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土猎元录》 正文 第一章 北蛮之人 猎元之年的商土正值多事之秋,京州城中人员繁杂,不乏有人惹事生非。眼下是隆冬季节,天地之间白茫茫得一片,整个京州城恍如隔世。 凌晨天际鱼腹白微现,大街小巷上偶有赶集的路人身披蓑衣斗篷,唇色青紫,行色匆匆。这些人多半从城北而来,是一些来自外地的异商,包裹得严严实实。 京州向来市井繁华,人流不绝,唯独城北较为僻静。如今加上大雪封城,一眼望去,宽敞的大道上仅有零星的几个足印,甚至连一条车辙都没有,大白天的却是跟深夜一般鸦雀无声。 然而,往往越是死寂的地方,越受城外异商的青睐。城北玄武门旁有家落尘驿馆,这里常常有长相奇特的异商入住。 如此一来,较于城中其他地方,这里的城民绝对是见多识广,而且洞察力非常。有时候哪一天来了几个人,长得什么样,带了多少东西,他们都能了然于胸,并且他们常以此作为茶余饭后的话题,戏言闲聊,乐此不彼。 近段时间,在人们话题中出现频次最多的当属一个月前突至此地的一名魁梧男子。 初来之时,那男子身披宽大却又破烂的褐色斗篷,装束怪异,且身上脏乱不堪,蓬头垢面,看起来无比邋遢。 这种人不管放在哪里可能都不受待见,可是在京州,只要有钱,人们总是会趋之若鹜,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显然这里的店主也是识时务之人,若不是看这人有些小钱,店主早就把他当成乞丐轰出门外。 城里的人,好听地说,叫做实在,难听地讲,就是势利。但凡遇到达官贵人,乡绅富豪,城民总是唯唯诺诺,只要是贫苦潦倒,不去掺合着欺负一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倒不是说这人的脏乱如何奇特,如果单凭这一点,京州城中的乞丐哪个不比他显得装束污浊。 实际上,城北民众最津津乐道的不过是其背负的黑布包裹的庞然大物罢了。并非是少见多怪,只是一想起一个邋遢且行为怪异的外地人背着巨物,那显得就很有趣了。 那东西少说也有两米,通体用黑色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摆在酒馆之中,加上此人的装扮,那可谓是不想被注意都不行。 对此,店主还是蛮喜闻乐见,他巴不得将风声传得满城风雨,让城里老少妇孺,大大小小的城民都到此驻足围观,然后一同点一盅小酒,坐在馆驿中一同指点寻乐。 这日,鸡鸣拂晓,这人便一如既往地独坐在大堂中央默默地饮酒,极目四周,大有吞吐江山的气概。尤其那副如炬的目光,形似鹰隼般锋利,其所透出森冷的杀气不禁让人耳背风紧。 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他特地叫伙计暖了一坛上等的凌川吟,想必是有意准备趁着酒兴体暖,御寒远行。 这时有一干城民入馆饮酒御寒,个个谈笑风生。 但见那人独坐坛前,个个避而远之,其中不乏冷目嗤鼻,窃窃私语。 “这个异客来京州都一个多月了,当时我是亲眼看着他入城。那时候那装束跟现在是几乎一模一样,大家都以为他是流亡的蛮人。 京州人衣锦绣袍,自然对外来人充满歧视和不屑。若不是为了那些奇珍异宝,那些所谓的蛮人根本就无法踏入城中半步。 这堂中所坐,被斥为蛮人的男人叫嘲冈,是北海人。北海灵兽诸多,其中最享有盛誉的便是源自螟蛉山的地螭。 那边的人素来不拘小节,穿着打扮无比粗犷,所以北蛮之人难免遭人诟病,可是北蛮人的豪气却又是闻名于世,但凡遇到北蛮人,那生意是再好做不过的了。 嘲冈除了身负北蛮人的戏称,他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是个猎元人。猎元猎元,顾名思义就是猎取神元,这在商土是一个极为稀少的职业,也是一个极为阴邪,不被人待见的职业。 神元是有别于灵魂的另外一种能源体,只有服食菩提子的人怪兽禽才具备。猎元人猎取神元为业,受雇于一个及其神秘的组织。受业之人必先将自己灵魂祭出,与祭器融合,所以每个猎元人都有着自己的祭器,而且一旦祭器被毁,那就纯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而嘲冈恰恰就是其中之一。别看它体格魁梧,个子比普通人都要高出一个头,显得无比老成,然而他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无奈北海人本身身材体型就长得急躁了些,相对应地,其体质天生卓越,在商土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其眉目坚毅冰冷,可仔细一瞧,还是能够感受得到那灵动双眸之中所透露的稚气。不过,这在同龄人之中,其心智的成熟度已经算是佼佼者。 对于一个少年,小小年纪就学会隐忍,实属不易。嘲冈来到京州没少受人歧视,不过时间久了,他倒也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目光。俗人一叶障目,何必多做纠缠,一笑便罢。 嘲冈漠然举杯,执拗的唇角一抽,登时将满杯凌川吟一饮而尽,英气洒脱。 “每天就抱着一坛酒,从早到晚地喝,还从不点菜,唉,真是怪!” “怪什么,怕是囊中羞涩,只能以酒充饥罢了。” “这你可就错了,我可亲眼见到他不止一次掏出金灿灿的金币。然而让我不明白的是,这人整天穿得这么磕碜,不修边幅,搞得对这个世界有多不满似的。” 四方讥笑似洪水般滚滚而来,嘲冈愣是不为所动,神色怡然自若。 “你还真别说,上次有个人就因为吃饭不给钱,跟酒保闹了起来。哎呦,想起那人使的骨鞭咻咻的声音,都觉得有些胆寒。” 嘲冈本心无旁骛,静心尝酒,不想听到有人使用骨鞭,耳朵不由地一竖,眉头锁紧,不由得一蹬脚,椅子发出“吱”得一声高调的声响。 同堂人一袭晨困顿时被惊醒,面面惧色,然而没一会他们又聊开了。 “我注意他很久了,你知不知道那黑布包裹的是个什么玩意?” “天晓得,裹得那么严实,多半是什么大宝贝吧!”其中一人揣测道,那目光直勾勾地,仿佛就要看透似的。 “大宝贝?切,一个拾荒者能有什么宝贝。” 听到这,嘲冈不经意心底一笑,右手轻轻抚摸着所谓的宝贝,不作任何言语。 “其实我觉得他跟西沙来的偃师有几分相像,背后总背着一些浮夸的傀儡。之前我见识过,那种傀儡灵巧无比,甚至比常人手脚还来得灵活。” 哈哈哈,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是偃师,嘲冈又是一乐,翘起耳朵,想再好好听听这些城民到底还能吐出些什么自己闻所未闻的语录。 “你这话可就说差了,北蛮哪来的偃师?况且偃师视傀儡如命,你见过谁用黑麻布包裹?也太粗枝大叶了。” 正听着,嘲冈感到黑布之中传来一阵瑟抖,带着一股莫名的奋然,急欲而出。嘲冈不敢大意,随即放下酒杯,口念符咒,探手按住那躁动不安的包裹,沉吟须臾。 旁人见状,个个精神紧促,手上的碗筷都捏的紧紧的,仿佛随时准备撒腿。事实上,他们巴不得嘲冈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样好给他们一个幌子逃些酒钱。 嘲冈轻轻拉紧斗篷,血红的唇角亮起一抹萧然,他双眸寒光尽致,悉数在讥笑这京州城城民的愚昧无知。 “待你们真正见识我老朋友的面孔之后,估计就不会如此谈笑风生了。但是你们永远不配,永远不配,对吧,老朋友,哈哈哈!”嘲冈暗暗咬着一股劲,那种坚毅画在这个花季少年的脸上,看起来极不匹称,只不过没有人知道面前这个大汉居然还未成年。 嘲冈自顾自地抱着包裹狂笑不止,那笑声回荡在大堂上方,经久不散,听得在座的所有人毛骨悚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城里人? 在座的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坏了,纷纷从座位上站离,警惕地注视着嘲冈的背影,瑟瑟发抖。 “这人想必是要发作了” “我看我们还是别再逗留。万一被这包裹里的重物拍中,必死无疑。别说了,我们快走吧,千万别等他先我们站起来,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虽然平时里对异乡人冷嘲热讽,可是真要动起手来,这些手无寸铁的城民也只能任人宰割。所以但凡遇到这些能人异士,他们也只有占尽地主之宜,呈一呈口舌之快,实际上对这些人是心有余悸。 大厅内的民众你一言我一语,一哄而散。旋即唯独嘲冈一人伶仃稳坐堂中,静静地抚杯慢饮,好不自在。 可是这时候有个人坐不住了,看着鸟兽散地酒客,他宛若猛禽俯冲一般,从后堂迅捷地飞扑上来。怎奈得他在如何加足马力,还是晚了一步,结果一分酒钱也没讨到。 不用猜,除了落尘酒家的店主,还有谁能像掉了块肉一样惊慌。 只见他气急败坏回过身,瞋目切齿地死死盯着嘲冈,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可显然他对嘲冈也是心有余悸,不敢过分招惹。 嘲冈冷眼一横,不紧不慢地举坛,将所剩凌川吟一干而尽,随后,他将酒坛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砸,剑眉一竖,放肆大笑起来。 “好酒,哈哈!” 如此凌云气势,不愧是少年英才,只可惜旁人有眼无珠,以貌取人。殊不知眼下这位伟岸的少年身负绝技,早已平步天下,纵横数载。 店主见此人像个没事人一样,无视自己内心迸溅的愤慨,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指着嘲冈就是破口大骂:“你个臭要饭的,真是不要脸!外头大雪封城,看你衣着单薄,我好心收留于你,甚至还供酒给你取暖。你就如此对我?” 好心?嘲冈差点没笑出来,心底暗暗讥笑道,若不是贪图我那手中几枚金币,你会泛滥好心?这城中庶民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欺软怕硬不说,还好无赖耍横,真是可笑至极。 见嘲冈没有一点反应,店主更是喋喋不休:“你说你穿得这身穷酸样,有哪家店愿意收留你?俗话说,滴水恩,涌泉报。你倒是好啊,把我的客人一个个全给吓跑了!酒钱都你给吗?” 店主正愤然于胸,不觉门外一袭清风徐来,顿时屋内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锦绣之气。 门外白雪悄然映入大堂,宛若一道晨纱幕色,辉映在门框之内,勾勒出一个逍遥笔挺的身影。 “哎呦,纳兰公子,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来,快坐,快坐!”店主顿时一扫怒色,跳到那位公子跟前,又是躬身,又是哈腰,狗腿之势显露无疑。 这位身披锦绣良锻,手执青玉折扇的翩翩公子,正是京州城主纳兰文若的大公子,纳兰瑞徳。今年年方二十有余,眼下正值意气风发的年纪。 身为京州城城主的嫡长子,这未来的城主之名已是板上钉钉。所以也就促成了纳兰瑞徳素日的趾高气扬,他在京州城中飞扬跋扈,骄奢放纵。 城里的所有人对其均留有几分敬畏,见了面,都忍不住跪舔讨好,而这店主,无疑也是地地道道的京州人。 只是没想到居然在清晨时分,在较为冷僻的城北见到纳兰瑞徳本尊。要知道城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只要有点身世的人有事没事都不会到此闲逛,更何况那可是城主的继承人。 “店主,据说你们酒家有种酒叫凌川吟,香气醇厚地道,不知可有此事?”大清早,纳兰瑞徳来落尘酒家居然为的只是凌川吟,听起来真是令人无比费解。包括店主在内,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小城主特地光临,那绝对是一种认可,献上一坛便是。本来这绝对是个飞黄腾达的上好良机,可惜不巧的是,这最后一坛存货,在早上刚被嘲冈买去,空坛子尚有余温。 店主尴尬地抱紧双手,不停地哆嗦。他心知肚明,这下别说是讨好,能不令纳兰瑞德震怒已经实属不易。 只见他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凌川吟是落尘酒家的招牌,其酿造工艺极其繁杂,一年生产的数量十分有限。嘲冈那坛凌川吟若不是掏出十枚金币,店主再好心,怎能将此佳酿相献。 只不过这次不赶巧,没想到纳兰瑞徳突至此地,这令店主登时头痛不已。 见店主傻愣着没有丝毫动静,纳兰瑞徳怒眉竖起,手掌重重地拍击桌面,大吼道:“怎么,你是聋子,没听见吗?” 店主一脸为难之色,一边擦着冷汗,一边陪笑道:“纳纳兰公子不瞒您说,这小店的凌川吟已经卖完了。” “额——”纳兰瑞徳一听,合起玉扇,二话不说,往店主的腹部就是一挥。 这一击哪怕常人防备之下尚且难忍,更何况是在店主毫无戒备之时受创,旋即疼得他地上来回打滚。 “不识好歹的东西!”纳兰瑞徳啐了一口,准备扬长而去,可正准备转身之时,惊觉嘲冈桌前坛子上写着端端正正的三个大字——“凌川吟”。 “你不是说存货没了吗?你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看,那桌子上的是什么?” 这下店主更是说不清了,一番沉默之后,他早已经生无可恋地闭好眼睛。 本来纳兰瑞徳准备离开,不想发现嘲冈饮用的凌川吟,不由得双目怒光飞溅,心想,岂有此理,我纳兰瑞徳想喝的东西居然在一个乞丐的手中,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于是他顺势又在店主的肚子上补了一脚。 “纳兰公子,并不是小人有意私藏,那那确实是最后一坛。”店主躺在地上呻吟着,憋着口劲,艰难地说着。他没想到今日的打击是接二连三,而刚刚的一脚,几乎是要了自己的老命。 纳兰瑞德挑着轻蔑的视线,轻扇玉扇,满面红光往嘲冈而来。 只见他脸上洋溢着夸张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无比伪善,奸邪,他伫立在嘲冈跟前停顿须臾片刻,仅用凛冽的余光一瞟,道:“你可知道你喝了不该喝的东西?” “你是谁?我喝什么东西与你何干?”嘲冈冷哼一声,针锋相对道。 “放肆,张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那可是城主的儿子,纳兰公子。还不快快行礼!”店主捂着肚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冲嘲冈大嚷道。 纳兰瑞德嘴角不经意地一抽,眯起眼睛,那种富家公子的奢靡之气油然而生,只听他声色冷淡,道:“蛮人?还是夷人?” 但见纳兰瑞德来回转了几圈,嗤鼻言道:“店主,你这生意也做得不怎么样。蛮人也就罢了,你怎么会把一个乞丐收进酒馆?这一进门就感觉臭气扑鼻,也难怪大白天,门庭冷清的。” “是是是,纳兰公子教训得是!”店主唯唯诺诺,点头赔笑。 “切,一条不知廉耻的狗腿!”嘲冈闭目沉吟道。 店主一听,不乐意了,责斥道:“亏我收留你这么就,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哈哈哈,好好说话可以,不过怎奈我一见到你的嘴脸,就说不了好话。”嘲冈白眼一翻,一脚踢开桌子,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掸掸杂乱的衣饰。 “你!”店主怒火冲冠,却不知如何发作,憋在心底,整个人都憋得青紫。 临走之前,嘲冈将手探入囊中,随意抓了一把金子往桌子上一甩,背着包裹,仰天大笑而去。 这些金子别说是付够这一个月的酒钱,将整座酒家买下尚且绰绰有余。店主的怒色随即被金灿灿的光芒所扑灭,那贪婪的眼神就跟长满触手的章鱼,死死地缠着那批金子不放。 然而纳兰瑞德是何人,那可是堂堂京洲城城主的儿子。他哪能在接受无力凌辱之后,还会轻易地看着嘲冈如此洒脱出门。只见他乌溜溜的眼珠微转,竟将悄悄将自己的脚伸长,置放在嘲冈的必经路线上。 哪想嘲冈也是性格强硬之人,无视前阻,若无其事地泰然前行。临近之时,只见他登时足底生风,横腿一跨,直接将那条挡车螳臂踹开。 “啊——!”那条娇嫩的细腿哪能经受得了岁月历练的钢筋铁骨,纳兰瑞德直接抱着被踹得畸形的小腿,失声大叫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秘洞影踪 “臭乞丐,你给我记住!” 嘲冈满目凛冷寒光,不顾身后纳兰瑞德的尖叫和怒骂,毅然挥袍离去。这个是非之地,他一刻都不愿多待。 他横下心,暗暗咬咬牙告诉自己,以后老子再也不会踏入京洲半步,一个围墙,一群孙子。 那决绝刚毅的背影,形似天际线上,直至苍穹的天柱,巍峨鼎立,令人望而生畏。不知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令其散发的气质如同一个横秋沧桑的老者,有时候目视其摇曳的背影,不由让人唏嘘。 京洲城,城墙高耸,城楼上破败的青砖石瓦已有些年份。这些残垣印痕,曾是蛮夷大军进攻过的痕迹。那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不知死伤了多少性命。盯着老旧破败的城墙,有时候还能隐隐感受得到那日的硝烟战火,只是那惨绝人寰的哀嚎和呻吟,实在是不堪回首。 那场骇人听闻的战火蔓延至上一个百年才平息。如今痕迹在岁月飘渺的风沙中,不再那么深刻注目,甚至那段记忆渐渐地被遗落在京洲城民记忆的角落之中。 嘲冈撩开披在脸上的青丝,用一根骨簪系发于枕后。但见其皓齿紧闭,弹腿飞步,背着黑布重物,攀墙而上。只见他身轻如燕,没一会便攀上城墙,一跃而过,登时消失在墙头之巅。 令人惊奇的是,其落地之时,竟是不喘一气,不哼一声。 这围墙困住这些城民的愚昧是再好不过的了,嘲冈内心暗暗嘲笑道。其星目随之闪烁,冷光乍现,感慨万千之后,却是头也不回,便迎风东行。 寒雪似剑,摩挲着嘲冈形如刀刻的脸庞。虽然不晓得他为何穿着如此破落地出现在京洲,也许是一种出于一种纵横商土的不羁与傲慢,又或许是因为一种对尘世铅华的疲惫不堪。 其实嘲冈虽体型魁梧,可冷傲之气隐藏下却是一副英俊绝美的面容,只是那一身浊气糟蹋了这俊俏英气的外貌。 十六七岁,正是个一个不知所措的年纪。而有时候让如此幼稚的心灵早熟,来承担不相匹配的人世浊污,是有些过分沉重。嘲冈这条不归路一走就是数载,再也回不了头。 嘲冈来自北蛮,要说起来,他的身世还有些繁杂。 他的父亲是北蛮卑石一族的族长,享有大大小小族人无上的敬奉,而母亲纳拉氏又是京洲城的奉爵,同样是身份显赫高贵,算起来他还是个极具高等血统的混血儿,令人艳羡。 可为何他会选择猎元人这条阴邪的不归之路,恐怕一时半会也难以言明。 神元是一种强大的能源晶体,并非生来就有。只有食用菩提子的人畜才能够拥有。 菩提入口经喉,并在喉部聚气之处生根发芽,穿支伏行于之中,仿佛一株由灵脉穿通而成的大树。灵源通过灵脉在浑身波动行走。可神元跟灵魂又无法互容,所以食用菩提子之人,其灵魂便被神元所替代。 菩提子本来只有渡劫之人才能有资格享用,可是千年之前的一次异象凌空,伴随着雷声鸣响,天地撼动,菩提子如同天际陨落的流星雨,持续不断地撒向商土,引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骚动。 从此神元不再是少数人所独有,商土出现了大量半神c伪神,直接驱使着整个时代迈入了神元纪年。 当然,也不乏一些未享圣果,而出现眼红窥觑之人。他们猎取神元或雇佣他人夺取神元,而后二次服用,从而获得神力。 久而久之,竟在商土出现了名为猎元人的职业。只是这种职业有一个苛刻的前提,还有一个一般人无法接受的要求。 这前提就是,入门者首先必须得是个孤儿。因为猎元是极损阴德之事,属于孤星煞命,容易引祸家人。另外有家容易有牵念,而有牵挂就容易分神,这对于如此高危且需要全神贯注的职业而言,往往会是致命的。 所以猎元人往往是孑然一身,无妻无子,无父无母,连朋友都寥寥无几。 当符合第一个条件之后,要想成为猎元人,还必须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灵魂,来驱动祭器冥器。每个猎元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祭器,而祭器一旦失去,便意味着灵魂的遗失。猎元人便会因此变得无比恍惚,形同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 当然并不是满足上诉条件就可随意加入。猎元组织中还存在称为介媒的职务,他们专门物色合适的人选,只有对了他们的眼,这才有机会进入组织训练。 别看嘲冈年纪轻轻,可他已经单独执行任务不下百次,猎取神元算来已有九九八十一粒,这在同行中,算是比较出色的了。 可是嘲冈似乎并不为此感到满意,他只觉得自己的生活浑浑噩噩的,而且整日心里空荡荡得难受。至于为何感到如此焦虑,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嘲冈离开络尘酒家之后,一路未曾停靠,径直朝着东面而去。 苍茫大地,白雪皑皑,如此大雪天气,四下渺无人迹。嘲冈如此独自一人行走了许久,身后高耸的京洲城墙也越来越远,最后凝成一条线,消失在视野之中。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嘲冈的脚步在一团不起眼的灌木丛前戛然而止。 只见他用手拨开眼前被积雪覆盖的枝杈,须臾之后,眼前竟奇迹般的出现一个洞口。那洞口异常狭小,外有各种灌木覆盖,本来就很难发现。加上隆冬腊月,厚雪弥盖,这洞口更是难以被察觉。 那洞小到几乎只容许一人移动,里头完全是乌黑一片,深不可测。不知是因为天寒地冻,还是的确其中有鬼怪作祟,总感觉洞口阴风阵阵,仿佛有东西正从中虎视眈眈。 正常人来到如此漆黑一片的洞口前,多少都会犹豫一番。不料嘲冈明眸微烁,停留片刻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大步迈了进去。 外头天寒地冻,可这洞中却不时迎面而来阵阵暖流,甚是稀奇。虽说洞口不大,过道也狭长无比,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嘲冈走了几步,陡然觉得脚底触着了什么东西,轻轻一踢,“笃c笃”往洞内蔓延而去。 “又有倒霉鬼擅闯进来,活该被吸走血肉。”他不由心底戏虐一笑,双眸中的寒光直驱洞里深处而去。 百步之后穿过一个狭口,再穿过一道拱门,里头居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这里就像是一个遭人废弃,由石块垒成的宫殿,高近几十尺,石壁上刻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浮雕。扫视一周,石壁八个方位皆有一个飞拱石门,这些石门无一例外,都指向了洞窟中央的一根石柱。 那石柱上窄下宽,闪着淡淡幽光,离地一米左右之处形成一个天然的平台。整个平台大概三四丈来宽,这里想来是嘲冈一行人隐秘的聚集之地。只见石柱上雕满祥云图案,细看其中还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雕文和人鬼妖兽。 “这日子还没完没了已经。”嘲冈冷哼一声,拉紧衣领,就跟散步似的,不紧不慢地朝石柱踱步而去。 那石柱看起来奇特非常,然而嘲冈显然对这些纹饰毫无兴趣。他面色冷峻,朝着石柱方向走去。 其正对着的平台之上正陈列着一部被摊开的卷轴,仿佛是有人事先安放在那等着他前来,只是这卷轴之上空无一物,而眼下也无笔墨,着实令人对着这略显唐突的卷轴十分不解。 但见嘲冈双手撑在平台之上,双目含光,细细地端详着这卷轴,若有所思。 可这明明就是个空白卷轴,他却一再细看,好像即刻便能读出其中的奥秘一般。莫非纸上所写所画,是只有他们猎元人才能看得清的水印或者暗号? 须臾片刻,他用手指轻触卷轴边缘,忽地石柱上纹路自上而下,像无数条回路一样散发着金色的带状光芒,宛若是彼此一种莫在信息传递。 嘲冈一只手搭在卷轴之上,余光轻扫石柱上的浮雕,那神情看起来像是一种静候等待。 只见那石柱就跟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祥云饶正轴心自顾自地旋转。 “噼啪” 最后金光一闪,一道闪电状的树形光线打在卷轴之上。 未过多久,空白画卷上竟逐渐出现了一副绝伦的图画,那图画之上绘有一盘踞于云端的长有麟角的灵兽,通身遍布鳞片,远远望去与龙形态神似,可细看还是有些差异。 “呵,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嘲冈用质疑的目光横对已然静止不动的石柱,许久未曾眨眼。 可哪怕心中有千万个不满,嘲冈也只能默然合起卷轴,收好放入囊中。毕竟这交代的任务不是自己说了算。 心想着,他回过头,朝着背负的包裹沉吟道,“这次还得劳烦你了,老朋友!我们并肩作战数载,马上更艰巨的考验就要来临了。” 那包裹居然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忽地通体散发晶蓝光芒,稍纵即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雾魔蛊雕 嘲冈迎着血色夕阳,身形在途经的荒野之上悠悠忽忽,看起来气定神闲。别看他气息静若拂风流水,可是真正的疲惫只有他自己心底最为了然。 赤日红霞,草木皆染,空旷的荒凉之地,宛若一汪无边的血池,风一动,涟漪泛滥。 一路东游,寸草随着他的前进,留下淡淡的几笔足迹。 前面马上就要到夜桂云林了,嘲冈顿足远眺,他似乎还在犹豫是否还要前行。他并非因为惶惶不安而止步不前,这些年来,他还没真正畏惧过什么。 只是红日照面,他的双眸之中似乎看东西看得更加真切了一番。 当初说好功成之后便能够洗雪深仇,可事到如今,却为了这些繁杂的事务,越走越远,嘲冈长叹了一声,漠然遥望。 正静思默想之时,陡然一阵雾风侵袭,嘲冈自觉浑身肌肉为之一颤。 这片荒野是京洲跟东湖的接壤之地。但凡各州交界,常有异象怪灵。这忽起的浓雾寒风,想必是有什么古怪作祟。 果然,黑布之中,传来一阵惴惴不安的震动,而且愈来愈烈,仿佛要从黑麻布中爆炸了一样。 嘲冈见状,敛容息气,极目遍野。 不知不觉,雾霭漫天,朦朦胧胧,竟将夕阳红光隔离在外,笼罩着整片旷野。 风声依旧,只是“呼呼”鼓气的声响之中,夹杂着阵阵蝉鸣般高调的哨音,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波动而来。 嘲冈凝目皱眉,不敢轻举妄动。这种雾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身临其中,最多只能勉强感觉一米之内有幻影闪动。 “五里雾!”嘲冈默念道。 五里雾是雾魔惯用的伎俩。封锁视野就好比封锁住对方的行动,可以让自己占尽先机。雾魔虽说拥有的不是什么高等神元,可是如果真正碰面,也算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可是雾魔怎么可能出现在东湖京洲的交界,嘲冈重眉飞扬,双眸中的疑惑显而易见。 夕阳掩着余晖,黯然落幕,霞光也在悄无声息地消逝。 转眼之间,如浓稠墨砚般的夜幕邻近,掺杂在这雾气之中,深沉得难以化开。本来视野就十分局限,加上浓郁的夜色,嘲冈几乎是摸瞎在这烟霭之中。 他无比警惕地环顾四周,竖起耳朵,聆听风吹草动,生怕着了雾魔的道。 可那股尖锐的鸣叫声不知是为何故,宛若偃旗息鼓一般,周遭蓦然死寂得可怕。 嘲冈别拳撤步,脚底发出沙沙细响。看得出来,他的神经已然极度紧绷,就差扳机一扣,飞拳逼现。 这时,寒慕之中泛起幽幽蓝光,星星点点,如梦如幻。那光芒在雾气中蜿蜒曲行,宛若一朵盛放在黑暗之中,晶蓝的畸瓣龙爪菊。 那蓝光悠悠地在空气中流动,带着难却的魔性,远远望去,美轮美奂。 “别紧张,老朋友,这雾魔说不定不是冲我们来的,你这样反而会败露我们的行踪。”嘲冈侧过脸,轻抚着黑布,细声戏言道。他没想到他的老朋友居然会比自己还不安。 不就是雾魔而已,以它的修为,伤人都难,嘲冈不屑一顾,可是时间一久,他开始有些不耐烦。 尤其是空气弥漫着的撩逗挑衅的气味,让人闻着浑身愈发得毛躁。嘲冈毕竟也是凡胎,在雾气中待得久了,心烦意乱,如坐针毡。 “真是个窝囊废,藏在暗处不现身。” 嘲冈正心底暗暗咒骂着,不想许久的停滞之后,身边登时沙沙声成片。转眼之间,那声响竟然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寒剑冰破!” 只听嘲冈大啸一声,黑布之中,无数剑芒激射,四面出击,引得衣袂飘飞。 森寒剑气,席卷整片旷野,凛冽的杀气紧随其后。 一番寒光挥砍之后,只听得雾中不时传来呜咽呻吟之声,不绝如缕。这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婴儿啼哭的声音,深居黑夜之中,被这种音响缭绕于心,想着都令人毛骨悚然。 嘲冈俏脸峻色非常,但见他方唇紧闭,敛容屏气。那寒光血影投影在他的脸庞之上,足以使任何妖怪之物望而生畏。 未料,这一下马威并未令对方心生怯意,反而激发其凶性。须臾集结之后,其愈发气势汹汹,排山倒海而来。 嘲冈再狂喝一声,腾步御气,斜掠而起,直冲苍穹。 “朝宗剑斗” 待凌于半空,一个翻腾,人随蓝光落地,化作万千滚滚刀影,宛若一个罩子,往雾气劈去。这一声势惊天地泣鬼神,直接将漫天雾霾钻出一个窟窿。 只见窟窿周围狂吠着一些似鸟非鸟,似豹非豹的怪物,还不时从喉口发出婴啼般凄厉的声音。 “果然是这批阴险狡诈的蛊雕,一群趁人之危的废物,”嘲冈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收回剑势,静立圈中,眉目中透露的尽是一番鄙薄之色,“什么时候雾魔跟蛊雕掺合在一起了。一丘之貉,真是臭味相投。” 蛊雕长相狰狞怪异,常常倾巢出动,它们嗜血成性,刁滑奸诈。它们常以婴啼诱引,专门捕食途经的客商路人,而且只吃心肺,残忍不仁。 雾气被寒光驱散之后,蛊雕旋即气势骤减,先前的凶狠转为不舍的徘徊和呜鸣。从他们凶横的寒目之中可以看出,他们不愿意就此放弃嘴边的肥肉,尤其是如此精壮魁梧的男子,那心肺的滋味绝对是非同凡响。 它们可能没料到遇到的是如此可怕强劲的对手,虽然神色狰狞,却皆畏缩不敢贸然往前。 双方就如此僵持着,终于有只蛊雕按捺不住,亮出锋利的牙齿,率先从嘲冈的背面横扑而上。其他蛊雕见状,纷纷一跃而起,前来助阵。 “不自量力!” 嘲冈感知到身后的异动,直接挥掌一劈,从袍袖之中甩出一道夺目的亮光,直接将那只不知好歹的蛊雕打入雾气之中。随即听得烟雾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哀鸣,其他蛊雕攻势戛然而止。 “哈哈哈!”嘲冈不由地斜跨一步,仰天大笑。而蛊雕只好守着那个圈,虽眼中凶光似剑,却谁也不敢再讨苦吃。 只见嘲冈泰然自若,迎风而立,双眸中的色泽纹丝未改。他也不想因为这群蜂营蚁队,耗费过多的精力,能用气势令其知难而退是再好不过的了。 旷野的夜,很静,很静,草影烁烁,风声习习。 此时盘月当空,洁净的皓辉透过那道被剑气凿穿的虚洞,辉映在嘲冈笔挺的背影之上,也照亮了蛊雕那副丑恶的嘴脸之上。 如此久持不下,各怀心思,眼看月影已然西斜。 忽地旷野上空传来一声闷雷一般的长啸,划破死寂的夜空。 嘲冈心想着可能是什么大角色要登场,随即双拳蓄力而握。 不想面前的蛊雕在这声长鸣之后,竟无心恋战,个个龇牙后撤,陆陆续续地,徐徐步入雾霭之中。 “切,原来是鸣金收兵,故弄玄虚”嘲冈嗤鼻冷笑道。 晨风起,烟雾渐次散去,旷野平静如初。令人哑然的是,昨夜如此激斗,尘烟过隙,除了打斗过的痕迹,竟不曾留下一具尸体,一滩血迹。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这诡异的现象,实在是费解。 可嘲冈不过冷哼一声,没有丝毫驻足惊叹,大步前行。 拂晓前的夜意十分浓厚,他拉紧斗篷,迎风穿行。照此速度,天亮之前就能到达夜桂云林。 天色缓缓由黎明的鱼肚白渐变为淡蓝之色,山林亮了,旷野也亮了,嘲冈身影的轮廓也变得无比清晰 再回头,身后荒野依旧,风声淡淡,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而山林前方,森木高立,嘲冈加快脚步,埋头往树林深处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多管闲事 夜桂云林,遍布婀娜的夜桂神木,高耸入云,行走其中,林荫密布,几乎透不过一丝阳光,一滴雨露。 夜桂,昼噙香于萼中,待夜色渐浓,便微露花苞,释芬芳于风中,那气味凝集成雾,雾聚成云,悬于树腰,其色可红可青可紫,百亩夜桂滋生十里云烟,故享有“夜桂云林”的美名。 夜桂云林只是嘲冈此行的中点,他真正的目的地是泸沽湖。 他独自一人悠然地在林荫中穿行,嗅着露水的芬芳,感觉无比快活自在。当猎元人这么久,也就只有游山玩水之时能感觉得到惬意。只可惜这种惬意往往是暂时的,而且短暂。 入林没多久,只听得一侧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救命啊!” 荒山野岭,哪来的女子?莫非又是什么妖兽假扮人声,诱骗过路行人前往。嘲冈心想着,不自觉地放慢了疾驰的步伐,然昨晚那婴啼声在脑海里还记忆犹新。 恩,还是别管闲事的的好,毕竟昨晚因为蛊雕耽误了一个晚上,这回可不能再拖沓。 正打算重新加快脚步赶路,不想那林中深处的哀嚎愈发尖锐,嘲冈心中不觉为之一怔。 转念一想,嘲冈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想道:也罢,若是害人的妖物,随手将其收服就是,也省得为害过路的行人。倘若真是强人为非作歹,也算行行善,做做好事。 说着,嘲冈扭转前进的方向,循声而去。 大概前行了有一里左右,嘲冈隐约瞧见,在林间罅隙之中有几个人影,乍一看不想什么妖物。 待临近百米之余,嘲冈将自己影踪藏匿在丛生的苇草之中。 只见林中一片小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旁边还拴着几匹骏马。车下共计有六人,其中四个强人的装束。除此之外,地上还躺着四人,不过都淌着滩血迹,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领头的大汉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深色麻布上衣,肩上还扛着一把弯刀,眼中透着丝丝冷光。 “都他妈的别叫!老子今天心情不太好,再叫,就把你们的脑袋剁下来喂狗。” 只听得他指着蜷缩在一起的一老一少,厉声喝道。 那两人畏畏缩缩,眼角均泛着泪光,想必刚刚求救之人便是此二人。 “老大,行李我都搜过了,就只有这些!”一个瘦个的男子,屁颠屁颠地从马车里钻出来,提着一袋东西,嬉皮笑脸跑来。 少女偎依在一中年妇女怀中,抿着细唇,明眸颤动,看起来楚楚动人,只可惜落入歹人手中。如若真被强人虏去,必定是凶多吉少。 “娘”少女因为恐惧,声音纤颤,连大气都不敢喘。 “别怕,别怕,娘在!”那中年妇女虽说是落幕红颜,却也是风韵犹存。她轻拍少女的头,安慰道。其实她自己心中也是栗栗危惧。 独眼男子见状,笑着模仿道:“哈哈哈,别怕,别怕,娘在,哈哈哈!”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五个大汉围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女人,眼里不曾有过一丝怜悯。 “这群强人真是作恶多端。”嘲冈咬紧牙关,拳头拧得紧紧的。 虽然怒火中烧,可嘲冈不敢轻易现身火拼,毕竟对方有五人,自己势单力薄。 猎元人在猎取神元之时有祭器相助,可是面对普通人,祭器就跟普通兵器一般,有时甚至会是累赘。可单凭拳脚功夫,嘲冈并没有十足把握将对方悉数放倒。 尤其那强盗头子,体型不比嘲冈差多少,真正较量起来,他可能占不到什么便宜。 “给我将地上那些废物的身上,再好好搜一搜,把值钱的东西统统拿走。留着给这些死人陪葬,还不如给老子玩乐玩乐。”领头的强人放肆大笑,一声令下,身边的小喽啰又将所有的财物,里里外外搜刮了一番。最后,也就只剩相依为命的母女俩没人敢动。 “大哥,值钱的都在这了,再搜,那些人就要只剩裤衩了。”独眼男子冷笑着,将沾满鲜血的刀,在一倒地的壮丁身上来回蹭着,神色嚣张。 “好,来人,把这俩娘们押回去,晚上给老子陪酒,哈哈哈!”头领嘴角亮起一抹诡笑,他似乎已经提前进入自己幻想的温柔乡之中。 “老大真是好福气啊!今儿,这两美人亲自送上门来!”一跛脚强人嬉笑着,眼睛死咪咪地眺着那母女二人。 头子脸色一变,“哼”得一声,怒目圆睁。 “你个二愣子,怎么说话的!”独眼男子狠狠地扇了一下跛脚马贼的后脑勺,随即躬身对头子说道,“老大武功盖世,如今天赐佳人,我们做小弟的实在替您感到高兴。” “哈哈哈,裘老二,还是你会说话,哈哈哈!”强盗头子露出赞许的喜色,准备收拾收拾,策马回寨。 “娘,娘”少女在被马贼拖拽之下,拼命挣扎,泪湿衣襟。 而那母亲也是老泪纵横,死死抓着女儿的手,不肯松开。 “慢着!” 不想正准备离去之时,一声响彻树林的叫吼声从树后迎风波动,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什么人?”强人头子眉头深锁,闻声回眸寻视。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来管我的闲事,他心底恶狠狠道 环顾一周之后,马贼头子唯见一衣着破落,蓬头垢面之人,背负着庞然大物,笔挺地立在一株苍天云桂之前。 嘲冈终于按捺不住,跳出草丛,挺身而出。 “靠,居然是个乞丐!”头领不屑一顾,嗤鼻讥笑道,“这年头连乞丐都出来伸张正义,真是有趣!” 擒贼先擒王,我可不能缠斗太久,速战速决。衡量敌我双方的实力之后,嘲冈已经想好了对策。 “上一个叫我乞丐的人,已经被我废去一条腿。”嘲冈嘴角微斜,露出锋利的犬齿,只见其拳头紧握,足跟背劲,如一把上弦的利箭,蓄势待发。 “好大的口气,”头子策马回身,俯视着嘲冈,眼中倾泻着鄙薄之色,心想,对付一个乞丐,甚至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趁头子回身之际,嘲冈身形一瞬,形同弧光电闪,冲向一个强人。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其一击捷快的飞腿,瞬时踢中对方的太阳穴。之后再一个顺势返身,抽出那人腰间弯刀,凌空一个翻腾,人随刀进,嘲冈竟朝着强盗头子飞身而去。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无比流畅。 “呸!”头子吐了一口口沫,拔刀离鞘,双臂一挥,从马背上高高跃起。 嘲冈见势回刀,一个翻转,刀刃朝上,飞旋而去。 “有两下子!”头子冷哼一声,弹腿朝横穿的枝杈一踢,偏身闪开。 而此时嘲冈失去着力点,依旧凌空直上。可头子已然落地,奸邪的笑容洋溢于表。 “不好!”嘲冈惊呼道。 一阵劲风闪过,嘲冈只觉一道寒光从脸颊闪过,登时红光迸溅,疼痛非常。 “好险!”嘲冈长吁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刚刚抓住了一根枝杈,制住冲势,否则定然着了那贼人的道。 前后几回合的刀光剑影,其他强人只顾着惊诧发愣,竟没有一人上前帮忙。 “小伙子,身手不错,当乞丐可惜了。有没有兴趣跟我聂老大一起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看来这强盗头子不仅本色爱财,还具备一颗爱才之心,这言语间虽是戏言,却也不乏真情实意。 可是嘲冈哪听得进去,他只想尽快将事情摆平,好全身而退。 他冷冷扫视着眼前的四个强人,刚刚那个被踢中脑袋的强盗已经昏厥在地,一动不动。经过刚刚的试探,他觉得以自己的拳脚实难短时间了结聂老大,于是决定改变一下策略。 聂老大显然猜透了嘲冈的心思。通过刚刚的交手,嘲冈的功力,他也心知肚明,为了不再平生什么事端,他转而戏言道:“哈哈哈,我料定壮士仍孑然一人,莫不是看上这小娘子了吧?” 嘲冈一听,眼珠子乌溜一转,意会到聂老大止戈之心,顺水推舟道:“哈哈,我也不怕人耻笑。我不过闲游此地,闻声好奇而来。这本来事不关己,只是这女孩长相甜美,着实令我怦然心动。” “哈哈哈,自古佳人配英雄。承蒙不弃,壮士可否与我寨中一聚?”聂老大公然提出邀请,而其他小喽啰登时满脸雾水,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所以然。 嘲冈一听也是诧异非常,可是那头子的语气沉稳有力,并非暗浮轻佻,听起来像是诚心诚意邀请。 “怎么,信不过我聂某人?”眼见客气相邀不行,头子瞥了一眼怯意横生的母女俩,又心生一计,道,“如果壮士肯赏脸,我聂某人答应你,绝不动这母女俩一根汗毛!” “这” 嘲冈见其不像是虚情假意之人,本想点头应允,如此一来兵不血刃便能行善积德,岂不两全其美。可眼下要务在身,不好节外生枝,若随行前往,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端。 “也是,以壮士的身手,怎能甘当一个劫掠的马贼,还是当个乞丐,于世无害。” 这头子可谓是冷嘲热讽,威逼利诱,使尽了浑身解数想留住嘲冈。 第一次受人尊重,嘲冈心里还是感觉有股暖流涌动。虽然对方是个强人,可他还是有那么一时的冲动想点头答应。马贼又怎么样,总比每天居无定所,遭人诟病要好,好歹别人对自己还会忌惮三分,嘲冈暗暗想道。 可当他看到地上的横尸,眉头又不由紧锁,摇了摇头。 “哈哈哈,小兄弟才清志高,不与我辈同流合污,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只不过今日若想从我聂老大眼皮底下把人带走,那就得问问我这星月弧刀同不同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一见倾心 聂老大精神抖擞,刀芒又现。这时,其手下也不打算袖手旁观,个个眼中凶光乍现。 嘲冈暗叫不好,可现已骑虎难下,他只好挥刀一喝,攒足气势。 一旁的少女那双如同一泓清水般纯净的双眸之中,透着点点光亮。她满目期许,凝视着这位外表杂乱的陌生人,只觉得这名男子英气逼人,气势不凡,登时一股爱慕油然而生。 少女怀春,初见嘲冈,不假思索,竟已经暗暗下定私心,若是被此人救去,便以身相许。 而其母亲亦是泪眼朦胧,可当她闻言着二人的一言一语,内心却充斥着一种莫名的焦虑。自己的女儿是个富家闺女,不管是被虏去当个压寨妇人,还是被乞丐救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名声传出去都不好听。 刀光剑影纷飞,母女两人偎依着,紧张得敛容闭息,大气也不敢出。 聂老大嘴角一抽,利用手腕的巧劲,将勾刀一甩,使出一招“勾蛇摆尾”。那弯刀从旁旋去,绕了一个夸张的弧度,带着炫目的冷光从嘲冈身边飞过。 这一招“勾蛇摆尾”的精髓在于声东击西,在对方以为躲过攻势之后,急旋回击,打个对方措手不及。 果然只见刀光一晃,在空气中停滞几秒,竟冲着嘲冈的后脑勺径直飞去。 “恩公小心!”一声清冽仙籁般的妙音从那少女樱唇中飘出,只见她颦眉紧蹙,十指紧扣,置于胸前,神色之中写满了担忧。 嘲冈早已察觉背后的刀芒,侧身一闪,惊险躲过。 “哈哈,看来小娘子对小兄弟也是一见倾心,哈哈哈!”聂老大狂笑不已,一旁的少女双颊绯红,低头不敢再注视着嘲冈。 “竟敢调戏嫂子!快上,弟兄们!”裘老二陡然大喝一声,其余几人持刀蒙头往前。 “唉,这局势真是已然失控。也罢,谁叫我爱管闲事呢!”嘲冈啐了一口,顿时腿影如风,飞身一扫,转眼间的功夫,那三人便是人仰马翻,抱脚呻吟。 这还是嘲冈特意留下情面,不想将聂老大惹毛。料想这一横腿若是扫中那三人的脑袋,那结果可不是就躺在地上那么简单,可能就得一命呜呼。 猎元人之中能有嘲冈如此身手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他们往往只注重祭器的修炼,而忽略了体质和格斗技巧。他们除了在猎取神元时还能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真的遇到被几个普通人围堵的情况,除了拔腿就逃,也是无可奈何。 “一群废物!”聂老大朝着地上呻吟的一干人等,斥道。 嘲冈单手落刀,迎风而立,说道:“今日我不想惹是生非。你我素昧平生,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为难这对母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哈哈哈,你想得倒挺周到!看招!”聂老大从马背高高跳起,竖刀劈砍而至。 这一刀气势如虹,嘲冈左右躲闪不得,只好摆势招架。 只见聂老大冷哼一声,一时间幻化出千百刀影,如同千军万马奔腾激进。 嘲冈瞪目咬牙,举刀相抵。 经过无数刀击纠缠之后,只听得“当”得一声,嘲冈手中长刀竟被硬生生地斩断,他随即提气急退,撤步之时不忘一记重拳回应,打得聂老大眼冒金星。 “娘!娘!” 气氛如弦般紧张,可一声凄厉的哭声顿时打破了这一局面。 众人循声而去,发现少女抱着那妇女失声哀嚎,整个人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原来刚刚那残断的刀刃被击飞之后,不偏不倚,正好从那妇女身上穿胸而过。那明晃晃的刀片直直嵌入,引得血光飞溅,沾染了其身上的衣饰。 少女绝望地抱着母亲的身子,哭得神志模糊。 聂老大摇了摇头,叹道:“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救人不成,反而害人性命,嘲冈啊嘲冈,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嘲冈暗暗自责,但与此同时,也坚定了他要救出少女的决心,瞳孔中的刚毅之气随之燃起。 “你个臭小子,居然杀了我昆鹰寨新晋的压寨夫人!”裘老二目光恶狠狠的,可他也之能怒视嘲冈而已,他可不想被踢碎脑袋。 “小兄弟,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我已经被你弄糊涂了。”聂老大戏虐一笑,道。 此时的嘲冈如同一只红了眼,发怒的猛兽,低吼着,冷冷地盯着眼前的马贼。 聂老大不屑一顾,道:“你这是打算要吃人了?!” 话音未落,一人影以一恐怖的身形移动,快如飞矢,一闪而过。 寒光一烁,但见聂老大眼神顿时停滞,那记诡笑在半空中随之冻结。也就一念之间,聂老大已然身首异处。 其他强人皆目瞪口呆,还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就看见聂老大尸体从马背滑落,脑袋飞出了数丈之远,鲜血激射,喷得到处都是。 而嘲冈笔直地伫立在马背后,手持残刀,那刀上竟是一滴血迹都没有。那背影看得其余众人瑟瑟发抖。 裘老二身子一颤,长刀率先从手上“叮当”掉落,两腿蓦然瘫软,跪倒在地,求饶道:“壮士饶命啊,壮士,高抬贵手啊!” 其余两人也是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视线回缩至自己的足下。 “姑娘!”嘲冈脸色煞白,羞愧难当,他注视着伤痛欲绝的少女,将手中凶器一丢,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都别说了!”少女抽噎着,哭花了双脸,那声音听得嘲冈的心登时碎了一地。 “大爷,大爷,饶命啊!”那三个强人仍不停地磕头求饶。 嘲冈眉头一皱,大喝道:“你们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这一声厉喝包裹着无边的愤怒,可是在那三人听来却跟特赦令一般,刀都顾不上捡,夹着尾巴,抱头鼠窜。 “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嘲冈放低声音,温柔地安慰道。嘴上如此,可他心里却在暗暗嘲笑自己,明明是个杀戮无数之人,现在却在故作伪善,诓骗无知少女。 啜泣许久,少女才把心底的一股劲缓了过来,模糊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抽噎道:“这事也怨不得你,只怪强人太可恶了!” 这一言听起来是在为嘲冈开脱,可他听在心底很不是滋味,哪怕这时候少女娇责怒骂两句,他都好受一些。 嘲冈问道:“你还能站起来吗?” 少女颔首应道,可是她不愿松开已逝的母亲,情到深处,竟鼻子又是一酸,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强人还会折返。”嘲冈分析道,他现在只想把对方安抚好之后,尽快离开。可怎奈得身手了得的他,在安慰女孩的功夫上火候欠佳,如此又耽误了大把的工夫。 待少女哭累了,她抬起俏脸,幽幽地说道:“恩人,能帮我把我娘的尸体带回京洲吗?” 京洲?嘲冈闻言,心底自然无比抗拒,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此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就太多了,可如果让这少女独自回京洲,又怕她途中会遇到狡诈的蛊雕。 “不行么?”少女恳求的目光闪烁着,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思之再三,嘲冈最后还是坚决地摇头道:“姑娘,请恕我无法陪行。” “好吧”少女期许的目光转而变得落魄失望,看着遍地的尸体,茫然无措。 虽然无法陪同,可是嘲冈也并非将少女置之不理。他先是将其母亲尸体火化,随后用首饰盒装好,并用绸布包裹,小心翼翼地交付少女手中。其余几名皆是陪行护送的家丁,嘲冈便草草立碑埋葬,最后看这聂老大身首异处的模样,于心不忍,也给他立了个碑。 善后之后,嘲冈拍拍手,温柔地对少女问道:“会骑马吗?” 那少女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娇滴滴地点点头,那含秋的双眸无比灵光,看得嘲冈心猿意马。这是第一次被一个女生如此凝视着,那种感觉就好比心头一根弦被人撩动,酥酥痒痒的,令人心情舒爽。 方才一番厮杀,并未认真审视过这娇弱的少女,只见其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肌肤如同漫天飞雪一般,还微微泛着红光,看起来无比娇人可爱。 “知道回家的路吗?”嘲冈定定睛,从刚刚的痴想中回过神,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你真的不打算送我回去?我爹爹知道你救了我,会重赏你的。难道你想一辈子就穿的破破烂烂的吗?”少女柳眉微蹙,扑扇着那动人的双眼,光芒点点,泪水仿佛即刻就要划落一般。 “姑娘,实在抱歉,恐怕不行!”嘲冈咬咬牙,忽地,似有所悟,沉吟一声,只见得一道蓝光从背后溅出,化作一道晶莹的屏障,将少女紧紧包裹。 “这结界能保姑娘一路不受妖物异兽侵扰。你一路向西,出了云林,再跨过一片荒野就能看到京洲城的城墙。”嘲冈悉心嘱咐道,看着如此娇弱的少女,令其单独上路,他着实于心不忍。可怎奈得他自己有着难言之隐,只能尽量将事情考虑周全,好保这少女平安无事。 少女懂事地点点头,纤弱的声音从细唇间飘出,听起来她无比失望:“恩,多谢恩人相助!” 言语间,她抱着骨灰盒,爬上马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嘲冈,轻声言道:“小女子名为容若,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区区小人物而已,你就叫我天辰吧!后会有期!”嘲冈作揖道。天辰是他的原名,拜入猎元组织之后,他便换了名号。第一次将自己的真名告知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看来嘲冈是动了真情。 “驾!” 只听的马儿一声嘶鸣,腾飞而去,扬起阵阵尘土。嘲冈目不斜视地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默念道:“容若,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林中小阁 泸沽湖畔,云林之边,一座古老的阁楼浸没在浓浓暮色之中,显得无比冷清,凄凉。 月光满盈,投射在青砖石瓦上,宛若披上一层薄薄的薄霜细雪,远远望去无比晶莹透亮。 那阁楼高逾十丈,仰天而望,高耸入云。只是这楼阁上蛛网尘封,破落不堪,看起来荒废许久。 可紧致的黑暗密布之中,却有一束柔弱的光亮。 这光亮源自阁楼顶层的长生殿。虽然阁楼看上去无人问津,然而长生殿这一偌大的房间之中,竟纤尘不染。 但见大殿中央摆有八盏青铜铸造的三足神鹊烛台,鹊首各自指向一个方位,烛光烁烁。 想必那光明便是发自这鹊台上微弱的烛光。不知是有人故意摆放,还是神迹显现。那八盏长明灯长短不一,差别甚大。 其中东烛为长,光色最亮,而北烛几乎燃尽,马上油尽灯枯。其他六根,却是不相伯仲,烛火无风自晃。 这鹊台中央佛帘飘扬,暗盖一金体神龛。其中祀奉着一尊怪异的六臂神像,须鬓过肩,闭目凝神,看起来气色不凡,只是不知道此为哪路神仙,竟被遗落在这密林不为人知的角落之中,看起来真是无比伶仃,凄凉。 忽地,院中徐来清风一阵,只见落英散尘,一个身形顺着风势似箭般闪入院中。那身法无比轻盈,宛若一条从天边划落的细纱。 只见其足尖尚未着地,便又借一股莫名的气流跃上十丈来高的飞檐之上,且所到之处不曾惊动一片叶,一粒尘,足以看出此人手脚何等柔和,不禁令旁人惊叹。 然其潜行于黑夜中,身手又快,暂时难以辨清其真容。唯独借着云端衔着的那轮明月,方可隐约辨识此人身段穿着,飞檐之上,其着方巾丝带c锦绣纱缎。 其所到之处携着一股难却幽香,淡闻似书香,细品略有琴瑟韵味,遥视之简直恍若天人,气宇非凡,只是此刻其鼻息稍乱,略显疲惫。 夜,如死一般寂静,唯独听得到那人的喘息声。只是不过,这种宁静须臾片刻之后,便被陡然传来的阵阵脚步声所惊破。 只听得那脚步声孔武有力,吓得丛林中飞禽走兽四散而去,惊嘑不绝。 虽说声响传自几里开外,可没过多久,便见有一魁梧的黑影正从不远处迈着大步前来,此人气息极其沉稳有力,步伐也十分踏实,那声响定是此人故意发出。 他貌似已料定能够寻觅得到对方的行踪,而且势必能够凭自己的速度紧追不舍,所以一路动静不断,声响不绝。 等他完全林中密影隐出,月光才敢趁机颤颤巍巍勾勒出他的轮廓,这个神秘而又自负的猎手身上丝毫没有所谓仙风道骨的气息,他长发披肩,一脸胡茬,其貌宛如烈日下田间的农夫那般粗犷,并且衣衫褴褛,完全是个不修边幅的慵懒之人。 虽然无法看清这人究竟是谁,可是单从这打扮,以及其背后背负的巨大包裹,想必普天之下,除了嘲冈,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鬼鹤子,你究竟还要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嘲冈笑声之中饱含着轻蔑和不屑,但见其自信地往前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到院落中央。 月影之下,鬼鹤子身形看起来无比寂寥,落寞。他可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凡人逼到至如此地步。好歹自己还是个泸沽湖的神灵,而今却被如此驱逐,真是颜面扫地。 “你究竟是什么人?”鬼鹤子疲惫之余,目有怒火。 “哈哈哈,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的来意,就足以了。”嘲冈斜视一笑,寒风中,这笑声如霜凌冰刀,听起来脊梁一阵刺骨。 “哼,神元哪是你随口一说,便有人亲手奉上?” “这个你无需多虑,我自有办法让你乖乖交出来。”嘲冈双目精芒电射,早已拧紧双拳,看起来成竹在胸。虽然刚刚有过一番交手,可他还未真正探得这鬼鹤子实力深浅,所以暂时也不敢太过松懈,毕竟自己也曾因为轻敌差点丢了小命。 嘲冈的谨慎不无道理,鬼鹤子的神元已经历经数千载,实力绝对不可小觑。他跟那次浩劫中拾取菩提子的乌合之众不同,他食用的是菩提树上已经成熟的果子,加上时间的积淀,绝不像现在他表现出来的如此弱不禁风。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自命不凡的凡人,令鬼鹤子心中油然生恶,继而扬眉厉喝:“你不过区区一个凡夫俗子,居然如此不守规矩,亵渎神灵?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遭天谴?” “亵渎?哈哈哈,也不知道自命不凡的究竟是谁,你不过就比我们多活了几年的老怪物罢了,何来自我优越感?不是我口出狂言,杀你,我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嘲冈言语间充满了挑衅,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包裹从背后解开。 但见其将包裹往跟前一挥,朝地上一立,顿时黑布之中蓝光闪耀,地表尘烟四起。 虽然长途追行,然嘲冈仍能稳稳当当地抡起那两米长的重物,且气色不改,可见其功力着实是深不可测。 可毕竟凡胎,任凭钢筋铁骨,经过接连的拼斗,嘲冈还是自觉心中有些气劲稍欠。只是他并未显现出来,而是压抑着,坚持着。只见他掠去心头闪现的忧虑,执拗的眼神之中写满了偏执和倔强。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鬼鹤子迎风而立,目视着眼前这名意气风发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可待一番端详之后,心头却又浮现过莫名的疑虑。 “这少年,小小年纪却体格精壮胜过普通壮汉,世所罕见。这么多年我也算是阅人无数,唯独此人我实在看不透想不明。此人体内空洞无实,看起来非人非神,莫非是我孤陋寡闻了?”鬼鹤子暗暗想道。 而嘲冈目视着阁楼之上的黑影,心头也闪过一丝不明,他细想那卷轴上所画,明明是一种苍莽巨兽,怎么眼前却是一个老颜书生。可方圆数十里之内,也就此人身上能够感知得到神元的波动,莫不是自己眼拙看差了? 只见两人四目以对,各怀所想,谁也不肯示弱,却是谁也不肯率先出手。 “我鬼鹤子闲云野鹤惯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人拜访泸沽湖。好容易有人空谷足音,不想是前来夺魂追命。”鬼鹤子惨笑道,只见其暗势涌动,引得长袍在风中飘舞。 嘲冈一眼看出了异动,却泰然自若,笑着说道:“夺魂追命算不上。只不过是借尊上一样东西而已,不至于说得那么严重。” 只见嘲冈一层层缓缓揭下包裹的黑麻布,左脚轻抬,向后划动半尺,用力一跺,包裹之中居然顿时光芒四射,顷刻照亮半边夜空。 “你这哪里是借,是打算要明抢了吧!”鬼鹤子脸色微变,但见冷笑一声,眼中光芒乍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祭器残擎 在听完鬼鹤子的这番话之后,嘲冈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忽地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那凄厉的诡笑声引得鬼鹤子背脊冷透,只见嘲冈倚着黑布包裹旁,眉目轻扬,完全没有大战在即的仓皇,对于一个少年而言,真是难得。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 “哦?”既然事已至此,嘲冈不介意当一回好人,给鬼鹤子做一次善意的答疑,好令其得以瞑目。 “请恕我目光短浅,你身上的脉路我始终是没看明白。乍一看,你的体内空洞无实,瞧不出灵魂的飘忽和神元的罩气,可以说是非人亦非神。”鬼鹤子并没真正见过猎元人,虽然他有所耳闻,却因从未见识过猎元人能源的实体,所以并不知道他们就如同行尸一般,没有灵魂,也没有神元。 一般见过猎元人不过两个结果,要么你死,便是他亡。故而对于一个从未被列入神元缉捕令的神灵而言,第一次见到猎元人,自然如同一叶障目,探不清虚实。 “这种情况我仅在北海影爵身上目睹过。只是嘲灵是因为由异灵的躯壳拼凑而成,所以沦为非人非神的怪物。莫非你跟他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鬼鹤子试探道。 嘲灵是神司官木鬼手下掌管神灵命运的神官,他的前身是血姬崖的地螭。 螭,传言是蛇状神怪之物,似龙非龙,由山林异气所生,凶狠无比。后被莫名的力量所蛊惑,以至于赤眼发狂,四处猎食魂魄。 它每吞噬一个灵魂,其体表就多一块鳞片,最后就跟穿山甲一般,遍布鳞甲,可它并未满足,竟开始覆盖第二层魂铠。 那身魂铠每当其滑行之时,便引得周身鳞片震鸣,那声音就好似鬼哭狼嚎一般,托着长长的颤音,听得人不寒而栗。 神司官木鬼不忍心苍生受苦,因此自行受命弑杀狂暴的地螭。独自并与之缠斗三天三夜,从北海东面的断琴谷,到涅海,最后终于以一臂一足为代价,将其劫杀在北极的炎熙山谷。 地螭死后,其体内异气随之消散,一身鳞片却遗留下来,散落了一地。由于鳞片为灵魂所化,所以冤气不散,鬼魅声不绝。 木鬼遂将鳞片收集起来,回苦域将其拼接成人形,最后再汇之以一道灵源,从而塑成嘲灵这非人非神的怪物,代替自己行神官之职。 “我区区一个无名之辈,居然被前辈拿来跟影爵如此鼎鼎大名的人物相提并论,实在是惭愧啊。”嘲冈是声音随风荡漾,听得人恍恍惚惚。 鬼鹤子其实早在几个月之前便算及今日将有劫数,但毕竟天机无限,虽为神灵,却难以算尽天劫,无法逆天改命。即便如此,可如果就此糊里糊涂认命,也枉费自己有着数千光阴的资历,好歹也得弄清个来龙去脉才能死得瞑目。 可显然嘲冈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彼此的废话之中,他目光冷峻,一层层缓缓揭下包裹着的黑麻布,左脚轻抬,向后划动半尺,用力一跺,包裹之中居然顿时光芒四射,顷刻照亮半边夜空。 当黑麻布被完全解开,灵光回旋,瞬时冲破了封印。那道回旋之气看起来无形无体,飘渺不定,远远望去,也只能隐约看清些许含糊不清的轮廓。 随着他一声令喝,灵光又随之在其手中回聚,没过多久,又凝成一体。当雾气散尽之后,一把巨大无比的寒铁残剑凭空显现。 那寒剑通体泛着晶蓝的光芒,剑体边缘还带着些魔性的琉璃青。那是一种暗含着死亡的气息的颜色,配上剑身上刻满的各种铭文,显得无比得神秘。 “残擎?”鬼鹤子默念道,不禁哑然失色,惊道,“你怎么会有残擎?” 这残剑的剑刃看似锋利平滑,可刀口之上细看却嵌合着无数细小锯齿,那每个锯齿宛若一个个在张牙舞爪的恶鬼,但凡被刺砍撕扯,想来定然会神魂俱陨。 相比之下,嘲冈神情显得无比得意。他手持剑柄,发鬓被旋转的剑气鼓动,在风中剧烈地飘舞。 听到鬼鹤子的惊叹之语,嘲冈不禁笑着应道:“足下真是好眼力。不错,这把正是残擎!” 残擎是把近两米长的一把残剑,是上古擎天巨剑,擎霄巨阙的一部分。 传言那是古神绝荒为弑杀叛神而铸就的一把屠神诛仙剑。那剑通体青光,且刻有独特的封印铭文,因汲取灵源无数,所以剑气日益逼人。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把巨剑不知为何故被人为地拦腰折断。之后,剑锋一段名为残霄,嵌插在西沙央洲的深处,无人得知其具体下落,剩下的一半名曰残擎,据说嵌于北海冥辰山山体之中。 这两把断剑虽然已经残缺,但威力依旧了得。如今单从残擎来看便已是气势逼人,不知这两段残剑相聚之时该爆发出何等的威力。 鬼鹤子心头大震,暗自感慨道:“不愧是上古神剑,果然气势非凡!剑刃出鞘已然如此厉害,一会交手加上用剑者的功力,真不知该如何抵挡。” 正心中暗叹,不想顷刻间,嘲冈便召唤无数道有形无形的剑气直指云霄,随后便朝自己气势汹汹地径直压来。那剑气仿佛一个偌大的牢笼从天而降,绵绵不绝地从他身边划落,宛若无数柱熔化的铁水洒落,遍地青烟缭绕。 “古往今来有多少神首直至被残擎斩断,都浑然不知此剑真实面目,可以说是死得不明不白,”嘲冈不禁唏嘘。然惋惜之余,他的眼神之中却是未有一丝同情之色,且声音格外高冷,道,“既然尊上胸中了然,那么如此明明白白地死在残擎之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哼!我闲云野鹤一辈子,与灵鹤仙鹊为伴,从来没有什么离经叛道的行径。况且即便我有何不可饶恕的罪行也应该由木鬼审讯,你可知你目前的行径是逆理违天,必遭天谴!”鬼鹤子心知一战在所难免,故而音色急转,想利用一番慷慨的言语来攒足气势,虽说不能吓退对方,好歹能够令其心中稍有忌惮。 但嘲冈显然不是那种没见过市面之人,他在鬼鹤子威胁之下依旧神采奕奕,且底气十足,道:“哈哈哈,知有何妨,不知又有何妨?现在天神人人自危,有几人顾得上施用天谴于我这个无名之辈。” 片晌过后,剑气聚成的牢笼已经将鬼鹤子紧紧束缚在原地。可鬼鹤子似乎并未有什么剧烈的挣扎,倒有点像是自行缴械,束手就擒。 可普天之下难有如此美事,单从他那不知所畏的神情来看,便可知其心中暗含对策。 果然鬼鹤子语气缓和,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早已是心知肚明,有一场劫难是在所难免。我不过是个消极避世的神灵,虽有千载寿命,却也不过是个老贱骨头。哪怕拼尽全力,也无法力挽狂澜。” 月上飞檐,如同一块巨大无比的玉盘,高悬于空。 鬼鹤子目光恍惚,在夜幕中游离,可当他重新将视线汇聚在嘲冈身上之时,又恢复了那股不屈的神情,只听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示弱的意思,道:“我知晓你要的无非是我这喉口含着的的神元气灵,神元气灵是灵脉源泉,深锁喉中,你就如此自信能够将其无损取出?” “你什么意思?”嘲冈听着这话,心中不由地一震,眉头偶都拧在了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五十步笑百步 “我心中明白,残擎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可是你难道就不怕我将神元覆灭于腹中?”鬼鹤子眉宇间气势轻挑,欲凝眉运气,看来是打算利用威胁来为自己争取到一点有利的局面。 而且他显然不是仅仅言语上的恫吓而已,只见其凝眉运气,口念咒语。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气不是由喉咙起力,倒像是从全身各处集流,逆向运气。 他的面色随着运气,发生突变。先是脸上陡然划过一股青紫,转眼之间,青紫散去,又浮起几片斑黑,不一会又是红绿交替,那模样看着就像练功走火入魔一样,十分骇人。 灵魂寄体于心,散气于血管经脉,所以凡人心口有胸骨骨铠护体,保心无碍。而凡人一旦胸口重创,便会失魂落魄,成为民间传言的活死人。 对于吞食菩提子的生灵而言,成为所谓的神灵之后,由于神元寄体于喉,聚气于此,加上喉甲与胸口骨甲相比,显然是薄脆无比。所以,喉口成为神灵最为致命要害之处。 自从凡人掌握这神灵要害之后,神灵便不再如此高高在上,他们很可能随时会惨遭割喉,命丧黄泉。 任凭所谓的神灵道行再高,也经受不住锋刃封喉一刀。 灵魂以精血为体,顺其游走浑身血管,集气于奇经八脉。而神元以灵源为体,顺灵脉穿支行走,并集气于其中。 喉为众生聚气之所,又是神元匿藏之地。故而神灵一旦结印发功,必然灵源由喉口释放,顺灵脉到达发力点,以至于吞纳吐气,搬山运石。神灵甚至可以利用随意变动灵脉走向,施展千变万化。 灵脉的灵活度和自体意念改动度,相对于灵魂的固步自封,一成不变,优势便显得尤为明显,能力更具想象力,随心所欲。当然这种操纵跟神元,以及术者的道行息息相关。 顺气向外,逆气自然向内。这一旦逆向运气,灵脉不通,加上自体灵源冲撞,能量会极具膨胀,那结果便将是导致神元的灰飞烟灭,万劫不复。就好比精血逆流,最终心脏充血衰竭一般,都是无比致命的。 传言这是神灵自缢的唯一方式。以这种方式自陨,显得更加体面,更加符合其高贵的气质,不至于因获罪,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但据说这种自缢方式极度痛苦,如同成千上万食骨火蚁啃食一般,很少有人有如此巨大的毅力承受那么剧烈的痛苦。 权衡之下,他们往往更愿意放下身价,让其他人用无比干脆的方式了结自己。时至今日,也只有极少数人坚持了自己的身位。 嘲冈怎么说也算是个资深的猎元人,深知这逆行灵脉的厉害关系,不敢再轻举妄动,不过他还是不怎么信对方会自损神元。 因为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神灵会如此孬,还未分出胜负就已经准备利用以死逃避。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收回部分剑气,静观其变。对于他们而言,神元是他们的货源,可以用于一种神秘的时间交易。神元交易是一种存在千纪的古老交易,发展到今日,已然是明码标价。所以猎元人的寿命往往常人难以猜得,他们可能已经存活百年,甚至千年。 对于这种肮脏的地下黑交易之中,一个完整稀有的神元可以交易来数十年甚至百年的光阴,相比之下,一个破损的神元那简直是一文不值。 所以嘲冈显然也是尽量保证自己的猎物还是活的。当然生擒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这生擒要求实在太高。 鬼鹤子见状悠然自得,登时散去喉口的淤气,面色随即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这时的风声十分怪异,也许是二者之间气流交织的缘故,那声音时高时低,时缓时急。音调变化多端,听起来已经不是纯粹的风声,夹杂着却是暗暗较量所导致的错响。 “你大可不必如此畏首畏尾。只要你能够帮我解开一些困顿,那么,这喉中含着的神元,我可能便会双手奉上,如何?”鬼鹤子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刺耳,已经有些卑鄙的成分掺杂其中。一个神灵居然用神元作为谈判的筹码,那这神元在他心中的廉价程度真是可想而知。 然而这一招却又是无比有效的,嘲冈闻言无可奈何,进退两难。明知道对方不可能依照如此虚无缥缈的一言,奉献自体神元,可又不得不顺着他的意。这种事他还真是第一次碰到,故而头痛不已。 嘲冈心底咒骂道:“也不知道谁畏首畏尾,居然拿神元来跟我谈条件,真是无耻。” 可论肮脏程度,实际上两人真的是不相伯仲。一个出卖灵魂,一个出卖神元,两人五十步笑百步,谁也笑话不了谁。而且,论出卖的彻底程度,嘲冈那绝对是遥遥领先。 其实对于嘲冈而言,从其厌恶鬼鹤子的程度,完全能够感受得到,他其实是在厌恶自己如今所处的境遇——一个为了背负仇恨,出卖灵魂的傀儡。 嘲冈怔怔地目视着眼前的残擎,目视着自己的老朋友,目光中的百感交集倒影在剑体之上,看起来寒气逼人。 每次看着残擎,他就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一样,只是那种咫尺之隔,却如同天涯海角般苦楚。这苦楚令其纠结了这么多年,那颗石化的心早已经尘封数年。 “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尽量满足你。不过请你别将自己的神元作为筹码,逼我就范,这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嘲冈声音无比高冷,如同天山之上千年的冰凌,寒气彻骨。 他将残擎倒立着,深深嵌插在泥土之中,仰天一望。 而阁楼之上的鬼鹤子一听,内心随之一怔,筹码?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用了这个词,顿时感觉自己形象矮了半截。 皎月如玉,虫鸣窸窣。 静 只是不知这是静影沉璧的静,还是心魂俱静的静,亦或是宁静致远的静。 鬼鹤子借着明亮的月色,瞧出了嘲冈那瞳孔中的静。 当看到那种秋月无痕,浑水镜玉的光芒之后,鬼鹤子敬佩之心登时油然而生,不由唏嘘道:“这少年年纪轻轻,却是领悟了这极具智慧的一字箴言,真是难得啊!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有如此睿智的神色。想我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在这少年面前,显得也是无比糊涂。哈哈,真的好奇此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心智成长得如此成熟。” 惊叹之余,他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卜的卦,想到自己那种面对劫数时的惊慌失措,仓皇逃避,不禁觉得羞愧难当。作为一个横跨数纪的时间怪物,至今参不透生死,传出去也真是丢脸。 原来,刚刚鬼鹤子之所以避而不战,正是因为其算及劫难的源头便是此少年,想着能否通过高挂免战牌来逆改自己的命运。 只不过,嘲冈的那番眼神如同一盆冷水,硬生生地将其从迷糊中泼醒。他意识到,此战再无可逃,此劫在所难免。 “可否先把名号报上?不明不白,切磋就没什么意义了。” “切磋?”嘲冈心想对方居然能将猎捕淡然地用切磋二字化开,看来自己要对眼前这个举止畏缩的神灵刮目相看了。只听他风中声音震慑如雷,道,“在下冥辰山,嘲冈。” “冥辰山?”一提到这个地方,鬼鹤子似乎恍然大悟,惊道,“原来你是断派猎元人!无灵无元,非人非仙亦非神,哈哈哈,看来老夫真是孤陋寡闻了,哈哈哈!” 这笑声饱含着英雄落幕的一股辛酸,鬼鹤子已经不打算再继续逃避下去。面对如此朝气却又成熟的少年,他开始忍不住想动动自己这身老骨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对决 本来心中存有诸多困惑,想借此机会好好捋一捋。不想方才与少年的一系列言谈之后,鬼鹤子一肚子的疑惑顿时释然了,蓦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问题其实都是无关紧要,不过尔尔。 “猎元人的名声向来不是太好,不过你的言谈举止倒是令我耳目一新,想来你加入这一行列定有隐情在其中。”鬼鹤子抚鬓凝视空地上那个黑影,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只是他又随即摇摇头叹道。也不知这一不经意的晃脑,究竟是叹对方,还是惜自己。 嘲冈默不作声,唯有犀利坚毅的眼神,透过夜幕刻在对方的瞳孔之中,挥之不去。 “唉,虽说你有你的命要遵,可我也有我的劫要渡。我们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现在因为神元之事牵扯其中。要说缘分,那绝对是有冥冥定数。我不禁在想,若抛开身份的话,说不定我们会惺惺相惜,甚至成为忘年之交。只可惜啊只可惜啊,造化弄人!” 鬼鹤子的一番肺腑在嘲冈听来,也不过一笑置之。这种牢骚,他见了不知多少,所以这由衷之言对于他来说,不过如此。 对于临终之言,他向来不会太过当真。因为出于对临死者的尊重,他还是会尽量给对方留下遗言的时间。显然这鬼鹤子并未体会到嘲冈的一片心意,居然只顾煽情。 “我想,该说的,你说得基本差不多了。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接下来,废话不多言,就兵刃相见吧。” 嘲冈豪言一出,随即重新挥动起残擎。他不打算继续为对方这番不知所以的煽情,继续浪费自己大好的光阴。或许不单单如此,他大概是不想在这片充斥着杀戮的硝烟中,多待哪怕一秒钟。 随着锋刃挥动,那凝聚的剑气随之回旋,并弥散开来。那剑气在空中滞留许久,宛若一道倒映在水面的蓝色虹桥,荡漾开来。 凌厉的剑气卷起一股强劲的风,嘲冈耷拉的头发随即被吹至脑后。那副冷峻的面庞,随即在剑气幽光下显得光怪陆离,英气逼人。 不得不说那模样,跟先前那个蓬头垢面的怪人截然不同,简直是换了个人似的。 “虽说对你念有钦佩,可是要想夺我神元,可不是单凭气势便能水到渠成。”鬼鹤子长袍系于腰间,神色一转,慈眉善目登时被一副不苟的表情所取代,而且有股力量在喉口悄然汇聚。当然这口气可不像先前,其中暗含杀机。 只见嘲冈不慌不忙,一手拔剑竖指苍穹,一手从囊中掏出一粒散发着绿色荧光,不起眼的黄豆样东西,握于手心。那珠子上看上去玲珑剔透,绝非凡品,此时祭出,定然内有乾坤。 “玉菩提?”鬼鹤子虽心头一怔,可面不改色。他似乎极力克制自己下意识的神情。对于鬼鹤子而言,这玉菩提是有所耳闻,但未亲眼所见。 玉菩提虽名为菩提,却实非菩提,它算是一个盛放容器,用于盛放被封印的神元。本是炼妖师的炼炉所化,因其外表形似菩提,且光洁似玉,故而名曰玉菩提。 当然玉菩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成,它是需要神灵躯壳,即被抽取神元后的神灵,放于炼炉内九九八十一天炼化,加上七七四十九天冷却,方能显得如此彻亮剔透。 一枚好的玉菩提能够封住神元,没有一丝的灵源泄露。嘲冈的这枚玉菩提色泽纯粹,毫无瑕疵和裂纹,且不说炼妖师的炉炼技术了得,那原料必定也不是上等货色。 “这东西我不便告知,你见到便罢。不过休要令我告知你原委。”嘲冈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似乎对这没玉菩提的来历格外小心,守口如瓶。 鬼鹤子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可能觉得知道再多也无济于事,毕竟自己的劫数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所以他沉吟数声,话锋一变,略带挑衅言道:“不说也罢,只是不知依你如此自大的口气,今日能取得神元的把握能有多少成?” 嘲冈嘴角一抽,一声不吭,神色信然。待沉默片刻之后,凝视着阁楼上的鬼鹤子,陡然右手凌空,毫不避讳地亮出三根手指。 鬼鹤子见状先是心中咯噔一下,随之而来的却是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如此而已,那你岂不是前来送死?” 任凭鬼鹤子的狂笑如何放肆,如何咄咄逼人,可那三根手指静立于风中,遒劲力道却是鬼鹤子所难以察觉。它们直视着那满是讥讽的笑声,硬是纹丝不动。 嘲冈的下一个举动,随即令鬼鹤子的笑容随之冻结。因为他看到嘲冈手中数字不觉间已经只剩下“二”,这令其深感困惑,笑声也截然停止。 还没等鬼鹤子弄明白那手势的意义何在,不一会,嘲冈中指一收,独剩食指凌空,霸气直指青穹。 这下鬼鹤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手势并非所谓的三成把握。那三根手指不过是嘲冈在为自己数的倒计时罢了,是嘲冈巧妙的一次反击,怎奈的自己一时糊涂,居然着了对方的道。 想到这,鬼鹤子顿时因为尴尬,童颜红光旋即只剩铁青的面色。 “这小子故意在玩弄我于鼓掌之中,哼,岂有此理!”鬼鹤子心中暗骂,这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颜面扫地,且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脸上登时更加挂不住。 随着最后一根手指合入右掌,嘲冈右手高度微降,拳指阁楼之上的鬼鹤子,眼神里登时只剩杀气而已。 须臾风声过后,只见得嘲冈手中残擎的剑芒再胜,通体如同磷火焚燃一般,冒着剧烈的色泽,看来他已暗暗发动气力,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诛仙阵气” 不等鬼鹤子回过神来,嘲冈已然将残擎往天上一送,转眼之间,随即一道巨大无比的光牢携着嗖嗖风声从天而降。只听得“咣当”的一声,光牢将整个阁楼结结实实地罩在了阵中。 诛仙阵的阵法为残擎剑体所塑,坚固无比,且密不透风。它会渐次缩小光阵,最后将神灵包裹其中,封住其行动和灵源流动,可以说是嘲冈的杀手锏。 自知气力不足,持久战肯定对自己不利,所以他打算放手一搏,希望通过这一阵法直接擒拿对方。 “好快啊!”鬼鹤子暗叹道。 “你放心,神元的抽取我不会下重手强行抽离,定然是一点痛苦也没有。”嘲冈见已经困住鬼鹤子,心中也就松懈了大半。 “哈哈,如果这么快就结束了,那还谈什么切磋!” 鬼鹤子隔空飘出的这句话,不由得令嘲冈心头一阵凉意袭过,他紧紧地盯着阁楼上的风吹草动,眉头锁得紧紧的。 只听得鬼鹤子喉咙发出一声轻哼,开始自顾自地念动密语。那密语如同佛语梵音,波动荡漾,最后居然透过光牢,树林上空随即余音缭绕。 未过些许,其便化作一道金光,竟然轻易地从笼中迸溅而出。 金光落地之处,陡然显现了一扇偌大的门,且笔挺地矗立在阁楼之前。这门有二十多米之高,门中除了如同漩涡波动般炫目的金光,实在难以看清其中奥妙。 只听从那门中传来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顿时声浪撼天动地,听得人肝胆俱裂。随着一巨形利爪刺破金光,一个庞大的身影霸气地穿门而出。 嘲冈神色未定之时,一只苍莽巨兽昂首挺胸,陡然伫立于空地之上。其首长鳞角,遍体通黄像龙,正是当日洞窟的天柱在卷轴上所绘的巨兽。可是当见到它的出现,嘲冈脸上是一点喜色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虑和不安。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身!”嘲冈不由惊叹道,即刻长袖一挥,将残擎召回手中,并将剑柄紧紧地握在手中,准备下一次的出手。 那巨兽的吟叫声无比怪异,忽远忽近,有时如靡靡之音令人如痴如醉,有时又如泣如诉,催人泪下。那音色声声入耳,声声成曲,充满了魔性,实在是妙不可言。 然而这正是那声音的可怕之处。轻挠对方鼓膜之时,便可旋律之中携带的波动灌输入大脑深处,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如此一来,以达到千里之外,伤敌于无形的目的,真可谓是神乎其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灭魂之战 虽然目睹了对方的真身,可是嘲冈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他目视着荧光激射的残擎,目光中无意中闪烁过一丝淡淡的无奈。 当看到卷轴中所画,嘲冈想过那可能便是传说中的囚牛。而当亲眼目睹这长有麟角,通体鳞甲密布的灵兽之后,也验证了他内心的忧虑,因为囚牛一出场的气势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传言龙生九子,形态各迥,其中老大名曰囚牛,为上古神龙同鎏金赤甲牛所生。 囚牛生来对韵律的感知天赋实属顶尖,他不仅好音乐,也了解音乐,对声音的操纵出神入化,他也是商土之上唯一一个用声音作为武器的灵兽。 为了了解人间的声乐韵律,于是,他将自己的灵脉浓缩为一个凡人书生的模样,只为听遍世间所有的歌乐弦器。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变故,令他突生避世之心,直到途经泸沽湖,他暗暗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这后半生的栖息之所。故而便在此地搭棚种地,鼓琴自娱,过气田园幽居的自在日子,而这个书生模样便伴随其至今。 嘲冈不知道天柱委派此番任务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对于一只千年古兽,少说起码也需要两三个猎元人携手,而这次却独派自己一人,不是让自己白白送死吗? 可眼下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那囚牛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那硕大的瞳孔如同远空的皓月一般,泛着夺目的光芒,如果其潜藏在夜色之中,眼薄之人定会误以为那是三月凌空的异象。 然而奇怪的是,囚牛凝视嘲冈许久,也不见有任何攻势,他就那么聚精会神地将目光聚焦在嘲冈身上。他或许心里在暗自好奇,自己命里注定的劫难是如何被这渺小的生灵所驱动,可能是卜卦出现异常,而自己小题大做罢了。 “猎元人从来没有任务失败回去讨罚的惯例,要么想方设法取得神元,要么拼死一搏。唉,看来今日凶多吉少了。”嘲冈内心不安如澎湃的潮水般涌动,完全压制不住,可是临阵脱逃也断断不可,为今他只好硬着头皮独自对付这苍莽巨兽。 嘲冈迟疑片刻之后,将残擎往眼前一竖,幻化出无数剑气,直指苍穹。最后在自己和囚牛之间,形成了两道重合的光墙,足以将音波完全阻隔在结界之外。 囚牛心想自己方才已经破了那光阵,现在对方又拿来丢人现眼。所以它巨大的瞳孔之中唯独充盈着不屑的闪光,它吼叫着,辗转悱恻,那嗓音足以摧枯拉朽。 然而轻敌的结果只会导致自己吃苦头,任凭囚牛如何变幻音调,光墙仍自顾自地逼近。 眼看对方无计可施,嘲冈喉咙含着的一口气仍不敢松懈,他敛容屏息,逼紧四肢肌肉,将那光墙弯曲包绕。 待囚牛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后撤之时,这时光墙的两端几近吻合。陷在高耸光墙构成的结界之中,此时它是插翅难飞。 看似短短几分钟的僵持,嘲冈已然有些精疲力尽了。这残擎虽说威力无穷,可是要长时间超负荷发挥其威力,持剑人的身体难免会疲惫不堪。可是看到囚牛所处的窘境,嘲冈终于可以稍微长嘘一口气,替自己擦拭额头冷汗。 怎奈得一切还未就此结束,只见囚牛龇牙挺直身板,将自己庞大的身躯高高撑起。在一番深吸之后,声调突转。即便中间抽空后的两层光牢,是足以屏蔽任何阵中中传来声响,不料从光牢中还是传出一阵令人难以招架的巨吼。 先前看似坚固无比的光牢刹那间变得晃晃悠悠,没多久那声波便将光墙反弹回去,传来的声浪真的是摧枯拉朽,波及之处竟然百木凋零,万兽俱焚,且地动山摇。 这形势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嘲冈有点始料未及,他感觉自己已经耗尽精气,无力回天了。此时他不仅忧心忡忡,还觉得无比绝望。 无奈之下,他重拳一握,将吸附在手心的玉菩提整个碾碎在掌心,涂抹在剑体之上,企图利用玉菩提的封印之力,抵抗这能量巨大,且持续不绝的灵源声浪。此番罕见的玉菩提就此毁于一旦,出于自救,实在是可惜之至,然而嘲冈也算是逼不得已。 果然玉菩提的封印之力起了效果,抵挡住了囚牛的音波,而光牢也不再继续反弹。“长久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想对策,眼下自己大仇未报,不能就此死于非命。”嘲冈暗暗想着,死死地握着残擎的剑柄。 见声波失了效用,囚牛登时抖擞精神,不给对方任何喘息,巨爪挥动着便向前扑去,不停地用犄角撞击光墙,这下令嘲冈大惊失色。 经过被持续不断的攻击,嘲冈似乎隐隐听到风中传来“呜呜”低鸣,仿佛哭咽的声响。循声而去,顿时令其心头又是一阵凉透。 原来光墙之上,已然逐渐显现了几道裂痕,这呜咽之声便是音波透过裂缝震动产生的共鸣。 嘲冈为今只好心底默默抱怨道:“只怪我自己势单力薄,否则这囚牛能奈我何?真不明白为什么天柱会利用这种方式令自己白白送死,想来肯定是遭人算计,借刀杀人。” 此时囚牛的攻势更加凶猛,裂痕“噼里啪啦”,快速地扩散开来,直至光墙上缝痕密布。 随着“啪”得一声清脆的碎响,那道光牢随即便支离破碎,散落之时,消散在空气之中。 可庆幸的是,囚牛并未乘势攻击,它凝视了嘲冈片刻,登时甩着巨大的尾巴,直窜云巅。 嘲冈倒吸了一口冷气,仰天长叹,绝望地牙关一闭。万般无奈之下,他再次收回剑气,可心中早已经是叫苦连天。 “想来这囚牛无心杀我,可怎奈得有行规在先,我若是空手而回,那我便虚将所有时间奉还,外加自己的小命。总之进是死,退也是死,左右为难。” 嘲冈无奈地仰望苍穹。此时是浓云密布,惊雷闪闪,囚牛便在这云中翻腾,且神出鬼没,难觅行踪。见对方一时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便盘膝而坐,调理气息,以逸待劳,心想着或许还有机会。 正当嘲冈准备运气调息之时,云隙中一道嶙峋闪电陡然劈落,直接击穿空气,垂直下行。那声音高调刺耳,犹如千只鸣蝉高鸣。说时迟那时快,嘲冈弹腿一闪,躲到一边,那闪电就那么毫无情面地打在地面上,瞬间火花四起。 “鬼鹤子,你有本事就别躲躲藏藏!亏你还是龙子!有本事下来光明正大地决斗!鬼鹤子!你出来!”嘲冈对囚牛显然是无计可施,唯有呈一呈口舌之快,发泄发泄。但与此同时,不难看出,嘲冈心中其实早已经乱了分寸, 可囚牛完全不为只言片语所动,依旧潜藏在云隙中,只能偶尔闻及其几声咆哮,那声音时高时低,时缓时急,实在是神鬼莫测。 只是费解的是,他在云端盘踞了如此之久,却未起杀戮之心,而是默默地在云端目视着嘲冈,似乎有些玩弄之意包含其中,否则嘲冈早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剑走偏锋,正面对峙定然毫无胜算。见囚牛并非全心备战,漫不经心,嘲冈故而暗怀侥幸。 在气力稍微恢复几分之后,但见其反身跃起,将残擎从地上一把抓起,朝云雾中便是挥袖一抛。只听得“嗖”得一声,两米长的残擎跟玩似的,就此被轻易甩出,且迅捷无比,化作一道闪光直窜云霄,气势如虹,硬生生地将浓厚的云层刺出一道巨大无比的窟窿。 天上陡然传来声声闷雷呜响,听起来像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呜咽之声。没过多久,只见窟窿之中一道清流倾泻如柱,遥望,宛若天边悬挂的瀑布一般,月光下,散发着点点微光。 莫非自己把天捅了个窟窿?嘲冈心里默默打鼓道,莫名其妙地朝洞中望去。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的力道还不至于如此吧。 直到见到囚牛盘踞的身子从云端翻滚而出,嘲冈才发现原来残擎剑是将囚牛肚皮刺穿,那清流正是囚牛身上伏行涌动的灵源,并非所谓的天河之水。 嘲冈心中暗喜,纵身一个翻腾,伸手直接将坠空的残擎稳稳当当地握住。他笑着挥袖拭去嘴角噙着的一丝已然干透的血迹,双目重泛色彩。 此时囚牛蓦然从云中露出龙首,云中的它此刻早已双眼通红,磨牙凿齿,显然是已经被激怒。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嘶鸣过后,它翘首径直朝嘲冈冲去,似乎意欲将积攒的一股愤怒一口气释放彻底。 转眼看嘲冈,只见他怒目圆睁,托剑快速跃上阁楼顶层,双手举起残擎。 “珠合百式” 一声掷地有声的咆哮过后,引得剑气弥散开来,看起来像数百把梭子在编织波纱一般,直至自己紧紧包裹。剑气翻滚波动,闭合之后,形似一颗硕大无比金刚珠被衔在飞檐之上,幽光闪闪。 是生是死,是顾不上了,成败就在此一举,大不了撒手一搏。而且囚牛已经受到重创,机会还是有的。嘲冈默默为自己鼓劲,先前忧闷的神色一扫而空,转而目光中重拾坚毅的色彩。 外头风声鹤唳之际,可此时长生殿中的火烛仍是纹丝不动,它们一如既往安然地焚烧着。只是不知何时,神像悄然睁开双眸,仿佛在凝视着嘲冈的背影。 须臾之后,只见神像瞳孔之中红光乍现,那红光就像一根染血的细针,从神龛之中一闪而出,在空气中发着“兹兹”的声响径直穿行。最后居然毫不费力地穿入嘲冈的结界,并且精准地刺入嘲冈的背脊梁。 而此时的嘲冈正颦眉一心准备着接受囚牛这次全力的撞击,对这丝疼痛浑然不知,当然也难以顾及这些旁枝末节。 转眼间,囚牛跟自己只剩咫尺之隔,嘲冈甚至都能感觉到囚牛的鼻息拂过自己的脸颊,怒气喷涌,吹得自己每个毛孔都瑟瑟发抖。嘲冈沉住一口气,将残擎再往上一抬,顶在结界的最边缘,决定施展蓄力一击。 随着囚牛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终于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那气流摩擦的一瞬间,光线激溅,像天际的陨石雨一般华丽,并往四周散开去,落地成烬。 嘲冈身边的结界飞一样地快速旋转,剑气也随之飞旋不已,引得周围狂风呼呼作响,风过之处,将万物均荡为寒烟。 此时胜负在即,无论哪一方稍有松懈必将一败涂地,故而二者皆是不甘示弱,拼尽全力相互较量。然而囚牛毕竟道行深不可测,嘲冈不过是入门数载,双方实力悬殊太大。 奈何嘲冈如何顶足了气势,如何气势汹汹,囚牛即便是身上遭到残擎的重创,神通依旧了得。长久的一番对峙之后,它居然在结界边缘被撞破了个细长的裂口。 随着裂口延伸,囚牛持续不断扭转犄角,向这个破口蓄力,最后竟穿入结界。 “生死有命,今日走到这个地步,我也就认了,只可惜血仇为报,愧对家人。”嘲冈束手无策,不由苦叹一声,内心感到无比绝望,剑气也因此有所涣散。 而这一不自主的一次松懈更是无比致命,囚牛的犄角随之轻而易举地穿透残擎剑气包裹的结界,少顷之后,甚至半个龙头亦侵入结界内部。 这不过举手投足之间,囚牛的龙首同残擎剑的距离所剩不过分毫。嘲冈甚至能够了然闻及囚牛朝天巨鼻中发出的声声呼响,那音色听起来暗含无尽的怒火,犹如云中连绵不绝的闷雷,听起来令人不由忌惮几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正当嘲冈凌然面对生死之时,忽觉脑海中凭空回荡起莫名的声响,那声音很像鬼鹤子。 嘲冈大惑不解,疑惑地凝望着囚牛那双巨瞳,只见之前狰狞暴戾的眼神中涌动交织着难以言表的复杂。 他定睛凝眉,心底不由猜度道,莫非这油然而生的空响是由囚牛这眼神投射入自己脑海所致?为什么会感觉那么真切? 正莫名其妙之际,忽地囚牛似乎减缓了冲击的力道。如此邻近的距离,嘲冈发现囚牛眼中居然惊现一滴余泪,在眼眶周转了半圈悄然沿着鼻翼划落,在剑气之中顺势又旋转一周,不偏不倚打湿了嘲冈的脸颊上。 这一滴泪令嘲冈不免惊诧,但也正因为这一滴眼泪让他似乎感到自己的机会已经悄然来临。 嘲冈嘴角一抽,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轻旋剑柄后骤然发力,剑气回旋的速度瞬间快上了几分,再一运气,又快上了几倍,居然将囚牛的头牢牢禁锢在结界之中,使其完全动弹不得。 顿时嘲冈胸中苦闷不觉消了大半,眉宇间的愁云亦顷刻间烟消云散,替而代之的是疯狂的大笑,他仿佛深信自己已经胜券在握,随之他狂言肆起,笑道:“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哈哈哈鬼鹤子,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来年再成忘年之交哈哈哈” 可他完全没意识到随着结界飞快地运转,自己的由于被绞入这灵源冲击之中,身上多处皮肉迸裂,正渐次变得面目全非。然而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他确实无法顾忌其他,只能强忍着裂骨剧痛,咬牙坚持。 嘲冈苦念辗转,最后蓄起所有力气,拼着仅剩的一口气,将残擎侧转。 但见残擎剑锋一翻,嘲冈瞄准了囚牛的眉心,趁其无法动弹之时,不留情面地深深扎了下去。只听“哧”得一声,一时间又是一股清流随着剑锋散发的剑气喷涌而出,直接溅得他一脸,浓烈的血腥味随即充盈于整个结界之中。 刹时间,囚牛甩尾挣扎个不停,几欲逃离。可无奈龙首被套牢,越是死命挣扎,残擎扎得越深,那种被剑气切割着五脏六腑的痛楚令其失声惨鸣。 这场面嘲冈还是第一次见,他之前只是利用残擎剑气封神,向来兵不血刃,期间还从未见尝试过利用这残擎直接屠杀神灵。 那种鲜血淋漓的场面,那种畸形的痛苦让他看着觉得心有余悸。然而此时命悬一线,不宜心怀仁慈,他也只好无奈地闭上双目,继续用力推动剑柄,顺势一旋,那股清流如同喷泉一般,灵源随之激射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囚牛的力道渐次变小,挣扎强度也在慢慢减弱。 最后它终于是精疲力尽,高亢的咆哮亦沦为声声呜鸣。只是至始至终他都瞪大了双目,死死地盯着嘲冈的脸,本想燃尽神元临终之时再狂嗥一声震碎对方心腹,但他还是迟疑了须臾。他那凶戾的眼神之中透着百感交集,先前的怒火悉数都被消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灰烬 弥留之际,囚牛眼神之中充斥着莫名的光芒,说不清其中究竟意味着什么,总之没有恨意和不甘。随着巨瞳之中光泽的消循,囚牛选择了黯然瞑目,那种落寞的伤感不由令旁人唏嘘一片。 在残擎剑下命陨归西,说出来死得也算是轰轰烈烈,只是陨灭的方式过于残忍。那副溅满鲜血的面孔悬在风中,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安详的笑容。 而那湍流不止的灵源,一滴一滴顺着其干裂的皮纹滴落在阁楼的石瓦之上,如同黑暗中绽放的梦魇,在风中摇曳,余温尚在。 “囚牛死了?囚牛死了!”嘲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沉吟道,他没料到自己居然独自了结了一只千年灵兽。 他失了魂一般,内心一时无比彷徨道,莫非天柱早已料到这一局面?早已料到我能够独自对抗囚牛,就像对付蒲牢一番?不对,蒲牢是因为手足受创,我才有机可乘,而且那时也绝非我一人之功。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个巧合,我不可能战胜如此强大的对手。 嘲冈就像疯了似的,肆意的笑声随着袭来的寒风显得无比刺骨凛冽。 难道他真的癫狂了 囚牛的尸体依旧滞留在空中,像是仍有牵念似的,憋着一口气不愿撒手人寰。只见残擎蓝光泛溅,囚牛的尸体从刀口开始石化,一点一点地向尾部延伸而去,直至其完全化为一条擎天石龙。 只不过这失去灵源的石龙难以支撑其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生硬的弧线,落地直接摔了个粉碎,朔风呼啸,登时烟消云散。 月色潜入浓云,天际嘶鸣着声声闷雷,一股腥味漫布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让人无比窒息。 嘲冈捞起散落在身边的酒壶,倚在废墟边上,黯然地将半壶凌川吟送入喉中。 也不晓得是否因为酒烈的缘故,他的双眉微微下垂,眼睑感觉异常沉重,鼻息也愈加急促。他面无表情,回想着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地闭眼满饮了一口,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而那把传说中的残擎歪斜着,趟在几米外的空地上,剑刃已经残缺不已,剑体也是遍布裂迹。只是不同的是,其周身被一道灿烂的金光萦绕,而先前的寒光已然惨淡,戾气亦被消磨殆尽。 可是嘲冈此时视野朦胧,根本无力起身前去陪伴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老朋友,只能任其萧然地感受地表的寒气。 云淡风轻,烟雾散尽,之前的林中小阁已然面目全非,只有残垣断壁跟几缕硝烟而已,四周的林木也在那次能源迸溅之中,悉数化为灰烬。 嘲冈虽然死里逃生,但眼下也是心力交瘁。除了烧灼的皮肉隐隐作痛,其背脊梁却是蓦然撕心裂肺得疼痛。 无奈他四肢再也无力挣扎,不觉眼睛一闭,身子一倾,便浑然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残缺的月色不再殷红,当破碎的山河不再撼动,嘲冈似乎才从沉睡中抓住了一丝知觉,足以让他睁眼。 将醒未醒,嘲冈忽觉得有种莫名的剥肤之痛走遍全身,这种痛楚足以让他歇斯底里,无奈他只能僵硬在废墟之中,动弹不得,失声呻吟。 嘲冈没有意识到,其实这种入骨之痛,源于灵源在中徘徊游转,就像是在打洞钻孔一般,在他身体里穿行不止。这种现象只在吞噬菩提子之后,灵脉形成时出现,可是嘲冈未有菩提子,何来神元根种,灵脉伏行。 细看之下,原来这灵源是源自几米开外的残擎,只是汇之而来的却是金色的光辉,并不是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魔性幽蓝。莫非这是残擎本体的光芒,可残擎再如何惊世骇俗,其不过是一把祭器,根本就没有灵源之说,这股灵源来得蹊跷,来得实在诡异。 与此同时,其体内另一股红色的灵源正威势赫赫地朝天灵盖方向灌输。起源之所正是被长生殿内的红光穿入之处。那异种灵体亦是奔涌不止,另辟脉络。 由于被桎梏在一个陌生的容器里,灵源负隅顽抗,流窜奔腾,这随即让嘲冈那无法忍受的疼痛又是剧烈了好几倍。 眼看着两股力量在胸织汇聚,即刻间灵波纵横,宛如沸腾的岩浆,从嘲冈的七窍如注般迸溅而出,那顷刻间爆发的冲击,瞬间又让嘲冈失去了知觉。 若非嘲冈体格精壮魁梧,如此激烈的灵源定然将其血肉撕扯开来,那时便真的就是呜呼哀哉了。好在一番反应之后,虽然多处皮肤破溃渗血,可肉身并未出现较大的创伤。 两股灵源在一个容器内极其容易因为异体排斥,而出现十分严重后果。自古以来亲试的人无数,轻者走火入魔,重者一命归西,总之并未有什么好的下场。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嘲冈身上的这两道灵源却是在一番激抗之后,竟相互穿行融合。一个开光于喉,一个遁形于骶,不相抵触。一头一尾,居然将灵脉构成一条完整的回路。这在商土大陆之上还真就从未发生过。 只是不知道嘲冈承受如此重的伤,再加上两股灵源剧烈的冲击,还能否恢复意识。抑或他将永远沉沦在混沌世界里,不能自拔。 随后的日日夜夜中,他仅仅感觉自己身轻似纸,宛若随着一股浪流飘荡,他依稀见到所有人的容颜都沉溺在一种充满迷雾的空气之中。 那些面孔残缺不齐,然他们均洋溢着天真却又扭曲的笑颜,视之,嘲冈只觉得不寒而栗,浑浑噩噩,又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后,一束曙光在漆黑的罅隙中绽放开来,嘲冈缓缓地张开双眼,视线沉浸在一片温柔细腻的晨光之中。那些混沌里的幻想,在柔光的冲击之下黯晦消沉。 清澈凉爽的风掠过脸颊,那感觉令人无比惬意。目视着天边摇曳的枝叶,嘲冈双眸之中尽是异彩流动,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是如此飘然,感受不到风动,嗅不到花香,仿佛完全置身世外一番。 自己明明是醒了,可是为什么还是如此难以捉摸。 “爹,娘” 忽地一个小身影屁颠屁颠地从嘲冈身边一穿而过,宛若一股清风,携着天真稚气,涓涓流动。 嘲冈的双眸忽地泛起和煦的辉光,冷峻表情转而变得无比宽容和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爱与恨 烂漫的樱花林,似雪似云,开得如火如荼,美轮美奂。 小孩拼力径直朝林中跑去,两只小手捂着脸,隐约带着呜咽之声,抹着鼻涕眼泪,看得人不由得心疼。 “小羽,又跟哥哥打架了?” 樱花树下,一代倾城倩影,笑眸如辰,张开双手将那小孩拥入怀中,温柔抚摸着,和着樱花林的唯美,尽是一番和爱沁鼻的气息。 嘲冈遥望那女子,不由地百端交集,感慨万千,不觉间,眼眶早已盈满泪花,他彷徨失措,哽咽着,失声轻唤数声道:“娘娘” 这一分袂别离,晃眼之间,已然十载有余,可对于嘲冈而言,那熟悉的面孔却是铭刻于心,挥之不去。 然而此时此刻,嘲冈却是不知以何方式出现在自己娘亲面前,毕竟十余年,自己已经将近成年,她可能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嘲冈的母亲纳拉氏,是京洲少数的几名奉爵之一。奉爵位高显赫,权势仅次于京洲城主。京洲城共有七位奉爵,其中纳拉氏在京洲城还算是名声在外,受城民敬仰。只是后来随蛮王远走高飞,从此成为千古笑柄,遭城民谩骂唾弃。 也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奉爵居然抛弃荣华富贵,跟随一个蛮人远走蛮荒之地,听起来就觉得无比荒唐。可是在那个趋炎附势的年头,能有人淡泊名利,抛弃权贵,也实在是难得。 “是他先欺负我啊!”小孩翻着白眼,哭闹着,倔强的鼻子一撅,头一歪,露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然而由于这副神情出现在如此天真烂漫的小孩脸上,所以那股稚气显得格外讨喜,纳拉氏也没因此斥责什么,而是轻柔地抚摸着小孩泛黄的发髻,饱含温存。 她那无比疼爱的目光停滞在小孩天真的小脸上,莞尔一笑,道:“我是最懂你哥哥的,天辰他向来心地纯良,定然是你先挑衅于他。你个小鬼头居然还恶人先告状,冤枉你哥哥。你说娘亲说得对不对?” “这”小孩支吾着,满脸通红,只见其随即将水嫩的小脸埋在娘亲的怀里,撒娇着,“孩儿就知道,娘亲偏心,一直以来总是向着哥哥!娘亲不疼孩儿了,娘亲不爱羽儿了。” 纳拉氏嫣笑不语,将袖袍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这鬼怪的小东西,脸上尽是宠爱。 百米之外,另一个娇小的影子蹒跚步行,浑身上下脏乱不堪。即便手背上伤痕累累,可他硬是一声不吭,朝着纳拉氏跛行而来。 “娘!”那声音虽是发自黄毛小儿之口,听起来却是散发着些许刚毅之气。 看着那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孩,纳拉氏目光中并无一丝怜悯,而是将怀中的小儿子搂得更紧。只见他她颦眉凝目,语气陡然显得格外生硬,道:“既然身为长兄,自当处处让着弟弟,怎还能跟你的小兄弟斤斤计较,大打出手?这还像是个当哥哥的吗?” “娘亲,我”小孩一脸委屈,将头深深地埋进胸口。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的母亲偏袒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弟弟,哪怕结果是自己被欺凌,遭挨打责骂的还是自己。 嘲冈凝望着那一身凌乱的小男孩,目光之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那背影是如此似曾相识,而那坚强的脸蛋更是无比熟悉。 其实这小孩正是嘲冈小时候的样子。纳拉氏随蛮王上官燕郞,回北海卑石部落之后,先后衍下二子,长子名为上官天辰c次子名唤上官天羽。 从小天辰便被赋予了继承人的名讳,父母对其寄予了厚望,对其的要求也无比苛刻,因此他比同龄人少了许多童年该有的欢乐。 他从小就嫉妒自己的弟弟天羽,在那颗幼小的心灵之中,他觉得自己弟弟享有的才是王子该有的待遇。 的确,天羽自出生以来便享受着家族所有人的溺宠,其中还包括自己心目中最爱的母亲,这个最令天辰心理失衡。 天辰是多么得渴望自己的娘亲能够给自己更多的关怀,哪怕比现在多那么一点点,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可即便就这么一丝丝的渴求,也不过是其内心的一种奢望而已。 那时的嘲冈毕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他哪能体会得到王者继承人应该经历的寂寞和历练,他最想要的不过是充斥着欢声笑语的童年罢了。 只可惜,他是族长的嫡长子,一出生就注定他要接受一个王子该有的磨砺和锤炼,也注定他一出生,就不可能享有哪怕是普通小孩应有的童年。 嘲冈百感交集,目视着自己儿时的背影,沉吟一番,暗暗叹道:“我只不过比弟弟早那么几秒钟来到人世,可是人生的差距,却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唉,真羡慕弟弟。不,确切地讲,应该是记恨!只恨自己太过心急,那时哪怕我在娘亲肚中多逗留一小会,就那么一小会儿,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番田地。” 小天羽仗着有母亲的怀抱庇护,朝着天辰不停地伴着鬼脸示威,方才委屈的神情一扫而空。 “哼!”小天辰昂起头,竖目怒哼一声,稚嫩的小拳头攥得紧紧,小脸因此涨得通红。 “辰儿!你打算不听娘亲的话了吗?”见状,纳拉氏登时绝美的红颜上怒容显现,拂袖厉喝天辰道,“这点小事就耍性子,以后还怎么承受更重的担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父王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吗?” “娘亲,孩儿不敢!”此时,天辰唯独觉得瞬间被万根冰棱扎胸,心中彻骨寒透,可是他又不敢明目哭泣,只好将委屈的眼泪往肚子里咽,那感觉就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什么事都要被斥责,为什么别人孩子都可以无忧无虑地嬉戏,我却要挨打受骂,太不公平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天辰既然是纳拉氏的亲生骨肉,她哪能不知自己孩子内心饱含的愁苦。可是卑石族的王者从小就如此熬练,包括自己的夫君燕郞。她当初也是为这种钢铁般的意志所折服,才决定追随燕郞去北蛮,只是她没料到获得这种意志所付出的牺牲是如此之大。 无奈这是卑石一族固有的族内规矩,无人敢轻易撼动。她是多么想心一软,也将天辰揽入怀中,毕竟如此小小年纪,便要受这么多的委屈。这种委屈别说是别家的小孩,看着都觉得可怜,更何况天辰可是自己的亲骨肉,她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心疼不已。 在天辰幼小的心灵中,嫉妒自己弟弟的自由自在c天真烂漫的童年,可是他或许不晓得,其实自己的弟弟,也因为娘亲无时不刻地夸自己卓越杰出的哥哥,而嫉恨在心,故而常常去欺扰于他。 微风抚叶,殷红落尘,樱花花瓣宛若一只只粉红的羽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暗香疏影,美不胜收。 而那落红纷飞,朵朵息于画中人的青丝袍泽之上,宛若仙界蒙蒙花雨,渗入肌肤,沁人心脾。 “娘,我错了!是我让你失望了!”小天辰似乎想通了什么,大彻大悟,登时倔强的嘴唇一松,就跟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低下了高傲的头。 嘲冈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回想着往事云烟,心潮起伏。 可是当看到自己亲弟弟时,那种矛盾的心理忽地又烟消云散。那可是自己最爱的弟弟啊,虽然有些嫉妒,可是他心里明白,除了母亲,没有谁比自己的亲弟弟还要重要。 爱,就是一种不可言语的幸福,是一种义无反顾的怜爱,只可惜 嘲冈摇了摇头,可一种难以言表的爱意,却从那柔化的目光之中溅射而出,投射在那副娇弱的小身躯之上。 心中无比落寞道: 也好,那副稚嫩的容颜估计永远都不会老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又见灰烬 沉疑之际,只见眼前的樱花林突变,烂漫的粉嫩化作一片赤红,上下舞动,顽皮之状若漫天星辰。 可这画面在嘲冈看来却是惊心动魄,因为一地殷红随着莫名的一声空响,竟燃起熊熊大火,成片成片的树木熏烤之下,黑红交错,偶尔还有“噼啪”惊悚炸裂的声响,听得人胆战心惊。 “娘!娘!”嘲冈紧张地朝原来的方向望去,可是炽烈的火光如同一层无形的屏障,令其无法明晰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本想着跟自己最亲爱的母亲重逢,可是四下火焰肆意蹿燃,乌黑的烟雾滚滚扬起,咫尺之隔却成天涯海角。 “娘!娘!” 不明所以的嘲冈扬着头,撕心裂肺地呼唤着。他是多希望自己的娘亲能够听见,能够寻声而来。从小到大,从未被母亲拥入怀中的嘲冈,当看到眼前的画面,顿时感觉手足无措。 “娘!你在哪啊!辰儿回来了,辰儿回来了!辰儿回来了”一个铮铮铁汉再如何顶天立地,在自己母亲面前也会原形毕露,他哭着嗓子叫唤着。 强烈的情感似潮涌的洪水一般,向着嘲冈疾驰扑来,他顿时感觉手脚一阵麻木,周身的血液亦随之凝固,甚至呼吸也窒息停滞。 一阵尖锐的隐痛,令其眼中滚动的珠泪绵绵不绝地沿脸颊下坠。只见他双手撑地,跪在一片灰烬之上,失声痛哭。 火光之中,豆大耀眼的泪滴在其手背溅起朵朵涟漪后,散作烟雾消逝在如此炙热的温度之中。 “都怪辰儿不好,都怪我,都怪我!” 嘲冈悲痛欲绝,咬紧苍白的嘴唇,翘首望去。 “辰儿!” 嘈杂的火场之中响起一阵天籁,回荡在嘲冈耳边。 他不由地回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母亲牵着弟弟天羽,竟就站立在自己身后,而且安然无恙,脸上还洋溢着一丝莫名的微笑。 “哥哥!”小天羽嬉笑的面容绽放开来。 而一旁的母亲却慈容满面,一副心疼爱怜的神情,问道:“天辰,你哭了?” “不,不,我没哭,我没哭,”嘲冈欣喜若狂,迅速从地上滚爬起来,揉揉自己的眼睛,掩饰道,“我是被这浓烟熏的,天辰没哭!天辰不会哭!” “好孩子,不用强撑,想哭就哭吧!你小时候娘亲一直逼着你将眼泪咽下去,希望你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那时是娘亲错了,是娘亲让你受委屈了,让你遭受了那么多苦楚。只可惜娘亲亏欠你的估计永远也弥补不了了。” “不不,天辰知道娘亲的用心良苦,是天辰辜负了娘亲,是天辰辜负了您!以至于现在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嘲冈泪眼模糊,摇摇晃晃地朝母亲而去,双膀不由自主地张开,脸上挂着朦胧的一副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的亲娘相拥,那种感觉令其心中不由地有一丝癫狂。嘲冈跪倒在地上,紧紧搂住纳拉氏的纤腰,泪水满盈,嘴唇颤抖不已。 而纳拉氏松开牵着天羽的手,疏松的白袍垂地,温柔地环抱着嘲冈,不经意间,流露出溺宠的面容。 那一刻她似乎得到了解脱一般,豁然开朗。长年的憋闷,今日终于可以释放开来,纳拉氏欣容洋溢,眉目闪烁着温情。 只见她纤指慢抚,撩动着嘲冈内心尘封的心弦,不觉莞尔一笑,可她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语重心长地对怀中的儿子说道:“辰儿,娘知道你苦了一辈子,可是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当年你感觉自己走到了尽头,要想想是否是你的心走到了尽头,一定要学会放下,放下深度的绝望,放下满怀的哀伤。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尽头?”纳拉氏的一席话令嘲冈的心顿时沉了下来,陷入了一番思索。 “辰儿,娘亲现在不要求你怎样,只要你活得不要太累,娘亲就心安了。”那声音如同一股和煦的凉风,令嘲冈躁动的心顿时平和了许多。 “可是娘亲我” “记住娘亲的话,别活得太累” “记住娘亲的话” 那声音忽地在风中飘渺不定,待嘲冈从怀中回过神时,发现纳拉氏和天羽的影子也随之悄然黯淡,退散而去。 嘲冈注视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奋起而去,不料却扑了个空,跌倒在地,他表情无比痛苦,眼睁睁地目视那两个至亲至爱的影子淡然无踪。 “不!娘亲你回来,孩儿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小羽,哥哥还没好好保护你呢,你们快回来!”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四周的熊熊烈火居然随之掩息。 只是大火熄灭之后,樱花林也如同烟云一般消匿,这一切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回望四周,只剩一片惨不忍睹的灰烬,风尘不止。 只是在那一片灰烬中,那熟悉的牙帐的残骸清晰可见,那画面似曾相识。 “怎么,我又来到了这里?”嘲冈还没从刚刚的伤感之中平复过来,眼前竟恍恍惚惚地又出现了一个地方,这里是他小时候最为熟悉的地方,也是现下令他最为哀伤难过的地方。 牙帐是北蛮的王庭,卑石一族的王庭由九大家族组成,故而被称作九姓牙帐,这里是蛮王上官燕郞接待群臣议事的重要场所,曾经也是嘲冈跟弟弟嬉戏打闹的地方。 凝视着牙帐的残迹,嘲冈先前平复的心就像一块巨石坠入一片平静的湖面,他的心境再次被激扬,只见他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眉宇间的英气显露无遗。 他恨意凝眉,仇视这灰烬中央屹立着的黑影,那黑影浑身血迹,乌袍翻滚,手持的锋刃寒光凛冽。 正当嘲冈怒火迸溅,急欲挥拳上前之时,两个稚嫩的身影出现在他跟前,他们躲在一处残垣之后,双眸之中遍布恐惧之色。那正是小时候的嘲冈跟弟弟天羽,鼎盛一时的卑石部落,如今满目疮痍,放眼望去,居然只剩下这两个幼小的身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哥哥,我怕!” “别怕小羽,我会保护你的,别怕。”小天辰紧紧地抱被住吓坏了的弟弟,倔强的小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他极力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安慰道,可是毕竟年纪尚小,如此血性的场面令其惧色难却。 “哥哥!”小天羽含着泪花,蜷缩着,动都不敢动。 那黑影离他们不过几米之远,邪恶的目光扫视着脚边的废墟,似乎在寻找任何可能的活口。 嘲冈看着那身影正朝着那断壁大步迈去,登时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只见那黑影在那残壁前停下了脚步,嘴角亮起一抹邪恶得意的弧线。 “快跑!”嘲冈憋足了一口劲大叫起来,可是气到嘴边,却只剩一声游丝,淹没在微风之中。 或许是心灵感知,只见小天辰陡然站了起来,迅速从残壁之后蹿出,朝远处跑去。 “哥哥,别丢下我,哥哥!别丢下我,呜呜呜”小天羽被留在了原地,吓得大叫起来,失声痛哭起来,稚嫩的声音听得人不由心酸,可是小天辰却头也不回,越跑越远。 嘲冈惊慌失措,足底一阵风起,如箭一般朝着自己弟弟飞去,只可惜那只黑手已经将小天羽高高举起,随之一股黑气凝聚,形成一根锐利无比的铁杵,瞬间穿过小天羽那单薄的胸膛。 “哥哥,别丢下我别” 小天羽的小脸在寒风中渐次失去红润,起伏的胸廓也随之静默,那瘦弱的小身体就此僵硬在空气之中。 “不——!”嘲冈撕心裂肺地嚎叫着,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然而灰烬之中只剩下小天羽冰冷的躯体,他双目紧闭,嘴边血迹未干,可黑影早已飞身离去。 嘲冈抱起平躺在地上的弟弟,失声嚎叫:“对不起,对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阿修罗界 “心非心,物非物,心高于物。心是心,物是物,心物合一,心物是一。人在尘中,不是尘,尘在心中,化灰尘” 正当嘲冈悲痛万分,忽地废墟上空梵音缭绕,念着一些耐人寻味的佛语,宛转悠扬。可那声音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环顾四周,难觅其声源究竟是在何方。 只见远方一道亮光闪烁,伴随着脚底一阵剧烈的撼动,一座笔挺的灵山陡然从天边拔地而起,山体之上泛着柔和的金光,引人注目。 细看之下,其峰峦之上梵宫数十处,皆旌旗飘然,想必空灵的梵音便是出自那里,远看像是一块佛门净土。 “这里是?”嘲冈诧异不已,他已经进入了另一个莫名的空间,小天羽的尸体也在这不知所以的场景切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座灵山并不在商土的名峦高峰之列,此山真正的名为妙高山,是一座执念化成的山。其峰高耸入云,山上遍布嶙峋金色怪石,遥望之,宛若是一座屹立在远方的金山,无比肃穆,庄严。 此山位于阿修罗界,是一座被包绕的神秘山峦,同时也象征着的终点,在这里能够了解所有人心中的邪恶和正直。 修罗界由力量的浊气所生,也是浊气的汇聚之地。 然而所谓最黑暗最光明,最光明也就最黑暗,至恶即有至善,至善生至恶。修罗界虽然是浊气所化,可是修罗界又是天地罡气的源头。 嘲冈凝望着远方的灵山,眉头紧锁,他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并未苏醒,而是游离在梦中。 毕竟这一幕幕的跳跃形同虚幻,他暗想,这一切定然是心魔所化,不然为何出现的画面会如此得真切,连自己也沉浸其中,难辨真假。 随着一股邪风作祟,天空蓦然阴沉了下来,妙高山顶不知何时起了一股黑气,翻涌不止。那黑气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幕,将所有的光线都包裹其中,登时,天地间只剩一片阴沉的空气,窒息无比。 “何方妖孽,如此猖狂!”嘲冈死死地盯着那团黑云,有股莫名的力量在他胸中翻腾,他感觉自己快压制不住这股顽固的力量。 黑气奔涌不止,如同一块发霉的面包,发酵膨胀,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刚刚那些幻象,是否便是你用来蛊惑我心智的?”嘲冈朝着黑气大声质问道。 随着他的话语,黑气之中异芒乍现,从中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刹那间阴风大作。 嘲冈仰头凝望,只见滚滚乌云排山倒海而来,如同千万匹脱缰的野马,奋蹄扬鬃,竟将妙高山徐徐吞没。 “不好!”嘲冈不由后撤两步,可那团黑气没有任何息止的迹象,肆意地朝他迎面扑进,似乎想将其也完全吞噬。 伴着令人心惊的一声鬼嚎,黑气中竟然出现了一副血盆大口,黑压压地覆面而来,一条赤红的舌头如同长蛇一般,搅动不已,甚至能够闻到从喉中传来的极度刺鼻的腥味。 外头风起云涌,乌烟瘴气,黑气之中更是如同炼狱一般,血光蔽日,电似火蛇,赤焰滔天,而且遍地都是断肢残骸,枯骨残尸。 虽说也算经历过大场面,可是如此压抑恐怖的地方还是令嘲冈背脊一阵冰凉。 身处其中,嘲冈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大海孤舟,只能随风飘零,遭受着电击火燎,无比痛苦。最后的一击红色闪电划空而过,随即异芒飞射,鬼风大盛。 “啊” 嘲冈惊骇地目视着自己烧焦的身体和离体的四肢,失声大叫起来。他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涨,随着一股麻木的感觉遍布神经,随着喉咙一口气梗塞,他竟痛晕过去。 他隐隐觉得自己被投进一片腥味刺鼻的血池之中,甚至还能感觉到浮动的骸骨在身边起伏。 混沌之中,迷雾重重,然而就在嘲冈迷失之际,心灵深处忽地传来阵阵低吟浅唱,如间关莺语,泉流幽咽。 这声音犹有治愈的功效,令其顿时纵身舒坦。他微微张开眼裂,迷迷糊糊中见一个优美的身影款款行来,只是他再难动弹,在歌声中昏昏入睡。 这倩影正是潜行于深夜夜进行祭祀的鲛人,嘲冈耳中闻及的乐音亦为鲛人所吟唱。 鲛人宿东湖湖底,其水居如鱼,人鱼似人形,眉目c口鼻c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发如马尾,长五六尺,其眼泣,能出珠,音色如泣,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每逢元月之夜,便会褪去鱼尾,化为一双修长美腿,陆行之时模样姿态几乎与倾城佳人无异。 珠月凌空,玉露零零,是日,又是鲛人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 为首的女帝未施粉黛,肌肤晶莹似玉瑶,双眸若水,唇红皓齿,淡粉色霞影纱衣裹体,裙幅褶褶,似耿耿银河倾泻下来,步步莲花,显得格外雍容优雅。 其余族人携瑚琏之器紧随其后,井然有序,彼此和着美妙无比的旋律穿梭在林间,宛如黑暗中的一道烛光,让死寂的密林瞬间有了生气。 鲛人每十步一拜,百步一俯伏,伏望一年的平安协调,神色均无比虔诚。 可是这种祥和很快便被一阵惊慌的声音打破 “女帝,前方的林中小阁不知何何故已然只剩一片废废墟,而废废墟之上还躺着一个可疑的男子!” 随着一个轻盈的身影从林中穿过,空气中传来妙龄女子清冽的声音,只是她神色慌张,娇喘不已。 “什么?你再说一遍!林中小阁成了一片废墟?”一长相沧桑的老妇人闻言,拄杖重击地面,盯着那女孩,再次怒问道,“你的眼睛可看得仔细,林中小阁怎么可能被毁?” 此妇人长眉如须,长约十分有余,一双眼睛深藏于眉下,显得无比奸伪,她的嗓音枯燥苍白时而又如蝉音般高调,听得人浑身不自在。她是鱼妇一族的族长,在族里颇有声望,算得上是一代权臣。 鲛人因血统差异,分泉客,陵居,鱼妇三大家族,可其表大同小异。 泉客人身蛟尾,身形修长,善吟唱;陵居人面鱼尾,不废织绩,性和音柔;鱼妇半身偏枯,一半人形,一半鱼体,其貌如迟暮红颜,性烈仇恶。较于其他两大家族的族人,由于鱼妇一族天生的性格跟能力使然,所以她们素来握有重权。 “沧月奶奶,属下不敢撒谎!”那女孩明亮的双眸始终盯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来。 “起来!众人随我一同前往看看究竟是何情况。”话音未落,沧月拄着银藤拐朝着林中小阁的方位而去。 而身后的女帝花容萧然,轻叹一声,呆立在原地。 一慈眉善目,身着银丝白袍的老者抚着女帝的肩,劝道:“走吧,一起去看看,别站在这里唉声叹气了,你可是鲛人的女帝!”那老者看起来松形鹤骨,器宇不凡,路过之处,仙风轻扬。 这位年迈的妇人是鲛人的三代辅臣,德高望重,受尽上下族人的敬仰。她名为寒觅,人如其名,如同寒雨中寻觅方向的领路人,将族人从最困惑的年代捞起,领向另一条光明。 “寒觅奶奶,我之前百般推辞,不愿当这所谓的女帝,可你硬是将我领回龙绡宫。如今受尽旁人冷嘲热讽,我真的很难受。”女帝心中看来饱含着一肚子的苦水,可身边族人众多,她也只敢低声低语,只有临近的寒觅能够听清。 寒觅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别急孩子,你现在还小,以后东湖终究会是你的天下。” 女帝闻言,默不作声,跟寒觅并肩走着,心事重重。 如今在位的这名年轻的女帝,是上一代鲛姬怀磬的孙女,名为凌瑶,她自小便精通声乐,可谓才华横溢,聪明伶俐。 但由于早年宫廷政变,凌瑶被迫出走,有幸受莲婆相助,逃离东湖,流落京洲,在一农户家落脚。而这一晃眼十多年便从指间流逝。 怀磬不负众望,也平息了家族内乱。不料,旦夕祸福,怀磬积劳成疾,还没来得及享受祥和的生活,不久之后便暴毙于寝宫之中。 原本沧月继任女帝那是众望所归,不想寒觅极力反对,硬是领心腹接凌瑶回龙绡宫,接替其祖母基业。 依照旧例,女帝一纪一让,自混沌之初传承至今,种族历史更迭已有千纪。前后在任多达数千名鲛姬,大大小小功绩无数,算是商土存在最为古老的种族,且久居湖底,故而鲜为人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矛盾试探 当众鲛人相继来到废墟边缘,环顾四周,发现眼前果然尽是一片荒芜的景象,木焚草枯,昔日雄伟的林中小阁,如今除了根地基还顽固地坐落在风中,其他的结构荡然无存,在冷冷的月色下显得愈发凄凉。 众鲛人见到如此百孔千疮的荒地,均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哑然无声。 这种临近废墟的沉寂,静得可怕,而且谁都没能率先打破这种死寂 包括凌瑶在内,她也被这眼下的一切所惊呆,哑口无言,她心里不禁暗叹道:究竟何人有如此本事,能够将一座十余丈来高的危楼夷为平地。 只不过别人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所震撼惊骇,而在凌瑶心里,更多的却是惊喜。 只见她的嫩唇紧抿,可眉角含笑,如果单纯观察这女孩的神情,实在难以猜测其心思究竟是什么,那矛盾的样子着实令人有些莫名其妙。 “你刚刚说的那个陌生男子在哪!?”沧月的面孔因愤怒而渐次扭曲,以至于那张本来就沧桑丑陋的脸显得拒人千里。 那石破天惊的声音,随即在人群之中炸开了锅,那探风女孩哆嗦的声音,随即被淹没在嘈杂的环境中。 可即便周边族人七嘴八舌,但沧月的耳朵还是精确地捕捉到那女孩口中飘出的每一个字。 “沧,沧月大人,那男子,在,在废墟的东南角似乎,昏迷不醒” “哼!岂有此理,何人胆敢毁我鲛人宗庙,简直胆大包天!”沧月忿然拂袖,凝气上喉,将银藤拐一横,竟健步如飞,朝着嘲冈而去。 这百米距离在沧月这似风的步伐之下,不过几步之遥。刹那间,她便行进至废墟中央。但见其快步一跨,稳立残柱之上,面向东南,那如炬的目光如同一匹深夜的郊狼正在寻觅猎物似的,没多久,便聚焦至不远处平躺着的嘲冈。 由于先前的一场恶斗,嘲冈此时浑身衣物破碎,其衣饰残屑在风中轻舞,甚至可以看清碎衣包裹下浑身古铜色的皮肤,无比精壮魁梧,且青筋清晰可见。 由于嘲冈细碎凌乱的青丝覆盖住半张面孔,远观难以看清真容,故而沧月又一个龙门跃步,直接跳至邻近嘲冈的残壁之上。 审视一番之后,沧月竟令不由惊呼道:“此人面若雕刻,剑眉星目,唇方口正,且一副阳刚之魄力非常。其面有异象,不是天人,便是妖患。如今林中小阁被毁,此人妖患可能性为大。想来此人若不除,恐会对我族人不利。” 沧月脚步一挪,不经意间触碰了什么东西,竟想起一声悠扬弦乐之音。 她随之俯首一望,竟发现嘲冈身旁的废墟之中,竟然还横卧这一把焦尾蝶筝,那蝶筝色泽鲜亮,在灰烬遍布的残骸当中崭新如初,十分显眼。 此筝的筝尾仿佛被烈火烧灼过一般,黑红交错。除了那焦尾别具一格,筝首蹲立着的赤黄小龙也是无比别致,只见其麟角斜立,仿佛在守望天穹,栩栩如生。 “这不是?”沧月心中又是一惊,银藤拐微颤,越想越后怕,暗暗鼓劲,聚气于手中拐杖,欲处之而后快。 “沧月!发现什么了吗?” 正当沧月打算施以私刑来个先斩后奏之时,寒觅从身后踱步而来,叫住了她,她不由一怔,散气落杖,面色恢复如初。 沧月见寒觅前来,打消了采取私刑的念头,如若贸然行事,跟寒觅的想法相悖,那么容易让自己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没什么,就一个昏迷的男子,寒觅大人,请看” 沧月退至一旁,乌溜溜的眼珠微微倾斜,偷偷瞟着寒觅脸上的表情,想看看寒觅的反应。 虽然嘴上客客气气,可她心里此时却正在暗暗盘算着:倘若连寒觅眼中也泛有杀机,那么自己便可以顺水推舟,迅速处决嘲冈,借机取信于族人,如此一来,也不会得罪这个老家伙。 寒觅上前一看,内心同样随即浮过一片疑云。可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她的定力较强,并未在脸上留下蛛丝马迹,而是慈目讪笑如初,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想法。 “寒觅大人,你看这”沧月观察了半天,没明白寒觅这脸上究竟是何表态,心中难免焦急, 只见寒觅摆手示意,笑而不语,留下沧月不明所以,眉头紧锁。 嘲冈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一场政治交锋的导火索。 他迷迷糊糊,除了起伏的胸口能证明其气息尚存,不动不语,就像个半个死人一般。不过话说回来,嘲冈本就是个活死人,只是那时与常人无异,此番真真切切是当了一把死尸。 随着族人逐步上前微观,嘲冈的形象登时铭刻在每个到场的鲛人脑海之中。 “我看林中小阁定是被此人所毁!” “用一把破筝,还能摧毁如此成片树林,说出来谁都不信。” “你看寒觅大人笑容满面,从容不迫,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你再看看沧月,她的表情就不怎么好看。” “不管怎么说,林中小阁我我们族人祭祀重地,现在无缘无故消失殆尽,肯定有什么原因。不过比起刨根究底,我更感兴趣我们的女帝会有何惊人之举。” “也是,你这么一说,我也很好奇。” “嘘小声一点!” 族人七言八语,议论纷纷,可仔细听他们私下的言语,却是没有一人字里行间流露着忧虑的情怀。她们皆呆立原地,目视着现场的几位长老,抱着一种凑热闹的猎奇心态,静观事态的发展。 平日里沧月自恃资老,在族里向来目中无人,不仅好搬弄是非,更喜欢煽风点火。 如今见族人纷乱的议论声,急欲趁哗然之机,来行立威之事,故而对此直言不讳:“林中小阁无故被毁,此定是不祥之兆,而恰好此地又出现不祥之人!不祥之人断然不可留,否则后果堪忧!老身觉得女帝应该当机立断,切不可留下后患。” 最后这句话,沧月故意拉高音调,让所有人都听见。 不得不说这一招无比奸邪,是其意欲将女帝拖入两难的境界而下的一个套。只要女帝同意自己的言辞,那么自己立威之事便水到渠成。而倘若女帝不同意的话,那么以后但凡出现什么天灾,皆可以栽陷在女帝头上,可谓是老谋深算。 这话令凌瑶陷入了长久的思索,可族人却因为这句话,开始有些骚动。 “是啊,此人来路不明,跟云林被毁多少脱不了干系!” “将其祭天,以消神怒。” “不错,祭天改命!鲛姬大人,凡事要当机立断啊!” “这”凌瑶束手无策地凝视着身边的寒觅,希望求助与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三弄蝶筝 寒觅白眉一扬,嘴角流露出一丝玄妙,却是笑而不语。只是这故弄玄虚有些不合时宜,让一旁的凌瑶干着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凌瑶很清楚由于自己在位尚短,根基未稳,所以一举一动倍受人瞩目,稍有不慎皆会遭人私下妄言,甚至会有心怀不轨之徒趁机推波助澜。 她甚至巴不得此时便跟嘲冈换个位置,这样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旁聆听这话中权术,以此为乐。 寒觅步履蹒跚,止步于蝶筝之前,凝视数秒,伸手吸掌一收,竟瞬间将蝶筝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掌中。 “唉,上了岁数,就不得不服老啊!也没什么精力像年轻时候那番嫉恶如仇,我行我素。以前我这掌力可谓是千斤只是都不在话下,而如今就吸起一蝶筝甚至都觉得无比吃力。”寒觅此言话中有话,显然是在含沙射影。 而愚钝的人可能只是觉得她这不过是在独自幽叹罢了,可是稍微有心眼之人,皆能听出此言另有所指。 沧月脸色微变,面容上的横纹略微有些颤抖。 “这蝶筝据说不仅能够演绎出完美的七阶弦音,还能在波澜不惊的七阶弦音基础之上,演绎出其最奇特的第八阶音。蝶筝的玄妙就在这第八种声音之上,音色淳厚即魅力,能够说明琴瑟的质量,不知道这把蝶筝是否存在传说中的第八音。” 寒觅细指委屈,轻抚音弦,撩动着美妙的音符,只不过这音符欠缺章法,所以难以引起共鸣。可是这琴筝一动,嘲冈眉头随之一皱,似乎要苏醒一样。 正当凌瑶正疑惑这第八音之时,寒觅忽地将蝶筝呈到自己面前,作揖道:“女帝,此事还得有劳你来亲自试弦。” 此番关头,竟然有兴致抚筝作乐,凌瑶有些弄不清楚这托孤大臣,究竟是何本意。 凌瑶倒吸一口气,待回顾四周之后,但见其轻合明目,一挥长袖,一道薄雾从袖口沉降,落地的刹那间隐现一朵紫色巨莲。 寒觅点头微笑示意,而一旁的沧月却面色蜡黄,一脸的不悦。 凌瑶微抿朱唇,抚筝缓缓落座,在细视琴筝片刻之后,不由玉手轻启,那弦音如同清溪冽泉,悦耳动听。 只见其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悠然游走,旋即声色如同层层涟漪悄然流出,清清冷冷,宛转之中又略带哀愁。 一弄琴筝叫月,声入太霞,顷刻间那音符跃然弦上,似冰霜凛凛。 二弄琴筝穿云,声入云中,日暮风悲,曲音委婉连绵,形同天籁。 三弄琴筝横江,隔江尤起幽叹声,声声入耳。凌瑶从容地弹奏着,似乎在演奏着自己的故事一般,投入,忘情。 曲罢,琴声依旧缭绕依人,经久不散,只见凌瑶悄然起身,双眸含珠。 沧月也是竖耳细听,曲罢之后,她不由心中纳闷,这弦中并没有所谓的八阶乐音,莫非是自己耳背,听差了?或许所有人之中,也就沧月最为执着那所谓的八阶妙音。 族人们聆听着曲中宛转,此情此景,不觉满目荒凉,不由潸然泪下,其泪皆在落地之时,凝为明珠,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恍若苦雨轻溅玉盘,那音色配上三弄琴筝的旋律,其情韵令人回肠荡气,而众人的忿然之色不觉已消之大半。 嘲冈眼珠子微微转动,仿佛是听到了蝶筝的召唤,表现出将醒未醒的模样,只是这时候大家注意力都在弦乐之音上,对嘲冈这番异动,都未有觉察。 “这声音好美,好熟悉”嘲冈心中沉吟道,十指紧紧抠进灰烬之中,一道闪亮的光芒从其眼角悄然划落。 究竟何为第八音阶,我一曲过后,貌似也没有注意到有这种音律,莫非本来就是子虚乌有?凌瑶一曲过后,目视着一旁仔细谛听状的寒觅,陷入了沉思。 听完之后,寒觅合上双眼,饶有余味地点了点头:“这世上会蝶筝的人不多,蝶筝乐谱更是少之又少。而女帝大人居然能够不假思索,妙手成曲,而且情到之处,梨花带雨,颇有一番回味,老身果真没有看错人。” 凌瑶脸色一红,一时语塞,只见美丽的明眸微动,答道:“只是这世上弦乐万变不离其宗,我自小习尽乐器,精通曲乐,会这乐器也不足为奇。” 待步下紫莲,那紫莲随之消散无影。 “哼,原来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还第八音阶,不过是给那小丫头搭一个台阶。”沧月冷哼道,佯装咳嗽了数声。 虽然离鲛人很近,可是他们的谈话议论,嘲冈都漠不关心,他静静地,一动不动。然而刚刚那悠扬乐音却是如同一双神奇的大手,将其从混沌深渊缓缓拉起,只是将其唤醒,似乎还差点什么。 寒觅毕竟历经三代鲛姬,立即听出了其中丝丝余念,只是她没有直接点破,只是微笑着,试探道:“恩音韵辗转悱恻,似幻似真,却至情至纯,这曲中似乎暗含一个迷人的故事,而且呵呵呵,不知老身是否参得其中暗含的蕴意。” 凌瑶不由惊呼于寒觅的洞察力,内心随之一怔,明眸微颤,随即矢口否认道:“哪有暗含什么故事。此曲不过是此情此景油然而生罢了。想来是寒觅大人你思虑过多了,对于一个深锁湖宫的孤魂而言,怎么会有什么故事,怎么会有故事” 寒觅点了点头,笑容可掬,低声言道:“只希望此事别扰了你的分寸才好,毕竟现在还不是讲究儿女私情的时候。” 凌瑶付之一笑,倩影转向众人,那秀美的蛾眉淡淡地蹙着,宛若在其白皙光洁的容颜之上划过一丝浅浅的幽怨,美出天际,楚楚动人。 此时,寒觅凑近其耳边,轻言道:“此人颇为古怪,依老身看来,此事尚有太多疑点,需先弄清始末,不可轻易下结论。当务之急是将祭祀大典进行下去,该继续的仪式也应依例执行,否则天一亮,一切就都太晚了。” 凌瑶点头称是,看了一眼嘲冈,心中有了些许主意。 只见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优雅的微笑,那微笑万种风情尽生,韵味百道,只听得凌瑶将丹田之气汇聚于喉,迸溅而出,道:“我们鲛人一生为泪而生,为泪而死。泪,至情至真,说到底就一个‘悔’字兼一个‘善’字,这也是古神创造我们先祖的本意。既然如此,我们怎能因一时的负气斗狠左右了自己的情绪,乱了自己的阵脚。” 但见其柳眉暗暗微凝,竟然在其眼前凭空出现了一条细长的锁链。那勾魂锁链悬浮于空中,来回盘旋了几周,随着凌瑶玉指在空中舞动,径直朝着嘲冈飞去,环绕一圈将其喉口勒紧,并深深地陷进他皮肉之中。 “此人我自会处置,但我们此行为了无非是先祖的祭祀大典,切莫因为一些旁枝末节而误了大事,而因小失大。可暂且扣下,待回去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沸腾。 “不得不说,这事她处理起来还是有板有眼的。” “还不时寒觅一旁扶持,不然她哪来的底气。” “不过今日这番,我倒有些对这女娃刮目相看了,是有些女帝的风范!” “是啊,是啊” 即便人群中仍有质疑之声,可是显然好评诸多,凌瑶听在耳中,无比欣喜,瞅了瞅寒觅,莞尔一笑,那笑容宛若一汪清泉,无比澄澈透明。 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一kdyt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鲛人祖祭 “来人,给我一件长袍。” 三弄蝶筝之后,凌瑶的底气似乎足了几分,她召唤族人递来一条闲置的褐色长袍,款款走近嘲冈。 一旁的若喃解开自己的斗袍,递于凌瑶手中。这若喃是六角龙鱼,因误食玉菩提化身为半人半鱼,因此被视为异类,遭受挤兑,以至于在鲛人中一直抬不起头来。 她将斗袍奉上之时,偷偷看了一眼凌瑶,心中艳羡无比,也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如此光鲜。 凌瑶接过衣袍,凝望着嘲冈憔悴脏乱的脸庞。片刻之后,她掸了掸长袍,弯腰亲自为其裹上,心中暗言道:我与你素昧平生,本来无意为难于你,可你在不巧的时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不敢你是否跟林中小阁的破坏有关系,我还是要将你暂且收押,你也别怪我,身为一族之首,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凌瑶的这番客气,完完全全地被寒觅看在眼中,她眉目含笑,却又微微摇摇头,暗暗唏嘘。这一举动也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看起来感慨万千。 嘲冈依旧漫无目的地沉沦在混沌之中,可当凌瑶冰凉的肌肤与其手臂接触之时,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仿佛要一把握住那双细嫩白皙的纤纤玉指一般。 说来也是奇异无比,虽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除了自己挚爱的母亲,嘲冈似乎从未碰过其他异性的手,所以当与凌瑶有肌肤之亲时,即便意识不在本体之内,可身子却有着无比诚实的举止。 好在这些变化似乎并没有人在意到,包括寒觅在内,她们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个外来人身上,否则,定然要被强行拉起来好好审问。如今他的身上披上一条深色的长袍,便更是难以看清其一举一动。 “女帝居然亲自为那人披上衣服,太不可思议了!” “也是,这人说不定祭祀完就要拖回去祭天了,何必善待?” “女帝心存慈念,未尝不是我族人之幸。当初怀磬女帝也是宅心仁厚,真的跟她祖母一模一样。” 族人对凌瑶的这番行为是褒贬不一,但是大多人都觉得这种对待阶下囚善举,完全是没有必要。 “女帝,我们尽快开始吧,时间已经不容许我们再拖。一旦天亮,我们双脚变回鱼尾不说,四下雾气也会随之散去,我们的种族很可能会暴露在他人面前,我们族人守护的秘密也可能被公之于众。”寒觅进言道。 凌瑶点头示意,道:“嗯,就依你之言,我们尽快将祭祀完成,再行善后之事。” “丰澜,召集你的族人,先于南面汇集。还有沧月,你领鱼妇一族,先聚集于北面”寒觅受女帝之命,开始张罗祭祀之事,只听她站在人群之前,扬音唤道,“如今虽然林中小阁被毁,可是只要祭祀的诚心不变,任它天旋地转,祭祀照旧无妨。大家听我差遣,无论如何要将大典进行完。” 寒觅井然有序地部署着,须臾片刻之后,只见废墟之中,鲛人已经各自就位,内外各围数十层,错落有致地站着,每人均手捧水晶烛,围鲛姬肃穆而立。 不得不对寒觅的能力称奇,如此高龄,却能将万人队伍瞬间安排妥当,这种人臣实在是千年难遇。 凌瑶凝视着寒觅被族内重担压弯的背影,暗暗庆幸自己身边能有这番鞠躬尽瘁,忠心耿耿的老臣辅佐,然而朽木难雕,可惜这番能臣却生错了时代,想到这,凌瑶不禁惜叹。 布置完后,寒觅冲凌瑶点头示意。 凌瑶莞尔一笑,一番沉吟酝酿之后,从腹中传出一声空灵的长鸣,石破天惊。 鲛人随之开始低声吟唱着,那阵仗真是无比壮观。 位于圣坛中央的凌瑶随着旋律升起,徐徐展开双臂,伴着声色宛转,其一身细纱衣裙随之在风中消散,在空气中回旋半周随即凝作一道纱帘垂地,翩然起舞。 月光流落尘间,映照在凌瑶光洁的身体之上,铺散开来,只见其妙姿如柳,婀娜多姿,肌肤如海水轻抚般波光粼粼,舒展高耸的香乳如玉山拥雪,圆润,华美,随着起伏前胸微微波动,犹如湖面上微微泛着的涟漪。 不知何时,她那洁白的长腿随着光线渐变,悄然化成披着鳞片的美丽的鱼尾,扑扇着,卷起些许烟尘,远远看去,高贵优雅。 化身之后的凌瑶侧俯在巨莲之上,神色谦恭略带忧郁,她的眼神静穆而安详,注视着东北角,泪光在她的眼角不住地闪烁,随着一阵清风徐过,残泪形同一道易逝的流星,顺鼻翼黯然划落,滴落在她的红唇之上,随之渐渐晕开。 寒觅和沧月各侍一边,双目紧闭,口念梵语,仿佛在同古神沟通一般,四周不由笼罩着一种莫名的庄重威严。 在一番酝酿过后,一支的音律从凌瑶的口中迸发而出,旋即那旋律徘徊在云林之上,余音袅袅,不绝如缕。那嗓音时而幽然舒缓时而急旋料峭,闭眼倾听,恍若隐含着无比崇高的回念,听得人自觉得胸中中眼泪无比翻腾,情到深处,竟催人潸然。 天色愈加深沉,迷雾中,祭祀的画面开始显得更加飘渺不定,遥望仪式的进行,唯独烛光能透过萦绕的云烟,合着旋律落寞地闪烁着微弱的蓝色幽光。 吟唱之时,凌瑶觉得悲痛欲绝,随着音符急旋,她渐感倦意,内心忍不住暗暗悲叹着:“这歌声绵延不绝,从混沌之时响彻至今,如同一个无形的束缚一般。为何总要在如此姣好的月色下撕心裂肺一番,为何前人犯下的错,要后人承担忏悔的责任。” 有太多的质疑残留在凌瑶内心深处,而正因为对自己不停的质问,令她更觉疲惫不堪。其实不仅仅对凌瑶而言,这一天最为痛苦绝望,对于所有鲛人而言,他们均背负着沉甸甸的过去,只是她们似乎对这种过往的承担觉得理所应当,所以心里不曾剧烈挣扎过,甚之,有人反而以之来标榜自己对族人的忠诚。 这让凌瑶意识到族人骨子里的迂腐,只是更痛苦的是,她对这种根深蒂固的理念着实是无能为力。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地,凌瑶心底不由抽搐了一下,那一刻,她只觉得四周忽地异常空虚。 “女帝,祭祀结束了。”寒觅头上唯一的一束黑发也消失无踪,如同一道雪白的流苏,飞舞在空中。只见她笑容略显沧桑,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凌瑶披上一件纱衣,此时的她苍老皱巴巴的面孔一片红烫,眼眶中还隐约噙着些许泪珠,想必刚刚也哭得不轻。 凌瑶黯然点头,轻抬右手,用纤长玉指轻巧地拭去眼角的泪痕,声音无比温柔,叹道:“寒觅,不知为何,我心里有太多的疑惑。” 寒觅作揖道:“女帝但说无妨,老臣自会尽所能为你解答。” 凌瑶沉默片刻,嘴角一抿,泪后水灵无比的双眸地转向寒觅,迟疑着,娓娓说道:“为什么我们这祭祀要如此痛彻心扉?我在京洲经历了城内大大小小的祭祀,他们向来都是语笑喧阗,连愁眉苦脸几乎都没有。我很想知道我们祖先究竟做了什么得罪天神的事,要我们世世代代,祖祖辈辈为之忏悔,为之肝肠寸断。” 月色下,这一老一少的身影宛若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溢满一股哀思和凄怆,只是两人各怀心事,目视对方,久久没有说话。 寒觅面容冷制,眉须之下,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饱经风霜。她记得这个问题怀磬也曾经问过自己,这时间转眼而过,仿佛那画面就还在昨天一般,然而故人已去。 寒觅尽可能找寻足以说服对方的理由,可无论如何都显得无比牵强,思忖良久,她方语重心长道:“命里注定的东西谁也改变不了,就像隆冬寒至,白雪纷飞,而不会在盛夏卷起鹅毛大雪一样。有些事情什么时候出现都是冥冥之中有定数,人为地强行改变,就会打破这平衡。” 寒觅其实心里也曾对这种世世代代的咒印深恶痛绝,这个咒印就像个结实的脚镣,深深打在每个鲛人的脚脖子上,有时走起来真的感觉举步维艰。 可是自己的身份使然,由不得她质疑祖辈遗留下来的传统,所以她也只好如此强行解释解释。因为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能让说得别人心服口服,最后也只能用命数来勉强压制压制一些逆反的心。 “有时候,我真的会忍不住在想,这种祈祷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我们甚至不知道在为什么而忏悔,为什么而饱受诅咒之苦。” 寒觅眼神中没有流露出责备的意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关怀,一种慈爱,她抚摸着凌瑶的头发,淡淡地说道“孩子,我们族人的宿命本就如此,既然存在了千纪未变,自然有其存在的必然,又何必多想。你身为一族之首,还是得多替族人未来考虑,别为这些小事过分忧愁,伤神竭虑。” 知道无法问出个所以然的凌瑶,失落地应道:“唉,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凌瑶无奈叹了口气,那低沉的声音听着令人有种莫名的辛酸,让人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如果不是因为宫廷变故流落京洲,凌瑶可能不会有如此深刻的体会,或许她可能会跟其他人一样,对这种素来的种族枷锁习以为常。 只是在异地寄人篱下的那十年让她改变了许多。这十年虽然说长不长,却让凌瑶初识另一种世间繁华,那是一种有别于湖底憋闷的生活。那种日子真的是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也是从那时起,她的心境无形之中出现了些许变化。 想想久居湖底,那里翘首没有碧玉苍穹,没有艳阳娇柳,有的不过是一片乌黑翻滚的湖水,像发霉的泥土一般,阴郁,丑陋,比较之下,断然不会有几人愿意选择前者,凌瑶也很惊异自己居然在那个环境里呆了如此之久。 四下弥漫着无比悲恸的气氛,可唯独一人面不改色。 这人自然是局外人嘲冈,他依旧平躺着,只是这会他脸上容光微泛,恢复了些许血色,皮肤的颜色在缓缓变淡,外表也在悄然变化。只是由于夜幕漆黑的缘故,所以这变化悄无声息,旁人未有一丝察觉。 沧月听着这一老一少的话,不由冷哼,她轻抚银藤拐,抚眉不语。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默默地将些许真相藏匿在自己记忆角落,以至于她的神情上会有质疑和不屑。 “起身,回龙绡宫。”凌瑶环顾一周,将袍袖一挥,下令道。 而在场众人大多都红着眼眶,迷失在先前的哀乐之中。这种伤感刻在所有人的骨髓里,每一次泛滥鲛人都会衰老一分,青丝便会变白一束。 凌瑶拉紧裹体的纱衣,望了一眼肩上发白的几缕鬓发,嫣然一笑,只是那一笑百感交集。 正当凌瑶转身准备离开,一旁看守的一个族人擦拭了一番泪珠,禀告道。:女帝,那这男子?” 凌瑶目视嘲冈,内心不由一揪,瞳孔一番震颤后,语气生硬道:“带回龙绡宫关押,好好审讯。” “只是东湖之水一般人潜游不得,这” “在他口中含一颗溢气珠就行了。白灵,求你稍稍动一动脑子,不必什么事情都禀告。”若喃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己的同伴,不停使着颜色,低声说道。 寒觅示意自己随从送去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而白灵认识一副蠢萌的表情,木讷地守在一旁,看着寒觅的随从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送入嘲冈嘴中。 “若喃,我真的很蠢吗?”白灵有些委屈地对若喃说。 若喃心疼地笑道:“没人说你蠢,只是你偶尔有些犯愚。哎呀,别想了,大部队马上就走了,我们要把这人看好,不能出任何差错,知道吗?” “若喃,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只有你不觉得我蠢。”白灵登时喜笑颜开。 若喃吐了吐舌头,扮了一副鬼脸,跟白灵合力将嘲冈架起,放置在一简易的担架上,一前一后抬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浩劫凌空 天际线微露曙光,众鲛人也已邻近泸沽湖边。泸沽湖湖底与东湖有一条暗道互通,鲛人每每祭祀之后便会从泸沽湖返回东湖龙绡宫。 此时天边忽现炫目的极光,传来阵阵巨响。那极光犹如节日的烟火一般,在夜空中辉映,色彩缤纷,时而艳红c时而茶绿c时而褐紫,变幻无穷,无比炫目。这神秘莫测的极光让众鲛人驻足观看。 “怎么无缘无故现如此诡异天相?”正当族人欣赏之际,唯独寒觅心中暗暗浮起一丝不安,尤其是那空中夹杂的轰鸣声,总感觉马上要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 正狐疑之际,云层渐浓,随着低沉的轰鸣声之后,竟有无数道血色闪电从天边划落,劈开浓云,击穿空气,打在地面和湖面,纷纷溅起火花,一闪而过之后空中留下条条畸形的残影以及难以言表的血腥味。 “若喃,你说这是要变天了吗?”白灵畏畏缩缩地凝望那如抽鞭一般的闪电,问道。 若喃镇定自若,仰望着红光四溅的天,应道:“一会你看我眼色,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紧跟着我,别跑散了。” “好,我全听你的!”白灵轻轻放下担架,就往若喃身上凑,可这一放,嘲冈顺势便从担架上滚了下来。 若喃急忙回头,本想着拉住嘲冈,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见状,她也只能瞪了白灵一眼,道:“你就这么撒手了?” “我我有点害怕!” 看着白灵哆哆嗦嗦的样子,若喃叹了口气,也不想多加责备。 转观其他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鲛人们面面相觑,虽然都躁动不安,可皆未意识到即将发生的究竟是什么灾难。 待一番电光火石之后,黑云缝中隐约见到数道不规则的裂痕,泛着红光,并且裂痕边缘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当裂痕首尾相衔之时,天体仿佛山峰崩塌一般,大小不一的石块从缝隙中纷落,而青穹之上宛若被捅了个大窟窿,里面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随着一阵窒息的沉寂之后,血染的天河之水随着这个窟窿涌落商土,如血色瀑布一般,往泸沽湖中倾泻如柱,掀起阵阵巨浪。 在如此汹涌的红潮之前,别说是林木,就算是磐石也会被冲得粉碎。眼见红潮咆哮着,摧枯拉朽而来,鲛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四下仓皇而逃。 寒觅给凌瑶使了个颜色,凌瑶会意颔首,就地招紫莲而坐,闭目凝神,裙角随即云烟升起。 潮涌即将逼近,寒觅临危不惧,解开披肩长袍,便挥袍往前一跨,口中默念着一串咒语,旋即祭出一条兰紫纱绫,转眼间延绵百米,围成一个高十尺半圆。 沧月见状,也双手合十将手中银藤拐向天一横,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又在纱绫之上添了一道屏障,那屏障有形无形,在微弱的晨光之下泛着涟漪。丰澜亦随之发力相助。 眼看红潮在即,沧月c丰澜和寒觅敛容屏息,腹中沉着一股气,仿佛是做好了接受冲击的准备。 只是那一刻沧月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道:“明明泸沽湖近在咫尺,为何不进入湖底避难,非要螳臂当车,凭如此单薄的防御要抗拒千吨之力的冲击,即便抵挡了第一波冲击,在持续不断的冲撞下,恐怕也难以持久。” 寒觅一眼便看出了沧月的心思,凝眉道:“没错,泸沽湖在我们面前不过十几米之遥,你我是可以毫发无损,跃入水中避难。可身后千千万万的族人可没那么充裕的时间避难,她们甚至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如果弃她们于不顾,那我们跟禽兽有何分别?” “寒觅”沧月心中一怔,一股敬意油然而生,随即安下心,全神贯注准备龙绡阵法。 龙绡是鲛人的织绡,是种布质做工最为精细的纺织品。龙绡阵便是以上好龙绡为基础,是一种能够抵御所有物理冲击的防护罩。 “没想到我这身老贱骨,最后还是要交于此女娃手上。”沧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凌瑶,百感交集。 “她需要只是一点时间成长。我们现在不指望她能够引领族人开疆拓土,但是作为臣子只需一心辅佐,总有一天她会像历代女帝一样,运筹帷幄。”寒觅斩钉截铁道,那坚定的眼神无形中感染了素来趾高气扬的沧月。 沧月闭口不语,注视着一脸认真的凌瑶,眉头不由舒展开来,暗叹道:但愿你能像你祖母那样卓越。 不过几秒,潮水便似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向屏障扑去,那一刻只觉得山河一震。无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靠,这两道屏障实在太过薄弱,在洪水的疯狂撕咬之下,开始畸形凹陷,尤其是两道气障接壤之处,在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之下,塌陷得最为厉害,眼见快支撑不住。 族中开始纷乱一片,有些族人四下逃命。而逃散当中,难免相互践踏,故而惨叫连连,尖叫不断,场面极其混乱,有些逃散的族人甚至直接被洪水重重地拍在身后的林木之上,瞬间七孔流血,五脏具毁,令人眼见了不由胆寒。 “不行,屏障快支撑不住了!唉,女帝还没好么?”沧月皱紧了眉头,如须长眉在风中像劲草一般疯狂舞动着,面颊上的皱褶也在冲击波下抽动不已,内心的质疑再次被点燃。 “咬咬牙,能争取一秒是一秒,别松懈!”寒觅用尽全力,表情因此变得极度扭曲,她没料到自己一把松散老贱骨,还要经历这番折腾,是有些吃不消了,可是上万条性命再次,又由不得松口气,所以她整张脸都憋红憋紫,就差发黑。 “不是,当务之急不是撑得住撑不住的问题,我们总得想好后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丰澜,你来整顿下秩序,目前能跑一个是一个,别乱了阵脚,误伤自己人。”寒觅当机立断道。 凌瑶听在心里,莫名的自责起来,可大劫在即,由不得半点分心,于是她调整了一番心态,继续凝神运动灵源,身为鲛姬,那就有必要守护族人,特别是大难临头之际,更需要挺身而出,想到这,凌瑶感觉腹中灵源涌动,奔腾不已。 眼看屏障即将支离破碎,众人几近绝望。此时,凌瑶忽地睁开双眸,一道微光从其明眸之中闪过,紫莲缓缓托其腾空而去,四下腾涌的雾气在其身边萦绕翻转,随着形体逐渐汇聚,居然在其纱袍周延伸形成一圈素色裙裾,并逐渐铺展开来,犹如一道天衣仙纱,向四方飞舞,不一会方圆一里之内土地皆备其所包裹。 这纱衣看似单薄,然而汹涌的红潮却难以撼动其一分,瞬间被撑开,任其疯狂冲撞,血浪四射,纱障仍纹丝不动,只是自顾自地地荡漾着涟漪,怡然自得。在冲撞未果情况下,洪潮只能随之向纱衣两旁咆哮而去。族人见状,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纷纷向结界中央逃去。 嘲冈恰巧就在这结界的边缘,免受红潮之灾,他或许都没意识到自己曾经经历了异常史无前例的浩劫。 “终于是化险为夷了”凌瑶算是吃了一粒定心丸,稍稍松了口气。 可当恐惧渐散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一下子俯倒在紫莲之上,大口喘着气,刚刚窒息的氛围让她胸口有些沉闷不已。 本想着可以好好呼吸一番,然而在结界之上,那股难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有不由作呕。 待龙绡阵终于完成之后,她松了口气,抬头注视天洞上的情况,而此时,眼前的景象令其不由惊愕诧异。 若喃也发现了那窟窿中的异样,指着天上,大叫了起来:“快快看那洞中” 众人闻言,向天上望去,从那个巨大的窟窿之中,居然有一只巨履,那战靴似乎由青铜所致,上锈着蟠缡纹,鞋缦如卷云。然巨履出现未过多久便转眼便消失不见,可其刻骨铭心的程度不言而喻。 “莫非那便是古神之影?” “古神凿穿天河惩罚我辈,势必我族是触动神怒了。” 惊魂未定的族人,又开始聚讼不已。 但是此时凌瑶忽感有些神志不清,眼前视野仿佛都在摇晃,感觉自己格外疲惫,眼皮也沉重不已,终于身体不由前倾,居然栽入红潮之中,她不自主抽吸了一口,瞬间血腥味周遍全身,凌瑶感觉自己胸口难受极了,可是她已经无力挣扎,只能仍由血水在她七窍之中周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红潮异灵 天地存有罡气正道,必有乌浑歪邪与之抗衡,异灵乃乌浑之气所化,聚天地浊气戾气,能力强大霸道,难以抵挡。如今天有异象,并会惊扰沉睡的异灵,兴风作浪。 传言这泸沽湖中潜藏的混沌异灵无比厉害,轻轻摇尾便会白浪掀天,剧烈翻腾则立时覆江倒海,此番遇到正遇天洞泻下红潮,定会将其从惊醒。 凌瑶从紫莲之上坠落之后,随着一股奔涌的浪潮漂流,可还未被浪流推移多远,就被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漩涡顺势拉入水底,和着泥沙被潜流拖行着,其胸腹中充满了呛鼻的潮水,她甚至无力作出抵抗便被顺势拽入了泸沽湖之中。 泸沽湖往常湖水澄清无比,今日因这红潮侵袭,变得也是乌浑异常,湖中尽是鱼虾的残骸,还撒发着一股难却的恶臭。 漩涡急而扑面,一路抽水吸泥,直达湖底,宛若一条长蛇,盘踞在湖中。 凌瑶凭借着仅存的一丝意识挣扎着想在漩涡中找回平衡,无奈这流水湍急,根本无法着力,任其鱼尾费劲地前后摆动,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始终难以协调身体。 在凌瑶努力控制平衡之时,并未察觉湖底有一双倒三角的巨瞳正注视着湖中的一切,那双目如同酸浆草般鲜红,还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光。兴许是对着突如其来的异象所惊奇,那异灵先是傍观冷眼。 当看到一个尖长且遍布鳞片的脑袋从黑暗中隐现,凌瑶不由得花容失色。只见它吐着信子盘绕着漩涡蜿蜒从湖底缓缓漂游而出,只见其体黑,腹白,赤眼,粗逾四丈,长逾百丈,尾侧扁如浆,游动起来,只觉得湖水震动,有着移山倒海之势,然不知是红潮的腥味,还是这异灵身上散发的味道,奇臭无比,直呛人鼻。 “这是?”凌瑶口鼻充满了难以言表的异味,胸口愈加难受。她拼着一口气努力抵抗着激流的冲击,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自己的身躯在被一点点往湖底拖拽。 凌瑶从未见到过如此庞大的异灵,但见其赤目獠牙,心中更是恐惧非常,急欲脱离。好在一番挣扎过后,她总算是没让自己再往湖底而去。 只见凌瑶将双手轻握置放胸前,失声吟唱着,须臾之后,渐次出现一道荧光附身,从鱼尾向上徐徐蔓延,最后俨然成为一琼玉人鱼,通体剔透晶莹,其散发的光晕柔和无比。 而那异灵不知是由于受这柔光惊扰,还是因这水龙的疯狂搅动,它陡然自顾自地加快了游动,那凌厉的双目死死地盯紧扭动的水龙,信子的伸缩也显得愈加急促,显然它是摆好了攻势,可想而知,下一步便是伺机猛攻。 无独有偶,随着异灵运动的速度加快,漩涡的回旋也在平行加剧。只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急旋在此异灵眼中无异于一种示威,一种挑衅,那是绝对是万万不能容忍。 果然,只见异灵赤目寒光一闪,冲着漩涡张开血盆大口,从腹及口,传来一阵轰鸣咆哮,连整个泸沽湖湖底都随之音波震荡。 那道音波携着一股激流硬生生将湖水上下分离,穿行几里,干净利索地横穿漩涡中部,这漩涡有十丈来粗,就如此不费吹灰之力被拦腰截断,截断处以下的漩涡瞬间消散。 凌瑶见状,倒吸了一口冷气,暗自庆幸道,亏得这异灵进攻的目标不是自己,否则非粉身碎骨不可。可显然异灵的攻势并非就此而已。 异灵有异灵的毁天灭地,可这漩涡似乎也有自己的脾气,但见其截断未过几时,便又迅速延伸入湖底,且水势较前又湍急了几分。 异灵见状双眸红光愈发刺眼,戾气随即加倍。只见其在漩涡周围来回急速盘旋,远远看去,那就像漩涡之外包裹着一道窒息的黑色旋风,旋转携来波动令整个泸沽湖都在跟着转动。 短暂的急旋之后,其蓦然向外游出将近里,未有迟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动起硕大的尾巴排山倒海一般对着水龙横扫而去,携来的又是一股强劲的激流,引得湖底泥沙激扬,砾石飞窜。 这尾巴扁平锋利,乍一看有几分像把未出鞘的利剑,若被直接击中,哪怕是铜皮铁骨,那恐怕也是要身首异处,更何况这力道十足,只要被余力波及估计也会碎尸万段。 这次扫尾距离凌瑶不过数尺,虽说没被打中,可也被余波震得眼冒金星。知道其中厉害之后,她连忙稍微压低了光晕,生怕引起异灵的注意。 这异灵蛮力有余,可惜聪颖不足,它显然跟这漩涡较上了劲。无奈它显然找错了对象,任其有着掀天揭地之能又如何,扫击过后没多久,漩涡又迅速地恢复如初,依旧扭动着灵活的身躯纵跨泸沽湖。 几次下来,均为占得上风,还让对方长了气焰,这令其心急火燎,盘旋个不停。 如此挑衅之下,异灵怒火冲冲,决心祭上自己的最后一击。它蜿蜒折曲百丈身躯,不停地绕着漩涡上下游动着,看似漫无目的,实际上其每游动一轮,缠绕便紧上一周,如此来回游动,其身躯就好似一条粗大无比的麻绳,将对手缓缓收牢。 转眼之间,黑色的身体便要束紧水龙,而且还在不停地往里收。 如此下去,凌瑶若没能及时逃脱,势必要被巨尾束缚其中。要是被这力顶千军的躯体紧紧缠绕,那基本上算得是是九死一生了。 生死之际,除了求生的迫切渴望,她的脑海中已无其他念头,于是趁着刚刚恢复的一些力气,强撑之下,不顾一切,鱼尾一跃,奋力往湖面游去。随着黑色躯体逐渐束牢,眼见湖面的曙光迅速在缩小,凌瑶的内心开始显得无比绝望。 眼看着离湖面不过三丈的距离,哪怕只要奋力一跃就能突破湖面,就能逃出生天,可这时候缠卷的躯体中所留下的罅隙令凌瑶呼吸尚觉得有些艰难,这一跃谈何容易。 这遍布鳞片的身体仍在不停地收紧,且发着吱吱骇人的摩擦声,从湖底望去,那样子就好比一个倒立的巨形漏斗,死死地罩住凌瑶求生的希望。 巨力挤压之下,凌瑶花容失色,自觉胸腹要裂开般,骨痛难忍,猛地抽吸了一口,呛鼻的潮水令其又哇地呕出一口腥味更浓的鲜血出来,她感到全身仿佛被这巨力挤散了一般,意识也在渐次模糊,她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的生命就这么走到尽头了?” 暗自唏嘘了片刻之后,她不由嘴角一抽,安慰自己道:“反正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还不如尽早解脱这么说也好,就这样也好” 原本抱着必死的心,不想异灵蛮力缠紧之后,随着漩涡休止了,它的巨尾减缓了收紧,甚至有松懈的趋势。然而凌瑶已然意识模糊,缠绕着的光晕也逐渐暗弱。 待见得这水龙无死灰复燃之势,异灵身躯一圈圈地松开,待徘徊数周之后,似乎心满意足,自行离去, 可此刻凌瑶已经再难动弹,只能任由身体缓缓往湖底坠去,剩得双眸还有些许光感,勉勉强强能感受到湖面闪烁的几缕曙光,她全身上下剧痛不已,表情痛苦,但是这又如何,无人晓得她的处境,恐怕就要如此滞留在这暗无天日的湖底了吧,凌瑶不仅感伤起来。 已经跌入湖底了,凌瑶伶仃一人平躺在湖床上,径自地凝视着湖面的曙光,只是奇怪的是那曙光并未随着自己坠落而渐次消逝,而是忽远忽近在自己眼前晃动。 那光芒看起来倒不像是在逐渐远离,倒像是在逐步逼近,如流泻而下的一道黄沙,弥漫在周围。 “来,抓紧我!” 凌瑶脑海中似乎迷迷糊糊传来点声响,只觉得腰背一阵剧痛,躯体被一股莫名力量托起,她紧紧抓住那道光,随之往着湖的深处游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三年之后 时光荏苒,距泸沽湖天劫,算来已有三载有余,而今的湖面风平浪静,且湖水清冽澄澈,丝毫看不出此地曾发生了何等惊心动魄的劫难。 湖畔林荫葳蕤,只听得呦呦一声鹿鸣,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身着修身羽袍,驾着一匹银角兰溪鹿灵,穿梭在丛林之中。 只是其身后还跟着一拨人马,但他们皆远远地尾随,也不知为何,他们都不敢靠得太近。 那人马估摸着有百号之多,若非是千金大小姐,何人出行能有如此阵仗。说不定这女子是什么王爵名门之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否则怎会有如此大批马队护行。 只是这女子似乎并不乐意被一群男人强势尾随,心中咒骂了不知多少回:“一群跟屁虫,真是的,本小姐不过出来踏青散个心,偏偏有着这么一大堆不识趣的狗奴才,甩也甩不掉。” 女子丰姿绰约,看起来芳龄十八有余,其头顶遮阳斗笠,垂下重纱,虽说无法辨清真容,可单从其完美的身段,以及娇嫩的香唇,便足以令人不由遐想其倾城美貌。 只见她陡然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护卫,啐了一口,勒马回头。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慌乱之中,相继拉紧缰绳,引得林中一阵马嘶乱鸣。 女子丰唇紧抿,嘴角一翘,一副刁蛮任性的姿色显露无疑。只听她毫不客气地用玉指指着眼前这些护卫,斥责道:“岂有此理,从京洲城出来,我一刻清静的间隙都没有。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给我滚,扰了本小姐的雅兴,看我回去不要了你们的狗命!” 面对如此尖声厉喝,这些看似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的七尺大汉,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吱声,个个微微俯着脑袋,谁也不敢正视这位大小姐。 虽然经历了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可是叱骂过后,女子只要稍一屈鞭,身后还是会有动静紧随。 “我看谁还敢动,本小姐让他暴尸当场!”女子回首怒视,嚷道。 “大小姐,您就别难为小的们,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要保你周全。军令如山,这途中万一您有个什么闪失,兄弟们恐怕是性命不保啊。”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大小姐息怒。” 侍卫们一脸为难,苦苦哀求。 可白衣女子并未为此动容,只见她撅着嘴,心底不由冷哼道:哼,我巴不得让爹爹把你们这些狗奴才砍了剁了才好,从早到晚,一点清静的机会都没有,整天就像被监视一般,简直了。 “容若小姐,将卫们又惹你生气了?” 空气中忽地传来一阵雄厚的嗓音,回荡在林间。 原来这名女子便是三年前,被嘲冈从强人手中救出的那位少女。没想到时隔数载,已经出落得如此美艳动人,清秀绝俗,可谓是女大十八变呐。 “石瑾,你来得正好,好好管教管教你的这些下属,一整天围着本小姐,本小姐都快喘不过气了。” 只见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子骑着苍黄白芒,嘴角噙着一抹放诞不拘的笑容,悠然而来。只见其身着黑衣皮袍,五官立体,且面容棱角分明,目光无比深邃锐利,天生一副威震八方的将才帅气。可谁能想到,如此风范,其年纪不过三十,可谓是年轻有为。 石瑾是京洲城妇孺皆知的大人物,他是护城四将之一,又是南城奉爵,可谓是功高至伟。这次亲自护送,想必这女子的身份绝非等闲。 任凭石瑾功绩赫赫,权重望崇,可容若的语气丝毫没有一丝服软。 石瑾闻言,没好笑道:“大小姐,诸将都是忠心耿耿,心中牵挂大小姐你的安危,才会如此心焦。这荒山野岭,且不说会不会有马贼匪徒,即便是遇到什么猛禽野兽,伤到到大小姐的金枝玉体,末将可担当不起。” “哼,就凭你们,还保护我?想当年,若不是你们这批废材,我和我娘亲就不会落入歹人手中,娘亲也不会因此离我而去!”想到这,容若咬紧牙关,暗暗恨道,“我才不会指望你们这些狗腿子,平日里只会恃强凌弱,我看,没一个是好东西。” 容若吼道:“你们究竟是要自己滚,还是要本小姐亲自动手?” “大小姐勿怒,别忘了你出城前的约法三章。若大小姐一意孤行,末将只能委屈大小姐,送你回城。”石瑾冷言回应,驱马上前。 “不错,我出城前是跟爹爹约定过,但是你们这算哪门子的护卫?你们是不是恨不得本小姐做什么事,都一同围观?”容若心中怒火焚燃,直冲云霄,侍卫们听得心惊胆战。 “大小姐,若你继续如此刁蛮任性,休怪末将无礼了!”石瑾语气强硬,若非地位崇高,他估计也难以镇得住这野蛮丫头。 容若暗想:你们如今不让我称心,那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意,到时候看你们怎么跟我爹爹交代。 只见容若瞳孔中异芒显现,蓦然挥鞭。 “驾!” 一声清脆的驱唤,鹿灵撒腿狂奔。 鹿灵的速度在商土是远近闻名,其中兰溪鹿灵更是佼佼者。哪怕是精骑良驹,也只能望其项背。大批部队,除了石瑾的白芒,其他人根本无力追赶。 “这小丫头,平日里被宠惯了,简直是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岂有此理,想我这支精锐,好歹也是堂堂京洲城的铁骑狼军,如今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当猴子一般戏耍。”石瑾心中怨骂,不由地双腿夹紧白芒腹部,一挥长鞭,加快了速度。 这两匹灵兽的速度不相伯仲,一转眼的工夫,已经将其他所有人都甩得无影无踪。 偌大的林子当中,只剩得这一男一女前后追逐着。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回望一眼身后锲而不舍的身影,容若俏眉微颦,乌黑的明眸滴溜溜地一转,登时计上心头。 而身后的石瑾死死地盯着容若的一举一动,他心知肚明,眼前这小姑娘鬼点子多得很,绝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颜面扫地。 思忖良久,石瑾眉头一锁,轻叹了口气。只见他最终暗哨一吹,随着上空应和的一声刺耳长鸣,林子上空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们动作迅捷无比,闪烁在枝杈叶尖,无影无形。 这便是石瑾旗下传说的一只秘密部队。据说这些人如鬼魂一般,能够悄然潜行,而他人浑然不觉。这些人名为鬼侍,石瑾的一半功勋不得不说,都跟这只部队有关。 鬼侍神出鬼没,显然容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头顶这些异样的影子,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迷路 容若俯下纤腰,紧贴着鹿灵的脊背,一边轻抚着鹿灵昂立的脖颈,一边小心地凑到它翘立的耳边,低声诉语着什么。待一番窸窣耳语过后,眼角寸芒顿现,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 只是由于容若头顶垂纱,再加上距离的关系,石瑾并没完全没在意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而是紧追不舍,不时提防罢了。 也不知道追逐了多久,眼看前面出现了一个狭小的空隙,石瑾眉头不禁一紧,心头陡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两人之间的距离稍远,他又无法做什么,只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加紧挥鞭。 空隙之中漆黑非常,待树荫过后,一道刺眼的光芒从尽头投射而来,石瑾登时眼前一白,那刺眼的光芒令其痛苦非常,连忙用手前去过滤这夺目的白光,好容易才有所缓和,视线有所恢复。 虽然石瑾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白芒还是马不停蹄,朝前追赶,好久,石瑾的双眼可以完全看清眼前。 他急忙将目光向眼前的鹿灵投去,只见其背上白色的身影依旧,随着奔腾的步蹄,飘动不已。见状,石瑾眉头微微一松,不由松了口气,如此追赶下去肯定是对自己有利。 果然,不久之后,由于长期的养尊处优,鹿灵的体力开始不济,奔跑的速度较前有所下降,石瑾深知自己的机会来了,挥鞭加速。白芒毕竟是顶级战驹兽灵,经过严格的军旅训练,俨然是一副钢筋铁骨,即便长久的奔腾,迅捷依旧。 待只剩十米之隔,只见石瑾从白芒背上一跃而起,横跨枝杈,从侧面切入,一伸手,凌空将鹿灵的缰绳牢牢擒住。只见石瑾大力一使,鹿灵随之不由打了个趔趄,被强行逼停。 被拉住缰绳的鹿灵奋力挣扎着,鼻孔里不住地喘着粗气,看来已经是精疲力竭。 石瑾冷笑一声,凝视着马背上的一袭白袍,嘴角不由一抽,眼中露过一丝莫名的光芒,笑道:“臭丫头,亏你有这等本事,居然在我眼皮底下金蝉脱壳,真是有点意思。” 他抬头瞟了一眼半空中闪烁的黑影,拳头一握,脸上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容若逃了,可是石瑾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慌张,只见他拍拍鹿灵的脑袋,纵身一跃,跳上鹿灵背上的马鞍,竟然优哉游哉地离去。 待树林之中再度恢复平静,容若缓缓从一片灌木丛后面钻了出来,她朝着石瑾离开的方向望去,拍拍双手,莲口轻吐,眼中泛起一丝得意无比的光彩。而一番鄙夷的视线之后,容若不由得扑哧,又是俏笑不止。 这漫长的三年来,容若总是愁眉满面,脾气也日益见长,她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流露过如此自然灿烂的微笑,就像又变回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般,笑得无比纯真,娇艳。 “还什么护城守将,笨得简直跟头猪一样,就凭你们,还要跟本小姐斗?真是笑话,找不到我,这下看我爹爹怎么惩罚你们这些狗奴才。”容若幸灾乐祸地笑道。 可是一番兴奋劲过后,容若的心不由地又沉了下去,本打算是要留宿一晚,好好整整这些愣头愣脑的侍卫,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爹爹定然也会为此忧心焦虑,又忽地心有不甘。 正当她心头的得意消逝过后,打算折返之时,一朵愁云瞬间又攀上眉宇,渐次聚集。 她目视着周围高耸的林木和丛生的灌木,嫩红的肌肤黯淡了下来,眼神茫然不已。 她咬紧樱红细唇,心底不由暗暗骂道:真是该死,刚刚只顾着摆脱这批废物,忘了留下些记号,真是愚蠢,这下可要怎么回去啊。 森林中,阴沉惨淡的阳光穿过树梢,在地面投射斑斑驳驳的光影,一切都沉浸在一片静谧的毛骨悚然之中。 深山老林,古木参天,容若在这片迷失的树林中游逛,心底不由犯憷,左看右看,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往那边走,总觉得每走一步都似曾相识。 一顿折腾之后,怎么也找不出出林的路。容若忍不住长叹一声,就近找了一堆碎石堆,便坐下休息,奢望着有人路过能够看到她。 可是这里偏僻非常,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呆了大半天,一个鬼影都没有,越等心里就越是焦急。 石瑾你个大混球,死哪里去了!刚刚追得那么紧,现在却不见踪影。哼,要不是你们逼我,我也不至于赌气,现在流落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回都回不去。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容若开始懊悔不已,埋怨个不停,可听着这林中鸟鸣水声,那颗躁动的心开始有所平和,她叹了口气,不由地回想着当初自己和母亲怎么在这片密林中迷失,然后又是如何误入马贼的伏击,遭其掳掠,最后在生死攸关之时,又偶遇天辰舍身相救。 这样想着想着,少女的心忽地绽放开来,红唇一张一兮,秀颜之上红晕扑扑,心如鹿撞。 虽说这林荫密布,可是时至正午,烈日当空,这林中悄然弥漫开一股难却的暑气,甚至连鸟兽之声也随之低沉。 最后,如此大的森林之中,唯独只剩身边的这股溪流还响着哗哗的乐音。 坐得久了,容若开始意识到这林中异样,自觉得浑身腻热难忍,速即香汗淋漓。虽说是深山老林,可她毕竟是千金之躯,虽然面前溪流涓涓,却无法毫无顾忌地往这清凉的水中一跃,她只能靠着一块精致的丝帕,一点点沾湿,擦拭自己沁汗的额头跟脸颊。 “这是什么鬼地方,转眼之间,突然就这么热。” 正当容若酷暑难熬之时,忽地从东面传来几声嘈杂的叫声,容若一听,以为有路人经过,连忙起身寻去,想尽快离开。 抱着一颗充满希望的心,容若最后终于在一个树桩前找到了声源。只可惜,那不过是一批正在进食的猴子,唧唧喳喳的,仿佛市集一般吵闹。 然而,当发现地上摊着的一大堆种类各异的水果时,容若双目中不由泛起一束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就那么死死地盯着远处,舌红轻轻地舔着嘴唇。 终于,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家小姐的身份,如天降奇兵一般,从灌木丛后一跃而出,朝着水果就大步迈去。 那群猴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尖叫着,纷纷逃窜开来。 哈哈哈,这么多水果,都是我的了。容若率先从那堆水果里挑了一个硕大的橙子,拿水冲了冲,便一口咬了下去。 这些水果像是有人刻意堆放在这里似的,种类排布得整整齐齐。逛了这么久,又渴又饿,容若难能在意到这些旁枝末节,只顾着吃。这难为她了,一千金大小姐,居然沦落道这番地步,跟一群猴子抢吃的。 猴子们之前是不明所以,被惊了一跳,如今看清楚入侵者的狼狈相,知道是过来跟自己抢食的,随着片刻的召集,瞬间群而攻之。 猴群一拥而上,朝着容若便是狠扑上来,只见有抓头发的,有挠腿的,有撕扯衣物的本来就够狼狈的容若,被如此之多的猴子围攻,根本完全无法招架,只能疼得龇牙咧嘴。 “该死的畜生,快快撒手,连本姑娘都敢惹,是不是都活腻歪了?” 容若尖声大叫,想着吓走这些顽猴,不想收效甚微。 只见那批猴子纷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有点像嘲笑,又有点像恐吓,总之不怀好意。 “还不快快住手!” 几米开外,此时缓缓出现了一个笔挺的身影,只是容若被这群泼猴欺负,根本就没法抬头。待那人走近之时,猴群一哄而散,容若这才松了口气。 被如此折腾之后,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肚子难受得很。 “姑娘,你没事吧?”一阵无比温柔的声音穿入容若的耳朵中。 “疼死我了,一群小畜生,真是气死我了。” “呵呵,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些荒林的野猴常常过来戏耍,馋嘴贪玩。都是一群小东西,还望姑娘不要当真。” “哼!欺负本小姐的,我一概加倍奉还。”说着,容若昂起了头,可随即她娇怒的神情就被惊诧之色所替代,那火热而芬芳的鼻息忽地急促了几分。 眼前的这人,剑眉星目,冷峻如霜,英俊不凡,乍一看,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神。 容若瞪大了双眼,双眸含光,惊喜地跳了起来,拉着对方的袖子,大叫道:“天辰?我没看错吧,是你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邂逅故人 “天辰?姑娘可是在叫我的名字?”对方面带疑容,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头望了望,他似乎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叫唤他。 容若白玉般的腮边,登时如桃花一般艳红,她耷拉着小脑袋,吐舌道:“才三年不见就不认识我啦?” “这个”那人迟疑道。 从此人的样貌及举止来看,正是当初大战囚牛的嘲冈无疑,只是似乎少了一个黑布包裹,少了一些脏乱邋遢,此外,他的眉宇之间似乎还多了几分呆滞之色,先前飒爽的英气荡然无存。 也不知他这三年之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似乎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谁也不认识了。 那场激战过后,那时明明已经昏迷不醒的他,又是如何从那次天劫中侥幸生存,而他又如何还在泸沽湖附近。 然而这些疑点恐怕要随着嘲冈这段空白的记忆就此被埋没,不为人知。 其中最大的一个疑点便是那把诛仙封神之剑。嘲冈是猎元人,自从他经历了那次撼天动地的鏖战之后,残擎剑似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残擎剑之中封印着他的灵魂,封存着他的记忆,如果残擎剑遗失,意味着他之前的记忆只剩一片空白。 既然是对过往的一切毫无印象,更何况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如今出落得如此标志的美女。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硬是难以忆起。最后也只好流露一丝尴尬的神情,似笑非笑道:“姑娘,请问你是?” 容若撅起小嘴,娇嗔道:“哼,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却不认识我了!” 原来容若此番来到这片荒林的真正用意,并非是缅怀那伤心的过往,其实不过是一种懵懂怀春之心在作祟。她试想,既然上次能有那番邂逅,这次一样能够来一次偶遇。只是没想到,虽然吃了点小苦头,还真就被她歪打正着。只不过眼前这人看起来有些木讷。 见嘲冈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容若也觉得不好意思。其实那颗刁蛮任性的心下面,还潜藏着一股柔情,一股细腻,只是平日似乎更多显露的是前者。只见她一双星眸水灵灵的,莹莹流动,十分讨喜。 “还记得三年前,夜桂云林那对落入强人之手的母女吗?那时我才不过十五,三年了,我已经长大了!”容若满怀期望地凝视着嘲冈,玉靥淡红,朱唇半开半阖。 然而嘲冈依旧还是毫无印象,无奈地晃着头。这时一只小猴子从树上跳到嘲冈的肩上,不住地抓挠着他的头,不一会的工夫,就把其系好的青丝弄乱。 然而嘲冈脸上没有浮现一丝怒色,而是无比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小猴子的身子,眼中充满了疼爱。 “这真的是我之前所见到的那个英雄吗?他的冷峻,他的睿智,我在这个人的身上似乎一点也找不出来。天底下相似的人众多,莫非是我弄错了?”容若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她坚信自己不可能看走眼,一定是自己心目中的天辰经历了些什么,性情大变。 于是她沉下心来,敛容端详着眼前被弄乱头发的嘲冈,只觉得越看越像,越看越是,除了性情差异,她似乎找不到其他让自己怀疑的理由。 “天辰,你真的不记得三年前发生的事了吗?那个你从歹人手中救下的少女,那个名为容若的少女?” 容若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有意勾回嘲冈过去的回忆。然而她不晓得,其实这些努力不过是徒劳而已。自从嘲冈的残擎遗失之后,灵魂便随之,一同消失无踪,哪怕再怎么暗示诱导,也是枉然。 “姑娘,天色不早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嘲冈表情恬静如水,言语不温不火。 可是这话传到容若耳中,她心里却急了,嚷道:“天辰,我是容若,我是容若啊!你真的忘了我吗?” “容若?冰容似雪,清容似月,好名字,好名字啊!”嘲冈一边颔首赞道,一边将一块水果递给肩上的小猴子,笑容无比明快。 那弧线映入容若的眼帘,她心中随即一阵酸楚,眼中微微泛起了泪光。 嘲冈见此,敛其笑颜,心疼地说道。“姑娘,你笑起来更美,不要轻易掉眼泪。” 容若怅然视之,落泪三分,如同梨花带雨,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朝思暮想,终于如愿以偿,得以相见,又有什么好奢求的。 如此思索一番,容若不禁破涕为笑:“我没哭,我只是喜极而泣。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我做梦也想不到,能够在这里又见到你。” 嘲冈闻言,黑曜石般的瞳孔中透露出柔和的光泽,如同一袭清风渗入容若的心田。 而容若也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黯然无色,唯有眼前这个男人才如同阳光般温和美好。 两人对视着,各怀心思,许久也不曾言一字,吐一词。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流落到这深山老林来了?”嘲冈不由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率先问道。 容若媚眼如丝,柔舌微动,轻吟道:“呃说来话长我也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不过无巧不成书,没想到老天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嘲冈柔声应道:“虽然我真的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可从你的眼中我感觉到,你似乎对过去的我很熟悉,是故人么?” “是故人,又胜过故人!”容若巧言一答,眼神交相辉映,脉脉流转。 “呵呵,既然是故人,我是该盛情款待,姑娘,请随我来吧”嘲冈静静的笑容深深感染到容若,令其心中更是温情泛滥。 嘲冈在前面带着路,宽松的长袍垂地,拂拭过青草绿叶,一股仙风道骨一般。 容若跟在后面,偷偷地踩着嘲冈身后的影子,乐在其中。 树林中,鸟鸣如乐,透着股静谧,没想到荒林有荒林的美,而这种美,容若从来没有静下心来欣赏过。 第一次遭遇马贼,脑子被惊慌占据,这次被百人马队尾行,也无心浏览,终于身边清静了下来,她却陷入少女情怀,不得自拔。 虽然容若刁蛮起来挺令人讨厌,可是那种潜移默化的娇俏还是挺讨人喜欢,尤其是她收敛脾性,表现得无比乖巧之时。 容若注视着嘲冈肩头的小猴子,不禁问道:“天辰,这些小猴子都是你养的吗?” 嘲冈一听,摇了摇头:“都是山林中的猢狲,在这住得久了,跟她们都熟识罢了。” “那你听得懂它们在说什么吗?” 嘲冈笑道:“何必知道,只要心神会意,沟通不会局限于言语。” 那肩上的小猴子忽地朝容若龇其森冷的白牙,容若见状嗔道:“居然敢对本小姐无礼!” 说着挥掌向前,可小猴子瞬间从嘲冈的一只肩头跳到另一边,容若的手没止住,竟然扇在嘲冈的后脑勺之上。 只听嘲冈“啊!”得一声,打了个趔趄。 容若登时傻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惊魂 嘲冈身子往前一冲,差点没摔倒。随着身体短时的失去平衡,小猴子吓得尖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容若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自己的玉掌就这么这轻轻一挥,居然引来的却是嘲冈如此之大的反应,顿时被自己的气力傻了眼。 倒也不是容若掌中蛮力似刚,只是她不小心碰到了一些玄关。惊魂未定的她似乎隐隐之中看到嘲冈脖颈的一道光环,奇怪的是,那光辉仿佛有脉搏一般,一阵一阵搏动。 “这是”容若俏眉紧拧,不知所以,回想刚刚自己击打的位置跟这光环距离不过咫尺,想必是自己那一掌不小心碰到什么。 而再看嘲冈,随着光环的闪烁,他表现得无比痛苦,神情扭曲,一脸煞白,额头满是豆大汗珠,哗哗地往外淌。 “天辰你”容若傻傻呆立在原地,细唇未闭,目睹着嘲冈身上的异样,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那小猴子机灵的很,一见情势不妙,嚷叫着,早已经蹿上树梢,一溜烟,没了踪影。 “这怎么办,荒山野岭的,天辰!天辰!” 容若先是一阵慌乱的叫唤,未果之后,她迎上前去,改而不停地晃着嘲冈的胳膀。只见她花容失色,红唇无法控制地颤抖,脑子里已然一片苍白。 此时正值阳光高照,暑气依旧,可四周的温度不知为何,却在急剧下降。 不一会,容若娇弱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直哆嗦,那股寒气令她如同芒刺在背,局促不安,心里暗暗叫苦道:“怎么突然好冷,好冷” 而此时的嘲冈面色凝重,瞳孔之中寒光乍现,眼珠子一眨不眨地死盯着前方。 寒气逼近之时,鬼霾大作,阴风阵阵。环顾四周,忽现凝霜雾雪,遮天蔽日。细看之下,嘲冈全身不仅脖颈之上光环烁烁,其脊背之处还泛着一缕红色的邪芒,如同泉涌一般,往外激射。 容若彻底被吓傻了,她松开紧握嘲冈的手,不由后撤,蹒跚数步之后,眼睁睁地注视嘲冈被这些诡异的光芒所包裹,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 正当邪象环生,十万火急之时,泸沽湖畔忽地传来一阵奇妙悠扬的旋律,这魅音能够蛊惑万物生灵,使其昏昏欲睡,甚至连草木,亦会迎着这歌声如同醉酒一般挥摆。容若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不觉之中,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而嘲冈听到这如同天籁般宛转的乐音,也被深深感染,汹涌不止的呼吸慢慢平复,神情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急促不安,其身上散发的寒气随之渐次消散。 须臾片刻,寒霜解禁,阴沉之气旋即潜隐入泥,一切恢复如初。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随着一阵和风袭面,容若从睡梦中醒来。她只觉得一身难却的酸痛,心脉涌动不已,而衣襟早已被香汗浸湿。 朦胧过后,她急于睁开双眸驱散黑暗,可不想在未有任何防备之下,一道刺眼的光芒径直照射过来,她顿时难受得又合上修目,直到缓了许久方才艰难地再次拭眼张开。 第一眼,依旧云里雾里,恍如隔世,再拭眼,仍有一叶障目,她干脆双目翻转了几下,扑扇着修长的睫毛。待稍微适应了一会,方再瞪大了星眸,这次总算是拨开云雾。 随着视野清晰后,容若第一眼所见,是盖在自己身上的一床素色床被,细闻之下,被褥上有着少许琴瑟古香,沁人心脾。 环顾四周,她惊觉自己居然身处一间偌大而且简陋的房屋之中,但见这屋中陈设屈指可数,数起来不过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加一张床,一眼看上去整个房间环堵萧然,不蔽风日,容若不由心中暗叹:这房子真是够简陋的,也不知何人身居如此破屋。 这房屋的屋顶破洞诸多,艳丽的阳光从这些破口直射下来,由于摆设精炼,整个房间看起来倒是无比敞亮。 “我怎么会在这?”待意识稍稍回神,容若开始努力回想着之前所发生的事,可惜任由其如何苦思冥想,脑海唯独一片空白,再深追下去,只觉得头痛欲裂,难受之至。 “我的头好疼啊我记得我先前在树林里树林树林!” 容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急欲环顾四周。然而由于起身过猛,陡然觉得脑中一阵嗡响,随即头昏目眩,整个人不由得摇摇晃晃,转眼又倒了下去。 “怎么会这么疲乏,浑身感觉一点气力都没有,就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一般。” 这其实是先前那魅音入脑,麻痹神经的缘故,由于容若体质娇弱,虚弱的神经到现在还未完全恢复,自然浑身是无比乏力。 她倒也识相,心知挣扎无益,故而安安分分地躺在床榻之上,一边调养气息,一边瞪大明亮水灵的双眸,仔细审视四周的环境。 这屋子比起自己的闺房,那简直是相形见绌。不仅没有花雕檀床,没有玉璧琼瓶,甚至基本的衣柜茶几也不曾摆设,真是寒酸的紧。 房屋四面环绕青砖石墙,毫不起眼,环视之下,唯独这银木地板有些意思,细闻之下,似乎淡淡地散发着一股难却的幽香,想来定然是由什么奇树灵木铺就成。 “哒,哒” 正当容若惊诧之余,忽地从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她好奇地闻声往木门的方向翘首望去,顿时眼前的一幕令她嘴角浮起一抹娇涩的笑容。 “天辰”回想起之前遇到的凶险,容若不禁关心地问道,“你身体没事了吗?” 门外的嘲冈暖笑盈盈,双手之中似乎还端着一青釉瓷碗。 听到容若的嘘寒问暖,嘲冈却是头也不抬,仅仅笑道:“多谢姑娘的关心,我已经并无什么大碍。” “真是的,本小姐在这,居然头部不抬。”容若任性的小心思在心底幽幽泛滥,可是她又不忍心责骂,只能默默赌气不语。 但见嘲冈视线始终集中在双手捧着的瓷碗之上,他无比小心地朝容若走去,直至将碗稳稳当当地放置在床头的桌上之后,才转身凝视着凌瑶,片刻之后,温柔道:“姑娘,你睡了三天三夜了,滴露未沾,起身喝口水吧。” 三天三夜?容若闻言心头不由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难怪自己会觉得浑身如此酸胀难受,敢情是自己躺得太久了。 不经意的一次侧头观望,容若透过窗棂看到了屋外娇艳的花卉,心头不禁又是一番舒畅,心中暗乐道:哈哈,终于可以摆脱京洲城那冰冷的城墙了。 “要起来喝口水吗,姑娘?” “好!”容若爽朗的笑声如同铃铛一般动听,她毫不避讳地伸出玉手,满怀希望。 不想嘲冈付之一笑,单手搭住容若的细肩,一把将其托起。 并未如愿的容若见状,小嘴不由一撅,倚在床头。 “来,先喝口水吧!” 嘲冈缓缓端起瓷碗,凑到容若嘴边。 容若乌黑的眼珠微微往上一番,轻启绛唇,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就是不往前迎合。 嘲冈苦笑着,叹了口气,摇摇头,将瓷碗又朝前凑了凑。然而直至将碗缘紧挨其唇边,她仍一动不动。 无奈之下,嘲冈只好小心倾倒,生怕不留神呛到这如花似玉的倩女。 可是不知为何,嘲冈只觉得手腕力气忽散,颤颤巍巍,一时间没把碗稳住。只见碗中甘露登时化作一股激流,往容若喉中涌入,引起其一阵激烈的呛咳。 “咳咳咳天辰你”容若柳眉颦蹙,面红如砂,只是不知是因为呛咳之后的一时窒息,还是忿然于胸,涌气于面,嗔怒道,“你是成心要整本小姐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颗奇异的果子 自从嘲冈由混沌之中醒来,他无时不刻不再企图寻回自己的记忆,然而失去了残擎,再如何寻觅也不过是徒劳,除非重新找回那把剑,否则难以通过刺激来解决。 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这其中玄机,不过是有空就坐下来,独自一人暗暗冥想,以至于有时候人前人后,都显得痴痴傻傻的,看着都让人不由唏嘘。 话说残擎剑其实在那次冲撞之时,已经跟囚牛混为一体,化为焦尾蝶筝。 那场大劫之后,蝶筝就被鲛人拾回龙绡宫,如今就陈列在龙绡宫的凤鸾殿之中,然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把蝶筝自从被凌瑶演奏之后,无论何人抚弦,再难发出天籁般的弦音,可以说已经成为一把名副其实的哑琴。 细看陈列在凤鸾店中的那把蝶筝,其筝首的囚牛翘首以盼,仿佛是在守望自己的主人一般,含情脉脉。 说回嘲冈,本来堂堂少年英才,这三年却沦为平庸之辈,甚至连普通人都有点不如,真所谓造化弄人,他似乎已经再难像从前一样叱咤风云。 除了记忆,他的能力似乎也被牢牢封印,以至于双手的力劲常常不由自己,时有时无,令其苦恼不已。 想到方才不过一时好心,却导致容若呛咳不已,嘲冈心中无比自咎,悉心擦拭之后,便惶惶退出房间,暗骂自己没用。 出门后,他便独自一人躲到后山的一处悬崖边上,面带忧思,惆怅满怀。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料定自己之前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活生生一个废物,连持碗的劲都有点彷徨。 “我到底是谁,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嘲冈平躺在啊悬崖边的草地上,百无聊赖地凝视着苍穹云霞,不禁抱怨起来。 “唉,他人迫不及待地想忘记过去,而我却偏偏比任何人还要迫切的像窥觑下我的过去。” 天际之巅,鹰击长空,高鸣响彻云霄。 嘲冈忽地坐直了身子,将身旁的石子狠狠地朝着远方投去。他多么想那石子能够像飞矢一样,飞行千里。显然那是白日做梦,任由他如何用力,那石子飘了不过几米,划出一道弧线之后,便华丽丽地往悬崖底栽去。 “唉,还是这么废物!难道这就是我的命?三年了,似乎一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 悬崖边上那个落寞的身影在西斜的阳光下,被无情地拉长,看起来更加孤独,寂寥。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经意间触碰到脖颈,只觉得一片生疼,这个疼痛持续了三年,只要稍微一碰,皮肤就跟要裂开似的。 摸着脖颈的链条,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展开,摊在草地上。 其实嘲冈不止一次,企图解开这道莫名的禁锢,他深信自己身上之所以有这么多毛病,跟这链子定有莫大的关系,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那链条就跟长在自己脖颈上似的,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然而眼下自己甚至连这条链子的主人,都不知道是谁,想要解开这个枷锁,简直比登天还难。 嘲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拳指相交,指甲深陷皮肉之中,引得鲜血滴滴。 “唉,算了,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纵然心中无比郁闷,可是又能如何,还不是徒添烦恼,嘲冈安慰自己道,一骨碌爬起,掸掸衣物,准备要离开。 “唳——!” 蓦然之间,只听得一声清亮的鹰鸣回荡在云谷之中。嘲冈回过身子,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原来是一只雏鹰而已,之间其一身灰色绒羽,甚至羽毛都还没长齐。它盘旋在云谷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也不知道它究竟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它无数次朝着悬崖壁横冲而来,如同一道凌空的闪电,一闪而过,眼看就要冲至险峻的崖壁,又在咫尺之隔猛地拉高,一声长鸣,直冲云霄,看得人一头雾水。 “傻鸟,每天做着一个重复的动作,还真是有劲,有本事就真的撞上去才好,一了百了。” 嘲冈想象着自己如果是那只鹰隼,定然奋不顾身撞上峭壁,毕竟眼下的生活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只见嘲冈冷冷一笑,留下黯然的背影,萧然而去。 而悬崖边上,那只雏鹰依旧飞旋,急停,扑翅,扬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是看起来总觉得无比怪异,那样子就像是自杀前的徘徊一样,并不像猎食者的战前演练,只是目前尚无人知晓那只雏鹰动机何在。 嘲冈原路返回,拖着脚步,缓缓走着。 路边的枝头,此时那只小猴子正在千方百计地啃咬一坚果,发出“咔咔”的声音。 当它见到嘲冈从远处徐徐走来,陡然挥舞着双臂,兴奋地叫着,迅速跳了过去,将那坚果递给了正在低头思索的嘲冈。 见状,嘲冈苦脸之上微现一丝笑意,他将坚果放在手心端详了一番,又传给小猴子,笑道:“小让,还是你最好了,只有你不嫌弃我,可是这果子硬邦邦的跟个石头似的,我实在没办法帮你撬开,实在抱歉。” “叽叽呀!” 小猴子声音听起来很急,将果子在嘲冈面前不停地晃着,咧着嘴。 “唉,求我也没有用,我的力气实际上不比你大多少。你还是去找你同伴帮忙吧,它们说不定会帮得了你。”嘲冈叹道,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 小猴子沮丧地俯下脑袋,蹲在嘲冈肩头,也叹了口气。 嘲冈见状不禁觉得有趣,笑着问道:“你也会叹气?呵呵,真是有趣的很。你父亲可是族长啊,你每天都有好吃,无忧无虑的,实在令人嫉妒万分。我看呀,你就是平时好吃的吃惯了,喜欢作,偏偏对一个无比丑陋的果子情有独钟。” “呀呀,吱叽叽!” 小猴子见状,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伸手开始拉扯嘲冈的衣物,甚至头发。 “你堂堂一个族长之子,谁敢抢你的果子,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果子,说不定里头都烂了,”嘲冈瞟了一眼小猴子,看它不悦的龇着牙,没好笑道,“唉,真受不了你,也罢,我想办法帮你将这果子撬开,行了吧,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嘲冈拗不过这小玩意,只好四处寻找称手的工具,好撬开这个果子,让小猴子彻底死心。 “哈哈叽”小猴子咧着嘴,发出一阵喜感的笑声,把嘲冈逗乐了。 找了好一会,好容易在路边找到了一块坚硬无比的黑耀碎石,耍起来正正好,不搁手,握起来还能使得上劲。于是嘲冈尝试着用石头开始砸这个不知名的坚果。 不想这果子实在是坚硬至极,无论嘲冈怎么努力,硬是没把这坚果砸开。太阳眼看都落山了,而那坚果的外壳除了裂了一条细缝,可以算是纹丝不动,倒是黑曜石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缺口。 嘲冈眉头一皱,静下心来,细细观看这奇异的果子,只见这果子皮壳凹凸不平,就像熔浆冷却后形成的一层石铠。如果真是果子的话,那皮壳的硬度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心想着,嘲冈不由质疑道:这小家伙会不会是故意拿了块石头糊弄我,哪有果子居然比岩石还要硬,而且还是硬度极强的黑曜石。 他抬头偷偷观察身边的小猴子,想看看是否对方是在恶作剧。然而这一窥,嘲冈不由扑哧得一声,差点没笑出来。 只见小猴子蹲着,双手叠在一起,无比认真地注视着砸果子的过程,那种期许的目光让人看着都不由发笑。 “小让,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东西那棵树上摘得?我来这里真么就了,就没见过这种果子。”嘲冈停下手上的活,质问起小猴子。 小猴子一脸无辜,吱吱呀呀的,上蹿下跳。 “啊?你就随便捡了块东西就当想当果子吃啊?你是得多饿?去,我没时间跟你瞎胡闹,至极想办法去!”嘲冈将坚果一把甩向小猴子,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脱胎换骨(上) 小猴子一脸无辜样,只见它伸出小手,轻轻拉扯着嘲冈的衣角,双眸含光,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小让,天都快黑了,我现在真的没工夫跟你在这耗。要知道,我现在心里就是一团乱麻,你居然还给我这边添乱,”嘲冈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蹲了下来,摸摸小猴子的头,就像哄孩子一样,温和地安慰道,“明天我给你多摘几个你喜欢吃的果子,这个鬼玩意,咱不要了,好不好?” 嘲冈好言相劝,然而,小猴子似乎并不领情,它仍然在地面上蹿来蹿去,在嘲冈脚边不停地打着转,就是不想让他离开。 “小让,你再不乖,以后我不陪你玩了。” 嘲冈对待这小猴子,真的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般。或许也只有在它的身上,他才能看到自己的价值,才能被需要。所以他格外宠溺这小玩意。即便小猴子无比任性顽皮,嘲冈还是忍不下心来斥责它。 没办法,眼见小猴子如此执着不已,嘲冈一脸无奈,咬咬牙。 可当不经意间与小猴子那渴求的眼神一对视,嘲冈的心又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他眉头一聚,暗暗下决心道:嗯,让谁失望,我也决不能令小让对我失望。小让现在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如果最后连小让也弃我而去,那我真的一点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 心想着,嘲冈伸出手,再次接过那粒果子,小猴子见状,欣喜若狂,欢蹦乱跳。 “你个小鬼头,真是受不了你。” 嘲冈付之一笑,埋头准备着手研究。与先前大相径庭的是,这次嘲冈不再盲目利用蛮力,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审视,触摸,希望能够寻找出任何一些蛛丝马迹。 这小猴子跟嘲冈的时间久了,居然深通人性,见嘲冈全神贯注,它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就蹲在一旁认真地守着,连喘息都小心翼翼。 “小让,你说你就这么嘴馋么?这林子里什么种类的果子没有,你却偏偏死盯着这个硬邦邦的玩意不放。小小年纪,执念蛮深的嘛!”嘲冈一边摆弄着,一边侧过脸,对身边的小猴子戏言道。然而小猴子似乎一心就在那果子之上,以至于对嘲冈的一言一语充耳不闻。 没过多久,大片大片的黑,悄然隐现在天边,可是嘲冈似乎貌似一点进展都没有,一筹莫展,无法可想。 随着晚霞西斜谢败,夜幕密布,荒寂的树林之中,弥漫着一片幽森的晦暗。 这时,嘲冈似乎隐隐发现果子的一端散发着一丝不经意的白光,那白光虽然并不强烈,可是由于浓郁夜色的反差,令其是无所遁形。 “咦,我刚刚怎么没注意到这条细缝,居然还有束光,真是白瞎了这双眼睛,这居然都没看见。不过说来,也蛮神奇的,一粒果子居然能够发光,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莫非是什么圣果,或者是什么法器?要我说,这小家伙真是机灵得很,难怪这么坚定不移,非要我打开,定然是知道些什么。我倒要看看,如此坚硬的外壳之内,究竟隐藏着什么宝贝。”嘲冈心头浮过一丝新奇,于是立马拾起刚刚丢弃在地上的黑曜石,盯着那条细缝,死命地凿着。 果然这块地方比起果子其他部位似乎要脆弱很多,只见那外壳正一点一点松动,白芒也一点一点强烈。 “叽哇!” 小猴子手舞足蹈,张大嘴巴,露出一口森冷尖锐的皓齿,欢呼鼓舞。 随着即将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嘲冈心中的好奇心也在逐步加剧。他目光死死地注视在那条缝隙之中,不禁加快了凿击频率,如同在抽搐一般,小猴子见了都目定口呆。 最后只听,“砰”的一声,果壳一分为二,而其中潜藏的乾坤终于得以显现。 那是一粒水晶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琥珀色样的灵体,其中似乎浓缩着一股莫名的灵源,回旋凝聚。然而,当那股灵源跟空气接触之后,只听得“扑”得一声,亮起火焰般的赤辉,看起啦像个烧红的铁珠。 不过说来也有趣,虽然那光势旺盛逼人,不过搁在手里,却是一点也不烫,托在手心,反而痒酥酥的。 “这是”嘲冈用双手托着这颗奇异的果子,看着不由得入了神。 小猴子也安静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将小手伸了过去,轻轻一触,又缩了回来。 “小让,你这果子到底是哪里找到的。”嘲冈双眸异芒闪烁,注视着身边乖巧的小猴子,询问道。 只见小猴子眼珠子骨碌碌一打转,一脸平静,不过那神情就像个刚撒过谎的小孩,平静的样子别扭得很。 一番静默之后,小猴子竟陡然跳了起来,探出小手,迅捷地将那果子握到掌中,随即就要往嘴里放,嘲冈差点没愣过身。 “你干什么小让,别乱吃别”嘲冈见状,忧心忡忡地急忙追了上去,生怕小猴子误食之后,出现什么意外,那样的话他一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 “呀呀!” 小猴子可不管不顾,尖叫着,随便找了高耸的林木,三下五除二,便跳了上去,躲到了树杈上。 “别吃啊,小让!”嘲冈心急如焚,直跺脚。可是看着数丈来高的树木,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下面大喊大叫。 果子的辉光正在一点点膨胀,转眼之间,瞧起来就像随时要爆炸似的,无比骇人。这让嘲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开始有点懊悔撬开那果子,话虽如此,可是他又怎能知道这其中猫腻,哪里知道小猴子居然会有如此出乎意料的举动。 “你如果敢乱吃,我马上就告诉你父亲去,让它来好好管教管教你!”嘲冈束手无策,想将其父亲摆出当金科玉律,企图吓唬吓唬小猴子。可惜它完全不为所动,而是面带欣喜之色,活蹦乱跳。 眼见小猴子已经抬起了小手,又准备将果子往嘴里送,嘲冈情急之下,一手握住分杈,一点一点地攀上树干。那一刻,他一心只有小猴子的安危,居然双手未有一丝的颤抖,较于平日,那爬树的速度迅捷了不是一倍两倍。 “小让,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他身上的潜能似乎被激发出来了一般,越爬越快,越爬越迅捷,然而他对自己的这一变化浑然不觉,哪怕已经攀上几丈的枝头,仍不停地往上爬。 而小猴子的手跟嘴巴不过咫尺之隔,眼看着就要含入口中。 只见嘲冈横腿飞蹬,居然凌空而起,如同一根飞矢一般,垂直上蹿,一个巴掌朝着小猴子挥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脱胎换骨(下) 小猴子张开大口,转眼间,那浆果一般的灵体已经被其双唇完全包裹,嘴巴鼓得像个鱼泡一样,其口中灵源泄露,往四周纷乱地蹿开去。 “小让,你!”嘲冈本打算拍掉那果子,不想小猴子已经嘴中开始缓缓搅动,故而他转换目标,想将使劲用一记耳光,强行让小猴子吐出来。 小猴子吓得尾巴一甩,敏捷的跳开了,没给嘲冈任何出手的机会。 而嘲冈扑了个空之后,顿时身体失去了支撑,随即整个人往树下甩去。那株擎天大树将近十丈,这要是直接摔下去,即便不会粉身碎骨,落地之后,想必人也没用了。 “啊” 嘲冈发出凄厉的叫喊声,无望地伸出手,挣扎着想去抓住任何能够抓住的东西,延缓下这冲势,可下坠的速度还在不停地加快。 而树头之上,小猴子吞下浆果之后,也是一脸痛苦,龇牙咧嘴,掐着自己的脖子,不停打着滚,没多久,也随之从树上跌落。 坠落期间,小猴子原本身上赤黄的毛发从根部开始发褐发灰,浑身的肌肉也在急剧增大,瞬间,它的个头居然比原来大了好几倍,甚至将近嘲冈的个头大小。 它痛苦地尖叫着,头上扬着,四肢无比强直,皮下微微闪烁着丝丝金色的回路,一点一点,如同一张渔网,直至遍布全身,远远望去,好似一道流星陨落,划出一条灿烂的轨迹。 除了身体的蜕化,只见其讨喜的小脸也随之转变,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变得无比狰狞,嘴巴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露出两排森冷锋利的牙齿,样子令人不寒而栗。 最为称奇的是,其耳后居然又平添了几只耳苞,数起来,居然共有六只,只是除了原来的一对,其余两对尚小,仿佛未完全舒展开来一般。 也不知道这果子究竟是何来历,小猴子一吃,那模样旋即就像瞬间堕入魔道似的,居然变成一副凶狠狞恶的模样。 嘲冈将眼前的一幕完完全全看在眼里,顿时感觉头顶一声炸雷,两眼发愣,直勾勾地盯着几乎与自己同速降落的小猴子。 “小让” 六耳猕猴扭头望了一眼坠落的嘲冈,鼻息粗气一出,瞬形一变,将下落过程中的嘲冈往肩上一扛,在空中滞留数秒之后,又是瞬形一闪,稳稳当当落地,期间也不过一句话的工夫。 “小让,你这是”虽然是亲眼看着小猴子变身,可是嘲冈还是难以置信地一把将其远远地推开。 小猴子化身的奇猴正是六耳猕猴,该猴善聆听,若立一处,能知千里外之事,六耳听六道,六耳听八方,通达明智,神通无边。 嘲冈冷不防心中一怔,有些变了声音,问道:“你莫非真是小让?” 六耳默不作声,目光中流露几分好奇之色,细细翻看自己手足以及身躯的变化,它的惊讶不比嘲冈少多少,不过相较于之前的孱弱,它似乎对目前的身躯更加满意,觉得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一挥拳,携风声阵阵。 忽地,六只耳朵微微一动,六耳似乎听到了什么,抬头朝着树头恶狠狠地望去,随之双臂一振,其喉中亮起一阵洪亮的咆哮,那声音撼天动地,甚至引得三尺神灵暴跳不已。 眼前的这只六耳,跟自己朝夕相处的那只小猴子,截然不同,那股稚气和调皮在这个怪物身上,已经毫无踪迹,替而代之的是好勇斗狠的神气。身处其旁,只觉得寒气刺骨,直逼脊梁。 嘲冈不可思议地盯望着,久久不敢靠近,见六耳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生怕其戾气泄露,一口便咬断自己一条胳膊。 他审视着六耳的眼神,迟疑了许久,心里坚定道:没有错,这是小让,绝对是小让,定是那果子的效用,让它发生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心想着,嘲冈终于缓缓上前,惊奇无比地抚摸着六耳的臂膀,那猴躯宛若铁石铸成一般,摸起来强健无比。 “没想到这果子居然有这种威力,能够增加力量,如果还有这种果子的话,我吃了,手脚岂不是就会迅速恢复力量?”嘲冈惊叹道,心底不禁打起算盘,他太迫切想变回正常人。 可正当嘲冈准备询问果子的来历之时,只见猕猴六只耳朵一动,双目一眯,冲嘲冈狂吼了一声,携着一股风,转身而瞬。 嘲冈被这突然起来的咆哮吓得手足发麻,竟“扑通”得一下,瘫倒在地,目视这六耳远去的方向发着呆。 此时月色凌空,夜幕在皓辉照射下,稍褪几分阴郁,四周也不再那般晦暗。 嘲冈叹了口气,惊魂未定,干脆四肢朝天,倒地不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差点把他的魂都吓没了,事后,冷汗涔涔,头昏目眩。不过说来也可笑,他可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居然还会被吓到,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三魂七魄早已经随着一把古筝,被封存在其他地方。 忽地爽朗的微风一过,吹散方才的紧张气氛。只觉的一阵困意袭来,嘲冈不由自己,昏昏欲睡。 等下一次睁眼,天已经破晓,四周朦朦胧胧,淡青色的天穹之上散落地嵌着几枚残星。 嘲冈发了个愣,如梦初醒似的,二话不说,一骨碌便爬了起来,一颠一簸地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在一株长相奇特的灵木前停下了脚步,那树远远看就像一只展翅高飞的巨鸟。那灵木暗沁芬芳,闻着令人无比神清气爽,。这树除了矮小了些,其余配件都比别林木大上一码,枝干无比粗大,树根苍劲有力,每片树叶有两个巴掌大小,晨光下泛着梦幻紫的色泽,赤红的果子挂在树上就像一个个灯笼似的。 不过嘲冈如此着急前来,可不是采叶摘果。这树全名为栖羽桐木,是泸沽湖畔特有的林木,其叶间的玉露对调脉理气十分有用。 这种玉露汲取暮夜华气,仅在晨时方稀稀疏疏地在叶尖凝聚成微珠,且转瞬即逝,很难积聚,一日一棵树,手脚麻利的话,一个人最多也只能收集十余滴。 但这玉露对调理灵脉十分有用,即便是普通人,那喝了也是无比大补。但是这种树是可遇不可求,嘲冈在这林中游荡了三年,才在两个月前无意中发现。 由于其玉露独特的功效,加上稀缺难寻,可谓是一小瓶都价值连城,对于那些灵脉严重破损之人而言,可谓是一口难求。但是这玉露无色无味,且并非是立竿见影,所以常有不良商贩铤而走险,佯卖假玉露。 嘲冈解开腰间别的一个小容器,里面已经几乎盛满晶莹澄澈的玉露,加上今日的十滴,基本能够蓄满。这一小盅没有个把月的工夫,收集不了这么多。 嘲冈体内有着两股不同的灵源,可是由于灵脉回路尚未完全就被勾魂锁链阻碍,以至于灵源在体内静止,所以他身上的气力时有时无。 他的神元是完整的,只是通道受阻,所以有力使不出,这种情况下,饮用栖羽桐木的玉露,不过是滋养身体,并无大用。而容若是这两天才邂逅,嘲冈不可能未卜先知,事先收集了这么多玉露。至于收集之后贩卖,此地与世隔绝,更是无从谈起。 如此一来,嘲冈如此含辛茹苦地收集这种昙花一现的玉露,估计只有一种解释,那边是此地还居住着另一个人,而且此人伤得不清,需要这种玉露来协助恢复。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一kdyt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仇敌相见 待采满一盅之后,晨际扬尘,桐木之上露气随之消散。 虽然还不是盛夏时分,仍有徐徐微风,可嘲冈已然汗流浃背,他用袖口轻轻擦拭额头沁出的汗珠,松了口气,叹道:“终于是把一盅收满了,这露水真的是难以收集。明天叫容若姑娘一起帮个忙,一个人忙活这么久也就收集不到十滴,唉,别说,这爬的工夫就让人够呛。” 不过当他轻轻摇晃着小瓶子,目视这容器内澄澈透明的露水之时,顿时一身的疲乏荡然无存。对他而已,毕竟这是三年以来他做过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他脸上洋溢着难却的喜色,这算是他为数不多值得得意的事,所以他心想着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至少该去眉澜瀑布下好好冲个澡,消消尘气。 然而当他一想到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索性把消遣事宜暂且搁置一边,待把小瓶子安放好之后,神色自若,昂着头,挺胸返行。 “唉,这会,也不知道小让怎么样了,”他凝眉猜度道,思忖了片刻,不禁又摇摇头,“算了,那小家伙向来骄傲得很,什么都爱炫耀。昨天吃完那玩意之后,块头变得那么大,照着它的尿性,想必这时候,正在族人面前炫耀吧。真是个傻子,我还管它干嘛,把自己先照顾好再说。” 正当嘲冈唉声叹气之时,树头似乎有所异动,只听得“嗖嗖”的几声响声,树杈上掠过几片黑影,转瞬即逝。 嘲冈闻及声响,不由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上方。可是除了几根晃动的枝杈,他并没看到任何影子的踪迹。 “莫非是小让回来了?”嘲冈眉头一松,心中不由一喜,可翘首张望了许久,树上也不见其他动静,于是他又不由地心沉自嘲道,“唉,怎么可能呢,定是我多心了。赶紧回去把,还磨蹭什么呢,该出现的早出现了。” 正暗自惆怅着,不料未走几步,只听得一棵树后突然传来一阵阵婴儿啼哭的声音,那可怜的哭声听起来令人心碎不已。 “哪来的小孩,哭得这么伤心”荒山野岭居然突现婴啼,嘲冈内心无比好奇,悄悄绕过那棵树,想探个究竟。 只见那树后有两只长相狰狞的怪物,正相互摩挲示爱,不时发出阵阵怪音。居然是两只偷欢的蛊雕,离群之后,在此逍遥。 “哎呦,我去!”嘲冈大惊失色,呆愣数秒之后,连连后退。 未料后撤之时不小心发出一番动静,引得那两只怪物停下动作,朝着声音的方向直勾勾地看过来,随即露出一副被偷窥之后的羞臊和愤怒。 “完了,这下想必是要成为这两只鬼畜房事后的盘中餐了。”嘲冈不由对自己的这种多管闲事哭笑不得,继续试探性地后退。 那两只怪物正是先前嘲冈经过妲拉荒野之时遇到的那批蛊雕成员,虽然嘲冈失去记忆,未必认得它们,但它们可是一眼便认出嘲冈的模样。弑亲之仇,可谓是不共戴天,这次恐怕是要旧仇新怨一并了结了。 当然,除了嘲冈的模样它们记忆犹新,那超群的能力同样令它们印象深刻,故而忌惮之下,它们不过是步步紧逼,不敢轻举妄动。 不一会儿,嘲冈便被逼到一颗大树之前,退路也没了。 “这可怎么办,爬树?”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也只有这个了。那两只怪物腿上肌肉健硕,身形似鸟非鸟,似豹非豹,定是在短跑方面极具优势,而自己撑死算半个常人,如何跑得过两只成年的蛊雕。虽然自己爬树方面也是个半吊子,然而眼下只好赌一把,看看它们倒是会不会跟上来。 心想着,嘲冈双拳一握,咬紧牙关,趁着蛊雕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个极具艺术的华丽转身,带动了身边沉寂的空气。 只听得“哎呦”得一声,嘲冈随即捂鼻倒地,呻吟不已。原来刚刚一不留神,他的脸直接跟那粗糙的树干撞了个满怀,露尽洋相。 说来也奇怪,那两只蛊雕居然以为嘲冈是在出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骇得后退了几步,面面相觑,咆哮声逾紧。 “好疼啊!”嘲冈鼻中带血,痛得眼泪狂掉不止,直跺脚。 嘲冈接踵而来的诸多动作,让蛊雕是心惊肉跳。可待半日不见任何异样,蛊雕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是被戏耍,声音开始变得高调起来,听得人汗毛直立。 嘲冈见势不妙,不再迟疑,手脚并用,挣扎着就往树上爬,边爬边叫骂。 蛊雕短跑了得,果然爬树方面一窍不通,爬了不过一两米便坠地,不久,便在树干之上留下无数嶙峋的抓痕,看着都让人心惊。 见蛊雕无法跟上了,嘲冈悬着的心总算是沉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神色也轻松了不少,看着两只徘徊的鬼东西,竟然面露讥讽之色。 嘲冈的得意之色并未维持多久,眼见树下两只蛊雕并无退意,他开始犯起了愁,暗想道:“眼下它们是下定决心要将我生吞活剥了,我一时半会是下不了树。而且这鬼畜有两只,万一它们灵光乍现,来个轮休,我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大树之上。哎呦,真该死,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与其被饿死,还不如让它们咬断我的脖颈,死得还痛快一些。” 昨日替小猴子凿开石果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加上凌晨折腾着收集露水,到目前为止,算是片食未进,随着从刚刚紧张的气氛中解脱,他的肚子却开始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的声响。 “该死,给本大爷撑住,不然以后等你到了那怪物的肚子里呻吟,看还有没有人给你喂吃的。”嘲冈指着自己的肚子一顿叱骂,巴不得来上几拳,可目前毕竟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可不敢起内讧。 没想到这一骂果有奇效,肚子老实了不少,着实也不叫唤了。虽说如此,可是那种难却的饿意,令其开始有些头昏眼花。 当然不仅嘲冈肚子咕咕响,那两只蛊雕一大早也未进过食,加上剧烈的能量消耗,它们也是叫苦不迭。 只见它们交头接耳一番,不久之后,其中一只“噌”得一声,朝着林中深处跑去。也不知道此行是搬援兵,还是觅食去了,总之无论如何,都对嘲冈极其不利。 嘲冈不住地唉声叹气,喃喃自语道:“这么坐以待毙也不是个办法,可谓是身心俱损啊。” 日上高杆,又到了暑气弥漫的时刻,嘲冈只觉得开始眼冒金星,身子不听使唤。 “小让要是这是如神兵天降就好了,”奢望着,嘲冈不由叹了口气,“唉,算了,它来了说不定也要变为盘中肉,我一个人送命就行了,何必找它给我陪葬。我今日看来是气数已尽了。” 这林中的暑气着实厉害,地表还好,这要是在枝头之上,更加容易受其侵袭。 嘲冈只觉得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四肢开始有些乏力,手一松,整个人便往树下跌,只听得“扑通”得一声,重重摔落在地。 地面上的蛊雕硬生生地被吓了一跳,当它返身看到奄奄一息的嘲冈之时,眼中凶性涌动,神色无比狰狞,长吼一声,缓缓逼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大难临头 见嘲冈倒地不起,蛊雕双目邪芒乍现,步步为营,步步紧逼,随之那副邪恶的嘴脸亮起一抹诡异的凶性,此番看来,嘲冈是凶多吉少了。 好在这一摔,倒是令先前昏昏欲睡的嘲冈顿时清醒了不少,否则自己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他惊醒过后,听到蛊雕嗓中低鸣,侧过头,旋即是瞪大了眼睛,以迅捷的身法坐了起来,双手撑地,连忙朝后方挪去。前有恶兽,后巨树,才后撤没多久,嘲冈便被逼紧死角,已然是躲无可躲,退无可退。 其实,面对一个不曾有任何抵抗的高人,蛊雕其实心头也浮现过一丝疑惑,可是它并不晓得虚实如何,因为这是对方在故弄玄虚,引诱其上当。 但几番试探下来,眼前此人的模样,简直是毫无缚鸡之力,跟之前所见力敌千钧的高人,那是大相径庭。 于是它开始放心地往前迈进,不时地露出森冷的皓齿相恐吓。眼下对于它们而言,无论是否看走眼,只要将对方消灭,不管是仇人,还是看走了眼,认错了人,结果对他们而言,不可能吃亏。 此番情境下,根本无人听得到救喊,更不可能有人过来相助,所以嘲冈索性叫都不叫,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敌影一点一点临近,无比懊恼。 只见他一边叹气摇头,一边拍地咒骂,道:“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该如此多管闲事,这块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别说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还会有弃婴在此哭泣。真傻,我真是傻。” 只是眼下再怎么忏悔不已,也无济于事,相比之下,磕头求饶甚至显得更加靠谱一些,毕竟羊入虎口已成已成事实。 一番默声对视之后,蛊雕找不到任何值得自己迟疑的理由,于是摆出了攻势,蓄势待发。最后只听得一声高调的嚎叫,其发达的后腿肌肉一紧,一蹬,整个身躯如离弦之箭一般,奋起直冲,那迅捷的身形甚至给嘲冈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将嘲冈扑倒在地。 那四肢畸形的利爪勾曲着,深深地抓进嘲冈皮肉之中,登时伤口翻卷,一股殷红带着点余热,从创口流淌而出。 遭受嘲冈一顿无力的挣扎之后,蛊雕低鸣轻呼,像是已经在提前庆祝胜利。喜色之后的双眸中寒光逼人,几次试探过后,便开始了新一番致命的撕咬。 “该死,你个畜生,如此自以为是!我今日若不收服你,我甘愿羞愧致死。”这种狠话也只能在这时候过过嘴瘾罢了,三十六计,就连上计脱身而退都无可奈何,今日估摸着是回天乏术了。 只见嘲冈奋力挣扎着,一只手臂挡住蛊雕的血盆大口的攻势,另一只手奋力摸索着,急欲寻找身边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器物,好来个出其不意。 然而现实总是无比骨感的,无奈抓挠了半天,除了指甲中多了几撮泥沙,连个硬一些的石子也没找到,这令嘲冈脑子中一片空白,绝望无比。 而蛊雕依旧拼了命地撕咬,一副要将对方置之死地的模样,婴啼声也被呼呼的啸鸣所取代。 “不就一只小小的鬼畜,我堂堂七尺男儿,还会被你这番欺负不成?”朝冈怒火焚烧,三年的压抑似乎就要迸溅而出,握拳蓄力过后,一记重拳朝着蛊雕那丑陋无比的侧脸便狠狠打去。 这一拳说重不重,但是说轻也不轻,在没有任何防备前提之下,蛊雕被打的是眼冒金星,鼻水直淌,咬合的利齿也不由得一松,随即倒在一旁,嗷嗷直叫。 “这鬼畜果然凶狠无比,再咬下去,我这胳膊肘定然要被扯下来。”看着血淋淋的膀子,嘲冈不由胆寒。那只胳膊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甚至能够从破口清晰地看到自己白森森的骨头。一番麻木过后,嘲冈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疼得他睁不开眼睛。 蛊雕并不打算留给嘲冈多少喘息的机会,稍作整顿之后,它就像疯了似的,又死命地扑了上来。 这次它倒是变聪明了许多,不再犯蠢撕咬手臂,而是对准了嘲冈的脖子,张开大口,精准地狠咬下去。 以那蛊雕的咬合力以及其锯子般的利齿,这一口下去,哪怕脖子不折,也难以活命。倘若无法抵挡如此攻势,嘲冈恐怕是要无力回天了。 想当初叱咤风云,单挑龙子,独挡蛊雕雾魔,是何等威风,足以载入史册。然而如今却要死于一只小小的蛊雕之口,而且还死得如此窝囊,想起来都不由令人唏嘘。 暑风袭面,赤血狼藉,嘲冈索性不再挣扎,摊直了四肢,释然从容,只希望体面地死去,至少自己不至于太痛苦。心里这么琢磨着,苍白的唇角一抹轻柔的笑容随之悠悠然然,若隐若现。 须臾之后,黑暗之中,只听得“当”的一阵清脆的声响,嘲冈觉得心口为之一震,就跟炸裂了一般,一股强劲的能源回旋,从其脖颈四散而开,远远观望,宛若一株在空气中绽放的曼陀罗。 蛊雕直接被这道力量冲开,“咔嚓”得一声,狠狠撞击在树干之上,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呜呜哀鸣。 嘲冈本以为自己命已归西,不由心中好奇,想睁眼看看黄泉是否便是咫尺之间,故而眉头一皱,眼睛微微打开了一条缝,不想眼前殷红一片,天地大变。 “原来人死之后,看东西都是红色的。也不知自己死后会不会也是个废物。”嘲冈感慨道,连忙活动了下四肢,登时他傻眼了,自己的四肢并没有因为当了孤魂野鬼而变得灵活,可以说是毫无起色。想到这,嘲冈心灰意冷,只想着自己能够再死一次。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回想着自己的不幸,嘲冈一时鼻酸,眼中随即泛起了些许光芒。而恰恰就是一番湿润,那片红色随之徐徐瓦解。 嘲冈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坐了起来,双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一脸诧异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嘴角登时不由地亮出一抹微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除了一些皮肉之伤,并无任何致命的伤口,这下他终于是喜笑颜开。 “我居然还没死,哈哈,”他来回地抚摸着,难以置信地狂笑起来,跟疯了似的,不停地喃喃自语,“我没死,哈哈,我没死。” “臭东西,跑哪去了,刚刚可咬得我好惨,如今本大爷还没死,定然要把你咬回来,方解心头只恨。” 待他起身寻找蛊雕踪迹之时,发现其倒在树下,一副惨状,看起来就跟被什么烧焦了似的,丧发着一股难闻的异味。 “亏你死得快,不然要你好看。你说你,我早有言在先,今日定要将你这鬼畜收服,你偏不信,非要班门弄斧。现在好了,只剩一堆骨头了,哈哈,”嘲冈忘记了臂膀的疼痛,用脚尖稍稍踢了几脚那蛊雕的尸体,有些得意忘形起来,“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我并不是太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么看来,我还是蛮幸运的,至少老天爷还舍不得我死,哈哈哈。” 侥幸存活的嘲冈,突然有些大彻大悟,对一切突然就想开了,毕竟算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对这个世界又多了几分新的认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卑石渊源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待嘲冈回来,已然是傍晚时分,他托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往回走,直到当从林木罅隙中看到茅屋的影子时,他总算了狠松了口气。 “要不是那鬼畜被烧成灰烬,我真该将其当战利品拖回来,然后再好好烹饪一番。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开荤了。”嘲冈不由冷笑道。 这两天的事端,折腾得他已经是筋疲力尽,且他手上的伤口还不停地渗着血,这一路下来,留下了一条时隐时现的血色足迹。不过还好,好歹是见到了茅屋,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他一颗悬着的心,随即沉了下来。 说起嘲冈的体质,还真就跟常人有很大的不同,其恢复能力绝对是首屈一指,虽然无法瞬间再生,可是比起常人,却是要快上几倍。 其实,这种独特的体质其实是源于北蛮卑石九姓中的一支,说起其渊源,估计就得从卑石一脉的起源浅谈。 卑者,小也。卑石,顾名思义即为小石头之意。石子虽小,却能堆垒成山,能够积聚用于拒洪抗风,谦逊之中又暗含着族人莫大的野心。而历史上的北蛮卑石一族也的确给人的印象一直就是好勇斗狠,穷兵黩武,平民一旦见到卑石牙旗,那可是闻风丧胆。 当然,如果只是一味的凶悍无礼也就罢了,关键是其军队还有过人的身体素质,这就十分可怕了,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配上一双巨大的翅膀,那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在世界秩序混乱之前,卑石一族向来是商土之上最为令人敬畏的部落之一,可自从菩提子落世之后,这个部落似乎一直在走向没落,直至嘲冈这一代,已经消弭无影。 事实上,卑石不过是个化称,并非部落最初的名字。卑石不过是个谐音,只不过是为了隐藏一个世人皆知的秘密罢了。 卑石,即为悲石,顾名思义,就是一块悲恸之石。世人皆传言卑石一族的历史,源于被衔在崖壁上的一块日夜哭泣的石头。那是一块天际陨落的玄石,发着九色异芒,有着令人望而却步的神通。由于泪流不止,最后化悲愤为实体,演化为一批不会流泪的战神,据守在北海的冥辰山。 事实上,这块石头并非传言的那样神乎其神,说什么不仅会哽咽,还会伤心流泪。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其风过裂缝,空气震动时发出形同啜泣的声响罢了。世人以讹传讹,最后竟传成是一块会伤心的石头,最后无中生有传出个卑石一族是由石头怨气所化,这种荒唐的闲谈玩笑话。 不过,虽说是风言风语,但是神石的力量也绝非是空穴来风。 历史上的这块神石确实是块陨石,而这块陨石也曾引起北海不小的波澜,九大家族为此石大动干戈,最后元气大伤。 这块神石原本是衔在崖边峭壁之上,风声过隙,传来阵阵低鸣,形如啜泣之音,最后出于平息纷争,玄石在经过九方协谈之后,被长老们强行一劈为九,分别被供奉在九姓家族的祠堂之中。只是随着九姓没落,九石已经不知道失落何方,当然这已是后话。 九石各有九异,分金c木c水c火c土c风c雷c暗c毒九种属性,这属性也不过是泛泛而谈,其实是族人自己的区分而已。但这些属性的确跟体质相挂钩,供奉不同石头,后人便有不同过人的体质。 比如供奉水石的族人,其柔韧度方面有过人之处,而拥有毒石,其后人便具有一定的抗毒之躯。而嘲冈家族供奉的是其中之一的木石,恰恰就是以恢复见长的一支。 虽说九姓卑石后来不知为何,不复存在,可是其后人仍能有体质的继承,只不过各不相同而已,这算是玄石对其供奉者如此长久以来朝贡的恩惠。 嘲冈之所以能在跟囚牛一番激斗之后,从面目全非还能恢复成这番程度,多半是跟其天生的体质相关。当然,这种能力并非无穷,它的功效有一定限度,且还存在范围额度,一旦超过这个限度,则难以抵抗外力会令石性便随之化为乌有。 这也是为何卑石一族在北海战无不胜,来到京洲城却是屡战屡败。 即便有着过人的体质,但是伤成这样,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 “唉,总算是回来了,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好在自己还是清醒着。”他托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茅屋挪去。 心想着茅屋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顾伤痛,陡然加快了脚步。 邻近房门之时,他发现容若竟然一个人神情黯然地站在门口,嘴巴一张一合,微微抽动。 “莫非是由于挨饿了半天,急得吧?这也怪自己,出门前应该准备点吃喝。人家姑娘既然来此便是客,自己居然一点主人之仪都没尽到,真是该死。”嘲冈暗暗内疚,一脸惭愧,托着伤体,想着让她好好马上两句解解气,然后去准备点吃的。 然而当他走近之时,心中似乎浮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显然对方的神色完全不是一个饥饿之人该有的,只见其眉宇之间惊现慌张之色,明眸圆睁,玉手耷拉,霞光之下,花容失色。 嘲冈不知为何,心中忽地出现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走近之后的他,发现了掉落在容若身旁的一把血刃,只不过似乎血迹已经干透,看起来这血凝固了有好一阵子。 “容若姑娘,你这是” “对不起,对不起!”容若的脸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精神似乎处于一种半痴半傻的状态之中。 嘲冈以为她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拿刀自残,连忙将其扶至屋内坐下,沏了一小盅白茶压压惊。 只见得容若一盏茶水下肚,哇得一声,大哭起来,眼泪随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嘲冈安慰道:“别伤心了,待你身子调理调理之后,我便送你回去。” “天辰,假如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容若娇容煞白,泪光闪烁。 “” “你不好!”听着容若语无伦次的声音,嘲冈如醍醐灌顶,半步便跨入大门,朝着内屋发了疯似的,便冲了进去。 只见内屋病榻上躺着一个迷人倩影,看起来无比孱弱,奄奄一息,身旁还有一滩血迹。嘲冈见状,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将其揽入怀中,失声恸哭。 “谁是谁?谁是凶手?” 此情此景令嘲冈大吃一惊,面带惶恐,感觉五雷轰顶一样。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金屋藏娇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容若倩影黯然,出现在门口,她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颤巍巍的余光窥视嘲冈的背影。虽说心中怀有愧疚,可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对另外一个女人如此在乎,容若如同百爪挠心,痛入肝脾。 嘲冈眼下一心在怀中女子的安危,何以在意容若此刻心境。只见他忧心忡忡,连忙解开腰间的瓶子,将玉露一点点倒入那女子口中,手止不住一阵颤抖。好在她的呼吸脉搏还在,身体尚有余热,而且那刀口似乎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其脸色无比煞白,有些昏迷不醒。 嘲冈牙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散发的光芒看起来百感交集,让人实在是读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待呼唤几声未果,只见他红着眼,如同一只发了怒的狮子一样,他侧过脸,怒视相回,道:“你干的?这都是你干的?” “我”容若欲言又止,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她知道现在怎么解释也是百口莫辩,况且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自己似乎也被吓到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嘲冈情绪无比激动,他恨不得一个巴掌过去,以此泄愤,可是他根本下不了手。 容若心中无比茫然,眼眶湿润,啜泣道:“你横什么横!我又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嘲冈悲痛欲绝,浑身抽搐着,颈部青筋清晰可见,他竖眉嚼齿,毫不客气地斥道:“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没想到你的心肠居然如此歹毒,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收留于你。” 或许是近两天发生了太多奇事,嘲冈的脑子已经过度发热,而今日所见,就好比在热油上又添了一把火,瞬间火势简直是势不可挡,而容若显然首当其冲,即将被淹没在这股愤怒的潮流当中。可容若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眼见嘲冈变本加厉,她也不甘示弱。 但见容若停止了抽噎,俏眉凝闭,忿然作色,她只觉得心底一阵冰凉,无比彻骨。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也没用了,随你怎么想吧。我就是个愚蠢的大小姐,愚蠢得三年之中还傻傻地牵挂着你,愚蠢得第一次出城却是跑来这块鬼地方,期待一次不可能的邂逅。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觉得你跟我认识的那个天辰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他的眼神,他的背影,我一直刻骨铭心,可这些种种,在你身上我完全没看到,你不过是拥有一副跟他一样的皮囊而已,您根本不是他。”容若修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迟迟不肯轻易落下。她极力地寻找熟悉的气息,可始终只是心有余力罢了,那种无望的表情谁看了都会忍不住一番怜悯。 只是嘲冈依旧铁石心肠,不耐烦地怒喝道:“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容若针锋相对,不假思索地应道。 “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嘲冈面带狠色,咆哮声震耳欲聋。可容若偏偏一动不动,扭着头,翻着白眼,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登时嘲冈怒火冲冠,待安置好怀中女子之后,站起身子,须眉皱锁,厉声喝道:“岂有此理,难道非要我亲自撵你出去不成?” “你敢!” “哼,你看我敢不敢!”嘲冈冷哼一声,一怒之下,两步上前,拽着容若的衣服就往外推。 容若挣扎着,尖叫着,她眼中饱含着忿恨和无望,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彻底伤透了,此番刺激之下,那股脾气“噌”得,直冲宵顶。 只见她一下子挣脱嘲冈的手,狠狠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哼,本小姐居然还会看上你,真是白瞎了这双眼了。我不需要你来撵我,我有脚,我可以自己走!” 看着容若悻悻转身的背影,嘲冈陡然觉得鼻子莫名一酸,可是显然愤怒之色占据上风,他时下除了满肚子怒火,再也容不下其他,可以说理智也随之被冲淡。 容若一个人抽着鼻子,默默离开了,那背影看起来无比冷清。 四周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时的嘲冈感觉突然心里空落落的,明明是个相识都不超过一天的女子,见到她离开为什么会如此难受。 “唉,或许我该好好问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太冲动了?”嘲冈总觉得心里有股声音在暗暗作响,可随即被另一种声音所替代,“这里也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还能冤枉她不成?如此刁蛮的大小姐,就该给点脸色,简直岂有此理!” 要说那露水真的是堪称灵丹妙药,一小瓶玉露入喉,这才没一会的功夫,那女子的面色便徐徐恢复,鼻息也变得匀称了不少,眼看其睫毛,居然开始微微颤动,好像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一般。 “木头,我没没事”那女子闭着眼,气若游丝,呼唤嘲冈道。 嘲冈闻言,眉头不由一舒,连忙回到床边,关心道:“姑娘,你醒了?” 那女子嘴角微微亮起一抹微笑,低吟道:“别太担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刚刚那滩血迹是看得我不由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嘲冈连声问道,他很好奇,明明已经把人家赶走了,却翘首想听到为容若辩解的声音。可惜那女子的回答令其忽地无比失望。 那女子无比虚弱,抿着嘴,沉默了好一阵子。她仿佛是在调息,可看起来又仿佛是在回想。许久之后,她方娇声答道:“当时天黑,我只觉得有一抹刀光闪过天花板,我也不甚清楚,只觉得一阵刺骨,便不省人事。” 看来是昨晚发生的事,也罢,反正人是并无大碍,嘲冈悬着的心放到了一边。 “那女孩是?” 嘲冈闻言,惊异道:“你你都听见了?”。 女子莞尔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嘲冈支吾着,思考了半天才把话吐了出来:“迷迷途的一个路人而已” “那你就这么把她赶走了?” “那是她自作自受,居然心起杀机,这种人绝对不能留!” 闻言,那女子随即颦眉,微微睁开星目,低声叱责道:“说你是木头,你还真是块朽木。你好糊涂啊!这林中危机四伏,既然是迷途的女孩,你此番赶人家出去,岂不是害了人家?再则,你好好想想,她何故要伤我性命,若她有心杀我,还能等得到你回来?” “这”嘲冈被这么一点,恍然大悟,方才一时性急,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所有罪责都扣在容若头上,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才是。 细想之后,嘲冈顿时为这个深明大义的女子所折服,只觉得自己是个小肚鸡肠,不明事理的糊涂蛋,相比之下,真真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可是人是自己亲手撵走的,且不说自己脸上无光,即便自己致歉悔过,人家还会搭理自己吗? 见嘲冈一动不动,那女子玉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道:“还不快去追回来,愣着干嘛?快去!” “我” “我感觉得出来,她是个好女孩,不会那么不明事理。如果真等到出了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女子真是为嘲冈的那股拗劲所气愤,她狠狠地将其推开,单手按住床沿,支起病体,嗔怒道:“你若是再不去,今后我若是再跟你说一个词一个字,我就不姓凌。” 嘲冈闻言,不由暗暗感激,因为他心知,这其实是在给自己一个小台阶下。他不由心想,这万一在路上遇到自己先前遇到的那些鬼畜,那定然是凶多吉少,无论如何还是先把她找回来,把事情弄个明白才好。 如此想着,嘲冈点了点头,随即奔出门外。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同命不相怜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嘲冈出门之时,屋外乌云浓稠无比,没过多久,雨声淅沥,水珠顺着林间的叶片,串泻而下,激溅起朵朵清寒的水花。 那细腻的雨点,轻轻地拍打着嘲冈的青丝,肩膀,甚至鼻尖,方唇之上,携来一股阴郁之后的清凉。 嘲冈旋即感觉自己忽地清醒了许多,他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呼唤容若的名字,可那叫唤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看得出来,他的心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正越揪越紧,他生怕容若真的不慎就遇到早上另外一只蛊雕。 随着雨势在肆无忌惮地加大,嘲冈身上的衣袍被逐渐被浸湿,而衣袖之上的血迹也被缓缓冲淡。 他只觉得伤口在雨水浸泡下,传来阵阵难忍的疼痛,那支胳膀只要稍稍一动,就如同肌肉被人硬生生地撕拽一般。 “该死,这伤口再这么下去,恐怕是要恶化。唉,只怪自己当时只顾着斗气,完全忘记自己身上所留下的这些创口。算了,找人要紧。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孩,万一真在林子里出了事,那我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比起身上的伤痕,其实最让他觉得疼痛无比的,还是那记响亮的耳光,这会正火辣辣得疼。 嘲冈辗转呼唤着,忍着难却的痛楚,继续朝着林子深处找去。 要说起那件事的话,也不能一味地将罪责推卸到嘲冈身上,毕竟当时那种情境之下,换做是谁,也会乱了分寸。 淅淅沥沥的雨丝紧密编织,不一会,已是大雨倾盆。 随着视野越加局限,嘲冈的寻人之事,显得愈加举步维艰。在这如此庞大的雨幕之中,他甚至快分不清东南西北。 “容若姑娘!你在哪里啊,容若姑娘!”凄厉的呼唤声一阵接着一阵,只是依旧杳无音讯相应。 不远处翠叶白绢,嘲冈止步拾起那残破的白绢,停下呼喊。 “这是这布料不正是她衣物上的吗!”嘲冈端详着,眉头微舒,至少这块布绢足以提示下一步找寻的方向,否则暴雨如注的树林之中找到一个迷途的女子,谈何容易。 嘲冈环视了一周,将布绢塞入怀中。 雨夜朦胧,倩影依依,雨泪盈襟。 其所发出娇滴滴的啜泣声,配上雨打芭蕉的声音,听得旁人是肝肠寸断。 只见容若紧紧抿着小嘴,玉喉之中不时传来阵阵哽咽之声,委屈极了。 她陡然觉得那些总是围着自己转的那些侍卫,其实是也没那么不胜其烦。至少他们从不敢忤逆自己,哪怕自己是要一跺脚,他们都要抖三抖,当然更不可能像某人恶语中伤,让自己一颗热心冷透。 本来这次邂逅对于她而已,绝对是一件令人欣喜若狂的事,然而眼下,她只觉得这片树林变得越来越压抑,她甚至都找不到任何贬义词来数落这块荒凉的地方,只想趁自己还未窒息之时,尽快逃离。 然而徒步穿越荒林,如同天方夜谭一般,几个时辰过去了,容若早已经迷失了方向。 容若泪眼汪汪,叹了口气,不知所措。 正当黯然神伤之时,眼前一颗泛着紫色荧光的大树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只见那大树的树叶如同两个巴掌并在一起,层层堆叠。 容若脚步蹒跚,缓缓靠过去。 此时的她,浑身湿透,乌发无力地披在肩头,凌乱不堪,毫无名门闺秀的端庄优雅。 借着树下的一滩雨水,容若隐隐看见了自己时下的模样,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狼狈,她不由莲口一哼,道:“真像当初天辰第一次出现的样子,像个小乞丐,呵呵,小乞丐唉,我怎么又想起他” 容若暗自神伤,开始数起紫光灵叶排空解闷。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树正是嘲冈素日采撷玉露的那株栖羽桐木,嘲冈找这颗桐木花了近三年的工夫,容若这可谓是无心插柳,随意一晃,居然就碰到这棵紫叶灵木,仿佛有些事情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样。 容若暗自觉得稀奇,在京洲城她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奇特的树木,居然还能散发着如此柔和的异芒。 可要知道,这块树林之中,并不单单就她孑然一人被这颗灵木所吸引,当然这种光芒还招引了许许多多其他东西。只不过雨夜浓郁,它们哪怕就咫尺之隔,却没能相互察觉。 比如说树背面伏栖的一只雌性蛊雕,此时它正闭目凝神,也在这树下避雨。 自从折返发现自己的那口子死于非命之后,那蛊雕也曾撕心裂肺地哭嚎过,从事发至今,它一直徘徊在附近,企图守株待兔,准备寻仇。 雨夜中,桐木下,同为伤心者,同为情感丝,这一切就是这么巧。更巧的是二者照面,泪眼相对。而这戏剧性的一幕便出现在容若来此避雨的几分钟之后。 容若这次可谓是典型的羊入虎口,蛊雕怔怔地起首相望,居然见到一个女子映入眼帘。它正瞅着无处宣泄这种悲恸,突然有人送上门来,自然是目眦尽裂,杀气腾腾。 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它喉咙中发出低鸣,利齿寒光逼现。 相比之下,容若见到如此狰狞的猛兽,登时花容失色,脸刷得一下,一片煞白。好在她的意识没有因此停滞,见势不妙,不假思索,撒腿便跑。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大半夜的遇到如此一直畸形的丑东西。悔不该当初,何必来这块鬼地方遭罪!” 容若倩影在雨中绰约飘然,暗香浮动,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跟雨水夹杂在一起,沾湿了丹唇,淡淡的一股咸味如同涟漪一般,悄然荡开。 此时的容若还算冷静,深知利用树林复杂地形的妙法,各种变向,各种拐弯,硬是没让蛊雕拉近距离,然而这样频繁地急停,体力损耗得也异常快。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容若越跑越觉得喘不过气,最后甚至连提脚都觉得艰难。可身后的蛊雕仍龇着牙,紧追不舍,那种感觉真是令容若痛不欲生。 “你这短腿的小贱货,要不是本小姐今日没有灵溪在,哪能被你追得如此焦头烂额?!” 终于容若深感体力不支,两眼发黑,胸口奇闷,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无奈之下,她停下脚步,弯着腰,娇喘滴滴。 停下之时,只觉得有股鬼风抚耳,令其不寒而栗。这股阴风无比诡异,她不由心存疑惑。 可正觉得毛骨悚然之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蛊雕朝前一跃,跃起有一人之高,直接从侧面扑来。 不想这旁边灌木丛之后有一空洞,这一扑,容若身子往旁边一倾,索性人兽都纷纷跌入洞口。 “哎呦,摔死本小姐了!”容若摔倒在地,抚摸着臀胯,俏容色变。 而蛊雕嗜性依旧,一个翻身,双眼圆睁,凶光了然,一条血红的舌头,舔了舔森冷的尖牙。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癫而不乱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只巨大的鬼爪从蛊雕身后的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死死地卡住了它纤细的喉咙。 随后只见其就那么随手一丢,直接将那只狞恶的鬼畜扔出了洞外。随着外头一声嗷嗷的哀鸣,那玩意拔腿就跑。 容若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地上。当发现洞外屹立着一副魁梧的身影,那颗充满幻想的心按捺不住,又激动了几分。 可就在她刚想站起来之时,那人从洞外缓缓地迈了进来,随之真容隐现,登时她的兴奋劲少了大半。 “你是什么人?”容若面无表情,撇着嘴问道。 那人见自己好心搭救,却遭受白眼,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是我先问的你!你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莫非又是什么草蛮野寇?”容若乌溜溜的眼珠子微微一转,戏谑道。 “哈哈,还真给姑娘猜中了,深更半夜,你觉得你能遇到什么翩翩公子?”那人哈哈大笑,走近了一步,俯视斜靠着洞壁的容若,反唇相讥道,“不过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一个出落得如此水灵的姑娘,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想必也是什么洞窟的小妖精吧!” “什么!你居然干嘛本姑娘是妖精!”容若蛾眉倒蹙,杏眼圆睁,声音显得无比刺耳。 但那人倒一点都不在意,跨过容若斜放在地面上的秀腿,飘飘然,往洞内走去。 容若见状,心里不由嘀咕,这么大半夜的,居然有人跑到这洞窟之中,而且看样子并非是进来避雨,倒像是在这洞中常住之人,真是奇怪。 “你给本小姐站住!” 那人步子一停,回头瞥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哦?那你也没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哼,”容若拍拍衣饰,站了起来,脸涨得像水蜜桃一样,撅起小嘴,肚子里憋着一股闷气,想道:我此行绝非被这些一路上莫名其妙的人气死不可,个个都像是绝世怪人。不行,决不能让别人再看扁本大小姐。 看着容若昂首朝自己走来,那人惊异道:“怎么,你也想跟着进来不成?” “怎么,不可以吗,这洞窟貌似也没注明其他人不准入内。”容若回道。 “这可是块禁地,你就不怕丢了性命?” 容若莞尔一笑,道“禁地又怎么样,本小姐照样进来,不还是毫发无损吗?” 空气之中蓦然响起一串肆意的笑声,只见那人不由地拍拍手,乐道:“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眼下我也不打算跟多费什么口舌。如果你不想少胳膊断腿的话,我好心相劝,趁这里面的东西没醒过来,赶紧离开这里。” “哦?什么东西?”看起来容若并没有被此人这番话所吓到,反而双眸之中亮起好奇之色,仿佛方才的憋闷顿时被一扫而空。 只听那人轻咳一声,露出一副神秘的眼神,招手示意容若凑近,低声耳语道:“什么东西?来,我悄声告诉你,那呀,是一个任何人都不希望它醒来,非常可怕的东西!” 容若目视着那人的一言一行,不禁念道,此人话中浮虚无比,并不可信,再配上那言行之间的神色,我料定此人不过言语恐吓罢了。如果本小姐如此被轻易吓到,岂不是要被此人嘲笑不已。 那人也似乎也从容若微变的俏容中,猜出几分其内心所想,闭目道:“小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凡事太过精明,对你不会有太多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你长命百岁。” 容若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大小姐可告诉你了,我现在就要进去看看你所谓的可怕的玩意。本小姐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有什么怪物有着通天本事,让所有人都忌惮三分。” 只见那人脸上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笑意,一反手,一道金光从其喉部发出,如同一条长蛇顺着手臂流动,最后在其指尖亮起一道白芒。 “你可看好了,别吓破了胆!”他一脸坏笑,将轻袖抚风,往地上一照,地上的骷髅影子一览无余。 那白森森的骷髅果不其然,让容若不由骇了一大跳,差点没把魂给丢了。 此人见状,得意道“你可瞧仔细了,这地上的这些人便是你好奇的下场。你确定要继续自寻死路?” “我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容若显然是心中留有恐惧,可她却仍是无比嘴硬。 见劝言无效,那人笑着摇摇头,叹道:“也罢,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但愿你是只有九条命的猫,哈哈哈!” 而此时嘲冈一路寻迹,照着地上纷乱的足迹,居然也找到了这洞窟之外。 “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莫非容若姑娘躲进这洞中?”待他仔细看时,却发现此地居然出现了三种不同的脚印,这让嘲冈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听嘲冈试探性地朝着洞中大叫了三声,那洞中随即回音阵阵,却是没有其他回应。 “我最好还是进去看看。至少目前看来,容若姑娘十之是藏进了这里。”心想着,于是,他随之拨开灌木从,轻手轻脚地踏了进去,随即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一条过道。 虽然记忆随祭器而去,可是这条洞道还是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抚摸着洞壁,那手心顿时像触电了一样,那一阵酸麻之感令其手随即回缩。 “好奇怪的感觉!” 他心头疑云重重,迟疑了稍许,又往洞中大喝了三声,然而除了自己的回音,并没其他回应。 “我还是进去看看吧,说不定容若姑娘就在前方。” 然而洞中没有一丝光线,嘲冈两眼漆黑,只能慢慢摸索着,一点一点地朝洞中走去。 “你听到有人在叫我吗?”容若陡然停下了脚步,问道。 也不知是真的没听到,还是故作不知,那人摇摇头,戏言道:“哈哈,哪有什么呼唤的声音,想必是你太过紧张,听差了吧!” “切,本小姐才没紧张呢!”容若挠了挠鬓角,翘首朝洞道前方望去,不禁问道,“要到了吗?前面?” 这已经走了有好一阵子了,可是容若总感觉自己被此人带着在洞中打着转。 “哈哈,别着急,马上就到了!”可是没走几步,那人忽地转过身子,露出一副阴险的笑容。 然而容若倒是一点也不慌张,白眼以对,镇定自若道:“干嘛像个贼一样地盯着本小姐?你可别打什么坏心思,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哈哈哈,这你大可放心,我对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一点胃口都没有,”那人稍稍压低了白芒,那莫名的笑容依旧,道,“我可以如实告诉你,前面马上就到了。但是进去之前,我们先要约法三章,这样我才能答应带你进去。” “还约法三章?”容若不由冷笑道,“什么破规矩,本小姐才不待见呢!不去了,本小姐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容若的这番回答其实都在那人意料之中,只见那人双目一动,哈哈笑道:“一切随你,但是有一点我们有言在先,如果你真想随我进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难,我可不会搭救于你。除非你拜我为师!我癫不乱从不受人恩惠,也不愿给别人行善,旁人如若有难,我素来只会袖手旁观。” “臭老头,你这是哪门子的条件?这不是变相在逼我拜师吗?”容若不由得哭笑不得,直摇头。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一k电影天堂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别有洞天 癫不乱双手抱胸,拉着声音道“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至于到时候如果真的有求于我,呵呵” 然容若不为所动,冷言以对,道:“切,我怎么知道你所言虚实。不过无论如何,我也不情愿当你所谓的什么徒弟。要说,这普天之下,能当我师傅的人还没出生呢!” “哦?既然小姑娘夸下海口,那我也不打算强人所难。只不过如果真的想要我出手相助,到时候再拜我为师,还来得及!”癫不乱掐指一算,看破不说破,故意卖了个空子,扬袖而笑。 只是容若倒是有些不耐烦了,毕竟这一路下来,毫无异样可言,新奇感早已经消耗殆尽,故而不屑一顾道:“别再废话了,快进去吧!等看完之后,我还打算早些回京洲城呢!这块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京洲城啊只是京洲城有什么好玩的,跟着为师游逛商土的名山大川,逍遥自在,岂不是更好?”癫不乱旁敲侧击,可谓是费尽心思。 容若听完,愁眉微凝,始终保持戒心,道:“我说癫老头,你只需带路就足以了,其他话,多说无益。你我本来就不是同路人,此番却被你鬼使神差地带入这无名洞穴。如果再跟你走下去,都不知道要被你带到哪里去。” 然而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出水芙蓉,哪怕留尽心思,还是不免不知不觉地,被一步步引入深套之中。 “哈哈哈,小小年纪,却是聪慧伶俐,难得难得啊!”癫不乱笑声不止,可那双目却是无时不刻地观察着容若一颦一蹙,道,“不是我虚言,以我独具的慧眼,你绝对是块稀世的璞玉,而且只要稍加雕琢,定能光芒无限。” 癫不乱把容若夸得可谓是天花乱坠,然则小女人有小女人的心思,他这三言两语在容若听来,也不过如拂耳之风,难入心耳。 但见容若斩钉截铁地拒绝道:“癫老头,你死了这条心吧,任凭你如何花言巧语,我是不可能拜你为师的。消失了这么多天了,爹爹一定很担心我,这要是着了你的道,被你拐走,我爹爹那还不肝肠寸断?” “哈哈哈小丫头,你不仅人长得伶俐,还如此孝顺,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可惜了啊!”癫不乱佯装惋惜,心知如此试探,言语是难以将对方说动,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故意退一步,说道,“也罢,我带你进去长长见识,说不定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言毕,癫不乱背手回身,踱着碎步,不慌不忙地往深处走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看中了容若什么,突发奇想,执意想要收其为徒。 癫不乱为人处世,一般人还真就难以捉摸。 一般名师大家对收徒都会比较谨慎,像这种用胁迫的方式来招收门徒的,普天之下,估计也就他能开这个先河。 话说癫不乱身边至今尚未真正有过一个徒弟,传言他向来不主动收徒,而如今却对一个避雨的小丫头情有独钟,也不知是一番玩笑戏言,还是由心的实话,估计也就他自己心底最为了然。 癫不乱,癫而不乱,这个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他思维诡异,不同于常人,故而获此怪称。而他本人对此称呼倒也是津津乐道,毫不避讳。最后这名号用久,他甚至连自己的原名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说起癫不乱,其实他也是个猎元人,然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祭器的猎元人,换而言之,他不像其他同行,他的灵魂是完完整整的。 癫不乱在这行颇有年资,到目前为之,已经是全身而退,金盆洗手。 要真正推算起来,其年岁恐怕有近千年,这在职业史上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且他还有多少寿命可以挥霍,估计是没有人猜得到。然而这么个老怪物,却是一根白发都没有。 只是容若眼下还不甚清楚此人的能耐,只觉得他仅仅是个会招摇撞骗的老男人,不仅善使欲擒故纵之计,谎骗自己进洞,现在居然还提出奇奇怪怪的条件,让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总之,到目前为止,癫不乱在容若心里的印象,可谓是一个褒义词都站不住。 “你要是再不进去,本小姐就不奉陪了。”容若眼见癫不乱慢吞吞的,神色显得十分不耐烦,她巴不得将其直接推搡着,赶进这洞中。 “哈哈,你还真是急不可耐。我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句至理箴言,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癫不乱有点在故意消磨容若的耐心,连说话都慢下了半拍,那声音就跟拔丝一般,又黏又稠。 说了一半,他似乎陡然想到了什么,斜过脸,嘱咐道:“忘了告诉你,到时候你进去,就跟在我身后,切勿随意跑动,听到了吗?” “你不是说不保护我吗?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这哈哈哈”这个突然起来的反问,让癫不乱一时语塞,沉思片刻之后,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来,道:“小丫头,你可别误会,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而已。当然你完全可以随性而行,至于后果,那只有自己想办法承担,因为我只喜欢袖手旁观。” 容若冷哼一声,暗暗道:先跟你进去再说,腿长在我身上,到时候听不听话,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然而容若的小心思全被癫不乱看在眼里,他含笑不语,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在前头带路。 没多久,前头便出现了一个狭口,仅容一人的身位。 癫不乱挺着腰,也不避让,径直走了进去,眼看就要撞到狭口的上缘,只听“嗖”得一声,整个人就跟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喂癫老头!癫老头!”容若见状,忽地不知所措,大声叫唤。 如此乌黑的玄洞,没了光亮,换作是谁,估计都会不由心惊。更何况是一个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是被吓得不轻。 正当容若准备破口大骂之时,狭口之内传来癫不乱的声音,道:“大惊小怪,快进来吧!” 这臭老头摆明了是在故意整我,岂有此理,本小姐绝不会就此妥协,找机会我要加倍奉还,哼! 容若心底咒骂了癫不乱何止百次千次,只是眼下还需要他带出洞,所以容若把怒气积攒起来,打算出了洞就。 前方的白芒若隐若现,追着那道依稀的亮光,容若摸着洞壁,小心翼翼地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挪动着。 待穿过一道拱门之后,眼前忽地豁然开朗。 容若触目兴叹,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阴曹地府,洞中峻岩无数,乱石嶙峋,看起来无比阴森可怕。 洞壁浮雕遍布,铭文镂刻数不胜数,令人叹为观止。 容若惊叹一声,环视了一圈洞窟,只见癫不乱背着手,正立在中央的一根石柱之前,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你进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无比,听得容若有些感觉不适应。 这癫老头又在故弄玄虚,我倒,他能整出什么花样。心想着,容若蹑手蹑脚地朝癫不乱缓缓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阴谋得逞 “癫老头,你到底是在看什么呢?”容若好奇地缓缓凑近,只见癫不乱正注视着石柱之上镂刻的浮雕,似有所思的点点头。 虽说这石柱也蛮稀奇,不过容若此行的目的是想见见这洞穴之中的怪物。 然而到目前为止,风平浪静,一点都不像是进入鬼怪老巢的感觉,不过除了两人的鼻息声,这四周的确安静得恐怕。 容若心想,这鬼怪之说定然也是这老头杜撰之说,这四面除了石壁,一览无余,哪里能藏得了什么旷古巨兽。 她不禁暗笑自己傻,居然还会对一个招摇撞骗的老头信以为真。 “癫老头,你说的怪物呢?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在骗我?!” “嘘!你听”癫不乱煞有介事,突然神情无比认真起来。 然而任由容若如何竖直耳朵,愣是也没有听到一丁点声响。 “癫老头,你要是再拿我寻开心,我可生气了!”容若嗔道,撅起秀嘴,挥动着拳头。 癫不乱却是默不作声,一动不动的呆立在原地,像在闭目凝神。 臭老头,摆明了又是在戏弄于我,我真是傻,早就应该扭头离去,怎奈得现在骑虎难下。 容若叹着气,眼下她不敢独自一人离开,不禁那洞道之中黢黑一片,而且这地宫地形复杂,万一在洞道里出了什么事,根本不可能指望有人救得了自己。 思之再三,容若只好沉下气,好好瞧一瞧,这癫不乱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可是那老头也不知为何,半晌却是不动分毫,一丝晃动都不曾有。这令容若在其身后等得有些枯燥。 这么久了也不见得洞穴有何危机潜伏,容若放松了警惕,她捶捶自己的腰背,心里不禁念叨道:这老头一路上就没几句实话,刚刚入洞的一系列话估计也是一番玩笑话,可笑的是,我居然信以为真,还真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他身后。 这么想着,一种逆反心理在隐隐作祟,终于容若再也忍受不了那种乏味,跳出了癫不乱的影子,伸了个懒腰,开始四下走动起来。 石壁上这些精美的浮雕可谓是鬼斧神工,虽然容若身世华贵,可是这洞壁的镂刻不得不说,第一眼就让其觉得震撼无比,就连洞壁的小烛台看起来都像是罕世精品。 细看之下,这洞壁之上的雕刻似乎是记载着某些东西,人兽之貌栩栩如生,内容庞杂交错,容若一幅一幅地端详着,不由得感觉身临其境。 “真是别有洞天啊”容若感慨道,她嘟着小嘴,轻敲石壁,这一圈走下来,花了大概有半个时辰。 待浏览了一遍过后,她回眸瞥了一眼石柱边上的癫不乱,本想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猫腻,哪知他依旧像个石像一样,纹丝不动。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癫老头,你到底要待多久,我要回去了!”容若坐立不安,开始耍小性子,俏眉拧在了一起。 怎奈得癫不乱依旧不得一丁点反应,容若一气之下,冲上前去,狠狠推了一把。 也不晓得这癫不乱中了什么邪,居然被轻易推到在地,连容若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浑身汗毛直立。 “癫癫老头你你别吓我”容若随即趴上前去,只见他胸口任由起伏,鼻息声尚在,就像熟睡一般。 不明所以的容若不由惊慌失措起来,她不停地推搡着癫不乱的臂膀,希望即刻将其唤醒。 可是任凭其如何折腾,他仍旧是双唇微启,鼾声阵阵。 “该死的臭老头,站着居然都睡着了,把我吓得够呛,简直是岂有此理,看本小姐不好好借机报复一把!”说着,容若挥起自己的小拳头,准备朝着癫不乱身上击打而去。 这时,石柱一道金光闪烁,转瞬即逝,然而这足以引起容若的注意。 “这是?”容若收回绣拳,从地上缓缓站起。 方才癫不乱站着,挡在平台之前,如今他倒下之后,容若注意石柱前的平面上出现一副卷轴。 只是那卷轴似乎放置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上面已经裹着厚厚的一层灰尘,根本看不清卷轴之上到底书写了些什么。 她迟疑了一番,回头偷偷瞟了倒地的癫不乱,见其鼾声依旧,她久久地端详着那副卷轴,不由想瞧瞧这上面究竟记录了些什么神机。 久居京洲城的容若并不知道,这卷轴其实是猎元人接受任务的一个传介,如今竟被她认为是什么稀奇玩意。 只见她一手捞起卷轴的一端,清口一吹,灰尘顿时少去了大半,可她的心头却多了几分忿然。 “空白卷轴?哼,又被癫老头耍了!”容若气不过,颦眉切齿,将卷轴往地上狠狠一甩。 谁知,随着一阵“轰隆”闷响,石柱上的浮雕似乎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缓缓旋转起来。 其表面淡淡的荧光纹路自上而下传递着,连绵不绝。 “哇好壮观啊!”容若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痴痴地感叹道。 洞穴微微晃动,四周细响石缝摩擦的声音,登时,容若感觉整个山洞都在动。 最后,只见一道金光飞现,直窜那卷轴而去,打中之时,卷轴上居然神奇般地出现一副图画。上面印着的是一个乘着巨鸟的神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 “这石柱好神奇,居然能够自己作画!” 容若明眸含光,咧着朱唇。兴奋得就跟个孩子似的。 待画面完全呈现之后,那卷轴自动一合,“嗖”得一声,飞入容若怀中。 这下容若顿时一脸茫然,嘀咕道:“难道这画就算送给我了?” “不仅仅送给了你,还要一辈子缠着你!”正当这时,癫不乱竟拍拍手,从地上跳了起来,得意地笑着,看来方才是在装睡,洞中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 “癫老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癫不乱一脸坏笑,娓娓说道。“哈哈哈,实话告诉你,这画其实是一道结界,而这个结界势必要封印住一方,要么困住话中人畜的神元,要么就套住持画者的灵魂。你方才的一番举动,已经将其激活了,真是恭喜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话没听懂?”容若隐隐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坚信又是癫不乱在恫吓自己,不就一副画而已,又能怎样,大不了撕了一了百了。 癫不乱佯装惋惜道:“早叫你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别惹是生非,没想到你就是不听。唉,自作自受,这下老天爷恐怕都救不了你了。” “哼,我才不信呢!”容若摊开手中画轴,星眸之中,寒光乍现,只见其玉手一使劲,居然瞬间将画轴撕成了两半。然而这还不能令其放心,她又加撕了数下,这才罢休。 然而此番行径并没引得癫不乱神情的一丝变化,他捋着自己的长须,笑而不语。 果然,容若神气不过几秒,那碎片荡为云烟之后,其身后的石柱之上乌云悄然密布。 片刻之后,从云层中居然蹿出几道嶙峋的闪电,朝着容若娇弱的身板狠劈而去。 容若大叫了一声,口吐鲜血,被劈倒在地,随之身后传来一阵烈火烧灼般的难却疼痛。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令其疼得眼泪直流,啜泣声丝丝入耳。 癫不乱敛容,心疼道:“小丫头,这卷轴只是一个载体,当你接触那玩意那一刻起,就相当于是一张契约。即便实体被你撕掉了,可这个契约它会像个诅咒留在你的体内,直到画中之人被猎杀。否则,自己的灵魂会被一点点地蚕食掉。” “癫老头,我恨你!”容若颤栗着,发出鸿雁哀鸣般的哭腔,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滚动,令人不由唏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冰释前嫌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嘲冈已经来到了狭口之外,只听得那一股清爽的洞风,携着隐隐的几声啜泣声,迎面而来。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容若姑娘。只是会不会这又是那鬼畜伪装引诱的诡计?”嘲冈犹豫不决,站在狭口前,双手插进乌黑的头发,挠了挠。 只见他踌躇了一小会,忽地用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道:“也真是,如今容若姑娘下落不明,我居然还在担心自己个人的安危。万一容若姑娘被蛊雕一路追进山洞之中,我这多一份迟疑,容若姑娘势必多一份危险。” 如此一想,嘲冈毫不迟疑地往洞中行去。然而一想到傍晚发生地事,他不禁又放慢了脚步。 万一这伤人之徒便是她,我这番带其回去,岂不是又请狼入室?嘲冈不由嘀咕道,但回头一想,那姑娘性子率真,看起来又不像是什么阴险狡诈之人,何必多心。更何况她究竟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去,还是个问题。 嘲冈边想着,边摸索着入洞。只听着那哭声越来越近,他的心揪得也越来越紧。 想当初那个无所畏惧,豪气冲天的猎元奇侠,如今却为此小事动烦,想想都不禁让人感到惋惜。 只是眼下没有人能够帮他找回从前,也不知,这入洞见到老前辈癫不乱之后,其命运会不会有所转机。 癫不乱本性不坏,却性情乖张,其所作所为,常人通常难以理解,以至于与人交手,他会往往会处于上风。 嘲冈内行之际,洞中的容若因遭受诓骗,又气又恨,整张脸被气得鼓囊囊的,像一条金鱼一样。 想到自己自从来到这荒林之后,接二连三遭受刺激,真的可谓是心力交瘁。虽然并不相信事情如癫不乱所言的那般严重,但是方才那突现的电击,令其还是有些忌惮。 她回眸望了一眼那石柱,泪眼依依,抿嘴啜泣。 癫不乱身在一旁,轻描淡写道:“傻徒弟,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已,不必过分慌张。那鹤仙人是什么角色我心里岂会不知。放心吧,为师自会帮你摆平。” 他已经先入为主,自己当起师父来了。这癫不乱毫不避讳地说着,可见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阴谋。 根本就没有什么怪物,这里其实是猎元人接受天柱任务的密洞,此番带容若进来,癫不乱是早有预谋。 容若忿忿地用衣袖,轻轻拭去眼角地余泪,爬了起来,此时此刻,其双眸之中,除了愤怒和恨意,再无其他。 “你还嫌欺骗我不够?癫老头,我告诉你,倘若我要是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不姓” 正当容若信誓旦旦地说着,洞口之中出现了一副笔挺的身姿。 他一眼就看到了愤色满盈的容若,略带惊喜地呼唤道:“容若姑娘,你真的在这里。哈哈,真是太好了。” 癫不乱侧身上下审视了一眼嘲冈,心中不由无比困惑:这人好生奇怪,乍一看像是同行,可其身上我未曾见到有祭器的影子。此人脑子粗拙笨钝,唉,可惜了这身精壮的皮囊。朽木,朽木啊 正当他暗暗叹息之际,他冷不防扫到其脖颈的一圈箍环,旋即无比惊愕:莫非话说这上环之人真可谓是歹毒至极,也难怪此人看起来呆呆傻傻。这入气之口被封,岂不是一辈子要愚笨下去。啧啧啧,可惜,可惜啊 癫不乱冷笑一声,往地上一坐,煞有介事地念起了咒印,也不知他动的是什么心思。 一旁的容若见状,私底下啐了一口,直翻白眼。 “哼,这下好了,两个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居然都汇在了一起,这是不打算给我活路了吗?” 嘲冈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易近人,可是那种做作的神情,给人看着感觉无比别扭。 “容若姑娘,你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了?”嘲冈细声言道。 “你瞎吗?旁边不还有一个臭老头。”容若撅起小嘴,没好气地说。 嘲冈顺着容若的目光,果然发现有个奇怪的老头,正盘坐在地,嘴里动个不停,像在念动什么密语。 然而此时嘲冈一心放在容若身上,那癫不乱哪里进得了他的眼睛。 “容若姑娘,这外头太危险了,跟我回去吧。”嘲冈几近恳求地说道。 可是嘲冈越是如此,容若心里越是反感。 原本见到嘲冈前来找寻自己,虽说面带忿色,可是她的心还是无比诚实地加快了跳动。 无奈当她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跟自己先前所认识的那个人渐行渐远,心里又不免存在一股难却的排斥之心。 只见她推开嘲冈,背过身子,生着闷气。 嘲冈见此,一时间束手无策,只能愣在原地,手欲伸又止。 “容若姑娘,快跟我回去吧,这外头怪物诸多,不宜久留啊。” 怎奈的嘲冈如何苦口佛心,容若正闹着脾气,哪怕是一丝丝言语都听不进去。 这嘲冈也傻,居然就站在容若的身后,静静地等着。哪怕容若脚酸了晃动身子,他依旧默默地望着倩影发着呆。 “哈哈,果然是个呆子!” 正在这时,癫不乱狂野的笑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只见他掸掸衣饰,从地面站了起来,面带笑意。 “你说什么?”嘲冈闻言转身凝眉,质问道。 癫不乱捋捋长须,一笑置之,他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么?我哪有说什么,就不过说你傻而已。” 嘲冈一听不乐意了,怒道:“你有何资格来教训我?” “哦,脾气还蛮冲的嘛。不过我喜欢,年轻人就该血气方刚。正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如果一点血气都没有,那还不如当个阴柔媚娘。”癫不乱大笑道。 这话在嘲冈听来,越嚼,越是觉得刺耳非常,这可不就是在嘲讽自己方才的懦弱之色吗,好一个毒舌辣嘴。 “老爷子,虽说尊老爱幼是传统,可是为老不尊的人,叫人如何敬重?”嘲冈回击道。 癫不乱笑着点了点头,目露欣喜之色,念叨道:如果我能将那箍环取下来,此人说不定也是可塑之才。估计是那玩意局限了他的脑子,以至于时呆时傻,只是这箍环像是什么绝世的封神链,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以我的能力,恐怕是费尽心思也是拽不断。 “小伙子,单单嘴巴厉害是成不了大气候。我说徒弟啊,你也别生气了,先跟这小伙子回去。等我事情忙完了,亲自传授你真本事,到时候那鹤仙人完全不在话下。” “徒弟?”嘲冈不由咯噔了一下,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他回过头来观察容若的反应,像个待审的犯人,眼神都有点微颤。 没想到容若用肩膀狠狠顶了下嘲冈的胸口,斜着眼睛,低声道:“他胡说八道,你也就真信了?你刚刚居然还嘴硬说你不傻?真是的” 嘲冈一时木讷,哑口无言。 “哈哈,妙哉妙哉!”癫不乱露出祥和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两人,脸上喜色微泛,一挥袖,居然只剩一道微尘悬于空中。 “小伙子,照顾好我的徒儿,过几日,我会去亲自找你们。” 洞中余音袅袅,二人面面相觑,直道是神仙下凡,心中不由油然而生一股敬意和悔意。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密谈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天朗气清,微风和丽,泸沽湖畔,波光粼粼。 林荫之下,一男一女并肩而行,却是缄默不语,互不搭理。 男的英姿飒爽却有些傻眉愣眼,女的花容月貌却略显狼狈,不得不说这两人走在一起,乍一看,还是蛮般配的。 “容若姑娘,那日”虽然难以启齿,但是嘲冈还是决定问一问,不然心头总感觉有个结,更何况,他实在找不出其他话题来打破僵局。 容若似乎并不乐意去理会,扬着高傲的头,眼珠子左右转动,不晓得她究竟在动什么小心思。 嘲冈瞄了一眼容若,见其毫无反应,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咬咬牙,将头转向一边,目视与之擦肩而过的林木。 这荒林之中,蝉鸣鸟语,悦人耳目,身居其中,心旷神怡。 容若见嘲冈不再言语,逐渐面露无聊之色。 即便此人跟心目中的天辰有很大的一段差距,可是在她看来,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表,别样的感觉。 “天辰?”容若玉喉之中暗唤一声。 也不晓得是因为这声音太小了,还是嘲冈没反应过,他依旧目视前方,愣愣地迈着步子。 唉,原来装束像个乞丐,好容易看到他整洁的样子,可是神智却是欠了几分,容若暗叹一声。 如果她要是知道嘲冈此番境地是另有隐情,可能会去同情理解。只是目前强行让她接受嘲冈这三年的变化,短时间是恐怕有些难度。 “容若姑娘,这边”嘲冈纠正容若的路线道。 容若哼了一声,不答话,扭了个头,继续往前走。 眼看前方就到茅屋了,从出了洞口,至始至终,两人愣是一句完整的对话都没有,这几个时辰下来,四周充斥着无尽的尴尬。 待两人走入房内,只听得一声天籁般的嗓音从里屋传来,空气中顿时被一股清流所取代。 “是容若妹妹回来了吗?” 容若闻言一惊,刚要坐下便又重新站起,怔怔地往里屋望去,有些由于。 “容若姑娘,叫你呢!”嘲冈颔首示意其进去。 容若迟疑了片刻,款款步入。 “都回来了吗?”屋内倩影倾城,嫣然一笑,看起来无比亲切。只见她轻轻地拍拍床沿,示意容若到其身边坐下。 容若俏容之上流露出些许关心之色,缓缓坐下,握着对方纤细的手,嘘寒问暖道:“凌瑶姐姐,你没事了么?” 两个女人各怀苦衷,默默对视,仿佛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许多心事,只是凌瑶的双眸之中更加深邃,怎能令容若一览无遗。 “我没事。”凌瑶苦笑一声,摇摇头,温柔地言道,“唉,这事都怨我,让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呀,就是块木头,不通人情,妹妹莫怪。” “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妖怪就怪那人呆头呆脑,跟你何干?”容若笑道。 原来凌瑶在三年前的那场大劫之后,便一直躲避在此,只是她的族人目前还不知道她的下落。这一晃都三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龙绡宫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可虽说过去了这么久时间,凌瑶却是没有一丝急于回东湖的意思,看得出来,在这里除了无法轻易下床,这期间,她过得挺悠然自得的。 回忆起三年前的那场浩劫,凌瑶耗尽精力发动龙绡结界,那一次可谓保全了大多数的鲛人。可是当众人发现女帝失踪之后,也曾疯狂地寻找过,可是均寻找未果。 正可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本来族中之人便各怀异心,眼看长久的寻找没有音讯,大家渐渐便将此事搁置,时至今日,唯独老臣寒觅还锲而不舍,私下里差人四处找寻,其他人早已经不闻不问。 只是鲛人的行动范围极其有限,加上她们根本没料到有人居然将女帝就上岸,所以迟迟没有头绪也是理所当然。 东湖龙绡宫虽说这段时间力有寒觅等老臣暂且代理朝事,可眼下宫中混杂,常遇一些阻力,且异议声还在增加。 群龙无首的日子更加混乱无比,这三年下来,谁也不服谁,各族之间常有矛盾逐步激化。 本以为沧月会借机独揽大权,不想她并未趁人之危,而是闭门谢客,除了自己的亲信,一概拒之门外。 她似乎有自己的打算,虽然自己迟迟不愿上位,还从中作梗,不让其他人顺利上位。 这种权谋之术倒是令鲛人这三载迟迟未有新的女帝即位。 是日,只见沧月会客厅内出现了几名堂客,只见他们谈笑风生,一脸悠然。 沧月长长地叹了口气,瘫坐在座椅上,呆望着殿口垂下来的龙绡,愁眉不展。 “大人何故迟迟不上位,还在等什么?”其中一个较为瘦高的鱼妇恭敬地作揖道。 沧月叹了口气,摆摆手,道:“那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切不可妄动。” “大人您的意思是?” 沧月没正面回答,而是摇摇头,依靠在堂椅之上,叹道:“这女娃,当初寒觅为了找她花费了许久的功夫,这番又唉我族千纪基业,代代虔诚,代代安康,为何偏偏近一纪来多灾多难,先是残川c落阴先后无故倒戈,弄得整个东湖乌烟瘴气,好容易将其悉数镇压,师姐却在毫无征兆下在寝宫寿终,这才没过一轮,再次天降大劫,新一任的鲛姬又因此失踪,唉,真是多灾多难!” 一青丝过腰的门客闻言,紧接着道:“正因为如此,所以这龙绡宫不能一日无主,否则那只会多添混乱。” 束发于胸前的一门客抚鬓笑道:“乌潋所言甚是,那女娃除了乐器天赋绝佳之外,治理处事方面实在稚嫩,常常难以服众,全然无鲛姬该有的威信。当下之机,难道不是正是天公垂青于大人,垂青于我族?不如” “兰紫说的不错,要说鲛姬之位本就该大人所得,谁不知道你当时出于一时情谊,是有意让给怀磬,而今怀磬一死,本该由大人即位,不想又让位给其孙女凌瑶。可不,尚未温火,其又消匿无踪,这难道就不是天意?大人,你对怀磬一家人做的事情太多了,是该好好考虑以下自己了。”那个瘦高的鱼妇借机旁敲侧击道。 不过任由其门客如何巧舌如簧,沧月闻言愣是讳莫高深,不为所动,她似乎早有自己的主意,只是不愿明说罢了。 她们的心思我怎能不知,那女帝之位好比一个火炉,她们送我上去,捞金带银,就我独自一人遭受火燎。女帝之位有多少人窥觑,又有多少人不敢轻举妄动,可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倘若寒觅还在苦苦寻找女帝下落,我却此番招摇上位,岂不是首当其冲,要成众矢之的。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无题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泸沽湖畔,凉风习习,灌入树林几里,灌入茅屋窗棂。 此时,屋外嘲冈正独自收拾器物,烹饪饭菜。 说来也奇怪,嘲冈能力是所剩无几,可是烹饪方面的功夫倒是不见消褪,一颠勺,香气浓郁。 他正黯然地烧着菜,心中却是无比纳闷,丝毫理不清这一切发生的头绪,只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番,而且结果自己还被冤枉成一个坏人,想想都觉得憋屈。 而他也很难明白,为什么自己精心照顾的女子,居然会偏袒一个相识不过几面的容若。 说来也可悲,到目前为止,凌瑶都未曾告诉嘲冈自己的真名,任由嘲冈每日每夜,左一声姑娘,右一声姑娘地叫个不停。 估计也没有几人能够真正猜得懂凌瑶的心思,也许是觉得嘲冈背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保持些许戒心,对一个曾经威胁族人安危的人,漫长的时间或许也换不来完全的信赖。 三年了,冰都能捂成水,凌瑶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一份矜持,与嘲冈相敬如宾。 锅中烟气弥漫,嘲冈木讷地凝视着锅中翻炒的野菜,不由入了神。他觉得自己就像被饭铲倒弄一番,一头雾水,头昏脑涨。 有人原意一辈子糊涂,可对于糊涂不已的嘲冈,他只求能一梦清醒。 他忽地回想其昨日雨夜中进入的那个山洞。他忆起自己刚迈入那个空间之时,一股莫名的感觉从足底蹿入,游走在身子周遭,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玄妙。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里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或许能够解开自己的一些疑惑。 昨日只顾着早点回到茅屋,没能好好留心那洞中玄机。 不过,他已经暗暗记住了那洞口的位置,打算过个几日,找时间回去再好好瞧瞧。 正当他入神之时,锅中油沫“啪”得一声飞溅而出,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嘲冈的脖颈的箍环之上,随之颈上的那个箍圈一道冷光回闪,震得嘲冈感觉喉咙都要粉碎。 “到底是谁给我套上的这个鬼东西,总感觉像个枷锁一样。也不知这究竟是消灾还是辟邪,每次摸到都感觉十分别捏。要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绝对会想方设法把你取下来。”嘲冈哼哼道,忍不住起手拂过那粗糙的箍环,觉得自己对这个箍环不再那么反感。 说起这箍环,其实就是勾魂锁链所化,这东西可以将灵源吸入其中,然后将其禁锢在链其回环。 由于其体积小,灵源汇聚程度高,所以稍一刺激,往往会引发剧烈的波动。 这本是凌瑶用于控制住嘲冈的神元,时至今日,始终都没有将其解开。 此时此刻,后屋之中,凌瑶和容若却彼此闲聊着,完全将门外忙碌的身影置之脑后。 虽然芳龄已满十八,可容若的声音依旧透着一股隐隐的稚气,只见她握着凌瑶的手,言道:“凌瑶姐姐,你不怪我?” 凌瑶微微一笑,道:“呵呵,你的这些把式还伤不得我的性命。” 原来那日的肇事者果然就是容若,只不过没想到凌瑶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如此大度,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不不,我哪有害人性命的心思,只不过那时有些丧失了理智,好在现在看来姐姐并无大碍”容若沉思了片刻,问道,“姐姐,你跟天辰是” 天辰?凌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暗暗记了下来,笑着应道:“你多心了,姐姐不会夺人所爱。我不过是个暂居篱下的离客罢了。” 听凌瑶这么一说,容若心里不由泛起些许喜色,不留神,洋溢于外,被凌瑶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 她连忙解释道:“哪有,我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傻子,总觉得少了一根筋似的。” 凌瑶嫣然一笑,暗暗观察着,默不作声。 “姐姐,问你一件事!”容若突然很认真地坐直了身子,问道。 “但说无妨。” “天辰他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吗?” “什么意思?” 容若也不知道怎么描述,组织了半天,才一字一句地吐出声音,道:“我所认识的天辰,他绝对是个有担当,能力卓群的英雄。可是现在就像个普通人一样,甚至都有些不如。姐姐知道原委吗?” “这个”凌瑶也不知所以然,随之语塞,片刻之后,转而言道,“怎么,妹妹不喜欢了么?” 容若闻言,双颊不由绯红一片,言不由衷。 屋外的嘲冈也不晓得为何,不由打了个喷嚏,只见他摸摸鼻子,长吁了口气。 这时门外陡然闪过一个黑影,凑巧被嘲冈瞟见。 他随即丢下手中柴火,面带疑虑,朝门外走去。 到门口之后,他环视了一番,未曾见到有任何踪迹。 “莫非是被油烟熏得看走了眼?”嘲冈狐疑地再环顾一轮,依旧没发现蛛丝马迹。 他不禁朝门外多走了几步,但见树梢蹿动的猿猴,每一只都跟弩箭一般,一掠而过,吱吱叫着,听起来无比欢快。 “小让这家伙,都好几天没影了,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虽然有时候会嫌烦,可是这么久不见,还真有些不适应。”嘲冈呵呵一笑,返身步入屋内。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不速之客 正当嘲冈返回屋中之时,见容若已在堂内默默地注视着他,那种眼神,令其浑身不自在。 “容若姑娘,有事吗?”嘲冈不明所以,没敢走近,而是走向屋中其他方向,沉声问道。 容若端坐桌前,倒也没说什么,她只是微微松了口气,柳眉相交,看起来有些烦心事蠢蠢欲动。 “莫非姑娘是肚子饿了?从来的时候道现在,你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都怪我礼数怠慢,委屈了姑娘的玉躯娇体。厨中饭菜已经烧好,容若姑娘,你稍歇片刻,我马上就进入端出来。”嘲冈道。 “你会做菜?”容若可谓是喜出望外,只见其星眸见芒,粉唇微启,似乎对嘲冈多了几分改观。 “恩,稍等片刻。” 见容若喜色明泛,嘲冈心中沉石落地,转身往厨房走去。 须臾片刻,只见嘲冈手端几盘烧菜,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面带憨笑。那盘中美食浓郁飘香,色泽分明,令人不由地食欲颇增。 容若淡嗅几分,不由赞道:“恩,没想到你烧的菜,闻起来还蛮香的。不禁令我刮目相看。” “姑娘你过奖了,这不过都是些野菜香瓜,如果不合胃口,直言便是。”嘲冈十分客气,作揖道,嘴上这么说,他心中还是颇具忐忑。 容若痴痴一笑,搭着下巴,始终不动碗筷。 嘲冈见状,心中疑云重重,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没啥,不好意思下筷罢了。” “有何不好意思,姑娘你尽管品尝便足以。” “呃好吧,我先尝尝味道,其他的事一会再说。” 只见她轻启碗筷,挑了几缕菜叶,缓缓送入口中,随之细嚼慢咽,敛容而视。 “味道怎么样?” 嘲冈站立在容若身旁,见她表情凝固,不由地轻触其肩膀,悄声问道。 容若抿起朱唇,闭起乌目,用筷子敲敲盘沿,依旧沉默不语。 “怎么,不满意么?如果不对口,请明言,我这就去再烧几道好菜。”嘲冈认真道。 “呃” 嘲冈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之感,暗叹道:也是,容若既然是京洲城中来的贵人,自然是尝遍美味名膳,山珍海味,哪里会对我这乡村野菜兴趣盎然? “哈哈,瞧瞧你!凌瑶姐姐说得一点没错,你就是一块十足的木头,哈哈哈!”容若陡然开怀大笑,先前的那些故作的愁云,烟消云散,原来方才是一番玩笑,无奈嘲冈竟往心里去。 “你也是的,这么没自信,”容若言过之时,不由地夹起几根脆笋,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吃惯了八珍玉食的大小姐,居然会对这些粗茶淡饭情有独钟,获取她中意的不仅仅是这飘香的饭菜,更具其他。 嘲冈见状,长吁了口气,连忙回厨房,把其他的饭菜也都端了上来。这来来回回数趟,没多久,饭桌上已经遍布碗碟,数起来有七八种菜色,每一款都散发着一股独特的田园风味,一股有别于大鱼大肉的清新。 容若欣然一笑,心口念叨道:要是天辰一直这样也挺好,其实我也不需要自己的另一半如何驰骋天下,独霸一方,能有田园妙趣,远离喧嚣,我倒也知足常乐。 心想着,容若不禁又笑出声来,那明快大方的笑容,看得嘲冈一愣一愣的。 吃到一半,容若忽地放下筷子,敛衣站起,道:“你做了这么多好菜,总不能你我独享。我先给凌瑶姐姐送去一些,这几天被我俩折腾得,也没怎么吃东西。” 正打算端起几盘小菜送到里屋去,不想嘲冈忽地从背后连声叫住她,道:“容若姑娘,等等” “怎么了?莫非你已经在后厨准备好一份了?”容若嬉笑着,猜道。 嘲冈摇了摇头,支吾道:“她她不会吃这些东西的” “什么意思?” “她并不吃普通人吃的东西。” 嘲冈越解释,容若越糊涂,她怔怔地凝视着嘲冈,等着一个满意的解释。 “她没跟你说吗?她不是凡人。” “凌瑶姐姐不是凡人,那她是?” “她她其实是条人鱼,她不像我们,她吃的是湖藻水草。而且,她甚至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下地走路,因为她没有立地的双腿支撑,只能长久卧床。” 嘲冈讲述着,听得容若目瞪口呆。 也难怪她见凌瑶体表似乎始终覆盖着一层晶亮的薄膜,宛若从深海中来,原来凌瑶本就是水底居客。 容若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缓缓坐回位置,问道:“那你就这番凌瑶姐姐干饿肚子?” “这个你放心,我一会亲自为她送进去,你先吃着,今天这些饭菜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嘲冈笑着,又递上一晚饭。 “好了,我吃饱了,你快去给凌瑶姐姐送点吃的吧!” “恩恩,快去吧!” 嘲冈像个小孩一样地笑着,手足也轻快了不少。 然而,正当气氛融洽之时,门口一袭黑影闪过,阴风入室,令人齿寒,登时屋内空气冷滞,屋中二人只觉得局促不安。 “大小姐,此番可曾玩够?” 屋外传来一阵冰冷的嗓音,这声音令容若不由得花容失色,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少焉,寒风急旋,一黑袍男子步入门框,煞气十足。 容若诧异非常,侧身站到嘲冈身后,拉着其衣袖,言道:“石瑾,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大小姐此番可让我手下好找,眼看有三日之久,想必大小姐已然玩够,特地来此亲迎。还望大小姐别再任性恣情,速速随末将回城。”石瑾客气之中却是咄咄相逼,不留余地。 原来石瑾不过是欲擒故纵,要想容若那日金蝉脱壳之计,岂能瞒得过这一身经百战的威虎之将,他早已暗地里安排鬼侍暗中监视。 其实这几日嘲冈所见的黑影,多半就是这些行踪诡秘的鬼侍瞬影勾风。 石瑾一出现便携带这强大的气场,压得屋中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是何人?”嘲冈怒目圆睁道,虽然心知此人不好招惹,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他还是底气十足,无所畏惧。 “你有何资格探问本爵的名字?无名之辈,你就该烂在此地。京洲之事,你少插手!”石瑾冷眉一瞟,硬声冷气,面对容若,他也从不低眉顺目,只见他手摆作揖之势,言语霸气外露,道,“大小姐,你若还冥顽不灵,休怪末将手下无情。” “简直欺人太甚!” 嘲冈怒眉竖立,咬牙攥拳,不料石瑾鼻息一沉,拳脚共展,直接将嘲冈一掌劈晕。 “烦人的家伙!给本爵安静安静!” 容若见状,怀抱嘲冈在怀,冲石瑾厉声喝道:“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让不该说话的人闭嘴罢了,大小姐,你若再不回京,那休怪我让此人永远封口,到时候,恐怕大小姐要后悔莫及了。”正说着,石瑾掌风如雷,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由不得一丝迟疑,容若含泪玉躯为之护体,抱着必死之心。 可石瑾哪能如此善罢甘休,掌风凌人,直接将二人劈开,一个回转擒拿,将嘲冈脖颈紧紧控制于掌心。 “石瑾,你未免究竟有没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了吧?”容若忿然于色,毫不示弱,她铁下了心,一旦石瑾轻举妄动,自己便自我了结。 “若儿” 这声深沉的呼唤如同洪钟之音,穿入容若耳中,声如雷震。 “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离 屋外出现一骑赤色卷毛骏马的伟岸身影,较于石瑾的将帅英气,此人身上所散发的王者威仪却是其所无法比拟。 只见其身披金甲,手按古青宝鞘,气宇轩昂。虽已经是两鬓斑白,然面色威冷刚毅,不苟言笑,虎目狼光,气势逼人。 容若见到此人,先前强硬不屈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 “若儿,这些日子可疯够了没有?” “爹爹,孩儿” 还未等容若发话,那人便将其打断,严声道:“你也不必多言。先前石将军禀告你近几日的荒唐行径,孤还不愿相信,如今亲眼所见,你真是令孤大失所望。你可自行照照镜子,好好瞧瞧你当下的模样,简直跟乡野村妇没啥区别。亏得你还贵为长公主,却是这般不懂规矩,在此丢人现眼。还不快快随孤回城?” 此人来头不小,现任的京州城城主纳兰文若是其嫡长子,南城奉爵石瑾又是他的门生,可谓是权可遮天。其实单从其气势便可略知其身份绝非等闲。 这人真名为纳兰延天,是昔日坐拥中州的霸者,虽然如今退位于自己长子,却依旧一手遮天,威风不减当年,城中之人没几人敢正眼相视。 见容若犹犹豫豫,纳兰延天闷哼一声,双眼圆瞪,斥道:“怎么,难道你连孤的话都敢当耳旁风不成?” “我”见嘲冈被石瑾锁喉,脸已经憋得青紫,容若焦心不已,是去是留,她心中无比矛盾。 只听石瑾言到:“大小姐,这有何好犹豫不决的。莫非你真舍得放弃荣华富贵,陪着这呆头呆脑的荒野匹夫过衣不蔽体的鬼日子?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爹可是昔日威震天下的中州霸主,而且你哥哥目前亦是执掌上下权贵的堂堂京州城城主。若你再执迷不悟,且不说你自己,你让你父亲和兄长何以威立天下?” 石瑾的一番言论令纳兰延天的面色愈加凝重,他望了一眼石瑾掌下的嘲冈,眉头紧锁,怒火膨张。 容若比谁都了然惹恼自己父亲的下场,左思右想,感觉痛不欲生。 “大小姐,你若是继续迟疑下去,末将难保长久之后,会不小心失手将其喉咙掐断,到时候估计大小姐你后悔都莫及了。”石瑾不顾纳兰延天在旁,直接威逼容若就范。 容若双眸露出恳求之色,投向自己的父亲,不想其闭目不语,显然是已经默许了石瑾的举措,这让容若不由得万念俱灰。 她是最了解自己爹爹的,他素来最恨受人胁迫,不管是谁。倘若此时自己妥协,嘲冈还能有一丝生机,假使自己真的以死相逼的话,那么嘲冈必死无疑。 终于容若打算低下自己高贵的头,抿紧粉唇,明眸露光滚动,一泄气,随之双膝落地。 石瑾见状,嘴角不由地亮起一抹不经意的笑意,掌气一懈,将嘲冈顺势甩入房门,口中随之恶语相送道:“废物一坨”。 “石瑾,你”容若心疼地起身跑向嘲冈,不料被纳兰延天的掌风一吸,硬拽入怀中。 “若儿,你若依旧顽固不化,孤可不会对那小伙心慈手软!”纳兰延天斩钉截铁道。 其怀中的容若哭得就像个泪人似的,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嘲冈,说不出话来。 “趁孤还没改主意,还不快快上马?”纳兰延天语气生硬,说一不二,容若只好低眉顺从,黯然踩上马镫,爬上鹿灵的鞍背。 待见护送容若的马队行进有一段距离之后,石瑾沉声对纳兰延天轻声问道:“纳兰君上,您看此人,该如何处置?” 纳兰延天瞳孔之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只见其双目寒光依旧,翻身跃上自己的坐骑赤雪,挥袖道:“此事还需问我?任由你处置便可!” “遵命!”石瑾躬身作揖道,随之掌下风起云涌。 室内的凌瑶听到屋外的动静,也是焦急万分,怎奈得自己灵脉损伤严重,加上没有高人诊疗,单凭一小瓶玉露,可谓是杯水车薪。虽然她本欲奋力凝气来驱动神元,然爱莫能助。 眼看石瑾催命的掌风逐步逼近,然而嘲冈却依旧昏迷不醒,这一击下去,定然是毫无悬念。 “吼——!” 千钧一发之际,蓦然屋外树头之上,传来一声轰天巨啸,引得人肝胆震颤,直接将石瑾的掌风驱散。 “何方高人,胆敢多管闲事!”石瑾心头一怔,鹰爪起势,眉宇之间杀气腾腾,转向屋外。 但见屋外树头之上,一褐毛猕猴双膀各夹着一具鬼侍的尸体,迎风而立,凶光凌凌,赤目狞视。 “大胆异兽,不仅伤我部下,居然还胆敢在本将军眼皮底下造势,岂有此理!”石瑾火冒三丈,那怒火引得足底四周尘叶飞旋不已。 于普通猿猴不同,那猕猴拥有六耳异相,尖声刺耳。 这正是小猴子食异果所化,怪力通神,迅捷似光。那些只会潜伏阴人的鬼侍,自然都不是其对手,被六耳铲除了大半。 石瑾眼见鬼侍死伤,勃然大怒,吐纳之间,已经蹬步上木,直逼六耳猕猴。 六耳龇牙一笑,将臂下死尸用蛮力朝着石瑾抛出,随后不由得手舞足蹈,发出阵阵怪响。 这等攻击哪能伤得了身经百战的石瑾,但见他飞旋转身,两只手分别抓住那两具尸体的腰带,安然落地。 石瑾目视自己手下悲惨的死状,英眉扬火,怒不可遏,大吼道:“好你个畜生,简直欺人太甚。本将军今日若不降服了你这厮,难解我心头之恨!” 六耳不管不顾,吱吱嬉笑,一个翻身跟斗,重脚携风捶地,如同一道褐色的惊雷,从天而降。 只见石瑾巧身一侧,安然无恙。这还不算完,待退行半步之后,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缠绕的柳叶长剑,登时冷光飘飞。 在那百般剑影之中,六耳短时间内身体上添了数道伤痕,疼得其龇牙大叫。 “不自量力的畜生,竟敢在本将军跟前撒野。今日我誓要将尔弑杀,以祭我这些牺牲的忠义之士!”言语间,石瑾又耍出了柳剑三十六式,且招招直逼六耳要害。 但见那柳剑在石瑾手中幻化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完全封住了六耳的行动。 六耳毕竟是一直不谙世事的小猴子所化,加之变身时间颇短,哪能招架得了此番精妙的剑法,不一会便伤痕累累。 “吼!” 忽地,六耳褐毛直立,模样旋即又凶狠了好几分。它不顾切身之痛,振臂一挥,竟然探入剑网之中,将柳剑一把抓握在手,“砰”得一声,崩断剑体。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今日我要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石瑾咬牙切齿,冷哼一声,一记重腿飞踹而至,直接将六耳踢出了数丈。 随之,石瑾口中飞哨一响,密林之中 瞬间蹿出数十道人影,个个身体精壮,面容狰狞。 六耳见状,巨声咆哮,随即引得怪风大作,尘土飞扬,逼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而在尘风掩护之下,六耳瞬形烁动,蹿入屋内,扛起倒地的嘲冈以及后屋的凌瑶,趁众人未缓过神之时,夺门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不败金身 一道莫名的寒光划破黑暗,嘲冈从地面惊坐而起,下意识地冲着亮光之处望去,他似乎还沉浸在昨日的惊险之中。 然而此时此刻人迹已散,四周不过仅剩他自己一人罢了。 待回过神来,嘲冈惊觉自己已经不再茅屋,眼前竟出现一道水帘,坠空之时摩挲着洞口,激溅起凉嗖嗖的水汽。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番筋骨,盘着腿,坐起身来,搓揉着背颈,嘀咕道:“我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怎么感觉身体快散架了一般,酥散酥散的。” 嘲冈此时正身处一个石洞之中,于之前那个秘洞的阴郁所相悖。这地方可谓是天造地设的良处,清新冰凉,令人神清气爽,绝对是个禅修的好地方。 正惊奇之时,也不知六耳从哪里蹿了出来,龇牙相迎,把嘲冈吓了一跳, “小让,我还以为你神通广了,就忘了我这个朝夕相处的朋友。好几天不见了,你都跑哪去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差点小命都要丢了” 嘲冈深深吸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抚摸着六耳枕后的毛发,感觉藏了一肚子的话要诉说。 可话说一半,他的双眸却猛然一动,停下抚摸六耳的手,问道:“容若姑娘呢?她是不是也在这里?” 六耳跳了起来,叽叽胡乱鸣叫了一通,也不知道它究竟在说什么,但是嘲冈就有这本事,能够心领神会。 “你说她跟着一群马队离开树林了,你确定吗?”见六耳点点头,嘲冈沉疑须臾之后,缓缓闭上双眼,仰起头长叹了一口,安慰自己道:唉,也罢,她与我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如今有人护送她回去,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跟我一起啃野菜来得强。 六耳忽地垂下双臂,露出几分沮丧之色,鼻子里气息阵阵。 嘲冈随即猜到了六耳的心思,转而笑道:“其实跟你和人鱼小姐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挺开心,虽然她看起来并不信任我,哪怕我做得再多。说到人鱼小姐,她人呢?” 正说着,嘲冈环顾了一下四周,表情陡然惊慌了起来,只见他瞪大了双眼凝视着六耳,连声询问道,“怎么,人鱼姑娘她?” 六耳眼珠子骨碌碌地动着,居然耍起了心思。 “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不行,我得回去救她”嘲冈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一声酸痛,就往洞口而去。 可是邻近之时,他又不禁犹豫了。因为透过那层薄薄的水帘,他发现此地距离瀑布下缘竟有几十米来高,这要是贸然跳下去,不粉身碎骨真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瀑布底的水潭倒是澄澈透明,宛若一道明镜,一眼见底。 这凝视了片刻,嘲冈的表情忽地舒展开来,因为他依稀看到水中一熟悉的倩影如梭穿行,拍打着硕大瑰丽的鱼尾,远远望去,真是美极了。 “小让,你这小鬼头现在都会戏耍人了已经?”嘲冈没好气地朝六耳迈去,用轻拳锤击六耳的肩膀。 六耳龇牙大笑,手舞足蹈起来。 六耳听六道,然而目前猕猴其余四个耳苞未展,仅能闻得畜生道及人道而已。虽说六耳现已跟嘲冈比肩来高,不过六耳现在还小,难保其以后能发掘出不同凡响的潜能。 眼见六耳如今也已经能力超群,嘲冈嫉妒之时,一想到自己谁都保护不了,他开始对自己的无力不由地产生了更深的芥蒂。 而也正是从这时开始,急欲变强的念头如同一粒种子,默默地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虽然一直以来我都不服弱,可是每每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总会不由心生畏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瞧不起我,”嘲冈拳头一攥,咬牙道,“不行,我至少得努力变强,至少能够守护得了自己的挚爱。” 六耳似乎也格外兴奋,挥舞着双手,不停拍打着嘲冈的背,像是在鼓劲打气,整得嘲冈不由得一阵咳嗽。 可嘲冈倒也不介意,冲着六耳嬉笑着,精神面貌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忽地六耳推搡着嘲冈在这石洞之中周逛了一圈,但见其中乳石仙光微泛,翡玉翠藓遍布,小青松,俏海棠,石桥底下流水声,美不胜收。 看罢多时,嘲冈跟着六耳上了石桥,这桥头之上有一石碣,笔走龙蛇着一行秀字,镌着“铅华凡灵窟,斗佛红尘洞”。 “这究竟是凡灵窟还是红尘洞,真是费解。”嘲冈一脸雾水,坐在石桥上,默默咀嚼着这两句话。 以嘲冈目前的智慧,自然难以参悟这两句话究竟是何意。 一旁的六耳也是聚精会神,若有所思地晃着脑袋。 嘲冈没好笑道:“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话说我从来没跟你来过这里,你难道之前就是在这里发现的果子吗?” 六耳拍拍手,吱吱地乱叫起来。 倘若我要是吃了那果子,岂不是也能像小让那样强壮?嘲冈清秀的面容之上微微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不料六耳一个巴掌将嘲冈的白日梦登时拍碎,它乱叫着,指着洞内另一个被水帘覆盖的洞口,似乎想极力表达些什么。 嘲冈迟疑了一番,看向六耳,道:“你的果子莫非就是在这里面找到的?” 六耳高举双臂,挥舞着。 “好,我这就进去看看!” 嘲冈说着,临近洞口端详了片刻,咬咬牙,迈大步穿过水帘。 借着洞顶天窗投入的一小束光芒,初识水帘之内的密室,看起来像个念禅的佛堂,然而黄墙皆已败落,残破的佛帘之上遍布蜘蛛网,荒废的日子想必很久了。 嘲冈继续往密室里走去,只见佛堂的莲台之上静坐一个披着锦绣袈裟的不败金身,挺腰端坐,双手合十,样子安详,虔诚。 “喂喂” 嘲冈试探一番,未见动静,便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邻近之时,嘲冈望了望六耳,又瞧了瞧那佛门金身,只见此金身端坐紫金玉莲,风吹不动。法相庄严,觉眉平势,凝集明道佛光,六耳微张,恍若听清六道昏蒙。 若非一个已经作古,一个安然于世,此佛像更六耳简直是一模一样。 “小让,你果子是从它身体上拿得?”嘲冈小心地用目光在那佛像身上游走,可是观望了半天,也不见那异果的踪迹。 此时洞口的六耳也悄悄走近,它紧闭着尖嘴,用猿手晃晃悠悠地朝着那佛像的喉口指去。 果然那金身的脖颈之处有一个隙口,那大小跟那日所见的异果大小相仿。 嘲冈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沮丧,猛地一拍自己的头,失望道:“稀世宝物自然是可遇不可求,我居然还奢求再遇到一粒,我真傻!不过还是谢谢你小让,我觉得我还是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变强吧” 六耳摇了摇头,又指向那佛像的喉咙。 虽然素来跟六耳心有灵犀,可是这一次嘲冈没能领悟六耳的用意,他眉头微皱,凝神朝着那个缝隙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不败金身? 嘲冈探首向前,只见那缝隙之中另有玄妙,定睛细看,其中可谓是浩宇乾坤,星辰遍布,宛若是另一个异度世界一般,变幻莫测,不由令人拍案惊起。 正当嘲冈痴心于那缝中寰宇,惊叹不已之时,那高僧的天灵盖悄然乍现金光,普照四环,不一会洞壁辉映,万字佛法滚动变幻,房间之中圣气凌然,恍如隔世。 嘲冈一惊,以为自己惊扰了高人,随即后退半步,肃穆而立,深深地朝金身鞠了个躬,满怀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您的清修,在下万分惭愧。” 正打算退出洞口,可转念一想:这洞定然是此高僧得道之所,如今他已经悟道仙成,留此金身,岂不是需要他人香火祭俸,否则不就如锦衣夜行? 也不知是否被石瑾那么一甩,脑子磕碰之后开窍了还怎么得,嘲冈的思维突然灵光了不少。 只见其忽地眼前一亮,沉寂的脑子又活跃了一番,道:这金光是否就是大仙遗留下的神迹?哎呀,此匿名大仙的金身无人供奉,我岂不是应该趁此机会好好巴结巴结,说不定哪一天机缘巧遇,我这四肢不受控的病疾,能够得以良治,恩,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说干就干,嘲冈二话不说,忽地磕地稽首,当下便三拜立礼。 洞内金光随之闪烁,颜色明艳了不少,嘲冈见状,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要说那额头重击地面的声音,着实把一旁聚精会神的六耳也给吓了一跳。 但见嘲冈恭敬伏地,有模有样地扯开了嗓门,生怕高僧远居天宫听不清,道:“大仙,在下” 本来一肚子恭维敬重之词,打算口若悬河,扬眉吐气,可这才一开口,居然就被自己的名字给哽住,露尽洋相。 嘲冈无比犯难,愁着眉头,自责道:我真是愚笨,这都三年了,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真名究竟为何。如若我自己都稀里糊涂,还贸然告知,万一不是实名登记,岂不是相当于要为别人祈福?不行不行,这样的话,我改运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光辉渐弱,嘲冈手心背汗,焦急万分,目视金身猴面,然法相肃然,纹丝不动。 容若姑娘口口声声叫我天辰,而人鱼姑娘老说我木头,也不晓得究竟那个算是我的名字,这个让我实在有些为难啊!嘲冈回想着,双手不由地抓了抓头发,表情无比纠结。 其实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希望自己叫做木头,自然天辰更像个正常人的名字,然而嘲冈正处于自己人生的转折点,所以犹犹豫豫,许久难以决断。 左思右想,不得其果。蓦然,他灵机一动,嘴角笑意泛现,顺手在地面挑了个石头,不怀好意地看向那高僧的金身,暗言道:“大仙,你若显灵,可随意指点一下在下,告知我真名。在下也不知为何,对过往之事一概不知,恐报错姓名,让大仙误解。你看,在下手中有一块石板,若正面朝上,就顺人鱼姑娘所说,在下名为木头,若是反面朝上,我以后就叫天辰,还望大仙可怜在下,能够指条明路,在下定然每天诚心供奉扫堂,不让你金身丝毫尘染。” 六耳觉得无聊得很,见此时没自己什么事,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佛堂,自己独自戏耍去了,留得嘲冈独自跟高僧谈判。 而素来呆头呆脑的嘲冈不知为何,可谓是性情大变,思维渐渐明朗了不少。 话说此洞实为灵猿洞窟,自上古存今,算是灵犀神洞,吸含旷世精华,在此打坐参禅,修身养性可谓是佳处。 灵猿本是石猴所化,举世无双,知天知地,通晓六道轮回,也正因为如此,其终于参透生死,故而立地禅修,至此金身千古不化。 前一段时间被小猴子嬉乐游玩之时,偶然之间寻得此洞,并误打误撞,取得石猴金身舍利,食过之后竟幻化为石猴模样,继承了石猴的天赋,只不过尚未炉火纯青罢了。 虽说小猴子因误食异果拥有了别样神通,却也因相容变异,因此被族人实为另类,连其父母皆不愿收留,最终被赶出族群。殊不知此番机缘,究竟是福是祸。 而今六耳又领着嘲冈入洞,也不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大仙,我的名字就有劳您再现神迹了!”嘲冈目视金身片刻,仿佛在进行眼心的细致交流。 言毕之后,只见其煞有介事地紧闭双目,手捧一小块平板砖石,不由念叨了只言片词,便将石头往半空中一扔,随之虔心祈告,体悟神意。 只听得“砰”得一声,嘲冈还没反应出个所以然来,天上居然窸窸窣窣掉下无数碎石,砸得嘲冈不知所措,疼得从地面跳开。 “我不过是投石问路,大仙你不至于用这么多碎石来回应我吧”嘲冈哑然望着高僧的金身,一脸茫然之色,没好笑道:“好在我就丢了一块,若是多撒几块,是不是那洞顶还不都塌下来?” 不明所以的嘲冈在禅房之中左右踱步,只道是自己的贸然之举,触怒了圣僧,可是金身纹丝不动,他无法猜度金身的真实用意。 “这么多石尘,到底是算正面,还是算反面?莫非要把这碎石拼在一起?” 嘲冈试着把碎石平移到了一起,可这些碎石大大小小,很多都不属于刚刚那块小石板,压根看不出什么。 须臾过后,嘲冈忽地大拍脑门,茅塞顿开,随即跪地叩拜,喜道:“在下明白高僧的意思了,天下石尘,不正是暗示天落星辰之意。圣僧这是告诉我,我的原名叫天辰对吧!哎呀,圣僧何必如此劳神,只需石板正反相告便是。” 嘲冈喜出望外,又多叩了几个响头,稽首敬慕:“哈哈,大仙的用心良苦,在下诚心体悟,今后定尊誓言,好生伺候大仙的金身,保其一尘不染。” 然而此言一出,只见金身六耳微动,禅光渐淡,一道紫烟随之从其七巧悠忽游出,散于其顶三尺之处。 随即,只见其金身萧然,色褪骨现,居然瞬间塌落成尘。 嘲冈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扑了上去,然而为时已晚,那金身只剩一堆黯淡的金粉,洞风作祟,消散无遗。 “大仙,是否小人说错了什么话,大仙!”嘲冈绝望地呼唤着,可是金身被毁已成事实,任凭嘲冈有何等神通,尘粉以散于空气之中,心有余力不足。 “好容易遇到高人,本以为可以转命逆道,不料只是黄粱一梦罢了,唉,恐怕我的命注定如此了吧”嘲冈失落地站起身来,掸掸自己的裤腿,耷拉着脑袋,准备走出禅房。 这一喜一落,就像是命运捉弄一般,嘲冈忽觉身心疲乏,头都抬不起来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令其精神为之一振,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水注心经》 金身被破,散为金辰,嘲冈当时可谓是哑然失色,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遇到个高人,虽然已经圆寂,却还未受到一丝丝的指引,其便就彻底命染黄沙,想想都有些不甘心。 然而若奢望收集这漫天的金粉,重塑金身,那简直又如天方夜谭,谈何容易,且哪怕最后意定事成,高僧也未必就能领情,到时候可谓是竹篮打水,万事成空。 嘲冈深吸了一口气,长吁了一声,心中顿感无比矛盾,如果想变强,却不得其法,任凭怎么绞尽脑汁也是徒劳枉然,如今眼看得道高人就在跟前,就此罢休又心有不甘。 正当其怅然若失,毅然准备转身出洞之时,忽地只听得身后“啪”得一声脆响,随即传来一阵哗哗的翻书声。 嘲冈闻言心头一惊,眉头一撇,顿时感到纳闷非常。 犹豫片刻之后,待其回眸时,登时又双目光芒闪烁,心跳砰砰地加速搏动。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只见那紫金玉莲之上凭空突现一副金丝书卷,那书卷散落在地,蜿蜒盘曲,全长估摸着近三丈来长,其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行文,看起来可谓是玄而又玄。 嘲冈随即迫不及待地俯身捞起此书卷,托于掌心走马观花,浏览一番,眼睛一亮。 待翻看几卷,其旋即被那暗卷书语所深深吸引,意到深处,他还不由地时不时地在空中比划比划,切身体悟秘法精妙。 初识此卷,本以为是什么惊天神功,练成之后,可一举撼天,然而品读之后,方知,这密卷其实是叫人如何吐纳调息,不过目前来开,此书比什么天书。 吐纳之气有三,先天元阳之气,后天补药食材之气以及天地精气。喉为调息静气之口,学会吐纳调息,对神元绝对是大有益处。 散乱之气游离,难以聚凝,徒有千斤之力也难发动全身,气定神凝,哪怕四两,亦可推拨千斤。 而这密宗正是教人如何利用三种吐纳之气来调息身心。 世上调息之法无数,虽各有千秋,可大同小异,皆强调的是调身,调息,调心,可修习之法从来都是玄虚难解,且多半是信口开河。 然此密宗调息于大凡愚世却是截然不同,其所采用的超凡之法,是通过自体的博弈来促进体内功用,即矛与盾,阴与阳之说。 世间修炼之法都是阴阳隔离,殊不知阴阳密不可分,阳气阴吐,阴阳调和,方可得其妙法。 此密卷正是六耳仙猴通过千古研习,精写的玄功心法,亲试其中一两句箴言,嘲冈便觉得身体周遭暖流滚动,不一会便面色潮红,精气沸腾,大呼过瘾。 “这书卷真是个宝贝,我这轻轻一试,便觉神怡心旷,倘若要是被我领悟于心,那我岂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要脱胎换骨?”嘲冈不由窃喜,对这书卷爱不释手,又细读了几章,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够抓住体内游动的气息,那种感觉非常微妙。 虽说此书卷令自己精神抖擞,可是每每运气游走于骶尾以及脖颈之时,却感觉憋闷非常,仿佛有股奇怪的力量在与之抵抗,实在令其费解,略读之后,也不见注解。 “好奇怪,脖子有箍圈,这运气难及此处我能理解,可是为什么我这稍稍一练,屁股一块反倒有些火辣辣得疼,难不成这密宗还有丰臀之效?”嘲冈心中纳闷非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腚,登时觉得烫手无比,缩手惊叹道,“哎呦,这温度没着火真是阿弥陀佛了。” 言语间,肚子之中呼敢翻江倒海,浑身气焰拔张,炽热非常。 嘲冈顿时将密宗往玉莲上随手一搭,旋即朝着洞口水帘而去,脱去上衣,跳到水中。 然而任凭如何冲浴,浸泡,这温度迟迟不见下来,也不知是焦急还是怎的,他满脸通红,水汗交织,顺着体肤直淌。 “冷静,冷静一定是我太心急了,所以密宗起了反效果,冷静,一定要冷静!”嘲冈暗暗地安抚自己的情绪,可用手一碰全身皮肤,温度久居不上。 顾不上其他的嘲冈,直接将整个人都潜入洞口浅潭,任由洞中那股清流浇灌,自己亦双手抱膝,闭目而息,这一泡,居然三四个时辰过去了。 不得不说,这密宗果真是神奇非常,稍加一练,便有所成效,这多少令嘲冈是喜出望外。 虽然一开始有些急功近利,出现了一些小事故,好在悬崖勒马,终于滚烫的皮肤冷却了下来。 嘲冈长吁了一口气,从水中潜出,缓缓睁开眼睛,忽觉得自己看东西都觉得清亮了,不禁暗暗称奇。 “刚刚我会不会是在做梦?有些难以置信!”嘲冈稍稍觅法运气,感觉是与先前大有长进。 可他仍有些不相信,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他从地上跳了起来,脑门“哐当”得一声脆响,撞到洞门顶上。 “哎呦!”嘲冈抚摸着头,虽疼痛非常,却兴奋也随之而涨。 只见他穿好衣服,“噔噔”地跑回禅堂,见玉莲上密宗还在,这才把悬着的心沉了下来。 他满心欢喜地抱起书卷,不禁暗叹道:“这本密宗好生神奇,倘若我悉心研习,假以时日,恢复常人之力,指日可待。不过刚刚因为一时得意忘形,吃了个大亏,以后修习之时,可不能断章取义,操之过急,否则这荒山野岭,走火入魔都未必有人知道。” 嘲冈心怀感激,朝着玉莲跪地叩拜三下,方起身小心翼翼地收好密宗。 方才书卷凌乱,此番收拾好了之后,见书面之上铭刻着遒劲的几个大字。 嘲冈大喜过望,抚摸着书皮,不由地又鞠了一躬,恭敬道:“《水注心经》,这字看起来都觉得很有气势,我定会不服高僧众望,潜心修行。” 俗话说“水为万物之源”,商土五洲共有水脉千余条,贯通东西南北,有伏流c瀑布c激流c湖泊c浅滩c海汐等等,可急可缓,可高可低,变化莫测。 此《水注心经》即为集天地水之大成,绘思于飞禽走兽,将体内精气之源与之相拟,从而学会调和气息,激发体内潜能。 五行之中,水生木,嘲冈为卑石族九姓中的木石一派,此番得到《水注心经》,可谓是天大的机缘,若修炼得当,定然易有小成。 “此洞是小让带我前来,我此番定得好好感激与它。”嘲冈将《水注心经》紧紧地抱在怀里,喜色难却,心中再三答谢高僧之后,方恋恋不舍地离开禅房。 水帘洞之外,猿鸣啸天,听起来欢乐无比。 而嘲冈闻及之后,疾步而出,循声而去,待及水帘洞口,屹立而望,见六耳正在瀑布下的水潭边上,跟凌瑶相互嬉闹,毫不快乐。 嘲冈嘴角一抹笑意闪过,盘坐洞口,静静观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心悟 嘲冈轻抚《水注心经》书皮,眉目含笑,他好久没有露出如此轻松的表情,只不过不知何时才能够化茧成蝶,来次完美的涅槃。 他已经快按捺不住心中兴奋,不由地微微抱紧密卷,开始暗暗意淫起来。 也难怪,好容易看到曙光,自然是激动不已。 然而心经在手,野林之中,无师教授,能修炼道何种程度,估计也只能靠他自己的悟性。再说了,如此旷世杰作,指望一个被尊称为朽木之人习得真传,如此也不太现实。 《水注心经》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密宗,为无名氏所著。其共分上下两卷,编修的用意,是专门调理灵脉,增大灵源功效之用,嘲冈目前手中持有的正是《水注心经》的上卷。 上卷前后加起来,共有两部八十五章,估摸着有十万字之多,三十六章《顺经》,四十九章《逆经》,基本上讲述的都是哲理玄学,虽然相较于高深的禅语佛法,都是一些浅显易懂的心法,但是其中玄妙依旧不是轻易能够领悟,每一次研习,对这密宗精髓的理解都能加深几分。 此书只有通篇领悟,才能体会心经的奥妙,断章取义很可能会陷入走火入魔的境界,正如嘲冈先前所为,好在他不过是浑身如同真火烧灼一般,若是七巧流血,腑脏尽毁,什么仙丹妙药恐怕都无济于事。 当然,嘲冈身上所发生的副作用跟其体内的两股力量也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体内两股力量好在勾魂锁链相隔,否则一旦交汇,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 经历了一次教训之后,嘲冈深知操之过急,很可能出师未捷,便一败涂地,所以再三思索之后,他决心先将密宗烂熟于心,好潜心修炼。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总是独自一个待在禅房之中默念心经,只是一开始,他一目十行走马观花,所以没记住多少,每每闭目回想时,感觉自己忘了个精光。 如此这番,来来回回总共看了共一周,他才对此心经有了个大概的印象,不至于闭目之时一片空白。 “这十米来长的书卷,加上这密密麻麻的经文,真的是看得乏味的很,可想想自己又不能单练一章,万一理解有所偏薄,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每当稍有懈怠之心,只要他一回想起当日胡乱修炼导致的炙热感,对这本心经多少还是留有几分忌惮,不敢吊儿郎当,漫不经心。 但凡世间俗人,一持有秘籍,便下手修炼,由于理解不通,无法举一反三,常常走了很多弯路。 所以嘲冈如此通读背诵,可以很好地领悟心经的真谛,从而删繁就简,是提高修炼质量。 第一周,嘲冈便是在如此乏味的诵读之中度过,虽然偶尔六耳会跑进来嬉闹,但是大部分时间,就他独自一人坐在天窗下的玉莲之上,面对着石壁,咬着牙,记诵着这些拗口的经文。 好在这玉莲神效非常,哪怕是坐得再久,腰背都也不会觉得一丝疲乏,反而越坐越舒服,心越坐越静,不愧是六耳仙猴金身的坐垫,功效极佳,也难怪仙猴坐着圆寂。 其实,日子久了,嘲冈有时候也会对着石壁发呆,心中难免浮起一丝疑惑之心,可一想到自己的病疾能够通过此秘籍治疗,这种疑虑随即就被扑灭,继续静心研读。 这样下来,又过了一周左右,嘲冈磕磕碰碰,算是可以将经书大差不差地默背一遍。 照理说,此番已经可以,但嘲冈仍觉得火候不够,常常会遗忘,更何况既然既然有这么多时间,何不再好好补补缺,反正没有人与自己相争此传世秘籍。 故而他又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总共算来前后有一个月的工夫,终于是将此三丈经卷倒背如流。 最后一次复习经卷,嘲冈认认真真地理解每一句每一词,生怕自己有所误解。 忽然,他对《顺经》第二十章,《流水无情》句首的那句“一波才动万波随”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此话可谓是无比显眼,先前看过多遍,对此句一知半解,此番不知能否有新的感悟。 乍一看此句大意便是海上一个波浪拍动,能够引得千千万万的波浪随之涌动,表面意思很浅显,可是试想一个人如何能够有如此力挽狂澜之力,能够轻轻一动便排山倒海,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嘲冈的目光停留在此,脑中已经炸开了锅,他突然有股执念在心,很想将此句玄奥解开。 只见其动指晃首,已入三分神,嘀咕道:“一个石子激起的水波能够缓缓展开,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像水波一样,只要稍一动念,便能施展万千?” 冥思苦想半晌,不得其解,嘲冈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这《水注心经》内容冗杂,引经据典,看似都是一些浅显的句子,可是拼凑在一起,实在是让人读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么苦心背诵,到底有没有用?” 正苦恼着,嘲冈捡起一个石子便朝着墙壁投去,以解忧愤。 未料那石子撞壁之后便反弹过来,不偏不倚,直接击中了他的脑门,疼得他眼泪鼻涕直流。 “好疼啊真是倒霉,我随手一丢都能把自己砸中”嘲冈正边搓揉着,边暗暗叫骂,心中有些焦躁。 “好你个破石头,越看我火越大!”正当嘲冈咬牙切齿,捞起地上的那块石头,准备蓄力掷出洞外,只觉得灵光乍现,忽地茅塞顿开。 只见他放下举起的手,内心不由喜道:对啊,之前老是拘泥于“万波”的冲击感,而忽略了句中更加重要的“一”字和“随”字。虽然以我目前的能力,动一念根本无法激起千层浪,可是有动就有随,如果我千动万动,不照样可以引起万波激荡?哈哈,我真傻! 嘲冈想到这摸摸自己受伤的额头,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方才的愤怒也消去大半。 而此句不仅在《顺经》之中出现过,在《逆经》同样也出现过一次。 由于心中有了些许体悟,所以待记到《逆经》之时,再遇到这句话,嘲冈的心登时又明朗了不少。 他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内心随之不停转动,道:这《逆经》自然是讲究一个逆字,这句话放在《逆经》之中,自然不能按照常理来解释。 嘲冈摸着下巴,眼珠子却是转个不停,片刻之后,尝试着解释道:即便自己不比山河大川,没有磅礴汹涌的冲击力,可是人体照样也是个复杂的聚合体,虽说集全力难以与之抗衡,可是倘若集全身之力于一点发出,难保不会发出撼天之力。相当于万波之力集于一波涌动,那这一次波动不是强悍无比? 如此解释在他心里越想越觉得回味无穷,不禁兴奋地赞叹道:“哎呀,这本书真是太有趣了。” 嘲冈渐渐对此书的心哲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可以毫不过分地讲,一部绝世秘籍,同样也是一部上好的哲学密卷,显然《水注心经》便是如此一本脍炙人口,荡气回肠的传世佳作。 嘲冈坚定的眼神闪烁着,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自信的眼神,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攥紧了拳头,起身憋着一股劲道:“明天就开始潜修,我相信,假以时日,我定能突飞猛进,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坠影闪烁 自从对《水注心经》了然于心之后,嘲冈就开始着手对心经的修炼。 虽说对心经了然于胸,可毕竟是本典藏绝世秘籍,对于嘲冈而言,真正修炼起来,难免会磕磕碰碰,尤其是心经句意并不拘泥,不同时刻精读,都有不同的释义,这令嘲冈头痛不已。 目前的嘲冈,不算无比聪慧之人,缺少一些见识决断,况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怎样子的理解才算准确,才不至于因为走火入魔,扰乱原有的气息。 “说不定下卷得到之后,可以加深理解,照这样子练下去,自己非先疯了不可。”嘲冈时不时挠头皱眉,暗暗抱怨。 他总感觉自己脑中一片混乱,练得不是条路上,也练得心惊胆战的。 “究竟该怎么练才是对的呢?高僧,你要是真在天有灵的话,请您稍稍支会一声,我这心经练得心中实在是无比忐忑。既然交付于我如此重要的密宗,何不好人做到底呢,非要看我如此纠结才好?” 每每冥思苦想,只会伴随着长吁短叹,嘲冈是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警惕着万一有所不适,便立即罢手,防止毒火攻心。 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嘲冈身上还没发生过什么不良的反应,倒是对气息的调和有了较大的改善。 即便常常心有疑虑,可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境域,他那紧锁的眉宇又会情不自禁地舒展开来,默默地安慰自己道:“算了,我本来就愚笨,也不求练会练透,只要改了我这个手脚哆嗦的毛病,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我算就心满意足了,又何必贪得无厌,自寻烦恼?”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每每一有长进,他又不甘心到此为止,总会忍不住继续练下去。 如此这番,三个月过去了,嘲冈终于算是将《水注心经》从头到尾完整地练过一遍。 然而不过就练就了一遍而已,基本算是初识皮毛,所谓“水有形却也无形”,水是变化莫测的。 嘲冈可能没明白《水注心经》专注的就是一个“变”字,所谓世上只有变化是不变的,如果一本秘籍一成不变,那很容易被淘汰作古。 只有不断有新的体悟,才能将秘籍学活,毕竟是死的,意是活的,也不知道嘲冈能否领悟到此心经的奥义。 这也正是心经的奥妙之处,每深入一步理解,每深入一步修炼,境界就会迥然不同。 不过说实话,以嘲冈目前的状态,只要能够剖析出其中一条就足以受益万千,哪怕是最表浅的一层。 禅房外的水帘涓涓流动,嘲冈赤身坐浴潭中,依着书卷吐纳心法,依旧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聚气,散气,聚气,散气可谓是孜孜不倦,乐此不彼。 这三个月下来,不得不说,还是留有成效,至少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会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潮涌全身,时而清爽,时而浑浊,那种感觉实在是无比微妙。 眼下,就差将这股力量稳稳地操纵于心。 如此坚持下来,嘲冈手脚的动作较于先前,明显是利索了不少,也不会出现时不时的哆嗦,这一转变是令嘲冈是喜出望外。 待基本掌握了吐纳之后,依据心经的指点,嘲冈已经能够将体内的气力收放自如,而且浑身上下孔窍也能自如操纵,变化可算是突飞猛进。 一日,正当嘲冈盘腿于玉莲之上,潜心练习吐纳之时。 忽地一颗杏子如同陨石一般,从天而降,打断了他的思绪。 嘲冈微启双睑,朝着禅房的洞口瞄去,嗔怒道:“小让,你又开始调皮了。你不在悬崖下陪你人鱼姐姐,跑上来作甚?我说过多少次,修炼的时候别来打搅我,你是每次都当耳旁风吗?” 然而室外除了涓涓水帘之声,其余鸦雀无声。 话说好几个月过去了,嘲冈只顾着洞中秘修,也不顾凌瑶现在究竟如何。 虽说两人一个在瀑布中的秘洞,一个在瀑布下的水潭之中,可两人却是一次喊话也不曾有,明明都深知对方所处何方,却就跟陌路之人似的。 真不知道之前的三年嘲冈跟凌瑶是怎么过的,也许就跟近几个月一样,相互之间没有过多的搭理。 不过也难怪凌瑶会叫嘲冈是木头,在情感这方面看起来还真像个傻子一样。 嘴上斥责六耳的调皮,可转眼之间,嘲冈的手却是无比诚实地将杏子一拾,便迅速地塞进嘴中,嚼了起来,看来肚子是有些馋饿了。 “小让,你若是再调皮捣蛋,别怪我对你可真不客气了!”还没完全将杏子吞咽,嘲冈便鼓着嘴,迫不及待地嚷了起来。 谁想话音刚落,又一粒杏子“嗖”得,携着淡淡的风声,悄然飞来,这颗比先前那颗速度显然要快上许多,算是真正用上了劲。 “雕虫小技!”嘲冈不由冷笑一声,耳朵一竖,侧身躲避。本想着伸手接住,怎奈得此果就跟流星箭影似的,眼看着眼前一抹金黄色泽,愣是从指缝飞过。 嘲冈心中不由羞愧,可嘴上可不服气,只见他昂起头,道:“就差那么一点点,再来再来!” 这一声挑衅以后,紧接着出现的可就不单单是一粒杏子那么简单,只见须臾之后,接踵而至的是满天杏雨,根本无从接起,直接把刚要转身的嘲冈看得傻了眼,从玉莲之上跳了起来,闪到了一边。 只听得那杏雨随之“噼噼啪啪”地散落在地,把禅房弄得乱七八糟的。 嘲冈不由得嗔怒道:“小让,谁允许你如此胡闹的,弄乱了禅房,你要帮我打扫不成?岂有此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好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嘲冈佯装怒不可遏,挥动着双拳,气势汹汹地便朝着洞口奔去。 一出洞门果然就看见六耳在洞口之外捧腹不已,龇牙咧嘴,那样子幸灾乐祸的,像个坏小孩似的。 “好啊,每每我清修,你就来捣乱,看我不降服你这淘气鬼!”言过之后,嘲冈踢腿上前,直接就将其扑倒在地,直挠其要害之处。 六耳被挠得不住地鬼叫,露出白森的獠牙,眼泪都快出来了,就差跪地求饶。 无奈之下,六耳一个灵巧的蹬地翻身,竟轻易将嘲冈甩落在地,身形一闪,朝着水帘洞口逃蹿而去。 看来二者之间或多或少还是存在些许差距。 “好啊,你敢逃!给我站住!”嘲冈从地面跳起,拍拍双手,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紧追而上。。 怎奈得刚追到洞口,六耳早已经顺着瀑布旁的藤蔓滑行直至水潭,急得嘲冈直瞪眼。 “好啊,欺我手劲不足,不敢握藤下滑是嘛?简直太过目中无人了,”嘲冈喉咙中冷哼了一声,道,“小家伙,今日我可不会再被你看扁。哼,马上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说完,只见得嘲冈伸手探出水帘,一把捡了一条藤蔓,勾腿一跃,随着蔓藤一荡,嘲冈手脚并用,竟紧紧地贴在了崖壁之上。 六耳见状,在瀑布底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双手挥舞个不停。 “哈哈,你等着!”嘲冈目露一丝光芒,往崖底投去,那种俯瞰的快感令其心底淤积的憋闷,一扫而空。 而潭中的凌瑶也为之惊讶,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嘲冈如此明亮自信的表情,心底里也默默为之高兴。 握持如此之久,嘲冈为自己的变化感到无比激动,他甚至巴不得就这样在挂在悬崖上,挂个三天三夜,好检验自己是否已经摆脱了废材的名号。 然而当他看到崖底一堆缤纷的水果之时,肚中的饥饿占据了脑海中的那股兴奋,只见他眼珠子微微一转,松开双手,顺势倒挂树藤,滑行而下。 顿时那种下坠之时所带来的快感,冲刷着他那原本黯尘覆盖的心,他觉得自己旋即飞了起来,那种感觉真的很令其享受,根本就没打算控制这种下坠的速度。 “木头,你终于振作了”凌瑶一直在潭中静静地注视着崖壁上的嘲冈。 到目前为止,可能谁也猜不透,为什么凌瑶愿意在一个固封的小屋中沉寂三年,也不愿回东湖当鲛人女帝,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看着勾魂锁链对嘲冈的巨大影响,也不愿意让他解脱。 这些答案可能暂时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心知肚明而已。 然而如今当她看到嘲冈振作起来,不由地莞尔一笑,但见其双手合十,虔心为之祈福,为之祷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心悦之余 嘲冈下坠的速度如同一道劈落的闪电,几乎不留影踪,他畅快的呼吸着,内心的喜悦翻腾不已,大笑道:“太棒了,这种让气息在周身游走的感觉,真是非同凡响,哈哈!” 然而只顾着窃喜,眼看于水面不过五六米之隔,他仍沉浸在白日梦之中,张着嘴不停地发乐。 “木头!小心啊!”凌瑶见嘲冈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大叫了起来,六耳也在吱吱狂哮,朝前奔去。 可此时的嘲冈哪能听得见,直到潭水触及鼻尖,那种一时间袭来的冰凉才令其清醒过来。 不过这时才有所反应真的是为时已晚,那种坠入湖面的感觉就跟高速撞上一面石墙一般,嘲冈随之是眼冒金星,嘴巴都来不及合,直接吞进了一满口的湖水,差点没缓过劲来。 不得不说,那种肺中呛水的滋味,实在是令人叫苦不迭。 定神之后,只见嘲冈奋力浮出水面,然而呛咳不已,面部涨红,那样子真的是不由让旁人捧腹。 “我终于可以理解那只雏鹰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撞上石崖,这力道撞击水面都够呛,更何况那可是粗糙的岩面,真不能嘲笑那厮胆小。”嘲冈暗暗打趣道,那只崖边盘旋的雏鹰瞬间躺枪。 “你没事吧?”凌瑶迅捷地瞬游至其身旁,关心道。 嘲冈晃晃嗡嗡直响的脑袋,又随之掏了掏撞击的耳朵,猛咳了一声,笑道:“哈哈,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哈哈,人鱼姑娘,你刚刚有没看到,我成功了,哈哈!我似乎手脚不再时不时不听使唤,我感觉这四肢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一般,像新生了一样,哈哈。” 凌瑶细唇轻扬,面带怡容,流露出赞许之色的同时,却含着几分忧心,柔声斥责道:“是,我看到了,不过你也别太过得意忘形,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看得出来,凌瑶心底还是对嘲冈有所关切,这三年下来,她并非是什么铁石心肠。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对嘲冈似乎永远都留有几分疏远之心,难道真的是因为怀疑嘲冈破坏林中小阁的缘故吗?仔细思索,貌似也不像,毕竟她是巴不得有人破坏她们族人墨守成规的传统,打破那种族人固有的诅咒。 “哈哈,没事,只要我能恢复正常人,我就能更好地照顾你跟”嘲冈望了一眼六耳,双肩一耸,斜眼道,“算了,那家伙才不需要我来照顾,他现在可是骄傲得很哝” 六耳自然是听出了嘲冈是在说自己,在岸上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表示十分不满。 嘲冈假装没看见,直翻白眼。 “你也是的,你不在的这些时间里,多亏小让一直在照顾我,”凌瑶俏眉微颦,为六耳鸣不平,六耳闻言自然是笑逐颜开,接连翻了数个跟斗,逗得她掩齿开怀,道,“这段日子,我真觉得好了很多。看来我是水命,一离开水,精神就萎靡不振。” 一听到这,如同当头棒喝,嘲冈不由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叹道:“哎呀,这事怪我,我怎么早没想到,是我耽误了你疗伤的时机。” 凌瑶旋即抓住嘲冈的手,星眸之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应道:“别自责了,我并没怪你的意思。当初也是我自己拒绝让你将我放回泸沽湖的,因为我不想让我的族人找到我。而且多亏了你的那份玉露,促进了我灵脉的复原。” “恩,那就好,”嘲冈咬了咬下唇,忍不住问道,“人鱼姑娘,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哦?你直说便是,何必如此见外?” “呃”嘲冈迟疑了些许片刻,生怕惹得凌瑶不悦,一字一词地吐言,道“你为什么那么怕被族人找到呢?” 凌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给出答复,支吾了半天也未曾吐出只言,唯独只有“这个”二字。 见迟迟没有回应,嘲冈暗暗嘀咕道:“唉,你们这些女孩真是奇怪,容若小姐也是,我虽笨可是不傻,看得出来她是个名门闺秀,她那人被人发现之时,也是一脸不乐意。说实话,看你的样子不像什么坏人。如果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莫非也像容若小姐那样,是偷偷跑出来的?” 虽然声音似乎都被嘲冈自己咽了下去,可是距离那么近,凌瑶还是捕捉到只言片词,扑哧一声笑了,连连点头道:“呃我嘛,我算是前者,因为我呀,可没有容若妹妹那样子的好命” “哦”嘲冈不怎么相信地应道,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凌瑶此言也不算是虚假诓骗之词,她的确是因为被那些权谋之人惦记,所以举步维艰。 说到这,她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初在京洲城的几年,淡淡地虚叹一声。 而正当这时,忽地一束湖光迎面闪烁,波光粼粼,凌瑶的目光冷不防地落在了嘲冈脖颈的那条勾魂锁链上,玉手不由地从湖中伸起,抚摸着那条印记,心疼道:“怎么样,这链子锁着疼吗?” 嘲冈没有丝毫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一脸茫然,不好意思地答道:“疼嘛?倒是不疼,就是嫌它有些烦人” 凌瑶无奈地笑了笑,又小声问道:“那你想起给你打上这条链子的人了吗?” “呃我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已经记不清了”嘲冈如实答道。 也是,他若是知道这锁链是我所为,岂不是早和我翻脸了,怎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跟我面对面心谈,唉,我真是庸人自扰,凌瑶暗暗笑道,但当她一想到嘲冈的痴痴傻傻可能跟自己的这条器灵有着无比密切的关系,她又不禁内疚自责,脸上挂起了尴尬的神色。 “你真的不疼吗?”凌瑶又问道。 嘲冈摇了摇头,笑容无比明朗,像个天真的少年一般,满不在乎地应道:“虽然一开始我蛮恨这碍事的东西,我甚至在想,我的记忆是否就是被这该死的链子锁住。不过现在我的看法发生了突变,毕竟要不是它,我的这条小命可能早丢了。” 嘲冈所指的便是那次蛊雕之险,的确是勾魂锁链让他逃过了一劫。 “哦?”这个答复倒是令凌瑶出乎意料,但也正因为这一回答,加上眼下嘲冈的精神状态,她内心的罪恶,释然了几分。 “我相信迟早有一日,你会找到开启锁链的人。”凌瑶眉目含笑,纤细白皙的手从嘲冈的颈部撤离,虽然她心知此番措辞并非是嘲冈为自己开脱,而是肺腑之言,可是毕竟自己还是给对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故而暗暗咽下一丝愧疚。 而正当气氛逐步陷入沉寂之际,岸边的六耳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不愿让这种气氛持续下去。 只见其灵巧地翻了一个跟斗,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瞬间如同一颗褐色的炮弹一般,“砰”得一声蹿入潭中,激起飞天的浪花,打在了嘲冈跟凌瑶略显黯淡的脸上。 随即嘲冈表情突变,一脸愤慨,叫嚷道:“小让,刚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居然还变本加厉!” 言毕,他便迅速往水中潜去,而凌瑶依旧浮在水面,安静地看着潭中两人嬉戏的身影,微微淡出一抹安然。 看着嘲冈现在的样子,她真的很为他感到高兴,只不过目前,她并没打算立即为他解开锁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精进不止 一番嬉闹过后,待回到禅房之时,已经是黄昏之后。 嘲冈难掩喜色,重新坐定玉莲,可是他的心却久久难以平和,因为今天对他而言算是最不平凡的一天,意味着他向命运挣扎出的一大步。 “但愿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嘲冈重新拿起玉莲旁的心经,暗自冥思着,只觉得有时候气定神闲之时,总会以为这一切来得是那么不可思议。 而实际上,他也只算是将《水注心经》练到了入门水平,他还并不了解如何才算是功成,只觉得自己有了如此之大的进步,已经算是一些奇迹。 “虽然不知道自己练的方式究竟对不对,可是这本心经对我而言已经算是帮了不少的忙,”心中正暗暗感激,可是欲念使然,嘲冈似乎还是对这本经书的奥秘产生了新的兴趣,他也算是清楚心经不可能就只有此效用。 只见他陡然从玉莲之上站立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念叨道:“这心经的奥妙我定然还没完全领悟,说实话,我不怎么相信这心经仅仅只能达到这种程度,毕竟这可是高僧的金身所化,绝不可能就只有如此简单的功效。” 嘲冈意识到归意识到,可不知道法门依旧是块硬伤,他或许始终只能学到皮毛而已。 眼下,他只是打算将自己的那套练法修炼成熟,而非在现有的修法之上多添一些变数。 “不管怎么样,既然有效,那么我就先将自己的方式多修炼几遍,反正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同的是,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独立上下瀑布,下面的目标就是缩短攀登的时间,今天重返洞中还是花了一点心思。” 嘲冈的想法也不能完全说是错的,至少这样,能够保证《水注心经》的初层心法流畅运行,其气息的调理也能更进一层。 看来他还是需要高人指点迷津,不然这本号称是绝世的心法秘籍,马上就要相当于一堆毫无用处的废纸。 如此修炼下来,他的体质的确是有了明显的进步,手脚的动作更加迅捷快速。 而这些变化,凌瑶也是从头到脚,始终是看在眼里,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同样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月色当空,明辉从禅房的天窗悄然溅入,撒在嘲冈伶仃的身影之上。 他正瞑目修炼,五感紧闭,运行着体内气息,尝试着进一步操纵,他已经从心经之中学会了自如控制五感,看来是又悟道悟出了几分神妙。 但目前他可能还没意识到体内现存的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那两股神秘的力量,一股被压抑,一股在沉睡,所以他现在所使的不过是自己微不足道的几缕人气罢了,还不足以驱动灵源,使出什么惊人的力量。 不过以目前状态的嘲冈,对付十只左右的蛊雕,已经不算什么,他的速度已经接近一个凡人的极限。 一轮运功结束,嘲冈缓缓睁开双眼,深吸了口气,只觉一股力量在其体内翻腾,精神无比畅快。 而这时又出现一如既往的一个剧本,只不过这次不是杏子,是一个蟠桃从天而降,但这次扔的似乎更加讲究技巧,速度虽快,可已经几乎听不到穿击空气的响声。 “小让,看你天天贪玩,可是还是有点进步的嘛!”嘲冈已经觉察道身后异样,小声赞道,此时,嘲冈的感知力已经不再局限于眼前,静心之时,前后四周的盲点算是寥寥无几。 只见其一横指,便直接将蟠桃接住,狠咬了一口,冷哼道,“雕虫小技,下一次来些更具挑战性的。” 这边话音刚落,身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密集的蟠桃雨降临,而且每一粒的间距居然几乎一模一样,整齐飞行。 嘲冈转身一瞧,也是赞不绝口,道:“小让,你这段时间的进步实在令人瞠目结舌,果然这高僧的真传都被你学走了。唉,你只要玩一玩都能如此,这样对我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 嘴上是怨言不断,可是他其实还是心存感激,戏言罢了。 言语间,嘲冈跳上玉莲,摊开双手,准备着接下这极具艺术的一招蟠桃雨。 只见蟠桃雨临近之时,嘲冈不慌不忙地划手为轮,没想到其跟前出现了一道薄薄的气墙,虽然看起来并不完整,可是这意味着嘲冈已经能够控制气息了,这又是一次质的改变。 虽然那张气墙并没有完全挡住这劈头盖脸的蟠桃雨,可是以现在的水平,跟之前相比,真的是判若两人。 “该死的,还是失败了,每次都用气不均,总有漏洞。”嘲冈叹道,一手捞起一个桃子便乱啃一通,以解私愤,不过这蟠桃味道的确十分多汁可口。 片刻过后,他忽地想起禅房外的六耳,一手抓着一个桃子,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叫着:“好你个泼猴,是不是还私藏了什么好吃的,快快一并拿出来!” 那玉莲距离禅房的洞口有个十多米之遥,可嘲冈不过四步之多便达洞口的水帘之前。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一步穿出水帘,然而只听得,“嘭”得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直接将其弹入浅潭之中。 “咳咳小让,你胆敢咳咳阴我?”嘲冈落水之时不小心狠吸了一口水,直呛鼻喉,说话都说不清楚。 说来也奇怪,往日里总能听到六耳吵闹的声响,可是这次洞口却是安静非常。 嘲冈甩了甩脑袋,用手将头发向脑后一捋,登时看傻了眼。 只见洞口站着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男的目光如炬,巍峨屹立,女的眉目多姿,俏容动人。 嘲冈一骨碌从水潭之中跳起,脸上写满了兴奋,大叫道:“容若姑娘!” 这多日不见,这颜容长得愈发水灵动人。 而此时那男的表情异常冷峻起来,低音震耳,道:“怎么,眼中只有女色,我呢?招呼都不打一声?” “哈哈,癫仙人!”嘲冈随口应和了一声,那声音听得癫不乱一声鸡皮疙瘩。 只见他无奈地挥了挥手,嘘了口气道:“得,亏得我还自讨没趣,这一口癫仙人叫得,让我听得几乎癫痫倒地,也罢也罢。” 嘲冈笑道:“哈哈,癫仙人说笑了!” “小伙子,打住!你要么就叫我不乱仙人,这癫仙人听得别扭。”癫不乱戏谑道。 一旁的容若嘟囔起小嘴,大方地拉起嘲冈的手,瞪了一眼癫不乱,道:“师傅,你就别再一通废话。” 嘲冈登时脸刷的一下,红了大半,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地缩回手。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嘲冈忽地想起,连声问道。 只见此时六耳正立在前方的石桥之上,抓耳挠腮,啃着一颗鲜嫩多汁的蟠桃,还不时地舔舔舌头。 “哝,我们是无意中在一处蟠桃林见到那人猴,才跟过来的。”容若朝六耳一指,笑道。 原来刚才掷桃的不是这小泼皮,我说一整天贪玩好吃,怎么就突飞猛进,嘲冈看着只顾吃桃的六耳,内心不由暗笑。 嘲冈道:“我说今天哪来这么多桃子,敢情这附近还有蟠桃林?” “那蟠桃林可远着呢,距离此地有数十里之遥。” “这泼猴的狗鼻子真是灵,哈哈,”嘲冈连声招呼癫不乱跟容若在石桥边坐下,心情无比愉悦,道,“容若姑娘,你是怎么出来的,我看那日的什么狗屁什么爵的,不像什么善茬。” 癫不乱一听,闭目捋须,神情怡然。 容若嫣然一笑,掩齿轻声言道:“说来话长,其实这事还得从上次那个秘洞中发生的事情说起,师傅要不你来替徒儿解释解释?” 癫不乱屏息不语,似乎怪脾气又来了。 容若无奈摇了摇头,对嘲冈却是依旧笑颜以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初出茅庐 “不乱仙人,是不是在下言语之间无意冒犯了?”嘲冈看着癫不乱的神情,不由地动口问了一声。 只见癫不乱眼睛裂开一条缝,审视着眼前这个曾被他否定的小伙,心头一阵悸动,然他极力克制,不至于显露于色。 他暗叹道:这小伙子一年之前看他无比粗拙笨钝,为什么今日看起来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明明那箍环还在,莫非我这番是看走了眼? 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正相互呢喃,癫不乱心中疑云密布,他转了转眼珠子,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 这次他动用真眼透视嘲冈的体内,窥视之后,登时不由惊呼:真是不可思议,此人体内真是错综复杂,我竟是一时间难以看透,这小伙子究竟是什么角色,看起来绝对不像什么普通之人,看来我当初是有些看斜了眼,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试探。 容若斜着头,凝视着嘲冈道:“天辰,刚刚那掷桃之术如何?” 嘲冈点头赞道:“要是换做暗器,那绝对是令人防不胜防。” 只见容若闻言埋着头,双手互相拨弄,扬眉视线转向他处。 容若的这一举止令嘲冈一时间看得入了迷,目光随之都凝固了,就差流涎。 “咳咳!”癫不乱看不下去了,叩击石面,咳嗽了数声。 容若瞪了一眼癫不乱,冲着嘲冈微笑道:“是不是很厉害?” 嘲冈见容若有几分自得之心,故而试探道:“不会方才的蟠桃是你扔的吧?” 容若望了一眼身旁的癫不乱,自信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新技能还是十分得骄傲。 不得不说这丢暗器的功夫已经算是炉火纯青,一般人很难躲得过,料想比拳头还大的蟠桃投掷十余米,仍能悄无声息,更何况是那些甚至都看不清影子的密门暗器,嘲冈对容若不禁另眼相看。 倒是六耳只顾着玩,到目前为止还是在原地踏步,嘲冈瞥了一眼只顾着啃桃的六耳,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容若姑娘,话说你不是被那什么爵的带走了吗?怎么又跟这怪老头走到一起的?”嘲冈好奇道。 癫不乱闻言,怒目一睁,竖眉不满道:“喂喂喂,小子,怎么说话的!谁是怪老头?” “师父!你何必跟我们这些晚辈斤斤计较?”容若嗔怒道。 “好好好,你这小子真是好生福气,我这傻徒儿处处相着你,跟你一见面,连我这师父都不认了!”癫不乱叹了口气,胡子几乎都要竖起来。 “呃”嘲冈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一脸尴尬地目视着眼前的师徒二人。 容若可不在意,她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嘲冈身边,窸窣耳语,却又是故意放大了声音道:“你别管他,他就这脾气,不过这次能出来,还真得多亏他的瞒天过海,真得是让人心服口服。” 癫不乱耳朵一抖,这句话是真真切切地听了进去,登时舒容沉息,面带怡然之色。 见癫不乱严肃的神情稍微缓和,嘲冈借机询问道:“不乱仙人,我一直有个事情想请教你。” “说!” “你能不能”嘲冈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能不能收我为徒呢?” 癫不乱一听,差点没从石桥上跳了起来,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一小伙,陷入了沉思。 随随便便就像拜师,若是依了,岂不是坏了我的规矩,这事没得商量,思索片刻之后,癫不乱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客气道:“不!” 这次容若倒并没有替嘲冈说话,好歹跟癫不乱这么久了,他的脾气是心知肚明,因此容若此番不过是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嘲冈,使了个眼色。 洞内的氛围忽地凝重了起来,唯独六耳吃桃之时发出的阵阵声响。 癫不乱其实心底里是对嘲冈留有几分兴趣,不过性格使然,所以不假思索地拒绝,于是他转而言道:“你我是教不了,倒是有一个人适合当你的师父。” “哦?”听到癫不乱口风一松,嘲冈的双目猛地闪过一道异芒,大喜过望。 “只不过有个条件!”癫不乱又开始他的引诱之术,当初他便是用这一招将容若一步一步引入套中,这次又要故技重施。 容若道:“师父,你这招都快用烂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条件反正他爱接受不接受。”癫不乱双手抱胸,故意不去看嘲冈,可是其余光却是一步也不曾从其脸上调离。 容若不住地暗示嘲冈别答应,可是嘲冈哪能看得进去,他见容若这一年跟着癫不乱居然有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不禁翩然心动,毕竟方才的掷桃巧劲定然只是冰山一角。 “好,仙人你直说便是!”嘲冈咬咬牙,应道。 “爽快,”癫不乱不由拍腿大笑,站了起来,来回徘徊了几步,看着容若一眼,又转而看向嘲冈,指着自己的爱徒,道,“我这爱徒一年前误中机关,眼下期限快到,我需要有人陪着她去完成一项任务,解开这个机关。” “一年前?机关?”嘲冈疑惑地看了看容若,只见她沉默不语,注视着地面。 说到一年前的机关,嘲冈自然而然地就想到那个神秘的刻满浮雕的山洞,本来还担心着癫不乱提出什么闻所未闻的条件,嘲冈心底冷哼了一声,凝视着低头默然的容若,登时觉得这是件上等的美差,故而干脆地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答应!” 癫不乱故意隐瞒实情,果然嘲冈犹豫都不曾有,便上了钩,笑道:“你这小子,一听到是跟我徒儿前去,答应得如此果断,唉,看来你这本性亦是好色,哈哈不过我喜欢你这种真性情的,毕竟我徒儿这美人胚子我这老头子看了都怦然心动。” “师父!你在胡说什么?天辰,你别听他胡说。”容若娇容一变,那嗔怒的样子看起来更是令人欢喜。 癫不乱越笑越狂,道:“哦?你可以私下问问这臭小子,我说的差不差,哈哈!” 容若深知癫不乱心思,低声劝告嘲冈道:“天辰,我不怎么希望你就这么草率答应,我师父向来每句话都动了心思,你是斗不过他的,他肯定是留了一手,到时候你会后悔莫及。” 嘲冈摇了摇头,深情地凝视着容若,不以为然一笑,道:“没事,去年的今天,我没办法保护你,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陪在你身边。” “好一个无论如何,”癫不乱拍手大笑,道,“你放心,只要你陪我爱徒完成任务,我定然会带你参见一个能够改变你一生的人。” 嘲冈扬头提眉,无比自信地回应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云中鬼影 次日清晨,和风习习,洞外瀑布下,朦胧依稀。 嘲冈跟六耳和凌瑶告别之后,便打算随着癫不乱与容若上路。 对于尚不知晓究竟任务为何的嘲冈,这次启程令其无比兴奋,不单单是好奇,兼顾的应该是癫不乱所说的那个高人。 倒是容若的表情略显焦虑之色,似乎心里没底。 “容若姑娘,怎么了?”嘲冈关心道。 癫不乱指地化云,道:“不过紧张罢了,臭小子,快上去!” 嘲冈私下里偷偷瞪了他一眼,嘀咕道:“催什么催,这一年早干嘛去了!” 哪想那癫不乱的听力居然能够捕风捉影,一个巴掌直接将嘲冈拍上了腾云,忿然道:“臭小子,别以为我没听见,你要是再一肚子怨言,我可不保证我不会食言。” “亏你还是个仙人,还会食言?”嘲冈取笑道。 “仙人?我可从头到尾没说我是仙人,臭小子,我要是翻起脸来,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癫不乱甚至开始恐吓道。 嘲冈撅着嘴,不进反退,让出一个空位,道:“容若姑娘,你先上。” “这臭小子” 这小子灵脉实在是诡异,我得提防些许,若是其体内灵脉成形,真不知道该是怎样一种异象,癫不乱惴惴不安,他的真眼始终无法认清嘲冈的真实身份,他慢慢开始对嘲冈提起了兴趣。 这腾云之术果真是妙不可言,嘲冈挺直了腰板坐在前端,向着远方眺望,只觉得神清气爽。 体验到这凌空的快感之后,嘲冈回头对癫不乱说道:“癫老头,你这腾云之术能交给我不?” 癫不乱冷哼了一声,没想搭理。 容若解释道:“这是师父的祭器所化,我们都学不了。” “祭器?”嘲冈听着就觉得新鲜,忍不住追问道,“是法宝吗?还有没别的新奇的玩意,也让我长长见识。” “乡巴佬,你以为法宝是藤上长的葡萄吗?”癫不乱单手支撑着头,翻身冷笑道。 “容若姑娘,你有祭器吗?”嘲冈回头询问容若道。 容若不由地笑了笑,摇摇头:“我没有,这祭器是我师父独有的,我资质平庸,师父说我只能修炼一些普通的招式罢了。” “要我说,就是那癫老头自己抠门,原以为对外人抠,你都是他的徒弟了,还对你抠,真是抠到家了。”嘲冈靠近容若,细声耳语道。 容若闻言,登时被逗乐了,她亦小声回应道:“我一个女孩子家,本来就没什么心眼,一听说他能带我出城,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大小姐的心思嘲冈还真就看不懂,放下大好的荣华富贵不要,硬是要过着这种行疆无尽,浪迹天涯的日子。 嘲冈打趣道:“若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也能当你的师父了。” 容若嘻嘻一笑,抿嘴不语。 倒是这话传到了癫不乱耳中,他登时觉得这臭小子简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故而轻拍云层,只见那整块云顿时被撕成了两块,嘲冈独自一人被分到了一边,而且两块云朵越距越远。 “癫老头,你这太过分了,快让我回去!”嘲冈急道。 然癫不乱不闻不顾,就那么自顾自地侧卧修神。 “师父,只不过一些玩笑话,何必放在心上,由着去就得了。”容若求情道。 即便三番两次地说情,癫不乱依旧忿然于胸,牙狠狠道:“如此出言不逊的孽障,我何必手下留情,让他好好反省反省才好,免得不知道我癫不乱的手段,觉得我好欺负。” “师父,你也说了,天辰他天性拙笨,他的言语又何必当真。再说了,你大人有大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容若看着嘲冈在一旁呐喊,自己也有些心焦,生怕他一时失足,这高度若是不小心跌落,恐怕是凶多吉少。 癫不乱忽地坐起来身子,指着对面吵吵的嘲冈,斥道:“那臭小子可精得很,他可不比你之前见到的那个傻小子,也不知道他突然哪里开窍了,整个人都变得奸猾无比。傻徒儿,你可不能被这臭小子给蒙蔽了。” 容若白眼一翻,道:“论奸邪狡猾,师父,我估计他可不及你的千分之一,你的算盘都打倒天上去了,还会忌惮我们这些晚辈?更何况你的确这近一年来,没教会我多少本事,现在突然让我去猎取什么神元,我感觉你才是最大的奸猾之人。” 容若的这席话说出了太多了无奈,从那次秘洞中遇到癫不乱,之后莫名其妙触碰了秘洞的机关,鬼使神差地被指使去猎杀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怪物,换做是谁都会一脸茫然。 她叹了口气,撩起左臂袖口,只见一道黑气萦绕,已近腋口。 “唉,既然你不愿意作我的弟子,我也无心再阻拦,当时只觉得你我有缘,没想到这事情一直令你耿耿于怀。也罢,带待解除封神榜的诅咒之日,也是你我师徒缘尽之时。” 癫不乱的声音略显沧桑,他扭头哀声,一挥袖,嘲冈的那半片云彩徐徐飘回。 嘲冈见容若眼眶泛红,关心道:“容若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眼睛如此通红,癫老头方才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见容若鼻息中略带啼声,嘲冈竖眉望向癫不乱,正要前去评评理,不想被容若一把拉住。 “天辰,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啊?什么意思?”嘲冈闻言,吃了一惊,两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容若揉揉眼睛,强颜欢笑道:“呵呵,没事,大傻瓜,我跟你说笑呢” 癫不乱暗暗听着容若的哭诉,微微摇了摇头,唏嘘长叹。 “容若姑娘,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大可跟我诉说,只要我能效劳,必定倾尽前往。”嘲冈斩钉截铁道。 “我没事。” 容若颦眉一笑,如同春日残花,秋夜缺月,看着让人实在不是个滋味,包括在嘲冈眼里,那笑容也是如此别扭。 他料想容若定然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他也很想知道这一年容若回去之后,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然而无奈其如何追问,容若依旧是闭口不言,这令其是心疼无比,却又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风云变色,阴魂凄凄,传来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这声音足以令鬼哭神惊,癫不乱闻及,惊愕无比,瞬时从腾云之上站起。 容若毕竟是女孩儿,闻及如此不绝如缕的冥魂嚎叫之声,花容失色,畏惧地望着一脸紧绷的癫不乱,大气都不敢出,低声问道:“师父这声音” 嘲冈虽然也被这扰乱心绪的鬼音所惊慌,但他相对要镇静一些,安慰道:“不怕,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保护你的,你放心。” “臭小子,别说大话,这会来的可不是什么善茬。”癫不乱随即泼了一盆冷水,眼神之中寒光逼现,直接透进密闭的云层之中探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交代 忽地从云层之中蹿出一团黑气,那种鬼哭狼嚎之声愈发清晰,想必这声响便是那团黑气所发。 只见那团黑气从天穹一闪而过,滑行半途,惊觉半空之中癫不乱的那道腾云,登时止住了动静,停滞在腾云前方百米的空中,黑气之中两束血光乍现,阴邪无比。 虽然相聚有段长距,可是那种凄厉的叫声却形同咫尺,就像是一股惊心动魄的洪流,朝着鼓膜猖狂地冲击,无比刺耳。 嘲冈和容若由于功力较浅,早已被那恐怖的音色所震晕,唯独癫不乱迎着那延绵不绝的阴魂哭嚎,依旧屹立不动。 他面无表情,凝视着那团神秘诡异的黑气,其背后的双手不自主地开始有所动作。 来者不善,这阴邪之气,莫非癫不乱蓦然面色一变,似乎顷刻间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牙关紧闭。 然而那团黑气似乎并没有即刻袭来的意思,就如此悬浮着,仿佛在观察着对方的动静。只是其所散发的那些无比凄惨的魂鸣,听得叫人心烦意乱,脑袋都要裂开了似的。 如此僵持了约有数分钟,一股似远似近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从那黑气中传来,时而声如洪钟,时而声如鬼魅。 “惩灵血祭,生人回避” 那声音萦绕在空中经久不散,即便嘲冈和容若两人双双昏迷,却在这声响之下,还是不由地皱了皱眉,浑身微微战栗。 癫不乱脸色煞白,心知若是动手,必定是自寻死路,可眼下他又不知虚实,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身边还有两个昏迷的年轻人,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惹事上身。 好在那团乌气之中两束红光渐次暗弱,在半空中回旋了几轮,丝毫没有发动攻势的意思,没一会,便沿着原来的轨迹飞去。 连他都被惊动了,看来这世道要颠覆了,癫不乱神色凝重,瞭望着那黑气飞梭的方向,背后的十指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地抠进皮肉之中,只见那是血掌淋漓。 魂音散去,嘲冈和容若随即便从昏睡中苏醒。 虽然那团黑气早已无影无踪,可两人的耳朵中仍然缠绕着那股百般折磨人鼓膜的声音,整个人都觉得无比难受,就像刚从地狱中爬起来,而且是阴魂不散的那种幻觉。 “刚刚那团是什么东西,阴森森的,怪瘆人的。”嘲冈扶着头,觉得里头嗡嗡地响个不停,表情流露出痛楚的模样。 当然容若也好不到哪去,她虚弱得甚至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啊”癫不乱神神叨叨的,嘲冈完全不理解其话中是为何意。 “癫老头,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怎么就要变天了?” 癫不乱沉思了片刻,神色陡然紧张了起来,想了想,随即从胸口掏出了一个锦囊,递于嘲冈手中,又将一枚烈火丹也交付出去。 见到癫不乱的这番举动,嘲冈不由开始心慌,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是要逃跑的节奏。 “癫老头,你可不能现在丢下我们两个不管”嘲冈手足无措地注视着神色焦灼的癫不乱,声音也变得有些颤颤巍巍,他几近哀求地恳求癫不乱,然而显然癫不乱心中早已被另一件事所占据了,什么也听不进。 “这样臭小子,你听好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嘲冈闻言直翻白眼,心底蔑视道:想跑就明说,非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一把老贱骨了,还那么在意面子,真是个老混球。 “你就这样让我们两个人自生自灭?我也就算了,贱命一条,容若姑娘可是金枝玉体,你不亲自陪护,半途却要打退堂鼓?亏你还为人师表!”嘲冈表示强烈的不满。 癫不乱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严声嘱咐道:“臭小子,平时你诋毁我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给我好好听着。这个烈火丹是我身上仅有的三件法宝之一,含服之人能够口吐三味真火。” 看着那个精致的丹壶,嘲冈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心想癫不乱临阵脱逃也就罢了,能借得一两件法宝,我到时就把这仙丹吞下去,到时候取不出来,就归我了。 癫不乱一眼便瞧出嘲冈的坏心思,随即叮咛道:“但切记,不可吞咽下去,不然肠子都要被灼烂,这烈火丹只能含在口中,听明白没?” “哦!”嘲冈随口应了一声,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还有这个锦囊,里面锁着我的一个结界分身,我此行跟你们的目的地是截然相反的方向,所谓鞭长莫及,如果情势危急,我又不在,你可以打开这道锦囊,能助你们脱身。” 分身啊,那不如现在就打开见识见识,嘲冈眼珠子微微一转,正准备偷偷拉开锦囊的一条缝,随即就被癫不乱的大手所盖住。 “你是不是傻?我说了,要情势危急的时候才能够打开,你是把我的话当儿戏,还是把你们这两条小命当儿戏?”癫不乱见嘲冈如此漫不经心,他不由得火冒三丈,好在嘲冈不是自己的徒弟,不然他铁定是要一记响亮的耳光伺候。 嘲冈不耐烦道:“你临走前最好把东西都交代清楚,否则有了偏驳,我实在是担当不起。” “唉,这结界分身的存在时间只有一刻钟,若是轻易使用,到时候想救助都没有机会,这下你听明白了么?”癫不乱深知此时关系重大,故而故意放慢了语速,确保嘲冈是每一字一词都理解到位。 嘲冈闻言,摸摸下巴,勉强地点了点头。 “臭小子,怎么时而蠢笨,时而天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真是受不了你。”癫不乱摇了摇头,凝视了容若几分钟,叹了口气,心中惋惜道,“为师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为了天下苍生,为师只好将你完全托付给这个臭小子,但愿你能顺利度过此劫。” 容若稍微神志清楚了许多,但依旧有些迷迷糊糊,有话也说不出来。 嘲冈见状,也不再痞,将癫不乱临行前所交付的东西收藏好,拍着胸脯说道:“癫老头,你放心吧,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所谓的解开什么机关的玄机在哪,不过只要我在,绝对不会让容若姑娘少一根毫毛。” 嘲冈此番海口是有些夸大,毕竟是刚学完一套绝世心烦的年轻人,自然有几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然而《水注心经》目前也就动了一些皮毛中的皮毛而已,他嘲冈倒是已经开始沾沾自喜,完全没意识到凶险为何。 癫不乱见嘲冈那自信无比的眼神,点了点头,最后临行前又交代了一句:“容若,记得我教你时所说的那些话,该怎么做,想必你自己也有所了解,但是为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寻找标记一定要靠耐心感应,我不在这些时间里,你更要学会如何去把握这种脑中的感知力,否则很难找到目标,听明白了没?” 容若点了点头,看来是全然听了进去,只不过自己师父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居然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 待吩咐妥当之后,癫不乱又将腾云一分为二,相当于,他把自己祭器的一半留给了嘲冈跟容若。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时局的动荡,也不知道他此行究竟为了什么,多久能够回来,都是未知数。 不过有一点能确定,那团黑气中的人以及癫不乱曾经照过面,而且有一面之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追踪 分开之后,嘲冈跟容若二人乘坐着腾云,浑浑噩噩地在半空中游逛,连容若自己也不晓得到底应该去哪里,就任由腾云自己漂浮。 “容若姑娘,你真的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吗?”嘲冈有些替容若干着急,忍不住问道。两人已经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不仅漫无目的,还饥肠辘辘。 容若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觉得无比苦恼,应道:“师父说过,这诅咒在我触碰封神榜之时,便刻在我的脑海中,可是任凭我如何努力去回忆,却始终没有什么印象。” 嘲冈见容若那副异常无辜的神情,随即心疼道:“你也先不着急,你再好好想想,癫老头刚刚跟你说了那么长的一通话,肯定暗含着什么。” 容若稳下心,冥思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要我说当初太天真了,轻易就上师父的当。而且还一怒之下,把封神榜给销毁,如今真的是伤透脑筋。” “这些哪能怪你,要我说都是癫老头使坏,他那样子哪里像别人的师父,又是骗又是抠的,活脱脱一个坑蒙拐骗的老混物。现在还独自把你丢在这,自己却跑了,为什么我们非要顺着他的意,去找什么你现在都搞不清楚的东西?”嘲冈奋然立起,义愤填膺道。 容若娇容之上闪过一瞬间的喜色,可是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不相信,她撩起自己的袖子,只见其珠环约素腕,白皙水嫩,却唯独一道如同黑蛇盘踞一般的鬼气相当违和,而且这道黑脉已经潜入腋下,眼看这势头是要往心脏里蹿去。 嘲冈见状,也是大惊失色,觉得这黑脉十分不详,故而连声追问道:“这是什么?这什么时候有的?” 容若咬咬牙,放下袖子,轻声叹道:“我也不知道,从那次接下封神榜时就存在了,我爹爹找了全京洲城最好的大夫都没能医好它,大夫说了,这黑血若是淌如心肺,真就无力回天了。” 嘲冈听完容若的一席话,怜悯之心即刻翻涌不止,他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容若,感觉这一年的光阴逝过,她比之前自己所见识的那个野蛮丫头是有些区别,这一年想必她是经历了很多事,否则也不至于性情变得如此之多,他忽地有种错觉,仿佛在容若身上看到了凌瑶淡淡的影子。 “你在想什么呢?”容若见嘲冈盯着自己出了神,于是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从嘲冈鼻尖划过,舒颜一笑。 嘲冈随即回过神,一个劲傻笑不止,暗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不过回过头,容若的那种天真的笑倒是没多少变化,看得人心情都无比爽朗。 “容若姑娘” 容若佯装不悦,道:“别再叫我容若姑娘了,老听,觉得别扭得很。” 嘲冈闻言,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知道了,哈哈。我们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这都一天了,老呆在天上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下去找点吃的吧?” 容若微微揉着自己的肚子,难为情地笑了笑。 嘲冈心领神会,问道:“你知道怎么下降吗?” 容若点点头,应道:“师父教会我一点,我来试试吧” 说完,她便轻手抚摸云层,左拍三下,右拍三下,然后再缓缓画了个圈,只听得其口中默念了几个字,腾云颤抖了几下,便缓缓下下落。 嘲冈见此妙法,不由拍手叫好:“哈哈,容若,你都可以使用癫老头的祭器了?真了不起。” “也不是,师父说过,祭器因为注入了猎元人的灵魂,所以其他人难以驱动其效用,可是他后来又说,他的祭器是唯一没用注入灵魂的,所以我可以学者操纵操纵,没想到今天果然用上了。” “哈哈,不管怎么说,对于我这种凡夫俗子而言,这已经是相当厉害了。”嘲冈赞不绝口,说的容若都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之后,腾云落地,只见容若四指一收,那腾云随之化作一把雪白的冷剑,如同一道冰晶,晶莹剔透。 “哇,这就是癫老头祭器的原貌啊,跟他的形象也太不相符了吧,感觉还是你拿着好看。” 容若言道:“这把剑叫苍云,是姊妹剑,据说是不知名的神山上的万年寒冰所铸。” 嘲冈瞪着那把冰剑,眼珠子都快滚了出来,惊叹道:“真是个好宝贝!好!” “走啦,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看,我方才在云端似乎看到附近一带有块果林,我们一起去瞧瞧?”容若双手一旋,那把冰剑随之在空中急速回旋,不一会儿,便化作了一支雪花发簪,容若将之别在发髻上,顿时红颜又美了数分。 嘲冈心底暗暗发笑,念道:这发簪在别于容若青丝之上可谓是美不胜收,真不知这发簪要是别在癫老头的脑门上,该是怎样一种喜感。 话说癫不乱独自离开之后,便尾随着黑气的方向,远远地追踪着。 只见他笔挺地屹立在腾云前端,目视着黑气蔓延的方向,剑眉之间凝成了一座高峰。 真是奇怪,他这是往哪去?癫不乱心中疑云重重,但又不敢跟得太紧,只能潜藏在稠密的云层之中,偷偷监视。 眼前的云层越来越厚,颜色也越来越稠,即便癫不乱强行利用真眼探查,可这种远距离跟踪显得十分艰难。 而那黑气似乎早就觉察到了身后的异样,左右躲藏,变化路径,显然像是在戏耍癫不乱一般。 癫不乱亦然心知肚明,少了两个包袱在身边,他随时可以脱身,所以对这黑气背后的力量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从容 。 忽地,只见那黑气一个急速直升,直接蹿入一道乌云之中,登时消失了踪迹,连那股阴魂厉鸣也被隐藏得毫无声响。 癫不乱冷哼了一声,放慢了速度,愈加警觉起来。只见其面色冷峻无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稠密的云层,暗暗提防。 “真是狡猾!”癫不乱啐了一口,可其神经却是无比紧绷,一丝都不敢有所懈怠。 正当其环顾寻觅黑气踪迹之时,四周的云层陡然莫名地汇聚过来,气势汹汹。 癫不乱大叫一声不好,迅速撤离,可那云层移动的速度也很快,就像两面厚实的墙一样,朝着中间黑压压地靠了过来,而且显然那云层之中还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携着阵阵阴风。 随着黑云紧靠,云团之中异芒闪烁,阴魂之声随之轰然响起,震耳欲聋。 “岂有此理,有本事真身来见,何必装神弄鬼!”嘲冈忿然一喝,双拳握得紧紧的。 那黑气哪能被这一声怒喝所轻易吓退,但见密布的云团之中,居然反而伸出了无数黑色的触角,那触角每根都有近三四米来粗,甩起来响着嗖嗖风声。 癫不乱只能是东躲西躲,连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即便让他有所喘息,也无从出手,对手的面他甚至都不曾见到。 忽地一条触手如同一座黑压压的巨山掩面倒来,给癫不乱来了个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无法躲过,癫不乱只好勉强招架,然那触手却是有着千斤之力,直接将其甩出了数十米。 癫不乱只觉得肚中翻江倒海,“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红色的血。 “你这是自寻死路,哈哈哈!”黑气之中响起无比猖獗的阴阳怪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青桔林 癫不乱奋力在云隙之中穿梭,躲避横飞的黑色触手,远远望去就宛若稠密的乌云之中闪烁的一道白色耀辉。 只是那乌云已然将前行的道路阻隔,伴随着鬼哭狼嚎之音,眼看就要将其重重包围。 无计可施之际,只见其从袖口之中掏出一物含入嘴中,登时一股蒸汽从其身体翻腾而出,整个人都变得通红无比,身体微微膨胀,感觉就要随时燃烧爆炸似的。 想必方才所含之物便是先前交付给嘲冈的烈火丹,这烈火丹是癫不乱多年之前在炎穴所得,此宝贝本是烈火麒麟的一对眼睛,能激射三味烈焰,威力无穷,能熔石熔铁,无坚不摧。 当初收服火麒麟,癫不乱是废了不少的功夫,差点没丢了性命,然而结果仅仅只是挖取了火麒麟双目,最后还是被它脱逃,至于这两颗烈火丹可以说是唯一的战利品。 但见其口含烈火丹之后,鼻息如焰,在一段时间运气定神之后,竟然从喉中喷涌而出一注势不可挡的烈火,顿时照亮了天边,炽热难当。 虽说这烈火丹威力强劲,却也极伤心肺,才不一会儿的工夫,癫不乱便深觉胸口憋闷不已,且大汗淋漓。 这三味烈焰的灼烧,令十里阴云如同熔铁,水化滴熔,夹杂着沸腾的雾气,顺着云隙如注而下,而乌云下方就像下起了一场弥天火雨一样,十分壮观。 而那些黑色的触手燃着之后,挣扎甩动,好比群魔乱舞,灰烬随之飘飞消散,云海化成一片火海,熊熊烈焰,摧枯拉朽。 眼看四周乌云几乎被熔化殆尽,然而那黑气依旧迟迟未曾露面,倒是阴魂魅音仍然不时地蛊惑人心。 就在这时,一只阴爪从其腾云底下陡然探出,紧紧地缠住了癫不乱的双足,令其动弹不得。 癫不乱心中大感不妙,左右扭动,却不得其法。 “癫不乱,我没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你那么着急想去地狱?”阴阳怪声,不停地折磨着鼓膜,刺耳难忍。 底下的乌云逐渐翻滚而来,方才消失的触手,重新穿出云层,穿过火海,飞速地弹射而来,显然是奔着癫不乱性命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情急之下,癫不乱合掌,大吼一声:“苍冰雪祭!” 脚底的腾云随即固化成冰,伴随着阵阵脆响,向四面八方弥散开来,并瞬间将那双黑手和四周猖獗的触手相继凝固其中,一眨眼的工夫,云端便被一层亮晶晶,银闪闪的冰霜冷制,宛若云层上端的水晶冰宫,加上烈火丹引起的腾腾云气,如同身临云顶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癫不乱毕竟是个资历颇深的猎元前辈,这种瞬发的实力的确无比惊人,相比于跟囚牛搏斗的,却是更胜一筹。 冰凝之后,仿佛时间也被冻结其中似的,除了嘲冈的脚步声,四下一片死寂,风声亦静止不闻,甚至将那鬼叫之声也完全阻隔在了结界之外。 见身边未有异动,癫不乱双踝一扭,轻易地将那脚上的黑手瞬间扭碎成无数碎片,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但见其目光寒芒飞闪,从结界的正中央开始不安地颤动起来,听着“砰”得一声,牢固的冰田之中,蹿出一把雪色无暇的冰剑,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就像一根在空中横冲的冰凌,径直飞向自己的主人,然癫不乱从容地伸手一接,稳稳当当地握在掌中,随之嘴角亮起一抹难以言明的笑意。 这即是另一把苍云剑,只是此剑剑体稍长,且剑刃之上布满无数参差不齐的冰刺,如果将容若的那把苍云剑比作冰清玉洁,那这把可以说是冰骨嶙峋,料峭无比。 只见其托着苍云剑,镇定地踱步于冰层之上,冷目扫视结界之外蠢蠢欲动的黑云,屏息寻觅对手的踪迹。 正当癫不乱聚精会神之时,忽地从空中传来一句短促锁魂的沉音 “你是该死了!” 癫不乱背脊一阵凉透,听着这声音是从上方传来,抬头一望,那股飞旋的黑气就在自己天灵盖咫尺之处,而且那黑气泛着红色的凶光,就像是一颗硕大无比的眼睛,狰狞地盯望着,且快速逼近。 癫不乱大惊失色,可是眼下已经来不及了,那黑气凝聚着空气中的浑浊,轰隆隆地坠落,阴魂之声再现,那把苍云剑泣鸣之声随之响彻云霄,惊天泣地。 几百里之外的容若只觉得脑中宛若弦紧一绷,浑身不由一怔,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容若?”见容若陡然愣在原地,止步不前,嘲冈不由问了一句。 容若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摇了摇头,她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嘲冈浑然不知,倒是不停地嗅动鼻子,寻找着腾云之上所见的那片果林,突然,他神情开始兴奋了起来,提腿跨过前方一颗矮小的灌木,伸着脑袋朝前探看。 “我貌似已经闻到了一股水果的沁香,果林应该就在附近。” 听嘲冈这么一说,容若鼻翼微动,忽地也双眸一亮,迫不及待道:“我好像也闻到了,快走吧!” 但见其独自朝前跑了几步,却不见嘲冈追上来,回头莞尔一笑,道,“磨蹭什么呢,快走啦,你难道肚子不饿?” “哦,哦”嘲冈仍在卖力地定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到容若的呼声,方才傻笑着疾步跟上。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便出现了大片桔林,颜色金灿灿的,像无数灯笼悬挂树梢,看着都让人眼馋无比。 嘲冈眼下爬树早已不在话下,不等舒活舒活筋骨,便非常利索地就蹬腿上树,没多久便揣着一怀的柑橘,喜笑盈盈。 容若在树下看着在树上蹿上蹿下的嘲冈,咯吱咯吱地笑道:“你这摘取的手法也太过烦累,不如看我的手法摘桔吧!” 言语间,只见她长腿一扫,踢土溅泥,瞬间蜜桔便掉满一地。 嘲冈见状,含笑颔首,却心中暗暗不服。 只见其一跃而下,自信满满地走到容若跟前,待将怀中的桔子往胯下一堆,随即便凝神运气,准备大显身手。 一番凝气之后,嘲冈的喉中渐渐出现激涌的气脉,等时机成熟,但见其双目一睁,眼前的树梢微动,蜜桔又是掉落了一地。 两人不由地相视一笑,却是谁也不服谁,眼神中异芒微现。 岂料这时,一股激烈的大风鼓吹而来,地上的桔子瞬间被那风势携走,居然一个也不剩。 眼见劳动果实被怪风窃取,两人皆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嘲冈冲着怪风前来的方向,大喝道。 “哼!好你们两个小毛贼,居然来我青桔林偷桔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高空之中,不明身份的声音对嘲冈和容若怀着深深的敌意,那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不过口气倒是不小。 “不就几个桔子而已,再说了,怎么就证明这桔子就是你的?无凭无据!”容若撅嘴,嗔道。 “哦?这么说的话,你们的命也没有什么标记,我也能随手带走了?” 嘲冈听完,竖眉怒吼道。“你到底是谁,如此蛮不讲理,有本事现身相见!” 那人毫不客气道:“蛮不讲理?究竟是谁在做偷鸡摸狗之事!真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岂不知青枳重地,闯入者死。” 容若冷哼一声,凝眉念咒,苍云剑随之现于手中,即刻冰寒寒气四散,但见其赌气朝着空气一阵挥砍,几颗桔树应声化为冰雕。 只听得容若朱唇微启,轻吟一声“破!”那些冰雕瞬间支离破碎。 容若敛容而立,指着那一地冰晶,冷笑一声,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带走谁的性命。” 嘲冈在一旁见状,不由暗暗叹服,心想那癫不乱还是教会了容若一些真本事,只怪自己心眼太小,下决心回头一定要好好赔个不是。 “岂有此理,雕虫小技罢了,胆敢如此嚣张无礼,旁若无人。今日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二人,我又何以脸面面对我辈族人?” 言毕,骤风狂乱,卷叶聚尘而至,气势汹汹。 嘲冈凝气聚神,不敢懈怠,倒是容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斜持苍云,抿紧双唇,怒目而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阴风少年 本还想问问容若是否有把握对付这不速之客,然当见到方才容若的挥招之后,嘲冈便打消了疑虑。 只不过心中觉得踏实之余,嘲冈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多了几分质疑,毕竟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口口声声扬言要保护对方,如今却反过来靠一柔弱女子保护,未免太过丢人。 想到这,嘲冈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跨了一步,挡在了容若跟前,将头豪气地一扬,几欲用自己血肉之躯抵挡风卷残云。 虽然看起来有些以卵击石,可身后的容若不禁心中一暖。然而前方狂风势如破竹,容若生怕嘲冈深受重创,故而提手将苍云往眼前一笔,朝前方施力掷去。 艳阳之下,苍云却施放着与季节不想匹称的寒气,所到之处寒霜冷凝。 嘲冈只觉得肩头一阵刺骨之寒,眨眼之间,剑芒之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寒气,从跟前闪过,直击迎面而来的风阵,那气势毫不在下风。 只听得“砰”得一声,刹那间,残叶飘飞,烟尘萦绕。 “好厉害!这才是真本事啊!”嘲冈暗叹道,他本欲侧过脸看一眼容若,不觉肩头已经结满了晶白锋利的冰刺,那种摩挲感配上一丝冰寒,令其精神焕然。 “厉害!”同样的感慨声从远方那道烟雾之中传来,这声概叹之中暗含着一股难却的敌意。 待风息叶沉,尘烟散尽,一株青桔树下,斜倚着一个身穿灰褐裹袍的少年,他单手执着一支精巧的柳笛,显露出一脸的不屑。 不过小小年纪就有此能力,其今后的造化可谓是无可限量,他沉稳的气息和从容的眼神与之年纪完全不相匹配,定然是接受了上等的训练,才能有此功力。 嘲冈瞪大了眼睛目视许久,身体一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原来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已!” 容若从嘲冈身后走了出来,她貌似也是不屑一顾,哼哼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居然敢破坏本小姐的兴致。” 那少年凶目如火,全然不顾容若所言,指着其眼中的窃贼,气呼呼地怒斥道:“切,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居然到我青桔林来不劳而获,看你们的样子也不想什么平民百姓,居然一点教养礼数都不曾有过,简直跟鸡鸣狗盗之徒无异。” 容若哪能若人被人如此诋毁,自然是脸色铁青,腹中如有云雷翻滚,但见其手中苍云不由飞旋,寒风四溢,威风凛凛。 “呵,恼羞成怒,这是要动手了吧?”少年冷眼旁观,哼道。 “休得多言,看剑!”容若手一松,苍云便追迹而去,但见其盈步相追,掌中藏匿几颗锋利的冰粒,想必是想趁势投掷,出其不意。 嘲冈见到容若身法如此精到,然自己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干着急,努力地想运气帮忙。 只可惜一年来的修炼他不过学会了一些防御及调息之术,哪里会什么精妙的攻击之法,眼下只能努力回想着《水注心经》,企图抱抱佛教,想着能够找到什么现有的招式来救救急。 “容若,我真没用,说好要好好保护你的,我”许久的回想之后,嘲冈有些沮丧地看着眼前两人的对招,望而兴叹。 那少年的确不同一般的同龄人,其招式老辣,狠毒,好几次差点就要了容若的命,嘲冈看着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小鬼,你小小年纪,哪来这般阴毒邪门的武功。”容若后撤一步,躲过那少年的一击鬼风化成的利刃,长吁了一口气。 那少年嘴角一斜,笑道:“能打赢就行,什么招式不招式的,都是空谈。少废话,接招吧!鬼风落!” 只见那少年弹腿上树,一道晦暗的气源在他掌中汇聚,不一会儿,居然化成一个骷髅头,随着其双掌一推,那骷髅哭嚎着,穿击空气,阴风大作,待临近容若之时,那张空洞的巨口大开,里头怨念螺旋,令人不寒而栗。 容若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抵挡,只能将苍云往眼前一横,但整个人已经完全暴露在那骷髅巨口之下,眼看就要被完全吞噬。 “容若,小心!”嘲冈深感不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其一个箭步飞身向前,径直将立在原地的容若扑倒在地,翻滚了几番,滚入附近的草丛之中。 那骷髅就在他们两人的耳边飞过,那股阴风居然比苍云剑体的寒气还要刺骨数分,那些野草被这阴风拂过,皆已被那低温冻得当即枯萎。 鬼风已过,嘲冈仍觉背脊刺骨严寒,他挣扎着支撑其有些冻僵的身子,望了望怀中的容若,关心道:“容若,你没事吧?” 容若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被那低温冻得,还是被吓得,有些瑟瑟微颤。 见状,嘲冈猛然站起,朝着那少年大嚷道:“臭小子,简直欺人太甚,有必要如此咄咄相逼吗?看来,今天我不亲自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那少年坐在枝杈之上,晃动这双脚,冷冷地看着咆哮不已的嘲冈,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似的,抱着双臂,蔑视道:“一个靠女人来保护的废物,还想来卖弄洋相么?” 岂有此理,我平生最讨厌被人看遍,这小鬼简直欺人太甚,嘲冈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其咽回方才诋毁之词。 “切,再怎样,也不过是个会生气的废物!”那少年随手一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又是一道诡异的黑风。 嘲冈见状,默念心经,喉口之气凝集之后瞬发于外,化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那黑风肆意呼卷而来,然一接触那屏障,居然瞬间消失无踪。 “什么?”那少年不由擦拭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嘲冈。 见方才的那招占据些许上风,嘲冈指着那树头的少年,扬声道:“黄毛小儿,休要如此目中无人,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有点志气!”少年嘴角一咧,锋利的虎牙之上闪烁着些许森冷的光芒。 容若此时也拄剑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衣裙之上的粉尘,苍云之剑剑鸣不断。 “怎么了?”嘲冈闻及声响回首探看究竟,见容若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以。 正当这时,那少年面露邪恶之笑,故技重施,召唤一道骷髅鬼气,瞬发于掌中,朝着树下的二人飞驰而去,那声音愈发得狂放响亮。 “天辰,小心你后面!”容若轻踢剑体,将苍云半旋之后,往前一顶,一道冰霜之镜斜跨于前。 然这道冰镜的凝成显然功力不足,直接被那骷髅撞得粉碎,转眼之间,只剩一地的冰渣。只不过好在两人早已趁机脱逃,不至于被那阴风击倒,否则凶多吉少。 “不就摘了些果子,你个小儿居然就要我们的命?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吧!”嘲冈拍手跺脚,眼里充斥着不满。 “呵?小题大做?你可知这青桔是何等娇贵,你们一人震落一地,呵,敢问你们又是何等企意,如此暴殄天物?”那少年振振有词,执理在先,说得嘲冈二人哑口无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心中汪洋 “就算我们不对,你如此相逼,至于吗?”嘲冈盯着眼前这名充满邪气的少年,眉头紧蹙,他如何也理解不了,不过就摘取了几颗桔子罢了,对方却招招夺命,招招胆寒。 他沉了一口气,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双唇,眼神在那少年身上来回闪动,仿佛在寻觅着破解之道,要说那阴风邪气真真令人望而却步,若是任由其肆意召唤形成连续攻势,凭自己与容若二人,哪能招架得了。 少年丹凤之眼斜视擅闯青桔林的二人,乌目溜转,红唇皓齿,配上那灰褐的袍衣,简直像个活脱脱的吸血鬼,他双手背腰,暗启邪招,决心将此二人一招制服。 而容若亦招苍云回手,星眸烁动,只见剑体的寒气从其手中升华流窜,她指着那少年,红颜动怒,声音震鸣,道:“小鬼,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善类,何来如此正言威词,听起来煞有介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是谁,得罪本小姐有何下场,你可心知肚明?” 少年不屑地嘴角一翘,身后乌气掌风已渐次浑成,而且已然开始蠢蠢欲动,然嘲冈同容若却浑然不知。 “真是无知,既然如此无知,那就得为无知付出点代价。”少年心中暗言道,只见眼中异芒一闪,顿时狠劲流露于表,双手鹰爪拔张,振臂展翅,那身形如同鲲鹏凌空,且凝聚的掌风竟无形化为有形,嘶鸣不止,登时嘲冈二人目瞪口呆。 嘲冈见状,自然心中是慌乱不已,毕竟这一击气势浩大,定然是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可老是仗着容若保护始终不是个滋味,故而,他决定先自己运功,接下这惊人一招。 虽说危难在即,可是嘲冈忽地心平气和起来,内心如同一面明镜高悬,光耀无比。 他也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心底中的印象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而印象之中,那本心经秘法便自顾自地铺展开来,如同幻灯片一般来回闪动。 一番悟念之后,嘲冈只觉得心底画风突变,居然身临一片汪洋大海,那海面泛着粼粼微波,那种平静透着莫名的不安,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海啸巨浪。 顺着心经气脉的引导,嘲冈不自主地扬起双臂,呼气吐纳之时,那海面亦随之浪涌波动,就差一道狂风,便可排山倒海。 容若见嘲冈一副释然之色,双臂展开,不晓得是为何意,紧紧地握持苍云,准备接受少年下一步疯狂的攻势。 “去死吧!”少年獠牙寒光逼现,狂呼一声,掌风所化的影雕强势进攻,携带的飓风吹得眼前的草木连根而起。 嘲冈明目一睁,但见飓风涌至,居然不要命地迎风而上。 “天辰,你疯了?”容若尖叫不已,掩剑而上,准备将其强拉回头,可那飓风也迎声而至,容不得一丝丝的分神。 嘲冈却依旧一脸慷慨之貌,丹田之气积聚,波动不已。 只见那飓风咆哮而来,瞬间便将嘲冈吞没其中,包括紧随其后的容若,也完完全全地陷入狂卷的飓风之中。 所谓无风不起浪,就在飓风于嘲冈融合之际,他只觉得心底的那片平静无比的汪洋,登时汹涌的波浪随之疯狂颠覆,愤怒地狂嗥着,声势无比浩大。 这是嘲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内心居然有着如此巨大无比的能量,眼看自己就要把控不住,滔天巨浪朝着天际线,一股股地冲涌而去,最后竟直接冲破禁锢,从其身体四周激射而出。 方才的飓风之能似乎转而被嘲冈所用,而且威力更加巨大,在其身边聚集不散,待能量溢出之后,从其中一点集中迸发,那种炸裂的气波,直接将其脚底的三米土地削去了一大层,那少年也被余波冲出了数丈之远,甚至连方圆一里之外都能感觉得到那股能量的波动,足以见此威力之大,简直是石破天惊。 从未败得如此不堪的少年,表情显得无比畸形,他的傲气似乎并未因此有所消褪,而是蹒跚地从地上爬起,然其双腿仍不由自主地瑟瑟抖动,只见他拭去嘴角的鲜血,喉中音色多了几分嘶哑,道:“你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会将我招数化为己有?你一定是凑巧,一定是凑巧,太可恶!” 说实话,嘲冈也被自己所迸发的这股力量所深深震慑住,待回过神之时,他不由欣喜地转动自己的身子,不停地摸摸自己的胳膊,拍拍自己的胸口,哑然片刻,居然放声大笑起来。 “天辰,你没事吧?”容若躲在嘲冈的身后,闻言肆笑之声,睁开双眼,以为是中招癫狂,连忙检查嘲冈身上有无伤势,然而见到如此狂烈的攻势之下,居然毫发无损,她也是瞠目结舌,不知道其练的是什么厉害的功夫。 可回头一想,初识嘲冈之时,其身手本就不俗,想必是那招数激发了他体内的力量吧,容若如此思索着,稍微定了定心,颔首暗叹道,想来是自己在嘲冈失忆之后,太过轻视于他。 那少年还想反击一番,然方才那飓风被数倍反弹,已然身受重创,哪能再发动得新一轮的攻击,甚至连勉强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臭小鬼,我说了,别太嚣张,一物降一物,我是看出来了,今天本大爷算是你的克星了!”嘲冈无比得意地嗤鼻道,第一次在女孩面前大显身手,心中自然无比骄傲,只是可惜了这片桔林,方才的波动,树上的桔子早已所剩无几。 不过这也省了摘取之繁,嘲冈嬉笑着,随手便捡起几个落地金灿的桔子,又塞给容若几个,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似的。 “给,我们胜利的果实,哈哈!” 容若轻咬下唇,不由地喜笑颜开,选了一个颜色最靓的桔子,三下五除二,剥皮,掰瓣,送至嘲冈口中,算是小小的鼓励。 然刚嚼完两口,嘲冈便觉得青涩无比,登时将入口的果肉悉数吐了一地,大叫道:“好难吃啊这桔子。” 容若看着嘲冈的反应,一脸茫然,随之轻咬了一口,果然,那种酸涩之感从舌尖弥散,令人旋即浑身发麻,那种味道简直难以下咽,随后,她又试着剥了几个,结果味道大同小异。 “这果子是人吃的嘛?”嘲冈狠狠牙地将桔子朝地上一抛,指着那少年,以一种胜利者的姿势质问道。 那少年捂着胸口,轻咳一声,嘲讽道:“咳两个蠢货,这果子尚未成熟,怎么能吃?” “没熟?”嘲冈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这青桔成熟之时为青,橙黄是其刚未成熟的颜色,真是两个孤陋寡闻的蠢货,“少年长叹了一声,看着面目全非的这片青桔林,流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唏嘘道,”唉,这下我是死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嘲冈闻言,大笑三声,目视着有些灰头土脸的少年,无比得意,道:“好在你识相,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不过你放心,看你身负重伤,你我也算是扯平,两不相欠,可好?” 正自顾自说着,只听得腹中一阵阵低鸣,大白天的,嘲冈只觉得眼前繁星闪烁,饥肠辘辘,下肢都有些站不住。 那少年一脸桀骜不驯之中暗含着一股潇然,他狠咳了一声,目光始终定位在嘲冈身上,不曾挪动,只听得他不由叹了口气,道:“也罢,今天倒霉,遇到你们两个扫把星。” 此时,不知为何,林中上空居然传出了一串行军的号角之声,那声响如雷贯耳,听得人局促不安。 那少年眉眼一挤,嘴角上翘,冷冷言道:“呵呵,眼下你们是插翅也难飞了。” 不久之后,果然随着马蹄声急,林中便弥散着一股滚滚的硝烟,杀机四伏。 “小鬼,你什么时候叫的援军,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吧!”嘲冈愤愤不平道。 容若面不改色,持剑静立,寒气裹体,如同冰雪没人一般玉洁冰清,她按住嘲冈的肩膀,坚定道:“天辰,你别担心,大不了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闻此一眼,嘲冈心中自是感激非常,只可惜自己能用的招数寥寥无几,方才那招“遇风起浪”多半是一时凑巧,万一这林中潜伏的是千军万马,自己估计也是无能为力。 一阵静伏的杀气飘过之后,林中徐徐隐现了数队人马,估摸着将近上百人,且个个都赤着膀子,身材均精悍无比,那些线条分明的肌肉块,在阳光之下,如同巨型玛瑙石堆垒,发着耀眼的色泽。 “你们想怎样?”嘲冈展开双臂,拦在容若跟前,对着那批面无表情的壮汉大声吼道。 然那些人皆不理不睬,连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像是在等待命令。 少年冷哼一声,道:“别白费力气了,这些人是听不见的。” “什么?”嘲冈疑惑道。 “这些可是我们族内精锐中的精锐,铜皮铁骨,刀枪不入。”那少年斜着头,就像在看戏一样,找了棵树,晃悠悠地靠了上去。 这些人不苟言笑,表情无比狰狞,粗眉之下,目光如剑,令人胆寒,他们后腰上均别着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且个个双手都布满了老茧,看来都是这方面训练有素的精英。 他们早已经设好布局,外头一只苍蝇也难以窜入,更何况是两个大活人,已然被包围其中。 待一切部署结束,一个身材肥硕,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背着手,从人群之后大步迈出,落地的那一脚,地撼山摇,气势如虹。 那人双目几乎被一脸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缝,他扫视过满目狼藉的青桔林之后,侧脸瞟视阵中二人,不屑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角色光临本汗的领地,原来是两个小儿。朵希,你就是这样给本汗照看林子的?真是令本汗大开眼界。” 少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跪倒在地,怨恨的眼神穿透空气,盯向嘲冈,然嘲冈瞳孔之中除了不屑,容不进他物。 这人自称本汗的肥头是苗人的首领,名为朵可穆,虽说体型肥硕,可是动起手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是近几代首领之中,算是最有作为的一个,苗人也在这几年的发展当中,慢慢脱离了深林土著的称谓,开始筑寨建城。 说来也荒唐,他膝下百子,却最疼爱的却是这个一声邪气,名为朵希的少年,但朵希由于傲骨凌然,故而没少惹麻烦,前段时间被朵可穆派来青桔林避避风头,去没想到,这才一周不到的功夫,又是一团糟,这令其内心的反感不由地又多了一倍。 “大汉,属下办事不利,甘愿束手受罚。”朵希扬言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来人,给我把朵希带走,紧闭一个月,”朵可穆双目陡然一睁,那目光中的戾气从那两条之中喷涌而出,朵希的傲气登时荡然无存。 真个胖子看起来深不可测,我和容若加起来都难以占得了其一丝丝的便宜,更何况还有这一批钢铁般的死士,恐怕真像那名为朵希的阴邪少年所说,插翅难飞,嘲冈暗言道。 容若不以为然,趁着朵可穆背对着他们,眼珠子一动,将苍云的寒气凝于掌中,塑成几粒冰凌,悄无声息地朝其掷去。 那冰凌飞旋着,没有任何细微的声响,悄无声息地快速飞出,眼看咫尺之隔,那朵可穆仍未有所察觉,身体动都没动一下,那冰凌随之径直穿入其皮肉之中。 “成功了吗?”容若嘀咕道,她没想过会如此顺利,瞪大了双眼,观察着后续的变化。 嘲冈也是一脸诧异,但见暗器穿中之后,心中也是欣喜难却,心想这招出其不意实在是无比精妙,毕竟硬碰硬绝对是吃力不讨好。 可朵可穆毕竟不是什么小角色,但见其巨足一跺,那冰凌旋即逆向弹出,朝着飞来的方向激射而出,嘲冈二人见状,立即跳开躲避,这冰凌直接击穿其身后的三米多粗的树干,那株巨木“咔嚓”得一声,应声倒下。 “好厉害!”嘲冈不由惊呼道。 朵可穆转过身子,垂着双手,那中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打什么转,至少不会是什么好事。 嘲冈凝视着朵可穆的脸,咽了口口水,叹道:也不晓得这肥头在打什么主意,毁了他的青桔林,这下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看来眼下大事不妙。唉,今儿若是因为摘几个未成熟的果子送了命,真是冤,连肚子都还没喂饱。 容若小声道:“天辰,你叹什么气,到时候找机会脱身就是了。” 对峙之时,气氛无比生硬凝重,好在朵可穆并没有下令部队动手的意思,他忽然拍了拍手,唤道:“朵锐,这两个小家伙就不需要我来动手了吧?” 话语刚落,一个长相怪异的瘦子一蹦一跳地出现在嘲冈面前,要说那朵锐并不算瘦,主要还是站在了如此肥胖之人的身边,显得跟个火柴棍似的。 嘲冈见了只觉得滑稽,可是当下危难之时,他又难以笑得出来,准备凝气招架。 朵锐作揖过后,又是一蹦一跳地来到嘲冈面前,言语之中尽是挑逗之词:“小伙子,刚刚我那亲弟弟跟你的交手我都看到了,看得出来,你还蛮有实力。只不过我朵锐就是个爱犯贱的人,越是厉害的人,我越兴奋。这样,你先打我两拳,我看到你真的是浑身发痒。” 这人神经病吧,看着就不像个正常人,嘲冈一脸嫌弃,身子不住地后倾退避,可朵锐却一个劲厚脸地上迎,那脸伸出来就像是给人扇的,那表情也是让人咬牙不已。 这时只听得“啪啪”响亮的两记脆响,空气顿时凝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生擒 嘲冈正纳闷着朵可穆的儿子怎么尽是一些稀奇古怪之辈,容若已经毫不犹豫地动起手,冷不防地就是两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看得嘲冈登时是哑口无言,暗暗吃惊。 这两巴掌说重也不重,毕竟是纤弱女子,手劲不大,但见朵锐那泛红的面颊,以及听那掷地有声的脆响,说轻想必也不轻。 此时的林中残叶飘飞,四周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的青涩酸味,夹在在这片凝固的空气之中。 不一会儿嘲冈便觉得口中湿润无比。包括那群训练有素的壮汉,虽说个个冷面寒铁,可这难却的酸味,还是令其不禁直咽口水。 然而朵锐静如一尊塑像,一动不动,弓着腰,脖子向前伸长,眼睛微微眯着,一副贱笑依旧。 朵可穆就站在临时撘的军棚之下,看都不曾看一眼,只顾着擦拭额头的腻汗,一脸不耐烦的神情。 容若见朵锐毫无动静,心底的火不由肆意旺燃,咒骂道:“这人真是一副欠揍的模样,看来我的两巴掌算是轻了,得再给你点教训不可。” 其实嘲冈内心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是看到朵锐那身体不自然的前倾角度之大,还能平衡依旧,便觉此人定然脚上工夫了得,靠自己和容若二人如此拙劣的功力,实在难以应付。 一阵静默之后,耳边一阵清风将其唤回神,可还没来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得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朵锐双颊的红晕又诱人了不少,嘲冈回头看了一眼容若,只见她拍了拍双手,心高气傲。 这时,朵锐陡然眼睛一亮,只见他将脸徐徐右侧,表情依旧,嘻嘻地笑着,那笑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这是要动手了吗?嘲冈心底咯噔了一下,挡着容若,微微后撤,谨防对方猛然出手暗算,猝不及防。 可容若似乎不以为然,抵抗道:“天辰,你怕什么,这人如此惹人厌,让我再给他脸上添点色泽。” 朵锐暗掩心机,紧跟了一步,追进不舍,然后指着自己的右脸,示意道:“这小姑娘说得对啊,你们别走啊,这边,哝,这边,这边打轻了,小姑娘,来,再补一记。” 你大爷的,脑子真像是在浑水里跑了好几年,不好使,我都忍不住动手了,这样子实在令人手痒痒的,嘲冈没好笑地看着朵锐右脸上淡淡的指痕,不知不觉已经握好了双拳,心想有便宜自然要占点便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管他揣着什么坏心思,至少目前的便宜是实实在在的,先占再说。 不过容若已经不满足于耳光这么简单,她朱唇一抿,祭起苍云,决心好好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呼呼,生气了,哈哈,生气了!”朵锐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得人汗毛微立,只见他黑眼珠一斜,拍着手目视怒气上冠的容若,那样子看起来开心极了。 容若柳眉凝簇,双眸因为噌噌的火苗而愈加有神,相比之下,嘲冈就显得有些阳气不足。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裸的挑衅,我再不动手,岂不是要让容若看不起?嘲冈不由嘀咕道,迟疑片刻之后,拳中旋即热气腾腾,汗流蒸蒸,待蓄力之后,一声不吭,朝着那略显红肿的右脸便挥了上去。 眼看此拳风临近,可朵锐大反常态,悠悠一避,嘲冈的拳头便从其鼻尖的汗毛划过。 “你不是要我们动手吗,凭什么我出手的时候,你就开始躲?”嘲冈冷笑一声,收拳回势,戏谑道。 然而朵锐的下一句话,瞬间让嘲冈气了个半死,只听他呵呵一笑,应道:“那姑娘玉掌柔绵,黯然,打得我心里解痒,舒服。然少侠你阳气太旺,故而手气太重,你看看你那湿漉漉的手,啧啧啧,得先擦擦你的双手才好,可别脏了我这张脸。” 嘲冈实在是哭笑不得,居然对招之前还讲究手气不手气,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可转眼盯着朵锐嬉笑的那副贱样,他心里又格外不舒服,暗自咬牙,决心非得要得揍其一顿才解气。 “你大爷的,说的是什么狗屁,要我说,今天我非要打到你不可。”言毕,嘲冈振臂上前,拳扫一通,虽然拳势稍差,可是速度奇快,如同雨点一般密集。 然朵锐轻巧地躲避,而且称奇的是,任凭嘲冈如何进攻,他始终保持那副躬身探脸的贱样,真是越看越气。就像有一只虱子在身,明明觉得痒,却是如何也挠不着。 “看剑!”容若见状,亦提剑上阵帮忙,那苍云劈砍之时,寒光弧线交织迸溅,看得人眼花缭乱,容若毕竟只是师从癫不乱不过一年,剑势的把握不够炉火纯青,无比凌乱。 可就在两人合力夹击之下,朵锐依旧是不慌不忙,几招下来,游刃有余,毫发无损。 “好家伙,这是什么邪门功夫,真的是让人越打心里越痒。”嘲冈浑身难受无比,就像一群蚂蚁在胸口成群结队地爬行,那种感觉令其不由抓狂。 “朵锐,你打算让本汗陪你在这玩多久?”朵可穆洪亮的嗓音忽地从帐棚之中传来,如雷贯耳,朵锐闻言,敛容挺身,脚底残叶轻旋,顿时一套幻影般的腿法,令人目不暇接。 “真可惜,本来还打算多跟这两个娃娃多玩一会。”朵锐淫笑着,作揖道。 相比之下,容若和嘲冈的招式就跟小孩打架一般,毫无章法,打不过朵锐也是情理之中。 嘲冈停下拳腿攻势,自叹招数不如,心底已经暗敲退堂鼓,打算冲出重围,然容若却是不依不饶,招招紧逼,可无一例外,悉数被躲闪开。 只见朵锐侧身飞闪,瞬手打落苍云以后,“呼”得一声,又出现在容若身后,并顺势搂住她的细腰。 “你!”容若登时花容失色,举手就朝着身后扇去,无奈这已然是强弩之末,再难使出什么花样,直接被朵锐缠入怀中,邪笑道:“小姑娘,这细皮嫩肉的,看得我真是垂涎三尺。” 嘲冈大叫不好,连忙上前救助,可那些招数朵锐压根就没看在眼里,劈掌一挥,打落嘲冈的攻势,又旋绳抛出,将其捆了个无法动弹。 “为两个小鬼耗费了本汗如此半天,哼!”朵可穆迈着动荡的步伐,败兴离去,聋哑死士也相继紧随。 待朵可穆离去之后,朵锐啐了一口,低声诡笑道:“呸,别说你是我老子,总有一天,我照样也会把你收拾了。小姑娘,啧啧啧,更着那个废物真是可惜了,晚上陪陪本汗,我给你个王妃过过瘾,怎么样?” “亏你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方才怎么低声下气?”容若蔑视道。 朵锐将搂紧容若的那只手一使劲,哼了一声,道:“不着急,有些事情是迟早的事,别急嘛。” 嘲冈咬牙切齿,可那绳索十分结实,难以挣脱,真没想到因为找些果子,居然陷入如此窘境,真是悔不当初,可是这种境况,哪能料想得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牢可不可破 独具囚牢的嘲冈,不由盯着天窗唉声叹气,这里的木牢都是露天的,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相似的隔间,里面多半关是野兽,那些野兽有些来回打转,有些伏地酣睡。从嘲冈的这个牢房望出去,还真就没一个关押着人的。 “怎么就出现这么一箩筐的事情!”嘲冈在牢中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如此徘徊几百个来回,他终于是有些疲累,靠着墙角,盘腿坐下。 好容易才稍稍静下心,嘲冈叹了口气,一脸丧气,抱头冥思。 忽然嘲冈只觉得一阵清凉湿润的风声迎面而来,他不经意地抬头观望,竟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汪洋之前,那片似曾相识的汪洋,依旧那么平静,那么安详。 “这究竟是?”嘲冈坐在沙滩边,感受着涌流带来的阵阵海风,无比惬意。 这片海似乎暗含着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力,那种青蓝色的荧光星星点点,漂浮在浪波之上,灿若星河,正是这片海危急之时,迸发出惊人的威力,将那个叫做朵希的阴邪少年打败。 这是嘲冈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内心强大的力量,只是他还不知道这片海的来源,不知道这片海的源头,在见识完它的威力之后,心中控制开始出芽。 “你是什么时候流入我的心田,我一直不知道我心中居然有这么一片神秘的汪洋。”嘲冈感叹道,那一层层的细浪如同温顺的宠物一般,舔着他的脚底板,酥酥痒痒,心旷神怡。 “我还记得《水注心经》中曾记道:‘无风不起浪’,可能真如朵希所说的,我这真是歪打正着,他的那阵狂风正好掀起我这心中的滔天巨浪,能有多少次能如此侥幸。想想真是傻,我们后来就应该全身而退的,唉。”嘲冈独自一人在海边静默,暗暗嘀咕着,他的眼神漂流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思绪万千,有那么一会,他又开始寻思着自己的身世。 这么想着想着,他不由地缓缓闭上了双眼,一阵海浪起伏,将其托起,送入汪洋之中,就像有双大手平放在其身下一般,嘲冈就那么随着一阵一阵的海浪,起伏漂游。 “辰儿,辰儿!” 梦中,一阵天籁般的声音将其唤醒,他徐徐地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见身旁正站着一名倾国倾城的女子,看起来历经沧桑,几缕若隐若现的白发令其看起来更有几番岁月的韵味。 “你是?” “辰儿,你醒了?” “你认识我?”嘲冈脑子里如同混沌初开,迷迷糊糊地从那女子怀中坐起。 那女子音容笑貌都令嘲冈觉得无比亲切,眉目之中不是流露着几分惜悯和疼爱,这分明是只有母亲才有的柔和。 突然一个声音从嘲冈齿间缓缓地流出,眼神也格外柔和起来。 “娘?” 这个字顿时令其心中多了一道明亮,眼眶不自主地开始湿润,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令嘲冈无比惊奇,他木讷地注视着那女子,原有的防备被莫名地悉数破解。 “辰儿,你该醒醒了。” 忽地那张面孔随着一阵和风渐次消散,一点一点,直到化为云烟,独留嘲冈目视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哑然探看。 待其清醒之时,看到的是一片铁青色的天花,和一周木制的牢笼,他怔怔地回想着方才这个奇异的梦,不知所以。 “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他叫我辰儿,莫非我失忆前真的就叫做天辰?”他皱着眉头,拼命地想回忆起些什么,然而一无所获。 “真是奇怪。”嘲冈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下子从冰冷的茅草上爬起,掸了掸自己的衣饰。 “不知道容若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想到这,嘲冈剧烈地拍击其木牢,急切地大叫了起来,“喂,有人吗!喂!来人呐!” 守牢的是个瘸子,他一听到急切的呼叫声,一瘸一拐地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这个阴郁的地牢之中,配上一个阴郁的瘸子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嘲冈见到牢头,心底不由冷笑了一声,道:这个部落的种真是奇形怪状,就没个长得正常的,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让人唏嘘。 “什么事?”牢头提着一盏昏暗的灯,斜着头注视着嘲冈,那眼神真是看得嘲冈一身鸡皮疙瘩。 “大大大爷,跟我同行的那个姑娘呢?”嘲冈小心地试探道。 那牢头虽然长相磕碜,可是看得出来他不像什么阴邪之人,他摇摇头,应道:“没见到,我们这边只有男牢房,女囚都是被小伙子,老爷子我奉劝你一句,你就别惦记那姑娘了。” 牢头的这番话顿时令嘲冈的心凉了半截,惊呼道:“什什么,什么叫别惦记?” 牢头没有回答,只是跛着脚往黑暗中走去,边走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小伙子,我给你送点牢饭过来,想必你也饿了。” “大叔,大叔!喂,大叔!” 牢头不顾嘲冈的呼唤,自顾自地离去。 嘲冈内心极其不安起来,方才平静的心又开始毛躁起来,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朵锐,要被我知道你敢动容若一根汗毛,我绝饶不了你。” 他突然想到方才所见的那片还,心中顿时又燃起了几分希望,心想如果能够再借助那股力量,不愁冲不破这不堪一击的木牢。 然而眼下,他的心难以平静,那片广袤平静的大海再难寻觅,任其想方设法也难再现。 “该死,关键时候,却不出现,这不是要急死我吗?”嘲冈暴跳如雷,在牢中是一刻也坐不住,左蹦右跳。 “年轻人,既来之,则安之,给,粗茶淡饭,你就将就着填饱肚子吧!”那沙哑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只见牢头手中多了一盘子饭菜。 嘲冈几近哀求地冲牢头说道:“大叔,我看得出来你是好人,可是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请你把牢门打开,我好去救人。” 牢头晃悠悠地弯下腰,将饭菜放在地面上,用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木牢,叹道:“不是大叔不帮你,你自己好好环顾一下四周,如果你找得到门锁的话,我立马就帮你撬开。” “这真的”嘲冈一脸狐疑地环顾了一下木牢,惊讶地发现,这牢笼居然一个门都没有。 见嘲冈一副疑惑的神情,牢头指了指牢顶,言道:“小伙子,你死了这颗心吧,这个牢笼除了牢顶能出去,四周是不可能找得到入口,那牢顶是青铁盖,沉重无比,你不会是想要让我这个身板去帮你抬动那玩意?” “这”嘲冈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怔怔地凝视着牢头,希望能利用眼神来换回一些希望。 无奈那牢头只是摇了摇头,举着那盏灯,一步一步,缓缓离开嘲冈的视线。 “这下彻底完了,唉你个癫老头,关键时候居然抛下我们,独自一人跑路,我等等我好像有主意了” 嘲冈陡然重重地拍了拍木牢,计上心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破牢 嘲冈摸了摸自己的胸脯,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只见他将手探入上衣之中,摸索了一通,将癫不乱临行前交代的那个丹壶掏了出来。 “癫老头,但愿你给的这玩意有用,否则我定然将你的分身也拖出来狠狠鞭挞鞭挞。”嘲冈凝视了那个小巧的丹壶许久,牙关咬得生紧,目光质疑之中又透着一股仅有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将丹壶打开,单眼朝这那壶口内探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丹壶内居然是一颗灼烧着的眼珠,那瞳孔之中狰狞无比,居然正圆溜溜地盯着壶口,看得嘲冈差点没把丹壶丢掉。 “癫老头,你不是说是烈火丹吗,明明就是一颗眼珠子,你要是早说是眼球的话,就是让我含在口里都觉得恶心,更别说吞下去。” 嘲冈脑子里将癫不乱拉了出来,一个劲地叫骂不停。每每看一次壶中的烈火丹,就觉得心头愈加发瘆,而且当一想到要将这一颗鲜活的眼珠子含在嘴中,他觉得连头皮都有些发麻。 夜色渐浓,林中虫鸣交织,变奏,回向,就像是夜晚乐曲,可是这些悦耳的音律在嘲冈听来,只会加深烦乱的心境,他只求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令他把烦躁的心好好平复平复。 “不就是一颗眼珠嘛,能算得了什么,闭上眼睛,不就是一张嘴一闭嘴的事情,眼不见心不烦。” 嘲冈不停地尝试着说服自己,可一想到自己口中滚动着一枚硕大的眼球,总会不由地作呕。 “亏你还是个七尺男儿,你要是再磨蹭,天知道那贱朵锐会对容若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到时候你就等着后悔吧!” 终于嘲冈是铁下了心,紧紧地闭上眼睛,将烈火丹倒入掌中,虽说那眼珠灼烧不止,可是落入掌中之时,却湿腻腻,滑溜溜的,这感觉令嘲冈心中的抗拒又添了几分。 “癫老头,下一次见面,我定要好好报答报答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好玩意,我真是受宠若惊。” 嘲冈不停地暗骂,用自己的意志强制着那只托着烈火丹的手晃悠悠地上抬,可直至离双唇不过咫尺,那手不由又停了下来,因为一股烧灼之后的腥味扑鼻而来,令其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腹中翻江倒海。 “都到这份上了,一口闷吧!” 趁着未呕吐之际,嘲冈咬咬牙,不顾难却的腥味,迅速将烈火丹塞入嘴中,登时那眼珠子在口中不安的跳动起来,不停地碰击着牙齿,那种烧灼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 可是既然好容易才含入口中,哪能有再吐出来的道理,嘲冈须眉紧皱,忍受着这躁动不安的撞击,觉得撞击的牙齿都要被碰碎,好在这玩意没有往喉咙蹿去,否则肚子绝对会因此天翻地覆。 虽然痛楚异常,可嘲冈还是艰难地用舌头努力地将其限制住,待烈火丹终于安分之后,散发出来的一股热气除了少量从七巧奔腾而出,其余的竟渗入体内,嘲冈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自燃。 这烈火丹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我快撑不住了,嘲冈双手不停地敲击着脑袋,敲击着下颌,表情极其痛苦。 然这种状态待达到一个极限之后,虽然浑身灼热难忍,可突然嘲冈觉得轻松了几分。 这算是已经可以了么?嘲冈暗想道,微微地张开嘴巴,旋即一股火焰如同激光似的,喷射而出,居然直接将木牢烧了个大窟窿。 “哇塞,这烈火丹也太强了!”待见识了烈火丹的威力,方才所说的痛楚登时被抛向九霄云外。 惊叹之余,眨眼的工夫,嘲冈已经将整个木牢摧毁殆尽,本想着即刻前去寻找容若,可一想自己孤立无援,若不制造点混乱,恐怕自己只身前往也不过是前往送死。 于是他回头将所有的牢笼都破坏,摧毁,笼中的野兽登时开始骚动,纷纷从笼中逃出,那引起的骚动,十里之外都能隐隐听见。 嘲冈见势,直接跳上一只奔腾着的嗜血铁豹,一路不停地用喷出的三味真火制造更大的骚动,看着一片火海蔓延,嘲冈只觉得无比解恨。 “燃烧吧!都燃烧吧!哈哈!”嘲冈异常兴奋,不时尖声高呼。 “容若,你别怕,我马上就来救你,你一定要撑着!” 此时朵锐正坐在帐内摆弄着苍云剑,这把战利品他已经端详了许久,而容若就坐在他身旁,手脚被打上了镣铐。 “恩,这剑是少有的宝贝,只可惜拥有者是个女娃娃,可惜了,可惜了!”朵锐抚摸着冰冷的剑体,笑着斜眼看向容若,用舌尖舔舐这剑锋,登时鲜血滴落,在那剑体之上结成了一块鲜红的冰晶,如同一朵寒梅,傲雪绽放。 只见朵锐随之不由地一阵哆嗦,一脸释然,舒怡之色,长呼了一口气,用阴阳怪气的声音笑道:“刺激,刺激哈哈,太刺激了” 容若撅着嘴,眼睁睁地朵锐如此调戏自己的宝剑,胸口之中怒火膨胀,可手脚被束缚,她只能束手无策地盯着,对朵锐的行径觉得恶心不已,哼了一声。 “哦?小姑娘,见我如此宠幸这把宝剑,你也心急啦?”朵锐把脸凑了过来,轻闻容若青丝散发的处子香气,一脸陶醉,邪笑道,“马上我就来宠幸于你,嘿嘿” “滚开,本小姐可是你能碰得了的?”容若大吼一声,红润的脸颊变成了一片紫红,眼神中的愤怒早已经遏制不住。 然也是这样,朵锐似乎越是兴奋,他将苍云放在一旁,身子朝容若靠了靠,笑道:“嘻嘻嘻,有意思,有意思,成为我朵锐可汗的王妃吧,保证比跟着那穷酸小子要自在幸福。” “我呸,阴阳怪气的家伙,难怪你父王瞧不起你,看你娘声娘气的,他就没把你当儿子看!”容若狠狠用言语反击道。 然这句话似乎正好说道了朵锐的痛处,他的脸陡然变得铁青,挂在的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他的眼神也开始不住地颤动起来。 容若见状,继续讽刺道:“朵锐,我真是替你感到恶心,明明你父王不耻于你,你还如此俯首帖耳,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你闭嘴!”朵锐勃然大怒,将眼前的桌子奋力一掀,那神情就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随时要开荤吃人。 可越是这样,容若觉得越是痛快,洋洋得意起来。 这时,一批下属听到声响,随即持刀闯了进来,然见到朵锐高站殿台,怒目圆睁,室内一片凌乱,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没你们什么事,退下!”朵锐厉声命令道。 待下属离开之后,朵锐又恢复了先前的那副贱笑,他审视了一番容若,道:“小姑娘,嘴巴挺利索的嘛,差点就被你带到套里去了。你放心,那老家伙我迟早要收拾他,只不过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容若大感不妙,怒斥道:“你若敢胡作非为,我定然饶不了你!” “哈哈哈,求之不得!”朵锐摩拳擦掌,看来已经饥渴难忍。 正当朵锐准备倾力扑上去之时,又一个下属行色匆匆地闯了进来,大叫道:“朵锐大人,不好了起起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烈焰营救 “岂有此理,居然敢坏我好事!”朵锐冷眼一横,袍起袍落,那人已经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容若见状,惊叹之时,心中更多觉得不耻,冷笑道:“你居然连自己人都杀,简直是草菅人命,你这般暴戾,还指望谁愿意替你卖命?” 朵锐一笑置之,应道:“哦?草菅人命?呵呵,小姑娘,这个你无需操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人替我卖命。” 可当闻及帐外纷乱之声,他心中还是不由一阵狐疑。 “报” 没一会,帐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只见又一人闯入帐内。本急欲禀告,然当他一眼就看到那倒地不起一脸惨状的士兵,登时被吓得脸色煞白,刚刚要说的话随即吞回腹中,支支吾吾起来。 “有话快说,否则”朵锐端坐殿中,冷冷说道。 那士兵迟疑了片刻,低着头,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想了想,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定心报告道:“朵锐大人,帐外此刻烈火滔天,兽蹄腾飞,营中一片大乱。” “你说什么?”朵锐忽地站了起来,“袭营?” 只见他的眼珠子顿时飞快地转动起来,眯着眼,再次质问道:“可探明是何人所为?” “这”那士兵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哽咽了一声,小声应道,“这这个属下不不知。” 朵锐目光中顿时亮起一抹杀气,那士兵冷汗直流,浑身直犯哆嗦。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朵锐忽地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柔声道。 那士兵一听到这话,就跟得到特赦令一般,喘息之间,早已撒腿就消失在帐外,那帐中的气氛比被外头烈火烘烤还要难受。 闻及探报的朵锐依旧故作镇静,徐徐从殿台之上迈步而下,他回头望了一眼容若,冷哼一声,朝着帐外走去。 容若白眼一般,也哼了一声,可心中却不由窃喜,她猜度十之是嘲冈前来搭救自己,越想越肯定,越想越欢心。 可这喜悦的神情没多久便蓦然凝固,她冥思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若真是天辰来救我,我可不能呆在这破军帐之中,我得出去才好,否则他怎么能找得到我?” 这么想着,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可是脚镣限制住了她的步伐,待收好苍云,一点点朝着帐外挪去。 那营帐皆是草木搭建,自然无比易燃,一点就着,更何况嘲冈所使的是火麒麟的三味真火,自然不一会便火烧连营,红光冲天,可随着那滔天大火,伴随的还有遍野哀嚎,那火海看得人惊心动魄。 眼见一个个燃烧的人影到处流窜,尖叫声不断,嘲冈心中不由一阵难受,原本是想趁乱救人,可看到眼前生灵涂炭,他觉得自己的举止太过冲动,毕竟都是一些无辜之人,自己下此重手,未免太过冷血无情。 嘲冈方才的兴奋被这旺燃的烈焰所烧尽,坐下的铁豹不住狂嗥,吼声中带着些许颤抖,想必也被这火势所震慑。 火苗随着东风,已成蔓延之势,不时传来柴木灼烧时噼啪爆裂的声响,灰烬连天,整个夜空都被照亮。 嘲冈暗暗地合上双唇,可那热气随之无处流窜,再次鼓入咽喉,他只觉得喉中炽热无比,烟雾冲肺,不由地捂嘴深咳了一声,烈火丹随即落入掌中,热气腾腾。 而那火麒麟的眼珠就此在其掌中狞视着他,那寒光看得嘲冈浑身战栗,它似乎也在为嘲冈的所作所为有些愤怒。 惊吓之余,他随即将烈火丹塞进丹壶之中,背后冷汗如注。 “不管了,先找到容若再说。”嘲冈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没用。 可当时的场面极其混乱,人影兽影纷乱,喊叫声繁杂无比,这种环境下,寻得一人,谈何容易。 于是他先驱豹朝着一个小土坡奔去,在上方探首瞭望,就在这时,他瞥见中军帐中相对较大的一个帐篷,心想那定然不是什么等闲之人所居,说不定能在那里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故而,他旋即狂奔而去,途中他心中还不时祷告,只不过想见的人没见到,却看到帐前一熟悉的影子气势汹汹地举目四望,不巧的是,那人的目光正好与嘲冈的目光相碰。 “好你个臭小子,果然是你!” 嘲冈大惊失色,随即调转方向,不过看到了朵锐,他预料容若应该也在附近,说不定就在那帐中。 在绕了一大圈,确定朵锐没有跟上之后,他方才敢缓缓朝着中军大帐靠近,而此时帐门自然不能去,朵锐既然知道自己此行是来救人,保不齐设下圈套,守株待兔。 于是他绕道帐篷后头,驱豹将帐篷撕开一道长长的划口,果然见到朵锐的手下正埋伏其中,可帐中没见到容若的身影,这令嘲冈不由心底袭来一阵失望。 “该不会被那个胖子带回去了吧,若真是那样真就大事不好了。”嘲冈心中不停地犯着嘀咕。 朵锐的部落只是一小部分,这里距离朵可穆的寝殿还有百里,嘲冈若是如此闯下去,不被击毙也会被生擒,可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驱豹继续朝着远方跑去,手也不由自主地再次伸进胸膛,一股邪念再度占据内心。 “臭小子别跑!”这是朵锐带领一支部队赶来,怒不可遏地紧跟上来。 “不好!”嘲冈夹紧了豹腹,风声渐紧,从耳边刮过,呼呼作响。 朵锐陡然大叫道:“臭小子,你这是想逃去哪里,你要是知道,若是你继续玩命地跑,那小姑娘你可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容若”嘲冈心中默念一声,心口一怔,不由地减缓了速度,这一松懈,朵锐的人马随即便迎头赶上,瞬间将嘲冈包围其中。 “你把容若怎么了?”嘲冈竖眉怒道。 朵锐笑嘻嘻地拉紧缰绳,俯视人群中的嘲冈,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想见到那小姑娘吗?” “快说,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可真是个急性子,啧啧啧,那处子的味道,嗯耐人寻味。”朵锐一脸邪恶,尖舌不时地在双唇之间搅动,舔舐。 嘲冈见状,肌肉都不由地绷紧抽搐,额头的青筋也随之浮现,一声嘶吼从喉中发出,撕心裂肺。 朵锐是最喜欢看到对手愤怒的气焰,最喜欢看着对手在忿恨之中丧失理智,并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种刺激的感觉令其浑身的细胞都随之无比兴奋。 “你的死期到了,你的死期已经到了!”嘲冈双眸之中红色的凶光闪烁,那种眼神已经不单单只有愤怒,还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魔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毁灭之光 朵锐望着嘲冈那双泛红的双目,心底不由一怔,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些慌乱,明明对方在自己眼里是个废材,可为什么却有些莫名的忌惮,到底是在忌惮什么。 他极力地克服内心的那种惊慌,努力挤出自己标志性的贱笑,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这种虚伪的表情如此难以表露。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自己的下属都惶惶后撤,而且连自己的坐骑也在奋力地想挣脱缰绳。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什么我会感觉的如此浓烈的杀气?”朵锐愣愣地凝视着嘲冈,努力地想从其身上找寻身份的真相,可毕竟肉眼凡胎,岂能看得透神元的奥妙。 那股杀气甚至渗入铁豹的体内,登时将其也魔化,只见那兽首邪恶无比,獠牙森冷,透着冰凉透骨的寒意。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上啊!”朵锐嘶吼着,急切地命令自己的下属上前,然而他们的心理防线显然被什么撕扯着,任凭朵锐怎么歇斯底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个个都目目相对,不停地后撤。 朵锐不由恼羞成怒,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扭曲,利爪突现,直接将其中一个后撤的士兵的肩胛骨抓了个稀碎,那人随即疼得坠落马下,无比痛苦地捂肩,在地上拼命打着滚,驱散这种钻心疼痛。 “你们若想比他的下场还要悲惨,我大可现在就成全你们。”朵锐盯着那地上挣扎的士兵,语气无比生冷。 可即便如此,卫兵们依旧不敢上前。见部下依旧不为所动,朵锐那骇人的利爪再临,这次他索性将利爪探入其中一人的腰部,随着一声冷笑,手臂回缩之时,竟然将脊柱连同血肉一并揪出,那手段极其残忍,令人发指。 如此威吓之下,那群下属才颤颤巍巍地朝着嘲冈逼近,怯生生地看着他,可谁也不敢率先动手,那种难却的恐惧正占据着士兵的内心,真真切切,甚至已经在他们心底实体化。 “真是一群废物!”朵锐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是无可奈何,只能自己飞腿聚风率先发动攻势,只是这一招略显仓促,可谓是漏洞百出,想来他也是方寸大乱。 嘲冈尖牙微露,冷哼了一声,高举手臂,顿时出现了一道凌天血刃,那血刃高逾十丈,那种暗弱却邪恶的红触目惊心。随着他手臂下落,那道血刃携着冲天的气势,劈砍而下,此招一出,定然是要见血才能罢休。 朵锐怛然失色,可自己的招式却一时难以回势,不受控制地朝着那把血刃径直而去。 “不好!” 随着一声惨叫声,空气之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实在令人作呕。 “啊” 朵锐应声倒地,紧紧地捂着鲜血飞溅的断腿,痛苦呻吟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些士兵见状,吓得肝胆俱裂,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你的死期到了!”嘲冈低沉的嗓音从喉中迸出,那声音宛若积淀着千斤之力,压得旁人大气都不敢出。 “臭小子,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是什么人?”朵锐面露恐惧之色,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气息无比急促。 “天辰!天辰!”忽地远方传来容若的呼唤声,她方才无意间见到那道擎天血刃,随之赶了过来,果然看到嘲冈跟一批人在不远处对峙。 “天辰!”容若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去,尤其是看到嘲冈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她更是喜出望外。 嘲冈闻及呼唤之声,冷峻的面庞微微循声侧去,然而他似乎已经完全丧失理智,连容若也不认识,面无表情,只是用那副凶狠无比的目光狞视着,发出野兽般咆哮的声音。 “天辰?天”容若在十几米处停住了脚步,她朱唇不明所以地颤动着,这股浓郁的邪气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尤其是那道脊背所绽放的邪芒,令其记忆犹新。 四周鬼霾大作,阴风阵阵,温度骤降,草木皆已被暗红的霜气冻结成块,那道红霜蔓延开来,甚至将烈焰也包裹凝固。 朵锐见到容若呆呆地站在身边不远处,计上心头,狠狠道:“既然我杀不了你,我就将你心爱的女人毁掉,我今日即便是死,也要拉个人垫背,哈哈哈!” 说完,他用仅剩的一条腿,用尽全身力气一蹬,挥抓朝着容若飞去。 容若哪有防备,她一心在魔化的嘲冈身上,不曾有一丝挣扎,便轻而易举被朵锐抓住,要挟在手。 “天辰”容若声音颤抖,呼唤着嘲冈的名字,眼前的这个人让她慌了神,她觉得无比恐惧,陌生,不可思议。 朵锐利爪勾住容若的玉喉,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那白皙的肌肤之中,只见他仰天狂笑一声,道:“臭小子,你心爱的女人在我手中,倘若你不束手就擒的话,我就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深深的后悔之中。” 然而嘲冈眼神呆滞,他只是稍稍斜着头,嘴角勾起的弧度耐人寻味。 “臭小子,你听到了没有!”朵锐见状心里也没了底,他还有大事未成,不想命丧于此,可是嘲冈这个反应,让他觉得有些绝望,而这种绝望化成指尖愤怒,那指甲进一步刺入容若的喉咙,顿时鲜血流淌而下,旋即沾染了容若的衣领。 容若皱着眉头,感觉呼吸也有些艰难,可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嘲冈身上,她怎么也不相信嘲冈居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赤目獠牙,爪如应龙,似人非人。 “天天辰!”容若艰难地叫着嘲冈的名字,可是那刺入的利爪令其已经使不上劲。 只见嘲冈陡然合掌,一股逼人的黑气汇聚于掌心,极具回旋,随着双掌分离,那股黑气极具膨胀,不一会那股黑气居然化作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这不是朵朵希的鬼风落吗,怎么会”朵锐瞠目结舌,完全已经看呆,而容若的鼻息越来越弱,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这道阴风相较于朵希而言,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这风势摧枯拉朽,且泛着魔性的殷红之色。只见顿时风云变色,惊雷滚滚,鬼哭狼嚎之声渐次弥漫。 嘲冈两眼无神,盯着朵锐,振振有词念道:“呵呵,你的死期到了,呵呵,你的死期到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那个骷髅头空洞的双眼陡然乍现一双邪恶的赤瞳,那瞳孔灼烧着任何盯着它注视的灵魂。 朵锐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剧痛难忍,他硬着头皮,牙咬得咯吱作响,道:“哼,要是一起死!臭小子,我要让你永远后悔!” 说完他将仅剩的一丝力量也运于掌心,随着其指尖汇聚,容若俏容之上划落一行残泪,扑扇的鼻翼随之静止。 “吼——!” 嘲冈双目陡然颤抖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贯彻云霄,一道闪电劈落,被那股泄露染红,落地之时,血腥味四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悲恸 如鼓点一般在林荫下有节律地敲打着,格外急促。 嗜血铁豹的背上,嘲冈眼神呆滞,抱着容若的尸体,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层层地撕碎,刻骨铭心,的确,容若的是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这是他失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心头伤痕累累,鲜血淋漓,难以愈合。 可他又记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晓得自己究竟如何脱逃,待他恢复意识,他怀里容若的玉体已经只剩一阵冰凉。 嘲冈怅然若失,凝望着那张已经冰冷的面容,百感交集。 “容若,对不起,直到最后也没能保护你!”正如朵锐所言,接下来的一辈子,嘲冈可能真要活在无尽的自责和懊悔之中,这个打击是有些太大了。 他抬起头,凝望着穿过林隙的晨曦,阳光照射下来,显得格外刺眼。 嘲冈思索了片刻,伸出手掏出癫不乱所给的丹壶和锦囊,不由失声冷笑,因为他现在唯一能够责备的只有自己,责备自己只会说大话,一直到最后都没能保证容若周全。 “容若死了,癫老头给的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了吧!”嘲冈将那两样东西在眼前晃了晃,端详了片刻,心头的酸楚再次如潮涌般临近。 “虽说都是宝贝,可是拿着一点意思都没有,拿着只能让我看到自己的无能。”嘲冈紧紧抱着容若,那股身体的冰凉渗入他的心田,无比刺骨。 这时,容若的身体忽地散发出一道淡淡的紫烟,那道紫烟的形状宛若容若的身形,在空气之中婀娜飘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这是?”嘲冈望着出了神,想伸手去触摸触摸,然那紫烟一触即散,无形无体。 这道紫烟便是容若的灵魂,灵魂会在故人死去之后形成,是人体的意识和记忆的集合体,所以灵魂也赋予感情,它们会在离体之后寻找自己最近最爱的人,默默地陪伴在他们身边。 而容若的灵魂就徘徊在嘲冈四周,仿佛在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久久不愿散去。 不过待这道紫烟缠绵须臾之后,就像有个什么东西抽吸一般,这道紫烟又朝着一个点汇集,并被完全吸入。 嘲冈吃惊地看着紫烟消失的点,这个点正是其青丝发髻上的发簪,那根由苍云剑化成的发簪,在阳光底下,散发着晶亮璀璨的光芒。 “苍云剑”嘲冈抚摸着那跟发簪,只觉得一股冰凉之际刺戳着自己的手心,随即又缩了回来。 癫不乱的苍云剑是唯一一把没有灵魂的祭器,祭器需要灵魂驱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就像一场交易一样,用灵魂来作为契约,来操纵一些传世神器。 而今苍云剑有了灵魂,然而使用者却已经香消玉殒,不得不说令人唏嘘,这把苍云剑从此便没了主人。因为灵魂赋予情感,所以被注入灵魂的祭器同样拥有感情,它们认主,且无比忠诚,直到其中灵魂被外力抽吸,否则今后始终只跟随一人。 发簪陡然飞至半空,化为原形,落于容若已经接近僵硬的双手,发出阵阵低沉的剑鸣,晶光闪烁。 嘲冈目视着眼前怪异的一切,难以用现有的思维解释清楚,只是木讷地望着这一切的发生,默默祈祷容若能够起死回生。只可惜容若的心已经静止,胸口也不再起伏,身体更是像从雪中捞起一般,马上已经开始发青发紫。 “看来是无法挽回了,容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也要送你回家,我决不能让你死后还被葬于如此荒郊野外,你应该被风光大葬。” 嘲冈自言自语道,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瞥了一眼手中的丹壶和锦囊,冷笑了数声,随手便将这两样东西朝路边一丢,长舒了口气,决定朝着来的方向回去。 “小伙子!小伙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声响,似乎有人在叫唤着自己,也许是沉浸在一片无尽的痛楚之中,故而任何声音都只是在耳旁打转,很难进去。 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近,如果在没听见,那只能说这次的打击实在是惨绝人寰,让他甚至都耳聋失明。 那声音正是癫不乱,他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大叫着,想让嘲冈停下来,这一刻钟过去,好容易然嘲冈意识到身后的异响。 嘲冈回头一看,发现癫不乱几乎悬空的步伐,顿时是火冒三丈,随手掰了一根树枝,便丢了过去,不偏不倚,砸中了癫不乱的眉心。 “臭小子,我时间有限,快停下来!”癫不乱大叫道。 “你终于是舍得回来了,说好要带着容若渡劫,你倒好,扔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就跑了,现在容若被歹人所害,你终于是想着出来了,你这师父当得也太草菅人命了。”嘲冈怒不可遏,又折了几根树枝,扔了过去。 癫不乱一脸冤枉地注视这嘲冈,也不知道解释啥。 这人其实并非癫不乱本人,这是锦囊中的一个分身,方才嘲冈丢弃锦囊之时,锦囊正好碰到路北的岩石,囊壁被锋利的岩边划开,而癫不乱的分身就此被无意中召唤了出来。虽说分身已经重见天日,只不过这个分身维持的时间十分有限,根本难以替代本体。 癫不乱望了一眼豹背上一动不动的容若,又凑上去摸摸呼吸脉搏,摇了摇头,道:“这人恐怕是没用了。” 这个分身早有好几年了,一直被封印在锦囊之中,他自然对后来发生的是一概不知。 嘲冈白眼一番,牙狠狠道:“这人?这可是你徒弟啊,哦,死了即便可以佯装陌生?还真是多亏癫大仙指点迷津,癫大仙真可谓是神通广大,怎么如此神通广的族人却临阵脱逃?” 嘲冈的话中句句带刺,癫不乱闻及也是心中窝火,可是他是分身,分身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的,不是制造问题,于是癫不乱的分身无比客气的漂浮在嘲冈身后,就等嘲冈疑虑一提,好动手解决。 眼看癫不乱赖着不走,老是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自己,他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把那能够起死回生?” 癫不乱摇了摇头,笑道:“世人都想长生不老,炼制不老仙丹,然他们不知道有些方式能够让自己青春永驻。可是世界上还真就没这种邪门玩意,容若姑娘这伤势,恐怕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就是说已经无力回天了?那留你何用?”听到癫不乱偶这么说了,嘲冈感觉自己的心彻底凉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不依不饶 嘲冈加快了速度,打算甩开身后格外烦人的老家伙。在速度的带动下,那风势如湍流急涌,嗖嗖作响。 癫不乱再如何,毕竟只是个猎元人,无法凭空驱动强大的威力,少了祭器,别说是分身了,包括他本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忽地,他发现了容若怀里的那把苍云,不由一愣道:居然把祭器都给了这女娃娃,看来这女娃娃不简单。 心想着,癫不乱起念凝神,打算施法操纵那把苍云,然他不晓得那苍云剑内有容若的灵魂徘徊,跟先前的那把苍云已经不同,故而任由其如何变相施法,迟迟不见反应。 岂有此理,这剑莫非是把赝品?不能啊,这世上还能有另一把苍云?癫不乱眼珠子转了转,百思不得其解,待定睛审视那把苍云之时,方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娃娃的灵魂居然跑到我的这把祭器之中,难怪不听使唤了,真是奇怪,这苍云剑向来桀骜,今日居然接受了一个女娃娃的灵魂,奇怪,真是奇怪。 见此怪状,癫不乱冥思了片刻,忽地眼前一亮,计上心头,暗暗念道:不管怎么说,先把他留住再说,好容易出来透了口气,我可不能坏了规矩。 只见他冲着嘲冈远去的方向,扯开嗓门大声叫唤道:“起死回生是无能为力,可是我可没说这女娃已经死了啊!” “什么?容若还没死么?”这句话真真切切地传入了嘲冈的耳中,他心底一惊,一股狐疑涌上心头,他止住奔腾的脚步,回眸一望。 见癫不乱正站立在原地,不时地摩搓着双手,眼睛朝着其他方向瞟去,那神色看起来另有玄虚。 嘲冈犹豫了片刻,索性驱豹回头,想好好问个究竟。 不一会儿,他便回到了癫不乱的跟前,脸上挂着一副并不怎么不相信的神情,他用余光瞥着癫不乱,低吟道:“你方才可说道容若没有死?” 癫不乱踱着一只脚,眼睛故意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瞟去。 “方才可是你说容若没有死?”嘲冈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如此三番,当连问到第三遍,嘲冈觉得自己居然会相信癫不乱的鬼话,对方明明是在愚弄自己,故而无趣地摇了摇头。 然正当嘲冈准备离开之时,癫不乱有了反应。 只见癫不乱煞有介事地抚了抚容若的额头,哼哼道:“呃这姑娘是已经断气了,虽说道理上她已经活不了不过我也可以让她死不了。” “什么叫活不了也死不了,你这分明是在拿我寻乐。”嘲冈闻言,登时怒火冲冠,这般戏谑的言辞,摆明了是在玩弄自己,若不是容若命陨之后,他深陷悲恸,定然要拳打脚踢一番才肯罢休。 见嘲冈毅然转身又要离开,癫不乱这下着急了,他连忙一手拉住嘲冈的肩膀,赔笑道:“小伙子,你别发火啊。虽说你我素不相识,不过既然你召唤我,依照规矩,我必然要解你燃眉之急。方才的一些胡言乱语你就当我是在放屁,一笑而过也就罢了。” “我就一直当你在放屁,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你临阵脱逃,你说的每一个虚词,每一句诺言,我从来就没相信过。”嘲冈完全不耐烦,用力挣脱癫不乱的手,夹紧豹腹,决意离开。 然而那癫不乱未达目的,岂能善罢甘休,眼看拉肩之举不成,他索性聚力于右掌掌心,伸手将嗜血铁豹的尾部紧紧抓着,等铁豹一发力跑动,顿时人仰马翻。 “吼!” 铁豹嘶鸣了一声,惊起了林中一片鸟雀,平静的树林顿时热闹了起来。 而从豹背坠落之时,嘲冈随即抱住容若的肉身,将自己的身子垫在容若身后,如此落地之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勉强停了下。 “容若,你没事吧?”嘲冈赶紧爬了起来,将容若抱在怀里,眼神之中怒火更是沸腾不已,他气得当即跳了起来,盯着满脸无辜的癫不乱,几乎马上要丧失理智,狂吼道:“臭老头,你到底打的什么鬼心思,你是打算逼我动手吗?” “嘿嘿,别误会,别别误会,”癫不乱不好意思地傻笑着,作揖道,“你们别走啊,我真的只想帮你们的忙,真的,你们千万别误会。” “帮忙,你觉得你现在是在帮忙吗?”嘲冈小心翼翼地抱着容若跃上铁豹的背部,目露狠色,咬牙道,“若不是看你是容若的师父,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伙子,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嘛!”癫不乱见嘲冈执意要走,双手又不由自主地伸向那条摆动的豹尾。 嘲冈随即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怎么,你还想故技重施?” “嘿嘿嘿”癫不乱迅速将手盘与后背,收起自己的意图,弯着腰,嬉皮笑脸。 嘲冈单指平举,俯视着癫不乱,大有一副君临天下的威仪,只听其用一种不客气的口吻对癫不乱说道:“别再跟过来了,不然我绝对会翻脸。” “不不不,你听我说,”癫不乱不依不饶,加快了语速,道,“你听我说,我真的有办法让她死不了。” “起死回生?”嘲冈用不屑的余光瞟道。 “千真万确!” 嘲冈冷笑了一声,回过头,暗暗嘲笑自己居然愚蠢到跟一个疯子在此浪费时间。 癫不乱愣了一下,连声解释道:“救活的本事我没有,但是我可以让她的一部分灵魂回归。” “一部分?什么意思?”嘲冈头也不回,质问道。 “一部分的意思就是我能够让她留有一口气,不至于完全死透,我是救不了这小姑娘,可是这种办法能够让她多喘息十天半个月,利用这段时间,你可以想想其他办法,怎么样?”癫不乱一口气将这话全部说完,他生怕慢了一点,嘲冈已经驱豹离开。 “你确定你可以?”嘲冈还是十分怀疑地凝视着他,不过如果癫不乱真有这个本事的话,那无疑可以给自己争取到宝贵时间,好找人为容若医治,只要能延长时间,就还有希望。 癫不乱眼睛滴溜溜一转,应道:“我可以试试。” “试试?”虽然并不怎么相信癫不乱的疯言疯语,可是事已至此,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会有惊喜。这么想着,嘲冈迅速调下铁豹的背,将容若的也小心地托了下来,找了块平地放下。 “要是被我知道你在玩弄我,我绝饶不了你!”嘲冈挥拳威胁道。 癫不乱见状高兴还来不及,连声答谢道:“自然,自然,到时候任凭发落,我也毫无怨言。” 嘲冈点了点头,后撤到了一边,死死地盯着癫不乱究竟能搞出个什么花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冰火两重天 见嘲冈已经答应自己试一试,癫不乱面露喜色,心中早有了主意,只见他在容若的身旁背着手盘转着,就是迟迟未见动手。 “癫老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嘲冈眼见癫不乱来来回回都走了不知道多少趟,都有些眼花缭乱,故而不耐烦问了一句。 癫不乱一言不发,抚须凝视着容若毫无血色的面容,又转眼注视其怀中的苍云,背后的手指不停动着,像在思索着什么。 容若遭受重创,灵魂早已飘离,眼下加上林中湿热的空气,她的开始加快尸化腐变,只见身体上居然已经出现了几块不和谐的紫斑。 然癫不乱却是不慌不忙,不知走了多久,他蓦然止步抬头望了一眼高照的艳阳,伸出手触摸着穿过林荫的阳光,稍稍冥思了片刻,忽地摇了摇头,又开始踱步。 这一切嘲冈可谓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也意识到了容若身体一些变化,心里越发得不安,然而当看癫不乱的那副认真的模样,他又不禁沉下气,意图把最后的希望全部寄付在这个癫不乱的分身身上。 一晃眼,眼看一个时辰都过去了,癫不乱依旧没有任何行动,除了在地面留了无数杂乱的足迹,别无其他,连那只铁豹也不由张卡血盆大口,狠狠地打了个哈欠,阖目伏地,细鼾微起。 终于嘲冈忍不住了,言道:“癫老头,如果你还不动手的话,我就不能任由你了。” “年轻人,如此心浮气躁,如何成就气候?”癫不乱的神色无比严肃,他又抬头望了一眼苍穹,说道,“你要是真想让这姑娘缓回一口气,就好好地在一旁看着。” 虽然不知道癫不乱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既然他这么说,嘲冈也不好再说其他,只能唉声叹气,耐着性子,继续陪着等。 这样子,癫不乱又不知不觉徘徊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日头炽热,暑气烤人,嘲冈开始担心容若的肉身承受不了,忧心忡忡地盯着癫不乱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制止他。 就在嘲冈底线接近崩溃之时,终于癫不乱陡然停下脚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是准备开始了么?嘲冈目不转睛地看着。 只见癫不乱弯腰从容若怀中持起苍云,来回端详了一番,嘴唇不时地在抽动,那模样仿佛实在跟祭器沟通一般,看得嘲冈是莫名其妙。 然待一番唇语之后,癫不乱口含烈火丹,沉气一番,居然开始用三味真火炙烤这把苍云。 这一举动令嘲冈是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眼下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愣愣地一旁观察着。 苍云是两块神山上相伏的万年寒冰铸成,一般的烈火根本难以散去其剑体的寒气,这火麒麟的三味真火正好与之匹敌,加上烈日艳阳,莫非是想将苍云熔化不成。癫不乱强行用这炙火燎烤苍云是有些匪夷所思。 由于温度极具升高,癫不乱不一会儿便已经汗流浃背,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下颌滴落,滴落在剑体之上,部分化作结晶,部分散作成蒸汽。 一旁的嘲冈感觉呆久了,也炙热难忍,只觉得有个棒槌不停地敲击着脑子,嗡嗡直响。 终于,剑体在长久的火炼之下,锋刃开始散发着淡淡的红色。三味真火烧灼如此之久也不过令其稍稍变色,这么看来,真不知古人是如何将这两块万年寒冰铸就成剑。 随着剑体颜色的变化,苍云剑体忽地颤抖起来,居然发出声声剑鸣,那声音宛若女子娇滴滴的啜泣一般,不由令闻者心怜。 “癫老头,你这是?”嘲冈听着声音觉得无比熟悉,心里觉得忧伤非常,可那种感觉他一时又难以言明。 炼制许久,只见剑体终于通体红透,其锋刃之上陡然飘起一股紫烟,嘲冈一眼便认出这紫烟正是方才从容若身体漂浮而出,最后窜入苍云的那股怪烟。 癫不乱随即停止了烧灼,剑指容若的眉心。那赤红的剑锋抵在其苍白的肌肤之上,顷刻之间,剑锋便陷入皮下,而那股紫烟随着被剑锋刺开的那部分皮肉,缓缓渗入其中。 嘲冈觉得好奇,连忙凑近一瞧,随着紫烟一点点渗入容若的眉心伤口,居然惊异地发现容若的面色在逐渐恢复,而且双颊居然随之微泛红晕,这一变化令其不禁拍案叫绝,嘲冈阴郁的眉头开始有所舒缓。 然而苍云剑不愧是万年寒冰所铸,没多久,剑体便又恢复冰蓝,寒气随之缠绕剑锋,那股紫烟又被禁锢其中,回缩进入剑中。 嘲冈见状,跳了起来,连声催促癫不乱道:“别停啊,继续,继续啊!快,快” 可癫不乱并没如其所愿,他擦拭了一番剑锋冷凝的血色冰晶,松了口气,重新将烈火丹塞入丹壶之中,没有继续的意思。 嘲冈急得大叫了起来:“怎么不继续啊,眼看容若就要醒来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癫不乱摇了摇头,道:“日午已过,单凭三味真火,连让苍云变色都难,更何况将其中的灵魂逼出。” “那我们每天都来一轮,我相信用这种办法,用不了几天容若就能醒来。”嘲冈心情无比急切,尤其是看到寥有成效却戛然而止,更是不依不饶。 “没用的,如此三番,只会让她的灵魂支离破碎,到时候真就永不超生了,”癫不乱叹了口气,晃晃头,道,“我这只能维持其肉身不腐,是用于解燃眉之急,是没办法起死回生的。” “那你意思是?”嘲冈追问道。 然而言语间,还没等完全弄清楚问明白,癫不乱忽地身形涣散,言语也开始含糊不清,没过多久,他的身形竟然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一个人形果子掉于地上。 原来癫不乱分身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耗尽,眼下重现现回真身。 嘲冈气急败坏,抬腿就要将那果子狠狠踹飞,可他还是忍住了,怎么说这波续命已经算是功德无量,自己不能如此忘恩负义。 可是他又心有不甘,随即抓起苍云,将烈火丹忍痛含在口中,顿时身体被酷寒和炙热热两股气势所交替包绕。 可想到容若还有复苏的希望,他不顾身体被寒热的折磨,依照方才癫不乱的方式,利用三味真火炙烤苍云剑体。 然而,眼看着几个时辰过去了,苍云依旧是晶亮如初,倒是嘲冈汗流不止,脚底的泥土都被淌下的汗水沾湿,最后他终于虚脱倒地,喘息的劲都几乎丧失殆尽。 “容若,我一定要把你救活,我一定会救活你!”嘲冈侧过头,目光柔情似水,而容若就像睡着了一样,平静地呼吸着,一起一伏,嘲冈凝视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如今癫不乱的分身也没了,嘲冈可谓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感觉自己束手无策,然而他极其不甘心。 “我一定会有办法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回途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百里之外,水帘洞口,瀑布底一眼见底的深水潭。 凌瑶在水肿无比畅快地徜徉着,异常欢愉,最近凌瑶的状态越来越好,虽说灵源没有完全恢复,可是找现在的状况看来,也是指日可待。 而六耳静静地守在岸上,一个人对这一摊子缤纷的水果,贪婪地啃食着,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其乐融融。 那瀑布激溅的水花,清新冰凉,身处其旁,只觉得心旷神怡,尤其是这种暑气颇重的节气中,呆在如此宏大的瀑布旁,携来的清凉是难以言喻的。 算起来,凌瑶离开东湖龙绡宫的日子一晃,已经好多年过去了,可时至今日,她依旧不愿意回去享受那被万人朝拜的生活。 她情愿躲在这个狭小的世外桃源,即便相对于广袤无边的东湖,她的活动范围也就那么窄一小圈,可是她似乎十分知足,脸上不时洋溢着喜悦的神色。 可能谁也无法体会这位人鱼女帝究竟心里是怎么样一种想法,是一种逃避还是贪玩,似乎各有倾向,又各有其份。 忽地凌瑶鱼尾在水中用力一拍,腾空而起,携带者一股巨大的浪花,朝着岸上飞去。 而岸上的小让只顾着吃,哪里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水浪,丝毫不曾闪躲,直接被迎头的巨浪重头到脚淋了个遍,登时浑身都湿漉漉的,连那些水果也被冲散了大半。 六耳顿时跳了起来,用力地甩动身体,将毛发上的水奋力甩干,它一脸不悦地冲着凌瑶咧嘴尖叫,手臂举得老高。 凌瑶扑哧一声,掩面而笑,道:“小让,大热天的,你只顾在岸上吃水果,每天都这么吃,身体迟早要走样。” “吱吱呀!”小让嘶鸣了几声,白眼一番,跑去拾取被这浪打散的水果,边捡,还不忘着将手中的水果往嘴里送。 凌瑶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真是个十足的吃货,呵呵。” 欢笑之余,她不经意间地抬头仰视瀑布中央的洞口,笑容不由地褪去,心里默念道:也不知道木头现在在哪,这离开都有十余天了,莫非是跟容若妹妹远走高飞了吧。 想到这,凌瑶胸口不由一揪,然她随即不由地嘲笑自己道:你也是的,木头虽然脑子有点拙笨,可是跟容若妹妹走在一起还是蛮般配的,如果两人能够最终走在一起,也不失是见人间美事。 “我感觉木头在洞中修炼的那一年,变化还蛮大的,那时候刚见到他时,连个碗几乎都端不起来,真想不明白,他又是如何将我救上岸的。”凌瑶喃喃自语道。 她无比惬意地倚在一颗大树下的岩石上,她一边百无聊赖地吹着浪花携来的清风,一边轻轻挤干自己湿透的秀发,那倚卧的身形柔美婀娜,倾国倾城。 而六耳捡完水果之后,又开始对这水果摊独自吃了起来,还不停吧唧着嘴,像是故意发出阵阵响声。 “小泼猴,你再嘚瑟也没用,就你喜欢吃水果,我可对此一点兴致都没有。”凌瑶悠闲地捋顺自己的头发,苦笑道。 然越是这样,六耳背过身子,越是发出更多繁杂,多种多样的声响,听得人不由发笑。 凌瑶忽地暗叹了一声,对这六耳弱弱地说道:“你难道都不关心木头的吗,小让?他好歹之前一直那么溺宠你,对你那么好。” 六耳似乎被凌瑶说动了,放下了手中的水果,表情似乎随之凝固。 “呀呀叽!”六耳回头冲凌瑶叫唤道,然而她不动猴语,听得一脸雾水。 凌瑶并没把这话当回事,毕竟自己也听不懂,笑道“小让,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不知为何,六耳似乎愈加激动了起来,它甚至丢掉手中最爱吃的香蕉,站了起来。 “怎么了?”凌瑶见状,不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顺着六耳的目光看去,然前方都是密林,哪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六耳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除了耳朵微微摆动,其余地方一动不动。 见到六耳如此紧张的神色,凌瑶猜道:“莫非是木头回来?小让……” 话还没说完,六耳已经跑了出去,一溜烟没影了,只剩凌瑶一个人对这六耳远去的方向发呆,不过刚刚猜到嘲冈要回来,她的心还是稍稍悸动了一下。 “如果真是木头的话,希望他平安就好。” 凌瑶依旧倚在石头上,然而不同的是,她的目光有了归宿,不再那么空洞,暗弱。 ****** 十里之外,蹄声急,一只精瘦的铁豹穿梭在林间。 嘲冈抱着容若坐在铁豹的背上,表情无比沉重。这马上就要会道水帘洞窟,他打算参悟参悟《水注心经》,看看能否有所意外的收获。 而容若的情况正如癫不乱的分身所言,不过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胸口还能规律地上下起伏,表情格外宁静。 正当他心中悲戚成雪时,前头横冲而来一灰褐色的身影,速度极快,不一会就打了个照面。 “小让!”嘲冈有气无力地叫唤着,并没有露出丝毫喜色。 六耳急转了个弯,瞬间扬尘而起,掉头同嘲冈并肩而行,然见嘲冈凝固的表情,它方才的兴奋劲瞬间一扫而空,看来六耳不仅贪吃,还很贪玩。 “小让,你这么远就听到我回来的声音了?”嘲冈不禁问道。 听到夸赞,六耳瞬间又兴奋了起来,在树上蹦跳着前行,就跟个孩子一样,容易得意忘形。 然而目前嘲冈一心放在容若身上,哪里管得了六耳,同它嬉戏玩耍。 转眼之间,已经能够听到瀑布哗哗的水华声,嘲冈闻声,随即又加快了步伐,直至那宏大的瀑布映入眼帘。 “木头,你回来了?”凌瑶见到那副熟悉的身影,心中还是无比欢快愉悦,然看到其怀中气息奄奄的容若,她凝眉细闻道,“你们不是去完成什么任务了么,怎么弄成这幅样子?容若妹妹怎么了?” 嘲冈现在急着给容若救治,因此一言不发,连解释的工夫都没有,抱着容若,径直就往洞口爬去。 身后的六耳刚刚从林中跑来,还气喘吁吁,如此来回快速地跑,铁人也得喘口气,更何况是个只顾着吃的吃货,这刚吃完不久,便如此疯狂地奔跑,这儿跑下来,没有吐已经算好的了。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芳容暗弱 『书云阁www.92215.net 』,。 嘲冈小心翼翼地将容若的肉身放置于禅房的紫莲之上,随后连忙从紫莲旁掏出那本金丝《水注心经》,神情紧张地翻阅着,奢求着能够从中找些有用的密法。然每浏览过一页,他的眉头便随即紧了一分。 “《水注心经》上曾提到,人体是由错综复杂的水脉构成,是能量和灵魂的载体,一旦水脉静止,则能量和灵魂就会被驱散。”嘲冈分析道,他抚着自己搏动的脉搏,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心烦意乱。 嘲冈凝视着一脸平静的容若,只觉得心中烦闷,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将肺中浊气一并呼出,怎奈得肺中浊气千千万万,此一口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我该怎么办,容若的灵魂与分离,且灵魂的主体被封在苍云剑中,如此我再如何调理其肉身筋脉,容若也苏醒不了,岂不是到头来皆是徒劳。”嘲冈不停地挠着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他也曾想过利用烈火丹将苍云剑中的魂体逼出来,却又怕弄巧成拙,倘若癫不乱所言属实,强行的后果便是将容若弄得最后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整整一个夜晚,嘲冈眼睛几乎都没闭过,他就在那不停地翻阅着心经,一遍,又一遍,直到天露鱼腹白,晨风携着些许水汽,顺着洞口吹入,他登时感觉自己又变得无比清醒。 “天亮了”嘲冈只觉得双目胀痛,整个人恍恍惚惚,仅仅一夜的工夫,那副俊俏的面容陡然憔悴了不少,胡茬也偷偷布满其刀刻般的腮帮,隐隐有了当年四海奔波的模样。 他挠挠头,怔怔地朝禅房外走去,精神有些恍惚,步履也是歪歪扭扭,活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天辰啊天辰,你该是无能成什么样的地步,至今为止,你依旧是一个人你都保护不好,你是得有多废?”嘲冈大吼了一声,将脚伸出水帘洞口,仰面躺下,任由冰凉的水冲刷渐次麻木的下肢,脑子里填满了心经的密文,密密麻麻,令其烦乱的思绪更加不堪重负。 “唉,天都亮了。” 嘲冈双手枕着头,透过水帘,目视着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心中平静如水。 凌瑶在水中,望着在洞口静默的嘲冈,心疼不已,可一想到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觉得有些心酸。 忽地,只见嘲冈紧闭双目,仰面朝天,从洞口一跃而下,这姿势简直是一个准备消极离世之人所为,凌瑶见状,登时花容失色,朝着嘲冈即将落水的地方游去。 只见凌瑶双手合十,抚于胸前,低声默念着暗咒,顿时潭面一阵波澜,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如同一只从潭底伸出的手臂,将坠落的嘲冈轻轻托起,如同一朵冲天的曼陀罗,包裹着嘲冈的躯体,直至将其送至岸边之后,方散作漫天水花,滴滴答答,如一阵突如其来的阵雨,撒落水中,涟漪朵朵。 “人鱼姑娘,谢谢你”嘲冈叹了口气,低吟道,随后仰望着苍穹,心中百感交集。 凌瑶见嘲冈如此沮丧低沉的样子,无比心疼,跃上岸边,凝视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许久,才轻声关心道:“木头,若是心中有什么疙瘩,跟我说说吧,别一个人默默地憋在心里。” 嘲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可是容若显然从他的眼角发觉了几滴不寻常的光芒,在晨光下微微闪烁,那是一个男人深沉的泪光,晶莹剔透。 “到最后,我还是谁都保护不了,谁也保护不了。”只听到嘲冈喉咙中模模糊糊地含咽着,声音模模糊糊,他似乎耻于开口。 回想起昨日见到嘲冈抱着容若的那副惶然之色,凌瑶已经在心中微微猜到了几分,故而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至少你们都回来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显然凌瑶还没完全意识到容若伤势究竟有多重,虽说这句安慰有些欠妥,可是嘲冈深知凌瑶是关心自己,只是言到深处,还是会感觉心如刀割。 “容若妹妹她怎么样了?”凌瑶轻轻地安抚着嘲冈微微颤动的双肩,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关怀和爱怜。 嘲冈闻言,叹了口气,咬紧了牙关,许久才稍稍吐出几个字:“唉,是我太没用了,谁都保护不了,谁都保护不了。是我无能,没能救回容若的命。” 这话低沉无力,像从其腹中吟出,然而在凌瑶耳中却形同晴天霹雳,她瞠目结舌地注视着嘲冈,吃惊道:“你说什么?你说容若她” 嘲冈微微地点了点头,束手无策地目视着触不可及的苍穹。 凌瑶沉默了片刻,朱唇紧抿,闭目颦眉,仿佛其心中也有个巨大的疙瘩一般,手指交织在一起,不由自主地相互揉捏着。 “你能把她带下来我看看吗?” 嘲冈迟疑了片刻,叹道:“没用的,她的灵魂已经被抽走了” 凌瑶闻言,为之一怔,心想何人如此阴邪,居然抽人灵魂,料她如何遐想,也定然想不出这抽取灵魂的不过是一把冰冷的武器,而且是把外观精美绝伦的武器。 “我看看吧,或许我还有办法。”凌瑶莞尔一笑道。 嘲冈将信将疑地侧过脸仰视着凌瑶那闭月羞花之容,正好一束太阳的光芒从其身后穿过,顿时那张面孔望起来真是美艳绝伦,相较于容若的秀气,凌瑶的美似乎更具一种风韵,一种时光荏苒下,独特的风韵。 “你真的有办法吗?”嘲冈不由地问了一句。 凌瑶笑着,温柔的声音从嫩红而细薄的双唇中吐出,双眸之中流露出几分难以言表的自信,道:“说不定我真能够帮她一把。” 凌瑶那种眼神顿时令嘲冈看在眼里,觉得无比得踏实,他一骨碌从冰凉的岩石面上爬起,想了想,须臾之后,终于是点头答应,前往禅房,将容若的肉身,连同那把苍云一并带了下来。 “我亲眼见容若的灵魂被这把苍云剑封印其中,容若曾讲过,这把剑是某座神山上什么万年寒冰所铸,一般火根本难以将其熔化。昨日好容易逼了部分灵魂重回肉身,可寒冰瞬间又将灵魂禁锢其中。你又有什么办法将灵魂完好无缺地抽出来?”嘲冈无奈地盯着那把苍云,虽然这是把难得的好剑,可此时此刻,其心中唯有莫名地一种厌恶。 他巴不得用巨石将这把无情的苍云剑就地拍碎,好解放容若的灵魂,只是当他一想到倘若容若的灵魂因自己的一时莽撞,魂飞魄散,那真的就追悔莫及了。 凌瑶用双指轻触容若的额头,闭目敛气,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东西,只见其通体金光闪闪,仿佛镀了一层薄薄的金沙,格外好看。 而嘲冈便守在一旁,默默地祈祷这,或许再也没有什么是能让嘲冈变得如此虔诚,他不是一个信命的人,但有时候,是需要利用这份虔诚,求来一些心灵上的慰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红颜之言 『书云阁www.92215.net 』,。 不久之后,凌瑶终于睁开双眼,凝眸之色形同一片波澜不兴的乌海。 她侧过俏脸示意嘲冈道:“木头,你先把那把剑给我瞧瞧吧。” 嘲冈闻言,随即将苍云双手递了过去,心中写满了期许。 凌瑶扫了一眼苍云,单手执剑,扬手将其举于阳光下细细端详,这把苍云剑体澄澈通透,晨晖从天边倾泻而下,穿过剑体,投射在她那张白皙的容颜之上,与其身上散发的淡淡金辉交相辉映,融为一体,旋即剑中乾坤一览无余。 忽地凌瑶眉头一皱,暗暗疑呼道:这剑体之中居然流窜着两股截然不同的灵魂之气,一道强盛,一道暗弱,显然并非出于一人体内。莫非这剑中还封印着另一个人的灵魂?若真是如此,那就大事不妙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焦虑万分的嘲冈,不知如何更他解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是缓缓将苍云交付于嘲冈手上,并没露出嘲冈所期望看到的表情。 “怎么样,有办法吗?”嘲冈往凌瑶身边挪了挪,连声追问道。 凌瑶冥思了片刻,嘴唇一抿,轻言道:“办法有是有,可是” 嘲冈单单听到凌瑶的前半句,登时喜出望外,他显然没意识到这后半句的忧虑。 只见他长舒了口气,喜道:“这么说容若有救了,对吧!真是太好了。” 凌瑶忽地问道:“木头,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两种能量形体?” 嘲冈闻言一时间愣住。 “这两种能源形体,一种是灵魂,一种是神元。神元多半是后天赋予,但灵魂是天生的,它凝聚着一个人的记忆,感情,而且是独一无二的。灵魂又是一种最微妙的能量形体,在一个人命陨之后,能够独具意识,离体游逛于天地之间。”凌瑶娓娓说道。 然这些话听得嘲冈一头雾水,他不晓得为何凌瑶会蓦然吐出这么一堆令其不明所以的话来,故而问道:“人鱼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 凌瑶道:“你是不是在凌瑶身上见到一缕轻烟,那种轻烟丝丝袅袅,无形无体。” 嘲冈微微地点了点头,疑惑地目视着凌瑶,道:“我是看到一股淡紫色的轻烟,然而一转眼就被苍云剑吸了进去,乍一看,那股紫烟形如容若的影子。” “木头,救容若妹妹的办法是有,只不过”凌瑶面露为难之色,然眼见嘲冈那副期待的目光,无奈地吐了口气,说道,“只不过这剑体之中似乎不仅仅只有一道灵魂之气,还禁锢着另一股不知名的灵魂,而且我分不清到底哪一道灵魂是容若妹妹的。” “两个灵魂?”嘲冈诧异道,“可是我记得容若说过,这是一把没有注入灵魂的祭器,那这灵魂是从何而来?” 凌瑶摇头道:“这个我就无从而知,但是眼下这两股灵魂之气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一时间难以解离,实在是有些棘手。” 嘲冈表情黯淡了许多,一脸愁容,叹道:“难道就没办法将它们分开吗?” 凌瑶道:“这两股灵魂已经交织过甚,恐怕很难清楚解离,倘若强行分开,说不定会使两股灵魂均遭受重创,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不管那么多了,先把容若救醒再说。” “可还有一个问题我要事先说明,假使最后进入容若肉身的是另一股灵魂的话,那容若的灵魂将从此游离于世间,因为一个只能充当一个灵魂的容器。” 凌瑶的这一句话登时令嘲冈重新陷入了两难之地,只见他揉搓着眉心,痛苦不已。 “有没办法将它们全融进容若的身体?”虽然听起来很荒唐,可是嘲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凌瑶苦笑道:“我至今为止还没听过有谁的体内存在两股能源体,截然不同的两道灵魂是会产生排斥,到时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你不是说这祭器中便存在两股灵魂,可那为什么它们就不会发生排斥?”嘲冈开始有些钻牛角尖,的确,他很希望救活容若,只有让容若重新醒来,他内心的内疚感才会有所减轻。 凌瑶自然也理解嘲冈目前的心境,也不多加计较,而是耐心解释道:“能够盛放灵魂的灵器,多半是千锤百炼,或是材料便是经过千挑百选,怎能跟我们血肉之躯想比较。木头,你也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嘲冈牙关咬得紧紧的,其瞳孔中的怒火不能直视,可是这种愤怒很快就被其遏制住了。 终于,嘲冈当机立断道:“不管了,不管结局怎样,先把容若唤醒再说,若是最后进入肉身的是另一股莫名的灵魂,我也认了,总比再次坐以待毙强。等留在容若体内的一部分魂气消耗殆尽,其又要开始出现青斑,再迟疑到时连肉身也没用了。” 凌瑶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她的内心却是充满了矛盾,倒不是因为嘲冈一心要救活容若,而满怀嫉妒,而是一想到那个自己不愿再去的地方,心中便充斥着莫名的难受,然她又不忍心看着嘲冈为容若一辈子活在深深的自咎之中。 “我明日带你去一个地方!”凌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本来嘲冈想说即日就可动身,可是凌瑶已经扑通一声跃入潭底,他也只好还罢。 月上梢头,不眠人,不眠夜。 夜影稠郁,那片深水潭中,远远望去,一个黯然的身影漂浮其中。那正是凌瑶,鲛人女帝,仰面浮在水面之上,静静地凝望着高悬的那轮皓月。 这次离开东湖,一晃眼,又是四年有余,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龙绡宫内不知如何了。不过好在有寒觅全权掌事,一切估计不会有太多变化。毕竟一直以来,感觉有没有自己,恐怕也没什么不同。 凌瑶想到这,朝空中吐了注潭水,甩动美丽的鱼尾,在潭面旋游了一圈,登时胸中的憋闷缓解了许多,也只有在这片澄澈的水潭中游动,她才会觉得身体都变轻了许多。 在这片宝地而呆久了之后,她觉得自己更加依赖此世外桃源,只可惜马上自己就要离开这块地方,而且不知何时才能重回。 她突然想起第一此见到嘲冈的情景,那是在林中小阁的那片废墟,总感觉他很像一个人,很像自己在京洲城所见的那个人,想到这,她双颊情不自禁地露出两片绯红,连遨游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木头,最近真是多谢了你的照顾,这次回去,我们可能就再也无法见面,相见即是有缘,或许你我缘分已尽了吧。”凌瑶那轻叹之声从水面传来,听着不由令人唏嘘,“不过木头你放心,容若妹妹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活她,如此也不枉我们三人相识一场。” 云层浮动,月影绰约,潭中倩影依旧,只不过那份忧郁渐次浓郁,如同潭面的雾气,吸不尽,吹不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心急如焚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次日,天蒙蒙亮,水帘洞外,六耳趴在树梢头,尾巴耷拉下来,鼾声大作,偶尔还时不时挠挠鼻子,抓抓皮发,感觉非常安闲惬心。 而嘲冈却早早就在潭边守候,盘着腿坐在岸边翘岩,等着凌瑶出水。 看着六耳那副睡相,嘲冈不由感叹道:“小让,现在就属你最无忧无虑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我要是你就好了。” 不知是否被这声暗叹所唤醒,六耳的眼皮稍微动了动,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然随即它微举的尾巴又重新垂了下来,鼾声依旧。 “小泼猴!”嘲冈揉揉双眼,单手支撑着沉重的头,目光朝着潭中投去,盼着凌瑶出现。 清澈的潭底,凌瑶昨日一夜不眠,她此时正躲在水底一块礁石下,默默地注视着嘲冈的身影发呆。 直到晨曦投入潭底,她知道再躲也毫无意义可言,故而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悠悠地浮出水面。 她望了一眼盘坐于岩石上的嘲冈,稍稍挤出一丝笑容,明知故问道:“木头,你起得好早啊,怎么,睡不着吗?” 嘲冈迫不及待地应道:“恩,我昨晚在洞中始终无眠,每当听到容若微弱的呼吸声,我的心也随之起伏不定。人鱼姑娘,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我感觉自己身心深受折磨,现在一分钟都难以忍受。” 凌瑶无奈地笑了笑,拍尾跃上岸边,她忽地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嘲冈喉口的那道箍环,眉头随之一紧,一松,心里不由念叨道:想想现在是时候将那道箍环松解,释放嘲冈体内应有的力量,我都已经让他痛苦了四年了,不应该继续擅自主张将他的力量永远封印,这样对他太不公平。而且与其待分别之时解开箍环,不如现在只身解开看看嘲冈本性,免得最后措手不及。 凌瑶心中无比矛盾,可一想如果现在便解开勾魂锁链,嘲冈定然心存芥蒂,到时候能力恢复,说不准更会节外生枝。 思来想去,觉得眼下时机似乎并不成熟,故而凌瑶还是摇了摇头,只得作罢。 “人鱼姑娘,怎么了?还有其他什么事吗?”嘲冈小声问道。 凌瑶摇摇头,尴尬地笑道:“没……没什么事,我就是突然想到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没事!” “没事就好,那我们就快点走吧!”说着,嘲冈傻傻地就要背着容若往前走,可还没迈出第一步就当即被凌瑶喊住。 “木头,你急什么?你知道我们究竟要去哪吗?而且,难道你打算就这么背着容若,如果我说我们所去的地方凶险,以你现在这样子,能保得了容若肉身周全?” “这……”嘲冈顿时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也难怪,他一想到能够然容若苏醒,一时间并没考虑那么多。一个毫无反应的昏睡之人,加上一条无法直立行走的人鱼,以目前来看,的确是分身乏力,这么被凌瑶一提醒,他旋即格外犯难,手足无措地看向凌瑶。 凌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道:“你先把容若妹妹放下吧,容若妹妹最好留在这里。” 嘲冈点点头,随即将容若小心翼翼地放在岸边的岩石上,扶她躺下。 但见凌瑶随即纤指轻抚容若身体,忽地,其掌下凭空出现了一道轻薄如纸的龙绡,且不停地飘出,迎风微微飘舞,且闪烁着淡淡的七彩光芒,看起来美丽极了。 不一会儿,这条龙绡便将容若的肉身紧紧包裹其中,随后凌瑶又添上第二道,第三道……然而不论是添上多少道,那龙绡依旧是透明依旧,在阳光下莹莹透亮,而且容若的呼吸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胸口依旧安稳地起伏着。 “这是?”嘲冈往日里只晓得凌瑶是条绝代人鱼,却没想到她居然有这种本事。 “这叫龙绡,只有我们鲛人能够编织得出来,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技艺,我们代代相传。别看他薄而轻,却是一种制作防具绝佳的材料,虽然透气透风,可是却能阻挡外力侵袭。”待包裹严实之后,凌瑶回答道。 “这么神奇?”嘲冈不由惊叹,这龙绡还是他第一次所见。 “龙绡能够抵御外界的侵扰,保证容若的肉身不受毒虫叮咬。你先把她安置在洞中清凉透风之地把,待安置好了之后,你便随我去趟龙绡宫,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凌瑶说完便重新回到潭中,等着嘲冈将容若下来。 其实她还想在这片宝地多停留片刻,毕竟这一回去,可能永远就不可能再回来。 而嘲冈急冲冲地将容若抱了起来,准备送进洞中。 在抱起的那一刻,他陡然觉得容若轻了许多,没想到龙绡居然还能够省力,这让嘲冈对这新鲜玩意又多了几分新奇,不过眼下并不是好奇的时候,他连忙将容若送送至禅房的紫莲之上,随后急急忙忙地赶了下来。 “好了么?”看嘲冈急切地凝望着潭中,凌瑶浮出水面,问道。 嘲冈点点头,道:“恩,龙绡宫在哪里,我们要怎么去?远吗?” 凌瑶应道:“龙绡宫在东湖湖底,说远也不远,可是说近的话……倘若你徒步前往东湖湖岸,于此地相距千里万里。” “千里万里,那一个来回,容若她……”嘲冈听完内心不由又揪了起来,这还没出发,就感觉心凉了大半,想想即便最后到了龙绡宫,万一空手而归,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荒谬至极。 见嘲冈痴呆呆地站着,面色宛若黄昏一样阴沉,凌瑶微微一笑,说:“瞧你那副木头样,陆路相隔甚远,然而此潭潭底有条狭小的暗洞,通往泸沽湖,只要到达泸沽湖,那离东湖也就不远了。” “此话当真?”嘲冈的目光旋即又明亮了起来,他只觉得最近起起伏伏,心里都有些招架不住,然不一会,他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嘴里忧虑不停,道,“只是我在水中憋气时间尚短,估计难以支撑到你所谓的龙绡宫,便窒息而亡了。” 凌瑶付之一笑,玉手一指,一块透明的龙绡随即出现在嘲冈的手中。只听凌瑶吩咐道:“你把这块龙绡掩住你的口鼻,能够保你在水中呼吸自如。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旦到了东湖,你可千万不要摘下这龙绡,否则东湖之水势必让你一命呜呼。” “东湖水?一命呜呼?”嘲冈听起来觉得有些玄乎,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遵照嘱咐,点了点头,将龙绡系起来。 “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出发吧!”言毕,凌瑶便潜入了潭底。 “等等我!”嘲冈见状,连忙弹腿一跳,“扑通”得一声,激溅起巨大的水花,将树头上的六耳惊吓坠地,疼得直挠头。 “小让,照顾好容若,一定要照顾好容若!”嘲冈对这六耳大喊道。 六耳美梦被吵醒,十分不悦地坐在地上,龇牙冷视,以此示威,然见到嘲冈毫不搭理,潜入潭中,登时又觉得失落非常,跑到潭边,可嘲冈早已经没了踪迹,气得它在岸上大嚷大叫。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重回泸沽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龙绡宫中和殿中,鲛人群臣汇集,只见富丽堂皇的殿中正端坐着一沧桑老妪,此人忻忻得意,用无比奸伪的眼神扫视殿下诸臣。 虽然过了多年,可沧月那独特的阴邪之貌依旧是令人一眼便能认出,只是没想到风云变幻,她如今居然已经登上了女帝之位,而老臣寒觅的身影似乎已经悄然从鲛人一族中消失,大殿上没有她的踪迹。 一年前,沧月的门客公然在其大堂内讨论篡位逆论,只是那时此番大逆不道之事,沧月并没明言答应,她认为时机尚未成熟,而是继续然寒觅当政,只是在选举女帝之事从中作梗,将族内重物全由此老迈之躯承担。 只是寒觅毕竟已是耄耋之年,哪能经受得住族内大大小小所有的政务,很快便体力不支,病倒卧床,如今躺在自己府中,奄奄一息。 而沧月在排挤完所有可能对其造成阻碍的人之后,终于名正言顺地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女帝,从此号令东湖。 沧月为人奸邪狡诈,可管理政务却颇有一番手段,很快全族上下皆惟命是从,不敢有所异言,这也许正是凌瑶所不能匹及。可沧月毕竟是个历经动乱的权臣,所以有办法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也不算稀奇。 算来,这已经是凌瑶失踪的第四个年头,族中早就没人再提起寻找上一届女帝之事,凌瑶的名字也不知不觉被鲛人一族的历史所悄悄抹去。 此次若是凌瑶突然来到龙绡宫,恐怕会激起巨大的矛盾,而沧月早已经布满了眼线,一旦凌瑶出现,不可能令其在族内其他人眼中闪过,直接带回府中软禁,此谋划可谓是考虑得天衣无缝。 凌瑶心知此次回东湖,绝不可能十分顺利,故而途中焦虑非常,生怕见不到老臣寒觅,自己就已经被生擒收押,而沧月绝不可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之举,倒是怕连累了嘲冈,连累了正在等待救助的容若。 凌瑶拉着嘲冈,如箭一般在水中穿梭,耗尽一日一夜之后,他们来到了当初暴发红潮的泸沽湖,只是此时的泸沽湖平静非常,湖中也不见了那黑蛇的踪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木头,你还记不记得这里?”凌瑶随口问及。 嘲冈冥想了一会,摇摇头,含着歉意说道:“我没什么印象了……从那日在湖畔小屋醒来之前的一切记忆,我似乎都已经全然忘却,再难找回,虽然我不停努力地再回想,可是依旧一片空白。” 凌瑶微微笑道:“连救我的记忆也消失了吗?” 嘲冈还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勾魂锁链是我在林中小阁的废墟里给他打上的,如果说他的记忆是被这箍环所封,那为什么箍环之后的一些记忆还是一片空白,凌瑶越想越觉得糊涂。 嘲冈脖颈上的箍环在水中泛着一丝暗弱的光芒,凌瑶仔细地看了看,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准备替其解开,可近在咫尺之时,她的手又莫名地回缩了。 “怎么了?”嘲冈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异样,回头望了一眼不知不觉落在身后的凌瑶,疑问道。 凌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嘲冈闻言,关心道:“那我们歇一歇吧,赶路都赶了一天了,我们去岸上歇歇吧,这龙绡纱让我有些憋得慌,我得上岸好好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凌瑶随之应道:“好。” 他们潜出的位置,正好面对着昔日龙绡结界所施放的地域,虽然此处已经重新长满了草木,可是龙绡结界的痕迹仍隐隐约约,有迹可循。 凌瑶不禁回忆起当日的情景,那时的情景真是凶险非常,即便是四年之后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 眼见凌瑶独自一人默默地在发呆,嘲冈亦悄悄地游了过来,轻声问道:“人鱼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感觉这一路游来,你越来越心事重重。” 凌瑶苦笑道:“呵呵,谁能没点心事呢,就像你惦记着容若妹妹一样,有些牵挂会随着距离的改变而改变。我想你慢慢就会有体会。” 嘲冈不禁叹了口气,静静地目视着一脸忧郁的凌瑶,他从未见过凌瑶如此忧郁过,心想,或许是即将去的地方曾经令其无比伤心压抑过。 凌瑶暗地里偷偷揉了揉酸涩湿润的眼眶,陡然回头对同样在发呆的嘲冈说:“走吧,这里离东湖还有两天左右的行程,再磨蹭,可能救人就来不及了。” “恩,走吧。”嘲冈点点头,带上龙绡,重新潜入湖中。 而此时在泸沽湖内的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她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凌瑶二人,待查清看明之后,其一转眼便消失在泸沽湖深处。 这人是寒觅的亲信,被派来寻找凌瑶下落。寒觅此时病重卧床,可她不愿意放弃寻找凌瑶,而是私下里差遣自己的下属四下寻找,大多人是杳无信息,今日好容易有所头绪,那探子旋即回头打算禀告寒觅。 “来者何人,行色匆匆?” 不巧的事,途中突然水底里钻出一批巡逻的卫兵,将其拦截审问。 探子临危不惧,镇定自若道:“寒觅大人差我找寻的药材,需要急送府内,诸位可否行个方便,让我速速折返?” “药材?什么药材,让我们瞧瞧?”巡兵长厉声问道。 那探子扫视了一番眼前卫兵,眼珠子微微一转,赔笑道:“各位官大爷,这送药时机不可多耽搁,你们也知道寒觅大人为族人鞠躬尽瘁,如今好不容易寻得此罕见的药材,不可延误用药良机啊。” 巡兵长完全不吃这一套,冷冷地说:“不给我们看看是什么药材,坚决不可放行。” “这……”探子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因为她本就没有什么名贵药材,这药材纯属杜撰糊弄,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当真,心想这可如何是好。 巡兵长见探子目光游离,手势一下,士兵们排成一行,将探子的去路完全封死,谨防其脱逃。 “官大爷,我们都是同族之人,何必刀刃相见,行个方面,感激不尽。” 巡兵长闻言,哼了一声,不依不饶道:“族人?别以为我们是粗人,不晓得,你不过是条六角龙鱼,要论的话,你不过是个外人,何来同族之说?” “哈哈,就是,就是……”其他的士兵也随之起哄道。 原来这探子便是昔日凌瑶身边的侍卫若喃,凌瑶消失之后,她便被寒觅招为麾下,也只有她能够如此百折不挠地想找到自己的主子,只是眼下被这群士兵刁难,得想办法脱身才好。 “你们当真不让?”若喃眉头一蹙,声音冷冰冰的。 “小龙鱼,怎么,这是恼羞成怒,想动手了?”巡兵长故作惊慌之貌,引得手下一片哄堂大笑。 若喃被气得直咬牙,怒火翻涌,道:“你……” “生气也没用,异类就是异类,不会有人同情你,容纳你,还是尽早滚出东湖吧!哈哈……” 此话触及若喃的痛处,令其登时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她暗暗下定决心,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不速之客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若喃蛾眉倒蹙,显然是被巡兵长的言语羞辱所激怒,只见她嘴巴陡然一张,一阵强劲的水泡喷涌而出,四散开来,朝着士兵而去。 见若喃率先动手,巡兵长眉毛一扬,面上乍现一丝喜色,当即便有理下令,只见其毫不客气地对士兵们号令道:“大胆六角龙鱼,居然阻碍公事,巡兵总有令在前,但凡敢抵抗不从者,藐视帝法者,杀无赦。来啊,给我抓住这个异类。” 也不知是否是有所指示,还是出于私愤假传命令,巡兵长一声令下,士兵们执戟执矛,一拥而上,动手之时不留余地,纯粹是奔着若喃的命去的。 “如此纠缠下去,恐怕不利。这东湖如今戒备森严,万一女帝路上无人接应,陷入卫兵拦截,那就大事不妙了。”若喃边动手,边伺机准备全身而退,然而卫兵们将其团团围住,一时难以脱困。 这时,她突然想到自己下方无人看守,可以伺机从下方逃去,然而巡兵长早有防备,卫兵们已成掎角之势,只要若喃一动,阵型便动,若喃不动,便围攻纠缠,如此三番,若喃已经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该死,我不能再耗下去了,得尽快想办法通知寒觅大人才行,否则一切就都晚了。”若喃费力地招架着持续而来的攻势,叫苦不迭。 如此僵持了许久,巡兵长似乎依旧没有擒拿若喃的意思,只见她处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目视着这场围斗,那副神情看起来仿佛倒有点像在玩弄自己的猎物,打算将其活活累死。 转眼间若喃已经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鲜血飘红,一点点同东湖之水混为一体。 若喃无比痛苦地环视着四周,心里莫名地感伤起来:“难道今天我就要命丧于此吗?我不该这么早死去,至少我不该死在这里。” 就在此僵持不下之际,此时远处又来了一队巡逻兵。 若喃见状,真的彻底绝望了,眼下一队人马就难以摆脱,如今又添了一倍的数量,今日想必是插翅也难飞了。 “巡兵长,为何你要如此咄咄相逼,你我无冤无仇。再者寒觅大人怎么爱护自己族人的,你想必也亲眼目睹,为何你连寒觅大人的面子都不顾了,莫非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寒觅大人归西?”若喃无奈之下,企图用口舌之言说动巡兵长,然她不晓得,这巡兵长也是沧月的亲信,怎可能因一句无足轻重的反问,就此收手。 “住手!” 突然,一阵嘹亮的制止声从水中传开,卫兵们闻声随即停下了攻势,可他们阵型依旧,以确保若喃无法逃之夭夭。 “辽念,这边什么情况?”另一队的巡兵长闻讯赶来,见到一场拼斗,故而前来探听虚实,但见数十号人马围着一个人,连声喝止。 显然后来的这名兵长官衔稍高,方才那个名为辽念的趾高气扬的巡兵长随即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都督,此人是奸细,我正打算押送回去拷问清楚。”辽念汇报道。 都督半信半疑地盯着她,质疑道:“奸细?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奸细,一群人都搞不定她。” “惊动了都督,实在是小的的过错。不过这点小事就甭让您费神了,小的便足以搞定,都督只需一旁观战即可,马上小的就会把她生擒。”辽念赔笑道,那副狗腿的神情惟妙惟肖。 “哪来这么多废话,怎么,本都督连奸细的面都没资格看吗?岂有此理,都给我通通让开!”都督愤言道。 士兵们一听都督发火了,都不敢怠慢,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而若喃气喘吁吁地望着人群,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视野模模糊糊的,充斥着一片殷红,不过她还是嗅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这味道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而是从其正对面,正缓缓而来。 “若喃,是你?” “你是……”若喃听着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她又不敢冒认,毕竟自己有些意识不清。 “我是白灵,若喃,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白灵游到若喃面前,耳语道。 若喃一听是故友,心想自己有一丝生机,长长吁了一口气,道:“白灵?太好了,幸亏你及时赶到,你再晚一步,我真的就撑不下去了。” “若喃,这些年一直都没见到你,你去哪了?”白灵关心道,可她又担心被辽念猜疑,故而敛容目视若喃,只是那眼神中的情感还是难以藏匿,一种相见的欣悦流露无遗。 “说来话长,白灵,你能帮我脱身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寒觅大人汇报,再晚就来不及了。”若喃几近哀求道,眼下白灵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什么重要的事?”白灵生怕辽念起疑,大声嚷道,“好你个奸细,嘴巴这么硬,莫非要本都督亲自把你这嘴巴撬开,刨你的舌头,你才肯说实话?” “是关于……关于女帝的……事……”若喃有气无力地说着,感觉胸口憋闷得厉害。 “你还不松口?这么苦苦支撑有意思吗?难道你要受严刑拷打,才能和盘托出不成?”白灵佯装生气,掐着若喃的脖子,面目狰狞,可私下里,却是窃窃私语道,“女帝?沧月的事何必禀告寒觅大人,寒觅大人如今病入膏肓,你何必去打搅她,她一辈子为族人做了多少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让她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 若喃有些无奈地看着白灵,叹道:“不是沧月的事,是女帝,是凌瑶女帝的事。” 白灵闻言,一惊,当即下令道:“还不说,是吧,来人啊,带走!” 辽念顿时没了主意,好容易找机会折磨若喃这个所谓的异类,还没过瘾就被半路杀出的都督捡了个便宜,心中有些忿忿不平。 “都督,这奸细是我……” “辽念,怎么,本都督朝你要个人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是你的位置太高了,还是我的面子太廉价了,得跟你讨价还价,你才能罢手?”白灵摆足了官腔,随即然辽念是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若喃从自己手上被白灵带走。 “兵长,这下怎么办,就这么让她们把人带走?”属下偷偷在其耳边说道。 辽念狠狠地扇了那人一记耳光,大哼了一声,斥道:“笨蛋,你去把人要回来?说得倒是挺简单的,难道你要我去跟一个巡兵都督过不去?算了,教训也教训够,下次要是再见到她,记得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省得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小的明白。” “收队,哼,今日简直是太窝囊,等有朝一日我当上了都督,我看谁还敢惹我。”辽念晃了晃脑袋,悻悻地领队离开。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离 屋外出现一骑赤色卷毛骏马的伟岸身影,较于石瑾的将帅英气,此人身上所散发的王者威仪却是其所无法比拟。 只见其身披金甲,手按古青宝鞘,气宇轩昂。虽已经是两鬓斑白,然面色威冷刚毅,不苟言笑,虎目狼光,气势逼人。 容若见到此人,先前强硬不屈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 “若儿,这些日子可疯够了没有?” “爹爹,孩儿” 还未等容若发话,那人便将其打断,严声道:“你也不必多言。先前石将军禀告你近几日的荒唐行径,孤还不愿相信,如今亲眼所见,你真是令孤大失所望。你可自行照照镜子,好好瞧瞧你当下的模样,简直跟乡野村妇没啥区别。亏得你还贵为长公主,却是这般不懂规矩,在此丢人现眼。还不快快随孤回城?” 此人来头不小,现任的京州城城主纳兰文若是其嫡长子,南城奉爵石瑾又是他的门生,可谓是权可遮天。其实单从其气势便可略知其身份绝非等闲。 这人真名为纳兰延天,是昔日坐拥中州的霸者,虽然如今退位于自己长子,却依旧一手遮天,威风不减当年,城中之人没几人敢正眼相视。 见容若犹犹豫豫,纳兰延天闷哼一声,双眼圆瞪,斥道:“怎么,难道你连孤的话都敢当耳旁风不成?” “我”见嘲冈被石瑾锁喉,脸已经憋得青紫,容若焦心不已,是去是留,她心中无比矛盾。 只听石瑾言到:“大小姐,这有何好犹豫不决的。莫非你真舍得放弃荣华富贵,陪着这呆头呆脑的荒野匹夫过衣不蔽体的鬼日子?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爹可是昔日威震天下的中州霸主,而且你哥哥目前亦是执掌上下权贵的堂堂京州城城主。若你再执迷不悟,且不说你自己,你让你父亲和兄长何以威立天下?” 石瑾的一番言论令纳兰延天的面色愈加凝重,他望了一眼石瑾掌下的嘲冈,眉头紧锁,怒火膨张。 容若比谁都了然惹恼自己父亲的下场,左思右想,感觉痛不欲生。 “大小姐,你若是继续迟疑下去,末将难保长久之后,会不小心失手将其喉咙掐断,到时候估计大小姐你后悔都莫及了。”石瑾不顾纳兰延天在旁,直接威逼容若就范。 容若双眸露出恳求之色,投向自己的父亲,不想其闭目不语,显然是已经默许了石瑾的举措,这让容若不由得万念俱灰。 她是最了解自己爹爹的,他素来最恨受人胁迫,不管是谁。倘若此时自己妥协,嘲冈还能有一丝生机,假使自己真的以死相逼的话,那么嘲冈必死无疑。 终于容若打算低下自己高贵的头,抿紧粉唇,明眸露光滚动,一泄气,随之双膝落地。 石瑾见状,嘴角不由地亮起一抹不经意的笑意,掌气一懈,将嘲冈顺势甩入房门,口中随之恶语相送道:“废物一坨”。 “石瑾,你”容若心疼地起身跑向嘲冈,不料被纳兰延天的掌风一吸,硬拽入怀中。 “若儿,你若依旧顽固不化,孤可不会对那小伙心慈手软!”纳兰延天斩钉截铁道。 其怀中的容若哭得就像个泪人似的,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嘲冈,说不出话来。 “趁孤还没改主意,还不快快上马?”纳兰延天语气生硬,说一不二,容若只好低眉顺从,黯然踩上马镫,爬上鹿灵的鞍背。 待见护送容若的马队行进有一段距离之后,石瑾沉声对纳兰延天轻声问道:“纳兰君上,您看此人,该如何处置?” 纳兰延天瞳孔之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只见其双目寒光依旧,翻身跃上自己的坐骑赤雪,挥袖道:“此事还需问我?任由你处置便可!” “遵命!”石瑾躬身作揖道,随之掌下风起云涌。 室内的凌瑶听到屋外的动静,也是焦急万分,怎奈得自己灵脉损伤严重,加上没有高人诊疗,单凭一小瓶玉露,可谓是杯水车薪。虽然她本欲奋力凝气来驱动神元,然爱莫能助。 眼看石瑾催命的掌风逐步逼近,然而嘲冈却依旧昏迷不醒,这一击下去,定然是毫无悬念。 “吼——!” 千钧一发之际,蓦然屋外树头之上,传来一声轰天巨啸,引得人肝胆震颤,直接将石瑾的掌风驱散。 “何方高人,胆敢多管闲事!”石瑾心头一怔,鹰爪起势,眉宇之间杀气腾腾,转向屋外。 但见屋外树头之上,一褐毛猕猴双膀各夹着一具鬼侍的尸体,迎风而立,凶光凌凌,赤目狞视。 “大胆异兽,不仅伤我部下,居然还胆敢在本将军眼皮底下造势,岂有此理!”石瑾火冒三丈,那怒火引得足底四周尘叶飞旋不已。 于普通猿猴不同,那猕猴拥有六耳异相,尖声刺耳。 这正是小猴子食异果所化,怪力通神,迅捷似光。那些只会潜伏阴人的鬼侍,自然都不是其对手,被六耳铲除了大半。 石瑾眼见鬼侍死伤,勃然大怒,吐纳之间,已经蹬步上木,直逼六耳猕猴。 六耳龇牙一笑,将臂下死尸用蛮力朝着石瑾抛出,随后不由得手舞足蹈,发出阵阵怪响。 这等攻击哪能伤得了身经百战的石瑾,但见他飞旋转身,两只手分别抓住那两具尸体的腰带,安然落地。 石瑾目视自己手下悲惨的死状,英眉扬火,怒不可遏,大吼道:“好你个畜生,简直欺人太甚。本将军今日若不降服了你这厮,难解我心头之恨!” 六耳不管不顾,吱吱嬉笑,一个翻身跟斗,重脚携风捶地,如同一道褐色的惊雷,从天而降。 只见石瑾巧身一侧,安然无恙。这还不算完,待退行半步之后,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缠绕的柳叶长剑,登时冷光飘飞。 在那百般剑影之中,六耳短时间内身体上添了数道伤痕,疼得其龇牙大叫。 “不自量力的畜生,竟敢在本将军跟前撒野。今日我誓要将尔弑杀,以祭我这些牺牲的忠义之士!”言语间,石瑾又耍出了柳剑三十六式,且招招直逼六耳要害。 但见那柳剑在石瑾手中幻化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完全封住了六耳的行动。 六耳毕竟是一直不谙世事的小猴子所化,加之变身时间颇短,哪能招架得了此番精妙的剑法,不一会便伤痕累累。 “吼!” 忽地,六耳褐毛直立,模样旋即又凶狠了好几分。它不顾切身之痛,振臂一挥,竟然探入剑网之中,将柳剑一把抓握在手,“砰”得一声,崩断剑体。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今日我要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石瑾咬牙切齿,冷哼一声,一记重腿飞踹而至,直接将六耳踢出了数丈。 随之,石瑾口中飞哨一响,密林之中 瞬间蹿出数十道人影,个个身体精壮,面容狰狞。 六耳见状,巨声咆哮,随即引得怪风大作,尘土飞扬,逼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而在尘风掩护之下,六耳瞬形烁动,蹿入屋内,扛起倒地的嘲冈以及后屋的凌瑶,趁众人未缓过神之时,夺门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不败金身 一道莫名的寒光划破黑暗,嘲冈从地面惊坐而起,下意识地冲着亮光之处望去,他似乎还沉浸在昨日的惊险之中。 然而此时此刻人迹已散,四周不过仅剩他自己一人罢了。 待回过神来,嘲冈惊觉自己已经不再茅屋,眼前竟出现一道水帘,坠空之时摩挲着洞口,激溅起凉嗖嗖的水汽。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番筋骨,盘着腿,坐起身来,搓揉着背颈,嘀咕道:“我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怎么感觉身体快散架了一般,酥散酥散的。” 嘲冈此时正身处一个石洞之中,于之前那个秘洞的阴郁所相悖。这地方可谓是天造地设的良处,清新冰凉,令人神清气爽,绝对是个禅修的好地方。 正惊奇之时,也不知六耳从哪里蹿了出来,龇牙相迎,把嘲冈吓了一跳, “小让,我还以为你神通广了,就忘了我这个朝夕相处的朋友。好几天不见了,你都跑哪去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差点小命都要丢了” 嘲冈深深吸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抚摸着六耳枕后的毛发,感觉藏了一肚子的话要诉说。 可话说一半,他的双眸却猛然一动,停下抚摸六耳的手,问道:“容若姑娘呢?她是不是也在这里?” 六耳跳了起来,叽叽胡乱鸣叫了一通,也不知道它究竟在说什么,但是嘲冈就有这本事,能够心领神会。 “你说她跟着一群马队离开树林了,你确定吗?”见六耳点点头,嘲冈沉疑须臾之后,缓缓闭上双眼,仰起头长叹了一口,安慰自己道:唉,也罢,她与我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如今有人护送她回去,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跟我一起啃野菜来得强。 六耳忽地垂下双臂,露出几分沮丧之色,鼻子里气息阵阵。 嘲冈随即猜到了六耳的心思,转而笑道:“其实跟你和人鱼小姐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挺开心,虽然她看起来并不信任我,哪怕我做得再多。说到人鱼小姐,她人呢?” 正说着,嘲冈环顾了一下四周,表情陡然惊慌了起来,只见他瞪大了双眼凝视着六耳,连声询问道,“怎么,人鱼姑娘她?” 六耳眼珠子骨碌碌地动着,居然耍起了心思。 “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不行,我得回去救她”嘲冈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一声酸痛,就往洞口而去。 可是邻近之时,他又不禁犹豫了。因为透过那层薄薄的水帘,他发现此地距离瀑布下缘竟有几十米来高,这要是贸然跳下去,不粉身碎骨真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瀑布底的水潭倒是澄澈透明,宛若一道明镜,一眼见底。 这凝视了片刻,嘲冈的表情忽地舒展开来,因为他依稀看到水中一熟悉的倩影如梭穿行,拍打着硕大瑰丽的鱼尾,远远望去,真是美极了。 “小让,你这小鬼头现在都会戏耍人了已经?”嘲冈没好气地朝六耳迈去,用轻拳锤击六耳的肩膀。 六耳龇牙大笑,手舞足蹈起来。 六耳听六道,然而目前猕猴其余四个耳苞未展,仅能闻得畜生道及人道而已。虽说六耳现已跟嘲冈比肩来高,不过六耳现在还小,难保其以后能发掘出不同凡响的潜能。 眼见六耳如今也已经能力超群,嘲冈嫉妒之时,一想到自己谁都保护不了,他开始对自己的无力不由地产生了更深的芥蒂。 而也正是从这时开始,急欲变强的念头如同一粒种子,默默地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虽然一直以来我都不服弱,可是每每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总会不由心生畏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瞧不起我,”嘲冈拳头一攥,咬牙道,“不行,我至少得努力变强,至少能够守护得了自己的挚爱。” 六耳似乎也格外兴奋,挥舞着双手,不停拍打着嘲冈的背,像是在鼓劲打气,整得嘲冈不由得一阵咳嗽。 可嘲冈倒也不介意,冲着六耳嬉笑着,精神面貌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忽地六耳推搡着嘲冈在这石洞之中周逛了一圈,但见其中乳石仙光微泛,翡玉翠藓遍布,小青松,俏海棠,石桥底下流水声,美不胜收。 看罢多时,嘲冈跟着六耳上了石桥,这桥头之上有一石碣,笔走龙蛇着一行秀字,镌着“铅华凡灵窟,斗佛红尘洞”。 “这究竟是凡灵窟还是红尘洞,真是费解。”嘲冈一脸雾水,坐在石桥上,默默咀嚼着这两句话。 以嘲冈目前的智慧,自然难以参悟这两句话究竟是何意。 一旁的六耳也是聚精会神,若有所思地晃着脑袋。 嘲冈没好笑道:“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话说我从来没跟你来过这里,你难道之前就是在这里发现的果子吗?” 六耳拍拍手,吱吱地乱叫起来。 倘若我要是吃了那果子,岂不是也能像小让那样强壮?嘲冈清秀的面容之上微微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不料六耳一个巴掌将嘲冈的白日梦登时拍碎,它乱叫着,指着洞内另一个被水帘覆盖的洞口,似乎想极力表达些什么。 嘲冈迟疑了一番,看向六耳,道:“你的果子莫非就是在这里面找到的?” 六耳高举双臂,挥舞着。 “好,我这就进去看看!” 嘲冈说着,临近洞口端详了片刻,咬咬牙,迈大步穿过水帘。 借着洞顶天窗投入的一小束光芒,初识水帘之内的密室,看起来像个念禅的佛堂,然而黄墙皆已败落,残破的佛帘之上遍布蜘蛛网,荒废的日子想必很久了。 嘲冈继续往密室里走去,只见佛堂的莲台之上静坐一个披着锦绣袈裟的不败金身,挺腰端坐,双手合十,样子安详,虔诚。 “喂喂” 嘲冈试探一番,未见动静,便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邻近之时,嘲冈望了望六耳,又瞧了瞧那佛门金身,只见此金身端坐紫金玉莲,风吹不动。法相庄严,觉眉平势,凝集明道佛光,六耳微张,恍若听清六道昏蒙。 若非一个已经作古,一个安然于世,此佛像更六耳简直是一模一样。 “小让,你果子是从它身体上拿得?”嘲冈小心地用目光在那佛像身上游走,可是观望了半天,也不见那异果的踪迹。 此时洞口的六耳也悄悄走近,它紧闭着尖嘴,用猿手晃晃悠悠地朝着那佛像的喉口指去。 果然那金身的脖颈之处有一个隙口,那大小跟那日所见的异果大小相仿。 嘲冈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沮丧,猛地一拍自己的头,失望道:“稀世宝物自然是可遇不可求,我居然还奢求再遇到一粒,我真傻!不过还是谢谢你小让,我觉得我还是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变强吧” 六耳摇了摇头,又指向那佛像的喉咙。 虽然素来跟六耳心有灵犀,可是这一次嘲冈没能领悟六耳的用意,他眉头微皱,凝神朝着那个缝隙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不败金身? 嘲冈探首向前,只见那缝隙之中另有玄妙,定睛细看,其中可谓是浩宇乾坤,星辰遍布,宛若是另一个异度世界一般,变幻莫测,不由令人拍案惊起。 正当嘲冈痴心于那缝中寰宇,惊叹不已之时,那高僧的天灵盖悄然乍现金光,普照四环,不一会洞壁辉映,万字佛法滚动变幻,房间之中圣气凌然,恍如隔世。 嘲冈一惊,以为自己惊扰了高人,随即后退半步,肃穆而立,深深地朝金身鞠了个躬,满怀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您的清修,在下万分惭愧。” 正打算退出洞口,可转念一想:这洞定然是此高僧得道之所,如今他已经悟道仙成,留此金身,岂不是需要他人香火祭俸,否则不就如锦衣夜行? 也不知是否被石瑾那么一甩,脑子磕碰之后开窍了还怎么得,嘲冈的思维突然灵光了不少。 只见其忽地眼前一亮,沉寂的脑子又活跃了一番,道:这金光是否就是大仙遗留下的神迹?哎呀,此匿名大仙的金身无人供奉,我岂不是应该趁此机会好好巴结巴结,说不定哪一天机缘巧遇,我这四肢不受控的病疾,能够得以良治,恩,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说干就干,嘲冈二话不说,忽地磕地稽首,当下便三拜立礼。 洞内金光随之闪烁,颜色明艳了不少,嘲冈见状,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要说那额头重击地面的声音,着实把一旁聚精会神的六耳也给吓了一跳。 但见嘲冈恭敬伏地,有模有样地扯开了嗓门,生怕高僧远居天宫听不清,道:“大仙,在下” 本来一肚子恭维敬重之词,打算口若悬河,扬眉吐气,可这才一开口,居然就被自己的名字给哽住,露尽洋相。 嘲冈无比犯难,愁着眉头,自责道:我真是愚笨,这都三年了,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真名究竟为何。如若我自己都稀里糊涂,还贸然告知,万一不是实名登记,岂不是相当于要为别人祈福?不行不行,这样的话,我改运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光辉渐弱,嘲冈手心背汗,焦急万分,目视金身猴面,然法相肃然,纹丝不动。 容若姑娘口口声声叫我天辰,而人鱼姑娘老说我木头,也不晓得究竟那个算是我的名字,这个让我实在有些为难啊!嘲冈回想着,双手不由地抓了抓头发,表情无比纠结。 其实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希望自己叫做木头,自然天辰更像个正常人的名字,然而嘲冈正处于自己人生的转折点,所以犹犹豫豫,许久难以决断。 左思右想,不得其果。蓦然,他灵机一动,嘴角笑意泛现,顺手在地面挑了个石头,不怀好意地看向那高僧的金身,暗言道:“大仙,你若显灵,可随意指点一下在下,告知我真名。在下也不知为何,对过往之事一概不知,恐报错姓名,让大仙误解。你看,在下手中有一块石板,若正面朝上,就顺人鱼姑娘所说,在下名为木头,若是反面朝上,我以后就叫天辰,还望大仙可怜在下,能够指条明路,在下定然每天诚心供奉扫堂,不让你金身丝毫尘染。” 六耳觉得无聊得很,见此时没自己什么事,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佛堂,自己独自戏耍去了,留得嘲冈独自跟高僧谈判。 而素来呆头呆脑的嘲冈不知为何,可谓是性情大变,思维渐渐明朗了不少。 话说此洞实为灵猿洞窟,自上古存今,算是灵犀神洞,吸含旷世精华,在此打坐参禅,修身养性可谓是佳处。 灵猿本是石猴所化,举世无双,知天知地,通晓六道轮回,也正因为如此,其终于参透生死,故而立地禅修,至此金身千古不化。 前一段时间被小猴子嬉乐游玩之时,偶然之间寻得此洞,并误打误撞,取得石猴金身舍利,食过之后竟幻化为石猴模样,继承了石猴的天赋,只不过尚未炉火纯青罢了。 虽说小猴子因误食异果拥有了别样神通,却也因相容变异,因此被族人实为另类,连其父母皆不愿收留,最终被赶出族群。殊不知此番机缘,究竟是福是祸。 而今六耳又领着嘲冈入洞,也不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大仙,我的名字就有劳您再现神迹了!”嘲冈目视金身片刻,仿佛在进行眼心的细致交流。 言毕之后,只见其煞有介事地紧闭双目,手捧一小块平板砖石,不由念叨了只言片词,便将石头往半空中一扔,随之虔心祈告,体悟神意。 只听得“砰”得一声,嘲冈还没反应出个所以然来,天上居然窸窸窣窣掉下无数碎石,砸得嘲冈不知所措,疼得从地面跳开。 “我不过是投石问路,大仙你不至于用这么多碎石来回应我吧”嘲冈哑然望着高僧的金身,一脸茫然之色,没好笑道:“好在我就丢了一块,若是多撒几块,是不是那洞顶还不都塌下来?” 不明所以的嘲冈在禅房之中左右踱步,只道是自己的贸然之举,触怒了圣僧,可是金身纹丝不动,他无法猜度金身的真实用意。 “这么多石尘,到底是算正面,还是算反面?莫非要把这碎石拼在一起?” 嘲冈试着把碎石平移到了一起,可这些碎石大大小小,很多都不属于刚刚那块小石板,压根看不出什么。 须臾过后,嘲冈忽地大拍脑门,茅塞顿开,随即跪地叩拜,喜道:“在下明白高僧的意思了,天下石尘,不正是暗示天落星辰之意。圣僧这是告诉我,我的原名叫天辰对吧!哎呀,圣僧何必如此劳神,只需石板正反相告便是。” 嘲冈喜出望外,又多叩了几个响头,稽首敬慕:“哈哈,大仙的用心良苦,在下诚心体悟,今后定尊誓言,好生伺候大仙的金身,保其一尘不染。” 然而此言一出,只见金身六耳微动,禅光渐淡,一道紫烟随之从其七巧悠忽游出,散于其顶三尺之处。 随即,只见其金身萧然,色褪骨现,居然瞬间塌落成尘。 嘲冈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扑了上去,然而为时已晚,那金身只剩一堆黯淡的金粉,洞风作祟,消散无遗。 “大仙,是否小人说错了什么话,大仙!”嘲冈绝望地呼唤着,可是金身被毁已成事实,任凭嘲冈有何等神通,尘粉以散于空气之中,心有余力不足。 “好容易遇到高人,本以为可以转命逆道,不料只是黄粱一梦罢了,唉,恐怕我的命注定如此了吧”嘲冈失落地站起身来,掸掸自己的裤腿,耷拉着脑袋,准备走出禅房。 这一喜一落,就像是命运捉弄一般,嘲冈忽觉身心疲乏,头都抬不起来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令其精神为之一振,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水注心经》 金身被破,散为金辰,嘲冈当时可谓是哑然失色,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遇到个高人,虽然已经圆寂,却还未受到一丝丝的指引,其便就彻底命染黄沙,想想都有些不甘心。 然而若奢望收集这漫天的金粉,重塑金身,那简直又如天方夜谭,谈何容易,且哪怕最后意定事成,高僧也未必就能领情,到时候可谓是竹篮打水,万事成空。 嘲冈深吸了一口气,长吁了一声,心中顿感无比矛盾,如果想变强,却不得其法,任凭怎么绞尽脑汁也是徒劳枉然,如今眼看得道高人就在跟前,就此罢休又心有不甘。 正当其怅然若失,毅然准备转身出洞之时,忽地只听得身后“啪”得一声脆响,随即传来一阵哗哗的翻书声。 嘲冈闻言心头一惊,眉头一撇,顿时感到纳闷非常。 犹豫片刻之后,待其回眸时,登时又双目光芒闪烁,心跳砰砰地加速搏动。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只见那紫金玉莲之上凭空突现一副金丝书卷,那书卷散落在地,蜿蜒盘曲,全长估摸着近三丈来长,其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行文,看起来可谓是玄而又玄。 嘲冈随即迫不及待地俯身捞起此书卷,托于掌心走马观花,浏览一番,眼睛一亮。 待翻看几卷,其旋即被那暗卷书语所深深吸引,意到深处,他还不由地时不时地在空中比划比划,切身体悟秘法精妙。 初识此卷,本以为是什么惊天神功,练成之后,可一举撼天,然而品读之后,方知,这密卷其实是叫人如何吐纳调息,不过目前来开,此书比什么天书。 吐纳之气有三,先天元阳之气,后天补药食材之气以及天地精气。喉为调息静气之口,学会吐纳调息,对神元绝对是大有益处。 散乱之气游离,难以聚凝,徒有千斤之力也难发动全身,气定神凝,哪怕四两,亦可推拨千斤。 而这密宗正是教人如何利用三种吐纳之气来调息身心。 世上调息之法无数,虽各有千秋,可大同小异,皆强调的是调身,调息,调心,可修习之法从来都是玄虚难解,且多半是信口开河。 然此密宗调息于大凡愚世却是截然不同,其所采用的超凡之法,是通过自体的博弈来促进体内功用,即矛与盾,阴与阳之说。 世间修炼之法都是阴阳隔离,殊不知阴阳密不可分,阳气阴吐,阴阳调和,方可得其妙法。 此密卷正是六耳仙猴通过千古研习,精写的玄功心法,亲试其中一两句箴言,嘲冈便觉得身体周遭暖流滚动,不一会便面色潮红,精气沸腾,大呼过瘾。 “这书卷真是个宝贝,我这轻轻一试,便觉神怡心旷,倘若要是被我领悟于心,那我岂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要脱胎换骨?”嘲冈不由窃喜,对这书卷爱不释手,又细读了几章,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够抓住体内游动的气息,那种感觉非常微妙。 虽说此书卷令自己精神抖擞,可是每每运气游走于骶尾以及脖颈之时,却感觉憋闷非常,仿佛有股奇怪的力量在与之抵抗,实在令其费解,略读之后,也不见注解。 “好奇怪,脖子有箍圈,这运气难及此处我能理解,可是为什么我这稍稍一练,屁股一块反倒有些火辣辣得疼,难不成这密宗还有丰臀之效?”嘲冈心中纳闷非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腚,登时觉得烫手无比,缩手惊叹道,“哎呦,这温度没着火真是阿弥陀佛了。” 言语间,肚子之中呼敢翻江倒海,浑身气焰拔张,炽热非常。 嘲冈顿时将密宗往玉莲上随手一搭,旋即朝着洞口水帘而去,脱去上衣,跳到水中。 然而任凭如何冲浴,浸泡,这温度迟迟不见下来,也不知是焦急还是怎的,他满脸通红,水汗交织,顺着体肤直淌。 “冷静,冷静一定是我太心急了,所以密宗起了反效果,冷静,一定要冷静!”嘲冈暗暗地安抚自己的情绪,可用手一碰全身皮肤,温度久居不上。 顾不上其他的嘲冈,直接将整个人都潜入洞口浅潭,任由洞中那股清流浇灌,自己亦双手抱膝,闭目而息,这一泡,居然三四个时辰过去了。 不得不说,这密宗果真是神奇非常,稍加一练,便有所成效,这多少令嘲冈是喜出望外。 虽然一开始有些急功近利,出现了一些小事故,好在悬崖勒马,终于滚烫的皮肤冷却了下来。 嘲冈长吁了一口气,从水中潜出,缓缓睁开眼睛,忽觉得自己看东西都觉得清亮了,不禁暗暗称奇。 “刚刚我会不会是在做梦?有些难以置信!”嘲冈稍稍觅法运气,感觉是与先前大有长进。 可他仍有些不相信,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他从地上跳了起来,脑门“哐当”得一声脆响,撞到洞门顶上。 “哎呦!”嘲冈抚摸着头,虽疼痛非常,却兴奋也随之而涨。 只见他穿好衣服,“噔噔”地跑回禅堂,见玉莲上密宗还在,这才把悬着的心沉了下来。 他满心欢喜地抱起书卷,不禁暗叹道:“这本密宗好生神奇,倘若我悉心研习,假以时日,恢复常人之力,指日可待。不过刚刚因为一时得意忘形,吃了个大亏,以后修习之时,可不能断章取义,操之过急,否则这荒山野岭,走火入魔都未必有人知道。” 嘲冈心怀感激,朝着玉莲跪地叩拜三下,方起身小心翼翼地收好密宗。 方才书卷凌乱,此番收拾好了之后,见书面之上铭刻着遒劲的几个大字。 嘲冈大喜过望,抚摸着书皮,不由地又鞠了一躬,恭敬道:“《水注心经》,这字看起来都觉得很有气势,我定会不服高僧众望,潜心修行。” 俗话说“水为万物之源”,商土五洲共有水脉千余条,贯通东西南北,有伏流c瀑布c激流c湖泊c浅滩c海汐等等,可急可缓,可高可低,变化莫测。 此《水注心经》即为集天地水之大成,绘思于飞禽走兽,将体内精气之源与之相拟,从而学会调和气息,激发体内潜能。 五行之中,水生木,嘲冈为卑石族九姓中的木石一派,此番得到《水注心经》,可谓是天大的机缘,若修炼得当,定然易有小成。 “此洞是小让带我前来,我此番定得好好感激与它。”嘲冈将《水注心经》紧紧地抱在怀里,喜色难却,心中再三答谢高僧之后,方恋恋不舍地离开禅房。 水帘洞之外,猿鸣啸天,听起来欢乐无比。 而嘲冈闻及之后,疾步而出,循声而去,待及水帘洞口,屹立而望,见六耳正在瀑布下的水潭边上,跟凌瑶相互嬉闹,毫不快乐。 嘲冈嘴角一抹笑意闪过,盘坐洞口,静静观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心悟 嘲冈轻抚《水注心经》书皮,眉目含笑,他好久没有露出如此轻松的表情,只不过不知何时才能够化茧成蝶,来次完美的涅槃。 他已经快按捺不住心中兴奋,不由地微微抱紧密卷,开始暗暗意淫起来。 也难怪,好容易看到曙光,自然是激动不已。 然而心经在手,野林之中,无师教授,能修炼道何种程度,估计也只能靠他自己的悟性。再说了,如此旷世杰作,指望一个被尊称为朽木之人习得真传,如此也不太现实。 《水注心经》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密宗,为无名氏所著。其共分上下两卷,编修的用意,是专门调理灵脉,增大灵源功效之用,嘲冈目前手中持有的正是《水注心经》的上卷。 上卷前后加起来,共有两部八十五章,估摸着有十万字之多,三十六章《顺经》,四十九章《逆经》,基本上讲述的都是哲理玄学,虽然相较于高深的禅语佛法,都是一些浅显易懂的心法,但是其中玄妙依旧不是轻易能够领悟,每一次研习,对这密宗精髓的理解都能加深几分。 此书只有通篇领悟,才能体会心经的奥妙,断章取义很可能会陷入走火入魔的境界,正如嘲冈先前所为,好在他不过是浑身如同真火烧灼一般,若是七巧流血,腑脏尽毁,什么仙丹妙药恐怕都无济于事。 当然,嘲冈身上所发生的副作用跟其体内的两股力量也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体内两股力量好在勾魂锁链相隔,否则一旦交汇,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 经历了一次教训之后,嘲冈深知操之过急,很可能出师未捷,便一败涂地,所以再三思索之后,他决心先将密宗烂熟于心,好潜心修炼。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总是独自一个待在禅房之中默念心经,只是一开始,他一目十行走马观花,所以没记住多少,每每闭目回想时,感觉自己忘了个精光。 如此这番,来来回回总共看了共一周,他才对此心经有了个大概的印象,不至于闭目之时一片空白。 “这十米来长的书卷,加上这密密麻麻的经文,真的是看得乏味的很,可想想自己又不能单练一章,万一理解有所偏薄,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每当稍有懈怠之心,只要他一回想起当日胡乱修炼导致的炙热感,对这本心经多少还是留有几分忌惮,不敢吊儿郎当,漫不经心。 但凡世间俗人,一持有秘籍,便下手修炼,由于理解不通,无法举一反三,常常走了很多弯路。 所以嘲冈如此通读背诵,可以很好地领悟心经的真谛,从而删繁就简,是提高修炼质量。 第一周,嘲冈便是在如此乏味的诵读之中度过,虽然偶尔六耳会跑进来嬉闹,但是大部分时间,就他独自一人坐在天窗下的玉莲之上,面对着石壁,咬着牙,记诵着这些拗口的经文。 好在这玉莲神效非常,哪怕是坐得再久,腰背都也不会觉得一丝疲乏,反而越坐越舒服,心越坐越静,不愧是六耳仙猴金身的坐垫,功效极佳,也难怪仙猴坐着圆寂。 其实,日子久了,嘲冈有时候也会对着石壁发呆,心中难免浮起一丝疑惑之心,可一想到自己的病疾能够通过此秘籍治疗,这种疑虑随即就被扑灭,继续静心研读。 这样下来,又过了一周左右,嘲冈磕磕碰碰,算是可以将经书大差不差地默背一遍。 照理说,此番已经可以,但嘲冈仍觉得火候不够,常常会遗忘,更何况既然既然有这么多时间,何不再好好补补缺,反正没有人与自己相争此传世秘籍。 故而他又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总共算来前后有一个月的工夫,终于是将此三丈经卷倒背如流。 最后一次复习经卷,嘲冈认认真真地理解每一句每一词,生怕自己有所误解。 忽然,他对《顺经》第二十章,《流水无情》句首的那句“一波才动万波随”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此话可谓是无比显眼,先前看过多遍,对此句一知半解,此番不知能否有新的感悟。 乍一看此句大意便是海上一个波浪拍动,能够引得千千万万的波浪随之涌动,表面意思很浅显,可是试想一个人如何能够有如此力挽狂澜之力,能够轻轻一动便排山倒海,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嘲冈的目光停留在此,脑中已经炸开了锅,他突然有股执念在心,很想将此句玄奥解开。 只见其动指晃首,已入三分神,嘀咕道:“一个石子激起的水波能够缓缓展开,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像水波一样,只要稍一动念,便能施展万千?” 冥思苦想半晌,不得其解,嘲冈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这《水注心经》内容冗杂,引经据典,看似都是一些浅显的句子,可是拼凑在一起,实在是让人读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么苦心背诵,到底有没有用?” 正苦恼着,嘲冈捡起一个石子便朝着墙壁投去,以解忧愤。 未料那石子撞壁之后便反弹过来,不偏不倚,直接击中了他的脑门,疼得他眼泪鼻涕直流。 “好疼啊真是倒霉,我随手一丢都能把自己砸中”嘲冈正边搓揉着,边暗暗叫骂,心中有些焦躁。 “好你个破石头,越看我火越大!”正当嘲冈咬牙切齿,捞起地上的那块石头,准备蓄力掷出洞外,只觉得灵光乍现,忽地茅塞顿开。 只见他放下举起的手,内心不由喜道:对啊,之前老是拘泥于“万波”的冲击感,而忽略了句中更加重要的“一”字和“随”字。虽然以我目前的能力,动一念根本无法激起千层浪,可是有动就有随,如果我千动万动,不照样可以引起万波激荡?哈哈,我真傻! 嘲冈想到这摸摸自己受伤的额头,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方才的愤怒也消去大半。 而此句不仅在《顺经》之中出现过,在《逆经》同样也出现过一次。 由于心中有了些许体悟,所以待记到《逆经》之时,再遇到这句话,嘲冈的心登时又明朗了不少。 他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内心随之不停转动,道:这《逆经》自然是讲究一个逆字,这句话放在《逆经》之中,自然不能按照常理来解释。 嘲冈摸着下巴,眼珠子却是转个不停,片刻之后,尝试着解释道:即便自己不比山河大川,没有磅礴汹涌的冲击力,可是人体照样也是个复杂的聚合体,虽说集全力难以与之抗衡,可是倘若集全身之力于一点发出,难保不会发出撼天之力。相当于万波之力集于一波涌动,那这一次波动不是强悍无比? 如此解释在他心里越想越觉得回味无穷,不禁兴奋地赞叹道:“哎呀,这本书真是太有趣了。” 嘲冈渐渐对此书的心哲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可以毫不过分地讲,一部绝世秘籍,同样也是一部上好的哲学密卷,显然《水注心经》便是如此一本脍炙人口,荡气回肠的传世佳作。 嘲冈坚定的眼神闪烁着,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自信的眼神,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攥紧了拳头,起身憋着一股劲道:“明天就开始潜修,我相信,假以时日,我定能突飞猛进,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坠影闪烁 自从对《水注心经》了然于心之后,嘲冈就开始着手对心经的修炼。 虽说对心经了然于胸,可毕竟是本典藏绝世秘籍,对于嘲冈而言,真正修炼起来,难免会磕磕碰碰,尤其是心经句意并不拘泥,不同时刻精读,都有不同的释义,这令嘲冈头痛不已。 目前的嘲冈,不算无比聪慧之人,缺少一些见识决断,况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怎样子的理解才算准确,才不至于因为走火入魔,扰乱原有的气息。 “说不定下卷得到之后,可以加深理解,照这样子练下去,自己非先疯了不可。”嘲冈时不时挠头皱眉,暗暗抱怨。 他总感觉自己脑中一片混乱,练得不是条路上,也练得心惊胆战的。 “究竟该怎么练才是对的呢?高僧,你要是真在天有灵的话,请您稍稍支会一声,我这心经练得心中实在是无比忐忑。既然交付于我如此重要的密宗,何不好人做到底呢,非要看我如此纠结才好?” 每每冥思苦想,只会伴随着长吁短叹,嘲冈是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警惕着万一有所不适,便立即罢手,防止毒火攻心。 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嘲冈身上还没发生过什么不良的反应,倒是对气息的调和有了较大的改善。 即便常常心有疑虑,可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境域,他那紧锁的眉宇又会情不自禁地舒展开来,默默地安慰自己道:“算了,我本来就愚笨,也不求练会练透,只要改了我这个手脚哆嗦的毛病,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我算就心满意足了,又何必贪得无厌,自寻烦恼?”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每每一有长进,他又不甘心到此为止,总会忍不住继续练下去。 如此这番,三个月过去了,嘲冈终于算是将《水注心经》从头到尾完整地练过一遍。 然而不过就练就了一遍而已,基本算是初识皮毛,所谓“水有形却也无形”,水是变化莫测的。 嘲冈可能没明白《水注心经》专注的就是一个“变”字,所谓世上只有变化是不变的,如果一本秘籍一成不变,那很容易被淘汰作古。 只有不断有新的体悟,才能将秘籍学活,毕竟是死的,意是活的,也不知道嘲冈能否领悟到此心经的奥义。 这也正是心经的奥妙之处,每深入一步理解,每深入一步修炼,境界就会迥然不同。 不过说实话,以嘲冈目前的状态,只要能够剖析出其中一条就足以受益万千,哪怕是最表浅的一层。 禅房外的水帘涓涓流动,嘲冈赤身坐浴潭中,依着书卷吐纳心法,依旧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聚气,散气,聚气,散气可谓是孜孜不倦,乐此不彼。 这三个月下来,不得不说,还是留有成效,至少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会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潮涌全身,时而清爽,时而浑浊,那种感觉实在是无比微妙。 眼下,就差将这股力量稳稳地操纵于心。 如此坚持下来,嘲冈手脚的动作较于先前,明显是利索了不少,也不会出现时不时的哆嗦,这一转变是令嘲冈是喜出望外。 待基本掌握了吐纳之后,依据心经的指点,嘲冈已经能够将体内的气力收放自如,而且浑身上下孔窍也能自如操纵,变化可算是突飞猛进。 一日,正当嘲冈盘腿于玉莲之上,潜心练习吐纳之时。 忽地一颗杏子如同陨石一般,从天而降,打断了他的思绪。 嘲冈微启双睑,朝着禅房的洞口瞄去,嗔怒道:“小让,你又开始调皮了。你不在悬崖下陪你人鱼姐姐,跑上来作甚?我说过多少次,修炼的时候别来打搅我,你是每次都当耳旁风吗?” 然而室外除了涓涓水帘之声,其余鸦雀无声。 话说好几个月过去了,嘲冈只顾着洞中秘修,也不顾凌瑶现在究竟如何。 虽说两人一个在瀑布中的秘洞,一个在瀑布下的水潭之中,可两人却是一次喊话也不曾有,明明都深知对方所处何方,却就跟陌路之人似的。 真不知道之前的三年嘲冈跟凌瑶是怎么过的,也许就跟近几个月一样,相互之间没有过多的搭理。 不过也难怪凌瑶会叫嘲冈是木头,在情感这方面看起来还真像个傻子一样。 嘴上斥责六耳的调皮,可转眼之间,嘲冈的手却是无比诚实地将杏子一拾,便迅速地塞进嘴中,嚼了起来,看来肚子是有些馋饿了。 “小让,你若是再调皮捣蛋,别怪我对你可真不客气了!”还没完全将杏子吞咽,嘲冈便鼓着嘴,迫不及待地嚷了起来。 谁想话音刚落,又一粒杏子“嗖”得,携着淡淡的风声,悄然飞来,这颗比先前那颗速度显然要快上许多,算是真正用上了劲。 “雕虫小技!”嘲冈不由冷笑一声,耳朵一竖,侧身躲避。本想着伸手接住,怎奈得此果就跟流星箭影似的,眼看着眼前一抹金黄色泽,愣是从指缝飞过。 嘲冈心中不由羞愧,可嘴上可不服气,只见他昂起头,道:“就差那么一点点,再来再来!” 这一声挑衅以后,紧接着出现的可就不单单是一粒杏子那么简单,只见须臾之后,接踵而至的是满天杏雨,根本无从接起,直接把刚要转身的嘲冈看得傻了眼,从玉莲之上跳了起来,闪到了一边。 只听得那杏雨随之“噼噼啪啪”地散落在地,把禅房弄得乱七八糟的。 嘲冈不由得嗔怒道:“小让,谁允许你如此胡闹的,弄乱了禅房,你要帮我打扫不成?岂有此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好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嘲冈佯装怒不可遏,挥动着双拳,气势汹汹地便朝着洞口奔去。 一出洞门果然就看见六耳在洞口之外捧腹不已,龇牙咧嘴,那样子幸灾乐祸的,像个坏小孩似的。 “好啊,每每我清修,你就来捣乱,看我不降服你这淘气鬼!”言过之后,嘲冈踢腿上前,直接就将其扑倒在地,直挠其要害之处。 六耳被挠得不住地鬼叫,露出白森的獠牙,眼泪都快出来了,就差跪地求饶。 无奈之下,六耳一个灵巧的蹬地翻身,竟轻易将嘲冈甩落在地,身形一闪,朝着水帘洞口逃蹿而去。 看来二者之间或多或少还是存在些许差距。 “好啊,你敢逃!给我站住!”嘲冈从地面跳起,拍拍双手,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紧追而上。。 怎奈得刚追到洞口,六耳早已经顺着瀑布旁的藤蔓滑行直至水潭,急得嘲冈直瞪眼。 “好啊,欺我手劲不足,不敢握藤下滑是嘛?简直太过目中无人了,”嘲冈喉咙中冷哼了一声,道,“小家伙,今日我可不会再被你看扁。哼,马上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说完,只见得嘲冈伸手探出水帘,一把捡了一条藤蔓,勾腿一跃,随着蔓藤一荡,嘲冈手脚并用,竟紧紧地贴在了崖壁之上。 六耳见状,在瀑布底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双手挥舞个不停。 “哈哈,你等着!”嘲冈目露一丝光芒,往崖底投去,那种俯瞰的快感令其心底淤积的憋闷,一扫而空。 而潭中的凌瑶也为之惊讶,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嘲冈如此明亮自信的表情,心底里也默默为之高兴。 握持如此之久,嘲冈为自己的变化感到无比激动,他甚至巴不得就这样在挂在悬崖上,挂个三天三夜,好检验自己是否已经摆脱了废材的名号。 然而当他看到崖底一堆缤纷的水果之时,肚中的饥饿占据了脑海中的那股兴奋,只见他眼珠子微微一转,松开双手,顺势倒挂树藤,滑行而下。 顿时那种下坠之时所带来的快感,冲刷着他那原本黯尘覆盖的心,他觉得自己旋即飞了起来,那种感觉真的很令其享受,根本就没打算控制这种下坠的速度。 “木头,你终于振作了”凌瑶一直在潭中静静地注视着崖壁上的嘲冈。 到目前为止,可能谁也猜不透,为什么凌瑶愿意在一个固封的小屋中沉寂三年,也不愿回东湖当鲛人女帝,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看着勾魂锁链对嘲冈的巨大影响,也不愿意让他解脱。 这些答案可能暂时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心知肚明而已。 然而如今当她看到嘲冈振作起来,不由地莞尔一笑,但见其双手合十,虔心为之祈福,为之祷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心悦之余 嘲冈下坠的速度如同一道劈落的闪电,几乎不留影踪,他畅快的呼吸着,内心的喜悦翻腾不已,大笑道:“太棒了,这种让气息在周身游走的感觉,真是非同凡响,哈哈!” 然而只顾着窃喜,眼看于水面不过五六米之隔,他仍沉浸在白日梦之中,张着嘴不停地发乐。 “木头!小心啊!”凌瑶见嘲冈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大叫了起来,六耳也在吱吱狂哮,朝前奔去。 可此时的嘲冈哪能听得见,直到潭水触及鼻尖,那种一时间袭来的冰凉才令其清醒过来。 不过这时才有所反应真的是为时已晚,那种坠入湖面的感觉就跟高速撞上一面石墙一般,嘲冈随之是眼冒金星,嘴巴都来不及合,直接吞进了一满口的湖水,差点没缓过劲来。 不得不说,那种肺中呛水的滋味,实在是令人叫苦不迭。 定神之后,只见嘲冈奋力浮出水面,然而呛咳不已,面部涨红,那样子真的是不由让旁人捧腹。 “我终于可以理解那只雏鹰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撞上石崖,这力道撞击水面都够呛,更何况那可是粗糙的岩面,真不能嘲笑那厮胆小。”嘲冈暗暗打趣道,那只崖边盘旋的雏鹰瞬间躺枪。 “你没事吧?”凌瑶迅捷地瞬游至其身旁,关心道。 嘲冈晃晃嗡嗡直响的脑袋,又随之掏了掏撞击的耳朵,猛咳了一声,笑道:“哈哈,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哈哈,人鱼姑娘,你刚刚有没看到,我成功了,哈哈!我似乎手脚不再时不时不听使唤,我感觉这四肢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一般,像新生了一样,哈哈。” 凌瑶细唇轻扬,面带怡容,流露出赞许之色的同时,却含着几分忧心,柔声斥责道:“是,我看到了,不过你也别太过得意忘形,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看得出来,凌瑶心底还是对嘲冈有所关切,这三年下来,她并非是什么铁石心肠。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对嘲冈似乎永远都留有几分疏远之心,难道真的是因为怀疑嘲冈破坏林中小阁的缘故吗?仔细思索,貌似也不像,毕竟她是巴不得有人破坏她们族人墨守成规的传统,打破那种族人固有的诅咒。 “哈哈,没事,只要我能恢复正常人,我就能更好地照顾你跟”嘲冈望了一眼六耳,双肩一耸,斜眼道,“算了,那家伙才不需要我来照顾,他现在可是骄傲得很哝” 六耳自然是听出了嘲冈是在说自己,在岸上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表示十分不满。 嘲冈假装没看见,直翻白眼。 “你也是的,你不在的这些时间里,多亏小让一直在照顾我,”凌瑶俏眉微颦,为六耳鸣不平,六耳闻言自然是笑逐颜开,接连翻了数个跟斗,逗得她掩齿开怀,道,“这段日子,我真觉得好了很多。看来我是水命,一离开水,精神就萎靡不振。” 一听到这,如同当头棒喝,嘲冈不由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叹道:“哎呀,这事怪我,我怎么早没想到,是我耽误了你疗伤的时机。” 凌瑶旋即抓住嘲冈的手,星眸之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应道:“别自责了,我并没怪你的意思。当初也是我自己拒绝让你将我放回泸沽湖的,因为我不想让我的族人找到我。而且多亏了你的那份玉露,促进了我灵脉的复原。” “恩,那就好,”嘲冈咬了咬下唇,忍不住问道,“人鱼姑娘,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哦?你直说便是,何必如此见外?” “呃”嘲冈迟疑了些许片刻,生怕惹得凌瑶不悦,一字一词地吐言,道“你为什么那么怕被族人找到呢?” 凌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给出答复,支吾了半天也未曾吐出只言,唯独只有“这个”二字。 见迟迟没有回应,嘲冈暗暗嘀咕道:“唉,你们这些女孩真是奇怪,容若小姐也是,我虽笨可是不傻,看得出来她是个名门闺秀,她那人被人发现之时,也是一脸不乐意。说实话,看你的样子不像什么坏人。如果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莫非也像容若小姐那样,是偷偷跑出来的?” 虽然声音似乎都被嘲冈自己咽了下去,可是距离那么近,凌瑶还是捕捉到只言片词,扑哧一声笑了,连连点头道:“呃我嘛,我算是前者,因为我呀,可没有容若妹妹那样子的好命” “哦”嘲冈不怎么相信地应道,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凌瑶此言也不算是虚假诓骗之词,她的确是因为被那些权谋之人惦记,所以举步维艰。 说到这,她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初在京洲城的几年,淡淡地虚叹一声。 而正当这时,忽地一束湖光迎面闪烁,波光粼粼,凌瑶的目光冷不防地落在了嘲冈脖颈的那条勾魂锁链上,玉手不由地从湖中伸起,抚摸着那条印记,心疼道:“怎么样,这链子锁着疼吗?” 嘲冈没有丝毫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一脸茫然,不好意思地答道:“疼嘛?倒是不疼,就是嫌它有些烦人” 凌瑶无奈地笑了笑,又小声问道:“那你想起给你打上这条链子的人了吗?” “呃我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已经记不清了”嘲冈如实答道。 也是,他若是知道这锁链是我所为,岂不是早和我翻脸了,怎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跟我面对面心谈,唉,我真是庸人自扰,凌瑶暗暗笑道,但当她一想到嘲冈的痴痴傻傻可能跟自己的这条器灵有着无比密切的关系,她又不禁内疚自责,脸上挂起了尴尬的神色。 “你真的不疼吗?”凌瑶又问道。 嘲冈摇了摇头,笑容无比明朗,像个天真的少年一般,满不在乎地应道:“虽然一开始我蛮恨这碍事的东西,我甚至在想,我的记忆是否就是被这该死的链子锁住。不过现在我的看法发生了突变,毕竟要不是它,我的这条小命可能早丢了。” 嘲冈所指的便是那次蛊雕之险,的确是勾魂锁链让他逃过了一劫。 “哦?”这个答复倒是令凌瑶出乎意料,但也正因为这一回答,加上眼下嘲冈的精神状态,她内心的罪恶,释然了几分。 “我相信迟早有一日,你会找到开启锁链的人。”凌瑶眉目含笑,纤细白皙的手从嘲冈的颈部撤离,虽然她心知此番措辞并非是嘲冈为自己开脱,而是肺腑之言,可是毕竟自己还是给对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故而暗暗咽下一丝愧疚。 而正当气氛逐步陷入沉寂之际,岸边的六耳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不愿让这种气氛持续下去。 只见其灵巧地翻了一个跟斗,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瞬间如同一颗褐色的炮弹一般,“砰”得一声蹿入潭中,激起飞天的浪花,打在了嘲冈跟凌瑶略显黯淡的脸上。 随即嘲冈表情突变,一脸愤慨,叫嚷道:“小让,刚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居然还变本加厉!” 言毕,他便迅速往水中潜去,而凌瑶依旧浮在水面,安静地看着潭中两人嬉戏的身影,微微淡出一抹安然。 看着嘲冈现在的样子,她真的很为他感到高兴,只不过目前,她并没打算立即为他解开锁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精进不止 一番嬉闹过后,待回到禅房之时,已经是黄昏之后。 嘲冈难掩喜色,重新坐定玉莲,可是他的心却久久难以平和,因为今天对他而言算是最不平凡的一天,意味着他向命运挣扎出的一大步。 “但愿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嘲冈重新拿起玉莲旁的心经,暗自冥思着,只觉得有时候气定神闲之时,总会以为这一切来得是那么不可思议。 而实际上,他也只算是将《水注心经》练到了入门水平,他还并不了解如何才算是功成,只觉得自己有了如此之大的进步,已经算是一些奇迹。 “虽然不知道自己练的方式究竟对不对,可是这本心经对我而言已经算是帮了不少的忙,”心中正暗暗感激,可是欲念使然,嘲冈似乎还是对这本经书的奥秘产生了新的兴趣,他也算是清楚心经不可能就只有此效用。 只见他陡然从玉莲之上站立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念叨道:“这心经的奥妙我定然还没完全领悟,说实话,我不怎么相信这心经仅仅只能达到这种程度,毕竟这可是高僧的金身所化,绝不可能就只有如此简单的功效。” 嘲冈意识到归意识到,可不知道法门依旧是块硬伤,他或许始终只能学到皮毛而已。 眼下,他只是打算将自己的那套练法修炼成熟,而非在现有的修法之上多添一些变数。 “不管怎么样,既然有效,那么我就先将自己的方式多修炼几遍,反正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同的是,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独立上下瀑布,下面的目标就是缩短攀登的时间,今天重返洞中还是花了一点心思。” 嘲冈的想法也不能完全说是错的,至少这样,能够保证《水注心经》的初层心法流畅运行,其气息的调理也能更进一层。 看来他还是需要高人指点迷津,不然这本号称是绝世的心法秘籍,马上就要相当于一堆毫无用处的废纸。 如此修炼下来,他的体质的确是有了明显的进步,手脚的动作更加迅捷快速。 而这些变化,凌瑶也是从头到脚,始终是看在眼里,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同样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月色当空,明辉从禅房的天窗悄然溅入,撒在嘲冈伶仃的身影之上。 他正瞑目修炼,五感紧闭,运行着体内气息,尝试着进一步操纵,他已经从心经之中学会了自如控制五感,看来是又悟道悟出了几分神妙。 但目前他可能还没意识到体内现存的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那两股神秘的力量,一股被压抑,一股在沉睡,所以他现在所使的不过是自己微不足道的几缕人气罢了,还不足以驱动灵源,使出什么惊人的力量。 不过以目前状态的嘲冈,对付十只左右的蛊雕,已经不算什么,他的速度已经接近一个凡人的极限。 一轮运功结束,嘲冈缓缓睁开双眼,深吸了口气,只觉一股力量在其体内翻腾,精神无比畅快。 而这时又出现一如既往的一个剧本,只不过这次不是杏子,是一个蟠桃从天而降,但这次扔的似乎更加讲究技巧,速度虽快,可已经几乎听不到穿击空气的响声。 “小让,看你天天贪玩,可是还是有点进步的嘛!”嘲冈已经觉察道身后异样,小声赞道,此时,嘲冈的感知力已经不再局限于眼前,静心之时,前后四周的盲点算是寥寥无几。 只见其一横指,便直接将蟠桃接住,狠咬了一口,冷哼道,“雕虫小技,下一次来些更具挑战性的。” 这边话音刚落,身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密集的蟠桃雨降临,而且每一粒的间距居然几乎一模一样,整齐飞行。 嘲冈转身一瞧,也是赞不绝口,道:“小让,你这段时间的进步实在令人瞠目结舌,果然这高僧的真传都被你学走了。唉,你只要玩一玩都能如此,这样对我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 嘴上是怨言不断,可是他其实还是心存感激,戏言罢了。 言语间,嘲冈跳上玉莲,摊开双手,准备着接下这极具艺术的一招蟠桃雨。 只见蟠桃雨临近之时,嘲冈不慌不忙地划手为轮,没想到其跟前出现了一道薄薄的气墙,虽然看起来并不完整,可是这意味着嘲冈已经能够控制气息了,这又是一次质的改变。 虽然那张气墙并没有完全挡住这劈头盖脸的蟠桃雨,可是以现在的水平,跟之前相比,真的是判若两人。 “该死的,还是失败了,每次都用气不均,总有漏洞。”嘲冈叹道,一手捞起一个桃子便乱啃一通,以解私愤,不过这蟠桃味道的确十分多汁可口。 片刻过后,他忽地想起禅房外的六耳,一手抓着一个桃子,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叫着:“好你个泼猴,是不是还私藏了什么好吃的,快快一并拿出来!” 那玉莲距离禅房的洞口有个十多米之遥,可嘲冈不过四步之多便达洞口的水帘之前。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一步穿出水帘,然而只听得,“嘭”得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直接将其弹入浅潭之中。 “咳咳小让,你胆敢咳咳阴我?”嘲冈落水之时不小心狠吸了一口水,直呛鼻喉,说话都说不清楚。 说来也奇怪,往日里总能听到六耳吵闹的声响,可是这次洞口却是安静非常。 嘲冈甩了甩脑袋,用手将头发向脑后一捋,登时看傻了眼。 只见洞口站着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男的目光如炬,巍峨屹立,女的眉目多姿,俏容动人。 嘲冈一骨碌从水潭之中跳起,脸上写满了兴奋,大叫道:“容若姑娘!” 这多日不见,这颜容长得愈发水灵动人。 而此时那男的表情异常冷峻起来,低音震耳,道:“怎么,眼中只有女色,我呢?招呼都不打一声?” “哈哈,癫仙人!”嘲冈随口应和了一声,那声音听得癫不乱一声鸡皮疙瘩。 只见他无奈地挥了挥手,嘘了口气道:“得,亏得我还自讨没趣,这一口癫仙人叫得,让我听得几乎癫痫倒地,也罢也罢。” 嘲冈笑道:“哈哈,癫仙人说笑了!” “小伙子,打住!你要么就叫我不乱仙人,这癫仙人听得别扭。”癫不乱戏谑道。 一旁的容若嘟囔起小嘴,大方地拉起嘲冈的手,瞪了一眼癫不乱,道:“师傅,你就别再一通废话。” 嘲冈登时脸刷的一下,红了大半,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地缩回手。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嘲冈忽地想起,连声问道。 只见此时六耳正立在前方的石桥之上,抓耳挠腮,啃着一颗鲜嫩多汁的蟠桃,还不时地舔舔舌头。 “哝,我们是无意中在一处蟠桃林见到那人猴,才跟过来的。”容若朝六耳一指,笑道。 原来刚才掷桃的不是这小泼皮,我说一整天贪玩好吃,怎么就突飞猛进,嘲冈看着只顾吃桃的六耳,内心不由暗笑。 嘲冈道:“我说今天哪来这么多桃子,敢情这附近还有蟠桃林?” “那蟠桃林可远着呢,距离此地有数十里之遥。” “这泼猴的狗鼻子真是灵,哈哈,”嘲冈连声招呼癫不乱跟容若在石桥边坐下,心情无比愉悦,道,“容若姑娘,你是怎么出来的,我看那日的什么狗屁什么爵的,不像什么善茬。” 癫不乱一听,闭目捋须,神情怡然。 容若嫣然一笑,掩齿轻声言道:“说来话长,其实这事还得从上次那个秘洞中发生的事情说起,师傅要不你来替徒儿解释解释?” 癫不乱屏息不语,似乎怪脾气又来了。 容若无奈摇了摇头,对嘲冈却是依旧笑颜以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初出茅庐 “不乱仙人,是不是在下言语之间无意冒犯了?”嘲冈看着癫不乱的神情,不由地动口问了一声。 只见癫不乱眼睛裂开一条缝,审视着眼前这个曾被他否定的小伙,心头一阵悸动,然他极力克制,不至于显露于色。 他暗叹道:这小伙子一年之前看他无比粗拙笨钝,为什么今日看起来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明明那箍环还在,莫非我这番是看走了眼? 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正相互呢喃,癫不乱心中疑云密布,他转了转眼珠子,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 这次他动用真眼透视嘲冈的体内,窥视之后,登时不由惊呼:真是不可思议,此人体内真是错综复杂,我竟是一时间难以看透,这小伙子究竟是什么角色,看起来绝对不像什么普通之人,看来我当初是有些看斜了眼,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试探。 容若斜着头,凝视着嘲冈道:“天辰,刚刚那掷桃之术如何?” 嘲冈点头赞道:“要是换做暗器,那绝对是令人防不胜防。” 只见容若闻言埋着头,双手互相拨弄,扬眉视线转向他处。 容若的这一举止令嘲冈一时间看得入了迷,目光随之都凝固了,就差流涎。 “咳咳!”癫不乱看不下去了,叩击石面,咳嗽了数声。 容若瞪了一眼癫不乱,冲着嘲冈微笑道:“是不是很厉害?” 嘲冈见容若有几分自得之心,故而试探道:“不会方才的蟠桃是你扔的吧?” 容若望了一眼身旁的癫不乱,自信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新技能还是十分得骄傲。 不得不说这丢暗器的功夫已经算是炉火纯青,一般人很难躲得过,料想比拳头还大的蟠桃投掷十余米,仍能悄无声息,更何况是那些甚至都看不清影子的密门暗器,嘲冈对容若不禁另眼相看。 倒是六耳只顾着玩,到目前为止还是在原地踏步,嘲冈瞥了一眼只顾着啃桃的六耳,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容若姑娘,话说你不是被那什么爵的带走了吗?怎么又跟这怪老头走到一起的?”嘲冈好奇道。 癫不乱闻言,怒目一睁,竖眉不满道:“喂喂喂,小子,怎么说话的!谁是怪老头?” “师父!你何必跟我们这些晚辈斤斤计较?”容若嗔怒道。 “好好好,你这小子真是好生福气,我这傻徒儿处处相着你,跟你一见面,连我这师父都不认了!”癫不乱叹了口气,胡子几乎都要竖起来。 “呃”嘲冈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一脸尴尬地目视着眼前的师徒二人。 容若可不在意,她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嘲冈身边,窸窣耳语,却又是故意放大了声音道:“你别管他,他就这脾气,不过这次能出来,还真得多亏他的瞒天过海,真得是让人心服口服。” 癫不乱耳朵一抖,这句话是真真切切地听了进去,登时舒容沉息,面带怡然之色。 见癫不乱严肃的神情稍微缓和,嘲冈借机询问道:“不乱仙人,我一直有个事情想请教你。” “说!” “你能不能”嘲冈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能不能收我为徒呢?” 癫不乱一听,差点没从石桥上跳了起来,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一小伙,陷入了沉思。 随随便便就像拜师,若是依了,岂不是坏了我的规矩,这事没得商量,思索片刻之后,癫不乱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客气道:“不!” 这次容若倒并没有替嘲冈说话,好歹跟癫不乱这么久了,他的脾气是心知肚明,因此容若此番不过是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嘲冈,使了个眼色。 洞内的氛围忽地凝重了起来,唯独六耳吃桃之时发出的阵阵声响。 癫不乱其实心底里是对嘲冈留有几分兴趣,不过性格使然,所以不假思索地拒绝,于是他转而言道:“你我是教不了,倒是有一个人适合当你的师父。” “哦?”听到癫不乱口风一松,嘲冈的双目猛地闪过一道异芒,大喜过望。 “只不过有个条件!”癫不乱又开始他的引诱之术,当初他便是用这一招将容若一步一步引入套中,这次又要故技重施。 容若道:“师父,你这招都快用烂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条件反正他爱接受不接受。”癫不乱双手抱胸,故意不去看嘲冈,可是其余光却是一步也不曾从其脸上调离。 容若不住地暗示嘲冈别答应,可是嘲冈哪能看得进去,他见容若这一年跟着癫不乱居然有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不禁翩然心动,毕竟方才的掷桃巧劲定然只是冰山一角。 “好,仙人你直说便是!”嘲冈咬咬牙,应道。 “爽快,”癫不乱不由拍腿大笑,站了起来,来回徘徊了几步,看着容若一眼,又转而看向嘲冈,指着自己的爱徒,道,“我这爱徒一年前误中机关,眼下期限快到,我需要有人陪着她去完成一项任务,解开这个机关。” “一年前?机关?”嘲冈疑惑地看了看容若,只见她沉默不语,注视着地面。 说到一年前的机关,嘲冈自然而然地就想到那个神秘的刻满浮雕的山洞,本来还担心着癫不乱提出什么闻所未闻的条件,嘲冈心底冷哼了一声,凝视着低头默然的容若,登时觉得这是件上等的美差,故而干脆地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答应!” 癫不乱故意隐瞒实情,果然嘲冈犹豫都不曾有,便上了钩,笑道:“你这小子,一听到是跟我徒儿前去,答应得如此果断,唉,看来你这本性亦是好色,哈哈不过我喜欢你这种真性情的,毕竟我徒儿这美人胚子我这老头子看了都怦然心动。” “师父!你在胡说什么?天辰,你别听他胡说。”容若娇容一变,那嗔怒的样子看起来更是令人欢喜。 癫不乱越笑越狂,道:“哦?你可以私下问问这臭小子,我说的差不差,哈哈!” 容若深知癫不乱心思,低声劝告嘲冈道:“天辰,我不怎么希望你就这么草率答应,我师父向来每句话都动了心思,你是斗不过他的,他肯定是留了一手,到时候你会后悔莫及。” 嘲冈摇了摇头,深情地凝视着容若,不以为然一笑,道:“没事,去年的今天,我没办法保护你,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陪在你身边。” “好一个无论如何,”癫不乱拍手大笑,道,“你放心,只要你陪我爱徒完成任务,我定然会带你参见一个能够改变你一生的人。” 嘲冈扬头提眉,无比自信地回应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云中鬼影 次日清晨,和风习习,洞外瀑布下,朦胧依稀。 嘲冈跟六耳和凌瑶告别之后,便打算随着癫不乱与容若上路。 对于尚不知晓究竟任务为何的嘲冈,这次启程令其无比兴奋,不单单是好奇,兼顾的应该是癫不乱所说的那个高人。 倒是容若的表情略显焦虑之色,似乎心里没底。 “容若姑娘,怎么了?”嘲冈关心道。 癫不乱指地化云,道:“不过紧张罢了,臭小子,快上去!” 嘲冈私下里偷偷瞪了他一眼,嘀咕道:“催什么催,这一年早干嘛去了!” 哪想那癫不乱的听力居然能够捕风捉影,一个巴掌直接将嘲冈拍上了腾云,忿然道:“臭小子,别以为我没听见,你要是再一肚子怨言,我可不保证我不会食言。” “亏你还是个仙人,还会食言?”嘲冈取笑道。 “仙人?我可从头到尾没说我是仙人,臭小子,我要是翻起脸来,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癫不乱甚至开始恐吓道。 嘲冈撅着嘴,不进反退,让出一个空位,道:“容若姑娘,你先上。” “这臭小子” 这小子灵脉实在是诡异,我得提防些许,若是其体内灵脉成形,真不知道该是怎样一种异象,癫不乱惴惴不安,他的真眼始终无法认清嘲冈的真实身份,他慢慢开始对嘲冈提起了兴趣。 这腾云之术果真是妙不可言,嘲冈挺直了腰板坐在前端,向着远方眺望,只觉得神清气爽。 体验到这凌空的快感之后,嘲冈回头对癫不乱说道:“癫老头,你这腾云之术能交给我不?” 癫不乱冷哼了一声,没想搭理。 容若解释道:“这是师父的祭器所化,我们都学不了。” “祭器?”嘲冈听着就觉得新鲜,忍不住追问道,“是法宝吗?还有没别的新奇的玩意,也让我长长见识。” “乡巴佬,你以为法宝是藤上长的葡萄吗?”癫不乱单手支撑着头,翻身冷笑道。 “容若姑娘,你有祭器吗?”嘲冈回头询问容若道。 容若不由地笑了笑,摇摇头:“我没有,这祭器是我师父独有的,我资质平庸,师父说我只能修炼一些普通的招式罢了。” “要我说,就是那癫老头自己抠门,原以为对外人抠,你都是他的徒弟了,还对你抠,真是抠到家了。”嘲冈靠近容若,细声耳语道。 容若闻言,登时被逗乐了,她亦小声回应道:“我一个女孩子家,本来就没什么心眼,一听说他能带我出城,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大小姐的心思嘲冈还真就看不懂,放下大好的荣华富贵不要,硬是要过着这种行疆无尽,浪迹天涯的日子。 嘲冈打趣道:“若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也能当你的师父了。” 容若嘻嘻一笑,抿嘴不语。 倒是这话传到了癫不乱耳中,他登时觉得这臭小子简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故而轻拍云层,只见那整块云顿时被撕成了两块,嘲冈独自一人被分到了一边,而且两块云朵越距越远。 “癫老头,你这太过分了,快让我回去!”嘲冈急道。 然癫不乱不闻不顾,就那么自顾自地侧卧修神。 “师父,只不过一些玩笑话,何必放在心上,由着去就得了。”容若求情道。 即便三番两次地说情,癫不乱依旧忿然于胸,牙狠狠道:“如此出言不逊的孽障,我何必手下留情,让他好好反省反省才好,免得不知道我癫不乱的手段,觉得我好欺负。” “师父,你也说了,天辰他天性拙笨,他的言语又何必当真。再说了,你大人有大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容若看着嘲冈在一旁呐喊,自己也有些心焦,生怕他一时失足,这高度若是不小心跌落,恐怕是凶多吉少。 癫不乱忽地坐起来身子,指着对面吵吵的嘲冈,斥道:“那臭小子可精得很,他可不比你之前见到的那个傻小子,也不知道他突然哪里开窍了,整个人都变得奸猾无比。傻徒儿,你可不能被这臭小子给蒙蔽了。” 容若白眼一翻,道:“论奸邪狡猾,师父,我估计他可不及你的千分之一,你的算盘都打倒天上去了,还会忌惮我们这些晚辈?更何况你的确这近一年来,没教会我多少本事,现在突然让我去猎取什么神元,我感觉你才是最大的奸猾之人。” 容若的这席话说出了太多了无奈,从那次秘洞中遇到癫不乱,之后莫名其妙触碰了秘洞的机关,鬼使神差地被指使去猎杀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怪物,换做是谁都会一脸茫然。 她叹了口气,撩起左臂袖口,只见一道黑气萦绕,已近腋口。 “唉,既然你不愿意作我的弟子,我也无心再阻拦,当时只觉得你我有缘,没想到这事情一直令你耿耿于怀。也罢,带待解除封神榜的诅咒之日,也是你我师徒缘尽之时。” 癫不乱的声音略显沧桑,他扭头哀声,一挥袖,嘲冈的那半片云彩徐徐飘回。 嘲冈见容若眼眶泛红,关心道:“容若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眼睛如此通红,癫老头方才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见容若鼻息中略带啼声,嘲冈竖眉望向癫不乱,正要前去评评理,不想被容若一把拉住。 “天辰,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啊?什么意思?”嘲冈闻言,吃了一惊,两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容若揉揉眼睛,强颜欢笑道:“呵呵,没事,大傻瓜,我跟你说笑呢” 癫不乱暗暗听着容若的哭诉,微微摇了摇头,唏嘘长叹。 “容若姑娘,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大可跟我诉说,只要我能效劳,必定倾尽前往。”嘲冈斩钉截铁道。 “我没事。” 容若颦眉一笑,如同春日残花,秋夜缺月,看着让人实在不是个滋味,包括在嘲冈眼里,那笑容也是如此别扭。 他料想容若定然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他也很想知道这一年容若回去之后,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然而无奈其如何追问,容若依旧是闭口不言,这令其是心疼无比,却又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风云变色,阴魂凄凄,传来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这声音足以令鬼哭神惊,癫不乱闻及,惊愕无比,瞬时从腾云之上站起。 容若毕竟是女孩儿,闻及如此不绝如缕的冥魂嚎叫之声,花容失色,畏惧地望着一脸紧绷的癫不乱,大气都不敢出,低声问道:“师父这声音” 嘲冈虽然也被这扰乱心绪的鬼音所惊慌,但他相对要镇静一些,安慰道:“不怕,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保护你的,你放心。” “臭小子,别说大话,这会来的可不是什么善茬。”癫不乱随即泼了一盆冷水,眼神之中寒光逼现,直接透进密闭的云层之中探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交代 忽地从云层之中蹿出一团黑气,那种鬼哭狼嚎之声愈发清晰,想必这声响便是那团黑气所发。 只见那团黑气从天穹一闪而过,滑行半途,惊觉半空之中癫不乱的那道腾云,登时止住了动静,停滞在腾云前方百米的空中,黑气之中两束血光乍现,阴邪无比。 虽然相聚有段长距,可是那种凄厉的叫声却形同咫尺,就像是一股惊心动魄的洪流,朝着鼓膜猖狂地冲击,无比刺耳。 嘲冈和容若由于功力较浅,早已被那恐怖的音色所震晕,唯独癫不乱迎着那延绵不绝的阴魂哭嚎,依旧屹立不动。 他面无表情,凝视着那团神秘诡异的黑气,其背后的双手不自主地开始有所动作。 来者不善,这阴邪之气,莫非癫不乱蓦然面色一变,似乎顷刻间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牙关紧闭。 然而那团黑气似乎并没有即刻袭来的意思,就如此悬浮着,仿佛在观察着对方的动静。只是其所散发的那些无比凄惨的魂鸣,听得叫人心烦意乱,脑袋都要裂开了似的。 如此僵持了约有数分钟,一股似远似近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从那黑气中传来,时而声如洪钟,时而声如鬼魅。 “惩灵血祭,生人回避” 那声音萦绕在空中经久不散,即便嘲冈和容若两人双双昏迷,却在这声响之下,还是不由地皱了皱眉,浑身微微战栗。 癫不乱脸色煞白,心知若是动手,必定是自寻死路,可眼下他又不知虚实,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身边还有两个昏迷的年轻人,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惹事上身。 好在那团乌气之中两束红光渐次暗弱,在半空中回旋了几轮,丝毫没有发动攻势的意思,没一会,便沿着原来的轨迹飞去。 连他都被惊动了,看来这世道要颠覆了,癫不乱神色凝重,瞭望着那黑气飞梭的方向,背后的十指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地抠进皮肉之中,只见那是血掌淋漓。 魂音散去,嘲冈和容若随即便从昏睡中苏醒。 虽然那团黑气早已无影无踪,可两人的耳朵中仍然缠绕着那股百般折磨人鼓膜的声音,整个人都觉得无比难受,就像刚从地狱中爬起来,而且是阴魂不散的那种幻觉。 “刚刚那团是什么东西,阴森森的,怪瘆人的。”嘲冈扶着头,觉得里头嗡嗡地响个不停,表情流露出痛楚的模样。 当然容若也好不到哪去,她虚弱得甚至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啊”癫不乱神神叨叨的,嘲冈完全不理解其话中是为何意。 “癫老头,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怎么就要变天了?” 癫不乱沉思了片刻,神色陡然紧张了起来,想了想,随即从胸口掏出了一个锦囊,递于嘲冈手中,又将一枚烈火丹也交付出去。 见到癫不乱的这番举动,嘲冈不由开始心慌,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是要逃跑的节奏。 “癫老头,你可不能现在丢下我们两个不管”嘲冈手足无措地注视着神色焦灼的癫不乱,声音也变得有些颤颤巍巍,他几近哀求地恳求癫不乱,然而显然癫不乱心中早已被另一件事所占据了,什么也听不进。 “这样臭小子,你听好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嘲冈闻言直翻白眼,心底蔑视道:想跑就明说,非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一把老贱骨了,还那么在意面子,真是个老混球。 “你就这样让我们两个人自生自灭?我也就算了,贱命一条,容若姑娘可是金枝玉体,你不亲自陪护,半途却要打退堂鼓?亏你还为人师表!”嘲冈表示强烈的不满。 癫不乱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严声嘱咐道:“臭小子,平时你诋毁我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给我好好听着。这个烈火丹是我身上仅有的三件法宝之一,含服之人能够口吐三味真火。” 看着那个精致的丹壶,嘲冈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心想癫不乱临阵脱逃也就罢了,能借得一两件法宝,我到时就把这仙丹吞下去,到时候取不出来,就归我了。 癫不乱一眼便瞧出嘲冈的坏心思,随即叮咛道:“但切记,不可吞咽下去,不然肠子都要被灼烂,这烈火丹只能含在口中,听明白没?” “哦!”嘲冈随口应了一声,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还有这个锦囊,里面锁着我的一个结界分身,我此行跟你们的目的地是截然相反的方向,所谓鞭长莫及,如果情势危急,我又不在,你可以打开这道锦囊,能助你们脱身。” 分身啊,那不如现在就打开见识见识,嘲冈眼珠子微微一转,正准备偷偷拉开锦囊的一条缝,随即就被癫不乱的大手所盖住。 “你是不是傻?我说了,要情势危急的时候才能够打开,你是把我的话当儿戏,还是把你们这两条小命当儿戏?”癫不乱见嘲冈如此漫不经心,他不由得火冒三丈,好在嘲冈不是自己的徒弟,不然他铁定是要一记响亮的耳光伺候。 嘲冈不耐烦道:“你临走前最好把东西都交代清楚,否则有了偏驳,我实在是担当不起。” “唉,这结界分身的存在时间只有一刻钟,若是轻易使用,到时候想救助都没有机会,这下你听明白了么?”癫不乱深知此时关系重大,故而故意放慢了语速,确保嘲冈是每一字一词都理解到位。 嘲冈闻言,摸摸下巴,勉强地点了点头。 “臭小子,怎么时而蠢笨,时而天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真是受不了你。”癫不乱摇了摇头,凝视了容若几分钟,叹了口气,心中惋惜道,“为师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为了天下苍生,为师只好将你完全托付给这个臭小子,但愿你能顺利度过此劫。” 容若稍微神志清楚了许多,但依旧有些迷迷糊糊,有话也说不出来。 嘲冈见状,也不再痞,将癫不乱临行前所交付的东西收藏好,拍着胸脯说道:“癫老头,你放心吧,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所谓的解开什么机关的玄机在哪,不过只要我在,绝对不会让容若姑娘少一根毫毛。” 嘲冈此番海口是有些夸大,毕竟是刚学完一套绝世心烦的年轻人,自然有几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然而《水注心经》目前也就动了一些皮毛中的皮毛而已,他嘲冈倒是已经开始沾沾自喜,完全没意识到凶险为何。 癫不乱见嘲冈那自信无比的眼神,点了点头,最后临行前又交代了一句:“容若,记得我教你时所说的那些话,该怎么做,想必你自己也有所了解,但是为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寻找标记一定要靠耐心感应,我不在这些时间里,你更要学会如何去把握这种脑中的感知力,否则很难找到目标,听明白了没?” 容若点了点头,看来是全然听了进去,只不过自己师父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居然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 待吩咐妥当之后,癫不乱又将腾云一分为二,相当于,他把自己祭器的一半留给了嘲冈跟容若。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时局的动荡,也不知道他此行究竟为了什么,多久能够回来,都是未知数。 不过有一点能确定,那团黑气中的人以及癫不乱曾经照过面,而且有一面之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追踪 分开之后,嘲冈跟容若二人乘坐着腾云,浑浑噩噩地在半空中游逛,连容若自己也不晓得到底应该去哪里,就任由腾云自己漂浮。 “容若姑娘,你真的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吗?”嘲冈有些替容若干着急,忍不住问道。两人已经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不仅漫无目的,还饥肠辘辘。 容若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觉得无比苦恼,应道:“师父说过,这诅咒在我触碰封神榜之时,便刻在我的脑海中,可是任凭我如何努力去回忆,却始终没有什么印象。” 嘲冈见容若那副异常无辜的神情,随即心疼道:“你也先不着急,你再好好想想,癫老头刚刚跟你说了那么长的一通话,肯定暗含着什么。” 容若稳下心,冥思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要我说当初太天真了,轻易就上师父的当。而且还一怒之下,把封神榜给销毁,如今真的是伤透脑筋。” “这些哪能怪你,要我说都是癫老头使坏,他那样子哪里像别人的师父,又是骗又是抠的,活脱脱一个坑蒙拐骗的老混物。现在还独自把你丢在这,自己却跑了,为什么我们非要顺着他的意,去找什么你现在都搞不清楚的东西?”嘲冈奋然立起,义愤填膺道。 容若娇容之上闪过一瞬间的喜色,可是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不相信,她撩起自己的袖子,只见其珠环约素腕,白皙水嫩,却唯独一道如同黑蛇盘踞一般的鬼气相当违和,而且这道黑脉已经潜入腋下,眼看这势头是要往心脏里蹿去。 嘲冈见状,也是大惊失色,觉得这黑脉十分不详,故而连声追问道:“这是什么?这什么时候有的?” 容若咬咬牙,放下袖子,轻声叹道:“我也不知道,从那次接下封神榜时就存在了,我爹爹找了全京洲城最好的大夫都没能医好它,大夫说了,这黑血若是淌如心肺,真就无力回天了。” 嘲冈听完容若的一席话,怜悯之心即刻翻涌不止,他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容若,感觉这一年的光阴逝过,她比之前自己所见识的那个野蛮丫头是有些区别,这一年想必她是经历了很多事,否则也不至于性情变得如此之多,他忽地有种错觉,仿佛在容若身上看到了凌瑶淡淡的影子。 “你在想什么呢?”容若见嘲冈盯着自己出了神,于是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从嘲冈鼻尖划过,舒颜一笑。 嘲冈随即回过神,一个劲傻笑不止,暗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不过回过头,容若的那种天真的笑倒是没多少变化,看得人心情都无比爽朗。 “容若姑娘” 容若佯装不悦,道:“别再叫我容若姑娘了,老听,觉得别扭得很。” 嘲冈闻言,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知道了,哈哈。我们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这都一天了,老呆在天上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下去找点吃的吧?” 容若微微揉着自己的肚子,难为情地笑了笑。 嘲冈心领神会,问道:“你知道怎么下降吗?” 容若点点头,应道:“师父教会我一点,我来试试吧” 说完,她便轻手抚摸云层,左拍三下,右拍三下,然后再缓缓画了个圈,只听得其口中默念了几个字,腾云颤抖了几下,便缓缓下下落。 嘲冈见此妙法,不由拍手叫好:“哈哈,容若,你都可以使用癫老头的祭器了?真了不起。” “也不是,师父说过,祭器因为注入了猎元人的灵魂,所以其他人难以驱动其效用,可是他后来又说,他的祭器是唯一没用注入灵魂的,所以我可以学者操纵操纵,没想到今天果然用上了。” “哈哈,不管怎么说,对于我这种凡夫俗子而言,这已经是相当厉害了。”嘲冈赞不绝口,说的容若都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之后,腾云落地,只见容若四指一收,那腾云随之化作一把雪白的冷剑,如同一道冰晶,晶莹剔透。 “哇,这就是癫老头祭器的原貌啊,跟他的形象也太不相符了吧,感觉还是你拿着好看。” 容若言道:“这把剑叫苍云,是姊妹剑,据说是不知名的神山上的万年寒冰所铸。” 嘲冈瞪着那把冰剑,眼珠子都快滚了出来,惊叹道:“真是个好宝贝!好!” “走啦,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看,我方才在云端似乎看到附近一带有块果林,我们一起去瞧瞧?”容若双手一旋,那把冰剑随之在空中急速回旋,不一会儿,便化作了一支雪花发簪,容若将之别在发髻上,顿时红颜又美了数分。 嘲冈心底暗暗发笑,念道:这发簪在别于容若青丝之上可谓是美不胜收,真不知这发簪要是别在癫老头的脑门上,该是怎样一种喜感。 话说癫不乱独自离开之后,便尾随着黑气的方向,远远地追踪着。 只见他笔挺地屹立在腾云前端,目视着黑气蔓延的方向,剑眉之间凝成了一座高峰。 真是奇怪,他这是往哪去?癫不乱心中疑云重重,但又不敢跟得太紧,只能潜藏在稠密的云层之中,偷偷监视。 眼前的云层越来越厚,颜色也越来越稠,即便癫不乱强行利用真眼探查,可这种远距离跟踪显得十分艰难。 而那黑气似乎早就觉察到了身后的异样,左右躲藏,变化路径,显然像是在戏耍癫不乱一般。 癫不乱亦然心知肚明,少了两个包袱在身边,他随时可以脱身,所以对这黑气背后的力量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从容 。 忽地,只见那黑气一个急速直升,直接蹿入一道乌云之中,登时消失了踪迹,连那股阴魂厉鸣也被隐藏得毫无声响。 癫不乱冷哼了一声,放慢了速度,愈加警觉起来。只见其面色冷峻无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稠密的云层,暗暗提防。 “真是狡猾!”癫不乱啐了一口,可其神经却是无比紧绷,一丝都不敢有所懈怠。 正当其环顾寻觅黑气踪迹之时,四周的云层陡然莫名地汇聚过来,气势汹汹。 癫不乱大叫一声不好,迅速撤离,可那云层移动的速度也很快,就像两面厚实的墙一样,朝着中间黑压压地靠了过来,而且显然那云层之中还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携着阵阵阴风。 随着黑云紧靠,云团之中异芒闪烁,阴魂之声随之轰然响起,震耳欲聋。 “岂有此理,有本事真身来见,何必装神弄鬼!”嘲冈忿然一喝,双拳握得紧紧的。 那黑气哪能被这一声怒喝所轻易吓退,但见密布的云团之中,居然反而伸出了无数黑色的触角,那触角每根都有近三四米来粗,甩起来响着嗖嗖风声。 癫不乱只能是东躲西躲,连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即便让他有所喘息,也无从出手,对手的面他甚至都不曾见到。 忽地一条触手如同一座黑压压的巨山掩面倒来,给癫不乱来了个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无法躲过,癫不乱只好勉强招架,然那触手却是有着千斤之力,直接将其甩出了数十米。 癫不乱只觉得肚中翻江倒海,“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红色的血。 “你这是自寻死路,哈哈哈!”黑气之中响起无比猖獗的阴阳怪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青桔林 癫不乱奋力在云隙之中穿梭,躲避横飞的黑色触手,远远望去就宛若稠密的乌云之中闪烁的一道白色耀辉。 只是那乌云已然将前行的道路阻隔,伴随着鬼哭狼嚎之音,眼看就要将其重重包围。 无计可施之际,只见其从袖口之中掏出一物含入嘴中,登时一股蒸汽从其身体翻腾而出,整个人都变得通红无比,身体微微膨胀,感觉就要随时燃烧爆炸似的。 想必方才所含之物便是先前交付给嘲冈的烈火丹,这烈火丹是癫不乱多年之前在炎穴所得,此宝贝本是烈火麒麟的一对眼睛,能激射三味烈焰,威力无穷,能熔石熔铁,无坚不摧。 当初收服火麒麟,癫不乱是废了不少的功夫,差点没丢了性命,然而结果仅仅只是挖取了火麒麟双目,最后还是被它脱逃,至于这两颗烈火丹可以说是唯一的战利品。 但见其口含烈火丹之后,鼻息如焰,在一段时间运气定神之后,竟然从喉中喷涌而出一注势不可挡的烈火,顿时照亮了天边,炽热难当。 虽说这烈火丹威力强劲,却也极伤心肺,才不一会儿的工夫,癫不乱便深觉胸口憋闷不已,且大汗淋漓。 这三味烈焰的灼烧,令十里阴云如同熔铁,水化滴熔,夹杂着沸腾的雾气,顺着云隙如注而下,而乌云下方就像下起了一场弥天火雨一样,十分壮观。 而那些黑色的触手燃着之后,挣扎甩动,好比群魔乱舞,灰烬随之飘飞消散,云海化成一片火海,熊熊烈焰,摧枯拉朽。 眼看四周乌云几乎被熔化殆尽,然而那黑气依旧迟迟未曾露面,倒是阴魂魅音仍然不时地蛊惑人心。 就在这时,一只阴爪从其腾云底下陡然探出,紧紧地缠住了癫不乱的双足,令其动弹不得。 癫不乱心中大感不妙,左右扭动,却不得其法。 “癫不乱,我没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你那么着急想去地狱?”阴阳怪声,不停地折磨着鼓膜,刺耳难忍。 底下的乌云逐渐翻滚而来,方才消失的触手,重新穿出云层,穿过火海,飞速地弹射而来,显然是奔着癫不乱性命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情急之下,癫不乱合掌,大吼一声:“苍冰雪祭!” 脚底的腾云随即固化成冰,伴随着阵阵脆响,向四面八方弥散开来,并瞬间将那双黑手和四周猖獗的触手相继凝固其中,一眨眼的工夫,云端便被一层亮晶晶,银闪闪的冰霜冷制,宛若云层上端的水晶冰宫,加上烈火丹引起的腾腾云气,如同身临云顶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癫不乱毕竟是个资历颇深的猎元前辈,这种瞬发的实力的确无比惊人,相比于跟囚牛搏斗的,却是更胜一筹。 冰凝之后,仿佛时间也被冻结其中似的,除了嘲冈的脚步声,四下一片死寂,风声亦静止不闻,甚至将那鬼叫之声也完全阻隔在了结界之外。 见身边未有异动,癫不乱双踝一扭,轻易地将那脚上的黑手瞬间扭碎成无数碎片,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但见其目光寒芒飞闪,从结界的正中央开始不安地颤动起来,听着“砰”得一声,牢固的冰田之中,蹿出一把雪色无暇的冰剑,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就像一根在空中横冲的冰凌,径直飞向自己的主人,然癫不乱从容地伸手一接,稳稳当当地握在掌中,随之嘴角亮起一抹难以言明的笑意。 这即是另一把苍云剑,只是此剑剑体稍长,且剑刃之上布满无数参差不齐的冰刺,如果将容若的那把苍云剑比作冰清玉洁,那这把可以说是冰骨嶙峋,料峭无比。 只见其托着苍云剑,镇定地踱步于冰层之上,冷目扫视结界之外蠢蠢欲动的黑云,屏息寻觅对手的踪迹。 正当癫不乱聚精会神之时,忽地从空中传来一句短促锁魂的沉音 “你是该死了!” 癫不乱背脊一阵凉透,听着这声音是从上方传来,抬头一望,那股飞旋的黑气就在自己天灵盖咫尺之处,而且那黑气泛着红色的凶光,就像是一颗硕大无比的眼睛,狰狞地盯望着,且快速逼近。 癫不乱大惊失色,可是眼下已经来不及了,那黑气凝聚着空气中的浑浊,轰隆隆地坠落,阴魂之声再现,那把苍云剑泣鸣之声随之响彻云霄,惊天泣地。 几百里之外的容若只觉得脑中宛若弦紧一绷,浑身不由一怔,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容若?”见容若陡然愣在原地,止步不前,嘲冈不由问了一句。 容若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摇了摇头,她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嘲冈浑然不知,倒是不停地嗅动鼻子,寻找着腾云之上所见的那片果林,突然,他神情开始兴奋了起来,提腿跨过前方一颗矮小的灌木,伸着脑袋朝前探看。 “我貌似已经闻到了一股水果的沁香,果林应该就在附近。” 听嘲冈这么一说,容若鼻翼微动,忽地也双眸一亮,迫不及待道:“我好像也闻到了,快走吧!” 但见其独自朝前跑了几步,却不见嘲冈追上来,回头莞尔一笑,道,“磨蹭什么呢,快走啦,你难道肚子不饿?” “哦,哦”嘲冈仍在卖力地定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到容若的呼声,方才傻笑着疾步跟上。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便出现了大片桔林,颜色金灿灿的,像无数灯笼悬挂树梢,看着都让人眼馋无比。 嘲冈眼下爬树早已不在话下,不等舒活舒活筋骨,便非常利索地就蹬腿上树,没多久便揣着一怀的柑橘,喜笑盈盈。 容若在树下看着在树上蹿上蹿下的嘲冈,咯吱咯吱地笑道:“你这摘取的手法也太过烦累,不如看我的手法摘桔吧!” 言语间,只见她长腿一扫,踢土溅泥,瞬间蜜桔便掉满一地。 嘲冈见状,含笑颔首,却心中暗暗不服。 只见其一跃而下,自信满满地走到容若跟前,待将怀中的桔子往胯下一堆,随即便凝神运气,准备大显身手。 一番凝气之后,嘲冈的喉中渐渐出现激涌的气脉,等时机成熟,但见其双目一睁,眼前的树梢微动,蜜桔又是掉落了一地。 两人不由地相视一笑,却是谁也不服谁,眼神中异芒微现。 岂料这时,一股激烈的大风鼓吹而来,地上的桔子瞬间被那风势携走,居然一个也不剩。 眼见劳动果实被怪风窃取,两人皆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嘲冈冲着怪风前来的方向,大喝道。 “哼!好你们两个小毛贼,居然来我青桔林偷桔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高空之中,不明身份的声音对嘲冈和容若怀着深深的敌意,那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不过口气倒是不小。 “不就几个桔子而已,再说了,怎么就证明这桔子就是你的?无凭无据!”容若撅嘴,嗔道。 “哦?这么说的话,你们的命也没有什么标记,我也能随手带走了?” 嘲冈听完,竖眉怒吼道。“你到底是谁,如此蛮不讲理,有本事现身相见!” 那人毫不客气道:“蛮不讲理?究竟是谁在做偷鸡摸狗之事!真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岂不知青枳重地,闯入者死。” 容若冷哼一声,凝眉念咒,苍云剑随之现于手中,即刻冰寒寒气四散,但见其赌气朝着空气一阵挥砍,几颗桔树应声化为冰雕。 只听得容若朱唇微启,轻吟一声“破!”那些冰雕瞬间支离破碎。 容若敛容而立,指着那一地冰晶,冷笑一声,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带走谁的性命。” 嘲冈在一旁见状,不由暗暗叹服,心想那癫不乱还是教会了容若一些真本事,只怪自己心眼太小,下决心回头一定要好好赔个不是。 “岂有此理,雕虫小技罢了,胆敢如此嚣张无礼,旁若无人。今日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二人,我又何以脸面面对我辈族人?” 言毕,骤风狂乱,卷叶聚尘而至,气势汹汹。 嘲冈凝气聚神,不敢懈怠,倒是容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斜持苍云,抿紧双唇,怒目而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阴风少年 本还想问问容若是否有把握对付这不速之客,然当见到方才容若的挥招之后,嘲冈便打消了疑虑。 只不过心中觉得踏实之余,嘲冈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多了几分质疑,毕竟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口口声声扬言要保护对方,如今却反过来靠一柔弱女子保护,未免太过丢人。 想到这,嘲冈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跨了一步,挡在了容若跟前,将头豪气地一扬,几欲用自己血肉之躯抵挡风卷残云。 虽然看起来有些以卵击石,可身后的容若不禁心中一暖。然而前方狂风势如破竹,容若生怕嘲冈深受重创,故而提手将苍云往眼前一笔,朝前方施力掷去。 艳阳之下,苍云却施放着与季节不想匹称的寒气,所到之处寒霜冷凝。 嘲冈只觉得肩头一阵刺骨之寒,眨眼之间,剑芒之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寒气,从跟前闪过,直击迎面而来的风阵,那气势毫不在下风。 只听得“砰”得一声,刹那间,残叶飘飞,烟尘萦绕。 “好厉害!这才是真本事啊!”嘲冈暗叹道,他本欲侧过脸看一眼容若,不觉肩头已经结满了晶白锋利的冰刺,那种摩挲感配上一丝冰寒,令其精神焕然。 “厉害!”同样的感慨声从远方那道烟雾之中传来,这声概叹之中暗含着一股难却的敌意。 待风息叶沉,尘烟散尽,一株青桔树下,斜倚着一个身穿灰褐裹袍的少年,他单手执着一支精巧的柳笛,显露出一脸的不屑。 不过小小年纪就有此能力,其今后的造化可谓是无可限量,他沉稳的气息和从容的眼神与之年纪完全不相匹配,定然是接受了上等的训练,才能有此功力。 嘲冈瞪大了眼睛目视许久,身体一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原来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已!” 容若从嘲冈身后走了出来,她貌似也是不屑一顾,哼哼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居然敢破坏本小姐的兴致。” 那少年凶目如火,全然不顾容若所言,指着其眼中的窃贼,气呼呼地怒斥道:“切,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居然到我青桔林来不劳而获,看你们的样子也不想什么平民百姓,居然一点教养礼数都不曾有过,简直跟鸡鸣狗盗之徒无异。” 容若哪能若人被人如此诋毁,自然是脸色铁青,腹中如有云雷翻滚,但见其手中苍云不由飞旋,寒风四溢,威风凛凛。 “呵,恼羞成怒,这是要动手了吧?”少年冷眼旁观,哼道。 “休得多言,看剑!”容若手一松,苍云便追迹而去,但见其盈步相追,掌中藏匿几颗锋利的冰粒,想必是想趁势投掷,出其不意。 嘲冈见到容若身法如此精到,然自己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干着急,努力地想运气帮忙。 只可惜一年来的修炼他不过学会了一些防御及调息之术,哪里会什么精妙的攻击之法,眼下只能努力回想着《水注心经》,企图抱抱佛教,想着能够找到什么现有的招式来救救急。 “容若,我真没用,说好要好好保护你的,我”许久的回想之后,嘲冈有些沮丧地看着眼前两人的对招,望而兴叹。 那少年的确不同一般的同龄人,其招式老辣,狠毒,好几次差点就要了容若的命,嘲冈看着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小鬼,你小小年纪,哪来这般阴毒邪门的武功。”容若后撤一步,躲过那少年的一击鬼风化成的利刃,长吁了一口气。 那少年嘴角一斜,笑道:“能打赢就行,什么招式不招式的,都是空谈。少废话,接招吧!鬼风落!” 只见那少年弹腿上树,一道晦暗的气源在他掌中汇聚,不一会儿,居然化成一个骷髅头,随着其双掌一推,那骷髅哭嚎着,穿击空气,阴风大作,待临近容若之时,那张空洞的巨口大开,里头怨念螺旋,令人不寒而栗。 容若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抵挡,只能将苍云往眼前一横,但整个人已经完全暴露在那骷髅巨口之下,眼看就要被完全吞噬。 “容若,小心!”嘲冈深感不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其一个箭步飞身向前,径直将立在原地的容若扑倒在地,翻滚了几番,滚入附近的草丛之中。 那骷髅就在他们两人的耳边飞过,那股阴风居然比苍云剑体的寒气还要刺骨数分,那些野草被这阴风拂过,皆已被那低温冻得当即枯萎。 鬼风已过,嘲冈仍觉背脊刺骨严寒,他挣扎着支撑其有些冻僵的身子,望了望怀中的容若,关心道:“容若,你没事吧?” 容若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被那低温冻得,还是被吓得,有些瑟瑟微颤。 见状,嘲冈猛然站起,朝着那少年大嚷道:“臭小子,简直欺人太甚,有必要如此咄咄相逼吗?看来,今天我不亲自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那少年坐在枝杈之上,晃动这双脚,冷冷地看着咆哮不已的嘲冈,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似的,抱着双臂,蔑视道:“一个靠女人来保护的废物,还想来卖弄洋相么?” 岂有此理,我平生最讨厌被人看遍,这小鬼简直欺人太甚,嘲冈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其咽回方才诋毁之词。 “切,再怎样,也不过是个会生气的废物!”那少年随手一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又是一道诡异的黑风。 嘲冈见状,默念心经,喉口之气凝集之后瞬发于外,化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那黑风肆意呼卷而来,然一接触那屏障,居然瞬间消失无踪。 “什么?”那少年不由擦拭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嘲冈。 见方才的那招占据些许上风,嘲冈指着那树头的少年,扬声道:“黄毛小儿,休要如此目中无人,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有点志气!”少年嘴角一咧,锋利的虎牙之上闪烁着些许森冷的光芒。 容若此时也拄剑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衣裙之上的粉尘,苍云之剑剑鸣不断。 “怎么了?”嘲冈闻及声响回首探看究竟,见容若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以。 正当这时,那少年面露邪恶之笑,故技重施,召唤一道骷髅鬼气,瞬发于掌中,朝着树下的二人飞驰而去,那声音愈发得狂放响亮。 “天辰,小心你后面!”容若轻踢剑体,将苍云半旋之后,往前一顶,一道冰霜之镜斜跨于前。 然这道冰镜的凝成显然功力不足,直接被那骷髅撞得粉碎,转眼之间,只剩一地的冰渣。只不过好在两人早已趁机脱逃,不至于被那阴风击倒,否则凶多吉少。 “不就摘了些果子,你个小儿居然就要我们的命?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吧!”嘲冈拍手跺脚,眼里充斥着不满。 “呵?小题大做?你可知这青桔是何等娇贵,你们一人震落一地,呵,敢问你们又是何等企意,如此暴殄天物?”那少年振振有词,执理在先,说得嘲冈二人哑口无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心中汪洋 “就算我们不对,你如此相逼,至于吗?”嘲冈盯着眼前这名充满邪气的少年,眉头紧蹙,他如何也理解不了,不过就摘取了几颗桔子罢了,对方却招招夺命,招招胆寒。 他沉了一口气,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双唇,眼神在那少年身上来回闪动,仿佛在寻觅着破解之道,要说那阴风邪气真真令人望而却步,若是任由其肆意召唤形成连续攻势,凭自己与容若二人,哪能招架得了。 少年丹凤之眼斜视擅闯青桔林的二人,乌目溜转,红唇皓齿,配上那灰褐的袍衣,简直像个活脱脱的吸血鬼,他双手背腰,暗启邪招,决心将此二人一招制服。 而容若亦招苍云回手,星眸烁动,只见剑体的寒气从其手中升华流窜,她指着那少年,红颜动怒,声音震鸣,道:“小鬼,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善类,何来如此正言威词,听起来煞有介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是谁,得罪本小姐有何下场,你可心知肚明?” 少年不屑地嘴角一翘,身后乌气掌风已渐次浑成,而且已然开始蠢蠢欲动,然嘲冈同容若却浑然不知。 “真是无知,既然如此无知,那就得为无知付出点代价。”少年心中暗言道,只见眼中异芒一闪,顿时狠劲流露于表,双手鹰爪拔张,振臂展翅,那身形如同鲲鹏凌空,且凝聚的掌风竟无形化为有形,嘶鸣不止,登时嘲冈二人目瞪口呆。 嘲冈见状,自然心中是慌乱不已,毕竟这一击气势浩大,定然是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可老是仗着容若保护始终不是个滋味,故而,他决定先自己运功,接下这惊人一招。 虽说危难在即,可是嘲冈忽地心平气和起来,内心如同一面明镜高悬,光耀无比。 他也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心底中的印象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而印象之中,那本心经秘法便自顾自地铺展开来,如同幻灯片一般来回闪动。 一番悟念之后,嘲冈只觉得心底画风突变,居然身临一片汪洋大海,那海面泛着粼粼微波,那种平静透着莫名的不安,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海啸巨浪。 顺着心经气脉的引导,嘲冈不自主地扬起双臂,呼气吐纳之时,那海面亦随之浪涌波动,就差一道狂风,便可排山倒海。 容若见嘲冈一副释然之色,双臂展开,不晓得是为何意,紧紧地握持苍云,准备接受少年下一步疯狂的攻势。 “去死吧!”少年獠牙寒光逼现,狂呼一声,掌风所化的影雕强势进攻,携带的飓风吹得眼前的草木连根而起。 嘲冈明目一睁,但见飓风涌至,居然不要命地迎风而上。 “天辰,你疯了?”容若尖叫不已,掩剑而上,准备将其强拉回头,可那飓风也迎声而至,容不得一丝丝的分神。 嘲冈却依旧一脸慷慨之貌,丹田之气积聚,波动不已。 只见那飓风咆哮而来,瞬间便将嘲冈吞没其中,包括紧随其后的容若,也完完全全地陷入狂卷的飓风之中。 所谓无风不起浪,就在飓风于嘲冈融合之际,他只觉得心底的那片平静无比的汪洋,登时汹涌的波浪随之疯狂颠覆,愤怒地狂嗥着,声势无比浩大。 这是嘲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内心居然有着如此巨大无比的能量,眼看自己就要把控不住,滔天巨浪朝着天际线,一股股地冲涌而去,最后竟直接冲破禁锢,从其身体四周激射而出。 方才的飓风之能似乎转而被嘲冈所用,而且威力更加巨大,在其身边聚集不散,待能量溢出之后,从其中一点集中迸发,那种炸裂的气波,直接将其脚底的三米土地削去了一大层,那少年也被余波冲出了数丈之远,甚至连方圆一里之外都能感觉得到那股能量的波动,足以见此威力之大,简直是石破天惊。 从未败得如此不堪的少年,表情显得无比畸形,他的傲气似乎并未因此有所消褪,而是蹒跚地从地上爬起,然其双腿仍不由自主地瑟瑟抖动,只见他拭去嘴角的鲜血,喉中音色多了几分嘶哑,道:“你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会将我招数化为己有?你一定是凑巧,一定是凑巧,太可恶!” 说实话,嘲冈也被自己所迸发的这股力量所深深震慑住,待回过神之时,他不由欣喜地转动自己的身子,不停地摸摸自己的胳膊,拍拍自己的胸口,哑然片刻,居然放声大笑起来。 “天辰,你没事吧?”容若躲在嘲冈的身后,闻言肆笑之声,睁开双眼,以为是中招癫狂,连忙检查嘲冈身上有无伤势,然而见到如此狂烈的攻势之下,居然毫发无损,她也是瞠目结舌,不知道其练的是什么厉害的功夫。 可回头一想,初识嘲冈之时,其身手本就不俗,想必是那招数激发了他体内的力量吧,容若如此思索着,稍微定了定心,颔首暗叹道,想来是自己在嘲冈失忆之后,太过轻视于他。 那少年还想反击一番,然方才那飓风被数倍反弹,已然身受重创,哪能再发动得新一轮的攻击,甚至连勉强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臭小鬼,我说了,别太嚣张,一物降一物,我是看出来了,今天本大爷算是你的克星了!”嘲冈无比得意地嗤鼻道,第一次在女孩面前大显身手,心中自然无比骄傲,只是可惜了这片桔林,方才的波动,树上的桔子早已所剩无几。 不过这也省了摘取之繁,嘲冈嬉笑着,随手便捡起几个落地金灿的桔子,又塞给容若几个,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似的。 “给,我们胜利的果实,哈哈!” 容若轻咬下唇,不由地喜笑颜开,选了一个颜色最靓的桔子,三下五除二,剥皮,掰瓣,送至嘲冈口中,算是小小的鼓励。 然刚嚼完两口,嘲冈便觉得青涩无比,登时将入口的果肉悉数吐了一地,大叫道:“好难吃啊这桔子。” 容若看着嘲冈的反应,一脸茫然,随之轻咬了一口,果然,那种酸涩之感从舌尖弥散,令人旋即浑身发麻,那种味道简直难以下咽,随后,她又试着剥了几个,结果味道大同小异。 “这果子是人吃的嘛?”嘲冈狠狠牙地将桔子朝地上一抛,指着那少年,以一种胜利者的姿势质问道。 那少年捂着胸口,轻咳一声,嘲讽道:“咳两个蠢货,这果子尚未成熟,怎么能吃?” “没熟?”嘲冈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这青桔成熟之时为青,橙黄是其刚未成熟的颜色,真是两个孤陋寡闻的蠢货,“少年长叹了一声,看着面目全非的这片青桔林,流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唏嘘道,”唉,这下我是死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嘲冈闻言,大笑三声,目视着有些灰头土脸的少年,无比得意,道:“好在你识相,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不过你放心,看你身负重伤,你我也算是扯平,两不相欠,可好?” 正自顾自说着,只听得腹中一阵阵低鸣,大白天的,嘲冈只觉得眼前繁星闪烁,饥肠辘辘,下肢都有些站不住。 那少年一脸桀骜不驯之中暗含着一股潇然,他狠咳了一声,目光始终定位在嘲冈身上,不曾挪动,只听得他不由叹了口气,道:“也罢,今天倒霉,遇到你们两个扫把星。” 此时,不知为何,林中上空居然传出了一串行军的号角之声,那声响如雷贯耳,听得人局促不安。 那少年眉眼一挤,嘴角上翘,冷冷言道:“呵呵,眼下你们是插翅也难飞了。” 不久之后,果然随着马蹄声急,林中便弥散着一股滚滚的硝烟,杀机四伏。 “小鬼,你什么时候叫的援军,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吧!”嘲冈愤愤不平道。 容若面不改色,持剑静立,寒气裹体,如同冰雪没人一般玉洁冰清,她按住嘲冈的肩膀,坚定道:“天辰,你别担心,大不了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闻此一眼,嘲冈心中自是感激非常,只可惜自己能用的招数寥寥无几,方才那招“遇风起浪”多半是一时凑巧,万一这林中潜伏的是千军万马,自己估计也是无能为力。 一阵静伏的杀气飘过之后,林中徐徐隐现了数队人马,估摸着将近上百人,且个个都赤着膀子,身材均精悍无比,那些线条分明的肌肉块,在阳光之下,如同巨型玛瑙石堆垒,发着耀眼的色泽。 “你们想怎样?”嘲冈展开双臂,拦在容若跟前,对着那批面无表情的壮汉大声吼道。 然那些人皆不理不睬,连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像是在等待命令。 少年冷哼一声,道:“别白费力气了,这些人是听不见的。” “什么?”嘲冈疑惑道。 “这些可是我们族内精锐中的精锐,铜皮铁骨,刀枪不入。”那少年斜着头,就像在看戏一样,找了棵树,晃悠悠地靠了上去。 这些人不苟言笑,表情无比狰狞,粗眉之下,目光如剑,令人胆寒,他们后腰上均别着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且个个双手都布满了老茧,看来都是这方面训练有素的精英。 他们早已经设好布局,外头一只苍蝇也难以窜入,更何况是两个大活人,已然被包围其中。 待一切部署结束,一个身材肥硕,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背着手,从人群之后大步迈出,落地的那一脚,地撼山摇,气势如虹。 那人双目几乎被一脸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缝,他扫视过满目狼藉的青桔林之后,侧脸瞟视阵中二人,不屑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角色光临本汗的领地,原来是两个小儿。朵希,你就是这样给本汗照看林子的?真是令本汗大开眼界。” 少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跪倒在地,怨恨的眼神穿透空气,盯向嘲冈,然嘲冈瞳孔之中除了不屑,容不进他物。 这人自称本汗的肥头是苗人的首领,名为朵可穆,虽说体型肥硕,可是动起手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是近几代首领之中,算是最有作为的一个,苗人也在这几年的发展当中,慢慢脱离了深林土著的称谓,开始筑寨建城。 说来也荒唐,他膝下百子,却最疼爱的却是这个一声邪气,名为朵希的少年,但朵希由于傲骨凌然,故而没少惹麻烦,前段时间被朵可穆派来青桔林避避风头,去没想到,这才一周不到的功夫,又是一团糟,这令其内心的反感不由地又多了一倍。 “大汉,属下办事不利,甘愿束手受罚。”朵希扬言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来人,给我把朵希带走,紧闭一个月,”朵可穆双目陡然一睁,那目光中的戾气从那两条之中喷涌而出,朵希的傲气登时荡然无存。 真个胖子看起来深不可测,我和容若加起来都难以占得了其一丝丝的便宜,更何况还有这一批钢铁般的死士,恐怕真像那名为朵希的阴邪少年所说,插翅难飞,嘲冈暗言道。 容若不以为然,趁着朵可穆背对着他们,眼珠子一动,将苍云的寒气凝于掌中,塑成几粒冰凌,悄无声息地朝其掷去。 那冰凌飞旋着,没有任何细微的声响,悄无声息地快速飞出,眼看咫尺之隔,那朵可穆仍未有所察觉,身体动都没动一下,那冰凌随之径直穿入其皮肉之中。 “成功了吗?”容若嘀咕道,她没想过会如此顺利,瞪大了双眼,观察着后续的变化。 嘲冈也是一脸诧异,但见暗器穿中之后,心中也是欣喜难却,心想这招出其不意实在是无比精妙,毕竟硬碰硬绝对是吃力不讨好。 可朵可穆毕竟不是什么小角色,但见其巨足一跺,那冰凌旋即逆向弹出,朝着飞来的方向激射而出,嘲冈二人见状,立即跳开躲避,这冰凌直接击穿其身后的三米多粗的树干,那株巨木“咔嚓”得一声,应声倒下。 “好厉害!”嘲冈不由惊呼道。 朵可穆转过身子,垂着双手,那中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打什么转,至少不会是什么好事。 嘲冈凝视着朵可穆的脸,咽了口口水,叹道:也不晓得这肥头在打什么主意,毁了他的青桔林,这下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看来眼下大事不妙。唉,今儿若是因为摘几个未成熟的果子送了命,真是冤,连肚子都还没喂饱。 容若小声道:“天辰,你叹什么气,到时候找机会脱身就是了。” 对峙之时,气氛无比生硬凝重,好在朵可穆并没有下令部队动手的意思,他忽然拍了拍手,唤道:“朵锐,这两个小家伙就不需要我来动手了吧?” 话语刚落,一个长相怪异的瘦子一蹦一跳地出现在嘲冈面前,要说那朵锐并不算瘦,主要还是站在了如此肥胖之人的身边,显得跟个火柴棍似的。 嘲冈见了只觉得滑稽,可是当下危难之时,他又难以笑得出来,准备凝气招架。 朵锐作揖过后,又是一蹦一跳地来到嘲冈面前,言语之中尽是挑逗之词:“小伙子,刚刚我那亲弟弟跟你的交手我都看到了,看得出来,你还蛮有实力。只不过我朵锐就是个爱犯贱的人,越是厉害的人,我越兴奋。这样,你先打我两拳,我看到你真的是浑身发痒。” 这人神经病吧,看着就不像个正常人,嘲冈一脸嫌弃,身子不住地后倾退避,可朵锐却一个劲厚脸地上迎,那脸伸出来就像是给人扇的,那表情也是让人咬牙不已。 这时只听得“啪啪”响亮的两记脆响,空气顿时凝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生擒 嘲冈正纳闷着朵可穆的儿子怎么尽是一些稀奇古怪之辈,容若已经毫不犹豫地动起手,冷不防地就是两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看得嘲冈登时是哑口无言,暗暗吃惊。 这两巴掌说重也不重,毕竟是纤弱女子,手劲不大,但见朵锐那泛红的面颊,以及听那掷地有声的脆响,说轻想必也不轻。 此时的林中残叶飘飞,四周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的青涩酸味,夹在在这片凝固的空气之中。 不一会儿嘲冈便觉得口中湿润无比。包括那群训练有素的壮汉,虽说个个冷面寒铁,可这难却的酸味,还是令其不禁直咽口水。 然而朵锐静如一尊塑像,一动不动,弓着腰,脖子向前伸长,眼睛微微眯着,一副贱笑依旧。 朵可穆就站在临时撘的军棚之下,看都不曾看一眼,只顾着擦拭额头的腻汗,一脸不耐烦的神情。 容若见朵锐毫无动静,心底的火不由肆意旺燃,咒骂道:“这人真是一副欠揍的模样,看来我的两巴掌算是轻了,得再给你点教训不可。” 其实嘲冈内心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是看到朵锐那身体不自然的前倾角度之大,还能平衡依旧,便觉此人定然脚上工夫了得,靠自己和容若二人如此拙劣的功力,实在难以应付。 一阵静默之后,耳边一阵清风将其唤回神,可还没来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得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朵锐双颊的红晕又诱人了不少,嘲冈回头看了一眼容若,只见她拍了拍双手,心高气傲。 这时,朵锐陡然眼睛一亮,只见他将脸徐徐右侧,表情依旧,嘻嘻地笑着,那笑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这是要动手了吗?嘲冈心底咯噔了一下,挡着容若,微微后撤,谨防对方猛然出手暗算,猝不及防。 可容若似乎不以为然,抵抗道:“天辰,你怕什么,这人如此惹人厌,让我再给他脸上添点色泽。” 朵锐暗掩心机,紧跟了一步,追进不舍,然后指着自己的右脸,示意道:“这小姑娘说得对啊,你们别走啊,这边,哝,这边,这边打轻了,小姑娘,来,再补一记。” 你大爷的,脑子真像是在浑水里跑了好几年,不好使,我都忍不住动手了,这样子实在令人手痒痒的,嘲冈没好笑地看着朵锐右脸上淡淡的指痕,不知不觉已经握好了双拳,心想有便宜自然要占点便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管他揣着什么坏心思,至少目前的便宜是实实在在的,先占再说。 不过容若已经不满足于耳光这么简单,她朱唇一抿,祭起苍云,决心好好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呼呼,生气了,哈哈,生气了!”朵锐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得人汗毛微立,只见他黑眼珠一斜,拍着手目视怒气上冠的容若,那样子看起来开心极了。 容若柳眉凝簇,双眸因为噌噌的火苗而愈加有神,相比之下,嘲冈就显得有些阳气不足。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裸的挑衅,我再不动手,岂不是要让容若看不起?嘲冈不由嘀咕道,迟疑片刻之后,拳中旋即热气腾腾,汗流蒸蒸,待蓄力之后,一声不吭,朝着那略显红肿的右脸便挥了上去。 眼看此拳风临近,可朵锐大反常态,悠悠一避,嘲冈的拳头便从其鼻尖的汗毛划过。 “你不是要我们动手吗,凭什么我出手的时候,你就开始躲?”嘲冈冷笑一声,收拳回势,戏谑道。 然而朵锐的下一句话,瞬间让嘲冈气了个半死,只听他呵呵一笑,应道:“那姑娘玉掌柔绵,黯然,打得我心里解痒,舒服。然少侠你阳气太旺,故而手气太重,你看看你那湿漉漉的手,啧啧啧,得先擦擦你的双手才好,可别脏了我这张脸。” 嘲冈实在是哭笑不得,居然对招之前还讲究手气不手气,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可转眼盯着朵锐嬉笑的那副贱样,他心里又格外不舒服,暗自咬牙,决心非得要得揍其一顿才解气。 “你大爷的,说的是什么狗屁,要我说,今天我非要打到你不可。”言毕,嘲冈振臂上前,拳扫一通,虽然拳势稍差,可是速度奇快,如同雨点一般密集。 然朵锐轻巧地躲避,而且称奇的是,任凭嘲冈如何进攻,他始终保持那副躬身探脸的贱样,真是越看越气。就像有一只虱子在身,明明觉得痒,却是如何也挠不着。 “看剑!”容若见状,亦提剑上阵帮忙,那苍云劈砍之时,寒光弧线交织迸溅,看得人眼花缭乱,容若毕竟只是师从癫不乱不过一年,剑势的把握不够炉火纯青,无比凌乱。 可就在两人合力夹击之下,朵锐依旧是不慌不忙,几招下来,游刃有余,毫发无损。 “好家伙,这是什么邪门功夫,真的是让人越打心里越痒。”嘲冈浑身难受无比,就像一群蚂蚁在胸口成群结队地爬行,那种感觉令其不由抓狂。 “朵锐,你打算让本汗陪你在这玩多久?”朵可穆洪亮的嗓音忽地从帐棚之中传来,如雷贯耳,朵锐闻言,敛容挺身,脚底残叶轻旋,顿时一套幻影般的腿法,令人目不暇接。 “真可惜,本来还打算多跟这两个娃娃多玩一会。”朵锐淫笑着,作揖道。 相比之下,容若和嘲冈的招式就跟小孩打架一般,毫无章法,打不过朵锐也是情理之中。 嘲冈停下拳腿攻势,自叹招数不如,心底已经暗敲退堂鼓,打算冲出重围,然容若却是不依不饶,招招紧逼,可无一例外,悉数被躲闪开。 只见朵锐侧身飞闪,瞬手打落苍云以后,“呼”得一声,又出现在容若身后,并顺势搂住她的细腰。 “你!”容若登时花容失色,举手就朝着身后扇去,无奈这已然是强弩之末,再难使出什么花样,直接被朵锐缠入怀中,邪笑道:“小姑娘,这细皮嫩肉的,看得我真是垂涎三尺。” 嘲冈大叫不好,连忙上前救助,可那些招数朵锐压根就没看在眼里,劈掌一挥,打落嘲冈的攻势,又旋绳抛出,将其捆了个无法动弹。 “为两个小鬼耗费了本汗如此半天,哼!”朵可穆迈着动荡的步伐,败兴离去,聋哑死士也相继紧随。 待朵可穆离去之后,朵锐啐了一口,低声诡笑道:“呸,别说你是我老子,总有一天,我照样也会把你收拾了。小姑娘,啧啧啧,更着那个废物真是可惜了,晚上陪陪本汗,我给你个王妃过过瘾,怎么样?” “亏你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方才怎么低声下气?”容若蔑视道。 朵锐将搂紧容若的那只手一使劲,哼了一声,道:“不着急,有些事情是迟早的事,别急嘛。” 嘲冈咬牙切齿,可那绳索十分结实,难以挣脱,真没想到因为找些果子,居然陷入如此窘境,真是悔不当初,可是这种境况,哪能料想得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牢可不可破 独具囚牢的嘲冈,不由盯着天窗唉声叹气,这里的木牢都是露天的,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相似的隔间,里面多半关是野兽,那些野兽有些来回打转,有些伏地酣睡。从嘲冈的这个牢房望出去,还真就没一个关押着人的。 “怎么就出现这么一箩筐的事情!”嘲冈在牢中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如此徘徊几百个来回,他终于是有些疲累,靠着墙角,盘腿坐下。 好容易才稍稍静下心,嘲冈叹了口气,一脸丧气,抱头冥思。 忽然嘲冈只觉得一阵清凉湿润的风声迎面而来,他不经意地抬头观望,竟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汪洋之前,那片似曾相识的汪洋,依旧那么平静,那么安详。 “这究竟是?”嘲冈坐在沙滩边,感受着涌流带来的阵阵海风,无比惬意。 这片海似乎暗含着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力,那种青蓝色的荧光星星点点,漂浮在浪波之上,灿若星河,正是这片海危急之时,迸发出惊人的威力,将那个叫做朵希的阴邪少年打败。 这是嘲冈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内心强大的力量,只是他还不知道这片海的来源,不知道这片海的源头,在见识完它的威力之后,心中控制开始出芽。 “你是什么时候流入我的心田,我一直不知道我心中居然有这么一片神秘的汪洋。”嘲冈感叹道,那一层层的细浪如同温顺的宠物一般,舔着他的脚底板,酥酥痒痒,心旷神怡。 “我还记得《水注心经》中曾记道:‘无风不起浪’,可能真如朵希所说的,我这真是歪打正着,他的那阵狂风正好掀起我这心中的滔天巨浪,能有多少次能如此侥幸。想想真是傻,我们后来就应该全身而退的,唉。”嘲冈独自一人在海边静默,暗暗嘀咕着,他的眼神漂流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思绪万千,有那么一会,他又开始寻思着自己的身世。 这么想着想着,他不由地缓缓闭上了双眼,一阵海浪起伏,将其托起,送入汪洋之中,就像有双大手平放在其身下一般,嘲冈就那么随着一阵一阵的海浪,起伏漂游。 “辰儿,辰儿!” 梦中,一阵天籁般的声音将其唤醒,他徐徐地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见身旁正站着一名倾国倾城的女子,看起来历经沧桑,几缕若隐若现的白发令其看起来更有几番岁月的韵味。 “你是?” “辰儿,你醒了?” “你认识我?”嘲冈脑子里如同混沌初开,迷迷糊糊地从那女子怀中坐起。 那女子音容笑貌都令嘲冈觉得无比亲切,眉目之中不是流露着几分惜悯和疼爱,这分明是只有母亲才有的柔和。 突然一个声音从嘲冈齿间缓缓地流出,眼神也格外柔和起来。 “娘?” 这个字顿时令其心中多了一道明亮,眼眶不自主地开始湿润,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令嘲冈无比惊奇,他木讷地注视着那女子,原有的防备被莫名地悉数破解。 “辰儿,你该醒醒了。” 忽地那张面孔随着一阵和风渐次消散,一点一点,直到化为云烟,独留嘲冈目视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哑然探看。 待其清醒之时,看到的是一片铁青色的天花,和一周木制的牢笼,他怔怔地回想着方才这个奇异的梦,不知所以。 “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他叫我辰儿,莫非我失忆前真的就叫做天辰?”他皱着眉头,拼命地想回忆起些什么,然而一无所获。 “真是奇怪。”嘲冈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下子从冰冷的茅草上爬起,掸了掸自己的衣饰。 “不知道容若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想到这,嘲冈剧烈地拍击其木牢,急切地大叫了起来,“喂,有人吗!喂!来人呐!” 守牢的是个瘸子,他一听到急切的呼叫声,一瘸一拐地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这个阴郁的地牢之中,配上一个阴郁的瘸子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嘲冈见到牢头,心底不由冷笑了一声,道:这个部落的种真是奇形怪状,就没个长得正常的,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让人唏嘘。 “什么事?”牢头提着一盏昏暗的灯,斜着头注视着嘲冈,那眼神真是看得嘲冈一身鸡皮疙瘩。 “大大大爷,跟我同行的那个姑娘呢?”嘲冈小心地试探道。 那牢头虽然长相磕碜,可是看得出来他不像什么阴邪之人,他摇摇头,应道:“没见到,我们这边只有男牢房,女囚都是被小伙子,老爷子我奉劝你一句,你就别惦记那姑娘了。” 牢头的这番话顿时令嘲冈的心凉了半截,惊呼道:“什什么,什么叫别惦记?” 牢头没有回答,只是跛着脚往黑暗中走去,边走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小伙子,我给你送点牢饭过来,想必你也饿了。” “大叔,大叔!喂,大叔!” 牢头不顾嘲冈的呼唤,自顾自地离去。 嘲冈内心极其不安起来,方才平静的心又开始毛躁起来,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朵锐,要被我知道你敢动容若一根汗毛,我绝饶不了你。” 他突然想到方才所见的那片还,心中顿时又燃起了几分希望,心想如果能够再借助那股力量,不愁冲不破这不堪一击的木牢。 然而眼下,他的心难以平静,那片广袤平静的大海再难寻觅,任其想方设法也难再现。 “该死,关键时候,却不出现,这不是要急死我吗?”嘲冈暴跳如雷,在牢中是一刻也坐不住,左蹦右跳。 “年轻人,既来之,则安之,给,粗茶淡饭,你就将就着填饱肚子吧!”那沙哑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只见牢头手中多了一盘子饭菜。 嘲冈几近哀求地冲牢头说道:“大叔,我看得出来你是好人,可是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请你把牢门打开,我好去救人。” 牢头晃悠悠地弯下腰,将饭菜放在地面上,用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木牢,叹道:“不是大叔不帮你,你自己好好环顾一下四周,如果你找得到门锁的话,我立马就帮你撬开。” “这真的”嘲冈一脸狐疑地环顾了一下木牢,惊讶地发现,这牢笼居然一个门都没有。 见嘲冈一副疑惑的神情,牢头指了指牢顶,言道:“小伙子,你死了这颗心吧,这个牢笼除了牢顶能出去,四周是不可能找得到入口,那牢顶是青铁盖,沉重无比,你不会是想要让我这个身板去帮你抬动那玩意?” “这”嘲冈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怔怔地凝视着牢头,希望能利用眼神来换回一些希望。 无奈那牢头只是摇了摇头,举着那盏灯,一步一步,缓缓离开嘲冈的视线。 “这下彻底完了,唉你个癫老头,关键时候居然抛下我们,独自一人跑路,我等等我好像有主意了” 嘲冈陡然重重地拍了拍木牢,计上心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破牢 嘲冈摸了摸自己的胸脯,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只见他将手探入上衣之中,摸索了一通,将癫不乱临行前交代的那个丹壶掏了出来。 “癫老头,但愿你给的这玩意有用,否则我定然将你的分身也拖出来狠狠鞭挞鞭挞。”嘲冈凝视了那个小巧的丹壶许久,牙关咬得生紧,目光质疑之中又透着一股仅有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将丹壶打开,单眼朝这那壶口内探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丹壶内居然是一颗灼烧着的眼珠,那瞳孔之中狰狞无比,居然正圆溜溜地盯着壶口,看得嘲冈差点没把丹壶丢掉。 “癫老头,你不是说是烈火丹吗,明明就是一颗眼珠子,你要是早说是眼球的话,就是让我含在口里都觉得恶心,更别说吞下去。” 嘲冈脑子里将癫不乱拉了出来,一个劲地叫骂不停。每每看一次壶中的烈火丹,就觉得心头愈加发瘆,而且当一想到要将这一颗鲜活的眼珠子含在嘴中,他觉得连头皮都有些发麻。 夜色渐浓,林中虫鸣交织,变奏,回向,就像是夜晚乐曲,可是这些悦耳的音律在嘲冈听来,只会加深烦乱的心境,他只求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令他把烦躁的心好好平复平复。 “不就是一颗眼珠嘛,能算得了什么,闭上眼睛,不就是一张嘴一闭嘴的事情,眼不见心不烦。” 嘲冈不停地尝试着说服自己,可一想到自己口中滚动着一枚硕大的眼球,总会不由地作呕。 “亏你还是个七尺男儿,你要是再磨蹭,天知道那贱朵锐会对容若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到时候你就等着后悔吧!” 终于嘲冈是铁下了心,紧紧地闭上眼睛,将烈火丹倒入掌中,虽说那眼珠灼烧不止,可是落入掌中之时,却湿腻腻,滑溜溜的,这感觉令嘲冈心中的抗拒又添了几分。 “癫老头,下一次见面,我定要好好报答报答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好玩意,我真是受宠若惊。” 嘲冈不停地暗骂,用自己的意志强制着那只托着烈火丹的手晃悠悠地上抬,可直至离双唇不过咫尺,那手不由又停了下来,因为一股烧灼之后的腥味扑鼻而来,令其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腹中翻江倒海。 “都到这份上了,一口闷吧!” 趁着未呕吐之际,嘲冈咬咬牙,不顾难却的腥味,迅速将烈火丹塞入嘴中,登时那眼珠子在口中不安的跳动起来,不停地碰击着牙齿,那种烧灼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 可是既然好容易才含入口中,哪能有再吐出来的道理,嘲冈须眉紧皱,忍受着这躁动不安的撞击,觉得撞击的牙齿都要被碰碎,好在这玩意没有往喉咙蹿去,否则肚子绝对会因此天翻地覆。 虽然痛楚异常,可嘲冈还是艰难地用舌头努力地将其限制住,待烈火丹终于安分之后,散发出来的一股热气除了少量从七巧奔腾而出,其余的竟渗入体内,嘲冈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自燃。 这烈火丹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我快撑不住了,嘲冈双手不停地敲击着脑袋,敲击着下颌,表情极其痛苦。 然这种状态待达到一个极限之后,虽然浑身灼热难忍,可突然嘲冈觉得轻松了几分。 这算是已经可以了么?嘲冈暗想道,微微地张开嘴巴,旋即一股火焰如同激光似的,喷射而出,居然直接将木牢烧了个大窟窿。 “哇塞,这烈火丹也太强了!”待见识了烈火丹的威力,方才所说的痛楚登时被抛向九霄云外。 惊叹之余,眨眼的工夫,嘲冈已经将整个木牢摧毁殆尽,本想着即刻前去寻找容若,可一想自己孤立无援,若不制造点混乱,恐怕自己只身前往也不过是前往送死。 于是他回头将所有的牢笼都破坏,摧毁,笼中的野兽登时开始骚动,纷纷从笼中逃出,那引起的骚动,十里之外都能隐隐听见。 嘲冈见势,直接跳上一只奔腾着的嗜血铁豹,一路不停地用喷出的三味真火制造更大的骚动,看着一片火海蔓延,嘲冈只觉得无比解恨。 “燃烧吧!都燃烧吧!哈哈!”嘲冈异常兴奋,不时尖声高呼。 “容若,你别怕,我马上就来救你,你一定要撑着!” 此时朵锐正坐在帐内摆弄着苍云剑,这把战利品他已经端详了许久,而容若就坐在他身旁,手脚被打上了镣铐。 “恩,这剑是少有的宝贝,只可惜拥有者是个女娃娃,可惜了,可惜了!”朵锐抚摸着冰冷的剑体,笑着斜眼看向容若,用舌尖舔舐这剑锋,登时鲜血滴落,在那剑体之上结成了一块鲜红的冰晶,如同一朵寒梅,傲雪绽放。 只见朵锐随之不由地一阵哆嗦,一脸释然,舒怡之色,长呼了一口气,用阴阳怪气的声音笑道:“刺激,刺激哈哈,太刺激了” 容若撅着嘴,眼睁睁地朵锐如此调戏自己的宝剑,胸口之中怒火膨胀,可手脚被束缚,她只能束手无策地盯着,对朵锐的行径觉得恶心不已,哼了一声。 “哦?小姑娘,见我如此宠幸这把宝剑,你也心急啦?”朵锐把脸凑了过来,轻闻容若青丝散发的处子香气,一脸陶醉,邪笑道,“马上我就来宠幸于你,嘿嘿” “滚开,本小姐可是你能碰得了的?”容若大吼一声,红润的脸颊变成了一片紫红,眼神中的愤怒早已经遏制不住。 然也是这样,朵锐似乎越是兴奋,他将苍云放在一旁,身子朝容若靠了靠,笑道:“嘻嘻嘻,有意思,有意思,成为我朵锐可汗的王妃吧,保证比跟着那穷酸小子要自在幸福。” “我呸,阴阳怪气的家伙,难怪你父王瞧不起你,看你娘声娘气的,他就没把你当儿子看!”容若狠狠用言语反击道。 然这句话似乎正好说道了朵锐的痛处,他的脸陡然变得铁青,挂在的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他的眼神也开始不住地颤动起来。 容若见状,继续讽刺道:“朵锐,我真是替你感到恶心,明明你父王不耻于你,你还如此俯首帖耳,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你闭嘴!”朵锐勃然大怒,将眼前的桌子奋力一掀,那神情就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随时要开荤吃人。 可越是这样,容若觉得越是痛快,洋洋得意起来。 这时,一批下属听到声响,随即持刀闯了进来,然见到朵锐高站殿台,怒目圆睁,室内一片凌乱,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没你们什么事,退下!”朵锐厉声命令道。 待下属离开之后,朵锐又恢复了先前的那副贱笑,他审视了一番容若,道:“小姑娘,嘴巴挺利索的嘛,差点就被你带到套里去了。你放心,那老家伙我迟早要收拾他,只不过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容若大感不妙,怒斥道:“你若敢胡作非为,我定然饶不了你!” “哈哈哈,求之不得!”朵锐摩拳擦掌,看来已经饥渴难忍。 正当朵锐准备倾力扑上去之时,又一个下属行色匆匆地闯了进来,大叫道:“朵锐大人,不好了起起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烈焰营救 “岂有此理,居然敢坏我好事!”朵锐冷眼一横,袍起袍落,那人已经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容若见状,惊叹之时,心中更多觉得不耻,冷笑道:“你居然连自己人都杀,简直是草菅人命,你这般暴戾,还指望谁愿意替你卖命?” 朵锐一笑置之,应道:“哦?草菅人命?呵呵,小姑娘,这个你无需操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人替我卖命。” 可当闻及帐外纷乱之声,他心中还是不由一阵狐疑。 “报” 没一会,帐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只见又一人闯入帐内。本急欲禀告,然当他一眼就看到那倒地不起一脸惨状的士兵,登时被吓得脸色煞白,刚刚要说的话随即吞回腹中,支支吾吾起来。 “有话快说,否则”朵锐端坐殿中,冷冷说道。 那士兵迟疑了片刻,低着头,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想了想,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定心报告道:“朵锐大人,帐外此刻烈火滔天,兽蹄腾飞,营中一片大乱。” “你说什么?”朵锐忽地站了起来,“袭营?” 只见他的眼珠子顿时飞快地转动起来,眯着眼,再次质问道:“可探明是何人所为?” “这”那士兵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哽咽了一声,小声应道,“这这个属下不不知。” 朵锐目光中顿时亮起一抹杀气,那士兵冷汗直流,浑身直犯哆嗦。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朵锐忽地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柔声道。 那士兵一听到这话,就跟得到特赦令一般,喘息之间,早已撒腿就消失在帐外,那帐中的气氛比被外头烈火烘烤还要难受。 闻及探报的朵锐依旧故作镇静,徐徐从殿台之上迈步而下,他回头望了一眼容若,冷哼一声,朝着帐外走去。 容若白眼一般,也哼了一声,可心中却不由窃喜,她猜度十之是嘲冈前来搭救自己,越想越肯定,越想越欢心。 可这喜悦的神情没多久便蓦然凝固,她冥思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若真是天辰来救我,我可不能呆在这破军帐之中,我得出去才好,否则他怎么能找得到我?” 这么想着,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可是脚镣限制住了她的步伐,待收好苍云,一点点朝着帐外挪去。 那营帐皆是草木搭建,自然无比易燃,一点就着,更何况嘲冈所使的是火麒麟的三味真火,自然不一会便火烧连营,红光冲天,可随着那滔天大火,伴随的还有遍野哀嚎,那火海看得人惊心动魄。 眼见一个个燃烧的人影到处流窜,尖叫声不断,嘲冈心中不由一阵难受,原本是想趁乱救人,可看到眼前生灵涂炭,他觉得自己的举止太过冲动,毕竟都是一些无辜之人,自己下此重手,未免太过冷血无情。 嘲冈方才的兴奋被这旺燃的烈焰所烧尽,坐下的铁豹不住狂嗥,吼声中带着些许颤抖,想必也被这火势所震慑。 火苗随着东风,已成蔓延之势,不时传来柴木灼烧时噼啪爆裂的声响,灰烬连天,整个夜空都被照亮。 嘲冈暗暗地合上双唇,可那热气随之无处流窜,再次鼓入咽喉,他只觉得喉中炽热无比,烟雾冲肺,不由地捂嘴深咳了一声,烈火丹随即落入掌中,热气腾腾。 而那火麒麟的眼珠就此在其掌中狞视着他,那寒光看得嘲冈浑身战栗,它似乎也在为嘲冈的所作所为有些愤怒。 惊吓之余,他随即将烈火丹塞进丹壶之中,背后冷汗如注。 “不管了,先找到容若再说。”嘲冈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没用。 可当时的场面极其混乱,人影兽影纷乱,喊叫声繁杂无比,这种环境下,寻得一人,谈何容易。 于是他先驱豹朝着一个小土坡奔去,在上方探首瞭望,就在这时,他瞥见中军帐中相对较大的一个帐篷,心想那定然不是什么等闲之人所居,说不定能在那里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故而,他旋即狂奔而去,途中他心中还不时祷告,只不过想见的人没见到,却看到帐前一熟悉的影子气势汹汹地举目四望,不巧的是,那人的目光正好与嘲冈的目光相碰。 “好你个臭小子,果然是你!” 嘲冈大惊失色,随即调转方向,不过看到了朵锐,他预料容若应该也在附近,说不定就在那帐中。 在绕了一大圈,确定朵锐没有跟上之后,他方才敢缓缓朝着中军大帐靠近,而此时帐门自然不能去,朵锐既然知道自己此行是来救人,保不齐设下圈套,守株待兔。 于是他绕道帐篷后头,驱豹将帐篷撕开一道长长的划口,果然见到朵锐的手下正埋伏其中,可帐中没见到容若的身影,这令嘲冈不由心底袭来一阵失望。 “该不会被那个胖子带回去了吧,若真是那样真就大事不好了。”嘲冈心中不停地犯着嘀咕。 朵锐的部落只是一小部分,这里距离朵可穆的寝殿还有百里,嘲冈若是如此闯下去,不被击毙也会被生擒,可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驱豹继续朝着远方跑去,手也不由自主地再次伸进胸膛,一股邪念再度占据内心。 “臭小子别跑!”这是朵锐带领一支部队赶来,怒不可遏地紧跟上来。 “不好!”嘲冈夹紧了豹腹,风声渐紧,从耳边刮过,呼呼作响。 朵锐陡然大叫道:“臭小子,你这是想逃去哪里,你要是知道,若是你继续玩命地跑,那小姑娘你可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容若”嘲冈心中默念一声,心口一怔,不由地减缓了速度,这一松懈,朵锐的人马随即便迎头赶上,瞬间将嘲冈包围其中。 “你把容若怎么了?”嘲冈竖眉怒道。 朵锐笑嘻嘻地拉紧缰绳,俯视人群中的嘲冈,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想见到那小姑娘吗?” “快说,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可真是个急性子,啧啧啧,那处子的味道,嗯耐人寻味。”朵锐一脸邪恶,尖舌不时地在双唇之间搅动,舔舐。 嘲冈见状,肌肉都不由地绷紧抽搐,额头的青筋也随之浮现,一声嘶吼从喉中发出,撕心裂肺。 朵锐是最喜欢看到对手愤怒的气焰,最喜欢看着对手在忿恨之中丧失理智,并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种刺激的感觉令其浑身的细胞都随之无比兴奋。 “你的死期到了,你的死期已经到了!”嘲冈双眸之中红色的凶光闪烁,那种眼神已经不单单只有愤怒,还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魔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毁灭之光 朵锐望着嘲冈那双泛红的双目,心底不由一怔,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些慌乱,明明对方在自己眼里是个废材,可为什么却有些莫名的忌惮,到底是在忌惮什么。 他极力地克服内心的那种惊慌,努力挤出自己标志性的贱笑,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这种虚伪的表情如此难以表露。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自己的下属都惶惶后撤,而且连自己的坐骑也在奋力地想挣脱缰绳。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什么我会感觉的如此浓烈的杀气?”朵锐愣愣地凝视着嘲冈,努力地想从其身上找寻身份的真相,可毕竟肉眼凡胎,岂能看得透神元的奥妙。 那股杀气甚至渗入铁豹的体内,登时将其也魔化,只见那兽首邪恶无比,獠牙森冷,透着冰凉透骨的寒意。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上啊!”朵锐嘶吼着,急切地命令自己的下属上前,然而他们的心理防线显然被什么撕扯着,任凭朵锐怎么歇斯底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个个都目目相对,不停地后撤。 朵锐不由恼羞成怒,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扭曲,利爪突现,直接将其中一个后撤的士兵的肩胛骨抓了个稀碎,那人随即疼得坠落马下,无比痛苦地捂肩,在地上拼命打着滚,驱散这种钻心疼痛。 “你们若想比他的下场还要悲惨,我大可现在就成全你们。”朵锐盯着那地上挣扎的士兵,语气无比生冷。 可即便如此,卫兵们依旧不敢上前。见部下依旧不为所动,朵锐那骇人的利爪再临,这次他索性将利爪探入其中一人的腰部,随着一声冷笑,手臂回缩之时,竟然将脊柱连同血肉一并揪出,那手段极其残忍,令人发指。 如此威吓之下,那群下属才颤颤巍巍地朝着嘲冈逼近,怯生生地看着他,可谁也不敢率先动手,那种难却的恐惧正占据着士兵的内心,真真切切,甚至已经在他们心底实体化。 “真是一群废物!”朵锐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是无可奈何,只能自己飞腿聚风率先发动攻势,只是这一招略显仓促,可谓是漏洞百出,想来他也是方寸大乱。 嘲冈尖牙微露,冷哼了一声,高举手臂,顿时出现了一道凌天血刃,那血刃高逾十丈,那种暗弱却邪恶的红触目惊心。随着他手臂下落,那道血刃携着冲天的气势,劈砍而下,此招一出,定然是要见血才能罢休。 朵锐怛然失色,可自己的招式却一时难以回势,不受控制地朝着那把血刃径直而去。 “不好!” 随着一声惨叫声,空气之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实在令人作呕。 “啊” 朵锐应声倒地,紧紧地捂着鲜血飞溅的断腿,痛苦呻吟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些士兵见状,吓得肝胆俱裂,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你的死期到了!”嘲冈低沉的嗓音从喉中迸出,那声音宛若积淀着千斤之力,压得旁人大气都不敢出。 “臭小子,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是什么人?”朵锐面露恐惧之色,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气息无比急促。 “天辰!天辰!”忽地远方传来容若的呼唤声,她方才无意间见到那道擎天血刃,随之赶了过来,果然看到嘲冈跟一批人在不远处对峙。 “天辰!”容若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去,尤其是看到嘲冈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她更是喜出望外。 嘲冈闻及呼唤之声,冷峻的面庞微微循声侧去,然而他似乎已经完全丧失理智,连容若也不认识,面无表情,只是用那副凶狠无比的目光狞视着,发出野兽般咆哮的声音。 “天辰?天”容若在十几米处停住了脚步,她朱唇不明所以地颤动着,这股浓郁的邪气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尤其是那道脊背所绽放的邪芒,令其记忆犹新。 四周鬼霾大作,阴风阵阵,温度骤降,草木皆已被暗红的霜气冻结成块,那道红霜蔓延开来,甚至将烈焰也包裹凝固。 朵锐见到容若呆呆地站在身边不远处,计上心头,狠狠道:“既然我杀不了你,我就将你心爱的女人毁掉,我今日即便是死,也要拉个人垫背,哈哈哈!” 说完,他用仅剩的一条腿,用尽全身力气一蹬,挥抓朝着容若飞去。 容若哪有防备,她一心在魔化的嘲冈身上,不曾有一丝挣扎,便轻而易举被朵锐抓住,要挟在手。 “天辰”容若声音颤抖,呼唤着嘲冈的名字,眼前的这个人让她慌了神,她觉得无比恐惧,陌生,不可思议。 朵锐利爪勾住容若的玉喉,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那白皙的肌肤之中,只见他仰天狂笑一声,道:“臭小子,你心爱的女人在我手中,倘若你不束手就擒的话,我就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深深的后悔之中。” 然而嘲冈眼神呆滞,他只是稍稍斜着头,嘴角勾起的弧度耐人寻味。 “臭小子,你听到了没有!”朵锐见状心里也没了底,他还有大事未成,不想命丧于此,可是嘲冈这个反应,让他觉得有些绝望,而这种绝望化成指尖愤怒,那指甲进一步刺入容若的喉咙,顿时鲜血流淌而下,旋即沾染了容若的衣领。 容若皱着眉头,感觉呼吸也有些艰难,可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嘲冈身上,她怎么也不相信嘲冈居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赤目獠牙,爪如应龙,似人非人。 “天天辰!”容若艰难地叫着嘲冈的名字,可是那刺入的利爪令其已经使不上劲。 只见嘲冈陡然合掌,一股逼人的黑气汇聚于掌心,极具回旋,随着双掌分离,那股黑气极具膨胀,不一会那股黑气居然化作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这不是朵朵希的鬼风落吗,怎么会”朵锐瞠目结舌,完全已经看呆,而容若的鼻息越来越弱,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这道阴风相较于朵希而言,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这风势摧枯拉朽,且泛着魔性的殷红之色。只见顿时风云变色,惊雷滚滚,鬼哭狼嚎之声渐次弥漫。 嘲冈两眼无神,盯着朵锐,振振有词念道:“呵呵,你的死期到了,呵呵,你的死期到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那个骷髅头空洞的双眼陡然乍现一双邪恶的赤瞳,那瞳孔灼烧着任何盯着它注视的灵魂。 朵锐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剧痛难忍,他硬着头皮,牙咬得咯吱作响,道:“哼,要是一起死!臭小子,我要让你永远后悔!” 说完他将仅剩的一丝力量也运于掌心,随着其指尖汇聚,容若俏容之上划落一行残泪,扑扇的鼻翼随之静止。 “吼——!” 嘲冈双目陡然颤抖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贯彻云霄,一道闪电劈落,被那股泄露染红,落地之时,血腥味四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悲恸 如鼓点一般在林荫下有节律地敲打着,格外急促。 嗜血铁豹的背上,嘲冈眼神呆滞,抱着容若的尸体,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层层地撕碎,刻骨铭心,的确,容若的是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这是他失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心头伤痕累累,鲜血淋漓,难以愈合。 可他又记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晓得自己究竟如何脱逃,待他恢复意识,他怀里容若的玉体已经只剩一阵冰凉。 嘲冈怅然若失,凝望着那张已经冰冷的面容,百感交集。 “容若,对不起,直到最后也没能保护你!”正如朵锐所言,接下来的一辈子,嘲冈可能真要活在无尽的自责和懊悔之中,这个打击是有些太大了。 他抬起头,凝望着穿过林隙的晨曦,阳光照射下来,显得格外刺眼。 嘲冈思索了片刻,伸出手掏出癫不乱所给的丹壶和锦囊,不由失声冷笑,因为他现在唯一能够责备的只有自己,责备自己只会说大话,一直到最后都没能保证容若周全。 “容若死了,癫老头给的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了吧!”嘲冈将那两样东西在眼前晃了晃,端详了片刻,心头的酸楚再次如潮涌般临近。 “虽说都是宝贝,可是拿着一点意思都没有,拿着只能让我看到自己的无能。”嘲冈紧紧抱着容若,那股身体的冰凉渗入他的心田,无比刺骨。 这时,容若的身体忽地散发出一道淡淡的紫烟,那道紫烟的形状宛若容若的身形,在空气之中婀娜飘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这是?”嘲冈望着出了神,想伸手去触摸触摸,然那紫烟一触即散,无形无体。 这道紫烟便是容若的灵魂,灵魂会在故人死去之后形成,是人体的意识和记忆的集合体,所以灵魂也赋予感情,它们会在离体之后寻找自己最近最爱的人,默默地陪伴在他们身边。 而容若的灵魂就徘徊在嘲冈四周,仿佛在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久久不愿散去。 不过待这道紫烟缠绵须臾之后,就像有个什么东西抽吸一般,这道紫烟又朝着一个点汇集,并被完全吸入。 嘲冈吃惊地看着紫烟消失的点,这个点正是其青丝发髻上的发簪,那根由苍云剑化成的发簪,在阳光底下,散发着晶亮璀璨的光芒。 “苍云剑”嘲冈抚摸着那跟发簪,只觉得一股冰凉之际刺戳着自己的手心,随即又缩了回来。 癫不乱的苍云剑是唯一一把没有灵魂的祭器,祭器需要灵魂驱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就像一场交易一样,用灵魂来作为契约,来操纵一些传世神器。 而今苍云剑有了灵魂,然而使用者却已经香消玉殒,不得不说令人唏嘘,这把苍云剑从此便没了主人。因为灵魂赋予情感,所以被注入灵魂的祭器同样拥有感情,它们认主,且无比忠诚,直到其中灵魂被外力抽吸,否则今后始终只跟随一人。 发簪陡然飞至半空,化为原形,落于容若已经接近僵硬的双手,发出阵阵低沉的剑鸣,晶光闪烁。 嘲冈目视着眼前怪异的一切,难以用现有的思维解释清楚,只是木讷地望着这一切的发生,默默祈祷容若能够起死回生。只可惜容若的心已经静止,胸口也不再起伏,身体更是像从雪中捞起一般,马上已经开始发青发紫。 “看来是无法挽回了,容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也要送你回家,我决不能让你死后还被葬于如此荒郊野外,你应该被风光大葬。” 嘲冈自言自语道,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瞥了一眼手中的丹壶和锦囊,冷笑了数声,随手便将这两样东西朝路边一丢,长舒了口气,决定朝着来的方向回去。 “小伙子!小伙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声响,似乎有人在叫唤着自己,也许是沉浸在一片无尽的痛楚之中,故而任何声音都只是在耳旁打转,很难进去。 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近,如果在没听见,那只能说这次的打击实在是惨绝人寰,让他甚至都耳聋失明。 那声音正是癫不乱,他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大叫着,想让嘲冈停下来,这一刻钟过去,好容易然嘲冈意识到身后的异响。 嘲冈回头一看,发现癫不乱几乎悬空的步伐,顿时是火冒三丈,随手掰了一根树枝,便丢了过去,不偏不倚,砸中了癫不乱的眉心。 “臭小子,我时间有限,快停下来!”癫不乱大叫道。 “你终于是舍得回来了,说好要带着容若渡劫,你倒好,扔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就跑了,现在容若被歹人所害,你终于是想着出来了,你这师父当得也太草菅人命了。”嘲冈怒不可遏,又折了几根树枝,扔了过去。 癫不乱一脸冤枉地注视这嘲冈,也不知道解释啥。 这人其实并非癫不乱本人,这是锦囊中的一个分身,方才嘲冈丢弃锦囊之时,锦囊正好碰到路北的岩石,囊壁被锋利的岩边划开,而癫不乱的分身就此被无意中召唤了出来。虽说分身已经重见天日,只不过这个分身维持的时间十分有限,根本难以替代本体。 癫不乱望了一眼豹背上一动不动的容若,又凑上去摸摸呼吸脉搏,摇了摇头,道:“这人恐怕是没用了。” 这个分身早有好几年了,一直被封印在锦囊之中,他自然对后来发生的是一概不知。 嘲冈白眼一番,牙狠狠道:“这人?这可是你徒弟啊,哦,死了即便可以佯装陌生?还真是多亏癫大仙指点迷津,癫大仙真可谓是神通广大,怎么如此神通广的族人却临阵脱逃?” 嘲冈的话中句句带刺,癫不乱闻及也是心中窝火,可是他是分身,分身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的,不是制造问题,于是癫不乱的分身无比客气的漂浮在嘲冈身后,就等嘲冈疑虑一提,好动手解决。 眼看癫不乱赖着不走,老是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自己,他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把那能够起死回生?” 癫不乱摇了摇头,笑道:“世人都想长生不老,炼制不老仙丹,然他们不知道有些方式能够让自己青春永驻。可是世界上还真就没这种邪门玩意,容若姑娘这伤势,恐怕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就是说已经无力回天了?那留你何用?”听到癫不乱偶这么说了,嘲冈感觉自己的心彻底凉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不依不饶 嘲冈加快了速度,打算甩开身后格外烦人的老家伙。在速度的带动下,那风势如湍流急涌,嗖嗖作响。 癫不乱再如何,毕竟只是个猎元人,无法凭空驱动强大的威力,少了祭器,别说是分身了,包括他本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忽地,他发现了容若怀里的那把苍云,不由一愣道:居然把祭器都给了这女娃娃,看来这女娃娃不简单。 心想着,癫不乱起念凝神,打算施法操纵那把苍云,然他不晓得那苍云剑内有容若的灵魂徘徊,跟先前的那把苍云已经不同,故而任由其如何变相施法,迟迟不见反应。 岂有此理,这剑莫非是把赝品?不能啊,这世上还能有另一把苍云?癫不乱眼珠子转了转,百思不得其解,待定睛审视那把苍云之时,方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娃娃的灵魂居然跑到我的这把祭器之中,难怪不听使唤了,真是奇怪,这苍云剑向来桀骜,今日居然接受了一个女娃娃的灵魂,奇怪,真是奇怪。 见此怪状,癫不乱冥思了片刻,忽地眼前一亮,计上心头,暗暗念道:不管怎么说,先把他留住再说,好容易出来透了口气,我可不能坏了规矩。 只见他冲着嘲冈远去的方向,扯开嗓门大声叫唤道:“起死回生是无能为力,可是我可没说这女娃已经死了啊!” “什么?容若还没死么?”这句话真真切切地传入了嘲冈的耳中,他心底一惊,一股狐疑涌上心头,他止住奔腾的脚步,回眸一望。 见癫不乱正站立在原地,不时地摩搓着双手,眼睛朝着其他方向瞟去,那神色看起来另有玄虚。 嘲冈犹豫了片刻,索性驱豹回头,想好好问个究竟。 不一会儿,他便回到了癫不乱的跟前,脸上挂着一副并不怎么不相信的神情,他用余光瞥着癫不乱,低吟道:“你方才可说道容若没有死?” 癫不乱踱着一只脚,眼睛故意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瞟去。 “方才可是你说容若没有死?”嘲冈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如此三番,当连问到第三遍,嘲冈觉得自己居然会相信癫不乱的鬼话,对方明明是在愚弄自己,故而无趣地摇了摇头。 然正当嘲冈准备离开之时,癫不乱有了反应。 只见癫不乱煞有介事地抚了抚容若的额头,哼哼道:“呃这姑娘是已经断气了,虽说道理上她已经活不了不过我也可以让她死不了。” “什么叫活不了也死不了,你这分明是在拿我寻乐。”嘲冈闻言,登时怒火冲冠,这般戏谑的言辞,摆明了是在玩弄自己,若不是容若命陨之后,他深陷悲恸,定然要拳打脚踢一番才肯罢休。 见嘲冈毅然转身又要离开,癫不乱这下着急了,他连忙一手拉住嘲冈的肩膀,赔笑道:“小伙子,你别发火啊。虽说你我素不相识,不过既然你召唤我,依照规矩,我必然要解你燃眉之急。方才的一些胡言乱语你就当我是在放屁,一笑而过也就罢了。” “我就一直当你在放屁,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你临阵脱逃,你说的每一个虚词,每一句诺言,我从来就没相信过。”嘲冈完全不耐烦,用力挣脱癫不乱的手,夹紧豹腹,决意离开。 然而那癫不乱未达目的,岂能善罢甘休,眼看拉肩之举不成,他索性聚力于右掌掌心,伸手将嗜血铁豹的尾部紧紧抓着,等铁豹一发力跑动,顿时人仰马翻。 “吼!” 铁豹嘶鸣了一声,惊起了林中一片鸟雀,平静的树林顿时热闹了起来。 而从豹背坠落之时,嘲冈随即抱住容若的肉身,将自己的身子垫在容若身后,如此落地之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勉强停了下。 “容若,你没事吧?”嘲冈赶紧爬了起来,将容若抱在怀里,眼神之中怒火更是沸腾不已,他气得当即跳了起来,盯着满脸无辜的癫不乱,几乎马上要丧失理智,狂吼道:“臭老头,你到底打的什么鬼心思,你是打算逼我动手吗?” “嘿嘿,别误会,别别误会,”癫不乱不好意思地傻笑着,作揖道,“你们别走啊,我真的只想帮你们的忙,真的,你们千万别误会。” “帮忙,你觉得你现在是在帮忙吗?”嘲冈小心翼翼地抱着容若跃上铁豹的背部,目露狠色,咬牙道,“若不是看你是容若的师父,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伙子,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嘛!”癫不乱见嘲冈执意要走,双手又不由自主地伸向那条摆动的豹尾。 嘲冈随即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怎么,你还想故技重施?” “嘿嘿嘿”癫不乱迅速将手盘与后背,收起自己的意图,弯着腰,嬉皮笑脸。 嘲冈单指平举,俯视着癫不乱,大有一副君临天下的威仪,只听其用一种不客气的口吻对癫不乱说道:“别再跟过来了,不然我绝对会翻脸。” “不不不,你听我说,”癫不乱不依不饶,加快了语速,道,“你听我说,我真的有办法让她死不了。” “起死回生?”嘲冈用不屑的余光瞟道。 “千真万确!” 嘲冈冷笑了一声,回过头,暗暗嘲笑自己居然愚蠢到跟一个疯子在此浪费时间。 癫不乱愣了一下,连声解释道:“救活的本事我没有,但是我可以让她的一部分灵魂回归。” “一部分?什么意思?”嘲冈头也不回,质问道。 “一部分的意思就是我能够让她留有一口气,不至于完全死透,我是救不了这小姑娘,可是这种办法能够让她多喘息十天半个月,利用这段时间,你可以想想其他办法,怎么样?”癫不乱一口气将这话全部说完,他生怕慢了一点,嘲冈已经驱豹离开。 “你确定你可以?”嘲冈还是十分怀疑地凝视着他,不过如果癫不乱真有这个本事的话,那无疑可以给自己争取到宝贵时间,好找人为容若医治,只要能延长时间,就还有希望。 癫不乱眼睛滴溜溜一转,应道:“我可以试试。” “试试?”虽然并不怎么相信癫不乱的疯言疯语,可是事已至此,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会有惊喜。这么想着,嘲冈迅速调下铁豹的背,将容若的也小心地托了下来,找了块平地放下。 “要是被我知道你在玩弄我,我绝饶不了你!”嘲冈挥拳威胁道。 癫不乱见状高兴还来不及,连声答谢道:“自然,自然,到时候任凭发落,我也毫无怨言。” 嘲冈点了点头,后撤到了一边,死死地盯着癫不乱究竟能搞出个什么花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冰火两重天 见嘲冈已经答应自己试一试,癫不乱面露喜色,心中早有了主意,只见他在容若的身旁背着手盘转着,就是迟迟未见动手。 “癫老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嘲冈眼见癫不乱来来回回都走了不知道多少趟,都有些眼花缭乱,故而不耐烦问了一句。 癫不乱一言不发,抚须凝视着容若毫无血色的面容,又转眼注视其怀中的苍云,背后的手指不停动着,像在思索着什么。 容若遭受重创,灵魂早已飘离,眼下加上林中湿热的空气,她的开始加快尸化腐变,只见身体上居然已经出现了几块不和谐的紫斑。 然癫不乱却是不慌不忙,不知走了多久,他蓦然止步抬头望了一眼高照的艳阳,伸出手触摸着穿过林荫的阳光,稍稍冥思了片刻,忽地摇了摇头,又开始踱步。 这一切嘲冈可谓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也意识到了容若身体一些变化,心里越发得不安,然而当看癫不乱的那副认真的模样,他又不禁沉下气,意图把最后的希望全部寄付在这个癫不乱的分身身上。 一晃眼,眼看一个时辰都过去了,癫不乱依旧没有任何行动,除了在地面留了无数杂乱的足迹,别无其他,连那只铁豹也不由张卡血盆大口,狠狠地打了个哈欠,阖目伏地,细鼾微起。 终于嘲冈忍不住了,言道:“癫老头,如果你还不动手的话,我就不能任由你了。” “年轻人,如此心浮气躁,如何成就气候?”癫不乱的神色无比严肃,他又抬头望了一眼苍穹,说道,“你要是真想让这姑娘缓回一口气,就好好地在一旁看着。” 虽然不知道癫不乱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既然他这么说,嘲冈也不好再说其他,只能唉声叹气,耐着性子,继续陪着等。 这样子,癫不乱又不知不觉徘徊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日头炽热,暑气烤人,嘲冈开始担心容若的肉身承受不了,忧心忡忡地盯着癫不乱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制止他。 就在嘲冈底线接近崩溃之时,终于癫不乱陡然停下脚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是准备开始了么?嘲冈目不转睛地看着。 只见癫不乱弯腰从容若怀中持起苍云,来回端详了一番,嘴唇不时地在抽动,那模样仿佛实在跟祭器沟通一般,看得嘲冈是莫名其妙。 然待一番唇语之后,癫不乱口含烈火丹,沉气一番,居然开始用三味真火炙烤这把苍云。 这一举动令嘲冈是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眼下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愣愣地一旁观察着。 苍云是两块神山上相伏的万年寒冰铸成,一般的烈火根本难以散去其剑体的寒气,这火麒麟的三味真火正好与之匹敌,加上烈日艳阳,莫非是想将苍云熔化不成。癫不乱强行用这炙火燎烤苍云是有些匪夷所思。 由于温度极具升高,癫不乱不一会儿便已经汗流浃背,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下颌滴落,滴落在剑体之上,部分化作结晶,部分散作成蒸汽。 一旁的嘲冈感觉呆久了,也炙热难忍,只觉得有个棒槌不停地敲击着脑子,嗡嗡直响。 终于,剑体在长久的火炼之下,锋刃开始散发着淡淡的红色。三味真火烧灼如此之久也不过令其稍稍变色,这么看来,真不知古人是如何将这两块万年寒冰铸就成剑。 随着剑体颜色的变化,苍云剑体忽地颤抖起来,居然发出声声剑鸣,那声音宛若女子娇滴滴的啜泣一般,不由令闻者心怜。 “癫老头,你这是?”嘲冈听着声音觉得无比熟悉,心里觉得忧伤非常,可那种感觉他一时又难以言明。 炼制许久,只见剑体终于通体红透,其锋刃之上陡然飘起一股紫烟,嘲冈一眼便认出这紫烟正是方才从容若身体漂浮而出,最后窜入苍云的那股怪烟。 癫不乱随即停止了烧灼,剑指容若的眉心。那赤红的剑锋抵在其苍白的肌肤之上,顷刻之间,剑锋便陷入皮下,而那股紫烟随着被剑锋刺开的那部分皮肉,缓缓渗入其中。 嘲冈觉得好奇,连忙凑近一瞧,随着紫烟一点点渗入容若的眉心伤口,居然惊异地发现容若的面色在逐渐恢复,而且双颊居然随之微泛红晕,这一变化令其不禁拍案叫绝,嘲冈阴郁的眉头开始有所舒缓。 然而苍云剑不愧是万年寒冰所铸,没多久,剑体便又恢复冰蓝,寒气随之缠绕剑锋,那股紫烟又被禁锢其中,回缩进入剑中。 嘲冈见状,跳了起来,连声催促癫不乱道:“别停啊,继续,继续啊!快,快” 可癫不乱并没如其所愿,他擦拭了一番剑锋冷凝的血色冰晶,松了口气,重新将烈火丹塞入丹壶之中,没有继续的意思。 嘲冈急得大叫了起来:“怎么不继续啊,眼看容若就要醒来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癫不乱摇了摇头,道:“日午已过,单凭三味真火,连让苍云变色都难,更何况将其中的灵魂逼出。” “那我们每天都来一轮,我相信用这种办法,用不了几天容若就能醒来。”嘲冈心情无比急切,尤其是看到寥有成效却戛然而止,更是不依不饶。 “没用的,如此三番,只会让她的灵魂支离破碎,到时候真就永不超生了,”癫不乱叹了口气,晃晃头,道,“我这只能维持其肉身不腐,是用于解燃眉之急,是没办法起死回生的。” “那你意思是?”嘲冈追问道。 然而言语间,还没等完全弄清楚问明白,癫不乱忽地身形涣散,言语也开始含糊不清,没过多久,他的身形竟然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一个人形果子掉于地上。 原来癫不乱分身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耗尽,眼下重现现回真身。 嘲冈气急败坏,抬腿就要将那果子狠狠踹飞,可他还是忍住了,怎么说这波续命已经算是功德无量,自己不能如此忘恩负义。 可是他又心有不甘,随即抓起苍云,将烈火丹忍痛含在口中,顿时身体被酷寒和炙热热两股气势所交替包绕。 可想到容若还有复苏的希望,他不顾身体被寒热的折磨,依照方才癫不乱的方式,利用三味真火炙烤苍云剑体。 然而,眼看着几个时辰过去了,苍云依旧是晶亮如初,倒是嘲冈汗流不止,脚底的泥土都被淌下的汗水沾湿,最后他终于虚脱倒地,喘息的劲都几乎丧失殆尽。 “容若,我一定要把你救活,我一定会救活你!”嘲冈侧过头,目光柔情似水,而容若就像睡着了一样,平静地呼吸着,一起一伏,嘲冈凝视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如今癫不乱的分身也没了,嘲冈可谓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感觉自己束手无策,然而他极其不甘心。 “我一定会有办法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回途 百里之外,水帘洞口,瀑布底一眼见底的深水潭。 凌瑶在水肿无比畅快地徜徉着,异常欢愉,最近凌瑶的状态越来越好,虽说灵源没有完全恢复,可是找现在的状况看来,也是指日可待。 而六耳静静地守在岸上,一个人对这一摊子缤纷的水果,贪婪地啃食着,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其乐融融。 那瀑布激溅的水花,清新冰凉,身处其旁,只觉得心旷神怡,尤其是这种暑气颇重的节气中,呆在如此宏大的瀑布旁,携来的清凉是难以言喻的。 算起来,凌瑶离开东湖龙绡宫的日子一晃,已经好多年过去了,可时至今日,她依旧不愿意回去享受那被万人朝拜的生活。 她情愿躲在这个狭小的世外桃源,即便相对于广袤无边的东湖,她的活动范围也就那么窄一小圈,可是她似乎十分知足,脸上不时洋溢着喜悦的神色。 可能谁也无法体会这位人鱼女帝究竟心里是怎么样一种想法,是一种逃避还是贪玩,似乎各有倾向,又各有其份。 忽地凌瑶鱼尾在水中用力一拍,腾空而起,携带者一股巨大的浪花,朝着岸上飞去。 而岸上的小让只顾着吃,哪里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水浪,丝毫不曾闪躲,直接被迎头的巨浪重头到脚淋了个遍,登时浑身都湿漉漉的,连那些水果也被冲散了大半。 六耳顿时跳了起来,用力地甩动身体,将毛发上的水奋力甩干,它一脸不悦地冲着凌瑶咧嘴尖叫,手臂举得老高。 凌瑶扑哧一声,掩面而笑,道:“小让,大热天的,你只顾在岸上吃水果,每天都这么吃,身体迟早要走样。” “吱吱呀!”小让嘶鸣了几声,白眼一番,跑去拾取被这浪打散的水果,边捡,还不忘着将手中的水果往嘴里送。 凌瑶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真是个十足的吃货,呵呵。” 欢笑之余,她不经意间地抬头仰视瀑布中央的洞口,笑容不由地褪去,心里默念道:也不知道木头现在在哪,这离开都有十余天了,莫非是跟容若妹妹远走高飞了吧。 想到这,凌瑶胸口不由一揪,然她随即不由地嘲笑自己道:你也是的,木头虽然脑子有点拙笨,可是跟容若妹妹走在一起还是蛮般配的,如果两人能够最终走在一起,也不失是见人间美事。 “我感觉木头在洞中修炼的那一年,变化还蛮大的,那时候刚见到他时,连个碗几乎都端不起来,真想不明白,他又是如何将我救上岸的。”凌瑶喃喃自语道。 她无比惬意地倚在一颗大树下的岩石上,她一边百无聊赖地吹着浪花携来的清风,一边轻轻挤干自己湿透的秀发,那倚卧的身形柔美婀娜,倾国倾城。 而六耳捡完水果之后,又开始对这水果摊独自吃了起来,还不停吧唧着嘴,像是故意发出阵阵响声。 “小泼猴,你再嘚瑟也没用,就你喜欢吃水果,我可对此一点兴致都没有。”凌瑶悠闲地捋顺自己的头发,苦笑道。 然越是这样,六耳背过身子,越是发出更多繁杂,多种多样的声响,听得人不由发笑。 凌瑶忽地暗叹了一声,对这六耳弱弱地说道:“你难道都不关心木头的吗,小让?他好歹之前一直那么溺宠你,对你那么好。” 六耳似乎被凌瑶说动了,放下了手中的水果,表情似乎随之凝固。 “呀呀叽!”六耳回头冲凌瑶叫唤道,然而她不动猴语,听得一脸雾水。 凌瑶并没把这话当回事,毕竟自己也听不懂,笑道“小让,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不知为何,六耳似乎愈加激动了起来,它甚至丢掉手中最爱吃的香蕉,站了起来。 “怎么了?”凌瑶见状,不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顺着六耳的目光看去,然前方都是密林,哪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六耳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除了耳朵微微摆动,其余地方一动不动。 见到六耳如此紧张的神色,凌瑶猜道:“莫非是木头回来?小让” 话还没说完,六耳已经跑了出去,一溜烟没影了,只剩凌瑶一个人对这六耳远去的方向发呆,不过刚刚猜到嘲冈要回来,她的心还是稍稍悸动了一下。 “如果真是木头的话,希望他平安就好。” 凌瑶依旧倚在石头上,然而不同的是,她的目光有了归宿,不再那么空洞,暗弱。 十里之外,蹄声急,一只精瘦的铁豹穿梭在林间。 嘲冈抱着容若坐在铁豹的背上,表情无比沉重。这马上就要会道水帘洞窟,他打算参悟参悟《水注心经》,看看能否有所意外的收获。 而容若的情况正如癫不乱的分身所言,不过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胸口还能规律地上下起伏,表情格外宁静。 正当他心中悲戚成雪时,前头横冲而来一灰褐色的身影,速度极快,不一会就打了个照面。 “小让!”嘲冈有气无力地叫唤着,并没有露出丝毫喜色。 六耳急转了个弯,瞬间扬尘而起,掉头同嘲冈并肩而行,然见嘲冈凝固的表情,它方才的兴奋劲瞬间一扫而空,看来六耳不仅贪吃,还很贪玩。 “小让,你这么远就听到我回来的声音了?”嘲冈不禁问道。 听到夸赞,六耳瞬间又兴奋了起来,在树上蹦跳着前行,就跟个孩子一样,容易得意忘形。 然而目前嘲冈一心放在容若身上,哪里管得了六耳,同它嬉戏玩耍。 转眼之间,已经能够听到瀑布哗哗的水华声,嘲冈闻声,随即又加快了步伐,直至那宏大的瀑布映入眼帘。 “木头,你回来了?”凌瑶见到那副熟悉的身影,心中还是无比欢快愉悦,然看到其怀中气息奄奄的容若,她凝眉细闻道,“你们不是去完成什么任务了么,怎么弄成这幅样子?容若妹妹怎么了?” 嘲冈现在急着给容若救治,因此一言不发,连解释的工夫都没有,抱着容若,径直就往洞口爬去。 身后的六耳刚刚从林中跑来,还气喘吁吁,如此来回快速地跑,铁人也得喘口气,更何况是个只顾着吃的吃货,这刚吃完不久,便如此疯狂地奔跑,这儿跑下来,没有吐已经算好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芳容暗弱 『书云阁www.92215.net 』,。 嘲冈小心翼翼地将容若的肉身放置于禅房的紫莲之上,随后连忙从紫莲旁掏出那本金丝《水注心经》,神情紧张地翻阅着,奢求着能够从中找些有用的密法。然每浏览过一页,他的眉头便随即紧了一分。 “《水注心经》上曾提到,人体是由错综复杂的水脉构成,是能量和灵魂的载体,一旦水脉静止,则能量和灵魂就会被驱散。”嘲冈分析道,他抚着自己搏动的脉搏,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心烦意乱。 嘲冈凝视着一脸平静的容若,只觉得心中烦闷,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将肺中浊气一并呼出,怎奈得肺中浊气千千万万,此一口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我该怎么办,容若的灵魂与分离,且灵魂的主体被封在苍云剑中,如此我再如何调理其肉身筋脉,容若也苏醒不了,岂不是到头来皆是徒劳。”嘲冈不停地挠着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他也曾想过利用烈火丹将苍云剑中的魂体逼出来,却又怕弄巧成拙,倘若癫不乱所言属实,强行的后果便是将容若弄得最后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整整一个夜晚,嘲冈眼睛几乎都没闭过,他就在那不停地翻阅着心经,一遍,又一遍,直到天露鱼腹白,晨风携着些许水汽,顺着洞口吹入,他登时感觉自己又变得无比清醒。 “天亮了”嘲冈只觉得双目胀痛,整个人恍恍惚惚,仅仅一夜的工夫,那副俊俏的面容陡然憔悴了不少,胡茬也偷偷布满其刀刻般的腮帮,隐隐有了当年四海奔波的模样。 他挠挠头,怔怔地朝禅房外走去,精神有些恍惚,步履也是歪歪扭扭,活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天辰啊天辰,你该是无能成什么样的地步,至今为止,你依旧是一个人你都保护不好,你是得有多废?”嘲冈大吼了一声,将脚伸出水帘洞口,仰面躺下,任由冰凉的水冲刷渐次麻木的下肢,脑子里填满了心经的密文,密密麻麻,令其烦乱的思绪更加不堪重负。 “唉,天都亮了。” 嘲冈双手枕着头,透过水帘,目视着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心中平静如水。 凌瑶在水中,望着在洞口静默的嘲冈,心疼不已,可一想到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觉得有些心酸。 忽地,只见嘲冈紧闭双目,仰面朝天,从洞口一跃而下,这姿势简直是一个准备消极离世之人所为,凌瑶见状,登时花容失色,朝着嘲冈即将落水的地方游去。 只见凌瑶双手合十,抚于胸前,低声默念着暗咒,顿时潭面一阵波澜,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如同一只从潭底伸出的手臂,将坠落的嘲冈轻轻托起,如同一朵冲天的曼陀罗,包裹着嘲冈的躯体,直至将其送至岸边之后,方散作漫天水花,滴滴答答,如一阵突如其来的阵雨,撒落水中,涟漪朵朵。 “人鱼姑娘,谢谢你”嘲冈叹了口气,低吟道,随后仰望着苍穹,心中百感交集。 凌瑶见嘲冈如此沮丧低沉的样子,无比心疼,跃上岸边,凝视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许久,才轻声关心道:“木头,若是心中有什么疙瘩,跟我说说吧,别一个人默默地憋在心里。” 嘲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可是容若显然从他的眼角发觉了几滴不寻常的光芒,在晨光下微微闪烁,那是一个男人深沉的泪光,晶莹剔透。 “到最后,我还是谁都保护不了,谁也保护不了。”只听到嘲冈喉咙中模模糊糊地含咽着,声音模模糊糊,他似乎耻于开口。 回想起昨日见到嘲冈抱着容若的那副惶然之色,凌瑶已经在心中微微猜到了几分,故而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至少你们都回来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显然凌瑶还没完全意识到容若伤势究竟有多重,虽说这句安慰有些欠妥,可是嘲冈深知凌瑶是关心自己,只是言到深处,还是会感觉心如刀割。 “容若妹妹她怎么样了?”凌瑶轻轻地安抚着嘲冈微微颤动的双肩,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关怀和爱怜。 嘲冈闻言,叹了口气,咬紧了牙关,许久才稍稍吐出几个字:“唉,是我太没用了,谁都保护不了,谁都保护不了。是我无能,没能救回容若的命。” 这话低沉无力,像从其腹中吟出,然而在凌瑶耳中却形同晴天霹雳,她瞠目结舌地注视着嘲冈,吃惊道:“你说什么?你说容若她” 嘲冈微微地点了点头,束手无策地目视着触不可及的苍穹。 凌瑶沉默了片刻,朱唇紧抿,闭目颦眉,仿佛其心中也有个巨大的疙瘩一般,手指交织在一起,不由自主地相互揉捏着。 “你能把她带下来我看看吗?” 嘲冈迟疑了片刻,叹道:“没用的,她的灵魂已经被抽走了” 凌瑶闻言,为之一怔,心想何人如此阴邪,居然抽人灵魂,料她如何遐想,也定然想不出这抽取灵魂的不过是一把冰冷的武器,而且是把外观精美绝伦的武器。 “我看看吧,或许我还有办法。”凌瑶莞尔一笑道。 嘲冈将信将疑地侧过脸仰视着凌瑶那闭月羞花之容,正好一束太阳的光芒从其身后穿过,顿时那张面孔望起来真是美艳绝伦,相较于容若的秀气,凌瑶的美似乎更具一种风韵,一种时光荏苒下,独特的风韵。 “你真的有办法吗?”嘲冈不由地问了一句。 凌瑶笑着,温柔的声音从嫩红而细薄的双唇中吐出,双眸之中流露出几分难以言表的自信,道:“说不定我真能够帮她一把。” 凌瑶那种眼神顿时令嘲冈看在眼里,觉得无比得踏实,他一骨碌从冰凉的岩石面上爬起,想了想,须臾之后,终于是点头答应,前往禅房,将容若的肉身,连同那把苍云一并带了下来。 “我亲眼见容若的灵魂被这把苍云剑封印其中,容若曾讲过,这把剑是某座神山上什么万年寒冰所铸,一般火根本难以将其熔化。昨日好容易逼了部分灵魂重回肉身,可寒冰瞬间又将灵魂禁锢其中。你又有什么办法将灵魂完好无缺地抽出来?”嘲冈无奈地盯着那把苍云,虽然这是把难得的好剑,可此时此刻,其心中唯有莫名地一种厌恶。 他巴不得用巨石将这把无情的苍云剑就地拍碎,好解放容若的灵魂,只是当他一想到倘若容若的灵魂因自己的一时莽撞,魂飞魄散,那真的就追悔莫及了。 凌瑶用双指轻触容若的额头,闭目敛气,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东西,只见其通体金光闪闪,仿佛镀了一层薄薄的金沙,格外好看。 而嘲冈便守在一旁,默默地祈祷这,或许再也没有什么是能让嘲冈变得如此虔诚,他不是一个信命的人,但有时候,是需要利用这份虔诚,求来一些心灵上的慰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红颜之言 『书云阁www.92215.net 』,。 不久之后,凌瑶终于睁开双眼,凝眸之色形同一片波澜不兴的乌海。 她侧过俏脸示意嘲冈道:“木头,你先把那把剑给我瞧瞧吧。” 嘲冈闻言,随即将苍云双手递了过去,心中写满了期许。 凌瑶扫了一眼苍云,单手执剑,扬手将其举于阳光下细细端详,这把苍云剑体澄澈通透,晨晖从天边倾泻而下,穿过剑体,投射在她那张白皙的容颜之上,与其身上散发的淡淡金辉交相辉映,融为一体,旋即剑中乾坤一览无余。 忽地凌瑶眉头一皱,暗暗疑呼道:这剑体之中居然流窜着两股截然不同的灵魂之气,一道强盛,一道暗弱,显然并非出于一人体内。莫非这剑中还封印着另一个人的灵魂?若真是如此,那就大事不妙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焦虑万分的嘲冈,不知如何更他解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是缓缓将苍云交付于嘲冈手上,并没露出嘲冈所期望看到的表情。 “怎么样,有办法吗?”嘲冈往凌瑶身边挪了挪,连声追问道。 凌瑶冥思了片刻,嘴唇一抿,轻言道:“办法有是有,可是” 嘲冈单单听到凌瑶的前半句,登时喜出望外,他显然没意识到这后半句的忧虑。 只见他长舒了口气,喜道:“这么说容若有救了,对吧!真是太好了。” 凌瑶忽地问道:“木头,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两种能量形体?” 嘲冈闻言一时间愣住。 “这两种能源形体,一种是灵魂,一种是神元。神元多半是后天赋予,但灵魂是天生的,它凝聚着一个人的记忆,感情,而且是独一无二的。灵魂又是一种最微妙的能量形体,在一个人命陨之后,能够独具意识,离体游逛于天地之间。”凌瑶娓娓说道。 然这些话听得嘲冈一头雾水,他不晓得为何凌瑶会蓦然吐出这么一堆令其不明所以的话来,故而问道:“人鱼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 凌瑶道:“你是不是在凌瑶身上见到一缕轻烟,那种轻烟丝丝袅袅,无形无体。” 嘲冈微微地点了点头,疑惑地目视着凌瑶,道:“我是看到一股淡紫色的轻烟,然而一转眼就被苍云剑吸了进去,乍一看,那股紫烟形如容若的影子。” “木头,救容若妹妹的办法是有,只不过”凌瑶面露为难之色,然眼见嘲冈那副期待的目光,无奈地吐了口气,说道,“只不过这剑体之中似乎不仅仅只有一道灵魂之气,还禁锢着另一股不知名的灵魂,而且我分不清到底哪一道灵魂是容若妹妹的。” “两个灵魂?”嘲冈诧异道,“可是我记得容若说过,这是一把没有注入灵魂的祭器,那这灵魂是从何而来?” 凌瑶摇头道:“这个我就无从而知,但是眼下这两股灵魂之气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一时间难以解离,实在是有些棘手。” 嘲冈表情黯淡了许多,一脸愁容,叹道:“难道就没办法将它们分开吗?” 凌瑶道:“这两股灵魂已经交织过甚,恐怕很难清楚解离,倘若强行分开,说不定会使两股灵魂均遭受重创,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不管那么多了,先把容若救醒再说。” “可还有一个问题我要事先说明,假使最后进入容若肉身的是另一股灵魂的话,那容若的灵魂将从此游离于世间,因为一个只能充当一个灵魂的容器。” 凌瑶的这一句话登时令嘲冈重新陷入了两难之地,只见他揉搓着眉心,痛苦不已。 “有没办法将它们全融进容若的身体?”虽然听起来很荒唐,可是嘲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凌瑶苦笑道:“我至今为止还没听过有谁的体内存在两股能源体,截然不同的两道灵魂是会产生排斥,到时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你不是说这祭器中便存在两股灵魂,可那为什么它们就不会发生排斥?”嘲冈开始有些钻牛角尖,的确,他很希望救活容若,只有让容若重新醒来,他内心的内疚感才会有所减轻。 凌瑶自然也理解嘲冈目前的心境,也不多加计较,而是耐心解释道:“能够盛放灵魂的灵器,多半是千锤百炼,或是材料便是经过千挑百选,怎能跟我们血肉之躯想比较。木头,你也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嘲冈牙关咬得紧紧的,其瞳孔中的怒火不能直视,可是这种愤怒很快就被其遏制住了。 终于,嘲冈当机立断道:“不管了,不管结局怎样,先把容若唤醒再说,若是最后进入肉身的是另一股莫名的灵魂,我也认了,总比再次坐以待毙强。等留在容若体内的一部分魂气消耗殆尽,其又要开始出现青斑,再迟疑到时连肉身也没用了。” 凌瑶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她的内心却是充满了矛盾,倒不是因为嘲冈一心要救活容若,而满怀嫉妒,而是一想到那个自己不愿再去的地方,心中便充斥着莫名的难受,然她又不忍心看着嘲冈为容若一辈子活在深深的自咎之中。 “我明日带你去一个地方!”凌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本来嘲冈想说即日就可动身,可是凌瑶已经扑通一声跃入潭底,他也只好还罢。 月上梢头,不眠人,不眠夜。 夜影稠郁,那片深水潭中,远远望去,一个黯然的身影漂浮其中。那正是凌瑶,鲛人女帝,仰面浮在水面之上,静静地凝望着高悬的那轮皓月。 这次离开东湖,一晃眼,又是四年有余,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龙绡宫内不知如何了。不过好在有寒觅全权掌事,一切估计不会有太多变化。毕竟一直以来,感觉有没有自己,恐怕也没什么不同。 凌瑶想到这,朝空中吐了注潭水,甩动美丽的鱼尾,在潭面旋游了一圈,登时胸中的憋闷缓解了许多,也只有在这片澄澈的水潭中游动,她才会觉得身体都变轻了许多。 在这片宝地而呆久了之后,她觉得自己更加依赖此世外桃源,只可惜马上自己就要离开这块地方,而且不知何时才能重回。 她突然想起第一此见到嘲冈的情景,那是在林中小阁的那片废墟,总感觉他很像一个人,很像自己在京洲城所见的那个人,想到这,她双颊情不自禁地露出两片绯红,连遨游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木头,最近真是多谢了你的照顾,这次回去,我们可能就再也无法见面,相见即是有缘,或许你我缘分已尽了吧。”凌瑶那轻叹之声从水面传来,听着不由令人唏嘘,“不过木头你放心,容若妹妹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活她,如此也不枉我们三人相识一场。” 云层浮动,月影绰约,潭中倩影依旧,只不过那份忧郁渐次浓郁,如同潭面的雾气,吸不尽,吹不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心急如焚 次日,天蒙蒙亮,水帘洞外,六耳趴在树梢头,尾巴耷拉下来,鼾声大作,偶尔还时不时挠挠鼻子,抓抓皮发,感觉非常安闲惬心。 而嘲冈却早早就在潭边守候,盘着腿坐在岸边翘岩,等着凌瑶出水。 看着六耳那副睡相,嘲冈不由感叹道:“小让,现在就属你最无忧无虑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我要是你就好了。” 不知是否被这声暗叹所唤醒,六耳的眼皮稍微动了动,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然随即它微举的尾巴又重新垂了下来,鼾声依旧。 “小泼猴!”嘲冈揉揉双眼,单手支撑着沉重的头,目光朝着潭中投去,盼着凌瑶出现。 清澈的潭底,凌瑶昨日一夜不眠,她此时正躲在水底一块礁石下,默默地注视着嘲冈的身影发呆。 直到晨曦投入潭底,她知道再躲也毫无意义可言,故而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悠悠地浮出水面。 她望了一眼盘坐于岩石上的嘲冈,稍稍挤出一丝笑容,明知故问道:“木头,你起得好早啊,怎么,睡不着吗?” 嘲冈迫不及待地应道:“恩,我昨晚在洞中始终无眠,每当听到容若微弱的呼吸声,我的心也随之起伏不定。人鱼姑娘,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我感觉自己身心深受折磨,现在一分钟都难以忍受。” 凌瑶无奈地笑了笑,拍尾跃上岸边,她忽地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嘲冈喉口的那道箍环,眉头随之一紧,一松,心里不由念叨道:想想现在是时候将那道箍环松解,释放嘲冈体内应有的力量,我都已经让他痛苦了四年了,不应该继续擅自主张将他的力量永远封印,这样对他太不公平。而且与其待分别之时解开箍环,不如现在只身解开看看嘲冈本性,免得最后措手不及。 凌瑶心中无比矛盾,可一想如果现在便解开勾魂锁链,嘲冈定然心存芥蒂,到时候能力恢复,说不准更会节外生枝。 思来想去,觉得眼下时机似乎并不成熟,故而凌瑶还是摇了摇头,只得作罢。 “人鱼姑娘,怎么了?还有其他什么事吗?”嘲冈小声问道。 凌瑶摇摇头,尴尬地笑道:“没没什么事,我就是突然想到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没事!” “没事就好,那我们就快点走吧!”说着,嘲冈傻傻地就要背着容若往前走,可还没迈出第一步就当即被凌瑶喊住。 “木头,你急什么?你知道我们究竟要去哪吗?而且,难道你打算就这么背着容若,如果我说我们所去的地方凶险,以你现在这样子,能保得了容若肉身周全?” “这”嘲冈顿时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也难怪,他一想到能够然容若苏醒,一时间并没考虑那么多。一个毫无反应的昏睡之人,加上一条无法直立行走的人鱼,以目前来看,的确是分身乏力,这么被凌瑶一提醒,他旋即格外犯难,手足无措地看向凌瑶。 凌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道:“你先把容若妹妹放下吧,容若妹妹最好留在这里。” 嘲冈点点头,随即将容若小心翼翼地放在岸边的岩石上,扶她躺下。 但见凌瑶随即纤指轻抚容若身体,忽地,其掌下凭空出现了一道轻薄如纸的龙绡,且不停地飘出,迎风微微飘舞,且闪烁着淡淡的七彩光芒,看起来美丽极了。 不一会儿,这条龙绡便将容若的肉身紧紧包裹其中,随后凌瑶又添上第二道,第三道然而不论是添上多少道,那龙绡依旧是透明依旧,在阳光下莹莹透亮,而且容若的呼吸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胸口依旧安稳地起伏着。 “这是?”嘲冈往日里只晓得凌瑶是条绝代人鱼,却没想到她居然有这种本事。 “这叫龙绡,只有我们鲛人能够编织得出来,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技艺,我们代代相传。别看他薄而轻,却是一种制作防具绝佳的材料,虽然透气透风,可是却能阻挡外力侵袭。”待包裹严实之后,凌瑶回答道。 “这么神奇?”嘲冈不由惊叹,这龙绡还是他第一次所见。 “龙绡能够抵御外界的侵扰,保证容若的肉身不受毒虫叮咬。你先把她安置在洞中清凉透风之地把,待安置好了之后,你便随我去趟龙绡宫,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凌瑶说完便重新回到潭中,等着嘲冈将容若下来。 其实她还想在这片宝地多停留片刻,毕竟这一回去,可能永远就不可能再回来。 而嘲冈急冲冲地将容若抱了起来,准备送进洞中。 在抱起的那一刻,他陡然觉得容若轻了许多,没想到龙绡居然还能够省力,这让嘲冈对这新鲜玩意又多了几分新奇,不过眼下并不是好奇的时候,他连忙将容若送送至禅房的紫莲之上,随后急急忙忙地赶了下来。 “好了么?”看嘲冈急切地凝望着潭中,凌瑶浮出水面,问道。 嘲冈点点头,道:“恩,龙绡宫在哪里,我们要怎么去?远吗?” 凌瑶应道:“龙绡宫在东湖湖底,说远也不远,可是说近的话倘若你徒步前往东湖湖岸,于此地相距千里万里。” “千里万里,那一个来回,容若她”嘲冈听完内心不由又揪了起来,这还没出发,就感觉心凉了大半,想想即便最后到了龙绡宫,万一空手而归,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荒谬至极。 见嘲冈痴呆呆地站着,面色宛若黄昏一样阴沉,凌瑶微微一笑,说:“瞧你那副木头样,陆路相隔甚远,然而此潭潭底有条狭小的暗洞,通往泸沽湖,只要到达泸沽湖,那离东湖也就不远了。” “此话当真?”嘲冈的目光旋即又明亮了起来,他只觉得最近起起伏伏,心里都有些招架不住,然不一会,他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嘴里忧虑不停,道,“只是我在水中憋气时间尚短,估计难以支撑到你所谓的龙绡宫,便窒息而亡了。” 凌瑶付之一笑,玉手一指,一块透明的龙绡随即出现在嘲冈的手中。只听凌瑶吩咐道:“你把这块龙绡掩住你的口鼻,能够保你在水中呼吸自如。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旦到了东湖,你可千万不要摘下这龙绡,否则东湖之水势必让你一命呜呼。” “东湖水?一命呜呼?”嘲冈听起来觉得有些玄乎,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遵照嘱咐,点了点头,将龙绡系起来。 “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出发吧!”言毕,凌瑶便潜入了潭底。 “等等我!”嘲冈见状,连忙弹腿一跳,“扑通”得一声,激溅起巨大的水花,将树头上的六耳惊吓坠地,疼得直挠头。 “小让,照顾好容若,一定要照顾好容若!”嘲冈对这六耳大喊道。 六耳美梦被吵醒,十分不悦地坐在地上,龇牙冷视,以此示威,然见到嘲冈毫不搭理,潜入潭中,登时又觉得失落非常,跑到潭边,可嘲冈早已经没了踪迹,气得它在岸上大嚷大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重回泸沽 龙绡宫中和殿中,鲛人群臣汇集,只见富丽堂皇的殿中正端坐着一沧桑老妪,此人忻忻得意,用无比奸伪的眼神扫视殿下诸臣。 虽然过了多年,可沧月那独特的阴邪之貌依旧是令人一眼便能认出,只是没想到风云变幻,她如今居然已经登上了女帝之位,而老臣寒觅的身影似乎已经悄然从鲛人一族中消失,大殿上没有她的踪迹。 一年前,沧月的门客公然在其大堂内讨论篡位逆论,只是那时此番大逆不道之事,沧月并没明言答应,她认为时机尚未成熟,而是继续然寒觅当政,只是在选举女帝之事从中作梗,将族内重物全由此老迈之躯承担。 只是寒觅毕竟已是耄耋之年,哪能经受得住族内大大小小所有的政务,很快便体力不支,病倒卧床,如今躺在自己府中,奄奄一息。 而沧月在排挤完所有可能对其造成阻碍的人之后,终于名正言顺地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女帝,从此号令东湖。 沧月为人奸邪狡诈,可管理政务却颇有一番手段,很快全族上下皆惟命是从,不敢有所异言,这也许正是凌瑶所不能匹及。可沧月毕竟是个历经动乱的权臣,所以有办法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也不算稀奇。 算来,这已经是凌瑶失踪的第四个年头,族中早就没人再提起寻找上一届女帝之事,凌瑶的名字也不知不觉被鲛人一族的历史所悄悄抹去。 此次若是凌瑶突然来到龙绡宫,恐怕会激起巨大的矛盾,而沧月早已经布满了眼线,一旦凌瑶出现,不可能令其在族内其他人眼中闪过,直接带回府中软禁,此谋划可谓是考虑得天衣无缝。 凌瑶心知此次回东湖,绝不可能十分顺利,故而途中焦虑非常,生怕见不到老臣寒觅,自己就已经被生擒收押,而沧月绝不可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之举,倒是怕连累了嘲冈,连累了正在等待救助的容若。 凌瑶拉着嘲冈,如箭一般在水中穿梭,耗尽一日一夜之后,他们来到了当初暴发红潮的泸沽湖,只是此时的泸沽湖平静非常,湖中也不见了那黑蛇的踪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木头,你还记不记得这里?”凌瑶随口问及。 嘲冈冥想了一会,摇摇头,含着歉意说道:“我没什么印象了从那日在湖畔小屋醒来之前的一切记忆,我似乎都已经全然忘却,再难找回,虽然我不停努力地再回想,可是依旧一片空白。” 凌瑶微微笑道:“连救我的记忆也消失了吗?” 嘲冈还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勾魂锁链是我在林中小阁的废墟里给他打上的,如果说他的记忆是被这箍环所封,那为什么箍环之后的一些记忆还是一片空白,凌瑶越想越觉得糊涂。 嘲冈脖颈上的箍环在水中泛着一丝暗弱的光芒,凌瑶仔细地看了看,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准备替其解开,可近在咫尺之时,她的手又莫名地回缩了。 “怎么了?”嘲冈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异样,回头望了一眼不知不觉落在身后的凌瑶,疑问道。 凌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嘲冈闻言,关心道:“那我们歇一歇吧,赶路都赶了一天了,我们去岸上歇歇吧,这龙绡纱让我有些憋得慌,我得上岸好好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凌瑶随之应道:“好。” 他们潜出的位置,正好面对着昔日龙绡结界所施放的地域,虽然此处已经重新长满了草木,可是龙绡结界的痕迹仍隐隐约约,有迹可循。 凌瑶不禁回忆起当日的情景,那时的情景真是凶险非常,即便是四年之后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 眼见凌瑶独自一人默默地在发呆,嘲冈亦悄悄地游了过来,轻声问道:“人鱼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感觉这一路游来,你越来越心事重重。” 凌瑶苦笑道:“呵呵,谁能没点心事呢,就像你惦记着容若妹妹一样,有些牵挂会随着距离的改变而改变。我想你慢慢就会有体会。” 嘲冈不禁叹了口气,静静地目视着一脸忧郁的凌瑶,他从未见过凌瑶如此忧郁过,心想,或许是即将去的地方曾经令其无比伤心压抑过。 凌瑶暗地里偷偷揉了揉酸涩湿润的眼眶,陡然回头对同样在发呆的嘲冈说:“走吧,这里离东湖还有两天左右的行程,再磨蹭,可能救人就来不及了。” “恩,走吧。”嘲冈点点头,带上龙绡,重新潜入湖中。 而此时在泸沽湖内的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她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凌瑶二人,待查清看明之后,其一转眼便消失在泸沽湖深处。 这人是寒觅的亲信,被派来寻找凌瑶下落。寒觅此时病重卧床,可她不愿意放弃寻找凌瑶,而是私下里差遣自己的下属四下寻找,大多人是杳无信息,今日好容易有所头绪,那探子旋即回头打算禀告寒觅。 “来者何人,行色匆匆?” 不巧的事,途中突然水底里钻出一批巡逻的卫兵,将其拦截审问。 探子临危不惧,镇定自若道:“寒觅大人差我找寻的药材,需要急送府内,诸位可否行个方便,让我速速折返?” “药材?什么药材,让我们瞧瞧?”巡兵长厉声问道。 那探子扫视了一番眼前卫兵,眼珠子微微一转,赔笑道:“各位官大爷,这送药时机不可多耽搁,你们也知道寒觅大人为族人鞠躬尽瘁,如今好不容易寻得此罕见的药材,不可延误用药良机啊。” 巡兵长完全不吃这一套,冷冷地说:“不给我们看看是什么药材,坚决不可放行。” “这”探子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因为她本就没有什么名贵药材,这药材纯属杜撰糊弄,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当真,心想这可如何是好。 巡兵长见探子目光游离,手势一下,士兵们排成一行,将探子的去路完全封死,谨防其脱逃。 “官大爷,我们都是同族之人,何必刀刃相见,行个方面,感激不尽。” 巡兵长闻言,哼了一声,不依不饶道:“族人?别以为我们是粗人,不晓得,你不过是条六角龙鱼,要论的话,你不过是个外人,何来同族之说?” “哈哈,就是,就是”其他的士兵也随之起哄道。 原来这探子便是昔日凌瑶身边的侍卫若喃,凌瑶消失之后,她便被寒觅招为麾下,也只有她能够如此百折不挠地想找到自己的主子,只是眼下被这群士兵刁难,得想办法脱身才好。 “你们当真不让?”若喃眉头一蹙,声音冷冰冰的。 “小龙鱼,怎么,这是恼羞成怒,想动手了?”巡兵长故作惊慌之貌,引得手下一片哄堂大笑。 若喃被气得直咬牙,怒火翻涌,道:“你” “生气也没用,异类就是异类,不会有人同情你,容纳你,还是尽早滚出东湖吧!哈哈” 此话触及若喃的痛处,令其登时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她暗暗下定决心,打算来个鱼死网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不速之客 若喃蛾眉倒蹙,显然是被巡兵长的言语羞辱所激怒,只见她嘴巴陡然一张,一阵强劲的水泡喷涌而出,四散开来,朝着士兵而去。 见若喃率先动手,巡兵长眉毛一扬,面上乍现一丝喜色,当即便有理下令,只见其毫不客气地对士兵们号令道:“大胆六角龙鱼,居然阻碍公事,巡兵总有令在前,但凡敢抵抗不从者,藐视帝法者,杀无赦。来啊,给我抓住这个异类。” 也不知是否是有所指示,还是出于私愤假传命令,巡兵长一声令下,士兵们执戟执矛,一拥而上,动手之时不留余地,纯粹是奔着若喃的命去的。 “如此纠缠下去,恐怕不利。这东湖如今戒备森严,万一女帝路上无人接应,陷入卫兵拦截,那就大事不妙了。”若喃边动手,边伺机准备全身而退,然而卫兵们将其团团围住,一时难以脱困。 这时,她突然想到自己下方无人看守,可以伺机从下方逃去,然而巡兵长早有防备,卫兵们已成掎角之势,只要若喃一动,阵型便动,若喃不动,便围攻纠缠,如此三番,若喃已经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该死,我不能再耗下去了,得尽快想办法通知寒觅大人才行,否则一切就都晚了。”若喃费力地招架着持续而来的攻势,叫苦不迭。 如此僵持了许久,巡兵长似乎依旧没有擒拿若喃的意思,只见她处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目视着这场围斗,那副神情看起来仿佛倒有点像在玩弄自己的猎物,打算将其活活累死。 转眼间若喃已经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鲜血飘红,一点点同东湖之水混为一体。 若喃无比痛苦地环视着四周,心里莫名地感伤起来:“难道今天我就要命丧于此吗?我不该这么早死去,至少我不该死在这里。” 就在此僵持不下之际,此时远处又来了一队巡逻兵。 若喃见状,真的彻底绝望了,眼下一队人马就难以摆脱,如今又添了一倍的数量,今日想必是插翅也难飞了。 “巡兵长,为何你要如此咄咄相逼,你我无冤无仇。再者寒觅大人怎么爱护自己族人的,你想必也亲眼目睹,为何你连寒觅大人的面子都不顾了,莫非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寒觅大人归西?”若喃无奈之下,企图用口舌之言说动巡兵长,然她不晓得,这巡兵长也是沧月的亲信,怎可能因一句无足轻重的反问,就此收手。 “住手!” 突然,一阵嘹亮的制止声从水中传开,卫兵们闻声随即停下了攻势,可他们阵型依旧,以确保若喃无法逃之夭夭。 “辽念,这边什么情况?”另一队的巡兵长闻讯赶来,见到一场拼斗,故而前来探听虚实,但见数十号人马围着一个人,连声喝止。 显然后来的这名兵长官衔稍高,方才那个名为辽念的趾高气扬的巡兵长随即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都督,此人是奸细,我正打算押送回去拷问清楚。”辽念汇报道。 都督半信半疑地盯着她,质疑道:“奸细?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奸细,一群人都搞不定她。” “惊动了都督,实在是小的的过错。不过这点小事就甭让您费神了,小的便足以搞定,都督只需一旁观战即可,马上小的就会把她生擒。”辽念赔笑道,那副狗腿的神情惟妙惟肖。 “哪来这么多废话,怎么,本都督连奸细的面都没资格看吗?岂有此理,都给我通通让开!”都督愤言道。 士兵们一听都督发火了,都不敢怠慢,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而若喃气喘吁吁地望着人群,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视野模模糊糊的,充斥着一片殷红,不过她还是嗅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这味道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而是从其正对面,正缓缓而来。 “若喃,是你?” “你是……”若喃听着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她又不敢冒认,毕竟自己有些意识不清。 “我是白灵,若喃,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白灵游到若喃面前,耳语道。 若喃一听是故友,心想自己有一丝生机,长长吁了一口气,道:“白灵?太好了,幸亏你及时赶到,你再晚一步,我真的就撑不下去了。” “若喃,这些年一直都没见到你,你去哪了?”白灵关心道,可她又担心被辽念猜疑,故而敛容目视若喃,只是那眼神中的情感还是难以藏匿,一种相见的欣悦流露无遗。 “说来话长,白灵,你能帮我脱身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寒觅大人汇报,再晚就来不及了。”若喃几近哀求道,眼下白灵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什么重要的事?”白灵生怕辽念起疑,大声嚷道,“好你个奸细,嘴巴这么硬,莫非要本都督亲自把你这嘴巴撬开,刨你的舌头,你才肯说实话?” “是关于……关于女帝的……事……”若喃有气无力地说着,感觉胸口憋闷得厉害。 “你还不松口?这么苦苦支撑有意思吗?难道你要受严刑拷打,才能和盘托出不成?”白灵佯装生气,掐着若喃的脖子,面目狰狞,可私下里,却是窃窃私语道,“女帝?沧月的事何必禀告寒觅大人,寒觅大人如今病入膏肓,你何必去打搅她,她一辈子为族人做了多少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让她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 若喃有些无奈地看着白灵,叹道:“不是沧月的事,是女帝,是凌瑶女帝的事。” 白灵闻言,一惊,当即下令道:“还不说,是吧,来人啊,带走!” 辽念顿时没了主意,好容易找机会折磨若喃这个所谓的异类,还没过瘾就被半路杀出的都督捡了个便宜,心中有些忿忿不平。 “都督,这奸细是我……” “辽念,怎么,本都督朝你要个人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是你的位置太高了,还是我的面子太廉价了,得跟你讨价还价,你才能罢手?”白灵摆足了官腔,随即然辽念是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若喃从自己手上被白灵带走。 “兵长,这下怎么办,就这么让她们把人带走?”属下偷偷在其耳边说道。 辽念狠狠地扇了那人一记耳光,大哼了一声,斥道:“笨蛋,你去把人要回来?说得倒是挺简单的,难道你要我去跟一个巡兵都督过不去?算了,教训也教训够,下次要是再见到她,记得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省得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小的明白。” “收队,哼,今日简直是太窝囊,等有朝一日我当上了都督,我看谁还敢惹我。”辽念晃了晃脑袋,悻悻地领队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故人相助 “白灵,多亏了你及时出现,否则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脱身,说不定晚一步,我就……”若喃只觉得头脑发胀,浑身无力。 白灵不敢声张,只能用耳语跟若喃交流道:“你我是好姐妹,出手相助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以前不也一直很照顾我。” 若喃强行笑了笑,可伤口的疼痛令此笑容在脸上停留了不过数秒。 她松了口气,当想到还有要务在身,她难以顾上其他,小声地恳求白灵道,“白灵,你让我赶紧回去吧,现在只有寒觅大人能够帮助女帝,再晚,万一女帝被方才那些卫兵拦截,后果不堪设想。” 白灵毕竟是当了一段时间都督,心眼无形中也增加了不少,并没因为若喃的一时心切,而失了方寸。 只听她轻声斥责若喃道:“若喃,你好糊涂啊,我现在要是放你走,别说我这些手下难免有人会起疑,通风报信说我擅自释放奸细,再则要是途中你被其他巡兵长逮住,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模样,你能脱得了身?” “可是……”若喃听白灵句句在理,难以驳辩,可眼下事况紧急,她只想早些见到寒觅,好差人接应凌瑶,一时间,她不由陷入两难的境界。 “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目前我既然身为都督,自然得瞻前顾后,你要知道,我不能让我的士兵瞧出来你我有私,否则会节外生枝,到时候恐怕会耽误了大事。”白灵有她自己的忧虑,若喃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忽地白灵朝着周边的士兵厉声命令道:“你们都给我看紧了,在我没确定此人是否是奸细之前,都打起精神,别让她给本都督跑了,否则本都督受责,你们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是!”白灵下了个死命令,士兵们自然不敢懈怠,均打起十二分精神,瞪大了双眼,目光不敢离开若喃半步,连持着兵器的手也不自主地紧绷了起来。 “很好,就这样!此人方才自称是寒觅大人的手下,我看倒像是一派胡言,”白灵朝着兵士们说道,兵士们一阵哄然,见状,白灵继续言道,“不过让她死而瞑目,我们去寒觅大人府邸瞧瞧,这厮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行进不久,前方又出现了一批鲛人守卫。 领头的是个瘦高的鱼妇,气焰略显嚣张,她见到白灵正押解着若喃,便凑了过来打算瞧瞧热闹。 “呦,还以为我们的白灵都督是逮住什么重要人物,准备去邀功悬赏,原来是那条六角龙鱼。”那鱼妇还没临近,便露出一副鄙夷的目光,她慢悠悠地在若喃身边来回晃了一圈,佯装出一副怜悯的眼神,叹道,“啧啧啧,好妹妹,怎么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了,真是可怜呐。唉,可惜凌瑶不在,少了她的庇护,你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你……”若喃气冲上脑,可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她牙关紧闭,眼皮都几乎睁不开。 “好妹妹,别生气,姐姐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动火伤肝。”那鱼妇拍拍若喃的肩膀,可嘴角的笑意一刻也不曾消逝。 白灵板着一副面孔,冷冷地应道:“迦幽,差不多得了,露骨的讽刺也讽刺过了,我还准备将其带回去拷问,如果没其他什么事的话,就此别过。” “白灵都督,你何必如此着急要走,好容易见面,聊两句,如何?”迦幽又窥了两眼若喃,暗暗,冷笑了一声,种畸形的心态令其还想多看看若喃那副狼狈的模样。 白灵既然身为都督,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小人轻易阻挠自己前进的步伐,故而她朝着自己的卫兵郑重其事地下令道:“巡兵总有令在前,但凡有阻挠公事执行者,杀无赦。” 这一句话令迦幽也不由地抖三抖,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白灵,你……” “迦幽,这可是巡兵总的命令,我恐怕难以和你奉陪到底,你是要脑袋,还是要本都督跟你闲聊?”白灵虎视眈眈地目视着手足无措的迦幽,一副瞧不起的模样流露于外,毫不客气。 “算你狠,我们走!” “不送!” 迦幽气冲冲地领着卫兵离去 …… 后来陆陆续续又遭遇了两三队巡逻的卫兵,不得不说近来东湖的戒备实在森严,倘若白灵真的在半途将若喃放走,估计若喃也跑不了多远。 “若喃,马上就到了,你感觉怎么样?”白灵关心道。 “我感觉好多了,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若喃咬咬牙,应道。 终于是到了寒觅的府邸之前,若喃松了一口气。 白灵领兵于府邸门前,门前守卫见来者不善,随即回府禀告。 不久之后府邸的老管家出来主事,见来势汹汹的巡兵卫队,赔笑道:“各位官老爷,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有有什么老奴能够帮得上忙的?” “你可认识此人?”白灵指着身后押解的若喃,冷冷地说道。 管家是认出了若喃,可是见巡兵们个个面部表情凶神恶煞,一时间不晓得虚实,支支吾吾道:“这……” “我再问一遍,你可认识此人?”白灵见管家犹豫不决,挤眉弄眼,又问了一遍。 那管家见白灵不停地对自己使眼色,心中不由了然,恍然大悟道:“这正是本府的家丁,前几日贪玩,我们找了她好几天了。小混蛋,你弄成这副样子,还有脸回来?” 白灵道:“此人游荡于东湖之缘,被辽念巡兵长当奸细抓了起来,严刑拷问,后经本都督接手,其居然谎称自己是寒觅大人府上的家丁,我此行正是证实其所言虚实,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自家府上之人?” 管家连连点头,感恩戴德道:“多谢白灵都督,正是我那府上不懂事的奴才。要说你也是活该,没事跑到东湖边境去作甚,被打死了也不冤枉。” 若喃嘶哑着声音应道:“奴才知错了,奴才绝不再犯。” “寒觅大人对我族呕心沥血,赤胆忠心,既然管家都说了此人是其府上之人,那此人便不可能是所谓的奸细,定然是一场误会,众兵士今日也辛苦了,今日本都督设宴好好犒劳诸位。”白灵指着若喃,对着自己的兵士说道。 管家连忙作揖道:“白灵都督,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白灵哼了一声,转身摆手,厉声道:“念你初犯,暂且饶你性命,若是再犯,绝不姑息!” 离开那一刻,白灵偷偷又瞄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若喃,暗暗叹道:若喃,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好自为之。 若喃心领神会,望着白灵离去的背影,不由地作揖,轻声感激道:“白灵,大恩不言谢,倘若有机会,我定然涌泉相报。” 关上府邸大门,管家不禁咬牙切齿道:“若喃,走吧,我去取些药粉给你涂涂,这些巡兵卫队真是仗势欺人,太可恶了。” “算了,眼下沧月刚即位,不想有什么节外生枝,自然会重兵防备,那些巡兵长都是沧月的亲信,现在我们惹不得。”若喃叹道。 “真是难为你了,快去屋内疗伤吧。” 说到这,若喃摇了摇头,拒绝道:“不,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寒觅大人汇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异心 府中病榻之上,此时正躺着一个几乎油尽灯枯的老妪,她的面孔饱经风霜,刻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眼窝深陷,肌肤暗黄,丧失了往日的色泽,那模样让人不由唏嘘。 管家轻手轻脚地走近病榻,目视着那具几近衰竭的病体,一时间不忍心打搅她,而是木讷地静候在一旁。 然而寒觅似乎已经察觉到身边那副黯然的身影,只见她微微抬起那只瘦骨嶙峋的手,用异常干哑的喉鸣,招呼道:“是丘湟在吗?” 管家随即迎上前去,小声应道:“老奴在呢……” 寒觅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问道:“你来是不是有女帝的消息了?” 要说寒觅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直至累垮,也不忘寻找凌瑶的下落,就连梦中也未曾停止,那种执着实在叫人肃然起敬。 而管家闻言,跪在病榻前,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有什么好伤心的,生死有命,我这把老骨头偷了这么多年岁,也是时候该长眠土中,我真的我累了,精力几近耗尽,”她缓缓地翻了个身,唉声叹气道,“只可惜啊,我这还有一口气咽不下,还有一个心愿未能结成。” 管家抹着老泪,寒觅的呕心沥血她是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见寒觅喟然长叹,故而无比心疼道:“寒觅大人,您的心思老奴岂会不懂。您这辈子真是为族人操碎了心,这些老奴是完完全全地看在心里。以前说平乱之后便辞官闲居。后来怀磬女帝命陨之后,你又奔波于寻找凌瑶。拥护其登基也就罢了,你还打算辅佐其坐稳女帝之位在行告老打算。无奈人算不如天算,才没几年,女帝便在那场红潮浩劫中失踪,你一边操心政务,一边还要操心寻觅之事。寒觅大人,老奴真希望你能歇一歇,别再为这些事操心了。” 寒觅沉默了片刻,用着最后的几分力气,奋力坐了起来,俨乎其然,凝眉道:“丘湟,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凌瑶的消息?” “我……”管家一时语塞,本想隐瞒,可见寒觅用那种老辣灼热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她不由心头一虚,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在哪里?”寒觅一听,脸上忽地露出一缕红光,精神焕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管家生怕寒觅病体有所闪失,连忙扶着她坐稳床头,安抚道:“寒觅大人,你先别急,我马上就叫探子进来,你先坐稳了。” “速速招来!”寒觅迫不及待地催到。 若喃闻令而来,她努力将自己装做个没事人一样,昂首迈入寒觅的寝宫之中,然当她见到寒觅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样,眼泪不由地夺眶而出,叩首唤道:“寒觅大人!” “若喃啊,听说你有凌瑶的消息了?”寒觅面露喜色,伸探白首,沧桑的眼神之中写满了期待,凝视着跪地不起的若喃。 若喃抬起头来,擦擦眼泪,迅速地挪到寒觅的病榻前,紧紧地抓着寒觅冰冷干瘦的手,颔首示意。 寒觅见状,顿时老泪纵横,用着嘶哑的笑声宣泄内心积郁已久的苦闷,随后她又忽地正襟危坐,用双手握住若喃的手,又问了一遍:“你可确定有凌瑶的消息了?” 若喃含着泪,坚定的点了点头,应道:“千真万确,我亲眼在泸沽湖见到了女帝的影子,他们貌似是朝着东湖的方向而来。” “他们?”管家不由插了一句,她心中不由充满疑惑,不知还有什么人跟随着凌瑶。 “我还看到一个人族男性陪在女帝身旁,那个人看着有点……” “人族?”管家随即打断了若喃,双目盯着若喃,随即又看了看身边寒觅,白眉不由一拧。 鲛人自先祖以来便有遗训,切不可与人族有染。怀磬在位时遭受政变,凌瑶被迫寄居于京洲城,此事已是破了先例,但也算情有可原,然而登基为女帝之事,因此饱受族人的质疑,然寒觅当初力排众议,凌瑶这才顺利成为首领。 可此番不仅跟人族有染,居然还带他回龙绡宫,可谓是忤逆遗训,大逆不道,这件事要是被族人知道,那必然是会炸开了锅。 管家好心向寒觅谏言道:“寒觅大人,凌瑶此行居然还带了个人族回来,如果若喃此言属实,那更是重逆无道,回来不仅会受全族上下,到时候您恐怕也会众矢之的,自身难保啊!” “丘湟,休要多言,能找到凌瑶算是我最大的夙愿,只要她回来,一切都还有希望,”寒觅一听到有凌瑶的消息,哪里顾得了许多,她只想知道更多关于凌瑶的讯息,这四年对于寒觅而言,真是太不容易了。于是她又转向若喃,言道,“若喃,你再好好跟我说说凌瑶的消息。” 若喃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寒觅,说道:“寒觅大人,如果女帝真的是往东湖而来,此番回宫之路必定险阻重重。我这回途的一路上便遇到数波巡兵队,好在遇到故友,方才脱困。可女帝要想回到龙绡宫的话,恐怕没那没容易,她急需大人您想办法派人接应,否则……” “这个我清楚,沧月不可能让凌瑶如此顺利回到龙绡宫,”寒觅闻言,点了点头,愁云不由又趴上了眉宇之间,她眼珠子无力地左右转动着,思之再三,对管家说道,“丘湟,你去我书房里的暗室里,拿那个锦盒来。” 管家点了点头,随即退下。 可管家一出寝宫,心底便炸腾开来,心想:此次我不能让寒觅大人一错再错,如果被族人知道寒觅大人不仅协助凌瑶入宫,而且还带进一个人族,那大人的一世英名便会毁于一旦。大人已经是糊涂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老奴绝不能跟着她一起糊涂,我一定要保全大人的名誉,我得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丘湟心中越想,越发得坚定起来,她一边去暗室里寻找锦盒,一边差人去通风报信,企图趁寒觅不注意,便将凌瑶拦截在东湖之外。 而这一切寝宫里的寒觅和若喃完全被蒙在了鼓里,她们还在讨论着如何接应凌瑶之事。 “大人,锦盒我取来了。”管家捧着锦盒,缓缓步入寝宫。 寒觅面带喜色,随即招呼管家过来,用颤巍巍的手接过那个锦盒。 她艰难地一个一个字地嘱咐道:“若喃,这个锦盒是凌瑶能否回来的关键,你一定要保管好。然后你带着这个锦盒去东湖彼岸宫,找一个叫莲婆的高人,只要她见到锦盒中之物,必定会出手相助。” 若喃接过锦盒,捧在手心,认真地听着,一想到凌瑶有希望重回龙绡宫,身体上的痛楚她便浑然不觉,精神焕发。 可管家听着,却是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几乎都挤成一团,只是眼前两人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喜悦之中,没察觉的不知不觉身边已经有人生出异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乌浑之水 凌瑶与嘲冈已经临近东湖边缘。 凌瑶陡然停下游动,望着前方一团污浊的水层,对嘲冈说道:“前面马上就到东湖了。” “这就是东湖?”嘲冈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面前一片浑浊,几乎看不清水中境况,这么浑浊的地方居然是凌瑶的故乡,这令嘲冈百思不得其解,他还以为凌瑶的故土应该也是一片世外桃源,否则哪来如此倾国倾城的容颜。 只听嘲冈一脸难以置信,不由又问道:“你确定这就是你想去的地方吗?那乌浑的水就像洗笔的墨池一样,这要是进去不迷失方向才怪。” 凌瑶笑了笑,只是那种笑很不自然,带着些许无奈,带着些许辛酸,她宁愿一辈子在那汪深潭里徜徉,也不愿意回到这片故土。 “走吧,早点救醒容若妹妹才最要紧,别磨蹭了。” 可嘲冈依旧愣在原地,心里嘀咕道:这要是一头钻进去,就像进入一种混沌的空间,单凭其肉眼凡胎,我这前行不过几米估计就要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旁的凌瑶显然已经意料到嘲冈的忧虑,她陡然凑近,一把挽着嘲冈的胳膊,尾巴一扫,如梭一般蹿入东湖境域。 这一进入东湖的感受,感觉几乎像潜入漆黑的夜晚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凌瑶似乎能够定位得了方向,自信地摇动着美丽的大尾巴,倒是嘲冈早已晕头转向,要不是凌瑶拉着他,他基本上感觉不到身边有人。 “为什么东湖水这么黑,这种地方你们还能生存的下去?”嘲冈不解问道。 凌瑶解释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从我出生以来,东湖的水就如此污浊,不过也就这千米深的水是这番黑浑,一般人潜入这水中是难以探明方向,可是东湖水底却是另一副世界,那里的水澄澈非常,到时候会让你叹为观止的。” “千米啊?那这东湖基本上就是一滩墨水,我还好奇呢,你怎么辨明方向的。”嘲冈不由地跟凌瑶闲聊起来。 凌瑶莞尔一笑,道:“这个问题不难解释,因为我们寻路不需要眼睛。” 这话听得新奇,嘲冈随即追问道:“寻路不靠眼睛,那你们靠什么?靠瞎蒙不成?” “我们鲛人寻路靠得是心。”凌瑶指了指自己起伏的胸口,然嘲冈根本就看不见,他只能听到声音罢了。 “真会开玩笑,哪有那么玄乎。”嘲冈耸耸肩,不过穿过如此浓郁晦暗的湖水,那种无知的恐惧是令嘲冈有些心慌不已,好在凌瑶紧紧地拉着他,否则是有些手足无措。 突然嘲冈大胆猜测道:“人鱼姑娘,你说这东湖是不是在上古时期,就是那些创始者的墨池?我甚至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 “我说木头,我们来此是为了就容若妹妹,你怎么反而本末倒置起来,倒是对这一滩浑水格外感兴趣?”凌瑶似乎有些反感,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反感嘲冈的喋喋不休,还是对这东湖的水有很深的芥蒂。 嘲冈也听出了凌瑶言语间的锐刺,可是随着一点点朝着龙绡宫靠近,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碎片,这些画面似曾相识,这种突如其来的异样令嘲冈疑惑不已,他只道是这浑水导致的神经错乱,故而闭目屏气,可这种异样并没有因此有所缓解,反而那些画面有些失控,不时地弹跳出来。 终于嘲冈忍不住了,随口问道:“人鱼姑娘,你有没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这个问题来得毫无征兆,问得凌瑶哑然。 算了,不打搅她了,还是养精蓄锐,说不定后面还会有很多麻烦接踵而来,嘲冈虚叹了一声,不再说话,不过那些在眼前漂浮的画面越来越猖狂,他甚至有些抓狂,而这些碎片垒在一起,似乎在拼凑着什么。 “不好……”凌瑶失声大叫起来。 原来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堆巡逻兵,眼下这四周一片空旷,根本是躲无可躲,眼看那批巡逻兵闻声而来,凌瑶感觉有些束手无策。 “有人来了,木头,醒醒!喂!木头?”凌瑶不停地晃着嘲冈的手臂,可是嘲冈却是一点反应也不曾有。 “来者何人?”巡兵长已经发现了他们,率先发难,拦住了凌瑶的去路。 凌瑶故作镇定,可心底却在伺机寻找脱身时机。 “哦?这不是女帝吗?”游近之后,那巡兵长一眼就认出凌瑶,赔笑道,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有点像在这里恭候多时。 凌瑶不知对方意图,也不敢太懈怠,而是审视着对方,一言不发。 “女帝受惊了!” 这番客气,令凌瑶更是心里没底,暗想:莫非寒觅得知我要回来的情报,特地差人再次等候? “你是?”凌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你是谁派来的?” 巡兵长应道:“这个女帝无需多想,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将你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凌瑶觉察到了些许异象,断然拒绝。 见好言被拒,巡兵长旋即原形毕露,威胁道:“女帝,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今日若不跟着我走,那我可就不手下留情了。” 凌瑶随即红颜勃怒,冷哼一声,斥道:“好啊,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指使你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那巡兵长望了一眼沉睡不醒的嘲冈,嗤鼻道:“说在下大逆不道?女帝难道忘了遗训,我们鲛人是不能跟人族有所瓜葛,你如今却带了个人族进入东湖深处,到底是谁忤逆,谁胆子大?” “这……”凌瑶眼神不安地飘动着,不知道作何答复。 “休跟他们废话,全部带走!”巡兵长不留情面地下令道,“女帝大人,在下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多有冒犯,还行包涵。” 凌瑶心想现在巡逻队个个警惕非常,此时强行突围,恐怕不利,想看看她们想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再说。 她似乎已经料到巡逻队不可能对自己如何不利,否则早就动手了。然而要论手段,凌瑶怎能是沧月的对手。 虽然已经顺利登上女帝之位,可是弑君的罪名却万万不可背负,如此明显地跟凌瑶缠斗,难免会横生枝节,所以沧月当初的下令便是生擒凌瑶,暗地里押韵至府上,软禁起来。 凌瑶不时地环顾四周,寻找金蝉脱壳的契机,可巡卫兵的阵型颇为完美,没有任何死角能够顺利逃离。 “女帝,你就别费劲了,你是不可能在完美眼皮底下逃走的。”巡兵长大笑道。 而此时嘲冈却仍旧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东湖的环境令其适应不来,可眼下即便是他醒过来也是枉然,这一支小队极难对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东湖湖底 凌瑶努力地想唤醒嘲冈,然而他的胳膊正死死地夹着自己的手,不明所以地呼呼沉睡,若非那浅浅的鼻息身,跟死人无异。 凌瑶不知道,此时的嘲冈正陷入其记忆的混乱之中,一系列莫名的记忆碎片冲击着他的思维,令其对外界的信息一概不知,可以说此时的嘲冈已经是毫无招架之力。 即便是真把他唤醒,无奈其肉眼凡胎,在这种污浊的环境之下,他着实也做不了什么。 凌瑶之所以不停的想将嘲冈晃醒,只不过是因为他在沉睡的同时,不经意间还限制住了凌瑶的行动,这令其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虽说前行的方向还是朝着龙绡宫,可是天晓得自己会被送至哪里,凌瑶心中忐忑不安,她眼下只想尽快脱身。 本以为回宫只会有些阻力,不料这才刚跨入东湖的界域,就遭受拦截,凌瑶没想到最后还是沧月掌政,而且她掌政之后,东湖的戒备会如此森严,这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转眼之间,一行人眼看没多久就要抵达龙绡宫,随着距离不断缩短,凌瑶的心忽地愈加不安起来,如果真被带入沧月府中,那她以后的日子只会一片凄凉,甚至可以说是暗无天日。 “不行,我好歹得制造点动静,绝不能让她们如此轻易把我关押起来。”凌瑶暗想的同时,手上已经在悄悄地结印,准备反击。 只见忽的一阵水波震动,以凌瑶为中心,如波纹一般,强劲有力地朝着四面八方扫去,大多数卫兵见凌瑶这一路毫无抵抗之意,或多或少都有所懈怠,这一突如其来的水波随即震倒了一片。 料想这力量若是贴近湖面,必定会是一阵汹涛骇浪,不过这种威力哪怕是在湖底,方圆十里都能真切地感觉得到。 “好啊,女帝,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巡兵长定神之后,怒不可遏地盯着凌瑶,双拳握得咯吱作响,不过随后只见其嘴角一翘,把玩着手中的武器,露出一副嘲弄的神情,道,“你就不怕这种大范围的咒术,会招来更多的巡卫?” 凌瑶本打算这一波动能够吸引周围族人的注意,可是许久也不见一丁点踪影。 原来沧月早就有安排,生怕押运凌瑶的巡兵队会引起族人注意,故而特地安排了一条特殊的通路,这条通路除了少数几支巡兵队,其余诸人皆不可靠近,这一步棋可谓是老谋深算。 正当一切按着巡兵长所料想的那样发展,无奈还是百密一疏。这时,凌瑶身边的嘲冈突然燥动了起来,浑身剧烈地抖动,而且这一抖动,甚至引得周围的湖水也在不停地颤抖,不一会,仿佛整个湖底都要被颠覆似的,上下震动。 “怎么回事?”巡兵长惊愕道,能力地把持自己的平衡,不至于被这种震动所晃倒。卫兵们亦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巡兵长目露凶光,望向一脸茫然的凌瑶,大喝道:“女帝,你就别装模作样了。到现在这个地步,你难道还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为何非要作此无谓的挣扎?在下好心保你周全,护送你回龙绡宫,你却一再耍花样,你这是在让在下难做。” 凌瑶自己也是觉得莫名其妙,她吃惊地望着身旁的嘲冈,觉得他从刚才就十分反常,现在居然会散发出如此强劲的力量,这一出着实令其也有些始料未及。 嘲冈还在不停地颤抖着身体,湖水依旧随之晃动不安,凌瑶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这胳膊的剪力所掰断,极力地想挣脱,可嘲冈的胳膊夹得紧紧的,就像花岗岩所打造的手臂一般,如何使劲也是枉然。 莫非木头他……凌瑶的内心不由地充斥着一股不安,她回头瞟了一眼嘲冈的骶尾部,果然她再次见到那道如鲜血般殷红的异芒,散发着幽幽的光。 第一次见到这束光芒是她第一眼见到嘲冈,准备给他解下勾魂锁链时出现,那一次,房间被一股冰冷刺骨的霜气弥漫,那股霜气之中透露着一股浓郁的杀气,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只不过最后凌瑶利用自己的魅音,好容易使其冷静了下来,没有促使事态继续加重。 今日不知为何,嘲冈魔性再次发作,整个人如同之前一般,完全都不听使唤,仿佛陷入了一种失控的状态。 眼看湖底的温度骤降,身边诸人行动之时,甚至都能感觉水中似乎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刃,随着湖水暗流剐擦着表皮,这要是继续下去,这里所有人都要被这道寒流冻结在原地。 我该不该施用魅音,让木头恢复平静,若是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恐会生灵涂炭,凌瑶心中无比矛盾,回头一想,如果真的将嘲冈的这股魔性镇压下了,自己可能唯一脱逃的机会也没了。 卫兵们因这股莫名的寒流感到无比惊慌,可巡兵长没有下令,他们谁都不敢率先逃离,生怕被擒住,军法处置。可是不撤离,身体在这几近固化的水中,举步维艰,眼看就要被凝固其中,最后就是想撤退也撤退不了。 其实巡兵长何曾不感到惊慌,只不过是因为作为直接受令于沧月的亲卫兵长,她没理由临阵脱逃,否则空手回去交差,岂不是颜面尽失,故而巡兵长咬牙凝气抵抗,准备出手私自处决凌瑶。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前的犹豫令其付出了代价,寒流正在逐步固化,部分卫兵已经动弹不得,包括她自己,也是固封其中,动都动不了。 “可恶啊,这究竟是什么邪门的法术,我的身体,啊……”巡兵长奋力挣扎着,可冰封的身体令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凌瑶喜出望外,连忙托着嘲冈朝着上方游去,趁巡兵队被牵制住,迅速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朝着龙绡宫相反的方向逃去。 而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随着与龙绡宫的距离越来越远,嘲冈的那股魔性也愈来愈弱,最后渐渐地居然清醒了过来。 只见嘲冈用奇怪的目光,茫然无措地目视着如释重负的凌瑶,问道:“我们这是到哪了?” “我们……我们马上就到龙绡宫了,不过……我们得稍微歇一歇。”凌瑶故意隐瞒刚才发生的事,若无其事道,她不想让嘲冈回想起刚才那股邪恶的力量。 忽地,嘲冈惊坐了起来,放眼朝着四方望去,他这次居然能够借着地面散发的点点荧光,看清周围的景色,他以为这是陆地的夜景,不由地揉了揉眼睛,疑惑道:“我们这是上岸了么?我记得我们刚刚是在湖中啊……” 凌瑶闻言,不由扑哧一声,暗暗发笑,解释道:“木头,我们这还是在东湖中,并没有上岸,你所见的景色正是这东湖湖底真实的面貌。” “湖底?这是东湖的湖底?”嘲冈吃惊地望了凌瑶一眼,一脸的不相信,嘴巴不停地问。 凌瑶只能笑着点点头,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才相信。 于是嘲冈自己轻轻地吐了口气,顿时只见一连串的泡泡摇摇晃晃地往上升,若不是这些泡泡,嘲冈可能真就断定自己就是在陆地上。 随着那股气泡,嘲冈不经意间抬头仰望,随即他见到百米之上,一片阴郁的黑色压顶,连一丝光亮也不曾有。 “那便是我们刚刚进入东湖时,穿行的的那些如墨一样的湖水?”嘲冈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没想到东湖的忽地如此澄澈,就跟陆地一样,若是有光线照入,那简直就跟陆地一模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再见阿修罗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觉得我已经休息得够充分了。眼下时间紧迫,我还是想早点救醒容若,人鱼姑娘,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嘲冈见凌瑶迟迟没有想要动身的意思,在湖底来回徘徊着,连声催促道。 凌瑶何尝不想早点回到龙绡宫,只见她叹了口气,依靠在一块礁石之上,默然地拍打着鱼尾,面露无奈之色。 方才好容易从巡兵队手中逃脱,这会巡逻自然更加繁密,此次若是再蠢头蠢脑地往回走,无疑是自投罗网。 于是凌瑶毅然回绝道:“现在还不行……” “还不行?那什么时候才能动身?”嘲冈质问道,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凌瑶要拖延出发的时间,急得团团转。 凌瑶面露惧色,她情不自禁地朝着嘲冈吼道:“木头,你给我冷静些,事态并没我们想象的那么乐观,相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我觉得非常得糟糕,我甚至都怀疑我能不能帮你取到那样东西,你到底有没意识到我们现在的处境。” 嘲冈顿时被凌瑶的变相所震惊,怔怔地看着有些激动的凌瑶,哑然失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凌瑶如此失控。 许久之后,凌瑶自知自己失态,长吁了口胸中的浊气,闭紧烁动的双眸,旋即那一串纷乱的气泡朝着上方涌动,交织着,朝污浊的湖水中蹿去。 只听凌瑶缓下语气道:“对不起,木头,我真的害怕我兑点不了自己的承诺,我也害怕容若妹妹会因此而延误救治的最佳时机,可是我更害怕我即将面对的生活,你可能不理解我即将所要面对的生活。” “人鱼姑娘,你……”嘲冈不知所措地看着凌瑶的眼神渐次忧伤,渐次黯淡,可是他体会不到凌瑶的苦衷,或许更加准确地讲,无法体会一个被族人排挤的女帝的苦衷,如今重回故地,自然少不了更深的误解。 “木头,我的原名叫凌瑶,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被你救起之时的身份是鲛人的女帝,也就是人鱼的首领。我们这个种族从上古就被一种莫名的诅咒所笼罩,我们要年复一年地将自己浸泡在前人的过错当中,一辈子都要活在无尽的忏悔当中,甚至一辈子要活在这片污浊的东湖之中。” 凌瑶所指的便是鲛人每年一次的祭祀大典,那种只有悲恸的祭祀,让鲛人的心连年浸泡在无尽的悲伤之中,显然凌瑶对那种生活不仅仅心存厌倦,长久的积淀已经成为一种怨恨。 这是凌瑶向寒觅以外的其他人第一次流露自己内心的脆弱,这些年无形的压力落在她那副单薄的玉肩之上,她觉得已经有些不堪重负,而这次回东湖面对沧月的这番围捕,更是令其心灰意冷,对这片土地除了恨,再无其他。 “凌瑶……”嘲冈不晓得如何才能安抚凌瑶此时起伏的心,只能束手无策地凝视着凌瑶。 凌瑶的眼泪融在湖水之中,可那晶莹的光芒还是依稀可见,她伏在珊瑚礁旁,面色憔悴,无力地叹道:“这种愚蠢的种族就该自生自灭,我就不应该对其抱有任何希望。” “凌瑶,你别这样……”话未说完,嘲冈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脑海中记忆的片段又接踵而来,可是这些记忆让他觉得更加混乱无比,他觉得脑子几乎要随之炸裂。 他骶尾部的红光再次逼现,然凌瑶此时正沉溺于自己营造的悲伤之中,没有及时发现嘲冈的异样,直到红光滋生,愈加耀眼。 “凌……瑶,凌……我”嘲冈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那副倩影也越来越远。 我这是怎么了? 嘲冈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混沌之中,且耳边梵音缭绕,撩动着心弦,不绝如缕。 正疑惑之际,黑暗之中一座灵山从不远处陡然拔地而起,那山体金光飘渺,梵宫点点。这座山正是其在与囚牛缠斗之后所见的那座奇怪的妙高山,是阿修罗界的仙山,庄严肃穆。 “这里是?” 一阵忽远忽近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上空飘来,萦绕在嘲冈的耳旁,道:“这里是阿修罗界!” 嘲冈抬头追问道:“阿修罗界?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知道自己是谁,又是来自何方,又要往哪里去?”那声音不可捉摸,从四面八方传来,难寻声源。 嘲冈痴痴地冥想着,口里念念有词道:“我是谁?我来自?我要去?” 这三个简单的问题旋即令其思维如同一团乱麻,更加糊涂。 “你是谁,你来自何方,又往哪去?”这声音循环纠缠在嘲冈脑海之中,在他为之迷乱之际,那妙高山之上金光渐次黯淡,乌云随之翻滚不已。 “啊……”嘲冈不由惨叫了一声,一道金光从额头崩裂而出,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最后甚至将其视野也完全覆盖,一点一点…… “木头……木头……” 混沌之中,一声如同一股清流倾泻其中,涟漪朵朵,那歌声潺潺地划过,空灵,澄澈,听得嘲冈不由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到底是怎么了?” 嘲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拽着往上浮动,那声声呼唤滋润着他的心田,一点点将其唤醒。 黑暗在徐徐消逝,歌声也在渐次平缓消褪,嘲冈双目艰难地睁开,只见凌瑶正端坐在自己身边,喉中哼鸣着悦耳的旋律,原来那支出自这位迷人的鲛人之口,嘲冈冲着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嘲冈忽地依稀察觉到凌瑶身边似乎还多了一老一少的身影,她们都盯着自己望着,每个人的眼神都暗含着不同的光芒,但从凌瑶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关怀和温暖,他不由地翻了个身,闭紧了双眼。 “木头,快醒醒,容若妹妹有救了。” 凌瑶的这句话令嘲冈顿时清醒了许多,一下子睁开疲惫的双眼,坐了起来,握着凌瑶的肩膀,大笑道:“你再说一遍!你说容若有救了?” 不知何时,凌瑶眉宇间的愁云也烟消云散,她的笑容第一次如此得纯粹,只听她温柔地对嘲冈说:“你没听错,容若是有救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太好了!”嘲冈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跳了起来,方才梦中所见顿时被抛至九霄云外,喜道,“那我们等什么呢,快走吧!” “瞧你急得,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凌瑶指着身旁的一老一少,介绍道,“木头,这是莲婆,她老人家是东湖的智囊,不过一般她不会轻易露面,这次多亏了寒觅,才说动她老人家来亲自接应我们,还有这个女孩,她叫若喃。” “你们既然都是凌瑶的朋友,那也是我天辰的朋友,幸会幸会!”嘲冈连声作揖道,一想到容若有救,他比谁都来得兴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另行它法 莲婆身着一声黑色斗篷,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嘲冈,那眼神令嘲冈觉得浑身不自在。 “年轻人,真是不一般呐!”那斗篷下发出的声音古怪刺耳,听起来有些像金属音,其缩瘪干裂的嘴动起来苍白诡异。 嘲冈大惑不解,看看一旁的凌瑶,不知道莲婆所指为何。 莲婆嘴角微翘,发出一阵生硬的笑声,捏了捏嘲冈的胳膊,又摸了摸嘲冈的背脊,待周身审视了一遍之后,点了点头。 凌瑶也被莲婆此举弄得不知所以,问道:“怎么了莲婆,有什么不对劲吗?” “呵呵,没什么不对劲,只能说老妪此番不虚此行,哈哈,妙哉,妙哉!” 莲婆的笑声令嘲冈毛骨悚然,他随即将疑惑的眼神投向凌瑶,催促道:“你不是说东西拿到了吗?那我们快回去吧,容若还需要救治呢!” 这老太婆不时用异样的目光瞧向嘲冈,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几乎临近崩溃的边缘,只希望早点摆脱这种无垠的尴尬。 凌瑶哪里管得了嘲冈的不适,她喜出望外地询问莲婆道:“莲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还以为我们可能要一直被困在这里了。” 若喃连声替莲婆回答道:“哦,回禀女帝,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得令打算前去接应你们,莲婆蓦然听到女帝的歌声,便循声而来,没想到果然见到女帝在此。” 凌瑶望向若喃,道:“若喃,你不必将女帝挂在嘴边。这里没有所谓的女帝,直接唤我名字即可。” 若喃闻言,随即作揖道:“女帝,此万万不可,你一直都是若喃心目中的女帝,无人可替代,以前是,现在也是。” 嘲冈在一旁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些心急,故而大嚷道:“好了,就别相互客气了,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去。” “年轻人,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方才凌瑶已经将大概的原委都跟我说了一遍,我心里也大概有了个数,”莲婆托着斗篷,转过身,露出岣嵝的背影,言道,“年轻人,我得提前告诉你,东湖鸣珠是救不了那姑娘的命。” “什么?”嘲冈随即用质疑的目光盯着凌瑶。 凌瑶闻言也有些心慌,连声追问道:“莲婆,东湖鸣珠不是可以定魂吗,为什么救不了容若妹妹的性命?” 莲婆呵呵一笑,侃侃而谈道:“孩子,东湖鸣珠是能够定魂不错,可是被祭器所抽取的灵魂,别说是定魂,就是将灵魂重新抽取出来都难,如果没有特殊的方式,强行抽离,灵魂不可能完整,一个连灵魂都不完整的人,只会痴痴傻傻,几乎没有自我意识。” “这……”凌瑶顿时乱了方寸,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嘲冈交代,不敢抬头看他。 嘲冈的确目不转睛地望着凌瑶,他想要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容若就此香消玉殒。 最后还是若喃瞧出了玄机,她连忙小声在凌瑶耳边说道:“女帝,你先别着急,看莲婆的神色,想必她另有它法,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并不像是无计可施。” 凌瑶一听若喃的话,觉得十分在理,故而作揖,虚心讨教道:“莲婆,您是东湖的智囊,无所不在,想必您定有办法帮帮我这个朋友。” “办法……呵呵,办法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世界上还存在没有灵魂的人。”莲婆故意停顿了片刻,暗暗观察嘲冈的表情,只见他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冥思了片刻,心中顿时有了数。 只听她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听过没,这世上有些人用灵魂作为契约,为求强大的力量,他们游走在世界的边缘,以杀戮为乐,就像四海为家的猎人,可他们多半没有好下场。” “莲婆,你就明说吧。” “这事情你的这位朋友可比我要清楚。”莲婆眼神飘向嘲冈,这个突兀的目光然嘲冈瞬间晕头转向,指着自己,一头雾水,道:“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你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你真不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莲婆收回诡异的眼神,继续说道,“这些人叫猎元人,与其叫他们杀手,不如说是专门猎取神元的猎手,他们用灵魂跟祭器形成一道契约,所以这些人往往没有灵魂,他们的灵魂都被自己的祭器所封印。” “莲婆,你的意思是?”凌瑶迫不及待地问道。 “退无可退,为何不朝前进一步,或许前方豁然开朗。”莲婆已经暗示到这份上了,但凡有头脑的人都能心领神会。 嘲冈解开背后的包裹,从中掏出一把晶莹透明的剑,顿时一阵寒气从包裹中散发出来。 莲婆仅仅是用余光瞟了一眼,叹道:“恩,是把世间难得的祭器,你那朋友的灵魂就在这里面?” 凌瑶点了点头,应道:“不过奇怪的是,其中似乎还贮存了另一道灵魂,而且还不是原主人的。” “哦,看来这不是一把普通的祭器,你们可知道这剑的材料是什么吗?”莲婆随口问道,其实知不知道这些无关紧要。 嘲冈凭着一些零星的印象,挠头回忆道:“说实话,容若并没有跟我怎么提过,只说过这祭器有两把,一把在他师父癫老头那,我记得她说这两把苍云剑是一座什么灵山上的两块偎依的万年寒冰铸成,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 莲婆摆了摆手,接过苍云,贴到耳边,紧紧地倾听着,也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嘲冈诸人只能在一旁静静观望着。 “女帝,寒觅大人已经知道你回东湖的消息了,他老人家好久没见到你,日夜牵挂,如今已经卧病在床。”若喃趁机偷偷在凌瑶耳边说道,她很希望凌瑶能够回去主持大局。 凌瑶闻言眉头不由一皱,吃惊道:“你说什么?寒觅他……怎么会,她身体那么硬朗,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 若喃无奈的回答道:“唉,还不时沧月从中作梗,大小政务都要寒觅大人一人处理,很快寒觅大人的身体就不行了,他老人家真的很想见见你。” 这要是往日,凌瑶绝对会以最迅捷的速度前去看望寒觅,可眼下风声太紧,她不由得有些由于。 这是莲婆开口了,说道:“孩子,你是该去看看你寒觅奶奶,她历经数代的鲛人女帝,可谓是劳苦功高,如今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情怀恐怕族中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凌瑶闻言,点了点头,心想:然寒觅操心那么久,如今既然都到了东湖,岂有不去看望之理,不管是否戒备森严,该看望还是得把命豁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惊魂一梦 泸沽湖畔的密林之中,陡然传来一阵莫名呼救之声。 嘲冈不由心头一惊,睁开双眼,随即眼前浮现的是无数错落的苍天巨树,还有一团团半人高的灌木丛。 “这里是?”嘲冈环视四周,只觉得此地似曾相识,就连方才的呼救声听起来似乎也十分熟悉。 循声而去,嘲冈惊觉林中正徘徊这一批强人,个个长相鄙陋,粗鲁无比,尤其是其中那个骑高头大马的匪徒,长相尤为狰狞,盛气凌人。 如此凶恶之徒,嘲冈目前暂且只能正躲在林后窥视,生怕打草惊蛇,惹祸上身。 未料那骑马的匪徒眼睛一转,反倒莫名地朝嘲冈的方向瞪了一眼。那目光如同一道迅捷的闪电,瞬间便窜入嘲冈的瞳孔。 嘲冈不由感觉心底一阵发麻,尤其在定睛细看时,发现那强人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嘲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随之暴动。 莫非自己暴露了?嘲冈心中难免一阵忐忑,可此时此刻见那头子没什么异常举动,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弄巧成拙。 待定下心来,嘲冈忽地觉得背后沉甸甸的,像有什么骑在自己身上似的。于是他猛地回头一望,谁知才转一半,半张脸正好撞到一个黑布之上,只听“哐当”一声,旋即空中星辰遍布,一时间找不到北。 “这是什么鬼东西?”嘲冈捂着头,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挠了挠背后那块黑布,随即那黑布中闪烁起一道柔和的蓝光,又是让嘲冈吓了一跳。 “还能发光?这里头又是什么个情况?”正当他满心好奇,打算解下背后的黑布瞧瞧布中藏匿的宝贝之时,前方又是一阵凄惨的呼救之声。 嘲冈随即回过神来,注视着前方,这次他还发现在一片草丛之前,一个少女偎依在一中年妇女怀中,有些瑟瑟发抖。尤其那双楚楚可怜的双眸,谁见了都会不忍心。 “都他妈的别叫!老子今天心情不太好,再叫,就把你们的脑袋剁下来喂狗。”骑马的匪徒恶狠狠地用刀指着那一老一少,吼道。 “呸,一群畜生!”嘲冈咬咬牙,啐道,不过他却是始终躲在草丛中,不敢照面。 亲眼目睹一群强人欺辱着这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嘲冈心头不知不觉已经是怒火澎湃。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决心要给那些无法无天的强人一些教训瞧瞧。 然而巧的是,正当他准备起身之时,另一头的草丛中蹿出一个身影。 “不好,要被这人捷足先登了。” 嘲冈连忙跟着跳出草丛,准备出手搭救,然而那人突然回头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同样诡异无比,随之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怎么这些人看着都不像正常人,倒像从地狱里刚捞起来似的,个个都说不出的诡异。” 随后的时间里,嘲冈不进也不退,就那么呆立在原地,远远地望着那人同强人激烈的搏斗,可看得越久,越觉得那人的背影是如此熟悉,包括那个楚楚动人的少女,同样感觉在哪里见过。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们,可是到底在哪里呢?嘲冈绞尽脑汁,可就是想不起来。就在嘲冈冥思苦想之时,前方的动静不知什么原因,戛然而止。 “结束了?”嘲冈正纳闷着,没想到不经意间的一次抬头,差点没把他吓死。 只见所有人突然一下子都出现自己的身边,每个人都用一副无神的眼睛盯着自己,而且每个人的嘴角都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笑容,那笑容看得人实在是别扭。 眼前的一切让嘲冈随之胆寒,可是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想从这些恐怖的眼神中逃离,可是那些人个个就跟木头一样,密不透风地围着自己,既不动手也不动口,就那么注视着,盯得嘲冈最后实在觉得浑身发毛。 “啊……”嘲冈忽地觉得头痛欲裂,终于是大叫了一声。 “木头,木头,快点醒醒!” 正当嘲冈觉得茫然无措之时,一声急促的召唤如同一双探入黑暗中的大手,将其从人群中捞起,可随着自己被越托越高,那些眼神竟然也随之而动,那些诡异的笑容恐怕嘲冈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实在是骇人。 “木头,快醒醒!” 嘲冈面色潮红,大汗淋漓,忽地一口抽吸,终于是睁开了眼睛,然这一睁眼,只见四周居然都是一片鲜红,就像在什么东西的肚子中一样,还有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 “他醒了?”若喃也在一旁,方才嘲冈的梦话,她基本也都听到了。 凌瑶抚着嘲冈的额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嘲冈在梦中胡言乱语,所以她倒不觉稀奇,而是一如既往地关心一句道:“木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嘲冈只觉得头很疼,一睁眼,方才的噩梦随之遗忘了大半,不过要说记住的情景,那么那些恐怖生硬的眼神倒是记忆犹新,只是他暂时解释不清方才梦中遇到的一切究竟是什么。 “也罢,既然是噩梦,能忘就忘了吧……”凌瑶叹了口气,安慰道。 嘲冈感觉头昏脑涨,双手撑地,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忽地地面微微动了一下,把嘲冈又是吓了一大跳。 “我们这是在哪?怎么感觉像被什么吞到肚子里。”嘲冈随口一问。 若喃捂嘴窃笑道:“公子,还真被你猜对了,我们现在就在莲婆的嘴中,你双手撑的地方就是莲婆大人的舌头。” “啊?她居然把我们都给吃了?”嘲冈吓得把手一缩,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目瞪口呆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顿时冷汗不禁从鬓角淌了下来。 凌瑶笑着解释道,她没想到嘲冈居然被吓成这副模样,也不由偷笑道:“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你放心,莲婆只不过是为了将我们安全带到一个地方,并非真的把我们都生吞入肚。”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这是往回走了吗?”嘲冈一想起容若还在禅房的紫莲之上,随即又清醒了几分,看来这种牵挂已经根深蒂固了。 说起容若,他不禁回忆起刚才那梦中的那名少女,细想之下,她们俩颇有几分神似,倒是那个从草丛中窜出来的影子,他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抓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运筹帷幄 你们就骂吧,反正我的好朋友是女帝,到时候有你们受的了,嘲冈洋洋得意地望着一片骚动的人群,她们纷纷将话锋转向了自己。 整的一批人群,仿佛包裹着两个不同的空间,一个光鲜亮丽,赞声连连,另一边指手画脚,骂声不断。 凌瑶见到人流异常的涌动,心中觉得有些诧异,不禁微微扬起头向人群外眺望而去,然而人群实在是太密集了,难以看清楚到底另一头发生了什么。 “丘湟,你去问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人群有些激愤,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凌瑶扭头对身旁的丘湟吩咐道。 丘湟点头随手拉了一个人过来询问缘由,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凌瑶身旁,汇报道:“貌似是有人直接叫你的名讳,然后就骚动了起来,没弄明白。” “直接叫我名字?”凌瑶心中不由一阵狐疑,并没有立即猜到这人就是嘲冈。 丘湟见凌瑶脸上的疑色,连声说道:“女帝,我们快走吧,没必要在这里逗留太久,至少不能沧月太多的时间准备应付的对策。” 嘲冈依旧奋力地朝前挤去,好容易能够稍稍见到凌瑶的影子,不禁又大喊凌瑶的名字,每喊一次便引来一阵叫骂,而这次凌瑶似乎也隐隐听到了些许声响,循声而去。 见自己的吼叫起了效果,嘲冈叫得更加起劲,最后终于有人觉得嘴上骂不过瘾,开始动起手来。 “居然敢打我!”嘲冈捂着自己的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想看看始作俑者,不料有了第一个,接下来不断有人出黑手。 一个,两个,三个……最后不知不觉酿成了一场围殴,不过可笑的是,原本是冲着嘲冈而去的殴打,慢慢形成了人群之中的相互殴斗,连嘲冈自己也纳闷无比,不过正好自己能够借此脱逃。 虽然一开始被打得不清,但是那点皮肉之伤不算什么,他努力地从渐渐松垮的人群缝隙之中挤了出去。 这场因为针对嘲冈而产生的争斗,很快就引起凌瑶的注意,她亲自朝着骚乱的中心走去。 就在临近之时,从其身旁伸出的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凌瑶不由一惊,待魂定之时,看清是嘲冈之后,惊喜道:“木头,没想到真的是你。” 嘲冈嬉笑道:“我叫你叫了许久,也不见你回应。你这是要回王宫?” 凌瑶点了点头,道:“说来话长。” “这有什么说来话长的,能当上女帝,首屈一指,不是挺好的吗,多少人都梦寐以求。”嘲冈笑道。 “可是……”凌瑶面露难色。 这时丘湟一见是嘲冈,眉头皱得生紧,可是兰紫见到眼前的情景确实胸口一松,只不过当她见到嘲冈化作一条人鱼之后,心里打的算盘一时间又乱了,本来打算指认嘲冈是凡人,以挽回一些局面,可眼下嘲冈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见识这次规模庞大的宴会。 凌瑶闻言,无奈地冲嘲冈笑了笑,其实这些举动都是寒觅事前告知她,从一开始的挟同兰紫前往王宫,途中故意绕远吸引民众,到眼下的宴请全族之人,这些举措无非是种自我保护。 寒觅心知肚明,沧月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将女帝之位想让,其中少不了一些手脚,只有将凌瑶曝光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才会相对安全,至于之后争夺女帝之位,寒觅还有别的计划,眼下只能压一压沧月的微风,真正夺权还是需要动一些手段,这些寒觅都已经告知凌瑶和丘湟。 而沧月此时也在暗暗惊叹其中的厉害,没想到自己一步棋走错,现在自己会如此被动,她狠狠地瞪了兰紫一眼,那眼神的刺骨可想而知,兰紫只觉得自己从没受过如此窝囊气,但她眼下最记恨的还是丘湟这株墙头草,正是丘湟的突然倒戈让自己陷入如此地步,她恨不得现在就起手将丘湟劈死,可是寒觅早有安排,封锁其神元,避免关键时候坏了大事。 凌瑶沐浴在族人的欢呼声中,或许她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如此受族人爱戴,她一直以为全族上下对自己还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偏见。 其实在那次红潮天劫之后,凌瑶的事迹就已经在族中渲染开来,所有人都对这位年轻的女帝油然而生一种仰慕之心,这也是寒觅决定大胆采用族人的威慑力逼迫沧月就范,这若是放在早些时候,可能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也多亏寒觅这些年来不停地宣传凌瑶的美名,可以说她早已经为以后凌瑶的归来铺平了一条道路。 可即便如此,凌瑶对这片土地依旧没有多少留恋之心,因为之前真正令她寒心的不仅仅是族人的不信任,更多的是王宫内部的险斗以及长期笼罩在族人身上的诅咒,那种年复一年的忏悔令其无比厌倦,而且相较于东湖的毫无生机,她更喜欢其他地方的生机勃勃,喜欢泸沽湖畔的世外桃源。 也许真像寒觅说道那样,每个人的诞生就被赋予一项使命,这项使命会伴随自己一生,难以逃避,凌瑶望着欢呼雀跃的民众,第一次体会到被人需要的感觉,而随之一股自信的萌芽在其心头缓缓滋生。 而反观沧月,她气得脸色青紫,可她还在尽力维持自己的伪善,因为她不想在自己族人面前失去自己该有的威仪。 嘲冈也算是见识到了凌瑶的人气,从街道那股令人瞠目结舌的人流,到现在的上下欢腾,他为凌瑶找回自己的定位而欣慰,而更关键的是,他终于可以找机会慰问慰问自己这个已经无力再咕咕鸣叫的肚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深宫琴瑟 宴席之上,人人面带喜色,流露出十二分的欢腾。 凌瑶目视着笑容满面的族人,心想这恐怕是回到东湖之后收获的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之前内心的阴郁也有所缓解,可是长年累月的厌烦很难被一时的喜悦所冲淡,只不过此时凌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至于嘲冈,他可算是失望透来也奇怪,那琴瑟之鸣丝丝入耳,那琴弦好比自己的心弦,每一个旋律都能引来自己内心的共鸣,与其说演奏者手法独到,不如说自己跟这琴瑟相见恨晚,毕竟再高超的乐师也并不能自己指下弦音,让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 “或许我跟这把乐器有着某种缘分吧?”嘲冈摸摸自己的胸口,平静的心跳,平静的呼吸,他长呼了一口气,抬手轻撩乐弦,只听铮得一声,弦音带动水波颤动,传来一声低闷却又无比真切的乐音,自己的心跳也随之被撩拨,有所共鸣。 尤其是心弦被撩拨之后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充实的画面,虽然这些画面是些记忆的碎片,可与先前的那种空虚不同,这一次他感觉到了那种记忆的真实,感觉那记忆是真真实实存在在。 “这琴声还能够帮助我恢复记忆?”嘲冈喜出望外,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把乐器正是他那把残擎所化,其中封存着的正是他的灵魂,他的记忆,和他过往的点点滴滴。 于是他又情不自己地又撩动了两下,每一次琴声响起,他就感觉自己地心充实了一些。嘲冈从没学过任何乐器,可是弹奏之时却如行云流水一般,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琴声铮铮,如明月微波,过尽千帆之后,一泻千里。 “是你?”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疑问之声,嘲冈双手一按,琴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门口所站之人居然是凌瑶。 只是这时候的嘲冈眼神已经变了,他目光格外森冷,不再像先前那般含着些许愚钝的神色。 凌瑶怔怔地目视着嘲冈,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一方面她被嘲冈的天赋所诧异,一方面被其冷峻的神情所吓住。 “这把琴是哪里来的?”嘲冈突然冷冷地问道。 凌瑶闻声并没有当即回答,而是微微后撤,她只觉得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嘲冈抚摸着琴首,突然又哭又笑,嘴里念念有词,就像疯了一样,目视着眼前的一幕,凌瑶偷偷将手藏匿于背后,想趁着嘲冈不注意,悄悄结印。 “凌瑶,我对你毫无敌意,在你出手之前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但是只要你先动手,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嘲冈的声音变得十分厚实,听起来令人心头不由有些颤抖,凌瑶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气势,双手一松,耷拉下来,可是她的目光之中还是存在着戒备,看来嘲冈是想起来了些什么,至少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这些年来那个朝夕相处的木头。 凌瑶看着嘲冈的手放在蝶筝之上,寸手不离,面色一沉,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你这些年来装疯卖傻莫非就是为了潜入我龙绡宫?你可知这蝶筝可是我龙绡宫之物。” 嘲冈冷笑一声,抚摸着琴面,就像找到了一个久违的故友,虽然他脸上十分平静,可是心底里却是百感交集,那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反复纠缠。 凌瑶颦眉凝视,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你我既然不是一路人,我只能带着本来属于我的东西离开,这龙绡宫很美,不过我不属于这里。”嘲冈冷言道。 凌瑶开始有些后悔带嘲冈进入东湖,她没料到嘲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没想到嘲冈居然一直伪装得那么完美,没有一点破绽。 而找回记忆的嘲冈并没有因此感到兴奋,毕竟这意味着他要重新承担复仇的阴影和身为一个猎元人所承受的魂体相离的痛苦。 “你不能走,我不允许你把东湖的秘密公之于众!”见嘲冈抱起焦尾蝶筝,凌瑶突然摊开手,大叫了起来。 嘲冈道:“东湖的秘密?呵,你放心,我相信没有人会对这块地方有什么兴趣。我也没那闲工夫。我走后东湖还是那个东湖,绝不会有人会从我口中知道东湖的一切讯息,这也算是你我朋友一场。” 可凌瑶还是不想轻易放手,试想谁会愿意再去相信一个伪装了四年的人,除非此人实在是缺心眼,显然凌瑶也不愿意信任此时显露本来面目的嘲冈。 “凌瑶,你好好当你的女帝,我们猎元人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凌瑶闻言,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将泸沽湖畔的林中小阁毁掉的罪魁祸首?” 嘲冈不由心中一怔,他那里会知道那栋破楼居然是鲛人的祭祀重地,当然明人不做暗事,既然记忆告诉自己,那危楼正是在自己与囚牛对阵之时的被波及,他很果断地承认了:“不错,是我干的!” “既然你是罪魁祸首,那我就更不能放你离开!”凌瑶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跟嘲冈反目,而且还是在如此非同一般的日子,以此非同一般的方式,她只觉得就像一场梦一样,十分荒唐。 嘲冈寒目一动,作揖道:“林中小阁之事我绝不逃避,待我将容若魂魄带回去安置妥当,定当亲自前来请罪。” “亲自?”虽然凌瑶很清楚容若现在道处境,可是作为一个鲛人,她有义务维护自己族人的利益,更何况自己还是女帝,更不可能让嘲冈如此轻易离去,她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了,既然如此就休怪我硬闯!”嘲冈拳头一紧,其实他心里何尝想过要跟凌瑶动手。 凌瑶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你能穿得过东湖那层乌水吗?别说你硬闯了,到时候恐怕是要永远留在那形同混沌一般的湖水当中。” 嘲冈听完,心头一颤,凌瑶此言不差,单单凭借自己的本事,确实未必能够能够浮出水面,只要方向偏差,恐怕是要永远困在其中。 见嘲冈沉默不语,凌瑶基本知道其心中虚实,可是毕竟有着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积淀,她心中多少还是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久久无法率先出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垂死挣扎 正当两人都迟迟不肯出手之时,这时门外一个飞影闪过,寒光乍现,杀气紧逼。 而凌瑶背对着门口,正陷入无尽的矛盾当中,完全没有察觉随之而来的危险,可其背后的异样嘲冈是完完全全都看在眼里,只见其嗖地一声快速上前,无奈双腿早已被鱼尾所替代,故而他只好将鱼尾用力横扫,只见一道强劲的暗流带着无数的水泡,强势冲脸。 凌瑶见嘲冈居然率先出手,心中顿时一阵凉透,那一刻她已经将自己跟嘲冈道关系彻底冻结。见那股暗流并非朝着自己涌来,凌瑶不由心弦可能这一攻势不过是佯攻而已,声东击西才是本意。 只见凌瑶侧身躲避的同时,另一只手暗暗地结印,一条龙绡瞬时从袍袖之中如迅捷的长蛇,径直向嘲冈蹿来。 三人各怀心思,相互展开攻势,形成三角之势,而这一局面显然凌瑶未曾察觉,她一心想将嘲冈生擒,所以她的防备最容易被攻破,不过好在嘲冈已经看透了对方的招式,一道横波便将对方这一卑鄙的暗算瓦解,倒是凌瑶一无所知,摆出的攻势有增无减,最后竟将挺身相救的嘲冈完全束缚住。 “你为什么不躲?”凌瑶心头闪过一丝不明,可刚说完,她随即便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连忙回头,一挥袖,企图挡下对方的第二次偷袭,怎奈得敌暗我明,凌瑶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怎能防得住如此阴险的偷袭,只见寒光一瞬,直接击中了凌瑶的肩部,并从其圆润地玉肩横穿而过,甚至将其身后的礁石也打出了一个窟窿。 这一击并非致命,可是却足以令凌瑶倒地不起。 “哈哈哈!”门外的笑声狂放不羁,在宫中回荡着,那种得意忘形的笑声实在是令人听得牙痒痒的。 究竟是谁如此卑鄙,居然起手暗算自己,凌瑶捂着自己的肩膀,那种穿骨剧痛传遍全身,封锁住自己的行动,甚至疼得令其连眼睛都睁不开。 “原来是你!”嘲冈极力挣扎地想起来,无奈身体被龙绡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动弹。 “哈哈哈……”那笑声还是那么猖狂,那么可气,可是最可气的是眼下根本无力阻止如此狂妄的笑声。 那人缓缓从门框中出现,昂着头,那种得意不言而喻。 “兰紫,你居然暗算我!”凌瑶眼中充斥着怒火,然而这种怒火根本伤不了兰紫分毫,反而令其愈加兴奋起来。 只见兰紫直接放着离自己最近的嘲冈不管,而是怀着一副坏笑,径直朝着凌瑶走去。 “凌瑶!”嘲冈不停地眼神示意其将自己解开,可是凌瑶坚定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能放你走,哪怕我今天命陨于此也不会放你走。” “凌瑶!”嘲冈心中不由得急如火焚,然龙绡不愧是世上最好的布料,哪怕嘲冈如何想方设法,硬是无计可施,只能看着兰紫一步一步地朝着凌瑶走近。 兰紫回头朝着嘲冈哼哼一笑,道:“别着急,马上就会轮到你。是你们毁了我,眼下我只有除掉你们这两个眼中钉,我才能重新在沧月大人面前抬起头。” 凌瑶忍着剧烈的疼痛,咬牙说道:“你以为沧月还会要你这条狗吗?从她让你独自刺探寒觅府邸之时就已经预示着她即将抛弃你这颗棋子。” “少废话,你们是我唯一的机会,不管怎么说,有你们两给我当垫背,即便被抛弃,被唾骂我也算值了。”兰紫言语之间透着一股疯癫,眼眸之中凶光泛滥,周身青筋暴起,甚至身体因为肌肉的绷紧而有些颤抖,可见兰紫的怨念有多深。 嘲冈咬紧牙关,企图用力将龙绡崩断,可那龙绡不管其如何用劲,就紧紧地粘附在其表面,利用其巧妙的弹力将力量化解开。所以实际上不管嘲冈如何用力,对龙绡的作用几乎为零。 “凌瑶!”嘲冈最后一次大声叫道,可是凌瑶根本就不看自己。 眼看兰紫已经距离凌瑶不过一米之遥,她俯视着倒地不起的凌瑶,目光中除了恨意还添了许多轻蔑和冷傲。 “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凌瑶恐吓道。 然而此时的兰紫一心想将凌瑶置于死地,这些言语威吓哪能有所效用。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打算好好羞辱一番凌瑶,以解心头之恨。 只见其朝前一游,顿时前倾侧身用力一坐,狠狠地将所有力量加压在凌瑶那条美丽的鱼尾之上。 “啊!”凌瑶疼得不禁大叫了一声,让这一声尖叫牵涉肩部的伤口,她随即疼得屏了一口气,花容失色。 兰紫大呼痛快,反复又折磨了凌瑶几次,直到疼得凌瑶眼角不由闪现点点泪花。 这种羞辱的疼痛更是令其痛苦,尤其兰紫甚至用手猛击凌瑶身上的伤口,那种钻心的疼差点让凌瑶昏死过去。 “兰紫,你要知道我是女帝,我是你的首领,你如此欺君罔上,简直是胆大包天。”凌瑶用尽力气说道,每呼吸一次她都能感觉到一阵难忍的痛楚。 “女帝?首领?”兰紫嗤鼻冷哼一声,道:“只有那些愚民才会记挂着你,王宫上下贵族可没几个人愿意看着你活着回来。” 凌瑶嗔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估计也只有你重新坐上这个位置才能切身体会得到,不过可惜了,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兰紫的话刺到了凌瑶心底的痛处,她一想到自己重新做为女帝即将遭受的冷嘲热讽,胸口温度顿时又冷了许多。 不错,族人的热情的的确确因为自己而高涨,可是无论那热情如何肆意滋生,终究会被王城的高墙阻挡在外,终究难以驱散这宫中持续不断的寒意。 凌瑶叹了一口气,将沮丧无比的目光投向离自己不远处的嘲冈,心底里不禁暗暗嘲笑自己:真是可笑,我居然还会指望他能够再次带自己远离这块令自己心寒的土地。更蠢的事,明明知道自己难堪重任,却非要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用宿命来说服自己。 凌瑶只觉得内心无比煎熬,此时的她只需要一个解脱,一个能够令其彻底解脱的理由,而显然眼下事最好的机会。只见她明眸紧闭,显然已经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别废话了,动手吧,苟且了这么多年,能够终结这种煎熬,我真也得好好感谢你。”凌瑶抱着必死的决心,斩钉截铁道。 兰紫早已经被怨念缠身,自然不会因为这一句凌瑶如此一番自暴自弃的言语而怀有怜悯之心。有些执念一旦形成,很难改变,而且这种执念很多时候会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就像兰紫一心想要凌瑶的命,她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放下一个巡兵总司的地位,干起暗算偷袭的小人行径。 当然凌瑶也有自己的执念,那正是一种追求自由的执念,也正以为这个执念,她愿意抛弃自己的地位,抛弃自己的族人,离开东湖的那些日子,她体会到毫无拘束的欢愉,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原地。 凌瑶最后忍不住最后睁开眼看了一眼嘲冈,有样东西是她至死都放不下,临死之前她只需要一样东西,便可以聊以**。 待她望向嘲冈之时,发现嘲冈也凝视着自己,那眼神实在跟那个人真的太像了,有时凌瑶甚至真的会认为嘲冈就是自己心底的一个人,因为他们拥有同样坚毅的目光,每次看到那副眼神,她总会浮想联翩,也是那种眼神让她重新认识了什么事生活。 “天羽……”凌瑶失声叫出声来,眼泪随之从眼角滑落,与其说这眼泪象征这遗憾,不如是临死前的满足,她缓缓又合上双睑,修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光芒。 即便这呼唤声如细丝,可是在嘲冈耳中却是如同响雷,他心头一惊,诧异着凌瑶怎么会知道自己亲弟弟的名字。 “天羽……对不起……” “凌瑶,你认识我弟弟天羽?你知道我弟弟的下落?”嘲冈这次真真切切的听到自己亲弟弟地名字,他再也按捺不住,突然浑身的力气从喉咙中冲泻而出,那声音如雷贯耳,震醒了有些意识模糊的凌瑶,就连兰紫的身体也不由地抖三抖。 兰紫心中大惊,没料到身后那个异类居然暗含如此惊人的力量,回头看到青筋暴起的嘲冈,背后沁出几滴虚汗,她不是没见识过嘲冈道力量,这种节骨眼,她不想再拖延,生怕迟则生变得兰紫连忙举高手中兵器,不留情面地朝着凌瑶挥去。 不行,她不能死,我要问清楚,我一定要问清楚,嘲冈更加努力挣脱龙绡,可即便现在挣脱也来不及,情急之下,嘲冈竖眉恶狠狠地盯着兰紫的背影,眼中凶光乍现,杀气随之弥散开来。 也许是感应到本体的愤怒,蝶筝琴弦被莫名地撩动,一曲十面埋伏,音波声声如同利刃,从弦上飞蹿而出,那速度之快肉眼根本无法捕捉,但听铮得掷地有声的一阵弦音,手执凶器的兰紫顿时站立在原地不动,那副丑恶的嘴脸不由的抽动着,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待琴声止,兰紫的身子应声倒下,口中的血腥味在湖中弥散开来,随着她的肉体一同无力地漂浮在其中。 凌瑶面无血色,双目无神,随着结印者气若游丝,嘲冈身上缠着地龙绡有所松动,见状,嘲冈随即缩身一抽,整个人终于是从龙绡之中脱离。 脱困之后,嘲冈二话不说朝着凌瑶箭一般地冲了过去,抱起凌瑶的第一句话不是顾及她的伤势,而是不停地追问自己亲弟弟的下落。 虽然卑石一族被屠灭地那日,嘲冈事亲眼见到黑衣人挥刀夺去自己弟弟的性命,可是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弟弟死亡的现实,四海为家的他也总是默默地四处打听其音讯。 嘲冈这些年来因为自己弟弟的事情,对自己已经责备得体无完肤,没想到自己刚寻回记忆之时就得到如此惊人的消息,这好比一道特赦令,能够让自己冰冷的心死灰复燃。 只可惜凌瑶此时已经昏死过去,难以再问出一二,而且方才的动静想必已经惊动了王城的守卫,很可能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嘲冈思之再三,果断地抱起凌瑶,迅速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化解误会 等众人听到声响赶到后宫,嘲冈和凌瑶早就没了踪影,唯独兰紫喉中还剩最后一口气,只见她瞪大了双眼,一个劲地哼笑,看起来已经疯癫。 那把蝶筝由于无人能够演奏出声响,早就被人遗忘,以至于这次被嘲冈顺手拿走也没人在意。 此时嘲冈正躲在宫中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为凌瑶疗伤,只见屋内热气沸腾,不停有细小的水泡翻滚着朝四周扩散,远远望去两人就像处于一阵淡淡地迷雾之中。 《水注心经》果然是本奇书,嘲冈运功给凌瑶输入真气之后,她的面色开始缓缓回复,呼吸也渐次有了生气。 此时的嘲冈迫切地希望凌瑶即刻就能醒过来,哪怕耗费自己所有气力,他只想知道凌瑶口中呼唤之人是否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天羽,你一定要等等哥,哥马上就来找你!”嘲冈边运功,边念念有词道,随着心中情绪一时起伏,那热气陡然加剧了一些。 没一会,凌瑶便苏醒了过来,她望着嘲冈,眼里复杂的光芒错综交织。 嘲冈见到凌瑶醒来,一把握住凌瑶的肩膀,大声问道:“你是不是见过我弟弟?是不是?” 肩上的痛楚令凌瑶眉头不由一皱,嘲冈见状心知自己手重,连忙松手,可是那迫切的心情有增无减。 凌瑶不晓得嘲冈为何会突然问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凝望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嘲冈,心中不免产生难以言表的排斥,只见她把头偏向一边,没有回答,她默默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族人的敌人,自己绝不能与其再有交集。 可嘲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不停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问得最后凌瑶脑子里充斥着这个不知所云的问题。 “你认识天羽?是不是?”嘲冈不确定自己所说的跟凌瑶方才念叨的是否是同一个人,不过他不会错失任何可能的线索。 嘲冈的那副平静也只有在自己弟弟跟前才有所破绽,如果凌瑶见到的正是上官天羽的话,那她无疑无形之中抓住了嘲冈的命脉。 “你说天羽是你弟弟?”凌瑶终于还是松口,但她现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待嘲冈回去面见族人,然后指控林中小阁的罪魁祸首,好兑现自己当初的诺言。 嘲冈叹了口气,道:“如果你真的见到我的弟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找他找了很久,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遗憾?”凌瑶不由回忆起以前发生的事,那时大约七八年前,在京州城所见的那个男孩。不过在自己会东湖的前夕,那男孩似乎跟自己说过他也即将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那男孩很多思维都令凌瑶觉得根本不可能在同龄人身上发生,在京州城最后的一些时光里,凌瑶跟那男孩的关系也最为好,也许是有些遭遇相似,有些想法相仿,所以两人走得很近。 说到遗憾,嘲冈的嘴角一抽,整个人的神情都晦暗了许多,只见他垂着头,叹道:“我是北蛮卑石族族长的世子,也许你没听过卑石族这个名字,不过创世的九色玄石也许你会有所耳闻。” “我是听过商土之上有两块九色玄石,这么说其中一块玄石在你们族人手上?”玄石的传说凌瑶曾偶然的一次机会听祖母提到过,据说封存着极为神秘的力量。 “不错,我们卑石族有幸拥有一块。我原名叫上官天辰,天羽是我的弟弟。”当说到天羽的名字时,嘲冈的声音有些微颤。 凌瑶静静地看着,当听到嘲冈讲诉自己过往之时,她不知为何心中格外平静,虽然想擒拿嘲冈的念头依旧很强烈,可是自己有伤在身,也奈何不了嘲冈,于是她索性闭上双眼,沉下心来好好听听。 “我和我弟弟出生之时,正值卑石族逐步走向没落。我父亲虽说时不可多得的好首领,可是就像一块被虫噬的朽木,卑石族已经一蹶不振,我父亲在如何有本事也难以力挽狂澜。” 嘲冈从未跟任何人讲诉过这些,也许是因为自己成为猎元人之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没想到自己记忆丢失的这段时间结交了凌瑶,虽然眼下反目,可是朋友的羁绊一时半会也难以解开,或许也正是这个羁绊,能够让凌瑶如此平心静气地聆听嘲冈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看凌瑶闭着眼睛,嘲冈虚叹了一声,自顾自地讲着,阴郁的情绪长期积聚,同样也会发酵膨胀,今天稍稍释放一些,嘲冈自觉得憋闷的心有了些许缓冲的空间。 只听他继续说道:“小时候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我父亲十分兴奋地回到家,一向严肃且对我要求苛刻的父亲,居然将我高高地举起,嘴里笑容就不曾停过,他说他找到了一样能够改变全族人命运的宝贝。虽然父亲的转变令我觉得难以适应,不过听到他有办法改变所有人的命运,我不禁随之欢欣鼓舞,我暗暗地替父亲感到高兴,也替所有的族人感到高兴。不过我清楚地记得,也正是从那天开始,周围的一切开始发生了巨大地变化。” 凌瑶将嘲冈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在心里,然而她不想发言什么,况且自己也说不了什么,但嘲冈的回忆令她不由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鲛人的寿命比凡人要长,一般都有两百年的岁龄,像寒觅这样长寿近三百年的已经算是老寿星,相比于嘲冈,她的童年完全没有一丝色彩。 凌瑶出生在鲛人一族最为动荡的年代,在她有意识起,族人之间爆发了一场旷世的内战,她每天在王宫里看着焦头烂额的祖母和母亲,王宫里没有一丝笑声,充斥着战火的阴森和丑陋,那段时间,凌瑶每日都担心受怕,害怕那一天睁开眼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便离自己而去。 她还记得叛军闯入王宫时,寒觅抱着自己连夜逃离,屈身恳求莲婆送自己离开东湖的战乱,而当自己再回到东湖之时,祖母和母亲都不在了,唯一支撑自己留在东湖地念想也破灭了,所以童年对于凌瑶而言,都是满满地不堪回首。 嘲冈背靠礁石,这回忆就像决堤的大坝,已经难以阻挡,他望了一眼身边的凌瑶,发现凌瑶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凌瑶冷冷应道,头一斜,眼睛已经紧闭。 “我现在就你一个朋友,难道就因为我承认毁了那座楼阁,我们就化友为敌了?”嘲冈心中不由一寒,他第一次体会到有朋友的好处,可以让自己疏泄内心积聚的苦闷,可是凌瑶的表现显然已经将这层关系搁置一边。 凌瑶应道:“如果你真的将我当做红颜知己,那你就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用伪装来骗取我的同情,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骗我。” 嘲冈冷笑一声,原来凌瑶耿耿于怀的是这个,他双手锁住凌瑶的肩膀,强行将彼此的距离拉近,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凌瑶,你睁开眼好好看着我的眼睛,睁开眼。” “睁开眼,又如何!”凌瑶闻言咬咬牙,用透亮的双眸目视着嘲冈。 嘲冈笑道:“我还是我对不对,还是那个你嘴里口口声声唤道地木头,对不对。” 凌瑶心头一震,眼珠子随即撇开,道:“不,你不是。” 凌瑶的举动让嘲冈看出来些许端倪,他笑了一声,将身旁的蝶筝递于凌瑶手中。 “什么意思?”凌瑶疑惑地望了一眼嘲冈 “当初林中小阁之上的琴音是你演奏的吧?”嘲冈道。 凌瑶应道:“是又如何?” “果然如此。我忘了跟你说了,这把焦尾蝶筝是我的祭器,这普天之下,除了我能让它演奏,其他人都难以操纵,而你却能将其撩动,说明你我之间存在交集,而且这种交集应该是灵魂层面。”嘲冈解释道。 可是凌瑶完全不明白嘲冈究竟想说什么,那时根本就不认识嘲冈,何来交集,不过她倒很好奇嘲冈如何自圆其说。 “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现在跟你说了你或许也不明白。不过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这蝶筝之中封印着我的灵魂,封印着我对过去的感情和记忆,你大可自己感悟这蝶筝内部暗涌的魂能。我来东湖从来就不是早有预谋,你难道忘了我们为什么要来东湖,我们是为了救容若,为了替其还魂,如果说让容若的魂魄被苍云剑所噬也算早有预谋的话,那我也实在太丧心病狂。” 嘲冈的解释还算州周正,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凌瑶静下心来想了想,也觉得如果这时一场预谋的话,那从一开始救自己上岸,到后来的种种,联想起来也不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圈套,毕竟一个如此之久的阴谋根本不可能如此滴水不漏,而且回东湖的确是自己要求。 凌瑶动摇的神情嘲冈早已捕捉到,于是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能继续闲聊下去,于是他不由分说便拉起凌瑶的手,朝着屋外游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重回宴会 “你带我去哪?”凌瑶一脸雾水,本想极力挣脱,可是嘲冈此时的手劲已经不是她所能挣脱的了。 只见嘲冈径直朝着前殿的方向游去,如此下去肯定会跟人群照面,凌瑶实在不清楚嘲冈到底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再往前就是的话,她们会发现我们的,到时候你……”凌瑶不知不觉表露出一丝丝忧心。 嘲冈突然停了下来,对凌瑶说道:“虽然你在泸沽湖舍身解救族人,可是这四年你的失踪自然人群的那种感激之情有所消退,若是没人不停宣传你的舍身忘我,你是不可能在回来之时又如此之大的反响。但是若是你继续以不知名的理由失踪,那只会引起族人心底的反感和抵触,到时候你就是想回心转意,也不会有人愿意搭理你,你还是得趁着人群弥漫在你的恩惠中,顺势而上,直接将女帝之位巩固好。” 凌瑶听完吃了一惊,心想原来嘲冈以前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虽然算个局外人,可是比局内人看得似乎更清楚,不错,她是听说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寒觅不停地在人群中传播自己的事迹。听完嘲冈的猜测,她对其接下来的猜想充满了兴趣,倒想看看其还有什么惊人的推测。 “我猜这一切,除了那个病榻上的老妇人愿意毫不保留地帮你,东湖之内几乎没有人会如此义无反顾地一路帮助你。而且这东湖很难有人如此有号召力,只可惜英雄迟暮,她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以后地路只能靠你自己走,可是眼下你不能将她的心血毁了。” 凌瑶听着,心里不由一怔,居然连嘲冈也劝说自己留在东湖,她自己也明白寒觅的时日不多了,即便自己能够顺利登基,可保不齐以后会饱受忤逆,那时真就孤立无援了。 见凌瑶微皱的眉头,嘲冈将背后的蝶筝递给凌瑶,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有些事情不是靠逃避就能够解决得了,这把蝶筝你拿着。”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凌瑶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目露疑色,看不懂,猜不明。 嘲冈不由分说,抓着凌瑶的手,强行将蝶筝递给了凌瑶,说道:“凌瑶,我没骗你,从始至终。我想我来到东湖之后状态如此不稳定多半跟这蝶筝相关,但是我来之前我并没想过居然会遇到自己的祭器,不过这祭器不仅能够救你的命,还能改变你的命。” “可是你不是说这里面藏着你过去的记忆和所有的情感,你为什么会愿意拱手相让?”凌瑶玉指轻触琴弦,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顿时从指尖传来,难以言表。 嘲冈笑了笑,道:“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巩固女帝之位,需要这把混杂着强大力量的祭器,只要你琴弦一触,我想东湖中没几个人会是你的对手。” 东湖鲛人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种群,她们受上天眷顾,每个人一出生便拥有灵源,虽然不像那些吞食菩提子的人畜,能够获得强大的力量,可是这种天赋足以看出创始之初,上神对于鲛人的偏爱,可是她们却又被上神安排在一片水如乌玉的东湖之中,看似是出于保持天之骄子的周全,可她们世世代代却为了一个不知名的罪责,年年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甚至伤及心灵的祭祀。 嘲冈不愧是猎元人,一眼便看出鲛人体质的特殊,这一点他的祭器可以充当凌瑶强有力的武器,能够避免其被顽固势力迫害。 “你为什么要帮我?”凌瑶的表情十分生冷,她对这种帮助只有无尽的不解。 “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凌瑶的心深深地被触动,只见她呆愣住几秒,随即用力晃了晃头,道:“我不知道……”她的思绪此时无比混乱,她对局势的把握一直都十分迟钝,压根就跟不上嘲冈。 嘲冈流露出一些心疼的表情,道:“相信我,你会需要这把祭器,我不会看走眼,你会是一个很好的首领。” 凌瑶许久没有说话,可是下一句话,令嘲冈的心不由阵阵隐痛,只听她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弟弟的下落了吗?” “天羽……”嘲冈愣了几秒,眼神重新泛起寒铁般冰冷的光,道,“你果然知道我弟弟的下落!”一说到天羽,嘲冈的理智似乎就有片刻的空白,不过他还是努力想控制住这种情绪,但那眼中的异芒再次引起凌瑶内心的忌惮。 凌瑶沉了口气,道:“我不确定,我只知道他叫天羽。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他不过一个小孩,可是他的坚强让我印象深刻,那骨子里的那股坚强就像是天生的一样,因为那个年龄的孩子,很难锤炼出如此钢铁般的意志。” “你没问他姓什么吗?”嘲冈对其中的细节渊源不感兴趣,他只想确定这小孩是否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亲弟弟。 “那小孩父母是农户,也许不是你所找的那个人,而且我从来没听他提到自己有个哥哥。”凌瑶回忆道。 嘲冈想了想,颓废之气在此充斥在眉宇之间。天羽的死一直是嘲冈内心难以解开的结,以至于长年累月,成为挥之不去的执念,并不时地影响着他。 凌瑶也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她静默着,偶尔肩头的疼痛还是会让她不由皱眉。 此时周围静得出奇,两人彼此目视着,各怀心事。 终于嘲冈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继续拉起凌瑶的手,往前游去,他一时半会也不想提自己弟弟的事情,因为这件事一旦提及他一时半会很难平静下来。 “你弟弟的事,我很抱歉,我帮不了什么。”凌瑶的心莫名地软了下来,突然冒出一句道歉的话。 嘲冈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现在的打算就是扶正凌瑶之后,独自回去救醒沉睡的凌瑶,可是这时他心底又不由泛起愁来,他望了一眼凌瑶,道:“凌瑶,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事情?”凌瑶不解地问道。 因为嘲冈方才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将蝶筝交付于凌瑶,凌瑶是要留在东湖号令族人,而自己是要远离东湖,前往泸沽湖救治容若。如果蝶筝留在东湖,那么一旦离开一定的距离,自己很可能在蝶筝控制范围之内的记忆也会随之被抹去,那么自己恐怕也会忘记莲婆先前告知道回魂方式,到时前功尽弃不说,超出时限,容若的性命很可能真就无力回天了。 看嘲冈目光有些呆滞,凌瑶又问了一句,道:“究竟什么事?” “我……”自己既然将蝶筝相赠,怎好要回,矛盾之下,只能动员凌瑶陪自己回去一趟,而且还不能让她知道是跟蝶筝有关,想到这,嘲冈终于开口说道:“其实就是容若的事,那颗东湖鸣珠的定魂之术我无法驱动,我想最后容若的命还需要你来延续。” “东湖鸣珠?”凌瑶心中纳闷道,“莲婆不是说要让容若成为猎元人,东湖鸣珠对容若妹妹根本就无效吗?” 嘲冈被这么一问,一时间也很难自圆其说。其实莲婆当时只想借苍云之名,建立一个跟嘲冈之间的独立空间,否则东湖鸣珠寒觅府上也有,到时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将其他人支开,试探试探嘲冈,应验自己的猜测,很显然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只不过嘲冈身上的有些谜团还是令其有些始料未及。 “这个莲婆怎么个想法,我也很难猜透,不过这次我的确很需要你来帮我救救容若,单凭我一人,恐会失手。”嘲冈身为猎元人以来,屠灵无数,第一次如此死心塌地地相救一个人,估计多半是因为那颗尘封的心,不知不觉中被这两名陌路相逢的女子擦亮。平日里唯有弟弟的消息能够令其如此全力以赴,这次心里多了个人,多了一些牵挂。 凌瑶迟疑了一阵,心想自己虽然跟嘲冈还有些恩怨未明,可是容若绝对是无辜的,而且她们曾经促膝长谈过,两姐妹之间也算是相知相识,想到这,她点头应允,不过她添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事成之后,嘲冈得随自己回东湖受责,因为他是毁掉林中小阁的罪魁。 嘲冈听完不假思索便答应了,因为他有自信,只要蝶筝在自己可操纵范围之内,这东湖之内根本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自己。 见嘲冈豪爽答应,凌瑶的嘴算是松了,不过她还是一把甩开嘲冈的手,加快速度游到了嘲冈前面,道:“我才是女帝,你只能在我身后,不要到时候被人看出端倪,引得满城风雨。” 嘲冈嘴角一翘,紧随其后。 不一会,嘲冈和凌瑶便回到了宴席,恰好此时宴会接近尾声,此时的人群依旧情绪高涨,见到凌瑶抚琴回席,更是兴奋非常,高呼希望凌瑶弹奏一曲。 此时沧月位居上坐,宫中线报早已将兰紫之事告知与她,眼下她也不愿意张扬,不想这个时候让自己下不了台,隐忍着准备秋后一并算账。她瞄了一眼凌瑶,心中暗涵的恨意逐渐滋生,不过要说其厉害就厉害在这里,虽然心底是怒火翻腾,可其表情之上却是流露出毫不做作的迎合,族人见状都不由赞叹沧月是个识大体的忠臣,当然这只是沧月打算反客为主的第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第八弦音 凌瑶抱着蝶筝,目视着眼下欢呼高喊的族人,不禁回忆起四年前三弄蝶筝的情景,那弦音的美妙她至今头记忆犹新。 她默默地注视着蝶筝片刻,明眸一闪,挥袖召出紫色巨莲后,便抚琴落座。 在其坐定地那一刻,她突然想起寒觅当初所言的第八弦音,当时并没有切身体会,也许是自己弹得太过忘情,今日她想好好听听这蝶筝所谓的第八弦音到底是何等神妙。 嘲冈目视着台上,他心头划过一丝疑惑,因为凌瑶坐下的紫莲跟六耳仙猴留下的那朵紫莲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这两人之间存在着莫名的渊源关系? 只见凌瑶乘莲已经幽幽上浮,可以看出此时的她情绪饱满,十指微屈,即刻就要音随弦动,这一刻嘲冈还是无比期待,因为那妙音他曾听过,那旋律能够真真切切地将自己的心弦一并撩动。 众人皆屏气凝神,在场的许多人都没听过蝶筝的声音,只能听听当时在场之人口头描述,然百闻不如一见,这个时刻,似乎一切都静止了,方才的欢腾之声戛然而止,周围顿时都静悄悄的。 “铮……”第一声音符横空出世,那声音如同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扑扇着灵动的翅膀,所有人随之眼前一亮。 也许是因为在水中的缘故,那声音带动着水波,仿佛一层层涟漪,晕散开来,余音袅袅,清澈悠远。 但见凌瑶纤指轻佻,那琴声回旋在东湖湖底,宛若一泓流溪,悄然洗去所有人内心长年的阴郁。 在所有人都沉浸于音符所营造的殿堂之中时,唯独凌瑶对即将出现的第八弦音充满了无尽的期待,她努力地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到这颤动的弦音之中,想去寻找所谓的第八弦音。 虽然嘲冈对音律文章一窍不通,但他毕竟是祭器的主人,还是能够听得出其音律的细微变化。他凝神静听,这旋律依旧妙不可言,可是那弦音显然难以引起其心的共鸣,听起来有些焦躁,有些繁杂,不像之前的那般纯净,丝丝入耳。 凌瑶为操琴之人,她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弹得不够纯粹,很难让自己能够全神贯注地投入,反复有太多杂念在干扰了着自己。 嘲冈不由抬头望了一眼紫莲之上的凌瑶,只见凌瑶脸上的神情似乎掺杂着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只不过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似乎很急切,可是到底在心急什么,难以看透。 琴声依旧在王城上空回旋,其实不止嘲冈听出了异样,座下一些资质较老的鲛人也都能稍稍听出一些端倪,有些人甚至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那一刻嘲冈的心不由有些积虑,他开始担心蝶筝在凌瑶手中会不会被诱发什么难以预测的意外,至少从目前来看,她虽然能够操纵蝶筝,可是以目前的心态,很可能把事情搞砸。 沧月显然也听出了些什么,眼神中露出几分胸有成竹的光芒,还不时地点了点头。 都说琴师在演奏之时,无形中已经将自己的灵魂暴露给了所有人,好在那琴瑟之中贮存的是嘲冈的灵魂,不过凌瑶此时的心境还是能够透露一二。 曲罢,余音缭绕,凌瑶只觉得背后的虚汗不停地于湖水融为一体。 这一首长曲下来,短暂地静默之后,台下随之产生巨大的欢呼声。 “果然是扣人心弦,女帝的琴艺实在是已经出神入化了。” “人至善则曲至真,哈哈,又如此心善的女帝,我们族未来有希望了。” “谁说不是,东湖之内恐怕很难找到另一个人能够将蝶筝弹奏得如此出神入化。” …… 台下诸人皆是赞不绝口,那蝶筝为囚牛于残擎所化,囚牛精通音律,故而此蝶筝较于其他乐器就已经存在一定的优势,加上凌瑶的演奏,一般人陶醉其中,不足为奇,可是要将蝶筝的音律发挥极致,以凌瑶目前的状态来看,一时半会很难达成。 凌瑶轻袖拂过,紫莲凭空消失,她撑开双臂,一手拎着蝶筝一端,徐徐下落,那婀娜的身段恍若天人。 最终凌瑶还是没能将第八音弹奏出来,虽然有瑕疵,可是整体的反响还是超出预料。 宴罢,人群四散而去,凌瑶独自将沧月约到一边。 嘲冈远远地望着,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聊了些什么,不过她们之间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刚刚跟沧月聊了些什么?”虽然此时并不方便问,但是嘲冈还是忍不住多一句嘴。 凌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也许这段谈话会一直沉寂在这两个人的心里,可沧月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还不得而知。 她望着凌瑶的背影,眼神之中没有透露出什么好意,她伸手招来一个下人吩咐了几句,自己便随之返回自己宫中。 照理说,虽然没有正式的登基大典,可凌瑶返回东湖重任女帝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她眼下不想直接入住王宫,趁人群尚在,她还能全身而退,若是被滞留宫中,谁都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会有第二个兰紫,第三个,所以她决定先回寒觅府,登基之事虽然迫在眉睫,却又不能操之过急。 而嘲冈此时又心系容若之事,他只想找点回泸沽湖畔的禅房之中将容若救醒,凌瑶最后也答应待一切妥当之后便随之一同前往。 ******* “大人,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凌瑶那小丫头如此登基上位?”沧月回宫之后,随即就有门客沉不住气了。 沧月冷眼相迎道:“怎么,你难道要我在全族人面前,直接跟那丫头对着干?女帝的规矩事祖宗定下来的,任何祖宗定下来的事,任凭谁本事再大,一旦忤逆违背,只会遭所有人的唾弃,奈何你本事再高又如何。” “在下有一计,能够让那小丫头放弃登基的念头。”另一个门客面带坏笑,神神秘秘地说道。 沧月眼珠子一转,望向那人,示意其说下去。 那门客见沧月有心知道,自己自然是得意洋洋,不慌不忙地在沧月耳边耳语道。 沧月一开始面带微笑,可是随着那人继续说下去,沧月道脸愈发得铁青,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大喝了一声,道:“荒谬绝伦!此事被拆穿事轻而易举之事。” “与其让凌瑶登基,不如先入为主,我们弄个假凌瑶,暗度陈仓,先将登基大典给办了。”那门客还沉浸在自己绝美的计划当中。 可此言一出,立即有异声出现。 “白络,你去哪里找一个以假乱真的角色来当这个傀儡,谁都知道东湖上下,别说所有的宫廷乐师都无法弹奏那蝶筝,你去哪里找一个琴艺高超之人,既然连最起码的一点都无法满足,谈何以假乱真。” 那个名为白络的门客不以为然道:“既然人可以造假,蝶筝一样可以造假。我今日仔细听了,不错,凌瑶的琴艺是十分高超,可是蝶筝的精髓在于演奏出第八弦音。这第八弦音又称作灵魂之音,方才凌瑶演奏之时显然情绪繁杂,并没有成功将第八弦音演奏出来,大人,这可是个机会。” 沧月不由陷入了沉思,她细细回想着宴席结束之后凌瑶对自己说的话,相较于铤而走险,她倒被凌瑶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心动,而且显然那时凌瑶所言可谓是肺腑之言,应该不会有什么掺假。 “白络,你的想法有你的可取之处,可是要想真正弄个冒牌女帝,那耗费的心思不止一点两点,然赝品终究还是赝品,难以以假乱真,到时候恐会陷入两难的地步。”沧月分析道,她心中早就有所盘算,不过不是用这个瞒天过海之计。 白络听完作揖还想多说两句,不过她道这个想法破绽太多,很容易不攻自破,故而沧月毫不犹豫就将其打断,道:“此事以后再议,眼下时机欠缺,不到万不得已,暂不用此法。” 白络脸憋得有些通红,随着一片嘘声,她更是火蹭蹭地往上冒,可是毕竟自己算事寄人篱下,难以就此发作,只能退下,饱受旁人冷眼。 沧月座下门客皆相互不服,在这里,可以没有真才实学,因为即便你的计策再高,总有人会指出百出破绽。如果想站稳脚步,一定需要具备挑刺的能力,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将自己的地位无限制地太高。这也就促成了沧月座下门客之间的恶心循环,良策越来越少,甚至有些人只以嘲讽为乐,府邸之中常常是乌烟瘴气,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不过沧月对此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从一开始就并没有将这些门客当一回事,她本人也已这种门客相互争论为乐。因为沧月是个极其自负高傲之人,这东湖之内,她除了自己,谁也不信,门客到有点像梨园子弟,每日供其取乐罢了。 至于凌瑶究竟跟沧月提了什么条件,令其内心的警惕有所松懈,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沧月目前还是一心想要除掉凌瑶这个眼中钉,只不过眼下机会还不成熟,她还在等待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回心转意 次日,凌瑶早早就带着嘲冈出了门,也不曾告诉丘湟,两人便偷偷溜出门外。 嘲冈眼睛一转,已经能够猜中一二,也不多说什么,就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不过如此出发,未免有些不妥,毕竟善后之事都没有弄好。 只见凌瑶一路西行,这正是前往泸沽湖的方向,而且跟王宫的方向相反,嘲冈陡然加快游近,关切道:“你这么做只会失去一切,而且还会让族人记恨你,因为你相当于把她们都抛弃了,你自己都想好了吗?”出于朋友一场,嘲冈最后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凌瑶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降低速度,甚至也不曾回头,淡然言之:“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既然凌瑶回答得如此决绝,嘲冈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也唯独只能心底里默默地为她祈福。 正在这时,眼前出现了熟悉的人影,那人挡在必经路线上,借着暗淡的湖光,神影绰约。 “若喃?你怎么会在这里?”凌瑶不禁放慢了速度,怔怔地目视着对方,她心里正发奇,为什么若喃会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这里,而且显然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女帝大人,为什么又要离我们而去?”若喃的第一个问题直接令凌瑶哑然,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 见凌瑶闭口不言,若喃随即将略带怒色的目光转向凌瑶身旁的嘲冈,伸出手,指着嘲冈质问道:“女帝大人,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鲛人是不可以跟凡人有任何瓜葛,即便这人已经变成一副人鱼的模样,可是他骨子里还是个凡人,这若是被他人知道,那就是最大的忤逆,所有人都会将矛头转向你。” “我……”凌瑶咬咬嘴唇,纵然有千百个理由,若喃口口声声说道忤逆直接堵住了凌瑶之口。 嘲冈有点看不下去了,眼下谁要是挡在自己的跟前,那就是跟自己作对,更何况若喃跟自己充其量也只有一面之缘,基本上毫无情面可言。 于是嘲冈冷冰冰地说道:“你无权干涉别人的自由,快点让开,趁你现在还能移得动。” 若喃性格向来十分要强,对待嘲冈此番措辞,她毫不示弱,双臂一挥,已然摆好阵势。 凌瑶见状,深知不妙,连忙挡在二人中间,阻止道:“没必要相互之间大动干戈。若喃,是寒觅差遣你来的吧?” 若喃一直都很敬重凌瑶,故而她也不想隐瞒,十分干脆地回答道:“不错,寒觅大人很早就安排我在此守候。” “她没什么交代的吗?”凌瑶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 说到这,若喃眼神地色泽暗淡了许多,声音也微微软了下来,道:“寒觅大人让我最后带给你几句话,她告诉我这几天你很可能会想法设法离开东湖,可是走之前,一定要听完这些话。” 凌瑶心头一震,她最不愿听寒觅的一番忠老之言,因为这些高高在上的言辞能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是既然是最后要交代的话,碍于情面,凌瑶也只好耐下性子,好好听一听。 只听若喃放下了架势,叹道:“寒觅大人猜到女帝大人执意要离开,想要我问你,你是否还想见到自己的母亲?” “什么?”凌瑶浑身一震,感觉瞬间被一道霹雳击中一般,眼睛瞪得滚圆,一脸不可思议道:“寒觅不是曾说我母亲在平息叛乱时,被叛军所弑杀,为什么突然会跟我留下这句话。” “寒觅大人没有告诉你实情,你母亲其实被关押在一个非常秘密的地方。”若喃回道。 “不可能,肯定是寒觅想留我下来,故而采用的权宜之计,我下定的决心,不想轻易改变,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凌瑶的话十分决绝,若喃作为凌瑶的崇拜者,这话听得她也是心中一片透凉。 “懦夫!”若喃咬字道,看得出来她对眼前的这位崇拜的对象产生了些许恨意,而这种恨意可以笼统地看成是全族人知道女帝带着一个凡人出逃之后产生的鄙夷和不耻。 凌瑶凝望着若喃的那种眼神,心里悸动过,她望了一眼嘲冈,他若无其事地呆在一旁,嘲冈并不想掺和其中,若不是为了容若,他也会尝试着劝说凌瑶留下来。 “若喃,我对不起你们,或许我就不应该再次出现。”凌瑶深深滴叹了一口气,露出憔悴的神情,她觉得一回东湖,自己的思绪就异常混乱,她不想成为那个重新掌控秩序的女帝,因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尤其是面对沧月,最后自己只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不用抱歉,我们虽然与世隔绝,可是同样也是有尊严多种族,不需要一个叛逃之人的怜悯。”若喃的语气变得十分强硬起来。 凌瑶想做最后的解释,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在逃避,我想正面对待我的生活,我不想被人摆布!” 可是若喃根本就听不下去,眼里除了恨再无其他,这令凌瑶实在是无可奈何。 “凌瑶,你回去吧,你的族人可能真的需要你,而且你这么一走,就真没有回头之路,你属于这里。”嘲冈不愿看到凌瑶因为所谓的自由,导致众叛亲离,如此换来的自由太过凄凉。 凌瑶眉头颦蹙,可是向往自由的心重来就没变过,她现在脑袋如同一团浆糊。她急切地想要离开东湖,获取自己已经上瘾了地自由,她还想去泸沽湖救醒容若,可是一旦离开就真如同嘲冈所言,自己从此成为众矢之的,再难回头。而且既然身为鲛人女帝,她又得看住嘲冈,等她救完容若就带他回来受责。她道肩上有女帝的重担,也有女帝的忌惮,她已经分不清主次,整个人都十分混乱。 嘲冈叹了口气,拍了拍凌瑶的玉肩,心疼道:“凌瑶,你真的不必将事情弄得如此复杂。我看出来了,你的族人比谁都要需要你,容若的事,我自己来处理,待事成之后,我定然负荆请罪。你就安心留下来将族内的事务理清楚,这把蝶筝会帮你大忙。再说了,或许寒觅真没有骗你,你的母亲很可能还活着。难道你真的愿意为了一个看似飘渺的自由,而放弃真正的自由?” “真正的自由?”嘲冈的话让凌瑶一时明白一时糊涂。 “对,你们族人的自由,你不能只为了你的自由,而弃族人于不顾。我相信你们的诅咒有朝一日会解除地,然而需要你这个女帝带领她们一同冲破这道禁锢,那时便会是一个真正自由的东湖。”嘲冈的话让凌瑶的心灵得到极大的震撼,她还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解开诅咒,于是她无比疑惑地凝望着嘲冈,想知道其猜测的依据。 嘲冈不由笑了笑,道:“从你关键时候愿意挺身而出,从你愿意为朋友铤而走险,我能够看出你是一个能够替全族人做出的不止一点一滴,也许寒觅也是看中了这点,才会坚持让你出任女帝。” 凌瑶听得头不由低了下去。若喃见到嘲冈居然替自己说服凌瑶,顿时方才的敌意消去了大半,紧紧攥着的双拳随之松解。 “你说我真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凌瑶又问了一遍。 嘲冈斩钉截铁道:“嗯,只有鲛人的自由才是你的自由,否则你个人的逃离没有任何意义。” 凌瑶哀叹道:“可是我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别丧气,相信自己的与众不同,凌瑶,回去吧,至少现在先回去,不要因为让全族人因为你而失落,而愤怒。”嘲冈伸手绕过凌瑶的脖颈,一把托住其脑后,两人的额头随之紧紧贴紧。 这还是第一次跟嘲冈凑得如此之近,凌瑶的脸情不自禁地泛起了红晕,粉唇也不由地抿紧,包裹着其有些颤抖的皓齿,那种娇羞看得人心猿意马。 “木头,谢谢你……”凌瑶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可就是这几个字旋即将嘲冈的心软化。 嘲冈温柔一笑,道:“客气,你是我仅有的几个朋友,仅有的几个……” “我知道了,但是我追求自由的心不用变,就是方式换了一种,对吧!”凌瑶尝试说服自己,因为这次回去便是意味着自己即将真正面对着东湖湖底的污浊,那其中的污浊不比乌玉般的湖水要淡。 嘲冈微微点点头,他本来可以不插手凌瑶跟鲛人之间的纠葛,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族人,想到自己的父亲,他突然想明白了,不能让一个种族错过自己可能最伟大的首领,不能让鲛人重蹈卑石族的覆辙,否则待一蹶不振之时,所有人都已经没了希望,再去拯救她们就真的来不及了。 若喃见凌瑶面带笑容朝着自己游来,她的戒心早已消陨,在那一刻,她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替这位年轻的女帝赴汤蹈火,义无反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北冥修蛇 “女帝大人,你决定好了吗?” 东湖的边缘,那个坚毅的身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窃喜,准备正式迎接自己的女帝。 凌瑶莞尔一笑,抚摸着若喃的略显削瘦的脸颊,点了点头:“可能谁都很难跟命运抗争,嘲冈或许说得对,我一个人的自由不是自由,只有所有人的自由,才算是真正的自由,以前恐怕是我理解得太狭隘了。” 若喃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抱紧凌瑶,道:“留下来何尝不是一种对命运的抗争,而且若喃相信你一定能够带领族人走向真正的解放。” “我们先送嘲冈回泸沽湖,他不认识路,需要我们的声波替他引路,否则,他很可能在东湖迷失。”凌瑶回头望了一眼嘲冈。 若喃点点头,紧随其后。 三人很快就进入东湖边缘,前方就是泸沽湖的边缘,前面的路嘲冈基本还能认识,三人基本算是就此别过。 “我们就送到这了。”凌瑶在二水相交的地方停下,她望着澄澈的泸沽湖,目光中难免还是流露出一丝丝向往, 嘲冈摊开双手,紧紧将凌瑶拥入怀中,用这最为亲切的告别来画上一个暂时的句号,真是再合适不过,若喃在一旁看着不由心生羡慕,孑然一身的她有时候真的很希望也拥有如此宽敞的依靠。 “要不你就别回来了,永远别回来了。” 沉寂了片刻,凌瑶双唇之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嘲冈听完戏笑道:“怎么,不需要我亲自负荆请罪?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可是一个罪人。” 若喃在一旁,凌瑶不想直接提起林中小阁之事,她清楚若喃是如何嫉恶如仇,倘若不小心说漏嘴,很可能会节外生枝,于是她也不过含糊应道:“我不想让你卷入纷争之中,你的罪责我暂且记下,以后会让你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嘲冈付之一笑,心领神会,回道,“那以后有事情尽管来泸沽湖找我们,我想那时的我会愿意帮忙。” 若喃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其中所云,只道是眼前两人的一些私密约定,根本猜不出这所谓的罪责居然是破坏林中小阁此逆天大罪。 “女帝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龙绡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忙。”若喃怕两人分别之前过分不舍,故而小声催促道。 嘲冈无奈地望了一眼若喃,道:“凌瑶,你身边这姑娘可谓是才思敏捷,你以后可要好好重用她。” 若喃听完,眼珠子不知所措地转动着,舔了舔舌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就这样吧,凌瑶,我们后会有期。”嘲冈挥手告别,凌瑶见状亦挥手想回。 东湖的经历算是告一段落,虽然随着蝶筝重回龙绡宫,嘲冈很可能东湖的这些记忆会残缺不齐,甚至完全消失,然而嘲冈倒是十分坦然。 可是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凌瑶遗忘了,那便是嘲冈脖颈之上的那环勾魂锁链,她居然最后也没有帮嘲冈解下来,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一时半会遗忘,总之嘲冈脖颈上的印记依旧清晰,而且经过莲婆地摆弄,出现了一些新的印记。 到了泸沽湖之后,嘲冈感觉自己下半身有些异样,低头一望,居然发现自己鱼尾到鳞片正一大把一大把地从体表剥落,在微弱的湖光之下银光闪闪地朝着湖面漂游而去。正当嘲冈惊奇于这惊人的变化之时,尾鳍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转眼但见其从中间裂开,而且这种撕裂感还在继续,好在这种撕裂并没有血肉模糊,倒想是相互脱离,而且在慢慢回缩塑形。 “看来莲婆将咒印的范围局限在东湖之内,只要一离开,我身上的咒印自然就解开了。虽然是幻化,不过转化之时的痛感却是如此真实,这种变化之术有几分意思,可谓是以假乱真,我甚至都快适应了自己没有双腿的日子。”嘲冈内心不由一阵叹服,不过没了鱼尾,这要是游到泸沽湖对岸,可能要花点心思。 待塑形结束,嘲冈便凭着自己的印象朝着西面游去,可是待游到泸沽湖边缘,眼前惊现两个一小一大的玄洞,当初来的时候并没有格外注意,望着两个皆是深不可测的玄洞,嘲冈眉头一紧,发呆了许久,尤其是那个较大的玄洞,大概有二十米来宽,那个洞口不时传来一股莫名的戾气。 此时蝶筝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嘲冈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不适。 “不好,这肯定是祭器远离引起的,我得趁着记忆消失,尽快把一些事情记下来,尤其是救助容若的方法,如果这段记忆被移去,我此番算是白去了泸沽湖一趟。”嘲冈心想着,随即在自己袍袖之上指画着,将一些需要的记忆用文字即图片大概记录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嘲冈感觉自己地身子恍若被抽空了一般,晃晃悠悠,飘飘然起来。 嘲冈大呼道:“看来是已经到极限了。” 这种记忆被抽空的感觉就像被拔丝抽茧一般,四周蔓延着一道白色的光芒,有些刺眼,他不知道这白光究竟是自己身体散发出的,还是自己脑海里的空白,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对一些过去的印象渐次变得模糊。 那一刻,他的身体也不受使唤,徐徐朝着哪个巨大的玄洞中荡去,而那洞中极寒的戾气愈发真切,嘲冈能感觉得到洞中有个莫名的鼻息声,低沉,沙哑,可是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洞中为何异味如此之重。”嘲冈口鼻之中只觉得充斥着一股难却的腥味,胸口无比难受。 无奈一点挣扎的力气都不曾有,他只能任由自己朝着此深洞中坠去,然后让这洞中复杂的环境将自己完全吞噬。 “呼……” 洞中陡然传来一阵震响,看来这洞中什么生物被惊醒,顿时一股强劲的暗涌从深处冲出,托着嘲冈的身体就往外喷涌而出。 嘲冈使劲力气回头一望,下面的场景随即令其整个人即刻石化。因为他看见自己身后出现一张十米来宽尖长的血盆大口,还不是吐着一个人粗的信子,那信子几乎可以触及自己的后背,若不是刚才那道暗涌,他可能已身处那张巨口之中。 “你……你大爷的!哪来的鬼……鬼玩意,太吓人了。”嘲冈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嘴巴随之有些瑟瑟发抖。 又是一股强劲的暗涌从那巨口上的两个深孔之中喷射而出,嘲冈随之又被带出了好远,这下直接将其弹入洞口之外。 “呼……” 听着那怪物的咆哮,嘲冈奋力地想恢复四肢气力,好容易才稍稍有些起色,他赶紧凭借这些仅有的力气奋力挣扎。 随着红色巨瞳乍现,整个湖底印上了一层赤色,就连湖水也泛着红光。 “该死的鬼玩意,赶紧走!”嘲冈被吓得头皮都有些发麻,见前方还有一个小洞,连忙朝着那个小洞游去,虽然有点慢,可是这是唯一能够躲避此巨兽攻击的掩体。 不想那异兽从那个巨洞之中抽身而出,随即带来的强劲水流倒是直接将嘲冈紧紧地拍在了小洞边缘的石壁上,只听“咔嚓”的几声脆响从胸口发出,一股剧痛随之而来,整个脑袋顿斯嗡嗡直响。 原来这玄洞之中居然伏栖着当初红潮之时出现的那只异灵,那庞大的身躯盘踞在湖中,嘲冈在它面前就跟一颗小米粒一般,塞牙缝都不行。 嘲冈瞪大了双眼,可谓是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在心里暗骂:到底哪个混蛋把这玩意引出来的,这不是存心要我性命吗? 只见嘲冈惊魂未定,可是手脚仍朝着小洞中挣扎而去,很快半身已经探了进去,只见手上稍稍用劲,一个翻身,整个人便朝着洞中翻滚而去。 这条异灵名为北冥修蛇,是商土之上记载寥寥无几的异灵之一,据说是上古的产物,它在泸沽湖底沉睡都不知道多久,最近的一次出现便是天劫变数,红潮临世,它才被惊动,这次却是阴差阳错被嘲冈惊醒。 北冥修蛇,顾名思义,源自北冥,北冥属于北海地界,它的原名叫做封豕修蛇,体黑腹白,宽十余米,身体更是长达三百余米,盘踞在湖底,就像一座黑色的大山。 好在嘲冈已经躲到那个较小的洞口之中,修蛇但见那束刺眼的白芒消失,在湖底来回徘徊了几圈,大吼了一声,仿佛是宣泄被戏弄的愤怒,那声音可谓是撼天动地,好在是在湖底,否则整个天地都要抖三抖。 嘲冈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吼震得几乎感觉肝胆俱裂,整个人真是不能再不好了,那种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就差七孔流血了。 外头突然一些声响也不曾有,嘲冈纳闷着那异灵是否回到自己老巢,故而稍稍朝着洞口挪了挪已经有些瘫软的身体,努力地探首想望一望外头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蓦然,一道刺眼的红光从石壁之后闪出,一个巨大的瞳孔出现在洞口,充斥着邪恶和魔性,嘲冈感觉自己地影子彻底被投射其中,浑身的战栗一发不可收拾,这次是话也说不出。 那红瞳微微动了一下,盯着趴在洞口的嘲冈,异芒激射。 “完了,这次是彻底完蛋了……”嘲冈索性闭上眼睛,他已经从那只巨瞳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这一刻他已经无力再挣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山崩地裂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修蛇忽地瞳孔中色泽突变,缓缓挪开,发着生生闷响。 嘲冈不由长吁一口气,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胸膛,方才的情景实在是令其惊悚非常,想想都能冷汗直流,然而更令其恐惧的还在后面。 修蛇并没有撤退,而是在湖中吐着信子,尾巴开始剧烈地摆动,顿时,湖底的沙泥飞扬,弥散开来,原本澄澈的湖水贴了几分浑浊。而洞内的嘲冈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晃动,不由大惊失色。 趁着眼下手脚还能用,嘲冈随即一点一点往洞内挪去,果然没多久,修蛇那条如桨般的大尾巴不停地拍击着嘲冈所处的那个洞口。那强劲的力道使得地动山摇,若不是躺在洞中,嘲冈想必很难掌握平衡,只见他狼狈地抓紧石壁,孤立无援。 “有多大的仇,何必如此苦苦相逼,蛇神,求求你放过我吧!”嘲冈暗暗地祈祷着,整个人都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可洞口之外的攻势只是有增无减,可修蛇就那么不停地拍击石体,像是纯粹的发泄。 嘲冈见那大蛇暂时攻不进来,心中稍稍有一些侥幸,可内心的恐惧一时难以消散,他怔怔地望着在洞口晃动的蛇尾,居然百无聊赖地开始联想自己地死法。 不久之后,嘲冈感觉四周有些不对劲,洞中的石壁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些许裂缝,而且还在往洞内延伸,他身边不时有大大小小的石头落下,其中一块直接砸在脑袋上,犹如当头棒喝一般,顿时让嘲冈大惊。 “这马上就要坍塌了,这大蛇居然想将我活埋,真是歹毒啊。不行,我不能死得这么窝囊,我赶紧往洞内躲一躲。”嘲冈尝试着动动手脚,感觉不像刚才那番绵瘫,故而随即拼了命地往里游去。 待游进一段距离之后回头一望,方才自己藏匿地地方已然被岩石堵实,嘲冈旋即脊背一阵凉透,若是方才还死死趴在地面,还不被这些石块砸成肉酱。 虚叹之时,嘲冈不忘避开掉落的石头,继续朝前头游去。不知游了多久,终于身旁没有崩塌的迹象,嘲冈才敢停下来稍稍喘了口气,可是剧烈的晃动依旧一路伴随。 如此断断续续,两日过去了,一身疲惫的嘲冈发觉前方出现一片透亮的光芒,他现在只能慢慢从洞中挪出来,好在有凌瑶相赠的龙绡,否则哪能在这湖中待如此之久,早就把自己憋死。 临近出口之时,嘲冈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双手一撑,自己的身体软绵绵地漂了出去,一束干净的阳光随即投射在他憔悴的面庞之上,暖烘烘的。 “我这是终于回来了。”嘲冈惊魂未定,他已经不想动了,任由自己的身体在湖水中游荡漂零。 虽说已经逃离险境,可是远方传来的震动仍能稍稍感觉得到,没想到修蛇会如此执着地置自己于死地,嘲冈心中不由暗叹。 正当嘲冈准备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之时,突然背后被一双大手托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浮出水面,而刚才地那束阳光随之愈发刺眼,哪怕闭紧双眼,那阳光仍照得嘲冈有些难以忍受。 只见他迷迷糊糊地侧过脸,眼皮沉重无比,但他还是稍稍睁开双目,只见一双毛茸茸的手出现在眼前。 “小让,是你吗?”嘲冈有气无力地问道。 周围寂静无声,那双手眨眼间,从嘲冈跟前挪开,可消失了片刻,那双手又重新进入嘲冈的眼帘,不过这次多了几个鲜红欲滴的果子,乍一闻,还有沁鼻的清香。 “吃的……”嘲冈的声音拉得很长,眼睛都开始发光。 这一趟来回,就没吃过东西,没想到自己的体质居然能够撑这么久,现在眼前终于有了食物,嘲冈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一下子蹦了起来,抓住几个浆果就往嘴里塞,只见他还没嚼匀,就草草吞了下去。那一刻,嘲冈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突然重新苏醒了一般,那种舒服难以言表。 “小让,真是谢谢你了!”嘲冈长呼一声,仰面躺下,手里还不时地朝嘴里塞果子,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简直是饿疯了。 六耳吱吱地叫着,又捧来一些水果,守在一旁,那张馋嘴终于忍不住,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突然嘲冈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发晕地脑袋,道:“我不是跟凌瑶去东湖拿什么东西了吗,怎么突然又回到了这里。” 小让被这嘲冈这一反应也是吓了一跳,差点站了起来。 果然离开蝶筝之后,嘲冈地那段记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过他还能隐隐回想起东湖水地那片浑浊,可是在龙绡宫所发生的事,目前他的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人鱼姑娘呢,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好像没见到她。”嘲冈不停地挠头,表情有些痛苦,可是一只手还是无比诚实地抓起果子往嘴里送。 嘲冈越想心里越没底,眼见马上就要回身寻找,这时他看到袍袖之上自己留下的字。 上面大概讲了凌瑶的回归和容若的救治之法,至于其他事的经过,一概没有留下痕迹,不过上面还特意留了一句话“五年之后,东湖龙绡宫。” 这口吻就像是凌瑶留下的,看来当时嘲冈是打算再回东湖,而且他上面可以留下字样,指引自己离开东湖之后前往一趟冥辰山,上面标化了一张简略的小地图。 不过那些讯息,丧失记忆的自己一时半会可能很难领悟,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容若的事,一想到这,嘲冈抓紧了自己的袍袖,飞一般地朝瀑布跑去。 水帘洞中依旧清凉,再步入禅房的水帘,只见包裹容若的龙绡仍摆放在紫金玉莲之上,那躯体的余温还在,血色尚存,看到这,嘲冈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有来晚。 可是照着袖子上留下来的讯息,首先还得找到癜不乱,这第一步就让他不禁伤起了脑筋。 “这该死的癫老头,每次需要他的时候都不在,而且每次!”嘲冈恨得牙越咬越紧,只听得他嘴里咯吱乱响,就差把牙齿压成粉末。 嘲冈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他静静地望着容若,那副安详的表情就此定格在自己面前,像个睡美人一样,可是他不想要容若像个活死人一样,活又活不了,死又死不掉,这比当孤魂野鬼还要凄凉。 嘲冈一脸漠然,解开自己背后的苍云剑,将它平放在容若的身边,心想,这样好歹灵魂会跟它的肉体近一些。 “唉,一觉醒来,你就已经丢了大半条命,如今又是一觉醒来,人鱼姑娘也消失了,我真不知道下一次梦醒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更让我觉得恐怖的事。”嘲冈的叹息声很轻,可是那声音从一个七尺男儿最终发出,听得让人格外觉得心酸。 这时六耳也跑了进来,它见嘲冈一个人跪在紫莲旁,也凑了过来,将收集的一些雨露滴在容若水嫩的嘴唇之上。 “小让,这几天真是谢谢你了。”嘲冈无比温柔地抚着六耳的毛发,他开始担心有一天连六耳也弃自己而去。 不过六耳倒是通人性,双手拍了拍,龇其了牙。 虽然六耳地表情并没有嘲冈自己吩咐,但是他能够感受得到六耳地心意,所以他点了点头,将六耳紧紧揽在自己怀中,然而他的目光一丝也没从容若身上移开。 “大仙,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告诉弟子,我该如何做,难道真的要我如此毫无期限地等下去吗?”嘲冈求己不能,突然仰起头,开始乞求六耳仙猴地神迹,虽然很难有所回应,当此时也只能如此聊以慰藉。 也许六耳仙猴偶然听到了嘲冈地心愿,只见一束洁白的光芒从天窗投入,那光芒顿时照得整个禅房一片敞亮,金黄的佛帘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粉,散发这协调的光泽,那破落的黄墙更是像刚粉刷过的一般,焕然一新。 “大仙……这……莫非是……大仙显灵了?”嘲冈张大了嘴巴,环顾着四周突兀的改变,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一场幻梦,这一切发生了有些太不可思议。 正当嘲冈还吃惊于这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之时,天窗之上,那束白光似乎随着一物发生变动,一闪一闪。 嘲冈不由地仰起头,这一抬头,只见一把利剑垂于头顶,正飞速朝着紫莲之上的容若垂直飞来,这要是径直落在容若身上,那还了得。 嘲冈吓得一身冷汗,连忙执起手边的苍云剑,看准时机,用劲一挥,直接将那把天降的莹白的飞剑击落,只听得乒乒乓乓,那剑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击,而那束白光随着剑入天窗,就已经消失无影。 “大仙,你这是要救人,还是要害人,突然来这么一出……” 惊吓之余,嘲冈连忙起身,朝着那把落地的剑走去,待走近之时,他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苍云雪剑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嘲冈面露笑意,拾起落地的那把剑,顺手挥舞了一番,觉得还蛮称手。 只见这把剑除了通体似冰雕,散发着淡淡寒气之外,从形体来看,显然跟凌瑶的那把苍云剑有所不同,因为这把剑的剑体不仅要长,而且剑体上遍布冰刺,看起来料峭嶙峋,倒像一把未铸成的剑。 “这工艺简直就是两个档次,应该不是出于一个人之手,看起来八成就是赝品。”嘲冈观察着,不由嘟囔。 不过巧的是,剑刃上的一个凹槽正好跟凌瑶的那把苍云剑刃契合,双剑合并,宛若一体。 莫非这把冰剑就是苍云的另一部分,嘲冈手握两把冰剑,连忙朝着天窗外望去。 然而天窗之外的苍穹上唯有几朵幽然晃过的白云,连个鸟影都没有。 “难道那癫老头听到我的召唤,赶回来了?”嘲冈将信将疑地缓缓走到洞口,透过瀑布到水帘,草草地朝外环视了一圈,然而瀑布之外除了六耳躺在岩石上啃食着果子,貌似并没有其他影子。 “不会是大仙真的显灵了吧?那有点扯淡了,他还能凭空给我造出一把冰剑,不行,我得好好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把赝品,免得大仙拿我寻开心,我还傻傻地相信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究竟应该怎么验证这是不是真品。” 心想着,嘲冈突然眼前一亮,大步跨进禅房,将两把冰剑一并都取出室外。 此时正值日午,阳光炙热,嘲冈将两把冰剑都放在日光下暴晒,两把冰剑通体透明,在阳光之下,剑体四周居然散发起绚烂的彩光,那颜色堪比天际的霓虹,十分迷人。 六耳好奇地凑了过来,趴在嘲冈地背上,一脸懵懂地望着,嘴里仍不忘情地咀嚼着什么,发出声声脆响。 “小让,你看好了。”嘲冈说这,从怀里掏出丹壶,那正是装着烈火丹的那个容器,嘲冈这是想效仿癫不乱,打算用三味真火烤炼来验证真假。 这烈火丹六耳从未见过,看那形状玲珑剔透,以为又是什么好吃的浆果,竟情不自禁地向嘲冈伸出手去。 嘲冈见状,毫不客气地朝着六耳的手背就是一巴掌,斥责道:“泼猴,别什么好看的东西都想往嘴里送,小心哪一天吃了什么坏东西,把你的小命都弄丢了。” 六耳可不买帐,尖叫了一声以示抗议,不过嘲冈可不管这淘气的小猴子。 嘲冈双手托着烈火丹,深吸了口气,再狠狠地吐出,他没想到自己短短几日之内,又要将这看起来活生生的眼珠子含入口中,尤其是其滑腻的外表,不禁令人作呕。 不过眼下用烈火丹验证苍云剑,算是比较直截了当的方式。毕竟万年寒冰这材质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信手拈来,尤其是见识了苍云威力以后嘲冈坚信,真冰是不怕火炼,而且还是三味真火。 想到这,嘲冈定下心,张大嘴巴,待眼睛一闭,趁着自己没反应过来,就将烈火丹投进自己的嘴中。 可谁知这次投得急了,果然自己一点都没反应过来,烈火丹就已经被扔到了喉咙口,一股灼热随即扩散开来,腾腾的热气居然顺着喉口不停地朝肺部钻去,嘲冈感觉地胸口随时都要膨胀爆炸,使足了劲,不停地用拳头使劲捶击着胸口。然而喉咙被堵得死死的,连咳嗽尚且都不能。 只见嘲冈脖颈上的血管随之充盈膨张,没一会就爬满了脖子,朝着脸上延伸而去,看上去十分吓人。 “呃……” 待体内热气充满之后,腾腾的火气开始向四周蔓延,六耳趴在嘲冈背后,看他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以为是在耍什么把戏,不想嘲冈的背后蹭得一下,冒出一阵火热的气焰,吓得它大叫一声,随之仓皇逃窜。 嘲冈那背后的气焰远远望去就像一双燃烧的火蚀翼,延伸逾两三米之远,在空气之中还不停地舞动,实在是令人惊叹。 就当嘲冈觉得自己快被这烈火丹卡死之时,他脑子一动,连忙后脚猛蹬,整个人便朝着潭水中跌去。 没想到一向平静的潭水,居然在嘲冈跌下之时剧烈地沸腾,随着他朝着潭底坠去,身边沸腾的气泡随之持续不断地发出滋滋的响声。 那烈火丹一时半会很难咳得出去,堵在喉口,嘲冈的脸开始逐渐变得青紫。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他居然动起疯狂的念头,打算要将烈火丹整个吞下去。 只见他开始牟足了劲,大口大口地咽水,好在体内那种烧灼的痛苦随之缓解了许多,然而可气的是,烈火丹依旧在自己喉咙里左右转动,就是不挪位置,就像是赖在自己的喉咙之中一样。 束手无策之际,嘲冈只好强行捏住脖子,企图将烈火丹往嘴里挤,就在这时湖底突然一个剧烈的震动,一道暗涌不偏不倚,猛地冲进自己的口中,这一突如其来的波动,居然将一直赖在喉口的烈火丹一下子送进自己的肚子中。 这下嘲冈地肚子可立即就热闹了起来,那感觉就像是一大团的蚂蚁在腹中集会一般,促使他又狠狠地咽了不少潭水。 意识混乱的嘲冈,突然想到《水注心经》里曾提到的水火不相容的道理,心想不知密宗能否化解一下当下的危机。 嘲冈用唯一残余的理智,努力浮出水面,找了一块阴凉的树荫,将心经从头到尾练了一遍。一遍缓解不了,他强忍着痛苦,又练了一遍,如此反反复复练了有数十遍,体内的炙热总算是稍稍缓解,不过那眼珠子仍在自己肚子中翻腾,那种感觉让人不由呃逆。 “该死的癫老头,给个什么宝贝不好,非得给个含服,还不能吞咽的鬼玩意,你给了这鬼玩意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一枚鲜活的眼珠子,好在我今天小命没丢在这垃圾上,不然我化作冤魂也要缠着你。”嘲冈按着肚子,脸色煞白,方才他着实是被吓得不清,甚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一命呜呼,好在终于缓了口气,大难不死。 转眼,夜幕已经降临,六耳见嘲冈独自一人练功,也不陪它,已经不知道疯到哪里去。 这时,夜色的冷气不知何时悄然降临,月色含羞,云影凌空,可黑铁般的岩石上,那两把冰剑辉色自明,剑影下还结着淡淡地霜痕。 嘲冈还沉浸在刚刚惊悚的画面之中,久久没能缓过神来,忽地一道冷气袭来,他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什么时候天气都转冷了。”嘲冈双手在身子上不停揉搓着,这一会热一会冷,自己的身体感觉有些承受不了。 外头无风,却气温微寒,嘲冈刚经历了一次烈焰般的温度,故而这些寒气令其觉得身上有股难以言表的刺痛,于是起身就想往禅房里避一避。 可起身之时,他惊奇地发现两把苍云剑居然相互吸附在了一起。 “咦,我明明把两把剑隔得那么开,怎么贴在一起了。莫非是小让搞的鬼?”嘲冈一脸狐疑,心里不由猜测道,若是两把苍云异性相吸,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眼下烈火丹被自己吞食,没什么能够简单快捷地验证另一把冰剑地真假,这样正好帮了自己一忙。 他努力地想将两把冰剑分离,可那冰剑之间似乎被寒气冻住,一时半会难以强行掰离。 尝试了几次,嘲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先回去吧。唉,真是气人,刚才没留心,不知道是不是那泼猴动动手脚。真是头疼。” 嘲冈嘴里不停暗暗叫骂着,蹬腿爬上瀑布,他现在已经能够相当熟练地回到水帘洞中,不过眼下他失去蝶筝之后,基本又跟普通人一样,脑子也迟钝了许多。 回禅房之后,他便守在容若旁边,一遍一遍地墙上的手记,那手记正是从他的袖子上摘抄下来,只是其中还有很多句子看得不是太懂,可又怕哪一天袖子残破,少了只言片字,故而铭刻在石壁上,以防万一。 天窗之上,浓云翻滚,少了月辉,禅房内除了冰剑散发的余辉,基本上漆黑一片。 那光芒投射在包裹容若容颜的龙绡上,闪烁着一种柔和的光晕,那一刻,嘲冈甚至以为容若就要苏醒过来,可是守了许久,容若的呼吸依旧如此均匀,平静,修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随之细微地起伏。 “唉,容若,你什么时候能醒。” 那个守望的背影不知不觉慢慢变得弯曲,嘲冈只觉得倦意来袭,不知不觉,已经被梦包裹,不过这次的梦很纯粹,里面写满了期待。 而那两把冰剑越贴越紧,剑体之中的魂气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只见其中紫烟缕缕升华,附在剑体表面,只不过那股紫烟转瞬即逝,嘲冈此时早已沉睡,这些细微的动静,他自然是难以察觉。 苍云剑的传说有很多,可其最原始的记载是在一块神山的碑石之上,而那碑石所在之处正是万年寒冰所处之地,虽名为万年寒冰,可寒冰真正存在的时长无人知晓。 据说那座神山在昆仑虚的北面,只因其山体内存在上古遗留下来的两块寒冰,故而常年雪封。 后来这两块寒冰被两位不知名的铸剑师所发现。被凿出之时,这两块寒冰紧紧吸附在一起,就像如胶似漆的夫妻一般,恰好这两铸剑师亦是一对白发夫妻,故而突发奇想,想进行一次较量。 两人这辈子铸剑无数,可从未真正相互比较过,因为妻子知道如果相互比较的话,自己的丈夫定然会卖破绽让自己胜出,这与精益求精的铸剑魂相悖。可这次妻子提了个巧妙的条件让自己的丈夫全力以赴,那个条件便是以剑体最后的铸就工艺来比较究竟谁用情最深,丈夫心领神会,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铸就一把最为完美的剑。 那苍云剑的铸就耗费了两位铸剑师最后的年月,只是不想女铸剑师作品还未完成,便先行寿终而去,这把半成品无奈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这冰剑就是癜不乱后来所持,通体布满冰刺的那把。 见妻子亡故,那男铸剑师悲痛欲绝,可铸剑师界里向来有规矩,不能铸就她人所铸之剑,故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妻子留下的遗憾,每天以泪洗面,好在那把剑雏形已成。 出于妻子所立下的条件,那铸剑师只能逼迫自己将剩下的工序完成。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他含着泪将妻子的灵魂注入到那把半成品之中,并将自己妻子的肉体藏匿昆仑虚的冰洞之中。 大概又耗费了三年,终于苍云剑铸成,只是这时已经无人跟他分享作品大成的喜悦。他只能黯然地抚摸着妻子的那把冰剑,看破尘世,苦叹世间再无可恋。 不久之后,他便强行将自己的灵魂注入苍云之中,并留下一口气,将两把苍云剑合在一起,嵌插在神山之巅。只求有缘人有朝一日能够见证自己地这份悲天悯人的爱情。 至于为什么苍云剑会在癜不乱手中已是后话,可是这段佳话在世间被流传开来,只可惜这两名铸剑师的名字并没有记刻下来。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苍云冰宫 ,最快更新商土猎元录最新章节! 晨光熹微,透过天窗投射进来,嘲冈只觉得室内忽地光影闪动,待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道刺眼的光芒激射而来,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亮!” 嘲冈挣扎着,努力睁开眼睛,可晨起惺忪的双目仍然一时间难以适应如此激烈的光芒,他尽量眯着眼,四下探来一圈,发现自己居然被这莫名的白芒所笼罩。 难道我进入了什么异域?嘲冈揉了揉双眼,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顿时一阵凉意透心。 大概过了几分钟,嘲冈感觉自己地眼睛有所适应,这才缓缓将双手挪开,这一挪开,眼前的景象顿时令其不知所措。 举目四望,仿佛自己置身异度空间一般,嘲冈惊奇地站了起来。只见自己周围的一切都不知何时,遍布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凝霜。那四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结满了形形色色的冰晶,那些冰晶就像镂刻的一般,晨光一辉映,竟像无数钻石一般放射了七彩的光芒。尤其那些本来残破不堪的佛帘,在冰霜覆盖之下,恍若一盏盏悬空的华美的水晶吊灯,偶尔一阵洞风鼓吹而来,那破布边缘凝成的灯坠相互敲击,传来清脆的鸣声,回荡在禅房的上空,这简直就是冰宫仙境。 “我不是在做梦吧……”嘲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眼睛随着身体的旋转游走在房间每个角落,总感觉这景色怎么看都不满足,实在是太美了。 “容若,你快醒醒,快醒醒!”嘲冈蹲下身子想将沉睡中的容若唤醒,可一伸手,一阵冰冷的刺痛令其又将手缩了回去。 待嘲冈低头一看,竟发现容若的身上也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冰刺,就像被薄冰封冻了一般,只见容若依旧无比安详地呼吸着,龙绡包裹下,容若脸上的血色依旧,没有因为冰寒而出现一丝青紫。 倒是嘲冈的唇色有些发紫,睫毛和眉毛之上结满了细腻的冰霜。 见状,嘲冈顾不上许多,忍着刺痛,竟徒手将容若身上的冰刺扫开,期间难免被刮伤划伤,那指掌之剑深处的殷红如同一串杜鹃花,在容若身上簇簇盛开。 “怎么突然会这样子!”嘲冈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看到身旁契合的两把冰剑时,心里才有所眉目。 嘲冈小心翼翼地执起苍云剑,此时此刻,两把冰剑已经紧紧结合在了一起,要不是一条淡淡地接缝,实在难以辨清这是两把剑。 见此,嘲冈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心里暗想到:难道另一把苍云剑是真的?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癜老头迟迟没有出现,这两把剑难道不是他的命根子吗?可如果说这剑是赝品,那么这两把剑能够完美契合,又该如何解释。 嘲冈的脑子里就像有一连串的炮鸣一样,十分混乱。 不过眼下这禅房的气温实在有点太低,嘲冈只觉得身体不由一阵哆嗦,这再待下去,估计自己也要变成一尊冰雕。 嘲冈心想着,抱起容若便朝着禅房之外走去。 没想到嘲冈前脚刚踏出禅房外的那道水帘,屋内便随之传来叮叮当当,冰晶破碎的脆响,待回头一看,禅房内晶莹的冰宫正在逐渐凋零,转眼之间,那个银白色的空间在空气中蒸发,化成一团云雾,从天窗袅袅飘出。 嘲冈不由笑了一声,道:“真是有点意思!” 等室内的水晶消失殆尽,嘲冈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这对冰剑,想道:不管怎么样,凭我的能力肯定是难以找回那个不靠谱的癫老头,既然这两把剑能如此巧合地契合在一起,不妨就将其当作是真品,等个七七四十九天,死马当活马医。不然依目前形势来看,自己实在也是无能为力。 这么想着,嘲冈便每日每夜守在苍云边上,可是每次醒来总能看见屋内冰霜遍布,有一晚,嘲冈特意不睡,强行睁大双眼观察着室内的变化,然而恰恰那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十分邪门,即便是自己假寐,结果一个是一样。 怎么像在存心愚弄于我,嘲冈没好笑地望着那两把苍云剑,脸上唯独显现两个字——无奈。 不过每一天,剑体上都会出现一些变化,只不过这些变化非常细微,可是累积起来,这苍云剑体的变化便不小,尤其是其中连贯的魂气,其中紫色的魂气正在逐渐被释放成形,只不过这些凭借嘲冈肉眼是无法察觉。 但是嘲冈能感觉得到容若的呼吸在慢慢恢复活力,不再那么死板地一起一伏,而是有时会随着自己的一些倾诉而发生频率深浅的变化,这多多少少给了嘲冈不少的惊喜,也给了他无形的信心。 当然,这段时间之中,嘲冈也没闲着,他不停地温习着《水注心经》,眼下也只有修炼能够稍微排解排解这乏味漫长的等待。 心经中记录道:水是万物之源,变化无常,凝集成冰,消散成气,无所不在,如影随形。 嘲冈不由耐下性子,细细咀嚼着这句中精髓,想来这世上最变化多端的估计就要数水,估计世上再难有什么属性能够在变幻的能力上,与之相匹敌。 想到这,嘲冈如获珍宝一般,不由窃笑,心想若是自己能够掌握操纵水性的诀窍,那么自己的能力绝对是出神入化,到时候哪有人能够将自己打倒。 当然这纯粹是嘲冈的一番意淫罢了,凡人的肉体存在着极限,再如何也摆脱不了这个有限的躯壳,要想真正超脱物外,恐怕是天方夜谭。 《水注心经》要是真的分起来,通过万物体内流体灵动度,共分三十六层,其中更是将人、神、兽、魂等分为三六九等。在《顺经》第二章中具体提到其对世间万物的分类。静者从草木花石,分占据前地阶十二层,人兽占据中阶十二层,神魂居于其天阶十二层,可见鬼魂,神灵对水性的操纵度最为强。 如果以心经的注解,那么嘲冈目前的程度只能勉强算是中等的程度,因为心经认为智商会影响水性的操纵,甚至导致其滞留,从而降至地阶十二层,植物人便是沦为地阶十二层地典型。 “以我之前的状态,估计也就比地阶十二层要高一点点吧,”嘲冈双手撑着脑袋,躺在瀑布旁,凝视着那飞流直下的水流,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唉,我现在估计中阶的中流还有些勉强,可能最多在中阶五层吧。哈哈,真不知道中阶十二层会是怎样一种状态。不过从一个废人,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已经算是很满意了,至于中阶,天阶,那都是那些疯子该做的事情。” 嘲冈挠挠后脑勺,吐了吐舌头,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习习和风。 看来容若的好转让嘲冈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许多,不再想先前那般焦头烂额,相比于之前,至少他现在还有空当独自做做白日美梦。 容若就躺在嘲冈的身旁,她似乎听到了嘲冈的自言自语,睫毛微动,嘴角淡然的笑转瞬即逝,不过此时嘲冈正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还没意识到容若这一变化,否则定然要跳起来不可。 这是六耳从嘲冈的面前一晃而过,嘲冈见状,一下子坐了起来,唤道:“小让,每次见到你,手里就没空过,你再吃就要成一只胖猩猩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虽然六耳如此湖吃海喝,也不见它道肚子大了多少,真不知道它吃的这些东西都跑到哪里去。六耳听完嘲冈的话,不屑一顾地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蟠桃,若无其事地走开。 “真是的,每天就知道吃,马上你就要掉到中阶的最底层,哈哈!” 六耳压根就没明白嘲冈在说什么,只道是一派疯言疯语,不过见到嘲冈那副大笑,它立即就知道话里定然不怀好意,鼻子里狠狠出了一口气,随手将手中啃了一半的蟠桃用力地向嘲冈掷去,那准头绝对值得称赞,将嘲冈地嘴严严实实地堵住,要不是蟠桃稍大,不然直接扔进肚子都有可能。 见状,六耳露出森冷地獠牙,手舞足蹈,那副神气样着实气得嘲冈直跺脚,将口中的蟠桃一吐,旋即随手抓了一把碎石就朝着六耳劈头盖脸地扔去。然而六耳毕竟是继承了仙猴的神元,眼都没抬就十分轻巧地就躲开了。 “小让,你还是蛮不错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能干。好,就凭你刚从的身手,我勉强封你为中阶五层,基本算是跟我平起平坐,这样满意否,哈哈。”嘲冈点点头,煞有介事道,然而六耳压根就没打算搭理他,朝前迈了几步,转眼之间,恍若一道褐色闪电,嗖得一声便跳上了五六米地树梢。 “切……没意思。”这个无声的反击绝对是最有力的回应,嘲冈哼哼地啐了一口,继续躺下来,做自己的白日梦。 而就刚刚没多久的工夫,容若似乎又动了动,这已经是第四十天了,容若的情况可以说是越来越好,而且依目前的样子看,似乎开始慢慢有了意识,然而嘲冈这会只顾着作春秋美梦,嘴上不时地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滑稽。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战戈魂兽(中) 巨兽仍在疯狂地踏蹄,魂气不停地从地面泄露出来,高调地叫声彻底掩盖住了瀑布的哗鸣,听得人感觉头皮发麻。 嘲冈原以为是普通的什么森林野兽,只会撕咬猛扑,却不曾想其却是如此难收拾,而且稍不留神,便会一命呜呼。 那魂气仍在四处蔓延,其中一股气势汹汹,直冲嘲冈而来。 嘲冈随即轻巧地跳开,然而避开的同时一不留神,飞舞的衣袖不经意间刮蹭到那魂气的边缘,顿时那接触的布料便被莫名地腐蚀殆尽,残破的部分随之游离开来,空荡荡地在嘲冈手臂上飘着。 “这玩意也太邪门了,现在就是近身也要冒着生命危险,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够制服这家伙的办法了吗?”嘲冈愁眉苦脸,望着地面上,半空中飘零的朵朵呜鸣的魂气,头疼得要命。 嘲冈努力控制自己起伏的心,沉了一口气,审视着那呜嚎的巨兽,心底里暗暗嘀咕道:“但凡世间万物,皆无十全十美,我想这家伙肯定也有它的弱点所在,只不过眼下我还没发现。我不能盲目进攻,一定得找到门道先” 然那些魂气不停地在嘲冈耳边哀嚎,令嘲冈不仅一时间难以集中精神,而且还得时时注意,不能被魂气缠住,此番情况之下,要想冷静下来好好琢磨一番计策,的确有些困难。 这只白额巨兽名为帝魂魔君,虽然同是噬魂成性,可其跟地螭不同,它并不属于异灵,而是由一个不知名的君王因坠入魔道之后,转变而成。其游走于商土五州,以噬魂延生,是属于魔灵的一种。 魔灵往往是凡人内心的邪念被无限放大之后,最终魔化变异,往往丧失了原有的理智,而纯粹的被特定的邪念所控制。 这次出现的帝魂魔君在商土之内早已经臭名昭著,只不过目前还没有被降服。这次居然在泸沽湖畔出现,而且不巧的是,还被嗜血铁豹引到了水帘洞这边,着实令嘲冈有些措手不及,而且以嘲冈目前的能力是难以与之抗衡。 只见迟疑之间,魂气还在不停地蔓延开来,空中魂气的数量也在持续增加,如果不赶紧想到对策,这魂气恐怕就要蔓延入水帘洞内,如果真到那个地步,可就真的糟了。 嘲冈心急如焚,想着赶紧弄出个对策,只不过这种魔灵他完全是第一次所见,能够应付的办法实在是寥寥无几。 “唉,要是癫老头给的烈火丹还在,我尚且还能跟其周旋周旋,这下好了,烈火丹被自己误打误撞地整个吞了下去,现在什么宝贝也没有,赤手空拳哪里是它的对手。真是祸不单行。”嘲冈哀叹了一口气,还在忙于躲避来回飘动的魂气,时间一久,气息也有些杂乱。虽然此时因为魂气弥漫,四周阴冷非常,可是嘲冈额头的汗就没止过,不停地往外冒。 而六耳也在苦于跳跃躲避,表情也不见得有多轻松。 要说嘲冈身边现在还有一把武器,那就是苍云。然而自己操纵不来不说,剑中还有容若的魂气,如果使用之后,剑体内的魂气被反噬,那时候恐怕就坏了,如此关键时刻,苍云也不能用,嘲冈真的想死的心都有。 就在嘲冈无计可施之时,一道冰寒之气御风降临,虽然能量不是很强劲,不过大多数魂气因为凝霜而行动迟缓,有些甚至就被薄薄的冰层冻结其中,应声坠地。 “天辰!” 头道,因为他已经见识到其中的厉害了,可容若还不清楚那魂气的凶残程度,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容若直接就驭剑挥砍,那些魂气被苍云挥中之后,顿时凝固,再一劈,那魂气便支离破碎,在苍云面前,这些邪气简直是不堪一击。 嘲冈呆立原地,不由暗暗惊叹,不过从那一刻起,他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找一件稀世的兵器,否则遇到强敌,基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魔君见自己的攻击对这女娃毫无作用,气得直跺脚,眼看容若持剑就要杀到自己阵法中央,只见其陡然猛一跺脚,四散的魂气瞬间朝着自己的身边聚拢,那呼号而过的魂气不一会儿便凝聚成一股翻滚的魂团,而且那魂团汇聚的同时还在不断地塑形。 又过了一会,那魂团竟转化成一个一丈来高的巨人,那巨人跟魔君一样,有着寒光逼人的青目,可体型更大,挡在魔君面前,吼声震天。 魔君的乱蹄始终没听过,而那巨人似乎受到什么指示,拳风阵阵,朝着容若便是大步迈来,虽然体型庞大,可是动作的灵活度丝毫不含糊。 容若见势不妙,连忙提剑后撤,惊呼道:“该死,居然招了个更大的家伙!” 嘲冈也是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呐喊助威。 “苍冰雪祭!”容若明目一闪,双唇之中掷地有声地传出此四字,随着其将苍云剑朝地上一插,顿时一层寒冰朝着四下劈劈啪啪地狂卷而去,这威力一点也不比癫不乱使得要弱,顿时冰界将巨人连同魔君一同限制其中。 “哈哈,容若,好样的!”见帝魂魔君被束缚住,嘲冈在一旁拍手叫好。 容若嘴角一翘,眼神中的光芒从秀眉之下激射而出。 不一会儿,魂气巨人跟帝魂魔君就被结界冰封其中,恍若天成的冰雕,阳光一照,银光闪闪,好不耀眼。 那六耳见状,一消方才的颓废之气,居然从树头一跃,跳上魔君的背上,兴奋地拍手吱吱狂哮,那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就像魔君是被自己降服的一般。 “容若,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厉害,这苍云剑使得简直是出神入化。”嘲冈实在是羡慕得很,以容若现在的功力,绝对凌驾于自己之上。 只见容若莞尔一笑,抚摸着手中宝剑,道:“倒不是我有多厉害,只不过在苍云剑体内的这段时间,他们教会了我许多。” 嘲冈听得莫名其妙,好奇地问道:“他们?你说的他们是谁?” 容若的笑容中暗含着一丝神秘,并没有点破,而是满怀感激地凝视着手中的这两把冰剑,其实想想也就知道容若口中所指。要说对这两把剑的熟悉程度,恐怕世上没有谁会比其铸造者更为熟悉,只不过这其中的玄妙一时半会容若也解释不清,干脆嘟起嘴,卖起了关子。 嘲冈虽然满心好奇,不过能看到容若突飞猛进的变化,他高兴还来不及,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痴笑着,暗暗感激其替自己解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大爱无痕 这已经是第四十九天,这是手记上预期的时间,是至关重要的一天,嘲冈可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在容若的身旁,可谓是望眼欲穿。 那东湖鸣珠的光芒依旧如同呼吸一般,在容若的手中一闪一闪,平静祥和。至于那把苍云冰剑,二者只见地缝隙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就像是一把完整的剑。 嘲冈有那么一小会开小差,纳闷着为什么另一把苍云剑会无缘无故凭空而落,应该不至于自己长了腿会跑,那也太邪门了。入神之时,苍云剑陡然发出一道光芒,一缕淡淡地紫气冉冉升起,但见其在半空中回旋了半圈,朝着容若的鼻中蹿去。 这魂气是苍云中残余的一缕,这下算是完完整整地讲容若的魂气都归附原位,照理说应该即刻就醒,可是容若似乎只不过睫毛微微一动,还是没有即刻就苏醒的迹象。 这一等,马上这一天就要过去了,嘲冈皱着眉头,愈发得局促不安起来,心里不由地记挂于前几天对那场激斗,生怕那日容若的强行回魂运气,可能已经损伤到了元神,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棘手了,因为手记上根本就没有告诉自己有这种突发事件,嘲冈急得在容若身旁团团转,目光始终固定在容若的身上,一步也不敢挪开。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真的一直沉睡下去,那问题就大了,怎么办,要不要去东湖找人鱼姑娘,再好好请教一下对策?”嘲冈的步子就没停过,禅房里不时回荡着那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就在嘲冈焦躁万分之际,容若居然偷偷将一只眼裂开一条缝,随即又连忙闭合,嘴角不自主地亮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 看样子容若早就已经苏醒了,至少目前是已经清醒,她这会是故意想要逗一逗嘲冈,想瞧瞧嘲冈对自己究竟有多在乎。望着嘲冈那焦头烂额的模样,她终于是忍不下心,不过她还想最后再逗一逗嘲冈。 只见她眉毛一挑,竖指立印,一道寒气悄然跟随在嘲冈脚跟之后,随其脚步而动,待走个十个来回之后,那寒气蓦然坠地,结成一片光滑的洁面,待嘲冈回身之时,一不留神,吱溜地一下,焦躁的脚步顿时在半空中滞留不足一秒,整个人应声落地。 “哎呀!”嘲冈摸着自己的屁股,龇牙道,低头一看,发现地上居然一滩凝霜,而且恰恰就在自己的脚下。 这个时候,估计再傻的人也能够猜出几分端倪。 嘲冈小声地叫唤道:“容若,你是不是已经醒了?” 容若矜持着,强行克制自己,使自己就像个木头一样,任凭嘲冈如何呼唤,也不表现出任何反应。 这时已经是临近深夜,万籁俱寂,禅房之中唯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吁吁风声。 嘲冈上前,抚摸着容若的额头,想感知一下对方恢复的程度,他虽然有些意识到容若可能已经苏醒,可还是不怎么确定,毕竟处在焦虑中的人,很多时候,脑子会停滞转动,显然这个时候的嘲冈,脑子也有些迟钝,不过这种忧心是难以装出来的,也只有这种忧心让嘲冈一时间难以确信方才的冰凝不过是容若的恶作剧罢了。 见容若依旧双眸紧闭,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天窗之上,月辉落影,嘲冈身形的轮廓覆盖在容若那纤弱的身躯之上,有点没落,有些忧桑。容若心微微一颤,见嘲冈准备起身,不由自主地伸出冰凉的手,一把握住嘲冈的手腕。 那一刻,就像有一股奇异的电流流经全身周遭,嘲冈只觉得骨头一酥,整个人都跪下身来,但见容若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腕,回头一望,容若那美丽水灵的眼睛宛若一泓清澈见底的溪流,含情脉脉地望向自己。 说来也奇怪,嘲冈那一刻没有表现得无比兴奋,或许真如所谓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而大喜不形于色,嘲冈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平静,连声音也是波澜不惊,只听他温柔地笑道:“你醒了?” 平平淡淡地一句寒喧——“你醒了?”,让容若不知如何作答,那种平静让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于是她不过淡淡然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一直被容若记怀很久,她以为是嘲冈被自己的恶作剧所触怒,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假装不经意地问起嘲冈这件事,嘲冈黯然一笑,回答道:“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过多的焦虑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让所有的情绪都被退化,不过那种平静不是恰恰表现出对一个人的在意,何必大喜大悲,嫣然释笑,不是更好。” 如此耐人寻味的话,当然不是此时的嘲冈所能说得出口,也只有在经历了大风大浪,悲欢离合的人才能够如此沉稳平和地说出这种话,只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容若显然对嘲冈对这种表现有些不满,她觉得在乎就应该让自己体会得到,她并没真正理解嘲冈心中真正的在乎。 男人跟女人在对事情地关注度一直都有些出路,嘲冈对待感情恍若潺潺流水,因为需要在情感之外的事情披荆斩棘,而容若对于爱情的矜持是需要持续不断的强刺激,如此平静令其感觉不到对方心中流淌的感情。 那一夜,很漫长,两个人就那么相互对视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一场本来应该的喜悦,化作长时间不知所云的漠然,实在令人唏嘘。 其实感情这东西很微妙,有时候大风大浪都过了,却在风平浪静的时候翻船,也许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容若的心中对于嘲冈的感情出现了一丝丝裂隙,而且这个裂隙很可能在以后继续扩大。 ******* 至于凌瑶在东湖的这段时间过得也不是太开心,跟嘲冈分别后数日,便在紧锣密布下,重新登上了女帝的位置,这期间出奇得顺利,只不过凌瑶登基后地第二天,寒觅便在自己府上因病命陨归西。 身为一代名臣,下场虽算不上悲惨,可是其中的凄凉也是让人心寒。如此鞠躬尽瘁的良辰,却在被病魔百般折磨之后,撒手人寰,好在寒觅算是如愿以偿地在死前见到凌瑶****。 沧月集团出于一时的压力,被迫暂时离开东湖的政治舞台,至于沧月后来携着自己的族人去了何方,恐怕暂时也无人可知,而凌瑶跟沧月说的那一席话,估计也要暂时随着沧月的离开,而被遗忘在一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相伴而行 打茅屋回到水帘洞之后,嘲冈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他不由联想着所谓的冥辰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商土分五洲,东湖,北海,南丘,东沙,京州,其中北海至北,冥辰山在北海之北,可谓是出于商土最为北面的位置,只不过绮妃宫是南丘的天狐,怎么会愿意千里迢迢来到泸沽湖畔,还口口声声对嘲冈说是前来帮忙,其中的隐情实属未知。 嘲冈目前还不可能想到这一层面,他似乎对绮妃宫对话深信不疑,就是次日就动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换句话说,这个突然对决定让他觉得茫然,而且他并没有什么欲望离开水帘洞,去一个看似十分遥远的地方。 容若见嘲冈有些心不在焉,走了过来,问道:“天辰,怎么了,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嘲冈欲言又止,只是摇了摇头,因为他是在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要说自己要跟一个绝色佳人前往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那纯粹是在没事惹事。 容若见其支支吾吾,知道其中必有什么事,眉头一皱,再次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手记上的一些记载,有些弄不清楚。”嘲冈指着墙壁上的字画,解释道。 “你说那个什么冥辰山?”容若视线随着嘲冈所指,定格在墙壁上的那幅地图之上,稍稍沉默了片刻,眉头一皱,道,“你想去?” 嘲冈一听,点了点头,可一想到此行容若定然也会跟随,如果让她遇见绮妃宫,那自己绝对会是在火药爆炸的中心,绝对会被扯得粉碎,于是他又摇了摇头。 “你这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是个什么意思?”容若嘟起了嘴,斜视道。 “其实我也有些矛盾,这个地方那么远,途中说不定会遇到形形色色危险的妖兽,我觉得其实这里蛮好的。”嘲冈点点头道,其实这话也是他心中的实话,他也不想老是在惊心动魄的日子之中度过。 只不过正如先前寒觅所言,所有人的临时都带着其原有的使命,一个人不可能仅仅只为了自己而活,所以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绮妃宫的言语其实十分平淡,没有诱,也没有逼,只是给了嘲冈一个选择的机会,可以说去不去最后完全取决于嘲冈自己。虽然嘴上和心里都对这段时间的安逸有了深深的依赖,可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地方自己如果不去,以后会后悔莫及,那里隐藏着许多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或许能够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容若可不是一个贪图安逸之人,她其实对这种闲居生活有了一些厌倦,她还是希望趁着自己年轻,能够走荡商土,而且自己离开京州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不愿被那高耸的城墙封闭了自己的生活空间,如今一直待在水帘洞中,她已经有些觉得乏闷,这次嘲冈突然提到要去北海,她还是有些期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转一圈吧,成天在这里我都快闷死了。”容若拉着嘲冈的袖口,略带恳求的目光,说道。 可是一想到绮妃宫,嘲冈身后就不由沁出丝丝冷汗,要怎么让容若接受绮妃宫结伴同行,这令嘲冈不由头疼。如果自己带着容若不辞而别,或许可以避免这个尴尬,可是这图中艰险很多都是自己始料未及,绮妃宫显然实力凌驾于自己与容若之上,同行能够很好地帮自己规避风险,啊,好烦啊,嘲冈情不自禁地挠着头,表情十分为难。 “干嘛这副表情,不就是去北海吗,有必要摆出这么夸张的表情,怎么,你不愿意去?”容若翻着白眼说道。 嘲冈只好长叹了一口气,以容若的脾气要是知道自己要回返茅草屋寻找绮妃宫,那么自己必将永无宁日,也罢,只能放一放绮妃宫的鸽子,毕竟两人不过萍水相逢,而且自己已经有去冥辰山的地图,大可两人同行即可。 这么想着,嘲冈终于下定了主意,点头道:“好,那我们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吧……” “好!”容若非常爽快地答应了,看来她真的快被憋坏了,所以会如此急切,只不过嘲冈地眉头始终没松过,因为他心底有些忐忑,生怕绮妃宫会跟上来,不过那时候自己就有理由开脱,不至于卷入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 嘲冈颔首应道:“嗯!那我们明天早点出发。” 只是如此草草启程,嘲冈甚至还不知道这手记指引自己前往冥辰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当夜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方面是关于绮妃宫之事,另一件事便是对这个神秘的冥辰山的遐想。他似乎隐隐感觉到了途中的艰险程度。 夜风清凉,可始终难以让嘲冈这颗有些焦躁的心得以平复。 “天辰,你还没睡着?”黑暗之中,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传来容若迷迷糊糊的声音,她似乎也还没睡着。 嘲冈淡淡笑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容若的声音很轻,很轻,道:“也不是,我也睡不着。我其实一直在想,我白天怂恿你一起去所谓的冥辰山,到底对不对,这一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事,而且我师父也不在,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癫老头?”嘲冈不由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不是我说他,他有些事情是在是做得太不靠谱,这一路走来,他存在的戏份微乎其微,多少危险还不是你我一起硬着头皮扛过来?” 说起癫不乱,嘲冈心中的怨言可谓是一箩筐,怎么吐槽也吐不干净,巴不得把他放在自己跟前,好好打骂一番。或许是癜不乱在容若心目中扮演的角色有所不同,容若对癫不乱还是十分感激,而且毕竟他是自己的师父,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跟自己生父,相比,癜不乱不知好上多少倍。 所以嘲冈数落之时,容若还是站在自己师父一遍,替他辩解。这令嘲冈心里头有些不舒服,虽说一路上很多麻烦并不是癫不乱引起,可是追起根源,还是癜不乱抛下嘲冈二人,独自离去有很大的干系,至少容若不会遭受一次死亡的洗礼,好在最后挺了过来,否则嘲冈巴不得把癫不乱找出来,狠狠鞭笞一番。 说起癫不乱,自从追踪那团黑气之后,似乎便消失匿迹,连祭器的另一部分眼下也在容若手中,真要说起来,他已经是手无寸铁,身为猎元人的他,没有了祭器,跟普通人基本上也没什么两样。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两人窸窣私语,不知不觉,天明气清。 临行之前,嘲冈不由地朝着茅屋的方向悄悄望去,还是有些觉得对不起绮妃宫,虽然不过一面之缘,却总感觉像是个相识数久的故人。 “算了,凡事不能两头兼顾,我还是带着容若前往,虽然不知道此番去冥辰山目的是何,也许到时候便柳暗花明。”嘲冈自言自语道,谁知六耳突然跳了过来,调皮地敲了一下嘲冈的天灵盖,只听“嘣”得一声,随即让嘲冈回过神来。 “你个泼猴,简直岂有此理,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嘲冈见六耳龇牙咧嘴地吱笑着,随即是气不打一处来,挥起拳头便迎头赶上。 那六耳随即被吓得尖叫着,四处乱窜。 容若望着在林中追逐的两人,一遍掩嘴嬉笑着,一遍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瀑布崖顶之上,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型,清风带着阵阵水汽卷入其袍袖之中,纷飞乱舞。 她抚摸着怀中的宠物,目光穿透层层密林,凝视着其中穿梭的三个身影,嘴角一抹笑意说不出得诡异。 “浅浅,你的嘲冈哥哥居然抛下我们独自离开了。” 绮妃宫并没有如期在茅屋边静候,看来她早已经猜中今日嘲冈可能爽约,居然出现在了瀑布崖顶之上。只见其唇色无比殷红,在阳光之下,宛若欲滴的鲜血,而且其神态与昨日那树下倩影却又略有不同,带着一股浓浓的妖邪之气,似乎心怀不轨。 只听起口中的声音阴阳怪气,与瀑布的哗哗水声夹杂在了一起,听起来让人心中略有不安。她静静地望着嘲冈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并没有随即赶上,而是十分平静地望着,纤手在白浅身上轻轻地爱抚着,谁也不知道她此时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而此时的嘲冈只觉得心中忽地产生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异样,不由回眸一望,然而视野已经被高耸的密林所遮挡,那水帘洞的崖壁已经几乎没了影子。 “怎么了?”容若见状,也停下了脚步,询问道。 嘲冈摇摇头,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而六耳还在前头的树头之上自顾自地攀跃着,似乎心情大好。 只听这林中鸟鸣不断,虫鸣不绝,伴着习习凉风,让人行走其中着实有些心旷神怡,嘲冈心头的疑虑也随之缓缓被冲淡,一心放在游山玩水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荒野客栈 两天两夜,终于是走到了森林的尽头。 夜晚的星辰寥寥,云絮在风色中飘渺悠荡,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平静祥和。随着峰回路转,前方出现了点点灿若星辰的光芒,一闪一闪,引人注目。 待走近之时,发现原来是前方一家酒馆的窗户之中透出的光,只见房前竖立一面大旗,旗上整整齐齐地写着“荒野客栈”四个无比醒目的大字。 此地方圆百里,似乎都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荒野,这一个名字真的是再合适不过。 只见这小酒馆背面隐隐有一座土丘的轮廓,偶尔还有咕咕鸟啼传来,别有韵味,而其门前不远处蜿蜒着一条潺潺的细流,所谓“三面环水,背有靠山”,不得不说这客栈坐落的地方绝对是聚财的风水宝地。 “荒野客栈……”嘲冈咬字道。 容若扭了扭腰,拉着嘲冈就往前走去,道:“难得有个地方落落脚,每天睡在荒郊野外,我的腰都快吃不消了,天辰,我们快进去吧。” “如此荒凉的地方,居然无缘无故出现一座客栈,很难肯定这是家正经客栈,而且你听……” 此时接近深夜,可屋内却始终充斥着绵绵不绝地呼喝怒骂之声,这番热闹的表象更是令嘲冈心中有些彷徨。 然而容若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扬首道:“怕什么,即便真是一家黑店,将其端了也就是了,我就不信一般人能奈何得了我们。” 嘲冈正想出言制止,然而容若已经自己一个人跑了过去,可还没迈出几步,似乎被什么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怎么这么多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待定睛一看,许久,方看清楚原来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影,个个就跟死了似的,要不是细细的鼾声和脉搏体温尚在,还真像是个乱葬岗。 嘲冈随即上前探看,只觉得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扑来,再看,只见其中还有一个意识尚存,不过也是满面通红,眼神迷离生窍,他一手抱着一个空酒坛,一手不停地拍打着紧阂地门扇,嘴里振振有词道:“快开门,老子还没醉,我还要喝个够……老子没醉……” “居然是一班酒鬼,居然挡在门口碍事,这还做不做生意了!”容若叉着腰,冲着屋内大喊。 这时一个酒鬼迷迷糊糊伸手一抓,居然一把抓住了容若白皙的脚腕,这让容若不由吓了一跳,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一脚实在是不轻,愣是将这大汉踢出了足足有两三丈之远,让人看了都觉得疼。 可那醉汉也不叫,也不呻吟,也就是长长地打了声哈欠,若无其事地朝身子上挠了挠,鼾声继起。 这可把容若气得够呛,只见她气咻咻地哼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个个赖在门前就像一堆堆烂粪一样,酒力不行还在此丢人显眼,本小姐真是恨不得每个人都赏个一两脚才解气。” “算了吧,你跟一堆酒鬼急什么眼,你怎么骂,怎么打,他们也浑然不觉,还自己受气。”嘲冈望着这些横躺的活死人,也是哭笑不得。 六耳倒是调皮得很,每个人都好奇地扒一扒,最后甚至跳上这些酒鬼的肚皮上,愣是走了一圈梅花桩,而且还不过瘾,又在上面翻了几圈跟头,这才心满意足地落地。 容若看得是拍手叫好,咧着嘴笑着,赞道:“干得好,小让,这些人就该好好修理修理,也真是的,丢尽洋相。”要不是自己身着衣裙,不方便,否则她也想在这些肚皮桩上闹腾一会,不过看到六耳这么折腾,她觉得十分解气,这才作罢。 可这才平复没多久,只听得房门“吱嘎”得一声刺耳的声响,酒馆的门被打开了。 顿时,屋内刺眼的光亮投了出来,不一会,屋内走出了一个赤色胡子的高头大汉,他双手各自夹着一个人,伫立在门口。待见眼前嘲冈二人之时,稍微愣了片刻,随即用十分不屑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番,也不招呼,也不言语,居然只是将腋下的两个醉汉往天上一抛,拍拍双手,头也不回就回身折返。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若是冷目怠慢也就罢了,谁想那被抛起的两个醉汉形似两座黑压压的大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若不是嘲冈二人及时躲闪,定然要被这两个沉甸甸的大汉迎面扑倒。 “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这到底是什么人,傲慢不说,还如此无礼,是可忍孰不可忍!”容若俏眉拧成了一团,她素来最看不惯这类蛮横无理之人,那个赤胡子大汉算是触碰了容若的底线,但见其话音未落,便冲上前去。 可还没走几步,容若脚下又是被绊了一跤,随即她腹中更是火冒三丈,直接横踢了一脚,将那人从醉汉堆里踹了出来,骂声随之而来。 “容若!”容若刚要上前补上几脚,嘲冈一把将其拉住,道,“算了,何必跟一群酒鬼过不去,算了吧!” “哼,我倒要进去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容若哼得一声,迈入门框,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燥热且酒气冲天的熏臭味。 容若捂鼻后撤了半步,眉头皱得紧紧的。 “还真是一堆烂酒鬼,就没一个清醒的!” 扫视了一周,容若不由叹道,这大厅之中乱哄哄的,不是传来此即彼伏的吆喝声,而且大多都是一些迷迷糊糊的酒话,语无伦次。这些酒徒跟门外的那些烂酒鬼也就一杯两杯的量,也就偶尔一两个人能泰然自若地坐在大厅角落,如同置身事外一般。 容若憋着口气,努力地寻找着方才那个朝自己身上丢酒鬼的赤胡大汉,可这也不过是脚尖脚跟的功夫,那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已经消失无踪。 再环顾一周,也就唯独一个穿着亚麻布衣服的伙计还算比较招人注意,只见他来回穿梭在桌椅板凳之中,端茶倒酒,忙得不亦乐乎。 “先坐下,慢慢找!”嘲冈第一脚踏进来,也被这股浓重的酒味所呛到,好在他努力克制住,没让这股味道在自己心肺之中乱窜。 这个酒馆的大厅算是不小,可是要想找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还真不容易,到处都弥漫着难却的酒气以及七嘴八舌的喝骂之声,一时间实在很难适应。 那伙计眼睛不可谓不锋利,还没等嘲冈二人走进几步,他便已经用余光瞄到了这两个陌生的人影,随即手持一块白色抹布,笑盈盈地迅速小跑而来,随后非常熟练地翻来覆去擦拭着眼前的黑木桌子,直至其光滑得能照出人影,这才恭恭敬敬地询问道:“两位客官,有什么尽管吩咐,本小二定然将二位服侍得服服帖帖,啊,呸,是舒舒服服。” “这都是些什么人?”容若摆足了架势,提气问道。 “哦,回禀客官,这些啊,都是一些往来的客商,猎人,来此消遣取乐。这方圆百里一片荒凉,可谓是聊无人烟,唯独本小馆能够备行商旅客中途歇歇脚,作作乐,只不过小馆常是一些粗犷之人,像二位如此装束打扮的还真是少见,小店真实万分荣幸。在下店小二匕小纪,请问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 匕小纪的口齿可谓是一绝,这话一气呵成,其中不带半点停歇,若不是被临时打断,天晓得这张快嘴还能持续多久。 只听容若一只手托着腮,眼珠子微微一转,问道:“匕小纪,你也甭尽说些有的没的,有些什么招牌,统统呈上来吧。” 嘲冈一听,冷汗都要流下来,他偷偷捅了捅容若的腰,耳语道:“容若,你悠着点,我们可是一分钱也没带,你这摆明是要吃霸王餐吗?万一是家黑店,我们估计就要一辈子留在这了。” 容若压根就没听进去,她镇定自若地望着匕小纪,没有一丝心虚的眼神。 匕小纪见其装束,加上容若的口气,知道对方来头不小,也不敢怠慢,一遍习惯性地用抹布擦拭着桌面,一遍神采飞扬地介绍着:“要说特色嘛,我们店的酒是绝对得绝世佳酿。我们店里前一段时间来了一个南国的酿酒师,哎呦,那酿造工艺堪称一绝,其酿造的离合酒,味道似幻似真,耐人寻味。所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酒啊,只要是有故事的人喝一口,那感觉就跟被勾了魂一样。哎呀,那感觉,啧啧啧……得,客官,小的确实是词穷,那感觉恐怕难以十分贴切地给客官们实实在在地描述出来,估计还得二位亲自尝尝才好。” “离合酒?”嘲冈默念道,顿时对这一名字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兴趣,想好好见识见识连词语都形容不来的美酒。可回头一想,万一这是对方一贯的伎俩,将客商灌醉之后,搜罗钱财,那岂不是入了套,想到门外那些烂醉如泥的酒鬼,嘲冈不由心存疑虑,用质疑的目光盯着匕小纪看。 匕小纪嘿嘿一笑,脸上表情依旧,解释道:“客官您放心,小店诚信经营,门外的醉汉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您也看到了,若是不把那些醉汉安置门外,恐怕这房间里就要人挤人,进都进不来。小店开门做生意,不怕客人说闲话质疑。当然客官你有这种怀疑也是应该的,人生在外,处处小心不为过,嘿嘿。” 匕小纪的话说到了容若心坎里,她推了推嘲冈,示意道:“别那么死心眼,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东西给他们拿的,醉了就醉了,等明天一醒,继续赶路。” “这……”嘲冈不由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但愿你有万全之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酒逢异士 “小二,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准备酒菜啊!”容若望了匕小纪一眼,道。 “好勒,客官稍等片刻。”匕小纪吐了吐舌头,拎着抹布,撒腿便朝着后厨跑去,就像一阵风一样。 嘲冈见状,嘴角不由一翘,笑道:“这小儿还蛮有点意思……” “这店小二看起来蛮实在的,我说了这不像什么黑店,别那么神经兮兮的。”容若还真是神经大条,还是有些涉世未深。 嘲冈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不时地环顾四周,只见这四周都是一些肌肉发达的壮汉,不过其中有个黑影引起了嘲冈的注意,那人一袭黑袍,宛若深夜中的幽灵,其容颜深深地陷在那黑袍斗篷之中,他浑身上下几乎都被灰暗的基调所覆盖,格外神秘。 “来喽!” 正当嘲冈正暗暗猜度对方的身份,那匕小纪极具穿透力的嗓子便将其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匕小纪小心翼翼地从托盘上拿下来是个精致的白玉口杯,置放在桌面上,那小杯乍一看就像十条张口的小金鱼,满小巧玲珑的。 嘲冈见状,有点哭笑不得地说:“我说小儿,这小杯子我一口能含下个四五个,你这是搞逗吗?” 匕小纪连声解释道:“客官,客官……您先息怒……听我解释。” “好,我就洗耳恭听。”嘲冈倒不是嫌杯子小,不爽快,只不过好奇这小杯子居然能够将这么多壮汉统统喝倒在地,这令他格外诧异,所以随口提了一句。 只听匕小纪唯唯诺诺道:“客官,你别看这杯子小,可这离合酒酒性极烈,且不说一大杯下肚会不会醉,那烧心之感一般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酒烈还会穿肠烂肚,故而特铸此小杯,免得喝出人命。” “这酒如此厉害?”容若望着匕小纪托盘上的兰颈玉壶,心里已经有些跃跃欲试。 “这酒酿造的初衷,是为了减轻分离之痛,能让人五杯之内便心醉魂醉,故而有离合酒之美名,不过好酒也不能贪杯,这一小盅,一人五杯足以。”匕小纪在二人之间悠转着,提醒道,这种贴心的服务实在令人很难跟黑店联系在一起。 容若听着反倒心急了起来,连声催道:“别磨蹭了,快倒快倒。” “好嘞,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满饮之前,先吃些小菜,能够解解酒性。”言语间,匕小纪已经端起玉琼壶,万分小心地朝着那鱼口玉杯中倒酒,生怕撒出一点一滴。 那酒色可谓是十分独特,乍一看恍若绽放通透的杜鹃,倒入酒杯的瞬间,宛若一道殷红在杯中轻旋回荡,让人似乎从中看透了云卷云舒,看透了尘世铅华,那凋零之时馨香轻漫,沁人心脾。 “能在如此浑浊的空气中,香气依旧纯正无浊,果然是好酒,真是稀奇!”容若在京州城也算是见过市面,不过今日这离合酒还是令其大开眼界。 酒入杯怀的那一刻,自带一丝淡淡地忧愁,能在脑海中化影成形,挥之不去,那香气之中包裹的苦涩,待渗入心田之时,徐徐释放,催人泪下,可谓是“一闻愁断肠,未尝人先醉”,不愧是天下奇酒。 “这离合酒是有点意思。”嘲冈不由自主伸颈探眉,轻轻地嗅了一口,瞬间瞪大了双眼,他凝视着杯中轻轻旋转着的红酒,神情异常兴奋,有种难却的欲望似乎在驱使着他急欲将这眼前的十杯酒一饮而尽。 匕小纪见状,面带一丝笑意,摆下下酒小菜之后,客客气气地后撤半步,道:“客官请慢慢享用,我就不打搅二位雅兴,先行告退。” 嘲冈摆了摆手,感觉自己的魂都被这奇酒勾走似的,魂不守舍。 “这酒……”容若闻着闻着,面上居然已经微泛红晕,觉得自己有些欲罢不能,轻启红唇,准备细呷一口。 不料,此时陡然闪过一个黑影,那掌中玉杯顿时没了踪迹。 容若举首一看,发现身边居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袍怪人,正擎着那杯不翼而飞的鱼口杯,放在鼻尖陶醉地轻嗅,还摆出一副无比陶醉的神情。 这不是刚刚那个角落的黑袍怪人吗,嘲冈眉头一簇,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 “你是何人,居然敢破坏本小姐的雅兴?”容若话音未落,衣袖纷飞,其中暗含招式,速度和力道都恰到好处,然那黑袍怪人仅一个轻巧的垫布,便轻而易举闪过,还顺势一坐,黑布斗篷之下,随之传来阵阵苍白阴森的笑声。 容若拍案而起,俏目怒视,嗔道:“为何不回话,莫非是藐视本小姐不成?” 不想那黑袍怪人一边翘着板凳,一边晃着杯盏,沉吟道:“离合酒,悲离合,断肠一杯饮,知音天涯何处觅。” 这人身手不凡,嘲冈心中暗叹,待静默片刻之后,一笑置之,道:“好一个‘断肠一杯饮,知音天涯何处觅‘,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依旧陶醉于这杯中沁香,晃了晃头,容若嘴一撇,趁机又是横掌劈去,这一击较前又快上了一杯,伴着阵阵窸窣的风声,大有电光火石之速,然而对方依旧用方才相仿的招数,轻巧躲开,其中的动作肉眼实在难以捕捉。 只见那人突然瞬到嘲冈跟前,悄势用劲,但见一道灵光暗涌,强势逼近,其中的乾坤旁人难以看清。 嘲冈见对方有备而来,眉头一皱,心想这一击仅靠躲避,万万不可,好在对方这不过是试探一击,没有想置之死地的意思,可如何才能化解对方的攻势,又能转守为攻,短时间内需要作出反应。 嘲冈突然想起《水注心经》之中谈及的“水势无常,聚则起势,三分水潭,七分汪洋。”嘲冈逆势而动,化有形为无形,居然反手一挥,将那黑袍怪人的攻势化整为零,瞬间将那道灵光化解成丝丝荧光,如同撒于空中的粉末,转瞬即逝。 “哈哈,妙哉,妙哉。在下客天涯,四海一胡箫,五洲九郡任逍遥。”那黑袍怪人哈哈大笑,作揖道。 “客天涯……既然相见即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为何不以真容相见?”嘲冈凝眉起劲,欲掀对方遮幛,然客天涯敞开衣袖一挥,避其锋芒,随之再施以暗劲,身边坐凳随即杯一劈为二,其中妙手可谓是令人眼花缭乱。 容若见此,惊叹一声,却又不想趋于下风,她亦摆势进攻,然而嘲冈按住了她欲动的双手,摇头示意道:“这里鱼龙混杂,我们还是别惹事生非,静观其变。” 这种冷静的思维就像本体复位一般,不得不说嘲冈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心智开始逐渐成熟了起来,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请允许在下先饮一杯。”客天涯言语间,满盏一饮而尽,赞不绝口。 嘲冈冷不防回头望了一眼客天涯原来坐的位置,只见上面的十个鱼口杯已经空荡荡的,按照匕小纪所谓的五杯闭醉,眼前的这人已经饮下了第十一杯,可举手投足之间,毫无醉意,莫非这酒并没有匕小纪所言那般神乎其神。 疑惑之时,嘲冈也端起一杯,顿时一股酒香直窜鼻内,朝着身体四周滋散而去,这酒性果然激烈无比,当凭嗅闻,就觉得醉意点点,这一杯若是入肚,定然不仅于此。 迟疑了片刻,嘲冈仰天满饮,顿时感觉是天翻地覆,形影分离。只见其眼神迷离,双颊绯红,身体无形之中摇摆晃动,就像被人凭空摆布一般,有些不受控制。 “味道如何?”客天涯斜首探问,笑声昭然。 嘲冈若无其事地摆摆手,道:“味道虽佳,可一杯下肚,我依旧是清醒异常,所谓的五杯闭醉的诳语,恐怕要不攻自破。” “哈哈哈,仁兄,果然是海量!”客天涯客气道,可嘲冈道行为举止显然已经发生了变化。一旁的容若也不知何时喝了一小口,毕竟不过一个娇弱女子,这才一小口,就已经有些飘飘然,且秀目难睁。 嘲冈虽然在外人面前嘴硬,可心底里还算清醒,知道若是再饮一杯,恐怕事情不妙,故而掩杯含笑,目视着客天涯,然那客天涯的面孔深陷黑布斗篷之中,难以辨清其中虚实。 “哈哈,好酒,好酒!”言语间,客天涯又是一杯入肚,声色不变,身形不移,令人惊叹。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嘲冈随口一问。 客天涯付之一笑,淡然言之:“相遇便是有缘,名字不过一个虚词,不知也罢。” “哦?”嘲冈暗暗称奇,不过凭空冒出一个如此热情之人,他心中还是有些没底,而且其言语之中,似乎格外小心,像是想掩盖什么,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不过其心为何,目前尚未可知。 待再回首探看,容若已经趴在桌面上,双目紧闭,红颜醉态尽显,看着格外楚楚动人,嘲冈不由暗暗一笑,轻抚其背,心想:凡事还是小心为妙,此酒甚烈,一杯解馋也就足以,容若已经醉倒,我切不可贪杯多饮,误了大事。 一旁的客天涯仍扶杯细品,也不知他眼睛究竟是在杯中,还是窥觑他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火冒三丈 正当两人饮酒甚欢之时,一个壮硕无比的身影踩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黑木桌前,其鼻息如闷雷轰轰,眼珠大若圆盘,样子实实是粗旷狰狞得很,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浑身赤色毛发,就像燃烧的赤焰缠身,一看就知道是狠角色。 嘲冈余光一扫,这不正是方才在门口所见的那个蛮横无理的赤胡大汉,岂有此理,没去找他,他居然自己找上门来,嘲冈心中顿时一股怒气滋然而生,眼看就要烧到嗓子眼。 然那赤胡子却是始终昂着头,双手抱胸,斜眼与嘲冈对视几分钟之后,转而瞟向一旁醉倒在桌旁的容若,庞大的身子居然满满朝着容若挪去,巨大的手掌眼看就要抓向容若的腰带。 这赤胡子说白了就是专门清理醉汉的酒保,不过此人似乎看起来十分奇怪,就像一副皮囊一样,那眼神之中毫无一丝生气。如此也罢,可他不顾桌旁别人炙热的目光,唐突地伸手欲抓起容若,这一举动实在太过傲慢,简直是旁若无人。 说时迟,那时快,嘲冈衣袍一挥,容若未饮完的那杯酒如一道光,直冲那赤胡大汉虎口。那赤胡子顿感手上一震,不禁面露痛苦之色,手随之回缩。 “少惹这人,这人在酒馆里可谓是数一数二的,他发怒起来,整个酒馆都要抖三抖。而且这里鱼龙混杂,难免有好滋事生非之人,你如此明目张胆惹事,定有人也会掺和一脚,到时候局面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客天涯按住嘲冈急欲再次发动攻势地手,摇了摇头。 嘲冈眉头紧紧一皱,望向客天涯,道:“难道就仍由他胡作非为,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容若丢出门外?” “这……”客天涯虚叹一声,也不在多言其他,自觉地后居一步,退出这个随时可能成为战场的地域。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客天涯如此之举也无可厚非,但这一举动让赤胡子立即锁定了刚才动手之人便是虎视自己的嘲冈,他随即怒目圆睁,回过身来,那副凶狠的表情似乎随时都要把嘲冈撕碎一般,牙齿咬得阵阵脆响。 要论体术,嘲冈是不怕任何人,因为修炼《水注心经》的原因,嘲冈目前的体能远远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可谓是上流水平,所以单拼蛮力,嘲冈完全不虚。只见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冷哼一声,眼中带着无尽的轻蔑,不过如此壮汉,且天生异相,也不可过于掉以轻心。 眼看赤胡大汉重踏逼近,一双巨掌朝着嘲冈身上强势扑来。虽然这大汉估摸着也有四五百斤,可动作还算迅捷,这呼吸眨眼之间便如同一座大山劈头盖脸而来。 嘲冈大概评估了一下敌我实力,心想硬碰硬只会正中对方下怀,故而心中另有盘算。 眼看赤胡大汉近在咫尺,可嘲冈确实一点也不慌张,在赤胡子探出双掌之时,料定其攻击心切,防守必有漏洞。因此趁着赤胡子一心攻击,重心偏移之际,嘲冈趁势前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索地躲过第一波攻击后,转而绕道对方背面,随即一记干净利落的飞腿献上,只听得“轰”得一声,整个大厅顿时清静了大片,除了一些临近迷糊的几个酒鬼还在睡梦中讨酒,所有人都闻声停下手中的酒,朝着嘲冈的方向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好!”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叫好声,整个酒馆登时炸开了锅,重新沸腾了起来。 周围不一会就围满了人,有人甚至端着酒杯翘着凳子坐在了人群最前面,指手画脚的,好像在指挥战斗。这人群之中基本是不怕事大的,一个跟着一个在起哄。 赤胡子随即一骨碌从地面上跳起,双臂一振,大声狂嚎一声,那声音在大厅上方回荡着,震耳欲聋。 本以为是起势之吼,嘲冈也不放在心上,可是下面发生的事,由不得他不多几分重视。 但见赤胡子一番扯嗓巨吼之后,其身上包括胡子头发等所有的体发慢慢地由赤红转变成酱紫,想来他这次事呗彻底激怒了。随后只见他三步并成一步,飞身跨到墙角,抱起一根斜跨在边上的铁杵,气势十足。那铁杆足足有房梁那么粗,长有三米左右,别看那铁杵十分笨重,可在那赤胡子手中却是耍得虎虎生风,气势如虹。 “这下不妙了……”嘲冈心中随着那铁杵甩出的风声,不由一震,心想自己这下真是惹出事了。 “上啊!傻愣愣地干嘛呢,胆小鬼!” “快上,快点上!” “哈哈,那小身板还没那铁杵粗呢,这一棒估计骨头都要粉碎。” …… 人群的喝声可谓是一边倒,虽然嘲冈的身材不算瘦弱,可是跟赤胡子相比之下,谁也不看好嘲冈。 未过几时,赤胡子突然发起狂来,持着铁杵似犀牛一般,怒火冲冲地横冲直撞,那动作不得不让人惊叹,速度极快,一转眼便临近跟前,嘲冈见势不对,随即跳开,然而任凭他如何躲避,那铁杵地准心始终对准了自己。 整个房间仿佛一道海浪回旋,呼声此起彼伏,人浪随着二人的战场变更,不断波动退让,其中难免有人挤人,相互践踏之事,不久人群之中也爆发了争斗,由小范围,蔓延开来,最后整个房间都乱哄哄的,打斗叫骂声不断。 眼看战火很快便蔓延到容若身上,嘲冈想抽身前往,可那赤胡子不依不饶,将途中任何阻挡的人或物都撞得四下而散,最后逼得嘲冈几乎走投无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陡然杂乱的人群之中穿行而出一个空酒杯,那酒杯绕开途中众人,不偏不倚,敲中赤胡子的后脑勺,令其疾驰的脚步随着一个趔趄,戛然而止。 嘲冈见此机会,连忙跳往容若身旁,将其抱起。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搭救,或许是人群混乱之中的误打误撞,不过正好替嘲冈解了个围。 赤胡子起来查看,嘲冈已经没了影子,再探首一看,居然跳到了酒馆的角落,而此时自己跟嘲冈之间隔着厚厚的人群,一时半会很难够得着对方,可赤胡子狠劲未褪,捞起地上的铁杵,朝着人群中就是一挥,随着几声咔嚓的脆响,旋即屋内惨叫声一片,有些人直接便倒地不起。 嘲冈看得是目瞪口呆,心想着赤胡子简直是彻底疯了,这几棒下来,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条性命。 “这酒保简直是草菅人命,大家一起把它制服了。” “岂有此理,我早就看他不爽很久了,大家一起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上啊!” …… 赤胡子马上就要为自己此番肆无忌惮的举动付出代价,屋中诸人个个义愤填膺,朝着赤胡子便是群起而攻之,而且人群之中是骂声不断。任凭赤胡子再力大无穷,怎奈得屋中人数众多,而且多半是些结实的大汉,相互联手,三下两下就将赤胡子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地板上。 “吼……” 赤胡子的咆哮已然是强弩之末,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嘲冈,无可奈何。 嘲冈不由冷笑一声,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落个如此下场。 这时六耳在屋外听到了打斗声,躲在窗外望着屋内的热闹景象,兴奋地吱吱尖叫着,像是在喝彩,它还没见过这么多人齐聚一堂打架斗殴,看得它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可当它打算跳入之时,不想已经结束了。 六耳毕竟是只猴子,不习惯人族的住房,于是它一直就呆在酒馆外,正好酒馆后的小山丘上有片小林子,它便在林子上栖息。 屋内依旧是一片乱哄哄的,所有的桌椅都被掀翻,有些甚至已经被打烂,可谓是一片狼藉。 “吼——”赤胡子的咆哮声忽地愈发高亢起来,它似乎蓄力挣脱,整个脸震得无比通红,眼看就要充血爆炸,然众人只道是困兽之斗,并没有放在心上,还在不停嘲笑挑衅。 陡然一股蒸汽从赤胡子的身上沸腾喷射而出,压在他身上的人群随即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是一股强劲的蒸汽,其身上的人居然被冲飞了大半,其余寥寥几人见势不妙,仓皇跳开,脸都吓得青紫。 “不好,要出人命了,大家快跑!” “快跑啊……” …… 然人多门窄,随着门口被卡住,所有人瞬间成为瓮中之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赤胡子一点一点膨胀,束手无策。这个趋势下去,不弄个血流成河,恐怕这赤胡子的怒气一时半会也消不掉,这下玩笑真的是开大了。 客天涯早就见势不妙,先行一步。 而嘲冈还被困在大厅之中,他在一旁看得可谓是心生畏忌,他不由地抱紧了容若,目不转睛地望着已经无人压制得住的赤胡子,深深吸了口气。 “察蛮,还不速速住手!” 眼看局势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时从阁楼之上传来一声黄莺般甜美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一袭凉风,顿时让狂躁的气氛安定了下来,赤胡子也暂时停止了膨大,人群之中的恐惧随之有所平复。 这小小的酒馆之内真可谓是藏龙卧虎啊,嘲冈暗暗惊叹了一声,目光不由地朝着楼上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神秘店主 随着那银铃般的声音从上空传来,空气随之安静了下来,嘲冈望了一眼察蛮,只见其面色依旧是涨红一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也握得紧紧的。 真不知道这女子又是何方神圣,能一句话就让狂暴的大胡子唯命是从,想来定不简单,嘲冈用余光不停地向楼上扫去,可唯独音色萦绕,未见其影。 “察蛮,不得对顾客如此无礼!”目光追着声音而去,只见楼梯口不知何时已经突现一风情万种的女子,遥望其身影,千娇百媚。 这女子装扮跟绮妃宫有几分相似,不过模样更加妩媚,只见其绛纱裹肩,修长的玉颈之下,酥胸半遮半掩,一双颀长水润的秀腿线条匀称柔美,裸露着,吸引眼球。她扭动着无比自信的步姿,在万众瞩目之下,款款落步。 “察蛮,所谓的待客之道你莫非都忘得一干二净?!”那女子的美貌着实难以言辞比拟,只见其双眸灿若繁星,珠光含媚,那一颦一笑之中让人不由春心荡漾,哪怕嗔怒之色也格外讨喜,那模样就连女子都会望而生叹,油然爱慕。 她的眼神牵引着在座诸人的目光,所到之处,倾倒一片。 “哇,这小酒馆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个美人儿……” “太美了!” …… 人群之中不乏有浑水摸鱼之人,双手不由地不老实起来,可那女子身上似乎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魔力,让所有图谋不轨之人难近其身,哪怕其中有人想上前紧搂,在半米之外便僵化不动,相继几人如此被定身之后,再也没人敢造次,纷纷退开一条道,欢喜之中畏色亦然。 这女子想来也非等闲之辈,从其装束来看,跟先前见识的绮妃宫倒有几分神似,不会真是绮妃宫在此故弄玄虚,嘲冈凝眉望着人群中格外显眼的妖媚女子,疑云油然而生。 只见女子径直朝着察蛮而去,其中夹杂着一股沁人馨香。 察蛮在那女子面前,表情随即放了下来,双目中的光芒随之变得无比柔和,女子轻抚察蛮竖起的紫发,就像一个母亲对自己不懂事小儿的爱抚,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想到大块头居然在这娇小女子前露出孩子的本性,嘿嘿地咧开了嘴。 “察蛮,你退下吧!” 察蛮点了点头,浑身的毛发随之变淡变红,身形小了许多,只见他重踏而去,人群没有人敢阻挡,相继远远地让开,眼神中除了恐惧,只有恐惧。 “不是,他不能走!”嘲冈大叫道,可那察蛮并没有搭理,继续前行,本来想去阻止,可是一想到方才的惊险,嘲冈也只能望着察蛮那宽厚的腰背,无可奈何。 “你是谁?居然来我酒馆惹是生非?”察蛮走后,那女子面容忽地严肃了起来,颦眉瞪向嘲冈,方才的友好温柔烟消云散。 嘲冈被这冷不防的一句话问得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应道:“惹事生非?怎么是我惹是生非,究竟是谁先动的手?我还没见到哪个酒保会如此肆意将自己的顾客丢出门外,而且我还在我朋友朋友边上,如此明目张胆,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那女子哼了一声,振振有词道:“目中无人?那我倒要问问你是否是目不识丁,你莫非没看见门旁的告示,但凡醉酒之人一概送出门外。这是我们酒馆的规矩,既然进了我们这酒馆,就要守我们店里的规矩。” “送?说得真是好听……”嘲冈是越听越觉得心中不平,更何况年轻人血气方刚,几句话下来,已然是怒火于胸。 这时人群之中起哄声亦如潮涌一般蔓延开来,不过大家都愿意偏向那貌美女子,不可能有人站在嘲冈一边,况且还素不相识,所以嘲冈马上就在人群中被孤立了起来。 本来还以为这女子是个明礼之人,没想到也是如此蛮不讲理,嘲冈不由冷笑了一声,只怪自己被这外表蛊惑了双眼。 “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话直说,亏你还是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藏着掖着,暗地里道是非。”那女子嘴角一翘,扬起头,轻蔑地用余光瞟了一眼角落的嘲冈。 嘲冈心中一颤,莫非这女子会读心术,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不可能,这应该是个巧合,嘲冈眉毛一皱,目光汇聚在那女子身上。 可一时的沉默并没有令那女子利口停歇,只听其冷哼道:“愚人障目,我也不跟你多啰嗦。今日之事,你可谓是罪魁祸首,我不会放你走的,要么赔偿,要么以命来抵。” “你是谁?何以出言如此嚣张!”嘲冈十分不服气,虽然对方不过是个女子,可是那言辞如刀如箭,令嘲冈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其他人都乐衷于隔岸观火,尤其是听到这言语之间的火药味,方才的恐惧连同醉意顿时一扫而空,众人瞬间又围成一团,凑起热闹。 那女子衣袖无风自舞,看起来争斗一触即发,嘲冈暗中运气,额头青筋依稀可见,众人见状,有些屏息观火,有些猛敲桌凳,他们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至于方才倒地不起的那些人,依旧在冰凉的地面上趴着,无人问津,那场面看得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眼看那女子额头的咒印隐现,局势愈发紧张之际,匕小纪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跳到两人之间,陪笑道:“等等等,诸位,诸位,别……都是来此寻乐的,别动这么大肝火,伤了和气。” 匕小纪这算是给了嘲冈一个结实的台阶,嘲冈并没有领情,依旧一肚子火,怒目圆睁,那女子自然也不会示弱,冷艳依旧,袖口依旧飘动不已。 见此情景,匕小纪先是跑到女子耳边耳语了两句,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什么,那女子终于是掩息吐气,衣袖幽幽地垂了下来。 看来这女子并非店主,这其中还有其他人主管这座酒楼,而且店中奇能异士这么多,这店主恐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嘲冈心中一紧,这下是真真捅了一个大篓子,三十六计,能伺机而逃,走为上上之策。 正当嘲冈寻思突围之策时,匕小纪忽地蹦到了嘲冈身旁,客客气气地说到:“客官,请息怒,请息怒!她是我们这小馆新晋的酿酒师,素来一枝独傲,就我们老板都要让她三分。要我说你也别跟她一般计较,你不知道,她要是动起手来,这屋子里的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你赔个礼就是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罢。” 果然不是店主,不过这事由我挑起,这店小二为何一点怒色都没有,反而更加客气,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对方有意求和,我何不给个顺水人情?嘲冈迟疑了一会,望了一眼侧身傲视的那女子,又回过来望了一眼恭敬维诺的店小二。 “哼!”女子一脸不屑,把脸转过去,只留一袭背影,这令嘲冈心中的反感更是难解。 匕小纪看出了嘲冈眼神中色泽的变化,眼珠子微微一转,陪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客官,这样,你只要放下身段,不仅这些砸坏的物件一概不需要你赔偿,还让你们免费入住十日,如何?” 天底下有如此便宜之事?嘲冈听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店小二,觉得他这是在信口开河,再怎么样也不过一个店小二,哪来这么大的权力,越想越觉得像天方夜谭。 匕小纪看僵持不下,心里也是急得很,站在中间,觉得无比尴尬,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唉声叹气。 “妹妹,脾气也该闹够了吧!”这时门外传来一无比熟悉的声音,嘲冈暗自惊奇,朝着门口望去,然而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两扇门扇而已,看不见门外情况。 “今晚之事是在对不住,各位早点回客房歇息吧,今晚所有的酒钱算我的。小纪,给那些受伤之人服用些蛩蜜,然后送到库房去疗养。” “是!”匕小纪长长地吁了口气,至于其余众人见已经无戏可看,有些败兴,不过好在玩乐一个晚上不用付酒钱,每个人心中还是有些乐滋滋的,没多久,人群便慢慢稀疏,又过了一会,匕小纪把那些伤员也送了出去。 这下大厅里顿时空荡荡的,只剩嘲冈等一干人以及一屋子混乱的桌椅,杯碗碎了一地,那场面可以说实在是不忍直视,一片狼藉。 夜突然就静了下来,屋外虫鸣窸窣,偶尔还能听到门外醉汉的细细鼾声。 “妹妹,还没闹够?”言语间,门外走近另一女子,声若梵音,不只是酒劲的缘故,还是这声音本就催人困倦,嘲冈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待那女子完全走入门框,从半开半闭的门扇后走出,嘲冈这才看清了真身,这人不正是绮妃宫吗?难道她是这家客栈的店主? 嘲冈难以置信地望着绮妃宫,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跟她在此相遇。 “嘲冈,你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绮妃宫红唇一斜,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耐人寻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故人夜访 “这是你的酒馆?”嘲冈不可思议地迎上前去,一脸好奇。 绮妃宫微微一笑,道:“怎么,很惊讶吗?” “呃……”嘲冈摸着自己的头,一阵傻笑,然当想起泸沽湖畔的爽约,嘲冈有些难为情道,“真对不起,没有回到约定地点去找你。” “呵呵,知道你事出有因,放心吧,我没放在心上,倒是我要为今日之事,替舍妹给你赔个不是。”绮妃宫的笑让人看着心里一阵馨软,嘲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姐,你何必跟这人如此客气,可是他先坏了我们酒馆的规矩,让我先给他一点教训。”绮妃宫妹妹的蛮横比起容若,多了几分无理和自负,容若虽然有些小姐的脾气,可是本性还是十分善良。 绮妃宫凝眉呵斥道:“妃屏,不得无礼!” “哼!” “让你见笑了,给你稍微介绍一下,这时舍妹绮妃屏,平时蛮横惯了,也没人管得了她,你也就别跟她一般计较。”绮妃宫可谓是知书达理,嘲冈闻言笑了笑,点点头。 既然又根绮妃宫相见,嘲冈随即向其谈及心中的疑惑,道:“我知道你是受人之托,不过你能告诉我,冥辰山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非去不可吗?” 绮妃宫含笑不语,望了一眼其身后的容若,怀抱白浅,款步而去。 嘲冈一时不解其用意,只能在一旁傻站着,因为他心里大胆肯定,绮妃宫绝不会做什么对容若不利之事,否则也不至于制止方才一触即发的争斗。 只见绮妃宫莲手画圈,轻指一弹,顿时一道淡淡的弧光划过,那微光转瞬即逝,一转眼,容若眼睛一动,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再一弹,容若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四肢开始有了动静。 “这……” “离合酒酒性之所以烈,是因为其酒气能够以记忆中的悲恸之事为引,渗入五脏六腑,因为很少有人能够从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挣脱出来,故而大多人三杯即倒。”绮妃宫姣好的容颜之上,露出淡然的迷之微笑,嘲冈听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姐姐,你何必跟这人废话啰嗦这么多!”绮妃屏哼了一声,嘴巴撅得老高。 绮妃宫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快去看看察蛮,他今天吃了亏,可能在屋后发泄,保不齐他弄出什么乱子。” “哦……”绮妃屏看上去并不乐意。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谈,赶路也不急于一时,我明日会将一些事情告知于你。”绮妃宫见妹妹已经离开,转而对嘲冈言道。 既然绮妃宫话已至此,嘲冈只好心怀感激,抱拳作揖道:“那……明日再谈。” “小纪,去安排个上好的房间,让两位客人先住下。” 绮妃宫话音刚落,匕小纪便箭矢一般,蹿回大堂,连声应道:“我这就去张罗。” “两位客人的房间以及这大堂就交给你了,我们明天闭门谢客,你好好把酒馆打理一下。”绮妃宫吩咐道。 匕小纪笑着应道:“没问题,正好还剩一间上房,来,二位请跟我走。” 待安顿下来之后子时已过,嘲冈只觉得困顿难忍,扶容若在床上睡好之后,自己打地铺,睡在冰凉的地上。 正当他准备躺下之时,忽地窗外闪过了一个人影。 “谁?”嘲冈顿时警觉了起来,朝着窗外望去。 然一声探问没有回应,嘲冈又呼了一声,“到底谁在外面?” 话音刚落,又一道人影闪过。 什么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别人屋外鬼鬼祟祟的,嘲冈随即点起烛灯,端着灯台准备出门查看究竟。这客房到了如此深夜,基本已经没了照明,外头一片黑灯瞎火,也就几缕暗淡的月辉洒在窗户之上。 随着房门打开,外头一个鬼影都没有,不过奇怪的是,门前莫名地萦绕起一阵烟雾,随着门扇打开,如同水浪一般,朝着里屋持续不断地涌了进来。 这是什么情况?嘲冈不明所以,有些大惊失色,不知道这烟雾是否暗含毒气。 只见他秉烛正要回身去保护容若之时,不想跟前突然冒出一个病怏怏的女子,其未施粉黛,双眸含秋,只是身娇体弱,面色憔悴,看起来宛若弱柳扶风,令人生怜。 嘲冈举灯一照,差点没叫出声来。 “人鱼姑娘……你……” 烛光之下,凌瑶面色煞白,青丝凌乱,其呼吸也有些急促,只闻及唇中音色寥寥,道:“木头……木头……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嘲冈无比诧异,难以置信地上下扫视了一番,发现其下身的那条美丽的鱼尾此刻已被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腿所替代,这于之前认识的那个鲛人姑娘相比,愈加亭亭玉立。 “我……”话音未落,凌瑶泪眼婆娑地扑倒在嘲冈怀中,不住地抽噎。 “没事了,没事了……”嘲冈连忙扶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小心翼翼地服侍她喝下,一边安慰道。 黑暗之中,那张惨白的面容之上突现一道诡异的曲线,双瞳之中寒光闪闪,然嘲冈抱着凌瑶,毫无察觉。然而没过多久,嘲冈突然一把推开了凌瑶,声音陡然变得无比生冷,道:“你是谁?” 凌瑶眼睛一愣,秀美一撇,惊道:“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嘲冈冷笑了几声,背过身子,烛影之下,如同一面冰冷结实的石墙,只有无尽的窒息和压抑。 “你怎么突然这么绝情?我千里迢迢前来寻你,好容易在此地寻到你的踪迹,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凌瑶瞪着灵动的双眸深情相望。 可嘲冈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冷不防便是一掌劈了过去。 凌瑶随即后撤一步,及时躲过,可这一招下来,凌瑶的语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听她言语之中泛着狠,道:“真没想到,这些伎俩最终还是没能骗的了你!” 言语间,那张病态姣美的面容渐次散去,一张妖艳狐媚的容颜取而代之,只见其鲜红的双唇仿佛刚饮过血一般,腥色浓郁,深夜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绮妃屏,你何必如此不依不饶。”嘲冈拧着眉头,望着那副美艳的妆容,深深叹了一口气。 “哼,我姐姐饶了你,不代表我绮妃屏就会善罢甘休!”绮妃屏整了整凌乱的发丝,眼中的寒光有增无减。 嘲冈不想再动干戈,尤其容若还在无奈,他不愿此地动手,误伤误伤于她,故而朝着屋外一跃,道:“既然你我过节难平,那你只管找我,别伤及无辜。” “哼,大堂之内有姐姐替你撑腰,在这里,没人救得了你!”绮妃屏袖风已起,随时准备出手攻击。 要说嘲冈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绮妃屏对自己的怨念竟会如此之深,仿佛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明明只是跟那赤胡大汉有些过节,以至于砸了大堂内的陈设,而且绮妃宫明明已经不计较了,为何这绮妃屏偏偏缠着自己不放。 “你给个杀我的理由先,否则我死不瞑目。”嘲冈试探道。 不料绮妃屏起手,冷笑道:“等来年忌日,我到你碑前一一给你说明,现在废话少说!” 话音未落,只见绮妃屏狐眼清光一闪,那邪恶的曲线渐次被放大,四周的黑暗随之蔓延开来,转眼之间,嘲冈的身边只剩不远处的那盏暗弱的烛火作伴。 “不好……” 嘲冈大惊失色,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周围已然被黑暗重重包围,他脸上的表情随之冻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乌浑圣境 嘲冈目视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表情随之渐次冻结。随着眼前烛光的悄然消逝,嘲冈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惊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无比陌生的空间,没有过道,没有门扇,似乎已经超脱自己所处的那个现实,而且这个境域比漆黑的夜幕还要浓厚,还要阴沉。 这无尽的黑暗宛若一朵绽放的黑色郁金香,充斥着无尽的恐惧和迷惘,那一切就像进入了一种混沌结界之中一般,而且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之中,连方向都难以辨别,更别提是寻得出口,实在是难以有头绪。 直觉背部寒毛直立,整个人有些微微发毛,嘲冈左右环顾,没走一步都有些心惊胆战。 “这绮妃屏究竟使了什么妖法,把我困在这里。”嘲冈面带愁容,自言自语道。 此时,空间深处陡然传来一阵妖邪无比的诡笑之声,忽远忽近,声声回荡,不绝如缕。 “绮妃屏,别装神弄鬼,快把我放出去!”嘲冈嘶吼着,虽然明知这是徒劳之功,但一想到容若还在屋内,他就不禁有些心急如焚。 那笑声戛然而止,可那声音依旧是回声不绝,只听其得意道:“别再挣扎了,你已经被我困在天狐圣境之中,休想轻易逃脱。” 嘲冈一心无奈,大声咆哮道:“哼,你我究竟有何冤仇,何必苦苦相逼?” “哈哈哈,”绮妃屏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屑,这个结界就恍若她内心的阴暗所化,而且像是特意为嘲冈准备,连那笑声都不在纯粹,只听其冷言冰冰,道,“你就在这结界中好好享受享受这阴暗之中的精彩。” 嘲冈只觉得头疼无比,这空间看似封闭,可步行一段时间之后,其边无垠,而且不管走多久,就仿佛在原地打转一般,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的恐惧也随之袭来。 “该死,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走来走去一点头绪都没有。”嘲冈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界域之内不停地打着转,半天下来,束手无策。 说来也奇怪,这结界中的时间似乎跟外界完全隔开,别看似乎过了许久,结界之外仿佛才过去没多久。容若还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察觉有个陌生的人影伫立在她身边,细腻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然绮妃屏在静立了片刻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动,反而一言不发,扭头便独自离去。 容若一杯醉倒之后,虽然酒气已经被绮妃宫解开,可夜深梦沉,对外界的动静浑然不觉,然嘲冈可就没那么好命,他陷入绮妃屏打造的结界之中,此时已经是焦头烂额。 难道我就要在这黑暗之中度过余生,一阵沮丧的情绪袭过,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拗劲随之如当头棒喝,令其精神振奋,气呼呼地暗言道,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困在这个鬼地方,肯定有办法出得去,至少不能现在自暴自弃,好歹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对策。 正当嘲冈重新鼓舞自己,有所振奋之时,空气之中蓦然地多了些许莫名的战栗,而且那种波动还在逐步压境。 嘲冈只觉得耳边风声阵阵,似乎有什么劈穿空气,对着自己迎面而来。 虽然不晓得其中虚实,可嘲冈还是下意识地随之后撤躲闪。只不过第一波躲过之后,还没来得及喘息,没一会,右边似乎又有动静。于是,他又随之左闪,可攻势又从左边呼啸而来。 如此来来回回数次,不见其影,却只能咬牙,疲于躲避。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发动攻势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嘲冈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哪怕不过是虚晃骇人之术,若虚中有实,那到时候就不单单是精神上的压迫,肉体上估计也要倍受摧残。 “岂有此理,我还从未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简直毫不讲理!”嘲冈躲避奇袭之时,嘴里不忘不停地咒骂着,好呈一呈口舌之快。 可不论嘲冈如何嚼舌破骂,绮妃宫的声音再也没有在空气之中出现。 如此骂了也不知道多久,嘲冈嘴角都开始微微发麻,可那攻势依旧如同源源不断的潮水一般,毫不见消停,如此没完没了地折腾,嘲冈感觉马上就要到疲乏的那个度,然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含苦自叹。 如此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即便最后没有被打死,恐怕也会被累死,这还没近对手的身,就被活活累死,这要是穿出去,我自己估计都要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唉,如果这就是我一生的终结,我实在是不甘心。 嘲冈的心情随之又渐渐地跌落到了谷底,加上有些倦意,其躲闪的动作也稍稍迟缓了下来。 然而那黑暗之中的攻势果然不是什么所谓的佯攻,而是真真切切的攻击,冷不防,嘲冈感觉自己手臂被什么划中了一道,一阵冰凉之后,手臂的皮肤瞬间向两边撕开,浓稠的液体随之顺着皮肤的纹路滑落。 不仅这攻击让嘲冈始料未及,随之而来的疼痛也是令嘲冈猝不及防,只见他随即捂着受伤的手臂,牙关紧闭,而且还不能停歇,还得打起精神,继续对着空气翻腾,跳跃。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这臭丫头要这么折磨我?别让我逃出去,要是等我找到出口,到时候绝不饶她!”嘲冈越想越气,纵身一跃,朝着一个方向以最快的方向狂奔而去。 找到一个空间的边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持续不断地探下去,待到边缘之时,再沿着找寻路口。 眼下嘲冈也只有这个办法,他希望用最后的力气好歹把这个空间的边缘找到。然其身后的风声不停,紧随而至,不过速度稍逊,但咬得很紧,一不留神就有追赶上的趋势。 嘲冈回首啐了一口,道:“这要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追杀,真是荒谬,不过我不打算跟你们继续玩下去。” 也许是觉得这一招已经失去了意义,不知不觉,身后的风声悄然息止,嘲冈心中不由纳闷,不知道对方耍得是什么花样,也不敢停下脚步,况且自己目的是为了找寻路口,还不打算停步歇息,以免中了施术者的圈套。 嘲冈目前的体质已经非比从前,《水注心经》对体能潜力的激发有着奇效,不过人体总归有个极限,不可能豪无限制。以嘲冈目前的体质,算得上中阶十二层的中流,很多人的体能极限也就在中阶的中流,嘲冈由于卑石一族天然的优势,其体质的极限很可能在九阶左右,到目前为止,凡体之中从古至今,也就一人到达中阶十二层,而且那人达到十二层之后没多久,便已作古。 至于天阶十二层,那只有拥有神元之人才有可能达到,因为拥有神元之人往往能够自由操纵自己的身体,他们的极限往往难以估量。 嘲冈还在奔逃,虽然心里纳闷着这结界是否有边际,可与其坐以待毙,好歹挣扎一下。 当然,如果这个结界真就如此,那也不过尔尔,其中方才那些把式,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正当嘲冈奔跑甚欢之时,突然眼前闪烁着一道光芒,那光芒并不起眼,可随着距离的拉近,愈发清晰起来。见状,嘲冈不由喜出望外,加快了脚步,连呼吸声也不由地欢快了几分。 “那道光想必是什么标志,那里定有什么玄机,如果真如我所想,那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嘲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脚底的疲乏被内心的欢愉所冲淡,那脚步踏着欢快的节奏,朝着那道光便啪哒啪哒而去。 不过往往身处困境的人,其对可能得到希望毫无防备之心,也正因为如此,容易因此陷入圈套。 那光芒并非是什么希望之光,那不过是相当于一盏烛火,等着嘲冈这只飞蛾前来扑火。 虽然心头曾有过一些疑虑,可是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终于有了一道光芒,嘲冈还是义无反顾地跑着,一直到邻近五米左右,他才惊觉自己上了个当。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其实是一团赤红的毛发,居然像一团火焰一样,蹭蹭地往上腾。 待定睛一看,嘲冈不由地大惊失色,这不正是酒馆中的那个酒保吗,怎么居然在结界里也能遇到他,莫非他也被困在结界中,不可能,赤胡子跟绮妃屏明明就是一伙的,怎么可能…… 嘲冈停下了脚步,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越想越糊涂,整个人就像站在一个大钟的钟罩之下,随着一个棒槌,他整个人脑袋嗡嗡直响。 “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赤胡子的面容依旧是呆滞之中冒着凶狠的劲,他的双目就像两颗烧红的铁球,发着赤红的光。 “这下可就不妙了……” 嘲冈看着赤火冲冠的察蛮,更是没了主意,可此时察蛮就站在自己不远处,这下哪怕是不想与之一拼,也得硬着头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鏖战 “绮妃屏你个臭丫头,真是会给我准备惊喜!” 嘲冈哭笑不得地望着跟前立如磐石的察蛮,除了一袭乱拳,心想再也没有其他什么方式来好好报答报答那个陷自己于窘境的女魔头。 察蛮那彪悍的身材随着一记记重踏,徐徐逼近,他那狰狞的面孔也愈加清晰,嘲冈长长地吐了口气,强行替自己鼓劲道:“早些时候没分出胜负,这下正好给了个机会,我这次可不会有所保留。” 既然体格上面不占优势,那气势上绝不能处于劣势,否则何以抗衡,嘲冈正是抱着这种心态,沉住气,双拳一挥,急于将惧色转为愤怒,那一刻他顿时觉得自己气冲斗牛,体内之气周转不休,仿佛随时都要冲破关口,肆意迸发一般,不过这些纯粹只是他个人的意淫罢了。 那察蛮依旧强势紧逼,并没因嘲冈的举动而稍变脸色。 少了铁杵,赤手空拳,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嘲冈心中给足了自己底气,趁着对方阵势未稳,先行攻入对方下路。 然察蛮体型魁梧,下盘更是稳如泰山,在其没露出破绽之时,第一波进攻并没让嘲冈尝到甜头。见未得手,嘲冈随即抽身退出察蛮的攻击范围,稍作休整。 可察蛮趁着嘲冈落地未稳,陡然猛冲而来,而且力道十足,若被其如此冲势撞击,骨头上不留下几条裂缝那简直就是奇迹。不过嘲冈早有防备,没能让如此明显的招式得逞,反退为进,朝着其脖颈便是一掌横劈,可其肥硕的皮肉就像一层软铠,这一攻势还未传及其皮下筋骨就已经被化解。 几番攻击下来,给嘲冈最为深刻的感受就是,普通的物理攻击对察蛮几乎如挠痒一般,对方可谓是毫发无损。 果然是根难啃的硬骨头,他赤手空拳,我也是两手空空,肉搏互拼,我不仅占不到任何便宜,甚至还会一招不慎便一命呜呼,嘲冈衡量了一番,随即远远跳开,稍稍喘了口气。 持续僵持之后,对方是毫发无损,可是激战对招加上体力的损耗令嘲冈这会手脚有些发麻。 虽然察蛮只是简单的冲撞,挥臂,可是就是如此纯粹的蛮力已经是让嘲冈苦于招架,如果察蛮懂得变化招式,那绝对是一个十分恐怖的存在。而且那察蛮不仅是钢筋铁骨,还愈战愈勇,只见其咆哮如雷,气势滔天,挥臂时,携风阵阵,势不可挡。 望着察蛮那双红光泛滥的眼眸,嘲冈凝眉之后不由地舒展来开,浑身上下所有可能的命门都试过了,现在也就只剩那双眼睛没有尝试进攻过,也许那里会是一个突破点。 嘲冈心中算盘一打,决定再尝试一下,如果还是不行,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找个机会脱逃才是上策。 四周的黑暗依旧无比浓郁,黑暗笼罩下的两人相互对峙着,似乎在酝酿着,准备组织一次惊人的进攻。 嘲冈双眼凝视,要想一击得手,他绝不能率先动手,否则只会先露破绽,而察蛮倒也是安安静静,唯独鼻子中不停地喷着怒气。 他不会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吧,嘲冈心底有些泛虚,背后藏拳,弓步待发,可察蛮就像一尊雕像一样,呆立不动。 正当嘲冈觉得察蛮一时半会不会发起攻势,察蛮浑身毛发陡然竖立,由红转紫,还没等嘲冈有所反应,只见察蛮如同一辆巨型战车,狂奔而来,更令人惊异的是,随着距离逐步拉近,其居然一分为三,三人行动一致,如滚石压境,这是想一招定胜负。 任凭嘲冈动作再迅捷,在三人面前恐难以应付,第一个艰险闪过,第二个勉强应付,第三个他便难以完全顾及,巨大的冲击力击中了嘲冈的腰腹,直接将其重重地击飞落地。 嘲冈捂着被撞击的部位,一阵眩晕之后,只觉得深腹之中一番翻江倒海之后,哇得一声,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弥漫齿间,令其愈加犯呕。 可恶啊,嘲冈表情痛苦,用手狠狠地拭去嘴角的血渍,眼神中的愤怒开始肆意泛滥。 察蛮冷冰冰的面容不为所动,他重整攻势,打算一拳为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画上一个句号。 然这一拳之后,嘲冈并没有因此而倒地不起,相反,他反而愈加精神,或许这一拳恰巧打到了什么玄关,激发了其体内的潜能。 察蛮拳指前方,一声大喝之后,飞蹬上脸,这一跃足足有五六米之高,下降之时,携着呼呼风声,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撕裂整片黑幕,顿时划亮了四周,接着这道光,嘲冈似乎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顶界,虽然同样漆黑空洞,可显然光线在那一片便不在扩散,像有什么挡住似的。 嘲冈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可风声降至,他已经来不及深究结界的顶端。一般而言,遇到如此攻势,避其锋芒,迂回整顿,伺机再攻才是正理,可嘲冈不知为何,心底里传来一股莫名的声音,令其全力格挡下这惊天动地的一击,而且随着二者距离进一步逼近,他的底气越足。 “来吧!”嘲冈双拳合十,力顶于身前,刹那间,两股力量汇聚交织,片刻的死寂之后,顿时二人之间弥漫起一股沸腾的烟雾,四散而去,而且光芒激射,如同柴火堆之中迸溅的火花,其辉夺目绚丽。 那察蛮借着从天而降的冲击之势,力发于拳,拳风直指嘲冈双臂交叉的中点,那一刻,嘲冈只觉得脚底传来一声脆响,仿佛地面也被这强劲无比的力量所震碎,而且强大的威力还在顺着纵轴源源不断地涌来。 不过奇迹的是,这一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嘲冈居然结结实实地硬接了下来,这一结果令其感到实在是难以置信,其实别说是嘲冈,察蛮见此情景,脸都气绿了,牙关一咬,又加了几分气劲。 可这股劲随着涌入体内,嘲冈感觉一道门关被随即冲开,体内暗含的一股力量陡然迸发了出来。虽然由体内而出,可这力量究竟源自何处,嘲冈自己也不甚清楚。 嘲冈突然想起这那感觉跟当初于青桔林的画面有几分相似,不过又有些不同,自从那次之后,他似乎再也没见过那面平静的海面,而且如此强力的对抗之下,嘲冈并未感受到那所谓的心海,这力量就像凭空出现一般,从交接点溢出,不受控制地向外泄漏。 没一会,嘲冈的体外隐隐包裹着一层赤红的光芒,这光芒犹如赤焰,而且与察蛮不同,这赤焰并非毛发实体,而是一股焰气,冒着腾腾的蒸汽,那焰气不仅将嘲冈通身包裹,甚至延伸向凌空的察蛮,一转眼,两人皆被这股焰气所紧紧包绕其中。 “这焰气到底又是什么?”嘲冈惊讶地目视这眼前的异相,原以为这焰气为察蛮所释,可转念一想,从察蛮那略带意外的神情,这焰气似乎并非在其意料之中,眼下这空间之中就自己跟赤胡子二人,如果不是赤胡子,那这气焰除了自己,恐怕也没有其他解释。 正心存疑惑,嘲冈丹田之一一鼓,那火焰随之变旺,再一股,火焰又嚣张几分。 那赤焰对嘲冈没什么影响,可是对察蛮就不同了,久持之后,皮肤灼痛无比,察蛮眉头一皱,拳风一震,将余力全部释放,嘲冈只觉得浑身随之一颤,地又塌陷了几厘。 “哈哈哈,我居然还有这本事,真是令人感到无比意外。”嘲冈的表情舒展开来,眼神中重现亮彩。 嘲冈身上的火舌舔舐着空气,肆意乱舞着,照亮了四周,相较之下,察蛮那赤发红光暗弱了不止一点两点,而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势令察蛮似乎多了一些惧色,至少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省油的灯。 而嘲冈还在想着这赤焰的来源,左思右想,突然回忆起自己先前吞食下的那枚烈火丹,他的眼前瞬间一亮,莫非这赤焰是烈火丹的缘故,之前癫老头再三吩咐别将其吞食,不过后来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也就那么一阵子的浑身灼热而已。 如此一想,嘲冈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道:“癫老头,虽然素日一直看你不顺眼,不过你给的那玩意还真没想到,关键时候救了我好几条命,哈哈哈,看来我今日命不该绝。” 那烈火丹经过嘲冈体内多日的炼化已经与其慢慢融为一体,本来烈火丹包绕在其腹中,经过察蛮对嘲冈腰背部的一拳,有所激活,最后的强击贯通,直接将烈火丹的火气融入嘲冈血脉之中,故而激发了烈火丹的威力,可谓是歪打正着。 方才的一击耗费察蛮大半气力,没想到居然被嘲冈硬抗了下来,这下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嘲冈嘴角一动,火拳挥动,不留余力地追逐着,一直处于下风,好容易到了自己的强势期,嘲冈巴不得将所有的怒火通通发泄出来。 那察蛮被逼得狼狈不堪,身上到处都有被灼烧的乌斑,甚至还有皮肉烤焦的味道,然而正是这种味道,让嘲冈越发觉得兴奋,攻势也越逼越紧。 最后察蛮稍不留神,慌乱之中,双脚相互一绊,随即应声倒地,嘲冈见势,纵跃一步,一道红光如炽热利刃,劈砍着空气,垂直落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患难姐妹 眼看自己致命一击马上就要得手,嘲冈神经格外专注起来,而察蛮慌乱之中,只能挥臂格挡,其表情在赤色焰光之下一片惨白。 “嚣张的丑家伙,瞑目吧!”嘲冈嘶吼着,火光包裹下的他,此时气势正旺,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那察蛮此时形同鱼肉,只能任由嘲冈宰割。 但就在嘲冈坚信自己胜券在握之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化作一个金钟,将察蛮罩在其中,那金光支撑开来,只听“当”得一声,嘲冈的进攻被结结实实地挡开。 “什么?”嘲冈锋芒出势,誓杀赤毛狂贼,可这突如其来的金钟罩瞬间将其最为强势的进攻瞬间化解。 然而还没结束,只见那钟罩将察蛮包裹之后,徐徐上升。 “打不过就逃跑,岂有此理,我们再来过,别做龟孙子!”嘲冈气急败坏,冲着那冉冉升起的金光,暴跳如雷。 然罩中察蛮的眼神无比无比冰冷,俯视着下方怒火膨胀的嘲冈,完全无动于衷。 可嘲冈凝视着半空中的金光,蓦然沉静了下来,他就那么望着,双拳的火光依旧未灭,冒着细小的火舌。 方才我观察到了结界上方的已经接近一个废物。”妃屏还是不甘心,她想据理力争,而且眼看自己就要成功,她更是心中难忍。 “妃屏,你先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从一定程度上说,我们都是战争的受害者,谁都不愿意看到那种结果的发生,你先冷静下来。”绮妃宫的表情十分生硬,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自己这个无比执拗的妹妹,软硬之下,妃屏依旧是不依不饶。 “姐姐,仇人就在我眼前,我冷静不了!”妃屏的眼神由刚毅转而变成一种恳求,然而妃宫不为所动,她不想因为妹妹的一时鲁莽,破坏了自己整盘的计划。 只见绮妃宫不在过多的废话解释,手势一阵变幻,无数细腻的丝线穿出,妃屏顿时大惊失色,可这一招她根本无力阻抗。这招跟绮妃宫先前对嘲冈所使的招数完全一致,看来她是想通过强行操纵自己的妹妹,来解开天狐圣境。 妃屏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唯独一张嘴还能随心所欲,只听她撕扯着嗓子,声音无比尖锐刺耳,道:“姐姐,你会后悔的!” 然妃宫依旧埋头寻思,尝试着解开自己妹妹编织的天狐圣境。天狐圣境是天狐精魂所化,是心底阴暗面的汇聚,每个只天狐的圣境都迥乎不同,哪怕本事再高的天狐圣者想解开其他人的圣境也不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强行破坏算是一条捷径,可这就意味着施术者的灵魂破灭,因为这一点,注定妃宫一时半会是难以搞定自己妹妹所造的这个圣境。 “姐姐,你死心吧,虽然你我一起长大,可是我心中的痛苦你是不可能完全感同身受,因此也注定你是解不开我的心结,除非我放他出来,否则不等到我死,他永远也出不来。”妃屏语气间充斥着得意,也许只有这一点她能战胜自己的姐姐,虽然只有通过这个方式为难自己姐姐,不过这已经够令妃宫头疼。 妃宫全神贯注地依靠念力在慢慢分解妃屏的圣境,每解一层,眉头就皱紧一丝,没多久,她的眉头已经凝成了一团,双瞳之中的狐光有些涣散。 ****** 日照正午,光线普照,此时容若已经醒来,可是起身却不见嘲冈的踪迹。 “天辰?”容若眼珠子不停地左右转动着,扫视着任何角落,可连续呼唤多声,却迟迟没能见到自己想见的影子,她的心头有些发麻。 这个时间点了,难道是出去找吃的了?容若看着敞开的房门,只见屋外艳阳高照,强行安慰自己道。 终于,她坐不住了,走出屋外,四处探看,可这诺大的客栈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片死寂。 “天辰?”容若小声地呼唤着,这种情景之下,她生怕引出个什么东西来,那可就惨了,要知道这么多层的客房,一点人气都没有,要么就是遇到什么天劫怪物,可是明明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容若越想,越发觉得背后一阵凉透。 于是她准备朝着酒楼的正厅走去,行走期间,她不停地回忆着昨日的情景,可是不管怎么绞尽脑汁,也只能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喝过离合酒之后便不省人事,当然她也不会知道之后发生的争斗有多么激烈。 这个地方好诡异啊,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虽然心头有些恐惧,可当手持苍云之后,她的心又踏实了许多,她拔出冰剑,小心翼翼地在酒楼之中徘徊,待到了客厅一望,这里的桌椅摆得整整齐齐的,完全看不出曾经打斗过的痕迹,而且这里也是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一丝酒气都闻不到。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容若停下了脚步,突然一股烟气从脚底蔓延而来,那烟气无形无味。 见此烟雾,容若的本来沉下来的心不由又浮了起来,她一边连连后撤,一边探首朝着烟气的根源望去。那烟气正是从前方不远处的门缝之中飘出。 或许里面有什么线索,不然这么逛下去也不是办法,心想着,容若大胆地朝前踏了一步,那烟雾随即散开,再迈一脚,又是一个淡淡的足迹,见没有什么异样,容若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径直朝着那个门走去。 只见那烟气还在不停地从门缝之中泄漏而出,而那个门关得紧紧的,容若迟疑了片刻,朝着门把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虽然心中仍有忐忑,可一想起自己手中苍云,一股莫名的勇气袭来,令其一咬牙,直接将门打开。 门中一道赤芒闪出,无比刺眼,容若适应了不知道多久才有所缓和。 而此时只见门内有三个人影,皆被烟雾萦绕,而且像雕像一样,三个人纹丝不动。门一开,那烟雾杯屋外的空气抽吸而去,烟雾瞬间散了大半,而三个人也逐渐从弥漫的烟雾之中显露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势均之斗 “绮妃屏,你何苦如此为难于我,如今既然让我逃了出来,我绝不会饶你。”嘲冈眉宇之间怒色难消,他在天狐圣境之中备受煎熬,如今终于破开结界,重见天日,自然是有仇报仇,正好一出来便见到绮妃屏就在眼前,随即便准备挥拳而上。 然而绮妃屏依旧是一副冷傲的神色,不过她心中还有有几分佩服嘲冈,毕竟自己的圣境居然被其破解,但是即便抛开天狐媚惑之术,她并不觉得自己未必会输,况且破解之法不过是对方歪打正着罢了。 “算你有几分本事,不过你未免高兴也太早了。”绮妃屏面无惧色,昂首言道。 而绮妃宫还在想法破解妹妹的天狐圣境,此时还没清醒,嘲冈见状以为这绮妃屏连自己姐姐也下狠手,瞬间更是火冒三丈,大喝道:“冥顽不灵的丫头,我今日绝不轻饶于你!” 随着门前的烟雾散尽,容若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门框当中,别说嘲冈吓了一跳,连妃屏也有些诧异。 “容若,你怎么来了?”嘲冈大惊道。 容若一脸迷茫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珠子迷离地徘徊着。 “这究竟是?” 说时迟那时快,绮妃屏瞬身一闪,还没等嘲冈反应过来,她已经锁住了容若的喉咙,得意的笑容随之弥散开来。 “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绮妃屏言语挑衅,望着嘲冈,一脸奸笑。 嘲冈双目怒睁,切齿痛骂道:“你就只会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把式,就不能跟我好好较量较量?” 绮妃屏哪里会在意那么多,自从自己的父母惨死之后,她的人格变得十分混乱,她的心可以说完完全全被仇恨覆盖,时至今日,当她见到嘲冈之时,瞳孔之中更是再无其他。 其实仔细想一想,以妃屏的容貌而言,其年岁不在小,而嘲冈算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期间的恩怨实在难以说清究竟是何,不过现实摆在了眼前,绮妃屏对嘲冈眼下只有毫无理智的痛恨,哪怕自己亲姐姐阻拦,也是无济于事。 容若虽然一介女流之辈,可是其骨气傲态完全不在绮妃屏之下,她见有人居然将自己当作人质,气是不打一出来,眼睛一转,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恶徒,嘴角亮起一抹不屑。 “你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容若将这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即便声音很轻,可是绮妃屏听完身体不由一震,审视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子,只见其身上霜气忽现,周身体温骤减,与之贴近的那一部分肌肤甚至还觉得有些刺骨。 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好生厉害!绮妃屏呼吸一提,心中暗暗叹道,终于她决定寒气逼人,刺骨难当,将容若朝前方狠狠推了一把。 容若哈哈一笑,返身冷不防地一挥,绮妃屏没有一丝防备,瞬间雪白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殷红血影,顺着其皮肤缓缓淌下。 绮妃屏怔怔地后撤了几步,叹道:“是我太大意了!” 嘲冈见容若凭一己之力,已经从黑手之中逃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过此时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趁着绮妃屏中伤,精神还没缓过来,嘲冈随即朝前快速扑去,想快速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 绮妃屏连连退后,几乎不知道如何抵挡攻势,只能硬着头皮,被逼得是一步一步朝着门外闪去。 “方才得意劲怎么不见了?你不是那么嚣张吗?你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这回轮到嘲冈不停地言语挑衅,他也不管自己的攻击有没有章法,一心只顾着发泄,每一拳都使足了力道,可每一拳都没打到位,因此虽然一个气势如虹,一个步步后撤,可实际上,看起来更像是两个跳舞之人相互斗舞。 这边的容若看得是急了,提着苍云,飞身跃起,一道寒冰破从天而降。 相比之下,显然容若的攻击更有目的性,要不是绮妃屏意识得早,否则落地的就不是那几缕青丝,然而恰恰那几缕长发,让绮妃屏突然惊醒了过来,她回身一闪,逃离嘲冈的攻击范围,转而施术准备反击,可还没施法,另一边还有容若的攻势,她眉头一皱,迅速跳开。 而此时,不知道赤胡子从哪里冒了出来,也挥拳加入了战斗,双方你来我往,斗得是不可开交,唯独绮妃宫还静静坐在原地,房间里早就炸开锅。 “好啊,就是你在门口朝我们扔醉汉的是吧,我找你很久了!”容若一见赤胡子,随即将攻势转到其身上,别看赤胡子笨重,可是真打起来,容若占不到一丝便宜。 而嘲冈这边有绮妃屏的牵制,两面争斗随着愈发激烈,剧烈也越隔越远,最后居然打到了屋外,而且显然争斗还没到白恶化的阶段,不过双方势均力敌,打了半天也难分难舍,不可开交。 不愧是亲姐妹,绮妃宫凭着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和自己高超的魅术,很快就解到了天狐圣境最后一层。这天狐圣境共分十三层,为七情六欲所化,对于情感越丰富的天狐,其所编织的结界就越复杂,施术者以外的人就越难以将其破解。妃屏虽然年以百岁,可是其情窦未开,且性急好勇,所以她的圣境并没有那么复杂,这也是妃宫所暗暗庆幸的。 然而妃宫并未意识到,嘲冈其实在其解开第五层之时,已经从结界之中突破而出,此时正跟妃屏和察蛮打得火热。 即便看起来像是无用之功,可是通过一层层的妙解,她也在一点点地了解自己的妹妹。其实她之前也曾偷窥过妹妹的心境,然而妃屏发现之后,便将自己的心闭锁了起来,这天狐圣境是心灵的一个缩影,通过此,妃宫也算可以好好了解了解自己妹妹的心思。 尘世间,皆以情事看得最重,天狐亦然。人们都说狐为情所生,敢爱敢恨,世间关于天狐情爱之事许多,所以她们内心最为丰富的可谓就情一字而已。然而妃屏却不然,她并没有将最为复杂的情作为圣境的最后一道防线,而是另类地使用了惧作为最后的防护。 这让妃宫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那场战争之时,绮妃宫并没有在场,那时候的妃屏就像是妃宫手中的白浅一样,不过是一只即将化形的小狐狸,窝在自己母亲的怀中,至于具体的战争经过,妃宫无从得知,她只知道那场战争经历了十天十夜,战后硝烟不散,可谓是生灵涂炭,而妃宫的父母也在那场战争之中被夺去了性命。 妃屏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性格变得十分怪异,哪怕后来变成人形,依旧是如此,也是因为如此,妃宫打算瞧一瞧自己妹妹的心境,想好好了解妹妹内心地阴暗,可妃屏发现后,毫不留情地驱逐。 由于同情自己妹妹童年的遭遇,妃宫可以说一直都很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也因此常常会有些无奈。 这一层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源自于那场战争,可是战争的具体经过妃宫根本是毫无印象,对妹妹的恐惧自然也是难以感同身受,这最后一层着实是将妃宫难倒。 许久的努力之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最后一层暗自发呆。 “那场战争给妃屏带来的阴影绝对是挥之不去的,可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当时却远在天涯,完全没有为她稍稍祛除这片随时都会将起完全笼罩的阴暗,如今这股阴暗俨然已经成型,恐怕以我的能力,也是难以解开。” 妃宫的脸色晦暗,尤其是许久找不出方法,更是心里焦急如焚,无奈施术者是自己妹妹,除非剥茧抽丝,否则强行破坏圣境,那相当于陷妃屏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是她无论如何都难以下手的。 要是妃宫知道嘲冈已经挣脱圣境,她也不至于如此两难,不过这就像命里注定一样,老天安排妃宫潜入自己妹妹的圣境之中,偷偷留了个机会,让妃宫解开姐妹二人之间的隔阂。 而现实之中,四人的争斗还在继续,眼看日落西山,四人依旧激斗甚憨,谁都没有罢手收兵的势头,尤其是妃屏,她更是不可能就此鸣金收兵,虽然期间有一阵子被打闷,可是回过神之后,其攻势迅捷如虎,而且实力超群,有好几次差点就将嘲冈打扒在地,吃了苦头的嘲冈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十分专注地格挡着,然真正出招的时候,他也是毫不含糊。 另一头,容若跟察蛮的拼斗也是令人拍手叫绝,一火一冰,一阴一阳,不过显然还是容若稍稍占据上风,毕竟察蛮这体型本身就是抗打抗压,主动出击不是其优势,而容若恰恰攻势激进,毫无保留,两人的打斗千变万化,每一招都迸发出无限的威力,看得人血脉喷张。 这场打斗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停息,或许要等到妃宫清醒之后,才具备讲和的实力,否则双方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想率先松手,如此下去,恐怕天明也难见分晓。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爆发 风卷朱云,夜已进店,客栈之中一片安静,打斗之声不知何时戛然而止,窸窣的虫鸣在耳边倾诉,丝丝入耳,听的人心情舒畅.kanshuge.la 而店内,四个笔挺的身影伫立于大堂之内,激烈的拼杀之后,双方姑且罢手,相互用炙热的目光,企图这么对手的心魂。 嘲冈的衣袍之上多了许多碎屑布条,估计是拼斗过程过于激烈所致,他的双目炯炯有神,盯着眼前这个疯了似的女魔头,脑子除了大,还有无垠的胀痛。 他倒是很感兴趣,究竟自己失忆之前对这只小狐狸做了些啥,对方会如此气急败坏,无时不刻不想自己死于非命。然而如此歹毒之人,嘲冈怎么可能令其轻易得逞,别说现在自己今非昔比,何况对方要的可是自己的性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令其顺心。 目前来看,烈火丹跟嘲冈的体质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排斥,反而契合的听完美,嘲冈自己也对此十分意外,本来怨恨癜不乱的念头开始有了少许改观。 至于绮妃屏,她妩媚的眉目之间多了许多苦色,在天狐圣境之中自己没有早些将对手解决,如今对方强行将自己拖入消耗之战,而且她担心自己的姐姐随时都可能醒来,并百般阻挠,那到时候自己真的就没有一丝机会了。 察蛮依旧是那副神情,至始至终,没有太多变化,只有眼里只有凶光和怒火,仅此而已,别无其他,可谓是纯粹冰冷的战争机器。 容若那娇小的身躯,在经过高强度的拼斗洗礼之后,率先出线疲惫之态,脸部涨红,鼻息见急,胸膛随之起伏波动,看起来有些疲劳,不过其手中的苍云依旧是精神无比,清冷的寒光折射得屋内光彩斑斓。 “如果仅仅是因为打翻了几张桌椅,我愿意赔偿,只求罢手言和,没必要以死相逼!”嘲冈先开了口,他心中对这场不明所以的争斗早就存在着无尽的反感,而且自己还有路要赶,在此地耗着实在也说不过去,于是他先让出了一级台阶,等着对方也能姑且放下怒火。 要说此时,既然是对方先服软,绮妃屏完全可以不失面子地也让出一步,可是她内心的执拗不允许自己做出任何让步,她的执念已经彻底操纵了自己的理智,她现在只有一心除掉嘲冈,方才能有所平复。 容若见绮妃屏没有放下攻势的意思,破口大骂:“既然开的是黑店,果然心都是黑的!” 绮妃屏并没有搭理,手中利爪深陷掌心,看起来她没有要任何要停手的意思。 容若望了嘲冈一眼,她似乎想要暗示什么,可是嘲冈并没有意识到,几次暗示下来,嘲冈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容若一急,自己提剑朝着妃屏飞去。 这时匕小纪正好从门外进来,他早在远处就听到了屋内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随即加快了脚步,果然见到容若正提剑冲向妃屏。 说时迟那时快,匕小纪随便抄起手边的东西便朝着容若的剑锋掷去,这一丢,不偏不倚,将剑首的准心弹开。 众人皆为这一击所惊奇,朝着门外看去,只见匕小纪一脸赔笑地站在门口,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 “匕小纪,你也是来凑热闹的?”容若的突袭没能得逞,遂将火气撒在了匕小纪身上,不过看他那副笑脸,她还是稍稍收敛了一些,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奋起而上。 妃屏的余光扫了一下匕小纪,只见其身上披着一个大麻袋,足迹污浊,像是刚从什么荒野深处回来似的。 “你去哪了?一整天不见人影!”绮妃屏冷冷地问道。 匕小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踏脚走入门槛,言道:“没去哪,出去办了一些小事。” “亏你还知道回来,还不赶紧帮忙!”妃屏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然匕小纪并没有言听计从,他先是四下望了一周,眉头一紧,又探了一圈,疑惑道:“怎么,店主不在吗?” 嘲冈闻言,应道:“绮妃宫此时正在楼上。” “啊?”匕小纪晃着脑袋,心中不明所以,于是面朝嘲冈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怎么,你们这么打闹,店主就没说一句话?” 一听到此,嘲冈听出了言语之中的机会,随即回答道:“这个你可得好好问问绮妃屏,她究竟对她姐姐做了些什么!” 这话令妃屏心头不由一紧,虽然匕小纪看起来不过是个跑堂的,可是毕竟他们几人算是一个小团体,她没想到嘲冈居然会使用反间计,打算挑起误会。 “我……”妃屏刚要说话,匕小纪的一道质疑的眼神扫了过来,瞬间将其嘴紧紧堵住。 匕小纪并没有听信嘲冈一面之词,可是妃屏的表现引起了他的注意,故而质问道:“店主她怎么了?” 妃屏沉默了片刻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别听他挑拨离间,姐姐她没什么事!她不过是进了我的圣境。” “圣境!”匕小纪差点没跳起来,他怔怔地望着略带无辜的绮妃屏,诧异道,“你居然把店主关进了天狐圣境?怎么可能……” “说来话长,你先帮我对付这两个外人,我再好好跟你解释!”绮妃屏十分着急,因为自己的姐姐一旦醒来,自己的任何计划就要落空。 然而她没料到匕小纪压根就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丢下麻袋便朝着楼上跑去,那速度,转眼之间只剩一道淡淡的残影,不愧是跑堂的。 嘲冈见匕小纪跑上楼,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没有再添一个敌手,不然胜负实所未知。 见匕小纪急匆匆地跑上楼,绮妃屏的神情随之有些紧张了起来,只见其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动手进攻,而察蛮一旁见绮妃屏已经率先动手,他亦开始奔腾上前。 “小让这家伙,都消失了大半天了,究竟跑哪去了……”嘲冈长吁了一口气,回身重新开始这一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拼斗。 而另一旁的容若显然有些气力不足,方才的强势少了大半,居然被察蛮逼得只能格挡回避。嘲冈在一旁看着也是无比着急,然而自己这边被绮妃屏死死牵制着,根本难以脱身。 如此,又是一百个回合过去了,容若面色煞白,气血疲乏,如此下去,凶多吉少。 只见这时,嘲冈一阵戟手乱拳之后,趁着绮妃屏招架之时,飞身闪到容若身边,一记出其不意的飞腿踢得察蛮后退了两三步。 “你没事吧……”嘲冈有些心疼地扶起容若。 容若咬咬牙,凝眉应道:“我没事。” “你先让休息一会,让我来对付他们。”嘲冈双臂一挥,挡在容若跟前,其坚毅的背影如同一座大山,看得容若心头不由闪过深深的感动。 “你这是找死!”绮妃屏邪齿一露,凶芒再起,只见其挥动着利爪,径直朝着对方飞去,而察蛮也挥拳呼应。 两人夹击之下,嘲冈退无可退,只能鼓起腹中真气,决定尝试着抵挡一波,可是他随即便会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因为绮妃屏加上察蛮,其二人的威力绝不是嘲冈一人之力便能够驾驭。 随着力量的汇聚,嘲冈顿感不妙,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这两股力量百般挤压,浑身顿时传来脏腑撕裂击碎一般的疼痛,可嘲冈此时已经是处于骑虎难下之势,想要金蝉脱壳已经是毫无机会。 “此地注定会是你的葬身之地!”绮妃屏的声音变得高调了起来,像是为自己即将的胜利而感到无比得意。 片刻之后,嘲冈陡然嘴角一翘,体内烈焰见苗。 察蛮见状,急欲收拳,可拳势难收,已经牢牢地被吸住,绮妃屏亦然,她心中也感到不妙,尤其见到火苗朝着自己蔓延而来,一时慌了手脚。 “该死!” 嘲冈阴冷地笑道:“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言语间,火苗肆意飞舞,转眼之间已经是将三人团团包裹其中。 绮妃屏只觉得身上炙热难当,连体内也似乎被火焚一般,焦热难忍,她侧目而视,见察蛮也在努力挣脱。 嘲冈一见得势,更是将火势加剧,打算将面前二人的精力完全用烈焰榨干。其身后的容若见状,连连后撤,因为那飞蹿的火苗朝着四方跳去,即便是离开四五步之遥,依旧能感觉迎面而来的炎热,不过见对面两人被嘲冈所控牢,其内心的欢愉不言而喻,就差大声尖叫起来。 “你们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容若白眼一翻,嘲笑了一番。 绮妃屏表情畸形,面带痛苦之色,转眼看身旁的察蛮,他已经在火焚之下,饱满的肌肉渐次蒸发萎缩,这才一眨眼的功夫,那察蛮就被烧灼得失去了原来的面目。 见状,绮妃屏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趁着自己另一只手还能动弹,她随即结印,打算自救。 “你只要一松口,我们之间的帐大可一笔勾销,你是妃宫的妹妹,我不想逼你太深,若你还执迷不悟,我只能报以遗憾。” 嘲冈以胜利者的口吻说道,他故意没有将烈焰输入妃屏体内,而是先炙烤察蛮,可见其对妃宫还是留着一丝情面,只不过不知道绮妃屏愿不愿意接受。 :你还在用网页版追小说吗?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会员同步书架,文字大小调节、阅读亮度调整、更好的阅读体验,jiakonglishi!!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星罗蚕丝 除了疼痛令绮妃屏脸色有变,面对嘲冈的一番傲言,其倒是脾气硬得很,没有给嘲冈一点好脸色看。 “你就这么想死?”嘲冈有点无奈地说道,就差用恳求的方式令绮妃屏有所松口。 只听绮妃屏仰首道:“既然事已至此,要杀要过,悉听尊便,别再废话连篇。”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对绮妃宫说一句抱歉。”嘲冈唏嘘不已,抽回炙烤察蛮的手,转而伸向妃屏。那察蛮此时肉体已经被榨干,虽然嘲冈并没有取其性命,可是浑身上下的功力,包括肌肉的气力,皆被三味真火烤干,现在恐怕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容若在一旁看得是心中暗暗称快,脸色有些回血,整个人渐渐有了点气色。 而此时绮妃屏在被嘲冈全力烧灼之下,因为水气丧失,其光洁的皮肉逐渐出现了皱纹,几十年的功力在一点点被蒸干,眼看整个人的皮肤都皱了下来,连青丝也亮起一抹银白。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可是性命攸关,你却依旧如此倔强,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你的执念如此之深?”看着绮妃屏倾城容貌一点点被苍老的皮纹所覆盖,他开始有些下不了手。可是绮妃屏的执着令其实在是无可奈何。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只能成全你。” 嘲冈的一声悲叹声中暗含惋惜,不过他对绮妃屏同样没有起杀心,而是打算将其体内精气榨干,便收手。 此时天下羽绒,蚕丝如雨,转眼间,房间之中到处都挂满了细不见影的丝线,那丝线还泛着淡淡的幽光。 “这是……” 正当嘲冈纳闷这蚕丝的来源之时,眼前突现一条纱帐,只不过这纱帐并不是朝着自己而来,而是摊开之后,将绮妃屏吞入其中,嘲冈一惊,收手退步。只见那蚕丝还在进一步包裹着绮妃屏的身躯,并将其身上的火焰系数熄灭。 “嘲冈,你的惩戒已经够了,适可而止吧!” 楼上忽地传来绮妃宫的声音,嘲冈惊讶之余,抬头一看,只见绮妃宫在匕小纪的搀扶下,扶栏而立。而漫天的蚕丝从其指尖发出,密布房间的各个角落,可谓是令人叹为观止。 “唉,你妹妹冥顽不灵,我只能下此重手,还希望你能谅解。” 嘲冈面露无奈,作揖赔礼道。 绮妃屏的顽固不化,妃宫算是心知肚明,而今自己妹妹这次可以说是接受其应有的教训,所以妃宫出了稍示责备,也没有进一步深究。 “唉,这算是她自作自受,”绮妃宫叹了口气,轻解蚕丝,只见妃屏已然面目全非,之前的那张妩媚的面庞已经荡然无存,此时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是一位仿佛历经沧桑的老妪,脸眼睛都有些抬不起来。 “姐姐……”绮妃屏只觉得浑身无力,刚站起来就晃晃悠悠地即将倒地。 绮妃宫看着妹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心疼不已,轻袖一挥,那蚕丝随即又将妃屏包裹其中,随之绮妃宫口中真气随着指尖的蚕丝朝着那蚕茧传去,那真气冒着淡蓝色的光,清幽淡然。 “你就好好在颖蚕茧中好好休息休息,”妃宫摇摇头,纤指轻撩,那玉茧从众人眼中消失不见,只听其唇中声音之中饱含着无奈,道,“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还让察蛮跟着你受苦……” 言语间,她又将一旁被榨干精血,已然枯瘦如柴的察蛮包裹了起来,察蛮接下来的半辈子算是已经作废,四肢肌力一时半会难以恢复,比嘲冈刚失忆那会,情况要遭上千倍万倍。 绮妃宫直到现在没有看过嘲冈一眼,显然她心中对嘲冈的作法极为心寒,她抚摸着包裹着察蛮的蚕茧,声音之中带着生硬的责备,道:“嘲冈,你下手太狠了……” 这话嘲冈一听,心中微颤,支吾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其实包括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作为稍显过了些,尤其是看到察蛮被吸干的躯体,以及妃屏苍老的面容之时,他也为自己的力量产生了莫名的惧意。 可一旁的容若不乐意了,心想明明是对方无理在先,嘲冈不过是自卫抵抗而已,怎么就过分了,故而她吵嚷道:“凭什么将罪责推到天辰身上,明明是他们先动手,我们还极力想劝和来着。要我说闹成现在这样,只能怪他们自己活该!” 绮妃宫没有随即反驳,她刚从妹妹的圣境之中苏醒,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悟到妹妹心中的恐惧。妃宫体验过战争的恐怖,可是那时她已经成人,没能真正感受一个幼小心灵经过硝烟洗礼之后的那种污浊,她也在那圣境之中见证了自己父母的死,那种悲凉的死令其心中一阵颤抖。 不过她坚信那场战争是上一代的恩怨,她不愿意让这场硝烟延续到自己之后的代代族人。绮妃宫跟嘲冈其实早就相识,他们是在战争之后相识,战后为了北蛮和天狐两族之人选择和亲来规避战火,那时绮妃宫是被选中出嫁北蛮的诸多天狐之一,而她被指配为卑石上官燕郎,而这个男人恰恰跟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本来绮妃宫入住卑石牙帐之后,处心积虑打算除掉上官燕郎,第一次失败了,上官燕郎没有深究,于是绮妃宫故技重施,然又暗杀失败,可接二连三的失败没有引起上官燕郎的杀心。 最后终于绮妃宫忍不住了,主动询问其因。 不想上官燕郎只不过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你恨的不仅仅是我,所以你即便杀了我,仇恨的心已经难以平复。可是你若是杀了我,不仅仅入境的诸多族人,还会有更多的族人流血流泪。” 也就是那一刻起,绮妃宫知道了罪恶的源头其实就是战争,只要战争不灭,仇恨只会不停延续,她不想让这种仇恨无度蔓延。恰逢后来天辰临世,绮妃宫便以回族探亲为由,准备离开北蛮,而上官燕郎没有怎么为难,还给了其特赦令。不过没料到没几年北蛮卑石一族遭灭早先这麻袋里的东西是要给绮妃宫的吗,怎么说也没说,扛着就跑,这里头到底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休息,我们明天动身去冥辰山。” 绮妃宫丢下一句话,自己一个人便上了楼,独留嘲冈二人还在大厅里,双目以对,气氛有些尴尬。 嘲冈本来还想追问一句,没想到一扭头,绮妃宫已经走远了,于是心头的疑问也只能暂且作罢,他回头朝容若轻言一句道:“容若,我们也走吧,今天也够累的了,早点休息吧。” “嗯,明天还要赶路。” 可是刚走没几步,容若疾步一迈,追上嘲冈,一脸狐疑道:“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知道我们要去冥辰山,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嘲冈脑袋就像被铁棍狠狠敲了一下,顿时一阵嗡嗡直响天,他无比纳闷地望了容若半天,难以解释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眠月夜 容若的质问,嘲冈一时难以回答,可是继续沉默下去,只会让容若疑心泛滥。 想了片刻,嘲冈灵机一动,回答道:“这个事我也不怎么清楚,可能她有读心术吧。” 容若用一副不相信的眼神凝视着嘲冈,质疑道:“真的吗?” “那不然呢,你也看到了,我跟她可谓是素昧平生,怎么可能将我们的行程告诉她。容若,你别胡思乱想了。”嘲冈急于掩饰过去,一心只求容若不再深究。 果然容若暗自寻思了片刻,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她似乎还要跟着我们去,这个让我不能理解。” “唉,顺道吧。这个你应该去问问那绮妃宫,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嘲冈心想不能继续编下去,否则只会破绽越来越多,于是索性将问题推给绮妃宫,而且容若未必会亲自去询问,毕竟她们两人其实都不甚熟悉,这样真相还能包住一段时间,否则这一路上肯定会鸡犬不宁。 “为什么我总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你们两人相互之间似乎认识。”容若嘟着嘴嘀咕道,她又用质疑的目光望了一眼嘲冈,貌似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嘲冈故作镇定,答道:“你都沉睡这么久了,期间发生的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说清,这样,我们先去休息,等路上我在慢慢跟你说说原委。” “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身子骨有些酸痛起来。算了,我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容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困意随之袭来。 嘲冈见状,心中可谓是狠狠舒了一口气,暗想道:唉,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 这一夜,酒馆无眠,每个人都各怀心事,除了容若已经早早沉睡,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挣扎。 嘲冈睡在冰冷的地面上,侧身望着宽床上的容若,那眼神之中充斥着一股难以解释的复杂。他不禁回想起当初在森林之中第一次邂逅容若的场景,那时候的自己,连自己都瞧不起,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尤其是初尝杀人的滋味之后,此时他内心似乎无形之中发生了变化,虽然最后没有下得了手,可是那种胜利者的滋味,他今日可谓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而且这种感觉还会上瘾,只是嘲冈暂时还没感觉的出来。 而容若这几年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漂亮了不说,其能力绝对是上升了一个巨大的台阶,虽说不能独当一面了,可是拥有苍云剑剑魂的支持,容若已经能够较熟练地驾驭苍云,只不过稍欠火候。 回想着这些变化,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惊喜,嘲冈眉头一展,转而望着过空洞洞的天花板,可是心中却是一阵难言表的充实。 “天辰……” 黑夜中,容若突然呼唤着嘲冈的名字,那声音如同蚊鸣,在嘲冈耳中却是无比清晰。 嘲冈不由地内心一惊,回头望了一眼,想看看怎么了,只见容若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脸祥和。可这种宁静很快又被一声淡淡的呼唤之声冲散。 嘲冈再也躺不住了,随即坐了起来,起身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容若开始在床上不安地翻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嘲冈心中暗感不妙,起身前往探看。 接着微弱的月光,嘲冈隐隐看见容若的脸略显通红,站立其旁,还有些隐隐的烘热。嘲冈伸手朝容若的额头一触,顿觉不妙。 “怎么这么烫……容若?容若?” 嘲冈轻轻唤醒沉睡中的容若,只见其眼睑微微睁开,连呼吸都带着一丝丝热气。 “我感觉有些难受,胸口好闷。”容若的声音很轻很轻。 情急之下,嘲冈二话不说,扶起容若在床边坐起,自己开始运气抵住容若的背部,据所急,发热为水脉不通所致,水脉不通,则火气不泄。 容若此时身体温度略高,且浑身上下并无热汗流淌,正应证了暑气不泄,积聚成疾这一说。嘲冈运气,努力将自己容若的躯体水脉打通,并将其毛孔冲开,只见运转几周天之后,一道水汽缓缓从容若的周身散出,汗滴渗透,衣饰瞬间湿透。 果然没多久之后,容若的体温开始回降,出了冒的哪股热气,嘲冈明显感觉自己掌心贴紧的容若的那块肌肤,不在冰凉了许多,而且容若的呼吸也匀称了不少,不像方才那般急促。这下嘲冈总算可以稍稍安了点心。 “心经上所言果然不错,自身的水脉是热气驱散的关键,没想到这心经不仅是本心法秘籍,还是一本医书。看来我得好好在看看这本仙猴留下来的典籍,其中可谓是玄奥无穷。”嘲冈感慨万千,自言自语道。 “天辰……”容忍的声音也变得没那么焦躁,她倚在床头,深情地望着一旁发愣的嘲冈,道,“你先出去,我要换下衣服,感觉自己衣饰都湿透了。” “哦哦!”嘲冈随即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不过他的心思一直停留在刚刚心经妙法之上,一不留神,踢了一脚桌凳,差点没摔下来。 “你小心点,漫不经心的。”容若小声地斥责了一声,可话里含着浓浓的情意。 嘲冈一脸傻笑,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哈哈,这次途中我一定得再好好研究研究这本心经,我想那烈火丹之所以没有灼烧我五脏六腑,或许跟我修炼那有关吧。”嘲冈满是得意,在走廊上来回走动。 月影流苏,芭蕉青竹。 嘲冈闲着无聊,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游荡着,那皎洁的月色倾泻如注,穿过屋檐,撒在过道上,一片银光,行走其中,如迈汉白玉石。 近是景,远是景,嘲冈此时可谓是心情大好,暗暗享受这如此月色下的目不暇接。 “难得有如此雅兴,能够半夜出来观赏夜景。”嘲冈心中琴弦被莫名撩动,感觉宛若有一抹倾沙弥漫开来,细腻光洁。 大概绕行了有半圈,只见远方栏前伫立一孤独倩影,眉目秋水潺潺,遥望只觉得无比可人。 “妃宫姑娘,如此深夜,居然独自一人凭栏欣赏夜景。” 嘲冈的声音很轻,很轻,不过足以引起绮妃宫的注意。 绮妃宫微微侧过身,轻摇罗扇,莞尔一笑,道:“天气炎热,难以入眠,因此在此纳凉赏月,打发打发时间。” 嘲冈闻声,亦笑脸相迎,道:“是啊,今晚的夜色格外饱满,而且月辉通透明亮,是有些美出天际。” 绮妃宫付之一笑,表情柔和似水,其声音更是柔若伏溪,道:“我们明天就要动身去冥辰山了,你不打算早点休息吗?” “嗯,方才容若发热,我起来给她输了点真气,打通其体内水脉。她现在浑身湿透,正在换衣服,我闲着无事,就出来溜达溜达,不想遇到了你。”嘲冈解释道。 “怎么,你还懂得医术?”绮妃宫赞道。 “哪里,我哪都是一些狗屁不通的心法,歪打正着而已。况且又不是什么大病,或许不需要治自然就好了,而且我想这小病任何大夫都是手到擒来。”嘲冈自谦道,不过引起发热的病疾可大可小,至少这次嘲冈是将容若的病压制了下去。 绮妃宫笑了笑,寒暄了一句:“若是容若姑娘身体不适,我们吃一天出发也无妨。” “没事,只是一些小烧,没必要那么在意,明天她肯定又会精神抖擞。”嘲冈道。 “呵呵,那就好,”绮妃宫眉宇含笑,点点头,转而继续远眺悬月。 沉寂了一会,嘲冈觉得有些局促,故而随口问道:“你喜欢看月亮?” 妃宫摇了摇头,低眉道:“月相即天相,这是我们天狐的传统,观月算势,阴晴圆缺,起起伏伏,都在这一面明镜之中。” 嘲冈听得似懂非懂,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只能木讷地望着绮妃宫。 绮妃宫笑道:“你不懂也是正常的,月有二十四相,每相有十卦。可就这么些月相,我们族人也没有几人能真正参透。” “那今日你从月相中看见了些什么?”嘲冈靠在护栏上,目视着高空的圆月,问道。 “盈月则亏……” 嘲冈一听,眉头微微皱起,不解地望着绮妃宫。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你应该听过吧,亏缺万事因有度,物极则必反。”绮妃宫解释道。 这话嘲冈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解释月相,不过是绮妃宫以满月为题,跟自己论道,只不过嘲冈还没清楚过来,绮妃宫这话中所指究竟是啥。 绮妃宫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嘲冈内心的小波动,侧过身来,说道:“玄月天相是天狐密法,肉眼难以辨清,我跟你解释,你只会更加糊涂。不过月相不仅天成,心相亦可化为月相。月亮是高悬的明镜,你看着她,她也会看着你,所以赏月不仅要用眼,还要用心。” 嘲冈似有所悟点了点头,虽然依旧难以明白绮妃宫究竟暗示自己什么,不过不眠之夜有如此美月佳人相伴,也算是一番美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月夜狐影 嘲冈目视着皎洁的月色,只觉得四周一片宁静,不过他此时的心却是如同澎湃的江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个新生儿一样,对外界很多东西都觉得是一无所知,尤其是在离开泸沽湖畔之后,他跟觉得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懵懂,觉得来到一个异度空间一样。 绮妃宫在一旁似乎看出了嘲冈的心事,只见其也不言语,而是举手在空气中勾勒一周,登时半空中顿显一面清澈晶莹的明镜,其形简直恍若苍空之中的玉盘,只不过镜中多了一些世俗场景,显得更加生动。 嘲冈不明所以,不晓得绮妃宫究竟要让自己看什么,只见镜中有几个行影匆匆,来来往往。他望了半天,愣是也没瞧出个什么端倪,而且越看是越觉得乏味,不过是几个挑货的行人罢了。 绮妃宫笑了笑,食指一点,那镜中的面容顿时清晰了许多,此时再看,其中的喜怒哀乐跃然纸上。 “这是?”嘲冈依旧没明白用意,这次他就没打算认真看,搪塞道:“这些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看他们能有什么意思,有这本事还不如偷窥修炼者如何潜修。” 绮妃宫眉目含笑,也不解释,而是用手指指着其中一个人,对嘲冈轻声慢语地说:“你再认真看。” 有了观察点,嘲冈不再盲目地扫视,而是定睛细看。其实绮妃宫所指之人依旧是平凡无奇的普通人而已,没有什么特殊,倒是其表情有些意思,乍一看平静如常,可是仔细琢磨却是惊中有喜,喜中带乐。 嘲冈一点兴趣都没有,冷冷随声问道:“难道这个人有什么特殊吗?” “你再看看他的动作!”绮妃宫点道。 虽然心中疑云重重,不过嘲冈还是将目光随着其手势移去,这人弯腰挑担,汗流浃背,再看其那担挑地两筐石子重有百来斤,嘲冈不由心想,自己目前双臂挑如此重担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你现在再将这个人好好看一眼。” “啊?还看……就这么一个挑货的凡人而已,有什么好寻思的。”嘲冈是彻底糊涂了,他有点不耐烦地想把视线挪开,然随着视线跟绮妃宫的视线汇聚,他迟疑了片刻,重新凝视那镜中之人,草草说道,“不就是一个心中有乐的挑山工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 “你只说对了一半,这是个年逾百岁的老者,依旧身负百担,可他不以重负而抱怨,反而面带喜色,至于其中的惊,你可真得好好揣摩揣摩。” 绮妃宫莫名其妙地说了一通,嘲冈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或许说听不到要领,只能在原地干瞪眼。 其实这情况,绮妃宫早就料到,故而她话锋一转,道:“你想知道冥辰山的事,对吧。” 果然这话题随即勾起嘲冈的兴趣,人也顿时精神了许多,两只眼睛都炸开了光。 “去了冥辰山,就注定你肩头会垒上百担,会是你新的。” “新的?”嘲冈一听,心想,既然我在泸沽湖畔过得挺安逸的,为何要自寻烦恼,跑去冥辰山在受苦,本以为依照手记记载,是凌瑶提示自己冥辰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虽然不知道绮妃宫所言真假,但是她显然知道的要比自己多。 “冥辰山是卑石一族的故土,也是你的故乡,那里埋葬着你亲人的骨骸,你回去就注定要重拾过往。”绮妃宫言道。 嘲冈一脸木纳,道:“我的故乡,你说我的故乡在冥辰山?” 绮妃宫笑了笑,食指在镜面轻轻一点,那镜中残影顿时化开,片刻之后,出现了一片废墟,那里只有漫天的黄沙和泥土,毫无人际。 “这里就是我的故乡?你没骗我吧?这不是一片废墟吗?”嘲冈瞪大了眼睛,这跟泸沽湖畔简直是两种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来有过部落的痕迹。 绮妃宫脸上略带惋惜地说道:“这就是你十多年前的家,只可惜已经面目全非了,昔日的辉煌也化为尘土。”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待嘲冈还想追问下去的时候,绮妃宫手指一收,那面明镜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一些晶莹的碎屑,随风而去。绮妃宫没有解释嘲冈的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谈及上一个话题,道:“很少有人能够身负重担还能面带欣容,尤其是这种种族包袱,更是令人有时候感到窒息,不过就有一个人能够以此为乐,而且还能为自己能够多承担一些而觉得无比惊喜。” “你所说的莫非就是方才镜中之人?”嘲冈似有所悟,他也许没意识到绮妃宫所指之人其实就是自己的父亲上官燕郎。 只见绮妃宫摇摇头,道:“镜中之人不过是个表象,原形已故,我不想用镜魂来惊动他的亡灵。不过跟他接触过之后,你绝对会将其作为自己一生的榜样。” “榜样?” “嗯,其实他是你……”绮妃宫媚眼一斜,瞄了一眼嘲冈,没有继续说下去。在绮妃宫的心目当中,上官燕郎地位绝对是无可替代,高高在上,而且其的意义绝对要凌驾于西丘领主之上,在北蛮的几年是绮妃宫真正开启自己世界观的几年,让她认识了世间的丑恶,以及战争的肮脏。 嘲冈不仅感慨了一句,道:“听起来这个人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十分重要。” 绮妃宫道:“嗯,你说的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有,我也有。命运是种奇妙的东西,很多人都想亏觑它,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已经掌握操纵,可有多少人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么说我的失忆也是命数的一部分?” 嘲冈的话引来绮妃宫亲切的目光,只听其道:“关键不在于你失去的东西,而是在于你得到的东西,也许正因为你的失忆,得到了更多你之前得不到的东西。” 这么一想,嘲冈似乎的确感觉到一些蹊跷,只不过思想了一会,反问道:“那怎么知道我失忆之后得到的东西就比没失忆前的要多,或许没失忆我能走的路更远……” 绮妃宫摇了摇头,道:“祸兮福之所倚,存在即是真理,你只能在现有的情况下努力前行,你才会越走越远,在意失去,你只会失去更多。” 不过真正回想起来,嘲冈失忆的这几年真真切切地有很多意外收获,其实在东湖恢复记忆的那段短暂的时间里,嘲冈本人就感受到了抛去过往的这段时间里的收益几乎完全出乎意料,也因此他有自信让自己的记忆重新封存,因为他觉得这种方式能够丰富自己之前的空缺,而五年之后,绝对会是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天狐魅术有心灵感应一术,嘲冈在记下手记之时曾暗联绮妃宫,他需要绮妃宫引领失忆后的自己去冥辰山找一样东西,冥辰山曾是固封残擎巨剑的地方,当初祭入断派猎元人,盘古石指引自己到此地领自己的祭器,在耗费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人剑合一,那时的嘲冈不过八九岁,好在嘲冈一族体质成长远远快于常人,八九岁挥砍残擎已经不在话下。 此次就地重游,嘲冈有着自己的打算,就是希望通过冥辰山的残擎岩鞘,找到擎天巨剑的剑锋残霄,如果擎天巨剑重合,那自己就能够纵横商土,振兴族人。 “我们非去冥辰山不可吗?”嘲冈心中有些不怎么乐意,他现在只想过着安逸一些的生活。 绮妃宫笑道:“你想去,我便陪你同行,若你不愿意去,我也不强求。我本来只是受人之托罢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你错过了,就会永远错过。” “可是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去冒险?” 绮妃宫眉头一扬,撒袖转身,待款行几步,回眸道:“虽然我没有权利强迫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自己的故乡看一看,或许你能知道一些你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 言毕,踪影在夜幕中淡然消失,而月影也不知道何时已经匿入浓云,光辉也随之消逝。 嘲冈怔怔地目视着绮妃宫远去的方向,心中百浪激荡,纷乱无比。本想借月色平复一下,不想此时月辉早已消失,走廊之上只剩无尽的空洞和压抑。 “冥辰山是我的故乡?这会不会是绮妃宫为了说服我而故意诓骗于我?” 此时夜意浓郁,困意扑面,嘲冈打了声哈欠,转身便准备回房休息。 “不管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不都说了,去不去都是我的自由,我就不信到时候我不去,她还能拉着我去。” 这么想着,嘲冈干脆地迈开脚步离去,而阴影之中,绮妃宫狐光轻泛,转瞬即逝。 “嘲冈,冥辰山关乎商土的秩序,我无论如何都要拉你到那里,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绮妃宫嘴角微翘,轻袖一挥,空中浓云丧尽,一轮明月重现天际,而且那月亮比先前的更大,更明亮。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进入下载安装按住三秒复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临行之前 第二天赶早就启程了,只不过容若看起来十分不悦。 “你没事吧,怎么这副神色?”嘲冈见容若一脸不满的神色,忍不住凑上前去问问。 只听容若嘟囔着嘴,说道:“我们跟那女店主萍水相逢,为什么她非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呃,这个嘛……”该来的总归要来,嘲冈绞尽脑汁想了想,佯装若无其事地叹道,“昨天不是说好了,顺道而已。而且多一个人,多一些照应,我觉得挺好的。” “挺好个大头鬼!我才不需要她照应,虽然目的地一样,并不代表着,线路就非得一致。既然她也想去冥辰山,好,我先去游山玩水一番,若真只是目的地相同,那就不用跟我们一起来了。”容若哼道,醋意大发。 嘲冈只觉得空气之中一阵酸涩,登时一脸木讷,还没等他做出解释,容若已经将其推开一边,自己走到绮妃宫跟前,扬着头对绮妃宫说道:“听说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冥辰山,可有此事?” 绮妃宫狐眼微动,已经知道容若言外之意,笑道:“呵呵,的确,我此番去冥辰山正好有要事要办,如果容若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带上我这个小包袱。况且这几日照顾多有不周,作为店主,我深表歉意,为作补偿,途中方便之事,我愿意倾囊相助。” “嗯,这倒还像人话。”容若一听,面带欣容,心里觉得无比舒服。 绮妃宫果然是个不仅懂得察言观色,而且巧舌如簧的魅狐,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得容若顿时没了反驳的意思,连敌意都几乎荡然无存,当然要说容若也是个缺少心眼之人,如此便心满意足地回到嘲冈身边。 “怎么说,她打算自己去冥辰山吗?”见容若走来,嘲冈随即凑上去,关心道。他其实打心里不怎么愿意听到肯定的答案,毕竟自己前往冥辰山期间,还有很多疑问需要绮妃宫来替自己答疑,若绮妃宫真的被遣走,那自己到时候就会像一直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 容若撇了嘲冈一眼,撅起细唇,道:“怎么,你很希望让她能留下来?” “我……我没那个意思……”嘲冈被这么一问,冷汗直流。 容若见状,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她捂着嘴,嬉笑道“瞧你那副紧张的模样!这一路旅途乏闷,多一个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是嘛,就是嘛!”嘲冈长长舒了口气,眉头一舒,连连称是。 正当他心中石头落地,而有所放松之时,一眼瞥见脸色突变的容若,嘲冈随即像个漏气的气球,瘪了下去,低吟辩解道,“我意思是说……绮妃宫是酒馆店主,这一路上没有盘缠可谓是寸步难行,你说是吧,总得有人为我们的住行买单。” “哼,你说的八成也是我所想的,好久没睡个好觉,你那个破山洞,住得我感觉浑身都要散了,能够住好一点,心情也能舒坦许多。她刚刚自己也说了,愿意倾囊相助,料定她也不会食言。”容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舒容满面。 “嗯嗯,你说的极是!”嘲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可心底里却不禁乐开了花。 至于绮妃宫在一旁虽说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模样,可是嘲冈跟容若的对话她可是悉数听了进去,望着两人的模样,绮妃宫不由地嘴角一翘,抿笑不语。 就在一行人谈笑间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嘲冈左右环顾了一周,眉头不由地紧锁起来。 “你找什么神经兮兮的?”容若拍了拍嘲冈的肩膀,嬉笑道,她以为嘲冈这是在取逗罢了。 可嘲冈依旧一脸凝重,嘴里振振有词道:“奇怪!” “别故弄玄虚了,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容若,你最近有看到小让吗?” “小让?”容若不由一惊,这些天乱糟糟的,哪里顾得上六耳这只小猕猴,她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反应过来,好几天没见到它的人影了。” “它在树头住惯了,不愿住店,想必是在这附近哪里贪玩,不行,我得先去把它找回来,不能把它独自扔在这里。”嘲冈言语间,已经迈开步子,可是心中暗暗浮起些不详的预感。 “也许吧,它就没一天安稳过,我们快去找找吧,省得耽误时间。”容若催道,紧随其后。 作为店主,对这里一带的地形自然是了然于胸,故而嘲冈先是朝着绮妃宫走去,问道:“绮妃宫姑娘,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林子啊什么的,或是果子比较多的地方。” 绮妃宫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这里方圆百里没有什么林迹,唯独酒馆后还有寥寥几根树木,要说果子多嘛,估计也就那片林子中有些吃的,莫非早饭供应不足,你们肚子饿了。” 嘲冈苦笑道:“妃宫姑娘你尽会开玩笑。其实跟我们同行的还有猕猴,一身褐毛,长着六只耳朵,而且跟我一般来高。它因为不习惯住房,所以自己就留在外头。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估计就是去了什么林子中找吃的去了。” “六只耳朵?要说六只耳朵的猕猴,我倒是没注意到,你们先去看看吧,正好我突然想事,我去跟店员交代一下。” “那好,我们一会还在这里会面。”嘲冈作揖后,随即朝着后山奔去。 只听一路上,嘲冈一边小跑着,嘴里一边斥骂道:“小泼猴,尽会给我惹麻烦,这个时候跑去哪里鬼混,躲着不出现,简直是岂有此理,看我回来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容若拍拍嘲冈的后背,笑道:“小让是一只小猴子嘛,干嘛斤斤计较,跟猴子过意不去。” “倒不是什么过意不去,你不知道,我是担心它出了什么事,它的天性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那天你喝醉了不晓得,那日酒馆内的场面十分混乱,我被困在大厅里,不知道外头是不是也有乱斗,如果真是这样,我就该狠狠地担心了。” 容若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在嘲冈身后,一同寻找六耳的影迹。 后山的林子就一小片,一眼都能望得到尽头,可是放眼望去,根本就没哟六耳的踪迹。 “不会真发生了什么事吧。”嘲冈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他在每棵树下都徘徊个两三圈,仔仔细细地寻找着,心急如焚。 容若在一旁望着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她也只能静默在一旁,望着嘲冈焦急无比的背影,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 “会不会暂时跑出去玩了,要不我们等一等。”容若再也看不下去了,拉住急腾腾的嘲冈,小声说道。 可嘲冈面容上除了焦急,再也找不出其他什么表情,就在这时,他的眉头突然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你别吓我!”容若见状,着实是被惊了一跳。 嘲冈望着前方几棵略显凌乱的林木以及摇摇欲坠的几根树杈,顿时觉得更加心急,而且这些痕迹像是刚刚留下不久,地上散落的树梢头,看起来无比新鲜。 眼下的情景让嘲冈心头更是一揪,尤其是在看到地上几个熟悉的足迹之时,更是觉得心中一片洪涛袭过,一团纷乱。 ”这里曾经打斗过。”嘲冈摸着地上的痕迹,暗暗嘀咕道。 容若看着地上散落的枝叶,小声问道:“天辰,你确定这就是小让留下来的印迹吗?” 嘲冈点了点头,紧随着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这时只见绮妃宫从不远处缓缓走来,见到嘲冈二人在原地唉声叹气,加紧了几步,来到二人跟前,道:“怎么,小猕猴没找到吗?” 嘲冈抓挠着地面的泥土,指甲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那副表情看起来十分凝重。 绮妃宫只能安慰道:“或许是跑去其他地方,这痕迹只能说明有过争斗,又不能证明吉凶。” 嘲冈久久地沉默着,心想绮妃宫的话说得也不错,可是如果六耳安然无恙,为什么现在还不出现,想到这,嘲冈的眼睛突然一亮,站了起来,朝绮妃宫走去,道:“你不是可以开明镜,观百象,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小让此时的位置。” 绮妃宫一听,愣住了,为难地说道“那面镜子中只是我记忆的回想和拼凑,并不是一面真实的镜子,并没有你所想的通晓天地只能。你也先别着急,我去问问其他人有没见到小猕猴。” “也只能这样了。”嘲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极力想说服自己,六耳现在一点事也没有,可是越是这样,越觉得心乱如麻。 容若明白嘲冈眼下的心情,安慰道:“你现在着急也没用,等问问情况再说,我觉得小让不会有什么事,它那么聪明,而且身手又快捷,有几个人能够会是它的对手。” 嘲冈勉强点了点头,挤出一丝丝笑容,心想如果六耳要是出了事,他压根就没了心思去冥辰山,准备放弃念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相 “我想起来匕小纪不是扛了一个大麻袋吗?”走到一半,容若突然提到。 嘲冈想了想,加上匕小纪匆匆的神色,他也觉得有些可以,扭头对绮妃宫问道:“妃宫姑娘,你早些时候是否叫匕小纪去取什么东西。” 绮妃宫一眼就看出嘲冈的心思,道:“你到时候问问便知,何来问我?” 绮妃宫不动声色,一句话便将干系推得一干二净。绮妃宫心想,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交代匕小纪去办,如果嘲冈所言非虚,那么小纪那里自然含有隐情。与其为其包庇,使事情弄得更浊,还不如直截了当叫他们自己去找小纪解释清楚。 至于嘲冈听这话,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有时候店主下口头指令不会太具体,店员行事也有自己的思维,强行质疑容易引起矛盾,这么一想,嘲冈暂时也不吱声,打算见到匕小纪再好好问问清楚,在没有证据之前,谁也不能轻易质疑,省得旁生枝节。 从树林到酒馆大厅也就一小会的路程,这时候正好遇到扛着大捆柴火入门的匕小纪,他累得有些气喘吁吁。 “你们不是已经出发了吗?”匕小纪见到嘲冈,不由一惊,待将柴火安放好之后,很有礼貌地过来打了声招呼。 嘲冈心里也纳闷,从一开始匕小纪都一副十分友好的模样,好勇斗狠的应该不是他。不过该问清楚的还是要好好问问,免得时间久了容易有误会。 于是,嘲冈迟疑了片刻,小声地对匕小纪说道:“我想问问昨日那麻袋之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嘲冈如此开门见山的询问引来的是匕小纪一阵沉默,只见匕小纪的表情略带点吃惊的模样,眼珠子不停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见他望了一眼容若身旁的绮妃宫,眉头一敛,默不作声。 “怎么了?” 匕小纪努力挤出一丝丝笑容,那笑容无比生硬,看着让人觉得无比别扭,只听他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就一些食材罢了……” “食材?”嘲冈的音调拉高一节,问道。 匕小纪见状,连声应道:“千真万确,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什么东西……怎么了,客官,是不是什么东西丢了?我匕小纪向来行得正坐得直,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你们怀疑我?” 显然匕小纪也是个机灵之人,如此一言,反客为主,倒是令嘲冈觉得无比尴尬。可是容若可不吃这一套,她上前,道:“不错,我们是丢失了样重要的东西,而且东西就在你们店里丢的,你觉得你能够逃脱得了责任吗?” “店主……这……”匕小纪一脸为难地望向绮妃宫,希望寻求解围,然绮妃宫不过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行动。 “要么你带我们去看看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要么你就是默认你偷了我们的东西!”容若毫不客气地说道。 “偷?”匕小纪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词流露出无尽的厌恶,那副笑嘻嘻的表情也随之凝固,他盯着容若,步步走进,那眼神几乎要降容若吃了似的。 容若微微后退,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哼道:“说你偷怎么了,有本事自己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呵,那我倒要问问,你怎么证明就是我偷的,况且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所谓丢失的东西是什么!”匕小纪觉得肚子里莫名得恼火,可是绮妃宫在旁,他不好即时发作。 这时嘲冈上前劝阻道:“对不起,对不起,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跟我一同前来的一只猕猴这两天一直见不到它,这到处都找遍了,也不见踪影,就想问问你看到没。” “猕猴?那你的意思就是宠物被我捞去了呗?” 绮妃宫轻抚匕小纪的肩膀,道:“你也别动怒,你就直接告诉他们有还是没有,就足够了。” “没有!”匕小纪斩钉截铁地说。 “你——”容若愤怒异常,除了上前动手,她实在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够解气的方式。 既然匕小纪如此决绝地否定,那么小让到底会去哪里?嘲冈不停地想再匕小纪脸上表情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匕小纪此时唯独摆出一副不满的神色,如果继续逼问下去,那么别说六耳找不到,还可能诱发新的矛盾,他现在的心中乱作一团。 “小纪,既然并没做过,你就给他们看看那麻袋里的东西,又有何妨?” 此时的氛围十分凝重,绮妃宫宽袖拂过匕小纪的背,温柔地说道。 “这……”匕小纪狐疑地望了一眼绮妃宫,脸上有些不情愿。 见绮妃宫久久地凝视着自己,匕小纪的眼神开始有些回缩,他的语气稍稍软了下来,道:“你们说的猕猴是不是有六只耳朵?” 嘲冈一听,喜出望外,眼睛登时瞪得滚圆,惊道:“你真的见到了?” 容若却是面露不屑,小声嘀咕道:“还说自己没隐瞒,八成就是被你掳了去!” 嘲冈用胳膊撞了一下容若,眼神示意其别乱言挑事,容若白眼一翻,扭身不语。 “我也就见到它一次,不过那是前两天左右的事……”匕小纪回忆道。 “然后呢?”嘲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六耳目前的行踪,想尽快找到它。 匕小纪冥思了片刻,摸摸自己下巴稀疏平滑的胡茬,说道:“我那天送醉汉出门,看到它貌似在追什么东西。周围大片荒野,那褐色的猴毛在太阳下还是挺显眼的,只不过我忘了它那日在追什么东西。” 褐色的猴毛,六只耳朵,显然匕小纪是见过六耳,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口中猕猴的具体特征,嘲冈心中不免一喜,不过一喜的同时伴有一疑,如果是因为贪玩,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再好好想想,它到底在追什么?”嘲冈问道。 匕小纪仔细地想了想,半晌没有吱声。 “哼,我看他就是在胡说八道,转移话题罢了。”容若冷不防插进去一句话, 匕小纪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当时手头上的事太多,具体也没太在意,突然让我回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嘲冈将目光投向绮妃宫,绮妃宫随即心领神会笑了笑,食指轻点匕小纪的额头,短暂的接触之后,空气中突然冒出一幅隐隐约约的图像,这画面正是酒馆前的荒野,苍穹之下,一片喜人的翠地,中间还流淌着一条安静的小溪,随着移步换景,依旧是那一片空旷的荒野,偶有阵阵风浪吹得草地如波澜一般起伏。 可是画面中迟迟没有出现六耳的影子,虽然那画面唯美,但是嘲冈坐不住了,只听他对绮妃宫道:“妃宫姑娘,能不能快进?我想看看小让到底去哪了。” 绮妃宫点了点头,指触眉心,画面随即快速地晃动起来,那抖动的程度令人眼花缭乱,须臾之后,一道褐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嘲冈差点就尖叫起来,他大声喊停。 登时画面缓了下来,而场景依旧是那片无垠的荒野,不过荒野中多了一个突兀的褐色背影,那身影在荒野之中四处跳跃,像是在捉捕什么东西,只不过貌似捕捉的东西看得模模糊糊,难以辨清实体。 绮妃宫在镜面上轻轻一划,那画面旋即朝着那身影聚焦放大。经过放大之后,细节果然清晰了许多,只见六耳挥舞着爪子在扑蝶,而且还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蝴蝶。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无语。 “我就知道他贪玩去了,该死,居然现在还没回来!”嘲冈没好气道。 可是话是这样说,还是不能将其就此抛弃,得找到它才行,只是那林间的痕迹又怎么解释,而且这画面是两天之前,也就是说还是不能排除六耳的安危,想到这,嘲冈心头的石头依旧悬着,没有落地。 “妃宫姑娘,你能不能捕捉镜中物像的印象?”嘲冈问道。 绮妃宫很是同情地望着嘲冈,可是至于他这个要求,她只能微微摇摇头,道:“镜中的投影都是虚化的,从虚化的影子中寻找虚化的记忆,结果很可能不过是一些混乱的混沌图像。” 嘲冈眉头紧锁,长长叹了口气,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正当所有人都愁眉不展之时,画面一转,荒野消失不见,四面转而变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画面。 “这是……” 匕小纪的神情陡然变得无比紧张起来,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随着场景的更近,像是片小树林,仔细一看,跟先前看到的那片小树林有着无比契合的细节。 嘲冈面部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他的目光随着场景的更迭,愈发尖锐起来,尤其是看到六耳从树头站了起来,嘶吼着,他朝着匕小纪瞪了一眼。 匕小纪茫然无措地望着镜影,眼睛圆睁,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流露于表,只听他念念有词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六耳的下落 随之,镜中画面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加上四周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了什么,可是这些画面显然已经让匕小纪处于非常被动的境地。。 “匕小纪,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嘲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 然匕小纪收起自己的表情,道:“我无话可说。” “关键不是你有没话说,而是你到底将小让怎么了?”嘲冈上前抓着匕小纪的衣领,用力地摇晃起来,他极力地克制自己,可是眼下已经十分明朗,六耳的失踪就跟匕小纪有关系,因为这镜中就是匕小纪的记忆,无可否认。 匕小纪咬紧牙关,默不作声,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妃宫姑娘,就有劳你看看匕小纪究竟将小让弄到哪去了。”嘲冈对着绮妃宫说道,既然匕小纪守口如瓶,只能依靠绮妃宫来刨取其记忆中最真实的画面。 不料绮妃宫手势一收,眼前的明镜顿时烟消云散。 嘲冈见状眉头一锁,问道:“怎么?你想包庇你的店员吗?” 绮妃宫摆摆手,轻袖一挥,嘲冈感觉自己的双手顿时不受自己控制,被强行支离匕小纪,只见绮妃宫随之挡在匕小纪跟前,道:“匕小纪是我带出来的,他的脾气我了解,若你苦逼,是难以令其屈从。” “那你想怎样?”容若哼道,她已经将手放在苍云的剑柄之上,可是随即感觉自己的手像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僵硬无比。 绮妃宫淡然一笑道:“既然是我的下属犯错,作为店主,我理应出面,我觉得我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得好听,这不是包庇是什么?”容若虽然躯体被受牵制,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你们也可以说是我包庇,但是你们若想当着我的面惩戒我的属下,那只能先过我这一关。”绮妃宫陡然毫不客气地说道,此言一出,容若气得想跺脚,可显然她连动动手指头的能力都没有。 嘲冈心中暗想道:这绮妃宫的能力远远超过我跟容若,她既然愿意出面协调,那暂且看看她究竟想怎么个处理法,要是此时动手,恐怕远不是她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不需要明着给自己惹事。 “好,既然如此,还希望妃宫姑娘不要食言!”嘲冈道。 可容若有些不乐意了,着急道:“天辰,这……” “有什么事,我们稍后再谈。”嘲冈随即给容若使使眼色,示意其别再纠缠不放,节外生枝。 “好吧,绮妃宫,你可听好了,你若是明日没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绝对会让你的门店见不到明日的……月亮!”容若嗔怒道。 绮妃宫指头一动,解开对方束缚,道:“你们放心,只要我弄明白原委,自当会给一个你们满意的答复!”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 夜深孤灯,灯前一男一女,目视烛火,静默着。 窗外的虫鸣窸窣,听得那男子心头不由发痒,终于他憋不住了,先开口道:“店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明明……” 烛火前的绮妃宫并没有说话,这令在一旁等待回复的匕小纪心里愈发得着急,只见他实在受不了,站了起来,在屋中来回走动。 “我明明没有那一段记忆,你为什么要无中生有,将这虚有的画面投影上去,让他们将所有的罪责都怪罪到我头上?” 匕小纪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无比,可是绮妃宫是自己的老板,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憋着一肚子苦水。 “那六耳猕猴明明就是你捉来的,以我的能力要想捕捉那么一只动作迅如闪电的猴子,谈何容易。你这不是在害我吗?万一他们一怒之下,手起刀落,我还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匕小纪的话说个不停,在房间上空回荡着,缭绕不绝,可绮妃宫依旧是无动于衷。 “唉!”匕小纪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屁股朝凳子上一坐,继续长吁短叹。 一阵微风从门缝吹来,烛光微微闪烁,绮妃宫一脸平静,挑了挑灯芯,烛火顿时又亮了几分,房间里两人的影子愈发清晰。 绮妃宫看着匕小纪那副无奈的神情,含笑道:“你知不知道那猕猴的来历?” “这我哪里管得着,这商土什么异兽多得去了,我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匕小纪正在气头上,随口道。 绮妃宫依旧一副笑意难消,道:“我看未必,你却是是没见过世面,六耳猕猴居然都不认识。” “切,不就长了六只耳朵,我还见过长八条腿的怪物,也不见得是多稀奇的事吧!”匕小纪转过身来,凝视着绮妃宫,道,“店主,你跟那个叫嘲冈的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我现在越来越不明白了。” “这个你别管,我的一举一动自有我的道理,你只要顺着我的意思办就行了,有些东西不是一言两语能跟你解释清楚的。”绮妃宫道。 “那你的事我也不想管了,明天那两人就要兴师问罪,到时候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我要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避风头。” 说着匕小纪起身就要朝门外走去,可还没走两步,身体就不受控制。 “店主,你就别为难小的了,早上的一招弃车保帅,使得我是防不胜防,再不走,我真不知道还会遇到一些什么事。”匕小纪看来是一肚子苦水。 绮妃宫食指一勾,匕小纪随即连连后撤,重新坐会自己的凳子。 “六耳仙猴是天石所化,能知千里,而且六耳听六道。”说着,绮妃宫手触机关,一道暗门轻启,其随之款款迈入,匕小纪不受控制地后脚随至。 暗室之内,巍立一根石柱,而六耳正被绑缚其上,一动不动,看起来还昏迷不醒,身体耷拉着,没了往日的活力。 “六耳是唯一能够通晓六道的生灵,商土之上,即便是东灵华峰,西圣疾信,北司木鬼,南狐绮南天,中将纳兰延天,他们之中最多也就能通四道,尤其是其中的修罗道,目前世上无人能及,你说这六耳是不是稀奇得很?”绮妃宫望着石柱上昏迷的六耳,感慨了一声。 匕小纪说兴趣倒也不是,谁叫绮妃宫是自己的店主,抱怨归抱怨,真正干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只听他说道:“店主,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说吧,要我怎么做。” 绮妃宫继续说道:“这六耳应该不是传说中的那只六耳,传说中的那只六耳昔日四圣前去围堵也是无功而返。但是凭我的感知,此六耳不像是赝品,可能是转世或者是其子嗣,目前也就两只耳朵舒展开,另外四只耳苞尚未成熟。若是六只耳朵均成熟,那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匕小纪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叹道:“有这么神奇吗?为什么我感觉这只猴子没那神通。” “不说这个了,我此番将其掳到此地一方面是要弄明白其六只耳朵的秘密,另一方面是为了在其身体里植入我的狐晶。”绮妃宫道。 “店主你的意思是……”匕小纪听完,惊愕不已。 绮妃宫凑到匕小纪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匕小纪随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一脸敬佩。 “听明白了吗?” 匕小纪随即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妙,太妙了!” “那你下去吧,我还要自己单独再待一会。”绮妃宫背过身子,将目光重新转移到六耳身上。 “是!”匕小纪作揖之后,便转身迅速地离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六耳猕猴,你或许还不知道,你会是解开商土谜团的关键,六耳听六道,如果传说属实的话,等你六只耳苞舒展之后,这个世界的玄机便会就此解开,到时候,我的意愿就能够实现。” 绮妃宫独自面对着六耳,自言自语道,暗室里的烛光泛着蓝光,投影在六耳满是毛发的脸上,那副无精打采的面容顿时被镀上一层神秘的色泽。 绮妃宫就那么在六耳面前静立着,大概一个时辰过去了,绮妃宫依旧纹丝不动。 这时烛火突然由幽蓝转而变得通红,整个暗室顿时被红光笼罩,然不一会儿,这红光朝着暗室中央汇聚,一点一点。随着结晶凝聚,那红光最后转变成一块精致的晶石,那晶石晶莹无比,悬在空中,散发着迷人的色泽。 在空中幽浮了片刻,晶石的底部抵着六耳的天灵盖缓缓旋转起来,那回旋逐渐加速,并徐徐地朝着六耳的脑袋中钻去。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整块晶石完全渗入六耳颅骨,随着一道红色的烟雾飘出,巨大的刺激令六耳的眼睛突然睁大,泛着令人不可思议异芒,森冷的獠牙随之紧紧咬合。然没多久,六耳双目又缓缓闭上,重新陷入沉睡之中。 绮妃宫轻指一弹,束缚六耳的锁链随之被松解开来,六耳重重地从石柱上跌落,可它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只见绮妃宫嘴角一翘,迈着莲步缓缓走出密室…… /book_67848/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