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你白昼如焚》 第1章 没把你伺候好 痛病缠身,我已经有很多天都没下床。 浑身骨头成了一块块脆玻璃,动一动,连皮肉都带着痛。 但今天,就算再晚,再疼,我也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 在外出差三个月,今天他要回来。 季晨远开门,首先入眼的是他那双永远修长笔直的双腿。 然后,再是他的腰腹。 衬衫衣角装在裤头中,硬实的腹肌若隐若现。 直到瞧见他那双深邃沉着的黑眸。 黑眸如这夜,寂静又沉凉。 “喝酒了?蜂蜜水要不要?”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自然一些,“饿么?我给你煮点小面?有现成的哨子,我今天才……” 他把臂弯里的西装扔在沙发上,伸手把我揽过去,在我耳畔吻了吻,唇温凉到我轻颤:“今天?你今天没去跟野男人厮混,倒老实在家?” 虽然,他动作很轻,话很轻,却让我听出了隐忍。 一字一句砸在我心上,砸得我鲜血淋漓。 心就这么点大,经得起他砸几下? 我忍着骨肉的痛,推开他:“你出差这么久,还不允许我找别的男人打发时间么?” 砰…… 他一把将我推到沙发上,一拳砸在我脑袋边上。 拳风犀利快如刀。 睁眼,就看到他红透的眼:“我没把你伺候好,是我不对,来,我好好补偿你……” “不要!”我惊呼。 不是矫情,而是连下地走路都困难,又怎么敢做太激烈的事。 太疼了! 他撞击,奋进,征服……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在一块块碎裂。 “季晨远,疼,你放过我,疼!” 我哭得呼吸抽抽,指甲把沙发都抓得咯吱响。 “季晨远,停下来,求你,求求你……疼!求你别动,求你停下来……” 季晨远声音低下去,一滴汗水顺着脸侧滑到下巴:“晚了,陆希,你特么被别的男人睡的时候,有没有喊痛,还是说……他们不如我?” 我想要解释,想要告诉他。 可我还是选择泣不成声。 …… 等他把我从沙发上拎起来往楼上走的时候,我攥紧的拳头松开了。 我说:“季晨远,我们离婚吧!” 这是我准备了好久的台词,现在终于说出口。 他的动作突然僵了,而后又继续往楼上走。 “我们离婚吧!”我又说了一次,这次比上次的语气更坚定,“既然我和别的男人睡了,那你还要我做什么?虽然我们这代人思想都挺开放的,但毕竟我觉得我们的婚姻限制了我,我一个已婚女人出去找异性,心里总有点负担。所以,我们离婚吧!” 我一气呵成把话说完,因为我不确定下一次,还能不能这样坚决。 “陆希!”季晨远捏我手腕的力度特别重,却不及别的地方疼,“我们从小到大……比不上几个野男……” “当然!”我不想听下去,打断他的话,“喜新厌旧,人之常情!季晨远,我腻了,从我四岁到我二十岁整十六年,我腻了,特腻!我要别的男人,我一想到这辈子只能跟你睡我就觉得亏!” 他双眼骤红,指着门口:“滚!” 我心口一疼:“好……我……我滚。” 要带走的东西早就打包成了行李,我等了很久的逐客令,终于来了。 转身上楼去取行李…… “站住!”季晨远眼红未退,声音微颤,“我走!” 走前,他又往我身上插了刀:“我一定是疯了,才在看到你和那些男人厮混的照片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希望你告诉我都是误会!现在看来,的确是我误会你了,误会你会对我忠贞不二!” 第二天,如我所愿,婚离了。 签字的时候,手抖不已。 …… 医院,手术室。 “你确定要做人流?”医生戴着口罩,手术灯晃得我眼晕,“你的情况,不适合手术。” 我抓紧身下的床单,眼泪顺着眼角流。 不做怎么办,以我的身体状况,生下来的孩子是畸形率高达百分之五六十。 剩下一小半几率我不敢赌,我不敢相信我自己是幸运的。 “做!”我咬着牙,把头偏到一边。 可是,手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抬手过来关掉了手术灯。 “小希,你疯了!你现在做手术,很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我看着他,难道我应该让这个孩子来陪我受苦,帮我多撑几个月? 我看着他:“我不要他!我不要他,我跟季晨远已经离婚了,凭什么还留着他的孩子!” 他一天天长大,我却在一点点垂死挣扎。 “不,你必须听我的!”陈岩温难得强势了一次,“留下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求你不要提他 十分钟后,我被陈岩温带到副院长办公室。 他把门一关,急得在房间里转圈。 “我只剩两三个月能活,它才三个月大,我没这个命见到他!”我比他冷静,“你是医生,不应该见惯了这种事么?” 他着急:“你老公就不管吗?你没告诉他?” “我们离婚了!”我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自己都在发颤。 我和季晨远离婚了。 半年前,我身体不适,以为只是小毛病,独自来医院检查。 却被告知骨癌晚期,最多还有八九个月。 回家后忍下一万次想要告诉季晨远的念头,熬了几个月。 三个月前,他说他要出差,不顾疼痛我们恩恩爱爱了一整夜,他走后,我疼得在地板上打滚。 晕过去之前,我摸到沙发上的手机,打电话给陈岩温求救,他把我带到医院才抢下半条命来。 然后没多久,我被告知怀孕了,雪上加霜。 抓着陈岩温的白大褂痛哭流涕,问他为什么不在上一次救我命的时候告诉我。 他说那时候根本没有半点征兆。 我顾不上这些,我只想快点离婚,所以我才故意和男人厮混,还想办法散播消息,让消息传到季晨远耳朵里。 到现在,我如愿离婚了,命还剩两三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大,我和他的命绑在了一起。 我死,他死。 流掉他,我也难活下来。 骨头相连,纠缠不休。 季晨远,都离婚了,你还给我这样刻骨的牵绊。 ———— 三年后。 我抱着一个唇腭裂的小孩走在大街上,忽然一枚石子敲中他的后脑勺。 “怪物,怪物!” “妖怪,来咬我呀,用你的嘴巴咬我呀!” “啊!妖怪,妖怪!” 我的心被掰成一瓣一瓣。 总不能也捡石头打他们不是么? 孩子不懂事,却也能让人感受人世冷暖。 我怀里的孩子呆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怕疼。 不,他不是不怕疼,而是感觉不到疼。 他是我儿子,我和季晨远的儿子。 小名幺豆,陈岩温帮我取的。 可他没有叫我一声妈妈。 我倒宁愿他缠着我,问我爸爸在哪,问我为什么不送他去幼儿园。 可他两岁多了,从未和我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表情都很少。 砰…… 一枚石子又砸在他身上。 我忍无可忍,心也被砸成沫子,转身瞪着那些孩子,想蹲下去捡石头,让他们也尝尝被砸的滋味。 可手指突然被一只小手抓住。 我诧异地看着幺豆,他仍旧呆呆的,却牢牢抓着我的手指。 最终,我还是咽下这口气,抱着他走得很快,想要快点到家。 身后又是一声声孩子的欢呼:“噢,妖怪跑了,妖怪跑了!妖怪被我们打跑了!” 回到家里,我把他放在床上,再也忍不住趴在枕头上大哭起来。 “怎么了?”陈岩温温和的声音传进耳朵。 他竟然在? 我抬头,他递了纸巾过来。 “你电话没打通,我……我是来告诉你,酒店的工作有谱了,你要不要去面试?” “要!”我毫不犹豫。 只要有钱,我就要。 不然,给幺豆治病的钱我从哪来。 陈岩温抿嘴:“其实,你不用这么累,钱的事我可以……” “不用了,谢谢!”我拍了拍脸,“是下午面试么?那我现在做饭,吃完饭你帮我看着会儿幺豆,我尽快回来,不耽误你晚班!行么?” 陈岩温不忍心看我这副鬼样子:“其实你可以……找孩子的爸爸!你为什么不让他拿钱给幺豆治病!他是幺豆的爸爸,他有责任和义务……” “不!”我扑过去抓住他胳膊,“求你,求你不要提他!” 我不想让季晨远有心理负担。 我现在回去算什么? 当年要离婚的是我,瞒着他剩下天生畸形孩子的人是我,现在我没钱给孩子治病了,又回去找他,凭什么? 他不是冤大头。 我也不想折磨。 “好,但是你答应我!实在累了就跟我说,钱我想办法!好吗?” 我松了口气,点头。 “我欠你太多了,这几年……” 他为了我,辞了副院长,跟我到了这座城市,虽然仍是医院的副院长,但终究还是我欠了他。 “不欠,你谁也不欠。” …… 希顿酒店。 我很大方就进去了。 这几年,除了在月子里的日子,其他时候我全是在不停找工作,不停奔波。 我做过服务生,做过清洁员,做过洗碗工…… 所以,对面试我几乎不会紧张。 果然,希顿酒店录用我做保洁。 怎么都没想到,几天后,我会在这里碰到季晨远。 我推着清洁车,戴着口罩,他从我身边路过,还是记忆中那么俊朗。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胳膊碰到胳膊。 两个人都止步了。 意志告诉我,要往前走,可是我挪不动步,我真的想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腮帮子都疼了 我很想一把扯掉口罩,然后拉着他的胳膊跟他说,季晨远,我错了,我当年离开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出轨,我们有孩子了,他不是很健康,但我爱他如命。 我想告诉他,他跟儿子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人了。 可是,我松开推车把手,准备拉住他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往前走了。 我的动作僵住,不敢再呼吸。 入夜,我匆匆吃完饭,趁着酒店是白班,所以把幺豆拜托给邻居阿姨,又给了她一大袋子水果,转身去了晚上兼职的酒吧。 我没有别的选择,每天睡觉时间长的有五六个小时,短的仅三四个小时。 有时候连站着都在犯困。 可幺豆的治疗费…… 酒吧包间,我端着酒坐在男人身旁,配合着他的笑。 我不能喝太多,我的病只是暂时控制住,并没有好,也并不会好。 当年诊断错误,骨癌是中期,并不是晚期。 所以我逃过一死,花了大半条命生下幺豆。 可我为了赚钱,必须喝酒。 这行来钱快。 刚没喝几杯,有人推门进来。 我随意瞥过去,只一眼就傻了。 季晨远究竟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市! “啊呀,我们的季大魔王来了!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来,薄酒备着,美人也备着!” 身边的男人说要就在我大腿上掐了一把,示意我过去。 盯着进来的人,我久久动弹不了。 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季晨远站在门口的眼睛往这边一扫,我便浑身哆嗦。 显然,他看到了我,隔空往我这边一指:“这就是你给我备的美人?” 我旁边的男人自然不知道我和季晨远之间的那点路数。 他摸不准季晨远是不是看上我了,有些迟疑,但同时下意识把我搂在了他怀里。 刚好,季晨远走过来坐在旁边的空位上:“看来周总不了解我的品位,我喜欢干净的!” 周总恍然大悟:“原来季老板喜欢学生妹啊!你,去,换个衣服!” 这里的客人,通常有各种癖好。 有人喜欢穿校服的学生,有人喜欢空姐,有人喜欢护士,有人喜欢老师…… 所以,这里也什么职业的衣服都备着。 “愣着做什么,动啊!”周总拧了一把我的大腿。 出门到了更衣室,翻箱倒柜找到一套校服,正往身上穿,门锁一动,有人进来。 我裤子已经穿好,外套拉链只拉到一半。 季晨远眉眼冷睨,三两步走到我面前。 身形很高,越靠近越压迫。 也没等我开口,他抓着我的衣领,替我把拉链往上一提。 “不管你什么打扮,都让我倒胃口!”他轻嗤,手指在校服上滑动,“陆希,你不是跟男人走了么?怎么混成这样?嗯?白天在酒店做清洁工,晚上给男人做清洁工?” 无比耻辱。 我本来不是爱哭的人,一次次手术和治疗让我身心疲倦疼痛不已,我都一声不吭忍下了。 可唯独在他和儿子面前,我脆弱得连自己都觉得矫情。 可是,人的矫情怎样控制得住。 看到季晨远,我偏偏要泪流满面。 他眼中划过阴霾,可我从前只有过他的温暖。 以前,我叫他一声晨远哥哥,他会温暖地笑着回应。 他会说,小希,这称呼只能叫到你十八岁。 当时我不懂,抓着他胳膊问为什么。 他白净的脸一红,说因为以后我会嫁给他,成为他妻子,叫哥哥不合适。 那时候,最喜欢看他红着脸,一路红到脖子…… 我就借故笑话他,说晨远哥哥脸皮真薄,像个小姑娘。 然后,他的脸更红了。 …… 可是现在,他冷眼看着我,表情陌生到让我害怕。 “说话!”他低吼,脖子不再发红,而是绷紧到青筋都出来,“陆希,你的那些野男人不要你了么?嗯?”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咬牙咬到腮帮子都疼了。 可是到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难道我要告诉他真相,然后让他眼睁睁陪着我死? 我知道他爱我,我也舍不得先走,让他一辈子都难过。 所以,宁愿用这种方式,让他恨我,厌恶我,看不起我。 至少比爱我要来的轻松得多。 “不是这样?”他眼眶红了,“过得不好也不肯找我么?不然这样……陆希,那些男人哪里好,你告诉我,他们给你多少钱,你开个价!做我情人,嗯?” “不要……” 我终于开始哭了。 做过夫妻的爱人,要怎么相恨相杀。 “给我留点脸面,行么?过了今晚,你当没遇到过我!季晨远,就算我做天下男人的情人,也不做你的!” 因为,我爱你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昼夜交替时分 他忽然起来,笑得眼角多了光。 在不宽敞的更衣室里,他说:“陆希,你宁死不肯跟我?” “是!” 我本就将死,怎么跟你? 我以为季晨远会就这么放过我,但我低估了他的执拗和血性。 他捏住我的手腕:“我偏要你!” …… 片刻过后,周总和其他客人看到的画面便是,我穿着校服,衣衫不整地被季晨远拉进了包厢。 但,仅仅是站在门口。 他说:“周总,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迫不及待要享用,今晚就先失陪,合作的事,明天我助理会联系你!” 周总搂着另一个姑娘眉开眼笑。 他端着酒杯朝我们敬了敬。 而后,季晨远拖着我出了酒吧。 风吹得我清醒无比,幺豆还在邻居那里,他会不会想我…… 虽然他老是呆呆的,但我坚信他有思想,有知觉,会想我。 “季晨远你放开我!家里有人等我!”我拼了全身力气想要甩开他。 可是他的手像铁钳一般,把我牢牢锁住。 “家里有人等?男人?”他说话时的唇形都带着讥讽,“陆希,你在外面玩男人,家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等?本事真大!呵……难怪,难怪你当初要跟我离婚,是因为我不愿意等你玩够了男人再回家么?” 虽然是夜晚,但酒吧外面人却不少。 他的话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折磨至此,身上哪一寸都是撕裂。 既然误会了,那便误会吧,家里等我的,本来就是男人。 “是,你不如他。” 季晨远彻底疯了,他硬把我塞进车子后座,然后自己也跻身进来。 司机发动车子,连目的地都没问。 第一反应便是拉开车门要回去。 幺豆会害怕没有我的夜晚,虽然经常拜托邻居照顾他,可是我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我也不习惯没有他在身边的晚上。 可是,无论我怎么弄,门就是开不了,反而,车子疾驰的速度越来越快。 …… 生拉硬扯到了酒店房间。 季晨远第一时间把我的校服扯开, 他说:“你喜欢玩这种游戏?好,我陪你,叫我,叫啊!” “季……季……晨远……”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季晨远揪着我衣领来回乱晃。 “晨远……晨远哥哥。” 他怔住,然后笑得邪气,越笑越厉害。 他说:“对,以前你还穿这身衣服的是时候,就是这么叫我的。来,再叫一声……” “季晨远,放了我吧,我该回去了,求你,家里的人,真的很需要我!” 季晨远咬着牙,眼白骤红。 他撕开我的衣服:“到了这里,你今天就别想回去!” 胸口突然生凉,然后他微润又浅凉的嘴唇吻了过来。 痛…… 仍然是痛。 原本就喝了酒,到现在本就身体不适。 连肌肉都在收缩发疼。 有时候疼得睡不着觉了,我到外面慢跑,越跑越疼,越跑越累,累到极致,就睡两三个小时,然后精力就充沛了。 季晨远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摧残我身心。 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几乎让我骨散。 要命的是,我掉在门口的包里,手机骤响。 大半夜的,若非急事,不会有人给我打电话。 哀求季晨远,哀求他停下来。 可是他越发狠厉:“怎么,你男人等不了了?打电话催你了?” 几乎就是这瞬间,我快要脱口而出说那男人就是他儿子。 可我仍旧无法说出口。 他要是看到幺豆,会嫌弃他么? 嫌弃他两岁多还不会讲话,还没什么表情,不如别的孩子聪明。 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季晨远也一次又一次。 我放空的瞬间,他边要我叫他晨远哥哥,他说,应该要专心。 直到他睡过去,我才踉踉跄跄下床,几乎是用爬的,爬到了门边,从包里翻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我没带充电器。 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我捡起外套,哆哆嗦嗦套好裤子,拖着包,扶墙出去。 还好,还好我包里有钱,能打车。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 真正的昼夜交替时分。 那一刹那,脑中都是花火飞溅,谁打来的电话,幺豆有没有事…… …… 回到住处,我头一次不顾邻居大姐是不是已经睡下,一下下敲门。 可是无人回应。 我又回自己家,把手机充电,第一时间,看到来电显示。 电话好几个,有邻居大姐的,有陈岩温的。 还没回拨,再次接到陈岩温的来电。 十几秒后,手机掉在地上,我呆愣着不知所措。 他说,幺豆高烧,正在医院急救。 半夜打不到车,我只能忍着痛,不要命地往医院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所以才纵容你 寒冬腊月,我愣是出了一身热汗。 终于到了抢救室外,想要冲进去,陈岩温拦住我:“冷静点,会没事!” 怎么冷静? 刚才我在喝酒谈笑,我在和季晨远苟且贪欢,幺豆却生命垂危。 邻居阿姨也急得不行,看到我满脸愧疚。 “我儿子怎么样了?”我盯着抢救室的灯。 陈岩温双手放在我肩上:“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他抵抗力弱,突然受凉,所以突然受凉。他本来先天有疾,我担心他肺叶和心脏烧坏。” “求求你,一定治好他,钱不是问题,我赚,我赚……”我握紧陈岩温的手,说话声音颤抖不止。 他叹息一声:“你尽快找到给他动手术的钱,他需要动的手术好几项,唇腭裂恢复是最小的手术,他的脑颅和……” 我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动弹不了。 陈岩温把我拉起来,突然发火,晃着我的肩膀:“这钱应该他父亲来承担!” 父亲…… “不,不,我可以的!”我斩钉截铁,“我去赚钱,我去赚钱!” 我的回答,换来陈岩温一声重重的叹息。 ———— 没想到周总会主动联系我,我岂会不知道他的目的。 犹豫再三,我还是去了茶室。 周总的目的很简单,她看上我了,要包yǎng我。 他有妻,有小三,甚至还有情人。 如果我答应他,我连号都排不上。 “每个月三万!你干不干?”周总是个耿直人。 其实他外貌还算周正,也没有普通中年男人的大腹便便…… 一个月三万,可能会够幺豆治疗的钱。 “我……我需要考……” “不用考虑,痛快点,干还是不干!” 周总站来走向我,我起身连连后退。 这茶室古色古香,周总步步紧逼。 “我还得谢谢你,跟了季晨远,让我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他笑起来,“你跟季大魔王,不是玩儿挺好的?怎么见了我这么怕?我再可怕,也没有季晨远可怕吧!” 挣扎,我应该他,可是…… 幺豆需要钱,短时间内,那些钱…… “好,我答应你。”我噙着眼泪,万念俱灰。 “脱吧!”周总退后,从桌上取了烟点燃,“让我看看你条件。” 我双手抓住扣子,脑海中是幺豆在加护病房的样子。 一粒一粒…… 解扣子并不难,难的是解开了就没办法再扣上。 砰…… 茶室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我下意识把手往领口捂,想扣上扣子。 可动作还是慢了,季晨远抓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周老板,我用过的女人,你也有兴趣?”季晨远声音冷得渗人。 而我只剩心悸和恐惧。 周总手里还夹着烟,烟灰掉落到地上的瞬间,他笑起来,笑得尴尬。 “啊,季总,我以为你用完就扔了,所以我捡到,女人嘛……” “是吗?捡?”季晨远把手上的外套朝周总一扔,扯松领带,上前一拳抡在周总肚子上,“就算她是垃圾,也轮不到你捡!” 我扑过去拉他,可步子太急,崴脚摔到地上。 季晨远收手时,周总已经浑身是伤。 之后,季晨远动了动脖子,伸手握住我的腰往上一抬,我直接被他抗在肩上,出了茶室。 直到被他关在车里我才缓过神来,一下下拍打他:“季晨远,放了我,你混蛋!” 捏紧拳头,沉吟:“我就是这么混蛋,所以才纵容你!你笃定我会来找你,所以你没得到我的允许就擅自离开酒店?陆希,这么多年,我给你的安全感是不是太多了!” 他脖子上的青筋爆出,双眼红得吓人。 司机在前面不敢吭声,而我在季晨远旁边节节败退。 车子停在餐厅门口,季晨远拖着我进去,把我按在座位上,跟服务生说了句老规矩,然后,视线便在我身上片刻不离。 他说:“陆希,吃完这顿饭,你跟我走!周总什么价,我给,要多少我都给,你特么就待在我身边!” 桌下,我的双手都握紧了,指甲扣进肉里,疼得我直流眼泪。 陈岩温说得对,我应该告诉他事实,他是孩子的父亲啊…… 抿嘴,舌齿纠缠,巨大的秘密在我嘴边呼之欲出。 “爹地……爹地……”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破我的思绪。 眨眼的功夫,一个走路还不大稳的小丫头已经扑到季晨远怀里。 我傻眼了。 就这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花。 “爹地,爹地……” 她一声声喊他。 然后,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走了过来,满脸歉意。 “对不起先生……她……她非吵着见你,所……所以……助理说你在这里,我就……” 季晨远手一捞,把小丫头放在腿上。 他语气宠溺:“爹地有事,你跟赵阿姨去车上等我,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给我生个孩子 “我不要!”小丫头噘嘴。 我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这小姑娘的小手塞回了肚子里。 爹地…… 他当爸爸了么? 这丫头看起来,比幺豆小一点点,大概刚满两岁。 幺豆本来就没足月就出生,这丫头是我和他刚离婚不久,就…… 筷子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父女二人这才看向我。 季晨远说:“囡囡,叫阿姨。” “姨,姨姨,姨姨……” 我只觉得呼吸困难。 “爹地,姨姨不理我。”小丫头委屈至极。 原来,三年多了,他已经娶妻生女,家庭美满。 我无话可说,嘴已经被封死。 唯一的想法是,季晨远,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 我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怎么敢轻易给你增加负担。 “阿姨没听到,你过去她身边。” 小丫头扑坐到我旁边的时候,我终于隔着泪目看清了她。 白白净净,侧脸还有小酒窝。 水灵的双眸尤其美丽动人。 “姨姨,你生病了吗?是不是痛?你怎么快哭了?” “走,你走……走开!”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她往旁边推了一把。 我发誓我没用力,她竟然摔到地上。 可我真的不是存心的,我只是出于本能,只是条件反射。 等我反应过来,季晨远已经把小姑娘抱在怀里。 他盯着我,双眼犀利如薄刀,刀锋刻骨。 “陆希,你现在怎么如此暴戾!” 小姑娘在他怀里哭的伤心欲绝,整个餐厅的人都寻声望来。 是现在怎么如此暴戾? “对不起,我……她要不要去医院,我……” “不用!”季晨远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这一眼剜在我心坎儿上。 痛痒已经不重要,他怀里的小丫头哭得伤心。 “要妈妈,要妈妈,姨姨坏。” 然后,季晨远把她护在怀里,朝我一吼:“去医院!” 我连帮忙往外走。 …… 还好,小丫头只是摔了一下,没伤到哪里。 可我心里歉疚万分。 本想要付她的检查费,可是季晨远看着我手里皱巴巴的一把零钱,嫌弃地一瘪嘴:“陆希,你还真是拿得出手!” 他手一挥,把我手中的钞票打落在地上。 我蹲下去一张张捡,我仅有这些钱,其他的都花在给幺豆治病上了。 “既然你女儿没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把钱收好。 季晨远目光沉下去,薄唇轻启。 刚听到他说出第一个字,我的胳膊便被人抓住。 “小希,你电话打不通,竟然就在医院,你在做什么?我……幺豆下星期手术的钱,我……我没……” 陈岩温刚说完,他就看看到我面前脸色铁青的季晨远。 我怕他多嘴,立马抓住他的手。 “我们先上楼,上去说。” 可季晨远抓住了关键字眼,他说:“陆希,你手上就百来块钱,这点钱,够给谁动手术?” “他是谁?”陈岩温下意识把我挡在身后。 他们,互相不认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怕我说出实情,陈岩温会立马伸手向季晨远要钱。 他一直希望我找幺豆的亲生父亲拿钱。 “他谁也不是。”我拉着陈岩温的胳膊,“我们上去说吧!” 季晨远的脸上刷了一层阴霾。 “我们走!”我不敢再待。 陈岩温动了动嘴,又看了眼季晨远,最后还是依了我。 …… 上次幺豆住院之后,就一直在加护病房待着。 所以,我才会爽快地答应周总的邀约。 钱一点点少,幺豆却不见好转。 陈岩温现在虽然是这医院的副院长,但他也并没有权利给幺豆免费治疗,更没有数不尽的钱拿来填这个无底洞。 我制止他这么做。 可是这次,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跪在走廊上,跪在陈岩温面前。 “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活到今天……” 陈岩温把我拉起来,皱眉沉默。 我穿着无菌服,带着口罩帽子站在病床边,看着幺豆娇小的身子,说不出话。 再出去,我脚步虚浮,连走路都是晃悠。 好不容易到走廊上的椅子旁,坐下弯腰喘息。 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 他说:“里面的,是你谁?” “我儿子。”我脱口而出。 然后猛地一抬头,看到季晨远。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觉得他表情落寞。 “多大了?”他问。 我提高警惕,转移话题:“你……你女儿呢?她……” “她没事,跟赵姐走了。”他捏住我的下巴,“他多大了,回答我!” 心在淌血,现在就是一根针也能让我惶恐。 “他,一岁多。” 我撒了谎。 幺豆是早产,看起来本来就小,说他一岁多,大都会相信。 季晨远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一紧,在发抖。 他说:“想救他?” “想。” “给我生个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今朝梦回故里 辗转几度,苦变成涩。 我一下一下摸着肚子,感受着骨头在一寸寸腐烂一般。 孩子,你一定要记得,爸爸妈妈都期待你出世,都爱你。 不管,妈妈能不能照顾你以后,能不能伴你成长。 请你健康,请你快乐,请你伶俐。 请你无病无痛,自爱然后爱人。 “不舒服?”季晨远缓缓停车到路边,“去医院?” “不要了,不用。”我睁开眼,只觉得眼角湿润,但还是推辞。 关键时刻,我一定要给季晨远生下这个孩子。 终究是我亏欠他,他不曾对我有过亏欠。 所以,假使我命不久矣,那但愿我能够时间和够命给季晨远生个孩子和念想。 “固执。”季晨远冷嗤一声,发动车子继续往回走。 …… 回到家里,我忽然转身把季晨远抱住。 “季晨远,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有妻女,我要你陪我生下孩子,天天回来陪我,直到把他生下,好吗?” 珊瑚长出海绵伸向月亮背面,你我盘算来生不注意今天。 我只想珍惜跟你的一天又一天。 为数不多的一天又一天。 季晨远,几年前我能排除万难,把幺豆生下来。 四五个月之后,我也一定会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带到世界上来。 我知道,不论怎样挣扎,一辈子终究只是一辈子。 但,一辈子也有长短。 “小希,你想通了?”季晨远面露喜色。 他双手放在我的肩上,表情忽瞬有了温暖。 “小希,你刚才说什么?说什么?”倾身把我抱住,一手的勾着我的脖子,但身体跟我肚子有意隔开,生怕不小心碰到肚子,“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眼泪瞬间落下来。 “我说,我们好好过日子,以前那些事,我的,你的,就算了,都算了。” 我不计较你为什么不治幺豆,就当你嫉妒你心中那个幺豆的爸爸好了,我也不管你为什么和陈佳颖结婚。 我只一心想我们的孩子好好出世。 就算,就算我早晚离开。 人生难免一死,我只希望自己入土为安。 “小希,我知道你通情达理……”季晨远凑过来,吻住我,“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会平安来到世上的!” 心里绞痛,想起了我跟他的前两个孩子。 “嗯,我知道。” 季晨远松气笑起来,吻住我,吻得更深。 …… 之后的两三个月,天朗气清。 季晨远在的时候,我克服疼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一些。 可是他一出去,我的表情便呆滞下去。 思前想后,我决定去找陈佳颖。 一直拜托周阿姨帮我打听他们家住址,但始终没有结果。 每天头发掉很多,我让周阿姨陪我去理发店剪了短发,连走一步都是累,全身骨头疼得的钻进了心里。 周阿姨看不过去了,时不时抹眼泪问我该怎么办,让我尽早告诉季晨远。 我慌忙捂住她的嘴:“不行,季晨远要是知道我身体这样,他一定不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给他生个孩子。” 周阿姨叹息。 没想到,陈佳颖找上门来了。 在我怀着孩子快八个月的时候。 她带着囡囡,囡囡已经快要四岁的,眼睛如黑葡萄般晶莹明亮。 我紧张得往后缩,对囡囡之前的行为有了阴影。 可陈佳颖笑起来,让我别紧张。 “我来是和你谈谈的。”陈佳颖让囡囡自己到一边玩。 周阿姨倒来茶,陈佳颖表情仍旧没变。 “想谈什么?”我把手放在肚子上。 陈佳颖看向在不远处自己玩的囡囡,只一眼,又把目光落回到我身上。 “恭喜你啊,终于快生了。”她笑起来,却没有阴阳怪气的感觉,“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隐约觉得,这个秘密是跟囡囡有关的。 所以我没有回话,等着下文。 陈佳颖说:“那丫头,不是晨远亲生的,是他在孤儿院领养的。” 她不知道我是季晨远的前妻,更不知道季晨远的过去。 所以,她仍旧当我只是季晨远在外面的小情人。 “所以,你把这孩子生下来,你就赢了。”陈佳颖的表情诡异,“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这些问题,全是我心中所想。 “你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干嘛?”我前额头痛,表情呆滞,“我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季晨远还爱不爱我,一见分晓。” 陈佳颖往桌子上看了一眼,端过来茶:“你以为,你给季晨远生个儿子,他就能对你踏实对你爱入骨髓吗?痴心妄想!” 我摸在肚子上的手一紧,眼前是她的笑脸。 “季晨远,心里惦记的,是他初恋。”陈佳颖表情得意,“当年,他在这所房子里,抽烟喝酒,日日笙歌,五毒俱全……” 我怀疑我的耳朵除了毛病。 抽烟喝酒是正常事,可是日日笙歌,五毒俱全…… “他,吸毒了?”我环视整间屋子,瞬间紧张起来。 季晨远怎么可能会碰那种东西。 这消息把我震慑。 缓和了好久,又一直盯着陈佳颖,这些话和这些词语在我脑海中绕来绕去,终于还是清晰了。 季晨远又太多的,我不知道的事。 我在远方煎熬的时候,原来他…… “怎么,你震惊吗?”陈佳颖的声音尖刻起来,“他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事,你们算什么,认识不过一年多,我跟他,很多年了!” 是啊,很多年了。 我跟季晨远离婚,也很多年了。 “当时,他就在这间房子里,把自己关着,一蹶不振,谁也进不来。他的朋友,他的公司,他的一切……他都不管了。”陈佳颖脸色泛黄,“但没有人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我开始发抖。 但这抖动在她看来,是害怕。 事实上,我是不敢相信,是恐惧。 “后……后来呢?”我身体发软,态度不改,咬牙艰难,“后来他怎么好的?” 戒烟戒酒尚难,戒毒…… 谈何容易。 他遭受的痛苦,何止我一星半点。 可是后面的话,陈佳颖没有再说。 “哇哦,哇哦……妈咪,这里有蜘蛛,妈咪,有蜘蛛,妈咪!” 囡囡突然撞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惊恐,只觉得肚子被撞得发疼。 紧跟着,疼痛加剧,万分撕裂。 手心和额头不停冒汗。 “周阿姨,周阿姨……” 我不知道周阿姨能不能听到我的话。 但是,我仍旧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喊周阿姨上。 直到看见周阿姨急匆匆出来,我终于失去力气,闭上了眼睛。 是生是死,上天有命。 ———— 剧痛和无力感相伴席卷而来。 鼻腔中充斥着消毒水和冰冷器械的味道。 我张嘴,想要发出声音,想让他们保住孩子,一定要。 可是我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这里是医院,我真的很怕孩子有事。 已经第三个孩子了,第三个…… 千万不要让他出事。 可是我发不出声音。 他们应该给我打了麻药,但我疼的,是骨头。 浑身的骨头都在作痛。 大汗淋漓,隐约间,有人替我擦汗。 这双手,不是季晨远,也不是医生护士…… 连呼吸都痛,手指轻动也痛,哪里都痛。 …… 一觉睡醒,我躺在病房内。 身体像被撕裂过,想喊出声来,却喊不出声。 “小希,好久不见。” 我把视线转向话音的来源。 来人让我大吃一惊。 刚生完孩子,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 “失望吗?”声音的主人出现在我面前。 “陈……岩温?”我太阳穴发疼,“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岩温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盯着我:“你应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 我打量几眼,这里是医院啊! 我生完孩子…… “我孩子呢?岩温,我孩子呢?”我血液疯狂地往脑袋倒冲,“岩温,你告诉我,我的孩子还好吗?他……他是男孩女孩,现在在哪里?” 陈岩温在我旁边坐下。 伸手摸到我的头发,帮我头发整理好。 “是个女儿。”他声音很奇怪,气息很稳,但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我紧盯着他,觉得他哪里不对。 可是,我满脑子都是女儿二字。 所以对别的事情,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深究。 “那她,她……” “她因为早产三周,所以需要留院观察。”陈岩温微微一笑,笑得温和,“你放心,季晨远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那……我……” “你骨癌严重,就不要费神照顾孩子了,跟我走吧,好吗?” “不……不……我问你,我现在在哪?” 这里绝对不是我生孩子的那家医院。 陈岩温坐得靠近了一些。 他说:“这里,是我做副院长的医院。” 我瞬间瞪大眼睛。 “你生完孩子,我就看你辛苦,就让你睡下了。” “你给我喂了药?还是给我打了针?”我看着眼前的人。 他真的是陈岩温吗? “陈岩温,陈岩温……”我抓紧他的衣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你也知道,我得了骨癌,你让我见我女儿一面,好不好,求你,陈岩温,我们是好朋友嘛,对不对?还有……还有……季晨远知道我得了骨癌吗?他知道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你生完孩子,就跟别的男人走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人。 “所以,我睡了多久,我离开季晨远多久了?” 陈岩温没说话,起身给我倒了热水拿了药。 “你先喝口水,药待会儿吃,饭在外面,我让人给你拿进来。” …… 全程,不给我再说话的机会。 他一口一口喂我吃饭,我难以下咽。 “都是粥,你吃饭休息一会儿,然后吃药。” 我只知道张嘴,闭嘴,下咽。 “陈岩温……” “嘘……”他把空碗放下,抽了纸巾替我擦嘴,“好好休息。” 我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连纸巾都觉得灼人。 可是,我现在没有智力去跟他说点什么。 “陈……” “你休息,出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眼前的人,哪里是我认识的人。 陈岩温的嘴脸对我来说完全陌生。 “那,我女儿……她……” 陈岩温根本不听我讲完,拂袖而去。 一块好大的山石挡在我眼前,无水无花,无人无果。 山石后面,是我想去的地方,可这山石我绕不开,也上不去。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天又一天,身体渐渐恢复,但意志消沉。 陈岩温按时给我送饭送药,他是医生,比谁都懂的照顾人。 我每次要开口询问,他总以沉默答人。 待到出院那日,已经有一个多月之余。 走出医院,上了他的车,我才知道,这里是我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城市,当年为了躲避季晨远,我便在这里立足。 “现在可以告诉我实情了么?” 他现在似乎荣升院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陈岩温摘下眼镜,没有着急开车。 他偏头看我,冷眼笑:“你想要的事实,就是你活不过半年。” 我一抖。 眼前白光一道,最渴望的便是绝处逢生。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几年前我就被告知只有半年才能活,这次我一定也会福大命大。 我一生从未做过坏事,为何会成了这样。 我一生没有昧过良心,为何会遭到惩罚。 扑过去抓住陈岩温的胳膊:“求你,求求你,带我去寺庙,我要去寺庙。” 人一旦没有别的办法,就会追求信仰,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想起季晨远曾经带我去过寺庙。 僧人说我此生儿女双全,但…… “你疯了!小希。”陈岩温瞪着眼,“医生都没有办法,你去求神拜佛?” 不,任何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我还有个女儿,我要留着命见她。 我还有深爱的男人,我要存着呼吸去陪伴他。 “那你让我回去,回季晨远身边。” 陈岩温不慌不忙把胳膊从我手中抽走,很认真地看着我。 “你还剩下半年时间,想回去?小希,你应该留在我身边,他不懂得照顾你。” “不,你让我回去,你让我看看我女儿。” 几乎是到了可怜的地步。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我从来没有半点值得恨的地方。 “我带你去寺庙,好吗?”陈岩温温和笑起来,“我带你去祈福。小希,就算只剩半年,你也只能留在我身边,因为,我是你的恩人,因为,他对你并不好,因为,他有妻子了!” 我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 “小希,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季晨远,他呢,他不在你身边,你最困难最艰难的时候,他都不在你身边!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是我陪着你的!” 我哑口无言。 他说的是事实。 “可是,欧文只想见我女儿一面,就一面。” “你也不想,让季晨远知道你骨癌晚期,就快死了吧?到时候,你倒是离开了,活着的人怎么办?你还不如,让他现在就以为你跟别的男人走了,永远不再回去。” 是,是这样的。 与其现在回去,然后一天天等待死亡。 还不如就在陈岩温身边,反正他会替我打理好身后事。 “那,照片有吗?”我问他。 陈岩温拿出手机翻到相册。 上面是婴儿的照片,只有一张,她在睡觉,小脸有些红,皮肤很白,但不难看出,眼睛大,嘴巴小。 我鼻子酸涩无比,好想抱抱她。 可下一秒,陈岩温把筹集拿走了。 愣住,可整个骨架都不太能用上力气。 这个现实提醒我,我只有半年时间。 呵,半年。 “这短时间,你就住我家,我会照顾好你,你不用多虑。” 我点点头,心里一千根针在同时扎着,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倒不如,死在手术台上。 陈岩温发动车子,车内除了轻缓的音乐声,再也没有别的吵闹。 缓缓闭着眼睛。 我知道我生产时候的伤已经恢复过来。 但是我也知道,我一身的骨架,好不了了。 “你住的地方,门口可以种树吗?” 陈岩温笑了一声,没说话。 …… 车子停在一栋小别墅门口,还没进去,我便看到小径那头,有一颗樱桃树。 我当初带着幺豆在这里住了很久,但从来没去过陈岩温的家。 这是第一次,我到他住的地方。 竟然,有一棵樱桃树。 “你怎么知道……” “你以前,跟我说过,喜欢吃樱桃,因为它甜。” ———— 五个月后,天气转夏。 我病痛越发严重,日日越渐严重。 天天止疼药和吊针,无一幸免,就连睡觉都必须吃药助眠。 偶尔还要借助氧气管,我才能苟延残喘。 我夜夜做梦,梦到的是我的女儿。 难以下床,难以下地,陈岩温找了个护士照顾我,刚好是我被陈佳颖捅了之后照顾我的那个护士。 看来,他是真的在留意我的一举一动。 每天疼痛难忍,好在有这丫头照顾。 心中有遗憾,我不甘心这样离开。 “你,帮我个忙,好吗?” 我终于还是开了口。 因为人在分离时,我总心里有恐惧。 我怕我哪天一觉睡不醒了。 所以,我既困倦疲乏,但又特别警惕。 怕我自己醒不来。 “陆小姐你说,怎么了?” “我想,回去。”我小腹一阵一阵有东西坠落似的,“我时间不多了,求求你,我只想看看我的家人。” 小护士被我磨得认输,最后答应我,趁陈岩温去上班的时候,带我偷偷回了季晨远的城市。 我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偷偷的,站得很远。 计程车停在别墅外面,刚好季晨远的车子滑进了别墅前院。 他下车,只一个侧脸,但我看到他不堪的憔悴。 小半年,他瘦了好几圈。 开门出来的是周阿姨。 周阿姨怀里是个小婴儿,大概半岁。 那是我们的女儿。 心如刀割,把我凌迟。 然后他们留给我的只是背影,很快就进去了。 我盯着这怀缅流眼泪,直到大门关上。 眨眼,眨眼,泪流满面,悲伤满心。 “陆小姐,你怎么了?陆小姐,那不是……” 小护士是知道季晨远的。 可她见我表情难看,终究也没说什么。 我多想喊他,多想抱抱女儿。 可是我不能,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出现,然后又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 这样进进出出,除了满足我的那一丁点儿欲念,又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吧,好歹走之前,我见到他们了。 我想知道女儿的名字,我想样更多。 可是,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我不能贪婪。 “我没事,回去吧。” 呼吸困难。 “陆小姐,你怎么了,陆小姐!啊……” 我耳畔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脑袋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远…… “陆小姐,陆小姐!” ———— 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来我的命还在。 “陆小姐,你醒了?”小护士的声音激动,“季先生,季先生,陆小姐醒了。” 我能感觉到鼻腔里插着氧气管,我也知道我现在气若游丝。 季先生,是季晨远吗? 我眼球转动,终于看到我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下一秒,我感觉我的手被握住。 季晨远蹲在我面前,双眼全是疲倦。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下巴在抖,我眼泪打转。 两个人对视着,对视着…… “晨远……哥哥。”我用力微笑,“这里是医院?” 季晨远点头,目不转睛。 我继续笑:“带我回家好不好?” “不,你乖乖住下,病好了我带你回去,乖一点。” 他一开口,声音沙哑。 我拼命摇头,摇头。 “晨……远……哥哥……”我大口呼吸,“我不会好了,几年前我就该死了,是老天爷饶了我半条命,让我活着,给你生儿育女。让我看看她好吗?看看我们的女儿。” 我现在,见到季晨远,那么剩下的心愿,就是看女儿一眼。 周阿姨过来,手里抱着孩子。 季晨远接过来,放到我眼前。 “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我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比我的暖。 所以我松手了,怕她凉着。 “她,她,叫什么?” 我好疼,好疼…… “季慕熹。”季晨远眼中充斥起红色,“晨光熹微的熹,谐音陆希的希。” 然后,他眼里的红色更深了。 “谢谢你,晨远。可是我好累……”我眼皮越来越重,“我是回不了家了,让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好吗?” “别睡,别睡。”季晨远把孩子交给周阿姨,然后握住我的手,“小希,你别睡。” “我,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其实,其实那个孩子,他叫幺豆,那个孩子……”我眼泪不停往外流,“是……他不是别人……不是别人的孩子,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希……”季晨远吻着我的手背。 然后,我觉得,他越来越远了,他越来越模糊。 世界,越来越黑…… “小希……小希……”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来自季晨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只是工具而已 可是,爱情本来就是条单行道,有人先到,另一人就不得从另一方向过来。 否则,车毁人亡。 苦吗? 苦。 可所谓爱情,不过是命运对人名正言顺的囚禁。 味道亦苦亦甜,况味自知。 这世界上,有许多种爱情,也有许多故事。 每一个中了爱情蛊的人,如果没有遇到命定的那个人,没有了续命的药,就只能让心飘零,无处依靠。 而我的心找到了皈依的地方,却还是,四处雨雪风霜,寒风刺骨。 “谢谢,谢谢你,岩温。”我吞了吞嗓子。 我仍然喜欢的,是季晨远,是那个伴我长大的季晨远。 我知道,自己该为更好的理由沦陷。 可是,你曾见过那个男孩…… 他明亮了我的每个黑夜,比太阳都还要璀璨。 “我们之间不用道谢,但是,你别待在他身边了,好吗?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诉求。” 陈岩温的话里带着苦,但这些苦,我在另一个人身上尝过。 “不,不不不,幺豆还在他手里,我不能……” 匆匆挂了电话,生怕他再多说一句我就动摇。 尝尽了苦头的人,总会身心疲惫。 不过还好,哪怕我气游若丝,也一定坚持到再见到幺豆为止。 可还没等到出院,我等来了季晨远的太太。 杀我孩子的凶手。 “怎么着?不是怀孕了么?怎么没了?”她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表情嚣张,“还给季晨远吹耳边风,让他拒绝囡囡到你那里去?挺有本事啊!那你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又到医院来了呢?怎么就看不住自己的孩子呢?一个女人,连自己孩子都看不住,是不是太没用了一点。” 我已经从身体残破到灵魂。 “我认栽。”我连笑都挤不出来,“这次,你让李姐在熬的汤里下药把我的孩子滑掉,那下次呢?我出院之后,还可以怀他的孩子,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我一定是疯了。 我看着她:“你和季晨远是夫妻,那他有在你那里,陪过你么?尤其,是我怀孕之后。” 我觉得此刻我的嘴脸一定特别丑陋。 把自己贬低到一文不值,成了季晨远的工具。 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垂眼,又用力掀起眼皮往上看,希望不要掉眼泪。 “陈佳颖,是吗?”我和季晨远好的时候,在他哪里打听到了她名字,“赵阿姨是你亲戚,李姐又被你收买,作为一个保姆,给我下药……你真的本事好大!” 一早就想好好计较一番。 我可以凡事不计较,但是我孩子的事,绝不可以不计较。 “有证据么?没有证据,就算我亲口告诉你,又怎样?” 陈佳颖眉目宽厚,一看就是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人。 她稀罕季晨远哪一点,她竟然为季晨远做到如此疯狂的地方。 “你……” “你生气么?那不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陈佳颖很平静,“李姐,那个给你下毒的人,已经让季晨远弄进监狱了。” 心里咯噔一声,有喜有忧。 喜的是,我儿子的事,算是有了着落。 可忧的是,真正的凶手,不是李姐,是陈佳颖。 “是不是很生气?”陈佳颖挑起眉头,“我没有受到惩治和制裁,反而找了个替罪羊。” 终于意识到我斗不过她,她才是心深似海的人。 “还有,你刚才说,你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是吗?那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不管你有几个,我都会,让他们消失,会让他们来不到这个世上,见不到这个世界!” 一个锥子锥进我心里,也锥进我小腹。 反复搅动,没死也重伤。 陈佳颖走了之后,我瘫软在病床上,大口喘息,身体疼痛。 还好,季晨远不知道我身患病症,但这也是我所一律的地方。 当初我高烧,李姐把我送到医院来,我醒之后特别害怕东窗事发,让她知道我骨癌在身,然后她会告诉季晨远。 可是我醒来,她只说我是发烧,是小毛病…… 为什么我住院这么多次,医生护士从来不提我的旧疾,如果不是疼痛,我都忘了我还有这毛病。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心底升起。 是陈佳颖,陈佳颖…… 她知道,她应该知道。 但…… 再细想,如果她知道,那她完全没必要这样对付我,她可以直接告诉季晨远,我的实况,这样,季晨远就不会让我跟他…… 难以捉摸。 越想,越觉得世事可畏。 世上的事情太复杂,根本不是我能看透的。 …… 一个半月之后,我出院。 季晨远没有直接带我回去,而是带我去了酒店,让我洗澡换衣服,然后带我去寺庙。 他疯了。 以前不信神佛的人,把车子停在山下,然后拉着我就上去了。 小的时候,季晨远跟我说过,他以后顶天立地,不信邪,只信自己。 现在,我看着身边这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他是顶天立地了,但他似乎越来越固执。 他不择手段,用一切办法,让自己达到目的。 “季晨远,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羞辱我?”我站在寺庙外面。 香火的味道扑鼻,我精神恍惚。 这些日子,我瘦了好多。 怀孕四个月补起来的身子,全在这躺医院这一个多月里没了。 消瘦到皮包骨。 季晨远很平静,他没有我想的那样沉痴。 “随意走动而已,你想太多。”季晨远捏住我的手,逼着我进去。 他的言行,让我觉得自己成了古时候的女人,成了一个不详的没用女人。 “好!”我依言而做。 这种地方,我算是头一次来,以前没做过。 季晨远就在我旁边,很安静。 然后,我们去求签。 给我求我的。 那给我解签僧人说,我的一生有儿有女,儿女双全。 我欣喜万分,心跳旋律瞬间从刚才的低沉平静到了翻起浪涛。 可是,僧人又继续说了一句:“但祸兮福所伏!” 我的情绪瞬间一落千丈。 而季晨远,他一把夺走僧人手中的解签书。 “你再说一遍?” 我生怕僧人说我命薄,不想让季晨远起疑心,只能拉着他。 “算了,这些不可信。”我抓紧他的手,“这地方不能吵闹。” ———— 回到家里,季晨远把仍旧没有松开我的手。 我对之前的卧室心里有阴影,本不敢进去,却没想到一个多月时间,季晨远已经把主卧的所有家具和布置都换了。 找不到之前的半点痕迹。 “季晨远。”我靠近他,“你真的相信,那个僧人的话?” 季晨远薄唇一抿着,时间过了一些,他忽然冷笑:“当然不信。” 其实命这一说,凡是人,都宁信好的,不信坏的。 我宁愿信僧人所说,我这一生有儿有女,儿女双全。 但我不信他说的,祸兮福所伏。 “那……” “我只信我的能力……”季晨远一把搂住我的腰,“一个多月,休息够了?” 猛地一敲心,我惊地往后,退闪。 可是季晨远不肯疼惜和怜悯。 他说,他没什么要求,既然僧个人说我儿女双全,那就替他生个女儿。 …… 翻云覆雨一阵一阵。 明月清晨。 季晨远着魔一般想要孩子。 他重新给我找了个保姆阿姨,年纪稍长,叫姓周,周阿姨。 周阿姨是乡下来的,为人朴实。 但季晨远叮嘱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要钱找我,但凡我知道你有别的心思,你儿女不会好过。” 周阿姨诚惶诚恐。 虽然我也心有余悸,但也还是不能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影响了以后的生活。 季晨远铁了心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周阿姨比李姐细心,为人也谦卑,凡事会问我的意见。 她会提前问我,要吃什么,想喝什么。 …… 是陈岩温打电话告诉我幺豆已经离世的。 握着电话,我只觉得手机都在发烫。 离世? 那日茫茫白雪,眼看最冷的时候就要过去了,我以为春天真的会来。 可是没有。 这通电话,把我的一切希冀打回原形。 只觉得哪里都冻手冻脚,即便是在空调房暖气房,哪怕是在被窝里,也捂不热了。 “季晨远……他知道这件事吗?”我声音哽咽。 幺豆……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的小脸。 没想到,真的再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他离世的消息。 “他知道。” 啪…… 我猛地把手机砸在地上。 季晨远,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为了让我生下你的孩子之后,只爱他,不再有心关心幺豆,你竟然…… 见死不救。 一定是的,一定是季晨远瞒着我的。 他瞒着我,等我给他生了孩子,才告诉我他根本没有给幺豆治病,然后,把我困住,让我生不如死。 难怪他之前忽然让我跟他吃饭,忽然温柔,原来…… 他已经铁石心肠了。 惶惶不得终。 缓过神来,第一件事,我跑到厨房里拿起刀子放在手腕。 我之前活着的全部意义,便是为了要只好幺豆的病。 现在,幺豆没有了,他不在了,他不在了…… 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疼得,快要窒息了。 季晨远,这就是你做的孽,我们的孩子,一个两个,全都不得好人生。 “啊……”周阿姨突然进来。  我未回神,她已经把我扑到地上,抢走我身上的刀。 没想到,她放下刀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我哭。 她说:“陆小姐,陆小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别乱来啊!命重要,命比什么都重要。” 原来人人都知道,命比什么都重要么? 可是,我两个孩子都没命了。 他们连最重要的东西都没了。 一个人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还有什么意思。 呵…… “周阿姨,我好痛……” 我缩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周阿姨不明就里。 她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但她竟然怕得发抖。 周阿姨的耳畔生了白头发,看起来憔悴又急迫。 “周阿姨……” “乖,乖……怎么了,跟阿姨说。” 心软得一塌糊涂,我揪紧她的衣服。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哄我了,太久。 记忆中,我没有父母,上一个让我乖,问我发生什么事的人,是年幼时候的季晨远。 那时候,我们都在孤儿院。 季晨远比我大四岁。 我四岁,他八岁。 体弱多病,夜里做噩梦。 其他人,都嫌我晚上咳嗽吵闹,但是,只有季晨远,他从屋外顺着木梯爬到二楼窗户,我床的位置。 然后,他就站在窗外,给我低声讲故事。 一整夜待在木梯上,就陪着我。 有时候,他会给我带一颗糖,有时候,他会给我一些别的小玩意。 我们孤儿院有一棵樱桃树,每次樱桃成熟的时候,他会摘很多下来分给孤儿院的小朋友,然后,把最甜的几颗给我。 就这样相伴,相伴。 直到他十六岁那年,他要离开孤儿院了。 十二岁的我哭得撕心裂肺,可他说…… “小希,就两年,等我十八岁,就接你出去,好吗?我去赚钱,我要让你过好生活,所以,你等我,一定等我!” 这句话我铭刻在心六百多天,这六百多天我日夜煎熬。 连樱桃也觉得不甜了。 直到我十四岁那年,果然等来了十八岁的季晨远。 他并非功成名就,但他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季晨远。 他有工作有收入,有让他吃饱饭的本事。 他也有自己的住处,虽然是租的房子,但他没有让我自己动手赚过一分钱。 我们在一起朝夕共处,然后,他开了公司,开公司后,谈下的第一笔胆子,赚的第一笔钱,买了这栋别墅。 他说,他要给我一个家。 我十八岁那年,我们结婚了。 他把我宠到了天上,从来没有让我出去赚过一分钱。 可是,天妒我幸福,我被查出身患骨癌,那是我们刚有了第一个孩子,他还不知道我们有孩子,。 “周阿姨……” “嗯,阿姨在。”她把我紧紧抱住,“是不是季先生欺负你了?可是他最近……” 他最近,确实对我还不错。 夜夜笙歌。 但也只是为了他的孩子而已。 “周阿姨,我孩子没了,我好痛,我的孩子没有了!” 周阿姨一怔,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们先出去,好吗?我给你热牛奶。” 我点点头,缩在沙发上,万念俱灰百般寒冷。 直到双手捧到热牛奶,我终于冷静一些。 可双手不断发抖。 一个想死的人,总郁郁寡欢。 直到季晨远回来,他坐到我旁边问我为什么看上去心情不好。 我已经宣泄过了便咩有更多的吵闹,只是心里撕裂般的难受。 想喊喊不出,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了?小希,发生什么事?谁来过?还是……” 周阿姨端来热水给他,想开口说什么,但我及时用眼神阻止。 她莫莫叹气,转身要走。 “站住。”季晨远叫住她,“今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周阿姨有些为难。 我先开口:“周阿姨你先去休息,我和季先生有话要说。” 然后,我双眼看向季晨远。 其实这么多年,他变了,也没变。 总有一丝温柔,是我熟悉的。 多年来,他一直是好的。 “我们,上楼吧。”我冲他一笑。 并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时候,我还能笑出来。 刚才,那刀子如果真的下去了,现在是不是就见不到季晨远了。 那一瞬间,我终究是迟疑了,不是怕痛,而是忽然间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心,记挂着是我的孩子。 他们死了。 “我抱你?”季晨远也不等我有回应,把我抱起来往楼上卧室走。 我没有力气抓紧他,所以仍由他抱着。 像一滩烂泥。 他踏进卧室,把门关上的第一秒,我的眼泪决堤了。 “季晨远,我儿子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弄死我儿子?” 季晨远的手瞬间松了。 但很快他把我抱紧,放在床上。 “放心睡。”他表情有些狼狈。 “放心睡?”我冷笑,“你要我怎么放心睡?我的孩子没有了,没有了……” 哪里都在撕裂,我一个人背负的东西,成了最深的罪孽。 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 “你良心过得去吗?你这个骗子,你说了会治好他!不就是我给你怀的孩子掉了么?你也用不着拿幺豆的命抵啊!” 我低头,一口咬在他手上。 他一抖,却没有推开我。 我更加放肆,打锤他,胡乱咬他。 季晨远,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啊! “小希,小希……”季晨远叫我,“你……” “你混蛋,你人渣,你连四岁的孩子都忍心祸害!你骗子,你扯谎,你说话不算话,还瞒着我!季晨远,你杀人犯!啊!啊!啊!” 要一个母亲患有失心疯,简单的办法之一,便是折磨她的孩子。 季晨远把我抱紧,不让我再动弹。 “我不可能让你和别的男人的孩子,活下来。” 他就这么一句话。 我抽手,一耳光打在他脸上。 我发誓,我用了我最大的力气。 那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啊! 咬紧牙,我又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季晨远立马抓住我的手,让我打他。 他说:“如果你打我,可以发泄,打吧!随你怎样!” 随我怎样…… 心里冷笑不止,难道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吗? 外面簌簌大雪,只有心中冰火两重天。 恼怒之火,心寒之冷。 他也不再是我的晨远哥哥,再也不是。 他是恶魔,是魔鬼。 瑟瑟发抖,愤怒不止,恐惧缠身。 那夜,我哭闹一夜。 然后,接连几天,我不吃不喝,滴水不沾。 季晨远推了所有的应酬和工作,在房里陪着我。 我不发一语,要么闭眼,要么昏睡,要么精神恍惚。 直到那日,季晨远让周阿姨做了饭菜,他硬塞进我嘴里,不让我吐出来,逼我咽下去。 “吃完我们出去。” 已经不在意他说的是什么。 我已经心死如灰,只要风稍稍吹,就能随风扬走。 季晨远亲自替我洗澡洗头发,给我穿衣服。 他面容憔悴,也不多说话。 两人从此,有了两座大山的隔阂。 我心对他的爱固然已经如同磐石,但是磐石又怎么能和大山相提并论。 不可偏移,不可更改。 ———— 没想到季晨远竟然带我到了孤儿院。 我们相识相知,一起长大的地方。 时隔将近十年,院长亲自出来迎接我们。 她握着我的手,跟我说这些年我送去的钱财和物品都收到了。 我情绪低落,强行挤出笑:“院长,没关系的,你养育我十年,我回报的这点算什么,尤其,那些钱财,其实是季晨远的……所以……我只是……” “好了好了!”院长握住我的手,“你和晨远是夫妻,分什么你我。他现在事业有成,还心系我这个老人,哎……你们啊……” 心酸不止。 当年我入院的时候人还小,现在,如果我的幺豆没有死,他也应该四岁了。 心不在焉,思虑甚远。 我没有再回答院长的话。 肩膀突然被人搂住,季晨远把我揽近了不少。 我厌恶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可他强势地把我整个人都强行弄到他怀里。 院长说她还有事,先去了办公室。 我和季晨远在孤儿院的小教室前。 “小的时候,你都叫我晨远哥哥。” “你都说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情绪仍然不高。 越是这些事,越想起以前的事,心越冷淡。 他的捏着我的力道大了不少。 “你烦不烦!”我忽然不耐烦,“季晨远你真的很讨人嫌,你要我怎样?” “笑,我要你笑,好吗?” 我干笑一下,却终究鼻酸。 “晨远爸爸,晨远爸爸……” 几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季晨远原本有些沉闷的表情忽然松弛。 定睛一看,他的腿已经被几个小孩子抱住。 “晨远爸爸,这姐姐是谁啊?好漂亮哦!” 我莫名有些反感这些孩子,想要走开,可是季晨远不让我走,反而跟他们说: “你们叫我晨远爸爸,那叫她……” “叫我陆阿姨就好。”我兴致缺缺,也根本就不想看他们,“阿姨有些头疼,就不陪你们聊天了。” 用力推开季晨远,我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路过那棵樱桃树,它还在,人已变。 院长正在埋头写资料,见我站在门口,过来拉住我的手。 “小希,最近几年,都是晨远过来看我和孩子们,说你很忙,你怎么了?身体不好?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头,像木偶一样跟着院长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现在不喜欢了 我未回神,她已经把我扑到地上,抢走我身上的刀。 没想到,她放下刀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我哭。 她说:“陆小姐,陆小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别乱来啊!命重要,命比什么都重要。” 原来人人都知道,命比什么都重要么? 可是,我两个孩子都没命了。 他们连最重要的东西都没了。 一个人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还有什么意思。 呵…… “周阿姨,我好痛……” 我缩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周阿姨不明就里。 她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但她竟然怕得发抖。 周阿姨的耳畔生了白头发,看起来憔悴又急迫。 “周阿姨……” “乖,乖……怎么了,跟阿姨说。” 心软得一塌糊涂,我揪紧她的衣服。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哄我了,太久。 记忆中,我没有父母,上一个让我乖,问我发生什么事的人,是年幼时候的季晨远。 那时候,我们都在孤儿院。 季晨远比我大四岁。 我四岁,他八岁。 体弱多病,夜里做噩梦。 其他人,都嫌我晚上咳嗽吵闹,但是,只有季晨远,他从屋外顺着木梯爬到二楼窗户,我床的位置。 然后,他就站在窗外,给我低声讲故事。 一整夜待在木梯上,就陪着我。 有时候,他会给我带一颗糖,有时候,他会给我一些别的小玩意。 我们孤儿院有一棵樱桃树,每次樱桃成熟的时候,他会摘很多下来分给孤儿院的小朋友,然后,把最甜的几颗给我。 就这样相伴,相伴。 直到他十六岁那年,他要离开孤儿院了。 十二岁的我哭得撕心裂肺,可他说…… “小希,就两年,等我十八岁,就接你出去,好吗?我去赚钱,我要让你过好生活,所以,你等我,一定等我!” 这句话我铭刻在心六百多天,这六百多天我日夜煎熬。 连樱桃也觉得不甜了。 直到我十四岁那年,果然等来了十八岁的季晨远。 他并非功成名就,但他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季晨远。 他有工作有收入,有让他吃饱饭的本事。 他也有自己的住处,虽然是租的房子,但他没有让我自己动手赚过一分钱。 我们在一起朝夕共处,然后,他开了公司,开公司后,谈下的第一笔胆子,赚的第一笔钱,买了这栋别墅。 他说,他要给我一个家。 我十八岁那年,我们结婚了。 他把我宠到了天上,从来没有让我出去赚过一分钱。 可是,天妒我幸福,我被查出身患骨癌,那是我们刚有了第一个孩子,他还不知道我们有孩子,。 “周阿姨……” “嗯,阿姨在。”她把我紧紧抱住,“是不是季先生欺负你了?可是他最近……” 他最近,确实对我还不错。 夜夜笙歌。 但也只是为了他的孩子而已。 “周阿姨,我孩子没了,我好痛,我的孩子没有了!” 周阿姨一怔,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们先出去,好吗?我给你热牛奶。” 我点点头,缩在沙发上,万念俱灰百般寒冷。 直到双手捧到热牛奶,我终于冷静一些。 可双手不断发抖。 一个想死的人,总郁郁寡欢。 直到季晨远回来,他坐到我旁边问我为什么看上去心情不好。 我已经宣泄过了便咩有更多的吵闹,只是心里撕裂般的难受。 想喊喊不出,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了?小希,发生什么事?谁来过?还是……” 周阿姨端来热水给他,想开口说什么,但我及时用眼神阻止。 她莫莫叹气,转身要走。 “站住。”季晨远叫住她,“今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周阿姨有些为难。 我先开口:“周阿姨你先去休息,我和季先生有话要说。” 然后,我双眼看向季晨远。 其实这么多年,他变了,也没变。 总有一丝温柔,是我熟悉的。 多年来,他一直是好的。 “我们,上楼吧。”我冲他一笑。 并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时候,我还能笑出来。 刚才,那刀子如果真的下去了,现在是不是就见不到季晨远了。 那一瞬间,我终究是迟疑了,不是怕痛,而是忽然间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心,记挂着是我的孩子。 他们死了。 “我抱你?”季晨远也不等我有回应,把我抱起来往楼上卧室走。 我没有力气抓紧他,所以仍由他抱着。 像一滩烂泥。 他踏进卧室,把门关上的第一秒,我的眼泪决堤了。 “季晨远,我儿子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弄死我儿子?” 季晨远的手瞬间松了。 但很快他把我抱紧,放在床上。 “放心睡。”他表情有些狼狈。 “放心睡?”我冷笑,“你要我怎么放心睡?我的孩子没有了,没有了……” 哪里都在撕裂,我一个人背负的东西,成了最深的罪孽。 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 “你良心过得去吗?你这个骗子,你说了会治好他!不就是我给你怀的孩子掉了么?你也用不着拿幺豆的命抵啊!” 我低头,一口咬在他手上。 他一抖,却没有推开我。 我更加放肆,打锤他,胡乱咬他。 季晨远,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啊! “小希,小希……”季晨远叫我,“你……” “你混蛋,你人渣,你连四岁的孩子都忍心祸害!你骗子,你扯谎,你说话不算话,还瞒着我!季晨远,你杀人犯!啊!啊!啊!” 要一个母亲患有失心疯,简单的办法之一,便是折磨她的孩子。 季晨远把我抱紧,不让我再动弹。 “我不可能让你和别的男人的孩子,活下来。” 他就这么一句话。 我抽手,一耳光打在他脸上。 我发誓,我用了我最大的力气。 那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啊! 咬紧牙,我又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季晨远立马抓住我的手,让我打他。 他说:“如果你打我,可以发泄,打吧!随你怎样!” 随我怎样…… 心里冷笑不止,难道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吗? 外面簌簌大雪,只有心中冰火两重天。 恼怒之火,心寒之冷。 他也不再是我的晨远哥哥,再也不是。 他是恶魔,是魔鬼。 瑟瑟发抖,愤怒不止,恐惧缠身。 那夜,我哭闹一夜。 然后,接连几天,我不吃不喝,滴水不沾。 季晨远推了所有的应酬和工作,在房里陪着我。 我不发一语,要么闭眼,要么昏睡,要么精神恍惚。 直到那日,季晨远让周阿姨做了饭菜,他硬塞进我嘴里,不让我吐出来,逼我咽下去。 “吃完我们出去。” 已经不在意他说的是什么。 我已经心死如灰,只要风稍稍吹,就能随风扬走。 季晨远亲自替我洗澡洗头发,给我穿衣服。 他面容憔悴,也不多说话。 两人从此,有了两座大山的隔阂。 我心对他的爱固然已经如同磐石,但是磐石又怎么能和大山相提并论。 不可偏移,不可更改。 ———— 没想到季晨远竟然带我到了孤儿院。 我们相识相知,一起长大的地方。 时隔将近十年,院长亲自出来迎接我们。 她握着我的手,跟我说这些年我送去的钱财和物品都收到了。 我情绪低落,强行挤出笑:“院长,没关系的,你养育我十年,我回报的这点算什么,尤其,那些钱财,其实是季晨远的……所以……我只是……” “好了好了!”院长握住我的手,“你和晨远是夫妻,分什么你我。他现在事业有成,还心系我这个老人,哎……你们啊……” 心酸不止。 当年我入院的时候人还小,现在,如果我的幺豆没有死,他也应该四岁了。 心不在焉,思虑甚远。 我没有再回答院长的话。 肩膀突然被人搂住,季晨远把我揽近了不少。 我厌恶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可他强势地把我整个人都强行弄到他怀里。 院长说她还有事,先去了办公室。 我和季晨远在孤儿院的小教室前。 “小的时候,你都叫我晨远哥哥。” “你都说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情绪仍然不高。 越是这些事,越想起以前的事,心越冷淡。 他的捏着我的力道大了不少。 “你烦不烦!”我忽然不耐烦,“季晨远你真的很讨人嫌,你要我怎样?” “笑,我要你笑,好吗?” 我干笑一下,却终究鼻酸。 “晨远爸爸,晨远爸爸……” 几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季晨远原本有些沉闷的表情忽然松弛。 定睛一看,他的腿已经被几个小孩子抱住。 “晨远爸爸,这姐姐是谁啊?好漂亮哦!” 我莫名有些反感这些孩子,想要走开,可是季晨远不让我走,反而跟他们说: “你们叫我晨远爸爸,那叫她……” “叫我陆阿姨就好。”我兴致缺缺,也根本就不想看他们,“阿姨有些头疼,就不陪你们聊天了。” 用力推开季晨远,我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路过那棵樱桃树,它还在,人已变。 院长正在埋头写资料,见我站在门口,过来拉住我的手。 “小希,最近几年,都是晨远过来看我和孩子们,说你很忙,你怎么了?身体不好?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头,像木偶一样跟着院长走进去,坐在沙发上。  “没事的,院长,谢谢关心。” 院长叹息,摸了摸我的头,去给我倒水。 “这几年,晨远倒是来得频繁。每次都给孩子们带来好多东西,还捐款,哎……倒是你……我有时候想你了,晨远却说你……” “啊,他……”我回过神来,“他经常来?” “是啊,他还……” “院长!”我打断话,“我和季晨远已经……” 离婚二字,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了,院长知道,现在晨远事业有成,难免有点男人脾气,你受委屈了,是吗?” 何止是委屈…… 我苦笑。 “对了,囡囡还乖吗?” 我呆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怎样。 “以前晨远带囡囡来过几次,还跟她说过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你不知道吗?” “哦,我知道,我知道。” “到底怎么了?囡囡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可是……小希,你也不能怪晨远啊,晨远他……” “院长!” 季晨远进来,站定在我们面前。 “院长,今天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过来。” 院长笑嘻嘻的:“一定是那些孩子把你缠烦了,你也别见怪,他们不像囡囡,从小跟着你见过世面,他们啊,见不得有人对他们好。” 季晨远轻笑:“没关系,他们很可爱。” …… 回到市里,季晨远把车子停在家门口。 他猛地一拍方向盘:“你到底要我怎样?整天这幅鬼样子,成什么样子!笑,你笑!” 我把头偏到一边。 可是他忽然失控,拉门下车,又把我从车上拉下来,拉进房里…… 季晨远,他现在完全不把我当人看。 我连骂他都已经觉得疲劳。 算了吧,反正幺豆已经没有了,我该怎样,都无所谓了…… 一天一天,日子过去。 周阿姨照顾我很妥帖,倒是季晨远,回来得越来越少。 他说,他不想看到我这张没有人样的脸。 没有人样么? 有时候洗脸,我会顺便看一眼镜子,是真的没有人样。 呵…… 憔悴不堪,面色苍白。 想起院长的话,他是真的喜欢孩子。 可是,他不应该再折磨我。 他的两个孩子,都是被他间接害死。 父爱给了别的孩子,这不是讽刺么? 冬去春来,又到了春末。 我身体越来越疲惫,身骨又开始疼痛。 大概,我命不久了。 可偏偏,老天爷不肯饶过我,我再次有了身孕。 周阿姨不顾我阻拦,欢天喜地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季晨远。 季晨远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他进屋的第一件事,便是双手按在我肩上,然后,目光慢慢下移。 最终落在我的小腹。 “我们去医院看看。”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他只关心孩子。 我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巧的是,给我做孕检的医生刚好是上次那位,她把季晨远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自然是知道的,一算时间就知道我上个孩子一定是没了。 我阻止她,说上个孩子是我自己不要的。 在医生眼里,只要胎儿健康,就一定要尊重这条生命。 “你老婆受多大的折磨,既然你不想要孩子,你又……” 季晨远脸色一沉:“闭嘴!” 连做个检查都弄成这样,我全程像个木偶,完成了一切。 好在,一切都好。 刚走出医院,陈岩温打电话过来,问我身体是否安好。 季晨远在我旁边,把电话一把躲过去挂断。 他说:“就算我不能给你名分,但好歹你现在有我的孩子,就不要和你那些野男人你侬我侬。” 他特别平静,把我的手机放进了他的兜里。 然后,他以我怀孕要少接触这些东西为理由,不让我再触摸到手机。 虽然觉得荒唐,但也由他吧! 没有半点反驳的欲望,眼前的景象黯淡无光。 “季晨远,你满意吗?我又有了,你满意吗?这次,可不可以请你保护好我,不让我和我的孩子有闪失?” 他眼眸暗淡下去,一语不发。 …… 这个孩子,我特别小心。 也许是因为失去得太多了,所以我在意无比。 我不敢出门,想走动就只是在家里。 周阿姨把我照顾得很好,什么都不让我做。 季晨远天天按时回来,也话不多。 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便是给我洗澡,替我擦身子,给我穿衣服,抱我上床。 我们的交流并不多,但他却用行为给了我所有的温柔。 但我对他,只有冷漠。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忽然浑身发疼。 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疼痛剧烈,无法抑制。 我实在熬不住了,又怕孩子出事,就趁季晨远去临市出差,拜托周阿姨瞒着他,带我去医院。 就在医院等到的检查结果,骨癌反复。 这检查报告被我撕毁扔掉,没让周阿姨看一眼。 她问起来,我只说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就把报告单扔了。 一千根针在扎着我的心脏和肚子。 生活给我的挫败感已经足够让我死去,可是我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医生说,正是因为怀了宝宝,所以我的身体需要承受的很多…… 比别的孕妇,要艰难好多倍。 我当时很疲惫地笑了。 我这辈子都比别人要艰难,现在再艰难,又怎样? 回到家里,我把季晨远收了我的手机从柜子里拿出来,开机,然后打给了陈岩温。 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说他已经知道了。 “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吗?” “比上一个有风险,你受过伤,小产过……” 本就在谷底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有没有办法,你一定帮我保住这孩子,求你了。”我低声下气,语气连自己都听不过了。 可是没办法,这么辛苦费力才有了他,他很可能是我和季晨远唯有的,唯有的孩子了。 哪怕终有一天,我会离开。 但孩子都来了,我特别想让他来到世上。 哪怕,我吃尽苦头。 …… 后面的日子越发艰难,我全身发肿,就连眼皮都肿起来。 季晨远找了医生来,可我和医生串通好,说这本来就是孕期正常现象只是我比较严重而已。 他信了。 之后,他带我出去透风,再次带我去了孤儿院。 院长见到我笑嘻嘻的,仍旧有一群孩子过来,围着季晨远叫他晨远爸爸。 季晨远护着我跟他们说:“你们别胡闹,小希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那小宝宝以后会跟我们玩吗?” “当然。”季晨远摸到最前面一个小姑娘的头,“他一定会的,一定会活蹦乱跳跟你们玩儿。” 院长赶紧抢话:“说什么呢,晨远和你的宝宝,有父有母,来这里做什么。” 我皱眉,季晨远对院长摇了摇头。 其实院长也是怕我们一语成谶。 之后,季晨远给孩子们分他带来的文具,我被院长拉着进了办公室。 她笑着说囡囡虽然不是季晨远亲生的,但多亏了季晨远疼她,她才有今天。 我反应过来之后抓住院长的手:“院长,你说……囡囡……”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囡囡她不是季晨远的女儿…… 那…… 陈佳颖和他不是夫妻么? 囡囡是陈佳颖的女儿,却不是季晨远的女儿? “院长……你在说什么?”我假装刚才走神,又问了一遍,“我没听清,你说囡囡她怎么啦?” “哦,我是说,囡囡虽然不是晨远的亲生女儿……” “院长,谢谢你。”我语无伦次,“之后我可能要在家里待产,就不方便过来了。” 我怕我以后,都没有机会再来了。 “说什么话,以后带着宝宝一起过来转转,只要你不嫌弃我这里的孩子……” “不嫌弃!”我笑,“我怎么会嫌弃。” 我自己都是在这里长大的。 现在只是心痛,只是心慌。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颗心摇摇欲坠,一阵微风都能把我它吹散。 …… 那天回去的路上,精神恍惚如同飘摇在天上。 忍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询。 “囡囡是谁的女儿?” 问出这个问题,我带着满腹疑问。 季晨远原本因为我主动开口讲话而启了薄唇,但听完我的话,又只说了一句:“我的。” “亲生的吗?” 我知道这四个字是特别伤人心的字眼,尤其季晨远又特别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四个字无疑是伤他三分。 他迅速看我一眼,然后正视前方专心开车。 “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我抓紧他的衣服,“季晨远,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季晨远表情忽然严厉。 “不关你的事。” 短而有力的五个字,把我震住了。 既然他不肯说,我也不追问。 只是…… 我的手摸到肚子上,我怕我没有这个能力把孩子生下来。 所以,我从来没有此刻这样希望囡囡是季晨远的亲骨肉过。 “季晨远,其实我……” “你心胸小到连一个小女孩都容不下?她已经很久没有到家里来了,你是不是可以不要计较?她才几岁,不懂事有闪失是应该的。” 我再没有话。 原本想要说的,是季晨远,如果我没有把孩子生下来,你千万别失望,也别怪我。 我尽力了。 可是有的话,偏偏在口舌缠绕几分,就变味了,就咽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我才惊醒过来 “没事的,院长,谢谢关心。” 院长叹息,摸了摸我的头,去给我倒水。 “这几年,晨远倒是来得频繁。每次都给孩子们带来好多东西,还捐款,哎……倒是你……我有时候想你了,晨远却说你……” “啊,他……”我回过神来,“他经常来?” “是啊,他还……” “院长!”我打断话,“我和季晨远已经……” 离婚二字,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了,院长知道,现在晨远事业有成,难免有点男人脾气,你受委屈了,是吗?” 何止是委屈…… 我苦笑。 “对了,囡囡还乖吗?” 我呆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怎样。 “以前晨远带囡囡来过几次,还跟她说过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你不知道吗?” “哦,我知道,我知道。” “到底怎么了?囡囡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可是……小希,你也不能怪晨远啊,晨远他……” “院长!” 季晨远进来,站定在我们面前。 “院长,今天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过来。” 院长笑嘻嘻的:“一定是那些孩子把你缠烦了,你也别见怪,他们不像囡囡,从小跟着你见过世面,他们啊,见不得有人对他们好。” 季晨远轻笑:“没关系,他们很可爱。” …… 回到市里,季晨远把车子停在家门口。 他猛地一拍方向盘:“你到底要我怎样?整天这幅鬼样子,成什么样子!笑,你笑!” 我把头偏到一边。 可是他忽然失控,拉门下车,又把我从车上拉下来,拉进房里…… 季晨远,他现在完全不把我当人看。 我连骂他都已经觉得疲劳。 算了吧,反正幺豆已经没有了,我该怎样,都无所谓了…… 一天一天,日子过去。 周阿姨照顾我很妥帖,倒是季晨远,回来得越来越少。 他说,他不想看到我这张没有人样的脸。 没有人样么? 有时候洗脸,我会顺便看一眼镜子,是真的没有人样。 呵…… 憔悴不堪,面色苍白。 想起院长的话,他是真的喜欢孩子。 可是,他不应该再折磨我。 他的两个孩子,都是被他间接害死。 父爱给了别的孩子,这不是讽刺么? 冬去春来,又到了春末。 我身体越来越疲惫,身骨又开始疼痛。 大概,我命不久了。 可偏偏,老天爷不肯饶过我,我再次有了身孕。 周阿姨不顾我阻拦,欢天喜地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季晨远。 季晨远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他进屋的第一件事,便是双手按在我肩上,然后,目光慢慢下移。 最终落在我的小腹。 “我们去医院看看。”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他只关心孩子。 我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巧的是,给我做孕检的医生刚好是上次那位,她把季晨远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自然是知道的,一算时间就知道我上个孩子一定是没了。 我阻止她,说上个孩子是我自己不要的。 在医生眼里,只要胎儿健康,就一定要尊重这条生命。 “你老婆受多大的折磨,既然你不想要孩子,你又……” 季晨远脸色一沉:“闭嘴!” 连做个检查都弄成这样,我全程像个木偶,完成了一切。 好在,一切都好。 刚走出医院,陈岩温打电话过来,问我身体是否安好。 季晨远在我旁边,把电话一把躲过去挂断。 他说:“就算我不能给你名分,但好歹你现在有我的孩子,就不要和你那些野男人你侬我侬。” 他特别平静,把我的手机放进了他的兜里。 然后,他以我怀孕要少接触这些东西为理由,不让我再触摸到手机。 虽然觉得荒唐,但也由他吧! 没有半点反驳的欲望,眼前的景象黯淡无光。 “季晨远,你满意吗?我又有了,你满意吗?这次,可不可以请你保护好我,不让我和我的孩子有闪失?” 他眼眸暗淡下去,一语不发。 …… 这个孩子,我特别小心。 也许是因为失去得太多了,所以我在意无比。 我不敢出门,想走动就只是在家里。 周阿姨把我照顾得很好,什么都不让我做。 季晨远天天按时回来,也话不多。 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便是给我洗澡,替我擦身子,给我穿衣服,抱我上床。 我们的交流并不多,但他却用行为给了我所有的温柔。 但我对他,只有冷漠。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忽然浑身发疼。 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疼痛剧烈,无法抑制。 我实在熬不住了,又怕孩子出事,就趁季晨远去临市出差,拜托周阿姨瞒着他,带我去医院。 就在医院等到的检查结果,骨癌反复。 这检查报告被我撕毁扔掉,没让周阿姨看一眼。 她问起来,我只说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就把报告单扔了。 一千根针在扎着我的心脏和肚子。 生活给我的挫败感已经足够让我死去,可是我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医生说,正是因为怀了宝宝,所以我的身体需要承受的很多…… 比别的孕妇,要艰难好多倍。 我当时很疲惫地笑了。 我这辈子都比别人要艰难,现在再艰难,又怎样? 回到家里,我把季晨远收了我的手机从柜子里拿出来,开机,然后打给了陈岩温。 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说他已经知道了。 “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吗?” “比上一个有风险,你受过伤,小产过……” 本就在谷底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有没有办法,你一定帮我保住这孩子,求你了。”我低声下气,语气连自己都听不过了。 可是没办法,这么辛苦费力才有了他,他很可能是我和季晨远唯有的,唯有的孩子了。 哪怕终有一天,我会离开。 但孩子都来了,我特别想让他来到世上。 哪怕,我吃尽苦头。 …… 后面的日子越发艰难,我全身发肿,就连眼皮都肿起来。 季晨远找了医生来,可我和医生串通好,说这本来就是孕期正常现象只是我比较严重而已。 他信了。 之后,他带我出去透风,再次带我去了孤儿院。 院长见到我笑嘻嘻的,仍旧有一群孩子过来,围着季晨远叫他晨远爸爸。 季晨远护着我跟他们说:“你们别胡闹,小希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那小宝宝以后会跟我们玩吗?” “当然。”季晨远摸到最前面一个小姑娘的头,“他一定会的,一定会活蹦乱跳跟你们玩儿。” 院长赶紧抢话:“说什么呢,晨远和你的宝宝,有父有母,来这里做什么。” 我皱眉,季晨远对院长摇了摇头。 其实院长也是怕我们一语成谶。 之后,季晨远给孩子们分他带来的文具,我被院长拉着进了办公室。 她笑着说囡囡虽然不是季晨远亲生的,但多亏了季晨远疼她,她才有今天。 我反应过来之后抓住院长的手:“院长,你说……囡囡……”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囡囡她不是季晨远的女儿…… 那…… 陈佳颖和他不是夫妻么? 囡囡是陈佳颖的女儿,却不是季晨远的女儿? “院长……你在说什么?”我假装刚才走神,又问了一遍,“我没听清,你说囡囡她怎么啦?” “哦,我是说,囡囡虽然不是晨远的亲生女儿……” “院长,谢谢你。”我语无伦次,“之后我可能要在家里待产,就不方便过来了。” 我怕我以后,都没有机会再来了。 “说什么话,以后带着宝宝一起过来转转,只要你不嫌弃我这里的孩子……” “不嫌弃!”我笑,“我怎么会嫌弃。” 我自己都是在这里长大的。 现在只是心痛,只是心慌。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颗心摇摇欲坠,一阵微风都能把我它吹散。 …… 那天回去的路上,精神恍惚如同飘摇在天上。 忍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询。 “囡囡是谁的女儿?” 问出这个问题,我带着满腹疑问。 季晨远原本因为我主动开口讲话而启了薄唇,但听完我的话,又只说了一句:“我的。” “亲生的吗?” 我知道这四个字是特别伤人心的字眼,尤其季晨远又特别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四个字无疑是伤他三分。 他迅速看我一眼,然后正视前方专心开车。 “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我抓紧他的衣服,“季晨远,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季晨远表情忽然严厉。 “不关你的事。” 短而有力的五个字,把我震住了。 既然他不肯说,我也不追问。 只是…… 我的手摸到肚子上,我怕我没有这个能力把孩子生下来。 所以,我从来没有此刻这样希望囡囡是季晨远的亲骨肉过。 “季晨远,其实我……” “你心胸小到连一个小女孩都容不下?她已经很久没有到家里来了,你是不是可以不要计较?她才几岁,不懂事有闪失是应该的。” 我再没有话。 原本想要说的,是季晨远,如果我没有把孩子生下来,你千万别失望,也别怪我。 我尽力了。 可是有的话,偏偏在口舌缠绕几分,就变味了,就咽下了。  辗转几度,苦变成涩。 我一下一下摸着肚子,感受着骨头在一寸寸腐烂一般。 孩子,你一定要记得,爸爸妈妈都期待你出世,都爱你。 不管,妈妈能不能照顾你以后,能不能伴你成长。 请你健康,请你快乐,请你伶俐。 请你无病无痛,自爱然后爱人。 “不舒服?”季晨远缓缓停车到路边,“去医院?” “不要了,不用。”我睁开眼,只觉得眼角湿润,但还是推辞。 关键时刻,我一定要给季晨远生下这个孩子。 终究是我亏欠他,他不曾对我有过亏欠。 所以,假使我命不久矣,那但愿我能够时间和够命给季晨远生个孩子和念想。 “固执。”季晨远冷嗤一声,发动车子继续往回走。 …… 回到家里,我忽然转身把季晨远抱住。 “季晨远,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有妻女,我要你陪我生下孩子,天天回来陪我,直到把他生下,好吗?” 珊瑚长出海绵伸向月亮背面,你我盘算来生不注意今天。 我只想珍惜跟你的一天又一天。 为数不多的一天又一天。 季晨远,几年前我能排除万难,把幺豆生下来。 四五个月之后,我也一定会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带到世界上来。 我知道,不论怎样挣扎,一辈子终究只是一辈子。 但,一辈子也有长短。 “小希,你想通了?”季晨远面露喜色。 他双手放在我的肩上,表情忽瞬有了温暖。 “小希,你刚才说什么?说什么?”倾身把我抱住,一手的勾着我的脖子,但身体跟我肚子有意隔开,生怕不小心碰到肚子,“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眼泪瞬间落下来。 “我说,我们好好过日子,以前那些事,我的,你的,就算了,都算了。” 我不计较你为什么不治幺豆,就当你嫉妒你心中那个幺豆的爸爸好了,我也不管你为什么和陈佳颖结婚。 我只一心想我们的孩子好好出世。 就算,就算我早晚离开。 人生难免一死,我只希望自己入土为安。 “小希,我知道你通情达理……”季晨远凑过来,吻住我,“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会平安来到世上的!” 心里绞痛,想起了我跟他的前两个孩子。 “嗯,我知道。” 季晨远松气笑起来,吻住我,吻得更深。 …… 之后的两三个月,天朗气清。 季晨远在的时候,我克服疼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一些。 可是他一出去,我的表情便呆滞下去。 思前想后,我决定去找陈佳颖。 一直拜托周阿姨帮我打听他们家住址,但始终没有结果。 每天头发掉很多,我让周阿姨陪我去理发店剪了短发,连走一步都是累,全身骨头疼得的钻进了心里。 周阿姨看不过去了,时不时抹眼泪问我该怎么办,让我尽早告诉季晨远。 我慌忙捂住她的嘴:“不行,季晨远要是知道我身体这样,他一定不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给他生个孩子。” 周阿姨叹息。 没想到,陈佳颖找上门来了。 在我怀着孩子快八个月的时候。 她带着囡囡,囡囡已经快要四岁的,眼睛如黑葡萄般晶莹明亮。 我紧张得往后缩,对囡囡之前的行为有了阴影。 可陈佳颖笑起来,让我别紧张。 “我来是和你谈谈的。”陈佳颖让囡囡自己到一边玩。 周阿姨倒来茶,陈佳颖表情仍旧没变。 “想谈什么?”我把手放在肚子上。 陈佳颖看向在不远处自己玩的囡囡,只一眼,又把目光落回到我身上。 “恭喜你啊,终于快生了。”她笑起来,却没有阴阳怪气的感觉,“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隐约觉得,这个秘密是跟囡囡有关的。 所以我没有回话,等着下文。 陈佳颖说:“那丫头,不是晨远亲生的,是他在孤儿院领养的。” 她不知道我是季晨远的前妻,更不知道季晨远的过去。 所以,她仍旧当我只是季晨远在外面的小情人。 “所以,你把这孩子生下来,你就赢了。”陈佳颖的表情诡异,“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这些问题,全是我心中所想。 “你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干嘛?”我前额头痛,表情呆滞,“我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季晨远还爱不爱我,一见分晓。” 陈佳颖往桌子上看了一眼,端过来茶:“你以为,你给季晨远生个儿子,他就能对你踏实对你爱入骨髓吗?痴心妄想!” 我摸在肚子上的手一紧,眼前是她的笑脸。 “季晨远,心里惦记的,是他初恋。”陈佳颖表情得意,“当年,他在这所房子里,抽烟喝酒,日日笙歌,五毒俱全……” 我怀疑我的耳朵除了毛病。 抽烟喝酒是正常事,可是日日笙歌,五毒俱全…… “他,吸毒了?”我环视整间屋子,瞬间紧张起来。 季晨远怎么可能会碰那种东西。 这消息把我震慑。 缓和了好久,又一直盯着陈佳颖,这些话和这些词语在我脑海中绕来绕去,终于还是清晰了。 季晨远又太多的,我不知道的事。 我在远方煎熬的时候,原来他…… “怎么,你震惊吗?”陈佳颖的声音尖刻起来,“他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事,你们算什么,认识不过一年多,我跟他,很多年了!” 是啊,很多年了。 我跟季晨远离婚,也很多年了。 “当时,他就在这间房子里,把自己关着,一蹶不振,谁也进不来。他的朋友,他的公司,他的一切……他都不管了。”陈佳颖脸色泛黄,“但没有人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我开始发抖。 但这抖动在她看来,是害怕。 事实上,我是不敢相信,是恐惧。 “后……后来呢?”我身体发软,态度不改,咬牙艰难,“后来他怎么好的?” 戒烟戒酒尚难,戒毒…… 谈何容易。 他遭受的痛苦,何止我一星半点。 可是后面的话,陈佳颖没有再说。 “哇哦,哇哦……妈咪,这里有蜘蛛,妈咪,有蜘蛛,妈咪!” 囡囡突然撞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惊恐,只觉得肚子被撞得发疼。 紧跟着,疼痛加剧,万分撕裂。 手心和额头不停冒汗。 “周阿姨,周阿姨……” 我不知道周阿姨能不能听到我的话。 但是,我仍旧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喊周阿姨上。 直到看见周阿姨急匆匆出来,我终于失去力气,闭上了眼睛。 是生是死,上天有命。 ———— 剧痛和无力感相伴席卷而来。 鼻腔中充斥着消毒水和冰冷器械的味道。 我张嘴,想要发出声音,想让他们保住孩子,一定要。 可是我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这里是医院,我真的很怕孩子有事。 已经第三个孩子了,第三个…… 千万不要让他出事。 可是我发不出声音。 他们应该给我打了麻药,但我疼的,是骨头。 浑身的骨头都在作痛。 大汗淋漓,隐约间,有人替我擦汗。 这双手,不是季晨远,也不是医生护士…… 连呼吸都痛,手指轻动也痛,哪里都痛。 …… 一觉睡醒,我躺在病房内。 身体像被撕裂过,想喊出声来,却喊不出声。 “小希,好久不见。” 我把视线转向话音的来源。 来人让我大吃一惊。 刚生完孩子,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 “失望吗?”声音的主人出现在我面前。 “陈……岩温?”我太阳穴发疼,“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岩温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盯着我:“你应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 我打量几眼,这里是医院啊! 我生完孩子…… “我孩子呢?岩温,我孩子呢?”我血液疯狂地往脑袋倒冲,“岩温,你告诉我,我的孩子还好吗?他……他是男孩女孩,现在在哪里?” 陈岩温在我旁边坐下。 伸手摸到我的头发,帮我头发整理好。 “是个女儿。”他声音很奇怪,气息很稳,但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我紧盯着他,觉得他哪里不对。 可是,我满脑子都是女儿二字。 所以对别的事情,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深究。 “那她,她……” “她因为早产三周,所以需要留院观察。”陈岩温微微一笑,笑得温和,“你放心,季晨远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那……我……” “你骨癌严重,就不要费神照顾孩子了,跟我走吧,好吗?” “不……不……我问你,我现在在哪?” 这里绝对不是我生孩子的那家医院。 陈岩温坐得靠近了一些。 他说:“这里,是我做副院长的医院。” 我瞬间瞪大眼睛。 “你生完孩子,我就看你辛苦,就让你睡下了。” “你给我喂了药?还是给我打了针?”我看着眼前的人。 他真的是陈岩温吗? “陈岩温,陈岩温……”我抓紧他的衣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你也知道,我得了骨癌,你让我见我女儿一面,好不好,求你,陈岩温,我们是好朋友嘛,对不对?还有……还有……季晨远知道我得了骨癌吗?他知道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忍着钻心地疼 辗转几度,苦变成涩。 我一下一下摸着肚子,感受着骨头在一寸寸腐烂一般。 孩子,你一定要记得,爸爸妈妈都期待你出世,都爱你。 不管,妈妈能不能照顾你以后,能不能伴你成长。 请你健康,请你快乐,请你伶俐。 请你无病无痛,自爱然后爱人。 “不舒服?”季晨远缓缓停车到路边,“去医院?” “不要了,不用。”我睁开眼,只觉得眼角湿润,但还是推辞。 关键时刻,我一定要给季晨远生下这个孩子。 终究是我亏欠他,他不曾对我有过亏欠。 所以,假使我命不久矣,那但愿我能够时间和够命给季晨远生个孩子和念想。 “固执。”季晨远冷嗤一声,发动车子继续往回走。 …… 回到家里,我忽然转身把季晨远抱住。 “季晨远,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有妻女,我要你陪我生下孩子,天天回来陪我,直到把他生下,好吗?” 珊瑚长出海绵伸向月亮背面,你我盘算来生不注意今天。 我只想珍惜跟你的一天又一天。 为数不多的一天又一天。 季晨远,几年前我能排除万难,把幺豆生下来。 四五个月之后,我也一定会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带到世界上来。 我知道,不论怎样挣扎,一辈子终究只是一辈子。 但,一辈子也有长短。 “小希,你想通了?”季晨远面露喜色。 他双手放在我的肩上,表情忽瞬有了温暖。 “小希,你刚才说什么?说什么?”倾身把我抱住,一手的勾着我的脖子,但身体跟我肚子有意隔开,生怕不小心碰到肚子,“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眼泪瞬间落下来。 “我说,我们好好过日子,以前那些事,我的,你的,就算了,都算了。” 我不计较你为什么不治幺豆,就当你嫉妒你心中那个幺豆的爸爸好了,我也不管你为什么和陈佳颖结婚。 我只一心想我们的孩子好好出世。 就算,就算我早晚离开。 人生难免一死,我只希望自己入土为安。 “小希,我知道你通情达理……”季晨远凑过来,吻住我,“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会平安来到世上的!” 心里绞痛,想起了我跟他的前两个孩子。 “嗯,我知道。” 季晨远松气笑起来,吻住我,吻得更深。 …… 之后的两三个月,天朗气清。 季晨远在的时候,我克服疼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一些。 可是他一出去,我的表情便呆滞下去。 思前想后,我决定去找陈佳颖。 一直拜托周阿姨帮我打听他们家住址,但始终没有结果。 每天头发掉很多,我让周阿姨陪我去理发店剪了短发,连走一步都是累,全身骨头疼得的钻进了心里。 周阿姨看不过去了,时不时抹眼泪问我该怎么办,让我尽早告诉季晨远。 我慌忙捂住她的嘴:“不行,季晨远要是知道我身体这样,他一定不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给他生个孩子。” 周阿姨叹息。 没想到,陈佳颖找上门来了。 在我怀着孩子快八个月的时候。 她带着囡囡,囡囡已经快要四岁的,眼睛如黑葡萄般晶莹明亮。 我紧张得往后缩,对囡囡之前的行为有了阴影。 可陈佳颖笑起来,让我别紧张。 “我来是和你谈谈的。”陈佳颖让囡囡自己到一边玩。 周阿姨倒来茶,陈佳颖表情仍旧没变。 “想谈什么?”我把手放在肚子上。 陈佳颖看向在不远处自己玩的囡囡,只一眼,又把目光落回到我身上。 “恭喜你啊,终于快生了。”她笑起来,却没有阴阳怪气的感觉,“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隐约觉得,这个秘密是跟囡囡有关的。 所以我没有回话,等着下文。 陈佳颖说:“那丫头,不是晨远亲生的,是他在孤儿院领养的。” 她不知道我是季晨远的前妻,更不知道季晨远的过去。 所以,她仍旧当我只是季晨远在外面的小情人。 “所以,你把这孩子生下来,你就赢了。”陈佳颖的表情诡异,“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这些问题,全是我心中所想。 “你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干嘛?”我前额头痛,表情呆滞,“我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季晨远还爱不爱我,一见分晓。” 陈佳颖往桌子上看了一眼,端过来茶:“你以为,你给季晨远生个儿子,他就能对你踏实对你爱入骨髓吗?痴心妄想!” 我摸在肚子上的手一紧,眼前是她的笑脸。 “季晨远,心里惦记的,是他初恋。”陈佳颖表情得意,“当年,他在这所房子里,抽烟喝酒,日日笙歌,五毒俱全……” 我怀疑我的耳朵除了毛病。 抽烟喝酒是正常事,可是日日笙歌,五毒俱全…… “他,吸毒了?”我环视整间屋子,瞬间紧张起来。 季晨远怎么可能会碰那种东西。 这消息把我震慑。 缓和了好久,又一直盯着陈佳颖,这些话和这些词语在我脑海中绕来绕去,终于还是清晰了。 季晨远又太多的,我不知道的事。 我在远方煎熬的时候,原来他…… “怎么,你震惊吗?”陈佳颖的声音尖刻起来,“他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事,你们算什么,认识不过一年多,我跟他,很多年了!” 是啊,很多年了。 我跟季晨远离婚,也很多年了。 “当时,他就在这间房子里,把自己关着,一蹶不振,谁也进不来。他的朋友,他的公司,他的一切……他都不管了。”陈佳颖脸色泛黄,“但没有人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我开始发抖。 但这抖动在她看来,是害怕。 事实上,我是不敢相信,是恐惧。 “后……后来呢?”我身体发软,态度不改,咬牙艰难,“后来他怎么好的?” 戒烟戒酒尚难,戒毒…… 谈何容易。 他遭受的痛苦,何止我一星半点。 可是后面的话,陈佳颖没有再说。 “哇哦,哇哦……妈咪,这里有蜘蛛,妈咪,有蜘蛛,妈咪!” 囡囡突然撞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惊恐,只觉得肚子被撞得发疼。 紧跟着,疼痛加剧,万分撕裂。 手心和额头不停冒汗。 “周阿姨,周阿姨……” 我不知道周阿姨能不能听到我的话。 但是,我仍旧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喊周阿姨上。 直到看见周阿姨急匆匆出来,我终于失去力气,闭上了眼睛。 是生是死,上天有命。 ———— 剧痛和无力感相伴席卷而来。 鼻腔中充斥着消毒水和冰冷器械的味道。 我张嘴,想要发出声音,想让他们保住孩子,一定要。 可是我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这里是医院,我真的很怕孩子有事。 已经第三个孩子了,第三个…… 千万不要让他出事。 可是我发不出声音。 他们应该给我打了麻药,但我疼的,是骨头。 浑身的骨头都在作痛。 大汗淋漓,隐约间,有人替我擦汗。 这双手,不是季晨远,也不是医生护士…… 连呼吸都痛,手指轻动也痛,哪里都痛。 …… 一觉睡醒,我躺在病房内。 身体像被撕裂过,想喊出声来,却喊不出声。 “小希,好久不见。” 我把视线转向话音的来源。 来人让我大吃一惊。 刚生完孩子,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 “失望吗?”声音的主人出现在我面前。 “陈……岩温?”我太阳穴发疼,“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岩温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盯着我:“你应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 我打量几眼,这里是医院啊! 我生完孩子…… “我孩子呢?岩温,我孩子呢?”我血液疯狂地往脑袋倒冲,“岩温,你告诉我,我的孩子还好吗?他……他是男孩女孩,现在在哪里?” 陈岩温在我旁边坐下。 伸手摸到我的头发,帮我头发整理好。 “是个女儿。”他声音很奇怪,气息很稳,但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我紧盯着他,觉得他哪里不对。 可是,我满脑子都是女儿二字。 所以对别的事情,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深究。 “那她,她……” “她因为早产三周,所以需要留院观察。”陈岩温微微一笑,笑得温和,“你放心,季晨远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那……我……” “你骨癌严重,就不要费神照顾孩子了,跟我走吧,好吗?” “不……不……我问你,我现在在哪?” 这里绝对不是我生孩子的那家医院。 陈岩温坐得靠近了一些。 他说:“这里,是我做副院长的医院。” 我瞬间瞪大眼睛。 “你生完孩子,我就看你辛苦,就让你睡下了。” “你给我喂了药?还是给我打了针?”我看着眼前的人。 他真的是陈岩温吗? “陈岩温,陈岩温……”我抓紧他的衣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你也知道,我得了骨癌,你让我见我女儿一面,好不好,求你,陈岩温,我们是好朋友嘛,对不对?还有……还有……季晨远知道我得了骨癌吗?他知道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你生完孩子,就跟别的男人走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人。 “所以,我睡了多久,我离开季晨远多久了?” 陈岩温没说话,起身给我倒了热水拿了药。 “你先喝口水,药待会儿吃,饭在外面,我让人给你拿进来。” …… 全程,不给我再说话的机会。 他一口一口喂我吃饭,我难以下咽。 “都是粥,你吃饭休息一会儿,然后吃药。” 我只知道张嘴,闭嘴,下咽。 “陈岩温……” “嘘……”他把空碗放下,抽了纸巾替我擦嘴,“好好休息。” 我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连纸巾都觉得灼人。 可是,我现在没有智力去跟他说点什么。 “陈……” “你休息,出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眼前的人,哪里是我认识的人。 陈岩温的嘴脸对我来说完全陌生。 “那,我女儿……她……” 陈岩温根本不听我讲完,拂袖而去。 一块好大的山石挡在我眼前,无水无花,无人无果。 山石后面,是我想去的地方,可这山石我绕不开,也上不去。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天又一天,身体渐渐恢复,但意志消沉。 陈岩温按时给我送饭送药,他是医生,比谁都懂的照顾人。 我每次要开口询问,他总以沉默答人。 待到出院那日,已经有一个多月之余。 走出医院,上了他的车,我才知道,这里是我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城市,当年为了躲避季晨远,我便在这里立足。 “现在可以告诉我实情了么?” 他现在似乎荣升院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陈岩温摘下眼镜,没有着急开车。 他偏头看我,冷眼笑:“你想要的事实,就是你活不过半年。” 我一抖。 眼前白光一道,最渴望的便是绝处逢生。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几年前我就被告知只有半年才能活,这次我一定也会福大命大。 我一生从未做过坏事,为何会成了这样。 我一生没有昧过良心,为何会遭到惩罚。 扑过去抓住陈岩温的胳膊:“求你,求求你,带我去寺庙,我要去寺庙。” 人一旦没有别的办法,就会追求信仰,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想起季晨远曾经带我去过寺庙。 僧人说我此生儿女双全,但…… “你疯了!小希。”陈岩温瞪着眼,“医生都没有办法,你去求神拜佛?” 不,任何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我还有个女儿,我要留着命见她。 我还有深爱的男人,我要存着呼吸去陪伴他。 “那你让我回去,回季晨远身边。” 陈岩温不慌不忙把胳膊从我手中抽走,很认真地看着我。 “你还剩下半年时间,想回去?小希,你应该留在我身边,他不懂得照顾你。” “不,你让我回去,你让我看看我女儿。” 几乎是到了可怜的地步。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我从来没有半点值得恨的地方。 “我带你去寺庙,好吗?”陈岩温温和笑起来,“我带你去祈福。小希,就算只剩半年,你也只能留在我身边,因为,我是你的恩人,因为,他对你并不好,因为,他有妻子了!” 我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 “小希,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季晨远,他呢,他不在你身边,你最困难最艰难的时候,他都不在你身边!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是我陪着你的!” 我哑口无言。 他说的是事实。 “可是,欧文只想见我女儿一面,就一面。” “你也不想,让季晨远知道你骨癌晚期,就快死了吧?到时候,你倒是离开了,活着的人怎么办?你还不如,让他现在就以为你跟别的男人走了,永远不再回去。” 是,是这样的。 与其现在回去,然后一天天等待死亡。 还不如就在陈岩温身边,反正他会替我打理好身后事。 “那,照片有吗?”我问他。 陈岩温拿出手机翻到相册。 上面是婴儿的照片,只有一张,她在睡觉,小脸有些红,皮肤很白,但不难看出,眼睛大,嘴巴小。 我鼻子酸涩无比,好想抱抱她。 可下一秒,陈岩温把筹集拿走了。 愣住,可整个骨架都不太能用上力气。 这个现实提醒我,我只有半年时间。 呵,半年。 “这短时间,你就住我家,我会照顾好你,你不用多虑。” 我点点头,心里一千根针在同时扎着,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倒不如,死在手术台上。 陈岩温发动车子,车内除了轻缓的音乐声,再也没有别的吵闹。 缓缓闭着眼睛。 我知道我生产时候的伤已经恢复过来。 但是我也知道,我一身的骨架,好不了了。 “你住的地方,门口可以种树吗?” 陈岩温笑了一声,没说话。 …… 车子停在一栋小别墅门口,还没进去,我便看到小径那头,有一颗樱桃树。 我当初带着幺豆在这里住了很久,但从来没去过陈岩温的家。 这是第一次,我到他住的地方。 竟然,有一棵樱桃树。 “你怎么知道……” “你以前,跟我说过,喜欢吃樱桃,因为它甜。” ———— 五个月后,天气转夏。 我病痛越发严重,日日越渐严重。 天天止疼药和吊针,无一幸免,就连睡觉都必须吃药助眠。 偶尔还要借助氧气管,我才能苟延残喘。 我夜夜做梦,梦到的是我的女儿。 难以下床,难以下地,陈岩温找了个护士照顾我,刚好是我被陈佳颖捅了之后照顾我的那个护士。 看来,他是真的在留意我的一举一动。 每天疼痛难忍,好在有这丫头照顾。 心中有遗憾,我不甘心这样离开。 “你,帮我个忙,好吗?” 我终于还是开了口。 因为人在分离时,我总心里有恐惧。 我怕我哪天一觉睡不醒了。 所以,我既困倦疲乏,但又特别警惕。 怕我自己醒不来。 “陆小姐你说,怎么了?” “我想,回去。”我小腹一阵一阵有东西坠落似的,“我时间不多了,求求你,我只想看看我的家人。” 小护士被我磨得认输,最后答应我,趁陈岩温去上班的时候,带我偷偷回了季晨远的城市。 我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偷偷的,站得很远。 计程车停在别墅外面,刚好季晨远的车子滑进了别墅前院。 他下车,只一个侧脸,但我看到他不堪的憔悴。 小半年,他瘦了好几圈。 开门出来的是周阿姨。 周阿姨怀里是个小婴儿,大概半岁。 那是我们的女儿。 心如刀割,把我凌迟。 然后他们留给我的只是背影,很快就进去了。 我盯着这怀缅流眼泪,直到大门关上。 眨眼,眨眼,泪流满面,悲伤满心。 “陆小姐,你怎么了?陆小姐,那不是……” 小护士是知道季晨远的。 可她见我表情难看,终究也没说什么。 我多想喊他,多想抱抱女儿。 可是我不能,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出现,然后又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 这样进进出出,除了满足我的那一丁点儿欲念,又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吧,好歹走之前,我见到他们了。 我想知道女儿的名字,我想样更多。 可是,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我不能贪婪。 “我没事,回去吧。” 呼吸困难。 “陆小姐,你怎么了,陆小姐!啊……” 我耳畔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脑袋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远…… “陆小姐,陆小姐!” ———— 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来我的命还在。 “陆小姐,你醒了?”小护士的声音激动,“季先生,季先生,陆小姐醒了。” 我能感觉到鼻腔里插着氧气管,我也知道我现在气若游丝。 季先生,是季晨远吗? 我眼球转动,终于看到我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下一秒,我感觉我的手被握住。 季晨远蹲在我面前,双眼全是疲倦。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下巴在抖,我眼泪打转。 两个人对视着,对视着…… “晨远……哥哥。”我用力微笑,“这里是医院?” 季晨远点头,目不转睛。 我继续笑:“带我回家好不好?” “不,你乖乖住下,病好了我带你回去,乖一点。” 他一开口,声音沙哑。 我拼命摇头,摇头。 “晨……远……哥哥……”我大口呼吸,“我不会好了,几年前我就该死了,是老天爷饶了我半条命,让我活着,给你生儿育女。让我看看她好吗?看看我们的女儿。” 我现在,见到季晨远,那么剩下的心愿,就是看女儿一眼。 周阿姨过来,手里抱着孩子。 季晨远接过来,放到我眼前。 “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我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比我的暖。 所以我松手了,怕她凉着。 “她,她,叫什么?” 我好疼,好疼…… “季慕熹。”季晨远眼中充斥起红色,“晨光熹微的熹,谐音陆希的希。” 然后,他眼里的红色更深了。 “谢谢你,晨远。可是我好累……”我眼皮越来越重,“我是回不了家了,让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好吗?” “别睡,别睡。”季晨远把孩子交给周阿姨,然后握住我的手,“小希,你别睡。” “我,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其实,其实那个孩子,他叫幺豆,那个孩子……”我眼泪不停往外流,“是……他不是别人……不是别人的孩子,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希……”季晨远吻着我的手背。 然后,我觉得,他越来越远了,他越来越模糊。 世界,越来越黑…… “小希……小希……”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来自季晨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远离那个恶魔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你生完孩子,就跟别的男人走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人。 “所以,我睡了多久,我离开季晨远多久了?” 陈岩温没说话,起身给我倒了热水拿了药。 “你先喝口水,药待会儿吃,饭在外面,我让人给你拿进来。” …… 全程,不给我再说话的机会。 他一口一口喂我吃饭,我难以下咽。 “都是粥,你吃饭休息一会儿,然后吃药。” 我只知道张嘴,闭嘴,下咽。 “陈岩温……” “嘘……”他把空碗放下,抽了纸巾替我擦嘴,“好好休息。” 我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连纸巾都觉得灼人。 可是,我现在没有智力去跟他说点什么。 “陈……” “你休息,出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眼前的人,哪里是我认识的人。 陈岩温的嘴脸对我来说完全陌生。 “那,我女儿……她……” 陈岩温根本不听我讲完,拂袖而去。 一块好大的山石挡在我眼前,无水无花,无人无果。 山石后面,是我想去的地方,可这山石我绕不开,也上不去。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天又一天,身体渐渐恢复,但意志消沉。 陈岩温按时给我送饭送药,他是医生,比谁都懂的照顾人。 我每次要开口询问,他总以沉默答人。 待到出院那日,已经有一个多月之余。 走出医院,上了他的车,我才知道,这里是我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城市,当年为了躲避季晨远,我便在这里立足。 “现在可以告诉我实情了么?” 他现在似乎荣升院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陈岩温摘下眼镜,没有着急开车。 他偏头看我,冷眼笑:“你想要的事实,就是你活不过半年。” 我一抖。 眼前白光一道,最渴望的便是绝处逢生。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几年前我就被告知只有半年才能活,这次我一定也会福大命大。 我一生从未做过坏事,为何会成了这样。 我一生没有昧过良心,为何会遭到惩罚。 扑过去抓住陈岩温的胳膊:“求你,求求你,带我去寺庙,我要去寺庙。” 人一旦没有别的办法,就会追求信仰,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想起季晨远曾经带我去过寺庙。 僧人说我此生儿女双全,但…… “你疯了!小希。”陈岩温瞪着眼,“医生都没有办法,你去求神拜佛?” 不,任何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我还有个女儿,我要留着命见她。 我还有深爱的男人,我要存着呼吸去陪伴他。 “那你让我回去,回季晨远身边。” 陈岩温不慌不忙把胳膊从我手中抽走,很认真地看着我。 “你还剩下半年时间,想回去?小希,你应该留在我身边,他不懂得照顾你。” “不,你让我回去,你让我看看我女儿。” 几乎是到了可怜的地步。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我从来没有半点值得恨的地方。 “我带你去寺庙,好吗?”陈岩温温和笑起来,“我带你去祈福。小希,就算只剩半年,你也只能留在我身边,因为,我是你的恩人,因为,他对你并不好,因为,他有妻子了!” 我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 “小希,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季晨远,他呢,他不在你身边,你最困难最艰难的时候,他都不在你身边!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是我陪着你的!” 我哑口无言。 他说的是事实。 “可是,欧文只想见我女儿一面,就一面。” “你也不想,让季晨远知道你骨癌晚期,就快死了吧?到时候,你倒是离开了,活着的人怎么办?你还不如,让他现在就以为你跟别的男人走了,永远不再回去。” 是,是这样的。 与其现在回去,然后一天天等待死亡。 还不如就在陈岩温身边,反正他会替我打理好身后事。 “那,照片有吗?”我问他。 陈岩温拿出手机翻到相册。 上面是婴儿的照片,只有一张,她在睡觉,小脸有些红,皮肤很白,但不难看出,眼睛大,嘴巴小。 我鼻子酸涩无比,好想抱抱她。 可下一秒,陈岩温把筹集拿走了。 愣住,可整个骨架都不太能用上力气。 这个现实提醒我,我只有半年时间。 呵,半年。 “这短时间,你就住我家,我会照顾好你,你不用多虑。” 我点点头,心里一千根针在同时扎着,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倒不如,死在手术台上。 陈岩温发动车子,车内除了轻缓的音乐声,再也没有别的吵闹。 缓缓闭着眼睛。 我知道我生产时候的伤已经恢复过来。 但是我也知道,我一身的骨架,好不了了。 “你住的地方,门口可以种树吗?” 陈岩温笑了一声,没说话。 …… 车子停在一栋小别墅门口,还没进去,我便看到小径那头,有一颗樱桃树。 我当初带着幺豆在这里住了很久,但从来没去过陈岩温的家。 这是第一次,我到他住的地方。 竟然,有一棵樱桃树。 “你怎么知道……” “你以前,跟我说过,喜欢吃樱桃,因为它甜。” ———— 五个月后,天气转夏。 我病痛越发严重,日日越渐严重。 天天止疼药和吊针,无一幸免,就连睡觉都必须吃药助眠。 偶尔还要借助氧气管,我才能苟延残喘。 我夜夜做梦,梦到的是我的女儿。 难以下床,难以下地,陈岩温找了个护士照顾我,刚好是我被陈佳颖捅了之后照顾我的那个护士。 看来,他是真的在留意我的一举一动。 每天疼痛难忍,好在有这丫头照顾。 心中有遗憾,我不甘心这样离开。 “你,帮我个忙,好吗?” 我终于还是开了口。 因为人在分离时,我总心里有恐惧。 我怕我哪天一觉睡不醒了。 所以,我既困倦疲乏,但又特别警惕。 怕我自己醒不来。 “陆小姐你说,怎么了?” “我想,回去。”我小腹一阵一阵有东西坠落似的,“我时间不多了,求求你,我只想看看我的家人。” 小护士被我磨得认输,最后答应我,趁陈岩温去上班的时候,带我偷偷回了季晨远的城市。 我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偷偷的,站得很远。 计程车停在别墅外面,刚好季晨远的车子滑进了别墅前院。 他下车,只一个侧脸,但我看到他不堪的憔悴。 小半年,他瘦了好几圈。 开门出来的是周阿姨。 周阿姨怀里是个小婴儿,大概半岁。 那是我们的女儿。 心如刀割,把我凌迟。 然后他们留给我的只是背影,很快就进去了。 我盯着这怀缅流眼泪,直到大门关上。 眨眼,眨眼,泪流满面,悲伤满心。 “陆小姐,你怎么了?陆小姐,那不是……” 小护士是知道季晨远的。 可她见我表情难看,终究也没说什么。 我多想喊他,多想抱抱女儿。 可是我不能,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出现,然后又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 这样进进出出,除了满足我的那一丁点儿欲念,又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吧,好歹走之前,我见到他们了。 我想知道女儿的名字,我想样更多。 可是,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我不能贪婪。 “我没事,回去吧。” 呼吸困难。 “陆小姐,你怎么了,陆小姐!啊……” 我耳畔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脑袋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远…… “陆小姐,陆小姐!” ———— 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来我的命还在。 “陆小姐,你醒了?”小护士的声音激动,“季先生,季先生,陆小姐醒了。” 我能感觉到鼻腔里插着氧气管,我也知道我现在气若游丝。 季先生,是季晨远吗? 我眼球转动,终于看到我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下一秒,我感觉我的手被握住。 季晨远蹲在我面前,双眼全是疲倦。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下巴在抖,我眼泪打转。 两个人对视着,对视着…… “晨远……哥哥。”我用力微笑,“这里是医院?” 季晨远点头,目不转睛。 我继续笑:“带我回家好不好?” “不,你乖乖住下,病好了我带你回去,乖一点。” 他一开口,声音沙哑。 我拼命摇头,摇头。 “晨……远……哥哥……”我大口呼吸,“我不会好了,几年前我就该死了,是老天爷饶了我半条命,让我活着,给你生儿育女。让我看看她好吗?看看我们的女儿。” 我现在,见到季晨远,那么剩下的心愿,就是看女儿一眼。 周阿姨过来,手里抱着孩子。 季晨远接过来,放到我眼前。 “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我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比我的暖。 所以我松手了,怕她凉着。 “她,她,叫什么?” 我好疼,好疼…… “季慕熹。”季晨远眼中充斥起红色,“晨光熹微的熹,谐音陆希的希。” 然后,他眼里的红色更深了。 “谢谢你,晨远。可是我好累……”我眼皮越来越重,“我是回不了家了,让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好吗?” “别睡,别睡。”季晨远把孩子交给周阿姨,然后握住我的手,“小希,你别睡。” “我,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其实,其实那个孩子,他叫幺豆,那个孩子……”我眼泪不停往外流,“是……他不是别人……不是别人的孩子,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希……”季晨远吻着我的手背。 然后,我觉得,他越来越远了,他越来越模糊。 世界,越来越黑…… “小希……小希……”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来自季晨远。  三年后。 陆希已经走了三年,季慕熹也上幼儿园了。 季慕熹是我和陆希的女儿。 我叫季晨远。 这名字,是院长给我取的。 我活到而立之年,也许还有后半生。 可我明白,我的命已经没了,在三年前没的。 虽然,季慕熹是我跟她生命的延续,但,延续终究只是延续。 季慕熹。 季晨远爱慕陆希。 当时取这名字的时候,我以为她跟别得男人走了。 恨她,恨她狠心。 可那天,我回家,刚关上门,就有人疯狂地砸门。 是个护士,她说,陆小姐不行了。 当我看到面如死灰的她,我的心脏骤停了几秒。 送她到了医院…… 医生告诉我,她已经患有骨癌,好多年了。 嗓子眼一口腥甜涌上来,脑子充血,晕倒了。 等我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冲到她病房。 护士阻止我,但我打给周阿姨,让她把季慕熹过来医院。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让她带着孩子过来,但很害怕她见不到我们的孩子。 最后一眼。 小护士告诉我她醒过来的时候,我终于暂时定下心神。 她的生命正在被夺走。 而我的心跳,也在跟着她一点点走。 终于,她离开了。 我的生命,我最重要的东西,走了。 我把她带回家了。 这是她想要的,她想回家。 我把房里冷气打到最低,在床板上放满了冰块。 谁也不许进来。 “小希,你到家了……” 到家了。 可她不理我,不回应我。 “我知道,你怨我不救你的孩子,那个男孩。但……不是我不救他,是救不了,他活不下来,药石无医。我不忍心告诉你他死了,所以才瞒着,但总有人告诉你真相。” 心,一寸一寸痛得发麻。 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终究还是留不住。 一星期之后,周阿姨进来劝我,告诉我不能把小希留在这里。 我朝她吼了一通,终究还是让小希走了。 处理好小希的事,我辞退了周阿姨。 亲自带季慕熹,我们的女儿,我应该亲手,把她捧大。 只是,看到季慕熹圆乎乎的脸,我总想起小时候的她。 那会儿,她四岁,我八岁。 她刚到孤儿院…… 第一眼见到她,她四岁,我八岁。 头发很少,稀稀拉拉,泛黄。 好瘦,比孤儿院所有的孩子都瘦。 两条腿走路,还在打颤。 院长把她拉到我们面前,说:“她叫小希,以后,她是我们的家人。” 其实,孤儿院的孩子,比别的地方的孩子更小气自私。 在他们看来,多一个人,自己就少一勺饭。 所以,没有人对她表示欢迎。 陆希眼里全是害怕。 我走上前去,主动拉起她的手。 “以后,你就跟我坐一起,” 她慌忙想要缩手,可她终究连手都不敢缩。 就这样,从那天起,我的生命中多了一个姑娘。 她四岁,我八岁。 这种感觉是来自本能,本能地想要保护,想要照顾。 慢慢地,她放下心里的戒备,但她仍然不爱交朋友,只想跟我玩。 她天天都跟着我,无论做什么游戏,无论有什么活动。 她只跟我一起。 有别人的时候,她就沉默。 每一年樱桃熟了,我会摘下来分给院里的小伙伴,但我会把嘴甜的几颗留给她。 每次看到她因为樱桃的甜而笑,我的心仿佛被塞满了。 我明白我是做了了不起的事情,有种英雄感。 我不知道父母所在,她成了我最重要的人。 十六岁那年,她才十二。 我该离开孤儿院了。 我让她等我,等我两年,等我十八岁,我就接她出去。 很担心她没有我,会过得不好。 毕竟,她道孤儿院来的第一天,就有我在身边吗。 她哭了。 这是我头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难过。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唯一一次让她哭。 以后,以后绝对不能让她落一滴眼泪。 出了孤儿院,我去到工地做苦力。 在孤儿院我学完了高中知识,但根本无用。 在工地干了一年,得到包工头赏识,说我形象好,谈吐不俗,便带着我一起去谈生意。 半年后,大老板赏脸,让我跳槽。 那会儿,我十七岁半。 又过了半年,我生活条件好转,自己找了住处,从员工宿舍搬到我自己的住处。 转眼十八。 我到孤儿院把十四岁的她接到身边来。 两年,她长高了一些,还是很瘦,头发仍然泛黄。 见到我,她害羞了,低下头。 我心里欢喜,于是逗她:“都不叫晨远哥哥么?” 她脸红了。 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抱住。 “好了,小希,以后你就跟着我。” 那会儿,我钱不多,勉强够用,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出去赚钱。 我带她去到我的住处,拉开柜子,里面有我事先买好的东西。 给她的衣服,给她的零食,给她的糖果,给她的牙刷。 她眼睛红了,有些害怕。 “怎么了?不喜欢吗?” 她咬着嘴唇,往后退了几步。 “晨远哥哥,我……我害怕。” 心底百感交集。 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生来敏感,她在里面待了十年,突然换了环境,害怕是难免的。 我把她拉过来抱着。 其实我也紧张,我怕她不愿意跟着我。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挣脱我的手,就像四岁那年一样。 “不用怕,有我在。” 房间只有一张床,我准备了两床被子。 可她晚上哭了,哭着喊着从梦里醒来。 “你在院里也这样么?”我赶紧伸手把她抱着。 她点头,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她没有安全感,她从来就没有过安全感。 这个十四岁的姑娘,时隔十年,又一次触碰到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那晚,我陪她说话,跟她讲了我遇到过的有趣的事。 终于,她在我怀里睡着。 这是我们同床共枕的第一天晚上。 也是这天起,我想要给她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让她有安全感,让她不害怕。 …… 之后我请了一星期假,陪着她在外面转了三四天,然后又在家陪她几天,她终于适应不少,放下了心里的不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学会了做饭。 我每天下班都能看到桌上的饭菜,和桌边笑着等我的她。 温暖备至。 休假的每一天,我都会带她出去,假期长,我就带她去远一点的地方,假期短,也会带她在附近逛逛。 她的双手给我洗衣做饭,我的双手为她撑出一片天。 二十二岁那年,我有了自己的公司,是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这六年多我积累的所有财力人力所来的结果。 第一笔钱,我买了栋小别墅。 然后,我向她求婚了。 那年她十八。 我们没有大操大办,这也是她的意思。 就我们,带着结婚证到外面旅行。 跟她的第一晚,便是领证那晚。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双眼含羞,伸手抱住了我的脖子。 其实,我不忍心。 在我心中,她仍然是个小姑娘。 可是,我爱她。 我想要她是我的。 全部,都是我的。 我很轻,很慢,生怕弄疼她。 我看着她,不愿意错过她的表情变化。 只要她稍稍皱眉,我便停下。 “疼吗?” 她摇头。 我继续。 “晨远哥哥……” “嗯?”我吻她一下。 她向我绽放笑容:“我嫁给你了,就属于你,以后,我就跟着你了,请你对我好一点,因为,你是我的全部。” 再也无法控制,有了她这句话,我在所不辞。 喜欢这么久的姑娘,照顾这么久的姑娘。 终于,属于我了。 那晚,我给了她所有的爱,我们真正成了彼此的人。 身和心。 ———— 后来,我生意越做越大,但我仍旧把能给她的最多的时间都给她。 二十四岁那年,我遭逢人生中最大挫折的一年。 她出轨了。 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出差。 第一时间赶回去,她坐在沙发上,见我到家,问我要不要吃面。 我疯了,把她按在沙发上惩罚。 她怎么可以,背叛我。 我能给她的都给她了,她为什么还要找别的男人。 她说:“我们离婚吧!既然我和别的男人睡了,那你还要我做什么?虽然我们这代人思想都挺开放的,但毕竟我觉得我们的婚姻限制了我,我一个已婚女人出去找异性,心里总有点负担。所以,我们离婚吧!” 她的表情好冷漠。 “陆希!我们从小到大……比不上几个野男……” “当然!喜新厌旧,人之常情!季晨远,我腻了,从我四岁到我二十岁整十六年,我腻了,特腻!我要别的男人,我一想到这辈子只能跟你睡我就觉得亏!” 她觉得亏。 我让她滚,这是头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可是,在她转身上楼取行李的时候,我叫住了她。 “我滚。”我心灰意冷。 出了门,我眼酸,眼泪都挂到眼角,我仍旧忍着。 我是男人。 好,好,她既然想要离婚,想要别人。 我只能成全。 所以第二天,我找人拟好离婚协议,并且签好字让人给她送去。 她签了。 然后,她走了。 从此,杳无音信。 …… 我彻底崩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他离世的消息 三年后。 陆希已经走了三年,季慕熹也上幼儿园了。 季慕熹是我和陆希的女儿。 我叫季晨远。 这名字,是院长给我取的。 我活到而立之年,也许还有后半生。 可我明白,我的命已经没了,在三年前没的。 虽然,季慕熹是我跟她生命的延续,但,延续终究只是延续。 季慕熹。 季晨远爱慕陆希。 当时取这名字的时候,我以为她跟别得男人走了。 恨她,恨她狠心。 可那天,我回家,刚关上门,就有人疯狂地砸门。 是个护士,她说,陆小姐不行了。 当我看到面如死灰的她,我的心脏骤停了几秒。 送她到了医院…… 医生告诉我,她已经患有骨癌,好多年了。 嗓子眼一口腥甜涌上来,脑子充血,晕倒了。 等我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冲到她病房。 护士阻止我,但我打给周阿姨,让她把季慕熹过来医院。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让她带着孩子过来,但很害怕她见不到我们的孩子。 最后一眼。 小护士告诉我她醒过来的时候,我终于暂时定下心神。 她的生命正在被夺走。 而我的心跳,也在跟着她一点点走。 终于,她离开了。 我的生命,我最重要的东西,走了。 我把她带回家了。 这是她想要的,她想回家。 我把房里冷气打到最低,在床板上放满了冰块。 谁也不许进来。 “小希,你到家了……” 到家了。 可她不理我,不回应我。 “我知道,你怨我不救你的孩子,那个男孩。但……不是我不救他,是救不了,他活不下来,药石无医。我不忍心告诉你他死了,所以才瞒着,但总有人告诉你真相。” 心,一寸一寸痛得发麻。 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终究还是留不住。 一星期之后,周阿姨进来劝我,告诉我不能把小希留在这里。 我朝她吼了一通,终究还是让小希走了。 处理好小希的事,我辞退了周阿姨。 亲自带季慕熹,我们的女儿,我应该亲手,把她捧大。 只是,看到季慕熹圆乎乎的脸,我总想起小时候的她。 那会儿,她四岁,我八岁。 她刚到孤儿院…… 第一眼见到她,她四岁,我八岁。 头发很少,稀稀拉拉,泛黄。 好瘦,比孤儿院所有的孩子都瘦。 两条腿走路,还在打颤。 院长把她拉到我们面前,说:“她叫小希,以后,她是我们的家人。” 其实,孤儿院的孩子,比别的地方的孩子更小气自私。 在他们看来,多一个人,自己就少一勺饭。 所以,没有人对她表示欢迎。 陆希眼里全是害怕。 我走上前去,主动拉起她的手。 “以后,你就跟我坐一起,” 她慌忙想要缩手,可她终究连手都不敢缩。 就这样,从那天起,我的生命中多了一个姑娘。 她四岁,我八岁。 这种感觉是来自本能,本能地想要保护,想要照顾。 慢慢地,她放下心里的戒备,但她仍然不爱交朋友,只想跟我玩。 她天天都跟着我,无论做什么游戏,无论有什么活动。 她只跟我一起。 有别人的时候,她就沉默。 每一年樱桃熟了,我会摘下来分给院里的小伙伴,但我会把嘴甜的几颗留给她。 每次看到她因为樱桃的甜而笑,我的心仿佛被塞满了。 我明白我是做了了不起的事情,有种英雄感。 我不知道父母所在,她成了我最重要的人。 十六岁那年,她才十二。 我该离开孤儿院了。 我让她等我,等我两年,等我十八岁,我就接她出去。 很担心她没有我,会过得不好。 毕竟,她道孤儿院来的第一天,就有我在身边吗。 她哭了。 这是我头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难过。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唯一一次让她哭。 以后,以后绝对不能让她落一滴眼泪。 出了孤儿院,我去到工地做苦力。 在孤儿院我学完了高中知识,但根本无用。 在工地干了一年,得到包工头赏识,说我形象好,谈吐不俗,便带着我一起去谈生意。 半年后,大老板赏脸,让我跳槽。 那会儿,我十七岁半。 又过了半年,我生活条件好转,自己找了住处,从员工宿舍搬到我自己的住处。 转眼十八。 我到孤儿院把十四岁的她接到身边来。 两年,她长高了一些,还是很瘦,头发仍然泛黄。 见到我,她害羞了,低下头。 我心里欢喜,于是逗她:“都不叫晨远哥哥么?” 她脸红了。 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抱住。 “好了,小希,以后你就跟着我。” 那会儿,我钱不多,勉强够用,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出去赚钱。 我带她去到我的住处,拉开柜子,里面有我事先买好的东西。 给她的衣服,给她的零食,给她的糖果,给她的牙刷。 她眼睛红了,有些害怕。 “怎么了?不喜欢吗?” 她咬着嘴唇,往后退了几步。 “晨远哥哥,我……我害怕。” 心底百感交集。 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生来敏感,她在里面待了十年,突然换了环境,害怕是难免的。 我把她拉过来抱着。 其实我也紧张,我怕她不愿意跟着我。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挣脱我的手,就像四岁那年一样。 “不用怕,有我在。” 房间只有一张床,我准备了两床被子。 可她晚上哭了,哭着喊着从梦里醒来。 “你在院里也这样么?”我赶紧伸手把她抱着。 她点头,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她没有安全感,她从来就没有过安全感。 这个十四岁的姑娘,时隔十年,又一次触碰到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那晚,我陪她说话,跟她讲了我遇到过的有趣的事。 终于,她在我怀里睡着。 这是我们同床共枕的第一天晚上。 也是这天起,我想要给她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让她有安全感,让她不害怕。 …… 之后我请了一星期假,陪着她在外面转了三四天,然后又在家陪她几天,她终于适应不少,放下了心里的不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学会了做饭。 我每天下班都能看到桌上的饭菜,和桌边笑着等我的她。 温暖备至。 休假的每一天,我都会带她出去,假期长,我就带她去远一点的地方,假期短,也会带她在附近逛逛。 她的双手给我洗衣做饭,我的双手为她撑出一片天。 二十二岁那年,我有了自己的公司,是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这六年多我积累的所有财力人力所来的结果。 第一笔钱,我买了栋小别墅。 然后,我向她求婚了。 那年她十八。 我们没有大操大办,这也是她的意思。 就我们,带着结婚证到外面旅行。 跟她的第一晚,便是领证那晚。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双眼含羞,伸手抱住了我的脖子。 其实,我不忍心。 在我心中,她仍然是个小姑娘。 可是,我爱她。 我想要她是我的。 全部,都是我的。 我很轻,很慢,生怕弄疼她。 我看着她,不愿意错过她的表情变化。 只要她稍稍皱眉,我便停下。 “疼吗?” 她摇头。 我继续。 “晨远哥哥……” “嗯?”我吻她一下。 她向我绽放笑容:“我嫁给你了,就属于你,以后,我就跟着你了,请你对我好一点,因为,你是我的全部。” 再也无法控制,有了她这句话,我在所不辞。 喜欢这么久的姑娘,照顾这么久的姑娘。 终于,属于我了。 那晚,我给了她所有的爱,我们真正成了彼此的人。 身和心。 ———— 后来,我生意越做越大,但我仍旧把能给她的最多的时间都给她。 二十四岁那年,我遭逢人生中最大挫折的一年。 她出轨了。 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出差。 第一时间赶回去,她坐在沙发上,见我到家,问我要不要吃面。 我疯了,把她按在沙发上惩罚。 她怎么可以,背叛我。 我能给她的都给她了,她为什么还要找别的男人。 她说:“我们离婚吧!既然我和别的男人睡了,那你还要我做什么?虽然我们这代人思想都挺开放的,但毕竟我觉得我们的婚姻限制了我,我一个已婚女人出去找异性,心里总有点负担。所以,我们离婚吧!” 她的表情好冷漠。 “陆希!我们从小到大……比不上几个野男……” “当然!喜新厌旧,人之常情!季晨远,我腻了,从我四岁到我二十岁整十六年,我腻了,特腻!我要别的男人,我一想到这辈子只能跟你睡我就觉得亏!” 她觉得亏。 我让她滚,这是头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可是,在她转身上楼取行李的时候,我叫住了她。 “我滚。”我心灰意冷。 出了门,我眼酸,眼泪都挂到眼角,我仍旧忍着。 我是男人。 好,好,她既然想要离婚,想要别人。 我只能成全。 所以第二天,我找人拟好离婚协议,并且签好字让人给她送去。 她签了。 然后,她走了。 从此,杳无音信。 …… 我彻底崩溃。  小半辈子没这么低靡过。 我不再去公司,天天泡在酒吧。 天天,醉生梦死。 可是我满脑子都是她,都是她和别的男人的那些照片。 痛苦缠身。 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宁。 我打听过她的消息,可是一无所获。 之后我便不再打听她,也不再跟任何人提起她的名字。 认识陈佳颖便是在酒吧,她对我有好感,但我对她毫无兴趣。 不过,她机灵,不逼迫也不着急。 后来,我染上那玩意儿的原因,原因是为了戒掉小希。 那东西可以侵蚀我的思想。 于是,我酒吧也不去了,便在家喝酒抽烟,嗑那东西。 甚至,我想放弃生命。 我二十几年只爱过一个人,而那个人终究离弃我。 生命中,就那么一个女人。 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她困住我,日久月长。 濒死之际,陈佳颖破门而入,几巴掌把我打醒。 帮我把房子收拾干净,很冷静。 她比我大,比我成熟。 她抓住了我的软肋。 我问她,图什么。 她说,让我给她和她的孩子一个家。 她当时,怀孕两个月。 既然陆希走了,我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好歹,我能做件好事,帮了陈佳颖。 也顺便,还她拉我一命的情。 于是,我把这房子锁了,没有再踏足过。 我才发现,戒毒有什么难,戒她更难。 …… 没想到,过了三年多,我在临市又遇到了我埋在心底,深入骨髓的女人。 当时我住在希顿酒店。 踏进大门,我一眼认出她来。 跟她擦肩而过,她在发抖。 她,过得不好么? 心口微疼。 时间久了,巨疼深入骨髓,现在能感觉到的,是反应迟钝的知觉。 我恨她,可我更希望她离开我之后是过得好的。 可是,她并没有。 我还是继续往前,我怕再停留一秒,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压抑了三年多的情绪。 进了酒店房间,我让人查,才知道她也是刚到这里工作。 别的,酒店工作人员也一无所知。 原以为,我跟她也只是这样偶遇一次。 没想过晚上竟然在风月场所再见到她。 她被我的合作伙伴周总搂着,周总还大言不惭说要把她送给我。 陆希,你就这么缺男人么? “我喜欢干净的。” 我是看着她才说出这句话的。 她脸色不好,像是生病了。 我终究不放心,跟她去了更衣间。 可是看到她穿校服的动作,我失控了…… 我恨她,恨她离开我,恨她过得不好也不愿意再回来。 所以,我出言不逊,态度不好。 出去之后,她说家里有人等她,我更生气。 虽然我明白,我们已经离婚,她要做什么是她的自由。 可我控制不住,我把她带去酒店,逼迫她,让她像以前一样叫我晨远哥哥。 我不相信,她可以心里一点都没有我。 刚好她电话响了,一定是她男人。 我更失控…… 本来,只是想吓唬她,可我真的控制不住,掠夺。 只要能得到她,我不在乎手段。 她好像很疼,可是,我更疼,心里。 陆希,既然你再次出现了,我就不会放过你,不会。 你折磨我这么久,我也要折磨你。 …… 我带她吃饭那天,囡囡过来了。 小丫头很黏人,尤其黏我。 我让囡囡叫她阿姨,但是她却把囡囡推到地上。 她变了。 以前她温柔胆小,现在却满身戾气。 送囡囡去医院之后,她摸出一把零钱要交费。 她,就混成这样么? 我再困难,也没让她过成这样。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过来,把她带走了,说是孩子有事。 她急忙跟他走了。 我处理好囡囡的事,本来要走,但还是没忍住,上楼。 走廊旁边的长椅上就坐着她一个人。 孤独,无助。 身形单薄。 我问她,孩子多大了。 我最希望的,是她告诉我,孩子是我们的。 可她说,才一岁。 我发了狠,知道她没钱,所以我说,我可以帮她,但条件是,我要她给我生个孩子。 天知道我有多嫉妒。 嫉妒到发狂。 她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我也要。 我也要她给我生个孩子,一定要。 哪怕,她不爱我,我也要。 我太爱她,所以我太嫉妒。 她答应了。 所以,我心里欣喜若狂。 哪怕她不爱我,但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也不管时间有多长。 所以,我带她回了我们的家。 就连我也很久没有涉足的家。 我太想她,太想她。 那天起,我把她困在这房子里,日日夜夜折磨她。 把我对她所有的爱和想念,都发泄出来。 也是那天起,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恨她。 我只是恨我自己没出息,为了她丢命失魂。 …… 之后,我把她的孩子转到了国外的医院。 她孩子先天不足,也查不出原因。 肺叶眼中受损,治愈的几率很小。 但我告诉医生,钱不是问题,一定要不留余力。 我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我不想让她再难受一丁点儿。 但越是这样,我越希望我们能有自己的孩子。 一家三口,是我最想要的。 哪怕她整天用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对着我,但只要在我身边,只要我能看到她,我愿意。 可是那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心里的预感并不好。 …… 得知她怀孕那天,我被医生骂了好几句。 没有还口,因为我心里全是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我好开心,我要做爸爸了。 可我怕她不高兴,便没有表现太明显。 直到某天,我收到信息。 果然,她的孩子还是离开了。 我并不打算告诉她,不是自私,仅仅是怕她听到这消息之后难过。 能瞒着,就瞒着。 我第一件事便是赶回家,不知道怎么开口,便让她陪我吃饭。 从那天起,我把所有所有的爱,都加倍加倍,给她。 我们终于和睦不少。 可是,孩子还是没了。 因为那保姆。 我疯了,我守着她醒来,见到她第一件事,便是希望她不要哭。 但,她还是哭了。 她质问我,她怨我。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不让她哭,可我没有做到。 那是我的孩子,我也很心痛。 我动用所有人力,找到那个保姆,把她送进监狱。 至于陈佳颖,我并不想再见到她,但也没有太过为难她。 …… 等她出院,我带她去了孤儿院,希望她能放松一些。 毕竟是她熟悉的地方。 这里,有我们的记忆。 可她无动于衷。 她冷漠的表情和态度,一点点让我折磨着我。 她终于知道了她孩子离世的消息,她以为是我,以为是我故意不医治。 所以怪我,怨我。 在她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救谁都可以,但她的孩子,她的命啊,我怎么能不救? 可我不想解释。 她怎么想,由她吧。 上天已经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我怎么能要求更多。 之后我带她去寺庙,仅仅是为了让她散散心,心里清静清静。 僧人说她儿女双全,却祸兮福所伏。 我不信这些,可她的表情特别难过。 …… 后来,她再一次有了我们的孩子。 这次我特别小心在照顾,给她洗澡,给她擦身子,照顾她。 甚至,喂她吃饭。 我知道她心里有伤,我也有。 可日子要继续。 没想到的是,囡囡和陈佳颖去找她了。 周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孩子生了的时候,我在临市。 停掉正在进行的会议,直奔车库,一路上高速闯红灯,好几次差点车祸。 终于赶到医院。 孩子平安。 她,不在了。 应该是喜欢的人,深爱她的人,把她接走了。 我一拳打在墙上,手破了皮出了血。 不想看孩子一眼,她都不在。 她怎么忍心,生下孩子就离开。 带她走的人,不让她歇息,不让她恢复,就这么着急让她走了。 她,也忍心么? 忍心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还是说,她只爱她死去的那个孩子。 我的孩子,就这么不值得她留恋吗? 心中悲痛。 …… 那日,几乎是半年之后。 一个小护士闯进我家,我才知道她患有骨癌,好多年了。 她说,死去那孩子是我的。 她闭上眼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可我必须呼吸,因为我们的女儿还在。 我要把她抚养长大。 我会给她讲她妈妈的故事,她有这世上最爱她的妈妈。 总算知道,僧人那句话的意思。 儿女双全。 我跟她有过三个孩子。 祸兮福所伏。 她一生命苦。 而我也在她离开之后半年内,跟陈佳颖分别。 并不是仇人,毕竟我对囡囡有感情。 ———— “爸比,爸比……”一声稚嫩的喊声唤回我心神。 “嗯。”我把车门打开,让季慕熹上车,“想吃什么?” 车子慢慢驶离幼儿园。 “我们去囡囡姐姐家吧?” “好。” “爸比,你不开心吗?” “没有。” “那,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嗯。” 并非不爱她,而是她让我心中难过。 “爸爸,妈咪在远方,远方没有病痛,你不要难过。” “嗯。” 但愿如此。 小希,你放心,等女儿长大,我就来找你。 你不会等太久,等我来了,你就不会再孤单。 你一生爱我,我又何尝不是。 ———— 十五年后。 我是季慕熹,珠宝设计师,今年十八。 我父亲离世了。 …… 我母亲在生我那年就离世了,从此我父亲思念了她十八年。 现在我十八岁,他终究还是随我母亲去了。 弥留之际,他说:“小熹,你十八了,我也该去找你母亲,她等我太久,我念她太久。” 我明白,这十八年,我没有一天开心过。 我们住的地方,是他和母亲的第一个家。 门口,种了樱桃树。 他每年都会把最甜的那几颗,放在一旁,带去墓地看我母亲。 他不会给我母亲送花,却每年都会给她带去樱桃。 我知道,父亲爱母亲,爱得深沉。 我从小听他讲他们的故事,一遍又一遍。 没次讲到他哽咽,讲到我泪目。 他不曾叹息,但他的双眼都藏着悲痛。 他们有缘,但他们缘浅。 情深缘浅,大概就是形容他们的词语,最合适不过。 他一定要让我把他和母亲合葬在一起。 他说,我妈妈最没有安全感了,他要保护她。 他交代我,一定要让我每年都送樱桃过去,因为妈妈最喜欢樱桃的甜。 他说,以后的路,就要我自己走下去了,让我原谅他的自私,他太爱我妈妈,他太爱她。 我依言照做。 从来没有责怪过爸爸,尽管他没怎么对我笑过。 我明白,他把所有的温柔和温暖,都给了我妈妈。 一个男人,终此一生,把所有的爱都给同一个女人。 她便是他的生命。 她的喜怒哀乐带动他的呼吸节奏。 我不想遇见我爸这样的男人,因为他太傻,傻到让人心疼。 我也不愿意成为我妈这样的女人,一辈子二十几年,全是苦涩。 唯一甜的,几颗樱桃而已。 所以,我的性格特别独立。 我相信爱情,但我同时不奢望它。 所以那些追求我的男孩子,全都只看到我冷漠的脸。 无一幸免。 我是季慕熹,季晨远爱慕陆希。 ———— 他们相爱一生,一生终究太短。 她的一生太短。 (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在房里陪着我 十分钟后,我被陈岩温带到副院长办公室。 他把门一关,急得在房间里转圈。 “我只剩两三个月能活,它才三个月大,我没这个命见到他!”我比他冷静,“你是医生,不应该见惯了这种事么?” 他着急:“你老公就不管吗?你没告诉他?” “我们离婚了!”我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自己都在发颤。 我和季晨远离婚了。 半年前,我身体不适,以为只是小毛病,独自来医院检查。 却被告知骨癌晚期,最多还有八九个月。 回家后忍下一万次想要告诉季晨远的念头,熬了几个月。 三个月前,他说他要出差,不顾疼痛我们恩恩爱爱了一整夜,他走后,我疼得在地板上打滚。 晕过去之前,我摸到沙发上的手机,打电话给陈岩温求救,他把我带到医院才抢下半条命来。 然后没多久,我被告知怀孕了,雪上加霜。 抓着陈岩温的白大褂痛哭流涕,问他为什么不在上一次救我命的时候告诉我。 他说那时候根本没有半点征兆。 我顾不上这些,我只想快点离婚,所以我才故意和男人厮混,还想办法散播消息,让消息传到季晨远耳朵里。 到现在,我如愿离婚了,命还剩两三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大,我和他的命绑在了一起。 我死,他死。 流掉他,我也难活下来。 骨头相连,纠缠不休。 季晨远,都离婚了,你还给我这样刻骨的牵绊。 ———— 三年后。 我抱着一个唇腭裂的小孩走在大街上,忽然一枚石子敲中他的后脑勺。 “怪物,怪物!” “妖怪,来咬我呀,用你的嘴巴咬我呀!” “啊!妖怪,妖怪!” 我的心被掰成一瓣一瓣。 总不能也捡石头打他们不是么? 孩子不懂事,却也能让人感受人世冷暖。 我怀里的孩子呆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怕疼。 不,他不是不怕疼,而是感觉不到疼。 他是我儿子,我和季晨远的儿子。 小名幺豆,陈岩温帮我取的。 可他没有叫我一声妈妈。 我倒宁愿他缠着我,问我爸爸在哪,问我为什么不送他去幼儿园。 可他两岁多了,从未和我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表情都很少。 砰…… 一枚石子又砸在他身上。 我忍无可忍,心也被砸成沫子,转身瞪着那些孩子,想蹲下去捡石头,让他们也尝尝被砸的滋味。 可手指突然被一只小手抓住。 我诧异地看着幺豆,他仍旧呆呆的,却牢牢抓着我的手指。 最终,我还是咽下这口气,抱着他走得很快,想要快点到家。 身后又是一声声孩子的欢呼:“噢,妖怪跑了,妖怪跑了!妖怪被我们打跑了!” 回到家里,我把他放在床上,再也忍不住趴在枕头上大哭起来。 “怎么了?”陈岩温温和的声音传进耳朵。 他竟然在? 我抬头,他递了纸巾过来。 “你电话没打通,我……我是来告诉你,酒店的工作有谱了,你要不要去面试?” “要!”我毫不犹豫。 只要有钱,我就要。 不然,给幺豆治病的钱我从哪来。 陈岩温抿嘴:“其实,你不用这么累,钱的事我可以……” “不用了,谢谢!”我拍了拍脸,“是下午面试么?那我现在做饭,吃完饭你帮我看着会儿幺豆,我尽快回来,不耽误你晚班!行么?” 陈岩温不忍心看我这副鬼样子:“其实你可以……找孩子的爸爸!你为什么不让他拿钱给幺豆治病!他是幺豆的爸爸,他有责任和义务……” “不!”我扑过去抓住他胳膊,“求你,求你不要提他!” 我不想让季晨远有心理负担。 我现在回去算什么? 当年要离婚的是我,瞒着他剩下天生畸形孩子的人是我,现在我没钱给孩子治病了,又回去找他,凭什么? 他不是冤大头。 我也不想折磨。 “好,但是你答应我!实在累了就跟我说,钱我想办法!好吗?” 我松了口气,点头。 “我欠你太多了,这几年……” 他为了我,辞了副院长,跟我到了这座城市,虽然仍是医院的副院长,但终究还是我欠了他。 “不欠,你谁也不欠。” …… 希顿酒店。 我很大方就进去了。 这几年,除了在月子里的日子,其他时候我全是在不停找工作,不停奔波。 我做过服务生,做过清洁员,做过洗碗工…… 所以,对面试我几乎不会紧张。 果然,希顿酒店录用我做保洁。 怎么都没想到,几天后,我会在这里碰到季晨远。 我推着清洁车,戴着口罩,他从我身边路过,还是记忆中那么俊朗。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胳膊碰到胳膊。 两个人都止步了。 意志告诉我,要往前走,可是我挪不动步,我真的想他。  我很想一把扯掉口罩,然后拉着他的胳膊跟他说,季晨远,我错了,我当年离开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出轨,我们有孩子了,他不是很健康,但我爱他如命。 我想告诉他,他跟儿子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人了。 可是,我松开推车把手,准备拉住他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往前走了。 我的动作僵住,不敢再呼吸。 入夜,我匆匆吃完饭,趁着酒店是白班,所以把幺豆拜托给邻居阿姨,又给了她一大袋子水果,转身去了晚上兼职的酒吧。 我没有别的选择,每天睡觉时间长的有五六个小时,短的仅三四个小时。 有时候连站着都在犯困。 可幺豆的治疗费…… 酒吧包间,我端着酒坐在男人身旁,配合着他的笑。 我不能喝太多,我的病只是暂时控制住,并没有好,也并不会好。 当年诊断错误,骨癌是中期,并不是晚期。 所以我逃过一死,花了大半条命生下幺豆。 可我为了赚钱,必须喝酒。 这行来钱快。 刚没喝几杯,有人推门进来。 我随意瞥过去,只一眼就傻了。 季晨远究竟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市! “啊呀,我们的季大魔王来了!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来,薄酒备着,美人也备着!” 身边的男人说要就在我大腿上掐了一把,示意我过去。 盯着进来的人,我久久动弹不了。 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季晨远站在门口的眼睛往这边一扫,我便浑身哆嗦。 显然,他看到了我,隔空往我这边一指:“这就是你给我备的美人?” 我旁边的男人自然不知道我和季晨远之间的那点路数。 他摸不准季晨远是不是看上我了,有些迟疑,但同时下意识把我搂在了他怀里。 刚好,季晨远走过来坐在旁边的空位上:“看来周总不了解我的品位,我喜欢干净的!” 周总恍然大悟:“原来季老板喜欢学生妹啊!你,去,换个衣服!” 这里的客人,通常有各种癖好。 有人喜欢穿校服的学生,有人喜欢空姐,有人喜欢护士,有人喜欢老师…… 所以,这里也什么职业的衣服都备着。 “愣着做什么,动啊!”周总拧了一把我的大腿。 出门到了更衣室,翻箱倒柜找到一套校服,正往身上穿,门锁一动,有人进来。 我裤子已经穿好,外套拉链只拉到一半。 季晨远眉眼冷睨,三两步走到我面前。 身形很高,越靠近越压迫。 也没等我开口,他抓着我的衣领,替我把拉链往上一提。 “不管你什么打扮,都让我倒胃口!”他轻嗤,手指在校服上滑动,“陆希,你不是跟男人走了么?怎么混成这样?嗯?白天在酒店做清洁工,晚上给男人做清洁工?” 无比耻辱。 我本来不是爱哭的人,一次次手术和治疗让我身心疲倦疼痛不已,我都一声不吭忍下了。 可唯独在他和儿子面前,我脆弱得连自己都觉得矫情。 可是,人的矫情怎样控制得住。 看到季晨远,我偏偏要泪流满面。 他眼中划过阴霾,可我从前只有过他的温暖。 以前,我叫他一声晨远哥哥,他会温暖地笑着回应。 他会说,小希,这称呼只能叫到你十八岁。 当时我不懂,抓着他胳膊问为什么。 他白净的脸一红,说因为以后我会嫁给他,成为他妻子,叫哥哥不合适。 那时候,最喜欢看他红着脸,一路红到脖子…… 我就借故笑话他,说晨远哥哥脸皮真薄,像个小姑娘。 然后,他的脸更红了。 …… 可是现在,他冷眼看着我,表情陌生到让我害怕。 “说话!”他低吼,脖子不再发红,而是绷紧到青筋都出来,“陆希,你的那些野男人不要你了么?嗯?”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咬牙咬到腮帮子都疼了。 可是到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难道我要告诉他真相,然后让他眼睁睁陪着我死? 我知道他爱我,我也舍不得先走,让他一辈子都难过。 所以,宁愿用这种方式,让他恨我,厌恶我,看不起我。 至少比爱我要来的轻松得多。 “不是这样?”他眼眶红了,“过得不好也不肯找我么?不然这样……陆希,那些男人哪里好,你告诉我,他们给你多少钱,你开个价!做我情人,嗯?” “不要……” 我终于开始哭了。 做过夫妻的爱人,要怎么相恨相杀。 “给我留点脸面,行么?过了今晚,你当没遇到过我!季晨远,就算我做天下男人的情人,也不做你的!” 因为,我爱你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你千万别失望 我很想一把扯掉口罩,然后拉着他的胳膊跟他说,季晨远,我错了,我当年离开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出轨,我们有孩子了,他不是很健康,但我爱他如命。 我想告诉他,他跟儿子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人了。 可是,我松开推车把手,准备拉住他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往前走了。 我的动作僵住,不敢再呼吸。 入夜,我匆匆吃完饭,趁着酒店是白班,所以把幺豆拜托给邻居阿姨,又给了她一大袋子水果,转身去了晚上兼职的酒吧。 我没有别的选择,每天睡觉时间长的有五六个小时,短的仅三四个小时。 有时候连站着都在犯困。 可幺豆的治疗费…… 酒吧包间,我端着酒坐在男人身旁,配合着他的笑。 我不能喝太多,我的病只是暂时控制住,并没有好,也并不会好。 当年诊断错误,骨癌是中期,并不是晚期。 所以我逃过一死,花了大半条命生下幺豆。 可我为了赚钱,必须喝酒。 这行来钱快。 刚没喝几杯,有人推门进来。 我随意瞥过去,只一眼就傻了。 季晨远究竟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市! “啊呀,我们的季大魔王来了!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来,薄酒备着,美人也备着!” 身边的男人说要就在我大腿上掐了一把,示意我过去。 盯着进来的人,我久久动弹不了。 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季晨远站在门口的眼睛往这边一扫,我便浑身哆嗦。 显然,他看到了我,隔空往我这边一指:“这就是你给我备的美人?” 我旁边的男人自然不知道我和季晨远之间的那点路数。 他摸不准季晨远是不是看上我了,有些迟疑,但同时下意识把我搂在了他怀里。 刚好,季晨远走过来坐在旁边的空位上:“看来周总不了解我的品位,我喜欢干净的!” 周总恍然大悟:“原来季老板喜欢学生妹啊!你,去,换个衣服!” 这里的客人,通常有各种癖好。 有人喜欢穿校服的学生,有人喜欢空姐,有人喜欢护士,有人喜欢老师…… 所以,这里也什么职业的衣服都备着。 “愣着做什么,动啊!”周总拧了一把我的大腿。 出门到了更衣室,翻箱倒柜找到一套校服,正往身上穿,门锁一动,有人进来。 我裤子已经穿好,外套拉链只拉到一半。 季晨远眉眼冷睨,三两步走到我面前。 身形很高,越靠近越压迫。 也没等我开口,他抓着我的衣领,替我把拉链往上一提。 “不管你什么打扮,都让我倒胃口!”他轻嗤,手指在校服上滑动,“陆希,你不是跟男人走了么?怎么混成这样?嗯?白天在酒店做清洁工,晚上给男人做清洁工?” 无比耻辱。 我本来不是爱哭的人,一次次手术和治疗让我身心疲倦疼痛不已,我都一声不吭忍下了。 可唯独在他和儿子面前,我脆弱得连自己都觉得矫情。 可是,人的矫情怎样控制得住。 看到季晨远,我偏偏要泪流满面。 他眼中划过阴霾,可我从前只有过他的温暖。 以前,我叫他一声晨远哥哥,他会温暖地笑着回应。 他会说,小希,这称呼只能叫到你十八岁。 当时我不懂,抓着他胳膊问为什么。 他白净的脸一红,说因为以后我会嫁给他,成为他妻子,叫哥哥不合适。 那时候,最喜欢看他红着脸,一路红到脖子…… 我就借故笑话他,说晨远哥哥脸皮真薄,像个小姑娘。 然后,他的脸更红了。 …… 可是现在,他冷眼看着我,表情陌生到让我害怕。 “说话!”他低吼,脖子不再发红,而是绷紧到青筋都出来,“陆希,你的那些野男人不要你了么?嗯?”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咬牙咬到腮帮子都疼了。 可是到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难道我要告诉他真相,然后让他眼睁睁陪着我死? 我知道他爱我,我也舍不得先走,让他一辈子都难过。 所以,宁愿用这种方式,让他恨我,厌恶我,看不起我。 至少比爱我要来的轻松得多。 “不是这样?”他眼眶红了,“过得不好也不肯找我么?不然这样……陆希,那些男人哪里好,你告诉我,他们给你多少钱,你开个价!做我情人,嗯?” “不要……” 我终于开始哭了。 做过夫妻的爱人,要怎么相恨相杀。 “给我留点脸面,行么?过了今晚,你当没遇到过我!季晨远,就算我做天下男人的情人,也不做你的!” 因为,我爱你啊!  他忽然起来,笑得眼角多了光。 在不宽敞的更衣室里,他说:“陆希,你宁死不肯跟我?” “是!” 我本就将死,怎么跟你? 我以为季晨远会就这么放过我,但我低估了他的执拗和血性。 他捏住我的手腕:“我偏要你!” …… 片刻过后,周总和其他客人看到的画面便是,我穿着校服,衣衫不整地被季晨远拉进了包厢。 但,仅仅是站在门口。 他说:“周总,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迫不及待要享用,今晚就先失陪,合作的事,明天我助理会联系你!” 周总搂着另一个姑娘眉开眼笑。 他端着酒杯朝我们敬了敬。 而后,季晨远拖着我出了酒吧。 风吹得我清醒无比,幺豆还在邻居那里,他会不会想我…… 虽然他老是呆呆的,但我坚信他有思想,有知觉,会想我。 “季晨远你放开我!家里有人等我!”我拼了全身力气想要甩开他。 可是他的手像铁钳一般,把我牢牢锁住。 “家里有人等?男人?”他说话时的唇形都带着讥讽,“陆希,你在外面玩男人,家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等?本事真大!呵……难怪,难怪你当初要跟我离婚,是因为我不愿意等你玩够了男人再回家么?” 虽然是夜晚,但酒吧外面人却不少。 他的话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折磨至此,身上哪一寸都是撕裂。 既然误会了,那便误会吧,家里等我的,本来就是男人。 “是,你不如他。” 季晨远彻底疯了,他硬把我塞进车子后座,然后自己也跻身进来。 司机发动车子,连目的地都没问。 第一反应便是拉开车门要回去。 幺豆会害怕没有我的夜晚,虽然经常拜托邻居照顾他,可是我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我也不习惯没有他在身边的晚上。 可是,无论我怎么弄,门就是开不了,反而,车子疾驰的速度越来越快。 …… 生拉硬扯到了酒店房间。 季晨远第一时间把我的校服扯开, 他说:“你喜欢玩这种游戏?好,我陪你,叫我,叫啊!” “季……季……晨远……”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季晨远揪着我衣领来回乱晃。 “晨远……晨远哥哥。” 他怔住,然后笑得邪气,越笑越厉害。 他说:“对,以前你还穿这身衣服的是时候,就是这么叫我的。来,再叫一声……” “季晨远,放了我吧,我该回去了,求你,家里的人,真的很需要我!” 季晨远咬着牙,眼白骤红。 他撕开我的衣服:“到了这里,你今天就别想回去!” 胸口突然生凉,然后他微润又浅凉的嘴唇吻了过来。 痛…… 仍然是痛。 原本就喝了酒,到现在本就身体不适。 连肌肉都在收缩发疼。 有时候疼得睡不着觉了,我到外面慢跑,越跑越疼,越跑越累,累到极致,就睡两三个小时,然后精力就充沛了。 季晨远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摧残我身心。 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几乎让我骨散。 要命的是,我掉在门口的包里,手机骤响。 大半夜的,若非急事,不会有人给我打电话。 哀求季晨远,哀求他停下来。 可是他越发狠厉:“怎么,你男人等不了了?打电话催你了?” 几乎就是这瞬间,我快要脱口而出说那男人就是他儿子。 可我仍旧无法说出口。 他要是看到幺豆,会嫌弃他么? 嫌弃他两岁多还不会讲话,还没什么表情,不如别的孩子聪明。 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季晨远也一次又一次。 我放空的瞬间,他边要我叫他晨远哥哥,他说,应该要专心。 直到他睡过去,我才踉踉跄跄下床,几乎是用爬的,爬到了门边,从包里翻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我没带充电器。 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我捡起外套,哆哆嗦嗦套好裤子,拖着包,扶墙出去。 还好,还好我包里有钱,能打车。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 真正的昼夜交替时分。 那一刹那,脑中都是花火飞溅,谁打来的电话,幺豆有没有事…… …… 回到住处,我头一次不顾邻居大姐是不是已经睡下,一下下敲门。 可是无人回应。 我又回自己家,把手机充电,第一时间,看到来电显示。 电话好几个,有邻居大姐的,有陈岩温的。 还没回拨,再次接到陈岩温的来电。 十几秒后,手机掉在地上,我呆愣着不知所措。 他说,幺豆高烧,正在医院急救。 半夜打不到车,我只能忍着痛,不要命地往医院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我躺在病房内 他忽然起来,笑得眼角多了光。 在不宽敞的更衣室里,他说:“陆希,你宁死不肯跟我?” “是!” 我本就将死,怎么跟你? 我以为季晨远会就这么放过我,但我低估了他的执拗和血性。 他捏住我的手腕:“我偏要你!” …… 片刻过后,周总和其他客人看到的画面便是,我穿着校服,衣衫不整地被季晨远拉进了包厢。 但,仅仅是站在门口。 他说:“周总,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迫不及待要享用,今晚就先失陪,合作的事,明天我助理会联系你!” 周总搂着另一个姑娘眉开眼笑。 他端着酒杯朝我们敬了敬。 而后,季晨远拖着我出了酒吧。 风吹得我清醒无比,幺豆还在邻居那里,他会不会想我…… 虽然他老是呆呆的,但我坚信他有思想,有知觉,会想我。 “季晨远你放开我!家里有人等我!”我拼了全身力气想要甩开他。 可是他的手像铁钳一般,把我牢牢锁住。 “家里有人等?男人?”他说话时的唇形都带着讥讽,“陆希,你在外面玩男人,家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等?本事真大!呵……难怪,难怪你当初要跟我离婚,是因为我不愿意等你玩够了男人再回家么?” 虽然是夜晚,但酒吧外面人却不少。 他的话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折磨至此,身上哪一寸都是撕裂。 既然误会了,那便误会吧,家里等我的,本来就是男人。 “是,你不如他。” 季晨远彻底疯了,他硬把我塞进车子后座,然后自己也跻身进来。 司机发动车子,连目的地都没问。 第一反应便是拉开车门要回去。 幺豆会害怕没有我的夜晚,虽然经常拜托邻居照顾他,可是我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我也不习惯没有他在身边的晚上。 可是,无论我怎么弄,门就是开不了,反而,车子疾驰的速度越来越快。 …… 生拉硬扯到了酒店房间。 季晨远第一时间把我的校服扯开, 他说:“你喜欢玩这种游戏?好,我陪你,叫我,叫啊!” “季……季……晨远……”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季晨远揪着我衣领来回乱晃。 “晨远……晨远哥哥。” 他怔住,然后笑得邪气,越笑越厉害。 他说:“对,以前你还穿这身衣服的是时候,就是这么叫我的。来,再叫一声……” “季晨远,放了我吧,我该回去了,求你,家里的人,真的很需要我!” 季晨远咬着牙,眼白骤红。 他撕开我的衣服:“到了这里,你今天就别想回去!” 胸口突然生凉,然后他微润又浅凉的嘴唇吻了过来。 痛…… 仍然是痛。 原本就喝了酒,到现在本就身体不适。 连肌肉都在收缩发疼。 有时候疼得睡不着觉了,我到外面慢跑,越跑越疼,越跑越累,累到极致,就睡两三个小时,然后精力就充沛了。 季晨远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摧残我身心。 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几乎让我骨散。 要命的是,我掉在门口的包里,手机骤响。 大半夜的,若非急事,不会有人给我打电话。 哀求季晨远,哀求他停下来。 可是他越发狠厉:“怎么,你男人等不了了?打电话催你了?” 几乎就是这瞬间,我快要脱口而出说那男人就是他儿子。 可我仍旧无法说出口。 他要是看到幺豆,会嫌弃他么? 嫌弃他两岁多还不会讲话,还没什么表情,不如别的孩子聪明。 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季晨远也一次又一次。 我放空的瞬间,他边要我叫他晨远哥哥,他说,应该要专心。 直到他睡过去,我才踉踉跄跄下床,几乎是用爬的,爬到了门边,从包里翻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我没带充电器。 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我捡起外套,哆哆嗦嗦套好裤子,拖着包,扶墙出去。 还好,还好我包里有钱,能打车。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 真正的昼夜交替时分。 那一刹那,脑中都是花火飞溅,谁打来的电话,幺豆有没有事…… …… 回到住处,我头一次不顾邻居大姐是不是已经睡下,一下下敲门。 可是无人回应。 我又回自己家,把手机充电,第一时间,看到来电显示。 电话好几个,有邻居大姐的,有陈岩温的。 还没回拨,再次接到陈岩温的来电。 十几秒后,手机掉在地上,我呆愣着不知所措。 他说,幺豆高烧,正在医院急救。 半夜打不到车,我只能忍着痛,不要命地往医院跑。  寒冬腊月,我愣是出了一身热汗。 终于到了抢救室外,想要冲进去,陈岩温拦住我:“冷静点,会没事!” 怎么冷静? 刚才我在喝酒谈笑,我在和季晨远苟且贪欢,幺豆却生命垂危。 邻居阿姨也急得不行,看到我满脸愧疚。 “我儿子怎么样了?”我盯着抢救室的灯。 陈岩温双手放在我肩上:“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他抵抗力弱,突然受凉,所以突然受凉。他本来先天有疾,我担心他肺叶和心脏烧坏。” “求求你,一定治好他,钱不是问题,我赚,我赚……”我握紧陈岩温的手,说话声音颤抖不止。 他叹息一声:“你尽快找到给他动手术的钱,他需要动的手术好几项,唇腭裂恢复是最小的手术,他的脑颅和……” 我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动弹不了。 陈岩温把我拉起来,突然发火,晃着我的肩膀:“这钱应该他父亲来承担!” 父亲…… “不,不,我可以的!”我斩钉截铁,“我去赚钱,我去赚钱!” 我的回答,换来陈岩温一声重重的叹息。 ———— 没想到周总会主动联系我,我岂会不知道他的目的。 犹豫再三,我还是去了茶室。 周总的目的很简单,她看上我了,要包yǎng我。 他有妻,有小三,甚至还有情人。 如果我答应他,我连号都排不上。 “每个月三万!你干不干?”周总是个耿直人。 其实他外貌还算周正,也没有普通中年男人的大腹便便…… 一个月三万,可能会够幺豆治疗的钱。 “我……我需要考……” “不用考虑,痛快点,干还是不干!” 周总站来走向我,我起身连连后退。 这茶室古色古香,周总步步紧逼。 “我还得谢谢你,跟了季晨远,让我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他笑起来,“你跟季大魔王,不是玩儿挺好的?怎么见了我这么怕?我再可怕,也没有季晨远可怕吧!” 挣扎,我应该他,可是…… 幺豆需要钱,短时间内,那些钱…… “好,我答应你。”我噙着眼泪,万念俱灰。 “脱吧!”周总退后,从桌上取了烟点燃,“让我看看你条件。” 我双手抓住扣子,脑海中是幺豆在加护病房的样子。 一粒一粒…… 解扣子并不难,难的是解开了就没办法再扣上。 砰…… 茶室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我下意识把手往领口捂,想扣上扣子。 可动作还是慢了,季晨远抓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周老板,我用过的女人,你也有兴趣?”季晨远声音冷得渗人。 而我只剩心悸和恐惧。 周总手里还夹着烟,烟灰掉落到地上的瞬间,他笑起来,笑得尴尬。 “啊,季总,我以为你用完就扔了,所以我捡到,女人嘛……” “是吗?捡?”季晨远把手上的外套朝周总一扔,扯松领带,上前一拳抡在周总肚子上,“就算她是垃圾,也轮不到你捡!” 我扑过去拉他,可步子太急,崴脚摔到地上。 季晨远收手时,周总已经浑身是伤。 之后,季晨远动了动脖子,伸手握住我的腰往上一抬,我直接被他抗在肩上,出了茶室。 直到被他关在车里我才缓过神来,一下下拍打他:“季晨远,放了我,你混蛋!” 捏紧拳头,沉吟:“我就是这么混蛋,所以才纵容你!你笃定我会来找你,所以你没得到我的允许就擅自离开酒店?陆希,这么多年,我给你的安全感是不是太多了!” 他脖子上的青筋爆出,双眼红得吓人。 司机在前面不敢吭声,而我在季晨远旁边节节败退。 车子停在餐厅门口,季晨远拖着我进去,把我按在座位上,跟服务生说了句老规矩,然后,视线便在我身上片刻不离。 他说:“陆希,吃完这顿饭,你跟我走!周总什么价,我给,要多少我都给,你特么就待在我身边!” 桌下,我的双手都握紧了,指甲扣进肉里,疼得我直流眼泪。 陈岩温说得对,我应该告诉他事实,他是孩子的父亲啊…… 抿嘴,舌齿纠缠,巨大的秘密在我嘴边呼之欲出。 “爹地……爹地……”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破我的思绪。 眨眼的功夫,一个走路还不大稳的小丫头已经扑到季晨远怀里。 我傻眼了。 就这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花。 “爹地,爹地……” 她一声声喊他。 然后,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走了过来,满脸歉意。 “对不起先生……她……她非吵着见你,所……所以……助理说你在这里,我就……” 季晨远手一捞,把小丫头放在腿上。 他语气宠溺:“爹地有事,你跟赵阿姨去车上等我,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他越来越模糊 寒冬腊月,我愣是出了一身热汗。 终于到了抢救室外,想要冲进去,陈岩温拦住我:“冷静点,会没事!” 怎么冷静? 刚才我在喝酒谈笑,我在和季晨远苟且贪欢,幺豆却生命垂危。 邻居阿姨也急得不行,看到我满脸愧疚。 “我儿子怎么样了?”我盯着抢救室的灯。 陈岩温双手放在我肩上:“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他抵抗力弱,突然受凉,所以突然受凉。他本来先天有疾,我担心他肺叶和心脏烧坏。” “求求你,一定治好他,钱不是问题,我赚,我赚……”我握紧陈岩温的手,说话声音颤抖不止。 他叹息一声:“你尽快找到给他动手术的钱,他需要动的手术好几项,唇腭裂恢复是最小的手术,他的脑颅和……” 我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动弹不了。 陈岩温把我拉起来,突然发火,晃着我的肩膀:“这钱应该他父亲来承担!” 父亲…… “不,不,我可以的!”我斩钉截铁,“我去赚钱,我去赚钱!” 我的回答,换来陈岩温一声重重的叹息。 ———— 没想到周总会主动联系我,我岂会不知道他的目的。 犹豫再三,我还是去了茶室。 周总的目的很简单,她看上我了,要包yǎng我。 他有妻,有小三,甚至还有情人。 如果我答应他,我连号都排不上。 “每个月三万!你干不干?”周总是个耿直人。 其实他外貌还算周正,也没有普通中年男人的大腹便便…… 一个月三万,可能会够幺豆治疗的钱。 “我……我需要考……” “不用考虑,痛快点,干还是不干!” 周总站来走向我,我起身连连后退。 这茶室古色古香,周总步步紧逼。 “我还得谢谢你,跟了季晨远,让我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他笑起来,“你跟季大魔王,不是玩儿挺好的?怎么见了我这么怕?我再可怕,也没有季晨远可怕吧!” 挣扎,我应该他,可是…… 幺豆需要钱,短时间内,那些钱…… “好,我答应你。”我噙着眼泪,万念俱灰。 “脱吧!”周总退后,从桌上取了烟点燃,“让我看看你条件。” 我双手抓住扣子,脑海中是幺豆在加护病房的样子。 一粒一粒…… 解扣子并不难,难的是解开了就没办法再扣上。 砰…… 茶室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我下意识把手往领口捂,想扣上扣子。 可动作还是慢了,季晨远抓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周老板,我用过的女人,你也有兴趣?”季晨远声音冷得渗人。 而我只剩心悸和恐惧。 周总手里还夹着烟,烟灰掉落到地上的瞬间,他笑起来,笑得尴尬。 “啊,季总,我以为你用完就扔了,所以我捡到,女人嘛……” “是吗?捡?”季晨远把手上的外套朝周总一扔,扯松领带,上前一拳抡在周总肚子上,“就算她是垃圾,也轮不到你捡!” 我扑过去拉他,可步子太急,崴脚摔到地上。 季晨远收手时,周总已经浑身是伤。 之后,季晨远动了动脖子,伸手握住我的腰往上一抬,我直接被他抗在肩上,出了茶室。 直到被他关在车里我才缓过神来,一下下拍打他:“季晨远,放了我,你混蛋!” 捏紧拳头,沉吟:“我就是这么混蛋,所以才纵容你!你笃定我会来找你,所以你没得到我的允许就擅自离开酒店?陆希,这么多年,我给你的安全感是不是太多了!” 他脖子上的青筋爆出,双眼红得吓人。 司机在前面不敢吭声,而我在季晨远旁边节节败退。 车子停在餐厅门口,季晨远拖着我进去,把我按在座位上,跟服务生说了句老规矩,然后,视线便在我身上片刻不离。 他说:“陆希,吃完这顿饭,你跟我走!周总什么价,我给,要多少我都给,你特么就待在我身边!” 桌下,我的双手都握紧了,指甲扣进肉里,疼得我直流眼泪。 陈岩温说得对,我应该告诉他事实,他是孩子的父亲啊…… 抿嘴,舌齿纠缠,巨大的秘密在我嘴边呼之欲出。 “爹地……爹地……”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破我的思绪。 眨眼的功夫,一个走路还不大稳的小丫头已经扑到季晨远怀里。 我傻眼了。 就这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花。 “爹地,爹地……” 她一声声喊他。 然后,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走了过来,满脸歉意。 “对不起先生……她……她非吵着见你,所……所以……助理说你在这里,我就……” 季晨远手一捞,把小丫头放在腿上。 他语气宠溺:“爹地有事,你跟赵阿姨去车上等我,好吗?”  “我不要!”小丫头噘嘴。 我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这小姑娘的小手塞回了肚子里。 爹地…… 他当爸爸了么? 这丫头看起来,比幺豆小一点点,大概刚满两岁。 幺豆本来就没足月就出生,这丫头是我和他刚离婚不久,就…… 筷子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父女二人这才看向我。 季晨远说:“囡囡,叫阿姨。” “姨,姨姨,姨姨……” 我只觉得呼吸困难。 “爹地,姨姨不理我。”小丫头委屈至极。 原来,三年多了,他已经娶妻生女,家庭美满。 我无话可说,嘴已经被封死。 唯一的想法是,季晨远,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 我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怎么敢轻易给你增加负担。 “阿姨没听到,你过去她身边。” 小丫头扑坐到我旁边的时候,我终于隔着泪目看清了她。 白白净净,侧脸还有小酒窝。 水灵的双眸尤其美丽动人。 “姨姨,你生病了吗?是不是痛?你怎么快哭了?” “走,你走……走开!”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她往旁边推了一把。 我发誓我没用力,她竟然摔到地上。 可我真的不是存心的,我只是出于本能,只是条件反射。 等我反应过来,季晨远已经把小姑娘抱在怀里。 他盯着我,双眼犀利如薄刀,刀锋刻骨。 “陆希,你现在怎么如此暴戾!” 小姑娘在他怀里哭的伤心欲绝,整个餐厅的人都寻声望来。 是现在怎么如此暴戾? “对不起,我……她要不要去医院,我……” “不用!”季晨远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这一眼剜在我心坎儿上。 痛痒已经不重要,他怀里的小丫头哭得伤心。 “要妈妈,要妈妈,姨姨坏。” 然后,季晨远把她护在怀里,朝我一吼:“去医院!” 我连帮忙往外走。 …… 还好,小丫头只是摔了一下,没伤到哪里。 可我心里歉疚万分。 本想要付她的检查费,可是季晨远看着我手里皱巴巴的一把零钱,嫌弃地一瘪嘴:“陆希,你还真是拿得出手!” 他手一挥,把我手中的钞票打落在地上。 我蹲下去一张张捡,我仅有这些钱,其他的都花在给幺豆治病上了。 “既然你女儿没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把钱收好。 季晨远目光沉下去,薄唇轻启。 刚听到他说出第一个字,我的胳膊便被人抓住。 “小希,你电话打不通,竟然就在医院,你在做什么?我……幺豆下星期手术的钱,我……我没……” 陈岩温刚说完,他就看看到我面前脸色铁青的季晨远。 我怕他多嘴,立马抓住他的手。 “我们先上楼,上去说。” 可季晨远抓住了关键字眼,他说:“陆希,你手上就百来块钱,这点钱,够给谁动手术?” “他是谁?”陈岩温下意识把我挡在身后。 他们,互相不认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怕我说出实情,陈岩温会立马伸手向季晨远要钱。 他一直希望我找幺豆的亲生父亲拿钱。 “他谁也不是。”我拉着陈岩温的胳膊,“我们上去说吧!” 季晨远的脸上刷了一层阴霾。 “我们走!”我不敢再待。 陈岩温动了动嘴,又看了眼季晨远,最后还是依了我。 …… 上次幺豆住院之后,就一直在加护病房待着。 所以,我才会爽快地答应周总的邀约。 钱一点点少,幺豆却不见好转。 陈岩温现在虽然是这医院的副院长,但他也并没有权利给幺豆免费治疗,更没有数不尽的钱拿来填这个无底洞。 我制止他这么做。 可是这次,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跪在走廊上,跪在陈岩温面前。 “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活到今天……” 陈岩温把我拉起来,皱眉沉默。 我穿着无菌服,带着口罩帽子站在病床边,看着幺豆娇小的身子,说不出话。 再出去,我脚步虚浮,连走路都是晃悠。 好不容易到走廊上的椅子旁,坐下弯腰喘息。 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 他说:“里面的,是你谁?” “我儿子。”我脱口而出。 然后猛地一抬头,看到季晨远。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觉得他表情落寞。 “多大了?”他问。 我提高警惕,转移话题:“你……你女儿呢?她……” “她没事,跟赵姐走了。”他捏住我的下巴,“他多大了,回答我!” 心在淌血,现在就是一根针也能让我惶恐。 “他,一岁多。” 我撒了谎。 幺豆是早产,看起来本来就小,说他一岁多,大都会相信。 季晨远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一紧,在发抖。 他说:“想救他?” “想。” “给我生个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成了彼此的人 “我不要!”小丫头噘嘴。 我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这小姑娘的小手塞回了肚子里。 爹地…… 他当爸爸了么? 这丫头看起来,比幺豆小一点点,大概刚满两岁。 幺豆本来就没足月就出生,这丫头是我和他刚离婚不久,就…… 筷子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父女二人这才看向我。 季晨远说:“囡囡,叫阿姨。” “姨,姨姨,姨姨……” 我只觉得呼吸困难。 “爹地,姨姨不理我。”小丫头委屈至极。 原来,三年多了,他已经娶妻生女,家庭美满。 我无话可说,嘴已经被封死。 唯一的想法是,季晨远,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 我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怎么敢轻易给你增加负担。 “阿姨没听到,你过去她身边。” 小丫头扑坐到我旁边的时候,我终于隔着泪目看清了她。 白白净净,侧脸还有小酒窝。 水灵的双眸尤其美丽动人。 “姨姨,你生病了吗?是不是痛?你怎么快哭了?” “走,你走……走开!”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她往旁边推了一把。 我发誓我没用力,她竟然摔到地上。 可我真的不是存心的,我只是出于本能,只是条件反射。 等我反应过来,季晨远已经把小姑娘抱在怀里。 他盯着我,双眼犀利如薄刀,刀锋刻骨。 “陆希,你现在怎么如此暴戾!” 小姑娘在他怀里哭的伤心欲绝,整个餐厅的人都寻声望来。 是现在怎么如此暴戾? “对不起,我……她要不要去医院,我……” “不用!”季晨远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这一眼剜在我心坎儿上。 痛痒已经不重要,他怀里的小丫头哭得伤心。 “要妈妈,要妈妈,姨姨坏。” 然后,季晨远把她护在怀里,朝我一吼:“去医院!” 我连帮忙往外走。 …… 还好,小丫头只是摔了一下,没伤到哪里。 可我心里歉疚万分。 本想要付她的检查费,可是季晨远看着我手里皱巴巴的一把零钱,嫌弃地一瘪嘴:“陆希,你还真是拿得出手!” 他手一挥,把我手中的钞票打落在地上。 我蹲下去一张张捡,我仅有这些钱,其他的都花在给幺豆治病上了。 “既然你女儿没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把钱收好。 季晨远目光沉下去,薄唇轻启。 刚听到他说出第一个字,我的胳膊便被人抓住。 “小希,你电话打不通,竟然就在医院,你在做什么?我……幺豆下星期手术的钱,我……我没……” 陈岩温刚说完,他就看看到我面前脸色铁青的季晨远。 我怕他多嘴,立马抓住他的手。 “我们先上楼,上去说。” 可季晨远抓住了关键字眼,他说:“陆希,你手上就百来块钱,这点钱,够给谁动手术?” “他是谁?”陈岩温下意识把我挡在身后。 他们,互相不认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怕我说出实情,陈岩温会立马伸手向季晨远要钱。 他一直希望我找幺豆的亲生父亲拿钱。 “他谁也不是。”我拉着陈岩温的胳膊,“我们上去说吧!” 季晨远的脸上刷了一层阴霾。 “我们走!”我不敢再待。 陈岩温动了动嘴,又看了眼季晨远,最后还是依了我。 …… 上次幺豆住院之后,就一直在加护病房待着。 所以,我才会爽快地答应周总的邀约。 钱一点点少,幺豆却不见好转。 陈岩温现在虽然是这医院的副院长,但他也并没有权利给幺豆免费治疗,更没有数不尽的钱拿来填这个无底洞。 我制止他这么做。 可是这次,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跪在走廊上,跪在陈岩温面前。 “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活到今天……” 陈岩温把我拉起来,皱眉沉默。 我穿着无菌服,带着口罩帽子站在病床边,看着幺豆娇小的身子,说不出话。 再出去,我脚步虚浮,连走路都是晃悠。 好不容易到走廊上的椅子旁,坐下弯腰喘息。 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 他说:“里面的,是你谁?” “我儿子。”我脱口而出。 然后猛地一抬头,看到季晨远。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觉得他表情落寞。 “多大了?”他问。 我提高警惕,转移话题:“你……你女儿呢?她……” “她没事,跟赵姐走了。”他捏住我的下巴,“他多大了,回答我!” 心在淌血,现在就是一根针也能让我惶恐。 “他,一岁多。” 我撒了谎。 幺豆是早产,看起来本来就小,说他一岁多,大都会相信。 季晨远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一紧,在发抖。 他说:“想救他?” “想。” “给我生个孩子。”  “可以,先谈好条件!”我感觉不到我话里的温度。 季晨远的手指忽然碰到我的脸,他从来没有指尖冰凉过,现在却没几分温度。 他说:“你要什么?” 我偏头躲开他的触碰:“救我的孩子。” “呵……”季晨远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他手腕上的筋往外凸起,“你认为你值?” 不值,我的确不值。 可要给幺豆治病,就得这个价。 “好!”季晨远下颚骨绷紧,骤然眯了眼,竟转口答应,“给我生孩子,人我救!” 这层楼的走廊,除了我和季晨远之外,空无一人。 孩子二字像突然扔来的炸弹,炸在我脑中嗡鸣。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求求你,先救他,先救我的孩子。”我抓住他的衣袖,“你要什么我都给!” 季晨远嘴角讥讽,他声音也凉到了骨头。 他说:“你的野男人睡了你,睡出个孩子就不管你了?真特么有意思,你就是贱!” 除了点头,我做不了别的。 是,他拿钱替幺豆治病,那他说我贱就说吧! 反正在他眼里,千人万人都可以睡我。 他又说:“陆希,救人可以,你以后别想再见到他!” “不行,不行……我……” “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 季晨远带我回到之前的城市,把我和幺豆分开。 陈岩温说我一定是被人下了降头,而我没告诉他,季晨远本来就是幺豆的爸爸。 回到我熟悉的城市,我和季晨远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连呼吸都紧张无措。 我生来就在孤儿院,季晨远比我大四岁。 十八岁那年我嫁给他,二十岁那年我们离婚。 现今,我快要二十四岁,季晨远也二十七八。 昨日如梦,今朝梦回故里。 车子开到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可我总觉得这别墅笼罩在一层阴霾下。 被季晨远拖下车推搡到大门口。 “开门!”他声音冷得让人发颤。 我盯着密码锁,试着按下记忆中的密码,门竟然开了。 屋内,灰尘飞扬,所有家具都用灰布给罩上了。 心里诧异,他竟没住这里? “不认识了?”季晨远指着客厅里的沙发,“我们离婚前,还在上面做过……” 他说完,抓着我走到沙发处,把灰布一扯,扔到地上。 始料未及。 我被他按在沙发上。 “季晨远,你……做什么……” 他挑眉一笑:“生孩子。” 剧烈的碰撞,扯断筋骨的力道。 季晨远说,他要我给他生个孩子。 事后,我几乎骨散,我问他可不可以让我知道幺豆的事情。 他只有一句,他会处理,我不用管。 很害怕他做伤害幺豆的事情,他是幺豆的父亲,就算全世界放弃幺豆,他也不能。 “季晨远,你想怎么对我都行,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你……” 季晨远拍了拍我的脸:“你再多吐一个字,我就让他死!” 求饶的话在舌尖百转千回,可终究还是被我悉数吞下。 我不敢多说任何,怕他真的让幺豆死。 幺豆是我的半条命,是他支撑我跟骨癌斗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倒下。 “收起你可怜兮兮的表情,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以便我们重温……旧梦。”季晨远起身扣好衬衫扣子,“自己打扫清洁!” 说完他转身而去。 …… 我撑着身子想下地,却滚到地上,手肘的骨头发出一声脆响,惊心动魄。 唯一的感受是,深入骨髓的…… 痛! 这房子并不算太大,是季晨远开公司之后第一笔收入置办的别墅,但别墅再小也是别墅,打扫下来筋疲力尽。 助理送来家居用品,我洗完澡铺好床单,终于抵不住困倦疲累,在床上昏睡过去。 夜半,门锁被拧开。 一股酒气弥漫进来,皮鞋没有规律地砸地,越来越近。 刚要开灯,可一具沉甸甸的身体压了下来。 他一句话不说便精准无误地吻住我,容不得我挣扎。 他不是有个女儿么? 怎么还这样急切地想要让我给他生个孩子。 咬下嘴唇,忍着疼痛,身下的传单被我攥在手心里成了褶团。 “疼……”不仅那里疼,全身都疼,身心也疼,“晨远哥哥,疼……疼……” 季晨远倏地止了动作。 他弓起身子,气息很重。 黑暗中,隐约感觉到他要说什么,可他什么都没说,抽身下地,出了房门。 他走了,我连灯都不敢打开。 也僵着身子动不了。 索性,闭着眼就着目前的姿势,睡过去。 你要孩子,那我给你孩子便好。 …… 那之后,日日夜夜。 只要季晨远过来,我便难逃此劫。 偷偷打电话给陈岩温,想问他有没有幺豆的消息。 可陈岩温的回答是,自从我走后,季晨远就让人把幺豆接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不敢问季晨远,问一次,他便发了疯一般要我,要我一定给他生个孩子。 他说,我只需要给他生孩子。 可是没多久,我本就残破的身体终于倒下,高烧不止,连喝水都往外吐。 所以他找了个保姆住进来,天天炖汤熬药,为了给我滋补身子,为了我能尽快受孕。 他来了兴致的时候,会亲自喂我吃叶酸,逼我吞进去。 难以下咽,尽管不是叶酸本身难吃。 一日又一日,我已经心如死灰。 可是,我肚子里没等来孩子,反而等来了另一个孩子。 那天,别墅突然撞进一个人来,小身影,很活泼,却扎眼。 “哼,你果然在这里!”这小姑娘的眼眸里竟带着恨。 我在沙发上半躺着,不知道门是怎么开的。 正欲开口,小姑娘身后跟了个女人。 “囡囡,这不是你家,你不要乱来。” 这人正是那日在餐厅遇到的,季晨远叫她什么? “赵姐!”我终于想起来,起身过去。 可是还没走到,就被小丫头直接推了一把。 原本就有些走不稳路,好在她力气不大。 那女人赶紧过来把我扶住:“囡囡,你道歉!快给阿姨道歉!” 小丫头的倔强地噘着嘴,眼里满含泪水。 “我不,我不要道歉。”囡囡捏紧拳头,一弯腰,又是朝我冲过来。 刚好撞在我大腿上,又疼又麻。 平常照顾我的阿姨刚从厨房出来,她姓李,我都叫她李姐。 李姐一见有人难为我,拿着锅铲就跑到我身边来。 “你们是谁,到家里来欺负人了!不准伤害太太!” 李姐和我相处这么久,多少有些感情。 我单手按在沙发靠背上,让自己站得更稳一些,生怕囡囡再次朝我撞过来。 我的骨头已经脆弱不堪。 “坏,还我爸!爸!爸爸!” 其实小姑娘连话都说不利索,却知道一定要护着自己的东西。 我慢慢蹲下,悲从中来:“囡囡是么?阿姨没有要抢你爸爸!真的,阿姨只是……阿姨是……只是借住在你爸爸家,阿姨以后会走的!你爸爸他……永远是你爸爸!” 囡囡有爸爸,那我的幺豆呢…… 哐当……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爸比……”囡囡转身过去,扑到季晨远腿上,“想,囡囡想。” 无法想象这小姑娘哪来的成熟心智觉得我抢了她爸爸。 或许吧,人之初,就特别护食,也特别没有安全感,自己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外人侵犯。 “乖,爸爸忙,让赵阿姨带你去玩?” 季晨远没有问她为什么来,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眼里仅有囡囡,他的全世界是她。 “不不,不不,要爸爸,要爸爸!”囡囡双手抱住季晨远的脖子,“囡囡要爸爸!” 季晨远朝我看了一眼:“吃完饭带囡囡出去,一起。” 这无意是在我心口插进一把刀子。 我也有孩子,可我现在要带别人的孩子出去。 这刀子上,全是七零八碎又犀利的钢削! “可不可以……” 不去。 季晨远上前:“陆希,你怎么对我的孩子,我就怎么对你的孩子!” 忙不迭点头。 “好,好的!我跟你们去!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孩子!” …… 午饭过后,季晨远让赵阿姨就在家里等着,李姐自然也被留下了。 他亲自开车去,带我和囡囡出去。 囡囡坐在后座的婴儿座上,我被安排在了副驾驶。 好想问一句,我的孩子他还好吗? 可是我没有勇气。 越是这样,我越思念成疾,泛滥成灾。 停车地点是游乐场的地下停车场。 站在游乐场大门口的时候,季晨远把囡囡抗在肩上,突然看了我一眼:“哭丧脸做什么,笑!” 我笑笑。 哪有牵挂孩子的母亲能笑得出来。 可是坐在季晨远肩上的囡囡调皮,她伸手扯住我的头发哈哈惊叫。 “啊……囡囡,你……” 季晨远面无表情:“囡囡,松手。” 说着往游乐场里面走。 我想问她,囡囡的妈妈在哪里,为什么他一定要拉我来。 可是我张嘴,又怕被他羞辱。 这么几个月,我肚子半点反应都没有。 游乐场内人声鼎沸,囡囡还小,很多项目不能玩,但季晨远把所有能陪着她玩的项目都玩了个遍。 囡囡笑,他笑。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单手抱着囡囡,跟我说:“你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她的一生太短 本能地朝囡囡看过去,她现在玩得小脸红扑扑的,但也听明白了季晨远在说什么。 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朝我伸手过来。 我本就为人母亲,见不得小孩子给我一点示好。 可是我又怕把她摔了碰了,磕磕绊绊的我就担了大责了。 “爸比也要,爸比也要!” 囡囡伸出手去抓季晨远。 季晨远眼中化开一滩温柔,不经意地露出一丁点儿笑。 荡漾开来的笑容让我甘之如饴,上一次,他朝我露出这样的笑,是多久以前? 虽然这笑不是给我的。 “好,想玩什么?” “那个,那个……”囡囡小手朝那边一指。 我也跟着看过去,竟然是水上冲浪。 我心惊胆战,其实挺怕水的,怕浑身湿透会尴尬。 可季晨远对囡囡有求必应,他下巴朝那边一点:“好!” 这水上冲浪本身就是一家人玩的,家长带着孩子。 而我和季晨远身份尴尬。 穿防水衣的时候,季晨远把女士的那件扔给我,态度却明显比之前要好一些。 果然,在女儿面前的男人都温柔一些么? 囡囡一开始准备坐中间,可季晨远不放心一定要把她放在腿上。 我和他距离很近,冲浪下滑,我怕得抓紧边缘的扶手,紧闭双眼。 可是忽然,肩膀被人搂住,我的头被迫朝季晨远那边一偏,侧压在他肩上。 久违的接触。 我只觉得现在心身都在晃动。 囡囡在他怀里大喊大叫,可我的头埋在他肩上一动不动,没办法看到他表情。 直到一切风平浪静,我感觉肩膀上的手松了,才缓缓立正上身,睁开眼。 囡囡在季晨远怀里笑嘻嘻的,对我敌意也没那么重了。 之后,又玩了几个项目,玩到身体疲惫。 回到车上,囡囡主动叫我阿姨。 我随口一问:“喜欢阿姨吗?” 季晨远也把目光转到后视镜,囡囡没吭声,低下头,小手指搅动。 再抬起头来,眼里蓄满泪水。 “我想妈妈了,我要妈妈!” 心口上刚愈合的疤痕被撕开一道裂缝。 我抿嘴没有说话。 也是这天之后,囡囡经常缠着赵阿姨带她到我这边来找我,而季晨远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每晚过来例行公事,行完就走人。 我常常醒来,我身边空无一人。 偏偏我肚子不争气,被季晨远折腾到骨头都快碎裂,但就是毫无反应。 那天,囡囡自己玩的时候脑袋在桌角撞出个口子,大哭大闹。 赵阿姨和李姐连忙把她送去医院。 我很担心,可是我身体不适,也没必要跟过去,就没去。 那夜,季晨远喝得醉醺醺地闯进我房间,二话不说就把我的睡衣撕扯开,久违的粗暴。 他以前会抬起我的双腿并不为过,但他现在让我趴下,嘴里念着各种侮辱地词语。 我害怕,也难过。 他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对囡囡。 我心里惊恐,问他我怎样对她了。 他说,囡囡那么小,我竟然狠心把她往桌角推。 他说,我不喜欢囡囡就算了,还做狠心的事情。 这下我连反抗都没有了,尽骨头和肌肉都很痛,可是也抵不过我心痛。 “季晨远,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我趴着,眼泪掉在床单上,“我真的没有!赵阿姨也是这么说的?她明明知道,是囡囡自己……” 好吧,好吧,无从辩解。 季晨远的嘴里带着酒气,酒气逼近我的耳朵:“你只疼自己的孩子,是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 “不说话?”季晨远冷笑,“那我当你默认了!” 他换了姿势,狠狠逼近:“陆希,你肚子太不争气,孩子不会生么?嗯?” 有口难言心中苦。 我没奢望过他对我像从前一样温柔,但是我想要他至少不这样恶语相向。 我们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心中再无希望的光。 一切烟消云散之后,他抽身走人,我肩胛骨处又疼又难受。 像下床叫李姐送我去医院,可是被季晨远折腾了一番,脚下不稳,摔下了床。 爬到李姐卧室门口死命地敲门,终于,她出来了。 “李姐,送我去医院,求你,送我去医院!” 李姐吓得立马叫救护车…… 失去意识之前,我想起了我的孩子。 他在哪里,身体怎么样了。 ———— 睁开眼,我看到李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惊呼。 她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就握住我的手问我怎么了。 “我要出院,我要出院!我没事!” 好害怕季晨远知道我的事,不然我这么久的坚持就功亏一篑。 李姐看着我的深情复杂。 “怎么了?”我嘴唇都在发抖。 李姐说:“没事,陆小姐只是摔伤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我,像在逃避什么。 我只是摔伤而已? 放下心来,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医生完全不知道我的情况?不知道我的骨癌? 这医院环境太过让人反感,人来人往都跟病痛有关。 让我太过压抑。 “那可以出院么?”我心里着急,“囡囡她没事吧?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其实有些失落,毕竟这段日子,我也算是看着这小姑娘在成长。 一天一天,一月一月…… 我在记挂幺豆的同时,也因为囡囡变得稍微开朗了些。 可她终究还是让季晨远对我有所误会。 现在总归还是让我有口难言。 虽然李姐告诉我只是摔伤,但还是需要在医院住着,至少三五天,留院观察。 我嘴上没说,心里失望。 无奈我疼到连下床都需要人扶着。 可是,在出院的前一天,我见到了囡囡的母亲。 生母。 她是跟着赵阿姨一起来的,微胖,长相太过平凡,甚至看上去年纪比季晨远要大至少三岁。 当她报出自己身份的时候,我惊呆了。 躺在床上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连目光都移不开。 囡囡的母亲,不应该是年轻漂亮? 为什么会是一个如此普通的,三十岁左右的微胖女人? 就连她的气质,也都平淡无奇。 细看才发现,她脸上有一道伤疤,被粉遮盖住的伤疤。 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你就是季晨远养的小情人?”她声音略微沙哑,右手食指和中指间的皮肤略微泛黄。 我心中波涛一闪:“你……” “我刚才说过了,我是囡囡的母亲,也是季晨远的合法妻子!” 这话出口,我只觉骨骼的疼痛压不住心里的绞疼。 “有事吗?”我只能说出这三个字,以便我自己的正常呼吸。 “当然有,米对我女儿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她向前走来,“我知道你嫌弃我女人,知道你嫉妒,可是……她才刚要三岁,她能知道什么?嗯?” 果真,是来者不善。 我靠在病床的床头板上,死死盯着她,我不太能动,所以害怕她伤害我。 因为幺豆,我变得如此胆小。 我贪生,我怕死。 我宁肯给季晨远生个孩子,也要留下幺豆的命。 “既然你是季晨远的妻子……”我念叨妻子二字的时候心里微凉,“那么请你管好他,而不是找我吵闹。” 我也曾是季太太。 可现在我就像个笑话,躺在医院,纹丝不动。 “你以为我是介意你和他么?不,你只是给季晨远生孩子的工具,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你欺负囡囡,欺负我女儿!” 呵? 欺负你女儿? “就算欺负你女儿,那我不也得到下场了?” 被季晨远弄到医院来,我还不够惨? 从自己的房间爬到李姐的房间,距离不长,可爬过去就没觉得短。 活成我这样,没有谁愿意。 我是生孩子的工具,只是工具而已。 凄笑一下。 我抬头:“你想让我怎样?她也没什么大碍!如果实在要我做点什么,那你应该去问问季晨远先生的意见!” 目之所及,我实在看不出来她到底哪里值得季晨远看上。 “看我做什么,不明白季晨远为什么要我?”女人嘴唇勾起来,牙齿轻黄,看来猜测她抽烟是猜对了,“你不用知道!我这次来,也不做什么,就想你明白,让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跟囡囡相比,她重要多了!” 话说到这里,就算我再笨,也知道了。 囡囡之所以一开始就看我不惯,就各种给我使绊,是眼前这女人的教唆结果。 一时气息不稳,我想下床,可是我下不了床。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眼前笑,给我警告。 那天,我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我连大声一点和她说话都做不到,我没有足够的力气。 这女人和赵阿姨走了之后,我躺在床上没忍住哭。 李姐进来安慰了几句,脸色却是冷着。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做人情妇的女人。 …… 出院之后的第三日,便是囡囡的三岁生日。 幺豆也快四岁了,他怎么样…… 我不敢问季晨远,陈岩温也完全不知道他的踪影。 季晨远让我和他一起,带着囡囡到外面餐厅吃饭,我病痛刚好,压根不想出门。 可我哪里能拒绝得了。 出门前,我眼皮一直跳,总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进了餐厅之后…… 囡囡一定要季晨远带她去看餐厅里展出的水族箱。 服务生上菜的时候,突然从托盘底下抽出一把刀……  我大失惊色。 可是,就算我反应再快,也还是慢了一步。 尖刀插进我腰腹的时候,一股热流涌出。 疼。 真的,除了疼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感受。 我连大喊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她把刀子一抽,我坐到地上。 “陆希!” 我听到不远处,季晨远的喊声。 这餐厅本来人就不多,三五几个人闻声看来,也都惊慌地叫喊着跑了出去。 然后,我看到了季晨远的鞋子,被他抱了起来。 囡囡的三岁生日,就成了这样。 季晨远让我忍着,让餐厅经理拿来医药箱给我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 然后,他的助理来了,带着囡囡先回去。 而我被季晨远抱上车,往医院去。 还好,我伤到的是肚子,不是骨头。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骨头本来就脆,极易遭到损伤。 病房里,我听到季晨远在打电话。 “监控关了?”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把肇事的服务生给我叫来!” 刚挂断,他的手机又响起来。 “囡囡。”他温柔不少。 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腹部的疼痛让我呼吸都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的,生怕扯到伤口。 “爸爸有事,晚上陪你好吗?” 季晨远不是没有温柔的一面。 他温柔的一面不是给我的。 “好,那我现在回来。”他挂了电话。 我闭着眼,看不到他的一举一动。 却听到他走到门口唤了护士过来。 他让护士照顾我,然后他就走了。 又留下我一个人在病房。 浑浑噩噩睡过去,扰人心烦的梦做了一个又一个。 我却醒不来。 隐约听到有人进来,站定在床边。 “陆希,陆希……” 是个女人,她在叫我。 这声音很熟。 “怎么样?你以为你玩儿得过我?别天真了,你年轻……” 我终于睁开眼,视线一点点清晰,果然是她。 “你想做什么?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她微胖的脸上终究没有丝毫动容:“我要让你出不了医院,也生不了孩子!” 恶毒的女人! 我挣扎着想要辩驳。 可她先我一步走到我面前:“我提醒你,你再出院,可千万别单独出门。不然……你还会回医院的!” 她说着摸了摸我的脸:“小脸苍白,挺可惜的。” “疯子,你给我出去!出去!”我提高音量,“滚!” 我抬手想按床头的呼叫铃,可是她抓着我的手腕,一巴掌呼在我脸上。 病房内本来就安静,我是砧板上的一条鱼,任由她宰割。 “滚?你别忘了,你才是那个该滚的人。我和季晨远家庭圆满,是你非要来插一脚!”她脸上的表情的像极了殴打小三的原配,“我说过了,以后,你出门一次,我让你再进医院一次!还想拐走我的囡囡,你做梦!她生日只能和我过!” 百口莫辩。 我被她逼得眼泪直流,周身疼痛已经难忍,她却给我心里压力。 “我说了,你去找季晨远,你去找他,你不要在我这里闹,不要再找我!” 她不应该找我来纠缠不清。 啪…… 她扬手又给了我一个巴掌。 我吃痛,红着眼望着她,越发难受。 火辣辣的疼痛。 “你还敢跟我叫板?”她的下巴圆润,气势很足,“我有无数种方式教你做人!你知道那人为什么扎你腹部而不是胸口么……” 她终究没有告诉我答案,而是转身走了。 …… 她走后,我房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眼泪都流干了,再也流不出来。 我按了呼叫铃,把护士找来,让她扶我下床,在走廊上走了一圈。 这一圈,很漫长。 护士见我表情不对,也没有多问。 我问她:“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其实,被刀子捅了腹部,这种事特别值得八卦。 我清楚她想问我伤怎么来的,怎么来的…… “一星期之后吧!主要看恢复!”护士看了一眼我的伤口,“你的伤口,差一点点,就伤到子宫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没办法再……” 脑子炸裂般,我终于知道那女人为什么会说最后那句话。 她故意的,她故意的…… 她不想让我给季晨远生孩子。 “去餐厅吃饭都被人捅,是不是很厉害?”我收拾情绪,嘲讽自己,“女人活成我这样,也真的是,悲哀。” 护士小姑娘忙低下头,扶着我胳膊的手,颤抖着:“姐,我刚做护士两三年,没什么经验,所以……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你是不是……特别,难受啊?想哭吗?想哭就哭吧,我……” 我没哭,她却快要哭了。 本来我想寻求一点安慰,结果…… “没什么好哭的,日子还久,路也还长,小姑娘,你听我的,人这辈子,一定不能生病,一定不能!” 我若不是因为生病,也不会和季晨远走到今天和局面。 可是我谁也埋怨不上,怪我自己福薄,命浅。 小姑娘低声说了句寻常的话,然后扶着我回了病房。 在病房里的夜晚,比在别的地方要长。 第二天李姐来照顾我,我就像没有出院过。 以前我不信命也不信邪。 现在我都信。 季晨远来的时候,是我出院那天。 他难得兴致好,亲自开车来接我回去。 我被折腾了这一遭,他大概是可怜我,所以也没有臭着表情。 只是,有些凉。 我坐在后座,李姐挨着我。 前几天在医院已经琢磨透了,我这样的身体,生不出季晨远要的孩子。 所以到了家里,趁季晨远还没走,趁李姐在厨房给我炖汤。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开口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季晨远,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给你生孩子,你能不能……” 季晨远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然后扔给我。 定睛一看,是幺豆。 他在病房里,脑袋上都插着针管。 鼻腔里也是氧气管。 他才那么小,看得我落泪。 不仅鼻酸,而且心酸。 “你确定不生?”季晨远把手机从我手里夺走,扔在茶几上,“可以,如果你希望他死的话!” 全世界的人都在逼我。 连我深爱的季晨远也不例外。 呵…… “可我……” 我腹部被扎了一刀,差一点就伤了子宫,我怕了。 万一我真的怀孕了,那女人又来找我,到时候,她会连同我的孩子,一并杀掉。 信,我信她做得出来这事。 “身体不必担心,李姐会照顾好你,孩子,必须生。” 季晨远的态度强硬,我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幺豆在他手里,我反抗不了,也不能拒绝。 “晚上不在家吃,带你出去!”季晨远拢了拢衣服,点起一支烟。 烟雾缭绕,我轻咳一声。 他没理会,继续抽烟。 “可是我……” 我的伤还没好。 “没有可是,陆希,你不要讨价还价,不然……”季晨远凑近我,他表情特别戏谑,“你知道的,我想做的事,无论怎样都阻止不了。” 其实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左右,伤口也没有太疼。 可是,人终究是抵不过心理暗示的。 我在心理暗示自己,我是个病人,我浑身是伤,我的骨癌只是得到控制,而没有彻底治愈。 撑着我活到现在的,是幺豆。 我想听到他好起来的消息。 所以…… 我不能有事,我一定要撑住。 “好,我跟你去!” 答应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被季晨远拉着到楼上。 他让我洗澡,让我换了一身衣服。 薄荷绿的礼服。 这种颜色,在我看来有些讽刺。 我已经千疮百孔,怎么衬得起这么少女干净的颜色。 可季晨远一定要我穿。 薄荷绿,配上白色的蕾丝花边。 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不喜欢?”他的突然扣住我的腰:“你小的时候,不是最喜欢这种裙子?” 果然,他是讽刺我来的。 季晨远的下巴往旁边斜了一些,贴着我后腰的手掌一收,把我带拢,几乎跟他面贴面。 “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我捏着拳头,让自己一定不要倒下。 抬起头冲他笑:“没有,喜欢。” 只要是他给的,我便没有资格和权利不喜欢。 季晨远的手慢慢往上,最后从我的后腰移到了我肩膀。 再往上一些,他手一勾,勾住我的脖子。 片刻,他嘴唇贴了过来。 我大惊,就算这些日子,我被他逼着亲热,可他几乎没有吻过我,就算有,也只是点到为止。 可现在他竟然很细致地在吻我。 伸手想要推开他,可是他动作柔和轻到让我贪恋。 万千情绪,归根结底,是我爱他,所以没有办法拒绝他的一切。 他一点点描摹我的嘴,直到我沉进他的温柔和细腻中。 “陆希,你还爱我。” 他突然推开我,眼中恢复了之前的冷淡。 我恍然他不过是逗弄我罢了,并不是真的想要吻我。 “你说笑了,我不爱你。”我冷静下来。 却成了说一个字,伤害自己一下,扎自己一刀。 “那你爱谁?你那些野男人?”季晨远眉头下压,“是吗?那今晚看你表现了。陆希,你到时候会求着跟我说,你爱我。” 不好的预感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事实上,女人的预感一般都来得很准。 季晨远带我去了半山腰的一座别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