和老骑兵相差甚远,但是他们却在看到前面老骑兵们的表现之后,士气非常之高。 所以他们挺着长枪,毫不犹豫的就撞向了那些散乱开的黄巾军骑兵,噗噗的枪尖入肉之声顿时不绝于耳,被长枪刺中的黄巾贼的惨叫声更是震耳欲聋。 相反这新编的第二队骑兵的战果,居然比前面老骑兵们的战果还要多不少,他们冲过去之后,居然愣是将二十多个贼兵给捅下了战马。 仅仅是一个照面过去,近四十名黄巾军的骑兵就成了死鬼,只有极少数几个受伤的黄巾贼,躺在地上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剩下的那些黄巾军骑兵们,见到这个场景之后,都彻底吓疯了,纷纷呼喝着催动战马,疯了一般的开始逃窜,哪儿还有胆量继续留下来跟这帮强悍的官兵骑兵对战呀! 李琛率队冲过去之后,立即又拨转马头,开始对这些黄巾军骑兵展开了追杀,而他们所骑乘的战马,皆为这两年来,精挑细选出来的好马,不但马速快,而且耐力也强,远比黄巾军骑兵们骑乘的那些随手抢来的马匹精悍许多。 故此双方展开追击战之后,虽然黄巾军的骑兵东逃西窜,但是还是逃不过李琛率领的骑兵的追杀。 当失去了斗志的黄巾军骑兵逃窜的时候,他们就成了一群毫无抵抗力的羔羊,将后背彻底亮给了追杀他们的官军骑兵。 这些官军骑兵之中部分人刚才捅杀了黄巾贼之后,已经丢掉了长枪,但是他们纷纷拔出了腰刀,疯狂的追上那些黄巾军骑兵,手起刀落便将他们斩下马去。 追击主要由老兵们负责,而新编的骑兵们则开始清理战场,将丢下的长枪纷纷从黄巾贼的尸体上拔出来,并且将黄巾贼身上的甲胄还有兵器都扒下来,同时满战场的到处追那些已经无主的马匹,将其拴在自己战马后面,把扒下来的甲胄兵器,都丢到马背上去。 这一次交锋,官兵骑兵虽然斩杀了不少黄巾军骑兵,但是自身也有所损伤,两个骑兵被黄巾军的骑兵捅下了战马,当场就阵亡了。 另外还有几个新手骑兵,因为技术不过关,长枪刺中敌军之后,撒手慢了,结果自己也被长枪的撞击力给撞下了战马,摔在了地上。 有些人受了点轻伤,但是也有两个被后面的战马踩中身体,当场就被踩得大口吐血,眼看着不行了。 新兵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牵回了他们的战马,把战死的四个兵卒的尸体绑在了战马上,又把落马的骑兵扶上战马,开始追赶李琛率领的老骑兵而去。 这一路追杀,把这帮王梓手下的黄巾军骑兵给追了个鸡飞狗跳,整整围着中丘县城,追了他们一圈。 沿途不断有黄巾贼被李琛和他手下的骑兵追上斩于马下,还没耽误他们沿途逐散了西门和北门外正在填河的黄巾贼。 这一通追杀,杀的是畅快淋漓,沿途所过之处,城墙上正在抵御黄巾贼填河的中丘县军民以及官吏们,无不在城墙上欢呼呐喊,为李琛他们这支中丘县骑兵大声叫好鼓劲儿。 第三百五十九章 铩羽而归 这一幕看起来简直不能再爽了,只见黄巾贼们,在前面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亡命奔逃,李琛则挺着大枪,呼啸着率领着数十名精锐骑兵,疯狂追杀,一个个黄巾贼被他们追上,不是一枪将他们挑翻落马,就是一刀将他们斩落马下。 等李琛率兵围着中丘县城转了一圈,回到东门外的时候,可怜那支王梓麾下的黄巾军骑兵,只剩下了区区十几骑侥幸逃回了他们的队阵之中。 李琛在贼军营外耀武扬威的来回驰骋了一番之后,等着朱彪领着第二队骑兵,满载着战利品回到东门外营地之后,他这才率领麾下骑兵得意洋洋的回转了营中。 王梓看着失魂落魄逃回来的这十几个麾下骑兵的时候,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好不容易才拼凑出来了这么一支骑兵,这一次出击,就彻底被打残了,甚至堪称是覆灭了。 而他在襄国县那边,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一百多匹战马,也都落到了李琛手中,被李琛拖回到了中丘县东门外的兵营之中。 气的王梓血往上涌,脸都憋红了,眼瞅着血压增高,有脑溢血的风险。 ;竖子!如若谁能斩杀李琛这个竖子,赏钱十万!王梓剑指着得胜还营的李琛背影,对手下们咬牙切齿的说道。 ;上师!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呀!东门外的敌营,对我们威胁很大,李贼屯兵于此,进可攻退可守,随时可以引兵杀出来,对我军进行袭扰,若想取下中丘城,那么就必须要先把李贼在东门外的这座大营给拔掉方可安心攻城!这时候王梓的一个手下出列,走到王梓面前,拜倒在地对王梓说道。 王梓远远的观看了一番李琛在东门外所设的这座军营,于是点头道:;说的有理,传我命令,明日起集中兵力,先取下这座营盘! 另外派人去问一下秦师,为何到现在都未把李贼的父叔擒来见我! 之前王梓跟秦栏是商量好的,秦栏率领柏人县的黄巾军,去堵住中丘县北门,另外遣一支人马,赶往关林乡水磨庄,却把水磨庄攻破,擒下李琛的父亲和叔父,押来县城之外,逼降李琛。 当他们之前进入中丘县,吃了李琛的亏之后,王梓就专门派人打探了有关李琛父亲和叔父的消息,结果得到消息说李振和李辩兄弟二人,并未被李琛移入县城之中避祸。 这两兄弟真是个守财奴,居然带着家奴、徒附和门客,都跑到了关林乡的水磨庄了,水磨庄现如今乃是李家的产业所在,而正阳里那边,李家已经把细软财货都转移到了水磨庄去。 李家的磨坊还有酒坊,现如今都被转到了水磨庄去,酱汁作坊,则暂时停产,将酱菜之类的东西,尽数在前些日子,都捐给了中丘县,运入到了中丘县城之中。 这兄弟二人,舍不得水磨庄的产业,所以都到了水磨庄坐镇,保护他们李家的产业去了,说什么都不肯移入到县城之中避祸。 所以王梓就高兴了起来,认为只要能拿住李振和李辩兄弟,将其押到城外,到时候李琛就没法办了,如果李琛不降,那就是坐视父叔被杀,他此生就要背负上一个不孝的骂名。 孝廉孝廉,先说的就是孝字,汉朝推行儒学,故此对于孝字最为看重,所以说百善孝为先,孝子才有资格被郡国举为孝廉。 如果哪个人父别居的话,那么就别想被举为孝廉,所以孝字当先,李琛如若看到父亲和叔父被黄巾军所擒,不肯出城投降,导致父叔被杀,那么他这辈子就无法再洗脱这个不孝的污点。 所以只要抓住李振和李辩兄弟,李琛就骑虎难下了,这已经都几天过去了,王梓想起这件事,却发现秦栏一直没有把李振兄弟二人给押送过来。 于是他这才派人去问一问秦栏,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个时候,秦栏真是有苦难言呀!他倒是在跟王梓议定了计策之后,第二天就派出了三百部众,赶往了关林乡。 但是让他万没想到的是,他派去了三百人,仅仅两天时间,就逃了回来,而且去了三百人,只回来了几十个人,剩下的居然都被水磨庄李家给击溃,要么当场斩杀了,要么就被抓了俘虏。 这一下把秦栏给惊了个七荤八素,他心道难不成李家上下,都如同李琛一样,极其悍勇不成?难不成这李振和李辩兄弟二人,也都是猛人乎? 于是他赶忙询问败逃回来的那些部众,结果一问才知道,李家的水磨庄,居然是一座建造的十分坚固的庄堡,庄墙高大厚重,而且式样奇特,非常利于御守。 而且李家显然也早做了准备,在庄墙外面,埋下了一层层的拒马和鹿砦,还在庄墙上部,向外突出了许多尖刺。 整个李家的水磨庄,就跟一个刺猬一样,地势也是经过精挑细选过的,易守难攻。 更让去的黄巾军没想到的是,李家庄子里的武力之强,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开始去之前,秦栏以为,派三百人去攻一座小庄子,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可是去了才知道,李家的水磨庄并不小,占地很大不说,而且守备森严,庄子里还拥有一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武力。 这三百黄巾军跑到了水磨庄之后,先是看着水磨庄犯傻了一阵子,感觉非常棘手,在庄子外面叫骂了好久,命李振兄弟开门投降。 但是庄子里的人却在庄墙上大声嘲笑他们,让他们有本事就攻庄试试。 去的那个小帅,于是大怒之下,下令攻庄,折腾了一天,在庄外上蹿下跳的准备攻庄的东西,好不容易准备好了,第二天一早,刚开始发动攻势,就被庄子里的人劈头盖脸的揍了回去。 他们三百人打了一上午,但是水磨庄李家却守得稳如磐石一般,庄子里箭弩很多,而且庄子里的人也很是强悍,让这三百黄巾贼围着庄子啃了半天,水磨庄纹丝未动,他们甚至连庄墙都没爬上去,反倒是在水磨庄外,损兵折将,死伤了好几十人。 第三百六十章 攻营 原本这些黄巾贼吃了亏之后,自觉无法攻下水磨庄,于是率队的小帅便下令暂停攻击,打算在庄外找个地方歇息歇息,派人回来向秦栏求援,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家庄居然会突然间杀出了一哨人马,足足有七八十人之多,直接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哨人马不弱于官兵,带头的是一个双手拎着两个铁瓜的年轻汉子,而且身披铁甲,十分强悍。 那个手拎一双铁瓜的汉子,率众冲出水磨庄之后,对庄外的黄巾军发动了猛烈的突袭,可怜他们的那个小帅,当场就被砸碎了脑瓜,剩下的黄巾军部众,则被那些李家庄的人给杀的人仰马翻,最终只逃回来了几十个人,其余的都挂在了水磨庄那边。 秦栏一听,只觉得头都是蒙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家的水磨庄,居然藏了这么多善战之士,这李家怎么私藏了这么多能战的门客呢?这一下事情不好办了。 他在引兵进入中丘县之后,一天时间里,就被李琛率领骑兵偷袭他部下了三次,他的人三战皆北,一天时间就损失了上千部众,导致了他兵力大损。 这些天跟着王梓,倒是稍微安全了一些,可是新招(裹挟)的部众,也都被王梓收到了他的麾下,并未分给他几个。 这也导致了他这些天来,实力未能得到任何恢复,所以才被王梓指派到了北门这里,负责堵住中丘县北门,另外让他负责去抓李琛的父亲和叔父。 这一下子非但没有能把水磨庄给攻取下来,反倒是搭进去了三百部众,说起来逃回来了几十个,这几十个也都吓坏了,已经是再无斗志可言。 这件事他有苦难言,看看自己手头,就剩下了一千多点部众,能战的也不过是五六百人,有心想要去找王梓商量,请王梓派一些人去水磨庄,但是这事儿实在是说不出口,攻城你不行,让你秦栏打个庄子难道也不成吗? 连打个庄子都被人给杀成这样,秦栏自己都没脸去找王梓求援,于是纠结之下,这件事也就拖了下来。 直到王梓派人过来询问水磨庄的事情怎么样的时候,秦栏才不得不去见了一下王梓,把他兵败水磨庄的事情告诉了王梓,而且一再说,水磨庄李家拥有过百的强悍门客,他此次之败,实乃毫无防备。 王梓听罢之后,是勃然大怒,再看这个秦栏的时候,就眼神相当不善了,王梓没有给秦栏留任何情面,当众就怒斥秦栏的部下乃是一帮蠢材,仅仅去打个小小的庄子都打不下来,要之何用。 秦栏好歹也是一县的上师,哪儿受过这样的羞辱,当场被王梓训斥的无地自容,但是在强势的王梓面前,秦栏又不敢跟王梓翻脸。 更何况昨天他们派人填河,被李琛突然间从城西追着王梓的骑兵杀到城北,猝不及防之下,填河的人又被李琛一通冲杀杀伤了不少,现如今秦栏麾下的兵力已经不足千人,士气更是跌至了冰点以下,所有秦栏的部众,现如今都垂头丧气,提不起一点士气了。 秦栏回到了自己的营地之后,是越想越气,险一险干脆提兵离开中丘县城,回柏人县去,省的在这里受这个鸟气。 可是一想他要是一气之下回了柏人县,到时候赵国渠帅还有大贤良师知道了的话,会不会饶他?于是他就又犹豫了起来! 王梓这会儿十分恼怒,于是决定自己派人去干,想来想去,现在他正在兵围中丘县城,手头的兵力也不是很充裕,何况看样子李家的水磨庄实力不弱,去的人少的话,打不下来不说,还可能被人家给反杀了。 可是去的人要是多的话,他又抽不出太多的人手,想来想去,最终他还是决定,派人去通知秦栏,让秦栏再出三百人,他这边也抽出三百;精兵双方合作去水磨庄,把李琛的父亲和叔父给抓回来。 秦栏虽然此时实力已经严重削弱不足了,可是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从麾下部众之中又抽调出了三百人,另外又派人赶回柏人县那边,去再调来一些人增援他。 王梓和秦栏拼凑起来的六百黄巾军,在王梓一个手下小帅的率领之下,再一次气势汹汹的杀奔了水磨庄,誓要把水磨庄给一举踏平,杀光除了李振兄弟之外的水磨庄之中所有的人。 而这边王梓则整备兵将,开始对东门外的李琛的兵营发动了进攻,誓要先把城外的这座碍事的兵营给拔掉不可。 李琛一眼就看穿了王梓的打算,这时候无暇他顾,亲自坐镇于营中,他在营中安排了二百步军,另外骑兵暂时下马作战,又从城内调出了三百义勇到营中协防。 二月二十七,王梓派出近两千黄巾军,对县外营盘发动了猛攻,双方箭如飞蝗一般,在空中交错而过,飞向对方,一股股黄巾军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向李琛的营地发动了冲锋。 但是营内的官兵和义勇则立即还以颜色,发箭猛射攻来的黄巾军,并且命营地内的几座轻型抛车火力全开,不停的朝着营地外面抛射石头,轰击进攻的黄巾军。 黄巾军在王梓的死命令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朝着营地进攻,他们推着简陋的橹车,举着木牌,遮挡着营中的箭楼上如蝗一般射向他们的箭矢,大呼怪叫着朝着营地涌来。 随着他们进入到弓弩射程之后,营内的官兵和义勇便开始不停的朝着营外的黄巾贼放箭发弩,石头也被抛车一波一波的抛射到营外的黄巾贼阵中。 黄巾军只能顶着猛烈的箭雨和砲石向着营盘冲来,一路上那些头裹黄巾的贼众们,不断的中箭或者被石头砸中扑倒在地。 但是因为他们背后有刀斧手督战,这些黄巾军部众虽然内心之中非常崩溃恐惧,可是却不敢掉头朝回跑,只能硬着头皮,歇斯底里的狂叫着朝前冲,试图用这种狂嚎来压制住内心中的恐惧。 第三百六十一章 超长长矛 面对着如同兽潮一般涌来的这些黄巾军,营中的那些中丘县壮勇也脸色发白,也包括了县兵之中,刚刚扩编的一些壮勇,这是他们一辈子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所以他们也感到惊惧,脸色一样发白。 只有那些曾经在前年跟着上过阵,讨过贼的老兵们,一个个神色自若,充其量也就是显得凝重一些,却无人为此感到惊慌失措。 ;稳住!稳住!继续放箭!抛车不许停,加快速度!给我用力砸!朝人最多的地方砸!这些贼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也,怕他们作甚? 刀牌手和长枪手到营栅后列队,刀牌手在前蹲下,长枪手在后!做好准备! 其余的人跟我守住辕门,不得让一个贼人闯入营中!李琛顶盔掼甲,大步走在营地之中,不断的发号施令,并且给营中的官兵以及壮勇们打气。 偶尔有箭矢朝他落下,李琛手中拎着一柄环首刀,也只是随手一摆,便将箭矢格飞,仿佛没事人一般,伸手抄过他的大枪,便大踏步朝着辕门行去。 虽然官兵和壮勇弓弩手不断的放箭,射杀奔来的那些黄巾贼,抛车也不断的抛出飞石,轰击那些黄巾贼,但是何乃此次王梓打定主意,势在必得,一心想要一举就拔掉东门外的这座兵营,几乎是集中了所有能上阵的部众。 黄巾军兵力超过李琛这边数倍之多,所以任凭李琛麾下的兵将们如何奋力发箭,也无法阻止大批黄巾军部众涌向了营栅。 兵营营栅之外,是一道道拒马鹿砦,原本李琛还打算再在营地外面挖一条深壕,但是由于人力不足,时间也来不及只能作罢,所以便用更多的鹿砦替代了壕沟。 但是即便如此,这些拒马和鹿砦还是给冲到营外的黄巾贼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他们想要攻入营中,就必须要拆掉这些鹿砦和拒马,而这些鹿砦拒马,并不是摆在地上的,而是用木桩结结实实夯入到地面以下的,仅靠着拖拉是拉不散的。 更让这些黄巾军部众们感到崩溃的是,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官兵营中突然间探出了好多的长矛。 这些长矛可真称得上是长矛了,矛杆都是竹竿,每一杆长矛都足足有三丈余长,正好够得着外面的鹿砦。 黄巾军刚刚冲到鹿砦这里,因为拖不散鹿砦,于是便只能疯狂的用手中的刀劈砍这些鹿砦,想要把这些拒马鹿砦给破坏掉,打通道路。 可是这时候营栅之中的长矛就刺了出来,一些正在疯狂劈砍拒马鹿砦的黄巾贼,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就被戳翻在了鹿砦之外。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制式的长矛,不过就是李琛使的阴招罢了,弄了些破烂枪头或者是钩镰枪甚至还有青铜的戈,又派人去把县外一片竹林给砍了个干净,竹子都弄回县里,挑选出长度在三丈以上的竹竿,把这些枪头给装上,就成了超长的长矛。 这样的长矛一个人还真玩儿不动,只能架在营栅的横杆上,两个人抱住竹竿的尾部,才能朝前刺出,两个人还要合作好,要不然的话,刺杀的力度都掌握不好。 可是就是这种简单的没法再简单的简陋兵器,却成了冲到营栅外面的黄巾军部众们的噩梦。 他们被阻拦在拒马鹿砦之外,他们手中的长枪,最长的不过两丈,一般都是一丈多点,根本够不着营栅。 可是营栅之中探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长矛,却可以轻松够得着他们,他们只要去劈砍拒马和鹿砦,营中手持这些乱七八糟长矛的壮勇便抱着粗大的竹竿,使劲的捅这些黄巾贼。 不少黄巾贼好不容易冲到了鹿砦旁边,结果还没来得及砍鹿砦,就被这些超长的长矛给捅翻在了地上。 即便这些矛头都是一些锈迹斑斑的破烂货,可是经过粗粗的打磨之后,照样还是能捅死人。 一时间涌到营栅之外的黄巾贼,挤作一团,想要用他们的长枪还击,可是够不着敌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不停的用这些破烂长矛朝着他们捅过来,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惨叫着接二连三的被捅杀在了鹿砦前面。 这仗打的真是别提多憋屈了,无数黄巾军部众,被后面的人推搡着挤到了鹿砦拒马前面,结果无法拖开这些碍事的东西,然后就被活活的捅杀在了这些东西之前。 甚至有的黄巾贼更惨,没被长矛捅到,却被钩镰枪的钩子给勾住了身子,生生被拖到了鹿砦里面,被鹿砦上的尖刺扎的满身是血,滚在鹿砦之中是动弹不得。 而营栅内的那些官兵和壮勇,一看就乐了起来,这仗还有这种打法?这也简直太轻松了吧!于是他们便更加捅的欢了起来。 也就是一二百根这样超长长矛,在很短时间之内,就捅杀了大批的黄巾贼。 眼看着继续进攻,只能徒劳的送死,即便是有王梓的严令,这些黄巾贼还是崩溃了,哇哇乱叫了一番之后,开始溃退了下去。 李琛守在辕门处,击退了一伙试图冲击辕门的贼众之后,看到了进攻的黄巾贼开始溃退下去,立即便高声喝令身边那些下马作战的骑兵们,命他们立即去牵马过来,上马冲出大营,追杀那些溃败下去的黄巾贼。 随着李琛一声令下,营地内的骑兵们就立即掉头冲入营中,把他们的战马都牵了出来,提枪上马,有人把李琛的黄骠马也牵了过来,李琛飞身上马之后,一声大喝,监门立即打开了辕门。 李琛和众多骑兵一声唿哨,纷纷纵马冲出了辕门,直朝着那些溃退的黄巾军掩杀了过去。 黄巾军刚刚吃了败仗,正人心惶惶的朝后奔逃,这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喊杀声和马蹄声,扭头一看一个个顿时就吓得亡魂直冒,一个个更加惊慌失措的开始加速朝前奔逃了起来。 可是人腿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李琛率骑兵一冲出辕门,没多久就追上了这些正在溃败的黄巾军,这一通衔尾追杀,把王梓这一批黄巾军又给杀了个落花流水。 第三百六十二章 挥兵掩杀 两千多黄巾军,猛攻李琛大营两个多时辰,但是却几乎连营栅的边都没能摸到几下,就被营中的守军给杀退了。 后退对于军队在战场上来说,虽然是常见的事情,可是这却也是技术活,往往要有序的后撤,并且留下精锐殿后,以防敌军追击。 可是王梓和他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又哪儿懂得这些东西呀!他们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加之内应等等原因,在襄国县和柏人县打的是顺风顺水,从未遇上过这种撤退时候,被人衔尾追杀的情况。 所以他们也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兵后撤了,更何况这次他们后撤,也不是王梓鸣金收兵,而是黄巾军承受不住伤亡,自行崩溃的,那就更不要想有人组织,有序后撤了,几乎都是一窝蜂的朝后跑。 李琛抓住机会立即率领骑兵出营追击,这一下就彻底把王梓这批人马给击溃了,溃败加上被追杀,导致了更严重的混乱,这一败就收不住脚了。 李琛仅仅率领了一百余骑兵,愣是把这些黄巾军给杀的四散奔逃,溃逃回去的黄巾军,因为慌不择路,直冲王梓的中军阵,把王梓的中军都给冲乱了。 王梓本来还想要收拢兵马,围堵李琛,但是连他的中军都被冲乱了阵脚,还打个屁呀!于是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支仅仅百人左右的官军骑兵,愣是四处追杀数千黄巾军,赶得数十倍于官军骑兵的黄巾军,如同鸭群一般,到处乱窜。 李琛和他麾下的骑兵杀的是好不痛快,催着战马,在战场上纵横来去,哪儿有黄巾军聚集,他们就朝哪儿冲杀,只把这些黄巾军给杀的是丢盔弃甲、人仰马翻,真可谓是溃不成军,哀鸿遍野。 王梓也被吓到了,在一众忠实信徒的保护之下,狼狈的逃窜,终于逃回了他们在城外的营中。 李琛试图趁机马踏王梓的大营,这时候营中一个王梓的部将,也就是王梓找到的那个自称知兵的部将,连忙组织了一批弓弩手,射住了阵脚,阻止了李琛趁机马踏他们的大营。 李琛看敌军已经有所准备,自己带的骑兵又太少,硬闯进去可能会陷入到敌营之中,所以一拨马头,又开始带着麾下的骑兵,在城外四处追杀起了那些溃散的黄巾贼。 这个时候是战争时刻,根本容不得任何仁慈可言,上了战场之后,除了身边的袍泽之外,非友即敌,对敌任何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所以李琛从来不会在战场上心慈手软。 这次王梓攻击他的大营,被他击溃,如果不趁机扩大战果,那么王梓很快就能收拢残兵败将,重新复振起来,所以李琛这个时候,硬下心肠,顾不得这些黄巾军部众们,到底该不该死,率领着他麾下的骑兵,四处冲杀,将一批批溃散的黄巾军部长斩杀在了城外旷野之中。 原本城外的农田,这个时候田间的春粮苗子已经开始拔节,但是由于黄巾军的来犯,使得大批农田里的苗子被践踏到了土地之中。 而这个时候,田中横七竖八到处都陈布着头裹黄巾的黄巾军部众的尸体,这些人皆为背后中刀或者是中枪,被斩杀在了田野之中。 李琛的骑兵所过之处,都会扬起一片腥风血雨,但凡被他们盯上的黄巾贼,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虽然只是区区一屯的骑兵,兵力不足百人,可是在李琛的率领之下,却如同一柄屠刀一般,在城东的旷野上来回挥舞,肆意的收割着黄巾军的生命。 李琛率领的骑兵们,直杀到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所有人衣服全都被汗水浸透,连战马身上都布满了汗水,有些人的长枪,因为不断捅杀敌人,早就丢了,换上了他们的佩刀,这时候因为砍人太多,也已经崩口了。 甚至于有的骑兵这个时候连佩刀都因为砍人生生的被砍断了,只能沿途去捡拾敌军丢弃的兵器,继续跟着李琛催马追杀黄巾贼们。 直到这个时候,李琛才下令收兵回营,这一仗打的真是畅快淋漓,一天之中,加上守营时候所杀的黄巾贼在内,李琛这一天之中,就足足斩杀了上千的黄巾贼。 整个城东的旷野都被人血染成了彩色,旷野之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黄巾军部众的尸身。 直到李琛引兵撤回到了营中之后,王梓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开始派人出营收拢溃兵,等到了天黑之后,清点损失情况,王梓差点哭出声了。 这一仗败的简直不能再惨了,他为了拔掉李琛在东门外的大营,不惜将城南城西的部众也抽调了回来一大批,但是这一仗下来,除去城北秦栏所率的柏人县的黄巾军之外,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四千余黄巾军,仅剩下了不到两千人的规模。 除去今日在战场上被斩杀的千余黄巾部众之外,还有上千的部众不知所踪,应该是被吓破了胆子之后,当了逃兵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王梓在盘点了损失之后,在营中是捶胸顿足放声大哭,自责自己无能,累死了三军。 当晚黄巾军营中,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所有黄巾军部众,都再无刚来中丘县时候的那种嚣张气焰了,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面对着这样的局面,王梓也已经回天无力,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李琛这样凶残的敌手。 李琛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杀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而且这头恶魔,不但狂暴,而且还异常的狡诈,时时刻刻都在谋算着自己这些黄巾军,只要他这边稍微露出一丝破绽,这头恶魔便会立即扑上来,狠狠的撕去他一块皮肉。 王梓彻底被李琛这个恶魔一般的人物给吓到了,这会儿什么攻克中丘县城,什么为兄长报仇雪恨,早就被内心中的恐惧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带来那么多人马的时候,而且当时还士气高涨的时候,还被李琛杀的如此之惨,现如今他只剩下了不到两千部众,而且士气低落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接下来他还怎么攻打中丘县城?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获全胜 这时候王梓早已不再期望什么攻陷中丘县了,到了这个时候,王梓已经萌生了退意,想着怎么能尽快撤回襄国县,招兵买马另谋他法。 李琛这一天下来,也着实累得不轻,等他率兵返回大营的时候,也是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彻底湿透了,连提着大枪的手,都微微有些哆嗦,而他的黄骠马,这一阵子狂奔下来,也累的通身像是水洗了一般,肌肉突突只跳。 而他所率的那些骑兵,老兵还好一些,朱彪带的那些新兵,回营之后,则显得很是不堪,不少人刚刚进入辕门,就从马背上秃噜了下去,啪叽一下摔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可见都累成了什么样了。 有的新兵被人好不容易搀扶起来,两条腿都成了罗圈腿,走路都走不成,脱了裤子之后,才看到两条大腿内侧的皮都被生生磨烂了。 李琛下马之后,勉强登上箭楼,在夕阳之中,朝着城外远处的敌营望去,这会儿想必黄巾贼那边,应该已经士气崩坏了吧! 看了一阵之后,李琛才被李源、冯义他们搀下了箭楼,此时有人来报,说县长陈硕,亲自出东门,前来大营之中为李琛祝捷。 今日李琛率兵御守东门大营,;数千贼众猛攻东门大营,陈硕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一边着令各门加强戒备,一边亲自跑到了东门城楼上观战。 看着众多黄巾贼如蚁一般向着东门大营涌来,双方发射的箭雨如同乌云一般,黄巾贼不断在中丘县官兵和壮勇发射的矢石之下倒伏在地,通往大营的路上陈尸遍地。 而李琛营中,也不断有官兵和壮勇中箭,被人不停的用门板、担架流水般的送入城中,其状同样惨不忍睹,一时间城中伤者的惨叫声响成一片,让人听着心中慌乱不已。 陈硕紧张的手按着城头的垛堞,不知不觉间,指甲都抠断了,却犹自不知,隔一阵子就命人询问营中箭矢是否够用,需不需要补充箭矢。 箭矢这种东西,乃是这个时代战争中消耗最大的武器抑或可以说是物资,恰恰也是最不好制作的东西。 后世很多人并不知道,其实制作箭支,才是最为耗时耗力的事情,箭簇还好说,可以成批用生铁铸造出来,稍加打磨就能用,关键还是箭杆,乃是工匠纯手工削制而成,要先把硬木用锯解成木条,然后用刮刀刮成圆形的木棒,然后才能装箭簇和箭羽,工序也很是繁杂。 但是这恰恰是战争中消耗最多的东西,每个县其实每年都要储备一批箭支,用于备寇之用。 可是由于东汉这些年来承平已久,导致很多地方军备松弛,官员县吏为了省钱,多年不曾新购箭矢储备,结果导致此次黄巾之乱中,多地出现官府拿不出足够的箭矢供给守军使用,有些地方甚至于从库房中搬出的箭矢,早已被虫蛀、霉烂,箭簇也锈烂了,根本不能使用。 好在赵国这里多年遭受山贼和山中野人的袭扰,军备还不算太过松弛,每年各县还是要购置储备一些箭矢,替换掉库房之中的陈旧箭矢。 故此赵国各县倒是储备了一些箭矢,而中丘县因为李琛这两年掌兵,早已知道太平道迟早要反,所以这两年来,极力坚持增加县里的箭矢储备,所以这次中丘县倒是没有出现箭矢不足用的情况。 而且自得知太平道起事造反之后,为了加强城防,在李琛的建议之下,陈硕着令县城之中的各家各户百姓,都必须在家中制作箭杆,供县里制成箭矢,这样一来这些天每天县里都能产出不少箭矢,所以陈硕手头现在箭矢数量倒是着实不少。 这也是有准备和没准备的区别,中丘县比起别的县,之所以抵抗力这么强,就是因为李琛的缘故,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现在临战之际,才不会为了缺这少那慌了手脚。 陈硕紧张的在城楼上观看战局发展,当看到大批黄巾贼如同蚁群一般,围在了大营之外的时候,陈硕紧张的手心冒汗,腿都有点微微哆嗦。 虽然他并不算知兵,但是却听李琛说过东门大营的重要性,这个大营是东门的屏障,同时也是中丘县反击的拳头。 这座大营让中丘县进可攻退可守,还保护了相对防御力比较低的东门一带,一旦这座大营被黄巾贼拔掉,那么中丘县就失去了主动权。 所以李琛多次强调过,东门大营的重要性,多次强调东门大营不容有失,并且亲自坐镇东门大营。 既然李琛如此重视东门大营,那么陈硕觉得这东门大营就一定十分重要,故此抢修东门大营的时候,陈硕也不遗余力的派人在县城外各乡各亭征调民夫前来帮助抢修东门大营。 看到这么多黄巾贼围攻东门大营,陈硕真是紧张的无以复加,不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硕当看到黄巾贼扑到大营外面,被死死挡住,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可是也看得出来,大营被李琛守得很稳。 黄巾贼在大营的营栅之外虽然如蚁一般堆砌,可是却始终寸步难进,看样子还死伤颇为严重。 当陈硕看到黄巾贼在承受不住伤亡,开始向后溃去的时候,他完全忘了斯文二字,嗷的一嗓子,就一蹦老高,头上的高冠都差点颠飞了,歪在了一旁。 陈硕乐的像孩子一样,拍着垛堞大声叫好,其状如疯如痴一般,哪儿还有一县之尊的形象。 可是这会儿却没人笑话他,因为跟着他来东门观战的官吏们,大部分蹦的比他还欢,叫好的声音响彻城头,要是这会儿鼓乐响起的话,估摸着他们就能跟着起舞了。 不过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居然没完,他们本以为击退了贼军,这次攻防战就算是暂时结束了。 可是没成想突然间看到李琛集中了他的骑兵,汇聚到了辕门内,他们才意识到,李琛根本就没打算结束,他还有杀招。 第三百六十四章 退敌之日 于是他们的心又悬了起来,因为李琛虽然集结了他麾下的骑兵,但是充其量也不过只有百十人的样子,而城外这会儿虽然贼军已经溃退了下去,但是怎么看都还有几千人,以百人击数千人,如果贼军有所准备,李琛会不会和这支骑兵陷在城外呢? 于是他们又被吓到了,陈硕赶紧叫人去叫李琛,让他莫要冒险出击,但是不等他派出的人下城,李琛已经率领着他的骑兵呼啸着冲出了营盘,喊杀震天的如同恶虎一般,就朝着城外那些黄巾贼追杀了过去。 众人在钦佩李琛的胆量的同时,也为李琛担忧,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因为他们只见李琛率领这一小股骑兵冲出去之后,便开始在城外大杀四方,所过之处对那些黄巾贼简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只杀的黄巾贼四散奔逃横尸遍地,李琛带的这支骑兵,简直如同收割生命的镰刀一般,但凡扫过的地方,黄巾贼无不纷纷倒伏于地。 再看城外的黄巾贼中军阵,居然被李琛驱赶着溃逃的黄巾贼,生生给冲的大乱,也开始卷旗而去。 李琛随即就率兵追杀了上去,把庞大的黄巾贼的大军给杀的当场大溃,原来像是蚁群一般的黄巾贼,这会儿变成了炸窝的蜜蜂,在城外是四处奔逃,李琛则率领他的骑兵,呼啸来去,纵横于城外的旷野之中,不断的击散聚集起来的黄巾贼,直杀的黄巾贼是溃不成军。 城上的陈硕和一众官吏,甚至包括县里的一些士绅,都看的目瞪口呆,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梦见过,还能这样打仗? 区区百名骑兵,居然能把数千敌军给杀的如此大溃,李琛的悍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让他们在心目中,重新又把李琛的形象拔高了许多。 众人一直看着李琛率兵在城外四处追杀黄巾贼,一直到黄昏时分,他们有的人都快哭了,不是觉得李琛杀人太多,而是心疼起了李琛和他麾下的这些士卒。 这哪儿是人能受得了的呀!骑着马足足在城外四处追杀敌军近两个时辰,不停的挺枪急刺,不停的挥舞战刀劈砍。 这要是换成他们,别说让他们去砍人了,就算是给他们一把刀,站在那儿不停的对着空中挥刀这么长时候,他们也早都累趴下了。 更何况李琛和他麾下的这些骑兵们,还要骑在马背上,不断的控马四处转战,这得多累呀! 他们看到这时候,大部分人都真的是心疼李琛和他麾下的这些将士了,有人实在是忍不住,对陈硕说道:;明庭!下令鸣金吧!差不多了!李君他们太辛苦了,如此下去可别因为太累有个什么闪失! 陈硕也想鸣金,命李琛收兵回来,可是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下令鸣金,他知道李琛是有分寸的,既然李琛不肯回来,那么他一定有他的考虑,李琛才是中丘县掌兵之人,他这个外行一旦要是胡乱鸣金,弄不好会打乱李琛的计划。 所以陈硕即便是心疼李琛他们,最终也没有擅自鸣金收兵,直等到李琛自己实在是杀累了,收兵回营。 看到李琛大获全胜安然率兵撤回营中,陈硕看到有不少骑兵刚刚回到营中,就翻身坠落到了马下,真的是累惨了他们了。 于是他赶紧下令,在城内准备酒肉,另外着令刘功曹给李琛以及他麾下的兵将们记功,再去取了不少钱,他亲自去犒赏这些兵将们。 等陈硕带人亲自到了营中的时候,李琛刚刚从箭楼上下来,被李源他们搀着,刚坐在了一个树墩上。 看到陈硕带人抬着酒肉,还有箱子出城来到营中,李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施礼,但是两条腿却有点不听使唤,累的发软,站起来的时候,膝盖猛地软了一下,差点跪在地上。 陈硕这个心疼哟,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按住李琛说道:;免礼!你刚刚激战归来,早已累坏了,切莫再多礼了!坐下坐下,坐下好好休息! 水呢?赶紧拿水来! 陈硕看到李琛这会儿因为激战时间太长,出汗太多,嘴唇都有些干裂了,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人赶紧把一罐子清水送了过来,李琛谢过陈硕之后,这才接过水罐,咚咚咚的凑到嘴边,好一通鲸吞牛饮。 陈硕在营中,当面亲自检视了此次出城追击贼军的众将士们,丝毫不吝溢美之词,对他们好一通猛夸,并且当场赐酒肉给他们,让他们畅饮饱食,还当场给这些骑兵每个人赏钱三千,褒奖他们此次所立下的战功。 陈硕邀请李琛回城好好休息一下,现如今贼兵一败涂地,料想夜间肯定也无力再发动进攻了,所以他想李琛回城好好歇息歇息。 可是李琛却拒绝了陈硕,把陈硕请到一旁,对陈硕耳语了一番。 ;先生,胜负就在今晚!琛此时还不能回城中休息,如果想要休息,明日之后,我等皆可高卧大睡一场,但是这会儿,先生还是先回城去,让琛在此喘息一下!李琛小声对陈硕说道。 陈硕一听顿时又是大吃一惊,看样子李琛这是准备晚上再战一场,去偷袭敌营呀!可是这会儿李琛已经累得都手软脚软了,还能让他再去拼命吗? 陈硕连忙张口,想要劝李琛莫要行此险招,可是李琛却笑着小声说道:;先生呀!你要是真心疼我的话,那么就什么都莫要再说了!过了今晚之后,哪怕你让我大睡三天,琛也绝不抗命! 看到李琛心意已决,陈硕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亦或是上辈子修来了什么缘分,居然能遇上李琛这样的属下,这两年来,如果不是李琛的话,他真不知道他这两年的日子能过的多难受。 正是因为有了李琛,帮他分忧解难,才让他这县长当的轻轻松松,现在大难来时,又是李琛为他不顾生死的挡在了前面。 陈硕眼睛都忍不住潮湿了起来,咬着牙点点头道:;舒琼,你实在是辛苦了!既然你意已决,我不拦你,但是你要记住,一定要多加保重!我这就回城!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夜袭敌营 夜半三更天刚过的时候,李琛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虽然刚醒的时候,带了点起床气,可是很快李琛还是平静了下来。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还有臂膀,经过半宿的休息,现如今已经好多了,这都得益于他每日勤练不辍,不管多忙,都要早起或者晚睡打熬一番力气。 加上他现在确实正年轻时,恢复的也是最快的时候,黄昏时分还累的胳膊有些抬不起来,可是睡了半宿起来,就恢复了大半。 李琛在帐中活动了一下,拉伸了一下筋骨,贴身的健仆为他开始披挂甲胄,他先贴身套了一件锁子甲,然后外面再披上了一套扎甲,肩臂上有披膊,如此一来,防御力就大大提高,即便是外面的扎甲被砍破刺穿,还有里面的锁子甲可以保护身体。 但是这两套甲合起来的重量却着实不轻,足足有将近四十斤之重,这时代打仗,拼的真是力气,力气小的话,连甲胄都负担不起,就别说什么跟人上阵拼命了,而甲胄的重要性甚至超出个人武勇,披甲上阵的甲士,比起未披甲的士兵,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当李琛提上他的大枪,从帐中走出来的时候,昏暗的营地中,此时已经集结起来了二百甲士。 这些人大部分皆为李琛的老部下,另外也有一些是属于新募的新卒,但是却也都是身体精壮胆大之士。 李源见到李琛出来,立即带上冯义、褚彪、周正等将过来参见,这些人此时皆都披甲持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到李琛出来,他们脸上都露出的些许心疼的神色,毕竟李琛白天已经率领骑兵出营激战了半天,这晚上却还是要坚持亲率他们出营偷袭王梓大营,让他们既感到钦佩,又觉得心疼。 ;你感觉如何?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还没歇过来,就让我领兵去就是了!李源小声对李琛问道。 李琛用手捶了捶胸甲,嘿嘿一笑道:;歇过来了!你只管放心便是! 李琛大步走到集结起来的甲士面前,借助着昏暗的火把光线,挨个打量了一下这些兵卒,还伸手扥了扥他们身上的甲胄,确保他们甲胄都穿戴妥当,然后在每个人的胸口轻轻的捶一拳,但是他并未多说什么,不过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个都用力挺胸点头。 当确保这些人都披挂整齐之后,李琛从一个护随手中接过一根白布条,用力系在了臂膀之上。 这时候有人过去,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根白布条,让他们皆系紧在左臂上,夜间视物不清,黑灯瞎火的视力不能及远,混战之中难免看不清对手,所以每个人臂膀上系一根白布条,可以在夜色之中分辨敌我。 古人很少发动夜战,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时代兵丁营养并不充分,很多兵卒亦或是百姓,因为长期缺乏肉食,所以很多人患有夜盲症,故此夜间军队很少进行攻击行动。 而李琛历来军中伙食很好,还时不时的给当兵的弄一些猪肝吃,肉食也比较多,故此李琛的县兵营中,基本上没人患有夜盲症。 此次挑选出来的甲士,也皆为夜间视力良好的士卒,故此他才敢晚上夜袭王梓的大营。 之前也有人提出过夜间出营偷袭黄巾贼的大营,但是李琛没有采纳,是因为李琛打算,不干就不干,只要采取夜袭行动,那就必须一战将王梓这支黄巾军给彻底击垮,所以他这是憋着大招用呢! 今日他下午时候率领骑兵出营掩杀黄巾军,杀的黄巾军尸横遍野,已经是丧胆了,所以李琛这才决定,今晚出营偷袭王梓大营。 他料定王梓和他手下的黄巾军部众们,此时肯定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把他们给吓坏,所以今晚就是他击溃黄巾军的时候。 李琛率领二百甲士,并未直接从营地的辕门出去,而是从营地南侧的一个角落处,让人挖掉了几根营栅,清理掉了外面的拒马鹿砦,沿着城河边缘,偷偷的溜出了大营。 在辕门外的远处,如果盯着李琛的大营,那么这夜里什么也看不见。 李琛率领着这二百甲士,徒步沿着护城河向南行了一段之后,这才转而没入到了 城外的黑暗之中,借助着黑暗的掩护,朝着王梓大营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紧闭上嘴巴,虽然没有钳马衔枚,但是却也都做到了一声不吭。 李琛这次出来,没带黄骠马,而是牵来了一匹大黑马,这是他备用的战马,已经养了一年多了,当年乃是从刘黑狼手中夺来的,李琛没有送人,养在军中,作为了他的备用的坐骑。 黄骠马今日累坏了,如果晚上继续骑着它出战的话,可能会累伤了它,李琛爱惜坐骑,所以今晚就换上了这匹大黑马。 这匹马他也已经与之相处了不短时间,加上王雄这个懂马的人调教,已经跟李琛很熟了,所以倒不虞骑着它的时候,心意不通会误事。 至于骑兵们,这个时候还在营中休息,不过过一阵子会被朱彪叫醒,他们将作为后备力量,一旦要是自己这批人陷入敌军大营的话,便会放火箭鸣镝,朱彪自会率领骑兵出营接应他们。 这算是加了个保险,让麾下将士们安心一些,知道背后还有接应他们的援兵,就可以更加大胆一些。 一行人在夜色之中除了发出一些脚步声和甲叶之间轻微的碰撞声之外,基本上没有发出更多嘈杂的声响。 他们穿过城外的旷野,徒步数里终于来到了王梓的黄巾军大营之外。 要么说王梓不知兵了,野外扎营,作为知兵之人,最起码也会在营外设立大量的夜哨,另外还会派出精兵在营外来回巡弋,以防敌军偷营。 可是李琛带着兵一路行来,除了在营外发现几处零星的所谓的哨岗之外,并未遇上任何有效的阻碍。 第三百六十六章 纵火烧营 而几个所谓的夜哨,因为夜间温度低,还生了篝火烤火,这要是能发现敌军偷袭,那真是怪哉了。 所以李琛率兵差不多算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摸到了王梓的大营之外,此时已经是接近五更天了,再过一阵子,天就亮了。 这个时间,正好也是黄巾贼们最为松懈的时候,因为眼看着没多久就天亮了,这时候按理说敌军不会再来偷营了。 所以这个时候,也是人最为松懈的时候,营中的黄巾军部众们,这个时候正在昏睡之中,完全没有料到,此时一伙杀神已经摸到了他们营外。 王梓的大营在中丘城外一片开阔地,既没有背山扎营,也没有选择有险可守的地方扎营,所立的营盘,虽然也围了一圈营栅,但是防御设施并不完善,营栅也立的很是稀松。 这大概是因为王梓他们这些黄巾贼自认为兵力充足,中丘县城中的官兵数量据说只有区区二百余人,其余的则皆为临时招募的壮勇,所以肯定不干出来偷袭他们。 另外他们也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准备攻城方面,人力多用于打造攻城的器械,亦或是派去割草编织草袋了,故此大营的营盘设的是松松垮垮。 李琛带兵摸到营栅之外的时候,沿着营栅摸了一段,就找到了一处薄弱之处,这里应该是黄巾军圈养从周围抢来的牛马和猪羊的地方,臭烘烘的,没有几个人看守,而且营栅也显得很是稀松,甚至连鹿砦都没有设置。 李琛立即一挥手,冯义立即带人上去,用利刃割断捆扎营栅的横木上的绳索,不一会儿就拆掉了几根营栅,打开了一道缺口。 接着冯义就带头钻入了营栅之中,李琛随后也钻了进去,二百甲士毫不费力的就钻入到了黄巾军的营中。 李琛曾经多次鄙视王梓这些黄巾军,说他们乃是一群乌合之众,真的不算是污蔑他们,而是事实如此。 王梓和他手下,但凡是有几个真正知兵的人主事,就不会把营防搞得如此松松垮垮,李琛原本做好的强袭准备都没有能用上,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溜入到了黄巾军的营地之中。 李琛在率兵潜入到王梓大营之后,果不其然这里是黄巾军圈养掳掠而来的牛马猪羊之地,甚至还有关鸡鸭的地方,另外不远处就是他们囤积这些天派人四处去抢来的粮食的地方。 黄巾军的兵粮,全靠掳掠获取,这一路上,他们不断的攻掠沿途所经过的亭部里落,抢掠一切可吃的东西,并且在包围中丘县之后,又派兵到四下亭部里落继续打粮,以此来满足他们人吃马嚼之用。 李琛在观察过营中的情况之后,目光投向了营地中心位置的营帐,黄巾军装备质量目前来说还算不上好,营地里营帐并不多,很多黄巾军部众,是没有营帐的,所以他们只能到了中丘县扎营的时候,搭建起草棚,充作营帐夜里用于避寒之用。 所以能住进营帐的基本上都是王梓麾下的所谓的;精锐而王梓肯定也住在营帐之中。 李琛目光锁定了大片营帐的位置之后,用长枪朝前一指,指向了营帐所在的方向。 二百甲士纷纷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兵器,然后李琛起身便翻身上马,手持大枪,轻轻催动坐骑,便朝着营地中间的营帐区域驰去。 而李源等善骑的部将们,也纷纷翻身上马,带上二百步卒,紧随李琛便杀向了营地中间位置的营帐区域。 当他们路过一片草棚的时候,有人取出了火把,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竹管,竹管之中是填满的经过特殊处理过的细细的绒草,其中还加了一些火硝和硫磺、松香等助燃物。 点燃之后盖上盖子,就在竹管之中阴燃,打开盖子用嘴用力一吹,就冒出火苗,这就是火折子。 这时代本来没有火折子,这玩意儿被发明出来的时间要晚很多,而这个时代取火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家里都会保留火种,实在没有的话,就需要费很大力气,钻木取火或者是用铁器击打燧石取火,连火镰都还没被弄出来。 而袭击敌营往往跑不了要纵火,火种又携带很麻烦,还容易暴露行踪,于是李琛很早以前,就毫不犹豫的把火折子和火镰这两种比较方便取火的东西给鼓捣了出来,用着比以前方便多了。 士卒们掏出了火折子之后,迅速的吹燃起来,便把随身携带的一根根裹了麻布,并且沾了油的火把点燃起来。 周围一下就亮了起来,一大堆火把随即被纷纷引燃,二百甲士之中的部分士卒立即分开,手持着火把开始四处纵火。 营中的草棚皆为易燃之物,随手一捅就立即烧了起来,而李琛这个时候继续带领剩下的甲士,毫不停留的继续冲向了营帐区域。 营中突然间点起了大量火把,还点燃了大批草棚,当李琛他们抵达营帐区域的时候,又开始点燃了那些营帐。 原本昏暗的黄巾军大营之中,顿时就火光冲天,被惊醒的黄巾军部众们,一见火起,就顿时慌乱了起来,大呼小叫的开始从烧起来或者没烧起来的营帐之中窜了出来。 李琛直到这个时候,才把大枪一抖,怒声喝道:;杀贼! 跟着他的甲士们,此时也立即一起狂吼了起来:;杀贼!杀贼! 李琛一马当先舞动长枪,便在营地之中展开了一场残酷的突袭战,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可是却点起了大火,一时间营中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黄巾贼们的叫喊之声,有些黄巾贼醒过来的晚了点,等冲出帐篷或者是草棚的时候,身上也被火点燃了,把他们烧的是哇哇大叫,满地打滚。 王梓本来昨晚就睡得很晚,跟手下部将们商议了一番,打定主意暂且撤兵回襄国县,这仗没法打了,他们连战皆北,损兵折将,现如今士气已经跌至谷底,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溃。 第三百六十七章 火焚敌营 刚一入夜就有人跑来告诉王梓他们,说有黄巾部众天一黑就偷偷的逃出营地当了逃卒,巡营的人抓到了一些,但是没抓到的更多。 这已经说明黄巾军部众的士气彻底崩溃了,继续留在这里,已经不可能攻下中丘县城了,而且有李琛这个杀神在,他们甚至可能被李琛给彻底击溃,到时候恐怕连撤兵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点王梓手下们没人表示反对,大家的士气都跌到了裤裆里了,一样是已经毫无斗志可言,王梓心生退意,正合他们的心意,这会儿还是赶紧走吧,走得晚的话,弄不好他们也要被李琛这个恶魔给杀了。 所以经过一番商议,他们确定下了明日就撤离中丘县,暂时先回襄国县,到襄国县之后,整兵准备再战。 另外他们也商议了一下该如何退兵,他们也不算太傻,也知道撤兵不能呼呼啦啦的说走就走,起码要有人殿后掩护主力撤兵,否则的话,一旦被李琛率兵出城追击,搞不好撤兵就变成了溃兵了,被李琛一通掩杀,那么他们也就完蛋了。 所以商议了好一阵子之后,王梓才和部下们商议出了一个撤兵的章程,准备天亮之后,就按部就班的撤兵回襄国县去。 王梓在铺上辗转反侧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到了四更天才算是迷迷糊糊的睡着,可是刚睡着没多久,就被营中嘈杂的声音给惊醒,他一睁眼就看到大帐缝隙处有亮光射入到了帐中,恍惚了一下之后,突然间意识到这不是天亮了,而是营中起火了。 而且耳边充斥着无比嘈杂的声音,惨叫声、惊呼声、喊杀声还有无数的哭嚎声。 王梓听着这些声音,又恍惚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一下就从铺上蹦了起来,他这个时候只穿了内衣,连平时穿的道袍都没来得及披上,就慌忙抓起剑朝着帐门冲去,迎面就见有人冲了进来,差点跟他迎头撞了个满怀。 ;上师!大事不好了,官军袭营,营里已经大乱了!上师快走!冲进来的人黑灯瞎火的接着帐子外面的火光,看到了王梓之后,一把拉住王梓,一边说一边就把王梓朝外面拖。 冲进来的是王梓的亲信信众,也是刚刚被惊醒,起来一看事情不妙,就冲进来救王梓来了。 王梓听了之后,只觉得头嗡的一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哎呀一声大叫,又险些吐血,这会儿他心里面真的是疼呀!同时还感到极其愤懑,整个人都像是要炸了一般,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他兴师动众带来了近三千襄国县部众,几乎是尽起襄国县的兵马,前来为兄长王攀报仇,可是来了之后,连战连败,被李琛打的是溃不成军,可是他连中丘县的城墙都未能摸到一下。 昨日他数千兵马,愣是被李琛百余精骑,杀的是丢盔弃甲,死伤遍地,士气也被彻底打崩了,本来他已经做好打算,天亮就撤兵回襄国县去,可是李琛居然连撤兵都不让他撤,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呀! 王梓这会儿是又羞又怒,前日他还叱骂秦栏手下是废物,现在报应来得真快,他自己岂不也是一个废物吗? 他和秦栏率领五千多黄巾部众,兴师动众杀入中丘县,结果呢?却被一个小小的中丘县贼曹,给杀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这脸该朝哪儿搁呀! 王梓悲愤满腔,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被亲信拉着拽出了大帐,连道袍都未穿,就穿了一身贴身的中衣,就被托上了一匹马,一群亲信护着他便朝着营外逃去。 此时营地之中人喊马嘶,火光冲天,到处都人影幢幢,分不清敌我,到处都是喊杀之声,还有无数惨叫哭嚎的声音,整个黄巾军大营,彻底乱套了,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兵。 惊慌失措的黄巾部众衣冠不整的窜出营帐或者棚屋,看着这样的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象,哪儿还有心再战呀! 于是众多黄巾部众,纷纷开始朝着营外逃窜,有的很不幸直接撞上了李琛率领的官兵,被一通冲杀,立时被杀的人仰马翻。 早已士气崩溃的黄巾军部众,火光之中,晕头转向,四处乱窜,根本形不成任何有效的抵抗,被李琛挥兵杀的是人头滚滚屁滚尿流。 这个时候李琛大营之中的朱彪见到远处贼营火起,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厉声叫到:;王雄、李倓何在? 王雄和李倓这个时候,早就披挂整齐,带着骑兵们列队于辕门之内整装待发。 虽然他们昨日也累的不轻,但是这个时候士气却极为旺盛,昨日的大捷,刺激的他们热血沸腾,疲劳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而且他们也都听闻了李琛今晚率兵偷袭敌营,李琛作为他们的主将,尚能不顾疲惫,只休息了半宿,便再次领兵出战,他们还有何理由叫累叫苦呢? 所以虽然被叫起来之后,先是通知他们披甲备马,准备接应李琛和出营偷袭敌营的步军,可是他们这会儿却早就跃跃欲试,准备在干一场了。 当听到朱彪的吼声之后,王雄、李倓都高声应道:;末将在! ;我坐镇营中,你们立即率部出营,赶往敌营,如果李君无事,便追击贼军溃兵!不得有误!朱彪对他们二人大声下令道。 朱彪虽然也想亲自率兵杀出营外,但是这会儿李琛、李源等诸将都出去了,营中不能不留人坐镇,所以他虽然万般不舍,但是以大局为重,还是决定派王雄和李倓率兵出营。 王雄和李倓一脸狂喜,立即齐声叫到:;末将遵命!全体都有!上马! 那些骑兵们闻声之后,也都是满脸的喜色,纷纷嗷嗷叫着翻身跃上了战马,随着辕门一开,王雄一马当先持着骑枪便冲出了辕门,此时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眼看着天光就要大亮了。 王梓这次败的这个惨呀!他被几十个亲信护着,逃出大营之后,扭头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大营,嚎哭了起来,但是不等他嚎哭几嗓子,手下们就拉着他的马,开始向着襄国县的方向逃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 哄堂大散 这时候黄巾军营中如同炸窝一般,从四处漏风的营地里带烟冒火的朝着营地外面跑,营地里依旧是喊杀震天,惨叫、惊呼、哭嚎声响彻天空。 可是好不容易逃出营地的黄巾贼们,也没能逃脱死神的镰刀,他们刚逃出营地,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到营地外远处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不等他们弄清楚状况,就看到一哨骑兵,如同恶魔一般的从黑暗中冒了出来,紧接着便挺着长枪朝着他们杀来。 黄巾军部众们这个惨呀!刚逃出火坑,就又遇上了群狼,他们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哭爹喊娘的便再次开始四散奔逃。 而王雄和李倓则率领着骑兵,兜着黄巾军大营四处追杀这些黄巾贼,把他们又一次杀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这一仗一直打到了天光大亮,一批批黄巾贼眼看着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于是纷纷跪在地上哀嚎着求饶投降。 李琛直到这个时候,才浑身浴血的带着一批手下出了大营,立即命人赶回县里,调县里的壮勇们出城前来接收缴获的物资和俘虏的信众。 李琛在营地里杀到天亮,也没找到王梓,等到天亮之后,抓住几个王梓的亲信,审讯过之后,才知道营中火起之时,王梓就被一些亲信护着逃出了大营。 李琛立即冲出大营,发响箭召唤他的骑兵们,过了一阵之后,王雄和李倓率领着骑兵赶了过来。 李琛立即令李源率领步军和李倓的一队骑兵留下打扫战场,而他则带上王雄这一队精骑,开始向南追去。 直到中午的时候,一直追出了几十里路,也未能追上王梓,把李琛气的够呛,这时候王雄他们的马已经累得不行了,不能再继续追了,再追下去,这些战马就要跑废了,于是李琛只能无奈的下令停止追击。 所有人下马,徒步牵着马开始返回县城,一路上溜达着,让累坏的战马喘息喘息,调整一下,找到一条小河,饮了一下战马,还让战马啃了一会儿草,战马才缓过劲儿,但是这个时候也没人舍得再骑它们了,在河边给战马好好梳洗了一番,这才徒步牵着战马回转县城。 此时县城之外李源率领着步军,已经接管了黄巾军的大营,大批县里的壮勇出城,到了黄巾军的大营,将此次缴获的各种财货还有粮食以及牲畜运回到县城之中亦或是城外大营里面。 而王梓麾下的数千黄巾军部众,此时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已经基本上灰飞烟灭,只剩下了一座空荡荡四处冒烟的破烂营地。 其实这个时候,城北还有秦栏率领的一批黄巾军,但是秦栏凌晨听闻王梓大营被李琛夜袭踹营,王梓的大营瞬间被破。 他赶紧派人去打探一下,结果派出去的人石沉大海,也不知去向了,吓得秦栏这边天一亮就带着他的手下,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玩儿了命的朝着柏人县方向逃去。 所以李琛这边肆意践踏王梓大营的时候,秦栏压根没有率兵来援,而是抱头鼠窜而去,等天亮之后,费康派人去打探秦栏大营的时候,发现秦栏的大营已经成了一座空营,除了人马没了之外,其余的物资什么的都扔在了大营之中,秦栏居然已经率兵跑了。 只可惜中丘县这边现在兵力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没能力再派出一支兵马前去追击秦栏所部,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栏带着一批柏人县的黄巾贼逃走了。 从王梓和秦栏率领黄巾贼入寇中丘县,前前后后总共也只是十多天的时间,黄巾贼连中丘县的城墙都没能摸到,就被李琛杀的丢盔弃甲的逃离了中丘县境。 而还有一支黄巾军,这个时候正在关林乡围攻水磨庄,其中三百王梓的部下,三百秦栏的部下,他们并不知道县城那边他们黄巾军已经被中丘县击溃了,依旧包围着水磨庄,在鼓噪着试图攻下水磨庄。 可是水磨庄之中,有老将吕硕坐镇,又有李复这个猛将在这里看着,另外还有二百多能战的李家徒附和矿奴,这数百黄巾贼,在水磨庄外,又撞得是头破血流,一点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而这一伙拼凑起来的黄巾贼之间,也存在矛盾,王梓派来的三百黄巾贼,相对比较精壮一些,而秦栏派来的三百部众,则属于是一些老弱的部众,很显然是来凑个数的,并没打算跟王梓的部下争功。 所以攻打水磨庄的时候,秦栏的手下部众,出不了多少力,王梓的部下负责攻打水磨庄,结果在水磨庄这里撞得头破血流,伤亡很大。 于是王梓的部下们就不乐意了,逼着秦栏的部下替换他们攻庄,可是秦栏的部下大多都是老弱之人,本身就没啥战斗力可言,来就是凑数看热闹的,捧个人场而已,让他们攻打水磨庄,根本就是笑话。 更何况王梓的手下已经在水磨庄吃了大亏了,故此他们不愿意卖命,双方就在庄子外面吵了起来,两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小帅,吵得是面红耳赤,差点就当场自己先打起来。 吕硕不顾年纪大,亲自坐镇庄墙上观察庄子外的贼军动向,发现了贼军那边似乎有点不对头。 于是吕硕立即便命李复,再次率领了一百多矿奴和李家徒附,打开庄门突然间杀了出去,秦栏的手下一看李家一下子杀出这么多凶神恶煞的;门客,于是立即就吓得哄堂大散。 王梓的部下倒是稍微还硬气一些,赶紧掉头过来试图跟李复带的这些李家的义从们拼杀一番。 但是李复这家伙实在是太猛,手中两个铁瓜锤舞的跟两个车轮一样,真是势不可挡,对上他的黄巾贼,不管是谁,只要碰上他的铁瓜锤,顿时就是非死即伤,很少有人能在李复面前坚持片刻的。 而李家的这些矿奴和徒附们,还懂得一些战阵之术,结阵推进,顿时就把几乎完全不懂得战阵之术的这些黄巾贼,给杀了个人仰马翻。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云开雾散 二百多王梓的部下,又被李复率领李家义从,杀的是血肉横飞,当场崩溃,李复杀得兴起,一直率领义从追杀黄巾贼了好几里地,把这些王梓的部下给杀的在路上丢下了一路的尸体,连率队的那个小帅,也被李复一锤子敲碎了脑袋,死于非命。 二百多王梓的手下部众,没能逃回中丘县城城外,就被李复杀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剩下的黄巾贼遇上了从中丘县城外逃散的黄巾贼,才听闻他们的大营凌晨的时候,已经被中丘县的官兵给踹了,他们的上师王梓,现在生死不明。 一听到这个消息,这剩下的黄巾贼哪儿还敢朝中丘县城跑呀!顿时就哄堂大散,各自逃命去也。 至于那三百秦栏派来的黄巾贼部众,更是不堪,李复率领义从刚一杀出水磨庄,他们就地直接就溃散了,六百跑来围攻水磨庄的黄巾贼,也就这么烟消云散,水磨庄依旧固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除了庄墙上插上了一些箭矢之外,几乎未伤皮毛。 此次中丘县大败黄巾贼,让中丘县民是欢欣鼓舞,等李琛率领王雄等精骑下午回到城外的时候,陈硕又一次亲自率领城内的官吏和士绅,还有无数县民,出城五里迎接他们的归来。 李琛一见到陈硕在一个亭外等候他们,便将战马交给了手下护随,带着王雄连忙上前对陈硕施礼请罪。 ;属下无能!最终还是未能追上贼酋王梓,让王梓跑了!请明庭治罪!李琛虽然浑身浴血,但是面对陈硕,依旧是一副谦恭的姿态,丝毫没有因为他此次击溃黄巾军,保住了中丘县而露出半点自满自傲的姿态。 陈硕对于李琛的态度简直不能再满意了,赶紧上前双手搀起李琛,满脸堆笑的说道:;起来起来!这话从何讲起,舒琼你日夜奋战,为我县击溃了来犯之贼,这些日子,身先士卒,殚精竭虑,未曾睡过一个好觉,现如今一举将贼兵击溃! 虽然贼酋王梓侥幸逃走,但是这只是他的运气好罢了!你又何罪之有? 中丘县民,现如今无不夸赞与你,你万莫太过自谦了! 中丘县能有舒琼你这样的人,为中丘县民守境,乃是中丘县之幸,本县民众之幸也! 今日看看前来迎你的这些士绅百姓,便知道他们有多感激你! 看看你,浑身浴血,遍体征尘,昨日率军与敌激战一天,昨晚又率兵袭营,今日又追敌一天,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如此劳累! 车已经给你备好,速速除去甲胄,随我回城好好休息! 看到李琛率兵回来之后,原本有些为他担忧的那些中丘县的士绅民众,无不长长的松了口气,现如今李琛在他们心目之中,早已成了中丘县的定海神针,真是不容有失呀! 此次贼军汹涌,数千黄巾贼兵围中丘县城,可以说之前他们这些中丘县民,无不忧心忡忡,可是他们没想到,正是李琛,短短数日的时间里,便将这些黄巾贼杀的大败亏输,全军大溃,轻松就解去了中丘县之围,还他们了一个太平。 所以好多百姓,都忍不住跪伏于地,诚心实意的向着李琛道谢,向李琛道一声辛苦了。 李琛此时看着这些出城这么远前来迎接他的县民,也不由得心情澎湃,人心总是肉长得,大多数人还是有良心的,他为中丘县守住了平安,中丘县民众便诚心实意的感谢与他。 路边这个时候,摆满了士绅民众,从家里拿来的美食酒水,真可谓是箪食壶浆,夹道相迎了。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最高的奖赏,让李琛也感动不已。 不知道谁欢呼了一声,之后无数县民便纷纷跟着欢声雷动,纷纷涌上来,将李琛抬起来,送到了他的轺车之上。 而李琛所率的那些骑兵们,县民们也没有忘记他们,愣是涌过去,几个人抬一个,把他们抬起来朝着城中行去。 回到城中的时候,城内已经解除了宵禁,更多的县民涌到街头,夹道欢迎李琛回城,当看到李琛站在轺车上,进入县城之后,顿时满城欢声雷动,到处都是欢呼李琛名字的声音,李舒琼三个字,响彻了中丘县城的上空。 李琛和他手下的兵将们,也都很是感动,李琛站在轺车上,频频向着街道两侧对他欢呼的县民们拱手施礼,连连向这些夹道欢迎他的县民们道谢。 笼罩在中丘县城上空的阴霾,随着城外黄巾贼大军的溃败,顿时散去,城中之人,所有人几乎都面带笑容,有些酒坊,干脆把坊中所存的酒水,大半都搬了出来,都送往了城外的大营之中,以此来表达他们对李琛麾下的这些兵将们的感激之情。 士绅们更是不吝拿出了家中的猪羊,披红挂彩的赶往了城外的大营,感谢李琛麾下的兵将,保护住了他们的身家性命。 城中整整热闹了一天的时间,随着天色渐渐黑下来之后,才算是逐渐安静了下来,而李琛则坐在县寺的堂中,带着手下的几个部将,在这里接受陈硕以及县寺众官吏为他们贺功。 李源、冯义、王雄、褚彪等军候屯长,纷纷进了县寺,被陈硕安排到了主宾的位置上,县寺里的那些官吏们,一改往日看不起这些粗汉的姿态,满脸带笑的频频向着他们敬酒。 而李源他们这些武将们,也都很是高兴,更多的则是骄傲,他们这些武夫,平日里并不被人所敬,但是今日他们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这都是他们靠着自己用性命拼出来的,所以他们自觉有这个资格,来享受这种荣光。 当酒过三巡之后,陈硕这才轻咳一声,堂中正在喧闹的众人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舒琼,现如今黄巾贼已经败逃而去,依你看来,接下来我县又该做何事情?虽然此次我县击退了黄巾贼进犯,但是这么多黄巾贼,也在我县之中为祸不浅!接下来我县该如何行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陈硕对李琛开口问道。 第三百七十章 报捷 李琛这个时候早已卸去了甲胄,换上了冠袍,他听罢了陈硕的问话之后,起身拱手说道:;回禀县尊!虽然暂时贼兵已退,但是贼军溃败之后,不少贼众散入到了我县的诸乡之中,这些黄巾贼必须要尽快清除,以防他们为祸我县的乡里! 另外此次黄巾贼进犯我县,杀伤裹挟了不少我县乡众,令我县子民受祸匪浅!故此接下来县尊要尽快赈济惨遭兵祸的乡民! 还有,这些日我等杀伤黄巾贼甚重,城外到处遍布贼人尸身,接下来天气已经转暖,如若不尽快将其尸身掩埋,必将引起大疫,故此也需要尽快收殓这些贼人尸体予以深埋! 除此之外,我县备寇之事不能有些许放松,虽然暂时我县将黄巾贼击退,但是贼首王梓和秦栏都未授首,各自逃回了襄国县和柏人县。 他们遭受此败之后,定会向他们上面的渠帅禀报此事,接下来黄巾贼定会卷土重来,故此接下来我县还需厉兵秣马,继续加强备战,以防黄巾贼再次大举来犯! 陈硕等官吏们听罢之后,都纷纷点头称是,李琛所说的这几条,皆为眼下必须要尽快做的事情,可以说也是当务之急,于是陈硕立即便答应了下来,让周主簿记下,明日便立即安排。 这时候何霄皱着眉头说道:;舒琼所言极是,但是还有一事,我以为眼下当务之急还有一事!那就是我们要速速派人打探邯郸方面的情况! 前段时间因为襄国县道路被贼人所断,邯郸方面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想必国相也不知道我中丘县的消息。 我们备寇的同时,也要想办法速速打探邯郸方面的消息,把我们中丘县的情况报知相府! ;嗯!此话有理,不过今日从俘虏口中,我们已经得知,邯郸方面在王梓率兵前来中丘县之前,尚未陷落!邯郸城中有赵王的府兵,加之还有郡兵,实力远比其它诸县要强得多!而且武备也相对比较充足,另有赵国相他们坐镇邯郸,料想黄巾贼想要攻陷邯郸城并不容易!现在邯郸应该还未陷落!陈硕点头说道。 ;何君所言有理,邯郸作为赵国治所,确实不容有失!以邯郸城中的实力,即便是不能退贼,但是自保应该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黄巾贼虽众,但是攻坚能力并不足,邯郸的城墙比起我们这些属县的城墙要高大厚实不少,防御力应该不低,黄巾贼想要攻陷邯郸城,如果没有内应的话,应该很难攻克邯郸城。 现如今我县获此大捷,正当速速报知国相,以此来提振邯郸方面的士气,也可以获得邯郸方面的令谕!刘功曹接口说道。 对于邯郸城能否守住这件事,李琛也是持比较乐观的态度的,首先他认为赵王刘赦王府之中,常备有一些护卫,属于赵王的私兵,负责保护赵王府的安全,这支赵王府的府兵装备十分精良,而且多强弩,所募之兵,也皆为青壮之士,所以战斗力还是有的。 另外赵国还有一支郡兵,兵力大约千人左右,虽然存在比较严重的吃空饷的问题,但是六七百人还是有的,而且装备也比较好,只要这些郡兵和赵王府的府兵没有内乱倒戈,那么凭借这些武力,邯郸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即便是军备松弛,不见得敢于像李琛这样出城逆战,但是只用来守城,加上临时征募的壮勇,还是应该能守得住邯郸的。 李琛对于黄巾军起义期间,是否攻陷了邯郸,他并不清楚,脑海中没有这方面的信息,但是具体分析之后,他还是认为,邯郸应该能守得住,赵王和赵国相应该都没有事。 那么现在何霄提出联系邯郸方面,他自然就没有什么意见,他耗费了这么多的心力,还身先士卒跟黄巾军拼死拼活,除了自己要在这乱世之中求活之外,又何曾没想过,要借此天下大乱之际,为自己扬名? 名声这个东西,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个人财富,他李家家世不行,可以说除了他们家的春露白之外,李家根本就名声不彰。 所以他李琛从家庭这边,是借不到任何力的,甚至于因为李家贩酒贩酱,对于他的声誉还会有所负面的影响。 而这个时代士子最重文采,可是他李琛学问不足,甚至可以说很不咋样,唯有以武功来扬名。 这两年来,他虽然在中丘县讨贼备寇多有功劳,甚至还帮着襄国县平定过贼患,但是这些功劳,还真不足以让他名扬海内,充其量也就是能在赵国境内,拥有一点名气。 但是之前因为他灭了赵家之事,又让他背上了一个酷吏的名声,所以前年他帮着襄国县讨平贼患,后来赵国相也仅仅只是口头上对他表示了一番赞赏,并未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奖励。 赵国相这么做,肯定也是因为他虽然有功,但是却在对待赵家的事情上,又显得太过酷烈,故此用这种方式来敲打一下他。 结果直至去年之前的赵国相去职,被朝廷调入京师任职,都未能再对李琛前年替襄国县讨平贼患的功劳给予嘉奖,让李琛着实郁闷了一把。 现如今赵国相换上了一个名叫刘复的人上任,李琛只听说了这件事,但是截至目前,还没见过这个刘复,只知道这个刘复也是汉室宗亲,乃济南人士,性格比较温和,上任之后,基本上留用了前任赵国相所任命的相府吏员,只做了小幅调整,看样子是打算延续之前赵国相的执政方式,不打算做太大的转变。 这让李琛颇有点郁闷,之前他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声望,随着前任赵国相一走,在新任的赵国相这里,也就差不多等于白干了。 原来他还指望着赵国相今年举孝廉的时候,能惦记着他之前的功劳,能把今年赵国的孝廉名额给他,甚至提前都已经开始打点活动了,可是现在等于白干,李琛如何不感到郁闷! 第三百七十一章 费康领命 这么一来,李琛就得一切重头再来,重新用新的功劳来引起新任的赵国相的注意,以这样的寒门出身,想要在这世上扬名,并且得到朝廷的重视,授他以正经的官职,那就唯有凭借他自己的努力,靠着战功来名扬海内,引起天下那些士人们的注意了。 此次他率兵在中丘县大败两路黄巾贼,斩首近两千之多,俘贼一千余人,击溃两路黄巾贼,保住了中丘县,这样的功劳,才足以在这乱世之中,令他脱颖而出,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故此如果这个时候,不把他所取得的这些战绩宣扬出去,无疑就是锦衣夜行,故此李琛对于何霄的提议也表示支持。 陈硕想了想之后,觉得确实有理,他们中丘县大败黄巾贼,在诸多遭到黄巾贼侵扰的郡县之中,是何其亮眼的功劳呀! 虽说中丘县的战功,大部分都是李琛立下的,可是他陈硕才是中丘县的父母官,李琛立下的功劳,岂不也是他的功劳吗? 陈硕可是也没甘心这辈子就出任一个小小的县令,而且还只是一个不足万户的小县县长,只做一个四百石的官。 现如今终于让他抓到了晋身的机会了,凭着中丘县如此亮眼的战绩,大乱之后,肯定朝廷要盘点一下各郡县在此次大乱之中官吏们的表现,比起那些弃官而逃,亦或是城池被破的县,他陈硕能率领中丘县军民,取得这样的战果,如果朝廷事后不给他升官,那都说不过去。 所以陈硕考虑到他自己的未来,也觉得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尽快把他们中丘县的战果报到邯郸那边去,让赵国相得知,这对于他以后晋身将会有莫大的好处。 于是他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立即就同意了何霄的提议,这件事不但对他有好处,对何霄同样也有好处,大家都一样与有荣焉。 但是襄国县这个时候,还在黄巾贼手中,王梓肯定已经逃回了襄国县,现如今肯定正在整顿兵马,想要派人从襄国县到邯郸去送信,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 到底该派谁去邯郸送信呢?陈硕有些犹豫不决,看了一圈官寺中的这些县吏们,于是对他们问道:;大家谁愿意跑一趟邯郸,将我县大捷的消息报知相国? 众人一听顿时脸就白了,大家都不傻,现在官道被贼人掐断,中丘和邯郸中间隔着一个襄国县,想要去邯郸,就要先穿过被黄巾贼控制的襄国县,即便是进了邯郸县地界,现如今邯郸那边黄巾贼也正在作乱,保不定邯郸正被黄巾贼围着呢,现在去邯郸报捷,那基本上跟送死差不多! 所以听了陈硕的问话之后,在场的县吏们,一个个都把头低下了,不敢跟陈硕的目光接触,生怕被陈硕点名,让他们去邯郸报捷。 陈硕扫视了一圈之后,见无人愿意冒险去邯郸报捷,于是心中哀叹一声,人都惜命,这时候真是没人愿意冒这个险前往邯郸。 这时候李琛也看了一圈,见没人出面领这个事情,于是便起身道:;明庭,这件事让我安排人吧!我麾下有一些人可冒此险! 陈硕一看,得了!真的有事,还是只能指望李琛,其他人真的是指望不上,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在酒宴之上,陈硕就命人取来了纸张,亲自提笔给赵国相写了一份奏捷文书,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吹干墨迹,将这封信叠起来交给了李琛。 最后去邯郸报捷这件事,又落在了费康的肩膀上,费康在听了李琛的话之后,毫不犹豫的便接下了这个任务,李琛手下,费康作为斥候队队率,正是因为他机灵,而且胆子很大,同时也比较心细。 前年襄国县讨贼的时候,费康就化妆成了流民,混入到了刘黑狼麾下,被留在一个庄子里,待到李琛捉了刘黑狼之后,突然间打开庄门,将李琛迎入到了庄中,尽数捉住了剩下的刘黑狼的部下,另外还抄获了刘黑狼掠获的大批财货。 所以费康的表现,李琛极为满意,另外此次黄巾贼进犯中丘县,费康率领斥候们,每日奔走于县内各处,为李琛打探黄巾军的情报,为李琛决断提供了详实的情报,虽然杀贼不多,可是却立功不小。 现如今费康早已成为李琛麾下最不能或缺的一个人物了,这次县里派人到邯郸报捷,李琛思量了一番之后,还是觉得费康去最合适,也把握最大。 于是他便将这件事交给了费康,合计了一番之后,第二天一早,费康就把这封信缝入了厚衣之中,带上这封信离开了中丘县城。 不过费康并未直接直奔邯郸而去,而是被扔到了城外一处看押战俘的地方,把他扔入到了一群垂头丧气的黄巾军部众里面。 费康被扔进去之后,哼哼唧唧,很快就跟一群黄巾贼混熟了,他自称是柏人县某乡人士,乃是太平道信徒,是跟着秦栏来的中丘县,前两日被官军打散之后,东躲西藏,可是最终还是被抓住扔到了这里。 原来襄国县的黄巾军部众还有些瞧不起柏人县的黄巾军部众,觉得柏人县的黄巾军实在是垃圾,但是现如今大家谁也别笑话谁,都一样,他们襄国县的黄巾军,不照样也被李琛给杀的溃不成军,他们这些人不照样逃脱无望之下跪地投降,也被人家抓了俘虏了吗? 所以同病相怜之下,他们也就没法再瞧不起费康了,于是很快也跟费康混熟了。 而费康跟他们混熟以后,就趴在围栏处,盯着外面,到了天黑之后,费康忽然间叫起来周围的二十几个跟他关在一起的黄巾贼,对他们耳语了一番之后,众人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 于是夜半时分,费康就从靴筒里面弄出一柄小刀,割断了围栏的绳索,拆掉了几根围栏,带着二十来个黄巾贼溜出了围栏,然后在夜色掩护之下,朝着襄国县逃去。 第三百七十二章 邯郸之围 当他们逃走之后,背后还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似乎有人发现了他们逃走,还追杀了他们好一段路,费康混在这群黄巾贼之中,一口气跑出了好远,于是便跟着这些黄巾贼逃到了襄国县。 那些黄巾贼本来是劝他留在襄国县,投他们上师王梓,但是费康却说不去,他要去邯郸,直接投到赵国渠帅的麾下,原因很简单,他再也不想再去中丘县了,中丘县的李琛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次他们侥幸没死,但是如果回头王梓再领兵去讨中丘县的话,还要对上李琛那个恶魔,所以他宁可跑到邯郸,去投邯郸那边的黄巾军,也不留在襄国县投王梓。 这些襄国县的黄巾贼一听,好像很有道理呀!于是一群人之中,多一半的人想了想之后,决定也不回襄国县了,直接跑到邯郸去投邯郸那边的黄巾军,反正他们大多数都已经是无家无口了,光棍一条,所以去投谁都一样,反正接下来还是跟着黄巾军混。 于是费康忽悠了十来个襄国县的黄巾贼,混在他们中间,让他们领路,一路上就穿过了襄国县,因为这些人都是襄国县人,而且也都是黄巾军部众,路上虽然也遇上了一些黄巾军设卡盘查,但是都被他们混了过去。 最终费康没花多少力气,混在这群人之中就跑到了邯郸境内,他们打听过之后,得知邯郸这边的渠帅正在率领着邯郸境内的黄巾军和易阳县的黄巾军围攻邯郸城,于是便直奔邯郸城而去。 邯郸城此时却是并未陷落,依旧还在抵抗着黄巾军的围攻,赵国的黄巾军渠帅率领了易阳县两县的黄巾贼部众,大约一共四五千人的样子,围住了邯郸城,连日来不断的攻打邯郸城,试图攻克邯郸。 邯郸作为赵国的治所,也是赵王居住的地方,所以城墙要比起一般的县城高大结实一些,而邯郸城内既有邯郸县县寺,也有赵国相相府,另外还有赵王的府兵,所以实力远超过一般的县城。 故此赵国黄巾军渠帅虽然领四五千黄巾军围攻邯郸,但是十多天莱,却始终未能攻陷邯郸城,而邯郸城之中的郡兵和赵王府兵也没敢出城反击,困守在邯郸城之中,只有偶然情况下,才敢出城小打小闹的反击一下。 双方始终处于僵持状态,而黄巾军因为在城中内应,打算在城内起事里应外合,但是却因为计划不周,被邯郸城内的守军给扑灭,导致了黄巾军未能得到内应的配合打开城门,双方就此僵持了下来。 黄巾军虽然每日都攻城,但是却基本上都没能取得什么效果,每次都是在城墙上官军反击之下,丢下几十具尸体,便退了回去,所以双方越打也越没劲。 十几天下来,赵国渠帅眼看着久攻不下邯郸城,而他手下损失还不小,另外兵粮也开始出现了短缺,于是也有些提不起兴致了。 近几天他开始放松了进攻,调走了一批兵力,开始到邯郸各乡之中,挑选一些冠姓大族的庄堡,集中力量攻打这些冠姓大族的庄堡,但凡是这些冠姓大族以及豪绅世家的庄堡之中,往往都存了不少的粮食和财货,每攻下一座庄堡,往往都收获颇丰。 故此费康来到邯郸城外的时候,邯郸城外的战事已经不怎么激烈了,留在城外的黄巾军也不是很多,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对邯郸城发动一次进攻,遭到抵抗之后,就迅速的退下。 而因为黄巾军调走了不少兵力,去攻打各乡大户的庄堡,所以现有的兵力,早已不足以把邯郸城围的如同铁桶一般了。 当费康跟着十几个襄国县的黄巾贼到了邯郸县城之外以后,立即被这里的黄巾贼拦住盘问,一说他们是襄国县过来的太平道众,于是也没怎么详细盘查,便把他们给收入了营中。 费康在邯郸城外的黄巾军之中混了两天,才找到了机会,溜出了营地,晚上的时候跑到了无人堵门的西门外面,报明了他的身份,被邯郸的守军用吊篮给吊到了城上。 经过了一番盘问,加上费康取出了中丘县县长陈硕亲笔写给赵国相的奏捷文书,还有证明费康身份的符节,几下比照之后,确认了费康的身份,确保他不是黄巾贼的细作之后,这才将他送到了赵国相的相府之中。 正在相府之中困坐愁城的赵国相,忽闻外面有中丘县的信使求见,把他惊得一愣,因为消息的阻隔,现如今作为赵国相的他,对于赵国属县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除邯郸、易阳之外的其余三县的情况。 按照他的猜测,现如今既然易阳县都已经沦入贼手,那么襄国、中丘、柏人三县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弄不好也已经沦入了贼手了。 他这么想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邯郸这里,既有王府的府兵,还有郡兵,加之还有邯郸县兵,这都被贼军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在贼军的围攻之下摇摇欲坠,更何况各县只有百八十名县兵,岂能挡住如此汹涌的贼潮? 所以赵国相现如今心情可以说是绝望的,他现如今除了死守邯郸之外,连该派人去哪儿求援都不知道。 因为此次黄巾贼贼潮来势汹涌,据传已经横扫了整个冀州中南部,甚至波及到了冀州北部,同时不用想,太平道信众众多的拱卫京师的司隶校尉部、豫州、兖州、青州、徐州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可能连荆州、扬州可能也未能幸免。 如今可以说是真的是天下大乱了,交通被贼人阻绝,导致消息不畅,以至于周围诸郡现如今情况如何,赵国相根本无从得知。 所以就连求援这件事,他都不知道该找谁求援了,他倒是有心派人去安平国向眼下的冀州刺史刘焉求援,可是此次黄巾之乱张角乃是在巨鹿郡起事,巨鹿郡的黄巾军势力最大,他根本没法派人去向刘焉求援,即便是派去了人,找到了刘焉,刘焉眼下恐怕也无力平定黄巾军作乱。 第三百七十三章 喜怒交加 而巨鹿眼下肯定不用想了,只剩下了魏郡,可是魏郡听小道消息说,黄巾军势力也非常之大,时下坊间相传,魏郡多半的县城也已经落在了贼手。 所以现在除了朝廷派兵讨寇之外,恐怕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求援之人了,故此这些日子赵国相可谓是困坐愁城,别说收复赵国失地了,他想着只要能保住邯郸城不丢就不错了。 刘复很是有些懊丧,要是早知道走马上任赵国相,会赶上太平道作乱的话,他宁可不当这个官,在家闲着也比坐在这个赵国相的位置上被火烤要强得多。 所以这些日子刘复的心情别提多糟糕了,但是他却不敢挂印逃走,那样的话,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也就彻底完了。 刘复还是注重自己名声的,在这方面,他还算是有一些读书人的风骨,另外好歹他也算是汉室宗亲,如果连他都挂印跑了的话,那么可就不但把他的名声给败光了,连带着他们汉室宗亲也要跟着一起名声受损。 所以他只能咬牙坚持,坐镇在官寺之中,勉力维持着现状,死守邯郸城,先保住邯郸城不失再说吧!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忽然间会有中丘县的差人跑来邯郸,于是他感到十分惊讶,赶紧问进来报信的小吏,中丘县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小吏脸上难得这些日子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赶紧躬身对刘复说道:;恭喜国相贺喜国相!刚刚我等听闻,中丘县还未沦入贼手,非但不曾沦入贼手,而且还获得了大捷!此次中丘县所来之人,正是起来奏捷的! 刘复一听,惊讶的张开了嘴,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些日子太过忧虑,出现了幻听。 ;什么?你再说来!刘复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耳朵,对进来报信的小吏再次问道。 于是小吏满脸堆笑的对刘复又说了一遍,刘复这才相信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顿时大喜过望,立即说道:;速速招他来见! 不一会儿费康便被带到了赵国相刘复的面前,费康拜倒之后,向刘复禀明了身份,然后将陈硕写给赵国相的文书递交给了赵国相。 赵国相连忙展开观看,看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忍不住叫了声好。 接下来国相刘复,连忙开始仔细询问费康,有关这段时间中丘县发生的这些事情。 费康是李琛的亲信手下,全程参与了此次李琛跟太平道斗法,所以对于近期中丘县的事情了如指掌,于是便毫不隐瞒的将近期所发生的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赵国相刘复讲了一遍。 费康既然说,自然是不会吝啬对李琛的赞美,虽然陈硕也并未刻意隐瞒李琛的功劳,但是毕竟限于篇幅,故此不可能说的太多,但是费康却原原本本的将李琛这段时间所作所为,都详细的对刘复说了一遍。 原来中丘县在太平道举事之前,李琛就已经察觉了太平道要举事造反,提前扑杀了中丘县境内的那些太平道头目,将中丘县太平道举事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而且中丘县也派人赶来了邯郸报信,并且也向柏人县和襄国县甚至是常山国的房子县示警,只可惜不知是何原因,中丘县派来邯郸的信使却并未能顺利抵达邯郸,现如今不知所踪,估计有很大的可能,是在半路上遭遇了不测,故此邯郸方面才未能提前接到中丘县的示警。 但是周围三县皆收到了中丘县的示警,可惜的是这三县的县长皆未重视,除柏人县之外,襄国县和临近的常山国的房子县皆认为是无稽之谈,最终导致了黄巾贼起事的时候,他们毫无防范,结果迅速城陷。 赵国相听罢之后,既高兴又气愤,高兴的是中丘县此次黄巾之乱中表现居然如此突出,在赵国各县之中,一枝独秀,不但守住了中丘县城,还大败了贼军。 怒的是襄国县县令、县尉两个朝廷命官,居然大乱一起,就都挂印跑了,最终导致襄国县县城沦陷,把刘复气的够呛。 听罢了费康回禀完近期中丘县的事情之后,赵国相当即让人取来了一个金饼赏给了费康,赏赐他冒死前来送信的功劳,让人先把他带下去好生安置休息,好酒好肉招待。 然后赵国相立即传相府官吏来见,并且还派人立即去赵王的王府向赵王刘赦通传这个好消息。 当相府的众官吏获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惊讶的同时,又感到非常高兴,这乃是自太平道举事作乱以来,他们收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顿时让他们觉得精神大振。 赵国各县并未都沦入贼手,现如今起码证实了中丘县还没有沦入贼手,不但中丘县没有沦入贼手,而且中丘县还提前先把县内的太平道魁首以及各乡传道的道人以及小帅一网打尽,提前扑灭了中丘县境内的太平道。 这还不算,就在前些日子,柏人和襄国两县境内的数千黄巾贼联合进犯中丘县,非但没有能攻陷中丘县,反倒还被中丘县杀的大败而逃,斩首两千余记,俘贼过千之众,杀的柏人和襄国两县的黄巾贼贼首落荒而逃。 这样的战绩,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简直令人瞠目,同时也令人欣喜万分。 这让他们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一般,让他们相信大汉还没有完,太平道虽然来势凶猛,可是毕竟还是有地方有能吏,守住了城池,也给他们邯郸方面带来了一丝希望。 当听闻李琛的名字的时候,不少之前被留任下来的前赵国相府的旧吏们都对李琛的名字耳熟能详。 包括新来的赵国相刘复,也多次听闻过有关李琛的事迹,在等着一众相府官吏们欣喜了一阵之后,刘复忽然间点到了沈或的名字。 沈或赶紧出列躬身应声,刘复随即对他问道:;沈君,你乃是本国的北部督邮,应该对于李琛最为熟悉,这位李贼曹果真如此悍勇吗?依你看来,中丘县所呈之事,可否有夸大其词之嫌? 第三百七十四章 沈或的冷水 沈或一听,立即拱手说道:;启禀国相,在下以为,此次中丘所报之事,应该可信!中丘县县长陈君和县尉何君,皆为能员,这两年来考绩皆位列本国各县之首,将中丘县治理的井井有条! 而这其中自和贼曹李琛李舒琼有分不开的功劳!这些年来,我国诸县常受西山贼的袭扰,而且山中野人也时常出山行掠为祸地方! 正是这位李贼曹的存在,才震慑的中丘县境内西山贼和山中野人,不敢有任何不轨之举,震慑了县内宵小之徒,不敢造次,故此中丘县境内这两年来,才得以一片晏平! 前年之时,这位李君年方十七,便以少年之身,斩杀了为祸我国多年的山中巨寇青面黄,进而被中丘县县长陈君简拔于乡野,擢其为中丘县贼曹,进而这位李舒琼随即便为县内平定了流民作乱,斩杀流寇淳于通! 他以一人之力,震慑的县内流民不敢造次,随后中丘县以工代赈,赈抚住了这些流民。 前年夏收备寇,李舒琼率领县兵在中丘县西乡备寇,阵斩西山野人魁首雷虎,并且将西山诸贼一网成擒,杀贼盈千,俘贼数百之多! 接着他又奉命领中丘一百县兵入襄国县,助襄国县讨贼,生擒巨寇刘黑狼,斩贼酋数人,助襄国县讨平了贼寇! 自此之后,中丘县再无贼人胆敢进犯其县境,这皆为李君的功劳!其悍勇乃是共所周知,而且多智善谋,行事稳健!此次他坐镇中丘县,大败黄巾贼,并不出乎意料! 沈或跟李琛的关系现如今是相当的铁了,抓住了机会之后,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把李琛当着刘复的面,狠狠的夸赞了一番。 刘复听罢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他们赵国境内小小的中丘县,居然还藏有这么一员猛将能吏!可是他新来赵国,虽然听闻过一些有关李琛的事迹,可是却并未引起他的高度重视,现在想来,真是让他有些遗憾。 他不禁暗自埋怨前任的赵国相,如此一个能吏,他居然视而不见,将其留在中丘县当一个小小的贼曹,如果他能早点将李琛简拔到相府之中,委以重任的话,那么此次赵国又何必遭此大劫呢? 不过想想现在想这个也是无用,反过来说,如果这次不是李琛坐镇中丘县的话,可能中丘县这次也要遭祸了。 按下了这个想法之后,赵国相的心思开始活泛了起来,现如今中丘县已经击退了柏人和襄国两县的黄巾贼,中丘县便暂时安全了,而邯郸这边,还在遭受着黄巾贼的围攻,那么接下来是不是…… 赵国相相府之中,一众官吏于是立即就展开了一场极其热烈的大讨论,几乎所有人都提议,命中丘县派兵,收复襄国县,并且驰援邯郸,里应外合击败邯郸境内的黄巾贼,进而克复赵国全境。 虽然官吏们民情汹涌,可是没想到却被沈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众人说到热闹的时候,只觉得仿佛克复整个赵国全境就在眼前一般,一切都仿佛是手到擒来一般简单。 可是沈或这个时候却出列说道:;国相,吾以为此事我等需要从长计议为上! ;哦!沈君此话何意?赵国相刘复不禁有些奇怪的对沈或问道。 沈或于是开口说道:;吾以为,时下马上调中丘县兵克复襄国县,并且来援邯郸,实乃是强人所难! 虽然李君确实悍勇无匹,可是毕竟中丘县之前仅有二百县兵,此次能守住中丘县,击溃进犯之贼,已是不易! 而现如今黄巾贼势众,中丘三面皆敌,虽然柏人县和襄国县贼人新败,可能对中丘县威胁不大,但是与之北临的常山国境内,现如今房子县已经沦入贼手,而且贼众也正在集结兵力围攻常山国治所元氏! 据传现如今黄巾贼在常山国以张牛角为帅,其下聚集了数万黄巾贼,一旦要是张牛角率兵南下进犯中丘县的话,此时调中丘县李琛离开中丘县,则中丘危矣! 而且中丘县兵力有限,即便是强行命李琛出兵,李琛也断不敢尽起中丘县兵力,必定会留下大部分兵力,只带上少量兵力出战。 即便是襄国县的黄巾贼新败,但是其县内依旧还有不少黄巾贼,而且他们背后还有邯郸这边的贼众,一旦要是李君孤军远离中丘县,一旦被黄巾军贼众包围,那就太危险了!到时候反倒可能导致中丘县也沦入贼手! 故请国相三思! 沈或这个时候,难得的还保持了一丝理智,并未因为中丘县新获大捷,就被这场胜利冲昏了头脑。 毕竟沈或跟李琛现如今关系极佳,虽然他也很想李琛现在就领兵杀到邯郸来解邯郸之围,可是他还是站在中丘县的角度,考虑了一番中丘县现如今的难处,故此才站出来提出了他的反对意见。 听了沈或的话之后,众人不由得感觉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他们刚才只顾着高兴了,确实没有深思这些问题。 中丘县如果没有夸大其词的话,眼下确实获得了一场大胜,可是中丘县毕竟不是什么大县,能编成二百县兵,已经算是不错了,即便是此次黄巾贼作乱之后,他们中丘县招募一些县中义勇,想必兵力也多不到哪儿去。 他们能在李琛的率领下,大败数千黄巾贼,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恐怕主要还是依托的中丘县城,最终才取得了如此一场大胜。 现如今如果命李琛率领部分县兵和中丘县义从来邯郸增援的话,众人想着李琛充其量能带几百人就不错了。 而城外的黄巾贼却数量高达数千人之众,双方实力悬殊,李琛带着数百人与之野战,无坚可守的情况下,随时可能会被黄巾贼给包围,即便李琛再怎么悍勇,但是面对着十倍于他们的敌军,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全军尽墨。 这么要求李琛冒死前来邯郸的做法,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授之兵曹 而且他们现如今邯郸城中,王府的府兵加上郡兵还有邯郸县的县兵以及招募的壮勇,好歹也有两千余人的样子,可是都不敢出城跟黄巾贼正面交锋,却逼着区区中丘县一个小小的贼曹,带着中丘县县兵来增援邯郸,这事儿说出去,还真是有点让人鄙视。 所以堂中的相府官吏们顿时也就有点不好意思再说命李琛提兵来援邯郸了。 赵国相听罢之后,内心之中也颇有些失望,但是想想沈或所言确实有道理,中丘县暂时未沦于贼手,说起来已经算是幸运了,如果这时候他将李琛抽离中丘县,既未能解邯郸之围,又令李琛陷于贼军之中,这赵国硕果仅存的中丘县,恐怕也会未来又沦入贼手,到时候他还真不好交代。 ;那么依沈君所言,接下来我等又该怎么做呢?赵国相刘复又没了主意,于是开口问计于沈或。 沈或想了想之后,开口答道:;启禀国相,以在下所想,眼下需徐徐图之!中丘县大败黄巾贼,消息想必已经传至了城外贼军之中! 这两日城外贼军兵力明显减少,进攻也减弱了许多,想必也是因为贼军听闻了这个消息。 而贼军久攻我邯郸城不克,士气业已衰落,又闻他们中丘之败,定会令他们士气大损! 接下来贼酋必定陷入两难,一是接下来他该继续聚众围攻我邯郸城,还是该引兵先去攻中丘县城,另一个是他们接下来因为久攻我邯郸城不下之后,军中肯定粮秣不济,所以现如今一定会骑虎难下! 依我看来,接下来情势可能会有所好转,我军听闻中丘县仅凭一县之力,就大败黄巾贼之后,定会士气大涨!守住邯郸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而中丘县此次立下如此奇功,不能不奖,特别是李琛李舒琼,此次屡屡冒死出城逆战贼军,立下了如此奇功,更是不能不赏! 时下正值用人之际,李琛有如此之勇,仅仅只做一县贼曹,实在是委屈他的悍勇了!而且他仅仅身为中丘贼曹,无令不得擅离中丘县,这对于其接下来讨贼多有不便之处! 故此我以为,国相可将其擢为相府兵曹掾,准其在中丘县便宜行事,令其广募各县壮勇,组成义从军,如此一来,他便可以以兵曹掾的身份,待其实力充足之后,便可一举克复襄国县,来邯郸与我们合兵一处,共讨黄巾乱贼! 沈或这个人能力还是不错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被两任赵国相留任督邮之职,考虑事情还是比较缜密的。 另外沈或这两年,也在为李琛叫屈,前年他调李琛入襄国县讨贼,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可是事后却因为李琛讨灭了试图谋杀于他的赵家,获得了个酷吏的骂名,以至于上一任赵国相未重用李琛,也未给李琛任何实质性的奖励。 所以沈或这段时间一直都为李琛叫屈,早就谋划着能在邯郸这边,为李琛谋取一个差遣,总比留在中丘县当一个小小的贼曹要强。 正好这次大乱之中,赵国兵曹掾,前些天因为备兵不利,黄巾贼攻城期间,擅自临阵脱逃,被赵国相刘复大怒之下将其罢免,现如今兵曹掾之职暂时空缺,于是沈或当即便提出了擢李琛为赵国兵曹掾,哪怕是现在暂不走马上任,也可以以兵曹掾之职,在中丘县募兵,为下一步克复失地做准备。 对于沈或的这个提议,相府之中官吏们顿时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有的人表示反对,认为兵曹掾乃是相府之中重要的差遣,虽然暂时空缺,但是不宜空悬太久,应该在邯郸这里尽快安排人接任此职。 但是也有人对沈或的这个提议表示赞成,眼下以李琛的功劳,确实擢其为兵曹掾,毫不过分,这些人之中,多是赵国旧吏,都知道前年李琛在中丘县和襄国县讨贼立下的功劳,其实当初的赵国相就考虑过,擢李琛为赵国兵曹掾。 可惜的是后来因为李琛灭赵家满门之事,落得了一个酷吏的名声,赵国不少官吏,都不愿意同僚之中,出这样一个酷吏,以至于当时的赵国相把这件事就给放下了。 现如今看来,李琛的酷烈并非是坏事,此次李琛在中丘县提前查知太平道准备起事叛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以雷霆手段,将中丘县太平道一众头目尽数捕杀,这才扼杀了太平道在中丘县起事,诛杀了不知道多少参与的太平道众。 这种手段在太平年间,肯定会被骂翻天,但是放在现如今,众人却发现,也只有如此,才能护住一方平安。 而且这次李琛在襄国、柏人两县的黄巾贼进犯中丘县之际,引兵诛杀了两千黄巾贼,想想这个数字,就令人发寒,随便想一下,就能幻想出当时是如何惨烈,肯定杀的中丘县城外是尸横遍野、人头滚滚、血流漂杵。 但是这个时候,却早已没人在乎李琛的酷烈了,这些黄巾贼确实太可恶了,他们可是反贼,好好的搅得天下大乱,四处攻掠亭部里落,攻入世家大户的庄堡之中,肆意杀戮劫掠。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说是这个阶层的代表,黄巾贼对付的正是他们这个阶层,故此在场的所有官吏,都可谓是同仇敌忾,恨不得杀光这些作乱的黄巾贼才痛快。 而他们很显然没这个本事做到这一点,但是李琛却替他们做到了这一点,在中丘县诛杀了这么多反贼,听听都觉得痛快。 故此这会儿再也没人说李琛是什么酷吏了,这时候他们相当这样的酷吏还没这个本事呢!赵国如果有这么一个骁勇善战之人掌兵的话,那么还怕什么黄巾贼?他们又何至于困在邯郸城中,整日里提心吊胆呢? 沈或的这个提议,正好迎合了不少人的心理,他们现在确实太需要一个强悍的同僚,来替他们挡住这一波汹涌的贼潮了! 赵国相刘复听罢众人的意见之后,沉思了一阵,又跟郡丞还有长史商议了一番,觉得沈或这个提议可行。 第三百七十六章 更进一步 虽然擢李琛为兵曹掾,暂时李琛还不能到邯郸赴任,但是却给他了一个正当的身份,令他可以在中丘县募兵,为接下来克复沦陷的襄国、柏人以及易阳三县打下基础。 而且李琛在中丘县,募兵之后,可以和邯郸相呼应,令城外的黄巾贼首尾难顾,必选其一集中力量对付。 那么邯郸城眼下贼人久攻不下,已经士气有所衰减,背后又出了李琛这样一个让他们如芒在背的人物,那么赵国的黄巾贼如果想要继续攻打邯郸城,就必须要先解决掉李琛这个重大的威胁才能再集中力量来攻邯郸。 如此一来接下来邯郸之围可能就会被解除掉了,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而且他们眼下也不用付出什么,只是给了李琛一个赵国兵曹掾的差遣,接下来李琛就要凭着他的本事,来为赵国讨平这些境内的黄巾贼了,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于是刘复当即拍板定案,当众宣布擢李琛为赵国兵曹掾,掌赵国兵事,但是考虑到眼下的情况,着令李琛先在中丘县广募赵国境内各地的义勇,编练成军,助赵国克复沦陷诸县,准其便宜行事,可自行任用麾下军将。 不过刘复到底还没有到彻底不要脸的地步,还是提及了所需军资用度,到时候待到李琛引兵来邯郸城之后,由赵国支付,暂时如需军资,可从中丘县临时调用。 刘复现在对于赵国现有的郡兵,可谓是不满到了极点,说起来赵国拥有两曲郡兵,名义上有千人之众,但是当这次黄巾贼作乱,突然起事兵围邯郸的时候,他仓促调兵固防,点校郡兵才知道,原来两曲郡兵实际只有不足六百人之多,其中还近半都是老弱。 这支郡兵在黄巾贼来犯之时,根本不敢在城外跟黄巾贼对阵,两个军候更是立即要求进城,说起来是防贼,其实说白了,是跑到城里面来避难的。 而黄巾贼攻城之际,这些郡兵表现的极差,临阵脱逃者甚众,而原来的兵曹掾更是以前跟这些郡兵的兵将们沆瀣一气,吃空饷,喝兵血,导致郡兵几乎毫无战力可言。 这段时间守城的事情,郡兵几乎是毫无建树可言,兵曹掾在看到黄巾贼蚁附攻城的时候,居然先从城墙上逃入了城中,把刘复气的当场将其革职查办,拿入到了犴狱之中问罪。 这才迫使那郡兵的军候不得不守在城墙上,勉强带着少量郡兵还有临时招募的壮勇将贼军的进攻击退。 所以刘复现在早就不耐烦了,暗中早已打定主意,重整郡兵,李琛无疑是接手郡兵的最佳人选。 而且暂时李琛还不用来邯郸,在黄巾贼退走之前,也不用担心他和现在的两个曲侯发生正面冲突,可以说擢李琛为兵曹掾,乃是最合适不过的办法了。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刘复立即命人拟出了一份委任文书,他亲自签发加盖了赵国相相印还有他的私印,并且将兵曹掾的铜印取来,至于冠袍绶带青囊之类的东西就暂时免了。 随后他让人招来了费康,将这份擢李琛为赵国兵曹掾的文书以及官印交给了费康,命费康立即出城,返回中丘县,将这个消息通知李琛,同时还给了李琛一份手谕,命李琛在中丘县募兵,准其在中丘县便宜行事,守好中丘县的同时,助赵国克复失地。 费康听罢之后很是欢喜,因为他们这些跟着李琛的人,谁不想李琛更进一步?之前襄国县讨贼他们立下大功,但是襄国县却无所表示不说,当初的赵国相也未给李琛任何实质性的奖赏,所以他们这些人这一年多来,也都为此愤愤不平。 现如今李琛率领他们在中丘县又立下了大功,所以他才冒死前来邯郸呈送中丘县的报捷文书,目的就是亲自见一下赵国相,好好的跟赵国相讲一讲李琛在这次中丘大捷之中是怎么立功的。 现在赵国相终于擢李琛为赵国兵曹掾,虽然依旧只是属于赵国相私人属官,但是也算是三百石吏了,比起李琛在中丘县当一个小小的贼曹,那是强多了。 但凡是能位列郡国官寺的曹掾,都基本上算是郡国之中的才俊之士,即便不是朝廷命官,这对于李琛的声望提升也非常之大,以后再立新功,极可能会被举为孝廉,随之便有很大的机会,被朝廷启用,到时候起步就可能是千石吏,不济也能成为县尉,运气好的话,甚至可能会被招入京师当议郎。 这对于李琛未来晋身会有很大的好处,所以费康觉得自己来的这一趟算是值了。 于是他跪谢过赵国相刘复之后,连夜化妆了一番,又化妆成了黄巾贼,然后连夜縋城而下,趁夜色的掩护溜出了邯郸。 这个时候邯郸城外的黄巾军包围圈已经不怎么严密了,邯郸这边的黄巾军也得知了中丘县的事情,令他们的渠帅大吃一惊,同时也十分震怒。 他在着令王梓和秦栏二人,分率襄国县和柏人县的黄巾军去取中丘县,本以为这二人率领数千黄巾军部众,沿途再裹挟一些民壮入军,到了中丘县之后,声势肯定已经相当浩大,凭借着这么多人,取小小的中丘县应该是手到擒来之事。 虽然他也听闻过中丘县有李琛这么一号人物,但是却并没有惧怕李琛,因为在他看来,自太平道举旗起事之后,从者如云,他们短时间之内,便横扫大量的郡县,攻城略地如同摧枯拉朽一般。 所以即便是中丘县有李琛这么一号人物坐镇,可是小小的中丘县不过只有区区二百县兵,再强又能强到哪儿去?所以他根本就没把中丘县放在眼里,故此才会让王梓和秦栏去取中丘县。 另外他也得知了李琛擒杀了不少中丘县原来太平道的头目,王梓的堂兄王攀乃是中丘县的上师,结果也被李琛扑杀,故此他才让王梓去取中丘县,顺便让王梓报仇雪恨。 第三百七十七章 厉兵秣马 但是于涉怎么也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有攻下邯郸城,那边就听闻了王梓和秦栏在中丘县大败的消息。 王梓和秦栏二人率领了五千多黄巾部众,进入中丘县之后,在李琛面前是屡战屡败,最终连中丘县的城墙都没有摸到,就被李琛杀的大败亏输,带去的五千多黄巾部众,最终跑回襄国县和柏人县的不足两千,而且还是被击溃之后,散乱的逃回到柏人县和襄国县的,可以说是被李琛杀的溃不成军。 要不是李琛因为他仅仅是中丘县贼曹,无令不得离开中丘县的话,真不敢想李琛会不会直接率兵就把襄国县亦或是柏人县给夺还了回去。 所以赵国渠帅于涉闻之大惊,赶紧召集部下商议对策,故此邯郸城外的攻城战也就暂时停了下来,加之于涉军中缺粮,派出不少部众四处打粮,故此费康没费多大力气,就凭着他的机灵和能说会道混出了邯郸城。 天亮之后,费康就离开了邯郸,朝着中丘县返去。 李琛不是没有想过,趁着王梓和秦栏大败之际,趁机率兵克复襄国和柏人两县,但是这个想法却被陈硕阻止,因为作为县吏,汉朝明令他们非接到命令,不得擅出辖地。 李琛乃是中丘县贼曹,在没有得到赵国相的命令之下,正常情况下是不得擅离中丘县的,如果李琛率兵擅离中丘县境,入襄国县或者柏人县的话,即便是立功,也可能被有心人利用这一条攻讦于他,最终不但可能白干,还会被朝廷问责。 所以陈硕认为李琛现如今率军出中丘县克复襄国和柏人二县是不智之举,还是先等费康从邯郸回来之后,看看新任的赵国相有何指令再说不迟。 李琛想想也是,心中觉得可笑,大汉局势现如今都糜烂到了何种地步,可是规矩却限定他们这些官吏,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眼睁睁的看着临县黄巾贼肆虐,却不得离县境一步,反倒是反贼们却可以来去自如,想去哪儿去哪儿,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他也不得不听陈硕的劝告,待送走费康之后,他便将城防之事交给了何县尉,而他则立即集中精力,开始在城外练兵。 前些日他将县兵扩充到一曲,外加一屯骑兵,使得县兵兵力达到了六百人的规模,这是一支标准的正规军,另外县里还招募了一千多壮勇,这些属于中丘县的义勇。 接下来朝廷大军何时能到冀州,李琛并不清楚,但是想必现在朝廷也已经忙活起来了,接下来皇甫嵩和卢植就该登场,率兵对黄巾军展开镇压了。 按照他脑海中那些片段记忆,他知道此次领兵前来冀州讨伐张角的肯定是卢植,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眼下他在中丘县获的了一次对黄巾军的大捷,但是这件事暂时肯定还传不到京师洛阳,尚不足以引起士族的关注。 但是接下来当卢植率兵入冀州讨贼之时,却正是他扬名之时,他虽然从未见过卢植,但是却也算是跟卢植有一点点关系,毕竟他前两年的时候,去过范阳卢氏求过学,虽然血雾所成,但是好歹也算是卢氏家学的子弟。 即便他算不上是卢植的门生,但是多多少少也跟卢植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 卢植是谁?卢植可是此时朝中重臣,负有极高的声望,乃是士人的一面旗帜,他李琛最苦的就是因为家世的原因,作为寒门子弟,得不到士族的重视,即便是小有名气,但是如果没有一点背景,到头来也只能泯于凡尘。 所以他未来如果想要有所成就,那么就必须抱住一条大腿,那么眼下卢植这条大腿,就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但是想要抱住卢植这条大腿,却并非易事,他如果只是中丘县贼曹,那么未来即便是卢植领兵入冀州讨贼,他恐怕也没机会跑去抱大腿,故此他必须要在卢植率军入冀州之前,把声望和地位再拔高一些,再提升一些实力才行。 而眼下他就必须要抓紧时间练兵,手中先掌握一支对他忠心耿耿善战之军,这支部队不见得一定要人多势众,但是却一定要十分精悍,中丘县的这支武力,就是他的本钱。 所以李琛一方面在送走费康之后,亲自开始在城外展开一场大练兵之外,同时着令陶章和陈琨加快铁作的生产。 在炼铁的同时,全力以赴的打造各种甲胄兵器,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好物资方面的准备。 这一次他一共俘获了一千多黄巾贼,在王梓和秦栏逃走之后,他将这些黄巾贼进行了一次甄别,但凡是本县县民,是被黄巾贼强行裹挟从贼之人,皆就地放归乡里。 而剩下的黄巾贼之中的老弱,则留在中丘县城充当苦力,至于那些青壮的外县黄巾贼战俘,他跟陈硕打了声招呼,将其直接都送往了望山乡,投入到了李家的矿点之中,命陈琨监督他们在矿点采矿。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需要大量的铁作为今后的储备,现如今天下大乱,铁作所产的铁,赵国眼下也收不走了,该给中丘县交的他一斤不少都交给中丘县官寺,但是剩下的就都是他自己的了。 这么一来他手头在未来一两个月之中,将会储备下来不少铁料,短时间之内,就不用担忧兵器的来源问题了。 至于练兵方面,这两年多来,他已经积累下来了足够的练兵经验,手下也培养出来了不少得力的助手,他只需要制定出来一个训练大纲,交给李源、朱彪、冯义这些人照着执行就行了。 这些人这两年来,也都跟他学了不少练兵的本事,不说各自都能独当一面,但是照着以前的办法操练士卒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现在不但需要练出一支可以跟着他随时出战的精锐之外,还需要把中丘县的义兵也练出来,最起码使之拥有一定的战斗力,能在未来他率领精兵离开中丘县的时候,协助陈硕守住中丘县。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耻下问 眼下中丘县乃是他的根基,虽然未来他的去处他尚猜不出来,但是眼下中丘县对他来说,却不容有失,所以他接下来走出去的前提,是先要把中丘县的守务给布置好,这样他才可以安心率兵离开中丘县去征战。 整个城外大营之中,在接下来的十多天的时间里,练兵的事务在李琛的亲自率领下,进行的是如火如荼,将近两千县兵和义兵,在李琛的指挥之下,在城外日日喊杀震天的进行着各种操练。 好在这时代大多数青壮,年年都跑不了会被亭长里长在农闲之时招去进行简单的军事训练,用以备寇,故此多多少少这些义兵们,是有一点基础的。 李琛则重点训练他们服从意识和结阵作战的能力,而不去浪费时间,提高他们个人战力,短时间之内,力求让他们学到一些基础的阵战之法和合击之术,这么一来,便可在较短时间之内,使之拥有一定的战斗力。 两军对垒,谁的兵阵整肃,士卒服从性强,那么其战斗力就要强,这个时候去练他们的个人战力,那纯属浪费时间。 所以虽然费康走后短短十天的时间,在李琛全力以赴的操练之下,中丘县的义兵已经学会了基本的阵战之术,义兵也完成了兵种的分配,长枪手、刀牌手、长牌手、弓弩手皆分派完毕,使之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而何霄自太平道作乱之后,也不再刻意规避县里的政务了,开始每天准时到县寺之中坐堂,并且接管了城内的防务,此次他的表现,也获得了陈硕和一众县吏们的认同,虽然何霄出身有阉党的影子不假,但是在这次黄巾贼作乱之中,何霄的表现却远超过了县寺之中不少县吏。 比起这边黄巾贼刚刚进入中丘县境,那边就要卷铺盖跑路的朱县丞,何霄的表现强太多了,故此大家也就无人再提何霄出身的事情,把何霄真正当成了中丘县官寺的一员,不在把他视作阉党那边的人了。 故此何霄也通过此次的表现,获得了县寺之中以及县里士绅们的认可,真正开始履行县尉的职责。 而何霄这个人的能力并不差,在接过李琛交给他的城防事务之后,把事情安排的也算是井井有条,并没有把县城的防务给搅和的一团糟。 而且何霄自知在军务方面,他远不如李琛,故此也不以为耻,日日得空就找李琛求教,也算是不耻下问了。 李琛这个时候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要领兵出中丘县作战,县里他不在的时候,确实需要何霄来坐镇,故此他也不藏着掖着,在每日练兵之后,晚间的时候,便回城带着何霄在城墙上到处转。 李琛把城墙上各种这段时间打造出来的守城器具的功用都告知了何霄,另外也把许多守城的经验和技巧传授给了何霄。 何霄多少也看过一些兵书,结合李琛所授,很多事情倒是一点就透,对此何霄很是感激李琛。 因为这时代放在以往,兵事并不为士人所重,但是放在眼下,这可是吃饭保命的东西,有些人有本事不假,但是却敝帚自珍,是不会轻易将这些东西授之于人的,可是李琛却没有吝啬,教给他了不少相当实用的东西。 现在他才知道,李琛原来对于这些军务懂得如此之多,说起兵事,可以说是如数家珍,很多他闻所未闻的攻守战术,李琛却随手拈来,可见李琛在于兵学方面,着实是下了大功夫了。 所以何霄也尽可能的谦逊一些,向李琛求教,李琛也就尽量的传授他一些实用的守城技巧,让何霄记下。 何霄也不傻,他现如今已经看出了李琛的野心,小小的中丘县贼曹,绝非是李琛所满足的立命之所,他所谋更大,很显然他多年习武,苦读兵书,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天下大乱,可供他一展拳脚的机会,故此李琛接下来肯定要谋求晋身,图谋更大的发展。 所以李琛接下来很可能会领兵离开中丘县进讨黄巾贼,所以才会如此毫不吝啬的将这些城防实务传授与他,这肯定是李琛在为未来率兵出征进行铺垫,接下来恐怕真的需要他们这些中丘县的官吏们,来守护中丘县了。 而县尉本来就是主一县兵事的,只是以前他不愿管这些事,故此一股脑丢给了李琛,现如今李琛要走,那么他就责无旁贷,只能接下这些事务,所以何霄便更加虚心向李琛请教了起来。 十天之中,李琛除了练兵,给何霄传授守城实务之外,还派出多批侦骑,前往临县打探黄巾贼的消息,其中也包括了北临的房子县。 这几天派出去的侦骑纷纷回来,把与中丘县相邻的三县黄巾贼的消息都带了回来。 房子县那边常山国境内的黄巾贼,在举事之后,迅速攻下了房子县城池,随后便赶往了常山国治所元氏县,集兵攻打元氏县去了。 所以眼下常山国那边的黄巾军并无迹象,来进犯中丘县,暂时可以放心。 秦栏在率领着残兵败将逃回柏人县之后,便忙于在柏人县重新招兵买马,一边四处洗掠抢粮抢钱,另一边强行裹挟民众加入黄巾军之中,看起来恢复的倒是挺快,据说又在柏人县召集了近两千黄巾军,不过侦骑却对于这两千黄巾部众嗤之以鼻,觉得他们比起上次来犯中丘县的时候,还要不堪,根本不足为惧。 王梓当日被李琛袭营的时候,只带了几十个亲信夺路而逃,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回了襄国县,回到襄国县之后,花了数日时间,收拢从中丘县逃回的残兵败将,总算是划拉了几百人,加上留守襄国县的部分黄巾贼,恢复了一些实力。 这几日正在襄国县,跟秦栏一样,四处强逼襄国县民壮加入黄巾军之中,不少襄国县民众,并不愿意跟着黄巾军造反,王梓居然为了逼他们跟黄巾军造反,下令毁掉了不少民众田中的粮食。 第三百七十九章 费康归来 这么一来,黄巾军便威胁这些民众,如果不加入他们黄巾军,跟着他们造反的话,待得夏收的时候,他们就只能活活饿死。 于是这才逼得一些走投无路的乡民,不得不投入了其麾下的黄巾军,但是同时也适得其反,逼得一些襄国县民众,恨极了这些黄巾贼,家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便干脆逃入到了中丘县,到中丘县寻求庇护。 李琛一听立即请陈硕妥善安置这些襄国县逃来的乡民,并且趁机派人去这些襄国县的乡民之中募兵,告诉他们,未来一定会替他们报仇,将毁掉他们家园的黄巾贼给剿灭。 于是这么一来,居然从逃入中丘县的襄国和柏人两县的难民之中,招募到了四百多青壮义勇,编入到了中丘县义兵之中,使得中丘县义兵战力又增强了一些。 十多日之后,费康终于从邯郸潜回到了中丘县,这一路上所受的辛苦自不必提了,等费康回到中丘的时候,已经衣衫破烂,几乎像个乞丐一般,不过精神却倒是很好。 当有人把费康送到李琛营中,见到李琛的时候,李琛连忙就脱下了衣服披在了费康身上,费康正要拜倒向李琛报喜,李琛一把拉住他说道:;费君辛苦了!你只告诉我邯郸现在如何便是,其它的待你歇息过来再说不迟! 费康听罢之后甚是感动,告知李琛,邯郸并未被黄巾贼攻破,目前赵相、赵王等皆在城中安然无恙。 李琛听罢之后,长长松了口气,邯郸只要没丢,那么费康这一趟辛苦就肯定不会白费,至于这次费康从赵相那里,为他带回来什么,李琛反倒并不着急了。 虽然李琛让费康先换洗衣服,梳洗休息一下再说此行他前往邯郸的事情,可是费康还是迫不及待的从怀中衣服里取出了赵相擢李琛为赵国兵曹掾的授书,另外还有赵国相写给李琛的手谕以及代表赵国兵曹掾的铜印。 李琛看罢之后,并未露出喜色,而是微微叹息了一声,暂时收下这些东西,命费康先饱餐一顿,然后随他一起前往县寺见陈硕去。 当陈硕看到费康呈给他的新任赵相刘复给他写的嘉勉文书之后,又看了看赵相发下来的擢李琛为赵国兵曹掾的授书以及赵相给李琛的手谕,不由得让陈硕哀叹了一声。 虽然他极为不舍,但是他也知道中丘县毕竟只是一个小县,李琛这等人才,不可能一辈子只困守在这一汪浅池之中,迟早都有腾飞而去的时候。 而其实一年多之前,如果不是因为赵家之事,弄不好那时候前任赵相就已经把李琛给擢升到邯郸任用了,可是因为赵家之事,才侥幸让李琛在中丘县多留了一年多。 但是李琛到底是一条猛虎,即便是一时间被困在中丘县之中,迟早还是要露出他的獠牙利爪的,这次李琛在中丘县又一次一鸣惊人,想不被赵相看中都难。 虽然赵相这么做,有点蛮不讲理从下属手中夺才的嫌疑,但是现如今乃是非常时期,赵相这么做,并无不妥之处,毕竟是为国取士,即便是有些损害了他的利益,但是却是为了整个赵国,故此他陈硕也无话可说。 不但不能表示反对,陈硕这个时候还只能恭喜李琛,毕竟从县吏到郡吏,这是很大的一步晋身,能被郡国的太守国相看重,擢为郡国的曹掾的人,都乃是本地郡国之中的能士,这对于士子来说,无疑是提升了很高的声望,特别是对于李琛这样的寒门出身的士子,更是难得的机会。 所以陈硕即便是再怎么自私,都不可能阻拦或者反对李琛晋身,否则的话,他便会因此被世人耻笑不说,以后还会得罪很多地方的士子,一个阻人晋身的帽子扣他头上,以后他就别想再征召有才之人为他效力了。 陈硕艰难的笑了笑,对李琛说道:;恭喜舒琼!你的才华终归还是被现任赵相所重,此乃是好事!恭喜你一跃成为赵国兵曹掾,从今以后,你定会前途远大!只可惜我们相处仅仅两年不到,就要分离,实在是令我感到遗憾呀! 李琛看得出陈硕对他的不舍,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从他被擢为中丘县贼曹之后,这两年来,他为陈硕挡住了多少为难之事,让陈硕少了多少烦心,他这么好用的属下,陈硕真的是很难再找得到了,他这一被擢升为赵国兵曹掾,以后就不能继续为陈硕效力了。 陈硕不舍是应该的,同时也确实肯定难过,毕竟现在正值天下大乱之际,他这一走,陈硕难免会对中丘县的安危感到担忧。 于是李琛恭敬的对陈硕施礼说道:;先生不必难过,琛能有今日,皆因先生提携所致,琛断不敢相忘! 再则琛虽然被擢为赵国兵曹,但是却并未离开赵国,中丘乃我之家乡,如果中丘有事,我岂能坐视? 所以请先生放心,只要先生还在中丘任事,中丘之事便是我李琛之事! 更何况经此大乱之后,先生以独力守住中丘县之功,待得贼乱平定之后,定会被朝廷重用!只怕先生未来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也不会留在中丘太久了! 至于眼下,中丘县有何君坐镇,我即便是离开中丘,但是也会留下得力之人,接替于我,断不会无视中丘县的安危!对中丘弃之不顾! 陈硕一听李琛这话,觉得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李琛说的不错,如果此次黄巾之乱能被朝廷平定下去的话,那么仅凭着这次他坐镇中丘县,既没有挂印而去,又没有让中丘县遭受巨大的损失,而且还在中丘县斩贼两千余人,取得了一场大捷。 未来待到大乱平定之后,朝廷肯定会论功行赏,而他这样的功劳,肯定在受乱郡县之中异常抢眼,朝廷绝不能无视他的这些功劳,未来定会对他进行重用,不管是调入京师为官,还是升迁他去他处任用,未来两千石吏,应该是可期的。 第三百八十章 临危受命 一想到这里,陈硕就心情大好了许多,这也算是李琛所赐,如果没有李琛的话,他能不能保住性命,现如今都两可之间,更不要提什么立下大功了。 所以他和李琛之间,可以说是互利互惠,他简拔李琛于乡野之中,对他极尽信用,而李琛则回报了他这样的大功,同时还给他带来了不少收益,这一年多来,单单是李家铁作给他的分红,就让他着实发了一笔横财,接下来如果被升迁的话,买官的钱早已准备妥当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这次黄巾贼作乱闹得实在是太大了,虽然他们守住了中丘县,但是赵国五个县却丢了三个,其它各郡国的情况还不明朗,太平道到底能不能讨灭,现在陈硕还真的心中没底。 于是陈硕屏退左右,让费康先下去好好休息,并且赏了费康一些钱,作为对他此次冒死前往邯郸所受辛苦的回报。 待到堂中无人之后,陈硕对李琛问道:;舒琼,以你所见,此次黄巾贼作乱,我朝可否能将其讨平? 李琛笑答道:;先生尽管放心便是!黄巾贼虽然来势汹涌,但是之前我已经说过,他们到底还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得大事! 这次之所以太平道能掀起如此大浪,终归还是因为朝中阉党把持朝政,欺上瞒下所致,当今圣上经过此事之后,定会有所转变,必将尽起天下雄兵,讨灭这些黄巾之贼! 而且未来如果不出所料,甚至可能一改党锢之事,这对于天下士人来说,又如何不是一件好事呢?先生完全不必担忧,这些黄巾贼,绝对成就不了什么大业!我可用项上人头担保!不出一年,黄巾贼必将被我朝平定! 因为李琛成功的预料到了黄巾贼作乱,并且提前还发现了太平道要举事,所以陈硕现如今对于李琛的预判很信任,听了李琛的这番话之后,陈硕心情顿时大好起来,如果能这么快将黄巾贼给讨平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很快朝廷就会论功行赏,他根本不用再等多久,就可能会获得提拔了。 ;好吧!我相信舒琼你的预判,但愿尽快能将黄巾贼讨平!你尽快招募编练义兵吧!需要什么只管给我说便是了!中丘县就是你的后盾!尽管尽展你之所学便是!陈硕忽然间豪气大发,对李琛挥手说道。 李琛于是躬身对陈硕道谢。 李琛被赵相擢为赵国新任兵曹掾的事情,飞速的在中丘县境内传开,并且在一些人刻意的宣扬之下,也开始向着柏人县和襄国县传播了开去。 同时李琛也宣布,开始在中丘县招募义兵,陈硕表态,李琛可将中丘县兵带走一部分,同时拨七百义兵给李琛,一共先给李琛凑齐一千义兵。 这些义兵部分是刚刚招募的柏人和襄国县逃难到中丘县境内的壮勇,另外一部分则是李琛正在操练的部分中丘县的义勇, 而原来李琛编练出来的中丘县那一曲兵将,则拨给李琛三百人,骑兵之中,以王雄为首,基本上老兵都愿意跟李琛走。 李琛也没有把事情做绝,给中丘县还是留下了一队骑兵,交由一个受了轻伤的老兵统带,留在中丘县。 而之前他麾下的二百老兵,之中少部分人被李琛留在了中丘县。 在李琛的举荐之下,陈硕擢现在的高卢乡蔷夫、之前的复阳亭亭长孙方接替李琛为新任的贼曹,而李源暂时留在中丘县,以曲侯的身份继续掌中丘县兵,原来投靠他的前中丘县兵的周正,也被李琛留在了中丘县,配合李源留在中丘县帮陈硕和何霄守御中丘县。 至于李琛新组的赵国义兵,所需兵械皆由中丘县暂时提供,反正这些器甲之类的东西,都是李琛之前弄来的,陈硕也没有克扣,直接给了李琛,另外这次大败王梓和秦栏,也令中丘县缴获了大量的兵器,陈硕也没有吝啬,让李琛随意挑选取用。 除了这些人马之外,李琛考虑了一番之后,又从铁作那边,抽来了二百精悍之士,这些人之中,既有一些是以前已经除去奴籍的铁官奴,也有一些还没有除去奴籍的矿奴。 李琛将他们从铁作那边抽过来之后,当即便将这些尚未除去奴籍的矿奴,尽数都除去了奴籍,单独编成了两屯,作为他的义从亲随使用。 另外李琛跟孙方交接过之后,专程回了水磨庄,面见了父亲李振和叔父李辩一面。 李振见到李琛的时候,已经获知李琛被赵相擢为赵国兵曹掾的消息,为此李振和李辩兄弟有喜有忧,喜的是李琛终于又向上走了一步,虽然到了赵国相府依旧还是属吏,可是现如今好歹也是三百石吏了,比起在中丘县任贼曹要高出不少。 而且此次明显是赵国相要李琛接下来掌赵国之兵事,不可谓是不够位高权重了,这对于李琛的声望提升很多,而且下一步他将跟赵相走近,如果此次讨贼有功,那么下一步被赵相举为赵国孝廉的希望就会很大。 一旦被举为孝廉,下一步李琛就可能会成为真正的朝廷命官,跟现如今的属官就有了天壤之别,真正的进入到了权力系统之中。 但是同样兄弟二人也感到有些忧虑,因为李琛这次是临危受命,连邯郸都去不了,被赵相擢为兵曹掾之后,便命他就地募兵,助赵国克复赵国失地。 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邯郸要是能帮李琛克复失地的话,还用等到现在吗?邯郸目前只能困守邯郸城,连城门都不敢擅出半步,又谈什么克复失地?说白了就是给李琛一个名头之后,命李琛替邯郸方面来收复失地。 李琛虽然确实悍勇,麾下也已经培养了一批精兵悍将,但是毕竟数量还是有限的,加上一些新募的义兵,兵力也不过区区一千多人,而黄巾贼动辄就聚众数千人,兵力远超过李琛许多,如果李琛离开中丘县,就失去了背靠坚城的优势,他能不能在野战之中,继续延续他不败的战绩呢? 所以李振和李辩兄弟二人,为此也感到很是担忧。 第三百八十一章 恩师馈赠 李琛规规矩矩的跪坐在李振和李辩二人面前,正色说道:;请阿翁和仲父放心,琛为今日早已做好了准备!其实三年前,我已经预感到了太平道包藏祸心,肯定会酿成大祸,故此这两年来,不敢有些许懈怠,日日都在厉兵秣马为今日打算! 之所以此次我能领兵在中丘城外大败黄巾贼,并非侥幸,而是我早已做足了准备! 赵相现如今擢我为赵国兵曹掾,确实是临危受命,但是我不觉得我会败给那些黄巾贼! 经过在中丘县城跟黄巾贼对垒之后,我可以看出来,黄巾贼虽众,但是其头领并不知兵,所以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根本不足为虑! 而且起初他们举事之时,还占着一些民意,可是现如今却已经开始倒行逆施,已经大失民心,又如何与我相抗? 故请阿翁、仲父尽管放心便是! 李振和李辩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现如今他们对于李琛,已经有点看不懂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琛居然看的这么准,提前数年就预判到了太平道包藏祸心意图谋反,早早的就开始做足了准备,才有今日一鸣惊人之举。 这样的预感简直是令人瞠目,所以他们现在也给李琛提供不了什么更多的建议,只希望李琛的判断能继续准确下去。 ;阿郎此去邯郸,途中皆为兵凶战危之地,乃公和你仲父现如今帮不了你什么,你一切要自己多加小心,切莫轻易行险! 你性格刚直,平日最爱行险,此次虽然大败黄巾贼,可是却也存在侥幸的成分,以后你身为一军之主,万不可再如此行事,你的生死还干系着你麾下兵将的生死,故此别的我不嘱咐你什么,但是两军阵前,以后定要三思而后行!李振叹了口气对李琛说道。 李琛点头称是,称记下了,接着对李振说道:;我此行前往邯郸,最不放心的便是阿翁和仲父你们,虽然家产重要,但是你们的安危比起家产更为重要,酒坊、酱坊和磨坊皆乃是身外之物,即便是毁了,只要人在便可以重新再来! 但是假若你们陷入贼手的话,我们李家则一切皆休!此次黄巾贼屡屡派兵来攻水磨庄,便是明证!他们是希望能拿住你们,来要挟与我! 故此为了让我能安心领兵在外讨贼,还望阿翁和仲父能屈尊先移驻于中丘城中,中丘城中有李源坐镇,还有赵博暗中为辅,如非特殊情况下,则可高枕无忧!还望阿翁、仲父能听我一言!不要再固执己见,留在这水磨庄了! 李振和李辩对视了一下之后,都同时点了点头,他们现在也明白了李琛的难处,李琛领兵在外讨贼,如果他们二人固执己见,留在水磨庄,李琛终不能安心,现如今李琛才是他们李家的重中之重,他们所行之事,皆需以李琛为重! 李琛说得对,万一要是他们落入贼手,或者是遭遇什么不测的话,那么李琛这些年的努力也就可能随时付之东流,还可能因为他们的原因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于是二人都郑重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决定明日就开始搬家,在黄巾贼未平定之前就住县里了,而且他们没让李琛提醒,就自己说,以后出入他们也会带足人手,护卫他们的安全。 李琛这才笑了起来。 在水磨庄李琛又拜见了恩师吕硕一面,李琛对待吕硕,历来都恭敬有加,他这一身所学,特别是有关战阵方面的经验知识,可以说基本上皆来自这位老将,要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有现如今的成就? 吕硕可以说倾尽所有,将他这辈子在战场上积累下来的经验,都传授给了李琛,才让李琛现如今成就了如此的名声。 李琛见到吕硕之后,拜倒问候吕硕的身体,吕硕精神挺不错,看到李琛这个爱徒之后,便立即笑了起来,满意的上下打量着李琛笑道:;莫要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这两年我才觉得,活的滋润了!这幅身子骨,不但没有垮掉,还似乎好了许多! 在这里你大可放心,你阿翁和仲父都代我如同上宾,我没受一点委屈!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现在我可以放心了!你已经尽得我之所学,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接下来你只差更多上阵磨炼了! 区区黄巾贼,还不是你的对手,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水磨庄有我在,你大可放心,虽然我吕某已经老了不假,但是三五蟊贼如果小瞧于我的话,老夫定让他们知道知道老夫的厉害! 你阿翁和仲父尽管去住到县城之中,我是不会去县城的,这里有山有水,日子过得比县城舒坦多了,我就留在水磨庄,替你看着这份家业,你只管放手去做你的事情! 李琛看着吕硕的脸色确实不错,知道老头很倔强,再劝也没用,他既然决定留在水磨庄,那么九头牛也别想把他给拉走,于是也就不再劝说他迁到县城居住了。 而且只要李振和李辩迁入县城居住,黄巾贼也就不会轻易再来打水磨庄的主意,料想有吕硕在此坐镇,水磨庄应该会没什么大的风险了。 在李琛要离开水磨庄的时候,李振、李辩和吕硕出来送他,却见到李复一副腆胸迭肚的样子,带着一百五十名服饰统一的庄丁列队于庄子之外,正等着李琛。 吕硕笑指着李复和这些李家的庄丁对李琛说道:;你太小看老夫了,给水磨庄塞了这么多人,真是闹腾的厉害!这次你去讨贼,把这帮家伙赶紧带走,庄子里留下的人足够用了!待在家里,只能白吃白喝!还是让他们赶紧跟你去吃兵粮吧!特别是李复那个小子,能吃能睡,简直跟一头猪一样,赶紧带走带走!别留在这儿烦老夫了! 对了,这些人我都替你调教过了,已经凑合着能上阵用了,你把他们当你的亲随义从好了!应该不会丢老夫的脸! 第三百八十二章 班底 李复龇牙咧嘴的走过来,给李振兄弟和吕硕见礼,对待吕硕是相当的恭敬,可以肯定,这家伙这段时间在水磨庄呆着,肯定没少被吕硕操练指点,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看见吕硕的时候,很是有点畏首畏尾。 李振也笑着说道:;庄子里用不了这么多人,你从铁作那边调过来的那一百矿奴,乃公已经都为他们除去了奴籍,收入到了我们李家作为徒附! 吕先生这段时间不辞辛苦,日夜对他们进行操练,现在皆以堪称是精锐之士了!这也乃是吕先生为你准备的! 李琛对吕硕甚为感激,上前恭恭敬敬的拜在吕硕的四轮小车前面,咣咣咣给吕硕磕了几个头,向吕硕真心实意的道谢。 吕硕看着李琛,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 虽然他一生不幸,为了大汉南征北战一辈子,到头来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他本以为这辈子他肯定要孤独终老,可能还要落得一个不知所终的下场,可是没想到却被李琛找到他,把他接到了中丘县来。 这几年来,李琛视他如同父亲一般,对他恭敬有加,也让他饱受摧残的身心得到了抚慰,对待李琛,他也是将李琛视如己出一般,把一生所学的兵事,都传给了李琛,现如今看来,李琛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终于一飞冲天,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让吕硕非常欣慰,看着李琛对他磕头诚谢,不由得眼睛湿润了起来,摆手道:;不必如此!你这个臭小子,把老夫的眼泪都骗出来了!滚滚滚,赶紧滚吧!还有你,也赶紧从老夫眼前消失!别再烦老夫了! 老夫累了,推老夫回去休息!说着吕硕命照顾他的那个健仆,推动他的四轮小车回到了庄子里。 连带着跟着李琛跪下磕头告别的李复,也被他赶苍蝇一般的驱赶走。 接着李振转过来,又给李振兄弟磕了几个头,向李振和李辩告别,然后起身翻身上马,带上了李复和这一百五十名李家的义从回转县城。 至此李琛在中丘县所组的义兵兵力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多人,其中已经最为精悍的,乃是李琛这两年来,一手编练的那三百县兵也五十名精骑,其次就是刚刚从水磨庄带回来的这一百五十名由吕硕一手操练的李家庄丁以及二百从铁作那边抽调来的二百矿奴,再其次就是中丘县招募起来的大约四百壮勇,这些人也已经接受了李琛一段时间亲自的操练,现如今业已可以上阵使用了。 除此之外,李琛麾下还有大约四百刚刚招募到的襄国县和柏人县逃来中丘县内的壮勇。 这四百壮勇刚刚入军,尚未接受过高强度的训练,所以基本上属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一支兵力。 虽然只有一千五百人,但是也已经算是一支相当具有战斗力的部队了。 李琛和朱彪、冯义等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将这些兵力,将这些兵将编为一部,共分为两曲,其中军中的弓弩兵,也被称之为蹶张士,全部选出单独编列,这乃是汉军的习惯,临战之时,可以集中弓弩手对敌形成远程火力打击,是汉军之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指挥起来也比较方便。 李琛同样也十分重视弓弩兵,以前之所以没有单独编列,是因为他手头兵力太少的缘故,但是现在他手头已经拥有了一千多人马了,自然也就可以把弓弩手单独编列出来了。 这么一来,李琛从军中选出了三百弓弩手,单独编列成军,由他亲自率领。 而剩余的兵力,李琛留下了骑兵,又选出一百精锐,编成了他的亲卫,由李复和王雄分领,作为他的亲随。 剩下的部队,则将之前的县兵和比较精干的壮勇以及李家的家丁,编组成一曲,共分为五屯,交由朱彪统领。 剩下的则是战斗力比较弱的新募的襄国县和柏人县的乡勇,也将其单独编列成一曲,暂时作为他们这支义兵的辅兵使用,交由冯义统领,升冯义为曲侯。 另外李琛还毫不客气的把中丘县以前他组建的匠作也给要了过来,作为他的后勤部队使用,随军一起行动,在军中负责打造各种器械,并且修理兵械器甲,一共大约有百人左右,由李琛亲领。 这么一来,李琛的这支新编的义兵也就基本成型,在中丘城外进行了数日的操演合练之后,基本上也就算是成军了。 虽然这支兵马成军时间很短,但是李琛手头现在已经培养了一批人才,最早从他加入县兵的那批老部下们,现如今皆被提拔成了什长、队率,最不济也是一个伍长,成为了军中的骨干,有了这批部下的协助,李琛便可以比较轻松的控制住这支军队,并且使之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就能形成比较可观的战斗力。 这时候李琛得到了一个消息,虽然未经确认,但是却也基本上应该不会有错,从京师之中传出消息说,自从黄巾贼在二月份开始兴兵作乱以来,一共波及了七州二十八郡,短时间之内,大批黄巾军横扫诸多郡县,攻下了上百座城池,以至于天下一片大乱。 消息传入京师之后,京师的皇帝刘宏以及京师的官吏们无不感到震怖,三月初,皇帝刘宏万没想到,太平道起事之后,居然如此凶猛。 他生怕黄巾军攻入洛阳,于是忙以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又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 另外刘宏又匆忙下诏给各地,命各州郡全力招兵买马、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准备跟黄巾军死战。 接下来可能会派皇甫嵩、卢植挂帅,领兵征讨黄巾军,但是具体朝中怎么安排,目前还不可知。 李琛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不敢继续在中丘县停留下去了,他如果想要在乱世之中,得到士族的重视,那么就必须要赶在卢植领兵前来冀州讨贼之前,在赵国先打开局面,取得一场令人瞩目的大胜,今后方能获得天下士人的重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壮行 所以李琛当即决定,即日起兵,杀奔襄国县,先克复襄国县,然后赶往邯郸,替邯郸解围。 陈硕这个时候也听闻到了这个小道消息,知道留李琛不住了,于是便亲领中丘县众官吏以及县里的士绅百姓,出城为李琛送行。 李琛点齐了麾下的义兵,提前出营,列队于南门之外,恭候陈硕等官吏出城为他们送行。 虽然李琛这支兵马旗幡并不整齐,士卒们也未能统一配发军服,但是列队之后,依旧是颇为雄壮,数百披甲之士皆列阵与前,倒是威风凛凛士气高昂。 陈硕和何霄看罢之后,都不由得暗自点头称赞,叹李琛果真乃是一个雄才之人,居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便在中丘县编练出了如此一支精壮的兵马。 虽然其中不少兵将乃是从中丘县拨出的,但是这些兵将也皆为李琛这两年来一手带出来的,另外还有不少是新募的新卒,只是经过了李琛短短十多天的操练,便已经初见成效,成为了可战之士。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其实李琛这些披甲之士,哪是什么新募兵卒,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他这两年来,暗中操练出来的私人武力,只是直到这个时候,才将其展示在了中丘县民的眼前罢了。 陈硕命人捧过来了一坛酒,当众拍开泥封,取来了酒碗,递交到了李琛以及其麾下的诸将手中,然后亲自抱着酒坛,为他们满满的斟满了一碗酒。 ;今日诸君即将出征,我仅代中丘县士绅百姓们,为诸位斟满此酒,以壮行色!望诸君此次出征之中,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速速将我赵国境内的作乱之贼讨平!还我赵国百姓以太平!一碗浊酒不成敬意,与诸位共饮之!陈硕也给自己斟满了一碗酒,对李琛等人说道。 同样何霄也斟满了一碗酒,站在陈硕身边,跟陈硕一起举起了酒碗。 众人于是立即都举起酒碗,仰脖将这碗酒灌入到了腹中,连陈硕和何霄也都一起饮干了这一碗酒,颇有一种豪气干云的气势。 周围前来为李琛送行的众人,以及那些列队出征的李琛麾下兵卒们,纷纷大声叫好起来,李琛麾下的老兵更是振臂举着他们的兵器,扯着脖子高呼了起来:;万胜!万胜! 无数人都开始跟着狂呼了起来。 万胜的呼声顿时响彻了中丘县城的上空,惊飞了无数在田间觅食的飞鸟。 李琛走到神色有些黯然的李源面前,对李源说道:;兄不必难过,虽然此次兄不能与我同行,但是如果没有兄留在中丘,那么愚弟又岂能安心率军出征? 望兄安心留在此地,代我助陈君、何君守好中丘,那么兄便是首功一件!拜托了! 李源听罢之后,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也罢!你只管领兵出征便是,中丘县但凡我李源尚有一口气在,就断不会令其落入贼手之中!只可惜此次不能于君共赴沙场,只能在此恭祝你们旗开得胜了! 这时候吉时已到,李琛军中的鼓号手吹起了牛角大号,低沉但是有力的号声,穿透了云霄,传遍了中丘南门外的大地。 在一面大旗之下,这时候跪着几个之前俘获的黄巾贼的头目,随着号声响起,几个刀斧手立即眉毛一竖,手中大斧寒光一闪,顿时几颗人头便滚落在地,血从这几具无头尸体的腔子里喷射而出,溅出了老远。 杀牲祭旗乃是大军出征的常例,以前李琛领兵出战,虽然也杀牲祭旗,但是多是以斩杀一头羊祭旗,但是今日他引兵出中丘县,要去克复襄国县,故此在陈硕等人的授意之下,便将县里看押的几个黄巾贼给提了出来,当众将其斩杀,为李琛祭旗出征以壮行色。 望着李琛这支兵马渐渐远去的背影,陈硕和何霄都还是叹息了一声,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微微摇头,脸上现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虽然李琛悍勇无匹,可是毕竟此次他出征要面对的乃是成千上万的黄巾贼,李琛此行能否克复襄国县,并且为邯郸解围,他们二人真是心中有些没底,更让他们觉得心里面没底的是,李琛这一走,中丘县接下来一旦再遭到黄巾贼的侵袭,那么他们能不能守住中丘县呢? 但是他们却无力阻止李琛离开,只能祝愿李琛此次能一战功成,再次获取一场大捷。 王梓自前段时间中丘兵败,仓皇逃回襄国县之后,就心神不安,整日里不断派出细作前往中丘县打探消息,另外疯了一样的在襄国县境内四处抓人,强逼襄国县民众加入黄巾军,增强他的实力。 为了招募到更多的人马,他可以说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不但把犴狱之中的囚徒释放出来,编入到麾下之中,也不管他们犯得是什么罪,其中自然不乏一些恶徒,可是饥不择食的王梓,完全不管不顾,反倒认为这些恶徒更善战一些。 另外为了逼迫黔首百姓加入黄巾军,他手下更是想出了丧心病狂的办法,派人把襄国县境内不少黔首百姓种下的夏粮铲除,人为的造成这些黔首百姓将会面临饥荒,接下来会无法生存,只能加入黄巾军,跟着黄巾军四处劫掠就食。 但是同时王梓如此倒行逆施,也把黄巾军在襄国县的名声给彻底毁了,原本百姓大多数对于太平道还持有好感,觉得太平道起事,是官逼民反,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太平道出来拯救苍生,给老百姓讨一条活路。 可是当王梓开始这么倒行逆施的时候,在极短时间之内,便把普通的黔首百姓对太平道心存的那点好感瞬间就给耗光了。 一旦起事造反之后,许多太平道众激发出来了内心中最深处的恶,变得乖张凶戾,同时也变得贪婪,人都是群胆,一旦一群人聚在一起,一个人干了坏事,没有得到惩罚,其他人就会觉得心里不平衡,随即开始效仿。 第三百八十四章 王梓的窘境 而黄巾军本来就是属于松散的组织,管兵的都是各乡的小帅,这些人不知军法,也不知道体恤百姓,更不知道该怎么管控自己的手下,所以在很短时间之内,黄巾军就从开始的义军变成了一支残暴的军队,而且军纪极为涣散。 王梓此次攻打中丘县,带去了不少的粮食,随着一场溃败之后,他丢光了所有的东西,不但粮食没了,而且器甲损失也非常之大,虽然后来逃回来了一些黄巾军部众,但是其中大多数人为了逃命,把身上的器甲都给扔了,结果空着手跑了回来。 为了重新复振,王梓就不得不想办法为麾下的兵将重新筹措粮食和兵器,可是襄国县之前能被他搜刮到的粮食和兵器,已经都被他给搜刮光了,所以他就只能另想它法。 想要获取粮食,县里存粮最多的就是县里的那些世家大户,黄巾军起事初期,为了不惹怒这些世家大户,所以并没有轻易攻掠这些世家大户的庄堡,还专门安抚了县里不少世家大户,说什么他们造反起事,并非针对这些世家大户。 而这些世家大户看黄巾军来势汹汹,也不愿意跟他们为敌,只要黄巾军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愿意招惹黄巾军,所以初时双方基本上算是相安无事,黄巾军刻意的维持这种关系,双方倒是没有闹僵。 可是随着王梓在中丘县大败亏输逃回襄国县之后,为了解决部众们吃饭的问题,等夏收是不可能了,于是他便只能把主意打到了这些世家大户身上,先是派人去找这些世家大户们;借粮。 这些世家大户怎么肯借粮给这些黄巾贼?一旦借粮给他们的话,要是回头黄巾贼被官军讨灭,到时候他们就少不了会被扣上一个勾结贼人,资敌的罪名。 所以这些世家大户自然不敢借粮给王梓,王梓看这些有钱人一毛不拔,于是顿时大怒,当场翻脸,派人去勒逼那些大户,逼迫他们交出粮食。 这些大户也自然不会轻易就把家中的存粮拱手送给这些黄巾贼,于是王梓看他们还是不肯就范,于是就开始派出手下部众,挑选了几家大户,来个杀鸡儆猴,猛攻他们的庄堡,破庄之后,抢走他们家中全部存粮。 本来他只是下令攻入这些大户家的庄堡之中,目的仅仅是为了抢粮,逼迫他们交出粮食,但是一打起来他就管不住手下们了。 一旦出了伤亡,手下就眼红了,攻入庄中之后,便开始屠杀这些大户人家的族人,甚至于抢走了这些人家的女子公开侮辱。 虽然这么做之后,震慑住了县里的不少大户,逼得他们为了自保,不得不向黄巾军低头,向黄巾军交出了一些粮食以求黄巾军不要对他们下手。 可是这也造成了这些世家大户们,开始痛恨起了王梓麾下的这些黄巾贼,恨不得将其速速剿灭诛除。 到了这个时候,王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除了逼迫大户人家给他交出粮食之外,还逼迫他们把家中所藏的兵器也交出来,用来武装他的手下部众们。 这些大户人家,自然不会轻易解除自己的武装,任人宰割,所以对于王梓这样的要求,极其抵触,坚决不肯交出他们的兵器,于是双方就又开始发生冲突。 单单只靠着抢大户的粮食,还不足以满足王梓的需要,他想要招募到更多的部众,跟中丘县对抗,也需要更多的铁器,打造兵器武装他的部众。 所以他为了获取更多的粮食和武器,不但向世家大户们下手,而且也开始向普通黔首百姓下手,派人到各乡各里强抢黔首百姓家中本来就不多的余粮,只要家中没人加入他们黄巾军的,都是他们抢劫的对象。 除了抢走这些黔首百姓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存粮之外,他们还将这些人家的铁器搜刮一空,只要是铜铁金属,就都被他们搜刮一空,连这些黔首百姓赖以为生的农具都不能幸免,皆被黄巾军给抢劫一空。 王梓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把黄巾军的名声给彻底败坏了,不单单彻底得罪了富家大户,同时也把黔首百姓给得罪光了。 换来的是他在较短时间里,又重新召集起来了两三千的部众,表面上看来,是恢复了实力,但是这些新募的黄巾军部众,却可以说是人心涣散,其中不少人是被逼无奈才从贼的。 而他们的装备质量,也比起之前大为不如,不少黄巾部众,甚至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有的人用的是锄头,有的人拎着铁铲,更有人只拎了一把菜刀,弓弩数量比起之前去中丘县的时候,数量少了很多。 于是一些王梓手下的;能人,便着令工匠们制造弓弩,而弓弩制作起来工序繁杂,为了尽快获取到更多的弓弩,他们只能尽量简化材料,采用单体弓,随便用硬木亦或是竹子制作成弓臂,挂上麻绳,就成了简易的弓。 而他们仓促之间也没有足够的制作箭矢的胶和箭簇以及羽毛,临时铸造也缺少铁料,就算是用铜替代,也找不来多少铜,所以便只能用兽骨制作成骨质的箭簇,配到箭矢上,有些箭矢因为缺少鸭鹅的翎羽,也没有粘合的皮胶亦或是鱼胶,干脆连翎羽也省了,光杆箭矢,能凑合射出去就行,至于杀伤力和精准度如何,他们都顾不上了。 这样的装备足可见王梓现如今的窘境,让王梓是焦头烂额。 这日王梓正在襄国县县寺之中,跟手下们商议怎么解决兵器的问题,忽然间就收到了消息,说李琛率领了一支一千余人的兵马,离开了中丘县,气势汹汹的杀入到了襄国县境内,朝着县城杀了过来。 惊闻这个消息之后,这一下把王梓和他手下们给吓得不轻,王梓当即连忙下令,紧闭城门,收拢在外四处打粮的部众返回县城固守,并且命令城中的部下,立即准备滚木礌石,做好御守准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县城之下 在中丘县城外,王梓吃足了李琛的苦头,心知以他的部下还有他的能力,在野外跟李琛的兵将浪战,那纯属是找死,于是他当即决定,依托襄国县县城跟李琛对抗,另外立即派人赶往邯郸,通知渠帅于涉,请他速速率兵来援襄国县。 李琛进兵的速度很快,七十多名骑兵既被作为斥候,也被作为先锋,由费康和王雄率领,费康带着少数骑兵充作探马,王雄则率领剩下的精骑,作为突击力量,沿途在李琛率领的主力前面,为主力部队清理道路。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是却都是精骑,速度非常之快,一入襄国县境内,便在主力前面展开,搜索沿途乡亭之间活动的黄巾贼。 一旦费康带的斥候们发现小股的黄巾贼,便立即通知后面的王雄,王雄随即便率领骑兵赶来,飞速的将这些倒霉的黄巾贼给收拾掉。 这些散布在乡亭里落的黄巾贼,乃是为王梓筹措粮秣的部众,碰上王雄这支精锐骑兵,他们连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只要在野外被发现,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迅速的被击溃,要么跪地投降,要么成为一具具尸体。 李琛自领兵进入襄国县境内之后,前面的王雄就源源不断的开始将一批批俘获的黄巾贼给送回来,一同被送回来的还有不少黄巾贼在乡亭里落之中抢劫来的粮食和铁器以及贵重之物。 李琛此次从中丘县出发的时候,带的粮食也并不是很多,因为中丘县虽然有存粮,可是也称不上粮食满仓,接下来还需要应付很长时间,直至夏粮收获,所以李琛出发的时候,没有多要,只给麾下兵将要了五日的兵粮,接着他已经做好打算,这一路上以战养战,靠着缴获以及沿途百姓和世家大户们的支持,来满足自己这支兵马的需要。 虽然这有些冒险,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险了,王雄在头前不断配合着费康,进剿散布在乡亭里落之间,正在四处抢粮的黄巾贼,如此一来倒是为主力抢回来了一批粮食。 李琛沿途也不停留,只是在途经一些襄国县世家大户庄堡的时候,稍作一些停驻,告知这些庄堡里落中的襄国县民,他乃是新任的赵国兵曹掾,此次从中丘县起兵,前往邯郸,顺路要克复襄国县城。 当看到官兵终于来了襄国县,虽然是从中丘县来的,可是毕竟让这些饱受黄巾贼侵扰的襄国县县民们看到了希望。 以前虽然官府也算不上好,可是好歹除了勒逼收取税负之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兵荒马乱,天天黄巾贼都来骚扰,到处搜刮一切能用的东西。 个别世家大户的庄子里,在听闻李琛的大名之后,立即就打开了庄门,从庄子里送出了猪羊和一些粮食,以资军用,这些世家大户大多数是不会跟黄巾贼同流合污的,他们享受的是大汉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又怎么愿意跟着黄巾贼作乱呢? 他们巴不得官军赶紧来把这些该死的黄巾贼给诛杀一空,将这贼乱给讨平了,而且李琛的大名他们谁人不知,前年要不是中丘县贼曹李琛,率兵来襄国县助战,他们前年遭受的贼祸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讨平呢! 而且他们消息灵通,早已得知前些日子王梓率领黄巾军去中丘县,结果被中丘县李琛率兵杀了个大败亏输,落荒逃回了襄国县。 现在听闻李琛领兵来了,而且还被赵国相擢为了新任的兵曹掾,这就顿时让他们这些大户人家看到了希望,连忙出来表示一下他们的心意。 有两家大户,甚至于干脆派出了族人,带上了家中的私兵,加入到了李琛的队伍之中,要去帮李琛克复襄国县县城,这就是民心所向。 当李琛率兵抵达襄国县县城外面的时候,只见到县城四门早已关门落锁,所有黄巾贼都已经躲入到了县城之中,正在城墙上瞪着惊恐的双眼,观望着从远处源源不断开来的这支官军,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了。 从这支大军的旗幡上就可以看到,将旗上大书着一个李字,而旗幡上还有几个小字,写出了李琛现在的官职,赵国兵曹掾;李。 这姓李的大将能会是谁?而且还是从中丘县过来的,城中的黄巾贼就算是用脚丫子想,也想得明白是谁来了。 而且这只大军,在他们看来,军容鼎盛,行在最前面的则是一大群盔明甲亮的披甲之士,兵力数量足足看起来有两三千人之多,顿时他们就被吓得是心惊胆战。 其实李琛哪儿有那么多兵马呀!他这次来襄国县,总共带了一千五百多人马,之所以在城上远远的看起来很多,是因为后面拖了不少的牛车马车,另外还押着二三百名在路上俘获的黄巾贼,让他们的兵力看起来比较多罢了。 王梓这个时候,早已跑到了北门上面,也在举目眺望来的这支兵马,当看到敌军兵力居然如此之多的时候,王梓也吓得手脚冰凉。 他怎么也想不通,李琛怎么在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从中丘县划拉出来了这么多的兵马,而且看起来,李琛所率的这支军队,兵将们绝非是什么乌合之众。 他只见这些李琛麾下的兵将们,队列整齐,军容整肃,而且器甲鲜明,绝非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义兵那么简单,这些兵将看起来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绝非是一般临时征召起来的义兵。 王梓不由得心头升起了一种不祥之感,难不成李琛这是获得了外郡官兵的增援?这不是中丘县的义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王梓不由得冷汗就冒了出来。 李琛带兵抵达襄国县之外以后,并未派兵分头将襄国县城包围起来,襄国县城好歹跟中丘县城规制相仿,大小也差不多,就凭他这一千多兵将,想要包围襄国县,那根本就是笑话。 第三百八十六章 安营扎寨 王梓他们之前在中丘县犯下的错误,他根本不可能再犯一次,所以按照费康给他反馈回来的情况,加上李琛少时也曾经来过襄国县,观察过襄国县县城的布局以及城墙情况,所以他直接就把大军停驻在了北门之外。 几年前他跟着李振曾经来过襄国县两次,当时他就仔细观察过襄国县县城的情况,襄国县县城之前跟中丘县的县城差不多,城墙也已经多年未曾修缮过了,夯土城墙上到处长着许多茅草,也无人清理。 常年的雨水冲刷,也造成了夯土城墙上出现了很多裂缝,有些城墙的垛堞甚至都已经坍塌,也未得到修葺,十分残破不堪。 而城墙外面原来在筑城的时候,就地取土挖出的护城河,早就被淤积平了,只是断断续续在城墙外面,形成一些臭水坑,根本已经起不到任何防护城池的作用了。 而这几年来,襄国县依旧未曾修缮过他们的城墙,现在看到的襄国县的城墙,比起当年李琛来的时候,看起来还要残破一些,有些地方的城墙,都已经裂开了能塞进去一个拳头的大裂缝,看起来摇摇欲坠一般。 而且城墙上有些地方,还遍布着一些黑色,城墙的半中腰上,甚至还插着一些凌乱的断了的箭杆,这应该是王梓率领太平道众,在起事之后,围攻襄国县县城时候留下的残迹,黑色的应该是人血。 李琛一边命手下在北门外就地扎营,一边带了朱彪等人围着襄国县的城墙转了一圈,大摇大摆的在城墙外面一箭地之外,就这么嚣张的观察着襄国县县城的情况。 而那些黄巾贼则躲在城中,趴在城墙上,远远的看着他们这一小撮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距离城墙这么近,观察着襄国县城的城墙和城防,却始终没有人从城中冲出来,驱赶或者追杀他们。 看罢了襄国县的城防之后,李琛心中就有了底了,虽然他的兵力并不多,如果按照兵书所说,十则围之的话,他的兵力还没有城中黄巾贼多,围城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却并不影响他乐观的判断,认为攻取襄国县县城,应该并不算很难。 看遍了整个襄国县的城墙,虽然上面的黄巾贼数量看起来不少,但是这些黄巾贼装备质量很差,远不如王梓之前率兵去攻中丘县时候,他麾下黄巾军部众们的装备质量。 城上没有发现一张床弩,虽然持弓之人不少,但是持弩之人却很少,更没有什么抛石车之类的城防器具,也没有什么防箭的木立牌和竹帘,亦或是守城用的狼牙拍、檑木等物。 就连守城常用的长柄大斧和钩镰枪都未曾见到多少,城上的黄巾贼甚至不少人,持的是一些竹枪或者木枪,连金属枪头都没有,只是削尖了竹竿和木杆前端,临时凑合用的东西罢了。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正儿八经的长枪、长矛、钩枪、长戈之类的兵器,占比不到三成,有些黄巾贼甚至拿的是锄头和铁铲。 至于城上的黄巾贼的弓弩手所持的弓弩,李琛等人就更加嗤之以鼻了,这些黄巾贼的弓弩手们,绝大多数持的是长弓,而且看样子是刚刚粗制滥造出来的单体竹弓或者木弓,连上漆都没有做,就被拿来用了。 可见现在王梓麾下的襄国县黄巾贼的装备质量,在经历了中丘县大败之后,损失有多么严重,以至于现在给他麾下的部众们连正经的兵器都配置不齐,只能用这些破烂竹枪、木枪、竹弓木弓来凑数。 就这样的装备水平,让李琛和朱彪这些人看的直咧嘴,难免会对王梓这些黄巾贼心生出鄙视的心理。 看罢了襄国县黄巾贼们的城防布置之后,李琛回到了营中,这时候营地还在紧张的构筑之中,附近的林木被手持大斧亦或是大锯的辅兵们伐倒,那些沿途俘获的战俘,则负责不断的将这些伐倒的树木扛回到营地之中,被工匠们削尖下端,又被兵卒们扛去用木槌夯入到地面之下形成营栅。 至于那些树枝则被迅速的砍去枝叶,只留下支里八叉的树枝,削尖树枝,绑扎在一起,摆在营栅之外形成了鹿砦。 一切都在那些低级军官和老兵们的指挥下进行的有条不紊,一座不算大的营寨,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出现在了襄国县北门之外大约二里处的空旷地面上。 而且从牛车上,一捆捆的营帐也被卸下,在众多官兵一起动手之下,被纷纷搭建了起来,甚至于连营中的茅厕也被迅速的挖好,撒入了石灰。 王梓远远的站在城门楼上,眺望着远处迅速竖起的官军的营地,不由得目瞪口呆了起来,现在他才知道,带兵打仗,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单单是立营这一项,他就跟人家李琛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要是让他带兵来做的话,一天下来,他也做不好这些事情,可是在李琛手中,他麾下的兵将们,就跟早已演练过很多次一般,轻车熟路迅速的就把一座营盘给立了起来。 而且连御守营盘的鹿砦、拒马都被飞快的赶造了出来,一座座箭楼也被竖立了起来,随即就有官兵持弓弩登上了这些箭楼。 王梓是越看越怕,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但是浑身上下却在冒冷汗,手心更是不断的出汗,显得湿漉漉的。 但是他只能故作镇定,在城墙上装成胸有成竹的样子,指手画脚的调派着麾下的部众,在城内来回乱窜,但是实际上却没干多少有用的事情,只是让手下们动一动,省的看着城外李琛率领的官军,让他们感到害怕。 李琛在营盘立起来之后,便派出了几个大嗓门的部下,开始到城墙下面,拿出了几个铜皮大喇叭,凑到嘴边,开始对城墙上吆喝了起来。 ;城上的黄巾军都听清楚了!我们将军乃是刚刚上任的赵国兵曹掾李琛李舒琼,李大人是也! 我们将军的威名,尔等早已听过,中丘县城外,更是把尔等杀的丢盔弃甲,屁滚尿流!拿着铜皮大喇叭的那几个当兵的,对着城上的黄巾贼们便放开嗓子大声吼叫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心理战 ;城上的人都听清楚了!现如今我们兵曹大人率领我等前来收复襄国县,我们李大人有好生之德,不愿意多造杀孽,故此命我等前来告知你们,如若不想死的话,那就速速将贼首王梓绑缚起来,开门献降! 我们大人也知道,尔等之中,不少人并不想从贼作乱,只是被那黄巾贼裹挟,故不追究尔等责任!只要不再协同黄巾贼继续抗拒官军,那么便既往不咎! 如果谁能将贼首王梓斩杀亦或是生擒,交给我们,我们大人必有重赏!决不食言!几个大嗓门的家伙,站在城外,举着大号的铜皮大喇叭,对着城墙上的黄巾军部众就是一通吆喝。 这铜皮大喇叭也是李琛鼓捣出来的,因为每战之中,敌我双方总是少不了要你来我往的先骂上一阵,相互威胁利诱一番,打一打心理战。 以前敌我双方都只能靠着找几个大嗓门的家伙出来,跟敌人对着吆喝,可是即便嗓门再大,也传不出太远,气势有所不足,敌人大多数听不到他喊什么。 于是李琛一琢磨,就让人打了些铜皮,卷成了这种可以凑到嘴边吆喝的铜皮大喇叭,你还别说,这玩意儿确实好使,拿着它吆喝的时候,声音传出很远,而且也清晰洪亮,真是好用,此次出征,李琛就让手下带来了几个,并且在手下挑出了几个大嗓门的家伙,让他们开始到城下吆喝了起来。 这帮人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襄国县城墙,清晰的传入到了城墙上的那些黄巾军部众耳中。 本来这些黄巾军的部众,看到李琛率领着一支;庞大的官兵来到襄国县城外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心惊肉跳了,又被城外这帮大嗓门的官兵一通吼,顿时就慌了起来。 王梓在城墙上也听的清清楚楚,于是连忙下令放箭发弩,射杀这几个在城下吆喝的官兵。 他们刚去中丘县的时候,在城下王梓就派人到城下威胁过中丘县的军民,今日他决定还以颜色,也把这几个李琛手下的官兵给射杀了。 于是城墙上一些弓弩手,当即便开始朝着这几个大嗓门的家伙发弩,试图射杀这几个家伙。 可是这几个人身边都带了两个长牌手,长牌手一看城上贼军想要射杀他们的大嗓门兄弟,于是赶紧把两块长牌朝一起一合,三个人就躲在了长牌后面,结果寥寥几支弩箭,勉强射到他们近前,要么射偏要么钉在了长牌上,压根没能伤到这几个大嗓门的家伙。 而这几个家伙很是得意,躲在长牌后面,把大喇叭架在长牌上面,继续扯着喉咙放肆的嘲笑城上的那些黄巾贼,并且继续按照李琛所说,鼓动城上的黄巾军部众们放弃抵抗,赶紧投降,最好是能把王梓的狗头给砍下来,送出城外献于李琛领取重赏。 这几个大嗓门的家伙在城外呱噪不已,一直吵吵了一个时辰,直到叫的口干舌燥几乎哑了嗓子,这才施施然退回了大营。 听着这些官兵的威逼利诱还有冷嘲热讽,把王梓给气的脸色铁青,他倒是想杀了这几个呱噪的家伙,可惜的是他没有中丘城的那种重弩,也没有胆量派手下出去逐杀这些家伙,因为他看的清楚,在这些家伙背后,此时还肃立着一支彪悍的骑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城门。 这支骑兵王梓可是领教过他们的厉害,当初在中丘城外,李琛正是领着这支骑兵,出城围着中丘城,绕了一圈,不但把他好不容易布置的填河之事给搅黄了,而且还将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一支;骑兵给差点全歼,另外还斩杀了不少正在填河的黄巾军部众。 而他对于这支李琛的精骑却没有任何办法,谁让这支精骑太厉害了,都已经把他给杀出了心理阴影来了。 所以有这支李琛麾下精悍的骑兵为这几个呱噪不已的官兵观敌掠阵,给王梓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派兵出去逐杀这几个呱噪的家伙。 他和他的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家伙,拿着奇怪的大喇叭,朝着城上足足吆喝了一个时辰,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组织一帮同样大嗓门的部下,在城墙上跟这几个家伙对骂,双方除了骂的够干舌燥之外,谁也没把谁骂死几个。 不过经过这几个大嗓门的官兵一通宣讲,城上的黄巾军部众们的士气,就又跌落了好多,特别是那些被裹挟入伙的新近才投入黄巾军的部众们,一个个都更加畏首畏尾,甚至开始有人眼珠轱辘乱转,很显然开始打起了小主意。 王梓甚至于能清晰的感受到,背后似乎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他,扭头去找是谁不怀好意的盯着他,却又找不到,直把王梓吓得汗毛倒竖,感觉到哪儿都不安全了。 王梓是自然不会投降的,可是李琛也没急着攻城,他一边在北门外大营之中,督造攻城器械,一边把沿途俘获的那些黄巾部众给提溜到了城外,公开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审讯甄别,他们之中但凡是被证实,乃是被黄巾军强逼入伙,跟着黄巾军作乱之人,李琛当场便将他们释放,还每个人赠给了半袋粮食,令他们返乡回家去。 这些原以为死定了的人们,一个个热泪盈眶,跪在地上连连向李琛叩头谢恩,有些人更是激动的嚎啕大哭。 他们走的时候,专门对着城上那些黄巾军部众们叫嚷了一番,现身说法,规劝城上那些被强行裹挟入伙的襄国县民众,别再为黄巾贼卖命了,跟着黄巾贼作乱没有好处,黄巾贼绝对不是天兵的对手云云,还是赶紧投降吧。 李琛的这一番作为,折腾到了快天黑才结束,其中那些被黄巾军强逼裹挟来的本县乡民,基本上都被李琛当场释放,放走了一大半还多。 但是其中部分人却没走,而是选择了留下来,投入李琛麾下,跟着李琛当兵,因为他们家园已经被黄巾贼所毁,田里的粮食也被黄巾贼铲除了,仅凭着李琛发给他们的几斗粮食,根本撑不到秋收,与其回去饿死在家中,倒不如投到李琛麾下,跟着李琛吃兵粮,总好过跟着黄巾贼作乱。 第三百八十八章 占卜 于是李琛毫不费力的又得了百多名部下,被他当即收留,编入到了辅兵之中,亦或是暂时跟着匠作那些工匠们干活。 当然也有七八十个是太平道众出身的黄巾贼,被甄别出来之后,都绑缚了起来,其中有几个是黄巾贼的小头目,李琛问他们可愿意改邪归正,弃恶从良,但是其中两个小头目乃是笃信太平道的信徒,对着李琛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李琛看规劝无效,也没惯着他们,直接令人便把他们拉到北门外面,当场就咔嚓了他们,人头挑在高杆之上,尸体丢到了北门外面,以此震慑城中的那些黄巾贼们。 当晚城中的黄巾贼们是一片混乱,王梓心神不宁,而且害怕的要死,虽然他也笃信大贤良师张角所说,可是他还是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 现如今城中他麾下的黄巾军部众们,人心浮躁,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军心不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住这座襄国县城。 而他今日已经派出了使者,赶往邯郸找渠帅于涉求援,可是于涉会不会来,他没有一点把握,即便是于涉能派人前来增援于他,可是他们能打得过李琛吗? 这个李琛不但悍勇无匹,而且还足智多谋、狡诈阴险,今日刚来到襄国县城外,便接连出招,连连打击他的士气。 可是他因为慑于李琛的威势,却拿不出任何反击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琛不断的打击他麾下部众们的士气。 入夜之后,王梓在北门内召见手下的头目们议事,吩咐他们必须盯紧他们的部下,不要出了乱子,严防他们部下夺门献降,并且严惩逃卒,一旦发现有人要跑,必须要施以雷霆手段镇压逃卒,他试图用高压的手段,来控制住麾下的这些部众们。 而这些头目们,多是太平道忠实信徒,倒是不太担心他们会投降李琛,可是王梓却不敢保证,这段时间强行威逼和裹挟入伙的那些新入伙的部众们,能不能跟他一条心。 议事之中,有一个王梓的部下提出,如果任凭李琛如此嚣张下去不是个办法,而且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到入夜之后,远处的李琛营中灯火通明,很多人并未休息,正在营地之中不停的喊着号子,热火朝天的打造着攻城器械,故此困守县城,并非上策,倒不如后半夜派出一支精悍的人马,偷偷潜出城外,绕到李琛营地后面,偷袭李琛的大营。 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李琛也尝一尝被夜间袭营的滋味。 对此有人表示反对,说李琛乃是赵国境内的;名将,恐怕不会如此懈怠,让他们偷营成功,所以此计并非上策。 但是也有人表示支持,认为这个人说得对,与其这么困守在城中,倒不如搏一把,万一要是得手了呢?他们也不求能一下就把李琛这支兵马给击垮,起码也还以颜色,让李琛知道知道,他们黄巾军也不是吃素的。 王梓这会儿已经没了主意,听着谁说的都有理,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到底是该不该夜袭李琛大营,这件事算是把他给难为住了。 这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不如占卜一下好了,要是大吉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得手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大凶的话,那么就不去偷营好了。 王梓一听大喜,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他本来就懂一些占卜,为啥刚才没想到呢? 于是他赶紧取来了占卜用的铜钱,又穿上了道袍,煞有介事的舞舞喳喳了一番,然后将铜钱撒到地上,赶紧躬身查看结果。 ;大吉!王梓看过了铜钱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卦象来看,这一卦算是标准的大吉之象,于是他当即拿定了主意,着令那个出主意偷营的部下,立即在城中选出三百;敢死之士,令他们饱餐一顿之后,后半夜带上火种、油脂、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出城偷袭李琛大营。 那个头目听罢之后,看卦象是大吉,也有了底气,于是立即下去,开始忙活着从各乡的小帅手中,选取;敢死之士。 可是这一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之夜,白天在李琛反复用计之下,城中黄巾部众人心惶惶,特别是不少新近被逼入伙的黄巾部众,早已是毫无斗志可言。 当入夜之后,一些黄巾部众就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暗中偷偷的找来了一些绳索,找不到绳子的便找来一些破衣服偷偷的撕成布条,连夜搓成绳索,趁着在城墙上巡逻的王梓的亲信过去之后,又避开他们的头目和一些笃信太平道的忠实信众,一些人就偷偷的把绳索放到了城下。 然后不少人顺着绳子就偷偷的溜下了城墙,逃入到了城外的夜色之中,有的人不看好黄巾军能成就大事,考虑到回去也无以为生了,于是干脆直奔李琛的大营而去,连夜投奔了李琛,跟着李琛干了。 也有人不想干这种提溜着脑袋讨生活的日子,于是便逃回了乡里,找地方躲起来,等着这场大劫过去,他们两不相帮,等着回头大乱之后,还回家去当他们的平头百姓去。 这一晚上城中就逃走了不少人,但是也有不少想要逃走的人被他们的头目和巡城的王梓的亲信抓住。 王梓恨极了这些临阵脱逃之人,于是当即连夜便将不少被抓获的逃卒就地斩首,一夜之间,李琛还没有来得及攻城,王梓自己就在城中杀了个人头滚滚,一晚上下来,起码杀了上百逃卒。 王梓还不解恨,命人把这些逃卒的人头挂在城墙各处,用他们的人头震慑麾下的部众们,防止更多人临阵脱逃。 但是这么做的效果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虽然王梓用这种暴力的手段,确实吓住了一些想要逃走之人,逼得他们不得不留在城中,但是这些人却更加痛恨王梓这些黄巾贼了。 所以王梓采取如此狠辣的手段,到底取得了什么效果,目前为止还无人知晓。 第三百八十九章 如此死士 再说那个奉命出城偷袭李琛大营的头目,在城中好一通忙活,终于算是从各处凑出了三百太平道信众,将他们集中在了东门之内的一个被黄巾军强占的院子里面。 前半夜城内杀了几只羊,又做了一些饭,王梓亲自到这里,还带来了一些酒,为这三百;壮士壮行了一番,还给他们宣讲了一番道义,鼓动他们一定要不惜生死,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太平道的大贤良师成就大业,定要将李琛大营一举搅乱,最好是能将李琛的人头斩下。 这些被;召集起来的黄巾贼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太平道众,算是比较忠诚的,他们在听了王梓的一番鼓动之后,又听说王梓还占卜过了,此次出城偷营,卦象乃是大吉之象。 于是他们的士气倒是也不错,一个个吃饱了肉和饭,还灌了一碗酒,摩拳擦掌的等候着出击。 当后半夜四更天的时候,这帮人在那个出主意的头目率领下,便偷偷的打开了东门,然后潜出了城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可是一出城他们才发现,他们之中居然不少人有雀蒙眼的毛病,黑暗之中,眼前是一片乌漆麻黑,啥也看不见,完全成了睁眼瞎,要是不拉着前面之人的衣服,他们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于是一出城就有人掉了队,然后就迷失在了夜色之中,像瞎子一样的开始四处乱撞了起来。 另外其中也有一些人,当出城之后,便开始主动掉队,当觉得没人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便忽然间窜到路边的树丛之中,或者草丛之中,趴在地上躲了起来。 等着他们的队伍远去之后,探头探脑的站起来,然后把头上的黄巾一摘,把刀剑一扔,抓点泥土把脸上涂花,就一头扎入黑暗之中逃之夭夭了。 原来那个出主意偷营的头目,在城中招募;死士的时候并不顺利,折腾了好长时候,没几个人主动站出来应募。 于是情急之下他便给各小帅分派任务,谁必须出多少人,给下了个死命令,逼着各路小帅必须要给他派出规定的人数。 这可是招募;死士呀!完全是要凭自愿的,可是自愿充当死士的却没多少人,招募变成了摊派,各路小帅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想办法,从他们麾下挑出一些运气不好亦或是不被他们所喜的部下,强行把他们充数,交给了这个要出城偷营的头目。 这么一来,这些所谓的;死士水分就大了去了!真正的死士没多少,被逼无奈出来的人却不少。 一些人甚至原本就打算当逃兵了,正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城呢!现在却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好机会,于是这帮人出城之后,便有一些人主动掉队,脱离了队伍逃之夭夭了。 而带队的那个头目,走在前面,却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雀蒙眼走丢的,主动逃跑的是络绎不绝,等他在夜色掩护之下,摸到李琛大营后面的时候,准备发动偷袭之前,清点人数才发现,他带出来的三百;死士,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 其中有一百出头的;死士居然半路上不知所踪了,可把这个家伙给气蒙了,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已经没有退路可选了,不足二百就不足二百吧!都到了这个时候,再放弃退回城中也不现实了,他只能带上这不到二百人,硬着头皮上了。 官军的大营之中,即便是到了后半夜也没停工,营中的工匠和辅兵们,晚上轮流休息,轮流干活,在营地里连夜打造着各种攻城器械。 一辆辆用牛车和马车临时改造的橹车、幩韫车、木幔车还有云梯以及轻重抛车,在这些能工巧匠手中,被纷纷打造出来。 虽然这些东西看起来十分粗陋,但是打仗不是好看就有用的,只要能保护攻城的兵将们就成,至于精致与否漂亮与否,完全不在考虑之中。 这些攻城器械李琛都发给工匠的有图样和分解图,照着做就是了,车轮不够,就直接把粗大的原木锯成圆木片,中间打个眼就能充当车轮用,只不过笨重一些罢了,能推动就行。 反正这些东西,很多都在攻城得手之后,要被破坏掉,可以说是一次性用品,也就没人管制造的粗陋不粗陋了。 所以夜间大营里也没消停下来,锯木声、凿木声、木槌铁锤的敲打声,还有用架子吊起重物喊号子的声音充斥着大营各处。 营地内到处都是插着的松竹制成的火把,把工地区域照的灯火通明,做工的人在工地中活动着,人影幢幢,好不热闹。 那个率队前来偷袭的黄巾军的头目,没敢从大营侧面和正面发动偷袭,而是绕到了大营后面,躲在大营后面一片坡地后,瞪着眼仔细观察了官军大营一番。 看着大营之中一片热闹的景象,他不禁有些犹豫,这时候这些该死的官兵还没有休息,搞得营地中灯火通明,这怎么偷袭呀? 可是都到了这里,他也没有退路可选了,于是看了一阵,又琢磨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发动偷袭。 官军虽然还在营地里干活,打造攻城器械,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眠不休,他们远道从中丘县杀奔这里,虽然路途不算遥远,可是却也走了一天多了,到了这里也该累了,干活的应该是一些辅兵和临时招募的壮勇,披甲之士应该是睡了。 这些在营中干活的应该战斗力不强,他们只要杀进去,应该能把这些人给杀散。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招呼了手下这些;死士们,爬起来便朝着官军大营扑去,他们之中一批人带了斧头、钩枪以及大砍刀,就是为了破障之用。 这帮黄巾贼借着营地外的黑暗,蜂拥到了营栅旁边,立即疯狂的开始劈砍绑扎营栅的绳索,用钩枪钩开营栅外的那些树枝做成的鹿砦。 他们聚在一起,速度倒是不慢,很快就破开了一处没人注意的营栅,然后这个头目拔出环首刀,一马当先的就冲入了营栅之中,身后不到二百人的黄巾部众,也立即跟潮水一般的灌入到了营地里。 第三百九十章 恭候多时 这将近二百黄巾贼,一钻入李琛的大营,便立即朝着灯火通明的工地那边冲去,准备先把正在这里打造攻城器械的工匠和辅兵砍杀,然后纵火烧毁这些已经被打造好的攻城器械。 可是当他们刚刚全部钻进营地之中,还没冲出去多远,忽然间就听见营地里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梆子声,紧接着从一些木料堆后面以及营帐后面,就冒出了数百披甲持锐的甲士,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他们背后这时候也传来了人声,这些黄巾贼扭头一看,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他们刚刚破开的营栅,这时候口子已经被一群人用一些布满木刺的车给堵的死死的,把他们顿时就围在了营地中的一角。 这些黄巾贼一下就慌了神了,他们可是来偷营的,怎么敌军似乎早有准备,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现在连他们的退路都被敌人给堵住了,将他们死死的堵在了大营的一角,这一下坏了。 李琛此时顶盔掼甲,排众从队列之后走了出来,手持大枪,对着这些乱作一团的黄巾贼大声喝道:;还不速速跪下投降更待何时? 而那个带队来的头目,乃是一个顽固分子,标准的狂信徒,事到如今也知道自己这帮人算是陷入到了敌营之中,再无幸免之理。 他突然间把刀一举,歇斯底里的叫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大贤良师必成大业!杀狗官呀! 说着他便举着刀,朝着李琛凶狠的扑了过来,而跟着他的那些黄巾贼,基本上剩下来的也都是太平道信众,大部分人听了这个家伙的吼叫声之后,也都跟着狂叫了起来,然后刀枪并举,跟着他朝着李琛扑来。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放箭!朱彪在一旁冷哼了一声,把手一举,厉声喝道。 此时前排的长枪兵和刀牌手忽然间蹲下,露出了后面手持弓弩的一大群弓弩手,这些弓弩手获令之后,立即挽弓搭箭亦或是端起了硬弩,对准了这些被堵在营地里的黄巾贼便发射了起来。 官军营中顿时传出了一片凄厉的惨叫之声,还有不甘的怒骂声,但是持续的时间却并不长,大概也就是一盅茶左右的时间,一切又归于了沉寂。 王梓等到天亮,也没见到一个派出去的;死士返回县城,但是天亮之后,他被惊慌失措的手下叫了起来,那个手下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对他说道:;上师……快快快……快去城上看看! 王梓于是连忙爬起来,披着道袍,噔噔噔噔便跑上了城墙,手扶垛堞举目朝城外望去,当看到北门外面的空地上的情景之后,他头一晕,差点从城墙上一头栽下去。 只见北门外的空地上,这个时候摆了一地的尸体,全部都是昨晚他派出去的那些;死士,此时真正都变成了死尸了。 虽然具体数字来不及仔细点看,可是却也可以判定,昨晚派出成的人,已经是全军覆没了,为首一个被吊在路边高杆上的,正是他手下的那个出主意出城偷袭官兵大营的头目。 王梓哎呀一声痛呼,险些晕了过去,真是让他痛彻心扉。 要知道他现在手头上跟他最早起事的太平道众,在经历了中丘大败之后,已经所剩不多了,昨晚派出去三百人,已经是极限了,可以说这三百人,乃是他手头最忠实的信徒,但是这一晚上,就被官军杀了个精光。 这一下他最后的本钱也彻底都赔光了,接下来如果邯郸方面渠帅于涉再不派援兵来救他们襄国县的话,他们恐怕是守不住襄国县了。 而城中的那些黄巾贼们,看到这一幕之后,消息立即就传遍了整个县城,原本就低落的士气,一下子算是彻底跌到了谷地,几乎所有黄巾贼都彻底慌了神了。 李琛又一次派出大喇叭们,在城外叫嚣了一阵,喝令城中的黄巾贼速速弃械投降,可以免他们一死,但是在遭到了王梓的拒绝之后,李琛断然下令,开始攻城。 一辆辆被官军匠作和辅兵以及投入李琛军中的乡众们连夜打造出来的橹车、幩韫车、抛车被辅兵们推出了大营,摆在了北门之外。 特别是那些式样奇特的抛车,在摆设到城外之后,立即都围起了草席,遮住了抛车下部,也挡住了城中黄巾贼的视线。 经过辅兵们一番忙碌之后,一辆辆装满石块的牛车送到了一架架抛车后面,没过多久这些抛车就开始运作了起来。 硕长的抛竿猛然间扬起,拖着绳索挂着的皮囊,将一块石头嗡的一声就抛到了半空,朝着襄国县城墙砸来。 但是起初抛掷的石头并不精准,有些射程近了,尚未飞到城墙,就落在了城外地面上,也有石块飞过了城墙,直接砸到了城中,不知道把哪家倒霉的人家房顶给砸了个大窟窿,轰的一下房倒屋塌。 当然也有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城墙上,在夯土城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扬起一片尘土,城墙也为之颤抖了一下,城墙上留下了一个深坑,甚至石头都镶入到了土质的城墙墙体上。 更有一颗石块,像是长了眼一样,结结实实的就砸到了城门楼上,咣的一声,就把城门楼一根立柱给砸的木屑乱飞,当场砸断了木柱,石头还去势不减,砸入城门楼之中,把城门楼的墙上也砸了个大窟窿。 正在城门楼观敌的王梓,差一点就被这块石头给砸成肉糜,吓得他的亲随赶紧架起王梓,就把王梓强行给拖下了城墙。 李琛像是示威一样,大半天的时间里,都没有发动真正的进攻,就用这些看起来式样奇特,但是又显得很是粗陋的抛车,对着北门一带的城墙,展开了一场猛烈的砲击。 一块块脑袋大的石头,跟雹子一般,不停的飞往襄国县的城墙,起初因为操作熟练的问题,石头落点很散乱,可是随着不断的调整配重之后,飞石也越来越精准,以至于后来,石头几乎可以做到弹无虚发,都砸到城墙上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砲击 砲击开始之后,有些石头甚至精确的直接砸到城墙上面的垛堞处,将本来就残破不堪的女墙和垛堞砸的跟老太太的牙床一般,到处都是豁口。 这样的砲击,把城墙上御守的黄巾贼砸的是抱头鼠窜,他们发现躲在女墙或者垛堞下面,都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脑袋大的石块,只要命中女墙和垛堞,瞬间就能把女墙和垛堞摧毁,就算是躲在下面,挨上一块飞石,也一样会被砸的血肉模糊。 而且躲在垛堞和女墙后面,一旦旁边被石块击中,崩飞的碎石也会把附近躲藏的人给砸的头破血流筋断骨折,所以这些原本就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的黄巾贼,纷纷抱头鼠窜,从城墙上逃到了城墙下面躲避砲石。 李琛就这样也没有下令开始正式攻城,继续命令这些新式的抛车,不停的把石头抛向城墙,这种配重式的抛石机,确实比起人力拉的抛石机好用太多了,只要把配重调整好之后,重量差不多的石块,就能被相当准确的砸到城墙上面。 而且需要的人力也远远没有人力抛车多,靠着绞盘轱辘绞动绳索,便可以把抛竿拉下来,挂好之后,在皮兜之中,摆好石块,木槌一敲,抛竿就在配重的牵引之下,飞速扬起,把石头抛向目标。 这对于人力的消耗也相对来说小了很多,故此抛车可以长时间保持运作,而不会把操砲的那些辅兵们给累趴下。 这场高强度的砲击,一直持续了大半天,而且期间,还有新被打造出来的抛车,被运到城外,也加入到了对城墙的砲击之中。 周边的襄国县乡民,有些人听闻了消息,先是跑来看热闹,接着当看到官兵居然弄出这种犀利的大杀器,砸的城墙上黄巾贼不敢露头,于是一些百姓便开始给官军帮起了忙。 他们自发的跑去帮着官兵从远处运来石头,供给这些犀利的抛石车使用,有些甚至直接投军,加入到了辅兵之中,上去帮忙操作抛车。 王梓近期在襄国县的倒行逆施,终于还是让他自己品尝到了恶果,襄国县的黔首百姓以及世家大户们,都恨透了黄巾贼,纷纷跑来观战,看着看着,就开始帮忙。 李琛的手下这大半天下来,不断的增长,一个上午下来,就又有二百多襄国县的乡勇投入了他的军中,成为了辅兵。 本来就残破不堪的襄国县的北城城墙,在如此猛烈的砲击之下,被砸的千疮百孔,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下午的时候,终于一处裂缝一天下来,不断的遭到石块的重击,城墙开始发生了垮塌。 虽然城墙垮塌的并不宽,只有区区数尺,但是这对于城中的黄巾贼心理的打击却非常严重。 看到这个情况,李琛这才下令派出了披甲之士发动了进攻。 他麾下的几个猛将,冯义、李倓、李复、姜远等人,纷纷请战,在获准之后,各自领了一屯甲士,分别抬上了两架结实的云梯,朝着城墙冲去。 城上残存的黄巾贼看到官兵开始发动进攻之后,纷纷惊呼了起来,大声疾呼喊那些逃到城墙内的黄巾贼登城御守。 听闻上面的人叫官军开始攻城了,城下的一些黄巾贼的头目,赶紧驱赶部下们上城墙御守。 虽然很多人不情不愿,可是在那些头目的刀剑威逼之下,他们还是胆战心惊的上了城墙。 这时候只见一群甲士,推着橹车逼近了城墙,还有不少甲士抬着云梯紧随其后,于是上了城墙的黄巾军部众,赶紧在头目的指挥下,用他们简陋的弓弩开始放箭。 可是谁也没想到,官兵居然会虚晃一枪,进入射程之后,却停止了继续向前,而是弓弩手们突然间在橹车后面现身出来,对着城墙上就是一通疾射。 而且他们还推出了十多辆装着重弩的弩车,这些重弩是中丘县带过来的床弩,威力很大,并且比起抛车抛射石头要精准得多。 这些弩车被装上了四个轮子,推到城墙之外以后,便固定在地面上,在一箭地之外,开始对着城墙发射起了大号的弩箭。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些弩车所发射的弩箭,并没有对准城墙上的黄巾军部众们,而是对着城墙一通乱射。 粗大的弩箭都结结实实的插在了夯土的城墙上面,在几段城墙处,密密麻麻的插上了不少的弩箭。 城头的黄巾贼也没有注意到这有何不妥之处,只顾着依托着城墙上的垛堞和女墙,跟城外的官军弓弩手对射了。 但是这个时候刚刚停歇了一会儿的抛车,突然间又开始发作了起来,一排抛车突然间几乎同时扬起了抛竿,把石头呼啸着就砸向了城头。 这些石头现如今经过反复调整之后,已经相当精确了,几乎过半都轰在了城墙上的女墙和垛堞上,顿时砸的城墙上土石乱飞,一些城墙上的黄巾贼也被砸的血肉模糊,更多的黄巾贼则被石头崩飞的碎石烂砖崩伤,打的他们头破血流。 城墙上也没有可用于防箭和防飞石的布幔、竹幔,城下发射的弓弩和飞石,可以方便的直接发射到城墙上面。 这样的打击,把城墙上的黄巾贼给砸的抱头鼠窜,不少黄巾贼还被城下射上来的箭矢和弩箭射死射伤,倒在了城墙上面,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和求救声。 这些黄巾贼们哪儿经历过这样的攻城战呀!之前他们只是攻打过襄国县县城和中丘县县城,可是在中丘县他们还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所以守城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也是新鲜事物,完全没有什么经验。 要知道自从人类有了城邦之后,战争就没有停息过,汉朝之前,城池的攻防战已经进行了上千年之久了,攻城和守城作战都早已发展出了很多技术,也积累了很多的经验。 可是黄巾军之中,懂这些事情的人却少之又少,可能也有,但是却没得到重用,而王梓和他手下的头目,大多都是太平道信众,以前忙的是到处传道,信奉太平道之前,又大多都是平头百姓,哪儿懂得这么多城市攻防战呀! 所以李琛会的,他们不会,只能被李琛按着脖子在地上肆意摩擦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强攻 如此双方在城墙上下激战到了天黑,李琛也没有真正发动攻城,天黑之后,便下令鸣金收兵,停止了攻击行动。 等官兵收兵之后,王梓才战战兢兢的爬上了城墙,但是举目一看,这心里可顿时就哇凉哇凉的了,只见原来还算是马马虎虎比较工整的城墙、女墙和垛堞,现如今城墙上是一片狼藉,好多垛堞已经被官军的砲石给击毁了,女墙也成片的被砸塌,城墙上到处都是碎石烂砖,而且还躺了不少被石头砸死,被弓弩射死的黄巾军部众。 另外还有一些受伤的黄巾军部众,躺在城墙上发出着凄厉的哀嚎求救声,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一片凄凄惨惨的景象。 至于士气……还是不要提这个事情了,哪儿还有什么士气可言,好多黄巾贼面如死灰呆坐在乱七八糟的城墙上,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有黄巾军部众,靠着还没被摧毁的女墙,捂着头失声痛哭,当然也有人漫无目的的跌跌撞撞的在城墙上来回逛游,很显然已经吓得麻木了。 王梓手脚冰凉,微微颤抖着登上城墙,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这凄惨的一幕,心里面别提多凉快了,跟三九天吞了一块冰一般,那是哇凉哇凉到了极点。 不过再怎么凉,王梓这会儿也只能尽量稳住心神,他是襄国县的上师,部下们都靠着他撑着呢,他要是先吓垮了的话,那么这襄国县也就完了。 所以王梓只能强撑着,命人收殓今日战死的那些部众的尸体,并且把受伤的人给抬下城墙进行救治。 但是说起来救治,可是他们之中,又有几个疡医可以救治伤者呢?只能想办法把中箭的人伤口中的箭矢给起出来,随便找块破布包扎一下,然后使出他们太平道最擅长的骗术,那就是烧一些符咒,把纸灰放在水中,给这些伤者喝下去,然后王梓亲自身披道袍,在伤者之中来回转悠作法一番。 可是这样的所谓的救治,要是能起到作用,那可就真是见鬼了,什么饮符水治病,根本就是张角骗人的把戏,当晚不少受伤比较重,出血比较多的伤者,就在呜呼哀嚎之中断了气。 一些受伤较轻的人,虽然没死,也没见伤势好到哪儿去,按照太平道的说法,死的人不是真心信奉太平道的人,心不诚,所以得不到神灵的眷顾,活下来的人,才是真正的信徒,用这种方法,来蒙骗这些伤者。 就这么王梓几乎一夜没睡,连夜忙活着又是作法,又是召集部下议事,商议接下来的该如何应对之策。 但是商量一晚上,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于是就有人提出来,干脆不如放弃襄国县县城拉倒,连夜放一把火,把襄国县县城给烧成白地,他们从城南开门逃走,逃往邯郸去跟渠帅于涉汇合。 但是这个提议也立即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理由很简单,他们都是徒步,而李琛官军之中,却有一支精骑,来去如风,动若雷霆,他们就算是逃出县城,难道两条腿能跑得过人家四条腿不成? 另外李琛率领的这些官军,看起来相当;精悍真的要是跑的话,他们难道就能跑得过这些凶悍的官兵吗? 所以逃走,不见得是上策,反倒离开了坚城之后,他们可能死得更快,眼下他们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渠帅于涉能放弃围攻邯郸城,率领大军赶来襄国县救援他们,所以眼下只能固守城池,不能出城逃跑。 王梓听罢之后,回想一下当初在中丘城外,亲眼见过的李琛那支精骑,心中也不由得发寒,也觉得弃城而逃不是个上策,出了城之后,他们就跟被剥光了衣服的女人一般,在李琛这个恶魔面前,就再无一点抵抗力可言,到时候李琛想把他们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了。 所以最终毁城出逃的提议便被否决了,商量大半夜,最终他们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就此作罢,顶一天算一天吧! 而当晚又有不少黄巾军部众,在夜色掩护下,冒着被抓住枭首示众的风险,继续弄绳子縋城而下逃之夭夭亦或是投奔李琛的官军,掉头跟城里的黄巾贼作对。 这一晚王梓又抓了几十个逃卒,怒极之下,王梓又下令把这些逃卒给杀了,在城墙上悬首示众。 天刚亮,李琛就又开始了攻城,跟昨日一样,准备好的抛车,硕长的抛竿不断飞速扬起,将一块块石头抛向了襄国县的城墙,砸的城墙上碎石乱飞,黄巾贼们是抱头鼠窜。 这一通砲击又是整整持续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刚过,官军的甲士和弓弩手们,就又一次推着橹车和弩车,抬着云梯逼近了城墙。 弓弩手经过一番跟城上黄巾贼对射之后,这次那些披甲之士们,才真正开始发动了攻城战。 在冯义、李复、李倓、费康等军官的率领下,一股股披甲之士怒吼着抬起云梯,冲向了城墙。 一架架前端带着铁钩的长梯,被钩挂在了城墙上,随即冯义、李复等人,便一手擎着盾牌,一手拎着钩枪,踩着长梯便朝着城上攻去。 城上的黄巾贼这时候惊慌失措,连忙组织人手进行抵抗,他们探身向下放箭,并且把城墙上碎石乱砖朝着城下抛掷,试图阻挡官兵攻上城墙。 不断有官兵被箭支射中,亦或是被石头砸中,惨叫着从长梯上跌落下去,有的人落地就吐血身亡,也有的人被摔得七荤八素,被人抢下,送到了后面橹车那边,有辅兵抬着担架跑来,把他们送到了营中。 但是也有的将士,在被打下长梯,坠下去之后,却并未受重伤,于是他们便爬起来,怒不可遏的怒骂着,再次攀上长梯向着城墙上发动了猛攻。 躲在橹盾后面的弓弩手,则发了疯一般的朝着城墙上抛射箭雨,射杀城墙上那些抵抗的黄巾贼,双方不断的有人伤亡,王梓惊慌失措的不停从其他方向调来部众,增援城北,双方围绕着城墙发生了一场异常惨烈的激斗。 官兵第一次进攻,终于在黄巾贼泼了命的抵抗之下宣告失利,纷纷撤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骑兵夺门 李琛淡定的看着退下来的麾下官兵,虽然内心之中颇有些心疼,但是脸上却并未流露出来。 等冯义等人退回来,跪在他面前请罪的时候,李琛冷哼了一声,对他们讽刺道:;尔等昨日不是信誓旦旦,要争这先蹬之功吗?但是为何今日却都铩羽而归?难道你们的本事都练在了嘴皮上了吗? 李琛的话,跟锥子一样,扎在了这几个家伙心上,于是几个人把心一横,牙一咬,请罪之后,转身离去,对着手下带的那些甲士们一通臭骂,然后集结兵力,又一次换了新的长梯,抬起来喊杀震天的朝着城墙攻去。 在披甲之士攻击受挫退下来的时候,之前停下来的抛车又开始运作了起来,石块又一次跟雹子一般,砸向了襄国县城北的城墙上。 此时城门上面的城门楼,早已被石块击毁,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城墙上的女墙和垛堞,也近半被石头轰塌,城墙上连续被石头击中,之前裂开的裂缝不断的扩大,墙体上还出现了密密麻麻新的裂缝。 年久失修的襄国县城墙,在如此猛烈的砲石轰击之下,更加摇摇欲坠。 当李琛驻马于北门外,看着李复他们身披铁甲,手持盾牌,又一次将长梯搭在城墙上,开始蚁附攻城的时候,突然间见到一骑快马飞速的从东门方向绕过城墙,飞一般的朝着他冲来。 一个骑兵策马冲到李琛近前,飞身下马扑到李琛面前,气喘吁吁的大声报到:;报将军!襄国县东门,突然间被人从城内打开,我们队率先带着我们骑兵冲入了城中!王君命我前来请将军速速派兵前往增援我们! 李琛一听,吃了一惊,这两天他命王雄带着骑兵,围着襄国县巡弋,防止城中黄巾贼突然间弃城而逃。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城内居然有人打开了东门献降,而王雄也更是胆大包天,就带了不到五十名骑兵,居然就敢冲入城中夺门。 王雄领的可是骑兵呀!骑兵是要在开阔地才能发挥出他们的机动力和战斗力的,冲入城中,在逼仄的街道上,他们就是给人家送人头去的呀! 李琛一听顿时就急了,二话不说立即大吼一声,招来麾下的那一百亲卫,又喝令招来了两屯辅兵,命朱彪留在北门外坐镇指挥,而他亲自率领着这三百人,飞速朝着东门赶去。 这一百亲卫,大多数是李家的庄丁亦或是徒附以及铁官奴组成,皆经过吕硕的亲自操练,也皆为精悍之士,被李琛挑选出来组成李琛亲随义从之后,这些日子又被李琛亲自操练了一番,加强了他们的协同性。 而他们的装备也是最好的,全部都身披铁甲,手持精心打造的长枪,配有一柄精钢环首刀,跟普通甲士不同的是,亲随义从每个人左臂还都戴着一个藤编的小盾牌,近身搏战的时候,可以掩护自身,所以这支亲随义从,近战能力极强。 至于那二百辅兵,则是辅兵之中,已经接受过一定程度操练的中丘县的壮勇,虽然战斗力一般,但是跟着亲随义从打个顺风仗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琛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亲随义从和两屯辅兵则紧随其后,跑步前进,一行人发出轰轰的脚步声,便冲向了东门。 当李琛抵达东门外的时候,只见东门此时已经洞开,城门之内喊杀震天,很显然王雄正领着他麾下的骑兵,在城门中跟黄巾贼苦战。 李琛二话不说,把长枪一挺,大吼一声便策马冲入了城门,那一百亲随义从们,皆为忠于李家之人,见到李琛一马当先冲入了城门,他们也都怒吼着向潮水一般的灌入到了城门之中。 杀入城门之后,李琛才看到,此时城门之内,不单单只有王雄正在领着骑兵,下马在跟城中黄巾贼死战,跟着他们一起和黄巾贼拼杀的,还有数十名看起来像是某家大户门客的人,也在帮着王雄,抵挡着黄巾贼的反扑。 李琛来不及询问情况,翻身跃下战马,率领着亲随义从,立即就加入了战团,本来显得有些左支右挡,已经被黄巾贼压制到城门洞附近的王雄等骑兵,还有那些不知身份之人,当得到了李琛这支生力军的增援之后,立即形势逆转。 在李琛带头反攻之下,城中那些试图重新夺回城门的黄巾贼们,顿时在他们猛烈的攻击之下,被杀的开始节节败退,终于在打开了城门内的局面之后,二百辅兵也攻入到了城门之中。 这时候东门的黄巾贼们彻底绝望了,发出一声惊呼,开始纷纷四散奔逃。 李琛立即命一屯辅兵,控制住城门,而他则当即率兵杀入城中,沿着南北主街,率兵向着北门方向冲杀了过去。 而他在杀入城中的时候,把王雄骂了一顿,命他立即集结骑兵,上马出城,赶往南门方向堵截城中黄巾贼弃城而逃。 好在他来的还算及时,王雄这支精锐骑兵,伤亡不算大,这个时候还能上马作战的尚有四十人左右。 王雄也不觉得委屈,知道李琛爱惜他们这支精骑,领命之后,立即率领麾下的精骑们,上马冲出东门,在城外赶往了南门。 而李琛这个时候才知道,在城中打开东门的,乃是襄国县城内,几家大户人家的私兵,这几家大户,无法跟李琛联络,但是他们决定要帮李琛夺回襄国县县城,所以几家大户暗中通联了一下之后,各自集结了家中的一些私人武装,突然间在城中向黄巾贼发难。 他们趁着刚才王梓把东门附近的一些黄巾贼调往城北方向增援,东门正好黄巾贼兵力稍微空虚一些,于是便趁机夺了东门,把东门从城内打开,派人去请李琛率兵从东门入城,这时候王雄正好率领骑兵巡弋到了东门之外,于是当机立断,领着骑兵杀入城门,下马跟夺门的这些大户家的私人武装抵挡住了城中黄巾军的反扑。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还不速降 王雄其实没错,他这么做为李琛率兵赶来增援争取到了充足的时间,得以让李琛轻松的击溃了东门内的黄巾贼。 李琛来不及跟这些城中大户家人多说,击溃东门内试图反扑夺回城门的黄巾贼之后,百年立即引兵杀向了城北。 而城北这个时候早已是喊杀声震天了,被李琛嘲讽了一番的几个部将们,这会儿都发了疯了,带着他们麾下的兵卒,不要命的顺着城墙蚁附而上。 这时候有人才发现,昨日和今日官兵们用重弩向城墙上发射的那些大号弩箭的作用,这些弩箭布满了城墙上,钉入城墙很深,插的是结结实实。 当官兵开始攻城的时候,有的身体灵活平衡性好的披甲之士,便干脆踩着这些钉在城墙上的大型弩箭的箭杆,开始朝城墙上面攀去。 这些人如同猴子一般,在一根根弩箭的箭杆上来回腾挪,迅速的攀到了城墙上面,而李复这会儿身披重甲,左臂上套了个小盾,双手还是拎着他的一对铁瓜锤,踩着长梯只用小盾牌护住脑袋,飞速的冲上了城墙。 等他冲上城墙的时候,身上已经插了几支箭,可是因为他身披铁甲,伤的并不重,只见李复凶性大发,一冲上城墙,就抡开两柄铁瓜锤,一下砸断了几根捅向他的枪矛,锤子一挥,荡开了几根枪矛,一跃跳上了城墙。 只见他不要命一般,只攻不守,两个铁瓜锤抡的虎虎生风,嘁哩喀喳的便接二连三的砸死了几个试图把他杀下城墙的黄巾贼。 其余黄巾贼看李复这厮如此凶悍,不由得心寒,纷纷后退,李复夺取了垛口之后,身后的甲兵们就纷纷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上了城墙。 李复一看站稳了脚跟,当即带上蹬城的甲士,开始沿着城墙发动了突击,这家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两个铁瓜锤抡的跟车轮子一般嗡嗡作响。 而他的铁瓜锤乃是重兵器,近战威力巨大,不管是刀枪剑戟,只要跟他的铁瓜锤碰上,无不被当场打飞,要是砸在身上,就断无幸免之理,不被当场砸死,也被砸的筋断骨折。 随着城墙上李复夺墙而上之后,其余的那些部将们,也都趁机纷纷攻上了城墙,这一下城墙上的黄巾贼们就再也撑不住了。 他们哪儿有本事跟李琛麾下的这些骄兵悍将们对战呀!顿时就被冲上城墙的这些官兵们杀的四散奔逃。 有的黄巾贼来不及逃走,眼看着被堵在了城墙上,情急之下命都不要了,尖叫着纵身就愣是从城墙上蹦了下去,想要跳入城中逃命,可是你也不看看城墙有多高,要知道襄国县的城墙,即便是残旧不堪,但是高度起码还是有三四丈高的,放在后世换算的话,也起码七八米高。 这么高蹦下去,运气好双脚落地,可能摔不死,但是摔伤腿还是有可能的,要是运气不好,就来个大头朝下,一头栽在坚实的地面上,想不死都难。 所以一些跳下城墙想要逃命的,不但没能逃命,反倒当场就摔死在了城墙内部,有的没摔死的,也摔断了腿,躺在地上哇哇惨叫,跑是跑不掉了。 王梓这个时候也在城墙上,看到城墙这么快就丢了,也慌得不知所措,于是又有一些亲信跑过来,架起他就朝城下跑。 这时候城东方向有人惊慌失措的跑来,告诉了王梓一个惊天的消息,东门丢了,李琛已经率兵杀入了城中。 王梓一听哎呀一声,当场就吓晕了过去,被亲信手下好一通拍背抚胸,这才唤醒了过来。 李琛从率兵到襄国县,至今才不到三天时间,襄国县县城就被李琛给攻克了,王梓如何不怕? 这李琛简直就是他王梓的克星呀!醒过来之后,王梓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但是这会儿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北面城墙已经守不住了,东门也丢了,襄国县城已经守不住了,这会儿再不跑,就被人家官兵给堵在了城中了。 于是王梓的亲信手下们,拖上王梓,就开始向南门跑。 没一会儿工夫,李复、冯义他们就已经杀下了城墙,把北门给夺了去,打开了北门,城外尚未进城的甲兵们,立即蜂拥灌入到了北门之中,在几个部将的率领下,有的沿着城墙上面,向着西边杀去,有的则冲入城中,沿着街道,开始追杀黄巾贼。 这时候不想跟黄巾贼干的那些黄巾部众们,立即纷纷丢下了兵器,跪在了街道两旁,以头杵地连呼饶命。 而官兵们提前得到了李琛的命令,不得滥杀无辜,弃械投降者不杀,所以便从这些投降的黄巾部众身边呼啸而去,继续满城追杀没有投降的黄巾贼们。 王梓被一群亲信护着,亡命一般的朝着南门奔逃,但是跑着跑着就迎头撞上了一哨人马,王梓定睛一看,大呼一声休矣。 原来堵住他们去路的不是旁人,正是顶盔掼甲的李琛。 李琛也看到了王梓,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身披道袍冠袍歪斜之人乃是王梓,于是李琛立即狂笑了一声,把大枪朝着王梓一指怒喝道:;王贼!尔等还不速速跪下投降? 王梓被李琛这一吼,还真的把他吓得差点膝盖一软就跪下了,但是却被身边的亲信扶住,一些王梓的亲信大吼着要为王梓杀出一条血路,护住他逃出襄国县城。 可是他们也不看看他们自己的斤两,李琛是一个什么人?就凭他们也配杀退李琛和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亲随义从,一群人刚上去,李琛一杆大枪挥开,那真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势不可挡。 几十个王梓身边的人,愣是没能顶住李琛一盅茶的时间,就被杀了个人仰马翻,最后王梓身边只剩下了十几个吓得跟鹌鹑一般的贼人,再也无人敢上了。 王梓看到前有李琛,后有追兵,现在他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于是嚎哭了几嗓子,有心横剑自刎,可是试了几试,都下不去手,于是只能哭着扔掉了宝剑束手就擒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叛徒 李琛抓了王梓之后,便立即率兵向城南杀去,此时城南方向的黄巾贼,已经知道了东门失守,城北听声音也不对头,估计也已经失陷了,于是再也不敢呆在城中,赶紧打开城门,便从南门逃了出去。 但是他们刚刚逃出南门,就发现南门之外出现了一支精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王雄把还沾着血的骑枪朝着这些黄巾贼一指,大吼一声道:;此路已绝,还不速速跪下投降? 看到有王雄这支精锐的骑兵堵路,这些黄巾贼也就彻底崩溃了,大部分黄巾贼纷纷丢下了兵器,跪在了地上向王雄投降,只有少量黄巾贼不服命,试图突破王雄他们的封锁逃走。 王雄当即率领麾下的骑兵,对着这帮试图突围逃走的家伙就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这些黄巾贼顿时就被他们杀的人仰马翻,根本逃不过王雄他们的追杀,纷纷被斩杀在了南门之外,吓得剩下的黄巾贼更不敢造次,纷纷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李琛率领着部下们,一支杀到了天黑,才算是把城中顽抗的黄巾贼尽数给清理一空,这一战除了西门一部分黄巾贼得以逃脱之外,自王梓以下,城中聚歼了近两千黄巾贼。 当场被杀的大约有四五百人,剩下的则都纷纷跪地乞降,成了李琛的俘虏。 自此失陷了一个月的襄国县县城,又回到了官方的手中,被李琛克复,城中的士绅大户,纷纷出门,抬着赏军的酒肉钱财,赶往临时进驻县寺的李琛那里,向李琛恭贺。 李琛这个时候已经控制住了整个襄国县县城,从县寺的库房之中,起获了大批的财物,既有金饼和大量的铜钱,也有布匹丝绢,当然也少不了大量被搜刮来的铜器铁器,另外还有一些粮食。 这些东西都是王梓在起事之后,带着黄巾军在襄国县境内四处劫掠所获,除此之外,他们还在黄巾贼头目抢占的院舍之中,也起获了大批被他们私藏起来的财货甚至不少被他们抢来关押在县寺之中的年轻女子。 最关键的是他们在攻入县寺之后,抓住了一个人,这个人乃是襄国县之前的主簿赵悦。 说起来这个赵悦也算是李琛的老熟人了,当初他曾经和襄国县贼曹史芮到过中丘县,给他送去过悬赏,打过交道。 李琛对他的印象不算很深,也无多少好感可言,只记得这厮当初到中丘县的时候,自命清高,对他是爱答不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原因很简单,他自诩他的出身乃是襄国县名门赵家子嗣,比起李琛这个武夫而且还是出自寒门的武夫,不知道高到哪儿去了。 故此他的姿态摆的很高,对李琛在中丘所行之事,是嗤之以鼻,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 但是现如今这个赵悦却在黄巾贼破城的时候,投降了黄巾贼,成了黄巾贼的部下,为黄巾贼打理财务之事。 这个人可以说虽然出身名门,但是却毫无骨气可言,比起寒门出身的史芮风骨,简直是天壤之别,史芮城破之事,率领乡众和县寺的差役,跟黄巾贼在城中死战,一直战死乱军之中,包括襄国县县丞,城破之后,也不肯投降王梓,在县寺之中悬梁自尽,这些人的风骨,比起这个赵悦简直高太多了。 而赵悦却在城破之际,毫不犹豫的投降了黄巾贼,带着黄巾贼献出了县寺的库房,并且受命王梓,为王梓打理黄巾贼抄掠的财货。 当李琛率军攻入县寺的时候,这个赵悦面如土色跪在县寺之中,颤颤巍巍的向着李琛磕头请罪。 李琛带着一身血腥气息,挥手令手下的兵将控制住了县寺,扫清了县寺之中残存的黄巾贼,缓步走到赵悦面前,冷笑一声道:;赵君,好久不见了! 这个赵悦面色如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双手捧着一本账册,对李琛说道:;罪人赵悦,见过李君!此乃是近期黄巾贼在本县所设的账册,一应财物皆在账册之上,现呈给李君,请李君查验! 当初悦一时糊涂,贪生怕死,降了黄巾贼,但是却并非真心侍贼,在下还是心向朝廷的! 故此这段时间,在下日期夜盼,无时无刻不在盼望朝廷大军前来讨灭贼人,终于等到了云开月现之时!请李君明察! 赵悦这会儿已经是吓得浑身颤抖,跪伏在地上跟一滩烂泥一般,哪儿还有一丝读书人的风骨,直到这个时候,还在为他的无耻行径开脱。 李琛冷笑一声,跟着他的李复过来,一把夺走了赵悦手中献给李琛的那本黄巾贼财货的账簿,转手递给了李琛。 李琛随手翻了一下,抬手就把这本账册撕了个粉碎,扬手抛到了地上。 ;赵悦,你可知罪?李琛冷声对赵悦喝问道。 赵悦浑身一哆嗦,连忙磕头道:;在下知罪! ;哼!你知罪就好!我来问你,史君和县丞方君遗骸现如今何在? 赵悦一听,又是一哆嗦,连忙跪答道:;在下不知!在下只知道史君当日城破之时,领军在城中于贼人死战,最终死于乱军之中! 后来王梓这个狗贼,将其首级悬于南门之上示众夸功!尸身后来不知所踪,可能是被贼人拖到城外和当日战死的乡勇、差人合葬到了城外某地! 至于他的首级,后来也不知所踪! 而方君当日在县寺之中悬梁自尽之后,尸体被贼人拖到了城外,不知丢到了何处! 李琛听罢之后,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冷声对赵悦说道:;我李琛此生最敬的是方君和史君这等忠义之人,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反复小人! 你作为名门子嗣,被擢为一县的主簿,食君俸禄,可是贼人来袭之时,却卖身求荣,现如今贼人被我所破,你便立即再次倒戈!真是有辱你们赵家先祖! 你以为今日投降于我,之前你之所为,便可一笔勾销?你想的太简单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赵氏族长 李琛冷冷的继续对赵悦说道:;想那史君和你身为同僚,方县丞更是你的上官,而他们为朝廷尽忠之后,你却投靠了黄巾贼,既然你投靠了黄巾贼,那么你却丝毫不念旧情,连尸身都不敢替他们收殓,任凭贼人将他们暴尸荒野,悬首城门之上任凭贼人羞辱! 你这种不忠不义之徒,又有何面目活于世上? 今日我率军克复本县,尔等如若还有半丝羞耻之心,便该自裁谢罪了,可是你却厚颜无耻,又向我投降! 赵家能出你这样的子弟,实乃是你们赵家之家门不幸!赵家上下,恐怕也会因你贪生怕死,投贼自保而受到株连!你又有何面目还活于世上? 李琛当众把赵悦痛骂了一顿,周围李琛的部下们,也都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纷纷朝着赵悦吐口水羞辱与他。 赵悦被李琛骂的是无地自容,他现在真的是后悔了,早知黄巾贼居然如此不堪,这才起事一个月的工夫,便被李琛克复了襄国县城,杀的大败。 他要是能知道,王梓所率的这些黄巾贼如此不堪的话,他当初真是还不如直接自尽,也能保住他和他们赵家的名声,现在可好,这才一个月,襄国县就又回到了官府手中。 他这么反复,自然难免会被世人所鄙视,听着李琛的骂声,还有周围李琛部下们对他吐口水的羞辱声,赵悦可谓是万念俱灰。 现在他想明白了,就算是李琛今日放过他,恐怕未来当朝廷讨灭黄巾贼之后,赵国相和朝廷也不会饶过他的。 恐怕不但是饶不了他,连带着他们赵家,恐怕也难逃一劫,这都是因为他贪生怕死所赐。 于是赵悦顿时就如同烂泥一般的瘫软在了地上。 李琛冷哼一声,对他接着说道:;如果你还心存半丝羞耻之心的话,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就地自裁!我懒得杀你,杀你都觉得脏了我的手! 赵悦听罢之后,浑身再次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有心想要再求饶一番,可是抬头看了一眼李琛那如铁一般的表情,却也明白,多说无用了。 李琛让人丢给他了一柄剑,一根绳子,让他自己选死法,赵悦哭嚎了一阵之后,最终选了绳子,被人立即拖到了一间屋子之中。 大约过了一盅茶的工夫,拖他进屋的士卒走了出来,对李琛点了点头小声道:;这厮死活不肯自缢,吓得屎尿横流,我等便帮了他一把! 这个赵悦,还真是一个怕死的家伙,事到如今,还舍不得死,于是便被拖他进屋的士卒,用绳子勒死在了屋中。 李琛其实也不是非要杀赵悦,但是赵悦却有必死的理由,这厮替王梓搭理着襄国县黄巾贼近期抄掠的各种财货,自然也就很清楚仓中藏了多少财物,李琛可不会把这些财物都留给襄国县,他拉起这么大一支队伍,那是要花钱的。 而中丘县虽然给他拨发了一批器甲、车辆和牛马,另外拨给他了一些军资,但是这点钱根本不够他用的,他只能以战养战,靠着缴获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至于接下来到了邯郸之后,短时间之内,肯定不会解散他拉起来的这支队伍,接下来他要收买人心,为兵将们改善生活和装备,仅凭邯郸方面拨发的军资,肯定不够用的。 所以他现在很需要钱,那么王梓给他留下来的这些东西,就是他军资的来源,可是赵悦却对此了如指掌,今后一旦这厮说出去,他少不了会落得一个贪墨缴获的罪名,所以赵悦自作聪明,献给他这个账簿,才是他真正的取死之道,所以赵悦必须要死,李琛绝不能留他的性命,于是赵悦就这么;自裁了。 这边刚刚处置过赵悦之事,外面就传来了消息,襄国县当地城中的大户人家,这个时候联袂抬着大量的酒肉和钱财布帛来到了县寺之外,要求见李琛。 李琛听罢之后,把大枪交给了手下,来不及更换身上还沾满血的甲胄,便立即走出了县寺,来到了县寺门外。 此时好几个身着黑袍,头戴幘巾的中年或者老年人,正带着一些手持武器的族人亦或是门客之类的人,聚在县寺之外。 在县寺大门外的空地上,还摆着好多东西,既有布帛也有金饼铜钱,另外还有二十余头猪羊和不少的活鸡活鸭。 看到李琛顶盔掼甲走出县寺大门,而且李琛身上的甲胄还沾染着不少血迹,这些人连忙就躬身对李琛施礼,并且自报家门。 这几个为首之人,皆为本县的世家族长,都是有头面的人物,在本地颇具影响力,要么是因为名声很好,要么是声望很高,即便是王梓攻下襄国县县城之后,也因为忌惮这些大户的身份,没敢对他们勒逼过甚,甚至于还要对他们以礼相待。 当其中最后一人报出名号的时候,李琛的脸色忽然一变,抬手止住了他给自己见礼,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 原来此人就是本地的赵家,也就是赵悦家的族长赵琼,此人给李琛自报家门的时候,李琛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原来是赵家族长呀!失敬失敬!你们赵家可算是为襄国县培养出了一个好族人呀!李琛毫不客气的便带着讥讽之色,对这个赵家族长赵琼冷笑着说道。 这个赵琼当然明白李琛所指的是谁,老脸一下就顿时被臊得通红,连忙躬身对李琛说道:;赵悦确实乃是我赵家族人,但是此子不知羞耻,投贼自保,着实令我赵家上下,无不羞愧难当! 我赵家出此逆子,乃是我赵家家门不幸,也是老夫监管子弟无方!实在是羞煞老夫了! 但是赵悦此次从贼,并未跟族中通报,只是他个人之举,绝非赵家上下之所愿,而且老夫在听闻消息之后,便将赵悦逐出了家门,再不认他为赵家之人!也再为准他进赵家半步! 此事赵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是这些乡邻,也可为老夫作证!赵悦从贼之后,便一直住在县寺之中,再未踏入我赵家半步!这赵家的家主赵琼痛心疾首的对李琛说道,说到这里,不由得老泪纵横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守吏 赵悦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对李琛说道:;虽然赵悦曾经多次到家门长跪,求见于我,可是老夫却从未再见他一面!此事左邻右舍也皆可为老夫作个见证! 此次听闻李君率大军来克复襄国县城,老夫欢喜异常,为了迎接李君大军入城,此次老夫尽出家中善武子弟以及门客数十人之多,和同乡诸君一起夺得了东门,打开了东门迎入了李君!此事李君不妨一问便知! 刚刚老夫听闻,老夫的爱子就在夺门之时,亡于了贼手,死在了东门之内!不信李君可以查证!还望李君明察! 我们赵家,虽然家门不幸出了赵悦如此逆子,可是赵家上下其他人等,却从未从贼! 说着这个赵琼便老泪纵横了起来。 李琛听罢之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于是扫视了其他人一遍,开口问道:;此话当真? 这时候有本县一个大户的家主出面对李琛躬身说道:;启禀李君,赵君所说句句为实,赵悦贪生怕死从贼不假,但是赵君听闻之后,便断然将其从族中除名,再未准许赵悦踏入家中一步! 赵悦前些日子在赵家门前长跪不起,求见赵君,但是赵君始终闭门不许其踏入家中半步!此事也是众人皆知! 今日我等联手夺门,开门迎李君大军入城之事,也是赵君暗中联络,我等方能同时举事! 我等也是刚刚听闻,今日夺门之时,赵君的爱子赵申,战死在了东门之内,赵君现如今也是强忍悲痛,前来参见李君的!还望李君莫要怪罪赵君! 这时候其他几个大户的家主,也都纷纷点头称是,为赵琼作证。 李琛听罢之后,倒是颇有些吃惊,没想到赵悦如此不堪,可是赵家的这位老家主赵琼,却是个相当有风骨之人。 这件事看来确实不是假的,赵家应该是没有跟赵悦同流合污,在黄巾贼攻入城中的时候跟赵悦一起从贼。 于是他连忙搀起了赵琼,嘴里说道:;哎呀!原来是我误会了赵老!琛真不知道,还有如此内情!刚才对待赵老,多有得罪,还望赵老千万莫要怪罪在下! 如果这都是实情的话,那么赵悦之罪,却真不能记到赵家头上!功是功过是过,绝不能相提并论! 只是没成想天妒英才,贵公子今日殉难于东门之内,还望赵老您节哀顺变!此事在下一定会亲自向赵相禀明,为赵家洗脱因赵悦之为,给赵家带来的罪责! 赵琼听罢之后,明显的松了口气,但是也当场老泪纵横,失声痛哭了起来。 李琛好一番安慰之后,赵琼这才收住了哭声,脸上又露出了怒色,对李琛问道:;李君,不知者不罪!赵悦这个逆子,之所以有今日之举,老夫也确实难辞其咎!现在只是不知那逆子何在?老夫今日愿当众清理家门,手刃了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李琛听罢之后,再次对赵琼施礼道:;回禀赵老!那赵悦刚才在我引兵攻入县寺之事,自知罪孽深重,肯定难逃一死,已经在县寺之中自裁了!尸体还停在县寺之中,赵老可派家中之人,将其尸身领回! 听闻赵悦已经自裁之后,赵琼不由得哀叹了一声,但是怒色不减,摇头道:;此子已经不是我赵家之人,他不配为人,更不配入我赵家祖坟!我还领他尸身作甚? 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竖子,就该暴尸荒野,任由野狗争食,既然他已经自裁了,那么就跟老夫再也毫无瓜葛!任凭李君处置便是! 这一下李琛没啥可说的了,看来这赵琼,确实恨透了赵悦此次投降黄巾贼,污了他们赵家的名声,连赵悦的尸体都不要了,直接让他把赵悦的尸体扔到城外喂狗,可见老头确实是气坏了。 李琛叹息一声,于是请赵琼等县里的这些大户家主们到县寺之中看茶,一同商讨接下来如何处置襄国县之事。 于是这些人这才向李琛称谢,跟着李琛进入到了县寺之中。 而李琛这次前来收复襄国县,肯定不会带什么家奴婢女侍奉于他,而县寺之中,之前里面的人又刚被李琛派兵收拾一空,该抓的抓起来,该逐出去的逐出了县寺,以至于这帮襄国县的大佬们进了县寺之后,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李琛于是只能让自己手下的兵卒,先去烧点水送过来,然后请众人到大堂之中坐下开始商议接下来襄国县的事情。 暂时赵国那边邯郸城还被贼人所围,襄国县经历此劫之后,县寺之中的官吏可谓是被一扫而空,县长和县尉都挂印跑了,现在不知所踪,县丞城破之事自缢身亡,还有史芮等一些县吏,于城同殉,所以县里目前找不到一个可以临时主持县寺之事的人。 而李琛明言,他不会在襄国县停留太久,在这里稍作休整之后,便会率军离开襄国县,前往邯郸。 而这两天他还要在襄国县备战,以备邯郸的黄巾贼来犯,所以他不会留下来管襄国县之事。 所以在赵相对襄国县做出安排之前,就很有必要先有人出面,把襄国县这边的民事给管理起来。 李琛请赵琼等人,举荐几个本县有能力之人,先出面把县寺之事主持起来。 对此众人谦让了一番,想要李琛派一个人在这里主持,他们再举荐几个本地的才俊出来任事,协助李琛派驻的人暂时把襄国县管起来。 但是李琛断然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这种事他不是没想过,说起来要是他派李倓亦或是李曲留下来,暂时把襄国县的事情管起来,充当守襄国长,这个守字其实就是代理的意思。 这么做虽然他可以暂时抓住襄国县的政务,对他确实是会有一些好处,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李琛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么做虽然有利,但是也有弊,一旦他这么做的话,那么他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赵国兵曹掾,会不会因为太过揽权,招致现任赵相刘复的不满,这件事谁也说不定。 第三百九十八章 军纪严明 毕竟他以前只是一个中丘县的贼曹,小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官,掌了点兵权,就立即忘了他姓什么,居然自行派一个手下就充当襄国县的守令,这件事难免不会被人诟病。 所以李琛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把这件事交给襄国县本地的这些士绅们来决定,他不参与此事,以后即便是说起来这件事,谁也不能挑他一点毛病,而且他还可以获得一个清誉。 于是这些襄国县的士绅们看李琛坚辞不允,于是也只好作罢,商量了一番之后,他们推选出来了一个本地负有清名的士子,由其来暂理襄国县之事,充作襄国县守令,同时他们又举荐了几个士人,让他们出来,暂理县中各个部门的事务,把襄国县县寺的架子先搭建起来再说。 李琛跟这些人也不熟悉,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而他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由于他带兵暂时驻扎在襄国县,县里本来是应该为他提供军资粮秣之物的,但是县里刚遭此大劫,现在百废待兴,县寺的人员也未到位,所以他就暂时先接管本县的仓房,以缴获的贼资暂时养兵。 对于李琛提出的这个要求,县里的这些士绅们自然没人自讨没趣蹦出来表示反对,本来李琛这次带兵,把襄国县克复,已经是大恩于他们襄国县了,只是要点缴获的贼赃,这事儿真的不算是事儿。 而且他们也早已做好的打算,县里暂时养不起李琛的这些兵马,他们哪怕是先自己凑钱,也要先把李琛这支兵马给供养起来。 前段时间黄巾贼在本县倒行逆施的事情,他们历历在目,而且周边黄巾贼现如今还正在猖獗,李琛这支人马能驻扎在襄国县境内,那对他们来说,只能说是好事,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哪怕是他们现在凑钱养活起来李琛这支人马,他们都没什么好少埋怨的。 先前为王梓看在他们是本地有名望的家族,没有对他们太过分,除了勒逼一些财货粮食之外,倒是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可是王梓却还是破了本县不少大户人家,尽扫其家财,杀了他们的族人。要是万一其他地方的黄巾贼再来襄国县,他们可不会再对自己这些人家客气。 更何况这次他们联手在城中夺取城门,引官兵入城之事,也肯定会被黄巾贼所知,到时候万一再有黄巾贼来犯襄国县,恐怕就要新账老账跟他们一起算了。 所以现在他们巴不得李琛的这支兵马留在襄国县别走,就算是让他们出钱出粮供养李琛这支人马,他们也在所不惜。 于是众人一拍即合,连忙派人去请他们推举出来,暂领襄国县事的那些本县的士人。 其实也不用费劲,他们这些人所推举出来的这些士子,大部分就是他们这些人家的族人,他们派人去把他们招来就是了,并不费什么力气。 而且他们在招来这些士人的时候,已经把他们跟李琛达成的协议告知了这些人,省的他们之中有愣头青,到了县寺之后,找李琛索要县库的物资。 当然为了表达他们对李琛此次引兵克复襄国县、解襄国县民于倒悬的壮举之谢意,他们也没有再吝啬,每一家都主动给李琛这支兵马捐出了一批粮食,作为李琛这支人马接下来的军粮。 李琛于是很客气的对他们此举表达了谢意,双方倒是言谈甚欢,相处的还算是比较融洽。 这些人之中,每个人其实都早已听闻过李琛的大名了,前年李琛率兵前来襄国县,助襄国县讨平了出山洗掠的山贼、野人,虽然襄国县县令和县尉,刻意的弱化了李琛的作用,可是他们作为本地的地头蛇,又岂能被县寺给糊弄了。 所以他们之前就知道,李琛乃是一个十分悍勇,同时又足智多谋之人,只是未曾谋得一见罢了。 今日一见,他们对李琛的印象可谓是好到了极点,刚见李琛的时候,只见他身材高大,顶盔掼甲,浑身浴血,简直如若战神一般,一来襄国县城下,三日之内便克复了襄国县城,并且如同雷霆一般,将盘踞在襄国县城中的黄巾贼一扫而空,连贼酋王梓,也未能逃脱。 进得县寺之后,他们又见李琛换上了冠袍,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顿时就变成了儒雅的士子,言谈举止谦谦有礼,跟他们谈话之中,令他们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忍不住就让人会对他产生一种信任和亲近感,这说明李琛绝非只是一个一般的武夫那么简单,此人的修养也应该是极好的。 这跟他们之前预想的有很大出入,乱世之中,骄兵悍将最是难缠,这些骄兵悍将们,往往粗鄙贪婪,而且从不讲理,在地方上喜欢纵兵闹事,而且为了养兵,勒逼地方百姓,欺行霸市、欺男霸女那是常事,甚至于可能会纵兵为祸地方。 所以他们这些人才会在李琛破城之后,第一时间抬着犒赏军队的礼品前来面见李琛,生怕李琛率兵入城之后,便纵兵在城中胡作非为。 而且他们也有思想准备,准备好了迎接李琛的勒逼,并且做好了跟李琛讨价还价的准备,可是没想到李琛却如此好说话,除了要缴获的贼赃充作军资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提,而且还拒绝了派人暂管襄国县,也没有勒逼他们出钱出粮。 李琛的这种做法,大大的获得了这些襄国县世家大户们的好感,因为付出远低于心里预期,于是有人一提,他们愿意出一些粮饷,以助李琛军资之用,这些大户都没有表示反对,纷纷自己根据自家的情况,还有自己的心理预期,各自认捐了一批粮饷之物。 双方谈下来之后,可谓是皆大欢喜,县里的那些世家大户们所荐之人这时候也纷纷被请到了县寺之中。 这几个暂领襄国县县事的本地士人,跟李琛相见之后,都对李琛非常客气,一是感激李琛为他们襄国县讨灭了黄巾贼,克复了本县,二是因为李琛毕竟是一个掌兵之人,不管他现在黑袍高冠,显得如何儒雅,但是他都是提刀上阵就能肆意砍人的一个主,而且还是那种很能砍人的主。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拍即合 所以这些被当地士绅举荐出来暂领县事的本地士人,一个个都对李琛非常恭敬,见面就拜倒向李琛称谢,李琛也十分客气的跟他们一一见礼,坐下来还跟他们谈了一下接下来李琛大军驻扎在襄国县的事宜。 李琛还提出为襄国县暂时编组一支义兵,毕竟襄国县现在遭此一劫之后,整个军政系统被一扫而空,暂时毫无自保之力,李琛也不会常驻襄国县,很快就要去邯郸,亦或是去克复易阳县,故此他一走,襄国县就又成了毫不设防的地方,一旦黄巾贼余孽趁机反扑,襄国县还是要沦入贼手。 所以李琛一提这件事,这些出来临时暂领襄国县事务的士人,都立即表示支持,而那些本县的世家大户,对此也表示会全力支持。 吃过一次亏之后,现在他们也都深感本县之中,如果没有一支可以自保的武力,是多么悲催的事情,故此对于李琛帮他们组建一支属于襄国县义兵的武力,他们自然很是支持。 双方坐下来又对这件事详谈了一番,李琛答应将部分此战之中,收留的襄国县的青壮,留给襄国县,单独编组成一支义兵。 而各家大户也都表态,愿意派出他们族人,到这支县兵之中任事,但是具体掌兵之人,经过一番商量之后,李琛决定他派一个人,临时留在襄国县,暂领这支义兵。 毕竟这些世家大户的子弟之中,并无带兵的人才,统领这样一支义兵,仅靠着声望是不成的,必须要有一个知兵而且懂得练兵还要能控兵之人,才能控制住这支武力,否则的话这支武力只能算是乌合之众,一旦再遇上变故,还是只能一哄而散,起不了任何作用。 于是李琛想了一下之后,把李倓叫来,对在座之人介绍了一下李倓,也没有避讳李倓和他的关系,告知这些人,李倓乃是跟随他已久的部将,为人沉稳而且勇悍,以他来暂领襄国县这支义兵,应该可保襄国县的安全。 对此襄国县的这些士绅们也都没有意见,谁没点私心呀!李琛作为掌兵之人,手头岂能不用自家的族人,而且襄国县的这支义兵,对于李琛也是有着重要意义的,在接下来的讨贼之中,少不了也会跟襄国县打交道,故此留下一个亲信,来执掌襄国县的这支义兵,他们自然不能说不成。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决定让李倓暂领襄国县守县尉之职,暂掌襄国县军事。 当晚这些本地士绅,本来是打算设宴款待李琛和他的部将们一番的,但是却被李琛婉拒,李琛借口战事刚息,军中事务繁杂,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很多,故此这酒宴就免了吧,而且他们来襄国县城外已经跟黄巾贼激战三日,将士也皆已疲惫不堪,故此改日再说! 当晚李琛没有住在县寺之中,而是回到了营中,将县寺直接就让给了本地出面暂领县事的那些士人,姿态很高,让这些襄国县士绅对李琛的好感更是增多了几分。 这一战李琛这边也不是没有什么伤亡的,攻城战本来就是攻方处于劣势,虽然伤亡不大,但是还是有些伤亡的。 最让李琛心疼的要死的乃是王雄手下的那些精骑,这都是他这一年多来,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锐骑兵,说白了也是为了他以后扩编骑兵育出的种子,死伤一个都让他肉疼不已。 好在王雄他们这些精骑,都身披铁甲,虽然为了轻便,只是半甲,但是却还是保护住了兵将们躯干的要害。 所以在争夺东门之战中,虽然伤亡了近十名骑兵,但是这些伤亡,以伤为主,只战亡了两人。 而伤者多是四肢受伤,多不致命,也以轻伤为主,精心将养一番之后,还是可以再次上马作战的,这才让李琛好受了一些。 而步卒方面,伤亡要大一些,攻击北门和在城中追杀清剿城中黄巾贼的时候,步卒战死了二十余人,受伤的有五十余人,多为轻伤,但是也有二十余人属于重伤,同样也让李琛感到颇为心疼。 幸好李琛军中培养了几个军医,而且还有净疮水这种;神器另外还有李家精心炮制出来的金疮药,以及;神奇的伤口缝合术,让受伤兵将的死亡率降低了不少,伤者多在战后得到了迅速的救治,现如今大部分人伤势比较平稳,看样子是死不掉了。 当晚李琛亲自巡视了医营,探望了那些受伤的将士,他还在伤者之中,见到了陈在这个老部下,陈在也是以前李琛的轻侠好友,杀青面黄的时候,就跟着李琛,后来李琛到了县里做贼曹之后,他便入了军中,起初只是一个什长,现在已经担当了一个屯长。 今日攻城之中,陈在也非常悍勇,身披铁甲率部强攻城墙,两次被守城的黄巾贼给打下梯子,负创之后咬着牙忍着疼,依旧继续攀上云梯率兵攻城。 攻城期间,他还身中数箭,城破之后,在城内剿贼,肚子又被贼军用长枪扎了一下。 不过幸好他身披铁甲,枪尖也不算锋锐,虽然肚子上挨了一枪,可是伤口并不算深,李琛见到陈在的时候,这家伙正跟躺在周围的那些伤兵吹牛呢!可见应该问题不大。 陈在一看到李琛,就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李琛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按住了他,让他安心躺下,少动为妙。 李琛亲自检查了他的伤口,陈在全身上下被创六处,肩膀上一处刀伤,胸腹则四处箭伤,一处枪扎伤,但是好在都有铁甲保护,伤口都不算深,他这才放心。 ;还好,问题不大,伤虽然多,但是都不致命,看来你是死不掉了!接下来给我老老实实好好将养,不许乱动!按时清创换药,方能尽快痊愈,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襄国县好了!李琛拍拍陈在的肩膀,笑着对他说道。 陈在一听就摇头道:;我这伤算得了什么?岂能留在襄国县这里?接下来末将还要跟李君去邯郸杀贼呢! 第四百章 罚罪 ;省省吧!你这样的伤口愈合起码需要十天半个月,没有伤愈之前,要是乱动,扯开了伤口,小心你的小命不保!给我老实留在襄国县呆着养伤,伤愈之后再来找我!接下来有你打不完的仗,你急个什么?这是军令,胆敢抗命,小心吃军棍!李琛把他的脑袋按在枕头上,对他笑道。 陈在躺着只能苦着脸领命应喏,但是接着就对李琛问道:;我军什么时候离开襄国县? 李琛想了想之后答道:;现如今襄国县城已被克复,想必邯郸那边的黄巾贼业已得知了消息,我不知于涉那个贼酋会作何打算,所以具体出征时间要看于贼的反应再定! 李琛在攻克襄国县之后,便将麾下的兵将大半撤回到了城外的营中驻休,并且严令麾下兵将,任何人不得在城中胡作非为,违反军纪者杀无赦。 今日在入城之后,就有几个胆大妄为的兵卒,私抢财货不说,还在一处黄巾贼抢占的院子里,发现几个年轻女子,顿时淫心大起,行了不轨之事,结果被夏侯兰给发现,当场将他们拿下。 夏侯兰判他们了一个斩立决,他们的屯长乃是姜远,姜远闻听夏侯兰要斩他的部下,于是便找到李琛想要为他们求情,求李琛免他们一死。 但是李琛听闻之后,当即便把姜远怒斥了一顿,叱问他如若不杀这几个士卒,那么他将军法置于何地?问的姜远哑口无言,只能跪伏请罪。 李琛随后命人把姜远拉出去,以他御下不严,痛打了姜远二十军棍,而那几个行不轨之事的兵卒,当即便被押到北门之外,就地砍了脑袋,悬首于城门之上示众。 于是顿时就镇住了麾下的那些兵将们,再无人胆敢趁乱在城中胡作非为。 李琛这样的雷霆手段,不但震慑住了麾下的兵将,同时也令襄国县城中民众非常感激,原本他们虽然欢迎官兵来收复县城,但是同时也担心官兵军纪不严,趁乱会祸害城中百姓,所以破城的时候,城中百姓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但是在得知官兵的主将李琛御下极严,逮住了手下兵卒在城中行不轨之事,直接就把犯了军法的士卒给拉出去砍了,还悬首于城门之上示众,这一下襄国县城中的百姓才放心了下来。 当城中肃清了黄巾贼之后,县民们纷纷出门,在门口向着路过的官兵们欢呼,还有县民,把家中所剩不多的酒肉也拿出来,送给路过的官兵,这让县里的那些士绅,对李琛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 夜里李琛坐在姜远的地铺旁边,亲手为姜远的屁股上药,姜远挨了二十军棍,背上和屁股上都被打出了血,看起来红肿的棱子纵横交错,颇有些惨不忍睹。 姜远趴在铺上,李琛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对他说道:;你莫要怪我无情,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今日我掌兵,如若军法不严,那么我们这支兵马,便会迅速成为一支匪兵! 上行下效,既然你我为将者,都视军法为无物,那么又何以治兵? 这军棍打在你的身上,但是也痛在我的心上,你我相交多年,我的为人你应该知道,切莫因为此事,便对我记恨于心! 未来我们的路还很长,天下如今已经大乱,那么这一乱恐怕就不会轻易停下来了!大汉的天下,恐怕是要乱上很久了! 我希望你们这些好友,能跟着我走的更远一些!在这个乱世之中,我们每个人都要殚精竭虑求活,这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带着你们走,可是却不会停下来等你们,如果你们跟不上的话,那么就只能被落下! 姜远本来今天被李琛打了一顿,心里面是带着气的,李琛过来的时候,他趴在铺上没动, 当李琛一边为他上药,一边对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姜远开始趴不住了,仔细想想,李琛御下确实一直以来都很严格,中丘县兵初建的时候,李琛就控兵很严,为了震慑部下,甚至亲领军棍。 而现在他们跟着李琛这么长时间了,也都了解李琛的脾气,李琛不但御下很严,对待自己也同样严苛,每战必会身先士卒,对待部下赏功罚过,从不含糊,他们跟着李琛,这两年来,也都没少获赏,本来他们家境算是贫寒之家,跟着李琛到现在,家境获得了极大的改善,这不都是李琛所赐吗? 李琛说的没错,他掌一支军队,如果御下不严,那么这支军队岂不很快就沦为了匪兵,这和当初那些县兵,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姜远一脸羞愧的等李琛为他上完药之后爬起来,跪伏在李琛面前,开口说道:;多谢李君打醒了我!远乃是粗人,但是也听得懂君之所言!请李君放心,远再不会犯这种错了!更不敢记恨于心!只要李君不弃,那么远就愿意跟着你走! 李琛言出必行,第二天就将军中部分新近投入他军中的襄国县本地人挑了出来,又接收了各家大户送来的一些子弟门客,将他们编成了一曲,交给了李倓统领。 另外李琛还从伤兵之中,挑出了二十名轻伤的老部下,其中包括陈在,暂时留给李倓,令他们协助李倓,操练这支襄国县义兵。 至于兵器之类的东西,他们此次缴获黄巾贼不少,虽然大多并不精良,但是用来武装这支襄国县的义兵也已经够用了,只是缺少甲胄罢了。 而各家大户,也从他们家中,匀出了一些刀枪弓弩,送给李倓,让他用以武装这支襄国县义兵。 李倓则将这一曲义兵,暂时编为五屯,其中两屯屯长,以李琛拨给他的中丘县来的老卒充任,剩下三个屯长,则以襄国县三家大户的子弟充任,下面的队率、则多以襄国县本地大户家的族人充任,以部分中丘县老卒为辅。 这支临时的县兵,李倓以陈在为副,他做守县尉,陈在则暂时留在这里充任曲长。 第四百零一章 夏侯军正 这样的安排,襄国县本地的那些士绅们挑不出什么毛病,对此非常满意,觉得李琛在襄国县这支义兵身上,并未包藏私心,对于李琛也就更加钦佩了一些,也觉得信任了一些。 李琛克复襄国县的第三天,费康就拍斥候快马从襄国县西南方向传回来了一个消息,一支兵力大概有三千余人的黄巾贼,在赵国渠帅于涉的率领下,解了邯郸之围,气势汹汹的朝着襄国县县城这个方向杀奔了过来,另外还有一支大约千人左右的黄巾贼,正从易阳县方向赶往襄国县,看样子是要在襄国县跟于涉的主力汇合。 李琛听罢之后,立即下令击鼓升帐,三通鼓未响过,军中的部将们就纷纷赶到了李琛的大帐之中。 李琛把这个情报立即告知了众人,众人一听,都未感到惊慌,反倒是一个个喜气洋洋,面露喜色。 这帮人跟着李琛,都有两年时间了,在跟着李琛这两年里,他们不止一次用兵,但是每战皆胜,至今可以说还无一败绩。 所以这帮部将们,现如今也早就被养成了一群好战分子,在不断的胜利浇灌之下,他们的自信心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堪称已经成了一群骄兵悍将。 而且他们自成军以来,屡屡上阵,基本上都是以寡击众,极少出现过以众击寡的情况,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还是在李琛的率领下,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一支强军的基础,其实就是军将们的信心,这种信心,就是靠着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浇灌出来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军将悍勇,那么士卒才能悍勇,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琛现如今手下的部将们,早已成为了一员员合格的武将了。 这些部将们都亲眼见过李琛是怎么做的,而且也都知道李琛乃是一个赏罚分明之人,所以上阵之时,都是一群敢于拼命的疯子,只要出战,必将争先,独自领兵,也都是身先士卒,从未犯怂过。 虽然乍一听此次来犯的黄巾贼兵力不少,似乎超出他们几倍,但是这算什么?黄巾贼他们这个月下来,已经与之交手了多次了,黄巾贼是什么成色,他们岂能不知。 所以听闻黄巾贼来犯,他们不但不感到紧张,反倒是一个个面露喜色,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毫无俱意。 反正他们每次上阵,哪次不是以寡击众,这次黄巾贼才两三倍于他们的兵力,比起当初他们百十个人,面对着上千山中野人的围攻,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李琛说完了之后,扫了一眼部下们的表情,暗自点头,眼下这些部将们,可谓是都已经被他练出来了,有这帮人在,他还有何惧可言? ;大人!请给我一支将令,卑职愿意充当先锋,迎击那黄巾贼!朱彪身披铁甲,手按着腰间的环首刀刀柄,第一个出列,拱手对李琛施礼,大声请命道。 ;启禀大人,朱兄乃是大人的副将,岂能充当先锋,末将愿充当先锋,让那些黄巾贼尝尝我们的厉害!这时候冯义也忍不住了,立即跳了出来,这段时间,李琛命冯义率领辅兵,让冯义有点不爽,于是便出来抢这个先锋的差事。 但是他们的话音一落,姜远就出列,大声说道:;冯兄乃是掌辅兵的曲长,不便充当先锋!末将愿领二百人,为大人先锋! ;不成!你刚刚挨了军棍,身上还有伤,这先锋应该让我来做!李复一听就扯着嗓子蹦了出来,咋咋呼呼的要争这个先锋官的差事。 一看这些人蹦出去,要争先锋,王雄和褚彪也不干了,于是也立即出列,要求充当先锋。 一群人顿时就在帐中喧哗了起来,一个个怒目而视,跟斗鸡一样,谁也不服谁,都想当这个先锋官。 李琛把眼一瞪,照着面前的桌几上就猛拍了一掌:;成何体统!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酒肆还是买菜的菜场? 夏侯兰作为军正,面无表情的立于一旁,两眼不怀好意的扫着眼前的这些家伙,朱彪等人一听,都吓了一跳,再看看夏侯兰的那张死人脸,于是都感觉屁股有些发麻。 夏侯兰这厮,自投了李琛,被李琛任命为军中的军正之后,这家伙就天天一副死人脸的模样,谁的面子都不给,只要在军中被他抓住短处,那么铁定是军棍跑不掉的。 ;中军大帐之中,肆意喧哗吵闹,以军法论处的话,当罚军棍三十!夏侯兰冷着脸,对李琛说道。 李琛也有点冒汗,心道这个夏侯兰还真是当军正的料子,张嘴闭嘴就是军法,一张嘴就是三十军棍,这军棍打完,他手下的部将就都给打趴下了。 于是李琛讪笑了一下,摆手道:;诸君争当先锋官,此乃是好事!下不为例! 夏侯兰冷哼了一声,于是这才退到了一旁,众人都不禁汗了一把。 夏侯兰相比朱彪他们这帮人,追随李琛的时间要短得多,而且夏侯兰的武技也并不算出众,只是射艺比较不错,本来众人都有点看不起他,甚至比较排斥他。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夏侯兰来投李琛之后,李琛却对其敬若上宾,经过一番交谈之后,当即就让他到军中当了军正。 而且李琛还专门将他的佩刀,赠给了夏侯兰,当着夏侯兰的面,对军中所有人说,见此刀,跟见他本人一样,夏侯兰掌军法,谁若不服,可用此刀斩之! 这一下他们这帮人才不敢小看夏侯兰,这把刀在夏侯兰肋下挂着,谁敢不服?后来他们才发现,夏侯兰武技不如他们,射艺马马虎虎,但是他对于律法却非常熟悉,乃是法家出身,为人铁面无私,掌军法不偏不向,渐渐的菜获得了他们的认可,现如今只要是在军中,见到夏侯兰,都跟老鼠见猫一般,生怕被夏侯兰逮住他们触犯军法。 第四百零二章 渠帅于涉 今日他们在中军大帐之中争先锋官之职,一时间忘了这是什么地方,险些被夏侯兰又给收拾了,这会儿吓得都没敢再出声。 李琛想了想之后,对朱彪说道:;你乃我的副将,不宜充当先锋! 接着又对冯义说道:;你掌辅兵,也不宜作为先锋出战! 又对李复说道:;你这个家伙,有勇无谋,还是老实跟在我身边,自有你杀敌的时候!站到一旁! 最后看着姜远,拿出一支令箭,丢给了姜远,对他说道:;我命你率甲兵二百,弓弩手一百,外加王雄的精骑队,以王雄为辅,前去迎敌!只许胜不许败!败了的话,你们二人就提头来见! 姜远和王雄一听,顿时大喜,躬身接令,然后兴高采烈的扬起下巴,出去点了兵马,二人联袂出营,朝着西南方向开拔而去! 其余众人只能叹息一声,老实归位,等着李琛发号施令。 李琛派人去给县寺之中的那些暂领襄国县县事的士人以及李倓打了个招呼,令他们关闭城门,看好城池,然后他带上了剩下的兵将,追着姜远和王雄朝着黄巾军扑来的方向行去。 于涉是前天晚上得到的王梓的求援,听闻消息之后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通,李琛这是在哪儿变出来了一支精兵,中丘县以前不是只有二百县兵吗?他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就在中丘县拉起一支兵力足有两千之多的精锐大军呢? 于是于涉对前来求援的王梓的手下厉声喝问了一番,这才知道,这个数字只是他们大概估计的,可能实际上没有这么多,只是当时他们发现李琛这支兵马逼近襄国县县城的时候,他们仓促之间大概判断了一下,才说李琛麾下有两千多兵马。 但是实际上烟尘滚滚,他们也没看清楚到底李琛带来了多少兵马,至于是不是精兵,他也说不准。 于涉一听,差点气歪了鼻子,把这个前来求援的王梓的手下给臭骂了一顿,让他滚到一边去。 然后于涉立即召集部下商议此事,到底接下来他们是继续留在邯郸城外,继续围困邯郸城呢?还是该集结兵力,暂时放弃邯郸城,前往襄国县救援王梓呢? 对此手下们也都意见不一,有的想要留在邯郸,继续围困邯郸城,有的则认为应该去救襄国县城。 支持救援王梓的人认为,王梓新败不久,之前在中丘县被李琛打的大败亏输,差不多可以说已经输掉了裤子,现如今实力不济,而李琛有乃是赵国境内有名的悍将,眼下被赵国相刘复擢为赵国兵曹掾,命其在中丘县招兵买马,收复失地。 李琛此次前往襄国县,肯定是有备而来,王梓新败不久,估计不是李琛的对手,一旦要是让李琛克复了襄国县,那么下一步极可能挥师杀奔邯郸,到时候跟邯郸这边城中的郡兵里应外合,攻击他们黄巾军,对他们将会十分不利。 听了这些人的意见之后,于涉于是决定集兵赶往襄国县增援王梓,在襄国县那边,集结兵力,跟李琛来一场决一死战,先把李琛这支兵马给干掉,断掉邯郸这边赵相的念想。 于涉自认为,他的实力应该远比李琛手头的兵力要强得多,他手头足足有四千多部众,其中青壮之士,不下两千以上,而且易阳那边,还有一千多部众,加在一起,足足有五六千人之多。 而李琛那边,他坚持认为,其麾下的兵力不会超过一千人,可能皆为青壮等可战之士,但是双方实力,还是他占据着绝对优势。 他就不信了,李琛能凭空变出来一支精兵,大家伙都是新募的兵,他起事时间比李琛募兵还早,就算是李琛是个悍将,难不成李琛还能以一敌百?以一敌千?所以于涉怎么想都觉得这一仗他胜算很大。 就算是李琛在中丘县有二百精兵不假,也确实在中丘县城外,把王梓和秦栏杀得大败,可是他不信李琛此次前往襄国县,能把这二百精兵都给带走!难不成中丘县就不要了?他李琛愿意,中丘县县令也得愿意呀!所以李琛即便是从中丘县带走一些手下的精兵,数量也肯定不会很多,充其量百八十人罢了。 李琛在中丘县杀了那么多他们太平道众,这个仇不能不报,只要他能把李琛给杀败了,那么他于涉就一鸣惊人了,到时候掉过头来,再攻邯郸,相信邯郸守军听闻李琛被他所败,肯定胆丧,他就不信攻不下邯郸城。 于是于涉立即收拾行装,带上了手下部众,浩浩荡荡的便离开了邯郸城,为了稳妥起见,又派人去易阳,把留守在易阳的一部分部众也招致襄国县,跟他合兵一处,一起对付李琛的那支兵马。 到时候到了襄国县,再加上襄国县城之中王梓的人马,他就不信干不掉李琛。 于涉气势汹汹的便带着三千多的部众,离开了邯郸,直扑向了襄国县。 可是让他万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进襄国县县境,就收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襄国县已经被李琛给攻克了! 于涉惊得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李琛到襄国县,这才三天时间,襄国县县城就被李琛给攻克了? 王梓带的黄巾军部众们,难道都是纸扎泥捏的不成?守着;坚城居然连三天都没能坚持下来,就被李琛给攻克了县城? 于是他连忙询问跑来报信的那几个从襄国县城中逃出来的黄巾军部众,现如今王梓何在。 但是这几个家伙,谁都说不清楚王梓这会儿在哪儿,因为他们一听说城破了,立即就打开西门,撒丫子从西门逃出了县城,当时城中还在;激战,具体王梓怎么样了,他们当然不清楚了。 这几个家伙支支吾吾,也说不清王梓的下落,但是他们却说出了襄国县县城如何被破的。 他们告知于涉,说城中一些大户,在李琛率兵攻城的时候,突然间在城中暴起,夺了东门,打开了东门,将李琛和他麾下的兵马迎入到了城中,这才导致了襄国县县城被破。 第四百零三章 先锋 东门被夺这件事倒是真的,不过这几个镇守西门的家伙,却并不知道城北那边的战况,其实这次李琛攻克襄国县,即便是没有城中大户接应,夺献了东门,城北方向也坚持不了多久。 当时他已经发动了猛攻,城破也就是在眼前了,城北方向的黄巾贼,已经坚持不住了,故此即便是没有大户夺献东门,他手下也很快就能攻上城头,夺取北门。 不过这个情况这几个镇守西门的黄巾贼并不清楚,他们还以为城破主要原因,是东门失守。 于涉听罢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认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可以理解,为何王梓只守了三天不到,就丢掉了襄国县县城。 而王梓这会儿下落不明,估摸着也是凶多吉少了,有很大可能,已经陷在了襄国县县城之中殉道了。 这个消息让于涉不禁有些犹豫了起来,接下来他到底是该继续率兵赶往襄国县,把襄国县县城再给夺回来,还是该放弃襄国县,退回到易阳县亦或是掉头回邯郸,继续攻打邯郸城呢? 于是他把大军停驻在了襄国县境内西南方向的大吴乡,又一次把手下召集到他帐中,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从目前他所知的消息来看,李琛这次带到襄国县的兵力应该超过了一千人,大约有千五百人左右,其中有至少五百人乃是披甲之士,这一点让于涉有点担忧。 他有点想不通,李琛是在哪儿弄到的这么多甲胄的,又是怎么搞来的这么多披甲之士的,战场上的甲兵,比起未着甲的轻兵,战斗力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次他引兵围攻邯郸城,城中因为有部分赵王府的府兵,皆为甲士,这些人虽然战斗力不强,也不敢出城跟他逆战,可是到底是有甲在身,防护力还是不低的,守城之中,在城墙上还是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而赵国的郡兵之中,也有一些甲士,这些邯郸城中的甲士,给他攻城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数次他的手下,都险一险攻上城墙,但是皆被这些甲士给打了下来。 所以甲士在战场上战斗力是相当厉害的,这让于涉对于甲士颇有些忌惮,而据消息来看,李琛麾下确实有这么一支披甲的精兵,这一下他不敢再太小看李琛这支兵马了。 对于襄国县已经被李琛克复的消息,于涉手下的头目们也都感到十分震惊,但是他们之中还是有不少人坚持认为,虽然李琛实力不弱,可是他们的实力更强,李琛有甲士不错,他们难道就没有吗? 其中一个于涉的手下,一直以来以多智自诩,于是站出来对于涉说道,他们在这段时间不停的四处攻掠之中,他们先是攻下了易阳城,接着又破了不少庄堡里落,从这些地方也虏获了不少的甲胄,既有铁甲也有皮甲,虽然铁甲较少,可是却也不是没有。 为此他们也专门挑选了精壮之士,令他们披上了甲胄,现如今他们也有近五百甲士,更何况他们这边人多势众,依旧三倍于李琛的兵力,岂能因为襄国县丢失,就裹足不前。 更何况现如今如果返回邯郸,邯郸城经过这两天的喘息之后,应该更不好打了,李琛还可能随时率兵攻击他们,到时候在邯郸城下,他们很可能会腹背受敌,被官军里应外合,所以此时退兵返回邯郸不可取。 但是这个时候撤兵回易阳呢?不少于涉的手下也认为不可取,易阳本来就是个小县,人口不过两万,他们这么多人撤到易阳,吃什么喝什么?易阳那样的小地方,根本养不起他们这么多人马,所以眼下他们唯有继续进兵襄国县。 唯有在襄国县,击败了李琛,他们进而才有更大的发展,接下来可暂不取邯郸,先下中丘县,将邯郸彻底孤立,进而才能联合魏郡的黄巾军,一同攻取邯郸。 于涉和他的手下们听罢了这个人的话之后,不少人都纷纷表示说的有理,于涉自己也觉得这个人说的有道理,于是商议一番之后,于涉这才决定,继续兵发襄国县县城,按照原来的计划,在襄国县县城之外,跟李琛决一死战。 于是于涉接下来,再次挥师朝着襄国县县城开拔了过来。 姜远在奉了李琛的军令,带着二百甲士和一百弓弩手还有王雄的这支四十余人的精骑离开大营之后便迎向了气势汹汹朝着襄国县县城扑来的黄巾军。 姜远和王雄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按照李琛以前所教他们的,利用骑兵先对前方进行侦查遮断,先保住他们这支人马的隐秘,不能让黄巾贼提前发现他们的存在。 虽然姜远和王雄请求出战,但是他们也没有傻乎乎的直接就朝着黄巾军撞过去,毕竟他们只有三百多兵力,双方实力十分悬殊,如果硬碰硬的跟于涉麾下的这支黄巾贼正面硬抗的话,估计胜算渺茫,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会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所以姜远和王雄一离开大营,便立即在路上商议起了对策,二人都认为此战他们不宜硬碰硬,跟黄巾贼死战,而是应该出奇制胜。 襄国县境内地势并不平坦,多丘地,东临巨鹿郡的任县、南和两县,县城以东不远就是南和县县境,东北不远便是任县县境。 于涉自邯郸方向开赴襄国县,就只能走西南方向的官道过来,要不然的话,就要走易阳县,穿过巨鹿郡的广年和南和两县直插襄国县县城。 于涉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官道,从襄国县西南方向进入襄国县,所以他们途中肯定就要经过沙河。 沙河乃是襄国县中南部的一条河,源自南太行山中的一条河,属于是一条季节河,冬春季节,因为雨水少,往往河水很少,夏秋两季,随着雨水增多,便水流湍急,不易过河,需要渡船方能渡河。 而现在正值旱季,去冬以来又一直干旱少雨,所以沙河现在的水流很是细小,差不多可以趟水过河。 但是官道所经之处,却基本上属于是地处丘陵地形之中,为了方便过沙河,故此选在了比较靠上游的地方,正好是一大片丘地。 第四百零四章 姜远定计 从斥候给出他们的敌军位置,以及前方地形的情况,姜远从一个牛皮筒中取出了一张地图,这张地图,乃是李琛这两年来,不断派人在中丘县周边各县,探查地形,根据地形重新绘制出来的地图。 李琛所绘制出来的这种地图,比起现如今常见的地图,要详尽百倍,不但把县乡亭里都标注在了地图上,而且还将道路也都绘制的十分清楚,甚至包括了一些常人不知的乡间小路或是山间小道,小河小溪,乃至是渠道也在地图上有所标注。 而且李琛所绘制的这种地图,据李琛说,乃是缩比例地图,基本上是按照真实地形,缩小了万倍之后,绘制在地图上的,实际的道路十里在地图上大概就是两寸左右,只要拿着尺子量一下地图上的道路长度,同比放大万倍,就是实际里程。 所以这种地图看起来很方便,绝不像现在官府所用的那种抽象的让人不知所画的是什么玩意儿的地图,其详尽程度,起码超出官府中常见的那种地图百倍以上。 甚至于这种李琛派人专门绘制出来的地图上面,连山岭、丘地、高岗、水泊以及洼地,在地图上也有标注。 为此李琛还专门将他们这些队率以上的军将们,召集到一起,给他们讲解过怎么看懂这种地图,一旦学会看图之后,拿着这种地图,基本上对于他们所在的区域周边的地形地貌乃至是乡亭里落庄堡所在的位置和距离,就有了个比较直观的了解。 而且李琛对这些亲信部下们说过,这件事必须要严格保密,一是因为朝廷有律法规定,私人不得擅自绘制地图,这一点倒是还好说,毕竟李琛现在算是官方的人了,可是他好像手伸得有点长,不但绘制的有中丘县的地图,而且还把赵国各县的地图都给绘制了出来。 甚至于可能还有临近的常山国、巨鹿郡、魏郡等地的地图,至于还有没有更远的地方的地图,那么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点就是,这种地图,对于军事方面,乃是一件神器,拿在他们手中的时候,是一柄利器,但是一旦落在敌人手中,那就是他们的噩梦。 所以李琛给这些手下定了一个死规矩,那就是这种地图,不管任何时候,都决不许落在敌人手中,一旦在战场上被敌军包围,突围无望的情况下,人可以降敌,但是这种地图却必须要毁掉,决不许落到敌人手中。 为此李琛身边的一些亲随,专门负责背这种地图,他们专司负责保护这些地图,在部将单独出征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配给部将,跟部将一起行动,一旦遇上特殊情况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毁去这些地图,绝不能让它们落在敌手。 具体李琛绘制了多少这样的地图,没有人知道,但是此次出征的时候,李琛却带了不少这样的地图。 据李复这小子私下里偷偷跟姜远等几个关系好的弟兄说起过,李琛手中的地图,现如今不断的还在扩展。 李复也不知道啥时候,李琛暗地里培养了几个童仆,专门在李家一处僻静的院落之中,天天根据李家在外商队送回来的各种信息,还有地形草图,绘制这种地图。 而且他们手中的地图,还在不断的根据新得到的情报,在进行修改补充,使之越来越详尽。 姜远这次和王雄一起出来,充当先锋官,所以李琛便派了一个亲随,背着一个牛皮筒,装着一张襄国县的地图,跟随姜远和王雄一起前来,地图姜远和王雄可以使用,但是看过之后,还要由这个护图的亲随负责收纳保管。 姜远和王雄看过地图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决定,此次迎击于涉所率的黄巾贼,他们应该采取伏击的方式,打黄巾贼一个措手不及,方能达到他们出战的目的。 李琛可是给他们说了,此战他们只许胜不许败,败了的话,那可是要他们提着自己的脑袋回去的! 所以他们不得不加一些小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也是第一次在没有跟着李琛的情况下,自己领兵出战,这要是第一次出战,就吃了败仗,那么就算李琛舍不得砍他们的脑袋,以后他们俩也别想再在自己那些弟兄面前抬头了。 姜远和王雄最终决定,这一仗只能出奇制胜,打一个伏击战,必须打赢。 于是王雄把手下的骑兵给派了出去,命他们先行赶往沙河北岸,对黄巾贼的动向展开探查,同时也要把黄巾贼派过来的斥候、细作给尽数拿下,绝对不许黄巾贼提前发现他们。 而他们在派出骑兵遮断战场之后,便率领三百士卒,开始朝着沙河北岸一带全速赶去,另外还派出一个骑兵,赶回大营,把他们的决定报知李琛,如果李琛不同意他们这么做的话,还有时间阻止他们,给他们调整作战计划留出备用的时间。 但是李琛在接到了姜远和王雄的禀报之后,却未置可否,继续率领主力,从襄国县北门大营开拔,也沿着官道,向着沙河方向行去。 王雄手下的这些精骑,真的没有辜负王雄对他们的期望,这些骑兵三人一组,散开拉出一张大网,沿着官道,在姜远这支步卒前方大概五里到十里的区域之中,展开了行动。 他们果不其然,在官道沿途两侧,发现了两股骑着马的黄巾贼的探马,双方发生了直接交锋。 于涉为了防备遭到李琛的埋伏,另外也为了探清李琛兵力的虚实,以及目前襄国县县城的情况,所以提前也派出了几拨探马,赶往襄国县县城一带打探李琛军的情况。 可是他们没想到,路上有人等着他们呢,这些黄巾贼的斥候不敢走官道,于是便沿着官道两侧的丘地,骑着马亦或是徒步,向着襄国县县城方向探查。 结果半路上就碰到了王雄手下的骑兵,王雄手下的骑兵,也接受过斥候的训练,他们比起黄巾贼的斥候,要专业十倍,所以早早就提前发现了黄巾贼的斥候。 第四百零五章 出乎意料 他们盯住了黄巾贼的斥候之后,等到了这些黄巾贼的斥候,到了合适的地方,便突然间催马杀了过去,几乎不给这些黄巾贼的斥候任何反抗的机会,便利用自身高超的骑术,先是骑射,接着就近距离冲撞。 论骑术,可能黄巾贼的斥候还马马虎虎,毕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马术不至于太差,但是他们却比起王雄手下的骑兵,少了一种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马镫,拥有了马镫之后,李琛的精骑们,在马背上的战斗力顿时倍增,不但在马背上骑的稳当,而且使用武器力道也更足,出手更稳。 所以这些骑兵对上黄巾贼的斥候,基本上可以说是碾压式将他们迅速的击杀亦或是擒获,而于涉派出的这些黄巾贼斥候,在对上他们之后,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跑也跑不掉,纷纷被王雄手下的骑兵给斩杀亦或是生擒活捉。 通过审讯这些黄巾贼的斥候,他们得知于涉这个时候,正率领着近四千黄巾贼,沿着官道朝着襄国县县城这边杀来。 现如今他们距离沙河,大概只有十几里路了,于是骑兵们迅速的便将这些消息传回到了王雄那里。 而姜远前两天挨了军棍,这会儿屁股上还疼着呢,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带着部队朝着沙河这边快速行进。 沿途他们还不断的观察官道两侧的地形,并且不断的从前方斥候那里,收取传回来的消息。 大概在距离沙河仅仅只有四五里地的时候,终于姜远和王雄看中了一个路边的丘地。 这块丘地虽然地势并不高,但是却正好紧邻官道,而且丘地上还有一大片茂盛的林子,另外从林子到官道,不足一箭之地,坡度居高临下不但利于放箭,而且甲士也可以极其迅速的杀下丘地,向官道上的贼军发动突击。 另外在这片丘地北面,地形还比较开阔,可供骑兵展开发动突击,于是乎两个人看罢了这里的地形,立即叫停了率领的弓弩手和甲士。 现在因为李琛这支兵马刚刚组建不久,甲胄比较缺乏,李琛将各种甲胄,主要集中配发给了那些普通的步卒,使之成为甲士。 于是这些弓弩手,就只能委屈一些了,暂时皆不披甲,只做轻步兵使用,非必要不投入战场与敌近战,主要负责远程打击。 姜远上了丘地之后,查看了一下这里的树林,命令甲士分作两队,在树林两侧埋伏到林中,而弓弩手则集中在正面,藏身于林缘处,躲在林缘外的矮树丛后面。 王雄则下令集结骑兵,只留下一组人在沙河边盯着沙河对岸,一旦黄巾贼出现,便立即赶来禀报。 他把骑兵则安排到了丘地北侧的一个山丘后面,所有骑兵下马,让战马休息,并且给战马饮水喂食一番,他亲领骑兵,在北侧山丘后等候出击。 姜远其实是个很小心的人,在把兵将安排好之后,忽然间发现林中鸟类很多,他们进入林子之后,林中的鸟便不断的惊飞起来。 这么一来,就很容易暴露他们藏身在林中的事实,于是他立即派人到林中,将林子里的鸟类都驱赶惊飞,将它们驱离这片林子,直至飞鸟都纷纷受惊飞走,这才着令麾下的兵卒们卸甲休息。 这时候三月间天气已经开始转暖,穿着沉重的铁甲从襄国县县城疾行到这个地方,兵将们也都累了,卸下甲胄之后,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尽力的放松身体。 而这些甲士,除了部分是以前的中丘县县兵之外,其余的则基本上都是李家铁作之中的矿奴出身,亦或是李家的徒附出身,这些人其实也都早已接受过了长期的操练,披上了甲胄之后,便基本上都是合格的甲兵。 而且他们前几天已经经历过一次攻城战,接着攻入襄国县城之后,又在城中肃清城内的黄巾贼残部,现如今也都算是见过一次血了,故此对于接下来的大战,他们并未感到太过紧张。 这其中的那些出自中丘县县兵的老卒们,更是神色淡然,躺在林下的树荫之中,有些人居然酣然入睡,利用大战之前的时间,来养足精神,也有的老卒,则还嘻嘻哈哈的跟身边的那些;新卒们有说有笑,完全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紧张。 他们这帮人可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老卒了,跟着李琛这两年来,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上阵杀敌了,每一次他们最终都取得了胜利,所以现如今对他们来说,上阵厮杀,没道理他们会输,所以这些老卒们一个个都十分淡定。 而他们的表现也影响着身边的那些刚刚入军时间不久的新卒,即便是这些新卒也都接受过系统的操练,但是毕竟上阵经验不足,显得多少有些紧张。 可是看着这些老卒,一个个老神在在的样子,让他们也都渐渐的安心了下来。 大约时间过去两个时辰之后,眼看着日头已经逐渐偏西,距离天黑下来,大概只剩下了一个多时辰,可是依旧还是未传来黄巾贼渡河的消息。 于是等了半天的姜远和王雄,都觉得有点纳闷,于是王雄又派人去查探一下情况,过了一阵之后,派去的人回来禀告姜远和王雄,黄巾贼到了沙河对岸,却就地扎营停歇了下来,不再朝前走了,现在毫无渡河的意思。 姜远和王雄鼻子差点气歪了,他们忙活半天,枕戈待旦,结果黄巾贼却在对岸停了下来不走了,让他们今天下午的准备算是彻底白费了。 姜远和王雄碰了个头,王雄提议既然于涉不来,那么今晚他们不妨从下游找地方渡河过去,连夜偷袭于涉大营。 姜远想了想摇头道:;恐怕不妥,今日我们截杀了他们的斥候,到天黑于贼不见斥候回去,肯定会起了戒心,晚上渡河风险太大,我们兵力有限,不宜冒险!还是等明天于贼过来吧,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 第四百零六章 伏击 王雄想想也是,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幸好他们出来的时候,带了两日份的兵粮,还有一些干粮,可以凑合一顿,当晚姜远、王雄便率兵撤离了官道,躲入到了远离官道的一片丘地之中,要么说了,李琛派姜远来,主要原因,还是姜远这个人心细,考虑问题周全。 要是今天他把李复派过来的话,可以打包票,李复这家伙早就冲过河去,直接迎头撞向了黄巾贼的大军,所以李琛派姜远来,除了给姜远找回面子一个机会以外,还有就是姜远这个人考虑事情十分周全。 果不其然,晚上于涉左等右等他派出的斥候也没回来,于是感到心中不安,夜间着令麾下的部将们,加强戒备,并且连夜又派出细作,渡过河朝襄国县县城方向探查消息。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细作晚上刚摸过河,没走多远,就都被早已埋伏在河对岸的姜远和王雄的部下给干掉在了河对岸。 于涉等到天亮,还是没有斥候和细作回来,向他禀报襄国县那边李琛军的消息,心中开始感觉到了不安。 可是都走到这儿了,于涉也没法就因为斥候和细作失去消息就撤兵,于是他向手下们隐瞒了这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之后,天亮先派出了一个亲信部下,率领八百黄巾部众,先行渡河,在头前为他的;大军主力开道。 于是领命之后,那个部将便点了八百黄巾部众,多是一些青壮,轻装渡过了已经没多少水的沙河,朝着襄国县县城方向开来。 虽然于涉一再提醒这个部下,让他一路上多加小心,但是这个部将原来只是个贩夫,只是有把子力气,而且出了名的好勇斗狠,打架很有一套,出了名的下手狠辣,所以信了太平道之后,很被于涉其中,所以便被于涉拔擢到了他的身边,成了他的亲信之一。 但是实际上此人并非是什么知兵之人,只不过是个好勇斗狠之辈罢了,而且这个人平时很狂妄,现在又见他们黄巾军人多势众,谁都不放在眼里,虽然听闻过李琛乃是一个猛将,可是他自认为他也不会比李琛差到哪儿去,所以率众渡河之后,此人便带着这八百黄巾部众,直扑襄国县城而去。 可是就在他过河走了大约四五里的时候,途经一个长满树的丘地的时候,突然间就闻听山丘林中响起了一阵梆子响,接着就响起了号声。 这厮和他手下的黄巾贼们都被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路边丘地树林之中,突然间飞出了一片乌云,朝着他们飘了过来。 几乎瞬间这片乌云就笼罩在了他们的头上,一支支飞矢如同蝗虫一般的落入到了他们人群之中。 只是瞬间他们人群里就腾起了一片血光,接着就响起了一大片惨叫之声,原本密集的人群之中,顿时就出现了不少空缺。 这时候这些黄巾贼才意识到遭到了埋伏了,于是惊慌之下,立即开始散开,可是官道本来就不宽,他们刚才挤在一起,想要一下散开,还真不容易,只能朝着官道另一侧跑,这些黄巾贼顿时就乱了套了。 林中李琛的弓弩手得理不饶人,第一次齐射之后,立即都全力开始放箭发弩,箭矢如同下雨一般的洒落在了官道上那些黄巾贼身上,这些黄巾贼基本上都未曾披甲,仅凭着衣服根本挡不住这些劲矢,被射的是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而带队的那个贩夫出身的黄巾贼头目,都被吓傻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局面,还没等他想清楚该怎么办,姜远就大吼一声,一手持着钩镶,一手持着一柄环首刀,从林中一跃而出,指挥着二百甲士,从两端猛冲出了林子,如同出闸猛虎一般向着丘地下面的黄巾贼猛杀了下去。 说起来黄巾贼人数不少,八百黄巾贼对二百官军甲士,但是此时他们已经被夺了心魄,早已被乱箭射的七零八落了。 当姜远率领甲兵冲下来之后,顿时就把这些黄巾贼给杀了个人仰马翻。 而那个贩夫出身的黄巾贼头目,此时看着凶神恶煞的官兵甲士,已经没了原来的嚣张气焰了,他惊得也无心指挥抵抗了,自己带头就开始朝回奔逃。 这时候王雄又率领四十名精骑,呼啸着出现在了官道上,如同快刀一般,斩入到了混乱的黄巾贼之中。 姜远和王雄相互配合着,好一通掩杀,把这八百黄巾贼给杀的是溃不成军,短短一炷香的工夫,便把这些黄巾贼给杀了个大溃,丘地之间到处都布满了横七竖八的黄巾贼的尸体。 而那个为首的黄巾贼头目,也未能逃脱升天,没跑出多远,就被王雄策马追上,一枪扎在了他的后心,这厮虽然披了一套铁甲,但是还是未能挡住王雄这凶狠的一枪,当场就把他给捅翻在了地上。 而其他骑兵则从王雄身边呼啸而过,把黄巾贼们给杀的是四散奔逃,王雄拨马回来,跳下战马,看看这个还没断气的黄巾贼,见他身披铁甲,肯定不是个普通的贼兵,于是拔出腰刀,一刀就把他的脑袋剁了下来,拴在了自己的马脖子下面。 而这时候有甲士冲了过来,王雄命他们把这厮的甲胄给剥下来带走,这玩意儿可是值钱的紧,弃之可惜。 当黄巾军的先锋遭到伏击的时候,于涉这边主力才刚刚开始渡河,只渡过了沙河数百人,便听到了前面喊杀声、鼓号声、梆子声还有惨叫声远远的传来。 把于涉麾下的这些黄巾贼们给吓得一愣,已经过河的连忙召集部众列阵,护住渡河的区域。 而于涉连忙下令加快渡河,这要是敌人杀过来,给他们来个半渡而击的话,他们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大批黄巾贼被驱赶着,跳入没过膝盖深的冰冷河水之中,冻得是哆哆嗦嗦的朝着河北岸跑。 第四百零七章 先摧其锋 他们刚刚渡河不到一半,就见一支精骑出现在了河北岸,这些骑兵数量并不多,大概三十多人的样子,但是即便是只有三十多人,这些骑兵在看到河边列队的黄巾贼也没有停下马裹足不前。 他们呼啸一声,在一个身背认旗的小将率领下,立即呼啸着催动了战马,就朝着河边黄巾贼杀了过来。 黄巾贼顿时响起一片惊呼,过河的黄巾贼赶紧招呼弓弩手放箭,阻止这些敌军骑兵冲阵,一片箭雨撒过去之后,这些骑兵却忽然间散开,在那个身背王字认旗的骑将的率领下,在黄巾贼阵前横着掠过。 这些人伏在马背上,紧贴着战马,躲避着射向他们的箭矢,绝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空出,而他们左臂上都戴了一面小盾,遮住他们的要害,即便是中箭也对他们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是他们在从黄巾贼阵前掠过的时候,却都取出了骑弓,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开弓放箭,当即便对这些黄巾贼还以颜色,当他们从黄巾贼阵前掠过之后,再看挤在一起的黄巾贼们,已经有数十名贼兵中箭倒地,发出了一阵惊呼惨叫之声。 这支精悍的敌军骑兵,骑术极其精湛,虽然横掠过黄巾贼阵前的时候,有两名骑兵战马中箭马失前蹄,把马背上的骑兵给摔了下去,可是这两个骑兵缩起身体,就地一滚卸掉了身上的惯性,一翻身就从地上跃起,飞速追着身边的同袍朝前跑。 而有人见到他们落马之后,立即探手就抓住他们的手腕,用力一拉,这两个骑兵居然就跟杂耍一般,一借力就跃到了两个同袍的马屁股上,就这么眨眼就被救走了,只不过是损失了两匹战马罢了。 但是黄巾贼那边,却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把那些黄巾贼惊得头发都想要竖起来,他们哪儿见过这么精悍的骑兵,都吓得不轻。 而这支精锐的骑兵掠过黄巾贼的阵列之后,跑到远处却立即重新调头返了回来,他们有些人马后还拖着一匹空马,是昨天他们截杀黄巾贼斥候时候夺取的战马,两个损失了战马的骑兵,立即换了马,几十个骑兵一声唿哨,便又朝着黄巾贼杀了过来。 王雄只觉得痛快万分,带着三十多个部下,在黄巾贼阵前是反复掠过,不断的用骑弓朝着黄巾贼阵列之中放箭。 三十多个骑兵,居然面对着过千的黄巾贼,丝毫不惧,就这么跟示威一般,在河边不断的袭扰这些黄巾贼,每一次掠过黄巾贼的阵列,都几乎要射杀几十个贼兵,而他们骑在马背上,黄巾贼的弓箭手,想要射杀他们,却十分困难,算不好提前量,射出的箭支只能落在他们身后。 所以王雄带着三十多个骑兵,愣是把这过千的黄巾贼们给骚扰的非常不堪,却拿他们没有办法。 于涉手头不是没有骑兵,他也通过这段时间编组了一二百骑兵,但是黄巾贼的这些骑兵,并未过河,直到这会儿,才被于涉下令,速速渡河过来,围歼这支官军的骑兵。 等他们这些骑兵好不容易牵着马渡河过来之后,王雄却呼哨一声,带上他的手下们撤离了河边,身后扔下了一大群气急败坏的黄巾贼,还有近一百多中箭的黄巾贼。 于涉这个时候也骑着马趟过了河,气急败坏的下令,让他麾下的那些骑兵,立即追上去,把那支官兵的骑兵给杀光,人头都给砍回来,他要当球踢! 将近二百黄巾军的骑兵,立即就呼啸着催动坐骑,开始朝着王雄那些人逃去的方向猛追了下去。 于涉气的脸色铁青,同时心里面噗通噗通的直跳,今儿个幸好敌军骑兵来的少,要是来个几百名这样的精锐骑兵,估计一下就把他过河的部下给杀的人仰马翻了! 这会儿他听着远处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停止,于是赶紧下令,过河的部众马上朝前赶路,看看先过河的那八百先锋这会儿怎么样了。 王雄刚才率兵冲过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把他马脖子下面挂着的那个贼军头目的人头给黄巾贼扔下来,所以于涉这会儿还不知道,他的那个亲信手下,这会儿人头都已经从脖子上搬家了。 这边于涉的大军还没走出多远,那边就见到他派出去的骑兵,落荒逃了回来,去了将近二百人,回来的已经不到一百了。 这些黄巾军的骑兵,一个个面带仓惶之色,而且有些人身上还带着箭伤,一回来就翻身坠落马下,疼的嗷嗷直叫的求救。 于涉又被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他们如此狼狈的跑了回来。 ;启禀渠帅!我等刚才追击那伙官军骑兵,刚刚追出去没多远,便中了埋伏,一支官兵拦住了我们去路,对着我们就是一番乱箭攒射! 我们刚刚拐过弯,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那支敌军骑兵,又突然掉头杀回来,我等不是他们的对手,便被杀败了!一个骑兵的头目,带着一脸愧色,下马跪在于涉的面前,头都不敢抬一下,对于涉说道。 于涉的脸一下就黑的跟锅底一样,把他气的,厉声问道:;敌军兵力有多少? ;大概……大概……大概有三百多人的样子吧!那个小头目结结巴巴的答道。 于涉气的挥起手中的马鞭,便朝着这个头目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 ;三百敌军步卒,居然能把你们杀的如此狼狈不堪!要你何用?来人,把这个蠢货拖下去斩了!于涉真的被气坏了,骑兵对步兵,他手下居然败的这么惨。 于是于涉的亲兵立即扑上来,按住了这个骑兵头目,摘掉了他的兜鍪,扒去了他的铁甲,拖着他就朝一边走。 ;饶命呀渠帅!我们真的是猝不及防呀!敌军骑兵,着实厉害,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渠帅饶命呀!那个头目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呼饶命。 第四百零八章 两军对峙 可是于涉这会儿心如铁石,看都不看那个头目,没一会儿就听一声惨叫,接着就是咔嚓一声,惨叫声瞬间戛然而止,接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被送到了于涉的面前。 于涉把马鞭一挥,喝道:;把他的人头高悬起来,这等无用之辈,要之何用! 于涉的脾气暴躁,动辄杀人,他手下的部众也都知道,这会儿一个个都被吓得噤若寒蝉,无人敢替那个倒霉的家伙求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倒霉鬼被砍了脑袋。 ;区区三百敌军,居然就把仗打成这样,真乃是愚蠢之极!来人,列阵向前!给我将那些敌兵尽数斩了!给我祭旗!于涉丢下马鞭,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朝前一指,怒声喝道。 渡河之后的黄巾军,开始列阵朝着前方行去,但是当他们走出二里多地之后,却看到的是官道上遍布着一片黄巾军的尸体。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头朝南倒下的,而几乎所有人都是背后中刀或者中枪,被斩杀在了这里,不用想也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在溃逃的时候,被敌军追上,从背后把他们给杀了,直到这时候,才有一些溃散的黄巾军部众,看到自己的大军来了,这才战战兢兢的从四处汇聚了过来。 八百先锋,聚回来的却只有区区三百余人,继续朝前走,这一路上官道和道路两侧,都遍布着他们黄巾军部众的尸体,其状真是惨不忍睹。 而当他们走到河北岸五里左右的地方的时候,看到了这里陈布着一大片尸身和受伤未死的黄巾军部众,绝大部分都是弓弩造成的箭伤。 询问过那些回来的部众之后,于涉才知道他派出的先锋,当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遭到了官兵的伏击,官兵躲在路边丘地的林中,突然间朝着他们放箭,接着杀下官道,将他们一举击溃,进而骑兵又对他们展开了追杀,结果不用说了,于涉的这支先锋,当场就被杀了个大溃。 于涉看着管道上部众们的惨状,眼珠子都充血了,怒骂道:;李琛竖子!本帅绝不饶你!待我擒住你之时,定要将尔等抽筋剥屁!以祭这些英灵! 生气归生气,于涉内心之中却还是相当震撼的,李琛只派了三百步军,几十个骑兵,来到这里,就把他的八百前军杀了个大败,而他信任的那个部将,此时也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连身上的甲胄都被官兵给剥了去。 另外仅仅是几十个骑兵,就敢嚣张的直面他千多人的队阵,就在他眼皮底下,以骑射的战术,杀伤了他上百人之多。 而他的骑兵追击这些李琛麾下的骑兵,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打了个落花流水,损失近半,这会儿马也被人家给夺了去,敌人已经不知所踪。 于涉于是再也不敢小看李琛了,派人去查看了一下前方的情况和地形之后,还不到中午,他就下令停止行进,在一个开阔的地方停扎了下来,下令就地立营,不敢再朝襄国县县城去了。 而这个时候,探马来报,就在他们前方,出现了一支官兵,领兵的乃是姓李的敌将,应该就是李琛率兵迎了过来。 于涉微微有些惊讶,同时也感到有些紧张,按照他原来的想法,李琛兵力不如他多,在获知他前来之后,应该是躲在襄国县县城,依托着县城来抵御他的进攻的。 可是他没想到李琛居然会主动出击,先派一支精锐,对他迎头痛击了一顿,接着居然领着他的兵马,远离襄国县县城,在这里截住了他的去路。 于是于涉不敢再小觑李琛,此时他的营盘还未曾扎下来,就见到远处丘地上面,缓缓的扬起了一片旌旗,接着一群黑压压的官军,开始出现在了丘地上面,在远处的丘地上停驻了下来,隔着一大片空地,和他遥遥相望。 于涉赶紧下令停止扎营,敌军到了眼前,他却都不知道,这时候要是还四处忙活着伐木扎营的话,敌军趁机猛扑过来,他这一仗也别打了,直接卷铺盖就滚蛋了。 在于涉的命令之下,三千黄巾部众,开始乌压压的也在坡地上列阵。 但是黄巾军这边的阵列,却远不如李琛那边的队阵工整,因为黄巾军毕竟是一帮草头军,他们的组织结构松散,虽然上有于涉这样的渠帅,下面有各县的上师,下面还有各乡的小帅,看似组织严密,可是实际上各乡因为起事的信众人数不一。 有的乡传道比较好,参与起事的太平道众就多,而有的乡人口本来就少,信众也少,自然参与起事的人也就要少一些。 故此黄巾军之中,是以各乡小帅为组织单位,人数是参差不齐,多者一个小帅麾下会有上百人甚至是二三百人,少则却只有一二十个人,故此集结的时候,也是以各乡为单位,结阵的时候,东一堆西一堆,显得很是散乱。 虽然于涉为了提高他麾下黄巾军的战斗力,也挑选出了一批精壮的部众,单独编组起来,归入他直领,但是他所挑选编列出来的精壮之士,也只有不到一千人的规模,披甲的士卒也不过四百多人,甚至连李琛麾下的甲士数量都不如。 骑兵刚才又被人家一下子干掉了差不多一半,现如今于涉还真就不敢再小看李琛半分了。 他瞩目打量了一番远处列阵李琛的兵马,心中微微突突了两下,只见李琛中军之中,大约有七八百人的样子,其中过半皆披甲持锐,看上去十分雄壮整肃,队列也相当整齐,一看就是一支经过严格操练的兵将,而剩下的未着甲之人,看过去像是弓弩兵。 虽然这些弓弩兵未曾着甲,可是队列也同样十分整齐,一看也是经过严格操练过的。 至于李琛军两翼,则稍显凌乱一些,应该属于是李琛的辅兵,衣衫颜色各异,看起来显得有些凌乱,可是队列却也算是工整。 在他们停扎下来的时候,这些李琛麾下的兵将们,接肃立于阵前,稳稳的控制着他们的部下。 第四百零九章 杀气扑面 看罢之后,于涉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自己这边的部众,这一比就顿时高下立判,他这边的部众,不管是队列,还是士气,乃至是装备,都不如李琛那边的部众,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眼下的兵力,大概超出李琛一倍左右。 李琛这次迎过来,可以说是尽起了他麾下的兵马,兵力总数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其中看样子战兵超过一半,辅兵大概也有七八百人的样子。 而于涉这边,虽然说起来人数大概能超过李琛那边官军兵力一倍,达到三千人左右,可是他手头的所谓精兵,却并不比李琛那边多多少。 剩下的则大部分都是易阳和邯郸各乡小帅所领的黄巾部众,这些人以乡为单位,不管是操练还是装备乃至是战斗力,都很是不堪。 这么一对比,于涉突然间发现,他似乎并无多少胜券可言,于是心里面已经开始犯憷了。 他和他的部下,在来之前,可以说是严重低估了李琛的实力,而且他还因为轻敌,没有等到易阳的部众前来汇合的情况下,就匆匆忙忙先率军杀到了这里,和李琛对垒,这又是一个严重的失误。 易阳的黄巾军之所以会来的晚,这倒不能怪易阳那边的黄巾军,于涉在决定兵发襄国县的时候,虽然派人去通知坐镇易阳的手下,让他出兵前来襄国县跟他会师。 但是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令易阳的部下,在易阳县筹措一批粮秣,运至襄国县,补充他的兵粮不足。 所以易阳那边的黄巾军,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忙于筹措粮秣,尚未出兵,而于涉就已经急匆匆的带兵杀入了襄国县,结果迎头就遭到了李琛的痛击。 就在于涉驻马打量李琛兵马的时候,李琛同样也在驻马打量着于涉麾下的黄巾军,就在刚才不久之前,姜远和王雄兴冲冲的率领着先锋回归了主力,向他前来复命。 将今日他们在沙河北岸大败黄巾贼的情况报知了李琛,并且把他们斩获的那个于涉的手下部将的脑袋献给了李琛。 李琛听罢之后,十分满意,令军正夏侯兰为他们记功,又当众褒赞了他们一番,令他们归队暂时休息。 不久于涉就领兵赶了上来,双方在这个地方形成了对峙。 而李琛其实昨晚就已经领兵抵达了这里,之所以停驻在这里,正是因为他看中了这里的地形,适合作为接下来他和于涉所率的黄巾军对垒的战场。 当于涉领兵出现之后,他这才率兵出营,缓缓的压了过来,停下之后,他打量了于涉所率的这支黄巾军一番,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果不其然,于涉所率的这支邯郸和易阳的黄巾贼,并没有比起王梓和秦栏所率的襄国县、柏人县的黄巾贼强到哪儿去。 这些黄巾贼的装备质量,也就那样,说不上太好,也说不上太差,但是他们的兵将素质,却比起自己麾下的兵将,差老鼻子远了。 这不由得让他有些鄙视邯郸城中的赵王府的府兵和赵国的郡兵,说起来赵王府的府兵加上赵国的郡兵,再不济也差不多应该有千人以上,再加上相府在黄巾军起事之后,招募的乡勇义兵,兵力应该也不算少了。 可是他们愣是被于涉率领的这支堪称乌合之众的黄巾贼,给死死的堵在邯郸城中近一个月的时间,愣是没敢出城逆战,将于涉这支黄巾贼给击败,而是给他了一个空头的兵曹掾的差事,指望着他在中丘县招募义兵,前去为邯郸解围。 而此次他克复襄国县,把于涉这支黄巾军从邯郸吸引了过来,可是邯郸城中的那些官兵,愣是没敢出城追击,就这么让于涉无惊无险,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邯郸城外,嚣张的领兵来了襄国县。 这些赵王府的府兵和赵国的郡兵,还真是连乌合之众都比不上,如何不让李琛鄙视他们!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想通了,赵相刘复放着邯郸城中那么多人不用,为何偏偏要给他李琛一顶赵国兵曹掾的帽子,让他在外募兵,去解邯郸之围呢? 估摸着肯定是刘复已经看清楚了他手头那些郡兵的情况,心知那些郡兵烂到家了,绝不可持,所以才会宁可舍近求远,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不去指望邯郸城中的那些郡兵的军将。 这么一想,李琛也就想通了,不由得又是冷冷一笑。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郡兵很能干的话,那么也就没他李琛啥事了,所以他倒是应该感谢那些酒囊饭袋的郡兵和他们的军将才是。 想到这里,李琛把手朝前一挥,军中的鼓号手立即吹响了牛角大号,低沉的号声响彻了战场,中军的甲士和弓弩手随即列阵,从丘地上缓缓的向着黄巾军这边全线推进压了过来。 而两翼的辅兵,这个时候开始收缩,在侧翼也结成阵,跟着中军一起前压,而王雄的那支精悍的骑兵,则在大阵右侧游弋。 一股杀气直向着黄巾军扑面而来,黄巾军的那些部众们,这是第一次在真正的野战之中,感受到这样的威圧感,于是顿时就开始骚动了起来。 于涉这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指挥这样规模的跟敌军野战,当他看到李琛的兵马开始压过来的时候,也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让他的呼吸也为之一滞,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腰间的剑柄。 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干这个,起事的时候,他登高一呼,太平道徒立即从者如云,各县各乡的道徒立即同时起事,可谓是从者如云,而官府猝不及防,手头也无什么堪用的武力,故此面对汹涌的黄巾军,除了躲入城中闭门不出之外,起码到现在为止,各地还没有出现黄巾军和官军大规模的交战。 故此黄巾军在起事至今,可以说是打的顺风顺水,充其量就是集众攻城有了一些经验,但是像现在这样大规模的野战,别的地方的黄巾军不清楚打过没有,起码于涉今天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第四百一十章 二傻相遇 一员名将的成长之路,往往都是从小估摸统兵作战开始的,即便是天纵之才,也不敢说一上阵就有本事率领千军万马打出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捷的,名将的成长,是需要一个过程,起码需要一段时间的历练,另外也需要一些天分,同时也需要强有力的部下辅佐。 而于涉很显然这些方面都十分缺乏,他只是一个平民出身,这辈子在黄巾起义之前,打过最大的仗,恐怕也就是小时候跟乡里的孩童打的群架罢了。 别看他利用自己现如今赵国境内太平道魁首的身份,一呼百应担纲了太平道在赵国的渠帅,这段时间闹腾的有模有样,但是实际上他指挥部队野战的经验,无限接近于零。 而反观李琛,自十岁开始,便苦读兵书,数年之前,探访到了吕硕这个曾经的沙场老将,将其请到了李家供养,拜吕硕为师,多年来一直被吕硕指点,传授给了他非常多的作战经验,几乎把这一辈子打过的仗,所积累下来的经验教训都传授给了李琛。 再加上李琛苦读兵书数载,所以李琛虽然年纪轻轻,却早已是堪称战阵经验十分丰富了。 而李琛自前年被擢为中丘县贼曹之前,就利用其所学,在关林乡正阳里的家中设伏,干掉了巨寇青面黄,后被擢为中丘县贼曹,便开始对其所学进行实践,先是从重组中丘县兵开始练兵,进而带着这些县兵,屡屡跟山贼、野人交锋,在实战之中,检验之前所学。 这些年来,他不但习得了一身强横的武技,力大无穷不说而且也同时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 而他在前些日子,又在中丘县那边,彻底实践检验了一次指挥攻防战,初步适应了掌控更多兵力。 所以现在的李琛,比起于涉以及他的那些部下们,可以说在作战经验上,高出了他们不知百倍。 这一仗从没开始打,其实就已经注定了双方谁才能笑到最后,李琛可以说是早已胜券在握了。 看着李琛挥师压了过来,堂堂正正的开始向着于涉所率的黄巾军发动了进攻,于涉内心可谓是慌得一逼,但是却只能硬着头皮应战,命令击鼓传令,全军迎上去,就在这里跟李琛决一死战。 李琛也没有耍什么花招,这一次他要用最为堂堂正正的手段,来彻底检验一下他对于中等规模军队在战场上的指挥控制能力。 所以他按部就班,按照之前所学,开始将部队展开,一步步的压上去,先是在接近黄巾军之后,射住了阵脚,接着稍微等了片刻。 于涉看着李琛的兵阵,心中是越来越慌,于是他便剑指着远处的李琛,大声喝问谁能代他去取下李琛的人头。 于是还真有二杆子敢出头,他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就蹦了出来,拎着一根长矛,要出去讨敌骂阵,要李琛出来跟他斗将。 于涉看这个大汉,乃是他麾下一员;猛将名叫伍铁,以前是个石匠,力气很大,而且习过武,平时善使一柄凿石头用的大铁锤,但是可能感觉着拎着大铁锤上阵不太威风,于是起事之后,就换了一根长矛。 于涉见这伍铁很是骁勇,而且力气很大,很是喜欢,把他也视作自己手下的猛将,看到这家伙要求出战,他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让他小心一点。 这厮是个歩将,没骑马,拎着腿就冲到了两军阵前,站在两军阵前指名道姓对李琛是破口大骂,要李琛出来跟他单挑。 李琛都被这个傻蛋给逗乐了,这时候两军对阵,眼看着就要开打了,他蹦出来要自己去跟他斗将,这货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呀? 听着这货口中污言秽语,李琛正待下令弓弩手给他来个狠得,把他干脆直接射成刺猬拉倒,可是李复不干了,哇呀呀一声暴吼,催马就杀了出去。 李琛脸顿时就黑的跟锅底一样,这个李复跟那个傻子有一拼,你要出战总是先打声招呼吧!一声不吭嗷一嗓子就冲了出去,这时候是斗气的时候吗?于是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夏侯兰。 只见夏侯兰这时候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也正在看他,李琛于是干咳了一声:;那个……那厮骂我! 夏侯兰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好像没打算追究李复,李琛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现在居然也有点怕夏侯兰这个死人脸了! 李复哇哇暴叫着,拎着双锤就冲到了两军阵前,这家伙嘴更臭,一张嘴就把这个于涉手下的大汉祖宗八代都给骂了一遍,也不问他姓名,也不自报姓名,催马就朝着那厮冲了过去,抡起铁瓜锤就朝着那厮猛砸了下去。 那厮被李复骂的一愣一愣的,正要开口问李复是何人,可是李复就到了眼前了,而且对着他抡锤就砸,这厮见识不好,挺枪就刺,两个人当即就咣咣的打到了一起。 李复骑在马上,用锤有点不顺手,锤子短,那厮的长矛长,而且冲过去还要拨马回来再砸,于是干脆跃下马来,抡起一双铁瓜就跟这厮战在了一起。 李复别看年纪轻,但是这两膀子力气,却真不含糊,他见过李琛是怎么打熬力气的,于是回家也有样学样,弄了一套石锁,石头杠铃,专门打熬力气,早就练出了一身腱子肉,这力气一点都不比李琛小。 练力量这种事情,就像是练健美的人平时撸铁,是会上瘾的,人总是不断的挑战自己的极限,进行自我突破,一天不撸铁都难受,所以李复的力气现如今是越来越大。 这一对双瓜在他手中也显得越来越轻巧,抡开了之后,照着那厮就是一通猛砸,那厮本来也算是壮汉,但是换了长矛之后,使长矛不怎么顺手,跟李复一交手,就感觉吃亏了,他的力气不如李复大,被李复几锤下来就把长矛给砸断了。 那厮见势不妙,扭头就跑,李复正在气头上,见他要跑,居然把一柄铁瓜当暗器使唤,照着这厮后背就扔了出去。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两军相遇勇者胜 那厮等听到后面嗡的一声挂风之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这个铁瓜咣的一下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后背上,把这厮居然砸的朝前直飞了出去,被砸飞出去了近一丈远,啪叽落在地上,顿时就口吐鲜血,两眼一翻就活活被李复这一锤给砸死在了两军阵前。 李复撒丫子追过去,捡起扔出去的铁瓜锤,红着眼也不管这厮死了没有,两个铁瓜跟砸牛肉丸一样,对着这厮就是一通猛砸,还一边砸一边骂,这场面就别提多血腥了。 可怜那个伍铁,没一会儿工夫,全身上下的骨头就都被李复砸的稀碎,整个人都没了人形,被砸的是血肉模糊,简直跟一滩肉泥一样。 如此凶残的一幕,把于涉那边的黄巾贼,上上下下都给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哪儿是打仗呀!对面这个大汉,根本就是个疯子呀!力猛锤沉,而且暴虐无比,伍铁确实刚才两军阵前出言不逊不假,可是至于把人给砸成肉泥吗? 等李复出了气,停下了双瓜之后,这才发现他已经把敌军的这个大汉给砸的没人型了,也楞了一下,然后啐了口唾沫,瞪起双眼,对着黄巾军那边,把锤头一举,指着于涉的中军位置,怒声吼道:;还有谁来送死? 于涉也看的头皮发麻,虽然怒极,但是却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扭头怒不可遏的对他的手下喝问道:;谁去杀了这个狂徒? 但是他问过之后,他手下的那些头目们,一个个都来了个乌龟大缩脖,每一个人跟于涉对视,也每一个人接腔。 于涉都差点气晕了,但是他自己也不可能上去跟李复这个疯子玩儿命,他也真没这个本事。 他没想到,李琛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猛将,把他给搞得是当场下不来台。 李复猖狂的吼了一阵子,看黄巾贼那边,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人再出来跟他单挑了,于是狂笑了两声,呼哨一声,他的那匹正在不远处溜达着啃草的战马,立即就溜溜达达的跑了过来。 李复翻身上马,大笑着便朝着本阵驰了回去,见到李琛,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厮嘴臭,我已经替你把他收拾了!你可以消气了! 李琛没好气的对他斥道:;我让你出战了吗? ;呃……李复一听,再一想,可不是嘛!他刚才一怒之下,熬一嗓子就催马冲了出去,还真是没跟李琛请令出战,擅自出战,这罪责可是不小,这下坏了,他赶紧朝着夏侯兰那张死人脸望去。 这时候只见夏侯兰对他冷笑了一下,李复顿时头皮发麻,连忙下马对李琛躬身请罪道:;刚才末将一时激愤,忘了请命出战!还望将军恕罪! ;念在今日击杀贼将有功,功过相抵,这次就暂且饶过你一次!如若再犯,休怪军法处置!李琛装模作样的对李复呵斥了一句,挥手让李复退到一旁。 刚才李复把那个伍铁给砸死,并且如同暴龙一般,还凶残的把那伍铁给砸成了肉泥,着实把黄巾贼们给吓得不轻,倒是李琛这边的将士们,看到了这一幕之后,顿时士气大涨,一个个都用力挺起胸膛,抓紧了他们的兵器,只待上阵厮杀了。 李琛看黄巾贼那边,没人再出来骂战了,于是沉声喝令到:;出击! 中军之中,战鼓立即隆隆响起,甲兵们得令之后,都沉声大吼了一声,开始朝前压进了上去。 弓弩手紧随其后,也朝前跟进,于涉见到官兵压了过来,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下令,自己这边也压过去,准备接战。 黄巾军部众们,这个时候士气已经跌落了不少,沙河北岸,他们前锋遇伏被击溃,死伤过半,接着他们的骑兵又被人家坑死了一半,现在他们之中的猛将伍铁上前讨敌骂阵,结果没一会儿就又被人家给砸成了肉泥,所以他们想要士气高涨,也没有可能。 再加上他们看到官军军容整肃,装备精良,而且还士气如虹,毫无惧色的朝着他们压过来,这些黄巾贼们,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跟人家一比,真是自惭形秽,怎么都不觉得自己比人家强。 所以虽然他们这边鼓声响起,渠帅于涉催动他们上前接战,可是他们却战战兢兢,畏畏缩缩,有点放不开手脚了。 但是战鼓一响,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大队的黄巾军,也开始结阵向前,双方开始接战。 这一仗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双方虽然兵力方面黄巾贼占优,但是其余各方面他们都毫无半点优势可言。 双方接战之后,拼的就是看谁更凶猛,谁更能坚持的时间长,承受伤亡的能力强,加之军将们对部队的控制力。 所以这一仗真的是乏善可陈,双方一接战,战场上就顿时喊杀震天,李琛这边步军的长牌手先竖盾,形成了一道盾墙,黄巾贼那边,也在抵近之后,竖起了盾墙,双方的弓弩手在进入射程之后,便开始相互抛射箭雨,双方不断的有人中箭扑倒在地。 而李琛这边的兵将明显要比黄巾贼那边韧性强得多,一旦有人中箭扑倒,后面的人便马上补上空缺的位置,继续向前推进。 接着双方阵线就撞在一起,无数长枪、钩镰枪、长戈放平,探出盾墙,对着对方就开始拼命的攒刺,两军交接的阵线上,顿时就血光飞溅,惨叫声响成了一片,喊杀声也是响彻云霄。 这时候训练的成果就显现了出来,李琛这边麾下的士卒们,红着眼,拼命的向着对方冲击,每倒下一个,后面都会有人迅速的补位上去,接替倒下的人填补住阵线的空缺。 双方接战没多久,黄巾贼那边就付出了惨重伤亡代价,起初他们的阵线还能勉强维持,但是随着伤亡加大,后面的人不肯上前补位,于是他们的阵线就逐渐的开始向后凹陷,突出的贼人,很快就被杀死,后面的却不敢继续向前。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兵败如山倒 双方交手仅仅一盅茶都不到,黄巾贼这边的阵线就开始崩溃,这时候两翼的辅兵也加入到了战团,被李琛全力压上,于是黄巾贼这边就彻底承受不住,整个队阵在一瞬间,就彻底垮了。 于涉躲在后面中军旗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开始崩溃,任凭他怎么大喊大叫,擂鼓助威,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阵混乱起来,接着就看到无数黄巾部众,惊呼着开始掉头朝后面跑。 其实双方交手到现在,都死伤的人并不算太多,可是双方对于伤亡的承受力却大不相同,李琛那边军纪严明,无人敢临阵裹足不前亦或是临阵脱逃,可是黄巾军这边,一开战就出现了不少后面的黄巾贼贪生怕死,裹足不前。 而后面的黄巾贼当看着前面战事不利,还有那血光飞溅、血肉横飞的场面,以及听着众多伤亡者濒死的惨叫声的时候,很快就出现了临阵脱逃者。 战场上最忌的就是出现临阵脱逃的逃兵,如果不能立即遏制,那么一个就能带走十个,十个就能带走一百个,一百个就能导致全军崩溃。 可是于涉很显然这方面经验不足,而且麾下的部众参差不齐,也为曾接受过系统的操练,甚至于逃卒之中,还有一些小帅这样的小头目,他们更是一旦掉头逃跑,那么带走的人更多。 所以当逃兵出现的时候,于涉没有第一时间杀一儆百,阻止住后方的部众后退,进而只是一瞬间,他的阵线就崩溃了。 上千的黄巾贼开始你争我抢的朝后面跑,等于涉意识到要坏事,想要阻止这种崩溃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兵败如山倒这几个字真是太形象了,两三千的黄巾军部众们,在李琛军的压迫之下,就跟山崩了一般开始垮塌下去,李琛见势把大枪一举,朝前重重一挥,厉声吼道:;杀贼! 然后催动坐骑,便又一马当先的杀了出去,他四周的亲卫队,也立即齐声喊杀,紧跟着李琛就杀入了战场,这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整个李琛军中的将士们,无不齐声喊杀,然后更加疯狂的朝前涌去,王雄这个时候也得到了李琛的准许,一声欢呼,催动坐骑,带着数十名精骑,开始旋风一般的从侧面杀入战场,摧枯拉朽一般的劈开一条血路,朝着于涉的中军方向猛杀了过去。 两三千黄巾贼,在李琛军的掩杀之下,再也没有收住脚步的可能,他们如同退潮一般,朝着于涉的中军倒卷了过去。 任凭于涉怎么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甚至是亲自拔剑劈杀涌向他的溃兵,都再无法阻止这种溃败。 没一会儿工夫,他的中军也被席卷了进去,被无数已经吓坏了的黄巾军部众裹挟着,也开始加入到了奔逃的行列之中。 而李琛乘胜追击,挥师掩杀,一直追到了天快黑下来,愣是把于涉率领的这些黄巾军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起初他们还一起跑,后来被李琛军杀散之后,便四散奔逃,又被李琛军圈回来,再次一通猛烈的砍杀。 这一败于涉就一直败逃出去了几十里远,愣是被李琛追过了沙河,好多黄巾军部众,眼看逃脱无望,只能丢了兵器跪地乞降。 而李琛则命冯义,率领辅兵到处收拢战俘,而他则率领战兵,继续挥兵掩杀黄巾贼,真是杀的天昏地暗,人头滚滚,在黄巾贼逃过沙河的时候,原本就水量很小的沙河水,都被人血给染红了。 沙河的河道之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黄巾贼的尸体,连水里都栽满了黄巾贼的尸身,伤口冒出的血水,不断的染红河水,原本清澈通透的河水,最终被彻底染成鲜红色,朝着下游涌去。 李琛领兵一直追杀到了天快黑下来,这才下令鸣金收兵,而于涉在一部分死忠的信徒保护之下,换了三匹马,这才侥幸逃脱了李琛的追杀,天黑之后,仓惶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入到了黑暗之中。 李琛收兵回师之后,清理战场,清点俘虏,到了天彻底黑下来,也没有找到于涉,着实有点泄气,他今日本打算一战击败于涉,最好是能把于涉当场斩杀,这么一来赵国境内的黄巾贼,也就基本上被解决了。 可惜的是于涉跑得太快,到底还是逃脱了他的追杀,这一下让这厮逃脱升天,想要剿灭他,恐怕接下来就要颇费一些手脚了。 夜间李琛扎下营盘之后,神色有些不快,这时候随军的李焕走入了他的帐中,看到李琛一脸的不快,于是笑着问道:;你可是还在为今日未能抓住于贼感到惋惜吗? 李琛点点头道:;不错!我今日本打算将于贼拿获,可是没成想此獠居然跑的这么快,到底让他逃脱了!我岂能高兴? 李焕笑着摇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在我看来,此乃是好事! 李琛听罢之后,有点惊讶的看着李焕,对他问道:;此话何意? 李焕屏退了左右之后,坐下来对李琛说道:;你莫要忘了,你现如今虽然被赵相授予赵国兵曹掾之职!但是你可还未曾到过邯郸!现在就把于贼给擒住,对你是弊大于利!你是个多智之人,不会想不通其中的利害的! 随着李焕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李琛顿时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节,低头稍微一琢磨,于是脸上的郁闷之色顿时就一扫而空。 李焕这个人,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初来李琛手下做事的时候,他还不太情愿,但是随着跟着李琛时间长了一点之后,李焕被李琛所折服,做事就勤勉了许多。 而李焕做事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是这脑子却很好使,这两年来,为李琛也没少出谋划策,很多事情上,李焕都能给李琛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 所以李琛对李焕的意见,倒是相当看重,这次李焕一句话算是点醒了他,李焕说的不错,现在他就把于涉给拿住,确实不见得对他有多大的好处。 虽然他一战干掉了于涉,那么接下来他到了邯郸之后,未来又该怎么办?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头疼的麻烦 而且抓住于涉,并不见得就能平定赵国境内的黄巾贼乱,赵国没了于涉之后,剩下的黄巾贼,肯定会投奔巨鹿那边的张角亦或是投奔魏郡那边的黄巾贼。 接下来周边的黄巾贼都将会把注意力放在了赵国这边,一怒之下极可能联手发兵来攻邯郸,以他目前的兵力,尚不足以对付这么多黄巾军围攻,到时候弄不好就会弄巧成拙,被困在邯郸城内。 所以这次于涉跑掉,并不见得是坏事,只是他急于求成,没有看到这其中的利害罢了,反倒是李焕站在一旁,却能把事情看得更清楚一些。 于是李琛心情顿时大好起来,连连点头,对李焕深施一礼道:;确实如此,今日多亏兄长教我,要不然的话,我还身在其中,想不到这些事情呢!多谢兄长提醒! 李焕摆摆手道:;我既然是你的幕僚,岂有什么事情都不做呢?你不必谢我!如此反倒是生分了! 原本襄国县县城之中的暂时守襄国县事的那些士人还有襄国县本地的士绅们,在听闻赵国太平道渠帅于涉率领大批黄巾贼来犯的时候,都很是担忧,一个个在城中是坐立不安,等候着李琛的消息。 只有李倓似乎丝毫没有什么担忧可言,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一边巡视城防布置,一边督促俘获的黄巾贼加快修缮破损的城墙,另一边还要亲自去操练刚刚组建起来的襄国县义兵,就像是没事人一般。 于是县寺之中的那些人便纷纷找李倓打听,此战李琛率兵去迎击于涉所率的黄巾贼胜算有多大。 李倓淡然一笑说道:;诸位无需担忧,我们此次肯定会大获全胜!黄巾贼根本到不了本县城外,诸位可以各安其职,只管做好眼下的事情便是了! 众人看李倓如此淡然,于是这才放心了许多,果不其然李琛引兵出战第三天一早,就传回消息,李琛率军昨日在沙河以北,堵住了于涉所率的黄巾军,双方发生了一场大战,李琛杀的于涉大败亏输,三千黄巾军,被杀的尸横遍野,斩首过千,俘获黄巾贼更是有一千余众。 于涉所率的三千多黄巾军部众,几乎被李琛一战全歼,只有于涉率领极少数黄巾贼得以逃脱,现如今李琛正陈兵于沙河南岸休整。 这个消息传至襄国县县城之后,城中县民举城欢呼,欣喜若狂,在街头是奔走相告,城中的士绅更是弹冠相庆,这一下他们觉得襄国县总算是安全了。 而李琛这个时候,却正在犯难,因为这次他抓的俘虏太多,手下们着实卖力,昨天一天下来,到处追杀黄巾贼,逼得大部分黄巾贼不得不跪地乞降,被他们给抓了回来。 李琛营中这个时候看押了上千俘获的黄巾贼,该如何处置这些黄巾贼,却着实让李琛很是犯难。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皇甫嵩在进讨黄巾军的时候,大批杀俘了,因为这些俘获的黄巾贼,确实很难处置。 眼下粮荒局面已定,今年注定将会是一个荒年,旱灾加上黄巾军起义,导致中原和北方诸州局势一片糜烂,大批穷苦百姓投身于黄巾军从贼作乱,四处征伐,彻底把所过之处的农业生产给破坏殆尽。 所以今年夏秋两季的粮食生产肯定是不可能丰产了,甚至于很多郡县可能还会出现绝收的情况。 人缺少什么都可以,独独不能缺粮食,只要缺粮,就肯定会导致大乱,没饭吃的人,一定会铤而走险。 此次黄巾起义,根本原因就是各地连年受灾,朝廷不思赈济灾民,官府也赈抚不利,最终导致民怨滔天,被太平道所利用,掀起了这场大乱。 所以没粮食什么都做不了,面对俘获的这些黄巾贼,李琛是非常难受,襄国县本来就缺粮,连他的这一千多兵马,支应起来都难,更别说养活这么多俘获的黄巾贼了。 而他也养不起这么多黄巾贼,那么接下来他怎么处置这些黄巾贼,就成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一支看押着他们,肯定不行,那是要给他们饭吃才行的,哪怕是保证他们最低的维生所需,也需要不少粮食,可是他正好没有,他现在手头囤积的那些粮食,还要养兵用呢!要是分给这些黄巾贼吃的话,他手下的兵将就要饿肚子。 他手下的兵将饿着肚子可不行,一是铁定会造成士气低落,兵将不满,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导致哗变,他的这些兵将要是哗变投贼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他的这些兵将,可都是接受过系统军事训练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黄巾贼可比的,同时破坏性也会超强,故此让他麾下的兵将饿肚子,是万万不行的。 长期关押不行,那么丢给襄国县怎么样?很显然这么做也不行,襄国县刚刚遭到了黄巾贼的洗劫,现如今库房里的物资,都被他给征用了,县库里面几乎干净的可以饿死老鼠,现如今临时推选出来的那些襄国县本地的士人,恐怕还在为了无钱无粮的事情揪头发呢! 眼下县里已经有了数百俘获的黄巾贼,要是再把这一千多俘虏也给襄国县丢过去,估计能把那些暂领襄国县县事的人给逼疯,把他们给逼得上吊抹脖子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把李倓安排在了襄国县,暂领县尉之职,掌襄国县的军事,贸然把这么多俘虏丢给李倓,估计也能把李倓给逼疯了。 李倓现在手头就一曲新编的襄国县义兵,除了守城之外,再负责看押两千余俘虏,人手完全不够用,稍有不慎,这些俘虏要是因为吃不上饭,又起来造反,那可就够李倓忙活了。 丢给襄国县不行,那么释放了他们行不行呢?显然也不行,这次他俘获的这些黄巾贼,绝大部分都是太平道信众,现如今他们已经造反了,家是回不去了,一旦将他们释放不管,这些人转身就又会被人给纠集起来,重新开始作乱,所以放掉他们也不行。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那就是把这些俘虏全部屠杀! 第四百一十四章 李炬献计 一想到这里,李琛立即就摇头把这个念头给赶出脑子,他可以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杀人,但是让他下令把这些已经手无寸铁的俘虏都杀了,他完全做不到,这不符合他的为人,完全违背他的三观。 更何况这些人之中,绝大部分人乃是穷苦百姓出身,他们之所以追随张角和太平道起事造反,是因为他们绝大部分人活不下去了,为了活命他们才投贼造反的,本质上这些人之中,大多数人还是值得同情的,他李琛不是杀人狂,这种事他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李琛为了这件事,感觉头疼不已,为此他将手下叫到面前,一起商议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并且把可能的几种处置方式告知了众人。 对此武将们以冯义、姜远、李复等人,当即就提议,还是把这些俘虏杀了算了,省的留着浪费粮食而且还可能会成为大患,杀了他们最简单也最安全。 但是对于这几个家伙的提议,李琛当然不会答应,并且直接让夏侯兰把这几个家伙用棍子给打出大帐。 夏侯兰也不同意把这些俘虏都杀了,于是接令之后,毫不客气的就抡起军棍,把几个家伙一通猛夯,打的他们吱哇乱叫的逃出了大帐。 于是剩下的人都傻了眼,于是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了,不过他们有人觉得,杀光这些俘虏,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明摆着这些人养着不行,又不能放,加之他们都是反贼,按律当诛,杀了他们也没什么错,可是看样子,李琛是不同意杀了他们的,那么怎么能不杀他们,保住他们的性命,还让他们不能再闹事就成了个问题。 李琛自己都没想出来解决办法,这帮人自然也都难为的够呛,一个个愁的直揪胡子,不停发出牙疼的声音。 最后李炬忽然间一拍掌说道:;有了!我倒是有一计,可不杀他们!但是却不敢确保他们都不再投贼!不过还是可以让不少人暂时不用投贼! 李琛一听,立即说道:;你速速说来! 李炬于是对李琛说出了他的想法。 众人听了之后,都觉得李炬的这个办法,应该是个馊主意,于是顿时一片嘘声,摆手做出了不屑状。 倒是李琛摸着下巴的短须,眼珠骨碌碌转了好一阵子,忽然间点头道:;两权相害取其轻!也唯有这么做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安排!最好能说通他们! 于是两日之后,这些俘虏被李琛率兵押送到了西山的一个入山的山口,然后每个人发给了他们一小袋粮种,另外还给他们了一批铁质的农具,这些被俘的黄巾部众,不少人纷纷跪下称谢,也有人头也不回的哼了一声,一千多俘虏便顺着这条山路朝着山中行去。 李炬的这个办法,其实说不上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却算是一个缓兵之计。 李炬提出,既然李琛不想杀光这些人,又不想放了他们,养起来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就唯有给他们找一条生路。 襄国县这里西边就是南太行,进山的山口有好几条,山里面生存条件是不怎么样,可是只要进去还是能找到一些可供耕作生存的地方的,只要这些人扛过最初的阶段,在山中自耕自织,等到第一次收获之后,便可以在山中生存下去了。 李琛起初对李炬提出的这个办法也是嗤之以鼻,因为他知道一些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黄巾起义注定是要失败的,而且不会持续时间太长,但是张角死后,各地黄巾军并未在朝廷官军的围剿之下彻底消亡,他们还是在各地坚持了很长时间。 太行山一带,就出了一支著名的义军,也就是黑山军,以南太行为根据地,出没于整个太行山脉,向北远至中山国、常山国,向南则活动于赵国、魏郡,甚至还在上党、河内等地的山脉之中活动。 这支黑山军后来形成庞大的势力,控制着整个太行山脉,尤以赵国和魏郡一带的南太行活动最为频繁。 而襄国县就在赵国中部,此地毗邻太行山南部一带,他要是把这么多俘虏,赶入到山中,这不是给以后黑山军送兵员吗? 所以最初李琛不准备考虑李炬提出的这个办法,认为这也是个标准的馊主意,没把他揍出去就算是给他面子了。 不过转念一想,李琛开始觉得这个办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行,虽然有点馊,可是却可以暂时解决他面临的难题,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还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些太平道信众,他是不敢收为部下的,谁知道这些太平道信众,被他收编之后,什么时候会突然间倒戈,在背后给他捅刀子呢! 所以杀不得、放不得、也收不得、养不得的情况下,李炬提出的这个办法,可能是眼瞎他能找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至于以后这些进山的太平道信众,会不会投黑山军,那就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了。 于是李琛思量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决定采纳李炬提出的这个办法,但是他却把这个事情,丢给了李炬去办。 李炬这个家伙文采不错,思维活跃,性格也比较跳脱,有点放荡不羁的感觉,不太安分,但是脑子却挺好使,所以李琛把他留在身边,也对他没太过约束,有这么一个思想上天马行空的手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替他解决一些大问题呢! 李炬没想到李琛如此不负责任,直接把这么大的事情丢给了他来处理,于是顿时就把他难为的够呛,等李琛下令散帐之后,李炬就开始上蹿下跳的忙活了起来。 好在这家伙平时人缘相当不错,除了跟文吏们混的挺好,跟朱彪这帮武将相处的也不错,于是他就开始到处抓壮丁给他帮忙。 除了李琛之外,很快李琛手下的文武都被李炬给派上了用场,开始忙活着帮李炬处理这件事情。 这帮人先是对这些俘虏进行了一番甄别,把其中俘获的传道的太平道道人、各乡小帅都先给提溜出来,不列入释放名单。 第四百一十五章 放逐西山 接着又从他们各乡之中,挑选出一些年纪大,人缘好、说话有些分量的人,交给了李炬,李炬则甩开他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对这些挑选出来的人威逼利诱,对他们陈述利害,然后吓唬一番他们,又给他们指出一条活命之路。 李炬威胁他们,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反贼,犯下的肯定都是死罪,这要是把他们送到邯郸,铁定全部都要枭首示众。 但是他们李琛李大人有好生之德,不愿意看着他们这么多人被杀,故此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把他们给放了! 但是放了他们不代表着他们可以回乡,因为他们已经都是反贼,回乡接下来也会被当地的蔷夫亭长和里长抓起来送官,到时候还是要被枭首示众。 而他们要是再去投黄巾军,他们也都见识过了李琛和他麾下兵将的厉害,到时候还是要把他们给剿灭的,一旦到了那时候,再遇上他们,肯定是杀无赦,绝不会再手下容情。 所以留给他们的生路,就只有进山去当野人这一条路,山里虽苦,但是却没有官府催逼他们缴税,只要找个地方自耕自织,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而且他们如果愿意进山,那么李琛可以给他们每个人提供一些种子,另外给他们一批铁质的农具,甚至是给他们一些自保用的弓弩和刀枪,让他们进山之初,可以狩猎、采集,先活下去再说。 但是如果他们不答应的话,那么就……哼哼!本来他们就是死囚,留着也是祸害,那就只有把他们全都斩首以绝后患。 这些俘虏一听,顺着李炬给他们的思路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放了他们不行,养着他们没粮食,杀了他们李琛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们是一千多条人命,就算是放了他们,他们也不敢回乡,只有再去投黄巾军一途。 可是这次他们跟李琛军交手之后,才发现他们面对李琛率领的这样一支精兵,真的不是人家的对手,碰上就只有被追着砍的份,要是这样的话,与其再投黄巾军,接下来又被李琛率军进讨,到时候迟早还是一个死。 于是他们思来想去了一番之后,觉得也只有进山当野人一途了,即便是山中困苦,可是好歹没了官府朝廷催逼,好好干估计还是能活下去的。 起码过了这段时间,等着天下太平了之后,他们大不了再出山,向官府投降,再当顺民也不迟。 于是这些被选出来的黄巾军部众,纷纷答应了李炬的提议。 李炬于是便把他们放回去,让他们去给其他人说这件事,如果谁不愿意进山也可以,说一声就可以留下来。 但是丑话说前面,要是他们进山之后,谁敢再掉头溜出西山,被抓住的话,那就立杀无赦。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这些被俘的黄巾军部众,大部分表示接受这样的安排,好死不如赖活着,当野人也比被砍了脑袋要强,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是也有大约二百余人,他们不算是太平道道众,他们之中部分是被迫无奈才投了黄巾军的。 现在他们被俘之后,既不愿意被砍了脑袋,也不愿意跟那些太平道众进山当野人,更不愿意回家去,于是他们便提出要投到李琛麾下当兵吃粮。 对于这部分人,李琛倒是点了头,把他们给收了下来,这些人是走投无路之下,才不得不从贼的,投军现在可以说是他们最后一条路,留下他们不用担心他们会临阵倒戈,所以这些人也就被留了下来。 李琛又派人回襄国县县城那边,从之前缴获的物资之中,运来了一批锄头、铁铲、耕犁以及斧头、锯子等农具工具,另外还弄来了少量粗陋的弓和兵器,以供这些俘虏进山之后,自保之用,还弄来了一批粮食,数量不多,每个人几斤,令他们进山之后,作为种子使用。 准备好这些东西之后,李琛才把他们押送到了山口,盯着他们进入到了西山之中,在把这些俘虏赶入西山以后,他还派人暗中跟了一段路,又把王雄留下来,带着一些骑兵,躲在山口之外,在这里停留两天。 果不其然,有少量的不老实的俘虏,在进山之后,并未朝着深山之中走去,而是躲在了山口内部不远处,等着李琛率军离开之后,便从山中又溜了出来。 对待这些不老实的家伙,李琛没跟他们客气,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又溜出山,王雄埋伏在山口外面,只要发现这些人溜出山,便立即率领骑兵对他们展开了追杀,尽数将他们都斩杀在了山口之外,又把他们的尸体拖回到山口之中,扔到了山口里面。 按照李琛的话,他们这次进山,没有特许就不许再出来,谁敢出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如果山外的局势平定下来之后,李琛答应替他们在赵相面前求情,获准之后届时会派人来找他们,让他们出山安置重为顺民。 当王雄接连斩杀了几十个擅自逃出山的俘虏之后,再有俘虏想要出山,走到山口看到这些人的尸体的时候,就被吓得退回了山中,至此李琛才把这批俘虏给处理完毕。 至于剩下的那些被甄别出来的太平道道人和各乡的小帅这样的头目,李琛把他们绑了起来,接下来该送到邯郸请功了。 但是李琛却并未把从襄国县县库之中起获的所有贼赃,全部带到邯郸,其中一部分财货,他已经暗中派人,让费康带着一些斥候,将其用马送至了中丘县,暂存入了县城中的一处宅子里面。 而粮食则存在了襄国县县城之中一批,交给了李倓负责看管,这些财物和粮食,将是下一步他扩张实力的基础,不容有失。 在处理过俘虏和物资的事情之后,李琛这才提兵向着邯郸城行去,一日之后抵达了邯郸城外。 邯郸城至今还紧闭着城门,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城上守军远远看到一支兵马朝着邯郸城行来,顿时便在城墙上面锣鼓齐鸣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兵抵邯郸 当然他们却并不是欢迎李琛,而是在向城内示警,于是邯郸城内顿时就又是一片大乱,郡兵、壮勇还有一些王府府兵纷纷盔歪甲斜的从城内冲到了城墙之上,做出了御守的架势。 可是当这支人马走近了之后,他们却看到这支人马似乎不像是黄巾军,因为黄巾军部众的脑袋上都缠着一块黄布,而这支军队兵将脑袋上要么顶着兜鍪,要么光着脑袋,却并未缠什么黄布。 另外就是这支军队的军容,要比起黄巾贼的军容整肃的多,一路行来,队列整齐,长枪如林,盔明甲亮,很是雄壮。 只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这只军队的服饰也比较杂乱,并不是统一的军服,而是式样颜色像是平民的服饰,让人有点弄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可是在这支军队之中,却有一面大旗,上面用小篆大书着一个李字,城上的官兵和守将想了半天,突然间想到,前些时候他们都听说,赵相任命了一个中丘县的贼曹为赵国现在的兵曹掾,令其在中丘县招募义兵,助赵国讨贼。 于是有人就寻思,这个姓李的会不会就是那个新任的赵国兵曹掾呢? 他们赶忙把消息传到了城中相府之中,赵相闻听之后,顿时大喜过望,不过还是没敢下令打开城门,命人在城墙上等候那支大军来到城下,问清楚身份再说。 当那支军队抵达了邯郸城外之后,远远的停下了脚步,一个骑卒策马来到了城门之外,翻身下马,对城门楼上的守军拱手大声叫到:;赵国兵曹掾李琛李舒琼今日率兵前来赴任!请速速通传一声! 城门楼上的守将一听,这心噗通就落到了肚子里,这真是虚惊一场呀!敢情真是新任的赵国兵曹掾李琛来了。 于是他连忙再次派人去向赵相通传,客客气气的请传话的骑卒回去告诉李琛,请他们在城外稍候片刻。 李琛这时候把他的兵将安排好,令他们就地在城外先休息,做好扎营的准备,他的部队是不会轻易进城的,而且估摸着赵相也会对他带来的这些义兵有所戒备,应该也不会让他们入城,故此他命朱彪在城外择一合适的营地,做好扎营准备。 不多时赵相刘复便接到了消息,顿时喜出望外,连忙下令招李琛入城参见于他。 毕竟李琛身份较低,赵相虽然高兴,但是也不便出城相迎,所以便让李琛入城见他,可是说完之后,他又觉得不妥。 因为自从他擢李琛为赵国兵曹掾,到现在总共半个月的时间,李琛怎么就带着一支兵马来了邯郸?他怎么这么快呢? 从招募一支义兵,到装备、编练半个月也不够吧!更何况前几天包围邯郸城的黄巾贼刚刚离去,他派出的探马回报说,黄巾贼朝着襄国县去了。 即便是李琛招募了义兵,赶来邯郸,路上还有襄国县的黄巾贼阻拦,另外还有于涉所率的黄巾贼赶去襄国县,李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领兵到了邯郸城外呢?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呢?城外的那支兵马,不是李琛的兵马,而是黄巾贼伪装成的李琛的义兵,想来骗开邯郸城门? 想到这里,刘复忽然间感到十分不安,于是赶紧吩咐人去找沈或过来,因为沈或认识李琛,跟李琛很熟悉,有必要让沈或去城门看看,城外来的到底是不是李琛和他的部下。 很快沈或闻讯赶了过来,听了刘复的担忧之后,沈或也多少有点疑虑,于是决定陪着刘复亲自去北门看看城外到底是不是李琛和他的部下。 李琛在安排好了手下的兵马暂时休息之后,便带着李复等几个亲随,牵马来到了城门之外,静候城门打开入城参见赵相。 可是等来等去,也没见城中答复,也没见城门打开,让李琛有点纳闷,按理说他率军杀到邯郸城外,邯郸的赵相应该很高兴才是,不该如此怠慢于他,可是为什么他等了这么长时候,赵相都没让人打开城门,把他迎入邯郸城呢? 于是跟着他的李复就开始发起了牢骚,嘟嘟囔囔埋怨这赵相太怠慢他们了,他们可是立下了大功,克复了襄国县县城,又击溃了于涉的黄巾贼,好不容易才杀到邯郸城下的,赵相凭什么如此怠慢于他们呢? 李琛听了李复的牢骚之后,低声呵斥了他一句,令李复闭上他的鸟嘴,李复这才不情不愿的缩脖子忍了下去。 就在李琛纳闷的时候,城楼上忽然间传出一声惊喜的叫声:;城下可是舒琼吗? 李琛一听耳熟,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沈或那张熟悉的脸,不过今天见到沈或的时候,却看到沈或面色有些憔悴,脸色也不太好,但是沈或看着他的表情,却相当的惊喜。 于是他便连忙拱手对沈或说道:;原来是沈君!琛好久不见沈君了!不知沈君近来可好? 沈或看清楚是李琛之后,此时非常高兴,连连点头道:;很好很好!这位便是赵相!还不速速参见赵相! 说着沈或便赶紧向李琛介绍他身边那个黑袍高冠的微胖中年男子,这个男子虽然肤色略白,身形微胖,但是气质却还不错,颇有些威严,此时正手扶垛堞,伸着头打量着他。 李琛是第一次见到赵相刘复,于是赶拱手对刘复说道:;下官李琛,不知道是赵相亲临城头,刚才多有失利之处,还请赵相多多海涵!下官因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赵相见谅! 刘复这个时候当看到沈或确认了城下的这个顶盔掼甲,身材高大威猛的小将,正是他日期夜盼的李琛的时候,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回到了肚子里。 他看李琛生的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而且十分匀称,顶盔掼甲站在那里,是威风凛凛,而且李琛生的也算是相貌堂堂,一张脸棱角分明,下颌留了一副短须,只是可能因为年纪的原因,现在这副短须还不算太茂盛,不过却也并不影响他对李琛整体的观感,内心中不由得暗暗称赞了一声,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后生。 第四百一十七章 礼遇有加 ;原来果真是李兵曹,你我初次见面,不知者不罪!来人,速速打开城门,请李兵曹入城,来城中叙话!刘复满脸带笑的在城上对李琛摆手朗声说道,接着吩咐人立即开门迎李琛入城。 城门随即便缓缓从城内被打开,李琛这个时候,看到城门上还留着坑坑洼洼的痕迹,甚至于还镶着一些箭簇,城门上还有火烧和撞击留下的痕迹,可见这段时间黄巾军确实没少下功夫,想要攻下邯郸城,只可惜这座邯郸城,毕竟是作为赵国的治所,城墙比起一般县城来说,要高出近一丈左右,城墙也显得坚实厚重一些。 但是即便是这样,邯郸城的城墙肯定也有一些年头没有修缮过了,同样也是夯土城墙,城墙上布满了生出来的茅草,有不少地方,还布满了一些细微的裂缝,城墙上面的女墙和垛堞,也有一些破损的地方。 这个时候城墙上还插了不少的箭支,尚未被清理掉,城墙上还残存着不少黑色的干枯血迹,城墙脚下还散布着一些破碎的兵器和长梯的残骸,甚至接近淤平的护城河的河水之中,还漂浮着一些残缺不全的尸体,护城河河水也散发着一股子腐尸的恶臭味。 可见这段时间,黄巾贼也确实对邯郸城发动了不少次的进攻,在这里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以想象得到,前段时间,这里曾经爆发过比较激烈的攻防战。 只是他有些不解的是,于涉带着麾下的黄巾军离开邯郸城外,起码也应该有五六天时间了,可是邯郸城到现在都未清理城外的尸体还有城下的这些战争的遗物,这实在是有点让人想不通,难道城内的人就不怕这些尸体引发瘟疫吗? 不过这个时候,他还不能问这些问题,带着李复等人全都牵马走入了城门之中。 这时候刘复已经带着沈或和一众相府的官吏们从城门楼上走了下来,李琛再次躬身参见刘复。 刘复对李琛很是热情,连忙上前扶起李琛,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李琛一番,虽然李琛躬身刻意放低姿态,可是他还是看出李琛身材比起他们这些一般人来说,要高大不少,而且披着甲胄的体格,也确实非常健硕,这要是换在以前的话,李琛这幅尊荣,可能他还不会太喜欢。 但是放在现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刘复却越看越喜欢,因为李琛朝这里一站,就有一种让他安心的感觉,武将才是乱世之中的定海神针,他觉得这次擢李琛为赵国的兵曹掾,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双方见礼之后,刘复来不及请李琛到相府叙话,立即便询问李琛,为何这么快就来了邯郸城。 李琛于是连忙把他已经率兵克复了襄国县县城,并且已经在襄国县以南的沙河一带,将于涉所率的黄巾贼尽数击溃的消息告知了刘复。 刘复和他带着的赵国众官吏们一听,都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这些天虽然也拍了探马出城打探消息,但是那些探马并未走远,只是在城外听闻了一些有关襄国县的消息,有传言说襄国县已经被一支官兵克复。 但是这个消息却并未得到确认,另外探马也不知道哪儿来了这么一支官兵,会把襄国县给克复,所以私下里认为,这个消息应该是无稽之谈,故此也就没把这个未曾证实的消息禀报给赵相刘复得知。 而李琛在克复襄国县之后,考虑到邯郸这边于涉的黄巾贼还没有撤围,派人报信风险较大,于是便没有派人冒险前来邯郸报信。 接着就是于涉领黄巾军到襄国县,李琛忙于对付于涉,也没有派人来送信,故此赵相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襄国县已经被克复。 后来李琛两天击败于涉的黄巾军,考虑到马上就要提兵前来邯郸了,故此他也没有专程再派人起来报信,以至于邯郸这边对于襄国县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当听闻李琛已经克复了襄国县,而且居然还把于涉所率的那支黄巾军尽数击溃,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脸上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此话当真?刘复一脸惊喜的对李琛问道。 ;属下岂敢欺骗国相!李琛带着微笑点头道。 ;哎呀!好好好!这简直是太好了!你是如何克复襄国县的?又是如何击败的于贼的?哦!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还是先回官寺之中再说不迟!刘复这会儿感觉到心中真的是惊喜万分,本来张口就问李琛是如何克复襄国县县城和如何击败的于涉所部,但是一看这里是城门内,真的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于是他这才赶紧改口,请李琛先回官寺再叙话不迟。 于是一众官吏也都满脸笑容,点头称是,毕竟这儿的环境确实不是一个叙话的好地方。 众人连忙将赵相送上他的马车,然后也都纷纷上车,准备回转官寺。 而李琛是骑马来的邯郸城,在这里没有他的车辆,于是赵相便直接请李琛坐他的马车一起回官寺。 李琛再三诚谢,试图婉拒,但是刘复这会儿是怎么看李琛怎么喜欢,不容分说,便捉住了李琛的手腕,硬把李琛拉到他的车上。 刘复这样的举动,可以说是对李琛恩遇有加了,一般情况下,下属是不便跟上官同乘一车的。 只有双方关系非常好,亦或是其他特殊原因,上官才会邀请下属跟他同乘,今天刘复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了,直接就把李琛拉到了他的车上,和他同乘。 刘复这么做,一是想要尽快得知李琛是怎么获取的这样的大捷的,另外就是他也想要笼络笼络李琛,让李琛感受到他的亲近,以后好让李琛多为他出力。 李琛再三向刘复道谢之后,这才上了刘复的车,让随行的李复等人跟在队伍后面,刘复还特许他们几个人上马随行,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恩遇。 第四百一十八章 请粮 李琛在车上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向刘复简单的介绍了他这段时间如何在中丘县募兵以及练兵还有筹措粮饷和器甲整军之事,当然隐去了他这两年来暗中培养自己武力的事情。 接着他又自称不敢耽搁太久,成军之后,便立即率军杀奔了襄国县,对被黄巾贼所占的襄国县城发动了进攻,后来得到了县城中效忠于朝廷的士绅接应,经过一番血战之后,终于才得以克复了襄国县县城,擒获了贼酋王梓。 他在这里刻意的隐瞒了一些自身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以免让刘复察觉到某些不正常。 接下来他在襄国县稍作停留,对麾下兵马进行整顿,做了短暂的操练,听闻到渠帅于涉,率领围攻邯郸的黄巾贼北上襄国县,于是他便立即引兵迎战黄巾贼,在沙河北岸一带,又是一番血战,终于击溃了于涉所率的黄巾贼,斩首过千,擒获于涉手下各类头目数十人之多。 只可惜的是于涉在兵败之后,趁乱逃走,未能将其擒杀,但是溃散的其余黄巾贼则被他引兵大部分逐入到了山中,再也不敢出山。 此行他来的时候,把王梓以及一众俘获的黄巾贼小帅等头目们,都押送到了邯郸,现在正在城外军中看押,等候交给刘复处置。 刘复听罢之后,是又惊又喜,刚才他在城门楼上,其实已经驻足远眺了一番李琛麾下的兵马,虽然这时候那些兵将已经在城外卸甲休息,但是却并未解散,依旧保持着他们的建制,在原地席地而坐休息。 虽然较远看不太真切,但是却也感觉得到,李琛带来的这支义兵,在军纪方面要比目前城中原来的郡兵好得多,虽然在城外卸甲休息,但是却保持着原有的阵容,并没有多少人东倒西歪,亦或是到处乱窜,也没见到游兵四处在城外活动。 他这些天来,经常召见沈或,询问有关李琛的事情,而沈或作为李琛的;好友,在刘复面前不遗余力的称赞李琛,把他这两年来在中丘出任贼曹前后的各种所作所为,都一一对刘复讲述了一遍,甚至还有些夸大其词,把李琛形容的是果敢勇猛、多谋善断。 特别是对于前年,李琛奉调率兵前往襄国县助襄国县讨贼之事,沈或颇为李琛鸣不平,把李琛前前后后怎么在襄国县,大破出山行掠的山贼的过程,对刘复仔细叙说了一遍,并且怒斥襄国县已经逃跑的县长和县尉,刻意隐瞒李琛的功劳,事后对李琛毫无报答,还将李琛所立的功劳说成是他们的功劳。 反正现在襄国县的县长和县尉,都已经在黄巾贼起事之时,挂印出逃了,沈或才不在乎现在狠狠的再踩他们一脚。 所以刘复这些天来,在沈或的不断吹风之下,早已对李琛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不过也有人对刘复说了一些有关李琛的坏话,说李琛乃是一个酷吏,因为中丘赵家得罪了他,李琛便怒而兴兵,攻入赵家,将赵家成年男子尽数屠杀。 刘复听了之后,也是连连皱眉,于是便命亲信手下,调阅当初这件事中丘县呈报给前任赵国相的文书,又把了解此事的沈或叫来询问了一番。 沈或于是便将他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对刘复说了一遍,刘复听罢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这赵家居然是中丘县当地的一个恶霸之家,为恶乡里多年,欺男霸女,私放高利贷,欺骗黔首百姓,侵吞他人田产,可谓是罪不可恕。 而且赵家因为小事,便私通山贼,勾结山贼,买凶意图谋刺李琛,事败被中丘县官府追究之事,居然还敢武力跟李琛对抗,最终逼得他们自己家的家奴临阵倒戈,把赵家人大部分给杀了,并不能怪罪到李琛头上,赵家的族灭,可以说完全是咎由自取。 而那些在刘复面前说李琛坏话之人,则皆为当年跟赵家有所关联之人,至今还在为赵家愤愤不平。 沈或这砖垫的可是够狠的,趁机把相国府中一些这两年因为李琛的事情,跟他产生龌龊的同僚给狠狠的垫了一砖。 刘复听罢之后,算是了解了这件事的始末,顿时对跟他告李琛黑状,说李琛是酷吏的那两个属吏产生了浓浓的恶感。 此时是什么时候?天下大乱呀!正值他刘复要用人之际,而这两个家伙,毫无公心,因私却还在为该死的赵家鸣冤,告李琛的黑状,称李琛为酷吏,想要陷害李琛这个能吏,这种人留知何用?于是因为这件事,两个告李琛黑状的家伙,已经被刘复记在了小本本上了,只等今后抓住他们的错处,就把他们开革回家了。 今日见到李琛,听了李琛说了他如何克复的襄国县县城,还有如何击溃的于涉所部,刘复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坐在车上,甚至是有些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而且还连连拍腿。 趁着这个机会,李琛对刘复说道:;相国!在下率领的这些义兵,现如今抵达城外,正在候命,下官想命他们在城外安营,不知可否? 刘复一听,立即点头道:;当然可以!将士们连番激战,又长途劳顿前来邯郸,岂能让他们久等?速速命他们安营扎寨休息,明日我亲自去营中慰劳将士们! 李琛谢过之后,又对刘复说道:;启禀相国,下官还有一事相求,由于我军连番跟黄巾贼激战,现如今军中粮秣已经不足以维持两日了!还望相国能恩准,为我军拨发一批粮秣,否则的话,一旦断粮,军心不稳,下官恐怕就不易控兵了! 刘复听罢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下,粮食的问题,邯郸这边也并不很充足,但是转念一想,不给也没道理呀!是他命李琛招募义兵的,这些义兵现在应该算是赵国的兵,没理由他不出钱粮养兵呀!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琛所率的这支义兵,可是能打的兵,跟他手头现在的那些郡兵,完全没有可比性。 第四百一十九章 骄横之将 那些郡兵皆乃是乌合之众,黄巾贼一举事,他们就一窝蜂的钻到了城中,现如今黄巾贼已经解围离开了邯郸城了,可是那些郡兵却还是不肯出城,赖在城中,每日要吃要喝。 城外黄巾贼丢弃了不少的尸体,城外是一片狼藉,他早已命郡兵出城清理掩埋那些黄巾贼的尸体,清理城外的垃圾,可是郡兵的兵将们却借口城外黄巾贼去向不明,随时可能会再反扑,现在守城才是要务,不宜随便出城,拒绝出城清理城外的那些尸体和战争留下的垃圾。 最令他痛恨的是这些郡兵,这一个月来,不断的以各种理由,找他索要财物,明摆着就是趁着大乱之际,眼看着城外黄巾贼围城,趁机向他勒逼钱财。 而他为此非常之愤怒,但是却不敢不给,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无人可以指望,只能指望这些郡兵为他守城,如果他不满足这些兵将的要求的话,那么天知道这些兵将会做出什么事情。 做得不够绝的话,这些郡兵可能会在城中,沿街勒逼城中百姓,做的绝的话,甚至于这些兵将,可能会开门投贼,到时候他们邯郸城就完了,他这个赵相恐怕也就完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着实受了这些郡兵兵将们不少的鸟气,现在李琛终于来了,他手头也终于有了遏制这些郡兵的武力,这对他来说乃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李琛要粮秣,这件事不是什么不该的事情,人家长途奔袭,一路上跟黄巾贼连番激战,又是克复襄国县县城,又是击溃于涉所部,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这个赵相凭什么不给人家提供粮饷? 想到这里,刘复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说回到官寺之后,马上便安排将粮秣和军饷送出城去,并且询问了李琛目前手头的兵力。 李琛告知刘复,现在他一路攻伐,不断的招兵买马之下,麾下的兵马已经接近两千,其中披甲之士一共六百左右,弓弩手四百左右,其余的则多是新募的辅兵,接下来只需要一段时间的操练,便可使之也成为战兵。 刘复听了之后,更是大喜过望,这一下有了李琛的这支精兵良将,他再也不用担心邯郸陷落了,而且也不用再看那些郡兵们的脸色,他终于可以把这口气给发泄出来了。 李琛把李复招来,让他派人给城外的朱彪传令,命朱彪立即在城外安营扎寨,命他严格约束兵将,不得任何人在城外喧哗囂闹,违令者斩! 李复立即在车边躬身领命而去,刘复看着李琛发号施令,果真是颇有大将之风,在车上随便一声吩咐,不怒自威,俨然一副淡然之色,心中暗自称赞。 等众人回到了官寺之后,赵相先令人帮李琛卸甲,并且让人去给李琛取来了一身新的合体的冠袍,让李琛换上,并且在官寺之中稍微洗漱了一下,洗去脸上的征尘。 然后刘复招众人到了大堂,先给李琛引荐了一番官寺之中的众官吏,让李琛与之见礼之后,在堂中落座,并且将李琛安排在了他右手位置,命他将此次如何克复襄国县和如何击破于贼的事情,给官寺之中的官吏们又讲了一遍。 众人听罢之后,也纷纷忍不住叫好,一边再次暗自打量李琛,一边暗叹没想到传闻中的李琛,果真如此悍勇,现如今李琛这支人马来了邯郸之后,他们也终于可以放心了,一个个都紧绷了一个月的脸上,终于都露出了笑容,纷纷向赵相道贺,另外向李琛恭维了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披甲的军将匆匆来到了大堂之下,通传之后,便噔噔噔的大步走入了大堂,为首的一个高胖军将,扫了一眼大堂之后,面带笑容的给刘复见礼,然后一挥手,让他带来的四个手下的部将,自己在大堂之中找地方坐下,而他毫无礼数的就挤到了李琛旁边坐下。 刘复眼神之中顿时流露出了一丝嫌恶的神色,但是却还是忍住气,点头对他引荐道:;曲军候,这位便是本官新擢的兵曹,李琛李舒琼! 舒琼,这位是眼下统领郡兵的曲军候,近期率兵在邯郸御寇,着实为邯郸出力不少! 李琛在这几个军将进入大堂的时候,就已经在留意观察这几个人了,从他们的举止他便立即看出来,这几个军将,都很是傲慢无礼,特别是为首的这个姓曲的的胖大军将,更是骄横,完全没有什么礼数可言,进了大堂之后,也不跪拜,只是托词身上有甲,简单的对刘复拱拱手,就算是见礼了。 而堂中的那些文吏们,一个个看着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嫌恶甚至是愤怒的神色,但是暂时却没人发作,指摘他们。 听刘复的话,这个姓曲的乃是郡兵的军候,按照现在东汉所行的制度,原本各郡国在西汉和东汉初期,各地郡国之中,都会设有一个都尉,郡里称之为都尉,而侯国则称之为中尉。 这些都尉和中尉,负责掌郡国的军事,和太守分权而治。 但是光武帝刘秀重新复国之后,很快就取消了国内内地各郡国的都尉、中尉,只在边郡之中,保留都尉之职。 所以现在赵国也就没有设中尉之职,郡国之中的郡国兵也就直接归太守亦或是国相直接统领。 而作为太守和国相,一般情况下又比较忙,所以郡国的官寺之中,就设有兵曹掾之职,专司管兵。 所以说现在进了大堂的这几个军将,名义上应该在他来了邯郸之后,便归他所辖,算是他的属下了。 热这个姓曲的军候,很明显是个骄横之人,对待刘复这个国相,尚且如此无礼,那么李琛也没指望这厮对自己会客气。 当刘复为他们引荐了之后,这个高胖的曲军候,扭头这才看了看李琛,皮笑肉不笑的对李琛拱了拱手道:;哦!原来这位便是新任的兵曹大人呀!在下曲同,暂居郡兵曲侯之职!这厢有礼了! 这个曲同虽然给李琛见礼,但是姿态依旧十分傲慢,完全不把李琛放在眼里。 李琛淡然一笑拱手还礼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曲军候! 第四百二十章 无礼要求 刘复正待继续说话,而这个曲同却突然间一拍腿,便对李琛说道:;李君来的正好!我刚才在城南听闻李君率领义兵抵达了邯郸,正好有事跟国相商量! 我们郡兵这段时间连番击退贼军的进攻,但是却也伤亡惨重!李君来的太是时候了,正好可将带来的义兵,补充到我们郡兵之中!这么一来,大家就再不用担心黄巾贼来犯了! 只要我们郡兵补充满员之后,再加上剩下的那些义兵,有我曲某统带,定叫邯郸城稳若泰山! 李琛一听,眉毛就皱了起来,心道这个姓曲的什么来头,怎么如此嚣张?自己前脚刚来邯郸,他跟着就赶过来,当着刘复的面,就要夺自己的兵马。 这厮这胆子也真够大的,于是他先没有发作,而是侧身对刘复拱了拱手说道:;这件事恐怕需要相国安排!不瞒曲军候,这些义兵,皆乃是我在中丘县以及沿途所收,现如今已经初步编制成军,暂时不宜打乱补充到目前的郡兵之中! 这些义兵,暂时还需要继续操练一段时间,方能提升他们的战力,如果贸然将其打乱,重新编入郡兵的话,恐怕短时间之内,兵不识将,将不识兵,非但不能提升目前郡兵的战力,恐怕还会影响郡兵的战力! 故此愚以为,义兵和郡兵眼下还是暂时保持现状比较好! 李琛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是却也直接把这个曲同的无理要求给顶了回去,完全没给他留多少情面。 这个曲同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摇头道:;此话怎讲?要知道我等麾下的郡兵,才是本地的正兵,而兵曹大人所领的义兵,充其量也就是义从! 国相,我等为了守住邯郸城,麾下兵卒伤亡很大,现如今贼军既然已经退去,自当要尽快为我们补齐兵额才是! 还请国相恩准,将这些义兵择精壮之士,尽快补入郡兵之中为上! 刘复这个时候,早就对这曲同和他麾下的这些骄横的军将们不耐烦了,原本曲同这些郡兵的军将们,在他初来邯郸的时候,还算是对他恭敬,可是自从黄巾贼作乱之后,看到他需要仰仗他们这些郡兵来守邯郸城之后,便立即嚣张了起来。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确实守城出了些力,但是也随着他们看到官寺需要仰仗他们,也越来越骄横了起来。 而这个曲同,之所以如此嚣张,也是有原因的,这个曲同,据说有一个远亲,乃是朝中一个宦官的门客,虽然这个宦官并非是常侍,但是却也是某个常侍的亲信,故此借着这个关系,也不知是真是假,上一任赵国相在的时候,他被擢升为了郡兵之中的军候。 这个家伙以前还算是比较低调,但是被擢为军候之后,便开始嚣张了起来,经常提及他的远亲是谁谁谁的门客,俨然以他自己乃是阉党那边的人自居。 而这家伙是个标准的武夫,不像士人那样,轻易是不会跟阉党走近的,除非是一些毫无节操的士人,才会投靠阉党,来谋求晋身,而曲同这家伙根本是个粗人,这方面自然没什么节操和廉耻可言,攀上了这个跟阉党的关系之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打着远亲的旗号在赵国很是张扬。 之前的赵相懒得搭理他,管他是不是阉党的人,反正平时也不怎么用得着他,只当是养了条狗罢了。 现在的刘复继任了赵相之后,原本也没重视这厮,谁能想到却出了黄巾之乱,大批黄巾贼包围了邯郸城,这一下刘复就不得不用这个曲同了。 曲同这段时间,利用刘复不得不用他的心理,着实没少恶心刘复,天天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想方设法的从刘复这里要财要物,每击退一次黄巾贼的进攻,就跑来大张旗鼓的讨赏,把刘复给气的够呛。 所以刘复早就对这个曲同不耐烦了,今天李琛一来,刘复也就有了底气,不过暂时他刚跟李琛见面,还未深谈,所以他暂时还是忍住气,对曲同说道:;曲军候,李君刚刚到任,这些事情稍缓一下再说不迟!今日我等乃是为李君贺功,休要节外生枝! 曲同一看刘复今天没有直接答应他的无理要求,于是顿时心中很是不满,这厮可能是嚣张惯了,自以为他还真是阉党的亲信了,加之这段时间刘复为了笼络他守城,确实对他很是宽纵,几乎是有求必应,更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不过看这会儿大堂之中,官寺之中官吏们大多都在,曲同虽然有心发作,但是考虑到毕竟刘复还是赵国相,他也不能太过驳刘复的脸面,于是这才冷哼了一声暂时压住了火气,坐在李琛下手不再吭声了。 但是曲同的出现,也着实倒了所有人的胃口,于是大堂之中刚才热闹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刘复又跟李琛闲聊了几句之后,说了一下目前邯郸县的情况,还有一些临郡那边的传闻之后,曲同看没人搭理他,心中更是不忿。 虽然这个李琛现如今算是他的上司,可是曲同还真不把李琛放在眼里,以前的那个兵曹,乃是个胆小怕事之人,黄巾贼一包围邯郸城,那个兵曹就吓破了胆,这边黄巾贼刚刚开始攻城,那个兵曹就吓得屁滚尿流的逃到了城下,结果被刘复当场就革职拿办,押入到了犴狱之中。 这么一来,这邯郸城之中,就成了他执掌兵权了,不但他管着郡兵,而且还管着县里临时招募的壮勇义兵,除了赵王府的那些府兵,他管不着之外,这一个月来他可以说在邯郸城之中呼风唤雨,好生威风。 而这个李琛他看了一下,虽然高大威猛不假,但是年纪看起来却很轻,听说李琛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尚未到及冠之年,听说以前这李琛在中丘县确实有点本事,可是在曲同看来,这里乃是邯郸,可不是中丘。 第四百二十一章 忍无可忍的刘复 在曲同眼里,他曲同可是有;后台的人,这个李琛不过只是个寒门出身罢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他的上司,他不给李琛面子,李琛又能拿他怎么办? 于是他给背后手下的一个精壮的部下使了个眼色,对李琛努了努嘴,那个手下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点了点头。 当堂中出现短暂的静默的时候,只见这个曲同精壮的部下忽然间走出来,拜倒在大堂之上,大声对刘复说道:;相国大人,小人付安,今日听闻李大人获此大捷,很是高兴!原为李大人舞剑,以为李大人贺功! 刘复一看这个付安,乃是那曲同的一个亲信手下,据说善剑击之术,身手相当不错,但是为人却很是阴狠,他这会儿出来,说什么要舞剑为李琛贺功,根本就是屁话,肯定是受了曲同的指使,出来找李琛的麻烦。 于是他立即说道:;此时又不是饮宴之时,此地乃是大堂,我等正在议事,如若想为李君舞剑助兴,也等到饮宴之时再来不迟!速速退下! 这个付安一看刘复不同意他舞剑,于是只得悻悻的退回到了曲同身后。 刘复看曲同在这里实在是碍眼,心情大坏,顿时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于是吩咐一声,先命决曹,一会儿出城,把李琛此次擒获的王梓等黄巾贼头目接收过来,押入到犴狱之中,速速审讯定罪。 另外令仓曹掾从府库之中,给李琛拨出七日两千人份的粮秣,今天天黑之前务必拨发给李琛所部,请李琛麾下入城接收粮秣,另外支给李琛一个月的兵饷,发放下去以安军心。 同时有令功曹,为李琛记功,协同李琛,另外把近期李琛用兵期间,麾下立功的兵将,整理一下,另行赏赐。 这些受命的各曹曹掾纷纷领命,然后刘复挥手让众人散去,但是把李琛和沈或暂时留下,另外通知众人,今晚在府中设宴,为李琛庆功,届时在座之人都来赴宴,并且安排门下掾准备酒宴。 曲同皮笑肉不笑的起身对李琛和刘复拱了拱手,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对李琛说道:;那么李大人,咱们晚上见! 说完之后,曲同便招呼上他的几个部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堂扬长而去,压根就没一点要跟李琛这个新上司汇报一下郡兵的意思。 待到众人都散去之后,刘复请李琛和沈或到后堂说话,三人到了后堂之后,刘复便屏退了左右,脸上露出了愤愤之色。 ;啪!的一声,刘复在面前的桌几上重重的拍了一掌,怒道:;真是气煞我也! 沈或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李琛说道:;这个曲同,乃是前年被擢为的郡兵军候,此人有远亲乃是朝中某个宦官的门客,故此他便以他乃是阉党之人自居,行事颇为乖张! 之前的兵曹就不被他放在眼里,这两年来,把郡兵搞得是乌烟瘴气,贪墨郡兵粮饷,安插亲信,可谓是乖张之极! 此次黄巾贼突然举事,我等猝不及防,于涉集中了大批黄巾贼,包围了邯郸城,原本郡兵额员千人,但是这个曲同为了吃空饷,实编却不足六百人,而且其中队率、屯长多是这两年来,曲同安插的手下! 相国考虑到此时乃是用人之际,未与他计较,但是这一个月来,曲同行事越发乖张,屡屡冒犯相国,实在是该杀! 但是之前黄巾贼围城之际,不宜临阵换将,而且郡兵之中的部将,多为曲同的亲信,一旦拿下曲同,便可能导致郡兵不稳,故此才会让曲同如此嚣张! 听了沈或的话之后,李琛也就大致明白了为何这个曲同如此乖张了,原来赵相刘复,说起来是赵国相,但是这段时间日子过的真是不顺,手底下兵权没有抓住,处处受制于小人,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刘复看着李琛,叹息一声说道:;沈君说的不错,我新来赵国赴任不久,国中尚有不少事情尚未理顺,原本打算整顿郡兵,但是却还未腾出时间,就遇上了太平道兴兵作乱! 奈何原来的兵曹乃是个怯懦之人,无力控制郡兵,以至于郡兵大权旁落在了曲同这个小人之手! 此人自以阉党之人为荣,但是据我所知,此人不过是一个远亲在某宦官家中为门客罢了,也并非是什么常侍之类的阉党! 我虽然早已看他不惯,但是之前黄巾贼围城之际,却投鼠忌器,现如今舒琼你来了邯郸赴任,看来整顿郡兵之事,就不能耽误了! 这个曲同之前,在我革去原来兵曹之职的时候,还曾经试图谋图这兵曹之职,但是我却将此职交托给了你,故此那曲同才会对你如此不满! 现如今我意已决,曲同此人留之不得,你来之后,需尽快将其拿下!绝不可耽搁太久!拿下此人之后,需尽快整顿兵将待战,现如今魏郡的黄巾贼据传,实力发展很快,目前已经多达数万之众! 而贼道天师张角,更是在巨鹿兴兵作乱,现如今也已经聚众数万之多,一旦得知于涉之败,张角和魏郡的黄巾贼极可能对邯郸大举进犯! 邯郸距离魏郡极近,一旦魏郡的黄巾贼大举进犯,这邯郸能否守住,就要仰仗于你了!故此在大批黄巾贼来犯之前,你务必要尽快解决曲同,重整郡兵!不得有误!刘复忽然间神色严肃的对李琛吩咐道。 看来刘复现如今对曲同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今日曲同在大堂上的嚣张表现,算是彻底激怒了刘复,让刘复迫不及待的今日刚见到李琛,在跟李琛还不算熟悉的情况下,便着令李琛解决掉曲同这个家伙,由此可见,他对曲同,早就忍无可忍了。 不过看沈或和刘复之间的关系,刘复似乎对沈或很是信任,这一点是相当难得的,毕竟沈或乃是上一任赵相安排的督邮,本来算是上一任赵相的亲信,但是刘复来了之后,对沈或依旧很是信任,也可见沈或的为人和行事作风,同样得到了刘复的认可。 第四百二十二章 癣疥之疾何足为虑 想必这次刘复擢他为赵国的兵曹掾,肯定背后也有沈或的极力推荐,即便是他跟刘复今天刚见面,但是想必沈或这段时间,也跟刘复已经没少说他的好话,故此刘复才会第一天见到他,便对他表现出了足够的信任,命他立即解决曲同这个混账。 李琛淡淡一笑,对刘复拱手道:;曲同不过是一介小人罢了!充其量只是癣疥之疾,根本不足为虑!既然相国决心已定,那么琛领命便是! 但是做这种事,就必须要用雷霆手段,绝不可给这等小人有半丝反击的机会,否则必受其害!故此还望国相能准我便宜行事!这样在下方能尽速控制住郡兵为大人所用! 刘复看着李琛的神色,听着他的话,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李琛会如此淡定,看待曲同的事情,就如同随手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要知道曲同好歹也是个军候,手头目前还掌着数百郡兵,另外还掌着不少城中新募的壮勇。 可以说邯郸城现如今的兵权和城防都掌握在曲同手中,李琛麾下虽然兵力超过了曲同,可是他的兵力现在却在城外,想要拿下曲同,就要在城内动手,到时候一旦事泄,曲同狗急跳墙的话,那么李琛在城中可以说是孤立无援的。 但是李琛对于拿下曲同,却看得如此简单,也不知道李琛哪儿来的勇气。 于是刘复提醒李琛道:;舒琼,曲同可是掌着城中兵马,此事万万不可大意呀! 李琛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对刘复躬身拱手说道:;对付曲同这种人,无需太多兵力,只需雷霆手段即可!令其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将其拿下,他就一切休矣!请大人放心,我料定今晚饮宴,曲同定会向我发难!到时候我便将其拿下便是! 刘复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又提醒李琛道:;曲同此人虽然并无大能,但是其麾下却还是笼络了几个凶悍之辈,今日堂上要舞剑的那个付安,便是邯郸城中有名的剑士,其剑法相当出众,与人切磋极少有败绩!你可要多加小心! ;多谢相国提醒!琛记下了,请相国放心!琛虽不才,但是也自持有些武技在身,并不惧他!李琛再次笑着点头道。 这个时候,沈或对刘复说道:;大人,您不必担心,舒琼本来就是一员猛将,万马军中敢单骑闯阵取敌上将首级!当初中丘县野人酋首雷虎,便是舒琼单骑闯阵,仅用一枪便将其阵斩!而这个雷虎,据说有生撕虎豹之力,山中野人都对其十分钦佩,但是却也未能在舒琼面前走过一招! 而且舒琼手下多虎士,善战的部将不下数十人之多!只要舒琼拿定主意,那么此事应该无妨! 刘复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听了沈或的话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毕竟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受够了曲同这个小人的鸟气,好歹他也是皇亲,乃是一个士人,可是曲同这个粗鄙的家伙,仅仅只是一个军候,现如今都敢在他面前如此张狂,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獠不除,他实在是难消心中之痕,即便是此事有些行险,可是他还是决定让李琛动手,清理掉这个败类。 天黑之前,仓曹终于为李琛准备好了七日的兵粮,通知了李琛,请李琛派人入城,将这些粮食接出城外。 但是没想到的是,曲同却盯着这件事,挡住了仓曹,说邯郸乃是重地,岂能让外人轻易入城,故此这些兵粮,不能让李琛的义兵入城接收,如果要给,也需要他派人给李琛的义兵送出城去,起码送至城门之外,交给那些城外的义兵。 曲同也不傻,他也知道李琛率领的这支义兵战斗力不弱,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轻松就克复了襄国县县城,又进而跟着李琛,大败了于涉所率的黄巾军。 所以为了防着李琛趁机率兵入城,跟他争夺对邯郸城的控制权,曲同坚决不许李琛的义兵入城接收粮食,以防他们进了城就不走了。 消息传到了李琛耳中之后,李琛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曲同的这个要求,让曲同派人把兵粮送到城门外,交由他的部下在城门外接收这些兵粮,将其运回到城外营中。 曲同听了之后,颇为得意洋洋,要么说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混蛋,沾了点阉党的边,就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了,居然想要以武力辖制赵国相,控制住邯郸城,让他可以继续作威作福下去。 他也不想想,他即便真的是阉党的人,这个时候,阉党也不见得敢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可是以下犯上的重罪,更何况邯郸城中还有一个赵王。 赵王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封王,除了被朝廷养着之外,按时收取国中的赋算供养着他之外,并无任何权利可言,但是他的地位却并不低,好歹也是朝廷的王爷,曲同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候,就敢以武力辖制一个王爷一个国相,他也真不怕天打雷劈。 得知李琛同意他派人送粮出城之后,曲同觉得李琛也不过尔尔,这种事都能让步,于是内心之中,对李琛更加瞧不起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相府的门下史忽然间乘车来到了北门,要求开门出城,守门的兵卒问过之后,这个门下史称乃是奉了刘复之命,出城延请李琛的部将,入城参加为他们举办的庆功宴。 而且这个门下史还持有相府的手令,于是守门的也没法拦着,问过只能开了城门,将这个门下史送出了城门。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曲同磨磨蹭蹭,还是没有把兵粮送出城,他派人接收了这批拨给李琛的兵粮之后,先从中克扣下来了三成,剩下的才命人送到城外,不过却并未派多少人手,而且是故意拖拖拉拉,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恶心李琛这个新任的兵曹掾。 第四百二十三章 狂妄至极 而这个时候,北门外来了一批人,其中有朱彪、冯义、李复、费康、姜远等一众李琛的部下,也有二百来名服饰各异的兵卒。 朱彪等部将们,带了三十名李琛的亲卫,在那个门下史的引领下,来到城门处,要求入城。 看守城门的乃是曲同的一个部下,他看过之后,只许朱彪等李琛的部将,率领三十名扈从进城,但是那二百来城门处领取粮食的义兵却不许入城,让他们候在城门之外,等着兵粮给他们送出来。 朱彪立即答应了下来,命那二百义兵在城门外等候领取兵粮,而他则带着冯义等人还有三十名扈从跟着门下史进了城,朝着相府行去。 不过他们到了相府之后,却被拦了下来,因为相府之中自有一套兵卫,算是赵相的亲卫来负责相府中的安全,由门下贼曹负责,主要负责侍卫。 所以门下贼曹应该属于是赵相的亲信,一般情况下官吏是不得擅自带他们自己的侍卫进入相府的,于是朱彪他们带的三十名扈从便被留在了相府之外,这时候他们看到相府门外另一边,也站了一些身穿军服的兵卒,正在打量着李琛的这些人。 朱彪低声对着三十名扈从中的一个人吩咐了一下之后,让他们留在大门之外等候,而他则带着冯义、李复等人跟在门下史身后进入到了相府之中。 赵国相所在的官寺规模比起县寺的规模要大出很多,毕竟是这里是郡国的治所之地,官吏比起县里的县寺要多出不少,里面所需的屋舍也就要多出很多,而且相对来说,要比县里的县寺要气派很多。 这也是朱彪他们这些土包子第一次进入到这个规格的官寺,而且这次是奉了赵相之招,前来赴宴,算是相当荣耀了。 当他们来到大堂之后,门下史进入大堂通报,赵相立即命他们进去,李琛亲自出来把他们接了他们,把他们带入到了大堂之中,省的他们失了礼数。 赵相的大堂规模比起县寺的规模也大出了不少,里面地方宽敞了许多,这个时候已经安排了不少的桌几,桌几上都摆上了酒菜,有不少仆役穿梭于大堂之中,正在上菜上酒,李琛命他们拜见端坐在正手的赵相刘复,还有侧首的郡丞史密。 朱彪他们几个为了不冒犯赵相,今日前来,皆未着甲,但是也未着冠袍,而是穿着一身短的袴褶,这样方便骑马同时也活动方便一些。 刘复和郡丞史密看过了李琛麾下的这几员将之后,也很是喜欢,只见朱彪他们几个人,虽然没有李琛身形高大,但是也皆为精壮之士,眉眼之间,都带着一丝英气,甚至多少还带着一些凶辣之色,而且各个腰间都配着一柄环首刀,只有其中一个少年,背后背了两个铁打的铁瓜锤。 同时这些人的年纪都不算大,看上去也皆为刚刚及冠之年,各个都看起来英姿勃勃,而且进入大堂之中,态度也颇为恭谨,毫无一丝狂傲之色,这让刘复很是喜欢。 李琛把他们目前在义兵之中所任之职以及他们的名字向刘复介绍了一下,并且介绍了他们这段时间所获的军功。 刘复听罢之后,感觉李琛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这些人几乎各个都立下了不小的战功,每个人手头都有数十斩首的记录,可见都是一些善战之人。 而这个时候,门口一阵喧哗,接着就看到曲同也未通传,就直接带着好几个部下闯入到了大堂之中。 刘复皱了皱眉,温言请朱彪等人先退下,坐在李琛身后,李琛的桌几摆在前面,在他后面,则摆了一些桌几,同样布满了酒菜,于是李琛便令他们坐在了身后的那些桌几后面。 朱彪这些人知道,今日是来给李琛争面子的,所以一个个姿态都放低,尽可能的显得恭谨一些,规规矩矩的跪坐在了桌几后面,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毫无一丝狂放的姿态。 而李琛也端坐在他的桌几之后,同样规规矩矩,俨然一副谦谦君子之风。 曲同带着他的手下闯入大堂之后,一个个嘻嘻哈哈的喧哗着,声音很大,吵得堂中不少人为之侧目,但是看到是曲同这帮兵痞之后,都脸上露出了鄙夷和嫌恶的神色,然后皆扭过头去,不搭理他们。 曲同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在堂中先用眼扫了一遍,找到了李琛的座位,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先给刘复和郡丞史密随便拱了拱手算是给他们见礼了,而他手下也效仿于他,也没有跪拜,随便也对刘复和史密拱了拱手,跟着曲同就朝着李琛这边走了过来。 李琛眼皮都没抬,权当没看到他们,一只手在背后,做了个手势,朱彪他们便也都没有起身,也都静坐在桌几后面没动。 曲同走到李琛面前之后,装模作样的对李琛拱了拱手道:;原来李大人先到了呀!这后面这些乃是何人? 李琛抬眼这才看了看曲同,也没有拱手还礼,侧眼看了看自己的部下,淡然说道:;这些皆乃我麾下的部将! 曲同干笑一声道:;原来都是一些小辈呀!呵呵!以我看来会不会都是一些刚学了一些花架子,就敢上阵?这战场上可是兵危战凶之地,看你们年纪轻轻,还是小心为上!哈哈! 跟着曲同的那些他的手下,听到了曲同这样的话之后,也都跟着冷笑了起来。 曲同这话说的可谓是无礼到了极点,嘲讽李琛和他手下诸将,都是一些后生小辈不说,还说他们都是花架子。 李琛背后的这几位,哪个是脾气好的主?除了朱彪因为跟着李琛,一切视李琛为首,稍微涵养好一点之外,其余的冯义、费康、姜远、李复谁是好脾气的面人?各个都可谓是性如烈火,当兵两年来,那可是都没少合法砍人的主。 看到眼前这个曲同如此嚣张,胆敢对于他的上官李琛还有自己这些人,说出这等羞辱人的话,这几个人的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按住肋下的刀柄,对着曲同怒目而视。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中指问候 曲同被这帮人一瞪,还真就感觉压力很大,毕竟他自己是没多大本事的,而李琛这帮手下,现如今可是各个都堪称是百战之士了,无形之中身上就养出了一种凛厉的杀气,刚才刻意放低姿态,收敛起来气息的时候,还感觉不到他们身上的这种杀气,可是一旦他们怒火中烧,这种杀气就不由自主的散发了出来。 曲同和他的手下们虽然这一个月来在邯郸守城,也跟黄巾贼屡屡交手,但是却毕竟只是守城,从未敢引兵杀出城去,跟城外黄巾贼真面对垒,更不要说跟黄巾贼酣战几场了,所以他们身上哪儿可能养出李琛和他手下们身上的这种杀气。 当朱彪等人怒气勃发之时,顿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似乎周围的温度都突然间降了几度一般,让曲同忍不住内心之中突突了几下,感受到了来自这些人身上的那种危险气息。 这就如同一个人突然间面对一群饥饿的虎豹一般,那种感觉非常相似,让曲同和他手下们的嚣张气焰都不由得为之一滞,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微微朝后退了一步,连忙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曲同的脸皮跳了几下,虽然心中暗惊,没料到李琛手下这帮部下,年纪不大,一个个却都杀气腾腾,而且看样子,都不是很好惹的样子,于是也不敢再多说太多的屁话了。 他干笑了一声,连忙带着他的手下,走到了对面,安排酒宴的人,刻意分开了李琛和曲同,让他们手下也不至于离得太近,都是武夫,也都看出来曲同太过嚣张,很不给这新任的兵曹面子,故此他们一群武夫坐在一起,保不定酒宴没开始,就打起来了。 故此负责安排酒宴的门下掾刻意将他们分开,把曲同安排到了李琛对面去,这时候有仆役过来,把曲同他们带到了对面。 不过双方的梁子已经结下来了,李琛看着灰溜溜推到对面的曲同,跟曲同对视了一眼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右手还放在眼前,对曲同竖起了一根中指。 曲同并不知道李琛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从李琛的眼神和表情之中,也看出来,李琛这个手势,肯定不会代表好的意思,于是曲同脸色顿时一变,就沉了下来。 他也没想到李琛今日对他会这么不客气,毕竟他算是主,李琛目前充其量算是客,即便是李琛地位比他高,可是初来乍到,也不能不给他面子,但是现在看来,李琛还真就没把他曲同放在眼里,这脸上鄙夷、轻蔑的笑容,已经代表了一切。 曲同心里面的火顿时就腾的一下窜起来几丈高,因为他接着看到,李琛身后那几个部下,当看到李琛这个手势的时候,脸上集体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甚至是憋不住的那种笑,并且同时也对他和他手下们竖起了中指。 不用想,这个手势绝对是骂人的,而且肯定还是那种极其猥琐的骂人方式,只是他不懂是什么意思罢了。 曲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心道这邯郸城老子说了算,这城里面的武力,都是老子掌管,你一个新来的兵曹,虽然带了一些义兵,难不成老子不让你进城,你还能造反攻城吗? 但是他哪儿知道,此时刘复早已向李琛,下达了对他的诛杀令,李琛就算是现在攻入城中,也是奉命行事,他的脑袋其实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坐不稳了。 曲同手下也看到了李琛那帮人这个猥琐的手势,虽然也不知道含义,但是却也都猜出来,这手势绝对不是代表了什么好的意思,一个个都顿时就气蒙了。 虽然他们不敢把李琛怎么样,但是李琛背后的那些手下,在他们看来,还一个个乳臭未干,虽然看起来精壮,可是又能有多大本事? 于是这些曲同的手下,顿时就想蹦出去,找李琛和他手下理论,但是曲同却拦住了他们,咬牙切齿的小声对他们说道:;一会儿酒宴开始之后,再动手不迟!给我狠狠的削他们的面子!下手狠点! 他手下的部将们一听,都咬着牙点头,又坐了回去。 酒宴开始之后,刘复笑着举杯,共贺此次黄巾贼大败之喜,接着又洋洋洒洒,不吝溢美之词,狠狠的夸赞了一番李琛和他麾下义兵的悍勇。 李琛起身客气了一番,带着他的部下们和在场之人共饮了一番,但是刘复却从头至尾,都压根没提曲同和他手下们在这段时间守城中的表现。 曲同和他手下们越听越不是味道,刘复这是当着他们的面,让他们难堪呀!一个劲儿的猛夸李琛和他手下的义兵,但是却对他们这帮人此次守城只字不提,似乎当他们完全不存在一般,这不是赤果果的无视他们立下的;功劳吗? 在他们看来,这个月来,如果不是他们;奋勇拼杀的话,这邯郸城早就该被黄巾贼给夺了去了,要不是他们;拼命的功劳的话,在场的这帮官吏们,恐怕早就被黄巾贼绑的绑杀的杀了吧! 可是刘复和在场的这些官吏们,在李琛来了之后,仿佛完全忘了这些事情一般,一切功劳似乎都成了李琛和他的手下们的了。 这让曲同和他手下更是感到难堪愤怒,有一种被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感觉,一个个憋屈的要死。 众人跟李琛共饮的时候,曲同和他手下黑着脸,一言不发,也不肯举杯跟李琛共饮,一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死死的盯着李琛。 而李琛却仿佛跟他们不存在一般,带着一脸谦恭的笑容,连连跟向他敬酒的那些官吏们寒暄道谢。 曲同和他手下是越想越憋屈,越看越生气,等酒喝了一阵子之后,他们面前的酒菜却纹丝未动,倒是李琛和他的手下们,一个个谈笑风生,坐在对面吃吃喝喝很是自在,满脸的;小人得志的表情。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先声夺人 终于曲同忍不住了,抓起酒杯自顾自一饮而尽,把酒杯在面前的桌几上重重一墩,对旁边伺候倒酒的婢女怒道:;你瞎了吗,看不到我的酒已经喝完了,还不速速满上? 旁边伺候布酒的婢女,赶紧用酒勺从一旁的盛酒的铜壶之中把酒舀出来,给曲同的酒杯之中斟满。 但是曲同这个时候心里满是不痛快,故意找茬,手握着酒杯,故意挪了一下酒杯,结果那个布酒的婢女把酒水就洒在了桌几上,也洒在了曲同手上一点。 曲同于是顿时勃然大怒,抬手就扬起酒杯,把这杯酒一下泼在了这个婢女脸上,骂道:;贱婢!居然把酒倒洒到我身上!真是个蠢材,要你何用?话音一落,他扬起手就重重的给了这个婢女脸上一巴掌。 可怜这个婢女,哪儿防着他这一手呀!再加上曲同再怎么没什么本事,可也是一员武将,还是有把子力气的,这一巴掌就把这个婢女给抽的翻倒在地,正好撞在了他身后一个部下的桌几上,把桌几上的酒菜给撞得泼洒了出来,溅到了这个部下身上。 婢女被打的惨叫了一声,但是还是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向曲同磕头,旁边那个部将看曲同故意找茬,见到菜汤溅到了他的衣服上,于是蹦起来一脚就把这个婢女给踹倒在地,并且破口大骂了起来。 本来热闹的大堂之中,顿时响起了曲同和他手下的谩骂声和那个婢女的惨叫声。 刘复的脸一下就变得铁青,谁看不出来,曲同和他手下这是故意找茬,更何况这里乃是相府的大堂,他这个赵国相还坐在这里。 另外今日在大堂中伺候的这些仆役、婢女,也皆为官寺之中的官奴,说不好听了,其实跟也算是他刘复的私奴,曲同和他手下,如此肆意殴打谩骂这个布酒的婢女,跟打他的脸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刘复顿时脸色变得极差,气的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忍不住了,站起来就要斥责曲同,可是李琛却突然间猛地将手中的铜制的酒杯朝着曲同那边扔了过去。 这个酒杯重量不轻,乃是青铜铸造而成,赶上半块板砖了,被李琛突然间振臂抛出,疾如闪电一般,就直奔曲同而去。 但是李琛却并未对准曲同,这个青铜铸成的酒杯,从曲同头顶飞过,直接就砸在了那个正在张狂施暴的家伙脑袋上,只听啪的一声,那家伙一点都没防备,这会儿有人敢用东西丢他,脑袋被铜酒杯砸了个结结实实,当场就觉得脑瓜子嗡的一声,接着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就仰倒了下去,咣的一声就砸在了身后他的桌几上。 桌子上的汤盆、菜盘、漆碟一下被他砸在身下,汤水四溅,而这家伙居然一声没吭,就这么躺在了汤水之中,再看他的脑袋,这会儿已经开始冒血,居然被李琛一酒杯,就砸的直接晕死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顿时惊呆了,在场的这些官吏们,也没想到,李琛居然脾气如此火爆,当场就敢在大堂跟曲同翻脸,抄家伙把曲同的一个手下开了瓢,砸晕了过去。 倒是没人意识到,李琛这一手真是漂亮,中间隔着这么远,随手一酒杯扔过去,居然能打的这么准,取人脑袋,是不偏不斜,正中目标。 曲同和他手下的部将们也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瞪着眼看着自己被砸晕过去的这个同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曲军候,你不要太过分了!此地乃是相府大堂,国相、郡丞皆都在此,岂容你等如此无礼?你可知这是囂闹大堂,以下犯上之罪?李琛的脸沉了下来,起身以指剑指着曲同,厉声斥道。 原本已经蹦起来,准备怒斥曲同的几个相府中的官吏,见李琛抢到前面出头了,于是也都暂时没有吭声,再次坐回了他们的位子上,冷笑着看着曲同。 曲同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暗叫好险,幸好李琛出手砸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这个手下,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的脑瓜就开瓢躺下了。 不过曲同被李琛当场斥责,也很是下不来台,这会儿他觉得他绝不能服软,要不然的话,这脸就没地方搁了,于是他立即蹦起来,对李琛吼道:;李兵曹,我等只是教训一个没规矩的贱婢罢了!何来以下犯上?我看是你想要找我的麻烦吧?别忘了,这邯郸城现如今能安然无恙,可是我等拼了命守住的!要不是我等这些人死守邯郸,今日又哪有你在这里饮宴的机会? 而你李兵曹今日才到邯郸,居然为了一个贱婢,就出手伤我部下,你还把我曲同放在眼里吗? 曲同的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嚣张急了,说白了就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们这会儿能坐在这里饮宴,都是他曲同和他手下们的功劳,所有人都受了他的恩惠,要对他承情不尽。 ;好一个大言不惭的鼠辈!尔等身为军候,守土乃是你的本职!贼人作乱,围攻邯郸,尔等本该如此!如果连城池都守不住,又要尔等何用? 说起来你等也是堂堂官军,但是被贼军围城盈月,自始至终不敢出城退敌,只敢困守城中,也敢在我面前夸功? 大汉律法有规,非战之时军队不得入城!现如今贼兵已退数日,尔等却依旧盘踞于城中不肯出城!难不成你曲同还有何异心?想要以武力挟持城中官民,另有所图? 今日虽然我才第一次见到你,可是却见你目中无人,毫无上下尊卑,居然胆敢在相府大堂之中如此无礼囂闹,你眼中可还有相国?还有大汉律法?李琛双目一瞪,立即对曲同厉声怒斥道,直接搬出了律法,狠狠的给曲同脑袋上扣上了个以下犯上,意图不轨的帽子。 曲同被李琛这么一吼,一下就被李琛戳到了他的麻骨上了,他其实就是想趁着这个时候,利用刘复离不开他和他手头的这些武力,趁机要挟一下刘复,从刘复这里勒逼一些钱财。 第四百二十六章 当堂反目 其实以他的心胸,他倒是没想过靠着手头的武力,闹腾出点其它事情,更没有什么谋反之意,不过就是有些忘乎所以罢了,一时间忘了上下尊卑!倒是没敢想过太多。 被李琛这么一通臭骂,曲同忽然间发现,他似乎做得有点过头了,李琛说的一点没错,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郡兵的军候,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忘乎所以,连刘复这个国相都没放在眼里,完全忘了上下尊卑之说,这罪名可是不轻。 于是他一下就被李琛堵得有点哑火了,于是他梗着脖子,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能我出个所以然,只能梗着脖子最后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我等岂有什么异心?如果我等有什么异心的话,又岂能死守城池?你这是欲加之罪!看我曲某不顺眼罢了! 然后他这才转身躬身对刘复说道:;国相,刚才确实是在下失礼了!这段时间连番跟黄巾贼激斗,以至于我等火气大了一些!做出了这等冒犯之举,还望大人多多见谅! 刘复这个时候面沉如水,看了一眼李琛,李琛这时候给刘复使了个眼色,刘复于是怒气冲冲的冷哼一声,起身甩袖而去,在几个扈从的随护之下,转身就回了后堂,一声都没搭理曲同。 曲同这个时候看刘复忽然间就对他翻了脸,再不似前些日子对他客客气气的样子,于是意识到刘复有了李琛这个强援之后,很明显不愿意再受他的鸟气了,明显这是要给他颜色看了。 曲同忽然间有点心慌,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不对头,原本是他打算在酒席宴上,给李琛来个下不来台,让李琛难堪的,但是没想到他借故发作,还没来得及给李琛难堪,却被李琛来了个先发制人,把他给架到了火堆上烤了。 而他再扭头望向平时像个老好人一般的郡丞史密,想要请史密出来打个圆场,可是没成想史密这个时候,也面沉如水,同样也站起来甩袖而去,也奔了后堂去了,根本也没搭理他。 再看一下堂中那些其他官吏们,此时却一个个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一旁带着戏谑的神色,看着他曲同,明显是看他的笑话,看看他怎么下台。 曲同顿时嚣张气焰就为之一滞,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其实没多少大志,甚至称不上有多少脑子,不过就是有点小人得志罢了,一时间忘了他姓什名谁了。 而他也从未想过,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他这个地主,却被初来乍到的李琛给搞得下不来台,他原本是想要让李琛难堪的,结果李琛先声夺人,却把他搞得难堪不已。 于是看继续留下来,也对他没啥好处了,曲同决定,还是赶紧先离开相府,回去他的地方,跟手下们赶紧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再说,这事儿好像没按照他最初所想的那样发展,这个李琛居然如此强势,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现如今李琛突然间抓住了他的痛脚,猛地向他先发了难,把他挤兑的无话可说,虽然令他恼羞成怒,但是理智告诉他,他还真不敢把李琛怎么样! 他压根就没打算造反,李琛又是刘复亲自从外面简拔的兵曹掾,给他换个熊胆,他也没胆量把李琛给砍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这个李琛并不是好惹的,李琛这次来邯郸,可是带来了两千义兵,而且还是很能打的义兵,先克襄国县城,大败了襄国县的黄巾贼,接着又野战之中,一举击溃了于涉所率的黄巾贼,要说不能打,那肯定是自欺欺人。 他之所以在李琛面前嚣张,不过是想要给李琛这个新来的兵曹一个下马威,让李琛知道知道,他曲同不好惹,别一来就打他曲同手下郡兵的主意。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琛却完全不按他设定的套路出牌,向他示好,而是针尖对麦芒的,跟他硬怼,这一下反倒让他不知所措了。 看着满堂在座之人,一个个都用嘲讽鄙视的目光瞧着自己这些人,曲同再也待不下去了,只能一甩袖子,对李琛怒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咱们走着瞧!我们走! 说着曲同就想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出大堂离开相府。 但是李琛眉头一竖,厉声喝道:;曲同!站住!尔等今日当堂咆哮,以下犯上,目无尊长,难不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来人,给我将这几个目无尊长之辈拿下! 曲同就觉得脑袋里跟响了个炸雷一般,被震得晕乎乎的,瞪着眼看着李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自己的鼻子对李琛问道:;你要拿我? ;然也!我乃是你的上官,你自见我起,便屡屡羞辱于我,连当今相国大人都不被你放在眼里,屡屡冒犯国相大人,并且以武力挟制相府,在城中勒逼百姓,贪墨粮饷,为非作歹! 贼人来犯,不敢出城应敌,龟缩于城中却欺上瞒下,恃武而骄,飞扬跋扈,意图不轨!今日我就要代国相拿下尔等这些目无尊长之徒,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更待何时?李琛用冰冷的声音,朗声对曲同说道,一连给曲同扣上了一堆帽子。 曲同被李琛扣过来的这一堆帽子砸的晕乎乎的,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李琛居然敢在城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拿下他曲同。 他曲同是何人?他可是当朝宦官的人,虽然关系有点远,但是毕竟还是能挂上点关系的,而且他掌握着城中数百;精锐郡兵,还掌控着千多名本地壮勇,李琛哪儿来的勇气,敢在这相府之中拿他? 曲同有点被气乐了,又一次问道:;你当真要拿我? 李琛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了他的佩刀,认真的点点头,对周围堂中坐着的那些官吏说道:;实在抱歉!在下奉国相之命,今日在此拿办曲同一众人等,请诸君暂时回避!以免伤了诸君! 第四百二十七章 剑拔弩张 这突然间的变故,让相府的这些官吏们也都有点蒙,他们虽然看到了曲同遇上了李琛这个对手,非常乐见其成,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想要看看这曲同今日怎么下得了这个台,可是他们却没成想,李琛居然初来乍到,来邯郸第一天,就敢对曲同下手,要拿办曲同。 曲同和他手下都是什么人?这帮家伙这段时间可谓是飞扬跋扈到了极点,自恃掌握着城中武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于连赵王府他们都敢时不时的去骚扰一下,敲诈一些钱财,根本就是一帮不要命的兵痞。 李琛想要拿下他们问罪,这帮跋扈的家伙可能会束手就擒吗?看着李琛拔刀,曲同和他的手下,也都纷纷锵的一声,把他们的佩刀佩剑给拔了出来指向了李琛,看架势马上这大堂就要血溅五步,发生异常火并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文吏,虽然有人自诩也会一些剑击之术,可是毕竟没杀过人见过血,更何况现在的情况不明,李琛能拿下曲同最好,但是如若拿不下曲同的话,今日让曲同逃出相府,那么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曲同这厮都看得出来,是个没脑子的货,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做出这样嚣张跋扈之举,这厮根本就是在找死,压根就没想过他这么做今后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所以把这厮逼急了的话,这厮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狗急跳墙的事情,所以今天这事儿算是闹大了。 于是有人暗中埋怨,李琛还是太过年轻,办事实在是太冲动了,就算是要收拾曲同这帮人,也徐徐图之呀!怎么今日第一天到邯郸,就要找曲同的麻烦,这一下万一他拿不住曲同,让曲同逃出相府,哪怕是只逃出这个大堂,恐怕事情都不好善了了。 这些相府的官吏们见此情景,于是纷纷赶紧蹦了起来,朝着四周躲避,只听堂中顿时乱作一团,桌几不停的被人绊翻,还有人不慎摔倒在地,盘子、汤盆、碗碟丁零当啷的落地之声充斥着大堂。 而李琛和他手下的朱彪、冯义、李复、费康等人,此时都拔出了腰刀,拦在了曲同等人的前面。 曲同和他的手下们这会儿也都有点慌了神了,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等地步,原来这个月像个面人一样,被他们揉捏的赵相刘复,突然间会在李琛来的第一天就对他们翻脸,向他们发难。 这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事情,所以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今天来之前,他们还在路上商议,怎么折辱一下李琛这个新来的上司,让李琛这个后生之辈知道知道,他们这帮人不是他随便可以揉捏的。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折辱李琛,李琛就先发作了,当场拔刀,要把他们拿下问罪,而且还声称奉了相国之命,这么大的变故,让这帮人都有点发蒙,一时间乱了分寸。 曲同拔出腰间宝剑,指着李琛色厉内荏的吼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 李琛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耳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事到如今这个曲同都还没明白过来,事情发展到了哪种地步,这货还幻想着搬出他乃是阉党的人,来压自己。 且不说这厮是不是真的阉党,即便这厮真的是阉党的亲信,今日到了这种地步,他李琛也已经毫无退路可言了,今天双方拔剑相向,就已经彻底决裂了,没有任何可回旋的余地,不是他李琛死,就是这曲同亡。 而这个曲同到现在还没明白这一点,还在拿着他是阉党的人来吓唬自己。 李琛忍不住冷笑了起来,看着那些相府的官吏,纷纷四散走避,躲到了大堂四角,有的人还试图从大堂大门跑出去,但是却被李琛手下的十名亲卫,手持刀枪,暂时堵住了大堂的大门,还有一群刘复的亲随,劝住了这些官吏,让他们先不要出去。 这时候大堂之中,已经变得空旷了起来,包括那些在堂中伺候的仆役婢女,这时候也都惊叫着逃到了四壁处,瑟瑟发抖的看着堂中李琛和曲同两拨人剑拔弩张。 这时候曲同手下有人看明白了,连忙对曲同说道:;军候,休要多说了!他们早有预谋,今日早已打定主意要对付我等了!咱们唯有闯出去一途了!杀出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大堂外面冲了进来,对李琛拜倒说道:;启禀大人,相府门外曲同的部下,已经被我等尽数拿下!北门已经被我们的人夺了下来!夏侯将军正领兵进入城中! 李琛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曲同,我的人已经把门外你的人都给拿下了!而且我的人已经把北门也夺下了,你还想要负隅顽抗吗? 曲同这个时候满心都是惊骇,他终于开始怕了,现如今他可谓是骑虎难下了,他要是向李琛动手杀出去,那么就真的是坐实了他以下犯上的罪名了!甚至可能被扣上一个意图谋叛的罪名,这前一个罪名,能让他丢官罢职一撸到底,后一个罪名却可以让他诛族了! 所以曲同这会儿是内心中慌得不知所措,对着李琛叫到:;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曲同,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立即放下你们的刀剑,束手就擒,国相念在你们这段时间还立有寸功的面子上,可以对尔等从轻发落!如若不然的话,我就只能让尔等血溅五步了!李琛抖了一下手中的佩刀,这柄佩刀乃是经过陶章亲自带着几个能工巧匠,采用多重手法锻打并且经过创新的淬火技术以及回火技术打造而成,不但硬度大,而且韧性也极佳,在他手中微微一抖,居然发出了一声龙吟一般的嗡声。 ;军候,不要听他的,现如今冲出去方为上策!城中乃是我们的地盘,由不得他在这里撒野!有两个曲同的手下,挺着手中的刀剑,对曲同叫到。 第四百二十八章 当堂激斗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比起曲同还要没脑子,在这个时候,又推了曲同一把,曲同本来就慌的没了主意,这时候被他们一吵吵,也顾不上分析了,于是把牙关一咬,厉声吼道:;姓李的,休想让我等束手就擒,这邯郸城还不是你姓李的说了算的!给我杀出去!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们,这时候还是有两个有点脑子的,看到这个情景,知道这次曲同恐怕是要栽了,就算是曲同能率领他们冲出去又能如何?难不成曲同还真敢揭竿造反,去投了黄巾贼不成? 而且虽然他们控制着郡兵,但是一旦他们宣布造反,这些郡兵愿意跟着他们走的又有多少人? 更何况城外还有李琛两千人马,这李琛率领的两千人马,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他们可是大败过黄巾贼的呀! 就算是他们要造反,恐怕也逃不出邯郸城,接下来恐怕立即就要面临着被李琛率兵围剿,这接下去铁定是死路一条呀! 所以这两个明白人,这时候就不肯再跟着曲同瞎搞了,两个人缓缓的后退,相互对视一下之后,都和对方使了个眼色,都点了点头,然后二人立即大步后退,远离了曲同一伙人。 在退到了他们认为安全的距离上之后,二人将手中的刀剑轻轻的放在了地上,也不吭声,便跪在了地上。 而曲同和他剩下的手下们,这个时候只顾着对面的李琛等人了,完全没发现自己这边忽然间少了两个人。 当曲同怒吼一声,晃手中宝剑,带着手下向着李琛冲去的时候,李琛也一挺手中佩刀,厉声喝道:;曲同等人意图谋反!立杀无赦! 朱彪等人早就等李琛这句话了,一起挺手中的佩刀,朝着曲同等人迎了上去。 曲同和他手下们,虽然也是武夫,年纪也正值壮年不假,可是这帮人毕竟是一帮平日里养尊处优习惯的家伙,正事没干过多少,跟着曲同敲诈勒索,吃喝嫖赌的事情却样样精通。 所以即便是他们身负一些武技,可是这些年来,真正坚持闻鸡起舞,勤练不辍的人却没有一个。 反观李琛和他手下的朱彪等人,现如今都是年轻力壮之时,加之从小就习练武技,跟着李琛苦练不辍,当兵之后,在军中,经常被李琛灌输天下即将大乱的理念,命他们都不许丢下武技,必须要勤练不辍,日日都要打熬力气。 再加上他们这两年来,又不断的跟着李琛出兵剿匪,即便是不剿匪的时候,也经常性的在营中率部进行各种对抗性的操演,故此手头的武技都没有丢下,一个个堪称是龙精虎猛,岂是曲同这帮人可以对付的。 曲同叫罢之后,把手中的剑一挥,而他却慢了两步,把手下让到了前面,他自己却落在了后面。 跟着他的几个部下,这个时候都盯住了李琛,心知擒贼擒王,这个时候要想杀出去,就必须要先拿下李琛最好,即便是不能把李琛生擒活捉,起码也要把李琛给杀了,他们方有冲出相府的可能。 于是几个人不约而同,一起挺起手中的刀剑,向着李琛扑了过去。 李琛丝毫不惧这些人扑上来,佩刀展开,叮叮当当的就跟这几个人交了一手,根本没被几个人围住,接着朱彪他们就扑上来,跟这些人斗在了一起。 这一交手,双方实力顿时高下立判,特别是李复这家伙,不带刀剑,却背了他的双瓜,这会儿他两柄铁瓜锤抡的虎虎生风,对着一个曲同的手下就是一通猛砸。 而他的铁锤本来就是重兵器,一般人用长兵都很难克制他,就不要说用淡薄的宝剑了,宝剑虽然轻灵,但是李复的力气和速度绝不容小觑,这厮的宝剑根本到不了他身前。 所以一照面,李复就连连抢攻,砸的那家伙不敢招架,只能哇哇直叫的乱窜着逃跑,你还别说,被逼急的这家伙,身形还真够快的,李复连续几锤都没能砸到他,让他都堪堪躲了过去。 那厮也看出来了,李复这家伙是个绝对的狠主,根本不打算生擒活捉他,上来就想把他给砸的脑浆迸裂,把这厮吓得是肝胆俱裂,哇哇大叫求救。 可是这会儿谁还有空来救他呀,这会儿包括曲同在内,所有他们这边的人,都正忙活的不可开交,甚至已经有人被李琛的人给撂翻在了地上。 朱彪等人,不管两年前战力如何,现如今两年后的他们,在李琛的带领之下,日日苦练不辍,相互之间也不停切磋,年纪也在增大,力量经验也都在不断增加,所以现在近身搏杀的能力也都在突飞猛进。 这些曲同的手下,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交手就被杀的狼狈不堪,他们之中号称最厉害的那个付安,这会儿对上了李琛,却也被李琛杀的帽带歪斜,左支右挡,狼狈不堪。 于是这一照面,曲同带的手下就全面被李琛他们所压制,这时候曲同才明白,他在李琛面前嚣张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就他们这些人的能力,居然还谋划着折辱李琛,估计就算是他们出手了,这会儿被折辱的也只有他们自己了。 也就是短短片刻的工夫,曲同的两个手下就分别倒在了朱彪和姜远的刀下,一个当场被朱彪直接斩下了人头,人头飞起老高,无头尸体喷着血噗通一下就摔在了大堂的地上。 而另一个一个不慎,就被姜远一刀劈在了肩膀上,这一刀下去,就把他的肩骨还有锁骨皆给劈断了,疼的这厮惨叫一声,丢了手中的佩刀想要后退,姜远发现刀被卡在了他的骨头上,于是便飞起一脚,猛踹在了这厮的胸口上。 这厮被姜远这一脚踹的跟断线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摔在地上,便开始吐血抽搐了起来,身负重创的他,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曲同看的是亡魂直冒,他没想到李琛和他的手下部将,居然年纪轻轻如此凶残狠辣,招招都要取自己这些人的性命,吓得他哇哇直叫,连忙后退躲避朝他扑来的朱彪。 第四百二十九章 威逼 这时候李琛也得手了,跟他动手的这个付安,确实剑技还行,算是中上水平,不过这厮却可能是这段时间习练的太少,出手速度显得慢了一些,换招也有些生涩,故此根本架不住李琛疾风骤雨般的抢攻。 这个付安也没想到,李琛作为一个文吏出身,居然如此凶悍,顿时被李琛杀的节节败退,左支右挡,只有招架的份,却没有还手的能力,把付安吓得也是哇哇直叫,险象环生。 终于付安一个没小心,李琛突然间变劈为刺,虚晃了付安一招,付安举剑招架,结果架了个空,被李琛一刀就捅入到了心口,接着手一拧,便立即撤手收刀。 一股血箭从付安心口立即就飙射而出,李琛侧身一躲,连一滴血都未溅到他的身上,付安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痛苦的丢了剑捂住胸口,血从他的指缝之中继续不停的喷涌而出,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李琛,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李琛:;你……好狠…… 说完之后,他头一低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血在他身下顿时就流了一滩。 曲同看到了付安也被杀了,已经吓疯了,夺门而逃这会儿已经是没有任何希望了,他又不想死,于是一边疯狂后退,一边丢掉手中的剑,大叫到:;李君,李君饶命!我降了,降了!别杀我! 现在还在顽抗的只剩下了三个曲同的部下,而且在费康和冯义等人的配合之下,这三个家伙也已经不支了,这会儿见到他们已经死了三个了,也都吓慌了神了,听了曲同大叫求饶,他们也跟着叫了起来:;饶命饶命……啊! 一个家伙一边招架,一边叫饶命,可是不等叫完,就被冯义一刀斩在了胸口,给他来了个大开膛。 另一个一慌神,则也顿时肚子上被费康捅了一刀,最后一个掉头就跑,结果被李复一锤就砸在了后脑勺上,把他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曲同看到这一幕,彻底被吓疯了,跪在地上跟一滩烂泥一般,用脑袋疯了一样磕头求饶,脑袋碰在地上,咣咣作响,顿时就磕的脑门都是血,样子别提多惨了,涕泪横流的哭嚎着哀求饶命,简直跟条狗一样。 至于剩下的两个提前放下刀剑跪下的两个人,这个时候看着眼前这一幕,也都吓得脸色青白,连连磕头求饶,说他们绝无谋叛的想法,并非是曲同的亲信。 这会儿还有一个活的,那就是之前被李琛一酒杯砸晕的那个家伙,这会儿才刚刚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还没搞清楚状况,晕晕乎乎的坐起来,两眼迷离的四处乱看,等看清楚了满地尸体,还有跪着的曲同和另外两个同伴的时候,这货才有点清醒过来。 而且他也看到李琛带着他的手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站在自己这几个人面前,手持着利刃,不少人的刀上还向下滴着血,把这厮吓得嗷的一嗓子,挣扎着就要从腰间拔剑,李琛正好离他不远,脚尖挑起一张矮几朝他飞了过去,矮几结结实实的又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这厮当即仰面朝天,两眼一翻又躺了下去,再次晕了过去。 ;这等匹夫,留知何用,杀了吧!李复拎着铁瓜就朝着曲同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对李琛说道,只等李琛一句话,他就一锤把曲同给砸死算了。 这把曲同给吓得屁滚尿流,跪着的身姿下面顿时就湿了一片,真的是被吓尿了,跪在地上更加磕头磕的欢了,嘴里面是哭爹喊娘的求饶。 李琛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把沾了血的刀,在一具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之后,收刀入鞘,冷笑一声道:;将他绑了,交给国相发落! 这时候门口涌进来几个相府的侍从,拿了绳索,进来就把曲同给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曲同这才松了口气,还没忘了向李琛谢不杀之恩,这厮听李琛说先不杀他,真是感激坏了。 另外那个被李琛砸晕的家伙,也被绑了起来,有人给他脸上泼了一碗水,把这厮弄醒,也跟拖死猪一样的拖了出去,直到这个时候,这厮还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睁眼他们的人就死了一地,曲同跟一只癞皮狗一样的跪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这时候就剩下了两个识时务者,还跪在大堂之中,李琛走到他们面前,二人连忙磕头向李琛请罪,说他们是受曲同胁迫,但是他们并无异心,愿意听从李琛的吩咐。 李琛问了这二人的姓名,接着问了他们家在何处,另外还问了他们在城中可还有家人,这二人此时哪儿敢欺瞒李琛,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出来。 李琛于是立即吩咐费康带一些人去将此二人在城中的家眷先收押起来,然后对着二人说道:;尔等是否真心投效于我,我不敢轻信,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去约束住城中的郡兵,将其带出城去,相信你们都知道曲同的亲信手下,给我将他们尽数拿下送交给我,办成此事,我便收下尔等! 这两个人听罢之后,知道这是他们唯一洗去罪名的机会,曲同肯定是完蛋了,谁也救不了他了,这时候如果他们两个不听李琛的话,那么不但他们自己恐怕会死,连他们在城中的家眷恐怕也要陪他们一起死。 于是二人一咬牙跪在地上磕头应喏,答应下了李琛的要求。 李琛随即命冯义和姜远,带上二十名他的亲随,跟着这两个人去办事,如若这两人不老实,那么就直接杀了他们。 遣走这两个降将和冯义、姜远之后,李琛立即命朱彪去北门,引兵入城,做好弹压城中郡兵作乱的准备,同时遣兵立即抄了曲同在城中的家,以及他手下几个已经被擒杀的手下的家,也一并立即查抄,但凡这个时候,在城中作乱之人,皆杀无赦! 第四百三十章 幸不辱命 李琛解决曲同的这一幕,尽数落入到了相府官吏们的眼中,所有人都看着李琛和他手下不由得肃然起敬(心生恶寒),他们今日见到李琛的时候,虽然李琛顶盔掼甲着实威风凛凛,可是同时李琛却也很是谦恭有礼,举止之间恍若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令人心生好感。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李琛怒起来的时候,却居然还有如此凶辣的一面,曲同这帮人在他面前,简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片刻功夫就被李琛给收拾了个干净。 曲同一共带来了九个手下,当场就被李琛他们杀了六个,而李琛这边却无一伤亡,几个手下各个凶悍无匹,连在邯郸城中以善剑击之术,并且颇有名气的付安,居然在李琛手头都没走过几招,便被李琛一刀给捅死了。 而李琛和他手下杀人,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可见他们这些人,确实是杀惯了人了。 不过反过来说,他们也挺钦佩李琛的,李琛初来邯郸,这还没一天时间,就把他们的眼中钉给拔了出来,看着李琛带人把曲同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实在是痛快之极! 这个月来,曲同带着他的手下们,横行邯郸城中,以为邯郸离不开他曲同了,所以嚣张的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了,借口要赏功,激励官兵死守城池,在城中挨家挨户的敲诈钱财,甚至以此为借口,不但敲诈到了相府,甚至都敲诈到了赵王府中。 对待赵相,这厮居然都敢不给刘复面子,对待他们这些官吏,明明他们比曲同地位要高,可是曲同对待他们一样十分无礼,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是令人恶心。 李琛率军前来今天刚到,在对邯郸城还不算熟悉的情况下,居然就敢直接把曲同这厮给掀翻,而且是干净利索,没给曲同半分反击的机会,这样的胆识,着实也令人十分钦佩。 在他们看来,曲同这厮简直是天大的麻烦,可是到了李琛手中,却如此简单,便把曲同给摆平了,真乃是雷霆手段,难怪他这么快就召集起来一支人马,迅速的克复了襄国县,又击败了于涉所率的黄巾贼,看来传言之中所说不假,李琛确实乃是一个悍将同时也是能吏。 虽然手段酷烈了一些,杀气重了点,但是这个时候,难道不正是需要这样的能吏坐镇邯郸吗? 曲同这厮别看在城中很是嚣张,但是对待黄巾军的时候,却畏手畏脚,躲在城中半步都不敢出城,去跟黄巾贼野战,只能困守城池,和李琛一比,曲同真是什么都不算了。 这一下邯郸有了李琛这样杀伐果断的能员坐镇,基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才是这些官吏们最为欣慰的事情。 刘复其实刚才避入到了后堂之后,和跟着避入后堂的郡丞史密都很有些惶恐不安,生怕李琛拿不下曲同,让曲同闯出相府,那样的话,恐怕邯郸就又要面临一场大难了。 而且他们也听到了前面大堂呼喝激斗的声音,不过持续时间并不长,没多久就有人跑到后堂之中,向刘复和史密禀报,说李琛已经率领他几个手下,刚才连杀曲同六个部下,已经将曲同这伙人一网打尽了,曲同也已经被生擒活拿,绑了起来暂时押到了下面,等候刘复的处置,而且李琛和他手下无一人受伤。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复和史密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时也都感到十分惊喜,虽然他们对李琛是有些信心的,可是却还是没想到,李琛居然如此能干,连他手下的那些小将们,也都如此悍猛,心中更是欣喜万分,暗道李琛果真不负他的名望,真乃是一员猛将呀! 于是刘复赶紧就携史密一起重新回到了大堂,但是一进大堂,就感觉到一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低头一看两个人的脸色就都白了,因为此时大堂之中,横陈着几具尸体,有的尸体身首异处,有的尸体脑袋被砸的稀烂脑浆四溅,也有的尸体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地面上到处都是人血,这场面着实让他们这些文官感到惊骇异常。 李琛这个时候刚刚安排完接下来的事情,看到刘复和史密出来,于是连忙上前拜倒施礼,对刘复说道:;属下幸不辱命,已经将曲同擒下,押到了大堂之下,听候国相处置! 只是刚才曲同试图强闯出相府,在下不得不用非常手段,杀了他几个手下,让二位大人受惊了! 刘复和史密看着李琛,见他身上并无多少血迹,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也暗自钦佩,只可惜刚才他们退入到了后堂之中,未能在前堂亲眼看到李琛是如何亲自手刃曲同手下,又如何逼得曲同跪地求饶,但是估计刚才李琛定是相当的威风凛凛。 虽然大堂之中血腥气很重,尸体横陈,可是一想到李琛已经把曲同这个恶徒给拿下,搬掉了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他们还是觉得很是轻松愉快。 于是二人都连忙慰勉了李琛一番,刘复亲自把李琛搀扶起来,命人赶紧把大堂清理出来,把这些尸体拖出去处理掉,擦干净地上的血迹。 这事儿办起来也快,仆役跑过来飞快的拖走了几具尸体,接着打来水飞快的洗干净的里面,又有人赶紧点燃了熏香,摆在大堂各处,很快熏香的味道就掩盖住了大堂的血腥味。 刘复命人重新整理桌几,让官吏们再次坐下,让人收拾了残席,再重新开宴,为李琛庆功。 这次庆功,不单单只是为了庆祝李琛克复襄国县,击败于涉所部了,同时也庆祝李琛解决了曲同这个邯郸的大患。 另外这个时候,刘复之所以重开酒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等候李琛把邯郸城中的郡兵给解决掉。 虽然曲同已经被拿下了,他手下也大部被李琛所杀,可是城中还有数百郡兵,此时需要尽快将他们也给镇住,以防他们得知曲同和他们的军将被擒的被擒,被杀的被杀之后,在城中哗变或者作乱。 第四百三十一章 雷霆平乱 只有解决了这些郡兵之后,刘复才能真正安心下来,所以他才让人重开酒宴,一边跟李琛说话,一边等候城中李琛的部下弹压曲同的郡兵。 这会儿曲同一帮碍眼的粗汉不在了,大堂之中的气氛也就好了很多,刘复为了活跃气氛,还叫来了鼓乐和一些美婢,到堂上来献上了几曲歌舞。 这些美婢应该是刘复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个长相貌美,身材圆润但是又不失纤细,身着短裙和露肩的丝衣,光洁的肩臂还有柔美的双腿在丝衣之下若隐若现,倒是颇为养眼。 李琛以前说起来也是个无趣之人,天天殚精竭虑的为黄巾之乱做着准备,从未怎么享受过,虽然这个时代官吏们还有大户人家都有在家中豢养舞女和乐人的习惯,可是李琛却很少欣赏过这样的舞女献舞。 于是李琛也免不了多看几眼,毕竟他现如今正值血气方刚之年,要说不欣赏美色,那是胡说八道,他是个纯爷们,这方面是很正常的。 而这个时候,忽然间一个婢女在给李琛斟酒之后,转到李琛面前,跪在他的桌几前面,对李琛叩头诚谢。 这时候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李琛身上,刘复也在一直暗中留意李琛,看到李琛多看了堂中献舞的那些美婢几眼,正想说话,却见一个婢女跪在李琛面前,对李琛谢恩。 李琛楞了一下,多少有点诧异,但是在看到这个婢女脸上还带着泪痕,额头和脸蛋上还有一块红肿的痕迹之后,忽然间想起来,这个婢女不正是刚才被曲同和他手下羞辱殴打的那个婢女吗? 于是李琛连忙摆手道:;你不必谢我,我最见不得有些人仗势欺人,欺凌弱小!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退到一旁吧! 那个婢女刚才无辜被曲同找茬羞辱,并且遭到了曲同和他手下的殴打,本以为小命不保了,吓得当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的时候,却没想到李琛突然间暴怒出手,一酒杯就把正在殴打她的那个曲同手下砸晕了过去,把她给救了下来,接着又亲眼见到李琛大展神威,一举将曲同手下斩杀了数人,还把曲同给当场擒下,所以这一阵对李琛是感激涕零,故此才会做出这样之举。 众人见了之后,纷纷抚掌笑了起来,刘复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不怪罪这个婢女失礼,而且看了一下,这个婢女还长得挺不错,于是便当即说道:;也罢!此女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今日我便将她赐给舒琼你好了! 李琛倒是没想过,今天还能捞一个美女回去,不过这会儿他在邯郸,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充其量只是在相府之中,有他一个办公的地方,但是现在还没去看一眼,收了这个婢女怎么安排呀! 于是他有心想要拒绝,但是却看到这个婢女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两只清秀的双眸,正在向他望来,不由得心中一软。 如果他当面拒绝了这个婢女的话,一是很伤人家的心,也很让她没面子,以后弄不好会让她成为同伴之间的笑话,而且今日她也有些失礼,下去之后,搞不好还会受到责罚,本来今天她就够委屈了,无缘无故被曲同找茬谩骂殴打,所以李琛心中一软,也就应承了下来。 这个婢女一见李琛应承了下来,于是连忙向刘复跪下谢恩,刘复也算是细心之人,想了一下之后,意识到李琛可能没地方安排这个婢女,于是便当即让人去县里选一座宅院,买下来送给李琛,作为李琛今后在邯郸的外宅。 其实这个时候,刘复手头已经有了不少宅子了,此次李琛把曲同给拿下,这厮肯定是要被吵架问斩的,还有他手下几个部将,在城中也皆有宅子,少不了也会被没收入官,完全不用去买一套送他,不过他也不用点破,考虑到接下来一段时间,他肯定会在邯郸落脚,在城中没座宅子,还真是不太方便,于是便当面向刘复谢过了他的恩赏,算是应了下来。 席间不断有人向李琛敬酒,李琛没敢放开喝,皆礼貌称谢,然后浅尝而已,这么多人轮番敬酒,他即便是酒量不错,一场酒喝下来估计也要喝趴下了,而今天情况有比较特殊,他可不敢喝趴下了,所以向众人道歉之后,只是浅尝而已。 众人也都知道今晚城中注定不会太安生,李琛这样控制着酒量,恰恰说明他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反倒是让人心生好感,并无人因为李琛没有酒到杯干而感到不满。 席间也不断有人询问李琛以前的一些事情,李琛也都客客气气的跟刘复和史密以及相府中的那些今后的同僚们说上一番,但是也未曾表现出任何的狂妄之色。 虽然都是掌兵之人,但是相府之中的众人看着李琛,却是怎么看怎么舒服,几乎没把他当成一个武夫,这第一印象,李琛都给他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众人一直在相府之中坐到了半夜,这时候冯义才赶回到官寺之中,来到大堂上,向刘复和李琛禀报道:;启禀大人!郡兵现如今已经皆被移至了城外!并且被全部收缴了器甲,暂时看押在了北门之外,目前城中防务,皆已经暂时由我等接收!请大人们放心! 刘复和史密一听,这心才算是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面,包括在座的那些相府的官吏们,也都纷纷一起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把那些曲同统领的郡兵移至城外,那么他们就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至于城中招募的那些义兵,跟曲同并不是一路人,他们乃是城中各家大户派出的族人和门客以及县城之中的青壮,绝不会为了曲同闹事,这一下邯郸算是彻底稳当了下来。 刘复于是向冯义询问,将郡兵调出城外,可否遭到曲同部下的反抗没有。 冯义立即答道:;曲同的部分亲信,当得知曲同被擒,于是试图作乱,鼓动其余郡兵反出城去,投奔黄巾贼! 但是这些人已经皆被我等当场斩杀,一共擒杀了三十六人,这才镇住了郡兵,令他们交出了器甲移至了城外! 第四百三十二章 私通贼寇 所有人悬着的心,这一下算是彻底都放回到了肚子里面,甚至于能听到大堂里发出了一阵松气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喧笑之声,大家纷纷起身恭贺刘复。 ;此乃是舒琼的功劳!如若不是舒琼的话,又岂能如此之快,将逆贼曲同拿下?大家共敬舒琼一杯如何? 众人听罢之后,于是纷纷又举杯,敬李琛一杯酒。 李琛这次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彻底放心了下来,大局底定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这次他没有再拿捏着,举起酒杯,和众人共饮了一杯,而且是一饮而尽,对所有人亮出了杯底。 大堂之中,顿时又是一阵笑声,所有人都纷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说到这个酒,李琛其实酒宴刚开始,就喝出来,此酒正是他们李家所产的春露白,现如今已经也成了刘复的最爱,也成了相府饮宴上的特供酒了,看来他们李家所酿的春露白,还真是颇受欢迎,生意做得不错。 这时候又有人传来了一个消息,朱彪派人送来了一沓子绢布所写的书信,皆为密信,说是在曲同府中搜出来的。 他们看罢之后,发现这些信乃是出自于涉之手,于涉在信中多次劝曲同献城投降他们黄巾贼,并且许给曲同不少好处,甚至说可以让曲同做他的副手。 这些信于是便成了曲同暗中私通黄巾贼的铁证,被朱彪立即派人送入到了相府之中。 另外曲家上下,一共二十余口男女老少,现如今也皆已经被拿下,现在正押往官寺,其中居然还发现了一个藏匿在曲家的太平道人,此人在抓捕之时,抗拒十分激烈,直至被斩断了两条腿,这才被俘。 与此同时,还有曲同麾下的一众亲信的家人,也正在抓捕之中,相信很快他们便会尽数成擒。 刘复一看,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命决曹速速审问曲同,给曲同定罪,速决曲同以及其手下一众党羽。 决曹掾当即起身应下了这个差事,有了这些黄巾贼的私书,还有藏匿在曲家的那个太平道人,那么曲同这一下就算是死定了。 这一夜确定也是邯郸城之中不安宁的一夜,城中之人大部分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晚上街上都有兵马来来往往,而且前半夜的时候,东门附近还传出了喊杀之声,而且后半夜不断的有兵马在城中来回乱窜,城中各处都传出破门抄家的声音。 所以这一夜邯郸城好多人都彻夜未眠,趴在墙头上朝着城中各处张望,时不时的看着有兵将打着火把,从街面上经过,亦或是押送着一些人送往相府的官寺那边,另外还时不时的有一些车辆,碾着街道上的路面,吱吱呀呀的经过。 直到天亮之后,城中反倒是安静了下来,但是宵禁还在持续,直到下午的时候,相府的赵相才发布谕令,解除宵禁,县城之中的百姓,这才战战兢兢的走出了家门。 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街上安静了许多,原本没事就在街上乱窜的那些郡兵,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替而代之的则是一些并未穿军服的兵将,控制住了城墙和四门,并且在城门处盘查过往行人。 一打听他们才听说,昨晚郡兵的军候曲同,因为私通黄巾贼,并且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同时还试图谋反作乱,现如今已经被新来的兵曹掾拿下了,与之一同被拿下的还有军候曲同的一些亲信手下,昨晚曲同手下,一共数十人在抓捕行动之中,被当场格杀,另外曲同以及他手下亲信的家也皆被连夜查抄,其家人也尽数被捉入到了犴狱之中。 这个消息如同炸雷一般,把邯郸县城之中的县民们给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觉得猛地一下心情轻松了不少,因为这段时间黄巾贼围城期间,虽然曲同率兵守城,确实没让邯郸城落入贼手不假,可是曲同这厮,也在城中为恶不轻。 这厮只要闲着没事,黄巾贼没有攻城,便整日里派出手下,在城中以助军资的名义挨家挨户的勒逼钱粮,有钱没钱的人家都跑不掉,没有多的也要有少的,总之敲骨吸髓一般的敲诈勒逼城中百姓。 而且城中不少富家大户,都未能幸免,曲同照样找借口,让他们捐钱捐粮,还说什么要是不捐的话,一旦城破之时,他们肯定也要倒霉。 甚至于还出过一次一家大户,拒绝给曲同捐钱捐粮,当天晚上就被曲同派兵攻入了家中,污蔑他们家于黄巾贼暗中勾结,试图在城中给黄巾贼做内应,还煞有介事的从这户大户人家之中,搜出了几封;黄巾贼的书信为证。 而且曲同还以这家大户,拒不肯给守军捐钱捐粮,这便是罪证,说明他们根本就是跟黄巾贼一心的,加上;搜出的那些所谓的通贼的书信,一下子就把这一家大户几十口人都给抓了起来。 按理说把人抓起来之后,应该是送往相府,交给决曹来处理的,可是曲同却不肯将这家大户的人犯交给相府的决曹处置,而是动用私行,严刑逼供,最终这家人被屈打成招,认了罪,随即就被曲同斩首,人头还挂在四门上进行示众。 这一下逼得城中其余的大户人家,不得不低头服软,任曲同予取予求,着实都被曲同敲诈了不少钱财,连赵王府都没能幸免,也被迫给曲同捐了一些钱粮。 所以曲同的存在,就像是邯郸县民们头顶的一片乌云一般,让人对他既恨又怕,但是又因为城外黄巾贼围城,让他们敢怒不敢言,还要指望着曲同能守住邯郸城,别让他们再遭贼祸了。 现如今当听闻曲同被相府拿下之后,顿时城中百姓们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觉得心头的一块石头仿佛被搬掉了一般轻松。 但是接着也有人发出了质疑声,说曲同虽然贪财不假,但是毕竟还是帮着相府守住了邯郸城,那边黄巾贼刚退走,这边就把曲同给拿下,还杀了他不少亲信手下,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太薄情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整编郡兵 说的不好听一些,这么做有那么一点卸磨杀驴的感觉,用完了曲同这帮人,扭头就把他们给干掉,这么做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绝大部分人还是觉得,相府这么做乃是理所应当,绝不能任由曲同如此在邯郸胡作非为下去,要不然的话,真的逼得城中百姓没法活了。 不过接着他们就听说,昨日城外来的那支兵马,乃是赵相新擢的兵曹掾中丘县人李琛所率兵马。 此次黄巾贼之所以在前些日突然间撤围而去,其实就是因为他们这支兵马克复了失陷的襄国县县城,迫使于贼不得不撤围率兵赶往襄国县,结果于贼刚进襄国县,便被新任贼曹李琛杀了个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当场斩首上千之多。 城中百姓这才知道,原来将曲同和他手下郡兵逐出邯郸的这支新任兵曹麾下的义兵,居然是一支如此能打的兵马。 这一下城中百姓多多少少对曲同的那点同情心也就顿时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曲同虽说守城有功,但是和这位新任的兵曹掾李琛一比,他的这点功劳也就真的什么都不算了。 好歹曲同乃是郡兵之中的正将,麾下的郡兵,也算是赵国的正规军,但是这一个月来,却龟缩在城中,一步都没敢走出城去,只敢趴在城墙上,依托着邯郸坚固的城墙,抵抗一下进攻的黄巾贼。 看看新任的贼曹,在中丘临时招募了一批义兵,居然就能先克复襄国县,接着就轻松把于贼所率的那些黄巾贼给杀的溃不成军,这一比之下,曲同简直就是一个酒囊饭袋,就这他也敢大言不惭的天天在城中到处勒逼钱粮,真是个恬不知耻的混蛋呀! 这下原来对他还多少有些鸣不平的人,也都立即闭上了嘴巴,照这么一比的话,那么这个曲同,还真是该杀! 李琛暂时才没空管城中百姓是怎么议论曲同这件事的,他也没管刘复准备怎么处置曲同和他的家人以及那些他亲信手下。 他在来邯郸第二天一早,便出城回了城外的大营之中,巡视了一遍被调出城的这支郡兵,见了一下投靠他的那两个原来郡兵之中曲同的部下。 但是当他看过了这支郡兵的情况之后,可谓是大失所望,这支郡兵现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足五百人,大部分都属于缺编的空额人员,被曲同他们吃空饷了。 另外一个月来,守城战之中,他们也伤亡了百人左右,昨晚又被李琛给杀了几十个曲同的亲信手下,现如今这支郡兵,总共剩下的不足五百人。 而且这五百人之中,跟以前各县的县兵差不多,其中近半都是老弱之兵,年纪最大的居然都五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都算是高寿了!居然还在当郡兵。 这些老弱有的弱到了连甲胄都披不上,弓弩都开不动了,完全就是一些废物,只是充个数罢了,在郡兵之中,只是苟延残喘,能混口饭吃不饿死就行。 而剩下的一半算是青壮,但是他们也没接受过多少严格的操练,甚至水平充其量也就跟自己在襄国县新募不久的那些义兵,刚接受过简单的操练之后的水平相仿,高也高不到哪儿去。 李琛真想不出来,就凭着这些烂菜一般的郡兵,曲同居然还守住了邯郸城,是他们运气太好呢?还是于涉麾下的黄巾贼太弱呢? 于是他当即开始对这些郡兵进行了整编,将其中的老弱皆暂时转为辅兵,让他们先去城外,沿着城墙,把护城河之中黄巾贼丢弃的尸体捞出来,拉到城外远处,挖大坑把尸体埋了,另外把城墙脚下乱七八糟废弃残破的攻城器械给清理走,堆在城外,一把火烧了,顺便把一些腐尸也给烧掉,省的引发疫病。 剩下的那一半多点的青壮郡兵,则将其全部打散,重新编入到义兵之中,重新进行操练,使之未来能达到战兵的程度。 而刘复已经给他下达了谕令,将他麾下的这支义兵,转为郡兵,按照正兵的待遇进行整编。 现如今的局面,大乱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所以赵国必须要拥有一支足够强的兵马才行,故此刘复着令李琛,将郡兵立即扩编到两千到三千人,不足的继续在邯郸募兵。 另外接下来速速肃清邯郸城周围的黄巾贼余孽,清理乡间的黄巾贼,还邯郸一个清明天下。 当邯郸这边稳定住之后,李琛还需要考虑收复易阳和柏人两县,将赵国境内的黄巾贼彻底剿灭。 当然,对于接下来克复一样和柏人两县这件事,刘复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他们兵力有限,养两三千的兵马,现如今仅凭着邯郸县一县之地,已经算是极限了,而中丘县距离较远,情况虽然稍好一些,但是压力也很大。 襄国县就不说了,刚刚才从黄巾贼手中克复过来,李琛也明说了,他为了养兵,已经把襄国县库房之中,黄巾贼留下的那些财货还有粮食,都给搜刮一空了,现在襄国县县库之中,已经快能饿死老鼠了,所以就别指望襄国县这个时候,能给邯郸这边再提供什么帮助了。 所以现在他只能指望邯郸养活李琛这批兵马,来守住邯郸城了!想要养更多的兵,暂时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克复柏人和易阳两县的事情,他也真没抱太大的希望,因为魏郡距离邯郸太近,而魏郡那边的黄巾贼据传闹得非常凶,魏郡一共十五个县,现如今据说大半都已经沦入了黄巾贼之手。 而距离邯郸很近的梁期县还有武安两县,据说也都陷入了贼手,邯郸其实还是处于黄巾贼的包围之中,一旦魏郡的黄巾贼想要取邯郸的话,可以说是抬脚就到。 这个时候他真的不敢让李琛带着主力离开邯郸,万一李琛前脚走,魏郡亦或是巨鹿那边的黄巾贼来犯邯郸的话,他靠谁给他守城? 所以克复易阳和柏人两县这句话,其实就是说说罢了,现在主要是抓紧时间准备,以防临郡的黄巾贼大举来犯。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夺控兵权 刘复这样考虑的同时,其实李琛也是同样的考虑,他之所以来了邯郸之后,施以雷霆手段,将曲同拿下,并且将曲同在郡兵之中的亲信一扫而空,也是为了第一时间抓住邯郸的兵权。 这个时候,他需要把整个邯郸的兵权,除了赵王府的府兵之外的兵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中,绝不容许受到像曲同这样的人的牵制。 如果不除掉曲同,那么就等于是在身边埋下了一个祸根,曲同这种人是标准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不但帮不上他的忙,还极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背后捅一刀。 于涉手中的黄巾贼战斗力确实不行,但是不代表着魏郡那边的黄巾贼也不行,魏郡地域比起赵国要广阔,人口也比赵国多得多,更是太平道起家之地,郡内的黄巾军数量极多,现如今据可靠的消息,魏郡境内的黄巾贼兵力已经达到了数万之多。 人过一万无边无沿,赵国这边一个县的人口,有的县也不过两三万人,这么多黄巾贼要是来犯邯郸,瞬间就能把邯郸围的如同铁桶一般,仅凭着目前他手头的这些兵力,守城都很紧张,别说背后再有曲同这样的小人,可能随时背后给他捅刀子,只要稍有不慎,他便可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历史上邯郸城到底被黄巾贼攻破过没有,他并不清楚,但是只要曲同在,便会分他的精力,这时候他决不许邯郸这里,有人在军事上跟他唱反调,对他进行掣肘。 所以他才会在到了邯郸之后,即便是冒险,也施以雷霆手段,当天就把曲同这个祸害给剪除掉。 至于柏人和易阳两县,目前他也不打算立即就出兵去收复过来,因为一旦收复了这两县之后,他需要关注的地域就更广了,而且即便是收复了易阳和柏人两县,短时间之内,他也为这两县组织不起来有效的防御力量,让他们能够自保。 万一要是巨鹿亦或是魏郡的黄巾贼去再攻易阳和柏人的话,这两县随时都可能重新陷落,这样收复再陷落,对士气的打击是比较大的,另外也纯属出力不讨好的做法,到时候朝廷方面记功,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所以他现在和刘复的想法是一样的,先守住邯郸,便是奇功一件,绝不能为了收复易阳和柏人,而丢了邯郸,那样做纯属就是丢西瓜捡芝麻的做法。 对此既然刘复和他意见一致,那么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大家都是嘴上说说收复易阳和柏人两县的事情,但是除此之外,刘复对于李琛何时收复易阳和柏人两县,却闭口不问。 刘复不问,李琛自然也就闭口不提,相府之中的那些官吏们,自然也都很识趣,都非常默契的根本不提这件事,因为他们和刘复也是一个想法,李琛要是领兵去克复易阳的话,谁来守邯郸?故此大家伙都异乎寻常的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就是绝口不提这件事。 而李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全心全意的把精力扑在了整编兵马的事情上,并且接受了之前曲同的教训,在控制住了郡兵之后,又整顿了邯郸招募的壮勇,将城中壮勇的管理移交给了邯郸县县寺,让他们负责管理这些邯郸县的壮勇,而他麾下的兵将,除了留下少部分看守四门之外,其余的主动都调到了城外驻防。 刘复对于李琛这样的表现很是满意,一是李琛主动将邯郸壮勇移交给了邯郸县县尉,表明了他不会像曲同那样,把所有兵权都独揽到他自己手中,该谁管的事情让谁去管,本城的壮勇,本来就该让邯郸县县寺负责管理,李琛没有插手这些壮勇的事情。 二是李琛在控制了郡兵之后,立即将他的兵将移至城外驻防,还邯郸城百姓了一个清净,基本上也杜绝了他麾下的兵将扰民,此举更是深得邯郸县民的人心,让他们总算是不用天天被当兵的骚扰了。 所以李琛此举,不但获得了刘复的赏识,也同时获得了邯郸县民们的拥护,让县民们感觉到,这新任兵曹掾一来,顿时就让他们压力一松,城中原本被郡兵们搞得乌烟瘴气的氛围,为之一变。 而李琛本来就治军很严,他麾下的兵将入城期间,除了当晚清理城中曲同亲信的时候,在城中闯入了一些曲同亲信的家中之外,对于其余的百姓以及城中大户,可谓是秋毫无犯,天一亮主力就押着原来的郡兵移驻到了城外,此举可谓是深得民心,让城中士绅百姓,无不点头称赞。 另外刘复对于李琛满意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李琛对于整编新郡兵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对他详细的汇报,并且详细给他解释为何如此安排,甚至于每日军中消耗的粮秣,都详细的对他作以汇报,这令刘复深感满意。 作为兵曹掾,李琛也没有客气,重新安排了兵曹之中的差遣,而兵曹的吏员配置跟其它诸曹相仿,椽为长官,其下为史,再下为书佐,再下为循行,李琛作为兵曹掾,他之下的吏员相府是不插手安排的。 加之之前的兵曹无能,被刘复革职拿问,他以前所置的吏员,李琛一个没留,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擢李焕为兵曹掾史,擢李炬、李曲为书佐,另外还有几个他从中丘带来的年轻的寒门子弟,被他擢为了兵曹的循行,还请托本地刚刚结识的同僚,帮他举荐了几个本地比较有能力的士子,到兵曹充当循行。 对此刘复没有做任何干涉,让李琛按照他自己的安排去做便是了。 经过一番整顿,李琛将手下的兵将重新编列成了一部,汉朝军队之中,一部人马大约就是两千人左右,而他麾下现在的兵力,在接收了郡兵之后,裁撤掉其中那些老弱之兵以后,加上又在城外新募的一批壮勇,现如今兵力已经突破了两千人,达到了两千三百人左右。 李琛决定目前这些兵力已经足够了,再多的话,他就养不起了,于是便将眼下这些兵将重新又整编了一番。 第四百三十五章 赵王有请 经过整理之后,他将弓弩手单独编成了两曲,一共八百左右,持劲弩的弩兵三百,持弓的弓手五百,使之成为独立的作战单位。 披甲之士在接管了郡兵,又从府库和县库的武库中,接收了一批甲胄,使得他的甲士数量达到了八百之多,但是其中大部分还是皮甲,铁甲只有不足三百副。 李琛于是精选了五百甲士,作为重装步兵使用,将铁甲大部分都配发到了这一曲重装步兵之中,使之拥有较为强大的战斗力。 剩下的青壮之士,则作为轻装步兵,一共五百人左右,编为一曲,剩下的则属于老弱之人,都被李琛编为了辅兵,但是目前辅兵数量不足,守城还没什么问题,要是出征到远地方作战的话,辅兵就不够用了。 不过眼下辅兵的事情不着急,到时候真的需要出征的话,临时招募也来得及。 而他的亲卫数量不变,依旧是那一百精兵留作他的亲卫,但是却再次扩编了骑兵。 之前他在克复襄国县的时候,就从城中王梓手下的黄巾贼手中夺了上百匹马,虽然优劣不等,但是基本上凑合着能用,这时候有马就不错了,谁还在乎质量。 接着他又在沙河一带击溃了于涉的黄巾军,又缴获了大约二百多匹马,此次来邯郸,解决掉曲同和他控制的郡兵之后,又从郡兵手中,获取了几十匹马,使得他手头的马匹数量,现如今达到了三四百匹之多。 再有就是他还意外的从赵王府之中,获赠了百匹战马,而且皆为良马。 说起这件事,还真有必要提一下赵王刘赦,赵王乃是世袭王爷,但是汉朝对于封王管理的是比较严苛的,虽然赵国为赵王封地,但是作为王爷的封王,是没有任何对地方管制的权力的。 按照汉律规定,诸侯有罪,傅、相不举奏,为阿党。也就是说,侯国之中的国相和国傅,乃至是中尉(暂时没有),只是名义上侯国诸侯王的属臣,但是实际上却是朝廷派到诸侯国负责监视诸侯王的官员。 东汉对诸侯王管束极严,除以傅、相、中尉为监督外,还允许吏、民举报,并制定了种种的法令,以约束诸侯王,如:诸侯王不得窃用天子仪制、不得专山海之利在国内私煮盐铸冶、不得私出境、不得与宗室私会、不得与王的外戚私自交往、不得私赏官吏、不得收纳亡命、不得招揽宾客等等,可以说,本朝的诸侯王们是空有贵爵,全无威权。 说白了他们就是享受封地每年的租赋,而行政管辖权,则都由各封国的国相来负责,包括官吏的任免,地方行政的管辖,都是国相来负责,只需要每年把封地之中所获的租赋交给王府即可。 而这些封王,什么都不能管,也不用管,只要呆在王府之中坐享其成就行了,说白了就是被朝廷圈养起来的一批人,手头是没有任何实权的。 即便是如此,诸侯王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上有一州的刺史监察,身边有国傅和国相的监督,下面还有吏民盯着,随时可以举报。 国傅和国相如果是诸侯王犯错不举报者,可视为其朋党,所以诸侯王其实整日里都要战战兢兢的过日子,生怕被人家抓住什么短处,告他们有不臣之心。 要是遇上比较宽厚的国相或者国傅的话,他们还能过几天舒心日子,要是遇上苛刻或者是严苛的郡国长吏的话,那么他们这些诸侯王,就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弄不好随便放个屁,都会被人举报,这日子就别提多难过了。 而各地王府之中,虽然也有府兵,作为王府的侍卫,但是数量都有定额,开支也是由王府自行负责,仅仅只作为王爷出游时候的仪仗,亦或是守护王府之用,实际上是没多少战力可言的,说白了就是一帮花架子,平时是不敢随意操练的。 但是作为诸侯国的国相和国傅,国相才是掌权的,而国傅则只是荣职,啥事没有,就是负责劝导诸侯王与人为善,教其知礼,不要心生不臣之心,说白了就是混吃等死的一个差事,每天啥都不干,领着工资,陪着诸侯王吃吃喝喝玩玩,监督诸侯王也跟着啥都别干,啥都别想就行。 这也是为什么曲同连赵王都不放在眼里,都敢上门去进行敲诈勒索的原因,因为这些诸侯王,实在是没什么权力可言,曲同跟他要钱要粮,他们如果不给的话,曲同就可能会告他们聚财而不思报国,有不臣之心。 所以赵王即便是被曲同敲诈勒索,也没有奈何,刘复都拿曲同没办法,他赵王更是拿曲同没有一点办法,除了每次被敲诈勒索,老老实实的拿出一些钱粮打发曲同之外,赵王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力。 所以这个时代的诸侯王,其实是过的相当憋屈的,除了背着一个王爷的名头,有钱之外,什么权力都没有,日子还过的担惊受怕,生怕犯了什么错,被人逮住告发他们,让他们获罪。 要说曲同这么欺负赵王,赵王如果说一点都不恼的话,那么刘赦的涵养算是好过头了,其实赵王刘赦对曲同,早已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这厮的皮才能解恨。 李琛领兵一到邯郸,赵王刘赦就听说了,而且他很快就听闻,新任的这位赵国兵曹掾,乃是一个猛人,一被擢为赵国兵曹掾,便立即拉起一支人马,杀到了襄国县,把陷入贼手的襄国县给克复了过来。 接着就撞上了于涉所率的黄巾贼,在野外一场鏖战,又把于涉率领的黄巾贼给打了个溃不成军。 这一下赵王刘赦高兴了,赵国终于出了个能干的人,比起那只知道躲在城中不敢露头,却在城中四处搜刮钱财的曲同,李琛这个新任的兵曹掾可比曲同强到天上了。 于是赵王就想要邀请李琛到王府之中设宴款待一下他,为李琛庆功,同时也跟李琛套套近乎。 第四百三十六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可是这边他还没来得及邀请李琛赴宴,那边就听闻李琛入城当晚,就把曲同给拿下了,一举将曲同的亲信扫了个干净,把郡兵给解除了武装押到了城外。 赵王顿时在王府之中,偷偷的大呼痛快,他早就恨透了那个目中无人的曲同,现如今这新任兵曹掾,一来就把曲同这个恶人给收拾了,他岂能不感到痛快。 不过很快他又开始担心,曲同都已经够恶了,这新来的李琛一进邯郸,就把曲同收拾了,这李琛会不会比曲同更嚣张? 要是李琛比曲同还狠的话,他的日子岂不更难过了?现如今蛾贼四起,天下大乱,到处攻城略地,他们这些诸侯王自己又没什么可用的武力,全都指望着这些地方的军将来保护他们。 曲同是被干掉了不假,要是这李琛比曲同还刻薄的话,那么他的日子岂不更加难过了? 所以赵王刘赦开始感到十分不安,于是连忙找人打听有关李琛的事情,这一打听就更加紧张了,因为坊间有人传言,说这个李琛乃是一个;酷吏,之前在中丘当贼曹的时候,一个姓赵的赵家大户开罪了他,就被李琛直接灭了满门。 这就更加让刘赦感到恐慌了,当城中的局面稳定下来之后,他又派人去打听,结果却听说李琛在拿下了曲同,控制住了郡兵之后,居然主动将他的兵将撤出了邯郸城,在城外驻防,并未见有任何扰民之举。 刘赦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于是便先跟国傅严邵商议,想要宴请李琛,获得了国傅严邵的支持之后,他这才派人去找刘复商量,刘复倒也不是一个太过严苛之人,而且赵王刘赦平日里表现良好,从未有何逾越之举,于是便答应了刘赦的要求。 在城中稳定下来之后,刘复便带上了李琛前往赵王府中赴宴。 进了赵王府之后,李琛这个素来号称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禁被赵王府之中的奢华感到有点震撼,只见王府之中,殿堂高大,雕梁画栋,遍涂朱漆,大殿之中,绫罗丝纱所制的垂幔美轮美奂。 殿堂之中的那些奴婢男的清秀英俊,女的是娇媚清丽,皆为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 所以连李琛这样的见过大世面的人,进了赵王府中之后,也有点被王府的奢华给镇住了,为之暗自咂舌不已。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理解这赵王为何如此骄奢淫逸,他们这些诸侯王,根本就是朝廷圈养起来的,每年都收入颇丰,但是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混吃等死,除了享乐之外,什么都不敢乱琢磨,什么志向远大,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想得太多的话,弄不好还会招来祸端,所以他们不想方设法的享受,又能做什么?也难怪王府会如此奢侈,换成他,他也一样!越是这样享乐,朝廷才会越对他们放心,不用担心这些诸侯王会有什么其他想法。 当见到刘赦的时候,果不其然这赵王刘赦,生的是白白胖胖,体重起码小二百斤,很是富态,而且面相平和,也没有想象中王侯的那种傲气。 当刘复把李琛带到大殿之中以后,刘赦还连忙站起来迎接李琛,在李琛给他见礼之后,还很是亲和的走下来,亲手搀起李琛,并且当众对于李琛的功劳,大加称赞了一番。 酒宴开始之后,李琛看到桌子上所摆放的餐具,箸匕皆为象牙所制,餐具也皆为金银所制,再不济也是上好的漆器,杯子则是用玉石所制,真可谓是奢华到了极点,这还只是赵王府,一个小的诸侯王,不敢想象换成那些封国大的诸侯王的王府之中,还能奢华到何种地步。 至于所上的菜肴,那就更加精美了,邯郸城被围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王府之中,烤乳猪算是稀松平常的,而且居然还有熊掌、鹿肉这种稀罕物,只差上豹胎这样的珍馐佳肴了。 后来李琛才知道,这些皇亲国戚诸侯王们,包括朝中大宦官这种豪奢之家,对于食材的追求之高,真的是令人咂舌,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他们府中往往饲养有狗熊、梅花鹿以及各种不常见的野兽,想要吃的时候,便杀掉取材烹制成菜肴,所以随时都可以吃得上这样的珍馐佳肴。 这个时代豹胎乃是一种难得的美味,所以很多豪奢之家,在家中甚至都豢养了不少的豹子,只为了想吃豹胎的时候,能吃得上豹胎这种珍贵的肴馔。 而且这些菜肴,肯定也是经过高明的厨师细心烹制而成的,味道真的是相当的鲜美,李琛这个自诩是美食家的家伙,尝过之后,都不由得大为赞叹,想一想那些黔首百姓,李琛忽然间想起一句诗词,这应该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吧! 席间赵王刘赦不断的跟李琛攀谈,显得很是亲切,不停的跟李琛套近乎,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一般的朝外抛。 而李琛不卑不亢,表现的很是恭敬有礼,有问有答,显得很是文雅得体! 看过了李琛这样的表现之后,刘赦这才稍稍放心了下来,起码从表面上来看,李琛并非粗俗之辈,虽然身材高大,看起来很是威猛,但是言谈举止之中却透出一种读书人的那种特有的气质,堪称是能文能武,毫无居功自傲的姿态,更无任何盛气凌人的表现。 席间赵王刘赦问及了现如今其它州郡的情况,李琛于是也没有太过夸大其词,将他目前所获知的一些情况告知了刘赦,刘赦听罢之后,只觉得后脖颈一阵阵的发凉。 他本以为赵国境内的黄巾贼已经闹得够大了,可是没成想临郡的黄巾贼,闹腾的比赵国境内的黄巾贼,要厉害的多,现如今巨鹿和魏郡境内的黄巾贼,动辄就是上万人,于涉的那点黄巾贼,跟临郡的一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这着实让刘赦感到心惊肉跳如坐针毡。 刘复看到了赵王刘赦的表情,便知刘赦被吓得不轻,于是便趁热打铁,开始给刘赦开始哭穷。 第四百三十七章 积极备战 刘复告诉刘赦,目前虽然暂时邯郸之围已解不假,暂时邯郸是安全了,但是未来随时临郡的黄巾贼在听闻于涉所部惨败之后,都可能会挥师前来,再攻邯郸。 而眼下邯郸城中,粮秣器甲皆有不足,他和李琛虽然有心招募更多的兵马御寇,可是奈何相府库存的粮秣器甲皆已不足。 于是刘复和国傅严邵,便力劝刘赦,这个时候可否拿出一部分王府所存的钱粮,供给相府招兵买马。 另外他们还力劝刘赦,能把王府的马厩中的良马,拿出来给李琛,编练一支骑兵,未来供李琛率兵御贼。 刘赦虽然感到肉疼的要死,可是他也算是明白人,心知这时候他吝啬的话,肯定会招致刘复和严邵的非议,另外还会开罪了李琛这个目前在邯郸执掌兵权之人。 再有就是他也明白,如果邯郸城不保的话,他的赵王府也别想保全,一旦邯郸城被贼人所破,那么他不但要性命不保,恐怕全家人的性命都要丧于贼手,王府所存的资财粮食,恐怕一样都保不住,迟早都是要白送给黄巾贼的。 刘赦在这一点上,是个聪明人,也不算吝啬,在得知现如今天下形势很是严俊之后,当即咬了咬牙,答应把王府之中所藏的粮食,拿出一半以资军用,另外再给相府拿出八百万钱,作为军资。 至于王府马厩之中的百匹良马,他也捐出来,赠予李琛,供李琛编练骑兵之用。 虽然冀州多地产马,很多豪绅以及冠姓大族都喜欢养马,以马匹优劣和数量为荣,赵王也不例外,家中也有专门的马厩,平时养了不少马,但是赵王毕竟因为封地只有五个县,算是个小的诸侯王,财力毕竟不如别的大的诸侯王充足,故此家中一百多匹良马,也算是不少了,这次赵王一咬牙,把其中大部分捐给了李琛军中充作军马,也算是大手笔了。 所以李琛在从赵王府拿到了这些良马之后,手头便有了足够的战马,终于可以组建一支精悍的骑兵部队了。 于是他立即便在军中,招募善骑之士,挑选出了一百多名善骑之士,将其和以前的精骑编列成了一支二百人的骑兵,交给王雄开始在城外操练起来。 而其余的兵将,也随即在城外展开了大规模高强度的操练。 整个邯郸城北和城东一带的空地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鼓号声几乎从未间断过,一队队新卒在老卒的率领下,起初先以伍为单位,进行操练,接着以什为单位操练,进而又以队和屯为单位进行合练,最后再以曲为单位合练。 李琛不重单兵的战斗力,对于队阵的操练极其重视,整日里几乎都在城外的临时校场上亲自监督操练,可谓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同时他还要带上一些部队,到邯郸县各乡之中不断进行扫荡,将残存在邯郸县境内各乡的那些黄巾贼,纷纷剿灭,每次带兵不多,对付这些黄巾贼以战代练,骑步兵协同作战,很快就将邯郸县境内盘踞的那些黄巾贼清理了个干净。 有些黄巾贼心知邯郸是待不下去了,要么逃往了易阳,去找于涉去了,要么就跑到了魏郡那边,投奔魏郡那边的黄巾军去了。 原本沦陷的邯郸县各乡纷纷回到了邯郸县的治下,连带着临近的易阳县的一些乡的黄巾贼,也吓得远遁而去。 而这段时间,李琛还陈请刘复,命邯郸县官寺,大量征召辖内的工匠,不管是铁匠还是木匠乃至是皮匠,只要是能用上的,就尽量招入到县城之中。 这些工匠被派给了他麾下的匠作,日夜不停的在城中赶造各种守城器械,加强邯郸城的守备,同时还陈请刘复,动员周边乡里的民众和本县县城之中的民众,对城墙残损的地方进行修缮,并且加固邯郸城的四门。 别看邯郸城是赵国的治所,城里住着赵王和赵相他们这些贵胄,城墙比起一般县城要高大一些,稍微坚固一些,可是同样因为承平已久,现如今显得已经颇有些残破了,城墙上也没几件像样的守城器械。 而且城墙外的护城河,也严重淤积,基本上失去了对城池的防护作用,要不是于涉所率的黄巾军能力太差,装备太差,也没有足够的攻城经验的话,前段时间就凭曲同那个草包,真的不敢想象,他们怎么能守得住邯郸城。 所以李琛在练兵的同时,也没有忽视城防的事情,给刘复详细的介绍了一番当初他在中丘县是如何布置守城之事的。 刘复一点都不敢忽视李琛的这些建议,因为中丘县守城的经验,对他来说,真的是尤为重要,邯郸接下来很可能会遭到大批黄巾贼的反扑,如果他不听李琛的建议,疏忽大意的话,那么一不小心,接下来就可能会导致城破。 所以刘复对于李琛所提的建议,可谓是从善如流,不但自己听,也让手下的属吏们来听李琛的这些建议。 包括邯郸县的县令和县尉,也被招到相府之中,接受李琛临时突击培训,告知他们该如何守城。 这些官吏们,为了保住身家性命,这时候基本上无人敢托大,都听的十分仔细,但凡是分到他们手中的事情,也没人敢懈怠大意,都想方设法的去尽量完成。 整个邯郸城在李琛来了之后,几乎变成了一座超大的工地,从各处征召来的民夫,如同蚂蚁一般,在城墙上下劳作着,修补着斑驳的城墙。 一件件粗陋不堪,但是却不失实用性的守城器械,在工匠们的手中,被匆匆打造出来,然后迅速的就被运到城墙上,摆放在了李琛和其手下为其指定的位置。 一件件新造出来的马鞍,被交付到了李琛的骑兵手中,城中的皮货商人囤积的皮货,也被强行征用,交给了皮匠,用来制作鞍具亦或是皮甲。 总之连城中的妇孺都被调动了起来,到城外割草,为兵卒们编织草履,只要是能动的百姓,基本上都被调动了起来,开始为守住邯郸城忙碌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巨寇来犯 刘复这个时候也狠下了心,派出相府之中的属吏,到各乡之中,找那些大户人家征集粮秣,加大城中粮食储备,做好长期守城的准备。 整个邯郸城在李琛来了之后,像是活了过来一般,每天都在发生着可见的变化,让这座城池,变得开始像一个刺猬,城墙上竖起了无数守城的器械。 大约在李琛到达邯郸城十日之后,终于一支兵力多达万人的黄巾军,开始从邯郸和魏郡交界的梁期、武安、曲梁三县,兵分三路向着邯郸城开来。 武安方向来的黄巾贼,是以武安和涉国两县的黄巾军聚集而成,兵力大约在四千人左右,另外还沿途又裹挟了大约一两千民众,从武安县杀入到了邯郸境内。 而另一路则是由梁期县方向,大约有四千多黄巾贼,主要是来自梁期县和邺县一带的黄巾军。 还有一路是从曲梁方向过来的,这一路黄巾贼在易阳汇合了于涉之后,兵力高达五六千人之众,气势汹汹的便从易阳方向杀向了邯郸城。 三路黄巾贼大有准备一举荡平邯郸县城的架势,沿途所过之处,攻庄拔寨,烧杀掳掠可谓是无恶不作,所过之处几乎是一片哀鸿遍野。 太平道之所以最终失败,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们缺乏军事指挥人才,也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们计划不周密,亦或是各自为战。 他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最初时候,他们是得民心的,获得了不少穷苦百姓的拥护支持,但是随着他们起事之后,当尝到了抢掠的甜头之后,迅速的开始变得凶残暴力,变得开始无恶不作,烧毁县府,屠杀吏民,抢劫百姓,滥杀无辜,所以黄巾军在起事不久之后,就迅速的失去了人心。 老百姓最初不少人是同情黄巾军的,可是随着黄巾军行事越来越残暴之后,老百姓随之转变了对他们的态度,开始掉过头重新支持官府和朝廷。 而地方土豪士绅,除了个别投机者之外,原本就跟太平道是绝对对立的阶层,他们是绝不会坐视太平道夺得天下的,那样的话,他们这些上层阶层,必定会遭到黄巾军的血洗。 故此很多地方士绅和土豪,都看清了这一点,不惜出钱出力出人,帮着官府和朝廷对付黄巾军。 而黄巾军此次大举入寇邯郸县境,确确实实展现出了他们残暴的一面,沿途是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给邯郸地方的百姓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许多临近邯郸城的百姓还有土豪士绅,在这样的情况下,纷纷拖家带口的逃往县城避难。 三路黄巾军同时进犯邯郸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方汉民放出去的斥候送达了邯郸城之中。 刘复听罢之后,汇总了一下三路黄巾贼的兵力,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手脚冰凉,这些黄巾贼粗算一下,已经有一万多人了,如果再加上沿途他们裹挟的民众,等他们到达邯郸城下的时候,恐怕人数甚至可能会达到两万人之众。 而邯郸城现如今只有李琛新练的两千多郡兵,外加上几百民壮,双方力量十分悬殊,贼军数量几乎是他们的十倍,这让刘复和邯郸城中的官吏士绅还有赵王无不感到惊惧万分。 于涉自从在襄国县被李琛杀的大败,恍若丧家之犬一般逃回到了易阳,躲在易阳城中再不敢出来半步,于涉整日里都在担心,李琛会引兵杀奔易阳,克复易阳城,到时候把他的人头斩下挂在城门之上。 每天他都派人到邯郸打探李琛的消息,获知李琛在邯郸城外大肆练兵,并且不断招兵买马,还在修筑邯郸城墙,打造各种守城之物,看样子短时间似乎并无打算要来打易阳城,于涉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 但是于涉觉得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他作为赵国的渠帅,可是却面对李琛屡战屡败,先是起事之前,李琛将中丘县的太平道众连根拔起,擒斩了王攀,接着又一举击败了襄国县的王梓和柏人县的秦栏。 随后李琛又领兵克复了襄国县,擒杀了王梓,紧接着就在沙河北岸,将他杀的大败,现如今赵国五县,只剩下易阳和柏人两县还在他的手中,但是他手头这个时候,却只剩下了一千多部众,连守城都不够用,更不要说重振旗鼓,攻取邯郸了。 现如今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李琛这是没来攻打易阳,李琛要是来的话,他可以保证,他绝对守不住易阳城。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和无能,可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了,于是他便派人赶往巨鹿,寻大贤良师张角请援,求张角派兵来攻邯郸城,将朝廷的恶犬李琛斩杀。 张角还真的收到了于涉的消息,听闻之后,也是勃然大怒,一边觉得于涉实在是个无能之辈,各地渠帅现如今都可谓是高歌猛进,攻城略地,一片形势大好,可是唯有赵国于涉那边,却把仗打成了这样。 赵国总共就五个县,他们现在只占了柏人和易阳两县,而且还都被官兵打的只剩下了残兵败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于涉真是无能之极。 同时他也听闻赵国官府方面出了一员猛将,名叫李琛,按照于涉的说法,此人能征善战,而且诡计多端,于涉之所以败的这么惨,可以说皆是因为此獠太过凶悍。 张角大怒之下,便派人去传他的命令,命武安、梁期、曲梁三地的黄巾军,三路出兵,兵围邯郸,誓将邯郸城给踏平,将那朝廷恶犬李琛的人头斩下,挂在邯郸城门之上。 说实在的,张角虽然是个很会蛊惑人心,并且颇为老谋深算之人,但是同时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帅才,完全不具备什么军事才能。 他虽然命令三地的黄巾军出兵围攻邯郸城,但是却没有指明,由谁来充作主将,就这么三路人马同时兵发邯郸。 于涉也得到张角的命令,命他尽起易阳的兵力,随同曲梁的黄巾军,一同兵发邯郸,去邯郸一雪前耻。 于是这才有了黄巾军三路人马同时兵发邯郸之事。 第四百三十九章 唯有死战尔 邯郸的官吏士绅以及民众听闻消息,无不感到震怖,顿时城中就大乱了起来,有的人觉得邯郸城这一下是保不住了,连忙就拖家带口的想要逃离邯郸城,到临近的襄国县避难,亦或是逃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暂避一时。 就连邯郸县官寺和相府官寺之中不少属吏差人,听闻消息之后,都慌了神,纷纷请辞,亦或是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收拾细软想要逃离邯郸。 可见这个消息,对于邯郸城士民的心理打击之大,各个城门内顿时就挤满了想要逃出邯郸的人群,在城门之内大肆喧哗,要求开门放他们出城。 而此时李琛正在相府之中,跟刘复等人议事,刘复和郡丞史密以及官寺中的一些属吏,一个个面色凝重,盯着李琛,等李琛拿个主意。 打仗这种事,他们都自认为远不如李琛,李琛现如今有着赵国境内,可谓是最为丰富的作战经验了,而且是屡战屡胜,目前尚无一次败绩。 而且还在中丘县,抵御过大批黄巾贼的攻城,最终还击溃了黄巾贼,取得了大胜。 所以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自认为他会比李琛强,这时候听闻大批黄巾贼来袭,于是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李琛的身上。 李琛听罢之后,却并未感到惊慌,因为他提前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斥候传回消息第一个通知的是他,是他让斥候把三路黄巾贼来犯的消息通知的相府。 所以在被刘复招入城中之前,李琛已经研究过了对策,故此现在并无惊慌失措,而是一脸的淡然。 ;国相大人,郡丞大人!属下想要问在座诸位一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琛神色淡定的起身,对刘复和史密深施一礼之后,开口对在座所有人问道。 刘复微皱着眉头,显得有点不耐烦,这会儿他想要听的是李琛的退敌之策,可是没想到李琛却会这么问。 于是他点头道:;舒琼你只管说来! 史密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李琛于是开口问道:;不知大家可有退路乎? 在座众人听罢之后,不由得都是一愣,刘复和史密也闻之觉得一愣,不知道李琛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琼,你此言何意?我等身负皇恩,此时谈何退路?刘复皱眉一脸不喜的神色对李琛说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这个时候还有什么退路可言?他们这些人要么是赵国长吏,要么是相府的重要属吏,此时如果说退路的话,那么除了立即收拾细软跑路之外,就再无什么退路可言了。 先说刘复和史密,他们都是朝廷命官,算是一个郡国的守吏,他们是绝对跑不掉的,他们如果这个时候挂印出逃,那么不单单是他们自己身败名裂,连带着他们的家族也肯定会声誉大损。 一旦朝廷有朝一日平定了黄巾贼之后,铁定会找他们算账,除非是黄巾贼真的夺了天下,但是对此他们不少人是不愿意相信的,在他们看来,黄巾贼虽然势众,但是大汉毕竟有着数百年的基业在这儿放着,岂能是这些泥腿子们说掀翻就掀翻的? 即便是当今圣上昏聩,朝堂之上小人当道,可是大汉根基尚在,又是岂能说垮就垮的?所以刘复和史密是说什么都不敢这个时候弃官而逃的。 至于其他人,他们虽然不是朝廷命官,只是地方的属吏,可是这些人扒拉一下,哪个不是赵国境内世家大族的子弟?这个时候他们虽然有心撂挑子跑路(已经跑了一些),可是一旦跑路,那么未来他们就铁定前途尽丧,连带着他们家族也要蒙羞,其他家族子弟,也会被他们连累,他们家族今后在大乱之后,有人想要再出仕,那么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肯定也会为人所不齿,不被人信任。 故此他们这会儿还在座之人,是没打算弃官而逃的,于是只能跟着一起点头。 ;然也!既然我等眼下已经毫无退路可言,那么还有何可担忧的呢?唯有死战尔!琛别的不敢担保,但是有一点今日却可明言,但凡琛尚有一口气在,那么就绝不让贼人进入邯郸城半步! 诸君皆可仗剑立于我李琛身后,但凡发现我李琛有投降亦或是逃走之意,便尽可将我这颗人头斩下!高悬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李琛朗声对在座众人说道。 众人听罢了李琛这掷地有声的誓言之后,无不为之动容,不少人顿时感觉到心中跟着生出了一种豪气,李琛不过是刚刚擢升的一个兵曹,初来邯郸不过十余天时间,尚有与城共存亡之心,而他们在座的每个人,都可以说更无理由临阵脱逃,那样的话,还称得上是什么君子可言? 刘复听罢之后,也觉得心中一热,想来他身为士人,而且还是朝廷命官,赵国首吏,李琛尚且如此淡定,那么他作为赵国守吏,又有何理由惊慌失措呢?于是这心里的慌张感,也就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说得好!患难之处方见真心!舒琼尚且有此雄心壮志,我刘复作为赵国守吏,又还有何可惊慌的?舒琼说得对,我等毫无退路可言,贼来之唯有死战尔!城亡我忘,城在我在!又有何惧之有?刘复腾身站起来,朗声说道。 别看刘复平时看起来性格比较弱一些,但是这身子里士子所特有的那种骨气,却还是有的,事到如今也豁出去了。 旁边的郡丞史密内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心道也唯有如此了,他和刘复皆为长吏,是毫无退路可言的,除非现在就挂印而逃,否则的话,他们正如李琛所说,唯有死战尔。 于是他点头道:;说的不错,我等确实没有退路可言,这天下之大,眼下又有何处可去?离开邯郸,又有哪里是安全之地?与其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出逃,倒不如在此背水一战,望诸君同心协力,死守邯郸城,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第四百四十章 先击一路 听着李琛和刘复的这番话,在场的这些相府属吏们都觉得血热了起来,他们都是世家大户的子弟,这时候确实没有退路,他们和家族是被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现在天下之大,可是又有哪儿是安全的?即便是逃到襄国县又能如何?邯郸只要有失,难道襄国县就能守得住吗? 到时候难道再从襄国县逃到中丘?邯郸如若守不住的话,那么襄国和中丘就能守住吗?所以眼下天下之大,能去的地方还真是不多,史密说的也有道理,与其亡命在外,倒还不如留在邯郸背水一战,与城共存亡! 于是相府之中的人心也就统一了起来,这时候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通禀,说四门皆出现了大批想要出城逃走之人,在各门囂闹,要求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城。 而且其中不乏有县寺和相府的人,正在逼迫门卒开门。 刘复闻听之后,顿时脸色铁青,当即下令彻查相府之中今日缺员之人,查清他们的去处,一旦这时候谁打算出逃的话,就地开革,将其拿下。 另外派属吏立即赶往邯郸县县寺,同样彻查县寺之中弃官逃走之人,同样就地拿下,押入犴狱之中。 同时命李琛严守四门,不得擅自打开任何城门,但凡试图冲击城门,出城逃走之人,皆视作反叛,就地格杀。 刘复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分得清楚事情轻重缓急的,这个时候一旦打开城门放任这些人逃出城去,那么邯郸城之中的民众人心就散了,接下来可能会引发更多的人出城而逃,一个城池没了人,还怎么守?所以该下狠心的时候,刘复并没有太过犹豫。 李复的了刘复的口谕之后,立即躬身领命,转身下去开始安排,但是他并未离开相府,在安排过之后,回到了大堂之中。 这时候相府之中,已经经过了初查,一共发现数十名应该当值的吏员还有差役没有在相府当差。 其中田曹掾、金曹掾、辞曹掾、法曹掾四个重要属吏,都在其办公的屋舍之中,留下了他们的辞呈和印绶,挂印而去。 其余的数十人则皆为小吏或者差役,有的留下了他们的印绶有的则不辞而别。 刘复气的脸色铁青,当即下令将这些临阵脱逃之人,立即派贼曹去将他们捉拿下狱。 看到李琛又折返回来,于是刘复强压住怒火,对李琛问道:;舒琼怎么又回来了? 李琛躬身对刘复和史密施礼道:;相国!琛回来是请命出战!虽然黄巾贼起三路大军来犯,但是他们并没有同时进入邯郸境内!三路贼军来的有快有慢,故此琛以为,我当利用这个机会,可先将距离邯郸城最近的一路贼军击破! 守城不能死守,必须有守有攻,唯有先败其一路,方能坚守住邯郸城!故此琛请令出战,先击梁期来犯之贼! 刘复和众人闻听不由得都吃了一惊,刘复立即惊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马前去迎敌?可有把握? 李琛拱手说道:;属下准备带部卒一千出击,战阵之上,瞬息万变,谁都不敢说必胜无疑,琛不敢说定能将贼军击破,但是起码琛以为自保却并无大碍! 刘复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据探报所言,梁期来犯之贼,兵力高达四千余人,你仅以千人击之,如何能胜之? 李琛淡然一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黄巾贼虽然势众,但是却并非精兵,四千多人之中老弱占去了不少,而且操练极差,琛并不惧他!千人足矣!请大人放心!即便琛不能克之,但是全身而退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刘复听罢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暗道李琛果真是一员虎将,比起之前的曲同,真不知道强了多少。 当初于涉率领的黄巾贼围城之际,曲同寸步不敢离开邯郸城,只敢龟缩于城中,据城御守,而李琛闻听贼军来犯,却立即就要率部迎击,他们一比之下,李琛的悍勇自然令他感到钦佩。 而他并不太懂军事,这个时候该如何御敌,他是没有一点主意的,到底是该出击还是该死守,他也没有一点办法,现在只能指望李琛来拿主意了。 于是他点头对李琛问道:;你意已决? ;是!与其坐等贼军兵抵城下,倒不如主动出击先迎头痛击!折起一路,挫其锐气!方能守住邯郸!李琛铿锵有力的对刘复点头答道。 刘复于是不再多说,起身忽然间对李琛深施一礼:;请舒琼受我一礼,如此大难之前,舒琼敢于逆风而上,实在令我等钦佩! 该如何对敌,你来拿定主意,我恭祝舒琼你们能马到功成,先挫其锋!我等在城中恭候你们得胜还师!还望你多多保重! 堂中的众吏看到这一幕,也都赶紧纷纷起身,对李琛施礼,人性高下,在这个时候,可谓是一目了然,李琛的勇气确实值得他们对他深施一礼。 四门的嚣乱并未持续多久,随着李琛一声令下,镇守四门的郡兵立即喝令这些堵在城门内囂闹,想要出城逃命之人立即退下,并且宣布城中宵禁,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立即返回各自家中,一炷香之后,如若还有人堵在城门内囂闹的话,立杀无赦! 另外半个时辰之后,城中净街,如有闲杂人等胆敢无令上街,皆视作贼人内应处置! 当四门守将宣布这道出自赵相的谕令之后,起初还有些人不太服,依旧围在城门大声囂闹,甚至于有些人在人群中鼓动,要众人冲击城门,打开城门逃出城去。 结果四门守将,皆为李琛的部下,他们可不跟这些人客气,当即下令弓弩手准备,刀长兵在前,短兵在后,挡在了城门洞前。 只听有队率大吼一声,;谁敢再上前一步,立杀无赦! 但是还偏偏有人不信邪,几个看似是某家大户的子弟,偏要试试,大声吵吵着说当兵的不敢,大家一起上,冲出去。 第四百四十一章 烧杀掳掠 可是这几个叫嚣着要强行闯出城去的大户子弟话音未落,只见那队率厉声吼道:;放箭! 只听一阵弓弩响声,再看挤到前面的那几个人顿时就身上插满了箭支和弩箭,一脸不可置信的扑倒在地。 这一下剩下的堵门之人才意识到,这支新编的郡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是真的敢杀人呀! 于是顿时这帮试图逃出邯郸城的人们,惊呼怪叫着杀人了,便哄堂大散,没一会儿工夫,各城门都丢下了几具尸体,还有满地的各种鞋子以及被挤丢了的包裹行礼,人却跑了个精光。 半个时辰之后,城中出现了几支巡城的兵马,沿着街道开始巡检,但凡发现还在街上随意游逛,却说不出正当理由的人,皆被当场拿下押到了工地上去干活。 城中的混乱一个时辰之内便被彻底弹压了下去,而紧接着相府的贼曹和邯郸县县寺的贼曹率领着他们麾下的捕盗开始在城中搜捕,没多久便把一些相府和县寺之中临阵脱逃的官吏以及差役都捕拿归案,被统一关押了起来。 这是刘复在到任赵国相之后,第一次如此震怒,也让邯郸城中的士绅百姓,看清楚了局势,刘复这个赵相,这次是铁了心要死守邯郸城了,反倒是看清楚了这一点之后,城内的民心开始逐渐稳定了下来。 刘复还派出小吏,沿街在城中大声宣讲,鼓励城中百姓协助官府,共御贼寇,并且悬重赏鼓励城中的百姓,检举周围可能存在的黄巾贼的奸细,检举城中暗中勾结黄巾贼之人。 赵王刘赦本来也慌得要死,连连派人到相府打听消息,询问刘复接下来该怎么做。 刘复告知赵王,他和相府之中的官吏们,将于城共存,死战到底,请赵王放心,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定不让邯郸城落入贼军之手。 赵王这才放心了一些,于是又派人拿出了一些钱粮,送至相府,以资军用,这一点上,赵王虽然懦弱,但是却还拎得清,并非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并未把钱财看的太重,倒是一件好事。 李琛在获准出击之后,便返回城外大营,击鼓升帐,召集部将帐中听令。 三通鼓响的时候,所有该到的部将全部聚齐到了他的大帐之中,李琛随即告知他们,他将领兵一千迎击梁期县扑来的黄巾贼,先挫其锋。 于是众将一听,都纷纷出列请战,李琛命朱彪坐镇大营,并且安排了城中各处的守将以及兵力,命朱彪留守坐镇指挥,在他回来之前,如果曲梁和武安方向的贼军提前到来,不许出战,死守城池不得有误。 朱彪虽然遗憾不能跟李琛出战,但是还是立即出列接令。 而李琛点了冯义、王雄、李复等人随他出战,尽起二百骑兵,一曲弓弩兵和三百甲士,随即出营,率兵朝着梁期县方向扑去。 梁期距离邯郸很近,不过只有七十余里,黄巾军在梁期县集结之后,抬腿就进入到了邯郸境内。 这一路黄巾军,由一个名叫方明的太平道人所率,集结了邺城和梁期两地的部分黄巾军部众,一共大约四千多人,其中堪战的青壮大约两千人左右,其余的则属于是凑数的老弱甚至还有一些妇孺。 邺城原本乃是张角打算起事的地方,张角最初是计划集中太平道众,到邺城举事,同时洛阳的太平道众,也同时举事,然后率领黄巾军直捣司隶校尉,攻入洛阳,一举推翻东汉朝廷。 但是因为叛徒出卖,导致提前事泄,洛阳的太平道众,被朝廷一网打尽连根拔起,导致了洛阳太平道举事失败。 而邺城作为原计划起事之地,也提前收到了朝廷的消息,太平道也未能在邺城完成集结,故此邺城暂时被保住了。 但是邺城虽然暂时被保住,却还是被黄巾军包围了起来,作为魏郡的治所,邺城也成为了魏郡一带举事之后的黄巾军围攻的目标。 现如今包围邺城的黄巾军兵力同样多达近两万之众,只是因为邺城城墙厚重高大,而且前些年因为水毁过一次,重新得到了修缮,使得邺城城防比较完善,黄巾军虽然屡攻邺城,但是却久攻不下。 于是魏郡的黄巾军便转变了一些策略,看邺城难以短时间攻陷,于是转而开始在攻略魏郡境内的其它诸县。 现如今魏郡大部分县城都已经陷入了贼手,只剩下了邺城和魏县和阴安等地还未被黄巾军攻克。 随着赵国的黄巾军屡战屡败,眼看着于涉连易阳这样的小县可能都保不住了,于是张角听闻消息之后,便命魏郡临近邯郸的黄巾军转攻邯郸,把赵国先给拿下再说集结重兵围攻邺城。 按照张角的考虑,邯郸比起邺城还是要差上很多的,邺城乃是冀州南部的重镇,城防比起邯郸要坚厚许多,以他看来,调集武安、梁期、曲梁三地的黄巾军,一万多人再加上于涉手头的残部,这么多人拿下邯郸应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所以梁期这边的方明认为他们应该可以毫不费力的就拿下邯郸了,即便是他自己不成,但是待到他兵抵城下,汇合了曲梁和武安两地的黄巾军之后,一起攻城,应该可以轻松拿下邯郸城了。 方明带兵离开梁期之后,便大摇大摆的把队伍散开,进入到邯郸境内之后,随即便展开了大掠。 一共四千多人,他把兵马分成了四批,除了他自己带了一千精壮主力之外,其余的分别交给了三个小帅统领,一路上攻打亭部里落以及庄堡,烧杀抢掠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凡是抵抗他们的庄堡里落,一旦被他们攻破,便大肆屠杀,一番烧杀掳掠之后,还纵火烧毁这些庄堡里落。 一时间邯郸城的南部是哀鸿一片,狼烟四起,老远就能看到地平线冒出滚滚浓烟,那都是被黄巾军纵火焚毁的村落冒出的浓烟。 第四百四十二章 敌袭 李琛率部离开邯郸城的时候,刘复专程到南门外相送了一番,为出征的将士壮行,还斩了几个城中刚刚捕获的黄巾贼细作为李琛祭旗出征。 李琛笑着安慰有些紧张的刘复,请他大可放心,告知刘复,他有九成的把握能旗开得胜,最不济他也能全身而退,请刘复大可放心。 刘复看李琛和他部下的部将们,一个个都跟没事人一样,心知他们确实有把握,这才算是放心了下来,他看到李琛这些部将们,一个个顶盔掼甲,杀气腾腾,关键的是他们毫无惧色,可见他们虽然年纪并不大,但是跟着李琛,却早已是久经沙场了,对于这样的出征,早已是习以为常,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这才是一群真正的战将,比起之前曲同和他麾下的那些郡兵之中的部将,李琛这帮人从上至下,比他们都强的太多了。 于是刘复心中也有了底,觉得心情好多了。 李琛拜别刘复之后,立即引兵出发,一路上毫不停歇,一直就杀奔了邯郸南乡一带,李琛并未分散兵马,将一千兵将捏成一团,在前方广布斥候,遮蔽了他们前出的路线,沿途只要发现可疑之人,要么就先行拿下,将其控制住,要么就直接将其斩杀。 故此贼首方明一路上纵兵四掠,却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一支兵马已经朝着他扑了过来。 李琛根据前方斥候反馈回来的消息,判定他左前方二十里左右一路贼兵,应该就是梁期方向来的贼军主力。 李琛历来都是喜欢擒贼擒王的,既然判定了贼军主力所在,那么不用想贼首方明肯定就在这支贼军之中。 于是他分出少量的骑兵,向着前方两翼展开,配合斥候掐断了方明率领的这支黄巾贼主力和左右两侧的两支正在四处大掠的黄巾贼,看看天色已晚,暂时率兵躲到了途中滏水的一个河湾之中。 当夜李琛下令部下兵将,不得起火,不得喧哗,全军躲在河湾之中,派人封锁河湾外侧,不得任何人靠近,不管是当地人还是黄巾贼的斥候,但凡发现就先行拿下,严防他们所在泄露出去。 对此方明完全没有防备,根本不知道一头斑斓猛虎已经潜伏到了他左近,当晚居然就领兵歇在了一处距离李琛所部不足十里的庄子之中,还搂着从庄中抢到的美女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 而魏郡的这些黄巾贼从来还没有吃过什么亏,也没有几个知兵之人,那些方明的手下,大多数皆为贩夫走卒出身,哪儿知道怎么控兵布阵,安营扎寨的技巧,所以夜间歇兵之后,完全没有什么提防可言。 连方明这个主将,当晚都睡到了庄子里,搂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他部下的那些小帅等小头目们,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住入到了庄中,各个都找了个女人陪他们睡觉,哪儿想到死神会在天亮的时候,降落在他们身边。 方明这路贼军的一举一动,却都在方汉民眼中,四更天的时候,李琛下令叫醒了部下兵将,所有人喝了些水,啃了一些干粮,又伺候好战马,让其饮水吃了一些精料之后,便在夜色掩护之下,人衔枚马勒口,悄无声息的朝着贼军所在的那个庄子摸了过去。 虽然他们军中目前有一些人存在夜盲的问题,可是大部分人却还是夜间可以视物的,就这么没有夜盲症的兵卒,牵着有夜盲症的兵卒,摸着黑在月光之下,悄无声息的就摸到了贼军歇兵的庄子外面。 此时正好天光开始放亮,贼军们也开始逐渐从梦中醒来,有夜盲症的兵卒,此时业已可以视物了。 就在天光放亮的同时,李琛下达了突击的命令。 他还是老习惯,一马当先率领骑兵就先杀奔了敌营,而冯义、褚彪则率领步军,紧随其后向着贼军挥兵掩杀了过去。 这个时候方明和他手下的头目们,还各自搂着一个美娇娘在鼾声大作,即便是个别人醒了过来,可是也没有起来,搂着身边的美人,在忙着再晨练一番。 至于那些黄巾贼的兵卒们,这个时候部分人也是刚刚醒来,起来最早的也是一些身份地位比较低的马夫亦或是伙夫之类的人,起来喂马的喂马,照料牲口的照料牲口,做饭的做饭,大部分人还懒洋洋的没打算这么早就起来。 可是忽然间躺在地上醒来的人,听见地面上传来了一阵密集的声响,起初还不怎么留意,但是接着开始感觉到地面上传来了轻微的震动,于是这才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连忙把耳朵伏在地面上倾听一番。 有人当听清楚了这声音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这是马群奔驰时候发出的动静,从地面上可以传的很远。 而且他们听到的时候,这声音似乎已经很近了,这个时候哪儿来的马队?他们的;骑兵这会儿还多在睡觉,还没有起来,附近也没有他们的骑兵了,这密集的马蹄声是从何而来? 于是有人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突然间蹦起来,大叫了起来:;都快起来!快起来!敌袭!敌袭! 这个人的惊呼声惊动了庄子外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黄巾贼,他们之中不少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直起头朝着四周张望,当一队骑兵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帘的时候,这些黄巾贼的眼睛突然间瞪大了起来,然后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接着一边跳起来,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叫到:;敌袭!敌袭!啊…… 李琛催马舞枪,一马当先就踏入到了连营栅都没有设立的敌军之中,这些黄巾贼缺乏帐篷,不少人都裹着抢来的被褥躺在背风之处露宿,这个时候当看到李琛所率的这支官军骑兵的时候,他们纷纷跳起来,狼狈不堪的开始四处奔逃,很多人连武器都来不及去取,空着手就开始乱窜。 第四百四十三章 死的糊涂 一百多匹精选出来的战马,四蹄翻飞驮着背上的骑兵们,呼啸着闯入到了敌军之中,马背上的骑士们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费力的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刀枪,肆意开始收割眼前这些黄巾贼的生命。 他们就像是死神挥舞出去的镰刀一般,从庄子外横扫而过,所过之处顿时就抛下了一地的尸体,人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头裹黄巾的黄巾贼。 李琛率领着骑兵一分为二,他和王雄各领一批,绕着这座庄子开始追杀贼兵,这些贼兵的头目,此时还在庄子里睡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惊呼声和惨叫声传入庄子的时候,庄中的方明和他手下的头目们这才纷纷从睡梦中醒来,方明还不由自主的大声喝问,门外的亲兵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房门一下被撞开,两个亲兵满脸惊恐的窜入屋中,对方明大叫到:“上师!我们遭到了敌袭!一哨官兵突然袭击了我们!我们外面的营地已经被踏翻了!快走呀!” 方明这时候才明白外面为啥如此喧嚣了,当时就吓得一激灵,连忙披衣跳了起来,两个亲兵赶紧帮他穿上衣服,方明衣服都没披好,就抓过了宝剑,带着两个亲兵就朝外跑。 可是他奔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间停了下来,掉头回来,抽出宝剑,一剑就刺死了昨晚陪他睡的那个年轻女子,这才又掉头冲出了屋子,拎着滴血的宝剑,大声叫到:“都快起来!御敌,御敌!” 这时候他手下的头目们还有庄子里的亲兵们,都跟乱了的马蜂一般,从一处处屋子里窜了出来,一个个都衣冠不整,有些人甚至光着身子只披了一件袍子,连一个着甲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些亲兵披着甲。 他们窜出来之后,还有人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失措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明怒骂了一声,立即招呼这些人朝着庄门窜去,这座庄子是他们昨天攻破的,此时被撞烂的庄门还没有修复,就这么敞开着。 当方明带着一群惊慌失措的手下窜到庄门的时候,却看到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已经堵在了庄门外面,正在一个身披铁甲手持钩镶的敌将率领下,凶神恶煞的朝着庄门扑来。 方明被吓得立即后退,歇斯底里的叫到:“挡住他们!” 来者乃是李琛手下的部将褚彪,褚彪以前就是李家的门客,年纪不到三十,好武而且强壮,善使钩镶,李琛杀了青面黄之后,奉陈硕之命到中丘县,便把他带到了中丘县,随后入了县兵,成了李琛的部将。 褚彪运气不太好,这两年来虽然也屡屡上阵,但是立功却不多,今天出战,可让他逮住机会了,手持钩镶和一柄环首刀,带着一批甲士,紧随李琛的骑兵,掩杀了过来,直接就堵住了庄门,把方明一伙贼人堵在了庄子之中。 一些黄巾贼看到褚彪率兵杀到了庄门,赶紧挥舞兵器前去堵门,可是褚彪带着他手下的甲士,一声厉吼,舞动钩镶和环首刀,嘁哩喀喳的便连着斩翻了几个试图堵门的贼兵,带着手下就杀入到了庄子里。 可怜方明到现在都没闹明白,这支敌军是哪儿冒出来的,怎么突然间天一亮就杀到了他的眼前,把他堵在了这个小庄之中,连一点征兆都没有,他也没有提前得到任何示警。 等他明白过来,就已经被人家堵在了庄子里,身边只有区区几十个手下,还多是一些头目,亲兵只有三四十人。 面对着褚彪和他率领的这些官兵甲士们的猛击,方明这帮贼众,连一刻钟都未能坚持下来,便被褚彪赶入到了一座屋中,乱刀将方明斩杀在了屋中。 到死方明都未能闹明白,杀他的到底是谁,又是谁偷袭了他的兵马。 这一仗打的简直是轻松无比,李琛率兵一通掩杀,便将方明这伙黄巾贼杀了个人仰马翻,当场斩杀四百余人,其余的也未能逃掉,尽数跪地成了俘虏,被李琛手下穿蚂蚱一样,用绳索绑了起来,看押在了庄子之中。 最终侥幸逃脱的总共不足二三十人,方明这路贼兵,基本上可以说是被李琛全歼在了这个小庄之中。 收拾掉方明这伙贼兵之后,褚彪乐的龇牙咧嘴的亲手把方明的脑袋献到了李琛面前,李琛当即命随军的夏侯兰,为褚彪记下此功,把褚彪算是给乐坏了。 李琛查看了一下这座庄子,这是一个算是富家人的庄子,庄子不大,应该是被贼军攻破的,在庄子远处的小河边,有兵卒发现了几十具男女老少的尸身,其中大部分应该是庄子里的庄民,部分人可能是这户人家的家奴亦或是徒附,一些女子是属于上了些年纪的仆妇,甚至还有一些孩童。 这些人死状很惨,缺胳膊少腿,身首异处,皆为贼军屠杀。 黄巾军现如今已经充分的暴露出了他们的残暴一面,他们从最初正义的一方,已经迅速的转化成了一群暴民,把内心中阴暗残暴的一面,已经尽数展现了出来。 他们像是一群蝗虫,所过之处啃光所有可以吃下去的东西,所有不肯从他们的人,都被他们视作敌人,毫不留情的便屠杀掉。 李琛如果以前只是浅显的理解黄巾军为何会迅速的失败的话,现如今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对于这种认知就更加深刻了许多。 这些太平道众,终究还是一些乌合之众,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治世,他们只想着推翻当今朝廷,但是却从未深思过,推翻朝廷之后,该如何治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获取人心。 当他们起事之后,杀戮就成了他们的手段,他们只知用杀戮来逼迫别人服从于他们,惧怕他们,但是却不知道,如此穷凶极恶,只会让越来越多的普通百姓,痛恨他们,反对他们,最终帮着朝廷,将他们剿灭。 第四百四十四章 官兵来了 不管张角的目的何在,哪怕他们最初的目的确实是正义的,可是他们所行之事,却使得他们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破坏者,他们不事生产,只知一味的杀戮和抢掠还有就是破坏,难怪他们如此规模浩大的起义行动,连一年的时间都未能维持下来,就被朝廷和官府扑灭。 而他李琛,则成为了扑灭太平道的“帮凶”。 默默的看过了这些被黄巾军屠杀的平民百姓的尸体之后,李琛感触良多,但是很快他把这些感触收入到了心中,转头开始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干掉方明这伙贼人,他几乎没费多大力气,麾下兵将伤亡十分轻微,而且耗费时间和力气也很少,时间也还不到一个多时辰就彻底结束了。 所以现在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再对付一伙贼兵,既然他已经站在了黄巾军的对立面上,那么他就不能手下留情,想要活下去,那么就只能对待敌人更加凶狠一些。 此次黄巾贼三路来犯,如果他不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先彻底击溃一路的话,那么接下来让着三路黄巾军会师在邯郸城下,即便是他也会感觉到压力很大。 故此李琛立即就根据探马传回来的消息,旋即留下少量兵力,先看管住这些俘获的黄巾贼,然后率领兵将,朝着东面杀去。 此次方明领着这批黄巾贼进犯邯郸,为了沿途多抢一些粮食财货,将麾下的部众分散开,其中一路人马走了滏水西岸,沿着滏水向邯郸推进,沿途可以洗掠所经途中的庄堡里落。 所以在滏水东岸这边,还有两支黄巾贼,正在向着邯郸城进发,李琛在解决了方明这一支黄巾贼之后,便立即向东,扑向了另一支黄巾贼。 而这个时候,距离他们大约数里外的另一支方明麾下的黄巾军才获知,他们上师方明所率的那支主力,遭到了一支官兵的偷袭。 这一下把这伙黄巾贼给吓得不轻,连忙停止了洗掠,忙不迭的把分散的兵力给召回集中到一起。 但是接下来他们该干什么,率队的那个小帅却犹豫不决了起来,听跑来的溃兵的意思,方明这个时候率领的那支主力应该是已经完了,方明也不知所踪,到底是死了还是被官军给抓了,亦或是逃脱了。 所以这会儿他们可以说失去了指挥,一时间该怎么办,这个小帅顿时就没了主意。 于是他赶忙召集自己的手下,商讨接下来他们该何去何从,是去救方明呢?还是顿兵不前,观望风头呢?亦或是干脆掉头退回梁期县呢? 他几个手下也是众说纷纭,有的说方明肯定已经完了,这个时候去救他也来不及了,还是掉头跑回梁期吧! 也有说虽然方明可能完了,但是他们此次可是奉了大贤良师之命,三路出兵进兵邯郸,岂能半途而废?就算是方明完了,也应该继续按照大贤良师的吩咐,朝着邯郸进兵,只要到了邯郸城下,跟曲梁和武安的黄巾军汇合,那么官兵还能拿他们如何? 当然也有人提议,不管方明完没完,他们作为部下,都应该过去看看,如果方明死了,他们起码也要为方明收尸。 但是最后提议过去看看的家伙,立即遭到了其他人的激烈反对,因为他们只听说官兵偷袭了方明那路人马,但是逃出来的人却说不清楚敌军到底多少人马,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这支敌军拥有一支“精锐”的骑兵。 而他们皆为步卒,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这个时候过去,岂不是找死? 所以这家伙的意见第一个就被否决了,但是具体接下来是退回梁期亦或是继续朝着邯郸进兵,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率队的那个小帅也是个没主意的家伙,听着手下吵得一塌糊涂,头大如斗,却无法做出决断,时间就这么在他们的争执之下一点点的流逝。 没等他们争论出一个结果,就有人突然瞪大眼睛,指着滏水方向惊骇的叫到:“官兵来了!” 这一下他们都闭上了嘴巴不再争执了,所有人都吓得一激灵,赶紧定睛观瞧,果不其然,在西面远处的丘地上,升起了一面面旌旗,接着一支官军从丘地上列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支官兵既有骑兵也有步军,各个都顶盔掼甲,盔明甲亮,杀气腾腾,而且军容整肃,队列整齐,当出现在丘地上之后,远远的打量着他们这些黄巾军。 双方对视了一下之后,这些黄巾军兵将们顿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们也是一支军队,看看人家官兵的军容、装备,再看看他们这边,穿的是破破烂烂,披甲之士不足一成,队列……还是不要比的好,跟官兵那边一比,真的是没法看。 双方仅凭军容上就可以看出来,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这仗还没开打,他们自己就已经气势弱了七分,顿时这些黄巾军的头目们都慌了起来。 李琛扫了一遍眼前的这支黄巾军,虽然这支黄巾军兵力于他的相仿,多也多不到哪儿去,装备却远不如刚才灭的方明麾下的那支黄巾贼。 这批黄巾贼虽然聚在一起,也列阵了,但是阵型凌乱,器甲不全,明显可以看出来,是一堆一堆凑到一起的,弓弩手也没有集中起来,所谓的列阵,其实就是凑到一起,把长兵朝前一堆拉倒。 李琛冷笑了一声,厉声下令:“步军压上去!打垮他们!” 冯义和褚彪立即大声领命,在鼓号声之中,催动麾下的步军,列阵缓缓的下了丘地,直接就向着黄巾军这边推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小帅一看,顿时就有点慌神,但是这会儿他也不敢跑,因为敌军有骑兵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这野战之中,他没本事能在撤退的时候,还保持阵型,队阵一乱,再被官兵的骑兵一冲,他们就崩了。 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所以他虽然明知不敌,但是这会儿却也不敢下令撤退,只能硬着头皮,嗷嗷叫着喝令他麾下的这些兵将赶紧压住阵脚,成不成也要打一下看看,而他自己则已经开始眼珠骨碌乱转,打定主意一会儿见势不妙马上就跑。 第四百四十五章 再下一城 李琛的步军缓缓的朝前推进,步伐整齐,数百只脚差不多都是同时迈出,同时落地的,发出轰轰的声音,踩着鼓点一步步向前,跟着鼓点保持着节奏。 这种隆隆的脚步声,就如同战锤一般,每一声都如同敲在了那些黄巾贼的心头一般,那一千多黄巾贼们,顿时就开始骚动了起来,随着官兵阵列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就越来越慌。 那些黄巾军的小帅们,一个个嗷嗷直叫,弹压着他们的手下,喝令他们不许乱,弓弩手准备,长枪手把长枪放平。 双方推进到一箭之地之后,几声号角响起,李琛的步军随即停下了前进,刀牌手立即举起盾牌,在阵前形成了一道盾墙,弓弩手们则出列向前,随着冯义一声喝令,弓弩手便开始向着黄巾军发箭。 黄巾军这边的弓弩手也赶紧发箭还击,双方先是展开了一场互射,但是黄巾贼的弓弩手数量比较少,而且没有统一集中到一起,根本无法做到集体齐射,这样一来威力和震慑力都下降不少。 这种距离上,双方都是抛射,精度并不高,靠的就是齐射覆盖性的发射,来扩大战果,提高杀伤力。 双方一交手,黄巾军那边就顿时落在了下风,队列之中,顿时成片成片的黄巾贼中箭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原本密集的队列之中,顿时就开始成片成片的出现了空缺。 而李琛麾下的郡兵队阵之中,虽然也有人中箭,但是他们配合的比较好,刀牌手纷纷将盾牌举过头顶,向着前侧方举起来,遮住了一些箭矢,偶尔有箭矢落在队列之中兵卒的身上,大多数兵卒也身披着铁甲或者皮甲,即便是受伤,也多不致死,轻伤者闷哼一声,自己拔掉箭矢,挺立不倒。 而重伤者,则扑倒在地,此时暂时无人救助他们,只能在队列之中挺着。 说实在的,李琛目前手中的这些兵卒,还真就称不上精悍,比起队伍中那些中丘县的老县兵,很多士卒还是新丁,心理素质并不算太好。 但是他们之中却分布着一些老兵,那些老兵可是见惯了阵仗了,在这个时候,纷纷对身边的部下们厉声喝道:“不许动!挺住!谁都不许动!擅动者杀无赦!挺住咱就赢了!谁敢动谁死!稳住!” 在这些老兵的厉声喝令之下,那些新卒虽然内心慌张,但是却也不敢乱动,只能咬着牙挺着,一动也不敢动,这个时候他们背后还有李琛的亲兵,那些亲兵在战场上其实就是督战队,李琛军中军律很严,两军阵前无令擅退者立杀无赦,只要有人敢掉头逃跑,他的亲兵就会毫不犹豫将其斩杀,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 而且李琛还规定,两军阵前,有兵卒擅自后退者,杀伍长,一伍擅退者,杀什长,一什擅退者杀队率,一队擅退者杀屯长…… 所以担任伍长和什长、队率的那些老兵们,都把自己手下看得死死的,不敢让任何人擅自临阵脱逃,谁敢乱动不用后面的李琛亲兵动手,他们就先把贪生怕死者给杀了! 如此一来,双方弓弩手互射之中,李琛军中兵将可谓是岿然不动,队阵丝毫不乱,偶有中箭倒地者,也躺在地上等候救援,没人敢乱动。 反观黄巾贼那边的队阵,在几轮互射下来之后,就已经开始大乱了起来,终于有一些黄巾贼承受不住如此的压力,这差不多就是站着等死,心理素质差的,真的是挺不住。 于是开始有黄巾贼崩溃了,惊呼着扔了手中的刀枪,便掉头朝后面挤,一个带动十个,十个就能带动一百个,双方还没有短兵相接,黄巾贼的队阵就已经开始崩了。 见此情景,李琛立即下令发动进攻,弓弩手随即撤回阵后,重装步兵们于是立即放平长枪,在队列前方形成了一片枪林,然后大声喊杀,一起发足朝着黄巾贼的阵线扑了过去,刀牌手紧随其后,掩护他们,一起朝着黄巾贼的队阵杀奔了过去。 其后的弓弩手则部分人收起弓弩,拔出随身配发的单刀,紧跟其后也杀了过去,另外剩下了一部分弓弩手,开始收拾残局,把中箭倒地的伤兵立即抢救起来,送至阵后,交给随军的那些医官。 一切都是按照操练的标准进行的,可以说是有条不紊。 而黄巾贼这会儿已经是乱了套了,别说普通部众开始逃跑,就连一些小帅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带头开始朝后逃去。 整个黄巾贼的队阵可以说就在一瞬间,就崩塌了,随着李琛的步军朝前一冲,更是加快了他们的崩溃速度。 即便是还有一些黄巾贼此时没有掉头逃跑,可是眼看着身边的人不断的扔掉家伙加入到奔逃的行列,剩下的人也慌的不知所措了,有心想要死战,可是却慌得手脚乱颤,眼睁睁看着敌军跟恶虎一般,挺着长枪,朝着他们冲来,一个个还面目狰狞杀气腾腾,这些没跑的黄巾贼,也都慌了起来。 双方刚一接触,前排的长兵们一个个都歇斯底里的齐齐怒吼了一声:“杀!” 然后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双臂猛的将手中的长兵朝着眼前的黄巾贼刺去,而这时候还硬挺着没跑的黄巾贼,数量已经很少了,长枪对长枪,拼的就是士气,看谁扎出去的稳准狠,一个照面下来,黄巾贼这边前列残存的那些长兵们,就一个个瞬间被捅翻在了地上。 后面的那些还没有跑的黄巾贼一看前面的一个照面就团灭了,再也无人上前了,一个个惊呼一声,掉头就跑,拿着长枪的嫌长枪太碍事,连长枪都扔了,亡命一般的惊呼怪叫着便加入到了奔逃的行列之中。 李琛见状,把长枪朝前一挥,大吼一声:“随我杀贼!” 叫罢之后,他立即催动坐骑,呼啸着便率领着二百骑兵朝着黄巾贼冲杀了过去。 这一通追杀,李琛一直领兵杀到了天黑,连带着那个骑着马跑了的小帅也未能得以逃脱,被追上他的李琛,一箭就射下了战马,一头扎在地上就把脖子给扭断了,当场就死于非命。 第四百四十六章 授权 这个小帅带的一千多黄巾贼,当场也被斩杀了四百多人,其余的也差不多都当了俘虏,然后也像是穿蚂蚱一样,穿成一串一串的被押了回来。 这一天两战,李琛就把梁期县过来的这批黄巾贼歼灭过半,剩下的两支黄巾贼,在听闻了方明被杀,还有另一路小帅所领的兵马也被彻底歼灭之后,屁都没放一个,掉头就逃回了梁期县。 三路来犯的黄巾贼,还没汇聚到邯郸城下,就剩下了两支,梁期县的这批黄巾贼,丢下了一大堆尸体,又被李琛抓回来了上千人之多,押着他们返回了邯郸城。 李琛出去两天多,刘复和邯郸的官吏士绅们,包括不少军民,都提着心吊着胆,天天等候着李琛的消息。 当李琛出去第三天上午,一骑快马飞一般的冲回到邯郸城,向刘复禀报,说兵曹李琛,已经阵斩梁期县过来的黄巾贼贼首方明,斩杀黄巾贼近千,俘获贼众过千,已经彻底将梁期县来犯的黄巾贼,逐回到了梁期县去。 在相府之中正坐卧不安的刘复听罢,真是顿时狂喜,差点高兴的蹦了起来,要不是顾及他的形象,他这会儿真想仰天长啸一声,抒发一下内心中这两天积存的那些郁结之气。 当天下午李琛押着过千的贼众,返回了邯郸,刘复早已亲自率领官寺中的官吏,包括邯郸县的县令和县尉等县寺的官吏们,还有城中一些士绅,甚至包括了国傅也闻声赶到了城外迎接李琛得胜还师。 而此时易阳方向和武安方向来的黄巾贼,却还是没到邯郸城外,据斥候探报,说易阳过来的黄巾军,至今距离邯郸城还有三十余里,今天是赶不到这里了。 看着李琛得胜还师,带出去的兵马,居然并未损失多少,依旧保持着鼎盛的军容,刘复真的是喜出望外。 他暗叹一声,李琛真乃是上天赐给他的福将,在他最难的时候,给他派来了这么一员大将,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如果这次不是李琛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李琛也果真名不虚传,这善战之名不是吹的,以一千兵马出战,仅仅两天时间,就把梁期入寇的一路黄巾军给打了个溃不成军,连率兵的贼首方明都当场授首,可见李琛真乃是一员虎将,这一下他心中算是更加有底了,再也不像前两天刚听闻黄巾贼三路入犯时候那样慌张了。 随同李琛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千余名被俘的黄巾贼,这些黄巾贼一个个垂头丧气,再无半丝嚣张可言,到了邯郸城外,被一声喝令,便呼啦啦跪了一大片,伏地求饶,哀求饶他们一死。 看着这样的场景,刘复和城中官吏士绅们,无不感到痛快极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乌压压一片的俘虏,令他们无不士气大涨了许多。 以前就算是多少对李琛能力有所怀疑的那些官吏士绅们,现如今也都彻底打消了心中对李琛的那丝怀疑,邯郸有此猛将,他们还有何惧可言? 李琛除了押回来千多名战俘之外,同时还带回来了大批缴获的战利品,其中既有大批器甲,也有大量的牛马以及猪羊,另外还有不少粮食和布匹钱财,甚至于还有不少年轻女子,皆为夺自黄巾贼之手。 梁期县入犯的这些黄巾贼,在出了梁期县之后,便一路上四处抢掠,以抢劫来满足他们兵粮的需求,但凡被他们攻破的庄堡里落,之中的一切值钱的东西,皆被他们掳走,沿途屠杀了不少无辜百姓,还掳了不少年轻女子,随军供他们之中的那些头目们在途中亵玩。 现如今被李琛一战击败之后,这帮黄巾贼忙活了一路,所获之物都成了李琛的战利品,足足拉回来了上百辆牛车马车,真可谓是大获全胜。 刘复等人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对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是一通猛夸,并且当即将这批缴获的财货,赏给了李琛,由他论功行赏,而粮食和救回来的女子,则暂时收入官府统一安排。 赵王也听闻了消息,专门派了王府的郎中令出城为李琛贺功,顺便出来看看李琛的战果如何,当看到了李琛押回来这么多战俘,还拖回来这么多的缴获,这王府的郎中令也大为震撼,同样也代表赵王,对李琛好一番夸赞。 李琛还专门对这个王府的郎中令道谢了一番,说此次能获得如此战果,王府也功不可没,正是王府捐出了一批良马,才使得他得以组建了这支精锐骑兵,今日才获得了这样的大捷。 这让赵王的郎中令听罢之后,也颇觉得为赵王脸上有光,李琛真的很会办事,当众说了这番话,也算是让赵王在这一战之中,获得了一些实惠,起码当今后平定了贼乱以后,赵王凭着这件事,在朝廷论功行赏之中,便可以获得不小的好评。 不过李琛也并未高兴过头,在回到邯郸之后,直接就婉拒了刘复和赵王为他设宴庆功,告诉刘复,此时还不是庆功的时候,眼下武安和曲梁、易阳方向来的两路贼军,业已接近了邯郸城,接下来他们要加紧备战,故此庆功宴就免了吧。 刘复听罢之后颇为欣慰,为李琛记下此功,待退贼之后,另行补上,并且当众宣布,自即日起,邯郸守务,皆交给李琛负责,这仗该怎么打,就听李琛一个人的吩咐,李琛的命令,就是他刘复的命令,上下皆按照李琛吩咐行事。 众人闻听,都大吃一惊,刘复这等于是将整个邯郸城的守务,都委托给了李琛一人,所有人的安危,这就等于都放在了李琛一个人的肩膀上了。 这种事简直不可想象,说好听点,这是刘复知人善用,敢于放权,说不好听的,刘复这么做,是把他的性命和全城人的性命,都放在了李琛的肩膀上了。 李琛一听,赶紧拜倒连说不敢当,他不过只是一个兵曹而已,岂能担当如此重任。 第四百四十七章 自知之明 刘复则摆手道:“舒琼你不必推辞,昨日我得中丘县陈君之信,方知你的为人!当初中丘之所以在此大乱之际,安如磐石,皆因当时陈君听你的劝说,提前做足了准备,黄巾贼进犯中丘城之际,陈硕也是尽数将守城之务交托于你! 而你才可以不受掣肘,率领中丘县军民,力克来犯之贼! 你乃是苦读兵书多年之人,长于军事,当此大敌来犯之际,正是你一展所学之时! 在此事上,我不如你,故此与其让我来居中指挥,难免会多有遗漏之处,而邯郸城中,数万黔首百姓的性命,皆在此一战能否退敌,故此倒不如由你来担纲此任,居中调度! 当初陈君既然能对你如此,那么难不成我连他都不如?故此你莫要推辞,邯郸安危,就交托给你了!” 众人听罢之后,这才知道,敢情中丘县在此次天下大乱之际,能独善其身安然无事,都是李琛在中丘居中调度所致,如果是这样的话,刘复倒是说的没错,术有专攻,放眼这邯郸城中,敢说比李琛知兵的人,目前还真挑不出一位。 既然李琛能当初率领中丘县军民,守住中丘县,并且杀的贼军大败,那么这邯郸的守务交托给李琛担纲,还真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能承认自己不如属吏罢了,但是刘复却敢于当众说出,他在军事方面,不如李琛,这也真是难能可贵了,一般人还真的做不到这一点,就凭这一点,刘复也值得大家一赞。 其实大家也都明白,让一个内行人来管城中守务,比起让一个外行人来管,邯郸能安全很多,既然刘复都当众这么说了,他们也就乐见其成,让李琛来担纲起这邯郸城的守务。 李琛内心之中,也有点小感动,他算是运气不错,在中丘的时候,遇上了陈硕,来邯郸之后,又遇上了刘复,这二人都是敢于信用他之人,没有对他进行掣肘,这才能让他大展拳脚,有所作为。 如果他运气不佳,遇上一个刚愎自用,专权但是却又无能之辈,那么即便是他再有本事,有这么一个不停在后面拆台的上司,他照样也是一事无成。 于是他只能向刘复拜伏称谢,领下了刘复的这个重托。 刘复之所以今日当众宣布,将邯郸守务交给李琛负责,其实也不是今日一时兴起,亦或是单单因为收到了陈硕的来信这么简单。 其实他自从听闻黄巾贼三路来犯的时候,就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但是当时他还有些犹豫,生怕李琛的能力被人故意夸大,有些言过其实,所以这才决定,先看看李琛这次出击的结果再定。 而李琛这次引兵出战,一举斩杀梁期县来的贼酋方明,并且将其所率的黄巾贼一举击溃,同时还几乎率部全身而退,部下伤亡十分轻微,可谓是大获全胜,也大大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 这次李琛出击,彻底证明了他的能力,绝非是浪得虚名,之前他所立战功,可谓是全凭他的本事得来的,这一下刘复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这才当众将邯郸的守务,拜托给了李琛。 刘复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作为刘家皇亲出身,他们这一支历来都是以耕读为生,从不问兵事,他这辈子也没读过几本兵书,也从未经历过什么战事,他压根就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为官的时候,会遇上这样的天下大乱。 所以之前当太平道举事作乱之际,他真的是慌了手脚,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当时掌控郡兵的曲同身上,才会受制于曲同这个小人,以至于身为赵相,却处处受制于曲同,还被曲同所辱。 但是李琛来了之后,他迅速的就发现,李琛熟知军事,来了邯郸之后,提出的每一条建议,都事关邯郸守务,原本乱纷纷的邯郸城的守务,在李琛来了之后,他听取了李琛的建议之后,一条条政令下达下去,迅速的就让邯郸城出现了好的气象。 原来无人问及的邯郸城城墙,迅速的被修复,原本缺乏的守城器械,在李琛来了之后,也迅速的被源源不断的打造出来。 就连箭杆这样的事情,李琛都考虑到了,调动起来城中老弱妇孺,帮忙一起削制箭杆,充实城中储备。 而这些事情,之前却无人考虑到,都是李琛来了之后,才被推动起来,使得邯郸城的防御力量得以迅速的提升。 城中原本纷乱的那些壮勇,虽然名义上被李琛交给了邯郸县县寺管了起来,但是李琛却派人,重新将这些临时招募的壮勇编排了一番,并且派人对其进行了短暂但是却有效的操练。 按照邯郸县令的说法,这些本县壮勇,虽然现在还不足以出城跟贼兵野战,但是却在李琛的操练之下,据城而守已经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刘复扪心自问,在军务这种事情上,他跟李琛相比,根本难以望其项背,与其贼人来犯之际,纷杂的军务涌到他这里,让他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处置,倒还不如直接交托到李琛手中,让他这个内行人来负责居中调度,也省的他一时犯错酿成大祸。 人只要有自知之明,那么很多事情就不容易再犯错的,最怕的就是刚愎自用,明明没多大本事,却还喜欢事无巨细的揽权于自己一身,这种人非但办不成什么大事,反倒可能把事情给办砸,刘复就是这种有自知之明之人,于是才有了今日将邯郸守务交托给李琛之举。 李琛在受命之后,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谦虚的时候,邯郸守务现如今还有许多不太完善的地方,之前他为了避嫌,很多事情并未直接插手,各种防务还没有都到位,所以今日当刘复当众放权,将守务之事委托给他负责统管之后,他也不再客气,立即连连下达了一连串的谕令,开始加强邯郸城的守务。 第四百四十八章 放归俘虏 但是有一件事,他和刘复等官吏们的意见发生了冲突,那就是对于此次他俘虏回来的一千余名黄巾贼的处置问题,他们意见未能达成统一。 李琛虽然在战场上对待敌人,从不手下容情,每次上阵之际,都堪称是心狠手辣,杀人绝不留情,每战都可以说是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但是他却并不愿意杀降,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襄国县击溃于涉所部之后,将所俘的黄巾贼,逐入到了西山之中,让他们去当野人。 从内心之中,他还是同情这些太平道众的,因为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贫苦的黔首百姓,正因为当今朝廷里的皇帝刘宏昏庸无道,搞得天下民不聊生,这才给张角传道留下了机会。 老百姓其实所求很少,但凡是能活下去,绝大多数人是不愿意铤而走险,冒着杀头灭族的风险,去抄家伙造反的。 所以这算是标准的官逼民反,这些太平道众也是被逼无奈才铤而走险的,李琛是对他们始终持着同情的态度,即便是他坚决的选择站在了太平道的对立面上,也没有妨碍他同情这些穷苦之人。 这段时间他俘获的黄巾军部众已经相当不少了,可是李琛却从未大批杀降过,多是想方设法的保住他们的性命,为这个乱世未来多留下一些生灵。 可是这次他押回来的这千多名俘虏,却成了让他头疼的事情,现如今邯郸城之中的粮食储备并不充足,如果放开吃的话,充其量能维持一个多月,节省着吃,也充其量只能坚持两个多月。 但是今年的夏收,在黄巾贼的祸害之下,肯定是基本上完蛋了,这个夏收铁定是收不上来几粒粮食了,这就需要邯郸城必须坚持到秋收之前,收获一季粮食,方能渡过这个冬季。 可是现在还只是四月,到秋收尚需很长时间,眼下还要面对着大批黄巾贼来犯,在击退这次来犯的黄巾贼之前,是不用想让农田复耕的事情了。 这一点李琛明白,刘复和相府、县寺的官吏们,又岂能都是睁眼瞎,看不到这个危机? 所以在如何处置这些黄巾贼之事上,看似为人比较温和的刘复以及他手下的官吏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力主将这一千多黄巾贼俘虏尽数屠杀,省的他们浪费邯郸城的粮食,另外也免去了派人看押他们,还要防着他们闹事。 反倒是李琛这个现如今杀人无数的武夫,对于此事却十分抵触,这可是一千多条人命呀!而且是已经放下了武器,手无寸铁的一千余条人命,怎么能说杀就杀? 李琛从内心深处是极为抵触屠杀掉这些战俘的,但是这件事他又不能直接明言,说他同情这些黄巾贼,当听闻刘复等官吏想要处决这些战俘之后,李琛想了想这才出言阻止。 “国相!属下以为,杀俘并非是上策!如能不杀还是不杀为好!” 刘复和众吏都没想到,李琛居然在这个时候会站出来反对杀掉这些战俘,于是刘复便有些诧异的对李琛问道:“舒琼,这又是为何?难不成这些战俘还有什么用吗?” 李琛淡定的躬身答道:“琛不愿杀掉这些黄巾贼,自有我的道理!一是这些贼人,在经过之前一战之后,皆已胆丧,即便是放归他们,这些贼人也已经无胆再跟我军交战了!这是其一!杀与不杀都无足轻重! 其二,如果放归这些战俘,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些贼人皆已胆丧,一旦放归他们,必定他们还会去投曲梁和武安的黄巾贼,正好利用他们可打击贼军的士气! 其三,国相之所以想要杀掉他们,不外乎是因为留着他们,空耗我城的粮食,还要防范他们在贼军围城之际在城中作乱! 而贼军不事生产,皆靠行掠满足其军需之用,同样也缺乏粮食!与其杀掉这些业已胆丧之贼,倒不如放归他们,让他们去空耗贼军之兵粮! 还有,我们一旦杀降的话,势必激怒贼兵,令其同仇敌忾!贼首便可接机宣扬官府残暴,令其麾下之贼抱定死战之心,今后再与敌战,敌兵必将死战到底,绝不肯降,如此只能增加我军伤亡! 故此琛以为,杀俘弊大于利,只能得不偿失!与其杀之,倒不如放掉他们!如此方能利大于弊!还望大人三思!” 刘复听罢之后,不由得沉吟了起来,反复的斟酌李琛提出的这几个反对的意见,思来想去之后,又看了看属下的那些属吏们,见到他们之中,有人在微微点头,显然是认同李琛所提的这几个意见。 “如此说来,杀掉这些贼众,反倒会有所弊端?”刘复对李琛问道。 “属下正是此意!望大人三思!”李琛躬身对刘复深施一礼肯定道。 刘复如果但凡有一点办法,其实也不愿多造杀孽的,毕竟这是一千多条人命,而且以前也是大汉子民,而他又不是天生残暴之人,要说一下就把这一千多贼众皆屠杀一空,他内心中也是有些不忍的。 但是之前他们思来想去,觉得实在是留之不得,可是又觉得不能放掉他们,生怕一旦放掉他们,这些俘虏又会再去投贼,增强贼军的实力,故此才会起了杀心,现如今听了李琛提出的这几条反对的意见之后,于是便找到了借口,最终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按照舒琼你的想法处置吧!” 虽然有的官吏对于李琛所说的这几条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想想李琛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在军事方面,他们没有李琛有经验,故此认为李琛这么做,也并非是为了纵虎归山,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毕竟这些贼人乃是李琛所俘,李琛又在近期着实杀了不少黄巾贼,没任何人会怀疑李琛同情这些黄巾贼,所以也就没人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再说接下来守城,这仗可是要李琛来打的,李琛没道理放归这些贼人,去增强贼兵的实力,到时候给他自己惹麻烦。 第四百四十九章 恩威并施 于是这件事最终也就按照李琛的意思办了,李琛一句话算是救下了这千多条性命。 当日李琛便亲自出城,到营地看押这些战俘的地方,将这些战俘招到了一起。 只见战俘四周,李琛麾下的弓弩手、长枪手、刀牌手,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明晃晃的长枪如林一般指向这些战俘。 这些战俘一个个吓得是瑟瑟发抖,自以为今天要完蛋了!他们既然被官军所俘,现如今官军这是要处决他们了! 于是这些战俘各个都吓得是两股战战,跪在地上哭嚎一片,哀求饶命。 李琛顶盔掼甲,手扶刀柄,威风凛凛的缓步走到了战俘面前的一个木台之上,冷眼扫视了一遍眼前的这些战俘,伸手从身后亲兵手中接过了一个铜皮大喇叭,凑到嘴边厉声喝道:“肃静!” 周围的那些官兵们,随即都齐声喝道:“肃静!再敢出声,立杀无赦!” 于是原本哀嚎不已的这些俘虏们,都立即被吓得收住了声音,赶紧闭上了嘴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李琛,不知道这个李恶虎今日要做什么。 要知道,现如今李琛在赵国境内的名声可是大了,连月来李琛对黄巾军是屡战屡胜,率领麾下的兵将们,斩杀黄巾军部众已经多达两三千人以上,俘获黄巾军部众,也多达数千之多,屡战屡胜,无一败绩。 只要黄巾军碰见他,几乎就没有幸免之理,于是赵国境内的黄巾军部众,私下里便送了李琛一个恶虎的外号。 现如今他的名号,已经传到了临郡之中,连魏郡那边的黄巾军都听闻了李琛恶虎的名号。 李琛面沉如水,冷冷的看着眼前跪了一片的这些俘虏,拿着铜皮大喇叭再次厉声喝道:“非太平道信众者自行出列!” 这些俘虏面面相觑,愣了一阵之后,有些人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弓着腰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旋即被兵卒押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喝令他们跪下。 随即有人喝问他们,为何从贼。 一些出来的俘虏顿时哭道,说他们乃是受黄巾军裹挟,威逼之下为了活命,才不得不从贼!也有人说家中受灾,入不敷出,实在是无以为生,才被迫从贼,只为了一口吃的,才从贼作乱! 当然也有人沉默不语,因为他们无话可说,他们乃是自愿从贼的,说白了是钻营小人,不过他们很快也编了个谎话,说他们也是被迫从贼的。 李琛也暂时没有深究,安抚了他们一番,让人将他们暂时带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单独看押起来。 然后扭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剩下的这八百多太平道众出身的俘虏,这些俘虏不由得冷汗都下来了。 李琛挑走了那些不是太平道众的同伙,那么接下来又会如何处置他们呢?要知道此次黄巾之乱,根本就是他们这些太平道众掀起来的。 那么接下来李琛时不时就要将他们这些太平道众都给杀了呢?于是其中一些胆小之人,顿时吓得身如筛糠一般哆嗦了起来。 不过也有一些狂热的太平道众,却梗着脖子,露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神色,甚至有的太平道狂热信徒,把心一横,认为横竖这次是死定了,干脆也不跪了,腾身从地上站起来,狂叫了起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李琛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冷哼一声,把手朝下一挥,厉声喝道:“杀!” 空地四周的弓弩手闻声,二话不说举起强弩瞄准便射,大约几十个站起来跟着吼叫的狂热太平道信众,当场就被射翻在了地上,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 旋即有刀牌手扑入到人群之中,手起刀落将这些被射翻的家伙,一刀斩下了他们的脑袋,拎着他们的脑袋走出了人群,将其人头挂在了高杆之上。 看着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挂起,他们人群中多了一堆无头尸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剩下的那些俘虏更是被吓破了胆子,一个个吓得是屁滚尿流,甚至有的人都被吓软了,瘫在了地上,顿时又是一片哀嚎求饶之声。 周围的官兵再次一阵喝骂,止住了他们的声音,李琛这才又一次对他们喝道:“原本尔等皆为反贼,本该将尔等诛杀,但是赵国相念在尔等原为大汉子民,苍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今日饶过尔等性命一次! 既然相国大人已经下令,饶尔等性命,尔等就该心存感恩之念,从此弃恶从良,休要再去投贼! 如若尔等以为,你们这些乌合之众,真可以攻下我邯郸城的话,那么不妨就来试试好了! 但是如果再让我等认出你们,那么就休怪我等不会再给你们留下情面,到时候定要杀你们一个二罪归一! 还不速速谢过相国大人更待何时?” 这帮俘虏听了李琛的话之后,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原来今天李琛把他们围起来,并非是要杀了他们,而是要把他们放了,想想刚才被杀的那几十个倒霉的家伙,真是自寻死路,稍微忍忍,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结果他们偏偏要对着干,这下好了,人头被挂在了高杆之上。 当获知他们可以活着离开之后,这些俘虏这心情就别提了,一个个都如同石头落地了一般,激动的连忙跪在地上,连连向着城中方向磕头称谢。 李琛也没有再对他们多说,该威慑的已经威慑过了,其中数十名死硬分子,也已经被杀了,剩下的这些黄巾贼,也就不足为虑了,即便是放了他们,这些人也不堪大用,只能把负面的情绪传给那些黄巾贼们。 而且有了这些被释放的俘虏现身说法,想必曲梁和武安两地前来的黄巾贼,在接下来的作战之中,也就不会心存死志,玩儿命的攻城了。 另外他现在也理解了历史上,皇甫嵩和朱儁等名将,为何会在击败黄巾军之后大批屠杀投降的黄巾军部众了。 第四百五十章 敛民入城 在这样艰难的时候,皇甫嵩和朱儁等大将,也并非是什么杀人狂,他们之所以最终做出这样的选择,也确实是迫于无奈。 数万黄巾贼被俘之后,如何安置他们,是个现实的问题,在那种情况下,养着那些俘虏,他们手中没有粮食,可是放掉那些俘虏,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这些俘虏随时都可能立即再次造反。 所以最终他们才会狠下心,将那么多的俘虏尽数屠杀一空,这恐怕也是他们无奈的选择,虽然残酷异常,可是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今日李琛虽然放过了这些俘虏,但是他不知道,未来如果把他放在皇甫嵩他们的位置上的时候,他又该做出何等选择。 他只希望未来不要再见到这些俘虏,但是理智告诉他,这种希望是极其渺茫的,这些人被放走之后,根本无法生存下去,他们想要活下来,就唯有再去投贼,继续干造反之事,所以未来他极可能还会在战场上见到这些人,到了那个时候,他恐怕就唯有举起屠刀一途了。 八百多俘虏,随即被驱逐出了大营,然后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奔向了四面八方,看着他们的背影,李琛最终叹了口气。 至于剩下的那些被挑出来的非太平道众,李琛没费多大力气,便甄别出了他们之中一批心怀叵测之辈,大约有七八十人左右,被揪了出来,这些人一不是太平道众,二也不是什么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 而他们多是一些城中乡里的地痞无赖,亦或是依附于大户人家,靠着跟大户人家充当打手的市井小人,甚至有些则是一些盗贼出身,当太平道起事之后,他们便立即投入了黄巾军之中。 甄别出这些人,根本不用费多大力气,随便问几个问题,便差不多让他们原形毕露了,故此没用多长时间,相府和邯郸县贼曹派来的一些人,便把这些人甄别了一个遍,当场就拎了出来。 李琛对待这些人,是谈不上什么同情心的,当即便下令将他们拖到营外,一刀两断斩下了他们的脑袋,任凭他们怎么哀求饶命,都未能再让李琛心软。 这些人不同于普通被迫从贼的那些黔首百姓,他们并非是走投入路才投贼作乱的,而是想要趁机浑水摸鱼,来满足他们个人私欲。 这些人毫无底线可言,一旦放了之后,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再去投贼,掉过头继续疯狂的跟自己作对,并且肆无忌惮的继续为祸人间。 所以对待这些人,李琛是绝不手软,当即就要了他们的性命,尸体丢到了城外远处的坑中深埋了起来。 而最终剩下的大约二百余人,被查问过之后,则皆为被迫从贼之人,李琛对这些人温言相劝了一番之后,这些人感念李琛不杀之恩,最终表态愿意投入李琛军中,不再从贼作乱,他们也没什么要求,只要给口饭吃,不让他们饿死,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刘复在听闻了李琛处置这些俘虏的过程之后,不禁暗叹了一声,他觉得李琛如此做法,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城府,可以说是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该杀的杀,该放的放,该收的收,顷刻之间便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这让刘复不得不又对李琛的感官拔高了一些,觉得把邯郸城的守务交给李琛,应该是个明智的选择。 接下来两天之中,李琛率领邯郸军民枕戈待旦,等候着剩下两路黄巾贼的到来,可是曲梁方向过来的黄巾贼,却突然间顿兵不前,收缩了起来,停驻在了距离邯郸城东三十里的地方不再逼近邯郸城了。 而武安方向来的黄巾贼也减缓了速度,同时也收缩了派出去四处大掠的部众,缓缓向着邯郸城逼近。 很显然这两路黄巾贼都已经得到了梁期县方向同伙被击溃的消息,也获知了方明被斩的消息,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同时也震慑住了他们,迫使他们不敢再嚣张的派兵四处抢掠,收缩了起来,并且打算同时从东西两侧抵达邯郸城,以防再遭到官军的突袭。 这一仗起始的阶段,起始跟李琛在中丘县时候,简直就是翻版,不过那时候李琛手头兵力不多,也未能直接找上柏人县来的秦栏,所以让秦栏侥幸逃脱,但是这次梁期县的方明,却运气很不好,直接就被李琛盯上,一出手就把方明给干掉了。 这么一来曲梁和武安过来的两伙黄巾贼,自然而然也就不敢再嚣张了,小心翼翼的抱成团,朝着邯郸城围了过来。 李琛听了探马报回来的消息之后,不由得发出嗤的一声不屑的冷笑,用兵历来都讲究兵贵神速,这边刚刚同伙遭受了挫折,剩下的两伙黄巾贼就变得神经质一般的疑神疑鬼了起来。 这足足给他提供了三天的准备时间,这三天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邯郸城的城防,在他李琛的督导之下,之前一些遗漏之处迅速的被填补了起来。 在李琛的督促之下,城中工匠们日以继夜的大干,又在三天之中,打造出不少守城器械,并且把城外距离城池近的一些林子,尽数伐光,将木材运入到了城中,连树枝都被收拾到了城内,做好了长期御守的准备。 为了避免黄巾贼到来的时候,强行裹挟城池周边的百姓为他们充当炮灰攻城,李琛还下令打开城门,放县城周围的乡民入城避难,前提是必须把家中所有存粮,移入到城中。 城外的一些大户闻风之后,也纷纷拖家带口的逃入县城之中,把他们家中细软和粮食也尽数移入城中。 其实李琛这么做就是坚壁清野,让黄巾军在邯郸城外无法就近劫掠到粮食,让他们要人没人,要粮没粮,连打造攻城器械,都必须要到远处去砍树,人为的给黄巾贼制造困难。 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清理掉靠近城池的林木之后,城墙上的视野更好,以防黄巾贼利用城池外面的树林搞什么小动作。 第四百五十一章 训诫疏漏 三天之内,城中涌入了大量的人口,相府着令将县城之中的县学、祠堂、空置的房舍院落,都腾出来安置这些涌入城中的难民。 李琛则将这些难民组织起来,选出一些精明能干同时又有威望之人,充作管正,临时督管他们所辖的民众,以防这些入城的难民之中,存在黄巾贼的细作,在大战之际,在城中作乱。 另外对于城中存放木材的地方,还有粮仓等处重要物资储存地点包括各个水井,都派出了人员,日夜轮守,不得任何闲杂人等靠近,非持令接近之人,皆可立即射杀,错杀无过! 李琛在城中颁布了一系列的命令,当然也都全部经过了刘复的同意,在这一点上,他没有犯错,虽然刘复当众将守城之事交给他全权负责,但是李琛也没有自大到昏头的地步。 如果他真的当真的话,那么他就彻底错了,即便是他守住了邯郸城,击退了贼军,最终也会落得一个狂妄自大的名声,曲同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自以为邯郸城离不开他了,便不把刘复放在眼里,傲慢自大到了狂妄的地步,以至于最终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所以李琛虽然接过了刘复的重托,但是却在程序上始终没有抛开刘复,他颁布的每一条命令,都先给刘复报备,详细给刘复解释为何要这么做,请刘复同意之后,才正式颁布,只要刘复有一点疑虑,他便暂时按下不颁布实施。 而且对于钱粮的申领,他也严格让部下按照规矩来,该找谁找谁,绝不说难听话或者仗势欺人,尽可能跟相府之中的那些同僚们保持良好关系,对他们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如此一来,有着曲同在前,两者一比,刘复和相府的那些属吏们,对李琛的表现可谓是满意极了。 和曲同一比,李琛既懂规矩,又谦和有礼,很快就获得了相府之中那些同僚们的认可,对于他提出的要求,这些同僚们,也都尽量配合,并未给李琛找什么麻烦,可以说是大敌当前,他们合作的是相当的顺畅,并未受到谁故意刁难和掣肘。 直到李琛释放俘虏之后的第三天下午,两支黄巾军才基本上同时出现在了邯郸城外,虽然李琛已经击退了梁期县的一路黄巾军,但是剩下的这两路黄巾军依旧人数还是超过了万人。 经探马打探消息获知,此次从曲梁引兵前来邯郸的黄巾军主将,乃是一个名叫朱宝的的人,除了他自己带来了三四千曲梁的黄巾军之外,于涉也又在易阳纠集起来了大约两千多部众,和朱宝汇合在一起,凑起来了将尽六千人马。 而武安县过来的那支黄巾军主将乃是一个名叫张成的人,他麾下的人马比较多,他一路就来了近六千人之多,两支黄巾军凑到一起,兵力依旧过万,当来到邯郸城外的时候,从城墙上远远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片。 所有黄巾军部众,绝大部分都在头上包着一块脏兮兮的黄布,居高临下望去,挤在一起的黄巾军部众,如同一群蝗虫一般人头攒动,在地面上蠕动着,向着邯郸城涌来,似乎有一种要将邯郸城淹没一般的架势,着实看的人心惊胆战。 城墙上顿时发出了一片骚动,但是这种骚动在城上当值军官的斥骂声中迅速的被压制了下去。 李琛这个时候已经上了东城门的城门楼上,正在朝着城外观看敌情,远远的看到贼军之中,有一支队伍,看起来似乎跟普通的黄巾军有所不同,这支人马大约有千人左右,器甲齐全,而且行军显得有条不紊,很显然是经过正儿八经的操练过的一支兵马,而非以前他遇上的那些乱哄哄的黄巾贼。 李琛的眉毛微微跳了一下,双眼停在了那支看起来颇有些不一样的黄巾军的兵马身上,看着他们行至城门之外大约一里多地的时候,停驻了下来。 这支黄巾贼的兵马明显是这些黄巾军的主力,也是他们的精锐所在,停驻下来之后,迅速的就一字排开列开了阵型,竖起了一面大书着一个朱字。 与之一同竖起的还有一面旗子,上面则大书了一个于字,不用说,朱字大旗肯定代表着此支黄巾贼的头领朱宝,而于字大旗肯定代表了于涉了。 于涉这是跟着朱宝来邯郸,想要找场子了。 “可有人知道,这个朱宝的出身吗?”李琛忽然间对跟着他的费康问道。 费康连忙答道:“卑职多少知道一些,我们昨日捉住了两个贼军的细作,从细作口中得知,这个朱宝,曾经乃是边军的一个逃卒,具体在什么地方当兵那细作也不太清楚,但是听说曾经当过屯长! 但是一次出战,他们大军被鲜卑人所败,朱宝只身逃脱,因为担心回去之后被追究,于是便逃回了巨鹿,隐姓埋名躲了起来,但是却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信了太平道,又是什么时候到了曲梁,成了曲梁的贼首!” 李琛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冷哼一声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提前不告知与我?此乃是重要军情,今日如果我不问的话,岂不被你就这么疏忽了?” 费康听罢之后,看李琛生气了,顿时有些惶恐不安,连忙拜倒说道:“属下有罪!属下是昨日晚间审问的那两个细作,今日赶回来却把这件事忘了!请大人责罚!” 李琛哼了一声道:“作为一个合格的斥候,你等必须要知道,你们要探听的并非只是敌军的兵力还有距离等事,还包括要搜集敌军主将的出身、山川河流地形等事,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好,那么尔等就称不上是合格的斥候!你也就不配再做这斥候的队率! 今日这件事也就罢了,以后多加注意,不可再犯!否则的话,我会安排人替换掉你!” 费康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拜伏说道:“属下记住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虚晃一枪 “起来吧!别趴着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件事也不能都怪你,还是我之前疏忽,没有教给你们!我也有错!但是身为执掌斥候之人,你要记住,做这个就必须要心细如发,善于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事,唯有如此,方能为我提供更为详实有用的军情!我才能根据你们所提供的情报,做出正确的决定! 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日日在外奔波,风餐露宿,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是干你们这行,确实是个辛苦的差事,你一直以来,都做的不错,功是功过是过,功还是远大于过的!你也不必惶恐!”李琛伸手把费康拉了起来,对他说道。 费康听罢之后,心中顿时一暖,连忙点头道:“属下记住了!以后我会细心一些,再不敢犯错!” “那倒是不至于,没人能做到从不犯错,只要能从犯的错误之中汲取经验,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就行!”李琛放缓了脸色,拍了拍费康的肩膀。 费康以前其实跟李琛是相当亲近的,但是随着李琛一步步行来,渐渐的他们这些曾经是李琛的小弟兄们,开始对李琛越来越敬畏了起来,虽然说不上是疏远了,但是却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在李琛面前没大没小了。 李琛虽然平时对待他们依旧很是亲切,可是一旦有了正事的时候,便顿时流露出了一种上位者所特有的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费康他们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倒是觉得这才正常,李琛到底和他们不同,李琛是胸有大志者,有着他们所没有的眼光,也正是李琛的这种高瞻远瞩,才带着他们一路行来,让他们成为了现在的他们。 要不是李琛的话,费康想想,自己恐怕这时候,还在家乡,干着农事,做着他的轻侠,在这次黄巾之乱之中,弄不好已经死于乱兵之中了,何来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所以他现如今,对李琛是越来越恭敬了起来,再不敢轻易把自己当成李琛少时的朋友了,而是端正了自己的心态,彻底把李琛视作了他的主公,而把他自己当成了李琛的属下。 李琛教训过费康之后,对这个朱宝也就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这个朱宝乃是他自太平道举事之后,所遇上的第一个堪称知兵之人,此人乃是军伍出身,难怪他手中居然练出了这样一支较为精锐的兵马,这一下他算是遇上了一个可以跟他过过招的敌手了。 李琛并未多在城头上待,而是转身下了城头,上马又去了西门那边,这时候武安方向过来的黄巾军也已经到了西门之外,在城外扎住了阵脚,李琛观看了一下,冷笑了一声,这批武安过来的黄巾贼,跟之前他遇上过的那些黄巾贼并无二致,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故此根本不足为虑。 两支黄巾军抵达邯郸城外之后,也并未立即就咋咋呼呼的骂阵,要跟邯郸的官军先见见阵,较量一下,而是扎住了阵脚之后,两支黄巾军就相互派出了人员,相互通了气,然后李琛就听东门守将派人来报,说东门外的黄巾贼,有数十人骑着马,正在围着邯郸城巡视,问李琛怎么办。 李琛听罢之后,摆手道:“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只管看好了!我们岂能遮住他们的双眼,想看就看吧,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城防!” 当天,双方都在观察对方,并未发生任何正面冲突,到了天色渐晚之后,东西两面的两支黄巾军,便纷纷后撤了一段距离,开始在城外安营扎寨,不过李琛之前的准备工作,却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李琛这些日子,几乎把城外数里范围内的大大小小的林子都给砍了个精光,加上之前于涉引兵兵围邯郸的时候,砍掉的树木,现如今邯郸城城外几乎是五里之内的大大小小的树木,都被砍了个精光,甚至于连收不进城中的树枝,都被他们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而黄巾军要安营扎寨,就少不了要砍伐树木,而且数量还不能太少,于是逼得两边的黄巾贼们,不得不直接后退五里,到五里之外才能就近砍伐树木,把营寨给扎上。 可是李琛偏偏不让他们安心扎寨,就在天近黄昏的时候,突然间率领着二百骑兵,从西门冲了出去,朝着武安县张成所率的那批黄巾贼就杀了过去。 原本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的张成和他的部下们,突然间闻听一哨官军骑兵从西门杀出,朝着他们这边杀来,于是忙不迭的点兵迎战,掩护安营扎寨的那些黄巾部众们,以防被官兵冲营。 可是他们这边仓促之间,好不容易刚刚把队阵给列好,可是李琛突然间就率领着骑兵们,在张成的兵阵前面虚晃一枪,然后从他们阵前一箭地之外,拨转马头就朝着北面驰去。 张成本来很是紧张,正在招呼着手下的长兵结阵,阻击官兵骑兵冲阵,并且招呼弓弩手集中起来,准备发箭,可是突然间就看到这支官军骑兵从他眼前向北面驰去。 张成楞了一下之后,忽然间叫了声坏了,因为他们选的这片立营之地的北面,是一条小河,乃是流经邯郸城外的滏水的一条支流,经过长途行军来到此地之后,趁着扎营之前,他派人把军中拉车的牛马,先牵到那条小河旁边饮水,在河边吃点草。 而他派去照料牛马的兵力很少,不过只有区区一二百人,而且皆为老弱部众,官军骑兵突然间折向北边,不正好就朝着河边去了吗? 这一下把张成给吓得不轻,连忙怪叫一声,率领着一千多精壮的部下,嗷嗷叫的就徒步朝着河边奔去,试图救援正在河边喝水的牛马。 可是他到底还是反应慢了一点,加之他带的都是步卒,怎么也不可能比李琛率领的这支骑兵快,等他带着一帮气喘吁吁的部众赶到河边的时候,却见到他带来拉车的大批牛马,此时已经被官兵的那支骑兵,给驱赶到了河对岸去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击敌半渡 这条小河正处于枯水的时候,河水只没到腰部,对于牛马来说,趟过去很容易,但是对人来说,过河却要有些难度,毕竟河底还有水草淤泥,踏进去之后,很是难行。 而李琛率领骑兵杀到这里的时候,毫不费力的便逐散了在这里照料牛马的那些黄巾军的部众,也没有追杀他们,而是立即在王雄的大声呼喝之下,让骑兵散开,圈着河边的这数百头牛马,将它们驱赶到了河对岸去。 王雄从小就在北方牧马放牛出身,最擅长干这个,带着几十个精通此道的骑兵,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几百头张成所部的牛马给赶到了河对岸。 而李琛带着剩下的骑兵,也渡过河去,隔着河岸,看着从远处追过来的张成和他麾下的那些黄巾贼们,发出了一片大声的嘲笑声。 张成一看自己好不容易在武安和涉国划拉起来的数百头牛马,就这么被官兵轻松的给弄走了,岂能不急眼? 于是张成立即就下令手下们强行趟过河去,把那些牛马给抢回来,把这些官军的骑兵给杀光或者逐走! 他手下带来的这些精壮部下,面对着这条小河,不由得都有些犹豫,现在虽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水却还是很冷,冷也就罢了,关键是这条河有多深他们不了解,河底的情况也不了解,这要是下去,陷入到了河底淤泥之中的话,那不就完蛋了吗? 所以一大帮黄巾军部众,乌压压的站在河边,却不敢轻易下水,张成看着对岸的官兵,驱赶着他的牛马越来越远,于是顿时急眼了,厉声喝道:“速速下水渡河!谁若再不下水,立杀无赦!” 被张成逼着,这些黄巾军部众只能无奈的开始下水,但是他们刚一下水,对岸李琛就催动骑兵朝着河边冲来,吓得这些黄巾军部众忙不迭的就又跑回了岸上。 张成本来就是个黑脸大汉,气的有点哆嗦,下令让弓弩手向着对岸发箭,阻止官军骑兵靠近河边,命令手下的部众,立即在弓弩手的掩护下速速渡河过去结阵。 于是二三百黄巾军的弓弩手,开始站在南岸啪啪啪的朝着对岸放箭,这些手持刀枪的黄巾军部众,这才无奈之下,举着盾牌掩住身形,开始噗噗通通的跳下水,哇哇叫着淌着齐腰深的水,朝着对岸冲去。 李琛率兵稍稍后退避开了对岸射过来的箭支,驻马看着这些黄巾贼噗噗通通的在河里淌水过河,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冷笑。 战场上他是从来不会同情敌人的,这个张成今日的表现,足以说明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军盲,这种情况下居然都敢派兵渡河追击,根本就是让他手下前来送死。 而跟着李琛的兵将们,也都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一个个将随身的长兵挂好,取出了他们的骑弓或者短弩,纷纷做好了准备。 李琛轻催着战马在北岸率领着骑兵缓缓的慢跑,等候着那些黄巾贼渡河,幸好河水不深,虽然河底有些淤泥,但是却也没把人给陷进去,第一批黄巾贼终于湿淋淋的渡过了河,刚一上岸,冷风一吹,就一个个冻得打了个寒战。 但是他们也不敢停留,赶紧上岸列阵,把长枪放平指向不远处的官军骑兵,等候着后面的人渡河。 眼看着敌军大概已经有二三百人渡过了小河之后,李琛手持骑弓,忽然间打了个呼哨,然后一拨马头,立即大吼一声:“杀贼!” 一百多骑兵闻声之后,也都齐齐的发出了一片呼哨之声,喊杀震天的便策马朝着河边冲了过来。 河边上岸的这些黄巾贼,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可是却没法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哇哇叫着凑到一起,挺着长枪试图挡住官军骑兵的冲击。 而这个时候,张成看到自己手下已经部分渡过了河去,于是便驱赶着剩下的弓弩手渡河,弓弩最怕被水浸泡,一旦泡水之后,弓臂就会失去弹性,甚至再干燥之后,还会开裂,弓弦也会变软,失去作用,所以他们都要把弓弩高举过头,淌着齐腰深的河水,正下到水里向着对岸行来。 李琛选的就是这个时候,率领骑兵一个猛冲,对着上岸的这些黄巾贼就是一通疾射,也不直接冲阵,往复仅仅两次,就射翻了一片黄巾贼,而这些上岸的黄巾贼顿时就乱了起来,后面的掉头就跳入河水之中,朝着对岸逃跑。 前面的也一下乱了套,不断有人中箭扑倒在地,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队形也就彻底散了。 李琛随即便收起骑弓,摘下长枪厉声吼道:“冲阵!” 所有跟着他的骑兵都立即收弓摘下了骑枪,然后卷起一片烟尘,嗷嗷叫着追随着李琛,就杀向了河边的那些黄巾贼。 那些上岸的黄巾贼们,这个时候都慌了神了,眼看着官军骑着马,一个个面目狰狞,挺着长枪势不可挡的朝着他们撞过来,能站稳挺枪应敌的几乎没有,本来就已经不成样子的枪林,随着有人开始丢掉长枪掉头跳入河中逃走的时候,就彻底变成了老头的牙床,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李琛领兵只是一个冲锋,就把上岸的这帮黄巾贼给撞回到了河里面去,这一下河里面就热闹了,顿时就挤满了头裹黄巾的黄巾贼,在河水之中是哇哇直叫,纷纷慌乱的掉头朝着对岸跑。 李琛率兵冲到河边之后,看着跟开锅一般的河水中这些黄巾贼,再一次取弓搭箭,对着河里面的这些黄巾贼就是一通乱射。 可怜这些黄巾贼身在冰凉的河水之中,避无可避,连弓弩手在河中也没法还手,被李琛带着手下的骑兵,一通攒射,顿时就死伤惨重。 河水迅速的被人血染红,一个个中箭倒入河水中的贼兵,在河水里挣扎着,血从他们的伤口中冒出来,然后弥散开来,他们一旦倒下,想要再站起来就难了,不是被呛死在了水中,就是被慌乱中想要逃走的人给压在了河水之中。 第四百五十四章 斗将 不一会儿工夫,河水里就飘满了黄巾贼的尸体,随着翻腾的河水上下起伏着,看起来惨不忍睹。 张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都忘了该怎么办了。 好不容易才有一部分黄巾军部众,湿淋淋的从河水里爬回到了南岸上,扭头朝着河中望去,一个个都吓得不知所措。 而李琛率兵一通攒射之后,看着河中活着的贼人已经不多,这才下令停止放箭,在对岸发出一片狂笑之后,留下了一片狼藉,拨转马头追着王雄驱赶的牛马群驰去。 张成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同时还恼怒异常,他被这支官军骑兵给耍了,不但夺走了他们的牛马,还屠杀了他三百多手下,有些部下,甚至是带着箭伤勉强爬回到了南岸这边,短短片刻就让他损失惨重。 “李琛!你个竖子!我张某跟你势不两立!”张成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指着对岸远去的那支官军骑兵,歇斯底里的骂道。 刚才敌军骑兵打的有认旗,上面大书着一个李字,而且张成也看到,敌军首将乃是一个身材高大,手持一杆式样奇特长枪的大将,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恶虎李琛。 要说他已经对李琛是相当忌惮了,自从获知梁期县方明被李琛所败,方明身死之后,他就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 今日来到邯郸城外,他也没有主动挑战,想着能先扎住大营之后,再想办法对付李琛,可是这大营还没扎好,这该死的恶虎李琛就杀了出来,仅仅率领了两百人的骑兵,就给他造成了如此惨重的损失。 几百头牛马呀!这一下他亏大发了,这些牛马都是要为他们拉车用的,呼啦一下就被李琛差不多给抢了个精光,这一下他们连车都没牛马拉了。 当晚李琛从北门回到了城中,数百头牛马被留在了北门外的大营之中,此时大营已经和城门衔接了起来,成了北门的外层防线。 得知李琛天黑前出战,天黑后就带回来了几百头牛马,刘复更是大喜过望,他们没想到,现如今上万的贼军压境之下,李琛居然还敢率领一小支骑兵出战,而且一战就从黄巾贼手中,抢回来了数百头牛马,据说还斩杀了不少贼兵。 于是刘复听罢之后,对于守住邯郸城,更加有了信心。 第二天一早,张成就率领着他的部众,跑到了西门外开始骂阵,指名道姓的对李琛破口大骂,让李琛出去受死。 而东门外的朱宝也点上了兵马,到了东门外开始叫阵,也指名道姓,要求李琛出去受死。 李琛没搭理东门外的朱宝,点了一批兵将之后,便直接出了东门,提枪来到两军阵前,以长枪剑指着敌军中军的张成,大骂张成乃是个蠢货,另外还满脸揶揄的,拱手对张成称谢,说多谢张成赠他牛马三百余头。 张成被李琛用计夺了他的牛马,正为了这事儿恼羞成怒呢,又被李琛当场揭短,把他好一通嘲讽,更是怒不可遏,有心想要催马杀出去,跟李琛单挑,但是转念一想,他听说李琛很是凶悍,乃是一个可万马军中取敌将首级的猛人。 他虽然自诩有点功夫,会使几下刀,可是却没自信能在两军阵前诛杀了李琛,一不小心可能还会被李琛杀了,所以气归气,却愣是没敢冲出去找李琛拼命。 李琛看张成不敢出来跟他单挑,于是又在两军阵前,把张成给羞辱了一番,笑骂张成乃是一个胆小鼠辈,刚才让他李琛出来,现在他出来了,却不敢露头。 把张成气的一张脸黑中发紫,眼珠子都红了,拔出腰刀,指着李琛,对身边众将喝道:“谁代我去把这厮的人头取回来?” 李琛摆明了是要跟他斗将,张成如果不接的话,直接就压上去,肯定会被人嘲讽,所以他决定还是派人去跟李琛斗一斗。 这时候张成手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持了一杆长矛,气的也是脸色铁青,蹦出来叫到:“末将愿去杀了那厮!” 张成一看出来的是他麾下的一个猛士,此人姓崔名占,乃是木匠出身,家中传有用矛的功夫,是个很悍勇之人,一杆长矛挥开,很多人难以近身,有百人敌的本事。 于是他点头道:“崔占,你要多加小心,此獠乃是一头猛虎,不可大意!” 这个崔占也是个粗人,把头一摆大声说道:“那厮再怎么猛,也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罢了!我岂能怕他?等着!我去把他的狗头拧下来,给上师送来下酒!” 说罢之后,这崔占立即拎着长矛,噔噔噔就朝着李琛奔去,李琛正待要问问这厮是谁,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叫声:“大人!这种鼠辈,还是交给我好了!省的污了大人的枪!” 接着就见李复催马窜了过来,到了两军阵前,就翻身跳下了马,把马缰朝着马背上一扔,拎着他的两个铁瓜锤,迎住了那个崔占。 崔占一看这个身材壮硕的年轻敌将,于是立即问道:“尔等是谁?” 李复本来也是粗人,除了习武之外,一点书都不爱读,李琛让他读点兵书,说以后他领兵,但是这家伙死活不看,说就跟着李琛,当李琛的亲兵护卫就行,把李琛气的够呛,但是也拿这厮没奈何。 “我是你李家爷爷!听清楚了,老子也姓李,李复是也!拿命来吧蠢货!”李复根本就懒得跟这个崔占废话,告诉过这个崔占他的名字之后,直接抡起两个铁瓜锤,就朝着崔占杀了过去。 李复锤短,看到这个崔占是个歩将,他骑在马上跟他打吃亏,于是便下马来战这崔占。 崔占一看这个敌将好生无礼,连他的名字都懒得问一下,上来就打,于是也火往上撞,舞动长矛就跟李复杀在了一起,长矛乱扎,想要把李复给当场扎死。 但是李复别看年纪比崔占小不少,但是武功却比这厮要强得多,更重要的是他实战经验十分丰富,跟着李琛这两年没少上阵厮杀,跟崔占一交手,就抢到崔占近前,迫的崔占那条长矛使不开。 第四百五十五章 贼酋朱宝 崔占这一交手,就发现坏了,来的这个李琛的手下部将,是个猛人,手中的这对铁瓜锤很沉,但是他力气太大,在他手中却能使出花来,明明是重兵器,却招法灵动,招数有虚有实,一下就抢到他近前,逼得他施展不开这条长矛。 而且李复的锤子很重,卯足力气砸下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招架不住,咣咣咣几下,就把他砸的额头冒汗,两条胳膊震得生疼。 崔占暗叫不好,拼了命的招架了几下,想要掉头就跑,可是李复得理不饶人,哪儿还能让他跑掉?崔占一转身,他就大叫一声,把锤子直接扔了出去,铁瓜锤嗡的一声就飞向了崔占的后背。 只听噗的一声,崔占躲闪不及,就被一锤砸在了背上,虽然崔占穿了一件铁甲,但是锤这种重兵器,就是专克铁甲的东西。 只听崔占啊的一声惨叫,就被李复一锤砸的朝前扑去,一头扎在地上就起不来了,脊椎骨都被李复一锤给砸断了,当场就半身不遂动弹不得。 李复过去一脚踩住这厮的后背,拔出腰刀一刀就把崔占的人头砍了下来,又捡起他的铁锤,拎着崔占的脑袋就跑了回去。 张成看的脸都白了,他没想到李琛自己本来都是个猛人了,他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猛将,崔占要说也算是厉害的了,可是在这家伙手中,几个照面就被放倒,脑袋被这李复给砍了去。 张成也不敢再派人去跟李琛单挑了,怒骂一声,催动人马,就朝着李琛压了过去。 李琛等李复拎着那崔占的人头回来之后,立即下令放箭,早已做好准备的弓弩手,对着张成麾下的那些黄巾贼就是好一通攒射。 双方在城外厮杀了好一阵子,张成所部一点便宜都没占到,愣是被李琛带的这几百兵将给杀退了回去。 李琛也没恋战,杀退了张成之后,便率领撤回到了城中,用高杆把崔占的人头给挑在了城门之上夸功,把张成气的是七荤八素,但是却拿李琛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他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李琛的厉害,难怪李琛被他们黄巾军称之为中丘恶虎,这打仗的本事,真不是吹的,难怪赵国的黄巾军,被他杀的是屁滚尿流,不得不向大贤良师求援,这交过手之后,他才真正的体会到李琛的厉害。 双方又交过一次手之后,张成又吃了一次亏,这一下老实多了,不敢再来挑战,率兵灰溜溜的收拾了残局之后,便缩了回去,而李琛却也不再搭理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东门外的朱宝身上。 朱宝此时也得知了张宝昨晚和今天的遭遇,眉头锁紧了起来。 朱宝他是军伍出身的人,曾经在边郡做到过什长之职,并非是什么屯长,屯长只是他自己吹嘘出来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个人是见过阵仗,见过场面的人。 而且也是真刀真枪的在边郡曾经跟鲜卑人厮杀过的,还是一个从大头兵因功被拔擢到什长之职的人,所以说他是有那么一点本事的。 自从当初在那次跟鲜卑人交战之中,他所在的那支边军被鲜卑人击败,最终他兵败之时在战场上夺了一匹马只身逃脱之后,心知回去也肯定会被斩首,于是便潜逃回了巨鹿,就此隐姓埋名隐藏了数年。 一次他因为生病无钱医治,得到了一个太平道道人的救助,得以活命下来,他真以为是太平道给他饮下的符水起了作用,于是便信奉了太平道。 太平道道人看他乃是知兵之人,逐渐引起了张角、张宝等太平道上层的注意,便将其收为了道徒,前年的时候,让他去了曲梁当了上师,在曲梁一带发展太平道众。 朱宝干的很是卖力,所以这次一经举事,他便立即率领起事的太平道众攻陷了曲梁县城,朱宝直至这个时候,才彻底公开了他之前的身份,不过他为了彰显自己本事大,故此他将他以前只是个什长的身份,夸大为了他曾经是边军中的屯长。 朱宝不喜欢听别人叫他上师,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将军,因为他曾经很向往过,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一个将军,但是当初的那一场大败,却断绝了他成为将军的道路,让他成了一个逃卒。 现在他作为一县的上师,终于拉起来了一支数千兵马的队伍,所以他终于可以过一把当将军的瘾了。 作为一个有过从军经历之人,朱宝深知仅靠着人数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他必须要有一支真正可用的精兵,才能干成一些大事。 故此他在曲梁起事成功攻陷了曲梁县城之后,便一边广募兵卒,一边从麾下的部众之中,精选出来一批青壮,把手头能弄到的好的兵器,都装备给了他组建的这支精兵。 同时他也使出浑身解数,这段时间在曲梁县,亲自操练这支精兵,给他们吃最好的饭,住最好的屋舍,配发最好的衣甲,甚至于还跟这些兵将,吃住在一起。 故此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之后,他终于拥有了一支兵力多达千人的“精兵”,这让他觉得自己终于算是一个像样的将领了,很是为此感到得意。 他颇有些看不起其他县的那些同行们,那些人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到处拉人,以为人多了就厉害了,他们哪儿知道编练一支精锐的重要性,就算是人再多,如果不精心操练的话,那么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所以他对于自己能编练出来这么一支精兵,颇有些自鸣得意。 这段时间他在曲梁不断招兵买马的同时,也不断的四处攻掠,几乎把曲梁县境内的豪族大户们,给清理一空,拔掉了好多大户的庄堡,着实获得了不少的钱粮。 朱宝原来就是寒门出身,家里面很穷,后来服徭役的时候,他被拉去送到了边郡当了边军。 后来逃到巨鹿隐姓埋名苟延残喘的那几年,他也没少受气,没钱没势,也没有土地的他,只能给富家大户打个零工,很是没少被人欺辱,所以他非常痛恨那些富家大户,还有官府的官吏们。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大为忌惮 一旦得到了权力,他便在曲梁县内,对官府的官吏和县内的那些富家大户们展开了残酷的“报复”,这两个月来,他几乎杀光了县里曾经当过官吏的人,县内的富家大户,也几乎被他连根拔起,屠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他相信在大贤良师的率领下,他们一定能推翻朝廷,到时候他怎么说也是个开国元勋,从此就能成为了新的冠姓大族,所以他干劲十足,前些日子,他甚至打算提兵前往邺城,去帮着魏郡的渠帅把邺城打下来。 他很有些瞧不起魏郡的渠帅,带着那么多人,居然围攻邺城这么长时候,都无法攻陷邺城,这要是换成他的话,他认为凭着他的本事,这邺城恐怕早就被他攻破了,魏郡太守的人头,恐怕都早就挂在城门上晒干了。 可是没等他提兵前往邺城,却得到了魏郡的渠帅派人送来的命令,命他提兵入邯郸,汇合易阳的赵国渠帅于涉,领兵攻打邯郸,和他一起攻打邯郸的还有梁期的方明和武安的张成,他们兵分三路,同时围攻邯郸,必须要尽快将邯郸拿下,将那恶虎李琛斩杀。 朱宝得令之后,便立即提兵出发,兴冲冲的就到易阳县汇合了于涉所部,朝着邯郸城杀奔了过来。 说实在的,说起来于涉是赵国的渠帅,朱宝却完全不把于涉放在眼里,赵国本来就是个小的郡国,总共五个县,于涉说起来被授为赵国渠帅,可是这于涉根本就是个无能之辈,起事之后,总共也就是拿下了个易阳这样的小县,带着大批人马围攻邯郸城一个月也未能攻陷邯郸城。 接着居然又被中丘县的李琛把他杀的大败,险些连性命都丢了,现如今说起来他还是个渠帅,手头却只拼凑起来了两千多点部下,而且看看他拼凑起来的那些黄巾部众,简直跟叫花子一般。 两千多人,连兵器都配不齐,大部分人用的是竹弓木枪,还有不少人拎的是锄头铁铲,真是是拎了根木棒就算是兵器了。 两千多人总共划拉划拉,也就七八百青壮,其余的皆为老弱,正儿八经的刀枪弓弩,加在一起不足五百,盔甲不过几十副,各种马匹,包括那些劣马在内,总共也不过只有几十匹,真是穷酸到了极点。 所以他会合了于涉之后,也没给于涉什么好脸色,完全没把于涉这个渠帅的身份放在眼里,依旧是由他自己统兵,连于涉所部都要听他的。 于涉虽然对朱宝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他看看朱宝麾下的部众,特别是朱宝率领的那以前精兵,跟他手下现在的部众一比,他的手下简直跟要饭的差不多,所以于涉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明知道就算是朱宝听他的,恐怕朱宝的那些手下也不愿意,故此于涉这些天倒是比较低调。 朱宝本来是来势汹汹,打算一举抢先杀到邯郸城下的,但是由于梁期县距离邯郸城太近,所以他虽然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到梁期县方明的前面。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距离邯郸城几十里的时候,却突然间听闻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方明居然在接近邯郸城的时候,突然遭到了邯郸的官兵突袭,方明当场被斩,其麾下所部被歼过半,其余的残部则逃回了梁期县,这个消息可把朱宝给吓了一跳。 一问之下,于涉告诉他,这肯定是新任赵国兵曹李琛所为,这李琛实在是一头恶虎,当初太平道起事之前,他就先扑杀了中丘县境内的太平道头目,将中丘县太平道上师王攀擒杀。 接着他又坐镇中丘县,连败柏人县和襄国县两路黄巾军,把这两路黄巾军杀的大败亏输,进而又提兵收复了襄国县。 在收复了襄国县之后,又在沙河一带,将他击败。 所以这个李琛乃是一个斑斓猛虎,此次梁期县黄巾军被击溃,方明被杀,肯定还是这李琛所为。 朱宝这才开始重视起来李琛,向于涉详细的打听了有关李琛的消息,这才知道李琛果真不是一个普通人,以尚未及冠之年,居然干过这么多大事,简直堪称杀人如麻了。 于是朱宝不敢大意,立即收缩派出去到处掳掠的部下,就地顿兵不前,派出信使绕过邯郸城,去找武安县过来的张成,商定和张成同时进兵,同时抵达邯郸城下,以防再遭到官兵的突袭。 当昨日抵达了邯郸城外之后,朱宝围着邯郸城兜了一圈,看罢了邯郸城的城防之后,朱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好歹也算是知兵之人,当然比于涉这个蠢材强得多,当他看罢了邯郸城上林立的那些各种守城器械之后,这内心中可以说是充满了震惊的。 邯郸城之前是什么样子,于涉已经告诉过他了,这城墙上出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是没有的,都是李琛来了邯郸之后,才在这段时间赶造出来的。 其中不少东西,于涉干脆是完全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可是朱宝却知道一些,大概猜得出城上那些东西都是作何之用。 从于涉在邯郸城撤围,到现在,不过就区区半个多月的时间,邯郸城在李琛到来之后,就迅速的被打造成了铁桶一般,各种守城器械纷纷到位,大大的增强了邯郸城的守备力量,这一下邯郸城恐怕是不好打了! 接着昨晚他就听闻,城西那边的张成,在黄昏时分,突然间遭到了李琛的偷袭,一举将张成军中所带的数百头牛马尽数给夺走,而且在张成率兵追击他们的时候,李琛又掉头杀了张成三百余名部下。 这个消息更是让朱宝对李琛又忌惮了几分,今日他提兵前来东门外讨敌骂阵,其实就是想要见见李琛,看看李琛麾下兵将的实力如何,可是没成想李琛却没有出东门来迎战他,却专挑软柿子捏,又带兵出了西门,把张成所部给胖揍了一顿。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夸下海口 而且这次李琛只带了数百人出战,就把张成两千余部众给打的丢盔弃甲,要不是张成还算是聪明,手头留了点精兵,最后投进去拼死顶住了李琛的进攻的话,今天估计张成就被李琛又给打崩了。 朱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更加对李琛忌惮了几分,下令暂时收兵回营,接下来请张成一起共商该如何对付李琛。 当晚朱宝和张成见了面,二人加上于涉在一旁,一起商量到了大半夜,张成承认这李琛确实非常难对付,如此下去,恐怕不是办法,最终朱宝考虑再三之后提出,他们两军不如集中起来,两军连营,移至城南方向,以防被李琛各个击破。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连营之后,可以相互呼应,另外也可以集中兵力猛攻邯郸城的城南,城南乃是邯郸城城墙最为薄弱之处,而且地形地势还有土质,都比较利于攻城。 对于朱宝提出的这个想法,张成当即就同意了,因为现在他接连吃了李琛两次亏,真的尝到了李琛的苦头,也知道了李琛的厉害,如果他不跟朱宝联合起来的话,接下来要是李琛专挑他下手,那他的日子就难过了。 而且这个主意还是朱宝提出来的,可谓是正合他的心意,于是张成欢天喜地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之所以答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知道了朱宝手下,练出了一支“精兵”,这支精兵皆为精壮之士,而且大部分都是太平道信众,装备也好,而且是朱宝一手操练出来的,战斗力应该很强。 李琛之所以连番拿他下手,就是挑软柿子捏,而他手中正好没有这样的精兵,所以才会接连吃亏。 而他跟朱宝联兵之后,两支黄巾军都就近驻扎在一起,那么也就相互有了照应,李琛再想拿捏他,旁边有朱宝盯着,肯定李琛就不容易得手了。 于是在朱宝的提议之下,双方一拍即合,当即就决定移营到城南方向重新扎营,至于于涉的意见,他们连问都没问,完全把于涉当空气了。 于涉干咽了几口唾沫,但是也没说什么话,现在他算是知道了他这个渠帅,在这两位眼里,真的是连屁都不算了,能给他个位子坐,已经算是对他客气了。 李琛也没想到,朱宝和张成会来这一手,他刚收拾了张成两次,这两伙黄巾军就凑到了一起取暖了,这样喜爱让李琛也有点措手不及,感到有些头疼了起来。 城南正是他们邯郸城的薄弱之处,因为城南的护城河,长期淤积,现如今已经基本上被淤平了,而他来了邯郸之后,虽然也想要疏浚护城河,但是何乃疏浚护城河是个很大的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而邯郸城的城墙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修葺,根本抽不出这么多人手疏浚护城河。 所以最终他选择了放弃疏浚护城河,集中人力物力,先修城墙,打造守城器械,而城南方向也就成了邯郸城的薄弱之处。 没成想朱宝和张成,都把目光盯在了城南方向,居然要集中兵力攻打邯郸城,这一下刘复得知之后,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如果两伙黄巾贼不合流一处的话,那么李琛还能分而破之,但是这么多黄巾贼聚在一起,恐怕李琛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轻易将这么多黄巾贼给轻易击败了吧! 于是刘复赶紧招李琛来见,不等李琛坐稳,刘复就对李琛问道:“舒琼,现如今贼军合兵一处,其势甚大,如果他们接下来猛攻城南,你可能守住城池吗?” 谁知道李琛却一脸轻松,跪坐下之后,喝了口水,对刘复笑道:“如果他们不合兵一处的话,那么我还不敢保证,能轻松将他们击败,但是现如今他们合兵一处,乃是自取其辱! 邯郸城防,现如今可谓是固若金汤,接下来让他们只管攻好了!我自明日起,就亲自坐镇城南,我倒要看看,这些黄巾贼能如何攻上城墙的! 请国相放心便是!有属下在,定可保邯郸万无一失!” 刘复听罢之后,非常诧异,他不知道李琛哪儿来的这么大的信心,城外那可是足足有一万多贼兵呀!而城内现在满打满算,可用之兵不足三千人,实力还是相当悬殊的! 看刘复一脸的怀疑,李琛笑道:“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者分之!虽然黄巾贼人马过万不假,但是真正有与我一战之力的,不过仅有朱宝麾下的那千余步卒,而接下来我们据城而守,敌军可战之兵,尚不足我三倍,仅凭这些兵力,又有何惧之有? 更何况贼军连围城都做不到,我军来去自由,他们又能奈我何? 请国相大可安心,十日之内,我定能退贼!” 刘复看着李琛轻松的表情,终于觉得安心了许多,李琛看起来并不像是喜欢夸夸其谈之人,这几天他每每出战,都能重创贼军,那么想必李琛现在也早有退贼之策了。 于是他也不再多问,让李琛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支持李琛。 李琛回到他的营中之后,把手下部将们招到了面前,对这些人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众将立即都躬身领命,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自朱宝和张成连营之后,一万多黄巾贼便开始在城南方向忙活了起来,他们先是在距城五里之外,重新扎下了大营之后,接着就开始忙活着打造起了各种攻城器械。 这方面朱宝要比其他那些黄巾军的头领经验丰富不少,虽然他以前只是个小小的什长,但是却还是有点见识的,以前也见过一些攻城的器械,听老卒说起过攻城的事情。 于是他比葫芦画瓢,命人在营中大肆打造云梯、橹盾等物,还临时打造了不少的盾牌,足足准备两三天之后,这才和张成同时发兵,对邯郸城发动了进攻。 大批黄巾军部众,如同蚂蚁一般从城外蜂拥向了城墙,一辆辆橹车被推至到了城墙脚下,大批黄巾贼的弓弩手,躲在橹车后面,拼了命的朝着城墙上放箭。 第四百五十八章 泥弹 朱宝还命手下弄出来了十几架笨重的抛车,将其费尽力气的运到了城墙外面,将其竖起在了城外装好,每一架抛车前面,都有数十上百的黄巾贼,扯动抛车的绳索,猛地扯起硕长的抛竿,将一块块石头抛向了邯郸城的城墙。 紧接着大批黄巾贼,顶着木盾,便如同蚂蚁一般,抬着长长的梯子朝着城墙攻来。 李琛顶盔掼甲,亲自坐镇在城南的城墙上,来回在城墙上巡视,城墙之内,这个时候,已经清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则同样也摆放了十几架抛车,不过邯郸城所用的抛车,却并非是人力抛车,而是李琛创制的配重式抛车,抛车一端挂了一个巨大的木筐,里面装满了配重用的石头。 现在天气十分干燥,年后基本上没有下什么雨,城中到处还摆满了装满井水的水瓮,以防城内走火。 而城中一个大院之中,此时却忙活的热火朝天,正有几个粗制滥造的大炉子,在熊熊燃烧着。 一批民壮,在院子里将这些天从城外挖回来的土和成泥,然后制作成一个个比人头还大几圈的泥球,阴干之后,便送到炉子里面短暂的煅烧。 经过一番煅烧之后,这些泥球就成了坚硬的泥弹,放凉之后便运到城墙内的那些抛车旁边,摆在了抛车旁边备用。 有人问过李琛,为何放着石头不用,偏要费劲制作这种泥弹,还要用火煅烧,这么做实在是太过耗费人力了。 但是李琛却笑而不语,让他们稍安勿躁,等用上这些泥弹的时候,他们自然就知道这些泥弹的妙处了。 当黄巾贼开始攻城的时候,城中每一架抛车附近,都已经摆放了大量经过煅烧过的泥弹。 这些泥弹很粗陋,看似是圆形的,可是因为阴干不足,经过煅烧之后,便通体布满了裂纹,看上去像是随时要散架了一般。 甚至于有的泥弹,干脆是用胶泥直接做成,摆在空地上让太阳晒干即可,晒干以后的泥球,也是满身的裂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东西不如石块。 要说好处,那么也算有一条,就是这些泥球形制比较统一,重量也差不多,抛射出去的时候,定砲比起用参差不齐的石块要容易一些,也会精准不少。 但是总体上不少人还是觉得,这泥弹怎么也不能比石块的威力大,可是李琛还是坚持命人不断的制作这些泥球,充当抛车的弹丸。 当城外密密麻麻的黄巾军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李琛闭起一只眼,抬起大拇指看了看城外黄巾贼的距离,当看到黄巾贼的人群越来越近的时候,放下了手臂,扭头对着城中那些等待发砲的砲手们吼道:“发砲!” 这时候砲手们早就把抛竿拉下来,把泥弹放入到了皮兜之中做好了发砲的准备。 当听到李琛的吼声之后,他们的砲长立即就大吼道:“放!放!放!” 那些手持木槌的炮手,于是立即便奋力挥起木槌,咣的一声砸在了机销上,一根根硕长的抛臂瞬间就在沉重的配重牵引之下,嗡的一声扬起,把皮兜里的那颗泥弹抛过了城墙,从城墙上飞了出去,嗖嗖的发出着破空之声,朝着城外落去。 城外的土地早就在干旱之中变得十分坚硬了,这些泥弹呼啸着便砸落在了城外的坚实地面上,就在落地的一瞬间,这些泥弹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当场碎成了小块,借助着巨大的惯性,顿时崩散保持着极快的速度朝前飞去。 有个别泥弹,直接就落在了人群之中,砸在了人身上,被缓冲了一下,倒是没有碎开,可是也当场把倒霉的中招者,一下砸的血肉横飞,比起被石头砸中,效果并没有差到哪儿去。 反倒是没有直接落在人身上的那些泥弹,落地崩碎之后,却更加可怕,它们崩碎之后,前方一大片黄巾贼,纷纷被崩碎的泥弹碎片击中,顿时就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当即就倒下了一片。 李琛看罢了这些泥弹落地的效果之后,忍不住握拳在城墙的垛堞上猛击了一拳,面露喜色的叫了声好。 而原本对于李琛坚持制作这些泥弹颇有些不以为然的部下们,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看起来粗制滥造的泥弹,居然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落地之后居然会碎裂开,并且还能给贼军造成这样的杀伤。 “大人,这些泥弹怎么这么厉害?”有人忍不住对李琛问道。 李琛笑道:“这还不简单?这些泥弹易碎,落地就崩碎了,崩碎开之后,一下散开一大片,我们打的是人,又不是轰的城墙!所以泥弹守城用,比起石头威力更大!就算是普通的胶泥,没有烧过,落地也会崩碎!黄巾贼多没有披甲,挨着就是非死即伤!” “原来如此!厉害!厉害呀!哈哈!大人高明!”听罢了李琛的解释之后,一些附近的兵将立即就马屁如云的对李琛吹捧了起来。 李琛笑骂了他们一句,对他们喝道:“闲话少说!都小心点!他们的砲石也过来了!准备放箭!” 说完之后,李琛转身对着城内的砲手们厉声喝道:“不要停,继续发砲!给我狠狠的打!” 李琛这次弄出来的这些抛车,比起当初他在中丘县弄出来的配重式抛石机要大出不少,城墙上已经摆不下了,故此便只能在城中清出一些空地,摆放这些抛石机。 好处是这些抛石机的存在,让城外的黄巾贼看不到,可是却能在城中,将砲石抛过城头,落在城外,令城外的黄巾贼防不胜防。 另外李琛之所以弄出这些泥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邯郸城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城中也没有几架守城利器的重弩,只有他从中丘县带来的十几架重弩,而制作这些床弩,因为弩臂制作比较繁杂,所以这些天来,即便是工匠们在城中赶造,也没有造出多少, 所以城中防御力还是略显不足,李琛这才想出了制作泥弹的主意。 第四百五十九章 抛车对轰 虽然这些泥弹比直接使用石块要麻烦一些,但是制作起来却并不算太复杂,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发挥出来的杀伤力,却远超过直接使用规则不一的石块。 特别是用来轰击密集的敌群,效果更佳,哪怕泥弹落地不碎,也会因为它们是圆形的,落地之后能够弹起,保持着极高的速度朝前滚去,一个泥弹基本上有几十斤重,在惯性之下,沿途只要碰到人,照样能要了人命,就算是碰到人腿,也能轻松把人的腿给砸断。 所以虽然泥弹制作起来稍微麻烦一些,但是比起直接使用石块的威力还是要大出不少,对于人体的杀伤比起石块要强多了,只要落地崩碎,前方一大片黄巾贼就在劫难逃,沾住就是非死即伤,效果颇有些像是霰弹的效果。 城内的砲手听闻城上的同袍大呼小叫的叫好,得知这些泥弹威力相当不错,于是也都来劲了,立即忙活了起来,喊着号子用绞盘把抛竿拉下来,立即把泥弹又放到了皮兜之中,开始亡命一般的朝着城外发射了起来。 此时朱宝和张成、于涉都正在城外观敌料阵,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看到城中忽然间有黑点越过城墙,飞到了城外他们发动进攻的部众之中,接着就看到他们正在冲锋的部下,开始惨叫连连,一片一片的扑倒在地。 于是朱宝惊问道:“城中飞出的是什么?速速去查看一下!” 他手下亲信闻令,赶紧催马赶往两军阵前,冒着挨上一颗泥弹的风险,在地上捡到了一颗沾满了血,但是没有彻底碎裂的半拉泥弹,抱回到了朱宝面前。 朱宝和张成都赶紧凑过来看这是何物,于涉也觍着脸凑了过来,看罢之后,三人都有种想要骂人的感觉,这不就是泥烧出来的泥球嘛!但是这泥球怎么威力这么大?一落地就能伤他们一片人? 最后还是朱宝想清楚了其中的原由,怒道:“这东西落地会碎,故此才会如此厉害!真是该死!” 虽然他们看不到城中是用什么东西把这些泥球给抛出城的,但是不用想也猜得到,城中肯定也造了一些抛车,于是朱宝怒不可遏,命令他的手下,全力以赴操作他们的抛车攻城。 于是双方隔着城墙,展开了一场抛车大战,城外每一架抛车都聚拢着上百黄巾部众,拉着绳子,齐声喊着号子,朝着城墙抛射石块。 而城中操作抛车的兵卒壮勇,同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不停的将泥弹抛出城墙,并且根据城墙上的定砲手的指示,不断的调整着抛射的角度,打击城外进攻的那些黄巾贼。 不过黄巾军的抛车,是纯人力的,每次抛射都需要起码几十个人同时拉动抛竿,这么多人想要把力气用到一起并不容易,而且人力有穷尽,拉几次之后人就开始疲惫了,抛出的石头也没多少准头可言,不是高就是低,要么就是力道不足,不但没把石头抛到城墙上,反倒远远的就落在了城墙外面。 而城内用的是新式的配重式抛石机,用的是绞盘,每架抛车只需要十来个人伺候就行了,而且抛射的时候,靠的是配重,使用的还是重量相仿的泥弹,形状还比较规整,故此发射起来速度虽然不算快,但是却十分稳定,耗费人力也不是很多,故此自开始发射之后,就再也没有停下来,始终都保持着相当的准确度和稳定的速率,朝着城外抛射泥弹。 进攻的黄巾贼们,无不心惊胆战,生怕头上落下来一颗这样的泥弹,哪怕是落在他们附近都不行,泥弹立即就会四分五裂,照样能把他们砸死砸伤。 不过仅凭抛车发射的泥弹,虽然能杀伤一些黄巾贼,但是毕竟黄巾贼人多势众,这样的打击还不足以阻止黄巾军的攻击。 而黄巾军那边的抛车,虽然准头不咋样,可是还是给城墙造成了一定的损伤,抛射的石头,还是摧毁了个别的垛堞,给守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并且在夯土城墙上,留下了一个个的坑,城墙上有些地方还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李琛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下令让城中抛车改变攻击目标,先对付城外黄巾军的抛车,城中的配重式抛车在加大配重之后,射程上远超过城外黄巾贼的抛车,而且更为精准许多。 于是城中的抛车在城上的定砲手指挥之下,纷纷挪动抛射方向,把火力集中到了城外黄巾贼的抛车位置,开始全力抛射起了泥弹。 随着城中抛车改变的攻击目标之后,黄巾贼在城外打造的抛车就开始倒霉了,一颗颗泥弹,开始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落了下来,起初还不怎么精准,但是随着泥弹不断从城中飞出,泥弹的落点也距离这些黄巾军的抛车越来越近。 终于有一颗泥弹,不偏不倚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咣的一下就落在了一架抛车前面,泥弹落在干燥坚硬的地面上,顿时就碎成了无数的小碎块,这些被烧制的已经陶化的碎片顿时就跟天女散花一般朝着抛车飞去。 抛车前面拉绳子的几十个黄巾贼,顿时就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呼啦一下就倒了一片,剩下的也被吓得抱头鼠窜,躺下的人被砸的浑身是血,虽然大多都不致命,但是却看起来着实吓人。 接下来在城中抛车的反击之下,城外的那些黄巾贼的抛车,纷纷开始中招,泥弹即便是不怎么精确,但是好在会迸裂,碎裂的破片还是能伤人,所以一通猛击之后,黄巾贼的抛车纷纷停止了运作,那些操作抛车的黄巾贼被砸的纷纷抱头鼠窜。 甚至于黄巾贼有的抛车,干脆被泥弹直接击中,咣的一声,就被砸的四分五裂垮了下去,这些黄巾贼的抛车,因为打造的仓促,不够结实,只要挨上一颗泥弹,就当场散架,甚至于有的抛车没被泥弹击中,自己也在运作的时候,突然间垮了下去,实在是质量堪忧。 第四百六十章 蚁附而登 朱宝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抛车,纷纷被摧毁或者被遗弃到城外,把他气的哇哇直叫,连砍了两个负责抛车的手下,逼他们带人回去继续发砲,可是好不容易凑起来一些人,还没有发射几颗石头,便又被人家城中抛出的泥弹给轰的四散奔逃,把朱宝气的想要吐血。 双方抛车大战也就此算是分出了高下,城外黄巾贼的抛车全面失去了效用,成为了摆设。 不过黄巾贼确实人太多了,单单是抛车根本挡不住这么多的黄巾贼,大批黄巾贼顶着天上落下的泥弹,还是朝着城墙涌来。 当这些黄巾贼一进入弓弩射程,城上便立即弓弩齐发,抛射的弩箭和飞羽如同飞蝗一般的从城上洒落了下去,一个个黄巾贼顿时惨叫着中箭扑倒在了地上。 哪怕是不少黄巾贼,擎着一面简易的木盾,遮挡在头上,可是依旧无法彻底遮挡住飞蝗般落下的这些飞羽,稍有不慎便还是会被飞箭射翻在地。 可是这次黄巾贼大有势在必得的架势,对于这样的伤亡,他们根本不在乎,朱宝和张成都派出了亲兵,充作督军,紧随在进攻的部众身后,拎着刀斧督战。 只要发现有人胆敢掉头逃跑,当即就将其当场斩杀,逼着其余的那些黄巾贼继续朝前进攻。 而且他们把手中的弓弩手也都集中了起来,推着简陋的橹车,朝着城墙外面推来,即便是途中被城中飞出的泥弹给砸毁几辆,但是黄巾贼的弓弩手依旧奋力推着橹车向前,抵达射程之后,停下橹车,连成一排,躲在橹车后面向着城墙上发箭压制城墙上的守军。 双方此时可以说都是火力尽开,把能够得着敌人的东西都用上了,可是任凭城上守军怎么发箭,都还是阻挡不住如同蚁群一般滚滚而来的那些黄巾贼,眼看着这些黄巾贼蜂拥到了城墙脚下。 这些黄巾贼一到城墙脚下,便开始忙活着把长梯竖起来,搭在城墙上,在小头目们的吼叫声中,一批精壮的黄巾贼,拎着短刀,举着盾牌,亦或是挺着钩镰枪,便朝着城墙上攀去。 城上的守军躲在木立牌和布幔后面,躲避着城下不断射上来的飞箭,看着一架架长梯被搭在了垛堞上,于是连忙拿起了墙上准备好的长杆木叉。 说是叉子,其实就是丫字型的树枝罢了,只是长度足足有两三丈长,都是用小树直接砍下来制成的木叉。 几个人同时抓着一个木叉,用叉子叉住搭在城墙上的长梯,然后奋力朝外推去,刚刚爬上长梯的那些黄巾贼,顿时惊呼大叫了起来,爬的低的赶紧掉头跳了下来,爬的高的则只能丢掉手中刀盾亦或是钩镰枪,抱紧了长梯,惊呼怪叫着,随着长梯被推翻在人群之中,咣的一下重重的被拍在了地上,当场眼看是活不成了。 守军用长叉将一架架长梯推翻下去,爬上梯子的黄巾贼,如同下饺子一般的跌了下去,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未能挡住黄巾贼的进攻,更多的黄巾贼开始抬着长梯,涌到了城墙脚下。 这时候出现了一些前端装了铁钩或者是天然形成的树杈,搭到垛口之后,一下勾在了垛口上,这一下用木叉想要再把它们推翻就不可能了,这些铁钩和天然形成的树杈,牢牢勾挂在了垛口上,怎么都推不动了。 李琛手按腰刀,一脸淡定的来回在城墙上巡视,见此场景厉声喝道:“刀斧手上!” 城墙上顿时涌上来了一批手持大斧的壮汉,他们扑上城墙之后,立即找到那些钩挂住垛口的长梯,怒吼一声,抡起大斧便朝着这些钩挂住垛口的铁钩和树杈的长梯猛砍了起来,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些长梯上的铁钩和树杈给砍断,也不在乎斧头被崩口,随后手持长叉的兵卒壮勇,便再次将这些长梯推离城墙。 趁着这个机会,一些弓箭手趁势便开弓朝着长梯上蚁附而上的黄巾贼放箭,将他们射翻下去。 朱宝和张成今日发动进攻,是打定了破釜沉舟的主意,决意趁着他们目前士气还算高昂,军中存粮还够用,拼尽全力充分利用他们兵力的优势,最好是能一举攻克邯郸城。 所以虽然进攻受挫,可是后续还是不断的有更多的黄巾贼涌到城墙脚下,运来了更多的长梯。 很可惜这也是他们的极限了,由于时间太短,他们也来不及打造更加犀利的攻城器械,比如云梯车,吕公车、巢车等重型的攻城器械,只能仓促打造一些简单的比如抛车、橹车和长梯这样的攻城器械。 说白了张成和朱宝他们根本不在乎人命,在他们看来,他们手下大部分部众,是用来消耗的消耗品,死伤多少人他们并不在乎,只要能达到目的,把邯郸城给攻下来就行。 为此他们除了派出亲兵督战之外,还悬出重赏,先登者赏钱五万,斩敌将者赏钱三万,杀李琛者,持其首赏钱十万,以此来激励他们麾下的部众们敢于为了钱而搏命。 这样的赏格,已经算是不低了,对于绝大多数穷人来说,穷极一生也积累不下来这么多的钱,所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今日黄巾贼一开始进攻,就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欲,虽然不断的有人伤亡倒下,可是却并未能吓住众多黄巾军部众。 眼看着一架架长梯被推倒,不断有人像下饺子一般的从长梯上跌落下来,可是后续的黄巾贼,却还是不停的朝着城墙脚下涌来,亦或是扶起倒下的长梯,亦或是架起新运过来的长梯,继续蚁附而上,向着城头上攀来。 城池攻防战,历来都是最为残酷的战斗,特别是对于进攻一方,因为完全身处劣势,故此伤亡要更为惨重一些。 不断有长梯被守军推翻,在城下一片惊呼大叫声中,一下拍在密如蚁群一般的人群之中,下面的黄巾贼,往往因为挤得太紧,导致他们即便是看到长梯倒下来,也没有躲避的空间,所以经常被拍苍蝇一样的拍趴下一群人。 第四百六十一章 血腥攻防 此时随着越来越多的黄巾贼聚集在了城墙脚下之后,攻城战逐渐的开始进入到了白热化程度,越来越多的守军也开始被调到了南面城墙上,加入到了防守之中。 城墙内还聚集了不少壮勇义兵,他们不断的将堆砌在城墙内部的石头砖头和原木扛上城墙,交给守城的兵卒们,转眼就扔了下去。 这时候城上的弓弩手已经连续发箭,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于是他们眼看着大批黄巾贼聚拢到了城墙脚下,干脆丢掉了他们的弓弩,直接搬起来石头砖头和原木扔了下去。 城墙上面的滚木礌石如同下雨一般的落下,砸的聚集在城墙脚下的黄巾贼血肉横飞,即便是不少黄巾贼擎着盾牌,但是依旧被沉重的石头和原木砸的筋断骨折瘫在地上,接着又被他们自己人踩在了脚下。 而城墙下的黄巾贼弓弩手,则不断的朝着城上发箭,时不时也会有守军惨叫着中箭之后,一头栽下城墙,跌入到了城下人群之中,激起一片惊呼惨叫之声。 甚至有的守军中箭栽落下来的时候,直接就被城下高举起来的长枪长矛穿在了枪尖上面,看着惨不忍睹。 李琛也不由得为黄巾贼这次进攻的凶悍感到微微有些侧目,但是他并未惊慌失措,依旧不断来回在城墙上奔走,大声疾呼鼓舞守军的士气,甚至得空抽出手,也夺过一根木叉,凭着一己之力,将一两架搭到城墙上的长梯推翻下去,惹得一片叫好之声。 俗话说得好,将不畏死士不贪生,李琛和他手下部将,在城墙上大呼酣战,城墙上的那些士卒壮勇,自然也就不会轻易贪生怕死,故此虽然面对如此众多的黄巾贼进攻,可是城上却没有出现因为贪生怕死而溃逃的兵卒。 李复作为李琛手下的猛将,拎着他的铁瓜锤,也在城墙上来回奔走,哪儿一旦有黄巾贼在城墙上冒头,他就奔过去哇哇怪叫这抡起双瓜一通猛砸,直砸的那些攀到城墙上的黄巾贼脑浆迸裂倒栽下去,惹得叫好声一片。 褚彪也奉命登城协防,手持一柄长柄大刀,在所负责的城墙上东奔西走,一柄大刀抡开了,同样是势不可挡,这大刀还是李琛命工匠专门给他打造的,很是顺手,不但刀沉而且还锋利,中者可谓是人马皆碎,大有势不可挡的架势。 在李琛这些将领的率领下,城上的守军也都大呼酣战,更何况他们手头的守城器械也很是充沛,滚木礌石源源不断的被送到城墙上,可劲的朝下扔就是了,箭支也是成捆成捆的被扛到城墙上,由着他们肆意的放箭。 而且接下来还有更狠的,李琛见今日黄巾贼攻势十分凶猛,着令城中搜集铅锡、油脂之物,在城墙上架起火炉,直接用陶釜熔化,当有贼人攀附而上的时候,两个人架起陶釜,便兜头将熔化的铅锡浇下去。 这玩意儿温度高达三四百度,一旦浇到人身上,顿时就把人烧的皮开肉绽,而且迅速凝固的铅锡,粘在身上扣都扣不掉,简直是惨不忍睹。 至于搜集来的油脂,多是猪油亦或是羊油,烧热之后,顺着长梯就浇下去,同样中者无不被烫的惨叫连连跌下城墙,随后一根火把丢下去,就又燃起大火,把长梯点燃,把下面的黄巾贼给烧的吱哇乱叫。 不过铅锡和油脂毕竟太少,李琛便命人铜釜烧水,将沸水浇下去,一样把攀附而上的黄巾贼给烫的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除此之外,城上李琛还让工匠打造了一些飞钩、夜叉擂和狼牙拍,悬挂在城墙上面,不停的轮流施放下去,砸入到城下黄巾贼人群之中。 飞钩形似船锚,共有锋利的四爪,以铁链挂住,当黄巾贼聚到城下之时,猛然扔下去,然后奋力拉起,往往可以突然间将城墙脚下的敌人砸死,亦或是钩住敌人,将其拖到城上,活活的钩死敌军兵将。 而夜叉擂则是粗大的原木,上面镶满了铁钉或者竹签,用绞盘挂在城墙上面,敌军突到城墙脚下的时候,突然间施放下去,要么砸断敌人的长梯,要么砸入敌军人群,然后迅速绞动绞盘,拖着原木在敌军之中碾压而过,很是凶残,中者几乎毫无生还之理。 至于狼牙拍,则是一块厚重的硬木板子,上面同样镶满了铁钉亦或是粗大的木刺竹签,也是挂在城墙上,敌军一靠近就丢下去,拍到敌群之中,然后用绳子再拔回到城墙上,继续施放。 所以黄巾军虽然这次派出了大量的人马攻城,但是面对着准备充分的守军,死伤十分惨重。 朱宝和张成督师猛攻了一整天,一天之中,接连被李琛领兵击退了数次之多,每次进攻,都在城墙脚下,要丢下数百的尸体,仓皇退去,一天下来,城南的城墙脚下,黄巾贼可谓是尸横遍地,有些地方甚至尸体都堆砌了起来老高,几乎是血流漂杵。 一副副损坏的长梯,横七竖八的丢在城墙脚下,有些地方还燃起了大火,熏得城墙上一片漆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烟火味和血腥味,甚至于还有人肉被烧焦的味道,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令人中之欲呕。 这一仗直至战至天色渐晚,朱宝和张成看到麾下部众死伤惨重,却始终攻不上城墙,于是只能下令鸣金收兵。 看着城外大批黄巾军灰头土脸的掉头开始仓皇后撤,城墙上的守军无不发出了震天般的欢呼之声。 这时候连沈或都披了一套皮甲,亲自到了城墙上助战,看着城外一片狼藉,沈或也忍不住激动不已,仗剑大呼痛快。 再看李琛此时满头大汗,一脸的烟尘,身上的铁甲上,还插了两支已经被掰断的雕翎箭,模样虽然多少有点狼狈,可是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威猛之感。 刚才李琛来回在城头上到处巡视,他顶盔掼甲,身形高大,无疑也被城外的贼人发现,虽然不敢判定他的身份,但是却也可以断定,他肯定是这里的守将,所以自然也成了城外贼人重点关照的对象。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反击 李琛所到之处只要一现身,城外的贼人弓弩手就纷纷向他开弓放箭,李琛要一边关注城下的贼军,一边还要关注城上守军的士气,所以难免会有所疏漏,身上于是便中了几箭。 好在他身披铁甲,另外铁甲内还衬了一套软甲,所以虽然中了几箭,但是都被甲胄挡住,只有两支箭穿透了甲胄,钉在了他胸前的肌肉中。 但是战事紧张之际,李琛怕自己退下去取箭疗伤会影响到城上守军士气,于是干脆一把将这两支箭的箭杆折断,留下数寸长的箭簇在身上,依旧是一脸的淡然,仿佛完全没事人一般。 城上兵将壮勇们看到李琛身上负创,可是却依旧在城上坚持不退,于是也都激起了他们的血性,更是跟着李琛在城墙上死战不退,一天下来屡屡击退贼军的猛攻,终于牢牢的守住了城池。 当看到贼军开始收兵仓皇后撤的时候,李琛对沈或一抱拳叫到:“沈君辛苦一下,代我先坐镇此地!我去去便来!王雄、李复、褚彪!跟我出城!” 王雄这个时候,早已率领骑兵在城门内等候出击了,除了王雄之外,还有二百甲士和三百轻步兵,也皆在城门内等候出击的命令。 沈或对李琛躬身施了一礼,拱手说道:“请李君尽管出城击贼,我在此为李君你等擂鼓助威!恭祝诸君得胜归来!还望李君多多保重!” 城墙上的守军将士们看到李琛负创还要出城击贼,也都非常感动,纷纷单膝跪下,对李琛叫到:“恭请大人多多保重!” 李琛哈哈一笑,对城上众人拱手还礼,然后带上李复和褚彪等人,大步下到城门内,有人给他牵来了他的黄骠马,还有他的长枪,为他把战马上的兵器都整理好,扎紧了马鞍的带子。 而那些骑兵见到王雄和李琛下来,也都立即起身束紧了马鞍,步军将士则立即起身,甲士们纷纷披甲,轻步兵则背起了一个个陶罐,罐子之中则装满了油脂,还备好了火把。 李琛对王雄等人下令道:“王雄率领骑兵击贼,李复率领甲士掩护轻卒将城外贼军的抛车橹车尽数给我烧毁!” 三人闻令立即躬身领命,李琛转身下令开门,城门一开,李琛便一马当先提枪杀了出去,城上的那些守军将士还有壮勇们,看到李琛提马出城,又一次在城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沈或也看的心情激动难以自已,于是亲自跑到大鼓旁边,将一个鼓手推到一旁,夺过鼓槌,奋力的挥舞起双臂,抡圆了鼓槌,朝着大鼓上敲去。 隆隆的鼓声顿时响彻了南门上空,王雄率领骑兵紧随李琛,杀出城之后,便朝着正在后撤的贼军冲去,二百骑兵在高处望去,对着那数千的贼军,简直就如同一群饿狼一般,而那些贼军则像是受惊的羊群,被李琛率领的这二百骑兵追逐的在城外四处奔逃。 朱宝见势不妙,立即下令本部他麾下的那一千“精兵”上前堵截李琛率领的这支骑兵,但是李琛根本不跟朱宝这支“精兵”接触,立即改变方向,继续满场追击那些正在仓皇后撤的贼兵。 他的这个战术像极了狼群的战术,专挑落在后面弱小的或者是落单的羔羊下手,一口一口的将这些羊给吞掉,顺便把羊群给搅乱赶散,以方便他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说起来众多黄巾军部众,数十倍于李琛的这支骑兵,但是却只有被赶得四散奔逃的份,混乱的不成样子。 朱宝看李琛不跟他麾下的那支精锐接战,于是连忙又和张成一起,纠集起来了一些骑马的贼兵,把他们派出去阻止李琛这支骑兵继续搅乱他们的兵马。 这二三百贼军临时拼凑起来的所谓的骑兵,嗷嗷叫着呼啸着杀入战场,朝着李琛率领的那支骑兵追去,李琛见到之后,和王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狞笑,贼人终于还是上当了,他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逼着贼人把他们的机动兵力派出来跟自己拼命。 而他的骑兵现如今已经都改换了鞍具和马镫,新的骑兵也已经初步适应了马镫的作用,现如今战力可谓是突飞猛进,短时间之内战斗力就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再加上他麾下的那几十名精骑作为先导,使得他可以很快的掌控这支骑兵,几乎达到可以如臂使指一般的程度。 他今日就是要逼着朱宝和张成把他们手中可用的机动兵力都给拿出来,将其一举歼灭,然后城外就成了他骑兵的天下来去自由了。 本来张成手中的战马就没剩下多少,李琛第一次出城偷袭,就把他的牛马大部分给卷走了,手头已经没剩下几匹像样的战马了,这会儿勉勉强强的拼凑出来的四五十名骑马的贼兵。 而朱宝情况要好很多,他从曲梁起兵之后,就也在搜罗马匹,试图组建一支骑兵,但是马匹这东西并不很容易搞,即便是搞到了,善骑的手下也很少,毕竟太平道多是一些穷困潦倒的黔首百姓组成,多家中买不起田马,所以善骑之人自然也就少之又少了。 这么一来,朱宝虽然煞费苦心,但是也没能组建起来一支实力强大的骑兵,仅仅拼凑起来了二百多所谓的骑兵,朱宝本来也非骑兵出身,他乃是步军出身,虽然也算是善骑,可是却并不太懂得如何操练骑兵,手头也缺乏这样的人才,故此这支骑兵也没有太得到他的重视。 至于于涉所部,朱宝和张成根本就没指望他,于涉从易阳出兵的时候,现如今手头满打满算,所有的马匹都划拉划拉,也不过就几十匹马,而且多为田马和劣马,根本不足以充当战马使用。 所以朱宝和张成便把他们麾下的这二三百骑兵给派了出来,去堵截李琛的这支骑兵,阻止李琛继续率领他的那支精骑攻击撤退的黄巾军部众。 战场上两支骑兵队伍迅速的接近,李琛这次毫不犹豫的便率领麾下的骑兵朝着贼军的骑兵直接冲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火焚敌械 双方在城南的战场上重重的撞到了一起,顿时响起了一片人的惨叫声还有战马的悲嘶之声,瞬间就有大批骑兵坠马,两支骑兵交错而过之后,再看李琛所率的官军骑兵,基本上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队形并没有散乱。 可是反观跟他们对冲的那些贼军骑兵,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其中近半的人马在一个照面之间,便被李琛的骑兵击落下马,瞬间又被战马踩成了一具具尸体。 李琛一击之后,立即拨转马头,再次朝着那些贼兵骑兵掉头杀了回去,可是那些贼兵骑兵这会儿却成了一个个惊弓之鸟,拼了命的催动战马,开始奔逃了起来,再也无人敢掉头迎战李琛所率的这些官军骑兵。 双方的骑兵高下立判,在马镫和新式鞍具的帮助之下,官军骑兵基本上可以稳稳的坐在马背上,甚至可以做到双手放开缰绳,专心操作兵器攻击敌军,战斗力提升岂止是一两倍之多。 这样的正面冲击,他们可以说是稳操胜券,那些贼军的骑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一个照面就被打了个丢盔弃甲、精神崩溃,随后战场上就上演了一幕猫捉耗子的游戏,将近二百官军骑兵,满世界的追杀一百多名贼兵骑兵,杀的那些贼军骑兵是四处奔逃,甚至是慌不择路。 李琛收枪换上骑弓,追击贼兵骑兵的时候,不停的在马背上发箭,王雄以及麾下的一些善骑善射的骑兵,也都换上骑弓,一路追杀一路放箭,不断的将贼兵骑兵射翻下马,然后将他们的马匹夺走。 最后剩下了几十个黄巾贼骑兵,掉头逃向了朱宝麾下的那以前精锐步军的队阵,这才得到了那些黄巾军的掩护,一通乱箭阻止了李琛的追杀,这才勉强救下了几十个他们的骑兵,但是那些贼军骑兵被救下来之后,一个个都从马背上出溜下来,直接瘫软在了地上,真的快要被吓尿裤子了。 朱宝和张成直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撕吃了李琛,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李琛带着他的骑兵,满战场的到处捉拿无主的战马,将那些战马给夺去,系在了他们的马鞍上,带着这些缴获的战马,在战场上耀武扬威。 再看李复和褚彪,这二位率领着五百步军杀出城之后,直扑向了城外黄巾军设立的抛车阵地,此时黄巾军打造的那些橹车,也被暂时拖到了抛车所在的地方,由近千名黄巾军看守。 黄巾军后撤的时候,这些东西太过沉重,不便随同后撤,特别是抛车,本来就是在城外就地组装起来的,更是不可能随便就弄走。 于是黄巾军为了方便明日继续攻城,便把橹车和长梯等物,暂时寄放在了抛车这里,交给了千余名黄巾贼看守。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边他们刚刚收兵后撤,城门就从内打开,随即一哨官军骑兵步兵就杀出了城门,骑兵一阵突击,就把这千余名看守抛车和攻城器械的贼兵给搅乱,随后便开始到处袭杀后撤的黄巾军。 而李复、褚彪则率领五百步卒,随后杀到,李复率领二百甲士在前,褚彪率领三百轻卒在后,一头就撞到了黄巾贼所设的这片抛车阵地上。 甲兵在战场上的价值此时就彰显了出来,虽然李琛只给李复了二百甲兵,但是这二百甲兵基本上都是身披铁甲的精壮之士,这些甲士在战场上的战斗力,绝对可以发挥出数倍于不着甲的兵卒的战斗力。 一个人身披铁甲时候的那种心理上的优越感和安全感,绝非一般身无甲胄的兵卒可比的,他们防御力高,同时也更加凶悍,再加上有李复这个疯子将领的加持,更是所向披靡。 只见李复手提两个铁瓜锤,率兵一头撞入到看守抛车以及攻城器械的贼兵之中,双锤抡开,势若疯虎一般,一柄锤子拨打刺向他的敌军长兵,另一柄锤子则疯狂砸人。 对上他的贼兵,几乎无人是他手下一合之将,往往一个照面,就被他先是一锤砸断兵器,接着又被他一锤了结了性命。 李复身后的二百甲士,随即便乘胜追击,扩大战果,近千名黄巾贼,在李复和这二百甲士的猛攻之下,片刻功夫便被打的四散奔逃,哇哇大叫着丢下了他们的阵地开始逃命去也。 褚彪率领三百轻卒紧随二百甲士跟进,冲入贼兵的抛车阵地之中,将身上的装满了油脂的陶罐重重的摔在黄巾贼留下的那些抛车和橹车以及长梯上,摔得陶片飞溅,油脂横流,随后他们便取出随身带的火折子吹燃,点着了随身带的火把,开始四处纵火。 不多会儿工夫,城外贼兵所设的抛车阵地上就火光冲天,浓烟四起,黑烟冲天而起,猎猎燃烧了起来。 而李复则率领二百甲士在外围为三百轻卒压阵,掩护他们纵火,火起之后,他们也不恋战,立即便撤回了城中。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李琛在击溃了贼军骑兵,虏获了不少战马之后,也随即率领骑兵撤回了城中。 虽然他们出城时间并不算长,但是斩获却相当令人振奋,沈或在城头上为李琛观阵,亲自为李琛擂鼓助威,累的是满身大汗,也不肯将鼓槌让给他人,而且在看到李琛引兵在城外大杀四方的时候,还越敲越起劲,直把他累的是帽带歪斜,头上的高冠都掉在了地上,也来不及去捡起重新戴上。 直到看到李琛得胜还师之后,他才精疲力竭的将鼓槌交给了鼓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他还是挣扎起来,让人搀扶着他,立即从城上下到城门内,迎接李琛的归来。 当看到李琛浑身浴血的从城外最后进入到城中,城门关闭起来的时候,沈或手软脚软的上前对李琛深施一礼朗声说道:“北部督邮沈或,恭迎李君得胜还师!沈某代邯郸城中百姓谢过李君!” 城内之人,看到沈或这个北部督邮都如此对李琛恭敬,于是也纷纷都拜倒在地,齐声向李琛称谢。 第四百六十四章 血染征袍 李琛这个时候,其实脸色并不是很好,一番冲杀下来,他身上未起出的箭簇,不断的被身上的甲衣牵扯着,此时伤口剧痛不已,肯定伤口已经被扯裂了不小,他只觉得左肩和右胸甲衣下面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黏糊糊的把内衣粘在身上,很是难受。 但是看到沈或如此对待自己,他还是赶紧翻身下马,将长枪抛给亲兵,上前向沈或还礼,同时拱手向城内跪伏在地的那些军民还礼,连说此乃是他分内之事,不必如此。 正在这时,一群人驾车从城中赶了过来,原来是刘复听闻了消息,派出了长史郑冲带了车马前来接李琛前往相府。 李琛只好命褚彪和王雄坐镇南门一带,而他则被长史郑冲亲自请上了马车,在一众人等的护送之下,朝着相府而去。 而这辆马车,则是刘复的车辇,两侧车栏都染成朱红之色,此乃是两千石吏专用的车驾,代表着刘复这种两千石吏的身份。 但是今日刘复却命长史郑冲,把他的车驾带来,令李琛乘坐,并且带上了他全套的仪仗,在头前为李琛开路,以此来为李琛夸功,同时也作为一种特殊的礼遇,表示对李琛的感谢。 汉朝时代,对于官员平民乘坐的车辆规格都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天子所乘的马车,用六匹马,也称之为天子六驾,诸侯则只能乘坐四匹马拉的车驾,以此类推,士大夫可用三匹马拉的车辆,一般士人可用两匹马的车驾,庶民哪怕你再有钱,也只能乘坐一匹马拉的车辆。 而且对于车辆上装饰的颜色也有着明文规定,两千石的高官,才有资格将他所乘车辆两侧和车轮染成红色,这么一来才有了朱幡和朱轮这两个词,来代表着高官厚禄的意思。 这时代如果不按照要求使用车辆的话,那就是僭越,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重罪,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琛看到刘复让郑冲把他的车辇带来,让他乘坐,于是坚辞不受,说什么都不上这辆刘复的车驾,宁可上后面一辆轺车,也不肯乘坐刘复的这辆车驾,长史郑冲和沈或劝说无果,最后只能依了李琛,让刘复的这辆车驾空着在前,让李琛所乘的这辆轺车紧随其后,护送着李琛朝着相府而去。 李琛无奈之下,只能坐在轺车上招摇过市,城中沿途遇上的军民,无不对着李琛高声欢呼,甚至跪伏在地向李琛道谢。 李琛这会儿身披甲胄,不便坐下,于是只能站在轺车之中,不断的拱手向路边的军民还礼。 李琛被送到相府之后,相府之中已经是人头济济,不少相府的官吏甚至是王府的人包括邯郸县寺的官吏,都到了这里。 众人看到李琛浑身浴血的走入相府之中,纷纷躬身向李琛施礼,今日李琛亲自坐镇城南,御守城池,跟贼军激战一天,而且身上多处负创的消息,早已传入相府之中。 而且他们又听闻李琛在贼军撤兵之时,亲自又率兵杀出城去,大败了贼军,更是对李琛钦佩的五体投地,仅凭着李琛如此的表现,他们就觉得向李琛深施一礼,没什么大不了的,李琛受得起他们这样一礼。 李琛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还礼,嘴里叫到:“不敢当,不敢当!诸位这是折煞我也!” 刘复越众而出,也对李琛深施一礼:“今日舒琼率部在城南于贼死战,我等未能帮上任何忙,所以只能请舒琼受我等一礼!” 众吏也纷纷点头称是,将李琛簇拥进了大堂之中,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到李琛胸口和左臂上还插着一支断箭,甲叶的缝隙之中,还沾满了血迹,都很是感到心疼。 刘复立即命人把早已招入相府的本城最有名的疡医叫来,又命人为李琛褪去甲胄,李琛坚辞不受,称如此当众褪去衣服有伤斯文,请刘复给他准备一间静室,由他的亲兵为他去甲。 刘复答应了下来,让人速速准备了一间静室,李琛这才进去让亲兵把他的甲胄除去,没有把他贴身的软甲暴露到众人面前。 但是伤口内的箭簇,因为带着倒刺,还是留在了伤口之中,此时疡医已经到了门外,刘复直接带着疡医和郡丞以及长史等人闯了进来。 他们立即就看到了赤着膀子的李琛胸前和左臂上的断箭,顿时都惊呼了一声,命疡医立即为李琛取箭。 李琛真不想用这个疡医,他自有他的处理伤口的办法,不过实在是对刘复的盛情难却,只能咬着牙让这个知名的疡医,帮他用银勺将箭簇从伤口中起了出来。 不过李琛还是告诉这个疡医,用他们李家秘制的净疮水,好好的为取箭的银勺消了毒,有用净疮水为他的伤口冲洗了一番,这才用他自己的干净麻布将伤口上药包扎了起来。 刘复亲自捡起了那两支还带着李琛鲜血的箭簇,放入到一个托盘之中,同时也把李琛身上褪下的血衣,挂在了一个木架上,让侍从托着走了出去,当众向门外候着的那些官吏们展示了这两支断箭和李琛的这件破破烂烂沾满血迹的血衣。 “舒琼今日为我邯郸死战,负创数处而不退,进而又亲自领兵带伤出击,大败贼军,实乃我等之表率!今日我本意为舒琼设宴庆功!但是何乃舒琼已经苦战一日,还负创多处,故今日庆功酒宴就暂时延后!待得他日贼军退去之后,我等再为舒琼庆功不迟!”刘复今日也是甚为感动,说到这里心疼的双眼都有些含泪了。 今日黄巾贼集结重兵发动攻城,城中官吏无不震怖,有些人听闻了消息,吓得是面色青白,只恨不得赶紧从城北逃走拉倒。 可是随后城南方向不断传来消息,告知他们李琛亲自率军在城墙上跟贼军死战,屡屡击退贼军的进攻,杀的贼军尸横遍野,城下积尸如山,令贼军寸步不得登城,他们这才渐渐的安心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五章 积土为山筑土攻城 后来又听说李琛在城上中箭负创,把他们惊得差点蹦起来,生怕李琛有个三长两短,再后来又听闻李琛负创不退,依旧在城上率兵大呼酣战,杀的贼军依旧是不能寸进,这时候刘复他们算是对李琛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眼看着日近黄昏,城南传来消息,说贼军鸣金收兵,李琛居然带伤引兵杀出城去,这把他们这帮官吏们都给感动坏了。 刘复当即派出长史郑冲,带上他的全套仪仗和车驾,前去南门迎接李琛,将李琛接入相府,为其夸功。 李琛算是彻底坐实了他乃是一员悍将的名声,也彻底获得了邯郸城中官吏士绅们以及军民的认可。 当刘复说罢之后,李琛此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走了出来,躬身向院子里的同僚们施礼说道:“琛有幸获国相如此器重,将琛简拔于中丘小县,并且将邯郸城托付于我,琛岂敢退缩!唯有死战尔! 琛之所以能有今日之胜,并非琛之功劳,同时也乃是诸君鼎力相助之功!还有城中军民拼死用命的结果,琛不敢居功!” 院中诸吏听罢之后,看李琛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居功自傲的姿态,对此更加满意,纷纷请李琛多多保重身体,然后告辞离去,相府之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刘复看李琛也很是疲惫了,看他伤势不算重,于是便命他好好休息,让闲杂人等都退下,休要打搅李琛休息。 李琛却并未留在相府,喝了点水之后,便带上李复等亲兵,立即回了营中,连夜招来手下诸将,安排了一番守务,这才在营中躺下。 今日这样的攻城,还是他第一次遇到,黄巾军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了他们的獠牙,这些黄巾军今日攻城期间,展现出了他们的悍不畏死,一波一波的黄巾军部众,顶着城上的矢石,拼了命的攻城,虽然他当时表现的很镇定,但是内心中还是感觉到十分震撼。 人命在这个时候,显得是那么不值钱,一批又一批的黄巾军部众,前赴后继的涌到城下,完全不顾他们自己的生死,仿佛他们的性命根本不值得留恋一般,难怪黄巾军起事之初,能发展的如此之快,这些人已经不把自己的命当成人命了。 躺在榻上,李琛感觉到伤口很疼,让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白天的战事,一帧一帧的在他眼前不断的闪现,折腾了很久,他才昏昏睡去。 李琛这一晚休息的很不好,但是有人比他休息的还差,这一天的激战下来,朱宝和张成都被李琛的凶悍给震慑住了,另外对于邯郸城的防御力量,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邯郸城在李琛来了之后,防守力量提升了很多,士气也提高了很多,同时打造出了大量的守城器械,他们这一天时间里,为了能攻下邯郸城,可谓是倾其所能投入了所有的力量,但是最终却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这一天下来,他们不但死了一千多手下部众,同时还几乎把这几天倾尽全力打造出来的攻城器械损失殆尽。 这一夜城外他们的抛车和各种橹车、长梯几乎整整烧了一晚上,直到天亮都没有完全熄灭,他们好不容易才打造出的这些攻城器械,就这么化为了乌有。 这不但令朱宝和张成十分沮丧,连带着城外他们带来的那些黄巾部众们也十分沮丧,士气顿时低落了许多。 朱宝和张成一夜未睡,对李琛恨得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李琛的话,他们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一天时间,除了战死在城下了上千人之多以外,他们还有上千人受伤,营中一整夜的时间,伤兵都在不断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而他们营中也几乎可以说是无医无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些伤重之人在哀嚎声中死去。 而他们能做的只有让太平道人在营中做法,给那些伤兵们饮用符水,来安慰一下这些伤兵,至于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这一战可谓是极大的打击了他们的士气,让他们都有些丧气了。 来之前他们都未曾想到过,邯郸城如此难以对付,现如今他们不得不另想它法,考虑该怎么攻克邯郸城。 要么说了,黄巾军的失败是有原因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黄巾军的将领不知变通,相互之间缺乏配合,只知固守一城一池,要么就是久围坚城久攻不克,白白消耗了大量的人力,最终导致了他们实力不断被削弱,又被官军各个击破。 朱宝和张成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在邯郸城下,撞了个头破血流之后,不是反思如此围攻坚城值不值得,而是一门心思的琢磨该怎么打下邯郸城。 而他们现在明知道邯郸城中来了李琛这样一个虎将,已经把邯郸城守的如同铁桶一般,他们已经失去了攻夺邯郸城的机会了,可是他们却没有选择及时退兵,跟其他黄巾军合兵一处,去别的地方扩大战果壮大自己,而是咬牙切齿的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跟李琛拼个鱼死网破。 朱宝和张成还有于涉商量了一夜,开始的时候是一筹莫展,但是最终想出了新的办法,他们也看出来,如此强攻邯郸城,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这样的攻势,远不足以让他们攻陷邯郸。 于是朱宝便提出了一个新的办法,那就是筑土攻城。 所谓的筑土攻城其实就是使用大量的人力,在城墙之外,积土为山,一直在城墙外侧筑起一座高过城墙的土山,以此来抵消城墙高大的优势,在土山之上,居高临下向城墙上的守军发射矢石,最终迫降或者是发动强攻,攻陷邯郸城。 这种积土为山、筑土攻城的办法,也算是这个时代常见的一种攻城方式,而且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攻城方式,朱宝虽然未曾参与过这样的攻城,但是却听军中的人说起过这样的办法。 第四百六十六章 暗棋 于是朱宝便提出了筑土攻城,张成和于涉也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攻城,眼看着用普通办法强攻,除了死人之外,很难攻取邯郸城,于是便都同意了朱宝提出的这个办法。 不过朱宝虽然听说过积土为山攻城的办法,却并不清楚该怎么操作,只是简单的认为,派出大量的人员,运土到城下,把土堆积起来,超过城墙的高度就行了,但是却不知道,要采用这个办法,对于进攻一方的兵力要求是很高的。 孙子兵法说过,十则围之,但是朱宝和张成加上于涉目前他们的兵力,比起邯郸城中官兵的兵力,虽然超过不少,但是却也最多仅仅只是官军兵力的三倍左右,甚至在经过了昨天一战之后,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之后,现如今他们的兵力比起邯郸城中官军的兵力三倍还有所不足。 甚至于他们都无力把邯郸城全部包围起来,面对着李琛强势出击,他们甚至于不敢分头驻扎在东西两门之外分头行动,只能聚兵于城南方向抱团跟李琛对抗。 在不能彻底包围邯郸城的情况下,朱宝想要采取积土为山攻城的办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也再次暴露了朱宝并不是一个很懂得兵法之人。 不过无知者无畏,朱宝和张成、于涉三人商定了这个办法之后,还是立即就行动了起来,集中起来军中现有的车辆,还找出了他们军中这些时候掠夺来的布匹,将布匹裁开缝制成大批布袋,经过两天的准备之后,便开始了施工。 另外一直没怎么被朱宝和张成待见的于涉,这个时候又给朱宝和张成吃了个定心丸,他告诉了朱宝和张成一个事情,那就是虽然当初他在邯郸起事的时候,城中内应被邯郸城中的官府给查获,抓捕了一批太平道众,但是却并未将城中的太平道众一网打尽。 这个时候,据他所知,城中还有一些太平道众潜伏在城内,同时他这次在起兵前来邯郸之前,就提前派出了几十个可靠的信众,在邯郸城封城之前,混在了城外黔首百姓之中,混入到了邯郸城中。 这些被他派入到邯郸城中的信众,将会在城中想办法游说城中一些大户以及官吏,在他们大举攻城之际,联合他们在城中举事,夺门献降。 到时候只要积土为山,开始压制住城中官兵之后,他派入城中的内应便会在城中举事,助他们攻取邯郸城。 朱宝和张成听了于涉所说的这个消息之后,这才给了于涉一些好脸色,于涉这个做法很不错,如果于涉派入城中的细作真的能得手的话,那么对于未来攻取邯郸城,将会起到良好的助力。 李琛这两天也在城中按兵不动,观察着城外黄巾军的动静,每日派出斥候监视着城外黄巾军的行动,及时反馈给他。 可是他却听斥候说,黄巾军吃了败仗之后,这两天没有再重新拼命打造攻城器械,也看不出他们在营地里忙活什么,这让李琛很有些好奇。 李琛休息两天之后,经过手下军医精心的护理,伤口没有出现发炎的情况,这才让李琛放心了下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心知经常上阵,受伤是迟早的事情,这次的运气还算是不差,虽然中了两箭,可是都未上级要害,加之还有两层甲保护,让他保住了性命。 可是现在看来,他穿的这件软甲,还是防护力略有欠缺,这次中箭就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于是他便私下里,让人给他做了一身丝锦的内衣,据说贴身如果穿上丝锦的内衣,中箭之后更容易取箭,但是效果如何,暂时还不太清楚,但愿有效吧! 除了给他自己做几身丝质的内衣之外,他也让人私下里给手下的部将们,都做了几身内衣,这帮人都是他目前手中的本钱,折损一个,都能让他心疼的要死。 至于城外朱宝和张成这两天在干什么,他倒是并不十分担心,因为他早已有了退敌的办法,现在只是等时机罢了,就凭着朱宝和张成的本事,他有足够的自信,守得住邯郸城。 不过这两天邯郸城中,却似乎有一种暗流涌动的感觉,一是城中一口水井,被人为的扔进去了两条死狗,污染了井水,另外还有一处积薪的地方,被人暗中放火,幸好发现及时,及时将火扑灭,才未酿成大祸。 这也说明,邯郸城中还有不少黄巾军的余孽,隐藏在城中,这也引起了李琛的警觉。 李琛借口回城中刘复赐给他的住处休息,在城中住处召见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男子,跪在李琛面前,李琛对他问道:“任博,我交给你办的事情,你可办妥了吗?” 这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赶紧抬起头答道:“主公放心,在下来邯郸已经一年有余了,这一年来,已经基本上将城中太平道信众都给查清了! 前日向水井中投入死狗的人还有纵火之人,皆为城内黄巾贼的细作,他们试图搅乱城中局势,暗助城外黄巾贼攻城! 这是在下所列的城中黄巾贼细作的名单,大人可以收网了!” 原来这个人乃是当初青面黄的手下,可以算是青面黄的狗头军师,当初青面黄之所以选择袭击关林李家,其实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但是青面黄却运气不佳,一不小心消息走露,被孙丙获知提前通知了李琛,最终导致了青面黄在正阳里被李琛所杀。 任博当时并未跟着青面黄一起前往正阳里,故此正阳里一战之中,任博侥幸逃脱,而任博当时在中丘县城之外,主持鼓动流民作乱之事,当他得知青面黄在正阳里折戟沉沙被李琛所杀之后,任博便毫不犹豫的立即溜之大吉。 青面黄被李琛给干掉之后,任博也就没了主子,他为了保命,在中丘县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了一阵,但是最终还是被赵博查获了他的身份,将其一举擒下交给了李琛,而跟任博一起被擒的还有任博的同产弟任阳,也被赵博送给了李琛。 第四百六十七章 收服任博 李琛其实已经知道,鼓动青面黄袭击李家的就是这个任博,在抓住了任博之后,原本他打算把这厮给杀了算了,但是这个任博却当即求饶,自陈有罪,表示自此愿意投效李琛,换取他和他同产弟任阳的性命。 李琛也发现任博乃是个读书之人,很好奇任博一个读书人,为何会投效到青面黄这样的巨寇手下,于是便询问了一下任博的出身。 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个任博也算是个可怜人,他本来乃是柏人县那边的一户耕读世家出身,但是家中人丁不旺,而且家境也不怎么好,算是个寒门士子,原本也没什么,可是就因为他们家有限的几十亩田产,被县里的一个大户人家看中了,想要用偏僻一些的薄田置换他们家的好田,这样一来大户家的田产就能连成一片了。 任博的父亲当然不肯答应那家大户提出的这个无理要求,肯定不同意用薄田换他们家的好田,于是便惹恼了那家大户。 后来那家大户人家,就开始各种找麻烦,不但耕作的时候,不断侵蚀任家的田产,还想方设法的诬陷他们任家。 那一家大户人家,后来还暗中派人毁掉了任家田中的粮食,令任家田中绝收,任家告到了县寺之中,但是奈何没有证据,还被那家大户反诬他们任家。 任博的父亲气不过上门找那家大户理论,但是却被那家大户放狗咬伤,任父被咬伤之后,没多久就伤口溃烂而死。 任家因为田中粮食绝收,加之为父亲看病,花光了家中的钱,交不起税负,任博作为长子被柏人县县寺拿去,那家大户买通犴狱的狱卒,在狱中对任博百般虐待,最终任家只能将田产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了那家大户,才把任博救了出来。 任博命大,虽然满身是伤,但是还是挺了过来,不过他们任家也就此彻底破产,成了颠沛流离的流民。 任博伤愈之后,决心为父报仇,暗中在路边埋伏,接连袭杀了那家仇人家的几个族人,然后带着他年纪尚小的弟弟逃到了中丘县,走投无路之下,才投了西山之中的青面黄为贼。 青面黄见任博是个读书人,而且多智,于是便把任博当成了他的军师,为青面黄管理账目资财,另外也帮青面黄出谋划策。 任博因为家中遭遇巨变,才心情大变,变得阴损冷酷,跟着青面黄之后,为青面黄没少出损主意,干了不少坏事。 但是任博对待他的胞弟却很好,父亲临死之前将他的胞弟任阳托付给了他,让他一定要把任阳照顾好。 任博虽然投了青面黄,但是却不让胞弟从贼,想方设法,在中丘县南乡之中,给胞弟任阳弄了个身份,将任阳藏于中丘县南乡之中,时不时的送一些钱粮照顾胞弟。 青面黄一死,任博无处可去,便跑到了胞弟家中躲藏了起来,可是后来还是被赵博查获,将他们兄弟二人抓了起来交给了李琛。 任博不求李琛饶他性命,但求李琛能放过他的胞弟任阳,只要李琛能放过他的胞弟,让他当牛做马都成,哪怕是把他剥皮抽筋,他也无所谓,只求李琛能饶过他的胞弟。 李琛听罢之后,不由得对任博起了恻隐之心,最终饶了任博一命,将任博收为了己用,又给任博的胞弟安排了一个身份,还将他送入了县学读书,任博就此也就投效了李琛,成为了李琛的手下。 但是任博到底乃是通缉犯,见不得光,另外因为家中巨变,让他心性偏于阴暗,李琛不能公开用他,于是后来给他弄了个假身份,便把他派到了邯郸城,令他在邯郸城这边,为李家收集一些商业上和官方的情报,顺便也关注一下邯郸城中太平道的情况。 任博是个聪明人,一是感念李琛对他有饶命之恩,二是感念李琛代他照顾他的胞弟任阳,三是看出来李琛心思深沉,有勇有谋,未来前途可能不可限量,于是便死心塌地的投效了李琛,隐姓埋名,隐于邯郸城中,开始为李琛做事。 还真别说,这个任博还是有点本事的,他的心思缜密,而且坏主意比较多,另外也很擅长伪装自己,到了邯郸之后,背后有李家的财力支持,他在邯郸城中混的相当不错,每个月都将邯郸城中发生的各种事情记录下来,送给李琛观看。 所以李琛虽然不在邯郸,但是却对邯郸城中的情况十分了解,这其中除了李家设在邯郸的铺子之外,这一年来还有任博的功劳。 任博很早就看出来,李琛对太平道十分忌惮,所以这一年来,在邯郸也特别留意太平道的事情,甚至于暗中加入了太平道,混到了太平道之中。 而太平道之中读书人还真是很少,对于任博很是重视,现如今任博居然混成了邯郸城中,太平道之中数得着的人物了,基本上算是城中太平道众的核心成员了。 而且任博这个人聪明机智,这一年来给邯郸的太平道乃至是于涉出过不少主意,深获于涉以及其他道众的信任,被于涉留在城中,充当城中太平道的细作。 这么一来任博也就掌握了邯郸城中所有混入城中的太平道细作的名单。 另外任博还交给了李琛一份更重要的名单,那就是这段时间城中太平道细作,在城中说服的一些大户和官吏的名单,这些人经不住太平道的威逼利诱,答应如果黄巾军能取得优势的话,他们愿意在城中给黄巾军充作内应,必要的时候,在城中配合城内太平道细作一起举事,夺取城门迎接黄巾军入城。 这些人之所以能被说服,其实也很简单,这些细作给他们开出的条件,不过是一旦黄巾军攻克邯郸城,将会保护他们的利益,不抢劫他们的家财,确保他们的安全,但是如果他们不肯配合的话,那么一旦他日黄巾军攻入城中,到时候定会让他们玉石俱焚。 第四百六十八章 投鼠忌器 这些大户很可能是为了自身利益,两边押宝,见风使舵,所以才答应下了这些太平道细作的要求,答应在合适的时机,配合太平道在城中举事。 要说这些大户做这种事实在是可恶,根本就是首鼠两端,但是从自私的角度出发,他们这么选择也是出于无奈的一种自保行为。 任博作为李琛的一步暗棋,李琛之前并未启动这步暗棋,但是随着这两天城中接连出事,李琛才决定启动任博这个暗子。 在拿到了任博提供给他的这两份名单之后,李琛立即便前往相府,将这两份名单密报给了刘复,请刘复定夺。 对于这些城中的太平道细作,刘复自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下令当晚便立即动手,将这些城中的太平道细作尽数捕杀一个不留。 但是在看过了那份暗中勾结太平道的大户以及官吏的名单之后,刘复在震怒的同时,又有些犹豫。 因为这份名单牵扯面真的是太广了,涉及了城中好几家大户人家,其中甚至包括了一户张姓人家,这户人家的背景在赵国可是了不得,因为这户张姓人家背后站着一个大人物。 而这个大人物乃是当前朝中的十常侍之一的张恭,十常侍是什么人物?当今的阉党的首脑,以张让和赵忠为首,把持朝政,在朝堂之上一呼百应,肆意妄为,制造党锢的罪魁祸首。 这十常侍在朝中可谓是一手遮天,深得当今圣上刘宏的信任,可谓是权倾朝野。 而邯郸的张家,虽然不是张让的亲戚,但是却是十常侍之一的张恭的亲戚,凭借着张恭在朝中的势力,这张家在赵国特别是邯郸,可谓是横行无忌,平日里其家中子弟鲜衣怒马,在城中纵马驰骋,连他官员的车仗也从不规避。 在邯郸县内,张家仗着他们乃是张恭的亲戚,家中豢养大批门客,在城内城外肆意妄为,欺行霸市,豪横无忌,谁都不放在眼里。 邯郸官民提起张家,无不愤恨,但是何乃张家背后有十常侍之一的张恭撑腰,谁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们横行霸道。 但是这一次没想到,张家也赫然列在了跟太平道勾结的名单之上,敢情张家也会害怕,怕黄巾军一旦攻入城中,拿他们张家开刀,于是居然暗中勾结太平道人,答应太平道,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协助太平道在城中举事,接应黄巾军入城。 如果是其他人家的话,刘复还不用太过忌惮,这份名单其实已经坐实了他们的罪名,现在将其吵架问斩毫不为过,事后也不用担心会被朝廷追究。 但是张家不同,张家背后站的是常侍张恭,他们这些常侍权势滔天,如果今日把邯郸的张家给抄家问斩的话,暂时还好说,但是当平定了黄巾贼之后,朝中的张恭听闻他在邯郸的亲戚被他刘复给抄家问斩的话,那么铁定会想方设法的为张家翻案,到时候找刘复报仇。 而他刘复到时候即便是守住了邯郸,恐怕也会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甚至会牵连到他的族人。 所以当看到名单上张家的名字之后,刘复不禁又惊又怒,同时又感到十分棘手。 于是刘复犹豫了起来,沉吟半晌之后,看看屋中无人,便对李琛问道:“舒琼,你可知道这张家的底细?” 李琛点点头道:“略知一二!我听闻这张家,乃是朝中常侍张恭的同族!” “那么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刘复紧锁眉头对李琛问道。 “张家深受皇恩,但是国难当头,却不思报国,反倒为了一己之私,暗中勾结叛贼,其罪当诛!只要国相一声令下,琛愿意提兵踏平张家!”李琛毫不犹豫的便对刘复说道,这话说的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刘复听罢之后,微微摇头苦笑了起来:“非我不愿!但是诛杀张家,却恐怕事后牵连深广!张恭得知此事之后,岂能善罢甘休?” 李琛看着刘复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失望,刘复说起来虽然也是士人,但是这胆子还是小了点,慑于阉党的淫威,还是不敢跟这些阉党撕破脸,而他之所以把这份名单,密呈给刘复,其实也有这个原因。 以他目前的身份和地位,虽然他痛恨这些阉党,可是却也知道,暂时还拿这些阉党没有多少办法,这些阉党虽然也算是秋后蚂蚱,但是刘宏一天不死,这些阉党就还把持着朝政和兵权。 如果他现在跳出来,二话不说就把邯郸城中的张家给灭了的话,那么不管他接下来立下多少大功,恐怕都难逃一死。 卢植的地位高不高?眼下被授命为北中郎将,统兵讨伐黄巾军,可是就因为一个监军太监左丰的谗言,当今皇帝刘宏就一声令下,将卢植罢免,打入囚车押回京师问罪。 他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赵国兵曹掾,如果擅杀当今常侍之一张恭的亲属,就算是他立下滔天的功劳,朝中张恭也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小命,灭了他李家,而且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所以李琛即便是再怎么痛恨这些阉党,现在也没胆擅自处置这邯郸城的张家,故此他这才做出决定,将这份名单密报给刘复,看看刘复有没有这个胆量,但是现在看来,刘复跟他一样,也惧怕会招致阉党的报复,不敢轻易将这张家给拔除掉。 李琛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点头道:“国相所虑有理!那么只能暂时放过这张家了!” 刘复也不由得哀叹了一声,站起身背着手走到门前,沉吟了一阵之后,转身对李琛说道:“恐怕我让舒琼你失望了!非我刘复无胆,假如我刘复只是孑然一身的话,那么即便是不要这条性命,又能如何?我也定要将这张家连根诛除! 但是奈何党锢新除,如果你我将张家诛除,那么此事定会牵连深广,甚至可能会导致刚刚解除的党锢,也因此受到牵连!那么其中不单单就只是牵连到了我的家族,同时还可能牵连更多无辜之人! 故此我不得不要谨慎行事!还望舒琼莫要怪我!” 第四百六十九章 全城清洗 李琛起身施礼道:“琛不敢心存怨言!虽然琛痛恨阉党,但是也知事情轻重!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当今之时,国相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暂且就让他张家再嚣张几日无妨!料想这些阉党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此次黄巾之乱,以琛看来,皆因这些阉党而起,天下士人无不心知肚明,自然有人会迟早收拾这些阉党!到时候大人再收拾着张家不迟!” 刘复对李琛点点头道:“但愿如此!你能明白我的难处最好!此事就这么定吧!除了张家之外,我命你将此名单之上的其余人家,今晚尽数拿下,想必这些人的下场,也能震慑一下张家!” 随着刘复拿定了主意之后,刘复当即亲手写了一份手谕交给了李琛,李琛拿到了刘复的这份手谕之后,当即出北门,提兵入城,同时招呼上了相府的贼曹,带上了相府的求盗,在城中展开了一场大索。 数百名官兵加上官府的差人,在城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图索骥,一夜之间便将城中隐藏的近百名太平道众尽数擒获,其中部分太平道众在捉拿他们的时候,激烈反抗,当场便被斩杀。 另外还有一共五家城中的大户,也在这一夜的大索之中灰飞烟灭,李琛派兵连夜手持刘复的令谕,还有贼曹吏员和差人的配合之下,闯入到了这五家大户,连夜将这五户人家上下人等尽数拿下,押入到了临时的犴狱之中,交给了相府的决曹掾开始连夜审讯。 与此同时一同被拿问的还有几个相府之中的小吏和县寺之中的吏员,他们也在这段时间之中,跟太平道暗通款曲,这一次也被一同抓捕起来,押入到了临时的犴狱之中。 另外在捕拿这些大户的同时,李琛命人严密搜查了这些大户人家,从他们家中起获了一些人证物证,加之又有被捉拿的太平道众佐证,根本不费什么工夫,便坐实了这五家大户跟黄巾贼暗通款曲的罪名。 第二天相府便在城中张榜公告了此事,将这几家大户的罪名公之于众,并且当天就把几家大户之中,管事之人以及几个跟太平道暗通款曲的吏员在城中枭首示众。 相府以这种雷霆手段,一举将城中的太平道细作,还有暗中勾结太平道的大户以及吏员连根拔起,彻底绝掉了太平道在城中的内应。 李琛为此大大的褒奖了一番任博,但是却并未公开任博的身份,命任博暂时继续隐藏于邯郸城中,为他在坊间搜集各种情报,并且准其接下来,招募一些人手,初步组建起来一个属于他李琛的情报网络。 通过这次的事情,李琛看出来任博是个干这种事情的人才,此人多智有谋,而且心思缜密深沉,做事也够狠辣,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人情也十分淡薄,这种人最适合干这种情报工作,今后说不定会成为他的强大助力。 而任博对于李琛给予他的赏赐和信用,也很是高兴,他自己也发现,他是干这种事的好手,终于给他自己找到了一个定位,于是顿时干劲十足,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人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的长处所在,也不知道自己一生在追求什么,更不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一生庸庸碌碌才会没有什么作为。 但是一旦找到了人生的定位和目标之后,又发现了自身的长项之后,那么这种人想要让他泯然于世都难,给他一个机会,他就一定能干出相当大的事情,发挥出相当大的作用。 任博就是这种人,他作为一个寒门子弟,其实很清楚以他的学识和家世,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成就的,另外他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通缉犯,有这个污点之后,就更不要想光明正大的有所作为了。 所以任博早就断了仕途的念想,以前只是想着怎么求生,同时把胞弟任阳给养大成人,给胞弟找到一条出路。 现在李琛给他了这个机会,虽然见不得光,但是却能发挥出他的所长,这让任博非常满意,所以受命之后,干劲十足,立即就开始着手忙活了起来。 这一次全城大清洗行动,不但收拾了城中太平道的细作,同时也把他们勾结的几家大户和一些意志不坚的官吏给收拾了,另外这次行动也着实震慑了城中的张家。 虽然这次没有动张家,但是行动的时候,李琛还是派兵把张家给围了起来,然后才动手收拾其他几家大户,张家闻讯之后,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派人出来打听为何要包围他们张家。 带队的是李琛的部下冯义,冯义属于比较沉稳之人,他冷冷的告诉张家之人,说城中发现有人勾结城外黄巾贼,意图谋叛,现在正在举城大索,国相和兵曹大人,为了不惊扰到张家,故此才派他们前来“保护”张家,请张家族人最好待在家中休动,以免发生什么误会。 张家做贼心虚,顿时吓得够呛,他们这些天确确实实的跟城中太平道人有勾结,他们害怕邯郸城守不住,他们张家的名声又很差,同时又家资巨万,一旦邯郸城破,那么黄巾贼没道理会放过他们张家,铁定会屠尽他们张家之人,抢走他们所有家财。 张家对于李琛能否守住邯郸城,其实是心存疑虑的,他们只知道李琛手中的兵力大概只有两三千人,可是黄巾贼人数却高达上万人之多。 这邯郸城能不能守住,他们真的是心中没底,于是在太平道徒的威逼利诱之下,张家为了自保,答应一旦需要,会为黄巾军充作内应,到时候派出家中的门客,协助城中太平道众夺取城门,开城献降。 但是他们唯一的条件就是一旦黄巾军破城之后,必须要确保他们张家上下人等的安全,不得抄掠他们张家的资财。 前来联络张家的那个太平道众当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但是黄巾军一旦破城,他们遵不遵守承诺,那就看他们黄巾军的心情了。 第四百七十章 惊慌失措 张家没想到的是,李琛居然如此强悍,面对着数千黄巾贼的猛攻,激战一天不但守住了邯郸城,杀伤了大批黄巾贼不说,居然还敢出城逆袭黄巾贼,把黄巾贼的攻城器械都给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这一下张家意识到他们干了蠢事了,这位新来的兵曹李琛,确实名不虚传,那是相当的强悍,这邯郸城看起来守住问题不大。 而他们就开始担心起了他们跟太平道勾结的事情会不会败露,他们即便是再怎么嚣张,也很清楚勾结贼人意图谋叛的罪名有多大,只要这个消息败露,那么赵国相随时都可以派兵灭了他们张家。 虽然他们背后有张恭给他们撑腰,但是这是什么时候?这可是贼军压城的时候,就算是他们抬出张恭为他们撑腰,一旦赵国相刘复不吃这套,狠着心要把他们给灭了,他们张家照样一个都活不成。 充其量讨平黄巾贼之后,他们族亲张恭听闻这个消息,想办法在朝中运作,将刘复罢黜问罪,但是即便是事后张恭把刘复杀了,替他们报了仇,可是他们也已经都死了,那又有何用? 所以张家顿时就慌作一团,张家的两兄弟立即就凑到一起商议对策。 这时候一个亲信手下,脸色苍白的从大门口窜进来,对张家的管事的两个兄弟说道:“启禀家主,那……那……那……” 张家的兄长张朝立即喝道:“慌个什么?那什么?快说!” “前些日来我们家的那个人,他……他……他被官军给抓起来了!刚才官兵正好押着他从我们大门前经过,被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张朝一听,脸色大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就有点晕了,不用再问他也知道手下说的那个人是谁,肯定是前些日起来游说他们的那个太平道人,此人被官府抓了,那么只要稍加用刑,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到时候那厮肯定会供出他和张家之间达成的协议,到时候他们张家暗中勾结叛贼的罪名就被彻底坐实了! 这个罪名着实不小,足以让他们满门问斩了,所以张家兄弟二人一下就慌了神了,张朝如同困兽一般蹦起来,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转悠,而他胞弟张亮则慌忙让亲信去召集家中的所有门客徒附,准备兵器,紧闭大门,准备做困兽之斗。 在他们看来,这一下他们勾结叛贼的事情肯定是捂不住了,在这个时候,清除城中谋叛之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恐怕他们张家是过不了这个关了。 于是张家之中顿时就一片大乱,不少门客惊慌失措的拿着刀枪聚到了大门处。 而作为兄长的张朝这个时候,忽然间脸色一变,猛地赶过去,一脚就把胞弟张亮给踹翻在了地上。 “兄长,你踹我作甚?” “蠢材!那李琛万马军中能取上将首级,只带上区区几百人就敢迎战上万贼军,就凭我们这点实力,如果他想要破我们张家,你以为你挡得住他?那可是赵国恶虎!就凭你们,能是他的对手?”张朝瞪着眼衣服怒不可遏的表情怒视着张亮。 张亮脸色铁青,看着张朝说道:“我也知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事到如今,难不成我们就束手就擒吗?”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如今赵相派李琛全城大索,派兵围了我们张家不假,但是却迟迟没有动手又是为何?”张朝背着手来回转着圈,对张亮问道。 张亮一脸的懵逼,看着张朝问道:“那是为何?” “这李琛也不傻,恐怕他也很清楚动了我们张家的后果!并不愿意就这么把我们张家给灭了!那样做对他也没多少好处! 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他一点面子好了!”张朝忽然间停下来,一咬牙对张亮说道。 “怎么给他面子?”张亮还是没明白,他张亮虽然平日里很是嚣张不假,但是这脑子确实没他哥哥好用,直到这个时候,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蠢材,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胞弟?速速去把人散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来人,速速准备一份礼单,以我的名义给刘复还有李琛送去!另外再从库房之中,拿出五十万钱,外加五百……不!一千石粮食!送给相府,以资军用!”张朝面目狰狞咬着牙说道。 “这么多?凭什么给他们这么多?”张亮一听,就蹦了起来,对着张朝喝问道。 张朝真的被这个蠢货弟弟给气坏了,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打的张亮一个趔趄。 “你为何打我?”张亮被打的趔趄一下,捂着脸怒视着张朝叫到。 “我要把你打醒!你这个蠢材!这些钱粮,乃是用来买你我性命之用!这李琛乃是一介武夫,还是一个酷吏,据我所知,自他被中丘县令擢为贼曹之后,短短两年时间,李琛就在中丘灭了数家!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这种人不可以常人度量,谁也猜不出他会不会丧心病狂,对我们张家下手! 现如今我们拿出这些钱粮以资军用,可暂缓城中粮食短缺之忧,我们出了钱粮,那么谁还能说我们勾结叛贼?你这个蠢货,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这时候还可惜钱粮,殊不知我们这是用这些钱粮买我们的性命!还不给我滚下去?”张朝对着胞弟张亮就是一通叱骂。 张亮这才明白了兄长为何要打他嘴巴了,仔细想了想之后,也确实如此,这个李琛他也听过一些有关他的传言,说这李琛乃是个心狠手辣之徒,一旦要是被他盯上,动辄就是灭族。 再一想兄长说的不错,他们张家在邯郸乃是巨富之家,但是从之前于涉率领黄巾贼围城到现在,他们张家都未出任何钱粮资助过相府,现如今城中粮食并不充裕,如果黄巾贼长期围困邯郸城的话,城中粮食短缺的问题肯定会爆发出来。 现如今连赵王刘赦都拿出了王府大批钱粮甚至良马以资军用,城中各家大户,无不多少都出了一些钱粮以资军用,唯独他们张家,仗着他们乃是张恭的族亲,始终一毛不拔,没出过一个铜钱,一粒粮食。 第四百七十一章 铁公鸡拔毛 到时候一旦城中粮尽,谁都知道他们张家存有大量的钱粮,为了守住邯郸城,真不敢想城中军民会对他们张家做出什么事情,这时候他们还有勾结叛贼的罪名在身,如果不赶紧做出一些姿态,那么一旦逼急了刘复和李琛这些人,到时候恐怕他们真的会铤而走险,对他们张家下手。 所以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张亮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只能咬了咬牙,拂袖而去,不管张朝怎么处置这件事了。 张朝赶走了张亮之后,拟了两份礼单,刘复一份,李琛一份,虽然李琛在相府算不上什么高官,比他大的官吏还有不少,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李琛掌着邯郸的兵权,手中可是拎着刀的,由不得他不另眼相看,故此他才给刘复和李琛,各自准备了一份厚礼。 另外他还命人在家中库房里,取出了一百万钱,一千石粮食,命人送到大门之外,原本他是打算只拿五十万钱的,可是仔细想了想,五十万钱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不过是二三十个金饼而已,对他们张家来说,确实有点拿不出手。 于是他干脆又咬了咬牙,拿出了价值百万钱的金饼,虽然肉疼的要死,但是比起眼下的危机,他也顾不得吝啬了。 张朝不敢出面,便派出了手下的管家出去,先前往相府,把礼单给刘复奉上,同时告知刘复,张家愿意出钱百万,粮千石以资军用,着实把刘复给惊了一下。 这张家仗着朝中有常侍张恭当他们后台,在邯郸历来都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事情最擅长,但是指望他们做点善事,那是想都别想的事情,张家素有一毛不拔的习惯,这段时间邯郸屡屡被贼军所困,可是张家始终都没出过一个大子儿,更没有那出过一粒粮食资助相府。 但是今天张家却一反常态,一下子就拿出了这么多钱粮送给相府,还给他奉上了一份厚礼,这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不过既然张家这只铁公鸡今天拔毛了,刘复也不跟他们客气,笑着对着张家的管家慰勉了几句,便将他打发了回去。 而这个管家马不停蹄的又去找到李琛,给李琛把礼单奉上,李琛客客气气的就毫不犹豫的收了下来。 虽然他现在不能动这张家,但是却不妨碍他吓唬吓唬这张家,他们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他们自己清楚,不需要上门去敲诈他们,只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暗中勾结黄巾贼,他们自然会明白眼下该怎么办。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不错,这张家虽然张狂不假,但是却也不算是傻蛋,还是识趣的,知道事情该怎么办,这不把礼就送来了。 李琛看了看礼单,还蛮合他的胃口,礼单上有钱十万,良马五匹,铁质甲胄五套,强弩三十张,硬弓五十张,另外还有百炼钢所制的宝剑五柄,环首刀十柄,上好的漆器餐具五套等等,果真是照着他的身份准备的礼物,总价值算下来,也确实价值不菲,让他可以武装起来百余名精兵了。 所以李琛来了个抬手不打笑脸人,很是客气的就收下了这些张家送来的礼品,还客客气气陪着笑脸,把那个张家的管家给送出了很远。 管家回去之后,把他见到刘复和李琛的情况向张朝详细的汇报了一番,张朝这才一屁股坐下,长长的松了口气,刘复和李琛都没有说什么难听话,都客客气气的收下了礼品,那么这也说明,这件事他们两个人是不打算追究了,张朝这才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不过他还是对这次出的血感到肉疼不已,心中暗骂了刘复和李琛一通,更把太平道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虽然张朝嚣张,但是他不傻,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现在可以说是特殊时期,大汉天下正是风雨摇曳的时候,城外贼军压境,现在不是嚣张的时候,加之把柄还落在刘复手中,所以他命胞弟还有依附于他的族人以及家中的门客徒附,在这段时间都老实一点,别出门惹是生非,以防再给张家招来祸端。 李琛敲打过了张家之后,这时城外的黄巾军也有了新的动静,大批黄巾贼推着车,装着土,亦或是背着土袋,朝着城南方向的城墙下涌来,将土朝城下一倒掉头就跑。 城上守将见势立即下令放箭,射杀这些运土到城下的黄巾贼,而黄巾贼则派人举着盾牌掩护他们的人继续运土到城下,同时也发箭向着城上还击。 守将立即通知了李琛,李琛赶紧到城南的城墙上看了一眼,这看过之后,李琛就笑了起来,积土为山,筑土攻城,这朱宝和张成也真是敢想敢干。 按理说这虽然是个攻城的好办法不假,但是也要分情况,他们目前聚在城外的黄巾贼,虽然人数近万不假,可是黄巾军对他并未取得任何压制性的优势,现在他出入邯郸城来去自由,黄巾军甚至对邯郸城的四门都未能形成有效的控制,居然也敢采用这样积土为山的攻城战术。 李琛看到了黄巾军采用的这个办法之后,算是彻底把朱宝的能力看了个透彻,这厮绝对不是一个什么有能耐的家伙,可能确实从过军,但是却绝对没干到过高级一些的将领,充其量也就是队率什长这样的小头目罢了,眼界肯定不宽,而且也没读过什么像样的兵书。 这厮对于很多作战的战术,只能算是一知半解,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想出这种蠢办法,居然要筑土攻城。 而他手下的部将们,还有城中诸多官吏,却不太懂城外的那些黄巾贼来回运土想要干什么,于是纷纷向李琛询问原因。 李琛于是便把黄巾军的打算告知了这些人,刘复一听就又紧张了起来,积土为山攻城的事情,他在读书的时候,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许多这样的例子,知道这是一种攻城的办法。 而这次黄巾贼却也要积土为山攻打邯郸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于是赶紧问计于李琛,问李琛可有应对之策。 第四百七十二章 绞杀战 李琛淡然笑着告知刘复等城中官吏们,大可不必紧张,这黄巾贼如此打算,只是白费力气罢了,他们选择积土的地方,距离南门不过数百步远,黄巾贼既然能白天填土,那么城中军民为何不能晚上拆台? 而且黄巾贼聚集上万人于城外,每天下来人吃马嚼,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他们能带来多少粮食?岂能支撑他们堆起一座土山? 李琛告诉刘复,他当时所说十日退贼,绝非是随口说说罢了,现在也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就在黄巾军开始派人轮番朝城墙外面运土之后的第二天,在城中呆了几天没动的李琛又开始动了起来。 不过这次李琛身上带伤,就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把朱彪和王雄给派了出去,同时被派出去的还是他手中握着的那二百余名骑兵。 李琛把这支骑兵一分为二,又在军中选了几十个善骑之士,补充到骑兵之中,朱彪和王雄各领一支,分头出击,开始在邯郸城四周游走,只要发现黄巾军小股人马在城外洗掠,便立即将其歼灭。 朱彪和王雄领命之后,便率军出城对城外零散的黄巾军展开了绞杀行动,虽然他们两支骑兵兵力并不多,但是这些骑兵战斗力却非常强,特别是其中那几十名老兵,皆为精骑,不管是冲阵还是骑射,都十分娴熟精通。 而且他们在配上了新式的鞍具和马镫之后,减少了骑兵长时间骑乘战马时候的疲劳,使得骑兵们也获得了可以更长时间骑在马背上进行机动的能力,所以这些骑兵出城之后,便游走于各乡之间,对乡间四处活动的黄巾贼展开了一场残酷的绞杀行动。 起初两天,朱宝和张成还没有太注意这件事,但是第三天之后,他们发现了问题,发现这两三天他们派出打粮的小股人马,出去的多,回来的少,有的整批人马出去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也没派人回来通知一声。 第三天下午,才有几个黄巾军部众,仓皇逃回到了他们的大营之中,向朱宝和张成禀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这几天他们派出到各乡之中打粮的小股人马,纷纷遭遇到了官军的骑兵,那支官军的骑兵十分精悍骁勇,一旦发现黄巾军在外活动的小股部队,便立即如狼似虎的扑上去,对黄巾军的小股部队展开绞杀。 黄巾军现如今已经没有可用的骑兵部队了,所以派出去四处抢粮的都是步军,还拖着一些牛车马车,人数少的话,一二百人,多的话也不过三四百人,一旦遭遇了官军的骑兵,基本上没有任何胜算可言,往往会被官军骑兵一举击溃,然后就是一场悲惨的屠杀,几乎很少有黄巾军部众能逃脱这些官军骑兵的追杀,现如今已经有好几股派出去抢粮的小股部队被官军给绞杀了。 朱宝和张成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他们顿时就从这个消息之中,看到了巨大的危机。 他们黄巾军是不事生产的,他们的生存从起事到现在,全靠抢劫和掠夺来供养他们大军的生存,说白了他们就像是一群蝗虫,攻城略地的目的,只是为了吃饭,啃光了一片地方之后,便扑向下一片区域,继续啃食,留在背后的则是一片荒凉。 这些黄巾军,多是农夫出身,以前都穷的叮当响,过的基本上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刚起事之初,由于他们人多势众,加上官府被打的措手不及,所以他们着实尝到了甜头。 比起面朝黄体背朝天,天天在土里刨食儿的日子,很多太平道众发现,之中靠着抢掠过活的生活,似乎要比种地来的痛快方便得多。 他们刚开始举事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段时间饱饭,甚至有酒有肉,让他们着实体验的一番大快朵颐的快感。 所以他们便更加不愿意去种田了,种田哪儿有抢劫来的爽利?于是黄巾军从最初官逼民反的义军,迅速的便演变成为了一群热衷于抢劫、屠杀和破坏的暴民。 这次他们奉命前来攻打邯郸城,不管是朱宝还是张成,乃至是已经被李琛砍下了脑袋的方明,都压根没带多少兵粮进入邯郸境内。 按照他们起事以来养成的习惯,他们根本不需要携带多少兵粮,没吃的去抢就是了,邯郸县算是个比较富裕的县,乡间亭舍里落之中的百姓肯定会有存粮,而且他们来之前自以为他们三路进兵,合击邯郸城,几天时间绝对能轻松攻下邯郸城。 所以他们来之前更是没有考虑过多带点兵粮,想着一路走一路抢,粮食吃的差不多之后,也该攻下邯郸城了,到时候邯郸城中,既有赵国的相府府库,也有县仓,更有赵王府这样富得流油的府邸,肯定足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了。 可是他们却没有料到,还没会师到邯郸城下,他们之中的梁期县的一路人马就被李琛给击退了回去,连梁期的渠帅方明都被李琛砍下了脑袋。 而朱宝和张成还有于涉到了邯郸城外之后,接连受挫,这已经多天过去了,他们也仅仅只是摸了摸邯郸城的城墙,连城头一步都未能登上去。 现在他们黄巾军营中存粮已经所剩无几了,接下来还要积土为山攻打邯郸城,那么只有派人去周围的乡亭里落抢粮,来维持他们的吃饭问题了。 可是没想到李琛却使出了这样的阴招,不出城跟他们正面对垒,主力躲在城中死守城池,却派出精锐骑兵出城,专挑他们派出去抢粮的小股人马下手,这一下他们当真遇上麻烦了。 李琛这一招真的是非常歹毒,说起来也好笑,李琛代表的官府一方,本来应该处于被黄巾军封锁之中,现如今的局面完全倒转了过来,城内的官军,却在城外,对黄巾军展开了一场绞杀战。 想想这种场景,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朱宝和张成想到这一点之后,都有些面面相觑。 第四百七十三章 各怀鬼胎 他们两个终于明白了,李琛为何在他们刚到邯郸城外,就立即出兵偷袭张成,并且虚晃一枪,突然间就把张成带来的牛马给夺走,接下来为何又在黄巾军集结重兵攻城的时候,引出黄巾军的骑兵,将其摧垮了。 李琛的目的很显然,就是要想方设法,先摧毁掉黄巾军的机动兵力,斩断了黄巾军可以威胁到他们骑兵的那只手,现在让官军的骑兵,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他们的骑兵,在城外对零散的黄巾军展开绞杀。 朱宝算是有点作战经验的人,从中立即就看出了巨大的危机,如果任由李琛使用这种战术持续下去,用不了三天,他们这两伙黄巾军就要彻底陷入粮绝的境地了。 军无粮草的情况下,他们就无法继续在邯郸城外坚持下去,什么积土为山攻城,那都成了笑话,让黄巾部众空着肚子天天背土去堆山?谁会干?谁又能干的动? 何况他们自己也很清楚,他们部下之中,还有不少属于是钻营者,他们是为了好处才投入黄巾军之中,跟着黄巾军干的,没吃没喝的话,这些人绝不会再跟着他们卖命,剩下的那些太平道众,说起来可能会坚持一段时间,但是如果解决不了吃饭问题,接下来照样也会为了活命而星散去也。 “这可如何是好?”张成一听就慌了神了,连忙到朱宝营中,找朱宝商议对策。 朱宝现在哪儿有什么好办法,他同样也是愁肠满结,来之前他怎么也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们到了邯郸之后,处处受制,屡屡吃瘪,被城中的那恶虎李琛玩弄于股掌之上。 虽然现在他手中还掌控着一支千余人的“精兵”,但是这支人马乃是他最后的本钱,他是不会轻易将其派出去消耗掉的。 而且即便是他把这支精兵派出去,也不见得能对付得了官军的骑兵,那支官军的骑兵他已经见识过了,一个个骑术十分精湛,而且异常悍勇,另外这些骑兵装备也十分精良,还很明显接受过严格的训练,这令他想起了当年在边郡的时候,曾经遇上过的那些鲜卑人,那些鲜卑人也都是骑马,在马背如同猎隼一般,令人胆寒。 而他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手下这支所谓的精兵,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跟当初他在边郡时候的精锐官兵相比,根本什么都不算,而且他也见识过了李琛的步军,同样也比他手下的这支兵将精悍的多。 所以就算是他把他手头的这支精兵派出去,也不见得能对付得了李琛的那支精骑,如果他打得过的话,人家大可骑着马跑掉就是了,反正他也追不上,如果他打不过的话,那些官军骑兵便会立即扑上来,把他这支人马撕得粉碎。 朱宝顿时就怂了,面对着如此的境地,朱宝意识到这次来邯郸,恐怕是要踢到铁板了,邯郸城恐怕没他们想的那么容易取下,接下来他们的麻烦估计还在后面,这让朱宝产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朱宝却没把他这种预感对张成说起,而是考虑了一下之后,对张成说道:“李琛这个竖子果真厉害,居然想出这么一招来对付我等!张兄且先不要慌张,如果这样的话,那么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我暂时停止派出小股人马四处打粮! 官军这支骑兵十分厉害,我们派出小股人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为了解决兵粮的问题,我们只能派重兵外出打粮! 张兄,要不然这样,我率领本部人马,留在这里盯住城中的官军,你率领一批人马外出打粮如何?” 张成一听,感觉朱宝说的有道理,但是转念一想,他手头多是乌合之众,这外出打粮,也不能把兵都带走吧!哪儿有带着几千人马出去打粮的?更何况现在不是正在积土为山,准备攻打邯郸城吗?还是要留下大半的人马在这里背土呢! 于是张成摇头道:“这个恐怕不成呀!那些官兵的骑兵实在是凶戾异常,我的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带出去的人太多的话不合适,带的人太少的话,恐怕又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看这样可否,于涉的人不多,正好比较适合干这个,倒不如让于涉带着他的人,去为我们筹措粮食!本来此次我们就是来帮他的!也该他为我们提供兵粮不是?” 朱宝和张成这两个家伙,没一个是好鸟的,这二人可以说是各怀鬼胎,都不愿意出力冒险,想要吃现成的。 朱宝让张成去,张成不愿意让手下冒险,于是便把锅丢给了于涉,朱宝一听,也正合他意,于是二人便商定下来了这件事,出去打粮的事情,就丢给于涉负责了。 于涉被朱宝和张成请到朱宝大帐之中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派出去带着朱宝和张成的人马打粮的手下,这两天只去不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好朱宝和张成请他议事,于是于涉便赶了过来,张成当即便对他提出来,今后军中兵粮的事情,就交给于涉来负责了,而朱宝也趁机点头称是,说此次他们前来邯郸,乃是为于涉助战,现如今积土为山正需要人手,不宜分散太多人力去打粮,所以这件事就交由于涉负责好了。 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要在三天之内,给他们大军解决十日的兵粮。 于涉一听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刚才他来的路上,听闻了一些消息,说这三天朱宝和张成派出去打粮的人马,大多数有去无回,好像是在外面遭到了官军骑兵的偷袭。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话,那么打粮这种事情,自然就成了棘手的事情,朱宝和张成这两个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居然把这种棘手的事情,丢给了他办。 而前些日子,朱宝和张成却从来都没提出过这种要求,而是让他派人,带着他们的手下出去抢粮,每次抢得了粮食回来之后,大都让他们给分了,只给他手下留下很少一点残羹剩饭。 第四百七十四章 歹毒 因为朱宝和张成两人,对于涉的轻视,现如今导致于涉从易阳带来的那些手下,早已是心生不满了,但是何乃他们实力远不如张成和朱宝二人,所以只能忍着。 现在朱宝和张成实在是欺人太甚,明知道出去打粮,可能会遭遇官军骑兵,可是却逼着他带人去抢粮,逼他去也就罢了,居然还提出来,三天之内,让他必须要为朱宝和张成的手下提供十天的兵粮。 这不是逼着他去死吗?这两个人手下现在加在一起,有七千多人,一个人最少一天要吃两斤粮食吧!这一天下来就是一万多斤粮食,十天的兵粮就要十几万斤,十几万斤粮食,就是一万多石,用牛车马车拉,也起码要几百车。 之前邯郸县乡里已经被他洗过一次了,围城一个月,他已经没少在乡间行掠,现在让他三天去乡间给朱宝和张成洗掠来十几万斤粮食,他去哪儿能抢来这么多粮食? 再说了,现在谁都知道,官兵派出了骑兵,在乡间游走,四处绞杀在乡间抢粮的黄巾军,他眼下手中这点人马,连刀枪都配不齐,遇上了官军骑兵的话,那不是去送死吗? 于涉心中大怒,但是当看到朱宝和张成两个人的脸的时候,他还是只能强行把怒火压制了下去。 通过这些天他跟朱宝和张成的接触,他已经看出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类,虽然同为太平道徒,他在太平道之中,地位比朱宝和张成还要高一点,可是这两个人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完全不讲什么情谊。 如果他要是当面拒绝朱宝和张成的这个无理要求的话,那么他不敢想这两个家伙,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 于是于涉沉吟了片刻之后,起身对张成和朱宝说道:“好吧!既然二位已经商量好了,那么我于某恭敬不如从命!明日我便率领我的部下,前去乡里为大军筹粮!” 说完之后,于涉对他们拱了拱手,转身退出了朱宝的大帐。 朱宝和张成看着于涉走出大帐的背影,脸上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都暗自嘲讽于涉是个没种的人,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渠帅,简直就是笑话。 不过他们也都明白,指望于涉三天给他们弄来一万石粮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于涉身上,他们自己还是要想些办法来解决粮食缺乏的问题。 于是朱宝和张成商量了一阵之后,想出了一个损主意,那就是集中他们的兵力,先洗劫城南方向周围的乡里。 除了抢粮之外,他们决定把所有邯郸当地的百姓都给抓过来,帮着他们背土堆山,这样的话,可以一下就增加不少人力,加快堆土的速度。 随后黄巾军就开始展开了行动,朱宝亲自率领他麾下的那支精兵,张成又给朱宝在他手下选了以前精壮之士,交给朱宝统带,开始对城南一带距离黄巾军营地比较近的乡里展开了一场残酷的洗劫行动。 面对着这两千精壮的黄巾贼,这些亭部里落根本挡不住他们的侵袭,纷纷被迫开门投降,这些黄巾贼在朱宝的指挥之下,冲入里落之中,将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尽数搜刮一空运回到营中。 而那些邯郸本地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也全部都被押回到城外,每个人丢给他们一个布袋,命他们取土之后,背到城下倒在土堆之上。 这些百姓被黄巾贼源源不断的从乡里押到了邯郸城外,被强迫着加入到了积土的行列之中,成了黄巾贼的苦工。 大批黄巾贼手持利刃看管着这些无辜的百姓,逼迫着他们用布袋背起一袋袋的土,运往城下,甚至连女人孩子和老人也不能幸免,也要背着土袋朝城下运送。 如果有人稍微慢一点,便会招致他们的怒骂鞭打,重则甚至会被当场拉出人群,一刀砍死,当场血溅五步。 这些百姓们一个个失声痛哭,但是却只能无奈的扛起土袋,一路嚎哭着向着城下行去,此时在城南方向坐镇的守将乃是姜远,原本仅仅是黄巾贼在负土积山的时候,他命令城上的守军,不停的朝着靠近城墙倾倒土石的黄巾贼放箭,甚至动用为数不多的一些床弩,射杀这些黄巾贼。 这几天着实射杀了不少负土积山的黄巾贼,而黄巾贼也真是够缺德的,他们的人一旦被射杀在积土之地以后,他们甚至懒得为这些人收尸,直接就把他们丢到了土堆上,继续负土将其埋入到土山之中,成为土山的一部分,其行径着实没有一丝人性可言。 现如今城上守城的军民,已经都看清了黄巾军的残暴,所以早已是同仇敌忾,射杀起来这些黄巾贼,是毫无心理负担可言,弓箭手轮流上阵,对城下负土积山的这些黄巾贼不断的放箭,就连城中那些抛车,也加入战团,不断用泥弹轰击城外的黄巾贼。 但是这些泥弹一旦落在虚土上,就失去了原有的效果,不会落地碎裂,威力上也减小了许多,不过还是给黄巾贼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这日姜远正坐镇城墙之上,指挥守城军民射杀城下负土积山的黄巾贼,忽然听闻城外哭声大起,接着就看到大批衣衫褴褛,头上未裹黄巾的黔首百姓,背负着土袋,在黄巾贼的押送驱赶之下,从远处负土朝着城下蹒跚行来。 姜远手搭凉棚仔细观瞧了一番之后,在这些黔首百姓靠近城墙的时候,看清了他们的身份,于是立即下令停止发射矢石,并且立即将这个情况派人禀明了李琛。 李琛闻听之后,立即赶到城南登城手扶垛口朝外观看,看罢之后,顿时是勃然大怒,怒骂黄巾贼乃是没人性的畜牲,居然行此恶事。 这时候刘复也坐不住,闻讯带着官吏们赶来城南观看城外的情势,上城之后,一眼就看到无数黔首百姓,哭嚎震天的在黄巾贼的逼迫之下,背着土朝着城墙下运送土石堆山。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人神共愤 这些邯郸县民们,一个个一边负土,一边哭嚎着哀求城上莫要放箭射杀他们,他们运土并非自愿,而是被逼无奈。 而那些看押这些黔首百姓的黄巾军部众,看到城上投鼠忌器停止了放箭,于是就嚣张了起来,躲在百姓身后,大声的嘲笑着城上的兵将官吏,甚至做出不雅的动作,羞辱城上的官兵。 一个黄巾军的小帅,自以为城上不敢放箭,拖了几个黔首百姓,给他充当肉盾,对着城上大声叫嚣道:“你们有种倒是放箭呀?为何不敢放箭了?我劝尔等还是速速开城献降吧!省的等到城破之后,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现在投降的话,我们只取尔等的钱粮,不伤尔等性命,如若不然,待得城破之后,我等定要将邯郸城杀的鸡犬不留!而且还要睡尔等的妻女!此时不降更待何时?还是快快开城献降了吧!” 这家伙躲在几个给他充当肉盾的百姓身后,得意洋洋,伸着脑袋大声的笑骂着,好不得意。 这时候一个被拉来充当肉盾的少年,被吓得失声大哭了起来,哭声惹烦了这个小帅,只见他怒骂一声,拔刀一刀就将这个少年斩翻在了当场,可怜这个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就这么被贼人一刀给杀了。 城外的那些黄巾贼看到城头上不敢放箭,于是更加嚣张了起来,纷纷大声向着城墙上叫骂嘲笑,甚至有几个混账淫徒,直接就从人群之中拉出了几个年轻女子,就在城外空地上开始侮辱这些女人。 这一幕落在城墙上的官吏和军民眼中,无不看的目呲欲裂,一个个怒不可当。 一些官吏看着这一幕,心中又惊又俱,同时还非常愤怒,立即对刘复说道:“相国,虽然这些人乃是本县县民不假,可是他们现在为贼人负土,已经算是从贼了! 另外与其看着这些黔首落入贼手,生不如死,倒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相国!这个时候心软不得呀!还是立即下令放箭吧!休要让他们把土山筑成,到时后悔晚矣!” 刘复也脸色铁青,他作为赵国相,说白了就是赵国守官,赵国的百姓,就是他的治民,他乃是代天子巡守本地百姓。 现如今邯郸百姓被卷入战争,为贼人所逼,为贼人做事,他实在是心中难过,有心想要下令放箭,但是却又于心不忍。 这些百姓毕竟并非贼人,只是被贼人所迫,才不得不为贼所用,如果下令射杀他们,刘复不禁觉得良心不安。 可是如果不下令放箭,这么多百姓为贼所以用,不停的负土积山,这座土山很快就能被修建起来,到时候邯郸城岂不难保了吗? 刘复不由得是左右为难,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一时间下不了这个决心。 而李琛却忽然间说道:“大人!不可放箭!此事尚未到不可挽回之地,城外多为良善百姓,大人代天子在此牧民,岂能滥杀无辜?即便是为了守城,射杀了这些黔首,但是也难保事后不被人责难,背负骂名!” 刘复听罢之后,扭头望向李琛,对李琛说道:“如果不放箭的话,那么你可有解决之策?” 李琛立即躬身说道:“琛愿意提兵出城,解救这些受难百姓入城!还望大人恩准!” 刘复一听,不由得有些犹豫,他知道李琛乃是猛将,但是李琛现在身上还有伤,能提马出战吗?另外现如今骑兵尽数被李琛派往了城外乡间,绞杀四处抢粮的黄巾贼,如果出战只能率领步军出城。 城外如此之多的黄巾贼,一旦李琛率兵出城,陷在了城外的话,那么邯郸城谁还能守得住呀? 所以刘复对于让不让李琛出战很是犹豫,但是如果不让李琛出战,他就只能下令射杀这些被贼人逼迫负土的黔首百姓,虽然这么做可以守住邯郸城,但是也肯定会射杀不少黔首百姓。 时候即便是他守城有功,但是肯定也会被这些百姓所不齿,落得一身骂名,他们这些士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要是名声不好了,不但可能影响到他们的仕途,另外还会让他们族人跟着蒙羞。 所以放箭射杀负土百姓这件事,虽然算不上有错,但是却有损个人的名誉,让刘复左右为难。 “舒琼,我知道你不忍看着这些黔首百姓遭到屠戮,可是你现在身上有伤,又岂能提兵出城与贼逆战?眼下还是谨慎行事为上呀!”刘复不无担心的对李琛劝道。 李琛双目一瞪,对刘复大声说道:“属下这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当日属下负箭尚能与贼酣战,更何况现在?请大人放心,琛敢用人头担保,定能安然救回这些黔首百姓!” 说罢之后,他扭头叫到:“拿弓来!” 他的亲兵立即便将他常用的那张强弓递给了李琛,李琛探手接过强弓,微微试了试弓弦,然后又探手取来一支雕翎箭,弓交左手,挽弓搭箭,双臂一发力,嘎吱一声便把这张硬弓拉开成了满月状,朝着城下稍稍一瞄,嘣的一声便将这支雕翎箭射下了城头。 只见这支雕翎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城下疾飞而去,正从几个被充当肉盾的黔首百姓缝隙之中穿过去,直奔那个还在嚣张叫嚣的黄巾贼小帅面门射去。 那个黄巾贼小帅怎么也没想到,这时候城上有人敢对他放箭,而且他还躲在几个肉盾身后,自以为可确保万无一失,所以也没怎么警惕,突然间当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个黑点正朝着他疾飞而来,于是心中大惊,张嘴发出了一声惊呼,想要躲避的时候却已经为时晚矣。 再看李琛的那支雕翎箭,不偏不倚的就正中了他的右眼,这支箭来势强劲,射中这厮的右眼之后,去势不减,直透他的脑袋,箭簇从他后脑勺透出半尺多长。 这个小帅只是啊的一声惨叫,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躺在地上剧烈的抽搐了起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虎口救人 城上的军民官吏都在看着这一幕,于是顿时发出了如雷一般的欢呼之声。 而李琛的这张弓,乃是工匠精做而成,是一张两石强弓,其弓臂蓄力可达二百斤往上,堪比硬弩的力道,所以射程远超过一般的弓,甚至可跟硬弩媲美,而且箭支飞出速度极快,去若闪电一般,乃是李琛步战之时所用之弓。 李琛一箭射杀了那个叫嚣的小帅之后,毫不停息,立即再次挽弓搭箭,举臂瞄准,又一次发箭,这支箭被他用抛射的方式射出去,在空中划过了一条弧线,直朝城外二百步之外飞去。 李琛采用的是抛射,使得所发之箭可以及远,以汉代一步的距离计算,二百步几乎达到了二百八十米远,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大多数弓弩的射程,所以有的黄巾贼呆在这个距离上,自以为安全了。 其中几个黄巾贼,正在城外的空地上,肆意侮辱几个抢来的年轻女子,完全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距离上朝他们发箭。 等他们听到其他人的惊呼声的时候,扭头望去,却看到刚才正在前面叫嚣的他们的那个小帅,此时已经脸上插着一支雕翎箭躺在了地上,不由得吃了一惊。 但是不等他们穿衣站起来,李琛的这支箭就在半空落了下来,又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嗖……噗……”的一声,就结结实实的插在了一个正在淫辱女人的黄巾贼的后背上。 这个黄巾贼啊的一声惨叫,就被射的趴在了地上,在这个距离上,李琛所发的这支箭还是几乎将他身体穿透,疼的这厮发出了一阵像杀猪般的惨嚎之声。 剩下的那几个无耻的黄巾贼,再也不敢胡来了,一个个披上衣服,撒腿就跑,生怕再有一支箭射来,把他们也给钉在地上。 城上众人看到李琛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还能一箭射杀贼兵,如此射艺简直堪称神乎其神了,于是顿时又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李琛两箭两中,收割走了贼兵两条性命,顿时让城外正在嚣张的黄巾军士气为之大跌,顿时便无人再敢叫嚣了,于是纷纷举起盾牌护住身体,怒骂着开始找地方躲避。 李琛发了两箭之后,面不改色,对刘复说道:“大人可觉得琛尚能战否?” 刘复看罢了李琛所射的这两箭之后,顿时大喜过望,李琛能持强弓,在如此距离上精准射杀贼兵,那么还有什么不能上阵杀敌的? 刘复简直爱死了李琛了,如果不是这时代没拥抱亲吻的礼仪的话,他真实恨不得抱住李琛狠狠的亲上几口才过瘾。 “好!舒琼果真不负虎将之名!那么我就准你所请,率兵出城,将这些百姓解救回城!你定要多加小心!莫要陷在城外!切记切记!”刘复对着李琛就深施一礼,一脸殷切的对李琛说道。 城头上那些跟着刘复上城的官吏,也纷纷向李琛施礼,请李琛多加保重。 李琛点头应命之后,立即转身下了城墙开始调兵遣将,他从城中调来了八百精兵,另外又调来了五百辅兵在城内接应。 城外黄巾贼吃瘪之后,不敢再嚣张了,于是把气都撒在了那些被抓来为他们负土的黔首百姓身上,不停的挥舞着皮鞭,抽打着那些负土的百姓,催逼他们加快速度向城下负土。 有些黄巾贼则用刀背亦或是枪杆,抽打那些走的稍慢一些的百姓,如果谁一不小心摔倒的话,立即就有黄巾贼扑上去,又踹又打,甚至是当场杀人。 可怜这些百姓,自从被抓之后,便再未吃上一口食物,喝上一口清水,却要不停的为黄巾贼们朝城下负土,有些老弱之人,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还不停的挨打,不少人被累的扑倒在地,随即便被黄巾贼拖出去当场砍杀。 这一幕幕残暴的情景,都落在了城上邯郸军民的眼中,令他们无不愤怒异常,恨不得能随同李琛杀出城去,将这些该死的黄巾贼屠杀个一干二净才能解恨。 就在黄巾贼们强迫着大批被裹挟来的百姓,向着城下负土积山的时候,城南门忽然间从内打开。 李琛又一次一马当先的杀出了城门,率领着李复、冯义、姜远等人还有八百精兵,喊杀震天的便冲出了城门。 远处列队压阵的黄巾军,看到城中官兵突然间开门杀了出来,都吓了一跳,为首在这里主持军务的张成也惊了一下,连忙下令结阵迎战。 李琛率兵杀出城门之后,随即命麾下兵将一分为二,他率领五百甲士以及弓弩手,直朝压阵的黄巾军主力攻去,而冯义则率领三百轻卒,扑向了那些正在负土的百姓。 看管负土百姓的那些黄巾贼们,见势不妙,连忙抛下那些百姓聚集起来,迎战冯义所率的这批官兵。 而冯义立即带着麾下的兵卒们,扯着脖子大叫到:“乡亲莫怕,速速朝城门跑!我们救你们来了!” 那些被抓来的邯郸县民们,见此场景,顿时都放声大哭了起来,他们真的没想到城中官军居然会冒险杀出来救他们,于是再也不管那些看押他们的黄巾贼了,纷纷丢下负土的布袋,一起发出一声喊,朝着城门方向逃去。 一些黄巾贼还试图拦截他们,挥舞着刀枪砍杀试图逃走的百姓,但是这些百姓之中的一些青壮也红了眼睛,不管不顾的飞扑上去,跟他们扭打在了一起。 他们虽然没有任何武器,都是赤手空拳,但是他们被逼急了之后,也爆发出了身体中的所有血性,即便是赤手空拳,他们也不管不顾的扑向那些看管他们的黄巾贼,用拳头打,用脚踢,用双手掐敌人的脖子,用指头抠敌人的眼睛,用牙撕咬敌人的皮肉。 黄巾贼虽然手中有刀枪,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蜂拥而上,一下就被掀翻在地,发出了惊恐万状的惨叫之声,几乎瞬间一些黄巾贼就被疯狂的百姓撕成了碎片,死的是惨不忍睹。 剩下的黄巾贼见犯了众怒,这些百姓都疯了,吓得掉头就跑,凑到一起以图自保。 第四百七十七章 血腥报复 冯义立即率兵就杀向了这些黄巾贼,与之厮杀在了一起,此时这些官兵不管是将还是兵,早都对黄巾贼的暴行怒不可遏了,瞬间都爆发出了最强的战斗力,悍不畏死的扑向了贼兵们。 虽然贼兵也不算少,比起冯义带的三百轻卒还要多一些,但是却愣是被冯义领兵一冲,就把他们冲了个七零八落,接着就被冯义率兵一通掩杀,把他们杀了个溃不成军、尸横遍地。 而李琛领兵直逼在城外压阵的黄巾军主力,张成连忙领兵迎战,双方当即在城外展开了一场厮杀。 虽然黄巾贼兵力不少,但是这会儿朱宝和他麾下的那一千精锐却并不在城外,这会儿还整忙活着在城南乡里四处抢粮抓人。 所以留下的黄巾贼战力很不咋样,张成也不是什么有军事才能之人,虽然领着两千多黄巾贼迎战李琛,可是双方一交手,就被李琛率兵打了个人仰马翻。 李琛带着李复等部将,下马步战,在队列前面大呼酣战,一个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刀枪铁锤上下飞舞,所过之处扬起一片血雾。 二百精锐甲士,在李琛他们的率领下,也都红了眼睛,喊杀震天的跟着李琛等将大呼酣战,任何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黄巾贼,都遭到了他们近乎疯狂的攻击,两军一接触,黄巾军这边就被李琛率兵全面压制,势如破竹的向着张成所在的中军位置杀去。 张成见势不妙,赶紧再调兵上去堵截,但是李琛所率的三百弓弩手,一通齐射,接着甲兵一阵猛冲,第二波迎过来的黄巾贼又被杀了个尸横遍地,顿时就溃了下去。 李琛紧盯着张成所在的位置,认准了那面张字大旗,一路大吼连连,一马当先的朝着张成的大旗杀去。 张成三次派兵拦截,都愣是被李琛击溃,眼看着李琛势如破竹的向着自己杀了过来,张成慌了神了,连忙招呼手下速速挡住李琛。 张成知道李琛凶悍,也知道李琛手下的兵将同样也很凶悍,但是之前没有跟李琛正面对阵过,他却不知道李琛和他手下的兵将如此凶悍。 明明他的兵力远比李琛的多,可是两边一交手,他的手下就跟豆腐渣堆出来的一样,双方一接触就被官兵摧枯拉朽一般的摧垮,派上去一波,被击溃一波,连续派上去三拨,都被打的当场大崩。 眼看着李琛势不可挡的朝着自己杀过来,张成连连招呼人阻拦李琛,但是这会儿又有几个人还敢上去跟李琛逆战呀!不少黄巾贼看到李琛和他手下如此凶悍,已经开始纷纷掉头逃走了,于是张成愣是带着两千多黄巾军,被李琛五百率领五百手下,杀了个当场大溃而逃。 那些被朱宝抓回来为他们负土积山的百姓,张成也顾不上了,仓皇带着溃兵就逃回到了他们营中,关上了辕门,不敢出来跟李琛拼命了。 李琛堵住黄巾军的营门,命手下对着黄巾军的营盘好一通骂阵,把张成和朱宝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还对他们大加嘲讽了一番,吵吵着让张成和朱宝有胆就出来厮杀一场,而张成躲在营中,听着营外官兵对他的谩骂之声,虽然气的脸色铁青,手都直哆嗦,被骂的狗血喷头都愣是没敢还嘴。 直到李琛看着冯义将大批黔首百姓救回城中,并且杀的那些看押百姓的黄巾贼落花流水,这才引兵缓缓朝着城门退去。 这时候张成的手下向张成提议,此时尽出营中兵马,围住李琛,将李琛围杀在城外,趁势夺取城门,一举攻入城中。 可是张成这会儿已经被李琛给吓破胆了,连说不可,还说这可能是李琛的诡计,万万不能中计,还是等朱宝率兵回来再说。 这个时候其实黄巾军营中,还有起码五千黄巾部众,除去老弱以及一些乌合之众,起码也有三千可战之士,但是张成愣是不敢引兵追击李琛,就这么坐视着李琛在营门外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护送着近两千邯郸县民进入到了城中。 这些被黄巾贼强行裹挟的邯郸县民,一进城门,就纷纷跪地磕头谢官府救命之恩,同时被引到了一片提前清理出来的空地之中,对他们展开甄别。 甄别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让其中一部分人,去人群中挑出他们乡里的乡邻,带到一旁,证明这些人确实乃是邯郸县民,而非黄巾贼细作。 经过短暂的甄别之后,剩下的无人认领之人,就成了重点甄别对象,其中一部分人是黄巾贼之前从其他地方裹挟来的普通百姓,但是其中也有几十个人被指认出来,他们乃是黄巾贼。 李琛一声令下,便将这几十个甄别出来的黄巾贼给绑了起来,拖到城头,命刀斧手一刀就斩下了他们的脑袋,将无头尸体丢到了城外。 张成直到李琛率兵退回城中,关上了城门之后,才敢带兵再次逼近到城外,但是他们看到的却是一群被抓的黄巾军的细作,被拖到城头上,一刀斩下了他们的脑袋,把他们的无头尸身丢下了城墙。 这么血腥的一幕,对于城外的那些黄巾贼们心理上无疑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而且邯郸城这次拉出来砍掉的还不止是刚刚随着邯郸县民混入城中的那些细作,还包括了几十个之前被于涉派遣混入城中的太平道细作,这次也被一同处斩。 一时间邯郸城南面城墙上被杀的人头滚滚,抛下了上百具的无头尸体,这些被斩的黄巾贼细作,腔子里喷出的血,几乎把城头的垛堞都给染成了红黑色。 看着如此血腥的一幕,张成和他手下们,都一阵阵的心中发寒,另外看看城外一片狼藉的战场,他们真的是有点欲哭无泪。 这一天下来,他们好不容易抓来了两千多邯郸的县民,来给他们干活,结果却几乎大半都被官军救入到了城中,反倒是他们在官军的出击之下,又被斩杀了数百人之多。 这一下黄巾贼的士气跌的就没法说了,一个个都变得是垂头丧气,再无一点士气可言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于涉跑了 等到朱宝闻讯率兵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下来了,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带兵抢回来的那些邯郸县民,还没为他们干多少活,就这么被官军夺走,可把朱宝给气坏了,险些当场就指着张成的鼻子破口大骂。 但是好歹张成和他身份相仿,朱宝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了几哆嗦,这才强行把骂人的话给咽了下去。 但是张成也自知理亏,在朱宝面前抬不起头,连连向朱宝道歉,而朱宝也懒得搭理他,起身拂袖而去,把张成给凉到了那里。 张成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却被朱宝如此对待,心中也很不舒服,一夜间也没再找朱宝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但是到了天亮之后,他们却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差点把张成和朱宝的鼻子给气歪了。 有细作从外面跑回来,告诉他们一个令他们又气又恼的消息,于涉那厮居然昨天率领他的部下离开大营之后,根本没去打粮,而是直接带着他的那些手下,向着易阳方向逃去,一声不吭的把他们丢在邯郸城外就这么跑了。 这可把朱宝和张成给气蒙了,他们可是奉命前来给于涉帮忙,来打邯郸的,可是于涉这厮看到战事不利,居然一声不吭,把他们扔到邯郸城外,直接带着他的人脚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气的朱宝当时就抽刀把面前的桌几给砍了个角,抡着刀把桌几一通乱剁,破口大骂于涉是个小人,他定要杀了这厮才能出这口恶气。 张成听罢之后,也是气的顿时破口大骂,把能想得到的骂人的话,都抛出来问候了于涉和他祖宗八代一遍。 事到如今,朱宝和张成也都泄了气了,兵粮兵粮不足,士气士气跌到了谷地,自从他们到了邯郸之后,是连战连败,一点便宜都没捞着,反倒是他们带来的兵将损失惨重,连他们带来的牛马都被李琛给夺去了大半。 这仗真的是没法打下去了,于涉这个赵国渠帅都跑了,他们还留下来打个屁呀!而且朱宝和张成这会儿也相互看对方都不顺眼,合作下去也没什么基础了。 随即他们彻底停止了继续在城外负土积山的行动,朱宝和张成的大营也悄然分开了一段距离,原本连在一起的大营,也人为刻意的分成了两座大营,双方的人看着对方,也都没了以前的亲切感了,虽然不至于恶语相向、剑拔弩张,但是却也相互看着对方不怎么顺眼了。 而于涉真的就这么轻松的跑回到了易阳吗?很显然不太可能! 自于涉领兵离开邯郸城南黄巾贼大营,向着东乡行去的时候,官军斥候就发现了他们,随即便通知了正在东乡一带游猎的朱彪,朱彪马上令斥候通知王雄率部向他靠拢,因为他这一拨骑兵,想要吃下于涉这近两千的黄巾贼有些吃力,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先盯住了于涉所部,然后等着王雄赶来跟他会合之后再动手不迟。 王雄闻讯立即率兵便朝着朱彪这边赶了过来,两支骑兵会师之后,朱彪也没有再请示李琛,随即便和王雄率领骑兵朝着于涉追了上去。 于涉的手下本来就人心惶惶,襄国县沙河一战,于涉被李琛率部杀的落花流水,于涉只带了几十人侥幸逃脱,逃回了易阳县,好不容易才在易阳县重新拉起了一些人马,其中不少人还是于涉派人强行裹挟入伙的。 所以于涉手下人心始终不稳,不少人并不愿意为太平道卖命,只是苦于没有机会逃走罢了。 于涉这次一个招呼都不跟张成和朱宝打,就带人逃回易阳县,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他告诉了朱宝、张成的话,可以料定这两个家伙肯定不会轻易让他走的。 而朱宝、张成对待他也根本毫无敬意可言,甚至是对他冷言冷语,要么视他为无物,要么就是把他当成手下一般使唤,这早就让于涉心怀怨念。 现如今他已经看出来,在邯郸城下,朱宝和张成根本成不了大事,李琛的存在,让他们根本毫无机会染指邯郸城,自从他们到了邯郸城外之后,这一连串的交手,皆为黄巾军这边吃亏。 而且朱宝、张成也根本包围不住邯郸城,反倒是在城外却处处受到李琛的限制,只敢把一万多部众集中到一起。 他们军中粮秣也不充足,更没有任何支援,只能靠着在邯郸县内四处行掠就食,但是现如今李琛将最精锐的骑兵放到了乡间,对他们派出的抢粮的人马展开了残酷的绞杀,这使得他们军中粮食已经不足以支撑三天时间了。 朱宝、张成却在这个时候,逼他带他的手下部众去抢粮,根本就是逼着他去送死,他于涉岂能束手待毙。 于是于涉这才假意同意去抢粮,趁着这个机会,拉走了他的部下,头也不回的便朝着易阳县方向逃去。 但是于涉还是低估了官兵对战场的掌控能力,他拉着人马刚一跑就被人家给发现了,随即两支李琛麾下精锐的骑兵,便如同饿狼一般闻着味追了上来。 当朱彪和王雄率领的这二百多骑兵一出现在于涉所部的后面,于涉的部下就慌了神了,于涉赶紧下令加速逃走,可是他却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步兵在骑兵追击的时候,是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脱的。 他的正确选择应该是率兵停驻下来,正面迎击敌军骑兵,抱团结阵,令敌军骑兵无法靠近,然后才能徐徐而退,甩脱骑兵的追击。 但是于涉和他一部分手下,在襄国县沙河一战之中,已经被李琛吓破胆了,根本不敢停下来正面跟李琛的这支精锐骑兵对阵。 更何况他们士气低落,装备奇差,又都在邯郸城外见识过李琛这支骑兵的犀利,根本无人敢留下来跟这支官军骑兵对抗,所以一听说官军的骑兵追上来了,于涉手下立即就慌了神了,你争我抢的开始朝前逃窜,只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出来,跟战马拼速度。 第四百七十九章 分崩离析 这一跑就不得了咯,于涉发现他很快就对部下失去了控制,他麾下的这些部众们,为了加快奔逃的速度,已经开始扔东西了,先是把他们带的一些跑不快的牛车给扔了,接着把沉重的物资开始抛弃,后来为了逃命,有的部众连手里的武器丢扔了。 于涉意识到这下坏事了,他要跑没错,可是总得先安排一支人马殿后吧!这一跑起来,就收不住了,所有人都越跑越慌,越跑越乱,最后行军变成了溃逃,近两千的人马开始乱了套了。 朱彪和王雄本来还尾随着于涉所部,想要找机会扑上去咬一口,可是跟着跟着发现于涉所部不战自乱,跑着跑着就自己崩溃了。 于是朱彪和王雄毫不犹豫的便挥兵掩杀了过去,这一通追杀,把于涉所部杀的是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许多黄巾贼眼看逃命无望,直接就跪在路边以头杵地,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奔逃,直接就向官兵投降了。 但凡是稍微有抵抗行为的黄巾贼,瞬间便被奔腾而过的官军骑兵杀的人头滚滚,栽倒在了尘埃之中。 朱彪和王雄一直追杀了于涉将近两个时辰,这一次于涉好运气用完了,虽然他骑着马,带了一些亲信亡命奔逃,但是这次却未能甩脱朱彪和王雄的追击,在距离邯郸城东北大概四十里的地方,终于被朱彪率部追上,围在了一个土丘上。 此时于涉手下的部众,已经是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降的降,身边只剩下了三十多个亲信,而且一个个都跑的是气喘如牛,到了这里累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朱彪在率部围住了于涉之后,用手中长枪朝着于涉一指,对于涉喝道:“于贼!尔等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速速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于涉举目望去,周围只剩下了这么点亲随,他从易阳带来的近两千部众,这个时候早已星散不见,于是仰天长叹了一声,冷笑道:“我乃大贤良师的弟子,岂能投降尔等这些官府的走狗?今日败在你们手中,是我无能!但是想要活捉于我,尔等太小看于某了! 当今朝廷倒行逆施,搅得天下民不聊生,虽然我于某未能应大贤良师之命,斩下邯郸城中那些狗官的人头,但是尔等也休要猖狂,待得我们大贤良师有朝一日集雄兵百万,再来邯郸之时,就是尔等授首之时!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于涉忽然间振作起来,仰天长啸了一声,锵的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横在脖子上用力一拉,一股血箭顿时从他的颈中喷了出来,于涉踉跄着,双手拄着长剑,盯着朱彪以及王雄这些李琛的手下,喉咙之中咕咕了几声,脸色变得苍白,不多会儿两眼一翻,仰面朝天的就倒了下去。 而到现在还跟着于涉的,皆为于涉这些年来传道所得的忠实信众,当见到于涉横剑自刎之后,这三十余名亲信部下,一个个都放声痛哭,然后纷纷横刀自刎。 几乎一瞬之间,三十来名于涉的部下,就皆血洒当场,横尸在了这个小小的土丘之上。 这一幕也着实让朱彪和王雄以及跟着他们的骑兵们感到颇为震撼,当最后一个人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脖子上喷着血倒下的时候,朱彪收起长枪,闭起眼在马背上向着于涉这些人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对他们施了一礼。 然后朱彪命人去斩下了于涉这些人的首级,派人连夜将于涉的人头以及俘获的黄巾贼送回到邯郸城中。 而他和王雄则继续留在城外,休息一晚之后,便朝着城南方向行去,继续对留在邯郸城外的黄巾贼展开绞杀行动。 于涉被杀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朱宝和张成耳中,因为第二天一早,邯郸南门上就高悬起了于涉的首级,城上有人发箭,射出一支箭,箭杆上缠着一封信,上面告知朱宝、张成,现如今于涉已经授首,命他们速速投降,以免步于涉的后尘。 这支箭被城外的黄巾贼捡起来,将信送入了营中,呈给了朱宝,朱宝不识字,让识字之人给他读了一遍之后,顿时勃然大怒。 他朱宝心高气傲,根本就没把于涉放在眼里,这封信上,邯郸官府把他和于涉放在一起,令他感到很是羞怒。 虽然他确实承认李琛和他麾下的官军相当厉害,但是截至目前他麾下的这一千精锐还未曾跟李琛真正的见过一场阵仗,所以他始终有些不服。 现如今虽然他们接连在李琛手中受挫不假,可是截至目前为止,在他看来,他们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虽然攻下邯郸城已经基本上无望了,可是他认为如果双方列阵对战的话,他也不见得就会败给李琛。 现在城中官府居然如此蔑视于他,刚杀了于涉,就命他和张成投降,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笑话,岂有此理。 于是勃然大怒的朱宝,立即派人去找张成,请张成和他一起出兵,到城下骂战,让李琛率兵出城,跟他们在城外决一死战。 张成一听,觉得朱宝简直是疯了,李琛怎么可能放弃依托城池,率兵出来跟他们决一死战呢?人家呆在城中,靠着高大的城墙,舒舒服服消耗着他们黄巾军,吃饱了撑的才会出来跟他们决一死战。 更何况官军兵力远没有他们多,又怎么可能出来跟他们在城外浪战?所以张成当即就拒绝了朱宝的提议,另外张成前天在城外败了一阵,被朱宝回来之后,冷言嘲讽了几句,接着拂袖而去,搞得很是下不来台,心中对朱宝也心存怨气,不愿意这个时候配合朱宝。 朱宝听闻张成拒绝了他的提议,顿时更是大怒,当即怒道:“张成乃是贪生怕死之辈,实在是不足与谋!也罢!眼下这邯郸城是留不得了!明日我等便拔营起寨,去梁期县就食!” 第四百八十章 追击 第二天一早,朱宝同样也没再跟张成打招呼,直接命令麾下的部众拔营起寨,他亲自率领那一千精卒殿后压阵,缓缓的撤离了邯郸,向着梁期县行去。 张成在吃过早饭之后,才听闻相邻的朱宝大营这个时候已经拔营起寨,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就这么撤兵走了,把张成也气的够呛。 朱宝都跑了,他还留在这儿邯郸城外干啥?等着被李琛率兵将他吃掉不成? 张成也不敢怠慢,连忙也下令拔营起寨,撤回到武安县去。 李琛此时早已听闻了消息,立即便披挂整齐,禀明了刘复之后,点齐了部将,命费康盯住朱宝所部,而他则尽起城中郡兵,集结于东门之内,命人传令给城外的朱彪、王雄二人,命他们放弃追击朱宝,引兵追赶自己,决意追击张成所部。 刘复听闻城外黄巾贼纷纷拔营起寨撤兵而去,顿时大喜过望,但是内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怕这是黄巾贼的奸计,有些不愿意让李琛提兵出城追击,冒这个险去。 但是李琛还是说服了刘复,告诉刘复这绝非是朱宝和张成二贼的奸计,而是他们已经近期连吃败仗之后,相互之间已经起了龌龊,联兵已经分崩离析。 故此现在正是吃掉他们其中一路的最好时机,朱宝军容相对比较工整,拥有较强战力,想要吃掉朱宝并不容易,但是张成所部乃是乌合之众,此时如果不将其摧垮,令其撤回武安,乃是纵虎归山,今后必成后患。 所以这个时候,乃是击贼的最佳机会,犹豫不得! 刘复也知道李琛乃是真正知兵之人,从近期的表现之中,可以看出李琛几乎是算无遗策,每每出战,接大胜而归,乃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故此也就准了李琛所请,命他提兵出城追击张成所部。 当张成撤兵离开邯郸,向着武安方向撤退而去之后,李琛也做好了准备,率领两千轻重步兵,打开东门,如同洪流一般的涌出东门,向着张成所部追击了上去。 在城中养精蓄锐多时的这些李琛麾下的兵将们,此时早就憋得够呛了,正儿八经捞着出城杀贼的没多少人,现如今他们终于人马尽出,可以出去展示一下他们近期所学了,所以士气很是高涨,出城之后,行军速度很快,气势汹汹的便朝着张成所部撤走的方向追去。 张成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他派出了一个得力的部下,从麾下军中选出了八百多名精壮之士,命他们在后面殿后,掩护主力撤兵。 可是他们刚离开邯郸城不久,李琛就提兵追了上来,负责殿后的那个张成的部下,立即领兵挡住了李琛的大军。 李琛连正眼都没瞧一眼这伙挡路的贼军,当即命弓弩营上前,对着这群贼兵就是一通飞箭攒射,接着命冯义率领三百甲士,一个猛冲。 说起来张成留下的这八百所谓的精壮之士,面对着李琛这样一个突击,连一炷香都没能坚持下来,就被李琛摧枯拉朽一般的摧垮了。 而领兵的那个张成的部将,也算是尽职了,一个照面就死在了乱军之中,八百黄巾贼的精壮,被李琛挥师一通掩杀,当场斩杀三百余人,逃走不足几十个,其余的则都跪地乞降,成了李琛的战俘。 张成听闻李琛率兵追了上来,顿时就慌了神了,暗自祈祷着留下的那个亲信部将,能带着八百精壮抵挡李琛一阵,为他争取一些逃走的时间,可是没成想他还没有领兵逃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喊杀之声。 他留下殿后的八百精壮,居然只撑了一小会儿的工夫,就被李琛率兵杀了个大败,李琛引兵立即就又追了上来。 张成自知不是李琛的对手,慌忙下令抛弃辎重,加速逃命,于是军中拖着的车辆,还有车上装载的粮食以及近期洗掠得来的细软之物,都被丢在了路上,然后呼呼隆隆的便开始朝着武安方向奔逃而去。 张成希望丢下的这些财货细软,能迟延一下身后的追兵,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抵抗这种诱惑,只要追兵看到这路上满地丢弃的细软财货,肯定要你争我抢的捡拾这些财货的,这么一来李琛就追不上他了。 当李琛引兵追上来之后,头前的兵卒们看到路上到处都丢满了铜钱、布匹、锦缎、铜器之类的细软,于是顿时都心中狂喜,立即就停下来开始忙活着捡拾起了这些财货。 李琛提马赶上来之后,当场是勃然大怒,把带队充当先锋的褚彪叫到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还怒不可遏的抽了褚彪几鞭子,命他立即整军,任何人都不得捡拾路上贼军遗弃的财货,但凡发现有人再弯腰捡拾财货,立杀无赦!命他们全速追击贼军,不得有误。 褚彪吃了一通臭骂和鞭子之后,脸上无光,于是掉头过去,下令部下立即整队全速追击贼军,不得再捡拾任何细软之物,可是到底其中有些士卒乃是新入军不久之人,对于军纪的严肃性还不够重视,褚彪虽然下令了,可是还是有人忍不住去捡拾路上丢弃的财货。 褚彪怒极之下,当即抽刀,连斩数人,这才震慑住了麾下的兵卒们,命所有人抛掉捡起来的财货,全速开始追击。 这一下看到褚彪发飙,连斩数名不遵号令的士卒之后,其余的那些兵卒才意识到这军令不是闹着玩儿的,违抗军令,乃是真的会掉脑袋的。 于是所有人都再也不敢抗命不遵,纷纷丢弃了捡起来的财货,跟着褚彪飞一般的开始朝着贼军追了上去。 李琛传令给负责带领后军的姜远,命他率领的后军,沿途收拢贼军抛弃的这些财货粮食以及车辆,其余兵将皆不许碰触路上被贼人丢弃的这些东西,违令者立杀无赦,命令全军加速追击。 有了褚彪这个前车之鉴,后面跟上的各屯兵将,都没敢再违抗军令,军官们一路上喝骂着他们的手下,看都不许看一眼路上丢弃的那些财货,所有人都加快速度追击敌军。 第四百八十一章 逼上绝路 就这么李琛领兵一通猛追,在距离邯郸城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就追上了张成所部。 张成万没想到,他都把能扔的财货都扔了,居然还是没能挡住李琛率兵追上来,这么多财货居然愣是没能引得李琛麾下的兵卒们哄抢,拖延他们的追击速度。 当褚彪率领先锋追上来之后,立即就如狼似虎的朝着张成所部的后军发动了凶猛的攻击。 褚彪和手下这会儿都心情极为憋屈,刚才一路上他们见到了无数财物,可是眼睁睁却不敢捡,只能吞着口水低头猛追,说不可惜那是放屁,可以说一个个都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一个个都悲愤无比,褚彪更是今天因为手下贪财,当众丢了脸,不但被李琛臭骂了一顿,还挨了鞭子,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这会儿终于追上了贼军,褚彪嗷的一嗓子,就抡着大刀一马当先的杀了上去,他手下的这帮兵卒也立即化悲愤为力量,憋着一肚子邪火,嗷嗷叫的就跟着褚彪杀了上去。 张成赶忙调兵遣将试图阻击褚彪所率的这些官军,可是没想到这帮官兵一个个跟吃错药了一般,凶悍的让人无法理解,完全就是拼命的打法,张成派出的手下,跟他们一触之下,就被褚彪率兵杀的屁滚尿流,当场就被冲杀的四散奔逃。 这时候李琛已经率领主力追了上来,随即将部队散开,从两翼开始向着张成所部发动了猛击。 这些先行赶到的官兵,这会儿都可以说憋了一肚子邪火,一经发动攻击,都凶悍的不要不要的,跟刚丢了钱一般,逮住黄巾贼就朝死里下手。 李琛更是亲领他的那一百亲兵,亲自上阵,一路势不可挡的朝着张成的中军攻杀过去,沿途所有黄巾贼皆被他们杀的四散奔逃,根本无人能挡。 李复更是抢到李琛前面,下马步战,抡着双瓜上下飞舞,势不可挡,简直是遇佛杀佛遇魔杀魔,手下绝无一合之将,简直就跟一个人形坦克一般,杀的浑身浴血,无人可以近身。 张成见势不妙,怪叫一声催马就跑,他这一跑麾下的部众就更不要提什么死战不退了,所有黄巾贼都惊呼大叫着开始亡命奔逃。 什么旗幡、战鼓、铜锣、牛角大号等一应用品,都被扔了,你争我抢的夺路而逃,人挤人人挨人,你推我搡,生怕跑得慢了,甚至于出现了有的人为了逃命,被人堵住去路之后,居然朝着堵住去路的自己人挥舞起了刀枪,将堵路之人杀翻在地,夺路而逃。 被人砍肯定是要还手的,于是他们没跟李琛的官军打起来,倒是自己先抡着刀枪互相怒骂着厮杀了起来…… 这个乱就不用说了,三千多黄巾贼,在李琛的追击之下,被杀的是溃不成军漫山遍野的四处奔逃。 最后李琛自己的兵马都追散了,真可谓是黄巾军逃得溃不成军,李琛的兵马追杀的也溃不成军。 李琛一直盯着张成死追不放,一直追杀到了黄昏时分,这时候一条河挡住了张成的去路,这是滏水上游,附近有一个叫彭城乡,此时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烟了。 远近的里落,皆成为了残垣断壁,都是之前张成率军前来邯郸的途中所破的庄子,都被黄巾军洗劫一空,乡民也被屠杀了不少,剩下的乡民为了活命,已经逃入到了山中躲避兵祸去了,以至于原本繁茂的彭城乡现如今几乎成了无人烟之地。 而滏水就是从彭城乡这里的两山之间流过,当初张成率军从武安入邯郸就是走的这里渡河过来的。 但是这时候滏水却成了横亘在张成面前的一道天堑,当张成带着亲随逃到这里的时候,看到滏水,顿时大惊失色,滏水虽然水量不大,水面也不算宽,但是这个时候李琛就率兵紧追不放,张成根本没有时间渡河。 这个时候他如果渡河,估计到不了河对岸,李琛就追到了河边,只需要站在河边放箭,就能把他们尽数射杀于河水之中。 于是张成惊慌之下,立即弃马朝着滏水北岸的山上逃去,这座山并不算高,山上因为多为石头,林木也并不算茂盛,张成刚爬上山,李琛就率兵追到了这里。 看到了张成带着残兵败将爬到了山上,李琛当即也下马领兵朝着山上追去。 逃至此地之后,跟着张成的那些部下,已经是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不少人连兵器都在半路上丢掉了,成了赤手空拳,眼看着李琛领兵越追越近,张成大叫一声天绝我也,想要再逃却被一道悬崖拦住了去路。 张成绝望的转过身,拔出腰刀,满脸狰狞的望着李琛领兵围了过来,色厉内荏的对李琛吼道:“李琛!我已从邯郸撤兵,尔等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李琛停下来喘了口气,冷笑一声道:“尔等率领贼军侵入我赵国境内,我身为赵国兵曹,肩负讨贼之职! 尔等贼人为祸邯郸乡里,杀我乡民,辱我赵国妇女,现如今一句轻飘飘的你已经撤兵,难不成就能洗去尔等罪孽? 血债血偿,现如今乃是尔等授首之时,休要再做困兽之斗了!如果识时务者,尔等还是速速跪下束手就擒,我可以给尔等一个痛快!如若不然,那就休怪我李某手下无情了!” “呸!你不过就是当今朝廷的一条恶犬罢了!现如今皇帝刘宏昏庸无道,骄奢淫逸,信用阉党,上不敬天地,下不安黎民,他又有何德何能配享天子之称? 他为祸天下,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诸州连年灾荒,却不思赈济,还横征暴敛,闹得天下黔首死相陈籍,很多地方以至于苍生为了求活出现了人相食的惨剧。 我们太平道,乃是为民请命,代天下苍生,推翻当今暴政,还天下之太平!尔等这些朝廷走犬,却逆天而行!居然还敢在我等面前大言不惭!”张成立即便对李琛破口大骂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 逼杀张成 张成对着李琛一通大骂之后,自我感觉良好,舔了舔有些干了的嘴唇,又对李琛叫到:“如若尔等尚有一丝良知,便该速速投我黄巾军,跟着大贤良师,为民请命,替天行道!而不是在此对我苦苦相逼! 现如今我们黄巾军雄兵百万,已占据了七州二十八郡之地,势不可挡,识时务者为俊杰,尔等如若现在投入我黄巾军之中,以你的本事,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岂不比你在这小小的赵国,当一个小小的兵曹要强上百倍?”张成在骂够了之后,居然还开始劝说李琛,速投他们黄巾军拉倒。 李琛听罢了张成这通骂之后,其实对张成所说的大部分都很认同,当今皇帝刘宏,确实是个昏君无疑,如果不是这厮的话,天下何至于此,正是刘宏这个昏君,才败掉了大汉数百年的基业,被张角所乘,闹出了这么大的黄巾之乱,彻底摧垮了大汉江山。 以至于掀开了中华数百年至暗的悲催历史篇章,险些导致中华陆沉,说起来推翻刘宏,他真的没啥意见,最好是赶紧把刘宏弄死才好,就算是煎炸烹煮了这厮也无妨。 可是他却并不认同太平道的这种行事作风,张角虽然殚精竭虑四处传道,并且谋划已久想要推翻大汉王朝,可是他们却到底眼界太窄,虽然起事的时候,闹得声势浩大,但是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朝廷官军对抗,如同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最终短短不到一年,就被朝廷反扑之下前功尽弃。 而他们黄巾军举事之后的种种行径,也好不到哪儿去,除了破坏就是破坏,举事之初在尝到了甜头之后,迅速的演变成了一群只知杀戮和抢劫的暴徒,丝毫没有为这个世界提供任何建设。 他们的起事,除了更加加重了黎民百姓的苦难之外,没有起到任何好的作用,反倒将整个中华都推入到了深渊之中。 这也是李琛为何坚定的站在了黄巾军对立面的原因,他根本就不认同黄巾军这种行事做法。 “真是大言不惭!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牙尖嘴利,想让我李某投效你们这些暴徒!你也不看看你的长相,真不知道丑字是怎么写的!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降还是不降?”李琛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后,把脸一沉对张成骂道。 张成一脸悲壮的神色,对着李琛怒吼道:“休想要我张某投降于你!有本事的话,我这颗项上人头你尽管来取便是!” 李琛刚才所经之地,看着那些十室九空的乡亭里落,还有到处倒伏的黔首百姓的尸体,可以说是恨透了这张成。 别看这张成刚才说的大义凛然,但是他们所行之事却皆为恶行,这一路从武安杀入邯郸县境途中,他们不知道祸害了多少黎民百姓,但是这厮却丝毫不以为然,完全毫无悔意。 于是李琛也不再对他多说,将长枪朝着地上一插,抬手从亲兵手中夺过了一张骑弓,挽弓搭箭,瞄准了张成,双臂一校力,嘎吱就拉开了骑弓,跟着追来的那些亲兵们,也都纷纷挽弓搭箭指向了被堵在悬崖的张成这帮贼人。 李琛稍微朝下一压弓,立即撒手松弦,那支雕翎箭嗖的一声便疾飞而出,不等张成挥刀格挡,这支箭就重重的钉在了张成的膝盖上,直接就射穿了张成的膝盖,把张成疼的嗷的一声惨叫,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张成疼的用刀拄着地,咬着牙关抬头对李琛怒骂道:“李琛你个狗贼!好狠!” 李琛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道:“这是你咎由自取,刚才我已经劝过尔等,想要一个痛快就速速跪下受缚,可是尔等却不听!那么我就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为你这段时间害死的那些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话音一落李琛抬手就又是一箭,这一箭当即就射穿了张成另外一条大腿,疼的张成又是一声惨叫。 这时候跟着张成的几十个亲随,一个个目呲欲裂,有人扑过来想要替张成挡箭,但是也有人哇哇叫着试图扑向李琛,跟李琛拼命。 但是李琛的亲兵们当即放箭,一通攒射,便将这些人纷纷射翻在地,转瞬之间,张成周围就躺下了一片,只剩下张成还手扶着环首刀,勉强站在那里。 张成心知今天无幸免之理了,也看出李琛恨透了他,于是惨笑一下,勉强站稳,仰天大叫了一声:“大贤良师!成,无能,不能追随于你了!” 叫罢之后,张成便举刀横于脖子之上,狠狠的在脖子上拉了过去,脖子随即喷出一股血箭,他和于涉一样,当场自刎,一头栽倒在地。 其余的那个跟着张成的人,看到张成自刎身死,于是也纷纷伏刀而死,最后只有几个人跪地乞降,但是李琛看了一眼这几个人,脸上却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一挥手道:“既然你们上师都已自刎,尔等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杀!” 李琛一声令下,一群亲兵便一拥而上,将这几个跪地乞降的人给斩翻在地。 至此张成入寇邯郸,以全军覆没宣布告终,张成也未能逃得一死,人头被李琛斩下,派人送回了邯郸城中。 在杀掉张成之后,方汉民着令麾下兵马立即掉头转向,朝着朱宝撤退的方向追去,今天不知为什么,朱彪和王雄率领的骑兵并未赶来配合追击张成,直至现在都没有出现,李琛不知何故,担心他们出事,所以这边刚刚收拾了张成,便留下部分兵将打扫战场,收拾战利品,收容降众,其余的主力则随他全速向着邯郸南部赶去。 经此一战灭了张成所部之后,李琛军中官兵士气大振,虽然劳累,但是却还是跟着李琛快速行军赶往了梁期县方向。 而这个时候,朱宝走的并不顺利,当他引兵撤往梁期县的时候,立即就被率领骑兵在城外游击的朱彪和王雄发现,两个人一看朱宝要走,来不及向方汉民请示,认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于是便直接决定,追击朱宝所部。 第四百八十三章 轻骑扰贼 当朱宝领兵离开邯郸城之后,朱彪和王雄迅速的合兵一处,率领二百骑兵开始咬住了朱宝所部的尾巴,对他们展开了袭扰追杀。 朱宝亲自率领精锐断后,掩护其余部众携带着辎重撤退,而朱彪看到朱宝殿后的部队军容不错,心知这是朱宝的精锐,如果他们直接冲击这支朱宝的精锐的话,虽然不至于落败,但是肯定也会损失惨重。 朱彪深知李琛对于这支精骑的重视程度,非特殊情况是绝对不愿意轻易消耗这些骑兵的,这支骑兵对李琛来说太过重要,是他手头唯一的一支机动兵力。 所以朱彪否决了王雄提出的出击意见,当即命王雄分出部分骑兵,和他再次各领一半骑兵,直接绕过殿后的敌军,然后对贼军两翼和前军展开突袭。 朱彪跟着李琛这两年来,李琛没少传授他兵略之术,已经具备了相当独立指挥的能力,而且他是所有人之中,最爱学之人,虽然以前读书不行,但是跟着李琛之后,李琛便命他熟读兵书,其他人看不进去,朱彪却能看的进去,没事的时候,便挑灯夜读。 而兵书之中很多东西他并不理解,于是便趁着李琛有空的时候,向李琛讨教,李琛便会对他进行详细解释,故此在李琛麾下的诸将之中,朱彪进步最大。 王雄虽然是一个合格的骑兵将领,但是基本上不识几个大字,是个标准的粗人,在李琛麾下的地位虽然不低,但是却还是低于朱彪的,所以朱彪的命令王雄不能不听,虽然王雄自认为他们二百精骑,直闯朱宝的后军,应该能打得赢,但是朱彪不同意,他也不敢抗命。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各领一半骑兵,飞一般绕过了朱宝亲领的后军,向着撤退中的贼军两翼迂回了过去。 朱宝一见追来的官军骑兵根本不跟他交手,而是直接从两边绕了过去,向着他前面正在撤退的大军两翼兜了过去,顿时感到情况不妙,于是赶紧提兵朝前赶去。 但是朱宝所率的精锐皆为步军,刚才结阵阻挡追兵,现在转换队形追赶前面的兵马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再加上步军就是步军,靠的是两条腿走路,而且部分人披甲之后负重比较大,并不敢肆意的狂奔,那样消耗兵将体力过甚,一旦遇敌需要接战之时,就没了体力了。 所以虽然朱宝领兵加快速度追赶前面先行撤退的部众,可是怎么也快不过骑在马背上的李琛的这些骑兵。 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换上了更舒服的鞍具,还配上了铁质的马镫,骑兵拥有了可以长时间骑在马背上,长途快速奔袭的能力。 故此他们绕过朱宝所领的后军之后,如同狂风一般的便卷向了前面正在携带着大批辎重财货的中军两翼。 说实在的,朱宝虽然率领的这批黄巾军势力比起张成和之前被杀的方明两部黄巾军,可是他的主要战力也仅仅是集中在了他亲领的这一千左右的精锐,其余的那些部众,则依旧是一些杂兵。 这些部众跟其他黄巾军没什么不同,都是由各乡小帅所领,实力有强有弱,再由朱宝临时指派某个人负责统领,这些部众装备差,而且缺乏训练,主要是被朱宝作为辅兵使用,实际上战斗力很差。 朱宝之所以亲自断后,就是担心这些人面对李琛的追兵之时不堪一战,被李琛领兵一举击溃,一旦后军溃败,则会牵连前面的部队,最后导致兵败如山倒,整支大军都会彻底溃乱。 所以朱宝宁可自己冒险领兵亲自断后,也不让其他人领一些杂兵断后,就是怕被李琛的精兵追上把他们打崩。 但是结果还是被朱彪看破,根本不搭理朱宝,直接分兵绕过朱宝的后军,和王雄一起,率领着骑兵,如同两把尖刀一半,狠狠的插向了正在行军的朱宝中军。 这时候朱宝的中军正在路上赶着大量的牛车马车,绵延出数里远,沿着官道向着梁期县方向行去,率兵的那个部将,根本就没想到官兵会突然间出现在他们两翼,朝着他们发动了突袭。 他本来以为有朱宝亲领精锐殿后,他们可以高枕无忧的在前面赶路,可是没想到突然间两支官军骑兵就从两翼兜了过来,朝着正在行军之中的中军直插了过来。 吓得这个统领中军的朱宝手下部将魂飞魄散,连忙大声呼喝着,招呼随行的那些黄巾军部众赶紧集中起来,向两翼列阵迎敌,阻止敌军冲入队伍之中。 但是朱彪和王雄来的太快,不等他们乱哄哄的挤到一起在路两侧排列好队形,两个人就率领着骑兵杀入到了他们之中。 这些骑兵就如同两支长矛一般,从左右两侧狠狠的捅入到了贼军之中,尚未集结好的贼军当场就被他们冲散,杀的四处奔逃了起来。 两支骑兵势如猛虎一般,在朱彪和王雄的率领下,如入无人之境,开始在贼军中军中大杀四方,反反复复在贼军之中的穿梭而过,令贼军无法组织力量阻挡他们,二百骑兵短短片刻就把朱宝的中军给冲了个七零八落,有些骑兵还使坏,在拉着车的牛屁股上用枪刺一下或者用刀背猛抽一下。 这些吃痛的牛马,当即就不干了,你们人打你们的,好好的打我干啥,于是牛脾气上来,立即拖着牛车就开始四处乱窜了起来,结果牛车被拉到路下面,有些车一下就翻倒在了田野之中,还有一些牛拉着车在田野之中四处狂奔,颠的车上的辎重稀里哗啦的落得满地都是。 整个中军被朱彪和王雄搅和的是一塌糊涂,但凡是有人试图拦截他们,便会被他们用长枪捅翻在地,或者是一刀劈翻。 而且不少骑兵更喜欢用弓弩,在马背上一边驰骋,一边不断的发箭射杀周围的那些贼兵们,以前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在马背上骑射其实是一个难度非常大的动作,非精骑而不能用,练成骑射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摔多少次才能练出这样的本事。 第四百八十四章 朱宝的昏招 但是自从有了马镫之后,骑乘者在马背上两只脚有了稳定的支撑点,身体更容易保持平衡,于是很多以前不能在马背上骑射的骑兵,现在也迅速的掌握了骑射的技巧,在马背上一边策马驰骋,一边不断的开弓放箭,射杀那些试图阻截他们的敌人。 在没有能形成有效的指挥之下,贼军基本上各自为战,面对着奔驰而来的官军骑兵,他们连一点招架之功都没有,被杀的是四散奔逃,整个中军算是从头至尾都乱成了一团麻了。 等朱宝带着后军赶上来的时候,整个绵延数里长的中军队伍,此时是一片狼藉,整个中军已经被那支官军骑兵搞得是四散奔逃,田野之中到处都是慌不择路逃命的黄巾军部众。 而那支骑兵则在田野之中四处追杀黄巾军部众,根本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但凡只要被他们追上,几乎难有幸免之理,那些凶悍的骑兵轻松便可以用长枪将这些黄巾军捅翻,亦或是用刀将他们斩翻在地。 甚至于还有骑兵,手持着火把沿着道路,对路上的牛车马车一路点火,许多车辆被引燃,熊熊燃烧了起来,拉车的牛马被火一烤便受了惊,拖着着火的车辆是疯狂的奔逃,火借风势烧的更旺,田野之中到处都是四散狂奔的火车。 朱宝感觉到头一阵阵的发晕,气的想要吐血,这些官军骑兵实在是可恶到了极点,他们不敢跟自己的精锐正面对抗,却专挑软柿子捏,把他的中军给搞成了这样,部众死伤惨重不说,他们这段时间所虏获的财货,也损失惨重。 于是他血往上涌,狂骂一声之后,下令部下冲上去杀掉这些骑兵。 可是这会儿朱彪和王雄已经将骑兵散开,一二十人一股,分成多支小股的骑兵,在田野之中四处追杀那些黄巾军部众,朱宝一时昏头之下,命令手下去追杀这些骑兵,你倒是想清楚了再下令呀! 步兵追杀骑兵,你先能追得上再说,另外怎么追也是个问题,受命之后的这些朱宝麾下的精锐步军,立即就也跟着散开,一堆一堆的开始朝着田野中的那些官军骑兵追杀了过去。 朱彪虽然率兵在不断追杀溃散的贼兵,但是却也一直在关注着后方过来的那支朱宝的精兵,等他们到了之后,轰然散开朝着自己这些骑兵追来之后,朱彪于是嘴角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真是正瞌睡有人给他递了个枕头,他正愁自己兵力比较少,不好对付这支朱宝的精兵,现在倒好,朱宝一怒之下自己把他的这支精兵给打散了。 于是朱彪大喜过望,立即令跟着他的号手鸣号,着令麾下的骑兵跟这些散开的敌军步兵周旋,一边继续追杀溃散的黄巾贼,一边带着背后的追兵四处跑。 那些朱宝麾下的步军虽然相对来说比较精壮,但是徒步追杀骑兵,这可是体力活,起码要跑得快才行,于是没一会儿工夫,这些步军就被累成了狗,一个个东奔西跑累的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朱宝这个时候忽然间感觉到自己做出了个极其愚蠢的决定,他在做什么?一怒之下把自己这支精兵给遣散,派他们去追敌军骑兵,这得多蠢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呀? 于是他慌忙下令吹响大号,召集这些散出去的步军回来集结,可是这个时候朱彪那边的号声一变,正在田野之中四处乱跑的官军骑兵,迅速的便开始朝着朱彪所在的位置汇聚。 王雄领着一小股骑兵,乐的龇牙咧嘴赶到朱彪身边,对朱彪叫到:“曲侯,贼军上当了!此时乃是击贼的最佳之时!” “然也!我部实力不足,贼聚我部歼之不易,现如今贼军自散,我等岂能饶他!集结兵力,逐一击破!” “喏!”王雄眉开眼笑的持着枪在马背上对朱彪拱手领命。 当骑兵还没有完全集结起来的时候,王雄等不及了,当即先领了百余名骑兵,就朝着最近的一伙贼军杀奔了过去。 那伙贼军本来是追着一小股官军骑兵,但是当看到官军骑兵开始集结之后,这帮贼军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于是连忙驻足后退,试图跑去跟其他贼军汇合。 但是不等他们跑去汇合其他股贼军,王雄就一马当先领着一伙骑兵杀向了他们,而这伙贼军充其量也就是百余人的规模,还没有王雄领的骑兵数量多,同时他们之中的弓弩手被打散,队伍之中也没有多少弓弩手。 虽然仓促之间领兵的一个贼军小帅赶忙下令列队放箭阻敌,但是二十多个弓弩手仓促之间,根本射不出多少箭矢,这点箭矢完全不足以阻挡住王雄领兵冲阵。 一百多骑兵轰的一下就撞入到了这一百余名贼兵之中,顿时就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空中扬起了一片血光。 这一百多步兵根本形不成厚实的兵阵,迟滞或者阻挡住这些骑兵的冲击,一下就被打散,接着就遭到了王雄他们这些官军骑兵毫不留情的屠杀。 但是朱彪这个时候领着剩下的骑兵赶来,一声断喝制止王雄继续追杀那些逃散的贼兵,旋即开始领兵向着下一股贼军冲去。 王雄立即明白了朱彪的意思,暗自佩服朱彪比他要有决断,知道战场上孰轻孰重,于是再一次挺枪催马赶到了队伍前面,开始领兵杀向了下一股贼兵。 朱宝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干了蠢事,已经慌忙开始吹响号角,命令麾下的这些精兵重新汇聚起来,但是这会儿他麾下的这些兵将已经都散出去了很远了,想要迅速的归队结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些贼兵还是依令朝着朱宝所在的位置汇聚了过来,而朱彪则趁着贼军尚未来得及重新汇聚起来,和王雄率领着麾下的骑兵,在旷野之中,一路冲杀了过去,不等这些贼军汇聚到朱宝跟前,就接连杀散了四股贼兵。 第四百八十五章 趁机屠贼 面对着这将近二百官军精骑,这些分散开的小股贼军,即便是比较精悍,奈何兵力不足,也根本架不住朱彪他们如此猛冲。 每一股贼兵,面对朱彪和王雄的猛击之下,几乎都是瞬间崩溃,旋即便被奔驰而过的官军骑兵们给屠杀殆尽。 这一幕幕惨景落在朱宝眼里,他恨不得捶胸顿足,这会儿心都在冒血,这些部下,可是他的心血呀! 是他精挑细选出来,花费了不少精力、物力、财力才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一支“精兵”,可是因为他一怒之下昏了头,现如今却成了敌军肆意屠杀的对象。 每一股手下被敌军骑兵冲垮,几乎都有百余名部众死于敌军刀枪之下,就算是侥幸逃得一死,也已经吓得是屁滚尿流,开始四散奔逃。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些精兵近一半的部下,丧于这支该死的官军骑兵之下,真的是后悔的想要呕血。 但是好在他还算反应过来比较快,到底有三四百部下汇聚在了他的旗下,还有两伙部下,正在亡命一般的逃回来,不断的接近。 “速速列阵!弓弩手集结,不得让敌骑靠近!”朱宝举着腰刀,跨坐在马背上,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这些刚刚汇聚到一起的黄巾军部众们,一个个这会儿都跑岔气了,他们先是结伙追敌军骑兵,追半天追不上,接着就被敌军骑兵追着砍,跑得慢的这会儿已经被人家砍死了,他们这些人运气好,跑得快跑了回来,但是跑回来之后,一个个都累岔气了,有的人累的一屁股都坐地上起不来了。 朱宝下令结阵,他们勉强支撑着爬起来列阵,但是也神色慌张,脚步虚浮,士气很是低落。 特别是看着那支敌军骑兵在旷野上追杀他们的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着实看的他们胆战心惊。 别看这帮人是朱宝亲自训练出来的不假,挑选的皆为精壮,看着如同精兵,但是朱宝把这帮人当做手中的宝贝,轻易不肯让他们上阵,多是把他们当做门面一般,用来压阵,生怕上阵遇上强敌被打垮,这样他损失太大,所以实际上这帮人自成军之后,就没怎么上阵过。 要么李琛一眼就看出来朱宝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对于兵略之事只是略知皮毛而已,这家伙根本不知道,精兵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真正的精兵是不断的上阵,不断的从战场上汲取经验,锤炼出来的。 李琛的兵将之所以敢战,那是因为他们这些年来,跟着李琛不断上阵杀敌,一个个都在血泊里打滚打出来的,即便是随着扩军被稀释了,但是军中骨干还是李琛锤炼出来的那些老卒,都是见过很多血,亲手杀过不少人,所以他们协助李琛控兵,才能令李琛麾下的部队在战场上屡克敌军。 朱宝比起李琛可差远了,他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味的挑选精壮,加以操练,就一味能成就一支精锐了,但是实质上他练出来的这帮人,表面上看起来精悍,但是实际上没几个见过血的,是一群标准的空心萝卜,装门面可以,但是真的上阵,他们这会儿多是慌得一逼。 这时候还有两股朱宝的部下正在亡命一般的朝回跑,因为他们也都看到了自己那些分开的同伙,被官军骑兵集结起来之后,摧枯拉朽一般的一股股的屠杀,现在轮到他们了。 就凭他们这点人,野外列阵对抗如此精锐的敌军骑兵,根本就是找死,所以他们也不寄希望于自己能挡住这些官军骑兵了,纷纷撒丫子疯了一般的朝着朱宝这边狂奔。 朱彪看到朱宝正在召集他的人马回防,哪儿能让他们都跑回去呀!于是在冲垮了一股敌军之后,旋即便呼啸着率兵朝着这两拨贼兵赶来,眼看着他们距离朱宝大旗已经不算远了,朱宝再次喝令王雄跟自己分兵,各领一支骑兵分头扑向两股贼兵。 王雄把大枪一举,哇呀呀一阵暴叫,骑兵之中随即分出一屯人马,随在了他背后,选了一股贼军就杀了过去。 这些骑兵今天算是杀痛快了,虽然此时他们的人和马都已经浑身大汗了,而且感觉很累了,但是精神却一个个都亢奋的不得了,在马背上弓着身,一个个拼命的发出呼啸之声,就如同一群恶狼一般,催动战马朝着敌军杀去。 那两股贼兵看到敌军骑兵已经朝着他们席卷而来,一个个都快吓哭了,一旦被敌骑追上,那么今天他们可就完了。 他们想要跑快,可是有的人身上披着甲,想跑快也跑不快,于是情急之下他们居然开始一边跑一边卸甲,把甲胄扔了,甚至是手中的刀枪弓弩都给扔了,只求能跑快一些,但是即便如此,两条腿还是跑不过敌人的战马。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接近朱宝阵前一箭之地的时候,朱彪和王雄各领一屯骑兵,追上了这两伙贼兵。 这些贼兵比起刚开始的那几股贼兵还要不堪十倍,甚至连刚才那些中军的贼兵都不如,他们好多人为了逃命,连手中的家伙都扔了,当被朱彪他们追上之后,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旋即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就在朱宝眼前一箭地左右的距离上,被杀了个血肉横飞,二百多人,最终逃回朱宝本阵的仅剩下了四十人不到。 朱宝看的是目呲欲裂,哇呀呀暴跳如雷,下令麾下的兵马全军朝前压上,试图逼退这些敌军骑兵,但是这只敌军骑兵的残暴,让他手下一个个心惊胆寒,战战兢兢的朝前移动,却毫无威压可言。 不过此时朱彪和王雄也感觉到部下已经很累了,他们经过这一番连续的追击和冲杀之后,现如今也已经算是强弩之末了,战马明显奔跑起来开始乏力,已经不宜继续战下去了。 于是朱彪也不贪功,提着枪在马背上对着远处的朱宝笑骂了一番之后,骂朱宝乃是一个蠢材,其蠢如豚(猪),骑兵们也都在马背上畅快的大笑,纷纷跟着嘲笑朱宝的蠢笨。 第四百八十六章 抗命不遵 然后朱彪他们便拨马而走,根本不给朱宝报仇的机会,朱宝气的脸色通红如同要滴血一般,本来一个白脸大汉,被气的跟烧红的螃蟹一般,要是沾上一副美髯的话,李琛看到估计得误会这厮是不是关羽关云长了。 朱宝真的有一种想要被气死过去的感觉,他自以为他乃是知兵之人,但是今日在这里,却居然被李琛的手下如此羞辱,还把他的手下打的屁滚尿流。 他好不容易才操练出来的这支“精兵”一眨眼的工夫,就损失近半,等他收拢残兵败将之后,重整队伍,发现仅剩下了六百余人,整整损失了四成的精兵。 朱宝心疼的一个劲儿的头晕,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是脑溢血的前兆,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神,强压住了怒火。 此时他赶紧收拢中军的溃兵,归拢战场上的牛马车辆,但是此时他的损失之大,让他更是肉疼不已。 中军被打散之后,当场被敌军骑兵斩杀数百人之多,剩下的则被追杀的四散而逃,这会儿已经溃散去了很多人,而他主力精锐又被敌军骑兵斩杀了四成,整个军心现在都接近崩溃了。 看官军骑兵暂时退去,朱宝再不敢耽误,下令全军抛下不必要的财货,然后集中起来全速离开邯郸境内。 这时候朱彪和王雄却接到了李琛的命令,王雄一听就跃起来准备下令让骑兵们上马,但是朱彪却沉吟了一下之后叫住了王雄。 “主公有令,让我等速速赶去追击张成所部,我们不能耽误呀!耽误的话,可是违抗军令的!”王雄对朱彪急道。 朱彪摇头道:“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去!” 王雄一听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你说什么呢?不遵号令不去?抗命不遵,那可是按律当斩的!” 朱彪面色凝重的说道:“我知道,但是我们还是不能去!我问过信使了,主公的军令是上午下达的,他去原来的地方找我们不到,才赶来这里找我们,此令传至我等手中,已经太晚了! 而且我们的骑兵,经过连番追击厮杀之后,现在人马皆疲,如果现在立即赶去,这些战马就废了! 这些战马乃是主公耗尽心血才搞到的,价值岂止万金?如果单单因为军令,便置这些战马于不顾,我等便是罪人!你是爱马之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另外现如今因为军令传至我等这里拖延,即便是我们全力赶去,恐怕也已经来不及助主公一臂之力了!与其这样,我等倒不如在这里盯住朱宝,让他们休想就这么安然离开邯郸地界! 另外虽然我等来不及赶去给主公助战,但是我相信凭借着主公的本事,拿下张成应该不成问题,你我现在去不去都影响不大!” 王雄听罢了朱彪的话之后,脸上现出了犹豫之色,想了想之后对朱彪说道:“可是……” “没有可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果主公追究我等抗命之事,由我朱某一人承担!你军阶低于我,乃是奉命行事,与你无干!”朱彪立即打断王雄的话,斩钉截铁的对王雄说道。 王雄如果以前对朱彪还有些不服的话,今天当听罢了朱彪的这番话之后,算是对朱彪彻底服了,于是仰天一笑对朱彪深施一礼道:“多谢朱兄,今日王某方知朱兄的气魄!就依朱兄所言,我等此次就抗命一次!这件事如果主公追究的话,那么不用朱兄一人承担,我王某也是一条汉子!自愿和朱兄一并承担!” 朱彪笑了笑对王雄还了一礼,两人都笑了起来。 朱彪和王雄领骑兵在河边休息了一阵,让人马都吃饱喝足休息了一番,然后再次上马朝着朱宝追去。 接下来在天黑之前,朱宝真是被这支官军骑兵骚扰的苦不堪言,这支官军的骑兵极其难缠,专挑他的软肋下手,却从不正面跟他对抗,每当他集中起弓弩手,想要跟这支官军骑兵决一死战的时候,这支骑兵就立即绕行过去,亦或是立即远遁。 而他缺乏克制骑兵的手段,只能被动应对,被这支骑兵骚扰的是不胜其烦,只要稍有疏忽,便会被这支狡诈的官军骑兵猛扑上来咬上一口。 而且他们还赶到朱宝的大军前方,袭击了在头前开道的前锋,朱宝派出的前军,也是麾下精干人员,而且中军遭到敌军骑兵突袭,导致中军发生溃败的消息被前军得知之后,前军也就小心了许多。 当朱彪和王雄突袭前军的时候,朱宝的前军这一次准备充分,终于挡住了朱彪他们的突袭,双方经过一番交战之后各有损伤,朱彪见无法取得太大的战果,于是立即下令撤退,率领骑兵扬长而去。 虽然朱彪和王雄并未给前军造成很大的损失,但是他们的目的却还是达到了,大大的迟滞了朱宝这伙黄巾军的行军速度,这一天下来,朱宝所部在朱彪他们的反复袭扰之下,仅仅只走出了二十多里,愣是没能走出邯郸地界。 当天色渐渐黑下来之后,朱宝不敢继续行军了,夜间行军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的话极易造成混乱,更何况他们附近还有一群恶狼围着他们虎视眈眈,正龇着獠牙准备随时扑上来咬断他们的喉咙。 于是朱宝虽然心急如焚,可是却还是下令停止行军,就地扎营休息,严防官军夜间偷袭。 朱宝这个时候心情是十分焦灼的,因为今天自从他撤兵之后,自始至终都只有官军的这支骑兵在不断的袭扰他们,并且给他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导致他兵力大损。 现在他才算是彻底服了李琛,李琛麾下确实有一批精兵悍将,比起他真的是强多了。 但是今天李琛的主力始终没有出现,按照他对李琛的判断,李琛断不会在邯郸城之中坐视他和张成就这么安然撤离邯郸,依照李琛的行事作风,他一定会率兵追击自己亦或是张成所部。 第四百八十七章 形势堪忧 今天李琛的主力之所以始终未露面,可以肯定李琛是率领主力追击张成去了,这本来对他是个好消息,有张成作为诱饵牵制着李琛,李琛就无暇顾及他了。 但是他没想到李琛却“派了”他手下的精骑,不去追击张成所部,却命他们前来牵制自己,让自己干着急却无法迅速离开邯郸境,这就让他感到担忧了起来。 他自从跟张成合作之后,很清楚张成和他手下的情况,比起自己,张成所部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是李琛的对手。 李琛麾下拥有一支善战的兵马,即便是兵力远不如他和张成,但是其精悍程度却超过他们太多。 作为曾经行伍出身的他,自然深知这种情况之下,张成和自己分开之后,他们任何一支人马,都不可能是李琛的对手,张成就更不可能赢得了李琛。 但是张成具体能在李琛的追击之下坚持多长时间,他就无法判断了,原本他判断,以张成和他手下的能力和兵力,如果跟李琛放手一搏的话,虽然打不赢李琛,但是李琛想要吃掉他,也并不会太轻松。 李琛这次追击张成,还没有带上他的精锐骑兵,那么想要吃掉张成就更加困难,如果张成明白的话,应该在李琛追上他之前,集中兵力列阵,和李琛放手一搏! 当然前提是张成必须要有决心跟李琛拼个鱼死网破才行,可是张成会这么做吗? 仔细想一下,他觉得张成这个人不太可能会有这样破釜沉舟的勇气,所以张成必败无疑,这是毋庸置疑的了! 可是张成即便是必败无疑,但是在李琛的攻击之下,到底能坚持多久,这就不是朱宝能猜到的了。 如果张成能拖延两日,那么对他来说,就是好事,张成就能为他争取到充足的撤往梁期县的时间。 他之所以放弃撤回曲梁,而撤往梁期,并不是一时兴起决定的,曲梁虽然是他起事之地,但是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折腾下来,已经被他折腾的差不多了,能抢的他已经都抢了,能招募亦或是裹挟的人,他也差不多都招到了麾下。 现如今曲梁已经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了,回去之后,他还是要考虑换一个地方,更何况回曲梁,比起去梁期县路程要远一些,去梁期县会更快一些。 还有就是梁期县原本不是他的地盘,乃是方明的地盘,但是现如今方明的人头早就挂在了邯郸城的城楼之上,其曾经麾下的部众,现如今皆逃回了梁期县,通过他的打听,现在这些人回去之后,个立山头谁都不服谁,在梁期县自己闹得乌烟瘴气。 于是朱宝就打起了梁期县的主意,打算率部前往梁期县,强行镇服这些曾经方明的手下,将其收归己用,这么一来他的实力就扩大了许多,接下来将会在各路黄巾军之中更受重视。 现在他听闻坐镇魏郡的乃是大贤良师的弟弟人公将军张梁,一旦他实力大增之后,定会成为张梁麾下的大将。 所以朱宝这才放弃撤回曲梁,而是选择了撤往梁期县,如意算盘打的是叮当作响,可是没成想却被李琛这支骑兵给拖住了脚步。 现在他最为担心的就是张成拖不住李琛两三天时间,如果李琛足够凶悍的话,在一天之内就解决掉张成所部,那么他也就危险了。 这个时代汉朝对于地方官吏也是有着很多限制的,之前李琛在中丘县为吏的时候,虽然麾下战力很强,但是在没有得到赵国相的同意之下,却不能到临县之中剿匪,如果他擅自越境到临县剿匪的话,非但无功而且还是大罪。 现如今在邯郸任事,情况也是一样,作为赵国相的属吏,他可以领兵在赵国境内随便征杀,但是却在没有朝廷令谕的情况下,却不能到相邻的魏郡亦或是巨鹿征讨黄巾军,否则的话就是逾制,如果按照大汉律令,正常情况下,即便是他打赢了,也是没有功劳可言的,甚至可能还会被追究责任。 朱宝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现在才会急于离开邯郸境跑到梁期县境内去,因为梁期县虽然和邯郸很近,可是却隶属于魏郡,李琛即便是胆子再大,以他一个小小的兵曹掾,也断不敢轻易越境追击他到梁期县境内的。 本来朱宝以为,如果他快的话,明日就能进入梁期县境内,那时候他就彻底安全了,可是没想到今天一整天,被李琛的骑兵不停的袭扰,以至于一天下来,才走出了二十来里路,如果照着这样的速度,后天也不见得能进入梁期县。 天黑下来之后,朱宝是困坐愁城,坐在帐中是唉声叹气,手下倒是想要宽慰他几句,但是朱宝现在正在焦躁之中,性情十分暴躁,一旦惹怒了他的话,保不定会被朱宝砍了,所以他的手下这会儿也都自觉的躲远一点。 这边虽然朱宝在天黑之后安营扎寨了下来,可是李琛却并未安营扎寨,即便是入夜之后,只是在途中埋锅造饭,让麾下官兵们饱餐了一顿之后,稍事休息便又继续朝着朱宝撤退的方向行去。 本来李琛对于今天朱彪和王雄未按照他的军令赶来协助他围歼张成所部很是生气,起初误以为朱彪和王雄是觉得他们自己翅膀硬了,所以不愿意奉令行事了。 但是黄昏时分,他接到了朱彪传来的消息,将今日他和王雄所率的骑兵所作的事情向李琛做了详细的禀报。 另外也告知了李琛,他们收到军令的时间,说明了他为何要抗命不遵的原因。 在听了朱彪派来的骑兵,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说了一遍之后,李琛的怒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这次这件事,他安排并没错,他原计划是打算集中所有精锐,以雷霆万钧的手段,一举将张成所部全歼在邯郸境内。 这样的安排并没有问题,但是问题出在了军令传达的速度方面,因为朱彪和王雄带着骑兵,在城外一直保持着机动,不断的在城外猎杀黄巾贼抢粮的小股人马,所以传令兵传令给他们,并不容易找到他们。 第四百八十八章 胜了吃肉 最终传达的军令等传达给朱彪的时候,已经大幅延迟了,这件事怪不得朱彪和王雄二人。 另外一个他也没想到张成所部这么不禁打,后军一乱,就整个彻底大乱了,迅速的便被他领兵追上,把他们杀的全军覆没,并且逼得张成效仿于涉当场自刎而死。 这是李琛在布置追击张成所部之前未曾预料到的,如果他能预料到张成如此不堪,那么也就不会调朱彪和王雄来援了。 这次朱彪抗命,可以说是误打误撞之下,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所以李琛也就释然了。 当得知朱彪和王雄冒着抗命不遵,率领骑兵牵制住朱宝所部逃往梁期县的速度之后,方汉民再次做出决定,全军不再宿营,连夜赶路,争取在天亮之前,全军赶到邯郸和梁期县交界之地,堵住朱宝所部的去路。 原来李琛还没有这个野心,认为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同时吃掉张成和朱宝两路贼军,所以才决定择其一路,将其吃掉。 但是现在随着战事的变化,李琛的野心也就大了起来,张成所部已经被他彻底击溃,那么朱宝又被朱彪和王雄拖住了腿,来不及逃入梁期县境,那么这就给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将朱宝这一路贼军也给吃掉。 如果放朱宝逃入梁期县的话,那么接下来朱宝肯定实力大增,未来也还是邯郸的一个重要威胁,而且此次邯郸之战接下了梁子,朱宝肯定要想办法找回场子,所以能把朱宝留在邯郸境内,李琛还是非常乐意先把这个祸患给解决掉的。 于是李琛在天色渐晚的时候,当即着令就地埋锅造饭,让麾下兵将皆可饱餐一顿,并且准许他们休息半个时辰,之后连夜赶往邯郸和梁期交界之地。 这个命令虽然有点不讲理,因为经过一天追击张成,又与之激战一场之后,官兵本来是很累了,但是军中率队的军官皆为李琛麾下的老兵,对此却没表示出任何不满。 即便是有些兵卒发牢骚,也皆被他们给叱骂了一番,告知他们军令如山,将军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打算的,战事瞬息万变,现在连夜赶往邯郸和梁期县,肯定是堵截另一路贼军。 这个时候累点,总比贼军逃入梁期县,壮大了实力之后卷土再来要强得多,打完这一仗,将军自然会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的。 于是兵卒们被这帮老兵出身的军官一通说教之后,也都不再多发什么牢骚了,一个个抓紧时间席地休息,饭好之后,又可劲的饱餐了一顿。 这一晚的饭菜着实丰富,大桶的粟米饭管够,而且还做了大桶的肉,皆为今日他们缴获贼人的牛马,部分在作战之中受伤的牛马,被就地屠宰,肉都便宜了这帮兵将们。 劳累一天下来,能如此饱餐一顿肉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无上享受,要知道现在正值饥荒之年,天下兵荒马乱,黔首百姓辗转于沟壑之中,即便是这些郡兵,有邯郸全力供应,但是也仅仅是能果腹而已,想要饱餐一顿肉食,对于兵卒来说根本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当兵的感觉再累,当一碗油汪汪的肉一盆粟米饭摆在面前的时候,这些当兵的顿时就怨言尽消,风卷残云的将这肉饭卷入到肚子之后,只剩下了满足感。 李琛这时候也端了个陶盆,里面装着跟当兵的一样的粟米饭,上面浇了肉汤,还盖了一层肉块,拿着筷子跟一群当兵的一起朝着嘴里猛扒拉着。 牛肉这东西这时代可不是容易吃得上的肉,因为牛乃是耕田拉车的牲畜,官府管控很严,各家各户拥有的耕牛,皆在县里有登记,谁家的母牛产仔,也必须要立即报到县里登记造册,任何人不得擅自杀牛吃肉。 平时唯一吃上牛肉的机会就是牛因病或者意外受伤死亡,这也要先去乡里报备,乡蔷夫准肯之后,方能将死牛剥皮宰杀,所以常人平日想要吃口牛肉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当然豪门大户人家,那就另说了。 李琛虽然家境不错,但是家中对于耕牛也很是看重,再馋李振兄弟二人也绝不许杀一头牛来吃肉解馋,所以李琛平时也很少能吃得上牛肉,故此今天吃到牛肉的时候,也相当兴奋。 要说牛肉一定非常好吃,那也不一定,今天在战场上受伤的牛就因为比较老,肉很糙,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众人吃的赞口不绝,因为物以稀为贵嘛!主要满足的是心理。 这时代等级阶层是泾渭分明的,平时军官和当兵的是很少在一起吃饭的,但是李琛不同,李琛却只要在军中,则经常跟当兵的混在一起,到了饭点之后,往往都是当兵的吃什么,他也跟着吃什么,绝不会让人专门再给他弄什么更精致的饭食。 对此李琛军中的兵将也都习以为常了,对于李琛这个做派也很是喜欢。 “看到没有,打赢了仗,有肉吃,打输了的话,屎都吃不上!要不是今日咱们杀的贼军大败亏输,想吃肉?门都没有!别说吃肉了,恐怕连命都没了!”吃饭间李琛听到附近一群兵将之中,有人大着嗓门跟当兵的在吹牛。 李琛听着声音耳熟,于是扭头看了一眼,结果看到说话的乃是褚彪,这会儿挥舞着筷子,一边朝嘴里扒饭,一边拿着筷子指指点点的给手下的部卒说这话。 这时候一个老卒接着说道:“那是!咱们大人以前就跟咱们说过,上阵之时,如若贪生怕死,非但活不成,反倒死得更快! 你们想想看,战阵之上,你要是怕死,临阵脱逃的话,队阵一溃,敌军便会趁势掩杀,到时候后背对着敌军,只有被杀的份! 即便是没被敌军所杀,军中也有刀斧手等着你,临阵脱逃照样要被砍了脑袋,所以打仗用不着怕,怕也没用,唯有按照平时大人所传,结阵迎敌,方能不死! 我们这些老卒,跟着大人这两年来,先是在中丘县剿贼,接着又到襄国县讨贼,正是按照大人所说,死战不退,才能活到现在!” 第四百八十九章 长途转进 那老卒清清嗓子之后,接着说道:“后来前些时日蛾贼作乱,兵围中丘县,大人率领我们,以区区数百人的兵力,屡屡出城与贼酣战,一样也是凭着不怕死的一口气,杀的贼军大败! 这次邯郸之战,尔等也都见识了,唯有不惧,方能不死! 要是胆子小的话,早就死的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所以打仗这事儿怕不得,越怕越死得快! 你们看看那些贼军,跟咱们交手,一触即溃,最终被我们漫山遍野的掩杀,能活下来几个?” 这个时候不单单是这个老兵在跟身边的那些新兵说,很多军官这会儿都跟当兵的凑在一起,一边吃一边传授他们战阵的经验。 方汉民嚼着一块老牛肉,心中暗自欣慰,有着这一帮老兵的率领,这些新卒只需要经历几场阵战之后,也就基本上可以成为精兵了。 真正的精兵,并不见得体格亦或是武力有多么强悍,他们强的不过只是心理上的强罢了,在战场上可以承受更大的压力,而不至于崩溃,这需要的是不断的用一场场胜利来浇灌他们的信心。 而这支郡兵虽然成军时间不久,但是经历过中丘、襄国、邯郸这几次跟黄巾贼的交战之后,不少新卒也已经初步锤炼出来了,不似刚刚初次上阵时候那样紧张,接下来只需要再让他们经历几次战阵,获取几次胜利,那么也都很快会成为精锐之士。 对此李琛很是欣慰,这都将是他未来的本钱。 一个时辰之后,一条火龙出现在了邯郸西南部的丘陵之中,一千多郡兵,在饱餐之后,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整之后,点燃了在山上看来的松枝火把,由各部军官率领着,跟随着李琛朝着邯郸和梁期县交界的官道方向行去。 这些火把在丘地之中蜿蜒盘旋,沿着小路快速行进着,如同活过来的火龙一般,在丘陵之间游动着。 由于这一带没有官道,只有一条小路,不足以满足车辆通行,于是李琛便着令部下们将随军的所有车辆都暂时放下,解下牛马,将军中将士的甲胄和长牌等物驮在牛马背上,减轻官兵的负担,加快行进的速度。 而饱餐过一顿肉食之后的官兵士气高涨,虽然辛苦但是却再无几个人在队伍之中发牢骚了,所有人都闷着头举着火把照亮脚下的崎岖小路,紧随着李琛朝前赶路。 每个时辰李琛着令部下们休息一刻钟,然后起身继续行军,如此经过一夜的疾行之后,终于在天亮之前,他们被李琛带到了邯郸通往梁期县的官道附近。 看看天色,此时天光还未放亮,李琛将斥候向着邯郸方向撒出去,然后也不再扎营,命令全军就地在官道附近的丘地上休息。 这一夜之间,一千多官兵在丘陵之间行军了四十余里,加之昨日追击张成,这一日夜间,李琛军行军长达上百里之多,而且是多在丘陵地形之中行进,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难得了,更难得的是他们还在昨日跟张成所部激战多时,歼灭了张成所部,所以能走这么远,着实不易。 到了这里之后,不少兵将脚下都磨出了水泡甚至是血泡,当就地休息的命令一经下达,这一千多人顿时就呼呼啦啦的躺了一地。 李琛也没有为难这些兵将,撒出斥候之后,让兵将们只管躺下尽力放松,因为天亮之后不久,恐怕他们就要再迎来一场大战了。 漫说是这些普通的兵将,就算是李琛自己,这一路行来,为了节省马力,也是亲自下马徒步行军,走到这里,也一样感到两腿酸痛,两只脚的脚底板像着火了一般,火辣辣的生疼。 所以趁着天光还未放亮之际,李琛着令兵将尽量的放松休息一下,另外在背对北方的地方着令随行辅兵埋锅造饭,赶在天亮之后开战之前,令官兵再次饱餐一顿战饭。 军中所有火把尽数熄灭,以防远处贼军斥候发现他们的行踪,李琛也找了块草地躺了下来,瞪眼看着天空的星辰。 乱世之中,求生不易,只要稍有松懈,便可能沦入万劫不复之地,现如今他虽然已经初获一些名气,但是在这个时代之中,还远不足以让他成为那些士人集团眼中的名士,唯有再获得更大的胜利,方能入得这些名士的法眼。 所以他不敢懈怠,只能强迫着自己承受这样的苦楚,这时候他毫无睡意,躺在地上想着心事。 倒是身边不远处的李复,没心没肺的一躺下就鼾声大作了起来,这家伙吃得下睡得着,不管在哪儿,只要躺下,就能呼呼大睡,这让李琛倒是颇有点羡慕。 但是老天并未给他们太长时间休息,很快天边就开始泛起了鱼肚白,不到半个时辰,有斥候便从管道上策马疾驰而来,向李琛禀报,贼军前锋已经沿着官道朝着他们这边行来,此时距此已经不足五里。 李琛随即翻身一跃而起,下令全军立即起来吃饭,饱餐之后便该列阵迎敌了。 接着他着令斥候联络朱彪和王雄二人,命他们放弃继续袭扰贼军,赶来与他会合。 麾下的兵将闻令之后,都挣扎着爬了起来,虽然身体依旧感到困顿,但是却并未牢骚满腹,辅兵也立即将做好的饭菜送到了军中,一桶桶的麦饭,加上一罐罐的酱菜,摆在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连忙抓起饭碗,顾不得味道好坏,飞速的填饱肚子,又饱饮一气清水,便开始披挂起来,在丘地上列开兵阵。 当朱宝所部的前军沿着官道行至此地的时候,为首的贼将遥遥看到了挡住他们去路的李琛军,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下令停止前进,慌忙在官道上列阵。 这个贼将怎么也没有想到,眼看着前方就要出邯郸界进入到梁期县地界了,他们以为终于可以甩脱赵国郡兵的追击袭扰,可以喘口气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一支官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四百九十章 朱彪请罪 定睛观瞧之后,他看到路边丘地上官军之中竖起着一面李字大旗,正在随风猎猎飘扬,丘地上的官军旌旗飘展,一面面代表着各部诸将的认旗,在队列之中随风飘展,军容整肃,顿时便把他给吓坏了。 这姓李之人,不用想肯定是赵国兵曹掾李琛李舒琼无疑,他不是率军去追击张成了吗?怎么会突然间就出现在了这里,拦住了他们黄巾军的去路呢? 李琛的厉害这个贼将在邯郸城外已经充分见识过了,而他麾下的赵国郡兵,也皆为精兵,战力非凡,这么多官兵拦住去路,这个贼将怎么也无勇气率部前去挑战,于是立即停止前进顿兵不敢上前。 他立即派人策马向后赶去禀报朱宝,告知朱宝这个消息,但是这个时候在他们的左翼空旷之地的远处,却扬起了一片烟尘,这个贼将被提醒之后手搭凉棚望去,脸色再次大变。 一哨打着朱字和王字认旗的官军骑兵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这支骑兵正是昨日以来,不断袭扰他们的那支官军骑兵,搅得他们不得一丝安宁,还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损失,现如今也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这一下这个贼将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冒上来,一路冲到头发梢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一下麻烦大了。 他立即下令收缩队阵,赶紧将长兵派到阵前,弓弩手做好开弓放箭的准备,缩成一团意图对抗这些官军。 但是李琛当看到朱彪和王雄引骑兵赶来之后,旋即便下令开始进攻,鼓号声响起之后,军中将士齐声喊了一声杀,就如同平地响了一声炸雷一般,然后他遣出姜远率领五百步军,向朱宝的前军压了过去。 另外用令旗命令朱彪和王雄在侧翼协助姜远对这支贼军发动攻击。 当官军入墙一般开始朝着自己这边推进过来,长枪如林一般推进,黄巾军这边的贼兵们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这些贼兵无论是士气还是操练,皆不足李琛麾下的官兵万一,现如今看到官军入墙一般的压了过来,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侧翼的骑兵这个时候也缓缓的开始催马逼近了过来,更是慌的不知所措了。 本来他们前军兵力就不多,不过千人,面对着官军步骑同时逼近他们,准备对他们发动进攻,这些黄巾贼哪儿还有信心扛得住他们呀! 顿时他们之中不少黄巾贼就骚动了起来,双方还没有接战,就有黄巾贼扔了手中的兵器,掉头就跑,当了逃兵。 贼将看到还没交战,自己这边就有人开始逃跑,顿时气了个七荤八素,大声喝令弓弩手将这几个逃兵射杀。 弓弩手随即应命放箭,一阵箭雨撒过去,这几个弃械而逃的黄巾贼顿时就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栽倒在地。 虽然贼将暂时遏制住了手下溃逃的趋势,但是士气却极为低落,队列也开始变得散乱了起来,前排的贼兵纷纷不由自主的后退,原本就不怎么工整的队列,更加显得散乱了起来。 贼将见势不妙,厉声喝骂着手下,命各小帅控制他们的部下,不得混乱,但是这个时候军中几个小帅也已经吓得手软脚软了,哪儿还能控制得住他们的手下。 官军步兵随着接近敌军之后,长牌手上前,竖起长牌,奋力扛着长牌向前推进,没迈出一步,兵将在姜远的率领下,都沉声大吼一声,以壮胆色,弓弩手在后扬起了手中的弓弩,随着距离接近到一箭地之内以后,姜远便旋即下令开始放箭。 二百弓弩手同时发箭,一片箭雨瞬间便抛洒出去,乌云一般的飘向了贼军,瞬间就落入贼军阵中,扬起了一片血雾。 贼军弓弩手也纷纷发箭还击,双方先是远距离展开了一阵对射,拼的就是双方的意志,但是随着朱彪那边骑兵开始催动战马加速冲来的时候,贼军阵中混乱越发严重了起来,于是又有一批贼兵,承受不住压力,怪叫着弃了他们的刀枪,转头开始逃窜。 这一次正在互射之中的弓弩手来不及调转弓弩去射杀这些溃兵, 甚至有的弓弩手自己都被卷入到了溃兵之中。 任凭那个贼将如何大叫不许跑,可是越来越多的贼兵纷纷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之中,一个带走十个,十个带走一百,不足千人的贼军前军,从一团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如同被泼了水的蚁群一般,开始溃散开来。 姜远顿时大喜,亮出钩镶,持刀朝天一举,厉声喝道:“杀贼!” 数百跟着他的官兵立即齐声大吼了一声,转瞬之间便跟着姜远朝着贼军冲杀了过去,而另一边朱彪和王雄率领着一百多骑兵,也呼啸着加速冲了过来,狠狠的就杀入到了贼军之中。 失去了队阵之后的乱军面对骑兵的冲锋,是毫无抵抗力可言的,一百多骑兵顿时就如同滚汤泼雪般的将这些贼兵冲的大乱,开始四散奔逃。 姜远引着步军,又一阵掩杀,朱宝的这支前军连一炷香的工夫都没能坚持下来,就彻底溃散,被杀的是落花流水,纷纷朝着后方奔逃而去。 李琛冷笑了一声,看着部下们掩杀了一阵之后,将这伙贼军彻底打散,于是下令鸣金收兵,此时朱彪和王雄策马率领骑兵驰到军前,翻身下马赶到了李琛面前,朱彪立即撩战袍跪在了李琛面前。 “末将昨日抗命不遵,未奉命前去跟主公汇合,助主公进剿张成所部,此乃是卑职的决断,与他人无干,请主公治罪!”朱彪对李琛大声请罪道。 “启禀主公,抗命之事乃是属下和朱兄共议之后谋定,绝非朱兄一人之错!属下甘愿和朱兄一起领罪!”王雄随即也跪下对李琛大声说道。 李琛侧眼看了一眼如同木头人一般跟着他的夏侯兰,夏侯兰却毫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于是微微松口气,很显然夏侯兰这个军正这次没打算追究朱彪和王雄抗命之罪。 第四百九十一章 去路断绝 因为夏侯兰也已经了解了朱彪和王雄抗命的经过和原因,很显然他也认为,朱彪和王雄此次抗命无甚不妥,乃是临机决断,并不算是畏敌亦或是骄纵抗命,所以夏侯兰权当没听见,面无表情的站在李琛背后。 李琛连忙紧走几步上前,一手一个将朱彪和王雄从地上拖起来,朗声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等临机决断,为我拖住了朱宝这路贼军,有功无过,我岂能怪罪你等? 得知你们的决定,我深感欣慰,你们如此临机应变,正乃是我之所愿! 夏侯军正!为他们二位记功一次!” 但是夏侯兰冷哼一声道:“抗命不遵乃是死罪,虽然他们临机应变,为大人赢得了时间,但是充其量也仅能功过相抵,不追究他们抗命之罪罢了!岂有记功之理? 如若以后其他人皆因此理由,临阵抗命,那么又视军律为何物?请恕卑职不能从命!” 李琛被夏侯兰断然拒绝,搞得很有点下不来台,脸上顿时露出了怒色,但是夏侯兰却把下巴一扬,毫不退缩,一副不成你把我拿下好了的架势。 “抗命不遵罪不在他们,而是军令传达延迟,将在外临机应变,他们不但拖住了朱宝这支贼军,而且智计百出以寡击众,重创贼军,岂能功过相抵? 如果有功不赏,何以服众?你身为军正,可按律行事,但是我身为主将,却不能死搬硬套!他们二人此功远大于过,还望军正能听我一言!”李琛压住怒气,对夏侯兰说道。 夏侯兰看了看李琛,沉吟了一下之后,躬身说道:“喏!领兵之事属下不如大人,如若大人认为他们功大于过,那么卑职从命便是!” 李琛听罢之后,这才心情大畅,哈哈笑了起来,令朱彪和王雄谢过夏侯兰。 而朱彪虽然在军中身份高于夏侯兰,但是也知道李琛对待这个夏侯兰十分尊重,夏侯兰在军中属于身份超然之人,所以并没有敢不把夏侯兰放在眼里。 而且他这段时间发现,自从有了夏侯兰在军中的存在之后,军中军纪严明了许多,得罪人的活儿都让夏侯兰干了,让他们这些带兵之人省心不少,所以对待夏侯兰,也很是客气。 于是连忙向夏侯兰道谢,而夏侯兰则淡淡的还礼,说道:“朱将军不必谢我,在下只是依令行事罢了,军有军法,不得不严明军纪,只要朱将军不记恨于我夏侯,夏侯已是感激不尽了!” “在下不敢!”朱彪连忙说道。 李琛这个时候检视了一下回来的骑兵,发现二百骑兵现在少了一些,其中不少人看样子还带着伤,于是便问了一下骑兵的损失情况。 王雄赶紧回复李琛,说他们这些天在外游猎小股贼军,加之昨日冲击贼军中军,虽然大获全胜,但是也付出了一些伤亡。 这些天加在一起,共阵亡骑兵三十九人,另外还有三十多人带伤继续随军行动。 李琛着实肉疼了一下,这些骑兵乃是他的宝贝,这些天来损失不小,很是让他心疼。 但是反过来说,经过这些天的锤炼,这些剩下的骑兵变得更加精悍了一些,一个个下马之后,牵着战马朝哪儿一站,皆有一种出鞘的利刃般的气质,比起数日之前,更显精悍了许多。 精兵就是一个在战场上反复淘汰的结果,不上阵厮杀,想要靠着训练练就一支精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好在损失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故此李琛才安心了一些。 趁着朱宝的主力未到,他上前检视了一番这些骑兵,对他们褒赞了一通,着令夏侯兰为这些骑兵,皆记功一次。 对此夏侯兰没有任何异议,当兵的依令行事,抗命之事和他们无干,这一点夏侯兰拎得清,于是当即给他们记功。 休息片刻之后,官道上开始扬起尘土,一支贼军滚滚沿着官道而来,兵力大概两千余人,为首的正是朱宝。 朱宝一早起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连忙催促手下拔营起寨赶路,今日他原打算说什么都要赶到梁期县,但是行出不远,就听到前军传回消息,说李琛领兵在前方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朱宝闻听大惊失色,他也无法理解,李琛按理说应该在邯郸西南追击张成所部,即便是张成再怎么不堪,被李琛一天时间就将其击溃,但是李琛也没法这么快就赶来这里,堵住他的去路。 所以他并不相信前方是李琛堵住他的去路,认为是他的部下在谎报军情,命令手下前往再探,但是没多久派出去再探的手下,就慌忙跑了回去,告知朱宝,说前军已经被拦路官兵杀的大败,已经彻底溃散。 前军主将也死于乱军之中,被敌军所斩,整个上千人的前军,现如今逃回来的只有不足百人,剩下的已经或死或逃。 朱宝一听头皮发麻,有心想要绕路逃走,但是这个地方只有这一条官道通往梁期县,掉头逃往曲梁方向,那就更加路途遥远,李琛有精锐骑兵,他根本就逃不掉,所以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向前开拔,意图闯过李琛的拦截,只要逃入到梁期县境内,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当他率军来到李琛所在的地方的时候,眼前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遍地都是他前军黄巾部众的尸体亦或是抛下的兵器、辎重,一看到这情形,他们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就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抬眼再看看丘地上那些军容整肃的官军,如林的长枪,随风招展的旌旗,在看看他们这边,能丢的东西他们快丢光了,队伍散乱不堪,双方一比高下立判,关键的是现在连兵力,他们也已经不占什么优势了。 虽然朱宝麾下这会儿还聚集着两千多人,但是其中青壮只占一半左右,剩下的则皆为老弱,根本毫无战力可言。 反观李琛麾下,则皆为精壮之士,数量包括了骑兵之后,也接近两千,另外他们还都是经过严格操练之后,可以上阵厮杀的军士,这一仗还没打,就已经可以判定输赢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军心涣散 朱宝自己这会儿也心中拔凉拔凉的,真是后悔到了极点,早知如此,他何苦放弃曲梁领着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点本钱跑来邯郸送死呢? 现在好了,被人家堵在了邯郸境内,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一下能不能活下去真的不好说了。 李琛挥了挥手,几名骑着马的大嗓门军士拎着铜皮喇叭就冲了出去,下了土丘之后,来到黄巾军的前方,朝着一个铜皮大喇叭就对着这些黄巾军部众吼了起来。 “尔等三路来犯邯郸,现如今方明、张成皆已授首!张成所部全军覆没,我家将军念及上苍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孽,现如今尔等已经走投无路,我们将军命尔等立即弃械归顺朝廷,可饶尔等不死! 如若不然,这些人就是尔等的下场,我们将军说了,只惩首恶,不追求其他人之责,不管是谁,拿下贼首朱宝,死活不论,皆赏万钱!对之前尔等所犯之罪,也皆既往不咎!”大嗓门的家伙,举着铜皮大喇叭这一通吆喝,声音洪亮清晰的传到了黄巾军每个人的耳朵之中。 这时候一个骑兵用长枪挑起了一颗人头,挑着这颗人头在黄巾军面前来回驰骋,眼尖的黄巾军部众定睛一瞧,果真就是张成的首级。 本来士气就很低的黄巾军部众们,听了之后顿时一片骚动,张成所部兵力之前与他们相仿,撤围退走之前,也和他们实力相差不多,但是仅仅一天时间,李琛就斩下了张成的人头,把张成杀了个全军覆没。 那么他们看看他们自己现在的状况,在昨日官军骑兵的突袭和骚扰之下,他们损失惨重,辎重几乎尽数被丢弃,前军也刚刚全军覆没,实力不足来邯郸之时的一半。 就连他们视作依仗的那千人的精兵,昨日一战,也在官军骑兵面前铩羽而归,被人家杀了个屁滚尿流。 现在官军军容鼎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兵力并不弱于他们多少,而且还有一群如狼似虎的骑兵虎视眈眈,这仗还怎么打?不用打就知道他们输定了。 所以这些黄巾贼顿时就慌了起来,人群中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骚动,朱宝听罢之后,头发都差点竖起来,背后一阵阵的发凉,连忙大声喝令手下,弹压住军中的骚动。 那些小帅们虽然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弹压着他们的手下,可是效果却并不明显。 气急败坏的朱宝立即下令射杀那几个在他们军前劝降的官军,于是他麾下的精兵队伍之中,立即扬起了一片箭矢,朝着那几个官军飞去。 但是那几个官兵见势不妙,掉头就跑,每个人背上都背了一面藤牌,连马屁股上都绑了个藤牌,把他们保护的跟乌龟一样,虽然偶尔有箭弩射中了他们,但是也都是钉在了藤牌上,根本伤不到他们。 只有一个家伙有些倒霉,藤牌没护住屁股,刚好一支箭钉在了他的屁股上,疼的他哇的一声大叫,险些跌下马去,捂着屁股就打马飞奔而去,回去找医官帮他取箭去了。 剩下的几个逃出射程之后,掉转过头,勒住马缰,再一次拿着铜皮大喇叭开始对朱宝破口大骂,把能想得出来的脏话都给骂了出来,还继续鼓动着朱宝手下杀了朱宝,将朱宝人头先给李琛。 把朱宝给气的七荤八素,同时也心寒不已,因为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军心已乱,手下之中并不乏投机钻营的小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临阵倒戈,所以他连忙命亲随将他围住,不得任何人靠近他。 一个将领如果对自己手下都失去了信任,那么还指望打什么?没多久朱宝的左翼就出现了大规模的骚动,忽然间有人吵吵着不干了,要投降官军求得一条活路,支持他的人着实不少,但是坐镇左翼的贼将却肯定不答应,立即带着亲随要斩杀这些意图投降的部众。 都要被杀了,还讲什么情面,投降是为了活命,现在有人要杀他们,他们岂能束手待毙,于是那些想要投降的黄巾贼顿时就跟弹压他们的黄巾贼打了起来,左翼一下就顿时大乱了起来。 左翼一乱,右翼那边也开始骚动了起来,忽然间呼呼啦啦的有上百黄巾贼脱离了左翼,哇哇叫着开始逃跑,右翼那边的贼将看到有人逃跑,立即下令放箭射杀他们,但是不少弓箭手这个时候也都心存投降的念头,得令之后却不肯放箭,最后只是射出了稀稀拉拉的一些箭支,还没多少准头可言。 就这么大部分逃跑的人就这么溃散了,剩下的那些心存投降念头的家伙,见势也都忽然间发足狂奔,跟着开始逃跑,呼啦啦又带走了一大群人,连坐镇的敌将拦都拦不住,最后整个右翼迅速的就自行崩溃了。 李琛仰天大笑了一声,将长枪朝前一挥,厉声吼道:“破贼就在此刻!” 战鼓声在军中隆隆响起,官军步骑同时开始向着黄巾军这边压了过来。 这一仗根本没什么好说的,朱宝麾下都乱成那样了,哪儿还有一点斗志,除了中军朱宝领着他亲自操练出来的那六百余名精兵做了短暂的抵抗之外,其余的贼军还没接战,就逃的逃降的降,抵抗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最终仅仅只是经过了短暂的激战之后,朱宝便彻底溃败,朱宝还想像当年那样,骑着马夺路而逃,但是这一次可就没之前那么幸运了。 就在他骑着马夺路而逃,为了能尽快逃命,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抽打着阻碍他逃走的部众,甚至于将有的挡路的部下一枪挑翻,意图夺路而走。 这个时候因为太乱,他身边也没跟上来几个亲随,突然间人群中斜刺里探出一条长枪,狠狠的就扎在了他的大腿上。 朱宝疼的啊的一声惨叫,顿时翻身落马,结果刚一坠马,就听到有人叫到:“拿下他领赏呀!” 第四百九十三章 得胜还师 几条人影立即飞扑上来,把朱宝按在了地上,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就这么被一群背叛了他的手下绑了起来。 当官军掩杀过来的时候,这群人连忙弃械跪倒,将被他们五花大绑的朱宝推了出来,献给了李琛。 至此三路进犯邯郸的黄巾军,全部灰飞烟灭,于涉、方明、张成被杀,朱宝被生擒活捉,无一人得以幸免逃脱。 当李琛率军返回邯郸城的时候,消息传入城中,顿时举城发出了震天般的欢呼之声,刘复再次亲领相府以及邯郸县寺众官吏,还有城中士绅、甚至是连身份尊贵的赵王刘赦和国傅严邵都亲自出城迎接李琛得胜归来。 李琛在城外将张成的首级,以及活捉的朱宝献到了刘赦和刘复、严邵面前,刘复、刘赦等人是乐的合不拢嘴,一个个都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对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们一通猛夸。 三路蛾贼大军,其中还包括赵国的蛾贼余孽于涉所领的一些黄巾贼,兵力巨万之多来犯邯郸。 黄巾贼初来之时,邯郸城中上下人等几乎无人不感到震怖,几乎都认为这一下邯郸不保了,甚至大批士绅民众意图出城逃命去,可是任谁都没想到,这么多黄巾贼非但没能攻破邯郸,却在李琛的手中纷纷灰飞烟灭。 朱宝、于涉、张成和方明四名贼首,最终无一逃脱,皆在邯郸境内折戟沉沙,李琛如此战绩,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所以邯郸上下人等,现如今对李琛的敬仰可谓是如同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了,当李琛被赵王刘赦和赵相刘复强行架上马,命他骑马入城为他夸功的时候,城内百姓是夹道欢呼,无不拼命的呼喊着李琛李舒琼,向他表达着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 如果以前还有那么一小撮人,暗中为曲同鸣不平,但是现在这些人彻底都闭上了他们的嘴巴,感觉这一张老脸火辣辣的生疼。 人比人该死呀!曲同虽然勉强在于涉的围攻之下,守住了邯郸城不假,但是当初于涉才呆了多少黄巾贼?可是曲同也仅仅只是守住了城池,却连城外半步都没敢迈出去。 而李琛面对着兵力巨万的黄巾贼,非但没有在城中困守,反倒是屡屡主动出击,打的黄巾贼们丢盔弃甲,最终将这些围城的黄巾贼打的是分崩离析逃命去也。 黄巾贼逃就逃吧!可是李琛却愣是没放过他们,领兵出城追击,两天时间连灭张成和朱宝两路黄巾贼,缴获了巨多财货粮秣,还斩下了上千贼首,带回来的牛马更是不计其数。 曲同跟李琛一比,真的只能算是一个窝囊废了,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现在那些人想想,刘复在李琛来了之后,立即就把曲同给拿下斩了他的脑袋,这曲同真的是不冤枉,实在是该杀。 当初如果刘复不是当机立断,李琛一到邯郸,就拿下曲同的话,那么这次如果让曲同来主导守城,恐怕这次邯郸城中两三万黔首百姓,就都命不久矣了,这厮绝对能干得出开城献降的事情。 所以说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这曲同实在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刘复和李琛对他不留情面。 此次邯郸之战,李琛大获全胜,连败三路黄巾贼大军,消息传开之后,令邯郸周边的黄巾贼无不震怖,特别是梁期县和易阳县的黄巾贼,被吓得是寝食难安,生怕李琛领兵杀过来。 而李琛经此一战,也可谓是名声大噪,真正打出了他悍勇无匹的威名,并且迅速的在冀州境内向着四面八方传开。 刘复也在李琛得胜还师当天,便亲笔写了一份报捷奏疏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师,向京师奏捷。 刘复除了为李琛请功之外,也等于是在为自己扬名,如此天下大乱之际,大汉七州二十八郡都遭到了黄巾贼的作乱,短时间之内,被黄巾军连下百城之多,各地官府猝不及防之下,不少官吏弃官而逃,亦或是兵败身亡,连有些地方的刺史和太守都被黄巾贼所杀。 可是唯有赵国在近期对黄巾贼的交战之中,是屡战屡胜,歼敌过万,占各类贼首数十之多。 这么亮眼的战绩,这个时候如果不赶紧报到朝中的话,那岂不是等于锦衣夜行吗?所以刘复不需要李琛提醒,便当天就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数千字之多的报捷奏疏,派得力人手,火速送往京师。 但是他派出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信使持令来到了邯郸城中,告知守门军士,说他乃是新任北部中郎将卢植卢子干帐下信使,特来赵国传令。 守门的军士一听,不敢怠慢,验查过他的信符之后,立即将其让入城中,并且飞速前往相府通传。 卢植的大名这个时代,在大汉之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乃是当今世上的大儒,师从太尉陈球、大儒马融,和郑玄、管宁、华歆乃是同门,在士子之中,影响巨大,但凡是读书人,无不巴望着能见他一面,得到他几句指点,所以即便是普通百姓,也多听闻过卢植大名。 一听说卢植派人前来下书,刘复也不敢怠慢,赶紧请使者进相府之中,并且亲自恭迎这个信使,别看只是个普通的信使,但是却代表着卢植前来,所以刘复即便是身为郡国之首,也不敢托大,对其十分客气。 信使进了相府之后,直接向刘复宣令,告知刘复,现如今朝廷遣卢植出任北部中郎将之职,持节率领北军五校,另统御北方诸州兵马进讨黄巾贼,着令各州郡起兵响应,前往邺城到其帐下听命,随军讨贼。 持节意思就是代表皇帝亲临,卢植便可以有权调动沿途的官府的兵马,并且着令各地官府给予配合,给军队供给粮秣。 这一次这个信使终于带来了详尽的消息,自黄巾贼起事之后,京师便一片紧张,当今圣上以外戚何进为大将军,统领左右羽林军屯兵洛阳,并且在洛阳八关设置八个都尉,坐镇这八个关隘,拱卫洛阳城,同时调凉州军和并州军入卫洛阳。 第四百九十四章 卢植的调令 而当今圣上刘宏,擢卢植为北部中郎将,令北军五校人马北上冀州,进讨张角,而同时擢皇甫嵩为左中郎将,又擢朱儁为右中郎将,领兵入豫州进讨在豫州起事的波才所统的黄巾军。 但是北军五校说起来算是禁军,听起来倒是不少,但是实际上每校兵马常额只有七百人左右,还是满编情况下,另外每校还有百多名吏员,就是文职军官,北军五校总共兵力也不过三千五百人左右,加上那些文职的吏员,也不过四千人。 卢植要是仅凭着三千多人,就想把冀州黄巾军给剿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太平道起于冀州,兴于冀州,冀州乃是太平道的大本营,太平道在冀州传道也最为广泛,仅仅是赵国这样一个小小的郡国,此次太平道起事,随便一个小县就足足有数千太平道众响应起事,整个冀州一带现如今黄巾军的兵力,恐怕高达二三十万之众。 所以卢植要是只带着三千多人的北军五校直接出洛阳杀奔冀州的话,恐怕是一进魏郡,就可能会被黄巾军击败。 所以卢植在领命之后,先在洛阳招募了一些兵马,凑起来了一万多兵马,稍加训练之后,这才引兵出司隶校尉杀入冀州的魏郡。 但是卢植仅凭他目前手中的这点兵马,一旦黄巾军集结兵力与之对抗的话,卢植并不占优势,故此他才会派出信使,先行前往冀州各地,调各地官军前去他帐下听令。 赵国距离魏郡最近,自然是卢植首先要考虑的了,而且卢植这次派人来赵国,指名道姓要求赵相刘复,派出李琛领兵前去他帐下听用。 刘复接了卢植的手令之后,展开验看了一番,确实没有问题,这才收起了卢植的这份手令。 卢植现在是中郎将而且奉旨持节,有这个权力从各郡国调用兵马,但是卢植指名道姓调李琛到其帐下听用,这件事刘复就有点不乐意了。 李琛现如今可是邯郸的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经历这段时间的邯郸之战下来,刘复彻底见识了李琛的能力,李琛乃是一个将才,不但勇猛异常,而且智计百出,性情果敢刚毅,善断敢为,实在是难得的一个人才。 只要李琛在,那么邯郸就可以高枕无忧,经历此次邯郸大战之后,李琛可以说是名扬冀州,成为了一颗耀眼的将星,有他在邯郸,恐怕再无黄巾军敢来进犯邯郸了。 而且他原来还计划,等李琛稍作休息之后,便派李琛去克复易阳和柏人二县,这么一来赵国五县就全境光复,赵国便成为了冀州第一个剿灭境内黄巾贼的郡国了,这对他这个赵国相来说,无疑也是亮眼的政绩。 但是卢植这一道令谕一来,指名道姓的要李琛去他帐下听令,那么接下来谁来收复易阳和柏人?他原来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这让刘复颇有些不爽,同时有些不舍,有心想要找个借口回绝卢植的要求,令派一个人去卢植帐下听用,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他这么做的话,恐怕立即就会得罪了卢植,因为卢植指名道姓要的是李琛,他不给却令派他人替代李琛,显然会令卢植感到不喜。 卢植现如今在大汉那可是一个惹不得的人物,在士子之中声望极高,比起他刘复那可就高的太多了,如果他不让李琛去,得罪了卢植的话,那么他恐怕立即就会成为很多士人的攻击对象,作为士人之中的一份子,这是他无法承受的,这会使得他声誉大损,今后想要有所晋身,恐怕就不容易了。 所以得罪卢植实为非常不明智之举,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也不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那就是李琛的态度。 卢植乃是当今大儒,刘复忽然间想起来,李琛还曾经专门奉了父命到过范阳卢氏求学,虽然当时卢植已经离开了范阳,进京赴任去了,但是理论上,李琛现如今多多少少也跟卢氏有些关系,算是卢氏家学的子弟。 要知道李琛可并不只是一个武将,他实际上乃是一个士人,只是善武而已,骨子里还算是士人中的一员。 这时代要是能得到卢植这样一个当今大儒的赏识的话,对于一个士子来说,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求都求不来的。 李琛难道会放弃这个结识卢植的机会吗?估计李琛只要有一点脑子,都绝不会这个时候拒绝卢植的招揽,他如果拒绝卢植,不让李琛去卢植帐下听用,那么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么一来,因为他一己之私,可就等于是毁了李琛的前程,这么做绝对也把李琛给得罪死了。 想到这里,刘复不得不在内心之中哀叹了一声,拒绝卢植调用李琛,实在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甚至比起他收复易阳和柏人两县,要付出的代价都要大。 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他只能后悔,当初不该在李琛刚刚收复襄国县,接着击败于涉之后,便急于向朝中奏捷,结果让李琛的名字落入到了卢植的法眼,现在卢植被擢为北中郎将,自然要调精兵强将到其帐下听用,李琛自然也就成了他点名要的人了。 于是他请这位卢植派来的信使先下去休息,让人妥善款待,然后便将李琛招来见他。 李琛来了之后,刘复当即把这次卢植调他前往其帐下听用的事情告知了李琛,并且将卢植的这份手令递给了李琛,让李琛过目了一番。 李琛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他也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他这两年来,殚精竭虑的准备,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作为一个寒门子弟,他毫无背景也毫无靠山可言,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来闯出一个名号,但是单单有名也不成,如果没有大人物赏识于他的话,他依旧很难一鸣惊人,获取到想要的权力。 而卢植无疑就是他未来攫取权力的一条最佳的捷径,因为卢植乃是当今世上的大儒,士人集团的领军人物,如果得到了他的青睐,那么比起李琛拼死拼活打一百场胜仗都要有用。 第四百九十五章 刘复不舍 这就是人脉的重要性,也是他目前最为匮乏的资本,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立了这么多战功,到现在还不是一个长吏,仅仅只是赵国这个小地方的一个兵曹掾,只算是赵相的属吏。 而他如果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长吏,就必须朝中有人才行,并且获得士人集团的重视,那么他才能有机会,卢植无疑可以助他成为士人集团所瞩目的人物。 哪怕是他明知道卢植接下来会因为被陷害而丢官罢职,但是即便如此,卢植在士人集团之中的影响力却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只要他能够获得卢植的青睐,那么他就未来可期。 当听闻卢植派人前来邯郸调兵,并且指名道姓要他前往其帐下听用,李琛内心之中是相当兴奋的,但是表面上他却没有露出狂喜的神色,而是保持着淡然的神色,对刘复问道:“既然卢公有命,那么在下岂敢不从!只是不知道国相如何打算?” 刘复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原本我打算,此次大战之后,让你先休息几日,然后派你领兵收复易阳和柏人两县,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只能暂缓一下了! 卢公乃是当今大儒,你能得到他的重视,让他亲点你率军前往其帐下听令,对你来说乃是好事!我不能拦你! 既然卢公有招,那么你只管去便是!在卢公帐下,一定要尽心做事,休要恶了卢公! 但是去之前,你一定要先安排好邯郸城的守务,并且留下足可胜任之人坐镇此地!” 李琛听了刘复的话之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深知因为自己近期用力过猛,深得刘复的器重,现如今肯定刘复已经将他视作肱骨,邯郸的守护神,所以这次卢植命人前来调他去帐下听用,他就怕刘复不肯放他去。 如果刘复因为一己之私,拒绝卢植调用他,那么这件事就变得非常棘手了,他本意是非常想去卢植帐下施展一番他的才华,得到卢植的器重,为他以后晋身捞取到足够的政治资本,但是一旦刘复不同意他去,那么他就很麻烦了。 如果他听从刘复的意见不去的话,那么他就错失了结识卢植的机会,这对于他来说,损失将会是非常巨大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唯有挂印而去,带着他的私兵前去卢植帐下听令,但是反过来却也得罪了刘复,毕竟是刘复擢他为赵国兵曹掾的,而且在他到了邯郸之后,也给予了他最大的信任和支持,否则的话,他在邯郸也取得不了这么大的功绩。 这么一来便会有人指摘他忘恩负义,攀附权贵,这对于他的名望将会有损,这个时候李琛必须爱惜名声如同爱惜自己的羽毛一般,落得这样的骂名,是他不愿看到的。 好在刘复这次并未因他一己之私便强留李琛,拒绝卢植,这让李琛免去了不小的麻烦,李琛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于是李琛起身躬身对刘复深施一礼,对刘复说道:“多谢国相!请国相放心,琛一定安排好此处的事务之后,再赶往邺城!” 卢植在手令之中,给李琛定下的时间是接到手令之后,五天之内必须起行,所以留给李琛的时间并不多。 这五天之中,李琛对俘获的贼兵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甄别,将其中并不愿意从贼,但是却因为生计,亦或是被黄巾贼强行裹挟,不得不从贼之人挑选了出来,对他们善加安抚了一番。 这部分人又从中挑选精壮之人,补入到了郡兵之中,使得郡兵在他提兵离开之后,保持足够的兵力。 另外对于剩下的那些俘虏,其中部分太平道的死忠分子还有一些骨干,也被顺势甄选了出来,主动投降者,留其性命,另行看押起来,也算是践行了当初他对这些人的承诺,没有杀他们。 但是对于部分顽抗到底,迫不得已才被捉住之人,则旋即拉出去砍了,以防他们这些太平道忠实信徒留在俘虏之中,继续蛊惑其它俘虏闹事。 而剩下的俘虏,则被打散之后,分成几拨,命他们在邯郸城外就近屯田,先对夏粮进行抢救,争取能在夏季到来之前,尽量多的救下一些粮食,减少今年邯郸境内的粮荒,然后将已经被毁的粮田整理出来,早一些种上豆类,可以在夏收之后,很快再收获一些豆类,亦可减轻粮荒的问题。 这方面李琛只需要把俘获的数千战俘整理出来,交给刘复就行,具体怎么种植,种什么,怎么屯田,他就暂时不管了。 而他思量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把朱彪暂时留在邯郸,暂领他的职差,留守邯郸,只有朱彪目前是他最为放心的人,通过这次朱彪抗命,他发现朱彪在跟随他两年多来,进步最大,已经拥有了独立指挥作战的能力。 而且朱彪善学,这两年来从他这里学了不少治军之法,把他留在邯郸,刘复也比较放心。 另外此次他提兵前往邺城,邯郸也是他的后援,接下来他到邺城之后,必要的时候,需要邯郸这边给他提供一定的支援,比如粮秣方面,可以想象接下来卢植军中,肯定粮食不会太充足,到时候说不定需要邯郸这边给他提供一定的支持。 而且从邯郸的地理位置上来看,虽然他消灭了张成所部,暂时解决了武安方向的威胁,但是梁期县距离邯郸很近,梁期还在黄巾军控制之中,还有就是于涉虽然死了,但是易阳县和临近的曲梁县,还有广年县都还在黄巾军手中。 特别是广年县,据探报带回来的消息,说广年县黄巾贼实力很强,闹得很凶,一旦他走后邯郸空虚,不能保证广年方向的黄巾军不会来犯邯郸。 所以邯郸必须要有一个精明强干之人在此领兵坐镇,在他走后,加强练兵,做好随时应付黄巾贼来犯的准备。 而李琛有一个打算,那就是趁着这次提兵前往邺城的机会,在途中顺势将梁期县拿下来,先把邯郸南部的威胁解除掉。 第四百九十六章 喜从天降 朱彪对于李琛的安排起初是比较抗拒的,不愿意留在邯郸,想跟李琛前往邺城在李琛麾下效命。 但是李琛在详细给朱彪解释了一番他这么安排的原因之后,朱彪最终无奈的答应了下来,同意留守邯郸,做李琛的后盾。 对此刘复对李琛的安排也表示满意,因为他也接触过李琛麾下的这些部将,其中对朱彪的印象最好,也刻意的了解了一下朱彪的能力,认为李琛把他最心腹的得力干将留在邯郸,也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至于李琛这次带走多少兵马的事情,刘复显得比较犹豫,因为李琛此行要是去邺城,带的兵太少,对李琛的面子没什么好处,也会被卢植帐下的其他军将所轻视,但是李琛带走的兵马太多,他又担心邯郸城的防务空虚,不足以守住邯郸。 李琛盘算了一番之后,决定只带走一千三百人的兵马,其中步军一千,其中五百弓弩手,二百长兵、二百刀牌手,一百长牌手,骑兵二百,他的亲兵一百,正好是一千三百人。 而另外他再带走八百辅兵,这些辅兵包括了李琛一直带着的匠作、医官还有马夫和伙夫等人员,这些人大概有二百多人,另外又从新挑选出来的战俘之中选取,作为辎重兵使用,不占用原来在邯郸招募的兵卒。 对此刘复虽然有些心疼,但是想想也没法说不行,因为李琛来邯郸的时候,就带来了两千余人,没都带走已经相当不错了,他没法拒绝李琛带走这些兵马,这些人本来就是李琛带来的,属于是李琛从中丘招募的义从,人家只认李琛,而不会认他这个赵国相的。 于是刘复便同意了李琛的安排,派人从邯郸库房之中,给李琛拨发了二十日的军粮,至于运送粮秣器械的车辆和牛马,则让李琛从战利品之中选用便是。 这次邯郸之战,李琛歼灭朱宝、张成两部黄巾贼,缴获了大量的物资,其中包括了大批黄巾军抢夺的牛马和车辆,足够李琛使用了。 而李琛也没跟刘复太客气,在缴获的战利品之中,将各种甲胄都给挑了出来,武装到了随他出征的兵卒身上,还从邯郸带走了五万支箭矢,刀枪盾牌等物,皆从战利品之中选取,确保今后一段时间他军中不会出现兵械受损无法更换补充的情况。 五天时间说起来很短,李琛在第四天就要准备出发的时候,忽然间听闻城外来了数十名轻侠打扮的少年郎,指名道姓要来见他,为首之人自称姓赵,名云,字子龙,此人年纪不大,但是身材高大身姿雄阔,骑了一匹白马,自称是李琛的故友,并且告知守门的士卒,说他们乃是来自常山真定,特从常山真定前来邯郸投奔李琛。 李琛正忙着准备出发,突然听闻这个消息,差点乐晕过去,这段时间,他有一阵子没收到赵云的消息了,自黄巾贼起事之前,他在年初的时候给赵云曾经去过一封信,信中提醒赵云,太平道很可能将要作乱。 赵云家在真定县城之外的庄子里,如果当地太平道起事,赵云家作为当地一个大户人家,极可能会招致太平道的贼人觊觎,所以李琛专门在信中提醒赵云不可不防,让他提前说服家中长辈,先迁入县城之中安置,以防为太平道所害。 至于赵云能不能相信他,李琛并无把握,只是权当尽人事而已。 之后太平道很快就因为事败开始在各地起事作乱,李琛忙于军务,直到在中丘县击败了入寇的王梓和秦栏两路黄巾贼,在被赵国相擢为赵国兵曹掾之后,才抽空又给赵云写了一封信,派手下亲信门客,前往常山真定打听赵云的情况,如果找到赵云的话,将信交给赵云。 这封信之中,李琛将他这段时间所作所为,向赵云叙说了一番,并且第一次向赵云伸出了橄榄枝,邀请赵云来助他一臂之力。 但是李琛并未对这次邀请寄予太大希望,内心之中潜意识里认为,赵云作为名动天下的三国著名大将,不会瞧得上他这个小小的兵曹掾,专程千里迢迢的来投奔他。 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试了试,成不成总是要试一下再说。 当然李琛派人给赵云送信,也顺便通知了一声作为赵云同乡好友的夏侯兰,夏侯兰也向家中寄出了一封家书,另外也给赵云寄去了一封信,但是并未告知李琛他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在那次之后,李琛一直没有等到派往常山真定的那个门客回来,以为那个门客可能是在途中遭遇了不测,未能把信送到赵云手中,故此也不知道赵云那边的情况如何。 而他到了邯郸之后,因为整日里忙于军务,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故此也未能再派人去常山打听赵云的情况,联系一下赵云。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明日就要提兵前往卢植帐下听令的时候,赵云突然间会来到了邯郸投奔与他。 这一下李琛乐的差点没晕过去,他李琛何德何能,居然能把这位三国时期最著名的骁将给忽悠到他这里,可把李琛给乐蒙了。 他本来正在城中点验出征所备的物资,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把所有事情都扔到了一旁,因为出门来点验物资的时候,他并未骑马或者乘车,于是随便抓了一匹马,也不管是谁的,翻身上马就朝着北门狂奔而去。 连跟着他的李复都没反应过来,就见李琛已经夺马而去,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李复在军中没有任职,只是在亲兵队之中挂了个名,但是平时都跟尾巴一样,始终跟在李琛左右,充当李琛的贴身侍卫。 看到李琛突然间就跑了,把李复吓一跳,连忙带了两个李琛的亲卫,撒丫子顺着街道就追了过去。 李琛这会儿哪儿还顾得李复呀!他已经觉得自己快被幸福感给充爆了,他在这个世上折腾了这么长时候,也不过只招揽到了一个曾经史上留过小名的夏侯兰,连一个史上有名的名人都未能遇上亦或是招揽到他麾下。 第四百九十七章 倒履相迎 现在突然间赵云这个三国最著名的猛将来投,如何让李琛不感到激动万分?所以这会儿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拍着马一溜烟的就冲到了北门。 在门内他一纵身就跳下了马匹,但是却因为太过兴奋,忘了今天他并未身穿戎装,而是穿着正式的黑袍高冠。 这一身衣袍可不是用来骑马的,刚才他一时激动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夺马而走,把袍子撩起来,露出了两条腿方便骑在马背上,幸好他习惯袍子里面穿着袴,也就是长裤,省的天冷的时候,风一吹冻屁股,而且他的裤子是绝对有裤裆的,而不是有些人为了图方便,穿的是开裆裤。 即便如此,他这样撩着袍子骑在马上,露出两条穿着袴的长腿,也颇为不雅,这会儿到了城门内,下马的时候,激动之下,又忘了自己穿着长袍,一跳下马他就朝大门外跑,结果一脚就绊住了长袍,当场就飞扑了出去。 李琛哎呀一声,赶紧用单手朝地上一撑,凭着一身扎实的功夫,这才没有当场摔个狗啃屎,但是他的长袍袖子也同样很长,李琛一把按住翻身起来,袖子甩出去老长,向后退一步又踩住袍子后摆,结果到底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当场摔了个屁股墩,连头上的冠都被甩掉了,连一只鞋都被甩飞了出去。 可是李琛哪儿顾得这些,爬起来光着一只脚就朝城门外跑,门内的士卒看到李琛如此慌张,也都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帮李琛捡起来他的高冠,和甩飞的鞋子,追着李琛朝着门外跑。 李琛这会儿可谓是帽带歪斜,鞋子都甩掉了一只,头上的冠也摔掉了,一瘸一拐的就奔出了城门。 刚一出城门,他就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身影,还有那张他熟悉的带着儒雅同时又不失刚毅的面庞,于是李琛哈哈大笑着,撩着袍子也不在乎露出一只光脚,奔到了赵云近前,拱手对赵云笑道:“哎呀!子龙,你怎么来了?真是想煞我了!”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李琛这两年来几乎天天惦记着的赵云赵子龙,李琛看赵云此时比起两年多前身形又高壮了几分,下颌也开始蓄起了短短的胡须,但是比起两年多前,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许多。 而赵云手中提着一条长枪,正是当年李琛精心为赵云打造的那条长枪,在阳光之下,枪头明晃晃的闪闪发亮,并未出现任何锈蚀或者崩损,可见赵云对这杆长枪十分爱惜,没少保养擦拭,才会始终保持着这样良好的状态。 同时赵云腰间的那柄环首刀,也同样是李琛当年所赠他的那柄环首刀,可见赵云对这一枪一刀都很是珍爱,一直带在身边。 而赵云这个时候看着李琛,脸上的表情也颇为精彩,因为刚才李琛提着袍子奔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李琛居然光着一只脚跑了出来,虽然他身穿黑袍,但是头上却未带戴着冠,身上的袍子还沾着一些尘土,显得很是狼狈。 跟着赵云的那些轻侠打扮的年轻人,也都同样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们一路上可是没少听说有关李琛的事情,所以脑子里对李琛的印象应该是威风凛凛高大雄壮,可是没想到今天见到的这位,高大是高大,但是这模样也太狼狈了吧! “李兄,你怎么这幅样子?”赵云惊讶的对李琛问道。 李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顿时哑然失笑:“刚才我正在点验粮秣兵械,忽闻子龙你前来的消息,于是情急之下就一路赶紧迎了过来,鞋都跑掉了!让你见笑了!” 这时候大门内一个军士捧着一个冠,拎着一只靴子跑了出来,送到李琛面前之后,拜倒说道:“大人,您的冠掉了,还有您的靴子!在下给您送过来了!” 李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赶紧对赵云和跟着他来的这些义从拱了拱手道:“失礼,失礼!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原来李琛是因为听说赵云来了,惊喜之下急着跑来迎接赵云,才跑的如此狼狈,这让久未见面的赵云心中顿时感到暖暖的。 李琛赶紧将高冠重新戴在头上,又把靴子蹬到脚上,整理了一下衣袍,顿时跟刚才的模样就大不一样了。 李琛本来就身材高大,和赵云身高相仿,甚至还要稍高一点,身着黑袍高冠,朝那里一站,果真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让人不得不暗叫一声好。 “主公,在下幸不辱命,将赵君请了回来,特向主公复命!”这时候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李琛抬头一看,原来正是他前段时间离开中丘县之前,派往真定送信的那个门客,现在跟着赵云回来了,难怪赵云会来到邯郸。 于是李琛非常高兴,对他夸奖了几句,让他退下,回头领赏。 李琛重新跟赵云见礼之后,稍作寒暄,便先请赵云进城,安顿好了再叙话,而且他很自然的就拉住了赵云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接过了赵云的马缰,为赵云牵着马,拉着赵云的手走入城中。 这时候李复气喘吁吁的带着两个亲兵跑了过来,见到李琛之后,李复立即说道:“兄!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急着夺马而走呀?害的我在后面一路狂奔朝这边追!” 赵云一听嘴角就微微露出了笑容,因为他现在彻底相信李琛不是作伪的,而是听闻他到来之后,真的是亟不可待的跑来迎接他的,看看李复和两个亲兵一个个跑的帽带歪斜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李琛来的多急了。 “哦!这位是常山赵云,赵子龙,我常给你等提起过,乃是我的好友,也是少有的一条好汉!今日特从常山真定前来,我岂能怠慢!快快先去把我的院子收拾一下,给子龙他们安排一个好的住处,让人立即准备酒菜,肉要多多,我要好好为子龙接风洗尘!速速去办!”李琛立即对李复介绍道。 第四百九十八章 赵云报恩 李复一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一边打量着赵云,一边开口说道:“原来这位就是赵兄呀!我兄确实常对我等提起你,说你乃是当今世上少有的英豪,现在看来,你还不错!好了!我先去准备!” 李复是个粗汉,说完之后,对赵云拱了拱手扭头就走,但是走了几步就又掉头回来,对李琛说道:“兄!粮秣、箭支还有兵械、帐篷这些物资谁去点验?你刚才只点验了一半!” 李琛不耐烦的摆手道:“让李曲代我点验,另外告知夏侯军正,子龙来了,请他也速速过来!” 赵云一听,对李琛问道:“大人这是要出征吗?” “哦!不要称我什么大人,你我乃是故交,称呼我舒琼便是了!我前几日奉卢公之招,令我提兵前往邺城,到其帐下听用,朝廷擢卢公为北中郎将,持节领兵进讨黄巾贼,听闻我小有一点武勇之名,便点我前去听用!明日我们就要出发了!”李琛对赵云答道。 赵云一听脸色一变,连忙后退两步躬身拱手对李琛说道:“大人,此乃军国大事,岂能因为云的到来,耽误了您的军务! 云此次带着这些朋友前来,就是要投入大人军中,助大人讨平乱贼,岂能因我而误了您的大事! 大人只管先去忙便是,万万不可因我废了军务之事!” “无妨无妨!这些事情其实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今日我闲来无事采取点验一下辎重,并不会误事!子龙你只管放心便是,我断不会因私废公!走走走,先安顿下来再说!其它皆为小事!”李琛立即笑着拉住赵云的手腕,不由分说便亲热的拽着赵云朝前行去。 赵云手臂微微用了一下力,但是却未能在李琛手中挣脱,于是暗叹李琛这两年虽然出仕,但是这手头的力量却并未荒废,可见李琛在习武方面,依旧没有因为公务繁忙就扔下。 于是赵云也不再挣脱,心里面暖洋洋的,和李琛把臂同行,但是微微落后了半步。 李琛也注意到了赵云的举动,心中暗自感慨,古人诚不欺我,果真赵云乃是一个谦谦君子,这细微之处,也考虑的十分周全,不肯因为他的亲热,就和他并肩前行,果真是有君子之风。 一路上李琛询问了赵云这次是如何过来的,真定那边的贼情以及家中情况如何。 赵云对李琛答道:“这还要拜兄之提醒,年后我收到了李兄写给我的信之后,深以为然,所以提前有所准备,说服了家父,将家人皆提前迁入到了城中,并且召集了本乡的好友提前做了准备! 没成想你果真料事如神,果不其然太平道在二月间突然起事,围攻真定县城一月有余,云带着乡里的朋友助县寺守城,侥幸保住了真定县城,贼人围城久攻不克,于是最终只能退往了元氏,真定才得以保全! 此次我之家人能得以保全,也全拜兄之所赐!家父以及族人,对兄感激不尽!故此在收到您的信之后,家父便着令我前来兄之帐下效力,以报兄对我赵家的救命之恩!” 李琛这才知道,原来他派人去真定送信之人,都到了真定,他写给赵云的信,赵云都收到了,只是可能送信之人在返程之中,可能遭遇了不测,所以他才不知道到底他的信送到赵云手中没有。 “子龙你太客气了,其实不瞒你说,我早就感觉到太平道贼首张角,以符水治病的邪术传道,肯定是包藏祸心,所以这两年来,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太平道所行之事! 在去年年底,我便发现中丘县的太平道众异动频繁,暗中派人打探了消息,发现他们可能有作乱的迹象,而你我当年一见如故,我岂能得知此事,却坐视不理,故此才写信提醒于你!这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何用称谢! 这事子龙不用放在心上,乃是我该做之事!如果子龙仅仅是因为要报恩,才前来投我,那么我想这就大可不必了!”李琛笑着对赵云说道,不过话里面却点了赵云一下,他李琛可不需要赵云为了报恩,才来他帐下投效。 赵云微微尴尬了一下,连忙说道:“云此次来投,绝非只是为了报恩!当初兄与我曾经多次聊过,说着天下即将大乱,当初云还以为兄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甚至还怀疑过李兄是危言耸听! 但是现在看来,李兄你所预料之事皆已应验,真乃是有先见之明,堪称高瞻远瞩!云回想当初还腹诽你杞人忧天,实在是惭愧之极!每每想起,便愧不可当! 李兄当初出仕,我还认为你太过急躁,但是接下来才知道,李兄一切都是在为现在准备,凭您一己之力,天下大乱之际,挺身而出,保得了中丘县一县的平安!云愧不如你! 故此当云又收到李兄的信之后,才决定带着这些同乡朋友,前来投你,一是为报您对我族人的活命之恩,二是愿意在李兄帐下为讨平贼人,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望李兄不要误会!” 李琛听罢之后,顿时笑了起来,拉着赵云的手晃着说道:“子龙谬赞了,我哪里是有什么先见之明呀!我只不过是走了一趟范阳之后,通过沿途所见所闻,再加上看到太平道四处传教,广收信众,觉得他们包藏祸心,这才预判这天下可能会因之大乱!哪里是什么高瞻远瞩!子龙不要捧我! 如果子龙仅仅只是为了报恩,前来我帐下听用的话,那么请恕我不能留你!因为你我乃是故交好友,我写信给你,乃是理所应当,并非是图你将来报恩! 琛出身寒门,想来应该并无多大前途可言,但是既然我身为汉人,哪怕仅仅只是一介匹夫,也绝不能坐视蛾贼如此为祸天下,令天下生灵涂炭! 如果子龙不嫌弃我出身寒微,愿意陪我一同成就一番事业的话,那么我求之不得!愿同子龙一起匡扶汉室,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居乐业,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第四百九十九章 名将雏鹰 赵云听罢了李琛的这番话之后,顿时心情一阵激荡,随即后退一步,拱手当街对李琛深施一礼道:“如果真如李兄所言,那么云愿为李兄效犬马之劳!” 李琛听罢之后,更是欣喜若狂,虽然赵云这话中埋有伏笔,前提是他李琛所言非虚,他赵云才愿意为自己做事,但是想来他如此努力,最终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还天下一个太平吗?对此他还真就是问心无愧。 于是李琛和赵云一路谈笑风生,拉着赵云的胳膊来到了他在城中的院子之中。 李琛在邯郸的院子是刘复所赐,原本刘复是打算把曲同之前的宅院送给李琛的,但是却被李琛婉拒了,李琛以他眼下尚未成家,父叔族人也皆在中丘县,用不着那么大的院落,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院落,安静一些即可。 于是刘复便换了现在这个院子赐给了李琛,而这个院子实际上也并不算太小,前后三进,一共有二十多间屋子,而且周围也比较安静。 最令李琛满意的是这个院子之中后面一进之中还有一块空地,可供他在这里的时候,打熬力气习练武技之用。 不过这个院子自从刘复送给他之后,他也根本没来住过几次,从他到了邯郸之后,就一直忙碌不停,不是夜宿在军营之中,就是宿在相府的兵曹之中,很少回到这个院子里面休息。 而他此次前来邯郸,也没有把香儿带来,院子里现在只住了两个因伤不能再跟李琛征战的老兵,被李琛收做李家门客,留在这里为李琛看管院落,另外就是后面住了三个美婢,其中一个美婢乃是李琛在来邯郸当晚,相府酒宴上从曲同手中救下的那个相府的美婢,后来刘复将这个美婢送给了李琛,也成为了邯郸城的一个美谈。 这个时代婢女是没有人权可言的,如果漂亮一些的话,在富家大户权贵之家之间,经常作为礼物被送来送去是常事,婢女是无权反对,只能逆来顺受。 不过这个被李琛所救的美婢,却是心甘情愿被送给了李琛,这段日子,但凡李琛来这里休息,她都会极尽体贴的伺候李琛,也颇得李琛的喜爱。 至于另外两个美婢,则是赵王刘赦送给李琛的,刘赦对于李琛除掉曲同,为他出了口恶气,感激李琛,便在见过李琛之后,命人在王府之中选了两个美婢,作为礼物送给了李琛。 而李琛不便拒绝,只能收了下来,养在了府中,为此府中李琛不得不又安排了一个厨子,又托人找来了个厨娘,在这里负责为院子里住的人做饭。 当他把赵云带到这里的时候,李复已经提前赶回来做了安排,看到赵云带来的人不少,还调来了几个亲兵暂时过来帮忙招呼。 厨子听闻李琛要在家中延请故友,于是考虑到人多,现在做很多饭食时间来不及,于是一边请人去街上的食肆之中,请食肆帮忙赶做一些饭菜速速送来,一边请人去买来了一只羊和半头猪,开始在厨房大展拳脚的忙活了起来。 这个厨子也是李琛在中丘家中带来的,一直跟着李琛,所以自然也会李家的私房菜,在厨房之中,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做了几个硬菜。 李琛将赵云让入院子之后,令手下的亲兵为他们打来了井水,请赵云等人洗去脸上的风尘,然后将他们让入到客堂之中,令人速速送上酒菜。 赵云给李琛介绍了一下他带来的这些人,这些年轻人都是赵云在真定结交的乡里的轻侠,多负有武艺,曾经在真定跟着赵云和黄巾贼交战过,可以说都是见过阵仗见过血的,此次听闻赵云要来邯郸投军,于是便跟着赵云一起来投李琛。 这也说明赵云人品好,在真定当地同龄的年轻人之中,颇有威望,能够一呼百应,甚至愿意追随赵云不远数百里来邯郸投军,如果赵云为人不好的话,断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出来博一个前程。 在酒菜还没有摆上之前,李琛对赵云等人介绍了一下自他离开中丘之后,来邯郸的这一路上,以及近期跟黄巾军交战的情况。 当听闻李琛短短一个月不到,居然连败数路黄巾军,斩首足足不下两三千级,俘敌更是数千之多,还接连擒斩王梓、于涉、张成、方明、朱宝等数名贼酋,除此之外,还擒斩了小帅以上的贼将数十员之多,听的跟着赵云前来的这些义从们一个个连连惊叹。 就连赵云听罢之后,也不禁扼腕叹息,连称自己来晚了,要不然的话,便也能跟着李琛在阵前建功了。 赵云现在毕竟还比较年轻,虽然未来肯定能成为大将,但是现在毕竟才初出茅庐,所以除了在真定参与过对抗当地黄巾贼之外,截至目前,还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战绩,所以听了李琛这几个月来的斩获之后,赵云对李琛的武勇和机智,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更加让赵云觉得,此次前来投奔李琛,跟着李琛建功立业是个明智的决定,而他现在毕竟还年轻,眼界还不是很高,加之赵云本身虽然出身于大户人家,但是家世也和李琛家中相仿,仅仅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实际上也算是寒门出身,所以赵云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么高的眼界。 而历史上赵云真正出世,要比现在晚很多,是在黄巾之乱过去之后很久,天下已经分崩离析,袁绍、曹操、公孙瓒等群雄已经开始争斗起来,才投奔了公孙瓒,后来在公孙瓒那里结识了刘备。 所以截至目前,虽然赵云自少就有大志,但是眼界还没有成长到足够的高度,加之天下还没有形成群雄割据的状态,赵云现如今还没有仔细考虑过未来该何去何从,李琛算是捡了便宜,趁着赵云还没有那么高眼界的时候,先结交了赵云,接着又是赠枪赠刀,又因为提醒赵云,对赵家有恩,这才把赵云拐来了。 第五百章 赠甲 而李琛自己,又因为先赵云一步,在中丘提前出仕,从此凭借着个人的实力,靠着一路征战,终于一鸣惊人,一跃成为了冀州冉冉升起的一颗耀眼的将星,故此赵云在李琛面前,目前还没有任何优越感可言,对于李琛所立的这些战功,现如今是钦佩不已。 正说话间,有人进来通报,说夏侯军正来了,李琛和赵云都赶紧起身相迎,将夏侯兰请入到了堂中,坐在了赵云旁边。 夏侯兰和赵云都是真定人,二人相识很早,交情也很深,所以在夏侯兰意图出仕的时候,苦于没有门路,赵云才向李琛举荐了夏侯兰,让夏侯兰成为了李琛手下掌军法的军正,现如今成为了李琛最为倚重的一员部下。 而夏侯兰来了之后,跟随李琛左右,执掌军法,也尽心竭力,为人刚正,不徇私情,也因此获得了李琛的认可,某种程度上,夏侯兰能有今日,皆因赵云的举荐,所以当听闻赵云来了之后,夏侯兰立即就停下了巡营,赶紧赶了过来。 夏侯兰见到赵云之后,自然少不了一阵叙谈,李琛这时候借机出去,对他的那个美婢吩咐了一声,那个美婢连忙点头,叫了两个亲兵到了后院。 不多时美婢便带着两个亲兵,在后院取来了一个箱子,送到了堂中,摆在了李琛面前。 赵云来的时候,李琛见到赵云身上还只是穿了一件陈旧的皮甲,而且皮甲上还已经遍布了不少伤痕,可见这件皮甲已经跟随赵云了一段时间了,经历过了几次阵仗,所以已经不堪再用了。 于是李琛命亲兵打开了箱子,从箱子之中取出了一套精铁打造的甲胄,挂在了木架之上,对赵云说道:“子龙,我看你身上的皮甲已经不堪再用,明日我们便要出征,前往邺城去卢公帐下听令,接下来少不了要上阵厮杀! 你身为大将,岂能没有一件像样的甲胄,今日你我再次相见,我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赠你,这套甲胄便赠予你用吧!” 赵云一看这套甲胄,只见这套甲胄打造的十分精致,通体上下闪着黑光,被擦拭的锃亮,一看便知乃是精铁打造而成,包括兜鍪,都是高明工匠用精铁一点点的打造拼接而成,防护面积大,而且设计的也十分精巧,一看就是一套上乘的精甲。 要知道即便是在太平年间,打造一套铁甲,也需要耗费大量的铁料,需要大量的人工,还有时间方能制成一套甲胄,就算是普通的铁甲,成品也价值不菲,一般的家庭,根本就买不起铁质的甲胄。 而这套甲胄懂行的人一看便知,乃是精工细作而成,用料也绝对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铁,设计的也十分合理精巧,这样一身甲胄,比起普通的铁甲,更是价值几倍也不止,如果拿去售卖的话,岂止是十万二十钱能买到的,绝对价值不菲。 更何况现在突然间天下大乱,之前太平道还在各地暗中偷偷的购置各种兵械甲胄,暗中将兵器和甲胄乃至是马匹的价格都推高了很多,导致市面上现在根本买不到好一些的兵器和甲胄。 赵家虽然算是比较富裕,但是也承受不起为赵云置办一套铁甲胄,所以赵云这段时间在真定,也仅仅是搞到了一套厚实些的皮甲护身,而且经过多次上阵之后,那件皮甲也已经破损了不少地方,现如今确实显得有些不堪用了。 而李琛今日见面,就直接拿出了这么贵重的一套甲胄赠给他,可见李琛对他的器重和大方,真的是把他当自己人看待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在战场上,一套好的甲胄,往往可以顶上好多条人命,身披一套好点的铁甲,有时候真的可以救命,并且可以让着甲之人,发挥出远超常人的战斗力,所以李琛送他的这套甲胄,对赵云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 听了李琛的话之后,赵云连忙站起来说道:“万万不可!云初来大人帐下,现如今还寸功未立,岂敢接受大人如此厚礼,大人心意在下心领了,但是这套甲胄,云断断不敢接受!还望大人收回去吧! 如果大人执意要送在下的话,那也需要等到在下立下与之相匹配的战功之后,大人再赠我不迟,现在云万万当不起! 更何况大人已经赠了在下一柄宝枪还有宝刀,云已经受之有愧,又有何颜面收下这样一套精甲!还望大人收回这套精甲!” 赵云一边说话,内心中此时却同时充满了感动,要说他和李琛虽然当年在真定有过几天时间的接触,确实很谈得来,而且也相互很钦佩对方的武技,都把对方视作了朋友,但是李琛这两年来,却不断的送他这个那个,不求任何回报,只是前段时间才去信,希望他能前来助一臂之力。 而他刚来,李琛就以如此一套精甲相赠,这让赵云很是感动,要知道现在的他,可是要名气没名气,要资历没资历,在整个常山国也是寂寂无名之辈,充其量在真定近期因为相助县里御寇,杀了一些贼人,这才多少有了点勇名,但是和李琛拿出来赠予他的这些东西相比,他这点名气真的是配不上这些东西。 可是赵云哪儿知道,他自己今后会成为未来三国时代之中,声名最为显赫的武将,故此对李琛如此大手笔的赠予,真是非常感动。 李琛笑着说道:“自我跟子龙你相识之后,便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你我同年,只不过我有幸痴长几日罢了,但是我一直以来,都当你如同自己兄弟一般!你我之间何须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给你你就收下好了,你穿上这身战甲,方能更好的上阵杀敌! 至于战功,我相信以你的武技和机智,定可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大不了回头当你有了战功,不再另外给你行赏便是!” 赵云听罢之后,看李琛将此精甲赠予他的心意已决,于是只能拜谢收下,内心中却打定主意,李琛如此待他,他定不能对李琛有负,今后跟着李琛,定要为李琛尽心竭力多立战功才行。 第五百零一章 盛情款待 而这套战甲,并非是李琛安排打造的,而是出自赵王刘赦的王府之中,但是李琛却并非是从刘赦那里得来的,而是从曲同手中得来的。 原来这套精甲,乃是当初曲同通过各种手段,在于涉兵围邯郸的时候,从王府敲诈出来的,作为王府定制的战甲,那当然不会是大路货了,这套战甲是集多名能工巧匠,精选精铁,甲片是用精铁反复锻打之后所得,然后又精心编织而成,内衬也是用最好的牛皮所制,十分结实。 按照王府所说,此甲一共也没有制作几套,制成之后,还用强弩试过,三十步之外强弩不能透,百炼钢的精钢环首刀,也斩不开此甲,甚至普通长枪都很难刺入此甲。 而且这套甲胄还用黑漆刷制过,可以有效的防锈,平时如果没有破损,即便是淋雨之后,简单的用软布一擦,也不用担心会会生锈。 曲同在拿到这套甲胄之后,是爱不释手,视作珍宝,只是刚拿到的时候,穿了一次威风了威风,但是很快就收藏了起来,舍不得穿了,结果却便宜了李琛。 李琛派人抄曲同的家的时候,抄出了这套甲胄,手下看此甲非凡,便给李琛留了下来,李琛见了这套甲胄之后,也很是喜欢,但是却看到这套甲胄上面有王府的徽记,于是便专门带着此甲到王府打听了一下这套甲胄的来历。 赵王刘赦因为前段时间没少受曲同的鸟气,他堂堂一个诸侯,却屡屡受到曲同这样的小小的军官的敲诈,着实令他憋气,李琛一来邯郸,就帮着刘复收拾了曲同,让刘赦出了一口恶气。 而且李琛初来乍到,对待他很是恭敬,在他面前彬彬有礼,让刘赦对李琛颇有好感,看到李琛专门带着这套精甲,前来询问,刘赦作为一个诸侯,也不好意思说这套精甲是被曲同敲诈去的,所以干脆就找了个托词,把这套甲胄送给了李琛,结果成了李琛的收藏品。 李琛虽然喜欢这套甲胄,但是他却并不是很瞧得上这套甲胄的设计,一是此甲胄稍显华丽,在战场上有点扎眼,而且平时穿着,有那么一点招摇,另外这套甲胄毕竟是汉甲,受限于这个时代,所以整体还是鱼鳞甲,对于胸部的防护还是不太够,他更想要的是明光铠那样的胸部有两片板甲式样的甲胄,那样防护力会更强一些。 于是这套甲胄也就被他收入家中,成了他的收藏品,此次赵云前来投他,让李琛乐蒙了,看到赵云还身着破旧的皮甲,于是便毫不吝啬的将这套精甲赠给了赵云。 只要赵云能留在他身边,那么别说是这套甲胄了,只要他有的东西,他什么都不会吝啬,除了老婆之外,好像现在他还没有老婆! 现在这个世上,只有李琛知道赵云的价值所在,故此李琛对待赵云,那是绝不吝啬的。 而他这个做法,也确确实实感动了赵云,毕竟赵云现在还名声不彰,这个世上还不会有人认识到他未来的价值,所以除了李琛,也没人会如此大的手笔来招揽于他,这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知范围了,赵云自己都觉得李琛对他,真的比亲兄弟都要亲了。 古人讲究士为知己者死,汉人多重义气,特别是年轻人,更是喜欢行侠仗义,效仿古人的侠客,以古人的侠客为偶像,士为知己者死,说的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四大刺客之一的豫让,豫让为了报答家主的知遇之恩,在智氏被杀之后,立誓要为智氏报仇,屡屡行刺赵襄子,后来失败之后伏剑而死。 所以汉人对于豫让这种人,非常敬佩,而赵云本来也算是一个轻侠,同样也自少年起就喜欢行侠好义,自然也很是崇拜豫让这种人,李琛如此厚待于他,赵云现在年纪尚轻,自然很是感激,所以当李琛赠甲给他的时候,赵云已经暗中立誓,要好好报答李琛。 说话间酒菜上来,李琛亲自为赵云斟酒布菜,而赵云带着这些义从,一路风餐露宿从真定赶到这里,途中还要小心躲避沿途的大股贼人,有时候时不时还要跟遭遇的黄巾贼交手,所以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今日来到邯郸,其实也早就饿坏了,看到李琛为他们准备了这么多美食,一个个不由得食指大动,一个个忍不住都据案大嚼,吃的是畅快淋漓。 李家的两道菜很是有名,一是清炖羊肉,佐以李家特产的酱汁,其味醇厚香美,另一道就是李家著名的私房菜,红烧肉,虽然是猪肉,但是所用的乃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用佐料拿住猪肉特有的腥膻之味,然后加入酱汁炖烂,大火收汁之后,味道非常香。 所以这些人无不吃的交口称赞,吃的是畅快淋漓,加之李琛拿出来的酒也是李家自酿的有名的春露白,更是令这些人交口称赞,春露白以它特有的醇厚酒香而闻名,乃是这个时代的高档酒了,平时一般人可喝不起,也就是豪奢之家才能买得起,甚至是赵王府的指定酒宴用酒,自然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上的。 就连赵云家境不错,家中也喝不起春露白,这两年喝的春露白,都是李琛不要钱赠给赵云的,每次派人送信给赵云,都要送去一些,赵家才能喝得上这种好酒。 所以李琛对赵云等人的款待,让他们很是满意,跟着赵云来的那些真定的义从,也都彻底放心了下来,看出来赵云跟这位赵国兵曹掾大人,确实交情匪浅,并且深获这位李大人的器重,那么他们跟着赵云来投李琛,未来也就不必担心会被轻视冷落了。 不过赵云在席间却依旧表现的谦谦有礼,并未像跟着他来的那些义从那样,据案大嚼,失了礼数,即便是他也很饿,但是还是秉承着应有的礼节,细嚼慢咽,丝毫不失礼数。 而李琛看赵云动筷不多,于是干脆坐在赵云身边,频频为赵云斟酒布菜,劝赵云多吃一些,这样的礼遇,让赵云更是心生感激。 第五百零二章 夏侯之判 在赵云看来,现在李琛和他之间的地位已经是相差很大了,李琛现如今已经贵为赵国的兵曹掾,而且还深受赵相的器重,甚至是名声都传入到了卢植的耳中,亲点李琛前往他帐下听用。 赵云如何不知道卢植在这个时代的声望之高,能得到卢植的赏识和认可,那么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荣幸的事情,对于提升个人声望,有着巨大的帮助。 而且李琛如此能征善战,未来到了卢植帐下之后,定也不会碌碌无为,获得卢植的赏识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而他现如今还只是一个布衣之身,已经跟李琛之间的差距非常大了,而李琛却还是跟两年前一样,对他依旧如此热情,这就更加让赵云感到心中温暖,所以李琛的这番作为,很快就让赵云产生了倾心为其效力的想法。 席间夏侯兰又给赵云叙说了一番近期李琛带着他们所行之事,比起李琛简单的介绍要详尽了许多,重点说了几次大战之中,李琛是如何指挥决断的,赵云也是知兵之人,没少苦读兵书战策,听罢之后,忍不住拍案叫绝。 赵云越想越后悔,当初他心性有些太高,夏侯兰来投李琛的时候,他还自视清高,有点不乐意来投李琛,如果不是当初他自持太高,早点来投李琛的话,那么便能参与这几次大战了,比起他在真定那边,这段时间跟当地的黄巾贼交锋,他参与的那种交战,简直真是小打小闹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通禀,说赵王要在相府设宴,宴请李琛,为李琛此次出征壮行,现在赵相特地派人前来通知李琛,让李琛跟他一起前往赵王府中赴宴。 李琛听罢颇有点不乐意,比起跟赵云攀交,赵王府的酒宴根本没这件事重要,可是这事儿也实在是推脱不开,于是干脆李琛便让赵云跟他一起前往赵王府赴宴。 赵云一听,赶紧婉拒了李琛的邀请,他初来乍到,虽然跟李琛乃是故交,但是李琛手下部将那么多,也都是李琛的故交,他们跟着李琛已经立下了不少战功,而自己现在初来乍到还寸功未立,这种酒宴李琛带他去,难免会招人嫉妒,所以赵云坚辞不受,说什么都不肯跟李琛一同去赴宴。 于是李琛无奈之下,只得让夏侯兰在此款待赵云,而他收拾了一下,吩咐家中之人,令他们好好招待赵云等人,今晚就暂时住在他家中,他回来之后,还要跟赵云同榻畅谈一番。 待李琛离开之后,夏侯兰才小声对赵云说道:“子龙,我知道你自少年之时,便胸怀大志,勤学苦练,想要有朝一日匡扶社稷! 但是何乃我等皆为寒门子弟,想要出仕又是何其之难,要不然当初你也不会令我前来投效李君了! 自到了中丘,投在李君帐下之后,我才发现,李君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你千万莫要小觑于他! 跟着他这一年多来,我发现他不但勇武异常还智计百出,而且跟你一样,也胸怀大志,另外他视事高瞻远瞩,绝非常人可比! 更可贵的是他爱兵如子,同时还心怀天下苍生,虽然战场上狠厉异常,但是对待百姓却心存仁义,此乃是最为可贵之处! 他作为与我等相仿的寒门子弟,这两年来完全凭借他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现如今的地步,实在是难能可贵,故此我才会下定决心,从今以后追随于他,倒要看看他能走到何种地步! 离开中丘县之前,我之所以写信给你,劝你前来投效于他,也是希望你不要错失这样一个能主! 而李君对你也念念不忘,视你为知己,屡屡称你为当世难得的英豪,可见他对你非常器重,故此还望子龙你莫要心高气傲,暂且先留下来看看李君如何行事!” 赵云听罢之后,微微叹息了一声,对夏侯兰说道:“夏侯兄所言极是,是我当初有些心高气盛了!其实李君代我不薄,当初只是一面之缘,他便视我为知己,这两年来,屡屡厚赠于我,却毫无所求,实在是令我惭愧! 而且我们之前也经常书信来往,论及当今天下之事,之前李君就曾经多次提及,天下必将大乱,可是我却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我的见识远不如他! 此次太平道作乱,李君更是提前提醒与我,所以才令我提前有所准备,族人得以保全,李君对我赵家有活命之恩,我岂能不报? 现在看来,当初我未曾与你同来,乃是我的错,现在想来,真是令我后悔不迭! 夏侯兄尽管放心便是,既然我此次前来投李君,自会竭尽全力相助与他,断不会朝秦暮楚,心高气傲了!” 夏侯兰听罢之后满意的笑了起来,点头道:“如此甚好,以我识人之能,这一年多来静观李君一举一动,可以断定,李君绝非碌碌无为之人!他其实每行一步,皆有深意,只是很多时候我看不出来罢了,但是回头再看他所作所为,却才发现,原来他各种举措,都早有打算,虽不敢说算无遗策,可是也已经是步步提前,皆非无的放矢! 虽然李君乃是寒门出身,但是他却胸怀大志,绝非甘于人下之人,此人未来必有大作为! 现如今卢公亲点李君前去其帐下听用,可见李君的大名已经引起了卢公的注意,以李君的能力,获得卢公的赏识,绝非难事!从此之后,恐怕李君的前途不可限量呀!” 赵云听罢了夏侯兰这番话之后,深以为然,更加不敢小觑李琛了,也为此次能下定决心来投李琛,感到这一趟应该是来对了。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其实很多有能力的人,都是在乱世之中,不断的在寻找可以投效之人。 赵云自然也不例外,之前他年纪比较轻,故此不急于出仕,但是却也在考虑未来的出路,作为一个文武全才之人,赵云自然不甘一生碌碌无为,甘于一生留在真定那个小地方当个地主。 第五百零三章 同塌而眠推心置腹 这些年来,他也在不断的考虑未来的出路问题,之所以之前未选择来投李琛,一是天下并未大乱,他不用考虑投效于谁,二是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一鸣惊人得以出仕。 但是随着太平道掀起黄巾之乱以后,天下顿时大乱了起来,赵云才发现李琛之前的预判是何其准确,他也在真定做了努力,召集了乡里的轻侠以及族中的青壮之士,襄助县里共御黄巾贼。 这段时间他带着召集起来的义从,也着实跟真定的黄巾贼多次交锋,斩杀了不少黄巾贼,但是他的功劳,却被真定县令视而不见,仅仅是夸奖了他几句,赏了他几万钱而已,却并未录用于他。 这令赵云很是失望,发现作为寒门子弟,在这个时代想要出人头地,是何其难也!正好他接到了李琛和夏侯兰的信,李琛在信中表示了希望赵云前来助他一臂之力的想法,算是第一次正式向赵云伸出了橄榄枝。 而夏侯兰也在信中,力劝赵云能够前来投入李琛帐下,来博一个前程,于是赵云念在李琛这两年来,对他如此厚待,还对他们赵家有活命之恩,于是禀明了父亲之后,便带了愿意跟他前来邯郸投军的一些本地义勇赶来了邯郸。 在到了中丘县的时候,赵云还专程进城拜见了李琛的父亲李振,持子侄礼向李振道谢了一番,还在中丘跟李振、李辩兄弟二人闲聊了一番,告知了他们自己和李琛之间的关系。 李振和李辩兄弟,看到赵云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姿颜雄伟,也相当喜欢,后来还得知赵云居然能跟李琛战至平手,便知道赵云也乃是一个勇将,更是高兴非常,看到赵云他们一行人所带粮食不多,于是在中丘县款待了他们一番之后,又赠给了他们充足的粮食,送赵云离开了中丘县前来邯郸。 李琛到赵王府赴宴,一边应付着当地权贵们,心里却还是想着赵云,内心之中感到兴奋不已,所以在酒宴上,应付了一阵之后,借口明日就要提兵出征,不宜多饮,于是早早就告辞回了家中。 当晚李琛拉着赵云,同塌而眠,足足聊了大半夜才休息,这一晚两个人着实聊了不少东西,李琛对赵云分析了一番现如今天下的局势,还有未来黄巾之乱的趋势,料定此次黄巾之乱持续不了多久。 他分析了一番黄巾军的劣势,别看现如今黄巾军在各地很是猖獗,但是因为他们各自为战,加之他们的残暴,正在迅速的失去民心,所以李琛料定,黄巾贼绝对猖獗不了太久,最多一年应该便能将黄巾之乱给大致平定下去。 但是此次黄巾之乱,也对当今大汉造成了沉重的打击,接下来大汉恐怕不会再恢复到以往的太平了! 虽然他料定此次黄巾之乱会被迅速的镇压下去,可是却无法彻底根除这些黄巾余孽,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黄巾余孽必会继续在各地作乱,故此他们未来即便是赢得了这一场讨贼之战,以后也还是会有用武之地的。 李琛深知毫不保留的当着赵云的面,抨击了当今的皇帝刘宏,怒斥刘宏乃是一个昏君,并且怒骂了一顿当今朝中的十常侍那些阉党为祸朝野,咬牙切齿的称,此生绝对跟这些阉党势不两立。 李琛这些话听在赵云耳中,极具震撼,因为当今敢于当着外人的面,怒斥当今的皇帝,那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至于李琛怒骂阉党,这倒是没什么,李琛本来就属于士人,虽然他在士人集团之中眼下还算是名声不彰,但是却鲜明的站在了士人这边,这算是摆明了他的太多,如果换个说法,那就是政治正确。 而李琛当着他的面,怒斥当今皇帝刘宏的种种荒唐举动,这就说明,李琛真没把赵云当外人,说出这些话,说不好听了,也算是性命相托了,如果赵云心存异心的话,把李琛今日所言传出去,只要传入阉党耳中,那么对于李琛来说那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可是李琛还是说出了这番话,那么赵云就不得不相信,李琛真的是拿他当自己人了,对此又让赵云感慨了好一阵子。 至于李琛分析此次黄巾之乱的走向,赵云听了之后,虽然认为李琛有点太过乐观了一些,毕竟这次黄巾之乱,波及面非常之广,据说波及了大半个大汉国土,传言说一共七州二十八郡都有太平道起事,这么大的谋叛行动,岂能如此之快便被朝廷镇压下去! 可是当李琛逐条向他分析了个中原因之后,特别是指出了黄巾军严重存在的弱点之后,赵云才潜意识中,认为李琛这个预判可能是对的。 虽然眼下大汉王朝因为阉党、士人集团以及外戚常年争纷不断,当今皇帝刘宏又是一个荒淫无度之人,信用阉党搞得天下民不聊生,可是毕竟大汉四百年基业尚在,张角想要一举推翻大汉王朝,并非是一件易事。 百足之虫还有死而不僵之说,更何况现在朝廷还拥有不少能征善战的边军可用,随着各地官军逐渐开始发动反击之后,那么黄巾军未来确实不容乐观,赵云终于还是认同了李琛的预判。 二人除了聊了不少当今时事时政之外,还聊了一些武技方面的事情,李琛通过这段时间的征战,在战场上对武技方面又有了一些新的心得,也毫无保留的告知了赵云。 赵云也乃是一个枪术高手,之前跟李琛过招不分伯仲,本身在武技方面就天资甚高,又在枪术方面浸淫多年,而且遍访过常山国境内使枪的高手,取其所长,所以现在枪法已经自成一体,相当厉害了。 不过在实战方面,眼下比起李琛却相差甚多,李琛这两年多来,屡屡上阵厮杀,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故此在实战方面,比起赵云现在高出不少。 第五百零四章 深夜切磋 赵云听了李琛告诉他的这些经验之后,可以说一点就透,于是顿时就睡意全无,亟不可待的想要验证一下。 李琛看赵云一点就透,迅速的理解了他的意思,于是也顿时有些技痒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笑,于是立即翻身而起,披上衣服,打开房门来到了院子之中。 李琛后院之中,有一块空地,已经被李琛清理了出来,作为他来这里休息的时候打熬力气,习武的场地,于是他叫来了亲兵,点着了几个火把,插在空地周围照亮,取来了大枪,开始向赵云演示他这段时间在战场上所得的一些枪术的心得。 赵云看罢之后,发现李琛现在的枪术比起两年前又精进不少,更加犀利不说,枪法还变得更快,更为灵活。 于是一时技痒之下,赵云提出跟李琛切磋一下,李琛也想看看赵云这两年来枪术方面有多大的进步,于是欣然答应了下来。 二人随即便在院中空地上挺枪战在了一起,一时间院子里枪风大作,枪杆交接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两个人也各展身法,在院子中辗转腾挪,两条大枪化为两条黑龙,上下翻飞盘旋不停。 他们切磋的声音,把院子里的人都给惊醒了过来,于是纷纷跑来观看,当看到李琛在和赵云切磋枪术,两个人的枪法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一个比一个精彩,一个比一个凶悍,于是忍不住连连叫好起来。 不多时他们就交手了上百招之多,而且都见了汗,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几个相邻的院落之中,响起了一片叫骂之声: “这是谁吃饱了撑的?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鬼叫个什么?” 赵云和李琛闻听之后,连忙撤手收枪,相视都无声的大笑了起来。 李复这个时候听见隔壁院子之中破锣般的叫骂声之后,立即就来了气了,这么精彩的较量,他还没看够,却被人给打断了,于是他插着腰一吸气,就准备放声大骂回去,但是李琛一瞪眼小声喝道:“闭嘴!我等惊扰了他人清梦,已是不对了,你还敢再骂回去,还讲理不讲了?” 旁边几个也准备开声大骂的家伙,于是顿时都憋了回去,李复瞪着眼憋得脸都青了,好不容易才把骂声给咽了回去,嘟囔道:“不就是过过招嘛!你可是兵曹,怕他作甚!睡觉睡觉!真是没趣!” 众人都嘘声一片,然后一脸扫兴的摇头转身接着去睡,李复走了几步之后,扭头对赵云说道:“那谁,赵兄,你很厉害!我不如你!” 赵云连忙持枪拱手向李复含笑施礼,客气道:“多谢!今晚在下一时兴起,搅扰诸位清梦了!还望诸君多多包涵!” 众人当然不会恼怒,反倒都对赵云很是客气,纷纷还礼这才退下。 这一夜下来,赵云和李琛之间的关系就更进一步了,天亮之后李琛起床,跟赵云商议,想在军中给赵云安排一个职差,问赵云暂领曲军候如何,正好朱彪暂时留在邯郸,由赵云顶替朱彪。 但是赵云断然拒绝了李琛的提议,对李琛拱手说道:“万万不可!我初来乍到,无半分阵仗经验可言,更在贵军之中寸功未立,如果因为你我乃是故交,李君便徇私授我如此重要之职,不但不能服众,还会惹得军心涣散! 再之我虽然读过一些兵书战策,但是却并无实战经验可言,只能纸上谈兵,如果让我领兵,只会贻误战机,岂不误了李君大事?故此万万不可! 如果你信任于我的话,就留我在你身边,跟随你左右,冲阵之类的事情,让我去做便是!代我假以时日,能立下微薄之功,到时你再授我官职不迟!” 李琛听罢之后,暗自点头,赵云果真是一个自谦之人,而且很知道进退,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而且毫不因为自己一身功夫,就目中无人,这种品质,在武将之中,着实难得,难怪史上刘备对赵云那么信任,将其作为侍卫长使用。 于是李琛点头道:“既然子龙坚辞不受,那么我也不为难你了!那么你便暂且委屈一下,跟随我左右好了!对了,以后称我舒琼便可,不用如此客气!” “喏!”赵云立即拱手答道,但是接着摇头道:“现如今你乃是我等的官长,礼不可废!还是称你为李君更合适一些!” 李琛顿时摇头苦笑了起来…… 天一亮军营之中就炊烟缭绕,开始埋锅造饭,辰时军中开餐,出征将士纷纷开始吃饭,李琛也在辰时带着赵云、李复等人出城回到了营中,跟兵卒一起吃了早饭,巳时鼓声响起,所有人披挂整齐,跟随李琛踏出了辕门,行至了南门之外。 赵相再次带着相府众吏出城相送,在南门校阅了一番兵马,看到李琛所率的一千三百人的正军,精神抖擞,军容鼎盛,刘复满脸都是不舍之色。 “舒琼,此行前去,兵凶战危,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在卢公帐下听令,也要尽心竭力,万不可大意轻敌,更不可冒犯顶撞卢公!切记切记! 待得卢公你们讨平了蛾贼之后,速速归来,我等定会再来迎接你得胜还师!到时候我定会亲自为你斟酒,为你庆功!”刘复拉着李琛的手一脸不舍的对李琛说道。 这段时间李琛在邯郸的表现,可谓是让刘复满意的没法再满意了,李琛不但立下了赫赫战功,而且不骄不傲,始终带人谦恭有礼,可以说着实让刘复省心不少,简直堪称高枕无忧了。 现如今李琛要提兵出征,离开邯郸,刘复真的是百般不舍,同时还颇有些担忧。 听了刘复的话之后,李琛躬身说道:“多谢相国如此厚待在下!下官一定会尽心竭力,听从卢公之命,断不会令相国蒙羞!令赵国蒙羞!” “壮哉!来!饮了这杯壮行酒,我等预祝舒琼你们此次出征,旗开得胜!”刘复令人斟满了一碗酒,端起来送到李琛面前,对李琛说道。 第五百零五章 托付 李琛谢过之后,躬身双手接过酒碗,然后一饮而尽。 鼓声响起,号角也跟随着呜呜的吹响,大旗之下有人手起刀落砍掉了朱宝的人头,作为祭品杀牲祭旗。 李琛走到朱彪面前,对朱彪说道:“子瑜(朱彪的表字),邯郸的周全我就托付给你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多费心,练兵之事不可停下,城防更不可松懈!任博会帮你盯着暗处,有事自会通知你,这个你可放心,对待国相、赵王他们,一定要恭敬一些,休要失礼!” 朱彪躬身道:“喏,在下谨遵主公吩咐!请主公多多保重!切莫轻易犯险,主公现在乃是一军之主,君子坐不垂堂,还望主公改一改动辄便带头冲阵,毕竟您的安危干系着诸多兄弟的前途!不可不防!” 朱彪也反过来对李琛劝道,这也是朱彪早就想对李琛说的话了,本来打算昨天找李琛专门劝一劝他,可是赵云来了,朱彪不便打搅,只能等到今天李琛出征之前,对李琛劝道。 李琛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扭头看了一眼背后不远处披挂整齐,挺枪侍立的赵云,笑道:“好吧!你大可放心,现在我背后这位赵云赵子龙,乃是一员悍将,恐怕我再想冲阵,以后就不太容易了!” 朱彪一听,更加仔细的打量了赵云一番,今早他已经听李复等人说起了这位赵云赵子龙,而且他也早就听李琛说起过他,经常说赵云乃是当世之豪杰,武技超群,有万夫不当之勇。 今日又听李复等人说起赵云昨晚在李琛家中,大半夜跟李琛切磋枪法,二人激战百合未分胜负,便知道赵云确实堪称是一员悍将,李琛的悍勇众人有目共睹,赵云能和李琛切磋百招不落下风,可见确实厉害。 于是朱彪走到赵云面前,对赵云深施一礼,开口道:“赵君!在下朱彪,乃是主公帐下之将,此行彪不能跟随主公出征,要留守在邯郸城中! 我久闻赵君大名,主公对赵君推崇备至,今日方得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这次主公能获赵君相助,定会如虎添翼,此行彪不能随行主公左右,就将主公安危托付给赵君了!还望赵君多多费心!请受在下一拜!” 朱彪对李琛那是忠心耿耿,李复虽然武力也不错,但是那家伙比较粗心,一旦打起仗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所以朱彪对李复从来都不是很放心。 现在赵云来了,他听李琛说起过,赵云乃是智勇双全之人,不但实力足以勇冠三军,而且还多谋善断,所以朱彪便把李琛的安危寄托在了赵云身上,甚至于不在乎赵云是初来乍到,资历比他要浅得多,言毕之后,便要给赵云拜下。 赵云一听此人就是朱彪,哪儿敢让朱彪对他下拜,因为他在来路上听李琛的那个家将详细的给他介绍过李琛麾下的诸将情况。 朱彪乃是李琛最为亲信之人,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李琛的族兄族弟,而且朱彪凭着他的能力,在李琛军中稳坐第二人的位置,李琛不在的时候,军中往往就是朱彪说了算,而朱彪对李琛也是忠心耿耿,同时军中诸将也都服他。 所以朱彪在李琛手下的地位相当高,可以说是李琛军中目前第二号人物,如果算上李源的话,二人也可以并列。 今日朱彪主动过来,将李琛的安危托付给他,并且情深意切的嘱托于他,甚至不顾身份,要下拜于他,赵云岂敢受朱彪之礼。 于是赵云连忙把枪杵在地上,双手一伸拖住了朱彪,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也久闻朱君大名,云昨日才初来乍到,新投到大人帐下,何德何能受朱君如此大礼! 大人待我恩重如山,又是我的故交,云既然投入大人帐下,那么自会竭尽全力,维护大人周全! 请朱君放心,只要赵某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大人出任何危险!如若大人有半点差池,云到时候提头来见朱君便是!” 这话说到这份上了,朱彪也就放心了下来,刚才赵云伸手一托他,他便感觉到赵云双臂如同铁石一般,一股大力由下而上将他一把就托了起来,容不得他半点挣扎。 要知道他朱彪在李琛军中,也算是有勇名的,一身力气虽然不如李琛和李复,但是也绝非一般人可比的!而在赵云面前,他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这一点上,赵云单凭力量,就不弱于李琛,他终于也就放心了许多。 李琛本来就已经是勇冠三军了,又来了个赵云这等猛将,那么这次李琛出征,还真就不怎么让他担忧了。 李琛看着朱彪和赵云交接了他的安全问题之后,笑了起来,随后翻身上马,接过大枪,朝天一举,然后朝前缓缓落下。 出征大军立即在诸将的喝令声中迈动脚步,隆隆声顿时响起,然后鱼贯跟在李琛背后向着梁期县方向行去。 离开邯郸城之后,部队就没有停下来,一路向着梁期县进发,李琛派出骑兵作为先导,并且派出姜远率领三百轻装步军随后作为前军,为后续部队沿途修平道路上的坑洼,所以这一路上行军速度比起当初朱宝撤兵的速度要快得多。 乡间这时候虽然还有一些之前溃散的黄巾贼啸聚于山野之间,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但是却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了,看到官军大军经过,这些零散的贼人立即亡命远遁,根本不敢骚扰官军。 李琛在邯郸之战中,彻底打出了名气也打出了威风,黄巾贼对李琛可谓是惧怕到了极点,别说是跑来袭扰李琛的兵马了,听闻风声便只恨少生了两条腿,玩儿命的逃命而去。 李琛恶虎的名头算是坐实了,令周边的黄巾贼闻风丧胆。 因为这次李琛是奉卢植之命出兵魏郡,所以就不用担心越境的问题了,到了赵国和魏郡的交界处,大军一刻不停的就越境而入,进入到了梁期县境内。 第五百零六章 贼军暴行 李琛下令诸将,此行前往邺城,顺路经过梁期县县城的时候,把梁期县县城拿下,诸将纷纷应命,开始下去在各部之中给兵卒们打气鼓劲儿,当他们抵达梁期县县城的时候,士气高涨,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强攻梁期县县城。 但是当他们抵达县城之后,却意外发现,居然城头没有贼兵驻守,而城门也处于大开状态,姜远于是立即率领部下冲入到了县城之中,结果发现县城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城中遍布着大量的县民的尸体,整个城内都散发着一股子呛鼻的血腥味,许多县民死的是惨不忍睹。 而且还发现不少被杀的赤身裸体的女子,明显死前被人糟蹋过了。 更奇怪的是城中街道上和南门、西门处,还发现了不少黄巾贼的尸体,另外地上还扔了一些财货,却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姜远带兵巡视了一遍县城之后,找到了一些县民,这些县民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当看到官军冲入他们家中的时候,惊惧万分,伏地磕头求饶,直到搞清楚来的是官兵,而不是黄巾贼的时候,他们才发出了悲声。 姜远询问了一些县民才知道,官军来之前,盘踞在梁期县的黄巾贼在城中洗城,闯入家家户户搜罗所有稍微之前亦或是能吃的东西,稍有阻拦便肆意杀人,并且疯狂的在城中淫辱女子。 而且黄巾贼自己在撤离梁期县县城的时候,那些黄巾贼分成了三伙,因为分赃不均,发生了内讧,相互之间厮杀了一场,各有损失之后,都逃离了梁期县城。 姜远于是连忙出城将城中情况报知了李琛,李琛闻听之后勃然大怒,下令派出辅兵立即进城,一边张榜发出安民告示,一边组织城中残存的县民出来收殓尸体。 城内不少人家被黄巾贼杀的一口都不剩,只能由其他县民将其尸体收殓起来,运到城外集体掩埋,经过清点,县城之中被杀的县民,足足有两千多口,可见黄巾贼在逃走之前,到了何等丧心病狂的程度。 李琛率领诸将到城中巡视了一遍,诸将看到这一幕惨状之后,也都怒不可遏,黄巾军现如今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群暴徒,以前他们还多少对黄巾军有些同情的人,现在看罢了梁期县城中这一幕之后,再也无法对他们有半丝同情之感了。 赵云一直跟在李琛身后,看到这一幕,也面露不忍之色,牙关紧咬,两眼之中尽是怒色,虽然他也知道,太平道起事乃是官逼民反所致,但是黄巾军如此行事,那就堪称兽性了。 赵云之前对于黄巾贼最后的一点同情心,在看着眼前这一幕惨剧的时候,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某种程度上,其实赵云和李琛一样,他们还是属于地主阶层,虽然家中之前算不上巨富,但是却还算是衣食无忧,所以他们并不会支持太平道,但是却在内心之中,对那些贫苦的太平道众以及黔首百姓持着同情态度。 但是现在看着眼前的这幕惨剧,他们再无法同情黄巾军了,发展到这个地步之后,许多黄巾贼已经彻底展现出了他们内心最阴暗的一面,成为了畜牲。 特别是其中那些投机者,更是利用黄巾军部众,来满足他们扭曲变态的心理,干出了这种天怒人怨的兽行。 李琛强压着怒火,在城中找到了几个士绅,命他们暂时先把县城之中的事情给管起来,尽速清理掉城中的尸体,打捞出水井之中的尸体,尽快恢复城中的秩序,另外把城中残存的民众之中的青壮组织起来,找来一些黄巾贼内讧时候遗弃的兵器,又从军中拨出了一些兵器送给他们,临时组织起来一支护城的义兵,交由城中一个有些勇气的士绅管理,把梁期县县城先给保护起来。 另外梁期县南门和西门,都有破损,城门关不上,李琛有命自己的匠作帮梁期县修复了城门,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梁期县这里的士绅自己处理。 他作为外郡的官吏,不便插手此地之事,也就不淌浑水了,省的干了活之后,还被人指摘。 但是对于在梁期县城中干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的那些黄巾贼,李琛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经过费康遣出的斥候在城外一番打探,带回来一个消息,城中内讧的三伙黄巾贼,各有几百人左右,其中一支向着邺城方向跑了,另外两股则合兵一处,向西出了西门,朝着梁期县城西的羊井乡逃去。 而据传这两伙贼人,原本就是西山贼,太平道起事之后,他们便出山响应,加入到了黄巾军之中。 方明率部进犯邯郸的时候,这些人都跟着去了,但是方明一进邯郸境,就被方汉民袭杀,这帮人就落荒逃回了梁期县,随后就为了争权,开始发生了内斗。 最终山贼出身的这两伙人跟太平道出身的一伙人发生了内讧,内讧之后,山贼们带着财货还有抢的女人逃往了羊井乡方向。 李琛闻听之后,立即命王雄和赵云提骑兵前去追击这伙山贼出身的黄巾贼,命令是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他们。 赵云和王雄立即领命而去,王雄乃是骑兵的头头,但是王雄也知道赵云和李琛关系不凡,同时也知道赵云武力超群,骑术也十分精湛,所以不敢小觑赵云。 二人提兵出发之后,跟着赵云来投李琛的二十多个有马的真定义从也一同前往,二人领兵立即朝着城西方向赶去。 而那一股贼人以为李琛只是过境,要去邺城参与这一次黄巾军在邺城一带跟朝廷官军的决战,所以逃出梁期县城之后,没有逃远,而是退到了羊井乡一带盘踞在了羊井乡的一个里中,开始在那里寻欢作乐了起来。 当然他们也派了人去县城一带打探消息,准备官军过境之后,还回头去夺县城,在县城之中,他们更舒服一些,可以随时抢夺城中大户人家的粮财和女人供他们享乐。 可是他们没想到李琛怒极之下兴兵来伐,派出了赵云这样一名绝世猛将前来追杀他们。 第五百零七章 不宜宣扬的马镫 当他们听闻官军骑兵来了的时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连忙关上里门,试图在这个里落之中顽抗。 赵云和王雄到了之后,立即下马开始强攻里门,赵云身披精甲,一马当先带着他的真定义从冲向了里门,而王雄则率领骑兵在后面用骑弓和轻弩支援他们,压制里墙上的贼兵,使其不能露头放箭。 赵云夺下了手下一人手中的大斧,神威大发抡起大斧,猛砍里门,只听咔嚓一声,生生将里门劈开一个大口子,接着几斧子便将内部的门栓给劈断,踹开里门便杀了进去。 赵云这是来李琛麾下第一次上阵,所以打定主意要让李琛的旧部们看看他的厉害,所以不惜力气斩开里门,然后挺枪杀入了里中。 躲在里落之中的贼人蜂拥而上,试图堵住里门,将赵云等人围杀在里门之内,但是他们没想到赵云会如此凶悍,一条大枪舞起来护得风雨不透,而且大枪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每一次绽放出一朵寒芒,都立即能收割走一条贼人的性命。 几十个贼人围攻赵云,居然近身不得,发箭射赵云,也基本上被赵云的大枪给打飞,即便是射中赵云,但是赵云身披精甲,却还是伤不得赵云半分。 赵云大发神威,一路杀入里落之中,王雄随后便催兵也攻入进去,贼人哪儿遇上过赵云这样的猛将,顿时就被赵云领兵杀的血肉横飞抱头鼠窜。 一番激战下来,四百多贼人,在赵云和王雄的猛攻之下,被杀的大败,纷纷逃出了里落,想要逃命,可是外面还留有一些骑兵,那些骑兵岂容他们逃走,立即呼啸着追杀上去,便将这些贼人杀翻在地。 不少贼人见势不妙,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于是纷纷跪地乞降。 赵云和王雄忠实的执行了李琛的格杀令,四百余名贼人,无论投降与否,尽数被他们斩杀,将他们的人头斩下,用缴获的马车拖回了梁期县县城之外。 另外他们还从贼人手中夺取了大量的资财和一部分粮食,在里落之中,救出了五十多名被贼人从梁期县城中强抢来的年轻女子,将其救回到了县城之中。 王雄今日算是亲眼见识了赵云的厉害,不得不感叹赵云确确实实是一员悍将,这条大枪使得是出神入化,并不弱于他的主公李琛,难怪李琛对待赵云如此推崇,这赵云赵子龙果真值得李琛如此器重。 这一战李琛算是把梁期县境内最大一股贼人给彻底解决掉了,一次性剁了四百多颗人头,悬在了梁期县城外,如此霹雳手段,让梁期县境内的那些流散的贼人心惊肉跳,得到消息之后,纷纷逃离梁期县。 虽然这一次李琛下达的格杀令显得十分残酷,但是比起这些贼人在梁期县城中所作之恶,却不算什么,也算是为梁期县被贼人屠杀的县民报仇雪恨了。 而李琛此举,也令梁期县城内外百姓感到非常解气,那些家中有人被贼人所害的家庭,纷纷嚎哭着向李琛军中的兵将们磕头称谢,一时间李琛的大名在梁期县也迅速传播开来,人人为之称道。 李琛在屠了这伙山贼之后,也没在梁期县久留,派人将部分用不上的战利品押送回了邯郸,只带上了缴获的粮秣,立即出发,继续赶往了邺城。 在赵云入军第一次上阵之中,赵云发现了李琛军中一些新奇的东西,那就是骑兵们战马马鞍形制和他所用的有所不同,另外他们马鞍两侧挂了一对可以脚蹬的铁家伙。 赵云问过了王雄之后,方知道这乃是李琛军中的秘密,这马鞍和这对铁脚蹬,都是李琛所创,马鞍可以更好的稳定骑兵姿态,骑乘也比之以前所用的舒服很多,而铁脚蹬称之为马镫,骑兵可以双脚踩入马镫之中,在马匹快速奔驰的时候,靠双腿的力量,屁股离开马背,使得骑兵可以更加稳定。 有了这对马镫之后,骑兵在马背上就能长距离骑在马上进行长途行军,而且还可以在马背上做很多以前很难做到的动作,更有利于骑射,而且更容易控制兵器,也可以用出更大的力气。 王雄还把自己的马让给了赵云试了试,对赵云解说了一番新式马鞍和马镫的使用技巧,赵云也是善骑之人,少年时期就开始习练骑射,故此飞速的就掌握了一些使用马镫的技巧。 当他体验到有了马镫之后,对骑兵战力的提升之大,赵云对这种简单的东西惊叹不已,忍不住说道:“看起来如此简单之物,为何以前却从无人想出来呢?却让李君给创制出来!此物堪称骑兵的神器,有了此物之后,骑兵战力岂止提升两三成!以我所见,骑兵战力提升起码倍增!” 李琛知道了之后,这才拍着脑袋对赵云笑道:“子龙,你这次前来,我只顾着高兴,一时间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你! 我这就命人给你的坐骑换上新鞍具和马镫,但是马镫这种东西,目前对我等来说,很是重要,暂时不宜宣扬出去!” 赵云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如果将这马镫献给朝廷的话,岂不可以令我大汉骑兵如虎添翼?” 李琛摇头道:“子龙此言差矣!现在正值天下大乱之际,边军多骑兵,但是那些边将,非我不信任他们,其中不少人皆乃是骄兵悍将,更有不少人拥兵自重,对于大汉毫无忠心可言! 如果此物宣扬出去,定会令这些边军的骄兵悍将更加嚣张! 这还是其次,我大汉毕竟是以农耕为重,此物对于我汉军虽然有用,但是一旦传至胡人手中,胡人皆为游牧为生,他们获取了这等骑兵神器,定会变得凶悍无匹!故此暂时这等神器,却并不易宣扬出去!” 赵云听罢了李琛的解释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李琛说的非常有道理,自古以来,胡人便一直是中原的巨大威胁,时常纵马南下洗掠中原,中原王朝多为农耕为重,骑兵远不如胡人多,故此军中多装备弓弩,以此来克制胡人。 第五百零八章 武安义勇 即便是现在,胡人还是经常入关袭扰,冀州北部、幽州、并州、凉州经常有边患,至今都不得安宁,如果马镫这种东西传入胡人那里,胡人大批量装备上了马镫,岂不如虎添翼一般,那么恐怕今后中原便再无宁日可言了。 “大人,此物乃是不祥之物!还请大人速速销毁此物!”想到这里,赵云脸色大变,立即躬身拱手对李琛说道。 李琛笑道:“子龙不必太过紧张,此物既然已经出现,现如今不少人已经亲眼所见,现在即便是销毁也已经来不及了,迟早总是会宣扬开来! 另外我等也不能因噎废食,此物确实有助于骑兵提升战力,短时间之内,只要多加注意,还不足为患! 即便是我不制出此物,此时遥远的西域的域外之地,也已经有人创制出来,传入我们中土只是时间问题!迟早还是会被传至中原! 我等所要做的只是在此物被胡人大批装备之前,壮大自己,令胡人不敢觊觎中原,这才是我等眼下该做的事情!” 赵云听了李琛的话之后,沉思了一阵,觉得李琛所言有道理,既然马镫这种东西已经出现,并被应用了,那么现在即便是销毁也为时晚矣,除非李琛能狠下心,将所有见过此物之人都给杀了,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阻止这种东西扩散出去。 但是目前知道此物厉害的都是李琛自己的人,也包括了他赵云在内,他总不能让李琛自己灭了自己吧!这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他只能叹息一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在李琛为他更换了新式鞍具加装上马镫之后,赵云在行军途中熟悉了一番新式鞍具和马镫之后,还是惊叹李琛的才智确实过人,虽说这种马镫很简单,但是旁人却都没想出来,却让李琛想了出来,那么就说明李琛确有过人之处。 这种事不服不行,很快他也爱上了马镫这种东西,自我感觉有了这种东西之后,他在马背上的战力可以提高不止一倍,骑在马上的时候,也更加安心了许多。 邺城地处梁期县南面五十里远的地方,而邺县也是魏郡的治所,郡守的官府常驻邺城,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太平道起事最初计划的就是在邺城起事,准备在邺城集结兵力,然后起事之际,从邺城直接攻入司隶校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洛阳,在洛阳城中内应的接应之下,里应外合迅速攻克洛阳,将当今汉帝刘宏拿下,直接推翻汉王朝的统治。 这也可见张角对邺城的重视,只可惜的是张角提前事败,被叛徒出卖,他们太平道在洛阳的的布置被汉帝刘宏一网打尽,失去了先机。 获知太平道要起事的消息之后,刘宏又惊又怒之下,立即加强洛阳的守备,也随即派人通知魏郡太守,令其做好准备。 张角事败之后,仓促命令各地的大小方的渠帅起事,但是邺城因为提前有所准备,加之太平道仓促起事,兵力未能及时集结到邺城,导致未能很快攻下邺城。 但是太平道想要攻入司隶校尉部,邺城就必须要拿下,故此起事之后,张角让弟弟张梁到魏郡,召集魏郡境内起事的黄巾军围攻邺城,试图攻克邺城,打通进攻洛阳的通道。 但是邺城的魏郡太守提前有所准备,在邺城也招募了一些义兵,并且纠集了当地地主武装死守邺城。 张梁率部包围邺城久攻不下,邺城坚守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双方都战的筋疲力尽,城外聚集了数万黄巾军,人吃马嚼一天下来消耗粮食不少,两个月久攻邺城不下,黄巾军营中出现了缺粮的情况,不得已之下,张梁只能暂时放缓对邺城的进攻,转而分兵去攻打其它县城。 卢植在领命率领北军五校北上讨贼,第一战就是邺城,必须要先在邺城击败黄巾军,方能继续向冀州黄巾军盘踞的腹地进兵,故此邺城也就成了卢植北上讨贼要拿下的第一站。 而此时卢植的兵力并不多,故此卢植才会派人传令给冀州各地,召集各地官军前来邺城助战,除了各地官军之外,卢植也下令号召各地地方豪强招募义勇,前往邺城随军效力,共同讨贼。 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不少地方豪强,也纷纷派出或者就地在家乡招募义兵,率兵赶往邺城参战,这段时间路上经常会出现有地方武装,向邺城方向汇聚,前去邺城参与讨贼。 当李琛率部离开梁期向着邺城方向进兵的时候,就在一个路口遇上了大概二三百人的队伍,作为先导的骑兵立即便将这支队伍包围了起来。 这支队伍一看是官兵,并未作出任何威胁的姿态,并且主动向率队的王雄询问他们的身份。 王雄看这些人虽然身穿平民常服,手持武器,但是为首几个人的服饰皆为富家大户人家才能穿着的衣服,质地不错,另外这些人也都没有头裹黄巾,于是便告知他们,自己这些人乃是赵国郡兵,并且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这些人一听王雄等人乃是赵国郡兵,一个个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拜倒告知王雄,他们乃是武安人士,乃是当地几家豪门听闻卢公率军要在邺城于黄巾军决战,他们便集合了这些人马,赶往邺城助战。 王雄于是便将他们为首之人带到了中军参见李琛,当这几个人见到李琛之后,一听说他就是李琛李舒琼,于是连忙拜倒向李琛称谢。 李琛并不认识他们,于是便问这几个人为何谢他,这几个人之中为首的一个对李琛说道:“我等乃是武安县人士,前些时日武安县城为蛾贼所破,贼首张成在武安倒行逆施,四处行掠,搅得武安民不聊生,后来张成率部离开武安进犯邯郸,结果前些日子我等听闻张成在邯郸被大人斩杀! 于是我等当地士绅大户人家,才得以趁机夺回了武安县城,将蛾贼逐出了武安! 这全拜大人所赐,如果不是大人全歼了张成所部蛾贼的话,武安县也断无机会光复!所以武安县民,无不感激大人救我武安人出水火之中! 今日能在此遇见大人,我等岂能不拜谢大人!请大人受我等一拜!” 说完之后,这几个人便再次向李琛拜谢。 第五百零九章 贼势滔滔 李琛一听问道:“你说武安县县城现如今已经光复?” “是!这全拜大人所赐!”那几个人跪在地上拱手对李琛答道。 李琛点了点头,心道也是,张成进犯邯郸的时候,几乎尽起麾下的部众,结果到了邯郸,却被他打了个全军覆没,即便是武安还剩下一些黄巾贼,但是也架不住这些当地的冠姓大族,世家大户们的私人武装的反扑了。 于是李琛命他们起来,简单询问了一下他们的情况,确实皆为武安县内的豪门世家子弟,便让他们自行离去。 但是这些人知道再往前走,就进入到了邺县的地界,现如今邺县之中黄巾贼云集,黄巾贼酋自称人公将军的张梁亲自领兵来到了邺县,正在召集魏郡之中的各路黄巾贼前来邺城,准备跟卢植进行一次会战。 所以凭着他们这点人马,一旦在途中碰上了大股贼军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现在他们碰上了李琛的大军,哪儿还会自行离开,于是当即几个人便表态,他们愿意跟随李琛的兵马前往邺城投到卢植帐下听用。 李琛考虑了一下之后,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但是命这些人要听从他的调遣,不得违抗他的军令。 这些人一听顿时大喜,连声答应了下来,并且给李琛奉上了一份厚礼。 其实这些豪门世家派出子弟前往邺城卢植帐下听用,根本上并非是真心前去助战,而是前去卢植帐下显示一下存在感,另外去拉一拉关系,结交一些朋友罢了。 这些被派出来的人,不见得武力如何,但是却都是他们族中的聪明人,这些人岂能不知道李琛的厉害,都认定李琛乃是冀州当地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虽然暂时只是小小的赵国的兵曹掾,但是未来前途在经历这次黄巾之乱以后,如果接下来能继续一路高歌立下更多的战功,那么李琛未来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故此这些人在前来邺城的时候,都在族中带出来了不少的财物,要去邺城卢植帐下拉关系用,见到李琛容留他们跟随他的大军前往邺城,这些人都连忙回去各自拟了一份礼单,呈到了李琛面前。 李琛可没打算当什么清官,他今后要养兵,招兵买马,都要花钱的!所以毫不客气的便照单全收,先发了笔小财。 接下来李琛派出大批斥候以及骑兵在队伍前面进行侦查,选了一条邺城西面的道路,绕过邺城,前往邺城以南和卢植的大军汇合。 而邺城位于漳河北岸,卢植所率的官军,据说现在还在漳河南岸,对漳河南岸一带的黄巾贼进行讨剿。 而大批黄巾军则在漳河北岸,邺城东北部一带集结,汇聚于张梁的帐下,准备在邺城外面,和卢植一决高下。 所以李琛想要跟卢植大军汇合,就必须要渡过漳河到漳河南岸才行。 当进入邺县境内之后,作为先导的骑兵就开始在沿途发现了一些小股的黄巾贼活动,几乎途经每个乡,都会碰上一支数量并不多的黄巾贼,一天下来,连续途经三个乡,接连击溃了三伙贼兵。 在深入邺县境内之后,于是李琛查看了一下地图之后,便率军从邺城西南方向,绕过邺城,准备择一地渡河。 此时的邺城还在黄巾贼包围之下,尚未解围,而探报传回消息,说目前邺城外面,聚集了大批的黄巾军,兵力高达四五万人,而且目前还有黄巾贼在不断向着邺城一带开来,兵力还处于增长之中。 而这些黄巾贼为首的乃是贼酋张角的胞弟张梁,自号人公将军,其麾下汇聚了左髭丈八、于毒、白绕等一众黄巾军的将领,这些人各自都率领了上千亦或是几千人不等的部众,效命于张梁帐下。 李琛手下中将听罢之后,不由得都打了个寒战,五万人呀!这要是碰上了他们的主力,自己这边虽然精悍,但是毕竟只有两千人马,怎么打都是寡不敌众,所以军中不由得有些上下震怖。 但是李琛却在听罢之后面不改色,淡然挥手让夏侯兰为哨探记功,挥手让哨探下去休息,接下来再探。 “我观尔等脸色,不是怕了吧?”李琛扫了一眼麾下的这几个部将,冷笑了一声之后对他们问道。 众人一听,都显得有点尴尬,褚彪讪笑了一下拱手答道:“启禀大人,贼势之大,确实超出我等预料,与之兵力相比,我们的兵力就显得太过淡薄了一些,所以才会稍微有些……嘿嘿! 但是既然来了,怕也无用,我等还是速速渡过漳水,于朝廷大军汇合为上!” 其余众将也都连连点头称是,很显然也都是这个想法,赶紧渡过漳水,跟卢植大军汇合再说。 李琛点了点头:“听闻贼军势大,心生惧意人之常情!但是因此就乱了方寸乃是军中大忌,尔等皆为军中的主心骨,如果连尔等都惊慌失措,那么又如何约束部下?我军定会士气大挫,一旦遇敌,必将受其所害! 既然我等披甲上阵,那么就应该有马革裹尸的准备,怕是无用的,反倒只会深受其害!如遇贼军,战就是了,怕有何用?唯有奋战方能死中求生! 更何况虽然贼军势大,但是堪战之士又有几何?我等自披甲以来,哪次遇敌不是以寡击众?但是我军可曾有一败吗? 两军相遇勇者胜,敌军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传我将令,继续行军,如若谁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休怪我的刀不容情! 尔等各回军中,鼓舞士气,该何去何从,我自有决断!” 诸将一听,连忙躬身应喏,纷纷告退,赶回了他们的军中,开始去鼓动士气,部队再次缓缓开始朝前行去。 赵云起初听说邺城贼军居然这么多人,也微微心中一惊,但是看了一眼李琛的神色,却发现李琛一脸淡然,仿佛完全视其为无物一般,不由得暗自有些惭愧,和李琛相比,起码在气度上,他赵云眼下和李琛相比,还有所不及。 第五百一十章 宝器 再听李琛这一番话之后,赵云不由得心中豪气顿生,既然李琛尚且不惧,那么他赵云又有何惧?李琛说得对,如果遇贼的话,不管贼军多寡,战就是了,怕又有何用? 李琛虽然未曾来过邺城,但是手中却掌握着一份邺县的地图,地图乃是这两年他派人前来邺城专门遍访邺县各地,暗中以他的制图之法绘制而成,图上乡亭里落、道路河流包括山峦丘地,皆标注的清清楚楚。 李琛也不瞒着赵云,让赵云一起观看这张地图,赵云当看罢了这张地图,弄清楚了上面许多标注细线的含义之后,不禁大惊失色。 作为熟读兵书战策之人,少不了也要研究地图,但是赵云却从来未曾见过标注如此详尽的地图,和他印象中所见过的那些地图相比,以前他所见过的地图,简直就如同孩童糊涂乱画一般,而李琛手中这份地图,却如同将天地纳入纸上一般,故此赵云感到极为震撼。 “大人,此地图乃是出自何人之手?为何如此精细详尽?”赵云惊讶的指着这张地图对李琛问道。 “实不相瞒,此图乃是出自我仆童和一众门客之手!”李琛摸着下巴上的短胡子,笑着对赵云答道。 赵云听罢更是惊讶异常,于是再问道:“是何等仆童,居然能绘制出如此地图?这样的地图,真堪称为宝器也!” “此图绘制方法,乃是由我所创,早年我尚且年少之时,便喜欢观山势地形,闲来无事,便想把山川地形绘制于纸上,于是便想出了这等绘制方法,经过数年时间的完善之后,才初步有所心得! 后来便闲来无事的时候,将其授于几个仆童,专司绘制这种地图,并且凭着喜好,派人到各处勘测,这两年才有这些所得!本来只是自娱自乐,但是没想到今日却用上了这些地图!”李琛对赵云解释道。 赵云听罢之后,对李琛更是敬佩了许多,虽说李琛意思是无意间因为喜好,但是这话明显就是胡说八道。 李琛早就判定天下即将大乱,他绘制这些地图肯定是提前为天下大乱之后,一跃而起做的准备,只是不便明言罢了。 “今日所见此图,真是令云大开眼界,大人深谋远虑,云远不如你!以后还望大人对在下不吝多多赐教!”赵云对李琛深施一礼恭敬的说道。 “子龙客气了!这些不过都是雕虫小技罢了!如果子龙喜欢,回头我便将其绘制方法,教给你便是了!”李琛笑着说道。 赵云闻听大喜过望,他岂能不知道这种地图绘制方法的重要性,此图一旦现世,那就绝对是一件奇宝,肯定会被天下有识之士拼命争夺,仅仅是为了这几张图,恐怕就足矣让人血流成河了,如果习得这种绘制方法的话,那就是奇货可居,绝对可以成为天下豪杰竞相求助的对象。 而李琛肯定知道这种地图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小心收存,派最为信任的亲信部下日夜随身携带。 但是李琛对他,却一口就答应了将这种地图绘制的方法传授给他,这就说明了李琛对待他真的是把他视作了最为信任之人,否则的话,李琛断不会将这种地图绘制的方式轻易授之与人,这令赵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李琛对待他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 “多谢大人对云如此慷慨,云实在是感激之至,真不知该如何相报!”赵云有些激动的对李琛说道。 李琛拉住赵云笑道:“我和子龙你一见如故,非常投缘,你我之间就不需要这么客气了!其实我早知道,子龙你也同样胸怀大志,当今天下大乱,正是我等寒门子弟建功立业之时! 我之所以这次邀你前来,并非是要让你为我效力,而是希望能跟子龙你一起建功立业罢了! 你我情同手足,我的便是你的,何须如此客套! 这些东西不过是奇技淫巧之术罢了,对你有何值得隐瞒呢?不瞒子龙,我这里还有不少新奇的东西,回头你我一同参详便是! 不说这个了!你来看,我们接下来走何处渡过漳水为好呢?” 李琛可以说为了笼络赵云,真是下了本钱了,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就希望能留得住赵云。 赵云毕竟现在也还年轻,听了李琛的这番话之后,着实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虽然没有当场纳头就拜,但是也暗下决心,定不能辜负李琛对他如此厚爱。 士为知己者死,赵云现在只觉得今生能遇上李琛,实在是他的幸运,别的不说,仅凭李琛所创的这种制图之法,就足以看出,李琛胸怀远大,绝不会只满足于现在这样的地位。 自己这些年来,习武读书,为的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一是能报效国家,二是能出人头地吗?赵家并非望族,也非世家,身为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在之前的时候,实在是难上加难,现如今能得李琛如此器重,赵云觉得总算是有了出头之日,于是他当即暗下决心,那就陪着李琛走上一遭,到底看看李琛能走到何种地步。 再次谢过李琛之后,赵云收拾心情,开始把心思放在了当下,按照李琛所授他观图之法,仔仔细细的观看了一番眼前的这张地图,思量了好一阵子之后,将手指点在了图上一个地方,对李琛说道:“云以为,如果我军想要安全渡过漳水,走这里乃是上策!” 李琛定睛一看赵云所指之处,于是顿时笑了起来,抚掌笑道:“果真子龙于我所想不谋而合!走下垣乡渡河!” 下垣乡地处邺城以西二十里处,紧邻漳水,在漳水北岸,此地乃是丘陵地形,故此亭部里落相对比较疏散,而且漳水至此有一处缓滩,河面变宽,这就意味着漳水在这个地方水势比较平缓,水深也不会太深。 再有就是这里距离邺城有一段距离,相对来说贼军肯定不会太多,他们从这里渡河,相对来说暴露的几率也会较小一些,即便是暴露了行踪,贼军来攻,这一带的地形也有利于他们以少胜多,不会轻易被贼军包围。 第五百一十一章 贼祸之下十室九空 赵云观图之后选择这里,可以说是和李琛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也算是李琛对赵云的一次考量,赵云的回答让他很是满意。 赵云之所以名垂青史,这真不是浪得虚名,凭此可见,赵云确实是有勇有谋,懂得战场上观势,对于山川地理对战事的影响是非常明白的。 这一点是目前他麾下部将之中,无人可及的,即便是朱彪,也无法和赵云相比。 而李琛手下的文士,目前虽然有李源、李曲、李焕等人,但是这几个人处理常务能力尚可,但是对于军事方面,都有所不足,并不能给李琛充当军事方面的谋士。 李琛又因为目前的地位,眼下招揽不到太有才的谋士投效于他,所以在军事方面,只能自己一力担之,所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现在赵云来了,他总算是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了,起码赵云可以给他出一些主意,不至于让他出太多的纰漏。 现如今走到这一步,李琛不但没有轻松下来,反倒是更加感到每行一步,都更要小心谨慎,颇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他不比袁绍、曹操等人,那些人都是冠姓大族,豪门世家出身,有着广泛的人脉以及巨大的名望,偶尔有些小错,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吃了败仗也随时可以依靠着家族的名气和资源,迅速翻身。 可是他却不行,他乃是寒门出身,身后缺乏强有力的家族支持,也缺乏足够的名望,一切只能凭着他自己的努力,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旦一步走错,那就是万劫不复,所以他不得不殚精竭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以前他身边在军事方面,无人可以和他商议,基本上都要靠着他自己思考,现在有了赵云,起码有个人可以跟他一起商量,帮着他弥补他所虑之事的缺陷,这就让他多少轻松一些了。 二人简单商议了一番之后,李琛当即决定,就走下垣渡河,命费康带着斥候,先行前往下垣探查情况。 而部队则继续行军,调整了方向,沿着一条乡道转道朝着下垣方向行去。 由于他们军中携带了不少辎重,不像以前出征都是在较近范围之内,无需携带太多辎重,但是此次他们离开邯郸,前来邺县,却不得不携带大量的辎重之物,而且此时的道路状况也很是不佳,走的也不是主要的官道,故此道路崎岖不说,还坑坑洼洼,这一路上前军除了保持戒备之外,还要不断的简单修缮道路,以供后面的辎重车辆通行。 故此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很快,李琛不急不躁的压着部队的速度,每日行军四十里,这样既不让兵将们感到辛苦,也可以保持着军中的士气。 李琛在夜间宿营方面要求很严,简直堪称严苛,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安营扎寨,地形都要精心选择,营地周围该有的防御设施一样都不许偷懒,而且夜间的哨岗,又被分为明哨暗哨交替布置,夜间每每都亲自查哨,对于夜间懈怠懒散的上哨人员惩罚极其严厉。 而且李琛军中,对于卫生的问题似乎有点变态的严格,军中任何人都不得随地便溺,一旦发现,便肯定重责不贷,每次安营扎寨,营中都必设茅厕,不入茅厕便溺者,只要逮住,军棍就跑不了。 对此初时李琛麾下有人觉得这么做有点小题大做,这样做实在是太浪费官兵的体力了,每晚扎营,都很辛苦,第二天一早,还要拔寨而去,又要耗费不少力气。 但是李琛对此毫不松懈,不讲一丝情面,时间一长,他手下们也就习以为常了,所以李琛军中从来都十分干净整洁,营盘扎的是井井有条,不给敌军留任何可乘之机。 所以这样一来,下午往往就早早停止行军,开始安营扎寨,导致了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 但是赵云对此却很是赞同,这充分说明了李琛除了骁勇之外,同时也不失谨慎,颇有大将之风。 行至邺城以西的时候,费康的斥候传回消息,前方下垣乡目前发现了一批贼军,正在下垣乡驻扎,兵力大概数百人左右,他们在下垣乡看起来目的是四处征粮。 而下垣乡此时,已然是十室九空,几乎所有亭部里落,都已经被黄巾贼攻破,有的地图上的里落,干脆已经被付之一炬,空无一人成了一片残垣断壁,其状很是凄惨。 这是因为黄巾贼久攻邺城不下,导致了军中前段时间严重缺粮,以至于黄巾军为了解决吃饭的问题,在邺城周围对百姓展开了残酷的洗掠。 即便是时至今日,黄巾贼也没有放弃在乡间征粮,乡间百姓稍有抗拒,便会惨遭屠戮,以至于不少百姓要么不得不弃家而逃,要么就只能为了一口吃的,被迫投入黄巾贼军中混饭吃。 斥候还抓了两个在乡间游荡之人,他们头裹黄巾,所以被当场拿下带了回来,审问过之后,这两个人交代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乃是一个名叫郭大贤的部下,因为近期黄巾军不断朝着邺城方向汇聚,吃粮问题依旧严重,而且往往因为抢来的粮食不足以分配,各部之间经常发生冲突,自己和自己时不时的发生争斗。 于是张梁便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麾下的一部分部众,分配到邺城周边的乡中,令他们划分区域,在各乡之中就粮,不得擅自越界到他人划定地盘上抢掠。 下垣乡人口不多,所以便划给了这个名叫郭大贤的家伙,郭大贤手下拥有六七百部众,就在下垣乡之中就食。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们每经过一个乡,都会遭遇一伙黄巾贼了,敢情张梁把邺县境内每个乡都分给了一伙黄巾贼,让他们在各乡之中就食。 看看时间,李琛决定今晚加快速度,稍晚一些宿营,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下垣乡,先占据下垣乡,在漳河北岸扎营,明日一早便可渡河到漳河南岸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无名鼠辈 另外李琛还遣出冯义带上几个精明强干的部下,携带他的手札提前赶往漳水对岸,到卢植营中报到,告知卢植目前他所在的位置,以及他带来的兵力,还有他即将抵达的大概时间,这是一种标准的礼节,也好让卢植提前有所准备。 随后他命郑焕和李博率领辅兵,留下三百战兵,在后面继续缓缓向下垣乡行进,而他则带上主力,跟着骑兵加快速度赶往下垣乡,围歼驻扎在下垣乡的那伙贼军。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快速行军,李琛率兵赶到了下垣乡,远远就看到一处破败的里落外面,一大群黄巾贼正在慌忙列阵。 而王雄已经带着骑兵,将他们给圈了起来,并且正在追杀逃散的一些零星贼兵。 显然这伙贼军并没有提前发现李琛这支官军的到来,直到王雄率领骑兵逼近之后,他们才慌忙行动了起来。 而王雄这支骑兵的出现,也吓到了其中部分贼兵,顿时少量的贼兵便开始四散奔逃,结果迅速的就被王雄率领骑兵给斩杀在了周边,逼得这些贼兵不得不抱团列阵,准备跟李琛的兵马对抗。 李琛催兵来到了这伙贼军的近前,这伙贼军背靠破败的一个里落排布下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阵型,其中一些贼人的头目,正在大呼小叫,喝骂着他们的部下,让他们休要乱动,威胁他们不许逃跑。 这伙贼兵可能完全没料到,在这偏僻的下垣乡,居然会出现这样一支官军,不但人数超过他们,而且还有一支看起来很是精悍的骑兵,这令他们错愕的同时,也很是惊慌失措。 骑兵的出现,直接就掐断了他们逃走的退路,也彻底直接让他们没可能派人去向其它黄巾贼求援,所以眼下他们不知不觉之间,就成了一头困兽,除了自己搏命之外,没有任何外援。 惊慌失措的这群贼军,乱哄哄的聚成一团,不少贼众眼睛之中充满着惊惧的神色,望着缓缓逼近过来的这支官军。 这支官军一看就是精兵,随着军令如墙推进过来,阵列在运动之中始终保持着平齐工整,随行丝毫不乱,而且这些官兵装备也很好,前排皆为披甲之士,长枪如林,刀光耀眼。 这还没有交战,双方已经是高下立判,贼军方面连一丝胜算都没有,别说是领头的贼将了,就连最蠢的贼众也看得出来,他们如果动手,必死无疑。 所以还没交战,贼军的士气就跌到了谷地,像一群鹌鹑一般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时候为首的那个贼将,应该就是之前被俘的贼人所说的郭大贤,此人身高八尺,面色黝黑,留着一副乱蓬蓬的大胡子,身披着一套铁扎甲,骑着一匹大黑马,手中拎着一杆长戈,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威风。 此人深吸一口气,扭头喝令手下莫慌,而他则提马朝着李琛军前驰来,来到李琛军前之后,将手中长戈朝着李琛军中一指,大声喝道:“站住!来者何人?你们是何处官军?” 李琛微微一提马缰,手提着他的大枪,缓缓朝前越过阵列,来到两军阵前,对这个敌将朗声说道:“吾乃赵国兵曹掾李琛李舒琼!特奉朝廷之令,前来讨贼! 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此人一听脸皮一紧,李琛的大名他已经听闻过了,之前他听闻赵国出了一员猛将,连败赵国境内的黄巾军,连斩数名县里的上师,还将赵国渠帅于涉杀得大败。 后来前些时候听闻大贤良师调集曲梁、梁期、武安三地的黄巾军,集结大批黄巾部众进攻邯郸,但是就在前几日他们得到消息,他们三路黄巾军的主将,全部被现任赵国兵曹掾李琛所杀,三路兵马两路全军覆没,只有部分梁期县的黄巾部众逃回了梁期,连原来赵国的渠帅于涉也被李琛所杀。 这个消息令邺城周围的黄巾军大为震惊,方知赵国出的这个李琛,居然如此悍勇无匹,于是都打消了入寇赵国的念头。 不过他们也有人向人公将军张梁进言,请张梁率领他们数万大军,放弃围攻邺城,转而向北攻打邯郸,一是可为被杀的朱宝、张成、方明还有于涉等道友报仇,二是可以避开来势汹汹的朝廷派来的卢植所率的官兵,避免正迎其锋。 但是张梁却断然拒绝了这些人的提议,还将这些人怒斥了一番,立志要在邺城之外,跟卢植所率的朝廷大军一决高下。 郭大贤作为一个小帅,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但是没成想这才没几天,他在邺城下垣乡这个穷乡僻壤,居然会撞上李琛这个凶人,郭大贤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郭大贤也是一个太平道徒,同时还是一个相当狂热的太平道信众,极为崇拜张角,真心实意的将张角视作他们的大贤良师,认为此次太平道在大贤良师的引领之下,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故此虽然郭大贤心中惊惧,但是却还是强作镇定,对李琛叫到:“吾乃林虑人郭大贤是也!李琛,你好好的不在邯郸呆着,却为何率兵前来此地?” 李琛想了一下之后,似乎并未听说过郭大贤的名号,于是摇头道:“没听说过!谅你不过是个小贼而已!废话少说,我是官,你是贼,官军讨贼,理所应当! 现在我给你一个下马投降的机会,尔等如果想要活命,就速速投降,我可保不杀尔等!如若不然,你来看!我手中的这条大枪,它可不会饶你!” 郭大贤一听,背后顿时冷汗淋漓,人的名树的影,李琛既然能连败他们黄巾军这么多次,斩杀他们这么多头领,这本事肯定不小,自己跟他动手,还真是没有一点底气可言。 可是投降官兵这件事,他是不会考虑的,作为太平道忠实信众,他响应大贤良师的召唤,在林虑召集了这些信众起事,来到此地投军,又岂能因为惧怕李琛,而下马投降? 第五百一十三章 吾乃常山赵子龙 于是他把心一横,对李琛吼道:“尔等休想令我等投降于你!当今朝廷官府不仁不义,搞得天下民不聊生,我们大贤良师必将取而代之,这大汉已经不足为持,我看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倒不如现在速速投了我们大贤良师,凭着你的本事,定能成就一番大业,总比你当这个小小的赵国兵曹掾要强得多! 休要待得我们大贤良师攻入洛阳,将那荒淫的皇帝剁成肉酱之后,尔等才后悔莫及!到时候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李琛听着这个郭大贤的话,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厉声喝道:“够了!既然尔等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想要陪着那贼道张角送死,我便成全了你!纳命来!” 叫罢李琛就要催马上前,一枪挑了这郭大贤。 这时候身后飞出两匹马,一个是李复,一个是赵云,二人同时叫到:“大人!杀鸡焉用牛刀!末将愿意代劳!” 李琛于是只得勒住了马缰,想想也是,他乃是一军主将,每次上阵要是都让他一个人动不动就冲出去跟敌将单挑,还真是有点不像话,于是他看了一眼赵云和李复,点头道:“那就有劳子龙你了!” 李复一听很是泄气,嘟囔了一句,但是李琛也没听清这小子嘟囔啥,可能赵云听到了,笑着抱枪对李复拱了拱手。 然后赵云立即催马摇枪,便朝着郭大贤杀奔了过去。 李琛也是故意让赵云在自己手下面前亮亮相,让手下兵将们见识见识赵云的武力,要不然的话,自己如此厚待赵云,总会有人不服的,今后他肯定要重用赵云,如果不让赵云多立一些功劳的话,也不能服众,于是他这才让赵云出战,目的就是让赵云多刷刷经验值。 当赵云飞马朝着郭大贤冲去的时候,郭大贤见赵云来势凶猛,把手中的长戈朝着赵云一指,大吼道:“来将何人?” “常山赵子龙!”赵云厉声答道,但是却并未减速,直朝郭大贤挺枪杀去。 郭大贤见赵云来势凶猛,而且赵云高大雄壮,手中大枪寒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凡品,再加上赵云身上那一身精甲,更是把他衬托的威风凛凛,所以郭大贤顿时心中就有些犯憷,心情就紧张了起来。 郭大贤乃是农夫出身,多少会一些三脚猫的工夫,主要是自小就力气大,长得也高壮,所以才颇有点勇名,但是撞上赵云这个未来的天下名将,只能算他倒霉了。 只见两人的战马一交错的工夫,赵云长枪荡开郭大贤的长戈,只用了一枪,便将郭大贤挑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两军阵前。 郭大贤摔落地上之后,捂着胸口的大洞,嘴里大口喷着血,努力仰起头看了看赵云,嘟囔了一声,然后两眼一翻死于当场。 李琛军中兵将们顿时齐刷刷的响起了一声叫好之声,李复、姜远、费康、褚彪等人,也都无不暗挑大拇指叫了声好。 赵云这一枪干净利索,不给贼将半分反抗的机会,便将敌将一枪挑落下马,这武力真的并不弱于李琛,绝对比他们这帮人要强得多,所以不服不行,也难怪李琛这么器重赵云,一来邯郸,就赠给了赵云这么好一套精甲,比李琛自己所披的战甲都要精良,现在看来,赵云被李琛如此器重,是有道理的。 郭大贤一死,他那些缩成团瑟瑟发抖的部下们也都顿时吓坏了,不少人呼啦就跪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跟官兵死战的勇气。 最后只剩下了大约二百贼众,可能是郭大贤家乡带出来的太平道信众,也可能是太平道忠实信徒,这些人不肯放下武器投降,反而怒骂那些跪地乞降的同伙,然后呐喊一声,举起刀枪弓弩,疯狂的朝着李琛军中冲杀了过来,口中大叫着要为郭大贤报仇。 李琛看了看这些疯狂冲来的近二百贼众,微微叹息了一声,把手高高举起,然后种种一挥高声喝到:“放箭!” 军中弓弩手早已做好准备,只闻一片弓弦之声响起,数百支弩箭便朝着那些贼众飞去。 箭雨落在贼众人群之中,顿时扬起一片血雾,接着就看到一个个黄巾贼惨叫着中箭栽倒在地,一轮齐射就有近百贼人被射翻当场,可是剩下的那些贼众明显是不要命了,完全无视身边被射翻的那些同伴,依旧红着眼举着手中的兵器向着李琛的兵阵冲来。 弓弩手一共发射了三轮,当那些疯狂的贼众冲到他们近前的时候,仅剩下了二十余人,可是他们还是狠狠的撞在了李琛的兵阵之中。 百多杆长枪如同机梭一般朝前猛地一探,接着就迅速的收回,再看最后这二十余名郭大贤的手下,一个个身上喷着血,全部一头栽倒在了李琛的军前。 剩下的那些贼人看着冲出去的这些同伴,在官军面前连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屠杀一空,更是吓得肝胆俱裂,跪在地上是连连求饶。 很快官军推进过来,命他们抱着头鱼贯起身,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用绳子穿了起来,拖到了一旁,搜查了他们的身上,将他们身上暗藏的短刀之类的东西搜捡出来,还有他们身上暗藏的一些金钱也都给搜捡了出来。 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还试图挣扎,结果被拖出去一刀就砍下了他们的脑袋,剩下的也就彻彻底底的老实了下来。 李琛并不知道,今日他所杀的这个郭大贤,其实也算是史上留有名字之人,他曾经是历史上黑山军之中的一个头领,是张燕的一名部将,但是这次碰上了李琛,也就提前结束了他的生命。 李琛的兵将捉住了大约四百贼人,缴获了一批器甲,兵器多属于粗制滥造的东西,甲胄也不过只有区区二十多套,还多是皮甲。 另外他们在敌军营地之中,还缴获了一些粮食和为数不算少的财物,在废弃的庄子里,还找到了几十个年轻女子,皆为这些黄巾贼这段时间劫掠的女子,被他们留在营地里,供他们享乐用。 第五百一十四章 人公将军张梁 李琛暗叹一声,不变蝎子不蜇人,这些黄巾贼起事之前,其实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夫亦或是徒附甚至可能是某些大户人家的家奴,但是当他们起事之后,迅速的就开始堕落,干起了为人不齿之事。 于是李琛命这些被俘的贼众将那些死人都给埋掉,然后押着他们赶到了漳水岸边,观察了一番地形之后,下令在临河的一个高地上立营,命那些俘虏的贼众给他们干活。 被俘的贼人此时吓得要命,一个个干的非常卖力,等李博带着辅兵还有那武安县来投军的二三百义兵到的时候,营地已经初见雏形,辅兵接下来就省了不少力气。 李琛这么多兵马来到漳水岸边,虽然在军前撒开了骑兵和斥候,但是想要彻底隐藏住他们的行踪,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晚李琛军抵达漳水的消息,就被传到了邺城外的黄巾军大营之中,在黄巾军大帐之中上首居中而坐的一个人,身穿陈旧的道袍,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下颌留着一副长髯,微微有些花白,人也显得有些苍老,但是却有着一种仙风道骨的样子。 而帐中两侧则分坐着二十多名服饰各异的黄巾军的头目,其中不乏一些看起来非常精壮威武之人。 当听罢了探报所说的消息之后,上首居中而坐的那个道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睁开眼睛,对下面坐着的众人问道:“诸君有何见解?” 这时候几个头领立即面带怒色的腾身站起来,大声说道:“将军!李贼乃是官府的一条恶犬!近期连杀我们太平道数位头领,还杀了大批我们的道众!岂能轻易放过他? 如果他躲在邯郸不出来的话,还则罢了,现如今他居然敢领兵来到邺城,我等岂能容他过漳水和卢植大军汇合! 将军,事不宜迟,当速速起兵,赶往下垣乡,将其围歼在漳水北岸,绝不能放其渡过漳水,否则的话,卢植那个老匹夫便会如虎添翼!” 而被众人称之为将军的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张角的弟弟张梁,太平道起事之后,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则自号地公将军,而张梁则自号人公将军。 张角三兄弟都信奉黄老道,张角便创立了太平道,提出了致太平的思想,接着在黄老学说基础上,创制了太平道的教义,兄弟三人便开始四处布道,广收道徒,利用吞符治病的方式,迅速的传播开来,招收了大批的门徒,协助他们四处布道,短短十年不到,太平道就遍布大汉各州,拥有了数十万信众。 所以张角和张梁二人,作为张角的弟弟,在太平道之中地位也非常崇高,在信众的心目中,仅次于大贤良师张角。 这次听闻朝廷委任卢植为北中郎将,着令卢植率领北军五校以及一批招募的兵马,要北上讨伐他们黄巾军,张角便把张梁派到了魏郡,让张梁亲自坐镇魏郡,召集魏郡周边的黄巾军,在邺城挡住卢植的官军,与之在邺城一决高下,争取将卢植所率的朝廷大军歼灭在邺城。 所以现如今云集在邺城的各路黄巾军,皆听从张梁的指挥。 其中站起来请求张梁发兵进讨李琛的这些人,皆为此次聚集在邺城的各路黄巾军之中比较好战之人。 张梁想了想之后,轻咳一声,点点头道:“此言有理,这个李贼确实杀害了我们众多信众,确实不能轻饶于他! 眼下他已经兵抵下垣乡漳水岸边,我估计他明早可能便会渡过漳水,前去南岸和卢植汇合!故此如若我等想要将其拿下,就务必要连夜发兵前往,将其拖在河边,令其不能渡河! 但不知诸位将军,谁愿意领兵前往,将李琛人头斩下,以祭奠那些战死的英灵?” 张梁对李琛也是极其痛恨的,因为前段时间派朱宝、张成、方明三人攻打邯郸,就是他奉了兄长张角之命安排的,但是结果却是三人全部被李琛所杀,连赵国小渠帅于涉也死在了李琛手中。 另外朱宝、张成三人所率的过万黄巾部众,最终逃离邯郸的不过区区数千人之多,近万人马都折在了邯郸境内,不是被李琛领兵所杀,便是被李琛率军俘获,据说现在那些被俘的黄巾部众,正在被迫在邯郸为官府屯田。 整个冀州截至目前来说,他们黄巾军都发展十分顺利,攻城略地攻克了各种城池数十座之多,各地官军都被他们打的龟缩在城中不敢露头,可是唯独赵国出了个李琛,在赵国境内,把他们黄巾军给打的苦不堪言,狼狈不堪。 所以张梁现如今对李琛也十分痛恨,当听闻李琛领兵来了邺城,现在抵达了下垣乡漳水岸边。 这不用想,李琛肯定是奉了卢植之命,前去卢植帐下听用,所以当众人纷纷叫嚷着要杀了李琛的时候,张梁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询问谁愿意提兵前往,拿回李琛的人头。 但是当张梁问及谁愿意去的时候,刚才蹦的欢的这帮人,立即就哑火了,不少人当即就坐回到了他们的位置上去,没敢应声。 开什么玩笑,李琛是谁?这家伙可是个猛人,号称赵国恶虎,敢于单枪匹马就杀入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的猛人,其麾下还有一支能征善战的精兵,在邯郸城下,把朱宝和张成近万兵马杀的大败,接着就追着张成和朱宝,把他们二人给砍了。 现在张梁问他们谁愿意去把李琛的人头取回来,你当是去摘桃子,把李琛脑袋拧下来提溜回来就行了? 这家伙太过凶悍,凭着他们自己去,别说砍李琛的脑袋了,自己的脑袋会不会被李琛给砍了去都不一定。 所以张梁一问,不少人就顿时不出声了,扭头就坐了回去。 剩下了三个人,扭头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怒色,其中一个身材高达八尺开外的壮汉怒道:“上师,在下愿意提兵前往,砍下李贼的人头带回来见您!” 第五百一十五章 贼军来袭 张梁一看,此人乃是麾下的渠帅左髭丈八,此人身高力大,善使一条蛇矛,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确实是一个悍将,之前跟官军发生的几次交战之中,此人都一马当先冲杀在前,官兵根本无人可挡,被他手持蛇矛杀的人仰马翻。 左髭丈八虽然个人武力超凡,但是这还是其次,他麾下还有一批非常忠诚的太平道信众,这些信众都十分狂热,跟着丈八上阵的时候,从来都无人退缩,死战不退,很是悍勇。 所以左髭丈八绝对是张梁帐下目前最为器重的大将,接下来他和卢植决战,主要就仰仗左髭丈八来压阵了。 故此他摇头道:“杀鸡焉用牛刀!你乃是本座麾下的主将,岂能擅动?对付李贼,还是派他人去便是了!” 左髭丈八听罢之后,只能退到一旁,这时候又有两人站出来,大声说道:“上师,渠帅身为那你坐下主将,不宜轻往,那么就让我等率兵前去,斩下李贼的人头好了!” 张梁一看,这二人一个身材中等,但是却十分强壮,另一个身材高大,稍微显瘦一些,但是身高臂长,都很是精悍。 身材中等健壮之人,名叫于毒,而身高臂长的那人名叫黄龙,都是一路黄巾军的首领。 “于涉乃是我之族兄,当年便是他令我信道!早年族兄被大贤良师派往赵国布道,我留在了家中,本想此次能见到族兄,但是却在前些日子听闻族兄为李贼所害! 此次李贼敢来邺城,我定要杀他,为族兄报仇雪恨!还望上师恩准!”那于毒面带悲愤之色,拜倒在地,对张梁言辞恳切的请战道。 张梁一听,原来这于毒居然是于涉的族弟,难怪他如此积极请战,要去杀了李琛,换谁估计都憋着这口气,想要报仇呢!而且这个于毒实力还不错,虽然他是在朝歌起事,并不是渠帅,但是这段时间麾下却聚拢了部众两千余人,几乎赶上一个小方的实力了。 至于那个黄龙,也是一个小方的渠帅,麾下拥有部众将近四千余人,他们两股加在一起兵力达到接近七千余人,张梁觉得这样的实力应该是足够对付李琛了。 于是他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命于毒和黄龙连夜率部赶往下垣乡,将李琛堵在漳水岸边,不得令其渡河逃到南岸去。 由于黄龙乃是一个小方的渠帅,于是张梁便令于毒听命于黄龙,命他们通力合作,将李琛斩杀在漳水岸边。 二人得令之后,立即下去就开始忙活了起来,连夜将他们睡下的部众都给叫起来,点起火把,收拾了东西,连夜朝着下垣乡方向奔去。 黄巾军大营距离下垣乡约有三十多里,七千余黄巾贼举着火把,兵分两路向着下垣乡进发,黑夜之中,如同两条火龙一般壮观。 临近天亮之前,他们终于来到了下垣乡,此时李琛已经接到了哨探的报告,在营地之中击鼓升帐,叫起来了所有兵将开始备战。 一匹匹斥候骑着马奔入营中,将贼军的情况传回到李琛耳中,当听闻两路贼军兵力相加多大七千人以上的时候,军中诸将都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只有李琛和赵云还有李复等人脸色如常,而李复反倒搓着手嘿嘿笑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家伙是个贼大胆,而且跟着李琛这两年来,就没见李琛打过败仗,所以已经形成了一种盲目的自信,只怕没仗打,却从来不管来了多少贼人。 而李琛则冷笑一声说道:“黄巾贼确实看得起我李某,居然一次就派来了这么多贼人,而且连夜就杀奔过来,看来贼酋是不想让我等轻易渡过漳水跟卢公汇合呀!” 至于赵云则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侍立于李琛身后,眼下他还没有正式的军职,故此他也不多言,在他看来,既然从军了,那么遇上战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是没有什么用的,这份沉稳却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王雄出列对李琛说道:“主公!贼军势大,末将愿率领骑兵先挫其锐气,拖住贼军,令主力先行渡河!” 李琛想了想之后道:“勇气可嘉!但是你们骑兵兵力太少,尚不足以牵制住这么多贼兵!既然他们来势汹汹,那么我们不妨就在这里对其迎头痛击好了!” 姜远听了之后,出列说道:“我们扎营于岸边,如果贼军来攻,我们岂不成了背水之战了?” “背水一战又有何妨,虽然贼军兵力多过我们,但是我们却占据着地利,背靠漳水则不用担心会腹背受敌! 贼军虽然势众,但是我等与其交手也已经不止一次了,贼军可战之士并不多,我等又有何可惧?”李琛摇头一脸轻松的说道。 要说李琛一点都不紧张,其实也是胡说,这次贼军连夜派出这么多兵力赶来对付他,也是有些出乎他的所料的。 这时代夜间行军,是高难度的行动,他本以为邺城方向的黄巾贼,即便是听闻他的消息,也应该来不及赶来堵住他渡河。 但是这次黄巾贼的举动却超出了他的预料,居然派出这么多兵力连夜扑来,这一夜之间,贼军就夜行了近四十里远,可见黄巾贼对他算是恨透了,大有不惜代价,誓要把他斩杀在漳水岸边的架势。 黄巾贼这一次的行动,可以说是出乎了李琛的预料,也多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他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留在这里,击败这两支黄巾军!二是立即抛弃辎重,放弃营寨,现在就抢渡漳水,逃到漳水对岸去。 但是李琛毫不犹豫的就把第二个选择给否定了,因为此次是他第一次见卢植,也是他真正在这个世上亮相,如果他抛弃辎重逃到漳水对岸,虽然安全稳当一些,可是到了对岸,见了卢植,也会被卢植所轻视。 他带着这些人投到卢植帐下听令,结果狼狈不堪的连辎重都抛弃掉,逃到卢植军前的话,肯定不但被卢植所轻,也会成为其他军将眼中的笑话,这样的亮相实在是太难看了,所以李琛完全不会考虑这个时候渡河逃走。 那么接下来就只有留在这里,跟这些黄巾贼大战一场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迎头痛击 众人看李琛并没有显现出紧张的样子,于是也都安定了下来,李琛扭头对赵云问道:“子龙!依你看来,我军现如今应该如何行事?” 赵云听到李琛点他的名字,向他问计,于是立即出列对李琛拱手施礼道:“回禀大人,以末将看,贼军此次连夜扑来,很显然想要一举将我军围歼在漳水岸边! 但是贼军却犯了一个大忌,那就是他们得知消息之后,肯定是仓促行事,一夜行军四十里,等他们抵达此地的时候,恐怕也早已是人困马乏了! 虽然贼军兵力远多于我军,但是我军却是经过了一夜休息,现如今兵强马壮,以逸待劳,故此大可带到贼军到来,立足未稳之时,迎头痛击,应该能获得大胜!” 众人听罢之后,都不由得看了赵云一眼,心道这个赵云胆子还真是够大的,不但不打算立即渡河到漳水南岸,反倒鼓动李琛迎头痛击贼军,真是勇气可嘉呀! 李琛听罢之后,立即大声笑了起来,抚掌说道:“英雄所见略同!这次我和子龙你又不谋而合了! 子龙所言极是,贼军急于将我等拦在漳水北岸,故此连夜兴兵赶来试图拖住我军,但是他们却忘了,他们大军疾行一夜下来,即便是赶到这里,也早已是人困马乏、疲不能兴了! 这样一支衰兵,又有何惧?传我将令,命军中战兵立即饱餐战饭,辰时列队出战! 李博,率领辅兵留守营中,将俘虏全部绑缚起来,严加看管,不得出任何纰漏,如果营盘有失,你们二人便提首来见! 现在你们去速速催促饭食,立即开饭!不得有误!” 李博自从跟着李琛之后,起初只是作为李琛的亲兵留在李琛身边做事,但是这两年来,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李琛的教导之下,不管是武力还是兵略方面,都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现如今已经被李琛提拔为了曲长。 不过他因为战阵经验还不足,而且武力也一般般,加之又是族兄,李琛便多让他负责率领辅兵。 冯义和李博领命连忙退下,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这些人早已了解了李琛的脾气,只要李琛决心一下,那么就不容动摇,这一仗看来是必打无疑了,那么既然要打,那就不用多想其它事情了,众将收敛心思,都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赵云、王雄听令!”李琛接着大声叫到。 赵云和王雄连忙拱手道:“末将在!” “我命你们二人,在吃过饭之后,立即提骑兵先击右路过来的贼军,牵制住他们,为我争取时间,不得令两路贼军会师!你们可能做到?”李琛对赵云和王雄下令道。 赵云和王雄一听,立即都大声应道:“喏!” 李琛把手一挥说道:“其余人等,则随我迎击左路来的贼军!现在都下去准备!辰时出发!” 帐中诸将立即都躬身大声叫到:“喏!” 营中立即就热闹了起来,提前起床开始做饭的伙夫,将一桶桶饭菜送到了各部之中,还有一筐筐的碗筷,也都被抬到了各部之中。 当兵的都已经知道,今天要有一场大战,下一顿饭啥时候吃,能不能吃得上都不一定,所以立即都抓了饭碗,满满的装了饭,席地大嚼了起来。 而那些昨日俘虏的贼众,则立即被冯义和李博全部绑了起来,派人看押在了营地一角,其余辅兵,则接防了营盘。 辰时一到,军中鼓号声响起,赵云和王雄最先点齐了骑兵,在检查过战马和他们的衣甲兵器之后,翻身上马,立即便策马冲出了大营,朝着正东方向驰去。 而李琛则披挂整齐之后,也点齐了步军,在鼓号声中,隆隆踏出了大营,向着东北方向疾行而去。 这个时候黄龙带着他的部众,已经抵达了下垣乡,距离李琛大营只剩下了数里的距离,黄龙终于下令停止前进,麾下的那些黄巾部众,听到了命令之后,顿时就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 不到一夜的时间,黄龙率领这些手下的部众,足足赶了将近四十里路,说起来不算很远,但是这对于他们这些黄巾军部众来说,却并不容易,好多人都有雀蒙眼的毛病,到了晚上之后根本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见,即便是点了火把,眼前依旧还是花的,啥也看不清。 可是黄龙却带着他们强行赶到这里,这一路上不少人都因为看不清脚下,不时的摔倒,让很多黄巾部众叫苦连天,等跑到下垣乡的时候,将近四千人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了三千左右,起码有八九百人在半路上掉了队。 而且他们昨晚是睡下不久被叫起来的,近期因为军中粮食不足,虽然还是一天两顿,但是已经不能像最初那样,放开肚皮随便吃了,大多数人这段日子根本吃不饱,加之这些天没有战事,基本上是一天两顿喝稀的,即便是吃饱也是水饱,很快就会又饿了。 这一晚上没睡,又跑了快四十里路,等到了下垣乡,看着天已经凉了,终于能看清路了,但是却也都又累又饿,当黄龙下令停止前进,就地休息之后,三千黄巾贼顿时就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黄龙自己也累得够呛,虽然他有马,但是没有马镫的情况下,长途骑马也不好受,所以他一路上大部分时间也是徒步行军,累了上马休息一阵子,到了这儿同样也感觉很是有些疲惫了。 问了一下向导,说这里距离漳水岸边已经不远,李琛的兵营应该就在前面几里处,于是黄龙一边派人再去前面打探情况,一边下令埋锅造饭,先让自己手下饱餐一顿战饭,之后便向李琛发动进攻。 但是有一点他很有点疑惑,那就是之前他已经派出了几拨探子,来下垣乡打探李琛军的情况,但是派出去的人却一直没有向他回报,一拨拨派出去之后,都石沉大海,这让他颇有些疑惑。 第五百一十七章 当头一棒 黄龙于是便带着几个亲信,爬到了旁边一个丘地上,驻足向着漳水方向望去,当他爬上丘地朝前望去的时候,他和他手下突然间都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惊惧之色。 因为他们同时看到丘地下面并不算远的路上,出现了一支兵马,远远的就能看到这支兵马队伍之中打着一面李字大旗,正在向着他们这边快速的跑步行来。 而几个他刚刚派出去的探子,这时候正在亡命一般的朝回跑,但是他们背后却追着几个骑卒,呼啸着追上他们,亦或是用弓弩将他的探子射下坐骑,亦或是直接追上,用刀枪将他手下的探子给斩于马下。 这些敌军骑卒,各个都骑术异常精湛,下手狠辣,他派出去的几个探子,在这些敌人骑卒手中,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便被纷纷斩落下马。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啥之前派出的几拨探马都没回来了,那些探马肯定都遇上了敌军,被人家给收拾掉了。 黄龙在几个亲随的保护之下,亡命般的从丘地上冲下来,一路上一行人狂叫不止:“速速起来列阵!敌军来袭!速速列阵迎敌!” 而这个时候三千余名黄巾贼,还都东倒西歪躺在路边的地上,最要命的是他们刚才停下来的时候,并未聚集起来,整个队伍稀稀拉拉的沿着这条乡道,散布在二三里长的路边。 当前面的人听到黄龙等人的叫声,看到黄龙等人慌张失措的从丘地上狂奔下来的时候,下面的那些黄巾贼还处于稀里糊涂状态。 等他们听清了黄龙等人在叫什么的时候,顿时就一片大乱,纷纷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一些小帅的吼声中,慌忙朝着一起聚拢,而后面的黄巾贼还都在地上躺着,尚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突然间骚动了起来。 等消息向后传,传到后面的时候,那些躺在地上的黄巾贼们,才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在各小帅的命令之下,开始慌忙聚拢。 可是他们的队伍拉了这么长,黄龙慌张之下命令他们列阵迎敌,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这么多人,拉这么长,哪儿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集结起来列阵的?所以一时间乱的不成样子。 更何况他们所处的位置,两边都是丘地,地形也不利于他们列阵,黄龙又在前面,没有居中调度,这些黄巾贼有没有接受过统一的操练,各小帅们,能力又都良莠不齐,所以根本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就结成阵型。 可是李琛却不给他们留出来结阵的时间,他率领着麾下的兵将,以李复为首,带着二百披甲之士,一路狂奔就绕过了一片丘地,出现在了慌乱中的黄巾贼面前。 当看到那些黄巾贼正在慌乱不堪的朝一起聚拢,连阵型都没有排布成,李复哈哈狂笑了几声,也不驻足等待李琛率领主力赶上来,直接就一马当先徒步率领着二百甲士,挥舞着手中的双瓜,朝着黄龙的贼军杀了过去。 黄龙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他的军中,在手下的保护下,翻身上马,拎起了他的长枪,正在厉声呼喝着,命令他的部下们赶紧列阵,可是李复就已经带着二百甲士呼啸着杀了过来。 黄龙头都是晕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来攻打李琛的,这才刚到地方,李琛却先迎头就杀了过来。 而且选的这个时机,也太准了,正好是他带着手下跑的精疲力竭的时候,不等他们喘口气,填吧一下肚子,就迎头杀了过来。 难怪这李琛有着恶虎的名号,这厮确实太狠了,完全不按照套路来,连个照面都不打,连给他列阵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毫不讲理的杀了过来。 黄龙看李复率领着二百如狼似虎的甲士,直朝着他冲杀过来,心中一阵恶寒,这二百官兵,全部都是披甲之士,而且都是精壮之士,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精兵。 而他头前的这些部下,披甲之士几乎没有,而且是还处于混乱之中,当看到官兵这些甲士凶悍扑过来的时候,虽然他们零星射出了一些箭支,但是却根本无法起到阻拦敌人的目的。 李复就这么抡着一双铁瓜锤,带着二百甲士,咣的一下就撞入到了黄龙所部的前军之中。 这些黄巾贼可以说是毫无防备之下,遭到如此突袭,连一丝招架之功都没有,在李复和这二百甲士的猛击之下,顿时就被杀的人仰马翻,并且迅速的崩溃,朝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黄龙也不敢正迎其锋,在一帮亲信的保护之下,立即向后面的中军跑。 而这个时候中军位置的贼兵,也没有来得及结好兵阵,这个时候同样也处于慌乱之中。 李复虽然莽撞,但是不代表他傻,他在乱军之中,发现了向着后面跑的黄龙一群人,而且李琛让他带兵杀过来的时候告诉过他,不要恋战,兵贵神速,一直朝前冲杀,直至攻不动为止。 所以李复谨遵李琛的吩咐,在一阵猛冲打散了黄龙所部的前军之后,根本就不管那些四散奔逃的贼人,马上就领着这些甲士,继续发足狂奔,朝着黄龙的中军杀去。 黄龙逃入中军之后,试图归拢部下,再次结阵阻挡李复这群官兵,可是他这边最基本的阵列还没有彻底列好,李复就如狼似虎的带着二百甲士,又杀到了他们面前,第二次狠狠的撞入到了黄龙的中军阵中。 甲士面对着未着甲的轻装步兵,优势完全是碾压式的,头前的甲士,皆手持长枪,遇贼便狠狠的扎过去,完全无视自己的生死,几乎就是搏命一般的杀法,他们身上披有铁甲,可以有效的挡住敌人的刀枪,可是敌人身上没有甲胄保护,只要被他们的长枪扎住,那就是立即被捅的透心凉。 而李复更是哇哇直叫,两柄铁瓜锤上下翻飞,一马当先就闯入到了敌军阵中,敌人的刀枪碰上他的铁瓜锤,不是当场被打断,就是被嗖的一下打飞出去,而他的铁瓜锤,只要沾住敌人的身体,那就是非死即伤,不管敌人穿没穿甲胄,挨上一下结果都完全一样,穿不穿甲胄都一个样。 第五百一十八章 子龙显威 那些黄巾贼,这个时候本来就累的手软脚软,跑的快断了气了,而且还饿的眼花,被李复率军这么一阵狂攻猛打,被杀的是人仰马翻,节节败退。 黄龙根本不敢上前阻挡,一个劲儿的向后退的同时,命令身边的部下上去阻挡李复这帮悍兵。 但是慌乱之中,加上体力正处于虚弱状态的这些黄巾贼,哪儿挡得住李复他们这样的猛击,上去一批死一批,被杀的是血肉横飞。 可怜黄龙直到这个时候,中军还没有完全聚集起来,被李复这一通猛冲猛打,迅速的也开始崩溃。 更可怕的是李琛这个时候,率领着主力也已经追了上来,李琛命郑焕两名部将,各领一支轻装步兵,向两侧丘地上展开,从高处压制住正在四散奔逃的贼军,然后他亲率主力,以他的亲兵居前,二百甲士分布左右,三百弓弩手则跟在他的背后,沿着乡道,向前平推了过去。 途中被打散的黄巾贼,哪儿架得住李琛这样的进攻,更是被杀的抱头鼠窜,就这么李琛引兵,一路攻杀,黄龙则只能节节败退,仅仅是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黄龙这三千部众,就被李琛率军从头杀到了尾,全军崩溃,逃得是漫山遍野都是。 而黄龙见势不妙,心知今天再无任何胜算可言,也肯定是坚持不到于毒赶来救援他了,看到李琛和他的部下如此凶悍,于是只能洒泪而逃。 李琛引兵击溃了黄龙所部之后,却没有来得及追杀黄龙,让黄龙带着几百残兵败将,落荒而去,李琛只能暗叹一声,下令放弃追击,全军掉头过来,简单打扫一下战场,收拾了一下可用的器甲,便迅速的撤回到了岸边的营中。 而那些逃散的黄巾贼,哪儿还敢在下垣乡盘桓逗留,当逃到了看不到官军的地方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顾不上又累又饿,便纷纷掉头向着邺城方向逃了回去。 再说于毒这一路黄巾军,于毒今天可是抱着要为于涉报仇雪恨的决心来的,一路上不断的催促着麾下的部众,一夜几乎没有休息,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了下垣乡境内。 他的情况和黄龙那边的情况相仿,到了下垣乡地界上之后,于毒也下令让部下们停下来喘息一下,稍作休息恢复一下体力之后,便去跟黄龙合兵一处,向李琛军发动进攻。 可是他这边也是刚刚驻足下来,两千黄巾贼刚刚坐下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喘口气,就听到前方几个探马疯了一般的打马狂奔了回来。 一来到他们军前,就狂叫道:“敌袭!官军骑兵来了!速做准备!” 于毒此次从邺城方向前来,之所以未和黄龙同路,是因为邺城到下垣乡这条乡道很是狭窄,一下子六七千人挤在这条乡道上,会把这条乡道堵得水泄不通,再加上是夜间行军,肯定会混乱不堪,弄不好天亮的时候赶不到下垣乡。 于是出发之前,于毒和黄龙商议了一下,于毒沿着漳水北岸向下垣乡进兵,而黄龙则率领他本部人马,走邺城到下垣的乡道。 于是于毒这才和黄龙分头行动,先绕过邺城之后,沿着漳水向着下垣乡赶来。 当听闻敌军骑兵来了,于毒也吓了一大跳,连忙蹦起来下令结阵迎敌。 但是同样于毒所部这个时候未曾料到会遭到敌袭,此时队列拉的很散,一时间根本就来不及集结起来列阵迎敌。 赵云和王雄就已经带着骑兵杀了过来,将近二百骑兵,如狼似虎的像一柄尖刀一般,以赵云为首,便杀入到了于毒的部众之中。 赵云乃是何人,那可是历史上曾经相传长坂坡之战之中,曾经单人独骑在曹操万马军中杀了七进七出,救回幼主阿斗的猛人,虽然这其中肯定有不少杜撰,但是历史上赵云也确确实实在长坂坡之战中,从曹军乱军之中,救回了幼主阿斗和甘夫人。 所以说赵云一身是胆,并不算夸张,无论是胆量还是武力,赵云都绝对是一时之选,绝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今日他名义上是配合王雄率领骑兵前来阻扰于毒这部黄巾贼,但是实际上李琛就是让赵云率兵来的,这一点王雄也清楚,见识过赵云的武力之后,王雄自愧不如,而且也看得出李琛非常倚重这位赵云赵子龙,所以王雄也不争权,主动以赵云为主将,带着骑兵听命于赵云的吩咐。 赵云则立功心切,一经看到贼军之后,便立即大喝一声,挺枪催马就朝着于毒这部黄巾贼杀了过去。 这次有了新式的马鞍和马镫之后,赵云在马背上更是如鱼得水一般,战斗力飙升了一倍不止,一条大枪在双腿控马奔驰之中,舞的是上下翻飞,出枪如电,令人眼花缭乱。 于毒远远的看到李琛军中居然有如此悍勇的猛将,将赵云误认成了李琛,以为是李琛亲自率领骑兵来袭,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顾不上继续整队,立即把身边最为精悍的一群部下给压了上去,命他们去取赵云的性命,起码先阻挡赵云一阵,为他结阵争取时间。 跟着于毒的这百多名部下,都是于毒这段时间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为精悍敢战之士,受命之后,哇呀呀纷纷怪叫着不顾生死的便朝着赵云扑来,试图围杀掉赵云。 但是赵云一条大枪使开之后,前后左右几乎无人可以近身,扑上来的那些黄巾贼,无不被他纷纷一枪挑飞。 王雄看到一群凶悍的贼兵试图围攻赵云,生怕赵云陷入阵中,于是立即拍马率军杀来,帮着赵云一通猛杀,于毒派过来的这百余名亲随迅速的便被赵云和王雄等人杀了个尸横遍地。 不过这些人不顾生死的猛扑,也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他们为于毒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让于毒召集起来了数百贼兵,聚拢到了一起,暂时阻住了赵云和王雄的猛击。 第五百一十九章 绊脚石 而赵云奉了李琛之命,不跟于毒硬拼,因为李琛告诉过他,目前自己麾下的这支精骑的重要性,眼下他还消耗不起,毕竟组建起一支精锐骑兵,比起拉起来一支精锐步兵,要难上十倍,不但要投入大量的财力,而且还需要精选出善骑之士,每一个骑兵,都对他现在十分重要。 故此李琛告诉赵云,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牵制袭扰于毒所部为主,而不是硬拼硬打,所以赵云没有一意孤行,看到一时间拿不下于毒这一群贼军,便立即率领骑兵绕过他们,继续袭杀那些散乱的贼兵。 于毒看着这员敌将,如同一条蛟龙一般,在他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惊得于毒心惊肉跳。 于毒也是自幼便喜欢舞枪弄棒之人,少年之时便跟随乡里的一个武技高强之人习武,故此也练出了一身的好武艺,比起他族兄于涉可强的太多了。 所以于毒在乡里自少年起,就颇有声望,现在成年之后,也是喜欢行侠仗义,在乡里贫民之中,享有很高的声望。 今年他在听闻大贤良师号召各地太平道众起事之后,便立即在朝歌当地揭竿而起,迅速的利用他的声望就拉起了一支队伍,并且一路上四处征杀,队伍迅速的得以壮大起来。 所以于毒自身也是武力不俗之人,但是今日在看罢了赵云的勇悍之后,于毒对赵云的武技只能是自叹不如。 他更加认定,赵云便是李琛,因为传言中李琛善使一条大枪,善骑而且凶悍无匹,万马军中也敢独来独往,能在乱军之中,取敌军上将首级。 而今日观罢赵云的表现之后,他便认定赵云便是李琛,恨得他咬牙切齿,催动聚集起来的部下,试图追上去将赵云围杀掉,为他的族兄于涉报仇。 可是于毒麾下皆为步卒,赵云和王雄率领的都是骑兵,他们根本不跟于毒硬碰硬,在于毒军中左突右闯,专挑于毒那些零散的部下下手,将于毒的部众搅的是凌乱不堪,令于毒始终无法将部众集结起来。 而且赵云太过强悍,所过之处无人可挡,很快就把于毒的部下们给杀的心惊胆战,起初还有人敢于聚集起来抵抗,但是后来一见到赵云朝他们冲来,那些于毒的部下们顿时就惊呼大叫,哄堂大散,开始四散奔逃。 就这么赵云和王雄率领着区区二百左右的骑兵,愣是把于毒两千余部众给杀的七零八落,把于毒气的是目呲欲裂,在军中是哇哇大叫,不断吼叫着命令麾下的弓弩手,向着远处的赵云放箭,试图射杀赵云。 双方足足纠缠了快一个时辰,赵云察觉到王雄麾下的这些骑兵,已经开始出现了疲惫的迹象,如此高强度的冲杀,即便是骑着马的骑兵不累,这些战马也都累了。 看着于毒这支黄巾贼,此时已经被他们杀的七零八落,但是想要将其彻底歼灭,还力有不逮,于是赵云也不贪功,呼啸一声,便招呼了王雄,率领着骑兵脱离了战场,冲到了河边稍远一些的土岗上,驻马开始休息,远远的盯着于毒所部的动向,令于毒不敢再朝李琛的兵营靠近。 于毒看着自己被打的七零八落的部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李琛(实际是赵云)仅仅只率领了区区二百骑兵,居然就把他杀的这么惨,他心知今日恐怕是报不了仇了。 于毒也是个聪明人,见势不妙便当机立断,不敢再留在此地,当即下令撤回邺城黄巾军大营。 就这么赵云和王雄,愣是凭着二百精骑,便生生把于毒所部给击退回了邺城,这一仗下来,赵云和王雄带着骑兵,足足杀伤了数百于毒的部下,并且打散了不少于毒的部众,最终于毒只带回去了不足一半的部众,跟黄龙一起铩羽而归。 等李琛击溃黄龙所部之后,刚回到营中,就见骑兵快马飞报,告知李琛赵云和王雄,已经将另一路于毒所率的黄巾贼也击退了,现在正在衔尾追击败退的于毒所部,命他回来向李琛报捷。 李琛仰天大笑了起来,抚掌说道:“子龙果真乃是一员悍将!” 其实这个于毒也不是个简单的人,此人和那个已经授首的郭大贤一样,都是历史上留过名的人,也是曾经历史上黑山军之中的一员重要将领,只是现在还名声不彰罢了。 但是李琛却成了于毒通往成功道路上的一个绊脚石,把他给绊了个大马趴,不过这厮也败的不冤,能败在赵云赵子龙手中,他也应该与有荣焉。 李琛命那个骑兵回去追上赵云和王雄,传他将领,让赵云和王雄无需逼迫过甚,由他去吧,命他们见好就收回来渡河。 遣走这个骑兵之后,李琛当即下令,全军准备渡河,今天一早,其实他已经安排了一些会水的手下,沿着漳河探查河水的深度以及河水的流速还有河底淤泥的情况,刚才他回来的时候,派去寻找渡河点的人员已经回来,向他禀报,说在他们军营上游大概五里左右,有一段河面比较开阔,水流平缓,而且水也不是很深,最深处只没过腰部,河床底部多是大沙碎石,没有很多淤泥,人马不易陷入淤泥之中,完全可以涉水渡河。 于是李琛便传令下去,准备全军渡河到漳水南岸,赶往卢植大营报到。 辅兵押着昨天和今天俘虏的那些六七百黄巾贼,立即开始拔营起寨,将昨天立起的营寨拆除,将兵帐装上牛车,掩埋掉营中的茅厕,把篝火熄灭,连火塘一起销毁埋掉,以防贼军根据他们遗留的火塘,精确判断出他们的兵力。 随后李琛便率军沿着漳水向上游行去,来到了部下选好的渡河地点,又派人下水探查了一下河水和河床底部的情况,确定这里可供涉水渡河之后,先派出斥候到对岸散开探查对岸是否有敌情,以防在他们渡河之际,遭到对岸埋伏的敌军袭击。 第五百二十章 不近情理的将令 像这样率军在野外行军作战,为将者必须要小心翼翼,把各种危险因素提前都要考虑清楚,甚至于上游的情况也要派人提前查探清楚,并且留下人员盯守,以防部队正在渡河期间,突然间有洪水下来。 古代很多战争之中,不少名将最终失败折戟沉沙,往往都是因为一点点疏忽大意造成的,所以李琛表面上看在军中往往大大咧咧,但是实际上却把事情往往都考虑的十分周全。 当费康在对岸探查过后,临近午时也就是大概后世上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对岸传回消息说对岸方圆五里之内没有发现敌人的行踪之后,李琛便下令开始渡河。 但是就在第一批甲士准备下水渡河的时候,对岸却突然间冲来了几匹战马,来到河边之后,立即在对岸挥手,大喊大叫,似乎在阻止部队渡河。 李琛在河堤上看到对岸这几个人之后,发现是他昨天派往对岸去卢植营中通报消息的冯义回来了,似乎是在阻止他渡河,于是便下令暂时停止渡河,让冯义过来答话。 冯义带着几个骑卒涉水过来之后,迅速下马来到了李琛面前,李琛这才发现跟着冯义回来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不高,但是却看起来很精明,见到李琛之后,也未对李琛施礼,而是对李琛简单的拱了拱手,同时脸上略带惊诧的神色,上下打量着李琛。 “在下乃卢公帐下参军,蒋成蒋子茂!卢公听闻李掾率军前来,甚是欣喜,特遣在下来迎接李掾以及贵部!另外代卢公给李掾传下一份手令!” 当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琛之后,此人才收起了脸上惊讶的表情,开口向李琛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份手令,将其递给了李琛。 李琛一听这个蒋成乃是卢植帐下的参军,也就是参军事,不敢对其怠慢,别看参军并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军职,但是却是主帅身边的参谋人员,实际上权力并不算小,地位在军中很是尊崇,是属于主帅卢植身边的亲信,比起李琛这个一郡之地的兵曹掾地位高多了。 所以李琛连忙躬身施礼,笑着说道:“有劳蒋参军了!” 蒋成点点头,稍微带着一些倨傲之色,对李琛说道:“不必客气,李掾还是先看看卢公的手令再说不迟!” 蒋成说过之后,心中暗自惊叹,传闻之中说李琛年纪还很轻,直至现在,也刚刚是十九的年纪,明年才到了及冠之年,可是却已经坐上了赵国兵曹掾之职,并且在赵国立下了无数军功,以至于被黄巾贼称之为中丘恶虎。 今日见到李琛之后,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李琛,这才确定传言非虚,李琛虽然身形高壮,但是毕竟年纪尚轻,这张脸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他的年纪的。 如此年轻,李琛却已经是统帅了两千大军的主将,而且看李琛的部下们,对待李琛都很是恭敬,可见李琛虽然年纪尚轻,可是已经深获部下们的认可。 再观李琛,虽然年轻,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自有一番沉稳的气度,朝那里一站,便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这种沉稳的气度,是一般人根本装不出来的,唯有见过大世面,并且久居人上的人,才能拥有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这种气度,就连蒋成见过的不少军将身上,都看不到,这就说明,有关李琛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李琛肯定是有些能力之人,绝非是浪得虚名之辈,凭着他的观人之能,蒋成还真没敢小看李琛。 听了这个蒋成的话之后,李琛告罪一声,这才当着蒋成的面展开了卢植给他的这份手令观看,但是看罢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疑惑的对蒋成问道:“蒋君,卢公命我率军不得渡河到南岸去,留守此地?” 跟着李琛的诸将一听,都愣住了,这算是什么命令?他们好不容易从邯郸一路杀到漳水,眼看渡过漳水,就能跟卢植的大军会师了,怎么卢植却不准他们渡河到南岸去? 要知道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邺城并不远,邺城一带正聚集着数万黄巾贼,他们刚暴揍了一群黄巾贼,如果不渡河的话,接下来那些黄巾贼岂能跟他们善罢甘休。 这个蒋成笑了一下对李琛说道:“此乃是卢公之命,现在卢公率领大军就驻扎在邺城南的漳水对岸,和贼军隔河相持! 蛾贼惧怕我军,故此不敢渡河于我军决战,而我军想要渡河,则肯定会遭到贼军半渡而击,故此李掾来的正好,无需渡河,只需要在北岸暂时挡住贼军,掩护我军主力渡河! 军令如山,还望李掾能依令行事!否则……李掾也乃是多年掌兵之人,应该知道后果!” 这个蒋成带着一丝傲慢之色,脸上挂着笑容看着李琛,对李琛说道,但是话中威胁的意味却十分明显,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李琛心中顿时有一种想要骂娘的感觉,他不认识卢植,但是却当然听说卢植为人性情高尚,乃是士之楷模,能文能武,而且能谦恭待人。 可是没成想他刚到邺城,还没见到卢植,卢植就给他来了当头一棒,居然把他当一枚棋子,钉在北岸,来吸引黄巾贼的注意力,说白了他和他的部下,就成了卢植抛给黄巾贼的诱饵,来吸引黄巾贼的火力,为他接下来渡河于黄巾贼决战提供掩护。 想到这里,李琛心里面暗自火起,但是理智却压制住了他的怒火,让他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脸色有点难看罢了。 李琛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面临的一个关系着他前途的抉择,眼下他有两条路选,第一条就是抗命不遵,一怒之下直接带兵返回邯郸城去!第二条就是迎着脖子应下卢植的这个命令,领兵驻守在此地,充当靶子吸引黄巾贼的火力。 第五百二十一章 领命 第一条路可以确保他眼下不会出现大的危险,以他和他部下的战力,完全可以安然撤回到邯郸去,甚至于都不用撤回邯郸,只需要撤回到梁期县县城就行,黄巾贼如果不动用大批兵力,对他围追堵截的话,根本挡不住他撤兵。 但是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李琛也很清楚,这么做直接就把卢植给得罪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接下来他马上就会被天下人斥为贪生怕死之辈,什么中丘乳虎,什么赵国恶虎,都将成为笑话。 他之前这些年来所作的所有努力,都将彻底付之东流,回到邯郸之后,刘复也绝不敢再用他,肯定会将他逐出邯郸,罢免他的兵曹掾之职,今后恐怕再无人会用他了。 想要出人头地,那么今后恐怕只有上山落草为寇了! 所以这条路非李琛所愿,当然是不可能选的了,那么不走的话,就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留下来,在这里就地扎营,等待着潮水般涌来的黄巾贼,与之死战一场了。 虽然这么做风险很大,但是一旦要是他撑过去的话,接下来收获了肯定会非常之大,他不是正愁没有机会一鸣惊人,没什么见面礼送卢植吗?这岂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李琛心中的怒火也就平息了不少,转念一想,卢植其实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自古以来为将者,就不能心慈手软,慈不掌兵乃是每一个将军必须具备的素质,在大局面前,任何人都是可以牺牲的。 而他很不幸,来的太不是时候,正好只有他这支人马是从北边过来的,又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了漳水北岸。 估计卢植率兵来到漳水南岸之后,肯定是发现了对岸黄巾贼在邺城周围,已经严阵以待了,如果强行渡河的话,便可能遭到黄巾贼半渡而击,这样的话,极可能会导致官军方面大败。 这是卢植自受命出兵之后,入冀州跟黄巾贼打的第一场大仗,必须要胜,否则的话,不单单对他声望有损,也会导致官方士气大跌,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来的太是时候了,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邺县,还到了漳水北岸,这一下就令卢植所面临的困难迎刃而解。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只是地方军,不是朝廷的禁军,如果在北岸败了,也对于卢植麾下的大军士气影响不大,对于卢植麾下的大军没啥损失,所以这件事不管放在谁身上,都肯定会这么选择。 卢植站在他的位置上,要考虑的得失要远比李琛考虑的多,所以李琛这支兵马被作为棋子,摆在漳水北岸,对卢植来说,无可厚非。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琛乃是寒门出身,背后没有什么势力可言,不像是禁军之中的那些将领,背后都站着一个豪门,卢植即便是要牺牲他们,也要考虑考虑他们背后的势力,如果他轻易就把某个将领给牺牲掉的话,他们背后的势力肯定也不会答应,今后少不了要找卢植算账。 可是他李琛就没问题,他背后空空如也,充其量也就是刘复比较欣赏他,但是如果卢植牺牲掉他的话,刘复绝不会为他出头跟卢植反目,所以他也是一个最好的牺牲品,这事儿让他选的话,他也绝对会这么安排,没有比把他留在漳水北岸更合适的人选了。 李琛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琛反倒不生气了,这世道就是这样,怨不得旁人,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比起那些冠姓大族的子弟,要面对的难题多得多,这就是寒门子弟难以出头的原因,因为他们背后没有力量帮助他们,可以随时被作为牺牲品。 李琛想到这里,脸色渐渐的平缓了下来,对蒋成躬身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喏!末将谨遵卢公之命!” 蒋成看到李琛的脸色,又听了他的话之后,微微露出了惊讶之色,对李琛提醒道:“你可要想好!此事事关重大,绝非儿戏!” 李琛朗声一笑道:“蒋君!请放心便是,为兵者当以服从军令为天职!既然李某率兵前来卢公帐下听用,那么自然要遵从卢公的将令!请蒋君回去转告卢公,琛虽不才,但是却也不惧那些蛾贼! 今日一早,两路蛾贼便已经来过了!但是却被在下全部击溃,斩首过千,还俘获了八百多贼众!就在那里! 在我眼里,蛾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请您转告卢公,琛定会依令行事,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只要卢公不准我等渡河,那么琛即便是死都不会踏过漳水半步!” 蒋成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岸边的李琛军中,还真押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俘虏,这群俘虏一个个垂头丧气,毫无精神可言,每个人的一条胳膊还被绑着绳子串成十人一串,确定是被抓的俘虏无疑。 但是蒋成还是对李琛的话有所怀疑,因为自黄巾贼起兵之后,各地官府也时不时的会向京师之中送去所谓的捷报,但是实际上很多所谓的捷报,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其中甚至存在一些地方官军,打不赢黄巾军,又怕追责,为了邀功,甚至于杀良冒功的情况。 于是蒋成看了看那些远处被看押的俘虏,扭头对李琛用怀疑的口吻问道:“此话当真?” 蒋成的语气顿时就令李琛的那些部下们怒了,本来他们听闻卢植不准他们渡河到漳水南岸驻兵,就已经很是生气了,大家谁都不傻,明显都看出来,他们被卢植当成了棋子摆在了漳水北岸,来吸引黄巾贼的注意力,为卢植的大军提供掩护,让他们可以安全渡河。 而这个命令很不讲理,谁都清楚现在邺城周围蛾贼云集,而他们这支兵马,只有区区两千左右,却被勒令留在北岸,接下来必被蛾贼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留在这里,接下来黄巾贼定会发重兵来攻,而此处是野外,他们两千人无险可守,却要面对如潮一般涌来的贼军,只要稍有闪失,他们这两千人马就可能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五百二十二章 别部司马 谁都不傻,岂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危机?所以刚才听闻了李琛和这个蒋成的交谈之后,李琛麾下的诸将已经怒了。 现在蒋成却又对他们今日击溃两路贼军的战绩表示怀疑,当场李复就炸了,怒声对蒋成说道:“此事岂能有假?昨晚两路贼军,兵力近万之多,兵分两路连夜杀奔此地,我们大人率领我等迎头痛击,一场鏖战方才将那些贼军击溃!这件事岂能有假?不信来看,我身上的这些血!皆为贼人所留! 再若不信的话,你大可去审问那些贼俘便知!” 李琛把脸一沉厉声喝道:“退下!蒋君贵为卢公派来的使者,岂容你冲撞?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重则三十军棍!” 叫罢之后,他的亲兵赶紧过来,把李复按住,便要把李复拖下去执行李琛的军令。 李复梗着脖子挣扎着叫到:“我不服!我等不远百里从邯郸一路杀奔这里,一路上克复梁期,沿途斩杀无数贼人,好不容易杀到这里,却凭什么不准我等渡河驻兵南岸? 我军连战连捷,非但无人赏识,他却还质疑我等的功劳!士可杀不可辱!我何错之有?” 李琛挥手让人把李复拖下去,连忙躬身对蒋成赔礼道歉道:“请蒋君息怒,这是我的族弟,平时脾气暴躁,是我教导无方,今日冲撞了蒋君!还望蒋君多多包涵,我定不轻饶于他!” 但是没想到蒋成被李复这一通咆哮之后,反倒是笑了起来,对李琛拱手还礼道:“无妨!看来此次贵部击溃贼军,获得一场大胜,确定无疑! 这位小将浑身浴血,想必也是一员猛将,刚才是我多有冒犯,他发怒也实属正常!我不怪他! 今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免了他的罪责吧! 来之前我就曾经听闻,李掾被蛾贼呼为赵国恶虎,看来果真名不虚传,卢公能得李掾这等虎将相助,看来此次打破蛾贼是指日可待! 卢公此次命我前来传令之时,也知道此令有些为难于你等,但是出于无奈,只能如此安排!难能可贵的是李君却立即接下了这道钧令!可见李君确实乃是以大局为重之人!” 李琛淡然笑道:“蒋君谬赞了!既然琛前来卢公帐下投效,自当遵从卢公钧令!” 这蒋成也朗声笑了起来:“刚才我听闻李君说,为兵者当以服从军令为天职!此话说的极好!我会将李君这句话带回给卢公! 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份卢公的谕令,请李君收下!” 说完之后,他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卷手令,递交给了李琛。 “卢公荐李君从即日起为军中别部司马!暂领别部司马之职,此乃是印绶!请李君收下!”当李琛接过手令之后,蒋成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囊,双手递给了李琛。 众人一听,心里面才多少舒服了一点,这别部司马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高官,但是却是一个比六百石的官职。 而李琛目前虽然是赵国兵曹掾,但是郡一级的兵曹掾却只是百石吏,虽然比起以前在中丘做贼曹时候地位尊崇一些,但是毕竟不是长吏。 而且李琛作为赵国的兵曹掾,并无在赵国之外行使职权的权力,虽然奉命前来到卢植帐下听用,但是一旦到了卢植帐下之后,他便没有多少自主权了。 可是卢植荐他为别部司马,一下子就把李琛的地位提高了很多,就成了比六百石的官吏,身份地位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有了这个身份之后,如果朝廷论功行赏,那么在这个基础上,授李琛官职的话,那么就起码不会低于六百石的官职。 一般不足万户的小县的一县之长,不能称之为县令,只能称作县长,在这个时代,也只是五百石,再次一些的小县,县长只是三百石吏。 卢植荐李琛为别部司马,一步就让李琛的地位提高了很多,如果朝廷接受了卢植的推荐,任用李琛的话,那么下一步授他长吏的职差,就只能在别部司马这六百石基础上向上授官,这样一来起步就高了。 所以卢植荐李琛为别部司马,虽然低于军中司马之职,算是杂号,但是对于李琛的地位来说还是向上迈了一大步。 只是目前卢植的这个推荐,还没有得到朝廷的确认,故此李琛暂时还只能是暂领别部司马之职,换做现在的说法,就是守别部司马之职,算是临时工,需要等到朝廷确认之后才能转正。 但是一般情况下,像卢植这样被朝廷委派领兵出战的主帅,是有很大的职权的,他们拥有对部下的任免权力,虽然需要报请朝廷同意,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的推荐都会被朝廷接受,所以卢植虽然是荐李琛为别部司马,但是基本上这件事就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李琛赶紧拜倒接过蒋成递给他的印绶,向卢植称谢。 这次蒋成明显是耍了心眼的,也可能是卢植授意的,蒋成刚来的时候,只是传卢植之命,命李琛留守漳水北岸,压根没提授李琛为别部司马的事情。 很显然卢植亦或是蒋成,认为这件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知道李琛会不会接令,李琛不肯听令其实也实属正常,因为这个命令,确实有让李琛所部留在北岸送死的嫌疑,李琛如果是个无胆之辈的话,那么为了活命,肯定不会接受命令,要么抗命渡河到漳水南岸去,要么干脆打道回府。 而蒋成没有直接把卢植授李琛为别部司马的手令拿出来,应该就是想先看看李琛的态度再说。 结果是李琛基本上算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卢植的军令,答应留守在北岸,充当黄巾贼的靶子,为卢植的大军渡河创造条件。 李琛的这个表现,才算是让蒋成满意了,并且又听说李琛今天大败了两支黄巾贼,蒋成这才把提前准备好的授李琛为别部司马的文书拿了出来,同时拿出了印绶,交给了李琛。 第五百二十三章 背水一战 李琛捧着这任命的文书和印绶,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卢植行事果真不同旁人,按照常理,其他人如果想要他干着送死的活儿的话,肯定会先给他点甜头再说,可是这卢植却把甜头留在最后才给,如果他不答应留在北岸的话,估计着别部司马的职差也就跟他直接无缘了。 谢过蒋成之后,李琛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个要求是准许他将军中伤兵送到对岸去,择一安全的地方供他们休养救治。 蒋成想了想立即答应了下来,一般情况下,这个时代没几个军将会太重视伤兵,因为当兵的一旦在战场上受了伤,能存活下来的机会很少,即便是暂时活下来了,接下来也可能死于伤口溃烂。 按照这个时代的伤兵死亡率,伤兵在战斗结束之后,最终死亡残疾的比例非常高,只有身体极为强壮的伤兵,才可能侥幸活下来。 而且兵卒的地位很低,不像军将,受伤之后还有医官给救治,普通的士卒一旦受伤,就只能靠着自己的抵抗力争取活命了,极少有人会费力气去救治这些低级的士卒。 当兵的受了伤,就算是救治,也充其量就是弄块布条包扎一下止止血罢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要靠着自身的抵抗力。 所以当兵的上阵之后,往往都是生死由命,一旦受伤,那就等于去了大半条命了,如果自己这边打胜了的话,那么好歹还有人收容伤兵,把伤兵给抬回来,但是一旦打败了的话,胜利一方对于敌人的伤兵,最仁慈的就是给他们补一刀,来个痛快的,送他们上路。 故此军中很少有人太关注伤兵的事情,往往战斗结束之后,败了就不说了,肯定丢弃伤兵不管了,胜了也懒得多管他们,因为接下来军队行军,带着这些伤兵也很麻烦,需要大量的车辆来运送他们。 但是今天李琛却专门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请求卢植同意他把伤兵转移到对岸安全的地方救治休养,这在军中是很少见的。 虽然蒋成有点好奇,但是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李琛这么做,可能是因为他不愿意伤兵留在北岸营中,影响到其余将士的士气,所以把他们干脆弄到对岸去,任其自生自灭,于是蒋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至于李琛的第二个要求,则是一个时限,李琛告知蒋成,他眼下军中只剩下了三天的粮秣,如果省着点吃的话,充其量坚持五天时间! 他请蒋成代他转告卢植,请卢植五天之内,务必渡河到北岸来,否则的话,他无法坚守更长时间,一旦粮绝之后,他便只能选择突围而去,亦或是抢渡漳水到南岸去! 蒋成对于李琛提出的这个要求,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答应李琛,但是却告诉李琛,他可以回去把李琛这个请求转告给卢植!按照之前他们的计划,五天之内,卢植应该可以率军渡过漳水,在邺城之外和黄巾贼决战。 定下这件事之后,李琛便请蒋成回去向卢植复命,而他接下来要抓紧时间准备迎战黄巾贼再次来攻。 时间对李琛来说显得是弥足珍贵,他也就不留蒋成在这里叙话了。 蒋成也没打算多留,此地说实在的,乃是险地,谁也不知道黄巾贼何事会再次来攻,所以早早回去还是好的。 于是蒋成扫视了一番李琛军容之后,便告辞离去,李琛要派人送他,但是被蒋成拒绝了,蒋成告诉李琛,他在对岸那边留有护兵接他,无需李琛再派人护送他回去了,说完之后便骑着马再次渡过漳水,回到了南岸赶回了卢植的大营。 看着蒋成离去的背影,李琛的部下们立即围住了李琛,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怒气,纷纷对李琛吐槽,觉得卢植如此对待他们太过不公,要不然的话,干脆他们打道回府拉倒,让李琛带着他们返回邯郸,不伺候这卢植了。 但是李琛却摇头道:“尔等休要鼓噪,虽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我等此行前来,乃是为了剿贼! 虽然卢公此次的军令确实不近人情,但是尔等可曾想过,卢公此令也是迫于无奈! 据我所知,卢公目前麾下兵力不足万人,但是黄巾贼却在漳水北岸邺城周边聚集了数万之众! 贼酋张梁打的好主意,准备以逸待劳,坐等卢公引兵渡河,在漳水以北和卢公决战,而卢公肯定担忧,挥师渡河之际,会否遭到黄巾贼对渡河的兵马半渡而击? 如果换成尔等,当得知我们这支兵马此时正好身处漳水北岸,尔等又会如何决断? 非卢公对我不公,而是卢公事出无奈,不得不命我等冒此风险! 假如尔等怕了的话,那么我不留你们,你们如果谁想回去,那么就请自便好了!我绝不强留! 但是我绝不会做出这等贪生怕死之事,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行他人不能行之事!大丈夫当遇逆境,迎难而上,而非顺流而下!富贵险中求,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又有何颜面自称大丈夫? 尔等往日往往以好汉自居,但是今日当听闻卢公命我等死守北岸,却都如此胆怯,如此传出去,难道不怕贻笑大方吗?” 当李琛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正好赵云和王雄率领骑兵返回军中,赵云将马匹交给了手下之后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了李琛的这番话。 “说得好!云此生最敬李君这等英雄,云愿意留下,陪李君在此跟黄巾贼决一死战!”听完了李琛这番话之后,赵云立即大声说道,并且拱手躬身,对李琛深施一礼,掷地有声的说道。 而李复等人听了李琛这番话之后,也都被臊得满脸通红,李复当场就叫到:“谁说我李复怕死的?我刚才就是觉得卢公如此对待我等,太过不公罢了!既然兄意一决,那么我李复岂能苟且偷生?我自不会走的! 你们呢?你们谁要走?别说我李复瞧不起他!” 第五百二十四章 抢筑营盘 剩下的王雄、姜远、郑焕、冯义等人,也都被臊得不轻,一个个满脸通红梗着脖子纷纷叫到:“既然李君不怕,我等又有何惧?我等愿为李君效死!”说罢之后,呼啦啦就拜倒了一片,连夏侯兰也跟着拜倒在地,称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李琛使了个激将法,一下就把这帮部将们骨子里的血性给激发了出来,于是也豪气大发,仰天大笑道:“我李琛何德何能,居然能有你等这些兄弟,那就让我们一起,让那些蛾贼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吧! 传我将令,以柏林里为营地,就地扎营,我等就在柏林里跟黄巾贼一见高下!” 统一了诸将的思想,断绝了他们逃走的念头之后,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这些人立即下去,带着麾下的士卒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柏林里乃是下垣乡的一个里落,就在他们选定的这处渡河点漳水边附近不远处,李琛来的时候,观察过这里的地形,柏林里背靠着一座丘地,里落正好凹入到这座土岗之中,土岗又刚好延伸到漳水岸边。 李琛占据柏林里扎营,正好利用柏林里背后的土岗,刚好可以形成有利的防御,而且土岗之上林木众多,也正好可以给他们提供充足的木材,用来立营,并且打造防御工事和器械。 而原本柏林里的里墙,又可以直接被他们利用,作为一道防御用的寨墙,不过李琛没把柏林里的里墙,作为最外围的第一道防线,而是在柏林里东北面,利用这里的一条原来当地人灌溉用的沟渠,作为他们最外围的防线,在沟渠内侧,立起一道寨墙。 而柏林里则作为第二道防线,当外围的沟渠被黄巾贼攻破之后,他们可以退守到里中,继续抗击黄巾贼的进攻。 就算是柏林里又被黄巾贼攻破,他们还可以直接从柏林里中退守到后面的土岗之上,继续居高临下的进行抵抗。 这样的防线设计,形成了梯次防御,留下了后退的空间,不至于一旦寨墙被攻破,整个营地就很快陷落,可供他们在这里坚守更长时间。 诸将在一起商议了一下李琛的这番布置之后,各自提了一些建议,完善了李琛的这个布置,随后全军上下,就投入到了立营的工作之中。 而他们的辎重车辆,被安置在了最外围的沟渠内侧,靠在了寨墙内,这么一来就加固了最外围的寨墙。 车辆上装载的所有粮秣以及物资,则全部卸下来,转移到后面的高岗上储备起来,以防最外围的寨墙一旦被攻破,就损失掉这些宝贵的物资。 营地整体上并不大,这样可以在他们兵力有限的情况下,照顾到方方面面,不至于因为营地过大,造成兵力不够分配。 而立营的时候,则尽最大可能利用原来的地形,进行简单修整,便使之拥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连有些树木都被直接保留了下来,在树于树之间,夯入木桩,直接形成一道坚固的寨墙,以此来加快他们立营的速度,并且减少人力消耗。 为了加快立营的速度,那些被抓获的俘虏也被调动了起来,李琛命人告知他们,如果他们卖力干活的话,立营完毕之后,便留他们一条性命,如果谁偷懒耍滑,不肯卖力的话,那么就休怪他心狠了! 这些俘虏虽然饿的眼发花,但是还是被逼着投入到了立营的工程之中,肩扛手提,如蚁一般的在指定的地方忙碌了起来。 对待这些俘虏,李琛的手下们也没跟他们客气,这时候事关他们的生死,如果黄巾贼赶来之前,他们未修好营地,做好准备的话,一旦大批黄巾贼来袭,所有人都可能会命丧此地。 所以在这个时候,仁慈无疑是对自己的残忍,于是监管这些俘虏的官兵,此时显得十分凶戾,一旦发现有俘虏不肯卖力,轻则鞭子和棍棒伺候,重则当场枭首示众。 当两三千人同时拼命干活的时候,速度可以说是惊人的,岗上的林木被迅速的伐倒,顺着土坡被滚下来,接着便被俘虏们飞速扛到沟渠那里,有人则手持利斧,将其一端削尖,马上又被人竖起,用木槌飞速的夯入到地面以下,形成营栅。 一批俘虏则被赶入沟渠之中,将沟渠向下挖深,挖出的泥土被培在营栅下面,又有人用木槌将土夯实,如此一条围绕着土岗和里落的寨墙,飞速的延伸出去,形成了一道坚固的营栅。 原来沟渠旁边的树木,沟渠外侧的树木,尽数被伐倒,内部的树木则被纷纷断头,砍下的树枝被削尖,插入或者丢入拓深的沟渠之中,一旦有人跌入进去,少不了会被刺穿身体。 虽然沟渠不算宽,远远比不上护城河,但是如果黄巾贼想要跃过沟渠,也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营栅之内,还有弓弩手和长枪手等着他们,岂能让他们轻松的跃过沟渠。 当寨墙修到土岗的时候,兵卒们则将一些缓坡处的土向下挖去,稍微修整一下,就形成了立陡的截面,这么一来就变成了一道高耸的土墙,想要爬上土岗,不用长梯,休想爬到土岗上。 由于全员一起动手,一下子投入两千多劳动力,加之李琛充分的利用原来的地形,尽量减少工程量,只是稍作修整,便将一些原本容易翻越的地方变成了天堑。 当天黑下来之前,一座坚固的营寨就基本上初见雏形了。 就在天黑之前,漳水对岸来了一队车队,到了南岸之后,蒋成再次渡河过来,见到了李琛。 短短半天的时间,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李琛已经率领着他的部下官兵,在北岸利用原来的地形,修筑起来了一座坚固的营盘,这样的速度令蒋成感到十分惊讶。 他此次前来,肩负了两条使命,第一是返回来看一下,李琛是否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开始在北岸做出死守的准备,如果李琛没有大的动作,也没有开始做御守的准备,那么就可以判定,李琛乃是口是心非,实际上根本没真的想死守北岸,那么接下来也可以让卢植另做打算,不再指望李琛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踢皮球 但是当蒋成来了之后,看到一座坚固的营盘已经在北岸初见规模,这时候李琛的部下兵将,包括那些所俘的贼众,还在如同蚁群一般的,在营地内外忙碌不停,不断的加固着营盘,蒋成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 现在他可以确定,李琛并非是在对卢植虚以委蛇,而是实实在在的准备在北岸固守,跟黄巾贼决一死战了,蒋成内心之中,对李琛人品最后的一丝怀疑也就顿时烟消云散了。 而他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送物资,当他回去复命之后,卢植命他为李琛送来了五万支箭矢,为李琛助战。 这个时代战争中最重要的物资其实并不是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而恰恰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箭矢,一支军队之中箭矢的多寡,往往决定着一场战争的胜负,汉军之中,装备数量最多的武器,是弓弩,兵员最多的兵种,也往往是弓弩手。 当年李陵率领五千部下,孤军深入漠北,遭遇八万匈奴骑兵主力,仅凭五千步卒,且战且退,不断击退匈奴骑兵,还杀敌过万,凭借的就是出征时候所携带的大批箭矢,靠着强弓硬弩,才杀伤了那么多匈奴骑兵,把匈奴杀的怀疑人生,几乎放弃追击李陵。 但是因为军中最终箭矢耗尽,又遭遇叛徒出卖,最终才导致李陵功亏一篑力竭被俘,而后汉武帝误信谗言,杀了李陵三族,酿成了一场悲剧。 所以这个时代的战争,弓弩和箭矢的数量对于军队尤为重要,故此当李琛接受卢植命令,率部留驻在漳水北岸,掩护卢植大军渡河决战之后,卢植便当即从军中拨出五万支箭矢,派蒋成领兵将这些箭矢送往李琛营中。 当蒋成运送箭支来到李琛军中的时候,李琛正在营中各处巡视,他并没有赤膊上阵,亲自在工地上抡着木槌干活,而是忠实的履行了他的职责,不停的在营中来往巡视督促施工,只是偶尔为了鼓动士气,才会亲自抡几下木槌,但是即便如此,整整一个下午,李琛也在营地上忙的满头大汗。 听闻蒋成又回来了,李琛赶紧出来迎接,见到蒋成之后,蒋成向李琛转述了卢植对他的褒赞和慰勉,然后告知李琛,卢公给他拨发了五万支箭矢,供他在此死守。 五万支箭矢,数量不算少了,李琛从邯郸出来的时候,随军带来了二十万支箭矢,这一路上消耗了一些,但是基本上都在战后收回了,甚至还从贼军手中缴获了一批弓弩和少许箭矢。 现如今卢植又给他们送来五万箭矢,李琛也就放心了,他手中现在拥有二十余万支箭矢,足够他们消耗一阵子了,最让他高兴的是,通过卢植为他拨发箭矢这件事上来看,卢植并未真的就将他和他的部下作为牺牲品,弃之不顾。 这五万支箭矢就是卢植态度的证明,卢植并不希望李琛所部在北岸战至全军覆没,他根本的想法,还是希望李琛能在北岸拖住黄巾贼,掩护南岸主力大军渡河。 这一下李琛心情舒服多了,任谁被人当成牺牲品使用的时候,都不会很舒服,即便李琛为了前途,冒险接受了命令,但是内心之中,还是觉得留了个结,但是现在他感觉好受多了。 于是李琛欣然收下了这五万支箭矢,将其运入营中,请蒋成回去代他向卢植道谢,并且私下里给蒋成送了一份厚礼。 要说这里心情最坏的恐怕就是武安县来投军的那二三百义兵了,本来他们以为傍上了李琛之后,这一路就可以安全的抵达卢植大营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卢植会如此不近情理的强令李琛率兵留驻在漳水北岸。 中午之前蒋成来的时候,他们没有机会跟蒋成搭话,这会儿听闻蒋成又来了,于是他们之中的几个贵族子弟,连忙带了一份厚礼赶过来,求见蒋成。 李琛也没阻止他们,蒋成见到这几个来自武安的贵族子弟之后,问了一下他们的来历出身,对他们慰勉了一番。 这几个来自武安县的贵族子弟于是把礼单呈上,婉转的说他们有事要到卢植大营之中,请求蒋成放他们过河,前往大军营中。 蒋成岂能看不出来,这些人贪生怕死,不想留在北岸,陪着李琛军在这里送死,于是他断然拒绝了这几个人的请求,告知他们,既然他们身在李琛军中,那么眼下就只能留在这里听命于李琛,决不许他们擅自渡河到南岸去。 这一点上,蒋成是有原则的,因为作为卢植的参谋人员,他乃是卢植的亲信,当然知道卢植的脾气性格。 而且他也知道放这几个人过河,会给李琛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这次被迫留驻在北岸,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如果他擅自放这些人过河,那对于李琛麾下的兵将来说,便是最大的不公。 这极可能会引起李琛和他部下的不满,最终导致严重的后果,所以蒋成作为一个聪明人,当然不会答应这几个人的请求,哪怕是得罪了他们背后的家族,蒋成也在所不惜。 另外蒋成也发现,李琛并不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非常老实的人,刚才这几个人求见于他,李琛压根就没有干涉,现在他才明白,李琛把难题抛给了他蒋成接手处理。 李琛如果当面拒绝这几个贵族子弟过河的话,那么李琛肯定就把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家族给得罪了,所以李琛便耍了滑头,把这个烫手的芋头丢给了蒋成。 另外李琛也通过这几个武安来的家伙,在考验蒋成的人品,如果蒋成收了这些人的礼物,放这些人渡河,那么蒋成的人品低劣就暴露无遗,如果蒋成不放这些人过河的话,那么这就说明蒋成的人品没有问题。 这其中牵扯了很多东西,其实也算是李琛通过这件事,跟卢植在进行一次博弈。 第五百二十六章 蒋成复命 蒋成既然能做卢植的参军,自然不是一个泛泛之辈,所以蒋成毫不犹豫的便断然拒绝了这几个人的要求,不惜得罪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许他们擅自过河,言语之中还透露出了浓重的威胁意味,隐晦的告诉这些人,如若他们胆敢擅自逃过漳水,那么接下来卢公恐怕不会轻饶了他们,定会以逃卒论处。 这一下这几个武安来的贵族子弟算是彻底没戏唱了,一个个如丧考妣的告退,灰溜溜的返回了营中。 这些人这会儿真是五内俱焚,暗自埋怨家族怎么给他们派了个如此倒霉的差事,原本他们以为,被家族派来投入卢植军中,如果能在军前立功的话,得到了卢植的器重和青睐,那么对于他们未来的前途来说,肯定是一片光明。 这时候世人如果谁能得到卢植的一句好的评语,那么并不比汝南许劭许子将的月旦评差多少。 毕竟卢植乃是当世之能臣大儒,文武双全,在士人集团之中,地位十分尊崇,能获得卢植的青睐和好评,那么无疑对于这个超级看重声望的时代,对一个人的未来前途影响会非常之巨大。 现在倒好,好不容易跑到了漳水北岸,眼看着渡过漳水,就能见到卢植了,接下来他们就可以在卢植帐下,大展拳脚一番,来争取获得卢植的青睐了,可是却被卢植一个命令,把他们跟着李琛被堵在了漳水北岸。 李琛也真是够倒霉的,居然被派了个如此倒霉的差事,而他们更倒霉,偏偏跟着李琛过来,结果也被连累的过不了河了,这一下万事休矣,接下来几天能否保住性命,他们就真的不清楚了。 任谁都知道,眼下邺城一带蛾贼云集,兵力数万之巨,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虽然强悍,可是毕竟只有区区两千人,就算他们都是铁打的,但是又能打出几颗钉呀? 李琛到底能不能撑到卢植大军渡河,现在看来,都是未知数,他们接下来真的是前途未卜呀!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李琛能不能挡住如潮一般汹涌而来的蛾贼了。 李琛看到蒋成断然拒绝了这几个武安来的家伙,于是脸上露出了笑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躬身向蒋成施了一礼。 大家都是明白人,蒋成也笑了起来,对李琛还了一礼,互道珍重之后,蒋成这才连夜返回漳水南岸,回去向卢植复命去了。 当蒋成夜里回到军中大营之后,卢植还未休息,依旧在研判对岸贼军的情况,考虑接下来如何渡河并且击败贼军,听闻蒋成回来复命,于是立即命人传蒋成进帐来见。 蒋成进入大帐之后,看到卢植端坐在几案之后,旁边坐的是副帅护乌桓中郎将宗员,二人正在看着他。 蒋成连忙拜倒复命,不等卢植询问,宗员先开口问道:“那李琛李舒琼,现在北岸有何动作?” 卢植端坐在几案后面,抚着下颌的略微有些花白的胡须,淡然的看着蒋成。 蒋成于是朗声答道:“启禀二位大人,在下黄昏之时抵达北岸,见到那李舒琼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便在北岸依托一个里落,筑起了一座营盘!在下赶到的时候,他们尚在赶工之中,上下两千将士,各个挥汗如雨,正在奋力抢筑营栅以及鹿砦拒马等物!确实在做御守准备无疑!” 宗员听罢之后,脸上微微露出了惊讶之色,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不再说话,而卢植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看来这李舒琼确实乃是一员敢于任事的勇将!不负传闻! 那么依你看来,他所作的准备可算是妥当?” “启禀卢公,在下到了那里之后,简单巡视了一下李琛的营盘,这个李舒琼应该是个知兵之人! 其所立营盘,皆因地形而建,其对于地利的观势只能在下远不如他! 另外这李舒琼在他的军中,威望极高,今日授命之时,其麾下部将多有不满,面带怒色,但是当李琛接令之后,并无人当众表示反对,亦或是露出胆怯之色! 我观李琛麾下的这些部将,虽然各个都很是年轻,但是却杀气腾腾,身上器甲皆遍布创痕,可见这些兵将皆为百战之士,皆为精卒!而李琛治军也肯定极严,故此虽有不满,可是却并无人叫嚣反对。 只有一个浑身浴血的小将,在见我质疑他们战绩之时,才勃然大怒,当面顶撞了我,但是李琛仅仅一句话,便立即将其喝退,可见李琛在其军中积威难犯,无人敢于顶撞于他! 黄昏我再见他们的时候,所有人皆在营中各处赤膊率领部下抢修营盘,军中并未出现惊慌失措亦或是士气低落的气象!可见李琛麾下的这些兵将,皆为百战之士,并未因为面临众多蛾贼,便惊惧之下自乱了阵脚! 故此在下可以断定,李琛控兵之能绝非一般之人!确实有大将之风!可见这段时间传闻不虚,其战绩应该是真的! 此次卢公留他在北岸牵制蛾贼,乃是明智之举!我相信李琛李舒琼,断不会令卢公失望!” 卢植听罢了蒋成的答复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笑意说道:“如此看来,传言确实不虚,这个李舒琼,年纪轻轻确有过人之处!那么我等便拭目以待,看一看这李舒琼的本事如何吧!到底是浪得虚名,还是斑斓猛虎,那么几日之内便可见分晓!” 与此同时,李琛军未过漳水,留在北岸立营的消息,也被黄巾贼的细作连夜传回到了邺城的张梁营中。 张梁本来都已经睡下了,但是却还是被叫了起来,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张梁。 张梁闻听之后是勃然大怒,当即翻身起来,披上衣服,连夜升帐召集各路头领。 当这些各路黄巾军的头领聚到了张梁的大帐之中以后,张梁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这些人,这些黄巾军的头领们闻听之后,也跟张梁一样,顿时都勃然大怒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七章 左髭丈八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李琛今日一早,痛击黄龙和于毒两部,直接将黄龙所部彻底击溃,带去的三千余人,等黄龙逃回邺城的时候,仅剩下了数百人,可谓是大败亏输。 虽然当场被杀的肯定没那么多人,但是大部分却溃散到了四面八方的乡野之中,想要再将其收拢起来,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 原本实力强大的黄龙,一下子就实力大跌,现如今在各路黄巾贼之中,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令黄龙颜面大失,回来之后,羞愧难当,几乎无脸见人。 而于毒也好不到哪儿去,好歹黄龙是被李琛率领其麾下的主力击溃的,而他则是被李琛麾下区区一支不足二百人的骑兵杀的大败,逃回邺城的时候,两千兵力损失过半,只剩下了不足千人,同样也是大败亏输,比黄龙还要丢脸。 十倍于敌人,但是却被敌人打的落花流水,险些全军崩溃,于毒的脸也算是丢了个精光,而于毒居然连对手姓甚名谁都没能搞清楚,回来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他是败于李琛之手,但是跟黄龙一碰面,才知道,黄龙才是被李琛击败的,而击败他的乃是李琛麾下的部将,这一下于毒的脸丢的更光了,几乎无地自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拉倒。 更可笑的是于毒昨晚还信誓旦旦,要斩下李琛的脑袋,祭奠他的族兄于涉,这倒好,连李琛的面都没见,就被李琛的手下部将杀了个人仰马翻,屁滚尿流的逃了回来,这一场败仗,打的这帮黄巾贼真是没有一点脾气。 而且黄龙和于毒逃回来之后,这些黄巾军的头领们也都认为,这一下没戏唱了,李琛绝对今天就渡过漳水到南岸去了,而他们此时是不敢过河的,虽然他们兵力远超过卢植的朝廷大军,但是他们自己也清楚自己手下的斤两,知道自己手下部众,都是一些什么人。 官军毕竟是正规军,而且这次来的是北军五校,作为国之重器的禁军,他们的装备极为精良,就算是这些年来,疏于操练,但是战斗力也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比的。 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靠着人海战术堆死对方,但是让他们过河去主动找官军决战,他们是不敢的。 卢植担心被黄巾贼半渡而击,同样黄巾贼也害怕过河会被官军半渡而击,故此两军才会隔着漳水对峙。 他们谁都没想到,李琛今日击败了黄龙和于毒两路人马之后,居然没有渡河到漳水南岸,当时就都蒙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总有聪明人想得明白,顿时就意识到了李琛留在漳水北岸,对他们的威胁。 原本官军因为担心渡河的时候,遭到他们黄巾军迎头痛击,立足未稳之下,会被黄巾军打的大败,所以才会在这里形成对峙状态。 可是李琛领兵留驻在漳水北岸,就等于在漳水北岸这边形成了一个桥头堡,官军大军便可以在他的掩护之下,随时渡过漳水,那么他们之前制定的半渡而击的计划就没法实施了。 接下来随着大批官军渡过漳水之后,双方的对峙就会被彻底打破,接下来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于是当听闻李琛驻兵漳水北岸不肯渡河到南岸去之后,当即就有几个黄巾军的头领站起来请张梁速派大军,前往下垣乡,将李琛彻底攻灭,拔掉李琛这枚钉子。 张梁也意识到了李琛留在漳水北岸对他们黄巾军的威胁,于是立即便问这些各部头领们,谁愿意提兵前往,将李琛攻灭。 左髭丈八又一次站出来,表示他愿意领兵前往下垣乡,将李琛所部攻灭,这次张梁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因为他现在彻底相信,李琛确实乃是一个猛将,麾下率领的这些赵国郡兵,也都是精兵,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黄龙和于毒的下场有目共睹,两个人率领了三倍于李琛的部众,前去攻打李琛,结果呢?却被打了个落花流水的逃了回来。 所以此次如果他想要拔掉李琛这个钉子的话,就必须要派出一员虎将前去才行,而他麾下的这些聚集来的各部头领,数来数去,也只有左髭丈八称得上是虎将了。 于是他当即同意了左髭丈八领兵前往,另外还有几个头领也站出来请令,要求陪同左髭丈八前去攻灭李琛所部,其中包括了刚刚败逃回来的黄龙和于毒,他们都咬牙切齿的准备一雪前耻。 最后张梁合计了一下,一共派出五支黄巾军,以左髭丈八为首,另外加上黄龙和于毒等四支黄巾军,由左髭丈八统帅,一起前往下垣乡,将李琛所部歼灭在下垣乡漳水岸边。 这五支黄巾军,人数加在一起,大约有一万两千多人,虽然其中青壮可战的兵力大约一半,其余的则多属于老弱之人,但是即便如此,他们能战之士,也是李琛的三倍以上了,加上那些老弱,堆也能把李琛所部给堆死了吧! 更何况左髭丈八又是他们的猛将,有他统兵前往,应该赢面很大了。 这次左髭丈八有了黄龙和于毒的前车之鉴,没敢再连夜起兵杀奔下垣乡,而是等到了天亮,才点兵出发,省的一路狂奔过去,又被人家来个迎头痛击,在他们人困马乏之际,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而且左髭丈八这次提兵出发之后,没有太急着赶路,率领五支黄巾军,缓缓向下垣乡推进,并且集中起来了各部之中善骑之士,大概拼凑出来了四百多骑兵,在大军之前,缓缓推进,扫荡途中所有的亭部里落,将男女老少皆裹挟到队伍之中。 同时他还着令这拼凑起来的四百多骑兵,由他手下一个善骑的部将统带,在头前扫清沿途李琛的探马斥候。 当他们徐徐推进到下垣乡地界附近的时候,头前的贼军骑兵,就开始遭遇了官军的探马。 贼兵的骑兵由于数量远多于官军的探马斥候,于是他们顿时就来了劲儿了,纷纷呼啸着催马追杀那些被他们发现的官军探马。 第五百二十八章 难负信任 而那些李琛麾下的探马也不跟他们死拼,纷纷催马逃走,拖着一群贼军骑兵,在旷野之中四处乱窜,时不时的在丘地之间盘旋,躲避那些贼军骑兵的追杀。 贼军骑兵骑乘的是没有马镫的鞍具,想要追上这些李琛麾下的斥候,实在是很困难,而且能骑着战马,还能准确射箭发弩之人,少之又少,死命的追也追不上。 而李琛麾下的那些斥候,则无不是这两年多来,李琛和费康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斥候,各个都是属于骑术十分精湛之人,可以说是骑兵之中的精锐,才能成为斥候,所以这些斥候几乎各个都能骑善射,装备的战马也都是良马,而非一般的战马。 他们被贼军骑兵发现之后,便耍猴一般的拖着一群贼军骑兵在下垣乡的丘地之间四处乱窜。 逐渐的这些贼军骑兵便被带散了,分成了一波一波,在下垣乡的丘陵之间四处追杀李琛麾下的斥候。 这时候已经有斥候提前将发现贼军大军正在向着下垣乡这边进发的消息传回到了李琛营中。 同时也把他们遇上的贼军骑兵之事告知了李琛,并且费康还告诉李琛,他已经吩咐手下的斥候们,利用丘地,跟这些贼军骑兵尽量周旋,将其带散。 李琛最在意的就是黄巾贼的骑兵,因为他最不喜欢主动权掌握在敌人手中,黄巾贼的骑兵虽然战斗力不佳,但是一旦组成骑兵队之后,还是具有很大的威胁的。 故此每次他跟黄巾贼交手,最先要干掉的就是黄巾贼的骑兵,也就是黄巾贼的机动兵力,而且一直都在践行这个原则。 当听闻斥候正在跟贼军骑兵周旋,并且不断传回消息,这些贼军骑兵,目前已经被斥候们给拖散之后,李琛立即着令王雄率领骑兵出击。 表面上看,贼军骑兵数量多于李琛的骑兵,但是质量方面,却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李琛的骑兵全部装备新式鞍具和马镫,单单是这一项就令骑兵的战力提升好大一截,另外他的骑兵都是经过系统的操练的,带队的骑将也全部都是老兵出身,骑术精湛同时精通各种骑兵战术。 所以战场上李琛的骑兵战斗力远高于贼军临时拼凑起来的这支骑兵不知道多少倍,王雄又是一个非常精通骑术的骑将,对于如何使用骑兵,比李琛更清楚。 于是王雄立即应命率领骑兵冲出了大营,而这次赵云请战李琛却没同意,毕竟赵云刚来他手下,他可以照顾赵云,让赵云多立一些战功,但是也不能太过明显,此次都让赵云出战,这样也会引发部下们的不满,另外也有些过度使用赵云了。 而他正式宣布,将自己的亲卫交给赵云统带,赵云比起李复这个愣头青,要更适合统兵,而李复这家伙,完全不是个带兵的料,充其量就是个热血的大头兵,只是能打一些罢了。 对于李琛的安排,李复这个家伙也没有异议,他本来就不擅长领兵,更喜欢冲杀在前,只要有仗打就行,反正李琛是他族兄,能跟着李琛有肉吃,有钱花就行。 而李琛将亲卫交给赵云统领,包括他从常山真定带来的那些义从,也一并加入到亲卫之中,这让赵云很是感动。 李琛对他的信任,可以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要知道亲卫乃是关乎着李琛性命的一支兵力,也是李琛手中战斗力最强的兵力。 其兵卒皆是李家之前由吕硕一手操练出来的徒附以及中丘铁作选出来的铁官奴出身,还有部分乃是李家以前的门客和李琛两年前招募的兵卒,皆为精悍之士,对李琛忠心耿耿,而且战力很强。 而李琛却将这些人交给了他赵云来统领,这就充分证明了李琛对赵云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他族人的信任。 这世上最难负的就是他人对自己的信任,要说起来远近亲疏,赵云远远比不上李琛原来那些部将们,他和李琛也就是两年多前在真定结识之后相处了几日,接下来就是一些书信来往。 而他前来投入李琛军中,也不过短短十天不到,而李琛却视他为自家兄弟一般,屡屡对他照顾,还赠给他一身价值不菲的精甲,甚至现在把亲卫都直接交给了他统领,这让赵云如何不感动? 所以短短不到十日,在见识了李琛的本事之后,赵云就已经对李琛开始死心塌地了,接管了亲卫之后,赵云暗叹一声,打定主意,今后就跟定李琛,看一看李琛到底能走到何种地步吧! 王雄率领骑兵出营之后,立即跟着斥候开始在下垣乡的丘地之间展开了一场绞杀行动,他率领着这些精骑,将一股股被斥候们拖散的贼军骑兵吃掉,以狮子搏兔的手段,对这些贼军骑兵展开了一场残酷的绞杀。 而这些正在嗷嗷叫追逐官兵斥候的贼军骑兵,怎么可能是王雄的对手,每每当他们碰见王雄这支骑兵的时候,一个照面就被王雄的这支骑兵杀的人仰马翻,几乎无人可以逃脱王雄这支骑兵的绞杀。 直到一个贼军骑兵,依靠着他自身的骑术,成功逃脱了王雄他们的绞杀,逃回到左髭丈八那里的时候,左髭丈八才意识到他可能上了官军斥候的当了。 于是他连忙派人去收罗剩下的骑兵赶紧撤回来,不要再追杀官军斥候了,最终一通紧着忙活,才算是把骑兵给收了回来。 但是清点一下被收回来的这些骑兵之后,左髭丈八差点气晕过去,好不容易五支人马,拼凑出来的这四百多骑兵,短短半天时间不到,就少了一大半,总共回来了一百五六十人,剩下的则都不知所踪了。 而这个时候,远处一道丘地上,缓缓的出现了一支打着王字认旗的官军骑兵,驻足于丘地之上,远远的打量着左髭丈八率领的这支黄巾军,然后缓缓的退了下去,消失在了左髭丈八的视线之中。 第五百二十九章 乌云压境 而左髭丈八虽然隔着很远,却还是清楚的看到,这些官军骑兵,几乎人人除了他们骑着的战马之外,都还带着一匹空马,不用想他那些没回来的骑兵,都已经被这支官军骑兵给干掉了,战马成了人家的战利品。 左髭丈八被气的暴跳如雷,还没跟李琛照面,他就先吃了个闷亏,送给了对方二百多匹战马,也损失了二百多骑兵。 但是气归气,左髭丈八倒是没有昏头,派兵去追击那些官军骑兵,从于毒口中,他已经知道了这支官军骑兵的厉害,而且知道官军骑兵之中有一个骑将极其凶悍,一杆长枪无人可敌,他根本不可能让剩下的这点骑兵,去跟那支官军骑兵硬拼,那等于让剩下的这点骑兵去送死。 更不可能派出大批步卒,前去追击那些官军骑兵,两条腿抡飞起来,他们也追不上敌军的骑兵,所以眼下他拿那支官军骑兵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他们嚣张去吧。 于是他气归气,还是下令各部兵马稳住,继续向李琛扎营的柏林里进兵。 王雄看贼军骑兵已经逃了回去,而且贼军兵力极多,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于是便率领骑兵拨马回营复命。 但是王雄刚刚回营向李琛复命,李琛便命他带上所有骑兵,离开营地,保持一人两马,令他在外面游击,可以随心所欲的袭扰贼兵,无需管兵营这边的战况如何。 王雄一听就急了,连忙说道:“主公!现在贼军势大,营中正是用人之际,属下岂能这个时候领骑兵离开大营?属下愿意留在营中,跟随主公死战!” 李琛立即笑了起来:“你等骑兵最大的价值,就是保持机动,留在营中,待得贼兵将我等包围之后,你们便只能下马作战了! 失去了机动力的骑兵,连普通的步卒都有所不如,你等留在营中又有何用?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外游击,切断敌军后路以及他们的粮道,并且绞杀四处行掠的贼军,才是你们该做之事! 你们在外面闹得越凶,那么对我就越是有利,岂不比你们留在营中效用更大?还不速速领命?” 王雄听罢之后,这才躬身领命,又一次一声令下,带上刚刚回营的骑兵再次离开了兵营,消失在了丘地之间。 下午申时过后,营中望楼上响起了示警的号声,依旧正在营中忙碌着加固营盘的官兵纷纷抬起头向着远处望去,只见东北方向起伏的丘地上面,一面面乱七八糟的旌旗从地平线下露了出来,然后头裹黄巾的黑压压的人群,如蚁群一般漫到了地平线上,逐渐将丘地布满。 所有人都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哪怕是李琛军中的那些老兵和部将们,也都忍不住心中打了个突,这是他们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贼军,漫山遍野乌压压的简直如同洪水一般。 虽然这些黄巾贼军容并不整肃,器甲并不鲜明,但是数量却掩盖了这一切,漫山遍野的涌来之时,着实震撼人心,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原本营中正在忙碌的官兵嘈杂的喊号子声顿时就停息了下来。 “哈哈!我们大军来了,你们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现在投降还可以给尔等留个全尸,否则的话,我们上师定会把尔等斩成肉泥!”当看到漫山遍野出现的黄巾军,一个正在围栏处被迫干活的黄巾贼的俘虏,顿时狂笑了起来,转身对着营中的官兵大吼大叫了起来。 但是这厮的话音刚落,只见刀光一闪,这厮的人头顿时就飞了起来,旁边一个老兵甩了甩手中的环首刀,把刀锋沾的血甩掉,又在这厮无头尸体上擦了擦,收刀还鞘,冷声喝道:“高兴个屁,老子死之前,也先杀光你们这些贼人!给我老实干活!不许停下!” 正兴奋的那些黄巾贼俘虏见到这一幕,顿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这时候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的生死并不掌握在来的那些黄巾军手中,还掌握在这些官兵手里,于是都顿时泄气了,转身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李琛看到这一幕,点了点头,对跟着他的夏侯兰说道:“记下他的名字,有空缺的时候,升他做队率!” 夏侯兰连忙点头应诺,刚才他在看到这些漫山遍野的黄巾贼的时候,心魄也不由得为之所夺,有点失神,这会儿听到李琛吩咐他,心神才回到了身躯之中,连忙振作起来,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询问那个老兵的姓名。 虽然突然间出现在眼前这些大批的黄巾贼,让营中将士呆了呆,但是毕竟其中部分老兵和部将都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部下,厉声叫到:“看什么看?发什么呆?不就是贼人多了点吗?杀就是了!跟着将军咱们何时打过败仗?有何可怕的?干活干活!都接着干活,把营栅弄结实点,咱们就能多活一会儿!都打起精神,干活!” 那些入军时间较短的新卒们,听罢之后也算是回过神来,连忙接着开始大干特干了起来,比起贼军出现之前,还要卖力。 左髭丈八带着于毒、黄龙等几路黄巾军头领,走出人群,来到队伍最前方,站在丘地高处,逆着阳光向着李琛的营地望去,看了一眼之后,几个人都同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可以确定,在此之前,这个柏林里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李琛率军来此之前,也肯定不是这个样子,几乎是一夜之间,这里居然立起了如此一座坚固的营盘。 而且李琛的营外,居然还出现了一条深壕,围着营盘立起了一道密集而且坚固的营栅,同时围绕着营栅内侧,还出现了好多的箭楼。 仔细观望一下之后,这才发现,这些箭楼居然是一棵棵大树,被官兵直接砍掉树冠上的树枝树杈,又利用上面的主枝,构建而成,根本费不了多大力气。 第五百三十章 讨战 深壕两侧,都布满了拒马,仔细看看,居然是因陋就简,直接把砍下来的树杈修整一下,支里八叉的被楔入到地上,盘根错节的被绳子绑在一起,就形成了一道密集的拒马鹿砦,这也太会省事了吧!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办法着实有效! 而且居高望去,李琛营中还竖起了一道木牌,都是用胳膊粗的树干拼凑而成,斜着戳在营中靠近营栅的位置,乃是官兵用来防箭的设施,直到这会儿,还有不少人,在营地里忙活着,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各种完善工作。 仔细观察一下之后,左髭丈八和黄龙、于毒等人,居然没有在李琛这座营中找到一个薄弱之处,短短一天多的时间,李琛居然率领他的部下官兵,把这里改造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 左髭丈八的眉头顿时就拧在了一起,开始感到棘手了。 这时候他身后的贼将之中,一个家伙挠着头骂道:“李贼这厮属什么的?属刺猬的吗?他是怎么搞的?这么快就弄出来这么一个营盘!” 左髭丈八忍不住揪住自己的胡子,开始泛起了合计,这根他原来的计划完全不一样,他本来以为,李琛所部在这荒郊野岭之中,根本无险可守,等他率军来了之后,李琛躲无可躲,只能跟他列阵决一死战。 原来他认为,即便是李琛和他手下有通天的本事,只要自己全军压上去,靠着人数的优势,堆也要把李琛给压死,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琛能在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就在这里打造出来一个坚固的营盘。 这一下看来有点麻烦,原来野战的打算肯定是不成了,接下来看来是需要打一场攻坚战了。 可是左髭丈八却也知道,他们黄巾军看起来很擅长攻坚战,但是实际上攻坚的能力并不强,他们依靠的还是人数的优势,用人命去填,最终才能获得胜利。 想到这里,左髭丈八深吸一口气,下令全军停驻下来,命军中老弱开始就地扎营,卸下粮秣辎重,准备做好长时间攻坚的准备。 但是一想这次他们带来的物资,左髭丈八就又后悔了,他原本计划这率军来到此地之后,直接痛痛快快的跟李琛来一场决战,一举将李琛这支官军给歼灭,就能打道回邺城大营了。 所以来的时候,并未带足兵帐,兵粮也只是按照三天的量携带的,以为三天时间,足够他解决掉李琛了。 可是当看过了李琛扎下的营盘之后,左髭丈八不那么乐观了,以李琛扎下的这座营盘,看起来强攻,也不是很容易攻破的,这一仗看来三天之内解决希望不是很大了,他带来的那些粮秣和兵帐,似乎有点不够用。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传令下去,下令粮食要省着点吃,尽量能多吃两天,省的李琛的兵营没打下来,他们倒是先断粮了,另外他点了几个部下,令他们领兵立即散出去,开始在方圆二十里之内,去筹措粮秣,说的好听一点是筹措粮秣,实际上就是拍他们去抢。 当安排下去扎营之事以后,左髭丈八也没耽误时间,看看天色离黑下来还有些时间,于是便点了军中能战的黄巾部众,朝着李琛营地逼近了过去。 当他们在李琛营外乱哄哄了一阵,排布好阵列之后,左髭丈八问道:“谁愿意前去李贼营前讨敌骂阵?” 当他话音一落,一个五大三粗的部将便拎着一根铁棍走了出来,对左髭丈八拱手大声说道:“末将愿意前去讨敌骂阵,将那李贼的人头砸个稀烂!” 左髭丈八看了一下不认识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于是朝着跟他来的黄龙等人扫了一眼,黄龙立即出来介绍到:“这位乃是我麾下的猛将,名叫盖盛,力大无比,乃是一员虎将!” 左髭丈八听了之后,打量了打量这个盖盛,见他生的五大三粗,胳膊确实顶的上一般人的小腿那么粗了,也没有披甲,精赤着上身,一身腱子肉出了汗之后,油光锃亮,倒是确实挺凶悍,手中的这根铁棍乃是一根熟铁棍,被他经常持握,擦得手持的地方瓦亮,应该是有些勇力。 于是他抱着试探的心理,点头道:“原来是黄龙你的部下,那么就让他去吧!派五百人为其观敌料阵,看看那李贼敢不敢出营应战!” 于是这个盖盛答应一声,谢过左髭丈八,拎着他的熟铁棍就咚咚咚的朝着李琛大营的营门冲了过去。 黄龙赶紧把自己带来的部众分出五百人,派一个手下的部将去为这盖盛观敌料阵,前天他落荒逃回邺城的时候,只带回去了几百人,回去之后沿途收罗了一批之前掉队的,加上后来溃散之后逃回去的少量部下,现在又归拢起来了一千多人,多少恢复了一些实力,但是这一千多人之中,能战的却只剩下了六七百人,其余的则皆为老弱。 这个盖盛乃是黄龙手下的一个部将,前天因为特殊情况未能跟随黄龙出战,所以躲过一劫,但是这个盖盛听闻黄龙大败而归之后,气的哇哇暴叫,说什么他因事未来,要是他来的话,定不会让那李琛猖狂。 这话说起来很伤人,把黄龙搞得很没面子,也让败逃回去的那些黄龙的部下们很没面子,但是这个盖盛却并不知道他已经把人给得罪了。 这厮是个标准的莽汉,武技什么的没有多少,但是就是有一把力气,刀枪剑戟都不擅长,就喜欢用棍子,于是跟着黄龙起事之后,黄龙看盖盛力气很大,但是又不擅长使用其它兵器,于是便想办法,让人给他打了一条长一丈左右的熟铁棍,重达三十余斤,算是一件重兵器了。 这家伙有了这条熟铁棍之后,很是喜欢,凭着两膀力气,使得是虎虎生风,加之他又是个莽汉,完全就是个亡命之徒,每次上阵不喜欢披甲,皆光着上身,只穿一条袴,抡着熟铁棍冲杀在前,还真就罕与敌手。 第五百三十一章 李复出马 这家伙也没多少招数,不外是一通猛抡怒砸,仗着他力气大,即便是遇上一些武技高强的人,往往因为力量远不如他,在绝对力量面前,也往往会吃大亏。 更有意思的是,这厮运气特别好,每次光着膀子上阵,居然如有神助一般,从来没中过箭,连黄龙都感到很是惊讶,称之为福将。 这次盖盛听闻黄龙吃了败仗,气的哇哇叫,来了这里之后,吵吵着要为黄龙报仇,一雪前耻,听到左髭丈八问谁敢去讨敌骂阵,这厮第一个蹦了出来。 某种程度上这家伙有点像当初李琛在中丘县收服的那个傻大个贺万,但是比起贺万,稍微聪明一些,不过也属于缺根弦的家伙,脑袋也灵光不到哪儿去。 这盖盛得令之后,立即拎着大铁棍就冲到了李琛营地的辕门之外,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就对着李琛营中破口大骂了起来。 这厮是个粗人,别的不会,污言秽语倒是知道不少,这一通大骂,把李琛骂的是狗血淋头。 营中的众将看到外面来了这么一个傻叉插着腰在营外破口大骂李琛,于是都气的够呛,纷纷请令出战,要去杀了这厮。 就连沉稳的赵云,也忍不住站出来请战,想要代李琛去挑了这个口不择言,满嘴喷粪的家伙。 本来李琛营中士气并不算很高,看着外面乌压压来了这么多贼军,心理都很压抑,但是当这个盖盛在辕门外对李琛一通破口大骂之后,居然激怒了李琛麾下的兵将。 李琛治军虽严,但是只要不违反军纪,却同时又爱兵如子,赏罚分明之下,深获手下兵将的人心,盖盛这厮如此在辕门外指名道姓的破口大骂李琛,如何不让这些将士们感到愤怒,于是在这盖盛的一通怒骂之后,反倒激得李琛麾下兵将开始同仇敌忾,士气反倒高涨了起来。 营栅处的箭楼上,有的兵卒听着盖盛的骂声,实在忍不住了,抄起箭楼上的铜皮大喇叭,就开始对盖盛回骂了起来,当兵的基本上都是粗汉,骂人的事情自然都不在话下,于是双方就互喷起了口水。 李琛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最后对李复说道:“你去给我把这厮砸死去!省的他在这里污言秽语!对付这种混蛋你最合适不过!” 李复一听,一蹦老高,看那盖盛是个歩将,于是他也不骑马,带了二百甲士便令守门的兵卒放下了吊桥,嗷嗷叫着便冲了出去。 那个盖盛正跟李琛的兵卒对骂不已,见到官军辕门的吊桥放下,一个身材并不算非常高,但是却很精装的敌将徒步拎着两柄铁瓜冲了出来,对着他就冲了过来。 于是这厮把手中熟铁大棍朝下一顿,便对李复吼道:“来者何人?” “老子是你爷爷!”李复早就被这厮给气坏了,开口就没好话。 盖盛一看这个精壮的家伙张嘴就占他便宜,于是顿时也怒了,而且他看出李复年纪不大,于是哇哇叫到:“娃娃!你居然敢骂我?看我不把你砸成肉泥!纳命来吧!” 说着他抡起铁棍就朝着李复迎了上去,双方第一场交手,以斗将的形式瞬间展开。 李复和这个盖盛都是力量型的猛将,双方开始的时候,都打定主意试试对手的力气,于是一点都不用花招,实打实的对着抡铁棍和铁瓜,叮当叮当打的如同打铁一般,铁瓜撞上铁棍,震得两个人都两膀发酸,双手虎口都生疼不已。 对了几招之后,李复发现盖盛这厮确实很有力气,这一身力气并不弱于他,这么拼下去,他并不占便宜,甚至还有些吃亏,毕竟盖盛用的铁棍比他的长,于是他便不再跟盖盛硬碰硬了,转而开始使出了他的招法,向着盖盛身边抢了进去。 盖盛也没想到,出来迎战他的这个小将,居然也是力量很大的家伙,硬碰硬他愣是没占多大便宜,于是气的他哇哇暴叫,把铁棍舞的是虎虎生风,拼尽力气想要把李复一棒子打死。 可是李复可不像他,什么武技都不会,李复以前可是习练过刀枪,并且得到过李琛严格的指教,还被吕硕指点过一段时间,这武技并不弱,当他放弃跟盖盛硬碰硬之后,飞速的磕开盖盛的铁棍,一下就抢到了盖盛身边。 这一下盖盛手持硕长的铁棍,就施展不开了,被李复连连抢攻,顿时把盖盛打的手忙脚乱左支右挡,这一下双方高下立判,盖盛不会武技,全凭两膀子力气,哪儿是李复的对手,结果没一会儿工夫,一个躲闪不及,就被李复一锤轰到了他的肩膀上。 血肉之躯如何能架得住李复这一铁瓜砸下来,当时就咔嚓一声把盖盛的肩膀给砸的粉碎性骨折,一下就塌了下去。 盖盛惨叫一声就撒手丢了铁棍,疼的立即倒地满地打滚,惨叫连连,李复才不可怜这厮呢,恨这厮嘴臭,敢怒骂李琛,上去一脚踩住这厮的后背,一锤子下去,就把盖盛的脑袋砸的稀巴烂,脑浆都飞溅出去了老远,直接就躺尸了。 李复被溅了一脸的血和脑浆,凶神恶煞的对着远处观敌料阵的那些黄巾贼,狂吼了一声之后,对他们叫到:“还有谁?来呀!” 李复的凶残,把后面观敌料阵的那些黄巾贼都给吓了一跳,愣了好一阵子,没人搭腔。 左髭丈八看罢之后,眉毛跳了几下,他是懂武技的,当李复和盖盛交手之后,起初他还以为李复也是个莽汉,但是当李复一变招,他就看出盖盛要坏了,果不其然,还不等他派人去救盖盛,盖盛就被李复给砸死了。 这个李复绝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是个普通的莽夫,他手头的功夫十分扎实,本来又力气很大,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 于是他厉声吼道:“谁去把这厮斩了?” “末将愿往!”这时候一个手持大枪的部将从后面蹦了出来,对左髭丈八请令道。 第五百三十二章 再下一城 左髭丈八一看这是他自己的一个部下,当即摇头道:“你不是他对手!换其他人去!” 这个家伙当场被左髭丈八小看,顿时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此被左髭丈八当场说他不如敌将,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于是他跪下大声说道:“末将不怕死!末将不服!” 左髭丈八说完之后,也感觉话说的重了,于是温言劝道:“此敌将虽然年少,但是武技超群,而且力量很大,很不一般!你恐怕不会是他的对手,还是让其他人去吧!” 左髭丈八越是这么说,这家伙越是不服,于是叩头道:“渠帅!在下也自少便开始习枪,岂能怕他?请让末将出战吧!” 这时候黄龙和于毒等人都望了过来,左髭丈八也有点挂不住了,他阻止自己的人过去跟敌将斗将,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故意保存他的实力呢! 而这个家伙真是不长眼,居然看不出来这李复武技高强,非要去送死不可,于是他顿时心中暗怒,于是把手一挥怒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既然你愿意去送死,那就去吧!” 这个家伙一听,涨红着脸,站起来躬身谢了左髭丈八,抡起双腿就朝着李复奔去。 李复一看又有一个敌将要跟他单挑,把双瓜一磕,便等着这厮冲过来。 这个请战的家伙,可能也被左髭丈八给气到了,内心中充满了戾气,怎么都不服左髭丈八如此瞧不起他,恶狠狠的朝着李复扑来。 李复把一柄铁瓜对他一指大声喝道:“来将何人!” 而那个家伙闭口不言,两眼放着凶光,直奔李复而来,靠近李复之后,一言不发,挺枪就凶猛的朝着李复狠狠的扎了过来,大有一枪就把李复给捅个透心凉的架势。 李复顿时勃然大怒,骂道:“蛾贼真是无人了!居然派了个哑巴出来送死!” 说着李复身形一晃,瞬间躲开了这厮的一枪,这厮一听李复骂他们黄巾军无人,还说他是个哑巴,于是更加大怒,厉声骂道:“你才是个哑巴!死去吧!” 说着便撤手收枪,大枪一抖,就朝着李复再次猛刺了过来,李复一听骂道:“不是哑巴你为何刚才不说话?真是一条哑巴狗!还是你去死吧!” 说着李复就抡起两个铁瓜跟这厮战在了一起,这一交手,那厮就发现好像左髭丈八没说错,李复看似莽撞,但是这身形和招数丝毫不慢,两个铁瓜看起来粗苯,但是在李复手中,却被耍的提溜乱转,如同草芥一般轻巧。 而且李复的招数非常快还灵动,同时还力道很大,两个人一交手,没几招这厮就招架不住了,当的一声就被李复一锤敲飞了他的大枪,吓得这厮掉头就跑,李复哪儿容他再逃走,又是抬手就使出了飞锤,把一柄铁瓜照着这厮后背扔了出去,只听啪嚓一声,这厮哇的一声惨叫,一下就被飞锤砸的朝前飞扑了出去。 等这厮趴在地上的时候,一口血就喷了出去,里面似乎还带着什么碎块,连他的心肺都被当场打碎了,而且脊椎骨连带着肋骨都被砸得粉碎,不等李复追上来,这厮两眼一翻就直接挺尸了。 李复捡起铁锤,得意洋洋的踢了踢这厮,冷笑一声把大锤一举,厉声喝道:“蛾贼居然只有这等货色?就休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真是丢人!” 那些黄巾贼一个个都被李复气坏了,黄龙派出来观敌料阵的五百贼兵,在一个贼将的怒吼声中,立即呼啦啦的就怒吼着朝着李复涌了过来,准备群殴李复。 李复一看大骂了一声,掉头就跑,当跑到那个被他砸死的盖盛身边的时候,低头一看戴胜的那条熟铁棍,觉得这东西不错,于是捡了起来就跑了回去。 二百甲兵立即上前阻住了追杀李复的那些贼兵,接着辕门之中又涌出二百弓弩手,对着贼军就是一通疾射。 贼军当即被射翻了一片,李琛下令鸣金收兵,李复这才领兵撤回了营中。 左髭丈八气的够呛,立即下令挥师压上去,夺取李琛的辕门,但是李琛营中立即万箭齐发,阻住了他们的攻势,将吊桥拉起来,关上了辕门,阻住了贼军的冲击。 看看天色已经渐晚,夜间不便作战,左髭丈八只得下令鸣金收兵,放弃了继续进攻,把死了的盖盛和他的那个二百五手下的尸体拖了回来。 这第一次交手,黄巾军再次吃了个闷亏,死了两个部将,还损失了一些部众,一点便宜都没捞着,士气也遭受了一定的打击。 而李琛营中,经过这一次交手,士气大涨了不少,之前营中的那种压抑气氛,虽然不能说一扫而空,但是却也减轻了不少。 李复回营之后,更是得瑟的没边,拎着夺来的这根铁棍,在营中舞舞喳喳,到处炫耀,这次李琛没有阻止他,而是还笑着看着这家伙,还赏了这家伙两碗酒,作为对他今日战功的奖励。 李复这家伙好酒,但是军中是不许饮酒的,所以这家伙总是急的抓耳挠腮,在特别激动的时候,更是急的够呛,他对升官发财没啥稀罕的,只求能赏一碗酒喝。 于是李琛就免了给他记功,直接赏了他两碗酒,把这家伙乐的够呛,喝完了酒之后,更是在营中拎着铁棍舞来舞去。 李复的双瓜都是短兵,本来李复骑术还是可以的,但是因为骑在马上,铁瓜太短,骑战的时候,锤柄太短,经常在马上够不着敌人,有点有劲儿使不出来,所以李复才不得不经常放弃骑着马作战,徒步拎着铁瓜冲阵,骑马的时候手头还真没一件太适合他的兵器。 但是今天他对缴获的这根熟铁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根棍子重量很合适,他用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儿,而且挥舞起来极少有人能架得住抡圆了一棍子,长度虽然比不上长枪,但是却比他的铁瓜锤要好使。 第五百三十三章 马肉包子 于是这家伙便问李琛,他能不能骑战的时候,用这根熟铁棍作为马上的兵器,李琛试了试这根熟铁棍,随手挥舞了一趟,点头表示可以,于是这家伙当即便决定,以后骑战的时候,就用这个了。 李琛之所以由着李复在营中胡闹,就是为了让这家伙放松官兵们的心情,官兵们昨天到今天心情很紧张压抑,特别是今天当看到如同蚁群一般涌来的这些黄巾贼,更是士气有些颇受影响,李复这个活宝,今天赢了一场之后,在营中插科打诨式的胡闹,不但不会影响到军中的气氛,还会提升士气,就连夏侯兰这个死人脸,今天都干脆直接瞎了,权当没看见李复胡闹。 赵云也在看,不断的在观察并且思考,看李琛怎么控兵,怎么操纵人心,控制战场的节奏,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是却还是颇有一些心得,从带兵方面,他感觉到自己跟李琛现在相差的非常远,特别是对于人心的把控上,他真的是无法跟李琛相比。 在面临如此巨大压力面前,李琛不急不慌,举止沉稳,甚至还时时刻刻的显露出轻松的心态,越是压力大,他反倒越显得轻松,这样的沉稳,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安定了军心,这令赵云更是佩服不已。 双方休兵之后,天色黑了下来,李琛也就下令停止了施工,目前营盘的准备已经基本上到位了,他下令各部今晚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大战。 姜远、褚彪等人纷纷向李琛请战,要求率兵夜袭贼营,趁着贼军初到此地,立足未稳的时候,再通过袭营的方式,狠狠的打击一下黄巾贼的士气。 但是这个提议当场被李琛给否决了:“今晚尔等全都好好睡觉,什么都不要做,也休要胡思乱想,传令士卒今晚除了上哨之人以外,都好好休整,明早起来之后,我有美味犒劳大家!” “主公!这是为何?贼军初到此地,此时应该正是迎头痛击他们的好时机,为何却要放弃?”有人不解的问道。 李琛笑道:“前日两路贼军来犯,被我等迎头痛击了一次,难不成你们认为黄巾贼的头领都是蠢猪不成?他们今晚一定会严加提防我军夜袭,所以我们如果今晚出营夜袭,定会落入他们的圈套! 而且我军上下自昨日起到现在,全部投入到了抢筑营盘之中,将士们早已疲顿不堪,此时又怎么能让他们出去夜袭? 用兵要讲究张弛有度,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为明日之战积攒体力!都速速下去休息吧!” 众将听罢之后,于是纷纷应喏退下,这一晚果不其然,左髭丈八打足精神,在营中准备了两千多精壮之士,瞪大眼睛,加了十二分的警惕,等着李琛派兵袭营。 左髭丈八听说李琛十分狡诈,曾经多次利用夜袭的战术,偷袭过他们黄巾军的营盘,并且擅长出奇制胜,前天就是趁着黄龙和于毒不备之下,突然间迎头痛击他们两路人马,结果将黄龙和于毒杀得大败,所以他估计李琛很可能会在他们来的第一晚,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夜袭他们。 所以晚上他亲自坐镇,安排了不少兵力,枕戈待旦的瞪着眼等着李琛派兵夜袭他们的大营,可是等了一晚上,李琛也没有来,一直等到天光放亮,这些人才哈欠连天的骂骂咧咧的躺下睡觉。 而李琛营中晚上却静悄悄的,只有伙夫们忙得要死,他们将几匹王雄今天抢回来的一些战马中,受伤比较重,无法养好的伤马杀了几匹,李琛军中带来的有面粉,天黑之后又是和面发面,又是剁馅儿,李琛手把手的带着这些伙夫,忙活了大半夜,准备好的东西之后采取休息。 天不亮李琛就又早早爬起来,带着伙夫开始包包子,等天亮兵将们起床的时候,大批热气腾腾的马肉包子已经被蒸熟端了出来。 包子在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出现,没人吃过这玩意儿,众人看着这热气腾腾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当一口咬下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然后开始疯狂的朝嘴里塞了起来。 这玩意儿太好吃了,发酵出来的面里面包上了一团肉馅,肉馅里面剁入了干菜还有大葱,和剁碎的马肉混合在一起,蒸熟之后,这味道别提多美了。 李复一手抓着仨包子,跟饿死鬼一样拼命的朝着嘴里塞,吃的满嘴流油,大呼痛快,不少兵卒一边大吃,一边喜笑颜开的说道:“这是什么神仙美味呀?怎么这么好吃?这辈子能吃上这等美味,也算是值了!今儿个就算是战死了都不觉得冤枉了!” 甚至于连赵云这个平时非常重视礼节的谦谦君子,在尝了一个之后,也不由得食指大动了起来,顾不上形象,抓着包子大吃了起来。 李琛嚼着包子,还皱着眉头嘟囔着:“咸了,还是放盐太多!齁得慌!下次不能放这么多盐了!发苦!要是再弄点粉条大白菜,就更好吃了!可惜可惜!” 蹲在一旁大嚼的李复瞪着眼看着李琛,含混不清的说道:“你觉得这还不好吃?你到底想吃啥?如此美味,还不够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多美食?” 就连平时沉稳的赵云,这会儿也颇有点顾不得形象了,一边吞着包子,一边也含混不清的问道:“是呀!李君你为何会做出如此美味?” 李琛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一不好色,二不贪财!此生暂时只有这一个爱好!人生在世,总要有点事情享受才行,圣人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以前读书习武累了的时候,闲来无事,便喜欢满足一下口舌之欲!等着吧,我会的美食很多,你们以后都会有口福的!嘿嘿!” “可是孟子有云,君子远庖厨,为君子者,岂能贪恋美食?”赵云不解的问道。 “非也非也!孟子当初对齐王所说的这番话,本意乃是劝天下君子要有仁心,对生灵要有恻隐之心,不可滥杀!并非是瞧不起庖厨之意!”李琛摇头笑道。 第五百三十四章 驱良为盾 “正是正是!这等美味,以后还是多多益善,多多益善!”连平时总是板着一副死人脸的夏侯兰,这会儿也抓着仨包子,吃的满嘴流油,在一旁连连点头说道。 美味的力量是巨大的,李琛带着伙夫忙活了一晚上,弄出来的这些马肉包子,当众兵将吃饱之后,顿时士气大振,比起打了一场胜仗效果还好,吃饱了包子,再喝下去一碗热气腾腾的马骨熬成的汤,军中的士气就顿时大涨了起来。 看着官兵们大口吃着美味的包子,喝着香喷喷的马骨头熬的汤,军营之中被俘的那些俘虏,一个个馋涎欲滴,咕咚咕咚的吞着口水,肚子里更是咕隆作响,如同擂鼓一般。 这时候李琛带着亲卫,来到这些俘虏面前,端了一筐包子,对他们大声说道:“尔等可想尝一尝如此美味?” 那些俘虏被俘之后,这两天基本上除了喝水,只给他们吃了很少的东西,早已是饿的饥肠辘辘,手软脚软,同时还非常恐惧,生怕官兵们为了防止他们战时在营中作乱,将他们一举屠杀,所以现在是又惧又饿,已经兴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了,也没力气反抗了。 闻着那些包子和肉汤扑鼻的香味,终于不少俘虏跪下,乞求李琛饶命,给他们一口吃的。 李琛点点头道:“尔等跟随贼人兴兵谋反,本来乃是诛族大罪,按律当斩!但是我李某却并非杀人狂,念在尔等乃是一条生灵的份上,不愿意诛杀尔等造太多杀孽! 如果尔等想要活命,也吃上如此美味,那么现在弃暗投明尚且未晚!如果尔等愿意助我杀贼,痛改前非,那么我未尝不可给尔等一条生路! 今日贼军必定来犯,如若尔等愿意弃暗投明痛改前非,那么就助我守住营盘! 杀一贼者,可获此美味包子一个!杀二贼者,可获三个!杀三贼者,可转为我麾下兵卒!今后待遇同等!何去何从,尔等自选!” 这些贼俘面面相觑,李琛这个要求,是让他们为官府卖命呀!其中有几个忠实的太平道信徒立即大叫到:“不要听他的!我等乃是大贤良师的道徒,岂能助纣为虐?朝廷不仁,官府不义,搞得天下民不聊生,大家休要听他的!要杀要剐任其自便就是了!大贤良师教我等,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李琛点点头,他倒是很佩服这几个跳起来之人,但是现在他和黄巾军乃是敌我关系,却容不得他手下留情,于是他把脸一沉把手一挥,几个亲兵立即如狼似虎扑了上去,将这几个阻止其他贼俘的太平道信众给拖了出来。 刀光一闪,几颗人头就摆在了这些贼俘面前。 这些贼俘看罢之后,各个被吓得噤若寒蝉,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求生乃是人类的本能,克复之中本能,往往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明知必死,但是却还敢于挑战权力,称之为英雄,为了理想敢于献出生命,也可以称之为英雄。 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却少之又少,更多的人则属于碌碌无为的平庸大众。 于是终于有人扛不住饥饿的折磨和对食物的诱惑,匍匐着爬了出来,对李琛磕头,称愿意投效李琛。 李琛于是和颜悦色的将一个包子递给了第一个出来投效之人,还令人给他端来了一碗肉汤,摆在了他面前。 这个人立即狼吞虎咽的便将这个包子吞了下去,又捧起热腾腾的肉汤,灌了下去,仰起头热泪横流,高叫道:“苍天呀!为何生我为人?” 此人吃了包子喝了肉汤之后,仰天大哭了起来,站起身走到一旁,从兵卒手中,接过了一杆锈迹斑斑的长枪,蹒跚着走到了营栅旁边。 当见到有人服软之后,领到了肉包子和肉汤之后,于是众多贼俘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纷纷匍匐向前爬出人群,哀求赏他们一口吃的。 但是接下来之人,却未能领到肉包子和肉汤,只得到了一碗菽饭,也就是煮的豆子,李琛明确告诉他们,第一个投效之人,才有资格获赏,他们这些后来者,只能暂时先吃一碗菽饭,想要吃上美味的包子,那么就用贼人的性命来换! 七百多贼俘,最终六百多屈服在了饥饿和恐惧面前,放弃了他们的尊严和坚持,吃下了菽饭,拿到了一杆长枪亦或是长戈,被赶到了营栅旁边,成为了第一道防线。 至于剩下的百余名坚持不肯投效李琛的贼俘,李琛暂时也未杀了他们,将他们五花大绑了起来,拖到了后面暂时看押了起来。 而在他们背后的木排之后,则是李琛麾下的兵将,只要前面的贼俘胆敢转身,便将其直接射杀,不管他们是准备临阵倒戈还是临阵脱逃,皆为死罪杀无赦! 左髭丈八天亮之后,擂鼓聚将,点兵出营,朝着李琛大营杀奔了过来。 左髭丈八再次派人到李琛营前骂战,要李琛出来受死,但是这次李琛不搭理他们了,任凭他们在营地外面叫破喉咙,也没有派兵出战,仿佛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存在一般。 于是左髭丈八当即下令,发动进攻,从队伍后面赶出来了数百衣衫褴褛的百姓,这些人皆未头裹黄巾,而且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哭嚎震天,跪地哀求饶命,但是如狼似虎的黄巾贼,却毫不容情,用枪杆刀背狠狠的抽打他们,命他们在头前逼向李琛的大营,用他们的人肉之躯为后面的黄巾贼挡箭。 李琛攀上了营中一座最高的箭楼,举目望去,眼中顿时喷出了怒火,黄巾贼本来大部分都是农民出身,但是现如今化身为贼之后,却对同样身为农民的百姓,做出了如此卑劣之事。 在这些黄巾贼眼中,任何不肯从贼之人,都是他们的敌人,这些百姓也就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虽说他刚才也威逼利诱那些黄巾贼的战俘为他效力,但是他毕竟是官,那些人是贼,他完全有理由杀掉这些人,但是他还是给这些人留了一条活路,虽然也很卑鄙,但是起码他给了这些贼俘一杆长枪,而没有让他们赤手空拳为他送死。 第五百三十五章 李琛之跪 而且这个时代战争之中,收服敌人为己所用,不会被人视作残忍,反倒会被视作一种仁慈和宽容,这种收服俘获的敌军的行为,也是非常正常的,不管是采用什么手段,比起将其屠杀掉,已经算是一种仁慈了。 可是这些黄巾贼却强行驱赶掳来的百姓,为他们充当肉盾,这就令李琛不由得勃然大怒了起来,这已经违背了人类最起码的良知,如何不让李琛感到愤怒。 而这一幕也尽数落在了营中官兵的眼中,李琛麾下的将士们,也都顿时怒不可遏了起来,黄巾贼如此作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在中丘、邯郸城下,黄巾贼都做出过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没想到今日黄巾贼居然故技重施,又祭出了如此卑劣的招数,想要逼得官兵一方投鼠忌器,不敢放箭射杀这些百姓,掩护他们逼近寨墙,拆毁寨墙外深壕旁边的拒马鹿砦。 监视那些贼俘的一些军官和老兵,看着这一幕,立即对着营栅内排列的那些投降的贼俘吼道:“睁眼看看你们那边的畜牲都做了什么?两军对阵,百姓又何罪之有?你们的那些啖狗粪的贼酋,却驱赶黔首为他们挡箭,实乃畜生不如!尔等居然受其蒙蔽,助纣为虐!真是该死之极!” 而那些投降的俘虏们,被骂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事儿确实是黄巾军的不是,确实不是人干的事情,所以只能垂首不语。 贼军之中,左髭丈八一声令下,战鼓隆隆响起,同时号角齐鸣,大批黄巾贼紧随在那些平民身后,躲在他们背后威逼驱赶着那些平民百姓,开始朝着李琛大营逼了过来。 战场的气氛骤然开始紧张了起来,箭楼上肃立的那些弓弩手,无不抓紧了弓弩,开始给弩上弦,装上了弩箭,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李琛面色铁青,怒视着逐渐逼近的那些贼兵,手中用力攥紧了令旗,有兵卒专门观察贼军距离,向李琛报出贼军和营地间的距离。 “七十步!敌军已经进入弩箭射程!请将军下令发弩!”望楼上一个小校大声对李琛请令道。 李琛攥紧了令旗,握紧的手上骨节都开始发白,继续盯着营外沉默不语。 那些被逼着踉踉跄跄走在头前的百姓,大声哭嚎哀求着身后的贼兵放过他们,并且哀求前方的官军不要放箭射杀他们,可是身后的贼兵却不为所动,继续不停的抽打着他们,逼着他们继续向前。 终于有一些平民承受不住,跪地不肯在向前走了,甚至有人掉头想要逃走,但是随即便被押着他们的贼兵杀翻在地,血光飞溅之下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于是剩下的平民,被迫无奈之下,只能蹒跚踉跄着,哭嚎着,继续朝着李琛营中一步步的行去。 李琛部下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同时两眼喷火,怒不可遏,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恨不得冲出去杀光那些贼人,把这些平民给救回来。 赵云初出茅庐,本身又是一身正气,看到这一幕,立即快步行至望楼之下,大声对李琛叫到:“将军!请给我二百甲士,末将愿意出营杀退敌军,将这些平民救下!” 李琛一手紧握着令旗,一手死死的抓着望楼的栏杆,咬着牙面色如铁,厉声喝道:“不准!” 赵云有些意外,大声叫到:“将军……” “休要多言!我现在没有一兵一卒给你,包括你在内,回到你的位置去!此乃贼军所谋,正是要逼我派兵出去营救这些百姓!以此来消耗我军兵力! 如果我不救,他们便陷我于不义!救则陷我麾下将士于敌阵之中! 如果我等守不住此地,那么未来将会有更多百姓会死于贼军之手!既然如此,那么这个骂名就由我背负便是!”李琛放声对着赵云,也是对着营中所有将士厉声喝道。 说完之后,他撩起大腿的战甲,扑通一声跪在了望楼之上,对着已经逼近到营地外的那些百姓大声叫到:“今日我李琛对不住诸位乡亲父老了!你等死后,我定杀更多贼军,为诸位乡亲父老报仇雪恨!请恕我李琛今日无情!” 李琛的声音非常之大,可以说是竭尽全力,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声音传出了很远,已经接近营盘的那些百姓大多数都听到了李琛的这番吼叫。 其中忽然间有一个老者,疾走几步上前,满面带泪,怒目圆睁对李琛营中叫到:“贼军不仁,老夫不怪将军!尽管放箭便是,还望将军多多杀贼,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放箭!放箭吧!” 那些跟在他身后的百姓顿时都失声痛哭了起来,一些年轻些的男子,被逼到了这种地步,终于爆发了出来,掉过头来,狂吼道:“蛾贼!我等原本还心向你们,但是尔等匹夫居然如此对待我们无辜百姓!尔等真是畜生不如!我跟你们拼了!” 叫罢之后,这些年轻一些的男子,便纷纷怒骂着,赤手空拳的向后面的那些逼迫着他们的黄巾贼猛扑了上去。 紧随着百姓的那些黄巾军,见到这些百姓反了,带队的头领当即吼道:“杀了他们!” 那些手持利刃的黄巾贼们,于是立即便挥舞起手中的刀枪,将这些反扑回来的百姓纷纷杀倒在地,血溅当场。 而那个大吼着让官军放箭的老者,也被几支背后飞来的箭支射中了后背,一些弩箭甚至直透他的前胸,透胸而出,老者喷了一口血,随即一头扑倒在地死于当场。 李琛看到这一幕之后,站起身高举起令旗,神色悲愤,厉声吼道:“放箭!” 随即鼓号手们,愤怒的开始击鼓鸣号,传达李琛的将领,军中那些弓弩手也都怒不可遏,大吼着向那些百姓道歉,然后开始了发射。 数百弓弩手几乎同时放箭,但是他们还是尽量的太高弓弩,向着斜上方抛射,数百支箭矢呼啸着从李琛营中飞起,然后洒落向了营前逼近的那些平民以及黄巾军部众。 第五百三十六章 血肉沙场 随着箭矢如雨一般洒落下去,顿时大批百姓和黄巾贼惨叫着纷纷中箭扑倒在地,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数百百姓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亦或是死于李琛军的箭矢之下,亦或是死在了黄巾贼的刀枪之下,横尸在了李琛的营地前方数十步的范围之中。 后面的黄巾贼则开始举起盾牌,嚎叫着朝着李琛的营盘猛冲了过来。 赵云捏紧了拳头,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但是也就是片刻功夫,他就重新睁开了双眼,刚才眼中的悲悯神色,已然换成了怒火,他翻身回到亲兵队中,劈手抄过他所持的硬弓,命人把两壶雕翎箭摆在了他面前,随即便朝着营外以连珠箭的方式怒射了出去。 一壶箭二十余支,两壶箭就是五十余支,赵云含怒而发,一口气就将这两壶箭全部连珠抛射了出去。 赵云用的是硬弓,当两壶箭一口气用连珠箭的方式射出之后,他即便是力量很强,这时候双臂也已经颤抖了起来,拉弦的双指已经红肿了起来。 “箭来!”可是赵云余怒未消,转身怒吼道。 李复这时候过来,对赵云说道:“赵兄,还是稍作休息吧!接下来我等还要上阵杀敌!当有余力!” 赵云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持弓之手垂了下去。 而他抬头向望楼上李琛望去的时候,此时李琛却在望楼上,也正在疯狂朝着营外放箭,将一支支雕翎箭怒射而出,抛向了营地外扑上来的那些贼人。 这时候,两具刚刚打造好的抛车,在一群辅兵的操作之下,也开始怒发,将石头呼啸着抛出了营盘,重重的砸在了贼军人群之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抛石机乃是重型的攻防武器,不太可能长距离随军行动,所以李琛便命匠作将其中一些关键部件打造出来,随军携带,当需要使用抛石机的时候,便就地用木材制作抛石机的结构部件,然后将关键的承重部件和连接部件装上,便可以快速的制成抛石机,投入使用。 这种抛石机属于轻型的抛石机,关键部件并不笨重,携带也比较方便,所以短短两天时间不到,两架抛车就已经被匠作的工匠们就地取材打造了出来,并且迅速的被摆放好,开始运作了起来,将一块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抛飞了出去。 而左髭丈八此次也是志在必得,没有再进行来回试探,一次性就投入了数千的黄巾贼,如蚁一般的朝着李琛的营盘冲了过来。 他们也没来得及打造什么攻城器械,毕竟这里的营盘不是什么城池,故此左髭丈八打算靠着人数的优势,哪怕是堆,也要把李琛的营给攻下来。 战斗一经开始,便直接陷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大批黄巾贼也持弓向着李琛营中放箭,掩护他们的人逼近壕沟,拔除壕沟边的那些鹿砦拒马。 双方的箭支相互抛射,如同雨点一般的落入到敌军之中,不断的扬起一片片的血光,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惨叫着中箭扑倒在地。 而李琛的兵将们身处营地之中,躲在斜着立起的木排之下,依托着营栅,遮挡住了绝大部分贼军抛射进来的箭矢,可是贼军却除了盾牌之外,身处无遮无挡的空旷之地上,自然而然伤亡远高于营中的官兵。 每一次营中官军齐射,外面的贼军之中都会有贼人成片的惨嚎着扑倒在地,但是随即他们便被后面蜂拥而来的贼人又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当贼兵攻至原本是水渠的壕沟旁边的时候,营中的弓弩手便隔着营栅,开始朝着这些贼兵平射,不少贼兵刚扑到那些支里八叉的鹿砦拒马旁边,就被营中疾射出来的箭矢射翻在地。 可是依旧还有黄巾贼在他们的头领逼迫之下,发出着恐惧的尖叫声,不断的涌上来,挥舞着他们的刀斧,疯了一般的劈砍着这些支里八叉的鹿砦拒马,直至他们也被射翻。 古代战争就是这样的场景,人性在这个时候,被鲜血逐渐的泯灭,当战至激烈的时候,人性便会完全消失,只剩下了杀戮的本能。 虽然前面的黄巾军部众,不断的中箭扑倒,可是后面的黄巾军部众,却在人群中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被推搡着继续向前。 当他们到了深壕旁边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倒了一地的尸体和受伤的同伙,可是想退却已经来不及了,后面还有人在不停的涌过来,他们之中的那些小帅拼命的吼叫着,命他们把障碍物给清除。 于是他们只能红着眼扑上去,捡起地上的刀斧,疯狂劈砍那些壕沟边的鹿砦拒马,直至自己也被射翻在地。 甚至于有的黄巾贼,是被人潮涌到深壕旁边的,眼看着前面就是削尖的一根根木刺,他们想要停下脚步,但是却继续被后面涌来的人群朝前推搡。 “别推了,别推了!啊……”结果有的黄巾贼,没有被对面营地里射出的弩箭射翻,却愣是被后面涌来的人群,活活的推到了那些削尖的木刺上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木刺一点点的刺穿,血顺着木刺涓涓的流了下去,任凭他们如何嚎叫哀求,都未能逃过一死。 这种死亡无疑是最令人感到绝望的,同时也可以看出,左髭丈八此次下的决心之大,他一开战就打算,一举将李琛的大营给踏平,直接就把主力投入到了战场上,使得并不宽的战场上人员密集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虽然营中官兵疯狂的朝着营外涌来的贼兵放箭,着实射杀了不少黄巾贼,但是奈何黄巾贼实在是来的太多,射杀一批,又涌过来一批,尸体将整条壕沟旁边先是铺满,接着开始摞了起来。 那些他们预先设置的阻止黄巾贼靠近壕沟的鹿砦拒马,在黄巾贼一波一波的猛扑之下,逐渐的被砍碎拖开,也有不少被推入到了壕沟之中。 第五百三十七章 血肉沙场2 当这道障碍被清除之后,黄巾贼们便开始冒着营中不断疾射而出的箭矢朝壕沟之中填土,但是这个时候,黄巾贼之中,也有不少人因为看到自己这边死伤惨重,开始向后逃窜。 可是左髭丈八今天志在必得,铁了心要一举踏平李琛的大营,于是派出刀斧手和弓箭手在后面压阵,当看到有人掉头临阵脱逃的时候,立即便乱箭将其射死,亦或是将其就地枭首示众,逼迫着派上去的黄巾贼不得后退。 在这样的情况下,向前也是死,向后退照样是死,于是这些黄巾贼也就断了逃走的念想,开始更加疯狂的向着李琛的大营进行冲击。 有的黄巾贼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填土,甚至丧心病狂到开始将之前倒伏在壕沟附近的同伙的尸体抬起来扔入到壕沟中,填埋壕沟,甚至于一些中箭倒地起不来的贼人,明明未死,却也被抬起来扔进了壕沟之中,人性这会儿已经在这些黄巾贼身上完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残忍。 期间也有一些黄巾贼被自己人挤的跌入了壕沟,壕沟中同样也插满了大大小小的尖锐木签,只要跌进去,便会被扎穿身体,有的黄巾贼跌入壕沟之后,插在木刺上,却未伤及要害,一时间死不了,躺在壕沟中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和求救声。 可是这会儿谁会去救他们?为了越过壕沟,后面的黄巾贼不管不顾,只管朝着壕沟之中填土,连着跌入壕沟受伤未死的人也活埋了进去。 壕沟其实并不算太深太宽,毕竟以前就是一条干涸的水渠,只是被临时挖深拓宽了那么一些,真的要是填埋的话,确实不费太多时间。 很显然左髭丈八这些黄巾军的头领,现在是完全不顾伤亡,当他们起事之后,经历过这段时间的杀戮之后,他们身上的人性正逐步的泯灭,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做出掳掠普通百姓,逼迫他们在头前为黄巾军挡箭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这个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大贤良师号召他们揭竿而起,推翻当今的大汉朝廷,流血是必然的,死多少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能掀翻朝廷,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顾伤亡,一批一批的将黄巾贼投入到战场之中,如同蚁群一般的驱赶着他们想着李琛的营地发动进攻。 经过好一段时间的激战下来,李琛营中的弓弩手此时也都开始疲顿了下来,连续放箭,让他们双臂酸痛不已,弓弦也渐渐拉不动了。 就连站在望楼上,不停放箭的李琛,这个时候也累的双臂酸软,渐渐的开不动他的硬弓了,但是他还是换了一张轻一些的弓,继续奋力的向着营外的那些贼人放箭,但是开弓的速度却慢了许多,每射一箭,都要让双臂稍事休息一会儿,才能再次开弓。 而望楼距离营栅并不算远,抵达营栅外围之后,便进入到了射程之中,黄巾贼也不瞎,当然看得到李琛所处的这座望楼,于是不停的集中弓弩手,向着李琛放箭。 好在在搭建望楼的时候,提前有准备,用木材围了一圈,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挡箭作用,另外有亲卫持盾站在李琛身边,不断的持盾为李琛遮挡射来的箭支,护住李琛。 但是即便如此,李琛身边的护卫战至此时,也已经换了三拨了,前面的几个亲兵,为了替李琛挡箭,纷纷中箭受伤,还有一个亲兵当场被一箭射中咽喉,直接死在了李琛怀中。 而望楼上助威的鼓声始终没停下来,鼓手一直在不停的擂鼓,为激战中的官兵将士助威,后来越擂越热,鼓手干脆甩去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挥舞鼓槌,累的是浑身大汗。 这时候一些地方的壕沟终于被黄巾贼填平,他们开始涌到了营栅旁边,隔着营栅,开始拆毁靠着营栅的那些支里八叉的树枝树杈制成的鹿砦。 这里的鹿砦宽度比起外面的鹿砦宽度还要宽不少,足足有十步之远,密密麻麻被砍下来的树枝,被简单的砍去树叶细枝之后,削尖了树枝,被摆在了营栅外面,还被用一些树干相连,绑在树干上,所以根本不能轻易被拖开拖散。 黄巾贼攻至这里,又一次受到了阻碍,他们开始又一次疯狂用刀斧劈砍这些鹿砦,还从后面弄来了粗大的麻绳,送到前面来,将麻绳绑在鹿砦上,后面一群人喊着号子拼命的拉扯鹿砦。 一些聪明点的黄巾贼,还把麻绳绑在树杈上,抛到鹿砦之中,钩挂住支里八叉的鹿砦,拼命的向后拉,将一片一片的鹿砦给拖散拉开,清理出他们通往营栅的通道。 战争不管对于谁,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黄巾贼虽然熟读兵书的人少之又少,作战经验也并不丰富,但是随着他们不断的征伐,也不断的从失败中汲取经验,完善他们的不足之处。 故此随着战事的发展,黄巾贼也不断的在汲取经验,进攻变得逐渐有序了一些,往往派人破坏鹿砦的时候,会先集中刀牌手,手持盾牌上前掩护那些破坏鹿砦的部众,减少他们的伤亡。 加之营中官兵弓弩手逐渐疲惫下来,放箭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使得黄巾贼的伤亡反倒是开始渐渐降低了下来。 不过营中的抛车这个时候,对黄巾贼的威胁却越来越大,疯了一般的工匠们,玩儿命的打造抛车,战至此刻,原本只有两架抛车投入使用,现在已经又有两架抛车被架设了起来,投入到了使用之中。 而且李琛军中的抛车非人力抛车,乃是配重式抛车,对人力消耗大幅度减少,故此基本上始终保持着发射的速度,不停的将一块块石头扔出营盘,砸到敌群之中。 要是被这飞石砸中,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神仙也要架不住,沾上就伤,砸实必亡,就算是落地没砸到人,石头也会弹起继续向前滚一段,沿途只要碰到人,基本上都是一个下场,那就是筋断骨折。 第五百三十八章 蛾贼疯狂 所以几架抛石车却还是很给力的,给进攻的贼人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令贼军那边甚为忌惮,左髭丈八也看到了官军营中不断扬起的抛车的长臂,有心也搞一些抛车出来,但是奈何他问了一下军中,谁知道抛车怎么做,但是却没人表示会做这东西。 于是他只能派人去下面打听,暂时却只能干瞪眼,看着官兵营中抛车的抛臂不断的反复扬起,将一块块石头扔出营盘,重重的砸在营外的黄巾军队伍之中,在他的部下之中,引发一片惊恐万状的惊呼大叫声。 抛车虽然很简单,但是真的想要做出来,却还是要一定的技术的,不是谁不谁弄几根木料就能做出抛车的,黄巾军以前不重视这个,现在吃了亏就只能干瞪眼。 不知不觉之中,双方就从早上战至了午时,可是黄巾贼依旧还在不断的朝着李琛的营中涌来。 到了中午时分,一些营栅外面的鹿砦开始纷纷被黄巾贼清空,露出了营栅,这个时候就爆发了更惨烈的战斗。 顶在营栅内侧一线的皆为投降的黄巾贼部众,这些人刚才躲在营栅下面的矮土墙下面,一时间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也伤亡不大,只要不露头,黄巾贼射出的箭支对他们威胁不大。 但是随着黄巾贼清理掉一部分营栅外的鹿砦之后,他们就被后面的官兵喝令站了起来,将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长兵从营栅缝隙之中探出去,开始朝着靠近上来的黄巾贼捅刺了起来。 刚开始这些降众还有些犹豫迟疑,下不了狠手,但是贴上营栅的那些黄巾贼,却对他们不会留一点情面,也纷纷持着长枪,探过营栅缝隙,向着他们开始猛刺。 当身边的人被捅翻之后,剩下的那些降众意识到,这个时候他们头上未裹黄巾,外面的那些黄巾军部众,根本不会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自己如果不下狠手,那么外面的黄巾贼就会把他们捅死。 所以随着越来越多的降众被捅翻之后,剩下的降众也红了眼,开始奋力的抵抗了起来,抓着长兵玩儿了命的朝着营栅外的黄巾贼猛刺。 这种战斗没有任何花巧可言,基本上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就看谁刺出去的速度快,下手更狠,没有多少花招可用,所以简直就是换命式的拼杀。 双方在营栅内外,不断的抛洒出一片一片的鲜血,尸体伤者一片一片的倒下去,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有些降众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终于哭嚎着扔了手中的枪矛,掉头向着营中奔逃,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支支身后射来的利箭,瞬间就把他们射翻在地。 李琛丑话已经说在了前面,这些降众不许回头,只要回头,不管是临阵脱逃,还是倒戈相向,结果是一样的,就地格杀勿论。 所以这些降众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玩儿了命的堵在营栅旁边,跟外面涌上来的那些黄巾贼搏命。 而箭楼上的弓弩手,这个时候也都发了疯,虽然疲顿的要死,还是玩儿命的向着下面的贼人放箭,甚至于几乎都不用瞄准,搭箭开弓只管射出去,基本上都落不到空处上,而他们也不断的在付出伤亡,因为黄巾贼的弓弩手,这个时候也集中到了壕沟对面,拼命的放箭压制这些箭楼上的官兵弓箭手,同时也不断的向堵在营栅内的那些降众放箭,射杀他们。 双方就这么围绕着营栅,整整厮杀了一个多时辰,营内的降众在这一个多时辰之中,六百余人,在飞速的减员,战至下午未时的时候,已经伤亡过半了,而他们也给进攻的黄巾贼造成了严重的杀伤,愣是捅死了大批的黄巾贼,营栅内外已经遍地都是尸体和伤者,几乎铺满了营栅内外。 黄巾军那边到了未时,终于攻势放缓了下来,虽然左髭丈八希望一举踏平李琛的大营,但是也未曾想到,李琛麾下的官兵会如此勇悍,抵抗的如此之激烈,寸步不让,依托着营栅,愣是挡住了他们这边一波一波的猛扑。 虽说人命在他眼里并不值钱,可是那时因为那些人命不是他自己的,早上投入战场的很多黄巾军,到了这会儿,已经全军覆没了不知道多少股了。 黄巾军的组织始终是比较松散的,远不如官军那样,等级森严,黄巾军是由各地的乡亭里落为单位,分成一股一股的汇聚在一起的,说起来一县之中,会有一个太平道人统带,但是管理却是扁平结构。 各乡都有自己的小帅,甚至于一些大的亭部也有他们自己的小帅,这些小帅才是最基础的统兵者,但是由于各小帅麾下的人数参差不齐,有的小帅手下有上百人,甚至几百人,而有的小帅手下却只有几十个,甚至于低至十几个的都有。 故此黄巾军的组织结构属于很松散的,很难进行有效管理。 所以他们上阵的时候,都是先把小帅召集起来,给他们下命令,然后小帅再率领他们的部下出战,出战之前,具体派出去多少人,连带兵的人都不太清楚。 今天左髭丈八派出了大量的小帅引兵出战,因为战事太过激烈,不少小帅整支整群的都覆灭在了战场上。 等他们久攻营栅不下,无法取得进展的时候,士气就随之低落了下来,看着尸横遍地的营栅外面,后续被赶上来的那些黄巾贼彻底胆寒,开始裹足不前。 而在头前率兵进攻的一些左髭丈八的手下部将,这个时候也伤亡惨重,他一共遣了十二个部下,率军出战,战至下午未时的时候,十二个人,只剩下了五个,其余七个皆已经战死在了战场上。 要说这些小头目们,这次也算是尽力了,身先士卒的冲到前面,率部朝着李琛的营地猛扑,结果却不是被当场乱箭射死,就是被长枪捅死。 随着这些带兵之人的死亡,战场上的黄巾军也更加混乱,进攻不断受挫之下,士气也越来越低,越来越多的黄巾贼不肯上前,继续到营栅哪儿送死。 第五百三十九章 出乎意料的反击 再加上这时候营中降众减员严重,李琛终于派出了甲兵,接替了那些活下来的降众,守在了营栅之内,这些甲士比起那些降众可就厉害多了,首先他们都披有甲胄,防护性提高了很多,另外他们训练有素,依令行事,按照口令不断集体突刺,比起乱扎的那些降众们要凶辣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黄巾贼在营栅处伤亡速度越来越快,往往好不容易威逼利诱之下,派上去一拨人,刚扑到营栅处,几乎是几息之间,就被杀了个精光,瞬间活蹦乱跳扑上去的人,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倒在了营栅外面。 屋漏偏逢连阴雨,就在这个时候,黄巾贼后面的营地也突然间一片大乱,王雄在这个时候,突然间率领骑兵,偷袭了黄巾贼的后面,作势要闯入黄巾贼的大营。 左髭丈八闻讯大惊,连忙派人赶回大营增援,镇守住他们的大营,要是这时候他们的大营被敌军骑兵给踏了的话,那么他可就成了笑话了,他们本来带来的粮秣就不多,要是被敌军闯入大营一把火烧了,那么他们利马就要打道回府,灰溜溜的撤回邺城去。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左髭丈八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见到麾下的这些黄巾军部众,各个都已经是士气低落,已经无意再战了,于是他只得无奈的下令收兵,停止进攻,撤回大营休整。 当听到鸣金之声的时候,战场上的那些黄巾贼只想哭出声来,他们如蒙大赦一般,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等他们的小帅下令后撤,就呼呼啦啦的开始掉头朝后面跑。 李琛这个时候扔下了弓,转身走到望楼后侧,对着枕戈待旦的赵云、李复、还有褚彪和姜远厉声吼道:“还不出击,更待何时?” 赵云等几员将一听,齐声应喏,然后翻身上马亦或是徒步带上了他们的部下,打开辕门,放下吊桥,呼啸着便杀出了营地,直朝着正在收兵后撤的黄巾贼就杀了过去。 这些官兵皆为精锐,今日一战,他们基本上都没捞到上阵的机会,一直都在营中席地而坐,枕戈待旦等候出击的命令。 养精蓄锐多时,当看到贼军开始收兵后撤,他们今天终于守住了大营,于是这些官兵无不士气大振,嗷嗷叫着跟着各自的军将,呼啸着杀出了营盘,朝着后撤的贼军追杀了过去。 左髭丈八见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遣几员部将,带上了一批部众,上去拦截这批官兵。 但是撤退的那些黄巾贼,这时候本来就士气低落,突然间发现敌军杀出大营,朝着他们追杀了过来的时候,这些黄巾贼早已全无战意,顿时就惊慌失措,惊呼怪叫着发足狂奔,一下子就乱了套了。 整个战场上都是撒腿狂奔的黄巾贼,左髭丈八虽然派出了几个部下领兵堵截官军追兵,但是他们却被自己溃退下来的乱兵所阻,一时间杀不进战场,甚至险些还被卷入溃兵之中,差点就把他们也给冲散了。 幸好左髭丈八反应还算快,立即着令这几个部将稳住他们的部下,任何冲击他们队阵的人,皆就地斩杀。 这几个贼将明白过来之后,不敢怠慢,厉声大吼着命那些溃散回来,向着他们冲来的部众朝两边跑,不许直冲他们的队阵。 有些黄巾贼这个时候慌不择路,也不听那些对面的人在喊什么,闷着头直挺挺朝着这些被派出来接应他们的队阵冲去。 结果几个贼将一狠心一咬牙,下令杀了他们,前排手持长枪之人,立即挺枪急刺,瞬间就把冲向他们的一些黄巾贼给捅翻在了他们阵前。 一些黄巾贼至死都没闹明白,怎么他们的人突然间朝着他们下了死手,真是死不瞑目,临死还指着那些杀他们的同伙,质问他们为何这么做,真是死都不知道是自己蠢死的。 赵云、李复、褚彪、姜远四将领兵杀出大营之后,赵云和李复率领的是李琛的亲兵,兵力不多,但是却极为彪悍,褚彪和姜远也都各领了一百甲士,分成三路,在营外对贼军展开了掩杀。 这几个人,各个都不是庸才,要么是未来的名将,要么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要么是不要命又很能打的的二愣子,带的也都是披甲精兵,一杀出营,就势如破竹一般,杀入到了撤退的贼军之中。 这些人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呼啸着率领部下大杀四方,赵云的一条大枪,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手下根本无一合之将,是所向披靡。 而李复今日放弃了步战,骑了他的战马,两柄铁瓜挂在马鞍桥上,手中则拎着昨日缴获的那根熟铁棍,冲入敌军之中以后,抡圆了是霹雳啪嚓一通乱砸,仗着他力气足够大,铁棍又足够沉,这一通猛砸,同样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他们身后的亲兵们,平时操练很严,但是却少有上阵的机会,今日捞到了出战的机会,一个个都憋着一口气,要给李琛长长脸,让军中其他兵将,见识见识他们的厉害。 这一百亲兵,别看人不多,但是却凶悍无匹,前面又有赵云和李复这两员虎将带头,他们也都大发神威,紧随其后杀入敌群,见人就捅,遇人就砍,紧跟着赵云、李复,在敌群之中四处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的那些黄巾贼是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褚彪和姜远也不含糊,二人也各率一百甲士,杀入敌军之中以后,左冲右突,大杀四方。 今天黄巾贼以百姓做肉盾,算是彻底把李琛军中的兵将们给惹毛了,加之今天他们这些人始终没有能跟黄巾贼交手,憋了快一天了,现在各个如同出闸猛虎一般,杀的是酣畅淋漓。 正在收兵撤退的黄巾贼,本来就士气低落,被这一通追杀,顿时杀的四散奔逃,溃不成军,直到左髭丈八派出接应的人马挡住他们之后,其余的那些贼兵才落荒逃了回去。 第五百四十章 隔岸观火 但是即便左髭丈八派来了接应的人马,当撞上赵云和李复的时候,还是被这两员猛将杀的节节后退,一个统兵的贼将撞上赵云,一个照面就被赵云挑飞了出去,当场开膛破肚死的惨不忍睹。 双方激战一场之后,李琛看到贼军越来越多的涌向赵云、褚彪他们,于是立即鸣金收兵。 赵云持枪殿后,接应了褚彪和姜远之后,且战且退,李复则领兵一边撤退,一边时不时的突然反扑一下,和赵云居然配合的不错,接连斩了几个贼将,杀的追兵心中胆寒,最终眼睁睁的看着赵云在吊桥前面横枪立马,掩护着所有出战的官兵撤回营中,这才拨马回营。 这一通激战下来,赵云他们出营起码杀了数百贼兵,而自身却仅仅只损失了二三十人,杀的那些贼兵心惊胆寒,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又遭到了不轻的打击,垂头丧气的就撤回了他们的营中。 左髭丈八经此一天的激战之后,终于体验到了传说中李琛的厉害,开始同情起了黄龙和于毒二人。 不是黄龙和于毒太蠢,而是他们这次遇上的对手太狠,这李琛果不其然,狡诈如狼,凶狠如虎,麾下又带了一群凶猛的部下,可以抓住战场上任何稍纵即逝的机会,随时都可能扑上来狠狠的咬住敌人的喉咙。 更可气的是,他想不明白,李琛是怎么用了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就整出了这么一座难啃的兵营,今天他动用了一半的兵力,试图踏平李琛的兵营,可是结果却只是摸了摸李琛营中的营栅,可是却在一天之中,付出了近两千人的伤亡代价。 扭头看看李琛营地前面,遍地都铺满了他们黄巾军的尸体,远远的还能听到一些伤者在战场上痛苦的惨叫着求救的声音。 看着贼军灰溜溜退去的背影,营中官兵无不发出了如雷一般的欢呼声,庆祝着他们的胜利。 而李琛也含笑挥手,向这些将士们道贺,并且下令开饭,让激战了一天的将士们都饱餐一顿。 就连那些残存下来的降众,李琛也兑现了诺言,每个人都获得了美味的马肉包子,热腾腾的马肉汤。 这些幸存下来的降众,吃着美味的包子,不少人都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一次他们再无退路可言,一天的激战下来,他们手上都沾满了以前同伙的血,为了活下来,他们不得不狠狠的将手中的枪矛通向营栅外面的那些黄巾军部众,面目狰狞的和他们对骂着,凶狠的搏杀。 现如今他们再无退路可选,只能跟着李琛一条道跑到黑了,未来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是未知数,只能有一顿算一顿,不做一个饿死鬼就算是不错了。 不过好在李琛还算是言而有信,兑现了他的承诺,让他们这些人,人生第一次品尝到了如此美味的马肉包子,而且今天表现突出的一些人,还被多赏了几个,吃的他们满嘴流油。 李琛还亲自过来褒赞了这帮人一番,告诉他们,只要好好干下去,以后自有他们的前程,外面的贼军并不可怕,他们一定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而这个时候,对岸的一个高岗之上,一群人悄悄的退了下去,然后飞马赶回了卢植的大营之中,将今天一天,他们看到的北岸战事情况,迅速的禀报给了大营之中的卢植。 卢植和麾下的众将听罢之后,也都颇为震撼,其实他们今天也都在关注着对岸李琛所部的情况,不知道李琛到底能不能扛住这么多黄巾贼的猛扑。 如果李琛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的话,那么之前对他评价再高也无用,只能说明李琛还是一个虚有其名的家伙,并不足持。 现在听了派去观察对岸战事情况的人回报之后,卢植以及他的副手宗员,终于满意了。 “看来这李舒琼确实非同常人,非但守住了他的营盘,还能审时度势有余力发动反击,确实骁勇!如此一来,我等也就可以放心了!明日开始准备,后天全军渡河,必须要抓住李舒琼为我们争取到的这个机会,否则的话,战机稍纵即逝,我们也辜负了李舒琼和他帐下将士们!”卢植当即对在座的众将朗声说道。 众将听罢之后,立即纷纷起身躬身应喏,至此卢植渡河击敌的计划也就彻底敲定了下来。 卢植并不是一般的士人,他乃是一个文武双全之人,性格果断,当年曾经多次平定过九江郡的蛮族叛乱,有勇有谋,同时也性格刚毅,要不然这一次也不会被众臣推举,被皇帝刘宏授为北中郎将,派他领兵入冀州平乱。 这次李琛的及时出现,解决了他的难题,他也不会犹豫不决,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时机,浪费了李琛为他争取到的难得的机会,确认了李琛不会短时间便败亡于贼军之手以后,卢植也立即下定决心开始行动了起来。 当晚李琛在众官兵饱餐之后,没有再让他们立即休息,带着所有人又忙活到了半夜,在营地内修复并且加固了今天受损的营栅,在营栅之内,又挖了一条壕沟,将挖出的土堆在营内一侧,再次形成了一道防线。 而且李琛在夜间的时候,还下达了一个命令,将军中的长枪长矛尽数收入到了匠作之中,匠作整整忙活的大半夜的时间,给这些长枪长矛,后面接了一截枪杆,把长枪长矛都接长了大概五尺左右。 还派出了一些人到营外,修补了一下营栅外面的鹿砦,捡拾回来了一批箭支和刀枪盾牌。 因为贼军攻势太猛了,今天一天下来,消耗了大量的箭矢,李琛不知道接下来需要在这里坚持几天时间,黄巾贼还会不会再增兵,所以不得不防,必须尽最大可能回收一些箭矢,以防不测。 如果箭矢耗尽,那么面对着如潮涌来的黄巾贼,他们这些人恐怕就算是再怎么强悍,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除了回收部分营地外的箭矢之外,他们还把营内贼军射入的箭支也进行了清理回收,有人取了一部分贼军的箭矢送到了李琛帐中。 第五百四十一章 食腐者的盛宴 李琛仔细检查了这些箭矢,发现这些箭矢多是粗制滥造之物,明显是偷工减料亦或是仓促制作而成。 箭簇也并不统一,既有铁质的箭簇,也有一些铜制的箭簇,箭簇大小形制都不太一样,不似官方统一铸造的箭簇,有一些倒是官方制作的箭支,但是箭簇锈蚀的很厉害,可见这些黄巾军所用的箭矢来源不同。 其中部分应该是他们从各地官寺的兵库缴获的储备,部分是他们自行铸造的,做工方面很粗糙,有些箭簇甚至连起码的打磨都没有,就匆匆被装到了箭杆上。 而且不少箭支装箭簇的时候,连皮胶亦或是鱼胶都没有用,直接将箭簇的铤插到箭杆上,用细麻绳缠一下,结果射中木头的时候,拔箭却直接箭簇和箭杆就分离了。 箭杆也是十分粗糙的箭杆,甚至都没有削圆,有棱有角的,上面也没有精心打磨,还带着毛刺,真佩服射箭的家伙,就不怕手会受伤吗?这种箭只需要射出去几支,恐怕搭箭的指头就皮开肉绽扎满了木刺了吧!连弓箭手都是一次性用品不成? 而有些箭簇,干脆就连后面的铤都没有,简化到了直接把箭簇绑在箭杆上,更是粗糙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这种箭射出去,根本没有任何准头可言,只求能发射出去,至于飞到什么地方,射手完全不知道,都是凭运气的。 至于箭支的羽毛,也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鹅毛鸡毛鸭毛都有,甚至干脆有些箭连羽毛都没有,光杆箭支,射出去稳定性极差,也没有任何准头可言,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射出去就成,落到哪儿那就靠老天了。 这种箭基本上没有回收价值,让李琛颇有点生气,他们官兵用的箭矢可是严格按照工艺要求制作而成的,虽然也偶有瑕疵,但是却完全能用,只是缺乏点精度罢了,采取抛射的时候,并不影响作战使用。 他们射出去的都是好箭,可是贼军射入他们营中的都是劣箭,这交换实在是有点赔本。 好在他们从营地外贼军的尸体堆之中还捡回来了一百多张弓弩,经过检查大部分还是能用的,多少弥补了一些他们弓弩数量上的欠缺。 接下来为了抵御贼军的猛攻,恐怕很多甲士,也要临时转职为弓弩手,有了这些弓弩的补充,会让他们发射的箭支更为密集一些,在中远距离上尽量多杀伤一些贼军。 这一夜双方都没有能休息好,李琛军营之中,充斥着各种惨叫之声,今日他们军中也有不少人受伤,多是受的箭伤,也有一部分降众被贼军的长枪亦或是长矛刺伤,但是没有死,战后被救了下来。 李琛着令营中随军的医官,先优先救治自己的兵将,处理完自己的部下之后,才救治那些降众的伤者,但是并没有放弃他们。 到了夜间的时候,伤者吃不住痛,少不了会惨叫呻吟,所以营中不太安静,更多的惨叫声则是来自营地外面,不少黄巾贼白天受了伤,失去了行动能力,躺在了营地外面,无人管他们,黄巾贼收兵撤退的时候,将他们都抛弃在了战场上,任凭他们在营外尸体堆之中辗转哀嚎,流血至死,那些贼军伤者一晚上都在不停的发出哀嚎和惨叫求救之声,听着着实瘆人。 这时代农业开发程度还不是很足,又临近南太行,山野之中还有不少野狼、狐狸乃至是野狗,到了晚上之后,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便跑到了战场,开始聚餐,享用起了一场人肉的饕餮盛宴。 黄昏的时候,就有一些食腐的鹰隼和大量的乌鸦就开始在战场上空盘旋,时不时的冲下来啄食人肉,整个一排末世的景象。 至于黄巾贼那边,这一夜也没有睡好,一是进攻受挫,士气低落,二是他们败逃回去的贼众之中,也有不少人带着伤强撑着逃回去的,而他们根本没有人管,只能自己处理伤口,特别是中箭的伤者,没有专业人员帮忙取箭,疼的是死去活来。 特别是一些箭簇带有倒刺,要用特殊工具取箭,否则的话生拔出来连皮带肉带出来一块,造成大量出血不说,甚至伤及筋腱,还可能会要了人命。 至于伤药,想都别想,根本没有,仅有的几个抓来的疡医,也只为头领治伤,下面的小卒普通的部众,完全不可能有人管。 所以这一晚上贼军营中的惨嚎声也是此起彼伏,加上营外战场远处传来的瘆人的狼嚎声和惨叫声,更是如同地狱一般,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更让贼军感到紧张的是,李琛军中的骑兵,没有在李琛营中,而是在外面游荡,今天就在午时过后,突然间出现在了贼军营地背后,偷袭了贼军大营,把左髭丈八搞得十分紧张,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收兵回营。 仓促之间还遭到了李琛派出的精锐官兵的追击,把他们搅得一场大乱,损失不少人马。 所以夜间贼军营地里依旧保持着高度警觉,生怕半夜李琛的那支精骑又跑来偷袭他们,所以这一晚谁都没有休息太好。 而李琛这一夜也没有休息好,他不断的巡视营地,还去高岗上的辅兵的匠作那里,看一看他们的工作进度。 匠作的工匠们虽然不用参加战斗,但是却是军中最为忙碌辛苦之人,立营的时候他们要不断的在各处加工木材,立营之后,便忙于制作各种守御的器械,今天一天都在日夜不停的打造抛车,还要改造一些车辆,将其制成塞门刀车,用来填补被破坏的营栅。 所以营匠们这几天是最辛苦的人,日夜不停的都在干活,渴了喝口水,饿了随便填吧填吧肚子,实在是瞌睡的撑不住了,随便找个地方歪一会儿,眯一觉,连忙起来接着干活。 李琛对待这些营匠们,是着实不错的,没有因为他们身份低微,就对他们横眉立目,夜间还专程去看了一下这些营匠,对他们褒赞了一番,甚至还赐给了他们一些酒,让他们解乏,让伙夫们,专门多给他们一些好吃的,保持他们的体力。 第五百四十二章 李琛的诡计 这些营匠之所以愿意跟着李琛,一路从中丘县跟到这里,也就是因为李琛对待他们十分宽厚,把他们当人看待,所以才会如此卖命的为李琛干活,虽然不上战场,但是作用丝毫不比一般的兵卒小。 除此之外,李琛还亲自去临时的伤兵营,探望了今日受伤的士卒,检查他们伤口处理情况,温言安慰他们,让他们放心,告诉他们绝不会抛下他们不管,在他手下当兵,他就一定会一视同仁,跟他们生死与共。 把不少伤兵感动的嚎啕大哭,挣扎着起来给李琛磕头称谢。 就连那些受伤的降众,也得到了李琛的温言安抚,告知他们只要他们诚心投靠自己,那么今后也会对他们一视同仁,不会把他们当做累赘杀掉。 这些受伤的降众也都感激涕零,这种事情在黄巾军之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在黄巾军营中,但凡是像他们这样受伤稍微重一点的,便会被当成累赘抛弃,将他们弃之旷野,任其自生自灭,甚至于更狠一点,干脆一刀杀了,省的拖累他人。 可是作为俘虏,今日他们受伤之后,居然没被杀掉,还有医官来为他们处理伤口,用一种据传是李家秘制的净疮水为他们处理伤口,虽然疼得要死,但是据说却有神效,清创之后很少再会伤口溃烂,还给他们用了伤药,又用极其干净的麻布包扎伤口。 医官甚至说,经过他们处理之后,活下来的可能性有七八成之高,这在这个时代,简直如同神迹一般。 所以一些降众这个时候就打定主意,什么推翻朝廷,见他的鬼去吧!这李大人把人当人看,不像是那些贪官污吏,他们如果能活下来,以后就跟定这位李大人了,吃苦受罪,起码被人当人看待。 李琛用这种办法,不断的激励军中兵将的士气,所以虽然一天激战下来很是辛苦,但是李琛军中的士气却依旧保持着高昂的状态。 第二天一早,双方吃过战饭之后,左髭丈八便再次挥师对李琛的大营展开了猛攻,这次他接受昨天的教训,没有再集中大批兵力猛击李琛大营的正面,而是遣出了一批兵力,从李琛大营的西北角,同时向李琛的营中发动了进攻。 左髭丈八昨天发现,李琛营中弓弩数量很多,箭矢也充足,他昨日把兵力集中于正面,导致战场上他们黄巾军人马太过拥挤,面对着营中官军抛射出来的箭雨,伤亡很大,却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白白让不少人去送死。 所以他昨晚跟黄龙和于毒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改变策略,减少正面兵力的投入,分兵从西北方向进攻李琛的大营,如此可以牵制李琛营中的兵力,减轻正面进攻的部众压力。 而李琛营地西北面是岗地,被李琛挖去了一些土方之后,形成了立陡的断面,但是今日左髭丈八绕着李琛大营观察了一番之后,觉得这边还是有可能攻破的。 于是他连夜派人打造了一些长梯,天亮出兵之后,派出了一千多贼众,扛着长梯,在这个方向发动进攻,尝试一下能否在这边进行突破。 当黄巾军开始发动攻势之后,李琛再次登上望楼,坐镇营中指挥作战,而由于昨日敌军破坏了营栅外围的深壕和鹿砦,夜间来不及整修,仅仅是修补了受损的营栅,修补了部分贴紧营栅的鹿砦,这样的防护已经不足以阻止贼军攻至营栅了。 虽然营中的抛车在营匠们的连夜干赶造之下,又多出了三架,使得营中的抛车数量达到了八架之多,可是面对着如潮涌来的黄巾贼,这八架抛车此起彼伏,不停抛射石块,也无法阻止贼军冲到营栅外面。 即便是营中万箭齐发,又射杀了不少涌来的黄巾贼,可是黄巾贼还是在左髭丈八的督战之下,迅速的扑到了营栅外面,开始疯狂的对营栅发动了进攻。 这时候营栅内的土垒后面,呼啦啦竖起了一排密集的长枪长矛,持枪的不但有官兵,还有昨天收降的一批贼俘,全部手持长枪,立于靠近营栅的土垒之后,从营栅缝隙之中,把长枪长矛探了出去,凶猛的朝着贴上营栅,正在疯狂破坏营栅的那些黄巾贼捅了过去。 这些长枪和长矛,如同机梭一般,往复在营栅缝隙之中不停的穿梭,将一个个贴到营栅的贼军捅翻在地,鲜血喷溅在营栅上,把一片营栅都染成了猩红色。 奇迹还坏的贼军,立即也组织手持长枪长矛的贼众,隔着营栅开始和营中的这些官军对刺了起来。 但是这一交手,他们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官兵的长枪和长矛,似乎比他们的长出一截,官兵可以隔着营栅,把他们的长枪手给捅死,可是他们的长枪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却够不着营内的官兵,双方互捅了一阵子之后,贼军的长枪手死伤惨重,却无法伤及营内的官兵,可把他们给气蒙了,杀的他们在营栅外面是进退不得。 原来昨晚李琛收集了军中的长枪长矛,将其交给了营匠,给枪杆都接了一截,加长了五尺左右,以汉代常用的步兵枪矛的长度来说,一般情况下汉军步卒所用的枪矛多为一丈左右,也大概就是后世的两米五,并不算很长,但是这个长度,在这个时代被认为比较便于列阵作战之用。 而汉代的骑兵矛,其实也已经开始被称之为马槊了,但是同时也被称之为蛇矛,意思是如同毒蛇一般灵活,但是绝不是后世以讹传讹的那种矛头弯弯曲曲跟蛇形一样,其实就是马槊的前身,这种骑兵矛比起步兵矛要长出很多,长达一丈八尺,也称之为丈八蛇矛,在制作工艺上,也要比起一般的长枪枪杆繁琐一些。 左髭丈八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其实不是他的本名,而是因为他善使一条丈八蛇矛,所以自称左髭丈八,是骑兵手中的利器。 第五百四十三章 又是一日 所以普通的步卒使用的枪矛,长度大概就是一丈左右,而李琛使坏,连夜给军中的枪矛加长了五尺,这么一来黄巾贼手中所持的枪矛,就比他们的短了许多,他们在营中土垒后面,可以手持枪矛,刺中营栅外的贼兵,可是贼兵手持他们的枪矛,却怎么也够不着营中的官兵,所以一番激战下来,大批涌到营栅外的黄巾贼,被营地里的官兵纷纷捅翻在地。 这个亏吃的,让黄巾贼这边哭笑不得,同时又暴跳如雷,另外还没有一点办法,临时想加长他们的枪矛,却也来不及了,气的领兵的贼军小帅们哇哇大叫,破口大骂李琛乃是竖子、匹夫。 逼得黄巾贼不敢靠近营栅,一贴上营栅,就会被营中官兵用长矛捅翻在地,把他们气的临时在营外,撕了衣服,把衣服撕成布条,将两根枪矛绑在一起,加长起来,探入营栅去跟营中的官兵对刺,但是这样做是杯水车薪,根本影响不了全局。 惹得营中的官兵甚至包括那些新降的降众,都忍不住狂笑,连赞李琛是个高才,真是把贼兵给坑苦了。 而贼军今日从西北方向发动攻势,也在李琛预料之内,西北角一带,本来就是防御的弱点之一,所以李琛也早有准备。 当贼军一扛着梯子出现在营外的西北方向,李琛便立即遣了姜远率领二百弓弩手和一百长兵,赶到西北角布防。 李琛这次做的更过分,这一百长兵,所持的长矛,更是丧心病狂,比起骑兵所用的长矛还要长出不少,长矛的杆是用这一带唯一一片竹林中的竹子制成,长度足足达到了两丈五尺,虽然持握不便,但是却能探出去很远。 贼军冒着射下的箭雨,丢了一地的尸体,好不容易才把梯子搭在土岗上,土岗上就冒出了一群手持变态长长矛的官兵,拿着长矛就在两侧朝攀附着梯子爬上来的黄巾贼猛捅,梯子上的黄巾贼无处腾挪,手持枪矛却无法反击,只能眼睁睁的被捅翻下去。 这种战术非李琛所创,而是正儿八经在魏晋时期曾经出现过,魏军攻打一处城池,城中守军就弄了一些长达六米以上的长矛,从城头刺杀攻城的魏军,把魏军扎的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进攻连连受挫,还令魏军死伤惨重。 不过之中变态长的长矛,因为操作不便,加之重量太重,根本不可能作为野战之用,只能作为守城之用,李琛弄出来的这些长矛,还不足六米,只有四五米长,可是也还是远超过了贼军手中所持的枪矛,把进攻的黄巾贼扎的没一点脾气,多次进攻,都被一通乱箭,加上这些变态长的长矛给击退了回去。 而且事先李琛还着令部下,在这里提前准备了一批原木,当黄巾贼进攻的太急,人数太多的时候,就把一些硕长的原木顺着坡滚下去,一下子就把一大帮攀在梯子上的黄巾贼给砸了下去。 双方又是激战了一天,王雄也没闲着,带着骑兵围着下垣乡四处出击,到处袭杀被左髭丈八派出去抢粮的黄巾贼,杀的那些出去抢粮的黄巾贼是人仰马翻,连拉车的牛马都被夺走了不少,车辆也被王雄带兵纵火烧毁了。 王雄还屡屡出现在战场外围,远远的盯着左髭丈八他们这些黄巾军,搞得左髭丈八不得不分出精力,关注着王雄这支狡诈凶狠的骑兵,分出足够的兵力,随时准备应付王雄这支骑兵的突袭,令他无法集中兵力和精力,猛击李琛的大营。 这一天下来,李琛的营地虽然遭受了黄巾贼屡屡猛击,营栅也被破坏了多处,但是每每当营栅出现破损,贼军攻入营中的时候,赵云和李复这两员猛将,就成了救火队员,率领营中的预备队发动反击,将攻入营中的贼军击退回去。 然后辅兵便会迅速的推来一些塞门刀车,堵住了被破坏的营栅缺口,把营栅防线恢复。 这些塞门刀车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上面布满了尖锐的木刺,贼军撞上就会被刺死在上面,加上营中弓弩手疯狂的放箭,这才堪堪挡住了贼军的进攻。 可是黄巾贼也不是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他们起码在这一天的猛攻之中,破坏了大量李琛营盘的营栅,让原本工整的营栅变成了残破不堪,基本上已经接近失去防御能力了。 双方战至黄昏,都打的精疲力竭,黄巾贼这边伤亡很是惨重,无奈之下左髭丈八只能下令暂且鸣金收兵。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先派了一支精兵守住了李琛的辕门,这才鸣金收兵,以防李琛再像昨日那样,趁着他收兵之际,派兵出来追杀。 李琛看左髭丈八学乖了,自己这次没有机会了,于是也就任由黄巾贼撤了回去,当晚众将打算领兵修复破损的营栅,但是李琛却喝止了他们,下令收拾营地之中的箭支之后,将士们直接休息,不要再去管那些破烂不堪的营栅了。 众将不解,于是连忙问李琛原因,李琛笑道:“今日寨墙尚还完整,依旧屡屡被破,那么即便是今晚一夜不睡,抢修一下,你等可觉得明日还能守住这道营栅吗?” 众将听了之后,想想摇头,表示即便是今晚抢修营栅,也不见得明日能守得住,最多撑到中午,营栅就应该守不住了。 黄巾贼这种打法,是完全不顾伤亡的,两天之中,黄巾贼已经损失了近三千部众,虽说其中多有一些滥竽充数的老弱,但是精壮的黄巾贼损失也不算小。 而正常情况下,一支军队损失这么多兵力,通常也就崩溃了,但是黄巾贼却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人命在他们眼里似乎什么都不算一般,真是名如草芥,不但那些黄巾贼的贼酋不把他们手下的命当人命,连那些黄巾贼部众自己都不把他们的命当命看待,死则死矣,不死就算是混过了这一天。 所以可以预料,明日黄巾贼肯定还会汹涌而来,这道营栅是挡不住他们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兵者诡道也 “这就是了!一夜不休,换取坚持半日时间,不划算!将士们都已经辛苦一天,如若再劳碌一夜,那么明日还有何战力可言?都去休息吧!”李琛挥了挥手让众将退下。 当众将退下之后,李琛爬上土岗俯瞰着周边,天空中繁星满天,仰头望去美不胜收,但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却破坏了这静美的景致。 忽然间李琛听到了背后有脚步声传来,于是扭头望去,看到是依旧披着甲胄的赵云跟了过来,于是摇头笑道:“子龙,你今日多次出击,也已经很是疲惫了,还是早点休息吧!不必跟着我!” 赵云摇头道:“主将不休,我又如何能够休息?比起你,我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李琛背着手向着远处贼营方向望去,看到贼营之中星星点点的光,那是贼军的篝火和火把,营地外面,这个时候还不断的响起受伤的贼兵的惨叫声,夜色之中远处时不时的还会传来狼嚎的声音,把这个夜色的静美彻底破坏殆尽。 这时候赵云走到他背后问道:“李君,在下冒昧问一句,我们能否守住此地?” 李琛听了之后笑了起来,摇头道:“你这话有毛病!何为守住,何为守不住?如果是三五天的话,我们守住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超出这个时间,卢公还不渡河的话,那么此地绝对守不住! 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场赌局,就看选择如何下注了!我相信卢公的人品,所以便赌约定时间之内,卢公必会渡河! 如果五日之内,卢公负我,那么我就无需在此坚持了!我们便突围回邯郸去,此人不值得我等追随!” 赵云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他今天之所以有此一问,倒不是他怕了,赵云是何人?他可是一身虎胆的悍将,岂会胆怯,只是他为李琛担心,为这两千将士担心,卢植那边能否按照约定,在有限的时间之内提兵渡河。 李琛当时跟卢植有约,因粮秣的问题,他只能死守北岸五日,也就是说卢植必须要在五日之内强渡漳水,现在已经过去三日了,留给卢植渡河的时间只剩下了两日,但是却依旧未见卢植大军有所行动。 所以赵云担心的是卢植不能在五日之内渡河,这样一来李琛接下来会如何抉择。 如果李琛继续固守下去,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前途未卜了,所以他才有了今日一问。 听了李琛的回答之后,赵云便明白了李琛所想,李琛并非是愚人,他有他的底线,卢植留他在北岸固守,他答应了,但是时间只有五天,这是李琛给卢植的时限。 这是一个君子之约,李琛的底线就是五日之内,卢植必须渡河,否则的话,他便领兵突围而去,这是对他麾下将士的负责。 只要李琛有这个觉悟,那么赵云也就放心了。 而且截至目前,虽然战事看起来很是凶险,但是赵云却知道,李琛胸有成竹,坚守五日绝无问题,这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李琛留守北岸第四天一早,左髭丈八再次率兵出营,汹涌而来,对李琛的大营发动了第三天的猛攻,而今天黄巾贼在营栅处遭遇的抵抗比之前两天就弱了许多,双方激战一个时辰不到,营栅便纷纷被黄巾贼摧垮,大批黄巾贼欢呼着冲入到了李琛营中,汹涌的朝着营中的官兵扑去。 但是他们也没能高兴多久,刚扑入李琛营中,尚未攻至官兵近前,头前的一些贼兵,就忽然脚下一空,踩住了一片虚软之地,轰的一下成排就栽入到了一条堑壕之中。 堑壕并不算深,不足一人深,宽也不足一丈,刚好让人无法一个箭步跳过去,但是壕中却插了不少的木签,跌进去那就不好受了,就算是当场没被扎死,也基本上没救了。 不知情的黄巾贼攻入李琛营中之后,便遭到了暗算,前排一批黄巾贼嗷的一声就踩在了覆在壕沟上的草席,草席用细树枝虚篷在壕沟上面,草席上又撒了一层浮土,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就不太注意这下面是空的。 黄巾贼好不容易攻入李琛营中,正兴奋着,根本不备脚下有坑,嗷嗷叫着扑向了在土垒后面列阵相迎的那些官兵,结果纷纷一脚踩空,轰的一下就土尘飞扬,一头跌入到了堑壕之中,结果顿时穿在了堑壕下面的木刺上,当场就死伤了一批。 后面的人虽然看到前面有陷阱,但是被蜂拥而入后面的人推搡着,收不住脚,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挤了下去,顿时发出了一片惨叫怒骂之身。 李琛军中不少兵将都有一种想要爆笑的感觉,打仗哪儿有这么打的?这不是阴人吗?李琛今早天不亮就把他们叫起来,也不让点火把,让他们把营内前天晚上开挖的这条堑壕给整理一番,插入了木刺,又用细树枝加草席覆盖上,天亮之后,稍作修补,便令他们呆在土垒后面休息吃饭。 结果黄巾贼毫不知情,蜂拥冲进来毫不犹豫的就栽入到了堑壕之中,顿时死伤了一大片,这简直是太坑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打仗的。 李琛今日没有登上望楼,而是站在营中,赵云见此场景之后,脸色很古怪,连着用眼睛偷瞄李琛。 李琛扫了一眼赵云摆手道:“想笑就笑!子龙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阴损,不够光明磊落?” 赵云连忙拱手说道:“末将不敢!”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这会儿赵云已经憋不住笑了起来。 “孙子兵法有曰,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皆为一个目的,那就是战胜敌人!想尽一切办法减少自身损失,消耗敌军有生力量! 此法虽然略有阴损,但是贼军势大,敌众我寡,便唯有出奇制胜!此小节也!子龙不必笑我! 此计唯有在这种情况下偶尔使用,如果敌我实力相仿,我岂会用此小计!呵呵!”李琛背着手对赵云解释道。 第五百四十五章 火烧蛾贼 赵云连忙点头拱手道:“末将受教!”但是实际上赵云总觉得李琛这是有点强词夺理的意味,曲解了孙子的本意,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么做确实阴了点,但是却很有效,也挺解气,令原本多少因为营栅被破,士气有些受到影响的官兵们,一个个都士气提振了不少,不少人看着狼狈不堪跌入陷坑的那些贼兵,都大笑了起来。 黄巾贼吃了这样一个闷亏,一个个都气急败坏,接着堑壕对面土垒之后立起了三排手持强弩的弩手,随即开始向着对面近在咫尺般的贼兵扣动了弩机的悬刀。 第一排弩手发射之后,立即退至最后一列,弯腰开始上弦,第二排上前一步,再次发射,进而又退至后面,换上第三排上前发射。 这三排弩手顿时就形成了绵延不绝的发射,大大克服了因为弩上箭慢,发射慢的问题,三排弩手轮番上弦发射,在土垒之前形成了一道绵延不绝的箭墙,那些攻入到营中的贼兵,直面着如此绵延不绝的弩箭,被射的人仰马翻,飞快的就在堑壕对面躺了一片。 剩下的那些贼兵,惊恐万状的发出一声喊,纷纷掉头朝着营外逃去,结果又被三排弩兵追着屁股一通猛射,在营中丢下了一地的尸体。 而这个时候,弓箭手则被集中起来,对着营外正在汇聚过来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猛烈的抛射箭雨,营外后续涌上来的那些贼兵,在这片密集的箭雨之中,同样也损失惨重。 贼军刚刚攻入营中,就被射的铩羽而归,逃出了营外,在营外重新集结起来,弄了一些盾牌,遮挡住前排的贼兵,再次攻了进来。 双方围绕着这道堑壕和土垒,进而又展开了一场激战,官兵们手持加长的长枪长矛,跟攻进来的贼军厮杀了一阵,和弩兵配合,又在堑壕和土垒处杀伤了大批的黄巾贼,自身也在付出了一定的损失之后,放弃了这道土垒。 黄巾贼终于算是彻底攻入到了李琛的营中,但是进了营地之后,却发现此时土垒后面堆砌了大量成捆成捆的树枝,却没有注意到这些柴禾的用途。 而营中那些抛车,这个时候都不见了,全部已经被连夜转移到了土岗之上,重新布置在了土岗上面,官兵则鱼贯撤入到了里墙之中,平地上的营盘,却成了一片空营。 在后面观战的左髭丈八、黄龙、于毒等人看到他们的人终于攻破了李琛的大营,于是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调集更多的兵力冲入营中。 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营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远远的只看到他们的人头攒动,以为已经攻陷了李琛的大营,左髭丈八更是狂笑一声,准备亲自提兵杀入李琛大营,将李琛的人头斩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退入柏林里的官兵,忽然间从里墙上抛射出了一排的火箭,火箭就是在箭簇上缠上了布条,沾上了油脂点燃之后,从里墙内抛射了出来。 而射出第一支火箭的则是李琛,他亲自持弓登上里墙,瞄准了远处的土垒,嗖的一声射出了这第一支火箭,随后登墙的弓箭手齐刷刷的将火箭抛射了出去。 这些火箭冒着烟,在空中划过,留下了一排的黑烟,然后一头扎到了土垒后的那些柴捆上。 而这个时候冲入营中的黄巾贼才注意到背后土垒下堆砌的这些柴捆,火箭落上去之后,顿时就腾起了火苗,并且飞快的燃烧了起来,并且冒出了黑烟,火苗呼呼的就开始窜了起来,原来柴捆上也泼了一些油脂,遇火之后一会儿就被烧了起来。 这些柴捆火借风势,很快就烧成了一线,将攻入营中的贼兵分成了两片,外面的被阻绝在了土垒之外,土垒内的贼兵则被堵在了营中。 这时候黄巾贼再傻也知道中计了,顿时慌做了一团,像无头苍蝇一般的开始在营中乱窜了起来。 李琛此时顶盔掼甲,抛下他的强弓,飞身跃下庄墙,对着庄内肃立的那些甲士厉声吼道:“随我杀贼!” 里中的那些早已做好出击准备的甲士们,顿时高举起他们手中的刀枪盾牌,齐声高吼道:“杀贼!” 而其余诸将,赵云、李复、褚彪等人,也都纷纷站出来,紧随李琛便徒步从里中杀了出来。 此时冲入营中的贼兵大约有千余人左右,但是披甲之士却寥寥无几,面对着从里中反身杀出来的李琛以及他麾下的甲士,这些贼兵根本招架不住这群如狼似虎的官军将士,立即就被杀的是人仰马翻。 更可怜的是他们背后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随着火势越来越大,靠近一点就觉得热气灼脸,头发眉毛胡子都卷曲了起来,所以根本逃不出去。 而李琛率领着部下的兵将们,各个都如同出闸猛虎一般,在营中四处追杀这些逃无可逃的贼兵,可怜一千多贼兵,仅仅片刻功夫便被李琛率兵屠戮殆尽,最后剩下了一部分贼兵,哭嚎着丢掉了兵器,这才侥幸留下了性命,被押入到了里墙之中,咣的一下关上了沉重的大门,在营中空地上留下了一片尸身。 左髭丈八和黄龙、于毒等人,本来正准备提兵杀入李琛营中,去把李琛斩杀,可是突然间就看到李琛营中火起,没一会儿工夫,营栅内就烧成了一道火墙,把前面冲进去的那些黄巾军部众给堵在了营中。 左髭丈八大叫不好,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因为火起之后,他们根本来不及扑灭火势,只能在高处看到李琛率兵杀出柏林里的里门,对攻入营中的那些黄巾军部众展开了一场屠杀。 这是一场标准的屠杀,面对着李琛的精兵,这些被火阻在营中的黄巾军部众们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没用多长时间,除了部分投降的之外,其余的都尽数被屠杀一空。 而李琛则押着投降的贼众,稳稳当当的便撤回到了里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卢植妙计 “哎呀!该死!这李贼这个竖子实在是欺人太甚,无耻之尤!使出这等旁门左道的下作手段!匹夫哇……”左髭丈八看着这一幕,气的是须发皆张,持着手中的马槊,指向李琛的大营,是破口大骂。 这一场火烧了好长时间才逐渐熄灭,当黄巾贼再次翻过已经烧的滚烫的土垒进入到李琛营中的时候,眼前这一幕让他们几乎有一种胆丧的感觉,同时又悲愤交加,上千人呀!就这么没了! 气的左髭丈八亲自到了军前督战,调兵遣将向着柏林里发动了新的攻势。 但是柏林里毕竟是一个里,以前是筑有里墙的,虽然有些残破,但是比起临时用木桩修的营栅还是要坚固不少,这几天部分辅兵和俘虏,又不断的在加固这道里墙,重新换上了一个厚重的大门,攻打起来,比起之前攻打营栅还要困难一些。 而且李琛并未把兵力都集中到里落之中,里落里仅仅只放了五百余人驻守,其余的兵力都撤到了岗上,居高临下的发箭向下射杀那些攻入营中的贼兵,贼军必须要冒着岗上抛射下来的箭雨,对柏林里发动进攻,是顾此失彼,连攻数次都未能奏效。 连左髭丈八手下的一员凶悍的部下率兵上去,也是连中数箭,又在攀上里墙的时候,被守军一枪刺中心窝,当场摔下来就死翘翘了。 而且岗上的抛车也此起彼伏,不停的将石头从高处抛下来,重重的砸到下面贼军之中,几乎每块石头落下,都跑不了要砸死个吧黄巾贼,但凡是被石头砸中的皆死的惨不忍睹。 战至下午,左髭丈八也未能攻下里落,又在营中伤亡了不少部众。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有几匹快马飞驰到了战场上,其中一人浑身浴血找到了左髭丈八,扑倒在左髭丈八面前,当场就先吐了口血,可见他背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插着两支箭,他艰难的对左髭丈八叫到:“启禀渠帅,大事不好了!那朝廷官军今日一早,从下游方阳里一带的河面突然渡河,堵住了我们和邺城之间的去路!一支官兵正在朝着这边杀奔过来!” 左髭丈八、黄龙、于毒等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只觉得头皮发麻,左髭丈八当场就呆若木鸡。 好一阵子左髭丈八才清醒过来,捶胸顿足叫到:“我等上了卢植那个老匹夫的当了!速速鸣金收兵!撤回邺城!” 左髭丈八这次率部过来攻打李琛,所有人都认为卢植肯定会选在下垣乡这里,在李琛的掩护之下渡河。 所以左髭丈八来的时候,张梁叮嘱过他,一定要在这里挡住卢植大军渡河,不得让卢植麾下的兵将过来一兵一卒。 左髭丈八来之后,也没有忘记这件事,天天日夜都派人盯守在河边,观察对岸的情况,也确实发现对岸出现过官军的踪影,甚至于今天一早,还看到对岸远处的丘地后面,有旗幡卷动,这些迹象表明卢植确实正在向着这边调兵,有在这里渡河的迹象。 所以左髭丈八他们笃定的认为卢植必将在下垣乡这里强渡漳水,根本没有想到卢植会虚晃一枪,根本没有派大军在下垣乡渡河,而是把渡河地点选定在了下游的方阳里河段渡过了漳水,直接就出现在了左髭丈八的背后。 这一下算是把左髭丈八等人给惊得魂飞魄散,这里的李琛就已经够他们头疼了,至今他们一万余人围攻小小的柏林里四天时间,却在付出数千人伤亡的代价之下,仅仅只啃下了李琛的营栅,却连小小的柏林里都啃不下来,李琛的主力还保持着完整状态,这已经够他头疼了。 现在卢植又在他背后成功渡过了漳水,派兵直朝他们背后扑来,这一下左髭丈八就算是再蠢,也能想明白上当了,卢植这是要和李琛前后夹击,想要把他们这路黄巾军先给灭了,然后再掉头去打邺城的黄巾军主力。 所以他如何不慌?贼军之中顿时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鸣金之声,正在人头涌涌朝着柏林里进攻的黄巾贼都楞了一下,这会儿天色还早,左髭丈八怎么下令收兵了? 但是既然锣声响起,那就赶紧撤吧!看样子这柏林里短时间还是啃不下来,留在这儿一不小心就挨一箭,或者被石头砸成肉泥。 于是黄巾贼呼呼啦啦的就开始潮水般的退出了李琛的营地。 李琛军中将士看着贼军鸣金收兵退了下去,顿时又一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觉得今天又算是撑过去了。 但是李琛却皱起眉头,摇头道:“不对!现在时间尚早,贼军为何早早收兵了?” 李复听见了李琛的自言自语,立即大声说道:“死的太多了呗!今儿个一天,他们死伤比起前两天都要惨重,军心不稳,当然打不动了!再打下去,估摸着那些贼兵就要哗变了!” 李琛摇头道:“非也非也!恐怕没那么简单!传我之命,先就地休息!所有战兵做好出击准备!看看贼军作何打算!” 赵云皱眉对李琛说道:“会不会是贼军诈退,想要引我们追击他们?” 李琛捻着下巴上的短须看着正在退兵的贼军,咬着嘴唇琢磨着,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有可能,但是却又不太像!我在想,会不会是卢公另择他处渡河了!要不然贼军为何毫无征兆的鸣金收兵?” 赵云一听,脸上露出了喜色,对李琛说道:“这倒是也有可能!听闻卢公也乃是善于用兵之人,如果他另择他处渡河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李琛双眼亮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登上土岗的最高处,手搭凉棚朝着远处贼军望去,只见黄巾贼潮水般退去之后,先是退往了他们的营地,但是李琛总感觉黄巾贼乱哄哄的,这肯定不是诈退,引他率兵追击的诡计,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第五百四十七章 君子不负我等 李琛转身对众将下令道:“李博率领辅兵留镇此地,其余战兵皆下去列队!随时准备出击!” 现在他只差一个确切的消息,他便可以做出决断了,但是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他也不能盲动,虽说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可是同时也处处都隐藏着巨大的风险,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并不是每次冒险都能成功的。 所以战场上,兵行险着往往是被迫无奈之下的选择,而不是经常性的选择,如果某个将领,往往喜欢兵行险着的话,那么他一定活不长,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一次失败,就意味着全盘皆输,李琛深知这一点,所以这次非但没有莽撞出击,反倒是变得谨慎小心了起来。 贼军退去之后,李琛率兵下到一片狼藉的营中,此时营中的地面上,到处都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死伤的贼众,还有很多贼兵身上插着箭,趴在地上艰难的匍匐前行,想要爬出营地,也有的躺在地上,用惊恐万状的目光看着从岗上下来的那些官兵,挥着手哀求着饶过他们的性命。 但是对于这些受伤的贼众,李琛内心之中只能给予同情,但是却没法救他们,虽然他们也是生命,但是此时自己却无力拯救他们,这些人是他的敌人,在倒下之前,正在试图杀了自己和麾下的那些兵将。 哪怕他们确实可怜,但是这个时候却并不是他大发善心的时候,他根本无力拯救这些人的性命,一是没有人力,二是没有足够的药物。 所以当他领兵下到一片狼藉的营中之后,挥了挥手,褚彪立即便带上了一批兵卒,如狼似虎的扑了出去,挥舞起手中的刀枪,将战场上一个个受伤的贼众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四周又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之声,还包括一些绝望的怒骂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营中才彻底沉寂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间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十几匹战马飞一般的从远处冲来,并未遭到黄巾贼的拦截,冲入到了两军之间之后,飞速的闯入到了已经变成了残破不堪的营中。 一个李琛军的斥候,在十几个骑兵的保护之下,满头大汗的冲入营中,飞身跃下战马,飞快的奔到李琛面前,单膝跪下大声叫到:“启禀大人!卢公已经在漳水下游距此十五里处的方阳里河段渡过了漳水!正派兵赶来,直击贼军后背!请大人定夺!” 李琛听罢之后,这一下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这个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果真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卢植果不其然虚晃一枪,另择他处渡过了漳水,不但骗过了黄巾贼,同时也骗过了他! “卢公果真乃是君子!未曾有负我等!哈哈!诸君,杀贼就在今日!”李琛转身对他的部下兵将们朗声喝道。 此时聚集在营中的战兵尚有八百余人,这几天的激战下来,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营中战死了二百多人,还有不少人受伤,但是轻伤之人,在处理过伤口之后,多都留下继续作战,所以在场的这些兵将之中,不少人身上都是带着伤,继续坚持作战的。 这也全赖李琛历来对兵将们很是仁义,所以兵将们才愿意如此卖命,否则的话,李琛这支人马恐怕在这里连一天的时间都撑不过去,就彻底崩溃了。 众兵将听闻了李琛的话之后,都很是兴奋,一个个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嗷嗷叫了起来,营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杀贼之声。 此时的左髭丈八已经乱了手脚了,卢植虚晃一枪突然在他背后渡河,令他陷入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之中,经过这几天连续攻打李琛的营地,他麾下的实力损失严重,来的时候他带了一万两千余名部众,这几天下来,死伤接近四千之众,眼下他麾下只剩下了八千不到的兵力,甚至连七千都不足。 因为他还派出了一批人出去四处筹粮,但是这些人一出去,就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再没有回来,即便是偶尔有人逃回来,带回来的也不是粮食,而是噩耗。 李琛留在外面的那支精骑,这几日根本没有闲着,围着左髭丈八这群贼军,四处活动,盯上左髭丈八派出的那些抢粮的人马,待其走远之后,便对他们发动突袭。 这些被派出去抢粮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精悍之士,多是一些老弱,哪儿是王雄这帮精锐骑兵的对手,所以只要被盯上,基本上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几乎无人能够逃脱王雄他们的追杀,结果几天下来,派出去抢粮的几支人马,一支都没有回来,连一些派出去的探马,也往往是有去无回,这才让左髭丈八未能察觉到卢植在漳水下游的方阳里附近河段渡河。 估计他派出去的那些探马,此时也是凶多吉少,活下来的可能性是少之又少,整个战场周边,几乎被王雄的骑兵和费康麾下的斥候队彻底遮断,使得左髭丈八这帮贼军完全成了瞎子或者是近视眼,超出目视距离之外发生的事情,他们几乎都不太清楚。 任何时候,作为一支军队的将领,都在竭尽全力的追求对战场的单方面透明,尽量让自己看得远看得清一些,却同时要想办法把对手给弄瞎弄聋,李琛遵循的就是这个原则,也是他把斥候和骑兵留在外面的原因,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左髭丈八这群黄巾贼给弄聋弄瞎。 现在看来他这么做的效果奇佳,把左髭丈八这帮贼将搞得是措手不及,方寸大乱。 左髭丈八收兵回营之后,立即下令全军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向邺城方向撤退,这时候他们的辎重已经所剩无几了,接连派出去抢粮的兵马带走了不少牛马车辆,但是此时都已经成了王雄的战利品。 而他们营中到了今天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粮秣了,最多也就是再坚持一天,就粮绝了,这也是今天左髭丈八不惜代价猛攻李琛营盘的原因。 但是结果却是后路被偷渡过漳水的卢植大军截断,令左髭丈八、黄龙等贼将陷入了恐慌之中。 第五百四十八章 衔尾追击 左髭丈八并未将后路被断的消息告诉这些手下,只是骗他们说粮秣不足,暂停攻打李琛所部,先且返回邺城大营,等补充了粮秣之后再来杀掉李琛这个匹夫不迟! 他暂时把消息封锁在了一个有限的范围之中,这一点说明左髭丈八是个聪明人。 因为他的谎言,麾下的这些部众并未产生恐慌,而且这些部众还挺高兴,在这里的三天时间里,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却未能攻灭李琛所部,这李琛果真传闻不虚,是个狠人,麾下的兵将也都是一些凶悍之辈。 而且李琛此獠不但凶狠而且还极其狡诈,坑杀了他们不少黄巾军部众,令他们死伤惨重,如果接下来继续攻打李琛,他们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多长时候,现如今左髭丈八要退兵,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再也不用在此地面对这样凶狠的李琛了,所以这些黄巾军部众听说要撤兵,反倒是兴高采烈了起来,士气反倒是不降反升,喜气洋洋的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但是左髭丈八这个时候是心急如焚,现如今他并不清楚卢植派出的官兵距离他多远,之前浑身浴血赶回来报信的那个手下探马已经死了,他是在发现了卢植大军渡河之后,和几个同伴飞马朝回赶,赶回来报信。 但是途中却遭到了数名官军斥候的截杀,另外几个探马拼死拖住了那几个官军斥候,才掩护着这个探马逃了回来,把消息带给了他,但是在突围的时候,还是中了一刀,挨了两箭,勉强坚持逃回来,把消息禀报给左髭丈八之后,便很快不行了。 所以现在左髭丈八已经意识到,李琛在刻意的阻绝他对周围的探查,他这几日派出去的探马,估计大多数都已经是凶多吉少,被李琛的骑兵亦或是斥候截杀了。 今天如果不是那个探马拼死逃回来报信的话,他这会儿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卢植已经渡河过来,并且派兵朝着他背后杀了过来。 但是现在敌军距离他有多远,左髭丈八并不知道,他估计不会太远了,因为卢植渡河的地方,距离此地也不过十五里远左右,如果官军轻装疾行的话,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这里,所以他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看到手下的那些部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在兴高采烈的收拾东西,他这会让是心急如焚,传令下去,抛弃所有辎重以及一切不易携带的东西,其中包括那些行动缓慢的车辆,全军立即放弃大营,向邺城方向撤退。 这时候有些聪明点的黄巾贼已经嗅出了一些异样的气息,感觉到左髭丈八今天表现很是异常,即便是撤退,为何要抛弃所有辎重?甚至连他们的牛车也要丢弃掉?这哪儿是撤退,这根本就是逃命! 所以渐渐的营中的黄巾贼们之中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左髭丈八命黄龙和另一个名叫葛宽的头领,各率他们的部众,负责殿后,然后带上其余部众,火速离开了大营,朝着邺城方向行去。 黄龙和那个名叫葛宽的头领,心中有些不乐意,同时还有些紧张,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的情势,负责殿后,绝不是一个好差事,本来黄龙就麾下实力大损,现如今已经没剩下多少人马了。 而他在跟李琛交过手之后,深知李琛的凶戾,一旦要是李琛追上来的话,那么仅凭他的这点实力,面对李琛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结局肯定会很惨。 而那个葛宽虽然麾下的部众人数较多一些,但是这几天连续攻打李琛的营盘,他手下损失也很大,现如今也不过只有一千出头的兵力,而且其中还包括了不少老弱,战力同样堪忧,他们两伙人加在一起,也不见得是李琛的对手,所以两个人接令之后,都心中虚的要死,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撤出营地,走出不远,殿后的黄龙和葛宽就发现李琛率军跟了上来,缓缓的正在向着他们逼近。 而且经过观察之后,发现李琛居然带了近千的兵将,实力并未损失多少,这两个家伙顿时就慌了神了,连忙催促他们的部下快跑。 他们这一跑李琛就笑了起来,因为如果他们不跑的话,徐徐而退,还能保持一些战斗力,追杀他们还会有点麻烦,但是他们一跑,那些黄巾贼就慌了起来,是越跑越慌,越慌越跑,很快就跑的溃不成军,哪儿还有战斗力可言。 于是李琛立即下令挥师加速追击,八百步卒在李琛等众将的率领下,发出着隆隆的脚步声,列队展开了追击。 别看李琛他们的奔行速度并不算快,但是速度却始终保持着稳定,不疾不徐,不快不慢,这样也就延长了他们的耐力,实际上比起慌得乱窜的黄巾贼,平均速度只快不慢,还很好的保存了体力。 这就是技巧,是通过不断的实践和训练才总结出来的。 黄龙和葛宽领着部下,是越跑越慌,没多久就变成了一群溃兵,你争我抢的向前逃命,完全失去了队形和组织,而且没多久,那些小帅们就跟自己的部下跑散了,这会儿是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自己的兵了。 而且李琛率兵越追越近,他们怎么都甩不脱李琛军的追击,奔出数里之后,李琛就率兵咬住了他们的尾巴,随着李琛一声大吼,全军兵将都顿时发力朝前冲去。 随着李琛一通掩杀,黄龙和郑宽率领的后军,瞬间就被杀的是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开始四散奔逃而去。 而黄龙和郑宽见势不妙,立即骑着马丢掉了自己的那些部下,亡命一般的朝着前方逃去,这殿后殿的真是不赖,连任何抵抗都没有做,就被李琛杀了个屁滚尿流,整个就是负责留下来送人头的。 李琛击溃了黄龙和郑宽所部之后,稍事休息,便再次向前追去,这个时候左侧两处丘地之间,响起了一阵马嘶之声,接着一哨骑兵就扬起了一溜的尘土,从两丘之间冲了出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屯骑营 王雄一马当先来赶到李琛面前,翻身下马对李琛说道:“末将来迟,请主公责罚!” 李琛问了一下王雄这三天来都干了什么,王雄一一作答了一番,他今日上午并不知道卢植偷渡过了漳水,他在下垣乡北部,发现了一支二三百人的贼军,于是便追杀了过去,等干掉了那支出去抢粮的贼军之后,不久之前才得知了卢植大军渡河的消息,于是赶紧便拨马率兵赶了回来,这会儿他们是刚刚从下垣乡北部赶到这里。 李琛听了他们这支骑兵这三天来的战绩和缴获之后,并未怪罪王雄,笑着对王雄说道:“你们来的正当时,又何罪之有?只是不知尔等还能战否?” 王雄扭头对着他麾下的骑兵厉声喝道:“主公问我等,尚能战否?” 那些骑兵们于是立即齐声喝道:“能战!能战!” “启禀主公!我等精气十足,马力充沛,能战!”王雄转身过来,对李琛躬身大声说道。 李琛哈哈一笑,把长枪朝前一挥,大声喝道:“那还等什么?上马!追击蛾贼!哦!对了,尔等把马镫先收起来!” 那些骑兵们得令之后,一个个欢呼一声,纷纷从马鞍上取下了马镫,塞入到了马鞍一侧的皮囊之中,然后翻身上马,呼啸着便纵马向前追去。 李琛自己也下马摘取了马镫,其余众将纷纷下马摘掉了马镫收存了起来,马镫乃是李琛军中暂时不愿外人得知的宝器,接下来他们估计很快就要遇上卢植的大军了,故此也该把这宝贝藏起来了。 追出不远,李琛他们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喊杀之声,一哨人马终于截住了左髭丈八的黄巾军,双方随即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 李琛闻声之后,立即催军向前赶去,只见战场上一支旗幡招展器甲鲜明的官军,此时已经跟黄巾军对撞到了一起。 这支官军兵力大概三千左右,装备极其精良,几乎人人披甲,还有不少乃是骑兵,故此虽然兵力不如左髭丈八麾下的黄巾军,但是其声势还有装备乃至是战力,却远超过左髭丈八旗下的那些黄巾贼。 虽然左髭丈八也乃是一个猛将,率领着麾下的一批精兵,拼命死战,左冲右突,但是奈何他麾下的黄巾部众良莠不齐,又缺乏统一的指挥,两军一交手,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战况,那支官军基本上处于碾压式的优势,杀的左髭丈八是节节败退。 而李琛定睛望去,看到了这支官军之中一杆大旗,上面大书着“屯骑”二字,不用想,这支人马乃是北军五校之中的屯骑营无疑。 北军五校乃是东汉北军五营禁军的统称,袭承当年西汉的北军八校,但是经过了精简,最后留下了“屯骑”“越骑”“步军”“长水”“射声”共五营人马。 屯骑营乃是汉人骑兵为主,越骑营乃是多以归附的越人骑兵为主,步兵营则是西北材官组成的重装步军精锐,长水营则是多以归附的胡人为主的骑兵,而射声营则属于是一支轻装弓弩兵。 平时这北军五校,各营实际编制的兵员并不多,每一营基本上都是五百多人,另外加上一百多员吏,也就是六七百人的规模。 而这一百多员吏之中,很多是挂名的,领饷但是并不出工,说是办事人员,实际上只是挂个名罢了。 每个营有一名校尉,地位很高,秩比两千石,但是并不实际掌兵,只是荣职,位高职闲,实际上并不能控兵,多由皇亲贵戚出任! 五校设一个中候,秩六百石,才是真正管五校禁军的实权人物,各营设一名司马,秩千石,他们才是真正的率兵主将,名义上是各校尉的下属。 今天这支打着屯骑旗号的官军,应该就是北军的屯骑营,之所以这么多人马,是因为出兵之前,在洛阳周边一带,招募了一批义兵从军,扩编了之后,才有了这样的兵力。 但是作为朝中的禁军,他们背靠大树,洛阳储存的盔甲兵械十分充足,而且基本上都是做工精良的精品,即便是扩军之后,装备也自然不缺,故此他们的装备在当今世上,真是难有超越他们的军队了。 远远望去,屯骑营上下人等,皆身披精甲,手持精良的兵器,显得是器甲鲜明,很是雄壮。 李琛和他麾下的兵将看到这支屯骑营的时候,无不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本来他们以为他们的装备比起黄巾贼已经算是好的了,但是和这京师来的禁军一比,他们简直跟叫花子差不多,至于正在跟屯骑营交战的那些黄巾军,和屯骑营一比,那就更是连叫花子都不如了。 不过李琛仔细观看了一阵之后,却发现其实这屯骑营的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他们军阵并不严密,变换也并不灵活,明显显得变阵呆滞,可以看出来,他们的操练水平并不高明,之所以能压着黄巾军打,一是因为他们士气比较高,另外就是全凭着他们装备太过精良。 黄巾贼砍这些禁军官兵一刀,他们身披精甲,屁事没有,可是他们还给黄巾贼一刀,那么就要了黄巾贼的命了,这仗打的实在是不公平,所以黄巾军才会被这支禁军打的节节败退。 李琛微微撇了撇嘴,但是没出声,可是李复这厮是个大嘴巴,在观看了屯骑营的表现之后,却摇头道:“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如果他们脱了这身甲胄,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闭嘴!以后我等到了卢公帐下,把你的鸟嘴给我闭严了,休要胡说八道!你这么胡言乱语,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休要于我惹祸!”李琛立即对李复训斥道。 李复把脑袋一缩,嘟囔道:“好吧!我知道了!以后我装哑巴就是了!” “你要是真的哑巴就好了!记住,谨言慎行,这些京师禁军的兵将,我们现在还惹不起!”李琛小声对李复交代道。 第五百五十章 傲慢 李复这次上心了,连忙点头称是,李复虽然有点愣,但是并不傻,能在京师禁军为将者,哪个背后没站着一些勋贵,没有足够的势力,想要在禁军之中捞个一官半职,并且站稳脚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李琛虽然在赵国是个兵曹掾,但是在这些人眼里,屁都不是,更何况他们李家只是小富之家,在世人眼中,他们就是标准的寒门子弟,所以这些人他们还真就惹不起,一不小心便可能惹祸上身。 所以李复没敢再胡言乱语,老实闭上了嘴巴,只看不说了。 李琛率兵赶来之后,并未冒然加入战团,而是勒兵驻足在远处观战,此时屯骑营之中飞出几匹马,飞马朝着李琛军前驰来。 马上的骑士冲至李琛军前之后,大声喝问道:“尔等乃是何人?” 李琛提马出列,拱手道:“我乃赵国李琛,现被卢公授为别部司马之职,率赵国郡兵前来助战!” 要说李琛这个别部司马好歹也算是秩六百石吏了,但是过来的这个骑士却并不把李琛放在眼里,只是简单的对李琛拱了拱手,点头道:“原来是李司马!久仰!我等乃是屯骑营王涉王司马帐下,我们王司马命我等传令给李司马,命你等侧击黄巾贼侧翼,助我们屯骑营,将这些蛾贼聚歼于此!” 这话就说的有点过分了,虽然屯骑营主将乃是司马,地位比李琛这个别部司马要高一些,但是大家伙都是司马,李琛又刚刚立下大功,现如今又领兵追击贼军至此,这个姓王的屯骑营主将,却完全是以命令口吻,指挥李琛,这就有点太不把李琛放在眼里了。 看到这几个屯骑营的家伙如此傲慢,李琛麾下的诸将顿时就都怒了,李复当场就要暴走,但是赵云却面无表情的在旁边一把拉住了李复,小声说道:“稍安勿躁!别忘了刚才李君所言!” 李复听了之后,这才勉强压住了怒气,深吸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李琛则一脸淡然,面带微笑的拱手道:“有劳了!请回去禀知王司马,我这就依计行事!” 李琛说话也很有水平,并未对这几个骑卒说依令行事,而是说依计行事,没有将自己置于这王涉之下,而是以平等的身份,表示愿意配合王涉,而不是听命于王涉。 这几个骑卒也没有多想,点点头傲慢的对李琛拱了拱手,然后拨马便跑了回去。 李琛扭头看了一眼背后的诸将,看到众人都一脸怒色,于是微微耸了耸肩,冷冷一笑道:“不要多想,随我杀贼便是!” 李复这才开口大声说道:“也罢!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等的厉害!休要小看我等!杀!” 众将都憋了一口气,于是纷纷大吼道:“杀!” 随即他们便催动坐骑,率领着麾下的步骑,紧随着李琛就杀入了战场,直朝着左髭丈八的右翼猛冲了过去。 本来左髭丈八已经在苦苦支撑了,现在看到李琛这支兵马又赶来,加入了战团,于是再也坚持不住,本来李琛这些天就已经把他们打出了心理阴影,李琛军的骁勇善战,让他们已经心寒,不少黄巾贼一看到李琛军杀了过来,当场就崩溃了。 李琛率兵势如破竹一般的闯入敌阵之中,李琛一马当先,长枪所指之处黄巾贼纷纷走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偶尔有个吧不怕死的黄巾贼,试图扑上来杀了李琛,但是在李琛的枪下也走不出两招,往往一个照面就被李琛一枪挑翻在地。 只见李琛率领并不算多的部下,在敌军之中是来回冲杀,罕与敌手,左髭丈八于是亲自来战李琛,双方也就是走了几个照面,左髭丈八就感觉自己不是李琛的对手,连忙拨马就走,被李琛好一通追杀,还射了左髭丈八一箭。 左髭丈八是有些本事的,感觉不妙之后,朝马脖子上一趴,才没有被李琛射中后心,但是这支箭还是狠狠的钉在了他的后肩上,即便是左髭丈八身披了一身铁甲,还是被李琛这一箭射穿了战甲,箭簇深深的钉入到了他的肉中。 疼的左髭丈八哎呀一声怪叫,拼命的打马就走,一些左髭丈八的手下拼死来救,死命的阻挡李琛追击左髭丈八,这才掩护着左髭丈八亡命逃走。 但是这一战下来,左髭丈八带来的这一万多黄巾贼,在刨去攻打李琛大营损失的那一部分之外,其余的部众,在李琛和屯骑营联手打击之下,彻底崩溃,被杀的几乎是全军覆没。 屯骑营司马王涉在乱军之中,也看到了李琛所部的表现,内心中颇为震撼,他作为卢植帐下的大将,当然十分清楚李琛受命留在下垣乡死守北岸,这几天承受了巨万黄巾贼的轮番猛攻。 虽然他听说李琛顶住了黄巾贼的猛攻,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猜测,李琛不过只有区区两千不到的兵力,而且还是地方郡兵,面对着这么多黄巾贼的猛攻,坚守数日,虽然难能可贵,但是也估计李琛军应该死伤殆尽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琛军居然还有这么多兵马,而且还如此彪悍,虽然从装备上来说,李琛的兵马装备比起他们禁军差了很远,只有部分兵卒披甲,很多弓弩兵并未披甲,但是他们的表现却大出自己的所料。 他遥遥看到李琛在军中一马当先,率军闯阵,端坐于马背之上,一条大枪上下翻飞如同出水蛟龙一般,根本无人能挡,而他身后的兵将,则人人争先,喊杀震天,毫无一丝惧色,闯入贼军阵中之后,简直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黄巾贼对他们很是惧怕,一见到他们冲过去就纷纷走避,结果迅速的便被李琛率兵击溃。 这说明李琛麾下的这支兵马,比起他麾下的这些兵将要骁勇许多,而且远远望去,李琛的兵将始终战而不散,忙而不乱,相互配合很是默契,这也说明,李琛麾下的这支兵马,久经沙场,经过严格的操练,乃是一支劲旅,绝非一般所见的郡兵,这绝对是一支精锐。 第五百五十一章 大获全胜 因为东汉内地承平已久,这些年来,内地的很多地方军都疏于操练,武备荒废,战斗力很是羸弱,加之为将者多为非功晋升,基本上没有多少作战经验,故此当太平道起事,迅速蔓延了七州二十八郡,而各地地方官府准备不足,以至于州郡县城纷纷陷落,士吏奔逃,官吏被杀。 自太平道起事之后,很少听说内地的地方军有何建树,很少在对黄巾军的作战中听闻到地方军有何胜迹。 所以他们这些出自京师的禁军,内心之中是很瞧不起这些地方军的,但是对于赵国的李琛,他们却听闻在赵国境内,连败黄巾贼,斩杀了大批黄巾贼,基本上是连战连胜,未有败绩。 起初他们听闻的时候,都不以为然,认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小小的赵国,不过五县之地,怎么可能出这么一支精锐,还连战连捷,这怎么可能? 他们潜意识里认为,这肯定是赵国相在胡说八道,把小胜说成大捷,谎报战功。 只是这次当他们听闻赵国兵曹李琛率领赵国郡兵,前来卢植帐下投效,才多少感觉可能这李琛有点本事。 这次卢植着令李琛留驻漳水北岸,吸引黄巾贼的注意力,掩护卢植麾下的大军渡河,而这个李琛,居然还领命了!这些禁军对李琛深表同情,起初都认为李琛和他麾下的这支赵国郡兵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派去下垣乡漳水对岸隔水观战的人回去报知卢植,说巨万黄巾贼围攻李琛兵营,但是却久攻不下,这才让他们对这个李琛有点刮目相看了。 但是今日当看到李琛在连战黄巾贼数日之后,居然还有余力率军追杀黄巾贼,并且还依旧如此凶悍,这个王涉也就不得不收起了对李琛的轻视,开始重新调整李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一番鏖战,李琛率兵配合屯骑营跟黄巾贼一直厮杀到了天黑下来,将整个左髭丈八的这伙黄巾贼彻底击溃,李琛和王涉才停止了作战,鸣金收兵。 李琛令诸将约束部下,暂时择地休整,而他则带着赵云,赶往了王涉的军中。 王涉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身高七尺有余,稍微有一点胖,但是却也算是相貌堂堂,留着一副垂到胸口的长髯,胡须梳理的很是精致,而且朝那里一站,颇有一些不怒自威的气度,看来也确实是久于控兵之人,到非完全是庸才之象。 李琛到了王涉军前之后,自报了身份之后,那些王涉的部下倒是还算客气,立即将其请到了王涉面前。 王涉也早早下马,快步前行,朝着李琛迎了过来,接着刚刚点起的火把光线,边走边打量着李琛。 当看罢了李琛之后,王涉也不由得暗叫了一声好,这李琛年纪果真很轻,下颌的胡须还稍显稀疏,而且很短,一看就年纪不大。 但是李琛身高八尺,肩宽背阔,身形高壮,身披一身铁甲,此时已经是沾满了血污,行走之间,气宇轩昂,好一个大丈夫的皮囊。 李琛大步来到王涉面前之后,脸上露出了一副恭谨的笑容,先拱手躬身对王涉施礼道:“在下李琛,赵国兵曹掾,见过王司马!” 王涉因为已经亲眼见识了李琛的骁勇,故此也没表现出倨傲之色,也连忙拱手还礼道:“李君客气了!虽然今日你我初次谋面,但是我已是久闻李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难怪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李君果真乃是一员悍将!不负盛名,在下佩服,佩服!” 双方第一次见面,倒是气氛相当和谐,相互吹捧了一番。 寒暄过后,王涉对李琛说道:“现如今你我已经大败贼军,贼军已经基本上全军覆没,卢公还在方阳里等候消息,李君不如与我一起前往营中,参见卢公如何?” 李琛稍微想了一下,躬身说道:“在下久仰卢公大名多年,但是却始终未能有幸见过卢公一面!早已是亟不可待,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随司马一同前往卢公帐下复命也好! 只是在下还有部分兵将留守在下垣乡营中,等候消息,还请司马先行一步,我安排好他们之后,便速速赶去大营,参见卢公!” 王涉一想也是,李琛现在率兵轻装追击贼军,肯定还有辎重之类的东西留在他的营中,现在贼军虽然初败,但是大多数逃散到了周边,李琛确实要先把他的人马辎重给安排妥当,再去参见卢植不迟,这也说明李琛不是那种冒冒失失之人,如此处置甚为合理。 于是王涉便答应了下来,让李琛先去安排他军中之事,然后随后赶来卢植的大营,而他则先提兵返回营中复命,向卢植报捷。 李琛送走王涉,对自己的部将们吩咐了一番,令冯义、姜远率领步军先在这里打扫一下战场,然后带上战利品返回他们营中,防备溃散的黄巾贼夜间汇集起来,偷袭他们的营地,明日一早,和李博一起率兵赶往卢植大营。 接着命王雄,去把他们这几天所获的战利品,都带回营中,明日一早和姜远、冯义一起押送俘虏以及辎重前往卢植营中和他会合。 而他则带上赵云、李复以及亲兵,先行赶往卢植营中,向卢植复命。 众将领命离去不提,李琛则带上了赵云和李复,立即赶往了卢植大营。 当李琛到达卢植的大营,守门的门将已经得到了卢植的命令,立即十分客气的将李琛让入到了营中,李琛在辕门下马,跟随在辕门等候的侍从,快步行入军中,赵云、李复等亲兵被留在中军营地之外,李琛被让入到了中军帐之中。 但是入帐之前,侍从大声在大帐外面向帐中通报道:“赵国兵曹,别部司马李琛李舒琼晋见!” 趁着这个机会,李琛扫了一眼大帐之外,见到中军大帐周围插满了火把,将中军帐四周照的通亮。 第五百五十二章 初见卢植 而帐外站着不少人,出去在帐外侍立的那些亲兵之外,还有一批人聚在帐外,大多数人顶盔掼甲,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而这些人也都正在朝着李琛望来,李琛一晃之中,留意到其中单独站在一角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之中,一身材中等,身高七尺左右,但是相貌堂堂的男子很显然是这四个人之中之首,此人并未像其他人那样着甲,而是身穿锦衣华服,显得很是有那么一点另类,但是却神色从容淡然,双耳比之常人要大出不少,另外双臂很长,此时此人也正在远远的打量着李琛。 李琛和他的目光碰了一下,这个年轻男子立即就露出了一副温和的笑容,远远的还对李琛拱了拱手,李琛此时正在等候进帐参见卢植,不便还礼,但是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跟此人打了个招呼,表示没有无视他的存在。 不过李琛在看清楚此人的样貌之后,心中突突跳了几下,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刘备! 另外他还扫了一眼跟在刘备身后的三人,其中一人身材稍矮一些,而且微微有一点胖,很随意的站在刘备身后,另外两人,则颇引李琛的注意,只见这二人年纪都不算很大,但是身材都十分雄壮高大。 一个人身上穿着一件绿袍,头裹幘巾,外面套了一件扎甲,但是也仅仅只是一件半甲,只护住了他的上半身,并没有着盆领和披膊,也未有下半部的甲裙,此人身高不下八尺,面如冠玉,也算是仪表堂堂,但是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他留着一副长髯,长度远超一般人,梳理的十分精细,垂于胸前。 李琛随即脑海中就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关羽关云长,这个时代虽然男子都有蓄须的习惯,但是像关羽这样留着如此一副长髯的人却并不是很多,所以很容易让人留下比较深的印象。 至于旁边站的另一个年轻人,则身高相仿,一样生的是十分高壮,虎背熊腰,头上裹着幘巾,但是却并未着甲,而是身着一件长袍,脸盘稍大,下颌留着短髯,气质显得颇有些奇怪,李琛不由得不想到,此人可能就是张飞张翼德了吧! 除去那个不太起眼的矮胖男子之外,这三个人站在一起,不由得不让李琛瞬间想到了刘备三兄弟,但是这会儿他却不便上前攀谈,暂时只是跟刘备接触了一下眼神,算是先远远的打了个招呼。 当侍从通报过之后,帐中朗声响起了一声男子声若洪钟的声音“有请”。 能被帐中之人,用请字,这就说明很给李琛面子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用传或者进字,用请字,则属于是一种礼遇。 李琛立即收拾了一下心情,把目光从看似刘备、关羽、张飞那几个人身上收回来,正了一下兜鍪,重新系好了下颌的带子,然后阔步走入到了大帐之中。 帐中灯火通明,点着油松火把,正面正手的位置,端坐着一个黑袍高冠,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虽然端坐于几后,但是却也可以看出,他身材很高,起码不比李琛低到哪儿去。 李琛早已听闻卢植身材高大,身高八尺开外,生的是仪表堂堂,今日见到,果不其然,确实如此。 于是李琛快走几步,来到卢植面前,撩起甲裙,拜倒朗声说道:“赵国兵曹掾李琛,参见卢公!” 卢植在李琛进来的时候,也在上下打量李琛,李琛今天一马当先追击黄巾贼,在乱军之中冲杀了很长时间,着实杀了不少黄巾贼,故此溅的满身是血,因为来得急,也未曾收拾一下,此时甲胄上还沾满了血污,只是入营之前,用湿布擦了一把脸,把脸上的血污给擦去,而衣甲之上,依旧还是遍布血污,带着一身的血战沙场的气氛,颇令人感到有些扎眼。 见到李琛拜倒参见于他之后,卢植忽然从几案后面站了起来,绕过几案,快步下来,走到李琛面前,伸出双手亲手将李琛搀扶了起来,也不嫌弃李琛此时一身血污。 “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卢植满脸都是笑意,将李琛搀起之后,退开两步,继续上下打量着李琛,眼神中充满着一种欣赏的意味。 李琛连忙拱手躬身道:“多谢卢公!末将今日从战场前来,未来得及更衣,便赶来参见卢公,这幅打扮,实在是唐突了卢公!又姗姗来迟,还望卢公恕罪!” 卢植于是立即笑了起来:“舒琼此言差矣,你等血战沙场,为国剿贼,血溅征袍,又何有唐突之说?来人,赐座!我们坐下说话!” 说着卢植便命人给李琛赐座,给李琛安排了一个座位,在他下手坐下。 而这个时候帐中还坐着一些军将,此时也都在打量着李琛。 李琛连忙客气道:“在卢公面前,岂有学生的座位!实在是不敢当!” “休要客气,你率军在北岸鏖战数日,杀贼无数,今日又亲自引兵突阵,于贼激战一日,到此之时,肯定已经十分疲惫了!又有何坐不得的?” 卢植这几天始终都在关注着北岸这边李琛的情况,李琛在下垣乡死守三日,他可以说都了如指掌,对于李琛的表现,可以说是非常满意,今日又听闻李琛在黄巾军撤兵之后,又一马当先,亲领部下兵将,衔尾追击黄巾贼,在乱军之中身先士卒,协助屯骑营将黄巾贼杀的是当场大溃。 这让卢植更为惊叹,他原以为李琛能勉强坚守到今日,已经是尽了全力了,但是却没成想李琛在力抗数倍于他的贼军猛攻三日之后,居然尚有余力率部追击黄巾贼,这就让卢植不得不对李琛的能力又高看了几眼。 虽然屯骑营司马王涉今日回来,简单的把李琛的表现说了一遍,但是卢植在派王涉引兵拦截左髭丈八所部的时候,还在他军中派了几个亲信随军出战。 第五百五十三章 攀关系 这几个亲信回来之后,将他们在战场上所见的情况,详细的对卢植叙述了一遍,将李琛和其麾下兵将的表现向卢植详述了一番。 所以卢植才知道,李琛今日表现何其悍勇,其麾下兵将也皆乃是悍勇之士,战力绝不弱于他从京师带来的这些禁军。 卢植现在对于李琛的表现可谓是满意到了极点,故此才会对李琛如此客气。 李琛在卢植的喝令之下,这才勉为其难的在向着帐中诸将见礼之后,坐在了卢植的下手。 卢植作为军中主帅,先问了一下李琛麾下兵马眼下是如何安排的,他现在带来了多少部下入营,李琛如实禀告了一番。 卢植点头道:“大战之后,先安排好部下,看来舒琼果真心思缜密!如此一来我就不必担心了! 传我将令,速速为舒琼的护随准备饭食,休要亏待了这些猛士! 另外今日议事就先到此为止,诸君可先下去休息了,明日一早,准备起兵前往邺城,决战当前,望诸君控制好各自部下,莫要在营中生出事端! 让帐外那些义从也都早早下去休息,不要在帐外等了!” 原来李琛来的时候,卢植正在帐中和诸将议事,正好把事情安排完,看样子明天卢植就准备提兵赶往邺城之外,要跟邺城外的黄巾军主力决战了。 帐中诸将听了之后,都立即起身告退,李琛也赶忙起身目送这些诸将离去,有人领命下去为李琛的亲兵安排饭食,并且在帐外遣散了聚在帐外的那些义从。 李琛内心中多少有一点疑惑,他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帐外刚才看到的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是刘备、关羽和张飞,如果是的话,据他所知,刘备乃是卢植的学生,按理说刘备投到卢植军中,应该被卢植重用才对,可是为何却在帐外,跟那些义从一样,候在帐外听令。 但是这件事他没法问,只能先埋在了心中。 卢植将帐中诸将遣散之后,便命人送来饭食,请李琛和他一起用餐。 卢植笑着对李琛说道:“舒琼这次为我军立下了大功,按理说我本应该为你布酒庆功,但是大战当前,此地又是军中,不宜大排宴宴,所以就先委屈你一下,带到击败邺城之贼以后,我在另外设宴为你庆功!” 李琛连忙恭敬的说道:“卢公对学生如此厚爱,学生实在是惶恐!请卢公不必如此对学生客气!” 卢植对于李琛自称学生有点疑惑,于是便问了一下李琛,李琛于是赶忙把他在光和四年曾经前往范阳卢氏求学的经历对卢植说了一遍。 卢植这才明白李琛为何要在他面前自称学生了,顿时也感到又亲切了一些。 范阳卢氏一直都是耕读世家,家学传世很久了,从先秦就已经声名远播,卢氏子孙世代耕读于范阳当地,虽说真正名扬天下是从卢植之后,但是之前也已经乃是名门郡望之家了。 卢氏家学也是相当有名的,故此上门求学之人是络绎不绝,卢植听说李琛也曾经到范阳卢氏上门求学过,所以顿时就感到和李琛之间亲近了一些,对于李琛自称学生,也就默认了下来,虽然李琛不是他教授过的学生,但是好歹也算是入过卢氏家学的学生,他作为卢氏的一员,被李琛称为老师不算过分。 不过李琛这么攀关系,多少有那么一点牵强,可是现在没人在乎这个了,如果李琛以前这么说,卢植肯定会不喜,可是现在李琛立下这么大的战功,卢植倒是很欣赏李琛,故此也就不会计较了。 侍从把饭菜送上来之后,李琛看到卢植的饭菜很简单,只是一碗米饭,加上一碗蒸羊肉,还烫了一碟青菜,除此之外,也就是一碟佐味的酱菜。 “舒琼,军中粮秣并不充足,故此为了节俭,我等饭食不能太过奢侈,所以简单了一些,还望你莫要介意!不过请你吃饱还是没问题的!”卢植看饭菜端上来之后,便笑着对李琛说道。 李琛发现卢植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种身居高位之人的盛气凌人的感觉,对别人怎么样不知道,但是起码今天和他见面之后,对待他还是相当的平易近人的,这是一个好事,起码说明,第一次见面,他没有给卢植留下坏印象,这一点让李琛很是欣喜。 能得此天下大儒的高看,对于李琛来说,无疑是踏出了重要而且坚实的一步,只要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在卢植帐下有更好的表现,那么就未来可期! “哪里!其实我在军中,也常和士卒同食,平日也早已习惯了粗粝饭菜,这几日连番跟贼军激斗,已经多日没有好好吃顿饭了,能有此饭菜,琛已是很知足了!”李琛赶紧起身道谢。 卢植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他坐下吃饭,吃完饭再叙话不迟。 古人吃饭的时候,讲究食而不语,所以卢植和李琛都没再说话,李琛这会儿也确实已经饿了,早上吃了一顿,今天跟黄巾贼激战一天,此时就算是早上吃的再饱,李琛也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所以他也没有再跟卢植客气,端起碗便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这吃相确实很不好看,甚至还多少有些失礼,不过落在卢植眼里,却并没有觉得李琛这个吃相难看。 卢植和一般的士人不太一样,他虽然身为当今大儒,但是他却同时还是文武双全之人,早年就多次带兵平定过蛮人叛乱,所以有带兵的经验。 同时他也知道,李琛虽然算是士人,但是更是一员武将,武人多食量大,另外这几日李琛领兵留驻北岸死守营盘,跟黄巾贼连番激战,肯定吃不好,今日又引兵跟黄巾贼激战一日,铁人到这个时候也都该饿了。 李琛毫不做作,这也是性情中人的表现,所以他也不以为意,看李琛一碗饭飞速吃完,似乎根本没有吃饱,于是连忙叫人给李琛再装饭,另外给李琛加一碗蒸羊肉,让李琛吃饱。 第五百五十四章 卢植之怒 李琛一连吃了三碗饭,两碗羊肉,把那碟烫的青菜和那碟酱菜都吃了个精光,这才笑着对卢植告罪道:“让卢公见笑了!学生确实饿坏了!今日多有失礼还望卢公恕罪!” 卢植看李琛吃饱了,让人撤下餐具,摆手道:“不必拘礼,现在军中,就莫讲那么多礼节!唯有饱食,方能有力杀贼!何罪之有?” 接着卢植对李琛询问了他这些年来所作之事,另外还考了考李琛的经学,发现李琛学识方面,确实很是一般,不过当问及李琛有关兵学方面之后,发现李琛对于兵学十分精通。 另外在听了李琛这两年的经历,还有这两三个月来,他跟黄巾贼交手的战事情况之后,卢植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以前他只是听闻了赵国传入京师奏捷的消息,其实对于这个消息,他是将信将疑的,但是考虑到他要率军入冀州讨贼平乱,少不了要召集地方军助战,所以才派人到邯郸传令,令李琛率兵到他帐下听令。 但是之前因为消息传递不便,他对于李琛在邯郸的战绩并不了解,只是通过此次李琛领兵在北岸跟黄巾军死磕,看出来李琛乃是一员骁将。 当听了李琛简单介绍过他在邯郸的战绩之后,卢植顿感惊喜异常。 原本他以为李琛在赵国能小胜几场也就算是相当不错了,但是却没想到,李琛居然仅仅是在邯郸,就连获这么多场大捷,居然率军疑惑歼灭抑或击溃了过万的黄巾贼,还斩杀了好几个黄巾贼头领。 这样的战绩岂止是亮眼,简直放眼目前的天下,堪称是无人可出其右者了! “此话当真?”卢植惊讶的对李琛问道,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李琛其实也有些不解,按理说他在邯郸创造的战绩,此时卢植应该知道了,卢植当初可是派了令使到邯郸传令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他的战绩,现在看来,卢植居然完全不清楚,这就有些奇怪了! 可是李琛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淡然笑道:“此地离邯郸不远,而且学生麾下兵将皆可作证,再说此地乃是军中,学生不敢欺骗卢公!学生句句是实!如有半分夸大,愿受军法处置!” 卢植兴奋的居然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走了几趟,显得很是兴奋,过了一会儿卢植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琛说道:“军中无戏言,同时军中也无小事!我自会派人查问!如果你所言非虚,那么我定会为你亲自奏明当今圣上,为你请功!” 李琛淡定的起身躬身说道:“当日前往邯郸传卢公谕令的信使,其实就可为学生作证!” 卢植微微一皱眉,想起来了这件事,于是当场派人去传那令使来见。 当那令使急匆匆赶来之后,卢植立即问道:“当日你到邯郸传令,可曾听闻邯郸战况?” 那令使连忙拜伏在地,惶恐的答道:“在下听说了!” “那么你详细与我道来!你所听闻的战果如何!”卢植这会儿很是生气,对那个令使怒声问道。 那个令使惶恐不安的趴在地上,不敢欺瞒卢植,把他在邯郸听闻的有关邯郸之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卢植叙说了一遍。 卢植听罢之后,果不其然跟李琛所说完全相符,而且比起李琛简单的叙述要详细许多。 于是卢植勃然大怒,厉声呵斥这个令使道:“如此之事,为何你回来复命之时,却未曾对我详述?” 那个令使被吓得伏在地上哆哆嗦嗦无法解释,只能连连告罪。 卢植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忽然间冷笑了一声,对这个令使喝问道:“看来你当初前往邯郸传我谕令之时,是否未获好处?故此才故意隐瞒了这些事情?” 那个令使吓得是脸色苍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请卢植饶他一命,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卢植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怒声下令,将这个令使拖出去斩首示众。 李琛这才知道,卢植为何居然不知道他在邯郸于黄巾贼交锋的战绩,原来问题居然就出在了这个令使身上。 当日这个令使到邯郸传令,是直接去的相府,虽然他也见到了这个令使,但是当时他一时疏忽,忘了打点一下这个令使。 而刘复肯定听说卢植要调他到帐下听用,心里不太痛快,估计也没有怎么打点这个令使。 于是这个令使离开邯郸回来复命的时候,估计是心里不太痛快,不想替李琛在卢植面前美言,所以回来复命之时,并未将邯郸之战的战果告知卢植。 现在这个世道真是小人当道,小小一个令使,居然也会想方设法的捞好处,没有捞到好处,就故意隐瞒军情,这家伙胆子也真够大的,他也不仔细想想,这种事情他能隐瞒得了吗? 卢植即便之前不知道,但是难道以后也不会听说吗?说起来这个令使还真是脑子不太够用,也不看看他隐瞒的是什么事情。 这一下好了,欺瞒卢植,这下引火烧身,被他今天到来之后揭破了这件事,这家伙的脑袋要搬家了。 帐下的亲兵听闻卢植的喝令之声,立即冲进来四个精壮的侍卫,将这个令使按翻在地,反剪双臂,便把他架起来,双脚离地的拖了出去,只听见这厮一路大声求饶,哀求卢植饶他一命。 李琛于是连忙站起来对卢植躬身说道:“卢公息怒!学生并不知道这位令使没将邯郸战况禀明与您!并非是故意向卢公邀功! 但是大敌当前,卢公临阵斩杀此人,恐有不祥,还望卢公饶他一命!给他一个机会,以观后效!” 卢植摇头道:“我平生最恨他这种人,此人受我差遣,到邯郸传我谕令,却因为蝇头小利,便故意欺瞒于我,实在是可恶至极!这种人留知何用,正好斩下他的人头用来祭旗! 如果今日不问你的话,我还被蒙在鼓中!我岂能饶他!” 第五百五十五章 全军震动 说话间,外面就有一个侍从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复命,再看那个令使的脑袋已经摆在了木盘之上,两只眼半睁半闭,死的仿佛不肯瞑目一般,而且嘴巴还微微张着,似乎还想求饶,但是此时一切已经休已! 李琛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才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然这家伙这么做有点可恶,但是在他看来,也罪不至死。 可是卢植发现了之后,却还是立即就斩了他,可见卢植治军还是相当严格的,一般人在卢植帐下听用,看来不小心谨慎一点的话,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头就搬家了。 卢植杀了这个令使之后,也就消气了,令人把他的人头拿下去,跟他的尸体合葬到营外,未再令人将其悬首示众,也算是给他留了一分情面,起码死了不用身首异处了。 卢植之所以如此生气,其实是有原因的,他之前虽然听闻李琛骁勇,但是那只是传闻,他并未得到确切的消息,证明李琛的能力。 而这个令使知情不报,让他险些酿成大错,如果他当初知道李琛乃是如此骁勇的一员战将的话,他可能就不会让李琛留守在北岸冒险了。 既然李琛如此智勇双全,他必会另做打算,而不至于贸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那时候他尚还不知道李琛的重要性,所以没太过重视李琛的性命,现在知道了,顿时有些后怕,幸好李琛和他手下的兵将足够强悍,挡住了黄巾贼三天的猛攻,撑过了这一关,要是李琛稍有不慎,这次死在了下垣乡的话,卢植事后得知李琛在邯郸之战中的战绩,一定会后悔不迭,心中自责损失了一员悍将。 故此卢植才会如此震怒,一怒之下把这个令使给斩了。 当杀了这个令使之后,虽然卢植消了气,可是气氛也有点尴尬了起来,卢植又跟李琛叙话了一阵之后,李琛看看时间不早,起身说道:“卢公劳累一天了,还请早点休息,学生告退!” 卢植心中对李琛多少有点惭愧,因为他的令使的原因,险些陷李琛于死地,而且之前他不了解李琛,只授了李琛一个别部司马的差遣,如果他提前知道李琛在邯郸获得了这样的战绩,也不至于只授李琛一个别部司马的职差。 看到李琛起身告退,卢植心中有事,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命人妥善给李琛和他麾下的亲兵部将安排好休息之处,令李琛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到帐下听令。 第二天一早,李琛的事情就在营中开始传开,昨晚卢植突发雷霆之怒,将一个令使斩首,这件事在军营里是瞒不住的,所以诸将还有聚在卢植帐下听用的那些各地义从纷纷打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军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晚在中军大帐内外的侍从之中,有人便将卢植为何斩杀令使的事情传了出去,到了天亮的时候,这件事基本上就在营中传开了。 军中五校司马听闻之后,都大吃一惊,说起来他们自洛阳出兵之后,这一路上虽然也屡屡跟沿途的黄巾贼交手,斩杀了数千黄巾贼,但是截至目前,他们获得的最大的胜利,还是昨日屯骑营这一仗。 而这一仗说起来也不是屯骑营自己打的,李琛还率部参战,按照军功来说,屯骑营和李琛所部各有功劳。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在此之前,李琛居然已经在赵国境内,连败黄巾贼这么多阵,前前后后斩杀贼人近万之多,还斩了不少黄巾贼的贼酋,而他们却对此并不知情。 敢情卢植也被蒙在鼓里,都是因为那个前往邯郸传令的令使,因为没在邯郸得到李琛的好处,可以隐瞒了李琛的这些功绩,结果招致卢植大怒,将这个令使当场退出去砍了。 这一下军中顿时一片哗然,之前还颇有些瞧不起李琛的几个五校司马,在听闻了这件事之后,就不得不重新调整心目中李琛的地位了。 如果是太平时期,像李琛这样的小小的赵国兵曹,在他们眼里虾米都算不上,他们睁眼都不见得看一眼李琛,基本上可以完全无视李琛。 但是今日这个时候,他们却无法再轻视李琛了,李琛立下的这些功劳,简直是让人有些瞠目,以一县的贼曹出身的李琛,小小年纪尚未及冠,便能领兵屡屡大败黄巾贼,这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这些人转念一想,似乎也可以理解,李琛如果不是一员骁将的话,他前几日又岂敢接卢植那个不近人情的军令? 孤军留驻漳水北岸,陈兵于下垣乡,独自面对过万的黄巾贼猛攻数日,却坚守住了营盘,贼军退兵之际,还有余力率部追击黄巾贼,短短数日的时间,据说杀伤黄巾贼数千之众。 如果李琛没有真本事,他岂能做到这一点?故此传言中李琛的这些战绩,也就值得相信了。 而昨日和李琛曾经联手对付黄巾贼的那个屯骑营司马王涉,回想一下昨日在战场上所见,也在内心之中承认,李琛所率的那些兵马,远比他麾下的屯骑营要精悍不少,基本上都是一些百战之士,这是做不得假的。 于是昨天还对李琛不冷不热的那些五校司马,这会儿都开始重视起了李琛,不敢再小看李琛了。 至于那些从各地赶来投军的义从们,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也都感到非常吃惊,意识到李琛将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于是都开始打起了李琛的主意,希望能跟李琛结交一番,说不定以后会对他们有所帮助。 但是奈何一大早卢植就在中军大帐之中擂鼓聚将,让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去跟李琛攀交,只能先赶往中军帐点卯。 李琛昨晚被安置在中军营中休息,亲兵为他把甲胄给仔细打理养护了一番,擦去了上面沾染的血迹,又给李琛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一早起来李琛顶盔掼甲穿戴整齐之后,顿时就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第五百五十六章 再升一级 听到中军帐擂鼓聚将,李琛连忙起身赶往中军帐点卯,当他走近中军帐的时候,昨天站在中军帐外面的那些各地投军的义从,一见到李琛,就连忙纷纷对李琛拱手示意,脸上都带着一副巴结的笑容,这让李琛颇有些意外,于是只能边走边拱手还礼。 期间他又见到了昨天注意到的那个长臂大耳,感觉有些像是刘备的男子,此时那个男子也站在帐外,在看到李琛之后,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遥遥对李琛拱手见礼。 李琛心中猜测着他的身份,对其拱手还了一礼,走入到了中军帐之中。 中军大帐说起来是大帐,其实也不算很大,仅多也就是能站一二十个人罢了,除去各部司马和几个别部司马之外,还有一些军中的参军和文吏,故此不可能容得下太多身份较低之人,不少前来投军的义从,于是只能站在帐外听令了。 而李琛今日进入大帐之后,气氛比起昨天来的时候就好多了,帐中先来的一些人,一见到李琛,就纷纷露出笑脸,对李琛拱手见礼,比起昨天热情了许多,随后赶来的人也都在看到李琛之后,主动对李琛抱拳见礼。 这让李琛有点惊讶,一夜之间怎么这些人都对他变得热情了许多呢?想了一下之后,李琛才意识到其中的关键,肯定是昨晚他跟卢植简述近期他的战绩被帐中的人传扬了出去,要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兵曹,估计连一些前来投军的义从都不见得能看得上。 昨天他刚来的时候,帐里帐外的这些人,绝大部分就都对他不怎么热情,有些则选择干脆无视他,但是今天,这些人却都变得热情了许多,这肯定跟昨晚他和卢植谈话,之后卢植又怒斩令使有关。 帐中之人看卢植还没有出来,于是便主动纷纷上前,和李琛攀谈了起来,所说之话不外乎是一些恭维的话语,而之前去下垣乡向李琛传令的那个蒋成蒋子茂也在帐中,算是李琛在这里唯一的一个“熟人”了。 对于其他人,李琛是一概都不认识,于是蒋成蒋子茂便主动过来,为李琛引荐帐中的这些诸将和部从。 李琛一边听,一边跟这些人一一见礼,依旧保持着他的那种恭谨和儒雅,不由得令这些人都对李琛心生好感。 自从汉朝开始弘扬儒学之后,儒学便成为了天下人争相学习的学派,所以经过这么多年来朝廷和儒学大家不断的推广,现在儒学已经成为了天下人的共识。 在场之人中有不少文吏乃至是武将,都算得上是儒家子弟,而儒家又十分讲究礼仪,李琛虽然现在是个武将身份,但是他毕竟也算是一个士子,即便是以武入仕,可是却始终坚持以礼待人,从不在公开场合张扬,故此他的礼仪和风度很受在场众人的欣赏,给众人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这时候卢植从帐后走了出来,众人立即停止了攀谈,分列在了两旁,一起躬身参见卢植。 而帐中之人站的位置,也是很有讲究的,讲究左文右武,李琛虽然算是儒家子弟,但是现在却被卢植荐为别部司马,这乃是军职,故此他就只能站在右手武将那边。 而他虽然被荐为别部司马,但是这只是卢植目前推荐的,充其量只是一个临时的身份,必须要报到朝廷,获得批准,拿到朝廷签发的文书,才算是正式任命。 故此即便是李琛暂领别部司马之职,身份在军中也不算低了,仅次于那五营司马。 可是李琛还是主动的站在了武将之列的尾端,没有朝前面挤,以此来展现出他的谦恭,对此那些军中司马,都对李琛的态度很是满意。 卢植出来之后,已经是三通鼓敲响,按照军中的军律,中军帐击鼓升帐,军中部将必须要在三通鼓声响完之前,都赶到中军帐应卯,如果三通鼓声响过之后,有人不到,轻则打军棍,重则推出去枭首示众都有可能,不是闹着玩儿的。 而卢植治军甚严,昨晚又一怒之下斩了一个令使,今天一早聚将的鼓声一响,所有该来之人,都匆匆的赶了过来,无人迟到。 军中执掌军法的军正点卯之后,向卢植禀报,该来之人已经全部到了,卢植才清了一下嗓子,扫了一眼帐中众人。 虽然卢植是个儒将,但是朝哪儿一坐,目光扫过在场之人以后,眼神还是十分犀利,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目光所及之处,帐中众人都不由得连忙挺起了胸脯,不敢造次。 “赵国兵曹李琛李舒琼,此次奉命率部冒死留驻漳水北岸,以孤军弱旅力抗数倍于己身的蛾贼大军,非但未曾落败,反倒斩杀数千贼众,掩护我大军顺利渡过漳水,并且协同我军击溃蛾贼大军,此乃大功一件! 我又听闻,在此之前,他还在邯郸,以弱旅接连击溃三路黄巾贼,阵斩多员贼酋,实乃是我等之楷模! 故此我已经表请圣上,擢李琛为佐军司马,以表其功绩! 我掌兵历来讲求赏罚分明,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今日我军将提兵前往邺城,于蛾贼决一死战。 宗君先领越骑、长水二部先行,佐军司马李琛,待其部下归来之后,为后军,护辎重营赶来军前,其余诸部,则随我一起出征! 诸君可有何异议?” 这时候坐在卢植下手的副将宗员立即起身领命,其余诸将也都纷纷接令,表示没有异议。 而李琛则有点惊喜,他才被卢植荐为别部司马,这才没几天的时间,卢植便又将他荐为佐军司马。 这佐军司马可是郎将手下的属官,往往属于亲信方能充当,而且所领兵马也是军中精锐,基本上被视作主帅的亲军。 卢植这个决定,可谓是太给他面子了,他才刚来,跟卢植才见了一面,卢植就直接升他为佐军司马,等于是将他视作了心腹。 第五百五十七章 在下刘备 而且卢植宣布了之后,也没给李琛道谢或者是推辞的机会,直接传下了起兵的命令,他连装装样子推辞一番的机会都没有,这件事就这么坐实了。 李琛于是只能在听清了卢植的军令之后躬身领命,退到了一旁。 众人领命之后,立即便告退离开中军帐,下去开始点兵准备出发,出去之前,纷纷对李琛拱手道贺,李琛只能略显尴尬的拱手称谢。 而副将宗员,也走到李琛面前,重新打量了一番李琛,昨晚李琛来的时候,宗员没有在中军之中,而是奉命到营中巡营,故此昨晚李琛并未跟宗员谋面。 今天宗员也听闻了李琛的事情,对于李琛颇为好奇,进帐之后,就已经仔细打量了李琛一番,看到李琛气度沉稳,身材高大精壮,举手投足之间也颇有礼数,仅从这气质上,就可以称之为文武兼备,所以对于李琛印象也不错。 宗员和卢植不同,卢植乃是大儒,而宗员则是标准的武将,他本来就是护乌桓中郎将,他是标准的武人出身,这次朝廷派卢植挂帅出征,将他派到了卢植帐下充当副手。 这个时候能做到护乌桓中郎将,可不是一般人,中郎将再往上就入九卿了,能当上中郎将,基本上就是武将的最高职务了,即便是护乌桓中郎将,只是个杂号将军,也很不简单,地位算是相当高了。 李琛连忙躬身向宗员施礼参拜,宗员托住李琛的双臂,笑道:“李司马不必客气,初闻你的战绩,我也感到十分惊讶,更难得的是你还如此之年轻,果真是少年英雄! 以后好好干,莫要辜负卢公对你的厚爱!” 李琛连忙拱手说道:“喏!将军谬赞了,在下不过运气好点罢了!能小败贼军几阵,纯熟侥幸! 请副帅放心,卢公如此厚待于我,在下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您乃是沙场老将,今后还望将军多多提点!” 宗员哈哈笑了起来,被李琛拍了一下马屁,感觉很是舒服,伸手拍了拍李琛的肩膀,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出了大帐。 这时候卢植对李琛说道:“舒琼,此战乃是我军和黄巾贼第一次大战,我军只能胜不能败! 我念在你和你的部下刚刚跟蛾贼激战数日,你的部下尚未赶到营中,便让你们先负责殿后! 辎重乃是我军重中之重,你等负责保护,千万莫要大意!一旦辎重有失,我军必将大败!切记!” 李琛其实多少是有点不太乐意当这个后军的,他这次来卢植帐下效力,可是来抢功的,只有趁着这个机会,立下大功,方能一鸣惊人,获得天下士人的重视,这就叫养望,对于他这种寒门子弟出身之人来说,尤为重要,因为他没有别的途经扬名,就只能靠着搏命来获取声望。 这时代没有声望,就什么都别想了,他经义诗书都不咋样,就只剩下以武扬名了。 可是卢植出于关心爱护,让他充当后军,这就让他失去了此战之中扬名的机会了。 不过李琛当然不会表示不满,还是立即躬身领命道:“多谢卢公!请您放心,但凡学生尚有一口气在,便绝对保得辎重无失!” “好!我相信你能做到!你去先和押运官熟悉一下,待你的部下前来之后,便护送辎重随后赶来!”卢植对李琛吩咐道。 李琛躬身应喏,然后告退走出了中军大帐。 这时候一个军将已经在帐外等候李琛了,看到李琛出来,便上前来对李琛拱手说道:“在下是押运官欧阳旭,此次出征,就有劳李司马了!” 李琛于是连忙客气的还礼道:“客气客气!此乃卢公吩咐之事,就是在下分内之事!欧阳君切莫客气! 我部人马现在尚未赶到,等到他们赶来之后,我们便一起出发!估计他们也快到了,我等不妨先去看看辎重的情况如何!” 这个欧阳旭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如此甚好!请随在下来吧!” 卢植的大军,负责运送辎重的自然是非战斗部队了,也就是属于辅兵,多为相对比较老弱之士,其中多为司隶校尉部各地征召的徭役,一共大约有两千人左右,自成一营,虽然也给发了刀枪,配了一些弓弩,但是实际上战斗力基本为零。 辎重营除了这些役夫之外,卢植为了多少给他们增加一些战力,便将近期投入军中的一些零散的义兵,拨给了辎重营,命他们随辎重营行动,负责保护辎重营。 不过拨给辎重营的义兵数量并不是很多,大约只有五百人左右。 李琛随这欧阳旭到了辎重营之后,欧阳旭给李琛介绍了一下他们所携带的物资,然后将辎重营的人员给李琛引荐了一下。 李琛客气的跟这些人见礼,忽然间发现其中居然有昨日和今晨在帐外见到的那个大耳长臂的年轻人,也在众人之列,向他见礼。 李琛于是便对欧阳旭问道:“这位是……” 欧阳旭正待说话,这个人先带着笑容对李琛拱手说道:“在下涿郡刘备刘玄德!乃卢公学生,暂在军中任帐下书佐!参见司马!” 李琛心中顿时就掀起了一股巨浪,虽然这刘备看起来一脸温和,但是却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此时的刘备虽然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是他却知道,此人却是历史上三国之中,跟曹操,孙权三分天下的一代枭雄。 如果说曹操、孙权和刘备这三个枭雄之中,以李琛脑海中那些记忆片段,李琛最为忌惮的就是刘备。 此人在他看来,心机最深,而且最能隐忍,关键是刘备的百折不挠的精神,才是最为可怕的。 和曹操、孙权相比,刘备出身最为寒酸,成名恐怕也最晚,这一生之中,遭遇的挫折也是最多,别人都已经成为一方割据的霸主的时候,刘备却还在颠沛流离,东逃西躲,可是最终却百折不挠,后世之人对其评价处于两个极端之中,有人称其为仁义之君,但是也有很多人斥其为假仁假义。 第五百五十八章 同门 到底刘备是什么样的人,李琛不做评价,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刘备是个极其能够隐忍,同时又胸怀大志之人,更可贵的是此人百折不挠,仅凭他这些特质,就绝对称得上是个枭雄。 而李琛内心之中,对于刘备是十分忌惮的,且不说未来如何,眼下他就有一个非常值得担忧的事情,那就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来的赵云,不知道被刘备见了之后,会不会被这家伙给忽悠走了。 不得不说,刘备是个非常具有亲和力的人,很会惺惺作态,而且最关键的他恐怕是三雄之中,最会笼络人心之人,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令很多能力很强的人,誓死追随与他,在其不得志的时候,却还对其不离不弃,追随其左右,助其东山再起。 至于未来自己和刘备之间会有什么交集,李琛现在根本无法预料,但是他却并不喜欢刘备,甚至于十分忌惮刘备。 所以当确定此人就是刘备的时候,李琛居然突然间对刘备产生了一种杀意,想要把刘备给弄死算了。 但是这个念头在李琛脑海中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不管未来刘备如何,他现在和刘备并无利害冲突可言,而且也是刚刚认识,加之刘备也乃是卢植的学生,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杀了刘备。 相反,他现在不但不能得罪刘备,还要对其示好才行,鬼知道以后他有朝一日,将会和这个未来的枭雄有什么交集。 不过他有一点还是有点想不通,按说卢植乃是刘备的老师,刘备千里迢迢跑来投奔卢植,按理说他作为卢植的学生,应该很受卢植重用才对,可是却不知为何,卢植只给了他一个挂名的书佐的差事。 书佐其实在军中只是一个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吏,可有可无的差事,有时候就是用来打发人用的,充其量也就是挂个名罢了,实际上既没有带兵的权力,也没有管人的权力,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差事。 李琛对于这一点颇有点想不通,但是却也不方便问。 李琛听罢刘备的自我介绍之后,脸上也立即露出了一副惊喜的神色,连忙对刘备拱手说道:“如此说来,刘兄还是在下的学兄呢!失敬失敬!” 刘备其实今天过来给李琛见礼的时候,还是有点忐忑的,以他目前的身份,在军中可以说什么都不算,但是李琛却在一到军中,便被卢植表为佐军司马,成了卢植帐下重要的部将,两个人的地位差异还是相当大的,也不知道李琛会不会拿正眼看他。 但是听了李琛的话之后,刘备颇有点惊喜,李琛似乎对他很客气,而且还称他为学兄,这就让刘备有点受宠若惊了,但是同时又不太明白李琛为何这么说。 另外刚才就在他向李琛自我介绍的那一瞬间,他恍惚之间似乎感觉到李琛身上突然间流露出了一丝危险的杀气,直觉上让他感觉到李琛似乎想要对他不利,但是这种感觉却只是一晃之间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备看着李琛脸上和气的笑容,只能认为自己的直觉错了,想一想他和李琛这才刚认识,他倒是听闻了李琛的一些事情,可是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李琛是完全不可能知道他是谁的,所以没道理李琛会对他产生杀意,于是刘备也就不再多想。 “李司马此话何意?”刘备有些诧异的对李琛问道。 李琛笑着说道:“光和四年的时候,我曾经前往过范阳卢氏求学过一段时间!但是可惜当时卢公已经出仕,我只能进入卢氏家学求学! 虽然在下未曾投入卢公门下,但是毕竟也算是进过卢氏家学,刘兄比我运气好,有幸能得卢公亲自指点,故此在下才称你为学兄!” 李琛这么一解释,刘备也就顿时明白了过来,颇有点意外惊喜。 这个时代其实很讲究门第的,刘备因为家在涿郡,而卢氏也在涿郡,当时正好卢植不肯出仕,在涿郡家中授学,刘备十五岁那年,便和同宗的堂兄弟一起投到卢植门下求学。 而后来卢植接受了朝廷征辟,出仕为官,刘备也就算是失学了,只能回家重操旧业。 而李琛到涿郡(范阳)卢氏求学,比刘备要晚的多,所以根本不可能投到卢植门下,故此只能进入卢氏家学求学,虽然和刘备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同学,但是毕竟也算是在卢氏家学门下,两个人多多少少算是有点渊源。 李琛能认他为学兄,其实是很给刘备面子的。 刘备听罢之后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说起来我们只能算是缘分,当年我痴长几岁,才有幸投入卢公门下,李司马只是运气不佳,晚了几年罢了!这个学兄在下是不敢当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刘备却笑得很开心,旁边那个押运官欧阳旭本来有点不耐烦刘备耽误时间,可是看李琛主动称呼刘备为学兄,颇给刘备面子,也就忍了下来。 其实他们都知道,刘备这个人好面子,前些日带着几十个在涿郡招募到的义勇投入到卢植帐下之后,到处说他乃是卢植的学生,还自称是皇室宗亲,乃是中山靖王的后代。 但是对此大家都很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刘备既然自称是卢植的学生,千里迢迢的赶来投奔卢植,但是却什么官职都没捞到,卢植对待他很是冷淡,只是给他挂了一个不痛不痒的书佐的名分,其实说白了,什么都不算,只能站在中军帐外候着,所以谁都看得出来,卢植并不待见这个刘备。 再说刘备自称是中山靖王的后代,中山靖王指的是刘胜,乃是前汉的汉景帝之子,说是皇室宗亲倒是有可能,可是谁不知道这中山靖王子孙众多,他特别能生,据传光是儿子就有一百二十多个,到了这个时代,其子孙早已不知道有多少了,可谓是到处遍地都是。 而且经过王莽篡国之后,中山靖王的子孙早就不得势了,光武皇帝复国之后,前汉的刘氏宗亲太多,他也照顾不过来,于是到了刘备这一带,已经完全是平民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来日方长 刘备到处说他乃是皇室宗亲,可能他确实是中山靖王的后代不假,但是这姓刘的皇室宗亲现如今天下可就海了去了。 所以卢植不重用刘备,军中的众将也自然不会太看重刘备。 李琛和刘备寒暄了一番之后,注意力就放在了刘备身后,但是这会儿却未曾见到关羽和张飞二人,此时他也想起来另外一个跟着刘备的那个看起来不拘小节的男子是谁了,此时能跟着刘备的,不用问,肯定是简雍无疑。 可是这会儿却只见到了刘备自己,却并未见到关羽张飞和简雍三人。 “刘兄,其实今日我已经留意到你了,观你相貌堂堂,定是英雄之辈!听你姓刘,但不知足下……”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不过意思却已经明了,是在问刘备的出身。 刘备一听顿时精神大振,连忙说道:“不瞒李司马,在下乃是汉室宗亲,祖上乃是中山靖王!” “哦!失敬失敬!原来刘兄果真乃是汉室宗亲!今早我观你背后,还有三位相貌不凡之人,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什么人呢?”李琛于是便主动对刘备询问道。 刘备连忙说道:“他们三位,其中身材高壮的二位,乃是我的异姓结义兄弟,一名为关羽,另一个名叫张飞!而剩下一位,则是我在涿郡家乡的故交好友,名叫简雍!” 李琛一听,果不其然,那美髯之人,肯定就是关羽了,而那个高壮一些的短髯之人,肯定就是张飞,而身材相对矮小微胖之人应该正是简雍了。 “我观你那两位结义弟兄,英姿勃勃,皆为难得一见的壮士!所以才有所留意!我最喜结交豪杰,如果得闲的话,还望兄台引荐一下,让我等认识认识!”李琛笑着对刘备说道。 刘备连忙点头答应,说这会儿关羽他们正在忙于它事,待他们一会儿忙完之后,他一定带他们来见李琛。 这时候刘备也注意到了李琛身后的赵云和李复,看过了赵云和李复之后,刘备也感觉到赵云和李复也颇为不凡,于是便对李琛问道:“不知李君身后这二位壮士是何人呢?” 李琛一听,心里面微微咯噔了一下,他真的很不愿意让赵云和刘备认识,历史上刘备就是从公孙瓒那里把赵云给拐跑的,从此让赵云成了他麾下的五虎上将之一,依为臂膀,现在可不要让赵云被这家伙给忽悠跑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马上他就差点哑然失笑,赵云乃是何人?赵云赵子龙乃是历史上三国时期,人品堪称忠义两全,毫无道德瑕疵的一员上将,岂是谁不谁忽悠一下,就立即会弃了他,跑去投到刘备麾下之人? 而他对赵云有恩,而且扪心自问对赵云很不错,而赵云截至目前来看,对他已经归心,只要他不犯错,令赵云感到非常失望,以赵云的人品,就断不会对他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于是他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转身对刘备介绍到:“此乃是我的亲卫队率,常山赵云赵子龙!这位则是我的族弟,李复!” 刘备看赵云和李复都身高体壮,甚是威猛,特别是赵云,身材高大,姿颜雄伟,手持着一杆亮银枪,朝李琛背后一站,显得是威风凛凛,着实是一条难得的好汉。 而那李复也不差到哪儿去,虽然身材并不算高,但是也并不低于他多少,同样也非常精壮,特别是肋下挂着两柄铁瓜锤,着实引人注目,而且他手中还持着一根熟铁大棍,一看就分量也不轻,单是这三样兵器,就恐怕不下好几十斤了,而他带在身上,却似乎毫无感觉一般,可见也肯定是一员猛将。 于是刘备连忙对赵云和李复见礼,恭维了赵云和李复几句,赵云则礼貌的对刘备谦虚了两句,但是李复却显得有点不耐烦,哼了两声,似乎不愿意多搭理刘备。 李琛看李复的表情,心中有些暗笑,这家伙是个急性子脾气,跟着过来巡视辎重营,看这个刘备罗里吧嗦的,耽误他们的时间,肯定是有些不爽,而且他也不知道刘备在历史上的成就,所以根本不把刘备放在眼里。 刘备也看出李复有点不太待见他,他也算是聪明人,知道李琛现在正在巡视辎重营,自己站在这里拦住李琛罗嗦的时间不短了,不单单是李复显得有些不耐烦,周围的那些人也都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于是刘备赶紧说道:“李君正在巡视,在下多有叨扰,接下来在下也会随辎重一起行动,路上还有时间跟李君攀谈,就不耽误李君的时间了!李君请!” 李琛点点头对刘备拱了拱手:“也好!来日方长!我们抽空再叙不迟!” 这时候那欧阳旭连忙接着给刘备引荐了一下剩下的众人,然后带着李琛巡视了一下辎重营的情况,把他们所携带的物资情况对李琛介绍了一番。 李琛趁着这个机会,也把卢植军中的物资保障情况大致了解了一番。 眼下卢植军中五营将校,加上前来投军的各地义勇,总兵力大致一万五千左右,其中屯骑营乃是主力,拥有三千多兵马,其次便是射声营,一共三千人马,再其次是步兵营,有两千人马,五营之中,最弱的是越骑营和长水营,各有一千多的兵马,除此之外,各地目前投军的义勇大概三千人左右,剩下的就是以役夫为主的辎重营。 这里面暂不包括他麾下的两千人马,加上的话,一共一万七千左右的兵力。 而卢植营中目前所携带的粮秣,总数大概只够维持全军七天左右的供应,这还包括了沿途所经之处,从黄巾贼手中夺取的少量粮食,以及沿途心向朝廷的地方大户人家资助的粮食以及猪羊。 也就是说,目前卢植的军中,粮秣也并不十分充足,只够维持七天的粮食供应,这大概就是卢植渡河之后,立即向邺城一带黄巾贼发动攻势的原因,七天之内,如果不能击败张梁所部,那么接下来卢植的大军可能就要面临断粮的风险。 第五百六十章 蛾贼震怖 李琛深知这么一支大军,如果一旦断粮,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这些来自京师的禁军,一旦没了粮食,他们估计能坚持的时间,可能远不如贫困出身的那些黄巾贼,随时都可能会哗变或者是崩溃。 但是如何解决粮秣的问题,李琛暂时没有办法,只能看卢植这一仗能不能迅速的打赢,但是据他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中所了解的信息,应该问题不大,在他没有出现的历史上,卢植并未失败,而是成功的将张角包围在了好像是哪座城池之中。 也就是说,卢植最终还是解决了兵粮的问题,具体是怎么解决的,这就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了,反正现在他军中粮秣也已经所剩无几,接下来就要跟着卢植混饭吃了。 这时候亲兵跑过来,向李琛禀报说冯义、姜远、褚彪、王雄以及李博等人,已经率军赶到了营外。 而此时作为先锋的宗员,已经率领越骑和长水两营兵马,先行离开了大营,朝着邺城方向行去。 其余的主力人马,此时也开始拔营起寨,收拾行装,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李琛立即下令,命他麾下的这些人马,暂时留在营地外面休息,等候他进一步的命令,并且请这个押运官欧阳旭也开始整军,做好出发的准备。 整个卢植的军营之中,此时已经是一片人声鼎沸,一支支兵马纷纷开拔出营,向着邺城方向开拔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辎重营也将所有物资都装在了车上,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驾车的驭手皆在车边侍立,等候出发。 这也是李琛截至目前为止,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军事行动,远远的看到中军离开了他的视野,沿着道路缓缓行去。 趁着这个机会,李琛也观察了一番大军的行动,这是他之前没有体验过的,只见各部兵马,在卢植的率领下,有条不紊的缓缓而进,没有出现混乱的情况,比起以前他所见的黄巾贼的兵马,要有条理的多,基本上做到了有条不紊。 由此也可见卢植确实乃是文武兼备之人,控兵的能力,非一般人可及,可见卢植之所以在当今世上负有如此盛名,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今日卢植下令,让李琛率领他本部人马殿后,护送辎重营随军行动,已经表明让李琛来主持后军事宜,当卢植率领中军离去之后,欧阳旭找到了李琛,向李琛请令,问何时出发。 李琛一挥手,对欧阳旭吩咐道:“起兵!出发!” 随着李琛一声令下,辎重营数百辆大车,开始在牛马的嘶鸣声中,缓缓启动起来,驶出了拆除的营盘,驶到了道路之上。 费康的斥候队,已经按照李琛的吩咐,先行散开,以三五人为一小队,散到了队伍前方,而王雄率领骑兵,则策马驰到了辎重营前方,开始呈警戒队形,稍微散开,朝前行去。 而李琛的主力步军,则分成两拨,在辎重营两翼展开,姜远、褚彪和冯义三人,分别率领一路步军,护在了辎重营两翼。 李琛则带着赵云和李复,还有刘备等随行的义勇,走在了辎重营之中,居中调度,引兵向着邺城方向行去。 至于李博所率的李琛军中的辅兵则暂时并入到了辎重营之中,殿后而行。 这样的布置,基本上把整个辎重营给彻底的保护在了中间,任何方向只要发现贼军出现,李琛的本部兵马,便立即可以做出反应,确保辎重营不会遭到贼军的偷袭。 看到李琛这样的布置,欧阳旭内心之中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再也不用担心辎重的安全了。 这个时候邺城一带的黄巾贼已经开始有点慌乱了起来,张梁没想到的是左髭丈八这样的猛将率领一万多部众,去下垣乡居然连续三天都没能把李琛给灭了,反倒是损兵折将不说,还让卢植率军偷渡过了漳水,截住了左髭丈八的退路。 左髭丈八在卢植大军和李琛所部的夹击之下,被杀了个大败亏输,昨晚逃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千多人马。 而且另外四个头领只回来了于毒和黄龙,剩下的两个据说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这个结果让张梁非常震惊,同时也心生惧意,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琛居然这么强悍,以两千人马,力抗左髭丈八率领的一万多黄巾贼,居然不但没被灭掉,还打的左髭丈八他们损失惨重。 而且左髭丈八撤兵的时候,他还有余力率兵追击,这就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难不成这个李琛是他们黄巾军的克星不成?就没人能对付得了他? 另外左髭丈八的失败,令他们黄巾军在邺城的实力受损严重,他们好不容易集结起来了四万多人马,左髭丈八这一仗就损失了上万,而且其中不少乃是年轻力壮的壮卒。 更严重的是左髭丈八乃是魏郡的渠帅,素有勇名,可是这一仗却败的这么惨,严重的打击了他麾下各部黄巾军的士气。 想想左髭丈八都不是李琛和卢植大军的对手,他们那些人又如何是官军的对手呢?于是聚集在邺城的黄巾贼连夜就开始乱了起来。 张梁在震惊过后,听闻各营的黄巾军有乱起来的迹象,于是连忙连夜召见这些各部的头领到他帐中议事。 而左髭丈八因为中了李琛一箭,加上败的太惨,没脸见人,故此就躲了起来,借口身上有伤没参与这次议事。 张梁沉着脸扫视了一遍聚到他帐中的这些各部头领,对他们大声斥道:“成何体统?我等不过败了一阵,尔等居然就如此惊慌! 卢植那个老贼不过只有一万多兵力,而我等即便是遭遇小挫,但是眼下还有三万大军,又何惧之有? 时下巨鹿郡的各部,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只要在此挡住卢植那个老匹夫,待到援军到来,定能将他拿下! 诸位要约束部下,明日一早集结兵力,我等定能反败为胜!” 张梁怒气冲冲的将这些各部的头领们呵斥了一通之后,又对他们做了一番鼓动,好歹是暂时稳住了军心。 第五百六十一章 兵抵邺城 天亮之后不久,探马就飞马来报,说官兵前军已经朝着邺城赶了过来,率军的乃是卢植的副将宗员,率领着越骑和长水两营,骑兵千人左右,步军两千多人,一共三千多官军,正在快速赶往邺城西面。 张梁原本的布置是在邺城东南方向阻挡官兵渡过漳水,然后在漳水北岸和官军决战,但是现在卢植突然间从漳水上游渡河,就让他原来的布置落在了空出。 在听闻官军前锋已经接近邺城西面之后,张梁考虑了一下,又跟手下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派出一个叫李大目的头领,集结城西方向囤扎的几股黄巾军,阻截宗员所率的官兵前军,将其阻挡在邺城西面,为黄巾军主力调动争取时间,不得让官兵前军进入到邺城之中。 一旦官兵进入邺城,便会令邺城城中的实力大增,以后再想攻下邺城就难上加难了。 这李大目也是一个悍勇之人,麾下聚有起事部众两千余人,而且多是山中野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山贼出身,虽然兵力不算很多,但是却战斗力比较强,加之城西一带还驻有几股黄巾贼,张梁命他们听从李大目的号令,集兵于一处,挡住官兵的前锋。 李大目接到命令之后,立即派人去把城西的几股黄巾军的头领召集到一起,命他们率兵跟自己合兵一处,一起对抗官兵的前军。 这些人因为有张梁的命令,不敢违抗,于是连忙把兵马带过来,和李大目合兵一处,一共凑起了将尽六千多黄巾部众,守住了城西通往邺城的道路,挖断了这条路之后,陈兵在道路一侧的丘地上,拉开了架势,准备挡住宗员。 宗员率领越骑营和长水营赶到这里之后,李大目看官军骑兵众多,不敢列阵迎战,于是便陈兵于土丘之上,在阵前仓促立起了一些拒马,结阵于拒马之后,和前军对峙。 宗员见贼兵结阵于土丘上,占据着地利优势,于是便命步军发动进攻,双方在官道旁边的土丘上展开了一场激战,双方足足僵持了两个多时辰,战至了接近黄昏,官军方面也未能击溃李大目这群贼军。 而且双方各有损伤,官军方面占着装备优良的优势,但是因为要仰攻,却不占地利优势,贼军方面占着地利优势,但是装备却非常差,弓弩方面,完全处于劣势,所以在官军不断的放箭之下,伤亡比起官军还要大出不少。 这个李大目也算是比较凶悍之人,看到自己麾下部众伤亡较大,还在期间亲自率兵发动了两次反扑,生生将官军给撞了下去,这才给官军方面造成了较大的损失。 但是贼军方面,因为是几股黄巾军合兵一起,人心并不齐,当双方激战了一阵之后,宗员看这么打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便命步军正面进攻的同时,派出了一支骑兵,从另一侧缓坡处,向上猛冲。 当有贼兵看到官兵骑兵从另一个方向朝着土丘上冲了上来,李大目赶紧分兵去阻挡官军的骑兵,可是派去阻拦骑兵的那些黄巾贼,几乎是瞬间就被骑兵冲垮,接着这六千多黄巾军就开始崩溃。 李大目虽然有心想要稳住阵脚,但是此时麾下的部众已经惊慌失措,任凭他连杀数人,也未能控制住崩溃,入夜之前,终于还是彻底崩溃了。 李大目看大势已去,于是便立即夺路而逃,六千黄巾军部众,被宗员率部杀的四处奔逃,溃散而去。 但是由于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宗员也不敢让麾下的兵马肆意追杀贼军,怕天黑之后,中了贼军的埋伏,于是便下令鸣金收兵,六千多黄巾贼,最终才大部分得以逃脱升天。 李大目天黑之后,收拢了一批溃兵,也逃向着邺城东北的大营逃去,侥幸捡了一条性命。 天黑之后,卢植也率领主力赶到了邺城之下。 邺城之中的魏郡太守看到官军大军终于来到了邺城之下,解了邺城之围,立即下令搬开堵在大门内的那些石头土袋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出门洞之后,将西门打开,亲自带人出城迎接卢植和宗员入城。 但是到了卢植军前之后,卢植却拒绝了入城,卢植告诉魏郡太守以及他的属吏们,明日就要在城外和黄巾贼决战,现在不宜入城。 说起来魏郡太守和他的属吏们,也真是可怜,一个个都眼窝深陷,脸色很是不好,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而且看样子吃的也不咋样,一个个都显得很是清瘦,连身上的衣服都皱皱巴巴,有的人身上的袍子,还带着破洞。 想想也难怪,黄巾贼兵围邺城已经时间不短了,足足两个多月,即便是城中之前存粮较多,撑到现在也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魏郡太守向卢植连连道谢,同时也向卢植叙说了一番城中这段时间的情况,黄巾贼连续围城两个多月下来,城中饿死了不知道多少百姓,有限的粮食,只能保证供给城中守城的义勇和官兵,老百姓把城里面能塞到嘴里的东西都吃光了。 城中的老鼠都被吃光了,可是每天还是有不少人被饿死,现如今城中已经是粮食马上就要断绝了,如果再不解围的话,那么城中接下来就真的守不住了,哪怕是黄巾贼不再攻城,城里的人也都要彻底饿死了。 卢植听罢之后,不由得也连连感叹,对魏郡的这些官吏道歉,说他来晚了,让城中百姓受苦了。 但是卢植却没有同意分出一部分军粮送给魏郡太守,因为目前他的兵粮也并不充裕,只能维持着一万多大军数天的供应,接下来他还要率兵跟蛾贼决战,如果粮绝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卢植宽慰魏郡的这些官吏,他会尽快将邺城的蛾贼击败,这样的话,城中军民就可以到城外就粮,命他们再坚持两日。 魏郡太守也很是无奈,于是只能咬牙答应下来,告退回到了城中。 第五百六十二章 关张二人 当卢植的主力抵达邺城西门之外的时候,李琛还护着辎重营,在距离邺城十余里的路上缓缓行来。 因为道路的状况很差,而且路也很窄,辎重营的车辆众多,只能一字排开缓缓而行,而且沿途还要不断的修补路面,要不然车辆很容易被卡在路上的坑里动弹不得。 好在王雄之前在下垣乡周围,绞杀了几支被左髭丈八派出去抢粮的小股黄巾贼,从他们手中夺了二三百头牛马,这一路上这二三百头缴获的牛马帮了不少忙,把一些陷在坑里的车辆拖了出来。 另外这时代的牛车马车,都是全木质的轮子,车轴轮毂也都是木质的,这么多车辆装载着大量的物资,想要一路上不坏几辆真的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时候的解决办法就是,坏一辆扔一辆,将物资搬到其它车上,反正一路上都要消耗物资,总是会有空出来的车辆。 不过李琛营中有匠作,带了不少工匠,这些工匠这一路上倒是帮了一些忙,修复了一些轻微损坏的车辆,并且李琛还带的有一些油脂,这都是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之前在营中用了不少,坑死了上千黄巾贼。 现在他军中还剩下了一些,也拿出来了一部分,给所有车辆轮轴都上了油,让车辆行进起来更轻快一些。 通过护送辎重营,李琛发现卢植这支大军,在物资准备上还是有些不足之处,细节上做的并不是很好,比如车辆轮轴轮毂润滑用的油脂,军中几乎没有,不少车辆走到这里的时候,轮轴和轮毂都是干磨状态,轮轴轮毂磨损的很快。 而作为辎重营的主将,欧阳旭却没想起来当初多准备一些猪油脂,以至于在路上很难补充到这些东西。 窥一斑而见全豹,由此可见,东汉承平时间太久,以至于现在对于这一场突然间几乎席卷整个大汉的黄巾之乱,上下应对都是手忙脚乱,出现了不少的纰漏。 押送着这么多车辆物资,李琛想快也快不起来,所以出发之后,便徐徐而行,途中还真就遇上了一支大概数百人的黄巾贼,但是这些黄巾贼一看到队伍之中的李字大旗,还有王雄那支呼啸而来的骑兵,根本就没敢对辎重队发动进攻,就立即被王雄率领骑兵追的落荒而逃。 当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欧阳旭看距离邺城还有十几里,向李琛请示是否扎营休息。 李琛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欧阳旭的提议,此地其实已经算是战区了,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实力不弱,但是邺城周围遍地都是黄巾贼,这么多物资在野外休息,不是不行,但是却要冒很大的风险。 谁都不敢保证黄巾贼那边会不会派兵夜间突袭殿后的辎重部队,夜间视物不清,很容易让敌人偷偷的靠近,李琛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所以下令连夜赶路,必须要连夜赶上大军,入营休息。 于是虽然天色已晚,李琛还是押着辎重继续向着邺城方向行去。 这一天之中,李琛也和刘备算是混熟了,刘备有意无意的接近李琛,在半路上和李琛攀谈。 而且刘备还专门把关张二人和简雍带到李琛面前,让他们跟李琛见礼。 李琛这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关羽和张飞这两员未来的名将,只见这关羽和张飞确实身高体壮,举手投足只见,却有一丝大将之风,但是截至目前为止,他们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因为刘备并无官职,也未能在卢植帐下获得什么差遣,故此他带的这些手下,自然也就毫无地位可言,关羽现如今还仅仅只是一个名义上的马弓手,而张飞则只是一个步弓手,各领了三十余名刘备从涿州招募到的义勇,跟随刘备在军中效力,说白了现在也就是在军中干一些打杂的事情,根本无法显山露水。 当见过了关羽和张飞之后,李琛于是笑道:“刘兄你这二位结义兄弟,果真英伟不凡,真壮士也!” 不过关羽此人,却显得还是有些孤傲,见到李琛之后,在刘备的引荐之下,也仅仅是对李琛拱了拱手,并未下拜,听了李琛对他的称赞之后,也仅仅是拱手道谢了一声,然后就退到了刘备的身后,对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倒是这张飞,却并不像是一个粗人,当见到李琛之后,张飞对李琛表现的很是恭敬,但是却绝非是献媚,而是显得礼仪很周到,听了李琛对他的称赞之后,连忙客气的拱手连说不敢当。 对于关张二人的这种表现,李琛倒是感觉和记忆碎片之中他们二人的性格很是相符,关羽果真是个傲气十足之人,即便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可是这骨子里却还是傲气十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待自己,也是一样,根本不给自己多少面子。 而张飞则属于那种热情赤诚的性情中人,这第一次见面,李琛对于关羽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却对张飞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忍不住跟张飞攀谈了一番。 他在跟张飞攀谈的时候,还从眼角余光之中,发现刘备对他身后的关羽使了个眼色,可是那关羽却权当没看见,依旧是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琛问了一下张飞善用的武器,张飞于是便告诉李琛,他最擅长用的兵器,也乃是长枪,而且对于他自己的力量非常自信,称他的枪非一般的大枪,而是铁枪,枪杆乃精铁打造而成,分量很足。 李琛于是便一时兴起,让张飞把他的大枪取来一观,张飞看李琛对他很是礼遇,也没有推辞,立即让他的手下去把他的大枪取了过来。 李琛告罪一声之后,才伸手接过张飞的大枪,入手冰凉而且沉重,果真枪杆乃是用精铁打造而成,枪重不下三十斤,但是也绝非后世传说的那么沉重,但是这个时代,能舞得动如此沉重的大枪之人,也确实算是相当有勇力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刘关张的出身 而张飞的大枪,也并没有丈八长,枪头也并非是什么蛇形的,而是正统的长枪枪头,李琛弹了一下枪头之后,以他对目前冶铁技艺的了解认知,感觉打造此枪的工匠,也是一个不错的工匠,枪头和枪杆,都是经过反复锻打而成,特别是这个枪头,起码是三十炼以上锻打而成的精钢,打磨的很是锋锐,而且通体保养的相当不错。 李琛所用的长枪则和普通长枪很有些不同,枪头长度更长更重,但是枪杆却是采用的竹木结构精心制作而成的枪杆,整体重量轻于张飞的这杆铁枪。 于是李琛一时兴起,在路边使了一趟张飞的这杆铁枪,双臂展开之后,把这条铁枪舞的是令人眼花缭乱,扎挑崩砸一气呵成,毫无怠滞之感。 周围众人看罢之后,都忍不住大声叫好,为李琛喝彩。 张飞和那带着傲气的关羽看罢了李琛使的这趟抢之后,两个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他们二人都是好武之人,之前关羽还对李琛有些爱答不理,但是看罢了李琛使得这趟枪法之后,那一双丹凤眼之中闪过了一丝光芒,而且脸上还微微有些惊讶之色,很显然为李琛的枪法还有力量有些惊讶。 而张飞则显得很是兴奋,当李琛收枪停下来之后,看李琛大气不喘,于是连忙恭敬的对李琛说道:“李司马果真好手段!我这条铁枪,一般人是使不成的,即便是舞开也很难控枪,可是没想到在司马手中,却能舞的如此精妙,可见司马的勇武,却非虚传!在下佩服!” 李琛笑着将长枪客气的递还给了张飞,笑道:“此乃是一杆好枪,可见翼德你也乃是一员勇将!你我皆为好武之人,改日有时间的话,我们要多多交流一下使枪的心得! 不瞒各位,这位是赵云赵子龙,乃是我的故交好友,他一样也是善使枪之人,其枪法丝毫不弱于我,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改日我等一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张飞一听顿时大喜,连忙躬身应下,对李琛说道:“多谢司马抬举,改日飞一定向司马请教!还有这位赵君请教枪法!” 关羽这会儿收起了他孤傲的神情,开始正视起了李琛,并且把目光也投在了赵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赵云,很显然在李琛面前,有些端不起来了,不过因为刚才他的表现,李琛也没搭理他,把他晾在了一旁,关羽也没好意思再凑过来搭话,略带尴尬的站在刘备身后。 而跟着刘备的那简雍,年纪看起来和刘备相仿,身材不算高,而且有些微胖,但是穿着打扮,却乃是文士的打扮,显然他并不以武力见长。 当刘备把他引荐给李琛的时候,这简雍虽然礼数周全,对待李琛也甚为恭敬,但是行止却显得有些大大咧咧,并没有对李琛表现出拘谨的神态。 李琛知道他乃是最早跟着刘备的手下谋士,但是对简雍也没有太过重视,稍微攀谈了一番之后,便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张飞身上。 在刘备把关张二人和简雍引荐给李琛之后,李琛在接下来的路途之中,一路上一边走,一边和张飞闲聊了不少。 张飞看李琛很乐意跟他说话,于是显得很高兴,跟在李琛身边,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通过跟张飞一路上攀谈下来,李琛对张飞的出身也就了解了。 张飞家乃是涿郡之中的一个地主之家,家中拥有不少良田,但是张飞家中却并非是官吏世家也非是耕读世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主之家罢了。 而张家除了种田为生之外,还以贩酒和贩卖猪羊作为副业,在涿县城中还有专门贩卖肉食的铺子,难怪后世有人称张飞就是个杀猪的屠夫,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实际上张飞作为张家的大少爷,哪儿会去干杀猪贩肉的事情,只是家中的家奴和远亲做这些事情罢了。 但是张飞的父辈即便是家中比较富裕,可是却很羡慕士人之家,于是便在张飞少时便供张飞读书识字,并且请老师教授张飞,从小就教张飞要对读书人以礼相待。 但是奈何因为各种原因,张飞虽然识字,但是读书却不怎么样,而且张飞性格好动,而且还比较暴躁,坐不下来,又自幼喜欢舞枪弄棒,还天生神力,读书不成却习武不错。 张飞的父辈便让张飞闲事习武,张飞于是便坚持了下来,年纪轻轻就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武技,加上他天生力大无比,后来家人看他读书不精,习武不错,也就只得默认了,在他的一再请求之下,为他花大价钱,请涿郡当地的有名铁匠,为他耗费了不短的时间,打造出了这条铁枪。 李琛还在闲聊之中问了一下刘备和张飞、关羽是怎么结识的,刘备和张飞把他们结识的过程也给李琛说了一遍。 其实张飞是先和关羽结识的,对于关羽的出身似乎有所忌讳,语焉不详的只是说关羽乃是河东郡人士,后来到了涿郡,先是认识了张飞,因为关羽也是一身好武艺,跟张飞结识之后,二人都是武技超群之人,不打不成交,后来成了好友。 而刘备在涿郡好交朋友,喜欢结交轻侠,又待人宽厚热情,后来关羽和张飞才认识了刘备,三人一见如故,整日里待在一起,脾性相投,后来就结为了异姓兄弟。 在这个时代,结为异姓兄弟的风气还不流行,只有非常对脾气的人,才会结为异姓兄弟,所以三人结交,在这个时代还是不多见的。 今年年初,黄巾贼作乱,刘备认为此乃是他们报国之时,于是便和关羽张飞一起,在涿郡招募了一批义勇,参与了平乱。 但是说实在的,他们三人和李琛不同,李琛是早有预谋,自那次坠马醒来之后,便已经开始做起了准备,不但结交县里的轻侠,而且熟读兵书,还请到了吕硕为师,学习控兵之术。 第五百六十四章 郁闷的刘备 而且李琛在设计伏杀了青面黄之后,便被陈硕擢为贼曹,提前两年多的时间,开始养兵,并且通过不断的剿匪,提升军事方面的才能,才会在此次黄巾之乱中,对黄巾贼屡战屡胜一举成名,一路走到了现在。 但是刘备三兄弟以前并没有这方面的准备,虽然有一腔之勇,但是军事方面现如今才能并不强,又是临时招募了一批义勇,缺乏训练,结果在对黄巾贼的作战之中,没多久就落得了一个大败亏输的下场。 刘备还险些陷于乱兵之中,后来被关羽和张飞拼死救了出来,逃回了涿郡。 接着刘备听到小道消息,说他的老师卢植被当今圣上授为北中郎将,要领兵北上冀州讨贼,于是又在涿郡招了一批义勇,跑来投奔卢植。 这一路上他们历尽艰险,原本在涿郡带来了二百多义勇,等到了司隶校尉部找到出京的卢植的时候,仅剩下了五六十人,结果并不为卢植所重,眼下只能在卢植帐下听用,说白了就是跟着打杂。 这让刘备颇为郁闷,也让关羽和张飞还有跟着来的简雍很是郁闷,只觉得空有一腔抱负,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可用。 在这一天途中,李琛跟刘备、张飞、简雍闲聊之中,虽然刘备他们有些事情说的遮遮掩掩,但是李琛也大致弄清楚了刘备他们的出身还有目前的窘境。 “刘兄不必感到难过,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 故此受些挫折也乃是常事!迟早有一日,想必刘兄有云长、翼德还有宪和相助,定会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李琛笑着对刘备劝慰道。 刘备听了李琛的话之后,顿时大喜,连忙向李琛称谢,感觉遇上李琛,乃是他的运气,其实他一直都在寻求机会,想要摆脱他以前的状态,想他身为汉室宗亲,但是家道中落,却沦落到在坊间贩履为生的地步,处处受人鄙视,他实在是不甘心。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寻求机会,能改变自己的人生,并且广交朋友,终于遇上了关羽、张飞这两个勇武异常之人,并且与之结为兄弟,还结交了不少的朋友,这次黄巾之乱,在他看来,乃是他改变人生的机会,于是不惜冒死,拉起一支队伍助官府讨贼,可是谁成想,一上阵就落得了大败,差点赔光了老本,小命也差点交代了。 后来好在张飞砸锅卖铁,又帮他拉起一支人马,来投老师卢植,但是谁成想卢植却并不看重他,只是慰勉他了几句,给他了一个书佐的差遣,就草草把他打发了,带着这些兄弟和手下,在军中打杂。 刘备为此内心之中是相当郁闷的,今日听了李琛这番话之后,让他顿时有一种遇上知音的感觉,顿时就振奋了起来。 当一路行来,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之后,夜色之中,李琛护送着辎重营开始接连遇上一些零散的黄巾贼,李琛派人抓了一些回来,才知道宗员今日击败了一支试图阻挡官军的黄巾贼,将敌军杀的大败而逃,现如今卢植麾下的大军主力已经抵达了邺城城外。 于是李琛下令加快速度,在二更天的时候,终于在距离邺城五里的地方,遇上了卢植派来接应他们的一支兵马,在这支人马的护送之下,辎重营安然抵达了大营,归入到了营中。 李琛向卢植复命,卢植很是满意,虽然只是短短一天的路程,但是这段路谁都知道,不会太平,他们渡河之后,就已经进入到了黄巾贼的控制区域之内,虽然大军主力在前,可是对于周围的情况,卢植并不是很清楚。 黄巾贼可谓是遍地都是,稍有不慎就在后缓缓而行的辎重就可能会遭到黄巾贼的偷袭,这一战的关键,卢植其实很清楚,打的还是后勤。 黄巾贼本来就粮秣不足,这一点他早已从细作以及投降官军的黄巾贼口中获知了,张梁此次在邺城之外集结大批黄巾贼,更是加大了他们对粮秣的需求压力,使得他们的粮食始终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而黄巾贼自起事之后,是不事生产的,全靠掠夺来满足他们的需要,这也是他们不断围攻城池的原因,就是要攻破城池,抢掠城中官府储存的粮食。 经过最初他们势如破竹一般的攻城略地之后,到了这个时候,能攻下来的城,他们已经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他们则已经啃不动了,这粮食供应的问题也就逐渐凸显了出来。 张梁没有考虑这一点,一心一意的要在邺城,挡住卢植的大军,想要把卢植这一路朝廷派来的大军一举击败,这么一来他们黄巾贼就可以安心继续在冀州横行了。 可是张梁却忽略了粮秣供应的问题,他们在邺城这里,耗得时间太长了,现如今邺城周围已经是一片破败,他们在邺城当地已经很难再找到可供抢掠的粮食了,现在又集结了这么多的黄巾贼,卢植判定,只要很短时间,张梁和其手下的黄巾贼,便会陷入到粮绝的境地。 没了吃的,这些黄巾军就算是再多,也不足为惧了,这也是卢植为何虽然知道邺城之中现在粮绝,已经出现了大批百姓饿死的情况,却还是没答应拨给魏郡太守一些粮食的原因。 他今日将保护辎重的任务交给李琛,一是为了让李琛的部下稍微放松一下,另外一个就是看重了李琛行事稳健,麾下将士悍勇,觉得李琛一定能把辎重安然护送到邺城这里。 当李琛到他帐中复命的时候,卢植很是满意,不过也没有再多夸李琛,命李琛和他部下兵将,速速休息,明日随军出战。 李大目的失败,再一次震动了张梁和其麾下的黄巾军诸贼,这些黄巾军头领又一次开始惊慌了起来,虽说他们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在卢植大军尚未渡河之前,觉得隔着漳水,卢植不容易渡河过来,还有些有恃无恐。 第五百六十五章 张梁画饼 可是当左髭丈八在李琛手下吃了败仗之后,卢植大军渡河过来,和李琛一起前后夹击,把左髭丈八险些给歼灭,这些黄巾贼才感觉到,他们可能并不是官军的对手。 虽然他们现在自称黄巾军,可是实际上他们大多数人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他们手下的部众,有不少是充数的老弱甚至妇孺,真正能战的部众数量很少。 而且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并不懂兵略,打仗多是靠着一拥而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装备质量差,而且缺乏训练。 官军到底是官军,特别是卢植率领的这支官军还是禁军,那装备就别提了,几乎人人有甲,兵器也十分精良,从这两天官军连败左髭丈八和李大目来看,这官军确实要比他们强。 加上他们出身要么是平民,要么是山贼,内心深处对于官府和官军是惧怕的,所以当听闻李大目又败了,这些黄巾贼们顿时就无法淡定了。 就连张梁自己也开始有点乱了方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到底是该继续在邺城跟卢植决一死战呢?还是该先撤兵,放弃邺城?张梁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不可否认张角三兄弟能创出太平道这样一个局面,这三兄弟都不是凡人,极善于蛊惑人心,但是这三个人却又都缺乏兵略,只知道把摊子铺开,以为各地太平道渠帅起事,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就能把朝廷给掀翻。 但是他们却缺乏整体战略构思,也没有设计黄巾军隶属关系,导致各地黄巾军起事之后,各行其是,甚至于争抢地盘,根本没有一个组织构架。 虽然之前他们一些地方的黄巾军也取得了重大的胜利,但是并没有改变各地黄巾军各行其是的情况,相互之间没有联系也没有配合,更没有隶属关系,想干什么干什么。 更严重的问题他们也没有意识到,那就是黄巾军的军纪从起事之后,就迅速的开始败坏,之前他们还只是要杀官造反,打富济贫,可是后来发展到了滥杀无辜,肆意抢掠,导致了黄巾军的名声迅速败坏。 从最初很多黔首百姓同情支持黄巾军,到后来开始厌恶甚至痛恨黄巾军,中间用的时间很短,使得他们迅速的失去了民意的支持,现如今百姓对黄巾贼畏之如虎,同时也恨之入骨。 作为一支起义军,能在极短时间之内,将所有社会阶层都给得罪完,遭到所有阶层的抵制和反对,这才是黄巾军迅速失败的重要原因。 但是张梁这个时候并意识不到这一点,他也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眼下连败两场,让张梁意识到卢植所率的这支大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其战斗力还是相当强的,特别是李琛这头恶虎又加入到了卢植的大军之中,更成了他们巨大的威胁。 经过左髭丈八和李大目两战两败之后,他麾下聚集起来的这些黄巾军的头领们,显然已经信心有所不足了,更大的问题是各部都在给他叫苦,说军中已经没粮了。 随着魏郡周边数万黄巾军汇聚到邺城这里之后,军粮的问题日益严重了起来,邺城周边方圆数十里之内,能抢的几乎都被他们抢了一遍了,乡亭里落之中大户人家先遭殃,被他们洗劫一空。 抢完了大户人家和富户之后,他们吃完了粮食,便开始向平民下手,平民也迅速的被他们洗劫一空,接着他们就向所有百姓下手,为了吃饱他们的肚子,开始抢劫任何可以抢劫的人,抢劫任何可以抢劫的东西。 在他们的洗掠之下,邺城周边已经被他们折腾的十室九空,老百姓为了躲避他们纷纷出逃,要么逃入到了深山之中,要么被逼无奈加入到了他们之中,更多的人则在被抢走了最后一粒粮食之后,哭嚎着辗转于沟壑之间,成为了一具具饿殍。 他们已经把邺城周围快给祸害成了一片白地,连田间的青苗,都被饥民给割光吃完了,所以眼下他们这么多人马汇聚在邺城之外,已经接近抢无可抢的地步,已经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此时的张梁已经没了前些天的那种慷慨激昂了,坐在帐中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现在让他把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兵马散去,放弃和卢植在邺城这一场会战,张梁又心有不甘,为了这次会战,他耗费了不少的心力,好不容易才把这么多的黄巾军给汇聚到了邺城之下。 现如今就这么认输退走,他真的是心有不甘。 于是思来想去了一番之后,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认输,兵粮的问题虽然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他还是坚持,要跟卢植决一死战一场。 “诸位!稍安勿躁!兵粮之事,我已经知道!但是这并不是我们就此撤兵的理由!”张梁把那些各部头领又一次召集到他的大帐之中,对众人开口说道。 这些头领们纷纷看着张梁,不知道他这是何意,等着他的下文。 “虽然我军缺乏粮秣,但是却有一批粮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目前我军实力还是远超过卢植大军许多,只要我等上下同心,明日誓死跟卢植这个老贼决死一战,只要击败了卢植的兵马,那么还何愁无粮可食? 据探马所报,卢植此次从洛阳带来了大批的粮秣,军中携带了数百辆牛车,装的是满满当当! 我等只需要将卢植击败,那么便可以夺其粮食,这样就足够我们用上一段时间了!而且邺城被围如此之久,也早已是强弩之末了!接下来再挟大胜之威,一举攻克邺城,那么接下来便可以会师直入司隶校尉部,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杀入洛阳城中!将那昏君拉下他的皇位! 大家别忘了,大贤良师说过,现如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此次我等聚于此地,乃是大贤良师天公将军的意志,我等岂能半途而废?” 第五百六十六章 唱反调 张梁挥舞着他的双手,用肢体语言坚强着他的语气,对着帐中的这些头领们开始了一场宣讲。 张梁为他们画了一张大饼,并且把张角的预言再次抛了出来,当他高声叫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后,帐中这些头领们的情绪真的被他给调动了起来,这些人能当上头领,哪个不是太平道的忠实信众? 他们对于张角这个大贤良师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觉得他们的大贤良师说的话就是真理,他们都相信张角所说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预言。 当张梁话音一落,这些头领们都又一次情绪被调动了起来,纷纷跟着高叫了起来。 一时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吼声如同雷声一般,从张梁的大帐之中传了出来,营地之中不少太平道信众,听到了这阵子吼声,于是也跟着吼了起来,逐渐的蔓延开去,直至传遍了整个黄巾军的营地,到处都响起了疯狂的叫声。 几个官军斥候,远远的看着灯火摇曳的黄巾军营地,脸色微微有些动容,然后拨马便朝着城西官军大营驰去。 天不亮卯时一到,中军大营就响起了擂鼓聚将的鼓声,各部军将都立即披挂整齐,顶盔掼甲赶往了中军大帐应卯。 李琛也一样顶盔掼甲披挂整齐,带上了佩刀,快步奔向了中军大帐。 三通鼓响之后,军将们纷纷赶到了大帐之中,有资格的进入到了大帐之中,没资格的则在帐外应卯。 卢植今日也一改常态,脱到了常穿的黑袍,和诸将一样,披挂了一套精甲,顿时便显得威风凛凛,和往日气质上产生了巨大的反差,而副将宗员则坐在卢植侧手位置,同样也是一身精甲,精神抖擞的样子。 所有人都精神为之一振,立即躬身参拜,卢植摆手道:“免礼!昨晚贼军大营啸叫不已,老夫估计今日蛾贼必将举全军前来与我决战! 老夫打算今日便与之决一死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卢植说这番话的时候,两眼露出精光,扫了一遍帐中的诸将还有谋士。 这个时代因为医疗条件和饮食营养的问题,汉人的平均寿命还很低,富户人家相对来说平均寿命要远高于贫民百姓,但是男子活到四十多岁,也已经算是寿命比较长了,男子往往人过四十之后,就开始迅速的衰老,故此人过四十之后的男子,就可以自称老夫了。 卢植现年四十五岁左右,所以自称老夫并不算过分。 五营司马以及帐中的两个别部司马还有几个参军纷纷躬身大声说道:“我等愿随卢公于贼死战!”并且几个武将纷纷请命,要求充当先锋。 卢植手拂着颌下的胡子,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觉得士气可用,但是当他看到李琛的时候,却眼神微微一凝,因为他看到李琛并未出列请战,而是神色严肃,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心事。 卢植顿时有些不喜,本来他觉得李琛乃是一员猛将,今日他很希望看到李琛主动请缨出战,可是没想到李琛却站在一旁,毫无出面请战的意思,这就让卢植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喜了起来。 于是他扫了一遍帐中众人之后,最后目光回到了李琛身上,轻咳了一声,对李琛问道:“李司马!作为佐军司马,你为何今日心事重重,不肯请战?” 这时候所有人都扭头把目光投向了李琛,有的人脸上有些疑惑,而有的人则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也有人有点看笑话的意味。 李琛出列躬身对卢植拱手说道:“卢公,以琛看来,今日我军不宜和贼军决战!” 卢植一听眉头就拧了起来,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原本卢植今日升帐,是打算动员全军,今日全军出营,和黄巾军来一场决战,一举击败黄巾贼,然后趁势追击,收复魏郡之中失陷的那些城池。 本来诸将今天都表现不错,纷纷请战,士气可用,可是没想到他十分看重的李琛,居然今天跳出来唱反调,说不宜出战。 卢植心中大为不喜,于是冷声对李琛问道:“那么你来说说,为何今日我军不宜和贼军决战?如果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我便治你一个畏敌惧战、扰乱军心之罪!” 李琛面色凝重,但是却并未露出惧意,拱手对卢植朗声说道:“卢公!琛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当日卢公命我孤军死守北岸,孤军直面蛾贼大军琛也未曾怕过!现在又何惧之有!” 说到这里李琛顿了一下。 卢植听了之后,皱着眉头心中一动,心道也是,当日他为了让大军安然渡过漳水,颇有些不讲理的强令李琛不得过河,率领他的部下孤军留在北岸吸引黄巾贼的注意力,掩护主力渡河,李琛也确实没有说一个不字,立即就接下了那道不合情理的命令。 并且李琛确确实实留在北岸扎营,跟近十倍于他的黄巾贼死战了数日,成功掩护大军主力偷渡过了漳水,击败了左髭丈八。 所以李琛按理说绝非是那种畏敌如虎,贪生怕死之辈,那么今日李琛提出不宜出战,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于是卢植没有说话,等着李琛的下文,到底听听李琛为何这么说,他是什么打算。 “卢公!据末将所知,现如今邺城聚集的蛾贼,兵力超过三万,之前兵力甚至多达四万余人! 看似蛾贼聚集了这么多兵马,声势很大,但是他们却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筹措粮秣十分不易,故此为了抢粮,多次发生内讧。 在此之前,贼酋张梁为了能让旗下的贼众吃上饭,将不少贼众分派到各乡之中就粮,相互之间不得擅入其他人就粮之地! 而即便如此,蛾贼兵粮也十分紧张,前日我军击溃了左髭丈八所部之后,末将派人查看了战场上贼军所遗弃的辎重,发现贼军当日已经断粮!军中几乎无任何粮食!” 第五百六十七章 有理有据 李琛接着说道:“故此末将认为,蛾贼现如今应该已经接近粮绝!为此昨晚专门遣出斥候,去蛾贼营地附近擒回来了几个贼众,审问过之后得知,蛾贼自昨日起,军中几乎已经断粮! 在下帐下的斥候昨日在蛾贼营盘之外,听到蛾贼夜间啸叫,末将以为,这不过是蛾贼虚张声势,蛊惑军心罢了! 贼酋张梁现如今肯定急于与我军决战!鼓动贼众,奋起余勇,与我军决一死战!想要趁着他们士气尚未崩溃之际,利用他们兵力的优势,一鼓作气击败我军! 虽然今日我军与之决战,并不见得败给贼军,甚至于胜算很大!但是末将以为,此战即便是大胜贼军,我军也肯定要伤亡甚巨! 而且贼军提前聚集于此地,我军则初到此地,他们打算以逸待劳,趁着我军人疲马乏之际,与我军决战,今日之势,对其有利,而对我军则不利!故此末将以为,今日并非于贼决战的最佳时机! 春秋曹刿助鲁国击败齐国,曾经留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真知灼见,我军今日不妨可以效仿! 如果如卢公所料不错的话,今日贼军定会全军出战,前来讨战!末将以为,我们倒不妨今日闭门不战!令我军兵将在营中养精蓄锐,空耗其锐气,待其明日亦或是后日,军粮耗尽之时,士气低落之际,我军正好士气正旺,可一举将其击溃,这样我军会损失小上很多! 如若卢公认为末将这么考虑乃是杞人忧天的话,那么请给末将一支将令,末将愿提本部兵马,充当先锋,于贼死战!” 李琛不卑不亢的对卢植郎朗道出了他的理由,并且当场表态,如果卢植不同意他的看法执意出战的话,他愿意甘当先锋,去打头阵。 当李琛把话说完之后,帐中众人都很有些诧异,他们对于敌军的情况了解程度,远没有李琛所知的多,他们并不清楚蛾贼那边现在已经断粮了,而李琛却似乎对此了如指掌。 如果李琛猜测不错的话,那么今日蛾贼如果举全军前来讨战,那么确实对他们来说不是很有利,于是所有人都收起了刚才的小心思,把目光投向了卢植。 卢植作为主帅,当然掌握的情况要比下面的部将多一些,在听罢了李琛的话之后,他不由得沉吟了起来。 卢植作为一个文武双全之人,能力自然不是吹的,李琛的这番话,给他了很大的震撼,虽然李琛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只不过是个赵国兵曹掾,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支偏师,但是李琛对于战场的情况把握和了解,却不在他之下。 这说明李琛根本没有把他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部将,只管听命上阵厮杀那么简单,而是把他自己放在了一个更高的位置上,纵观整个战场的全局。 李琛之所以对于敌情这么了解,肯定是用心了,不但审问过俘虏,还派出了他麾下的斥候多方打探贼军的情况,甚至于捕拿贼兵,来查问敌军内部的军情,所以掌握了第一手情报。 今日李琛之所以会表示反对于贼决战,是站在了一个更高层面上看待这一场大战,提出了他的看法。 而李琛所提的这个看法,很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是个相当成熟的想法。 卢植仔细考虑了一番李琛的这番话之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们军粮不足,但是贼军的粮食更加紧张,这一点他也明白,现在双方其实都希望速战速决,打垮对方,结束这一场会战。 故此卢植才会料定今日贼军必来跟他的大军决战,按照他昨晚的考虑,他原本是想要通过一场硬碰硬的对决,速战速决将黄巾贼给彻底击败,但是现在听了李琛的想法之后,卢植开始犹豫了起来。 这时候不但卢植在考虑李琛的意见,帐中的一些参军也同样脑子急转,在考虑李琛的意见,稍作思量之后,有人对李琛问道:“李司马!虽说黄巾贼目前严重缺乏军粮,但是如果他们如果能补充到粮秣又该怎么办?” 李琛摇头道:“我料定他们短时间之内,绝难补充到粮秣!眼下梁期县已经被我克复,武安张成被我所杀,其部已经基本被我全歼于邯郸西南一带! 这两地皆无法给黄巾贼提供粮秣,唯有斥丘县一带,尚还被贼军所控,但是斥丘县并非膏腴之地,根本无法为蛾贼大军提供充足粮秣。 而曲梁的贼酋朱宝,也被我所斩,其部下大部分被我击溃,周围能为蛾贼提供粮秣的仅剩下内黄,但是繁阳却还未被贼人所控,内黄的贼人同样也无法为蛾贼筹措到足够的粮秣,我军骑兵数量众多,可派一支骑兵作为偏师,绕过邺城,切断内黄到邺城的贼军粮道,贼军必败无疑!” 李琛手头有精确的地图,这段时间没少研判地图,把邺城周边的情况早已是研究了个明白,故此胸有成竹的对提问之人回答道。 众人听罢之后,又交头接耳了一番,这时候参军蒋成出列对卢植说道:“卢公,我认为李君所言有理!今日我军并不宜于贼决战!” 这时候连副将宗员也点头道:“卢公,吾也以为李司马所言有理!” 卢植听了他们的意见之后,下定了决心,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今日我军便稍歇一天,观其局势再战不迟!” 说话间辕门官就派人跑到了中军帐外,大声叫到:“报!” 卢植点头道:“传!” 一个小校快步走进来,拜倒说道:“报!营外来了大批蛾贼,正在辕门外列阵!人数足有三万以上!” 卢植这会儿已经下定了决心,于是让其退下,对帐中诸将吩咐道:“今日尔等严守营盘!长水营绕过邺城,赶往内黄方向,切断贼军粮道,不得让内黄方向的贼军,运来一粒粮食!” 长水营的司马听罢之后,立即大声接令,然后看了一眼李琛,很显然对李琛有点很是不爽的意思。 第五百六十八章 人才匮乏 今日如果不是李琛出这个主意,他长水营也不用冒险跑这么远去内黄方向切断贼军粮道,虽然他只带骑兵前往,风险并不大,遇上蛾贼大军打不过大可跑就是了,但是这一趟却会比较辛苦,都是李琛闹得! 卢植起身道:“贼军讨战不成,估计会攻打我军大营,各部要坚守营盘,不得有误!都下去吧!” 众将于是连忙接令,纷纷转身下去开始布置守务,卢植治军还是比较严谨的,大军来到邺城西门外之后,便立即扎下了大营,该有的营栅、壕沟、拒马鹿砦一样不缺,把大营扎的是稳稳当当,并无多少疏漏之处。 李琛所部昨晚入营之后,被安排到了西北角一带,所以今日既然他们不应战,那么也就不用出营,但是加固营防却还是免不了的。 李琛回到他的本部营地之中以后,传令下去,着令部下加固他们营地所辖区域的防务,在下垣乡已经干过一次的官兵,这次就轻车熟路多了,立即就地寻找材料,制作鹿砦,将车上的长牌卸下来,交给长牌手立于营栅之内。 又在营栅之内掘土加固营栅,搭建起高过营栅的箭楼,令弓弩手登上箭楼御守,一切进行的是有条不紊。 李琛则带着赵云和李复沿着营栅巡视,查看各部准备的情况,检查营栅处有无疏漏之处,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薄弱的地方,命人立即加固。 另外营栅不比城墙,还是不够坚实,所以李琛有命辅兵将本部所携的车辆沿着营栅内侧一字排开,形成第二道防线,就算是营栅被攻破了,他的人马也可以撤到车辆后方,依托车辆继续抵抗。 就在他们忙活着准备的时候,卢植带着一众中军的属下,亲自到营中各处巡视备战情况,当来到李琛所部的营地时候,李琛听闻立即过来参见。 卢植看了看李琛所部负责的这片营地之后感到非常满意,李琛所部负责的这一片营地设防最为严谨,几乎可以说是按照兵书上所载进行布置的,形成了梯次防御,另外还有所创新,防御极为严密,如果敌军想要攻取的话,那么必将伤亡惨重。 现在他明白了为何李琛在下垣乡孤军力抗近十倍于他们的贼军,非但没有被左髭丈八攻破大营,还反杀了众多黄巾贼,甚至于在左髭丈八撤退之际,还有余力率部追击贼军。 这绝非是侥幸,而是李琛深谙攻守之道,这还不单单只是照本宣科纸上谈兵,而是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才能布置出这样的防线。 看罢之后,卢植非常满意,屏退左右之后,带着李琛缓步行走在营地之中,对李琛说道:“舒琼,今日之事你莫要介意,吾乃一军主帅,今日本意已经决定全军出战,于贼决一死战,诸将皆已同意,唯有你反对,故此不得不如此!” 卢植现在贵为一军主帅,却罕见的对李琛主动表示歉意,这几乎是不敢想象的,李琛一听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说道:“学生明白!学生也知道今日之举有些唐突,会招致众人非议,但是我军接下来还要跟黄巾贼有无数大战,不可不节省兵力! 故此才斗胆反对出兵,而卢公却能纳谏如流,学生已经是非常敬佩了!公不必如此!” 卢植微微笑了起来,摇头道:“为将者,当如履薄冰,不可刚愎自用,唯有兼听则明,方能尽量少犯错!否则一步走错,便陷万千将士性命于死地!你能如此深明大义,敢于直言,吾心甚慰!今后你还要继续如此,以防老夫今后出现失误!” 正在说话间,有人跑来禀报卢植,说贼军在辕门之外骂战,要官军出营决一死战。 卢植笑了笑对李琛说道:“果不其然,贼军亟不可待想要于我决战!看来你所料不错,贼军确实缺粮,等不得了! 走吧!你作为佐军司马,就陪同本帅一同前往辕门观敌好了!” 李琛躬身领命,转身吩咐李曲留驻营地,代他暂时主持营中军务,必须严防死守,不得有误。 李琛这会儿深感自己帐下的得力干将还是太少,本来他培养了李源和朱彪作为副手,但是现在因为各种原因,李源留在了中丘县,而朱彪则暂时留在了邯郸,以至于他现在手下没有合适的副手可用。 姜远、褚彪、冯义、李博还有郑焕等人,虽然都跟着他时日不短,可是这些人性格上各有缺陷,尚不足以独当一面,所以他只能以李曲代他坐镇营中,李曲性格沉稳有余,但是机智不足,而且李曲并不善武,军中威信也不足,眼下赵云虽然有能力,但是却初来乍到,尚不能做到服众,所以他只能事必躬亲,必要的时候只能用李曲暂代他坐镇指挥。 眼下他还是觉得,手头太缺乏人才了。 刘备虽然能力尚可,现在也是初出茅庐,正处于无人赏识,前途一片暗淡之时,如果李琛愿意招揽于他的话,想必刘备现在还是愿意跟他混的。 可是眼下他只是一个挂名的佐军司马,实职却还是赵国兵曹,此战之后,作为地方军的他,肯定要率部返回邯郸,刘备能不能看得上他,尚未可知。 最关键的是刘备这个人对谁都谈不上忠诚,按照李琛的记忆,刘备除去来卢植帐下投效这次不提,这一生在历史上先后投靠过公孙瓒、陶谦、吕布、曹操、袁绍、刘表等人,但是却并未真正效忠过任何一个人。 刘备是一个心非常大之人,绝非是那种愿意甘于人下,为他人打工一辈子的人,即便是他把刘备招揽到麾下,恐怕以他这个小庙,也装不下刘备这尊大神,迟早有一天刘备还是要背他而去,到时候恐怕会比较麻烦。 所以眼下李琛并未对刘备流露出招揽之意,不过他还是对关张二人非常感兴趣,这二位可都是今后名动天下的大将,李琛真的是非常眼馋,只是之前他去涿郡卢氏求学的时候,也探访过刘备,但是那时候刘备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在他留在涿郡期间,未能探访到刘备和关张二人,以至于带着遗憾回了中丘。 第五百六十九章 贼军骂阵 不过好在李琛路上拐了个弯,跑到常山真定找到了赵云,最终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是把赵云挖了过来。 所以李琛截至目前,还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跟刘备打交道的问题,眼下还没有考虑好这件事。 当李琛带着赵云和李复跟着卢植来到辕门内的时候,辕门内军中搭起了一座三丈多高的高台,这座高台足够容纳数十人站在上面观看营内外的情况。 于是卢植便让李琛跟随他一起登上高台,观看营外的贼军情况。 而他们来的时候,在高台之下,又见到了刘备、关张以及简雍四人,刘备一见到李琛,便带着笑容对李琛和卢植远远的施礼。 但是关羽性情孤傲,看到李琛之后,仅仅是对李琛微微点了点头,倒是张飞很是礼貌的对李琛拱手施礼,只有那简雍,大大咧咧的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背着手不知道在跟谁闲聊,未看到李琛和卢植。 卢植目不斜视,根本没有看刘备一眼,但是李琛却不能无视刘备等人,跟在卢植身后,对刘备和关张二人拱了拱手。 众人登上高台之后,定睛朝着营外望去,城西北方向的原本空旷的平地上,此时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贼兵,各种旗幡在贼军之中飘摆,而且前排皆为贼军之中的精壮,甚至还有不少披甲的甲兵。 贼军之中竖起的长枪、长戈还有长矛之类的长兵,一眼望去,简直如同丛林一般,密密麻麻,令人心中生寒。 而且贼军队阵的前列,还有不少贼将,勒马而立,擎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来回在队列前面巡视,不断的呼喝着,勒令他们麾下的贼众保持队列的整齐。 同时这些贼军还在不停的喊叫着,由于人太多,也听不清他们到底都吼叫点什么,不过仔细倾听一番,大致也就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类的口号。 另外好像就是骂声了,具体叫骂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这么多人同时吼叫,发出的音量之大,就如同滚雷一般,从远处席卷而来,冲入到人耳之中,振聋发聩,令人为之胆颤。 这些黄巾贼一眼望去,三万人只多不少,如同黑色的洪流一般,淹没了整个西北方向的地面,黑压压如同一个超大的行军蚁蚁群一般,人头涌动,看起来着实令人感到震撼。 军中之人大多数没有见过如此阵仗,当真的看到三万多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这种震撼感让不少文吏脸色变得青白了起来,忍不住手脚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虽然黄巾贼战力不佳,但是当他们的数量达到三万多人的时候,也会令人心生畏惧,这么多贼军,如果一旦涌来,不少人心中暗自扪心自问,他们这薄薄的营栅,能不能挡得住这样的洪流? 李琛偷眼看了一眼卢植,卢植此时身披精甲,精神抖擞的居中而立,脸色毫无变化,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比起一些军将,看起来还要淡定许多,这让李琛不由得暗自敬佩,作为一个当朝大儒,卢植乃是文士,但是面对如此场景,却能做到波澜不惊,之中气度便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这个时候,一群大概三四百人的贼军,在一员贼将的率领下,正堵着官军大营的辕门,用手中兵器指着官军大营,不停的叫骂,这些人的叫骂声倒是可以大致听清,不外乎就是叫骂卢植是个老匹夫之类的,让卢植赶紧出营受死,放马跟他们决一死战。 但是卢植对此冷笑一声,充耳不闻,丝毫没有因为被这些贼人谩骂,就受到一丝影响,完全将其视若无物。 李琛远远的观看了一番贼军的大阵之后,内心中虽然为其数量之多感到有些震撼之外,却也没有产生什么惧色。 这时候听着辕门外那群贼军贼将的谩骂之声,高台之前的一些军将不由得勃然大怒,卢植声名赫赫,品德高尚,而且深明大义,乃是当朝名臣,当今之世的大儒。 可是这些贼军贼将,却指名道姓的大骂卢植,污言秽语甚是不堪,不由得激怒了不少军中的兵将。 于是一些兵将怒气冲冲的在台下,对着台上的卢植拜倒请战,要出去杀了这些贼军,以消心头只恨,为卢植出气。 卢植摇头道:“休要理会他们,让他们随便去骂好了!老夫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 但是李琛听了外面那些贼军的谩骂声之后,也很是不爽,他对卢植是非常敬重的,即便是两军对敌,如此辱骂卢植,他还是觉得那些贼军太过下作,卢植是官,他们是贼,卢植奉旨讨贼,又有何错?可是这些贼军却污言秽语,甚至于辱及卢氏的先祖,这就太过分了。 于是李琛也转身出列对卢植拱手说道:“大帅!末将以为,虽然我军今日闭门不战,但是也不容这些贼人如此放肆! 如此下去,反倒会伤及我军士气,助长贼人的气焰,倒不妨可以派兵出战,将这批贼众斩杀,如此方能震慑贼军,挫其锐气,涨我军之士气!” 这时候其他军将也都纷纷点头称是,支持李琛的意见,闭门不战只是说的不跟贼军决战,但是派出少量精兵,与之小规模的交手并无大碍。 而且他们都认为,如果能小胜几场的话,对于提升己方兵卒的士气也有好处。 于是卢植沉吟了一下,正待同意,就听到辕门外的那些贼军话锋一转,开始指名道姓的怒骂起了李琛。 他们指名道姓的骂李琛乃是朝廷豢养的一条恶犬,还骂李琛为竖子、匹夫云云,总之污言秽语把李琛的祖上也都问候了一遍。 这一下把台下的李复和赵云给给气坏了,他们作为李琛的部下,这时代讲究一个主辱臣死之说,听着别人如此羞辱李琛,他们岂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李复还跟李琛同宗,他们问候李琛的祖上,不也把李复的祖上给骂了吗? 于是李复哇哇大叫,在台下出列请战,要求出去宰了这些贼人。 第五百七十章 头在这里谁人来取 卢植一听贼人骂够了他之后,转而又点名开始大骂李琛,于是笑了起来,对李琛笑着说道:“舒琼,看来你在贼军之中,也算是恶名昭彰了!” 其他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有的人却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能被敌人如此指名道姓的破口大骂,说明了那些贼人确实痛恨李琛,之所以痛恨李琛,肯定是李琛给他们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所以他们才在骂过了卢植之后,点名骂李琛,让李琛出去受死。 当贼兵贼将破口大骂李琛的时候,下面那些请战的军中部将纷纷停止了叫嚣,目光都投到了李琛身上。 李琛淡然一笑对卢植拱手道:“既然他们这么想杀我,那么就请卢公准末将出去,让他们杀一杀好了!” 卢植盯着李琛问道:“你可有把握?” “区区小贼尔!不足挂齿!请大帅放心!”李琛一副淡定的神色。 “你带多少兵马出战?”卢植再次问道。 “只带末将麾下的二百骑兵足矣!”李琛再次答道。 卢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速战速决!” “末将遵命!”李琛立即领令,转身大步走下了高台。 他命人去将王雄的骑兵调过来,待到王雄领兵赶到辕门处的时候,他带上了赵云和李复,翻身上马来到了辕门内。 这个时候辕门外的那群贼兵还在嚣张的指名道姓的破口大骂李琛,叫嚣着让李琛出去受死。 张梁身居黄巾军中军之中,远远望着官兵大营,一脸的郁闷,他今日好不容易鼓动起来这些各部头领,带着他们鼓动起来了军中的士气,前来跟官兵决一死战,想要依靠着兵力的优势击败卢植所率的这支大军。 但是没成想来了之后,官军大营却辕门紧闭,看样子没打算出来跟他决一死战,这就让张梁感到郁闷了。 要知道他真的拖不起呀!现在他们军中已经基本上粮绝了,只有击败官军,夺取官兵的粮食,才能养活他们这些部众,今日如果官兵不肯出营决战,那么明天他们就断粮了。 一旦军中断粮,这仗还怎么打?军心恐怕立即就散了,想要再鼓动起来就难了,即便是他能鼓动起来士气,可是让部众空着肚子打仗,也没力气呀! 所以他今天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打算,率兵前来讨战的,可是骂了半天,官兵大营却不为所动,没有出来一兵一卒应战。 张梁这会儿别提多郁闷了,这一下他有点没辙了,如果官兵据营死守的话,虽然他集结了不少兵力,但是却知道强攻官兵大营,成算很低,一是官军装备精良,弓弩众多,想要强攻官兵大营,那就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且即便是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们也没有多大希望能攻破官军的大营。 左髭丈八前些天率领了一万多黄巾军去打李琛的大营,李琛只有区区两千部下,就死守了三天,杀伤了大批黄巾部众,在左髭丈八撤兵的时候尚有余力引兵追击左髭丈八。 可见官军方面坚守大营的话,他基本上是没有可能攻破官兵的大营的,而且他还要防范着官兵从邺城之中,突然间杀出来,偷袭他的背后,所以强攻官军大营是他不愿的事情。 于是他只能听从手下的建议,派人到官军辕门外骂战,指名道姓的大骂卢植,希望能把卢植给激怒,全军出动出来跟他决一死战。 可是派出去的这些家伙,堵着官军辕门骂了半天,官军营中还是毫无动静,这就跟打出去一拳,却打到了空气一般,让张梁更是郁闷不已。 就在那些派去骂阵的家伙骂的口干舌燥,为了羞辱卢植和营中的官兵,他们开始玩儿出了花样,有的人解开裤子,当场对着官军辕门撒尿,也有的则干脆坐下或者躺下,解开衣服继续破口大骂,羞辱营中的官军。 这时候忽然间辕门从内打开,一支精悍的骑兵呼啸着就从营中杀了出来。 辕门外的这些贼军被吓了一跳,赶紧纷纷爬起来列阵,为首的几个贼将也赶紧拎起他们的兵器翻身上马,举目望去。 只见一员大将,领着一支骑兵呼啸着从营中冲了出来,来到了他们近前,为首的那员大将身高马大,手持一杆形制奇特的长枪,勒住马之后,令他的骑兵停了下来。 “吾乃李琛李舒琼是也!尔等不是让我出来应战吗?我现在来了!尔等谁来取我性命?”李琛把枪朝着敌军一指,厉声对他们喝道。 原来这就是令他们闻风丧胆的那个赵国恶虎李琛李舒琼,于是这几个领兵前来骂战的贼将都有点畏惧,但是事到如今,他们又没法临阵退缩。 刚才他们为了气卢植和李琛,把难听话都骂完了,还叫嚣着要取李琛狗命,现在人家来了,他们总不能掉头就跑吧!那样的话,可就丢人丢大了,数万敌我两军面前,直接犯怂,以后还怎么混呢? 于是他们只能强行给自己壮胆,为首的一个贼将一指李琛,喝道:“谁去取了这厮的狗头?” 一个贼将提着一柄长柄大斧,看样子有点分量,深吸一口气提马出来请战,要去会会李琛,取李琛性命。 贼将催马就朝着李琛冲了过去,这明显是先来一场斗将。 李琛正待催马提枪迎上去,不等他催马,李复就哇哇大叫着抡着熟铁棍先催马冲了出去,照着那厮就直冲了过去。 两个人一照面,贼将立即吼道:“我要取的乃是李琛那恶犬的狗头,尔等是谁?报上名来!” “中丘李复!去死吧!”李复吼了一声之后,抡起大棍催马就照着这厮撞了过去。 而这厮也赶紧举起长柄大斧,催马迎战李复,李复马快棍沉,两马一交错的瞬间,他使出浑身力气抡圆了熟铁大棍,照着这厮就猛砸了下去。 只听嗡的一声,那厮连忙举起斧子和李复对攻,铁棍咣的一声就砸在了那厮的大斧上,只听咔嚓一声,那厮的长柄大斧,就被李复一棍子砸断成了两节,而这厮当时就如遭电击了一般,两只手的虎口顿时就被砸的崩裂了,而且一股巨力传来,一下就把这厮从马背上砸的从马屁股后面倒翻了下去。 第五百七十一章 擂鼓助威 李复催马冲过去之后,看了看手中这条熟铁大棍,满意的点头道:“果真好用!”然后拨转马头,立即便催马冲了回来,而那厮被砸下马之后,马儿咴咴叫着就跑开了。 那厮震得两臂发麻,肩膀和胳膊肘手腕的关节生疼不已,吓得他惊声大叫,他自以为他的力气已经很大了,但是没成想今天遇上的这个自称李复的家伙,力气比他大得多,这一棍子就把他的答复给砸断了,长柄大斧变成了短柄大斧,还被震得扔了出去。 这厮看李复拨马回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没力气去拣他的断斧了,慌忙从腰间拔出他的腰刀,惊恐万状的双手握着刀,看着李复凶神一般的冲了过来。 李复对着他搂头就又是一棒子嗡的一声砸了下来,这厮玩儿了命的用刀朝上招架,想要挡住李复这一棍子。 但是李复这根熟铁大棍重几十斤重,再加上他的臂力和马速,砸下来的时候,重逾千斤,这厮一柄环首刀岂能挡得住,只听咔嚓砰的一声,再看这厮刀断人亡,整个脑袋就被李复一棍子给砸了个稀巴烂,脑袋被砸的像是个烂西瓜一般炸裂开来,脑浆迸溅出来了老远,一声没吭就委顿在地抽搐着死去。 李复一棒子砸死了这厮之后,拨转马头在马背上大声叫嚣道:“太弱!来个厉害点的!” 李琛有点哭笑不得,心道李复这厮,真是个愣头青,不过结果还好,这厮力气够大,虽然棍法不咋样,但是以棍当枪,用枪法之中的挥砸的招数,居然还威力挺大,两个照面就把贼将给砸死了。 后面那些贼军一看,这李复居然这么凶残,刚才上去的那家伙居然一个照面就被打下马,两个照面就被打的脑浆迸裂死于当场。 于是他们顿时发出了一片嗡声,脸上都露出了惊色。 贼将一看,李复不是个弱者,于是再次叫到谁敢去会会李复,但是几个部下都犹豫了一下,没有搭腔。 这个贼将有点生气,怒声喝道:“难道无人敢去不成?” 这时候同时两个家伙蹦出来,叫到:“我等愿往!” 这两个家伙都生的五大三粗,看起来孔武有力,一个手持一根狼牙棒,虽然不是铁打的,但是看样子分量也不轻,另一个则手持一根长枪。 这两人自觉一个人可能打不过李复,于是便要两个人一起上。 贼将虽然觉得两个人一起上,去对付李复一个人不太光彩,但是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两个家伙都是歩将,撒腿就朝着李复冲去。 赵云一看贼军无耻,居然同时冲出来两个贼将,去对付李复一个人,于是立即对李琛说道:“贼人可恶!我去帮一下李复!” 李琛看赵云要出马,完全不为他担心,于是立即说道:“好!有劳子龙了!” 赵云挺枪催马,就朝着军前杀去,和李复一个人对上了一个贼将,可怜这两个贼将,今天算是打错了算盘,没想到遇上了这个时代,最为悍勇的一员名将,而李复虽然史上无名,但是这勇力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两个贼将对上李复和赵云,可怜他们连一个照面都没能撑下来,那个拎狼牙棒的家伙,就被李复一棍子扫飞了出去,狼牙棒被李复砸的倒转过来,一下子狠狠的撞在他自己的胸口上。 狼牙棒上面的铁刺深深的刺入到了他的胸口,而且整个胸口都被砸塌了下去,当场就喷着血死于非命。 至于那个手持长枪的家伙,只是被赵云轻巧的一抖手腕,就把他的长枪荡开,赵云从他身边冲过去的时候,长枪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朝着这厮的脖子轻轻的刺了一下,这厮连一点躲的机会都没有,脖子就被赵云用锋利的长枪刺了个透明窟窿。 这厮撒手丢枪,双手捂住脖子,两只眼瞪得老大,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的神色,这是什么枪法呀!他连看都没看清楚,脖子就一疼,被刺了个对穿,气管血管都被划破,血从脖子两侧的窟窿里喷涌而出。 这厮踉跄着掉头朝后跑了几步,但是没跑出多远,就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接着一头扎在地上就死翘翘了。 两阵李琛这边连杀贼军三员贼将,令贼军那边各个都为之动容,贼将一看李琛手下居然有这么两员猛将,于是不敢再派人去跟李琛斗将了,再斗下去,估计他也要挂,所以气急败坏的他,立即下令手下一拥而上,去围攻赵云和李复。 看到贼军呼啦啦的涌上来,想要围杀赵云和李复,李琛岂能坐视,于是把大枪一举,朝前一挥,大吼道:“杀贼!” 王雄随即便高吼一声,率领骑兵紧随李琛背后,便朝着贼军杀了过去。 卢植在营中高台上观阵,看到李琛领兵出去,跟贼军斗将,李琛手下两员部将,居然如此凶悍,两阵杀了三个贼将,顿时大喜过望,看到贼军和李琛都挥兵朝着敌人冲去,卢植立即大声喝令擂鼓助阵。 官军营中高台之下,八面牛皮大鼓一字排开,八个精壮的鼓手,随即便挥舞起鼓槌,奋力开始击鼓为李琛助威。 李琛率兵和贼军一个对冲,先是骑兵们对着敌军放了一片弓箭,接着就甩出了他们马鞍后面带的标枪,一下就把冲上来的贼军撂翻了一片,贼军虽然也放箭还击,但是这些骑兵纷纷把身子伏在马脖子上,避开了大部分贼军射出的箭支,即便是偶尔中箭,也咬着牙坚持不落于马下。 骑兵只要在集体冲锋的时候坠马,十有九死,所以他们只要没有要害中箭,都死死的伏在马背上,随着战马继续冲锋。 当两军撞到一起的时候,以李琛和赵云、李复、王雄为首的几个猛将,各显神通,舞动手中的长枪大棍,势如破竹一般的撞入贼军之中。 五百贼军顿时就被李琛的骑兵撞得是七零八落,瞬间就开始崩溃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司马威武 李琛率领骑兵来回逗着圈,不断的追杀开始奔逃的贼兵,而那个贼将见势不妙,拨马就跑,可是却被李琛盯住,一箭射过去,正中这厮的后心,这家伙惨叫一声便坠于马下。 王雄则策马追过去,将长枪交到左手,拔出佩刀,侧身伏身一刀斩下去,便将这厮的人头砍了下来。 王雄虽然没有赵云那样的武力,但是这骑术却着实惊人,即便是今日他们都没有配上马镫,可是他依旧在马背上做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伏身一刀砍掉这厮的脑袋,瞬间有从一个贼兵身边冲过。 那个贼兵都没看到王雄在哪儿,就看到白光一闪,人头就飞了起来,这样的骑术真是十分罕见,在马上杀人同样十分利落。 张梁在后面看到李琛率兵出战,不一会儿就把他派出去骂战的手下部将杀的人仰马翻,五百部众也被李琛率兵杀的屁滚尿流四散奔逃。 于是张梁一怒之下,便立即命人上去堵截李琛,想把李琛围杀在官军大营之外。 可是李琛当看到大股贼军喊杀震天的冲过来,想要把他和他的部下们围在营外,于是呼啸一声,带着这些骑兵就在战场上驰骋了起来。 李琛并未马上带兵撤回大营,而是沿着贼军的阵列前方,呼啸而过,纷纷收起长枪,摘下骑弓,一路狂奔一边在马背上连连发箭。 李琛的射艺是非常不错的,可在马背上使出连珠箭,一般可以一连发出三箭,而赵云的射艺丝毫不弱于李琛,同样也是连珠齐发。 只有李复骑射不咋地,在马背上有马镫的时候骑射还马马虎虎,但是没了马镫,他就射不准了。 李琛也发现了他这个问题,于是给他打造了一些小小的短斧,让他习练扔飞斧,这家伙力气大,臂力超群,能把飞斧扔出去很远,而且飞斧即便是不大,分量也不轻,只要砸中人,就算是披甲之士,也吃不消。 这家伙于是便在马上朝着贼军猛扔飞斧,反正贼军多得是,扔出去就不怕砸不住人,只要被他的飞斧砸中,那就起码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王雄自不用说了,自小牧马,常在野外射猎,所以骑射的水平自然相当厉害,也是在马背上连连放箭。 他们也不再拼命冲阵,而是在营外沿着贼军外围策马狂奔,不断的发箭朝着贼军放箭,虽然射杀的贼军对于整个贼军来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可是却让贼军抓不住他们,往往朝着他们齐射之后,李琛他们已经策马狂奔了过去,很难射中他们。 卢植和军中诸将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暗自叫好,也被李琛和他手下的这些兵将的武勇所折服,卢植更是暗叹,这次遇上了一员虎将,李琛果真是智勇双全的一员大将,这简直是太难得了! 而军营之中的官兵们,当看到这一幕之后,无不纷纷放声为李琛和他的部下们大声叫好,开始的时候还无人组织,乱喊乱叫,后来有人开始高声吼道:“司马威武!” 于是成千上万的营中官兵,都跟着开始齐声喊道:“司马威武!” 整个官军这会儿是士气大振了起来,一扫刚才贼军骂阵不能出营一战时候的郁闷气氛,全军上下都士气飙升了起来。 不过他看李琛只带着不足二百骑兵,在营外跟数万贼军周旋,就如同一支强悍的猛虎,面对成千上万的狼群一般,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贼军给围在战场上,担心李琛万一陷入贼军之中,于是便下令鸣金收兵。 当听到大营之中,忽然间响起了一片急促的鸣金之声,李琛不敢抗命,于是把指头圈起来,放在嘴里打了一声尖利的呼哨声,然后拨马便朝着大营驰去。 这可把贼军给气蒙了,他们这么多人愣是围不住李琛,气的他们纷纷撒腿朝着官兵大营冲了过去,想要兜截住李琛。 其中一些贼军骑兵借助着马速快的优势,想要赶在李琛前面,堵住他们回营的去路。 但是这些贼军骑兵没有集中起来使用,挡住李琛的几十个贼军骑兵,根本未能拦住李琛和他麾下的骑兵,被李琛一马当先撞过去,长枪飞舞,瞬间就把这几十个贼军的骑兵给冲了个七零八落纷纷坠马。 李琛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有效的阻拦,便率兵冲入了辕门之中,回到了大营内部。 而黄巾贼这个时候乱哄哄的冲到了大营外面,营中各部当看到黄巾贼靠近了大营之后,部将们纷纷厉声呼喝了起来。 军中的弓弩手随即就对着靠近过来的黄巾贼开始齐射,只见官军大营的内部忽然间飞出一片乌云,向着黄巾贼笼罩了过去,随即乌云飘落,黄巾贼之中嗖嗖嗖的开始落下无数的箭矢。 不少黄巾贼当场中箭,惨叫着扑倒在地,几轮齐射过去,一个地外面一箭地之内,就跟开了一片芦苇花一般,满地都插满了雕翎箭,还扑倒了一地的中箭的贼兵贼将。 大批冲至官军大营外面的贼兵,被射的是人仰马翻,慌忙向后撤去,逃到了一箭地之外,这才停扎了下来。 张梁怒不可遏的下令全军对官军大营发动进攻,于是双方便围绕着官军大营展开了一场攻防战。 但是官军依托大营,有着完善的防御体系,加之还拥有大量的弓弩手,另外还有大批可供他们挥洒的箭矢,不停的朝着营外的贼军放箭。 贼军装备质量又很差,甲胄数量稀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射的是伤亡惨重,勉强攻到营栅外的,不是被射死就是被射伤,反复冲击了几次,都未能攻入营中。 双方僵持到了午后,黄巾贼伤亡了不少人,但是却未能取得任何战果,于是张梁值得无奈的下令收兵,放弃继续强攻官军大营。 而官军在营中大声欢呼,可是就是不出大营跟黄巾军决一死战,把张梁气的脸都青了,叫骂到了黄昏时分,才无奈的灰溜溜的在官军大营外面丢下了满地的尸体和伤者然后收兵回营。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一鸣惊人 卢植下令打扫战场,派人出去将那些躺在营地外面的贼人挑选出一部分拖入营中进行拷问,果不其然这些人都招供,说他们军中缺粮,有的已经粮绝了,今天都是饿着肚子来的。 这就更加确定了李琛的判断,黄巾贼此时已经处于断粮的境地了,难怪他们急赤白脸的跑来要跟官军决一死战,他们再不打,自己就散了。 卢植对李琛的表现更加是刮目相看,马上就把李琛依为臂膀,当成了他最重要的部下。 而李琛今日率军出战,在营外大发神威的身姿,也落在了刘备兄弟的眼中,刘备看的眼睛直发亮,而张飞则连连称赞赵云的枪法精妙,同时对于李琛的枪法也是推崇备至,称李琛和赵云都乃是世间难得的猛将。 只有关羽,眯着眼看着营外四处驰骋的李琛,冷冷的说道:“这李司马还有他麾下的那个赵云,枪法还算是可以!但是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关羽的傲气不是后来才有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加之关羽本来就有一身强横的武技,自离家之后,行走江湖,几乎罕遇对手,也只有张飞能跟他不相上下,加上他现在还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看谁都不顺眼,特别是对于读书人出身的,他更是看着不爽。 虽然李琛在很多人眼里看着他都是一员武将,但是李琛骨子里还是一个士子,只要褪去甲胄,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丝儒士之风,这让关羽看着很不爽。 而且关羽也感觉到,李琛对他并没有那么热情,而是对张飞很是热情,内心深处为此有些对李琛不满,故此当听到刘备和张飞对李琛的称赞之后,关羽崩出来这么一句。 “二弟的枪法愚兄自然知道,当世难有敌手,但是李司马还有那赵云赵子龙的枪法,也称得上是犀利异常了!二弟不可胡说!”刘备听到关羽的话之后,扭头小声对关羽说道。 关羽虽然孤傲,但是智商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一代名将,知道目前他们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在这里不为人所重,而兄长刘备,又心怀大志,作为兄弟,他自然是要助刘备一臂之力的。 而刘备很显然对这个李司马很有好感,很愿意和这个李司马攀交,所以作为兄弟,他自然不能开罪李琛,这样的话会让刘备很难做人。 于是关羽躬身对刘备拱手说道:“有兄长的吩咐,我知道了!”说完之后抿起嘴不再多嘴。 李琛今日出战的表现,十分亮眼,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卢植面前,还有军中除司马王涉之外的其他诸将面前展示他的武力,今日这一仗下来之后,原本有些瞧不起李琛出身之人,这会儿都收起了内心对他的那丝轻视和不满。 原本一些人还觉得,卢植对这个李琛有点太过亲近,以他一个地方军的统兵兵曹,先是擢他为别部司马已经算是不错了,接着这么快就又擢他为佐军司马,这可是一个标准的千石吏的职差。 可以说李琛到了这里之后,获得了卢植的另眼看待,让一些人有点不太服气亦或是心理有些不太平衡。 但是今日见过李琛和他部下们的凶悍之后,实可谓一鸣惊人,让这些人都闭上了嘴巴,不得不承认李琛是实打实的一员猛将,率领区区不到二百人的骑兵,就敢在营外挑衅三万多贼众,还敢突到贼军阵前,向着贼军骑射,不管是这一身武艺,还是这胆量,都堪称一时之选,换做他们,还真不敢这么嚣张。 所以卢植重用李琛,也是有识人之明,人家本事在这儿放着,今日阻止他们出营跟贼军决战,又出马重挫了贼军的锐气,不服都不行。 当晚贼军那边就又起了争执,不少贼将纷纷提出要求退兵,说他们营中已经断粮了,今日苦战一日,但是晚上部众回来连饭都没得吃,军中部众在营中囂闹不已,要求撤兵。 张梁还是不肯同意撤兵,对众人说道:“虽然今日我军小挫,但是尔等也都看到了,那卢植对我们畏之如虎,根本不敢出营与我们决战,只敢龟缩于营中,不敢出战! 如果此时我等撤兵而去,定会助长那卢植老贼的嚣张气焰,接下来这老贼定会挥师追击我军,到时候恐怕我等皆会落得一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现在唯有在此击败卢植老贼,哪怕是不取邺城,也可以解决军粮的问题! 邺城被我们围城两月有余,估计城中也早已粮尽,取之已经无用,此次待我等击败卢植老贼,还有那恶虎李琛,之后便可先挥师北上,直取邯郸,邯郸城中必定还有大量的粮食,足够我军之用! 此事我心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如果谁再提出撤兵,那么就是叛道!天公将军定不会饶他!” 张梁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把张角搬了出来压制这些头领,听张梁把大贤良师搬出来了,于是这些提出要求撤兵的头领都纷纷闭上了嘴巴。 张角是天公将军,这位张梁自称是人公将军,在太平道信众之中号召力之大,不是一般人敢于忤逆的,真的要是不听他的,带上自己的部众直接跑了,那么惹恼了这位人公将军,对天下黄巾军下上一道钧旨,那么他们以后就成了天下公敌了。 于是各部头领这才勉强答应明日再去跟官军死战一场,不过这粮食的问题,还是要张梁想想办法,打仗不给饭吃,谁打得动呀? 张梁无奈之下,值得把他军中最后剩下的一点粮食拿出来分了,又告知众人,他已经派人赶往斥丘和内黄两县,着令当地的黄巾军立即筹措粮秣运来邺城,此时两地运送的粮食已经在路上了,让大家稍安勿躁,很快就能解决缺粮的问题。 但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斥丘和内黄也不见得能征集起来多少粮秣,就算是征集起来一部分,想要运到邺城,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送到的,这次铁定他们要饿肚子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厚脸皮 虽然张梁使出浑身解数又一次镇住了这些各部头领,但是今日的士气就大不如昨日了。 当晚官军大营之中很是安静,营中戒备森严的同时,大部分官兵都高枕而眠,早早的就睡下了,为明天的大战养精蓄锐。 但是黄巾贼的营中,却乱哄哄的一片,很多黄巾贼吃不上东西,饿的饥肠辘辘,在营中是怨声载道,还有不少今日中箭负伤,逃回来的部众的惨叫呻吟之声,把营地里闹腾的是乱哄哄的,根本睡不好。 天刚亮张梁就又一次领兵前往官军大营外面讨战,但是今日卢植依旧是下令闭门不战,张梁派人骂了好长时候,官军没出来一个人应战,他这次选了几个军中的猛将,皆为黄巾军之中号称最能战的,命一个部下率领他们,领了一千人马又到卢植的官军辕门外大声骂阵。 这次有一些军中的部将坐不住了,昨天李琛率兵出去大杀四方,连杀数名贼将,一时间风光无限。 于是一些军中的部将就忍不住了,觉得这是难得的露脸的机会,于是纷纷向卢植请战,要求出去教训一下这些口无遮拦的贼人。 卢植也不便拒绝这些部下的军将们,毕竟昨天他已经准了李琛出战,让李琛立了大功,今日要是不准其他人出战,未免会有人认为他对李琛有偏袒之嫌,于是他便准了其中一个别部的武将出去会会外面骂战的贼将。 结果很不幸,这次张梁选派的乃是他诸多黄巾贼之中,最善战的几员贼将,武技都相当高强,出去应战的那个别部的武将,一上阵就被一个贼将斩与当场,带出去的几百兵卒,呼啦啦的逃了回来。 还是守门的官军一通疾射,阻住了贼将的追击,才护住了辕门。 这样的结果令卢植很是不痛快,冷哼了一声,这时候又有人出来求战,卢植于是便有令越骑营之中的一员看起来孔武有力的衙门将领兵出战。 但是让人遗憾的是这个牙门将出战之后,又再次落败,被人一枪扎穿了肩膀,险些当场把他挑死,这个牙门将负伤之后,只能拨马逃回了营中,带着伤前来卢植面前请罪。 卢植虽然心中不痛快,但是也没有治罪于他,令他下去疗伤。 刘备几次跃跃欲试,想要出面请战,但是他的身份在军中太低,却轮不到他出面求战,把关羽张飞气的够呛。 这时候张飞拉了拉刘备的袖子,对刘备耳语了一番,刘备于是便觍着脸找到了正在观战的李琛。 李琛这个时候已经准备出面请战了,如此连败两场,对于官军这边士气是有所打击的,所以不能任由这帮贼将在辕门外嚣张,必须要有人出去杀一杀他们的锐气才行。 这时候刘备找到了台下观战的赵云和李复,拱手对他们施礼,小声跟他们商量了一番,李复看刘备说的挺客气,于是大大咧咧的一挥手说道:“成!刘兄既然愿意出战,那么一会儿要是我家将军请战的话,你们就随我们将军一起出战便是了!” 赵云本想拒绝刘备,认为这件事必须要李琛首肯才行,他和李复不便答应,可是李复却大大咧咧的就应承了下来,赵云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毕竟李复乃是李琛的族弟,跟李琛之间情谊深厚。 李琛看卢植脸色不好看,而各部司马这会儿看到贼将凶悍,也都不敢出来叫嚣请战了,一时间营中有些冷场,于是便走到了卢植面前,对卢植躬身请战。 卢植看到李琛再次求战,心里面舒服了许多,现在他已经知道李琛乃是一员悍将,手下的部将也绝对不弱,有很大的胜算,于是便准了李琛的请战。 这次李琛没有再带王雄的骑兵出去,而是令姜远点了五百步卒,随他一起出战。 当他来到辕门处准备翻身上马率兵出战的时候,却看到刘关张三兄弟也跟着李复和赵云一起,在他的军中,于是微微有些一愣,对刘备抱拳说道:“刘兄你们怎么在我军中?” 刘备只能厚着脸皮说道:“李君,今日我们兄弟三人看贼将嚣张,大为愤怒,有心请战,但是奈何人微言轻,不便求战,故此便前来找了李复兄弟,想要跟随李君一起出战,在李君鞍马之前尽一份微薄之力!” 李复这时候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位刘兄既然说了,我看他们也是报国心切,于是就替你答应了下来!” 张飞客客气气的手持大枪对李琛见礼,关羽今天也耐着性子,主动跟李琛见礼,李琛看到李复这厮替他已经答应了,也不便拒绝,于是便笑着点头道:“那就有劳玄德、云长、翼德你们了!还望紧随于我,听我号令!” 刘备连忙点头答应道:“那是自然!” 关羽和张飞也是知道规矩的,都立即拱手说道:“愿遵李君之命!” 李琛也不再多言,提枪上马,下令打开辕门,带上了赵云李复还有刘关张三兄弟,加上姜远一起率领五百步军开出了营盘。 正在辕门外的那些贼军贼将,今天连胜两场之后,士气大涨,开始嚣张了起来,在辕门外是破口大骂,大骂卢植、李琛还有官兵都是匹夫,苟且贪生之辈。 当他们正骂的欢的时候,又见官军辕门打开,一哨人马开出了大营,朝着他们迎了上来。 贼将们今天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报昨天一箭之仇的,所以还是采取的斗将的方式,想要斩杀几名官军的部将,长一长他们黄巾军的士气。 当看到又是李琛出战之后,他们立即便指名道姓的对李琛叫骂,要李琛出来受死,赵云立即请命出战,李琛点头答应了下来,没给刘关张张嘴的机会,便把赵云派了出去。 赵云打马冲向那几个贼将,那几个贼将一看到赵云,认出此人就是昨天李琛麾下的那员大将,他们对赵云颇为忌惮,于是使了个眼色,几个贼将居然一拥而上,居然耍起了流氓,几个人想要同时上来围杀掉赵云。 第五百七十五章 豪华阵容 赵云一看勃然大怒,挺枪便跟他们厮杀了起来,赵云乃是何人?那可是后来长坂坡在大批曹军之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的虎将,这几个贼将虽然凶狠一点,可是他们的本事也远不能将赵云给围杀掉。 李复一看见几个贼将居然如此不要脸,几个人同时围攻赵云,气的哇哇大叫,拍马就拎着大铁棍冲了出去。 李琛一看也气坏了,既然他们不要脸了,那就上吧,于是也挺枪催马杀了出去,姜远自然也不客气,拎起他的骑枪,也冲了出去,刘关张三兄弟一看机会来了,那就上吧。 于是他们几个大将也都一拥而上,杀向了那几个不要脸的贼将。 这一下李琛这边的阵容可就有点超级豪华了一点,他们出了六员将,其中青史留名,号称三国派的上号的猛将就有三员,据他的记忆之中,三国时期脍炙人口的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七黄八许九典韦,这九个大将之中就同时上了三个,赵云、关羽、张飞! 更何况以他的武技,他自认为跟赵云、关羽、张飞相比,并不弱于他们,而李复虽然武技可能不如他们四人,但是也绝对算得上是一员虎将,不容小觑,至于姜远虽然弱一些,可是也不是白给的。 这还不算刘备,刘备能在三国乱世之中百战余生,武技也不白给,起码不会弱于姜远,甚至可能跟李复过招,都不一定会被李复给战败。 他们六员大将对付几个寂寂无名的贼将,那简直就是欺负人嘛!只见李琛等人一拥而上,那几个贼将赶紧策马来战,结果真是太惨了,只听嘁哩喀喳几声,那几个贼将就纷纷被李琛他们斩落下马,连一个跑掉的都没有,简直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的简单,仅仅是一个照面,就尽数被杀。 这一下把观敌料阵的那些贼兵给吓蒙了,他们今天来的可是数万黄巾军之中,出了名的几个猛人悍将,本以为今天定能杀的官军大败,可是没成想李琛一出,就带来了这么几个比他们还要猛好多的悍将,一个照面下来就把他们的这几个猛人都给挑落下马,这李琛猛也就罢了,怎么他手下居然有这么多狠人呀?这一幕差点把这帮出战的黄巾贼们给集体吓尿裤子。 李琛哈哈大笑了一声,立即把大枪一举吼道:“杀贼!” 他身后带来的那五百步兵,立即齐声大吼了一声杀贼,便列阵向前,朝着贼军直压了过来。 贼军那边还剩下了一个贼将坐镇,那个贼将这会儿也被吓得手软脚软,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得掉出来,真是把他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这帮人自认为在黄巾军之中,已经算是猛人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以为今天一起过来,怎么也要杀几个官军的大将长一长他们黄巾军的士气,这一下倒好,碰上李琛和他手下的这几个猛将,他们这边的几个所谓的猛人,居然都成了不值一哂的笑话。 当看到李琛领兵直朝他们压过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拨马就跑,但是一想不对,他一跑这跟着他的一千部下岂不就完蛋了。 单挑他肯定是再借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上了,可是两军对攻,他这边兵多,还用怕吗?于是他赶紧稳住心神,厉声大吼着,下令麾下的这些黄巾贼迎战。 双方随即便在官军大营的辕门外展开了一场对攻,但是结果实在是没啥可说的,李琛有这么几员堪称万夫不当之勇的虎将助战,哪儿可能会战败? 五百李琛的步军,在李琛的率领下,一通猛打猛杀,片刻功夫便将这一千贼军给杀了个七零八落,顿时就纷纷弃械落荒而逃。 李琛也不带着步兵追杀,就带着赵云、李复、刘关张三兄弟外加姜远,策马追杀了一阵,当看到贼军那边,又呼呼啦啦的大批涌了过来的时候,军中鸣金之声再次响起,李琛便拨转马头带着赵云等人反身回到了自己的步军前面,缓缓的撤回到了大营之中,还顺手把几个贼将的脑袋都给剁了下来一并带回了营中。 卢植这一下乐了起来,抚掌笑道:“舒琼果真非同常人呀!果真乃是百战百胜!没想到舒琼年纪轻轻,帐下居然就聚集了如此之多的猛将,实在是难得呀!” 敢情卢植没认出刘备,把刘备当成了李琛的部下。 说起来刘备不被卢植看重,也算是自找的,刘备当年在卢植所办的私学求学的时候,根本算不上是好学生。 历史上记载,刘备在少年时期,在卢植门下求学的时候,喜欢走马遛狗,喜欢穿着华丽的衣服,而且还喜欢结交一些狐朋狗友,经常喝得烂醉,日子过的算得上是骄奢淫逸。 而刘备当时家境贫寒,在卢植门下求学的时候,路资学费都是同宗的叔父刘元起,也就是刘德然的父亲出的,为此两口子还没少为了刘备生气。 可是刘备拿着叔父给他的钱,却净去结交朋友,走马遛狗,买华丽的衣服,跟人攀比穿戴了,学业却可称之为一无所成,两年时间下来,在卢植门下啥也没学到。 而且他结交的朋友,后世美化他说是喜结交豪侠,实际上多是一些乡间的轻侠、流氓、土匪、罪犯,说白了就是结交了一帮亡命之徒罢了。 真正在求学期间,他结交的朋友,恐怕也只有公孙瓒一人了,连堂兄弟刘德然,都耻于和他为伍。 卢植门下学生千百,怎么能瞧得起刘备这种劣徒?所以卢植从内心之中就看不起刘备,甚至懒得见他,这次刘备巴巴的带着关张、简雍以及几十个在涿郡招募起来的所谓的义勇,跑来他帐前投军,卢植根本就不待见他,轻飘飘的就把刘备给打发了,然后就把他给忘了。 关张二人如此猛将,也因为刘备被埋没了,卢植压根就没见过关羽和张飞以及简雍等人,自然也就不认识他们了,今天才会误以为刘关张三人乃是李琛的部下,看到他们挺勇猛的,还夸赞李琛有识人之能。 第五百七十六章 决战前夜 待到李琛回来之后,官军又是一通弩箭疾射,把扑上来的黄巾贼给射了回去,至此黄巾贼算是彻底泄气了。 他们之中最能打的算是左髭丈八,但是左髭丈八之前却被李琛和官军打的丢盔弃甲,还被李琛狠狠的射了一箭,现在根本无法提枪上马厮杀,其余的那些头领,各自扪心自问,都自认为不是李琛和他手下这几员猛将的对手,上去也是送人头,所以都没敢蹦出来去骂阵,于是张梁也就没戏唱了。 下午张梁发动了两次进攻,但是结果却很不好,黄巾贼甚至连营盘的营栅都没摸到,就被射翻了一大片,攻击的黄巾贼都没多高的士气,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死战,故此很快就被击退了回去。 李琛在率部撤回营中之后,向卢植复命,另外顺便也为刘关张三兄弟请功,卢植这才知道,敢情跟着李琛出去的几员猛将之中,那两个身健体壮的两个武将,乃是刘备的结义弟兄。 于是卢植让刘关张兄弟还有赵云、李复、冯义到台前,对他们褒奖了几句,便把他们给打发了,因为卢植想起来了少年时期的刘备,在他心目中实在是不成器,走马遛狗攀比穿戴,偏偏学业很不好,还喜欢结交那些坊间乡里的地痞无赖,所以根本不想重用刘备。 而且卢植看关张二人颇有勇力,便干脆命刘备三兄弟暂时归入李琛麾下听用。 刘备三兄弟听罢之后,颇为失望,这次要说他们抓住机会露脸了,可是卢植依旧没有重视他们,只是褒奖了几句,还把他们归入到了李琛麾下听用,以后刘备连到帐外听用的资格都没了,理论上接下来,他们成了李琛的手下部将。 李琛也有点尴尬,从台上下来之后,宽慰了刘备一番,问刘备的意见,愿不愿意暂时到他麾下听用,刘备想了想之后,觉得暂时跟着李琛其实也不错,李琛如此受卢植的器重,而且李琛还很能干,出人头地是肯定的。 暂时跟着李琛干,对他来说,总比留在卢植帐前,谁都不待见他,什么机会都捞不到要强,于是他便当场表态,愿听李琛的调遣。 刘备作为老大,关羽和张飞自然没有意见,而且他们本来就出身不高,在军中也没什么地位,甚至连立功的机会都没有多少,跟着李琛起码还能捞到上阵杀敌的机会,于是也都答应了下来。 当晚张梁收兵之后,营中彻底士气崩了,那些各部的头领都不肯再战了,更关键的是回营之后,他们也彻底断粮了,即便是还有点粮食,也仅够熬一些稀粥,喝下去根本填不饱肚子。 这仗实在是没法打了,邺城有了官军大军之后,取下来的可能性已经为零,再不走所有人恐怕都要饿死在邺城外面了。 而张梁所承诺的斥丘和内黄运送来的兵粮,到现在也没见到,所以各部头领就都开始自作打算,开始收拾行装,做好了天不亮就撤离邺城的准备。 张梁也明白,他筹划了这么长时间的邺城之战,已经全无胜利的可能了,于是也只能认输,决定撤离邺城,率兵撤往巨鹿郡去,在巨鹿郡再谋和卢植决一死战。 而官军这边,入夜之后,卢植便擂鼓聚将,在中军帐中,宣布了全军今晚三更开始造饭,四更天全军出战,对黄巾贼发动全面的总攻,要求各部做好准备,明日一战不得临阵退缩,亦或是畏敌避战,务求一战将黄巾贼尽数击溃,不得违令。 众将也都看出来了,黄巾贼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已经士气大损,此时官军之中正值士气高昂之际,一个个都立即躬身领令。 天不亮四更天刚到,官军在营中饱餐了一顿战饭,然后众将各自率领麾下的兵马开始出营,人衔枚马裹蹄,准备好了松油火把和火种,分头朝着黄巾贼的大营摸了过去。 而此时的黄巾贼也纷纷起来,开始收拾行装,将军中的辎重装上车,其中不少乃是他们这段时间行掠所得的财货,开始准备离开他们的营地撤离邺城。 但是不等黄巾贼启程,营外就传来了示警的铜锣之声,咣咣咣的锣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传出了很远,接着营外到处都亮起了火把,紧接着大批官军就喊杀震天的朝着黄巾贼的营中杀了过来。 而李琛也独领他麾下的兵马,出发之前告诫麾下的兵将,今日不得忙于捡取贼军抛下的物资,重点在于追杀敌军。 因为他料定,今日一定可以大胜,贼军一定会抛下不少的财货,一旦忙于捡拾财货,便会贻误战机,故此他着令诸将,除了随在战兵后面的辅兵可以捡取财货之外,其余的全部不得捡取财货,发现违令者立斩无赦。 诸将都深以为然,立即下去传达李琛的将令,严令手下兵卒,不得违令,要不然打了胜仗立了功,再掉了脑袋那可就太冤枉了。 当晚李琛的部队被卢植命令攻击黄巾贼的东南侧的营地,此处大约驻扎着六七千黄巾贼,为首者据探听到的消息说姓胡,自号黑胡子,他们乃是来自安平国的一路贼军,据说还是比较能战的。 而黄巾贼因为是来自各地的多路贼军,相互之间并无隶属关系,只是听从张梁的调度,他们所立的营盘也并未集中在一起,而是各自立营,相互之间还有一些距离,以防凑到一起起不必要的冲突,所以不像官军,把大营连成一片。 李琛率兵在夜色掩护之下,一路行至贼营之外,就在接近敌营之后,此时还不到五更天,天光尚未放亮,而敌营中的敌兵也并未发现他们,可是北面却传来了锣声,接着就亮起了大量的火把,一时间喊杀声如雷一般的传来。 应该是另外的官军在攻击贼军大营的时候,被贼军提前发现,开始鸣锣示警,随即其它官军开始了强攻。 第五百七十七章 奏凯而归 而李琛面前敌营中的贼人听到了北边嘈杂的喊杀声之后,顿时被惊动了,连忙开始点起火把照亮营盘。 李琛见状知道隐藏不住行踪了,立即下令点起火把,命弓箭手将准备好的火箭点燃,一声令下便朝着敌营抛射了过去。 地面上腾空而起了数百支星星点点的光芒,然后飞速飘向了敌营之中,最终纷纷洒落在了贼军营中,贼军营中的帐篷尚未撤掉,而且贼军帐篷不足,到了这里之后,便割草伐木,搭建了不少的草棚住人用。 这些火箭撒落入贼营之中以后,插在了帐篷亦或是草棚上,这些天又很干旱,正值旱季,所以那些布料的帐篷亦或是皮质的帐篷还有草棚,遇火就着,飞速的燃烧了起来。 李琛命弓箭手接连抛射了三轮火箭,贼营之中就烧成了一片,顿时火光冲天,烧的营中那些正待收拾东西准备撤退的黄巾贼是惊呼怪叫,一下就大乱了起来。 见到贼军开始大乱,一批骑兵飞速冲到贼军营栅旁边,甩出铁钩挂在并不结实的营栅上,铁钩连着粗大的麻绳,拴在马上,然后他们下马呼喝着催动坐骑,一群战马同时发力,猛拽营栅,几十匹马的力量是巨大的,只听轰的一声,便将一片营栅生生拖倒,被几十匹战马拖着奔了出去。 这些营栅跟扫帚一样,一下就把营栅外面贼人所立的一些鹿砦之类的东西给拖的七零八落。 李琛见到营栅一倒,把大枪一举,大吼一声:“杀!” 众将随即便率领各部,喊杀震天的冲入到了敌营之中,第一批闯进去的是披甲的甲兵,他们凭借着身上的甲胄,还有手中的盾牌扛住了营中贼军仓促间发射的箭支,接着手持长枪的长兵便挺身而出,杀入了试图阻拦他们的贼军之中。 贼军遭到突袭,营中被李琛军抛射的火箭烧成了一片,心中慌的一逼,一时间营中人影幢幢,到处都是乱窜的贼兵,有些贼兵身上还被火引燃,烧的他们哇哇惨叫,满地打滚试图压灭身上的火苗,这个混乱就不用说了。 贼将们有心组织抵抗,但是这会儿乱的是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兵,根本无法组织起来有效的抵抗。 李琛率军杀入贼营之后,全军都如同猛虎出闸一般,如入无人之境,沿途只要见到贼兵抵抗,一个猛冲便将其击垮,杀的贼军是四散奔逃。 见势不妙的贼兵贼将们,也不知道杀进来了多少官军,吓得他们立即纷纷开始朝着营外逃去,骑兵这个时候则在营外来回盘旋,逼着逃出贼营的那些贼兵,只能朝着东面逃去。 而李琛则引兵杀散了营中的贼人之后,不作任何犹豫,便紧跟着动东边杀出了敌营,紧追着贼兵追杀了下去。 很快天光开始放亮,只见一大票失魂落魄的贼兵在头前惊恐万状的疯狂奔逃,而他们背后则是李琛引兵一路狂追。 这一通追杀,一直持续到接近中午,李琛率兵足足追杀出去了数十里远,贼军的头领黑胡子到底未能逃脱李琛的追击,被射杀在了乱军之中。 接近五千贼军,跑到中午,被杀了两千人还多,剩下的则大部分被李琛率军俘获,只有少量的贼人腿快,逃脱了他们的追击,这一场胜仗打的是酣畅淋漓,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李琛提前有令,命军中将士不得捡取路上贼军丢弃的财货,所以将士们忠实的执行了这条命令,没敢拿自己的小命试法,谁不知道军正夏侯兰那个死人脸六亲不认,违抗军令被抓到的话,这脑袋铁定要搬家,所以一路上李琛和部下们根本不管贼兵沿途丢弃的那些财货,只顾着闷头追杀,所以黑胡子这一路贼军,最终几乎被他们全歼。 在押着俘虏回程的路上,他们才开始打扫战场,沿途捡取贼军抛弃的财货还有车辆,将财货装在车辆上,亦或是命俘虏背上。 天黑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击破的贼营之中,在这里李博已经率领辅兵,把贼营控制了起来,缴获了不少的财货,只是没缴获粮食,可见贼军确确实实已经断粮了。 而李琛回来的算是最晚的一支兵马,刚刚回到夺占的敌营,留在营中的李博便告知李琛,说卢公派人前来传令,命他回来之后便去复命。 李琛于是只来得及喝了口水,随便填吧了两口吃的,便赶紧押上俘获的两千多贼众,赶往了中军大营。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此战俘获了不少贼众,卢植已经单独划出一片区域,看押被俘的贼众,并且安排了一批兵将专职负责看押这些贼众。 李琛先将俘获的贼众依令交到了俘虏营之中,在此接收俘虏的乃是一个别部司马,当看到李琛一下子就押送过来了两千多俘虏,颇为惊讶,连忙上前给李琛见礼,进行了清点交接。 其中贼军之中的小帅以上的头目,在途中李琛已经命人将其甄别出来,单独交接给了俘虏营,另行看押起来,一共六十多个小帅以上的贼军头目,这个数字着实不少。 而负责接收俘虏的那个别部司马,清点完毕之后,命手下的书吏给李琛写了一份清单,作为证明。 另外李琛还斩获了贼手黑胡子,将其人头带了回来,于是他带着赵云和李复等部分亲兵进入到了中军大营之中,到了中军帐中,将黑胡子的人头奉到了卢植面前。 这一仗李琛其实是有些吃亏的,因为他负责攻击的并不是张梁的主营,也不属于黄巾贼的主力,而算是一个偏师。 这么一来他就失去了抓获张梁以及左髭丈八等重要贼军头领的机会,少了立下大功的机会。 当他向卢植复命之后,告知卢植斩杀贼军的数量和俘获贼军数量之后,卢植还是吃了一惊,李琛军中不足两千人,但是今日却斩杀的贼军数量就超过了他自身的兵力,还俘获了这么多的贼众,另外还成功的将贼首黑胡子的人头带了回来,基本上彻彻底底的歼灭了黑胡子一路安平国的贼军。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不遭人妒是庸才 这样的战果在此次大战之中算是相当耀眼了,因为其余各部的战果都远不如李琛军的战果,即便是兵力远超李琛军的屯骑营和射声营斩获也没有李琛军多。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琛其实早有预料,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因为官军方面的军纪,也并不是非常好,卢植虽然治军严格,但是一旦开战之后,各部官兵还是要自行其是的,李琛早就料到,贼军肯定大败,所以严令手下不得随意捡取贼军抛弃的财货,一门心思追杀敌军。 而其它各部官兵,就没这个觉悟了,当大战一起,贼军大败之后,他们的兵卒就开始争先恐后的捡拾贼军遗弃的财货,生怕捡的少了吃亏,趁机军将也可以中饱私囊一番。 所以他们在击溃贼军之后,基本上都没有拼命的追杀贼军,而是忙于抢夺战利品,以至于让不少贼人最终逃走。 向卢植复命之后,李琛才从卢植这里获知,此次虽然他们获得了一场大捷,但是杀的贼人总共不过六七千人左右,除去李琛押送回来的两千多贼俘之外,其余各部生擒活捉的贼兵不过五千,李琛一军斩获就占了三分之一强。 更令人遗憾的是张梁最终还是跑了,左髭丈八也没有抓到,主要的贼将大部分得以脱逃,这个结果让卢植颇有些不满。 卢植之所以没让李琛作为主力攻击张梁的主营是有原因的,虽然他十分器重李琛不假,可是毕竟他率领的大军,主力是以北军五校为主力,此战又是必胜之局,谁都想抢头功,如果他把攻击贼军主营的事情交给了李琛,那就难免会让北军五校的诸将感到不满。 在接下来的讨贼之中,他还是要依靠这些北军五校作为主力的,故此在跟宗员商议了一番之后,卢植做了一番权衡,最终还是把攻击贼军主营的任务交给了屯骑营和射声营,把攻击黑胡子这支偏师的任务交给了李琛。 但是结果却并不令他满意,虽然屯骑营和射声营确实击败了张梁所在的贼军主营,可是却因为官军争抢贼军抛弃的资财,以至于耽误了追杀张梁等贼军的酋首,获胜之后,让张梁、左髭丈八等贼酋纷纷逃走,未能将其斩杀。 卢植现在真的有点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如果是这次把这个任务交给李琛的话,那么以李琛的能力,很有可能就把张梁和左髭丈八等贼酋给斩杀了,现在却让他们逃掉了。 为此卢植颇有些懊丧,有心治罪屯骑营和射声营的司马,可是想想临阵斩将,必将引起军中其麾下的官兵不满,接下来消极怠战,那就不利于继续讨贼了,雨丝卢植也只能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就此作罢。 今日获得一场大捷,总体来说还是值得庆贺的,于是卢植收拾心情,对众将褒奖了一番,当即修书一封,向京师奏捷,并且着令佐吏统计各部战功,汇总各部呈交的军功,随后报往京师为他们请功。 另外卢植今日也破例在军中备下了酒宴,赐酒给众将小酌一番,作为奖赏,也让众将解解乏用。 饮宴之中,李琛有一些被孤立的感觉,这次他的战功又一次拔得头筹,阵斩贼首和俘获贼首数量都高居首位,同时还成功的斩杀了贼首黑胡子,这战功着实令其他众将有些眼红,当然也就会对李琛有所嫉妒了。 故此酒宴之上,这些人相互之间吹嘘打屁,却很少有人跟李琛敬酒贺功,让李琛显得多少有些孤立。 但是卢植帐下的那些文吏,却并没有忽视李琛,纷纷向李琛敬酒贺功,这才没有让李琛感到尴尬。 不过副将宗员却没有跟其他诸将那样孤立李琛,他倒是看着李琛颇为顺眼,连连向李琛举杯,跟李琛有说有笑,很显然他也很看好李琛。 李琛多少有点后悔,今天打的太好了一些,他今日只顾着争功,却忽略了功劳太过显眼,会招人妒这件事,获得了大胜之后,却得罪了这帮军将,多少有点得不偿失的感觉。 不过李琛喝了几杯酒之后,仔细一想,自己这些年来殚精竭虑,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的名声吗?如果他一直考虑这帮庸才的想法,那么还如何扬名立万?这帮人越是庸碌,那么对他来说就越是有利,要是他们这帮人都很能干,哪儿还能显得出他的出类拔萃? 不遭人妒是庸才,只有通过这次讨贼之战,以独占鳌头的战功,他才有机会在这一战之中脱颖而出,进入士人集团的法眼之中,要不然的话,他未来将会毫无一丝机会可言,以后即便是再有机会,对他来说也已经晚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李琛也就释然了,开始主动频频举杯,向卢植和宗员敬酒,同时也没忘了跟帐中众人举杯共饮,包括那些孤立他的诸将,他也没有计较,主动向他们举杯敬酒。 那些人看李琛没计较他们孤立于他,神色泰然的向他们举杯敬酒,加之卢植在座,眼看着他们的表现,他们也不愿意让卢植看出来他们故意孤立李琛,让卢植不喜,于是也没敢太过分,对于李琛敬酒,也都纷纷喝了下去。 不过卢植也没让众人多饮,毕竟这是军中,虽然刚刚获得大捷,但是周边尚有溃散的不少贼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个时候反遭贼军的偷袭,那就贻笑大方了,故此当众人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卢植便让众人散去了,各自归营休息,同时提高戒备,不要出了意外。 当众人散去之后,卢植把李琛留了下来,屏退了左右之后,对李琛问道:“舒琼,我来问你,当日我命你孤军留守漳水北岸,你可还在忌恨于我吗?” 李琛听罢之后,一皱眉,不知道卢植为何突然间又提及了这件事,于是立即摇头道:“卢公,此话何讲?学生岂敢忌恨与您!” “是不敢还是没有?”卢植看着李琛的双眼,继续对李琛追问道。 第五百七十九章 密谈 李琛于是摇头苦笑道:“卢公此言差矣!您身为一军主帅,自有权力做出决断!自古以来便常说慈不掌兵,大敌当前,权衡利弊,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大局,有所取舍在所难免! 学生身为卢公帐下之将,那么自当为卢公所用!但是至于卢公如何用我,学生在前来听用之前,就心知不能选择! 学生既然现在身为军中部将,那么便是卢公帐下的一兵,为兵者当以服从军令为天职!您身为主帅,命我留驻漳水北岸,学生唯有服从军令而已! 要是说学生初闻卢公这个命令之时,心无半分怨言,那么学生还尚未能做到那种地步,不过既然卢公命我留驻漳水北岸,那么自有卢公的道理! 学生思量之后,便已经得知卢公所想,故此不管您的将令于我有利于否,我都无法拒绝从命!唯有尽力而为罢了!” 李琛其实并未正面回答卢植的问题,而是婉转的对卢植表明了他的态度! 卢植听罢了李琛的回答之后,手拂着胡须,回味着李琛的这番话,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此话说的甚好!为兵者当以服从军令为天职!你这句话当日蒋子茂已经把你的这句话带给了我!老夫深以为然!如果军中将士,皆能像你如此,何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老夫今日也不瞒你,当日老夫听闻你率军抵达漳水北岸之时,确实有意以你部作为代价,换取大军顺利渡过漳水。 但是让老夫未曾想到的是,你大大出乎老夫的预料,非但挡住了贼军的猛扑,还保存了实力,尚有再战之力!在此之前,因为那令使可以欺瞒,老夫并不知道你乃是一员悍将,险些误了大事!” 李琛今日能感觉到,卢植对待他的态度,比之前两天更加亲切了许多,今日所说的这番话,已经算是推心置腹了,于是连忙说道:“卢公不必因为此事挂怀,学生完全可以理解您的苦衷,学生不敢有半分怨言!当今蛾贼祸国殃民,学生哪怕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卢植听罢之后,朗声笑了起来,对于李琛的答复这一下算是彻底满意了,在他看来,李琛乃是胸有抱负之人,虽然年纪尚轻,可是却胸怀报国之心,在国事面前,他根本未计较个人得失,也堪称是高风亮节了。 于是卢植继续对李琛说道:“也罢,此事就此不提了!这几日我观你乃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 此战老夫听了你的计策,才如此轻松获得了这场大捷,你对于此战获胜,可谓是堪当首功!接下来老夫必将亲自为你请功! 但是今日老夫留下你,是想要向你问计,此战获胜之后,以你所见,我军又该如何继续用兵?” 李琛先拜倒向卢植称谢,对卢植说道:“多谢卢公厚爱!学生感激不尽!至于卢公的问题,学生今日也有所考虑,以学生之见,现如今虽然我军获取了一场大捷,但是却还尚未伤及蛾贼根骨! 接下来我军尚需追击贼军,以雷霆扫穴之势,直捣巨鹿郡!但是时下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军兵粮同样并不充足,邺城一带诸县皆以惨遭蛾贼祸害,已经不足以为我军提供充足粮秣! 大军不可一日无粮,一旦断粮便必如贼军一样!所以卢公接下来第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解决兵粮的补给问题! 想要解决兵粮,不外乎只有两条路,一是沿途向各地征集兵粮,二是自司隶校尉和京师请调兵粮! 如果是前者,我军向巨鹿郡挺进,沿途诸县皆已被贼军所破,沿途补给恐怕会非常不易,另外还要不断攻城,这样最耗时间,也极费粮秣! 所以如果卢公想要直捣巨鹿郡,那么此途不通! 但不知如果卢公向朝中请粮,朝中可否为我军提供充足的粮秣?如果不能,那么我们便不宜再直捣巨鹿!” 说到这里,李琛停了下来。 卢植手捻着胡须,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李琛的思路十分清晰,和他所想的基本上完全吻合,现在虽说以雷霆之势迅速进兵巨鹿,打黄巾贼一个措手不及乃是上策,但是问题就出在了兵粮难以筹措这件事上。 眼下李琛说的很正确,邺城现如今久遭兵祸,城中已经粮绝,甚至出现了饿死人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大军提供充足的粮秣,不但提供不了粮秣,甚至于还可能需要他伸手相助,否则的话邺城今年恐怕便会出现大量的饥民被饿死的情况。 魏郡之中,据他所知,目前所领的十五个县,被黄巾贼攻陷了过半,仅剩下东部几个县尚还未被黄巾贼攻破,但是情况也不乐观。 这次他在邺城大败张梁所部,对于缓解魏郡的态势会有所帮助,但是想要在魏郡之中征调兵粮,眼下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即便是征调,也只能获取少部分的兵粮,而且他们还无法直捣巨鹿,必须要绕行到魏郡东部,才能在魏郡东部的馆陶、元城、清渊等地获取到一定的粮秣支持。 这就需要他们多走近三百里路,途中还要攻克尚在贼军手中的斥丘县,如此一来,想要直捣巨鹿打蛾贼一个措手不及的作战构想也就无法实现了。 卢植也倾向于向朝廷请粮,但是这件事目前也不是一个容易解决的问题,洛阳和司隶校尉部虽然遭受兵祸较少,亦或是未遭到黄巾贼的兵祸,可是现在需要支应的并非他一路大军。 另外本次朝廷还同时派出了皇甫嵩和朱儁率领三万禁军入豫州讨贼,同样也要支应皇甫嵩和朱儁的大军,但是这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还是当今圣上刘宏身边的那些阉党,这帮阉党各个都可恶至极,仗着刘宏对他们的信任,肆意妄为把持朝政,祸乱朝纲。 此次黄巾之乱,虽然令京师震动,当今圣上刘宏颇为惊惧,那些阉党也为之震动,故此才会被迫宣布解除党锢,重新启用因党锢之祸被贬黜的那些名士,但是这些阉党从来都不会在后面给他们这些士人帮忙的,而是会想方设法的给他们下绊子,各种的使坏。 第五百八十章 意外之喜 他虽然在渡河之前,就已经派人赶回京师,向朝廷请粮,可是截至目前,朝廷方面却并未给他拨发粮秣,这其中必有原因,估计有很大的可能又是那些阉党从中作梗。 所以具体朝廷能不能按时给他拨发粮秣,并且将粮秣运到军前,卢植真的没有十分的把握。 不过这次邺城大捷,他还是令人飞马赶回京师报捷,同时在捷报之中,直接向刘宏表明,他需要立即获得粮秣补给,否则的话大军便会陷入粮绝的境地,刚刚取得的战果,便可能因为军中粮绝而丧失。 另外他在派人同时向京师报捷的时候,给京师的袁隗等高官去信,向他们陈述军中粮秣短缺的情况,请他们代为在朝上向刘宏求请拨发粮秣给军前。 但是具体能不能得到兵粮,现在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也听出来李琛的意思了,现在就两条路,要么放弃最佳的作战构想,放弃直接向巨鹿郡挺进,绕道清渊、馆陶,在魏郡东部征集粮秣,要么就留在邺城坐等朝廷拨发的粮秣运至军前。 李琛虽然年纪很轻,但是看问题却很明白,并没有只站在他现在的角度,只说军事方面的问题,把军中存在的最大的危机看的十分清楚,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表现。 卢植不由得对李琛又刮目相看了几分,在他看来,李琛有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和令人惊讶的政治嗅觉,着实令他感到惊讶。 “这件事且先放下不提,我自会考量!我来问你,你觉得当今大汉,最大的问题所在是什么?”卢植忽然间话锋一转,对李琛问道。 “阉党!”李琛听了卢植这个问题之后,几乎没经脑子便脱口而出。 “哦?此处无人,不妨直说!”卢植双眼亮了一下。 “众人皆知,当今圣上信用阉党,而这些阉党只知欺上瞒下,争权夺利、把持朝政、祸乱朝纲!完全视天下百姓为无物,因此才会导致此次黄巾之乱,祸及天下,令无数黔首百姓生灵涂炭! 只要阉党一日不除,那么大汉便永无宁日!只可惜当今圣上却看不到这一点,如此下去必将遗患无穷!”李琛神色有些激动,对卢植毫不避讳的说道。 卢植听罢之后连连点头,李琛这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里了,这么多年来,他们士族集团,就不断的在跟这些阉党斗争,但是就因为当今圣上刘宏,信用阉党,令这些阉党把持朝纲,两次蛊惑刘宏,实施党锢,令无数名士泯没在了凡尘之中。 而吏治败坏,为了敛财,各地很多官吏无所不用其极,还有很多官吏,为了升官,不惜阿附阉党,甘愿为其所用,不顾士人的脸面,令天下这几年来天怒人怨,民不聊生,要不然的话,又岂会惹出黄巾贼如此大乱。 李琛今日算是旗帜鲜明的向他展示了他的态度,他是完全站在士族集团这边的人,跟阉党势不两立。 现如今敢于如此旗帜鲜明的反对阉党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像李琛这样,敢于当着他的面,如此铿锵有力的表明态度之人,却并不是很多。 这让卢植对李琛又多了几分好感,这些年来,他卢植为了解除党锢,在朝中忍辱负重,跟这些阉党周旋,受了不少的屈辱,图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能匡扶朝纲,还天下一个清明之世吗? 想到这里,卢植便拉着李琛,在帐中谈了许久,从当今的黄巾之乱,聊到了当今的朝政,还聊到了党争,以及朝中外戚以及阉党。 总之卢植跟李琛聊了许久,越聊越发现李琛在很多方面,都有着他独到的见解,特别是对于治国方面,虽然李琛学识谈不上很好,但是有些观点却很独到,甚至有些观点让卢植眼前一亮的感觉。 卢植惊讶的发现,中丘这个小县之中,区区一个寒门之中,居然孕育出来了李琛这样一个令他都感到惊讶的人才,李琛不但在兵学上颇有造诣,而且还五级超凡,勇武异常,甚至于还能在如此年纪,就放眼天下,纵览全局,看到当今朝堂上存在的很多弊政,实在是令他都感到很是惊讶。 卢植不由得感叹,没有早点遇上李琛,如果李琛能早生几年,入得他的门下,他便能好好的传授他一些东西,让他必能成为当今天下的一名才子。 不过即便是现在,他觉得能遇上李琛,也算是不错,这样一个有才的年轻人,不该被埋没,于是他便对李琛说道:“既然你乃是我卢氏家学的学生,那么也算是我的学生,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以后便可与我以师生相称!也不枉你在我面前,自称学生一场!” 李琛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卢植是谁?这位可是当今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儒之一,名满天下的士人领袖。 能被卢植认作学生,乃是多少士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连他自己,在此之前都没敢奢望,能让卢植收他为学生,有了卢植今天的表态,这对于他今后将会起到不知道多大的帮助。 仅凭着这层身份,以后谁也不敢再小看于他,特别是士人们,便不会把他视为无物了,以后凭着这个身份,他再想招揽一些人才,就容易多了。 于是李琛连忙跪在卢植面前,对卢植拜道:“多谢恩师厚爱,请受学生一拜!只是学生在读书方面天分不足,只怕会辱没了老师的清名!” 卢植捻着胡子笑道:“你诗书经义固然不佳,但是你兵学方面却超乎常人,为师虽然以经学为长,可是兵学却也略有心得!业有专攻,既然你不喜诗书经义,那么不妨就转攻兵学,以军功报国,那么也不算辱没我的名声! 不过此事暂时还不宜宣扬,毕竟眼下我乃是军中主帅,而你乃是我帐下部将,待到此次讨贼成功之时,我自会告知世人,你我师生之份!你要记住!不可四处宣扬!” 第五百八十一章 门生 李琛当然明白卢植的担心,这个时候卢植将他收到门下,确实有些不太方便宣扬,他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如果宣扬出去,除了在军中影响不好之外,还可能会引起朝廷方面的猜忌。 本来卢植作为士人集团之中的头面人物,就一直颇受阉党忌惮,这次启用卢植带兵,也是迫于无奈,阉党绝不容卢植暗中丰满自己的羽翼,所以肯定会监视卢植。 卢植虽然现在被授为中郎将,但是这只是临时的差遣,当平定了黄巾之乱以后,皇帝和阉党肯定不会让卢植乃至是皇甫嵩这些人继续手握兵权。 功高盖主倒还是其次,那些阉党岂容卢植这样的士族集团的领袖人物手中掌握着大批军队,这样随时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而他李琛,现在却属于掌兵之人,实实在在的掌握着一支军队,如果现在宣扬出去,说卢植收他为学生,那么肯定便会招致阉党的忌惮,接下来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剥夺卢植的兵权,甚至于可能对他也不利。 卢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李琛却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风险,于是对卢植恭敬的说道:“学生明白,此时如果宣扬出去,对于引起朝廷的忌惮!请先生放心,此事眼下学生断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卢植听了李琛的话之后,简直是太满意了,这说明李琛的政治敏感性是非常强的,一眼就看出了他为何不让李琛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李琛完全看到了这件事其中的利害,这么一来,他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于是他朗声笑了起来。 看看时间不早,李琛看卢植虽然谈兴甚浓,可是毕竟卢植也已经四十多岁了,精力方面已经不能跟他现在这个年纪相比了,于是便对卢植说道:“今天先生劳累一天,时间已经不早,明日军务还会依旧繁忙,先生还是早点休息,今后来日方长,先生闲暇之时,再指点学生不迟!学生告退!请先生保重身体!” 卢植听了一下营中打更的声音,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而他也确实有些累了,即便是他酒量很大,可是年纪不饶人,人过四十之后,便开始逐渐精力不济,今日又挥师大战蛾贼,到了这会儿确实感到十分疲惫了,于是便点头准了李琛告退,目送着李琛退出了大帐,看着李琛的背影,卢植微微叹息了一声,但是脸上却又露出了笑容。 卢植不是一般的那种儒士,他学识渊博,同时又文武兼备,还是一个比较开明之人,以他的眼光,当然也看得出来,当今的大汉,面临着一场巨大的风暴,此次张角的太平道起事,掀起的黄巾之乱,对于整个大汉的打击之下,是空前的。 更可悲的是当下的圣上刘宏,虽然在黄巾军刚刚起事的时候,被震惊了,有些手忙脚乱,面对着汹涌的民意,在皇甫嵩的奏请之下不得不下令解除党锢,但是阉党之祸却并未得到任何改善。 因为阉党把持朝纲,并且在各地安插亲信,倒行逆施横征暴敛,惹得天下民不聊生,最终才酿成了黄巾之乱,黄巾之乱初起之时,朝中侍中张钧接机上奏,请斩十常侍,以谢天下,以此来平复民怨,黄巾之乱自可得以迅速平定。 但是当今圣上刘宏对于阉党的信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非但不听,还一怒之下将张钧逮入狱中,阉党污其私通张角,将其在狱中杀害,刘宏还为此拍手称快。 可见即便是这次黄巾之乱,依旧未能改变一丝刘宏对于阉党的信任,阉党依旧把持着朝政,蛊惑当今皇上刘宏继续耽于享乐,在京师之中,丝毫未因各地黄巾贼四起,而改变他骄奢淫逸的习惯。 党锢一解,接下来士族必将和阉党继续展开斗争,但是士族集团之中,却有一个极大的弱点,那就是没有多少士人掌握兵权,亦或是知兵的士人太少。 而卢植很清楚这一点,这也是士族集团这么多年来,在跟阉党之间争斗连连受挫败北的原因,未来士族和阉党之间的争斗会发展到何种地步,现在无人可以预料,但是想要诛除阉党,那么未来士族就必须要有属于他们的武力。 李琛无疑是他发现的一个好苗子,李琛虽然出身寒门,读书不精,可是却无法否认,他乃是士族集团之中的一份子,同时坚定的站在了反对阉党的这一面上。 从李琛所言之中,此次他在邯郸,协助刘复诛杀了曲同,其实就是一个明证,曲同背后是有阉党的影子的,虽然并不能真正算得上是阉党的人,可是却一直打着阉党的旗号,李琛一到邯郸,就立即帮着刘复以雷霆手段,将曲同连同他在郡兵之中的党羽连根拔起,这就充分说明,李琛是旗帜鲜明的站在士人这一边,恨透了阉党。 更妙的是李琛以微寒出身,能靠着他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从一个寒门子弟,依靠着战功,一步步的走到现如今的地步,其军事方面的才能已经是展现无遗,绝对堪称是一员骁将。 而且恰恰李琛作为一个地方官吏,拥有了一支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却十分彪悍的武力,麾下还聚集了一批能征善战的部下。 接下来黄巾之乱何时能够平定,现在谁都说不清,即便是现在他和皇甫嵩还有朱儁能平定此次黄巾之乱,但是因为此次黄巾之乱波及太广,也会遗留下巨大的隐患。 卢植敏锐的感觉到,未来一段时间,大汉各地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将不会平静,黄巾之乱的余波将会延续很久,为了对付黄巾军余孽,未来朝廷将不得不放权给地方,加强地方武备,这将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而李琛此次截至目前,已经是在讨贼之战中,战功赫赫了,战后朝廷肯定无法无视他的功劳,定会对其有所赏赐,为其授官,使之成为一地的长吏。 第五百八十二章 努力的回报 以李琛之能,如果士族集团加以保护扶植,那么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必将成为未来士族和阉党斗争的一员战将,也成为了士族集团手中的一张王牌。 卢植之所以今天表明态度,收李琛为门生,根本就不是看李琛学识如何,而是要把李琛彻底拉入到士人集团之中。 而李琛现在最为缺乏的就是声望,他身出寒门,士人集团几乎无人知道他,也自然无人会重视他,但是如果他收了李琛为门生之后,那么他很清楚自己在士人集团之中的地位,有了他亲传门生这个名分,那么以后李琛就能在士人集团之中登堂入室,谁都不能再无视他的存在了。 这个时代出身很重要,李琛最缺乏的就是出身,有了他赋予李琛的学生身份之后,未来只要他稍加宣扬,李琛便会受到天下士人们的关注,未来的道路就好走多了。 李琛当然并不知道卢植是什么打算,但是卢植能把他收入门下作为他的门生,这对于李琛来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所以回去之后兴奋了一夜,险些没有睡着。 这件事对于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比起他自己拼搏奋斗几年都要强得多,所以李琛对卢植也很是感激。 不过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他这些年来的努力,终于到了收获期,少年时期他每日闻鸡起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武强身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别人都以为这是他骨子里喜欢习武,但是实际上他真的喜欢这种自虐吗? 很显然不是,如果不是预知未来即将要发生什么,李琛比谁都会享受,他非常羡慕那些世家大户家的恶少,要么吃饱了躺着,要么就鲜衣怒马横行街头,没事了走马遛狗,带上一帮恶奴去外行猎,鼓捣点美食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这日子才叫好日子。 可是就因为他预知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不敢,为了自己和全家上下的性命,他只能强逼着自己,几乎放弃所有享乐,每日都要承受着因为高强度训练造成的筋骨的痛楚,日夜锤炼着身体和自己的武技,承受着各种习武时候受伤所带来的痛楚。 还要每天都强逼着自己去苦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兵书,去参悟其中的玄妙,去向吕硕请教如何控兵,如何排兵布阵,还有如何在战场上观察敌我双方的态势,另外强逼着自己学很多并不愿意学的东西。 都以为他天生胆大,但是这胆子是怎么练出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半夜为了练胆,他经常越墙而出,去寂静的林中,去荒郊野岭,甚至是去乱葬岗,睡在那些令人恐惧的地方,以此来锤炼自己的胆量。 为了临阵不乱,他不断的跟各种人切磋,让人给他喂招,期间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往往一失手就会受伤,让他痛不可当,也导致他身上伤痕累累,他至今的眉毛处还有一处伤痕,是他命人向他放箭,用以锤炼他避箭的能力,可是一次失误,一支箭险些射中他的右眼,正中他的眉骨。 即便是发射的箭支没有箭簇,还是把他的眉骨豁开,皮开肉绽,当场就血流如注,伤口深可见骨,险些射瞎了他的右眼。 为了锤炼实战,他与人切磋,让人喂招,数次胳膊、肋骨、小腿骨骨折,让人觉得他天生就是武痴,但是谁又知道,他很多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忍受着各种难忍的伤痛,暗自流泪,甚至想过放弃算了。 但是当天亮的时候,他却又一次咬着牙爬了起来,又开始自虐般的训练自己。 这两年来,他自从出仕,便开始屡屡率兵征战,在战场上屡屡一马当先,闯入敌阵之中,与敌死战,屡屡跟死神擦肩而过,不就是为了能名扬天下,让自己拥有更高的名望,掌握更强的实力,在接下来的乱世之中,能护得身边爱他和他所爱之人的周全吗? 现在卢植收他为门生,让他终于向前迈出了一大步,这让李琛如何不高兴呢? 即便是现在这件事不宜公开,可是李琛也看得出来,卢植很看重他,未来一定会为他扬名,有了卢植这棵大树,他以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乘凉的地方了。 忽然间他想起了刘备,比起刘备,他好像这一路行来,要比刘备顺利得多,刘备天天四处宣扬,他是卢植的学生,但是却根本不被卢植放在眼里,连求见卢植一面都求之不得,拼死拼活的想要建功立业,但是却被卢植轻描淡写的就把他刘关张三兄弟打发到了自己麾下听用。 刘备还到处宣扬,他乃是汉室宗亲,但是又有谁真的把他这个汉室宗亲放在眼里?比起刘备,他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接下来大军在邺城停驻了几天,一是等待朝廷拨发的兵粮,二是让部队大战之后稍作休整,最关键的是有一件事必须要办,那就是如何处置此战之中俘获的大批俘虏。 处理俘虏这件事,是个十分棘手的事情,原因是大军接下来还要继续行动,不会在邺城停驻太长时间,这次一共俘获了上万名贼众,带着他们行军肯定是不可能的,一是无暇看管他们,二是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养活他们。 而邺城之中,魏郡府库的粮食,还有邺县自身县寺的库房,都已经接近吃空了,邺城城中都已经连日出现了百姓大量饿死的情况,甚至于出现了为了活命,有人偷偷的割取死人的肉来果腹的惨剧。 邺城之围虽然已经解了,但是邺城周边境内的黔首百姓,在黄巾贼的祸害之下,死的死逃的逃,现如今不说十室九空,起码人口也不足战前的四成了,而且这四成县民的存粮也基本上早已被贼人抢光,连他们也处于严重饥荒之中,别说为邺城提供粮食了。 这世上缺什么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缺粮,没了粮食,什么都没用,哪怕是坐拥万贯家财也没有一点鸟用,总不能一家人啃金子吃铜钱吧! 第五百八十三章 战俘生死 所以这一万余名俘虏,就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留着就要给他们吃的,可是偏偏卢植和魏郡太守手中都没有粮食可以给他们吃。 但是放了吧!也不成,好不容易卢植才把包围邺城的黄巾贼给击败了,抓获了这些黄巾贼,只要放了他们,这么多黄巾贼,因为没有粮食吃,用不了一天时间,就会立即再次转身化为暴民,重新揭竿而起到处打家劫舍靠着行掠来满足他们生存所需。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了一个选项,不管是魏郡太守和魏郡的官吏,还是卢植帐下的那些文官武将,最终都提出来,将这些俘虏全部杀掉以绝后患。 但是做出这样一个一举屠杀一万多人的决定,对于卢植来说,却是个异常艰难的事情,卢植是儒家出身,而儒学思想的核心就是仁义礼智信勇恕诚忠孝悌这几个字。 儒家维护礼治,提倡德治,重视仁治,作为当今大儒的卢植,秉承着儒学理念,首当其冲坚持的思想核心第一位就是仁! 可是现在要他下决心,一下处死这么多人,哪怕他们是反贼,对于卢植来说,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这和他自身的所学以及理想坚持完全相违背,一旦杀掉这么多人,那么对于卢植来说,便会大损他的声誉,接下来无数人将会指责卢植是个残暴之徒,这对于这个时代极为看重名声的士人来说,简直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所以卢植虽然从理性上考虑如何处置这些俘虏的时候,认为目前杀掉这些俘虏,确实是最为简单有效的办法,也是最为妥当的办法,除了消灭掉他们存在的隐患之外,还可以起到大大震慑黄巾贼的作用,这一点卢植是想得明白的。 但是杀掉这些人,却又跟他的道德底线相冲突,严重的违背了他的原则,故此卢植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简直是愁肠百结,甚至可以说是痛不欲生。 而李琛同样也是对于杀俘这件事极为抵触,这些黄巾贼虽然是反贼不假,但是前提是他们为什么造反?如果不是当今朝廷和地方官府把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逼到了绝境的话,但凡是有一点活路,又有几个人喜欢没事造反玩儿?谁不知道造反乃是掉脑袋甚至诛族的大罪?为什么他们还要造反? 所以这些人即便是造反,在李琛看来他们也罪不至死,而且人口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么多人剩下来养活,并且长大到成人,需要起码二十年的时间,杀掉简单,但是想要恢复人口,却难上加难。 李琛的记忆碎片之中,有这样一个信息,东汉末年全国人口大致账面最高的时候,应该是五千多万,加上豪强大户隐秘的人口,可能会有六千万。 但是历经黄巾之乱、三国军阀混战之后,全国人口可能直接下降一半以上,账面上甚至于十不存一,百里无人烟,白骨盈野的情景可谓是惨不忍睹。 人口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一场巨变带来的影响甚至延续到盛唐时期,全国人口都未能再恢复到汉朝全盛时期人口数量。 因为连年征战,汉末到三国军阀混战期间,除了大量人口被杀之外,更多的人则因为无法安心的耕作,导致饿死,这是一场绵延数百年的巨大灾难。 所以李琛别看在上阵的时候,杀敌绝不手软,可是在战后却极为抵触杀俘,特别是这些战俘之中,很多人其实都是平民出身,是被迫从贼,甚至不少人都不是太平道信徒,杀了他们,实在是有干天和。 这也是李琛屡次获胜之后,从来没有大批屠杀俘虏过的原因,甚至能可将其逐入到西山之中,也没有屠杀过那些俘虏。 于是李琛便向卢植替这些战俘求情,希望能饶过他们一命,但是卢植反问李琛,他可有何解决这些战俘的良策,可是李琛别说不是神仙,即便是神仙,也变不出足够的粮食来养活这些人,更何况邺县当地还有那么多饥民。 李琛无奈之下,只能说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他认为,即便是杀俘,也要有所区分,对这些俘虏进行甄别,有些可杀,有些不可杀。 其中一些因为没有吃的,被逼无奈从贼的,还有被强迫裹挟从贼之人,罪不至死,对于其中一些手上并未沾过血的俘虏,也可以不杀。 如果非杀不可,那么最好只杀那些头目、太平道信众、还有一些投机的富户,还有一些趁机投入黄巾军的山贼,能少杀还是少杀为妙。 而这些留下不杀之人,可以填补邺县这次兵祸之中逃亡的人口,令其屯田,这样也有利于恢复邺县的繁荣。 卢植对李琛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起码李琛虽然身为武将,但是却并非是嗜杀之人,而是支持儒家思想之中的仁治思想,心存仁念,这是一件好事,如果李琛也力主将这些俘虏尽数屠杀的话,那么他还真要重新考虑考虑,是不是看错人了,还能不能把李琛收为门生了。 但是现在看来,李琛的这种态度,让卢植很是欣慰,觉得总算是没看错人,这次收了一个不错的门生。 而且李琛还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扩编他的本部兵马,因为他自从邯郸出来之后,历经苦战,现如今他麾下的本部兵力损失很大。 他出邯郸的时候,正兵带上辅兵,是两千一百人,但是经历了下垣乡背水一战之后,伤亡总数达到六七百人之多,其中亡二百余人,伤四百多人,虽然招降了一些俘虏补充了一些兵力,但是现如今兵力也只有千五百人左右。 其中骑兵损失也很大,出邯郸的时候,骑兵大约二百人左右,但是现在除去伤亡的,仅剩下一百多一点,所以亟待补充兵力,来保持他本部人马的战斗力。 李琛提出他愿意在俘众之中,招募一批新卒,编入他的麾下,将他麾下的兵力扩编到三千人左右,其中战兵辅兵各占一半。 这么一来,李琛就能救下一千余人的性命。 第五百八十四章 意外惊喜 卢植当然知道李琛提出扩编他麾下兵力的原因,于是当即便同意了他的所请,准他将他本部兵马扩编到三千人的规模,而所需的新卒,由他去俘众之中选取,所需的器甲,则在缴获的战利品之中选配,但是无法给他提供马匹,马匹他自己解决。 李琛获准之后,立即就下去开始忙活了起来,卢植也按照李琛的提议,召见了魏郡太守、郡丞等官吏,一同再次商议处置俘虏之事。 当卢植提出甄别俘众之事后,这些官吏也都觉得可行,部分部将也觉得可行,于是随即卢植便派人对俘众展开了甄别。 其中被俘的那些大小头目,都已经被提前甄选出来,这些人不是太平道忠实信徒,就是投机之人,要么就是山贼头目出身,留下他们后患无穷,所以皆被卢植下令推出去斩首示众。 剩下的俘虏之中,经过简单甄别,从中选出了四千多顽固的黄巾贼,列为死囚,其余的则多是被迫从贼之人,单独被提了出来。 而李琛则从这些人之中,派赵云、李博、李曲以及刘备等人,加上军中一些跟随他的文吏,去其中选取一千余人,补充到他的麾下,扩编他本部兵马。 赵云深知李琛这么做的原因,对于李琛此举非常支持,而刘备也一样十分支持,刘备也不支持屠杀俘众,获知李琛的想法之后,同样也十分支持李琛的决定,故此表现的非常积极。 虽然刘备现如今只是暂时被卢植派给了李琛,并非是李琛直属的部下,但是起码现在,刘备要听李琛的吩咐,做李琛的手下,至于今后如何,李琛暂时也不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他没有任何理由杀了刘备,今后他到底是去是留,李琛抱着悉听尊便的态度,把刘备留在了他的军中。 这些人去挑选新卒的时候,李琛给他们定下的规矩是第一要比较老实,服从性比较好之人,第二必须是走投无路,被迫从贼之人,第三则是尽可能精壮一些,第四则是他们之中会各种手艺的工匠,不管是铁匠、木匠乃至是皮匠,哪怕是会做饭的也行,都先划拉回来再说,这些工匠全部统统编入到匠作之中,独立成队,使得军中工匠数量达到了二百余人的规模,其余的不管他们是哪儿的人都无所谓。 同时也准王雄去玄兵,将骑兵扩编到三百人,因为这段时间骑兵损失不小的同时,斩获也非常之大,通过游猎不断的绞杀分散的贼兵,缴获了大量的牛马,其中可充作战马的马匹,已经不低于三百匹了。 以他们现有的骑兵几乎快做到一人三马了,他们暂时用不了这么多马匹,如果不扩编的话,保不准其它各部会惦记他们的战马,所以李琛决定将骑兵扩编到三百,省的有人惦记他们的战马。 至于剩下的牛马,李琛则直接送给了卢植,将其编入到了辎重营之中,反正现在这些牛马也送不回邯郸去,成不了他囊中之物,卢植欣然接受了李琛交给他的这些战利品,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于是在三天之后,李琛麾下的兵马数量就迅速的扩编到了三千人的规模,成为了卢植麾下一支实力堪比射声营的部曲。 其中可上阵厮杀的战兵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其中包括三百骑兵,其余一千五百人则都是新募的辅兵,暂时尚无战斗力可言。 不过他们的装备还是可以的,卢植准李琛从缴获的战利品之中,随便选用器甲,李琛也不客气,什么好拿什么。 为了让辅兵尽快拥有一些战斗力,于是李琛尽量多拿弓弩,装备给辅兵,只要会用弓弩,战事就能发挥一定的作用,集体齐射这种事一学就会,反正汉军之中弓弩兵的数量比例最大。 就在他忙于扩兵的时候,从邯郸方向又赶来了一支队伍投入到了军中,而带队前来之人,居然是李倓和陈在,同时还带来了一个让李琛意想不到的人。 李琛在获知李倓和陈在率兵前来投军的消息之后,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去迎接他们,而且李琛还感到十分惊讶,李倓和陈在二人,都被他留在了襄国县带兵,怎么这二人却弃了襄国县,领兵跑到了这里投军来了? 当见到李倓和陈在之后,李琛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们怎么来了,就见到李倓和陈在身后晃出了一个李琛熟悉的人影,扑到李琛面前纳头就拜。 李琛看到此人之后,顿时眼睛就湿了,连忙上前一把将其拽起来,狠狠的拥抱了一下,激动的对他问道:“兄弟,你咋来了?” 原来此人不是旁人,乃是孙丙,不过现在已经改名叫李梁了。 李琛顾不上再多问李倓和陈在为何这时候跑来这里了,连忙拉着孙丙朝着自己帐中行去,让李倓和陈在也跟过来。 到了帐中之后,李琛对孙丙问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担心你,不知道东郡濮阳那边局势如何,只怕你出什么事了!你是怎么跟着李倓他们来的?” 孙丙看到李琛对待他如此热情,心中感动,要说他也已经很长时间未见李琛了,自从青面黄之事结束以后,李家为了感激孙丙的救命之恩,李振便将孙丙认作了义子,为了隐藏他的身份,便为其改名为李梁。 但是中丘认识孙丙的人太多,毕竟他还是通缉犯人,人多口杂很容易被赵家抓住把柄,可能会对李琛不利,所以李家便把孙丙安排到了外地,去学着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孙丙这两年就经常在外地到处跑,学着做买卖。 特别是李琛后来灭了赵家满门,更是算为孙丙报了大仇,孙丙更加对李家忠心耿耿,将自己彻底视作了李家一员,在外兢兢业业的为李家打理生意,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去了东郡的濮阳,在濮阳坐镇,扩张李家的买卖。 孙丙本来也算是很聪明之人,少年家中遭遇巨变,当时年少热血冲动,一怒之下杀了赵家族人逃入山中,这段经历对孙丙来说,令他心性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大仇得报之后,变得沉稳了许多,做事也非常用心。 第五百八十五章 忘恩负义 这两年来,对于做生意方面的事情学的非常快,跟着几个李家请的掌事,学了不少生意方面的事情,特别是李琛给他了一本算学,令他研学,经过两年时间的研学之后,现如今孙丙不但能算账,管账,而且经常对李家来往的大宗货物进行调配管理,现如今已经不但是李家在濮阳市坊的掌事,而且还担当了李家在东郡的总计。 黄巾贼起事之前,李琛有所预料,便请叔父李辩通知各地的市坊,提前抛售掉手中的存货,将所获的钱财转移或者藏匿起来,以防黄巾贼起事之后,抢掠造成严重损失。 孙丙告诉李琛,年后获知消息之后,他立即便将濮阳市肆之中的货物大部分抛售掉,然后收了一批粮食,暗中储藏在了城中一处院落之中,抛售货物所得的金钱,也都妥善深埋了起来。 太平道起事之后,虽然也围攻了濮阳,但是却并未能攻下濮阳,所以濮阳城中倒是安全。 孙丙多方打听中丘方面家中的消息,获知李琛率兵守住了中丘,大败了黄巾贼,于是他在濮阳待不住,将濮阳所存的粮食以李家的名义捐给了东郡太守,获得了东郡太守的褒赞。 孙丙随后便带着一些李家的门客以及为李家生意奔走的徒附踏上了返回中丘的道路,途中历尽艰险,还被困在了任县好长时间,最终才回到了中丘,想要投入李琛军中效力。 可是回了中丘家中之后,孙丙才知道李琛早就被擢为赵国兵曹掾,提兵去了邯郸,在邯郸已经又打了几场胜仗,现如今又被卢植招到了帐前听用,于是孙丙就离开中丘赶来这里投入李琛军中效命。 李琛听罢了孙丙的回答之后,感慨万分,对孙丙连道辛苦,让他留在自己帐下听用,接着他才询问李倓和陈在怎么也来了。 问罢之后,他才从李倓口中获知,他们在襄国县的这段时间,起初和襄国县那些临时被当地各家临时选出来的守官相处还算是愉快。 但是当襄国县的局势刚刚稳定下来,那些当地的贵族就开始排挤李倓和陈在,觉得他们二人乃是外人,在襄国县有点碍手碍脚,对他们逐渐的开始排斥。 李倓和陈在哪儿受得了这个气呀!李琛他们救了襄国县,这些人当初对他们感恩戴德,这才几天的工夫,就开始对他们这样做,于是他们也不跟这些人废话,刚好听说李琛要到卢植帐下听用,便收拾人马赶来投军。 正好中丘县那边也听闻了消息,县长陈硕和李家以及县里的一些大户,也听闻了消息,便在中丘县征募了一批粮秣,李源又在中丘县的县兵之中调拨了二百操练好的精兵,交给了孙丙护送着这批粮食送往军前,路过襄国县的时候,李倓和陈在直接汇合了这批粮食和中丘的义兵,又把在襄国县招募的县兵选出三百精壮,挂印而去,赶来了军前投军。 而路过邯郸的时候,刘复听闻他们是前来军前投李琛的中丘和襄国的义兵,而且李倓还是李琛的族兄,于是在城中挤出了一些粮食,交给了李倓,让他们代为送到卢植军中助军,也算是给李琛挣点脸面。 卢植是在听闻他们乃是专程前来投李琛的之后,便把他们直接派给了李琛,来李琛帐下效命。 中丘县送来的粮食则交到了卢植手中,虽然不算很多,但是也算是能稍微解一下燃眉之急。 李琛听罢了李倓和陈在的遭遇之后,不禁勃然大怒,这襄国县的那帮富家大户还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玩意儿,看到他在邯郸这边大败了几路黄巾贼,自以为襄国县就安全了,居然就立即开始排挤起了李倓和陈在,实在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不过怒归怒,暂时他也没有办法,不过听李倓说,这件事他已经告知了朱彪,朱彪会在何时的时候对刘复吹吹风,本来刘复就已经准备派人去襄国县充任守令,另外也正在跟朱彪商议,出兵收复易阳,所以那帮把李倓和陈在排挤走的襄国县本地的家伙,最终也得不到多大的好处。 李琛想想这件事也就作罢了,襄国县对于他没多大的用处,李倓和陈在离开,对他也没多大损失,于是也就消了气了,不过李倓和陈在这一走,也够襄国县那帮混蛋慌张一阵子了。 李倓和陈在近期操练出来的一批新募的襄国县县兵,被他们拐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是属于比较弱的,李倓和陈在一走,襄国县县城几乎又成了毫不设防的地方,有那帮家伙慌一阵子的了。 这么一来,随着李倓和陈在投入他麾下之后,李琛的实力就又壮大了一些,兵力达到了三千五百人的规模。 而刘备现如今也在李琛帐下听令,碍于面子,李琛临时给刘备了一个曲侯的差遣,拨给了刘关张兄弟三百辅兵,令他们率领并且操练,让刘备手头总算是有了一点实权,多少有了点兵可管。 至于那些被俘的贼众,经过了一番甄选之后,最终大约四千多贼众终于还是被卢植下令将他们处斩,剩下的李琛收编了一千余人,其他各军也收编了一点,还有三千余人被魏郡太守接收负责安置在邺县屯田使用。 这也是无奈的事情,处刑当日,四千多被俘的降众,被大军驱赶到了邺城以西的一处低洼之处,将其围在了当中。 那些贼众也意识到了他们的下场,于是哭嚎求饶的有之,破口大骂的有之,目光呆滞的有之,还有一些人则奋起反抗,想要冲出包围圈获得一条生路。 监刑的乃是副帅宗员还有魏郡太守,另外还有被甄选出来留下性命的那些贼众,也被带到了刑场观刑。 而卢植则没有到场亲自监刑,而是留在了中军大帐之中未曾出现,李琛作为部将,也参与了处刑,带着麾下的兵马一部分参与处刑,一部分则在高处列阵观刑。 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选择,同时也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乱世之中就是这样,因为没有粮食,才会导致了这一场大乱,也是因为没有粮食,才迫使像卢植这样的大儒,也不得不采用屠杀的手段处理战俘。 第五百八十六章 处刑 而处刑的地方,原来在正常年份,这里是一个小湖,亦或是一个大水坑,但是因为自去年开始出现旱灾,这里的水早已干涸,成了一个洼地,当四千多战俘被驱赶到洼地之中以后,宗员便下达了处刑令。 包围在这些战俘周围的那些官军,随即便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屠杀,一批批长枪手和刀牌手列队前进,向着这些俘虏入墙推进过去,对他们展开了屠杀,手无寸铁的俘虏还被绑着手腕,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抵抗,瞬间便被一排一排的斩杀在了洼地之中。 也有个别贼众挣脱了绑着手腕的绳索,疯狂的进行抵抗,但是手无寸铁的他们,只能捡起地上的石块进行抵抗,面对着这些装备精良的官兵,他们的抵抗可以说是毫无作用,一些人试图冲出包围,但是瞬间便被射来的弩箭射倒在地。 处刑现场是血光冲天,绝望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整个处刑过程,不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四千多俘虏便全部成了一具具尸体,倒伏在了洼地之中。 李琛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眼睛有些湿润,这些人难道真的都该死吗?显然不是,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死,四千多条鲜活的生命,四千多个手无寸铁之人,瞬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在如墙推进的处刑官兵的刀枪面前,他们简直就如同草芥一般,被高效的收割走了他们的生命。 这是一场人间惨剧,原本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大汉的子民,可是就因为皇帝刘宏的昏聩,阉党的无耻,甚至也包括了一些士族和世家冠姓权贵的推波助澜,以及外戚多年来的干政,终于将强盛的大汉搞到了现如今的地步。 原本这些大汉的子民,现如今被逼的揭竿而起,要推翻大汉王朝,但是他们却未能完成他们的心愿,终于成了这个乱世的牺牲品,被屠杀在了这里。 李琛不觉间眼睛湿润了起来,鼻子也感到一阵阵发酸,悄悄的侧眼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部将,赵云这个时候脸上也是满脸的不忍之色,而其他人则多是一脸木然,个别的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倒是也有人显得很兴奋,一脸的嗜血的表情。 这些部将们跟他时间都不短了,已经见惯了血色,所以对于这种大规模的屠杀,多已经有些麻木,李琛并不怪他们,甚至于他们之中像李复这样的神经大条、没心没肺的家伙,还显得很兴奋,李琛也可以理解他们,这些人现如今这样的表现,其实还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们已经不是当年那些乡间的轻侠少年了,而是被他逐渐的培养成了一头头嗜血的怪兽。 而他又专门留意了一下刘备和关羽、张飞还有简雍,特别是刘备,此时他突然间发现刘备并未流露出悲悯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很淡定,甚至于是还多多少少有一丝兴奋之色。 李琛心中顿时就一阵发凉,按照他记忆之中刘备的形象,刘备的性情算是比较温和的,而且素以仁义著称,颇得民心,历史上很多认识刘备的豪强,都被其人格魅力所感染,投效在了他的麾下,忠心耿耿的一生追随于他。 原本李琛以为,刘备今日肯定不忍目睹这样的一场惨剧,可是没想到无意之中,却看到了刘备这副嘴脸,仅凭今日他偷偷的这一扫,李琛便断定,刘备绝对没有他平时表现的那么仁善,起码现在刘备还是初出茅庐之辈,虽然城府很深,但是毕竟还没有达到收放自如的程度,无意之间,还是流露出了他的本性。 如果稍不留意的话,就极可能被他平时的表现所蒙蔽,真的把他当成一个仁善之君,于是李琛内心之中对刘备就更加多了几分忌惮和警惕。 另外他也留意了一下关羽和张飞,张飞的神色木然,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一般,倒是关羽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忍之色,脸上带着一丝悲悯,微微闭起了他的那双丹凤眼,似乎不愿再多看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一眼。 至于简雍,则大大咧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既没有什么兴奋之色,也没有过多的悲哀,不过却微微摇头,估计也不太满意这样的结果。 通过这不经意间细微的流露,李琛于是对着四人内心中又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张飞对于位高之人还有读书人,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重,但是对于平民和地位低下之人,却并无什么怜悯之心。 而关羽似乎对于士人,有着一种天然的鄙夷和傲气,但是对待平民亦或是普通之人,却并未表现出盛气凌人的一面,对于贫苦之人,却有着一种怜悯之心,这说明关羽实际上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只是可能由于过往的经历,才会导致了他这样的性情。 至于简雍,则属于那种万事都无所谓之人,但是内心之中,尚存一些对待世人的怜悯之心。 刘备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他,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神色,迅速换上了一脸的悲悯不忍之色,还闭起了眼睛,用袖子沾了沾眼角,然后偷眼朝着李琛看了过来。 而李琛立即收回了眼角的余光,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这一幕惨剧现场,不觉间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而现场被拉来观刑的那些降众,此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无不脸色苍白,不少人两股战战了起来,有的人忍不住哭了出来,更多人则闭起眼睛不敢再看眼前的这一幕惨景,有的人承受不住这样血腥的惨状,弯下腰呕吐了起来。 当四千多俘众被尽数斩杀之后,处刑的那些官兵在尸体堆之中巡视了一遍,有给一些尚未断气的俘虏补刀,彻底杀死他们之后,带着一身的血腥,撤出了洼地。 随即宗员一声令下,那些降众被驱赶着,拿着发给他们的铁铲、锄头下到了洼地之中,被勒令开始掩埋这些被屠杀之人的尸体,而且还有一些人驱赶着一些牛车,拉来了一车车的石灰,铺洒到了这些尸体上,将这个大坑逐渐的填埋了起来,将这一幕人间惨剧,彻底掩埋到了地下。 第五百八十七章 被迫的选择 卢植在邺城获得了大捷之后,在邺城外驻兵休整了几天之后,京师方面终于传来了消息,不过却并不是他这次报捷之后传回来的消息,而是之前他向京师请粮传回来的消息。 京师方面只给他拨发了十日粮秣,现如今粮秣还刚过黄河,需要多日之后,才能运送到邺城。 卢植一听就怒了,他率领大军入冀州讨贼,谁都知道,大军粮秣必须要得到保障,否则的话,如何讨贼?可是朝中却对他这路大军的后勤补给,如此拖拖拉拉,到现在只拨发给他十日的粮秣,而且至今才刚过黄河,想要运至邺城,尚需多天。 而他军中现如今只剩下三天的粮秣,等不到朝廷拨发给他的这点粮食运到邺城,就已经彻底断粮了。 军中不可一日无粮,这个道理难道刘宏这个皇帝不知道吗?这一点还真不一定,这肯定又是阉党在给他使绊子,不想让他一路高歌猛进,获取更高的声望。 这些阉党真的是坏到了骨子里了,他们也不说不拨发粮秣给前线大军,但是却偏偏不给足,让前线的大军既不至于因为粮绝而崩溃,但是又没办法给养充足,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可以高歌猛进。 他们其实很清楚,一旦前线大军粮绝,那么便随时可能会崩溃,甚至可能会哗变,甚至可能会掉头杀回京师,去找他们的麻烦,这将导致局势彻底糜烂,对他们接下来也没好处。 但是他们偏偏就不给卢植提供足够的兵粮,让卢植没办法率领大军高歌猛进,一路奏凯,就这么吊着卢植,让卢植不痛快。 其实卢植很清楚,朝廷方面现在京师一带并不缺粮,甚至于司隶校尉部很多地方都不缺粮,距离邺城并不算远的朝歌,其实就有一个大型的粮仓,朝廷只要一道命令,直接就可以从朝歌拨粮运送到军前。 这样将会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可以让大军及时得到粮食的补充,可是那些死宦官们,却偏偏要从京师拨粮给军前,这么远的路程,运送数十万斤粮食,需要数百辆牛车装载,还需要大量役夫驾驭牛车,同时还需要不少役夫协助,再加上护送粮秣的兵马。 这么多人和牛马,一路上也要吃饭,又是一大笔开销,可是阉党却不在乎,他们就为了让他卢植不能痛快,甘愿耗费国帑,劳民伤财,实在是可恶到了极点。 得知这个消息,卢植痛下决心,当即传令诸军,不在邺城等下去了,全军立即开拔,赶往馆陶和清渊一带,在那里征集粮秣,然后再转道攻入巨鹿郡,寻求于贼决战。 军中诸将一听,就觉得有些不理解了,按理说现在他们在邺城击败了张梁之后,应该迅速提兵走曲梁直入巨鹿,这样可以不给贼军足够的准备时间,更利于他们扩大战果。 可是卢植却舍近求远,命大军前往馆陶和清渊,从巨鹿东南方向攻入巨鹿,这就会给黄巾贼更多准备的时间,接下来他们跟黄巾贼决战,肯定会艰难许多。 于是诸将在大帐之中,纷纷表示不解,唯有李琛暗叹了一声,心中把阉党的祖宗八代女性亲切问候了一遍,不用卢植对他说,他也已经料到,兵粮方面肯定是出问题了,阉党肯定在兵粮的事情上,给卢植使了绊子,逼得卢植不得不舍近求远,到馆陶和清渊等县征集粮秣。 卢植看着乱哄哄的诸将,叹息了一声,把军粮的问题给众将解释了一遍,当然他并未指摘阉党什么,而是借口京师方面存粮也不充足,才迫不得已要先去馆陶和清渊等县征集粮秣。 这些五营司马之中,肯定有阉党的人,具体是谁,其实大家也都清楚,他们这些统领禁军的军将,历来都被阉党看的死死的,不是他们的人,他们根本不用,所以能在禁军之中掌兵之人,多多少少都要跟阉党有点关系,甚至可能直接就是他们的人。 阉党是绝对不会让兵权落到士人集团手中,甚至于像何进这样的外戚,他们也不会放心,故此卢植在军中稍有异动,亦或是公开表示对阉党不满,马上便会被传入到京师之中,禀报给阉党得知。 众将听了卢植的解释之后,也都颇有些泄气,即便他们之中一些人乃是阉党的人,可是他们也为这件事有些恼怒,因为他们这次奉旨出征,也想要捞取战功以后得以晋身,阉党在后面使坏,搞小动作,虽然坑了卢植,但是同时也把他们给坑了。 所以他们顿时就蔫儿了下来,一个个领命出帐开始准备起兵。 可是这一次卢植却再次把李琛留在了邺城,交给他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命他在这里等候朝廷运来的那些粮秣,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军前,虽然这批粮食并不算很多,可是却对于接下来的行动至关重要,仅凭在馆陶和清渊等地征集的粮秣,可能并不足以维持接下来攻入巨鹿郡,那么这批粮食就将会成为此战的关键。 卢植虽然带的是禁军,可是他对于这些禁军却并不放心,这些禁军的军将,或多或少跟阉党都有一些勾连,谁也不清楚他们会做出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且这些禁军的军纪也并不很好,在他的控制之下,这些军将还有所忌惮,但是离开了他的视线之后,这些军将就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情了。 而卢植通过观察发现,李琛控兵的能力很强,治军也十分严格,深得部下们的拥戴,同时他的兵将战斗力也强,执行力也很强,像这种事情,交给谁都没有交给李琛放心,于是在大军开拔之前,将这件事交给了李琛来做。 李琛听了卢植的嘱托之后,也知道这件事对于接下来用兵的关键,虽然辛苦还没有多大的功劳,可是却至关重要,卢植信不过五营司马,把这件事交给他,也算是对他的极大的信任,所以当即便接下了这道军令。 第五百八十八章 饥民 当日李琛带着他的本部兵将,还有部分留下的辎重营,送走了卢植大军,继续留驻在邺城外面,趁着兵粮尚未运来的这段时间,李琛率领部下,在邺城外面展开了应急性的训练。 他的麾下经过扩编之后,重新做了一些调整,使得部队编制更为合理,步军的战斗力得到了加强,但是骑兵因为扩编之后,战斗力并未提升,反倒短期之内可能出现大幅下降,新募的骑兵,多骑术一般,而且不懂骑兵的配合,趁着这些天,李琛命王雄对这些骑兵展开了强化训练。 王雄的骑术在他军中无人能出其右,虽然其武技并不算出众,但是他的骑术却没人敢说比他强的,一旦骑上马之后,特别是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李琛麾下能在骑战之中击败王雄的可以说寥寥无几,连李琛在骑着马,在无镫的时候,和王雄切磋,也要倍加小心才行。 当初他之所以能在初遇上王雄的时候,将王雄打下马去,是占着很大便宜的,一是王雄所骑的马匹远不如李琛的坐骑,二是王雄是临时抢来的马匹,跟那匹马之间不熟悉,还有就是王雄当时被俘之后,饿了一天,还在被俘之后挨了揍,又累又饿的情况下,心情还很紧张,加之手中的兵器也不如李琛,所以在跟李琛交手之中,被李琛一下就打下了马。 但是现在的王雄,有了自己调教出来的坐骑了,而且也有了趁手的骑枪,他的工夫又都是马上工夫,步战的话,他可能打不过李琛很多手下,但是一上了马,想要胜他就难了。 赵云抽空和王雄也切磋了一下骑战,结果最终也是险胜了王雄一筹,可见王雄的骑战能力确实相当厉害。 而且他在边郡为奴的时候,熟知骑兵战术,很懂得怎么操练骑兵,新募的骑兵交给他以后,李琛也就放手不管了,让他把人带走单独进行操练,具体怎么练也全都交给了王雄。 而步军的操练相对来说更简单一些,军中部将皆为李琛一手操练出来的,各曲的屯长、队率包括什长,皆为老卒出任,这些人都是李琛一手操练出来的,李琛只需要制定一个训练大纲交给他们,他们照着操练手下就行了,加之战兵扩编的人员,也多为之前的辅兵,也都已经在下垣乡之战中见过血了,接受过了初步的训练,所以操练起来也就容易了许多。 但是新招募的那些辅兵,则都是之前俘虏的降兵,这些人就没多少基础了,李琛从老兵之中抽出一部分老卒,编入到了他们这些辅兵之中,充当曲长、屯长和队率,什长和伍长则从这些辅兵之中直接抽选,由各曲的曲长和屯长负责编练这些新兵。 而这些降卒出身的辅兵们,在亲眼观看过了处刑那四千多俘众之后,都心生畏惧,深受震慑,故此在被编入李琛军中之后,都甚为恭顺,倒是不难管控。 加之李琛下令,对于这些辅兵的管控,要更加严苛,曲长可直接掌控其部下的生杀大权,只要发现有人不服军令,那么随时可将其处斩,而无需经过夏侯兰这个军正判决,所以最初两三天的时间里,辅兵营中各曲曲长,都斩了一批不遵号令的新兵,故此很快就把这些辅兵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过李琛也没有能在邺城等待多久,四天之后运粮的辎重队总算是抵达了邺城,几乎是算着卢植大军彻底断粮的节骨眼上赶到的邺城,这时间掐的还真是够准的,但是期间拖沓的时间,却让卢植失去了击败张梁之后,趁势长驱直入巨鹿的时机,给黄巾贼留下了充足的准备时间,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汉朝押运粮秣抵达军前,也是一个苦差事,因为正常情况下,都会为押运粮秣的军将限定抵达时间,一旦迟到,依照军律,便可能会论罪,掉脑袋的可能性都有。 押运官持的有上面发给他的令箭,上面写有限定抵达军前的日期,必须要在日期之内将粮食运抵军前交付。 此行的押粮官乃是一个姓陈的司马,当他押送着运粮的车队抵达邺城的时候,李琛获得了消息,提前率兵在他前来邺城的半路上接住了他们,并且在漳水上提前搭建起来了一座临时便桥,供车队过河。 这个时候虽然邺城周围的大股黄巾贼已经被击溃,但是溃散的黄巾贼,并未彻底逃离邺城周围,星散之后的这些贼人,也正在逐步的汇聚起来,亦或是在邺县境内,亦或是逃入到了梁期县境内,也有一部分溃散的黄巾贼向西窜到了涉国和武安境内,总之地方还并不太平。 李琛最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些星散的黄巾贼,而他眼下最担心的却是邺县境内的饥民们。 自邺城之围解除之后,被困许久的邺城的县民,纷纷在开城之后,逃到了城外四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城中的粮食基本上已经耗尽,围城后期的时候,魏郡太守为了守住城池,停止给城中百姓放粮,仅剩下的粮食主要指提供给守城的官兵以及壮勇食用。 所以城中百姓无奈之下,只能找各种能替代食物的东西果腹,先是把皮革煮了吃,接着剥树皮,挖老鼠吃,后来把能找到的纸都给吃了,后来所有东西都被吃完了,每天都有人饿死,即便是没被饿死的人,也很多都被饿的奄奄一息了。 城门打开之后,这些城中的饥民就涌出了邺城,开始在城外搜寻一切可以填到肚子里的东西,这些人为了果腹活命,甚至于丧失了人性,在找不到吃的情况下,连死人的尸体都不放过,甚至于有的人结成伙,开始在城外剪径杀人食肉。 而城外在遭遇兵祸之后,残余的黔首百姓,现如今也没了粮食,一样变得穷凶极恶,如同恶鬼一半的在荒野之间游荡,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为了活命,可以说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第五百八十九章 抢粮 这种惨剧李琛已经听闻多起了,为此是感叹不已,对这些饥民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变不出更多的粮食,来周济这些饥民,即便是现在送给他们种子,他们都不会种下去等着粮食成熟,就算是种下去,也会被其他饥民刨出来一粒粒的吃掉,在这个时候,这种饥荒可以说是完全无解的。 所以在听闻运粮的辎重队进入魏郡之后,他便立即率兵前去迎接,以免这些粮食半路上没被黄巾贼余孽劫去,反倒是被本地的饥民给劫了。 果不其然,在他领兵过了漳水不远,看到运粮的辎重车队的时候,果真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道路上这支辎重车队,正处于混乱之中,无数的饥民不知道怎么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候,车队一到,就蜂拥而上,开始哄抢起了车上装载的粮食。 而运送粮食的役夫,都是服徭役的黔首百姓,他们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总共不过七八百人左右,而押运粮车的官兵则有四百余人,此时面对着如此多达数千人的饥民,当他们蜂拥而上的时候,押运粮食的官兵和役夫们被搞得措手不及,纷纷大叫着此乃是运往军前的军粮,不得哄抢。 但是饿红眼了的饥民们哪儿管这个,什么军粮不军粮的,他们眼中只剩下了粮食,抢到粮食,就能活命,抢不到的话,用不了两天他们便会成为一具具饿殍。 所以这些饥民完全不管押运粮食的官兵和役夫劝阻,疯狂的堵住道路,开始哄抢粮食。 而押运粮食的官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连押粮官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他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并非是黄巾贼,而是本地的饥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押运粮食的官兵和役夫上前阻拦,可是这些饥民却跟疯了一样,朝着他们动起了手,抢夺他们的兵器,甚至殴打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押粮官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这才下令对抢粮的饥民动手。 可是因为他的犹豫,失去了先机,他麾下的官兵已经被无数饥民包围,并且被分散开,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抵抗,眼瞅着这些军粮就要被这些饥民给哄抢了,这个押粮官吓得是脸色铁青。 他深知要是他负责押运的粮食半路上被劫的话,如果是被大批贼军劫走,那么他还可以找到托词推脱,说他兵力不足以对抗敌军,虽然会落得处分,但是罪不至死。 可是如果是被饥民给抢了去的话,那么他就百死莫赎了!这事儿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把他吓得是脸色铁青,同时又惊又怒,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疯狂的砍杀那些扑向他的饥民,但是饥民实在是太多,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多饥民,前赴后继的红着眼朝他扑来。 这些饥民完全饿疯了,根本不顾生死,被斩杀一个,便又冲上来一个,眼看着这个押粮官和他的亲兵也要被饥民给淹没的时候,李琛率兵赶到了这里。 李琛率军来的可以说是正是时候,见此场景来不及多想,当即便下令立即逐散这些饥民,虽然他十分同情这些饥民,可是他却不能放弃这些粮食,这些粮食乃是接下来卢植大军赖以为生的物资,一旦有失,卢植大军必将溃败。 一旦卢植大军因为兵粮断绝而溃败的话,不但卢植要受到牵连,他这个佐军司马,也难辞其咎,一样要受到牵连,之前的所有努力也就都付之东流了。 所以还是他的那句话,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能狠下心来,保住粮食再说。 李琛军令一下,王雄立即催动骑兵便当先冲了过去,这些骑兵大部分都是新募的骑兵,虽然其中大多数为军中的步卒选出,上过阵见过血,但是却对于骑兵战术并不熟悉,短短几天时间,王雄和以前的老骑兵们虽然传授了他们一些骑战的技巧和战术,但是却还未经过检验。 于是王雄便把这次机会当成了练兵的机会,率领骑兵便冲杀了过去,不过李琛有令,以逐散饥民为目的,不宜多杀,所以这些骑兵冲过去之后,持枪多以抽打冲撞为主,并未对这些饥民下死手,直接用骑枪捅刺这些饥民。 但是即便如此,连人带马高速冲过去之后,只要撞到人,照样把人给撞得直飞出去,不少饥民还是被撞得筋断骨折,滚翻在地惨嚎不已动弹不得。 饥民被王雄率领骑兵一冲,终于遏制住了他们哄抢粮食的势头,但是饿疯了的饥民,却并未因此就散去,依旧高声叫骂着,骂朝廷官府不仁,不肯施粮救助他们这些饥民,意图继续围上来抢粮。 李琛率领步军急速赶上,此时他已经注意到,这些饥民之中,有些人看起来来历不正,这是有人故意鼓动饥民闹事抢粮,而不是饥民自发汇聚前来抢粮的。 他带兵护住了粮车队伍之后,立即下令列阵,这时候即便是面对着李琛这支官兵,数千饥民依旧不肯善罢甘休,人群之中,依旧还有人大声的鼓动饥民们,不要管这些官兵,只管抢粮,横竖吃不到粮食,会被饿死,今天跟官兵们拼了。 李琛迅速的就锁定了一些在人群中叫嚣鼓动闹事之人,抄来一个铜皮大喇叭,厉声高喝道:“尔等听了!此乃是讨贼大军的兵粮,任何人不得擅动!胆敢私抢兵粮者立杀无赦!还不速速散去?更待何时?” 这时候一个大汉在人群中对着李琛高吼道:“我等都皆以快要饿死,我等也是大汉子民,朝廷为何不施粮救我?视我等命若草芥!横竖都要饿死,管你是不是兵粮!大家上呀!抢粮……” 在这个大汉的鼓噪之下,围着粮车的那些饥民顿时又骚动了起来,有些人还持了刚才从押运粮食的官兵手中夺取的兵器,开始朝着粮车涌来。 李琛厉声吼道:“弓弩手准备!尔等如若不听劝阻,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我无情了!退后!” 第五百九十章 无奈的杀戮 李琛麾下的兵将们,前排长枪手呼啦一下放平了他们的长枪,将枪尖直指向了那些逼近过来的饥民,而弓弩手也都纷纷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做好了开弓放箭的准备。 但是人群中的那个大汉,还有一些看起来形迹可疑之人,却依旧在不断的大声叫嚣,鼓动着饥民们不断的向着粮车涌上来。 这些饥民一个个衣不遮体,面黄肌瘦,瘦的皮包骨头,两个眼窝深陷,双眼带着血丝,闪烁着光芒,如同一朵朵鬼火一般,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令人观之心寒。 他们神色麻木,两只眼只盯着官兵身后的那些粮车,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渴望,在那些形迹可疑之人的鼓动之下,这些已经濒临死亡的饥民们,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眼中只剩下了粮车上的那些粮食。 看着这些形如僵尸一般的饥民,官兵们也不由得心中发寒,同时不少人心生怜悯,这些人确实太可怜了,他们什么都不求,只求有一口吃的能够让他们续命,但是自己却不能给他们。 不少官兵跟着一起大吼,劝那些饥民后退,不要再逼过来了,求他们退后,可是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鼓噪之下,这些饥民已经完全无视指向他们的那些长枪以及弓箭,依旧踉跄着嚎叫着朝着粮车逼了上来。 李琛这个时候简直是心如刀绞一般,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假如他有一点办法,能把粮食散给这些饥民,那么他绝不会吝啬。 但是他却不能,在这样的乱世之中,粮食无疑是最为贵重的东西,其作用之大,其无可替代性,注定李琛无法将其施舍给这些饥民。 不少官兵都急的想要掉眼泪,只差求这些饥民不要过来了,可是却没有一点效果。 李琛侧脸将赵云和李复叫了过来,指着饥民背后那些别有用心鼓噪的家伙,对赵云和李复吩咐道:“一会儿你们在我下令放箭射退这些饥民之后,休要放过那些贼子!我要你们把他们杀的一个不留!” 赵云此时也已经看出了那些人别有用心,恨得也是咬牙切齿,点头道:“请大人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李琛眼看着那些饥民越逼越近,已经逼近到了危险距离之中,于是实在无奈之下,只得一狠心一咬牙,厉声喝道:“放箭!” 那些弓弩手闻令之后,几乎是噙着泪执行了军令,一个个纷纷抬手将箭矢抛射了出去,弩手上前一步,从长兵之间,对逼近的饥民开始平射。 一阵箭雨洒过去,大批饥民顿时便惨叫着纷纷栽倒在地,扬起了一片血雾,而李琛咬牙切齿的盯紧了人群之后的那个大汉,在马背上摘下了他的强弓,伸手抽出一支精制的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嘎吱一声拉开了弓臂,将弓拉成了满月形,缓缓的瞄准了远处的那个还在不断上蹿下跳叫嚣鼓噪的大汉。 只听嘣的一声弓弦响,李琛的那支雕翎箭应声而出,如同流星一般,越过了饥民的头顶,直朝着那个大汉飞去。 而那个大汉并未料到,他已经被李琛盯住,这时候李琛会在这样远的距离上,朝着他射来了一支箭,依旧还在大声的鼓噪着,鼓动那些饥民不要停,继续涌上去抢粮。 当他感觉到危险来临的时候,抬头朝斜上方一看,只见到一个黑点直奔他而来,这时候他立即瞪大了眼睛,张嘴啊的叫了一声,有心想躲,可是想法到了,身体却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见李琛射出的这支箭,不偏不倚的正中他张开的大嘴,贯穿了他的喉咙从后脑勺透了出来。 这厮的惊叫声只发出了一半,就被堵在了嗓子里,然后这厮大睁着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仰面朝天缓缓的倒了下去,咣的一下摔在地上,神经质一般的抽搐着,过了一会儿两腿一蹬就没了气息。 这个时候虽然李琛的部下们已经开始放箭,不断的将那些饥民射翻在地,可是那些饥民却仿佛完全无视身边的事务一般,只要箭矢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就继续嚎叫着朝前冲去。 他们脚步踉跄,甚至于跑都跑不动了,可是依旧挣扎着朝前走,有些人跌到在地,还在继续朝前爬,直至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 身边飞溅的鲜血,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一般,他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只剩下了对食物的渴求。 这些饥民绝大多数人是赤手空拳,因为他们连抓着武器的力量都快要没有了,但是这也阻止不了他们继续疯狂的向前挣扎着冲去,只为了能抢到一点吃的,哪怕是吃饱了马上就死也无所谓,起码也是一个饱死鬼。 李琛的部下们,无奈的屠杀着这些行尸走肉一般的饥民,内心中别提是什么滋味了,这跟他们平时上阵杀敌的情绪完全不同,眼前的这些饥民,并不是手持武器的敌人,他们手无寸铁,而且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来杀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从他们身后的粮车上夺取一点食物罢了。 这样的屠杀,带不给他们任何的兴奋感,每一次放箭,带给他们的只有一种负罪感,让他们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这些饥民就这么前赴后继,顶着官兵洒向他们的箭雨,愣是冲到了官兵面前,这时候前排的那些手持长枪的官兵们,一个个眼中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这些人完全不怕死,就拿着他们的胸脯,迎向了自己手中锋锐的长枪枪锋。 官兵们对着那些神色疯狂,但是又带着一丝麻木的饥民们大声吼叫着,不让那些饥民过来,可是那些饥民却对这些官兵的警告置若罔闻,眼里只剩下了车辆上的那些粮食,依旧不管不顾的朝着他们扑了过来,终于队列之中的那些什长伍长们,一个个终于撑不下去,带着哭腔下达了刺杀的命令。 手持长枪的那些兵卒们,无奈之下,只能奋力将手中的长枪长矛朝前猛刺了出去,一排饥民顿时就喷着血惨叫着扑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第五百九十一章 险恶居心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一刻钟左右,道路两侧躺满了横七竖八的饥民,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有接近两千饥民倒在了箭雨和长枪之下,到了这个时候,剩下的饥民们才终于恢复了理智,惊恐万状的退了下去。 赵云和李复见到饥民开始退下,其中一些形迹可疑之人纷纷开始离开了饥民,试图逃离此地的时候,二人立即催马就杀奔了出去,亲兵队伍之中的二十名骑卒,此时也纷纷催动了坐骑,跟着赵云和李复杀了出去。 而王雄看到赵云和李复率兵出击,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于是赶紧策马来到李琛面前,要求率领骑兵也追上去。 李琛摇头道:“他们不是去屠杀饥民,而是去追杀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尔等不必出击,原地候命!” 王雄这才知道,赵云和李复并非是去追杀饥民,而是另有他用,于是立即领命退下。 赵云此时恨透了那些正在悄然想要逃走的家伙,这些人明显不是饥民,他们绝非像饥民那样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却显得比较精壮,另外这些人大多数手中拎有兵器。 如果不是他们在背后鼓动这些饥民聚集到这里抢粮的话,那么何至于今天让他们在这里屠杀这么多手无寸铁的饥民?所以赵云和李复此时都恨透了这些家伙。 当他们催马带着二十多个骑着马的亲兵冲出来的时候,大约有百余名混在饥民中的居心叵测之人,此时正在悄悄的溜走。 他们本来以为官兵接下来将会屠杀这些抢粮饥民的时候,却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在了他们头上。 当他们刚刚脱离饥民人群,悄悄的退到一个土丘后面,准备逃往附近的一片林子的时候,身后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些家伙扭头一看,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只见两员身披精甲的武将,带着二十多个披甲骑士,突然间越过了饥民的人群,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正在催马朝着他们猛追了过来。 吓得这些家伙发出一声惊呼之声,然后一个个亡命般的开始发足狂奔,向着林子逃去,可是他们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赵云和李复二人率领着二十多名骑卒,闪电般的追上了他们,赵云长枪一抖,便抖出了一片枪影。 只见赵云策马所过之处的贼人,几乎无一例外,纷纷身上中枪,被扎翻在地,再看李复更猛,骑着马挥舞着一条熟铁大棍,带着嗡声挂着风呼啸而过,这条大铁棒同样是上下飞舞,狂砸向了那些贼人,那些贼人哪儿经得住李复这样的巨力,一棒子下去,便将他们砸的血肉横飞扑倒在地。 二十多骑李琛的亲兵,也都尽是精悍之士,他们各自手持长枪,亦或是在马背上持弓放箭,将一个个奔逃的贼人撂翻在地。 近百名贼兵,最终无一人成功的逃入到林子之中,转瞬之间便被赵云和李复等人斩杀在了土丘后面的林子外。 不多时李琛就见到赵云和李复带着二十多骑策马奔了回来,一个个马脖子下面都挂着几颗人头,还在几匹马后面拖了几个活的贼人。 赵云和李复将这几个活捉回来的贼人丢到了李琛面前复命,李琛当即审问那几个贼人是何来历。 几个贼人都是中的箭伤,此时又被拖在马后,在地上生生拖回来,一个个都脱了层皮,此时是痛不可忍,求活的想法已经没了,只求速死赶紧结束这样的痛苦,所以纷纷道出了他们的身份。 原来这些贼人果真是溃散的黄巾贼,为首之人名叫马荣,就是刚才被李琛一剑穿喉射死的那个大汉。 他们当日被击溃的时候,马荣带了一小撮手下得以逃脱,后来便逃到了漳水南岸这边躲了起来,这些日又收拢了一些溃兵,无意间探听到一支押运粮秣的车队正在向邺城而来。 于是马荣便想了个坏招,派人到处找饥民宣扬有大批粮食运来邺城,号召那些饥民前来抢粮。 马荣认为,这批粮秣一定是运往军前的粮食,供给卢植大军的,如果能在半路上劫了这批粮秣,那么卢植的大军断粮之后,必将不战自溃,到时候他便可以到大贤良师面前请功,说不定大贤良师会给他一个渠帅当当。 于是周围方圆二三十里的饥民就都被他们给召集到了这里,才发生了拦路抢粮的这一幕,如果李琛来的晚一点的话,那么今日可能真的让这马荣得逞了。 李琛一怒之下,抓起大枪,一枪就把面前的一个贼人给狠狠的钉在了地上,把他扎了个透心凉,立时死于当场。 “杀了他们!”李琛拔出大枪之后,厉声喝道。 周围亲兵蜂拥而上,瞬间乱刀就把剩下的几个贼人给剁成了肉块。 这时候那个姓陈的押粮官脸色苍白的来到了李琛面前,对李琛抱拳说道:“多谢这位将军,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在下乃是卢公帐前佐军司马李琛!请问您是……”李琛还礼自我介绍之后,对这个押粮官问道。 “在下姓陈,陈尚,暂任司马之职,乃是此次押粮官!多谢李司马及时来援,才护得这批兵粮未落入贼手!”这个陈尚一边回答,一边再次对李琛深施一礼。 他是真的非常感激李琛,要不是李琛今日领兵及时来援,那么他可能真的会把这批粮食给丢了,这批粮食丢了的话,他弄不好脑袋就要搬家了,李琛不但救了这批兵粮,也等于把他的性命给救了下来。 所以陈尚对于李琛这会儿是感激不尽,毫不掩饰的向李琛表示他的谢意。 李琛观察了一下这个押粮官,看他虽然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并不像是一个武将,而且这会儿脸色还没有过来,可见受了不小的惊吓,很显然他不是一个能干的军将,估计以前也是托关系走门路才获取到的这个职差。 第五百九十二章 祸国阉党 但是另一方面,这个陈尚混的可能也不怎么好,要不然押粮官这种事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押粮官其实是个苦差事,虽然押运粮秣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实惠,但是同时也要冒很大的风险,特别是现在这样的时局,天下大乱,太平道起事波及了很多地方,即便是司隶校尉部也未能幸免,也有不少地方太平道信众揭竿而起。 这一路从洛阳行来,路途并不算近,途中要经过很多郡县,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贼人劫走粮食,另外还要按时将军粮送到军前,不得迟误,所以有后台的人是不会愿意接这种差事的,一路舟车劳顿不说,还要冒着极大风险。 往往这种差事都会落在不受待见或者是没有后台的倒霉孩子脑袋上,陈尚肯定就是这种倒霉孩子。 而且拨给他押运粮食的兵卒数量也不多,只有区区四百人,只是一曲的兵力,另外这些押粮的兵卒,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精壮之士,遇上这样的事情,一个个都慌得一批,惊慌失措之下,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加之陈尚也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况,决断失措,导致一开始就落入被动,不少兵卒没有得令对饥民下死手,所以反被饥民围住把他们冲散,不少兵卒还被殴打了一顿,甚至造成了死伤。 不过李琛也没有怪罪这个陈尚,毕竟这种事对于一个从未上过阵,没有什么经验的人来说,要下决心杀死这么多饥民,是很难做出明智果断的选择的。 李琛扪心自问,如果他初出茅庐之时,遇上这种事,估计也会懵逼,不知所措,故此他也没有苛求这个陈尚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现如今好歹他来的及时,粮食保住了,只有很少一部分粮包被撕烂,损失的粮食数量很少,不至于造成大的影响。 于是他安抚了这个陈尚几句,又派人去把逃散的那些役夫召回来,妥善对其安抚了一番之后,护着这批粮食赶紧朝着邺城行去。 渡过漳水的时候,陈尚看到河面上已经架起了一座临时的便桥,心中颇为感慨,此时他已经得知了卢植在邺城大败黄巾贼的消息,对李琛他们这些参战的将士很是佩服。 这一仗卢植率军以寡击众,最终还是将黄巾贼杀的大败,对于他这种没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是很难想象的。 途中陈尚向李琛打听了一番此战的过程,李琛也简单的对他介绍了一番此战的经过,顺便也询问了一下陈尚,为何这次朝廷要舍近求远,偏偏要从洛阳起运这批粮食,而且还只给了大军十日的粮食。 陈尚一听就忍不住心中的怒气,看了看四周,请李琛到一旁无人之处说话,看到只有李琛和他二人之后,这个陈尚才开始倒出了苦水。 其实朝廷目前在洛阳并不缺粮食,每年朝廷都收到很多的粮食,被囤积在洛阳周围几处大型的粮仓之中,足够此次派出的大军用很长时间了。 但是陈尚听闻小道消息说朝中的阉党向当今圣上进谗言,劝当今圣上不能给各路大军提供太过充盈的粮秣,担心皇甫嵩、卢植他们手握重兵的同时,又拥有充足的粮食,一旦他们起了不臣之心的话,便会难以控制。 所以阉党提议,军粮当然要供应,可是却不能一次供应太多,当以十日为限,一次给军前运送十日粮食,让军中不能拥有太充足的粮食储备,这样方能有效控制住大军不会被人所用。 于是当今圣上深以为然,便只准许给卢植军中拨发十日军粮。 拨出十日军粮倒也罢了,朝廷完全可以从就近之处拨发兵粮,可是阉党却故意要从距离洛阳城最近的粮仓拨发粮食,并且交给了陈尚来押运这批粮食。 而且给他的兵也不是京师的禁军,而是平县的县兵,给他了一个司马的空衔,带了这四百县兵还有这批役夫运送粮食到军前来。 这一路上他们担惊受怕,生怕遭到贼军劫粮,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里。 阉党真的是其心可诛,他们故意不就近拨发粮秣,还找了个陈尚这样的毫无经验的军官带了一帮杂兵护送粮食,根本就不想让卢植获取到这些粮食,这样的话,卢植的讨贼行动一定会受到严重影响,至于陈尚和这些县兵以及役夫们的性命,根本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这些粮食至于落在谁的手中,他们也根本不在乎。 陈尚当然看得明白,他也不是个笨蛋,所以这一路上早已是怨声载道,把那些阉党祖宗八代女性都问候了一遍。 今天见到了李琛之后,心情一放松,就口无遮拦的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李琛。 李琛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冲进京师,把这些阉党的脑袋都给拧下来,在这些阉党眼中,什么大汉江山都不重要,党争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让卢植不舒坦,他们才不管大汉江山会怎么样。 这帮阉党真乃是祸国殃民的混蛋,难怪世人如此痛恨他们,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李琛听罢之后,强行压制住怒火,点点头对陈尚说道:“陈君,此话今日说罢之后,就不要随便再对他人提及了!言多必失,一不小心便可能给你惹来杀身之祸!谨言慎行,乃是明哲保身之道!切记!” 陈硕听罢了李琛的话之后,顿时警醒了过来,当场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今天他也是气昏头了,一时兴起把该说不该说的都给李琛说了,这要是李琛心怀叵测,亦或是他乃是阉党的人的话,那么这次他陈尚的小命就不保了,恐怕还会牵连到他的家族,搞不好就是灭族之祸。 幸好李琛看样子不像是阉党的人,而且也没有打算害他,还出言提醒于他,于是陈尚连忙对李琛深深施礼道:“在下记住了!多谢李君提醒!今日权当在下没说好了,在下定有重谢!” 第五百九十三章 天灾也是人祸 李琛淡淡的摆手道:“陈君不必担心,李某并非小人,断不会把今日你所说之话传给他人,为你引来祸端的!你大可放心便是,用不着谢我!你我虽然萍水相逢,但是你能竭力将这批兵粮送至此地,我还是要代卢公向你道谢的! 此行你于国于民,皆已尽力,我绝不会害你!” 陈尚听罢了李琛的话,偷眼观察了一下李琛的神态,这才放心了下来,回想一下刚才他说起那些阉党故意如此行事的时候,李琛也怒容满面,再加上他这番话,陈尚便也可断定,李琛同样也痛恨那些阉党,绝不会出卖与他的,所以他这才放心了下来。 接近邺城城外的大营的时候,城外游走的一些饥民看到了这一列运粮的车队,于是纷纷又围了过来,跪在路边乞食,哀求李琛他们这些兵将们,可怜可怜他们,给他们一点吃的,但是李琛此时只能心硬如铁,断然喝令逐散他们,并且警告这些饥民,不得靠近车队,否则的话休怪他不客气。 当粮食运入营中,交接完毕之后,陈尚也就彻底放松了下来,不过李琛对这批粮食的质量却并不满意,这些粮食并非去年的粮食,而是至少两三年以上的陈粮,其中不少已经生虫,也有部分出现轻微霉变的情况。 可见这又是阉党亦或是管粮仓的官吏干的好事,不肯把去年夏粮发放给军队,以这些陈粮充数,实在是该杀之极,但是这件事他怒归怒,可是却没有办法,也不能怪陈尚这个押粮官,于是只能签收下了这批粮食,交给了辎重营装车准备出发。 当日李琛一刻不停,接到粮食之后,便立即押上了粮食离开了邺城,火速向着馆陶方向疾行而去。 这次行军相对来说比较顺利,前面因为有卢植大军提前扫荡了一遍,沿途未遇上黄巾贼阻拦,另外即便是有些零星的贼军,远远的看到李琛这支人马,见他们人数不少,也没胆子过来劫粮,加上前面大军过去之后,道路被大军整修了一下,路况也比较好,故此仅仅三天时间,李琛便将粮食押送到了卢植的军前。 卢植这个时候率领大军屯驻于馆陶县以北和清渊县之间,正在当地派人向馆陶、清渊以及元城三县征集粮秣。 元城原本已经被黄巾贼所破,但是当占据着元城的黄巾贼听闻卢植率领大军似乎是向元城杀来,这里的黄巾贼自知不是对手,连忙就弃城而逃,使得元城县城得以光复。 相对邺城一带,这边的情况要比邺城那边好上许多,虽然也遭受了兵祸,但是却不算太严重,当地的富家大户和贵族们结庄自保,招募青壮组成地方武装和黄巾贼对抗,保住了一些当地的元气。 馆陶和清渊二县,在县寺官吏们的坚守之下,也得以保全,未被黄巾贼击破,得知卢植率领大军来到了馆陶和清渊两县,二县的县令纷纷前来向卢植参拜,作为官吏,自然皆是士人出身,卢植这样的大儒能到他们所辖的地界上,这对他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不但官吏们前来参见,而且周围各县的世族大户人家,作为读书人出身,自然而然也都趋之若鹜,纷纷络绎不绝的前来参见卢植。 如果是平时的话,卢植是懒得跟这些人应付的,但是现在他是有求于人,要在魏郡东部一带征集粮秣满足军需,所以只能耐着性子接见这些前来求见之人。 卢植不厌其烦的向这些人陈述目前军中粮秣短缺的问题,希望这些士族大户们踊跃捐粮助军,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想要说服这些世族大户们出粮是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对于卢植这样负有极高声望的大儒,这件事却并不是很难。 这些世家大户们获知卢植大军需要粮食以作军用,出于各种目的,都纷纷捐出了一部分粮食送往军中。 这些人各有目的,有的希望通过捐助粮秣,获得卢植的好感,以后能为他们族中子弟谋一个出身,哪怕是卢植随便说他们几句好话,这对于提高他们家族的声誉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所以捐粮的事情整体上还是比较顺利的。 就连一些平时素有铁公鸡一般称呼的世族大户人家,这一次也没敢一毛不拔,纷纷忍痛拿出粮食运往卢植大军营中助军。 当李琛押送着军粮抵达军前的时候,卢植已经在当地筹措到了大批的粮食,这让李琛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正常情况下,按说这几年间冀州屡屡遭受灾荒,水灾旱灾交替出现,各地的百姓都受灾十分严重,大批灾民得不到赈济,流离失所成为了流民,官府之中存粮也并不充盈,可是卢植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筹措到了这么多粮食。 由此可见,社会矛盾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达到了何种地步,经过两汉立国近四百年的时间,随着豪门贵戚以及地主世家不断的对土地进行兼并,大批土地落到了富人手中,而他们却并未承担对这个国家的义务,繁重的税负都落在了平民头上,以至于贫富分化达到了令人难以容忍的地步。 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富人对于自然灾害的承受能力很强,但是穷人却基本上毫无抵抗能力,一旦遭遇自然灾害,就立即破产。 本来东汉延续至今,已经积累下来了很多顽疾,偏偏又赶上了朝廷里出了刘宏这样一个昏君,横征暴敛的同时,骄奢淫逸完全无视平民的灾难,最终才酿成了黄巾之乱这场大劫。 通过这次卢植在馆陶和清渊一带募集兵粮可以看出来,各地的富家大户人家,其实都囤积了大量的粮食,但是却都宁可放在粮仓之中任其霉烂喂老鼠和虫子,也不肯拿出来赈济灾民,只有到了为了他们自己利益的时候,才肯拔毛,说起来各地被黄巾贼破家的那些富人也真是活该。 第五百九十四章 兵发巨鹿郡 随着李琛将兵粮运入军中之后,卢植不再耽搁,令李琛稍作休整之后,遂提兵北上,军中粮秣充足之后,士气也随之提升了不少,大军离开馆陶,先一战克复了被黄巾贼控制的平恩县,接着便立即在卢植的率领下转向了巨鹿郡南部的列人县和斥章二县。 此时已经是五月间了,天气也开始变得炎热了起来,黄巾军方面,随着张梁在邺城大败逃回巨鹿郡之后,张角和张宝以及张梁三兄弟,也意识到了危机的到来,接下来卢植定会向巨鹿进兵,而巨鹿则是张角起家之地。 故此张角兄弟三人,都将巨鹿郡视作他们的地盘,绝不容卢植大军染指,把他们的老巢给端掉,于是他们立即着令冀州各地的黄巾军向巨鹿郡汇聚,准备在巨鹿郡境内跟卢植决一死战。 这个时候仅仅是巨鹿郡张角、张宝和张梁三兄弟麾下的黄巾军部众,就多达近十万人的规模,另外周围的常山、中山、安平、清河四郡国的黄巾贼部众也多达二十万人以上,以张角兄弟三人看来,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完全可以击败卢植所部。 但是他们在号召巨鹿周边各郡国的太平军入巨鹿郡,协同抵御卢植大军这件事,却并未获得太多的响应。 随着最初各地官府措手不及之下,被各地太平道众起事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经过三个月时间的喘息之后,各地的官府此时也已经联合他们当地的地主豪强以及世族大户们,为了保护他们自身的利益,纷纷招募乡勇,组织地方武装,对各地的黄巾贼展开了反击。 现在各郡的官府都在想方设法的想要夺回他们当地的控制权,加之这几个月来黄巾军军纪败坏,各地的黄巾军头目们,各自为战,毫无节制的四处抢劫,来维持他们的生存需要,迅速的败坏了黄巾军的名声,招致了原本同情支持他们的普通民众的反感和抵触,迅速的失去了民心。 故此当各地官府缓过神之后,招募义勇从军,和黄巾军展开对抗之后,力量的天平就开始逐渐的朝着官方渐渐的倾斜了过来。 最关键的是这些各地的黄巾军头目们,一个个都是鼠目寸光之辈,当他们起事之后,尝到了造反带给他们的第一口甜头以后,就开始迅速的堕落,开始耽于享乐了起来。 他们名义上听从于张角,但是实际上却并未曾建立一个明确的组织架构,也没有明确的上下级隶属关系,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各自为战,相互谁也不管谁的事情。 像朱宝、张成数路黄巾军围攻邯郸的事情,其实是很少出现的,随着各地的这些黄巾军头领们开始享受他们胜利果实的时候,他们就太再愿意拼命了,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目光,开始在他们攻占的地盘上,享受了起来,正日间不是在营中享受抢来的美女,就是吃喝,吃光喝净了之后,就再领兵去抢劫,靠着抢来的食物美女继续过享受的生活。 当他们获知张梁集结大批黄巾军在邺城被官军大败的消息之后,非但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反倒让他们不少人认为,这个时候放弃他们已经到手的享受,跑去巨鹿郡,相助张角兄弟跟官军决一死战,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怎么划算。 所以当收到张角命他们率部赶往巨鹿郡,听其调遣,跟官军决战的钧旨之后,不少地方黄巾军的头领就开始打起了他们的小九九。 不少人觉得,现在他们控制着一县甚至是数县之地,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大贤良师一道钧旨,他们就要放弃已经到手的这种美妙的生活,带着他们好不容易招揽起来的这些部众,短则数百里,长则上千里的顶着大太阳,承受着日晒雨淋的苦日子,跑到巨鹿郡去跟官军拼命实在是不划算。 现在多好呀!身边有美女可供他们肆意享受,还有美酒佳肴,可供他们享用,为啥要抛弃这些享受,跑去那么远跟官军拼命呢? 更何况他们地头上现在也不平静,地方的那些豪门大户,一个个还在蠢蠢欲动,而且还组织了义勇,在跟他们作对,试图恢复官府的统治,他们带兵这一走,眼下获得的这些财货还有美酒佳肴以及美女,岂不很快就付之东流了吗? 所以不少各郡国的黄巾军头领们,盘算着得失,对张角所发布的钧旨阳奉阴违,要么干脆无视,要么就找各种托词不肯领兵前去助战。 实际上巨鹿周围各郡国的黄巾军头领听调提兵前往巨鹿郡助战的并不是很多,当然也不乏一些对张角的狂热信徒,听闻消息之后,提兵赶往巨鹿郡助战的,但是比例并不是很高。 甚至连巨鹿郡境内北部的一些黄巾军头领,都有人拒不听调,没有提兵南下助战。 卢植率军于五月十七,在收复了平恩县之后,抵达了斥章县县城以东,沿途虽然遇上了一些黄巾贼,但是面对着近两万的官兵大军,这些小规模的黄巾贼不敢与之交战,纷纷走避。 卢植派出的斥候探查到斥章县城中,目前还驻守着大约三千黄巾贼,为首的贼酋是一个名叫林夕之人,这批黄巾贼很显然已经得知卢植大军来讨,但是却并未闻风而逃,而是做出了据城死守的架势。 黄巾贼在城外正在坚壁清野,派兵不断的焚烧城外的一些里落,将百姓驱赶到城中,强逼章丘县的黔首百姓为其守城。 而且这些黄巾贼还紧锣密鼓的在加固城墙,在城墙上增设各种守城器械,城头上堆砌了不少滚木礌石,甚至还发现了少量的床弩,似乎准备据城据城死守。 李琛闻讯之后,立即向卢植低声耳语了一番,卢植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着李琛派出费康等数十名胆大精壮的部下,先行离开了大军,赶往了斥章县。 在费康离开之后,李琛又向卢植请命,他愿意提兵火速赶往斥章县城外,阻止黄巾贼继续破坏城外的亭部里落,阻止黄巾贼将更多的黔首百姓裹挟入城。 第五百九十五章 谁为先登 卢植当即准了李琛所请,李琛于是立即率领本部骑兵,还有亲兵火速离开大军主力,先行扑向了斥章县城,而他则令李倓暂领步军和辅兵,随后加速赶来,到斥章县城外和他会合。 当日下午李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兵出现在了斥章县城外,率领骑兵截住了一批正在城外四处焚毁亭部里落的黄巾贼,一番厮杀之后,顺利歼灭了数百黄巾贼,解救下了上千被黄巾贼强逼裹挟的民壮。 城外正在四处破坏的黄巾贼,听闻消息之后,立即纷纷逃向了斥章县城,李琛领兵一直追杀他们到了县城之外,又解救下来了一批民众。 但是到底还是有一部分黄巾贼落荒逃回了县城之中,城中的黄巾贼立即关闭了城门,登城做出了死守的架势。 李琛率领骑兵围着斥章县城转了一圈,耀武扬威了一番,把城内的黄巾贼们吓得紧张兮兮,隔着老远就朝着他们放箭,甚至还搬出城头的几张床弩,朝着城外李琛的兵马放了几箭。 普通弓弩根本够不着李琛他们,即便是抛射也勉强能落到他们前方的地面上,但是这几张床弩却对他们构成了相当大的威胁,床弩射程几乎达到了二百多步,换算成后世的长度,可达三百米,发射的而且是短矛,威力强劲。 一个骑兵一不小心,被一支疾飞而来的短矛正中胸口,当场胸口便被洞穿,床弩发射的短矛在穿透他身体之后,还继续飞出去了老远插在了地上,这个骑兵被直接掀翻下马,落地就不行了。 李琛这才率兵后退了一段距离,不过通过这样的方式,他也摸清了城上贼军拥有的床弩数量,斥章城上,贼军总共拥有床弩六架,这些床弩应该是以前官府所造,城破之后为贼所缴获,现在成了他们手中的利器。 而且占据斥章城的这些贼军,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城头上竖起了一块块防箭用的木立牌,城墙上面还堆砌了不少石头砖头以及滚木,可见此处的贼酋拥有一定的守城的经验,多少应该是知道一些如何守城的事情。 所以他们才有勇气面对着卢植大军来攻,没有弃城而逃,而是选择了据城死守,打算在这里跟官军来一场硬碰硬式的对决。 李琛围着城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大致摸清楚了斥章城贼军的守备情况,另外也围着城仔细观察了一番城头的贼军兵力情况,这才离开了城墙外面,驻马于城北门之外。 随后不久,李倓领兵赶到了斥章城外跟李琛合兵一处,李琛连一刻都没有等,更没有下令扎营,直接就下令开始攻城。 辅兵之中的工匠们当即取出各种工具就忙活了起来,就近砍伐木料,飞速的制作攻城用的长梯,并且取出他们打造的铁钩,装在长梯前端。 李琛早知道来追随卢植讨贼,会免不了进行攻城战的,所以提前就命工匠打造了一批铁钩等物,专门作为攻城时候使用。 这些铁钩装在长梯上端之后,竖起长梯便可以勾住城墙垛口,守城一方再想把梯子推倒就难了,而且他们想要斩断长梯也不容易,除非提前用铁叉或者木叉在长梯钩挂在城墙上之前,撑住梯子,否则的话一旦钩到城墙上,再想推倒长梯就难了。 而且李琛军中常备了一批长牌,上面蒙上了厚牛皮,很是结实,也被兵卒们迅速的从车上卸了下来。 李琛下马,招手命人给他又拿来了一套铁甲,披在了身上,命所有披甲之士出列,弓弩手准备。 李倓、姜远、李复还有赵云等众将看到李琛披挂起来,准备亲自率军攻城,纷纷赶紧出言劝阻。 “你们休要多说!今日我等必须要赶在大军到来之前,攻入城中!身为主将,我岂能躲在人后?如果你们不想让我有何差池,那么就跟我一起上好了!让我看看谁为先登之士!”李琛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规劝,把腰刀别在腰后面,伸手抓起了他的大枪。 这段时间一直在军中显得比较安静的刘关张兄弟,在众人之后看到了这一幕,刘备不由得连声感叹,称李琛果真乃是猛将也。 这时候平时总是孤傲模样的关羽,今日两只丹凤眼之中亮了一下,也不由得手拂着下颌的长髯,点了点头。 张飞却是一副兴奋难耐的样子,搓着手看着刘备说道:“哥哥,此乃建功之时,我等岂能落于人后?飞愿请战先登!” 先登者,乃军中猛士也,唯有最为武勇之人,方能成为先登之士,虽然风险巨大,但是一旦夺得先登首功,则赏赐丰厚,而且会在军中备受尊敬。 张飞是个急脾气,今日看到李琛都要亲自攻城,于是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不等刘备点头,关羽也说道:“兄长,我也愿请战!” 刘备感觉到今天李琛之所以这么急躁攻城,不等大军主力到来,就开始组织攻城,肯定是有原因的。 据他现如今对李琛的了解,李琛绝非是莽撞之人,他平时做事十分沉稳,极少出现冒进的情况,今日他这么着急甚至要亲自攻城,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刘备听了关张二人请战之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着关张二人,在他们所领部曲之中选出一百勇士,随他们一起跟李琛攻城。 李琛做好准备之后,诸将也都纷纷披挂整齐,点出了其部下之中骁勇之士,开始准备攻城。 军中弓弩手则被集中起来,弩兵在前,弓手在后,持木板逼近城墙,立起木板防箭,并且在李倓的喝令声中,开始集体放箭,和城墙上的贼军展开了对射。 李琛正待一声令下率领甲士抬起长梯发动攻城,刘备带着关羽和张飞上前对李琛说道:“李君,我等岂能坐视李君亲自攻城,故此我们兄弟三人,愿为先锋!为李君开道!” 平时对李琛并不怎么恭敬的关羽今日也表现的相当恭敬,向李琛施礼请战,而张飞更是雄赳赳气昂昂,手持铁枪,一脸的兴奋,向着李琛拱手请战。 第五百九十六章 冒险一试 李琛也想看看这兄弟三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同时下令再去找三副铁甲,分与刘关张兄弟,命他们披挂起来,加强防御,以示自己对他们兄弟三人的看重。 刘关张三兄弟谢过之后,立即披挂起来,刘备手持两柄环首刀,关羽则腰悬一柄宝剑,手持一杆长枪,这时候大关刀还没被发明出来,关羽也根本不可能用大关刀,所以他所用的兵器,也乃是长枪。 三人披挂整齐之后,带上了他们点出的一百部下,抬起了几架长梯,随着李琛一声令下,数百披甲精壮之士,发出一声呐喊,便一起朝着城墙冲去。 城上的黄巾贼看到官军居然真的要发动强攻,于是驻守在这里的贼人们,慌忙顶着城下射上城头的箭雨,开始朝着这些冲向城墙的官兵疯狂放箭起来。 而李琛准备的有大批的长牌,攻城的将士抬起长梯之后,有人则专门负责举起长牌撑过头顶,长牌在众人头顶汇聚起来之后,迅速的拼凑成了一体,将攻城的兵将护在了盾阵之下。 这是攻城的标准战术,说起来简单,但是操作起来对于将士的要求却很高,李琛所率的甲士,多接受过这样的训练,所以组织起来之后,盾阵密不透风,把盾牌下面的将士保护的严严实实,即便是偶尔有些空隙,落下一两支箭矢,下面的官兵也披有甲胄,伤害不大。 但是刘关张兄弟三人所率的那些兵卒,乃是辅兵,接受操练时日尚短,也未曾接受过这样的操演,所以他们虽然领到了长牌,但是却组成的盾阵并不严谨,到处漏风,另外辅兵无甲,不时有箭矢从盾牌缝隙之间射到下面,立即便会有人惨叫着扑倒在地,瞬间又被踩在了无数人的脚下。 李琛这次攻城动作非常迅猛,就是要打黄巾贼一个措手不及,一般情况下大军攻城,都是先围城之后,做足准备才开始攻城的,但是李琛今日却反其道而行之,麾下步军一到城下,也不管此时时间已经临近黄昏,却悍然发动了攻城。 这样的举动也确实把守城的那些黄巾贼给搞蒙了,他们没想到来的这支官兵居然如此凶悍,刚兵抵城下,一刻不休便立即就地打造长梯,随即就发动了进攻,把他们给打的有点发蒙,同时又感到十分紧张,连连大呼让城内派人增援城上。 于是一批被强逼的民壮便被驱赶到了城墙之上,还有一批这两天从平恩县逃来的黄巾贼也被赶上了城墙,增加城墙上黄巾贼的守备力量。 诸将率领部下们,以盾阵护顶,抬着长梯如同数十条铁甲蜈蚣一般,顶着头顶洒落下来的箭雨,冲向了城墙。 斥章县本来就是一个小县,乃前汉武帝时期所置,城池并不大,县城边长不过五百步左右,乃是一个小城,平日里城中居民也不过两三千人,城墙乃是夯土而成,城墙高度不足四丈,也就是两人多高。 所以斥章县城算不上是一座坚城,但是因为城池乃是西汉年间新置,两汉年间新莽篡国因战祸被毁,东汉时期重新筑城,所以城墙比较新,还算是比较坚固,故此盘踞于此的贼首林夕,认为在此能挡住官军一些时日。 但是此城和其他城一样,因为护城河年久失修,此时已经失去了防护作用,贼人占据此城之后,只顾着四处行掠,在城中享乐,并未提前疏浚护城河,以至于少了一道有效的防线。 其实斥章城就毗邻漳水,如果疏浚了护城河的话,很容易引水,可惜的是贼人鼠目寸光,错失了这个良机。 如果现在斥章城还有完善的护城河的话,那么李琛今日也绝不会如此冒冒然便悍然发动攻城,但是盘踞于此的黄巾贼却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 李琛一手持枪,左手持着一面藤牌,躬身躲在盾阵之下,在亲兵们的护卫之下,直冲到了城墙之下,此时李琛也感到很是紧张,这乃是他第一次亲自上阵攻打坚城。 今日他之所以悍然攻城,是有原因的,斥章县以北是广平县,以南是列人县,这几个县皆为黄巾军所控。 有情报现实,现如今张角之弟张宝,正在广平县集结大军,准备跟官军决战,而张角则在广宗集结兵力,张梁则在任县集结黄巾军,准备跟卢植的大军死战。 斥章城地理位置就显得比较重要了,如果卢植准备在广平和张宝决战的话,那么就必须要先拔掉斥章城这个钉子,否则的话,斥章、列人两县盘踞的贼军,便可能在他们大军背上广平的时候,断掉他们的后路,使官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所以卢植此次率兵来攻斥章,就是为了先稳定住后路再说去广平寻贼军主力决战。 李琛今日主动请令,先行来攻斥章城,就是为了抢一个首功,自邺城之战以后,李琛这些天并未再立新功,而且麾下扩编之后,也未经历什么战事。 接下来卢植极可能会去广平跟黄巾贼决战,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找一个几乎,锤炼一下自己扩编的这些新兵,使之先见见血,进而下一步才会在大战之中,不至于慌乱。 斥章城就成了他练兵的场所,而且他打定主意,这一仗一定要赢得漂亮而且还要快,最好是能赶在卢植率领主力来到斥章城外之前,便将斥章城拿下来。 而卢植领兵此时距离斥章也没多远了,如果快的话,今晚天黑之后,可能就来到斥章城下,最慢明日中午也会抵达斥章城外。 所以留给他表现的时间并不多,等大军一到,各营哗啦一下一拥而上,到时候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即便是夺得先登的功劳,到时候夺城之功大家一分,还是显不出他多大的功劳。 现如今他正是求名的时候,如果在卢植麾下不能迅速的获得足够耀眼的战功,那么接下来对于他的未来可能会有一定负面的影响。 故此他决定冒险一试,争取在卢植大军赶来之前,就攻下斥章城,这样才能做到一鸣惊人。 第五百九十七章 热血攻城 既然他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拿下斥章城,那么默守陈规的打法就不合适了,所以他才会冒险,亲自领兵直接发动强攻。 但是强攻城墙这种事,风险极大,因为攻方将要完全处于地形的劣势中,守城的贼人可以肆意从城墙上抛下石头滚木,并且放箭,抵挡他们攻上城墙,即便是他已经有安排了,可是这身先士卒的攻城,还是要承担非常大的风险。 不过李琛也不是胆小之人,打仗这种事哪儿有万全之地,很多时候凭的是运气,否则的话,即便是躲在后面,也有可能被流矢射中,既然他想要一鸣惊人,那么就只能搏一搏运气了。 所以李琛在盾阵下面,凝神静气,提着藤牌和长枪,一直带着亲兵冲至了城墙脚下。 城上的贼人这个时候既紧张又感到郁闷,因为这种组成盾阵攻城的法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官兵组成的盾阵遮住了他们的身形,盾牌就如同一条铁甲蜈蚣一般,任凭他们如何放箭,把盾牌上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可是却也奈何不了下面躲着的那些官兵。 这些官兵明显皆为精锐,深谙攻城之道,这样的战法,让他们有些无从下手,只能白白浪费着箭矢,却杀伤不了几个敌军,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蜈蚣飞速的“爬到”了他们的城墙之下。 反倒是他们为了独挡这些“铁甲蜈蚣”的靠近,不得不探身向城下放箭,结果不时有人会被城外的官军弓弩手射出的箭矢和弩箭射杀,惨叫着要么反倒在城墙上,要么一头就栽下了城墙,重重的摔在了城墙脚下,伤亡了不少弓弩手,令城墙上的那些贼兵慌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贼首林夕亲自赶到了北门督战,这个林夕身材并不高大,而且看起来还有些文弱的样子,可是这家伙却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早年读过书,也读过少量的兵书,本来乃是读书人出身,但是奈何出生不久之后,父亲早亡导致了家境中落。 在他的家破产之后,生活发生了极大的落差,可谓是穷困潦倒,受尽了欺辱,甚至连以前同族的一些亲戚,都在他父亲去世之后,使出各种卑劣手段,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抢夺他们的家产。 这也导致了林夕心理逐渐扭曲,后来信了太平道之后,凭着他读过书,口才也不错,混到了一县上师的地位上。 太平道起事之后,他响应张角揭竿而起,召集了大批太平道徒,夺取了斥章城,杀了本地的县官和一众官吏,聚集起来了大批的部众。 林夕凭借着口才还有心狠手辣,另外还会蛊惑人心,很快获得了部下们的尊重,随后他便对当初曾经羞辱过他,强取豪夺过他家产的那些人,其中包括那些所谓的亲戚,展开了残酷的报复。 林夕乃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对待那些得罪过他的人,手段极其残忍,将其剥皮抽筋的有之,五马分尸的有之,油烹的也有之,想尽办法折磨那些得罪过他之人,而且还令人当众淫辱他们的妻女,其凶残程度令人发指。 而他的手段也大大震慑了他的手下们,所以对他不敢有半分的忤逆,故此他对手下的掌控力相当强,此次听闻卢植引兵来攻斥章,他决定死守斥章,等待地公将军张宝率军前来救援,麾下的黄巾部众们无一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今日得知一支官军兵抵斥章城下,立即便在北门处对斥章城发动了强攻,正在县寺之中享乐的林夕立即带着亲信手下赶到了北门内,登城亲自督战。 看到城外如同蜈蚣一般攻至城下的这些官军,林夕也吓了一跳,连忙下令向城下投掷滚木礌石。 当官兵持盾攻至城下之后,城墙上立即开始投下了雨点般的石头砖头,砸的他们举着的大盾砰砰作响,盾牌虽然挡得住箭矢,但是被大一些的石头砸中之后,即便是盾牌撑得住,举盾的人也撑不住,顿时不少盾牌被砸的塌了下去,盾牌下的官兵也纷纷被砸倒在地。 诸将见此情景,不敢犹豫,立即下令竖起长梯,而城外的弓弩手这个时候,在李倓的指挥下,也都疯狂的向着城上放箭,不少探头丢掷石头滚木的贼人,一不留神便被射的一头栽下城墙,有的人甚至重重的砸到了下面的官兵头上。 战事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一架架长梯被官兵拼命的竖起,咣的一声搭在了城墙的垛堞亦或是垛口上,奋力向外一拖,前端的铁钩便死死的钩挂在了城墙上。 贼军一见长梯搭在城墙上,勾住了垛口亦或是垛堞,于是慌忙便想要将长梯推倒,但是铁钩死死的挂在墙上,如何用力都推不开,气的贼兵疯狂的用刀剑劈砍这些铁钩,想要把铁钩砍断。 但是铁钩很粗,一般刀剑砍的崩断也无法将其斩断,于是他们赶紧去找斧头,但是即便是找来斧头,也很难将铁钩斩断。 诸将一声大吼,麾下的兵卒便举起藤牌,护住头顶,攀上了长梯,疯狂的向着城墙上攀了上去。 贼首林夕一看也急了,玩儿命的在城墙上大吼大叫,来回乱窜,命令部下拼死抵抗,不顾生死的朝下扔滚木礌石。 双方围绕着这些云梯展开了一场异常惨烈的攻防战,不时有官兵惨叫着从长梯上被贼人用石头或者滚木砸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此时个人的武勇就彰显了出来,姜远、陈在、冯义等人还有李复、赵云包括刘关张兄弟,无不争先,攀上云梯之后,奋力向着城墙上攻去。 这些人都各负武力,虽然强弱有别,但是勇气却相互之间不遑多让,包括李琛自己,也亲自不顾手下亲兵的阻拦,一手持盾护住头顶,一手持枪奋力登上了长梯向着城墙上攻去。 身后列阵观战的官兵,无不齐声呐喊为亲自率军攻城的李琛和一众部将们助威,李曲、简雍更是看的热血沸腾,顾不上斯文,亲自推开鼓手,夺过鼓槌疯狂的为李琛他们擂鼓助威。 第五百九十八章 刺客助攻 林夕怎么也没想到,这路官军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跟疯了一样的攻城,而且还如此凶悍,他之前也跟县兵交过手,那些县兵简直就是烂的提不起来,被他们一冲,便立即崩溃了,夺取斥章城几乎没费多大力气,甚至连守城的乡勇都不如。 可是这支官军却一个个都跟疯子一样,好像完全不顾生死一般,其中几个带头的军将,更是看上去凶悍无匹,势不可挡。 这些人攀着云梯,飞速向城头攀来,虽然不断有人投下石头,可是不是被他们用兵器荡开,就是用藤牌挡住,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向上攀登。 而这会儿他们所处的位置,床弩又够不上,而且这几个敌将,看上去皆身披了两层铁甲,包裹的跟铁葫芦一般,弓弩即便是射中他们,他们也好像完全没感觉一般,继续向上攀爬。 “来人,挡住他们!把他们杀下去!用长矛刺他们!”林夕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正在攀上城墙的李琛、赵云、关张他们几员猛将身上了,却没注意到有几个头裹黄巾的人正在有些不怀好意的朝着他靠近。 当李琛他们快要攀到城头的时候,一些黄巾贼手持长矛,从侧面朝着他们刺去,想要把他们捅下云梯,李琛看到一支长矛从斜上方刺向了自己,连忙一侧身躲过了矛尖,一下将长矛的矛杆夹在了腋下,腰部一发力,用力一扭,就见一个抓着长矛的黄巾贼惊呼着被他生生甩出了垛口,惨叫着一头就扎到了城墙脚下。 李琛这个时候左手持盾,右手挺枪,朝上猛刺,一个贼兵正好探头持枪,想要扎他,结果被他一枪先刺中了胸口,李琛手腕一抖,便将这个贼兵也挑飞出了城墙,摔落了下去。 而此时李复、赵云和关羽张飞等人丝毫不慢于李琛,也都奋力怒吼着朝城墙上猛冲,李复拎着大棍,也不拿盾牌,噔噔噔噔的顺着长梯就朝上爬,石头砸下来,他就用大棍往外拨,箭射下来,他就硬扛,这会儿身上扎的跟刺猬一样,但是双层甲挡住了箭簇,并未重伤到他。 李复哇哇大叫着,当接近垛口的时候,看到一个贼兵探头举着石头要砸他,抡圆了铁棍嗡的一声先砸了过去,一棍子敲到了那厮的头上,当场就把那个贼兵脑袋砸了个稀巴烂,手中的石头脱手掉了下来,正好砸到李复的肩膀上,李复疼的嗷的一嗓子,连忙抓紧梯子,这才没有坠下云梯。 而关羽张飞也丝毫不弱,两个人像是在跟李琛比赛一般,攀着云梯飞速向城头冲击,二人手中皆提着一杆大枪,不断的拨打砸向他们的滚木礌石。 这二人皆为猛将,不但力大,而且反应神速,上面落下的滚木礌石,被他们纷纷拨打到一边,虽然身上也连中几支箭,但是二人都恍然不知一般,勇不可当。 就连刘备这个时候,也显得很是不凡,他右手持着一柄环首刀,左手擎着一面藤牌,嘴里还用牙咬着一柄环首刀,攀在梯子上,速度并不慢,不断的用刀盾格挡着飞落下来的石头和箭矢,也相当的勇猛。 林夕看着李琛等人,率领着官兵距离城头越来越近,不由得心中大急,带着几个亲信来回在城墙上奔走呼号,召集手下拦截李琛他们,不得让他们登上城墙。 但是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城墙外面,却没注意到几个人贴近了林夕,林夕正在跳脚大吼大叫的时候,突然间就觉得肋下一疼,接着就叫不出声了,一柄环首刀从他的左肋的甲缝之中狠狠的刺入到了他的胸膛之中,从右侧透了出来。 林夕不可置信的看着右肋处透出的带血的刀尖,侧脸朝着左侧望去,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头裹黄巾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浓郁的杀气,还有一丝揶揄的嘲讽笑容,把刀从他身体中抽了出去。 林夕想要问他是谁,为何要刺杀自己,但是却已经说不出话了,剧痛淹没了他的所有感官,他立即就瘫软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跟着他的亲信才发现林夕出事了,立即扭头朝着行刺之人望去,怒吼道:“你为何杀我们上师?” 只见那个头裹黄巾之人,一把扯去头上的黄巾,挥刀就扑向了林夕的这几个亲信,大吼道:“跟我杀贼!” 这时候城头上大约有三十多个人应声纷纷扯去了头上的黄巾,迅速的朝着这人汇聚了过来。 城头上的那些黄巾贼们一个个都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他们的头领软倒在了地上,身下流了一滩血,眼看着是不行了。 几个亲信跟这个刺客拼杀在了一起,大声怒吼着,要杀了这个刺客,并且连连逼问这个刺客为何要杀林夕。 “吾乃佐军司马李司马帐下部将费康!林贼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费康一边奋力跟这几个林夕的手下亲信拼杀着,一边厉声吼道。 这时候几个费康带来的手下纷纷扑了上来,刀枪并举跟这些贼人厮杀在了一起,剩下的也纷纷聚在一起,开始跟城墙上的那些黄巾贼厮杀了起来,夺取垛口,掩护李琛他们率兵杀上城墙。 李琛趁着这个机会,抛掉藤牌,一手搭在城墙上,飞身一跃,翻上了城墙,双手持枪奋力一挥,逼退了围上来的一群黄巾贼,大枪抡开左支右挡,接连捅杀了几个冲上来的贼兵,身后跟着他的那些亲兵,此时也一个接着一个的翻上了城墙,护在了李琛左右,开始顺着城墙杀了过去。 在李琛翻身登上城墙的同时,赵云紧随其后,从附近也翻上了城墙,同样大枪挥舞,杀出了一片空地,逼退了围上来的黄巾贼。 不多时刘关张三兄弟也纷纷先后翻上了城墙,进而李复也抡着铁棍翻了上来,在城墙上杀出一片片空地,掩护着越来越多的官兵攀上了城墙。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一鸣惊人 李琛他们奋力拼杀,逐渐的汇聚到了一起,如此豪华的阵容,岂是那些蟊贼可以抵挡的,他们顺着城墙一路杀向了城门,杀的黄巾贼节节后退,顺路汇合了费康等潜入城中的那些死士,随手还斩下了已经死了的林夕的人头。 一个亲兵用长枪挑起林夕的人头,一群人高声呼喝道:“林贼已死!速速投降!” 那些黄巾贼一看他们的头领已经授首,顿时就大乱了起来,士气当场就崩了,看着势不可挡的这些官兵不断的涌上城墙,于是发出一声喊,便纷纷逃下了城墙。 李琛率兵追下了城墙,杀到了北门之内,飞速的清理掉了门洞内的那些贼兵,从内打开了城门,然后堵在门内,阻止贼兵过来夺门。 李倓见势立即大声喝令,全军攻入城中,那些李琛麾下的兵将们,顿时发出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如同洪流一般的冲入了城门。 任谁都没想到的是,李琛领兵抵达斥章城下,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便攻下了斥章城,斩杀了贼首林夕,并且将城中聚集的三千多贼众差不多一网打尽。 虽然贼兵城破之后,从其它各门逃出,但是却立即遭到了李琛麾下的骑兵追杀,把他们杀的是无处可逃,只能跪地乞降。 天黑下来的时候,卢植提兵火速赶到了斥章城外,此时李琛已经肃清了城中的贼兵,出城向卢植复命。 卢植和军中众将以及一众文官听闻之后,是大为震撼,原本今天卢植听闻探马通报,说李琛率军一到斥章城外,一刻都没有停歇,便立即挥师发动了强攻。 对此卢植不禁大怒,觉得李琛此举简直就是冒进,贼人早有准备,据坚城死守,而且城中贼兵数量并不算少,岂是他一时片刻便能击破的? 而且军中诸将也都是这个看法,于是纷纷出言嘲讽李琛此乃是立功太过心切。 于是卢植立即催师急进,赶到斥章城,以防李琛有失。 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仅仅半天不到的工夫,李琛就果真攻下了斥章城,将盘踞在斥章城中的贼军一举歼灭,还斩下了贼酋的脑袋,这一下原来出言嘲讽李琛的那些军中诸将,下巴顿时掉了一地。 在李琛出城复命的时候,他跟他的部将们一个个还都没有脱下甲胄,一个个甲胄上是血迹斑斑,甚至还卡着一些掰断的箭簇,有的人兜鍪都被砸扁了,有的人头上受伤了,用干净的布条裹着,还朝外渗着血,有的人则吊着一条膀子,胳膊可能是被砸伤了。 仅此可见,李琛在攻城的时候,绝对是进行了一场苦战,连李琛自己身上,还插着几支掰断了箭杆的箭矢,外层的甲叶子上布满了斑斑刀痕,脸上还留着一条伤痕,这会儿血迹未干。 卢植心中一阵感动,连忙上前将李琛搀扶了起来,然后挥手令人接过费康捧着呈给他的林夕的人头,将其高悬在辕门之外,接着对跟着李琛前来参见他的那些李琛的部将们说道:“诸君请起!今日诸君辛苦了!” 听了卢植这句话,李琛的那些部将们一个个就都觉得知足了,今日他们苦战一场,终于拿下了斥章城,李琛出城复命之时,没有自己出来,而是将他们一起带了出来,参见卢植,很显然是为他们请功,而没有自己贪功。 虽然所有人都清楚,此次他们克复斥章县城,李琛作为主将肯定是首功,但是他能把诸将都带来,当面参见主帅卢植,这么做也是相当难能可贵了。 卢植乃是当今名士大儒,即便是他们这些武将,也都颇为仰慕,平时即便是他们身在军中,也难得一见,今日李琛专门把他们带到卢植面前,让卢植亲眼看看他们是如何攻下的这座斥章城,这是给他们的一种殊荣。 而且卢植也当众赞扬了他们一番,让这些粗人们,无不十分激动,纷纷向卢植拜谢,表示原为卢植效死。 当然他们这么说并非是要改换门庭,投效到卢植手下,而是一种心情的表达罢了,卢植也绝不会从李琛手下挖人。 卢植扫视了一遍眼前的这些李琛的部将,忽然间看到了他们之中,有一个熟面孔,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此人乃是他很不待见的学生刘备。 此时刘备正用热切激动的目光注视着卢植,而他身上也是浑身浴血,甲胄破破烂烂,兜鍪此时也已经不知去向,头发也有些散乱,明显也是参与了这一场激战,亲自上阵手刃了一些敌军,也堪称是险死还生了。 卢植看罢刘备的这幅形象之后,终于内心中对刘备的恶感多少消除了一些,对他点了点头道:“玄德!你在舒琼帐下,要多加用心!再有机会博一个前程!” 刘备今日看到卢植注意到了他,并且对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而且还出言嘱咐了他一番,内心中十分激动,连忙躬身说道:“多谢恩师,学生定会谨记不忘!请恩师放心!” 卢植对刘备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然后让李琛的部将们下去休息,将斥章县城移交到军中,由他派人入城接收,并且发安民告示。 其实今日李琛在率兵前来攻打斥章县城之前,是先给卢植献了一计,他对卢植献策说,现如今他们克复了平恩县,平恩县的黄巾贼溃散,不少黄巾贼逃往了巨鹿郡境内的斥章县和列人县,还有一些黄巾贼则逃往了广平。 既然斥章县的贼酋林夕,打算据斥章城死守,那么他现在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增强实力,招纳逃入斥章的黄巾贼溃众,他可以先派出数十麾下的死士,伪装成黄巾贼溃众,混入到斥章城中作为内应。 当他攻城之际,这些死士可在城中作为内应,夺取城门,一举攻克斥章城,将城中贼军讨灭。 卢植听罢之后认为此计可行,于是便答应了李琛。 但是卢植并未想到,李琛会当天赶到斥章城下之后,一刻不停便发动了攻城,而且居然能一举攻克了斥章城。 第六百章 慷慨激烈 李琛其实今日率领骑兵先赶到斥章城外的时候,之所以围着斥章城耀武扬威了一番,就是在观察率领死士的费康等人是否混入到了城中。 通过围着斥章城示威一番之后,找到了费康,费康用了一面小铜镜,折射阳光,对李琛连续闪动了几下之后,告知了李琛,他已经带着死士混入了城中,并且被派到了北门一带的城墙上驻守。 故此李琛才会舍弃其它几个方向,选择了强攻北门附近的城墙,费康则趁乱刺杀了贼酋林夕,这才使得他率兵轻松的攻下了斥章城。 李琛此次悍然攻城,其实并非是发疯,而是有着相当的把握才做出的选择,在别人看来,他这么做简直有些疯狂,但是实际上城头上有费康等一众死士接应,他感觉得手的机会很大,才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卢植遣退了众将之后,留李琛跟他回到帐中详谈了一番,先把李琛训斥了一顿,命他以后休要动辄就冒如此大险,为将者并非时时刻刻都要身先士卒,要摆正他的位置,更重要的是要带好兵,做好决断,而不是动辄就冲杀在前,刀兵加身。 李琛听着卢植的话,总感觉和脑海中一些记忆有些重合,好像很有道理,不过他还是一边笑着答应下来一边说道:“琛不过是个出身微末的匹夫罢了!现如今黄巾贼横行无忌,祸乱天下,琛不敢懈怠! 现如今正值先生用兵之时,琛岂敢临阵退缩,伏波将军(马援)曾说,好男儿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琛虽然不敢跟伏波将军相比,但是既然披甲上阵,死则死矣!只要能为先生尽绵薄之力,琛死而无憾!” 李琛这话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但是也未免明显的有些拍马屁的嫌疑。 卢植听罢之后,把脸一沉斥道:“尔等现如今还年纪轻轻,岂可轻易言死?未来你等将乃是国之栋梁之才,时下不过对付乌合之众的蛾贼,便轻谈什么马革裹尸,简直是一派胡言!以后休要再如此孟浪!” 李琛赶紧起身拜倒称诺,规规矩矩的被卢植臭骂了一顿,不过听着卢植的训斥,李琛还是很高兴,起码说明卢植很在意他的生死,而且能如此严厉的训斥于他,更说明他在卢植愿意提点于他,这是好现象。 “这件事暂且不提了,说说接下来我军该如何继续讨贼吧!你对于接下来的战事有何见解,不妨给老夫说说!”卢植把李琛训斥了一通之后,看李琛态度挺好,于是也就消了气了,再看看李琛这一身血染征衣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不忍继续骂他了。 李琛恭恭敬敬的答道:“今日学生攻破斥章城之后,从贼俘口中获知,斥章贼酋林夕死前,曾经派人前往广平向张宝求援! 原本林贼以为,以他的实力,据城死守起码能坚守十日以上,故此他请张宝率军前来斥章于我军决战,到时候他在城中,和张宝的贼军里应外合,以求将我军击破! 现如今林贼未想到今日便被我率军攻破了斥章城,将其斩首!接下来不知张宝获知消息之后,会再做什么打算! 但是我估计张宝听闻斥章城一日失守,林贼授首之后,会受惊之后不敢再来斥章于我军决战! 故此学生以为,我军可先克复列人县,解除后顾之忧以后,挥师前往广平,寻张宝所部将其击溃!进而再寻歼酋首张角,将其一举讨灭!” 卢植听罢之后,站起身背着手来回在帐中踱步,思考着李琛的建议,沉吟了一番之后,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太过笼统,具体该如何击败张宝所部,你并未考虑妥当!” “先生,学生眼下并不清楚张宝所部的实力,也并不清楚张宝在广平的布置,故此学生只知己却不知彼,如何敢胡言!”李琛辩解道。 “言之有理,孙子曰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看来你已经深谙孙子的兵法要义了!”卢植点头道。 李琛接着说道:“先生谬赞了,学生虽然读过孙子兵法,但是却只是略知皮毛罢了!还望先生今后闲暇之时,能多多指点学生! 不过孙子说的不错,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故此如果想要击败张宝,学生以为,必须要先搞清楚张宝所部的实力,以及他麾下聚集的各路黄巾贼的情况,唯有如此,方能有所针对,谋定而后动,将其击败!” 第二天一早,卢植遣屯骑营王涉,率领其本部兵将,另外又遣一批近期投入军中的义从,交由王涉统领,给他三日时间,命他率军赶往列人县将列人县收复。 着令越骑营和长水营,扫荡斥章、列人、曲梁之间一带的黄巾贼余部,先确保大军后路的安全。 而李琛率军攻克斥章县,令其在休整三日,同时遣出大批细作以及斥候,赶往广平一带对张宝所部贼军展开仔细的探查。 另外卢植又遣一个别部司马,率领三千近期在冀州征募起来的义勇前出到斥章以北驻防,监视广平的黄巾贼动向。 其实斥章和广平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直线距离也就是三十余里的样子,双方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相当接近了。 双方斥候已经开始发生接触,并且展开了互相的攻击,都在试图探清对手的实力以及布置情况。 卢植之所以派出一部人马前出布置,其实就是为了试探对方,果不其然派出去的这部人马,当天下午就和黄巾贼的前军发生接触,并且打了一场。 双方各自损失了一些人马之后,便各自后退,脱离了接触,但是大战的气氛此时已经相当浓烈了,卢植也不断的调整部署,和张宝所部不断的进行接触,发生一些小规模的交战,双方各有胜负。 这种交手,更像是两个拳击手,在发动猛击之前,不断的使用刺拳对对方进行试探一般,来探查对方的虚实,还有对方的弱点,实际上双方此时都在积攒力量,等待着发动最后一击,将对手直接击倒。 第六百零一章 李复讨打 不过卢植念在李琛所部刚刚攻克斥章城,全军有所疲劳,故此这两天让李琛所部好好休整一番,并且给予了李琛所部兵将们一些赏赐,令李琛麾下的兵将们很是高兴,士气相当不错。 而这一战下来,关羽对待李琛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一些,见到李琛的时候,脸上有了笑容,而且也显得恭敬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板着脸一副舍我其谁的孤傲神态了。 李琛在强攻斥章城一战之中,身先士卒,持枪夺城,最先登上城墙的表现,终于还是让关羽认可了李琛,觉得李琛确实堪称英雄。 关羽性情是十分孤傲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刘关张兄弟对于关羽的出身也讳莫如深,只说他是河东郡人士,以前乃是小贩,具体怎么到了涿郡,他们都不肯说,李琛也不便打听,但是李琛猜测,关羽之所以这样的性情,肯定跟他出身和生活阅历有很大的关系。 李琛似乎天生对士人存在着一种敌意,亦或是鄙夷的感觉,他对待自己,之前可能是以为他李琛乃是靠着家族关系上位的,而且李琛还是一个士人出身,虽然现如今带兵打仗,但是关羽还是从骨子里看着李琛不爽,所以才会对他李琛不冷不热。 但是可能是关羽现在已经了解到,李琛其实并非是世家大族出身,也不过只是一个寒门子弟,之所以现在能做到这一步,全凭他自己的努力所得,这次又亲眼见到李琛身先士卒率部攻城,一马当先的杀到最前面,甚至还比他兄弟三人都快,第一个攻上城墙,其勇势不可挡,所以关羽也就改变了对李琛的看法,对待李琛恭敬了许多。 李琛看关羽对待自己态度有所转变,于是也对其亲切了许多,李琛就是这个脾气,你对我爱答不理,对不起,不管你是谁,老子也不把你放在眼里,你敬我一尺,那么我就敬你一丈,来而无往非礼也。 在军中休整的这几天之中,李复这个活宝在营中闹得是乌烟瘴气,这次攻城李复自诩乃是猛将,但是最终先登的却是李琛,这个他没话可说,李琛本来就比他厉害,他服! 而赵云乃是第二个登城的,这个他也没话可说,因为赵云能和李琛大战百合不落下风,肯定本事比他要强,而且他也找赵云切磋过,却是不是赵云的对手。 可是夺城的时候,关羽张飞居然也抢到了他的前面,李复就不爽了,他当然不知道关张的厉害,于是心里窝火,总觉得不服气。 而这厮本来跟着李琛,就没有什么实职,整个一个贴身护卫或者是跟班的,闲着没事休整的时候,便跑去找关张二人挑战,要跟他们切磋切磋武技。 张飞很敬佩李琛,知道李复年纪小,还是李琛的族弟,所以很给李复面子,跟李复切磋的时候,故意谦让了李复几分,跟李复打了几十个会合,最后才击败了李复,李复于是便服了张飞,称张飞乃是猛士也! 但是关羽的性情孤傲,即便是现如今对李琛的观感改变了不少,但是他的傲气却并未减少半分,李复咋咋呼呼的跑来找他挑战,要跟他切磋,关羽可对他不客气,两人一交手,十几招之内,关羽便三下五除二把李复的大铁棍给挑飞,一脚把李复给蹬飞出去了老远,一头扎到了草丛之中。 李复被揍了个灰头土脸,脑门都被磕青了,鼻梁也被擦破了一块,脸蛋子上蹭的都是草汁,一张脸跟开了染色铺子一样,绿里透红红肿带青。 关羽冷冷的收枪,看着爬起来的李复问道:“你可服了吗?” 李复哇哇大叫表示不服,关羽便命他捡起铁棍再战,李复于是飞身扑上,结果没几招就又被关羽一枪杆抽到屁股上,被李复给打飞了出去,李复捂着屁股头朝下栽到草丛中,疼的捂着屁股哇哇大叫,等被人拉起来的时候,这张脸更是没法看了。 刘备听闻消息赶紧赶来,将李复搀扶起来,连连向李复赔罪,还嗔怪了关羽一番,斥关羽不知轻重。 但是关羽却对李复问道:“现在呢?你服不服?” 李复揉着屁股,点头道:“服了,服了!你比我厉害!确实堪称猛将!不服不行呀,再不服我怕就要被你打废了!” 关羽这才露出了笑容,关羽倒是对李复没有恶感,觉得李复这家伙着实可爱,是个标准的大老粗,但是却又是个性情中人,更重要的是年纪也不大,没心没肺的不说,上阵的时候还极其勇猛。 于是关羽这才拱手对李复告罪,李复摆着手道:“关君不必给我赔罪,是我技不如人,怪不到你!你已经手下留情了,我知道!如若是在两军阵前,恐怕我这小命早就没了!告辞告辞!回头我请你喝酒!” 说完捡起他的熟铁大棍,就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溜之大吉了。 刘备还生怕李复恶了关羽,小声埋怨关羽下手太重,但是关羽看着远去的李复摇头道:“兄长不知,李复此人绝非气量狭小之人,断不会因此便记恨于我!此乃是君子也!” 刘备又说道:“可是他乃是李君的族弟,在你手下受辱,难不成你不怕李君恼怒吗?” 关羽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他李舒琼因此便迁怒于我的话,此地不留也罢!但是我以为,李君不会因此迁怒于我!请兄长放心!” 果不其然,李复灰头土脸的回到李琛面前的时候,李琛看到李复这幅德行吓了一跳,惊问李复这是怎么了,于是李复便把他去挑战关羽张飞的事情对李琛说了一遍,这一说完,赵云便先怒了。 因为赵云自从来投李琛之后,便一直跟随李琛左右,而李复也天天跟着李琛屁股后面晃悠,天天跟赵云待在一起,时间一长,赵云便了解了李复的为人,和李复关系处的相当不错,亲如兄弟一般。 第六百零二章 刘备请罪 而且李复功夫也不错,还足够悍勇,赵云对李复更是十分欣赏,将其视作自家弟弟一般看待,今天看到李复被关羽打的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回来,顿时赵云就勃然大怒了起来。 虽然赵云对刘备和张飞印象很好,但是却对关羽印象很不好,关羽之前见到李琛的时候,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带着一脸的傲气,赵云不明白这关羽关云长凭什么如此孤傲,特别是对待李琛,他哪一点比得上李琛,无论是控兵、练兵还是兵略,李琛都堪称是当今世上他所见过的人杰,而且李琛同时还武技高强,为人淳厚,对国他尽忠,对下他友善,对民他仁慈,关羽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对李琛如此无礼,所以赵云早就看关羽不顺眼了。 古人讲究主辱臣死,虽然赵云并未明确认李琛为主,但是却是李琛最为信任的部下,这一点不可否认,最起码李琛也是赵云的上司,关羽如此对待李琛,赵云当然恼怒了,早就想给关羽一个下马威看看了,今天又看到李复被关羽打成这样,赵云一下就炸了,当即怒道:“实在是可恶至极,欺人太甚了!我去找他理论!” 李琛一看就乐了,赶紧叫住了赵云,大笑着说道:“子龙息怒!万万不可!哈哈!” “李君笑个什么?李复都被那关云长打成这样,这岂不是羞辱李君吗?”赵云一脸怒色的对李琛说道。 “子龙,此事怪不得云长!是李复这家伙自不量力,去主动挑衅于他,所以受点教训也是应该! 可笑的是李复你这个家伙,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便冒冒然去挑战他人,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其实云长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云长不手下留情的话,李复绝难在其手下走上这么多招!岂止又是被踹飞这么简单,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至于羞辱于我,断无可能,云长乃是外冷内热之人,就是这样的脾气!子龙不可与之计较! 不知你可记得当日杀那些黄巾贼俘众之日,你我皆于心不忍,但是其他人却多视若无物,唯有云长,面露不忍之色,闭眼不看那些背屠俘众,便可知云长绝非是眼高于顶的傲慢之徒! 而且据我所观,云长和翼德二人,也皆乃当世罕见的猛将,我等数次携手出战之时,我已观过他们二人的武技,皆乃是我所见过的悍将!其武技绝不再你我之下! 更何况刘玄德乃是卢公学生,关张二人皆为玄德兄的结义弟兄,现在屈居于我帐下听令,已经是委屈了他们,子龙万不可对其不敬!” 李琛拉住了赵云,对赵云说道。 赵云回想了一下当日在邺城屠杀那些黄巾贼俘众之时,他确实是于心不忍,但是并未留意他人的神色,只记得李琛面带悲色,眼睛湿润,甚至黯然垂泪,并未注意到刘关张兄弟的表情。 听了李琛这么一说,说那关云长当时也面露不忍之色,闭目不忍目睹,顿时这心中的气就消了不少。 另外李琛称关羽、张飞二人乃是当世少有的猛将,对此赵云也不否认,他也曾经和关张二人并肩作战过,见过二人的手段,他们都枪法精妙,而且力大无穷,其武技确实绝不在自己之下,起码和他和李琛的勇武不遑多让,确实不容小觑。 李琛又让李复给他和赵云讲了一遍比武切磋的过程,李复于是仔细回忆了一番,李琛笑道:“翼德是有意让你,否则的话,你断不可能在翼德手下走上几十个回合!而那云长同样也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若非如此,他那一枪杆,只要稍稍向上几分,你的腰就废了! 而他用枪杆抽在你的屁股上,其实是用的巧力,在抽中你的同时撤手收回了力道,只是把你给送了出去,否则的话,现在你一定已经是被抬回来的,岂容你自己走着回来! 出手如电,但是同时对于力道又能收发自如,一切随心所欲,仅此一点,我不如他!故此你输得不冤! 以后切莫再去招惹云长了!否则的话,只能自讨苦吃!还是速速下去敷药吧!” 李复挠着头道:“好像确实如此,我也没啥恼的,技不如人,我这是自讨苦吃!怨不得那关羽,关云长!他确实厉害!以后我还是要多找他讨教讨教才行!” 赵云一听,李复这家伙没心没肺的,挨了揍还替人家说话,于是他也就没理由再去找关羽算账了,而且李琛看起来很欣赏关张二人,他也只能就此作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亲兵称曲侯刘备求见,李琛看了看赵云,小声笑道:“看看,玄德肯定是来替云长赔礼道歉来了!” 等刘备进帐之后,一看李复正在李琛这里,连忙躬身对李琛请罪,称二弟云长不知轻重,今日伤了李复,特来向李琛请罪,代关羽道歉。 “此话怎讲?身为武将,切磋武技乃是常事,拳来交往受点伤吃点亏实属正常不过,云长已经对李复这厮手下留情了,何错之有,玄德兄又何须道歉?反倒是李复这个家伙,去挑衅云长、翼德,是我疏于管教,还怕得罪了玄德兄你们,如若道歉,也是应该我去向云长和翼德道歉才对!”李琛立即扶起刘备,笑着对刘备说道。 刘备看着李琛的表情,不似作假,于是顿时放心了下来,暗叹李琛果真是胸怀宽阔之人,关羽看他没有看错,李琛却非那种小肚鸡肠之人,而且很明事理。 李复这个时候郁闷的点头道:“我家兄长说的不错,是我去找他们切磋武技的,技不如人岂能怪云长?刘兄不必提云长道歉!请转告云长兄和翼德兄,以后还需多多指点!” 刘备连连客气了一番之后,这才退去,说实在的,刘备现在颇有些嫉妒李琛,按理说他乃是正儿八经曾经投入卢植门下求学过的门生,李琛只是曾经到过卢氏家学求学过,连见都没见过卢植一面,但是卢植却如此高看李琛,对他这个门生故旧却毫无一丝照顾,这让刘备颇为酸溜溜的,觉得卢植待他不公。 第六百零三章 嫉妒 看看李琛,一来就先被擢为别部司马,没几天就又被擢为佐军司马,而他却被卢植随手就打发到了李琛军中听用,临时得了个曲侯的差遣,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呀! 但是刘备却是城府极深之人,喜怒不形于色,对于卢植的不公,却从未表现出来过,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他内心中的不满,现在他也看出来,李琛眼下乃是卢植帐下的红人,自己无论如何是争不过李琛的,李琛未来可以说是得到了卢植的青睐之后,再加上他屡屡获得的战功,今后必将不可限量,他刘备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是要继续仰李琛鼻息的! 所以刘备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处处对李琛表现的十分恭敬,任何场合之下,都毕恭毕敬的对李琛持属下之礼。 不过他对于李琛也没有太大的不满,李琛此次攻下斥章城,并未泯没他和关张的功劳,亲自把他们三兄弟带到了卢植面前为他们请功,这种做事的方式,让刘备也无话可说,很显然李琛并未有任何打压他的想法,只是他自己不被卢植所喜罢了。 这恐怕跟他当年在卢植门下求学期间,不肯用功有很大的关系,当时他正值年少气盛之时,玩儿性太大,天天只知道攀比吃穿,走马遛狗,攀交朋友,以至于给卢植留下了一个恶劣的印象,以至于被卢植所不喜,却也怪不得旁人。 回去之后,刘备如实将李琛的话转告了关羽,关羽立即拂髯笑了起来,对刘备说道:“李君乃君子也!兄长大可不必担心!” 张飞听了之后,也点头道:“二位兄长,自从结识李君之后,我看李君确实乃是正人君子,颇有古人之风!算得上是文武双全的英雄豪杰!岂会因此就迁怒我等?兄长多虑了! 而且李君颇懂掌兵之术,精通练兵之道,他所掌兵马,操练速度都很快,我们不能输于他,也要速速加快练兵!” 对于张飞所说的这一点,刘备和关羽都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李琛确实相当精通练兵之道,而且他麾下不但有一批能干的部将,而且还拥有一批老卒,这些人都很懂得如何练兵,其练兵之道确实非同一般,以老带新,新卒到了他们手中之后,在很短时间之内便学得了不少规矩,短短数日时间,新卒所组成的辅兵,就开始军容气象大变,俨然变得进退有度了起来。 而他们兄弟三人统领了三百新卒,虽然他们也很勤勉,可是却跟李琛不同,有点抓不住重点,所练之兵,怎么看着都跟其他各曲有些差距。 他们也观察过李琛麾下其他部将练兵,其练兵方式很是奇怪,颇为不同寻常,看起来很是简单,可是成效却非常不凡,这令刘关张兄弟颇为郁闷, 刘关张三兄弟,都是胸怀大志之人,自诩为英雄豪侠,总觉得自己本事不小,操练兵马这种事情,对他们兄弟来说,不过是小事而已,但是今年他们自从招兵买马,开始准备大展宏图一番之后,却对他们打击颇为不小。 最初他们先在涿郡招募了一批轻侠青壮,助官府讨贼,以为凭借着他们的武勇,定能一鸣惊人,但是借用后世的一句话形容,那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真的很骨感,他们招募的兵马,去对上大批黄巾贼,一战而溃,刘备还险些死于乱军之中,幸好是关张二人足够悍勇,乱军之中左冲右突,终于救下了刘备,给他们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接着刘备听闻消息,说老师卢植获朝廷重用,擢为北中郎将,领兵入冀州讨贼,他们便又在涿郡招募了二百多青壮,拉上了一些以前结交的轻侠好友,跑来卢植帐下投效,以求能获得一个出身。 可是这一路上等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卢植大军的时候,好不容易招募起来的二百多涿郡青壮还有拉来的那些轻侠好友,在途中是跑的跑死的死,到了卢植大军的时候,只剩下了可怜的几十个人。 结果卢植根本不把刘备放在眼里,随便给他了个所谓的书佐的差遣,就把刘备三兄弟打发了,之后对他们是不闻不问,仿佛完全无视刘备这个门生一般。 后来就不用说了,刘备因为耍小聪明,死皮赖脸的跟着李琛出战,赢得了参见卢植一面的机会,结果就被卢植随手把他们三兄弟打发到了李琛帐下听用。 本来刘关张三兄弟是满腔热血一腔抱负,自以为他们能力不弱,只是运气不佳罢了,可是这些天在李琛给了他们三百辅兵,让他们统带操练之后,他们三人却发现,比起李琛控兵和操练兵马的本事,他们真是弱爆了。 于是刘备便再次觍着脸,靠着厚脸皮去结交李琛的那些部将,从他们那里偷师一番,结果那些李琛带出来的部下们,告诉刘备,他们的这种练兵之术,乃是李琛两年多前所创,当初李琛尚为中丘贼曹的时候,便使用的是这种练兵之法,短短两月时间,便把他们操练出来,以寡敌众,一举讨灭了出山行掠的大批西山贼和山中野人。 接下来这两年多时间里,李琛精研练兵之道,才逐步总结出来了眼下的这种练兵方法,而他们所用的也是李琛制定的操练之法,而且每次扩兵,或者是招募新卒,李琛都会根据情况不同,调整练兵之法,加之李琛军中历来赏罚分明,军中储备了不少老卒,招募新卒,皆会以老带新,这样很快就能让新卒速成,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拥有一定的战力。 而且军中因为有老卒控兵,即便是上阵之后,新军也不会轻易崩溃,打几仗下来之后,新卒的胆子也就练出来了,再进行精训,便可使新卒成为精兵。 刘备听罢了这些李琛的老部下介绍之后,不由得心生感慨,这方面他和关张二人,和李琛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拍马也赶不上李琛。 第六百零四章 天下不公 他哪儿知道,李琛之所以懂得练兵之术,并非是李琛天资聪明,而是因为李琛拜了一个好老师,尽得吕硕这个沙场老将的真传,另外李琛脑海中还有一些后世的军队管理训练的经验,两者结合之后,才能总结出一套这样的练兵之术。 别说他刘关张兄弟三人,即便是放眼海内,在这方面能超越李琛的人还真是不太好找。 这让刘备有一种备受打击的感觉,虽然心中对于卢植有些不满,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同样身为寒门子弟,李琛年纪轻轻,在很多事情上,确实远超过他的能力和表现。 而他好歹之前还顶了一个卢植门生和汉室宗亲的名号,可是李琛却什么都没有,仅仅只是一个中丘小县稍富之家的子弟,他能走到这一步,可以说全凭李琛自己一拳一脚硬生生打出来的,这两年多来,屡战屡胜,无一败绩,被简拔与草莽之间,凭的是真本事,不由得他不服气。 李琛待他也算是不薄,仅凭着他乃是卢植门生,对他也算是照顾有加了,被卢植打发到李琛手下之后,李琛未曾打压过他,基本上对他和关张二人,一视同仁,还分出新兵给他们统领,所以刘备对于李琛也无可指摘。 唯一让刘备感到遗憾的是,拨给他的新卒之中,李琛未给他配备原来他麾下的老卒,皆交给了他一手统管,用的都是他自己的人,包括他从涿郡带来的那数十名义从,也都拨给了他。 李琛这么做的原因刘备认为,是不愿意插手他所领的这一曲人马,以免让他产生误会,以为李琛把手伸得太长。 但是带来的负面结果却是,他无法得到李琛的练兵之法,只能由他们三兄弟和简雍自己用笨办法练兵,结果所练的兵马,在效果方面,跟李琛所练的新卒实力相差很大。 这让刘关张三兄弟颇为沮丧,觉得实在是有些丢人。 李琛虽然奉命在斥章休整了三天时间,但是却并未真的闲下来,这三天之中,他麾下的兵将并未真的就躺下睡大觉,而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对兵马又进行了一次集训,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提升他麾下兵将的战力。 整日里他的营地之中,带兵的部将们,一个个都在歇斯底里的不停的吼叫着,列队行进的脚步声,隆隆作响,喊杀声震天,不时还会响起队率亦或是什长,歇斯底里如同疯狗般训斥着军中那些未能达到要求的兵卒,打板子的声音和受罚的兵卒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而李琛则跟随麾下兵将们一起作息,天天是天不亮就开始晨操,上午饭之后便是队列操练,一直要练到晚饭方才结束。 对此一些新卒不免怨声载道,可是统带他们的军官和老兵们却告诉他们,在李琛麾下为兵,就是这个样子,将军如此操练他们,不是为了折腾他们,而是为了让他们未来上阵的时候,多几分存活下来的机会。 在他们李司马麾下当兵,不克扣粮饷,不虐杀兵卒,功必赏过必罚,赏罚分明,上阵伤了有专门的医官给他们救治,还有何不满之处?就连他们吃什么,司马大人平日也跟着吃什么,如果再有怨言,倒不如直接去死好了。 这帮新卒看看李琛确实天天也都呆在校场之上,盯着他们操练,所以也就自然而然无话可说了。 卢植听闻了之后,也专门亲自到李琛营中巡视了一遍,看到李琛把操练抓的如此紧,也颇为感慨。 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能比的,一比就高下立判,虽然北军五校身为禁军,但是他们的精悍程度,却远达不到李琛麾下兵将的精悍程度,无论是士气还是军纪,都相差很多,一旦扎营休兵,这些禁军根本不进行任何的操练。 另外这段时间冀州各地不断有人前来投军,使得义从兵马数量不断攀升,卢植将这些义从编列成了几个别部,这些别部在休兵之时,同样也都很是闲散,无一将堪比李琛,把操练的事情抓的这么紧张。 于是军中一些军将看到李琛这么做,颇为不爽,认为李琛此乃是做样子给别人看,故意彰显他的能力,乃是谄媚之举,并非是真心练兵。 卢植听闻传言之后,亲自到李琛营中巡视了一番,亲眼见到李琛营中,正在厉兵秣马的进行操练,为此还专门告诫李琛,对待部下要做到张弛有度,不可催逼过甚,如此高强度的操练兵马,恐怕兵卒难免心生不满,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导致军心崩散。 但是李琛却在这件事上,反驳了卢植,对卢植说道:“先生,学生以为您此言差矣,精兵虽然不能说操练出来的,但是如果疏于操练,绝对成不了精兵! 新卒不练,上阵便是乌合之众,此次学生扩兵之后,未曾有时间严加操练,故此一旦用兵之时,这些新卒便毫无战力可言,非但不能起到辅助作用,反倒还会因其临阵崩溃,而导致全军溃败! 人不患穷只患不公!天下之所以现如今大乱,皆因不公所致! 学生练兵,与兵将同食同寝,并无不公之处,部将老卒也并未偷懒,新卒又有何可怨? 而且学生练兵的目的,是为了战时保住他们的性命,虽然眼下辛苦一些,总比战时被敌军屠杀要强得多! 当日邺城之外的那些贼军俘众,便是他们的例子,此时我让他们休息,便是不顾他们的生死!故此学生不敢苟同先生之言!” 卢植被李琛堵了回来,想想确实很有道理,李琛练兵为了什么?不正是为了让兵卒们加强战力,以免战场上崩溃,被敌军屠杀吗?这又何错之有? 故此卢植虽然被李琛顶撞了,但是却并未生气,思量一番之后,点头道:“你言之有理!那么就随你去吧!” 李琛赶紧躬身向卢植请罪:“先生,刚才学生顶撞先生,多有失礼之处,请先生责罚!” 第六百零五章 张宝的布置 卢植不怒反笑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你今日所言有理,是我错了,你又何错之有?” 当日卢植便着令诸军皆要效仿李琛所部,抓紧时间操练兵马,以做于贼决战的准备,等于是公开承认了李琛如此行事,乃是对的,公开支持李琛此举。 虽说李琛也听闻了军中一些军将对他的不满,可是他却对此一笑置之,只是对向他进言的属下说道:“燕雀焉知鸿皓之志!我等如何行事,还轮不到那些庸才指点!由他们说去吧!” 这三天时间里,李琛虽然抓紧练兵,但是同时也没忘了搜集贼军方面的情报,他对于卢植手下派出的那些斥候细作,并不信任,那些斥候多出自禁军,承平多年下来,这些禁军基本上未曾参与过什么战事,作战经验在出兵之前几乎为零。 除了他们装备精良之外,可以说并无多少长处,李琛对于他们派出的斥候,能侦知多少有用的情报,并不信任。 所以他宁可派出自己的斥候前去打探消息,也不会偏听那些禁军斥候所传回的消息。 倒是一些细作,传回的消息反倒比较可信,这些细作皆为卢植在本地投效的义从之中选出,都是本地人,对于本地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都比较熟悉,他们伪装成黄巾贼,混入黄巾贼军中,所探听到的消息还是比较可信的。 经过三天斥候们不断前出侦查,李琛同时也掌握了一些贼军方面的情况,再和卢植那边细作传回的消息相互印证之后,便大致上可以搞清楚眼下广平一带贼酋张宝所部的情况了。 张宝自从张梁在邺城被卢植大败之后,便跟张角商议,判定卢植必将挥师攻入巨鹿郡境内,故此张角决定让张宝坐镇广平县这个巨鹿郡的兵家必争的要地,在此集结黄巾军,准备迎击卢植的大军。 如果卢植在邺城之战结束后,粮秣充足,直接挥师杀入巨鹿郡的话,那么黄巾军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卢植极可能率领大军迅速的横扫巨鹿郡南部,把持住战略的主动权。 可惜的是因为朝中阉党的故意留难和作梗,导致卢植军中粮秣不足,未能在邺城之战以后,长驱直入巨鹿郡,不得不转道馆陶、清渊等地筹措粮草,给黄巾贼留下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张宝获知卢植领兵转道前往馆陶和清渊等地筹措粮草之后,大喜过望,连忙在广平一带开始集结各路黄巾军,囤积粮草,厉兵秣马准备跟卢植大军决战。 时间上给予了张宝相当充分的准备机会,这令卢植大军陷入到了战略上的被动,只能步步为营向前推进,所以说阉党真真乃是祸国殃民之辈,东汉的灭亡,除了跟刘宏这个昏君有分不开的关系之外,这些阉党绝对也都是罪魁祸首。 现如今据不完全统计,张宝已经在广平一带,集结了超过四万黄巾贼,而且有迹象表明,这一次张宝接受了张梁的教训,通过各种方式,筹措了大批粮秣,囤积于广平城中,这次黄巾军方面,就不存在缺粮导致崩溃的危险了。 这些黄巾贼被张宝围绕着广平城,布置在广平城周边,共竖起了六座大营,呈掎角之势排布,相互之间距离不远,分别驻扎了五千到七千不等的黄巾贼。 各大营之中,张宝指定了一个贼将作为主帅,负责统领其营中的各部黄巾贼,使之拥有了一定的组织性,而张宝则坐镇广平城中,居中调度。 可见通过邺城之战以后,贼军方面也在总结经验教训,对张梁失败的原因,进行总结改进,意图增强他们的战力,以期能在广平击败卢植大军。 而且从探马斥候以及细作传回的消息之中,还可见贼军各营,现如今也在练兵,做出一副厉兵秣马的架势。 这还不算,目前还有黄巾贼,在源源不断的从各地赶来广平助战,而且还有不少物资,也正在源源不断的运往广平,可见这次张角兄弟打算在广平打一个翻身仗,将卢植的大军击败在广平。 这些消息摆在了李琛的面前之后,李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从这些情报来看,局势对于官军方面,并不是如同之前所想的那样,很容易一战就将张宝所部击败的。 于是李琛找出了这一带的地图,开始研究了起来。 可惜的是他目前手头绘制的地图对于广平一带的勘察不是非常详细,地图质量不如之前的一些地方的地图详尽,不过比起官方的地图,他这份地图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此时列人县方面,又传来一个对于官军方面不利的消息,屯骑营司马王涉在领兵抵达列人县城下之后,率军连续猛攻了三天时间,却并未能攻克列人县,反倒是在列人县城下损失惨重,以至于军中士气低落,现如今把仗打成了僵持状态。 王涉无奈之下派人回来,向卢植恳请宽限他几天时间,卢植闻讯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他给王涉定下的时间是三天之内,必须拿下列人县,可是王涉却把仗打成了这样。 列人县城中按照之前细作传来的消息,城中黄巾贼不过两千余人,王涉率领着屯骑营,还有另外一支别部人马,兵力多达六千人左右,加之列人县当地的地方武装,兵力不应该低于七千,按道理来说,王涉应该很轻松的便拿下列人县县城的。 可是王涉率兵去了,非但没有能迅速攻下列人县县城,反倒在城外跟贼军打成了僵持状态,还在城下损兵折将,这是卢植所未料到的。 毕竟李琛之前来斥丘,仅用了半天时间,就一战攻克了斥章城的先例在这里放着,所有人都认为王涉领兵去列人县应该很轻松拿下列人县县城的。 所以闻听消息之后,卢植顿时勃然大怒,其他诸将也都有些惊讶,卢植立即击鼓升帐,召集诸将商议此事。 第六百零六章 卢植之怒 李琛赶到中军大帐之后,听了此事之后,并未立即请命出战,现如今因为他勤于练兵这件事,军中诸将都风言风语还冷嘲热讽,让李琛很是不爽,他倒要看看这帮庸才们,如何面对这件事。 副帅宗员这个时候正在外巡营,听闻卢植升帐,连忙赶了回来,进入帐中之后,得知消息脸色也很是难看,他也不给那些禁军们留面子,当即怒道:“佐军司马半日可下斥章城,为何王司马三日不克列人县城?” 卢植扫视了一眼帐中的诸将,对于宗员的话,却无人接话,都低着头不敢和卢植的目光对视。 卢植现在也有气,昨日他还听人传言,这帮部将对李琛练兵之事冷言冷语,嘲讽李琛这是做样子给他看,今日这帮家伙就都不出声了。 于是卢植决定就拿列人县来杀一杀这些家伙的威风,于是当即把桌案一拍,点出了射声营的司马,令他立即提兵前往列人县接替屯骑营王涉,两日之内攻下列人县城。 这个射声营司马姓周,顿时面露难色,他的射声营兵力尚没有屯骑营的兵力多,屯骑营去了三天都攻不下列人县城,他去了两天时间难道就能攻下列人县城吗?对此他并无多少信心。 李琛当日来攻斥章城,结果却是令人惊叹,可是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李琛那是身先士卒,亲自率兵攻城,最终才拿下了斥章城。 而他们如果去打列人县,想要迅速攻下列人县,就免不了也要效仿李琛那样,身先士卒率军攻城,这可是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丢了性命的。 他们可没有李琛那么不要命,所以这个周司马面露难色,拜倒请卢植给他宽限两日。 “我等大军停驻于此,每日都要消耗大量兵粮,列人县不下,我军后方便不靖,一日不下列人县,我军就不能安心起兵前往广平于贼决战,继续拖延下去,只能空耗军粮,周司马以为我军可还能拖延四日吗?”卢植看着这个姓周的射声营司马,对其问道。 他昨日听闻就是这个射声营姓周的司马,在军中说风凉话最多,对李琛很是不满,他也了解这个姓周的家伙,知道这家伙嫉妒李琛这段时间所获的军功,所以处处都挑李琛的毛病,在军中屡屡说一些风凉话,所以卢植今天就故意杀一杀这家伙的威风。 这个姓周的射声营司马讪讪的没法回答,但是两日时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短了一些,他真的没有信心能两日之内攻下列人县。 “周司马!你可是不敢接令吗?”卢植对这个周司马厉声喝问道。 “这个……启禀卢公,两日时间确实是有点太紧了一些!如果四日不行,还请卢公宽限一日,给末将三日时间也好!”周司马捏着鼻子答道。 卢植怒极而笑,指着这个周司马再次喝问道:“如此说来,你是要抗命吗?”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周司马一听卢植的话锋,就顿时吓到了,卢植现如今可是军中主帅,虽然他也算是上面有人,可是这可是在军中,卢植身为主帅,可是掌握着对他们这些人的生杀大权的,一个抗命之罪,就足够斩下他的人头高挂在大帐之外的高杆上了,这让他如何不惧。 “给你两日时间,两日之内如若你还攻不下列人县,那么本帅就斩了你的人头,治你一个抗令之罪!”卢植说着便把一个令箭重重的扔了到了这个周司马眼前。 这姓周的只能狼狈领令,下去开始点兵连夜出发,赶往列人县城,出发之后,姓周的信众破口大骂屯骑营司马王涉,骂他是个蠢材,三天时间都打不下列人县,还要让自己劳动一趟,跑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另外他也心中大骂了一番李琛,心道你个李琛李舒琼,那么卖力干啥?一座斥章县城你多打几天不成吗?非要身先士卒半天就攻下斥章城,这不是给自己这些人找难看的吗?现在倒好,卢植大发雷霆,两天时间,可真够他们受的了。 但是骂归骂,他也知道这次不卖力两天之内拿下列人县是没法给卢植交差的,所以还是连夜催动兵马,赶到了列人县城下。 这个时候王涉还在列人县城下攻城,见到射声营的姓周的提兵赶来列人县城下,便知道事情恐怕不太妙,果不其然姓周的告知王涉,卢植对于他们三日未能攻下列人县十分震怒,特派他前来接替王涉,坐镇此地指挥攻城,卢植给他们两日时间,如若他们还攻不下列人县城的话,那么就提头回去见卢植好了。 王涉听罢之后不仅有些心中惊悚,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列人县虽然也是个小县,但是因为十余年前,列人县城曾遭水毁,现如今的城墙是前些年重新修筑的,所以城墙相对来说比较坚固,而且列人县作为一个小县,城池修的也比较小,虽然城中贼军并不多,但是却可以更好的分派到城中各处防守。 盘踞在列人县城的这伙贼军,其中又一个贼将,乃是曾经在邺城跟官军交过手的,兵溃之后,便率部逃到了这里,收拢了一批黄巾贼,盘踞在了列人县境内。 此次官军来袭,他们不是没有准备,原来他们还打算放弃列人县,退往广平去跟张宝汇合,可是没成想斥章县一日不到便被官军攻陷,将他们退往广平的去路给截断了,另外派出去的探马回报说官军派出了不少骑兵,在斥章、列人和曲梁三县之中扫荡他们黄巾军,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弃城而逃,说不定会被官军围在野外。 于是这些黄巾贼也只好打消了弃城而逃的念头,只能据城死守,派细作潜往广平向张宝求援。 他们之所以死守列人县城,拒不投降,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听闻邺城之战以后,官军将俘获的黄巾军俘众给集体屠杀了,如果他们投降的话,肯定也会被屠杀,故此这些贼人死守不降。 第六百零七章 备战广平 他们认为此时如若投降官军,难免也会落得一个被官军尽屠的下场,所以城中两千余贼兵,抱定了死志,死守城池不降,打的相当顽强。 这也是造成王涉领兵前来攻城的时候,遭遇到了空前激烈的抵抗,给王涉的屯骑营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而且连攻三天,也未能把列人县城给攻下来。 客观上来说,屯骑营未能三天攻下列人县,也不能全怪王涉和他部下官兵无能,但是比起当日李琛身先士卒,亲自攻城,他们也确实没法跟李琛相比,所以面对疯狂抵抗的黄巾贼,屯骑营强攻三日,却劳而无功。 所以王涉心里也挺苦,可是这会儿却没处申冤,毕竟李琛的战绩在哪儿放着,人家能半天克一城,他在兵力多于李琛的情况下,三天未克一城,这事儿确实没法解释。 于是接下来在姓周的来了之后,他们合兵一处,选了两处城防薄弱之地,开始日夜不停的攻城,两个司马也都亲自督阵,连斩了数名攻城不利擅自后退的部下,终于才在卢植的规定时间之内,两天后攻下了列人县城。 但是双方的伤亡也都十分惨重,城破之后,城中黄巾贼几乎全部被杀,屯骑营和射声营也伤亡不小,另外一个助战的别部司马麾下的义从,这一战之中,也几乎被打残了。 拿下列人县之后,姓周的和姓王的两个司马,连忙派人快马赶回斥章县官军大营报捷。 随着列人县一下,曲梁残余的黄巾贼也就不足为虑了,卢植随即便下令提兵,直奔广平县杀了过去。 坐镇广平县的张宝闻听卢植大军挥师杀来的消息之后,心中还是很紧张的,毕竟他和张角他们装神弄鬼传教很厉害,但是统兵打仗却是一般般的,这一点他们其实自己也清楚,怎么统率这么多兵马,对他们来说是以前从未经历过的新事物。 之前起事的时候,虽然他们揭竿而起,打的官府是毫无还手之力,让他们都很是兴奋,感觉当今朝廷和官府真的是烂透了,完全不堪一击,所以初期的时候,他们打的是顺风顺水,所以自认为战斗力很强。 但是随着赵国那边黄巾军连战连败的消息传来,加之各地官府纷纷开始反应过来,大量招募义勇跟黄巾军展开对抗,并且开始逐步展开反击之后,张宝就开始感觉着这仗打的越来越吃力了。 前些时候张角着令邯郸周边的黄巾军合击邯郸,但是最后却被邯郸的官军打的大败亏输,三路进攻邯郸的黄巾军的主将无一生还,包括赵国渠帅于涉也被官军擒杀,这件事对整个黄巾军的士气打击颇重。 原本张角、张宝他们还考虑过,是不是集结大批黄巾军,再去邯郸,把邯郸打下来,可是后来因为卢植率领朝廷大军直入冀州,要来进讨他们,于是对邯郸实施报复的想法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张角他们腾不出手集结重兵前去邯郸实施报复,也就不用想其它周边单股的黄巾军去进攻邯郸了,有了朱宝、张成等人的前车之鉴以后,他们现在视邯郸为死地,故此也就没人再敢前去找邯郸的麻烦了。 本来他们以为,张梁在邺城召集大批黄巾军,能将卢植大军堵在邺城,将其击败,但是结果却令他们大吃一惊,张梁集结了四五万黄巾军,非但没能把卢植击败,反倒被卢植率军将张梁杀的大败。 张梁幸亏跑得快,要不然险一险折在了邺城,集结起来的四五万黄巾军,逃回巨鹿郡的不足两万,各路的头领小帅更是死伤无数,这一场大败,对他们不但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而且还严重的打击了黄巾军的士气。 整个冀州一带的黄巾军闻之都为之震动,张角和张宝生怕卢植随后便挥师直入巨鹿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巨鹿乃是张角的太平道起家之地,也是他们目前的根据地,张角掀起黄巾起义之后,战火迅速燃烧到了全国各地七州二十八郡,可是张角三兄弟却并未率军转战各地,而是把巨鹿当成了他们太平道的禁地,盘踞在巨鹿郡境内,基本上没有离开巨鹿郡。 邺城之战张梁失败之后,其实张角和张宝他们并未做好迎击卢植大军的准备,所以他们生怕卢植迅速挥师杀入巨鹿境内。 但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卢植却并未直接领兵追杀张梁,杀入巨鹿郡,而是转道前往了魏郡的馆陶等县筹措粮秣,张角和张宝他们才知道,其实官军粮秣也并不充足,这给他们提供了难得的喘息机会,也给他们预留下了准备的时间。 于是张角便以天公将军的名义,向冀州各地黄巾军传下钧旨,命他们率部前往巨鹿郡,和卢植大军决一死战,甚至于最远的将他的钧旨都传到了兖州和青州,让这两州的黄巾军入冀州参战。 不过现在对于张角的号召,响应者却并不是很多,原本张角和张宝他们以为,随着张角振臂一呼,起码能召集起来十几万黄巾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没成想张角的钧旨传递出去之后,赶赴到广平参战的黄巾军,远远没有他们原来预想的多。 截至目前,汇聚到广平张宝旗下的黄巾军兵力也不过只有四万多人,这让张角和张宝颇为失望,也十分愤怒,许多各地的黄巾军头领,纷纷找各种借口,推脱不来,有的干脆则听而不闻。 无奈之下,张宝只能硬着头皮在广平备战,不过好歹因为朝中阉党的帮忙,给他们留下了比较充足的准备时间,这次他们想方设法的从各地征调了不少的粮秣,运至了广平县城,囤积在了城中,让他们不用像邺城之战时候,因为粮秣匮乏,最终导致全军崩溃。 张梁在邺城大败而归之后,将此战的失利全部归结于军中缺粮这件事上,所以张宝深以为然,命张梁带领部分黄巾军,继续在各地征调粮秣,运往广平县城。 第六百零八章 广平战云 然后张宝接受了张梁的教训,将汇聚在广平的这些黄巾军,分成了五营,各任命了一名主将,负责督领一营的兵马。 张宝认为这一下他应该可以跟卢植放手一搏了,原本他还打算在卢植率领大军攻打斥章县的时候,领兵到斥章县跟林夕内外夹击卢植大军。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夕居然如此不堪,半日的工夫就被官军攻破了斥章县城,把林夕的脑袋也给砍了下来。 于是他原来的打算也就只能作罢,下定决心在广平迎战卢植大军,而事后他获知,攻克斥章城的又是那个曾经在邯郸连败数路黄巾军,并且又在漳水北岸大败左髭丈八的李琛李舒琼,这把张宝给气的,恨不得把这个李琛给撕了。 自从他们太平道起事之后,这个李琛就处处跟他们黄巾军作对,先是在起事之前,在中丘捕杀了中丘县的太平道徒,将起事绞杀在了萌芽之中,接着大败周边两县的黄巾军,这几个月下来,死在他手中的黄巾军头领恐怕有一群人了,这家伙跟黄巾军克星一般,谁遇上谁倒霉。 以至于现在李琛的名号,在冀州的黄巾军之中极为响亮,提起李琛,那些黄巾军头领就都有些发憷。 张宝于是便在军中悬出重赏,这次在广平,如果谁能抓住卢植,赏钱百万,如果谁能斩下李琛的人头,亦或是将其生擒活捉,同样也赏百万钱,另外捉获亦或是斩杀其中任何一人者,都可被封为渠帅,某种程度上,黄巾军几乎把李琛快要跟卢植摆在一个层面上了,可见黄巾军对李琛恨到了什么程度。 这些天来,张宝还命各营的黄巾军,在广平城外大加操练,为了克制官军骑兵,甚至于把各部黄巾军的骑兵都集中到了一起,足足凑起了两千黄巾军骑兵,交给了刚刚伤愈的左髭丈八统领。 虽然左髭丈八在邺城一战之中败在了李琛和卢植的官军手下,但是黄巾军之中却无人敢说左髭丈八乃是无能之辈,左髭丈八的武勇,在冀州各路黄巾军之中,那是响当当的,一条丈八长矛,在马上绝少遇上对手,是出了名的万人敌。 所以即便是左髭丈八在李琛手下败了一仗,可是张宝还是要重用左髭丈八,看到逃到广平的左髭丈八麾下只剩下了不到千人的部众,于是便将各部黄巾军的骑兵集中了起来,交于左髭丈八统领。 左髭丈八得张宝如此信任,也很是感动,发誓这次在广平一定要一雪前耻,将李琛的人头斩下,献于张宝面前。 左髭丈八能使得丈八长矛,本身就说明他擅长骑战,一般人如果不擅长骑战的话,根本玩儿不转这么长的兵器,所以左髭丈八在统带骑兵方面,还是有那么一点天分的。 于是左髭丈八统领的这支骑兵也就成了张宝手中的一张王牌,不隶属于任何一营,直接归张宝亲领。 当获知官军攻克了列人县之后,卢植开始催动大军朝着广平杀来之后,张角也立即传令各营,做好迎战的准备。 这一次双方交战跟上次邺城不同,此次黄巾军因为军粮比较充足,并未出现内部的纷争,各路黄巾军的头领,这些日连连被张宝洗脑,现如今也都认为,他们黄巾军此次在广平,一定能打赢官兵大军。 从兵力上来看,他们总兵力接近四万多人,另外还从各地裹挟来了一两万的黔首百姓前来助战,而官军方面,不过只有区区两万多人,他们的兵力还是远超过官军两倍以上。 另外经过这些天的准备,他们围绕着广平城,筑起了五座坚固的营盘,粮草储备充足,广平城城墙还得以了加固,如此布置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各营之间还可以相互照应。 加上他们这些天来,在广平城集结期间,厉兵秣马,养精蓄锐,士气高涨,绝非邺城时候,因为军中粮绝,导致军心涣散,撤退期间遭到官军突袭,导致全军溃败。 这一次在这些黄巾军眼中,他们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怎么也没有可能再败给卢植大军了。 所以整体上虽然听闻卢植率领大军朝着广平杀来,让黄巾军上下有些心惊,但是却并未出现惊慌失措的情况,很快在各营主将的弹压之下,军心又稳定了下来。 一时间广平县境内是战云密布,空旷的平原之上,到处都出现了双方斥候、骑兵的零星冲突,在一马平川的田野之中,你追我赶进行着生死搏杀。 而最初的时候,居然黄巾贼还占据了上风,把进入到广平县境内的不少官军的探马追的逃出了广平地界。 这些黄巾贼的小股骑兵,隐藏于和斥章县交界一带的里落、树林之间,盯着官军前来的方向,一旦发现可疑的人出现,便立即扑上去对其进行查问,亦或是发现官军的探马出现,便立即冲上去进行围攻。 一时间官军方面的细作和探马遭到了严重的损失,以至于基本上被封住了探知黄巾贼消息的途径。 卢植在军中连续一日的时间,未能获知广平方向的敌军动向,不断有派出的探马逃回来,称遭到了黄巾贼的伏击,派出去的探马和细作损失很大。 于是卢植立即遣出越骑营前出到大军前方,对沿途的小股黄巾贼进行扫荡,而越骑营一共一千多骑兵,装备精良,而且马匹质量也相当不错,黄巾贼小股的骑兵不是他们的对手,吃了亏之后,便收缩了回去,这才多少扭转了对官军不利的情况。 巨鹿郡地处华北平原,这一带地势十分平坦,向北便是北方这个时代最大的湖泊大陆泽,广平县境内,基本上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除了平原上一些乡亭里落和树林之外,基本上无遮无挡,双方在这样的地形上,很难设伏伏击对方,所以这一场大战,也就不存在耍什么阴谋花招之类的事情。 第六百零九章 左髭丈八对越骑营 双方接下来就只能在广平县城周边一带,拉开阵势,进行一场相对于比较公平的对决,没有其它花招可用。 随着官军逐步逼近广平县城,双方前锋之间的交锋也越来越密集了起来,当越骑营作为前军,抵达广平县城以南十余里的时候,突然间地平线上扬起了一片尘烟,地面上的尘土开始微微的颤动了起来。 作为骑兵的越骑营的官兵们,自然对于这种情况比较熟悉,一个个脸色顿时大变,这代表着一支兵力不低于他们的骑兵,正在朝着他们直冲过来,接着就见几匹马驮着官军的斥候,亡命一般的逃了回来。 几个斥候脸色青白,都是被吓得,冲到越骑营主将面前,翻身下马叫到:“启禀司马大人,前方来了一支贼军的骑兵,兵力不下两千,为首的乃是贼军大将左髭丈八!请大人早做决断!” 这个司马原本祖上是归附大汉的南方越人,但是随着这么多年在洛阳一带生活,不断的通婚,早已汉化了,而越骑营的兵将,也主要来源于归附大汉的越人后裔,此次随卢植出京讨贼,又在洛阳周边招募了一批义兵补充到了军中。 但是这时候的越骑营的兵将们,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种蛮勇了,而且他们虽然装备精良,战马也是朝廷从御马之中拨发出来的一部分,和京师乃至周围各地豪门贵戚捐助的一些战马,可是实际上战斗力却很是一般。 之所以他们这段时间未遭败绩,主要是所遇的黄巾贼没有集中使用骑兵,使得他们在战场上作为机动兵力,并未遭遇过强敌,主要负责的是在战场上执行袭扰,威慑和监视以及追击的任务。 像今天这样,遭到一支兵力不弱于他们的贼军骑兵突击,还是越骑营第一次遇上,所以这个越骑营的司马不禁顿时紧张了起来。 好在他们毕竟是禁军,平时多少还是要操练操练的,另外他们的装备也非常精良,全军兵将皆身披铁甲,而且是禁军用的那种精甲,这段时间又在出兵之后,见过了一些阵仗,故此虽然紧张,但是也没有当场混乱。 此时敌军骑兵已经距离他们没多远了,正在缓缓的朝着他们压了过来,越骑营的司马这个时候脑子急转,考虑是该撤退还是该应战,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撤退的念头,因为毕竟他们乃是北军五校之中的越骑营,乃是朝廷所依仗的禁军。 虽然兵力不如敌军骑兵多,可是他们装备精良,马匹质量也绝非一般的劣马,如果遭遇贼军骑兵,不战而逃的话,回去估计卢植当场就会把他给斩了。 所以他只能鼓起勇气,摘下了骑枪,厉声喝令麾下的兵将们稳住,列阵准备迎击敌军这支骑兵。 左髭丈八的名字他听说过,也听闻说此人很是彪悍,乃是冀州黄巾贼之中有数的几员悍将。 但是在邺城的时候,此人率领上万人马,围攻李琛的营地,却最终被李琛击退,后来又被屯骑营和李琛所部杀的大败,再后来的邺城大战之中,就再未见这个左髭丈八露头。 所以这个越骑营的司马没太高看这左髭丈八,以为这个左髭丈八也不过尔尔。 当敌军骑兵带着一路的烟尘出现在他们前方的时候,这越骑营兵将们看到敌军之中飘扬着一片大旗,上面大书着一个左字。 双方相距数百步左右贼军骑兵停了下来,居中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贼将,满脸虬髯,身高不下九尺,体型壮大,身披一套铁甲,手提着一杆丈八长矛,想来他应该就是左髭丈八了。 远远的看罢了这左髭丈八之后,官军心里面就有点犯憷的感觉,这厮看起来确实威猛,能使得这种丈八长矛的人,臂力肯定都不会弱,也肯定十分精通骑术,要不然在战马上使用这么长的骑兵矛,是很难控制平衡的。 而左髭丈八今天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邺城一战之中,他被李琛杀得大败而逃,还中了李琛一箭,险些要了他的性命,现如今好不容易才伤愈了,但是后肩膀上还是隐隐作痛,没有完全恢复。 邺城一战让他威风扫地,说起来他乃是魏郡的渠帅,可是却连卢植的面都没见,就被小小的一个赵国兵曹给杀的大败,还险些丢了性命,所以这段时间左髭丈八着实郁闷,有点羞于见人。 幸好张宝没有小看他,这次统合了军中的骑兵,将这些骑兵交给了他统率,令他率领这些骑兵,在此次广平之战中,一雪前耻。 左髭丈八对于张宝的信用是非常感激,所以这些天来,接收了这些骑兵之后,便整日里在广平县城外操练这些骑兵,使之快速的磨合,可以实施骑兵的合击战术。 这些骑兵素质可以说是良莠不齐,所骑的战马也同样是良莠不齐,有的骑兵说起来是骑兵,不过只是能骑在马上小跑时候不跌落马下罢了,根本称不上是什么善骑之士。 而他们的战马则多是一些田马,甚至还有一些属于是驽马,根本不适合充作战马使用,但是为了凑数,还是被编入到了骑兵之中。 左髭丈八这些天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支骑兵的整编之中,将其中数百名精干善骑之士挑选了出来,单独编为一部,并且将军中的好马尽量都集中起来,配发给这些精骑驱策,作为他这支骑兵的主力。 而剩下的那些骑术一般,马匹也一般的近两千骑兵,被他分成两部,作为主力的辅助兵力,在进行了一番紧张的操练之后,使得这些骑兵能基本上服从他的调度和指挥,拥有了上阵的能力。 今日左髭丈八听闻官军大军已经逼近了广平城,为首的乃是北军五校的越骑营,正在作为先锋一路上扫荡他们黄巾军的探马以及小股骑兵。 于是张宝便命左髭丈八率部迎击官军的这支越骑营,命他务必要将这个越骑营给击败。 第六百一十章 未战先怯 左髭丈八领命之后,向张宝保证,他一定尽心竭力,哪怕是拼了性命,也定要将这越骑营给击败,随后命麾下的这些骑兵们饱餐了一顿战饭,然后领兵从广平县城方向朝着越骑营迎了过来。 在接近越骑营之后,左髭丈八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支越骑营,眼中不由得有些放光,这越骑营到底是禁军,这装备着实令人眼红,不管是器甲,还是他们的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东西,这要是落到他的手中,他的骑兵可就厉害多了。 当看罢了越骑营的队阵之后,左髭丈八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双方对比,虽然他的兵力要多于官军的越骑营,但是装备质量相差太多,也不太清楚这支来自京师的越骑营战力如何。 而他麾下真正堪战的只有他左右的这七百多骑兵,剩下的则战斗力比较底下,而且大部分人还没有披甲,装备上比对方差的太多,战马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没法比。 可是这一仗能不打吗?邺城一败之后,他已经丢了大脸了,张宝不计前嫌,给他凑出来这些骑兵,对他寄予厚望,今日命他出战,难不成他来这儿一看,掉头就跑?那么他这脸以后还要不要了? 左髭丈八本来就是武勇之人,此战是他翻身之战,如果这一仗又败了的话,那么他怎么对得起张宝对他的信任? 于是左髭丈八深吸一口气,策马转身面对着他麾下的这些部众,对他们厉声喝道:“兄弟们!当今朝廷官府不仁,搞得天下民不聊生,我等终年日夜劳作,但是却得不到饱腹之食,那些贪官污吏,还有那些豪门大户,却各个吃的脑满肠肥,现如今逼得我等走投无路,不得不揭竿造反! 现如今大贤良师有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邺城我们已经败了一仗,是我左髭丈八无能,今日地公将军如此待我,我左髭丈八无以为报,只能以命报答! 诸君可会惧怕那些官兵吗?” 听着左髭丈八如雷一般的吼声,这些贼军骑兵们神经变得兴奋了起来,肾上腺素开始加速分泌,虽然对面那些官兵装备精良,但是这会儿他们已经被左髭丈八鼓动的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 于是这些贼兵贼将们一个个都奋力举起手中的刀枪,疯狂的叫到:“不怕!不怕!” 这两千多贼兵一起狂嚎之下,更是让他们一个个心里面跟着火了一样,变得血都沸腾了起来,嚎叫声就跟平地响起了一连串的炸雷一般。 两军相遇勇者胜是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贼军这边虽然装备差,但是士气却相当高涨,可是越骑营这边的官兵们士气却一般般,本来他们这一路上以为自己所向披靡,无人能挡,但是突然之间贼军居然杀来了一支数量多于他们的骑兵,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突然之间,他们感觉自己没了优势,士气顿时就跌落了不少,加之这些官兵之中,其中常设的一部分官兵,乃是勋戚子弟,到禁军中当兵,说白了是应付差事混日子的,根本就没打算尽忠报国,也更没有什么马革裹尸的觉悟,这次被派来讨贼,说白了是迫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但是当看到贼军势大之后,这些人顿时就有些慌了,平时他们一大票人马用碾压式的优势,欺负几十上百贼军的时候,他们不感到害怕,但是真正遇上实力相仿的贼军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害怕了,因为即便是他们能打得赢,肯定也是要死不少人的,要死不少人,那么其中就可能有他们。 所以这会儿越骑营官兵,在看着对面那些疯狂嚎叫的黄巾贼的时候,顿时士气为之一挫,感觉就像是矮了半截一般。 左髭丈八看手下的士气被调动了起来之后,把手中丈八长矛朝天一举,大吼道:“今日我左髭丈八甘为前锋,诸君随我之后杀敌!” 说罢之后,左髭丈八拨转马头,面对着越骑营,把长矛放平,夹在了肋下,然后一抖马缰,双腿夹紧马腹,立即催动战马朝着官兵开始启动了冲锋。 他身后的那些精选出来的黄巾军部众们,看到左髭丈八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杀向了官兵的队阵,于是也都吼叫着,纷纷把手中的长枪放平下来,然后催动战马跟在了左髭丈八身后,朝着官军杀了过去。 其实这个时代,在马镫真正普及之前,骑兵在战争之中的作用并没有后世那么大,基本上一直都属于是辅助兵种,而不是主战兵种,汉唐以前,虽然北方游牧民族也不断的南侵,但是却始终在中原政权的军队面前,占不了太大的便宜,屡屡被中原的军队给击退,始终没有哪个游牧民族真正能攻下中原,颠覆汉人的统治。 直至马镫被普及之后,游牧民族才如获神助一般,成为了中原汉人王朝的噩梦,但是起码在东汉末年,骑兵始终还不是战争的绝对主角,战争的主角还是步兵,所以像今天这样规模的骑兵对决,在这个时代的中原还并不多见,主要还是多见于西北一带边郡之中。 所以中原官军的骑兵并不善战,远没有西北边郡的骑兵凶悍,今天突然间撞上贼军这么多骑兵,越骑营的官兵们顿时都有点慌。 这就跟一句后世的俗话说的那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黄巾贼都是穷人出身,穷的除了这条命之外什么都不剩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太好怕的了。 而越骑营这些官兵,常备兵多是勋戚子弟,家中多产,日子过得优厚,有不少人还有妻妾,牵挂自然也就多了,也就不愿意拼命了。 所以官军这边看到贼兵开始启动,向着他们喊杀震天的冲过来的时候,这些越骑营的兵将们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看到敌军冲来,越骑营的那个司马只能硬着头皮应战,把手中长枪一举,也下令开始启动,朝着敌对冲。 这种骑兵对冲战术,是骑兵常见的战术,双方拼的就是勇气,官军这边也开始启动,催动坐骑开始朝着黄巾贼那边迎了上去。 第六百一十一章 越骑大败 两股骑兵就如同两股洪流一般,黄巾军这边人人头裹黄巾,一片黄色,官军这边军服则为红色,红黄两股洪流随即就撞在了一起。 顿时战场上响起了一片人喊马嘶之声,惨叫声是此起彼伏,瞬间冲到一起的敌我两方的将士便纷纷坠马,接着就交错搅在了一起。 左髭丈八确实是一员猛将,手中一条丈八长矛被他使得是虎虎生风,一路杀入官军之中,逢人便刺,遇人便杀,越骑营之中几乎无人可挡,他麾下的黄巾贼们,这个时候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一个个悍不畏死,当前面的自己人被敌人杀翻下马之后,马上就催马冲上去,继续跟官兵拼杀。 起初越骑营还不落下风,但是随着前面的骑兵一个接着一个被悍不畏死的黄巾贼杀落下马之后,后面的就开始慌了起来,人一慌就无法再保持队形,官军的队形顿时就开始乱了起来,骑兵对冲不可能保持十分严密的队形,骑兵之间要保持一定的间距,要不然的话,大家挤作一团,撞到一起,结果肯定是一起撞得筋断骨折,所以骑兵冲锋的时候,必须要保持一定的间距才行。 越骑营的官兵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之后,他们的队形就开始散乱了起来,一个照面对冲过去之后,不少官兵被黄巾贼杀落马下,同时黄巾贼也伤亡不小。 可是当双方刚刚脱离开,再看越骑营的队形已经变得七零八落了,而此时左髭丈八麾下另一支不怎么精悍的骑兵便紧跟着杀到了越骑营的面前,接着就发动了第二波对冲。 越骑营没想到贼军用的是双叠阵,是连续两拨冲锋,他们在扛过了第一波贼军的对冲之后,没来得及立即让开,人也刚刚处于松懈状态,正准备庆祝自己这一个照面的对冲活了下来的时候,贼军第二波冲击就到了眼前。 官军这边的马速刚刚慢下来,马上就被黄巾贼第二波攻击给淹没了…… 当一场激战下来,越骑营终于没能架得住左髭丈八的进攻,开始发生了崩溃,看到越来越多自己人被不要命的黄巾贼杀的翻身落马,于是剩下的这些官兵便丧失了斗志,纷纷拨马开始逃窜。 左髭丈八一看官军开始崩了,便狂笑一声,大吼着催动战马率领麾下的贼兵们,对越骑营的残部发动了追击。 越骑营一败,就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所有官兵都开始加入到了溃逃的行列之中,你争我抢的拼命的抽打着坐骑,开始向着来路上奔逃而去。 而左髭丈八则率领着他麾下的贼军骑兵,一路追杀,不断的将落在后面的官兵给斩落下马,杀的官兵更是亡命奔逃,溃不成军。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忽然间从战场附近的一片树林后面,猛然间杀出了一哨骑兵,这支骑兵兵力大概只有三百余人,为首的正是李琛本人,身边跟着的则是赵云和李复两员贴身大将,另外还有王雄这个骑兵统领。 卢植在进兵广平的时候,虽然派出了越骑营在头前开路,但是也同时遣李琛为大军的前军,紧随在越骑营之后,向广平城挺进。 现如今在卢植眼中,李琛这部人马,已经算是他麾下诸军之中的绝对主力了,一是李琛善战悍勇,二是其麾下的猛将不少,三是李琛善于控兵,行事稳健,所以卢植为了以防万一,便命李琛作为前军,走在大军之前,防备张宝派出大批黄巾贼迎击前军。 李琛得令之后,便立即提兵跟在了越骑营背后朝着广平加速行来,今日正在行军期间,费康手下的斥候飞马来报,说贼军一支兵力超过两千的骑兵拦住了越骑营的去路,双方即将发生接触。 李琛一听,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张宝居然会派出他手头唯一的一支骑兵,对越骑营这支先锋进行拦截。 于是李琛不太放心,便命李倓暂领步军随后赶来,而他则带上亲兵和骑兵先到前面看看。 李琛率领他的兵马刚走到这片树林,斥候便再次飞马来报,说越骑营败了,正在被左髭丈八率领贼军追击,朝着这边过来了。 李琛一听颇有些惊讶,虽然他不认为北军五校这些禁军是什么精兵,可是毕竟这些禁军装备精良,越骑营也一样,人人皆有精甲护身,而且坐下还有良马可供骑乘,黄巾贼的骑兵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装备很差,训练不足,而且马匹也多为田马劣马,即便是兵力比越骑营多点,也不至于把越骑营击败。 他期初判断,两军遭遇之后,越骑营即便是不能彻底击溃贼军骑兵,但是双方打个平手还是没问题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越骑营居然如此不堪,会被左髭丈八率领乌合之众一般的贼军骑兵给杀的大败而逃。 这时候地平线上已经扬起了大片的尘土,地面上也已经开始出现了大批战马奔驰时候所产生的震动,于是李琛来不及多想,立即带兵躲到了树林后面,下令所有骑兵做好接应越骑营溃兵的准备。 这次不同于往常,此次贼军骑兵众多,数量多于他们数倍之多,李琛也不能再隐藏实力了,下令兵将们将可拆卸的马镫全部挂上,调整好鞍具,但是在接应了越骑营骑兵之后,要尽快收起这玩意儿,尽量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兵将们闻听之后,都顿时大喜,一旦用惯了马镫之后,不让用马镫,让他们很是不爽,觉得一身力气用不上来,而且很多马上的战术也使不上劲儿,没法使用。 现在终于能用马镫了,于是他们立即飞速的从马鞍的皮囊之中,取出了马镫,挂在了马鞍上面,接着飞速调整马鞍,束紧战马的腹带,把鞍具上的兵器都调整好。 不过他们的骑兵也不是都有马镫,因为一部分骑兵是新募的,入军时间不长,之前他们的马镫数量不足以给所有人都配发到位,这些日军中的匠作虽然也在赶制一些马镫,但是还没有满足所有人的需要,还有几十个骑兵尚未配上。 第六百一十二章 第二箭 而且新募的骑兵之中,配发马镫的也只是经过短暂的训练,对脚踩马镫在马背上作战的技术,还不怎么熟悉,所以眼下还不能充分发挥出战斗力。 于是李琛便命王雄,把新募的那些骑兵拉出来,单独率领,命他带着这一百多新募的骑兵,不要跟贼军正面冲突,只需要带着他们骚扰贼军即可,尽量减少损失,见势不妙就赶紧跑,回去通知李倓他们速速列阵,阻击贼军骑兵。 而他则带上剩下的那些精悍的老兵,负责跟贼军周旋,接应越骑营的溃兵,掩护他们撤退,拖延贼军,随后撤回军中,以步军阻挡左髭丈八这批贼军骑兵。 安排好之后,李琛便和王雄分出了骑兵,此时惊恐万状的越骑营溃兵已经到了近前,背后则是大批嗷嗷怪叫,正在追杀越骑营溃兵的贼军骑兵,为首的正是当日被他射了一箭的那个贼将左髭丈八。 只见这会儿左髭丈八骑在马背上,挺着他的那杆丈八长矛,一脸杀气的狂追在越骑营溃兵之后,不断的追上一个个越骑营的官兵,长矛一探,便将其捅落下马,可谓是杀气腾腾,相当的威风。 看着越骑营的官兵这会儿逃得是一个个盔歪甲斜,狼狈不堪,一千多越骑营这会儿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也找不到越骑营的那个杨司马了,看到这里,李琛一声唿哨,立即催马便冲了出去。 可是赵云似乎比他还快,居然他催马的时候,赵云已经提前催马,挺着长枪就冲到了李琛前面。 李复也不甘落后,提着他的大铁棍就也冲了上去,还对李琛叫到:“兄长休要次次当先!这次让我和赵兄杀到前面!” 其余跟着李琛的亲兵以及骑兵们,也都呼啸着嗷嗷叫的催动战马紧随李琛杀了出去,王雄则率领剩下的那些战斗力较弱的骑兵,从另一侧也杀了出去。 突然间从林后冲出的这支骑兵,把越骑营的那些溃败的官兵差点吓得尿了一马鞍,还以为这里贼军还设下了埋伏呢,以为今天他们都要完蛋在这里了,但是当看清杀出来的乃是他们官军的骑兵,而且看旗号是李琛所部的骑兵,这帮越骑营官兵才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帮人心中顿时大喜,别看平时他们瞧不起李琛的这部人马,觉得他们不过是赵国的地方军,但是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李琛率领的这支赵国的兵马,是真的很能打的,而且他们都听说了不少有关李琛的传言,说着李琛这数月来,在对战黄巾贼的时候,是屡战屡胜,从未有过败绩。 前些天李琛带兵去攻斥章城,半天时间一鼓而下,便拿下了斥章城,着实惊爆了他们的眼球,所以不管他们平时服不服李琛和他麾下的这些兵将,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佩服的。 今天就在他们最危难的时候,人家提兵来救他们,这让越骑营的这些溃兵溃将们顿时是感激涕零,一个个都激动的想哭。 只是他们有点担心的是,李琛率领的骑兵数量太少了点,看样子总共不过三百来人的样子,他们能挡得住追杀自己的那些黄巾贼吗? 这让他们多少心中有些忐忑,不过都到了这会儿了,他们也顾不上了,打得过打不过,都是李琛的事情,哪怕是李琛带兵能拖延一下贼兵也好,他们也能催马逃得远一点。 于是这帮越骑营溃兵们更加玩儿命的催马朝着前面逃去。 而李琛并未提枪,他的大枪挂在得胜钩上,而是取出了他的骑弓,从箭壶之中扥出了三支雕翎箭夹在了指缝之中。 “骑射!”李琛一边催马朝前冲,一边厉声喝道。 众兵将一听,都立即遵命,挂上他们的长兵,纷纷取出了他们趁手的弓弩,不善用弓弩者,则扥出了标枪,当放过前面奔逃的越骑营官兵之后,他们便拦住了追杀官兵的贼军,李琛盯住了为首的左髭丈八,瞄准了他之后,嘣嘣嘣便一口气以连珠箭的射术将手中的三支雕翎箭射了出去。 左髭丈八也看到了李琛,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呀!上次他被李琛打的屁滚尿流,还挨了李琛一箭,险些丧命于李琛之手,这次终于又碰见了李琛,而且他看李琛带的骑兵不多,还分成了两拨,感觉今天总算是该他报仇的时候了。 于是他立即晃丈八长矛便朝着李琛杀来,可是没想到还没接近李琛,就看到李琛对着他开始放箭。 这个时代能骑着马还能在马背上一边奔驰一边发箭的都算是精通骑射之人,绝对的高手了,一般人骑着没有马镫的战马,别说在马背上撒开缰绳,左右开弓放箭了,能控制住平衡不栽下去就算是不错了。 而他左髭丈八自诩算是精于骑射的,可是当看到李琛这一伙骑兵的时候,看他们在马背上的姿态,一个个基本上都持着弓弩,不由得心中暗自发寒,心道李琛这是从哪儿选来的这么多善骑射的部下,怎么一群人基本上都能在马背上骑射呢? 但是这会儿李琛的箭已经到了,而且左髭丈八忽然间发现,李琛射向他的居然不是一支箭,而是一瞬间就连发三矢,三支雕翎箭如同闪电一般的就朝着他飞来。 把左髭丈八给吓得是魂飞魄散,他有信心格开第一支箭,也有信心躲过第二支箭,但是让他一连躲过三支箭,他却没有这个信心,于是吓得他也不敢用长矛去拨打这几支箭了,赶紧把头一低,一下抱住了马脖子,用力拨转马头,只见两支箭从他头顶嗖嗖的飞过,接着他就感觉大腿上一疼,嘣的一声,一支箭就钉在了他的大腿上。 把左髭丈八给疼的嗷的一嗓子,当场就破口大骂了起来,大骂李琛乃是小人,暗箭伤人,左髭丈八这个憋屈呀!两次跟李琛照面,居然挨了两箭,他大腿中箭之后,顿时有些在马背上坐不稳当了,这时候又见到一员骁将,手持长枪,气势如虹一般的朝着他冲了过来,大有要把他一枪挑落下马的架势。 第六百一十三章 游击 这时候左髭丈八没敢逞强,心知中箭之后,他控马不便,而这个骁将他似乎也有印象,在邺城之战中,他见过这个骁将,跟着李琛左冲右杀,非常骁勇,手中大枪使得极其娴熟,而且枪法凶狠。 他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却知道此人绝不好惹,于是立即大叫让手下拦住这个骁将,跟着左髭丈八的亲兵连忙催马过去阻拦这员骁将,可是这员骁将长枪一抖,便疾如闪电一般的接连挑落了两个左髭丈八的手下,继续催马要杀向左髭丈八。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手提大铁棍的小将,哇哇大叫着挥舞着大铁棍就朝着左髭丈八冲来,左髭丈八一看,这位也不好惹,同样也是李琛手下的一员猛将,这条大铁棍还是从他们黄巾军一个部将的手中缴获的,现如今成了他的马上兵器。 这小子明显是个以力量见长的猛将,左髭丈八对他留有很深的印象,这会儿他大腿吃疼,骑乘不稳,还真不敢跟李复硬碰硬,一不小心恐怕就会被李复一棍子夯下马去了。 而这个时候,李琛带着的那些骑兵,一个个纷纷开始放箭的放箭,发弩的发弩,逼近的人还有人猛然抛掷出了短梭枪,正在跟着左髭丈八追的欢的那些黄巾贼骑兵,顿时就被射的纷纷落马。 黄巾贼的势头顿时为之一滞,前面的人马就有点乱了起来。 李琛一下没能把左髭丈八给射落下马,心中颇为遗憾,只能说左髭丈八运气太好,另外反应速度也不错,而且这个时候左髭丈八的手下纷纷冲上来,把左髭丈八护在了他们背后。 赵云虽然一马当先杀了过去,但是也未能杀到左髭丈八跟前,被他的手下拼死抵住,李复虽然紧随其后也杀了过去,抡着大棍一通猛砸,虽然接连砸翻了几个贼兵,可是也未能突破他们的阻拦杀到左髭丈八身边。 李琛只能暗叹了一声,搭箭继续率兵对着这些黄巾贼骑兵一通乱射,并且喝令赵云和李复不得跟贼兵恋战。 这时候大批黄巾贼追了上来,李琛带着麾下的骑兵,不跟他们直接硬碰硬的冲撞,而是擦着他们的身边,不断的以骑射对付这些贼兵,不跟他们近身搏杀。 李复不擅长骑射,但是李琛给他打造的小斧头却用起来很爽,探囊取出飞斧,照着黄巾贼就猛扔了过去,只要被砸中的,没有不惨叫着跌落马下的。 而赵云的骑射工夫也不弱于李琛,当看到杀不了左髭丈八之后,立即护着李复甩脱贼兵的纠缠,挂起长枪,摘下骑弓,反身连发几箭,将追赶他和李复的几个贼兵射落马下。 有了马镫之后,这些李琛麾下的骑兵立即战力上升不止一倍,在马背上这个欢实,一个个紧跟着李琛,呼啸着跟这些贼军厮杀在了一起,不过他们始终跟贼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断的用骑射消耗着贼兵。 左髭丈八掰断插在大腿上的箭杆,气的他哇哇暴叫,暴跳如雷,放弃了追杀越骑营的溃兵,掉过头指挥着手下的部众开始到处追杀起了李琛这伙人。 这时候王雄又从另一侧朝着贼兵冲了过来,左髭丈八分出一批部下,调转马头开始去围杀王雄带的那批李琛的骑兵,王雄见势不妙,带着这批骑兵掉头就跑,于是空旷的田野上贼军骑兵被分成了两部分,分头追杀起了李琛和他的麾下骑兵们。 王雄在带走了一批贼兵之后,拖着他们在旷野上溜了他们几个弯之后,感觉差不多了,自己这边一些新骑兵也没有马镫,不能长时间的策马驰骋,久拖下去搞不好会有失,于是便呼啸一声改变方向,朝着自家的步军方向驰去。 这批贼兵在一个贼将的率领下,污言秽语破口大骂着对他们追杀不已,大有一种不把他们追上杀光誓不罢休的架势。 而李琛这边因为都是精悍的老兵,骑术娴熟,而且配有马镫,他们则继续拖着左髭丈八这一大帮贼兵到处乱窜,时不时的扭头反身朝着追来的贼兵放上几箭。 追赶他们的贼兵也有人善骑射,追着李琛他们也不断的放箭,双方展开了一场你追我逃的追杀战。 不过有马镫和没马镫骑射的精度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另外对于控马的能力也差别很大,李琛总是能率领部下突然间转弯,从贼军一侧猛冲过去,对着贼军就是一通乱箭,贼军想要射杀李琛和他的部下那就不容易了。 渐渐的贼军开始乱了起来,那些精于骑战的和骑术水平差的渐渐的搅和到了一起,使得他们渐渐的保持不了节奏和队形,越来越开始混乱。 而且李琛带着他的部下们,不断的用骑射的方式对付他们,不时地将一个个贼兵射翻下马,迅速的被后面冲过来的战马踩死在地上,开始时候还有不少贼兵兴冲冲的追杀李琛这帮人,后来追了一阵子之后,他们是越追越心中发寒。 因为但凡是追得紧的人,都用不了多长时候,便会被射翻下马,又被踩成肉泥,谁追的快,谁死的快,所以贼兵又不傻,谁也不想死得快,于是便开始故意放缓追击的速度,骂声倒是越来越大。 李琛他们就如同一群被猎狗追击的羚羊一般,灵活的在旷野上到处乱窜,不断的改变着方向,让黄巾贼这帮鬣狗始终追不上他们。 毕竟马力是有限的,刚才贼军已经和越骑营交手了一阵,又追杀了越骑营一阵子了,这会儿又追李琛这伙人,人不累马受不了呀!于是跑的精疲力竭的马匹,纷纷都放缓了速度,渐渐的拉开了和李琛这帮人的距离。 左髭丈八看自己这边的马已经累了,于是只能无奈下令停止追击,让马休息休息,再这么跑下去,马估计就要累死了。 现如今战马也算是精贵的很,价格高的吓人,人命倒是还没有马值钱,所以把马累死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凿穿 可是贼兵这边刚刚勒马停下来休息整队,李琛便又呼啸着率领他的部下冲了过来,对着贼兵就又是一通乱射。 这可把贼兵们给气坏了,不少贼兵骑射不行,干脆跳下战马站在地上想着李琛他们放箭。 李琛一看贼兵下马放箭,于是又带着他的部下跑了,气的左髭丈八用长矛指着跑走的李琛他们破口大骂。 这仗实在是打的憋屈,追追不上,打打不着,而且时不时的还被对方狠咬一口,有再大的力气也用不上,贼兵贼将们这会儿气的是暴跳如雷,但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时候一个贼将给左髭丈八献计,分出一些人,去追击李琛他们,剩下的人马先休息,待追击李琛他们的人马累的时候,休息的人马再上马去追,让李琛和他的部下们无法休息,这么一直拖死他们。 左髭丈八一听这是个妙计,于是立即从善如流,分出兵力开始再次追击李琛,剩下的人马则继续休息。 李琛很快就发现了左髭丈八的打算,看看自己这边的人马也开始逐渐疲惫了,于是决定不再跟左髭丈八玩儿了,当一批贼兵追上来的时候,李琛突然间下令反击。 然后李琛拨转马头,又一马当先的带兵朝着这批贼军骑兵直冲了过去,众兵将纷纷收起骑弓,摘下了他们的骑枪,夹在肋下朝着贼军冲去。 带队的贼将看到李琛不再跑了,突然间掉头朝着他们直冲了过来,起初还挺高兴,但是当李琛率兵冲近他近前的时候,李琛和他背后的那些官军将士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凛厉的杀气,让他忽然间心中猛地一寒。 虽然李琛他们兵力不多,可是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还有他们身上散发的那种凛厉的杀气,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时候贼军经历过了一阵厮杀之后,最初的那股子拼命的劲头已经过去了,此时当看到李琛这支官军将士所散发出来的这种气势,一个个开始紧张了起来。 这一百多骑兵,以李琛为锋矢,赵云和李复随护左右,三人呈三角形冲在前面,其余的兵将则在其后展开,整个形成了一个突击阵型,正面看起来很窄,就如同一支利矛一般,直朝贼军猛刺了过去。 贼军骑兵乃是新整合起来的,虽然左髭丈八对其进行了简单的操练,但是现在对于合击战术还并不熟悉,刚才击败越骑营可以说全凭的一腔之勇,虽然击溃了越骑营,但是他们自身损伤也不小。 面对着李琛发动的这次突击,不管是贼将还是贼兵,都不知道如何应对,就在双方接近的时候,李琛大吼道:“凿穿!” 叫罢之后,他把长枪朝前猛地一刺,身体朝一边微微一斜,迎面的那个贼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他一枪捅翻下马,扎了个透心凉,而贼将刺过来的长枪,则只是从李琛身边擦过,未伤及李琛分毫。 李琛抖手甩飞了那个贼将,旋即双腿夹紧战马,双臂同时持枪挥舞起来,他的枪头乃是异形枪头,枪头很长而且两边有刃,接下来李琛以枪为刀,横劈过去,开始大砍大杀了起来,本来他就力大枪沉,这一全力施展开来,真真是猛不可挡,前面挡住他的那些贼兵贼将,根本在他手下走不过一合,便不是被他一枪挑下战马,便是被他以枪为刀,劈下了战马。 而且李琛左右有赵云和李复这两员大将掩护他的侧面,他全然不用顾忌两侧,只用奋力朝前冲杀便是了,而赵云和李复此时也毫不示弱,各自都施展出了他们最强的手段,一个是大枪如同游龙出水一般上下翻飞,化成一片枪影,所向披靡。 另一个则手持大铁棍,抡圆了嗡嗡作响,如同黑蛟一般,遇佛杀佛遇魔杀魔,打的挡路的贼兵血肉横飞,骨断筋折。 在李琛、赵云和李复三人的带领下,李琛率领的这支骑兵就如同一柄利箭一般直刺入贼军阵中,数百贼军根本没有迟滞他们的速度,便被他们杀的从中分开,顿时死伤惨重。 李琛身后的骑兵,有些无法跟敌军接触,继续使用他们的骑弓,跟着李琛一路冲杀,一路朝着两边的黄巾贼放箭,贴近贼军的则手持长枪,奋力捅杀贼兵,有的人在刺杀了敌军之后,来不及撤手收枪,于是便直接撒手丢掉长枪,飞速拔出马鞍上的环首刀亦或是钉头锤,一路继续杀过去。 之所以会出现钉头锤这种东西,是因为李琛军中有的兵卒力气比较大,看到李复用的铁瓜锤杀伤力很大,敲住就死,碰住就伤,而且不易损坏,在战场上有时候比起环首刀还好用,于是便打起了也弄个玩儿玩儿的心思。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没李复这个变态的力气大,玩儿不转李复的那两柄铁瓜锤,于是李琛听说之后,就灵机一动给他们打造了一些这样的钉头锤,这些钉头锤除了头部是铁铸造而成,柄则是木质的,重量也比较轻,但是挥舞起来之后,威力却并不小,是对付披甲敌军的最好的武器,一锤子敲过去,管你穿的什么甲胄,绝对直接放倒。 所以李琛军中就有人换了这种钉头锤,作为副武器使用,骑兵们更是喜欢这玩意儿,一旦在战场上长枪撒手之后,便立即换上这种钉头锤挥击敌兵,威力绝不弱于常用的环首刀,甚至用来格挡敌军长兵器,效果也非常不错,比起环首刀还好用,一下就能把敌军刺过来的长兵给荡开,甚至能将其砸断,于是李琛军中也就出现了这种奇怪的兵器。 李琛率领自己的一百多名精锐骑兵,就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将这伙贼军从中一剖两开,杀的这些贼军毫无招架之功,顿时被杀的大散。 而李琛也没有回头再对其继续攻击,马上便率领着这些骑兵朝着己方步军退去。 第六百一十五章 高风亮节 左髭丈八气的七窍冒烟,走了走了李琛还狠狠的给他的手下来了一刀,杀伤了他这么多部下,于是顾不得太多,再次催动兵马,朝着李琛追去,可是刚追到半路,就见他另一波手下狼狈不堪的退了回来。 原来这波贼兵追着王雄到了李琛步军那边去的时候,被李琛麾下步军阵前,撞了个头破血流的逃了回来。 据这帮逃回来的贼兵所说,敌军摆出的是一个方阵,三面皆是如林长枪对着外面,还有一道长牌入墙一般,使得他们无法冲阵,阵中则都是弓弩手,他们刚一接近,就遭到了弓弩的覆盖,当场就伤亡了好多人。 而李琛麾下的方阵后面,则是一排车辆形成的车阵,骑兵照样没法突进去,围着转了几圈,挨了几轮箭弩齐射之后,他们只能灰溜溜的退了回来。 左髭丈八不服,带兵赶过去一看,可不是嘛!李琛的步卒列成了一个方阵,就如同刺猬一般,让他无从下口,于是左髭丈八只能望之兴叹了一番,带着麾下的兵马撤回了广平县。 左髭丈八心里面这个郁闷呀!本来是一场大捷,但是最后蹦出来个李琛,把他到嘴的肥肉给抢了回去,还把他搞了个灰头土脸,这一仗最终算下来,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平手,双方各有损伤,而他大腿上还中了李琛一箭,幸好被甲裙挡了一下,要不然这一箭能把他的大腿钉在马肚子上。 而他带出来的两千多贼兵,回到广平城外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千七八百人,损失了六百多人,不过好一点的是他们此战之中阵斩了官军越骑营的一个主将,也算是让左髭丈八能给张宝交代了。 但是卢植大军方面,这次也损失不小,越骑营这一战几乎损失过半,司马杨方陷于乱军之中被贼军所杀,要不是李琛接应及时的话,整个越骑营都险些被贼军全灭,这令卢植感到很是惊讶的同时,又很是心痛。 这是他自出兵以来,损失的最高级别的一个部将,而且还是禁军五营之一的一个司马,甚至连这杨方的尸首都未能找全,只找到了一具无头尸身,人头被贼军斩下带了回去。 卢植甚为心痛,下令收殓了杨方的无头尸身,命人打造了一个棺材,装上杨方的无头尸身,暂时送到斥章县城,寄放在斥章县城之中,待到击败了张角之后,找到了杨方的人头,再将其人头跟他的尸身一起送回洛阳,交由其家人安葬。 同时他还安抚了一番越骑营剩下的这些兵将,临时擢其中一个曲侯暂领司马之职,继续统带这些越骑营的残部。 不过好在李琛及时接应,总算是保住了越骑营近半兵将的性命,另外还斩杀了数百贼军骑兵,这一仗虽然官军损失不小,可是贼军也未能占到多大的便宜,据说李琛还又射了贼将左髭丈八一箭,险些把左髭丈八给斩于马下,所以这才挽回了一些损失和面子。 此战也让官军诸将收起了对黄巾贼的轻视之心,黄巾贼看来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对付,贼军之中还是有猛将的,起码这个左髭丈八就是其中一个,并不是他们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的。 这一仗也算是把这些官军的诸将给打醒了,让他们不敢再大意了。 另外此战李琛还获得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大大改变了作为主力的北军五校诸将以及官兵对他的看法。 此次李琛作为前军,在听闻越骑营遭遇敌军之后,便立即提兵赶上去,及时出手救下了越骑营这么多兵将的性命,不但再次证明了李琛的悍勇,同时也让这些北军五校的禁军兵将们意识到,李琛的心胸还是相当宽阔的。 之前他们经常对李琛冷嘲热讽,甚至是有些排斥李琛,觉得李琛太过张扬,喜欢争功,所以他们都不太待见李琛。 他们的这种态度,李琛绝对察觉得到,而且也肯定有所耳闻,但是这次李琛在越骑营兵败之际,不计前嫌,带着他仅有的三百多骑兵,便凶悍的迎上去,接应住了越骑营的溃兵,又阻住了贼军,救下了越骑营这么多兵将的性命。 李琛的这种行动,堪称是高风亮节了,如果他但凡有一点私心,来个坐视不理,那么越骑营剩下的这些兵将,今天可能全都要死在贼军之手了。 不但越骑营活下来的这些兵将对李琛感恩戴德,就连其余四营的兵将也都转变了对李琛的态度,对待李琛客气了许多。 谁都看出来,李琛和他麾下的这些兵将确实善战,而且悍勇,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跟黄巾贼交战之中,他们自己就一定能百战百胜,一旦他们也遇上了吃败仗的时候,可不想李琛坐视不理他们,那样的话,他们可就是自己作死了。 现在是战时,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别把有本事的人得罪的太狠了,否则的话,弄不好自己就会落报应。 当然卢植对于李琛的这次表现也非常满意,李琛能不计前嫌,拼死营救越骑营残部,这是识大体顾大局的表现,堪称是高风亮节,所以卢植还没说话,副帅宗员就狠狠的在中军诸将面前,褒赞了一番李琛,并且当众为李琛请功。 如果换成往常,下面的诸将肯定会酸溜溜的,但是这次宗员提出要为李琛请功,诸将却出奇的一致同意,集体躬身向卢植请命。 卢植于是便命人赏给了李琛好马三十匹,禁军用精甲百套,另外还有禁军用强弩百张,算是对李琛此次所立功劳的赏赐。 不过卢植并未赏赐李琛什么金饼亦或者铜钱这样的财货,而是赏给了他这些强兵用的东西,而这次的赏赐,这些禁军诸将,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反倒都说这是应当的。 双方在经历了这一场激战之后,都把小股部队收了回去,停止了互相骚扰性的攻击争斗,卢植督军来到了广平城外距离城南敌营三里左右的地方停扎了下来,下令诸军扎稳了大营。 第六百一十六章 五星绕月 吃过了一次亏之后,这次官军各营都加了小心,停驻下来之后都不遗余力的把大营扎的是结结实实,该做的防御是一丝不苟,全部都做了,这才放心了下来。 所以说有时候坏事不见得都是坏的,一定程度上还能带来一些好处,之前官军之中,有些轻视黄巾贼,扎营的时候,有时候会偷点懒,耍点滑,以前是没有出事,这要是万一遭到黄巾贼的悍将率领精兵偷营得手的话,那可就真要了命了。 所以这次越骑营吃了大亏,给这些军中诸将敲响了警钟,让官军的兵将们加了份小心。 张宝虽然对左髭丈八这次出击的结果并不是十分满意,但是左髭丈八能砍回来一个敌将的人头,而且还是越骑营的主将,多少也就弥补了一些他的遗憾。 为了鼓舞士气,张宝下令将这个杨司马的人头传首各营,向这里的黄巾军部众们展示战果,也算是为左髭丈八夸功,最终把杨司马的人头做了个木笼装进去,挂在了广平城的南门之上悬首示众。 而汇聚在广平的黄巾贼在看到左髭丈八出击一次斩了一个敌军大将,顿时士气高涨了起来,心目中对左髭丈八的轻视之心也顿时烟消云散,毕竟自卢植率军入冀州讨伐他们黄巾军以来,他们还没打过胜仗,更没有斩获过这样高的敌军大将,所以一时之间广平的黄巾军士气得到了空前的提高。 但是张宝和左髭丈八却刻意隐瞒了此战之中,左髭丈八又在李琛手中吃瘪的消息,左髭丈八回来的路上,将大腿上李琛射他的那支箭取了出来,因为有甲裙的遮挡,这支箭入肉不深,而且李琛的箭支保养很好,也没啥铁锈,上了药之后包扎一下问题不大。 左髭丈八又是一个皮糙肉厚,身体十分强健的大汉,抵抗力也很好,没有得上什么破伤风,也没有伤口感染,算是运气不错,虽然大腿挺疼,但是为了掩饰,他还是咬着牙行走如常,以免被人笑话。 左髭丈八算是恨透了李琛了,他专门弄了个盒子,把两支断箭都放在了盒子里妥善保存起来,咬牙切齿的发誓,要报这两箭之仇。 这次黄巾贼士气之所以比邺城时候要高很多,一是因为他们此次筹措到了不少兵粮,短时间之内不虞断粮,二是因为此次他们要比上次有组织的多,张宝把乱七八糟的各部分成了五营,有了专门的营将统领指挥,三就是左髭丈八砍回来了一颗官军大将的人头。 最重要的是这次黄巾贼听闻了邺城之战以后,数千被俘的黄巾部众被官军屠杀的消息,形成了同仇敌忾的心理,信誓旦旦要为那数千被屠杀的黄巾军部众报仇雪恨。 所以此次官军来了之后,卢植和麾下的众将都明显感觉到,广平的黄巾贼士气很高不说,而且变得似乎有秩序了许多,不由得都有些皱眉。 卢植在大营扎下之后,便和宗员亲自带着众将骑马到了广平城外,观看了贼军的布置。 只见广平城外贼军立起了五座大营,这些大营皆用粗大的原木扎成密集的营栅而成,沿着营栅还竖起了很多的箭楼,同时还在营外设置了拒马和鹿砦,做足了死守的准备。 五座大营围绕广平城呈星型布置,相互之间距离不算远,而且和广平城相距也不远,把广平城给牢牢的保护在了中间,而且相互之间还可以形成互相支援,大有一种五星绕月的阵势。 众人看罢之后,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广平看来真的是不好打呀! 更何况汇集在广平的黄巾贼兵力并不少,还超过他们官军一倍以上,接下来该怎么打就成了卢植他们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直接攻打广平城,显然是不现实的,城外五座大营的贼军,绝不会坐视官军猛攻县城,但是如果先打城外的贼军大营,又该怎么打? 这五座大营的贼军定会相互支援,打任何一座敌营,都会遭到两侧大营的贼军夹击,所以这场仗肯定不好打。 这时候贼军方面,也看到了卢植这一行人在观察他们的情况,立即从一个营中奔出了数百贼军骑兵,朝着卢植他们冲了过来,试图驱逐他们。 诸将立即摘下各自的兵器,提马拦在了卢植和宗员前面,而他们各自带的亲兵,也纷纷上前,挡在了众将前面。 李琛下马走到卢植面前,对卢植说道:“大帅,琛请出战!” 而另外还有两员军中的部将也纷纷过来请战,卢植看了一眼李琛,然后让其中一人率兵过去迎战这伙贼兵。 李琛只得暂时退到了一旁,不过他也理解卢植,这仗不能都让他一个人打了,这么多人都想要立功,功劳不能让他李琛一个人给立完,所以他也没什么不满,回到军前观战。 那个受命出战的部将,领上了二百骑兵,飞马迎了上去,这些跟着卢植他们出来巡视敌情的兵卒,皆为精兵,不是一般的杂兵,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这个部将也算是可以,率领这支骑兵冲过去,挡住了这支贼军之后,双方也没怎么先礼后兵,见面就立即厮杀了起来。 结果很快这支贼兵便抵挡不住,被杀退了回去,这个部将率兵追杀了一阵之后,赶至一座敌营前面,被敌营中的弓弩给射止,然后兴冲冲的带兵回来,还顺路把刚才战场上被干翻的那些贼军的人头砍了下来,回来摆在了卢植面前邀功。 双方这只是大战之前的一个小插曲,卢植褒奖了这个部将一番,看罢了敌军的布置情况之后,便带着众人回到了营中。 众人商议了很长时间接下来该如何击败这些黄巾贼,李琛在这次军议之中,基本上没有说话,毕竟双方才刚刚见面,他们只是看了贼军的布置情况,但是对于广平的这些贼军的战力如何,目前他还不太了解,接下来战局如何发展,目前李琛还不便做出精确的判断,所以他坐在帐中,并未多说话。 而其余诸将和参军等文武官员则各抒己见,什么提议都有,但是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这一战没啥花巧可言,就是硬碰硬的一场仗。 第六百一十七章 后勤的重要性 而且不少人判断,贼军也不会只死守城池和营盘等着官军去打,明日肯定会出兵来战,双方必须要在野战的战场上先分出一个高下,接下来方能继续再言攻城之事。 众人刚坐下,就听外面传来了鼓噪之声,原来张角看官军已经来了,正在城外开始筑营,卢植还带着他的部将到城外观察自己这边的布置情况,于是立即下令让城南的两个营的营将马上点兵对官军发动进攻,先打官军一个立足未稳再说。 这个时候官军还正在忙着筑营,一大帮贼军就从两个营中冲了出来,朝着官军大营这边冲了过来。 而官军这边肯定不会傻乎乎的都去筑营,各部都留下了一批精兵在营外警戒,看到贼军袭来,立即便鸣号示警。 卢植笑了起来,点头道:“看来贼人不打算让我们好好筑营,那么我等就待击退这些贼军之后,再回来商议如何克敌!” 宗员请卢植在军中休息,由他率众出去应敌,但是卢植摆手称不必了,他亲自出去看看,这些贼军有何本事。 诸将出营之后,纷纷下令各自本部的兵将聚集到军前,列成了一个个方阵,挡住了攻来的那些贼军。 出战的贼军人数过万,不过明显可以看出,是分成两部,此时正在整队,似乎要发动进攻。 而且贼军也没派出贼将过来讨敌骂战,这是打算直接冲上来就打的架势。 卢植下令击鼓列阵迎战这伙贼军,并且命拥有直属部下的诸将各自返回他们本部坐镇,痛击这伙前来进攻的贼军。 李琛也回到了他的军中,此时李倓被他暂时擢为自己的副将,在他不在军中的时候,暂领军中之事,李倓虽然能力上不如李源和朱彪,但是贵在比较沉稳,这一点和李源比较相似,虽然有些冲劲不足,可是稳重有余,最重要的是他比较心细,起码不会犯太大的错误。 而孙丙因为前期没有随军,现在虽然跑来投入到了李琛的军中,但是对于军务并不熟悉,李琛也没有任人唯亲,而是让孙丙暂时去了辅兵营中,负责粮秣、器甲以及各种杂乱的后勤物资管理和匠作的管理。 孙丙这两年来,学了不少做生意上的东西,还仔细研学了一番数算,管账现如今乃是能手,让他管理后勤事务再合适不过了,不过孙丙现在对外用的名字是李梁,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杀人的逃犯,哪怕是赵家已经被李琛所诛,也不能为他免罪,所以目前还只能隐姓埋名,除非遇上朝廷大赦天下,到时候他的罪行才会被一笔勾销,才能继续用回他孙丙的名字。 孙丙到了军中之后,从李博那里接管了辅兵后勤方面的事务,很快就把军中的账目打理的清清楚楚,并且也把匠作管理的更加井井有条,这一点上,他比起李博要强出不少,两年多的生意场上的历练,让他不但在账务上和物资管理上积累了不少经验,而且在接人待物方面,也成熟了许多。 匠作的工匠们,不算是兵,孙丙到了之后,跟他们相处的很是不错,很快就深得这些工匠的认可,被孙丙安排的是井井有条。 这让李琛非常满意,他手中现在还真是比较缺乏孙丙这样的人才,虽然他手头也有几个文吏,比如李焕、李曲还有方家和中丘县两家大户人家的子弟,可是这些人之中,除了李焕的能力比较出众之外,李炬文采比较好之外,算学好的人却没什么人,懂得后勤管理的也没什么人。 他的恩师吕硕虽然是个沙场老将,但是也并不精于军中物资的管理,所以李琛一直需要自己过问后勤物资的事情,现在孙丙来了,算是把他给解放了,于是便将粮秣辎重的管理交给了孙丙。 孙丙起初还有些不乐意,想要跟李琛上阵杀敌,但是被李琛好一通顺,才不得不同意了李琛的安排,把这块事情管了起来,他一接手,李博就惊讶的发现,孙丙管这个事情,比他管的时候要强多了,很快就把所有物资给理清,并且归纳好,每日发放多少,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于是李琛就偷着乐了起来。 其实任何人都不要小看孙丙的这个角色,一支军队之中,后勤管理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所有其他的事情,因为打仗其实就是打的后勤,后勤管不好,那么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就可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另外发放物资如果做不到公平,可能会在军中引起矛盾,导致军心涣散。 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只是平时没有人关注罢了,真正想要找到一个能管好物资的人是很难的,李琛当然知道后勤管理的重要性,一直以来可是找不到太合适的人,以前也没有注重培养几个这方面的人才,等他发现用人的时候,手头却无人可用,临时培养也来不及,孙丙的到来才算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不过这也引起了李琛的重视,下一步得闲的时候,无论如何要培养一批这样的人才作为储备才行。 而他用孙丙管粮秣辎重,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信任,不是特别信任的人,一般情况下是干不了这个的,孙丙对于李琛的安排倒是没有什么委屈的感觉。 李琛的这批兵将,在初来之前,在卢植大军之中,只处于从属的地位,算是辅助兵力,但是随着李琛屡立战功之后,卢植逐渐的便把李琛的这支人马当成了军中的主力使用。 特别是这次李琛率军半日攻克斥章城之后,而屯骑营连攻列人县城三日不下,卢植更是把李琛的这支人马当成了军中的绝对主力使用。 虽然装备方面李琛所部的装备质量还是不如那几营禁军,可是现在谁也不敢小觑李琛所部的战力,故此大军扎营的时候,李琛所部的营地就紧挨着中军扎营,从部队在营中所处的位置,就可以看出来,军中各部在军中的地位。 所以当贼军来攻的时候,李琛的部下就列阵于中军之侧,直面着攻过来的一部分贼军。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一展雄风 战场因为人数的原因,拉的比较宽,贼军虽然集中兵力,也只能攻一个方向,而贼军也知道,他们此次并非决战,只是被派出来试探性的跟官兵交手,所以贼将将攻击的重点放在了官军右翼,避开了中军的位置。 右翼是两支加入卢植帐下的地方军,装备和训练都不是很充分,但是他们却得到了列于右翼的射声营的支持。 贼军在派出主力攻击官军右翼的时候,还留下了一部分兵力,牵制中军和左翼的官军,防备官兵从左侧突袭他们侧翼。 看到贼军的排布之后,卢植下令右翼向前迎战,数千官军于是列阵开始朝前推进,迎上了进攻的贼军。 贼兵比起之前他们遇上的那些贼军,这次显得有秩序了一些,在推进的时候,弓弩手列队于前,长牌手和刀牌手则紧随其后,长兵暂时被排布在了队阵后面。 这是一种比较标准亦或是常用的步兵作战的方式,说明贼军之中,有人懂得一些战阵之术,并且在这些天之中对贼兵们进行了整编和一定程度的操练。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可以看出贼军的阵列并不整齐,装备质量也依旧没有得到很大的提升,披甲之士数量还是很少,同时弓弩手的比重在军中所占也没有官军这边高,说明贼军虽然有了进步,可是在装备上并未得到有效的提升。 李琛骑在马背上,远远的观察着敌我两军的情况,大致也就判断出这些贼军的战斗力怎么样了。 整体上来说,贼军的士气比起之前所遇的贼军要高不少,这对于其战斗力会有所提升,就看他们能持续多长时间了。 双方在接近之后,基本上采用了相仿的方式,在接近到了弓弩的射程之内以后,便开始在长牌手和刀牌手的掩护之下,相互对射了起来。 经过一番对射之后,双方各有损伤,这时候就看谁能承受的时间更长,很显然这方面贼军处于劣势,经过一番弓弩的对射之后,由于官军的装备质量好于贼军,贼军伤亡较大,贼军先承受不住了,随后便令弓弩手后退,将长兵赶到了前面,开始顶着官军的箭雨朝着官军冲了过来。 官军这边也随即开始调整队阵,在弓弩手又发射了一阵之后,也撤到后面,换了长兵上前,配合长牌手形成了防御的阵列,在阵前竖起了一排长牌,将长矛和长枪以及长戈等长兵探出,迎向了挺着长兵朝着他们冲来的贼军。 而弓弩手撤到后面之后,并未停歇下来,继续采用抛射的方式,越过前排的那些长兵手以及刀牌手的头顶,不断的朝着贼军后方抛射箭矢。 贼军在进攻途中不断的付出伤亡,而他们的配合还是不够严谨,弓弩手后退之后,并未及时跟上前面进攻的长兵,结果导致无法有效支援前面的人,令他们的前排部众伤亡比较大。 但是贼军的士气尚可,承受着不断落下的箭矢,虽然不停有人中箭扑倒在地,但是剩下的还是坚持继续朝前冲去。 双方紧接着就撞到了一起,喊杀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战场,双方的长兵交错在一起,都疯狂的朝着对方捅了过去,这个时候,双方就只能拼意志了,谁先意志崩溃,谁就输了。 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紧张了起来,看着右翼方面的激战情况,暗自捏了一把汗。 双方在激战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贼军虽然伤亡很大,但是这次他们是憋着一口气出战的,士气超过了他们对面的这些来自地方的官兵,双方在激烈的拼杀了一阵之后,官军的阵线开始逐渐显现出了混乱,虽然统兵的军官在阵中大吼大叫,拼命的督促麾下的官兵顶住对方的压力,可是阵线还是开始凹陷了下来。 卢植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然后下令李琛率部出战,攻击贼军侧翼,牵制贼军。 随着中军的令旗摇摆,传令的鼓号声传到李琛耳中之后,李琛缓缓的把手一挥,麾下的兵将随即开始向前迈步,进入到了战场之中,绕过中军位置,转向了贼军的侧翼。 贼军主将当看到李琛所部出列,开始逼向他们侧翼的时候,立即派出侧翼兵力阻挡李琛所部的进攻。 李琛此时在军中骑在马上,观察着前方敌军的情况,下令调整队形,排出攻击队形,并且笑道:“今日乃是我等在卢公和副帅面前一展雄风的时候,诸君当奋勇争先,莫要堕了我们的名声!” 众军听到了李琛的呼喝声之后,都齐声大吼道:“杀贼!杀贼!”声音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闷雷一般。 李琛将士气提到最高之后,阵前瞬间结成一个盾阵,长牌在前,方牌再上,组成了一个防箭的前阵,弓弩手在后跟随前行,迅速的朝着贼军冲去,贼军一看有点蒙,这种战阵他们还没见过,盾牌能这么用? 而且在盾阵前面和两侧,还探出了密密麻麻的长枪长矛,跟个移动的刺猬一般,让他们有一种无从下嘴的感觉。 但是贼军还是立即开始朝着李琛的战阵之中开始放箭,箭矢嗖嗖的落在了盾阵上面,发出一片密集的笃笃声,但是能射到人的箭矢却并不多,大多数钉在了各种盾牌上面,盾阵成功的掩护了不少将士。 而李琛军中的弓弩手也随即还以颜色,朝着贼军抛射过去了一片箭雨,贼军之中顿时就被射了个人仰马翻,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 黄巾军之中的一个贼将立即大吼着命人撞上去,打散李琛的这个盾阵,可是李琛的战阵前进的速度很快,迅速的就接近了贼军的战阵,双方很快就撞在了一起,贼兵赶紧用长枪长矛朝着盾阵乱刺,但是盾阵之中的长枪也飞速的穿梭着,捅向了贼兵。 双方一交手,就扬起了一片血光,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声,同时还间杂着两军将士的喊杀之声。 李琛把大枪朝着前面一挥,使出全身力气,猛吼了一声:“陷阵士!杀!” 第六百一十九章 壮哉 随着李琛一声怒吼,盾阵前面忽然间裂开了一个口子,大约上百名身披禁军精甲的兵将,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从这些列开的空隙之中就冲了出去。 这些兵将以李复、姜远为首,所有人左臂持着一面藤牌,右手持着一根短矛,同时腰间还悬着一柄环首刀,冲出盾阵之后,狠狠的就撞入到了贼军阵中。 李复这家伙身披两层铁甲,手持两柄铁瓜锤,简直就如同一个活坦克一般,完全没有防御的招数,两柄铁瓜锤抡开,跟车轮一般狠狠的就撞入到了贼军阵中。 贼军更没想到官兵还有这么一手,完全没有防备,被以李复、姜远为首的这些猛人一个狠撞,顿时就被他们撞入到了自己的阵中,随后的那些身披精甲的士卒,也都狠狠的撞入到了贼军阵中,他们用藤牌掩护自己,用短矛疯狂刺杀眼前能看到的任何活着的敌人,顿时就把贼军的战阵给搅了个乱七八糟。 前面的贼军多持的是长兵,被李复、姜远他们这些人闯入阵中,贴近他们之后,这些手持长兵的贼兵就没有了任何还手的能力了,根本调转不过长枪,来刺杀李复他们这帮凶猛的家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短矛捅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一百李琛口中的陷阵士一闯入贼军之中,就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杀的贼军顿时大乱了起来,贼将见势不妙,赶紧调兵去堵截李复这帮人,但是李复这些陷阵士,哪儿是他们能堵得住的。 这帮人身披着禁军的精甲,一般刀枪及身无法伤及他们,而他们手中的短矛却可以瞬间捅杀敌人,同时他们还手持着藤牌,可以遮挡敌军的兵器,杀入贼军之后,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把贼兵们杀的四处逃散。 李琛看李复和姜远率领着这些陷阵士已经打乱了贼军的战阵,便立即催兵向前,双方根本就没能僵持多久,这支过来阻挡李琛所部的贼军便被杀的当场哄堂大散。 卢植和宗员骑着马看着战场上李琛所部的表现,卢植捻着胡须笑了起来,满意的点着头,宗员则忍不住叫到:“好!壮哉!贼人称李琛李舒琼乃是赵国恶虎,果真名不虚传!其猛如虎,势如破竹,真可谓是无坚不摧!壮哉!” 而观战的那些军将们,也都瞪大了眼睛,李琛的这种战阵他们也没见过,但是有的人却听说过,这乃是一些边军所用过的一种战阵,以盾组成盾阵,护住军前的兵将,专门对付敌军的步军大阵,可以有效的减轻己方的损伤,在两军接触之前,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撞入敌军战阵,可以撕开敌军的战阵。 但是这种战阵对于长牌手和刀牌手的要求很高,要求他们能迅速的结阵,并且在保持盾阵的同时,还要能够结阵快速突进,操练起来很不容易,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见人使用。 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天却在这里见到了李琛使出了这种战阵,故此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这可是真本事呀!说明李琛肯定请教过高人,才学得了这种战阵之法,能传给李琛这种战阵的人,也肯定是沙场老将,绝非是一般人物,今天算是让他们开了眼界了。 而且他们还看到李琛派出了一批悍勇之士,突入敌军战阵,迅速的搅乱了贼军的战阵,接着催兵向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贼军给彻底击溃,这说明李琛在原有的盾阵基础上,又有所改进,使得这种战阵更加犀利,这就不由得他们不佩服李琛了。 大家都是为将者,人家咋会的这么多,而且还如此能控兵,另外还那么能打呢?最关键的是人家年纪还那么年轻,满打满算,现在算上虚岁也就是刚刚及冠之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李琛这会儿可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待他的,击溃拦截他的这支贼军之后,立即便催兵继续朝着正在攻击官军右翼的那些贼军侧翼杀去。 贼将见势不妙,也算是个聪明人,当机立断就下令开始鸣金收兵,放弃继续攻击官军右翼,将他们的人马撤回来,如果他的决心下的慢一点的话,李琛就可能率军从侧面杀入他们阵中,把他们主力也给搅散了。 贼军听到鸣金之声以后,发现侧面有官军朝着他们侧方杀了过来,于是立即就放弃了继续进攻,连忙开始后撤。 可惜的是这会儿右翼的官军已经初步陷入到了混乱之中,当敌军后撤之后,他们只顾着忙于整军,未能及时跟上发动反击,要不然的话,今天前来挑战的这些贼军恐怕就要面临一场惨败了。 李琛当率军赶到右翼的时候,贼军已经撤了回去,李琛率军追了一段,试图趁势掩杀一番贼军,起码咬住他们狠狠的啃他们一口,但是这时候身后也响起了鸣金之声。 于是李琛只得下令收兵撤回了本阵,此时他才发现,又有一伙贼军从右侧城东方向赶了过来,这也是卢植下令鸣金收兵的原因,估计是怕他追杀贼军的时候,被贼军包围堵住,所以李琛到卢植面前复命。 “今日你所使的这种战阵乃是何阵?”卢植对李琛问道。 李琛连忙答道:“启禀大帅,此乃是数阵之中的一个变阵,以盾为主,结盾阵攻击敌军,其实还是数阵!” 数阵乃是这时代一种比较常见的战阵,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把兵力尽量收缩,成为紧密的队形,集中兵力进行防御亦或是进攻的一种战阵。 而李琛今日所用的这种盾阵,就是在数阵基础上加以改良,集中盾兵在阵前结成盾阵,掩护轻装步兵突进的时候减少己方伤亡,并且在接战之时,保持前方的防御能力的同时,增加攻击力。 这种战阵说起来没什么太复杂的,乃是吕硕当初传授他的一种数阵的变换,但是相对来说不太容易操作,必须要提前进行大量的操练,并且要求军中的主将对手下的兵将控制力很强。 第六百二十章 陷阵之士 而李琛其实也没来得及操练多久,之所以今日能用出这种盾阵,也基本上是凭借着对自己麾下兵将的控制力,才勉强第一次使用,其实刚才排布出这个盾阵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盾阵未能达到理想的程度,还显得有些凌乱疏松。 如果是撞上了十分精锐彪悍的敌军的话,敌军只需要变阵为鹤翼阵,集中弓弩手于两翼,对李琛的这个盾阵进行攻击,便可以轻松破掉李琛的这个盾阵,起码可以抵消掉李琛的这种战阵。 不过他们今日面对的也不是什么精锐,贼军根本没见过他这种盾阵,而且贼军也缺乏训练,想要迅速变换成鹤翼阵,也不可能,故此李琛才大胆的尝试了一下这个盾阵。 另外卢植刚刚赏给了他一百副禁军用的精甲,李琛昨天就把这一百副精甲给发放了下去,不过却不是发放给普通的兵卒,而是在他的军中募选出了一百精壮敢战之士。 李复天天跟着他嘟囔,说上阵的机会少,总是跟着他屁股转,不如让他去军中当个队率,上阵的时候,把他排布到前面去冲阵。 李琛听都听烦了,所以也就起了心思,想要组建一个陷阵营,作为他步军之中的突击力量使用,在关键的时候派出去,往往能在战场上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还可以用来攻坚。 不过这个想法之前他没法实现,一是因为军中刚刚扩军时间不长,还有不少新募的兵卒没有调教好,另外既然这个陷阵营要执行突击任务,那么就很有必要给他们装备精良的甲胄和兵器,他可没打算把陷阵士当成一次性用品,这些人必须要是军中的精锐,并且要以老兵为主,没有良好的甲胄护体,执行突击任务的时候,会伤亡太大,死了太可惜了,实在是消耗不起,故此这个念头也就只能想想,未能实施。 这次意外获得了一百禁军用的精甲,李琛于是便决定实现这个想法,当即在军中募选出来了一百精卒,要求他们自愿应募,但是待遇要远超普通的兵卒,每一个普通陷阵士的待遇,都按照什长的待遇开饷,当然上阵的话,他们面临的危险也肯定最大,让这些兵卒们自己想明白之后再报名。 经过一番筛选之后,李琛在整个军中得了一百精壮敢死之士,将这一百套精甲配发给了他们,并且把李复扔到了这批人之中充当头头,李复乐的够呛,这一下总算是可以冲杀在前了,但是姜远也站出来,要求领这批陷阵士。 昨晚李复还跟姜远吵了一架,说姜远抢他的生意,姜远一点也不退让,也非要领这批陷阵士。 李琛于是干脆把姜远也扔到了这批人之中,一百人一分为二,给李复和姜远各自一半,让他们先带着这批人试试,正好也让他们两个形成竞争,这样并没啥坏处。 匆匆组建起来的这一百人规模的陷阵营,李琛并未给他们命名,只是准备将他们操练一番之后,经历几场实战再说,可是今天这帮人就派上了用场。 当李琛获令出战的时候,李复和姜远各领五十名陷阵士,都要求随同出战,于是李琛灵机一动,便把他们带上了,令他们躲在盾阵之中,听自己的命令出击。 所以才有了今天他们出其不意的一场胜利,当场击溃了拦截他们的那伙贼军,而陷阵士第一次上阵,虽然没有来得及经过训练,但是有李复和姜远这两个不要命的家伙率领,还是一鸣惊人,为这一仗的胜利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结果是令人满意甚至是欣喜的,这比起普通的战阵还要厉害,突然投入战场的陷阵士,可以凭借着他们精良的装备和不怕死的劲头,轻松的撕破敌军的阵线,这说明他的计划是可行的,效果也确实非常不错。 李琛于是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步军之中,组建一支拳头部队,在关键的时候投入战场,一定可以取得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其实李琛之所以有这个想法,一是他的记忆碎片之中,有这样一个陷阵营的影子,好像是吕布麾下的一支精锐部队,主将好像是叫什么高顺的,据他记忆之中,这支吕布麾下的陷阵营,在大将高顺的率领下,据说极其凶悍,堪称攻无不破,无坚不摧,连关羽张飞率军碰上他们,也没讨得便宜,被这支陷阵营给打的大败。 再加上记忆之中,后世的军队之中,有一种特种部队,也是军中菁英,能完成他人所不能完成的任务,于是李琛才动了这个心思,想要在他麾下也组建一支这样的特殊拳头部队。 现在经过今天的初次尝试,效果好的惊人,这还是这一百陷阵士尚未经过精心操练的结果,只是仓促将他们武装起来,就取得了这么好的结果,这就更加坚定了李琛准备在自己麾下,打造出一支精锐中的精锐的决心。 这一仗虽然李琛率部击溃了一伙贼军,杀伤了不少贼兵,但是官军方面也有损失,右翼险些被贼军击破,所以这一仗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只是官军方面仗着装备质量好一些,在损失方面占了一些便宜罢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宝在城上远远的观战,感觉可以接受,起码这一仗他们黄巾军没有被官军打崩,局部还占了一些优势。 这时候张宝身边一个矮壮的汉子对张宝说道:“恭喜将军!” 张宝扭头惊讶的对这个矮壮汉子问道:“见常,你此言何意?何喜之有?” 这个矮壮的汉子立即对张宝说道:“将军,虽然此战我军并未大获全胜,侧翼还稍微受挫,但是我军却并未全面失利,相反还险一险击破官军右翼,此乃是喜事! 这说明我军士气堪用,而且将士敢于用命,虽然尚不及那李贼的兵马,可是却并不弱于其它官军! 时下我军兵力远超官军,各营将士如果能有如此战意,那么此战我军必将大胜!所以在下才恭喜将军!” 第六百二十一章 互有胜负 张宝听了这个人的话之后,顿时心情舒畅了起来,想想之后,感觉确实是这么回事,今日之战虽然他们这边没有占得便宜,但是吃亏也不算太大,除了被李琛在侧翼捅了一刀之外,整体上打的还算是有模有样,不算丢人。 而他现在麾下聚集了四五万大军,兵力超过官军两倍,那么接下来如果都这么打的话,耗也能把卢植的大军给耗光了。 于是张宝心情顿时大为舒畅,撸着胡须点头笑道:“见常说的有道理!看来此战我军确实不用再惧卢植这个老匹夫了!” 而他口中的这个见长,姓褚,名成,字见常!安平国饶阳人士,曾经乃是安平国郡兵的一个队率,但是后来因为得罪了人,被逐出了郡兵,还落得了牢狱之灾,险些死于狱中。 后来家人散尽家财,才将他救了出来,可是家也败了,从此家中一贫如洗,以至于生病都没钱找疾医看病,眼看着要死了,他老婆去请了当地的太平道人到家中给他施法,并且灌了他符水,后来者褚成居然活了过来,渐渐的康复了。 褚成于是便认为这是太平道人符水的功劳,是太平道救了他的性命,于是便信奉了太平道。 太平道起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帅,但是因为他当过兵,还曾经当过队率,算是多少知兵之人,于是起事之后,在跟当地官府对抗的时候,显露出了他的能力,后来被他上面的渠帅发现,便把他举荐给了张宝。 现如今此人乃是张宝帐下的幕僚,也是张宝手下的一个部将,张宝因为褚成知兵事,便对他颇为信重,将其依为臂膀。 此次张宝聚兵于广平,很多动作基本上都是这个褚成给他出的主意,并且褚成还直接奉张宝之命,到诸军之中督促练兵,给各部人马指点了一些练兵以及阵战方面的事情。 虽然仓促,但是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让张宝对褚成的表现很是满意,所以天天都把褚成带在身边。 但是褚成毕竟当初只是一个低级军官,也没参与过实际的大规模战争,经验并不是十分丰富,而且在战略方面,这家伙完全可谓是白痴一级的,所以根本在战略方面给张宝提不出任何由建设性的意见。 不过张宝手下有战略眼光的人也确实没几个,即便是有,也因为各种原因,被埋没了,所以张宝才会聚兵在广平和官军决一死战。 如果他手下有几个拥有战略眼光的手下,而且他还能听得进去这些人的建言的话,那么也不至于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黄巾军整个起义过程之中,各地黄巾军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战略思想,只重视一城一地之得失,另外相互之间是松散的关系,互不隶属,也互不帮忙,所以才最终被走向了失败,当这次张宝聚兵于广平跟卢植大军决战的时候,其实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 双方经过一场交战之后,黄巾军没讨到什么便宜,也未能趁着官军立足未稳将官军击退,所以便缩了回去。 官军这边依旧继续筑营,逐渐的将营盘给建了起来。 卢植带着诸将回到临时搭起的中军大帐之中,继续商议接下来如何破贼之事,众人都认为现在当务之急,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在野战之中战胜贼军,唯有先打的贼军不敢出来逆战,之后才是考虑如何破贼克复广平城的事情。 对此卢植和副帅宗员也深以为然,故此暂时先不考虑怎么攻广平城,先定下了明日怎么跟黄巾贼进行野战。 这么多人肯定不可能摆在一起,一窝蜂的上去进行一场乱战,这就需要提前进行安排,最终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卢植着令各营明日诸将率领其部下的精锐,到两军阵前列阵向贼军讨战。 当晚李琛回到自己营中,把李复和姜远都褒赞了一番,并且对那一百陷阵士使劲褒奖了一番,下令给这些陷阵士赐了一些酒水,作为奖赏,着实让这些新选出来的陷阵士们兴奋了一番。 今日一战,这些陷阵士算是露了脸了,区区一百人,便飞速的搅乱了敌军阵列,为主力进攻击溃贼军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对于他们的表现,军中诸将都很是满意。 而且因为他们装备精良,身披精甲,这一仗损失也不大,一百人突阵,只战死了数人,伤了十几个人,而且因为精良甲胄的保护,伤者还多为轻伤,而他们杀伤的贼军数量,却起码十倍于他们自身的损失,这还是他们尚未经过操练的情况下取得的战果。 李复和姜远此战下来,都大呼过瘾,二人都想要继续留在陷阵营之中,带这些陷阵士,最终李琛思量再三,还是把姜远摘了出来,把陷阵营交给了李复。 对此姜远很是不高兴,跟尾巴一样,追着李琛嘟囔了好长时候,李琛是好一番安慰,才算是安抚住了姜远,告诉姜远,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莫要着急。 再说了,陷阵营要的是死士,只要喜欢玩儿命就行,不需要太有脑子,李复干这个最合适不过,军中还是需要姜远带兵的,这次就让李复去好了。 姜远这才被李琛给安抚住,满意的回去继续带他的旧部去了,但是还是敲诈了李琛二十张强弩。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官军就行动了起来,诸将纷纷领兵出了大营,来到了敌营之前,开始向黄巾贼讨敌骂战。 张角其实一早也点齐了麾下的诸将,商议好了今天跟官军狠狠的打一仗,于是也立即点了兵将,来到了两军阵前,列阵跟官军对垒,广平城南部的天地之间顿时战云密布,战鼓声开始隆隆响起,号角声也呜呜的不停发出呜鸣之声。 双方都开始调动兵马,出阵向着对方发动了攻击,战场上顿时血肉横飞,如同绞肉机一般的开始收割双方兵将的生命,双方将士的怒骂声,吼叫声,惨嚎声响彻天际,骑兵也投入了战场,一时间人喊马嘶,是不绝于耳。 第六百二十二章 贼军夜袭 当天卢植和张宝各自指挥麾下的兵马,跟对方激战了数场,由于卢植乃是文武双全之人,军事指挥才能很强,而张宝则是个神棍,靠的是手下的褚成等幕僚给他出谋划策,实际指挥能力跟卢植有着巨大的差距,结果是一天交战下来,官军占了不小的便宜,接连败了贼军数阵。 但是虽然官军赢了数阵,可是也未能把黄巾军给彻底打趴下,黄巾军多少也赢了一两阵,并非是一边倒的情况。 而李琛作为卢植手中的王牌,这一天没有被卢植投入到战场之中,而是作为压箱底的后手使用。 李琛舒舒服服的在军前看了一天双方的交战情况,大致对张宝麾下的这些黄巾贼的战力也就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同时也发现了他们所存在的严重问题,于是李琛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当天下午双方战的精疲力竭之后,都各自收兵回营休息,虽然官军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和优势,但是却也未能打垮黄巾军,黄巾军依旧还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并未出现混乱亦或是崩溃的迹象,而且局部还赢了一两场,所以这一天激战下来,基本上还算是平手。 卢植不禁为此感到颇为不满,收兵回营之后,聚将升帐,将今日作战不利的几个部将怒斥了一顿,还当场罢免了一个临阵畏缩的别部司马,并且将其拿下,拉出去痛打了三十军棍。 一时间帐外军棍落在屁股的声音还有那个无能的军将的惨叫声,令帐中诸将为之悚然,都噤若寒蝉一般,帐中是鸦雀无声。 卢植发起脾气的时候,还是相当吓人的,他治军比较严格,赏罚也比较分明,今日大家的表现都落在他的眼里,有些军将自己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如何,这会儿是忐忑不安,不知道会不会轮到他的头上,所以站在帐中是冷汗淋漓。 卢植处置完作战不力的军将之后,严令诸将明日再战之际,如若谁还敢再临阵畏缩不前者,就不是军棍伺候这么便宜了,明日有人再敢如此,论罪处斩,立杀无赦。 另外今天大营尚未彻底建好,各营今晚必须要做好防备贼军袭营的准备,如若谁那里出事,那么明天一早,就提头来见好了。 诸将于是慌忙拜倒领命,纷纷退了下去,而李琛躬身领命之后,正待退出大营,卢植却叫住了他。 “舒琼,今日我观你神色,见你面露轻蔑的笑意,可是有何计策可以克敌吗?”卢植待诸将退出去之后,留下了李琛和几个参军幕僚,直截了当的对李琛问道。 李琛点头道:“学生确有一计,如果贼军敢来偷袭我军大营的话,那么应该明日可以破贼!” “哦?那就速速道来!”卢植一听,眼睛一亮,立即对李琛催问道。 李琛于是便娓娓将他今日思量出来的想法向卢植合盘道了出来。 众人包括卢植和宗员在内,听罢之后,思量一番都立即面露惊喜之色,宗员拍案说道:“妙计!果真是妙计!” 卢植闻听之后,也手捻胡须笑道:“果真是妙计,明日就依你之计行事!” 当晚还真别说,真被卢植给预料到了,张宝白天战场上没占到便宜,天黑之后,听了褚成的建议,在各营之中,都挑选出来了四五百精壮的敢死之士,总计大约两千多人的样子,天刚黑下来,便将其集中到了城东的一个营地之中,到了四更天的时候,人衔枚马裹蹄,偷偷的溜出了广平城,绕到了官军大营的东面,朝着官军大营摸了过来。 褚成想要以夜袭的方式,偷袭官军大营,放火烧毁官军营中的粮秣,通过这个手段打击官军。 但是这厮也不想想,两千多人一起行动,要产生出多大的动静?更何况黄巾军的兵将军事素养又很差,没经过多少训练,想要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军事行动,难度得有多大? 再加上卢植又是一个很小心谨慎之人,入夜之后,便令全军加强警戒,同时派出斥候埋伏于贼军大营周边,监视贼军的行动。 两千贼兵刚刚从他们的东侧大营之中出来不久,就被发现,没多久跑回大营的斥候便把消息通知给了卢植,卢植连夜起身,下令军中早做准备。 等贼兵小心翼翼的摸到官军大营东面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梆子响,周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一大批官军出现在了这伙贼军周围。 率队的贼将正是褚成本人,褚成求功心切,自认为他此计乃是妙计,有很大把握可以得手,所以便请命亲自率军前来偷袭官军大营。 结果刚摸到官军大营外面,就中了埋伏,吓得褚成嗷的一声怪叫,立即下令掉头就跑。 这时候漫天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无数帮着油布条的火箭飞向了这些贼军,顿时营地外的草地上就燃起了一堆堆火光,今年天气干旱,野草也长得蔫不拉几的,虽然到了初夏,可是很多野草却枯黄一片,火箭落入草地之中,顿时就把野草点燃了起来,顿时火光冲天,开始弥漫开来。 两千贼军被连烧带射,死伤惨重,褚成灰溜溜的带着一些残兵败将突围出去,落荒逃回到了出来的那个敌营之中。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带着人狼狈逃回营中的时候,会有一群跟他们一样打扮的官兵混入到了他们溃兵之中。 这时候他们一个个都被熏得跟挖煤的一样,身上的衣服也烧的破破烂烂,几乎看不清眉眼了,官军在后面是大声喊杀,大约数百贼兵,狼狈不堪的逃回到了贼营之中。 褚成灰头土脸的回城中向张宝请罪,张宝听了之后,又惊又怒,本来他看到官军营地东面火起的时候,而且隐隐间还传来了喊杀之声,张宝顿时大喜过望,还以为得计了,连忙下令各营做好出击准备,一方面趁着官军营中大乱,突击官军大营,最好能一举将卢植这支大军给灭掉。 第六百二十三章 奇袭 但是当他兴冲冲的仔细观瞧了一番之后,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因为起火的位置似乎没在官军大营之中,而是在官军大营外面,而且官军大营里面并未出现火光,亦或是发现出现骚乱,整个起火和喊杀声都是从官军大营东面传来的,这时候张宝和跟着他的左髭丈八就察觉事情似乎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连忙传令给各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结果很快就有斥候传回来消息,说派去夜袭的兵马被官军发觉,遭到了埋伏,火是官军射出的火箭引燃的,估计褚成带的兵将凶多吉少。 张宝听罢之后,哎呀一声,险些气晕过去,拍着垛口跳脚大哭,他一是心疼褚成,二是心疼派出去的两千多敢死之士,这些人可都是太平道忠实的信众,这一下他们赔本赔大发了。 但是后半夜的时候,城门外传来有人叫门的声音,原来是褚成活着回来了,于是守门的连忙把褚成放进城中,褚成见到张宝的时候,张宝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来褚成。 这小子脸被烟熏的乌漆麻黑的,除了牙和白眼仁之外,几乎跟一只黑猴子一般,都快没人模样了,身上的甲胄也熏得黑乎乎的,战袍也烧的到处是窟窿,甲叶子上还挂着断箭,走路一瘸一拐的,原来屁股也挨了一支弩箭,这会儿还插在屁股上,坐都坐不下去。 褚成向张宝请罪,说了一下他们遇伏的情况还有他们损失的情况,张宝听了还能如何?杀了褚成他舍不得,好歹没有全军覆没,回来了大几百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于是他只能宽慰了褚成几句,让他下去把屁股上的箭给取出来,洗洗脸休息一下。 天亮之后,官军出营列阵,开始去讨敌骂阵,但是张宝折腾了一晚上,刚睡下一会儿,起来的稍晚了一些,听闻官军已经出营列阵,开始讨敌骂战,张宝征询手下的意见,今天还打不打。 这时候有人对张宝说,最好还是打为上策,虽然昨晚偷营失利,可是如果因此就不跟官军见阵的话,会影响士气,而且他们兵力多于官军,就算是战阵损失稍大一些,但是官军毕竟是客军为主,久战却不能胜,定会导致官军士气低落,双方拼消耗,官军也不占上风。 如果今日不战的话,官军昨晚赢了一场,今日又见他们黄巾军不敢出战,定会士气高涨,此消彼长之下,可能会导致他们军心不稳。 张宝让人把褚成叫过来,向褚成问计,褚成瘸着腿被人扶到了张宝军议的大堂之中,听了之后,也力主出战。 褚成也是有脾气的人,昨晚他出主意亲自率兵偷袭官军大营,结果连大营的边都没摸到,就中了埋伏,被人家官军杀了个屁滚尿流,眉毛都被烧焦了一半,屁股上还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箭。 褚成心里面憋屈的要死,恨极了官军,所以他也力主出战,不能让官军太过嚣张了。 这时候连左髭丈八也支持出战,哪怕是让他亲自率兵出战也可以。 听褚成和左髭丈八也力主出战,张宝于是这才不再犹豫,于是下令击鼓传令各军立即起兵出营列阵应战。 两边拉开架势之后,便又开始了一场激烈的拼杀,卢植和张宝不断的派出兵力,跟对方打在一起,相互之间又是各有输赢,但是依旧还是没有谁能取得决定性的优势,这种仗打的都很没脾气,双方损失都很大,却处于拉锯一般的僵持之中,谁拿谁都没有办法,谁都没法一举将对方打垮置于死地。 但是谁都没有特别留意到,原本官军的主力之一的李琛所部,这个时候却没出现在官军阵列之中,也始终没有被派上战场。 就在两军激战到中午时分的时候,城东一座敌营之中,突然间冒出了黑烟,接着就开始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起,营中的草料这个时候突然间起火烧了起来,营中留守的那些贼兵顿时哇哇大叫走水了,连忙想要扑救。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城东方面突然间出现了一哨人马,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扬起了一片滚滚尘烟直朝着城东的这座大营扑来。 营中的守将见势不妙,连忙示警,并且派人赶紧去阵前找张宝求援,另外也慌忙组织留守营中的贼众备战,想要阻住这支官军偷袭他们的大营。 可是这支官军骑兵来的非常之快,一到大营的辕门,就开始疯狂朝着营中的贼兵放箭发弩,同时一批骑兵则甩出铁钩,勾住辕门外的拒马鹿砦,奋力拍马将这些东西拖开,清理出进攻的道路。 还有一部分骑兵则持盾而来,到了辕门外就下马列阵,排出一道盾阵,掩护着其他人破坏清理拒马和鹿砦,完全不顾营内贼军射出的箭矢,只是死死扛住带来的长牌,任由营内的贼军向着他们放箭发弩。 而贼营之中留守的皆为老弱的部众,战斗力很弱,他们基本上都是被当成辅兵用的,跟着混口饭吃,干一些杂活,其实就是出苦力的。 营中贼军的守将虽然拼命的组织贼众进行阻挡,但是却根本挡不住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军骑兵,官军用弓弩和标枪驱散了辕门内的贼军之后,立即用铁钩勾住辕门,十几匹马同时猛拽辕门,只听咔嚓一声辕门就被向外拽开。 这时候又有一百身披精甲的官兵,骑着马奔来,到了辕门处之后,这些身披精甲的官兵,飞身下马,在一个手持大铁棍,腰悬两柄铁瓜锤的猛将带领下,呼啸着冲入辕门,跟试图堵门的那些贼兵厮杀在了一起。 这些身披精甲的官兵,配合并不算默契,但是却仗着他们身披精甲,同时又悍不畏死的精神头,死命的跟着那个挥舞着大铁棍的猛将向营中猛攻。 区区百人,愣是杀的辕门内的那些贼军人仰马翻,根本无法抵挡他们的猛击,片刻功夫辕门就失守了。 这时候一千多步军也随之杀来,蜂拥入了贼军的院门,开始在一帮猛将的率领下,四处开始扩大战果,满营到处追杀起了那些贼兵。 第六百二十四章 第三箭 贼军守将试图反扑,但是对上其中一员战将,一个照面就被这个战将用铁枪一枪挑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吐血身亡。 “某乃张飞张翼德是也!谁敢来战?”这个黑大个战将,抡着他的大铁矛,一声怒吼,就跟平地响起了一声惊雷一般,吓得面前一些还试图上来围攻他的贼兵们肝都猛地一颤,险些被吓死。 这张飞嗓门果真是够洪亮的,难怪后世传说他厉声大吼一声,吓死了一员敌将,这气势确实够足。 这时候李琛亲自率军,麾下精锐尽出,赵云、张飞、关羽、李倓、姜远、冯义、刘备……等众将全部都参与了此战,各自率兵在敌营之中追杀营中贼兵,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贼军没有多长时间,便被他们杀的溃不成军,纷纷逃出了营盘,广平城外五座营盘之一,就此易手,落到了李琛的手中。 这时候张宝听闻东侧大营先是起火,接着又遭到了敌军偷袭,惊得目瞪口呆,左髭丈八一听便立即请命带骑兵赶去救援。 张宝连忙点头答应,左髭丈八立即率领一千多骑兵呼啸着赶往了东边的大营,可是等他率兵赶到大营的时候,营中的贼兵们已经被杀的杀逃的逃,营内堆积的草料此时还在熊熊燃烧着。 左髭丈八一看敌军的旗号,正是那李琛李舒琼所部,气的他是破口大骂,立即挥兵前去试图夺回营盘。 可是这时候营地基本上已经被李琛所部给控制住了,岂是他左髭丈八带着的这些贼军骑兵能再夺回去的? 左髭丈八率军猛攻辕门,但是辕门处立着一员大将,手持一杆长枪,阻住了左髭丈八的兵马,此年轻将领率兵死死堵住辕门,就如同一块礁石一般,任凭贼军如潮水一般的猛烈扑击,却岿然不动。 一条大枪封住辕门,贼军骑兵上来一个被挑飞一个,上来两个,被捅死一双,他手下的兵卒则乱箭齐发,射的左髭丈八的麾下贼兵们靠近不得。 左髭丈八下令下马徒步进攻,但是这个时候营中的李琛所部,已经将营中残存的贼兵肃清,李琛亲自赶到了辕门处。 左髭丈八哇哇大叫着,挺着他的丈八长矛亲自率队攻打辕门,李琛被亲兵挡在身后,无法亲自取代堵门的赵云,于是只能招手要来了他的强弓,飞身攀上了辕门附近的一座箭楼,对着贼军中的左髭丈八就又是一箭。 左髭丈八感觉危险之后,赶紧侧身,只听噗的一声,左肩又挨了一箭,疼的他嗷的一嗓子。 这时候贼兵们看到营盘已经丢了,想要夺回来基本上不可能了,于是赶紧把左髭丈八架上马,落荒而逃。 左髭丈八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怎么这么倒霉,碰上李琛三次,中了李琛三箭,合着他天生就是李琛的箭靶子吗?这也太倒霉了吧!这让他对李琛的恨意更加深了几分,咬牙切齿发誓不杀李琛誓不为人。 而李琛也挺郁闷的,他三遇左髭丈八,射了他三次,可是却都没能要了左髭丈八的命,这一箭又没射中要害,要说他感觉瞄的挺准了,可是最终还是射不死这厮,真不知道左髭丈八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 李琛夺了贼军的这个营盘之后,立即下令恢复辕门外的拒马鹿砦,至于营中的火却暂时不去理它,反正就是储存的一些草料,烧了就烧了,不过他派人把草料场附近的营帐窝棚都给拆了,省的火势蔓延,把没有烧起来的草料堆给赶紧转移走,以免把营栅再给烧了。 左髭丈八狼狈退回军前,把东面营盘丢了的消息报给了张宝,张宝此时有点慌了,他派人晚上偷袭官军大营没成,没想到官军白天却会跑来偷袭他的大营,而且居然还得手了,这事儿闹得,也太没脸了吧! 他哪儿知道,其实昨天卢植和李琛都预感到黄巾贼可能会夜间偷袭官军大营,李琛献策想要赌一把,趁着伏击偷营贼军的时候,趁着混乱,派出一些死士,伪装成黄巾贼,跟着黄巾贼溃兵混入贼军大营。 这个计策有一定赌的成分,就赌张宝派不派贼军偷营,最终结果让李琛押中了宝,张宝果真派兵兴冲冲的跑来偷营,被设伏的官兵按在地上好一通摩擦,剩下了一批残兵败将落荒逃了回去。 而李琛安排的死士也早已做好准备,趁乱混入到了溃逃的贼兵之中,跟着一起混入到了贼营里面。 而贼兵本来就是从各营选出来的,相互之间谁也不认识谁,只要头上裹上了黄巾,他们就认为是自己人,所以根本不知道已经有数十人混入到了他们营中。 这次李琛没派费康去,而是派了费康手下的另外一个部下去的,这个部下也很机灵,而且胆大细心,混入贼营之后便潜伏了下来,还迅速的跟周围的那些贼兵贼将混熟了。 李琛看自己人已经混入了贼营,于是便天不亮就带兵偷偷的潜出了大营,在斥候的掩护之下,潜到了广平城东面一片林子之中,收起旗幡躲入林子,不生火做饭,只啃干粮,全军保持静默,不发出任何声响,连战马都被戴上了马嚼子,防止它们没事一高兴就嘶鸣几嗓子抒发情怀。 就这么他们潜伏在了城东树林之中,一直等待敌营火起,那些混入敌营的死士们身上都带有火折子,想要引火容易得很,不用带着笨重的火种,亦或是还要想办法去偷火种。 说起来这个时代的人想要取火真是太不容易了,不外乎三个办法,一个是木燧取火,一个是金燧取火,再有就是石燧取火,而顾名思义,木燧取火就是钻木取火,金燧取火则是利用阳光,使用一种凹面的铜镜聚集阳光,点燃艾绒取火,石燧取火,则是用金属亦或是石头敲击燧石,来取火,但是还没有发展处好用的火镰。 所以这个时代的人想要弄出点火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家里面往往要留下火种,要不然每次做饭都要来一通钻木取火那可就费老鼻子劲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大胜一场 大军行军的时候,甚至会专门安排人携带火种,负责照看火种,一旦用火的时候,如果火种熄灭了,甚至是掉脑袋的大罪,可见这个时候取火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昨晚贼军前去官军大营偷营的时候,还专门安排了不少贼兵,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带着火种,省的偷袭得手之后,临时找不到火源没法纵火。 而李琛为了解决取火的问题,就弄出了火镰和火折子,这玩意儿没多大的技术难度,于是李琛军中根本没安排人专门负责保管火种,他们取火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而火镰和火折子,携带也方便,不易被人发现,所以这也就减少了混入贼营的那些自己人暴露的机会。 一直等到两军交战正酣的正午时分,也是人比较疲惫瞌睡的时候,贼营中的贼兵贼将们都有些懈怠,混入贼营的那些死士便开始动起手来,他们混到储存草料的地方,点起了火,很快干草堆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而贼军并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在营中纵火,还忙活着扑救,却不知道大难临头了。 李琛见到贼营火起,于是立即率兵冲出树林,朝着贼营突然间冲杀了过去,贼营之中的贼兵多为老弱,精锐已经出去打仗了,遭到偷袭之后,顿时就惊慌失措了起来,根本挡不住李琛他们这些虎狼之士,于是李琛计谋得逞,迅速的就夺下了这座敌营。 张宝和麾下的贼兵贼将们听说了他们一座大营突然间被官军袭夺,顿时就有些惊乱了起来,特别是属于这座大营的那些贼兵,更是慌了神了,他们出来跟官军对战,扭头老窝被人抄了,你说换谁谁不惊慌? 所以这边李琛一得手,并且把左髭丈八击退,那边贼军就士气大跌,开始慌乱了起来。 卢植看到贼军一乱,哈哈大笑了一声,旋即下令全军发动猛攻,临阵畏缩不前者杀无赦,于是官军各营在昨日亲眼看了那个因为畏缩不前而吃了败仗的那个别部司马的下场之后,今日无人敢畏敌避战,纷纷催动麾下的兵将,开始向贼军猛扑了上去。 士气这东西就是这样,此消彼长,得知李琛得手了之后,官军这边的士气顿时大涨了许多,全军压上去之后,士气低落的黄巾军很快就撑不住了,没多长时候,就全线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张宝听褚成和左髭丈八的建议,屡屡投入预备兵力,但是都未能奏效,这一下张宝慌了神了,嘶声大吼着让各部稳住,但是一旦崩溃开始,想要再阻止这种蔓延就不容易了,除非这个时候战场上出现其它有利于劣势一方的重大变化,否则的话,基本上是回天无望的。 左髭丈八经验丰富一些,褚成也看出了事情不妙,连忙劝张宝先退回城中,今天这一仗他们败了,可是张宝却不肯服输,还在念念有词的咏诵着太平经的经文,祈祷着奇迹的出现,于是左髭丈八和褚成顾不上那么多了,架起张宝就朝城中跑。 当张角的大旗倒卷朝着城中逃去之后,城外的贼军也就彻底崩了,在官军的猛攻之下,纷纷开始出现溃败,大批黄巾贼开始掉头逃走。 长水营的骑兵这个时候也杀入战场,开始追杀那些黄巾贼的溃兵,扩大黄巾贼的混乱,这一下黄巾贼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被官军杀的是人仰马翻落荒而逃。 左髭丈八到底是一员猛将,将张宝护送回城,看着张宝进了城门之后,带着他的骑兵翻身杀入战场,飞速挡住了长水营,跟长水营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虽然左髭丈八左肩中了李琛一箭,但是这会儿左髭丈八却咬着牙忍着疼过,挥舞着他手中的丈八长矛,跟官军奋力厮杀。 左髭丈八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及时挡住了长水营的骑兵,掩护了不少黄巾贼撤退,当看到大部分黄巾军撤回到他们的营地之后,左髭丈八才停止了和长水营继续拼命,呼啸着率领着他麾下的贼军骑兵开始逃窜。 这时候前些天受创严重的越骑营也被卢植投入了战场,越骑营看到长水营把左髭丈八击退,于是为了报仇,也策马追了上去。 卢植原打算趁机扩大战果,能顺势再夺下城外的敌营,但是因为左髭丈八这一阻,给那些黄巾贼提供了掩护,让一部分黄巾贼顺利退回到了营中,阻住了官军的进攻,令官军无法趁机扩大战果,令卢植很是懊恼。 不过总体上今日一战,他们还是达到了作战目的,李琛这一计着实狠辣,将计就计之下,一举夺取了一座贼营,打破了贼军五营之间相互的联系,等于是在贼军防线上楔入了一颗钉子,撕开了他们的防线。 而且此战黄巾贼大败,被官军斩杀了近三千人,对于贼军来说,损失着实惨重,更关键的是把贼军的士气给打崩了。 这个时候,李琛夺取的那座贼营之中,依旧火光冲天,不过火势已经逐渐的开始减小了,李琛看贼军一时间来不及重新来夺这座大营,这才令抓获的俘虏开始救火,开辟了一条隔火带,将火势隔离到一定区域之中,然后静等这些草料被逐渐烧光。 不过因为火势不小,营中温度高的厉害,所有人都被烤的是浑身大汗,连身上的甲胄摸着都有些烫手,加上烟熏,把他们给弄得苦不堪言,一个个都熏得跟烧炭的一般,两眼泪汪汪的,更是把这张脸都给弄的跟花猫一般。 众军扛不住,只能尽量退远一点,少受一些灼烤,另外打来水把布打湿捂在口鼻上,这才减少了烟熏之苦。 带队混入贼营的那些死士这时候都被李琛集中了起来,先是将他们褒赞了一番,承诺给他们兑现赏钱之后,又把他们骂了一顿。 “你说你们随便放点小火不就成了?只要把贼军给搞乱了就行,何苦放这么大的火呢?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把老子都熏成啥样了?”李琛揉着眼睛,一脸黑乎乎的,指着自己的脸让这帮家伙看看。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六群花猫 这时候刚好刘关张兄弟三人也过来复命,昨晚听闻李琛要率军出来潜伏在贼营外面,准备白天偷袭敌营,刘关张兄弟都坐不住了,他们带的兵还没有转为战兵,所以李琛下令只带战兵出战,他们就每份参加了。 于是张飞便怂恿刘备找李琛请战,而关羽自从改变了对李琛的态度之后,现在对李琛恭敬了许多,这时候也跃跃欲试,于是兄弟三人干脆一起跑去找李琛求战,请求跟着李琛一起出兵。 李琛跟张飞很处得来,所以便给了他们面子,准他们在他们一曲之中选出一百精悍之士随军出战。 于是刘关张兄弟才得以参加了这一场战事,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们三人也瞪着眼留在官军大营之中看守营盘呢! 这会儿三人完成了李琛派给他们的任务之后,过来向李琛复命,李琛一看他们就乐了,这三位也都熏得跟花猫一般,不过关羽很爱惜他的胡须,虽然现在还没有二尺多长,但是已经相当可观了,关羽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个须囊把五绺长髯给装到了须囊之中,好歹没被大火高温给烤焦了。 不过张飞的那副虬髯,却被大火烤的有点卷曲,还有点发黄,三人的眉毛也都有些焦黄,看起来都有些狼狈不堪。 再看纷纷前来复命的众将,这会儿谁都好看不到哪儿去,连素来以俊美的赵云赵子龙,此时一张脸也是熏得乌漆麻黑,只剩下白眼仁和牙是白的了,再也看不出一丝俊朗的样子。 这一仗虽然他们大获全胜,但是众军一个个都熏得跟花猫一般,这模样却都十分凄惨,本来很严肃的军中,这个时候忽然间爆发出了一片爆笑之声,所有人都看着其他人的样子,想想自己的模样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各个都忍俊不止,爆笑了起来。 李琛派人出营赶回卢植那里复命,告知卢植他准备率部死守这座大营,以防被贼军再给夺回去,请卢植将他麾下的辅兵护送过来,加强这座营地的守备,同时也请卢植给他拨发一些粮秣,他在这里跟贼军扛上了。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李琛又吩咐严密监视火情,不得让火势在营中蔓延,不过好在火势被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并未将整座大营给烧毁,只是都熏得不轻,大火一直烧到了快天黑才算是逐渐熄灭,营中贼军打的有井,众军纷纷打水开始清洗一下他们的脸。 但是这烟熏的皮肤想要用清水洗干净并不容易,烟迹都渗入到了皮肤纹理和毛孔之中,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一个个即便是洗罢脸之后,还是看起来手脸黑乎乎的,让人看着很是不爽,特别是赵云,这个时候找了一面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一脸的不爽。 此时负责清点敌营之中战利品的李倓过来,把一份缴获战利品的清单呈交给李琛,李琛展开看了一下,不过就是一些兵帐,兵器以及箭矢等物,没啥稀奇的东西,但是最后他眼睛一亮,看到后面记录着,在营中发现了上百罐的油脂,多以猪油为主。 这一下李琛顿时就乐了起来,连忙让人弄过来一些牛油融开,又加入了不少现成的草木灰搅拌了一番,冷却之后用这玩意儿洗脸,果真把手脸都洗干净了。 李琛还让赵云试试这玩意儿,赵云看着这黑不溜秋的东西,里面还有牛油,真不相信这玩意儿能把手脸给洗干净了,但是看了李琛试过之后,果真手脸都干净了许多,这才尝试了一番,结果效果还真就可以,清洗过后,他又恢复了俊朗的模样。 “这是何道理?”赵云看着李琛弄出来的这些灰不溜秋的牛油和草木灰混合出来的油脂球,对李琛问道。 李琛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意外发现这东西能洗干净手脸,用来洗头发也着实不错,回头我想办法把这东西弄得好看一些,以后用起来就舒心多了!” 赵云看这东西洗面效果不错,于是便偷偷藏了两团。 赵云他们到底现在还年轻,不到二十岁,少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连五大三粗的张飞和李复都不能免俗,就别提以俊朗出名的赵云了,而关羽关云长也是非常注意个人形象的,一样试过了这种油脂球之后,连连称之为好物,也偷偷顺走了两团。 不过这都是小插曲,今日这一败,把张宝算是彻底给打疼了,不但损兵折将不少不说,关键的是他们城东的一个大营也被官军给夺去了,这就等于是把一把刀架到了广平城的脖子上,也就是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仗他本来是信心十足的,认为他的这些布置,肯定可以大败官军,就算是打不败卢植,但是起码也能把卢植拖死在这里。 广平城外五座大营,入星拱卫着广平城,官军攻打任何一座大营,都要遭到临近两座大营的策应,可以说广平城是固若金汤一般。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轻松李琛就偷了他一座营,这让张宝如何能忍得了这口气?除了生气之外,他同时还感到十分恐惧,不拔掉李琛抢走的这座营盘,他感觉就如同如芒在背一般难受。 所以当天败回城中之后,他便立即召集手下商量对策,所有人都认为绝不能任由李琛占着这座大营,必须要不惜代价的夺回来才行,否则的话,接下来其余几座大营便也会不保,一旦城外的五座大营一丢,广平城也就危矣。 左髭丈八更是怒火冲天,建议明日一早调集重兵强攻李琛抢占的这座大营,务必要将这座大营给夺回来,他愿意亲自统兵攻打这座大营。 而屁股上挨了一箭的褚成也瘸着腿跟着起哄,说什么他也愿意亲自率兵攻打李琛所占的这座大营。 当第二天天一亮,黄巾军就忙活了起来,张宝从城中派出了三千黄巾军,并且命城外东南角和东北角两座大营的贼军也出兵配合,其中包括丢了营盘的那股黄巾军,一共集中了上万的人马,从四面八方朝着李琛夺占的大营攻去。 第六百二十七章 郑六焕之死 李琛随即率领麾下的兵将们,依托着这座大营跟攻来的黄巾贼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一时间城东是战鼓隆隆,号角齐鸣,喊杀声响彻了云霄。 卢植当然不会对李琛坐视不管了,贼军那边一开始围攻李琛所占的那座大营,卢植这边就调动兵马,对着城南的这座敌营发动了进攻。 在军事方面的能力上来说,卢植完全可以甩张宝几条街,当李琛这边刚夺取城东贼营之后,卢植击溃了张宝的大军,收兵回营之后,立即便下令军中开始做攻营的准备。 军中的工匠还有辅兵连夜就开始打造起了各种进攻用的器械,并且派人去征集大量的绳索,砍伐大量的木材,以及改造军中的车辆。 虽然一夜时间并不长,可是天亮的时候,出战的官军还是从营中推出了不少攻城器械,其中甚至包括了几辆冲车,这方面比起黄巾贼那边的准备要充分许多。 张宝在城东刚刚开始集结兵力进攻李琛夺占的那座大营,卢植这边也开始动了手,张宝闻讯之后,赶忙调动兵马策应被攻击的南侧大营,向攻打大营的官军发动进攻,但是卢植则准备的有后手,立即派兵跟策应这座敌营的那些贼军厮杀在了一起,阻住了他们的策应。 双方围着城南和城东展开了一整天的激战,卢植还派出兵力佯攻东南侧的贼营,迫使正在攻打李琛大营的贼军不得不撤回到这座大营一部分,死守东南侧的大营,大大减轻了李琛所部的压力。 李琛所部经过这段时间卢植的照顾,军中的装备质量是越来越好,当贼军开始围攻他的大营的时候,李琛稳坐大营之中,居中调度,死守大营,而且李琛历来都不会单单死守,他还不断的派出李复、张飞和关羽以及姜远率领小股的精兵出营发动反击。 贼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围着李琛的大营是怎么都啃不动,还时不时的被营中冲出来的小股李琛麾下的精锐给冲散。 贼军看营栅很坚固,一时间无法破坏,于是也临时在阵前弄了两辆原木所制成的冲车,朝着李琛的营地撞了过来,但是李琛马上就派出李复率领军中的陷阵士,带着缴获的一些油脂冲了出去,一通厮杀之后,用油脂将其中一辆贼军的冲车给点燃烧了起来。 而同时李琛又派出张飞率领了一支精兵,杀出营去,只见张飞气冲斗牛的杀到冲车跟前,用一柄大斧把承载冲车的轮子给劈了个粉碎。 总之这一天下来,李琛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死死的守住营盘,未让贼军攻入营中半步,围绕着营地周围,却倒伏下了一地的贼军尸体。 这一天下来战况着实非常激烈,李琛是死守不退,而贼军方面则是志在必得,双方一整天弓弩就没停下来过,营内营外的地面上,都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双方射出的箭矢,跟开了一地的芦苇花一般,可见这一天下来战斗之激烈程度。 李琛所部虽然杀伤了大量进攻的贼军,但是自身也承受了不小的损失,麾下将士伤亡数百人之多,到了夜间之后,营中伤者的惨叫声和呻吟声此起彼伏,犹如地狱一般。 李琛夜间亲自不断巡营,给营中将士们打气,一些新卒显得十分恐惧,蜷缩在黑暗中,喃喃的说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活下去。 李琛不得不去安抚这些士卒,不停的给他们打气。 半夜时分,贼军不甘心,又组织了一批贼兵,对李琛的营地发动夜袭,从几个方向对李琛的营地进行猛攻,还朝着李琛营中不断的发射火箭,引燃了不少草棚和兵帐,甚至又点燃了营中的草垛,燃起了熊熊大火。 李琛不得不将手下诸将分配到营中各处,一个人负责一段营栅,率兵跟贼军死战,夜间的战斗更加残酷,大家在夜色之中,谁都瞧不清对方,只能在闪烁的火光之中,大致看到敌人,便拼命的跟对面的敌人拼杀。 好在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拼杀之后,贼军开始自己乱了起来,终于只能收兵放弃。 当贼军退去之后,李琛立即下令统计伤亡,这时候传来了一个噩耗,镇守营地北侧的郑焕在这场夜战之中阵亡了。 李琛一听心中大悲,郑焕也是他在中丘县时候的一个少年轻侠好友,和孙丙同乡,平时话不多,但是做事很稳重,虽然能力不是很强,但是却很忠实,从不显山露水,可是交给他什么事情,往往不用操心,郑焕总是能尽最大能力去完成。 但是没成想今晚却战死在了此地,据他手下的士卒说,郑焕负责的一段营栅,被贼军破开,郑焕亲自堵在破损的营栅处,与敌死战,先是身中数箭,但是郑焕掰断箭杆之后,依旧挥刀死战不退。 最终几个贼军长枪刺中郑焕,郑焕吐着血,还在大呼手下不得后退,临死还劈翻了一个贼兵,死的时候是手扶着一根断矛站着死的,以至吓得贼军不敢再进,纷纷退去。 直到贼军退去之后,郑焕的手下呼唤他,发现他没反应,轻轻一碰他,郑焕的尸体才倒下去,这时候他手下才知道郑焕已经战死了,于是他麾下的兵卒们顿时哭成一片,这时候贼军又一次攻上来,他手下兵卒疯了一般的将贼军杀的落花流水,终于守住了破损的营栅。 李琛听罢之后,放声大哭,奔去查看郑焕的尸身。 此时郑焕的尸体已经被抬回到了营中,孙丙和郑焕乃是同乡,已经获知消息,赶过来伏尸大哭。 李琛过来之后,也是立即泪如泉涌哭倒在地,久久不能自己。 闻讯赶来的一些部将,之中不少人乃是出身于中丘县,乃是郑焕旧识故交,也都纷纷放声大哭,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乃是中丘县卒出身,现如今也都是军中的各级军官了,听闻郑焕战死之后,悲痛异常,在郑焕尸体周围跪了一地,放声大哭。 第六百二十八章 出师未捷师身先死 赵云作为李琛的卫队长,虽然跟郑焕不熟悉,但是看到这么多人哭郑焕,也不由得暗自垂泪,特别是看到李琛对于自己的部下,如此情谊深厚,哭的是天地变色,泣不成声,也很是感动。 而军中在场的那些跟郑焕不太熟悉的兵将们,看到李琛这般样子,也都很是感动,纷纷跟着落泪。 但是赵云还是对李琛出言劝道:“大人,你也经常说,伏波将军曾言,我等为兵者,上得沙场,报效朝廷,便要有马革裹尸而还的自觉! 更何况现如今黄巾贼当道,为祸天下,大敌当前,您身为主将者,岂能如此痛哭不已?大人当以大局为重,还请收住悲声!” 李琛听罢之后,这才擦擦眼泪缓缓的对郑焕的尸体拜了几拜,对郑焕说道:“郑君受累了!今日你为守营,鞠躬尽力死而后已,乃我等之楷模!今日我李琛立誓,血债血偿,誓杀十倍贼军,以祭奠郑君在天之灵!” 说罢之后,李琛亲自动手,褪去郑焕的衣甲,命人打来清水,为郑焕清洗遗体,而孙丙则跪在一旁,帮着李琛为郑焕清理遗体,整理遗容,当为郑焕清洗遗体的时候,才看出来,郑焕身上被创十余处,胳膊、大腿、胸腹布满了伤口,单单是箭弩所造成的伤口,就有七处之多,胸部还有刀伤两处,胸腹之间还有枪矛伤三处。 最致命的就是这三处枪矛所造成的伤口,其中一处伤口,几乎透体而出,郑焕的血几乎流干,身上的皮肤在火光之下,白的令人惊心。 而郑焕愣是在被创这么多处的情况下,依旧大呼酣战,死战不退,一直坚持到血流干,才立着死去,听闻了郑焕的壮烈之举之后,全军上下无不动容,熟悉不熟悉他的将士,都不得不称呼郑焕一声真英雄也! 连刘备、关羽、张飞闻讯,也赶了过来,祭拜了郑焕一番,李琛忍不住又一次放声大哭了一场。 因为大战未完,李琛命工匠就地为郑焕制作了一副简易的棺椁,将其遗体收殓起来,同时也把这一天一夜战死的兵将遗体都集中起来,统一安置在一起,李琛亲自带领军中众将祭拜了他们一番。 李琛还命人取来笔墨,为他们设置了一个灵堂,在郑焕灵柩两侧竖起两根木柱,刮去树皮之后,李琛亲自提笔在上面大书上了两行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一夜之间,李琛和麾下将士几乎都没有眨一眼,快到天亮的时候,才轮流休息了一会儿,但是天刚亮张宝就又派来了一批黄巾军对李琛的大营发动了猛烈攻势。 卢植昨晚也得知了李琛夺占的那处敌营,又遭到贼军夜间猛攻,但是因为夜间作战风险太高,卢植没有出兵相助,但是天未亮卢植便下令击鼓升帐,对军中诸将厉声下令,今日必须要攻下城南敌营,擅退者立斩! 于是天光刚刚放亮,官军便一波波的对贼军城南大营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先是几支地方军被派上去轮番强攻,其中一个部将进攻受挫之后,擅自率兵撤退,卢植不等他回到军前,便派人去将他拿回到了中军前面,当场下令将其当众斩首,人头高悬在了一根高杆之上。 这一下接下来派上去的官军再也不敢懈怠,各营军将督军猛攻不已,终于在中午时分将城南贼军大营攻克。 卢植随即将屯骑营派上去,乘胜追击攻入贼军大营,虽然营中贼军拼命抵抗,但是奈何军心已散,伤亡又过大,不久便彻底崩溃,城南大营就此易手,被官军彻底夺占。 张宝得知城南大营终于还是被官军夺走之后,无奈的下令停止攻打李琛的营地,着令剩下的三个营盘固守,这个时候张宝意识到,官军没他想的那么容易对付。 这不单单只是双方装备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官军方面不管是在兵略上,还是在兵将素质上,乃至是士气方面,都占据着很大的优势,这种优势并不是简单的可以用人数来弥补的。 说起来他聚集来的这些黄巾军部众人数是不少,但是真正能战的却实际上跟官军数量相差并不是很多,加上号令也并不统一,下面各部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加之操练程度也不足,还有装备更是不如官兵,开始他们还可以在士气鼓舞之下,能跟官军打个平手,亦或是各有胜负。 但是随着李琛偷袭夺取了他们城东大营之后,形势顿时便被逆转了过来,他们的士气遭到了严重的打击,战力也就随之开始下降。 这几天双方交战下来,他麾下的黄巾军部众已经战死数千人之多,伤者无数,而且这些死伤者,还皆为军中青壮可战之士,随着这些可战之士的损失越来越大,士气也就越来越低。 随着城外两座大营被官军攻破之后,他已经意识到原来他们做的准备已经不足以抵挡官军攻城了,城外五营的布置,已经基本上破产了,接下来他只能想办法拖延下去,寄希望于把官军给拖垮了。 所以张宝转变了继续跟官军硬碰硬的想法,下令各营转为固守,转为守势,坚守营盘和城池,消耗官军。 卢植在官军夺取了城南大营之后,再讨敌骂战,黄巾军不再出营应战,而是紧闭辕门,闭门不战,这才让麾下的兵将休整一下。 在获知李琛所部这两日固守夺取的贼营损失惨重之后,卢植亲自到李琛营中探视了李琛所部,入营之后,他立即便看到了营中李琛为郑焕以及这两天战亡的部下们所设的露天灵堂,一眼就看到了灵堂两侧两根木柱上所写的那两行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卢植只觉得眼前一亮,立即努力将这两句诗强记了下来,对迎接他的李琛问道:“这两句诗词乃谁所作?” 李琛自己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两句诗,因为他的记忆中很多东西很散碎,多是一些不太完整的记忆,印象中这两句诗,好像是出自一个非常厉害的诗人之手,但是具体是谁却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