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引相思》 正文 第一章:梦魇 五月的长安城,即使刚刚经历过昨夜一场大雨也未能浇灭长安人的热情。不过辰时一刻,兴宁坊已人声雀起,一派繁忙。 西南隅街尾程记杂货铺的伙计青山,一面打着哈欠一边搬开门条,由于杂货铺的位置太过偏僻 ,东家只好把前门利用起来做了小本营生,卖一些坊里邻居日常的生活用品和零嘴;偶尔也帮贴补家用的妇人寄卖些针线c手帕c头花什么的。 后院则用做自家主人与伙计的起居场所。好在小小的后院也有四间厢房c更配套了两间耳房。 程娘子在西厢房择了一间当了闺房,紧连着得是青月丫头的小套间。 绕过小小的花园,东厢一间待客,一间书房。 一间耳房分配给伙计青山做了住房,剩下的正好用做堆放货物的仓库。 这个程家娘子是大中七年搬来的,只身带着一个伙计一个丫环,对外说是寻亲,因家乡遭遇温疫特来投奔多年不见的叔父。结果寻亲不着,用从乡下便卖田地的钱盘了这个临街小院。 厢房正屋,一妇人背着身子,静坐在窗前,半开的窗外有一颗粗圆高大的槐树,枝繁叶茂的仿佛要耸立天际,看样子很有些年头,不知道是谁种上的,黑色粗糙的皮肤上画满了一道道沟壑,显示着它的苍桑与坚韧。视线透过四处伸展的丫枝,可以看见屋檐上方碧兰的天空层层叠叠堆砌着棉絮般纯白的云丝,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雨后的空气里带着特有的清新。 那妇人起身想要把窗户完全推开,被端着朝食的丫环及时制止。 “娘子的风寒才昨儿才见好转,石大夫嘱咐少吹些冷风。”那丫环放下托盘,手脚麻利的摆好餐具,走到妇人身边,试着搀扶妇人的手臂,被妇人轻轻的拍开,“我还没有那么娇弱。” 这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上下的女子,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略瘦的脸颊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身上着了一件半旧的深绿白边的家常麻质襦裙,纤细的腰上只系着一条同色的腰带,便没有多余的饰物了。乌黑的秀发被兰色的碎花布包裹着,露出光洁的额头,耳边飘散着几根发丝,让原本有些英气的五官凭添了三分温柔。 那妇人便是此间的主人,整条的街街坊都称一声程娘子,其闺名单一个越字。 程娘子往嘴里送了几口粟米粥,就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示意青月把桌上的食物撤走。 “娘子,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再不多吃点东西,如何似好啊?”青月又着急又担心。“要不奴婢,重新做你最爱吃的八宝粥。” “不用了,确实没有 咳咳胃口”程娘子断断续续咳嗽了两声,夹着喉咙的嘶哑,青月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赶紧倒了一杯水递了上去 吞下几口水,感觉好受多了,程娘子示意青月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下去吧” “可是,放娘子一个人呆着又会胡思乱想,要不青月陪娘子说会儿话” “没事,你下去”程娘子安慰的拍拍青月的头,小丫头知道自己拗不过自家主子,无奈的从笼箱里找出一件褂子给程娘子披上,从厨房端来一碗中药侍候着主子喝完,这才关好窗户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开!不要啊!救命!”女子惊恐的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陌生男子,由于男女天生力气的差别,女子的力道对于一个常身习武的人来说,只是挠痒痒的力气,男子不耐烦的摁住不停挥舞的双手,女子特有的馨香勾引着内心不断涌现的情潮,多年隐忍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已经走向瓦解的边缘,尽管双手不能动了,女子却在不停的挣扎扭动,她不知道这样会让男子更加亢奋。双唇被包裹着,那两片柔软的香甜,仿佛是沙漠里的清泉,下身的叫嚣轰炸了男子全部的理智。 破烂的寺庙,破烂的佛像,从屋顶裂缝的逆光里依然悲悯的看着天下苍生,但它只能安静的盘坐,却渡不了久久回荡在空矿屋子里女子悲凉无助的哭泣声 场景一幕幕的转换,像戏台的布景,这次是一间灰暗的屋子,没有窗户,没有光,还是那个女子,神色安静的躺在一堆干草上,尽管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唯一的小门忽然被推开,吱嘠的声响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女子微眯着眼睛适应久逢的光亮,越走越近的人,此刻拿着一把冰冷的尖刀,黑暗里一闪而过的光影让人产生一种刺骨的寒冷。 来人没有多余的话,凶狠的扯过女子的右手,在中指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淅淅的往外冒,女子像是忘了挣扎,又像是习以为常。等到血水淹没大半碗口,来人放下女子的手,扔给她一瓶止血药,扬长而去。 这一次没有景,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有人在耳畔呼唤着一个名字, 一遍一遍撕心裂肺,声音低沉又苍桑 程娘子是被脸颊的冰冷唤醒的,她用双手轻轻触碰自己的眼角,不妨手中沾满泪水。她失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愕然c惊恐 “娘子,你又做恶梦了?”青月不知什么时候进的屋子,小丫头轻手轻脚的挽起床帐,替自家的主子穿好衣服,扯下头上的银钗用尖头拨了拨桌上的蜡烛,刚刚还微弱的光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程娘子这才发现已近辰时,自己这一觉竟睡了一天一夜。 “青山呢?最近都没瞧见他在你身边晃悠。” “他是吃白饭的吗?他不完成好娘子交待事情,我都懒得理他。”小丫头有时候是挺泼辣的,青山在她面前一丁点哥哥的气势都没有。 “你呀”程娘子宠溺的点点她的额头,小丫头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不甚在意主人的责怪。 “回鹘那边徐掌柜昨夜传来的消息,”青月转眼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面孔,郑重的递上手里的信封。 “你来念吧”程娘子并不接手,懒懒洋洋的靠在软塌上,拾起桌边的红枣茶悠闲的品了起来。 踢踏踢踏 西南隅青石小巷,响起一阵阵急切的马蹄时,车轮骨碌吱嘎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有早起好事的人家,偷偷扒开门缝,企图看个明白,哪家的贵戚火急火撩的探访亲友?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马车终于在程记杂货铺停下,伙计跳下马车,使劲拍打门条,青山打着哈欠,半眯着眼睛从门框里探出头来“谁啊?” “不知道巳时才开门啊?”语气显然不太友善,扰人清梦,实在可恶。 “兵部尚书夫人前来拜访程家娘子。”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惊得青山一个激灵,戚恹恹的瞌睡全被吓跑。 门口立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手里拽着一方白底兰边的帕子,轻捂着鼻尖,一脸的不耐烦,双脚时不时的蹬蹬地面的尘灰。 这应该是贵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出入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初初踏入这贫民窟,挂着一脸的嫌弃。 青山收起情绪,不卑不亢的对着马车行了个礼,“请贵人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我家主人。” 程娘子扶着青月的手,匆匆行来:“民妇程娘子恭迎尚书夫人。” “阿越姐姐,何必如此多礼。” 碧青的帘幕忽被一只冰青玉骨的玉手掀开,颈肩婀娜的雪纱幕篱迎风拂面,一阵香风扑鼻而至,雪纱下若隐若现一张国色天香的娇颜。 “身份有别,民妇当不起夫人的一声姐姐。”程娘子躬身行礼,端庄敬谦。 “姐姐,终究还是和妹妹生疏了”耳边响起环配玉石的落音,袅袅婷婷的身姿已行致跟前“姐姐,是准备让妹妹今儿呆在这大门口吹一整天的冷风?” “不敢,夫人里边请” 程娘子静静的在前面带路,扶柳的身姿一派落落大风,全然没有诚惶诚恐的小家子气。一路行来,倒是自家夫人极力想要打破那股子疏离隔阂。瑶杏收起暗地里的小心思,对这个神秘的妇人,燃起探究的兴趣。 一落座,近一月长安城风头正尽的尚书人兰珂迫不及待的脱下碍事的幕篱,瞬间一室滟敛光华。 看上去也不过双十年华,如此年轻丈夫便身居高位,连带着夫贵妻荣,不知羡煞了长安城多少贵妇千金。 此女生长着一张瓜子脸,柳眉杏眼,眸光盈盈似水。一头优雅的云朵髻,髻前点饰珠翠,耳上缀一对石榴红的珊瑚耳铛,螓首回转间贵气逼人,和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程娘子默默的为彼此添上清茶,既然猜不透对方的来意,按兵不动的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姐姐的慧质兰心不减当年半分。”兰珂执起手边青竹雕刻的芙蓉茶杯细细把玩了一番,轻轻凑近鼻尖,一股子清雅的花香钻入口鼻,沁人心肺,似茉莉又似梅香,幽幽荡荡,甘味绵长。 “雕虫小技,登不了大雅座之堂,更当不得夫人夸赞。”程娘子依然一脸淡漠疏离。 “阿越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似是故人来 熟悉的娇憨声,有一刹那勾起了程娘子的前尘往事,执茶的右手片刻停顿,眼波流转间淡淡的讽刺溢出嘴角,有些人看似温和无害,却如黄峰的尾刺,倾刻间毒汁丰满,蛰人于无形 “不知夫人莅临寒舍有何教诲?”程娘子忽然不想虚与委蛇,单刀直入主题。 “姐姐,非要用这种语气和妹妹说话吗?”兰珂眉头微蹙,好一副委屈的楚楚可怜。 “你我二人如今身份有别,夫人是天上的明月,民妇不过是地上的黄泥,此刻论金兰之谊民妇恐怕高攀不起。”程娘子轻抿一口茶水,淡淡的开口。 兰珂并没有从她的话里感到丝毫所谓云泥之别,倒是听出一些不屑于顾。时光遥遥,当年那个张扬c自我的女子,不过沉淀了气度,温和了棱角,骨子里的骄傲不曾削减半分。 “呵呵” “姐姐果然还是如此率真。” 尚书夫人从胡凳上骤然而起,撩起藕丝广袖一片飞舞,袖口的蝴蝶仿佛也要展翅而飞。 桃面绯颊不怒反笑:“既然如此,看在你我二人昔日的情份上,妹妹特来告之一个消息。” 程娘子随之起立垂首行礼:“愿闻其详” 兰珂若有所思的盯着程娘子,一袭家常的靛青素色交领襦衣,一条长长的同色绫裙,唯一的亮色是那缃色的披帛。满头青丝包裹在石青的布罗里,只有耳后松松的飘下几丝碎发,全身不见任何饰物,轻轻淡淡自有一种沉静的风华。 “姐姐可知最近朝堂和坊间沸沸扬扬的一件大事。”兰珂撩了撩袖口的蝴蝶刺绣,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可是眼角眉梢的幸灾乐祸出卖了她得意的心情。 “民妇一介妇人,怎可知晓国家大事。” “夫人说笑了。”程娘子轻轻的垂首,并不接下她的话茬。 “民妇?妇人?”兰珂眉头一紧,似初发现般惊诧:“姐姐,竟然已经成亲了?” 程娘子不可置否的微笑:“大中六年,蜀地老家。” “那姐夫呢?”兰珂四下张望,企图从这小小的书房里探出些秘辛。 “快快请出来相见,小妹可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我们的阿越姐姐舍了大名鼎鼎的广陵将军,转投他的怀抱。” “也叫他知道,姐姐也是有强势的娘家人。” “不能被他欺负了去。”兰珂娇俏天真的笑说,活脱脱一个一心为姐姐撑腰的好妹妹。 “多谢夫人好意。”程娘子起身谢过,“可惜,夫君已无缘与夫人相见。” “怎么回事?”兰珂假意询问,事实的真像早已了然于胸。 “夫君” “夫君” “已于同年役于家乡的一场瘟疫”程娘子低低陈述,语气里飘散着似噎似泣的悲伤。 “事已至此,望姐姐节哀”兰珂轻抚上程娘子的手臂,一阵感同身受的悲戚。 “多谢夫人关爱,”程娘子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做势假意偷偷轻拭眼角的泪珠。 “姐姐,真是命运多桀。” “唉” “这新欢旧爱,不是死于瘟疫就是死于非命。也怪可怜的。” 好一个痛心疾首的尚书夫人,程娘子在心里冷笑了几回。 “夫人的话,民妇听不太懂。” “这也难怪,姐姐现在有孝在身,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免消息闭塞” “妹妹今天可是特意给阿越姐姐带来的消息。”兰珂得意洋洋的转身,一双美目专注的盯着身边的女子,随后才慢慢吐出惊人的讯息:“广陵将军陆唯,对,就是你我都认识的那个陆唯。真真没想到,平日里满口忠君报国,一个月前被我夫君与庆王爷查出他通敌叛国的证据,十天前被我军先锋射杀与祁连山的黑水河。” “据说,尸首当场被守候在岸边的野狼叨走了。” “叛徒的下场也算死得其所。” “你说是不是呢?姐姐?” 这日,程记杂货铺关门闭户,勾子般的弯月晃晃荡荡的还挂在黑朦朦的空中,天边才开启一肚月白,青山架着半新不旧的牛车,拉着程娘子前往西郊的落霞山。 街坊邻里俨然习以为常,邻接的包子铺刘婶一边热情的招呼顾客,一边和窜门的郭秀才的老娘磕着闲话。 “没想到,这程家娘子深藏不露,居然能得尚书夫人亲自探访。” 刘婶褶皱的老脸上布满羡慕,“老妇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这街口的阳捕头。尚书夫人?那可是能出入皇宫的大贵人啊。” “你个老货是耳背听差了吧?一个死了丈夫,乡下来的寡妇攀得上这门贵戚?” 郭秀才老娘瘪瘪嘴,自是不信,贼精的目光含着鄙夷,趁刘婶不注意暗地里偷偷从灶边藏了两只大肉包装进有些脏兮兮的衣袋里。 “爱信不信,我可是偷偷从门缝里瞧见了,那华贵的马车,娇俏的丫鬟像极了你家郭秀才画本里的仕女。” 刘婶喋喋不休的一股脑儿把自己见到的全念叨出来,恨不得指天发誓又与有荣焉。“那夫人真真就是仙女下凡” “哼”任凭她说得天花烂坠,秀才娘亲仍是嗤之以鼻,懒得搭理的态度。 “你这是眼红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惦量一下自己儿子的斤两。” 刘婶最看不惯,郭秀才母子的作派,仗着自己会做几首酸诗,自翊才子,也不知道从哪里窥见程家娘子的风貌,垂涎家财,厚着脸皮找来媒人提亲,满心欢喜,寡妇再嫁定欣然首肯。 谁知被青月那丫头当场轰赶了郭老婆子与媒人,毫不留情的扔了采礼。事毕郭婆子四处造谣程娘子先勾搭他儿子的,邻里谁不知道她的嘴脸,压根没人相信。 某日,郭秀才被人套袋殴打,裸身丢弃于街口示众,脖子上挂一幅字画,醒目的淫贼二字,至今还被好事之人津津乐道,郭家母子夹着尾巴做了好一阵的隐形人。 “刘婆子,你说什么”郭婆子最恨别人旧事重提,当场翻脸,两手插腰,准备大干一场。 吵闹间,一灰衣男子驻足停步,“大娘,请问这程记杂铺的人都去哪里了?” 来人指着门板上写有“东家有事,歇业一天”的通告问道。 看打扮像常年奔波的伙计,听口音却像外地人。 “小伙子是程家娘子的什么人啊?” 刘婶放下手中的活计,懒得再理泼妇状态的郭婆子,亲切的询问。 “受人之托,给程家娘子带个口信。” “大娘,可知道他们去向?”灰衣男子如实回应,黝黑的脸上写满焦急。 “西郊落霞寺,每年这天程娘子都会去给她过世的夫君点长生灯。” “多谢”男子恭手作揖,转眼消失不见。 长安城闻名于世的古刹以慈恩寺最为后世推崇,鼎鼎大名的玄奘法师主持译场的所在地,建有著名的大雁塔,也是法相唯识宗的祖庭。 还有一座西明寺,御造经藏的国家寺院,规模雄伟。寺成后,唐高宗下令遴选五十位大德驻锡,如:律宗道宣律师为上座,“俱舍三大家”之一的神泰法师曾为寺主。 盘扎长安城三年之久,这些大大小小的名寺,居然没有时间游历一翻,对于程娘子来说,也是一种遗憾。 耳边晨钟鼓鸣,阵阵梵音似从天边飘来,余声袅袅,薄薄的轻雾环绕山间,整座寺庙仿佛飞架在云端之上,倒有一种玉宇琼楼的仙景。 小沙弥熟络的将一行人引入一间禅房,青山机警的打量四周,一席动作后,对着青月轻轻点头。 青月推开房门,程娘子缓缓而入,身后轻扣的大门,似乎隔绝了一个世界 程娘子双手合什,虔诚的对着案几上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礼毕,青衣素裹的女子,手捧三支木香小心的插入炉鼎,丝丝缕缕的青烟在头上打了几个线圈,飘飘扬扬的舞向屋檐,似乎化作了种种祈愿,钻入午夜梦回思念的人心,一枕黄粱幻影里清晰可辩那远去的容颜。 程娘子用手轻轻拨了拨案台边油灯里交缠的线芯,小小的火光越发跳跃明亮,映照在光影里的脸庞肃穆悲伤:“佛说人生有八苦:生c老c病c死c求不得c爱别离。” “你这样倒走得干净利落,留下的人却不得不在这尘世苦苦挣扎。” “如果有来生,但愿你投一个普通的人家,过你一直想过的人生。” 供牌的主人好似听到了她的祈愿,那跳动的烛火比先前更加热烈。 “好个情深意重的娘子?” 突然从横梁上跳下一个人来,程娘子瞪大眼,惊骇的酥软在地,手里的香果落了一地。 “你” “你是谁?” 这是一个十六岁模样的少年,整张脸有着不同长安城权贵公子的黝黑c粗燥,那灰色的衣衫破旧不堪,风尘扑扑的气息,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风餐路宿。 “我是谁?”少年疲惫的眼里写着讥讽,俨然觉得自己此时像个笑话。 心中的苦更加酸涩,他攥紧拳头,本该飞扬明亮的眉眼拧成一团,有股怒火熊熊而起,他在强迫自己努力压制。 程娘子念头一闪,她感受到少年的怒火是冲着自己而来,却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时与此人有过交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陆杰 长安三年,全部盘旋在平康坊西南隅的青石小巷里,每一年除了这一日会上一趟落霞寺。 唐朝对女子的宽容度是历代之最,郭秀才事件后,为了避免更多纷扰的事非,她三年如一日把寡妇的清苦过得炉火纯青。 “公子是找错人了?”程娘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刚拍完身上的尘灰,又蹲下身子开始拾捡地上的香果。 “我也宁愿意自己识错人。” “可惜,并没有。” 少年咬牙切齿,腮邦子鼓得像一只圆球,黑亮的眼里蓄着恨,蓄着不平,蓄着一种悲伤的情绪,这种情绪仿佛他一收回怒火便会痛哭流涕,撕开他内心极度痛苦的隐忍。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程娘子在香案上一一摆好祭品,香烛跳跃c青烟缕缕,做完所有的一切,才缓缓回过头,悲悯的眼里透着于心不忍。 少年默然不语,盯着香案上的牌位良久,双眼因忍耐而变得通红,眼角泛起了隐隐的泪光,此时此刻,有个人连光明正大祭拜的机会也没有。 而他心爱的女人记挂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为他年年拜祭,月月思念。 少年生生的把泪光逼回了眼眶,作为堂堂正正的男儿,宁可流血不流泪,只是心中倍感凄凉,黄泉碧落,只一人相思不改。 两人这般对峙,各怀心事。 “施主留步,这里是女客禅房。”院门口的小沙弥扬声惊呼。 “滚开”一大串脚步声渐渐逼近,小沙弥还想上前,却惊诧这波人来势汹汹的气势,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中间那位玉簪绕发,白锦裁衣,双手背于身后,通身的威严贵气,非富即贵,他一个小小的和尚得罪不起。 “阿弥托佛” “女施主,自求多福。”小沙弥在心中默念三遍佛祖,悄悄的转身,他能做的只是搬一搬救兵。 青山与青月闻声而动,与迎面而来的五人对个正着。 “官府办事,请各位客人配合。” 来者一身大理寺丞的官服,机警的打量四周,随即高声的报上名号,青山眉心一动,中间那位一身贵气的男子居然真是长安城风头正盛的新任兵部尚书叶清。 三天前才遣了夫人试探他家娘子,今天又在落霞寺相遇,给他打下手的这几人,明显身手了得,但愿不是为了他们而来。否则,事情绝计不简单。 程娘子呆得这地儿,是落霞寺最偏僻的奉香堂,它临山而建,巧手的功匠用六支大圆柱撑起,一幢两层的建筑与巍峨险俊的山体十分嵌合的熔为一体。一面是悬崖,一面是蜿蜒的小石梯与整个庙宇合成一个整体,经年雾气撩绕,像仙子羞涩的容颜,神秘幽魅。 奉香堂,顾名思义,供奉是一些不被家族认可的人,或者早夭的孩童,也有普通香客为逝去的家人点一盏长生灯,祈求来世相遇的意愿。 如果说有贼人藏于寺中,此处是绝佳的场所,远离人群,偏僻静谧,寻常人等难得出没,偶尔不过一两个沙弥巡视烛火。 叶清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昨夜滇州来报,有一军中叛徒一路逃窜进了长安,此人身上可能背负着广陵将军一案重大的秘密。庆王连夜派人指示,务必将此人拦截在城门外。 当叶清命令府中侍卫李甲前去追捕时,监门郎部报告,此人恐怕早已设法混入城中。 至于此人将去往何方,其实不难推测,不外乎靖康坊的威远候府。 陆府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今日为何驱身前往小小的落霞寺,当然是会会广陵将军的旧情人。 “里间的可是程家娘子?”叶清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期待的微笑。 青山在心里冷笑几声,果然如自己所猜测一般,来者不善。面上一派恭敬,先行一礼:“回大人,正是小的东家。” “前日内人多有打扰,清还未曾当面致谢。” 叶清一脸谦和,弄得身边几位执事一头雾水,火急火撩的把他们从大理寺调派而来,敢情是为了陪这位大人对一妇人絮叨旧事?不是说捉拿军中叛徒吗?一大早的,浪费了大堆时间,谁让人家是庆王面前的红人呢?几人各自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发出相同的不满,不满归不满,今天这差事,还得完成了才能走人。 “东家曾言,她一寡妇在长安无亲无故,能得夫人挂念,十分欢喜,何来打扰一说。” “大人客气。” 青山拱手行礼,言谈之间不卑不亢,全然不像一个小杂货铺的伙计,更像独当一面的大管事。 一个有本事的男子屈身效忠一个财无势的寡妇,这事本来便透着几分不寻常,要嘛有着天大的恩情,要嘛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越这个女人,简直混身都裹着迷团,让人想要窥探,却又无从下手。 庆王府出动天字号密探所得到的消息,也不过与兰珂套来的内容相同。 大中五年与陆唯纠葛多年后两人分道扬镳,在蜀地结识了现任丈夫,却又因一场突然而至的瘟疫变成了寡妇,随后,带着青月青山两兄妹辗转回到长安。 而她那个短命的丈夫,不过是一个乡野郎中,身世清白,查无可查。 可偏偏,他叶清心里总有一种预感,想要在广陵将军事件找到突破口,一定先从这个程娘子着手。 广陵将军陆唯,威远侯独子,陆家军少帅。祖父陆占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陆家一门历时三代,出了三位将军,却先后战死沙场,陆家仅存他一人担起大梁。叛国一案前时任滇州节度使兼任天下兵马大将军,肩身扛着云c贵c川等地军事政治大权,可谓一威振四海。 然而,是否野心吞并了良知,他陆唯竟然用自己先祖打下的江山勾结外族,企图残害家国,叶清在心里不得不为这位少年将军哀叹一番。 不管成王败寇,英雄枭雄,是人都有软肋,陆家的男人生就一副情种,陆唯同他的祖父c父亲一般为了个女人全都要死要活,人道铁汉柔情,大抵如此。 程越隐姓埋名长安多年,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了出来,是不是太过凑巧?他的直觉告诉他,咬住她,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清,今日来实有一事,恐要叨扰一番程家娘子。” “可否为这几位大理寺的同撩传达一声,请她一见。”叶清扬起手,指了指身边那几位面露严肃的男子说道。 “官爷在上,小人东家小本经营,一个寡妇生存不易,万不敢做什么触犯律法的事。” “不知官爷有何指教。”青山转头对着几人参拜,战战兢兢的说道。 “听说,程家娘子先前与广陵将军有些牵扯,我等例行查问一些旧事,尔等只需从实而言,在事件未明了之前,谁也没资格定罪于她。” 打头的青衫男子名叫安辰,大理寺里一个小头目,此时,除了叶清,属他最大,理所当然由他来当先锋。 “一切听从官爷安排。” “东家此时正在祭拜亡夫,可否通融半刻,容小妹前去知会。” 青山一脸诚恳。 安辰向叶清投去询问的目光,叶清颔首。 “有劳。” 青山递了一个眼色给青月,青月了然的点头,飞快的转身推开禅房:“娘子,兵部尚书叶清带了大理寺的人前来相见。” “他们 ” 青月的话语被堵在唇边,因为身后有人用刀抵着她的后腰,程娘子焦急的朝青月默念着话语,“莫要声张” 青月颇为不解,试图转头看清身后的人。 那人的刀刃增加了力气,带着警告,硬梆梆的刀抵在腰间,有些生疼,从对方粗重的呼吸声里,可以感觉是一名男子。 青月藏在袖口里的双手握成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声说道:“门外等待的可是当朝大理寺的精兵强将,我只需大喝一声,少侠的命便悬在刀架之上,还请三思冷静。” “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低哑的声音里藏着一股悲壮的决绝,青月眉头泛起忧虑,她家娘子似乎有些一反常态,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你是陆杰?” 从青月入门,到他亮起手中的那柄弯刀,程娘子十分肯定的确认了少年的身份。 因为那柄削铁如泥的朗月弯刀,正是自己五年送给陆杰十三岁的生辰之礼。 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再见,不是喜上眉梢,而是刀剑相向。 陆杰手中力气不减,环在青月脖子上的手掌未懈怠半分,恨恨难平,像一头凶猛的小兽,眼里有数不尽的嘲弄,咬着嘴唇,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原来,程家娘子还记得我这个人。” “也不是太过薄情寡义。” “阿杰,放了青月。” “你的处境十分凶险,关于我的一切,等过了眼前这茬,再给你解释可好?”程娘子踱步近前,一脸焦急,这个孩子历来执拗难驯,除了他敬佩非常的师父,旁人的话语实难入耳。 旧日自己的劝解他偶尔会听上几句,此时此刻,恐惹事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叶清 半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安辰极不耐烦的捋了捋嘴角的胡茬,青灰色的小刺茬有些扎手,他不自然随的清清了干哑的嗓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声音刚落,大理寺的同僚,想是误会他的动作,以为此番动作一如往昔打出的暗语,冷不丁的抽出手中的长刀窜到青山跟前,厉声道:“你家主子的动作似乎过于缓慢。” “需不需尔等,出出手脚?” 青山吓得一个激灵,好容易缓和过来,只顾连忙告罪:“大人稍等,东家与昔日家主郎妾情深,此时恐怕正在伤心处,难免有所怠慢。” “各位大人心胸宽广,万不会与一个寡妇娘子计较的。” 说完又是几个作揖,奉香堂其它的香客听见一片吵闹,开始陆续的聚集此处,个个伸长脖子想要探出些八卦的谈资。 本朝虽是道教为尊,上位者对于不同宗教信仰从开国起便十分推崇。佛门清静之地,太过强势,惹出事端,牵连了庆王,便大事不妙。 叶清挥挥手,出头那人赶紧退了回来。 叶清忙对着众人解释一番,“圣人对于广陵将军一案重视非常。大理寺肩负的责任又十分艰巨。诸位大人,连日操办案件,几日无果,可能急燥了些。” “常言道死者为大,尔等多等些时间,倒也无碍。” “对吧,安大人?” “无碍” “无碍” “叶大人,体恤下民,仁者仁心。” 安辰阿谀的干笑着,那笑意里有不易察觉的愁苦。 同朝为官,际遇不同,轨迹亦有不同。当年不起眼的小小书生,现如今早已笑傲一方。 而他年近不惑,在大理寺呆了经年,位置也不曾挪上一挪。 如若有人提点提点,或许光明会在前方? 安辰心思辗转间,澈心院的大门,适时吱嘎一声,青月姗姗而出。 “我家娘子有请叶大人。” 青月黄莺般的声音,惹来一阵议论。 “听说里间的是广陵将军的旧情人?” “不不不” “说是一个寡妇,丈夫死了好几年了,我同她打过几回照面。” “架子也够大的,让朝廷的大人去会见她” 青月低着头,对这些风言风语充耳不闻。 青山打着请进的手势,十分恭敬。 安辰与几位同燎相互传了个眼色,默默无语。 叶清英俊的面上一派悠然,唇边挂着玩味的笑意。 “叶某需不需要交出兵器给姑娘?” “大人折煞奴婢。” 青月把头俯在双身手之间,姿态标准,丝毫未见怯意。 俯身一拜,继续说道:“我家娘子说,承蒙叶大人的夫人不嫌弃她的出身,一心视她为姐姐。做为姐姐,定然会为她的夫君排忧解难。” “只是此间供奉着郎主的牌位,怕扰了他的清静。” “望各位大理寺的大人们莫要怪罪。” “叶大人属于故交,倒也无妨。” 青月娓娓道出原由,倒也让人无理可挑。 “那叶某只能从命了。” 说话间,叶清从容大步的踏门而入,青月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主堂。 “尚书大人,安好。” 刚踏入门厅,沉静的女声在耳边骤然响起,屋内一身暗灰色的女子躬身相迎,唯发间那朵白色的小花极其醒目,只是不知这花是为谁而戴? “程家娘子多礼了。” “你我本是亲朋之交,何需多礼?” 叶清一派亲和 “乡野村妇,当不得大人的抬举。” 妇人礼毕,招呼着叶清坐下。 “此间佛堂只有些沙弥在盛夏采摘的鸳鸯藤做成的粗茶,民妇极爱它的滋味,便叫他们备得多些。” “望大人,莫要嫌弃。” 青月转回里间一阵忙碌,小心翼翼的为两人奉上清茶,识趣的退回一旁,做壁花状。 程娘子先饮一口,才邀请叶清品尝。 叶清拾起杯子,鼻尖立时飘出一股子淡雅的馨香,丝丝缕缕,有道不尽的滋味,除去刚入口的涩味,花朵的香甜窜入舌尖,清新非常。 “几日前,珂儿曾言,娘子精于茶道,其人如茶,清丽淡雅。” “果然不假。” 叶清如老友般不吝溢美之词,开局的气氛看似平静融洽。 “夫人与大人的赞美,真真令民妇脸红。” “乡野妇人的闲时之乐而已。” “见笑了” 程娘子脸带羞赧,颇有些担不起夸赞的局促。 叶清不语,放下手中粗糙的茶杯,有意无意的开始打量四周。 “近年来,坊间多有议论大人的言语,今日一见,倒有些出乎意料。” “看来,人云亦云,不可尽信。” “兰珂,好福气。” “哦?” “程娘子可否为叶某讲解一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叶某,近年突登高位,夜深人静时常有忐忑。” “今日忙里偷闲,听听逆耳之言,以正心境。” 叶大人面带诚恳,一副虚心请教的态度,倒让程娘子心生诧异。 叶清其人,祖籍辽东怀化,大中元年进士出身,时任户部小小的书令史,在长安城的百官里寂寂无名。 大中三年,靖怀太子协理朝政,推行旧制改革,左右丞相暗中角力,将各自安插在六部的钉子拨出,叶清时运而至,被安排进了兵部做了一名员外郎。 直至大中六年,靖怀太子瘁逝,前任兵部尚书年迈请辞,叶清忽然冒了出来,从兵部郎中窜至尚书之位,而他背后的大树渐渐露出神秘面纱。 彼时,庆王早已在暗地里把持朝政多时,人们才明白叶清归属于庆王派系。 “妄议朝廷命官,民女怕命不久矣。” 程娘子连说三个不敢。 叶清本也知道从她的口中套不说什么话语,或许太久没有同人如此闲坐,或许佛堂的木鱼声使人心境开阔,他自嘲似的说道: “坊间传言无外乎说叶某心狠手辣,恩将仇报,为上位不折手段等恶语。” “其实,倒有大半属实。” “我一直觉得与其苟活一世,倒不如放手一搏。” 室内一时安静非常,半响,有掌声响起。 “所以,宁可负这天下苍生,也要完成你的私欲?” 程娘子徐徐起身,清冷的质问,瞬间换了一副讨伐的面孔。 叶清一声轻笑,缓缓的抬眼,神情严肃而又凌冽,言语间却是不可辩驳的理直气壮。 “想要站在最高处,永远需要踏着鲜血和尸骨。” “人不为己天铢地灭。” “哐当”厅堂内传来异常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猛烈撞击发出的声响。 “程娘子屋子里莫不还藏了什么人不成?” 叶清精神一狞,骤然而起,全身紧绷,做出防御的姿态,目光极其敏锐的扫视着屋内的每一寸视角。 程娘子面上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消失不见,只能暗暗心惊,怕出现什么乱子。 “大人莫急,想是那馋嘴的野猫,又跳进来偷东西吃。” “奴婢这便进去瞧瞧。” “今天非要抓住,好好收拾一顿。” 青月一面解释,一面撩起袖子恶狠狠的冲向里间。 “姑娘,且慢” 青月跨出不过几步,便被叶清飞速的挡在身前。 那张迷惑众生的俊脸挂起虚伪的关切:“山间野物难训,当心伤到姑娘。” “叶某会些拳脚,可帮姑娘挡挡它的利爪。” “这” “这” 青月焦急犹疑的不知如何似好。 “怎么敢劳烦大人?” 程娘子试图阻挡一二,急急上前推脱。 主仆二人的表现,越发可疑,叶清怎敢放过如此机会。 “无妨,里间供奉的可是姑娘昔日家主?” “程娘子先前曾言,叶某是故交,择日不如撞如,正好进去拜祭一下。” 三人正纠缠不休时,一只黑呼呼的影子,喵呜一声,用极快的速跳上窗台,爬向屋檐,扬长而去,留下三人愕然的神情。 青月暗暗长呼一口气,“想是,这野猫也害怕大人的官气,吓得自己逃窜而去。” 叶清被她这一揶揄,倒有些尴尬的进退两难。 程娘子从怀中掏出一方半旧的韦帕,捂着嘴讥讽的轻笑。 叶清此行的目的,她怎么不清楚,不让他亲自查个明白,又怎会善罢甘休。 “青月,休得无理” “大人仁爱,想要拜祭郎主,还不快快引路。” 青月被一通斥责,乖乖前行,低着头不敢造次。 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四四方方的墙面一目了然。屋子只有几排烛火通明的烛台和一个案几。 案几上摆放着一红漆木牌,四周常青的瓜果散落一地,几角的白色瓷盘碎裂的躺在一旁,肇事者早已逃之夭夭,香炉里残留着香灰的气息。 这样简陋的陈设,看不出任何异常,此时吸引住他目光的是那案几上的供牌。 “徐长风之灵位” 叶清一字一句的轻咬出声,目光带着思索与疑惑看向程娘子。 “大人觉得有何不妥?” “是因为供牌上的人不是大人心里所想的那个人而有所失望?” 程娘子大步越过叶清,走近案几,青月从旁递上一只完整的玉色瓷盘。程娘子接过,认真而专注的拾拣散落的供果。 “世事已远去,爱恨尘怨早已两清。” “大人和夫人也不是妄自怀旧的人,对于民妇是否有些关心过甚?” “如果仅仅是因为怜悯民妇一人在长安孤苦无依。这份心意,我程越心领为敬。” ”只是" 面前的女子忽然回身,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倒让叶清心里一颤,仿佛看见了大漠里捕食的猎鹰,冷洌狠绝,一个俯冲便可一嘴收获猎物。 “因为前尘旧缘,大人想从民妇身上探寻什么,恐怕会白费心思。” “民妇,此时不过是大人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东风吹无力 “大人,青石巷并无异动。” 尚书府侍卫李甲危襟跪于书房门前汇报自己近日得来的讯息。 叶清正埋首于一堆邸报里,自己这个新任兵部尚书并不如世人所看到的权力滔天和事事如意。 作为庆王爷新提拨起来的心腹,一个没有根基又位居要位的新人,其中每一步的前进都是如碾薄冰的战战兢兢,每一步都必需劳心劳力精准的谋算。 为了更好的在朝中站稳脚跟,他叶清必须付出比常人更百倍的心力。 “可查得仔细?” 翻阅邸卷的声音一直未曾停歇,李甲丝毫不敢懈怠,一五一十的报告。 “属下,派了九人,分三批,早中晚时时盯住程记杂货铺的动向,一切并无异常。” “只是” 李甲的欲言又止终于成功的消停了叶清的专注力,他抬起头,深邃的鹿眼不怒自威。 “说” 李甲吓得扑通一声双脚跪地,战战噤噤的抖落出几句信息。 “程家娘子,这几日似乎生病了。那个叫青月的丫头一直张落着请了四五个大夫,属下遣人查问过同仁堂的李大夫,只说脉象奇特,却瞧不出病症。属下猜想,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哦?” “竟有这等事情?” 叶清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陷入沉思。 程越是广陵案中最不起眼的边缘人氏,偏偏这位看来不相干的女人,手里极有可能握着关于陆家军最绝密的机密。 落霞山一会,他们一直追捕的要犯经过证实,当日的确藏身寺庙之中,而自己亲自出马竟空手而归。 当日他回府得到现报,申时急调五百兵力包围整个出入口,耗时三天,均一无所获。 程越主仆三人,在第二日驾着牛车慢慢悠悠的打倒回府,安辰当场架住三人,把牛车拆了个底朝天,也无任何线索。 澈心院也被扒拉得七零八落,李甲带着人把禅房的墙壁凿了好几个大洞,连逃犯的毛发也未发现。 想想她的这场急病,无非是抗议官府的强权霸道,扰了她先夫的安宁,适时制造些不好的舆论,加深百姓对上位者的不满。 这个迷一样的女人,连庆王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致,着力要求自己,挖出些有用的东西。 “继续盯着,任何细微的事情都不要放过。” “我也想想看看蝼蚁可以搅出何等风浪?” 叶清沉思片刻,反复再三的叮嘱自己的下属。 “是”李甲得令,这一次万不敢掉以轻心。 日子仍似水般流过,跳过初初几日街坊好奇的探究,程记杂货铺的生意清冷一如过往。 而今的天气早已从春寒乍暖的季节, 转入人间的四月天,草长莺飞,百花争艳,处处一副生机勃勃。 青月无心欣赏这满园的春光,好容易送走絮絮叨叨的石大夫,她还紧着给自家娘子煎药。 从落霞寺回来,便一病不起,一个小小的风寒引发了旧疾,时好时坏,生生急煞了自己与青山。 “咳咳” 程娘子搭着绒毯斜卧于软塌之上,半支着的右手随着轻咳的起伏有些微颤,左手捏着一只通体透绿的玉指环,眉头低蹙,沉默不语。 青月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眼见着这副光景,心起泛起些许酸楚,一时竟忘了开口说话。 “丫头,那个人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几年前便赠送于我。” “他是不是很早就已经窥探出自己现在的结果?” 程娘子低哑着嗓子,有无限的感伤。 青月放下托盘,拾碗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微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径身走近程娘子跟前,一只手小心扶正她的身子,一只手递上还冒着热气的药碗。 “奴婢只知道娘子再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有些人即便下落黄泉也走得不会安生。” “该死的人死不了,不想死的人一个个走得义无反顾。” “人生,真是讽刺” 程娘子一口气喝完药石,愤恨的仍掉手里的素瓷碗,清脆的响声倒惊了青月一跳。 “娘子,这是何苦与自己置气?” 小丫头一边细心的规劝,一边利落的收拾起地上的残骸。 程娘子默默的看着青月一通忙活,小丫头的话她又何尝不明白。 可是打从落霞寺回来,心里总有一个缺口隐隐作痛,时刻如影随形,附在骨血里蚀骨,得不到善终,又找不到出口。 每当夜里总有同一个声音时时告诉自己“阿越姐姐,将军他他没了” “齐修哥哥,他死了” “连尸首都不曾找到” 一别经年,谁会想到竟然是阴阳两隔的宿命? 程娘子轻揉了揉嗡嗡作响的太阳穴,左手轻轻旋转着大姆指上那枚绿玉指环,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陆齐修,你倒真会给我出难题。 四月的天色渐渐拉长了日头,此时长安大明宫内早已灯火通明,御前总管贺意垂首立于御座旁,此时的御书房气氛稍显凝重,为了免受牵责,贺意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 庆王爷一纸奏折给广陵将军陆唯书写了无数罪状,并联名兵部尚书c左丞相等人施压皇上下旨查抄将军府c收押陆府所有家眷。 43岁的李忱着一身墨色仙袍,背着手来来回回在大殿前踱步有近半个时辰。 自从大中六年夏,靖怀太子萃役而终。正值盛年的他,心灰意冷,开始沉迷于仙药幻境,朝政被庆王李沂一派把持着。 作为已故靖怀太子一党的卫王李灌极力担保陆家一脉的存亡,朝政进入白热化的党争之中。 御书房明晃晃的金砖上躺着两份丢弃的奏折,在这空荡荡的大殿显得格外刺目。 这杀与不杀?保与不保? 最终的权力推向了当今圣上。 对于这些儿子的想法,李忱如何不知。 陆家可是从自己微时便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随至今。 陆唯的父亲c叔伯都死于平定前朝战乱与匡扶大唐基业的沙场上,作为陆家军仅存的当家人,自小在军营长大的陆唯会勾结回鹘背叛大唐? 看着陆唯长大的李忱自是有些不信,但“天下识陆不识李的”的传言生生打破了自己对陆家的信任。 杀:错杀忠良c大唐不仅损兵自毁,也会寒了边关众将士保家卫国之心。 不杀:陆家今时今日功高盖主,倘若陆唯勾结回鹘之事坐实,陆家余孽拥兵自立取李唐而代之,那么大唐皇室会沦为阶下之囚。 这一年一心扑在仙法道意的李忱,早没有了勤政爱民的用心。 靖怀太子的死,消耗了他太多感情,身体似乎从那时起便有些力不从心。 如此种种便让他幡然醒悟:做为天子只有得到永生,才会权力永固。” 李忱摁了摁天庭穴,面露豫色,内心举棋不定,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长时间的思量政事,身体的疲乏感油然而起。 “贺意,朕有些乏了。” “摆架天悬殿,朕需要听听国师讲讲长生经” 贺意心领神会,挥起手中的拂尘高喊: “摆驾天悬殿” 天子仪仗浩浩荡荡的移驾前进,贺意掉在队尾对着地上明黄的纸章叹了口气。 做为一名久居深宫宦官,这争权夺利之事早已见怪不怪。 自己在圣人身边也呆了近二十年,朝中大人的嘴脸,倒也领略了不少。 这陆府的老太君曾于自己有过恩情,这于公于私为忠良之后送出一个警告,也算全了他一片爱国之情吧。 立在门口的贺真接收到师父的暗示,找了个理由,匆忙的往宫外赶去。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大明宫的上空洒下大片大片的银辉。 贺真只觉这漫天的赤红带着诡异的妖娆,让人的心里有一种无妄的恐慌。 靖康坊陆家关门闭户,巍峨庄严的陆府牌匾高挂厅门,显示着它不可撼动的辉煌过去。 尽管广陵将军陆唯的死讯已传月余,各种流言蜚语响彻坊间,但朝廷并没有明文下达任何处置文件,陆家依然是那个曾经满门忠烈的陆家。 常言道:人走茶凉c世情淡漠。 这门可罗雀的光景,倒是把长安城百官的嘴脸照得清楚非常。 陆老头颤颤微微的打开侧门,眯着有些模糊的双眼打量着街边的情形。 蹲着身子,颇认真的等待着倒夜香的老陈头。 心里盘算着呆会儿是不是托老陈头给自己家老伴采买几个针钱,那些旧日里走街窜巷的货郎在近一个月里全部销声匿迹,倒是街旁莫名多出一些陌生的小贩,想他陆老头在陆家看了大半辈子的门户,什么荣辱兴衰c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这些个朝廷的探子也够明日张胆的,看来陆家此次的劫难非同一般。 只是苦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太君,陆家现在连个继承香火的男丁都没有。 陆老头无奈的叹了叹气,他们这些老人,早就看破生死,没有陆家怎么有他们的小家。 想他陆三当年从老家逃难至蜀地,老太婆生老四难产,多亏陆家老太君和老太爷出手相救,这才保住了他一家六口。 给自己一个看门房的活计,老大c老二c老三c老四全部进了陆家军营,现在早已脱了贱籍,挤身良民。 这陆家一门三代都忠君报国,少主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 为什么好人的结局都是这么悲惨? 在陆老头的盘算里,老陈头推着破旧的木车终于姗姗来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相见 老陈头在靖康坊收了大半辈子夜香,这威远候府进出不下数百回,虽没有正面与传言中贵人见上一面。 光说这陆府的下人一个个就不是那些趋炎附势的主,每一次接应的小哥儿,丝毫不嫌弃自己身上的那股子味道,帮忙帮得不亦乐呼。 但逢遇上个什么喜庆节日的,府里的周嬷嬷都会给他们这些常与陆府打交道的人准备节礼或者赏钱。 每年的寒冬之际,陆老太君会领着府里的一众夫人布棚施粥,时长一直延至到来年的开春。 陆家在长安城百姓的心中那可是神氐般的存在,偏偏这些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往往得不到善终。 老陈头一路推着木车,一路摇头叹息。 五月的夜风有些微凉,陆府此时的气势全然没有了昔日的鲜活,大多数下人都有些惶惶不安。自古便有花无百日红的道理,陆府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起落,但这一次似乎跌得格外严重。 坊间沸沸扬扬的传言,如若为实,通敌叛国,那可是诛杀九族的死罪,他们这些下人的命运也是生死难料。 这一条小道走来,老陈头已经撞见好几拨窃窃私语的仆人,蜷缩在木桶里的陆杰,除了要忍受周身无法挥去的味道,那些个见利忘本的小人戳心之语也会时不时的飘然入耳。陆府现在还没有怎样呢?就商量着暗投他主,他们敢有这些想法,还不是丈着老太君和善。 如若不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惹来事非,陆杰恨不得立马跳出来,给这些人狠狠的补上几拳。 破旧的车轱辘一路吱吱嘎嘎c摇摇晃晃的前行,陆杰憋得小脸变形,桶里残留的臭味简直快要了他的小命。 青月那个丫头,是不是故意报复自己当日用刀抵着她的脖子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让他狼狈的混入陆府。 “老陈头,你今日可迟了些。” 接应的黑柱,是陆府的家生子,生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幼时顽皮跛了只脚,周嬷嬷在后院里安排了个活计,无非扛扛货物这类的,虽然一瘸一拐的,但力气够大,否则早丢到军营里历练了。 “黑柱兄弟,对不住啊。” “家里的小孙子生病了,老伴儿眼神不太好,我照看着小子睡着了,才出门。” 老陈头轻轻放下木车,对着黑柱一通解释。 “没事,我也就这么抱怨一句。” “府里不太平,怨声载道的。” 大块头的黑柱一脸愁容,两条眉毛挤成两条毛毛虫。 “这些个王巴犊子,少主常年在浴血杀敌,现在落了个乱七八遭的名声。老太君对我们这些下人不薄,居然有人拽撮着想要另投他门。” “要不是我娘拦着我,我早给那些忘恩负意的小人打到骨头碎裂。” “黑柱哥,好样的。” 陆杰哗啦一声,掀开桶盖,跳了出来,一只通体墨色的猫也跳了出来。 把黑柱吓了个够呛,险些栽倒在地。 “你” 大块头支捂着,叫不出声来,陆杰赶紧用力的捂住他的嘴巴,“我是陆杰,你小声点。” “被人发现了,你我都要遭殃。” “陆杰小少年?” 黑柱高兴得像个二傻子,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抱起陆杰,才发现他已经高过自己一头,放下不安份的手,只得嘿嘿直笑。 “我先去见老太君。” “你把夜香抬上车,记得给我留一个空的桶子。” 陆杰一转身,便跑开了。 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杜鹃声声泣血啼,晨钟暮鼓忆往昔,战火铁马何所俱,他日白头空叹息。” “我终对不住老头子临终的托付,让陆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罢了,罢了。” “来日,奈何桥上相见,怕也不远。” 苍凉的叹息声惹来周嬷嬷背身悄悄擦去眼里的泪花,少主的事件过去一月有余,朝廷态度模糊不清,既不下诏定罪,也不请旨沉冤,任由事件持续发酵。 其中的原由,除了庆王与卫王的两方角力,少不了背后暗手的推波助澜。 这时局,如同天边的黑云,风动云移,终要压头,如今的陆府,便是那大海里一叶飘摇的木舟,倾覆的危险不过弹指之间。 “小姐,如今唯有你保重身子,才有力挽狂澜的可能。” 周嬷嬷一边宽慰,一边小心的搀扶年过半百的陆老太君从小佛堂的长廊穿过意安堂的小花园。 执灯的丫头踩着细碎的步子在前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荧荧的灯火一路辗转,行至紫馨院的小竹林时,突然窜出一只通身漆黑的狸猫,斜睨着像宝石一般的墨绿眼睛,呲着牙,发出狰狞的叫声,吓得胆小的丫头打翻了灯笼,顿时三人陷入黑暗之中。 周嬷嬷眼疾手快护到了陆老太君身前,高声喝斥,“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院子里找李嬷嬷前来。” 丫头连声应是,快速朝紫馨院跑去,焦急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小姐” 而那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狸猫,居然傲然屹立,与他们形成对视。 周嬷嬷担忧的看向身边的陆老太君,更深夜静,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开丝网,包裹着危险的气息慢慢袭来。 “哼” 陆老太君拍拍周嬷嬷的手臂,发出一声冷哼,“这里是威远侯府,我林玉薇,还从未怕过什么。” 威严的姿态,大有横扫千军的气魄,铁娘子的威名,从来不是徒有虚名。 沙沙 沙沙 林间小道上响起突兀的沙沙声,像双脚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声音,很轻,却越来越近。 “谁?”周嬷嬷又是一声喝斥,抓住老太君的手越发紧了,心里闪出无数个猜测,这帮贼人居然罔顾律法,实行暗杀?怪自己,太过大意,本意是想小姐出门走走,散散心中的郁结,遣走了侍卫,谁曾想,给敌人留下了趁虚而入的空子。 “是敌是友,出来露个脸吧。”陆老太君形色如常,沧桑的眼眸里闪着精烁的光芒,这是永远站在命运之上的老者。 “老太君” 暗处闪出一道身影,陆杰红着眼眶,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哽咽道:“罪人,陆杰回来了。” 近一个月的逃亡,此刻才回到真正的家,憋了在心里的眼泪,全一股脑儿冒了出来。 陆老太君怜爱的看着那个嚎啕大哭的少年小子,多日来的郁结好似去了几分,尽管不是心心念念的长孙,总算等来了事件的见证者。 唯儿如此用心良苦的所他送到自己身边,定有深意,这算是月余来,唯一的欣慰。 “杰少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嬷嬷一把拉住陆杰,又一次抹去眼里的泪水,那狸猫瞅见陆杰,竟乖巧的依偎过去,全然没有适才的威风凛凛。 “你小子,从哪里弄来这么个臭东西,想要吓死嬷嬷不成?” 周嬷嬷指着陆杰的额头,一脸没好气的责怪。 陆杰吸了几声鼻子,胡乱揩拭了脸颊的泪水,慌乱爬了起来,对着周嬷嬷与陆老太君一通告罪,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个小东西是别人给我的,有灵气,必要是可以互通消息。” 陆老太君与周嬷嬷听他如此说来,同时望向了正在撒娇的小狸猫,对小东西的作用心存疑虑。 紫馨院青石小道的入口渐渐升起一片灯火,大夫人和李嬷嬷带着一群人正匆匆赶来。 陆杰听见嘈杂的人声,迅速抱起狸猫跳到老太君身侧。 “我现在是朝廷追捕的要犯,不能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 “今日特来交托月前齐修哥哥的亲笔书信,请老太君启阅。” 陆老太君颤颤悠悠的接过如千斤沉重的信函,“唯儿可有话当面交待?”干哑的声音藏着无尽的感伤,她终归也是一方有血有肉的长者,握在手中的信纸可能是孙儿留在尘世中的唯一笔墨。那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少年,多少儒慕之情溶在骨血之中,怎能不有所动容? 陆杰不语,放下狸猫,慎重的整理了一番衣衫,只听见重重的咚咚声,他结实的磕了三个头,少年特有的清朗之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孙儿不孝,今日让陆杰代替孙儿给祖母嗑几个头。望祖母保重身体,青山犹在,陆家长存。” “老太君明见,齐修哥哥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陆杰一定会找到证据,让天下人还他一个清白。” 稚嫩的少年掷地有声的承诺,让垂垂年迈的林玉薇胸中泛起一阵骄傲与欣慰,他陆家的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好”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远处的人声越来越近,陆杰将小狸猫往周嬷嬷怀一塞,“老太君,如要传唤陆杰,将消息藏着这个小东西的身上,它自会寻到我的。” “庆王派了许多探子埋伏在府外,我不便久留。老太君务必保重好自己。” 陆杰依依不舍的拜别,陆老太君还想追问些什么,眼见火光已漫入小竹林,“老太君” “老太君” 李嬷嬷与大夫人近在咫尺,陆杰以极快的身法消失在黑夜里,像来时的风,无声无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阴谋初现 从陆府出来已是戌时三刻,老陈头被李甲拦于后巷。 “站住” 李甲的一声高喝,倒是把老人吓得够呛,他一慌神,手里推着的木车“吱嘎”落地,有一个桶子从车上滚了下来,满满一桶子夜香扬扬洒泄了一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侵占了整条巷子。 陆杰随着车子一路颠簸,好在这个木桶临走前被黑柱用塞子加了固,否则他此时便暴露无疑。 木车上的桶子好一阵翻滚才安静下来,凭着耳力,他可以判断出此时只有一个敌人。陆杰左右活动了一下眩晕的脑袋,半眯着眼蜷缩在桶内,一只手轻轻抵着桶盖,一只手拽紧了腰间的匕首。 李甲捂着鼻子,用手中的剑拨开老陈头的一头乱发,吓得年过古稀的老人连忙求饶:“官爷,官爷饶命。” “老小儿,只是个倒夜香的。” “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官爷?” 李甲面带沉色,不言不语,只围着车和桶子来回转了两圈,又扬起刀狠狠的砍开了两个木桶,里面的污物一倾而下,四处流窜,臭气冲天。 老陈头在边上随着他的手起刀落又惊又怕,后背早已冷汗凛凛。 眼见并无异常,李甲缓缓收起侍刀,一步一步靠近老陈头。 “今儿个,陆府可还太平?” 李甲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弄得老陈头一对雾水,吱唔着半晌,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来。 “老儿老儿” “在后院倒是是看见几拨下人,有有些人人心晃动,商量着向府里的周嬷嬷讨要卖卖身契。 “只有这一件?”李甲面色阴沉如水,老陈头压着头,听他如此一问,赶紧抬头望了一眼,被他一瞪,又吓得低下头,哆嗦着点头。 “见着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比如,一个眼生的少年。” 李甲拖长了尾音,威胁与警告的意味非常鲜明。 老陈头被这一气势所累,全身瑟瑟发抖,不停作揖告饶:“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老儿每三日上一趟陆府,接触的只有府里的黑柱” “什么眼生的少年?” “根本没没见过啊” 老陈头沙哑颤抖的声音,激起了陆杰心中的愤怒,他的左手不自觉的握起了拳头,如若不是自己,年迈的老人怎会受到此番惊吓。 倘若往日,他可能早已不顾一切冲出去与对手一决高下。 可是陆老太君悲伤的样子犹在眼前,他要学会忍耐,留住性命,去完成更重要的事。 “你说的全是真的?” “没有半句欺瞒。” 李甲做为一个长年游走于大内皇宫的侍卫,对人对事当然有自己特有的解读。像老陈头这种市井小民历来胆小怕事,面对官家岂有不害怕之理。 “句句属实。” 老陈头不停的点头,那害怕的表情装不出来。 “你走吧”李甲无奈放行,看来今晚注定一无所获。 想他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何苦为难一个垂垂暮矣的老人。 “谢谢官爷。” “谢谢官爷。” 亥时一刻,历经艰险,老陈头总算回到自己破烂的小院。 谨慎的关好门户,陆杰从桶子里一跃而出,对着老人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陆少爷不必多礼。” “况且两日前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老陈头此时早已站在阎王殿中。” “小老儿弄不清朝堂的那些弯弯绕绕。” “我们这些百姓只知道谁让我们免受战乱之苦,谁就是我们的恩人,小老儿不过举手之劳。” 陆杰抬眼看着越发暗沉的天色,不敢多作停留。 “老爷子,保重。” “陆杰有要事在身,他日有机会定会登门道谢。” 说话间,身影一跃而出,很快消失在黑茫的天地之间。 老陈头摇摇头,只能在心里哀叹,如若陆家倒下,这朝廷怕是要变天了。 “老头子,你在嘀咕什么呢?” 老陈头的娘子围着围裙从后厨里走出来,显然等待他归家时,弄了简单的宵夜, “你说什么变天不变天的?” 老陈头听完这句,神色紧张的捂住老伴的嘴巴。 “老婆子,我们回屋讲。” 一进堂屋,陈大娘赶紧推开老陈头的手,“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老婆子,长安可能不太安生,我们还是收拾收拾早日回乡下吧。 “你这死老头,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这长安城你我可是呆了大半辈子。” “能说走就走?”陈大娘一脸责备。 “乡下?乡下那几亩田地还不知道在不在?” “一大家子回去喝西北风去啊? 大娘越说越来劲儿。 老陈头摆摆手示意她别在唠叨,面露难色。 “老婆子,这次听我的,明天就收拾包袱。” 老陈头抛下不容反驳的决定,留陈大娘一头雾水的气闷 两日前那场惊心动迫的厮杀,此时想来老陈头还心有余悸,自已是从死神手里捡了一条老命。 这些达官贵人的龌龊事,真是丧尽天良。 老陈头一天要收拣靖康坊东隅全部住户的夜香,整个靖康坊分布着长安城近一半的权贵府邸。 这倒夜香这活计只能在两个时段进行,一个是清晨的寅时至辰时,一个是傍晚的酉时至戌时。 两日前,因给生病的小孙子看大夫,傍晚出门时已经比平日晚了两刻钟。 当日他要去的是户部尚书周忠的府邸,为了尽快完成活计,他破天荒的抄了近道。 在意安坊与靖康坊之间有一段废弃的荒路,因着布满杂草,平常根本不会有人行经。 全家老小也指望着自己这微薄的薪水,绝计不能丢了活计。 老陈头一狠心,便壮着胆子踏上这条荒无人烟的小道。 刚开始一切顺利,可行走了近半里路程时,茂盛的灌木丛中竟然传来陌生女子的呼救声。 这可把老陈头吓得够呛,曾有传言此处闹鬼,此时正好天色昏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专挑这个时辰出没。 老陈头哆哆嗦嗦不敢向前,可那哭声和求救声似乎越来越近。 为了保命,老陈头掉转木车拨腿就跑,不曾想身后的脚步渐渐逼近,有两个侍卫追着一年轻女子行致自己跟前。 那女子衣裳破烂,光着的双脚一拐一瘸的,露出的大腿与手臂上随处可见青紫色的伤疤,嘴角还冒着鲜红血珠,显然是被人用过刑的。 只是不知道是眼前的两人?还是另有他人? “老头,你想多管闲事?”其中一个灰衣侍卫凶狠的扬了扬手里的长剑。 “不敢” “不敢” 老陈头连说两声不敢,身子早已吓得抖擞起来,说话都带着颤音。 “量你也不敢。” “不想死的,赶紧走开。” “没看见官爷办差吗?”另一黑衣侍卫一脚踢翻了他的木车,车上的桶子全都滚了下来,刚刚勉强遮盖的气味此时全被放了出来,虽然老陈头有清洗过,但经年累月的使用,仍旧熏人。 两人捂着口鼻一脸嫌弃,那女子趁机朝永乐坊方向奔去。 看样子有什么冤情,是要直奔长安府尹衙门? 老陈头即便有救人的心思,也自身难保。 女子虽说衣衫褴褛,那面料可是上等的素锦,他老陈头倒一年夜香也买不起一根线头。 闲事莫理c闲事莫理 老陈头一面捡着他的桶子,一面在心里嘀咕。 “啊” 突然空旷寂静处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伴并随着一阵痛苦的呻吟,惊起一群飞鸟四散。 “你以为王爷为何下了聘书收你为妾?” “凭你的姿色?” “怕是在府里当个烧火丫头也嫌多余。” “不过是有几分用处罢了。” “乖乖跟我们回去,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灰衣侍卫对着女子软硬兼施,脸上阴森森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 “休想”那女子倒是有几分硬气,咬着牙强忍着剧痛,用未受伤的右手吃力的支撑着身子。 “真没想到堂堂一个王爷,为了权力竟然相信一个臭道士的旁门左道,罔顾无辜者的性命。” “想我吴婉芳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要么你们现在就杀了我,要么等我有机会逃出去,定会加倍奉还。” 那女子扬起高傲的头颅,果真一脸的视死如归和厌恨。 “那便成全你。”灰衣待卫飞快的拔下剑鞘,劈头便是一剑。 好在黑衣侍卫出手及时给挡了回来“你疯了,你以为找到一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很容易啊。” “那你说怎么办?”灰衣侍卫有些气极败坏。 “弄晕她,直接丢到国师府。免得夜长梦多,走露了风声。” “对王爷不利” 话音才落完,也不知黑衣侍卫使了什么功夫,那地上的女子身子一软,便不醒人世了。 两人收拾妥当,这才想起了听完全部始末的老陈头。 “老头儿,别怪我。” “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灰衣侍卫一个凌空闪到老陈头跟前,准备杀人灭口。 老陈头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睁大眼睛一脸恐惧。 那明晃晃的长剑越过头顶,直指咽喉,可是下一刻倒下的却是两名跋扈的侍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谋定而后动 “少主,此女当如何安置?” 青山指着塌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发出疑问。 “不急,待她醒来问清事情的原由再做定夺。”程越甩甩衣袖,眉头皱成一片。事情越发复杂,牵扯的人物越来越多,看来长安城风云渐起。 “你确定是庆王府的人?” “属下特意翻查了他们的衣物,发现了庆王府的令牌。” 青山如实回答。 “此女何人?” “查清楚了吗?” 程越神色凝重,一直在堂间来回踱步,仔细追问着青山整个事件的原委。 “属下事后打听过此女的来历,她是庆王十日前聘下的良妾,名唤吴婉芳,年芳十八。” “邻里街坊,皆说他吴家上辈子烧了高香,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小家之女,竟然鸡犬得道,做了王府的贵人。” 青山不敢欺瞒,一一交待结果。 “看样子庆王的野心已经不想隐藏了。”程娘子一脸了然的愤怒。 “想要得到皇位,庆王居然使出如此计策。” “真真无所不用其极。” “娘子的意思是说,庆王这是要用阴血炼制蛊毒控制当今圣上,然后名正言顺的登基?” 青月端着两杯清茶缓缓而进,先后给自己大哥和主子递了上去。 “不错,小丫头一来就找准问题的关键。”程娘子轻抿一口茶水,点头赞赏。 “青月好待也在南诏相思门呆过几年,对于这些旁门左道也略之一二。”青山对她这没大没小的话心有不虞,一斜眼瞪了过去。 “奴婢可当不起夸奖,这都是娘子教导得好。”青月吐吐舌头,立刻退到程娘子身旁,做出一幅恭敬的样子。 程娘子低头轻笑,这两兄妹有时候也挺有趣的。 “阿越姐姐,我们应该做些什么?”陆杰一身劲装,利落的翻进院子,一把接过话茬。 “你这小子,不知道隔墙有耳啊?” “大张旗鼓闯了进来?” “啧啧” “好大一股味儿,臭死了。“青月用手左右扇了扇,撇着嘴巴,一脸嫌弃。 陆杰听后也不恼,只是离她越发近乎。 “臭小子,走开”青月捂着口鼻立刻闪到一旁,圆圆的眼睛快瞪出火光。 “青月”青山大声叱喝。 “不可对陆少爷无理。” 陆杰拍拍青山的肩头,表明自己不甚在意,随即大方的赔礼道歉。 “青月姑娘,陆杰鲁莽了。” 青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暴露我家娘子。”小丫头赶紧一通解释,小脸涨得有些粉红。 程娘子见多了她对青山横眉对眼的样子,现在这幅模样倒是有趣得紧。 “青月,下去给陆杰弄些吃食吧。” “我想他急急从陆府赶回来,一定还饿着肚子。” 青月如蒙大赦,动作迅速的闪去厨房。 “还是阿越姐姐最好了。”陆杰挠挠头,咧开嘴傻笑,此时全然没有轻俊少年的风采。 “青山,去把石大夫请过来,好好给这位姑娘治治伤。” “她还有大用处。” “属下,现在就去。”青山领命而出。 “阿杰我们去书房,我有话问你。”程娘子抬眼望了望凉塌上装睡的人儿,勾了勾嘴角。 陆杰会意的点头,趁着月色,绕过水榭,走在长长的亭廊,院中那随风摆动的绿柳条,摇曳着熟悉的记忆。 程娘子下意识的转了转手指上的玉环,有些出神的盯着亭子中央的那张石桌,经年不见,一如往惜,可是那对酒当歌的少年如今踪影难寻。 所谓的世事无常,大抵如此。 “唉”幽幽的叹息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苍凉。 陆杰回头时正好看见程越悲恸的目光,那沉默孤独的背影与他记忆里的一人交叠重合。 小时候,在滇州,只要没有军务缠身的时候,齐修哥哥总是在月圆的夜里,飘然坐上节度使府后院的屋顶,手里拎着一壶酒,一面喝酒边望月,这一待便是一整夜。 他总是很好奇,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的齐修哥哥笑而不语的揉揉他的头发,只说了一句:“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或许此时,他有些明白,一定是思念的情绪,才会如此孤寂而悠远。 这其实是陆府未曾记录再册的一座小别院,它坐落在落霞山脚下,隐藏在坡霞村的西边,周围枫树群绕,院落极其隐弊,大石砌墙c竹楼为屋,天然水榭依山而建。 一个月前自己从澈心院的秘道而下,便被丢在此处修养,直到前几日才得已自由出入。 “阿越姐姐,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庆王阴谋的蛛丝马迹,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 “不急” “以我们此时的人力恐无法做太多事情。” “得找个有力的盟友。” 陆杰疑虑不解,“阿越姐姐,何意?” “你今天可见着老太君了?” 程娘子笑而不答,转身问起陆府的情形。 陆杰只轻点了一下脑袋,神情变得无助而又茫然。 “老太君可还好?” 程越话一出口,颇觉不妥,全家只剩下老弱妇残,古稀之年再痛失爱孙,家族名声因此蒙上阴霾。 作为这样一个老者,锥心之痛与怒恐怕无法排解,即便强撑,恐怕也是强弩之末,巍巍垂矣。 陆杰漠然无语,低垂的头和紧握的双拳无不显示着他的无力与悲痛。 程娘子近前,拍了拍少年微抖的肩头:“阿杰,作为陆家的男儿,流血不流泪。” “适时的隐忍是为了日后更猛烈的反击。” “你的齐修哥哥,为什么要保全你?” “你应该清楚。” ”阿越姐姐,我"少年低哑的声音极力忍耐着悲伤。 "我明白的"再次抬起头,那盈盈的泪光被硬生生的逼回了眼眶,取了代之的是无比坚毅的神情。 程越寂然,一个人成长的道路怎会没有血泪与荆棘?正是这些苦难和伤情撕裂着人不断的强大。 “好了,快去洗簌吧。” “确实,让人难受,也难怪青月那个丫头抗议。” 程越推推勿自沉默的少年,一脸打趣。 “阿越姐姐” “你” 陆杰拉开领子朝鼻尖嗅嗅,差点吐了出来,一溜烟跑开了。 庆王府后院,楼台长亭处传来阵阵乐声,一女子半抱着琵琶全神贯注的弹奏着那一曲广为流传的《十面埋伏》。 琴声铿锵铮铮c踏马长河的画卷,如影像般显现。 一男子醉卧亭台,锦衣玉袍,惬意迷醉的神态一派慵懒,嘴里娓娓吐出的却是李白的《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本王一直觉得青莲居士的诗与这首曲子很配。” “居正?你觉得呢?” 等候近半个时辰的叶清,这才上前行礼。 “王爷雅兴,叶清自叹不如。” 一曲终了,歌女待从缓缓退下,偌大的地方一下子变得空寂清静。 庆王李忻缓缓睁开双眸,狭长的桃花眼瞬间盛满冷酷的光辉。 “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均无所获。” 叶清低着头,内心十分沮丧,且不敢欺瞒半分,如实而报。 “哦?” 庆王于几案前调了个舒适的姿势,挑着眉,神色莫测。 “可是据王府的探子来报,广陵案的逃犯曾于几日前出没于靖康坊附近。” “王府的亲卫与他们交过手,可惜损兵折将,让他跑了,还掳走了本王先前聘下的良妾。” “那侍妾是本王送于国师大人的礼物。” “事关重大,本王将如何与国师交待?” “你的亲卫日日监视陆府,却一无所获。” “尚书大人最近事务缠身,有些分心乏术?” 叶清闻言,额间冒出丝丝冷汗,多年相处,他怎么不知庆王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叶清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叶清躬身,撩开衣袍,堂堂大员,生生跪了下去。 庆王不语,执起手中的清茶细细的品了一口,嘴角挂出一丝冷笑,场面一度清冷沉默 叶清跪于石板之上,脑中开始梳理着近日来朝中的方向。 从昨夜李甲的探报到今早朝堂上圣上留折不发,卫王联合各大学院士子再次上书彻查陆唯一案,朝中各派纷纷乱乱,庆王却隐忍不发。 庆王其人,城府极深,早年在靖怀太子位下,隐藏锋芒c韬光养晦数十载。 世人眼中的庆王c沉迷音律c与世与争,娶了翰林院最不起眼的林编修的女儿为妃,不过是众从皇子中稀松平常的一位。 直至靖怀太子萃役,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崛起,横扫了朝堂上靖怀太子一派余党。 一个月前更是用雷霆手段,铲除了一直不肯转投怀抱的陆唯。 当今圣上沉迷仙法道述未必没有他的功劳。 好在自己一开始缴械投诚,否则他叶清一个寒门学子如何爬到今天的位置。 而今,他叶清似乎小瞧了对手,才落得如今敌暗我明的局面。 庆王如此怪责自己,未尝不是一种交托重任的试探? 思索间,一双白色祥纹图案的靴子映入眼帘,叶清被人轻扶了起来,鼻尖的龙涎香气越发浓烈。 “清,这是何意?” “本王,可没有怪罪的意思。” 尚书大人闻歌知雅意,但也不敢掉意轻心,俯身垂首道:“叶清,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害王爷陷入被动。” “叶清,忏愧” 庆王背手而立,似眺望着皇城外的远山,风撩起锦色玉袍,发丝飞扬而起,自有一股斜睨天下的气势。 “你跟了本王多年,你的能力本王清楚。”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本王只怕夜长梦多。” “人心,这个东西变幻无穷。” 叶清听闻此言,猛然抬头,正对上庆王坚决的目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广陵案的沸沸扬扬仍在继续,卫王与庆王这场角力从草长鹰飞的四月一直延续到艳阳高照的五月也未分出个结果。 平头百姓哪管你这些个贵人你争我夺的权力游戏,他们想要的无非平安喜乐的小日子。 今儿个五月初一,天气晴好,正是踏春之时。 长安城门一大早排起了长队,车马,人声热闹鼎沸。 青月鼓动自家娘子也出去散散心,主仆二人嘻笑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姚杏在青月的引领下,带着十足的恭敬再一次踏入程记杂货铺的后院。 一见面便收起了昔日的傲慢,笑脸盈盈的拉着青月,好似多日不见的小姐妹般亲热。 “青月丫头,越发水灵了。” 青月不着痕迹的推开她的手,礼貌的笑说:“姚杏姐姐,大驾光临,真是寒舍生光。” “姐姐快请。” 不过这半刻钟的光景,程娘子的东厢房近在眼前。 一进门,姚杏赶紧对着主位行了个一大礼:“程娘子,安好。” 程越放下手中的闲书,微笑着抬起头。 “多日不见,什么风把尚书夫人身边的姚杏姑娘吹来了。” “真是荣幸。” “请坐。” 姚杏一阵推辞,终拗不过青月的力气,用半边屁股轻轻挨着凳沿,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想来兰珂回去是好好调教过的,今天可比上一次谨慎懂礼多了。 “青月上茶,上点心。” “是,娘子。” 姚杏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娘子客气了。” “不敢劳娘子费心。” “姚杏今儿个,带着夫人的嘱托,特来送上尚书府的请帖。” “请娘子本月十六日务必莅临尚书府,陪夫人过二十岁的生辰之喜。” 青月接过姚杏手中的帖子,一把将她摁回胡凳,呈给了主位的程越。 程越只一眼便认出那帖子上的字迹出自兰珂本人,劳尚书夫人亲笔下书,看来这场宴席背后的意义非凡。 “夫人相邀,民妇当感激涕零” “只是,民妇一乡野村妇,怎可与当朝诰命夫人同席而坐?” 程越面露难色一番推诿。 “娘子多虑,且不说当日我家夫人只请了平日里相好的夫人小姐; 从旁处看,娘子可是我家夫人的金兰姐姐,凭这层关系,她们怎会轻看娘子,娘子万不该妄自菲薄。” 姚杏口舌生花,条条是理,对兰珂今日之地位语有荣焉。 “不愧为尚书夫人身边的红人儿,这小嘴真是灵巧。” “再瞧睢我家青月,粗鄙丫头一个。” 程越笑意浓浓,对着姚杏一阵夸赞。 “娘子谬赞。” “青月妹妹天真机敏,是个招人喜欢的可人儿。” 姚杏大方应对,言语得体,常年行走于各色贵人中间眼力可见一般。 “还是姚杏姐姐窝心,娘子适才的话,青月听着可心伤着呢。” 小丫头嘟囔着嘴,做出一委屈的姿态,惹得程越又一阵揶揄。 “瞧瞧,还登鼻子上脸了。” “这一身脾气,被我给惯坏了。” 姚杏在一旁陪着笑,打心底有些羡慕青月的际遇,自小为奴,却还可保持赤忱之心。 尚书夫人身边的大丫环故然让人嫉妒,可个中的滋味无法对旁人言说。 看似繁华似锦,怎知不是一片烈火烹油,未来的命运是福是祸,无法预料。 姚杏收起这些不合时宜的心思,起身辞别。 “姚杏出来也有些时候,这便向娘子告辞。” “五月十六,姚杏在尚书府恭候娘子的大驾。” “夫人身边事忙,我也不敢多留姑娘。” “他日,还请姑娘多加照拂。” “青月替我送送。” 两人渐行渐远,陆杰带着疑惑从厅门后钻了出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阿越姐姐为何答应?” “不入虎焉得虎子。” “各有所图而已。” 程越敲敲他的脑袋神秘一笑。 五月十六,天气微晴,程越和青月抵达尚书府时,已接近午时。 虽说只是小祝,尚书府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门庭前各色软轿c马车齐刷刷的排了好长的队伍。 以叶清今日的地位以及朝廷的风向,平日想沾沾庆王府雨露又无从下手的官员,借此机会正好探探门道。 如若以后登上大统的是庆王殿下,今日的尚书大人未来可是天子近臣,京城地界的官员有多少不会见使驼? 青月递上名帖,随即迎上一位美婢:“娘子,请随奴婢来,我们夫人差遥杏姐姐迎了好几回,总算把你盼来。” 程娘子微笑着点头示意:“有劳姑娘带路。” “奴婢名唤绿柳,娘子这边请。”绿柳介绍完自己,便自顾引路,虽说热情有余,眉宇间却藏着不甘与抱怨。 程娘子悄悄给青月递了个眼色,青月心领神会。 “绿柳姐姐,我叫青月,是我家娘子的贴身侍女,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我和娘子都有些忐忑。” “还请姐姐指点一二,免得让人笑话了去。”青月递上一个荷包,一脸天真讨好。 “青月妹妹,多想了。你家娘子是夫人请的贵客,任谁了也不敢小瞧了去。况且以我家大人如今的地位,谁又敢给我家夫人不快,那些个太太小姐谁不是以我家夫人马首是瞻。”绿柳掂了掂荷包的重量,露出满意的神色。 本以为今天会空手而归,没想到意外得了重赏。绿柳心里先前的抱怨的一扫而空,对待程娘子主扑二人更加热情。 程娘子一路亲和低调,心里却做足了各种防备,倒也想看看这两夫妻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穿过影壁,一道圆形的拱门把这五进的园子一分为二,踏步前行,亭台楼阁c小桥流水跃然入眼,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不远处那座山石堆成的假山,潺潺溪流引洞而过,清澈水面可见几百尾红鲤嬉戏游摆,好一幅野趣横生的画面。 程娘子突然驻步,引得前方侃侃而谈的两人齐齐回头,一脸鄂然。 五月的日光已从春日的温暖变幻得浓烈炽情,头顶明晃晃的光晕笼罩整个地面,一道道直射的明亮晃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程娘子半眯着双眼盯着假山拐角那依山而立的椭圆形状石块,石面被反射的光投影出一排排苍劲有力的字,似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铁画银勾的笔峰,像挺拔的高峰又像辽阔的海洋,程娘子想起了那人的胸怀不正是丘壑绵长,又宽厚温柔?可以包容一切,也可以淹没一切。 此时此景,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那些消失于悠悠岁月的遥远记忆突然跨越时空呼啸而来,让人措手不及又无从挥去。 她安静的立于石旁,沉默无声,眉头深锁c双目迷雾绕绕却又看不清情绪,双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如此反复数次。 青月赶紧丢下绿柳,急急的踱步回到程娘子的跟前,轻轻唤了句:“娘子?” 程娘子直直陷入自己的思绪,如魔怔般对她视而不见c充耳未闻。 青月调转视线把目光投向了石面上的题字,只见壁面陈旧光滑,想必已有些年头,那些个刻凿的字体经过数年的风吹雨淋已染上了时间的苍桑,接近溪水的边角密密的长着青碧的台癣。 青月对着石面吹了几口气,昨夜被雨水打落的几片树叶随风飘入溪流,像摇曳的小船般缓缓随波而行。 略带斑驳的红漆大字终于全部醒目的跃入眼中, “生当复归来,死亦长相思。” 青月低声默念完毕,带着一脸的疑惑看向自家主子。 好在眼前的人及时从异常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只轻轻的说道:“走吧,不好让尚书夫人等候咱们。” 绿柳笑着接过话茬:“我们夫人说了,您可是她最好的姐姐,没有你就没有她的今天,今天这筵席一定等你到了才开始。” 程娘子扶着青月的手缓缓而行,面上只笑不语,眼底生出几分讥讽,只是一闪而过。 这尚书大人和夫人真真好算计啊,打一开始便想让自己自乱阵脚。那山石c那石面的字c还有那首诗,无不在昭示着他们的用心:攻心为上。 这心嘛?她程越还是有的,但要看人。 妄想用她过去的伤痛和现在的遗憾再补一刀?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软弱好欺?还是认为他们手上的握有的权力可以压倒一切?让自己害怕? 那么自己正好把新账旧账一起和他们好好算算。 从假山出来,程家主仆二人变得沉默起来,倒让绿柳一路自说自话的恭维渐生无趣。 三人行经水榭长廊,再绕过一道青石小道,筵席被兰珂安排在环湖的西池阁上,四面透光的墙,大大方方的立于湖光之上,两面通风c红色帷幕迎风撕扯,训练有速的婢女从桥的一头忙进忙出一派繁琐。 而桥的另一头佳人依栏而立c或嬉笑c或私语c环环玉佩c香风凌凌。 西池阁主室大厅门外姚杏远远的看见程娘子三人,她面含笑意,踏着端庄又不失大丫鬟风范的步子迎了上来。 “娘子,可把你盼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宴会风波 程娘子主仆二人在姚杏的引领下踏进了西池阁北边风景最好的的抱厦。 “夫人,你等的贵客到了。”姚杏先声夺人,婀娜的步子还未踩进门槛,原本端坐主位的尚书夫人竟然不顾高贵的形象,开心的迎了出来:“阿越姐姐,你可来了?” 前刻一路耳闻的嬉笑热闹,转眼间寂静无声。 满堂的夫人小姐顿时来了兴致,个个睁大眼想看清楚姚杏身后的二人是何方来历。 “阿越姐姐,来这里坐” 兰珂亲密的挽起一妇人的手臂,指着大理寺夫人身旁的空位热情的招呼。 那妇人却一直推却,“多谢淑人抬爱,民妇不敢在诸位夫人面前造次。” “那末位的偏坐倒最适合民妇。” “阿越姐姐” 兰珂显然有些不悦,这两年她似乎习惯了身边刻意的阿谀讨好,习惯了被高捧的滋味。 在她的主场被人驳了主意,那张笑意盈盈的俏脸虽说分毫未变,眉眼飞扬的双目却沉下了三分虞色。 下首的太仆c大理寺两位夫人对视一眼,彼此眼里流露出相同的诧异之色。 这尚书夫人兰珂也算是传奇人物,一个破落家族的小小孤女,凭着天生的美貌与无以论比的运气,硬生生坐隐了当朝三品大员的夫人。 如若往上追溯渊源,兰家三代以前免强算得上略有底蕴的门庭,兰家曾太爷也曾官拜太中大夫,虽说是散官,但也正儿八经的从四品。到了兰珂父亲一脉,兰家越发人丁凋零,独独留下她父亲一根独苗。 兰之舟当年也是名动长安的才子,其夫人缪京才貌动人,更与广陵将军之母简绍有姻亲之旧,算下来应是表姊妺的情分。 两对夺目的壁人,心心相惜c致趣相投,长安城中时常看见携马出游的身影。 因此兰珂幼年曾与陆唯有过婚约,只是后来如何不了了之?这其中的原因已无从追寻。 兰珂嫁与叶清时早已家道中落,父母英年意外的早逝,兰家独留她一个孤女与几名身体残败的老仆,因不善经营c又有虎视眈眈的旁支族长侵吞财产c欺凌孤女,她父母经年攒留下的家底被扣个干净。 时局弄人,兰珂欲搬救兵,不曾想当年的威远候夫人正好随夫陆庭下奔滇州营地述职,待她回京探亲时,才发现兰家变故,兰珂险些被卖入青楼。 威远候夫人勃然大怒,用极其狠烈的手段收拾兰家旁支的族长,兰珂在八岁那年收拾包袱随军南下。 当她再回到长安时,摇身一变,已手握如今的富贵荣华,只是昔日的竹马身败名裂,惨死他乡。 据说其中的推手少不了兰珂那个风度翩翩c八面玲珑的夫君。 太仆夫人祝氏心中冷哼,如此忘恩负义又心狠手辣的女子口中的姐姐怕不过是微时要好的姐妹,一个不如哪里来的乡也村妇,也能与她们平起平坐?果然破落户的女儿见识有限。如若不是看在叶清正好是她夫君的上官,这拎不清的人不结交也罢。 堂中卑谦的妇人还算颇有些自知之名,懂得个中厉害,进退得宜。 太仆夫人漫不经心的轻呡几口茶水,便放下手中的茶碗,不知她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白瓷盖与瓷碗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大理寺夫人曾训谣诧异的望去,祝氏一脸沉寂,双眸间带着淡淡的嗤笑。 祝氏的心思她多少能体会几分,往日里被人仰望的贵族之女,现今需要谄媚巴结自己不屑的女子,心里的落差可想而之。 常言道,此一时,彼一时,人最怕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那太仆大人杨顺意倒退几年也是破落门户的弟子,她祝玉兰的处境又比当年的兰珂好得了多少? “淑人的好意,民妇心领。” “今天是淑人的生辰,民妇本不该驳了淑人的抬举。” “民妇从小长在乡野,偶进这富贵之乡,心口惶惶然的,他时出丑,躲在角落,正好可以藏拙。” 程越一人立在中央,面带拘谨,显得手足无措。 兰珂美目又是几闪,本想把她架在自己身旁,待会儿行事便可以更稳妥些,她抬眼往堂上一扫,正好捕捉到祝氏明晃晃的嘲弄。 照眼前行事,自己倒大意了,虽说在这屋中论品级自己最高,可是官场姻亲盘根错结,自己行之踏错连累了自己的夫主反而不妙。 “让各位夫人见笑了。”兰珂连忙开始打圆场,“我这个姐姐,经年不见,好难得在长安相遇,趁着今儿自己小小的生辰,让她也图个热闹。” “不曾想,酒席还没开始,这人啊倒先晕乎了,怠慢了夫人小姐们,兰珂失礼了。” 兰珂对着众人酣首致歉。 “珂儿,这是要折煞我们?” 大理寺夫人曾训谣含笑揶揄,“今天你可是寿星女,堂上最大。” “这里又是尚书府,客随主变。” “你来这一出,难不成是想把你家夫君珍藏的美酒私藏起来,不招待我们?” “这可不行,姐姐我可是闻着这味儿来的。” “就是” “就是” 曾训谣一席话让场面一度回归正题。 “诸位姐姐如此赏脸,小妹怎么敢?” “来人,上酒。” “今儿我们来一场不醉不归的痛快。” 兰珂言毕,自有婢女安排一切,场中倒因她的豪气,一时风头正热。 “哟,好标致的一个儿啊” 程娘子的手被人轻轻执起,赫然映上一双温柔的美目。 简训谣围着程娘子转了一圈,嘴里忍不住发出感叹:“啧啧” “果然也是美人胚子。” “怪不得做得珂儿的姐姐。” “你们姐妹二人,倒把长安城的夫人小姐比下去大半。” “夫人谬赞,民妇羞愧难当。” 程娘子羞赧的低下头,脸上泛起一阵微红。 众人这才仔细去打量人群中央的女子,一身半旧的衣裳,坠了个飞天髻,头上插一支柳叶形状的银簪,脸上脂粉未扑,苍白的面色把那双黑亮的眼睛衬得越发如透亮的宝玉,黛色青眉,朱唇不点而红,简简单单的,有一股子天然雕饰的自然风华。 “看看” “这是害羞了。” 简训谣温柔的牵过程娘子的手,笑容里的亲和似乎缓解了她的不安,眼角也捎上了浅浅笑意。 “这珂儿今儿个是真糊涂,呆了许久,都不曾告知你的名讳。” “该打” 简训谣丢过去一个责怪的眼神,惹得兰珂赶紧抚额,作保护状。 底下一片笑声。 “民妇夫家姓徐,夫人若不嫌弃可以唤民妇阿越。” 祝玉兰鄙夷的瘪瘪嘴角,没想到简训谣也成了跪舔庆王权势的小丑。 一个乡下的妇人,转眼间众星捧月,她心里多有不虞,一时嫉妒上头。 “难不成徐家娘子,是玉河徐丞相的远亲?” 前丞相徐昭玉,勾结安碌山,同手炮制了安史之乱。当年徐家午门砍杀的九族,血流涌注,尸陈长安城门,亲自经历过的人倒现时还讳莫如深。 长安城楼下,青砖石条的缝隙里,那浓浓的血腥之气经过经年的冲刷,似乎还隐隐可闻。 虽说过去多年,现今被提及,祝玉兰的狠毒之心可见一般。 兰珂扫过冷冷的目光,阴沉犀利,震得祝玉兰心头一紧,话已出口,满堂皆惊。 周遭的空气凝固如霜,飕飕的寒气似一波一波在身体四周徘徊,祝玉兰背心泛起一串冷颤,面上却一副我偏要如此为之的挑衅。 “祝玉兰”兰珂这一声呼喝,威严与警告并存,厅堂再一次陷入安静的僵局。 简训瑶摆摆手,示意祝玉兰服软,可太仆夫人昔日的脾气似乎也被激了出来。 在座的各位夫人更是明摆一张事不关己的面孔,有的只顾默默饮茶,有的故作欣赏河岸的风景;那些个娇养的千金不是低头摆弄着鲜亮的指甲,就是搓绞着手中的韦帕,无人应声。 程娘子从末位的偏坐站了起来,青月扯了扯主人的衣角,被挡了回去,明知今天这是一出刀山火海,偏偏正局还未开始,无关人员先热闹起来,或许不过是个引子?青月抿了抿嘴,在心里一阵喟叹。 “夫人口中的徐丞相,民妇倒也略有耳闻。如果只论才华风流,攀上丁点关系,倒也让亡夫的名声增辉不少;但论以人品功过,山野小户也是质朴敦厚之家,怎可与逆贼扯上关系?” 程娘子说这番话时,起初有微微的紧张,但为了维护亲人的名声,倒也渐渐不卑不亢。 “哼”祝玉兰不屑的从鼻缝里发出一声冷喝:“本夫人不过随口一提。” 那微启的嘴角挂着轻蔑,顾盼美目上下扫视了一眼主仆俩:“徐娘子恐怕多虑了。” 青月一脸愤愤,真想蹦上去扇两个耳光,以发泄内心的怒气,姑奶奶可不是来受闲气的。反观一身素衣迎身而立的程娘子沉默安静,看不出多余的神情。 祝玉兰懒懒的偏过头,望向了主位的兰珂,嘴角牵扯出更大的弧度,没有半分的歉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意外凭生 “各位夫人c小姐,吉时已到。” “请随奴婢入席。” 尚书府内府总管易嬷嬷,及时带着一众婢女恭请宾客鱼贯转步席厅,眼见一场风波暂时消散。 有人扼腕,有人庆幸。 简训谣一路拉着程越小声说着兰珂昔日趣事,兰珂投去满意的笑容,转头又狠狠的刮了一眼不以为然的祝玉兰。 这个女人一向看不起自己,她怎么不知,只是今天如此刻意针锋相对,倒颇感意外。 只希望呆会儿不要发起疯来,坏了她的大事。 兰珂甩甩金丝镶边的水袖,压下心头的不快。 宴席设在西池阁的正中间,四面环水,两个入口架起左右两座木质小吊桥,岸边的花圃里种着各色名花,河风习习,它们腰枝轻盈,嬉笑绽放,迷人眼帘。 湖水中央几株静静含苞的青莲子闲适的徜徉在湖面,尽情享受着阳光的滋养。 高远幽蓝的天空偶尔掠下几只玩耍的白鹭,它们调皮的在水面划出一波又一波涟漪,争食的红鲤摇着尾巴四下逃窜,画面生动而又趣味十足。 正午十分,乐起宴酣。 “姐妹们,我们再敬今日的寿星一杯,可好?” 简训谣的八面玲珑把气氛推向热火朝天,一时间盈盈娇语,满室生香。 “姐姐,今儿个是不把我灌醉不罢休啊?”兰珂双颊泛红,目色生媚,自然喝了不少。 “我们是不想辜负叶大人的美酒。” 一众夫人难得逮到机会与之亲近,谁也不想放过机会,一哄而上,弄得兰珂有些哭笑不得。 “我看大伙也别为难珂儿妹妹了,当心叶大人秋后算账。” “不如由徐娘子代劳吧,我看她适才可是滴酒未沾,姐姐代替妹妹,倒也合适。” “珂儿以为如何?” 祝玉兰高举手中的杯子,神色难测,嘴角那抹挑畔的微笑十分刺眼。 简训谣与之对视一眼极不赞成她今日略显出格的作风。 祝玉兰视而不见,只注视着兰珂,意味深长。 “兰姐姐,真知我心。” 兰珂扶着额头,似有些不胜酒力。 “阿越姐姐,向来最疼珂儿,替妹妹喝两杯吧。” 易嬷嬷赶紧着吩咐小丫头备醒酒汤,兰珂轻靠着姚杏,娇弱无力。 众夫人虽不知其二人深意,倒也配合得十分完美。 程越摆摆手,正要推辞却被众人簇拥着一连灌下不少水酒,因着喝得太急,,几口酒下肚呛得面红耳赤,干咳声不断。 青月在一旁火急火燎,红了眼眶却也不敢造次。 简训谣虽有不忍,但也袖手旁观。 兰珂行事向来目的明确,今日如此安排,恐有什么自己不能探究的秘密。 这个徐娘子何方人也?她倒是从夫君嘴里听了一些。 几日前叶清向大理寺借人,为的不正是此女,前日逃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简训谣心中叹气,眼角自挂上了悲悯。 酒过三旬,宾主尽欢。 程越靠着青月,醉眼迷离,红霞生飞,倒多了三分妩媚的风情。 “夫人此处风景甚好,虽有鼓乐,倒少了几分惬意。” “不如行酒连诗,效仿一番诗仙诗圣的风流。” “夫人以为如何?” 说话的女子是户部侍郎严钟家的二姑娘,严芸意。 严姑娘芳龄十六,却迟迟未行婚配,坊间传言,严芸意三年前对叶清一见倾心,普通的男儿未曾再入其眼。 严夫人今日本不想携女前来,怕得便是席中惹出事非。 严夫人扯了扯爱女的衣袖,发出警告之意。 严芸意一心扑在兰珂身上,她出身名门,号长安八殊之首,多少公子才子仰慕自己,未曾想却败在一个破落户之手,她怎肯认输。 今日定要扬扬威名,杀杀兰珂的气势,好叫叶清暗自后悔。 简训谣同情的看了一眼侍郎夫人,晃了晃怀中美酒,情之一字害人非浅,今儿个怕是好戏连台。 易嬷嬷闻言露出厌恶又可笑的神情,总有不自量力之人来挑衅夫人今日威严,一个不知廉耻的闺中女子,这是赶架子想要入府为妾,这种事何需主子多言,她一个管事嬷嬷便可打发,易嬷嬷正要接茬,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意图。 “珂儿妹妹的父亲与母亲当年可是长安赫赫有名的才子佳人,又承训威远候夫人膝下,文才韬略不在话下。 今日有幸一睹风采,机会难得。” “珂儿妹妹定要给我们这个机缘啊。” 祝玉兰捧着脸,笑意森然。 “太仆夫人,说得正是此理。” 严芸意见有人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不禁喜上眉头,越发洋洋自得。 姚杏见那人的张狂样儿,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如此张逛,也不看看这是在谁得地盘上。 兰珂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她今日要对付之人,可不是这些跳梁小丑。 唯有那偏要呆在席末,此时脸色驼红,整个身子架在婢女身上的素装女子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有人推波助澜,她又何不顺了别人的情,再搭一台大戏又如何? 想到此处,如花般灿烂的笑容瞬间爬上了脸窝:“芸意妹妹,这是在逼我献丑,你可是长安八殊之首,以诗才冠盖长安。” “兰姐姐与姐夫的定情诗句,此刻还在坊间口口相传。” “也罢,今儿个图得便是开怀一乐。” “我做一做那逗乐的引子也无妨。” “姚杏,快快准备,想必花圃定是芳菲四溢,如此美景才配得上芸意姑娘的才情。” 姚杏带着一帮丫鬟侍女悄然而去。 程越依旧半个身子靠着青月,杏眼朦胧,醉意绵绵,思绪恐早已游离不知去向。 严芸意见自己的计划得惩,眼角眉梢的得意更加肆虐。 严夫人暗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家里所有的人都向着这位大小姐,包括自己的夫君与高高在上的婆婆,他们都盼着能得一位身居高位的乘龙快婿,却忘了别人早已使君有妇。 也罢,这一翻折腾,吃过亏才知道收敛。 “以老奴之见,诸位夫人小姐先行客房修整片刻,身子爽利些再行酒令不迟。” “不知夫人意下以为如何?” 易嬷嬷不愧昔日宫中的教养嬷嬷,主控全局,拿捏着分寸,正好道出她心中所想。纵观今日的夫人小姐大多已酒醉翩翩,如若惹出些事端倒对府里不利。 “各位姐姐c妹妹,珂儿为你们准备了休憩的客房。” “珂儿不胜酒力,先行一步梳洗。” 兰珂步态阑珊,易嬷嬷对于主人的失态满是歉意,但也不敢松懈半分,牢牢的架住盈盈可握的细腰,缓步着前行。 一众客人见主人如此,倒也识趣,各自在叶府丫鬟的指引下到客房梳洗休憩。 未时一刻,自府中花圃处传来丝竹鼓乐之音,想来姚杏的诗歌会已准备妥当。 兰珂扶了扶额间的步摇,镜中摇动的黄金叶片与红宝石相映成辉,华贵溢彩,酌人眼眸。这满室流光,倒让她的心里生起一股隐隐的不祥之兆。 只是不知这份感知从何而来? 如若是因为程越?是不是在她的最深处还藏着本能的恐惧和防备。 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任人践踏的孤女,身后背靠可是大唐未来的至高权利者。 而她程越此时不过是生死边缘苦苦挣扎的蝼蚁,渺小卑微,不堪一击。 自己的惶惶不安会不会过于小提大做? 身后梳妆的如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害怕惊忧了自己家主子的思绪。 可是这一切安静的表象终于被易嬷嬷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夫人, 严侍郎家的芸意小姐惨遭不测,腹部受伤,昏迷不醒。” “严夫人伤心不已,大有要追究到底的架势,已派人请侍郎大人过府。” “什么?”兰珂惊愕回头,忘了身后的如桃。 “嘶”一声抽痛,如桃手里的木梳应声而落,梳齿上几根青丝无根而折,极为刺目,兰珂脸色暗黑深沉,浑身透着一种冷酷的气场。 如桃吓得噗通一声跪地,连声告罪“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郎君极爱夫人的一头秀发,如桃这是自寻死路,故屋内的其它人等禁声不息,只默默的一同跪下。 “没用的东西,自行下去领三十仗责。” 易嬷嬷一锤定音,如桃自知逃过死劫,悄悄止住了哭泣,压着头,诚惶诚恐的退出了长乐阁,自有人将她带到了刑房。 “似梅,去把姚杏叫到西池阁,一路告诉她实情,先去控制住局面,我与夫人随后便到。” 易嬷嬷轻抚着兰珂的后背,让其重新坐回妆台前,并极快的摘下她头上的步摇。 兰珂不得其意,却不敢违背,自易嬷嬷入府,她受益良多,对其极为敬重。 易嬷嬷手法娴熟的给兰珂盘了个倭坠髻,又从妆台上挑拣出一支雕刻着牡丹形状的玉簪,轻轻插入发间,镜中的妇人一下子变得温婉大气,亲和力大增。 “夫人今日本该意气风发,主宰一切,可惜发生了如此祸事。” “坏了夫人的生辰之喜。” “老奴不敢怠慢,请了郎君令牌,已差人上庆王府领了赵御医前来,想必人已在路上。” “夫人,且放宽心。” “还是嬷嬷想得周到。”兰珂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言说间竟有行礼之意。 易嬷嬷怎么敢受下此礼,“夫人心意,老奴领下,郎君与夫人许了老奴身后安宁,凭这点,老奴当以毕生所学报答夫人。” “嬷嬷以为此事当如何解决?” 兰珂对于凭生的意外,有些措手不及。 “夫人今日宴席为谁而设? “谁便是伤害严姑娘的凶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程越迷迷糊糊的从一间暗室内醒来,眼前星火跳跃,墙面上映刻着两条长长的黑影。 脑袋晕沉,身子发软,双手使不上力气,不用多想,定然着了某人的道。 她闭回眼睛,继续装睡,心反而落回了实处。 只是不知道青月丫头会不会一举成功? 午时休憩,她与青月被安排在意安院的西厢房,相邻的东厢住着眼高于顶的长安才女严芸意。 严夫人被几位世家夫人围堵在西池阁,有意为自家公子说谋。 严芸意身名在外,总有人喜欢这样的女子为家族锦上添花。 程越醉意正浓,浑浑噩噩之际,严芸意的贴身丫环气势汹汹的推开房门,“我家小姐说东厢阳光刺目,且花粉浓重,想与徐娘子换换屋子。” 语气傲慢,神情轻蔑,仿佛多说一句便会沾上什么污浊的东西。 “呵”青月冷哼,今日心里憋气太盛,有人自愿送上门来,正好解气。 “严二姑娘似乎忘了这里是尚书府,此举未免宣兵夺主。” 青月目含讥讽,倒惹怒了严府的丫头,想来是一直横行惯了,不想今日遇见个不买账的,还是个寡妇的贱婢。 “果然是乡野村妇的下人,不识抬举。 小丫环瞪着白眼,围着青月转了一个圈,嗤之以鼻,临了对着的青月啐了一口口水,险些落上青月的罗裙。 “乡野村妇?” “不识抬举?”青月不怒反笑,精灵的眼角笑意深长,只有熟悉她的人才清楚,这是有人要遭殃的节奏。 啪啪 这声响让卧寝里的程越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啧啧,青月下手太狠,怕是带了三分功力,那丫头的脸多半废了。 “哇” 西厢房响起刺耳的尖叫与哭声,“你你敢打我?” 青月嫌弃的拍拍手,神色鄙夷:“我家娘子虽出身乡野,好歹是尚书夫人的金兰姐妹,有些人莫要因为什么长安才女的声名,欺人太甚。” “你” “你辱骂我家小姐?” “你等着,我这便去尚书夫人那里评理。” 严家丫环捂着青紫的肿脸,昂着头,一脸哭相,眼里闪烁着退缩与害怕,倔强的嘴里仍是一通叫嚣,怕是不想输了阵势。 “悉听尊便”青月扬了扬拳头,返身回屋,懒得再过纠缠。 这一番吵闹,引来不少相邻的婢女丫环争相观望,而叶府的人漠然其中却袖手旁观,旁人又怎会贸然干涉,这出闹剧以严芸意的丫头悻然离场告终。 人声渐离,这一次倒像是真的醉了,程越终不敌酒意安然的睡去,未曾想这一觉睡到了密室。 “姐姐,醒了。” 开口的女子极其肯定,纤细的手指弹了弹领口不知名的小虫,倒也漫不经心。 嘴角扯了一个不太满意的弧度,这间暗室经年未用,入鼻的尘灰略重,墙角与横梁布满交错的蜘蛛网,各种昆虫的尸体摇摇欲坠。 程越充耳未闻,暗影里扇动了浓密的睫毛又恢复如初。 “你我多年未见,前日匆匆来去,今日人影纷纷” “如果没有严芸意的意外,我和姐姐怎可如此亲近的叙叙旧情。” “妹妹保证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海棠色的云裳女子不以为意,自顾在床边坐了下来,托着腮,慵懒而又闲适,如若不是这间暗室,倒真像闺中密友谈天说地。 程越借机向着外侧动了动僵直的身体,无声的背影,无声的沉默,似坠入一场永无止境的梦乡。 “姐姐为何要伤害严二姑娘?” “妹妹实在有些费解。” “你可知,严家下了狠心要至你于死地,是妹妹用严芸意进府为二夫人为代价,保你的平安。” “姐姐,为何还如此狠心置妹妹于不理”兰珂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神情楚楚,像一朵雨中低垂的娇花,带着委屈的柔弱。 暗室外,庭院幽幽,初夏的夜空灵高远,稀稀疏疏的挂着几颗繁星,闪闪荧光格外夺目。 草丛里几只蟋蟀开始喳喳的吵闹,夜风徐徐而来,吹皱了池里那一汪微波,又撩开了墙角那一株红色石榴微卷的心房,暗香阵阵,不折不挠,沁入心肺。 叶府,未时三刻,意安院,年过半百的赵御医神情肃然,手中的笔龙飞凤舞的画下满纸药方,身旁清秀的小徒弟身姿端正,目不斜视,俊俏的小脸上挂着一抹淡然,极耐心的等候着师父的差遣。 “芸意妹妹伤势如何。”兰珂搭着易嬷嬷的手臂,姗姗而来,一进门急急追问。 “赵御医正在诊治。”姚杏见到主心骨,原本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小声禀报着。 “有什么发现?” “可知谁是凶手?”兰珂丢出一大堆疑问,姚杏只无奈的摇头,“奴婢去时,严姑娘躺在血泊当中,已昏迷不醒。严府的一众丫环,全部被人下了迷药,睡得东倒西歪。” “二姑娘的贴身婢女,被人打得面目全非,据下人报,出事前她曾与程娘子的丫环青月姑娘有过争执。” “哦?”兰珂发出惊叹,“有这等事情?”未曾想故作低调的程越会纵容自己的丫环惹出事端? “这件事为什么没人来报?”兰珂美目一转,望向姚杏,大有责备之意。 “奴婢” 奴婢”姚杏低着头,欲言又止,眼角的余光轻轻瞟向了侧首的易嬷嬷。 兰珂若有所思,疑惑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悠,“怎么,叶府的事情,还有我这个主母听不得?” “夫人恕罪,这一切都是老奴吩咐的。” 易嬷嬷躬身谢罪,姚杏紧跟着告罪。 “嬷嬷,这是何意?”兰珂轻轻抽出搭在易嬷嬷腕上的纤纤玉手,背身走向床边,步态优雅,可寥寥的言语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怒气。 姚杏知道,易嬷嬷此举无疑踩踏了兰珂引以为傲的威严主权,而自己似有离心之嫌。 “夫人对程娘子越好,越会有人嫉妒生事,那太仆夫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越多人找茬,越能制造事端,而我们才有更多的机会。” “如若夫人插手,事端便会快速平息,如今,事情的发展正好与我们的期望不谋而合。” 易嬷嬷坦诚想法,倒也说得有些道理。 兰珂沉吟片刻,摆摆手,但念易嬷嬷今日劳费心力,也就懒得深究。 “也罢” “先解决眼前之事才是正理。” 易嬷嬷与姚杏对视一眼,眼前困局算是解了,但也给两人敲下一记警钟,她家主子忌讳奴大欺主。 “严夫人如何了?”,兰珂用韦帕掩着口鼻,鼻尖的血腥之气让人犯恶心,她极快扫视了一眼床上衣裙染血,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严芸意,并未发现严夫人的身影。 “奴婢到时,严夫人已经吓晕过去,便差人将其安置在隔壁厢房,赵御医已让木缘小师父为她服下了丸药,不时将会清醒 。” 兰珂点点头,对于姚杏的安排还算满意。 “赵御医辛苦了。” “不知病人伤势如何?” 兰珂简单的晗首,算是全了礼节。 赵御医捻了捻花白的胡须,递出手中的药方,不置一言。 易嬷嬷白了一眼,懒得接手,转身从兜袖里取下一块墨色的小木牌交给姚杏:“你拿着我的对牌去库里照着方子速速煎好药石。” “好你个赵老头,这么多年还是喜欢卖关子。” “你我几十年的交情,快说,别急坏了我家夫人。” “易锦风,皇宫几十年,也没磨掉你泼辣的性子。” 赵御医悻悻的收回手,老脸泛出隐隐的尴尬。 “废话少说,如实交待吧。” 赵御医挨了一训,轻咳一声,瞧了一眼自家徒弟,木缘面色不改,清亮的眼里透着难掩的笑意,他这位师父也有今日,让人大开眼界。 想想师父的怪脾气,怕秋后算账,木缘机警的溜之大吉。 “我陪姚杏姑娘去吧,此方需要特别注意火候。” 赵御医清了清嗓子,才正色道:“床上这位姑娘的伤口,我已用药止了血,性命暂时无忧。” “只是” “只是,日后,怕是难有子嗣。” “什么?”易嬷嬷与兰珂同时一惊,以严芸意的身份,将来嫁个世家公子绰绰有余,如若没有子嗣,那真是天大的悲哀。 “我的儿啊,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严夫人被严府的丫环搀扶着,一进门便哭得撕心裂肺,显然听见了兰珂与赵御医的对话。 午时还雍容的面容此时十分憔悴,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兰珂定定心神,压下心头的惊骇,亲自挽上严夫的胳膊,接下丫环的活计,神色凝重,斟酌着开口。 “严夫人” “在叶府发生这样的事件,做为主人,我十分抱歉。” “无论如何,芸意妹妹的伤我们会竭尽全力医治。” “这位赵御医是庆王府中乃至大明宫最好的大夫。” “夫人,且宽宽心。” 严夫人红着眼眶,虚弱无力,“叶夫人的安排,我没有异议。” “老身恳求夫人一定抓住那个残害小女之人。”话到此处,严夫人咬牙切齿,恨意森森。 “至于如何妥善的解决此事,待我家老爷来时再做定夺吧。” “望夫人莫要怪罪一个母亲的心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妇人已是六神无主。” “如若给夫人与叶大人带来不良的后果,实属无奈之举。” “夫人言重了,来时,我曾细细思量,如若夫人与芸意妹妹不嫌弃,从今往后叶府今后便是她最强大的娘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借机分利 叶府,申时一刻,严侍郎与叶清同时踏入府地,同行的还有大理寺少卿刘设。 叶清本该留于府内为兰珂庆贺生辰,谁想圣上突然宣召庆王商议广陵将军一案,做为此案的一干人等,必须陪侍在侧。 好在王爷体恤,出了宫便放他回府,未曾想府内竟发生如此变故。 他和兰珂一早商议,自是借着生辰之机,找个理由将程越控制于府内,想法套出陆家隐匿多年的秘密。 若早知会生出如此事端,直接将程越一干人擒住,为此可以省却诸多麻烦。 他叶清歹毒的声名在坊间早已耳熟能详,不惧再添一桩流言。 如今倒好,原本微小的事件,却因着严二姑娘遇袭牵扯到了朝廷官员,让事态朝着复杂的局面延伸。 严忠这个老狐狸,居然请了刘设前来。 论公,大理寺少卿在侧,他叶清想要压下此事,得交托出手中的某些利益;于私,刘设是他远亲侄儿,或多或少可以依仗相助。 严侍郎的算盘真是打得精明,今日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怕是很难收场。 叶清压下心头的思虑,微笑着招呼二位同僚。 “侍郎大人,刘大人,快请座。” “墨安,上茶。”面对叶清的笑脸,严忠只礼节性的点点头,干瘦精烁的脸上冷淡如水,眉眼那抹难得忧心倒无法掩藏。 严家捧在手心的贵女,飞来横祸,他严忠固然利益熏心,可受伤的女子也是他娇养着长大的骨血,血浓于水,有所伤情乃人之常情。 “叶大人,长本这厢有礼了。”刘设微笑抱拳,礼节周到,俊朗的脸上透着坦然c清明。 他今日不过来做个中立的见证人,只需露个脸面,抱好眼前二人的大腿,日后算是有求于门。 墨安迅速的摆好茶水,悄然退出堂厅。 三人依主次而坐,一番寒暄后,场面一度陷入清冷,叶清与严忠危襟而坐,各怀心思。 反观刘设神色轻松,心里没有丁点包袱。 他自顾撩起衣袖,悠然的拾拣面前天青色的云纹玉质茶杯,轻轻的嘬了一口,清香入喉,令他眸色一亮,果然尚书府内收藏着今年刚上贡的新茶,嘴边不由得挂上一抹笑意。 人说庆王在众多簇拥者中最倚重兵部尚书叶清,看来传言属实。 这祈山贡茶一年进贡的数量极少,叶清轻易拿出待客,可见所得奇珍异宝多不甚数,今日这趟怕是来对了。 他表叔其人,供职户部,处事老辣,精于算计,昔日一眼相中叶清,想招其为婿,未能入愿。今日借着表妹的机缘,怕是要旧事重提。 在他看来表妹严芸意才色双全,声名在外,是众多男子梦寐以求的窈窕淑女,可惜过于自傲自持,比之叶夫人,似乎差了一大截。 刘设曾在上官的宴请中,无意窥探过叶夫人的美貌,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做为男人,面对如此佳人,怕是捧出自己的性命也是甘意的。 身份算什么?叶清若是看中这些,怕早就舍其夫人而另选他人。 表叔是真的老了,固执己见,怕是未摸透叶清的性子,呆会儿只能见机行事,愿求得一份清浅的交情。 严忠显然不知刘设所想,勿自陷入思绪,手边的茶水滴水未动,“不知道意儿伤势如何?夫人是如何与叶夫人交涉的,有没有做出什么无法收拾的决定。” 桩桩件件,需在心里仔细斟酌一遍,成败与否,只在今朝。 叶清端坐主位,不置一词,他在等,等严忠先开口,这事看似叶府落了下风,可他严府却扛着另有所图的大旗,所图何事,大家心知肚明。 墨安在他换洗时将事实的全部告知,一个妙龄女子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有些凄惨,但不值得同情。 他一向不喜招摇的女子,什么长安八殊,什么才色双全,强出风头,一朝做了棋子,惹祸上身。 为了平息事端,不外乎将严忠拉上庆王这条船上,许他想要的利益。甚于严姑娘,更好办,收其为义妹,将来由庆王牵媒,说个忠厚人家,从旁支领个孩子,也算一生无忧。 现在只等老狐狸知明真相后做出最后的权衡,所以后发制敌,才是此时的战术。 “叶大人”严忠打破沉默,终于开了金口。 “严大人但说无妨。”叶清打出请的手势,等候下文。 “明人不说暗话,叶夫人生辰之喜,我严府是带着十二份的恭贺之心而来,谁曾想,小女却在贵府横生意外。” “叶大应该知道,意儿是我严家精心培养的掌上明珠,姿容才情在长安也算出类拔萃。女儿家的身体发肤十分娇贵,老夫想知道小女究竟如何受的伤?又伤在何处?” “望大人如实告知。”严忠言语诚恳,将一个父亲的忧虑之情表达得溢于言表又恰到好处,让人无法不横生恻隐之心。 “据下人回报,说是伤了腹部,好在内人请了医术高明的赵御医诊治,已无性命之忧。” “严大人的担忧,居正明白。” “这便差人请来内人与严夫人,了解详情。” “严大人以为如何?” 叶清姿态明确,态度友好,既不推隐瞒实情,也不推卸责任,处处以严忠为尊。 过了今日,刘设怕是铁下心肠追随其下,这是后话。 严忠点头以示默肯。 “墨安,去内院请夫人与严夫人过来。” “要快” 不过一刻钟,厅外响起凌乱匆匆的脚步,三人闻声,齐齐踏出门口相迎。 兰珂小心翼翼搀扶着严夫人行在最前方,身后一干人中,除了姚杏c易嬷嬷,赵御医,连被青月狠揍过的严府丫环也赫然在列。 “老爷”严夫人一见到严忠顺势仆了过去,显然已顾不得仪态德行。 一近身,一通嚎啕哭泣,肝肠寸断,弄得侍郎大人手足无措,又心伤不已。 自己的老妻,已有多年未曾如此六神无主,伤心欲绝,想来意儿的伤情十分严重。 他拍着严夫人的后背,轻声哄劝:“夫人,莫哭,天大的事,为夫替你与意儿撑着。” 闻言叶清将目光投向兰珂,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如若不是大庭之地,他也想将其揽入怀中,好好安慰一场。 好好的生辰之喜,弄得乱七八遭,倘若不是为了自己,她又何必受此折腾与委屈。 兰珂微微一笑,杏眼若水,眸光里藏着安抚的情意。 叶清心头一暖,刻意挪了挪步子,将兰珂挡在身侧,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心,以解心头的悔意。 兰珂任由着他握着,手心的温热似窜入血液,冲向了眼框,她笑得越加灿烂夺目。 刘设被这绝世的容光,惊得魂魄相离,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颗震撼的心。 若拥有此女,怕是天下万紫千红再也无法入眼,他突然为表妹未来的日子感到哀愁。 叶清将刘设作态尽收眼底,冷俊的眼中露出厌恶之色,没想到一直清正的大理寺少卿竟是个好色这徒?经此以后,此人需要多多提防。 刘设一阵云里雾里的迷醉,直收到叶大人如刀光般尖厉的目光,才收回心神,恢复一惯的清明。 严夫人的哭泣渐小,严忠这才试探着问出心中疑问:“意儿,可是哪里不妥?伤势严重?病情恶化?” 严夫人只顾摇头,一时无法说出话来,怕是刚才哭得太过激烈,一时没有恢复平静, “那是如何?”严忠倒是真急了,隐隐可见眼角的红光。 严夫人抬起头,望着自家夫君,想起赵御医的话,泪珠不争气的又涌了出来,悲伤再一次无法抑制。 如此,一群人立在庭院,不知如何是好。 “此间风大,还请进屋详谈。”易嬷嬷终于记得担起自已职责,做出引导,众人这才浩浩荡荡的落坐。 一番斟茶行礼,叶清牵出话头:“赵御医,请你老说说严二姑娘的情况。” “我们相信你的判断。” “叶大人客气。”赵御医扫视一番众人,习惯性的捻捻花白的胡须,斟酌着道出实情:“严姑娘,腹部被人砍了三刀,刀口不深,全伤在皮肉,老夫已为其止血疗伤。” “小徒已将药石喂下,性命无忧。” “只是,行凶者手段狠辣,刀刀击中宫床,二姑娘,日后怕是难有子嗣。” 赵御医说完,场面一时静寂,唯有严夫人嘤嘤悲戚之音萦绕耳畔。 严忠低着头,用力锤打了案几,发出一声咚响,低沉的声音饱含伤痛与悲愤:“我严忠一生勤勉,未曾作下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让小女遭此劫难?” “叶大人,请务必找出真凶,我严忠倒想看看是何许人,如此狠毒,伤我儿至此。” “如若叶大人,身有难处,严家愿出万金,以江湖规矩解决此事。” “严大人,此言差矣。” “严二姑娘在府里遭遇横祸,叶某怎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叶清在此放话,无论凶者是谁,叶某定全力捉拿,事后交于贵府,由贵府处治,绝无虚言。” “刘大人为证。” 叶清一锤定音,严忠要得便是此话。 “可是意儿,日后可怎么过活?” “没有子嗣,她这一生算是毁了。” “叶大人又如何来负责?” 叶清心里无声冷笑,重头戏重归是来了。 他本以为提出此要求的会是严忠,没想到会是严夫人。 所谓世家夫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他理理衣襟,拱手,对着严忠夫妇,行了一礼,才正色道: “严二姑娘,才华出众,秀外慧中,内人十分喜欢,收为义妹,庆王日后保媒,定不会亏了她去。” “二位以为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美人心思 叶府密室,程越装死已整整三日。 兰珂的耐性怕事所剩无几。 这几日因着处理严芸意的事件,已感身心疲惫,故任由她继续装算。 今日,闲事纷扰皆无,前尘旧怨,一桩一件,终于可以慢慢清算。 她程越自甘跳入叶府的大瓮之中,是生是死得由她说了算。 严芸意之难,青月之谜,未必不是她的手笔。 叶清事后检查书房,重要物件虽未丢失,可密室的机关移了位置,机关处刮下一丝衣线,想是探访者不小心遗留下的。 所有宾客中只程越的侍女影踪全无,天下怕是没有如此巧合之事。 由此可见程越的用心,故意只身前来,又暗藏祸心,制造事端,趁机达到自己的目的。 叶清当场将一堆信件焚烧殆尽,重要的信物重新换了位置。 此事当是一桩警醒,盗贼一无所获,定会再次前来,小心防备仍是安全之策。 话头继续转到严芸意之事,虽说当日叶府压下此事,对宾客只道丫环口角,众人偶有议论,大都一笑了之。 宾客之中大数是一方主母,家大业大,人多口杂,谁家没有一两桩乱七八糟的事,如此便如过眼浮云,挥手既逝。 严忠与刘设的突然到访,也未曾引来过多关注,叶大人身居要职,公事繁忙,同僚间政务往来,实属稀松平常,想来侍郎大人聊完公事,顺道接应妻儿,公私兼顾,情理之中。 严府马车疾驰而去,因着叶夫人喜欢严二姑娘的才情,将其留在府内玩耍几日。 严侍郎与夫人欣然应允,虽有闲言传出,不过尔尔。 程家娘子与叶夫人多年未见,理当再叙金兰之义,人群中未见其二人身影,倒也理所当然。 简谣训对于兰珂突然的决定,只露出少许讶异,笑着挥身告别。 祝玉兰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臭脸,临别前丢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珂儿妹妹,贵人事忙,还如此周到的送迎我们。” “真真辛苦。” “叶大人,也是体恤,早早回了府地为妹妹庆贺生辰。” “姐姐,希望珂儿妹妹永得夫君恩爱,别一朝新人进门,叶府只闻旧人哭泣。” 祝玉兰调侃的玩笑,却让兰珂听出了其中的幸灾乐祸和不怀好意。 严二姑娘受伤之事,易嬷嬷勒令叶府众人守口如瓶,谁也不敢走漏半分,可她含沙射影的讥笑像是知道所有事情。 兰珂行色如常,虽有心不虞,也只淡淡回了句:“多谢关心。” 一朝河东,一朝河西,谁也莫要高兴得太早。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日头已接近傍晚。 这真是一个难忘的生辰,叶清因着自己在严芸意事上的擅自做主,正和兰珂闹着脾气。 虽夜夜歇在她处,夫妻闺乐亲密,往日的温柔呵护却变成了十足的压榨惩罚,每每令她痛不欲生,无所适从。 那日,严夫人一口咬定程越是伤害严芸意的凶手,因为青月打了严府的丫环,查无踪迹。 当即要求兰珂交出昏睡不醒的程越,他严家将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以泄心头熊熊恨意。 兰珂与叶清怎么肯交出到手的猎物,双方因此僵持不下。 严夫人更扬言,如若不交出凶手,将会拉扯着严二姑娘上殿前告发御状。 “尚书大人,窝藏凶犯,迫害世家之女。” 刘设干在一旁,无从劝阻,急得头眼冒火。 叶清不曾想,严忠夫妇这是死赖上自己了,多娶一个严芸意不是难事,自愿与强迫,必然导致背道而驰的结果。 如果翻脸威胁,他叶清最不怕的便是威胁。 叶清原本温和的笑意,一点点隐没,气宇不凡的面上开始挂着一层冰霜,貌似有些气动。 事以至此,兰珂顿觉可笑,这夫妻二人倒底是聪明还是愚钝?哪有爹娘上赶子架着别人纳自己闺女为妾。 虽说叶清位居三品,身后靠着未来的皇帝。 庆王一天没有登上大位,那便存着可怕的变数。 户部侍郎,官职也不小,多少年轻学子没有助力终其一生还不能坐上这个位置,他严忠竟不知足。 为了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荣华尊贵,势要将自己的女儿推入深渊。 堂堂世家的嫡女,才情声名远扬,甘为人妾,他们不怕外人耻笑。 这堂堂严府怕是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叶清倒成了他们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也罢,我来做个顺水人情,他日,叶清反脸,希望二人不要后悔。 “昔日便知芸意妹妹与严大人都十分钟意夫君。” “既然大人和夫人看不上兰珂,不愿意芸意妹妹做我的义妹。” “兰珂愿意退位让贤,让出叶夫人的头衔,此后常伴青灯古佛。” “为芸意妹妹与夫君吃斋念佛,祈求二人百年好合。” 兰珂大度诚然,以退为进,她当然知道叶清不会舍了她去。 严氏夫妻怕是没仔细打探叶清的过往,她那枉死的婆婆正是被叶清的父亲以此逼迫撒手人寰。 叶清此生最痛恨始乱终弃的人,又怎么让历史重演,严芸意即便日后求人得仁,也只会让叶清更加厌恶。 任谁也别妄想抢走属于她兰珂的东西,即便是她弃之不用,踏在脚下的废物,旁人也休想染指分毫。 听及此话,叶清极为恼怒,他为着兰珂的决定,虽未当场翻脸,但从那时起便为给过兰珂好的脸色,而心里的冉冉而起的怒气自然发泄在了严忠夫妻身上。 “严二姑的责任,我叶清自会一力承担。” “想让我叶清抛弃发妻,取其代之。” “那便是陷我于不义。” “严大人想要什么,叶某清楚得很。” “明人不说暗话,想要靠近庆王,有多种方法。” “你老无疑用了最蠢的一种。” “我叶清坐到今的位置,是双手血刃搏回来的。” “严夫人若要上达圣听,尽管去矣。” 叶清愤然翻脸,一点情面也未留下,一时堂中气氛凝重。 刘设将严忠拉扯一旁,晓之以理,忠告二人莫忘了初衷。 真的一拍两散,吃亏只能是摇摇欲败的严家。 如此再三权衡,最终达成一致。 一年后,待严二姑娘伤愈,由庆王开口玉成其事。 是以,两方握手言和,严忠满意而归,严芸意就此被丢在叶府,美曰与主母培养感情。 对于这个权衡的结果,兰珂只在心里一味的冷笑,严芸意怕是没有小命活到那日。 “程越,三日已过,本夫人,没有工夫与你这般闲耗。” “你今天还要装死到底,也没关系。” “我只需一声令下,你便真的可以下落黄泉,长睡不起。” 兰珂靠近床边,未有任何迟疑伸出双手狠狠的厄住程娘子的咽喉。 那一触手的快意,旧年的积怨c愤怒c背叛c涌入心海,它们在反复翻滚,引领着她用力,再用力,杀意腾腾,凶光毕露。 “咳咳咳”床上的人因为无法呼吸而圆瞪双眼拼命挣扎起来。 “你你放手” 程娘子艰难的挤出微弱的声音,双手用力前伸,也只够着兰珂的后脑勺,程娘子本能的抓扯,好一阵摸索,终于抓住了一片后领。 为了遮盖叶清几日疯魔般在身上留下的密密红印,侍女挑得全是密不透风的高领襦裙,程娘子歪打正着,正好勾住领口。 那种频临死亡的窒息感,瞬间侵犯了兰珂的整个感官,让她不得不拼命挣扎,放弃了对程娘子的攻击,只得四处抓扯后颈那双沉重的手,以求生机。 两相撕扯各不相让,直到彼此无法正常呼气,这才偃旗息鼓。 也不知是谁先收了手,两人怒目而坐,皆大口喘气,用力呼吸着久违的新新鲜气气息。 这一番折腾也不知时过几何? 静谧空旷的暗室内,夜蝙蝠开始扇动翅膀发出吱吱叫声,它们显然十分欢快,一团团黑色的小影投射在灰白的墙面,犹如跳跃一支美轮美焕的歌舞。 触目而及的烛台壁角,几只白色的飞娥不知何时停歇此处,似乎在选定时机一扑而上,去寻找它们向往的光明天堂。 程娘子与兰珂无声的对视而座,两人的背影看上去颇为狼狈。 一个在挣扎中弄乱了发丝,一个撕扯中掉落了腰带。 “姐姐,终于清醒了?”兰珂率先打破沉静。 程娘子轻抚已渐红肿的脖子,眸光清亮如辉:“夫人,恨我如骨,再不醒来,恐怕要尸陈此地。” “民妇素来喜欢依山傍水的景致,此处狭小阴暗,怕是死不瞑目。”说完,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周围,嫌弃得直摇头。 “姐姐,说笑了。” “你们多年情份,妹妹怎会枉顾你的愿望。” “它日,如若姐姐先去,妹妹定会为你选一处风景极好之地做为你的长眠之所。” 兰珂侧着脸,娇语温柔,似闲话家常,哪有谈论生死的悲壮。 “可惜,夫人还舍不得民妇枉死。” 程越一笑了之,显得漫不经心又万分笃定。 “是啊!姐姐聪明如故。” “知我真心。”兰珂低低的笑着,花容月貌动人心魄。 可惜,这张美人皮下却藏着十足的蛇蝎狠毒。 良顷,兰珂终于想起整理她那四处飞散的发丝,索性全部打散,悠闲编织起麻花辫子。 程娘子也不多言,静静的看她纤细白晰的双手上下忙动,时间似停止一般。 “妹妹记得姐姐以前最喜欢随手梳个马尾,一身劲装在滇州大营四处游荡。” “而我总爱扎着两条麻花辫子,跟着你的身后东奔西跑。” “那真是一段无忧无虑,快活无比的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 卫王 青月利落的跳下马车,一个抱拳:“多谢。” 青色幕帘内传来娇柔的女音:“你的救命之恩,我已归还。” “从此各不相欠。” “如此甚好。”青月也不多言,不待她的话意抵达车内人之耳,身前一声扬鞭,满眼尘土飞扬,马车已急奔而去。 青月收回心神,拍了拍胸口,那里藏着从叶府书房密室镌刻而来的重要书信,她需要与青山c陆杰接头,再回身营救自家主子 事关重大,万不敢多做停留。 她一个飞身,疾驰而去,与马车背道而行。 长安,明乐坊,卫王府邸,一名黑衣人身手敏捷的偷偷潜入后院,熟练的避开来来回回的守卫,悄无声息的隐匿在无边的黑暗。 月朗星疏,风摧林动,这样的夜晚让人无端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 卫王李灌背手立于窗前,身姿挺拔,风度斐然,黑发青衣俨然与窗外的绿竹浑然一体。只是这入画的公子双眉微蹙,生生破坏了这张清隽绝伦的俊颜,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慰那一汪清辉如雾的愁绪。 偌大的书房里侍童只懒散的亮着两三盏宫灯,昏黄幽暗的光圈一环一环的罩在各个角落。 房间被一架双面彩绣屏风一分为二,外间的入口置放着两只椭圆状白底兰叶的花窑盆,盆中各栽一对并蒂莲,粉红娇俏的花蕊在这木色沉香里凭添了几处妖娆。 余下的空间里被一排排分类存放古籍孤本的书架填个满满当当。 书房内间的正中一张金丝楠木雕刻的书桌占去大半面积,书桌四角是一大摞堆叠整齐的文书,侧旁摆放着价值不菲的笔墨宣纸,上好的端砚里躺着的只刻溶了三分之一顶级岩墨。再抬眼,赫然入目的是前朝青铜貔貅压镇的明皇奏本,御笔朱砂的批注格外显眼,这大概便是卫王今夜苦恼的症结所在。 李灌从午时起,便一刻也没离开过此间房门。当今圣上的昏溃丧智似乎已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自古儿不言父过,眼前内忧外患的大唐江山从前朝内乱后,便未得到过真正意义上的休养生息。 民生税附从各色官员的剥削下层层负重c民不聊生;沉迷于仙道轮回的国主荒淫奢华c挥金入土,致使国库几近空虚;关外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外族,等待着时机,好一举瓜分大唐丰绕的国土。 常言道天佑国运昌隆,从大中六年先太子的悴逝仙游到月前广陵将军被诬陷叛国而终,种种因果无不昭示着大唐的气数衰竭。 如今庆王又把控了整个朝廷的方向,父皇也成了他的手中的长剑,随手一指,立见腥风血雨。 “叛国之徒,得尽诛杀。” 八字之句,字字诛心,这要是自绝大唐未来的退路。 李灌痛心疾首,历时一月的心血终究功亏一篑,陆家满门倾覆的结局也不过在这朝夕之间。 屋外待女细碎的脚步声渐渐临近,想来定是西院出宫颐养的太妃差人送来了饭食。 内务总管杨风苦思无策,也只好搬来最大的佛尊。 卫王移步偏室,待女早已手脚麻利的摆好膳食。 一应倶全的小菜,唯一的荤食不过一碗乌鸡汤。李灌瞄见案几上的沙漏已走到亥时一刻,这也不能全怪注重养生的太妃差人布置了这桌清淡的菜品。 餐毕,一通洗漱,亥时已见尾巴。 偏室里设有一床软塌,为了午时偶尔的休憩,当然有时和幕撩商计公务,累了也可将就一晚。 待女鱼贯而出,杨风想要值夜,也被李灌赶走。 越是非常时期,越需要绝对的安静。 子时,悄无声息的临近,卫王横卧于松软香柔的塌间,双目紧闭,看样子已然进入了梦乡。 初夏的夜,静谧暗黑,有无数未知的危机潜伏,它像一张密密交织的网,无形中将你缠套网落,当有你意识时,包裹的身躯已无力反抗。 “谁?” 李灌警觉的睁开双眼,窗前一道黑影早已立在他的塌前,他甚至没有感受空气中飞速变化的风感。 “卫王,安好。”回答他的是一道厚重的男声。 “夜闯王府,不知侠士有何指教。” 李灌平静的起身,黑玉般光泽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起伏飘扬,削尖的下巴,有着完美的弧线,深邃的双眼在黑暗里如一潭深渊,磁石般牢牢牵引着你的心神。 坊间皆传卫王貌比潘安,果然名不虚传。 黑暗中那厚重的男声再次响起:“有人,托我送一份礼物送给王爷。” “礼物?”李灌拨高了音调,漆黑的双眸盛出疑问,倒也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道这所谓的礼物,会不会是他的哪位兄长设计的圈套。 好在这是卫王府邸,他玩味一笑,示意对方继续。 “王爷,可识得此物?” 男子从腰间中取下一物,高高举起,呈在自己半臂之地。 李灌警剔的观察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虽说在自己的地盘,江湖之大,能人异士众从,暗剑从来难防,万为能掉以轻心。 窗外间弱的微光从半开的窗户偷偷的挤了进来,李灌这才搭眼去瞧黑衣人手中的物件:那是半块月牙状的墨绿色和田玉坠,正散发着清浅神秘的幽光。 卫王心下掠过一惊,如若自己没有看错,玉坠的中心镌刻的是个陆字。 “你是谁?”卫王先发制人,一把夺过黑衣男子手中的玉坠,一个纵身,极其敏捷的从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长剑。 一瞬间寒光乍现化破宁静,凛冽的剑峰直指黑衣人的咽喉。 “你无需知道我的身份,他日相见,定会如实告之。” 生命攸关这际黑衣男子镇定自若,似乎算准了卫王不会就此了结他的性命。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李灌加大了手里的力气,星眉一动,长剑立刻在那男子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印。 男子仍旧身形未动,眉眼平静:“庆王利用国师,准备图谋造反。” “这条消息可否买在下一条性命?” “胡说,三哥自小醉心于音律,无心权势。” “哪里来的歹人,竟敢污蔑当朝皇子。” “乱臣贼子,当就地正伐。”李灌冷俊的面容平静无波,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冽。 “信与不信,自在人心。” “王爷今夜杀死在下,不足为惜。一旦庆王野心暴露天下的时候,卫王一派在朝中可还有立足之地?” “而王爷疏于防范,陆家叛国之罪若被坐实,有何脸面在奈何桥上面对昔日兄长与好友。” “那时,只怕晚矣。” 卫王面露沉思,冷不防一个推手,蒙面男子随即被甩出一丈距离,哐的一声,长剑入鞘,对峙的局面实时扭转。 时间大约静默了一刻钟,卫王沉声道:“随我来吧。” 二人踏出偏室,移步书房。 烛火重新照亮屋子,那些隐藏在黑夜里的秘密也随之豁然开朗。 “侠士的玉坠是从何而来?” 卫王量出手中的物件,直直盯住侧首的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透出一股深深的冷意,像冬日里最寒冷c最坚硬的冰刀,一不留神会戳中你的要害,冷彻透骨,一刀毙命。 “它的来历,卫王殿下必然十分清楚。” “何必明知故问。” “好,此事本王可以略过不提。” “只是你方才妄议当朝皇子,交不出你所谓的证据,今夜,卫王府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男子丝毫不俱,亮黑的双眼发出皎洁的星光。 “殿下可曾听过蜀风楼?” “蜀风楼?”卫王案前高坐,饶有兴趣的小说复说,少年时,他最喜江湖话本,课业之外,曾偷偷在大明宫的藏书楼里翻读。 蜀风楼,超越朝堂与江湖神秘存在的组织,从来只闻其浩荡声势,没有人知它在何地?何人经营? 蜀风楼贩卖天下消息,上到皇室秘辛c官员隐私;下到江湖绝杀,平民生计。 可是一场战火,蜀风楼销声匿迹十几载,遥传楼主带着无数秘密火海故化,从此内讧四起,名存实亡。 “如若本王没有记错,今日世人对蜀风楼三个字怕是早已遗忘无几。” “侠士与蜀风楼有何渊源不曾?”李灌深沉的眼眸似有波动,一撮小小的探究之光悄然迸出,看来有几分意动。 男子心中一喜,报上名号:“在下正是蜀风楼现任大管事。” “哦?” “江湖门派,为何卷入皇权斗争?” “蜀风楼是想借着本王重振声威?”卫王微眯双眼,神情隐晦莫辨。 “奉上玉坠,报上蜀风楼的名号,不过想多换取殿下几分信任。” “况且现时蜀风楼的买卖也只是交换西域与大唐的日常货品,给楼里的兄弟留口饭食而已。” “即便本王相信你的言辞,那证据呢?” “前日,家主偶然救下一女,不曾想此女却是庆王殿下的姬妾。当时庆王府两名武力高强的侍卫合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此女不重要,又何必痛下杀手。” “几经周折,家主从她的口中套出,庆王在暗地秘密收集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子,利用阴血,让国师提炼所谓的长生蛊,控制当今圣上,以邪门之术,谋篡皇位。” “此女,便是家主送给殿下的第一份礼物。” ”明日,陆府,自有人亲自相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暗夜托孤 暗室里,程娘子戒备的接过香囊,兰珂笑若桃花,杏眼大睁,密切注视着她,偶尔目光闪烁,暗藏深意。 程娘子越发谨慎,双手小心翼翼的解开香囊两端的绳索,一方带血的破旧韦帕赫然入目。 程娘子右手晃然一抖,韦帕飘然落地,她混然未觉,胸口猛然一惊,四肢百骸像被什么叮开一道口子,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淌,整个人有些僵硬木衲。 好在这些年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风雨,她强忍着体内快喷发而出的伤痛,本能的迫使自己快速恢复镇静,抬起头,目光从伤情转向清明,不解的看着兰珂:“夫人,这是何意?” 眼见对面的人似无动于衷,兰珂也不嫌脏,自顾伸手摊开韦帕,再次抛给程越。 “姐姐,怎么会不知妹妹何意?” 兰珂似笑非笑,星目中一派了然之色。 “陆大哥的遗物,夫君的暗卫从他衣服的内称里割下来的。” “啧啧,陆家的男人果然全是情种。” 愿得一心人,执手共浮沉。 坐卧红帐暖,笑看风云起。 朝暮繁星聚,春秋落日长。 旖旎青丝绕,天光白头老。 “如果妹妹没有记错,这诗是姐姐的手笔吧” 兰珂一字一字的咬说,美丽的脸孔因着过于用力,失了她一惯的楚楚之态,显得有些扭曲森然。 程越只用两根手指轻轻的夹住帕子,眼里嘴边全是嫌弃之色。 “广陵将军与我早已恩意两决。” “他的生死与我又何干?” “分别之时,他已恨我之骨。” “夫人,这个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得来,叶大人怕是被他的下属骗了去。” 说完用力一甩,那怕子正巧落在烛台之上,一时火苗窜起,很快燃成一堆灰烬。 程越拍拍手,像是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好事,得意一笑,转头对着兰珂做出讨要的姿态:“夫人可还有什么礼物c旧物,不妨一气全部拿出来。” “姐姐替你过过眼,免得被人骗了去。” 兰珂暗恨,眼见事情走入僵局,如此耗下去多有不利,既然如此,唯有破釜重击。 ——————————————————————————— 陆府暗门,青山架着郁郁不安的陆杰快速没入黑暗,隐匿进这漫长而又无边的夜色。 这是青山第一次见到大唐的铁娘子陆老太君,这个传闻里孕育了两代战神的老人,慈爱和善c气度非凡。 唯有两颊暗生的霜白c蹒跚的步履,终无法掩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 陆家世代忠良,这一次的打击应该是毁灭性的。痛失唯一的少主,背负卖国的罪名,掌权者迟迟未定论的结果,不过是山雨欲来,乌云摧城之运。 想来饱经苍桑的老太君心里十分明白自己与陆家的处境,对于青山与陆杰劝说她带领陆家孤寡遗孀逃离长安的想法,极不赞同。 “老婆子年事已高,怕也活不了多少日子。这破败的身子骨也经不起长徒跋涉的折腾。” “最坏的结果,也不一个死字。” “陆家在,我便在。”说这话时,老人声音洪亮c掷地有声,话语里是不可抗捍的坚持。 “你的那些叔母婶娘也是这个意思。”老太君靠着软枕,有些疲惫的挥手,阻止两人继续游说。 “老太君”陆杰急得直跺脚,如今情势十分危急,多耽搁一份,危险也更加严峻。 庆王利用国师,早已拿到皇上御笔批文,将对陆家痛下杀手。 阿越姐姐不惜亲自跳入虎穴,与叶清大人周旋,留出时间让他们二人布属逃亡路线,可是老太君与陆府众人坚持固守陆家。 齐修哥哥对自己有重生再造之恩,他如今生死不明,陆家怎么可以在自己手里出现个三长两短。 陆杰情急之下暗暗给老太君身边的周嬷嬷了打一个眼色。 这位从闰中一直陪伴半生的老仆人一脸无可奈何,她最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对着陆杰摇了摇头,表示她的劝说也无效。 老太君怎么不知二人的把戏,慈爱的把陆杰唤到了身旁。 陆杰恭敬的半蹲在软椅前听候发落:“阿杰,今晚以后,无论陆府发生,再也不要出现。” “老太君”陆杰不甘愿的发出抗议。 老人不甚在意他的抗议,伸出略微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陆杰的发间,微微叹了一口气,灯下,那双看透世情的双眼越发孤独凹陷。 膝下这个年方十五的少年是孙儿信中郑重的托付,也是陆家最后的希望。 或许当年齐修在救下这个孩子时便已经做出让他继承自己衣钵的决定。 陆家的男儿从来只有战死在敌人的长枪下,如今爱孙与整个陆家却倒在了同胞利剑的血泊里。 做为当家的老夫人,她怎么可以丢弃陆家的风骨选择逃亡。 她将如何面对死去的丈夫c儿子与众位先祖。 老太君重新拾起心绪,爱怜的看着这个鲜活朝气的少年,仿若看到了陆家的另一个明天。 “阿杰,随你齐修哥哥一样,叫我一声祖母吧。” 陆杰听完这话,露出费解之间,带着懵懂的环视了周围的一干人等,青山一脸激动,拼命示意他点头,周嬷嬷一欣慰的微笑。 他微微转头,正迎着老人殷殷期盼的目光,脑中瞎然开朗,内心由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儒慕之情。 “孙儿陆杰,拜见祖母。”少年含着眼泪,咚咚咚用力的嗑下几个响头。 从此,他将肩负齐修哥哥未完成的遗志。 从此,他陆杰是陆家真正的儿郎。 青山心头涌起无尽的悲凉,欲加之罪,何处可逃?老人这是在托孤啊! 这大概便是少主让自己带着陆杰重回陆府的真正原因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这几日进城买卖的客商发现城门口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增加,关卡的检查一道比一道严防,想来朝廷一定秘密捉拿什么逃犯。 辰时一刻,兵部尚书叶清带领一众人马,急速向靖康坊前进,扬起一阵尘土。 好事的人群凑成两条比直的人墙随着中央大军奔跑,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陆府门前,陆老头正蹲在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水烟,耷拉着头,一脸愁容。 半月前,西山大营的大儿子来信,说大儿媳又生了一个胖小子,想接他二老过去帮忙照顾照顾。 陆老头直接拒绝了,怕是找了个借口让他夫妻俩脱离陆家,以求自保。 坊间关于少主叛国的事事非非越传越烈,朝廷的旨意又迟迟落不下来。 想来不过是庆王与卫王双方角力,看谁的势力更大。 二日前,陆老太君身边的周嬷嬷把所有的侍仆全部召集一起,直言陆府的处境,要走要留全凭自愿。 想走的陆府交还卖身契,并每人给予十两的安家的银子;不走的如若陆家不倒,承诺奉养到老。 这不,剩下的除了自己两老口,全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唉,这世道越发看不清楚,好人死于非命,祸害遗留千年。 陆老头在心里刚刚哀叹完毕,眼前一众人马翩然而立,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官爷有何贵干?”陆老头喏喏上前询问,打头的大人一身深绯官袍威严肃穆,想来品级不低。 还未靠近马脚,陆老头被人粗鲁的推了一掌,害他险些摔跤。 “赶快叫你家的老太君出来领旨。” 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在响起,陆老头打眼一看,才发现双手捧着明黄圣旨的太监一脸高傲与嫌弃。 这架势显然来者不善,陆老头在心头盘算,转身时不忘吐了一口唾沫,狗仗人势的家伙,活该断子绝孙。 老太君似早算好了叶清等人的行迹,通传的人还未走到影壁,陆老太君在周嬷嬷的搀扶下领着众夫人,缓缓行至, 领头的大人打马而下,恭敬的行了个礼:“叶清拜见陆老太君。” 陆老太君晗道受礼。 “叶大人别来无恙。” “老身还未恭贺尚书大人青云直上。” “老太君客气。”叶清又是拱手一拜。 “不知诸位莅临陆府所谓何事?” “尚书大人公务繁忙,怕是没有闲功夫与我这老婆子闲话家常。” 叶清并未立即道明来意,四周闹意轰轰,这看热闹的人群似乎越积越多。 “太君与众位夫人可否领叶清踏入府口在堂入再宣布可好?”叶大人一片心怀好意的道出请求。 “我陆家光明磊落,大人直言便是。”陆老太君言辞昭昭,端得一身正气凛然。 “叶大人不必与她客气。”颁旨太监烦躁难忍,不过是一群阶下之囚,装什么高贵。像这种差事,非旦没有赏钱可领,呆会还要面对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不甚烦人。 “陆林氏快快接旨。” “陆氏林玉微接旨。”众人跪拜,宣旨太监勾起嘴角,鄙夷的瞄了场下陆家孤寡一眼,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冷哼一声,这才缓缓展开圣旨,高声诵念:“奉天承运,门下中书令行:广陵将军陆唯,臣效不悌,勾结外敌,毁誉社稷,此乃重尔。 昔宗周煌煌,功迹昭昭,除去尔服,收押候审,流放益阳,终生不得入京。” “陆林氏,快领旨谢恩。”太监卷好圣旨,催促着众人领旨,他好快快交差,回宫赢些酒钱,呆在这里怕是要沾一身晦气。 “请大人c公公回禀圣上:这圣旨老身不能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峰回路转 你这是要抗旨?”小太监惊亥的嚷叫起来。 “来人,把这帮叛贼拿下。” 众士兵一拥上前,“谁敢?”老太君拐杖一抖,厉喝一声,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住手。”在这危机时刻,叶清扬声制止。 “叶大人何意?”小太监从一士兵身后,伸出头责问。 “刘公公,稍安勿躁。” “圣上都念陆家昔日功迹,往开一面,想来老太君抗旨不遵,定然有什么原由。我等需查清民意,上达圣听。” 刘太监眼珠上下翻转一番,叶清现在是庆王身边的红人,得罪不得。眼前的一堆女人,也不过垂死挣扎,且忍你一忍,待收押入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出宫前,奴才师父曾说,叶大人清正廉明,叫小的切莫出头,一切事物全听叶大人安排。”刘公公一脸谄媚。 “多谢齐总管对本官的信任,请刘公公回宫为叶某带一声好。”叶清做得一手谦虚低调。 常言说小鬼难缠,在皇宫里行走,最要小心的便是这群太监,看似微不足道,如若不小心得罪某个,破坏力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环节。 “朱丁,带公公从旁凉亭处适作休息,本官会好好劝戒老太君一番。” 刘公公冷哼一声,随侍卫止高气扬的走了。 “老太君,叶清从来都敬重陆氏一门的忠烈。可是广陵将军通敌判国的证据真真切切的躺在大明宫的御书房内,圣上御笔朱批,这做不得抵赖。” “今上对于此事异震怒,直接下旨诛杀贵府众人。是庆王殿下跪于圣殿前为贵府陈情,这才改了流放。” “老太君莫要把庆王殿下的努力付诸东流。”叶大人踱步上前,好意劝说。 陆老太君面上不过冷冷,目光如炬:“什么叫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今儿个老太婆算是见识了一番。” “如今陆家在风口浪尖,虽然我老太婆几百年未出陆府大门,朝廷之事,莫要欺我耳聋眼花。” “倘若不是叶大人与庆王殿下,唯儿还不会惹一身乱七八遭的罪名。” “明人不说暗话,叶大人今日的目地只怕不只宣旨这么简单?” 陆老君句句带刺,丝毫不留情面,叶清倒也不恼。 “老太君,莫要听信坊间谣言胡乱猜测我与庆王殿下的一通好意。圣上下罪陆家已无可挽回,且听叶清一句,老太君俯首认罪,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叶清好意好语,做足了对忠良之辈惋惜c尊敬之态。 “认罪?”老太君嗤笑,头顶上的四爪凤嘴步谣随之乱颤,“我陆家历经三朝,代代忠烈。我老婆子的丈夫c儿子c孙子的命全部用来捍卫大唐疆土。” “我要面见圣上,与庆王当场对峙” “如若证据属实,陆家满门以死谢罪。” 陆太君全然不听劝说,态度坚决。 “老太君,何苦为难下官。”叶清忐忑为难的行过一礼,陆太君只沉默以对。 果然如庆王所料,这陆家人全是啃不动的硬骨头,好在,庆王做了两手准备。 “叶大人,为何不把圣上的密诏拿出来,让陆老君掌掌眼。”刘公公急不可耐的走近叶清。 “刘公公,如何知晓此事?”叶清回头与之对视。 刘公公扬声一笑,抛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陆林氏,快快俯首认罪,否则,密昭一出,陆家当血流成河。” 刘太监幸灾乐祸的威胁,叶清一脸犹豫不决。 “老太君?”叶清做最后的努力,看看天色,时间过去大半,想来已近午时,避免夜长梦多,需速战速绝。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陆老太君肃然无惧。 叶清撩了撩后衫,半眯眼沉思半刻,“圣上口喻,叛国之徒,得尽诛杀。” “陆老太君与众位夫人还是乖乖脱去诰命衣袍,与叶某回宫复命,还有一条生路。” “否则,休怪本官公事公办,不尽人情。” 叶清终于撕下伪善的面具,挂起一惯的冷峻无情。 “叶大人要围杀陆府,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陆老太君手仗往地下一压,寒光扫过,杀气四溢,周遭空气一阵冰凉。要知道早年陆老太君实打实上过战场杀敌,铁娘子的威名还存有几分震慑。 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士兵吓得后退了几步,刘太监缩在人堆里,怂样毕现。 周嬷嬷,请出先皇密诏。”陆老太君威声振喝,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 叶清听完此话,脸色惊变,没想到陆府还留有最大一张底牌,不知这密昭的内容会是什么,难道庆王的所有计划又将功亏一篑? “密昭在此,各位大人下跪听旨吧。”周嬷嬷面带鄙夷,略过下首所有人,扬起一卷明黄的绢帛,等待众人行礼。 刘公公偷偷从人群里递过眼色看向叶清,奈何叶清神色不虞,只顾暗暗揣摩事态,没有接收到他的讯息。 刘太监暗自咽下一口唾沫,极度懊悔答应师父接下这份差事,本想在庆王面前露个脸,日后讨些恩典。可事情走向越发复杂,小命似乎有些悬挂荡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地下一大片人直呼万岁,场面一时无两。 “立德兴邦,必在推诚;天子言鼎,惟尔从遵。 陆氏长门,征师四方;生死之命,无惧论悖。 君以明为圣,臣以直为忠;敢贺有其始,亦诺有其终。” “今特赐金牌一块,以慰陆家世代英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杰与青山易容夹在人群里,高声跪拜。 有了免死金牌,叶清一行人心有暗恨,却也不得其法。 此时,另一众人马也姗姗面来,卫王一身金袍玉蟒被包围在队伍中一路扬鞭急驰。 “卫王也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呼 “陆家怕是脱险了。”嗡嗡声一片议论。 “卫王驾到,闲杂人等一率回避。”仗义太监前路清扫一干人等。 人群退步三丈,闪出一条空道。 卫王打马而下,急急奔向陆老太君:“老太君受累了。” 因一路急行,卫王话语里带着喘息与愧疚。 “陆氏林玉微拜见卫王殿下。”陆老太君笑着行礼,表示一切安好。周嬷嬷收好密昭默默退步,移身陆太君身后,下跪行礼。 “兵部尚书叶清,参见卫王殿下。” “太宣殿奴才,刘允子,拜见卫王殿下。” 卫王回身,与叶清打了一个照面:“原来是叶大人领了这份差事。” “辛苦了,平身吧。” “谢卫王殿下。”叶清整理好官服,退回一旁。 “刘公公也在?”卫王冷若冰霜,好似此时才发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回卫王殿下,奴才奉命前来传旨。”刘太监一个激灵,双手呈上圣旨,急急为自己解释。 “哦”卫王拉长语音,点了一下头,“刘公公为父皇办差,不辞辛苦,本王要好好奖赏你一番。” “奴才奴才能为君分忧,是奴才的本份,不敢居功。” 刘太监俯身跪在卫王下首,半个身子压在地面,惶惶不安。 卫王与庆王向来面和心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今天自己与师父太宣殿御前总管齐仲才触了陆家的霉头,上位者角力,遭殃的往往是他们这些办差的下人。此刻,自己面前的胜利者显然是卫王,师父在宫中也算有些地位,可自己?岌岌可危。 “来人,把这个污蔑朝廷重臣的奴才拖下去杖毙,以儆效尤。” 卫王一声令下,刘太监被人连拖带拽丢出门口,手起刀落,血涌四柱。 那一声饶命还未出口,便一命呜呼。 人群先是惊呼害怕,继而一片欢声高呼,真真大快人心。 “卫王何意?”叶清怒目而视,发出冷冷的质问。 “本王为父分忧,仗杀逆奴。” “叶大人似乎要为其喊冤?”卫王冷笑,俊逸的面上长眉一挑,不答反问。 “叶清今日奉旨前来收押陆氏一门,王爷这是唱得哪一出?本官只想问个明白而已。”叶清毫无退让,节节而上。 “呵” 卫王又一声轻笑, “父皇昨日入梦,梦中先帝乘鹤而归,在太心殿,对着父皇一阵语重心长,说李家昔日亏欠陆家一门众多,他年少曾留给陆令公一块金牌,怕得便是后人乱法其行。” “父皇醒来后,急急召我与三哥进殿,痛陈悔意,誓要长跪太庙,以慰战神陆公英灵。” “因父皇年迈,故三哥代父行职,固守太庙一载。” “父皇已欣然应允。” “事后,三哥迅速传命齐总管前来拦截于你,不曾想老太监因旧年私怨对老太君怀恨在心,只待圣旨一下,罪名坐实,陆家无力回天。” “天理昭昭,好在有先皇临危托梦,这才保了陆氏一门性命。” “齐姓奴才陷我李家不义,三哥怒不可竭当场将其斩杀于圣前。” 卫王云淡风清的陈述事件始末,让叶清明白今日大势已去,此计败局而终。 “叶大人今日也受了贱奴之当,三哥已在御前保你性命无虞。” “圣上英明,下臣愚昧,着了奸人之道,差点陷害忠良,叶清这就回宫领罪。”叶大人痛陈心路,忏愧难当。 “尚书大人年纪轻轻位居高位,难免有所懈怠,缺乏决断。我想有三哥的担保,父皇定会既往不咎。” 卫王恩泽四溢,谆谆教诲,尚书大人洗礼恭听,诚心受领,一场阴谋就这样消声弥耳。 卫王大手一扬,振臂高呼。 “贱奴包藏祸心,害我大唐忠良,圣上仁德,宁自罚其罪,保陆家清白。” “陆家听喻:奉天承运,门下中书令行,遵先帝遗训,念陆门忠实,唯恐乱纪朝岗。朕任命太子傅尤喆c丞相杨识c卫王李灌c庆王李沂联手彻查广陵将军一案。 “陆氏林玉微,功德章璋,俭以贵德,赐玉如意一枚,以抚臣下。” 礼毕,叶清带着一众人等无功而返。 陆府危机暂告一个段落,百姓拍手叫好。 人群中,青色布衣的少年,用力擦掉喜极而泣的眼泪,青山拍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落入人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初见国师 陆府,卫王与陆老太君相视而坐,彼此庆幸。 “王爷有何事与老婆子商议?”老太君一身常服,倚坐着,力不从心的疲惫爬满整个身心,人不得不服老。 “叨扰老太君休憩,李灌心有愧疚。有些事情,事关齐修与陆家的未来。时间有限,也只有让老太君多多劳神了。”卫王何尝看不出老人的状态,虽说眼前危机已解,父王迫于先皇的免死金牌改变主意彻查陆齐修的案件。可是主事的除了自己,还有庆王,两相制衡,分秒必争。 “王爷客气了,当年你与靖怀太子c齐修一同长大。如若平常百姓家,你们都该唤老婆子一声祖母。”陆老太君,一脸慈爱,昔日光景似乎眼前重现。 卫王静静的安坐一旁,不忍打扰陷入回忆里的老人,他何尝不想时光倒流,好哥哥与好兄弟齐齐在侧。 世事弄人,活着的人无论如何艰难,都必须学会一路向前。 圆圆的明月,高高挂在夜空,长长的天河无边无际,此时的庆王府迎来一位神秘的客人。 叶清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位上至皇室,下至百姓无比推崇的国师,没想到如此年轻。 一头长而直的黑发披散着直扫腰际,细长的眉下镶嵌着一双浓情四溢的桃花眼,仿佛多看一眼便会不自觉的沉论,高而挺的鼻梁伴着厚薄适中的红唇,整个人带着几分疏狂的味道。 “叶清,见过国师。”今日从陆府复命归来,本以为等待的会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责罚,至少削官降级,不过轻轻飘飘的只克扣了一年的俸禄。叶清忐忑不安的心情有所好转,但见过这位贵客时,又莫名多出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叶大人,久仰。” 一袭白衫迎面而立,胸前一株墨竹染衣,金色履靴,腰间坠一串红色相思豆,明明是一位俗世多情郎,偏偏误入道家仙途。 好一个风姿卓越的儿郎,叶清心神为之一聍,如此出众的人物,怪不得皇室之人为之倾倒。 “能得国师记怀,叶清三生之幸。” “清与千忧不必如此客气。” “都是本王的座上客,来来”庆王对着二人兴致盎然的挥手。 “今日本王备了上好的美酒,我们可以一边品酒一边计议,岂不美哉。”庆王笑着招呼二人入座。 陆府的事件似乎对他毫无影响?或是两人已另有成算?庆王这两年的心思越发深沉,再加上一个国师?自己处境越发难为。 “王爷之举正何我意。”魏千忧撩起衣摆,大方入座,捞起桌上一杯酒,近前一番品嗅,随即一饮而尽。 “回鹘四风楼的红尘醉,果然名不虚传。”魏千忧展眉一笑,满天的星辉为为之逊色。美酒入口,似得了国师的欢心,他连饮三杯,舍不得放手。 “红尘醉?醉红尘?” “有些意思。” 庆王满面笑意,“千忧喜欢甚好,不枉本王命人千里飞骑连夜运回。” 谈笑间,庆王亲自为魏千忧斟满一杯,魏千忧抬手接过,相视一笑,满杯而尽。 叶清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近日自己的揽下的差事接两出错,尽管庆王未多加责罚,一如往昔信任有加。此情此景,但见杯中佳酿如饮毒液。 而这两人的交情似乎过于亲密,其中定然有自己不法窥探的内情。 一个是天子之子,一个是天子之器,表面二人云淡风清,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叶清猛然想起皇上也是近两年才迷上仙法道踪,而身边这位国师仿佛一夜之间凭空而现,扶摇直上,入驻天辰宫,现在看来,庆王没少在背后推波助澜。 “清,本王美酒不合你意?”庆王慵懒的声音飘然入耳,叶清收回纷扰的心绪,两张俊脸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一时竟无言以对,三人静默。 “成悦,你似乎吓倒叶大人了?”魏千忧似笑非笑的盯着叶清,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 “国师大人,说笑了。”叶清起身,悴不及防的拱手一拜:“清,这是被两位大人的无双气度所倾倒,一时忘了自己。” “尚书大人,俊朗不凡,千忧亦早有耳闻。” “大人可否陪千忧共饮三杯?” “荣幸之至。”叶清欣然同意,三杯很快见底。 “好酒量。”国师拍手称快。 “红尘一醉,哪堪千愁。” “叶清再自饮三杯,为这知已知音,良辰美景。” 言毕,这三杯酒下肚,端得个豪情写意,看上去倒有些醉意。 庆王笑而不语向魏千忧递了一个眼色,国师大人视而不见,只顾捋玩手中的一缕黑发,良久挑挑眉,赞了一句:”叶大人,好气魄。” 转头,略带责备的回了庆王一眼,“成悦似乎没有告诉叶大人,这四风楼的红尘醉是大漠里上百种虫蚁混加多种草药秘制而成,第一次饮用前需服用一份特制的解酒丸,否则可能会一醉不醒,红尘长眠。” 庆王懊恼的拍打桌面:“本王倒是忘了这茬。” “清,可有哪里不适?”庆王投来关切的眼神。 叶清几转心思,对于二人的哑语大致猜到几分,春风一笑: “多谢国师c王爷关怀。清,如若就此长眠,倒也为四风楼成就一桩风流佳话。”叶大人云淡风清,不以为怵。 魏千忧微微翘起嘴角,闪动的眸光让人捉摸不定。 庆王执起酒杯爽快的饮尽,不想叶清忽然离座上前,俊脸凝重肃然:“清,能投王爷麾下多年,实敢荣幸。” “陆府之事,清羞愧万分。” “王爷胸怀宽广,待属下万般爱护。” “不管今日或将来,叶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说完郑重鞠身拜向庆王,礼行一半,扑通一声,轰然倒地。 他这一倒,惹得两位贵人同时露出无奈之色,不过国师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倒让我们权倾朝野的尚书大人信以为真。 ———————————————————————————————————————————————————一一一一一一 这厢卫王与陆老太君密谈近一个时辰,带着满腹秘密踏出陆府大门。打更的老头顶着皎皎洁的月光开始穿街走巷,用他苍桑而浑厚的音长,高喊着经年不变的告诫:“天干物噪,小心火烛。” 杨风派了一顶黑色的软轿早已等候多时,一上轿,卫王褪去锦衣,换上了淡碧色的常服,轿夫也只做寻常装扮,一行人穿过靖康坊,转进了呼儿街。 前一刻的宁静夜色突然被眼前的热闹喧哗打破,仿佛一下子踏入了另一方鲜活的天地。 长安城两年前还有宵禁,这一年长安府尹只管往腰包里装银子,对这些商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活。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龙椅上的皇帝天天也忙着奢华靡靡,不理朝政。 前一月出了广陵将军这挡子事,也够百姓心灰意冷的。 陆家的人,在他们眼里可是神抵一般的存在。 这战神都可以被皇权扯下神坛,小市民不就图个平安喜乐,前方战场主帅易帜,情势岌岌可危,多少外族借着风向虎视眈眈盯着长安这块肥肉。 前朝多方动乱的血腥之气无比深刻的埋藏在百姓的心里,对战火的恐惧加促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 这呼儿街正是买醉的好地儿,有钱的花几两银子,找个熟悉的酒寮,搂个胡姬听听小曲,解解白日里的乏闷;没钱的哥儿几个凑一起,在路边的小摊上喝个小酒,赌个小钱乐呵乐呵,也是人生快意。 呼儿街,顾名思义,当然是胡人聚集之地,取之胡儿的谐音。此时街面,灯火通明,各色人等川流不息,叫卖声c吆喝声c渴酒声c哄笑声此起彼伏,真真繁华非凡。 卫王在呼儿街的街口下了软轿,一排排酒馆客流涌注,两两的胡姬结队出没。那些高个儿的异族美女,身着紧身的胡服,敞着白花花长腿,倚门而立,只要有人从门前经过,张着那红艳的丰唇妖媚的笑着,手里的蒲扇c汉巾飘来香风阵阵。有些大胆,会上前拉扯过路的男子,娇笑着,用碧色或金色的大眼睛痴痴的调笑,那些弱冠的男子何曾见过如此阵仗,魂都勾去大半,乖乖的跟着进了酒馆。 卫王一人慢步在这人潮里,夜风撩起浅碧色的衣角,过往的胡姬c酒娘抛了无数个媚眼也不法打动我们这位风姿斐然的卫王殿下。 王府侍卫一个个隐没在各处,时刻紧盯那四处游走的浅碧身影,生怕出现一丁点的闪失。 卫王依约在一面具的小摊前停驻,面具摊的老板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大爷。打眼远远看着卫王走到自己小摊前,一身气度卓然,想来必是哪家贵人家的公子,大爷褶皱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公子,喜欢什么?尽可挑了去。” 卫王笑而不语,只在摊前东挑挑,西捡捡,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公子,可以给家里小娘子挑个仙女的面具。”老人从一大堆面具中拣出红色的嫦娥面具,递向卫王。 卫王摆摆手,朝人群里望了几望,他要等的人似乎还没到。 “这个狐狸面具,小娘子定会喜欢。” “又新奇又特别,公子,你看,这面具上的可是正宗的红狸毛哦。”老头一心想要做成卫王的生意,不停的向他兜售货物。 “多少银子?”卫王左右翻看,确实是狐狸毛做成了,样子也特别致,送给宫里的九妹,她肯定会喜欢,那丫头时常叫嚣着出宫,买一个哄哄她。 “三两银子。”老大爷喜笑颜开的比划着。 “喏,给你。” 卫王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老头,转身离去。 老头一称手,乐呵坏了,足足十两,今晚赚大发了。 “公子慢走” “公子慢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陆家之迷 卫王也没离小摊多远,不过停步在五十米远的一棵柳树旁,河风吹打着柳条摇曳生姿。今晚的月色正浓,河里波光粼粼倒影着一轮满月,静谧而又美好。对面的石桥上偶尔走过一两对窃窃私语的小情人,卫王会心一笑。 眼前亥时已过,邀约的神秘人却没有依约而来,卫王撩起长袖,从旁处的树枝上扯下一截青绿的丫枝,上下一阵比划,打发着时间。 江湖中这些神秘的组织,近日一个个如春笋般冒了出来。 昨夜来了一波旧友,今日何人相约? 前日寻来的黑衣人怕是盟友,那半块和田玉与齐修送于的他的正好嵌合。 只是不知这现时蜀风楼的楼主贵为何人?一个江湖门派何已搅入权力之争?目的何为?他和陆齐修又有怎样的渊源? 卫王丢下手上的树枝,捏了捏坠在腰间的一个素色香囊,思绪纷纷。 他花了几年时间寻找的人,总算些许眉目,但愿这一次再不会空手而归。 自大哥故去,他这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再加上好友的蒙冤,他这个王爷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得不半分甘泉。 三哥的侍妾,他并未沾惹,而是叫朱北直接丢回庆王府。 他这般做当然不是求饶,只是想惊一惊那制造阴谋之人。 如此,倒颇有成效,今日在皇宫,如若不是自已无意提醒三哥,父皇的第二道旨意又怎么如此顺利。 “公子,是在等人吗?”身后传来一处稚嫩的童音,打断了思绪。 卫王回转身,只见一黑瘦的小男孩,睁着乌黑的大眼,带着疑问的看着自己。 卫王点点头,“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小男孩递上一张纸条,转身要走。 “是什么人给你的?”卫王拦住小男孩,追问着。 小男孩黝黑的眼珠转几下,“是一位漂亮的姐姐,她还给了我一两银子。”小男孩说完不忘上下打量卫王,静静等待着下文。 卫王轻声笑了起来,小狡头,这是在向他要问路钱。 卫王从兜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在男孩面前晃了晃,男孩眼里露出渴望的光芒,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液。 “想要吗?” 男孩点点头。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便把它送给你。” “好”清脆的童声干脆利落。 “给你纸条的那位漂亮姐姐你认识吗?她身边有其他人吗?” 男孩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停顿片刻想了想接着说道:“那位姐姐好像是生过一场大病,一直不停的咳嗽。” 小男孩说完摸摸自己污渍满满的袖子,忐忑的站在原地,一脸期待的看向卫王手中的金叶子。 卫王扬起手中的金叶子,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高兴的接过,生怕他反悔似的,一溜烟儿跑开。 卫王收回手,笑笑,展开纸条,上面用颜体龙飞凤舞写了一行字:渔家酒馆,切记,一人前往。” 呼儿街有上百家酒馆,想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字条中的这一家,需要费一些功夫。 卫王在暗色里打了几个手势,远处自有暗卫领意行事。 指令发出不到半刻,领头的侍卫长朱北神速的在卫王耳旁轻轻说了几字,瞬时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卫王撩撩长衫,转身没入依旧灯火灿烂的街面,眼前熙熙的人声,市井气息层层的包围,让卫王的内心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身为皇子,自打出生,耳睹目染的是各种权术阴谋;太傅教导的无一不是忠君辅佐之道,连最亲近的母妃也日日叨扰要与太子同声同气,认清自己的位置。 有时候似乎忘记了真正所求。 卫王扯起苦涩的嘴角,徒然想起陆老太君推心置腹的忠言:“王爷,可知庆王为何再三陷我陆家与水火之中?” 闻言,李灌初时有微微震惊,老人精烁睿智的眼神里一派清明,仿佛此刻诉说着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话。 不知从何时起,庙堂与坊间甚至突厥与回鹘流传一个传说。 长安陆氏一门在陇南以北的琼山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有一支号令天下的隐卫军。 世人对此诸多猜测,王卫曾在大明宫御桌前的文书中窥探其过告密的内容。此前,父皇对此却不置一词,陆家地位稳固,直到出现广陵将军事件。 “老太君何意?”一惯处变不惊的卫王滋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眼前所有的事件是否正在朝着无法掌控的方向衍生。 老人目光如炬,坦然而视:“不知道殿下可曾听过,得隐卫者,得天下这句传言。” 陆老太君一语惊人,卫王抬眼相望,心中生出暗暗惊骇,着实摸不透这位老人今日之心思,只得如实点头。 陆老太君长叹一声,面色几多疲惫,拖着撕哑低浑的语调娓娓道来始末:“这隐卫,应该是你们李家的隐卫,世人最爱人云亦云,便在无形中掩盖了真相。” “它的故事应该从宝应元年平定安史之乱说起,陆家当时的家主陆咸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飞骑尉,因在攻打东都洛阳一战中表现突出,被归于李时弼麾下。同年由于讨伐安史叛军的需要,西部的军队大部被撤回,吐蕃乘虚深入内地,大举攻唐,占领了陕西风翔以西,分州以北的十余州,广德元年十月,又占领了奉天,兵临长安城下,德宗李适临危受命,连同郭子仪c李弼时等人平叛了安史之乱,痛击吐蕃,收复长安。陆咸在此役中战绩突出,因此册封为归德将军,深得德宗信任,被派遣镇守西蜀与云南的军事营地。” “德宗继位后,一直试图削夺拥兵自重的地方藩镇节度使的权力。为此,他不惜使用武力,导致了贞元年间发生的“四王二帝”事件与“泾师之变”。 在这两宗理事件后,德宗性情大变,开始偏信于佞臣,从而建立了左c右神策军。 德宗仍然心怀忧疑,于一日梦醒后,急召陆咸回长安。几经波折,秘密组建了另一支不为人知的隐卫,潜藏于世” “近年也不知如何走露了风声,谣言越演越烈,说什么陆家拥兵自重,身后富可敌国。” 老太君摇摇头,颇为奈何。 “我陆家从头到尾不过担个虚名,今日倒落了个声名狼藉,骨肉分离的下场。” “咳咳”老太君情绪过于激动,突入而来的咳嗽中断了谈话。 “老太君可否需要休息片刻。”卫王一脸担忧,关切的询声。 老人摆摆手,取了桌前的茶水喝下几口,轻抚胸口,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经年的老毛病,一入秋便会缠绵不休,几十年都如此,老生已经习惯了。” 老人不甚在意的说道。 “御医可曾症治?” “唯儿在时,曾遍访名医,群医给得方子大同小异,成效不佳,如此做罢。”陆老太君又一声叹息,视线暗然,不过稍纵即逝。 “多谢王爷关怀。” “老太君客气”卫王对这位老者一直心怀敬意,此时怜悯之心正浓,且不说陆家满门对大唐的建数,仅挚友长辈的情份,也值得关切。 “如今唯儿生死未卜,陆家风雨飘摇,老婆子残延苟喘,时日不多。” “老生再三权衡,有些秘密唯有托咐殿下,方能不负唯儿的一腔抱负。” 陆老太君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投向卫王。 李灌从中感知到沉重的期盼,面色一凛,郑重点头道:“老太君但说无妨。” “陆家这一代的家主是唯儿,有些秘密只传于他一人。老婆子早前只依稀从唯儿祖父口中略知一二。” 老人忆起往昔,神色黯然,长安百姓大都知晓她和陆唯的祖父陆占伉俪情深,前朝几多动乱,她背负铁娘子的名号多次深入敌穴与陆占并肩作战,生死相随。 “能开启琼山密道的是一枚玉板指,只有找到它,方可知晓如何唤起沉睡多年的隐卫军。” “至于如何寻找,倒只能有劳殿下多费心力。” 话到此处,李灌点头以示赞同,同时胸中涌入一股奔腾的热血,那极速快感像一匹脱缰的战马,有些潜伏深处的东西在今夜蠢蠢欲动,似乎想要破茧而出,穿越万难,终将回归本来。 原来,自己也是有野心的,李灌在心里一阵嗤笑。 这时回廊传来阵阵脚步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两人。 门外适时响一阵小声的低语,“云娘,让王府的大人进来吧。”陆老太君率先开口。 卫王露出歉意的神色,沉声道:“朱北,何事禀报?” 一身劲装的男子利落的进门,拱手道:“卑职,参见陆老太君,王爷。” “朱长史,请起。” “朱北在卫王耳边一阵耳语,卫王眸光一闪,有喜悦之情意于言表,“何时的事?” “殿下进宫后不到一时辰。” 朱北如实禀明。 “可抓到送信之人?” 朱北遗憾的摇头。 “你先行一步,布置一切,我随后就来。” 朱北领命先行。 卫王也起身告辞。 临别前,老太君殷殷数语直击心房:“王爷贵人事多,老身也不敢久留。” “只盼有生之年,老婆子可亲见唯儿沉冤得雪,陆家清白如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意外收获 卫王踏入呼儿街北面最末尾的渔家酒馆,掀开藏青色门帘,不过可容下四五桌的小地儿,此时,寂廖得空无一人。 卫王拣了最里间靠近后厨的小方桌,盘膝而坐。 姗姗而来的伙计热情的招待:“客人,今儿个想喝点什么?”一边说着,一边从肩头取下一方白色布条,粗粗擦拭着桌面上的水渍。 不待卫王出声,那伙计又是一句言语:“本店麻雀虽小,却盛名在外,有许多人客人慕名而来。” 小伙计一脸荣嫣,卫王闻言只是浅笑,未做多言。 “客人知道四风楼吗?” “曾有耳闻。”卫王聊赖的接过话茬,目光扫过闻风不动的布帘,掠过空荡荡的大堂,视线停留在那拾街而上转角木楼,狭窄的吊脚木梯,陈旧斑驳,似乎有些摇摇欲坠的危险气息。 “四风楼的红尘醉可是天下闻名,但比起本店的相思泪,不过云泥之别。”小伙计瘪瘪嘴,一脸嫌弃。 “那就上一壶贵店的招牌吧。” 卫王挥挥手,打发掉了聒噪的伙计。 “伙计,给煨两盅最烈的烧刀子,爷,今儿个要喝个痛快。” 藏青色的门帘晃荡荡的在门口飘来飘去,一哧溜进来三条汉子。 卫王询声望去,与领头的人正好打了一个照面。 那人身长八尺,赤着胳膊,挂了一副褂子,褂子的布料泛起黄色的渍迹,看样子有些年头,下身的裤脚刚盖过小腿肚子,左脚底的草鞋帮子有一根已经断裂。 他身后的两人,显然比他的装扮要细致些,起码衣服鞋袜整齐合身,没有显得不伦不类。 三人齐齐瞟了一眼厅堂上唯一的客人,只随意挑了门口的大团桌坐下。 跑堂的伙计快速的奔向前去:“卓爷,今儿收工的有些迟吧。” “矁矁,这天色已近亥时。” “一说起这个,爷,就来气。”被唤卓爷的男子,拍拍桌子,一脸怒气,其余两人,皆是同样的表情。 “怎讲?”想来这三人是店里的常客,和小伙计攀谈开来。 “今日物料司来了一批关外的裘货,整整三个车队,我三人甚是好奇,买家是何等手笔,入夏了还屯放冬日里的俏货。” “爷当时心里想着,这么多货物,今儿个可能多进些银子。” “承想,万鸿满不知从何地另找了一批人,下把货腾了个干净。” “哥儿三,连角都没挨着。” “卓爷我上前理论,呵,万鸿满那个王八蛋仗着自己是臭芝麻官,上来对爷三辟头盖脸一顿臭骂。” “不就是一个统料文书嘛?他也不想想,要不是哥儿几个给他撑起,他能安安稳稳在物料司呆上五年?” “爷,我们等着他求我的那天。”卓爷气愤难当,另两人在一旁附喝着。 “万长史平日里看着挺和气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伙计挠挠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三人想了想,接着道“万鸿满这厮,前两年对我哥儿三是不错,这两年走狗屎运搭上那个新近尚书府的什么劳什么子管家,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似有意无意间对我等有些防备。” “舒三儿,这话说得正确。”卓爷给另两人倒满酒,赞同的拍打舒三儿的肩膀。 小伙计摆着一张写满疑虑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三儿略有不满,拍打不伙计的头说道:“小子,我们三人平时五大老粗的,从不会乱想。” “只是今儿透着几分怪异,我三人不服气,趁午间无人,悄悄溜入仓库。” “你猜怎么着,我们可是大有发现。” 三人神色窃喜,眼中带着炫耀之色。 “什么发现?”小伙计被勾起了兴致,挤到舒三儿身边刨根问底。 三人对了一下眼色,没人开口。 “卓爷信不过我?”小伙计有一脸受伤的表情。 “看来在三位爷心里,小石头还够不上朋友的称谓。算了,也不过勾起了兴致,话听一半,心里有些痒痒,不说也罢。” 小伙计作势要走,被舒三儿拉了回来。 “这事,你得保密。” “想我小石头什么时候是个嘴碎的人,你尽管说,保证不会传到第五人口中。” 四人倒底有所忌讳,声音渐小。 卫王依稀听见火石c硫磺等字眼。 李灌越听越心惊,朝廷明文禁止私藏禁物,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走私贩卖? 今日既然碰上这事儿,定叫朱北查个清楚。 四个人叽咕了半天,小石头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三位爷,累了一天,先喝口水滋润着,小的去给各位盛酒来。” 小伙计放下手中的茶壶,呼呼拉拉的窜到里间的厨房,半刻不到,手里便多了一个托盘。先行到了卫王桌前,“客人久等了,这是你的酒,厨房另配了两盘小店独有的酱汁牛肉和酥皮花生,您请慢用。” 卫王点点头,饶有兴趣的低下头闻了闻伙计口中的美酒,一种与众不同的香气从壶口窜出,似药香又似花香,钻入口鼻,灵光咋现,仿佛置身于茫茫天地间,唯孤独一人,白雪皑皑,一株幽花冥冥,怅然泪目,相思无尽。 果然配得上相思泪这个名号,不知道饮上两口会是何等滋味。 李灌怅然一笑,今夜着实不是喝酒的良辰,他遗憾的放下酒壶。从盘里夹了几粒花生,入嘴一口酥脆香甜,又尝了一片牛肉,酱汁居然是蜀地的麻辣干香,甚少吃辣的李灌着实被呛了两口,引来其余四人的侧目。 “卓爷,你的烧刀子和小菜,慢用。” 三个大汉提起酒壶各自灌了几口,见卫王的模样,轰笑起来。 小伙计怕得罪客人,慌忙给卫王递了茶水解辣,“想来客人是第一次上小店消遣,这酱汁牛肉是本店的特色,这汁可是我们老板娘独门独创,您在别处吃不上。” “老板娘是蜀地人氏,肆辣,要不小的给你另换一盘小菜。”伙计歉意的解释。 “无妨”卫王摆摆手。 倾刻间,有脚步声至门口而来,从着地的力度来看,应该是一名女子,想是此女近日感染了风寒,入门时有轻微的咳嗽。 亥时三刻,庆王府东院客房,叶清幽幽转醒,感觉前额沉重昏旋,意识模模糊糊的分辩不清事物。 他左右摆动头部,极力让自己恢复清明,如此反复,好半晌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透过层层叠叠的宫纱,这是一间陈列考究的房间,抬眼处只一盏宫灯孤独的欢舞,点亮一室昏黄。 叶清冷笑,想来自己这一把是堵对了。 庆王留下自己或许会有更加重大的委任,只是这个神秘莫测的国师?叶清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本能防备。这人身上看似道心归聚,实则从骨子透出一种阴霾之气,像地狱里的火冥之花,外表光华滟潋,动人心魄,一不留神便可吞噬你的血肉,尸骨无存。 想到此处,他不禁摆动身子,试图摆脱那些可怕的想法,才发现右手被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抬不动手腕。 叶清歪过头,望向床边,正对上一张熟悉娇颜,他看见那双红肿的双眼因他的舒醒变得惊喜异常。 “珂儿?”叶清不可置信的轻唤,生怕这只是一场美梦。 那日兰珂夜审程越中了迷药,从此昏睡不醒,宫中的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合都束手无策。 叶清震怒,急命李甲带五名暗卫突袭程家,李甲去时,程家杂货铺一片狼藉,一群滋事的邻居在院里因抢东西大打出手,而程家一干人等,如天边的浮云踪影难觅。 叶清懊悔不已,如若不是自己掉以轻心,怎会让兰珂遭受如此际遇。 不想今日一场宿醉,日夜牵挂之人,竟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毫发无伤,真是天大的喜事。 “国师说你一个时辰内定会清醒,我不相信,就在这里守着,没想到国师果然本事了得。”兰珂轻轻执起叶清的手掌在自己的脸颊来回婆娑。 温热的气息从掌心一直暖到心甜,叶清顺势搂过她的肩膀,让兰珂的头挨着自己的胸口,失而复得的心跳,热烈而幸福。 兰珂依偎在熟悉而宽大的胸膛,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回想起在密室的遭遇,仍心有余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美人殇 叶府,密室。 “怎么可能?” “青月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哪里的来的胆子。” “怕是有什么误会。” 程越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 “姐姐莫要装疯卖傻,你的丫环青月在严二姑娘受伤后一直不见踪迹。事后,夫君的书房却遭小偷光顾,金银玉器样样不少,只密室里的书信被人翻动过。” “可惜,密室机关关重重,那小偷被暗器所伤仓惶而逃。” “仓促中她掉了一样东西,正好暴露了自己。” 兰珂手中多出一个荷包。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这和你打赏给绿柳的如出一辙。” “那又如何?”程越背身微笑,眼里丝毫没有目的暴露的惧意。 “当然是从姐姐身上得到夫君想要的信物,才能对庆王交好差事。” 兰珂干脆撕掉伪装的面具,道明目的。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喜欢为了一己私欲,罔顾天下苍生。” “却忘记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结局。 程越怜悯的摇头,抱着极度惋惜的表情。 “莫说我身上没有你们所谓的信物,纵使身怀其壁,也不会交给你。” “说得好。”兰珂为她拍手叫好,不怒反笑。 “想来这便是世人常说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姐姐莫怪妹妹绝情。” 兰珂娇俏的脸上笑意未减,只是那勾魂夺魄的双眸里闪烁着一股子阴狠,无端让人有些发颤。 “悉随尊便”程娘子一甩手,懒得多言。 “来人 ”兰珂一声令下,密室的房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于阴影处走来一人。 “听凭夫人咐吩。”来者一身褐色布衣,步法稳健,中气十足怕是一个练家子。 程越戒备的后退一步,暗暗观察着密室的逃生之道,这位怕是个厉害角色。 “你要干什么?” “姐姐,这是害怕了?”兰珂一步一步进前,程越一步一步后退。 “姐姐,莫怕,只要姐姐乖乖交出信物,妹妹保证放你归家,从此再不纠缠。 兰珂娇娇的笑着,为程越此刻的狼狈。 “你让她走开。” 程越挥挥手,想要将一切恐惧挥之而去,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赢过练家子的暗卫。 “晓风,点住她的穴道。” 兰珂下达命令,只一阵风的速度,一团影子陪酒速的袭向程越,晓风两指轻轻在她的檀中穴上一点,程越立马全身动弹不得。 “妹妹知道姐姐此时恨不得杀了我。” “姐姐是否感受到多年前,妹妹被最信任的人遗弃的恨意。” 说话间蔻色的指尖轻轻划过程娘子的脸颊,似笑非笑的在她的脸上来回的游走。“妹妹送的大礼还未出手,姐姐可要有些耐心才好。” 晓风用另一手在衣兜里掏出一粒珍珠大小的红色药丸,渐渐逼近。 程娘子涨红双目,身体弹不得,晓风的手正一点一点挨近自己嘴角的肌肤,那冰冷的触感,像一尾冷血的毒蛇,发出哧哧声音,引起后背一片冰凉。眼前的恐惧无限放大,她紧紧咬住牙齿,可惜一败涂地。 晓风使出一层功力轻松撬开了她的嘴巴,一股子腥涩之味由舌尖窜满整个咽部,程娘子想用舌头把它顶出来,晓风怎会让她得逞,反手一掌打在喉颚,那药丸一路直下,片刻便进了肚子。 程娘子被她的功力振得嘴角破裂,口里含着一包血水,咕咕的往外冒。 兰珂眼见一切成功,这才示意晓风解开她的穴道。 程娘子被一个踉跄丢翻在地,连着在地下滚了两圈,她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疼痛,双手支撑着地面,仰起头,腾出一只手,不管不顾就往嘴里用力一顿抠压,一阵恶心的干呕声在封闭的密室格外刺耳,血水和污秽倒是弄了一地,只是不知道药丸呕出多少? 兰珂和晓风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出手阻止。作呕声断断续续的从地上人儿嘴里发出,引得兰珂胸口一阵恶心,她终于看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姐,别再白费力气了,你服的可是吐蕃进贡的一种奇药。” “本是为吐蕃王室嫔妃驻颜而用,可是吐蕃王后是个妒妇,不允许别的妃子比自己漂亮,逼迫宫里的药师另行改正配方,没想到吐蕃王室奇能异士众多,被他们想出了此等绝妙主意。 正常用时,外表看去是一粒令人梦寐以求的驻颜丹,实则会让人产生幻觉,变得神智不清。如若在服用此药后多加一味秘制沉香,半个时辰后燃烧它,混合沉香的香气,药物会发出迷人心魂的异香,服药之人的容颜会变得娇艳明亮,如九天仙女般倾国倾城,让人为之神魂颠倒,垂涎欲滴。 世人只迷恋皮囊,殊不知,服药之人的五脏六腑在三个时辰内会一一腐烂,疼痛蚀骨,到最后不过是一具空空如也的行尸走肉。” “姐姐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兰珂摇摇头,目光一直注视着程娘子,没有哪一个女人不爱昔自己的容颜,再厉害的人都会被未知的危险感染,从而陷入恐惧的深渊。 她已经在程娘子的脸上看到了恐怖的阴影,尽管她故作镇静,那只狠狠掐入手掌的指甲,出卖了她的内心。 “它的毒情必须熬够七日,才会死去。” “姐姐到时,可以看见蛆虫从你的耳朵c眼睛c鼻子c嘴巴里成群的钻出。” “啧c啧c那场面一定十分有趣。” 兰珂说完哈哈大笑,此时此刻的情景实在是大快人心,程越惊恐的模样比戏台上的丑角儿还精彩万分。 “它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美人殇。” “姐姐,只要交出妹妹想要的东西,妹妹必会双手奉上那枚沉香,免去所姐姐受那锥心蚀骨之痛。” “你” “你简直这个魔鬼。”程越语无伦次的指责。 晓风立在角落,安静的看着那二人沉静在各自的算度计,嘴角扯出一道鬼异的笑容。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珂儿,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中毒的?” 死里逃生的情人总有絮絮叨叨的情话,温存时分,叶清终于想起如此重要的事情。 兰珂闻言在他怀里动了动,似乎在寻找更温暖的依靠,像一只受伤的小猫,需要吸取更多的温柔。 “具体记不太清楚了,国师说,我体内的毒药会产生幻觉,导致了当时的记忆混淆,真假难辩。” 兰珂偏着头,皱起了柳眉,太阴血传隐隐的暗疼。 “我依稀记得留在耳边最后的声音是程越无比恐惧的指责我是个恶魔,然后像疯子般冲向我,要我和同归于尽。” “我一面跑开,一面吩咐晓风阻止程越。” “然后” “然后”兰珂结结巴巴的欲言又止,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叶清怀里靠近了几分,肩膀竟然打了一个哆嗦,显然想起了恐怖的事情。 “珂儿” “别为难自己。”叶清眼里的担忧之色非常明显。 兰珂安抚的用鼻尖触碰他的下颚,“也许,还有敌我不明的人同时盯着庆王和程越。” “怎讲?” “我看见晓风对着我笑,那笑容十分鬼异。突然,她的脸变形扭曲,血从眼睛c鼻子c嘴巴咕咕的往外冒。我吓了一跳,便晕倒了。” 叶清放在兰珂纤腰上的手臂不由得加了些许力气,恨不得把怀中的人儿一并嵌入自己的骨血。 “我拼着残存的意识,听见程娘子幽幽的说,你终于出现了。” 兰珂眼波流转,抬眼,投去询问的目光,叶清似若有所思。 “或许你的猜测并没有错。” “形式未明朗之前,只能走一步算一算。”叶清略感焦虑。 “夫君,陆家如何?” “可有收获?” 兰珂从叶清的怀中钻出脑袋,顺滑的发尾扫过他的脸,叶清顺势将一缕乌发轻巧的绕过指间把玩,“以后,关于陆家和程越事情,你不要参与了。” 叶清当下做了决定。 “为什么?”兰珂仰起头,一脸不高兴的质问。 叶清不语,只是拍打了一下兰珂的脸蛋,以示回答。 兰珂愤愤的在他怀里背过面,闹起了情绪。 叶大人宠溺一笑,也不哄劝,只丢出了一问题。 “你觉得我们这位大国师如何?” “哼”兰珂嗤鼻抗议,不打算理会某人。 叶清既不催促也不言语,如老僧坐定般似要入禅。 一时间场面清冷,兰珂自感无趣,几经思绪道:“道骨仙风c神秘莫测c医术高明”赞美之辞不吝言表。 兰珂说完仰起一脸挑衅,叶清冷不丁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当然没有用力,那女人惊呼他下手太痛。 “越神秘美丽的东西,潜藏的危险越凶残。” “防人之心不可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听命于他。” “虽说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不过也是利益相驱。” “卫王c程越c神秘人c陆府” “如今形式反转,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复杂又危险。” 叶清捧起兰珂的脸,蓄意情深,又悔恨非常。 “这次只是个意外。”兰珂不甘心的辩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戳弄着他的胸膛以示抗议。 叶清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把它放在心口,“珂儿,你知道你昏迷的日子,我有多担心吗?感觉心被掏空了一般。现在它的跳动,全是因为你的安然无恙。”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兰珂撅着嘴,秋波盈盈的大眼闪着无辜的光,丝丝密密,像不透风的网裹缠着自己。 她本就美,此刻耍赖娇俏的模样十足让叶清爱到不行,怎能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叶清无奈的喟叹一声,自是妥协的点头。 “夫君果然最疼我。”兰珂嫣然一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角。 夏风轻轻,吹皱一室旖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霍影 听见脚步声,李灌心头一喜,该来的终于来了。 “掌柜的,打三斤最好的酒。”一女子大步凛凛的行至柜前,把酒壶往台上一扔,高声的喊到。 “哟,霍姑娘,有几日不见了。”店小二探出头,一边热情的寒暄,一边接过酒壶,在柜子的正下首第三排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揭开一坛酒的酒垛,一股子浓烈的酒香飘满了整个酒寮。 “是啊,酒喝光了,眼馋,忍不住又来光顾了” “谁叫你家的酒好喝。”女子一只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神情意兴阑珊,直到看见那三个粗鲁不拘的汉子,瘪瘪了嘴,实在有些不忍直视他们糟蹋美酒的模样。 女子的视线最后落在李灌的身上,端坐一方的男子,丰朗神俊c锦衣玉冠,虽然那碧色的衣服看起来毫不打眼,那上好的云南绫缎仍逃不出她的火眼。 “咳咳”女子捂着嘴回了头,小二哥儿递回酒壶,关切的说道“我说霍姑娘,病了还是少喝点酒。” “注意保养。” “没事,姑娘我身体棒得很,何以解忧,唯有美酒,小小风寒能奈我何?”霍姑娘不以为意,提着酒壶扬长而去。 “小二,结账。”这厢李灌收拾妥当,紧随其后。 “好咧”伙计应声前往,一路走一路念叨“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酒瘾还忒大”伙计不赞同的摇头,走到坐位时,只看见一腚孤怜怜的金元宝,李灌的人影早已不见。 伙计一头雾水,没看出这人还是个高手。 霍姑娘提着酒壶一路摇头晃脑,嘴里哼哼着一些听不懂的小曲。 李灌不紧不慢的跟着,从渔家酒馆出来,拐进一条小巷,暗卫飞跃在两边的屋檐一路相随。 皎洁的月光,将夜的影子拉出新的长度,那女子一路轻歌,钻过三条暗巷,她的脚步停驻在呼儿街最东面的一排民房前。 这里闹中取静,每个院落用灰色石条彻成的围墙延远伸长,院门的样式十分独特,门前立两支灰白的柱子,柱子的顶端,用红色的琉璃瓦雕刻出小小的飞檐,檐角飞花小兽栩栩如生,这一排建筑的工匠中一定胡人居多,他们把对家乡的思念嵌入了这独特的设计之中。 李灌躲藏在三尺之外的巷口,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形的拐角口,可攻可守。透过清冷的月光,他看见女子大咧咧的推门而入,对于一路的尾随者毫无警觉。 李灌侧了个身,探出头,夜色中朱北猫着身子藏于屋顶,两人的视线在半空里对个正着。 李灌举起右手打了个行动的手势,朱北快速的架起轻功,跃身而起,脚尖轻盈的点上院内的一棵大枣树上侍机而动。 这时,屋子里的油灯慢悠悠的敞亮开来,东厢房传来一串清冷的女声:“回来了” “是啊。” “怎么,你希望我回不来?”霍姑娘反问,随手将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扔,伸了个懒腰,朝软塌上一躺,万事不理。那红梅缠瓶的白瓷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壶口飞溅出一排酒渍,清冽含香,韵味绵长。 “如此美酒也忍心糟蹋,想来你今个儿心气定有不顺?”女子移步,也坐上软塌,传来一声轻笑。 “做贼的喊贼,别忘了你是我的犯人,不是客人。” 霍姑娘懒懒的发出警告。 “呵” 女子又一声轻笑,摊开手,“没有比我更自觉的犯人。” “你不在家,我也没跑啊。” “你是借机在我这里藏身,你以为我不知?”霍姑娘嗤鼻。 “如今捉拿你的画像怕是挂满整个长安。” “我有那么重要。”说话的女子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你既已归家,作为犯人的我,自是应牢笼里呆着去。” “晚安啦” “慢着”霍影扬声叫住女子。 已经走到门口的女子回身,错愕的看着她,刚刚那一脸瞌睡,似被她这一喝声惊醒。 “今日真没有出门?” “没有” 女子白了霍影一眼,“我可是身中奇毒,随时小命难保。” “还需要你吊着性命,哪里敢乱跑?” “怕是嫌命太长了?” “那怎么家里来了不速之客。”霍影敏捷的从榻前跳起身来,一个箭步,已冲到门口与女子并列而立。 “你们相思门的哪一个人身上没有背着血债。人明明是跟着你来的,自己警觉性太差,还反口咬人。” 女子不服气的反驳。 朱北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脸镇静,高大的身躯稳稳的攀着粗大的老枝闻丝不动,或许这是诱敌之计。 耳力甚好的卫王,处变不惊,因为他发现有另一拨沉不住气的家伙们挺身而出,做了先行者。 只见从院墙外齐刷刷的飞进一群黑衣人,为首的男子蒙着面巾,手里提着一把长剑,来者不善,他的身后齐刷刷的立着五六位同样装束的同伴。 “两位姑娘好胆识,明知隔墙有耳,竟也镇定自如。” “不知道待会儿,厉剑饮血,还有没有如此的胆量?” “哼” “姐姐我从来没有怕过谁,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霍姑娘傲气满满,丢下豪言壮语,连眉毛都不曾抬一下。 “看剑” 为首的男子从剑鞘中拨出长剑,在手中一挥,凛冽的剑光杀气腾腾直冲二位女子而来。 “我说,霍影,你好殆快些出手,我可是身无长物的弱女子,见不得刀啊c剑啊c血啊这类的东西。” “狭路相逢勇者胜,致胜之绝招,快c准c狠。” 冷色的音质,听在那一伙儿人耳里,显然带着挑衅,于是刚刚还一人出手,现在整个屋子刀光影影,寒气迫人。 “就你话多”霍影从袖中抽出红色长鞭,那足足五米长的鞭子发出响亮的嗖嗖声,像两条轻巧的小蛇,舞动着身躯,准备随时扑上前去嘶咬敌人。 女子眼见霍影摆好阵势,连忙闭上嘴巴,快步躲向霍影的身后,眼里全无畏惧之色,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一时,战气顿发,黑衣人齐齐挥砍长剑,想要把霍影手中的长鞭分断而行,霍影扬起长袖狠厉一甩,只两节鞭尾便横扫三个人影倒地。 “霍影,开局不错啊”女子在双方混战中冒出一句赞语。 “边儿去” “找死”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为首的黑衣人,绕过霍影的长鞭,变换目标,转而攻之她身后的女子。 霍影怎么会不知他的意图,漆黑的眸子一瞪,露出极为不满的神色,“敢动姐的人,你的死期到了。” 说话的同时娇躯飞舞,半空立马划出一道旋转的圆形光影,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黑衣人手中的长剑被卷入空中,时机正好,霍影扬鞭一挥,男子左臂飞升异处,鲜血直接喷了一地,倒地动弹不得。 其余人等被眼前的局面惊得不敢上前,霍影一鼓作气,又是帅气的一鞭,只听见四周残剑落地,一甘人等被打得嗷嗷叫苦。 “啪c啪”一阵掌声袭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精彩吗?”霍影收起武器,俏然一笑。 “对手太弱,看得不太过瘾。”女子口气带着遗憾。 霍影白了她一眼,对着一地手下败将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一个欺师灭祖之辈还是早点卷铺盖滚出长安。” “莫要用什么国师的身份招摇撞骗,我和他的血债迟早要算个清楚。” “如若再打长生蛊的主意,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都给我滚” 地上的黑衣人绝处逢生,两两搀扶着,灰灰溜溜的逃了。 “你对我怎么没这么好心?”女子怨声载道。 “你倒是自己走啊?” “可是你死皮赖脸的架着不走,现在倒打一杷,好意思吗?” 霍影没好气的道出事实。 “我这不是没地儿去了吗?”女子瞬间换了求和的面孔,“况且,你这里安全。” “少来,别给我脸上贴金,我承受不起。”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本姑娘怕是遭了你的算计,千里迢自投罗网。” “现在还惹了一身骚。” 霍影似如梦初醒般懊恼。 “呵呵”女子只发出两声干笑。 “这一屋子乱七八遭,看着闹心。” “去收拾一下。”霍影推了推一动不动的女子,催促着她赶紧收拾残局。 “你这白吃白住,还要我当免费大夫,不出点力气,说得过去吗?” 女子憋憋嘴,抗议道:“我是病人,身中奇毒,怕是命不久矣。” “你还要我替你做事情?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你中毒能怪我吗?”霍影掉过头,瞪了女子一眼“我明明在密室里把那颗美人殇换成了普通的丹药,谁知道你体内的宿毒居然与它药性相克。” “事后我也全力救治啦,否则你还有机会在这里和我讲半天的道理。” “程越,做人要感恩。” “这是你们相思门欠我的。” 没错,此女正是叶府死里逃生的程越。 程越嘴里一再推却,手里的活倒也没少做。 霍影闻言赞同的点头,“所以我现在包藏逃犯,也自是话该啦。” “债主大人,把我的酒端上来。” 言毕,她指了指桌上的酒壶,一番混战,消耗了些许力气,肚子里的酒虫被勾了出来。 程越瞪了她一眼,极不情愿意的奉上酒壶,临了,还不忘一番咒骂:“酒鬼,当心喝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隐忧 朱北挂在树梢,有些按奈不住,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两个娇娇滴滴的姑娘,挂在嘴边的不是诗词红妆,却是满嘴杀戮。 他这心思一起伏,掌心带了力气,枝丫上的青枣咚咚落下一地。 “树上的君子,看了半天戏,可否下来歇息片刻?”霍影刚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这厢朱北自暴行踪。 得,今天这是跟赶集似的,来人一波接着一波,还能不能让人清闲片刻。 霍影秀眉一凝,露出烦躁的神色。 朱北纵身一跳,稳稳落地,倾刻,李灌也踏墙而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是你”霍影抬眼,看向李灌一脸惊疑,询声问道:“贵人跟踪至此,所谓何事?” “姑娘盛情相邀,李某这才欣然赴约。” 李灌飘然入座,哗拉,手中的白玉象牙扇应声而开,扇面是一幅阎立本的水墨江山图,世家公子的闲然作派端得一个行云流水。 朱北像一根高大的木柱子,恭敬立于其后,他本就生得黝黑,此时面无表情,倒令人自然的产生几分畏惧。 “此话怎么讲?” “姑娘命人再三传送纸条,一路从卫王府至呼儿街,这里应该是最后的地点吧。”李灌环视左右,不大的屋子,里里外外加起来,统共三进院子。 他们此刻呆在一间陈设简单的厅堂,几张原色梨花木镂空椅子,配上两张同色的案台。 木色雕花八宝格上空空如也,唯有一玉色净瓶内舒展着几枝粉色的野蔷薇,花期正浓。 靠窗摆一张约两米见长的软塌,上面铺着上好的纯白裘皮,几个大红色的软枕随意的丢在塌上,撞出鲜明的色彩。 这实在不像大唐本土子民的生活习性,李灌收回视线,嘴角习惯性的挂着笑意,本是皇家贵子,与生俱来的威严之气如影随形,犀利的眼神直视人心。 “姑娘有何目的,速速招来。” “李某或许可以解之一二。” “你是卫王?”霍影上下打量一翻,堂上男子贵气卓然,气质清冷,贡品加身,又冠李姓,纵观整个大唐,唯有一人与此人形像契合。 “正是在下。”李灌晗首以正,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折合。 “姑娘若是不信,李某可出示身份玉牌。” “不敢。”霍影豁的站了起来,躬着身子行完一礼。 程越没想霍影与卫王还有渊源,颇为震惊,不知道青山将她交派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卫王有没有解除陆府的危机,还有那个青月,说好尽快的善后营救,却临时失约,小丫头怕是要急得团团转。卫王出现在这里,里面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现时应该不需要表明什么,一切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如此这般的合计,程越小心翼翼的落在霍影身后,照搬其样。 卫王只对她搭过一眼,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霍影身上,倒是那个朱北,好家伙,面目凶煞,看多了有点骇人。 程越侧着身子,尽量将视线调开,避免直接与之接触。 “目的?”霍影背着手,一脸高深的笑意。 朱北如鹰眼般的双目时时盯着霍影,生怕她做出什么对卫王不利的举动。 “本来没有,可是直到刚才,你表明身份。” “我突然有了答案。” “此话怎讲?”李灌放下手里的折扇,冷峻的眼里多了几分玩味。堂上的女子显然身怀绝技,看她的行事不像长安子民,倒像是某个江湖门派的作风。 如若刚才没有听错,她是相思门的人。 相思门这三个字倒有些耳熟,李灌一时少了些头绪。 此时也顾不上她到底来自何方,最重要的是她能如实告之他想要的信息。 “我以为顶多来个什么管事了,侍卫这样的人物和我接头。” “谁知道捡了个天大的宝贝。” “没想到她的报恩之举如此大方。” “出乎我的料想。”霍影坐回椅子,一脸的沉思。 “她?” 李灌一准抓住霍影话里的关键,心上涌出一抹期待,那素色香囊在整个大唐找不出第二份,想来她口中的她,便是他一直寻找的人。 “如此,姑娘可告知本王,那人的下落。”李灌一惯清冷,常人难猜其心思,可此刻堂内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此刻急切。 “告诉你不是不可以。” “民女需要王爷一份承诺。”霍影原本半鞠着身子,说完这话时及时摆正了身姿,使自己的视线与李灌相平。明亮的眸子退却适才的恭谨之态,多了几分凝重思虑。 “但说无妨。”李灌大手一挥,准了她的要求。如果真的能找到那人,小小要求,他李灌还是可以办倒的。 “王爷可用当朝国师魏千忧的首级交换信息。” “大胆”霍影话音刚落,朱北赫然跳了出来,一开口,身上那股子经年的肃杀之气浑然天成,右手紧紧按住腰间的弯刀,气势汹汹。 “国师是圣上谕旨亲封,说杀就能杀的吗?” “尔等究竟有何目的?” “速速道来,否则按奸细处治。” 霍影眼见朱北此番动作,也横眉以对。 “王爷想来没有诚意。” “那休怪霍影守口如瓶。” 霍影双手握拳,做出警戒的姿势。 两方剑拔驽张,眼见事端渐起。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青月一个飞身蹬上陆家别院的房檐,几日前她藏好信函,转身回去营救程越。 可她到达叶府密室时,只看见昏睡不醒的兰珂,少主踪影全无。 她在叶府的小密林呆了两日,宫里的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却没有任何关于程越的信息。 今日,她再也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冒着危险,一个人偷偷潜回落霞山的别院。希望少主或许自行解难,回到了此处。 她刚在屋顶上打了几个旋圈,找到正堂的位置小小翼翼的揭开一片瓦片,观察屋内的情况。一是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成真,二是看看此处有没有埋伏。 不怪她小心谨慎,虽说别院位置隐蔽,很难被人发现,可是它的秘道口在落霞寺,万一那帮蠢货运气十足发现了入口,拾级而来,设下埋伏,他们会被一网打尽。 少主形踪不明,万不能被人捉了去。 况且尚书大人因着兰珂的昏迷不醒,这几日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程家杂货铺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怕是没什么收获,叶大人一把火给烧个精光,他们四人的画像贴满了整个长安城。 可惜她还挺喜欢青石巷的家长里短,人情流长,现在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 她轻轻的将脑袋探下那方缺口,院内一片沉寂,她不敢掉以轻心,又将手中的瓦片向下仍去,依然一片寂静。 失望之情涌上心头,也不知青山与陆杰怎么样了。 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过仁慈,当初为什么在密室没有一刀了结兰珂的性命,或者在她如花的脸上刺上几个口子。 弄得现在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青月正在无比懊恼之际,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她快速的拔出短刀,回身,一刀刺了出去,却被人紧紧握住了手腕。 “是我们”青山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月暮然一喜,收回短刀,小声的叫了声大哥。 “你们两个,快下来吧。” “没有埋伏。” 陆杰收起手中的宝剑,招手,呼唤着二人下地。 屋顶上的两人应声而落地,“阿越姐姐呢?”陆杰四下张望,并未发现程越的身影,由此一问。 “对啊,小丫头,少主人呢?” 青山爱怜的弹弹青月的额头也加入了探询的行列。 青月扑通一声在二人身前跪下:“大哥,我把少主弄丢了。” “什么?”二人闻言大惊。 “怎么回事?”二人急急追问,少主无故失踪这事可大可小。 “我”青月急得团团转,有些语无论次。 “我也不清楚主子在暗室与兰珂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日本想利用与严府的丫环争吵的制造些事端,趁机潜入书房,偷出密信。可有人趁乱,报私仇嫁,伤害了严家二小姐。” “此女当时过于跋扈嚣张,故我知道有人要加害于她也没有出手制止。” “恶人自有恶人磨,况且出现更大的混乱,我被发现的机率会少很多。” “当叶府一干人等的注意全扑在严二姑娘身上时,我悄悄的潜入了叶清的书房。尽管他把书信藏得十分隐秘,还是难逃我的法眼。” “书信镌刻后,当场掉包了原件。” “没想到叶清居然弄了个室中室,我准备进入地下室时,不小心触动了机关,被暗器划了一下,好在暗器上没有剧毒,算是受了皮外之伤。” “出来时,才发现衣角也被削去一块,腰上的防毒香囊也掉了。” “是太仆夫人祝玉兰助我逃出叶府的。” “因为严芸意的伤便是她造成的,她一直不喜欢兰珂,那日正好找到机会。” “后来借用她的马车顺利的出了叶府。” “当我藏好书信,再次回到暗室救少主时,少主已不见踪影。” “我在叶府守了几日,一无所获,这才回来求救。” 青月一股恼道出事件始末,想起在自己手里丢了主子,不由悲从中来,伤心哭了起来。 青山原本斥责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子,自己终归亏欠她太多。 “起来吧。”青山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将青月扶了起来,小丫头见哥哥并未责骂自己,哭得更加伤心。 “进屋吧,少主这事,得好好计划。”陆杰板着脸,一副急火攻心的模样。 青月平时在他面前一直跋扈,此时像只可怜的小猫,想要责备吧,感觉有些于心不忍。 他看看夜色,只能在心里祈祷阿越姐姐平安无事,否则,真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倾覆 玉屏坊,呼儿街,霍影与朱北对峙良久,霍影正要取出长鞭,准备给朱北好好的大斗一翻,却被卫王及时制止。 “朱北,休要对霍姑娘无理。” 卫王一声令下,朱北收起长刀,回到李灌身后。 “霍姑娘请坐,我们谈谈。”卫王打了个请的手势,霍影恨恨的刮了一眼朱北,坐了回去。 “这位姑娘,也请坐。”程越听到贵人如此吩咐,自是尊命。 “敢问姑娘,与国师有何恩怨?” “国师?”霍影冷笑, “不过一个弑师夺位的叛徒,却被朝廷奉为上宾,算尽天下苍生。” “简直可笑至极。” “闭嘴”朱北对她反骨的话极不顺耳,再一次扬声喝制。 “我可没说错。”霍影冷着脸为自己申辩。 “他自翊相思门主,道法归宗,窥天下风云变化。” “全是狗屁。” “他最拿手的是旁门左道,用邪术控制人心。” “殿下有没有觉得圣上近年身体日渐孱弱,心疾越发严重。” 霍影从容的说道,显然对魏千忧的行事了若指掌。 “姑娘怎知?”李灌经她点明,细细想来,父皇近半年来确实让人捉摸不透,脾气变得异常古怪。他一直觉得是大哥的突然离世,伤心过度,导致的郁郁不欢。 如今看来处处透着蹊跷,不管国事家事,几乎所有的事情心里眼里只看到三哥,而他这个最小的儿子倒一无用处似的。三哥的话无论对错,也点头应允,而面对自己常常一言不合,暴跳如雷。 更有一次,青玉轩的玉嫔娘娘打进宫前便喜欢养猫,父皇临宠时对那些个惹人爱的小东西格外照顾。三月前,玉嫔娘娘宫里的白毛波丝猫不知怎么翻进了庸合殿的小祠堂,偷了堂前的贡品糕点,搁以前这是常态,宫里的太监宫女早已见怪不见怪。事后父皇竟命当着玉嫔的面生生打死了那只小猫。 玉嫔亲见爱猫血肉飞淀的惨景,吓得旧疾发作,当夜一命呜呼。 而父皇让人封了玉嫔的青玉轩,贬其为庶人,直接拉到掖庭,连个体面的后事也没捞到。理由竟是对神明不敬,有损大唐国运,此一事满朝皆惊。 如今看来那个什么蜀风楼主卖的消息是正确无误。 当朝万人敬仰的国师大人怕是和三哥同气连枝。 “小女不才,正是前相思门主的未亡人。”霍影报明身份,话里倒让人听出一股子伤心欲绝的悲痛。 “霍姑娘节哀。”李灌出声安慰。 “多谢王爷。”霍影叹了一口气,起身鞠了一礼。 “魏千忧少时是相思门主最得意的弟子,精通蛊毒占卜,奇门要素。门主一直十分信任于他,直到大中六年,他的野心才渐渐暴露出来。 相思门主的名号在江湖上虽然让人闻风丧胆,但他从来都有自己的原则。不会滥杀无辜,那些死在他手中之人全是身上背负着无数性命的恶人。” “当然他生前做过唯一一件错事,便是帮助庆王陷害昔日的战神将军,那也是被庆王所迫。好在,在他有生之年,弥补了些许过错。” “魏千忧从那时起,便与庆王有了交集,这也成了他日后弑师夺位的原因。” “我这一次来长安就是为了清理门户。” “我之所以向卫王府扔出字条,也是苦无对策之时的不得为之。” “魏千忧现时贵为国师终日出入的是大内皇宫,身边能人异世太多。” “我纵身怀绝技,凭一人之力也不能报仇血恨。” “王爷所寻之人,是小女几年从蜀地回云州的路上所救。” “当日她昏倒在一片悬崖处,身上带伤。” “我见她孤苦一人,一时起了怜悯之心,将她救起。” “也不过是皮肉之伤,养了尽月余,倒也渐渐恢复健康。” “可虽伤好了,她却一直郁郁寡欢,整日整日不思茶饭。我见她气度非凡,定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夫人。何故一人逃进深山老林之中,定是经历了一场巨变。” “对她更加照拂。” “有一日,她突然拜谢我的救命之恩,并送了一个素色香囊,只说她卫王府有表亲,如若它日有所救助,可偏帮一二。” “对自己的姓名身世却绝口不提。” “第二日,她居然上山中的庵里落发为尼。” “道号尽尘。” “我没想到,她的表亲居然是卫王殿下。” 霍影此时想来颇感惊讶与意外,那女子的身份怕是肯定更加显贵。 这算不算是好人好报? 李灌听完,眉头深蹙,随后又一脸释然,只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原来如此” 长伴清灯未必不好,夫君已逝,昔日荣华皆成云烟。 远离此地的事事非非,倒是个好的归宿。 尽尘?尘缘已尽,初心流离,余生亦要无忧。 “朱北,回府吧。”李灌起身告辞,这一趟倒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只要知道她在这个世上还活着便亦足矣。 “王爷这是?”霍影见他二人这般告辞,颇有疑问。 “故人安好,本王心安。” “如此,便不作打扰。” “不过,姑娘刚才的请求,本王准了。”李灌出乎意料的给霍影丢下一份定心丸。 霍影雀喜,有此贵人的助力,大仇得报指日可待。 “多谢王爷。” 李灌抬手制止她的谢意,“本王是为自己。” “谋算一国之君,从中得利,此人犯了天下大忌,当诛之。” “喵喵”屋顶适时响起几声猫叫,只是这叫声,声声嘶鸣,似含着无限的悲戚。 程越与霍影同时一惊,两人齐声大叫:“不好。” 二人从彼此眼里看见同样的慌乱,霍影快速冲出屋子,一个飞身,跳上房檐,下来时怀中揽着一团墨色之物。 二人奇怪的行为,引得李灌与朱北随身而行,也奔到了庭院中央。 那团东西听见脚步声,从霍影的怀里伸出毛茸茸的脑袋,居然只是狸猫。 只是小东西耷拉着耳朵,全然没了往日的神气,原本光滑顺洁的毛发沾满了污秽,尾巴处居然还带着隐隐的血色。 “霍影,快” “陆府” 程越眼里写满焦虑,内心突然涌起一阵心慌,像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李灌听到陆府二字,心中也是一惊,自己它时才与老太君促膝长谈,离开不过一个时辰,看此女的姿态,不像作假,难道陆府遭遇不测? “程越,没想到他连相思门的圣物也送给你了?”霍影一改适才的大度得体,变得有些难缠。 “霍影,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欠我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做得这些,为得又是谁。”程越生怕再出现什么事端,焦急的解释。 虽然昔日与霍影有些旧怨,此时能助她一臂之力和信任的人唯有她了。 “先前我将此猫命人带到陆府,防得便是有人夜袭。” “没想到,一语中的。” “陆府对我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我你旧怨可否以后再算。” 程越的请求里带着苦苦的哀求。 霍影心底一软,颇有同命相怜的味道。 “好,你欠我的,来日记得好好归还。” 霍影抛下心头的不快,腾出一只手,搂着程越飞身而起。 李灌朱北紧随其后,王府的隐卫拖在暗处听令而行。 夜色深沉,似藏着无边的罪恶 ―――――――――――――――――――――――――――――――――――――――――――――――――――――― 靖康坊,陆府。 “可留下活口。”领头的暗卫正询问着一众属下。 “报告,老大,无一活口。”吊在末尾的黑衣人如实回禀。 “干得好。” “撤”头领简短的下达命令。 一众黑衣人迅速离场,他们整齐化一,显然是一群训练有速的杀戮者。 只是不知是谁谋划了如此残酷的夜袭。 黑衣人渐渐隐没进无边的黑暗。 李灌四人一进陆府,那股子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入眼全是一具具尸体,霍影将狸猫丢给程越,用手探了探离脚边最近的男尸,触手带着淡淡的温热,显然死去不到半个时辰。 程越被这地狱般的景像吓得不轻,谁会这么残忍,连一个活物都不放过。如若不是怀中小家伙通灵性,怕是也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 程越小心的踏过仆人的身子,想要在一堆尸首中找到熟悉的面孔,祈祷着陆老太君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真不知道,她是将以何等面目去面对那个人。 李灌与朱北到时,也是一惊。 朱北轮起手指在嘴角吹响一声哨音,陆府十余隐卫齐刷刷的飞身而进。 朱北一通咐附,一干人等快速的潜入陆府各处寻找活口。 李灌震怒,一拳打在廊柱,生生将大圆木劈出一道口子。倒底是何人胆敢屠杀朝廷忠良,天子脚下,竟出现如此残忍的杀戮。 “王爷?”朱北投去关心之语。 李灌收回手,可见隐隐的血迹,这点伤痛如何比得了心里的痛心疾首。 “朱北,速去招集京兆尹,大理寺一干人等。” “还有护城的羽林卫,本王倒要问问,他们是如何保护长安子民的。” “是”朱北领命而出,带着一身的肃杀之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入梦 李灌c霍影c程越商议后决定分头寻找陆老太君。 李灌对着程越的背影若有所思,此女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只是现在毫无头绪。 看她焦急的模样,与这陆府定有颇深的渊源,或许是陆家的远亲? 陆府是御赐的宅子,大小不过五进,前任是皇室宗亲的某位人物,但不想此间主人在一次皇家宴请上贪杯冒犯了宫里的娘娘,被当今时龙座上的皇帝上贬为庶民,发配岭南一带。 后来,陆占横空出世,一战成名,便得了这座宅院。 少时,李灌曾是陆府的常客,对府内的布局了如指掌。 只是陆唯滇州述职后,他二人一年难得几次相聚,如今却是阴阳两隔的局面。 昔日好友书信往来,一直叮嘱老太君年事已高,不能常伴膝下,常常有愧于心,做为好兄弟曾承诺为其照看好陆府。 可是今日 李灌握旧紧拳头,刚刚受伤的地方未做包扎,鲜红的血珠一滴滴的往外直冒,李灌什么也顾不上,心里那股无名之火,此时烧得格外浓烈。 天网恢恢,今晚幕后主使之人,他日相见,定让其碎尸万段。 这里是陆府的前院,因紧接没了几位主人,虽有仆人精心打理,满眼的萧索之感无处不在。 往里走,是一排又一排接连的厢房,正厅一片狼藉,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一地的残木。那帮贼人竟将厅中御赐的“忠义之家”的匾额给取了下来,将之一刀劈成两截,生生躺在地上,极具讽刺。 夜色笼罩,似有看不清的迷雾。 李灌一路东行,在长廊处见到一堆血迹和一支残臂,想来是侍卫殊死搏斗时,被削去了手臂,眉心上插着一弩箭,当场毙命,圆瞪的双目带着死不瞑目的不甘。 李灌蹲下身去,用力扯下侍卫额间的箭头,掏出一方怕子,小心的揩拭血迹,起身时,不忘为这名舍身救主的勇士合上双眼。 这才仔细观察那方弩箭,这是一只常用的三叉箭,惟箭头为本叉形,中有尖刃,两侧各有向外突出的小刀,整个箭头呈扁平状。 粗看与普通的箭没有什么区别,可它的材质,值得好好推敲一番。 这明显是军中的玄铁而制,箭头黑而亮,产地因在甘南一带,那里虽然人烟荒无,却矿产丰富。 能用到此质地武器的组织,仔细勘察不难发现线索。 李灌将箭头包好,小心的揣回衣兜,至少找到一份微小的证据。 李灌在一院落的大门前驻足,借着手里的火把,翰茗院三个大字跃然入目。 院落里古树居多,偶见几个用篱笆围砌的小花圃,那些爬藤的野蔷薇被砍得七零八落,粉色的花瓣与一地的鲜血形成诡异的凄美。 越过主堂,走进兵器室,里边被翻落得乱七八遭,大刀c长矛c弓箭铺了满地。 李灌放下火把,将未断裂的架子拾放整齐,再一一把地上的兵器装了上去。 这屋子可是陆齐修的宝贝,当年想从他手里顺一样着手的兵器,需要耗费几天的心力。 此时不过一堆废铁,毫无用武之地。 兵器室旁边便是书房,书房门口有两名侍卫歪着头靠在墙边已没了生气,想来是被刺客扭断脖子。 书房的房门大开,那些书架子被砍得七零八落,满地的兵书c邸报c书信堆成一坐小山,快没了下脚之地。 李灌在一处残本中发现了一张绘着大唐万里江山的地图,上面朱色的标注全是被外族瓜分的城池,此时不过一张破碎的废纸。 他记得齐修曾说过一定要还世人一个完整的大唐,昔日英雄誓言声声,满腔抱负化为云烟。 看来贼人不光杀人灭口,还要找寻某种他们十分迫切需要的东西。 如此李灌心里已猜测出血洗事件的大致脉络。 他们要找到的怕是自已也刚刚知道的琼山密道的钥匙。 纵观整个大唐能有如此心思,如此手笔的人物,他的面目已渐渐清晰。 没想到他比想像中更狠毒。 陆老太君的坦诚是否预见了今日的劫难? 李灌加快了脚步,那个老人千万不能出事。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大哥,一个好兄弟,如今竟连兄弟的家人也无法保全。 他这个王爷当得也够狼狈窝囊。 霍影本来决定一直跟着程越,她旧疾未愈,又不会武功,谁知道这炼狱里是否还藏着可怕的杀手。 却被程越一口回绝,“他们做出屠门的举动,既已完成任务,何苦再添事端。” “在我们到来之前,那帮混蛋怕是撤得精光。” “况且你不是给了我一些保命的毒粉c暗器,还有一个传信的烟筒,真遇上埋伏,我将它放上天,你会来救我的。” “去吧,这样才能更快的找到老太君。” 霍影只得点头同意她的行动。 踏着尸横遍地,走在陆府后院,这里的场景更加凄惨,杀手对这一群老弱病残毫不手软,怕是挥刀时无比畅快。 那些因害怕扭曲的脸在这样的夜里无声的诉说着无尽的悲与恨。 程越抱着狸猫直奔老太君的雨薇院,虽然从未踏足过陆府,可她的心中有人曾为她勾勒过千万次的画卷。 “老太君的院子叫雨薇院,因祖母的闰名中有一个薇字,祖父故此命名。” “母亲与父亲的院子种满了各色的海棠花。父亲说当年还未与母亲成亲时,他们在东郊的骊山踏青时相遇。 父亲当时被一位表妹缠得四处躲藏,他在后山的海棠坞里遇见了醉酒的母亲大咧咧的在一张滕椅上睡着了。 当时海棠花正值花期,大片片的红色映满半匹后山。 母亲睡得十分香甜,浑然不觉,有几朵调皮的海棠花瓣落在她的发间c额面。雪肤红花c温柔恬静的睡颜,似天上的仙子般出尘夺目,从此情根深种。” “父亲那日后一直缠着祖母为他提亲。” “好容易抱得美人归,成亲后父亲亲自种下了这满院的海棠花。” “我们以后的院子,我已经想好名字了。” “你可猜猜看?”多情的少年决定逗一逗那个一脸羡慕的女子。 “不会叫捧月阁吧?”少年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女子的额间,谁叫那双灵动的眼里写满狭促的捉弄。 “你的夫君可是文武双全c惊艳才绝的少年将军,不是大字不识的武夫。” “我会取那么俗气的名字吗?” “那叫众心院吧。” “众心捧月。”女子嘻嘻的笑着,惊艳了少年的梦,惊艳了旧日时光 怀中的小东西忽然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扯住程越的领襟,将她拉回了现实。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老太君日常礼佛的小佛堂。 小东西发出吱吱的叫声,程越灵光一闪,推门而入。 或许因为这个小佛堂几尺见方,一眼望穿,并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 只神龛上的一尊白玉观音像被移动过位置,移开之处有一圆形的圈迹。 这些杀人如麻的家伙还惧怕神灵? 说起来真是一个笑话。 怀中小东西的吱吱声越发急切,程越猜想或许此地藏着古怪,方能引起怀中灵物如此反应。 只是要如何窥探出此处的秘密?她搜肠刮肚想要在脑中找出些可用的信息,却徒劳无功。 忽然有件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枚掉落在神龛木脚旁的一只玉质耳铛。因着它的颜色是墨绿色,在暗地里极易与夜色容为一体,让人难以分辩。 能用得起此物之人,在这陆府不是寡居的几位夫人,便只有陆老太君。 程越将它拾在手中,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又重新跪于地板之上,用手将神龛的四周仔细摸索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暗器和线索。 她有些不甘心,将目光移向了地板,手指扣响地板,发出整齐的咚咚声,听上去也未见异常。 难道自己的推测错误,此物并非今日遗失? 怀里的小东西更加不安份的动弹起来,似有着急之色,程越轻轻梳理着它的毛发,试图给一些安抚。 可小东西像极度生气,嗖的弹跳起来,用尾巴大大的拍打了一下程越的脸颊,惹来她一顿吃痛。 小东西回身,一阵呲牙,纵身一跃,沿着墙角头也不回的跑了。 程越紧随其后,一路狂奔,在陆府的词堂前跟丢了身影。 好容易平息了适才的气喘吁吁,她才谨慎的推开一扇门。 跨过高高的门槛,经年的香烛之气扑鼻而来,漆黑的光线,有一种阴森的肃穆之感。 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小心的点燃了一支残留的蜡烛。 微弱的火光中,只见一排排黑压压的牌位,无声的诉说着世代忠魂的英迹。 程越恭敬的跪地,咚咚咚嗑了三个响头,为这迟来了几年的心意。 她站起身,开始在祠堂内东敲敲西看看,想要从中找出什么机关密室,可惜一无所获。 良久,她在陆家一位先祖的牌旁发现了一张撕碎又粘好的纸帛。 红色的花案已有些退色,看上去陈旧不堪,但依稀可辨“婚书”二字。”而此书的末角处户部的印章却亮色如初。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多年以后还能看见它,更没想到那人却将它呈放祠堂,祭告先祖。 程越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只敢用手指轻轻的小心触碰,生怕这只是一场妄想的幻觉。 有泪水从眼角滑落,一滴c两滴c三滴c越积越多,越来越密,直至模糊了双目。 前尘旧梦,在这一刻如洪水般呼啸而来。 心中的那块缺口似越来越痛,像一张无形的网,一点一点将自己吞噬。 嘴角不知什么时候血流如涌,她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开口,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唤 “阿越” “阿越” 她突然笑了,像三月的桃花,因为她看见梦里的少年,对着她缓缓张开双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初嫁 大中三年,蜀地,清安镇。 程家村坐落于西蜀与云滇交界的小山沟,悠悠青山,郁郁苍翠,有画不够河流溪水,有肆意的白鹭黑鸦,青砖小桥,吹烟人家。 这一日,爆竹声声,喜乐轰鸣,村里的一众老小呼朋引伴,脸上挂着开怀的笑容全部涌入程夫子家。 做为程家村唯一的夫子,今日嫁女,这可是难得大喜事。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绯服的新郎高声吟唱着催妆诗,院子里嘻笑声声,程越任由全福娘子用细细的红线绞掉脸上的汗毛,微微的疼痛感让她不自觉的缩了缩了肩膀。 全福娘子咬着红线停了下来,嘴里一面安慰一面打趣:“做新娘子都要过这一遭,打扮的美美的,好叫新郎官失了魂去。” 屋子的大娘大婶们哄笑而起,程越两世加在一起都没有正儿八经的举行过如此繁杂的婚礼,却也娇羞的低下头,心里隐隐期待着另一种相夫教子的生活。 程越不是土生土长在程家村人,也不是真正的大唐子民。 她不过是一缕千年后世的孤魂,机缘巧合成了现在的程越。 十二岁的程越克死在从长安回程家村的路途中,两父女架着牛车,一路风餐露宿,小女孩不幸感染了风寒,在一个夏天的夜里悄悄的去了。 做为灵魂在这个偏离中国历史的陌生时空里飘飘荡荡许多年,久得自己都快忘记原来的世界,原来的自己。 尽管现在的国家也叫唐朝,皇帝似乎也是李氏当权,都城也是响彻世界的长安。但并没有千古女皇的舞台,三百年的历史全是李家男儿的天下,国家有兴就有衰,皇权走到经年,一切都开始落没。 当年圣上李忱,虽然是一个勤勉上进的好领导,但架不住他爹他祖父的昏庸无能,奸臣当道c皇室分裂,藩王异动。 有人弄权,也有人是一股清流。 以陆家做为代表的亲皇派,手握兵权c拥兵天下,却忠君不二。 尽管陆家军现在的领袖只剩下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从小在军营与战火中成长的少年将军,成名于十岁。 程越穿越在大唐的第一个年头,大唐正经历一场浩大的劫难。 偏远的村庄虽未受战火的洗礼,但村子里仍然送走了一批年轻劳力。 唐建安十二年与突厥的战役里,陆家军伤亡惨重,威远大元帅陆占亲自挥兵作战,其三子分别在此战投中损躯殉国,独留一下十岁的长孙陆唯。 福无双致,祸不单行,年迈垂矣的老人还未从丧子之痛中回缓,十岁的陆唯被军中奸细虏走,破城之时被突厥二王子绑于帐前,逼迫陆元帅降兵割城。 可是谁也不成想到,就是这个少年,只身斩杀突厥主帅,助大唐军队提前胜利结束赫赫有名的建安战役。 程越开始的大唐人生,于这些大人物沾不上半分关系。 这些流传于民间的英雄事迹,更像平凡生活中的调味剂。 那个粗心的父亲并没有发现自己养了十年的闰女已换他人,一如既往的拖扯着小姑娘开心的成长。 小山村的日子单纯c美好,这里的人质朴纯真,程父曾有功名,当仁不让的做起了相邻村落的学堂先生。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在这静谧的悠悠岁月里,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转眼已到及笈之年。 程父最大的心愿,便是自己的女儿嫁一如意郎君,平淡悠闲的过小日子。 是以,因缘际会穿越成了十二岁的小程越那一刻开始,早已决定代替小姑娘幸福的过完她的人生。 十八岁的程越,要嫁人了,新郎是隔壁村的才子,书香门弟,家有薄产,最重要的是那小子长得挺合她眼缘。 第一次相见是在村口,那天下着雨,程越前往村里唯一的学堂给他老爹送午饭。 那个傻傻的少年,一个人孤怜怜的在村口的小破庙躲雨,衣衫湿了大片,头发水辘辘的,狼狈不堪。 程越轻笑着走过,眼睛笑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少女的甜美与婀娜,像一道清新的风,吹皱了少年的心。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初入情海的懵懂,伞下魂牵的女子,造就了一段一眼终身的佳话。 扑上白白的粉渍,朱唇轻点樱红,黑溜溜的秀发在全福娘子的手中,执梳而歌:“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堆起高高发髻c额前桃花金钿,青眉远黛,团扇遮面,青色的喜服,拖着长长的裙摆,镜中好一个标致可人的美娇娘。 “真美” “真漂亮” “像天上的仙女” 乡下的妇人大多实在质朴,赞美的话实在却又发自内心的动听。 程越羞赧的笑了,好在右手的团扇掩盖了小儿女心态。 喜娘亦步亦趋的挽着她的手,走出闰房。 天色渐渐暗黑下去,夕阳的余光仍洒在这方小小的院落,红红的灯笼c红红的喜字,红红的烛火,交织成红尘最灿烂的烟火。 男子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绾发结今生,银翠缀娇娥。盈盈泪光行,执夫同鸳盟。红帐芙蓉暖,百首不相离。” “新娘子快快出来”迎亲的小伙子们高声调笑,气氛和乐美好。 千呼万唤中,程越终于走了出来。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开始惊呼:“新娘子真好看啊” “你小子艳福不浅。”不知是谁轻推了一笑傻笑的新郎倌,有些羡慕的说道。 “红包” “喜糖” 看见程越出来,小孩子一拥而上,喜娘早有准备,笑盈盈的从篓子里洒下大堆喜糖c铜钱。 喜娘把新郎新娘送作堆,先要辞别高堂,这才回夫家行跪拜之礼。 程父说了一些吉祥喜庆的勉励之语,两父女面对分别,生生的掉下眼泪。 新郎体贴的起誓会对程越不离不弃,一生相亲。 程父欣慰的将女儿交托于手,喜娘怕误吉时催促着坐上花轿。 鞭炮声声c锣鼓阵阵,新郎骑上大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向邻村的喜宴。 队伍行经村口的破庙,忽然轿子轰然落地,程越被一阵颠簸撞得东倒西歪,手里的团扇也伺机飞出了轿门,程越想要呼唤喜娘,却听见四周马鸣疾驰c人声一团惊呼,有莫名的风声吹过轿顶,又徒然一片安静无声。 程越扶了扶歪斜的发簪,忐忑的等待喜娘前来解释原由。 时间在等待里一分一秒的流走,没有鼓乐c没有喧闹,一切寂静得可怕。 程越在轿中坐了很长时间,久得似乎天地间只余留她一人的担惊受怕,不知所措。 事实确实如此,红轿外尸体遍野,刚刚一派喜庆的热闹,转眼如炼狱般可怕。 喜娘圆瞪双眼惊恐的倒在轿边,眉心一点,清楚可见一根细长的银针。轿夫们全是一副不知所以的茫然神情,死法与喜娘相同。 绯服的新郞嘴角还挂着喜悦的笑容,脸颊却有一种意外与不甘心的狰狞,在漆黑无云的夜色里带着诡异的惊悚。 大马在经过一小段的奔跑逃命时,被人残忍的砍断四肢,马肚上一支银针,亮晃如萤火闪烁,或许太过痛苦,它悲鸣呜咽过,眼角居然含泪而终。 迎亲的年轻小伙子们也横七八竖,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程越撩开轿帘,看到了便是如此震撼的场面,“啊”惊恐的害怕响彻了整个山头,惊起树林的黑鸦掠翅乱飞,咕咕的鸟叫声从头顶一串串的飘过。 两世都没有看到过尸体,如此真实的摆在自己面前。程越的双脚不停的颤抖,双手无力的扶着轿椽,脸上红扑扑的胭脂都抵挡不住死亡带来的苍白恐惧,风中浓浓的血腥味和着一种奇特的香味,胸膛翻滚的腐臭味越来越接近喉咙,“哇”的一声,程越吐了个昏天黑地,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阵阵抽动的痉挛。 天色已经完全黑沉,周围只有风吹动黑呼呼树影的沙沙声,连聒噪的乌鸦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真真是现实版的鬼新娘,下一秒会不会有鬼王使者前来接驾?程越感觉自己已经被吓傻了,竟生出如此可笑的想像。 自己应该怎么办呢?继续哭泣?坐以待毙?等待新郎家发现端倪前来找寻?自己从此被视为不祥之人遭遇无时无刻的唾弃疏远?还是甩掉一切包袱彻夜狂奔?从此隐姓埋名天高任我飞? 程越试图从地上站起来,衣袖不小心扫到了喜娘的尸体,“啊” 她忍不住又尖叫起来,一屁股跌坐回了地上。 那冰凉的触感,似乎可以喊少心里的一丢丢害怕,头上的发髻早已散开,乱成一团,额前的缀饰也移到了耳后,程越干脆把头发全部打散,那些乱七八糟的饰品也拆掉塞进了衣袖。 青色的礼服有着冗长的裙摆,此刻是多么的华而不实。程越管不了那么多了,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决心越来越强烈。 她再一次扶着轿椽站了起来,裙摆仍然扫到了喜娘的身子,她大口的呼了一口气对上那双死气的圆目,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半蹲下身子,伸出手c眯着眼,在喜娘的脑袋处晃扫了半天,终于触到了她的眼角,尽管手一直在发抖,程越仍然坚持的抹闭了喜娘的双眼。 做完这一切,她快速的逃开,手掌用力的在喜服上揩拭的无数遍,相识一场,如果不是这场婚礼或许她能逃过一劫,怎么能让她死不瞑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初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耳边仍是呼啦啦的风声。 程越现在的胆子似乎要比刚才大了些。她凭着模糊的不清的视线,在一堆死人里慢慢挪到新郎的位置。 她记得上轿前那些欢快的笑c那掷地有声的白头之约c那手掌温暖的炽热。 可是那羞涩的少年,此时已变得冰冷无情,喜悦才漫过心头,死亡带走了所有期盼与晞翳,遗憾与不甘心才会如此狰狞。 有泪水静静的流了下来,吧嗒一滴正落在新郎的嘴角,那喜悦的弧度只剩下暗讽的笑容。 程越轻轻抚过那处,五指转向眉眼:愿你一路走好,有缘再许来生。 徐长风坐在山包的高处静静的盯着夜色里娇小的人儿,从一开始的哭泣惊吓c呕吐恐怖,到后来徒然安静的道别。 没想到一时心软的留下的活口勾起了他的胃口:“有趣,真是有趣!” “或许,你也喜欢。” 红衣男子衣袂飞扬,身姿矫健,如神临般飘落到程越身边的时,又一次足足的惊骇。 “你” “是人?是鬼?还是神仙?” 小姑娘捂着胸口,面色雪白,支支唔唔c战战噤噤,不知所已。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徐长风冷漠的开口。 “但是,它你一定要知道。” “哈哈”男子手上突然跳出一条拇指大小的虫子,全身透明,兴奋的在手掌里不停的舞动。 程越最害怕这些软软的c蠕动的小东西,吓得连连后退。 “你” “你要干什么?” 程越双手架在胸前,双眼圆瞪,牙帮子咬住颤抖的双唇,斜着身子,暗地里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它叫相思。”男子说完温柔的摸了摸小虫的头,那虫子乖巧的依偎过来,舞动得更加欢快,似要讨要主人更多喜爱。 程越手足早已汗渍津津,背部紧绷,有说不出的毛骨耸然。 “相思很久没有如此高兴。” “看来,它是非常喜欢你。” 徐长风一脸欣慰,对着程越轻轻招手,“你过来。” 程越不停的摇头,不肯踏出半步。 徐长风也不生气,微笑着,桃花入眼,魅惑天成。 “乖” “自己过来吧。” 磁性低沉的嗓音,带着诱惑的魔力,像一曲从遥远天际洒下的琴音,玉石相击,丝丝如扣,不自觉的沉迷。 当程越被夜风缓缓撩回意识之时,名叫相思的小虫子,正顺着她张启的嘴巴,溜进了她的肚子,小腹中徒然升起一股奇异的冰滑之感,那可怕的家伙,像似在她的腹中找到了更舒适的栖息之地。 程越头一歪,晕厥过去。 夜色微茫,天空低下,黑釉釉的山峰渐行渐远,红衣男子扛着程越飞驰而过,远处恍惚中传来一阵吟唱: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程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遗弃在一间阴暗的屋子,有一束阳光正好从外墙的缝隙里照射进来,她半眯着双眼,好一阵才适应过来。 她扬起手揉了揉刺痛的眼框,手臂的皮肤有股不正常的凉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响亮的喷嚏紧接而来,她不自觉的抱紧双臂,似乎这样可以更暖和些。 正是这个喷嚏让她彻底清醒,她杏眼一扫,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着寸缕,全身赤裸的躺在一团干枯的稻草之上,她赶紧将身体周围的杂草堆成一个圆形,快速的把自己裹藏住。 做完这一切时候,终于积蓄了一点勇气打量身处的环境。 这应该是一座破旧的寺庙,因为离她不到十米的正前方,有一尊慈目的观音端坐莲台悲悯的俯瞰坐生。 或许因为年代久远,或许日渐凋零的香火,曾经的金身有小半开始剥落得劣迹斑斑,有的地方已经开始露出土黄色的泥坯。 香炉里还插着几根光秃秃黑忽忽的香烛燃尽的小竹棍,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香客留下的。 案几的角落里甚至围满了几圈大大小小的蜘蛛网,上面挂着种各虫子的尸体迎风摇摆,宣示着自己的战利品。 程越忍不住哆嗦着又连连响了两个喷嚏,绝不能这样光着身子呆在这里,如果再遇到什么坏人,自己真的名节难保。 可是怎么办?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个地方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 程越抓扯着乱七八遭的头发,只要陷入思考,脖子上的脑袋全然不自己的,痛得仿佛要炸裂一般。 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四肢酸软无力,下身隐隐传来一阵撕扯过的疼痛,全身的骨架都要散架般难受,胸口c大腿都有大片的淤青。 程越内心一惊,有一种可能性涌上心头。 “难道?” 程越甩甩头,试着抛开这个可怕的念头。 不会这么倒霉吧? 可是罪魁祸手又在哪里?” 程越拖着光脚小心的踏在杂草上,试图在屋子里找出一片遮羞布。 她轻轻地挪动步子步,亦步亦趋,但下身撕扯的痛感也随之更甚。 “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在心里诅咒了几百遍那个不知名的混蛋。 别让老娘知道你是谁,老娘定会让你断子绝孙。 正愤愤不平间,有一只手,从地上抓住了她的脚踝,一股温热之气从脚上窜至心田,惊得她立时尖叫起来。 程越用力一屁股栽倒在地,痛得她哀叫连连,她不管不顾用力甩脚,一定要摆脱那只来历不明的大手。 “好吵”耳边响起微弱的呻吟。 程越停止了叫喊,侧着耳,仔细辩听,害怕自已产生了幻听。 “水” “水” 又一句低低的呻吟。 这一次程越听得无比清淅,“鬼啊” 她吓得魂不附体, 闭着眼,双手胡乱挥打,嘴里惊叫不断。 “闭嘴”这一次掷地有声,是年轻男子特有的清亮之音。 程越被吼得全身一瑟,双身抱胸,无助的眼里挂满了晶莹的泪水,她开始小声的抽泣。 身后一阵挣扎的窸邃,脚踝上的手渐渐松懈开来,程越不管不顾,只想哭个痛快。 失身?失忆?惊吓c恐惧,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田,眼角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掉得个肆意猖狂。 一件衣服突然从天而降,密密实实的裹住了她。 程越瞬间愣住,一下子忘了哭泣,睁开眼,回头。 一少年套着污渍斑斑的中衣,神色不清地立在她的身后,他的脸上c手臂上c瘀伤一块连着一块,青紫的嘴角隐隐还挂着凝固的血迹。 “你是人?是鬼?”程越裹紧衣衫,喘喘不安的问道。 “你觉得呢?”男子不答反问。 程越壮着胆子对着他仔细瞧了瞧,渐渐升起的太阳,恩赐了更多的光芒穿过头顶的瓦砾,照进了两人对视的上空,对面墙壁上两个长长的影子,迎风而立。 “啊,你是人。” “你有影子。”程越似发现新大陆般惊喜。 她一高兴,有些忘乎所以,不小心弄掉了身上的衣服,少女白玉般的肌肤和身子展露无遗,好在少年反应敏捷,迅速的背过身去。 “衣服穿好,我们再说话。” “啊”程越厉声尖叫,面色羞却,双颊泛着微红,她赶紧捡起那件破烂不堪的长衫,艰难的摸索着穿好衣服,虽然有些大,套在身上空荡荡的,像偷穿大人衣物的小孩子,心里也稍稍满足,总比光着身子强吧。 “你的名字?”男子不知时候已经转过身来,神情严肃的打量着他,英挺的眉头紧锁,厚薄适中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似在心里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不记得了”程越如实回答,泪汪汪的眼里倾诉着无能为力的懊恼。“家呢?” “也不记得了吗? 少女轻轻的点头,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衣衫的一角,显得手足无措。 男子叹了一口气,明朗清亮的声音越过程越的头顶,“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程越闻言,惊鄂的抬头,黑白分明的眼仁里闪烁着一股子懵懂,她的眼睛本就生得明亮清澈,此时更像一只迷失路的小猫,透着无助与茫然,极度惹人心疼。 男子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又轻声说道:“你我二人已有肌肤之亲,我会担起照顾你的责任,你不必担忧。” 程越这一次好像听明白了,他说他从今往后会照顾她。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角,不自主的瞟像面前的男子,虽然只着中衣,头发凌乱,之前不知道在哪里和人打斗过,修长高大的身上挂着瘀伤,面色有些狼狈,模样却生得极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嘴角微翘,透着坚毅的倔强,像翱翔天地的飞鹰,散发出桀骜的气势。 “走吧” 男子走了几步,回头,看程越没有跟上,又折回来“还有什么事?” 程越愣在原地,犹豫了很久,怯怯的问了一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陆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遇刺 陆唯带着程越逃离破庙,二人在附近的人家偷借了一身衣裳。 程越绾起长发,扮作了男子的模样,陆唯一身布衣,仍难掩其出众的气质。 两人用陆唯身上仅有的宝剑换了一辆四轮的马车。 陆唯作了马夫,两人日夜兼程,长鞭快赶,大概五六日的光景行经至滇州的城门。 程越这几日一直处于为迷糊晕沉的状态,陆唯已经尽力减缓行驶速度,按照正常的标准,从蜀地地界到滇州只需二日的行程。 陆唯拉停缰绳,轻轻撩开布帘,车里的女子顶着疲惫虚弱的面容,闭目沉睡。 这一路颇吃了一些苦头,为了及时赶回军营,他偏离了官道,另辟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货道,路途颠簸,她吐了一路。 到了第三日夜里,他们在蜀地与滇州边界的一个小村庄借宿,不成想,他二人正好做了别人瓮中的猎物。 借宿的人家姓刘,是一个以打猎为生的猎户。两间木头搭建的房子早已破败不堪,有一间的屋顶依稀可以看见向个大小不一的窟窿口。刘猎户今年已四十开外,老婆儿子死于意外,只留下他一人独活与世。 刘家村不大,前前后后十来户人家,刘猎户年轻时因逢家变受过刺激,脑子时好时坏,村里的人不太愿意与之往来。 索性他可以自给自足,便在这山头堆建了两间木屋,既可方便狩猎,又可住人。 他们到时,天色已晚,程越接连吐了两日,人已经非常虚弱,如果不眠不休的赶路,她那可怜的小身板怕是承受不住。 陆唯扶着她进了刘猎户家,院中的老猎狗汪汪叫个不停,不知道是欢迎还是戒备。 陆唯向老人道明来意,为人木纳的老猎户,十分乐意,憨笑着让他们进了房门。 老人怕是孤独久矣,对不请自来的客人十分热情。 大半夜的不仅张罗了简单可口的饭食,还将相对完好的屋子给他们留宿,自己卷缩在呼呼透风的里间。 程越在勉强喝几口肉汤后,撑不过蠢蠢欲动的睡意,很快跳入了舒适的梦乡。 山中幽静,偶尔会有乌鸦与野狼发出不同的嚎叫声。 陆唯靠着土炕的墙壁,毫无睡意。 这一路的脚程比起行军打仗不知轻松多少,先前与刺客在破庙外一阵拳脚纠缠,不过受了皮外伤,此时,愈合了大半。 刺客的武力招式非本朝人氏,却也不能排除是某位贵人养的死士。 关于刺杀的目的,无非是自已手握兵符挡了一些人的前程,或者突厥c回鹘的复仇者。 像这种暗杀,一年里至少不下百回,只是为什么这一次偏偏牵扯进一名女子? 陆唯借着窗户一点微光,看了看那睡得没有防备,一脸无辜的女子,心里闪过晦涩的苦意,一名忘记姓名,家人的女子,在自己被刺客追杀,昏迷后莫名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 这似乎太过巧合? 做为陆家这一代的家主,从十岁开始同死神与阴谋打了数不清的交道,整件事情的危险气息如何逃过他的警觉。 只是这个女子,有些棘手,从两日的相处,除了身世存疑,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留着是个麻烦,置之不理又不人道,做为这几年唯一的参与者,或许从她身上能挖出些许暗处的蛛丝马迹。 罢了,唯今只有从长计议方为上策。 如此,陆唯摒除杂念,开启了睡眠模式。 三更时分,篱笆院里,大槐树下的猎狗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 黑暗里,一双如猎鹰般机敏的眼睛闪现出兴奋的光芒,陆唯微侧身躯,耳朵贴上墙沿,这样可以更好的关注黑夜里图谋不轨的追随者。 从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大概可以断定参与今晚行动的人数不下十人。 这是近半年来,最大的手笔,只是不知道这一回要他陆唯性命的是何方高人? 猎狗悄无声息的完成了它的寿命,孤怜怜的歪躺在即将写满血腥的院落里。 不知道是否相依为命太久,刘猎户蜷缩在床角,突然惊醒,茫然的盯着空敞敞的四壁,他好像听见一声吠叫。 更深夜长,刘猎户按下心头的疑惑,动了动耳力,多年与凶猛猎物斗争的经验,他敏锐的嗅到一丝血腥之气。 这觉是睡不成了,刘猎户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摸索着从靠近窗户的墙角轻轻取下弓箭,暗待时机。 危险的空气越压越近,刘猎户在暗色中半眯起双眼,勾起羽箭,嗖的一声,一个物体应声而下,显然刺客跃上了房顶,借着大开的窟窿口观察屋内的情形。没想到,还未出手,自己先挨一箭,毙了命去。 他的同伙很快从震惊中回神,各自分散开去,一人丢下五爪铁索银勾,用力一甩,勾住屋檐的一角,借着绳索划了下来,轻巧的落在后屋的矮墙上,伺机而动。 另一人,直接从窟窿口翩然而下,与刘猎户形成对峙。 血流的号角已经唱响,从院墙而进的其余七人,有两人守在院内等待接应,另四人“哐当”一声,大力破开了陆唯与程越那间木屋的房门,团团围住仅有的木床,二话不说扬起手中明晃晃的钢刀一阵乱砍。 乱刀之下,扬洒起一阵尘灰与飞絮,却未闻丝毫血腥之气,领头一人屏住呼吸,用力掀开陈旧破烂的被褥,定眼一看,空空如也,屋内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四人各自对视一眼,挥起刀柄又一阵砍伐,这一次连斑驳的墙壁也不放过,一时,飞烟渐起,乱刀声里传出一声微弱的轻咳。 程越在睡梦里呛咳起来,四人寻声而去,角落的横七八竖堆着一堆兽皮,其中一只鹿皮上隐隐血水滴流,显然是新近猎杀的。 程越被陆唯巧妙的藏在此处,远远看去,不规则的木条随意交搭着,刚好形成一人宽度的孔隙,她是被一张虎皮裹住的,不仔细分辨很难被发现。 四人慢慢前进,离目标一尺地时,陆唯一个漂亮的回转,自横梁从天而降。 他双脚勾住梁木,身体保持倒挂的姿势,从怀里掏出几枚圆齿形飞镖,嗖嗖几声后,只听见利器插入血肉的闷钝之音,四人纷纷倒地,一人直中咽喉,一人插中了太阳穴,其余两人各自伤在腹部与后颈。 轻松解决掉四人,陆唯在其中一人身上大致摸索了一翻,未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这与破庙的刺客不是同一批,陆唯很快在心里做出判断。 能从他手里受伤还能全身而退的高手,放眼整个大唐,不下十人。 今晚这批,身手太次,水平与军中的伙夫差距不大。 陆唯大步越过地上的尸体,星目一扫,那个在白额虎皮裹藏的女子,居然还睡得十分香甜。 在生死一线的光景里,这番作为,要嘛是绝世高手,心态与经历千垂百练;要嘛心无旁骛,纯粹无争,方能如此处便不惊。 陆唯正在沉思之际,刘猎户的屋子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传递者不甘与愤怒。 陆唯回望一眼黑暗中低声呓语的人儿,未做停留,转身奔了出去。 相对而言,此地比别处更安全。 那一声死亡阴影里的怒吼,不只惊动了陆唯,院中负责掩护的黑衣人也寻声而来,三人碰个正着。 “找死”陆唯一个反手,快速的揪住其中一人的手臂,脚下一个完美的回旋踢,另一个重重的摔去,骨头碎冽的响声清脆入耳。 手中这个,用力一掰,手臂霎时断裂,痛得哇哇叫唤,陆唯右手横劈,那人的脑袋瞬间与身体分离,手法干脆利落。 地上的黑衣人,亲历同伙死亡,支撑着想要逃跑,陆唯怎么会给他机会,一个下劈,痛叫一声,口中冒出鲜血,瞪着眼,憾然离世。 此时,刘猎户一手架着弓箭,一手拖着刺客的尸首,昂步跨出房门。 看见陆唯,黝黑的眼珠一亮,“公子无事吧。” 陆唯轻轻点头,猎户冽嘴一笑,随手将手中的男尸体扔向院中,轰隆一声,撞击地面的声间特别响亮。 刘猎户脸色一变,快步走向猎狗的窝房,当看见猎狗的遗体时,他怔了怔,蹲下身子,伸出粗燥的大手,颤抖着轻抚几下猎狗的皮毛,温柔得仿佛重现昨日嬉戏的光景,它欢快摇着尾巴,伸长舌头一下下轻舔着他的掌心。 刘猎户决定将爱犬掩埋在院内仅有的那棵槐树下,每当树叶沙沙,便是它热情的汪汪之声。 铁楸一铲一铲的将泥土翻动,直到形成一个圆形的大坑,老猎户小心的将猎狗搬入坑中,再一铲一铲的掩埋,至始至终,神情肃然凝重。 陆唯安静的站立,任夜风吹啸,一言不发。 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一丝鱼白,清晨的脚步又近了几分。 寂静的小山村,似乎要睁开的它的双眼,迎接阳光的洗礼。 “救命” 女子的呼叫打破了周遭的平静。 陆唯与刘猎户同时回身,一个漏网之鱼的蒙面刺客劫持着程越走了出来。 “放开她,可以饶你一命。”陆唯冷漠的开口,周身弥漫着冰寒之气。 刺客身上缠着一条绳索,手里的飞爪尖利的抵在程越白皙的脖子上,勾出几条淡淡的血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滇州 开玩笑,人质在手,才有活命的机会。”刺客架着程越转了一个方向,他倒退着走向院门。 程越半睁着眼,一脸惊慌,除了开头的一声呼救,情绪还算稳定。 沉睡时被人用兵器指着要害,她当时除了恐惧害怕,还有许多奇怪的画面闪过,山中的小院,红色的喜服c满在的尸体,相遇的破庙。 她抱着疼痛非常的脑袋情绪十分激动和混乱,那种想要爆发的感觉吞噬所有,她不要命的挤出一句“救命。” 那个挟持者,原本打算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她,侍机而动,偏偏被她打乱了计划,万不得已,如此自救。 直到陆唯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切突然全部归于平静。 这个人身上有股天然的责任感,尽管只相处了两日,她却非常笃定他一定会保她平安。 陆唯与猎户紧跟其后,却始终保持着一丈的距离,眼见两人越来越靠近出口,陆唯心生一计,朝着刘猎户一挥手,停止追捕。 刺客不敢放松半分警惕,手中的力道不由加深了几分,程越嘶的一声惨叫,这一次鲜血流倘,他在试探人质的价值。 陆唯发出一声冷笑道:“你手中的人质,我决定放弃,一个认识两天,来历不明的女子,还不值得我心软。 “受死吧。”陆唯眼神凌厉,长年征战沙场的煞气腾腾而升,周遭的空气冷如冰窖。 刺客被这样的气势所累,连连后退了几步,刘猎户求准机会,挽起挂在身上的武器,如同对准山中的猎物,扣弦的三指轻轻一松,飞驰的 箭头直接入喉,当场毙命。 那刺客的身体直接倾倒在程越的脚边,她从惊魂未定中,吓得哇哇大叫。 陆唯上前温柔的搂她入怀,“没事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程越的泪水和委屈如洪水般泄闸奔腾,一发不可收拾。 她这一哭,可愁坏了陆唯,他显得有些局促,不知如何哄劝,十六年来,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女人为什么是水做的? 哭累了,倒在怀里又睡着了,连梦中也微蹙着眉头,轻轻抽泣。 几番争斗后,天色渐明,陆唯抱着程越向刘猎户辞别:“给您老添麻烦。” 刘猎户摆摆手,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了黑牛” 黑牛便是那条无辜丧命的猎犬,十年陪伴,一朝缘尽,世事便是如此无常。 “为安全起见,您老跟我去滇州吧。”陆唯诚意相邀,今天决计不会是最后一批暗杀者,他怕刘猎户会因此受到牵连送了性命。 滇州可是他的地盘,那些背后的阴某者多少要掂量掂量分寸。 “老儿习惯盘居山野,公子若心有愧咎,来日送老儿一只猎犬吧。” 刘猎户布满岁月苍桑的双眼,睿智明亮,完全消除了他给人的木纳之感。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许这里是他久寻的世外桃源。 “陆唯不负您老嘱托,十日内奉上。” 刘猎户点点头,关上院门,掩盖了一夜风雨。 “后会有期”陆唯拦腰抱着程越,挥了挥手,转身 马车一路奔驰,第五日终于看见了滇州城门。 陆唯用手背小心的碰了下她的额头,还好,退热了,只是一路上人有些迷糊,时睡时醒。 他手臂一扬,放下布帘,疑惑的盯着前面一长串进城的队伍,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此时,已接近午时,六月的日头,开始有些微毒,虽说滇州四面环山,依山傍水,按理说这样的清新环境,不会出现长安那样烦闷干热的天气。可是这里偏偏只清晨与夜晚凉爽怡人,到了正午,头顶日光的滋味烘烤得无法形容。 城门口一列架着长茅的守卫军,非常严厉的一一检查着过往的行人。 有的甚至用长茅去戳检包袱,不是把东西弄得乱七八遭,就是把货物戳了一地,让人有苦难言。 陆唯跳下马车,望向队伍的最前端,他不过离开几日的光影,城门口何时如此戒备?陆唯清亮的眸子里透出几分担忧,难道是混进了突厥的奸细?还是军中出现变故? 张裕这厮越来越不会管制下属,他的队伍何时出现过如此蛮横无理的士兵,看来,得空需让陆周好好惩治一番。 此时,人群中开始骚动,有人高声争辩着什么。看样子不知道是城中谁家富商的家眷,吵嚷着要领头的士兵,给个说法,因为他们弄坏了敬献给刺史夫人的贺礼。 他这个滇州节度使兼任天下兵马大将军,只管驻守边防,训练新兵,维护全城百姓的安危。 他同云县府台大人吴忠心照不宣,彼此河水不犯井水。 吴忠是谁?左丞相杨识第三女的乘龙快婿,虽然只是庶出,但和丞相府关系深厚。 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办事,滇州这界,看似清苦,却是云贵川的枢纽要地。 管辖着云州最大皇商—易如秉的锦绣园,宫里各位娘娘的四季衣裳c绸缎c云锦合部出至他家,流水那是相当的丰厚。 历练时间一到,外调官员再回中书省,那可是可以连跳两级,届时,吴忠六年任满,回长安时归于九公之列。 不仅如此,这里可是军事要地,回鹘c吐蕃c突厥必争之腹地,物产丰富,群山险峻,可攻可守。 说白了,他与吴忠不过是相互制衡,左丞相归于庆王一派,而他们陆家推演三代都是亲皇派,可到了他这一代,处境变得有些微妙。 当今太子与陆唯曾拜在同一人门下,算来算去也是师兄弟的关系,是以朝中各部怕是早已把他归于太子党。 领头的士兵,招来属下打探情况,原来,那女眷仗着与府台夫人常有往来,拒绝下轿接受检查。 士兵言语有些冲撞,几人叫骂推嚷,不小心便打翻了仆人手中的礼盒,里面装得可是价值连城的物件,这下更不得了,轿中之人岂肯罢休,当场撒起泼来。 军头一言未发,在轿旁一阵转悠,女子与侍女被他的行为弄得有些发毛。 女子名叫闻意,他的父亲在滇州城经营茶庄,算得近两年崛起的新贵,这财富有了,想要创更大的家业,需攀上一棵大树。 这滇州城有两位贵人,现任滇州节度史陆唯,另一位是云县府台大人吴忠。 前者隶属武将,祖父是大名鼎鼎的战神陆占,父亲是威远侯陆庭,全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后者隶属文职,大中元年的状元,岳父左丞相杨识c仕途一片光明。 如若能攀上任何一位,日后闻家的财富必定滚滚而来。 十六岁的兵马大将丢在大唐,那是独一份,何况此子模样生得英武不凡,才华横益,武艺高强,最最要紧的还未婚配。 闻意当然更属意陆唯做他家的大树,能文能武,年轻有为,根基深厚,攀上这棵大树,她就是那缠藤的表青萝,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可是让她一个黄花闰女大咧咧的贴上去,她的羞耻心还没有被自己踩在脚下。 况且,军营等闲之人如何进去,算来算去,只剩下刺史这一条大道。 她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想尽办法,方才搭上府台夫人这条长线。刺史夫人杨嫣是名佛教信徒,滇州最大的佛教寺庙是东郊燕山的辽远寺,辽元寺的普清大师据传是炫装法师的第十代弟子,造诣高深,智慧殊胜。 闻意听过几次普清大师的讲经会,终于在府台夫人那里混了个脸熟悉,这不,有幸收到请帖,沾沾喜气。 她几经周折,托人从天竺带回一尊千手观音像,价值千金,准备在夫人生辰之日奉上,表个敬仰的心意。 现在可好,被这几个只会舞枪弄棍的粗糙汉子摔个稀啪烂,三日后,府台府,她如何登临? “闻意姑娘?”军头脸上挂着一抹歉意,“手下都是些粗人,行事难免过于粗糙,打碎了你的东西,我先替他们给你道个歉。” “道歉有用吗?” “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吗?”侍女指着地下的一堆碎片怒吼,态度趾高气扬。 闻意当然心存气愤,花了无数的心思,无数的银子,眼看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纰漏。 事出突然,她一时无了主意,任由着侍女发泄郁闷。 军头闻言未置一词,他身后的两个兵颇显怒气,一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也敢对自己的头儿大呼小叫,况且,他们执行公务,并未越矩。 错在对方不配合检查,他们强制出手,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两人刚想出声争辩,被军头制止了。 “退下吧,这事我来处理。” 那两个小兵,凶狠的瞪了一眼闻意主仆,这才悻悻的离去。 “闻意姑娘,他们纵有不对,事件的起因可在你二人身上。” “做为滇州的百姓,每一个都应该遵守它的律法,你和你爹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更应该懂得礼法的重要性。你拒绝接受检查,已经触犯了相应的法规,他们不过履行自已的职责。” “你的礼物价值几何,我不知道。” “但滇州城百姓的性命是无价之宝。” “不能因为你个人的原因,坏了军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军头义正言辞的话语在人群中响起一阵热烈的议论。 “不愧是陆家军啊!” “治军就是严谨。” “这是先礼后兵,闻大小姐看样子要遭殃了。” “闻小姐有错在先,但损坏的东西,还是要赔偿的。” 好一阵嚷嚷,闻意摇着手中的韦帕,丝丝细风并不能吹散额头和脸颊密密的汗珠。 军头站得像一棵比直的大树,面上唑唑逼人的姿态,让她有些炸毛。 “你什么意思?” “这是打算把过错全部推到我的身上?” 闻意完全摒弃了自己一惯的淑女之态大声的问道。 “我的意思很直白,如果闻意姑娘不清楚话的,我可以再复述一遍。” 军头抹抹口鼻,顺手捏了几下自己的下巴,这是不耐烦的意思。 大热天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谁不想早点回家喝口凉水,爽快爽快。 军头鄙视的意味不由自主的挂上嘴角,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耀武扬威,不守法纪,这还没有攀上高枝,先喘上大气了。 “你就说东西你们赔还是不赔吧?”侍女见主子哑言,跳了出来,指手画脚好不厉害。 “这可是送给府台夫人的。” “你得罪的是长安来的贵人。” 军头冷笑,“得罪不得罪我不知道,姑娘再赖着不走,阻挠军务这一条罪责可以坐实了。” “你二位是自己收拾收拾回家还是我让士兵护送二位参观参观护卫军的地牢。” 闻意气极,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这群油盐不进的粗汉子,坏她好事,终有一天让他们吃些教训。 “你们给我等着瞧。” “我们走。”轿夫扛起轿子渐行渐远。 这一出插曲不过是众多日常的缩影,看热闹的一轰而散,进城的人们井然有序的接收检查,长长的队伍很快走得稀稀落落。 陆唯跳上马车,拉慢缰绳,缓缓的行至城口。 “请下马检查。” 陆唯闻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发出命令的军头,这小子的眼色未免太瞎了吧。 这护卫军c节度府c西山营寨,他这张脸可是万能的通行证。 “请下马检查。”军头见他的态度古怪迟疑,高声的重复了一遍。 “新上任的?”陆唯拍拍手,配合着跳下了马车,扬声一问。 “马车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捞开帘子?还是我帮你捞?”军头对他的问题置之不理,神情严肃的沉声问道。 “生病的女眷。” “怕风。” 陆唯背着手,兴趣盎然,陆通这厮上哪里找的愣头青,既不认识自己的上司,见到美人儿又不会怜香惜玉,这货有点意思。 “有劳,把她请出来,我们要搜查你的马车。” 军头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身体和眼神写满了戒备。 看样子,陆唯被打入了可疑人员的行列,如果他不配合,会不会被当成嫌犯? “防布文书下了吗?” “前几月的布防可没有这么严格。” “你们突然严阵以待,是城里出了奸细?还是有什么重大血案?” 陆唯并不买账,面露微笑却紧追着问了好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刺探军务,你也想去护卫军的牢房里坐坐?” 军头眉头一皱,两条漆黑的眉毛快挤成一条虫子,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来回在陆唯身上扫视了好几回。 心里琢磨着,这人身长玉立,身手敏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车里到底装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军头眼神闪烁,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是真,他要如何解了眼前的危局,这里人来人往,真动起手来,怕是要伤及无辜。 “彭云”军头身后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彭云回身,看见来人,满脸堆起笑容:“陆校尉”,拱拱手,全了上下级的礼节。 彭云快步上前,准备将自己对陆唯的怀疑禀告上级,希望得到正确的指示。 陆通拍拍他的肩头,对着一人一车发出会心一笑,示意彭云自己来处理此事。 陆通出现在城门口已有一段时间,目睹了闻家小姐的闹腾,当然也见到了他对陆唯的一翻查探。 这小子,是个苗子,不枉他对着赵刚软磨硬泡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他要了过来。五日前走马上任这个护卫军副统领一职,今日就将自己的最高领导当嫌犯堵在城门口,这也不能怪他。老大一月前,接到密报去了蜀地行事,临走前才签发了彭云的调令。这小子一直窝在深山老林里操练,自然没有机会面见将军,出现这样的误会也是意料之中。 陆通走向陆唯,笑着行了一礼:“将军,你总算回来了。” “营里的邸报堆成了小山,等着你处理呢。” 彭云听到将军二字,面上一惊,他拍拍脑袋,怪自己眼挫,连自家的上司都不认识。 此时,再看看陆唯,一身正气,气质出尘,怎么看也不像坏人。 自己才上任几日就得罪了将军大人,这统领的位置怕是要易主。 “可惜,被你的人堵在此地有些时间了。”陆唯微笑着,眼里藏着一阵揶揄。 “彭副统领这是按章办事,属下觉得没什么不妥。” “是你自己不出示身份玉牌,怪谁?”陆通倒是替自己属下一通没好气的抱怨。 “得” “陆校尉可否高抬贵手,放陆某归家。”陆唯配合着向陆通作了一辑,惹得陆通一个拳头顶了过去。陆通这一拳正好抵在陆唯腰间的伤口,惹得他一句吃痛。 陆通一惊,这是受伤了?在下属面前又不敢多问,眼神里自然多了份热切的关心。 陆唯会意,递了一眼安抚之色,只拍拍身上的旧衫,笑意仍是怏然。 彭云被面前两人如此作派又是一惊,营中传言,广陵将军治下甚严c不苟言笑,少年老成。 今日一见与传闻极不相符,彭云正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旁边陆通已经叫住了他:“彭云,来见过我们的将军大人。” 彭云回过心神,恭敬的叫了一声:“将军。” 陆唯收起笑脸,面上带出了几分厉色,盯着彭云,沉吟了片刻,回了一句:“彭副统领” 彭云被他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威严,压得有些忐忑。 “属下在”彭云低着头,等待着接受处分的命令。 “祖籍巴州,今年十八,十二岁因家乡爆发瘟疫,全家七口只剩下一人,走投无路之下,进了西山大营,投在赵刚队下。因拳脚了得,多次立功,被封了一个前锋队长。” “曾扬言有朝一日杀遍所有入侵大唐的敌人,立志成就一番大事。” “我没有说错吧?”陆唯淡淡的说道,调令的批文内容信手捻来。 “正是。”彭云越听越惶恐,不知这将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知道为什么将你调到护卫营做了一名副统领?” “属下不知,请将军示下。”彭云的头埋得更低了,着实摸不透上位者的心思。 陆唯畅然一笑,很是爽快的回答了他的近日来的疑问。 “禁军护卫关系到城中百姓的生死,是兵家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防线。” “做为军人站在每一个位置都是战斗,有时看似方向不同,最终的意义却是相同。” 陆唯一阵语重心长,令彭云深受教诲,心中那一点调离前线的不甘,此时早已抛到九霄。 “是,彭云谨遵将军教诲。” “今日这事,办得不错。”陆唯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跳上马车,将缰绳一扔,直接扔给了陆通。 “陆校尉,若是没有公事,便给本将军做一回马夫。” “以惩戒你的属下不识泰山之罪。” 彭云闻言,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自己犯错,上级受累,这如何是好。 他正要替陆通辩解几分,却被将军大人一个眼神消弥与无声。 “走吧” 陆通转身上马,驾起马鞭,扬身而去。 彭云望着飞速而去马车,若有所思。 马车一阵狂奔,很快停在了云县西河村的一处农家别院前。 陆唯利落的跳下马车,扯开布帘,打车里抱出一名身着男装的熟睡女子。 陆通脸上的笑间瞬间凝住,“这?” “这姑娘是谁”陆通有些吱唔的问道,一脸摸不着头脑的问号,对陆唯投去询问的眼神。 陆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知道?”此时的为难样子摒去了一惯的老成,找回些少年人的模样。 “什么?”陆通拍拍自己的大腿,“你去一趟蜀地白捡了一姑娘?” 陆唯小心的的抱着女子,加快脚步走进院子。 陆通将马车丢给下人,急急的跟了进去。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少主,也有如此不靠谱的时候? 陆唯为程越在后院的东厢找了间客房,将其丢了进去。 临出门前,再次用手碰了碰程越的额头,更没忘为她掖好被角。 陆通一路跟进跟出,满嘴疑问却被陆唯难得表露的温柔全部噎在喉咙,不知如何倾吐。 “将刘大夫请过来,为她把把脉,再找嫂子借两套换洗的衣物。”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我。” “可否等我梳洗一番,填填肚子再细说?” 陆通只得吩咐下人,备饭食衣物,又匆匆的去隔壁招唤自己的妻子前来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美人计? 陆唯一通洗漱,换上干净的衣物,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才出房门,正好看见陆家嫂子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果然还是家里好啊。”陆唯在正厅处找了张桌子座下,搓搓手,闻见可口的饭香,肚子立即发出咕咕的抗议,显然是饿极了。 陆嫂子一脸笑意,动作迅速的摆好碗碟,“今儿个也不知道你要回来,前日陆通上山打的野味分给营中的兄弟后剩下的一部份,我正好昨儿煮给那两父子吃了。今天也没上集市采买,家里就剩下几只老白菜和几个芋头,我将就着顿了半截老腊肉,做了两个菜。陆杰那小子昨日上山了掏了不少得鸟蛋,我煮给你煮了几个,今儿凑合着吃吧。” 陆唯不客气的端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夸赞陆嫂子一番,“嫂子做什么都好吃。” “我每次出门,就无比想要嫂子做得饭菜。” 陆嫂子听着这话,眼睛快笑得眯成一条线,她开心的看着满嘴狼吞虎咽的少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明日得空,给你弄一桌你最爱吃的菜。” “果然,嫂子疼我。” 眼见陆唯很快消灭掉一碗米饭,陆嫂子赶紧添上一碗递了过去,她左顾右看了几次,犹豫着问了道:“陆通叫我准备两人份的饭菜,说你带回来一个姑娘,在哪儿呢?怎么没叫她出来吃饭?” “在后院的厢房正睡着,回来时遇见刺客,受了些惊吓,途中又着了风寒,我已经叫陆通请大夫去了。” 陆唯倒也没有隐瞒,说了大致的情形。 听见刺客二字,陆嫂子的神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满脸担忧:“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就差剥开衣服检查一番。 “没事,不严重,皮外伤而已。”陆唯嘴里含着饭,口齿不清的回答。 他当然不能说实话,这女人的一旦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陆嫂子松了一口气,脸色总算恢复如常,“那就好,一会叫大夫给你瞧睢。” 陆唯只得点头。 “对了,你要的两套衣服,我也带来了。”说着从身后的包袱里掏出两件麻质襦裙,一件淡粉,一件络黄,成色十分鲜艳。” “很漂亮,果然还是嫂子想得周到。” “这两套是我未成亲前自己做的,只穿过一两回,当时陆周还夸我好看,只是后来生了陆杰,身子发胖,穿不下了,就一直压在箱子底下,没想到今儿个正好派上用场。” “嫂子现在也是西河村的一枝花啊,难道陆通敢嫌弃你?”陆唯一边忙着吃食,一边不厌其烦的与陆嫂子搭着话。 “还是少主会说话,好伺候。家里那爷俩整日不是嫌弃我絮叨,就是两人一起调皮捣乱。你说陆通一个校尉在家怎么和他儿子一个样子, 没个正形?” “改天,替嫂子好好教训那不安生的爷儿俩。”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陆唯打了个饱嗝,终于填饱了肚子,有精神在一旁打趣。 “你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说这话是哄我开心。”陆嫂子一点也不买账。 “看来这马屁是拍在马啼了上了?”陆通领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 “刘大夫。”陆唯立刻站起身向着老者点示意。 “将军好。”年过半百的老人也打了个招呼。 “嫂子,陪刘大夫进去看看吧。” “我就不进去了,不太方便。”陆唯想了想,如是吩咐。 陆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嘀咕着“你当时抱着人家姑娘下马车的时候,怎么没有觉得不方便呢?”。 “刘大夫,请随我来。”陆嫂子瞪了陆通一眼,领着老者朝后院走去。 陆通随手了弄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了陆唯,一杯留给了自己,大大方方的在陆唯身边找了个座,便摆起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说吧,那姑娘怎么回事?”茶杯落桌,一脸严肃,陆唯无奈一笑,感情这是颠倒了黑白,谁是少主?谁是将军? “我是替老太君和过世的老爷c夫人审问你的。”陆通只一眼看穿了陆唯的心思,聪明的搬出几尊大佛。 陆唯丢给陆通一个你可以的眼神,饮下一口茶水,这才娓娓说来事情的始末。 这一趟本是为追查上次刺客偷袭粮草事件。一路从滇州追西蜀边境。在蜀地洛川镇集市上迎面而来一批杀手,陆唯被他们引至山间的一座破庙,与之大战了几十回合,那几人居然望风而逃。陆唯正准备乘胜追击,从天而将一名奇怪的杀手, 一身红衣,身无利器,对着自己半响,只吹了一曲奇怪的曲子,身经百战的自己居然不醒人世,昏倒在地,醒来时身边莫名多了一位衣不弊体的姑娘。 整件事情太过邪气,此时想来都有些莫明其妙。 明明大好的时机随时可以取掉他的性命,偏偏只塞自己了一名女子。 而这名女子对于自己的百般追问,一无所知,摆明玩起了失忆。 天下有如此的巧合?一番细想,怕是有人用起了美人计,将她安插在身边,达到某种目的。 “原来如此,”陆通做了一个豁然的表情,“如此看来,营地里恐怕是出了内奸。” “少主追查粮草事件,只有几个将领知道。” “那些杀手是从何处得知你的线路与计划?” “唯有内奸一说才可解释明白。” 陆通一番剖析,陆唯颇为赞同,他在回程的路上也有此疑问。 这些人,为了什么不是明摆着吗。偷袭驻军营地军粮,若有战事,后方准备不足,吃了败仗,折损的是成百上千的士兵与平民。 如此,他和陆家正好成了替罪羔羊,撤了兵权,如了背后者的意。 好在,他一向布兵严谨,发现及时,只折损了少数粮米,不幸中的万幸。 “关于内奸一事,属下会尽快着手调查。” “至于那个姑娘” “少主当如何处置?” 陆唯眉头微皱,这也是道难题。 “暂时住在这里吧,让陆嫂子帮忙照看着。” “再派几个隐卫日夜监视。” “我测试过,她身上没有武功。” “但不排除会什么歪门邪道。” “光有隐卫,也不太放心。” “你我轮流看管吧。” 陆唯丢出方案与陆通不谋而合,如此商定,各自分动行事。 程越睁开眼,眼及之处是一顶素色的蚊帐,身上盖着香香软软的棉被,手腕处搭一块黄色的丝帕,有温热的手指在此仔细的探着脉搏,有人在帐外小声的说着什么。 程越不敢妄动,支着耳,细细的听着。 心里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穿越呢? 这次得上天眷顾做了富贵人家的小姐? “大夫,姑娘有无大碍?”是一妇人的声音,似带着几分担忧。 “姑娘体弱,受了风寒,发了热,散了寒,从脉相上看已无大碍。” “只是”刘大夫,摸摸下巴,心有疑虑。 “大夫,但说无妨。” “姑娘脉相粗看与常人无异,若要细细探来,却有古怪之处。” “看似平和,但隐隐有股对冲之力。” 刘大夫再一次搭上手腕,眼中的疑惑越发深沉。 “或许是老夫学艺不精。” “夫人,可叫将军另寻高人探寻一番。” “那这姑娘算是没有大碍了?”陆嫂子听完刘大夫后半截话有些云里雾里。 刘大夫点点头说道:“待老夫开两剂药,吃完了,姑娘也就全愈了。” “夫人,指派个小厮前来医庐取药便成。” “老夫这就告辞。”刘大夫收拾好药箱,起身辞别。 陆嫂子紧随其后,将他送出门,临了叫一名仆人跟着去了。 待人都走光了,程越这才翻身起床,轻轻的撩开蚊帐的一角,探出小脑袋,正好与前来探视的陆唯对个正着。 “你这是干什么?” “躲猫猫?”陆唯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煞有其事的盯着她。 程越闻言,眼轱辘直打转,瘪瘪嘴说道:“睡迷糊了,我以为被人绑架了,正提防着坏人。” “坏人?”陆唯双手抱拳放在胸口,身子依在门边,他挑了挑眉头,侵占姑娘的清白,也算是坏人吧?可眼前这位身份不明,来历不明,是不是自动送上门的美人计还两说。坏人二字可不是直接写在脑门上的。 “有什么发现?”陆唯轻笑着,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谁是坏人,谁不知道啊?”程越对他的态度有些微怒,背过身去又缩进了被窝,瞪着眼:“我是病人,需要休息。” “你可以出去了。” 陆唯闻言不为所动,只盯着她半响,似被她孩子气的举动打败了,丢了两套衣服给她,正好盖住程越鼓鼓的脸蛋。 程越被他这一动作打得猝不及防,气呼呼的乱扯一通,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以示抗议。 “换好衣服,出来吃饭。”陆唯丢下此话,转身走了。 瞪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程越这才爬了起来,选了那套铬黄的襦裙,她确实不太喜欢那粉嫩的红。 一切收拾妥贴,她这才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小风波 厅中立着三个等候的身影,其中侧身坐着的英俊少年,自然是陆唯。另有一男一女,女子挽着妇人的头饰,一身素色的布衣,长相温婉,一见到她,脸上的笑意未断。而那名男子,身材高大,眉眼英挺,一双洞察世事的双眼尽管是只是轻轻一暼,那种探究的肃穆之气令人生畏。 程越正正身姿,被陌生人如此直视围观还是头一遭,无措的样子略显尴尬。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斟酌着如何开口打破这一室沉默。 “姑娘来了?” “定是饿坏了。” “快来吃饭。” 那妇人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热情的招呼起来。 陆唯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未置一词,另一名男子早已收回探寻的目光,换上了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 “姑娘坐这里。”妇人见她久站未动,径直上前推拉了一把,将她直接摁在了陆唯的身边。 桌上只一副碗筷,两个小菜,有淡淡的香气扑来,已经两天没有吃一顿像样饭菜的程越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 妇人将碗筷推到她的面前,“吃吧。” “吃完了好好梳洗一番,嫂子明日带你逛集市,添置几身衣裳。” 程越未经受住饭菜的诱惑,不顾形像的大吃起来,对着妇人的话只能点头附喝。 “姑娘可记得自己是哪里人?”程越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她无奈的摇头。 “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年龄?”程越仍是摇头。 妇人接连得到两个否定的答案,渐渐收了话音,眼里依稀带着怜意。 程越低拉着头,突然觉得嘴里的饭菜有些无味。 “罢了,姑娘莫要难过,慢慢会好起来的。” “你从今天开始便把这里当做家吧。”妇人小心安慰着。 “我是陆嫂子,那个是我男人陆通,这一位是我们的将军大人。” 陆嫂子一一为她介绍,程越含着饭,对陆通点了下头,看向陆唯时,听到将军二字,明显呆愣了一下,很快又投入了饭食的大战之中,似充耳未闻。 “嫂子做得菜真好吃。”终于两碗饭下肚,人也感觉活络了起来,程越从善如流的对陆嫂子一通夸奖。 “姑娘吃好了?”陆嫂子得了夸赞,笑得更加开怀。 “嗯。”程越不好意思的点头,被人围观着吃饭,真的极不自在。 “那随我去梳洗整理一番吧。”陆嫂子说着就将她拉了出来,程越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 直至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陆唯与陆通对视一眼,开始交流彼此的看法。 “礼仪谈吐不算粗鄙,待人没有小家子气,眼神清澈明亮,脚步虚浮,气息平常,不是练家子。” “暂时看不出可疑之处,不排除深藏不露或经过特殊训练。” 陆通一通简单的评判。 陆唯叉着手,一言不发,良久,拍拍陆通的肩膀,起身:“按先前吩咐的办吧。” “暂时不要告诉嫂子,让暗卫盯紧些。” “我去一趟军营。”陆唯说这话时,人早已飘向大门。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不迟。”陆通追了出去,还未到院门,只听见一声马鸣,将军大人已策马而去。 程越在别院呆了几日,与陆嫂子混得风声水起。 此地是滇州云县的西河村,紧临陆唯管辖的西山营寨不过数十里,距离节度使府也只有半个时辰的车程,是以,陆唯那厮着人在此修建了这座别院,方便处理公务。 程越倒是爱极了这座别院的布局:四面环山,满园古树苍苍,后园引了山上的一汪山泉,工匠凿出一条长长的水池,绕园而生,那清澈的溪流中时常可见顺流而下的野鱼,倒给陆嫂子添了一份丰盛的食材。 两幢小楼全是就地取材搭建的双层木屋,赤脚踏在光洁如新地板上,那一抹别样的清凉滋味正好可以消除内心的躁意。 程越此时有些百无了赖,午觉起来,这诺大的院子除了几个像雕塑一样的看门士兵,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人。 陆嫂子今儿个吃过午饭也不知忙活什么,一直不见影踪。 而那个可恶的陆唯也几日未露过面,不知道是故意躲她,还是真的军务太忙。 “嗖”有一小石子越过树头,直直掉落在程越的脚边,程越未加理会,想来村里调皮的孩子玩耍弹弓,不小心弄到屋子里的。 “嗖嗖”又是两发,这一次手法极好,只是扔进来的是两只血淋淋的死耗子,程越,大叫了起来。 倚窗而下,正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因她的痛叫声,快速朝院子里的大树从中隐匿。 好家伙,惹了祸便想逃。 姐姐,今天正好无事,会会你们这帮调皮的小子。 程越赤着双脚,从二楼急急的奔了下去。 “谁?” “给我乖乖的站出来” 程越四下张望,希望通过恐吓,能让正主现身。 可惜,回答她的当然是一片寂静。 程越心有不甘,全然不顾自己光着脚满园追跑。 “你这是干什么?”才奔出院门,身后便有一人呵斥他,听那清亮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抓人。”程越丢下一句,看也未看打马而下的陆唯,赤着脚,继续追赶。 陆唯叉着手,看那女子一身灰色布衣,将满头秀发随意绑了个马尾,赤足奔跑于阳光下。 那一身俊俏的男装极为显眼,只病初那一日穿了襦裙,后来嫌弃麻烦,一直讨要男装,嫂子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好将做给他的便装,改了尺寸,给她做了日常衣衫。 哪有女子不爱红装,偏爱布衣的? 陆唯望着那利落的背影,一阵摇头。 回滇州的第二日,他便派了暗卫杀回遇袭的破庙,希望找出些蛛丝马迹。 昨夜探子来报,他们询遍洛川镇附近的所有人家,均没有与她相符的女子失踪记录。 而那名神秘的红衣男子也一无所获。 近日所有的线索似乎莫名的中断,他呆在营寨,对着那一桌无趣的军务,有些头疼,便策马而归。 “站住。”陆唯将马丢给了士兵,高声叫着,程越充耳未闻,陆唯只得跟了出去。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那调皮的陆杰,今日无课,又开始捣蛋。 “你小子给我站住。”程越已经看见罪魁祸手的,一只手叉着腰,气喘吁吁,一只手扯住小男孩的手臂。 那男孩想跑,用手里的弹弓胡乱挥打,程越怎肯饶过他,用另只一手抢过弹弓,直接扔在地上。转手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拧,那小子吃痛的叫着,小脸都有些变形,却不肯服软。 “说,哪里来的混小子,敢如此调皮?” “你先放手,我就说。”小男孩厥着嘴,开出条件。 “说完再放手,你们这些小屁孩,鬼着呢。”程越并不买账。 陆唯到时,看见得便是如此光景,一大一小,相互对持,互不相让。 “放手吧,他是陆杰。”陆唯抓抓眉头,颇为无奈。 “齐修哥哥”陆杰看见救星,大声的嚷叫。 “野女人,快放手,否则我叫齐修哥哥和我爹爹治你的罪。” “什么?谁教你的。”程越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一分,那小子哇哇大叫起来。 “难道不是吗?”男孩仍不服输。 “你个臭小子,马上给我道歉,否则拧断你的耳朵。”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不信连个小东西都制服不了。 “住手”陆唯一声厉呵,吓得那两人齐齐放手,开玩笑,陆大将军常年征战沙场,无论气势和气场足以震摄万千兵马。 何况面前一个是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一个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陆杰,你上哪里学得这些乱七八遭的东西。” “马上回去将论语给我从到至尾少写十遍。” “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凭什么?”陆杰心有不甘,想要为自己争辨几句。 陆唯板着脸,经年的煞气逼得那小子不得不从,灰溜溜的准备跑路。 “回来。” “给这位姐姐道个歉。”陆唯厉声要求。 陆杰嘟着嘴,瞟了一眼陆唯,又瞟了一眼程越,心里交战良久,才不情愿的低下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哦。”程越小声的应了一声,勉强接受这个结果。 陆杰飞速的捡起地上的弹弓,一溜烟的跑了。 程越虽有不虞,如今仰人鼻息,万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过于计较。她其实也只是想小惩一下陆杰,如此顽皮,如果不懂得收敛,怕有朝一日惹出祸端。 眼看一场小风波销声匿迹,程越也准备打道回府。 一转身,对上那双严肃高冷的星目,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怯懦之感,好似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 她极不自然的挠挠头发,“陆杰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皮一点也没多大关系。” “抄十遍论语,会不会太过严厉?” “你可以帮他抄一部份。”陆唯冷着声,神色未变。 “呵呵” “玉不琢不成器。” “我认同你的决定。”程越干笑着,好言伺候,生怕惹火烧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浴兰节 程越被陆唯叫到书房满腹疑惑,他这是收拾完陆杰,又准备收拾她? 不至于吧?闹着玩儿而已。 将军大人从营地回来一直板个臭脸,像是谁欠他的银子似的,怕是公务棘手,遇到了难题。 程越决定小心应付,谁让自己的小命和衣食住行都捏在人家手里呢? “坐下,我们谈谈。”陆唯沉着脸,淡淡的说道。 程越客随主便,未敢有任何异议,在主位的右侧方翩然而坐,静听发落。 初夏浓烈的日光热情的舞过窗口,带着柔柔暖暖的芳香似要填满整间屋子。 陆唯端坐一方,全身笼罩着金黄的余光,两人相视而坐,又相顾无言。 程越拿不准将军大人的心思,不敢贸然开口,只顾玩起了自已的脚丫子,那圆圆的指甲,染上一层墨色的尘灰,像几只调皮的小虫,随着她的舞动而相互嬉戏。 时间流失,一室静默,陆唯用中指轻轻扣着桌面,发出节奏整齐的咚咚声,他在为难,实在没有与女子打交道的经验。 军营的大老爷们何需轻言细语,一句话衡量半天,真到无法解决的境地,痛快的打一架,气消云散。 “住得可习惯?”自头顶响起突如其来的关切,令程越措手不及,她摆正自己歪斜的坐姿,堆起笑意,忙不跌的点头回应。 “习惯,习惯。” 能不习惯吗?不习惯也得习惯,程越在心里一阵腹议。 陆唯剑眉一挑,露出满意的神色“习惯就好。” “陆杰这小子没有坏心眼,今日之事别放在心上。” “他的那些话,想来只是无心之举。” 她眨眨眼,受宠若惊,这人是在关心自己?因为陆杰那句无心的野女人? “我并未放在心上,小孩子对善恶还分辨不清,看在陆嫂子的面上,我也会体谅几分。”程越低声的回应,其实内心有些怅然若失。 陆杰说得也没错,她此时不过是没名没姓的无根之人。 “我想总是姑娘姑娘的叫着,没个名字,也是难事。”陆唯沉吟良久,小心的说道。 说完密切关注着程越的反应,星目瞭瞭,眼里竟带着暖暖的光辉。 “阿越。”程越捂着嘴巴,有些出神。 近日梦里总有人温柔的唤着这两个字,今日灵光一现,这个两字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始料未及。 “阿月?”陆唯摸摸鼻子,面前的女子眉色如新,杏眼玲珑,朱唇樱红,如玉的脸庞美好得正如仲夏夜里那一轮幽谧的明月,倒也人如其名。 少年扬起清亮的声音柔声说道:“阿月,我说过,会对你负责,所以你住下来不要有太多顾虑。” “待到他日,你找回记忆。” “是走是留,我决无异议。” “谢谢将军。”程越未想他旧事重提,态度庄重又认真,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逆光里神色未明。 “你我年纪相仿,何必如此多礼,可以和陆嫂子一样,唤我齐修。”陆唯轻咳一声,这些话却压进了心里。 “若没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程越张罗着要走,陆唯望着那张郁郁寡欢的脸,欲言又止。本是好意的开解,现在好似越弄越遭。 “等等” “将军还有事?”程越回头,静待下文。 陆唯摸摸鼻头,“下次出门记得穿鞋,容易着凉。” 声音极轻c极低,如若不是空气太过安静,程越怕是听不见。 “谢谢将军关心。”程越再次躬身道谢,安静的离开。 因着午时的事件被陆嫂子与陆通知晓了。陆杰当晚除了要抄写论语,还挨了一顿棒打。 第二日一大早,陆嫂子架着那小子,上门道歉。 她和陆杰的梁子算是接下了,消停几天后,两人背地里开始了斗智斗勇。 自书房后,陆唯已多日未见,只偶尔在半夜听见过俊马的撕鸣,想来她日日懒堕,与勤勉之人时间交错。 她来滇州已半月有余,今日正好迎来了五月初五的浴兰节。 这天对于滇州百姓可是件大事,一大早需要以兰草汤淋浴去掉一年的尘污。换上新衣邀朋唤友登高采青,将艾叶与菖蒲各摘一把,挂于屋前门棱,消灾除病。 到了晚上,吃完筒粽,逛一逛一年一度的大庙会,祈祷来年万事如意。 一大早陆嫂子命下人烧了一大锅兰草浴汤,程越舒舒服服的洗个美美的澡。一看到搁在浴桶旁的新衣,有些无奈,这些个襦裙美则美矣,可惜太繁复,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程越费了吃奶的劲儿好容易收拾妥贴,一出房门在楼梯口与陆唯遇个正着,显然他正等着自己。 “阿月,我正要去找你。” “嫂子和陆杰在门久等着了。” 陆唯笑吟吟的说道, “将军大人,今日不忙公务?”程越被眼前的人差点迷失了心神,好容易找回思绪,低声寒暄。 陆唯今日抛弃一惯灰沉沉的颜色,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长衫,乌黑的头发套在一支古朴吊雕花的金质发冠中,堆起高髻,身长玉立,俊俏风流,所谓的鲜衣怒马少年时,当如是也。 “陪你们过节吧。” “今日人多,陆通主动加入了护卫营维护全城百姓的安危,我就只好当这个护花使者了。” “陆大哥也是尽职。” “今儿个最高兴的怕是陆杰那小子。” 程越一路微笑,因着过节的缘故,整个活泼又光彩照人。难得一见的淡紫色襦裙,在阳光的沐浴下,如梦如幻。 陆嫂子见两人,眉眼笑意灿烂,男的俊,女的俏,好一对壁人。 “嫂子。”两声齐声招呼,惹得陆嫂子又一阵笑意 “齐修哥哥” “阿月姐姐。”陆杰悄悄对着程越翻了个白眼,率先踏进马车。 程越与陆嫂子前后脚也上了马车,我们潇洒的将军大人当然骑着他的坐骑招摇过市。 从西河村到达东郊的燕山有半个时辰的车程,只一条笔直的大道直行。 才出村口,早有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而行。马匹c螺车c牛车c马车c软轿塞满了整条道路。更有甚者,一家老小携手步行而过。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达燕山脚下,所有人必须充了代步工具,一步拾级而上。 程越在那望不见头的青石梯旁驻住,内心有一种崩溃感。 “怎么害怕啦?”陆杰一脸挑衅。 “小屁孩。”程越还了一个白眼,“害怕什么?” “姐姐今天就和你比比看谁先爬到山顶。” “比就比,输了罚你给我做五个香囊。”陆杰一脸环坏笑,仿佛看见阴谋得逞,有人被绣花针刺破整个手掌的惨景。 “要是你输了,罚你各抄十遍四书五经。”程越互不相让,也踩上陆杰的痛点。 “哼” 陆杰一声轻哼,”走着瞧。” 说话的间隙,像只跳脱的猴子,蹦蹦跳跳前行,转眼将三人甩出一大截。 “阿杰,注意安全,不要跑散了。” 陆嫂子大声叮嘱,那小子回身回了句:“知道了。” 身影很快没入热闹的人潮。 “放心吧,山上山下我都派了士兵站岗,那些人有谁不认识陆杰。” “真遇上事,自会有人通报。” “再则,不是有我吗?” “嫂子且放宽心。”陆唯轻声的安慰,陆嫂子从善如流的点头。 “我是怕那小子惹事生非。” “才不怕他丢了。” “一天到晚调皮捣蛋,丢了我还清净些。”陆嫂子一通抱怨,陆唯当然知道她说得是反话,只笑笑,并不接话。 程越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罪恶感,因为一时的贪玩和陆杰打赌,万一真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倒成了罪人。 “嫂子,都怪我。” “我本想与他闹着玩玩儿。” “谁知他信以为真。”程越低着头,自责的说道。 “傻姑娘,男孩子哪有规规矩矩呆在娘亲身边的。” “况且陆杰这人孩子心里大数还是有的。” “保不齐,他现在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取笑你。” “今天过节,大家都有开开心心的。” “今天打扮着这么漂亮,一直耷着脑袋可减了风采。”陆嫂子拉着她的手一边安慰,一边打趣。 “齐修,你说是吧。” “嫂子说得没错。”陆唯走在二人身后,畅然笑说。 “你也跟着起哄。”程越回转头,瞪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心里多了一丝羞怯。 三人走走停停,终于在半山腰处看见坐在石阶上正啃着地瓜的陆杰。 “你们也忒慢了吧。” “害我等了这么久。” “有人的五个荷包,怕是做定了。” 程越走在最后面默不作声,她害怕自己挑话,又把陆杰弄跑了。 “前面有个茶摊,我们去喝口茶,再上路吧。” 陆唯指着不远处搭建的简易茶棚,提出建议。 “好吧,我也走累了,正好歇歇脚。” 陆嫂子看看天色,离正午还有大把时间,便点头同意。 茶老板见四人装束华贵,想必是城中的官家,十分热情的招待。 “客人,里边座。” 陆杰走在最前边,程越扶着陆嫂子行在中间,陆唯垫后。 老板领着四人刚走到第三个棚子前,还未挨到坐椅,便听见有人忙不跌的打起了招呼: “这不是陆将军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燕山采青 “陆将军”云县的府台在大人吴忠携着家眷也正好歇在此处。 滇州城内最大的两方势立对望于燕山茶棚,这位老板怕是祖上积了大德,才如幸运接待了这两尊难得聚齐的大佛。 “吴大人”陆唯轻笑着回身,拱手行礼。 “陆大人也有闲情意致上这燕山采青?“吴忠打开手中的折扇,倾身前进一步,似笑非笑的眼底有一股常年挥之不去的阴霾之气。 “吴大人公务繁忙,也可以抽出时间携美而行。陆某今日视查全城护卫军的防护之责,假公济私一番,陪家人走一趟燕山。” “万请吴大人,高抬贵手,莫要在左相的家书中提及。陆某怕圣上知晓了会有所怪罪。”陆唯星目无波,嘴角笑意沉沉。 他二人各居一派,在滇州相又相互制衡,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却又要不撕破脸皮假装客气。 “陆将军说笑了,将军全年无休的守护着滇州,守护着西北边境重地,保一平百姓安然度日。吴忠若要上书,定会为陆将军高歌颂德。” “吴大人抬爱,陆某羞愧难当。”陆唯拱手行礼似有求饶之意。 “陆大人太过谦逊。”吴忠摇起手中的折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家父曾言,若说这朝中众臣,唯陆家配得上高风亮节的颂歌。”自吴忠身旁走出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红梅缠枝的广袖迎风飞舞,满身饰物光耀夺目,眼角挂着骄傲的光芒。 “丞相大人谬赞。”陆唯低着头,目光却一片坦然。 “想必这位定是吴夫人?” “夫人安好。” “陆大人,多礼了。”吴夫人侧身作揖,全了礼数。 “尹莲之见过吴夫人。”陆嫂着扯着程越c陆杰不得不上前行礼。 “这是陆杰吧,多日不见已窜成小伙了,尹姐姐好福气。” “姐姐身旁这位姑娘眼生得很。”杨嫣自打四人出现便开始注意着他们的行径,可以看出,陆唯颇紧张这位俏丽的姑娘,她想借机刺探刺探虚实。世人都说陆家铁板一块,金银财富,高官厚禄皆不能动之初心,唯有情之一字是陆家男儿的死穴。 为此,长安多少名门之秀趋之若鹜想要嫁进陆氏一门,可惜,听说陆唯少时早已婚约在身,令人扼腕。 这位怕不是兰家那位神秘的姑娘?杨嫣暗忖。 “这是我的娘家表妹,前来滇州探亲。今日正好带她来见见热闹。” “阿月,来见过府台夫人。” “阿月,见过夫人。”程越低着对,盈盈一拜,身姿婀娜c音似黄莺,少女的娇俏甜美扑面袭来。 吴忠双目一眯,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杨嫣不动色声的将吴忠的神色尽收眼底,笑意浓重,亲切的拍着程越的手背,“真是可人儿。”随即从腰间取下一只七彩的五毒灵符,递了出去“不值线的小东西,戴着玩儿吧。” “多谢夫人。”程越望一眼陆唯,得到肯定的授意,这才小心的接过,挂上了襦裙。 “阿月妹妹,我喜欢得紧,改日尹姐姐可要带着她上府台府窜门子。” “有机会一定上门叨扰,到时夫人莫要嫌弃阿月小家子气。” 陆嫂子回答十分客气。 杨嫣开怀一笑,“姐姐就是太多礼,今日可说好啦。” “不许反悔,过几日我命人将帖子送到西山别院。” “敬候佳音。”陆嫂子诚然应允,此时的府台夫人太过热情,明知两方从来没有交情,这般作态一时倒看出真实意图。先允了她,届时再找理由推了便是。 “如此,便不打扰陆将军歇息了。” 吴忠带着众人与陆唯辞别。 “坐吧。”送走那群令人生厌的人,陆嫂子愉悦的心情才开始恢复。 老板笑呵呵的提着茶水上前,手里多了份可口的点心。 “未曾想将军大人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这是燕山特有的早春嫩芽,将军莫要嫌弃。” “这盘是芋泥糕,香甜可口,特意给夫人小姐品尝。” “老板客气。”陆唯点头示意,面上一派亲和。 “将军慢用,小的就不打扰了。”老板笑吟吟的招呼其它茶客。 陆嫂子捧着一茶水小口的喝着,“这身子骨,不比从前啦。” “嫂子以前可以一口气爬上山顶,现在”陆嫂子摇着头,颇有感慨。 “是我爹给你惯坏的,屋里有婆子煮饭,你当官太太变懒了。”陆杰含着芋泥糕,没大没小的说道。 “你这小子,谁懒?” “我看你爹把你惯坏了。”陆嫂子说着便往陆杰身上招呼,小子眼疾手快,立马闪到一旁做个鬼脸。 程越早已饥肠蠕蠕,口干舌燥,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拿了两块糕点往嘴里塞“好吃”一块下肚,惊喜万分,真如老板所言香甜可口,入嘴即化,忍不住从陆杰手里又抢了两块,惹得他哇哇大叫“这么能吃,将来谁娶了你真是倒霉透顶。” “要你管?”程越气不过,将碗碟中最后一块也纳入手里。 “陆杰”陆嫂子大声的呵斥。 “嫂子,没事。”程越接过陆唯递来的茶水,接连喝下几口,才小声安抚着陆嫂子。 四人歇息够了,继续起程上山。 为了尽快采到艾叶与菖蒲,他们选择了转道后山,那里道路虽然道有些辗转难行,因为人少,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可惜事与愿违,这一次倒没有碰上府台大人一家,却遇见了闻家小姐一行。 当日城门口事件,陆通第二日找来彭云前去闻家致歉,虽然过错各一,因治军不严,损害了百姓的利益,这是万不能发生的。 陆唯着人从节度府库房里找了一尊相差无几的白玉观音像赔了礼。 闻无忌捻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对陆唯不得不钦佩万分。 这陆家掌管于下兵马大权已近百年,朝廷一直褒奖有嘉,百姓c士兵无不推崇敬仰,原因正是其治下严谨,爱民如子。 “闺女啊,你若有本事攀上这颗大树,我闻家何愁不扬名立万。” 闻无忌难得的惆怅万分,闻意当时心有不屑,小恩小惠,便收买了人心,谁不会啊。 今日巧遇陆唯,朗朗神姿,如玉如琢,心中波澜渐起,不禁扪心扣问,当真有月老为她二人牵着红线? 闻意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既有天助良机,何不顺势而为,说不定可以促成老爹期盼的结果。 闻大小姐拿定主意,便不会扭捏作态,这便是闻无忌一直将她当作男儿养育的好处。 这厢陆嫂子引着程越与陆杰认真的摘采山中的艾叶,陆唯被丢在一旁割剪昌蒲,正好给了闻意可趁之机。 “闻意拜见将军大人。”闻大小姐款款而来,端得个千娇百媚。 陆唯闻声而望,只见一明媚佳人手挽竹篮,携婢参拜。 闻意?陆唯思索良久,终于想起事件的始末,怕是为了道谢赔礼而来。 “闻姑娘有礼。”陆唯受其一礼,坦然真切。 “闻意一直想上节度府赔礼谢罪,只怕扰了大人繁忙的公务。” “今日赶巧山中偶遇,闻意斗胆上前,没有打扰到将军与家人的登高的兴致吧?”不愧行走于滇州各色权贵府邸,谈吐风度落落大方。 “陆某和姑娘一样,陪家人登高采青,求个家宅平安。” “燕山山门大开,没有打扰一说。”陆唯顶着客气疏离的笑意与之寒暄,世家公子的贵气与身俱来,既让人沐浴春风,又不敢断然造次。 “齐修,艾叶与昌蒲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陆嫂子对着闻意点头示意,催促着陆唯下山。 自闻姑娘行来,陆嫂子便密切关注着二人的谈话,她大概看出些端倪。我们的将军大人惹了姑娘芳心却不自知。因上山的人群越积越多,为避免落下不好的风评,她这个做嫂子的,只能出手相助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闻姑娘且忙,陆某告辞。” “将军大人慢走。”闻意鞠身行了一礼,算作告别。 陆唯归入四人队伍中,极自然的揽过程越手中的小篓,为她撑起木伞遮蔽阳光。 几人说说笑笑,打道回府。 丫环撑着木伞与闻意并立山头,风撩起她烟红的裙纱,衣袂飘飘,清秀佳人,遗世一方,倒吸引了不少登高的风流才子驻足流连。 “小姐,陆将军一行已经走远。” “我们也回府吧。”丫环看着灼人的日光,小心的提醒。 “你说我比陆将军身边那位紫衣姑娘如何?” “小姐国色天香,风流婀娜,滇州多少男子拜在你的脚下。那位姑娘美则美矣,倒少了令人神往的风采。” “世间有万紫千红,有人独爱牡丹的雍容,亦有人爱寒梅的高洁。” “回吧。”闻意收拾心情,准备回府,末了又叮嘱自己的丫环,“呆会儿下山去打探清楚,陆将军今晚在何处放河灯?” “陆齐修本姑娘不管你以前喜欢什么样的鲜花,以后只能喜欢我这一种。”闻意暗忖,眼里有志在必得的绝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庙会 一轮弯弯的月牙才爬上树梢,滇州城里人声鼎沸,灯火辉煌。从各处而来的人群喜笑颜开顺着人流往正中央的朱雀大街熙熙而行。 浴兰节的重头节目,便是之男男女女携伴逛庙会,放河灯。 程尾扎着马尾,一身男装轻简而行。陆唯一路将她护在身侧,生怕有什么闪失,他们挤在人潮里缓缓前行。 陆通与张裕调了班,带着陆杰与陆嫂子行在他后尾。陆杰那小调皮一路叫嚷嚷着讨要着新奇玩儿,他们一家在贩卖西域物件的小摊停留多时,待他和程越回找时,却不见了踪影,现在只得分散而行。 程越对这一路的新奇劲儿,那是兴致高昂。那双灵动的眼睛,从香气诱人的小吃摊到琳琅多彩的饰品摊,再到种类繁多的胭脂水粉,便一直咕噜直打转,陆唯都替他她累得慌。 “可有什么想买的?” “我可是带足了银两。”陆唯拍拍腰上的胀鼓鼓的荷包得意非常。此时财大气粗的模样,哪里像个威振四方的将军,不过是青匆调皮的少年一枚。 程越摇摇头,“吃的吧,出门前被陆嫂子塞了好几个筒粽,现在胃里还涨得慌,饰品和胭脂?我怕是用不来,买回去搁那儿好看?简直浪费。” 我看你一路走,一路看,眼睛都不知放在哪里。” “怕你想要,不好意思开口。” “好意提醒,你还嫌我多事。” “真是个麻烦。”我们的陆将军热脸贴了冷屁股,闹起了情绪。 “唉呀,”程越拍拍他的手臂,“这条街所有的东西,我都喜欢,你全买下啊?” “真是嫌钱多?” 今日与陆唯混得熟了,程越骨子里的男孩气渐渐暴露出来,为人行事更加自在随意。 陆唯颇喜欢她这种不自知的变化,先时的郁气一扫而光。 两人一路吵嘴斗趣,被拥挤的人潮冲到了南岸的护城河河口上游。 波光悠悠,河流沿街而下,河中央一只只随波而行的河灯点点星火,编织了红尘最美丽的祈愿。 河岸边成群的男男女女,他们手持花灯笑语连连,或迎河而下,一起驻足小心翼翼的呈放手里的花灯,或闭眼真心祈告儿女心事圆满可成。 程越倚着栏杆一脸落寞,她的花灯在陆嫂子那里,此时看见别人兴高采烈,她两手空空,不能参与其中很是遗憾。 陆唯立在她和身后一言不发,他正在想排解的办法,不料,又遇见了熟人。 “陆将军也来此处放灯?“闻意身后跟着两名丫环,手里端着四支形态各一的花灯,笑盈盈的看着两人。 “闻姑娘。“陆唯打了声招呼。 “真巧啊。” “阿月姑娘看样子不太高兴?” “将军是忘了带她的花灯?”闻意笑着打趣。 “如果不嫌弃我做了四个,分你两个。”闻意笑着,命丫环递了两只放在程越面前。 “怎么可以?“ “这是你的东西。 “况且放河灯,放得是自己的愿望,怎么能拱手送人。 “阿月多谢闻姑娘好意。 程越不好意思的推却。 “阿月姑娘真是善良可爱” “我的愿望是国泰民安,丰衣足食,没有战乱。” “滇州在将军的治下,民生安康,生活无忧,那些外族更是闻风丧胆,莫敢来犯,自然心愿已成。” “也没什么可求的。” 闻意媚眼似水,直直的盯着陆唯,倾慕之意似要喷发而出。 程越本就敏感聪慧,此时此刻她若不明白闻意的用意,自己怕就是个傻子。 “既然闻姑娘诚意拳拳,我再要推辞便有些过了。” “那就谢谢闻姐姐了。”程越嬉笑着接过,一盏是粉白的荷花灯,一盏是栩栩如生的兔子灯,做工精质,材质上乘,怕是下了些本钱心血。 程越扬扬手中的河灯,对陆唯抛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可惜那厮故作不知。 程越偏不如他的意:“那我们赶紧找个地儿,一起放吧。”程越笑看二人,大方的提议。 “我看前前的凉亭不错,那亭角处的台阶连着河水,放便得很。” “将军以为如何?”闻意娇羞的看向陆唯,眉眼中的期盼之色,任谁也不忍拒绝。 程越挤挤眉头,一脸兴致怏然。好玩,好玩。陆大将军的爱慕者?啧啧啧,有意思。她觉得今晚这场好戏一定精彩万分。 “阿月,你觉得如何呢?”陆唯沉着脸问道。 好家伙,居然把球又抛回给她。 “我觉得那处不错,放完河灯正好可以歇歇脚。”程越一边说着,一边纵身越过栏杆,用极快的速度奔去。 “阿月妹妹真是活力十足。”闻意与陆唯并肩而行,晚风吹起淡紫色纱裙,暗香阵阵。今晚的闻意显然是经过细心装扮的,细长黛眉如墨色的远山,狭长的凤眼暗含春色,粉面桃腮,樱红朱唇。满头的青丝盘成高高的飞天发髻,发间绕一条红色的丝带,配着同色的珊瑚耳铛,整个人既温婉大方又光彩迷人。 陆唯仍是那件月白的长衫,只腰间多了把削铁如泥的佩剑,夜色浓重,人多鬼杂,做些防备也是必然。 “嗯。”陆唯淡淡的回答,闻意侧眼瞧去,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剑眉漆黑如墨,星光般的双眸平静无波,削薄轻抿的嘴角藏好了所有情绪。 看样子,陆唯对着她有些意兴阑珊。 闻意并未气馁,如若他是浅薄好色之徒,再好的家世皮囊,也拾不起她的半分兴趣。 趁着今夜,她会让他对自己有所改观。 只是要如何甩掉河边那个多余的人? 程越浑然不知闻意所想,她正蹲着身子,从丫环手中拿到火折,轻轻点燃那两只河灯,又小心翼翼将那它们放入潺潺溪水当中。看着它们加入星火点点的队伍,顺流而下。 她两只手托着腮,安静的看着河面上走过的一盏又一盏的河灯,思绪纷纷。 “在想什么呢?”陆唯撇下身后的闻意,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程越偏过头,认真的看着他,“你说它们最终会流向何处?” “它们?它们随波逐流,当然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陆唯轻轻敲打她的头顶,“今天是适合高兴的日子,“小脑袋在想什么呢?还会多愁善感?” 陆唯分明看见那双杏眼一闪而过的悲戚,他的心暮然一紧,却只故作轻松的调侃她。 “管我。”程越被她打得吃痛,一下子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想要骂人。 “你是不是该让出位置给闻姑娘啊?”陆唯挑了挑眉,扬声说道。 程越撇撇嘴,站起身来,“闻姐姐,快来。” 闻意脸上仍堆着大方的微笑,心里的恨意越来越多。 只要这个阿月在此,陆唯的便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如此只有想办法摆脱掉她,远处突然传来锣鼓声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想那波斯商人又在卖艺。 每一年浴兰节,他们都有呈现来自异域的歌舞与魔术,特别是魔术表演,真是神奇致极,每每会吸引大半人群。 闻意计上心头,“这两盏河灯,阿月妹妹也替我放了吧。” “放完我们去看波斯国的表演,特别精彩。” “真的吗?” “波斯人?长什么样子啊?” “我得去瞧瞧。” 程越解决掉最后两个河灯,迫不及待的吵嚷着要看表演。 陆唯被她闹腾得没法,只好同意。 闻意一路挽着程越的手,一路细说去年的内容。 陆唯一人吊在尾末,朝着城门方向暗暗打了一个手势,自有暗卫一路随行。 那群波斯商人,他怎么会不知,打着表演的旗号,实则拐骗儿童女人的团伙组织。 去年浴兰节后,就有十几个儿童失踪,有人报过官府,却没有引起重视,直到前几日,有一条线索直指他们。 是似,陆唯早已在附近安插了人手,但没有找到确切证据之前,不会妄动。 他本想将程越引向其它地方,现在倒好,希望一会儿不要出现什么不能把控的局面。 程越到时,波斯商人的舞团处,早已围了一层又一层,她们卡在外围,只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人头。 程越看向陆唯,意味十分明显,想让他走走后门。 陆唯装作视而不见,引得程越暗恨不已。 闻意搭着她手,小声宽慰,“阿月妹妹莫急,我已着人去找他们的老板。” “等会儿,自会有人引我们进后台观看。” 正说着,闻意先前其中一位丫环领着一外族商人姗姗前来,“小姐,已经安排妥当。” “这位是那支则。” 那支则一头微卷的黄色头发,身得十分高大,比陆唯都高出了半个头。 “尊贵的客人,请随我来。” 波斯人信主,是以阿支则双手按在胸前,行了个隆重的礼节。 闻意以样之礼回之,程越新奇的有样学样。 陆唯一路莫不作声,仍行在末尾。 那支则带着他们绕过一个路口,从一间民房的大厅进入,走上二楼包间,推开窗,放眼而下,那一堆圆形人潮中,十几个艳丽的胡姬正跳着精彩的胡旋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胡姬舞姿热情,腰肢似水蛇般轻盈,异域的多拉琴吹得十分欢快,薄纱飞旋,引人入胜。程越看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掌声四起,人声雷动。 “那支则登上舞台中央,摆摆手,示意人群安静,感谢客人喜欢我们的节目。我们波斯舞团每年最拿手,最深受喜爱的当然是幻术表演。” “下面请客人们摒住呼吸,请出我们今天的主角,他一个非常好听的汉名—墨风。” 台下观众中一下热闹起来,有甚者高声呼唤墨风的名字。 “阿月妹妹,可要看仔细了。” “最精彩的表演来。”闻意拍着程越的手,亲密的说道。 “他会什么幻术?可以变出花来,变出吃的?” “或者变出一只大老虎?” 程越兴致高昂,全神贯注投入舞台中间。 “去年是另一个叫雪渊的女幻术师,倒是真得变出过一只老虎。” “啊?这么神奇?”程越张大嘴巴,觉得太不可思议。 “千真万确,为了求证真假,我还特意跑到后台,见过那只笼中之虎。” “今天这位墨风?不知道绝活是什么?” “想来本事也不会太差。”闻意盯着突然熄灭的火把,若有所思的说道。 当火光再次映红舞台时,那名叫墨风的男子,一身黑色的斗篷,身手敏捷的跃上舞台。不知是否为了保持神秘感,他的脸上居然戴着半块银色的面具,只露出眼晴和嘴巴。 他微笑着,双手放在胸前,对着众人行了一记波斯礼仪,这才开始自己的表演。 场内在舞台四角各安放了三只火盆,火盆中熊熊烈火燃烧,那热情的红色似要直窜苍穹。 程越这才发现那人的一只眼睛竟然是墨绿色的,像雨后泼洗过的青色山峦,清新幽远,神秘绵长,让人情不自禁沉迷其中。 墨风将斗篷轻轻一扇,手中立刻多出一盆粉白相间的牡丹花,世人深受前朝宫中的影响,对牡丹喜爱非常。 当这盆品种稀罕的富贵之花,以这种方式惊艳眼前,场上立刻掌声轰鸣。 “这些胡人还是懂些明堂嘛。”程越啧啧称奇。 “这个波斯舞团,据说去过长安,好像还在左丞相寿辰时为其表演过,名气不错,他们四处钻营,自然懂得人的心里。” 闻意小声的为程越讲解其中的关节,“闻姐姐懂得可真多。” “是吧,将军大人?”程越觉得闻意这般客气,她总要为其做点什么。 这不,好心的为他俩搭上了话头。 “闻姑娘一直替家里打理事务,能干聪慧,自然懂得不少。”陆唯淡淡的说道。 “将军,谬赞。”闻意没想到陆唯对自己的事情竟有了解,娇羞一笑。 “哇,他居然变出一只猫来。”场上不知谁在惊呼,成功的将程越的心思转回了舞台。 墨风趁他们谈天说地时,从黑色的斗篷里变出一只白色的波斯猫,猫的身前放着一盘烤熟的香鱼干。那猫似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慵懒的伸了伸爪子,一双同样墨绿色的眼睛四处打转,仿佛在好奇自己的小窝旁何时多出了一堆人。它舔舔自己毛绒绒的小脸,嗅嗅鼻子,闻到了爱吃的小鱼香气,轻轻一跃,正好落在盘子上,它高兴的叨了一条最大的鱼干,猫呜一声,踏上墨风的肩头,斗篷一闪,那猫眨眼功夫不知失踪。 “还不错。”程越认真的点点头,做出中肯的评价。 “专心看,就你话多。”陆唯自身后传来抗议的声音。 程越回头,瞪了他一眼,注意力继续回到墨风身上。 只见墨风手里突然出多出一只玉色的长笛,他魅惑一笑,悠扬的曲子响彻四方,众人不知道他卖得什么关子。 “哇,是蛇啊?”有人惊呼。 “什么?”有人询问。 “看那里,那里。”有人指着舞台的西南方位,不知何时窜出一条长约九寸的白蛇,正随着墨风的笛声舞动,像是跳一支绝世的舞蹈。 “有趣,太有趣了。”程越高兴的叫着。 “阿月,我临时有点事情,恐怕要先走一步。” 程越正在兴头上,忽然听他一说,讶异的回头,此时此刻的陆唯,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冷着一脸,所有的注意力似全部集中的墨风的身上,双手抱剑交叉放在胸前,眉目冷冽,有一种极其冰冷的气息流窜。 “什么事情?” “这么急?” “你莫管,好好和闻姑娘呆在一起。” “如果半个时辰,我未回来,自会有人接你。” “拿着这半块玉牌,它的用处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陆唯从怀中掏出半块白玉牌交在她的手里。 “有劳闻姑娘看着阿月。” 说完,对着闻意郑重的拱手,转眼消失于人前。 程越被突来的行动弄得措手不及,许多问题还来不及细问,就这样一走了之,这人真是雷厉风行。程越捏着手里的玉牌,想起了之前的种种,若没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他定不会如此扔下自已。 自己一个弱质女流,身无长物,又不会武功招数,留在此地等候是最好的决定。程越小心的收好玉牌,继续看戏。 墨风的表演已尽尾声,他对着众人感谢的鞠了一躬,待他抬头时,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似穿过重重人影,别有深意的望向这个包间。那嘴角神秘的笑意,有一种熟悉的似曾相识,程越疑惑至极。 突然场中的火盆如他来时般瞬间熄灭,大家知道这是墨风的离场方式。 不过片刻,有束火光重燃,那支则继续报幕后面的节目。 接下来的表演乏善可陈,除了歌舞,便是吹拉弹唱,程越渐渐失去了兴致。 “阿月妹妹这是倦了?”闻意推了推面前新上的点心,“这是波斯国的糕点,你尝尝。” 程越从盘中挑了一块,学着闻意的动作也蘸上了乳白色的奶皮子。轻咬了一块,风味有些独特,既有糕点的香脆,又有奶皮子的乳酸味,还行吧。程越只尝试了一块,便将盘子推向了闻意。 心里的担忧越发强烈,那人虽说武艺超群,却不知遇上了何事,临走前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得不让人忧心。 “闻姐姐,谢谢你的热情款待,天色已晚,我也该归家了。” “否则陆嫂子得担心了。”程越起身准备向闻意辞行。 “将军吩咐让你在此处等他,如果他回来看不见你,那才得着急呢。” “还是再等等吧。”闻意好意相劝挽留。虽然因着陆唯的突然离开,她原来的计划流产,但如果此女在自己手中出现意外,她和陆唯怕是要断了牵扯。 两人正各执一词说服对方之时,闻意的丫环领着一名年轻的男子进门来,那男子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佩着一把大刀,神情严肃。 “丁宁,这是何人?”闻意扬声问道。 “闻小姐,我是陆将军的侍卫末天,尊令来接阿月姑娘回节度府。” 男子上前一步亮出手中与程越相同的半块玉牌,程越接过,将他的玉牌与自已手中的合二为一,一个清楚的陆字完整的呈现眼前。 “闻姐姐后会有期。” “阿月妹妹一路平安。” 闻意送他二人出了门口,脸上的笑意瞬间被嫉妒包围。没想到这个阿月如此得陆唯的关心。居然将身边的暗卫派了出来护其安危。幸亏讲划打乱,自己未出手,否则结果难以预料。 闻意一阵庆幸,她原本打算利手阿支那将程越引到后台,将其迷晕,制造动物袭击她的假像,她再舍身相求,如此便可给陆唯留下极其深刻的映像,谁想终是棋差一招。 她将桌上的茶壶轻轻向左拧了三下,将壶口微微倾斜,壶里的茶水顺着壶嘴全部一倾而下,洒在了木色的地板,立时有几只苍蝇飞了过来,它们吸食不到半刻,全部变成了墨色的黑点,奄奄一息。 罢了,暂时踩住阿月这条线,时时走动,总有机会玉成好事。 闻意拍拍手,那支则从暗门缓缓而出。 “人已走了,闻小姐还有何吩咐?”那支则操着生硬的汉话,对闻意十分恭敬。 “夫人让我来取帐本。” “把这几年的帐本全部交出来吧。”闻意冷着脸,勾勾的望着那支则。 “帐本可以查阅,便不能带走,除非夫人亲自前来。”那支则抬起头与之对视而言,琥珀色的眸光里寸步不让。 “你这是什么意思?”闻意怒目横眉。 “便是话里的意思。” “我们与夫人合作多年,从来查帐都是她亲自前来。” “闻姑娘有些急切了。”阿支则笑着,而上却带着淡淡的嘲讽。 闻意恨意涌上心头,拖着细碎的步子,走到那支则着跟前,丢出一封密信递给他。 “这是夫人的亲笔信,给还是不给,你自己看着办。” 那支则疑惑的接过信件,用极快的速度读阅,从一脸笃定,变得将信将疑。 “闻姑娘,我劝你少淌这趟浑水,还是牢牢抓住你看中的男人才是正事。” “信,我没有收到。” “我会等夫人亲自前来。”那支则顺手将信件仍进了墙边的壁炉,丢下此话,扬长而去。 闻意气得当场砸烂好个茶杯,丁宁躲在角落战战兢兢不敢相劝。 “连你们这些胡巴子也敢看轻本姑娘,待我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定让你们俯首称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劫持 程越与末天穿过来时的小巷,有一辆马车早已停在路口,程越一跃而上,打开布帘坐了进去。 “走吧。”程越小声的吩咐,末天扬起马鞭一路前行。 踢踏踢踏,一路马蹄声声,他们从朱雀大街转道长宁街。因着大部份人潮全部聚积于主道,其它分支道路便显得有些冷清。 此时天色已到亥时,街面上人烟寥寥,程越坐在车内有些昏昏欲睡。 奔波了一天,她闭着眼打起盹儿来,也不知这一闭眼错过了几时。 马车突然微微一震,身体里猛然生出一种惊魂的颤抖,那是曾经熟悉的恐惧开始在四周弥漫。 她豁然睁开双眼,用力打开布帘,车头的白马踪影全无,末天已歪倒在车旁,生死不知。 程越一脸惊恐,快速的站了起来,想要逃离这危险的境地。 自头顶响起一道吵哑的声音:“我们又见面了。” 车前立着一人,一身黑色的裘衣与夜色相溶,看不清面孔,待那人缓缓的走近,揭开银色的面具,墨绿色的眼眸闪着幽魅的光芒,程越后退一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墨风?”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个时辰前,陆唯辞别程越,盯上了波斯舞团的幻术大师墨风。据悉他是五日前才新近加入进舞团的。 前幻术师雪渊因贪恋场北郊如意酒坊的美酒,日日都会和婢女架着马车前去品尝,每每宿醉而归。十日前回城的路中与大理来的客商相撞不幸折了双手,现在还躺在医馆养伤。那支则心急如焚的四处挖找会幻术的人物,甚至张贴了黄榜。 五日前墨风翩然而至,取下了黄榜,那支则初有微词,待墨风表演了木笛控制白蛇的绝技后,赞不绝口,当场拍板邀请墨风加入。 这个墨风极其神秘,喜欢独来独往,日日带着那副银色的面具,只有那支则见过其真容。 波斯舞团曾传出他面有残疾,羞于见人的流言。 陆唯听完一阵冷笑,雪渊的意外怕是与此人有莫大的关系,只是为何潜入那支则的舞团,那是因为他的那双异族化的眼睛。 那双眼睛,陆唯印象极其深刻,当日洛川镇的红衣男子与之十分相似。当他第一次出现在舞台上时,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一定与他交过手。只是不知他混入波斯人的舞蹈团究竟有何目的? 陆唯一直守在舞团的后门出口,等了一刻钟,那人换上一身黑色的裘衣,鬼鬼祟祟的闪出舞团后门的路口,一路向西,身影迅速消失在深长的暗巷,与渐渐浓重的夜色似要容为一体。 陆唯隐匿在转角处的围墙之上,侧身靠着墙沿,密切注视着墨风的一举一动。他不敢跟得太近,鉴于此人前次诡异的招数,陆唯在墙壁处画了一个符号,方便暗卫接头。 看看天色,快接近亥时,城中人潮应该散去大半,不知阿月有没有与暗卫同行安全到家?陆通此时又在何处? 脚步声渐行渐远,陆唯估摸着那人已转入另一条交错的暗巷,这才慢慢起步跟进。 滇州城的暗巷大多建在花石街,这里住的是一些靠苦力吃饭的外来人员,他们或是想来滇州这样的大地方混一份活计,养活故乡的亲人;或者是遭难的流民,迫于生计,流浪此处混口饭吃。 这里属于吴忠的治下区域,人员鱼龙混杂,斗殴与伤人事件频出,吴忠也曾大力整治过,可些成效甚微。 陆唯握紧手中的佩剑,以防随时出现的不明陷阱和墨风出其不意的反扑。 前处的脚步声似越走越快,陆唯也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脚程。 四周偶尔传来几声狗鸣,暗巷周围的人大都进入了梦乡,这滇州的热闹许多时候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需要担心明日有没有活儿干,如何讨得活计,如何生存下去。 只有少数赌博c烂酒的混混还在路边徘徊,看能不能捡到误入的倒霉鬼,干一票漂亮的买卖。 尽管陆唯至力保证自己管辖范围内,百姓能安居渡日,可也有精力不足之处。 夜色中的那一轮弯月不知何时已坠入乌云的怀抱,长夜变得更加暗黑,身边有呼拉拉的风声,那人已走出暗巷的尽头。 眼前景色豁然开阔,此处已到了滇州城的外围,离城门口不过几十里。 墨云在一片树林里停留,他靠在一棵大树下安静的等待着,网已撒出,自有鱼儿自投落网。 有一支流箭窜出高空,一闪而过的火光正好映照出墨风高深莫测的笑脸。 “好久不见。”墨风双手抱在胸前,黑色的裘衣将他隐藏得极好。 陆唯抽出佩剑,有一道寒光骤然一现,剑锋直到墨风的方向,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 墨风从树身上轻弹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灰,轻笑着,连声音都夹着魅惑人心的音质,“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是谁?” “哦?” “那阁下可知我是谁?”陆唯周身寒意笼罩,剑意冷冷,星目冷冷,似要天地为之风云变色。 墨风听罢,扬眉浅笑,“广陵将军陆唯,惊艳才绝,天下尽知。” “既然阁下知道我是谁,定然也知道暗杀朝廷重臣的后果。”陆唯冷意未减,飞速前进几步,离墨风只有半尺的距离,扬起手中的宝剑,直指墨风的眉心,似乎只要剑锋轻轻一点,立即血流涌柱,命丧当场。 “暗杀?”墨风挑眉,勾起嘴角,泰然自若的说道,“有人确实让我结束你的性命。” “普天之下,想取陆某性命的人不在少数,不知阁下的买主是哪一位?” “如若不幸葬于你的手下,至少黄泉路下知道向谁索命?” “陆将军多虑了,那人还未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怎么轻易要了你的性命。” “不过,你早以掉入瓮中。温水青蛙,只待慢慢烧煮,终有所成。”墨风畅然一笑,墨色的眸光如星光般闪亮,带着不容辩驳的笃定。 “哦?” “这倒也稀奇。”陆唯露出不可置否的神情,丝毫不为所动。 “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份礼物吗?” “美人在怀,想必滋味不错。” “可惜,美人美则美矣,当心有毒?” 墨风反手一掌,掌风着力,陆唯竟被他推得生生后退几步,险些撞上大树。 陆唯收回利剑,站稳身姿,怒目横眉:“阁下什么意思?” “将军莫要自欺欺人,你心中早有疑虑,不是吗。” 墨风突然扬手一挥,自袖中撒落一地花瓣,空气里一种独特的芬香慢慢萦绕散开。陆唯赶紧捂住口鼻,以防花中带毒,墨风扬起嘴角,高声一笑,两指喂入嘴中,寂静的树林处响起一阵悠扬的口哨声,似梦梦幻,迷离纵横。 陆唯星目一闪,再一次挥剑而起,暗夜流光,光影重重,利刃出鞘,至在狠绝。 可惜,那哨声似若即若离,又缥缈无踪,极近极远,陆唯渐渐头晕目炫,不知身在何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耳边最后的记忆便是这句吟唱,陆唯不甘的闭上双目,手里的佩剑应声而落,他晕倒在地。 陆通与陆嫂子正是回别院的马车上,“也不知少主与阿月堵在了何处?”陆嫂子拍拍躺在怀里熟睡的陆杰小声的低叹。 “想是早归家了吧。” “他们没有河灯,逛完庙会,吃吃喝喝也该打道回府。”陆通安慰的说道。 “也是。“陆嫂子赞同的点头。 “你说少主不会对阿月姑娘有什么心思?” “我可从来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陆嫂子捅捅身旁的丈夫,道出心中的疑存已久的念头。 “你一天到晚琢磨什么?”陆通丢了一记责怪的眼神。 “少主对阿月姑娘只是多余的愧疚之情。” “你不懂内情,莫要胡乱猜测。”陆通板着脸,严肃警告自己的妻子。 “愧疚什么?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大多从怜惜开始。”陆嫂子自是不信,凭自己对陆唯多年的了解,他的心思大致可以猜出几分。 只是不知这少主有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思,陆嫂子在心里暗暗叹息。 “行了,我知道你喜欢阿月。可是这人不能只看外表,她的身份未明,又失去记忆,到底为何出现在少主身边还两说。少主是谁?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一方的霸主,多少人想取而代之,明抢暗箭无数,他的婚姻大事自有老太君做主。 “少主将她留在身边自有其用意, 你就甭瞎操心。” “什么意思?”陆嫂子似在陆通的话里话外听出些弦外之意,想要再追问更多的内情,陆通却死活不敢再说。 “你的那些乱七八遭的想法最好从今天起憋在心里,实在闲得慌,多管管你不务正业的儿子。” “你不也整天惯着他。“陆嫂子怒形于色,大声的抱怨。 突然从城郊方向的上空窜起一道闪亮的火光,转瞬即逝,陆通一脸凝重,大叫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被困 陆通将西山别院的暗卫迅速召集,着其中一人去节度府通知林海速调十名精卫前来支援。 情况紧急,事关少主的安危,只能暗地里行事,何况军营时原内奸还未挖出,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他与少主曾有约定,如果发出流箭这种求救信号,定是性命攸关之事。 故陆嫂子一直想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陆通一再含糊其辞。 陆嫂子将陆杰送回寝室,亲手替自己的丈夫穿上金丝软甲,眼底的担忧之色十分浓重。 “行了,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照顾好自己和陆杰。” “我将末雨留给你们娘俩儿,有什么事情记得节度府找林海。” “今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能见到少主后方才知晓。” 陆通在腰间的软甲上配上一柄短刀,套上劲装,拿上桌上的一把擘张箭弩,手法娴熟悉的调好钩心。 陆嫂子为了以为万一,还为陆通准备了烟丸c绳索以及紧急时刻可救命的护心丹。 院外的暗卫早已准备就绪,陆通一边扎紧靴子里的裤角,一边对自己的妻子说道:“营里出了内奸,我怕有人会趁我不在偷袭别院。等我们走后,你带着陆杰藏进家里的密室,在密室里多放些干粮和水。如果明日子时,我和少主没有回来,你记得让末雨带上你和陆杰回节度府找林海。如果事情紧急拿着我的腰牌去护卫营新上任的那个彭副统领。那个张裕,你要特别留意几分,我查到他最近的行踪有些诡异。” “切记。”陆通临别前郑重的叮嘱。 陆嫂子为自己的丈夫理好衣角,无声的点了点头。 上次出现这样严阵以待的戒备还是三年前,北境的鞑子遇上干旱,死了牛羊,闹起了饥荒,一波难民杀了当时的首领捷捷可汗,其中一名叫阿那耶的小子横空出世,将部族重新分制,后来为了生存组织了一场掠夺粮食的战乱。 虽然最后被陆家军全数绞杀,但其中的过程倒是残忍狠毒,滇州以北的郊县百姓死伤近千。 为了害怕鞑子偷袭入城,她和陆杰在密道里整整呆了七日,当时陆杰不过才刚满七岁,现在想来记忆犹新。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陆通临别前握了握陆嫂子的手心,他手中余温还未抵达心坎,便只剩下一阵微凉。 眼角涌上一股湿热,陆嫂子快速的关好门户,踏进里间的卧室,陆杰睡得十分香甜,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正在经历一场生死的考验, 陆通每一次出行,只有遇上极危险的任合才会握她的手心,这一次少主的危难唯恐关乎性命。 陆嫂子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只希望这一次也能逢凶化吉。 她费力的将熟睡的陆杰背在自己的背上,缓缓的走向八宝格的侧面,轻轻按了一下格子中央的一块横木,哗啦一声,在旁边开出一道暗门。 她背着陆杰,慢慢的走了进去,神色忧忧:“也不知道阿月姑娘如何了?” “有没有同样遭遇不测?” 程越被墨风劫持丢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已有一段时间。 她被蒙了双眼,手和脚同时被捆绑住,嘴里堵着白色的布条,不能呼救,也不能逃跑,而那个始作俑者却不知所踪。 程越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墨风为什么要劫持自己?她一个弱质女流,无权无钱,甚至连基本的利用价值也没有。 或者他们的目标是陆唯,可是谁的胆子如此之大,敢劫持朝廷的一员武将? 更或者他们可能想抓得是闻小姐,对,一定是抓错人了。 闻小姐家大业大,财富丰厚,有人为了钱财而来才说得清楚。 自己当时正好与闻小姐在一处,墨风怕是认错人了? 程越在心里闪出这个念头,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平白做了别人的替罪羔羊,是不是太过冤枉?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将墨风引出来,问问他是不是弄错了。 想到此处,程越企图用不正常的声响来引起墨风的注意。她四处摸索着,好容易在脚边找到一坚硬的物体,她将合并的双脚用力的踢打,发出大大的撞击声,同时嘴里也呜呜叫个不停。 如此这般反复数次,也没见有什么人冲出来阻止她,显然她呆的这个地方此时只有她一人。 撞累了,满头大汗,全身疼痛,她只得安静下来等待未知的命运。 无功而返,心里多少有些气馁,一种孤独的恐惧慢慢开始包裹她的身心,眼角淌出几滴眼泪,那种身不由已的悲伤穿过胸膛,一时无法忍受,她开始小声的哭泣。 在绝望的思绪里,她想到了那个说会对她负责的陆唯。他此时身在何方?有没有陷入同样的危险境地?有没有回去找寻自己?发现那辆失踪的马车和生死不明的末天? 时间在伤心里一分一分的偷偷溜走,可怕的黑暗中有一串由远及近渐渐靠拢的脚步声。 程越抬起头,支着耳朵仔细聆听,害怕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随着那个声音越发临近,她激动的发出又一阵呜呜的求救声,希望有人因此将她解救出去。 “小东西,我回来了。” “还给你带了礼。”墨风独有的低哑声线在耳边响想,程越像只泄气的皮球焉成一团,心底的期盼与晞臆全部落空。 咚,耳边响起重物落下的撞击声,墨风在程越不到一尺之地扔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在黑暗中发出记闷响。 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忙碌之音,不知墨风在鼓捣些什么。凭直觉,刚才坠落的应该是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和自己一样被绑架在此。 “小东西,快来收你的礼物。”墨风的声似飘浮在程越左侧,待她还来不及反应什么,绑在眼前的黑色在布条被人揭了下来,有一道昏暗的光线刺入眼中,让程越只能微眯着双眼来适应这突然其来的光明。 这是一间极其华丽和宽敞的房间,入眼处是一片火红的颜色,满室的红纱四处随风舞动,仿佛坠入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而她卷缩在房间正中的一块波斯地毯上,程越的左手方是一张四方的檀木方桌,桌上空空如也。她刚才奋力推打的便是此物吧,难怪屹立不倒。 “呜呜”程越又叫嚷了起来,她在告诉墨风是不是忘记拿下她口中的布条。 墨风轻轻一笑,绝色倾城的容颜,瞬间满室生辉,令人不自觉的沉沦进这倾世的容光里无法自拨。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那白色的布条一秒落地。 “啊,原来你长得这个样子!”程越从一阵惊艳中回神,张大嘴巴发出会心的惊叹,才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 “小东西,你没有发现自己的礼物吗?”墨风指了指不远处的软榻。 程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一抹月白的颜色令她徒然一惊,那无声无息躺在在软榻上的人正是她一直心心念的陆唯。 “你把他怎么样了?”程越调回视线,又惊又急。可惜手脚还不能动,她无法靠近陆唯,自然也无法更清楚的了解他的具体情况。 “你很关心他嘛。”墨风靠在软榻旁的墙角,直勾勾的盯着,像是看一件什么有趣的东西。 程越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突然扬声大吼:“快放了我们,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墨风灿然一笑,墨绿色的眼里装着不屑一顾的光芒,仿佛天下苍生在他的眼中也不是蝼蚁的存在,只适合把玩。 “你究竟要干什么?”程越怒目相向,她极力想要摆脱身体的束缚奔向陆唯。因为她了现那人的呼吸似乎比来时更加微弱,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这个人关系到滇州乃至天下的安危,他千万不能出事,否则后果堪忧。 “我要干什么?” “替人消灾,还个人情。” 墨风轻描淡写的回答程越的问题。 “那人是谁?权力很大?” “只要你放了我们,或者放了他。” “陆家会感谢你的,滇州的百姓也会感激你。” 程越说得又快又急,可想而知她的内心是多么的为陆唯的性命担忧。 “小东西,你真可爱。” 墨风近前,突然捏了捏程越的下巴,眼底的笑意未减。 程越被他的动作吓得不敢动弹半分,唯有那双灵动非常的大眼睛溜溜的注视着墨风。 “普天之下,无论现在还是将来,能救他的只有你。” “因为从今天起,你和他的性命将完全栓在一起。” “他生,你生;他死,你亡。” 墨风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眼神变得冷默犀利,程越被他手里甩出的力道所累,一下摔倒在地,一脸茫然的不知他这话何意。 墨风摆摆手,眼里似有若即若离的心伤。 “你果然忘记我了。” 程越被他弄得更加迷糊,全然不知他究竟要干什么。 “没关系,有一样东西,保证会让重新想起。” 他邪魅一笑,自手中多出一条白色透明的虫子,正在欢快的舞蹈。 “它也叫相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囚禁 程越安静的坐在节府府的地牢内,一言不发,四周是一堆干草,没有窗户,没有阳光,不知时间几何?不何故人是否安好? 吱嘎一声,地牢的大门应声而开,她眯着眼睛,适应这久违的光亮。至楼梯处走下一人,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食。 “阿月”来人轻轻呼唤她的名字,程越抬起头,寻着声音的方向望云,眼里是一堆冷漠。 “阿月”来人又是一声轻唤。 “吃饭了。”陆嫂子在牢门前蹲了下来,将饭菜小心的从见的洞口放了进了进去。 程截止侧身靠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她,却一动不动,仿佛高僧入禅,与世隔绝。 陆嫂子叹了一口,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三日前,陆通一行人费尽心力,终于找到陆唯消失的大致位置。他和一帮兄弟飞檐走壁,差一点将花石街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暗巷入口的墙沿处找了少主留下的暗记。 他们一路寻着记号,穿过暗巷的尽头,走到了城郊的树林处,看见满地残红与一把孤怜怜的长剑。 陆通蹲下身子,小心的捡一瓣花瓣,往鼻尖仔细的嗅了嗅,有一种奇特的香气丝丝扣扣的钻入口鼻,清清幽幽,像一壶旧时的陈酿,初时甜淡,后起劲强,吸入过多会产生眩晕的效果。 这怕是一种制作迷药的植物,陆通收集几瓣装入了一个黑色的荷包,只有给营里的大夫仔细研究一番,或许可以找到一丝线索。 在离此五百米处,有几具阴森森的白骨,陆通近前,点燃手中的火折子,在一具白骨旁看到了陆府暗卫的令牌,显然这些都是暗卫营的兄弟们,为救少主惨死在行凶者的刀下,最后竟然被化骨水生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把他们就地埋了吧。”陆通发出今夜的第一通指令。 言毕,其余人等迅速的开始动作。 被选为暗卫的人,常年刀口舔血,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陆通回到先处,拾起地上的佩剑,那利刃的寒光在黑夜中闪过。陆通用手指上下轻轻的擦拭,这把剑曾陪少主打过不手硬仗,此时远离主人,它有没有懊恼?不知道是何方高手,竟能如此无声无息的劫走少主。 线索就此而断,陆通沮丧的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头抵着手臂,暗恨不已,终究晚了一步,令少主蒙难。 陆通正构想一步路线时,黑暗中有一闪而过的光骤然升空,这一次的方位无比清晰,在长宁大街尾段。 难道?陆通大喜。 “快快” “长宁街” 陆通带五人先行撤离赶去长宁街,余下五人将此地收拾妥当后,需再检查一遍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长宁街街尾,末风挣扎着发出求救信号。那人在他的胸口处刺了一刀,伤口处早已血染衣衫,刀口下得很深,却有些偏离方向,正是这微小的偏差,让他没有机会踏进阎王老子的殿堂。 那人看他昏死过去,急急的将他丢弃在街尽头的小溪旁,脚底落水,半个身了躺在地面。他不知昏睡了几时,街上的野狗闻到血腥之气,前来觅食,正用舌头舔尝伤口附近的血块,他被这温热的之感慢慢唤醒过来。他睁着半眼,顺手在路边捡了一块石头将野狗弄走,摸索着从口袋里找出烟筒,用仅存的力气放上了夜空。 陆痛一路快马疾驰,不到两刻钟光景赶到了长宁街。在长宁街与怀远街的交叉口,他看见那只瘸腿的白马,同进时也找到了程越坐过的那辆马车。沿着一路点点的血迹,终于发现了极近虚弱的末天。 “波斯人c幻术”末天再度陷入昏迷前说得最后一句话,便是这五个字。 陆通跑下马背,从怀中的八宝袋里掏出那一瓶保命丹,取出一粒给他服下,再命人将其送回刘大夫处治疗。 他立即奔回了节度府调令二百兵将,直达阿支则的舞团驻地。 原来这几日因为男童失踪的案件,找机会要抄罚他的大本营,今晚正好一并办理,连由头都有了—窝藏劫持节度府客人的凶徒。 阿支则对着从天而降的人马有些傻眼,今夜才散场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队员收拾好器具,准备回住所休息。 陆通亮出节度府的令牌,那支则惊慌上前操着生硬的汉话,对陆通行了波斯礼节。 “不知大人,今夜前来所谓何事?” “我们舞团在官府报过玉牒,属于合法经营。” 陆通坐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的问道:“阁下团中的幻术大师可在?” 那支则面色微变,很快又堆起了笑脸:“雪渊几日前手臂受了伤,此刻还躺在同心堂的医馆内。” “不知大人找她何事?” “阁下,这是在和我打哑谜还是拖延时间?”陆通从马上一跃而下,步步逼近那支则身旁。 “节度府要捉拿何人,你作为管事者,居然毫不知情?” “这也太稀奇了吧。” “来人,将这里全全包围,给我贴上封条,一干人等全部抓进节府的大牢,听候处置。” 陆通一声令下,身后士后提着武器鱼贯而入,气势惊人。 “等等”那支则从兜里抽出一块白色的手怕,慌乱的揩拭了额上的汗珠。 陆通挥手示下,冲进去的士兵全部站立一旁严阵以待。 “说说看。”陆通抽出腰间的一柄短刀,在那支则的眼前晃动,那冰冷无情的利刃,似冒着阵阵寒光,随时可以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大人,要找的可是我们舞团最近新来的幻术大师—墨风?” “是他惹了事情吗?”那支则吱唔的说道,内心有无数念头闪过。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他第一眼便有所感知。因为当时事从紧急,为了浴兰节前后的表演,他们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日日排练。滇州的官员富商大多冲着幻术表演才预先定下了包房。如果放出取消幻术表演的消息,他会损失一大笔银子。这让他临时去哪回复的现找一会幻术高手来解燃眉之气。实在权衡之下,贴出了黄榜,暂时接爱了墨风。 那支则先时对墨风的种种行为也有神顾虑,他太过神秘难测,后又被他的幻术所折服,抱着侥幸的心态铤而走险。没想到,果然惹出了天大的麻烦。 可是现时要怎么办才能解除眼下的危机,那支则急得团团转,却不敢表露半分情绪。 来者可是陆将军的亲卫,校尉大人,可是他有一些不能见人的秘密,如果被查探出来,那是小命不保。 “他劫持陆将军的客人,伤害节度府的侍卫。” “桩桩件件,皆是重罪。” “你现在将他交出来,我或许可以看在他深明大义的份上,免了你安窝藏犯人之罪,你辛苦经营的财业也可保存一二。 “如若不从”陆通一声冷笑,眼底泛起阵阵杀意。 那支则当场呆若木鸡,好半晌才招呼身边一外族婢女近前:“朱莉莲,去墨风的屋子看看,将他叫出来。”语速急切,显然畏惧害怕。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陆通下出指令。 那支则满腹心事,站在陆通身后,高大的身躯局促不安。他本想让朱利莲趁机逃跑,去找闻意通风报信,可是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墨风的住处被安排在最末尾,那是一间单独的阁楼,因年久失修,看上去有些破旧不堪。 陆通给末山c末平各递了一个眼色,两在房门的左右两侧分散开来,陆通指了指朱莉莲,示意她前去敲门。 朱莉莲苦着脸,有些胆战心惊的上前,连执手都有些颤抖。陆通站在她的身后,架起箭弩,调好勾心,直端对准门口,如有危机,可随时要了敌人的性命。 “墨风” “墨风” 朱莉莲扣响房门,连叫两声也无人回应。 陆通推开朱莉莲,右脚用力的撞上门板,哗啦一声,木门大开末山c末平率先冲了进去。 内里一片安静,陆通点燃一根火把照了进去,屋内有一股腐败潮湿的气味,床褥被套整齐的叠在床上,有一件黑色的斗篷随意的搭在床头。 末山用手里的长剑将斗篷挑了起来,有一块东西从中落了下来。末山赶紧拾拣起来交到了陆通的手里。 那是一块雕着镂空花纹的木牌,上面刻着南烟二字,木牌四周隐隐有一股浓重的脂粉味。 “可知这是何物?”陆通丢给阿支则,让他分辨。 “这是安憩阁南烟姑娘的玉牌。”那支则一眼便认出其中的奥妙。 安憩阁可是滇州最大的销金窟,只有一掷千金的人才踏得进它的大门。而这个南烟可是头牌中的头牌,不只一夜万金,还要有权有势。 没想到这个墨风如此神秘多金,居然认得南烟? “将阿支则关押节度府。” “其余一干人等就地圈禁,等待审核的结查再做定夺。” “末山c末平随多去安憩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危机 陆通三人气势汹汹的踏进安憩阁的大门。门口的小绾看见来人立刻堆起谄媚的笑脸,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陆校尉里边请。” “我这就去叫三娘。” 小绾行了一礼,带着满腹的稀罕劲儿直奔尤三娘的景周苑。 “什么?”尤三娘正在教导一帮新收的姑娘,听下人来报节度府的陆校尉夜访,眼里闪过惊讶,广陵将军治军一向严厉,陆家军是不能逛青楼寻乐的。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真是稀客。 尤三娘将事情交办给下属,出门前先整理了翻衣衫,徐娘半老的年纪身段保持很苗条,从背面粗粗一看,倒还有些二八少女的韵味。只是这脸上的脂粉嘛扑得够白够厚,你涂了二两白面的戏角儿。一身桃红的广袖薄纱襦裙,胸前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这阁中的保养秘方果然名不虚传。 尤三娘看了看宝格架上的沙漏瓶,眼看亥时已近尾声,不知这陆校尉是来寻欢的还是另有他事? 尤三娘拖着轻巧的步子,在安憩阁正楼的梅香苑见到了一身劲装的陆通。尤三娘见到这般情景,心中已然有数,看样子是来打麻烦的。 滇州城最大的佛尊,只敢供着,哪敢轻意得罪。 “陆校尉真是稀客!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玉儿,上茶。”尤三娘扭着纤细的腰肢,浅笑着走了进来,一见面百般热情的招呼。 陆通冷着脸,直接亮出令牌,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尤三娘,你院里可个小如烟姑娘?” “去将她请出来,有事查问。” 陆通将搜索而来的那块木牌丢在尤三娘的面前案几处,神色凝重。 尤三娘近前,疑惑的抓起木牌,心中一惊,她一上手便知此物的确是他们安憩阁的东西。那上面的雕花纹路是她找工匠特别制作的,以防旁人仿制。这块小小的木牌背后可是价值千金,更何况这是如烟那小蹄子的,价值更甚。 安憩阁的姑娘也分三六九等,最末等的姑娘住在后巷那一排低矮的隔间里,伺候的客人当然也是最底层的车夫c苦力c家丁什么的。 最高等的有十二人,坊间戏称为滇州十二金钗,最如烟在这十二金钗中排名第一。故她的价格在滇州乃至西北境内是独一份的,只喝茶c聊天c听曲c歌舞的价目是一日一千金,若起做那廖廖的入幕之宾,一夜五万金,还得看如烟的心情。 这陆校尉开口直接传唤如烟,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尤三娘心思几转,面上挂起为难的神情:“这” “这如烟姑娘此时应该正在陪吴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不好打扰。” 尤三娘搓着手里的帕子,心神俱累。左边不能得罪,那是幕后的主子,长安的贵人;右边也不能得罪,这是滇州乃至西北重地的霸主,这惹怒了一方之主,随变找个由头都可令安憩阁关门大吉。 “也不是什么大事,如烟姑娘的木牌,我们是在一罪犯那里搜查到的。” “我想吴大人的贵客,怕也会体谅节度府的小小冒犯。” “你直接明说便成。”陆通沉着脸,用极平常的语气挑明个中的厉害关系。 安憩阁的幕后老板,他当然知道是谁,否则他何必这般客气的为那人留下三分情面。 尤三娘权衡再三,丞相与候爷的地位虽是不相上下,但强龙压不地头蛇,何况陆将军手里握着实实在的生杀兵权。 “陆校尉说得在理,我这便亲自去将如烟叫来,劳烦陆大人稍候片刻。 尤三娘一阵赔笑安抚,准备踏入如烟的凤紫苑。 “我还是和你一道前去吧。” “也好方便说话。”陆通带着末山c末平跟了上来。 “如烟” “如烟” 尤三娘在凤紫苑的二楼厢房前叫喊了两次如烟,屋内寂静无声。 尤三娘略显尴尬,对着陆通投以抱歉的眼神,陆通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行事。 尤三娘只好再次叫响如烟的名字:“如烟,如烟节度府的陆校尉请你出来,查探一些事情。”尤三娘扣着门房,拔高音量,回答她的仍旧是一片无声的沉默。 “奇怪,连执夜的丫环也睡得死沉?”尤三娘小声的嘀咕,心底开始蔓延一个可怕的念头。如烟之几日的客人是个外族人,说是从南诏而来,手里有府台大人的内制信物。府台大人每一次有最要贵客需要安憩阁招待,全是持着信物。她尤三娘才会特别优待这些客人。这是自安憩阁开业到现时一直与大人形成的默契。 这一次当然也没例外,她肯定一如既往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当然客人的银钱也给年相当丰厚。 “四儿,撞门。”尤三娘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屋子里定有蹊跷。 安憩阁的丫环小厮全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处事的十分拿捏分存,执夜的丫环尤不敢偷懒睡觉,即便客人要救清场,外间也会有一两个负责安全的守卫,此时此刻整个二楼透着不寻常的气息。 “末山c末平,帮忙。”陆通也觉察到异样,因此吩咐属下行动。 三人合力撞开厢房的大门,一入眼便看见丫环小厮躺了一地,末山探完几人的鼻息,对着陆通摇了摇头。 尤三娘见到这个阵仗双腿开始发软,担忧与焦虑充斥着整个身体。如烟啊,千万别出啥事情,她的安憩园可是要砸在手里,尤三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慌忙朝里间跑去。 “啊”尤三娘发出一声大叫,陆通等人快速的跟了进去。 传说中安憩园最红的姑娘此时正真实的出现在人前,只是她安静的闭着双眼,躺在一堆红色的花瓣上,月白的褥裙平整齐的铺陈开来,倾城的娇颜光彩迷人,柳眉弯弯,朱唇红艳,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嘲笑,似在笑话陆通又一次被甩得晕头转向而不自知。 熟悉的香气c神秘的神法,凶手是那墨风无疑。 “尤三娘,你最后一次见如烟是在几时?” “陆校尉这话何意?” “你是说如烟?”尤三娘咽下嘴里的话,她实在无法接受此时仍然艳光四射c安静美好的如烟已遭遇不幸。 尤三娘慢慢走近,轻轻的蹲在床头,犹豫着想要抚上那如玉般的脸庞,去感受生命的鲜活。 “别动” 陆通开口阻止,却迟了一步。 尤三娘的指尖缓缓的下滑,轻柔的触碰脸颊的一丝肌肤,指尖的温热遇上彻骨的寒,耳边似有冰裂的声音,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还栩栩如生的如烟,瞬间变成了生生的白骨,尤三姐吓得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久久回不了心神。 这久竟是何方恶魔,使得何方邪术,饶他陆通跟着将军南征北战,见多实广,这样诡异的手法是首次相见。 如果他没有记错,昔日家主曾给他和少主讲过征战南诏国遇见某个部族门派的邪术与此如出一辙。当时他和少主只当是一个杜撰的故事,没想到,有生之年在滇州见到此法。 那少主的处境更加危险,陆通心急如焚又不得其法,狠狠一拳锤上墙壁,一时鲜血直流。 “校尉” 末山与末平同时投去关切。 陆通收回右手,冷声吩咐:“派人将这间屋子锁起来。” “封了安憩阁。” “可是吴大人那里?”末山道出疑问和顾虑。 “吴忠?”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节度府与他的正面交锋是迟早的事情。” “明日事明日再解” “你去将林海招过来。“ “我要好生排查此地。” “我不信,他吴忠没有再这里留有暗道。” “那个如烟,死去不到半个时辰,说明墨风未成走远,或者就藏在某处,看我们的笑话。” 末山领命而去。 “末平,将那个尤三娘给我弄醒,一刻钟后,我要见到安憩阁的建造图纸。” “是”末平领命行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程越与陆唯正在经历一次极其痛的求生考验。 墨风拿着那只白色透明的小虫子,一步步走近仍然不醒人世的陆唯。 程越随着他的渐渐临近的步伐,十分崩溃无助。 她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快速的摆脱绳索的束缚,嘴里一直大叫着陆唯的名,声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陆齐修,你赶快醒过来。” “陆齐修 ”程越不停的大声吼叫,希望自己的呼唤可以令一直沉睡的人有所感应。 墨风已经走到了陆唯的身前,他从腰带上取下一把约长五寸,刃口十分的小刀,轻轻撩开陆唯胸口的衣服。 “墨风,住手。”程越蜷缩着身子,一点一点的俯伏向前移动,她用上最大的力气想要挣脱手腕上的绳子,两手使劲的摩擦,那细嫩的皮肤上已血渍斑斑,她又急又恨,又无能为力。 “小东西,安静。”墨风对着程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接着用指尖在陆脏的位置比划了几圈,用力一推,那五寸的尖刀狠狠的刺了下去,立时血滴四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蛊毒 “陆唯”程越撕心裂肺的大声喊叫,那躺在软榻上的人因尖刀刺入身体的动作而自然的惊弹了一下,待归于平静后,仍是双眸紧闭,无法感知外界的任何信息。 墨风将那只白色透明的虫子放在刀口四处,那放飞自由的小家伙,舞得更加畅快,它腆着肚皮四下滚动,伤口各处流窜的血迹被它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吸食得干干净净,它的身体颜色也由先前的透明变成了泣血的艳红。墨风奖励似得抚过它小巧灵活的头部,原本已经卷缩成一团的家伙,又生龙活虎起来。 墨风的操起利落的手法,迅速的取出插在陆唯胸口的那把尖刀,那只变得圆润的虫子摆起它的小尾巴,慢慢爬向伤口的正中心。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血肉翻红的伤口竟奇迹般的合好如初,而那只奇怪的小虫子竟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越瞪着眼,露出极度惊骇的神色,这这实在太不可思议,太诡异邪门。 这个墨风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的身体里到底藏着有多少神奇的力量? 他是这世间的妖魔抑或得道的神仙? 这样的场景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画面,却又无从记忆。 程越呆若木鸡,开始一通胡思乱想,全然忘记自身处危机,身在何方。 墨风举着那把厉刃,转身,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直到那双冰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她才回过心神,看着面前的人,打心里升起无尽的害怕与恐惧。 身体本能的向后倾斜,程越不停的缩动着左右肩膀,极力想要摆脱墨风的触碰,嘴巴里打着哆嗦着,整个人陷入一种魔怔的僵直中动弹不得。 他要弄死我吧?用刀?喂虫?施毒?或者更惨烈的手法?有一万种可能闪过脑海。 “小东西。”墨风在她耳边一声轻笑,轻轻的将她拎了起来,她双脚离地,吊在半空左右晃动,在她还来不及防备与反应,又是重重一推,直接落在趴上了陆唯的胸膛。因忽然遭受重力挤压,陆唯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呼,嘴里一时鲜血四涌。 程越赶紧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慌乱的探上他的鼻息,指尖有微微的热气掠过,自己刚刚那一撞,怕是撞出了内伤,程越俯下身子,侧着耳朵贴进墨风下刀的部位,自心脏处发出咚咚的节奏声,她撩开衣陆唯的衣衫,去寻找墨风划过的伤口,手到之处光滑平整,连巴痕也未曾留下半分。 程越这才坐起身来,用力扯下中衣的一处衣角口子,轻轻将陆唯嘴边的血渍擦拭干净。 “放心吧,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他便没有生命之忧。” 墨风抄着双手,安静的观察程越的所有动作,临了丢出一句宽慰的话。 “我早说过,你和他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 “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究竟有何图谋?”程越的后背轻轻的靠着陆唯,吸取着那人身体上的温热,似乎可以减轻内心或多或少的恐惧,她蓄足了勇气,这才面向那个神秘邪魅,可以操控他生死的男子发出冷冷的质问。 “图谋?”墨风听罢,挑挑眉,似若有所思。 “你和他是我目前完成得最好的作品。” “至于图谋?那是别人的事情。”墨风摆摆手,墨绿色的眼眸幽光一现,“那人在等待时机。” “时机一到,自然真相大白。” “这一次,我只做了一回匠人。” “小东西,我的任务完成了。下次相见,不知几何?” “临走前送你几句话,“你和他身上都种有蛊虫,你的为阴,他的为阳。 要想让陆唯真正清醒过来,需要每天子时给他放掉三碗毒血,放完血后,再用你的血喂养他四十九天,才会圆满。” “记住,七七四十九天,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不行。” “小东西,后悔有期。”墨风大手一挥,程越顿时也陷入晕迷。 ————————————————————————————— 滇州浴兰节这天闹出了极大的动作,节度府不光查封了波斯商人的歌舞团,同时查封了滇州城最大的销金窟—安憩阁,一时坊间流言四起。 吴忠在第二日一早才得知安憩阁被封的消息,气急之下怒摔了书房里好几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 “陆齐修这是要撕破脸皮,正面交锋?” 侍童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杨嫣端着一朝食在门前停留了半刻钟,贴身丫环红纱上前通报:“夫人,顾念老爷公务辛苦,特亲自熬了鸡粥,请老爷食用。” 吴忠摆好笑脸嘱咐着那几个没用的奴才清扫一地残片,走到门口处特意整理了一番衣衫,这才亲自迎了上出去。 “夫人,怎么不多睡会儿,这才辰时一刻,太阳才没过山头,云县的天气早晚湿冷,夫人可要保重好自儿的身子。” “听说老爷从今儿寅时起便大发雷霆,赶走了两拨下属,做为你的夫人,我必须要来看看。” “一早儿给你熬了个清粥,败败火气。” 吴忠接过杨嫣手里的托盘,轻扶着她轻盈的腰肢领进了书房,瞧了一眼满地的碎片,不置一词。 “红纱,将朝食摆上吧。” “明儿个,去伢行找几个人伢子前来,多给老爷挑几个听话能干的侍童。” “今儿个这几个,一会打发人卖了吧。”杨嫣在吴忠的对面坐了下来,红纱早已摆好碗筷。 那几个清秀的侍童丢下手里的活计全部跪到了杨嫣的脚边:“小的知错了,求夫人不要卖了我儿。” “小的知错,求夫人枉开一面。” “夫人”吴忠斜看了杨嫣一眼,见她虽然冷着个脸,倒也没有过多追究的意思,这才求起情来。”罢了吧,看在他们侍候我多年的份上,这次先饶过他们。” “这用人还是要用老人儿,老人儿顺手。” “新买进来的,还需要夫人的调教,累着你,我可心疼。” 吴忠用勺子给自己喂了几口鸡粥,“夫人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味道真好。” 杨嫣浅浅而笑,“老爷喜欢就好。”说着又给吴忠碗里夹了几只水晶饺子。“这乌鸡粥配上这水晶虾饺最美味不过了,老爷可要多吃点。” “夫人,越来越贤惠了。” 吴忠搁下筷子,擦净嘴巴,真心的夸赞自己的夫人一翻,杨嫣又是温柔一笑。 “夫人看在老爷的面上儿,这次暂时留住你们这帮废物,赶紧收拾。” 红纱顺着两位主子的意见教训了这帮侍童,说是侍童那是好听的叫法。 根深叶茂的大户之家,除了喜欢养着些歌女姬妾,也养清倌娈童。 我们这个吴大人,美人与清倌两口都好,这是最近几年才逐渐显露出来的嗜好。 搁早几年,三姑娘未成亲那会儿,定不会挑这无权无势,只会拍马溜须的进士郎。 成亲前对三姑娘的郎情妾意,柔情蜜意,这几年因着三姑娘一直无所出,便渐渐淡了情意。 也仗着相爷开始有意无意的栽培与看重,在滇州又小有功绩,骨子里的那些陋习便一点一点养了回来。 她这个三小姐也是命苦,好容易摆脱了嫡母的打压,以为逃开长安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这自己选的郎君越来越不靠谱,红纱一通打抱不平。 底下那几个小倌收拾妥当,耷拉着头徐徐退下。 红纱跟着出了书房,带好房门,尽责的当起了看门人。 “夫君这一早大动肝火,所谓何事?”杨嫣见书房只剩下他夫妻二人,这才开门见山切入了正题。 “夫人,当真不知?”吴忠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杨嫣。 这个女人的手里不仅掌控着他的银钱,府中的幕僚大数是丞相府的门生或者门客。他不过是杨家的一条狗,府里芝麻大的小事怕是都逃不过她的眼线,昨夜的两件大事她会不知?简直笑话。 “我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时礼佛抄经,倒真是孤陋寡闻。”杨嫣一脸无辜的表情。 “夫人,为夫也不敢瞒你。”吴忠正正衣襟,神情从插科打诨转变得一脸严肃。 “昨夜,陆齐修唯属于查封了波斯商人的歌舞团和安憩阁。” “他明知安憩阁幕后的老板是我,居然边中查封,中途连个口头告知都没有。” “他这般是将我吴忠与丞相府置于何地?” 吴忠越说越气愤,如查陆唯此时站在他面前,怕是要一刀捅去,才会舒心。 “此事当真?”杨嫣一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现在知道。 可见她手下那般蠢货现在也长了异心,节度府行事如此麻利,怕是有什么在发生,而他们还没有得到消息。 “节度府如此行事,实乃头一遭。” “我看其中必然有因。” “以陆唯的为人,没必要与你与丞相府正面相扛,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大事。” “父亲信中曾交待节度府安插着那一枚重要的钉子。” “钉子的作用自然是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杨嫣一脸凝重的谋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营救 滇州,五月初六巳时,安憩阁 陆通将安憩阁的建造地图反复研究了一个时辰,也未找到其中的关键所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越耽搁一分少主的危险便增进一分。陆通急得口干舌燥,如热锅上的蚂蚁,全然失去了陆家亲卫首领的一惯冷静自持。 林海是寅时带着五百兵力,浩浩荡荡的穿城而来,清晨突袭的阵阵马蹄声,在冷清空旷的街道,有一种惶恐的压抑。有多少人扒开自家的门缝,目送急速前行的侍卫,惴惴不安与胡思乱想。 林海到时,安憩阁的姑娘c客人c小倌c婢女全部被催促着离开自己的厢房,到正中央的草地上集合。 熙熙攘攘c叫苦连天c吵吵闹闹c怨气冲天,待睁大双眼看见手持兵器严阵以待的官兵时,全部闭了言语。有人衣衫不整c有人披头散发c有人赤足狂奔c有人睡眼朦朦个挨着一个排起长长的队伍从各个苑落集结。 那些平日里高人一等的姑娘,虽有微词抱怨,此时也不得不收起骄傲乖乖的与丫头婢女待在同一个地方,对她们来说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前途未知c命运未知,如大海中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 尤三娘被末山用一大盆凉水从头到脚淋成了一个落汤鸡,那冰凉彻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陆通摆起那张冷酷肃杀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醒了吗?尤三娘?” “如果还未清醒,我可以让我的属下再多浇几盆冷水,滇州最近的天气,也不结成冰块,顶多泡了个冷水澡,吹一吹冷风,得个风寒,不会生出人命。” “末山,命人提几桶井水上来,给我们安憩阁的尤妈妈侍候好了。”陆通弯着腰冷冷的说道。 尤三娘知道这一关是糊弄不过了,这些人不懂也不会怜香惜玉。 她眨眨眼睛,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与脸颊上的水珠,这才幽幽转醒。 “校尉大人,有话尽管问,三娘一定知无不言。” 今日这场无妄之灾,苦果怕是慢慢袭来,她先被如烟诡异的事件吓到魂飞魄散,现在又生生受了这般屈辱,往日的玲珑强悍全部化成软弱叹息。 这人之命运,变幻莫测,扑朔迷离,前一刻高高再上受人追捧,下一刻蒙难受辱阶下之囚。 “好,三娘不愧江湖儿女,端个爽快。” “末山将她扶起来,我们好好说会。” 陆通摆了两张椅子,一把自己坐了上去,一把对着尤三娘打了个请坐的手势。 尤三娘双手抱在胸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三娘,我需要安憩阁的暗室密道图纸,你如实交待吧。”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杀死如烟的凶犯劫持了将军大人的未婚妻,你这安憩阁逃不了被查封的命运。不用再作无用的权衡与挣扎,你和这满院姑娘们的命运此时全握在你一人手里。” “你也可以拖延时间,如果未来的将军夫人有什么三长两断,这安憩阁怕是要做了陪葬。” 陆通狠狠的说道,扬起手中的短刀,心中耐性早已消失殆尽,全身上下蔓延着一种嗜血的冲动。 尤三娘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臂,企图可以缓解身上越来越冷的气息,她的牙齿已经冷得打起哆嗦,她如果不尽管交待清楚,恐怕要冻死在此地。 她咬紧牙关,这才斟酌着慢慢说来:“安憩阁建造有近十年的时间,三娘接收手是在五年前,前阁主因一场意外葬身于一场火海之中,未留下只字片语。我也是后来无意中在一位安憩阁侍候了几年的老嬷嬷那里得知了一些秘辛。关于安憩阁的暗道密室的入口应该在凤紫苑的阁楼之下。” 陆通解下自己的衣服,随手搭在了尤三娘的身上,“末山c末平随我来。” 急急带着他二人直奔凤紫苑的阁楼处,进去之前三人各执了一个火把。陆通将手背上的箭弩多加了几十根箭头,事先服用可以抵抗瘴气c毒气c迷药的药丸,末山与末平左右各挎一把大刀,林海负责守护暗道的入口,出现紧急事件,可以及时展开救援。 三人在凤紫苑阁楼下的一幅古画的背面找到了入口的机关。 陆通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末山正在,末平垫后,他们穿过长长的石梯,在甬道旁的密室里顺利得找到了失踪多时的陆唯与程越。 三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陆通从不没有想到那个相处了半月看似天真柔弱c人畜无害的阿月姑娘居然如此狠辣。 他们那个令人闻风丧胆c呼风唤雨的少主,此时像一个重病的患者,被无根红色的布条将手脚呈大字型困绑着,十根手指正冒着鲜红的血珠,而他的身下早已殷红一片,不知这血被放了多少。 而那个始作俑作,至终到终冷漠的立在一旁,看见他们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红肿的眼皮,不发一言。 “阿月”陆通气极,雷霆大怒,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真后悔一时心软,留下了你,害了少主。” 说完狠狠的扇了程越两个耳光,力气之大,打得程越双颊当场红肿,嘴角流血。 “末山c末平c给我将她拿下,捆起来,押回节度府,我要亲自审问。” 二人解下陆唯手脚上的红布条,正好用来绑住程越的双手,陆通奔到陆唯身前,掏出止血散敷在他的每一根手指上,又从自己的中衣撕下一块白布,再弄成小条形状,小心仔细的包扎好伤口。做好这一切,他让末山将陆唯扶上自己的后背,准备打道回府。 “等等” “别动,还差关键的一步。”一直默不作声的程越突然跳出来阻止,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将军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想做什么?”陆通架起箭弩,直接对准了程越的胸口,如果她再多说一句,或者上前多走一步定会要了她的性命。 “让我做完最后一步,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觉得我会让你继续伤害少主?” “我是在救他,并不是伤害他。” 程越扬起头,带着不所畏惧的神情一步步朝着陆唯走来。 “陆大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要伤害陆将军。” 程越越走越近,墨风的话又一次涌入心头。 “你要用你心口之血,喂养他七七四十九天,不能多一天,也不能少一天。” “切记,否则他的身体出现什么变故,我也不得而知。” 陆通竟然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泪花,理智告诉自己这个女孩十分不简单,她此时说得话不过是求生的本能。 直觉告诉他,慎重而行,少主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不要再靠近了,你认为我真的舍不得杀你。”陆通半眯着右眼,做好了瞄准发射的准备。 程越却突然转身换了方向,直奔末山的长刀,身子用力一扑,胸口正好撞上刀口,待末山还未有所反应,抢过大刀,用力的拔了出来,手起刀落,血流如柱。 “快,快用我和血喂给将军,否则他永远不会醒来。” 陆通三人一脸惊诧的看着面前那个鲜血直流的女孩,那一身利落的男装布满灰尘血渍,早已看不出原三的颜色,头发乱七八遭的披在身后,衣角破烂不堪,一脸红肿,凡时裸露在外的肌肤,到处青一块c紫一片,不知道受过怎样的磨难。 撞刀自残的行为有些出乎陆通的预料,一直看似天真娇柔的姑娘,居然可以对自己这般狠绝。昔日那双总是充斥着欢笑与灵动的双眼,此刻带着肯求,全身散发的紧张与焦急并不是假装流露出来的。 “陆大哥,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 “时间不待人,将军经不起拖耗。事件的原尾,容我稍后详细的告诉你。” 程越已然带上了哭腔。 “末山去找个碗来。”陆通艰难的做下了决定,他决定赌一把,赌上阿月的人性c赌上他识人的眼光,和不放过错过任何可以救治将军性命的可行性。 末山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一只瓷碗,从程越胸口处取接了整整一碗血水。 程越看着那碗血水一点一滴进了陆唯的身体,她挂起一丝欣慰的笑意,终抵不过失血过多的虚弱,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陆通等陆唯喝下了那碗血水,仔细探查了他的脉搏和心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恢复如常,只是这一直昏迷的状态,回去一定要找大夫好好治疗。 待少主没有出现其它状况,这才蹲下身去,替程越止了血,包扎好伤口。 陆通命末平找了一顶软轿和几个士兵在密道的出口出待命,他让末山背起陆唯乘着软轿悄悄的离开,而他扛起程越爬出凤紫苑的出口,为世人制造出将军未婚妻得救的信号。 广陵将军受伤昏迷的消息万不能泄露半分,否则后果十分严重。 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那些虎视眈眈的外鞑子c那些蠢蠢欲动取而代之的小人们,一定会有所行动吞噬滇州,那全城的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几翻思虑终想出了这个掩人耳目的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章:梦醒 护卫营,张裕刚刚与彭云换岗值夜归来,一个人躺在值房的小床上,双手枕着脑袋。尽管他已连续守城十个时辰,双眼望着乌黑的横梁睡意全无。昨夜节度府的动作太不寻常,陆通作为将军的亲卫首领,一整夜来回奔波,快马加鞭c风尘仆仆的焦急模样,哪还有一点指头江山的冷静。 能让一个常年沙场浴血的老兵失去理智,定然是发生了十分重大的事件。 在那个戒备森严的节度府,唯有主心骨倒下,才会让所有的人失去自持。 张裕原本只是西山大营的一个小兵,被陆通重用提拔,一路过关斩将坐了上护卫营副统领的位置,直到去年将军顾念他兢兢业业数载,功绩卓越,这才提上了统领的位置。 这原本是件非常高兴的事情,可近日护卫营从天而降冒出个名不经传的彭云,他提升的路数完全与自己如出一辙,陆通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培植新人接替他的位置? 近月余,他的直觉告诉他,陆通在背地里暗暗的调查他,从西山大营粮草失火案件发生之日起,他似乎被钉上了嫌疑人的名单之中。 张裕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张裕本是滇州云县江水村人,年少时失去了父母,被接回了长安的外祖家。 后因外祖父母相继过世,几位舅母嫌弃自已是个累赘,十四岁那年被赶出了家门,在长安当了一名小乞丐。因机缘际会,救了左丞相的一门生,那人为被恩情,将他带入了丞相府。 丞相看他是个苗子,将他送进了暗卫营。 等到十八岁学成,他被丢回了滇州,混进了西山营地做了一名普通的士兵。 咕咕咕,窗外飞来一只小白鸽,正轻轻的拍打着翅膀。 张裕拉开房门,左右查探了一遍,确认此时没有闲杂人等出没,这才谨慎的关好大门,推开木窗,将那只小白鸽捉了进来。他小心的从白鸽的左脚处取下一支小巧的竹筒,竹筒里装着一张字条“速查真相,即时相报。”。张裕看完,将字条直接喂入自己的嘴里一口气吞入腹中,又将那只小白鸽丢出窗外,任其飞翔。 张裕在屋子时转了一圈,找到了几块浴兰节当天将军赏赐下的一盒糕点,带上一大壶热水,离开了值房。 当张裕再次踏上城墙,彭云正带着那帮手下密切的巡视着城门口,见到往而复返的张裕十分吃惊。“张统领,你这是” 见张裕手里提着糕点,无奈的迎了上去。虽说大家都是自小吃惯苦头的孩子,打仗时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那是常事。 作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必须合理的安排作息时间,否则一定出现战事,如果因为自己的休力不支耽搁军情,是万万不能的。 这张统领才下夜值,不好生休息,居然提前点心前来慰问下属,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行为透着些古怪,彭云虽心有疑虑,但也未显示分毫。 “睡不着,带了点心,回来看看你们。” “今日这城门口没什么大事吧。”张裕将糕点分给众人,故作关切的说道。 “这时到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切风平浪静。”其中一个士兵咬着酥脆的点心,淡淡的说道。 “这说明在我们将军治下,一切太平,百姓安康c那些鞑子闻风丧胆,不敢来犯。” “只是昨夜与今晨陆校尉与林总管倒是奇怪的紧,从节度府派出了好几百的兵力。我有一个老乡在亲卫营,我偷偷的问了他,才知道昨夜查封了安憩阁的一个波斯商人的舞团。” “什么时辰的事情?”张裕追问。 “你和彭副统领交班后不久。林总管带着五百兵力穿城而过,动静不小。” “只是,不知为什么要封了安憩阁。” “听说里面的姑娘都长得十分貌美。”小兵一脸疑惑与向往。 “有没有传出谁受伤的消息,或者是出了刺客?还是西山大营又出了状况?”张裕心惊,面上摆出担忧的模样。 “不知道,最近亲卫营的消息封锁得特别严实。”众人都摆手摇头。 “那陆校尉去时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陆校尉来去匆忙,倒没有留下什么指示。”彭云接过张裕手中的水壶,仰起头咕咕的大灌了几口。 “张统领忙活了一天,快回去好好休息。” “自家兄弟,一条心,都会尽好自己的职责。” “你可别累出病来。”彭云关心的拍拍张裕的肩膀以示安慰。 张裕冷不防彭云做出这个动作,脸上有一闪而逝的痛苦。“行吧,我就回去休息了。” “你们注意安全,密切留意可疑的人员,有事及时通知我。” 张裕笑着转身,拐过城墙根,才敢轻轻的捏一捏刚刚被彭云拍打过的左肩,隐隐传来阵阵牵扯的撕痛。 难怪让我打探节度府的动静,原来安憩阁被查封了。三小姐的如意郎君,怕日又有一番闹腾。 丞相同意他弄这么个美人窝,原本是计划通过此处可收集多方的信息,如今闹出事端,正好让节度府的人查之而后快。 倒底这节度府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得让陆通如此大费周章,不管不顾,是否正如他的猜测般,他们的将军大人 张裕眼睛一亮,唯有此等猜测才合乎情理,他需要夜探节度府。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陆通安置好陆唯后,直接命人将程越丢进了节度府的地牢。 程越全然不知道自己成了阶下之囚,她紧闭双眼,神色恬静,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似坠入了一场无声的美梦。 有人在她的耳边慈爱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阿越,我的小阿越。天亮了,该起床了,我们要去捉蝴蝶啦。” 这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闭着眼,逗弄着自己的阿爹,终抵不住玩耍的诱惑,伸出小手,爬上父亲的怀抱嘻嘻的笑了, “阿爹,真好。” 小姑娘快乐的奔跑在山水如画的小山村,青草郁郁,野花遍地,儒雅俊俏的男子一脸宠溺的跟着自己女儿的身后,“阿越,跑慢点,小心摔倒。” 时光悠悠,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转眼长成了少女 “阿越,我明日叫爹娘上你家提亲可好?”青俊的少年带着羞涩的期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自边娇美可爱的少女。 少女低着头,一直用脚摆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对少年的话似充耳未闻。 “阿越,你不愿嫁给我?”少年伸出双手轻轻的扳正少女的身子,正耍得入迷的少女抬起头,灵动的双眼有一闪而过的捉弄。 少年等不到女子的首肯,神色变得紧张与急躁,“阿越,你可喜欢我?” “喜欢”少女咯咯的笑了,回答得直白而又肯定。 少年原本紧张的心情终于得到舒缓:“那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少女咬着唇,偏着头,思考了半响,“你能保证,以后得了功名,有了权势,一生只有我一人,不纳妾c不后悔?”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响彻山谷,那坚定的神情表述着自己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李出无论上天入地c下落黄泉,今生今世只爱程越一人,若违今日之誓言,天打雷劈。” 少年举起手掌对向天空,神情严肃坚定c口中誓言掷地有声c每一句皆出自肺腑。 少女拉下他的手,轻笑着道,“再美的誓言终抵不过时光的流转,只要此刻你是真诚的,我便相信。” “你这是答应了?”少年激动的跳了起来,藏不住的兴奋c藏不住的欢喜。 “你得过了我爹那关才行。”少女调皮的眨起眼睛,娇俏的轻笑,阳光洒下金黄,时光在这一刻美好得如同童话。 “哎哟,这新娘子可真美。”满室鲜红c满室欢语,少女转眼成了新嫁娘。 少女握着少年温热的掌心,踏着坚实的步子在一片热情哄笑与热闹之中准备迈向人生的新篇章。 刚刚还鲜活的队伍突然变成了满地的尸体。少女的幸福才刚刚冒出新芽,转眼变成一堆细沙,悄悄的从指尖溜走。 “李出” 程越泪眼朦朦,猛然惊醒,四周一片昏暗,唯有一支蜡烛燃着微弱的火光,借着仅有的微光,程越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牢房,地上一堆干草,身上仍是浴兰节当日那套已经无法辨识色彩的男装,手腕上的擦伤开始青肿,脸上火辣辣的痛,胸口的刀伤,有人特意包扎过,还留着淡淡的药味。 程越舒了一口气,尽管周围有一股湿热的霉味,倒也全身而退,暂时安全。 这应该是一间单独的牢房,她的待遇不算太差,不用猜测这里怕是滇州城最防护高级的地牢。 没有窗户c没有阳光,没有清风,唯有触不及的自由和逃不开的黑暗。 一个人长时间呆要这种地方,再强大的内心恐怕也承受不住煎熬与孤独而面临崩溃。 不得不称赞一番,陆唯那厮将人性的根源摸得十分透彻。 想来陆大将军此是定是高床软枕,美婢成群,而她,怕是前路茫茫c时也命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陆嫂子与阿杰在浴兰节第二天并没有等回陆通与陆唯。她压下心中的忧虑,一个人悄悄的爬上了暗道的出口。 这条暗道是连通西山别院与陆嫂子的家,它的出口正是西山别院后山的假山口。 天色已近正午,陆嫂子在洞口找到了末雨。 “校尉与将军可有什么消息?” 末雨在此蹲守了一天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别说刺客,连多一只老鼠都没有遇到。 “校尉与少主均无消息传回。末雨如实相告。 “昨夜可有贼人夜别院?” 末雨连口否认。 陆嫂子陷入沉思,陆通如此严阵以待,别院却一片风平浪静,照此情形一定是节府府那边了事情。 “末雨,备好车马,我们回节度府。”陆嫂子果断做了决定,与其在这里提心吊胆的等待,还不如回去弄个究竟。 陆嫂子返回暗道,将陆杰抓了出来,“娘,我们这是上哪儿?”陆杰揉揉眼睛,一脸的睡脸惺忪。 “回节度府。”陆嫂子拍打着自己的儿子,催促着他快些出去。 “你不是不喜欢住在节度府吗?今儿个怎么火急火撩?“陆杰歪着嘴,一脸不解。 “你小子照做便是,问那么多干嘛。”陆嫂子瞪了自己家儿子一眼。 “你不说,我就不去。” “去那里,齐修哥哥又要让那个胡先生每日给我上兵法课。” “无趣得很。”陆杰干脆坐在暗道的石板上,撒起野来。 “学习兵法当然是为你好,你以后可是陆家军的一员,要辅佐少主和小少爷的。”陆嫂子敲敲他的脑袋。 “不去。”陆杰仍然苦着脸,想起那个古板的老头,他说什么都不想去。 “你爹与少主一夜未归,你爹临走时如临大敌的模样,实在让人担心,今早也没有捎个人传回只纸片语。” “娘十分担心,必须回去看看。”陆嫂子语重心深的对着自家儿子解释。 “哦?”陆杰似懂非懂的点了个头。 “快走,别慢慢吞吞的。” 事关自己阿爹与齐修哥哥的安危,陆杰倒没再耍脾气,紧跟着陆嫂子爬出了暗室走。 一出别院,末雨架着马车已等候多时。 两人迅速的坐上马车,末雨长鞭一挥,那高大的宝马飞驰而行。 从西山别院到节度府需要半个时辰的行程。,如果抄小道上玄武大街,倒是可以节省一刻钟的时间。 陆嫂子与陆杰在车内简单的解决了温饱问题,末雨一口咬着干粮,一路快赶。 “马车行到玄武大街,因人潮渐多,末雨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正巧与打马而来的张裕碰个正着,两人便打起了招呼。 “雨侍卫。” “张统领。“末雨拉停缰绳,两人虽未在同一处当差,但节度府末字辈的亲卫军,在护卫营与西山大营是十分吃得开。 “张统领,今日轮休?“末雨见他一身常服,不像有公务在身。 “正是,本想找同乡的兄弟喝一杯酒,结果他今日有事与别人换了值,空跑了一趟。”张裕有些遗憾的说道。 “倒是有些不巧。”末雨也替他感到遗憾。 “我在街口远远的看到陆府的马车,便想着前来打个招呼,看你若没有事务在身,一起去喝个小酒。”张裕端着个笑脸,诚意相邀。 陆家的马车一惯朴素低调,只有那匹高大的黑马出卖了它的身份。节度府的马匹全是关外的良种宝马杂交而成,加以最好的喂养方式,长得十分高大,普通的马匹与之相比,明显孱弱瘦小。 “雨侍卫这是回节度府复命?”张裕见末雨久未回答,又开口相问。 末雨正要说话,陆嫂子一把打开布帘,探出头来,她可没忘记陆通之前的叮嘱,需要特别防范眼前之人。 “我说末雨怎么歇在此处了,原来是遇见张统领了。” 陆嫂子微笑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张裕。 “张统领这是打来啊?” “原来嫂子在里边啊?我以为是空车,正打算请雨侍卫喝口小酒,今儿怕是不成了,不敢耽搁了嫂子的事情。”张裕做出一脸歉意的神情。 “今日,正赶着去节度府帮忙收拾长安的来的节礼。改明儿,得空,叫上末雨c末山c末平和张统领一起上家里喝酒。” “嫂子请客。”陆嫂子一脸热情的提议。 “一定,我可还挂念着嫂子的手艺。”张裕满口答应。 “那就等着你大驾光临。”陆嫂子打下车帘,叮嘱末雨加速赶路。 张裕盯着那辆疾驰而过的马车,若有所思。 他在玄武大街的拐角处可是呆了近半个时辰,先等到了一顶末山末平带着人架着的软轿匆忙而行,片刻后又等到了这辆行色匆匆的马车和对自己一脸防备的陆夫人。 事件的大致脉络,他此时应该可以全部理清了。 陆通的这个夫人据传曾时广陵将军威远候夫人的贴身丫环,从陆唯年少时便一直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 她与陆通的婚事,还是陆唯一手促成的,她在陆唯心里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今日行事也这般急切,看来,他的猜测已经接近真相。 滇州五月初六,辰时三刻,节度府 陆通与众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陆唯弄进屋子。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抬人的软轿可是卸了轿顶,直接抬进了将军大人的卧榻。 刘大夫提着药厢,早已等候多时。 末山与末平小心翼翼的将陆唯安置妥当,刘大夫先命人将陆唯的身子用温热水擦拭一遍,再用金疮药在其伤口处一一上药,一一包扎。 陆嫂子到时,陆通的刘大夫正给讨论陆唯的病情。 “这发什么事了。”陆嫂子未进门就听见下人再议论纷纷,说什么将军病了,受伤了,这丢下陆杰,急急的奔了进来。 眼前架势倒真让她措手不及,那还未收拾的血水,那十指直缠的纱布,那苍白的面色,她险些栽倒在地。 “莲芝,你别急,刘大夫正在给少主把脉。” “齐修哥哥。”陆杰看见床上那个了无生气的男子,也吓了一大跳,呆愣着,望向自已的爹娘,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嘴里叫嚷着:“我不要齐修哥哥死,不要齐修哥死。” 陆嫂子听见自己儿子的哭声,自己的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陆通一只手抱起陆杰,一只手将陆嫂子圈在怀里,轻声的安慰着二人“没事的,只是失血过多。”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嫂子靠着自己的丈夫,捂着嘴巴,又急又气。 “你是怎么照顾少主的?” “我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少主,你看看少主这个样子,我以后到了地府有什么脸去见夫人。” “好了,莲芝别生气,先听听刘大夫怎么说。”陆通握住陆嫂子的手,仍是一顿柔声细雨的安抚。 刘大夫扯了扯了自己须白的胡须,面色凝重。 “将军这怕是中毒了。” “什么?”陆嫂子又是一惊,“中毒?” “中的什么毒?” “恕老夫学艺不精。” “暂时看不出明堂。”刘大夫摇摇头,一脸挫败。 “这可怎么办啦?”陆嫂子挣出陆通的怀抱,奔到床头,蹲下身子,对着陆唯又是一阵痛哭。 “末山,叫人将陆伙杰带出去,末平守好房门,谁也别放进来。” 陆通拍拍陆杰的小脑袋,将他交给了末山。 “会不是蛊毒?需要人血喂养的那种?” “什么?” “蛊毒?”刘大夫眼睛一亮,似周身关节被打通,“用骨血养蛊毒?” 刘大夫赶紧又探上了陆唯的脉搏,沉吟半晌,“将军这个脉相有些熟悉。” “平和中带着隐隐的对冲之力。” “与府中上次那位姑娘的脉相倒是有些相同。” “一男一女,一阴一阳。倒是有可能中了南诏神秘的蛊毒。”刘大夫几分斟酌,大致做出了诊断。 “可有解决之法?”陆嫂子止住哭声与陆通同时投去焦急与期盼的眼神。 “如果真是南诏蛊毒,按照典籍中的指示,需每日取其中一人的心头之血,喂养七七四十九日,方见成效。” 刘大夫如实相告。 “哪里去找心口之血,这要谁的心口之血?”陆嫂子一脸忧虑为难,不知所措,突然灵光一闪的问道:“ “姑娘??” “刘大夫,刚才是说了少主的脉相与府中的姑娘相同?” 刘大夫点点头,“半月前,西山别院的那个姑娘,我当时便觉得她的脉相奇特,原来是被人在身体里养了蛊虫。” “阴阳相互相成,少主和那位姑娘怕是毒性相连。” “唉”刘大夫一声长叹,为自己的才疏学浅感到羞愧。 “那,那赶快找到阿月啊。”陆嫂子惊叫起来,作势便要出门。 “阿月就在节度府,你不要操心。” “真的?”陆嫂子眼里一下燃起了希望,“她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她。” “现在不方便,等安顿好少主,我自会带你去。” “那好吧。”陆嫂子心头大石总算放下块,点头同意。 “你去命人弄点吃食,我一天一夜都未吃东西了。”陆通将陆嫂子支了出去。 想到自己的丈夫饿了一天,陆嫂子哪里还管得了其它,直接奔向了节度府的膳房。 “如果七七四十九日这后,这中毒的两人,性命是连在一起的。” “有一方出现意外,另一方也会有所牵连?”陆通问出了心中最大隐忧。 “病理是这样没错,蛊毒分很多种,我们首先要找出要找出少主的病因,才好对症下药地。”刘大夫也是一脸无奈,都怪自己学艺不精,无法解决现时的难题。 “我今夜回去翻找家师的手稿和留下的古籍。” “我明日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滇州c节度府c地牢 程越在地牢里呆了三日,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陆通。 地牢入口大门大开的时候,她正抱着一堆干草,倚在墙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对陆通的到来,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皮,继续闭目养神。 “打开。”陆通对着狱监一声吩咐,那个一脸谄媚的小卒取出钥匙,牢门哐铛一声应声而开。 陆通躬着身子,带着刘大夫进入了牢房。 “阿月姑娘”陆通居高临下,神色冷漠,望着角落里的程越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不再言语,程越摸不透他的心思,继续沉默。 姑娘请把手给我,我想替姑娘再号一次脉相。刘大夫蹲着身子,放下手中的药箱,一脸和蔼看着的她。这时机警的狱卒立刻从旁出找来一张小方桌,又搬来了一只方凳,刘大夫就着凳子坐了下来,程越睁开眼,默默无声的交出自已的右手。 刘大夫伸出双指探上她的脉博,一边掠着他须白的胡子,一边诊断着脉相,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一室安静。 陆通背着手面无表情,等待着刘大夫的结论。 这两日刘大夫将手中的古籍与手稿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一两篇相似的例子。这一大早便急急带着陆通踏进了地牢,验证事例的可行性。 程越因着这几日的拘禁,做过冷静的思考,她十分清楚自己面临的局面。 在这四十九日里,他们定不会了要她的性命,可是一旦等到陆唯舒醒,或是找到解毒的办法,她的小命就风雨飘摇的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她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想到办法逃出这节度府。 可是这里守备森严,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将如何逃离?这是个需要苦思冥想的计策。 刘大夫让程越换到左手,再一次探上她的脉搏。程越像个木偶般依言而行,乖巧的令陆通侧目。时间过去有一刻钟的样子,刘大夫终于探查完毕,他提起药箱,未置一词,便起身离去。 陆通命人将牢房恢复原状,临行前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一行人匆匆而去,程越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除了第一日给她留下过一只蜡烛,现在想要看见光明,得等到送饭的时辰。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地牢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打开了,今日送饭的时间,似乎早了些,狱卒重重的将饭菜放在见方的小洞口,嘴里有些骂骂喋喋。程越待那人走了才去看伙食,今日除了有肉有菜,还加了个鸡腿,看样子他们知道她身体虚弱,特意增加了营养。程越毫不客气的开始吃了起来。老爹曾一度教导于她,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前境多么堪忧,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要活着走出这节度府,她要活着回到程家村见她的老爹,她要为枉死的李出上一柱香,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必须活着,那怕偶尔的卑微。 话说这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滇州,这节度府,这大西北也不能一日无主。 朝廷往来的军报,西山大营每月两次的训练检阅,接待往来的官员,如果几十天不露面必然会引起外界的诸多猜测和怀疑。 莫忘了云县那个虎视眈眈的府台大人和他背后的丞相府。 关于少主的伤情,陆通第一时间告知了陆唯最信任的幕僚胡先生。这个胡先生年纪不惑,曾是威远候陆庭的兵法先生,因孤家寡人一个,便留在了滇州养老,对外说是幕僚,其实陆唯一直将当做家人看待。 陆通正在考虑是否写信告诉远在长安的老太君,她老人家少时曾跟随陆占混战沙场多年,见多识广,或许可以找到奇人异士。 胡先生却不同意这种方案,长安山高水远,如若有心人拦截了信件,大做文章,怕是会引混乱和恐慌。 胡先生提议先每日按照进程利用程越之血喂养着陆唯,等待刘大夫尽快找出解毒之法,对外宣称将军因担心未婚妻的伤势而感染了风寒,正在治病,故本月的校考推到下月一并进行。 至于留下的烂摊子,全城通报安憩阁与波斯舞团查封的始末,该杀的杀,该放的放。 然后果派人去南诏调查墨风此人,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些线索, 要找到墨风先提审波斯人那支则。 在浴兰节过去五日后,那支则终于见到了掌管他生死的人物。 陆通带着末山末雨将那支则单独提了出来。安置在水牢的一间刑房里,那支则被铁链架着,末山用锯勾,直直的穿过他两肋琵琶骨, 一声惨烈的叫喊声震耳欲聋。 陆通双手抱拳,神色冷浚的问道:“知道墨风是哪里人氏?家住那里?有没有同伙,或者你和他是一伙的,统统如实招来,否则会有更加恐怖的刑法在等着你。”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的,我当时急需幻术师来解燃眉之急,便着人贴了黄榜,他接了黄榜,自持高明,待行去表演之后,发现他的幻术实的确又厉害,又新奇。,便同意他的加入,事从权急,我想着先解浴兰节的表演,再对他进行全面的查探。我知他是南诏人氏,连墨风这个名字的真假也无从考究。”阿支则忍着疼痛,道出事实原委 陆通未置一词,仍冷脸,末雨找来一条长约七尺的鞭子,对着空中挥打两次空鞭,那啪啪的声响在安静的室内极其震撼。末雨笑了笑,转身对着那支则扬了扬手,吓得他赶紧闭上双眼,歪耷着头,一副心有极度害怕的模样。 “再问一次,墨风是不是你的同伙?” 末雨厉声问道,再次扬起长鞭,这一次可不是虚晃,而是结结实实的在那支则身上挥打了数次,痛得他哇哇大叫。 末雨每挥打一鞭,那支则身上的衣服立时便出现了长长鞭痕,露出来的皮肤划着鲜红的口子,血肉模糊的样子让人触目惊心。 “大人我只是一个波斯来的商人,每一年的官碟上都有你们的章印,我来滇州多年,一直是个尊法守纪的良民。 “这一次是个意外,我也是受害者。我只是太急功近利。”那支则咬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大吼,这无妄之灾来得太过冤枉。 “行,我们撇开墨风的事件不说,我和你谈谈另一件事情。尊纪守法?从你的嘴里说出便是一笑话。”陆通一通讽刺,眼神里挂着浓重的杀气,他生平厌恶对女子孩子作恶的人。这个外族人,狼子野心,居然敢贩卖大唐的子民。如果不是想从他身上套出些墨风的信息,他恨不得此刻就杀了他。 “末雨端一盆盐水来,替他消消身上的尘屑。或许这样他能说一说实话。” 陆通的话音才落,哗啦声,一大盆盐水从头到脚给那支则淋了上去,那些沾着盐水的水珠,慢慢的流向新红的伤口,一种更难熬的痛苦袭卷全身,那支则咬牙,有些招架不住,开始求饶。 “大人饿命,大人饶命。” 陆唯越听越恼火,一把夺过末雨手中的长鞭又是几击,他的手法更加狠厉,一边挥打,一边数落罪状。 “你窝藏凶犯算一件,拐卖儿童算一件。这两件任何一件都可以让你当场毙命。” “大人冤枉,冤枉啊。”那支则一听到拐卖儿童的罪责,心里抽起一股凉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极力想掩盖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为了不掩盖心不得不做出一副更加激烈的样子喊冤。 “冤枉?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没有出现墨风事件时,节度府早已盯上你们很久了。你怕是忘记了还去年云县章河村逃出来的宁小虎吧。” “他便是人证,至于物证,非常简单,我带上几个人立刻抄了你的住所,掘地三尺,定然能将那些账本啊,秘信啊,全部抬回节度府案前。一个外族人,若没有强大的后台,怎么敢在大唐的土地上干出此等事情,必然有主使,找出他,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陆通愤恨的甩出惊人之语,吓得那支则直打哆嗦。 陆通冷笑,对付恶人,一刀致命那是便宜他们,需一刀一刀的慢慢凌迟,从身体到灵魂,无尽恐惧才是惩罚最好的根源。 “今天到就烤问到这里,给你时间慢慢思考,下一次见面,怕是没有这么轻松。” 陆通收起长鞭,命人将奄奄一息的那支则放了下来,随后又狠狠的扔进了水牢,那些肮脏浑浊的死水,会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血肉,那看不见的黑暗与恐惧最终会催摧毁他的灵魂。 安憩阁与波斯商人事件的通告一出,吴忠与杨嫣各自对着下人发了一通脾气。 杨嫣立即又给张裕发出了命令,令他将那支则手里的账本偷回来并暗杀那支则。 她现在也不知道陆唯到底查到了哪一步,如查牵扯出别人,那可就大事不妙。 张裕趁着午饭时间同,一个人偷偷的走城门外的河边一支分支小渠里,捞起一片渔网,快速的拿出一支小竹筒,这支小渠常年有人捕鱼,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手里的竹筒装着里装着节度府地牢的图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控诉 陆唯昏迷已近七天,刘大夫绞尽脑汁也未曾找到将其唤醒的方法。陆通c陆嫂子c胡先生渐渐有些沉不住气。 胡先生提议也审一审这程越,虽说不能绝了她的性命,受受皮肉之苦,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竟还是一无所知,这本就是个被动的局面。 她一直宣称自己失去记忆,谁知道是不是一味的装疯卖傻。 她或许和那个神秘莫测的墨风是同伙,为什么蛊虫的宿主偏偏选中了她,而不是别人。 少主什么都好,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偏偏过于重情得义。 因为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便心之有愧,不合适宜的心慈手软,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陆通极力赞成胡先生的决议。 陆嫂子却有些犹豫,虽说与程越只有十几日的相处,从中却可以感知这个姑娘的真实与坦率。 自己的丈夫要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用刑,她的内心是抗拒的。 但少主昏迷不醒的样子也让她同样心疼,权衡再三,她决定先打头阵,看看能不能用怀柔的方式友好的获取信息。 胡先生沉吟多时,倒也同意,先礼后兵,也不至于落下太大的诟病。 程越好吃好喝的蹲在牢里,除了缺少光明和自由,倒也没什么不好。 这一日,她正扳着手指计算自己在这个地牢里住了几日,因为看不到日出日落,她只能从狱卒每日送饭和取血的次数来计算时日。 数数胸口大大小小的刀痕,已经生出七道血痕,竟然已过去七日。 不知道陆唯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刘大夫有没有研究出解决之法。 一想到陆唯那人,程越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不是恨,而是一种怨念。 怨,有人为了控制于他,令自己卷入了无谓的斗争,无辜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怨,因此毁了自己的人生,也毁了李出的性命。 所有这些因果皆因他而起,尽管现在看来他也是受害者,但终究所有的根源归于他的身份地位挡了别人的道路。 “哐当“地牢的大门大打而开,听脚步声,此次来者有两人。程越依然喜欢将自己卷缩在角落里,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当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可以感知周身上下的温度,心里的安全感会浓烈些。 “阿月”熟悉的女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响起,能在这个节度府自由出入的女子,唯有一人。 狱卒点着一只油灯在前面引路,陆嫂子手里提着一个藏青色的包袱踏着石阶缓缓而下。 那一盏渐渐逼近的光明,突然有些刺痛她的双眼,她摆正身姿,又理了多日未梳洗的头发,想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 “阿月”陆嫂子大步奔到牢门口,被眼前的景象惊着了。 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少女,完全找不到昔日的容光。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和狼狈,乱糟糟的头发,脸上的青肿虽消去大半,可那些细细密密的血迹和伤口仍然有些触目惊心。 皱巴巴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胸口缠着一道醒目的白色布条,隐隐可见大片的浸血,那双熟悉灵动的杏眼只装着冷漠。 “开门。”陆嫂子急急的吩咐,狱卒放好手中的油灯,极快的打开门锁,陆嫂子并未踏门而入,而是先支走狱卒,“你先下去吧。” “可是,陆大人让我守着你。”狱卒低着头,轻声的转述陆通的命令。 “去吧,我自有分寸。”陆嫂子一脸坚持,狱卒拗不过她,只好不情愿的走了出去。他当然不敢走远,悄悄的躲在地牢入口处青石阶梯的下面,那里一片漆黑,不容易被发现。 待地牢里只剩下她二人,陆嫂子这才提着包袱躬着头走了进去。 “阿月,快来。” “嫂子给你带了换洗的衣物。”陆嫂子像往常一样微笑着招呼程越。 可一心缩在角落里的女子并未有所动作,她盘着腿,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既不躲闪,也不向前。 “阿月?”陆嫂子有些心疼,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的身边。 “慢着。”程越伸出手做出阻挡的姿势,“你别过来。” “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吧。” 陆嫂抱紧包袱,神色复杂的看了程越一眼。 “好好” “我不过来。” “我今天来给你送换洗衣服的。” “换了新衣,人会感觉舒服点。”陆嫂子将手中的包袱放在地下,蹲下身去,用力一推,那包袱顺势到了程越的脚边。 程越慢不轻心的瞥了一眼,并未伸手相接。 “谢谢你的好意,东西我收下了。” “你还有什么话便明说,没有话,请你离开,我看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程越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高声的说道。 “行吧,我今天来其实有几句话想问你。” 陆嫂子有些犹豫,她没有想到程越对自己的态度也充满抗拒。 “你是想问,我究竟是谁?” “和墨风是不是同党?” “为什么要伤害你的少主?” “接近你们又有什么目的?” 程越一口气将陆嫂子心中所念一字不落的全部问了出来。 陆嫂子突然有些哑言。 程越扶着墙壁有些困难的站起身来,因着接连的失血过多,身子骨虚弱得很,加上营养不良c休息不好,便更加的体弱。 陆嫂子看她险些摔倒,想上前搀扶,被程越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嫂子,念在你住日特别照顾我的份上,今天我仍然叫你一嫂子。” “我是谁?我就是你们看见的样子,一个无依无靠,身无长物的弱女子。” “墨风是谁?我也想知道。” “他为什么要利我为供养他的蛊虫?为什么要将我丢弃在破庙遇见了陆将军?” “我也有很我疑问,你们谁来回答我呢?” “为什么要伤害陆将军?” “这些日子以来,你们扪心自问,我伤害过谁?” “我又能伤害谁?” “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指使者是谁?” “你不觉得这是无聊的笑话?” “堂堂威振天下的广陵将军,手握生杀大权的兵马大无帅的手下居然查不出幕后的主谋,查不一个女子的身份。 程越句句包含血泪,一口气说出众从的控诉,神色愤怒,眼神冷默,倒让陆嫂子无言以对。 一时间两人无话,程越抿了抿干燥的唇舌,刚刚用力过猛,忽然感觉身体有些眩晕,为了防止突然跌倒,她只得背过身,坐回了原地。 “你走吧。” “衣服我收下了。” “陆将军每日需要的血液,我也供着。” “只盼他早日清醒,舒醒时能放我一条生路。”程越挥挥手臂,摆出送客的姿态。 陆嫂子长叹一声,竟有些羞愧难当,只得带上感伤铩羽而归。 过了一日,狱卒刚取完血水,程越换上陆嫂子送来的衣裳,也包扎好了伤口。 末山领命匆匆而来,他丢给狱头一纸文书,将程越提出了这方地牢。 走出大门口,阳光正好,多日未见光明,那暖暖洋洋的温度打在身上,似乎给身体注入了鲜活的力量,整个人看上去没有那么憔悴。 程越跟在末山身后亦步亦趋,一路有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一直在脑海里行走。 “难道因为自己的一番指责,他们回心转意准备放了自己?” “或者刘大夫经过几天努力的探索实践找到了解毒之法?” 事实证明,程越想多了,那些刀口舔血之辈怎会突然变得良善,怎会为几句毫无份量的控诉改变做法。 末山带着她从还算人性的地牢转入了污浊冲天的水牢。 看着那满室的刑具,她终于明白自己先前的日了还算优待。 “阿月姑娘,好久不见。”陆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似在看一只可供玩耍的囊中之物。 程越沉着脸,一言不发。 室内除了陆通还有一位年遇不惑的中年男子,此人气度不凡,有一种岁月历练的足智多谋,一双乌黑深沉的双眼里藏着洞察人心的精明。 程越闪过无数念头,最后汇成一种信念,活着才有希望,哪怕暂时的卑微与忍耐。 “陆校尉这是准备对我这个弱质女流用刑了?”程越一面说着,一面围着正中央烧着烙铁的火盆饶有兴趣的转了一圈,对着陆通等人一番语带讽刺。 “陆校尉深暗先礼后兵之道,小女子不得不服。” “诸位请便。”程越自觉的走上刑架,一脸的誓死如归,等着有人为她拷上家伙。 “姑娘多虑了。” “今天只是让姑娘参观参观刑房,让姑娘熟悉熟悉。” “它日有所需求,姑娘再来也有心里准备不是。” 室内的男子突然开了口,一脸的老谋深算。 程越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先生说得有道理。” “今日可不是参观刑房这么简单。” “我看先生胸中丘壑延绵,可否为小辈说句明话。” “哈哈 ”胡先生突然大笑两声,露出玩味的神情。 “姑娘冰雪聪明,自然已猜到我等之人的目的。” “自是请姑娘水牢里住几日,理理思绪,为我们解解难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暗杀 滇州节度府,五月初八 末山领着巡逻队穿梭于节度府的每个角落,五月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从黎明下到日暮,似乎不想停歇它的脉脉细语。 末山抬头看看这天色,心里泛起隐忧,如果他是刺客一定会选择这样的天气,因为雨水可以掩盖许多罪恶。 近日的节度府是高危之地,为了防御入夜的偷袭者,特意加编了两个队伍,全天不间断的严密防守。 他们却忽略了府内唯一的一个漏洞—水路。节度府后园的水渠与护城河内的水渠是相通相连的,引水入园,加了隔栏,又挖了鱼塘,经年累月,倒忘了有这么一条暗河。 张裕选择之所选择今日行事,一是因为天气,二是因在这样的天气里可以更好的掩藏自己。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闭气,从湿漉漉的从水里爬了出来,刚好错过一轮守卫。 关于节度府的守备防御,获取相应的信息,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只是找这个入府的突破口,可花了他三天的时间,他将那张地图反复研究了多次,才想到水盾这条方案。 带着一身的水珠,听着那一对整齐的步伐,末雨正带着一帮侍卫冒雨而过,张裕机警的隐进池塘的拱桥之下,。 这个鱼塘离牢房有一段路程,他不知道那支则被关押在地牢还是水牢。 这需要一种运费,和进堵场赌手气一样困难。偏偏他张裕的运气一直是得天独厚,他决定先探水牢。 节度府的水牢里建有一条暗河,终年不见天日,空气十分混浊,水里养着各种令人颤抖的动物,蛇虫鼠蚁那是小儿科。 据说陆唯曾在关外找人弄了两只食人的颚鱼,来对付那些离经被叛之人。 按里说那支则进了这种地方必定九死一生,偏偏他手里捏碰上杨嫣近几年拐卖儿童往来的账本。杨嫣的背后是谁,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可从丞相的背后将那位牵扯出来,那才是灾难。 为什么要拐卖儿童?中间有什么利益链,其实张裕也并不清楚,这些涉及到高度机密的核心,他没有资格知道。 为什么要用一个外族人参与其中,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 那支则的舞团常年走南闯北,机会更多,目标更多。 上位者对于这些远道而来,俯首称臣的外族商人,有特别的优待。 况且那支则的身世与杨嫣也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 丞相年轻时曾眷养了一个外室,那个外室女人就是个波斯人,生得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丞相很是迷恋了一段时间。 男人嘛,对着鲜嫩的花儿,一定是宠爱有加,爱宠软语温言的枕边风,定然十分受用。 那支则便是这位波斯女子的外侄儿,为了让你自己的恩宠更长久些,她将那支则架上了同一艘船止,理所当然的抱上了丞相府的大腿。 那支则本想正正当当做个商人,可是命运让他卷进了权利的斗争之中无法抽手。 细细想来,他同他一样何尝不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棋盘纵横,哪里需要哪里摆放,可又有谁问过他们的想法? 他们的想法一直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活着。 清清白白的活着,可是手中一旦染上鲜血便没有回头是案的结局。 张裕利落的翻过山头,沿着河渠的长廊跳上屋檐,凭着过人的轻功飞跃在各个院落之间,一阵狂奔,终过成功的躲过森严的守备,停在了水牢的入口。 狱头周石正在和他手下的一个狱卒闲话家常。 周石的娘子月前才为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明日便是那个小东西的弥月之喜。 狱卒正拽窜着自己的头儿请客吃饭。 周石一阵假意的推攘,“去去去” “你小子没想过给你侄儿买个玩儿戴戴,只知道骗吃骗喝。” 周石拍拍那个小子的脑袋,一脸的意见。 这酒怎会不请?只是大伙儿公务在身要凑整齐十分困难。 他一早便和媳妇商量妥当,叫厨子另做一桌,后日带到府内好好招待他们。 “头儿,真是太小气了。”狱卒怎知自己老大所想,一脸的不高兴。 “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不给侄儿的买礼物?你知道我没有成算,每次一拿奉银眨眼便花了个精光。现在兜里空空如也,等拿到这个月的奉银一定买个好的。” “所以,头儿,可这酒能不能先喝?”那小子又换了一张讨好的面孔。 谈论得津津有味的两人,全然不知死神的脚步已渐渐逼近。 狱卒吃饭时喝多了两碗肉汤,此时尿意满满,他懒得跑茅厕,便在入口的围墙根处撒起尿来。 张裕一看,这不是千载逢的好机会,他快速的朝狱卒靠近,两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拧,传来两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个狱卒少年还来不及呼喊,便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张裕将其拖入旁边的草丛,把自己身上衣物与之调换。 一切收拾妥当,他躬着身子,低着头朝牢门走去。 “我说你小子偷懒去了?” “撒泡尿需要耗费这么多时间。”周石对着背影一通指责。 张裕却不敢接话,周石盯着那个似乎高出一头的背影,若有所思。 平常骂那小子一句,他会顶回十句,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反驳,周石觉得有些异常。 “小六儿,给我站住。”周石握紧腰间的大刀,小心翼翼的靠前,小六儿听到叫声,立刻停住了脚步。 “小六儿,转过身来。“周石离张裕只有一尺距离不到,他抽出大刀,高高的举起,想要挥砍张裕的背部。 张裕飞速转身,反手一掌,将大刀打落在地,周石及时一个闪避,后退几步,张裕再也没给周石反抗的机会,因为从袖口甩出一把飞刀,直插周石喉部当场毙命。 周石圆瞪着双眼,带着死不瞑目的不甘心,那个才满月的孩子瞬间失去了他唯一的父亲。 张裕将周石的尸体拖入杂物间藏了起来,临走前搜走了他身上的全部钥匙,在他转身的时候,无意憋见地上落一下把银质的长命锁,他蹲下身子将长命锁拣了起来,擦掉上面的血迹,又装进了周石的怀里,这是一个父亲留给自己孩子最后的礼物,此时更不应该丢失。 沿着石梯往下走,有几个狱卒正圈坐一团睡得美梦正酣。 张裕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迷烟,对着几人吹了口气,那几人又陷入更深层的睡眠之中。 程越被圈在一方水牢里,双手用铁链拴在一根木柱子上,半个身子压在一片污水里,脚上也拷上了锁链。 那日与胡先生谈完话,她便被人丢进了水牢,他们觉得一个娇娇滴滴的姑娘最不可忍受的便是成日呆在一堆恶臭冲天的污水里,水里加几只水蛇c老鼠,便是最恐怖的刑罚。 好在这种残忍的手法,一日只有两个时辰,熬过去便好。 今日算算,早过了解救她上岸的时辰,那些狱卒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那条黑色的小蛇与她两两对视有一段时间了,它已经在警告她,再不离开它就要不客气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脚步声令她面上一喜,好啦,好啦,本姑娘今日的苦刑也算到头了。 她开心的瞪回那支黑色的小蛇,你今日没有机会咬我了,明日请早。 什么叫乐极生悲,显然眼前便是,程越发现进来这人,虽然穿着狱卒的衣服,感觉却有些陌生。因他周身的强烈的气场一点也不像长期生活在这种阴暗地方的人。 或者?刺客的念头开始在她的脑中打转。 她决定闭目装睡,静观其变,看看呆会儿有没有混水摸鱼的可能。 这水牢里的要犯不多,加上程越和那支则五个手指头都可以数过来。 所以,张裕很快便在第五间牢房里找到了那支则。 经过几日的酷刑摧残,那支则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 张裕尝试了一圈钥匙才打开牢门,程越越发肯定他是刺客无疑。 那条黑色的小蛇开始游向她的脚边,她想装睡,又忍不住内心快崩溃的情绪。 那支则被异常的声响唤醒,他虚着眼,抬起红肿的眼皮,看清来人,原本涣散的瞳孔散发出希望的光芒,嘴唇激动的哆嗦着,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救我。 张裕用指尖抵在嘴边,示意那支则安静。 那支则点点头,却抑不住激动,身体的起伏带动着手腕的铁链吱吱作响。 张裕一步一步走近,他从靴子里掏出一柄短刀,眼神从讥讽变得狠厉,他以为他是救命稻草,殊不知他催命鬼符。 张裕二话不说直接手里的短刀重重朝那支则心脏口一推,血流如柱。那支则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挣扎着要想摆脱一场恶运,栓在手上的铁链晃得更加大力,哗啦哗啦的十分刺耳。 张裕怎肯罢手,他越挣扎,他的刀扎得越深,甚至用腹部处不停的搅动,那支则受不得如此狠辣的手段,终于一命乌呼。 这厢程越突然大声呼叫起来,“来人啊。” “放我出去。” 因为那条黑呼呼的小蛇终于盘上她的双腿,张开它的厉嘴咬上了她的脚踝,那冰凉而又滑溜的触感引得她头皮发麻。 程越的呼救并没有引来狱卒,反而惹怒了张裕, “小姑娘,你安安静静的呆着我们也就相安无事,可你偏要自掘坟墓,那我不得爽快的送你一程。” 程越心知大事不妙,难道她这样就领盒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舒醒 当程越正在经历生死一刻之际,陆唯半裸着上身躺在床上,胸口c手臂c口鼻c头顶等处早已银针满满,这最后一针在眉心正中央的印堂穴,少主能不能清醒,扎下这一针便可知晓答案。 刘大夫闭门研究数日,终于在一本残卷的古籍里找到了一种血位之法。 既然蛊虫以宿主的血液为生存之本,是否可以用经脉排遣之法将它逼出体外,从而令中毒之人脱离它的控制? 陆通与胡先生安静的守望在一旁,陆通从第一针开始便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胡先生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臂膀,“我三日前夜观天象,发现少主那颗将星光华再现,紫气萦绕,想来这一劫已过去,少主不日便可醒来。只是将星旁边偶然多了一颗破军星,形成二星伴月的格局,这一层奥秘我还未参透。” 陆通终于找回些思路,“天意做何,我们这些凡人违背不得,只能一切顺应天意。” “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的预言从未失败过。” “等少主醒来,你我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刘大夫将银针沾上酒精放在烛火上烘烤,片刻时间,他凝神屏气一针而下,长长的针骨一寸一寸的埋入陆唯眉心的印堂穴。 做完整套流程,刘大夫全身早已大汗淋淋,身后的小徒弟赶紧递上一方帕子。 刘大夫揩完额间的汗珠,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这会是一场奇迹或是又一场失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话分两头,张裕解决掉那支则的同时被程越突如而来的尖叫破坏了全身而退的局面。 张裕从袖口处滚出一柄飞刀夹在两指之间蓄势而发,程越心知大事不妙,难道自己这般便领了盒饭? 不行?得想想法子。 程越灵机一动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乞求着,“大侠,可否带小女子一起逃生?” “这帮坏人连一个弱女子也不放过,实在有违道义。” “大侠,为了天下正义,你可不要见死不救。” 张裕神色不虞,不为所动。 “那你行个好,将我手脚上的铁链打开可好?” “我刚刚是被水里的那条小蛇咬住了,现在十分难受。”程越一脸的欲哭无泪。 张裕本有些恼怒程越,现在还被她一通胡搅蛮缠,一时的好气性已经用尽,说是迟那是快,他的飞刀既出,程越被着那明晃晃的刀光吓得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凌迟。 好在末雨及时赶到,手中的铁箭应声而发。 “果然是你。”末雨身后跟着十来个侍卫,一行人来势汹汹。 末雨是如何发现府中出现了刺客? 这得归功于陆杰的小猎犬。 陆杰一连几天白天被陆嫂子架着上学堂,到了夜晚还被胡先勒令研习兵法之术。 陆杰这几日的情绪十分抗拒,这一日胡先生因着陆唯的事情放了他一马。 府中昨日有一只猎狗下了一窝小崽,他缠着陆通要了一只。趁着今晚难得的空闲便陪着那个小东西玩耍,一人一狗全然不顾湿漉漉的天气,满院子疯跑。 不知不觉这一人一狗人前院跑到了后院的池塘边,末雨正巧将其拦了下来。 “陆杰,下雨路滑,十分危险。” “你娘正四处找你,快回去睡觉。“说完便将他拎了起来,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他丢给一名侍卫“将他送回给嫂子。” 陆杰被侍卫扛在肩头不甘心的挣扎着:“我的狗,我的狗。” “我找到给你送回去”末雨对着离去的两人大喊。 “旺旺旺 ”刚送走陆杰,那支可爱的小猎犬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上来便咬住末雨的裤脚。 末雨身后的侍卫开始起哄,“我说末雨,你是不是抢人家的骨头?” “这小东西一来就咬住你不放。” “去去去”末雨无奈的笑了,他蹲下身将小猎犬抱在怀里。 “旺旺旺”小东西仍然叫个不停,似在告诫着什么。 末雨突然想起这个小东西的有一个嗅觉十分灵敏的母亲。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情况了?”末雨摇着它的小脑袋,“行,你带我去看看。”说完又将小猎犬放回地上。小东西好似听明白他的话,旺旺的叫站,直冲水牢入口的草坪。 末雨一路跟随,发现了狱卒小六儿早已僵硬的尸体。 “不好,有人劫狱。”末雨快速的调转方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冲入水牢。 一进水牢,发现一路畅通无阻,狱头周石不知所踪,而剩下的几人在走道上呼呼大睡。末雨着人探了探几人的气息,看样子中了迷药。 “肖东,你出去叫人。” “你们亮出手里的家伙跟我来。” 末雨做好分配,调整好手上的弩箭。 末雨到时正巧遇见张裕飞刀出鞘,他及时发射铁箭救下了程越。 “陆校尉对你早有怀疑,没想到今日你主动自投罗网。” “给我围起来,活捉。” 末雨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背里却干着叛徒的勾当。 程越听见闹哄哄的人声,这才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又拣回一条命来。 “那个,雨侍卫,快叫人把我捞出来。” “蛇,蛇钻肉里去了。”程越死里逃生,更想摆脱脚上的那条小蛇。 末雨一心想要活捉张裕,自然不会理会她的求救。 “你是束手就擒还是兵戎相见?”末雨横眉冷目,恶狠狠的说道。 “试过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张裕毫不示弱,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两两对视,一触即发。 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程越只听见呼呼而过的掌声与拳脚相撞的声音。 两人大战几十个回合,也未分出胜负,程越发急躁,她感觉自己的小腿处似乎有些肿痛,那支小黑蛇怕是有些毒性,好个陆通,竟是个恩将仇报的主,她可是还用骨血喂养着他的少主。”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丢在水里也就算了,居然命人放毒蛇,实在太可恶了。” “末雨,我快撑不住了,那蛇有毒。” 程越又是一阵乱吼乱叫,末雨被她得有些分神,他收住功力,后退了几步,指着一个侍卫说道:“黄直,去,将她放开。” 那个叫黄直的侍卫小心的饶过张裕走进牢门,一番折腾,程越总算爬出了那滩污水,果不其然她的腿已经泛红肿胀,皮肤隐隐透着黑色。 张裕不想给末雨喘息的机会,他要趁着大帮人马未到之前突围出去,否则只有就地正法的结局。 这一次他用软剑率先攻了上去,招招致命,末雨也决不估息,直接射出一支铁箭,箭头直逼张裕的胸口。张裕一个空翻轻松的躲了过去,那铁箭飞向一根铁柱,飞溅出一串火花。 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的侍卫们,再看出张裕拼了生死的狠劲后,这才全部一拥而上。 再强大的高手面对数人的围攻,终有体力不支,败下阵来的时候。 张裕一人对战二十人,渐渐有些吃力。 末雨乘胜追击,又射出一支铁箭,张裕以一挡二,躲避不及伤了左肩,那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倒有些吃痛。 张裕心知如此耗下去定然不能全身而退,他一转头看见了倒在地上有些迷糊的程越。 他记得陆通曾告天下,此女仍是广陵将军的未婚妻。将未来的将军夫人也丢进水牢,怕是有见不得人的内情。而且,他发现末雨对这位姑娘的生死挺在意的,劫持她或者有一线生机。 张裕打定主意,又甩出几枚飞刀,他趁时一把捞起程越架在自己身前,“放我出去,否则我弄死她。” 程越被蛇毒辣所累,已有些神志不清,如果没有记错,她已经是第二次被人劫持。 “要命啦!”程越在内心一阵呐喊,其实她真的撑不住了。 “张裕,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你居然劫持一个受伤的弱女子。”末雨又架起一弩铁箭,与张裕正面相对。 “看来将军大人未婚妻的命也不值钱嘛。” “什么满口的心怀家国,心怀天下,连自己的未婚妻也不管不顾,不过是个伪君子。”张裕架着程越步步靠前,他在睹,睹末雨不敢动手。 “住嘴” “你这个叛徒。”末雨勃然大怒,如果不是他手里的女子关乎着将军的性命,他一定将那个无耻之徒千刀万剐。 两方对对峙间,末山c末平也赶了过来,水牢一下子装了近百人。 张裕已知自己错过了最佳的逃生机会,反正那支则也死在了自己手里,这任务也算成功。 好在自己这么年多没有成家,否则此时倒连累了别人,死在这里也无碍,张裕存了死志,便无所畏惧。 “受死吧”他用力将程越抛向空中,手中的软剑c飞刀齐发,末山c末平同时攻了上去。 末雨一个回旋飞转,着手接住程越,可惜有些迟了,程越在飞旋的过程中背部中了一记飞刀,直接不醒人世。 与此同进被众人守护的陆唯竟悠悠睁开了双眼。 “少主” “将军” 一室欢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纷扰 陆唯终于在昏迷的第七日舒醒过来。节度府恢复如常,张裕的事件在护卫营闹得沸沸扬扬,多少兄弟在心里叹息,那个一个十分和善的人,居然是颗安插在将军身边的细作? 自来人心古,谁又能主宰别人的人生。 这些纷纷扰扰在张裕的尸骨入土后,也就烟消云散,他们跟随将军依然是那心怀天下,重情重义的男子。 波斯人与安憩阁的查封,令滇州的百姓很是津津乐道了一番,那支则已伏法身亡,尤三娘被发配至岭南的苦寒之地,其余人等,该发卖的发卖,该遣返的遣返。 吴忠倒没有因为安憩阁的事情明给陆唯穿小鞋,暗地里倒想了许多阴招,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施展。 那支则的家,陆通后来带人又去搜查了一次,待他们千辛万苦找到密室,里面的重要东西全部洗劫一空,只剩下满地的残骸,至此线索中断,只得暂时搁浅。 陆唯醒来的第二天便将自己关书房,当陆嫂子领着刘大夫进来时,他正埋头于一堆邸报与文书里。 他抬起头,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阿月姑娘的伤势不严重。” “那条小蛇的毒性轻微,伤不到性命。” “我已经给她放血解毒。” “背部的刀伤也只是伤到皮肉,敷了药,好好休养,不碍事的。” 刘大夫一一详说程越的伤情,因着这几日的奔波劳累看上去有些力不从心。 “刘大夫的医术,我是十分信任的。” “你老这几日辛苦了,得好好休息啊。” 陆唯听罢程越的病情一片淡然,仿佛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将军体恤,老夫感激不尽。” “只是阿月姑娘与将军的蛊毒一日无解,老夫一日不得安逸。” 刘大夫脸的惭愧,他虽然用古法针灸令将军提前舒醒,可埋在他二人身体里的蛊虫却无法消除。 他们相互制衡,又相辅相成,这个定时隐患一日不解除,一日藏着莫大的危机了。 他肩上的担子十分厚重,休息?这是一块心病横在身体内无法趋除,只得更加勤勉的寻找方法。 “这个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今儿个听将军一回,老夫回家蒙头大睡去。”刘大夫笑着告辞。 陆嫂子将其送出门口,又折了回来。 “嫂子有话说?”陆唯放下手中刚写了一笔字的文书,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想给阿月找两个听话的丫头伺候着,你看行吗?” “我早说过这个节度府需要嫂子来打理,虽说有个朱由当着总管,可他终归是个男人,有些细致的事情做不全面。”陆唯再一次劝说陆嫂子接管里的内务。 “夫人在时,我也只是个粗使丫头,诺大的节度府,我怕没这个能耐照过来。” “母亲身边有庸人吗?怕是没有吧。” “你们昔日的姐妹现在哪一个不是掌管一方内院的女主人。” “嫂子这话,我不爱听。”陆唯佯装恼怒。 “好好好,嫂子帮你管管,先说好,到夫人进府,我可是要撒手的。”陆嫂子对陆唯一向没辙,只得点头同意的份。 “依嫂子。” 陆唯终于得到她的首肯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两人言毕,沉默半晌,陆唯看似随意的将话题又转回到程越身上。 “她,现在没人侍候” “有,那几个看着闹心。” “不是粗笨老实只懂烧火扫地,就是那些富商乡绅送来讨好你的人。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个个娇滴滴的等着别人侍候她们。” 陆唯听见陆嫂子的抱怨无奈一笑,“这府里得好好整治整治,辛苦嫂子呢。 “行吧,你先忙吧。记得按时吃饭和吃药。“ 陆嫂子脑子里一团麻烦,现在肯眼前一堆事情,这个节度府少不得你忙碌操持。既然要找丫头,还得找洗衣做饭的婆子。 还得为陆杰找一个好的骑射师父,虽说他一直是陆通和少主轮流教导,可那两人日日不得空闲,抽出的时间有限。 如此一合计,陆嫂子不敢有半分耽搁,一个忙开了。 陆唯对着这堆小山似的文书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他昏睡这几日一直被几个梦境纠缠着,那些不能对人言的苦恼确实有些伤神,他需要排遣一番。 那是一场无尽的春梦,一片朦胧的迷雾里他拥着一名女子,唇齿相依,肌肤相亲,本该幸福的脸上挂满控制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夺走我一生的幸福?” “为什么让我有家归不得?”梨花带雨c伤心欲绝。 每每他想走近看清她的容颜,却模糊一片,直到醒来那一刹那,他拨开迷发现那分明是他无比熟悉的女子,灵动的杏眼c娇俏的容颜和那身恒古不变的男装。 程越受伤这几日,他从未踏足青萝院,他对她其实一直藏着愧疚和怀疑,到了今天反而不知如何去面对。 他知道她为救他割肉取血,也因为她陷于水牢吃尽了苦头。 尽管她的身份仍是个迷题,从种种事件显示,她应该是被卷进阴谋漩涡的无辜者。 他们的命运带着一场无法探知的阴谋纠缠在一起。 想到此处,他忽然觉得书房的空气有些气闷,陆唯决定暂时丢下公务去花园走走。刘大夫曾劝戒他昏睡多日,需适当的活动筋骨,有助于恢复体力。 一场风水将花园各种淋了个痛快淋漓,那些花儿c草啊,充分得到滋养,便越发的娇艳鲜嫩。 一阵清风拂面,扑鼻而来清香令人心旷神怡,他心中的那些郁气似乎被吹走了大半。 绕过长廊,沿着蜿蜒的河渠转悠,走到府中最大的那处水塘,末山正领着大批工匠翻土采莲,防疏堵漏,准备重新整治一遍。 他看见陆唯,慌忙的爬了上来,蹲在河边洗净双手,对他行了礼“将军,可有指示?” 末山指着那一堆被工匠翻捣得乱七八遭的塘子问道。 “你们按照胡先生的指示做吧。” “我只是出来走走。” 陆唯一路走走停停,竟不知自己何时走到了青萝院门口。 他正犹豫着是否进门,院里却传来大声的争吵。 “什么?凭什么让我给她端茶递水?” “我可是陇县县太爷的表妹。” “当初来时,将军曾许诺我表哥会善待于我。” “我怎么能去干粗弑丫环做的事情?” “倒是你,一个青楼的雏儿,生就一副低贱侍候人的样儿,这活计怎么着也该是你做。” 陆唯定眼一看,说出这席话的女子身着一身鲜艳的红衣,眉目如花,倒有几分姿色,可是那扯高气昂的模样败坏了她本来的气质。 “县太爷的表妹?” “真是笑话。” “一表三千里,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送到这里,也就是个侍候人的丫环。” “装什么清高?” “有朝一日我先得了将军的宠爱,你只配给我提鞋。” 黄衣妖艳的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陆唯有些后悔留着这些滋事的女子。 原本留着她们是为了平衡一些人的心态,世家c官场的风气一直崇尚养婢蓄妾。 同僚乡坤c连远在长安的娘娘也曾送过丫环奴婢,他不过可怜她们从小四处飘泊,不过养几个丫环,节度府还是有银钱眷养。 倒没看出她们不安守已,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看来嫂子说得极对,这些个女子,怎么侍候人,早日发卖,才是正理。 他正准备亲自教训一翻这两人,那曾想那个本该躺在床上休养的人,竟自个儿跳了出来。 “我说行了,姑奶奶些。” “我是贱命一条,有手有脚,不敢劳你们侍候。” “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吵得人头痛。” 那女子握着一支拐仗,一瘸一拐的出来赶人。 “正好,我们也不想侍候你,走吧。” 那两个前一刻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女子,转眼站在同一阵线上,居然挽着手走了。 陆唯不想被人发现,看见二人出来,一个纵身跃上院墙,待两人走远,这才跳了下来。 程越正握着拐仗出来关闭院门,一抬头与陆唯四目相对。 程越只短暂的失神,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她一只手握着拐杖,一只手推着大门。 陆唯一言不发的盯着她,伸出手挡住了另一扇门。 程越叹了一口气,未置一词,索性转身慢慢朝屋子里走去。 陆唯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紧跟着走了进来。 “将军,有事相谈?” 程越放下手中的拐杖,坐上软榻,淡淡的问道。 “这几日公务甚多,今日得空,正好来看看你。” “恢复得可还好?”陆唯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客气的寒暄。 “有劳将军挂心,一切都好。”程越低着头,小声的回答,好似脚下的地板也比他好看几分。 “嫂子今日去伢行选丫环去了,你且忍耐一两天。” “除了左脚不能沾地,背上的伤口只要不大幅度活动,生活自理没有什么问题。” 程越仍低着头,神情默然。 陆唯心里有许多歉意,突然不知如何脱口。 一室安静,只有院内吱吱的鸟呜不绝与耳,日光不知何时爬上了窗台,拉长着两个各怀心事的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逃离计划 时间总是在不经间溜走,转眼七七四十天的期限已致。 两人的伤都养得差不多了,除了知道各自的身里养着一只虫子,倒没什么其他乱七八遭的症状。 程越一直秉成吃好喝好的原则,将自己养得身宽体胖,这段逍遥的日子完美的如同什么劫难都未曾发生一般。 陆嫂子接管节度府内院,从内到外,从上到下治理得井井有条c职责分明。 伊美院貌美的婢妾c歌女被陆唯打包转送给各县的官员,府中一时清静不少。 程越住在青箩院深入简出,只每两日的骑射课业,她会准时参加。 教骑射的师父易少安是陆通昔日的同撩,因战时伤了跛了一只脚,一个人花石街领着微薄的救济补助过活,正好陆嫂子吵嚷着给陆杰找师父,少主特意推荐了此人。 易少安当年可是有爬上副将的能力,可惜战火无情,伤了腿,原本找了一份苦力的工作,老板嫌弃他干活太慢,后来只得靠着救济过活,陆唯惜才,将他安顿进了府内。 程越对着陆嫂子软磨硬泡了几天的功夫,这才同意她和着陆杰一起学习。 她早已打定主意要逃出滇州,回到程家村。 一个没有武功,身份文牒的女子如何一路过关斩将顺利回家? 唯有精通一份有力的技艺,哪怕只是皮毛,在关键时刻方可自保。 陆唯从易少安处得知程越在骑射方面居然颇有天赋,他背着身,沉默了很久,才嘱咐易少安多教些实用的功夫,连野外救生之类的也可顺便教教,易师父虽有疑虑,倒也教得用心。 大部时间她窝在青箩院复制地图,制定路线,为逃离的计划做完美的准备。 这些当然得暗地实行,这节度府人济济,她要是不小心露出些毛脚,怕是跑路无门。 丫环报到陆唯处,只说其日日在练习大字,修身养性,他也难得多问。 逃离这个念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她的记忆自动回归,每天在心里徘徊数十遍,地牢的遭遇让她的决心从未如此坚定。 一想到李出和一众无辜的群的惨死,那神秘的墨风从那时便盯住自己,细思极恐,程越觉得其中一定有十分得要的关节联系,否则为什么独独选中她?为了查出这些秘密,她需回旧地重游自行查探一番。 远在在程家村的老爹,面对那样的惨景会有多么的伤心欲绝。 她无时无刻不寄挂着老爹的处境与安全,毕竟在大唐这处天地里,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那张大中元年的大唐地势图,她无意间在陆杰手里看过一次。 胡先生教习兵法可不只背记孙子兵法那么枯燥,他自制沙盘与疆域版图,生动的勾勒出大唐的山川c河流c城池c沃土。 将三十六刘的每一计详细的运用到地势图中,结合那些标注的外族之狼的领土,分析在位者的性情c能务及他们的野心做出相应的做战计划。 程越一扫此前对胡先生的厌恨之情,发自内心的敬仰其满腹学识与计谋。 这人太过善于探读人心,她虽有亲近之意,却不敢贸然造次。 陆杰的大中元年大唐地势图,程越用哄骗打赌的方式蒙到手中有过三次,凭着过人的记忆,她偷偷将滇州到西蜀的路线图镌刻了出来。 整日待在青箩院自然是研究一条简短c平坦c危险系数最小的最佳路线。 地图到手了,可银子与身份官牒如何弄到也是个难题。 程越绞尽脑汁只得守望机会。 陆唯近日忙得心力交萃,自舒醒后撤了程越身边的暗卫。 今日西山大营每月一次的校考正是拉开序幕。 西山大营在滇州的北郊,毗领回鹘的祁连山山脉,这里驻扎着十万大军,战马两万匹,统治滇州及整个西北境域。 其中汉军八万,番军两万,(由回鹘c吐蕃c突厥等外族组成)。 陆唯手中还有伍万游离于编制之外的陆家军,他们只听命于陆家之人的调配,不领朝廷的奉银与粮响。 为什么左丞相派他的乘龙快婿下放滇州制衡节度府,圣上及朝廷并无异议,因为许多时候陆家军的威名高于唐军。 这每月一考的制度从陆占任职时一直沿袭至今,目的当然是鼓励士 兵勤勉上进,练好扎实的基本功。 陆唯到时,擂台下已站满乌压压的人群。 校考分三日,每日的内容各不相同。今日的项目上午的搏斗,下午的骑射,每个队抽出五人,在这擂台上比试,赢得队伍月奉加倍,输的刷马扫地等杂活儿。 陆唯也不是每一场都莅临指导,大多交办给副将军朱俭,他只需出现在开场与闭幕场。 所有的士兵的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监场一声打啰,比赛正式开始。 陆唯顶着烈日坐在主位神情严肃,朱俭与陆通坐在左边,右手边有胡先生与监军冯生。 最先登场的是步卫营对战护卫营,十个高大健硕的男子一一对峙,拳声呼呼,铁臂飞腿,打得不亦乐乎。 半个时辰赛停,第一场的战果由护卫营胜出,彭云上台领取奖旗时脸上乐呵着开了花。 第一天的比试从上午辰时到下午的酉时,陆唯c陆通c胡先生回府时天色早已柒上了墨色。 陆嫂子将晚饭摆在了凌香阁,自从换了煮饭的婆子,陆唯等人一月里有大半回府内用餐。 难得今日十几天未出现的程越赫然在列。 她和陆杰正在争论今日谁得骑射进步大,得了先生的夸赞。 “今日我和你爹还有胡先生主持了西山大营一整天的校考比试。” “要不,抽空你俩也比试比试,我来做个裁判。”陆唯站在两人身后打趣的说道。 “好啊。”陆杰欣然答应,拿眼挑衅看向程越。 “要比你自己找易师父比去,我大你许多,赢了你会说我胜之不武。” “我何苦背这些莫需有的罪名。” 程越白了他一眼,起身对着三人一一见礼:“将军c陆校尉c胡先生。” 陆通因着水牢的事情,背地里是挨了处罚的,十军棍,打在身上不痛不痒,这事也没敢告诉陆嫂子,他也指望不上陆嫂子站在自己的阵线。 他和程越自水牢事情后,第一次见面,既然姑娘大度的既往不咎,他也得客气三分。 看到如此和睦的场景,最高兴的莫于陆嫂子,大声的招呼下人摆饭。 “上菜。” “人齐了。” 丫环婆子鱼贯而入,丰盛的菜品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诱人的香气自然唤醒了食欲。 陆杰吞了吞口水,率先动起了筷子,陆嫂子狠狠的刮了他一眼,陆杰噘着嘴不舍的停了手。 陆唯摇摇头,无声的笑了,从盘中捡了一只肥嫩的鸡腿送到他的碗中。 “谢谢陆大哥。”这次连筷子也丢了,直接就着手啃起来。 陆唯摸摸他的头,又从盘中夹出一只放在了程越的碗里,惹得她一脸受宠若惊,差点打翻了饭碗。 轻声的说一句:“谢谢将军。” “来,嫂子最辛苦了,吃个猪蹄吧。” 陆嫂子笑着接了,“少主夹个鸡屁股,我也喜欢。” 一桌人其乐容容,酒足饭饱。 陆嫂子差人给陆唯送上了两份请帖,“云县府台大人三十岁寿辰,邀请你去赴宴。” “另一份是邀请阿月的帖子。” “我?”程越被点了名,有些莫名奇妙。 “陆校尉为我找的未婚妻,他们不邀请你出席有失礼数。”陆唯将帖子递给胡先生,淡然的说道。 未婚妻三个字不仅令程越有些尴尬,陆通也有些哑言,他的权宜之计变成了别人眼中陆唯的软肋。 “六月十八,不到十日,看样子是场鸿门宴。”胡先生手持一杯苦茶,一脸从容,怕是早算到了吴忠的用意。 “啊?” “早知道我当场找个理由推了。”陆嫂子一声惊叹,怪自己脑子一时糊涂。 “去,管它什么宴,都得去。” “当日圣上怕是要差人送来赏赐,去了才能让他看见滇州的一片祥和。我身边已多了个冯生,他从长安再弄几个过来,那以后做事会更加受制于人。”陆唯一锤定音,做下决定。 胡先生赞同的点头。 “十天?我明日得叫朱雀大街的林裁缝来府里给阿月赶制几身像样的衣裳。对了,玉宝林的珠宝首饰也得选几套。”陆嫂子一个尽儿的念叨着。 “我也要去?”程越赫然站起身来,好容易养白嫩的小脸上泛起惊诧,她对陆唯投去问询的眼神。 “你觉得呢?”陆唯漫不经心的反问。 “可是我,没见在场面,怕给你和节度府丢了脸面。”程越自知结果已定,无法更改,试探着揭露自己的短处,看能不能侥幸逃过。 “阿月姑娘,有临危不惧的锐气。” “吃顿饭,还能大过生死危机?”胡先生别有深意的笑说。 程越一笑苦笑,还不是形式所逼。莫名做某人的未婚妻,谁知道滇州的姑娘小姐会不会在宴席中发难,可转眼一想,这或许是一场绝佳的逃跑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夜宴 六月十八,天气晴朗,烈日高照,热气灼人,好在主人体恤将宴席安排在夜晚。 一大早程越被陆嫂子催促着沐浴更衣,找来了长宁街专给滇州城贵妇梳头的苏娘子。 苏娘子手巧得很,动作十分流利,见眼的功夫的便给程越梳了个飞仙发髻,涂上殷虹的胭脂,一身锦缎般轻盈的紧身半袖襦裙,将凹凸有致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脖子上一条碧色的玉质项链,同色的耳铛与手镯相映成辉,令整个人美得梦幻迷离。 陆嫂子也当然特意打扮了一番,盘起青丝堆成雍容的高椎髻,华贵的气质引人着迷,引得程越由衷的赞美:“嫂子真美。” 陆嫂子挽着她的手说道:“今晚你怕是要将滇州的未婚小姐们全都比下去,我一直觉得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今日倒把神秘与清冷融合得浑然一体。 走吧,让他们看看。” 程越跟在陆嫂子的身后慢慢步入了厅堂 陆唯感觉整个世界似乎明亮又静止了一般,有一位自九天而下的仙女,点燃满堂的幽幽光华。 似遥远的星光,神秘幽香,又似雪中的寒梅清冷孤傲。有一种无声的悸动绕上心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汇成一段优美的乐章。 “嗯,不错。” “有点世家千金的气派。”陆唯冷着脸,颇有点挑剔的味道。 程越拉拉裙摆,心里鄙夷了某人一顿,我这上赶子去做那倒霉的炮灰未婚妻,你在这里挑三拣四,看在今夜对我正好是有利时机份上,姑娘我且忍一回。 “当然,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如何做得一方霸主的未婚妻,要不我现在将这身衣服脱了,你另请高明。” 程越有心忍认,却觉得今日一别或许连相见的机会也不再有,何须让自己受那么闲气。 陆唯假意轻轻嗓子,“我是说那些世家千家美是很美,但缺少与众不同的趣味。” “哦?”程越点点头,故意拖长尾音,看见对面那个少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觉得蛮好笑的。 “少主,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末山的及时出现,解了陆唯的窘迫之机。 “那我们走吧。”陆嫂子和陆通走在二人后方,想法各一。 陆嫂子当然乐见其成这对男女,可陆通心里的隐忧十分强烈,必竟身份不明,静心庵还住着一个真正的未婚妻,简直一团乱麻。 今夜的鸿门宴,胡先生特意叮嘱照顾好少主,莫要心怀叵测之人有机可趁。 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上车前陆唯特意单独留下程越交待了一番。 “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之上,非我本意,既然木已成舟,只得顺流而行,我想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敢为难于你。” “你只管跟着嫂子,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嫂子会为你解决一二。” “切记,莫要强出头,凡事多留个心眼。” 程越看他如此严肃,只得如捣蒜般一直点头以示明白。 “这个你拿着,或许有用。”陆唯递出一个小巧的包袱,程越郑重的接过,她用手掂了掂,份量颇重,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陆唯和陆通率先登上马车,陆嫂子带着程越与两个新买的丫头坐上了另一辆装饰华贵的四轮马车。 甭管平时如何低调,到了需要彰显身份的时候,怎能落于人后,失了自己的规格,节度府好歹也是滇州头号世家。 坐上马车,程越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袱。 里面东西全乱七八糟一大堆,什么烟筒c迷药c金疮药c防身甲衣c袖箭c银子c居然还有火折子。 程越看到这些东西面上一惊,这完全是逃跑的必须装备,难道他洞悉了她的计划? 可是,他如果知道便不会轻易放自己出节度府? 或者这是一个警告?他想告诉她无法脱离他的掌控,知趣的最好自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现在想来,他临上马车时的眼神,似乎藏着特别的深意。 程越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背后忽然窜出一股凉气,令她不自觉的缩紧了肩膀。 “阿月,你怎么了?”陆嫂子凑近身子,关切的问道。 “没事,可能有些紧张。”她慌忙堆上笑意,不好意思的说道。 “别紧张, 她们又不会吃了你。” “你只需记住,你现在是广陵将军的未婚妻,未来滇州城的女主人,有这层护身符,即便那些人心生嫉妒,想要使坏,也得掂量得罪节度府的下场。” 陆嫂子淡淡的安慰,语气里带着平日里少有的傲气。 这也是一个深谙世家贵族相处之道的明白人,也难怪,她年少曾跟在威远候夫人身边数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听嫂子。”程越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哟,这是少主给的?”陆嫂子指着程越手里翻开的包袱,神情有些无可奈何。 “果然是男子的思维。他当你这是去打仗,备这些个东西,有什么用。” “行了,你也别苦恼,暂时放在一旁吧,兴许能用上。” “少主难得关心一下人,你且收下他的心意吧。 说完自己忍不住咯咯的笑了。 程越心里有事,全程都兴致不高,陆嫂子当她紧张,也不敢拿她逗趣儿。 因着陆唯的奇怪举动,害得程越对自己的计划的成功率起了怀疑,但无论如何,总得一试。 昨夜,她其实也给自己准备了一套装备,她让丫环装上了2套男装, 出门前偷偷在鞋子藏了一柄短刀,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会儿上府台府只要找准机会,换上男装,拿起盘缠溜之大吉。 管他陆唯有何做法,顶多被抓回去严加看管,难道他还想关自己进一次水牢? 大不了多哭诉c装可怜c装委屈,总有脱难的办法。 打定主意,程越放下心头大石,总算有了几分高兴尽儿。 陆唯与陆通的马车行在后面,末雨末山骑着大马一路相随,府台府坐落在长宁街与青龙街的交汇点,不过酉时,街上高门大户的马车开始络绎不绝,想来也是去参宴会的人家。 他们到时,吴忠与杨嫣亲自相迎。“将军大人光临,真是吴某的荣幸。” “里边请。” “吴大人大喜的日子,陆某怎能不来。” “末雨将礼物呈上来。” 末雨和末山手里各捧着一个盒子,末雨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柄流光溢彩的碧色如意,价值连城。 末山的盒子不遑多让,也是稀世珍宝,是一副彭祖祝寿的古画。 旁边的宾客个个啧啧称赞,投来羡慕的目光。 吴忠忙让身后的仆人替自己接下,见陆唯如此给自己颜面,十分高兴。 “将军大人客气,快里边请。” 陆唯点头一笑,跟着引客的总管大步的走进厅堂。 程越与陆嫂子在他们后面一截,这才慢悠悠的行到门口。 杨嫣满脸笑容的迎了过来。 ”阿月姑娘,莲芝姐姐,稀客。” “夫人大喜。” 陆嫂子挽着程越对着杨嫣微笑行过一礼。 “今日的阿月姑娘真是光彩照人,让我们府台府蓬荜生辉。” “夫人,繆赞。”程越羞赧一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两位,里边请。” “稍适休息,晚宴很快开始。”杨嫣身边的大丫环恭敬的引路。 程越和陆嫂子进了内院。 陆唯和陆通一行进了外院。 外院的各路人员一见到陆唯全都围了过来,见礼的见礼,寒暄的寒暄,谁不想露个脸,为日后存个方便。 婢女奉上茶水点心,为了今日的热闹,特意提前两月从长安请了平康坊的黎大娘前来助兴。 平康坊有三大闻名遐迩的舞者,最出名的便是这位黎大娘,她可是公孙氏的第二代亲传弟子,舞技超群。 这么重量级的人物肯定是压轴出场。 今日这种聚会怎会只有单纯的舞姬,自然是各种喜乐轮番上演。 程越一路走来,发现府台府内院布局和宽阔不输节度府的规格,可见这两人过的多么奢侈靡靡。 沿着一路灯火,程越和陆嫂子踏进女人的主场。 原本嬉戏热闹的场面,忽然变得十分安静。 程越觉得自己此时像一只动物园表演的猴子,被人无情的围观,还得挂出一幅得体的微笑。 “阿月妹妹,好久不见。”在一片寂静中,有一名女子婀娜的走了过来,一脸的惊喜欢热情,好似多日未见的好姐妹般亲昵。 来人,正是浴兰节相识的闻意。 没想到她也能挤进这贵妇成群的会场,确实有些过人的本事。 程越心里一阵佩服。 “闻姐姐,安好。”程越微笑着,神情一派落落大方。 她知道今天一定有很多人会在心里评判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既以身在其位,万不能怯场失了节度府的颜面。 陆嫂子一进门便被几个熟悉的妇人拉扯走了,她只好和着闻意一起,这一大群千娇百媚的姑娘里,只有她还有几面之缘。 “这位是阿月姑娘。” “陆将军的未婚妻哦。” “大家快来认识认识。”这个闻意一落坐便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果然没安好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是非 宴席在一阵鼓乐声中拉开了序曲。 众人陆陆续续从会客厅转入一座阁楼之处,今日的席座便设在此处。 阁楼由左右两幢副楼相拥而成,两幢楼的中心有一块圆型的场地,场地中央搭建了一座四面皆可观看的舞台。 主人将男宾安排在左副楼处,右副楼当然安排的女宾客,如此来客都可以一面用善,一面欣赏歌舞。 最好的坐次在二楼,陆唯c冯云c吴忠等一众高官自然围坐在一堂,侍女为所有宾客一一呈上佳肴美酒。 陆唯从二楼开阔的窗口望见同在对面二楼的程越,一个人的咬着丫环片下的羊腿肉,神情倒是悠然自得,全然没有被孤立的自觉。。 陆嫂子被几个夫人包围着脱不身,杨嫣坐在主位众星捧月,有些照拂一二,时时别的夫人打了诧子。 陆唯就着酒杯,轻笑一声,引得旁边陇县县令王卓生一脸受宠若惊,大将军也喜欢听溜须拍马的好话?他机灵一动,想是将军如此给他颜面,定有表妹的功劳,看样子表妹在府里颇有些宠爱。 “将军大人,舍表妹在府里还懂事吧?”王卓生准备将话题再引一引,方显得亲近。 “王县令的表妹?”陆唯从程越身上调回视线,将杯中的酒饮尽,意味不明的反问。 王卓生仍谄媚的笑着,听见表妹二字在眼神中露出得意之色。 “少主,你贵人是多,月初你发卖转送了一批侍女,王县令的表妹好像送到了祈县的林主薄家做了二房。” 陆通亲自用割肉刀片下整只羊腿,放在陆唯的盘中,笑着提醒。 陆唯赏脸的夹了几筷子,外焦里嫩,味道不错,难怪某人一个人已吞下半只。 “祈县?林主薄?”王卓生的老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 “本将军念他在主薄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赏了他一个美人。” “林玉森的早已年过不惑,何况他家有悍妻,如何娶得二房?”王卓生为自己的表妹打抱不平。 “将军大人赏赐,其妻欢欢喜喜的将你的表妹接进府里,一再保证会善待于她。” 王县令且放宽心,我前日途经祁县,听说贵表妹很的林主薄欢心,另在县城附近给她赁了一套二进的一宅子,自己当起了夫人。 陆通笑意怏然。 谁让你的表妹得罪了将军的未婚妻,他这个校尉还被处置了十军棍,别人嫣能幸免? 王卓生刚升起的气焰与美梦,如霜打的茄子般—焉啦。 陆唯斜拉一眼陆通,这是抗议他对他的处罚。 陆通接收到发难的信号,赶紧拉着生无可恋的王县令一同给今日的寿星敬上美酒。 一通你来我往,宾主尽欢。 冯生最后一个踏上主位,他两手一拱,这一礼颇有些份量,按量冯生的官职大于吴忠。 “冯某半年前踏入贵地,一直想找机会与吴大人结交一番奈何投石无门,今日借吴大人大喜之日,讨杯酒水。” “祝大人福寿绵长,心想事成。” “冯监客气。”吴忠一饮而尽,笑得畅快。 婢女忙为二人添满酒杯,吴忠拍着冯生的肩膀和他碰了一杯,两人相视一笑,从彼此眼中找到了一拍即合的默契。本质上冯生与吴忠都是上位者派来监督陆唯动向的朝臣,只不过冯生入驻滇州的时间太短,还未摸清这里的门道。 今日趁机一探,两人正好达成殊途同归的盟友。 陆唯对于那二人的哑谜选择视而不见,冯生与吴忠迟早会坐上同一艘船,这没有丁点的悬念。 他倒是有些担心程越,领着未婚的身份,注定会成为别攻击他的炮灰。 希望她的聪明才智可以幸免于事非之外。 程越全然不知陆唯的担心,她只知道自己被排挤了,心里一阵苦笑,摘了别人心尖上的花朵,何况这朵花儿可是旷世奇花,百年一遇。她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山野女子,居然拔得头筹,踩在滇州和大唐世家贵女的肩上耀武扬威,必然要承受被冷落的际遇。 闻意本该上赶子巴结着程越,毕竟成为未来将军夫人的闺中密友,将来受益良多。她围坐在一众千金之中,笑语盈盈,妙语连珠,那些贵女千金将她视为同一阵线上的盟友,对抛出亲切的榄枝。 她是故意让程越成为众人的人敌,只有同仇敌忾的境遇,方可拉近彼此的关系。何况那个女人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天在的笑话,浴兰节的自己像一只不知廉耻c丢弃颜面的花蝴蝶般一心扑在陆唯的身边。 而她那个正牌的未婚妻却在看一场小丑作秀般的好戏。 凭什么一个无才无德的小丫头,可以随意骑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凭什么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却轻而一举的握入囊中,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孤立排挤只是小惩,重头戏码当然另寻时机,那群自视甚高的所谓世家千金们已合计出令阿月出丑的计策。她嘛,只需推波助澜c隔岸观火,或许能够有意外的收获。 闻意收起嫉妒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整个宴会的正中心的男子身上,所有聚光点似乎全集中他一个人的身上,少年强者c意气风发,斜睨天下之姿令人神往。 闻意暗然神伤,为什么,他看不到自己的优秀与丰彩? 宴会过半,楼下的歌舞进入最精彩的环节,万众期待的黎大娘即将隆重登场。 男宾楼的男客们开始议论纷纷,这位闻名天下的舞姬将以何处方式惊艳众人? 幕起 场中陷入一片寂静,已有人开始对着舞台垂涎三尺。 舞台中央有一佳人,不,是一位翩翩少年郎,背身而立,乌黑的青丝高耸成髻,青衫落拓,丰神如玉c仿若天人莅临。 乐起 战鼓轰鸣,战马铮铮,如临沙场。 千军万马刺中,那少年长剑在手,衣袂飞扬,孤傲的眸光,一扫天下。 剑起 一如秋风横扫落叶,留下满地哀鸿; 二如万里雪山崩离,掩埋种种污浊; 三如气吞山河之力兮,独一人纵横天下。 乐停 寂静无声,半响之后掌声雷动c贺彩之音不绝于耳。 这舞编排的用意十分明显,舞者在用尽心机猜度陆唯的心思,想走红颜知己的路线路。 这自古佳人偏爱少年英雄,此理恒古为真。 程越秀目闪闪,我们将军大人果然人见人爱,郎艳独炽的风采,引无数美人侧目。今日这位黎大娘,怕也芳心暗许多时。 反观她这个正主有一种得天独厚的渊源,却略显多余。 程越旁若无人的打了个饱嗝,如此作派自然引得旁人窃窃私语,那一句粗鲁,她听得十分真切清楚。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决定装聋作哑。 程越扫视一周,那个求而不得的闻意对她总端着一副趾高气扬的傲慢,转过头对着别人又是一副低眉顺眼的虚情假意的吹捧那些无脑的女子。 陆嫂子不知被人引到何了何处?主位的杨嫣从宴席开始到现在进行过半,一直被围转着,没给她留出丁点空闲。 世家夫人,有着令羡慕的荣华富贵c光鲜亮丽,却极其难做。 贤者,为夫纳妾持家,妒者,夫视为悍,多厌之。 如果没有墨风,她和李出的小日子一定过得十分美满,便不会有后来的种种因果,也没有此时此刻的格格不入。 今日佳肴美酒在侧,怪自己贪吃c贪杯,席上的葡萄酒香醇可口,忍不住多饮了几杯。 这不尿意满满,偏要顶着这身繁复的衣裙,真是个难题。 丫环提着裙摆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有好事的贵女两两一伙,紧随其后。 程越料想她们一定会有后手,看来今日的重头戏码即将上演。 可是在上演之前,可否容她解决人之三急,这样才方显人性。 程越开始不顾形象的小跑,虽然有些不雅,总比尿裤子被人耻笑强吧。 解决掉生理需要,她两下本下的拔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丫环机灵的将藏在自己怀中的包袱递给了程越。 那两个衣着华丽女子在树林小道上等候着两人,准备伺机而动。 程越主仆姗姗而出,大概因为不熟悉府内的路线,她们一直在河边打转。 宴席中,众人还在为黎大娘那出动人的剑舞津津乐道,忽然有仆人悄声的在吴忠耳边几语耳语,引得这位寿星公脸色大变。 “陆将军,吴某照顾不周,府中奴才来报,你的未婚妻,阿月姑娘不慎落入府中的内河之中,下人正在营救。” “什么?”陆唯将手中的酒怀一甩,一个飞身直接跃下阁楼,跳到一楼的舞台处,随手抓起一个侍卫,厉声说道:“快带我去府中的内河处。” 那侍卫吓得腿软,倒也坚持着将陆唯带到目的。 陆唯到时,末雨c陆通也随即赶到。 河头处集结了十几个仆人,有几个正好跳入河中准备救人。 陆唯想也未想也跳了下去,因为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已在扑腾入水,生死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出城 陆唯用力的划动双手,心里的焦虑从来没有如此强烈,那一抹漂浮在水面上的衣角是令他揪心的元凶。四周嘈杂喧闹,刚刚还微弱的呼救,此时已没了声响,陆唯加快速度奋力前进,好在一切还来得及,他的手终于够抓住那人的胳膊,他将人用力一带,费力的将其夹在自己的一只胳快膊中间,快速朝岸边游去。 “少主,抓住木杆。” 陆通与末雨找来一只采莲的小船,陆唯先将怀中的人递了上去,自己这才顺着木杆也爬了上去。 “阿月” 他摆正女子的身体,正要检查溺水的情况,入眼的容颜令三人同时一惊,这分明是阿月姑娘身边新买的那个丫头,只是不知为何换上了阿月姑娘的衣服。 那真正的阿月姑娘又去了哪里? 陆通探了下丫环的鼻息,对着陆唯一阵摇头。 陆唯焦急的望向岸边被捞起的其他两人。 末雨心领神会,架起轻功极快的从水面飞驰而过,很快到达对岸,府台府的奴才见他过来,识趣的闪出一条通道。 末雨将地上的两名女子翻查一番,仍未发现程越的身影。 他对着小船方向打个不是的手势。得知答案,陆唯冷着脸一言不发。 吴忠与杨嫣很快赶到了岸边,发生如此大事,众人皆为陆唯救人的举动惊诧不已,流言四起,宾客们全部围聚在一起,看热闹的居多,幸灾乐祸的也有。 陆唯的小船很快到达了岸上,陆嫂子早已让丫环备上换洗的衣服,她刚要开口询问,陆通递了个莫问的眼神制止住了她。 出事前她正巧遇上了昔日的一个同乡姐妹,她的夫君月前才从长安到滇州卫县任职同知。两人十年未见自然有无数的旧情相叙。一开始她还时不时的关注着程越的举动。 程越被排挤的事态,火眼如炬的她自是一目了然。只是小姑娘怡然自得的模样令她感觉并无不妥。 再则陆唯连同陆通和一众侍卫坐在对楼,偶尔也会注意这方的动向,她渐渐放下防备之心。 未曾想这些未出阁的姑娘手段如此胆大与狠辣,推人下水,置人于死地,早知会出现这种意外,她定然将程越架在身边悉心照看,现在肠子也悔青了,却于事无补。 陆唯被吴忠请进一间客房更换衣物,两夫妻忐忑的立在门前,有些黯然局促。 本是高兴c得意c风光的一天,谁曾相这些个姑娘居然敢做出此等狂妄之事。 那可是将军的未婚妻,身份高贵,轻者以命抵命,重者牵连前族。 他刚刚着人查探死去的两人是卫县县令沈适之的爱女,至于如何溺水,又如何与陆将军的未婚妻产生恩怨纠葛,还得详加查实。 前一刻,卫县县令夫妻二人守着两女的尸体痛哭流泪,最终将如何判决这方官司取决于陆唯的态度。 毕竟她的未婚妻现在还没有找到尸首,是生是死,无法预料,但她们的确存了害人之心,那个穿着阿月姑娘衣服的丫环当场殒命。 陆通领着陆嫂子c末雨毕恭毕敬的守候在门外,不敢多言。 好容易等到陆唯移步而出,一行人全部围了上去。 吴忠疑由不决,不知如何开口陈情,只脱口而出将军二字,便没了下文。 陆唯沉默冷对,连正眼也未留给吴忠夫妻,直接拂袖而去,令吴忠十分难堪。 “少主”末雨快步追了出去。 陆通与陆嫂子却被吴忠匆忙拦截,他面露难色,“陆校尉,这事?” “吴大人,将军的心思,我等无法猜测。” “毕竟那是他的未婚妻,旁人没有置词的权利。” “事实是阿月姑娘生死不明,你的下人翻转了整个内河也没捞出什么可用的证据,而陆府的丫环却穿着她的衣服溺水而亡。” “这事真真切切发生在你的府台府,几百双眼为证。” 陆通蹙着眉,依理直述,但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似有难言之意。 “陆校尉但说无妨。” “世人此前一直猜测将军与杨相似有不和,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实的片面之词。今日有人欲加害将军的未来妻子,说句不好听的,若真要追根溯源,怕是府台府与大人都脱不了干系。” 吴忠脸色大变,怒目相向:“陆校尉,此言有差,我吴忠混迹官司场数载,怎会无知到拿自己的前途作赌,在自己的地盘c自己的寿宴自剪羽毛?” “吴大人,多虑了。陆某只是就事论事。” “将军的态度已然十然清楚,他等待吴大人最后合理的解答。相信吴大会还自已和节度府一个公证的结果。” “告辞。”陆通拱手告辞,拉着陆嫂子扬长而去。 待陆府一行人走远,吴忠忍不住将房中的器物一阵怒摔。杨嫣神色镇静,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丈夫的愤然阴沉。 谁竟敢在她眼皮底下玩弄这些争风吃醋的小女儿把戏?卫县沈县令的两位千金人尽皆知的自负无脑,但断不会做出杀人的举动。背后若没有人扇风点火,推波助澜,她俩怎么敢生出如此心思。 纵观今日各家千金对阿月姑娘排挤与孤立的态度保持在同一阵线。 陆将军年少成名c家世显赫c身居高位又生得英武不凡,那些怀春的姑娘谁不想坐上高人一等的宝座,不料半路杀出个莫名的未婚妻击碎了每一人的美梦。 长安各世家长辈知道陆唯有婚约在身的事实,不在少数。滇州这边的节度府一直缺一个主持中馈女性长辈,故各家女眷未在节度府日常走动,自然不知道此事。 自然而然给了那些想攀高枝的人家留有幻想。如今幻想破灭,背地里暗恨捶胸大有人在。但出手伤人,还在她杨嫣的地盘上,她夫君的寿宴上,这是打她杨嫣与丞相府的颜面。 此人,必死。 陆唯骑着末雨的大马,从府台府出门,便寻觅无踪。 陆通和陆嫂子着急闹心,不得其法,只得求救胡先生断一断事件的因果。 末山跟着程越一路步行穿过五条大街,最终停在了迎风镖局的地界。 末山不知其意,偷偷的跳上镖局的屋檐暗听程越与镖主的谈话。 这不听还好,一听让人瞠目结舌。 她居然把自己当成镖件,请镖主派人一路护送,平安到达,承诺给其双倍的银钱。 镖主有些意动,也有些犹豫,说是要考虑一日,明早再来接收回复。 程越挂着一脸微笑离去,她不相信有人会不喜欢银子,看她孤身一人,估计是想坐地起价, 这世道真是无奸不商。 待程越走出镖局大门,末山跳下房檐,引得镖主以为是哪里来的对手,立即扬起拳头,准备对战。 末山道明来意,亮出节度府的腰牌,要求镖主平安将其送到目的地,完时可向节度府领取赏银,但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镖主自然欣然应允,自待明日那位姑娘莅临。 末山办完此事,又一路跟踪程越,这一次她找了间离迎风镖局不远的客栈住了下来。 末山不得不对这主儿道一声敬佩万分,借着别人的手,成功将自己悄无声息的解救出来,顺手给节度府一个对吴忠发难的机会,而人家优哉游哉的好酒好菜吃着,超然事外。 无怪少主一天前将自己召到书房,特意叮嘱自己必须在今日寸步不离的跟踪这个阿月姑娘,莫怪识人无数的胡先生也赞其有临危不惧的锐气,怕是许多男儿也不曾有她的此等聪慧。 事发当时,程越与自己的丫环互换了衣服,那两个跟在她们身后的小姐被她带着一直在河边打转。 直到走进一处小树林,末山不敢靠得太近,只听见一阵争吵,四人同时落水。 四人在水中一阵扑腾,末山准备下水救人之际,他发现那个穿着丫环衣服的女子快速的爬上岸边,想来水性极好,在准备离开时有着三分犹疑,估计是在考虑救她的丫环。 当她看见有大堆仆人跑起落水之处时,便迅速的钻进树林,出来是早已换上一身男装,提着个包袱趁着混乱轻松的逃出吴府。 末山将暗号画在树边,他知道少主一定会寻迹而来。 这两人究竟打的何种哑谜,他懒得猜测,只管做好自己的职责一一听命行事。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程越提着包袱,交了银钱,早早的去了迎风镖局。 因着有节度府的关系,镖主以两倍的银钱答应她的请求,午时起程。 程越转身朝着南木街行去,一路东逛西逛买了不少干粮与生活用品,吃过午饭坐上迎风镖局的马车出了滇州城门。 末山在西城门的鼓楼上见到了陆唯。 他迎风而立,眺目远望,一言不发。 末山跪于身前,等候命令。 他从二楼的观察台方孔里,看见那辆挂有迎风镖局镖旗的马车,在六名大汉的护送下一路西行,天高地阔,直到那个小墨点无法分辨,耳边终于响想了清冷的声音。 “你一路暗中跟着迎风镖局,直到她平安到达。” “若途中或者家中有任何难事,务必舍命相帮。” “因为她的命,便是我的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噩耗 迎风镖局不愧为滇州四大镖局之一,一路对程越照顾有加。他一路紧赶慢赶走了十来天的车程,终于到了蜀州纵县县城,离程家村仅剩半天的路程。 程越决定在纵县城里找一家客栈住下,明日再回家。 她与迎风镖局的领头杭师父银钱两讫,挥手送别。 “姑娘保重,后会有期。”杭师父两一拱做了个道别的手势。这才招呼着手下收拾行装c马匹,休整片刻起程回滇州。 原以为押送一个姑娘会比押送货物难办,一路相处下来,发现这位程姑娘颇有些江湖儿女的气息—不拘小节。 从滇州到蜀州需要翻越连接两地的一座高山—阿贡山。山里道路险峻,遇见雨季山体极易飘落沙石。翻越阿贡山里,他们将马车架子一并拆卸,单行骑马而上。程姑娘并没有任何怨言,一路非常配合他们的安排。 在行到第六天的时候,遇上了大雨,山路打滑c她甚至自愿跑下马背与他们六个大老爷儿一起牵马攀爬。 真真是难能可贵,杭师父在心里为她竖了个大姆指,没有一丝娇气,一点儿不像节度府娇养的贵人。 “大人,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返回滇州了吧。”杭师父恭敬的对着那个十几日里总是掉在末尾,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人行了个大礼。 “一路辛苦,拿着这个去节度府找朱总管领赏钱吧。”末山拨开一头乱发,取出一块木牌交给杭师父。 “切记,押镖之事莫走漏半点风声,否则”末山扬扬手中的武器,厉声警告。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杭师父不住的点头明智。 “行吧,回吧。”末山挥挥手,打发掉他们几人。 末山是在镖局出发的第二日,在滇州交与蜀州交界的一个驿站快马加鞭,等到程越一行人等。 杭师父让他乔装成镖局里的一个伙计与他们同行,而那个被换下的伙节,自己骑着末山的大马打道回府。 程越前几日一直坐在马车里,除了偶尔的休息与方便,她极少下马车,直到走出滇州地界,这才活跃起来。所以,她没能发现末山一直藏在镖队里一路护送。 末山跟着程越住进纵县的林氏客栈,两人的房间相邻,以防意外。 程越扔下包袱直奔大床,这个马车颠簸得真让人生不如死,还是这香香软软的床铺来得舒服。 第一日就差将她早中晚的食物全部吐出来。第二日整整昏睡了一天,到第三日才渐渐适应了颠簸的痛苦。翻越阿贡山时,非常幸运,只遇见一场大雨。如果长时间下雨,最怕引发山洪与山体滑坡,好在艰难险苦挨了十几日,终于平安落在蜀州的地盘上。 程越觉得这里的每口空气里都有着熟悉的亲切感,休息半个时辰,她找小二要了一大桶热水,美美的洗了个澡,换上男装,一个人溜出客栈前往县城觅食。 末山一直密切观注着程越的一切动向,听见隔壁一闪而过的开门声,末山提着长剑从窗口直接翻了下去。 此时整个纵县已染上暮色,末山找到附近的一个驿馆,快马传信,将这边的查到的东西传回滇州节度府。 程越一路听见熟悉的乡音倍感安慰,不管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多少磨难,总算平安归来。明日便可如愿见到思念已久的老爹,她的心情十分激动。只是不知道他看见自己一个人回来是喜还是惊?程越甚至立马可以想像出自己老爹老泪纵横的模样。堂堂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几十岁的人居然是个女儿控。一想到这段日他所受的煎熬与痛苦,真想此刻就扑进他的怀里。 想到老爹不免要想到李出的父母,那两位垂暮的老人在知道自己儿子的死讯时一定悲恸欲绝,肝肠寸断。 李出可是李家的独苗,十二岁已有秀才的功名。老爹之所以同意他和自己的亲事,除了看重李氏夫妻的淳厚善良,更多的是李出本人的能力。他的学问极好,人又聪明上进,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李家二老的境遇可想而知的凄凉。 没在打探清楚这些人的近况之前,她不宜大张旗鼓的露面。这便是为什么没有让迎风镖局的人直接将她送回程家村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她真的极不愿意与陆唯再有任何瓜葛,若不是因为墨风,因为身体里那只可恶的虫子,她和他的人生应该是各自精彩没有交集的可能。虽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至少她现在需要与他暂时分道扬镳,只有回到程家村,之前种种的迷团才有弄清楚的契机。 一想到那个人,那些烦人的问题,程越顿时感觉自己十分头大。 她摇摇头,心里一阵自我安慰,算了,算了,先填饱肚子才是王道。 程越就近找了一家吃饭的小店,老板娘见进来的是个俊俏的小哥儿,表现的十分热情。 “小哥儿,想吃点什么?” “将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来两个,再添一碗米饭便好。”程越一只手支着头,嘴里咬住一支筷子说道。 “小哥儿,不喝酒吗?” “我店里的米酒要这纵县远近闻名。”老板娘笑着为程越推荐自家的好酒。 “今日不成,改日,一定专程来尝尝老板娘的好酒。”程越掏出嘴里的筷子,放在手里转圈,不忘与老板娘聊天。 “好的,小哥儿,稍等一会,菜很快上来。”热情的老板娘终于下到厨房忙活,程越盯着店外人来往,有些百无聊赖。 这是走进来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程越将目光在那女子身上一圈扫视,有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敢打赌,她一定见过此女,想是程家村的邻居。 两夫妻捡了个靠里间后厨的位置坐了下来。 “阿香?”老板看见两人,热络的打起招呼,看样子是熟人。 “你下午不是回李家村吗?怎么又返回县城了?” “芸姐,别提了,还不是隔壁程家村的事情。”阿香苦着脸,一通抱怨。 听到程家村三个字,程越立即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程家村,程家村还有什么事情?整个村的人都没了。”老板娘略感奇怪的说道。 “拖了整整两个月,县城的官老爷今儿个要结案。县衙去了一堆官差,将唯一的道路给封了。我回不了娘家,和张哥只得坐牛车又回来了。”阿香一五一十的说明事情的原委。 “等等,结案?怕是无头公案了吧。县太爷怕有人捅到上级,自己的乌纱不保。可惜啊,整整两百口人,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老板娘一通感叹。 “今儿,吃点什么?” “老样子吧,给张哥打二两米酒,这来回折腾也够辛苦的。”阿香温柔的看向自己的丈夫说道。 “好嘞。“老板娘又一阵忙活。 程越被两人的谈话带着有些云里雾里。什么全村都没人了?什么县太爷草草结案? 难道?难道程家村发生了命案? 程越脑子涌出这个可怕的想法,全身打了一冷颤,心里泛起一阵慌乱。 不行,为了弄清楚真相,她决定上近前问一问那个叫阿香的女人。 “这位嫂子,可否向你打听个事情?”程越压下心头的惊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前去。 张哥一见有年轻的后生搭话,紧张的一把将阿香护在自己身后,面带凶狠的说道:“你有什么事?” “大哥,莫急。我是从滇州到纵县探亲的。” “明日正好要去嫂子口中的那个程家村。” “不熟悉路线,故前来相问。”程越耐着心思解释。 “小哥儿,是外地人?”阿香刨开自己的丈夫,笑着相问。 “程家村有你什么亲戚啊?” “有一个多年不见的姨妈,我娘说今年正好是她四十大寿的日子,叫我回来先先探探路。” “唉”阿得一阵长叹,”小哥儿,你怕是见不到你那位姨妈了。” “为何?”程越摆出一脸疑问。 “二个月前,程家村一家之间被人屠村,全村二百口人无一幸免。”阿香说着有些动容,眉间挂起了悲伤的情绪。 “什么?此事当真。”程越听见这个噩耗整个人懵了过去,四肢百骸全部失去了力气,心里有处东西似乎炸裂了,她感觉 自己已经无法呼吸,险些晕倒,面色变得苍白,她强撑着没让眼泪当场流出来。 “小哥儿,莫难过,你只有去隔壁李家村的义庄找一找仵作,兴许能领到你姨妈的尸首,让她入土为安。”阿香小声的宽慰着她。 怎么会这样?程越昏昏沉沉的走出饭店。两个月前?不正是自己失踪的那段日子。 老爹,老爹,她在大唐唯一的亲人。 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她要回家,马上回家。 升起这个念头,程越不管不顾的一路狂奔。 风吹起暗夜的微凉,却无法安慰那人伤心蚀骨的悲恸。 满心欢喜,排除艰险,到头来竟是令人一个扼腕的悲剧。 夜色苍茫,悲喜两重,有人终忘不了回家的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重回程家村 末山人驿站回来,差点与程越在林氏客栈的大门口撞个满怀。他今日换了一身深兰色的常服,并未做任何乔装改扮。 而那个女子只顾一路狂奔,心思情绪完全不知道飘忽在何处,显然受了很大的刺激。 末山顿感大事不妙,转身飞步紧跟上前。 四周的天色全部一片黑沉,程越选了一条捷径的乡村小道。小时候她曾骑在老爹的背上走过几回,夜晚行走此路,感觉却有些陌生。周围树影绰绰,伸手不见五指,头顶上时不时飞过几只鸣叫的黑鸦,越走越令人毛骨耸然。 程越激动的心绪到了现在才有所平缓,但回家的念头仍旧十分强烈,尽管前路茫茫,有着末知的危险,她坚持一意孤行。 末山在高大的树梢间飞转,视野下那个孤独的身影,有一种绝决的倔强。 两人一高一低,一前一后,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小山凹的入口处远远的瞧见一片黑乎乎的村落。 村子里十分安静,昔日的鸡鸣狗叫似乎只存在于熟悉的记忆里。 程越加快脚步绕过村口的几户人家,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站在熟悉的大门前,踌躇犹豫,久久不敢上前。 前一刻归家的急切,在这一刻变成了胆怯。 她无法想象自己将要面对一团什么的光景。 那个拉扯了她十年光阴的男人,真的已经不在人世? 那个世间最疼爱她的男人,真的已经与她天人永隔? 程越仰起头,有止不住的悲伤,她重重了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去打开那一扇木门。 她的手才触到门板,便被那张白色的封条刺伤了眼睛,似乎最后的幻想也变成了破碎的气泡。 用力一推,经年的木门发出吱嘎的声响,她才踏进一只右脚,黑暗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谁?” 程越眉眼一亮,迸射出惊喜的光芒,果然老天厚待善良的人。 “老爹。” “是我,你的阿越回来了。” 听见回答,那个黑影提着灯笼一步一步的自庭院中走了出来,借着昏暗的光影,她看见那人躬着半个身子,面容随着越来越近的光芒变得清淅可辨。 程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怀里的包袱扑通一声掉落在地,她什么也顾不得,因为她心里的喜悦正一点一点长出一大片荒芜。 “李仵作?” “没想到你还活着。”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丝惊疑,两只凹陷的双眼透着丝丝悲悯。 “进来吧,我有话对你说。”老人谨慎的关好房门,将她拉了进去。 老人将她引回厅堂,堂中微弱的星火将整个屋子照亮了,家仍然是那个家,摆件家俱一样未变,她提着灯笼,奔向卧室书,余温犹在,而主人气息全无,只留下一室苍凉。 “阿越,别找了,程夫子于两月前枉生了。” 李仵作点燃手中的焊烟,蹲在客厅的墙角,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他遇害的地点,是你的闺房。”李仵作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烟枪,拉着她进了寝室,在靠近窗台与书桌的空地处,有一圈人形的线条,想来官府的人员曾经探察过现场。 程越颤颤悠悠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扶摸着那一圈白色的线条,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个男人痛苦倒地的模样,他的嘴里应该一只念叨着自己爱女的名字,他努力想要呼救,终抵不过命运的残酷含恨而终。 有几滴泪水轻轻打落在象征头部的圆圈里,程越掏出手帕轻轻的将泪渍擦干。老爹一定不喜欢她哭泣,她怎么能在他面前软弱。 她站起身用力的拭却眼角的泪珠,“我爹是怎么死的?” “被人从正面捅入心脏,一刀毙命,值得欣慰的是,他没有经历太多痛苦。”李仵作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安抚的情绪。 “那他的?” 程越停顿了片刻,因为她实在无法说出尸体二字,“他现在何处?” “程家村后山。” “那里埋了两百口人,昨日县太爷下令全部安葬。天气太热,义庄太小,有些尸首已开始发臭。为了怕出现瘟疫,所有人都是火葬。” “你回来晚了。” 李仵作有些惋惜的说道,如果早一天,至少可以两父女见上一面。 唉老头了苦着脸又抽上了焊烟。 程越咬着牙,闭上双眼,任无法掩盖的泪珠包围整个脸颊,一天,只差一天。 为什么?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了,老天要如此惩罚于她。 一场婚礼换回两个最亲近的人生死相离,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她宁愿不成这个亲,不来这个世间,永远做一只四处飘零没有归宿的灵魂,也好过生离死别的悲局。 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惨忍,杀害两百口人的性命。 他到底要掩盖什么? “官府,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过,我在程夫子的手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我这便是我在此处等你的原因。” 李仵作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巧的青铜令牌,四周刻有镂空的祥云纹饰,正中间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不像中原的文字。 “李叔,为什么没有将它交给官家?” “还有,李叔为什么肯定我没有和李出一样被人害死?” 李仵作沉默半晌,压着嗓子低低的说道:“这令牌是昨天清洗身体时发现的。我孙子也是你父亲的学生,夫子为人和善,并没有因为我孙子脑子愚钝而又所嫌弃。昨日县太爷命人搬运尸体到后山,说是要集体焚烧。我想着夫子生前也是个体面人,不能让他带着满身污秽就这样下落黄泉。” “昨日的那位衙役小哥儿心善,我向他提出请求,他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在清洗程夫子身体时,我才发现你的手里死死的捏着这枚令牌,以我作仵作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这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县太爷那个急功近利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查下去的想法,他其实在极力掩盖这件事情。” “所以,将这枚证据交到他的手里也起不到什么真正的用处。” “我想着,夫人当年是从长安远到而来,兴许有一天,他家族的人寻了过来,有机会为他申冤血仇。” “没想到,今晚等到的是你。” “也算程夫子在天有灵吧。” “谢谢你,李叔。”程越突然跪地,惹得那个年迈的老人不知措。 “阿越丫头,你这是何故。” “李叔,这个礼,你必须要接受。” “谢谢你为父亲做的一切,我无以为报,只能给你磕三个头,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谢谢。”程越咚咚咚,用力在地上磕下三个响头。 李仵作侧着身子,极苦恼的受了他的大礼。 “阿越丫头,快快起来。”老头儿小心的将程越扶了起来。 “叔,太晚了,你回吧。” “小山子,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的。”程越关切的说着。 “行,叔再说几句话便回去了。” “叔,有什么话直说,不妨,我能承受。” 程越吸吸鼻子,声意里有些一丝的哭腔。 “阿越,丫头,叔劝你赶紧离开。”李仵作眼里的露出真诚的忧虑。 “为什么?” “我还想明日去祭拜我爹和李出。” “正是因为李出。”李仵作道出原由。 “你们成亲当日,第一个发现李出与众人尸体的是李家村的李木。他面日苍白的跑到李出家报丧时,被李出的母亲用扫帚打了出去,骂他是个烂人。” “直到过了拜堂的时辰,仍未见迎亲的队伍踪影,堂上的宾客开始议论纷纷。” “李出的父亲顿觉事情不妙,集结了村里的几位年轻人,还拉着我一起去了李木发现之地。” “到达时,看见满地的尸体,李出的父亲当场晕了过去。” “我差人去你家报信。” “你父亲很快赶到了现场,在一堆尸体里寻找了一圈,没发现你的踪迹,他终松了一口气。” “那一天喜事变成丧事,对程家村和李家村来说是几百年未遇见的大事。” “官府也来人了,一通检查却说不出原由,命人将尸体抬到了义庄。” “这件事情闹了几天。” “传得沸沸扬扬,有说你跟人私奔,因李出不同意,你的奸夫便出手杀死了他们,有说遇见了强盗,你被人掳去做了压寨夫人,等等” “李出的母亲,哭得死心裂肺,当天整个人疯魔了。” “他的父亲一天一天带着人上你家闹腾,程家村里正也带人护着你爹。” “这是闹了十几天,也没出个结果,后来便出了程家村屠村的事情。” “如果你突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被李出的父母知道了,肯定会找你偿命。”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连夜逃走吧。” “等过几年,事情淡忘了再回来吧。” 李仵作才说完,外面便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程越,我知道你回来了。” “今晚,我们好好算一算你和李出那笔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殉葬 “阿越丫头,快藏起来。”李仵作听见开门声,赶紧嘱咐程越。 “李叔,没事,我去开门。”程越不以为杵,她不相信他们能不把怎么样?以命还命吗? “丫头”李仵作还起要阻止一二,但那个女子已经拉开了大门。 “李伯伯”程越对着那个举着火把气势汹汹的男人说客气的喊道。 “你竟然有脸回来?”李云的身后跟着自己的三个堂兄和四个侄儿,他们看程越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李伯此话何意?”程越将她们拦在门口,质问道。 “噗哧”,不知谁发出一声嗤笑,“不守妇道,害死自家夫君的女人,还有脸回来?” “李伯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当日被人掳走,也受了伤,今日是好容易逃出来的。”程越有心解释几句,毕竟她面前的老人差点成为自己的公公。 “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当日迎亲的队伍全部被杀,只有你一人下落不明。我们也以为你是受害者,毕竟程夫子是何等高风亮节的人,他教出来的女儿怎会事是那种人水性杨花的女子,最后事实胜于雄辩。可当日我这位侄儿亲眼所见你和一穿红衣服的男子一同离开的程家村,由不得我们不信。” 李云约说越愤怒,就是眼前故作无辜的女子,害得他家破人亡,唯一的儿子因她丧命,老妻因她疯癫,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害者。 李云从身旁推出一个憨憨老实的年轻男子,指着他说道:“那日,他因为从县城赶回来喝喜酒,超近路,正好远远的看见一身红色嫁衣的衣的你被一名同样身穿红色衣裳的男子肩扛着飞出山凹。他当时以为自己遇见了神仙眷侣,直到发现李出等人的尸体才恍然大悟,那男人怕是你以前的姘头,因舍不得你嫁于他人,前来抢亲。” “李伯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想嫁给李出的,这位哥哥说的男子,便是那个坏人,我被他下了毒,丢在了不知名的山村破庙。我当时失去记忆,昨日好容易才逃了出来。” “我程越可以对天发誓,绝无伤害李出的心思,也绝没有你们口中的姘头。” 程越极力想解释清楚她这一段日子的境遇,可惜那一群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人,完全听不进去。 “大哥,不要和她废话连篇,她说她是清白的,那正好,出儿因她而死,让她给出儿殉葬吧。” 人群中那个精瘦的男子,高声的说道。 “是啊,是啊,反正他们程家村的人都死绝了,多她一个不多。” 不知谁也在起哄,哄哄扰扰,十分刺耳。 “李云,你不要太过份,欺负一个孤女。” 李忤柞提着灯笼自内院而出,那些人不曾想屋里还有别人,被他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出了冷汗。 看清来人,李云等人正了正身子,甩开因惊吓歪挤在一起的狼狈。 “李四水,你深更半夜不待在义庄守着那堆无人认领的尸体和你哪个不知从哪里拣来的傻孙子,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云问出一堆问题。 “来帮程夫子守护他的家当,你们一大家子半夜跑这里干嘛啊? 是为了偷东西了?” 李四水吧嗒着他的旱烟,讽刺的说道。 “我们来抓出儿的媳妇回李家给出儿守孝。” 李云怕李四水看出他今夜的目的,对他瞪着眼说道。 “李伯伯,如果你觉得从程家拿些财务回去心里好过些,我没有意见。只是,你怕要白跑一趟,我刚四处查探了一遍,家里的古董字画,早以被人收刮一空,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我爹的孤本,如果你愿意要的话,我可以送你几本。” 程越总算明白为什么她一回来,李家便找了过来,原来是被亲戚教唆前来偷取财物,不巧冤家路窄碰个正着,顺便再将自己绑回李家,十分的明正言顺。 李云不想程越直白的戳破了他们的行径,老脸有些挂不住。 传出去说他老李家无耻到抢夺死去亲家的财物,被正主碰上,那是多么丢脸的事情。 “不要脸的女人,把你家所有的孤本陪给我大哥,也弥补不了你害死出儿的事实,再说你本是我李家的媳妇,虽未拜完堂,但我李家的三书六娉一样未少,抓你回李家守孝天经地义。” “把她邦了。” 那个瘦精的男人是李出的堂二叔,为人刻薄,精于算计,李出的父母一向为人厚道,万不会生出龌龊的想法,但也不排除丧子之痛让他性情大变。 程越无奈的笑了,她这是自投罗网掉入狼窝。 “住手,李四水将程越护在自己身前。” “李四水你想干什么?” 李出的堂二叔将手中的火把放在李四水身前晃了晃,大有威胁的意味。 “李东,你给我滚开,阿越丫头是李云家的儿媳妇,可不是你家的,这得李云说了算。” “大哥,你说句话。” 李东推了推李云,催促道。 “李云,看在大家都是同宗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当今律法押活人殉葬可是违法的,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断送一个姑娘一生,到时你也可能偿命,你走了谁来照顾你的老妻?”李四水很是一阵苦口婆心。 “老李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云好一阵沉默,终斗不过失去儿子的痛苦与不甘。 自己的儿子因她枉死,而她将来仍可再嫁,相夫教子,生活美满。 凭什么? 论理,她也是他李家的人,即便不殉葬,也可让她给出了守一辈子寡,也全了出儿生前对她的喜欢。 “给我邦了。” 李云厉声喝道。 “李云”李四水再次发出警告。 “四水哥,得罪了。”李四水虽是仵作,但在李家村还是有一定的地位。李云推了一把李四水,将程越从他的身后拉了出来。 立即有三个年轻的男子抽出绳子将她绑了个结实。 程越想要挣扎,奈何自己力气甚微,只得任人摆布。 收拾完程越,那个李出的二叔招呼人,进屋搬运书籍的精巧的家具,来都来了,不捡几样东西回家,对不起今日的辛苦。 说干就干,除了李云,所有的人都冲进屋子捡那些看起来明贵的东西,当然他们手里人手几本书籍。 可惜,那些书集只是她儿时的手抄本,真正孤本,被她老爹埋在院里那颗桃花树下。 她曾问她爹为何如此,他爹当时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她只听懂其中一句:如若不是心怀天下苍生,得到它们只会生灵涂炭。一把黄土,一种命,遥寄有缘人。 现在想想,他那个便宜老爹也怕事身怀秘密之人。可惜,现在无从查起他的身份。 那一堆人终于心满意足的拿到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 程越被他们推攘着朝李家村走去。末山一直藏在程越家的房顶,目睹了所有的经过。 他不是不出手相救,而是要等到合适的时机。 这帮愚民,居然想到了活人殉葬的主意。 他可记得临行前,少主的那句话:“她的命,便是我的命。” 他怎敢让程越有半分闪失。 只是他们口中的那个程夫子,吸引了他的兴趣,孤本? 一个山野的教书先生的藏书居然有钟鸣世家的孤本书集,那他的身份定不简单。 只有找出所有的真相,才可以解开一切的谜团。 末山待所有人走光,这才潜入了程家,一通翻找,那些书籍只是手抄本,不值几个钱,但内容,有些惊世骇俗。 或许,少主和胡先生可以从中探知一二。 末山捡了一本最有代表性的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这才沿着渐行渐远的火把追赶了上去。 这一翻折腾到达李出家时,天色已微亮。 程越被李云推到在堂屋正中央的牌位前。 “出儿,爹,将你的媳妇带回来了。” 想着白发人送黑大人的悲痛,李云竟抹起了眼泪。 程越看着张孤怜怜的牌位,叹了一口气。 那个如阳光般的少年,终成为她记忆里的梦,今生今世也无法找回的旧梦,连同她童年的记忆与单纯,埋藏在这个山村的黄土地里。 一把黄土,一种命,李出,一路走好。 程越磕了几头,算是对故人的怀念与告别。 李云见她的态度还算诚恳,心里的恨意稍许平稳了几分。 他的本意其实并没有想要程越殉葬,她如果可以老老实实的呆在李家,给出了守一辈子的寡,他供她吃穿,也算了掉一桩心事。 但这个丫头,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债孽,恐怕留不得活口。 这时,李出那个已经疯癫的娘亲听见声音,从房间里窜了出来。 她一下子冲动程越的跟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阿桂,这是出儿的媳妇,你还记得吗?”李云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轻声的问道。 程越心里涌出一股难过,当年那个温柔亲切的婶娘,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不怪乎,李云恨她如此。 “出儿?”一想到儿子,阿桂一懵懂的脸上挂起笑意,可转眼又伤心的哭了起来,“出儿死了。” “埋进土里了,怎么能有媳妇?” 阿桂偏着头,看向李出。 “我们让他的媳妇去土里陪他可好。”李云拍拍她的肩膀,轻声的哄劝。 阿桂,拍拍手,“好啊,好啊,出儿便不寂寞。”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失踪 在程越被丢进李出家不久,李四水拉着李家村的里正急急的赶了过来。 他真怕李云一时糊涂将程越真的和他家儿子殉葬。 这不能低估了一个失孤老人的行为。 里正到时,李云正在给阿桂喂吃早饭,而程越却呆在她曾经的婚房睡觉。 “里正,你怎么来了?”李云放下碗筷,赶紧让了个坐。看见躲在远远的角落不敢进门的李四水,他明白了里正的意图。 “听说程夫子的女儿回来了?”里正说这句话时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长衫,话里带着怒意。 “回来了,我看她现在一个人无依无靠,就将她接到家里照顾一二,毕竟名义上她还是李出的媳妇。” “我这能帮点就帮点吧。”李云语气诚恳,如果不知内情之人定会举起大拇指称赞表扬,真是友善之人。 “真如你说的那样,现在我也不会坐在你家,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李四水天未亮就上我家说明了情况。” “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那个程家丫头,你让她给出了守寡的问问她本人的意思,至于其它害人害己的事情莫要做。” 里正黑着脸,严肃的警告李云。 “瞧你说的,程家丫头我当初是非常喜欢的,现在弄家里是让她多陪陪李出,毕竟出儿以前非常喜欢她的。” 说到儿子,李云又有些感伤。 “程家丫头呢,把她叫出来,我要见见。” 里正摆摆手,示意李云莫要难过。 “那丫头昨天折腾了一天,没吃好,休息好,这不我给她弄了吃的,你来之前两眼皮一直打架,我让她睡觉去了。” “要不,我带你瞧瞧去。” 李出提出建议。 里正觉得见到大活人才能心安,可是去看吧,他个老头子去瞧个大姑娘睡觉,这有失礼节,不去吧,又些于心不安。 “我隔着窗户瞧瞧,你带我去吧。” 李云推开李出婚房的窗户,里正打眼看了看,那个姑娘闭着眼睡得香甜,怕是真的太累,偶尔可见一两声打鼾的声音。 里正点点头,“行吧,算你老小子还知道轻重,你若想程家丫头下半辈子守着李出,得问问人姑娘的意见。如果不同意,你也莫强求。” “不要欺负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程夫子当年可是从长安来这里定居的。长安是个藏龙卧虎之地,程夫子学识气度皆非我等凡人可比,说不定城家丫头是贵族遗珠,你的那些见不的人的想法可得收起来。” “别给我招惹是端。” “行了,我走了。” “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好好照顾阿桂。” 里正看见那个一一直对着自己傻笑的妇人叹了一口气。 好好一个人弄成这样,这只能怀时运不济。 “里正慢走。” 李云送走里正神色紧张的关上大门。 他走近李出的房间,满含恨意的看了一眼,因吃了蒙汗药而失去知觉的程越。 他得抓紧时间去出儿的墓地里准备一翻,不能大张齐鼓,只得暗自小心谨慎。 村里知道他绑了程越的人除了自己的堂兄弟和里正,李四水等人,便没走漏风声。里正和李四水暂时蒙混过关,他的那帮堂兄弟,只要有好处拿自然守口如瓶。 他现在拉着阿桂上山,别人也只会以为他二老想念儿子,万不会想到他要活埋程越。 李云提着锄头,拉着阿桂锁好房门朝后山走去,途中遇见几个邻居,皆挂着同情的目光,知道他俩又去儿子墓前唠嗑。 两人在山上一阵忙活,终于一切妥当,看着那个露出黑漆棺木的大坑,李云一阵快意,现在只缺少那个主角了。 李云将程越背上后山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村里劳作的人们早已经归家,静悄悄的小道上两个身影的脚步越来越快。 阿桂笑嘻嘻的跑在前面,一会儿扯扯动程越的头发,一会儿拔掉地理的庄稼。 她并不明白丈夫罪恶的心情,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儿子,对于儿子的媳妇儿,这是件新奇和高兴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落入身后默默跟了他们一路的末山眼里。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末山决定在找个合适的时机救人。 李云终于将程越背到了李出的坟前,他将程越丢在路边,用藏好的锄头慢慢刨出李出的整个棺木。 四周群山环抱,天色暗沉,荒野之地露出黑漆漆的棺木,有一种压抑的阴深之感。连头脑不清醒的阿桂也觉出了不好的气氛,他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李云的衣角。 “别怕,那里面是出了,他睡着了。” “我们来把他的媳妇送回给他。” “这下有人陪伴,他不会寂寞。” 李云小声的安慰着自己的老妻,其实也在安慰他自己的良心。 李云拍拍阿桂的手,示意她别怕。 阿桂睁着无辜的眼神,点了点头,让出位置给李云。 李云看看天色,是时候动手了,他用早以准备好的榔头将棺材周围的钉子撬开。 程越在此时悠悠的转醒,李云估摸错了的药量,她提前清醒过来。 她被眼前的景象着实惊到了,没想到李云还真敢干出要她殉葬的事情。 李云正埋头苦干并没有料到程越提早清醒,棺木的钉子只剩下两根,李出的尸体已现出半截,一股恶臭立时在周围飘散开来。如今正值夏季,尸体腐烂的进程较快,他的脚上,手臂处甚至整个躯体处,从破烂的布料里清晰可见不停爬旋的虫子。 哐铛一声,最后一道工作终于完成,那黑色的棺木应声而开,阿桂看见儿子的形体,母 性的本能迫使她大步的飞奔而去。 “出儿,我的出儿,”呜咽的哭声带着伤情的悲凉,让李云与程越也眼喊泪光。 阿桂趴在棺木旁看见已现白骨的脸庞,哭得更加失心裂肺。 李云近前,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对着自己的孩子泪水长流。 程越慢慢的将自己的身体移动到一块尖厉的石头上,企图隔断自己手上的绳子。 李云和阿桂颤抖着手帮自己的儿子整理了一圈衣物,“出儿,我把你最喜欢的越丫头带来了,她从今天开始便会和你同穴而居。” “开不开心?” 李云说完这话就回头望见了一直于绳子做斗争的程越,脸色变得难堪与愤怒。 他将阿桂从怀中拉了出来,十分气愤的把程越扔在地上,一声冷笑:“你还想逃? 出儿为了你变成了一堆白骨,你在他坟前没有一点痛苦和忏悔,却想要逃跑。” 李云的怒意被激了出来,他扬起手狠狠的甩出一个巴掌,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石子击中他的掌心,一阵吃痛。 “谁?”他用另一只手捂住受伤的手掌四出张望。 程越也带着疑惑朝周围观察。 末山自一颗大树上从天而下,直接飞身道程越的身边。 “末山?”程越且惊且喜。 李云看见末山非常生气,“程越,你还敢说自己没有奸夫?” “那他是谁。” “好好好” “今日在出儿的坟前让你们两个血债血偿。” 李云不由分说拣起脚边的锄头对着末山就是一锄。 末山一个弯腰轻送避过,李云怒不可竭,挥起锄头转过方向急急朝程越攻击,末山纵身一跃,及时跳到程越身前,一个飞踢将锄头和李云踢得老远。 阿桂见自己的丈夫摔倒在地,急急的跑过去,将他扶起。 末山乘机将程越手脚上的绳子隔断,将她从拉了起来。 “你从滇州一路跟到程家村?” “这是陆唯的主意?” 程越得到解放开始盘问末山。 “将军也是担心你一个人遇到危险。”末山如实相告。 “真是难为他日理万机,还有时间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担心我?真好听。” “他是怕我连累他吧,毕竟我们的性命在同一条线上。” “更妙的是顺着我的方向,便可以轻松的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我果然太过天真。” 程越冷漠的说道,并没有因为末山救了他而有所感激。相反,她的内心是愤怒的,陆唯一早知道了自己所有的计划,算计的非常准确。 “他们如何解决?”末山指着两位老人问道。 李云抓住阿桂的手,有些害怕,程越的奸夫显然武功高强,悄无声息的弄死他俩十分容易。 “现在将让他俩回家。” 程越淡淡的吩咐。 “你,你们这两个奸夫淫妇,别动我出儿。别乱来。” 李云高声喊叫。 “李伯伯,我说过我程越从未做过对不起李出的事情,在这件事上我也是受害者,我连我爹最后一面也未见到。” “对于李出,他遇到这样的劫难,我十分心痛和难过。可是李出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他如果在天有灵看见你如此陷害他人,他会死不瞑目的。” “放开他,也放开你们自己,你还有阿桂婶婶,我什么也没有了。”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末山正准备棺木合上,程越说了声等等。 三人齐刷刷的看着她,不明就里。 她从鞋子里抽出一柄短刀,将自己的发尾割下一截,轻轻的放在李出的手中。 让它代替我陪着你上天入地,下落黄泉,早早了结怨气,早日新生。 有一滴泪生生打在李出的脸上,程越那个美好温柔的少年最后一次离别,厚重的棺木合二为一。 重新弄好李出的愤怒已尽酉时,黑色的天幕层层而下,掩盖了一日风雨。 李云扶着阿桂缓缓而归,两个苍桑的背影述说着人生的无奈。 程越站在坟头,一言无发,末山将那两位老人送回村口,只得返回等待程越的下一步吩咐,既然他已暴露,现在就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末山,你可以回去了。”程越突然丢下赶人的话话。 “恐怕不行,末山的使命便是保护你。”末山上前一步,如实的诉说自己的任务。 “可惜,我要离开了。“程越转身露出抱歉的微笑。 她右手一扬,自手中飘出一片白色的粉末,末山不防她的突然袭击,大大的呛了一口粉末,不好,这是军中特制的迷魂散,一但吸入会让人瞬间倒地不醒。 “对不起。”这是末山晕倒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也不知过了几时,末山在一片玉米地里醒了过来,他拖着酥软的身子回到程家,一片寂静。 三日后,滇州节度府 陆唯接到末山密报,程越自程家村失踪,音信无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自食恶果 滇州城近日又发生了一件令广大百姓津津乐道的之事。 近几年以种茶产业成为滇州新贵的闻家,不知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一夜之间濒临破产。 闻无忌抱着头懊恼的跌坐在书房的木椅上,闻家从他手里兴旺,即将从他手里衰落。 明日那些债主便会一个一个的上门,他将亲手结束这几年间创立的辉煌。 “爹,爹,你开门。” “爹,爹。” 闻意焦急的拍打着房门,她弄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闻家就倾家荡产? 他爹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老人会败在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骗子手里,这不是他爹的作风。 她一心想要问个明白,又怕他爹想不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她的亲人只剩下这一个了,万不能有所闪失。 “爹,爹。” 又一阵咚咚的敲门声,里面的人不为所动,闻意靠着门边力气似乎被抽光了,她去各县分销商处手租回来,管家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他爹和人打赌输掉了闻家的所有产业, 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他爹可是从不聚赌之人,怎会用全部身家作堵,她全然不信,直到管家拿给她一张欠条,上面有她爹亲笔画押的字迹和手印,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她拿着欠条第一时间到书房找她爹,没想到她叫门叫了半个时辰居然没有理她,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准备找下人来撬门,闻无忌一脸颓废的走了出来。 “爹,这是怎么回事?”闻意焦急的拉扯着他的衣袖一脸紧张的问道。 闻无忌捂着脸,竟有些老泪纵横,他当然知道自己中了别人设下的圈套,可他不得一头扎进去。一天前,有一自称长安来的客商在抱月楼约见自己,引荐的是滇州四大伢行的赵石之,这个老赵几十年的合作交情自然是信的过的,他没多想欣然赴约,如果他闻家的茶业生意能就此打进长安的圈子,那钱财不得滚滚而来。他带着满心的欢喜见了这位贵客。 “你便是闻无忌?”那贵客待他坐定,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开门见山的问了起来。 老赵因为临时有事,包间里只剩他和和贵客及贵客的仆人。 闻无忌笑着点称是。 那人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从仆人手里接过一张白字黑字的的纸张,略带疑惑的,这就是已经拟好条款准备签约的步骤?他压下心中的喜意,双手捧着小心的接过。 展开,一目十行,原本欢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居然一脸惊恐。 “阁下是何人,此物从何而来?” 那人只轻轻一笑,从腰带上取出一块银色的金属牌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又收了起来,依然挂着高深的笑意。 闻无忌整个人像被人一手戳破的气球一样变得奄奄一息。 眼睛里的所有神采都成了暗淡无光的绝望。 那人又从仆人手里丢出一张字条,“签了它,你父女俩的性命无忧,否则你那个宝贝女儿我可是有很多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那人淡淡的说道,字里行间都威胁有一种阴霾密布的恐惧。 闻无忌面如死灰,颤抖着右手签下闻意手中的欠条。 “给你两天时间带着你那个野心爆棚的闺女离开滇州,对外只说欠了负债输了家产,如果走漏今日的半点风声,我保证你父女俩会俏无声息的死在逃亡的路上。” 纵横商界十余年的闻无忌尽管心有不甘,尽管有太多的愤怒,可惜面对现实,只得低下头颅。 自古民不与官斗,况且别人手中捏着他年轻时的一笔糊涂账,还有自己女儿的教唆犯罪的证据,如此能留下性命已经宽大处理了。 “女儿,爹确实欠了别人的钱,人要愿赌服输。” 闻无忌低着头一脸悲戚。 “爹,你怎会和别人赌博,自从母亲因为你赌博去世后,你从来没有沾染过和赌博相关的任何东西,你现在这样子肯定有难言之隐。” 闻意扯着自己父亲的衣袖,一脸的不相信。 “爹,你是不是被人下套抓到把柄了,告诉我那人是谁,我这就去求府台夫人,她很喜欢我一定帮忙的。” “爹,你说说话啊?” 闻意跪在地上,哭着祈求自己的父亲告诉她真相。 “爹?” 闻无忌,扯开她的手臂,将那张欠条打开,指着那处按有他血印的地方无奈的说道:“你看清楚,这的的确确是你爹我的字迹。”“女儿啊,你还年轻,将来找个人嫁了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要纠结于眼前的困局,我们得认命。” 闻无忌喜老泪纵横,有些摇摇欲坠,这就是命,你不得不认。 “认命,不可能,在我闻意的人生里没有这两个字,你不说实情,没关系,我这就拿着它去找府台夫人救命,我把一半的家产分给她,只要她出面,意顶能解决问题的。” 闻意一把抢过那张欠条,不要命的冲出府去。 “意儿” 闻无忌无力的摔倒在地,眼里是无尽的绝望。 “女儿,你果然太天真。” “太年轻” 闻意在吴府等待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杨嫣。 “夫人你可要救救我,救救闻家。” 闻意一见到杨嫣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 “闻姑娘这是何意?行这样的大礼。” 杨嫣甩甩长袖,不明所以的问道。 “夫人,家父被人设计输掉了全部家产,现在只有你能救闻家。 请你看在我昔日忠心的份上,帮帮闻家吧。” “夫人?” 闻意苦苦哀求,全然没有昔日的不可一世。 “闻小姐,这个世道不只黑白分明,还有一种叫灰色地带,你的父亲真的一清二白没有什么污浊的旧事,别人是设计不了他。” “事情没走弄清楚之前,我可不敢贸然出手,坏掉夫君的名声。 我看你还事农清楚事实的真相再开找我吧。” 杨嫣有些为难的说道。 “夫人,我爹至我母亲去世后最痛恨的事便是赌博,因为当年真是因为贪赌害死了我的母亲,他怎么再赌上闻家的全部家产? 其中必然有诈。” “只要夫人出手,那些人定会知难而退,到时,闻家将以毕生之利效力于夫人。” 闻意说明内情,并以利益交换,她想杨嫣应该会有所心动。 “闻家的全部利益?” “看起来有点诱人,可惜,有些迟了。” 杨嫣讽刺一笑。 “夫人如果觉得这个筹码太小,我还有一样东西,夫人一定非常喜欢。” “哦?什么东西?” “闻姑娘如此自信满满。” 杨嫣似乎被勾起了兴趣,给自己调了个舒服的坐姿等待她的下文。 “夫人可否屏退下人?”闻意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 杨嫣大手一挥,一甘人等立时退得干净。 “夫人,请过目。” 闻意将手中一叠书信高举过头,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杨嫣。 杨嫣一把接过,快速的浏览,闻意只听见自己的头顶传来刷刷的声音, 她非常有信心,杨嫣得到这些东西一定会帮助自己。 杨嫣重重的将书信丢于闻意的脚下,一声冷哼。 闻意被这超出预想的情景惊住了,事态的发展完全背道而驰。 “夫人?”闻意一声惊呼。 “闻姑娘,这些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夫人这是明知故问,当然是匆那支则的密室所得。” “闻意一直替夫人保管着它们。” “好,非常好。”杨嫣站起来,在闻意身边转了一圈,神色晦涩难懂,只那锐利的眼神看着有些骇人。 “闻小姐不只手段了得,还深谙谈判之道,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野心。” “没想道你不光教唆沈县令之女谋害陆将军的未婚妻,还想要挟于我。” “如果不是你闻家出了事情,我见到这些账本的手抄本的时候怕是你闻大事将成之际吧。” “年纪轻轻,计谋深厚,连我都险些遭了你的道。” “还好在你未成气侯之时将你扼杀于摇篮,日后你怕是个厉害的角色。” “夫人此话怎讲?” 闻意忽然生起一重不好的预感。 杨嫣将她扶了起来,她还未站稳脚跟,却被几个响亮的耳光砸翻倒地,闻意捂着脸有些懵圈。 “不明白是吧,我这就慢慢的告诉你。夫君生日之际你为了加害阿月姑娘故意让所有人都排挤她,然后教唆沈家那两个蠢货教训阿月姑娘一番,你故意让她们等在河边,你先让沈家姑娘将阿月主仆退入水中,其实你买童了府里采莲的婢女让一直潜在水里,先将穿了阿月姑娘衣服的侍女弄死,再把沈家两人也弄死,造成她们溺水而死的假象。” “你可真行,为了一己私欲害得吴府得罪了节度度,还好那个采莲的侍女害怕向我自首,我才知道了缘由。” “本想看在你昔日的苦劳的份上,只收了你闻家的家产,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敢私藏杨家的账本来威胁我。简直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杨嫣雷霆震怒。 “那份欠条是你找人逼我爹写的?”闻意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她顿觉天蹦地裂,大势已去。 自己千算万算,终算了自己的性命。 “你回去吧,和你的老父亲好好团聚一晚,明天收拾东西滚出滇州,至于那个账本的原稿,你交不交已无所谓,因为死人会保守所有的秘密。” 杨嫣说完拂袖离去。 闻意倒在地上绝望无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秘进南诏 时光已进入暑气浓重的盛夏,节度府内的空气却如寒冬般冰冷。 昨夜军中探子截获了一份重要的情报。 南昭二皇子段侯夏囚禁南昭王段正严,欲弑杀其兄南昭太子段侯旭,南昭皇权面临诸多危机。 同时滇州西面的吐蕃旧部亦蠢蠢欲动,看来段侯夏与多米而汗暗地里有所勾结,这时机掐得刚刚好。 陆唯,陆通,胡先生围坐书房,商量着应对之策。 陆唯冷着脸,眼带寒冰,看样子南昭的内乱让我们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有点棘手。 胡先生捋着自己的胡须面带凝重,以目前的形式段侯夏统治南昭势必会给滇州以及甘岭等地造成动荡的局面。 这个南昭二皇子可是比他的父亲与哥哥的野心大上千百倍,否则他一动作,吐蕃旧部的多米而汗在北部边境频频挑衅。 任由其掌控南昭对北部乃至整个大唐的都有不可估量的影响。 何况南昭太子与陆唯有结盟之谊,与情与理他们也应该阻止这场政变。 “先生有何高见?陆唯打破沉默,冷冷的问道。 “将军是否也有主意?” 胡先生笑着问话。 “不如我们用笔写出来,看看意见是否相同?” 陆唯递给胡先生纸笔也打起了哑谜。 胡先生欣然应允。 陆通等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两人下笔神速,寥寥几笔,便将未来的战略规划完成。 陆通走近桌前,将两张宣纸摆放在一起,两张纸上有相同的八个字:暗度陈仓,擒贼擒王。 “看来少主与胡先生英雄所见略同。” 三人相视一笑,既己达成一致,接下来就是商谈细节。 陆唯加上陆通,外带六名亲卫轻装上路,到了南昭救出段侯旭,再联合其下属兵力一举拿下段侯夏,助南昭恢复如常。 而胡先生与副将朱俭镇守滇州,如有变化可及时派兵支援。 如此商定计策,陆唯与陆通即日即将启程前往南昭。 陆嫂子一边为两人收拾行李,一边和陆通抱怨。 “你说你们这一去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南昭路途遥远又险恶万分,这人也不多带几个,金银暗器总得多拿吧。常言道有钱能使桂推磨,多备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在你和少主的衣服的内衬里各缝了两万辆的银票,也装了些易携带的金叶子和碎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金丝软甲你俩可都得穿上,关键时刻保命不是?” 陆通微笑着任由自己的妻子絮絮叨叨,很多次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唯有这些温情的话语迫使他必须战胜困难活着回来。 陆通扯过她手里的东西,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我知道这这年我每一次出门你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你虽然嘴上不说,你的担忧每一次我都是知道的。” “这些年可真苦了你,跟这我这个刀山火海里的人。” 陆嫂子将头轻轻的靠在陆通的肩上,满面温柔,“这么多年,我要感谢的是你,将少主照顾得无微不至,一直记得我对夫人的承诺,也一直在帮我兑现承诺。” “做为妻子,我当然会担心你,我一直渴望着能和你白头到老,一起看着陆杰长大成人,生儿育女。” “所以,每一次我都希望平安归来。” “答应我,这里也一样活着回来见我们娘俩儿?” 陆通俩她搂得更紧,郑重的点头。 “娘,齐修哥哥问你啥时候让我爹出门?” 陆杰一下子闯了进来,打乱他们的温情时刻。 陆嫂子不好意思的从陆通怀里挣脱出来继续收拾行李。 陆通弹弹陆杰的脑袋:“这么大了整天冒冒失失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军营里舞刀弄枪,开始上阵杀敌。” 陆杰偏过头躲过了陆通第二次袭击。 陆通收回手,一阵笑骂,“臭小子,我不在家的时候可得好好照顾你母亲,多做功课,多听胡先生的教导。” 陆杰极不情愿的点头答应。 “出去告诉少主,我马上就来。” 陆杰得到特赦,一溜烟儿跑了。 两夫妻对自己儿子的行径相互苦笑。 陆嫂子提着包袱送陆通出门,远远的看见立在大门前的形只影单的陆唯。 自从阿月姑娘在吴忠生日宴当天失踪,节度府似乎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她现在已经搞不懂陆唯的心思,说他对阿月姑娘无情吧,昔日种种迹象表明他对她的在意,说他有情吧,对于阿月的失踪之事只是拂袖而去,过后没有半点追查的迹象。 陆嫂子疑惑不解,陆通却一再提醒她莫要干涉过多这件事情。 他最近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处理处理公务,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在意,唯一的区别是不苟言笑,连对着自己有少了笑容。 哎 陆嫂子只得叹息,却别无主张,感情的事旁人帮不得半分。 陆嫂子将人送自大门口,滇州城的朝阳才露出金黄的霞光,这一天的清晨才刚刚开始。 当滇州城完全苏醒热闹时,陆唯一行人等早已奔腾在滇州的边界。 七人一路轻装前行,到第三日旁晚站在了南昭都城大理的城门口。 此时门口排着两列长长的队伍,一对回城,一对出城。 门口的士兵皆手持武器严正以待,看来段侯夏早有防备。 陆通率先打马而下,站在七人的最前面,他们伪装成甘岭的马帮,进城给西街尹记商行运送货物,马匹和马车里驮着际车茶叶和绸缎等物品。 轮到他们是,领头的侍卫长拿着长矛到出乱戳,惹得陆通一脸焦急担忧, “大人这是客人的货物,你这样会弄坏的。” “我们不好交代啊。” “近日二皇子初步揭下皇权,怕有反贼混进城里,我这可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领头的侍卫长严肃的说道。 “是是是”陆通一阵点头哈腰,“各位大人辛苦了。” “大人行个方便。” 陆通将侍卫长拉到一旁,偷偷递了个鼓的的荷包。 那侍卫长左右查看一翻,发现无人注意他们的动作,这才默默的收下,被过身看了看,眼睛一亮,整整一袋金叶子,立刻喜形于色,说道,“行吧,看你们远到而来,货物并无问题,这就进去吧。” 七人顺利的混进了大理府城,落脚点正是西街的尹记商行。 这尹里商行是昔日段夏旭和陆唯约定的接头地点。 尹记的人其实全是陆家的人,这个商行用了陆嫂子的姓氏命名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是一座三进的临街商铺,前门一楼是产品陈列展示的区域,商品全是些富商太太小姐喜欢的物品。 什么茶业,绸缎,瓷器,摆件等等的稀罕玩意儿。二楼是贵客歇息和谈单的包间。 陆唯和陆通进店时,掌柜的正准备打烊,见有两个进来忙将人领上了二楼的包厢,剩下的五名亲卫和马匹货物被安排到了后院。 掌柜赶紧命人管了店门,这才急急的爬上二楼。 陆唯取下伪装了一路的鬃帽和胡子,恢复了本来面目。 掌柜姓徐,单名一宁字,他是威远侯夫人的陪嫁掌柜,陆唯见他做事稳重成熟,三年前盘了这间铺子做为据点。 徐掌柜见到东家,赶紧行了大礼,“少主安好。” 陆通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我说老徐啊,这些虚礼就算了,我和少主饿了一天了,赶紧讲讲现在段家的局势,再给我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陆通一边调侃着徐掌柜,一边细心给陆唯倒了一杯茶水。 陆唯连喝了两杯茶水,这才开口问话。 “徐掌柜,说说吧,段侯夏如今手里握了多少兵力,收服多少官员?” “秉少主,段侯夏手里有加上他自己的原来的兵力共有七万。” “其中皇宫里有3万,大理城四郊各驻扎一万。大理丞相一家不服他夺权窜位,被他当街斩杀几百口人,丞相的女儿被令入宫为奴,一翻杀鸡警猴,让那些原本段侯旭的拥簇着大多改投他的怀抱。” “如此看来他是用雷霆手段暂时胜利,不服他的人还是很多,只有段侯旭有重整旗鼓的一天,他便一直是人心所向。” “我们只要找倒他,助他夺回太子之位,滇州的困局就解了。” 陆唯一通分析,令陆通点头称赞。 “现在只需知道段侯旭被关押的地点,做好作战计划。” “徐掌柜可查到什么线索没没有?”陆唯追问。 “昨日夜里有一辆疑的马车被送进了王宫,我命探子前去跟踪查探。 今早得到了准确的信息,那马车上的神秘人正是段侯旭,他被囚禁在南诏王宫东院的一座冷宫里,可惜探子没有查到更具体的位置。” 徐掌柜遗憾的说道。 “一开始我还担心段侯旭已经死与非命,如今他还活着,显然段侯夏还能得到代表太子身份的玉玺。” “我们的任务便是将段侯旭营救出来。”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风险却极高,不排出段侯夏早已部下天罗地网等待我自投罗网。”陆唯一一道出利弊。 “少主,累了几天了,先吃饭,再洗漱一番,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好生计划。” “养足精神才是正理。” 陆唯点头同意。 如此只等几人休整一日,明晚他的陆通夜探南诏王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夜探王宫 南昭王宫坐落在大理城的西北方向,距离落脚的尹记商行遥首向望。每一次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天空的时候,站在尹记二楼的包厢正好可以看见王宫金碧辉煌的宫殿露出它高昂的飞檐,那些屹立于顶巧夺天工的飞兽似乎可以轻轻一跃变成为九天之上的神灵。 陆唯和陆通选择戌时夜探藏匿段侯旭的宫殿。 两人伪装成宫里的伺从自西华门悄然的进到了王宫。 西华门有三处宫殿分别是灵水宫,秋叶宫和寒风殿,段侯旭具体被关在哪个位置还需查探个究竟。 陆唯与陆通决定分头行事,两个时辰后在灵水宫的掖池处碰头。 陆唯选择了最北边的寒风殿,他趁一个伺从掉队的时候将其刺杀,自己伪装成他的样子,弯着弯跟在队伍的最后尾。 领头的伺长一路前行一路训示:“寒风殿这位娘娘可是圣眷正浓,你们可得好生伺候。” “倘若惹了她不高兴,你们的人头怕是难保。” 众人皆唯唯诺诺点头应是。 陆唯知道这个寒风殿可以排出掉了,这里住着段侯夏的宠妃,怎么可能再关押自己的哥哥,不合常理。看样子得找个机会重回灵水宫。 陆唯一路盘算,却也踏进了寒风殿内。 果然是宠妃之地,连地上的地毯都是金丝编织而成,四周金色帏幔飞舞,入眼之处着实金光灿烂,看来这个狠厉的段侯夏也难逃美人环抱,这是学习汉武帝金屋藏娇。 陆唯低着头,紧跟别人的脚步前行,看样子这是来提前打扫工作的低等杂役,他只需一直跟着他们在这西华门便畅通无阻。 他们在外殿一阵忙活,忽听内侍高声传报:“王上驾到” 浩浩荡荡的队伍迎面而来,陆唯忙和伺从宫女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一女子身着金色华服十分欢喜的奔了出来。 她行到段侯夏的近前,高兴的行了一礼,“陛下,高公公说你今夜要批阅奏折,让我早着歇着,却打发了这藏帮奴才前来清扫园子。” “没想到你居然到我殿里来了,真是太开心了。” 女子丝毫没有其它妃子对王上的惧怕,满眼的钦慕与欣喜。 “朕记得明日好想是你的生辰,因明日有国事处治,今晚特意提前给你庆贺。” 段侯夏牵过她的小手,宠溺的笑说。 “王上对星儿可真好。” 霍星儿的笑容像个纯真无邪的孩子,所有的喜乐完全写在那动人的娇颜里,难怪从王府宠到王宫。 “他们是吵着你了吗?”段侯夏指着地上黑压压的人头,轻声的问道。 “没有,星儿只是有些奇怪,高公公为什么让他们这个时辰过来清扫大殿。” 霍星儿眨着大大的眼睛,疑惑不解。 “朕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现在是藏不住了,高达。” “奴才在” 高达侧身躬身与二人左侧,听候命令。 “朕交代你的事可办妥了?” 诺 高达拍拍手,地上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娘娘去看看王上为你准备的礼物吧。 霍星儿看了一眼段侯夏,有些蠢蠢欲动。 段侯夏给了个鼓励的眼神。 高达在前面引路,霍星儿激动的无以名状。 寒风殿的一面宫墙居然遮上了一场金色的布幕,高达谄媚的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霍星儿回转头,段候夏已悄然走近她的身边,轻点头,示意她揭开谜底。 霍星我扬手一挥,那块布幕轻盈落地,她捂着嘴一脸不可思义。 “陛下,这” “这礼物我太喜欢了。”霍星儿指着眼前巨大的画作,高兴得有些语无论次。 “爱妃喜欢就好。”段候夏将霍星儿搂在怀里,温柔细语。 高达挥挥手,一干人等悄无声息的退出宫殿。 临行前,陆唯小心的抬起头,看了那一眼画作,是甘岭城的风貌图,他正在思略段候夏的意图,耳边想起了此人的豪言壮语:“星儿,明年你的礼物可不是只是这么一副防真的画作,我会把真正的甘岭城亲自送到你的手上,这样以慰你的思乡之情。” “陛下送的,星儿都喜欢。”那个万千宠爱的女子大力回抱着身边的男子,全身笼罩着幸福的光芒。 陆唯微缩着身体,缓缓而行,段候夏,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 想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可得问问我陆家军同不同意。 陆唯在灵水宫前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公公,小的尿急?”他尖着嗓子,颤抖着身子道出意图。 领头的伺长一脸的嫌弃,“你这个刘木,每次都是这样,快去快回。” “是”陆唯行过礼,提着裤子一路小跑,“回来,反了,反了。” 伺长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怒吼着,惹得基它伺从低声的哄笑起来。 “小崽子些,快走吧,各自回去歇息,明早谁也不能识了活计。” 低等伺从的屋子离灵水宫只有几十步的路程,伺长看看天色,也就小小放松了对他们的管治。 陆唯进了一间茅厕,看看四下无人,掏出藏在袖里的弩箭,调好勾心角度,蒙上面巾,一个飞身直接跳上了灵水宫的檐壁。 他发现这里的伺从无论从身形神态都是一群练家子,由此推断关押段候旭的宫殿可能就是灵水宫。 他用短刀在墙角留下暗号,方便陆通接头。 陆唯伏在屋檐,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地形与伺从的排阵部署。这是一座圆顶的拱形宫殿,想要进入其中需经过两道门庭,这两道门前都有伺从把守,且只有一条通道。 陆唯待在屋顶司机而动,他在等,等待交班的时间点,或许可以放手一搏。 夜色越发暗黑,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加上在寒风殿的耗时,他与陆通约定的两个时辰的约定也过。 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陆唯有些忧心。 屋檐下第一道门庭的伺从终于开始换防,瞅着两人说话交接的间隙,他轻轻的跳,正好落人两人身后的白色柱头后面,其中一位伺从似感知了不同寻常的风力,他机警的张望,并没有发现异常。 陆唯趁他回头的机会潜进了第一道门庭。 一进去,内里的布局让陆唯有些始料未及,及眼处分部着上百间圆形的拱门,如此多的房间他将何去何从。 陆唯当机立断,准备今夜行动就此打住,回尹记看能不能让宫中探子搞到灵水宫的地图。 他小心翼翼的踱步,准备从刚才进来的门到口再走出这座宫殿。 他透过门缝发现,门口守卫又多加了三人,他现在以没有办法做到不打草惊蛇。如此目前的局势是一比五,陆唯说干就干,从弩射出三支铁箭,一下子解决两个,剩下三人见自己的同伴倒下,各自提起武器,自陆唯藏身的方向,小心前行,陆唯又射出两支铁箭,这一次别人有了防备,耳边只听见铁器相互撞击的声音,和四处飞溅的火花。 不同寻常的发斗惊动里里外外的伺从,陆唯的身边一下子围拢了十几人。陆唯接连飞出铁箭,又从袖中弹出几枚飞镖,这一出手,到也死伤几人。伺从们又些害怕他的暗器,扬起大刀去不敢上前。 这给陆唯一个喘息的机会,他迅速地走出第一道门庭,架起弩步步逼前。 不知谁在空中放出了一道烟雾弹,灵水宫周围大半伺从全部从各处集结。 陆唯几个飞踏,极快速的跳道来时的屋顶。 他暗叫不妙,因为灵水宫四面八方聚集了一群有备而来的大部队,他们手持弓箭和盾牌,人数不下千人。 楼顶上的朋友可否下来一叙? 喊话正是段侯夏。 陆唯到此时方知自己一早便跳入了别人设置的圈套。 今夜这种场面,他也有多年未见。 怎么客人是觉得我南昭宫殿的屋顶舒服,不肯下地? 如果贵客喜欢呆在那里,段某也可陪上一陪。 这里风大,比较凉爽,我不过是来吹吹王宫的风,段二王子有何必弄了个如此大的欢迎仪式。 真是消瘦不得啊。 承蒙邀请,我这便下来叙叙旧情。 陆唯大笑几声,一个飞身落在了段侯夏的对立面。 某以下来,段二王子有何指教? 陆唯淡淡的问道,全然没走身处危险境地的自觉,不过轻松的谈笑。 大胆,哪里来的刺客,居然敢如此称呼我南昭大王,速速拿下。 高达指着陆唯厉声喝道。 大王?南昭王是姓段,我记得他已年迈,可你如此年轻,那你是段侯旭吗? 段侯旭怎会如此对待他的朋友。 你不过是个杀父弑兄的孽子,何德何能做这个王? 陆唯笑着讽刺的说道。 大胆,给我杀。 高达北陆唯的这番言论气的跳脚,直接叫士兵杀了他,以惩罚他不敬段侯夏之罪。 段侯夏扬手制止,并为将陆唯的话放在心上。 他仍挂着一脸笑意,广陵将军不愧为我大哥的知心好友,不远万里从滇州前来搭救于他,甚至看轻自己的生死,我段侯夏十分佩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再见故人 陆唯被段侯夏围困于灵水宫,段侯夏一声令下,士兵们的弓箭齐齐对准了陆唯。 “段二王爷这是要把我变成马蜂窝?” 陆唯举起双手,做出降服的举动,俊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 众士兵因着他突入其来的一个动作俱是一惊,全都更加警惕的扣着箭头,不敢松懈半分,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北境一的统治者,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方霸主,十二岁曾在千军万马之中斩首过敌将的首级。 陆唯将众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他一面与段侯夏周旋一面思考想突围的办法。 “广陵将军是贵客,本王一直想要结交,奈何你只喜欢我大哥。” “如果你昔日愿意与我结盟,怎么遇见今日的局面。” 段侯夏背着手,略带惋惜的说道。 “是啊,陆某倒是有些遗憾,可是段二王爷怕是不会再给我这个机会了。” 陆唯搓着手里那柄短剑,蹙着眉头,似有些许的悔意。 “是吗?陆将军的意思是愿意和我合作?” 段侯夏上前几步,他身后的士兵也近前几步,陆唯的目光随着他们前进步伐变得越发锐利。 陆将军是在和我说笑吧。 段侯夏驻足停步,高傲的面孔下是无尽的冷漠。 “段二王爷真是英明。” 陆唯冷峻的脸上寒光尽现, “即便我此时转身投向你的身边,这天下仍然没有我陆唯的容身之地,我又何苦如此。” “好好,段侯夏拍拍手,你我都心知肚明彼此的想法,就不用一直在此浪费时间。” “放箭” 他大喝一声,成千上万直羽箭如数不清的黑色墨点齐齐的朝陆唯飞射而来。 陆唯扬手一躲,左手腕上的弩箭划出强劲的力量,将那些羽箭挡落在身体之外,右手的短剑也未空闲,铛铛铛几声厉响,他机巧的护住了自己的胸口。 脚下几个回旋踢,成功的踢走数十支近身的箭支。 段侯夏立在一群盾牌之后,兴致盎然的观赏着难得一见的表演。他也想看看武艺超群的陆将军如何从万人之中全身而退。 如此反复数百个回合,段侯夏只命人放射弓箭,却不轻易要了陆唯的的性命,他要耗尽他的力气,再一举夺下。 陆唯万箭丛中过,身上倒也受了一点小伤。 肩头与手臂被几支流箭所伤,有轻微擦伤。陆唯深知如此耗下去,落败定然是自己,看来只有试试朱俭新发明的霹雳流弹的威力。 他架起轻功在空中几个回旋,那些不曾歇息的飞箭被他的力气反向射击,有十几个士兵被它们所伤。 陆唯借机掏出三颗霹雳流弹,对着段侯夏的方向飞甩而去,耳边顿时响起震耳的爆炸声,段侯夏被震飞三尺,如果不是被盾牌和士兵保护着,有可能会被炸伤。 陆唯趁机飞上灵水宫的屋顶,那些被霹雳弹震呆的士兵赶紧走架起了武器,如雨点般密集的箭支再次袭来,陆唯因闪避不及,左小腿外侧被一砍断的箭头所伤,鲜红的血液瞬间侵湿他的裤脚。 他强忍伤痛继续战斗,段侯夏被他适才的进攻气的大发雷霆,他命人搬来了箭头加了牛油的弓箭,点燃箭头,士兵为其装好武器,他亲自上阵瞄准陆唯的头部,在这生死边缘的千均一刻,陆通终于姗姗来迟。 他亦飞身而上,落在灵水宫的屋顶,与陆唯并肩而战。 “少主,来晚了。”陆通抵着陆唯的后背歉意的说道。 “没事,只是左脚中了箭头,你手里还有霹雳弹吗?早知道威力如此惊人,从尹记出来我该多带几个。” “我也只有三颗。” “三颗,足够了。” “等下段侯夏发射他的火箭,你丢出一颗霹雳弹与之迎面相撞,届时我们趁着火势逃跑。” 陆通应了声是。 “没想到又来个送死的,看箭。” 段侯夏狠狠的压下手中的机关,那枚火力强劲的特箭对着陆唯两人直射而来。 “动手。” 陆通扔下一颗霹雳弹与火光熊熊的箭头相撞,一声巨响在灵水宫上空惊天动地,火光冲天,烧伤了无数的士兵,一时哀嚎遍野,段侯夏的衣角 也被飞溅的火花燃烧几个大洞,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他被几个士兵小心的扶了起来,却当场发飙,灵水宫的屋顶冒着黑烟,而陆唯和陆痛却不知逃到了何处。 “给我仔细的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把整个王宫都翻转也要给我把他们找出来。” 那些未受伤的士兵领命而去。 段侯夏被高发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宫殿。 没想到陆唯居然有如此威力的武器,陆家军扬名天下,果然有它的本事。 这样的话,更不能让陆唯活这回滇州,弄死他,大唐少了一个得力的干将,他挥师北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高达传我的口喻,命全体羽卫军在昭化殿集合,全力搜捕陆唯。” “任何一个宫殿也不要放过,包括朕的沐阳殿和后宫。” “诺” “等等,给寒风殿加派些侍卫,务必确保裕妃的安全。” “诺” 话分两头,陆唯和陆痛趁着火势逃出灵水宫,陆通在爆炸中被飞石击中了耳朵,好在伤势不太严重,两人一路相携逃到了西华宫的掖庭,这里住着家族犯下罪责而被贬为奴才的下人和御膳房的烧火丫头。 他们选择潜藏此地,是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这里人员复杂,身份低等,他们时常出入王宫,比较容易瞒天过海。 今夜的南昭王宫注定是不眠之夜,羽卫军一队接着一队奔走于各个角落,誓要搜捕出那两命刺客。 王上发令,谁能够活捉面圣,许诺加官晋爵,是以今日的队伍十分的积极主动。 陆唯和陆通埋藏在掖庭一处下人房中,这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想来此人的还有些地位。 房间干净整洁,他们在衣柜里搜逻的一圈,衣服都十分瘦小,并不适合他俩换上。 柜子里倒是备着许多吃食,这怕是个贪吃的奴才。 他俩先前一阵打斗,正好腹中正犯起一阵饥饿感,他们将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填饱肚子,顺带给陆通包扎好耳朵上的伤口,陆唯的脚上的箭头有些棘手,需要消毒的酒精和一些简单的止血药草,陆通在没有这些准备的情况下,不敢冒然拔下箭头,怕失血过多,废了陆唯的左腿。 可如果长时间不包扎伤口,任由箭头嵌在肌肉里,同样走残废的危险。 陆通有些焦急,他打算留下陆唯一个人藏在此地,他冒险出去弄些酒精药材,俩人一翻合计,也只得用这个办法。 两人各自嘱咐彼此战心,陆通见走廊 并无人影,轻巧的钻了出去,很块消失在夜色之中。 陆唯小心的挪进衣柜,将弩箭和短剑握在手里,也不知过了多久,自门口出传来吱嘎的开门声,脚步很轻快,显然不是陆通。 一阵悉悉碎碎的忙碌,屋子里亮起了烛火,有微弱的光通过缝隙照到陆唯的身上,又是一阵动作,那脚步从床边向自己靠近。 那脚步声离这个小巧的衣柜越来越近,他做好了随时扑杀此人的准备。 陆唯甚至感觉到那人有半边身体靠在了柜子上,却又打了个转身,随后又是一声吱嘎的关门声。 看来是回来拿东西的,有可能是值夜的侍女,陆唯在心里猜测。 待时间慢慢流逝,陆通却还没归来,这一处似乎不在官兵的搜寻名单之中,时间过去这么久,周围仍是一片安静。 陆唯有些等不及了,他想要推开柜门,出去查探究竟,这时门又开了,刚才的主人再次归来。 这一次连蜡烛也没点开,只一头扎进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扬起短剑,轻轻的推开柜门,小心的掂着脚,一步一步靠近床上的主人。 他拉死弩箭的钩子朝着隆起的被子就是一箭,入耳处却没有利器刺入肌肉的闷哼声,他大力的扇开被褥,里面只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 遭了,被发现了。陆唯正要转身,后腰出被人用利器抵住。 “我本欲放你一马,谁想你竟然不感恩,反而欲杀之而后快。” “你这般冷血,休怪我狠辣。” 陆唯甚至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原来他反复的出门,敢情是给自己机会逃跑。 是个聪明的人,可惜心没有自己说得那般狠辣。 “你既然做了一次好人,干脆现在也放了我。我保证绝不伤你一分一毫。” 陆唯决定好言诱之。 “我可没有那么傻,你对我既已起了杀心,又怎么轻易放过?” “我现在只要大吼一声有刺客,你是怎么也逃不出去的,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以牙还牙,我亲手将你了结了,还可以换些赏钱。” “对不住了。” 他加重了手里的力气,那利器才划下一道口子,陆唯一个反身将背后之人的武器打落在地,在两人的对话中他闻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不过是个美人,却偏要故作恶人。 那人被他的力气打翻在地,他伸出左手,用弩箭直接对准了她的后脑勺, 有些手段,可以心太软。 “在生死面前越狠辣的人才有更多的生存之机,小姑娘,这是我给你上的人生最后一课。” “是吗?”地上的女子一边反问,一边用力的拔扯他左腿上的箭头,陆唯一阵吃痛,自然顾不得扣响弩箭,那女子翻身而起,手中的刀尖抵上了她的脖子。 “本姑娘也给你上最后一课,不要相信女人。” “陆某受教。”黑暗中四目相对,原本敌对的两人眼中同是将起惊喜。 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故人闲话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发出惊叹。 咚咚,“开门,羽卫军巡检”门外不合时宜的传来嘈杂的脚声。 女子默默的看了陆唯一眼,快速的将屋子小心收拾一遍,反复确认没有留下来任何令人可疑线索,这才面无表情的对陆唯小声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真是阴魂不散?” 陆唯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你现在就可以将我交给门外的羽卫军,像你刚才说得一样,可以领很多赏钱。” “说得我好像不敢似得,你都不介意,不有什么不能做的。” “等着,我马上将你交出去。” 女子白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悉听尊便。” 陆唯挥挥手,丝毫没有害怕神色。 咚咚,这一次的敲门声近在耳边,看来羽卫军已站在他们这间屋子的门边。 女子轻轻推了陆唯一下,示意他去床上躺着,他慢慢坐到床边,咬着嘴唇无声的说道:“你不是想拿赏银吗?干嘛要救我?” 女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轻声吐出来几个字:“别得便宜还卖乖。” 女子随后也跟着坐到床上,三下两下脱掉自己的外衫,只剩下一身中衣,陆唯被她的一翻动作惊到了,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女子又使劲推了他一把,散开被褥示意他赶紧躺下。 陆唯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极度配合她的计划。 咚咚,门外又是几声重重的敲门声:“程姑娘,程姑娘。” “你在吗?” 这显然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他略带担忧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他和她平日里定然有些交情。 陆唯张张嘴,凑到女子耳边轻轻的说:“熟人?情郎?” “给我躺好,要活命就不要废话。” 女子将他的整颗头都按进被褥里,自己也盖好被子装做熟睡的样子。 门外的人一阵呼叫,见没人应答,立刻起了警觉之心。 陆唯竖起耳朵,听见有人小声的说话。 “头儿,你确定程姑娘下值啦?” “你刚刚没听见李麽麽说吗,说程姑娘肚子痛,她特意嘱咐她提前回来休息。” “可能吃了药睡着了,头儿你别担心,王宫这么大哪里容易就遇上了那两个刺客。” “少废话,赶紧进去看看。” “你打头,我掩护。” “是。” 接着便是有人大力踢门的声响。 “谁?”女子假装被刚才的声音吵醒,直直的坐了起来。 “程姑娘。” 陆唯听见至少有四个人进了这间屋子。 “张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呢?” 程姑娘见屋子里一下子闯进几个羽卫军,慌忙扯着被子盖住自己的上半身。 “你们都给我出去”。 姓张的男子显然是这对羽卫军的头头,一声令下其余三人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阿越,你没事吧,可见着可疑的人没有。” 没错,这正是失踪多日的程越,不知她是如何进了这南昭的王宫。 “宫里出了刺客?” 程越睁大双眼,赶紧裹紧身上的被子,露出害怕的神情。 陆唯被她这么一扯,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截小腿,好在这个羽卫军的注意力集中在程越的身上,否则自己就暴露了。 陆唯小心的将脚放进被子里不小心牵动了左脚的箭头,他不由的抽了口凉气。 程越赶紧也抽了口气,掩盖陆唯发出的声音。 “阿越,你怎么,李麽麽说你生病了。” “是不是有肚子还在痛,别忍着,我帮你叫太医。” 张晋侧着身子,关切的问道,一副想要上前又害怕上前的模样。 “没事,张大哥,就是肚子有点疼,你们来时我吃了一粒日前裕妃娘娘赏赐的药丸,睡了一觉,感觉好的已经差不多了。” “多谢关心。” 程越满脸谢意。 “看来,刚刚撞门吵到你了。我是担心你遇见刺客,我喊了半天门,你都没有回答。” “没事,张大哥,你职责所在,对了,我个屋子你还没有检查,你让小包他们进来搜一搜,免得错漏了什么。” “不用了,你这间屋子就这么点儿大,一眼望穿,能藏什么。” “那些混小子毛手毛脚的,把你的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你还得收拾。” “这不好吧。” “你就别操心我们了,早点休息吧。” “我去别的屋子搜查了。” “张大哥慢走。” 程越作势要起身相送, 张晋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去。 “小包,来,把门给程姑娘弄好,其余的人跟我来。” 张晋领着人走了,名叫小包的侍卫和另两人很快就将程越的摆弄好,也悄悄的走了。 直到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程越这才赶紧穿好衣服,跳下床,点燃蜡烛,散开被子,重重的敲了敲床面:“你可以走了。” 陆唯懒懒的探出头,“我说你怎么会甩了末山,一个人逃出程家村,敢情是到南昭投奔情郎来了。” “你自身难保,还多管闲事。” 程越找了条凳子坐了下来,看着床上的人没有好脸色。 “不知道你喜欢这个张大哥多一点,还是那个短命的李秀才多一点。” “程越姑娘?” 陆唯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侧身躺着,一张俊脸正对着程越,兴致勃勃的问道。 程越撩了撩右脸搭下来的头发,对着陆唯翻了今日的第二道白眼。 “你果然将我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那你应该知道我更喜欢哪个啊?” 陆唯点点头,挂起一副了然的神情,“现在应该喜欢这个张大哥,刚刚叫得很甜,我躲着被子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程越在桌边捡了个苹果重重的丢了出去,陆唯轻轻一抓便落入水中,顺势喂进嘴里咬了一大口:“好甜。” 程越被他欠贬的模样气的要跳脚。 “今日我算救了你一命,也算报了你昔日收留和不杀之恩。” “趁张晋他们没有发现你之前,快走吧。” 程越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这里现在很安全,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陆唯舒服的翻了个身,不理会她的不悦。 “我说你堂堂名震天下的广陵将军,这是在和一个弱女子面前耍赖吗? “真的让你的下属看看。” “我腿受伤了,走不动,况且陆通还没有回来,现在也不能走。” 陆唯捂着脸说道。 “你睡在这里,我睡哪里?” “我明天可是一早就要上御膳房当值。” 程越近前,扯开陆唯脸上的被褥,不满的说道。 陆唯拍拍身边的位置,微笑着“,睡这里啊,我们刚刚不是一起吗?” 程越轰得一声炸了,“刚才是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我可不敢和北境的统治着如此亲近。” “你将来的媳妇定是贵族之女,她们的手段我在吴府见识过了。” “我还要留着小命给我父亲报仇。” “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我大方的将床让给你,我打地铺好了。” 程越说干就干,从衣柜里又抱出两床棉被,一切铺呈妥当,她便安心的躺了上去。 陆唯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星目相对,神色难懂。 忽然一室安静,两人各怀心事。 陆唯大手一挥,那跳跃的烛火瞬间熄灭。 程越不得不在心里赞了声好功夫。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陆唯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睡觉,程越被吵得没有办法,拥着被子无奈地坐了起来。 “我的将军大人,可否安静一下,我很困,想睡觉。” “腿疼,睡不着。” 程越居然在他的话里听出了委屈,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陆通去了多久?” “有一个时辰了。” “会不会遇到危险了,需要我出去打探一下吗?” “再等等,他可能是被困在某处了,差不多要回来了。” “你真的很难受?” 程越小声的问着,语气里有浓浓的关切。 “有一点。” “没事,你睡吧,我尽量不吵你。” 程越叹了口气,“我陪你说会儿话吧,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可能感觉会好点。” “你先说吧,为什么要甩掉末山,我只是让他来保护你。” “因为他是你的人。” “你讨厌我?”陆唯在黑暗中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一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虽然伤人,至少真实,我希望从今天起米在我面前都是最真实的自己。” “好像我以前骗过你似的。”程越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没有吗?是谁在别人的寿宴上偷偷的逃跑,是谁一早做好整个计划。” 陆唯说这话时隐隐有一种淡淡的怒意。 “我逃跑是被谁逼的?你的那些爱慕者,况且顶着你未婚妻的名号,我是个活靶子。” “谁知道什么被你的仇家杀掉。” 程越满嘴的抱怨。 “好了,打住吧,这事算翻篇了,我不问了。” 陆唯怕她再说出什么戳心的话,制止了这个话题。 “一直都是你问我,现在换我问你。” 程越瘪瘪嘴,改变了话题。 “行,你问吧,我的救命恩人。” 陆唯柔声答应。 “你为什么来南昭?” “因为南昭有美人,你信吗?” “切”程越自是不信。 “你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啊?还不远万里跑到南昭王宫。” “行了,本姑娘我又不是傻子,知道你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不顾危险潜了进来。” “我猜一定是因为月前南昭的政变。” “现在这个南昭王威胁了北境的安危。” “你们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暗杀段侯夏,救出昔日南昭太子,令所有事件恢复正轨。” “我的推测没错吧。” 程越得意洋洋的说道。 “可惜你是个女子,不然上节度府做个幕僚也不错。”陆唯低笑着调侃。 咚咚 门外又想响起了敲门声。 程越飞快的收好地上的被褥,跳上床去,这才小心的问道:“谁啊?” “阿越,是我,张晋。” 黑暗里陆唯与程越对视一眼,升起不妙的预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三十章:危机初现 门外的敲门声令陆唯与程越两人顿觉不妙。 “谁在外面?”程越故意一阵悉悉索索的忙活。 “阿越是我。”门外再次响想张晋的声音。 陆唯扯着嘴巴小声的念着:“你的这个张大哥对你真是关怀倍至。” 程越回瞪他一个白眼,这才踏着缓慢的脚步前去开门。 “张大哥?”程越打着哈欠,一脸迷糊。 “阿越,刚刚小包来报,说在附近发现了刺客的踪迹,我特意过来提醒你注意安全。” “真的吗?”程越立刻换上惊讶和害怕的表情。 “那,那刺客抓道没有?”她问这话时特意回头看了看床上的那人,心里开始泛起担忧。 “他们从灵水宫追到掖庭,一路发现了不少血迹,看来是其中一人受伤留下的。” “暂时没有抓到,不过可以肯定他们一定藏匿在掖庭的某处,王上已经将全部羽卫军集合包围了掖庭,想来他们是跑不掉的。”张晋对她详细的说道。 “我这里风平浪静的,你快去执行任务的,到时被王上发现是会加罪于你的。” 程越将房门大开,指着漆黑的屋子,“你看嘛,和刚才一样,只有我一人。” “快走吧,我可不想你受到处分。” 张晋警觉的打眼看了看,发现床上的蚊帐放了下来,从这个角度只看见隐隐绰绰的黑。 程越突然一巴掌拍上了门框,令张晋有些不解。 程越摊开手掌,“好大的蚊子,你看它吃了我这么多的血。” 张晋盯着程越手心的一小块血迹,笑了笑,“夏天确实蛇虫鼠蚁多。” “王宫里有蛇吗?” 程越马上紧张的四下观望,“它们会不会现在就藏在附近啊。” 她害怕的咽了一口口水,马上用手捂着胸口。 “害怕成这样?没事的,你明日上太医院去要点雄黄,在御膳房弄一壶烈酒放在屋子里,那东西就不敢来了。” 张晋被她的动作逗笑了,给出诚恳的建议。 “真的吗?” 张晋肯定的点点头。 “张大哥,你懂得可真多。谢谢你啊。” 张晋被程越的夸赞弄得不好意思的挠头。 “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恩,你去忙吧,我这么聪明真遇见刺客一定有法子逃脱的”。 “你不用担心。”程越对他挥挥手,得意的说道。 “刺客凶残,你有什么发现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别逞强。” 张晋回头再次叮嘱她。 “好的。”程越郑重的点头。 张晋这才满意的离开。 程越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准备关门进屋。 她一回头,被那个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人吓了一跳。 她咬牙切齿的小声骂道:“你这是找死啊,出现在这里,不怕被人发现。” “真是郎情妾意!”陆唯冷冷的说道。 程越快速的关上房门,懒得理会他突然的阴阳怪气。 她在柜子里一阵翻腾,总算找出一块破布,又沾上些许喝剩下的茶水,跑到门框处使劲的擦拭:“你这伤口一直不处理是不行的,等天亮我去给你弄着烈酒来,你自己把箭拔了,不然满屋子都是你的血迹,被发现了,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个王宫混下去。” “好在我刚才反应迅速,否则我就得和你一起陪葬了。” 程越将蜡烛点燃,满屋子的寻找血迹,陆唯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忙上忙下,不置一词。 “你是怎么发现屋子里有人的?”陆唯有些好奇,他和陆通一直小心翼翼,怎会露出破绽。 “你是说我第一次进屋子的时候?” 程越骄傲的笑着,“搁在别人身上或许没那么警觉,我可是在御膳房以嗅觉灵敏成名的厨娘,很细微的味道我都可以发现。” “因为我闻到了血腥之味,还有你们动了我的食物。” 陆唯恍然明白,“所以你故意离开一段时间又才折回来?” “是的。”程越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把衣柜和墙角,还有床铺上的血迹清除干净。 “正常情况的刺客被人打草惊蛇,自然会重新转换藏身的地方。“ 陆唯道出她那时的想法。 “是的,可惜,你不是个正常人。” “没想到你还懂心理战术?”陆唯挑挑眉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那是猎人发现新的猎物时燃起的激动与欣喜之色。 程越放下手中的活计,抬眼正好看见陆唯的伤口和破烂的衣裳,这是她认识他第二次瞧见的狼狈样儿。 陆唯跟着她的目光也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自嘲的一笑。 “好像我们每一次相遇,我都是如此狼狈不堪。” “是啊,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英武不凡的样子?” 陆唯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 两人这般你来我往,天色也不知不觉敞亮开来。 程越不得不收拾一番,准备上值。 陆唯又被丢进了衣柜里,程越出门前甩给他两块糕点,哈欠连天的走了 一月前她摆脱末山,一路辗转来到了南昭。 她昔日曾听老爹讲过他在南昭有一位故友,叫宴道几。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这位便宜老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穷困,相反他一直表现的十分神秘。 就拿院中藏匿的那些孤本书籍,在古代书籍的价值远胜于银钱,他老爹真的只是个教书先生,哪里来的钱财买下那一堆价值连城的孤本? 可惜他在世时从未透露过当年长安的生活,而她也没有原主十岁之前的记忆。 程越记得她刚穿越时告知程老爹自己失去记忆进,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不愿意程越记得那些过去。 在些八年的时间里,他老爹仅有两次喝酒时提过宴道几的名字。 所以要解开程家村被屠杀的秘密,她唯有先解开自己和老爹的身世。 她不辞辛苦来到南昭时,身上的盘缠用尽,那时段侯夏刚刚夺位成功,大理城一片兵荒马乱,一个女孩子想要平安的生活,只有找一个稳妥和相对安全的地方。 在快她露宿街头第一天险些被一群地痞流氓糟蹋之时,被出宫办差的张晋所救。 张晋见她孤苦无依,便将她推荐给御膳房的李麽麽。 李麽麽见她机灵手巧,便留下来做了一名打杂的厨娘。 张晋是宫里羽卫军的一个小队长,两人常常碰面,这才渐渐熟悉起来。 陆唯的那些什么乱七八遭的想法,简直是没影的事儿。 她已经间接害死了一个李出,可不想再害一个张晋。 如今王宫兵力重重,那个呆在柜子里的陆唯和一直不现身的陆通是个天大的麻烦,她得尽快将其弄走,否则她也性命堪忧。 你说这王宫重地宽阔非常,那么多丫头侍女的房间,他俩为什么偏偏就遛进了她的屋子。 这真是孽缘,甩都甩不掉的孽缘。 程越一路思绪纷纷。 “阿越,阿越” 身后有有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子叫她。 程越只顾埋头走路,一副全然不理睬的模样。 那女子见她一直未有回应,自己小跑着上前拍打程越的肩膀。 这一拍把程越吓了够呛,看清来人,捂着胸口抱怨。 “肖缘,你想吓死我呀。” 肖缘一脸委屈,“我在后面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你还好意思怪我。” 程越歉意的笑着,“我想事情没听见。” “哦,在想什么这么入迷?难道是张大哥?”肖缘眼里闪着揶揄。 “去去去”程越用手轻轻推了她一下,“胡说什么。”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小声的问道:“昨晚刺客的事听说了吗?” “敢情你是在想这事啊,听说那两个刺客可厉害了,几千人的弓箭手都没能把他们杀死,还差点把王上炸伤,灵水宫的宫殿被烧了大半,屋顶现在还冒着黑烟。” 程越听她一说,这才透过重重宫墙,看见了灵水宫方向扶摇而上的烟雾。 没想到陆唯那厮打斗得如此激烈,以二抵千,难怪他的腿会中箭。 程越脑海中立刻浮现那种惊天动地的场面,忍不住惊叹,果然英武不凡,怪不得那些个女孩子前仆后继誓要得到他的青睐,自古美女都偏爱英雄 “阿越,阿越,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定,是被吓到了?” 肖缘在她眼前挥挥手,试图唤醒她的注意。 程越轻轻打开她的手掌,“没有,昨晚张大哥他们动静太大,吵得我一整晚都没有睡好,有点头晕目眩的。” 程越抓着脑袋气奄奄的解释。 “阿越,你的病没好,今天为什么不给李麽麽告个假?” 张晋顶着一脸倦意突然从她们身后冒了出来。 “张大哥。” “张队长。” 俩人同时对我张晋打起了招呼。 “肖姑娘。”张晋客气的点头示意 他又紧张的看向程越,“阿越,没有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为什么今天不请假休息?” 程越不在意的摇摇头,“我没事。张大哥,只是昨晚没睡好,想了一晚上的刺客和蛇虫鼠蚁。” “呵呵,你们女孩子就是胆小。” “我刚刚经过太医院的时候叫学徒小丁给你留了雄黄,你下值的时候直接去找他。” “谢谢张大哥。” “阿越,你从昨晚谢到了今天,我们的关系需要这么客气吗?” 张晋板起来,故作生气。 “行,我以后有事一准儿找你帮忙,绝不客气。” 程越笑盈盈的说道。 张晋被她的笑容吸引,一下子看呆了。 肖缘在一旁略显尴尬和落寞。 她不停的搓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升出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和程越同在御膳房当差,她跟了李麽麽半年都未在她手里学到多少本事,这个程越一来便得了李麽麽的宠爱,直嚷着要收她为徒,人家还不答应。 还有张晋,她注意了他半年,以前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她送他点心他也会收下,可是自从这个程越来了,他的目光就再没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她到底哪里比她优秀,一个个都围绕着她? 她怕蛇?半月前李麽麽给裕妃娘娘做全蛇宴,她在旁边忙得不亦乐乎,现在装柔弱?是为了讨好张晋还是另有古怪? 肖缘闪过怀疑的目光。 程越与张晋笑着告别,却没有察觉危机正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治伤 程越和肖缘送走张晋,肖缘挽起程越的手,羡慕的笑说,“张大哥对你可真好。” “对啊,我真希望有个这样的哥哥。” 程越叹息的说道,她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已经长眠的老爹,普天之下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如果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该有多好。 “只是哥哥?”肖缘停下脚步,面上略带忐忑。 “那应该还有什么?”程越不解的问道。 “没,没什么。”肖缘压下心头大石,她一直以为程越也喜欢张晋,没想到她居然没有这样的心思,有点出乎她的预料。在她所认识的男子之中很少见到比张晋更优秀的人,程越的眼光是有多高? “你喜欢张大哥?”程越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用肩膀靠了靠肖缘,挤眉弄眼的笑着。 “没有,你别瞎说。”肖缘被人说中心事,清秀的脸庞露出些许羞涩。 程越笑得更加肯定。 “有什么好害羞的,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要不要我帮你找张大哥说说。程越有心做起了红娘?” “别”肖缘字把扯住她的衣袖,慌忙的阻止她。 “万一被拒绝了多丢人啊。” “也是。”程越若有所思,一下又伸出手勾起肖缘的下巴,蹙着眉头。 肖缘被她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 “你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温柔,我想没有那个男子不喜欢吧。” “连我这个女子见了你都满心欢喜。” 肖缘没想她这样逗弄自己,甩开她的手作势要打人。 程越一下子闪到一边,让她扑了空。 肖缘气恼不已。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程越跑到她身边求和,肖缘瞪了她一眼,方才拽起她的袖子,“阿越,你这里怎么有血迹?哪里受伤了吗?”肖缘惊呼。 程越眼里掠过一惊,她扯开自己的衣袖看了看,轻描淡写的说,“可能昨日杀鱼的时候弄的,今日起得急忘记换衣服了。” “没受伤就好。”肖缘很快忘了这茬,两人一路说笑,很快便到了御膳房。 李麽麽冷着脸指挥着众人烧煮早膳,见程越和肖缘进来,脸上平和了不少。 “李麽麽,早。”程越和肖缘一同问安。 “不早了,你俩今天可是有些迟哦。” 李麽麽敲了敲程越的脑袋,嗔目道。 肖缘低着头,准备接受批评。 程越偏着头,“麽麽这么温和怎么会怪我和肖缘,要怪就怪那两个刺客,搅得大家心神不宁。” “好了,我都知道了,来时遇见张晋,他告诉我说你昨晚肚子痛,今早又头痛,居然不敢给我告假,让我多照拂你。” “我有那么可怕吗?生病了不敢告假?” 李麽麽板着脸,生气的说道。 “哎呀,昨晚被刺客吓到了,睡的迟,有点头痛,这是小毛病不需要休息,麽麽对我们一直很亲切,张大哥小题大做了。” 程越像个狗腿子似的陪笑脸。 “你这个丫头,不识好人心。”李麽麽指着程越的额头宠溺的笑着。 肖缘看着两人亲切的互动既羡慕又嫉妒,却不敢吱声。 “好了,你俩收拾一下,该干嘛干嘛。” 李麽麽收拾笑容,开始督促二人干活。 肖缘被安排做糕点,程越给李麽麽打下手,杀鸡宰羊鱼,切菜这些活计。 程越挽起袖子,又瞥见了肖缘发现的那片血迹,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应该是和陆唯躺在床上时不小心蹭到的,好险,好在自己是在御膳房当差,可以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一会儿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让人发现端倪。 程越回转头看了一眼认真和面的肖缘,心理满是庆幸。 这大半天程越过得极不稳定,做事错漏百出,被李麽麽训斥了好几次。 她心里一直记挂着陆唯的伤和陆通的行踪。 毕竟大家相识一场,她当然希望两人可以平安的逃出王宫。 好容易挨到做完午膳,李麽麽将她撵出了御膳房。 “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来给我捣乱的,不是来干活的。” “行了,快回去休息,晚上也别来了,我会安排别人值夜。” 李麽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是把厨房当做舞台和战场的人,最不能容忍别人在她的地盘上给她搞事情。 程越今日的表现,在她看来就是捣乱,怕是看在她平日里还算勤奋好学份上,早就挨打受罚。 程越带着一身的血迹和油污一直恭敬的认错。 李麽麽白了她几眼,都懒得骂人。 临走时不忘给她怀里塞了一小坛酒,“张晋那小子说你怕蛇,我看你是酒隐犯了不好到处说,才如此谎骗他。” “哎,我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事加糊涂?” “有些事情可以装糊涂,有些事清要清楚明白。” “回去好好想想我说得话,当断不断 反受其乱。” “走吧。” 李麽麽冷着脸说了一大堆模凌两可的话,程唯抱着坛子一路深思。 这是在暗示什么? 程越想到头真的痛了起来。 哎 她便是这样一路叹息着回来的。 陆唯在柜子里憋了半天,老远就听见她的声音,没待她进门,他自己就一瘸一拐的跳出来了。 程越谨慎的关好门窗,被大大咧咧坐在床上的陆唯吓得差点将酒坛子落到地上。 她一下子怒火冲天奔了过去,“你疯啦。” “万一我身边有其他人呢?你这样就暴露了。” 陆唯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以为我有那么傻吗?当然是仔细确认过才会像现在这样做。” “我肯定不会连累你的。” 陆唯拍拍她说肩头,耐心的解释。 程越仍然怒火中烧,将酒坛子朝他手中一塞,“快把你脚上的箭头拔出来,早些出宫吧。” “好,但是需要你帮忙。”陆唯抬高左腿平放到床上,拿出腰间的短剑,将酒坛重新递回给程越。 “我知道这次又让你受惊了。放心,陆通已经逃出王宫搬救兵了,最多明天夜里我们就可以说再见了。” “在此之前你得帮助我将这个箭头拔出来。” “怎么帮?”程越立在床头有些手足无措。 “我需要两条毛巾,我上次在滇州送你的药丸和金疮药还有吗?” 程越点头表示还有。 陆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多亏你没有把它扔了,今天正好派上用场,否则没有药止血挺麻烦的。” “那去把它们找出来,在点上蜡烛,我们这就开始。” “我要做什么。”程越低着凑近陆唯的身边,她有几丝不安份的发丝因她的动作拂过他的脸颊,酥酥痒痒的绕得他有些心慌,陆唯转过头正对上那双闪亮的星目,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你去按住我的小腿处,我让你拔箭的时候就用力拔,不要理我的感受,知道吗,定要一次成功。” 程越看着他突然严肃的俊脸紧张的点头。 “现在去把蜡烛拿到我身边,将我这把短剑上浇上坛子里的酒。”程越按照陆唯的吩咐小心的做好每个步骤。 陆唯将短剑放在烛火上烘烤,“给我一条毛巾。” 程越依话赶紧递了过去,陆唯不自觉的多看了她一眼,现在可能是她在他面前最听话的一次。 程越察觉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瞧了瞧,他这是嫌她衣服太脏? 也对,自己回来时还为洗过手,万一一会儿弄到伤口感染了怎会办?她在屋子扫了一圈,昨晚忘了打水,她瞥见陆唯身边的就坛,她怎么忘了酒精可以消毒,想起这茬,她赶紧给自己手上浇了不少酒水。 陆唯沉默不语的看着她,末山从程家村带回的手抄本他和胡先生研究了几日,倒是有些眉目,她和长安的世家怕是脱不了关系。 只是胡先生搜肠刮肚只知道他的那个父亲当年有些像太子府中的一个幕僚,只是那人失踪时并未成亲,如何会多出个十八岁的女儿? 可是纵观程越的做派,很多地方都会让人眼前一亮,这不像是一个庸人养在深闺里的女子。 那个程夫子想是将他毕生所学化做日日的潜移默化,植入了她的骨血里,而她全然不知自己的特别。“ “喂,你发什么愣啊?快开始行动吧,你手中的剑都快着火了。” 陆唯被她一吼,拉回了心神,面前叉腰横眉立目的女子又打破他心里的映像。 陆唯无奈一笑,他一定是想多了,这副粗俗的模样怎会特别。 “喂,”程越又是一吼。 “记得一会儿拔完箭头,用毛巾吸出污血后洒上金疮药。” “哦,好。”程越慌忙的跑到他的下首,用力摁住他的左腿。 陆唯用嘴喷了一口酒在伤口出,再用一条毛巾勒住自己的嘴巴,将用火烤过的短剑一点一点靠近伤口。 用力在伤口周围将那些腐肉一刀一刀的削去,程越看着那一团模糊的血肉不忍的把脚别在一旁,心里有些难受。 看他一串熟悉的步骤怕是这么多年没有少受伤。 陆唯用手肘靠了靠她的双手,示意她可以开始行动了。 程越吞下一口口水,深呼了一口气,两只手紧紧的握住那支尖利的铁箭头,动手前她局促不安的看了陆唯一眼,陆唯对上她担忧紧张的眼神,郑重的点头,浅浅星目带着满心安抚与信任。 程越屏息凝神,咬住牙齿使出浑身力气狠狠的用力一拔,陆唯痛的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但也未发出任何声音。 程越看着他的样子十分难受,不由的拿出最后的力气,好在那一枚箭头终于拔了出来。 程越将它扔在地上,先用干净的毛巾将伤口上的污血清理干净,又迅速的洒上金疮药,做完这些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掉了,前胸后背汗渍津津。 陆唯撕下一块中衣将伤口包扎完毕。 程越找来一个旧竹箱将垃圾清理完毕。 两人对着各自的狼狈样相视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暴露 程越本以为陆唯的身体可以抗过发热这一关,看来她是高估他的身体的抗病能力。 程越抚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令她十分担心。 屋子内不没有热水,也没有退热的药,如果感染了可怎么办? 程越急得团团转。 一阵思索,程越谨慎的锁上房门,提着木桶偷偷的去御膳房要来热水。 因李麽麽让程越不用值夜,肖缘便成了那个倒霉催的替代者。 她窝在值房的角落里打着盹儿,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惊醒。 她一度以为那两个刺客跑到御膳房来偷吃东西。 把她吓得够呛,最后发现居然是程越。 “我说,你现在不是应该窝在被窝呼呼大睡吗?” “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肖缘缓过心神,质问那个忙碌的身影。 “睡啦,一觉醒来发现全身粘糊糊的难受,很想洗个热水澡,就偷偷跑来了。” “我可不是故意吓你的。” 程越提了半桶水,顺带揣了几个晚饭剩下的馒头,说了几句话,便匆忙的而行。 肖缘望着那个迅速消失的背影,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程越这两日行为极度反常,像是在掩饰什么可怕的秘密。 程越这一趟奔波有急又累,她亦顾不上抱怨歇息,因为躺着床上的得那人脸色潮红,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她找来杯子将水凉到温热,艰难的扶起陆唯给他灌了半杯水。 又找来毛巾敷脸,擦拭身子,一通忙活又累又困。 可她却不敢让自己闭上双眼,希望这个人的热度今晚能降下来,否则有些难办。 陆唯时冷时热,仿佛一会儿置身于炎热夏天,一会儿有掉入寒冷的冬天。 额间一直有一双温柔的手安抚着自己,像极了记忆里的母亲。 他好想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重新做一次可以撒娇c任性妄为的小孩子。 可惜,他知道这是一场梦,一场久违的美梦。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陆唯睁开眼,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待他抬眼望去,才发现自己和程越得手相互交握着,手心里的温暖烫热的他的整个身心。 那个因疲惫而沉沉睡去的女子,嘴角上扬,也似在做一场美梦。 金色的日光打在她的秀发上,有一种圣洁的温柔。 像春日里最清新的风和最美的风景,丝丝香甜直入心房。 陆唯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撩来她额前的发丝,俏丽的容颜跃然眼前,陆唯心里升起一股冲动,想要将这美好的娇颜一笔一画的绘进自己的脑海,那半空中的手指才抚过细细的眉尖,耳边响起一声嘤咛,程越悠悠转醒。 陆唯快速的放下自己的手指,莞尔一笑,“醒了?” 声音里有无尽的温柔。 程越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赫然对上一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她撕的一声抽气,以为还在梦中。 陆唯被他迷糊的可爱劲儿给逗乐了,忍不住扑哧一笑。 程越感受到来自头顶的微热气息,这才知道陆唯已经清醒,看他这副模样,想是高热已经退却。 “笑什么笑,你昨晚烧糊涂了,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叫我娘亲。” “还有脸笑我!”程越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反驳。 陆唯轻轻摇起两人交握的手,凑到她眼前,小时候我娘总是喜欢这样牵着我,轻声的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她了,可能是你的手太温暖,谢谢!” 程越不自然的将手抽了回来,有些手足无措,她的耳根和脸颊泛起温热的潮红。 她慌乱的逃开那人灼灼的注视。 “那个,肚子饿吗?” “昨晚只顺了几个馒头,我去拿给你。” 陆唯默默的握紧手中最后的余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宫?” “啊?”程越给他倒了一杯冷茶水,又在桌上的竹篓里递出两个已经冷硬的馒头。 吃这些东西没有营养,她今日得想法给他弄些肉类才行。 “你刚才说什么?”她自己啃了一口,简直难以下咽,陆唯却吃得格外香甜。 “我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宫?”陆唯吃完最后一口冷馒头,喝一茶水,再一次问道。 “暂时不能。” 程越一边回答一边收拾自己,这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是不能穿了。 “背过身去,我要换衣服。”程越小声的命令。 “为什么?” 陆唯抬了一下眼皮,迅速的作出反应,身后一窜衣物摩擦的声音,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空落感。 “我在南诏还有一件未办,自然还不能走。”程越如实的回答。 “我和陆通约定,今晚子时再闯一次灵水宫。” “这次一别不知几时再见。” “这王宫里凶险万分,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定要多加小心。”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去尹记找徐掌柜。” 陆唯一通嘱咐,身后却安静无声,“程越?” “程越你还在吗?”陆唯疑惑的转身, 那女人竟这般悄然的离去。 陆唯不由的自嘲一笑,他再次环视四周,掂着脚站起身,自腰间取下一块白色玉佩轻轻的放入枕头下面,将这两日与自己有关的痕迹全部消除,一如来时的模样。 如果他与她的命运注定会一直纠缠,那么这一次的别离也只是为下一次的重逢留下更浓烈的色彩。 陆唯收起所有的情绪,快速的逃出掖庭。 他要再一次探查关押段侯旭的宫殿,既然自己付出了代价,那么不达到目的不是他陆唯的风格。 程越不喜欢离别,更不喜欢离别时的难舍的情绪。 忽如其来的相遇,应该用不告而别的方式结束。 “阿越,阿越。”肖缘用力推了推程越。 “你这两天很反常,有什么心事?” 好容易等到开饭时间,这个程越却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发呆。 “啊?干嘛?有事吗?”程越惊讶的回头。 “吃饭了,你没感觉肚子饿吗?”肖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可能肠胃还未恢复,我没什么感觉。”程越一脸搪塞。 “走吧,那更应该按时吃饭。” 这一天仍是心神不宁的渡过,但今夜程越选择了值夜,这里离灵水宫更近一些。 如果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她或许能做点什么。 好容易挨到子时,按说从昨晚到现在她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人应该特别犯困才是,而她此时的心情却格外清醒。 时间一份一秒的流逝,灵水宫方向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迹象。 午膳后她趁机去了灵水宫找张晋闲话,发现那里的守卫增加了两倍,她有心打探几句那个段侯旭的事情,被张晋的上官打断了时机,只得悻悻而归。 陆唯让她和他们一同出宫,她其实也有所动摇,从这次他们的偷袭事件可以看出段侯夏的政权可能极不稳定,完全有被人取而代之的危险。 她曾听过段侯旭后宫被血洗的事件,东华宫如今还空着大部宫殿,那些昔日的主人在王权交替的那天大数人香消玉殒,何况她们这些毫无背景的下人,还不是一群蝼蚁任人踩踏。 轰隆一声巨响,将程越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没想到陆唯这次的反攻如此强烈。 她望着灵水宫逐渐升起的火光,情绪也开始波动。 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有又准备了怎样的计策。 一时掖庭各处的人两两聚集,无不观测着灵水宫的变化。 程越偷偷爬上御膳房的阁楼,躲在杂物间透出窗户,希望可以望见陆唯他们的身影。 灵水宫整个宫殿被包围着,这次的兵力怕是有上万人,看来段侯夏誓要陆唯死无葬身之地。 程越此时的担心已经冒到了嗓子眼儿,感叹英雄也不好当。 “阿越,阿越” 肖缘扯着嗓门在楼下大叫,程越只得下楼相迎。 “怎么了,你害怕了?” 程越看着突然跑来的肖缘关切的问道。 “我是来求证一件事情。” “恩,什么事情?”程越一脸疑惑。 “这是什么东西?” 肖缘举起右手,程越分明看见了自己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那件血迹斑斑的衣服。 “你什么意思?” 程越顿觉不妙,但也没有作出任何慌乱的举动。 她讽刺一笑,“这是我昨日杀鱼,杀鸡,当差时的衣服,你是要帮我洗衣服吗?” “可是未经过我的同意,你进我屋子干什么?” “那这个呢?” 肖缘举起一个沾着泥巴的蓝色布包,用力的扔在地上,包裹里有两条血色的毛巾和半只残箭头。 这分明是她今早埋在掖庭后园的柳树下,怎么被她翻了出来。 肖缘?自己的身边居然藏着如此心机的女子,果然还是识人不清。 但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赏钱?还是为了她所谓的爱情? 因为张晋和自己走得太近?古往今来为难女人的人最后仍然是女人。 “你从哪里弄来的东西?问我做什么?” 程越一步一步靠近她,一脸无辜。 “阿越,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肖缘定定的望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不是。”程越回答得极其肯定和快速,没有任何思考。 “可是今早周回正好看见你拿着把铲子,在埋藏什么东西,他等你走后将它们挖了出来。” “我说你这两天很反常,原来私藏刺客。” “你凭什么说这是我的东西,好吧,退一步讲,这是我埋的东西,又和刺客扯上什么关系?”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窝藏刺客?” 程越冷冷的质问,并表现出心虚害怕的情绪。 “肖缘,我一直当你是好姐妹,没想到你会在背后捅我一刀。” “我竟出不知何时得罪你至深?” “我这是在帮你,你只要上高公公那里坦白交代刺客的下场,他会饶你一命。” “如果你拒不承认,也没关系,羽卫军已经去你的屋子搜查,到时找出证据,可留没人救得了你?” “对了,搜屋子的是张大哥。” 肖缘笑得一脸灿烂,像是解决了多年的仇怨。 “没想到你居然还告密?” “我真是小瞧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制敌之计 “程越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可惜” 肖缘原本笑意盈盈的眼角一下子装满了嫉妒与怨恨。 “因为张晋吧。” 程越苦涩的笑了,带着些许自嘲。 “李麽麽告诉我有些事应该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 “我早该想到女人的嫉妒心是多么可怕,到今天只能怨我识人不清,被人陷害冤枉。” “陷害?冤枉?” “我让你现在狡辩,等一下周回与你对峙时,我看你怎么说?” 肖缘不怒反笑,那双原本清澈无害的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 她俩相互站着,离彼此的距离不过一尺,可谁也不想跨过这条界线。 灵水宫此处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这一次陆通将陆唯从滇州带来的人全部排上了用场。他连夜找到了灵水宫的地图,一番研究,大致找出了可能关押段侯旭的三个地方。 他们将灵水宫的四处院墙全部炸成残垣断壁,四处火光冲天,很大一部份分散了羽卫军的兵力。 陆唯与他们在掖庭的入口处汇合,准备着下一步的计划。 “怎么程越姑娘没有和你同来?”陆通发现只有他一人时不解的问道。 “是怕连累到她?” 陆唯叹了一口气,“此事凶险万分,她肯收留我两日已经人至义尽,何必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况且我们能不能突围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她与我们终不是一路人。” “可是”陆通欲言又止,可是她是你的人,与你命运相连。 陆通终不敢将此话宣口而出,少主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 “行了,打起精神,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陆唯收起心中所有不相关的情绪,严肃的命令。 “今日有几人?” “回禀少主,加你我共十人。” “够了,我陆家军的精锐,全是以一抵百的高手,今日不将他的灵水宫夷为平地,誓不罢休。” “隐卫听令。” “属下在。”陆通连同剩下的八人躬身立在陆唯的下方郑重的听候差遣。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从正门强攻,一队从掖庭的护城河的水下潜入灵水宫左则的珊瑚院,我有一种直觉,段侯旭一定被关在那里。” 陆唯一边比划着地图,一边下达命令。 “是。”众人领命而行。 陆唯带着四人,与羽卫军正面对敌,而陆通借机正好从水路潜入灵水宫的珊瑚院。 寒风殿,段侯夏安抚好霍星儿,这才接到高达等人的消息,说刺客再次火攻灵水宫。 段侯夏一声冷笑,“陆唯和我那个哥哥还真是情谊深厚。” “他既然想送死,我又何不成全别人。” “如今形式如何?”段侯夏驻足,转身,神情犀利,吓得羽卫军的首令方江单膝而跪, “禀王上,刺客将灵水宫四面外墙全部炸损,四周火势凶猛,因怕蔓延到别处,羽卫军分四队正在扑火。” “可发现刺客的踪迹?” “暂时没有。” “蠢货”段侯夏气得狠狠的一脚踢在方江的胸口,令他徒然吐出一口鲜血,却不敢有任何异议。 “这么明显声东击西的策略你都看不明白吗?说不定人家早已找到入口,此时已经与段侯旭接上了头。” “你还傻傻的在这里等我的命令。” “我怎么养了一群如此的废物?” 段侯夏又是一脚,生生的将方江踢倒在地,方江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不敢置词。 “王上,息怒。”高达及时的站了出来,小心的安抚着段侯夏。 “对方是广陵将军,方首领怎么是他的对手,他当然只有指望着王上智慧无双,带领着他们一举制敌。” 高达给方江使了一个眼色。 “王上息怒,属下这就去将他们揪出来,将功折罪。” “怎么揪?”段侯夏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属下有点蠢。 “属下将段侯旭,直接押到灵水宫的大殿,在他身上布满火石,牛油,待刺客将他救起,我们直接火攻,这样可以让他们同归于尽。” “可是段侯旭手终归是本王的哥哥。” “王上仁德,坏事的是那帮刺客,他们为了挑起事端故意为之,王上万不得已,为了南昭未来的百年大计,这才大义为重,大王子也是为国而终。” 高达千方百计的宽慰段侯夏。 “如此就依方首领所言,只苦了大哥。”段侯夏动情之处,居然怅然涕泪。 “方首领还不领命?”高达又给方江使了个眼色,这个有些呆滞的人方才理解到意图。 “大王子为国尽忠,此乃万民之幸,属下这就入将刺客一干人等诛杀。” “方首领辛苦。”段侯夏将其亲手扶起。 高达眼见方江的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这才扶着段侯夏回归御殿。 “王上不用忧心,方首领定能完成任务,保南昭平安。” “高公公似还有话对本王说?” 段侯夏望着身边这位神色自若的内侍,停下了脚步。 这个高达原本是自己安插在父王身后的钉子,自己夺权成功,背后少不得他的助推,如果不是他一早在自己身上父王和哥哥酒里下了毒药,自己的武力是拿不下那两人的。 有时候,他在想这位老人如此帮助自己真的是因为他口中的一桩旧怨? 他原本是南昭的将军,因和自己的父皇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而被父皇削去官职,夺了男人的尊严,丢在后宫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他的父皇日日欺凌而亡。 当自己找到他时,他只是浣衣局的一个低等奴才。 他为了报仇隐忍了数年之久,终于等到机会用计谋取得的当时还是太子的段侯旭的信任,做了太子府的一命小管事,最终手刃了他的仇人,也就是自己的父皇。 他曾问过高达可否愿意出宫颐养天年,他却选择了为自己效力。 他也曾多次追问他昔日的爱人是谁? 高达一直守口如瓶,知道近日,他才知道那名女子是自己的母亲。 原本对弑父囚兄这件事他还有些心怀愧疚,知道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他反而释然。 他也终于明白高达为何对自己如此忠诚,不过是爱屋及乌。 “奴才今日得到一个线报,广陵将军前日中箭受伤时一直藏在御膳房的一个宫女的屋内。” “而这个宫女是大唐人氏,与陆唯怕是有些渊源。” “哦?还有这等事情?”段侯夏面露惊讶, “公公是如何判断那名宫女不是为了保命被迫救治陆唯,而和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因为这块玉佩。” 高达信心十足的交出张晋搜来的证物。 段侯夏接过放在手里仔细端详,并未发现有何特别之处,不过是块普通的玉佩,不值几个钱? 他疑惑不解的看着高达,等待他来解释。 高达自他手中小心的接过,命提灯的侍女近前,他将玉佩呈在明亮的火光出,那玉佩周围慢慢反射出一圈绿色的光芒,光芒出是有一个隐隐的陆字。 段侯夏不由抽了一口气,被眼前的发现惊住了,“这这?” “这是陆家家主的信物之一,凭着它不仅可以调用陆家的隐卫,还可在陆家经营的任何商铺调取万两的黄金。” “试问那个宫女与他没有关系,他会给出如此厚重的东西,怕早已杀之以绝后患。” “公公是如何看出这玉佩的特别之处?” “自然年轻时机缘巧合之下有过一面之缘。” “所以公公接下来已有应敌之计?” “不急,先要将陆唯的兵力耗尽,他不是想将段侯旭灵水宫救出来?” “让他们去战斗吧。” “他有本事救出段侯旭,怕是没有本事将他带出王宫。” “我们现在可以先去会一会那个让广陵将军特别对待的宫女。” 段侯夏阴森一笑,与高达并肩而行。 张晋神色复杂的看着程越,他没想到自己钟意的女子与刺客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肖缘来告诉自己这个发现时,他全然不信,直到周回将那包证物丢在自己面前,他才有所怀疑,但更多仍是坚信她是无辜,或者被人陷害。 可是直到高公公命令他去搜查程越的屋子,他终究发现了一着蛛丝马迹,衣柜里微少的血迹,和她这两日奇怪的行径,他内心的信任在一点一点的瓦解。 他无法忘记自己在她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一块白色通透的玉佩交到高公公手中时所受的打击。 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块贵重到可以调令陆家隐卫的信物。 陆家军扬名天下,陆家少主的信物怎可随便送人。 她这是在那个人的心里有多重要的位置,才能受到这般待遇? “张大哥?”程越知道张晋心里一定十分难受,他会觉得自己欺骗了他。 “程姑娘,我受不起你这声大哥。”张晋别过脸,冷冷的说道。 肖缘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一下子畅快无比,这是她想过无数次的画面终于变成了现实。 程越将肖缘雀跃欢喜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挂起冷笑,你怕事小瞧我程越的为人。 “张队长,且不说这事情的真相如何?你从周回的片面之词就要给我定罪?” “周回是谁?他可是肖缘的同乡,而且周回一直钟意肖缘这是整个羽卫军都知道的事情。” “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开心,去陷害一个人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这个情之所钟我可以理解。” “你一定想问肖缘为什么要陷害我,我们两个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其实那个秘密是你。” “程越,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程越如愿看到某人因为秘密暴露而气急败坏。 “我?”张晋在两人身上一通注视,实在不知她二人再打什么哑谜。 “张大哥,你不要相信她的谎言。” “原来你喜欢他是谎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圈套 “怎么,这是解决个人感情问题的时机和地方吗?” 高达尖着嗓子走了进来,看着三人,神色不明。 “高公公。” 三人一同行礼,这个高达可是段侯夏的心腹,他此时来到御膳房怕是和程越脱不了关系。 肖缘一见高达,如同见到了救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张晋被一种复杂的心情支配着,虽然责怪程越的欺骗,却又不想她受到伤害。 此时一见到高达,他反而开始忧心程越的性命。 这个老东西,狠辣又奸诈,程越落在他的手里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程越握紧拳头,心里泛起几分紧张,这怕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如今只能见招拆招,留住性命才是根本。 “哪一位是程越啊?王上有请。” 高达微眯着眼,神情隐晦,明知故问。 “高公公安好,正是民女。” 程越上前几步,低着头听候发落。 “那跟着杂咱家走吧。” 高达大手一挥,快速转身准备离开。 “公公且慢。”程越堆起笑意,唤其停步。 高达显然有些不悦。 “怎么程姑娘想要抗旨?” “不敢,小的只是想让公公指点一二。” “小的一个御膳房打杂的,不知何得何能得王上的传召。” 高达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程姑娘可是贵客,怎能再委屈你一直呆在这御膳房低调着,当然要好好招待一番,才对得起广陵将军红颜知己的身份。” “公公说什么,民女不懂?”程越压下心头的震惊,故作不知。 她和陆唯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已经传到段侯夏的耳朵里,这一趟凶多吉少。 “一会儿在王上面前,你自然会懂。”高达懒得解释过多。 “张队长,麻烦你将她客气的带到秋叶宫。” “公公,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成姑娘一直挺安份,怎么就成了刺客的红颜知己?” 张晋眼看程越要坠入困境,想为她辩解一二。 “张队长,你只需知道自己的职责,其他的事情,王上自有判断。” “走吧。” 高达面不表情的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张晋无奈,愧疚的走到程越身边,“阿越,你还好吧?一会儿到王上面前,不用害怕,我想办法给你求求情。” 程越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张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个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误了你的前程。” “阿越?我?”张晋心里十分混乱,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王上可等着了。”高达再次回头看可他两人,显得很不耐烦。 “走吧。”程越率先前行,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张晋慢吞吞地拖在程越的身后,悔意满腹。都怪自己一时嫉妒心起,将那块玉佩如实交付给高达,现在弄得程越陷入困境,性命堪忧。 “高公公。”肖缘见他二人被请走,自己这个告发的大功臣居然没有得到丁点好处,她有些始料未及。 “你又有何事?”高达厉声喝道。 “奴婢,奴婢是这件事的见证者,高公公如果需要证人对峙的话,奴婢愿意继续效劳。” 肖缘低着头,忐忑不安,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必须要让程越没有任何反转的机会。 “午膳房已经少了一个人,你回去好好在李麽麽手下做事。今日的举报之功,我会禀报王上它日另行奖励。” 高达冷冷的说完,便快步的离开,再没给肖缘任何插话的机会。 程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希望你的选择一直正确。” “放心,我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可是你只怕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肖缘横眉冷对,有道不尽的得意。 “我们走着瞧,我程越一向喜欢睚眦必报,后会有期。” 程越说完大步离开。 张晋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肖缘,他眼中的厌恶刺痛了肖缘的内心。 “凭什么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 “我究竟哪里不好。” 张晋头也不回,冷声说了一句:“我喜欢善良的人,看来我的直觉从一开始就是对的。” 陆唯一行将灵水宫正门入口的士兵杀得七零八落,千计的羽卫军已经死伤大半,陆家隐卫的战斗能力果然名不虚传。 门口再一次架起成百的弓箭手,陆唯命人将大门关闭,只从窗户外扔霹雳流弹,这一次他们有备而来,自然自家强劲的武器带了不少。 弓箭手被霹雳就弹的危力所伤无数,眼看尸横遍地。 陆唯与隐卫毫不恋战,他们再次进入灵水宫如迷宫般的内院,借着地图的指引,快速的朝珊瑚院与陆通汇合。 方江正要按照自己提议的计策进珊瑚院提押段侯旭,哪知,陆通一行人等通过水路顺利的潜入目的地。他们正在辨别方向,方江像一场夏日的及时雨悄然而至。 陆通俏俏的打了一个手势,一干人等迅速的隐蔽起来。 方江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敌人的眼中。 他走到珊瑚院的大门,谨慎的按了一下门口的机关,大门这才缓缓而开。陆通趴在一棵大树上,将屋内的守卫大概看了一下,心中有了主意。 他觉得方江此刻到珊瑚院必有原因,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是为了转移段侯旭的藏身之处,就是找到对付他们的阴谋。 陆通决定守株待兔。 方江进去有两刻钟的时间,在陆通决定要硬闯院门的时候,方江和两名羽卫军押着段侯旭姗姗来迟。 陆通不由得露出满意的微笑,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料,此间得来不费功夫。 他纵身一跃,直接跳到方江一行人的前方。 他身后的隐卫围成一圈,将方江等人包围起来。 方江赶忙拔出腰间的长刀,大叫一声,“有刺客。” 院中一下子从各出围上士兵,放眼一看,不下百人。 “动手。” 陆通一声令下,陆家的四人隐卫快速的杀打开来,。 而他需要对付的正是方江。 “受死吧。” 方江率先出手,他扬刀而起,直指陆通的头部,一下手就想将他劈成两半 陆通身子轻轻一偏,机巧的躲过了方江的攻击。 他也拔出自己的宝剑,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十个回合,也未见胜负。 四名隐卫武功了得,几番打斗下来,羽卫军死伤惨重。 方江见形式对自己越发不利,心里难免多了份急躁和担心。 段侯旭要是在自己手里被他们救走,他这脑袋怕也是保不住了。为此,他这一刀十分狠厉,削去了陆通的一片衣角,险些划伤背部。陆通也不想在耗费时间,两人更加发狠的攻击对方。 就在这时,陆唯一行人也汇合于珊瑚院,方江眼见自己的羽卫军大势已去,他将长刀对准了奄奄一息的段侯旭。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他。”方江将刀抵在段侯旭的脖子,厉声大叫。 “少主?”陆通走近陆唯。 “大家都停手。”陆唯作出命令,陆家隐卫全部汇集在陆唯和陆通的身后与方江等人对峙而立。 “你这是在在自寻死路。” 陆唯长身而立,冷冷的说道。 “哼,你们才是自寻死路。” “很快大队的羽卫军将把你们包围,你们现在就擒还有活命的机会。” 方江大喝,陆唯觉得他只是在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放了你手中的人,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陆唯用脚在地上勾起一把长剑,帅气的姿势带着凛冽的气息,眼中迸发的杀意,令方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你休想。” 方江不想示弱,可说出来的话明显底气不足。 “受死吧。” 陆唯凌空一跃,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出无数的寒光,一时寒光退去,背身而立,那劫持段侯旭的方江和几名羽卫军全部倒在他的剑下 陆通赶紧扶起从头到尾未发一言的段侯旭 “殿下?” 他发现自己手中的人居然在瑟瑟发抖,整个人呈现出极其害怕的模样。 陆通顿觉不好,他一把撩开挡住段侯旭脸颊的乱发,露出一张年轻且熟悉的面容。 “少主,我们被骗了。” “白忙活一场。” 他一掌将假扮段侯旭的年轻男子打倒在地,愤怒情绪冲上心头。 “没想到段侯夏如此狡猾,一早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将贪生怕死的人给我杀了。” 地上的这人是尹记安插在王宫的钉子,没想到他最后居然叛变。 陆唯冷漠的宣判他最后的结局。 “少主饶命,少主饶命。” “我是被逼的,他们严刑拷打,我一时承受不住,这才招供的。” “少主” 男子还想解释,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陆通将他一刀斩首见了阎王。 “少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陆通将带血的大刀在死去的男子身上揩拭干净。 “出宫,从长计议。” 陆唯望着这层层宫殿,冷漠的说道。 “是” 他们用极快的速度翻越出珊瑚院。 走到灵水宫的后门出口,段侯夏带着高达一干人等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样,我这个惊喜你还喜欢吗?” 段侯夏坐在软娇中,笑的十分开怀。 陆唯一声冷笑,挑挑眉头,回答道“不错,挺有趣的。” “更有趣的事情还在后面,希望你也能喜欢。” 段侯夏又是一笑,这笑意狡诈又阴险。 陆唯冷着脸,不屑的看着他的表演。 他拍拍手,自灵水宫外殿走出两人,依稀可以分辨那是一男一女。 女子走在前方,脚步明显有些缓慢那男子却不耐烦推了女子一把,险些将她推到在地。 女子稳住身行,一转身狠狠的甩了男子两个耳光。 熟悉的声音伴着呼呼的风声传入陆唯的耳边,引得他心里一震:“我程越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你给我放尊重些,否则不只打耳光这么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困局 段侯夏用有趣的目光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 他回过头对着陆唯露出狂傲的眼神。 任你广陵将军的名号响彻天下,如今还不是栽在我段侯夏的手中。 他畅然一笑,指着程越说道:“这位姑娘想必陆兄一定认识。” “我怕你这样空手出了王宫,特意将你的红颜知己送过来。” “你不必感谢我,我只是不喜欢看到有情人分隔两地。” “周回,将程姑娘带到道我的身边来。” “让她也见见她的朋友。” 程越没想道与陆唯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 她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今的狼狈,也不想给他带来负担。 “少主?”陆通小声低呼。 段侯夏真是足够阴险,这个程越比段侯旭更加重要,如果她有什么不测,关系到的是陆唯的生死。 他是如何发现程越重要性?这是横在陆通心里的疑问。 “那块玉佩。” 陆唯冷声说道,星目相对,寒意森森。 他在自责,如果没有留下那块玉佩,她便不会倦入这想阴谋之中,他现在有些明白,当初在程家村为何甩开末山,因为和他一起,免不了意外的伤害。 那个低着头的背影此刻极刺痛他的眼睛。 他得想好对策不让她受伤。 陆通朝陆唯的腰间望去,这才发现那块代表家主身份的白色玉佩不见踪影。 那块玉佩看上去极其普通,没有眼力之人是不会发现它的秘密所在,这么说这个南昭王宫还藏着幕后操纵的高手。 陆通扫视全场,想要从这一堆人中找出那个厉害的高人,可惜一无所获。 “少主,我们该如何行动?” 陆通小声的追问,与一干隐卫好了战斗的准备。 “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的指挥行事,段侯夏交给我解决。” 他的声音很冷,在这八月的炎热里如同瞬间掉入了冰窖。 “程姑娘,可认得那几人?” 程越被带到段侯夏的软轿旁,她的左右两侧立着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卫。 段侯夏看向一直低着头的程越,微笑着问话。 程越握紧拳头,几番思绪,这才面露紧张的抬起头,怯怯的看了一眼段侯夏,又躬身行礼小声的说道:“带头那人,小的知道。” “他那日受了箭伤,不知怎么跑到了小人的屋子,他用小人的性命威胁,让小的给他治伤,还不能告密。” “小人知道自己不该私收留于他,可小的实在是非常害怕,不知道怎么办,小的还想活命。”“所以” “所以” “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求王上网开一面。” 说完竟嘤嘤的抽泣。 段侯夏听完,沉默不语。 程越用手轻轻的揩着眼泪,猜测着自己的柔弱表现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她从手指缝中窥见段侯夏一脸的不相信。 难道有什么细节被自己遗漏了,让他们知道了他和陆唯的真正的关系? 如此到可以推测他让自己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想用自己牵制陆唯等人,可是他又是如何肯定陆唯一定会为自己就范? 如果这是他真正的策略,自己又该如何自救? 程越陷入沉思。 “程姑娘这是在为自己开脱?还是在掩饰什么?” 段侯夏对她刚才声泪聚下的表演不为所动。 “小的句句属实,不知王上所言何意?” 程越停止抽泣,泪眼朦胧的眼里透着万分不解? “姑娘不是广陵将军的红颜知己吗?” “不必在本王面前演戏。” 段侯夏眸光一扫,王者之气扑面而来,令程越心头为之一颤。 “将她绑起来,本王到要看看,我们多情的将军大人还要不要他的红颜知己。” 段侯夏一声令下,那两名侍卫用绳子将她的双手紧紧的绑住,两把明晃晃的钢刀直架在她的脖子上面。 陆唯与她摇摇相望。 “少主,”陆通分明感受到了陆唯浓烈的杀气,他担忧的轻唤。 “你想办法去将寒风殿的那位女子带过来,我也要看看他段侯夏要两山还是要美人。” “这里我会想办法拖着,你们快去快回。” 陆唯背着身快速的吩咐,刚说完他一个飞身飞像了段侯夏两尺距离之地。 段侯夏身边所有的侍卫全部严阵以待,手中的武器恨不的立即飞打在陆唯身上,以表忠心。 陆通乘机调身回到灵水宫的内殿,他依然要从那条水路潜到灵水宫宫外,去劫持段侯夏的宠妃。 “怎么,陆将军心疼了?”段侯夏冷哼。 “有什么事冲我来吧。” “何必要牵扯无辜的人。”陆唯淡淡的说道。 “无辜的人?”段侯夏哑然一笑,“陆将军这是和本王开玩笑吧。” “陆家家主的信物都送出去了,还在这里哄骗本王。” 段侯夏将那玉佩亮出,程越疑惑不解的望向陆唯,她眼珠一转,直到此刻方才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这人是想暗中照顾自己,特意留下了一枚玉佩,可惜自己还没有发现便东窗事发,正好给别人送上最有力的证据,证明清楚他和她的关系。 这便是好心做了坏事。 “本王不是贪婪的人,还给你。” “你下次可得要亲自将礼物送到人家姑娘手中。” 段侯夏调笑,扬手一扔,那玉佩轻巧的落在陆唯的手心。 “这信物可以还给你,人嘛,却不能。” “放人需要什么条件?“ 既然她是因陆某受道牵连,陆某绝不能看着她一个姑娘承受所有痛苦。 条件你尽管提。 “陆唯,你疯了吗?”程越被他的话气的跳脚,他只要一直否认,她会想到办法脱身。 可是现在他却准备一力承担所有后果。 段侯夏一直想置他于死地,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怎会有好果子吃? 做为善于谋略的将领,他怎会不知其中的厉害,他作出如此决定完全是为了救自己。 陆唯一点也不理会程越的叫喊,他端着一张冷脸,森然的等待段侯夏的决定。 “条件?很简单,先自己插自己胸口一刀,让我看一下你的诚意,我们再谈条件。” 段侯夏阴森的说道。 “好” 陆唯毫不迟疑的答应。 “少主” “陆唯” 陆家隐卫和程越一同惊呼。 陆唯大手一挥,制止了他们的进言。 程越如果没有背绑住手脚,恨不得立即上去打陆唯两个耳光。 她有这么弱嘛?需要他用自己的安危的来交换。 她开启仔细分析场上的形式,要自救,首先要摆脱手上的束缚。 身边这两个像两尊大神稳稳的立在自己身边,脖子上冰冷的触感时时提醒自己,她的生命寄托在别人的手中,这种如同悬崖绝壁上的悬空感,让她十分不爽。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到办法自救,不能让陆唯为自己受太多的皮肉之苦。 段侯夏就是想看看这个女子在陆唯的心中究竟有多大的分量,如今看来,她居然是他的软肋。 这真的是意外之惊喜。 “那便开始吧。”他扬起不耐的神情催促着。 陆唯抽出自己的宝剑,将剑鞘一甩,神色自若的朝自己的心脏附近猛然用力一扎,顿时鲜血直流,在他墨绿色的长衫上开出一朵红花。 程越随着他的手起刀落,瞬间红了眼眶。 而那个人依然云淡风轻的抽出剑身,好似那一刀不过是无关痛痒的恶作剧。 “现在可以谈条件了嘛?”陆唯将带血的剑锋笔直的指着段侯夏,淡然的问道。 “我的条件就是让你死。”段侯夏仰天大笑。 “好” 陆唯依然冷漠的回应,依然云淡风轻。 “陆唯你这个神经病,谁要你自作主张。本姑娘的命,本姑娘自己来救。” “带着你的陆家隐卫滚回滇州。”程越口不遮拦的一通乱骂。 惹得在场的所有人纷纷侧目。 “陆将军,你的红颜知己好像不领你的情,你这一刀白挨了。”段侯夏有些幸灾乐祸。 “你住嘴,这弑父夺位的小人,你的行径终有一天会受近天下人的唾骂,只知道利用女人的懦夫。” “嘴吧挺厉害的,可惜,本王不在乎,自古胜者为王。” “本王懒得于你们这藏人耗费时间,将这个女的给本王杀了。” “至于陆将军,她死后,自然就轮到你了。” 段侯夏凶狠的发出命令。 “且慢。” “段二王子看看我手中的是谁?”有人在远处一声大吼。 陆唯暗自松了口气,陆通终于来了。 段侯夏自下子从软轿上跳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霍星儿一脸害怕的被陆通劫持而来。 “放了她。” 段侯夏震怒。 陆通重重的推着霍星儿前进,有几次因为用力过猛,霍星儿一险些摔倒。 “王上,”霍星儿双眼含泪,悲窃的模样令段侯夏心碎。 “放了她,他再次大吼。” “你放了程越姑娘,我就放了你的宠妃。”陆通提出条件。 “好,只要你保证不伤害她。”段侯夏满口答应,全然没有适才的得意劲儿。 “放了程越。”他命令到。 他的话音刚落,陆唯一个快速的飞旋,一脚踢翻程越身边的侍卫,又是反手一刀,程越手上的绳索嗖一下断开。 陆唯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嘴里轻声的安慰着,“没事了。” 程越用力将他一推,恨恨的骂道:“谁让你自投罗网,你的情,我不认。” 陆唯沉着脸一言不发,任由她发泄情绪。 因为他看见她眼框中盈盈的泪光。 “我没事,不用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意外的插曲 陆通架着霍星儿一路通行无阻,程越小心的扶着陆唯,尽管他说自己没事,可是脚伤还未恢复,又添新伤,十分令人担忧。 陆家隐卫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以防止出现暗杀的意外。 段侯夏带着高达与几名羽卫军紧随其后。高达没有想到自己离开短短时间,便出现了如此纰漏。 “王上,稍安勿躁。” “裕妃娘娘一定平安无事。” 高达一面安慰,一面提高警惕。 段侯夏焦急的听不见任何人的劝说。 他眼中只有那个梨花带雨,柔弱无助的霍星儿。 一行人等终于行至西华宫入口,陆通命令隐卫们发了好几颗烟雾弹,段侯夏围着一团烟雾大叫,“放了本王的爱妃。” “陆唯” “三日后带段侯旭来换,否则你等着给你的爱妃收尸。” 陆唯冷酷的声音飘然远去。 段侯夏等人捂着口鼻冲迷雾里,陆唯等人早已一消失无踪。 “快追。”段侯夏像疯了一样抽出一把刀将自己的羽为军砍伤数个。 “你们这群饭桶,几次三番都抓不住几个人。”羽卫军被砍得嗷嗷大叫也不敢四处逃散。 高达沉默的看着他发泄情绪,直到段侯夏累得没有力气,这才上前相劝。 “我们手中捏着他们想要的王牌,裕妃娘娘不会受什么皮肉之苦,顶多有些惊吓。” “我们回宫吧,好好部署一下,这一次将他们所有人一举拿下。” 段侯夏将手中的刀大力一扔,冷冷的看了一眼高达。 “公公刚才去了何处?为什么星儿会被劫持?”段侯夏神色阴霾。 “奴才不是去转移大王子了吗?” 所有的兵力都放在了灵水宫和珊瑚院,不想疏忽了寒风殿的安危。” “王上要责罚奴才,奴才没有怨言。”高达低着头诚心受教。 段侯夏眸光一闪,神情回转,刚才的唳气一挥而散,“本王有些急躁,高公公体谅。” “我们这就回宫,本王期待高公公想一个完美的计策。” “诺” 高达低着头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陆通将霍星儿蒙上眼睛带到了尹记的秘道。 徐掌柜第一时间请了大夫。 程越一直守在陆唯的身边跑前跑后。 大夫将他脚上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至于胸口处的伤口,其实不深只,只伤到了些许皮肉。 当陆唯露出金丝软甲,程越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夫开好药方,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程越一一的牢记在心。 送走大夫,程越收起笑脸,对陆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想来还在生气他胸口的那道剑伤。 “我当时只是在拖延时间,段侯夏说什么我只好照做。” “况且他们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我能不就范吗?”陆唯接过她递来的茶水,耐心的解释。 程越在他的对面坐下,面色冷漠:“说说,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 “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想成了别人捉拿你的证据。” 陆唯挑眉,一脸的歉意。 “哼” “你说我和你上辈子是不是有仇?” “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弄得一身伤痕?”程越有些肝火过盛。 “也许吧。”陆唯无奈的赞同。 程越瞪了他一眼,“那一定是你欠我太多,现在是来还债的。” “有可能” “行了,给我要去收拾收拾,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三日后还有一场硬仗。” “哎” 程越叹了一口气,为陆唯带上房门。 她本想劝解一番,但陆唯自有考量,救段侯旭关系的是南昭与北境边界的和平问题,她没有任何立场让他们放弃。 陆唯枕着手躺在床上,突然平静清闲,他真有点不适应,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理一理事情的脉络。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阵声音 “进来。” “少主。”陆通在门外搭着头扫视了一圈屋子,这才走了进来。 陆唯拿眼斜看着他,“今日陆校尉怎么这般客气,居然懂得敲门。” 陆通尴尬一笑,“我怕打扰你休息。” “你现在已经打扰了。”陆唯沉着脸盯着他说道。 “那属下这就出去,你好好休息。” 陆通作势要走,可是脚没脚挪动丝毫。 “说吧有什么事?”陆唯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那个密室里的女子,得找人给她送些吃的,还得好好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到现在还一直哭着呢。” “你看?” 陆通欲言又止,他们这我群人之中只有程越最合适,但是陆唯没有发话,他只得硬这头皮过来请示。 “行了,我等下去找程越。”陆唯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把人都召集起来,我得好生谋划谋划。” 陆唯一个轻弹,稳稳的坐了起来。 陆通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见好就收的退下。 陆唯在屋子里独自坐了一刻钟,估摸着她收拾完毕,这才拖着仍有些肿痛的脚朝隔壁的房间走去。 “阿越” “阿越?” 他在门外连叫两声,屋内的人也没有回应。 “阿越,”他又敲了半天的门,仍然一片寂静。 陆唯心里开始慌乱,他一只手拽着腰间的软剑,用那只没受伤的右脚狠狠的发力,门一下子被撞开了。 “啊” 程越发出杀猪的般的尖叫。 随即引来了隐卫和陆通。 听见众人的脚步,陆唯用极快的速度从窗口扯下一块布帘,随手用力一扔,将一丝不挂,满脸惊姹的程越包裹起来。 “没事,你们都回去。” 陆唯站在门口厉声的喝到。 陆通看他黑着脸,显然非常恼怒和生气。 其实陆通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一向处变不惊的将军大人耳根一片通红,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陆通挥挥手,连通隐卫很快消失殆尽。 程越将手护在胸前,恼羞成怒,“你” “你怎么进来不敲门。” “我在外面连着叫了你好几声,见你没有答应,我又敲了半天的门。” “你依然没有动静,我怕你遭遇不测,这才撞门。” “谁让你洗个澡也会睡着。” 陆唯关上房门,抱着手臂靠在门上,看着程越的囧样,解释着。 “你” “你” “你给我出去。”程越非常生气的指着一脸闲适的陆唯,这才想起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陆唯顺手将浴捅上的衣服递到床上“穿好衣服到我屋子里来,我有事找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当然没忘帮她关上房门。 程越待他走远,捂着被子抓狂,今天真的糗大了。 自己为什么会睡着了? 还被人看光光。 一想到陆唯当时同样震惊的眼神她感觉自己心里升腾的热气还在身体里打转。 怒意和羞涩同时爬上脸颊,他叫她一会儿去找他? 真的是很尴尬很难为情啊。 程越裹着被子来回打转,过了好一会儿理智才回来。 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不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让自己去找他。 程越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 这才不缓慢的穿好衣服,不情不愿的走向隔壁。 陆唯见她过来,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松松垮垮的男装穿在她的身上仍然掩盖不了那曼妙的身姿,瀑布般迷人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湿漉漉的刘海下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令她整个像夏日里突然自湖水中醒来的芙蓉仙子。 陆唯发现这一刻的心跳全然不是自己的,有一种东西叫做悸动的东西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人不自觉的沉沦。 “喂,你找我何事?” 程越站在屋子里等待着他先开口说话,等来等去,等到一个呆若木鸡的人。 她不得不走在他的面前将他唤醒。 陆唯收回心神,将头偏向了别处,“那个,密室里那个段侯夏的宠妃你需要去照看一下,万一有什么差池会影响整个大计。” “哦。” 程越说不出怎么会有突然有一股失落感。 懒洋洋的点头。 “怎么突然没了精神?是不是着了风寒?” 陆唯顾不得心里的别扭,转过头关切的问道。 “也不知道把头发弄干了再过来,”陆唯一边指责一边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亲自替她擦拭着秀发。 程越被他的温柔举动弄的有些手足无措。 四周环绕着淡淡的药香和男子微热的气息,她的脸上腾然升起一片红霞,刚刚的失落又演变成一中陌生的慌乱。 “行了,我自己来。” 程越一把夺过陆唯手中的毛巾,后退了几步,不好意思的说道。 陆唯灿灿的收回空落的双手,被她的拉开的距离的伤了心神, “去吧,好声劝慰和安抚一下那个女子。” “绑架她一开始是想让她来交换你。” “没想道她在段侯夏的心目中颇有分量,这才改了方案。” “我看她柔柔弱弱的,我和陆通都是一所男子不易沟通,现在只有你最合适。” 陆唯道出缘由。 “知道了,我看立刻就去。” 程越将毛巾丢给陆唯转身就走,一点也不理会身后的人的叮嘱。 “等会儿带上两个隐卫,让他们守在门口,你自己也藏把武器,注意安全。” 陆唯握着那条毛巾不自觉的将它凑到鼻尖,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他的心神又随之一震。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胸口出的一小块硬物,他小心的顺着脖子上的那条红线将它掏了出来。 那是一块半月型的碧色玉坠,从它的形状可以猜测出这应该是一对,只是不知道另外半块挂在谁的脖子上。 陆唯看着它,心里所有的欣喜似乎全都烟消云散,而手中的那条毛巾忽如烫手的山芋,让他无所适从。 他叹了口气,又将玉坠小心的塞进了中衣里,神色变的隐晦难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香拉山 程越端着饭菜走进了密道,霍星儿像个无助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小声哭泣,听见开门的声音,柔弱的身体害怕的颤抖,整个人缩成一团。 “裕妃娘娘,是我。” 霍星儿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这才怯弱的抬起梨花带雨的双眼,看清来人,眼里突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眼前这个女子,她曾在寒风殿见过几次,每次宴会都跟在御膳房的李麽麽身后报菜名,她记得自己还打赏过她。 劫持那天可能太过害怕,她并没有发现程越与陆唯的关系。 “是你?” “王上来救我了。” 程越蹲下身子,将饭菜摆在她身边面前。 “吃饭吧。” 霍星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光一下子暗淡下去,但她仍未放弃,轻轻的将身体挪到程越旁边,扯住她的袖子,又一次问道:“你是不是王上派来救我的?” 程越轻轻一笑,终于明白段侯夏那个冷酷无情得人为什么只宠爱眼前的女子。 这是一个纯善的女子,只生活在她内心的美好世界里。 “我是陆将军的朋友,他们怕你为难自己,特意让我来劝解你。” 程越不想欺骗这么个单纯的女子,诚实的道明来意。 “你是刺客?” 霍星儿赶紧松开自己吧手,快速的闪到一旁。 程越又是一笑,“就现在的立场而言,我与你是对立的,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就武断的将人分为坏人和好人是不正确。” “你只需知道,我不会伤害你,陆唯他们也不会伤害,他们救段侯旭,是为了南昭与北境百姓的安宁。” “而你恰恰是段侯夏的软肋,所以,现在只能让你受一下委屈。” 程越耐心十足的解释原因,希望面前的人能听懂一二。 “我曾听过底下的奴才议论过王上夺位的经过,他们说他弑杀先王,囚禁太子。” “王上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他曾经因为我被宫里的其他娘娘欺负受伤而抱着我哭泣,这样温柔的王上,绝不是你们口中的坏人。” “我是不相信的。” 程越暗自叹息,不由得感叹万分,越是内心阴暗的人,越是渴望单纯的阳光。 很显然霍星儿便是段侯夏内心最后的救赎。 “那为了你的王上,好好把饭吃了吧。” “后日,你便可以见到他了。”程越将碗递到她的面前。 霍星儿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并不接手,看来也不是蠢得出奇。 程越伸手在眼里抓了一块骨头吃了起来,霍星儿见她并无不妥,这才端起碗小口的吃了起来。 程越一直呆到她吃饱喝足,这才准备离开密道。 “你叫什么名字?”霍星儿突然在程越身后叫住她。 “程越。” “陆将军是你喜欢的人吗?” 程越盯着那双单纯好奇的眼睛,有些呆滞。 她从未仔细想过自己与陆唯的关系。 他们现在算什么? 有过肌肤之亲,有过猜疑,有过伤害,亦有过信任,这真是复杂的存在。 陆唯在屋子里久等程越,见她一直不回,怕出现意外自己也下了密道。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霍星儿的问题。 他停住脚步,侧耳倾听,他也很想知道程越会有什么样的答案。 “朋友,可以交付生死的朋友。”程越回答的十分笃定。 “那为什么不做生死相依的爱人?”霍星儿忍不住好奇,又继续追问。 程越思索半晌,缓缓的说道:“爱人?爱人需要灵与肉的契合,而不是单纯的喜欢,也不是权衡的取舍。” “它是一种纯粹的信念。” “相对而言,朋友更适合我们。” 程越坚定的微笑着。 陆唯将她的话在心里反复咀嚼,朋友? 说得没错,他和他更适合做朋友。 他听见程越的脚步快速的闪避在秘道的一角。 直到那个窈窕的身姿消失在门口,他才走了出去。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 陆唯与段侯夏同时选了香拉山做为交换的地点。 陆唯和陆通架着一辆马车悄然的出了城门。 程越被霍星儿缠着死活不放手,地网唯这才同意她也跟着。 程越出门前被勒令穿了金丝软甲,袖子藏着一把小巧的手弓,靴子里装着子柄短刀。 如此全副武装出了门。 陆家隐卫昨日便在香拉山附近做好准备埋伏,直等迎头一战。 段侯夏带着高达及几名死侍外香拉山下等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太阳落下山坡,晚霞的余晖只剩一天边金红色的尾巴,一辆低调的马车猜姗姗来迟。 陆唯和陆通率先跳下马车。 段侯夏急急的奔近,“星儿,星儿” 他焦急的呼唤,急切的想要知道霍星儿的状态。 陆通挡在前面,轻笑一声,“段二王子对星儿姑娘真是宠爱有佳,放心,你心心念念想美人毫发无伤。” “哼,星儿有什么闪失,你们是见不到我那位大哥。” 段侯夏冷哼,双眼含着警告。 “既然二王子对陆某不信任,今天的交易可以提前取消。” “霍姑娘可以交给我们为你多照顾几天。”陆唯冷冷的说道。 段侯夏被他一说,显然有着炸毛,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的份儿,今儿个是第一次尝到没有底气的滋味。 “陆唯,你威胁我?” “怎敢,我只是实话实说。”陆唯又是冷笑。 “你不怕我把那个便宜的哥哥杀掉?”段侯夏神色狠厉的出言威胁。 “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最后不能避免要在现场上殊死一战,我陆家军从未害怕过谁。“ “你和吐蕃王子的交易,我早以收到密报,即便你俩联手,也定不是我陆唯的对手。“ “你乖乖的交出段侯旭和王位,我可以放你与你的宠妃双宿双栖。“ 陆唯背着手,长身而立,有道不尽的威严英武,仿佛握尽天下之兵。 “陆唯,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位置弄反了,这里是南昭,不是你的北境和滇州?“ 段侯夏抽出手里的宝剑,冷寒的剑锋直指陆唯。 “正因为这里是南昭,如果在北境,你怕是连站在我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莫要嚣张。” “如果不是星儿在你手里,我马上一剑让你人头落地。” “陆通我们走。” “二王子怕是没看清今日的形势。” “陆将军,且慢。” 高达从队伍中站了出来,客气的招呼。 “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陆通回转身,笑意满满,段侯旭没有救出,他们来南昭不是白跑一趟,到时北境与南昭的战事一起,如何像御坐上的圣人交待。 陆唯假意威胁,不过权宜诱敌之计。 没看出这个段侯夏居然是个难得的情种。 “咱家高达,御前总管。” 高达低着头一谦和。 “高公公。”陆通点头示意 “现在这个情况我想你比你们的段二王子看的清楚。” “他交出段侯旭,我们交出他心爱的宠妃,皆大欢喜的结局。” “暂且不说南昭的王权问题,我们救出段侯旭也是为了给朝廷一个交待,大唐和南昭的百姓都渴望和平。” “再说,他兄弟二人谁坐上王位都是段家人的家事,我们只关心当年的契约关系。 如果段二王子遵循且尊守当年的盟约,我们立刻放了星儿姑娘,悄然的离开南昭。 段侯旭便是一个无名的弃子。“ “你且劝劝你的王上大人,选择何种方案?” 陆通全盘道出现实,俊目闪闪,等待着段侯夏的决议。 “大人所以言有些道理。” “咱家且劝说一番,容大人和将军给点时间。” 高达躬身行礼,几步便跨到段侯夏身边。 两人一阵耳语。 陆通依稀听到裕妃,顾全大局等字眼。 陆唯则悠闲的扯了一根山草叼在嘴边,星目燎燎,纵观全局。 高达对段侯夏一阵劝说,这才同意开始交换人质。 陆唯陆通一秒变脸,两人暗暗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段侯夏生性狡诈,谁知道他的一往情深是不是特意演给天下人看的,自古帝王最是无情,打起十二警惕才是正确的做法。 “陆将军,王上想要看一眼霍娘娘。”高达腆着脸过来提出条件。 “我也要看一看段太子。”陆通亦步步紧逼。 高达转头望向段侯夏,等候着他的指示。 段侯夏平静的点头。 陆唯当然更没有异议。 陆通走到马车前,撩开布帘将霍星儿的脑袋探了出来。 段侯夏看到熟悉的身影,大声的呼唤:“星儿,你可还好。” 霍星儿和程越一直躲在马车内,她的耳朵和嘴巴都被塞布条,马车外的情形她一无所知。 直到这时程越才将她口中和耳里的布条取出,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段侯夏紧张和关切的眼神。 “王上,救我” 霍星儿一见到段侯夏仿佛有了无限的力量,她用力想要挣脱身体的束缚,一心想要回到她心心念念的王上身边。 “星儿,再忍耐一下,我马上便来救你出去。” 陆通等到两人诉了一下衷肠,将霍星儿又塞进马车。 程越为其重新塞入布条。 “现在可以让我们见见太子殿下了吧?”陆通扬声追问。 “大人请随我来。”高达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通跟着他走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前停了下来。 高达三次拍掌,半刻钟后,两名南昭士兵押着一位衣衫褴褛,全身伤痕累累的男子走到自己面前。 “陆大人。” 高达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朝边上挪去。 陆通谨慎的走上前去,眼扫四方,防备着有人偷袭自己。 “太子殿下可曾记得陆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惊变 “太子殿下可还认得陆通?” 那男子拉扯着铁链,撩开额前的乱发,挂满污秽伤痕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岭州一别,已有一年,没想到今日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段侯旭颇有些自嘲。 “太子殿下依然风骨傲然。” 陆通低着头双手抱拳行过一礼。 “陆齐修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个情,我承了。” 段侯旭拱手还过一礼,那铁链挂在他的手上发出一阵响声。 高达神情复杂的看着两人, 段侯旭轻蔑看了一眼高达:“机关算尽,有时不一定是得尝所愿。” “段某预祝高公公心愿达成。” 段侯旭说完跨着脚链一步一步走回山洞。 高达对着那个身影阴郁的眼里露出丝许杀气。 “陆大人这下没有疑问了吧?” “大王子一切安好。” 陆通冷漠相对,并不接他的话茬。 高达挺直腰杆,拂了拂衣袖,暗自好笑,“我让你们再得意一会儿,到时看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陆通回到陆唯身边,对他一阵耳语,陆唯神色越发凝重。 “陆将军,准备如何交换人质?”高达尽职的传达着自己主子得意见。 “让段二王子决定吧。” “毕竟霍姑娘要娇嫩些。” 陆唯星目一抬,话里话外都调侃与讽刺。 段侯夏在十米开外听得十分清楚,他现在完全不理会他人的嘲讽,心里盘算着一会儿交换时如何不让霍星儿受到惊吓和伤害。 他思虑良久,心中有了大致的方案。 “高达,去将大哥带出来吧。” “我们现在便开始行事。” 是,高达对着百米远的侍卫挥手,自有人听令行事。 段侯旭被带了出来,他挡着头,不太适应久的光亮。 陆唯看着那蹒跚前行的男子,回头给陆通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霍星儿也被推搡着再次走出马车。 这一次段侯夏表现的比上一次要镇定许多。 霍星儿一路小跑一路前进,有几次差点摔倒,段侯夏在边上看的心忧心忧心忡忡,却不能破坏规矩。 好在她虽然害怕紧张,神情倒平静了许多。 反观段侯旭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一步的缓慢前行,眉眼沉默,气度傲然。 陆通提着长剑,密切注视着场上所有人的动作,远处山凹处藏匿的隐卫军亦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高达奸滑的目色里一片深沉,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霍星儿与段侯旭的交汇点会在香拉山的河口三角地带,一面临山,一面近水,地势起伏变化,有些复杂。 霍星儿少时其实在乡下长大的,对这些个山路十分熟悉,只是这几年被段侯夏养得有些娇气,走在低洼不平的路面有些吃力。 段侯旭因着脚链,也好不到哪里去。加之这一月受过不少严刑拷打,身子其实是十分虚弱的,走这一端路已经感觉力不从心。 时间流逝,两人终还是走进了那个三角地带。 霍星儿被段侯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吓了一跳,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方才如此刑罚,她依稀看见了有些伤口处的白骨。 段侯旭一声冷笑,段侯夏果然从小到大都一个样子,精神分裂的可怕。 这个女子惊吓的模样,不正时像她那个死去的娘亲,小时候明明极度厌恶自己母亲的软弱,曾一度自己作为儿子在学堂受了其他人的欺负,回到宫力将唳气全部发泄在自己母亲身上现在居然找了一个同样柔弱的女子宠爱有加,这怕是为了弥补他那扭曲变形的内心。 霍星儿听见他的冷笑,大幅度的挪动位置,她的脚边就是河流湍急的香拉山河,这条河链接大唐北境的黑水河。 如果不小心掉落下去,怕是尸骨无存。 段侯夏握紧拳头,手心里全是汗珠,此时此刻,他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激怒了段侯旭,霍星儿凶多吉少。 众人都等待着事件可以圆满结束,可是世间的事又有多少能遂人心愿? 意外在谁也没有想到的时刻悄然来临,从山顶处突然滚下来一块巨石,段侯夏与陆唯陆通全部惊诧万分。 “陆唯你居然使诈?” 段侯夏怒吼,愤怒的拔开了腰间的宝剑。 陆通挥刀相迎,“你不要在这里装算,这是你南昭的地盘,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撼动山石。” 陆通与段侯夏刀剑相抵,都急红的眼睛。 “住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陆唯对着两人喝一声,早已一个飞身,越上了那条山路,直奔霍星儿与段侯旭所在之处。 陆通与段侯夏也放弃了刺杀对方,转而各自准备救人。 三人却没有发现场上现在除了一辆马车,高达与羽卫军全都不知去向。 程越悄悄的跳下马车,沿着山间脚望山上行走,她在马车上机缘巧合的瞥见过一此高达不同寻常的举动。 而现在的局面正好可以印证高达的目的。他分明早就做好部署,要将陆唯段侯旭甚至段侯夏一起置之死地。鱼蚌相残,渔翁得利。 段家的两位皇子全部殒命,一举三得又可以借机铲除陆唯这一员强劲的敌人。 在以后的争权夺利中,他不世之功勋,这可是至高的砝码,他又手握一部份权利,完全可以拥王自立。 程越不由的感慨最坏最奸诈的果然是这些老太监。 陆唯靠近霍星儿与段侯旭的时间里,山上滚下的两块巨石离他们只有一个小山包的距离。 陆通,段侯夏见形势非常严峻,不的不发力轻功奋力上前营救。 石块才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它沿着山顶的直线坡度迅速的下滑,段侯旭和霍星儿的距离拉得比较开,他权衡利弊,身体倾向了段侯旭。 常君,把手给我。 陆唯伸出手一把抓段侯旭的手臂往前一抛,两人正好夹在两块石快中间的空隙位置,他俩并排的趴在地上,头顶与脚边同时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那种震撼似乎可以将一切淹没摧毁。一时间飞沙走石,浓烟滚滚。 霍星儿面对这样可怕的场景完全已经呆滞,她傻傻的坐在地上,忘记喊叫,忘记所有,惊恐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伸手啊,”陆通比段侯夏快了一步, 他对着霍星儿大喊,那女子已吓得毫无反应。 情急之下,陆通打了滚,拖住她的脚底将她拉到了安全区域。 段侯夏见霍星儿逃过一劫,不由得长长的迂了一口气,飞身跃到她的身边,将她护在怀里,等候这场惊变归于平静。 耳边仍是石块下滑的轰隆声,小飞石四处乱窜,空中扬起呛人的气息。 直到两声巨大的扑通声响彻山间,几人用手扇走那些沙灰,相携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家都没事吧?” 陆通在烟雾里扛了几下,大声的问道。 段侯旭被陆唯扶着站起身来,剧烈的咳了好几声,想是口鼻里呛了沙灰。 “我们没事。”陆唯高声回应。 霍星儿在陆通搭救她时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段侯夏将她拦腰抱起,用的袖将她脸上的脏东西擦拭干净。 几人相望,眼里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段侯夏怎么回事,你不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吗?想要杀死我,何必还有送给我一个美人陪葬?” 段侯旭一脸讽刺。 “不管你信不信,这不是我的主意。” 段侯夏抱着霍星儿解释此事与他无关。 “不是你也是你的那个管事太监。” 段侯旭冷哼,双手举着铁链迎向陆通的剑锋,随着旷铛两声,他的手脚得到解放。 高达? 段侯夏向四周扫视一眼,发现自己被自己的管事太监放弃了。 且不说他跑到哪里去了,他那些羽卫军也不知所踪。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你以为自己利用了他,殊不知自己同样做了他人的棋子。” “段侯夏你我殊死较量,得好处得却是一个狡诈的老太监。” “这么多年他也算毅力超群,坚持着要抱自己当年得仇恨。” “很明显他赢了。” “你我都成了光杆司令。” 段侯夏将霍星儿放了个舒适的位置一脸凶狠的说道:“回去我将他碎尸万段,这个老不死的。 你怕没这个机会了。“ “你这个时候要报仇?” 段侯夏警惕的看向另外三人。 陆唯摊开手,淡淡的说道,“这个要看你大哥的意思。” “我们来南昭的主要目的就是救他,现在他完好的站在这里,要杀要剐那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不想插手。” “陆通去马车里将程越带上来,她一人在那里我不放心。” 陆唯着时才想起了程越。 “程姑娘去找高公公的埋伏去了,早不在马车里。” “你怎么知道的?” 陆唯适才还平静得神色立刻写满焦虑。 这个女人一刻也不让人省心。 普天之下能让他们的少主快速变脸的人恐怕只有程越才可惜做到。 “隐卫刚从山头打出的手势告知了程姑娘的去向。” “暂时安全。” 陆通感叹归感叹,仍如时的报告情况。 常君,你决定吧。 段侯旭叹了口气,“这段日子我一个人也想了许多,你我同出一父,父亲对我偏爱甚多。小时侯你因你母亲的事吃了不少苦头,我亦没有做好哥哥们责任。今天可以暂时和平相处,再多理由也不能为你杀害父王开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交易 程越跟着高达等人留下的痕迹走了一段路程,便不敢往前行进。 眼前树阴重重,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着她回头。 她后退几步,没想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程越一阵惊心,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她这才回头,脸颊正好与陆唯满脸的担忧来个亲密接触。 “阿越,你还好吧?” 陆唯因为担心她,甩开了段侯旭等人跟追而来。 因靠得太近,陆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身上,像一只调皮的虫子在她的肌肤上勾起阵阵酥痒,有一抹潮红快速的爬上她的脸庞。 她赶紧逃出陆唯的怀抱,低着头回了一声没事。 “有什么发现?” 陆唯当然看出了她的羞赧,赶紧转移了话题。 “他们好像进了这片林子。” “我一个人有些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了,其他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程越理了理自己耳边的碎发来掩饰自己突然躁动的情绪。 陆唯一声轻笑,“没想到你还知道害怕?” “我是女孩子,又不会武功当然会害怕。” “这有什么可笑的?” 程越抬起头用力的瞪了陆唯一眼,高声的反驳。 陆唯挑眉,笑意越发浓郁。 “好,以后不取笑你了。我今天才知道你也是个柔弱的女孩。” 程越又瞪了他一眼,那俊脸上的笑意让她想发毛。 她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朝来时的路线回行。 陆唯马上跟了上去。 “怎么?生气啦?”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气?” 程越径直向前,憋着气不理他。 陆唯又被她难得的小女孩行径逗乐了。 “你还笑?” 程越反手一拳打了过去,手却被陆唯一把抓住。 “你啊,真是个奇怪的姑娘,一会理智的让人可怕,一会儿又可爱的像三岁的小孩。” “哈哈女孩的心思你是猜不着的,以后你的真命天女出现了,就会让你有的承受。” 程越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换了一张调侃的俏颜。 陆唯将空落的手握成了拳头,“什么是真命天女?” “未来与你共度一生的女子。” “你难道没想过想要和什么的女子共度余生?” 程越突然有些好奇,像陆唯这样优秀的男子会喜欢什么的女孩? 陆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十岁那年父母离世,那时祖父怕我一撅不振,便把我丢进了西山大营,开始着手培养我接管陆家军。” “每日除了不分昼夜的抄练武功和学习兵法,哪有时间胡思乱想。” “十二岁时祖父也战死沙场,为了不让祖母失望,我必须更加努力的担起陆家家主的责任,所以这些年来哪有时间想什么女孩?” 陆唯淡淡的道出自己的成长历程,如此沉重的人生却让他说得云淡风轻。 十二岁?她十二岁的时候还是个没心没肺的疯丫头,有时为了躲避程老爹给她布置的功课,常常和李出等人藏进山里,让他头痛万分。 她无法想象陆唯背负的东西到底有多么艰难。 程越看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多了分怜惜。 “你那是什么眼神?” 陆唯抬起手轻拍她的脑袋,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多少年了,他除了在祖母的眼里可以看见这种相同的怜惜,所有的人对他除了敬畏,便是眼红妒嫉,他都忘了自己其实也需要关怀。 这种柔弱的心情多少年没有体验过了,他却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变得感慨万分。 “觉得你挺厉害的眼神。” 程越不客气在他胸口回敬他一拳,没想忘了他的胸口还有伤,惹得他一阵痛哼。 “没事吧?” 程越吓了一跳,赶紧去查看伤口,好在大夫的水平高超,几天不到,已开始结痂。 两人这般闲聊,倒是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危机在看不见的地方随时可能出现。 “陆将军真是少年多情。” “年轻果然好啊!” 高达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陆唯迅速转身,一把将程越护在怀里,全身紧绷,程越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高公公这是要突袭陆某?” “咱家是特意来和陆将军做个交易。”高达笑意深沉。 “哦?”陆唯剑眉一挑,有些疑惑不解。 “高公公准备与陆某做什么交易?”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今日是走不出香拉山的。” “它整个在我的控制的包围之中。” “你救段侯旭无非是为了昔日南昭与大唐的盟约。” “其实南昭这个王谁当都一样。” 高达清楚的道出陆唯此行的动机和目的。 “你说得没错,我上来救段侯旭的。” 陆唯并不否认自己的行径。 高达仍是一脸笑意,“所以,咱家与将军的交易便可达成一致。” “一个阉人还想当皇帝不曾?” 程越靠着陆唯的肩膀,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意说道。 “程姑娘真是率真可爱。” 高达笑意未减,眼神却变得越发阴郁。 “今天只要解决了段氏兄弟,咱家做不做那个位置,南昭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高公公好气魄。” 程越伸出大拇指不得不为此人的自负与自信佩服不已。 他就如此肯定段氏兄弟今日会束手就擒? 陆唯会同意他的提议?即便他有周密的部署,南昭朝廷上下会听一个太监的统领? 即便他取而代之的心愿达成,南昭会进入另一场内乱,自古只有所谓的正统才可以得民心。 何况,陆唯会让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皮下发生? 撇开利益不说,他和段侯旭是生死之交,他会坐视不理朋友的性命只忧? 这个高达是真心想要和陆唯做一场交易?还是他另有诡计? 程越朝陆唯投去询问的眼神。 陆唯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怎么样?陆将军能和我做这个交易吗?” “陆某想先听听高公公的条件再做决定。” “常言道在商言商,陆某虽不是个商人,但陆某是个武将,武将的职责是保一方平安,所以高公公得许诺此段家更优待的条件,否则,恕我只能选择最有力的盟友。” “陆将军的顾虑咱家明白。” “如果陆将军不插手咱家今日这场战斗,咱家清理完段氏兄弟,会命人拟草一份新的联盟协议,并将靠近岭州与滇州的两座城池做为礼物赠送给大唐,以庆南难昭与大唐的新纪元。” “陆将军以为如何?” 高达仰起头,一脸的得意与笃定。 新城与昌化两座城池,且都是军事要地,北连吐蕃,南望南昭王庭,这两处驻军,怕是没走谁不心动的。 “很诱人。” 陆唯中肯的点头。 程越听见陆唯的赞叹,杏眼闪烁,有些拿不定他的心思。 坐在权利上层的男人,大多都是赌徒。 他们比那些赌场里只为银钱的普通赌徒更加危险可怕。 他们要赌的往往是芸芸众生的命运,一但丢出筹码,便没有回头之路,如果抉择错误,赔上的是无数人的性命。 高达等来陆唯的赞语,内心有一股隐隐的窃喜。 利益相驱,总会有所收获。 “可惜” 陆唯把玩着自已的剑柄,一脸遗憾。 “陆某不喜欢卖主求荣之人。” 陆唯丢出一句大大的讽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高达收起笑意,挂上了一片阴狠。 “陆将军如果执意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别怪咱家反脸无情。” “陆将军请慎行。” “喂,老太监,陆将军怎么是那出尔反尔之人,他的决定向来无可反驳。“ “我劝你省些力气吧。”程越高声的叫嚣。 陆唯却未做任阻拦,想来这便是十分明确的态度。 “如此,咱家也不需要对你俩心慈手软。” “来人,将他二人诛杀。” 高达大手一挥,自林中窜出一支几十人的队伍,他们手握长刀,气势汹汹。 陆唯轻轻一拎,程越像只小鸡被他丢在了身后。 “一会儿,动起手来,你找机会去找陆通他们汇合,对付这几个人,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陆唯在程越耳边悄声的嘱咐。 程越架好手上的臂弩,调好勾心,郑重的点头。 在此种情况下,一个不小心自己便会成为他的累赘,这不是演习,也不是游戏,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死战斗,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的同时,不能拖累别人。 “陆将军,咱家劝你不要白费力气,段氏兄弟那里,我也准备了兵马招呼他们。” “至于程姑娘,心直口快,咱家喜欢得紧。又做的一手好菜,咱家惜才,欢迎你继续留在南昭王宫。” 高达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像一朵浑身散发毒液的食人花,让人不寒而栗。 “老太监,你做梦。” 程越扣下扳机,率先发出一箭。 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那脱弦的三角铁箭朝高达的方向快速的飞驰而去。 高达一脸从容的亮出手中的拂尘,轻松一个回旋,便将铁箭改变了方向,插入他旁边的树身。 “手法太过稚嫩,看来陆将军舍不得你受苦啊,只教了些花拳绣腿。” 高达暗讽。 “废话少说,看箭。” 程越这一次是三支齐发,手法和力度比刚才进步了许多。可惜仍然被高达轻松的躲了过去,那三只箭未伤他分毫。 “现在轮到我了。”高达话音刚落,便一跃而起,手中的拂尘在空中几个飞扬,陆唯迅速的厉剑出敲,正面迎了上去。 那锋利的剑锋在空中划出几道银光,两人拳脚相加,过了十几招,高达手中的拂尘被削去几根毛须。 程越并没有忘记陆唯先前的交代,借机转身而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不合适宜的良善 陆通与段氏兄弟这边天上如高达所言,被从山上跑下来的一队人马团团包围,粗略估计有上百人。 段侯夏抱着霍星儿,对着领头的侍卫厉声高喝,“你们这是要造反?” 队伍领头的男子讥讽的笑道:“二皇子,你弑杀亲父,囚禁兄长,你的位置不也是造反得来的吗?” “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也不过有样学样而已。” “高择,本王昔日可待你不薄?你居然愿意跟着一个阉人也要背叛于我?” 段侯夏被他如此数落,气得咬牙切齿。 “二皇子错了,高择一直是高公公的人,何来背叛一说?” 自己识人不清,还想一直高攀王座?高择昔日怎没觉得他段侯夏还有如此愚蠢的一面。 “高择,高达?”段候夏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所在。 “倒是本王轻敌了,养了一群白眼狼。” 段侯夏凶狠的眼里露出几分悔意,自己太急功近利,却忘了那些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小人。 “高达许诺你什么好处,本太子十倍奉上?” 段侯旭背着手站了出来,虽面色苍白,但犀利的眼神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高择明显退了几步,想来昔日太子的余威犹在。 “可惜你现在不过是个阶下之囚,有何资格与高公公叫板?” 高择虽被他的威严所震慑,但转眼想到自己才是占据着的绝对优势的一方,又何须如同往日那般惧怕? 瞬间又挺起腰杆。 段侯旭一声冷笑,小人得志的嘴脸,真让人恶心。 “自古王位择的是正统,本太子只要解决掉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回到王庭自然有人拥护。高达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也配与本太子相提并论,真是天大的笑话。” 段侯旭大袖一挥,骨子里那股王气喷发而致,让人无端生起臣服之心。 高择一时战栗。 “老大,别和他们废话,现在我们人多势众,高公公又设下天罗地网,他们是跑不掉的。” “早些解决他们,可以早些收获金银珠宝。” 总有人会铤而走险火中取栗。 高择收拾心绪,一声令下,“给我杀。” “谁能取了段氏兄弟的首级,谁就可以加官晋爵。” 一时场面进入了一团混战。 “哪里逃?”高达人影一闪,顷刻越过陆唯拦住了程越的去路。 陆唯由衷惊呼,好快的轻功。 他亦加快了自己的手法,抢先一步护在程越身侧。 高达怎肯放弃对程越的攻击,要想陆唯尽早俯首称臣,唯有死命抓住他的弱点,而程越恰恰正是陆唯的软肋。 两人你来我往又是几十个回合。 程越唯有借机再逃。 高达与陆唯交战中不忘指挥手下行事。 这不程越被那几十士兵团团围住。 陆唯见此自然有些分心,高达趁机发出更猛烈的攻击,陆唯左肩的位置挨了几记拳法,好在他闪躲及时,没有太大的伤痛。 程越被几十个壮汉包围,心里没有底气,她本能的发射手里的铁箭,近距离的射击,倒也弄死几个。 这是程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杀人,她自然是十分恐惧和害怕,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整个身子其实在瑟瑟发抖,她咬着嘴唇,是因为牙齿在吱吱作响,她不能表现的胆小怯弱,这是真实的炼狱。 又几只铁箭掠风而出,这次士兵基于上一次的教训,很迅速的分散逃命,如此程越的面前便有了一个缺口,她转身调好臂弩,又装上几支铁箭,朝着对面的人发射,她连射两回后便蓄足力量不要命的把腿朝山下冲去。 士兵们回过神来,也紧追不放。 陆唯不敢恋战,手中招式越发凶狠起来,高达也不遑多让,拂尘飞舞,那白色的尘丝似乎有了鲜活的生命,根根带着致命的阴毒,将陆唯的宝剑缠的无法施展。 陆唯怎肯束手就擒,他在空中来了几个飞旋,又使出一招一个后空翻,那削铁如泥的宝剑生生将高达的拂尘削去大半,陆唯轻轻落地,反手又是几记飞镖,弄得高达应接不暇。 陆唯趁机飞身而起,朝着程越的方向前行。 终于在山腰处将险些受伤的程越从包围的人群中拉了出来。 “我给你的霹雳流弹为何不用?” 陆唯沉着脸问道。 “啊?哪个啊,我不知道怎么用?” 程越吱唔着回答,陆唯一身冰冷的气息,每一次都让她感到胆怯。 陆唯顿觉有些无奈,他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她偶尔会犯迷糊的行为。 “一会追兵来了,注意看我的手法,霹雳流弹可是好东西。” “它可以让你在千军万马中快速制造逃生的机会。” 陆唯一路为她细说着霹雳流弹的作用,程越只有点头称颂的份儿。 “对了,你有没有受伤?”程越突然停下步子,撞了陆唯一个满怀。 “没事,这种场面不过是家常便饭。” “你不必担心。” 陆唯细声的安慰。 “只是这个高达,没想到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现在的局面有着棘手。“ 程越红着脸钻出陆唯的胸膛,“那怎么办?” “先和段侯旭他们汇合,这里必定是南昭,我想他还是会想到办法的。” 陆唯拍拍她的脑袋。 安静的时光不过片刻,高达领着追兵很快赶了上来。 陆唯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只流弹,“阿越,看着,开始了。” 程越只见陆唯用力一甩,然后迅速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远处的队伍里烟雾四起,一声剧烈的响声后,是满地打滚痛苦不堪的场面。 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程越被震撼了。 这个冷兵器时代的火药已经被操纵着这般厉害。 “阿越,这一枚你来。” 陆唯将那拳头大小的东西递上程越的掌心,那冰冷的c沉重的可以轻易决定别人生死的武器握在手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那些惧怕的,后退的敌人他们也有自己的亲人,他们也想努力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可是,此时此刻,只要她抛出手中的利器,他们便会失去鲜活的生命。 程越在这一刻居然变得懦弱和胆怯,那枚东西如同有千斤的重力压在手里,无法动弹。 “阿越?” 陆唯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她的犹疑,他何尝没有过同样的心情。 这个女子的良善用在了不恰当的地方,不合时宜的心软,往往会害人害己。 他必须要让她学会舍弃这种多余的情绪。 陆唯张开手掌,用力的打在程越的手间,程越被他突然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随着力量的作用,那霹雳流弹方向似乎略有偏差,但这不影响它的效果,那些士兵虽有用力的躲避逃窜,终在败在它的威力之下,这一次死伤加倍。 程越忘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有些呆愣,耳边传来的痛苦呻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加之前一战射杀的人员,她手中沾满的鲜血终究残害了多条生命和多个家庭。 陆唯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于此时的程越或许有些残忍。 “阿越,你要记住战场上从来只有你死我亡,没有心软仁慈,因为你一但心软仁慈,敌人便会乘机而入了结了你的性命。” “可那些士兵只是想努力的活着,为了他们的家人?” 程越低声的反驳。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包括选择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程越堆积的情绪必须要找到出口,他对着陆唯大吼。 “阿越你要明白我们和他们是对立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如果你不出手了结了他们,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了结你。” “这是规律,生存的规律。” “他们在选择追随高达那一刻起就选择了自己的人生,所以,你何须内疚?” “走吧,不用想那么多,我们要想活着走出香拉山,你必须给我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慈悲。”陆唯忽然换了一张严肃致极的面孔,这不是警告,而是直接的命令。 程越虽有迟疑却也知道陆唯的话极具道理,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生存道理。 这里的世界更现实与残酷,是以,她也应该学会如何生存。 高达,在程越和陆唯丢出第二枚流的同时,便隐匿了起来。 两人甩掉那一群追兵很快到达山脚,陆通正和高择等人奋战正酣。 陆唯立刻加入了战斗,他们很快便解决掉这一支羽卫军。 高择被段侯旭一刀毙命, “这种认不清自己主人的奴才,这样痛快的死法简直便宜他了。” 陆通看着那具头身分离的尸体感慨的说道。 “常君” “齐修” 两位老友搭肩拥抱。 “没想到我们再见面的方式和地点如此特别。” 段侯旭笑的自嘲。 “人生在世谁又敢保证自己一直顺利,你我生死之交的老友何须在意形势。” 陆唯拍打着他的肩膀,一阵宽慰。 “何况今日解决掉这些叛徒,经历过这场变化更看得清朝中的众臣的嘴脸,谁是真心效力王权,谁是奸妄小人一目了然,这不是古话说的祸福相依?” “陆齐修,还是这般能说会道。” 段侯旭收起心中的小小失意,露出多日来会心的微笑。 “少主,可有受伤?” 陆通投来关切的目光。 “没事,你可有什么不妥?” “属下当然很好。”陆通笑着回答。 “如此甚好。” “常君可知那高达是何方神圣? “他不紧武艺高强,竟有本事调令你们南昭王庭的羽卫军? 还有一帮忠心追随的下属。” “现在的局面有些棘手,可有什么法子助我们逃离香拉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逃生方案 “段候夏,现在所有的麻烦都是一个人惹出来的,你现在是南诏的王,准备如何应对如此局面?” 段候旭沉着脸看向那个美人在怀,一脸沉默的男子。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因为我杀掉了那个一心只爱护你的父亲,夺了你的王位,如今又把南诏弄一团糟。” 祸是我惹出来的,放心,我会一力承担。” 段候夏将怀中人因恶梦蹙着的双眉抚平,横眉冷对的说道。 段候旭背着手,叹了一口气,“你变成今天的模样,我和父王都有责任,他将心里对你母亲的恨加注在你的身上,让你变得暴虐自负,偏偏又给你种下了情深的孽种,而我,一直冷眼旁观,从未把你当成自己的兄弟,明知你自负又自卑,所有的努力都是希望得到父王的另眼相看,却一直冷嘲热讽。对于你的行径,一开始,我恨不得将你碎死万段,可在囚禁的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往事一幕幕袭来,如果我是你,恐怕报复得比你更加惨烈。” “父王与你母亲的恩怨,我不与评论,但他对你也是用心栽培过的,否则你何来的本事反抗于他?” “今天的局面,既然已经出现,就像齐修而言,或许正是一个考验,看看整个南诏到底有多少人忠于我段氏,又有多少人想取而代之。” “至于你的过错,解决掉眼前的事情,我会和你一一计算。” “你既然有本事篡谋王权,必然有本事将反对你的叛徒清理干净。” “拿出你当出的戾气,让我看看你这个南诏的新王究竟还有多大的本事,而不是一味躲在温柔乡中沉沦。” 段候夏将霍星儿往怀里一靠,“她,对我很重要。” “你要报复我,请不要牵扯这个弱女子。” “现在如果你仍然这样坐以待毙,恐怕连你怀中的女子最后会成为高达威胁你的软肋。” “你终没有学会如何当一个帝王。” 段候旭长袖一甩,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 “帝王都要绝情绝爱吗?”段候夏嗤之以鼻。 “一个高达就能将我段候夏困在香拉山?笑话。” 段候夏疾言厉色,自有一股王者的骄傲。“本王自然会平安出去。” “哦?”段候旭眸光一闪,“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可以暂时握手言和,侍出了香拉山再堂堂正正的做一次赌注。如果你赢了,你继续高坐南诏王位,只需履行昔日南诏与大唐的盟约,我可自行流放岭城。” “如果你输了,带上你的爱人,隐居山林,从此段氏的族谱上没你的名字。” “如何?” 程越极为不解二人的行为,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还有闲情因为王位这个东西摆一份赌约。 她这个普通的人,恐怕至死也无法明白皇权的份量。 “成交。”段候夏一锤定音。 “那二位王子打算此刻如何逃离这香拉山包围?” 陆通两手抱拳,一脸淡然的相问。 “如今形势一目了然,高达定是派了重兵包围了整座山头,山顶上的巨石成堆,是非常好的利器,刚刚我们都尝到了它的利害之处。首先得让人将这一块控制住,可用于大规模的反击。” “常言到擒贼先擒王,我们得想办法将高达纠住,如此山里的兵力便是一盘散沙。” “分析的不错,那二王子准备如何布兵?”陆唯赞同的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便请陆将军的隐卫去占领山顶的地势,他们可是跟着你长年浴血作战,自然有纵观全局的能力。” “不可,那几位兄弟只负责我们少主的安全,你应该想法让你的援军进来。” 陆通首先否决了段候夏的提议。 “陆校尉可别忘了你们现在和我是在同一阵线?”段候夏反驳。 “我们是太子殿下的朋友,可不是你的?”陆通更正事实。 “可是我和兄长现在已握手言,陆校尉可否也先放下私人恩怨。” 陆通看了一眼陆唯,“可以,只是这一次你们都要听我们的指挥。” “你们段家的恩怨情仇,你们日后自行解决。” 陆通丢出方案。 “齐修本意救我而来,如今身陷险境,我内心十分愧究,自然会听众你们的安排。” “我想二弟为了那场真正的赌约,亦不会反对。” 段候旭冷眼相询,段候夏只得同意。 “那好,我们现在达成一致,由少主来掌控全局。” “如此,按二王子的提议,陆通你带上五人暗行山顶,留下隐卫两名听我号令。” “我们三人,一起来对付高达和数百的士兵。” “是。”陆通吹响口哨,自山腰跳下七名武艺高强的侍卫。 陆通带着五人迅速的从林中的小道向山顶前进。 “我们需要快速转地点,将自己隐藏在暗处,不然高达追来,又得一番拼杀。” 陆唯作出指示。 “那走吧。”段候旭马上配合,段候夏将霍星儿挪到了背上,十分同意陆唯的作法。 他们一行七人,作好了撤离的准备。 “怎么二位王子这是准备往哪里逃啊?”高达这一次领着数百的兵力将他们团团围住,形势更加严峻。 陆唯将程越丢在自己身后,转过去对着隐卫一通厉声命令,“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程姑娘如同保护我一样尽心。” “一定不能让她受半点伤害,否则家法伺候。” “是。”隐卫点头遵命。 “陆唯,我保证不会再心慈手软,这是你的侍卫,好待自己留一个。”程越对他的郑重其事感到内疚,想要劝阻他的决定。 “阿越,不要忘记你我身上背负的东西,所以不要自责和内疚,一切以活着为目的,明白吗?” 程越对上那一双满含关切和深意的星目,只有不停点头的表达内心的感激。 段候旭这才注意到这个叫程越的女子,一身利落的男装,清秀的脸上粉黛未施,右手臂上缠着一只臂弩,眼神坚毅,在这生死危机的时刻丝毫没有退索的情绪。 陆齐修的紧张与爱护,无不在诉说着一个事实,这个女子对他十分重要。 弟弟与好友都被女人所牵累,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自己有过无数的宠妃,在他看来世间所有的女子不都是权利之下的锦山添花,何须投入太多的情感。 成大事者,被儿女私情所牵绊,难免为世人所诟病。 他们的那份情感,自己这一生恐也无法知晓。 他突然想起段候夏的那句低吼:“帝王一定要绝情绝爱吗?” 不是绝情绝爱,是不能有软肋。 “高达,当年父王放一马,没想他的一时心软,给南诏带来了如此的灾难。” “更没想到,你的野心多年未变。” 段候旭站到队伍的最前方,与高达迎面相对。 “大王子,作为咱家的手下败将,是不是只会一味的叫嚣?” “本太子也会清理门户。” 段候旭一步一步的逼近高达的身边,高冷的目光将他身后的众人一一扫视。 “本太子会将你们这些人的面目一一记在心里,同时时刻提醒着自己,为什么王室一手培养的羽卫军会不顾生死的跟随一个太监。” “王室从来没有亏待一个士兵,你们的另谋高就如果是受人蛊惑,本太子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执迷不悟之人,也休怪我无情。” 高达身后,有人因段候旭的王气有所退缩,却被身边的同僚反手一刀,血流涌注。 高达的治理倒是有些血腥残酷。 段候旭趁机继续扰乱众人的心绪,“本太子知道有些人可能是受人胁迫,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在最后关头回头是岸,我也不会追究。” “段候旭,不要在这里鼓吹你的仁义道德,如果你们段家真的有情有义,他们怎会投到我的门下。” “废话少说,既然你最先跳出来送死,咱家便成全于你。” 高达话意一落,一个倾身向前,他的双手变成利爪,直接朝段候旭咽候处招呼。 身后的士兵也一拥而上,开始了混战。 陆唯一马当先,长剑一扫,倾刻击倒一排兵力,段候夏用腰带将霍星儿紧紧拴在背上,拔出手中的宝剑毫不留情的砍杀,程越只听见满地的哀嚎。 这一次她坚定的心智,收起了那些没用的善良,陆唯将自己的贴身隐卫全留给了自己,自己绝不能再拖他的后腿。 况且自己和他命运相连,唯有保护好自己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程越连续射出几支箭,放倒了几人,又从靴子里掏出那柄短刀,一脸的坚定。 高达招招打向段候旭的要害,段候旭被他的进攻逼得节节后退,陆唯被几十人包围着,暂时无法前去相救,他借机用脚捞一把羽卫军的长茅踢了过去。 “常君,接住。” 段候旭一个后仰,及时躲过高达的连环索命爪,又一个后空翻轻巧的接住了那把长茅。 武器在身,他连扬手就是几个晃枪,枪枪直击高达的胸口。 高达从身侧的士兵手里夺过一把长刀,两两相抵,火花飞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发现 段候旭与高达对战数十个回合,终因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陆唯在千钧一发之际提剑而上,将其从高达的刀下救出。 程越叫一名隐卫适时将段候旭搀扶着保护他的安全,她觉得自己终于像一名为活着而战斗的勇者。 段侯夏背上的霍星儿依然睡的深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围绕着爱人的气息,才会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段里安心的沉睡,嘴角还挂着纯净的笑颜。 段候夏轻松的躲过几个士兵的流箭,背着霍星儿转了几个圈,手中的宝剑也狠狠的砍下几只头颅。 这边的战斗十分热闹,而陆通也没有闲着,一行六人穿过茂密的山林,已经爬到了山腰。 山下震耳欲聋的砍杀声,迫使着他们不得不加快速度。 一路走来,陆通发现香拉山的地形十分复杂,若只是占领山顶恐怕不能完全解决掉高达的所有布局。 因为他在山路上发现了车轱辘的印迹,由此推测高达此局怕是没那么简单。 他当机决断,将身边的六人分成三组,一人下山向陆唯报告新的情况,三人继续上山顶行事,而他带着一人去挖出高达深藏的秘密武器,任务分配完成,三人各自分头行事。 陆唯与高达早已清楚彼此的套路,这一场打斗更加不分上下。 两人已激战了数百回合,却也胜负难分。 高达不想如此消耗时间,因为他发现这一行对队中少了一个重要的身影。 那个陆家军的得力校尉,跟随了他的主子参与过大大小小的战争,此时不见其人,肯定在设计对付自己的阴谋。 自己必须速战速决解决掉眼前的人物,才可以更舒心的掌控南诏的一切。 至于对陆唯的交易,那不过是迷惑敌人的手段之一,他早知不会成功。 高达突然后倾回旋,让陆唯手中的长剑划了个空。 高达在离几人百米之地站定,只见他大手一扬,那些包围战斗的士兵全部抽身聚回到他的身后。 陆唯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自己也后退几步与段候旭c段候夏c程越和两名隐卫围成了一个圆圈,全部严阵以待。 他们面前的敌人十分狡诈,再没有弄清楚高达的下一步行动时,他们必须要保证不留下任何弱点让敌人有机可乘。 “老太监这是准备投降了?”轻蔑的笑着。 “小丫头,别打嘴仗,咱家等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死不能,求死不成。” 高达阴沉的说道,神情狠毒。 “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陆唯从圈子中跳了出来,准备再次出手。 “陆齐修,当心有炸。”段候夏小心的提醒着,几年的相处,他还是有几分了解这个老东西的作派。 果不其然,自己的话音才落下,周围山凹响起齐声的喊叫,众人寻声而去,才发现些四周多了无数的弓箭手。 那老太监怕是想把他们全部当射成马峰窝。 程越暗诌。 “陆将军c两位王子,咱家这份特别的礼物可还满意。” “这么多南诏的亲卫军送你们上路,怕也对得起各位的身份地位。” 高达阴沉的笑声,让程越恨不得一箭弊了他的老命。 “常君,你一会儿跟在隐卫的身后,尽量保持体力,我费了千心万苦来救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放心,南诏的千秋大业还等着我,怎么轻易死去。” 段候旭挂起安慰的笑容。 陆唯对他倒是万分放心。 “阿越,一会儿一直要跟在我的身后,我和隐卫将你前后包夹,将你手中的武器准备好,接下来会是一场残酷的战斗,记住,我要你活着。” 陆唯严肃的叮嘱。 “放心,陆大将军,小女子还没有查出害死程家村众人的凶手,怎会甘心在此长眠。” 程越投去决绝的目光,“我一定可以自保,相信我。” 陆唯轻轻点了下头。 “陆将军,我段候夏,南诏的现时的王,不会向一个老太监认输。” 陆候夏将腰间的细绳再次栓紧,他会带着他的爱人杀出一条血路。 “咱家,受不了你们没完没了的儿女情长。” “放箭吧” 高达拖着长长尾音发出号令,一时间数百支羽箭应声而下,那飕飕作响的声势要将所有生灵涂炭。 陆唯挥剑迎上,长剑闪出的寒光斩断无支羽箭,程越夹在他和隐卫中间,被两人一前一后形成的保护网保护着,暂时安全。 段候旭架起手中的长茅,横扫无数支箭头,那些飞射的箭支四处流窜,有几个士兵不小心受了袭击。 段候夏眼中怒火飞溅,手上更加狠厉,他背着霍星儿在原地几个连环飞旋,那些羽箭连他的衣角也未曾挨着半分。 这是一场持久的拉距战,几人长久这样打下去,最后会因为休力不支不是被射杀,便是被生擒。 陆唯不想如此坐以待弊,他让隐卫掏出霹雳流弹向弓箭手扔去,北面的山凹处的士兵在轰炸声中飞身而出,奄奄一息的倒在各处。 程越握着手里的仅剩的一枚流弹,寻思了几秒,她着实看不惯高达那张恶心的老脸。 这东西可以送他早些见阎王。 程越一个箭步冲出来,使出吃奶儿的劲儿将手里的武器朝高达驻足之地甩出,陆唯不妨她会做出如此举动,好在他反映迅速,挥剑替她挡了好几只飞射而来的羽箭,又急促的转身叫喊段候旭他们趴下。 高达早就见识过流弹的威力,他将自己四周的士兵大力一推,那些一心追随他的人,生生做了活体挡板,为他减轻了威力。 一时残肢断臂乱飞,尘土四溢。 陆唯在爆炸的间便将程越按在怀里,替她挡了许多飞石暗流。 高达虽将大部保护他的士兵作了人肉挡板,却因躲避不及,被飞石伤了右臂。 因为距离过近,解决了大部份的兵力,一地的哀嚎。 众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霍星儿终于在这声巨响中醒了过来。 “王上”她睁开眼,泪眼蒙蒙的抱住段候夏。 段候夏将腰间的绳索解开,霍星儿从背上跳下来,面对如此大的阵势吓得赶紧钻进了他的怀抱。 段候夏轻拍她的后背,温柔的安慰着。 段候旭拍拍身上的尘灰,对自己家弟弟不分场合的宠爱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个女人,明显会成为他的拖累。 ”阿越,有没有受作?”陆唯将程越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程越放开的他的手,急切的想要知道高达的结局。 那个人被活下来的士兵簇拥一团,虽然有些狼狈,但却依然活着。 程越暗恨。 “可惜” “阿越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交给我。”陆唯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陆唯,我相信你。”程越带着懊悔的心情回到了隐卫的身边。 山腰上的士兵也终于从震撼着回过神来,见高达虽然受了伤,却没有性命之虑。 趁着陆唯等人休整的时间,他们手中的羽箭又一次齐飞。 陆唯敏捷凌空而起,将一支支飞箭横扫出自己的范围之外。 “甲一,甲六,将身上的流弹再来几发,” “务必将山上弓箭手给我解决干净。” “是。”隐卫听令而动。 程越与段候c段候夏以及段候夏怀中的霍星儿圈成一人小圆。 他们拼命的抵挡着时时飞射而来的箭支。 甲一c甲六对着山腰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连续扔了四枚流弹。 只见山腰处浓烟滚滚,被炸飞的士兵连着滚石滚到了地面,看样子是把他们大部份兵力瓦解成功。 高达眼见形式对自己极为不力,在残兵的护送下钻进茂密的树林。 “穷寇莫追。” “小心有诈。”陆唯拦着甲一甲六,发生号令。 山腰上败兵见高达夹着尾巴跑了,他们也丢盔弃甲,溜之大吉。 几人经过一翻混战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常君,我怕高达在山中还留有后手,把你或者二皇子的信物交一个到甲六手中,我们需要搬出南诏的救兵。” “如果你心有介怀,可以随甲六同行。” 陆唯道出他的顾虑。 “齐修,我们可是生死之交,我怎么疑心于心。” “好在,我还有这个。”段候旭从中衣内衬的底角处找出一块金色的令牌。” “果然,父皇还是将他最后的保命符交在你的手里。” 段候夏一见那块金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这也是你当初没有立刻杀掉我的原因吧。”段候旭冷笑。 “所以,最终还是靠它救了我们大家。” 甲六恭敬的接过,“香拉山五里外,有一处秘密营地,入口是一处商号,叫君心山庄,你拿着它,将金牌山的文字连说三遍,自然有人接应。” 甲六一个飞身,很快消失于人前。 陆通跟着那些痕迹,很快找到了一个半山腰极隐蔽之处找到了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表面附着青腾,如果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陆通和甲四在山洞两旁埋伏,陆通找脚边抓了一只地鼠,他顺手将其朝山洞扔去,洞里顿时响地鼠的吱吱惨叫。 “有埋伏。”陆通与甲四对视一眼,得出这个结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神秘山洞 陆通十分好奇,高达究竟将什么东西藏进这个隐秘的山洞,还派了专人把守? 他与甲四整准备想办法突袭,就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 高达被几十人士兵促拥着朝山洞方向进前。 陆通和甲四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躲藏于茂密的树藤中央,密切观察着高达等人的一举一动。 高达被搀扶着小心的钻了进去,那些士兵也陆续跟着进了山洞。 这个山洞居然轻松的容纳了上百人的士兵,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通当机决定下去探查一翻,可是要如何潜伏这是个大的问题。 高达战败而逃,陆唯等人商议后决也踏进香拉山深处,找一个地方暂时躲藏起来,等待援军的到来。 几人一路缓行,与高达逃窜方向背道而驰。 霍星儿连续经历了几场惊吓,整个人处在一片惊慌的状态之中,对段侯夏十分黏贴,引来段侯旭又一阵无声的叹息。 程越大步的跟在陆唯身后,除了体力有些不支外,并有太多恐惧,或许她心中明白身边的这个男子不会让自己受道半分伤害,才会如此安心。 陆唯和甲一用手中的武器劈斩着路旁的荆棘,这天色已经渐渐暗淡,山中天气变化无常,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风雨大作,再说他们奋战了多时,腹中也开始咕咕的抗议,所以有必要找个合适的山洞休整一下。 甲一被责令先行一步寻找栖息之所,他们几人边走边寻。 陆通和甲四在洞外守望了一个时辰居然没有等到有人出没,真是太奇怪了。 天色也黑了下来,陆通决定趁着夜色行事。 他和甲四编了青藤编了两根绳索,他们入洞前扔下几块落石,探明守卫的方位,好逐一击破。 石块下地,咚咚几声,却没有引来警戒的士兵,这是在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陆通管不了那么多了,决定硬闯。 他们将绳索围在自己身上,慢慢朝洞口探去。 入口处一片安静,一个时辰前的守卫看样子是转移得不知去向。 他们两人一步一步的小心前行。 这里是一个天然的溶洞,洞口狭窄,越往里走越开阔。 山洞的正中央有一条人工砌成的小石梯,石梯两侧每隔两尺的距离有一个火盆。 火盆中火焰燃烧得十分欢快,陆通与甲四抵背前行,周围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蝙蝠的吱吱声,便十分的安静。 陆通非常纳闷,高达与他的士兵又去了哪里? 陆唯他们直继走了半个时辰,等来甲一的报告,说前方发现了一个山洞。 陆唯让段候旭等人原地休息,他和甲一前去一探究竟。 陆唯与甲一走到洞口,有些犹疑,因为在洞前发现了很多脚印,这里边像有许多人进出。 甲一望着自家主子,等候着下一步的指示。 “齐修有何发现?”段候旭与程越等人也跟了上来。 陆唯指着山洞的入口说道,“这个山洞应该可以让我们暂作休息之地。” “那赶紧进去啊?”段候夏不解的看向陆唯。因为霍星儿实在体力透支严重,整个人已经软绵绵的趴在他的身上,脸色发白,段候夏急需一个地方让她休息。 “喏,看一下这个,再做决定。” 陆唯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大片的脚印,“想来此地有人住过,为保安全我还是另寻他处吧。” 程越与段候旭同时沉思不语。 段候夏沉默片刻,拦腰将霍星儿抱了起来,一边前行,一边说道:“我看这是他们弃之不用之地,可能是嫌弃山洞太小,无法装下他们大堆人手。” “况且,我们待在这里半响也没听到丁点儿人声。”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人应该不会回头来的。走吧,相信我的判断。” 段候夏说完大步朝前。 陆唯与段候旭对看一眼,觉得有几分道理,便也跟了进去。 程越和甲一自是听从与陆唯的指示。 陆通与甲四又走了近半个时辰,山洞越发宽阔,别说容下百人的队伍,再多五百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真是个神奇的地方,简直是天然的藏兵之地。 如此看来,这个山洞的出口一定是在香拉山的另一面。 两人继续朝洞底走着,走出那个开阔的大圆圈,又出现了一梯梯的青石小路,路两旁怪石嶙峋,隐隐绰绰的影子,像地狱里张牙舞爪的妖怪,张着血盆大口想把所有的精灵吞噬。 好在,洞顶处有开然形成的方形山口,将清冷的月华喷洒而下,减弱了部分恐惧的氛围。 陆唯一行人防备的进入山洞,才发现一切平静如水,想来高达等人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没敢深入洞府,只在入口几百米处停了下来。 火盆的火光已燃去大半,想来此处暂时安全。 甲一和段候旭在洞口抓了几支野兔,程越跑前跑后也拾了些干柴,众人就着火盆烧起肉来。 此时恐怕是今日里最惬意平和的时光。 霍星儿倒在段候夏怀里累得睡了过去,段候旭与陆唯相对而坐,程越坐在陆唯与甲一的正中,耳边传来兔肉因大火烘烤吱吱响声,那股子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咕咕作响。 陆唯将手中的兔肉凑在鼻尖闻了闻,程越看着那香喷喷的烤兔两眼放光,陆唯估摸着应该熟了,用力的撕掉一只兔腿递给了程越。 “吃吧。” 程越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段候旭,终抵不过馋虫的引诱,大口的吃了起来。 入口酥脆干香,虽然没有多余的调料,只放了点甲一随身携带的盐粒,这味道简直可以媲美御厨。 “真好吃。”程越一边吃着一边兴奋的夸赞。 陆唯与段候旭看她吃得如此畅快,也各自吃了起来。 段候夏将霍星儿拍醒,把兔肉撕成小块状直接喂进她的嘴里。 “要是有一壶酒,就更好了。”段候旭遗憾的摇头。 “等这事过了,你记得把南诏王宫里的美酒都要给我喝个够本。”陆唯拍着段候旭的肩头说道。 “好啊,我还记得当年你我二人举杯痛饮的场景,那是多么的畅快淋沥。 段候旭露出向往的神色。 程越吃饱喝足,便有些犯困,自己抱着双手打起盹来。 陆唯见她睡得东倒西歪,便将她和身子搂了过来,让她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程越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搬动自己的身子,她想反抗,周身那抹熟悉的气息又让她安心的睡去。 段候旭对着陆唯这番举动只挑了挑长眉,“人说少年多情,有生之年能看到你陆齐修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子,倒是三生有幸。” “常君怕是有所误会,程姑娘与我也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况且,我和她之间有些牵扯深沉的渊源,也是无奈。” 陆唯无奈的解释。 “朋友也好,红颜知己也好,这个界限在你自己心里,旁人说得都作不得准。其实吧,只有你自己的心意最重要。” “常君这是有牵线拉媒的潜质啊。” 陆唯调侃着笑说。 “倒是有很多人希望本太子给他们保媒。可惜,我见这个程姑娘未必想嫁你。” “怕是,你这个陆将军的名号太响亮,爱慕者众多,程姑娘身受其害,对你敬而远之。” 段侯旭一针见血挑出真相。 “常君这是难得抓住机会笑话我啊。” 陆唯腆着一张像苦瓜一样的脸。 “哈哈哈” 段侯旭开怀大笑。 两人难得这般轻松的谈话。 “两位在此闲话家常,不如早点休息,等待援军。” “待出了这香拉山再叙你们的兄弟情深。” 角落里守候美人的段侯夏突然冒了声音。 “怎么,这是羡慕了?” “美人在怀,应该什么都不重要啊?” 段侯旭收起笑意,不咸不淡的说到。 “兄长,这是羡慕弟弟有美人吗?” 段候夏拉长嘴角的弧度,带上小小的嘲笑。 “兄长后宫的美人,小弟我可是全部替你安顿在掖庭。” “出去后,一样可以美人满怀。” “兄长可没你那么多情,明日怕是有一场硬仗,记得顾好你怀中的娇娘子,高达可不会怜香惜玉。” “如果你的美娇娘不小心拖累了我们,到时可别怪我六亲不认。” 段候旭厉声说完,抱着手臂闭目养神,懒得理会段候夏杀人的目光。 陆唯摇摇头,将自己的外衫盖在程越的身上,也开始休整身心。 山洞刹时安静无声 而另一方的陆通与甲四在洞中走了许久,终于到达了一个类似主殿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座地下宫殿,正中央拾级而上的王座自带一股威严的气息。 这是高达所为?还是前朝哪位流落民间的皇子所建? 他和甲四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陆通拾级而上,踏着年代久远的石梯,抚着雕龙画凤的扶手,陆唯突然升起一种油然的寒意。 那栩栩如生的青龙,像谁的眼睛,穿过岁月的堂风,如一柄利厉剑,待时出鞘,让那些不服从的芸芸众生受尽来自地狱的苦难。 “陆校尉,当心暗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生死 陆通耳边传来甲四的呼叫,令他心神一聍,他感受到了有一股凌厉的风吹打在衣袂之上,随之而来的是一群攻势猛烈的黑蝙蝠,它们发出吱吱的叫声,扇着翅膀快速的冲向陆通。 陆通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身,手中的长剑如一条凌空而起的小蛇,银光几闪,便掉落下无数的蝙蝠尸体。 那些侥幸留下少数的活口,全部惊吓而去。 陆通这一飞身正好落上了宝座的边缘,站在高处,俯瞰空旷的地下之殿,有一种苍凉的大气。 好像看见了人影绰绰的忠肱的大臣俯首与自己脚下山呼万岁。 这里的主人怕是对权利有着无限的眷恋,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一座王陵。 陆通的思绪一下清晰,高达定是在这里发现了什么,那些车轱辘的痕迹,有可能是运送宝藏的车辆。 有了无尽的财宝,正好与他昔日的野心重合,才有了今日之乱。 陆通并没有想要坐上那一把像征权利的龙座,以他的经验,这是必定是机关重重,他得小心为上。 陆通在心里才告诫完自己万事小心,这不到片刻功夫就触碰到了机关。 王座的左后方瞬间打开一方形的口子,有两人宽的距离,幸好他的左脚踏空时,他眼疾手及 手快极时勾住栏杆,否则就成了下方淹死的亡魂。 真是巧妙至极,陆通跳到安全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近前探查那神奇的机关之处,由衷发出感叹。 谁又会想到,这山的最底部居然藏着一条活水,连接着香拉山河,高度怕有五丈有余,掉下去非死即伤。 陆通回到了中央的地上,他和甲四左右堪查了一番,企图找出这座王陵主人的蛛丝马迹。 甲四轻轻敲打着周围的墙面,隐隐可听见回声,里面应该藏着密室,不知这开启秘室的机关又在哪里? 陆通面泛难色,“大人,这里有发现。” 甲四靠着东面的墙壁一脸惊喜。 “这是什么?机关吗?”陆通指着那块微微凸出的石板边缘问道。 “可能。”甲四回答得不太确定。 陆通握着双手,略显迟疑。 “想活命的就给我住手。” 高达举着弩箭,身后齐刷刷的站在那些一度消失在山洞里的士兵。 陆通和甲四对视一眼,双双回过对面向高达。 两人都不知道这些人从何处而来。 明明刚刚还是空旷一片。 “没想到,你居然发现了这里,那必须得死。” 高达眼神狠毒,手里的弩箭蓄势而发。 “快逃。”陆通冲着甲四喊叫 他俩同时按下墙上那枚机关,哐当一声,打开了一扇未知的大门。 高达扬手制止,这里机关重重,不见得他们进去的就是一道生门。 高过扯起嘴角,露出阴霾的笑容。 这座王陵,他十几年前便发现了。 可是前南诏王段正义侵占了自己的功劳,找了个谋逆的罪名将自己困在了王宫,甚至占有了自己的心爱的女人。 他忍辱负重等到了今天,他故意将段氏最重要的两名王子,引来香拉山,目的当然是为了血洗前仇。 故事从哪里开始,便应该在哪里结束。 陆通与甲四掉进了一间密室,这里空空如也,除了一扇隔离的门禁什么也没有。 不过借此摆脱了高达,暂时平安,也是蛮幸运的。 说秘室倒不如说是另一条通道,这是一条只可容纳一人行走的狭长甬道,他和甲四一前一后绕着道路小心的前行。 绕了一圈又一圈,似乎进入了一座看不到尽头的迷宫,让人头痛不已。 陆通与甲四在周围画了许多标记,走了大半天才逃离出去。 可惜,仍然被高达的队伍堵在门口。 这一顿逃跑白瞎了许多力气。 “我说过你们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心,乖乖就擒,说不定咱家心情好,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高达逛妄得笑着。 “这里是你的老巢? 陆通沉着脸说道,眼里却带着极度的肯定,甲四全身防备准备随时出手,再次逃跑。 “陆校尉不愧为陆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连这里也可以找到。” 高达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秘密暴露得太快,好在段氏兄弟还并不知道这里。 “ 主要是高公公手下办事不仔细,让陆某发现了玄机。” “凑巧而已。” 陆通耸耸肩膀谦虚的说道。 “可惜,咱家一直挺欣赏陆校尉的能力,不能收为已用,只好谁也不能用。” “再见,希望下一世有机会与陆校尉并肩合作。” 高达仍然高举手中的那把弩箭,手指轻轻的放开弩心,三支铁箭迎风而出,带着凌烈的姿势,这一次两人似乎依然可以化险为夷? 程越是被一声爆炸声惊醒了,她惊吓着睁开双眼。 陆唯与段候旭已提刀而起,正在分辨爆炸的位置。 霍星儿吓得嘤嘤的哭了起来,段候夏一边安抚哄劝,一边防备着暗处有人突然袭击。 “这是怎么了?”程越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连陆唯披在她身上的衣服都忘了收捡。 “这山洞里有埋伏,你要万分小心。” 陆唯出声提醒,眼神一直瞟向程越,见她只是初时有一小会儿的恐惧,很快恢复了镇定,他也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程越这才看见陆唯只着了中衣,他那件碧色长袍被自己扔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 程越慌忙捡了起来,递了上去:“穿上吧,不要着凉。” 陆唯就着她的手将袍子拢到了身上,段候旭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十分自然和谐,像一对年轻的夫妻,可惜某人是乐在其中不愿自知还是另有隐情。 他这个局外人没有置词的权利。 山洞因着强烈的爆炸,有些薄弱的地段开始坠落石块,黄色的尘灰开始在洞中飘散,一时烟尘滚滚,十分呛人。 “我们马上出去,还是去寻找爆炸的来源?”段候旭捂着口鼻问道。 “你和二皇子带着程越可以先行离开,我和甲一必须去探个究竟。” “这爆炸的威力应该是霹雳流弹的效果,我怕陆通和隐卫遇见了危险。” 陆唯说出心中隐忧。 “我陪你去吧,如果不是因为我,陆校尉也不会到南诏,倘若他有什么不测,我会寝食难安。” 段候旭安慰的拍拍陆唯的肩膀,诚肯的说道。 “我也要一起。”程越生怕陆唯不让她跟着,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吧。”陆唯沉吟片刻,点头同意。 “那我们走吧。” 他其实也不放心程越跟着段候夏,万一遇见什么危险,她第一个会被舍弃。 “既然大家一起进来,当然也要一起行动。”段候夏扶起霍星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陆唯将目光投向了段候旭,等待着他的决定。 “只要你的美人不牵连我们,随你的便。”段候旭将衣袖一甩,提剑前行。 陆唯等着程越与他并肩而行。 一行人越往里走,越发心惊,这真是个看不尽头的洞府 四石嶙峋,道路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既是天然形成,又有后天的人为加工。 靠近里间,周围的壁面竟然出现了精美的壁画,倒想是王室成员的陵墓。 “常君,这难道不是你们南诏王庭的皇陵?”陆唯轻抚那一幅色彩如新的帝王阅兵图疑惑的问道。 “也许吧,我也不太清楚。” “想是哪位厉害的先祖将自己的地宫安在了此处。” “可是,皇史中并未有相关的记载。” 段候旭一时也摸不清底细。 “阿夏,你怎么看?” “兄长不知道的事情,做为父皇最不喜欢的王子,我又如何得知?” 段候夏拉着霍星儿的手,暗带讥讽的说道。 “你莫是忘了,你身边那个见多识广的高公公,他也没有对你透知一二?” 段候旭认定他有所保留,明明可以借机先行逃出,却执意跟着他们前行,这其中一定有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秘密。 “兄长,多虑了。” 段候夏坦当的迎向他怀疑的目光。 “但愿你没有欺骗与我。”段候旭决定暂时抛下这些问题,待找到刚才的爆炸声的来源之地,或许就可以从中得到些可用的信息。 因心里记挂着陆通等人的安危,陆唯一行人的脚程拉着十分快速,霍星儿跟不上众人的步伐,与段候夏拖在最末尾,走走停停。 他们穿过几条如迷宫般的密道机关,总算看见了大殿的影子。 因为陆通突然的暴力袭击,高达险些葬身于流弹之下。 他赌陆通二人不会在山洞中用上杀伤力强劲的暗器,除非他们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没想到,结果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他从一大堆士兵的尸体中爬了出来,赤手空拳的对上胸口中了一支弩箭的陆通。 甲一在临死时为了保护陆通才扔下了怀中的最一枚流弹,自己因闭闪不及,加上也被箭支射中了要害,完成了自己生前最后的使命。 陆通握住胸口的箭柄,眼里有无尽的杀气和恨意。 高达的队伍死数大半,活下来的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尽管如此,目前仍是敌众我寡的局面。 高达从一个士兵的手里抽了一把钢刀,杀气腾腾的冲向的陆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攸关 陆唯提剑而起,跃身跳到陆通身前,险些将高达推翻在地。 段候旭和甲一迅速解决掉那些残兵败将,场上的形势再一次逆转。 陆唯扶住陆通,看着他胸口的箭支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伤得厉害吗?” “暂时死不了。” 陆通回以虚弱一笑。 “高达,这一次终于轮到你了。”陆唯一剑刺向他的胸膛,手起刀落却只削掉了他身上的一块衣角。 陆唯反手又是一剑,高达闪躲着很快,却也没能逃过陆唯的剑锋,身上连着被划了几道口子,血肉翻红。 “少主,留下活口。”陆唯及时收住功力,但余力仍然将高达的左手小拇指砍下半截,惹得他痛苦大叫。 “陆校尉,为何如此?”段候夏不合适宜的跳了出来,有些微小的神色波动,像藏着某种不安。 “因为,我们需要知道你和他共同隐瞒的秘密。”段候旭双目一挑,似在讽刺他的故意私心。 霍星儿被段候旭不友善的神情所累,伸出手紧紧的拉着段候夏的衣袂,显得无助又气愤,所有的人都在欺压他的王上。 “秘密?”段候夏神情闪烁,故作无知。 “这个还是让高公公来替我们解答。”段候旭从旁死去的士兵身上找了一根腰带,将孤立的的高达捆绑住,交给甲一看守。 “咱家今日落到你们手里,无法可说,要杀要刮,可否来得痛快些。” 高达冷着脸,从容不迫。 “老太监,不着急,一会儿自然会送你下黄泉。”程越冷冷的说道。 “死之前,老实交待,你把从地宫收刮的宝藏还兵器弄到哪里去了。”陆通捂着伤口厉声的问道。 “陆校尉的话,咱家听不懂。”高达将头一偏,摆出一张无辜懵懂的嘴脸。 “是吗?” “死到临头,嘴还这么强硬。” “本太子,成全你。”段候旭扬起刀在高达的左腹三寸的地方捅下一刀,一时间鲜血喷洒,高达露出狰狞的表情,想是有些痛苦。 霍星儿直接头埋进了段候夏的怀里,身子瑟瑟发抖。 段候旭抽出宝剑,晃了晃剑身上的血迹,挂起嫌弃的表情。 “本太子这把宝剑是先皇御赐之物,用在你的身上,你也不亏。”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否则,这一次不只是让你流血而已。”段候旭眸光闪烁着狠辣,威严的杀气带着不可饶恕的光芒。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落在你们手里,我也没想要活着出去。”高达,闭着眼,一脸视死如归。 “那本太子成全于你。” 段候旭飞剑而起,直捣其心脏要害。 陆唯c陆通并未阻拦,他们的目的是活着回到滇州,一个高达,不管有多少秘密,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程越暗自吐了一口浊气,这一场南诏的风雨总算要过去了,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也可以结束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总有各种意外突然袭来。 段候旭蓄着七分功力的剑锋还未挨到高达的衣角,便被有人出其不易的暗器所挡。 不过瞬间的功夫,高达和段候夏一同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霍星儿?”程越一声尖叫 陆唯和甲一立即冲了过去,眼前的情形令人惊叹,刚刚还柔弱无助的女子转眼化身狠厉的杀手。 “没想到,我们都被你骗了。” 陆唯挥剑相向,段候旭沉着脸,满是惊叹。 “小女子不这样伪装,如何骗得了大名鼎鼎的广陵将军和太子殿下。“ 霍星儿扬了扬手中的利器,娇媚一笑,冲破了她原本的单纯之相,变得狡黠难测。 “你把高达和段候夏藏在何处?” “你混进我的们队伍又意欲何为?” 段候旭厉声相问。 “太子殿下何须着急。” “一会儿小女子有的是时间告诉于你。” “那你可否先行放了程姑娘,她与你无怨无仇。” 段候旭也不纠结立时从她嘴里得到答案,现时让他放了程越才是要紧之事。 霍星儿将手中的金钗收了几分力气,却没有立即放人的意思。 “谁叫程姑娘是陆将军最看重的朋友,为了以防万一,只好暂时委屈她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陆唯勒住心头的怒气,冷声逼问。 “干什么?”霍星儿一声轻笑,“你们跟来便是。” 她将程越用力前推,不过眨眼的功夫,眼前忽然出现一道活动的机关门,程越率先被推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段候旭再次逼问,这个霍星儿绝不是普通的女子,从种种情况看来,她对山洞里的各处机关异常熟悉。 “太子又着急了。”她笑而不答,程越挣扎着被率先推入密室,霍星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怎么,陆将军和太子殿下不敢进来?”眼神里带着挑衅的笑意。 “姑娘诚意相相邀,我等怎会拒绝。” 段候旭与陆唯对望一眼,从彼此眼里获取了相同的信息。 两人淡然的相携前进,甲一扶着陆通走在后尾一同行事。 这一间密室不同于他们所经历的任何一间,显然这才是地宫的中心点。 一进门有一股悲暮之气扑面而来,微弱的风中飘散着香烛的气味,像是一间祠堂。 陆唯将宝剑插入腰间的剑鞘,收起利器的锋芒,在亡魂居所,还是要心怀敬意。 段候旭挑了挑眉,显然与陆唯存了相同的心思。 这迷一样的山洞地宫,迷一样的多变女子,这是要让他们几人祭血殉葬还是要干什么别的勾当? 他这个弟弟究竟引来什么不了起的人物? 周围地势高耸错落有致,他们沿着一条比直的小路前行,这一条路一看便知是人力鼓捣而成,目的怕是为往上运送某种东西。 密室由开阔渐渐变得狭窄,穿过一个天然的洞口,段候夏与高达被丢弃在一排漆红的木牌旁边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待看见他们惧是一惊。 “星儿?”段候夏充满疑惑,自己那单纯可爱的女子怎么变成了武艺高强的杀手。 他一直不想承认自己在过去的几年里被人利用了,自己不条年付出的感情似乎在别人眼里你是一个笑话。 而这个别人,此时居然对自己一置一词。 他感觉到了背叛与欺骗。 “你口中的霍星儿其实在少女时代便生病而亡,我用十俩银子买了她身份。” “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丁南清,南诏岭城丁氏,各位可曾有些许映像?” “那个三百年前与段家分庭抗礼的丁氏?”段候旭惊声相问。 “正是。”丁南清坦然一笑。 段候夏被这个讯息惊得往后一退,显些摔倒。 关于段丁两家的恩怨,大致可以这样表述。 三百年前南诏国一片混乱,群雄并起,谁都想成为最终的那一位王者,经历过无数次残酷的战争,南诏天下一分二,便是岭城的丁氏与大理的段家。 南诏王便会在这两家诞生。 丁家当时拥簇者比段氏家族多,他们手握军事要地,银钱充余,连大唐皇帝都在暗中相助。 可是最后赢得胜利的却是段家。 当段家登上那座王者之位之时,丁家正遭受前所未有的灭族之难。 段家的家主利用南诏有名的蛊毒部落在丁家早已埋下隐患,是以为什么丁家家主会在那么重要的时刻暴毙而亡,给了段家乘虚而入的机会,当上了南诏的霸主。 丁家在段氏开国之年消失于人海之中,没想这世仇他们代代相传几百年。 初时不是没有过丁家子孙揭竿而起的战争,最后都以失败而终,没想到世人将他们逐渐遗忘之际,如今段家的两位王子被困于世仇的灵堂。 佛家说因果循环,不是不报,只是来得迟一些而已。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报仇?”段候夏双手握拳,愤怒的情绪达到顶点。 “没错。”丁南清并未否认。 “那高达也是你的人?”段候夏用脚踢了踢脚边沉默的高达,扬声问道。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只是他后来起了取而代之之心。” “甚至将丁家百年的宝藏与兵器占为私有。”丁南清恨恨的刮了高达一眼。 “好在先祖保佑,你们最终还是跳进了这个圈套。” “丁姑娘,你不要忘了,我们的人比你多。” “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也说不清楚。” 段候旭冷冷的笑着。 “是啊,所以先扼住陆将军的软肋,然后再将你们一一击破。” 丁南清不甚担忧,神情中信心十足。 “作为这里主人,我不得和提醒各位,你们刚刚进门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 “你下毒?”段候旭c段候夏同时惊呼。 “当年段家是如何摧毁我们丁氏一门,今日我当然得如样炮制。” “太子殿下,陆将军,还有我的王上大人,再过一刻钟你们便会浑身无力。” “小女子才疏学浅,唯有懂这些旁门左道。” “成王败寇,不论手段。” “你”段候夏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想起昔日的恩爱时光,想要一拳打过去,却又舍不得下手,只得悻悻转到一旁,暗自自责。 “丁姑娘好手段。” “当年是我段家亏欠于你们丁家,与陆将军与程姑娘无关。” “可否将他二人放下山去,我和段候夏自愿受刑。” 段候旭诚恳的祈求。 “恐怕不行。” “放虎归山,心慈手软最后会害得功败垂成。” “恕我不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共死 陆唯等人被困于地宫中心,昔日楚楚示人的霍星儿原来是段家的百年宿敌。 这情节反转的太快,令程越有些措手不及。 霍星儿,不,现在是丁南清倒没有过多的为难于她。 因为段候旭c陆唯c陆通c甲一c高达甚至段候夏都已经因吸入毒气而昏迷不醒。 她这个外编人员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但是小心翼翼的丁南清仍然用草绳把她的双手捆绑了起来,将她身上的弩箭c流弹等武器收刮一空。 “南清姑娘,背负着先祖的仇恨活着,是不是特别痛苦?”程越坐在角落,好奇的问道, 丁南清在离段候夏半尺的距离幽幽的驻足无言,那双如春水般的眼睛闪动着冷漠的气息,对程越的话似充耳未闻。 程越等待良久,未得到答案,无趣的拉扯了一下嘴角,如此形式,自己没有能力掌控局面,更别提什么力挽狂澜。 本想用攻心之计,打乱一下她的心绪,可惜人家不搭理自己。 空气静默良久,洞顶那些聒噪的鸟类发时不时发出吱吱c咕咕的叫声,程越猜测此时外面应该是白天。 甲六与一众隐卫不知道行事结果如何,援兵又何时到达? 这趟南诏之行真是充满了各种变数,令人应接不暇。 程越在心里一阵腹议。 “何谓痛苦?南清有幸为丁家的先祖们报仇血恨,乃是无限荣光之事。” “不知道程姑娘所谓的痛苦是什么?” 丁南清暮然回首,裙角轻轻扫过段候夏的俊脸,惹得睡梦中的他低声呢喃:“星儿,别闹。” 地上的王者嘴角含笑,似在梦中与心爱之人嬉戏欢笑。 程越分明看见丁南清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只时面对自己时又为戴上了冷漠的面孔。 “是我失言,人生在世,每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与使命,别人的开心与否不是外人可以强行加注的。” “我想南清姑娘对自己的选择一定是无怨无悔。” 程越不自在的摆动着自己的双手,被束缚的感觉真心难受,连挠痒痒都变得奢求。 丁南清将她的小动手尽收眼底,打一开始她便觉得此女待人接物十分特别,不管你是宠妃还是奴才,骨子始终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言谈举止有一种超然的洒脱。 一路下来,她竟然是陆唯的生死之交,自己本欲不牵扯无辜的人加入这场隐藏了百年的恩怨,奈何算之遗漏,只要她安分守己,事成后留她性命不是难事,就怕这位姑娘太过看重情义地一家子,最后不得不逼自己出手。 对于命运自己的真的无怨无悔吗?丁南清的答案是否定。 很多时候,背负着先辈的仇恨活着,让她有一种压抑的情绪,她也无数次的追问上苍,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要成为丁家的儿女? 那百年前的仇恨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单纯的活着,可以与心爱之人生儿育女,在悠悠时光中慢慢白了头发。 可惜,她不能。 父母临终的嘱托,从小教受的训练,每一个人都在告诉着她,报仇c报仇,才是她的宿命。 痛苦?怎么没有。 可是,她的仇限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溶进了身体的血液里,它们奔腾叫嚣,让人无处安放。 想要摆脱宿命,唯有先要认命。 “程姑娘不愧为陆将军的生死之交,在危险关头,不着急保命,却来关心我的生活。” 丁南清淡然一笑,唇边勾起一抹讥讽。 “南清姑娘心胸宽广,是我多言了,望姑娘莫怪。” 程越转了转不安份的身体,好言相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哼。”丁南清冷哼一声,转身懒得再理会程越。 程越在暗地里轻吁了一口气,好险,她真怕丁南清当场发怒,牵罪于自己,同时发现了自己的小算盘。 丁南清虽然将她身上的武器收缴一空,却没有怎么防备于她,两人你来我往谈话之际,程越已经将手腕上的草绳子摩擦断大部份,她只要在关键时刻出手,应该可以自救。 但是,一切都得小心为上,人家可是从小就经过特殊训练的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程越慢慢朝着陆唯的身边靠近,她不知道这个丁南清将他们困在这处丁家的祠堂准备如何行事。 她得确认陆唯中毒的真假性,既然自己手脚灵活,头脑清醒,她和他早已百毒不侵,除非这个丁南清会一种比蛊毒更厉害的手法,否则他陆唯怎么可能昏迷不醒? “啊?”程越大叫,故意不小心跌倒在陆唯的怀里。 丁南清被她的惊呼吸引过来,发现两人躺在一起,顿觉有些好笑。 “程姑娘这番投怀送抱,陆将军可是没有知觉的。” “这不是白瞎了功夫。” “南清姑娘见笑了,我只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旁边是南诏的太子,右边是姑娘昔日的旧情人,两边都不敢得罪,为了不让自己摔得太过凄惨,只好拉了陆将军做垫背的。”程越窝在陆唯的身上,尴尬的说道。 “程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别想玩什么花样,他们中的毒是无解的。” “你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只要不坏我的大事,你的小命儿我是可以饶恕的。” “如果,你想凭一己之力,救他们,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丁南清冷着俏颜厉声的警告。 “南清姑娘放心,常言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与我非亲非故,我怎么会舍命相救?” 程越慌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程姑娘变得可真快,当初在地牢里还说陆将军是可以交付生死的朋友。” “现在却爽快弃之,啧啧,我真为陆将军感到不值。” 丁南清摇摇头,表示不耻。 “此一时,彼一时,我想南清姑娘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程越用手肘一直挤压着陆唯的胸膛,这人果然装睡已久,自己说出不会舍命相救的话时,某人竟然小气的用手拧着她的胳膊,到现在都不撒手,那股钻心的疼痛害得她险些露馅儿。 “是我错看你了。” “还是你本性本就薄凉,在人前装大义?” 丁南清居然有些愤怒的情绪。 程越没想到自己假意辩解的话惹来了麻烦,或许这句话戳到了她的痛点。 由此可见,她对段候夏还是有几分真情。 女人啊,如果不够真的绝情,总会败在情爱之上。 既然找到了突破点,程越当即觉得应该给她下一剂猛药。 “那南清姑娘当初对段候夏是真情还假意?” “或者,假戏成真,爱入骨髓?”程越偷偷的将手中的绳索扯断,半躺在陆唯的胸前,那人强而有力的心跳,与交握在手心的温暖给原本心藏怯意的自己带来了信心。 她知道,不管一会儿形式如何转变,她的身后始终站着一人保驾护航。 “程越,不要试图揣摩我的心思。” “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扰乱我的心绪,怕是大错特错。” “我对段候夏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丁南清厉声大喝,其实震怒的态度却从另一方面映射出她对段候夏的心意。 “是吗?”程越握着陆唯递给她的烟丸站了起来,“你这般火急火撩的解释,恰恰证明你心虚。” “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万事以我为尊,温柔宠爱,我想没有谁不会心动,何况他还是一个帝王,纵有后宫三千,却独爱你一人。我不相信,你没有喜欢过他?” 程越步步紧逼,她感觉自己有些残忍。 这个女孩的命运已经足够悲伤,现在自己无疑是在其伤口上撒盐。 她将手中的烟丸握得越发要紧,尽管心中抱着无限的同情,却也明白自己现时的处境。 丁南清不再接话,直接将袖中的长鞭甩出来,那舞动的姿态像一条邪恶的小蛇,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怎么?脑羞成怒,准备杀了我?” “可惜也掩盖不了你背叛家族的事实,因为你早已爱上了段候夏。” “爱上了仇人的后代。”程越残酷的戳穿最后一块遮羞布,令丁南清的心思坦露众前。 “找死”丁南清扬手一鞭朝程越袭来,那强劲的噼啪声令人颤栗。 程越抓住机会投下了手中的那枚烟丸,一时烟雾寥寥,丁南清只好放弃进攻,赶紧捂上口鼻,拨开重重迷雾寻找程越的身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烟雾渐渐散去,丁南清的脖子却被人架上了一柄长剑。 段候旭c段候夏c甚至高达c甲一等人全部完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丝毫没有中毒的表现。 “你们假装中毒?”丁南清双眼含恨,扬声大喊。 “没有。” “刚刚的烟丸是御赐之物,可解百毒。” “正好,也可以解你下的毒。”陆唯淡淡的说道。 “呵。”丁南清轻笑一声,很快恢复了冷静,“我轻敌了,不该小瞧程姑娘。” “多谢夸奖。”程越倒也不怕居功。 “二王子与大王子准备如何处置小女子呢?” “是杀还是刮?”丁南清放下手中的长鞭,一副束手就擒的乖巧模样。 “星儿,你?”段候夏有些欲言又止。 “人家对你的感情只有利用,没有真心,你居然还在心软。”段候旭对其一顿冷嘲热讽。 “我说丁姑娘,既然你我有百年宿怨,今日放了你等于放虎归山。” “段某也只是顺势而为,希望你在黄泉路上莫要怪罪。” 段候旭举起手中的宝剑扬手砍下,却对上丁南清诡异的一笑。 她偷偷的从袖中射出一枚暗器,直听见耳边火石碰撞的声音,瞬间开始地动山摇。 “这样同归于尽,也不错。” 原来丁南清用手中的暗器触动了洞内的机关,不过半刻,洞内所有的山石摇晃,陆唯拉着程越快速的往前冲去,头顶飞石横落,脚下天崩地烈。 程越跟在他的身后,在这一刻却无所谓惧,因为他相信每一次危机,这个有一手强力和温暖臂膀的人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 可惜,幸运并没有眷顾他们一行人,陆唯努力奔跑,却跑不过山石头陨落的速度。 他们的前路已是一片尽头,脚下是湍流而过的香拉山河。 他们刚想掉转回头,后路已被巨大的山石横堵切断,脚下的裂口越来越大,“阿越,你相信我吗?” 陆唯轻声的问着程越,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们不是早已命运相连吗?” “所以,天堂也罢,黄泉也好,我无悔自己的选择。” 程越轻轻一笑,那如花的笑颜似带着圣洁的光芒,照进陆唯的心里,他握紧女子的手,准备迎接命运又一次考验。 耳边传来轰轰巨响,他们跟随着脚下最后一块山石掉入了香拉山河。 山石翻滚,不过几声响亮的扑通声,程越与陆唯在水里打了几个旋圈,很快消夫在汹涌澎湃的水流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同生 程越与陆唯同脚下最后一块落石一起跌入了水流湍急的香拉山河之中,而这厢高达与俩人先后脚的功夫也坠入了香拉山河,生死不明。 段候旭c陆通c甲一的境遇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通本就身受箭伤,再加上落石的撞击,一时竟有生命之攸,段候旭因着甲一拼死为他挡了一块落石,只有轻微的擦伤,而甲一就没有那么幸运,终应伤势过重,在完成了他人生最后一次任务后,撒手人寰。 “陆通,你怎么样?” “还撑得住吗?” 段候旭背着陆通,用手中的宝剑一点一点在落石重新形成的缝隙里艰难的挖掘求生的道路。 “还行吧。”陆通脸色苍白,满头在汗,看似轻描淡写却用足他此时的全部的力气,他的伤势比段候旭预估的还要严重。 段候旭感受到背上那人气喘吁吁的起伏之力,他不希望自己亲眼看见陆通殒命而无能为力,他必须将至交好友的爱将活生生的交到手里,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尽管以一己之力逃出生天十分困难,也不得不加快手中的动作。 段候夏在危难之际仍以全身之力保护着丁南清,两人被困在一间密室里,因为先前那一场震动,只为他们留下了狭小的位置。 “段候夏,你以为这样,我会放过你吗?” 丁南清被裹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她手中的金钗却重重的抵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眼里装着一股刺眼的狠辣。 “星儿,你非要如此吗?” 段候夏周身弥漫出一种受伤的情绪。 “段候夏,我姓丁?” “接近你就是为了报仇。” 丁南清怒吼。 “星儿,丁段两家的恩怨已近三百年,先人已逝,我们活着的人为什么不能放下过往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可以为了你放弃现在的王位,只要你忘记过去,永远呆在我的身边。” 段候夏带着求乞。 “哼”,丁南清一声冷哼,不屑于顾的说道:“男人的誓言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他与霍星儿的相遇是三年前,那一年他被父皇派去镇守南境,南境的吐蕃一直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可是那一年吐蕃新晋之王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利与兵力突然发起进攻。 南境的将士虽然日日操练,却也因为敌方几年的韬光养晦,强大了兵力,那一仗打得极其艰苦,好在最后他与吐蕃的二王子不打不相识,两人暗中结成了盟友,这才开启了他的野心。 霍星儿是在他班师回朝的路途中救下来的,当时她的父母与姐姐们为了还清债务准备将她卖给当地的一位土财主,那男人一只脚早已踏入棺材,却喜欢年轻的姑娘。 霍星儿在送亲的路上,趁她的家人不备,偷偷的跑了,正好晕到在他的马前。 段候夏之所以会救她,是因为她那张与他逝去母亲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她的家人后来追了上来,死乞白赖的撒泼,装疯,段候夏便用五百两银子将霍星儿了买了下来,将她带回了南诏王宫。 他父皇因为霍星儿险些将他赐死,高达在那时投靠他的旗下。 所以,为了气气他那个害死自己母亲的父皇,他将霍星儿百般宠幸,弄得王府鸡飞狗跳。 霍星儿却柔情万分的回报于他,丝毫不在乎自己被利用c被陷害,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善良可爱的姑娘。 可是现实却给了他最残忍的一记耳光,所有的一切恩爱往惜不过是一场大戏。 可是他的心告诉她,这个姑娘是真真切切的爱着自己,所以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仍然选择不放弃。 虽然现在的情况他觉得比当年弑父行凶更加痛苦。 “星儿,难道这几年我们患难与共的感情都是假的?你从来没有当我段候夏是你的丈夫?” 段候夏有些万念俱灰。 “只要你姓段,我永远只会把你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丁南清高声的笑着,似在嘲笑他的天真与幼稚。 手中的金钗却刻入了他的肌肤,那鲜红的血珠一股恼冒了出来,像在他的颈脖处开出了一朵红色的花朵,带着凄美的韵味。 段候夏任由她笑着,内心有一种撕心裂骨的痛苦。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认命了,闭上眼睛,幽幽的说道:“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减轻内心的愧疚与痛苦,那么你动手吧。” “反正,我们也走不出这个山洞。”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丁南清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那鲜血流得更加畅快,他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山洞因着一连串的震动并未有恢复平静,时不时仍有大块的落石掉落。 段候平静的等待着死在心爱女人的手中,却又迎来了一阵大的颠簸,丁南海手中的钗子在一阵摇晃中,哐当一声掉入岩石缝中。 段候夏迅速的睁开双眼,头顶处沙沙的落下许多沙石,他昂头望去,有一块大石开始在震动中摇摇欲坠,他敏捷的跳了起来,想要继续将丁南清揽入怀中,不想自己被她强力的推到了一个边角,段候夏看见那沉沉落下的石块撕心裂肺的喊叫:“星儿,快逃啊?” 丁南清嘴角扯出一个熟悉的微笑,无声的说了一句:“段郎保重。” 内心却是无比的轻松,她终于可以摆脱命运的操纵,逃离曾经的苦海,来生一定是一条光明的坦途。 耳边传来巨响,密室被这一块方形的大岩石砸得七零八落,将原本狭下的地方砸得开阔了许多,可是刚刚还用厉器抵着自己脖子的人却在危机的关头将自己推到了安全之地,而她永远的压在山石之下,粉身碎骨,岩石缝里飘出来一条红色的发带,孤怜怜的躺在地上,让人无端生出痛心的悲凉。 “星儿”段候夏企图徒手掰开压在自己心爱女人身体上的那块石头,可是血肉之手又怎能憾动自然之石,尽管挖得两手鲜血长流,他仍然不为所动,整个人像疯了一样,直到累得无法动弹。他趴在石前双目泛泪伤心欲绝,她终究舍不得自己死在他的面前。 可是,如今阴阳永隔,他宁愿死得是自己。 爱情有时足够让人爱破生死。 陆唯跌落水中时被水底一块岩石撞得头晕目眩,当即呛了好几口河水,他晕呼呼的探出水面,却没有发现程越的身影。 他急得团团转,一个转身便溺了下去,想要再次潜入找寻程越,可能因为水流太过湍急,他试了几次都被强劲的水流一直向前推着。 “阿越” “阿越” 他试着大喊了两声,耳边除了奔腾的河水,没有半点回音。 陆唯一拳打在水上,激起一窜水珠,他有些怪罪自己为什么在水里没有紧紧抓住程越的手,让她一个人流落在不知明的地方。 眼见天色开始暗沉,这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陆唯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香拉山河水与大唐祁连山的黑水河是一脉相承,只是南诏的河段因着地势的关系更加险峻。 陆唯此时正流向于高低河段的口岸,脚下是高高的瀑布,一如李白笔下的飞流直下三千尺,一旦落下去生死难料。 面对如此危机,陆唯一时也想不到逃生的方法,眼见自己被水流推得离瀑布越发相近,他解下腰带,试图拴绑住那些冒了水面的怪石,不让自己卷入河水泛滥的瀑布之下。 可惜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也不得其法,瀑布边的水流是相当的急势,几个大浪打来,陆唯最终也没有逃过下落的命运。 山间的黄昏宁静而又致美,当最后一抹余辉消失时,黑暗开始笼罩整个山林。 讨厌的乌鸦时不时的发出几声鸣叫,让夜色更加神秘与孤寂。 夜色中的香拉山河也不曾停下它奔流的快乐。 当第二日的霞光照耀大地, 程越经过一夜的游弋,终于在一处浅水的暗礁旁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陆唯。 她撑着疲乏的身子跳了上去,用颤抖的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指间传来一股微热的气流,活着便好。 她摊开双臂在陆唯的身边躺了下来,尽管背上搁着坚硬的石块,身上冰冷的温度让她瑟瑟发抖,可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夜,她真的太累了,严重消耗了自己的体力,她需要休息。 程越的水性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被训练得很好。 或许就常人而言穿过激流的瀑布之地那是用生命做着赌注,然而对程越来说虽有难度,但仍可放手一搏。 所以她借助经年累积的深厚的经验在如此艰险的环境中留着小命找到了陆唯,但也被乱石刮伤了身子。 刚才在水里泡着还没有什么不适,现在一休息下来,全身疼痛的滋味十分酸爽,那胳膊大腿仿佛都不似自己的一般。 清晨初升的阳光还没有温度,但照在人的身上仍然有一种自以为是的暖意。 程越用手挡了挡眼前的光亮,手背却不小心打在了陆唯的身上。 那滚烫的热度瞬间将她炸了起来,这人在此处到底吹了多久的冷风,竟然又发起高热。 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她要如何救治我们这位陆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神秘老者 程越长叹一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跪在陆唯跟前,眉头紧锁,显得十分无奈。 他们身在香拉山河中心的一处礁石浅滩之上,四周是奔流的河水。 虽说水势从湍急变得平稳,眼下陆唯的情况却让人担忧。 程越将自己的额头贴向陆唯,肌肤所及之处滚烫灼人,因着高热的缘故,陆唯竟有着微微的发颤。 这可急坏了程越。 她四下观望,希望可以找到什么可用的东西。 大大小小的礁石形成了一座河心小岛,经过常年的冲击,此处搁浅了许多木材和青草,还有些乱七八遭的腐烂的果实和一些动物的躯体。 虽说有木材便可以生火,将他身上的衣物烤干,出出汗或许就能将温度控制住。 可惜,她没有火折子,那些藏在身上的东西全部掉入了河水之中,唯有鞋子里还剩下一把锋利的短剑。 日头渐渐拉长,高挂的红日阳光正浓。 程越将陆唯扶着坐起,让他靠着自己的身体,既是尽量减少阳光对他的照射,也让他后背的衣物可以早些干爽。 “啊咻”,一阵风吹过,程越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摇摇头,这样下去自己怕是要步陆唯的后尘。 这里一片荒芜,决计是等不到别人来发现她俩的,唯一的办法只有自救。 想要自救自然必须先逃离此地才是上上之策,可是一个力气用光的女子,一个烧糊涂的将军,整个局面大为不利。 程越气馁的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短剑,一直沉睡的陆唯徒然换了一个睡姿,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语,依稀可辨阿越二字。 想是睡梦中也在关切着自己,程越抬起头,替他理了理了头发上的水草,望着那张越发潮红的脸,脑中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主意。 她小心翼翼的将陆唯安顿在另一处干净平滑的大石块上,将暗礁上的木材全部收集在一起,从脱掉的鞋子里取出那一枚短剑,用其将木条上的毛刺干净,再把青草和青藤编织成绳索,将大大小小的木条用绳索围成一个一人宽左右的木伐子。 做完这一切时,程越已经累成了一条狗,而肚子也适时咕咕的直叫,她这才发现自己至少有一天一夜未曾进食。 程越咽下一口口水,艰难的将陆唯弄到木伐上,那个昏睡中的人此时像一只硕大的人偶,任她上下其手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在程越将他弄痛时虚弱的嗯哼一下。 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陆唯摆放妥当,程越累得只剩下大口喘气的劲儿,她只得休息片刻再行下一步骤。 半刻钟过去,程越勉强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将身上的腰带取了下来,围着陆唯与木伐子缠了两圈,这样是为了防止一会儿在水流湍急的地方将陆唯打下水去。 所有准备功夫全部完成,程越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将散乱的头发盘成一个冲天髻,这才利落的跳下水去。 浅滩四周的水深只没过她的腰身,程越下水前忘记穿上那双又湿又破的靴子,这会儿只得赤着脚踩在乱石之上,那布面青苔的石面险些让她直接沉入水底,好在她及时抓扯住了木伐,幸免了一声落花流水般的狼狈。 她这一力道也刚好将木伐拉入了水中,轻浅的水力只能让它无力的呆在原处。 程越用力将木伐子往前一推,那木伐子在水流中打了几个旋圈,这才顺着河流一拥而下。 程越大大的吸了一口空气,这才一头猛的扎入水中,如一条滑溜的鱼儿在水里游了几个来回,在木伐子的前方冲出水面,她快速的抹掉满脸的河水,伸出手抓住木伐轻巧的坐了上去。 他们两人一伐顺着河水漂流了近两个时辰,在程越极度失望的时候,在一座山头上发现了一处民房。 程越激动得热泪盈框,陆唯这厮还算福大命大,总算有救了。 又是一番费心费力的折腾,程越好容易才连人带伐游到了岸边,她将木伐子上的绳子拴在一处树杆上,因为陆唯太沉,她已没有力气将他摆弄上岸,为此只得在水中大声呼救:“有人吗?” “救命啊?” 在经历无了数的求救后,房屋的主人才开门一看究竟。 来者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布衣柳钗,鹤发童颜,竟有一种飘然之姿。 “姑娘,是你在求救?”老者声如洪钟,面含疑色。 “打扰先生静修,小女只属无奈之举,小女的未婚夫因伤正发着高热,我俩已在水上漂流良久,未婚夫恐怕撑不了多少时间,这才冒然出声询救,望先生见谅。”程越躬身行过一礼,急切的解说缘由。 老者将现场情况尽收眼底,说话的女子神色焦急,身上的衣物破败不堪,而木伐子上的男子脸色潮红,呼吸微弱,确实耽搁不得。 “出门在外,不免遇见难事。” “这方圆数十里也只有老朽一处寒舍。” “今日也算缘份,姑娘且等我叫来家中仆人搭一把手。” 老者笑站说明情况。 “有劳先生,”程越终于暗自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是一位品性高德的隐世之人,虽说眼前只是几间黄泥堆积而成的茅屋,但此处地势奇特,四周荒芜人烟,山中常有猛兽出没,如果没有几分真本事的人怕是不敢常年居住在这里。 虽然只是打了一个照面,但老者身上有一种出世智者的超然气质,所以她才猜其是一个隐世的高人。 不过半刻,老者身后跟来一位孔武有力的男子,此男子身材魁梧,一看便知其人精通武术拳脚。 “宴武,去搭把手,将这位姑娘和她的未婚夫救上来。”老者发出命令,那位叫宴武的男子神情有些不虞,却也不敢违背主人下达的命令。 程越多少知道他心中的顾虑,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身份不明,谁知道是敌是友,多些防备是必然。 宴武先将程越接到了岸边,再连人带伐非常轻巧的将陆唯扛了起来。 老者掂着白须在前面带路,程越小心的吊在宴武的身后,走进院门,不知从何处窜出一条通身黑色的猎狗,那家伙也不吠鸣,只围着程越打转,东嗅嗅西嗅嗅,吓得她脸色发白,不敢动弹。 “阿恐,边儿去。”老者一声厉喝,那威风八面的家伙转身跑到自己主人身边化成一只小绵羊,不停的用头去蹭老者的灰色布衫。 “姑娘,莫怕,有我在,它不敢行凶。” “我看它其实也挺喜欢你的,不然早就扑到你身上撕咬一番,怎么像刚才那般乖巧。” 程越虽有腹议,却只能微笑,有求于人得把姿态放在最低的位置。 几人穿过一条弯曲的青石小道,程越和陆唯被安置在了西边的一间厢房内,一入眼程越就喜欢上了它古朴大气的风格。 虽是泥巴做墙,但主人巧妙的运用沙黄色的桐油粉刷,既保留了泥墙的原味,又遮掩了它的缝隙,让它变得光洁如滑,屋内居然做了地板,取材于山上的石条,白绿相间妙趣横生,铺成在上面的是一架原木的大床,没有繁复的雕花,天然大气。 想是主人极爱书籍,屋子墙角的八宝格上堆放着杂七杂八的木简与书本。 由此程越更加断定这位老者一定是有着神秘的身份和背景。 宴武将陆唯从木伐上抱到了床上,细心的为其盖上被子。 “先生,外子已高热多时,还请先生再搭一搭援手,救治一番。”程越突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乞求。 老者和宴武不妨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皆是一惊。 “姑娘莫要如此。” “老夫既已将你二人领回寒舍,自然会帮助于你。” “姑娘急切的心思,老夫明白。” “先起来说话吧。” 老者轻声的宽慰。 程越擦掉眼中不知何时涌出的泪珠,挣扎着站了起来,陆唯曾多次救助自己,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她如何自处,如何向他的家人和属下交待。 “多谢老先生。” “小女感激不尽。”程越感激的躬身行礼。 老者在陆唯的床边坐下,挽好袖口,伸出手开始探查陆唯的脉搏,听诊完毕,将陆唯的手臂放回被中,又探查了一下他的眼耳口鼻,这才低者说道:“湿热郁积,引发心火,加之先前有过内伤,新旧交替,这才引发了这场风寒高热。” “先生高明,外子的确受过内伤。”程越一阵欣喜,看样子此人有深藏不露的手段。 “姑娘暂且可以放宽心,老朽这便写一个方子,叫家仆配来草药,服下一记,你未婚夫的高热可及时解决。” “老生恩德,小女与外子无以为报。”程越又要行礼,却被老者扬手制止。 “老朽先前已经说过了,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这算是缘份吧。” “姑娘也无须多礼。” “是。”程越只得点头应喝。 老者领着宴武去了后院,她只得留在屋里看管着陆唯,等待着两人将草药煎熬完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信物 程越小心的喂陆唯喝下草药,这才扒拉着吃下老先生细心的为她准备了饭食。 米饭下肚,再加上几日的奔波劳累,程越体力不支倒在了陆唯的身旁呼呼大睡。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几时,直到夜色浓重程越这才睁着迷糊的眼睛醒来。 借着屋内的烛火,她好半天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水” “水”陆唯扯着嘶哑的声音小声的喊道。 程越立刻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先在他的额间探了探他的温度,滚烫的热度已经消散,只不过让她沾了满手的汗珠,这烧想是退了下去。 程越心中荡然一喜,转身走到桌前为陆唯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走到床头,一只手将陆唯艰难的半扶着就着杯子将水灌了下去。 迎接着久违的甘泉,陆唯一口气将杯中之水喝得个精光,倒下床,翻了个身又开始大睡。 程越找来毛巾将他头上和背部的汗渍揩拭干净,替陆唯掖好被角,转身捧着屋内唯一燃烧的蜡烛走出了房门。 山中的夜色寂静而又悠长,手上微弱的烛火照耀着门前的小路,她忘记问主家茅厕建在何处,此时更深夜重如何好打扰别人休息。 自己慢慢找吧,实在不行只有随便找个草丛解决。 程越沿着弯曲的小路朝着主屋相反的方向前进,古代人的茅厕一般都建造在后院子里。 眼前小路交错,哪一条才是正确的道路,程越一翻纠结,可是身体里的尿意可等不得她的拖延,终归这个小院不过一进的占地,将它全部走完怕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她心一横随便选了一条道。 程越脚步轻盈,走在寂静的空气里仍然发出踢踏踢踏的响声,像是有人一直跟在身后,她不放心的回头,抬眼处只有一片微小的光亮,远处的建筑仍笼罩在夜色之中。 白日里那条机警的猎犬不知为什么没了声响,按理说这些灵动的家伙最为敏感,这一细想让程越心头涌起一股毛骨怂然的惧意,她甩甩头,抛开那些可怕的念头,这想像力太过丰富,有时候也是一种累赘。 程越不管不顾继续踏着步子朝前行走,可是越走越让人心惊,明明不是一条很长的道路,为什么一直看不到尽头? 程越当然不知道这间小院是依照了易经八卦的阵形而建,表明看去只有三间房屋,实则错落分布着九间格局完全相同的屋子,又因通往每间房屋的道路看似相同却交错纵横,一不小心便会很容易迷失其中,何况现在正处深夜。 程越恨不得立时奔回陆唯身边,有那人在至少心里上可以得到安慰,现在这般左右不知,让人有些发毛。 这茅厕还是要上的,肚子里那股憋涨的感觉真叫一个酸爽,怕是只有调转方向重新走一条路吧。 如此合计程越转身往回走,这次选了右手方向的路线,一路快速前行,拐过一片花丛,那一间独独的偏亭近在眼前,她心中一喜,不由得又加快步伐,解决完生理需要,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明明刚才经过了一处花丛,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棵桃树,这地方太诡异了吧? 程越不敢多想,只得一往如前的奔走,山中的气温变化多端,在夜里更是偏向寒冷,她一只手裹紧自己单薄的衣衫,一只手端着烛火,不知是不是走得太急,脚底不小心踩了一块小石子,一个踉跄将右手的蜡烛打翻下地,失去眼前微弱的光明,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程越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她索性也懒得去捡那半只蜡烛,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陆唯那厮有没有什么不妥? 程越揣着忧虑继续赶路,饶过拐角处的槐树,有穿过一条小道,再次闻见花香,她心中总算轻快了许多,但到达和陆唯落脚的厢房也不过只剩下几步的脚程,今夜这段插曲更像经历了一次冒险。 程越对自己好一顿自嘲。 推开厚重的房门,她一脚踏了进去,因为丢了蜡烛,屋子里的情形看不太清楚,依稀可辨床上躺着的人影。 程越摸索到床边想要再探探陆唯的额头,寻思着他的高热有没有反复。 她才伸出自己的右手,床上的人突然一跃而起,快速将她的双手钳制住,她被吓得一惊,随即气急败坏的喊道:“放手,我是程越。” 那人听见他的喊话,并没有放了她,反而加重力道,惹得程越一阵吃痛,“你莫不是烧成个了一个傻子,连我都不认识了?” 那人并没有答话,而是扬手一挥,屋子里突的燃起烛火,眼前一片亮膛。 程越微眯着双眼看清眼前之人大吃一惊, “宴武大哥怎会是你?”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未婚夫又上哪里去了?” 程越疑惑的质问。 “哼,”宴武一声冷哼 “我还想问姑娘半夜三更闯入家主的房间意欲何为?” “这” “这是?” 程越不明所以的四处打量,才发现与自己和陆唯住的厢房确有不同,此处更雅致脱俗。 “宴武大哥,这是个误会。” “小女,小女夜里小解,定是走错了路线。” 程越小声的解释。 “哼,有这么巧的事情?” “家主的庭院也有几间厢房,为什么你偏偏进了这间?” 宴武的话语里带着质疑。 “可能我和老先生有一种特别的缘分。” 程越尴尬一笑,嘟囔着说道。 “老实交代你和你的未婚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宴武将程越的手用力一撇,发出咔嚓的声音,有点像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 程越痛得大喊一声。 “说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若老实交代了便可少受些皮肉之苦,如果继续隐瞒,你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宴武声色俱厉,程越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她要交代什么? 她和陆唯不过是被香拉山的河水冲刷而来,她们不过为了自救,哪有什么阴谋。 怪就怪自己不认识路,错进了人家主人的卧室。 这也由不得别人乱想,世间险恶,好人和坏人并不是一眼就能看穿。 想来老先生身份特殊,往日里定是常常与刺客为伴,所以也不能怪罪宴武的过激的行为。 “宴大哥,这真的是一场误会。” “小女与外子在香拉山被人追杀,九死一生才逃到此处,蒙老先生相救,小女二人对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有不轨的图谋。” “宴武大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程越说的十足的诚恳真切,仍旧没能打消宴武的疑虑。 “自古没有谁会主动承认自己是坏人。” “大多数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货色。” 宴武还想使用更残酷的武力,被老者及时制止。 “宴武休得再对程姑娘用武,放开她。” “主上” 宴武为他的突然放手提出抗议。 “宴武” 老先生这一声警告有十足的威严,宴武一下子泄了气,扬手一推,只听见一声脆响,适才脱臼的骨头完好如初,程越的双手就这样解放了出来。 “深夜叨扰到先生,程越非常惭愧。”程越赶紧表明歉意。 “家仆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莫怪。” 老先生抱歉一笑。 “先生高洁,是小女误闯在先,宴武大哥只是职责所在,望先生莫要怪罪与他。” “姑娘心善,这是就算过去了。” “更深夜重,姑娘早些回去陪你的未婚夫吧。” “这院子老朽费过一翻折腾,要回到姑娘先前的住处得让宴武给你带路。” “有劳宴武大哥。” 程越微笑着施了一礼,宴武坦然接受,做了请的手势。 程越对着老者点头道别,宴武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等等”,程越才踏出几步,便被身后的宴武叫听。 她疑惑的转身,“宴武大哥还有何吩咐?” “这个东西还你。”宴武将手中之物抛向程越。 程越一个倾身便将其收回囊中。 这应该是在港刚的纠缠中掉落的,一块青铜腰牌,当时重归程家村李忤作交还给她的遗物。 从那日起她一直戴在身上,她来南昭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自己和老爹的身世之谜,可惜一路杀戮太多,她还没有时间取实施自己的计划,现在又被困在这座神秘的宅子里,更不知何面何可以得偿所愿。 “多谢。” 程越将腰牌重新塞入袖口,感激的对宴武道谢。 “程姑娘且慢。”这次出声的速度是那位神秘的老先生。 程越只得重新回到其跟前听候差遣。 “先生?” “老朽有一冒昧的祈求,还请姑娘成全。” 程越心头掠过几分惊疑,仍然客气的寒暄。 “老先生请讲。” “姑娘可否将适才的腰牌借给老夫一观?” “先生请过目。”程越连丁点犹豫也没有,大方的从袖中取出递了上去。 宴武对于自家主子的反常若有所思。 老者用双手郑重接过,将其摊在自己掌心一番仔细的查看。 那盛满了岁月苍桑的双眼里竟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嘴里喃喃自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没想到我宴道几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它。” “诚不欺我!” “诚不欺我!” “主上?” “先生?” 程越和宴武同时发出关切的呼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变故 “先生?” “主上?” 程越与宴武同时发出惊呼。 眼前之人的语言和行为太过古怪,令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一快青铜腰牌居然让一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主上大人如此失常,这个女子太不简单,宴武看程越的眼神布满警戒。 程越心底的疑问并不少,眼前这个救命恩人与这块青铜腰牌定有一段渊源,只是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如若是敌人,那与程家村百口人的血案脱不干系,这笔血债又该怎样偿还? 如若是她要找的故人? 倒是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 如果果真事实如此,定是老爹在冥冥之中保佑着自己。 “快说,它的主人现在何处?” 宴道带着十分激动的情绪走到程越眼前,那急切的眼神告诉她,这个人对其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先生说什么,小女不明白?” “先生手中之物,不过是小女偶然捡到玩儿。” “先生认识它的主人?” “如此正好,小女可以完璧归赵了。” 程越心思几转,决定先试探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再静观其变。 她俏颜含着喜悦,故作天真的说道。 “捡到的?” 程越点头确认。 宴道几的情绪一瞬间从惊喜变成了失望,刚才还熠熠生辉的眼眸只剩下一片暗淡无光。 “小女见它的纹饰漂亮又独特,一时起了贪念将其占为己有,今日亲见先生的焦急,方生悔恨之心。” “因自己的贪念忽略了失主的心情。” “还望先生代替小女说一句抱歉。” 程越带着真诚的悔意行了一礼。 宴武对程越的话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从夜闯主上寝卧到腰牌的出现,一切都像是预先设计好的,目的是扰乱主上的心绪来达到她们不可告人的阴谋。 可惜主上现在暂时失去了判断的意识,他这个当下属的要越发警惕。 好在,他们手里还有一个此女的软肋。 “捡的?” “居然是捡的?” 宴道几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中了魔障。 程越见到此情此景,内心生出一丝愧疚,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如此欺骗一个年迈的老者。 不过转眼的功夫,她又想起了程家村那些鲜活的生命,偶然生出的愧疚立刻被恨意取代。 眼前的人极有可能背负着程家村两百余口人的债孽,她轻易的脱出实情,会不会被就地杀害?那更不能为冤死的亡魂讨回公道。 “捡的,千真万确。”程越低着头再一次小声强调。 宴道几听完她的话,是长时间的无语沉默,程越立于原地也默默无言。 时间不觉如沙般流逝,那个落寞的老者似从伤怀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背着手,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沉声的说道:“捡得也罢c送得也罢,既然你和它有缘,那就继续保管着吧。” “这?“ “这不好吧。” “老先生既然知道此物的失主,我再占为己有有些违反道义。” 程越推说着不敢接手。 宴几道目光一闪,先前因着突然其来的悲喜占据了情绪,没有看清楚这个姑娘的意图。 此时他早已恢复清明,小小的心思又如何能够欺瞒于她。 好个装傻充愣,欲拒还迎。 “小姑娘,尘世中孤独行走难免会遇到坏人和欺骗,可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如你想象的那样充满恶意。” “有时时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的顾虑老夫明白。” 程越听完宴道几的话满含惊讶,对上老者如矩的双眼,她竟然有些心虚。但是尽管如此,没有弄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敌是友之前,她不会说出任何信息。 “多谢老先生教诲。” 程越捧手接过那块青铜腰牌,并郑重的鞠了一躬,算是全了他的救命之礼。 “你的未婚夫吃了老夫的药石,明日便会清醒。所以明日你们可以离开。” 程越讶异的抬头,怎么突然就吓了逐客令? “夜已深,老夫不便再留姑娘叙话,请回吧。” “请姑娘对外也不要提即关于此处的半点消息。” 程越将腰牌装入袖中,对老者拱手道谢:“程越与外子多谢先生的善意相救,先生嘱咐小女一定铭记于心。” “山水有相逢,希望他日能与先生江湖再见。” “小女告辞。” “程姑娘请。” 宴武经刚才一事早认定了程越是奸猾狡诈之辈,对她自然没有好角色,好在主上并不糊涂,及时将她二人赶出此地。 “有劳宴武大哥。” 程越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宴武步子迈得极快,他十分期望明日能早些到来,从此再也不用见到这个女子。 程越重新回到陆唯身边时,八宝格上的沙漏已近子时。陆唯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不知是药物之过还是他真的太累了。 程越知道那位先生一定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说了慌话,才在话里给出警告。 好容易找到的线索,明天这一走就断了联系。 程越又有些不甘心,可是似乎事已至此,已无它法。 程越带着犹疑不决的心情在陆唯身边和衣躺下,睡了半日的床沿,那种滋味十分搁人,这一躺下也就丢弃所有烦闷,养足精神再想办法。 当黎明的曙光为清新的早晨洒下温暖的光辉,程越睁开轻灵的眼睛,她触手一及,发现床的另一半空空如也。 而陆唯不知所踪,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眼过之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自己此时呆得地方与昨日有所不同。 程越吸了吸微蹙的鼻头,她发现自己好像也感染了风寒,山间空气湿润,加上前日里泡在水里的时间过长,昨夜又吹了好一阵凉风,身体发出抗议实属正常。 虽然有些鼻塞,但空气中弥漫的陌生气息令程越心中燃起了警惕,有人来过。 “不好,陆唯?” 她奔出房门,迎接她的是一脸冷酷的宴武。 “宴武大哥,可见过我的未婚夫?” 程越压下心头的怀疑,询问着宴武陆唯的去向。 “程姑娘连自己都未婚夫都看不好,还敢在主上面前撒谎。” 宴武面含不屑。 “宴武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程越心思几转,昨日已说好放他们归去,今日又如此做派。难道陆唯醒来后与他交过手,让他们发现了身份被牵制住了? 如此才能解释现在的情形。 “什么意思?” “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知道?” “明知腰牌的主人对主人十分重要,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愚弄于他。” “主上大量不予计较,可我宴武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程姑娘今日想要完好的走出这里,恐怕有此难度。” 宴武抽出手中的长剑,那寒光四射的剑锋直直对着程越的脑袋。 “老先生昨日已经同意我们离开,难道你要违背他的命令?” 程越脸色突变,陆唯失去踪影,宴武上门挑衅,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宴武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就因为自己对老先生撒了谎,他看不过去要为主出手。 这都什么事情啊?程越有此哭笑不得。 “主上今日寅时便出山办事,临走时让我好好将你们送出山去。” “可是我宴武看蹙惯你的虚伪。” “你昨夜害得主让痛心了一夜,我自小跟在他的身边,从未看见过他如此伤心的一面。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所以趁他不在,你这是要教训我?” “说的没错。” “所以你放迷魂烟将外子移放别处,为的就是让我没有还手的余地。” “猜的没错” 宴武并不否认自己做的事情。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老先生看透世情,眼光如矩,他或许早就洞悉了我的意图,虽有生气,仍然选择既往不咎。” “你这般自作主张,就不怕他回来后责问于你。” 程越换了张冷脸,厉声质问。 “适才我还觉得姑娘奸猾聪慧,这会儿怎么又犯起傻了。” “我现在将你二人杀掉抛入香拉山河,主上只当你二人一早归家,怎会责罚我。” 宴武一声嗤笑,手中的剑不由抖了抖,令程越心生危机。 她接连后退几步做出害怕的样子,灵动的眼珠转,想好了另一套说辞。 “宴武大哥对小女应该是有所误会,我之所以没有对老先生说出实情,是因为我答应过别人,人要言而有信,所以这也是无奈之举,让老先生忧虑心伤,我其实也十分难过。” “宴武大哥是明白事理的人,应该不会计较小女的无奈之举。” “还请高抬贵手放外子与小女归家。” “归家?” “也可以,但是你先说出实情,我或许可以放你一马。” “宴武大哥这是以为难于我。”程越皱了皱眉头,颇有难意。 宴武扬了扬手中的剑,“程姑娘可以好生思量一下,倒底是命重要,还是承诺重要?” “宴武?” “你这是干什么?”老者推门而入,正好看见宴武剑指程越。 “老先生”程越见到救星高声呼喊。 “主上,我正在替你教训这个丫头。” “程姑娘,老朽昨夜一直思虑,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踏破铁鞋的故人 程越被带到一间书房,宴武却被拦在门外。 程越看见他不甘的脸色,总算出了一口浊气。 程越站在屋内的一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的眼观鼻鼻观心做壁花状。 宴道几拈了拈花白胡须,仔细打量程越,眼神里闪动一抹探究。 “坐吧,”他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抬手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 程越闪过一丝犹疑,最后捡了靠近宴道几右下方的另一张椅子坐下。 老人也不恼,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切入正题。 “程姑娘。” 程越被他一唤,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老先生有何吩咐。” 虽然刚刚被自己的家仆威胁恐吓,此时仍然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宴道几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必拘礼,家仆无理是我管教无方,一会儿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至于你关心的未婚夫,我问过宴武,他将其安置在隔壁的房间,用了一些迷药,不碍事的,估计半个时辰便会清醒,你不必担忧。” “多谢先生。” “坐下说话,正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程越听闻陆唯暂无大碍,心中大石总算放下一块。 这两主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反复不定,也不知道又要探索些什么? “先生如果仍是要问腰牌的事情,我承认自己昨夜说了些谎话,欺骗了老先生,因为我答应过别人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他的行踪,人活一世必须坚守承诺二字,还清先生原谅我的苦衷。” 程越脸含歉意的说道。 “小姑娘,今日我们不讨论这事,老夫只想印证一下心中的猜测是否正确。” “所以希望姑娘这次能诚实回答。” “只要不违背原则和道义,先生请说”。 “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拉拉家常。” 家常?这两个字成功引起程越的关注。 “对啊。比如家住何处?” “父母是谁?” “今年芳龄几何?” 宴道几问得十分亲切。 “西蜀的一个小山村,母亲从小离世,父亲半年前死于一场意外,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说道凶手二字,程越眼里含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死了?”宴道几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程越低下头小声的回答,想起那个慈祥和蔼的面孔,心里升起浓浓的悲伤。 “姑娘节哀”宴道几出声安慰,脸上也染上几丝悲悯。 程越吸吸鼻头,大呼一口气将那不合时宜的悲伤压下心头。 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是幕后胸手,她居然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忧伤的气息,像多年后从别人口中得知多见不见的老友突然离世的消息表现出的伤痛和遗憾? 难道他就是自己南昭之行要找的哪个人? 宴武?家仆姓宴? 程越对着灵光一闪的信息不敢表露惊喜,得在探寻一番才能道明自己的身份。 “多谢先生关爱,如果先生没有其它问题,我想现在去见外子,趁着天色,早些赶路。 莫及,我还有几句话,待我说完,姑娘要走要留,我不阻拦。” “先生请讲。” “我还没向姑娘介绍过自己,老朽姓宴,人称道几。” “姑娘可有过印象。” 宴道几笑的越发亲切,程越觉得他今早的突然离去应该是去核实她的身份,否则为什么要对自己表明一切。 “家父在小女幼年时曾提过昔日有一位致交好友和先生同名,寥寥数语,带着无比的开怀和怀念。” “没想到今日居然有幸得先生相救,这也是缘分。” “只是家父却在半年前含恨而终。” 程越说着尽嘤嘤的哭了起来,这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能告诉我墨华是如何去的?” “被人暗杀,我也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程越掩面遮盖着自己的软弱。 “丫头受苦了。” 宴道几安慰着程越,这种锥心之痛也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它需要一个缓和的过程。 “追查到凶手了吗?” 程越摇摇头,“上位着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并未如实报告朝廷,对外只说是瘟疫,出事不过月余就将两百口尸体火化掩埋。” “所以线索都化未乌有。” “好在邻村的忤作崩受过老爹的恩惠,他交给我一件信物。” “便是那枚青铜腰牌。” 程越大致交代了事件的经过。 “这群家伙,真该死。” 宴道几一个巴掌拍在桌上,整个人呈现出来一股浓浓的愤怒。 “那你为什么来南昭?还受了如此的危险?” “这个纯属意外。” “我只知道老爹的朋友在南昭,为了解开一些谜底所以投奔而来。” “结果阴差阳错进了王宫卷入了一场皇权之争,受了牵连,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要投奔的人应该是我吧。”宴道几笃定的说道。 “因为老爹只提过你是他的好友,所以我只能投奔你来问清楚一些他昔日的旧事,才能解开程家村被屠的原因。” 程越说出真相。 “为什么昨夜我问你关于腰牌的秘密,你不挑明自己的身份?” 程越支支吾吾的不好说明原因。 宴道几看着她的表情大致知道了原因。 “你怕我就是那个制造惨案的凶手,会将你斩草除根。” 程越不好意思的点头。 “你这般心细是正确的,我不会怪罪于你,无需自责。” “多谢先生宽宏大量。” “还叫先生,应该改口叫世叔。” “我既是你父亲的好友,自然当得你的叔叔。” “宴世叔” 程越从善如流的改口。 “好好” 宴道几带着喜悦和欣慰。 虽然得了程墨华的噩耗,却知道那个家伙并未因为前事怪误会于自己,能见到眼前的这首女孩已是天大的机缘。 唯一气愤的是他的死因不明,凶手逍遥法外,当官者毫无作为。 如果他还在朝堂,一定总雷霆的手段清理掉这些蛀虫,可惜此生她再也不会回到大唐的土地上。 墨华的仇,他会让程越亲手解决。 “请世叔为老爹报仇。” 程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侄女儿快快起来,你不说我也会为墨华找出凶徒。” 宴道几将程越请扶了起来。 “那请世叔告诉我杀害老爹的逆贼是谁?现在何处?” 程越说道凶手眼里每一次都带着无尽的恨意。 如果那人现在立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将其千刀万刮。 “凶手世叔现在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可以推测出一个大概,还要让下属查阅求证。” “我手里的这块腰牌在凶杀现场,世叔即认的它的主人,有没有可能那就是凶手。” 程越说出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不是。”宴道几非常肯定的排除了嫌疑。 “为什么?” “因为那个腰牌是你母亲的遗物。” “母亲?” “我一直和老爹两个人生活,从来不记得母亲的样子。” “哎,”宴道几无奈的叹气,“你母亲福薄,生下逆没几天就去了,是墨华拖拉着逆长大的。 我想,你父亲当日定是再思念你母亲时遭了毒手。“ “这才将腰牌落在了现场,这得多谢那位忤作,否则怕是要惹出更大的乱子。” “世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母亲是一个有特殊身份的人?” 程越好奇的问道。 “墨华没对你说过他的过去和你的身世?” “没有。” “我和父亲在10岁那年从长安迁到蜀地一个叫程家村的村子里,我在路途中感染了风寒失去了十岁以前的记忆,老爹因位此时去感到庆幸,似乎我失忆正好如了他的心愿。” “从那以后的日子一直是我二人相依为命,他当了一名私塾先生,一个人拉扯着我,渐渐的我们都不提过往。” “可是直到他出了事,我才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唯一听过你的命字,为了追查真凶,这才一天人来了南昭” “世叔能告诉我关于我母亲和父亲的事情吗?” 程越一脸祈求。 宴道几听完她的叙述陷入沉思, 没想道程墨华居然打的这个主意,其实不知道才是最好,让她无无忧无虑的成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程丫头,对于你这个请求,世叔要对你说声抱歉,既然我是你父亲最好的朋友,我就应该尊重他的决定。” “他不想让你卷入那一场纷争自然有他的想法,所以只有等到合适的时机,你自然就会知晓。” “不过你放心,世叔像你保证一定帮你找出凶徒以畏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可是世叔,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老爹他已经不在了,你们还要对我隐瞒什么?” “我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如此讳莫如深。” “还有我的父亲程墨华,他到底当年在长安犯了什么过错才被迫离开,荒废了他的满腹才华,甘愿在山村里做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 “世叔” 程越有些欲哭无泪,这些老人到底在顾虑什么?保护什么? 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守住那些所谓爱秘密又有什么作用?她真的高不明白? “程丫头,对不住,这些我现在真的无可奉告。” 宴道几对于她的控诉仍坚持己见。 两人这般僵持,屋外却响起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你是谁?昨晚为什么要偷袭我?”陆唯质问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两人耳朵里。 “你的未婚夫醒了,正在和宴武混战,他身体虚弱,怕是还经不起这般折腾。” 程越听完宴道几的提醒,脸上浮起一缕忧心,“我这就去劝住他,多谢世叔关怀。” 程越快速的跑了出去。 “丫头,他真是你的未婚夫吗?” 程越才窜到门边,身后是一句幽幽的质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惜别 “陆唯” 程越在两人拼打的正酣的时候走了出去。 “阿越。” 陆唯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近在眼前,不由得一喜。 “宴武住手。” 宴道几紧跟程越,也出声制止。 宴武不甘的收起长剑,退回到自己主人身后。 “陆唯,你没事吧?”程越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没事。” “我虽然体力还为恢复,但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陆唯拍拍她的肩膀出声宽慰。 “那就好。”程越露出微笑,放下心里的担忧。 “阿越,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又是怎么相遇的?” 陆唯急于想知道他在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其实昨晚他有过短暂的清醒,刚好那个时段遭了宴武的手段,他在迷糊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睡在自己身边,鼻尖和四周弥漫着熟悉的味道,他还来不急确认心里的想法,就被宴武下了迷药。 在昏睡之前他看见了宴武高大的轮廓,所以当他醒来踏出房门正好于宴武狭路相逢,一个本就心含怒意,一个自觉遇见歹人,两人自然打斗了起来。 “这里是一处私宅,我们被河水冲到了附近,你当时高热不退,我大声呼叫,这里的主人和他的仆人救了我们。” 程越简短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陆唯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两人,宴武他是领教过的,有几分真功夫,而他的那位主人通身散发出一股出世高人的仙风道骨,一看便只身份背景不同寻常。 “来,见过你的救命恩人。” 程越将陆唯拉到宴道几跟前。 “这位是宴世叔。” 世叔?陆唯疑惑不解的看向程越,不是说只是萍水相逢,什么时候叫得这般亲近? 中间还有什么不得而知的秘密? “这事有些离奇,但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来南昭是要找一个人。” “没想到踏破铁鞋,却在这里相见。” 程越到现在也觉得惊喜。 “小辈陆唯,谢过老先生的救命之恩。”陆唯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小侄多礼,这就是程丫头说的缘分” 宴道几拈些胡须,露出满意的微笑。眼前的男子眉目清镌,英武不凡,像一只桀骜不驯的雄鹰。 对程越关爱有佳,这丫头的眼光不错。 宴道几在心里已经替老友参详了陆唯,暂时还算满意。 两个年轻人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 “先生大爱。” 陆唯仍挂着感激的面孔,对于小侄的称呼,虽有疑惑,却没有当众否认,想是老人爱屋及乌,他还不知道程越对外给他的宣称。 “还叫先生?你是程越的未婚夫,自然要同她一样称呼我世叔。” 宴道几打趣的说道。 陆唯听完未婚夫三个字,算是明白了老人的亲近,他抬眼朝程越望去,那女子想是怕他误会,一直对他挤眉弄眼,打着暗号。 陆唯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一股暖流涌了出来,一定是当时情况太过危急,她害怕自己得不到救治,孤男寡女的只好打出未婚夫妻的关系。 香拉山河水如此湍急凶险,她一个弱女子一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保的自己性命无忧。 对望时眼里自然多了几分温柔,程越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转过头。 陆唯难得看见她的羞涩,不觉莞尔一笑,收回目光对着宴道几行了个晚辈的礼节。 “小侄多谢世叔的救命之恩。“ “客气,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侄儿风寒初愈,且随我进屋子里细细品聊如何?” 宴道几诚意相邀。 “世叔热情,小侄怎能扫你老的性。” 陆唯欣然同意。 两人一前一后聊的十分投机,做为桥梁和程越被撇在最后与宴武大眼对小眼。 “小丫头,你哪里找来的男人,武力不错,能与我宴武不相上下的人在南昭不超过十人。” 宴武对陆唯的功夫还是极为佩服的。 “不告诉你。”程越为着他先前的事件还心存不满,自然不想与他做过多的交流。 “小丫头还记仇?” 宴武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有着心痒难耐。 “哼,我们的帐一会儿好好算。” “我程越可是睚眦必报。” 程越甩出这句狠话就扬长而去。 宴武无奈,慢吞吞的拖在末尾,知道这个责罚定是逃不掉的,早知道就不要惹这个丫头了。 他已经预见程越对他凶狠的报复。 陆唯与宴道几相携走进了待客的厅堂,宴道几亲自动手为陆唯煮茶。 宴武惊落了下巴,当今世上能得主上为其烹茶的人屈指可数,看来主上是真心喜爱程越这个丫头,说不定有朝一日自己还得认她为主。 宴武偷瞄了那个坐在陆唯身旁默默饮茶的女子,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颤抖,他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会是何等的灰暗。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说得就是世叔这样超然外物的生活。” 陆唯饮下宴道几递来的清茶,如是称道。 “清洌甘甜,好茶。” “世侄也是个茶中高手。” 宴道几已经多年未有这种畅快的感觉。 “小侄不过闲来无事爱摆弄一下茶具,可不敢在世叔面前托大。” 谦虚,健谈,为人不不卑不亢,世家公子的贵气与身俱来。 按说程墨华既然让程丫头隐居山林,决计不会再给她定个世家子弟的未婚夫? 自己初时是有过试探,但发现两个小儿女眉目含情不像作假,可是现在又不免生起一丝疑虑。 他不露痕迹继续与陆唯话拉家常。 “世叔看你文韬武略不在话下,可否告知世叔师承何人?” “家翁所授,不过传承了皮毛。” 陆唯答得含糊其辞。 宴道几听到他的回答疑虑更甚。 “贵家翁乃不世奇才吧,不知世叔可否知道他的名讳。” “家翁昔日曾训斥于我,稚儿在未自己闯初一片天地前,不得在人前提及我的名讳,以免辱没先祖。” “小侄如今这般狼狈,不敢提及家翁,还请世叔见谅。” 陆唯忙不跌站起身表达歉意,程越有扬学样站了起来。 她明白陆唯的身份有些敏感,想来宴道几避世太久不知道新近冒出的广陵将军,但陆唯祖父那一辈他定然十分熟悉。 何况她俩未婚夫妻的名份不过权宜之计,他既然不想节外生枝,她自然的帮他隐瞒。 “他的长辈对他太过严格,弄得他小时侯吃了很多苦,世叔能不能不要再提及他的伤心事。” 程越忙插进了话头。 宴道几慧眼如炬自然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两人一唱一和不想暴露陆唯的真实身份。 宴道几更加好奇,但是他还有千百种查明真相的本事。 “你这丫头还没过门就急着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生外向。” “世叔你取笑我。” 程越跺脚发出抗议。 “哈哈哈哈哈” 宴道几和陆唯同时被她的小女子神态逗笑。 “程丫头,你父亲不在了,身边又没个像样的长辈,你的终生大事只得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叔叔替你把关掌眼。” “世叔难免有些啰嗦和严厉。” 宴道几突然正色的说道。 “世叔这是哪里话,我也怜阿越如今孤苦一人,好容易多个关心的她的长辈,替她开心都来不及,怎会介意。” “长辈自然比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晚辈想的更周到和细致些。” “做为她未来的依靠,我在这里像世叔保证一定全心全意的对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陆唯郑重的作下承诺。“ 程越怎么觉得这成了一场无法掌控的戏码,陆唯是入戏太深,还是演技太好,如果不是她俩从未谈及过感情,她对着他此刻认真的态度会信以为真。 “好,有你这句话,我也算对墨华老弟有过交代,它日黄泉相见,也不会愧对于他。” 宴道几将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有些感伤的说道:“世叔因为某些原因今生今世都不会离开这个地方它日你俩大喜,那杯喜酒是无缘喝到了。” “不过你俩的礼物还是要给的。” “作为长辈对你们的祝福。” “世叔” “叔叔” 程越和陆唯同时惊呼,原本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这才撒了谎话,现在这个局面倒有些骑虎难下。 宴道几扬扬手阻止了两人的推却,不管她两人之间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但陆唯的话他知道那是真的。 那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他不能亲自为程越做些什么,但为她送出自己最后的心意,也算了掉了年少时的一些遗憾。 不管程越最后的际遇如何,他这个做长辈的提前为她铺一铺道路。 “宴武去将我寝室柜子里的那两个一青一红的盒子拿来。” “主上” 一听见这话宴武的脸色大变,那青色盒子里装的可是本门的信物,见它如见门主。 主上这是选定了继承人? “磨蹭什么,快去。” 宴道几见他极不情愿,赶紧大喝一声。 宴武不敢违背命令只得遵命行事。 “山中清净,我一直不曾当宴武为我的仆人,可能这样将他惯的忘记自己的身份。” “宴武大哥是直肠子,心地也是好的。” 程越打了个圆场。 不一会儿宴武不托着两个盒子走了过来。 宴道几先打开的是红色的那个盒子,推到陆唯面前,“希望贤侄能够喜欢。” 陆唯双手接过,郑重的道谢。 程越拿到的是绿色的盒子,入手没什么重量,多半是些女子的手饰。 但宴武投过来的眼神有些恐怖,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信物,程越瞬间觉得手里的东西有些烫手。 “程丫头的盒子里是一块门下的信物,拿着它可以在天下任何一家九州钱庄取你想要的银钱,就当是叔叔给你的嫁妆。” 宴道几看出了她的不安特意解释一翻。 “贤侄的礼物等你们出去了再打开吧。” “世叔,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程越有些于心难安。 “丫头这是你应得的。” “好了,我知道你们该有正事要做,也不多留,它日有机会有时间再来找世叔说说家常。” “就这样吧。” “宴武送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烫手的礼物 程越与陆唯收到礼物后被宴道几打发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对着宴道几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虽是短暂的相遇,也是受益良多。 这是一个慈善的老者,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藏身在这山水之中。 “世叔,保重” 程越看着那孤独的背影,在心里道了一声珍重。 “走吧。” 陆唯拉着程越的手踏出了这方院墙,这个时辰山间最是活跃热闹,树枝上成群接队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与奔流不息的香拉山河水交织成一首热闹的乐曲。 宴武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小船等候着他们。 “有劳宴武兄。” 陆唯两手一拱,客气的寒暄。 “陆公子,多礼了,请上船吧。” 陆唯将程越扶了上去,待她坐好,他才一跃而上,稳稳的站上船头。 “看样子陆公子会划船,那宴武就不远送。” “陆公子只需沿着河水一直前行,在五里之外就有一个村庄,你们从那里上岸便可。” “多谢。”程越诚意的道谢,虽与宴武有些纠葛,但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见,所以那些小仇怨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敢受姑娘的礼,这些是宴武应该做得,希望姑娘能原谅宴武今日的鲁莽行,为待它日有缘与姑娘再见时,还请姑娘能照拂一二。” 宴武的态度变得十分恭敬,另程越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虽然你曾扬言要杀掉我,我确实很生气,可转念一想你也是为你而主子鸣不平,看在你对宴世叔衷心耿耿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 “多谢姑娘的宽宏大度。” “宴武在此祝二为平安到达目的地。” 宴武跳下船与他们挥手告别。 小船在河水的推动下渐行渐远,宴武转身走进院子 宴道几站在二楼的阁楼上远眺,风吹起他灰色的衣袍,让那落寞的背影尽显苍凉。 “主上回吧,楼上风大,人已经走远了” 宴武关切的说道。 “无碍。” 宴道几没有下楼的心思,远处河流中的那艘小船轻舟浅行,在青山绿水间更像入画的景物。 这一次相见,让更加明白世事的无常,程墨华那个天纵英才的人,居然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他这副苟延残喘的身体怕也拖不了多少日子。 “此次一见怕是永别,我看见程丫头仿佛又看见了自己年轻的岁月。” 宴道几拖心沧桑的语调无限感慨。 “因为她让你想起了某个人,所以,你把楼主之位传给她了?” “属下很好奇,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主上你念念不忘?” 宴武问出心中疑问。 “传她楼主之位?何须传授,那本来就应该属于她,我不过是物归原主。” 宴道几目光悠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出的话令宴武更加疑惑。 “你无需知道实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像忠于我一样对她忠诚。” “主上” 宴武惊呼,自己的主人像是在安排后事。 “这是命令,不管你以后愿不愿意,都要依命执行。” 宴道几严肃的盯着宴武,眼里有不容质疑的光芒。 “属下遵命。” 宴武双膝跪地,回答得掷地有声。 宴道几满意的点头。 “那个陆家小子也非池中之物,你以后跟着程家丫头并不会辱没你的武功。陆家?普天之下能有几个姓陆的老头能教出这般人物。” “那两个人以为不报家门就能隐瞒的了我,他们肯定只知蜀风楼主,不知我宴道几。” 宴道几迎风而笑,那不可一世的骄傲足以笑傲天下,可惜,世人皆以为他早已同蜀风楼一起葬生火海。 “主上智谋天下无双,是那些世俗之人愚钝。” “行了,前情种种都已成过眼云烟,只要蜀风楼可惜传承下去,我也无憾。” “可是您为什么不对像程姑娘说明一切,如果有一天她拿出门主信物走进州钱庄,公子爷怕是不会放过她。” 宴武已经开始为自己未来的主人担忧。 “这个就当是对她的考验吧。” “蜀风楼的便宜楼主也不是那么好当。” 宴道几脸上一点担忧也没有,相反还充满了期待。 宴武摇摇头,为程越的未来捏了一把汗,“小丫头,自求多福吧。” 程越与陆唯在河上漂流了两个时辰,终于到达宴武楼口中的村落。 不知是不是河风太冷,还是宴武的祈祷起来了作用,程越冷不叮打两个喷嚏。 “没事吧,是不是冷到了?”陆唯将船拴在一根树杆上,轻轻将程越扶了下来。 “没有,可能有人在被地里说我坏话。”程越逗趣的说道。 “东西都拿好了吗?” “这船,对于我们已经无用了。” 程越拍了拍脖子上的一块玉牌,她打开宴道几送的礼物,发现里面只有这个墨绿色的东西,通体墨色,似墨染一般,玉牌上居然没有一丝纹饰和半个文字,真不知道如何凭着这块普通的东西,能在钱庄里任意取用银钱,那个老头不会是诓她的吧。 陆唯对她的质疑未置一词,只叫她好生收藏莫要随意拿出来把玩和显摆。 程越对玉啊,腰牌啊这些玩儿一窍不通,就当是存着的移动的盘缠吧,全然不知道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陆唯的礼物是本书籍,里面的文字晦涩难懂,程越随意翻阅了几页就失去了兴趣,这个老头子的意图让人猜不透。 陆唯却知道两者的价值,市面上的玉大多以白色,碧色为主,很难见到染墨的玉石,光是这块玉的价值在长安便可以买一个三进的宅子,九州钱庄,那是天下最大的典当,抵押,兑换的庄子,遍布每一个大的城池,不限额度的银钱,这是绝对的大手笔,其实退一步说,唯有钱庄的主子才有这个权利,老爷子怕和这九州钱庄有莫大的渊源。 而陆唯手中这本书册也价值万金。 他对程越的身世越发好奇起来,到底她的身上背负着怎样的秘密,而对她和他种下蛊毒的幕后之人也应该知道程越和他死去父亲的背景。 他和她现在拴在同一条绳子上,除了初时的怀疑,在和程越经历几次生死后,陆唯已经摒弃对程越的查探,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是生死之交的挚友,这就够了。 两人踏上村口的道路,几经打听才知道这里离南昭有一段路程,骑马最快也得一天一夜的时间。 何况这荒山荒地的贫乏之地,到哪里去租购马匹? 两人面露难色,好在有热心的村民建议说里正家里有一只小毛驴,两人可以先将就着,等到了离这里最近的瑞城,那里是座繁华的城池,肯定能买到大马。陆唯与程越别无它法,只好听从了那人的建议。 两人用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小毛驴,那个粗糙的汉子怕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的银钱,眼珠子都直了。 陆唯将宴武的小船送了那位热心的村民,以报答他的完美的提议。 小毛驴虽能减少脚程,可也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陆唯勉为其难做了一回驴夫,程越民就顺理成章的当了那个享受者。 两人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走到瑞城。这里的守备并不森严,可能因为两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看就是两个乡下来的士包子,手里又牵着这头毛驴,守备很轻松的放了两人进到城里。 瑞城不大,但胜在热闹,两人各自买了一套新衣,又找了一家餐馆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这才在马行买了一辆马车。 换了装备,一路轻快了不少,程越现在对马车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她甚至还试着骑了一段路的马儿。 两人到达南昭城时已是第三日的黄昏,望着那熟悉的城门和威严的宫墙,两人颇有些感慨。 这一路真是九死一生,不知道段氏兄弟有没有脱险,陆通的伤势严不严重,有没有得到好的治疗?还有那个丁家的复仇女子是否也一同安好? 宫门在前,他俩却被守卫挡在了城门口,“今日二王爷为亡妻操办葬礼,尔等三日后再来吧。” 士兵朝后推了推两人,不耐烦的说道。 “二王爷?”陆唯与程越相互对视,看来段候旭又重新夺回了王位,而段候夏又如何放弃他的野心,重新做回了王爷之位。 亡妻?在段候夏的心里只有一位女子可以称作的他的妻子,那位丁家的姑娘最后的命运居然是这样的。 自古痴情之人都没有好的结果,段候夏甘愿弃权,想是因为心灰意冷吧。 按说现在段候旭重新做回了王位,她和陆唯也就可以在南诏横着走了。 可是,现在却被他的小兵挡在城外,如何是好? “陆唯,你可是兵法奇才,这点小儿科应该难不到你。” “我们要如何混进城内?”程越轻拍陆唯的肩头,调侃他。 “如果不是担心陆通的伤势,这城进不进都可以。” 陆唯现在得知南诏局势已定,唯一忧心的便是陆通。 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陆嫂子交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重逢和别离 陆唯与程越决定先在城外找一个落脚点再从长行事。 既然明天有葬礼,那是人多嘴杂,好混的很。 他们在城门口附近的街舍里找到了一间客栈,老板是一位胖子,看见两人,笑的眼睛都陷进脸上那堆横肉里。 “客人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陆唯回答 “好嘞,客人这是要几间客房?” 胖老板将两人打量了一翻,接着问道。 “一间。”陆唯仍是话短意赅。 这两日应着二王妃的葬礼,客人比往日多了一倍,这客房正好只剩一间,二位跟我来。 胖老板领着两人走上二楼的房间,推开最末尾的房间的房门,指着门口说,就是这间了。 程越探头看了一眼,一张简单的床铺,一张大方桌配着四张凳子,桌上摆放这茶壶茶杯,便没有多余的东西,估计也只是掩人耳目的据点,如此这般还算凑合。 陆唯见程越没有意见,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就这里吧。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胖老板接过银钱笑眯眯的走了,临走时还关切的为两人带上了房门。 程越摆了大字型直接趴了上去,“真舒服啊” 陆唯宠溺一笑,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推开窗户将客栈仔细观察了一下,“本本分分的商人,不是一家黑店,今晚你可以安心的好好休息一下。” “什么意思?” “程越一下子弹了起来,你这是要甩开我单独行动?” 陆唯点头回应。 他将杯子放回桌上,两手操在胸前丢出更让程越气愤的话,“我本就没打算带你行动。”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前几日要不是我拼着老命救了你,你现在生龙活虎,就嫌弃你的恩人。” 程越横眉弄眼的抱怨。 “我只是出去打个信号,你以为我要夜闯王宫?” 陆唯被她的样子逗得展眉一笑。 “不然了?” “既然不是危险的事情干嘛要撇下我?我程越可从来不是谁的累赘。” 程越仍然有些不服气。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累赘了,我是体谅你这几日受累了,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陆唯有些哭笑不的,今日总算见识了女孩子无理取闹的本事。 “哼,说的真好听。” “到头来还不是趁我睡着了,一个人偷偷溜出去。” “随便啦,我一个升斗小民可不敢干涉将军大人办正事。” 程越说到气愤处,直接甩掉鞋子爬上了床头,用后背对着陆唯生闷气。 她自己或许没有发觉,她对着陆唯越发的放飞自我,连难得的小脾气也用上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内心里她已经把陆唯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 陆唯叹了一口气,他确实不想她太过辛苦,这一路走来,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女孩叫苦叫累的,什么事都是一个人咬着牙坚持下来,很多时候坚强的像个男人。 今夜他是要潜回尹记,他失踪了这些天,南昭这边的局势基本趋于稳定,可滇州的消息他好久都不曾知晓,虽有胡先生坐镇,怕朝廷那边又出什么妖蛾子。 一军主帅私自离开封地,虽是为大局出发,也架不住小人的挑拨离间。 “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保证一个时辰内准时回归。” 陆唯对着程越的后背柔声的说道。 “随便。” 程越不痛不痒的丢出这两个字。 “我走了。”陆唯轻轻的带上房门。 程越听见那熟悉的脚步越来越远,扯着头发坐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在陆唯面前耍起了脾气,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程越忽然有些害怕这种情绪,他和她注定要走两条各不相同的人生道路, 此刻的牵扯不过是命运的偶然事件,最终他们会渐行渐远。 可能是因为这一路的经历,让自己对他产生了超出寻常的依赖之心,而忘记两人的差异。 好在发现的即时。 程越不由得庆幸自己的猛然清醒。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收回所有躁动的情绪,或许再次分别的时刻到来了。 睡吧,等到哪一天找到合适的机会告别。 程越在心里作下了这个决定,可是这一夜陆唯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归来。 当太阳的温度再次拥抱大地,程越被客栈四处喧哗的人声吵醒。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自己叹气的回音,她就知道那人一定会失约的。 这一次应该也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危险系数不高。 她摸索着起来,走到楼下柜台处叫胖老板弄了早饭,退了房。 因为时间还早,她准备去城门口碰一下运气,因为皇家的白事,城里会举行一场盛大的游行,戒严是咋个所难免,但是那些往返的生意人怎么办,总得特殊对待吧。 所以,程越想来想去决定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行动。 寅时三刻,城门口已排上了一串队伍,这些赶早的人们果然是允许进城的,只是要出示一块特殊的牌子。 程越被拥挤急切的人群很快推到了守备的士兵面前,“姑娘,请出示你的通行令牌,如果没有请站在一旁,不要扰乱我们的秩序。” 年轻的士兵并没有她是年轻的姑娘而特别对待。 程越假装在袖口一阵摸索,那士兵目不斜视的看着她,而她身后的人一直不耐烦的催促,“姑娘,你这样耽搁大家的时间,没带令牌还是早些回去明日再来。” “等等,我明明是带了的。”程越转过头反驳。 “你倒是拿出来啊。” “官爷说句话啊。” 程越身后那位怕是名商人,赶着进城招呼客人,错过了时辰,他今日的营生就得洗白。 “这位姑娘,你还是明起情早吧。” “你看后面还有很多人,不要耽搁时间。” 士兵虽然长得凶悍,说话还算合理。 程越回头,看见队伍后面是一群焦灼的脸,本想蒙混过关,可是自己这样有些对不住别人。 她无奈的退出队伍,准备回客栈另想办法。 陆唯拿个家伙为什么不差人出城交代一下,程越忍不住又开始抱怨。 “程越?” 背后似乎有人再叫自己的名字。 程越心中一喜,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是及时雨。 “程越,真的是你。” 程越回头,看见张晋对着自己露出欣喜的笑容。 “张大哥。” 程越也是惊喜满满。 虽然两人曾有过小的龌龊,当时局势所逼,既然如今已雨过天晴,又何必纠缠那些不好的回忆。 况且,张晋以前也曾十分照拂自己。 经历过一番生死,如今乍见过去的朋友,能不让人开心吗? “你这是进城还是出城?”张晋眨着疑惑的目光。 “进城,有点急事。” “昨日来晚了被挡了回来,今日又忘了拿令牌,真是不巧。” 程越无奈的说道。 “你一个人?” 张晋在她周围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当日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后来才知道那人便是陆唯。 “是的。” 程越坦然一笑。 “这样吧,我也刚下值,正要家去,你跟着我,他们不会为难你。” “可以吗?”程越的心情一下子轻松很多,以为白费力气,结果峰回路转。 “走吧。” 张晋在大步向前,程越紧跟其后。 那个看门的士兵见程越跟在张晋的身后又过来了,开口调侃她:“姑娘你这是三闯城门啊? 程越只得尴尬一笑。 “李荣,这是我朋友,有急事,你通融一下。“ 张晋在那个士兵耳边小声说了缘由,士兵欣然同意,这个张晋是羽卫营的队长,这点薄面还是要给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与他是何种关系? 李荣难免泛起一丝八卦的心里。 “多谢,改日请你喝酒。“ 张晋拱手道谢。 李荣笑着点头算是领了他的谢意。 “张大哥,太感谢了。” “如果今日没有遇见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程越再跨过城门关卡后再一次向张紧表明谢意。 “不过举手之劳,你又何必这般客气。” “况且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张晋对以前出卖程越的事情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以为永生不归再见的人又阴差阳错的见到了。 听见久违的那声张大哥,张晋险些泪洒当场。 “都过去了,我从来没有记恨过你,如果你觉得说出这声对不起,你心里会好受些,那我接受你的道歉。” 程越一脸坦然。 “好吧,让所有的不愉快又随风而去,我们依然是朋友吗?” “当然。” 程越笑颜如花,张晋看着那张俏脸有一阵恍惚,或许以朋友的身份活再她的记忆里未尝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阿越,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你夜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她要去城西的尹记商行,陆唯曾说过那里是他在南昭的据点,如果节外生枝会对他造成不利的影响,所以她拒绝了张晋的提议。 “那好吧。” 张晋快速掩藏好自己的失落。 “那你还会呆在南昭吗?” 程越摇摇头,“我要回蜀州。” “它日你有空可以来蜀州找我,我请你吃遍蜀州的美食。” “什么时候启程?” “就这几日吧。” “当时候我来送你。” “好啊” 程越答应的十分干脆。 张晋知道这不过是句客套话,他们的缘分在现在就是个终点。 “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张晋奋力朝前奔走,可一段距离后又忍不住回头,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真心喜欢的女子。 不过几尺的距离,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领着她匆匆而去。 他看见程越的脸上布满忧伤,而他只能隔街相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陆通 程越是被陆唯的亲卫甲三带走的,她终于知道陆唯一夜未归的原因。 这真是个悲伤的消息。 她到达尹记时,尹记的门前挂上了两盏白色的灯笼,大门倒是大开,因着东家白事的关系,今日一个上门的顾客也没有。 不管在任何时代,世人对这些事情多少带着忌讳。 程越拖着沉重的步伐踏了进去,掌柜徐宁带着一众伙计和幸存的陆家暗卫愁眉不展的围坐一团。 看见甲三身后跟着一个姑娘,徐掌柜客气的迎了上去, “这是程姑娘吧?” “掌柜好。” 程越礼貌的点头。 “可把你盼来了,段公子在里边劝了一夜,少主都不言不语,只有提到姑娘时,少主才吩咐甲三出去接应你。姑娘可得好好劝劝少主,他一整夜都未进食。” 徐掌柜苦着脸,将程越当成了救星。 徐掌柜从甲字卫的口中大致得知道了一些少陆唯与程越的关系,现如今也只有寄望这位姑娘的劝解对少主有些用处。 “我尽力吧。” 程越叹息的说道,陆通在他心里意味着什么?应该不仅仅是下属与上级的关系,从以前的相处中程越可以感知陆唯真心的将陆通和陆嫂子作为家人般对待。 如今陆通遭遇不幸,仿佛是将陆唯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伤口又翻出来重新撕裂一遍。 在十六年的岁月里他经历无数次至亲之人的离去,这一次走的是陆通。 他害怕看见陆嫂子的悲伤无助,害怕看见陆杰重复他童年的痛苦。 甲三将程越领到后院的一间房间,示意她独自进去。 程越理了理衣角,这才徐徐上前敲响房门。 咚咚咚,连着敲了三声,也未见有人应声。 她带着疑问的目光回头看向甲三,甲三只打了个确定的手势,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程越无奈,抡起手准备再一次敲响房门,她的手刚挨到门框,吱的一声开了半门。 段候旭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南诏这位新王,本该意气风发的坐在王位指点江山,可现在却微服出现在这里。 程越有些意外。 “来拉。”段候旭情绪显然有此低沉。 “恭喜,段大哥如愿登上王位。”程越低着头,行了一礼。 “我倒宁愿用这个王位换回陆通的性命,也不愿见到陆齐修现在这个样子。”段候旭一脸的痛心疾首。 程越知道这是他的心里话,这一路走来,他和陆唯惺惺相惜的友情作不得假,对于陆通的离去,段候旭的心情和陆唯的痛苦一定不相上下。 “事已至此,唯有节哀,只要段大哥记得大唐与南诏的交情里有陆通大哥的血肉,我相信他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 程越小心的劝解。 “程姑娘的心意,段某领了。” “可能现在只有你的话能听进去。” “我先告辞了,有事差人到宫里说一声。”段候旭叹了一口气,往里间探了一眼,带着一身落寞离开。 程越这才轻轻的走了进去,陆唯跪在一黑色的棺木前沉默无语。 听见脚步声,只抬了抬眼睛,那伤心憔悴的样子令程越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他到底是有多自责,才把自己弄成面在这副样子。 “陆唯” 程越走近他,在他的身边跪了下来。 “我知道陆通大哥的死令你非常自责,可是这是谁也不想发生的。” “陆大哥是一位忠义双全的男子,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我想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个样子,他如果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愧疚。” 陆唯低着头,未发一言,对她的劝解似乎一句也未入耳。 程越其实最讨厌做这样的说客, 这世上的许多痛苦,如果不是自己亲自经历过,那些无谓的宽解人心的话其实没有多少作用。 有些伤痛需要在看不见的地方慢慢的消亡c重塑。 程越见自己的劝告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便收起了多余的话头,一心陪着陆唯跪在陆通的灵前。 这个时候人的内心是极度脆弱的,有人陪伴着,或多或多能减少一些苦痛。 这是一间临时腾出的包厢,陆通是陆唯回来的前一日离世的。 致命的原因是背部那一支暗箭,和落石的撞击,全身感染和流血过多而导致的结果。 虽然段候旭在逃出山洞的第一时间便传了宫里的御医诊治,可惜尽管用上了最好的药物,看最好的大夫,也没能从死神手里将陆通拉回来。 陆通在得知自己时日不多的情况下强烈要求段侯旭将他送回尹记。 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从山洞里脱险逃了出来,援军也在那时刚刚赶到,他们翻找了整座山头却不见陆唯的踪影,陆通当时直接晕了过去,段侯旭命人将他送回潜邸时的太子府,立时找了大夫。 段侯夏是士兵从乱石堆用了两天两夜时间刨出来的,发现时虽受了些轻伤,但精神出现了问题,嘴里一直念叨着霍星儿的名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直到士兵来报霍星儿被压在一块大石下面目全非,段侯旭才明白自己弟弟疯魔的原因。 他命人将霍星儿的尸体当场火化,将装殓好的骸骨带回了段侯夏的王府,并决定为其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来昭告天下她救下段侯夏的功劳。 段侯旭一直忙着登基为王,有些力不从心,却也不敢断了对陆唯和程越的搜寻。 陆通病情在获救的第二日开始恶化,段侯旭丢下手上所有的事情,甚至不顾朝臣的反对,一意孤行的将登基大典推延,带上宫里最好的御医亲自坐镇,也无法控制他越发严重的病情。 段侯旭同时也加大了兵力四处找寻陆唯,昨夜在尹记重逢,他竟无颜面对自己的生死之交。 他满含沉痛的将噩耗告知陆唯,只得来简短的几个字:“带我去看他。” 见到陆通的遗体时,陆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床前,因没有看见自己少主的最后一面,陆通临终也无法闭上自己忧心重重的双眼。 陆唯颤抖着双手让其闭上了眼睛,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不言一语,一个人为陆通清洗身体,穿上寿衣,亲自将遗体入殓。 直到段侯旭问起了程越,陆唯才有所反应,直接找了甲三,报了地址。 程越陪着陆唯跪在棺木前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哗哗啦啦的大雨才将她从梦中唤醒。 她睁开眼时,陆唯已经在屋里,她扶着早已发麻的双腿强撑着站了起来,由于跪了一夜,行动起来就显得十分困难,所以她不过走了两步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好在陆唯及时扶住了她。 “别动,让我抱你出去。” 陆唯将她拦腰抱起,程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虽然脸上看上去仍然憔悴,便是精神头比昨日好了许多。 想来这一夜,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陆唯,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程越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挣脱下地。 “你也真够傻的,居然陪我跪了一夜。” “没有废掉已算万幸。”陆唯张着沙哑的声音责怪着程越。 “你可比我跪得多,还不是什么事也没有。” “陆大哥生前对我不错,多跪跪也没什么不好。”程越低声的反驳,想起与陆通昔日的种种,竟有些悲从中来。 “没看出来你还是有些良心,你不记恨当日的水牢之灾吗?” “开始有些恨,但想到他是因为怕你受到伤害才那样对我的,我也就释然了。” 程越低着头,努力将眼中的泪水强压下去,她不希望陆唯的心情因此受到影响。 “早知你这么大度,我清醒后就不应该责罚他十大军棍。” 陆唯幽幽的说道,声音里带着重重的哽咽。 “什么?”程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插曲,惊得一下子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默默的承受了,甚至没有把这事告诉嫂子。”陆唯深呼了一口气,程越抓住他的手顺势爬了起来。 “当初,是我给嫂子介绍的陆通,在营寨里第一次同他交手,我便十分欣赏他。” “其实,他当时并不知道我是陆家的少主,只当我是一个失去父母的小屁孩。” “和我切磋武功,陪我一起受罚。” “直到我立下了功绩,在营地里站稳了脚根,祖父这才正明了我的身份。” “我记得当时他简直要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我亲自将他选进陆家军做了校慰。” “从那时起他一直和并肩作战,我们一起打败过无数的敌人,一起决战杀场。” “每一次他都冲在最前,他说士为知己者死。” “我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大哥,引以为傲。” “可是他还是这样离我而去,像多年前我的父亲母亲和祖父。” “很多时候,我一直觉得是不是自己身就不祥,为什么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 “我不知道我将如何面对嫂子和陆杰?” 陆唯将郁积在心里的痛苦全部宣泄了出来,程越无从安慰,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长廊雨声不歇,世间总有柔情慰藉孤独的心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扶灵回滇州 程越本想与陆唯就此分道扬镳,现在出了陆通这挡子事情,离别的话实在无法开口。 陆唯因向程越吐露了一些苦水,心情暂时恢复了平静,徐掌柜等人总算放下了胸中大石。 休整了一日,陆唯带着程越进宫向段候旭辞别。 这一次南诏之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已经没有留在此地的理由,何况,陆通的遗体也要运回滇州下葬,择日不如撞如,早一日回去,早一日让陆通入土为安。 段候旭正为登基大典与段候夏王妃的葬礼忙得焦头烂额,内侍来报,宫外有一位程姑娘求见。 段候旭将礼部的一干人等打发了出去,惹得那帮老头子张大了嘴巴却不敢有所异议。 他们这位新君王在女色上没有太多诟病,今日却一反常态为接见一个女子而将他们全部赶了出去。 这位姑娘不知道会不是会这位新王的新宠。 程越和陆唯与这帮人擦肩而过,她当然不知道自己莫名背了一个骂名。 内侍将二人领到殿内,段候旭面上一喜,高兴的迎了出来,果然还是这位程姑娘有办法,令陆齐修恢复如常。 “参见王上。”陆唯与程越同时行过礼仪。 “你我的交情何须客气。”段候旭亲自将陆唯扶了起来,轻轻朝他的胸口伦了一拳,“你这小子” “让你担心了。”陆唯嘴角挂了一丝笑意,虽然有些勉强,但也比昨日的情形令人开心。 “对于陆通这件事情,我欠一句抱歉。” 段候旭面色沉重,眉羽难掩伤痛和惋惜。 “常君无须自责,是我反应过激了。”陆唯歉意的说道,嗓子仍带着苦涩的沙哑。 “你昨日那般模样确实有些吓人,现在无事就好。” “这也得多亏了程姑娘。”段候旭颇感慨的说道。 “是啊,她陪着我跪了一夜。”陆唯回过头对着程越感激一笑。 “陆大哥生前也挺照顾我的,为他守一夜灵堂,不过尽一尽自己的心意。” “到了两位贵人的话里,倒成了一桩功劳。” “这让我有些无地自容。”程越略带羞愧的说道。 “程姑娘,太过自谦。” “是王上和将军太夸赞程越了。” “言归正传,今日进宫是来向常君辞行的。”陆唯眼见程越的囧态,出声道出此行目的。 “定下日期了吗?”段候旭知道这一场离别再所难免,倒也不敢挽留。 “明日辰时,扶灵回滇州。” “这么快?” “五日后是我的登基大典,我以为你会同我一起见证这最重要的时刻?”段候旭遗憾的看向陆唯。 “常君,确实对不住了。” 陆唯面露歉意,“我出走滇州快一月有余,节度府的文书怕是又堆成了一座小山。” “南诏如今大局已定,只待你指点江山。” “你我身上的担子都重,以后的日子常常鸿雁传书同样可以分享喜乐。” “这一次,确实有些为难。” “陆通也急着归家。” 段候旭沉默片刻,无奈首肯:“如此,我也不便久留于你。” “明日,我会命人在西渡码头为你们备好船只。” “我的这点心意,你别忙着推迟。” “另外,我会备千两黄金来做为陆校尉的后事抚慰金, 算是我为他和他的家人做得最后一件事情。” “好。”陆唯一口答应,陆杰已经失去了父亲,这千两黄金能让他和陆嫂子的生活过得宽裕一些。 “齐修就此别过,他日江湖再见。” “常君保重。”陆唯两手一拱,行完最后的告别礼。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明日西渡码头我就不去相送。” “齐修也多加保重。”段候旭郑重的回敬一礼。 “段大哥,保重。” 段候旭目送着陆唯与程越消失于宫墙之外,天空高远,万里无云,两个人影渐行渐远。 南诏大理都城c西渡码头: 陆唯领着程越和一众侍卫登上了西渡码头的船只,香拉山的河水依旧奔腾,当初来南诏的时候一共十人,今日只剩下五人。 世事总是让人难以遇料,昔日嘻笑怒骂的好兄弟,而今躺在棺木里人亡两不知。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段候旭准备的是一艘商船,共分两层,配备了六名水手,陆通的棺木被在底层的一间腾空的杂物房,由甲字辈的侍卫轮流守护。 陆唯与程越的住处是第二层相邻的房间,两人其实没多少包袱,段候旭倒是命人准备了许多的吃食c厢房也弄干净整洁。 船只在辰时三刻准时起启,陆唯扬身立于甲板之上,于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遥遥相望。 程越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那一抹灰色的衣摆在风中飞舞,两岸的景物离他们越来越远。 “陆唯,船上风大,你一连受了几次的伤,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回船舱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程越小心的提议。 “无事,以前在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没那么虚弱。” 陆唯回头对她淡淡一笑,额间的白色布条十分抢眼,这是陆通走的第三日。 她知道陆唯心中的痛苦并没有减少,只是同那些旧伤口一起埋在了心口的某个地方,默默忍受着它的噬血锥心。 程越抚了抚发间的白色小花,突然有些无所事从,船行离滇州越近一日,陆唯所受的自责和痛心会更加强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陆杰那张稚嫩的脸,陆嫂子那份万念俱灰的绝望。 更何况与她们情同亲人的陆唯又该如何自处? “阿越,你说这人死后他的魂迫会去到哪里?” 陆唯低沉的声间自前方幽幽的传来,带着无限的感伤。 这是程越与他认识半年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的脆弱。 “听说,在九天之上有一座圣殿,每一个逝去的灵魂都会去到那里。” “那里没有伤痛c疾病c战争。” “那里充满极乐。” 程越极度温柔的为陆唯描绘那个千百年来人类臆想的世界。 “那父亲c母亲c祖父与陆大哥,他们也会在那里相遇?” 陆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形容死后的世界,他偏过头,微促着眉头,等待着程越的答案。 “佛说西方有极乐,无忧亦无怖。” “只要相信,他们一定在那个美丽极乐的世界。” “谢谢你,阿越。”陆唯轻轻一笑,眼中第一次闪现出一抹欣慰。 他何尝不知,这只那个女子安慰人心的话语,作为陆家的少主,他已经面对无数处的生离死别,看惯了世态炎凉,只是陆通的死又勾起了他的童年记忆。 陆通选择了他自己信仰的结局,虽然没有马革裹尸与沙场,但为了大唐与南诏两国百姓的安稳贡献了自己的血肉之躯,也是殊途同归的结果。 做为他的少主和兄弟,应该为他感到骄傲,而不是这般郁郁寡欢。 “回吧” 程越长长舒了一口气,跟着那坚毅的背影走回了船舱。 从南诏走水路回滇州需要的行程要比陆路缩短了两天,船行五日,终于抵达了滇州的南岸码头。 胡先生在陆通过世的第二天就收到了陆唯发回的急报,一早就派人等在了码头。 他们到时天色已黑沉如水,朱总管抬着两顶软轿亲自登上了甲板。 “少主,程姑娘一路辛苦。” “朱总管,可有惊动到别人?” 他们的般只本可午时就能到达码头,陆唯在离滇州十里地的水域放慢了行船的速度,之所以选择这个时辰到达,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少主放心,一切安排妥当。” “少主与程姑娘乘软轿先行离开。” “后面的事情,我自会安好生安排。” 陆唯面无表情的点头赞同,临上轿前停下脚步,回头一问“嫂子和陆杰睡下了吗?” “睡下了。” “可有走漏风声。” “府里只有胡先生和属下知道陆校尉”朱总管说到此处话语间带着哽咽,相处多年,那样一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他一想到陆杰,竟有些悲从中来。 “行吧,陆大哥就交给你了,好生扶灵,莫惊扰了百姓。” “是。” 兜兜转转,离别多日又回到了这座府邸,程越内心有些复杂。 守备的士兵见将侧门大开,她和陆唯的软轿直接停近了二门内义议事厅。 别处院落安似进入了安静的梦乡之中,唯有此处依旧灯光通明。 程越搭着陆唯的手跳下了软轿,胡先生早已恭候在侧。 “阿越姑娘,别来无恙。” “多谢先生挂怀。”程越侧身行了一礼,便不再言语。 “少主一路辛苦,先进屋喝口热茶。” “先生这段时日也受累了。” “少主托付,万不敢有所纰漏。” 陆唯跟着胡先生走进了大厅。 程越走在两人身后进退两难,节度府守备森严的议事厅,她一个外人不好涉足此地,这里可是滇州的政治文书中心。 可那两人只顾交待公务,好似忘了她这个编外人员。 她磨磨蹭蹭掉在末尾,两人吃了半盏茶,发现程越还在门口转悠。 “阿越,进来,先吃点东西,再回内院休息。”陆唯在门口招呼。 程越只得硬着头皮向里走去,还未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急急的脚步。 “少主和陆通回来了吗?”陆嫂子急切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三人脸色顿时一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殇 陆嫂子的突然出现,让三人脸色俱变。 “夫人,将军和胡先生正在议事,现在这么晚了,你明日再来。” 胡先生早给守门的侍卫打好招呼,虽说该面对的还的面对,陆通的死,明日也是瞒不住的,不过想给她娘儿俩最后一次平和期望的心情。 不曾想暴露得这般快。 “让嫂子进来吧。” 陆唯从屋内传出了命令。 侍卫只得依令放行。 陆嫂子踩着急切的脚步穿过拱门徐徐而来。 程越立在门前局促不安。 陆嫂子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发处暗红色的柔光,她一眼看见院子里那个盈盈而立身影有些惊讶,不过一瞬间嘴角挂起了惊喜的笑容:“阿越,真的是你。” “嫂子是我。” 程越压下眼中的悲悯也欢喜一笑。 陆嫂子上前拉着她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怎么还杵在门外,走,和我一起进去。” “陆通和少主也真是,怎么不事先报个信,这是要给我惊喜吗?” “看见你我倒真的十分欢喜。” 陆嫂子将程越上下打量了一番,被她发间的小白花刺伤了眼。 她拍着程越的肩膀温柔的说道:“阿越,可怜的孩子。” “没事,以后节度府就是你的家。” 陆通曾在一次闲话里告诉过她关于程越被灭门的消息,她只当这百花是程越为她逝去的父亲戴丧,怎么也没想到陆通的遭遇不测。 “好。”程越哽咽着点头,心里悲伤如泉水般涌了上来。 为什么命运要和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开这种玩笑,让她在如此年轻的时光里承受丧夫之痛? 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善终? “嫂子,阿越快进来。” “夜里风凉。”陆唯快步迎了出来。 陆嫂子所有的注意都在程越身上,暂时没有发现陆唯身上的异常。 “齐修,你们这一趟去的南昭吧?” “怎么就遇上了阿越?” “看来,你们还真是缘份深厚。” 陆嫂子打趣的说道。 “是,我也这么觉得,既然遇见了就把她带回来了。” 陆唯顺口答道。 “这件事,你做得对。阿越孤身一人在外确实让人担心,如今回到这里大家也有个照应。” 陆嫂子一边说着一边挽着程越走进议事厅。 一进门,她只看见胡先生神情严肃的站在一旁,却并未看见陆通。 “陆通呢?没和齐修一起回来吗?”她下意识的四处搜寻着丈夫的身影。 三人都默默的低着头,一片安静。 这样的气氛让陆嫂子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心里瞬间生出不好的预感。 “嫂子”陆唯站到她的面前,抬起头,那额间白色的布条将她心中猜测变成了现实。 “嫂子,对不起,我没能把陆大哥给你带回来。”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是说陆通他” 陆嫂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十分惨白,“陆通他?”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单薄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程越即时一把将她拉住,“嫂子,别激动。” 她朝着三人一一扫过,看见他们神色里相同的悲伤,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仍然挂着不可置信和怀疑。 “齐修,你这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快说,陆通只是在执行你交办的特殊任务,过几天就回来了。” 陆嫂子睁着期盼的目光紧紧盯着跪在她面前的陆唯,希望从他嘴里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语,而不是这令人伤心欲绝的噩耗。 “嫂子” 陆唯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望向她的目光里装满了苦痛和自责,他终还是无法面对眼前这张挂满惊慌的脸,再一次低下头,用低沉的嗓音哽咽着说出他也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嫂子,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陆大哥,嫂子,是我该死。”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嫂子” 程越分明看见那个坚毅的男子红了眼眶。 程越的鼻头一酸,有泪水涌上双眼。 这世间最大悲,莫过于失去亲人的痛苦。 一朝别离,永不相见。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陆嫂子摇摇头,情绪有些激动。 “陆通这些年每一次都平安无事的归来,不管多危险的任务他都能化险为夷。” “不过是去一趟南昭,比得了沙场上千军万马的厮杀?” “这一定是假的,你们在和我开玩笑。” 陆嫂子冷冷的笑着,仿佛在看一场事不关已的笑话。 她个样子令程越和陆唯更加难过。 “尹妹子,别为难自己了。” “你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拿陆通的性命跟你开玩笑。” “你这样会让少主更加自责和难过。” 胡先生满含悲伤的道出陆嫂子不愿承认的事实。 待他说完,“呜呜呜呜”陆嫂子捂着脸终于哭了起来,开始只是小声的呜咽,渐渐地无法抑制内心的伤痛,哭的越发大声和悲痛,那是一种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绝望。 “嫂子” 程越也跟着流下了泪水,将那个无助的女子抱在自己的怀里,任由她发泄自己内心的痛苦。 陆唯将头埋的更低,小时候父亲去世时,母亲也是这般哭的不能自已。 哭累了,将年幼的他抱在怀里,看着自己同父亲相似的脸,又嘤嘤的哭泣。 以至于他以后的童年记忆里都是母亲那张沾满泪水的脸。 如今同样的记忆会发生在陆杰的身上,不知道那个孩子明日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悲伤? 陆嫂子哭了一会儿,突然挣脱了程越的束缚,走到陆唯身前。 “告诉我,陆通他现在在哪里?” “快说。” 陆嫂子用力的扯着陆唯的衣领,大声的问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齐修,你不会连他的尸首也弄丢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嫂子差点晕过去。 “嫂子,陆大哥和我们一起回来的。” “陆唯本想明日再告诉你的,所以暂时命人把棺木放在了后院。” 程越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用搀扶着她,为得就是怕她突然晕厥。 “带我去。” “我要见他。” 陆嫂子激动得恨不得马上奔到陆通身边。 程越却紧紧拉住她的手,“好,我带你去看他。” “我们都去,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一定很寂寞。” “马上就去。” “你不要着急。”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陆大哥见了一定不喜欢。” “连我都知道他喜欢你笑着的样子。” 程越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着陆嫂子的情绪。 “对对对。” 她慌忙的理了理褶皱的衣服,又小心抚平自己鬓角的乱发,吸了吸鼻头,转过脸,对着程越说道:“阿越,这个样子可以吗?” 程越好生打量了她一番,满意的点头。 “走吧,我们去看陆大哥。” 程越牵着陆嫂子走在前面,陆唯和胡先生跟在她俩身后亦步亦趋。 四人在夜色里奔走,今夜的云层压的很低,似乎也知道了人间的悲伤。 朱总管命人将陆通的棺木安放在迷香院的大堂内。 手脚利落的下人已经开始布置灵堂,屋檐,树枝上早已挂上一串串白色的灯笼和布帘,不少人也换上了白色的丧服。 陆嫂子走到门口却停下了脚步,满目的白色,让她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怯意。 “嫂子?”程越挽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道。 “阿越,你能告诉我你陆大哥是如何去的吗?” “嫂子?”程越不明白她突然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她回过头用眸光扫了一眼陆唯和胡先生,希望得到这两人的提示。 陆唯仍就一言不发,继续陷在无尽的内疚与自责之中,胡先生对着她点了一下头,意思是让她自己见机行事。 “说吧,我能承受。”大概过了置疑的阶段,现在开始慢慢开始接受现实。 程越吐了一口气,这才向她娓娓道出事件的经过。 “其实,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因为当时我们都困在了一个山洞。” “我和陆唯掉进了南诏香拉山的河水里,那时陆唯高烧不退,我当时也非常害怕他熬不了多久,经过两天两夜的漂流才被人救起。” “好在救我们的那位先生精通药理,陆唯这才得救。” “我们又用了几天的时间才回到大理才得知了陆通大哥的死讯。” “他是为了南诏新王在混战中背上受箭,又在山洞里受了落石的砸伤,失血过多和背部感染去世的。” “陆唯在知道他的死讯后自己一个人在他的灵前跪了一天一夜。” “所以,嫂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对你来说也得不到太大的安慰。” “我希望你看在陆杰的份上,坚强一点。” 陆嫂子听完整个事件的始末一言不发,从后院的大门走到正厅这一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样久远。 一见那口黑色的棺木,陆嫂子甩开程越的手忽得奔了过去。 棺中的人闭着双眼安静的躺在那里,只过像睡着了一般。 陆嫂子抚着边沿,又一次悲从中来。 “陆通” “陆通” “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是莲芝。” “你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和陆杰?” “陆通” 陆嫂子抵不过心底的伤痛,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琐碎 陆唯立即差人将陆嫂子送回了房间,刘大夫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气喘吁吁的到了节度府,一落座赶紧为其把脉。 一阵忙活,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忧伤过度,不碍事,多休息。” “辛苦了刘大夫,”胡先生将刘大夫送出门外,陆唯站在床头一言不发。 “天色不早了,你快去休息,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程越用力推了推陆唯。 他叹了口气,“你怎么休息?” “我在嫂子床边将就一下,顺便照应她,如果假手别人你是不会放心的。” “所以这事只有我做。 辛苦了,阿越。“ 陆唯歉意的说道。 “行了,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以前你们都很照顾我,现在府里出了事情,我能帮点就帮点。” “快走吧,你才是这节度府的主心骨,你的身在肩负着巨大的使命。” “还有陆大哥的身后事也的你操心。” “好吧,我去眯一会儿,有事差人来找我。” 嗯程越将他送出门口,回来替陆嫂子盖好被角,这才灭了灯,趴着床沿睡着了。 第二日,天空还挂着月亮清亮的身影,陆嫂子就挣扎着起身,尽管她的动作十分小心,还是惊醒了程越。 “嫂子?”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边坐了起来。 “吵醒你了?”陆嫂子经过一夜休息,气色稍微有所改变,她对着程越一脸歉意。 “陆杰那小子可能醒了,他找不到我会哭闹的。” “我陪你一起吧。”程越用力抹了抹自己的脸,赶走最后一丝顽固的睡意。 她们到达纷芳院时,陆杰正在对着侍女闹脾气。 “你们走开,我要娘亲。” “快去给我找啊。”半年不见,这小子的功夫见长,居然将其实两个丫头打倒在地,如果不是陆嫂子及时阻止,怕是要让两人受伤。 “陆杰,你这是干什么?” “你父亲给传授的功夫是让你拿来这样用的吗?” “她们不听我的话,我就要处罚她们。” 陆杰瞪着眼一脸的不服气。 陆嫂子显然被他理所当然的话气到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从床上拎了起来直接扔在地上,与那两个挨打的丫头围在一处。 “你我起来跪着。” 陆杰被陆嫂子这一系列的动作搞得有些懵坏,眼泪已经在眼框里打转,却倔强的没有哭出声来。 “陆杰,快给你母亲认错。”程越走到他的身旁蹲下身子让他服软。 “我没错。”陆杰昂着他的小脑袋仍然理正气壮。 “啪”陆嫂子恨铁不成钢的甩了他一巴掌,陆杰定定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委屈的哭了出来。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我要父亲。” “父亲为什么还没有回来。”陆杰一边哭一边朝外面跑。 “陆杰”程越急急的奔了出去,陆嫂子听见父亲那两个字又开始擦眼泪了。 小家伙跑得极快,程越费了很多的力气才追上。 “陆杰” 程越气喘吁吁的拉着他的手,“快和我回去跟你娘认错。” “我没有错。”陆杰仍然坚持自己。 “为什么?”程越一直觉得这个孩子是十分聪明早慧的,虽然调皮断不会这么暴力。 “阿越姐姐。”陆杰转过身,蹙着眉头,略思考了一下,说道:“我问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的回答我,不能撒谎。” 程越眨眨眼,肯定的点头。 “今早我还在睡梦中,被守值的那两个丫头吵醒了,我听见她们说我的父母去世了。” “遗体昨夜从南诏连夜抬了回来。” “我听了十分生气,责问她们的时候,她们却闭口不谈,不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才动手打了她们。” “阿越姐姐,你告诉我,她们说得不是真的。” “我的父亲是最厉害的人,武功高强c懂得排兵布阵,他怎么会去一趟南诏就去世了?” “我不相信。” 程越听着那稚嫩的声音,险些哭了出来。 在孩子的眼里父母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们身披盔甲,刀枪不入。 可是只有他们长大了,才会明白他们也只是一群普通的人,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变得强大。 “阿越姐姐”陆杰得不到她的回答,又急急的开始追问。 程越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阿杰,姐姐知道你是一个聪明又勇敢的孩子。” “所以,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会十分坚强。” “阿越姐姐。”阿杰抬起头望向程越,灵动的眼睛一直她的脸上打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阿杰,你的父亲一直是姐姐敬佩的人,他骁勇善战c忠君爱国,一心扑在保卫大唐的战场上。” “他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而牺牲的。” 程越红着眼说完这一切,便定定的看着怀中的小男孩。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变得失落,从一片懵懂变得红了眼眶。 “父亲以前和我说过,男子汉一定要顶天立地,信守承诺,一心为国,哪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父亲这算不算完成了他自己的承诺?” “所以,我不能哭。” “我也要做父样那样的男子汉。” “好,我们陆杰是和父亲一样勇敢的男子汉。” 稚嫩的语言却带着坚定的决心,明明泪水已经泛出了眼眶,却仍然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泣。 程越将怀中男孩搂得更紧,希望自己的怀抱能温暖这个懂事聪明的孩子。 “陆杰”陆嫂子一路紧追,终于找到了两人。她其实来了一段时间,将程越与陆杰的对话全部听到了,没想自己错怪了自己的儿子,也没想到儿子这般懂事坚强。 “阿杰,”陆嫂子从程越手中抱过陆杰,“娘亲错怪你了。” “还疼吗?”陆嫂子温柔的抚摸着陆杰今晨被打的左脸,一脸心痛。 “娘,一点儿都不痛。” “你不要自责。” “好孩子。” “娘亲,父亲在哪里?” “我们一起去看他吧。” “我想他了。”陆杰从陆嫂子怀里探出头,轻轻的说道。 “好” “他也一定十分想念我们娘俩儿。” “娘,不要难过,你还有我。” “我以后会听你的话,努力练功,好好跟着胡先生学习兵法,不会辜负父亲对我的期望。” “好好好”陆嫂子擦掉自己的眼泪,牵着陆杰的手朝迷香院走去。 程越看着这一对母子的背影,偷偷流下了眼泪。 唐大中四年,农历九月十九,谊葬仪忌嫁娶。 胡先生与陆唯将陆通的出殡日在了这一天,不过寅时初到,节度府的送葬队伍就开始行事,因为不想节外生枝,陆通的葬礼办得十分简单。 胡先生今日充当了道士的角色在最前方吟着经,洒着买路钱。 陆嫂子领着陆杰走在棺木的后面,一身孝服,挂着红红的眼圈,这几日没有少哭泣。 程越与陆唯跟在他们身后,神色严肃。 朱总管和彭云领着几个兄弟掉在末尾,扛一些丧仪用品。 陆通的墓地选在西河村的小山包上,在那里既可遥望西山大营,又可远眺节度府邸。 众人在选定的时辰内将陆通的棺木放进了墓穴,一人盖上一把沙黄土,为曾经的故人送上最后的怀念,敬上最后一杯美酒,在陆嫂子和陆杰的嘤嘤哭声中完成今天的葬礼。 一杯黄土,一座孤倬,从此相隔,几多梦回,戚戚之泪,化作长思。 一场葬礼让节度府的清冷的气氛一直低迷到寒冬,陆唯只顾埋头处理公务,陆杰一改往日的懒散的态度十分用心的学习各种武功与兵法。 陆嫂子自陆通病逝一直缠绵病榻,时好时坏,府里的大小内务全部落在了程越的头上。 她一个外人,却似乎成了这人节度府的女主人。 好几次离别的话语已含在嘴边,可看到拼命三郎的陆唯,虚弱无力的陆嫂子,还有那个突然失去父亲却开始自己成长的陆杰,程越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一番犹豫,便到了滇州的冬天。 滇州的气候与程家村不太相同,滇州四季温暖如春,只有腊月这一个月的时间会变得异常寒冷。 昨日还是春日温暖的天气,今儿个一下子就让人掉入寒冷的冰窖,程越没有厚棉袄,只得命下人捡了陆嫂子的旧衣暂时保暖。 眼看着除夕也近在眼前,府里仍旧冷清得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陆唯近日一直在西山大营操练,胡先生除了偶尔回来教授陆杰的功课也与陆唯耗在军营。 府里除了朱总管这个管外务的男子,全是一些孤儿寡母,想想都有些凄凉。 程越在独自一人长吁短叹后,决定将府里这种颓废的气息清扫掉。 她从账房支了一笔银子,命人开始采办过年的货物。 这一日,她正忙得清点年货,府内丫环来报,说外面有一位姑娘要见将军大人。 程越命人将姑娘请近待客大厅,又让朱总管前去西山大营报信。 这才拖着脚步匆匆前去正厅,不知道我们将军大人在外面又惹了什么风流债,竟让人亲自找上门来,程越自得暗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山中来客 陆唯收到朱总管的现报一头雾水,自己现在似乎只认识程越这一个正值妙龄的姑娘。 会是谁?他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到答案。 胡先生正和他一起讨论公务,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姑娘也感到十分好奇。 拈着胡子在一旁为陆唯分析情况:“会不是会是老太君派来送节礼的?” “可能是朱总管没交待清楚。” “反正今日也忙得差不多了,我也得回府检查陆杰的功课。” “不日趁天色还早,早些回府里吧。” 陆唯放下手中的文书,略作沉思,也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立即命人备好马匹,顶着晴空万里朝节度府飞驰而去。 程越跟着下人的脚步带着满腹疑问和八卦的心情走到了碧心院。 那姑娘想是等到有些发闷,独自一人站在花圃旁,对着那一株黄色的腊梅兴趣盎然。 浅碧色的衣裙包裹着婀娜的身段,像一位高洁的仙子误入了凡间府地。 许是梅花的馨香入了她的眼,忍不住摘了一枝插入那黑绸般的秀发间,凭添了几分娇俏。 “姑娘也喜欢这含苞待放的梅花?” “倒是和陆将军的喜好相同。” 程越突然出声打断这一幅美人赏梅图。 “来日绮窗前, 寒梅著花未?” “眼前的景色倒是应景,不免贪恋了它的芳香。” 那姑娘闻微笑着回头,这是一张夺人心魄的娇颜,肤如凝脂,眉若远山,唇红齿白,笑如霞光,令满园的景色黯然失色。 “姑娘好雅兴。” “外面寒意正浓,还请屋里小坐片刻,朱总管以命人请陆将军回府,应该很快就到了。” 程越打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在前面指路。 “有劳姐姐。”那姑娘施施然行了一个礼,不紧不慢的跟在程越的身后,步态优美,神情自得,那感觉像是在逛自己家的院子。 两人一落坐,自有小丫环送上热茶和点心。 程越搓着手,赶紧给自己灌了一杯热茶来驱散周身的寒气,动作豪气干云,看着那女子一时有些发愣,怕是在心里疑惑节度府的女眷竟是这般模样。 程越莞尔一笑,“妹妹莫笑,姐姐着实有些害怕滇州的冬天。” “刚在院子里走了一趟,感觉全身发冷,看见热茶如见了救星,难免有些急切。” 那姑娘抿嘴一笑,“姐姐这般爽快真是让人羡慕,何来笑话之说。” “妹妹吃茶。” 那姑娘从盘中捡了一块红豆酥,细细的品尝起来,动作优雅,高贵,周身显现出与众不同的贵气,显然是经过常年的礼仪浸润。 这姑娘怕是与陆唯同样出自世家贵族,程越在心里大致有了方向。 “这天寒地冻的,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我自八岁后便寄居在滇州以南怀山的静心庵,半月前老庵主因病过世,我一个人在那里怪冷清的,所以决定下山。” “因为长安太远,我只能来投靠齐修哥哥儿。” 那姑娘道出突然来访的缘由。 “原来妹妹是这样的身世,姐姐鲁莽了。” 程越面含歉意的说道。 “姐姐多虑,山中清悠,难得可以找一个说话的人儿,妹妹非常高兴,哪来怪罪之理。” “妹妹不怪罪,姐姐我心里算好受了一些。” “说了这么久,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程越,其实也是寄居在将军府。” “因为府里女眷生病,暂时帮忙管理一下府中内务,如有招呼不周,妹妹可别往心里去。” “程姐姐客气。” 两人正说着投缘,回廊里传来厚重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我们的陆大将军总算回府了。 程越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和这些个千金贵女说话忒累,生怕说错什么不该说的到头来会让陆唯受累。 现在正好,正主回来了,她可以退居二线。 “阿越,我找你几处了,怎么将客人引到这里?” 陆唯打帘而进,人未到声先致。 那姑娘跟着程越起身相迎,“将军大人回来了。” “快来见见你的客人。” 程越将姑娘朝前推了推,那姑娘先是羞赧的低着头,待陆唯近前,这才睁着盈盈的双眼柔声的叫了一声:“齐修哥哥。” 声音清脆得如同山间歌唱的黄莺,那一声温柔的哥哥包含着无限的柔情。 程越如果是一个男子一定会沉迷其中不愿醒来。 “兰珂?”陆唯见着来人面上一喜,“你怎么一个人下山了?” “滇州最近常有土匪强盗出没,你能平安到节度府也算运气。” “半月前山中的老庵主突然病逝,那些奴仆个个趁机逃跑,我没想办法,只得下山来找你。” “齐修哥哥,莫要生气,兰珂下次不敢了。”兰珂被陆唯一通责怪,险些掉下眼泪,那委委屈屈的模样实在惹人疼惜。 程越冷眼旁观,陆大将军似乎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只得出来打圆场,让气氛不那么冷冽。 “行了,陆唯,兰珂妹妹舟车劳顿已经够辛苦得,你就不要主那些无关紧要的道理。” “你们多日未见,你现在就好好陪着她。” “我得去让厨房弄几个清淡的小菜,再收拾出一间客房。” “就不陪你们聊天了,兰珂妹妹可别见怪。” “哪里,是我给程姐姐添麻烦了才是,让姐姐辛苦了。” 兰珂赶忙给程越行了一个礼,以表歉意。 “没事,到时候叫陆将军给我多发些俸禄便成。” 程越笑着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位多日不见的故人,自己开始一阵忙活。 陆唯领着兰珂在府里四处转悠,诉说着近几年各自的际遇。 男才女貌,如一对画中的壁人般夺目,令那些无事的丫环婆子开始传起了八卦,这都是后话。 此刻夕阳落山,霞光四溢,两人站在府中的一座石桥上闲话家常,不知何时,兰珂将话头引向了程越。 “齐修哥哥,我们有七年未见了吧。” “是啊,自娘亲故去,你一个人上滇州静修为她祈福,从一小梳着双发髻的小丫头,都长成现在这般的大姑娘。” “害我险些认不出来。” “山中的日子会不会太清苦?” 兰珂望着那条穿流而过的小河,淡淡的说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栖,无非做做早课,写写经书,倒也清静自在。” “没有外人想像的那样清苦。” “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当初上山时,你可是答应我每月都会有一封家书的?” “本来要写的,可是怀山地势险峻,下山一趟十分费力,想着你说你有空会来看我,便只盼着你来,你来了还写什么家信。” “可惜,这些年,你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兰珂说起这些旧事,有些难过。 明明每一次满怀希望,却永远等来了失望。 久而久之,因为睹气,也懒得再遵守什么承诺。 “这倒是我的不是,你十岁生日那年本来打算去怀山看你,可惜自那一年起西北各地外族都不太平,忙着平乱,待想起时又因公务繁重不得成行。” “如今好了,你安心在节度府住下。” “正好可以弥补这几年对人我亏欠。” 陆唯笑说道, “你自己的说的,到时可别又反悔。” 兰珂俏皮一笑,指着他说道。 “我反悔什么?” “偌大一个节度府还养不起你一个小姑娘?” 陆唯被她的调皮逗得莞尔一笑,像小时候一般刮了刮她的鼻头。 兰珂也不恼,只低着头转了几道心思。 “我突然回来,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添什么麻烦?” “不过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陆唯疑惑这姑娘家的心思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些? “程姐姐会不会嫌我麻烦?” 兰珂终于要问到正题上了,陆唯怎么会知道女孩子的小九九? “阿越?” “你刚才不是和她相谈甚欢吗?” “她是最爽快不过了。” “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怎么会嫌弃你?” “那就好。”兰珂露出如负释重的表情。 “程姐姐,是长安哪家贵人之后,我久未回到长安,对那里都变得十分生疏。” “她不是长安人氏。”陆唯如实的回答。 兰珂心知肚明,程越那如男子般的爽利劲儿一看就知道不是长安的贵女,虽说有可能是将门之后,但她相信自己的自觉。 “那定是滇州某个官员的千金?” 陆唯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她是蜀地一个私塾先生之女。” “也是个苦命的姑娘。”陆唯想起两人这一段的遭遇十分感慨的说道,微蹙的眉头下,星目闪烁,那里面藏着温柔的怜惜,这是兰珂从未在他身上发现过的情愫。 “那你和程姐姐是怎么样认识的?” “这一定有段美丽的故事。” “不知道齐修哥哥舍不舍得说给我听听?” 兰珂睁着好奇的眼睛,故作天真的问道。 她本就刚到及笄之年,脸上的稚气还未退却,如此天真无邪的神色让人不忍拒绝,可是陆唯想到他和程越之间的离奇纠葛,倒不好对外人说出只言片语。 “小姑娘,天气寒冷,不谊久留。” “我们还是早些回到屋子暖和暖和才是正理。” “走吧,你程姐姐肯定弄好饭食在等着我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风起 兰珂就这样在节度府住了下来,程越将她安排在离陆唯的衍行阁最近的静心院内。 许是常年呆在山中的缘故,这姑娘一惯的深入浅出。 程越因为年礼的事情忙得有些不可开交,陆嫂虽有心帮忙,却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但仍在一旁教导着程越关于这些节礼的一些重要信息。 两人一边理着贴子账本,一拉着家常。 “阿越,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陆嫂子手里抱着手炉,窝在一旁的软榻上,苍白的脸上带着满心的歉意。 “这句话你和陆唯都说了几百遍了,你俩不累,我听着可累得慌。” “我每月的奉银领着,好吃好住还有丫环婆子伺候着。” “还可以学习这些世家大族的人情往来。” “我可是赚着呢。” “一点都不辛苦。” 程越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厨房送来的药膳,亲自给陆嫂子递了上去。 “刘大夫吩咐,你需要多补补身子,这个是他特意交待下来的方子,针对你现在的病情配制的。” “趁热喝了。” 陆嫂子挣扎着坐了起来,程越将靠枕放在她的腰间,亲自喂了两勺,被陆嫂子夺了过去:“我可没这么虚弱,你和齐修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作?” 陆嫂子假意责怪,其实心里暖意洋洋,虽说陆通走得太过突然,好在陆杰这一阵子成长了许多了,令她感到非常欣慰。 陆唯对她的照顾比以前更加用心,导致这个程越也整日命人将她侍候得无微不至,像今天这般亲自送汤送药的事干了不少。 “他有没有小题大做我不管,你以前可一直非常照顾我,现在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你这个姐姐我可得多费些心思,万一那一天陆大将军大婚,将军夫人不喜欢我,你还能帮我说上几句话不是?” “让我这个混吃混喝的美妙人生继续过下去。” “你这个黠呲鬼,齐修才不敢给你半分颜色,他巴不得你一直呆在节度府。”陆嫂子弹了弹程越的额头,嘻笑道。 “那是因为我救过他的命,他得把我这个恩人高高供着,想赶我走,得出些银子,否则” “否则什么?”陆唯顶着一身风雨从外面走了进来,俊朗的脸挂满严肃,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否则就四处散播你忘恩负义的消息,让全滇州的百姓都唾弃你。” 程越故意露出凶狠的目光。 “果然最毒妇人心,惹不起,惹不起。”陆唯一阵摇头,作出害怕的样子。 惹得陆嫂子险些将口中的药膳喷了出来。 程越见状忙递上一张韦帕,陆嫂子将嘴角擦拭干净,将手中的碗推给了一旁的丫头,指着两人道:“你两人这是变着法逗我开心是不?” “这下如愿以偿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两人还有唱大戏的本事。” 程越与陆唯对视一眼,同时挑了挑眉。 “嫂子若是喜欢,我不介意天天唱戏给你看。” “只是怕要苦了我们的将军大人,好容易在人前建立的威严,被传出去可得让人惊掉下巴。” 程越笑着调侃。 “得,我今儿才发现自己竟然浑不过你,你说一个妙龄的女子,一天天哪里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话。” “诶,将军大人这是开始嫌弃我这个村姑了?” “果然有了高贵的青梅竹马,觉得我这个乡下丫头上不得台面了?” “行,我先走了,省得碍你的眼。” 程越难得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让陆唯有些招架不住又哭笑不得。 “阿越,你这话就过了哈,我敢嫌弃谁,也不敢嫌弃我的救命恩人不是?” “在南诏,不是你不辞辛苦拖着生病的我找到了高人相救,我怕是回不了这节度府。” “请恩人不要怪罪我的口无遮拦。”陆唯还像模像样的对着程越作了个辑。 “你两人这又唱上了?”陆嫂子识趣的开怀一笑,不想白费了两人的心思。 “嫂子这里真是热闹,我在院里就听见笑声了。” “不曾想齐修哥哥和程姐姐都在这里。” 兰珂身后跟着程越指派的小丫环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这便是兰珂小姐?”陆嫂子指着眼前的亭亭玉立的女孩子,偏着头望向陆唯。 “是啊,嫂子可还记得这丫头。”陆唯笑着点头。 “印象深刻,当年夫人故去,她小小年纪吵嚷着要代替夫人上山为陆家祈福。” “这份恩情,我尹莲芝自然记得。” “一别经年,没想到兰珂小姐已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 “劳嫂子挂记,兰珂十分高兴。” “这几日一直在整理齐修哥哥命人从庵里寻回来的旧物,今日才得空来看看嫂子。” “嫂子莫怪。”兰珂乖巧的行了一礼,坐到了软榻前。 “兰珂小姐有心了,劳你还记得我这个病人。” 陆嫂子轻轻拾起她的手掌,被她手上的老茧惊了一下,关切的说道:“这几年想是在山中受了不少苦,府中的日子可还适应?” “很好,昨儿程姐姐让吉祥布坊的掌柜做了好身新衣裳,在碧玉轩订了多套金银首饰。” “让我十分的过意不去。” “兰珂妹妹甭客气,这花的是你齐修哥哥的银子,我不过替他做跑腿的伙计。” “他一年那么多奉禄和夫人留下的嫁庄铺子,身价肥着了。” “莫怕,是我啊,一定使劲儿花,将他掏个底朝天。” 程越朝着兰珂挤眉弄眼的使坏点子。 陆唯没好气的说道:“那你怎么没有为自己也做身衣裳,不是成天抱怨滇州的冬天要冷死人,怎么连做个披风也懒啊。” “那东西太累赘,我用着不习惯。” “宁愿多穿两件袄子。”程越摆摆手,嫌弃之意十分明显。 “既然喜欢袄子,也没见你做新的啊?” “今儿这一身,我瞅着仍是嫂子旧日的衣服吧。” “你不是说要掏空我的家底吗?” “怎么着,银子藏哪里去了?” “只会做个守财婢。” “我说陆大将军最近很闲吗?” “居然管起内院的衣食住行。” 程越没好气的回嘴,眉羽间隐隐泛起一丝怒意。 陆唯不知道又哪里踩了她的爪子,歇了数落。 “齐修哥哥很是关心程姐姐呢。” “说话可能急切了点,姐姐这是生气了?” 兰珂自软榻上站了起来,走到程越身边轻轻挽着程越的手臂替陆唯打起圆场。 “生气?” “妹妹多虑了,我和你齐修哥哥经常如此。” “有时候意见不和喜欢抬扛,事情过了都不会往心里去。” “下次继续如此,都习惯了。” 程越拍拍着她的手轻声的解释着。 “是啦,她们从认识到现在经常如此。” “兰珂小姐莫怕。” 陆嫂子也插着话作出证明。 “原来如此。”兰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陆唯清了清嗓子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嫂子和阿越了。” “走吧,走吧。” “你走了,我们三个才好聊女孩子的话题。” “你在这儿碍眼得很。” 程越伸手假意推了一下陆唯,兰珂见他也不恼,只是俊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这两人之间存在着外人无法跨越的一种情感。 当局者怕是身在其中而不自知,兰珂却看得十分明白。 他们之间的故事一定不简单,到底到从谁的身上入手,来套出这方信息? 兰珂只得憋在心里自个琢磨,身边没个心腹丫环和婆子也是件麻烦事情如今这般情形,她是不是回来晚了? “兰珂妹妹你怎么了?”程越轻声唤了唤有些出神的兰珂。 兰珂如梦惊醒,不好意的说道:“可能是有些累了吧,这几日有些择床。” “那赶紧回去休息,择床这件事情需在慢慢适应。” 程越和陆嫂子一起宽慰着。 “那兰珂就先走一步。” “嫂子和姐姐莫要太劳累,以后有用得着兰珂的时候尽管吩咐。” “给两位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只要姐姐和嫂子不嫌弃我笨?” “好,往后妹妹闲来无事可多来走动走动。” “如此,我也好正大光明的偷偷懒。” 程越一路将兰珂送到静心院的门口,这才打倒回府。 兰珂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伸手拍拍了胸口的位置,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那只半月型的碧色玉坠,挂起一脸高深莫辨的神情。 年终将近,正是公务最繁忙的时节,陆唯与胡先生从腊八这一天起在西山营地整整呆了十日也未曾回过节度府。 在这个节骨眼上,近一月的时间里在滇州东部与西北部先后报告多起强盗和土匪出没事件,他们常常几人或者十几人一个组成一个团伙抢夺边境界线内的商户c商人的金银与粮食,有胆大者频频偷袭村落里村民的年货和粮食,有甚者竟敢色然抢走妇女和小孩,引起了很大的骚乱。 引起这些事件发现的根源是因为临近的回鹘发生了动乱和天灾,那些人失去了家园,又饥寒交迫不得不穿越边境线到滇州这处另行谋生之法。 陆唯与胡先生为这事弄得焦头烂额,冥想对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雪夜 滇州冬季的天气是一种湿冷氛围,那呼呼吹的风里如同带着冰水的刀锋划入皮肤,冷得彻骨。 而且一旦进入寒冬腊月难得看见几次太阳,一整日阴沉沉的,让人也情自禁的带着些郁气。 程越一直期望能遇见一场大雪,铺天盖的纯白,可以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阴沉。 蜀地的冬天比滇州的要长一些,自然几年也是看不到一次雪花,偶尔的恩赐,也不过如春天飘洒的柳絮般,纷纷扰扰,还没落到地上,便化成了一滴雪水,令人异常失望。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听见了她的祈祷,或者因为回鹘的天灾累及了滇州,在小年这天一早便开始扬扬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到了晚间天地间陷入一片白色的世界。 程越提着宫灯,套了两件袄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圆球,从厨房里偷拿了一壶烧刀子米酒,一个人悄悄爬上了凌月阁的楼顶。 滇州半个城池尽收眼底,那是一副极具震撼人心的画卷,万籁俱静的夜,如鹅般的雪花自九天而下,悄悄妆点着屋顶,妆点着桥梁,为它们裹上厚厚的衣裳,浓妆素裹,美不胜收。 有远归的行人,带着一头白发,仿佛是去赴那一场白头的约定。 风吹起树枝,摇下一串串晶莹的珍珠,像情人的眼泪,终于等到了归属。 程越呵一口气,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从怀里掏出那一壶带着体温的米酒,给自己大大的灌了一口,那火辣辣的滋味从喉咙一直杀入胃里,虽然开头有些难受,不过片刻的功夫令整个身子起了一丝暖意。 本想学古人踏雪寻梅,结果挨了一身寒气。 真是自作自受。 程越喃喃自语的暗讽着自己。 “就你这点儿出息,还会干这么风雅的事情,有些出人意料啊?” 陆唯半个身子斜靠在廊柱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藏青色的衣袍上还沾着几片快溶华的雪花,头发与眉毛在宫灯的映照下闪着荧荧的光,好一个风雪夜归的俏郎君。 可惜程越见惯了此人的各种风貌,并没有被男色迷惑。 “唉,我藏在此处,也被你发现了。” “真没意思。”程越不理会他的调笑,瘪瘪嘴,似带着些许遗憾。 “是你占了我的地盘。” 陆唯拍掉身上的雪花,坐在了她的身旁,瞧见脚边的那一壶酒,顺手勾起来就往嘴里灌,照他的喝法,很快见了底,他意犹未尽的摇摇壶,“阿越,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可惜,太少了,没尽兴。” 他抬起头看着程越,眼里带着皮惫。 程越一把夺过酒壶,本想刺他两句,看他的模样想是才从营地里归来,想来近日里横行的土匪强盗事件令他伤透了脑筋。 “不吃饭,光喝酒,伤身体。” “等着,我命人给你弄点吃食来。” 程越扶着栏杆爬了起来,陆唯只笑着,看着她一路小跑朝奔出院门,他想叮嘱几句,那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雪地里。 陆唯摇摇头,今夜的风雪无端让人生出些倦意,这时有人如此为自己的衣食住行操心,自然心生暖意。 他和胡先生一同回府,胡先生自去了陆杰的院子检查功课,他原本计划换一身衣服再进书房给老太君寄一封家书,脚还未踏进院门,老远就看见程越提着灯鬼鬼祟祟的朝着凌月阁走去。 他索性跟了来,看看这丫头准备干什么好事,结果是学别人附庸风雅。 这次回滇州程越帮了他很多,既要替他管理内务,还要照顾陆嫂子和陆杰,虽然有时喜欢在他面前抱怨恩人变成了佣人,但做起事情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这段时间各处的掌柜都需要到节度府里对账,明里暗地里的活计十分繁杂,虽旁边有朱总管和账房先生帮衬着,但许多总账还得她过目后拍板。 进了腊月陆嫂子的旧疾时好时坏,除了对账的事情,很多节礼的采办也落在了她的头上,好在经过一段适应期,据朱总管报告,如今倒是有几分模样。 今夜的大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院子里的积雪越来越厚,走在上面发出嘎吱的声响。 陆唯寻声而去,那个穿得像只笨熊的女子打了把红色的油纸伞,手里的食盒一路冒着白色的雾气,身后的跟着一个抱着酒坛的小丫头,这架势是想把他灌醉的样子。 程越绕着木梯上了楼顶,陆唯一早站在拐角处接应,接过她手里的食盒搁在栏杆的里处,那里正好可当做现成的餐桌,又从小丫头手中抱下那坛清冽扑鼻的美酒。 小丫头行过一礼,识趣的退了下去,还未走到楼梯口又被程越大声叫住,那丫头以为她还有什么吩咐,手里突然被塞进了一把油纸伞。 “雪大,把这个带着。” 丫头感激着又行了一礼,打着伞施施然的走了。 “喏,挺丰富的。” “居然还有野味。”陆唯就着手从食盒里挑了一块风干的腊肉毫不客气的塞进了嘴里,不住的点头称好。 程越白了他一眼,将菜品一一摆了出来,顺手把筷子递到了陆唯的手上,“吃吧,这寒冬腊月的,饿着肚子难受。” 陆唯指着坛子示意程越为他满上美酒,程越叹了一口气,无奈的为添满一碗酒,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全天下恐怕只有我这个恩人过得如此可怜可悲。” 陆唯边吃边笑,听着她絮絮叨叨的数落,实在听不下去,就狠心灌程越喝酒,她弄来的这酒酒劲儿十足,程越着了道,不敢再胡乱说话,只得离他远远的,看着陆唯狼吞虎咽。 酒足饭饱,陆唯忍不住打了嗝,“过来,那里风大。” “不行,你一会儿又灌我酒杂办?” “我可打不过你。”程越摆摆手,不听他的使唤。 “听朱总管说,你这几日从早忙到晚,不早些休息,一个人跑到凌月阁干什么?” 陆唯也勉强,自己抡起坛子又接着喝了起来。 “看雪啊,蜀地常年难得下一回大雪。” “小时候一直渴望在这样的雪夜里撒欢。” “今天总算有机会去圆童年的愿望,当然不容错过。” 程越将脚伸进了围栏的缝洞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玩,时不时伸手去接飘来雪花,整个人带着一种别样的天真调皮,让陆唯竟有些迷了眼帘。 他轻咳一声,转移了视线,不自觉的又抿了一口酒这才接过程越的话头:“我却不喜欢下雪,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犹过不及,你看这一次回鹘的雪灾弄得民不聊生,便牵连了滇州的百姓。” “怎么,那些土匪强盗很棘手吗?” “你和胡先生自腊八后便一直呆在西山营地,还没想到破解之法?” “现在还一副愁眉惨淡的模样。” 程越一脸不解的问道。 “冯生一心想要将此事上报朝廷,被胡先和压着。” “按说往年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不过是一些流民,派一队士兵轻松的就将其拿下。” “这次,居然形成了规模。” “朱俭亲自带兵前往南部的邑山剿匪,却扑了空。” “那厢西北的岭城却有商户被劫,暴徒求完财,居然将几十口人当场杀害,连小孩也没有放过。” “太残忍了。” “在你的治下发生这种事情,你没有派人去追查吗?” 程越听完一跃而起,声色俱厉的指控。 “仍然是朱俭带队,再一次扑了个空。” “什么意思?” “那帮贼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程越愤愤的提出疑虑。 “恐怕有。”陆唯漠然一笑,“恐怕有人为他们通风报信。” “什么?” “简直可怕。” “那死去的人可是同胞,活生生的人命。” “什么人这么丧尽天良?” “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程越更加不解,究竟为了什么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残害人的生命? 人性的丑恶有时比地狱时里的恶梦魔来得可怕。 “无非为了利益,或者为了扳倒我。”陆唯嘴角上挑,眼里装着不屑,似知道了躲在暗处的阴谋者。 “常言道人心不古,果然名不虚传。” “为了上位,为了利益最终受到伤害的永远是那些无辜的人。” 程越不由得发出唏嘘的感慨。 “你这一次准备好怎么反击?” 陆唯放下手中的酒坛,走到程越身边,眺望着半城风雪,只淡淡的说道:“有些棘手,不过我会将他揪出来,让他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好样的,不愧是滇州百姓敬仰的将军大人。”程越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表扬,不料因为地滑,撞到了栏杆,半个身子仰在外面,险些翻落下去。 陆唯一个激灵,反手一拉,顺势将她往怀一带,程越躲闪不及,嘴唇轻轻擦过陆唯的脸颊,那轻柔的触感令两人同时一愣,似有万千的花朵全部开在了心间,那漫天的馨香迷醉了所有的思绪,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柔情。 寒风依旧冷冽,夜色中飞舞的雪花越来越密,无休止的散落在各个角落,苍茫雪白世界里,爱情似乎才轻轻踏出脚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闲话 小年夜的这一场雪一直持续了三天,眼前离除夕夜也没剩下多少日子,这该准备的东西还落下不少,程越却在那日里感染了风寒。 刚开始只是有些鼻塞头晕,没太在意,从昨儿起便有些咳嗽。 陆嫂子不放心,命人请了刘大夫,这一把脉,风寒入肺,需要小心调养,否则严重了怕落下病根。 刘大夫开了两剂药,下人取回药就开始煎熬,一碗下肚,苦得程越直吐舌头。 内务的老账房支人来取对章,说是采买的年货送到了,需要她放银子。 程越披着衣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节度府的丫环婆子都是新采买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还未陪养出得力的下人。 陆嫂子也正愁着这事儿,前日里写了家信往长安送,等府里的老太君挑几个得力的婆子和丫头过来,可长安离滇州山高水长的,远水解不了近渴,节度府还得保持现在的模式操作一阵子。 程越今日出门裹得特别严实,恨不得只露出两个眼睛就好,可惜因为冰雪融化的关系,这身上的袄子如同薄纱,四处透着风,冷得人无处躲藏。 这一冷又加重了咳嗽,原本只是断断续续的,现在差不多快把肚子里的心肝c脾肾都吐出来似的难受。 其实这对章大可找小丫环相送,可程越不太放心,毕竟这是陆唯的银钱,身在其位得谋其事,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假手他人最好。 从余薇院到怀壁阁等于将节度府整个绕了一圈,早知道当初不敢贪恋那一院子的蔷薇花,到了冬日才知道行路的艰辛。 经过静心院时正好碰见了和丫环一起玩雪的兰珂,程越远远的朝她点了点头,打算就这样绕过去。 兰珂却起了好玩之心,从丫环手里抢过一个雪球直接对着程越头上招呼,她躲闪不及,额头直直的挨了一记,痛在其次,那冰冷的触感冻得程越直接打了哆嗦,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侍候程越的丫环眼前这种情况,赶紧上前将她扶住,“程姑娘,有没有伤到哪里?” 程越摇摇头,表示没有大碍,这一凉又咳嗽起来,丫环只得轻轻的帮你拍打背部来缓解她的痛苦。 “程姐姐,没事吧。”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玩。”兰珂显然被程越的一系列反应吓到花容失色,有些紧张的跑上前来解释。 好容易止住要命的咳嗽,程越抹掉额头上的雪水和眼角的眼泪,淡淡的一笑:“没事。” “这两日得了风寒,一吹冷风就咳嗽。” “看把你吓得。” 程越主动握着兰珂的手温柔的安慰。 兰珂小心的吸了一口气,用手抚上程越的额头,“都红了。” “程姐姐,真的非常抱歉。” 程越一下子躲闪开去,“不碍事” “姐姐皮粗肉厚的。” 兰珂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小脸上仍然写满自责。 “今儿个特别冷。” “早些回房。” “屋里的碳火还够吗?” “不够,我叫下人再给你弄一些。” 说完这一大堆,程越又咳了起来。 “姐姐这般难受,这是准备上哪儿啊?”兰珂帮忙拍着程越的背问道。 “账房送对章,陆将军给长安府里采买的年礼送到了,得把银子支给商家去。” “那我陪姐姐一起。”兰珂诚然的提议。 “求之不得。”程越欣然应允。 “那我走吧,已经耽搁姐姐许多时候了,莫要让掌柜的久等。”兰珂拉起程越就要走。 “等等。” “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程越莞尔一笑,“得给妹妹加件披风,冻坏了你,陆唯那厮得找我算账。” “去给兰珂小姐的披风拿来。” 静心院的丫环听着命令机灵的跑开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兰珂身上多了一件红狐狸毛做的披风,她本就生得白皙,配上着艳丽的色彩,仿若落入凡尘的俏丽仙子。 “妹妹,生得这般俊俏,将来不知道什么样的儿郎才配得上你?” 程越真心称赞。 “程姐姐这是在笑话兰珂。”兰珂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羞怯的模样更惹人怜爱。 “貌美而不自知,才是最动人的吸引。” “姐姐我说得可是大实话。” “若不是你自幼养在山中,这节度府的门槛怕早人踏破了。” 程越挽着她的手,露出调侃的笑意,她现在有些明白那恶霸为什么喜欢调戏貌美的女子,看着她们面含羞色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爽快得很。 这算不算是一种恶极趣味,程越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 “程姐姐”兰珂羞红着脸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难不成,兰珂妹妹有心上人了?”程越露出八卦又惊喜的神情。 “如果方便可以同我说说看,真想知道是哪家的男儿夺了妹妹的芳心。” 兰珂低着头轻咬着贝齿,似在酝酿勇气。 程越暗怵,自己是不是让人家小姑娘为难了? 这可是别人的隐私。 “姐姐不过随口一说,妹妹不用为难。” “瞧我这口无遮难的毛病,陆唯说得对,得改改。” “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心上人,是未婚夫。”兰珂抬起头,羞涩一笑,美目里星光熠熠,想是极满意这桩亲事。 “兰珂自幼失去双亲,是齐修哥哥的娘亲将我从苦海中拉了出来,八岁那年作主为我定了一门亲事。” “双方约定待我及笄之后便可成亲。” 兰珂小声的道出经年往事。 “妹妹今年已经及笄了吧?” 兰珂点头应是,脸上却没了先时的笑意,微蹙着眉头,似有难言之隐。 程越心思一转,能让小姑娘不开心的根源应该是她口的未婚夫。 难道那家人嫌弃她? 程越暗自惋惜,自古讲究门当户对,那些个世家大族最看重福气,这兰珂父母双亡,在别人的眼里是大大的不吉利,何况兰家独留她一个孤女,没有兄弟和权势帮衬夫家,难免让人轻看。 如果嫁个有良心的夫君两人恩爱有加也算是好的际遇,万一时运不济找了个不靠普的男子婚后还要替他照顾三妻四妾,操持家务,怕是呕出一身血。 想想都可怕,所以,自李出事件之后程越对这感情之事十分抵触。 估计这一世,她注定会一人孤独终老。 好在,宴世叔给她留了万金财富,待来年开春甩掉陆唯压在她身上的担子,便可以天高任鸟飞,管他什么爱啊情啊,婚姻啊。 找一处依山傍水,民风朴实的小镇,买几亩地,修一栋宅子,丫头婆子侍候着,做个财主婆子多逍遥啊,谁受那些闲气。 “不知道姐姐我有没有机会喝到你的喜酒。”程越本想好生宽解于她,但兰珂并未明说愁苦什么,或者不是她心中所想的原因,那才尴尬。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兰珂偏过头问道。 “没什么?”程越突然打住了话头,她准备离开滇州这件事情还是先烂在心里吧,毕竟这个节骨眼上传出风声,会让陆唯有所不安。 两人各怀心事,穿过满完的碧树琼枝,目的地近在眼前。 杜记商行的掌柜已喝过三杯热茶,才等到两位天仙般的姑娘姗姗而来。 内务账房的林先生见着程越客气的说道:“怎么劳程姑娘亲自来了。” “我昨儿听院里的嬷嬷说姑娘身子有恙,应该好生休息,这些跑腿的事派个小丫头做嘛。” “咳咳”程越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这才不好意的说道:“不碍事,只是让杜掌柜与胡先生等久了,有些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 “程姑娘客气。”杜记商行的杜掌柜躬着身子十分客气。 这节度府的节礼每年都是出自他们杜氏商行,去年管理内务是陆校尉的夫人,前些日子陆校尉因公殉职,陆夫人积郁成疾,这才将管理大权交到这位程姑娘手里。 坊间传闻这位便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不知道真假,半年前听说失踪过一次,这一回又跟着陆将军回到了滇州,长安世家最注重名誉清白,这姑娘的最终命运如何,大家一直议论纷纷。如今节度府的内务管着,怕是夫人的名份十有八九是坐实了,有机会在面前露个脸,日后可以继续照顾生意。 本以为是个难侍候的主,这一打照面看着十分亲切,难怪将军大人不顾流言蜚语也要千里迢迢寻了回来,确有可取之处啊。 程越并不知道自己如今被外人烙上了陆唯标记,她笑盈盈的命玉环交出对章,胡先生按照旧例给拨了银钱,陆掌柜千恩万谢的走了。 程越也不能白走这一趟,借机和胡先生商议了一些事情,兰珂自然被冷落一旁,她也不恼,自顾自的坐在角落,托着腮默默无声,俏丽的容颜神色莫辩,周身笼罩着一股冷酷的气息,像暗夜的蜘蛛,布好天罗地网,随时等待乱入者自行陨命。 程越怕她无聊,趁空闲时会抬望看她几眼,每每四目相对,满目的馨甜,哪里还有什么冷漠,想来是一种无妄的错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剿匪 眼瞅着已进入腊月二十八,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滇州城内从早到晚都可听见一阵阵的炮竹声。 陆唯今日领着彭云和末字辈的几个士卫,乔装打扮,装成长安回邑城的富商,架着马车,载满一箱箱的货物,出没在盗匪老窝的附近。 不收拾好这帮匪贼,怕是这除夕也让人过不安稳。 队伍行经在邑山两里地的山脚下,原地歇息,远处茶棚的老板过来搭讪,末雨操着官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 “客官,吃茶吗?” “看天色已临近午时,想必肚子饿了,我们家还供应简单的吃食。” 老板是一位年近不惑的男子,黝黑的脸,中等的个儿,笑起来十分亲切,让人忍不住想与之亲近。 “老板啊,将你棚子里最好的茶叶上两壶吧,我家公子吃惯了长安的名茶,不知道能不能习惯你这里的粗茶。” “吃食嘛?” “待公子喝过你的茶后再说吧。” 末雨有心照顾他的生意,又怕自家主子嫌弃。 “好嘞。”那老板赶紧让自己的婆娘烧水,自己跑到棚子里将压厢底的好茶找了出来。 末雨使了个眼色,让年纪最小的末元窜了过去,那小子才刚过十六,因小时候受了些苦,身板长得十分弱小,他穿了件书童的衣服,看上去似稚气未脱,不会让人想到他身怀绝技,自然少了防备。 老板见来者是个小书童果然没有任何防备的聊起了家常:“小哥儿,你今年多大啊?” “十二。”末元像个小孩般挂着好奇的心情在棚子里四处转悠。 老板娘年岁不大,可能比老板要小十来岁的样子,身材娇小,人长得有些寡淡,淡淡的眉c淡淡的唇,看过一眼便会忘记她的长相,更别说丢在人群里谁也不会多投去一寸目光。 末元却开始心生警惕,这样的人适合作杀手,容易隐藏。 老板娘的手脚很快,上材点火,一气呵成,一看便知是熟手,锅里的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翻滚冒烟。 “老板娘,你们这水是泉水还是井水?” “我家公子嘴可叼着呢。” 末元找了根低矮的木凳子坐了上去,开始念叨着。 “小哥儿放心,这邑山的山泉水煮茶最是清香,我们这个摊子可摆在这里有些年头,好些个来往的客人都夸过水质可口清甜,我保证公子一会喜欢。” 老板娘振振有词,那张寡淡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颜色,看上去鲜活了许多。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只要公子爷喜欢,赏钱可不会少哦。” 末元挤眉弄眼的说道。 “自然,自然。”老板提着干净的白色瓷壶走了过来,想必里面已装上了茶叶,再倒上刚刚烧开的山泉水,一股扑鼻的香气弥漫开来。 末元特意凑近身子扇了扇烟雾,赞赏着点头。 “看样子不错。” “等着我给你们讨赏钱去。” 他提着瓷壶朝马车处走去,人还未走到跟前,便开始大声的吆喝,“公子,茶水来了。” “正宗的邑山山泉水泡的,小的闻了一下,感觉不错。” “快出来尝尝。” 末山掀开布帘,闪出一张清隽绝伦的俊颜,那公子着一身云锦做的月白的长衫,腰间挂着一块透体碧色的方形玉佩,藏青色的靴子绣着一圈金色的祥云图案,身长玉立,银簪裹发,通身的贵气逼人。 “送上来。”陆唯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摇了两下,冷冷的开口。 末山从包袱里取出一套整洁的茶具,白篮交错,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末元乖巧的将壶中泡好的茶水倒了进去,陆唯浅尝一口便放下了杯子,茶棚的老板站在远处一脸焦急,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公子?”末元开口相询,陆唯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让末山放下帘布,挡住了一室清静。 末元叹了一口气,走向那对夫妻,将茶壶还了回去。 “公子这是不满意?”老板腆着脸焦急的问道,他两人远远的看见了那公子的作派,确是富贵之家的典范,这生意做成了不仅可以得到不菲的赏钱,还能对外人吹弹一辈子。 看这小书童的模样,两人的希望怕是破灭了。 “诺,这是给你的。”末元从兜里掏出一角碎银了扔了过去,“赏钱虽没有,不过这茶水钱还是要给的。” “收好了。” 老板小心的接过,一趁手,约摸有五钱,对于两人来说也是一笔不错的收益。 “谢谢小哥。”老板一收到银子脸上便有了笑容,连忙对着末元一阵感谢。 末元摆摆手,“行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家公子也急着赶路。” “我就不同你们多聊了。” “后会有期。”末元转身要走,被老板拦了下来:“这茶水本就是煮给哥儿几个的,钱我们也收了,公子不喜欢,哥儿几个定要分来喝了。” “这寒风冷厉的,喝口热茶,暖和暖和身子骨才好赶路。” 末元见他说着有理,让他找些杯子将那壶茶水给末山c末雨他们分了去。 休息完毕,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朝邑城前行。 茶棚的老板见队伍走远,从棚子后面堆放杂物的竹篓里放出一只黑色的鸽子,那鸽子在他手里抖抖翅膀朝着邑山山头飞去。 要到邑城必须得从这座邑山穿行而过,所以便给了那些从回鹘逃命而来的山匪极大的便利,如今又是年关,外地的作生意的富商c回乡祭祖的官员络绎不绝,自然成了他们眼中的猎物。 在陆唯车队的的前方,还有一群盐帮的弟子,想是年关的最后一次走马,马背上驮着重重的货物。 陆唯看看沙漏,午时已过去一半,前面是最危险的一线天,那帮人怕是要开始出没了。 “末山,用最快的速度将前面的马帮拦下来,我不想在自己眼皮下看见治下的百姓被掠杀。” “少主,确定山匪要出现了?” 这青天白日的拦路抢夺,那帮人是有多凶狠?末山提出心里的疑问。 “刚刚那茶水你没喝过吗?”末山摇摇头,他确实没喝过。 陆唯冷笑道:“那里面可有着蒙汗药的味道,虽然气微,却逃不出我的鼻子。” 末山一惊,山脚下那一对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夫妻和山匪是一伙的?还真没看出来。 “那兄弟们会不会有事?”末山打开帘子,朝着身后的众人望去,末雨c末云和一帮兄弟有说有笑,气色极好,一点也没有不妥的迹象。 陆唯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末元那个机灵鬼从我手里接过茶壶的时候就投放了解药,只有你一个人蒙在鼓里。” 末山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突然面上一紧:“那少主你呢?” “你可是喝过一口茶水的。” “看来最近是我将你们的训练放得太松驰,导致你现在的敏捷度大大的退化。” “回去后我得亲自一个一个的考校你们,不合格的要受到重罚。” 陆唯指着湿了一角的袖口,严肃的说道。 末山自知惹了少主,低着头不敢作声,以前他们的头儿是陆通,自从陆校尉忽然离世,大概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放松了自己。 少主亲自出马教导他们,今日之后,暗卫的苦日子怕是看不到尽头。 “愣在车里干嘛,忘记我吩咐的事情了?”陆唯投来一记冷冷的视线,末山留下一句“遵命”,飞速跳下马车,直奔前方的盐帮队伍。 末山亮出节度府的令牌,队伍中的领头人点头哈腰的感激万分,让陆唯的车队先行通过。 走过一里地,队伍开始穿行在一线天的小道上,一线天顾名思义,因两壁夹峙,缝隙所见蓝天如一线而得名,虽然看上去狭窄,但一辆四轮的马车还是可以通行而过。 一线天的道路曲折蜿蜒,队伍的速度自然比先前慢了许多。 陆唯在车里颠簸得有些气闷,掀开布帘跳下来与末雨他们同行。山里的积雪比城里要化得慢一些,在青石板的背阴处,还留着一些未消融的雪渍。 陆唯吩咐末雨让全员做好战斗准备,因为那些汗血宝马似乎开始燥动不安。 末山爬上岩壁贴着耳朵,正山顶之外传阵阵马蹄的奔走声,听音而辩,不下百人。 陆唯扬手一挥,所有的士兵自箱中抽出兵器,全部散开,藏在了嶙峋的岩石缝中。 不到一刻钟,自山顶的上方开始滚落石块,砸在一线天的石板路上,碰撞出巨大的声响。 马匹受了惊吓纷纷开始逃窜,有的不幸被砸身亡,有的嘶鸣长啸一路狂奔。 陆唯乘坐的那辆马上被压成了木板,车前的宝马被伤了双腿,斜躺在地下,呜咽哀鸣,无法动弹。 “二当家,看样子这一次收获颇丰啊?”山顶传来嘈杂的人声。 “哈哈哈”阵阵笑声自顶传来,“不错,不错。” “大当家亲自给他们下得蒙汗药,果然不错,连惊吓声都没有。” “兄弟们收拾好家伙,跟我下去。” 这便是闹得滇州百姓最近不得安生的土匪头子,果然胆大包天,青天白日里就大开杀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内应 那一群令人闻风丧胆的山匪,居然是吊着铁索直接从山顶滑下来,手段新奇的令人拍案叫绝。 是个人才,陆唯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下。 难怪前些日子这些人可以轻松逃出朱俭的围捕,除了有内奸,也有高人。 带头的二当家是个高大的男子,眼角有一块刀疤,看着有些狠辣狰狞,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一群人对着从箱子里散落一地的金银眼冒金光。 “哈哈哈哈,这次是赚大发了。” “兄弟们动起手,把这些宝贝抬回寨里去。” “二当家的且慢。” “当心有诈”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书生样的少年,眉目清秀,与这帮凶恶的匪贼格不入。 “叶清,休要胡言乱语,我可没有大当家那么任由你胡作非为。” 二当家怒目而视,对这个书呆子早就看不顺眼,偏偏他们的大当家极度信此人,大有让其跃坐三当家的意思。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凭着一张嘴就要坐享其成,哪有这么容易。现在还站出来搅事,这是想干嘛。 那个叫叶清的男子微微一笑,“二当家和众兄弟被金银迷了眼睛,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众人听他一说,开始四处扫视,现场一片狼藉,金银绸缎散落一地,受伤的和死亡的马匹三三两两倒在路边,却不见一俱人的尸体,如此看来确实蹊跷。 “二当家现在觉得叶清的话有没有道理?” “不就是没有一俱尸体嘛,有什么不妥,想是那些人被我们近日的风光伟绩吓得跑了。” 二当家不以为意。 “是吗?”叶清又是一笑,眼睛的讽刺之意十分明显。 “二当家怕是忘了大当家的飞鸽传书。” “那帮人可是自山脚下就中了迷药,算算药性,他们到达一线天的时候,应该晕倒在地不醒人事。”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应该是满地的尸体而不是现在的模样。” “叶清好意提醒,二当家觉得不领情也罢,但我不能让兄弟们有所闪失,这一地财宝最好放弃,现在跟我逃命要紧。” “叶清,你不要得寸进尺。”二当家显然真怒了,挡人财路,那是大忌。 “想活命的快跟我走,想要银子的随便。” “我叶清话已至此,全凭各人意愿。” 叶清说完转身离去,有一波平时比较信服他的人丢下手中的战利品要跟着他走,待看到二当家要杀人的面目时又不敢忤逆,只得站在原地打转。 二当家对现在的局势表现出满意,他叶清此时主动放弃这满地的宝贝,过后也别眼红。 “兄弟们抬家伙。” 一段小插曲后场面又热火朝天起来。 陆唯在暗处打了手势,末元末山等人从藏身之处气势汹汹的跳了出来。 “想拿我们的东西,可得经过我们的同意。” “好家伙,有埋伏。” 二当家反应迅速,抽出腰上的大刀,用力的一扬,满身杀气与末元他们对峙着。 那些山匪见状纷纷扔掉手中的物品,拿起各自的武器一一聚拢到自己首领的身后。 末雨是在一线天出口的位置直接将刀架上了叶清的脖子。 “人应该把聪明才智用在正道上,而不是助纣为虐。” 叶清见状也不反抗,直接将手高高举起做出投降的姿态。 “官爷,手下留情。” “官爷?”末雨长眉一挑,这人有些意思,将叶清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一个书生,怎么混到土匪窝里了?” “是因为土匪比功名更有前途?” 末雨语含讽刺。 “哎,说来话长,叶清也是被逼的。” “官爷明见。” 叶清转过头,苦着脸说道。 “小子,少来这套,我看你先前可少没助力这帮匪贼。” “现在刀架着脖子,开始在我面前装可怜。”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跟我过去,等我剿灭你们的二当家,再来收拾你。” “走” 末雨将叶清推搡着向前走。 “官爷,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你们和百姓都想过个安乐年对吧。” “我可以做你们的内应将这个寨子里的土匪全部抓获。” “作为交换的条件只要事成后承诺不追究我的责任,再写一张表扬的公文示众。” “你看这个提议怎样?” 叶清一边走一边为自己明哲保身寻找出口。 末雨冷冷的看着他,不置一词。 在没弄清楚这小子的底细前,任他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上当。 “官爷” 叶清对眼前的形式有些焦急,如果自己被抓进衙门,将来就真的与功名富贵无缘了。 他其实真是被逼上绝境。叶清老家在辽东,因父亲喜新厌旧害死他的母亲,他又被自己父亲续弦的后母嫌弃。那后母本就是父亲在外面养了多年的外室,早已有了两个儿子,如今被扶正,自然要将叶家的财产捏在自己手里。 叶清乃是前任之子,又占嫡长两个名份,论理,以后整个叶家都得他来掌管。 那哪还有继室两个儿子的立足之地,叶清不小心着了道,被陷害偷看继母洗澡,让他的父亲亲自抓获。 继子继母的龌龊本就违反道德伦常,何况他与自己的父亲因为母亲的缘故心有间隙,一个懒得解释,一个刚愎自用,这个错漏百出的计谋就这样成了。 叶清被打发到丹城的魁山书院求学,他父亲虽有气愤,但想到叶清才华横溢,是叶府这一代的希望,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外出的银钱给得十足,足有万辆来应付几年的学业。 这可眼红了那三母子,所以便顾了人想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 叶清九死一生从杀手手里逃了出来,他准备去回鹘的伽烨城投靠在那做生意的舅舅。不料,遇上了雪灾,又碰到了土匪。 匪贼收刮了他的钱财,大当家见他模样清秀,一副书生的模样,寨子里缺个出谋划策的师爷,便招安了他。 叶清为了留着命报仇,也就同意了,期间因为他的关系,几次官兵清扫都幸免于难,大当家和寨里的兄弟越发信任他,只有这个二当家,一直看他不顺眼,总想办法要除掉他。 今天这拨官差,在他看来与前几次遇见的不是同一个类型的,这些人的手段怕是要更狠烈些, 他的直觉从来就没有出过差错。 “小子,给我安静点。” “你想将功折罪,等呆会了见了我们少主再拿出你的诚意,我家少主一向惜才,说不定你的愿望就实现了。” 末雨加快了脚步。 “少主?” 叶清思绪几转,在这滇州城内有几个人会有这样的称谓?除了那个年纪轻轻就端坐高位,手握万军铁甲的将军大人,怕是没有第二人敢明目张胆的畜养死士。 这帮土匪今日这是遇见了活阎王,在劫难逃。 叶清暗喜,如果自己得了陆将军的青睐,有了他的推荐,再凭着自己的才华,将来的仕途一定可以平坦许多。 这真是意外惊喜,叶青打定主意要好好抓住这次从天而降的机会。 这边末山末元等人和二当家战的不分上下。 末云领着几个侍卫厮杀那一众匪徒,一时间,喊叫声,刀剑声响彻整个山间。 陆唯找了块光洁的石头坐着,双手抱着宝剑,嘴里含着一根青草,悠闲的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校验,对付这些个人还用不着他亲自出手。 “少主,抓住一个漏网之鱼。” 末雨将叶清推到陆唯跟前,大声的报告。 “跪下,”末雨一脚踢上叶清的小腿,突如而来的外力和疼痛让叶清一个踉跄直接跪了下去。 “你这是?” 陆唯看着叶清有些不明白末雨的动机。 “少主,他说他是被逼上邑山的,他愿转作我们的内应替我们扫平山寨。” 末雨道出叶清先前的提议,打一开始他在心里是认同的,只是这个小子感觉奸诈,他不能轻易相信,自然要陆唯定夺。 末雨又踢了叶清一脚,自己都给他递上梯子,这家伙傻了吗? 叶清是第一次亲见传说中的人物,眼前的男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手握兵权,管辖着整个西北。 而自己像个丧家之犬跪在他的脚下等待着他来决定自己的生死。 这便是世间男子趋之若鹜追求权力的魅力。 同样的年纪,却因为不同的际遇而站在了命运的制高点。 他叶清的将来也会站在权力的顶峰笑傲群雄。 一定会。 “将军,小的愿为效犬马之劳,助大人剿灭邑山的匪徒。” 将军?陆唯惊奇于他的称呼,他们可从未报过节度府的名号。 陆唯将目光投向末雨,问他是不是在此人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末雨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过。 果然是才智过人,通过只字片语的就可以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不简单。 他对邑山的贼匪只有大概的了解,如果有内应,那事情将会事半功倍。 “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唯吐出嘴里的青草,淡淡的看着他,傲然的神色里闪着冷酷的光芒。 “小的自然会拿出诚意。” 叶清抬起头露出坚毅的眼神。 “比如?”陆唯挑眉,站起身来指着败在末山和末元手里的二当家,似笑非笑的说道。 叶清豁然站了起来,夺过末雨手中的长剑,犀利的剑锋对准远处二当家的脖子,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比如杀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山寨 “叶清,你这个叛徒。”二当家大声的叫嚷着,凶光毕现,如果不是末山紧紧的抓住他,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将叶清杀掉。 叶清举着刀一步步的走近,嘴角挂着微笑,神色异常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改变命运的事情。 “叛徒?”叶清冷笑,“这叫识实务者为俊杰。” “我与你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形式所逼,我堂堂一个学子何需自甘堕落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 “我现在只是纠正自己的错误的选择,何来叛徒一说?”叶清将刀尖挨着二当家的脸颊,锋利的刀口在他狰狞的脸上又划出几道血痕。 二当家自然不服,极力的想要摆脱末山的束缚,腾出手来还击叶清。 末山将他的手用力的按着,实在挣扎不过,直接卸了二当家的关节骨位,令他当场吼了一声。 “叶清,休要对二当家无理。”一些被活捉的匪徒因为无法忍受叶清对二当家的当众侮辱,开始打抱不平。 “二当家?” “我敢保证如果现在被捉住的是我,他一定毫不手软的将我杀了。” “人不为已天殊地灭。” “对不住了。”叶清手起刀落,朝着二当家的腹部就是一刀,力道之大,可以从二当家痛苦的表情里窥探一二。 “叶清,你够狠”二当家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说道。 叶清快速的抽出刀身,那血红的血水顺着刀柄流向了地面,青红相间,有一种诡异的美。 在众人以为结束的时候,叶清将刀又深深的刺入了二当家心脏的位置,只听见一声微弱的嘤咛,二当家软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叶清拔出大刀,二当家的身体随着他的力道又抽搐了几下,他张开嘴想要再痛骂几句,满嘴里全是血水,不过片刻当场殒命。 叶清将刀身上血水在死去的二当家衣服上揩拭干净,直接丢给了末雨。 “将军大人,可看见叶清的诚意?” 陆唯拍拍了手,“叶公子,好魄力。” “抓住机会,决不手软。” 陆唯赞赏的点头,“是个有决断的人。” “说出你的计策。” “看它值不值得换回你的命。” 陆唯星目一闪,对上叶清的眼睛,等待他的答案。 腊月二十八,申时一刻,邑山山头,叶清命人抬着二当的家的尸首和俘获的富商以及拾捡的金银珠宝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寨里。 大当家带着一众兄弟早早迎在寨门口,令陆唯没有想到的是这拨山匪的老大居然是山脚下那个女人。 那个相貌寡淡的女子换一身海棠色的衣衫,看上去看轻了许多。 她瞧见这一次的收获,笑得十分开心。 “叶清,辛苦了。” “二当家的人呢?” “他又为难你了?”大当家的扫视了一眼叶清身后的队伍并未发现二当家的身影,只当他找叶清的麻烦没有占到上风,自觉丢脸,下山透气去了。 “大当家,我对不起你。” “请你责罚。”叶清当场在山门外跪了下来,命人将二当家的尸体抬到跟前。 大当家指着面前圆瞪双眼死不瞑目的二当家,露出难得悲伤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 “二当家是被这个人的侍卫打死的。” “所以,我特意将他带上来,当着寨子里所有兄弟的面用他的血来祭拜二当家的亡魂。” “好” “做得好。” “起来吧。”大当家亲自将叶清扶了起来。 “我们这些刀口里讨生活的人,风里来,雨里去,谁也没有办法预料自己的死期何时到来。” “不是今天,便是明天。” “所以,兄弟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今夜我们先快活一番,明日将这个战俘杀了为二当天报仇。”大当年振臂一挥,底下的人群起附喝。 陆唯被末雨押解着,从内心里对这个女人佩服万分,在男人堆里称王,没有一定的御人之术是难以服众的。 适才的一番话面面俱倒,深得人心。 叶清跟在大当家的身后一起回到了山寨,陆唯被人丢进了山寨的地牢里,有专人看守。 末山c末雨c末元被安排抬珠宝的抬珠宝,抬尸体的抬尸体,倒是没有空闲。 因着大当家发话今晚要摆庆功宴,庆祝这次的大丰收,底下的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等到其它闲杂人等都走光了,末元从叶清手里拿到了牢房的钥匙,将陆唯放了出来。 “叶清开始准备了吗?”陆唯退掉身上的绳子,关切的问道。 “他吃了少主给的凝心丸,自然会乖乖的按照计划行事。” “除非他不想活命了。”末元不屑的说道。 “好小子,去继续跟着他。” “有什么变得及时通知我。”陆唯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那少主你呢?” “你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地牢里,等明天被放血?”末元居然开始调侃自己的主子。 “小子,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放血。”陆唯将手中的一条断绳扔了过去,末元见形势不妙飞速的溜这大吉。 陆唯当然不会呆在这个地方,他准备出去将整个寨子好生考察一遍,为晚上的行动做出最好的准备。 邑山山脉同样连接着祈连山,山上值被茂盛,绿树成荫,山间有一处自然形成的瀑布飞流而下,除了一线天的位置地势比较险峻,其余地方倒是顺滑得多。 山顶上有一座同心寺,寺中的香火在没有出现山匪之前是非常旺盛的,现在成了匪贼的营寨,自然没有人敢来祭拜。 寺庙是由山门c钟楼座大雄宝殿和东西配殿c讲经堂c方丈室和僧侣香客的禅房所组成。 如今方丈室成了大当家的的院子,大雄宝殿与东西配殿仍是原来的样子,菩萨c罗汉等金身保存完好,并未遭到破坏,想来这些人对神灵还是存在着敬畏之心。讲经堂便成了存放收刮抢劫来的战利品的库房,钥匙仍在大当家手里。剩下的禅房居住着山里的兄弟和一些有地位的管事,二当家未出事前,他的屋子与叶清的相邻。 陆唯将门外一个守职的匪贼诱骗进牢房,将其一剑杀死,把自己的衣服和死去的小贼互换,就这样大大方方走出地牢。 同心寺内正在杀鸡宰羊,忙的不亦乐乎,各色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里是土匪窝,陆唯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寺庙的布局大致都差不多,要找到方丈室应该易如反掌。 陆唯披散着头发低着头穿行在寺院内,不知道叶清有没有遵循他的计划开始行事。 “那个谁,过来搭把手。” 陆唯刚经过讲经堂时,被人叫住,那个人正是山下煮茶的老板。 陆唯躬着身体,慢慢的走了过去。 胖老板寨里兄弟人称杜老四,因是大当家死去短命丈夫的朋友,被大当家称做四哥,寨里的兄弟姐妹也全部跟着大当家叫一声杜四哥。 幸好叶清在上山前把寨子里的关系和人物简单介绍了一遍。 现在这种情况便可以蒙混过关。 杜四哥,陆唯将头埋得更低,做出一些害怕和紧张的模样。 杜老四虽看上去亲切和蔼,只有寨里的兄弟明白,这是一个近乎残暴的魔头。 他们最初占领同心寺的时候,庙里还有十几个和尚和一位老方丈。 大当家原本打算让他们继续住在山上,将后山的祠堂划给他们。 可老方丈是个有些骨气的人,不屑于一群满身杀戮的匪贼为伍。 大当家只得将人关在了有杂物间改成的地牢里。 本以为就此相安无事,有一日二当家和杜老四从山下强抢了一位从渝州富商的妻女欲行不轨之事,几人不从当场自刎在庙里。 大当家觉得有些血腥和不吉利,就把方丈和尚请出来念枉生咒。 本是佛门清净之地,竟然发生了如此惨案,和尚们当场与寨里的人发生了打斗。 杜老四被一帮和尚鄙视,觉得伤了自己的颜面,自己提着大刀把那十几人当场杀害,还把尸体挂在户外风吹雨淋,以此告诫那些俘虏和下属。 大当家虽有微词,因顾念昔日他对自己的恩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 自那次事件后,杜老四的残暴形象深入人心,那些个胆子小的见到他都有些害怕。 “你去将库房里的那箱首饰送到大当家房里。” “快去快回。” 陆唯本就是准备混入大当家的住处,如今这差事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陆唯从库房里取出杜老四说的那盒首饰,对着杜老四匆匆行过一礼,便朝着大当家的住处走去。 杜老四望着那卑微的背影暗踌,今日死了个二当家,那女人的帮手又少了一个,只是那个叶清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足智多谋,自己想占山为王,要嘛将他收外麾下,要嘛将他毁了。 大当家这个女人有些本事,可有时太妇人之见,他杜老四有勇有谋,怎可长久屈于女人之下。 今晚,她要嘛从了他做他杜老四的女人,要嘛就去见她那个短命的丈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瓦解 陆唯捧着首饰盒向大当家的住处,这厢叶清正被大当家缠着不知道如何脱身。 他一直以为大当家这个女人与那些庸姿俗粉是不一样的,谁知道女人自古都是颜控。 “叶清啊,我把你留在寨子里的用意你可知道?”大当家斜倚着身子坐在主位上,往日里被束起的满头青丝披散在椅子的木椽上,像一块黑色的绸缎,光滑得令人忍不住想上前触摸。 海棠色的广袖襦裙将她原本白皙的肤肤衬得光洁娇嫩,那双盛满风情的柳叶眼将原本寡淡的脸上增添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叶清低下头,淡淡的说道:“大当家巾国不让须眉,自然是觉得叶清的才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大当家轻轻一笑,带着婉转的尾音,听在人耳里有些千娇百媚。 “不错,我不只喜欢你的才华。” “更喜欢你的人。”大当家从坐上一跃而起,广袖飞舞,衣带飘飘,面含浅笑缓缓的走向叶清,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叶清将头埋得更低,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叶清不过是被家族嫌弃的弃子,能得大当家赞赏,留个容身之所,十分感激。” “叶清啊,我知道你的抱负远大,有朝一日终会离我而去。” “可是这男女之情一旦心动,总让人无法熄灭心中的那一团火焰,我愿用整个山寨之力助你完成你的梦想,事成之后给我留一个小小的位置即可。” “大当家这是何意?” “叶清听不明白?” “叶清啊,以你的聪慧怎回不明白。”大当家叹了一口气,将身子挪到了叶清的旁边,语气中有几分哀怨,“想是,我这般徐娘半老的模样入不得你的眼,这些年走难闯北,好容易在回鹘安了家,谁知道一场大雪全部化为乌有。我那死去的丈夫凭着一己蛮力和兄弟的爱戴组建了这么一支队伍。眼见着有点成就,又被人杀死。” “我一个女人家家的管着这么大一摊子,常常有些力不从心。” “很多时候都想有个肩膀依靠。” “杜老四明里暗里告知我很多回,让我捧他上台。” “今日二当家的亡故,他怕是要采取形动了。” “叶清,我现在要你一句明白话,我愿意做那株缠树的藤草,不知你这个棵树是否愿意给我依靠。” 大当家伸出手轻轻搭上叶清的手臂,叶清浑然一惊,鼻尖传来淡淡的胭脂香味,抬起头正好与大当家四目相对,一个女人难得的柔情蜜尽收眼底,叶清知道自己不能再装傻充愣。 正当叶清措词拒绝之际,大当家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贱人,我就知道你打一开始便看上了这个小白脸。” 杜老四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房门大开,叶清看到了倒在门口的陆唯和一地金银饰。 “杜老四,二当家的尸骨未寒,你这就要反了?”大当家收起适才的千娇百媚,立刻换上一张愤怒冷漠的脸。 “阿凤,我对你怎样,你我心知肚明。” “如果没有我,你怕是坐不稳大当家这把椅子。” “如今竟要和这个小白脸合谋来对付我。” 杜老四那张原本亲和的面容此时令人狰狞害怕。 大当家姓刘,闺名阿凤,回鹘乐平人氏,年方二十六,本也是个商贾之女,一生的愿望自然是相夫教子,可是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奇怪的玩笑,如今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当她救起叶清的第一刻起,那种久违的柔情在心底生了根,这个人或许可以令自大重回坦途。 今日这般关键的时候,杜老四杀出来坏事,刘阿凤心里恨极。 “杜四哥,你可能是误会了。” “大当家叫我来商议二当家明日的丧事。”叶清拱手作辑,解释到。 “叶清”杜老四并不买账,直直的盯着他,眼里似要燃出火光。 陆唯将脚边的首饰一通收捡,找了个角落蹲着,隔岸观火斗,最好来个两败俱伤,免得他再出手。 “杜四哥,既然要找大当家商议事情,叶清就此告辞。” 叶清转身要走,杜老四如何会放过他。 杜老四一个跃身,将叶清拦在自己身后,“我本来同大当家一样看重你的智慧才能,可如如今你的存在威胁到了我的将来。” “我今日放你走出这间屋子,来日你怕是不会放过我。” 杜老四话音刚落,一拳打在了叶清的胸口,直接将他打出门外落在陆唯的脚边。 陆唯装作受惊害怕的样子,赶紧移开自己的身子,叶清捂着胸口痛苦难忍,嘴角隐隐可见一丝血渍。 “杜老四”刘阿凤大声斥责,快速的跑到叶清身旁,小心的将他扶了起来。 陆唯摇摇头,这个女人的行为怕是会让叶清挨更多的打。 男人的占有欲发作起来,可以让人不可理喻。 “阿凤,你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杜老四显然急红了双眼。 “杜老四,你要杀他,先杀了我。”陆唯瞟了一眼叶清,尽管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俊俏的风采依旧不减,再看杜老四圆滚滚的身姿和气愤的神情,这男人长得好看也容易变成祸水。 叶清决定将计就计,躲在刘阿凤的身后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这女人母性的保护欲一旦被激发,战斗力也会爆表。 刘阿凤将头一甩,瀑布般的黑发在空中一阵飞舞,灵巧的身姿一个空翻直接跃到杜老四跟前,先来一掌,又是一脚,杜老四对她倒是真的用心,只连连后退,并未出手还击。 刘阿凤可不甘心连杜老四毫发都没伤到,她腾空而起,准备从头顶给杜老四来个下劈,却被杜老四看穿了意图,两手轻巧的将她的右脚捉住,刘阿凤一个后空翻用左脚发力,两只脚连连进攻,杜老四头上c肩膀上挨了几脚。 “阿凤,你别逼我?”杜老四一边用拳头阻挡,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你先逼我的。”两人一番对打并未分出胜负,刘阿凤重新跳回到叶清的身旁,摆好攻击的架势。 陆唯在一旁看着好戏,顺便评判了二人的功夫路数,虽然目前看来各有千秋,实则杜老四更胜一筹,因为他并没有动用最大的武力。 “阿凤,今日你当真要护着这个白面书生与我为敌?”杜老四似在发出最后的警告。 “杜四哥,你和大当家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在商议事情。” 叶清捂着胸口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陆唯知道这小子故意激化杜老四更深的恨意,这样他和刘阿凤会战得更加激烈。 “叶清,你还敢狡辩,不管你和阿凤有没有事情,你的出现便是个错误。” “今日我会亲自将这个错误铲除。” “受死吧。”杜老四凌空一跃,狠狠的朝着叶清的头部踢去。 “叶清”刘阿凤迅速的将叶清拉到一旁,力气之大,差点让他摔倒。 杜老四不妨刘阿凤竟然以身为叶清抵挡,他及时收住力道,却被刘阿凤借机攻击,刘阿凤拳拳相逼,每一招都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阿凤,既然你如此狠心,休怪我不客气。”杜老四开始进攻反击,两人这一次打得十分激烈。 几十个回合下来,刘阿凤明显有些吃力,女人天生的弱势,许多时候需要的技巧来弥补。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力量与力量的碰撞,明显没有优势。 杜老四这一次并没有因为刘阿凤的败势而减轻进攻的手法,像是铁了心连她也要置于死地。 杜老四左手一拳打在刘阿凤的肩上,右手一拳打在她的背部,刘阿凤生生挨了两拳,身子有些后仰,杜老四找准时机,脚下一勾,将她绊倒在地上,随即又是凌空一脚,对着刘阿凤的腹部狠踢,正在千均一发之际,叶清迎头而上,用自己的后背为刘阿凤挡了这一脚。 他本就是弱质书生,先才挨了一拳,现在又受了一脚,口中吐出一包血水,晕了过去。 “叶清” “叶清” 刘阿凤对着叶清一阵猛摇,听见他发出一串咳嗽,才松了一口气。 “你过来,替我照顾他。”刘阿凤叫住陆唯,陆唯挂着害怕的神色畏畏缩缩的从她手中接过叶清。 “杜老四,我刘阿凤以邑山大当家的身份起誓,今日不杀了决不苟活。”刘阿凤因为叶清这舍身一扑彻底愤怒,她一脚轻轻跃上墙壁将挂在上面的长剑取了下来。 “杜老四,看招。”兵器在手,一扫适才的颓势,剑锋凌厉,寒光四起,叶清这一招置之死地,用得实在是高超。 陆唯将叶清扶正,轻轻探上他的脉搏,刚刚还昏迷过去的人立刻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神色高深,陆唯赞赏的点了一下头。 杜老四这一次被刘阿凤节节逼退,猛烈的攻势打得他基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说是迟,那是快,今晚一直占上方的杜老四背上挨了一剑,剑光划过衣服,击落出一道长长的血色伤痕,这一剑似乎并不解气,刘阿凤再对着杜老四的左肩补了两下,红色的血珠从伤口处冒了出来,杜老四来不及捂住伤口,脖子处也受了一剑。 这一剑正好割在了动脉之上,一时间鲜血长流。 刘阿凤累得直喘气,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手里的宝剑孤怜怜的落在一旁,她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杜老四,这是你咎由自取。” 杜老四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笑了,“阿凤,有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早。” 杜老四的话音刚落,刘阿凤突然睁大眼睛大叫了一声,口中流出一道鲜红的血水,“为什么” 叶清握着插入她心脏的宝剑冷漠一笑:“因为,认识你们会成我一生的污点,现在我不过是用你的死来修正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回府 随着杜老四c刘阿凤与二当家的死亡,邑山的剿匪之行就这样圆满的结束了。 剩下的那些虾兵蟹将,末山c末雨等人不过一场轻松的拼杀,招安的招安,死伤的死伤。 那些收刮的金银珠宝一并没收充公,地牢关押的富商平民,在了解清楚他们的损失后,一并折成银票将其放山归家。 陆唯与叶清并肩站立于同心寺的山门前,寒风吹起两人的衣袍,有一种飘逸的潇洒。 “末雨说你需要一纸嘉奖的公文?”陆唯面无表情的问道。 “叶清昔日出于无奈作了一些错事,但请陆将军看在今日之功的份上饶恕叶清的罪责。” “公文之事,叶清不敢奢求。”叶清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叶公子足智多谋,今日没有你的相助,陆唯可能要多费一些手段。” “你能悬崖勒马,我很高兴。” “不知叶公子今后有何打算?”陆唯听他如此一说,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清冷的眸子多了三分赞赏,以退为进,惯用的招数。 “家父虽将叶清流放奎山书院,内心里当然是希望我能够考取功名,某个一官半职,荣光故里。” 叶清如今回归自由之身,自是尊从父训。” “奎山书院?”陆唯皱了一下眉头,奎山书院虽在西北之地颇有名声,却不懂得因材施教,百年来少有拿得出手的人物。 “据陆某了解,这个书院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以叶公子的才学有些屈才。” “我倒觉得长安青峰书院更适合你。” “我会给你向青峰书院的山长写一封推荐信,到时你带上它可直接入学。” “陆某只希望叶公子以后用你的才学造福黎明百姓,而不是助纣为虐。” 叶清闻言心中大喜,青峰书院,天子脚下,那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圣地,进了它的大门,等于为以后的仕途铺平了一段捷径。 “叶清多谢将军。” “末雨将你手中的腰牌给叶公子,再奉上一千两的银票。” “算是对你的嘉奖,元宵节后带上腰牌上节度府找朱总管,他自会交办一切。” 末雨从腰间取下自己的令牌和一个荷包递给了叶清。 叶清感恩的谢过,末雨命一个士兵将其送下上去。 “少主,终究还是惜才。”末雨感慨的说道。 陆唯望着叶清渐行渐远的背影,背身长叹一声:“此人野心勃勃,手段狠厉,唯有送上正道才是造福天下,但愿我今日的决定是正确的。” 从邑山归来已是腊月二十九,除夕之夜只剩一日之遥。 陆唯打马而归,自有侍卫相迎牵马,踏进节度府,处处开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走在通往衍行阁的路上,自静心院三三两两窜出喜笑颜开的婢女,陆唯跟在她们身后,隐隐听到这样的谈话:“兰珂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也亲和善良,亲自给我们这些小丫头画纸样c送荷包。” “对啊,听说兰珂姑娘以前一直住在寺庙里,难怪生得一副菩萨心肠。” “你看,我手中的这个喜鹊缠枝的花样子画得真是栩栩如生,快快,我要赶紧将它保存起来。” 两个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了。 陆唯会心一笑,决定去静心院看看那丫头。 人还未走到院门,里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嘻笑,兰珂被一群人围坐在一张石桌前,桌上摆放着一大摞宣纸c砚台和毛笔,许是侍候的丫头怕冷着她,特意给她围上了一幅白色的兔毛围脖,毛绒绒的衬得兰珂俏丽非常,有心急的丫头挤到桌前,“烦请姑娘给奴婢画一幅牡丹,家里的要进新嫂嫂了,奴婢准备送个香囊,货郎兜售的花样子太老气了,还是姑娘妙手。” “奴婢的新嫂嫂一定会喜欢。” “这是喜事,行,我画完手里这个便给你画。” 兰珂微笑着,“既然是喜事,我也送上一份礼物吧。” “烟翠将那对雕花手镯拿来送给这位丫环。” 那个讨花样子的丫环没想到兰珂会如此有心,赶忙跪地谢恩:“奴婢青玉,谢谢兰珂姑娘赏赐。” “免了吧,来,跟着烟翠领了镯子再来拿你的花样子。” “多谢姑娘。” “天寒地冻的,难为你有这份闲心为她们画画。” “让我看看都画了什么?”陆唯一出声,场上的立马跪了一地的奴婢。 “拜见将军大人。” “齐修哥哥,你回来。”兰珂丢下手中的画笔,小跑到陆唯跟前,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上挂满欣喜。 “你慢着点,当心脚下。”陆唯看着那个奔向自己的身影,关切的提醒着。 “齐修哥哥,朱总管说你山上剿匪了,看你的样子想是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 陆唯弹了弹兰珂的鼻子,“小丫头真聪明。” “总算将那帮匪贼扫除干净,百姓可以过一个安稳年了。” 陆唯一声轻叹。 “齐修哥哥,下手真重。”兰珂摸着鼻头抗议,惹得陆唯开怀一笑。 “来,我看看你给她们都画了什么?” “好啊,我可记得小时候先生总夸你书画双绝,齐修哥哥可得好好指点一下。” “你都说了是小时候,自母亲仙逝,我已多年未曾碰过画笔,不敢胡乱指点。” “少主,末雨一早来报说你回来了。” “原来在这里,让奴才好找。”朱总管匆匆而来,看见跪着一地的侍女,扬扬手让她们先行退下,只留烟翠一人值守。 “少弓,找我何事?”陆唯拾起一张兰珂的画作,转过头望向朱总管。 “奴才找少主商讨一下明日祭祀的事宜。” “行,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朱总管领命退下。 “珂儿,没想到几年的功夫,你的进步神速啊,这株梅花完全可以与你程姐姐院子里的那株媲美。” “小丫头这是下了不少功夫。”陆唯露出赞赏的笑容。 “山中日子颇有些聊赖,抄抄经书c画画可以打发不少时间。” “没想能得齐修哥哥如此夸赞,兰珂突然觉得那些清苦的日子也是值得的。” “也怪我,没想顾虑太多,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如今,得好好补偿你。”陆唯内疚的说道。 “你说的哦。” “不许反悔。”兰珂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臂。 “看样子你是在心里密谋了一些事情,如今我的话是不是正中你的下怀?”陆唯挑了挑眉,作出上当的模样。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反悔。”兰珂厥着嘴发出抗议。 “说说看。” “听说滇州每年在正月十五这一天都要举行盛大的元宵灯会,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兰珂说完期待的看着陆唯,生怕他会反悔。 “这个啊?”陆唯故意拖长音调,逗得兰珂面上一紧,他莞尔一笑:“我已经让朱总管去办这事了,订好了畅风楼最大的包厢,到时把你和阿越c陆嫂子和陆杰一起带上。” “热闹c热闹。” “真是太好了,谢谢你齐修哥哥。”兰珂笑得灿烂无比。 “小丫头,不要在院子里吹冷风,当心着凉。” “明日可是除夕,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哦。”陆唯像逗弄小孩子一般说道。 “好,珂儿这就回屋。” “烟翠我们回吧。” 陆唯等到两主仆乖乖走进屋子,这才转身回到衍行阁。 “姑娘,将军对你可真好。”烟翠命人烧起碳火,找了件干爽的袍子给兰珂换上,又亲自泡了杯热茶送上。 “好吗?”兰珂歪着头盯着碳盆里忽明忽暗的火光,淡淡的问道。 “好啊,你看将军从邑山回来第一个来看的就是你。” “任由着你和府里的丫环笑闹。” “因为你想去元宵灯会,甚至一早就让朱总管准备。” “难道这不好吗?”烟翠有些不明白自己家主人怎么突然郁郁寡欢。 “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愧疚与亏欠而已。”兰珂冷笑。 “能做广陵将军的妹妹,恐怕这天下也有无数的女子趋之若鹜。”烟翠眼里闪着羡慕的光芒。 兰珂对着自己懵懂的丫环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烟翠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不敢多话,一时满室安静。 大约过了一刻的时间,兰珂突然命烟翠带上前日里做的香囊说是去探望程越。 烟翠赶紧听命行事,两主仆踩着黄昏的霞光走向余薇院。 程越这两日都是窝在余薇院里查看账本和支拨银钱,昨日刘大夫前来复诊,严厉的要求她少出门吹风,否则这咳嗽的毛病会一路缠着她直到开春。 程越夜里咳得连觉都睡不整齐,只得乖乖听话。 “程姑娘,药煎好了,趁热喝。”余薇院的大丫环桃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走到程越的床头。 程越从被子里擦出脑袋,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立刻钻入鼻尖,想着这几日喝下的那些黑呼呼的又苦又涩的药剂,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桃枝啊,可不可以不喝?” “我现在闻着这味儿都想吐。”程越无奈的撒起娇来。 “不行,昨日你可听见刘大夫的叮嘱。” “陆嫂子也说了,让我必须守着你把药全部喝完。” “否则要扣奴婢的月钱。”桃枝板着脸严肃的说道,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好桃枝,我偷偷给你补二两银子,你把这药倒了吧。” 程越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扯着桃枝的袖子继续利诱。 “不行。” “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陆唯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情愫 陆唯回到衍行阁只匆匆换了一件常服,连庆安堂都没有踏足,直接奔向程越的余薇院。 他才知道程越因为那日赏雪得了风寒,已经有几日了。 据末元那个爱打听的小子说,刘大夫到府里来已诊治过两回,程姑娘的病情居然没有好转。 这可急坏了陆唯,好容易走进院子,隔着门墙就听到程越竟然利诱自己的丫环倒掉药剂,直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怎么来了?”程越尴尬的从桃枝袖子上放开自己的双手,一脸惊讶的看向陆唯。 “你不是上山剿匪了吗?” “这才两日的光景就回来了” “我不及时回来便看不到某人为了不吃药而贿赂自己的丫头这等奇闻轶事。” 陆唯难得冷着脸对程越说话。 “那又怎样?”程越一点也不把他的黑脸当回事。 “怎样?”陆唯的脸色又下沉了几分,身上冰冷的气息吓得桃枝往后缩了缩身子。 “自然本将军亲自喂你喝下去。”桃枝赶紧递上手中的药碗准备逃之夭夭。 程越拉着桃枝的衣角不准她离开,“陆唯,你是没事干了吗?” “跑到我这里来惩将军的威风。”程越略险激动,这话音一大牵扯了干痒的嗓子,引来一顿咳嗽,桃枝赶紧替她顺气。 程越憋着脸,看样子有些痛苦,陆唯恨不能将她的痛苦转架到自己身上:“现在好些了吗?” “你看,这便是你不听话的结果。” “赶紧把药喝了,否则凉了对胃不好。”陆唯叹了口气,开始低声哄着。 “行了,给我吧。” “一个两个,把我弄得跟犯人似的。” “不就是一碗药吗,我闭着眼把它喝光。” 程越从陆唯手中夺过药碗,果真闭着眼咕噜咕噜的下了肚,待喝完最后一口,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桃枝赶紧拿来蜜饯,陆唯抢着喂进程越的嘴里。 “现在是不是不苦了。” “跟个孩子似的。” 程越咬着蜜饯,瞪着眼,披散着头发,一副不搭理陆唯的样子。 陆唯也不恼,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你家姑娘这病了几天了?” “回将军,有四五天了,从那夜偷偷跑出去赏雪,回来就咳得十分严重,刘大夫叮嘱不要吹冷风。” “这两天一直让姑娘呆在屋里,奴婢一刻也不敢离开。”桃枝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讲完大致的经过。 “是个好丫头,没和你家姑娘一起胡闹,一会儿去朱总管那里领十两银子的赏钱。” “算是奖励你这几日的差事。” “谢谢将军大人。”桃枝本以为会挨一顿责罚,没想到得了奖赏,这剧情反转得让人惊喜,机灵的行礼谢恩。 “好了,我是病人,需要休息,你打算还呆在我院子里?”程越钻进被窝准备赶人。 “姑娘,你还未吃晚饭呢,不能空着肚子睡觉。” “奴婢这就去膳房将我们的份例提过来。”桃枝一边劝说,一边退出房门。 “我也正饿着,你去找末元,让他将我的份例也一并送过来。” “顺便将朱总管也叫过来,我有事和他相商。”陆唯一通吩咐,桃枝飞速的跑了。 程越用被子将头蒙住,假装呼呼大睡。 陆唯也不恼,径直在她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眼前所及之景全然不像一个姑娘的住处,似乎太过简洁朴素。 随即想到程越一惯的作风,连女装都嫌麻烦的人,还能收拾出小女儿般的闰房,那才是稀奇。 陆唯随手抽出一份桌上的账本,刘账房那天书般的字迹怕是有些为难程越,他打开本子第一次看见程越的批注,字体浑厚,落笔峰利,手法像极了男儿的笔峰,常言道人字如其人,还是有些道理。 “咳咳”被子里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陆唯走到床边用力的扯开程越头上的被子,“你是想把自己捂死吗?” “咳咳”程越脸上挂着红潮,好容易顺回气息,“喂,说说,你这两日邑山的见闻吧。” 她总感觉和陆唯这样单独呆着有些别扭,得找些话题来缓解气氛。 “一路血腥,你确定要听。”陆唯突然凑近程越的身边,嘻笑着戏虐的说道。 程越不料陆唯和自己如此亲近,近到那熟悉的男子气息让她想到了两人在雪夜的意外亲吻,她的脸一下染上了红潮,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太顺畅。 陆唯也好不到哪里去,程越殷虹的嘴唇近在咫尺,那温柔滚烫的触感似被全部唤醒,陆唯眼里的姑娘是如此的动人心魄,让他忍不住想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将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阿越”魅惑的的声音入耳,令程越迷失了心智,心底最深处欲望越发强烈,强烈到自己快深沉迷在那一汪深情的眼眸里,这是一种什么的力量在推动着自己? 难道?真的是无法抗拒的悸动?暗地里不知何时滋生的情愫? “兰珂姑娘,你怎么站在外面,将军也在里面看我家姑娘。”桃枝的音从屋外传了进来,惊醒了两个意乱情迷的人。 程越偏过头,尴尬的轻咳一声,“桃枝,把兰珂请进来。” 陆唯理了理衣衫站了起来,有些慌乱的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桃枝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瘦小的末元。 “姑娘,兰珂姑娘好奇怪啊,我叫她,她居然不理我,带着烟翠越走越快。”桃枝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一一为程越摆好饭菜。 末元小心将陆唯的那一份给递了过去,桃枝也将其中的菜品摆了出来。 “可能,她有什么急事吧。” “明日,我抽空去问问她。”程越心知兰珂一定是正好看见她和陆唯当时的情形,为了避免尴尬这才匆匆离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再为任何人心动,偏偏将局面弄得越发不可收拾,这样下去很危险。 目前看来只有离开才是唯一保全自己的办法。 陆唯自是不知程越心中所想,经过今日的这一遭,他算是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也许从一开始就已注定,这一路走来更加坚固他的感情。 只是眼前这个只顾埋头吃东西的女子似乎在刻意逃避着自己,或许自己的身份在别人眼里是锦上添花,在她的眼里却是多余的累赘,他早该明白横在他和她之间的还有一个李出。 陆唯在心里为自己一番叹息,十年几第一次初尝情动的滋味,却是如此艰难的光景。 “我吃饱了,你继续。”程越快速的扒完两碗饭,丢下筷子跳下桌子逃出了陆唯的视线之外。 “程姑娘今儿怎么这般惊慌,像是有人快吃掉他似的。”末元一边为自己少主添满杯中美酒,一边奇怪的念叨。 “许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看看她。”桃枝一通告罪,随着程越的脚步追了过去。 陆唯见状什么也没有说,只顾喝酒,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末元不敢造次,只得乖乖的立在旁边主自己的主子贴心服侍。 陆唯不一会儿将壶酒喝得干干净净,吩咐末元再去提些酒来,末元有心劝说又怕挨骂,正有些无措之际,朱总管这才姗姗来迟。 “少主。”朱总管行过礼仪,对上末元挤眉弄眼的神色,他看着桌上空空如刀也的酒壶明白了末元的意思。 “你小子还不去帮忙,末雨他们都忙成一锅粥了,你还在这里晃悠。” 朱总管将末元支开,这才着手给陆唯盛了一碗白饭递了过去:“今日膳房特意做了老太君的捎来的干货,她老人家亲手做的腊肠,你可得好好尝尝。”说着朝陆唯碗里夹了几块腊肠。 熟悉的美味入口,似乎减轻了因程越带来的苦恼,“明日祭祀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你非要和着我商议商议?” “本来是可以按照旧例,可是因为明日正好也是陆校尉的尾七,我想着你还有什么特别的指示。” 朱总管说明来意,便恭敬的等着陆唯示下。 “将陆通的牌位一并纳入陆家祠堂,明日让陆杰跟着我一起祭拜,如今陆家除了我连一个撑家的男儿也没有。陆杰那小子虽然顽皮,却是一个可造之才。” “前几日胡先生一直在我耳边夸奖他。” “说什么有我小时候的风范。” “如今他虚岁也接近十岁啦,一些大事也需要他开始学着参与。” “你一会儿却给陆嫂子支一声我的决定。” “少主,考虑的周全。” “小的这就去按你的吩咐办理。” “慢着,明白除夕的年夜饭,你再操劳些。” “程姑娘的病有些反复,刘大夫不是嘱咐过不要再受寒气。” “陆嫂子也病着,辛苦了。”陆唯一通交待,索性放下碗快同朱总管一起走了。 时间终于走到了除夕这一日,一大早桃枝便领了一身喜庆的衣赏让程越换上,还未梳完头发陆嫂子就命人送来了一套全新的首饰,打开盒子满室生光,令桃枝惊掉了下巴。 吃过早饭,末元又欢欢喜喜的来了,手里同样捧着贵重礼物,只一件红色的狐狸毛做的披风,特意留话:“将军说,晚宴的时候一定要穿上这它,否则要责罚小的打板子。” 末元堆着一张苦哈哈的脸。 程越看着这一室的宝贝有些犯愁,会不会太过贵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除夕(一) 今个儿是除夕,陆嫂子强撑着身子为陆杰整理衣物。 “少主的用意已经非常明确,他要栽培你成为陆家军的一员。” “祭祀这么重大的事情都让你参与,你要用心和珍惜。” 陆嫂子轻柔的抚摸自家的儿子的头发,不过半年的时间,当初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去吧。” “娘,你说的我都明白,不管现在和将来我都会变成你的依靠。” “胡先生昨儿又夸我,有齐修哥哥当年的天资。” “你放心吧。”陆杰拍拍胸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陆嫂露出难的笑容,促催着陆杰莫要耽搁了时辰。 “娘,我去了。” “夫人放心,少主特意让我来好好照顾杰少爷。”想来陆唯怕陆嫂子操心太多,吩咐了末元前来照看陆杰。 “少主如此吩咐,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要辛苦你了。” “不敢。”末元领着陆杰向陆嫂子告退。 祭祀c祭祖这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们只需打扮得美美的去吃晚上的团圆饭。 节度府人丁稀少,陆唯便摈弃了那些繁文缛节,将府里的女眷一并安排出席,过年不就是图个热闹嘛。 程越的院子一大早人声不断,各处奴婢都从桃枝手里领到了赏钱,陆唯对程越的态度一目了然,聪明的人都知道上赶着巴结着,从来只有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碳的少。 其实兰珂的院子也不算冷清,陆嫂子和陆唯一早同样送了节礼,只是那送东西的人有些区别,一个是将军的贴身侍卫,一个是普通的奴才,这轻重之分立马可见。 “主子,将军给你送的是祥玉斋的文房四宝,听说它家的东西十分难求。” “想是将军知道你喜欢抄写经书,特意命人准备的。”烟翠惊喜的说道。 “是吗?”兰珂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喜乐。 “难道不是吗?”烟翠觉得兰珂自昨夜从余薇院归来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本来好好的说是去看程姑娘,可到余薇院突然跑开了,直接与桃枝迎面而过,却对她视而不见。 烟翠因为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同乡的丫环,说了两句闲话话,便落在了兰珂的后面,所以并不知道兰珂的突然反常是为了什么。 “余薇院得了什么知道吗?”兰珂转过头,问着烟翠。 “早上奴婢去膳房领份例的时候遇见了末元,奴婢远远的看着像是一件红色的披风,与姑娘那件白色的有些相仿。” 烟翠将自己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只有这些?”兰珂不甘心的追问。 “对啊,奴婢还与末元小哥打了个招呼。” “他说将军一大早促催着他送去余薇院,带话让程姑娘今晚一定要穿上。” “否则他要挨罚。” 烟翠说完打眼看着兰珂,不明白其追问的意义。 “行吧,你也去准备准备。” “我们得去给嫂子请安。” “平日里说是怕打扰她休息,今天是除夕,不能怠慢。” 兰珂收起先前的不虞,吩咐烟翠准备好她亲自缝制的礼物。 烟翠找来一些别致的盒子将礼物一一装了起来,待看到昨日准备送给程越的那两只香囊时有些惊讶,明明她收拾的时候还完好无损,怎么此时一看,像是被人用剪子故意拆了线头,这破损的模样肯定不能送出去。 这屋子只有她这个贴身丫环和兰珂出入,别的小丫环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现在这番光景,她似乎有些明白这位兰珂姑娘的心思。 烟翠叹了一口气,另外找一件装裱过的书画代替那些被毁坏的香囊,想必程姑娘一会儿肯定也要去向陆夫人问安,她得替自家主子免了后顾之忧。 兰珂将烟翠的行为看着眼里,并未出声制止,她的一时冲动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好在这个丫头不算太愚笨。 “烟翠啊,梳台上有一对珊瑚做的耳铛,十分的小巧可爱,我觉得很适合你。” “算是我送给你的过年礼物。”兰珂微笑着望着烟翠,杏眼里有一种意味不明的深意。 “谢谢姑娘。”烟翠从善如流的拿到手里,“哇,好漂亮啊。” “奴婢现在就戴上,让别的院子里的丫环婆子羡慕一番。 烟翠迅速的取自己耳坠上的银质耳环,换上兰珂送的那对,红红的颜色不仅极其应景,显得烟翠更加俏皮可爱,烟翠笑的爱不释手。 “嗯,不错。” “果然很适合。”兰珂一脸赞赏。 “是姑娘的眼光好。” “好吧,那我们出发吧。”兰珂发出命令,烟翠立即收起玩笑,将准备的礼物堆在自己身上,跟着兰珂朝陆嫂子的华新园走去。 兰珂到时,程越已经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陆嫂子交待这些日子的府里的杂事。 下人来报,兰珂姑娘来了。 程越起身走到门口相迎:“兰珂妹妹到啦,快里边请。” “我和嫂子正念叨着你。” 兰珂见到程越美目一闪,马上换上了一张欢喜的笑脸,“没想到阿越姐姐先到了。” 程越虽有些疑心兰珂突然如此亲密的称呼自己,转眼一想,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许是小姑娘混熟了,真性情渐渐显露的原因。 “前几日身子骨不太爽利,也没来看给嫂子请安,今日许是过年的原故,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回来,这才带着桃枝匆匆而来。” 程越一通解释。 “我看啦,是齐修送得这个狐狸毛的披风暖和,你才想起我来的。”陆嫂子由自己的大丫环闻耳扶着,从内室走到了厅堂,打趣着程越。 “嫂子,这是说顺口了?从我坐下到现在调侃多少次了。” “我可是会生气的。”程越故意板着个脸,作势要走。 “真是越来越胆大,还知道甩脸色了。”陆嫂子用手指弹了一下程越的额头,以示惩罚。 “阿越姐姐和嫂子的感情真好。”兰珂羡慕的说道。 “得,这还有个吃干醋的。” “闻月,去将兰珂姑娘的礼物拿上来。” “怕是这样才能消了她的醋意。”陆嫂子又是一通调笑。 兰珂上前抓住陆嫂子的手臂,“我正好也给嫂子准备了礼物,希望嫂子不要嫌弃才是。” “烟翠,还不快呈上来。” “对了,还有阿越姐姐的,一起送了。” “还有我的吗?”程越一脸惊喜,“可惜,我没有为嫂子和妹妹准备礼物。” “啊,怎么办?”程越从惊喜变成了无奈。 “明日把你的月例折成红包补给我们就行了。”陆嫂子命闻耳接过兰珂送上的礼物,调侃着程越。 “对,你为齐修哥哥府里如此操劳,他一定有丰富的奖赏,明日一并给我和嫂子分了,就原谅你今日的错误。”兰珂也跟着起哄。 “桃枝啊,我们快走吧。” “这里有人抢劫你家姑娘我的银子。” 程越哭笑不得,她这几日病着,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问题,而桃枝似乎也忘记提醒她了,这场面有些尴尬。 “姑娘,你也是调皮,变着法儿哄夫人开怀一笑。” “玉槐,把姑娘准备的节礼送上来。”桃枝对着屋外喊了一声,玉槐捧着一堆礼盒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程越对着桃枝满脸问号,这丫头什么时候背着自己操办的? 桃枝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将最大的盒子拿到了陆嫂子的面前:“这是姑娘病中特意嘱咐奴婢去辽远寺求的观音画像,奴婢拿着将军大人的帖子让普清大师亲自开的光。” “夫人,可不要嫌弃。” “真的吗?” “普清大师可是难得一见,阿越你有心了。”陆嫂子显然十分高兴,命闻月赶紧收了,说明日便挂在自己的小佛堂,上香礼佛。 自陆通亡故,陆嫂子便开始吃斋念佛,陆唯也不干涉,想着她能让个寄托也是好事,便命人在华新园修了座小佛堂。 “嫂子的礼物这么特别,我有点期待阿越姐姐给我送了什么?” 兰珂从烟翠手中将礼盒拿了过来,“姐姐不介意妹妹现在就打开吧。”兰珂充满期待的看向程越。 “可以啊,希望兰珂妹妹喜欢。”程越大方的笑着,其实她也很好奇兰珂盒子里装的什么。 能请得到普清大师的人除了陆唯还能有谁,真难为他在百忙之中还串通自己的丫环为自己解决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哇,好漂亮啊”烟翠c闻月c陆嫂子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程越扯着嘴角无奈的笑着,好大的手笔,一整套的纯金头面,上面的雕花非常的精致和特别,不用猜也知道价值不菲。 兰珂呆愣得望着手中的头面,心思转了转,程越怕是没有这么多的银子来置办这两份贵重的礼物,这究竟是出自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她果然回来晚了。 兰珂很快恢复了笑意,“姐姐的礼物真是太贵重了。” “妹妹送给姐姐那幅踏雪寻梅的画作实在太显儿戏。” “姐姐,千万不要嫌弃。”兰珂命烟翠将头面仔细保管,这才向程越道出心中的歉意。 “桃枝,快将兰珂妹妹的礼物拿来我看看。” “听将军说你从小的画技便在他之上,将军书房里的江山图我有幸见识过,想必你的这幅画作一定十分惊艳。” “阿越姐姐休要听齐修哥哥胡说。”兰珂被夸赞着有些不好意思。 “齐修可不是顺便夸人的。”陆嫂子也凑了过来。 程越迫不及待的展开画卷,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仿佛真的再一次踏入了那一夜在凌月阁看见的雪景,简直是大气磅礴,令人心生向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除夕(二) 陆嫂子让程越和兰珂在院子里吃了午饭才放她们各自回屋小憩。 “桃枝,这礼物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程越一回到院子便开始审问桃枝。 “姑娘,昨儿夜里,将军让朱总管送来的。”桃枝不敢隐瞒,将实情和盘托出。 “你是不是该和我通一下气。”程越明显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桃枝,说到底在这个节度府自己终究只是个借住的客人,作为节度府买断生死的丫环,她当然只需要听从自己真正主人的命令,她没有向自己汇报的必要。 “行了,我乏了。” “你先下去吧。”程越挥了挥手,疲惫的说道。 “姑娘”桃枝来到程越身边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摆出恼怒的脸色对着自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自作主张。 原本想着将军如此替姑娘考虑,自己给她个惊喜,她一定很高兴,谁知道自己失策了。 “姑娘,是桃枝善自作主,本想给姑娘挣一些脸面。” “谁知”桃枝慌忙跪下,向程越解释原由。 “起来吧,这大过年的,哭哭啼啼的不吉利。” 程越叹了一口气:“脸面?” “我本就是陆将军的客人,得他的信任帮他管理琐事。” “府里的哪一个人不是聪明人,你当嫂子和兰珂看不出来这是陆将军的手笔。” “你要是提前和我通个气,我们可以准备一些符合身份的东西,而不是像上午那般张扬。” 程越的眼里呈现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经过这么一出,那些个奴才怕是在背地里嚼烂了舌根,脑补出许多她和陆唯的八卦。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今越与他牵扯不清,以后会留下更多隐患。 “姑娘,你处罚桃枝吧。” “桃枝这是被虚荣迷了心智。”桃枝低声的哭泣。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处罚你有什么意义。” “起来吧。” “晚上还有一场年夜饭,你会很累的。” “先去休息一下。”程越亲手将她扶了起来,“以后注意便是。” “姑娘”桃枝不知如何是好,这事算是过去了? “桃枝啊,有些话我本来不想和任何人说的。” “但是我不和你说清楚,你可能会很疑惑。” “过完元宵节,长安的管事娘子也该到了,那时我准备启程回蜀地的老家。” “所以,剩下的这段日子我们尽量低调一点吧。”程越道出心中的计划,如果哪一天自己不辞而别,至少桃枝会向陆唯有所交待。 “姑娘?”桃枝被这个消息彻底惊着了,以将军对程姑娘的用心,明眼人大概都猜到了她将来在节度府的地位。 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宁愿放弃别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这个程姑娘真心让人看不懂。 “这事我也只和你一个人说说,记着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如果泄露了,我保不其会不告而别,到时将军怪罪下来,你可承受不起。”程越好意的警告。 “是,桃枝明白。” “桃枝以后再也不做令姑娘为难的事情。”桃枝止住哭泣,做出保证。 “好,我相信你。”程越拍拍了她的手背,给桃枝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一场风波在余薇院算是过去了,可在兰珂的心里却扎上了一根无法拔出的刺,带着入骨的痛苦,而偏偏这种痛还无法对着旁人诉说。 烟翠捧着那一套贵重的头面忐忑的跟在兰珂的身后进了静心院,程姑娘早上完全压过兰珂姑娘的风头,陆夫人手里的那份经刚经可是兰珂姑娘花了十天的时间用心镌写,再亲手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可惜敌不过普清大师的名号。 兰珂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走进内室,烟翠对着手上这拿烫手的东西手足无措。 憋了半天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冒着挨骂的风险问出心中的想法:“姑娘,这头面需要收起来吗?” “还是明日戴着它去拜新年?” “收起来吧。”兰珂淡淡的吩咐,走到铜镜前自行梳洗。 “那奴婢将它锁在厢子里了,这么贵重,丢了很可惜。”烟翠小声的念叨着。 兰珂听着她的话,梳头的手有片刻的呆滞,她放下手中的牛角梳,从脖子上掏出藏在中衣里的那枚玉佩,水光盈盈的眼波里有一种坚定的神情一闪而过,像是做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姑娘这玉佩好别致啊。”烟翠拿上妆台上的梳子继续为兰珂梳理那一头墨色般光滑的长发。 “奴婢以前怎么没瞧姑娘佩戴啊?” 兰珂露出今天第一个会心的笑意:“它对我十分重要,我一直把它戴在特别的地方。” “不知道是谁送给姑娘的?”烟翠好奇的追问,她其实没期望兰珂会回答。 “珂儿先逝的婆婆亲自为我戴上。”兰珂轻轻的把玩着玉佩上的七彩穗子,吐出的话语惊得烟翠掉落了手中的梳子。 “姑娘” “姑娘已经有婆家了?” “嗯”兰珂羞涩的点头,白皙的娇颜染上一片醉人的胭脂色,令人无法移开眼眸。 “真不知道是谁有这等天大的福气娶了姑娘去。”烟翠捡回地上的梳子,无限感慨的说道。 “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兰珂神秘一笑,似藏惊天的秘密。 时间终于走到戌时,节度府的晚宴设在陆唯的衍行阁,那里有一座精致的吊楼,正对着四面的花圃,虽说没有春日里百花齐放的盛景,但院中有一株正在花期的红梅,一面品酒,一面品赏梅既风雅又大气。 吊楼的正厅里穿梭着各色的仆人侍女,为宴席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朱总管挨个检查了一遍菜品和酒水,满意的点头,只等着各位主子的到来。 程越喝完最后一碗药剂披上那件红色的披风托着桃枝的手匆匆而行,小时候除夕夜只有她和程老爹两人守着一桌饭菜,安静的听着别人家的欢声笑语。 那时特别羡慕别人的热闹,如今想要重新吃一次老爹亲手做的年夜饭已成了一种奢望。 她停下脚步,抬头眺望着滇州的西南方,似乎穿过层层云雾便可以望见那一座美丽的小山村,便可以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耳边响起那亲切的呼唤:“阿越丫头,去把老爹埋了一年的桂花酿给挖出来,今晚我们父女俩好好喝一杯。” 音容犹在耳,故人已长眠,这种合家欢乐的时候最容易让孤独的人犯起愁苦。 “姑娘快开席了,我们走吧。”桃枝在一旁催促着打断了程越的思念。 程越扯出一丝苦笑,如果真有在天之灵,老爹一定希望自己活得开心又快乐,现在这般模样会令他不得安生。 “走吧。”程越回身,吸了吸鼻头,裹紧身上的披衣抓着桃枝的手走向衍行阁。 兰珂比程越先达到吊楼的正厅,因为她的静心院与衍行阁只有一刻钟的路程。 兰珂走进一看,胡先生c林海还陆唯已经率先喝了起来,“珂儿来了,那个圆桌是为你们几个女眷准备的,赶紧找个椅子坐下。” “烟翠啊,你家姑娘倒杯热茶,暖暖身子,等人齐了,我们就开席。”陆唯一边悠哉的抿着杯中的美酒,一边吩咐着烟翠照顾好兰珂。 兰珂一杯热茶下肚,起身给胡先生和林海行礼:“兰珂见过胡先生c林副将。” “兰珂姑娘有礼了。”胡先生和林海点了点头,以示回礼。 “珂儿见过齐修哥哥。”兰珂特意走到陆唯身边也行了一个大礼,陆唯放下手中的杯子亲手将她扶了起来:“今日竟然这般懂礼节,怕是明日得像我讨个大红包啊。”陆唯一通说笑。 “齐修哥哥当真了事如神,明儿一早不给珂儿封个又大又重的红包,珂儿可不依哦。”兰珂抓着陆唯的手,调皮的说道。 “鬼灵精,怎么敢少了你的压岁钱。”陆唯像往常一样刮了刮兰珂的鼻头,却被她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闪了眼睛。 兰珂分明看见他星目转瞬即逝的惊讶,又看见他若无其事的微笑,一时有些拿不准陆唯的心思,只得继续天真的笑着“齐修哥哥可得说话算话,明日我可是一早就到衍行阁候着。” “好。”陆唯笑着答应,却没了适才的宠溺,极简短的话里似有藏着一丝不经意的冷漠。 “齐修哥哥,不要忘记给我压岁钱。”陆杰扶着陆嫂子走了进来,他在门外老远就听见了两人的谈话,迫不及待的提醒陆唯不要忘了自己。 “小财迷,你齐修哥哥哪一年不是给你一堆压岁钱。”陆嫂子点着陆杰的额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娘,能不能轻点。”陆杰苦着小脸抗议。 “不能。”陆嫂子嘴上这般说着,指头却立刻放了下来。 “夫人来啦,快座。”胡先生和李海过来打起了招呼。 “胡先生,李副将。” “先生c海哥。”陆杰恭敬的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被陆唯拉到了自己的旁边坐下。 “嫂子来这里坐。”兰珂将陆嫂子扶在自己的身边坐下,“阿越那个懒丫头还没到呢?” 陆嫂子扫了一圈并未发现程越的身影。 “阿越院子离得远,估计在路上了吧。”陆唯开口为程越解释。 “对,程姐姐从余薇院过来等于绕了整个节度府,怪累的。” “我们等等她,无妨。”兰珂也在为程越解说。 “多谢兰珂妹妹如此有心,早知道我当初不应该贪恋那一院子的墙薇花而选了个这么远的住处,腿都快走断了。” 程越笑着走了进来,“程越给各位赔礼道歉,让你们久等了。”说完便重重的鞠了一躬。 “你难得如此懂礼节,不会也是为了明日多要压岁钱吧?”陆唯戏虐的看向她,眼角却满溢着滚烫的柔情,令程越不敢直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除夕(三) 陆唯并不介意某人的逃避,时间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可以令萧索的大地春暖花,令万年的冰雪倾刻消融,再坚固的内心也有满怀柔情的时刻,何况她对自己未必无情。 “开席吧”陆唯一声令下,朱总管拍拍手掌,院子里刹时响起了震耳的爆竹声,窜起的阵阵红光,像一道美丽的流星,点燃了节日的热情。 鱼贯而入的仆人端着热气腾腾的美食,诱人扑鼻的香气勾起了食欲,陆杰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待侍女将那一盘盘香喷喷的食物放上桌面,小家伙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即使滚烫的热度也不能泯灭他的热情。 陆嫂子在邻桌直摇头,“嫂子,吃这个,鲈鱼汤,清淡又有营养,适合你。”兰珂命烟翠递给了闻耳,陆嫂子微笑着接过,轻轻吹一口汤汁,一勺入口,鲜嫩无比。 “这膳房师父的手艺越发不精进了,得赏。” “嫂子说得是,长弓啊,给膳房的仆人每人赏二两银子,大厨们加倍。”陆唯金口一开,自有下人办理。 “少主体恤。” “我和林副将不得先敬你一杯。” 胡先生将吃得满嘴冒油的林海拉了起来,一起给陆唯敬酒。 “二位辛苦了。” “齐修先干为敬。”陆唯仰起头饮尽杯中酒。 “爽快。”胡先生高声吆喝,“如此,我得再和少主喝几杯,难得开怀畅饮。”胡先生亲自为陆唯添满酒杯,自己豪气的连干三杯。 “好。”陆唯也不甘示弱,连着续了几杯。 “既然各位雅兴正浓,怎么能有酒无歌?”朱总管大手一挥,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姬翩翩而入,衣裙飘逸,舞姿动人,喜乐欢快的曲目令人心生愉悦,美人美酒,众人品得滋滋有味。 “好”胡先生拍动掌声,显然这舞曲入了他的法眼。 一曲终了,兰珂举着酒杯娇羞的走向主位的陆唯:“齐修哥哥,珂儿也要和你喝一杯。” 兰珂盈盈的笑着,姿容出众,身材婀娜,像一株娇美的兰花亭亭而立。 “好啊,不过得喝朱总管准备的桃花酿,你手中的酒有些烈性。” 烟翠赶紧另倒了一杯酒送了上去,兰珂抬起袖子一饮而尽,将手中的酒杯翻转用力的甩了甩,神色俏皮:“珂儿的酒可是全干了。” “齐修哥哥,不能耍赖哦。” 陆唯淡然一笑,又是三杯下肚。 “齐修哥哥真是豪气干云。”兰珂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程越对几人这般的酒性不甚关心,一直默默的嚼着香脆的干笋,考虑到这桌主子病的病c娇的娇,各色菜口都是以清淡为主,没有对面桌的大鱼大肉和野味。 程越适才听到陆唯说的桃花酿,倒是有心想要尝试一口,却被桃枝与陆嫂子同时阻止“姑娘,还有轻微的咳嗽,不宜饮酒。” 程越无奈的放下杯子,只得专心对付面前这一盘清新的野菜,这是燕上的特产,春日采摘,经历过几个太阳的暴晒将其封干入瓶,待到冬日里配上秘制的腊肉一起清炒,这味道简直令人垂涎三尺。 陆唯用刀片下香酥的烤羊腿,就着美酒入喉,场上现在换成了另一批歌姬,跳的应该是昔日自宫中传出来的霓赏舞曲,舞姬衣着华丽,带着盛唐独有的韵昧令人神往。 时间越走越远,这热闹的晚宴渐渐进入了尾声。 酒足饭饱,朱总管请陆唯和一众主子到院子放焰火,这可乐坏了陆杰。 陆唯命末元在一旁好生看着这才免去了陆嫂子的忧虑,陆通已经不在了,她不能让陆杰再出什么闪失,否则她余心难安。 兰珂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支炮竹,有些跃跃欲试,但又害怕那震耳的爆炸声,跑到陆唯身边吵嚷着让他教息怎么燃放。 胡先生与林海玩心大起,手中各拿了几支,那些冲入夜空的火焰,像散落的星河,绚烂无比。 程越与陆嫂子站在一起,身后闻月与桃枝寸步不离,这两人似乎与这满室的欢笑有些格格不入。 陆嫂子自是想起陆通,去年一家三口温馨开怀的画面犹在脑海,今年的除夕却天人永隔的聊赖,世事无常,不得不让人唏嘘。 深夜的寒气越发湿重,如果不是有守岁的习俗,程越恨不得马上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这酒足饭饱更容易引来瞌睡,她已经打了几个哈欠。 “阿越,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放焰火?”陆嫂子觉得程越这次回到滇州比原来老成了许多,明明也不过二八年华的光景,却少了应该有的活力。 “烟火再美也不过转瞬即逝,如果没有经历过它的美丽,便不会有绽放后的落寞。” “我这样挺好。” 程越笑说。 “何必找那么多借口,我说你是太懒的缘故。”陆嫂子轻点了一下程越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 “嫂子既然知道,何必要说出来。” “你看,闻月和桃枝正在笑话我。” 程越娇嗔。 “那是话该。”陆嫂子一点也不同情。 “走,我们去暖房呆着,喝几杯热茶。” “好啊。”四人轻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程越与陆嫂子在暖房喝茶聊天,桃枝那个机灵鬼去找朱总管要了叶子牌,四人玩得不亦乐呼,直到守岁结束才抱着各自赢的钱财回屋休息。 桃枝跟在程越的身后闷闷不乐,因为她输了这几日得来的红包和奖赏,足足有五两银子。 这个程姑娘也是狡诈,说什么不会打叶子牌,结果今晚赢得最多的就是她。 桃枝一路走一路嘀咕。 “愿赌服输,桃枝啊,你赢钱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的。” “现在嘀咕什么呢?”程越在心里憋着笑,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会耍赖,简直太好玩了。 她当然知道五两银子对桃枝意味着什么? 可是看见她现在这般幼稚可爱的模样可是程越开心的源泉,怎么能轻意放过。 “姑娘,大事不好。”桃枝大叫一声,吓得程越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将军送给姑娘的披风还在暖房。” “奴婢这便给你取去。” “都怪奴婢输了钱,一时大意,竟然忘记了。” “姑娘要是再惹了风寒,桃枝得挨板子。”桃枝将身上的卦子脱了下来,暂时穿在了程越的身上。 “姑娘找个背风的地方等奴婢,奴婢马上就回来。” 程越本想说明日再取,可是桃枝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程越无奈,提着桃枝匆匆塞在自己手里的红色小灯笼小心翼翼的走在空旷的小路上。 夜色朦胧,程越一边走一边寻找落脚的地点,如果没有记错,这条路有一个交叉口,一边通往陆唯的衍行阁,一边直达静心院。 天色已晚,程越去打扰谁都不好。 好像不远处有一个小花房,暂时去那里坐一坐吧,这深夜的寒风着实吹得让人难受,打定主意程越一心朝着目的地走去。 可静心院的青石小道上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令程越头皮一紧。 不会是闹鬼吧? “齐修哥哥,兰珂疼?”终于听清楚了是什么声音后,程越暗自松了一口气。 怕是兰珂玩焰火的时候伤到了哪里,因为疼痛,所以哭泣。 既然自己遇见了,要不要前去关心关心? 她才踏出一步,却又有些踌躇。 “朱总管已经命人去请刘大夫了。” “很快便没事了。”陆唯轻声的安慰着。 程越倚着旁边的那棵大树探出头,陆唯将兰珂拦腰抱着,烟翠打着灯笼走在前方,从她这处看去,倒像一对深夜情话的男女。 她这时走出去怕是要破坏了这温馨的画面。 “齐修哥哥,你真好。”兰珂将头靠在陆唯的肩上一脸满足,全靠这一场突然而至的意外,不然她怎么有机会与陆唯如此亲切。 兰珂也没受多重的伤,不过是在玩焰火的时候被火焰烫了一下,手上和脸上起了几个小包。 兰珂自然是害怕自己的小脸因此毁容,情绪过于激动。 陆唯上前哄劝安慰,兰珂借势哭闹起来。 胡先生与林海见此情形自然识趣的撤了,朱总管马上命人却请了刘大夫。 陆唯本想把兰珂安排在衍行阁的厢房,可她哭着喊着要回静心院。 烟翠找了软轿,兰珂捂着脸哭得十分伤心,陆唯不得不向小时候那般哄着她,这才有了现在这种情形。 “齐修哥哥,珂儿会不会就让样毁了容貌?”兰珂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没有一个女子不注重自己的美丽,何况兰珂又生得这般貌美,从小被人捧赞,一旦坠入泥里,心里那股具大的落差很难让人承受。 “刘大夫医术非常高明,一定不会留下疤痕。”陆唯轻言轻语的哄的着,没有半分的不耐烦。 “万一留疤了怎么办?”兰珂仍然十分担心。 “你会不会不喜欢珂儿了?” “怎么会?” “不管怎样,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那个美丽可人的兰珂。” “万一将来找不到婆家呢?”烟翠听到这话手不由得一抖,兰珂姑娘昨儿还说自己有婆家,今日怎么又是这般光景? 烟翠不敢细想,举着灯笼继续做个隐形人。 “节度府永远是你的娘家。”陆唯及时保证。 “娘家啊?” “难道不是吗?”陆唯停下来反问。 “可是齐修哥哥小时候说过要娶兰珂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元宵风波(一) 兰珂在除夕之夜被焰火烫伤,整个正月都被勒令在屋子养伤,刘大夫开了美颜的外用药方,每日里需分早中晚三次擦拭,出门最好戴上幕篱,以免因为日光的原因而留下永久性的巴痕。 兰珂和烟翠不敢怠慢,从正月初一到初十这十日都呆在屋子,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期间程越和陆嫂子先后前去探望过几次,陪着兰珂说说闲话。 陆唯除了初一那一日去看望了兰珂,这段时间总是不见人影,烟翠每次故意去衍行阁打探行踪都被末元以将军有公事在身给打发掉了。 这当然不是借口,西山大营有几万口的士兵需要慰问,滇州城的安防部署需要检查,城内的各色官员也要趁着年节走动一番,陆唯哪来的时间过多关注兰珂。 兰珂心里一直有个郁结,是不是那夜自己的暗示令陆唯心生厌弃,才因此避而不见? 八岁那年因为家里的堂叔伯见她家里只剩下一个孤女,眼红父母留给她的家产,串通管事的老仆险些将她卖入青楼,若不是陆唯的母亲威远候夫人及时回长安救下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威远候夫人与兰珂的母亲是表姊妹,所以兰珂称她一声简姨。 简姨用雷霆之威把她那几个贪心的堂叔伯弄进了大狱,卖主救荣的老仆直接狠狠的打死,接收她的青楼老板被流放到西部的不毛之地,脸上被烙了刺青,做了最下等的军妓。 简姨怕一个人留在长安再次引来贪婪之徒,变卖了兰家的大部份财产,将银票交还给她收捡,跟着她一起到了滇州陪陆叔叔述职。 兰珂现在还记得与陆唯的初次相见,他因没有完成陆叔叔交待功课,被处罚挨了十军棍,躺在床上闷声不吭。 简姨回到节度府第一时间前去探望,她也被迫跟着一同前往,见识了陆唯最狼狈的时刻。 陆唯伤好后曾一度责怪简姨让如此漂亮的妹妹的看见自己丑陋的模样,简姨后来笑说,要将自己与陆唯定下亲事,待十五岁后完婚,还专门差人做了一对半月型的玉佩,一个给了自己,一个给了陆唯。 不想半年后,威远候战死杀场,简姨痛不欲生随夫而去。 兰珂感念简姨昔日的救命之情,自愿去怀山的静心庵为陆家祈福,这一走就是七年。 山中清苦,陆唯成了兰珂的精神寄托,这从小滋生的友情慢慢在时光的印迹里转变成另一种样子,而如今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乎当初的那一句笑言? 兰珂一路养伤一路神伤,程越和桃枝自从解锁了叶子牌这项竞技游戏,整个余薇院的丫环被她们的主子坑了个遍,全部叫苦连天。 “姑娘,你拿着我们的血汗钱不觉得心中有愧吗?”桃枝看着某人嘻嘻哈哈的数着从众丫环手中赢来的铜板,为姐妹们打抱不平。 “有什么愧?” “这是你们技不如人,怪不得谁。”程越笑着将铜板装进荷包,一点愧疚的意思也没有,急得在一旁跳脚。 这十天她已经输掉了三个月的月例,再这样下去,她家主人会把自己好不容易攒的家底输个精光。 “今个儿下午轮到秋月与春桐和我们一起打叶子牌,你吃过午饭别忘了把她俩叫来。” “姑娘”桃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怎么了,你又犯错了?”程越找了一根凳子坐下,板着脸,自子的威严拿得十足。 “姑娘,桃枝带余薇院的众姐妹求你不要再玩叶子牌了,我们输得连买胭脂水粉的铜板都没有了。” “姑娘我有啊,反正我平日里也不太用,箱子里有一大堆,一会儿你全部拿下去分了。” “不够,我叫朱总管命人去采买。”程越抠着自己的手指甲不以为然的说道。 “姑娘”桃枝显然有些气板败坏,居然高声的喊了起来,吓得程越差一点从椅子掉下来。 “桃枝啊,输了钱脾气见涨啊?” “去,现在把院里的所有丫环都叫到这里来。” “你们一个两个居然联手逼迫自己的主子,通通都要受罚。” “快去。”程越厉声命令,桃枝没想到得了如此结果,苦着脸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余薇院的十几个丫环在厅堂排成一条直线,程越端坐在主位,神情严肃,眼神犀利。 众人站在下首战战兢兢,有胆小的甚至流下了眼泪。 “啪”,自桌面传来一声声响,“我知道之几日找你们陪我打叶子牌,令你们损失惨重。” “可是竞技游戏都得有个输赢,怎么着不服气啊。” “不服气也得服气,谁叫我是你们的主子。” “所以,今天你们都有受到处罚,因为你们让桃枝来说情扫了我的兴致,我现在非常不高兴。” “每人都得让我亲自打十下手掌。” ”桃枝先来。”程越站起身,将桌上的木棍拿到手上,神色冷冷。 “是”桃枝低着头从队伍的最前头走了上来,在离程越半尺的距离站定,缓缓的伸出左手。 噗嗤,程越看着桃枝这般可怜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引得众人不明就里的抬头。 “诺,这个给你。” 一个沉重的荷包落在桃枝的手掌,她睁大双眼惊颚的看着程越,这触感有些像银子的重量,她手忙脚乱的打开,两锭十两的银子赫然的躺在自己身上,算算这十天,自己其实只输掉了七八两,现在却足足多了十几两,真是天大的喜悦。 “怎么高兴傻了?”程越用手中的木条轻轻的敲了一下桃枝的手臂。 “姑娘这是?” “赏钱加本钱,犒劳你们这十日陪我打叶子牌消磨时间。” “好了,还愣着干嘛。” “把桌上的箱子抬下去,一人一个荷包,分了去吧。” “人人有份。” “姑娘,你真是调皮。” “快把我们吓死了。”众人这才敢七嘴八舌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不过和你们开个玩笑,我一直在等,看桃枝能够忍到什么时候爆发。” “结果居然忍了十日,其实我都快被憋出内伤了。”程越哈哈大笑起来。 桃枝将荷包一一的分发下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神情。 陆唯带着末元进来时便看到这番光景。 “桃枝,你家姑娘今日没让你们陪她打叶子牌了?” 程越这几天的行为他怎么不知道,余薇院丫环的怨气都快撒满整个节度府了。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程越这是玩够了,今日当了一回散财童子。 “打啊,你要一起来玩嘛?”程越走出厅堂,在院子里堵住陆唯。 “程姑娘,小的奉劝你不要和少主玩这些赌注,他当年可是有赢过别人一座宅子的战绩。” 末元抖落着陆唯的老底。 “我很想知道那个倒霉鬼是谁?” “或者这座节度府是你赢回来的?” 程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想什么呢?”陆唯用弹指敲了她的脑袋,“这是圣上御赐的。” “赢得那座在长安。” “你说得那个倒霉鬼李灌,当今的卫王殿下。” “卫王?” “你和他很熟吗?”程越对些皇家的人物和其它平常百姓一样抱着好奇的心理。 “熟,熟到曾经穿一条裤子。”陆唯解答道。 “对哦,我忘了你爹是威远候,贵族子弟与皇族子弟有交涉是正常的。”程越想通关节,自顾自的点头。 陆唯正要往里走,却被程越拦着:“你今日找我何事?” “进屋再说。”陆唯弄不明白她这是几个意思。 “院子里热闹,我在里边呆了一上午了,想透透气。”程越仍是将两主仆往外推的架势。 “行,我说两句就走。” “真不知道我哪里有惹到你了,一副不高兴的模样。”陆唯轻叹一声。 “今儿不是正月初十,再过五日就是元宵节了。” “滇州每年元宵节都举办盛大的灯会。” “当然比不得长安的热闹,但它有自己的风格。”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程越听他说了一大堆,不耐烦的反问。 “所以,你好生准备一下,十五那日带你逛灯会。” “这事你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你直接叫末元过来通知一声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程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一张脸上清清淡淡的。 陆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怎么得罪她了,自除夕夜后整个人都特别冷漠,恨不得与自己保持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今日好容易从府台府的宴会中早早的抽手,顺便上了一趟朱雀大街,看了一下那些陆陆续续从滇州各处赶来参加盛会的商家,通知了彭云站安排好各处的哨岗,避免节日期间出现重大的事故。 他连衣赏都没来得及换直奔余薇院,得来了这副光景。 “末元,去边上守着,我有话同程姑娘说。”陆唯挥挥手将末元打发走了。 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两人,程越自觉的将自己与陆唯的距离拉扯开来,“你有什么说快说?” “这样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好。”程越又跳开几步说道。 “孤男寡女?你觉得我俩撇得清楚吗?”陆唯恼怒的反驳。 “所以,可以从现在开始撇嘛。”程越迎着他的黑脸,不以为怵。 “阿越,我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陆唯对她现在的动作十分窝火。 好容易拉近的距离,为什么突然变得排斥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想要在今日弄个明白。 “没有啊?” “为什么要这样问?”程越还装作一脸的无辜。 “那你为什么在刻意回避我?”陆唯上前几步,冷冷的架势,令人有些惧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元宵风波(二) 尽管程越如今不太愿意与陆唯同框出现,可是受不住元宵灯会的诱惑。 从初一到十五憋在节度府有些发霉,否则她怎么会以逗弄余薇院的那帮小丫环为乐。 据陆嫂子说往年节度府可没有这么冷清,她偶尔会跟着陆唯去别的官员家里串门,今年因为身体原因和新丧事的忌讳,出不得门。 灯会,灯会自然是晚上的热闹,可是一大早桃枝兴奋非常,一会儿准备衣赏,一会儿准备头面,一会儿准备零嘴儿,忙得不亦乐呼。 程越被她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桃枝,你停下来吧,我有话要说。” “姑娘你一边说,我一边收拾准备,两不耽搁。”桃枝不愿放下手中的活计。 程越抱着个汤婆子,脸上写满无奈,那一身复杂娇艳的衣赏,那一堆金光闪闪的头饰,她这是出去逛灯吗?倒像是进宫面圣。 “桃枝,把你手中的衣服首饰都给我收起来,把箱里那套青色的男装找出来。” “姑娘”桃枝十分不解的看着程越。 “你听得没错,男装。”程越再次强调。 “姑娘,你可能不知道滇州元宵灯会的意义。”桃枝终于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给自家主上好好上一堂关于灯会的课业。 “在滇州在元宵这一天还有一个习俗,钟情的青年男女可以携手一起相约,诉说着彼此的相思,而那些看对眼却还没有在一起的男女,便会以互赠礼物来表达自己的心意。男的会送上一首情诗或者折扇,如果女方收下来了又回赠自己亲手做的花灯,表示两人情投意和,翌日便可以上门提亲。如果姑娘拒收,那只得暗然神伤或者期望邂逅另一位美丽的娇娘。” 桃枝说得十分陶醉,程越只得轻拍她的脑袋将其唤醒。 “那又怎样?” “怎样?自然是要把姑娘打扮着美若天仙,勾掉有些人的魂魄。”桃枝捂着脑袋骄傲的说道。 “你家姑娘穿上男装一样会勾掉无数小姑娘的魂魄。”程越扬起手准备再敲醒她的执迷。 桃枝机灵了躲了过去,“姑娘,你怎么可欺骗那些无知的小女孩?”桃枝表示出强烈的抗议。 “这样不是更好玩吗?”程越挑挑眉,露出狡黠的目光。 “有你这样的主子,真的让奴婢好为难。”桃枝愤愤的去笼箱找出衣服。 “我说小桃枝,你今晚是不是和哪个小厮有约啊?” “姑娘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好事,令你不能美美的去见心上人?”程越调笑着桃枝。 “坏姑娘,你说什么呢?” “奴婢当初怎么没有发现你其实是个焉坏的主,亏我还当你是稳重的主子。”桃枝摇着头为自己当初的眼神叹息。 “小桃枝,有你这样评价自己的主子吗?” “当心,我打你板子。”程越做出一副呲牙咧嘴样子吓唬自己的丫环。 “你要是舍得打就打吧。”桃枝恋恋不舍的将那套女装与头面收进了笼箱,对程越的威胁压根儿不上心。 程越撇撇嘴,一脸无趣。 两主仆这般你来我往总算熬到了出门时间,末元来余薇院接时,看见两个清俊的少年公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果然还是少主料事如神,这个程姑娘一点也没有当姑娘家的自觉。 三人到外院时,门口早已停着三辆马车,陆嫂子与兰珂早已等候着自己。 “你这个调皮鬼,果然如齐修如言,又着了一身男装去骗滇州的小姑娘。”陆嫂子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 程越挠挠头发,不以意然的笑了。 “程姐姐这身男装倒是可以把滇州城内的男儿比下去不少,和齐修哥哥站在一起,竟然各有伯仲,不分上下。”兰珂带着幕篱,扶着烟翠的手夸赞着。 “妹妹今日婀娜妖娆,这是要夺了多少男子的芳心?” “姐姐我不得不为他们哀叹。”说完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陆唯,那人似乎对她的视线格外敏锐,不过轻轻一瞟就换来他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 要死,陆唯今日又一身难得贵公子装扮,高高束起的发髻,一身贵气的云锦,腰上别一把短刀,银白的靴子,风流而利落,再骑上他的宝贝坐骑,啧啧,迷死万千少女不偿命啊。 程越瞪了陆唯一眼,转身跳入了马车。 陆唯仍挂着那抹微笑,其实他心里更喜欢程越穿着男装的肆意潇洒,女装不是不美,而是少了那份耀眼的鲜活。 “出发吧。” 陆唯一声哨起,一匹汉血宝马矫健而来,他打马而上,自有一股行云流水的潇洒。 陆杰看着自己坐下略显瘦弱的坐骑一脸羡慕。 兰珂坐上马上,迅速的将幕篱取了下来,咬着嘴唇,透露出一股郁气,烟翠将自己的位置朝门旁边调了调,生怕引火烧身。 陆嫂子打帘而望,看见陆杰越发精湛的骑术,露出欣慰的笑意。 元宵节这一日除了是未婚青年男女表达爱意的良辰吉日,也有着“走百病”的风俗,这天妇女们穿着节日盛装,成群结队走出家门,走桥渡危,登城,摸钉求子,直到午夜,始归,寓意消灾解难,驱赶身上的病痛,所以,陆嫂子也被陆唯推拽了出来。 今日的人流穿梭不息,从各处而来的人们全部邀朋结伴涌上朱雀大街。 彭云不仅加强了城门的守备,在各种街道的主路口增派了人员驻守,而朱雀大街的入口处施行了戒严,所有的马匹马车只得停留在官府设定的统一地界,只准游人徒步行走,这也避免了一系列的纵马事故。 陆唯出于安全考虑,给程越他们三人都配了一个身手矫捷的侍卫。 兰珂身边的是末雨c陆嫂子跟的是末云c正在给程越架着马车的是末山,最小的末元自然跟了陆杰。 从节度府出门已有半个时辰,马车摇摇晃晃的才走了几里地,照这样速度到达目的恐怖得耽搁半个时辰的时间,好在他们出来得早,有时间可消耗,否则今晚的灯会只能在马车里度过。 一路慢悠悠的颠簸,在程越快要睡着的时候,末山在外面请求她们下车:“程姑娘,到了,我们得步行而上。” “恩,好”程越拍拍脸蛋,努力让自己清醒。 几人一同下了马车,守卫的士兵看见节度府的侍卫,自然勤快的接应马车和马匹。 陆杰和末元蹦在最前头,两个都是精力旺盛的孩子,说起玩乐,自是比他们兴奋百倍。 兰珂一直和陆唯靠得很近,扯着他东问部西聊聊,陆嫂子扶着闻月的手履步蹒跚,程越和桃枝走在尾巴上,两主仆时不时的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 陆唯一身贵气c兰珂神秘夺人c程越风流潇洒,陆嫂子温温婉动人,几人身后还跟着人高马大的三个侍卫,在人群中十分引人注目,时不时有过往的小姑娘捂着嘴偷笑。 穿过两条街动,好不容易才到达了朱雀大街,程越被这眼前的景色迷了双眼。 这简直像一座多彩的宫殿,充斥着一排排形态各异的灯笼,让人不由得发出衷心的赞美, “姑娘,美吗?” “奴婢快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桃枝激动的摇着程越的身子,似乎有些语伦次。 “桃枝啊,注意形象。”程越托住她的手,小声的警告。 她们两个俏俊的小伙这般拉拉扯扯,又引来了无数小姑娘的侧目。 程越轻咳一声,甩开桃枝的手,这才让这个姑娘恢复清醒。 “奴婢失态,姑娘莫怪。” “走吧。” “小丫头。”程越一声轻笑,两人拐到了另一处花灯面前,叽叽喳喳起来,末山跟着后头,颇有无奈。 “齐修哥哥,现在的花灯可比小时候做好看多了。” “你看,那是嫦娥奔月吗?” “哇,简直栩栩如生,像真的一样。”兰珂拉着陆唯的手臂不停的说着。 “是啊,我记得那样你还差点被拐子给拐走了,吓得母亲责骂了我整整一个月。” “谁叫你自顾得去猜灯迷而忘记照看我。”兰珂一脸娇嗔。 烟翠和末雨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寻找相同的答案。 程越与桃枝与大部队的距度越来越远,不过仍在陆唯的视线范围之内,兰珂顺着陆唯的目光望去,捂着嘴一声轻笑:“程越这是招人家小姑娘的芳心,被拦着送花灯。” “真是有趣。” 程越被一个提着花灯突然冒出来小姑娘吓了一跳,末山远远的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为什么而来,自然没有出手阻止。 “我看公子相貌堂堂,英俊潇洒,颇得坠儿的芳心。” “不知道公子可否与小女把臂同游一番?” 那个坠了红着一张小脸说完,有些忐忑的等待着程越的回答。 程越睁着双眼,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这是别小姑娘表白了? 她露出一丝苦笑,“姑娘美意,程某感激不尽。” “奈何家母早已为程某定下了一门亲事。” “坠儿姑娘,貌美如花,今日朗君众多,一定会找到更适合姑娘的人选。”程越一边表达歉意,一边行礼推却。 坠儿可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踱步前来,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邂逅,居然已失败告终,小姑娘受不得打击,竟微微露出哭腔。 程越拉起目瞪口呆的桃枝逃跑,引得陆嫂子和闻月在身后大笑不止。 程越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这都什么事啊? 本以为女装会引来登徒浪子,图省事,结果打碎了一地芳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元宵 风波(三) 逃过这个小插曲,队伍继续前行。 转过一条横街,前面一处聚集着很多人,人群中有人不停的拍手吆喝:“好。” “非常精彩。” 桃枝扒过一几个人头,凑了进去。“姑娘快来,是杂耍” 程越被她拖着插了进去。“现在表演的是口中吐火,那汉子不朝嘴里喝了一口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对着火把喷了出去,火焰串起老高,惊得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兰珂远远的空隙中看见好坏长长的火光,拉着烟翠朝一边走,她现在看见火就有心里阴影。 隔着幕篱抚摸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脸蛋,一阵后怕。 陆唯扫了一眼末山,那些个江湖杂耍的,天南地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最是复杂,是容易出危险的人物。 末山心领神会,双手抱着一柄长剑,用力的挤到程越的身后,百姓看见他手里的厉器,自然心生畏惧,给他让出一条路。 吐火表演后,是万年不变的胸口碎大石,程越在那帮人没有开始索要银钱的时候兴致勃勃的桃枝拉了出来。 “姑娘”桃枝心生不满。 “你如果想要交出自己的银子,那可以继续去观看,我不阻止你。”程越瞪着她说道。 桃枝捏了捏腰间的荷巴,摇了摇头。 夜色越来越浓,却无法阻挡人们的热情,街头的人似乎越来越多,那些提着花灯的小娘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引得怀春的少年一路相随。 还有那些难得的有情人,成双成对,嬉笑而过,有道不尽的柔情蜜意。 陆唯一行被人流推送向前,兰珂总是拉扯着他不放手,以至于陆唯今晚一直没有机会与程越说上话。 好容易等到兰珂对小贩的面具感兴趣,他抬头望去,却已经看不见程越和姚枝的身影,甚至连末山也不知踪迹。 陆嫂子与闻月倒和可以遥遥相望,陆唯给末雨打了手势,末雨立刻来到兰珂的身边保护,陆唯挂着焦急的神色一路向前。 “齐修哥哥,你看这个荷仙姑的面具做得惟妙惟肖,和真的一样。” 兰珂回身一看,身边站着的是末雨,她在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陆唯的身影。 “齐修哥哥去哪里了?”兰珂对着末雨一通质问。 “回兰珂小姐,末雨不知。” “可能发现了什么可疑的情况前去查探了吧?” “或者接到了什么线报。”末雨一一的说出心中猜测。 兰珂又四处望看了一圈,发现陆嫂子与陆杰末元都在附近逛着,独独缺了程越两主仆。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姐,这个面具十文钱,你还要吗?”摊主好难得遇上一位贵客,实在不想就此放手,可眼前这么貌美的姑娘似乎心生不悦,有放弃的嫌疑。 “不要了。”兰珂重重的将面具丢在摊前,却不小碰坏了面具的一角。 摊主自是不依,拉着烟翠叫她们赔偿。 兰珂心急想要去找陆唯,并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可那摊主却有些不依不扰。 “姑娘,你把它弄坏了得赔。” “不然休息走掉。” 兰珂吸了一口气,“烟翠丢一两银子给他。” “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烟翠狠狠的扔了一角银子,“便宜你了。” “哼。”末雨一路不言一语,像一个木偶人般只跟着她们身后。 兰珂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正好没处撒,“末侍卫,刚才为什么不出声?” 末雨抱着剑拱手行礼,淡淡的说道:“姑娘损坏别人的东西,理应赔偿,姑娘希望末雨说什么?” “说这是节度府将军大人的贵客,能看上你的面具就是烧高香了,你还敢让她赔?” “这不是损坏将军的名声吗?” “恕末雨不敢。” “你”兰珂气结,她不过是因为陆唯丢下自己去找程越不知向谁出这口气,正好末雨又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的,找不到正主,只有找他身边的人撒气,可是却碰到了硬茬,倒显得自己无理。 “你好样的。”烟翠看自己家主子受气,不敢怠慢,只得怒气冲冲的对着末雨。 “信不信,我告诉将军。” “悉听尊便。”末雨毫不示弱,因为他明白这两主仆是无理取闹。 做为将军的贴身侍卫,他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一路走来,程姑娘一次一次的救过少主的命,还不遗余力的帮助他打理家业,不争不抢,淡然亲和,凭着这份心性,他们几个在心里早已把程越当成了未来的女主人。 而这个凭空杀出来的兰珂姑娘,虽然生得天生丽质,一副弱质芊芊惹人怜惜的模样,实则有些攻于心计。 不知道少主这个当局者迷有没有看出她的用心,可是连末元都看出了一些端倪,最近一直在耳边叨叨关这事。 兰珂领着烟翠气冲冲的往前走,也不敢冲撞了别人。 “姑娘,你把我的花灯撞坏了。”叶清打算过了今日再去节度府拿那一封推荐信,反正没事,顺便出来逛逛灯会,他在前处猜灯迷的摊子费了很大的力气赢回来这盏俏皮的猴子花灯,还未走完一条小街就被眼前的这个姑娘撞掉一条尾巴。 “多少钱,我赔给你。”兰珂今日似乎有些流年不利,才赔了钱,在这里又出了事故,语气十分的急冲,与她平日里娇弱的形像完全不符。 “五十两。”叶清被人当做碰瓷的无赖,自是非常生气,原本看在她是姑娘的份上,只有态度好一点,娇娇柔柔的道个歉,根本没有什么银子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也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五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烟翠一声大叫。 “我为什么要去抢?是你们撞坏了我的花灯,这位姑娘不道歉,开口就问我多少钱。” “我报了数目,你们又说我抢钱。这是几个意思?不想赔吗?”叶清丢出一串还击,呛得烟翠哑口无言。 “行了,烟翠给她。”兰珂气极败坏的说道,她实在没有心情与不相干的人在大街上吵吵闹闹。 “诺,给你。” “算我们倒霉。”烟翠掏出五十两银子直接砸向了叶清,叶清一个躲闪,银子掉在了地上。 这下算彻底激怒了他的书生傲气。 你一把拉住兰珂,“姑娘,我不知道你的家世背景是不是容许你飞扬跋扈,但是现在请你和你的丫环给我赔理道歉,否则我叶清不会就此罢休。” “凭什么我家姑娘要和你道歉,你这个无赖,银子赔给你了,你自己没有收好落到地上。” “现在为什么拉着我家姑娘的手臂,你这是要调戏良家妇女吗?” “你信不信,我分分钟可以让你蹲进大牢。” 叶清一时情急,没想到这层关系,经烟翠一说,赶紧放开了兰珂的手。 本来今夜人数就多,平日里宽阔的街道现在变得十分的拥挤,一对完美得如同璧人的青年男女,加一个俏丽的丫环拦街吵架,这是多么值得八卦的事情,自然引来不少两人的钟情者观看起哄。 “这位公子你当街调戏姑娘可就不对了。”一个手拿折扇的长得还算清秀的男子第一个站出来声讨叶清。 “就是,就是。” “看你的样子也是个读书人,孔夫人的教导都丢到哪里去了,居然当街调戏民女。” “报官。” “姑娘,我们帮你报官。”另一个穿着白衫的少年也站出来指责叶清。 叶清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本来是她们有错在先,自己不小心拉了一下那姑娘的手臂,自己成了调戏民女的流氓无赖,这是百口莫辩啊。 “你们还不是看人家姑娘漂亮,假装出来伸张正义,如果换一个丑一点的女子,你们还会说她调戏良家妇男。” “一群虚伪的人。” “连事实的真相都没有了解清楚,在这里胡乱冤枉别人。”人群中站出一个水灵秀气的姑娘,把刚才的几个书生大骂一通。 “你是谁啊?” “你知道事情的经过?”那几个平日里一看都是些吊儿郎当的主,怎么受得了一个姑娘的指责和笑话。 “我当然看见了事件的整个经过。” “一开始是这位姑娘不小心撞坏了这位公子的花灯。” “这位姑娘与她的丫环并没有向公子道歉,这位公子自然有些气愤,随口要姑娘赔偿五十两银子。” “姑娘的丫环觉得他是专门碰瓷的主儿,撒气的把银子扔在了地上。” “公子当然越想越气愤,情急之下拉了这位姑娘的手臂。” “这才造成现在的后果。” “原来如此。”众从听完这位仗义姑娘的直言,露出恍然大捂的神情。 “大家都散了吧。” “在下末雨,叶公子应该还是有此记忆吧?” “末雨代兰珂姑娘向公了赔个不是。”末雨说完躬着身子大大的行了一礼。 叶清当然记得末雨,这个是将军大人身边的贴身侍卫,节度府的那封推荐信他也暗中帮了自己一把,如何能受他这一礼。 叶清赶紧将叶清扶了起来,“末侍卫客气,既然是节度府的贵人,叶清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一笔勾销了吧。” 众人一听节度府三个字,全都一溜烟的散开了。 滇州最权贵家的贵客,即便在这朱雀大街横着走也没有人有敢有半名怨言,何况这是一个识会,平民百姓还是少参和官家的事情为好。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刚才围着堆的男男女女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四人露出各色的神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 一百零八章:元宵 风 波(四) 四人神色各异的站在穿流不息的人群之中,突然人群中出现一阵惊呼,有两个持刀的蒙面的黑衣人,凌空而来,目标直冲兰珂和叶清。 原本嬉闹欢喜的行人吓的四处逃跑,闹市出现刺客,自然容易引起恐慌,眼前三三两两的行人要不摔倒在地,要不撞到一起,尖叫声,哭喊声,闹成一锅粥。 末雨快速的站到两人的面前,“来者何人?” “你们知道杀的是什么人吗?” “节度府,杀的就是你们……” 两位蒙面的刺客异口声的说道,不过说话的间隙,两人同时扬起手里的长刀,那刺眼的光芒,在夜空里划出两条长长的弧线。 “受死吧。” 凛冽的刀锋跃然而来,那明晃晃的寒光吓得兰珂和烟翠一阵哆嗦,叶清反手将她拉进怀里,兰珂并不买他的账,在他怀里胡乱的反抗,叶清冷竣的声音自她头顶上传来:“不想死就别乱动。” “这两人可是亡命之徒,你四处乱跑,节度府那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也救不了你。” 兰珂这才安静下来。 末雨在空中丢下一枚信号筒,那筒子在半空中分解爆炸,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末雨这才拔出手中的长剑,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刀剑相抵,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叶清见那个刺客全心全意对付末雨的,便拖着兰珂往别处跑。 “你这是要干什么?”兰珂气板败坏的低吼。 “救你,还能干嘛?”叶清顿觉好笑,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正是别人的目标。 “我不需要你救。”兰珂甩开叶清的手,冷声的说道。 “我和你素不相识,我怎么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好,算我多管闲事。”叶清怒视着兰珂,摇摇头准备就此不管,一走了之。 可是人群中突然又杀出一个蒙面的男子,用一块灰色的布条从后捂住兰珂的嘴巴,兰珂呜咽了两声,边挣扎都来不及便晕了过去。 叶清边走边想,适才末雨说兰珂是节度府的贵客而自己有求于陆唯,这般意气用事不是自己平日里的作风,他这一回头,正好瞧见了这可怕的一幕。 “住手。”叶清奔上前想要阻止黑衣人的行动,那人将兰珂夹在胳膊下,并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显然叶清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 “叶清,我正在找你,没想到你果然和节度府的人混在了一起。” “正好,先解决掉你,再用这名女子引来陆将军为寨里的各位兄弟偿命。 今日果然不需此行。” 蒙面男子拖碰着浑厚的的嗓音大笑两声,“不知道叶公子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钟腾?”叶清一番沉吟,道出心中所想。 “正是。” 叶清刚才还镇定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紧张,“你……” “你不是?” “不是中了埋伏葬身悬崖?” “苍天有眼,让我留着一条残命回来为寨子里的各位兄弟报仇。”钟腾庆幸的说道。 “否则我怎么会知道当初信誓旦旦效力大当家的叶公子,居然投靠节度府,如今携美而行,逍遥自在。” “三当家的何出此言?” “叶清怎会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你误会了,我只是恰巧与你手中姑娘有些过节渊源,她撞坏我的花灯,说好赔我银子,结果正在纠缠,你们便来了。” 叶清费心的解释着,这个三当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有勇有谋,不像二当家那般只知道使用蛮力,又没有大当家的妇人之仁,比起杜四叔的狠辣,他更善于攻于心计,是山寨可怕的存在。 叶清与他有过短暂的接触,在他面前自己需十分小心的应付,方才得到他的几分信任。 如今狭路相逢,他若知道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一定不会放过他。 就目前形势而言,钟腾对自己抱的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当时寨里的土匪是全部下了大狱,唯有一些过往的富商被放出归家,不排除钟腾亲自调查过事情的始末,此情此景还得小心应付。 陆唯出兵收剿山寨时,钟腾与回鹘的王室之人有些牵扯,说是为大当家枉死的丈夫讨要公道和讨回昔日回鹘老巢一些重要的东西。 钟腾出发不久,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传回来一个坏消息,钟腾被人伏击,掉下祁连山脉一处悬崖,生死不明。 大当家和二当家还有杜四叔很是痛惜了一阵。 如今在朱雀大街再相逢,从同伙变成了敌人,叶清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他知道末雨早已发出了求救信号,自己只要等到节度付的人,又是一个大大的功劳,陆唯或许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陆唯并不知道兰珂这边发生了变故,他追赶着程越到了朱雀横街,在一个猜灯谜的小摊前找到了包括末山在内的三人。 摊子前面站了很多位书生模样的男子 ,也有小情人扯着谜题窃窃私语,程越和桃枝在这里已经看了有一些时间。 摊主非常的察眼观色,一看末山的装扮便知道此女身份不凡,他每年重大节日都会在此地摆摊,自然看出了程越是女扮男装的俊俏姑娘,但并未点破:“公子可以找一个谜题猜猜看,五题一两银子,猜对了可以将我摊位上任意一盏花灯拿回去送给你的情人。” “如果猜对了十题不仅能够退还所交付的银两,还免费赠送一盏花灯;如果公子才学出众,猜对全部谜题我倒赔公子五十两银子和摊子上最复杂的那盏仙女散花的花灯。” “怎么样,公子有兴趣试一试吗?” 程越笑而不语,轻扯一条写着谜题的红绸看了一眼,这条是一个字谜,谜面只有四个字:有色有色。 桃枝将头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程越小说的问道“姑娘可知道谜底了。” “小桃枝认识上面的字吗?” “奴婢从小被伢行卖来卖去的,一天有干不完的活计,哪有时间认字啊。” “正是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 桃枝搔搔头发,淡淡的说道。 “明日姑娘你就回去便教你识字。” “至少能够认得自己的名字。”程越看见她略带遗憾的神色,安慰的说道。 “好啊,奴婢先谢谢姑娘了。”桃枝十分庆幸自己能够伺候程越这样的主子,没有架子,为人和善,不像她以前伺候过的姑娘小姐,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一不高兴经常以打骂她们这些下人为乐。 “这位公子可是猜着了题目?” “我可以第一盘不收银子的。”摊主再三游说程越投入到游戏中来。 “答案,我是有了。” “可是你这里的花灯 ,我并不喜欢。” “多谢。” “桃枝我们走吧。”程越对摊主笑着说完,拉起桃枝要走。 “阿越,可让我好找。”陆唯转了两条横街才找到程越。 朱雀大街是由东西南北四条横街与一条主街组合而成,所以为什么滇州每一年的在大型活 动都会在这条街上举行,端午的游园会 、中元节、还有今日的灯会。 “你找我?” “找我干嘛?”程越有些不可思议。 “我这里有末山、桃枝陪着没什么危险。” “我可没有兰珂妹妹那般的美貌会引来登徒浪子 。” “阿越这你话说得有些怪气。” “是在嫉妒兰珂比你长得漂亮?”陆唯忍着心中火气,但口气也有些不善。 “嫉妒?” “我需要嫉妒吗?” “世间女子有千百种美丽,各花入各眼 ,总有人喜欢的这一款 。” “真是笑话。” 程越翻了一个白眼准备今晚再也不想理身边这个自以为是的家粉伙。 “桃枝,走。” “前面居然有一处外族人摆的摊子。” “我们去看看。” 程越拉着桃枝冲在陆唯与末山的前头,气冲冲的背影,令末山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自己的主子 ,唉,是不是男人在面对自己心爱女人的时候会再不可一世、聪明绝论也会像个傻子。 哪有在姑娘面前夸赞别的姑娘的美貌,少主这是自寻绝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除了一阵叹息,别无他法。 两主仆快速走到那处摊位,老板是一个顶着栗色的卷发外族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肤色出奇的白,鼻梁高耸,一双海兰色的眼睛十分漂亮。 看见来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话招呼着:“客人,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挑。” “这些都是从波斯等国远道而来的宝贝 ,可以用来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程越客气一笑,目光随即被那一排排夺目的卖品吸引,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色的饰品和精美别致的匕首,上面都镶嵌着各色的玛瑙与闪亮的小钻石,在花灯的映照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姑娘,好漂亮啊。” 桃枝兴奋的叫了起来,虽说在节度府也见识过一些贵重的东西,可是比起这些远道而来的舶来品,显得有些含蓄低调。 自古女人都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上至皇宫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摊主似乎见怪不怪桃枝这般惊讶的客人,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变,“这些东西在我们波斯和栗特都十分受欢迎。” “我在长安的玉安坊有一个专门的商铺,连宫里的娘娘有时候都会打发人前来购买。” 程越会心一笑,这些外族人做生意很有一套,连宫里的贵人都搬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元宵风波(五) 程越但笑不语,拿起一把镶嵌着满身宝石的匕首把玩,宝物出鞘自有寒光。 确实不是凡品。程越会心的发出赞叹,陆唯前前后后送了好几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和软剑,她手中的这把更加轻巧和精致,很适合女孩子做为防身之用。 “姑娘好眼力,这把匕首用的可是我们波斯圣山的玄铁打造而成,锋利无比。” 程越拿到手里称了称,又随意比划了几下,确实很趁手,她正要开口询问价格,陆唯又追了上来。 “老板她手里的匕首多少钱,我买了。” 外族小哥一抱歉:“公子,是这位公子先看上的,你可以看看其他的。” “我家少主就要她手上那把,卖还是不卖?” 末山上前插话,外族小哥一脸犹豫,“这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嘛,如果这位公子不买,我可以卖给你们少主。” 末山凑上前去,小声得说了几句话,外族小哥不可思议的打量了程越几眼,欣然收下了末山给的银子。 “喂,老板是我先看上的,你怎么能买给别人。” “姑娘,情人之间吵架要适可而止,这位公子追了你几条街,他一顶知道错了,希望买下你喜欢的东西来赔罪。” “哎,我的未婚妻远在波斯,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姑娘,不要闹脾气了。” 外族小哥儿真诚好意的劝说。 程越苦笑不得,只得将矛头指向末山,“我说末山大侍卫,你为你主子抱不平,也用不着胡乱造谣吧。”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少主的……” 情人两个字嚼在心口,令程越说不出口。 “你……” 程越词穷,生气的将匕首丢回摊子上,拉起桃枝又跑了。 陆唯无声的抬眼看向末山,眼神里的意味含义颇多,末山大概能读出一两项:自作主张,回府再收拾你。 末山耸耸肩,好心办坏事,结果只得自己承受,末山对着摊主歉意一笑,将那一把漂亮的匕首拿在手上,望着前方你追我赶的三人,无奈的摇摇头。 少主啊,我的火已经帮你烧起来了,今夜成不成功,就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陆唯快速的冲上前去,拉住程越的手,“桃枝,我与你家姑娘有话说。” “桃枝,我们走。”程越用力的想要甩开陆唯那只宽大的手掌,却被那人握得更紧。 桃枝在夹在两人之间十分为难,“姑娘,你就听将军把话说完。” “奴婢,奴婢在一旁等着你。”桃枝挣扎着松开程越的拉着那只手,仓皇着逃跑了。 “桃枝…”程越气急败坏的吼了那个扔下自己的丫环,转过头,瞪着大眼睛,不可理喻的看着陆唯:“我说陆将军,你不陪你的未婚妻,一直我和在这里纠缠是个什么意思?” 陆唯一听未婚妻三个字,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你都知道了?”没有否认,直白的诚实。 “除夕之夜,无意中听见的。”程越点头,这一次终于抽出了那一只被陆唯紧握的手,离开温暖的时候,那一股突然而来的凉意直窜心间。 “难怪你最近一直在躲我。”陆唯握了握留有余温的手掌,俊逸的脸上挂着一丝细微的神伤。 “那不过是母亲当年的一句戏言。” “况且,我并没有答应。”陆唯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解释。 程越叹了一口气,换了一张平和无波的样子,淡淡的开口:“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无需向我解释。”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我想我和你这一生都不会有交集。” “其实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和你说的。择日不如撞日吧,我决定过几天回西蜀,若不是当时出了陆通的事情,我想我在南诏就应该与你分道扬镳。” “阿越…”陆唯无能为力的一声轻唤,为自己心中的猜测又一次变成现实。 “陆唯,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开心。”程越真诚的目光令陆唯将今夜想说的话全部堵咽在胸口无法轻吐,她怎会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只是再一次选择逃避和逃离。 朋友?多么义正言辞的定义,每一次都令自己无法辩驳。 桃枝与末山躲在街角,两人都密切的关注着各自己主子的神情,看着远处越来越沉漠的两个身影,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这两声叹息刚落下尾音,灯火连连的朱雀大街东南方的上空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爆炸声,除之而来燃起一小串腾空的火光。 “不好,有情况。”末山大叫不妙,拎着桃枝冲向陆唯与程越。 “少主,这是末雨的求救信号,属下需要去支援吗?“ 末山焦急的喘着大气,末雨在他们末字辈这批侍卫中的实力一直独占鳌头,除非情况紧急,否则以他的实力普通的人还不是他的对手。 “兰珂……“ 对,他保护的是兰珂姑娘,末山心惊,怕是有所不测。 “我去吧,阿越交给你了,记住你以前的誓言。” “属下遵命。”末山手握长剑,单膝跪地,一副不辱使命的坚定。 陆唯回过头看着程越,兰珂在他心中一直是妹妹一样的存在,令他真正牵肠挂肚的人近在咫尺,却似乎远在天涯。 “去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程越笑着说道,带着安抚的温柔。 这便是他一直心疼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永远习惯一个人扛着,他多希望自己有明正言顺替她背负所有的承重,保她这一生从此只有平安喜乐,可惜,她一直关着心底的那扇门,错过今日的机会,不知何时还有时机表达这一腔柔情? “阿越,等我。” 陆唯无声的说一句等我,决然的转身离开。 “末山,我们找一个朱雀大街最高的位置吧。” 程越并没有因为陆唯的离开表现出不愉快的情绪,末山面对着她的平淡习以为常,毕竟眼前这位经历过不少的苦痛,掩藏情绪也成了常态。 “据属下所知,朱雀大街的最高点在听雨轩的阁楼,正巧,少主今夜包了那里,打算陪程姑娘你和陆夫人看看焰火表演。” “听雨轩的老板认识你吧。” “是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程姑娘请跟着属下。”末山十分客气的在前方带路。 桃枝挽着程越的手有些不明究理,“姑娘不等将军大人一起吗?” “还有哪个兰珂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末山回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桃知一眼,这个丫头我机灵劲儿不知道跑道哪里去了。 她看不出来自家的主子明面上毫不在乎,却总行动关心着事情的进展。 朱雀大街的最高点,可以将东西段的大概情形尽收眼里,通过人流与兵力的布控便可猜测出事件的大致脉络。 程姑娘的在乎藏在不动声色的行动里,其实和少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两人都太过内敛和思虑过多。 桃枝接收道末山的眼神,这才明白自己似乎问错话了,她正要想办法糊弄过去,程越淡淡的话语飘然入耳:“兰珂姑娘是陆将军的未婚妻,如果她发生不测,陆将军会很难过,我作为节度府的客人在这种情况更应该受好本份。” “一切以兰珂姑娘的安危为重。” 桃枝被兰珂是陆唯的未婚妻这个消息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明明所有人都看出来将军对自己身旁这个主子更加在意一些,对兰珂姑娘更像兄妹之间的呵护。 可是,现实却给所有人来了猛烈的一击。 那个娇滴滴的兰珂姑娘是节度府未来的女主人? 可是为什么现在所有的人心包括陆夫人和将军身边的侍卫全部甘心的听从程姑娘的差遣,而在他们眼中兰珂姑娘更像一个客人? 桃枝越发糊涂惊讶,却不敢问出心中所想,只得低着头跟在末山与程越的身后见机行事。 陆唯赶到出事的地点时,末雨与多名士兵被打伤在地。 末雨捂着伤口跪到陆唯身前:“属下办事不利,未能保护好兰珂姑娘,请少主责罚。” 陆唯看着地上一片残兵,沉着脸,冷声的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掳走了兰珂?” “属下从那人的只字片语中猜测应该是邑山匪贼的漏网之鱼。” “不知少主可还记得那位弃暗投明的叶公子?” “他怎么了?” “是他掳走了兰珂?”陆唯神色难测,声音越发冷峻。 “叶公子似乎认识那个黑衣人,我听见他叫那人三当家。” 末雨如实禀报。 “这么说这人是冲着我来的。”陆唯很快找出事件的关键。 “很有可能,黑衣人一定从节度府就开始一路盯着我们。” “今夜少主一直与兰珂姑娘同行,令黑衣人误以为兰珂姑娘是少主的心上人。” “所以,掳走了兰珂姑娘,想引少主出面,他好替邑山死去的那些贼匪报仇。” 末雨道出心中的推测。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因为陆唯的脸色阴沉着可以拧出一大盆冰水,兰珂的不测最终皆是因自己而起。如果今夜和他走得最近的是程越,那么此时遭遇不幸的将会是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营救 钟腾扛着兰珂一路飞天遁地潜入了听雨轩的后门,今夜因为有一场精彩的绝伦的焰火表演,滇州城里的贵人富商占据了听雨轩的大部份包厢,而底下的大厅也是人满为患。 后门的防守自然十分松懈,钟腾绕过门房,一个纵身飞上了听雨轩的坤字号包厢。 钟腾一早便命人包下了听雨轩的一个包厢,那个位置绝佳是个不错的观察点,他正是从这里窥探到陆唯从朱雀大街一点的行踪,这才找准机会劫持了兰珂 ,而叶清算是意外的收获。 钟腾与昔日的大当家 ,也就是刘阿凤的丈夫是拜把子的兄弟,可惜天不遂人愿,英年早逝。 刘阿凤一直想让位于他来统领手下的兄弟,但他不能为了私心违背了道义,所以一直支持刘阿凤妻代夫职。 一开始当然有反对的声音,好在刘阿凤一直有真材实料,在几件大事上也渐渐展露出领头人的风范,再加上他的拥护,在山寨渐渐站住了脚跟。 杜老四的野心他一直知道,只是这人太过奸滑,虽有耳闻,却没有实在的证据,所以两人相互提防着对方。 他的坠崖事件如今查明正是杜老四在背后搞的手脚,现在他反而有些庆幸杜老四的动作让他逃过了这次的剿匪的行动,得已留下在最后为寨里的兄弟报仇。 钟腾非常后悔当初同意叶清留在山上,看似一个无害的书生,结果是只无情的白眼狼。 今日他终日落在了自己的手里,等一会儿手下将他押解过来,他钟腾决定用叶清的鲜血来祭奠众位枉死的兄弟。 钟腾将昏迷的兰珂扔在包厢的椅子上,于此同时叶清也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带了进来。 “当家的,这个叛徒给你带回来了。” 钟腾正端着一杯热茶悠哉的喝着,朱雀大街上混乱的人群和焦急的士兵令人心情愉悦,他甚至看到陆唯与自己的侍卫东张西望的身影。 “将他绑了。” “等我一会儿找到真正的元凶将他们一起血祭。” “至于现在,先休息一会儿。” “看看传说中的天纵其才的少年将军能够花多长时间找到他的意中人。” 钟腾嘴角勾起笑容,如鹰般的眼里却藏着异常的冷酷。 “三当家,叶清看在你当年的救助之恩,特意奉劝你一句,你如今的做法无疑是以卵击石。” 叶清被绑在兰珂坐椅的旁边,心里的盘算十分清楚,他必须将自己和这位姑娘一起交到陆唯的手上,那样他得利益便不仅仅是那一封书院的推荐信。 他已经选择重新走回光明的大道,决计不能让这个疯狂的贼人坏了人自己的大计。 钟腾这个人能力不凡,却过于自负,关于陆唯的传说他从小便有耳闻,这样一个人在年少就有超乎寻找的魄力,他能在西北之地坐稳节度使的位置,自然有过人之处,岂是一个小小的匪贼能够拿捏的。 纵然钟腾的手里有这位与陆唯渊源深厚的女子作为人质,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叶清现次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兰珂,这一眼不由得心上一惊,当时只顾着与她理论却没想到此女生得如此倾国倾城,即便现时这般狼狈的模样也未将其的美貌折损半分,反而曾添了我见犹怜的气质。 如此美好又重的女子,一定不能在他叶清的面前出现闪失,得想个办法摆脱掉钟腾的劫持。 陆唯与末雨找到了末云和末元将陆嫂子与陆杰先安排回了节度府。 陆杰虽有遗憾却懂得收拾自己的情绪,陆嫂子几番追问才从陆唯的口中得知兰珂被掳的消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娃娃,齐修啊,你一定不能再让这个小姑娘受到什么伤害。” 陆嫂子语重心长的叮嘱。 “好,嫂子你和陆杰先回府吧。” “本来是打算带你们出来散心的,谁曾想出了这档子遭心的事情。” 陆唯歉意的说道。 “我们没事,你去办你的事情吧 。” “对了,阿越了?” “她还好吧 。” “末山和她一起,何况她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没事的,你不必担心。” 陆唯耐心的解说。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阿杰 ,我们走吧。” 陆嫂子扶着陆杰的手爬上了马车,末元负责护送回府。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陆唯这才开始部署计划。 “末雨你带大队人马把朱雀大街的商铺挨个搜查一番,节度府今日在这一处布防十分严格,想来那人带着兰珂定然没有走远。” “况且你与那些人交过手,更能发现可疑的人员。” “末云你与我一路,在这朱雀大街有一处可纵观全局,说不定你我现在的一举一动皆在别人的耳目之中。” “走,我们上听雨轩登高望远一番。” 陆唯仰首透过层层灯光,看向听雨轩的阁楼,直觉告诉他,此行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程越和末山正好坐在陆唯先前订下的的包厢里,店主杨辰亲自过来打招呼。 “山侍卫好久不见。” “杨老板好。”末山拱手一礼,微笑着寒暄。 “小人听下人来报,说是贵客已至,怎不见将军身影。” 杨辰撇下客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却只见到末山和一位陌生的公子,顿时大失所望。” 本想趁机在将军大人面前露个脸,讨些人情,结果连人影也没捞着。 “少主事忙,做下属的不过听命行事,不敢打探行踪。” 末山沉着脸,冷声相对。 “山侍卫说得在理,小人怕手下的伙计毛手毛脚打扰了将军的的兴致,特意前来侍候一二。 “这位公子有些眼生,想来是将军大人的贵客。” “杨辰有些怠慢,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杨辰来到程越身边一脸的客气。 “杨老板客气,贵地声名在外,特意借了齐修兄的名号过来一睹风采。” “滇州城的著名的观景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看这满堂的客人,程某不得不夸赞杨老板经营有方。” 程越笑脸迎迎的说道。 “程公子秒赞。”杨辰低着头拱手还礼,以他多年的经验发现自己犯下了一小小的错误。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翩翩公子,不应该是位美娇娘。坊间传闻节度府如今内务的掌权着是一位程姓的姑娘,颇得将军大人的青睐,想必定是眼前这位无疑。 将军大人携美而行,这位姑娘将来怕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己差一点忽略过云去。 如今在这位面前露个脸,留些好印象,以后或许也可得些恩惠。 “如此,小人也不打扰程公子的雅兴,若有什么吩咐只管使唤小人。” 杨辰的态度比先前更加谦卑。 “倒真有一事,有求于杨老板。” “只怕为有些为难。”程越收起笑意,平静的说道。 “公子但说无妨,小人尽力而为。” “杨老板爽快。”程越轻拍桌面,俊俏的脸上又挂上了一抹笑意。 “刚才街面上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事件,想必杨老板在高处一定尽收眼底。” “程某,想要一份贵店今日的顾客名单,不知道杨老板可否行个方便。” 程越说完定定的看着杨辰,商人无利不起早,他对自己前后的态度变化自然是想从节度府或者陆唯的身上捞些好处。 她此时提出要求,怕是正中别人的心思。 “杨老板是有难处。”末山见杨辰迟迟不给答复,这才出声相助,他可是直接代表着节度府的权威,这些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就范。 果然末山这一开金口杨辰立即应承下来。 “没有难处,能为将军大人分忧解难自是杨某的本份。” “两位稍坐片刻,小人这就咐咐下人将名目呈来。” 杨辰说完急急的命令手下办事。 “程姑娘要听雨轩的顾客名目,难道是怀疑贼人藏身于此处?”末山问出心中所思。 “不过是凭着直觉而已,如果我是刺客,一定会找一处既安全又可以在对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轻松的获取自己想的信息。” “纵观这朱雀大街,唯有此处符合心中设想。” “你看,末雨和士兵此刻的全部情形我们尽收眼底。” 程越靠近栏杆指着那一队匆匆执行任务的人影说道。 “但愿我这么作不会打草惊蛇,令兰珂的处境更加危险。” 程越心重重。 “三当家,眼下的形势我想你比我看得更加清楚。” “叶清劝你早些收手还来及。” “节度府的人很快便会查到这里 ,到时候你们想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 叶清暗地挣脱着手腕上的绳子劝说着钟腾放了兰珂。 “叶公子何需白费力气,你想要挣脱束缚直接说声便好,不用一边装模作样的劝说,一边暗地里想要逃跑。” 钟腾在一刻钟前叫了一壶酒,此时潇洒的畅饮,全然没有把眼前越来越近的危机的放在心上。叶清停下手里的动手,心里一惊,难道这些人是存了必死的决心? 他们找这样一个地方藏身,目的只是为了引陆唯前来营救,然后同归于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查探 叶清越想越心惊,真是一群疯子,全都不要命了,真不知道那个刘阿凤和杜老四有什么本事值得这些人三天两头的卖命。 兰珂一声嘤咛悠悠转醒,入眼看见叶清被绑在自己身边一脸震惊,在看见对首悠然自得的钟腾更是有些懵懂。 “你是谁?” “你绑架我们又何目的?” 兰珂清灵的声音在包厢响起,钟腾抬起头淡淡地看向她,唇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在下钟腾,姑娘可听我的名号?” “无耻贼人我怎有耳闻。” “你可知道你绑架的是谁?” 兰珂傲气凌人的盯着他,全然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叶清在一旁为她的态度捏着一把汗,她是故作镇定还是太过天真而不明白自己危险的处境? “姑娘是谁,钟某自是清楚明白。因为陆将军与在下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而姑娘正是他的心上人,只得代为承受一些苦果。” “心上人?”兰珂听见这三个字竟无声笑了起来,笑容里的苦涩与自嘲令人心酸。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高看,又不得不为你的明察秋毫感到惋惜。” “你一定没有仔细的调查过陆将军,所以随便找了个女子就给她扣上莫名其妙的帽子。” “是不是有些草率?”说到此处兰珂的情绪异常波动,心上人这三个字是多么讽刺的字眼,她等了这么些年,盼了这么多年,却因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输的一败涂地。而此刻的自己还要为陆唯真正的心之人承受不该有的灾难,这算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她程越一个人占尽,自己却要为她背负这一出从天而降的灾祸? 兰珂原本愤怒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或许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平日里的和善温柔不过是生存的假象。 “常言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姑娘对陆将军的情义是不是太过浅薄?” 钟腾淡淡的讽刺,“你想用这种方法为自己开脱,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傻子?很好唬弄?” 钟腾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质问道兰珂。 叶清和兰珂因他的动作皆是一惊,经年杀戮之人的怒气可见一斑。 “不管你与陆唯是不是小情人的关系,但从你两人今日的互动来看也是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密,你依然可以牵制陆大将军的行动。” “所以,我也并没有绑错人。” 钟腾依然笑得怡然自得。 “你看,因为你的缘故,朱雀大街此时的各大商铺已经开始接受盘查。” “将她的绳子解了,带过来看看节度府那帮人正在忙活什么。” 屋内另一个如隐形般的黑衣人从叶清身后站了出来,走到兰珂身旁给她解开手上的绳索,然后毫不温柔的将她推到包厢的窗口,用力按着她的头,迫使她半个身子前倾,从高空俯视整条大街的情况。 虽然隔着几十丈的距离,末雨与士兵的行动十分清楚的展现在兰珂的眼前。 他们在一家一家的商铺鱼贯进出,仔细的排查着过往的游人。 原本热闹欢快的节日气氛因为突然集结的官兵让人变得战战兢兢和如履薄冰。 “小姑娘,看清楚了嘛?” “我是非常有耐心等他们来这里发现你的踪迹,这样便能一网打尽。” 钟腾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壶,换了一副森然的表情,兰珂与叶清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残酷的狠烈。 “你不会得逞的。” 兰珂咬着牙怒目相对,身体却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个黑衣人的束缚。 “呵呵,姑娘对将军大人的信心真是满满。” “我们走着瞧。” “阿卡里放开她。” “钟某还没有不耻到以压制一个女孩为乐。” “顺便把叶公子的绳子也一并解开,叶公子足智多谋又喜欢英雄救美,钟某倒是要看看叶公子的谋虑在眼下如何施展?” 兰珂终于回复自由,靠着栏杆大口的喘着气。 过了现时的愤怒心情,那种后怕的知觉才开始慢慢入侵身体的四肢百骸。 这个叫钟腾的男人一看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她现在的处境应该是安全的,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他还十分需要自己这个有用的引子。 兰珂看了一眼叶清 ,这个书生不知道与钟腾有什么渊源,也一同被绑了过来,这算什么缘份? 楼下人影重重,也不知道陆齐修现在身在何处?有没有因为她的突然失踪而乱了分寸,或者开始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兰珂摇摇头为自己难得的天真。 杨辰很快命人送来了包厢的订购名录,程越一阵翻阅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看来这帮贼人也不是有勇无谋之人,照这般看来兰珂的境遇不太乐观。 “程姑娘,有没有发现?”末山出声问询。 “你来看吧,我对方面的经验实在有所欠缺。”程越将名录递到了末山的手中,起身走到靠窗户的位置支开一扇纱窗,末元从节度府的方向飞马而行,想是来支援末雨与末云。 训练有速的士兵穿梭在每一户商户与小贩之间,忙碌有序,却独独不见陆唯的身影。 程越有心疑惑,却也不得其意,希望自己的直觉能对他们有所帮助。 末山将名录扔在桌子上,“可能那些人用了化名,今夜听雨轩的贵客不只滇州的熟悉的政商人士,还有一些临近县级的富商和暮名而来的外地人。” “人员复杂,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其中的关节。” “不如属下出去挨间查探一番 。”末山提议。 “这是个办法 ,但是你的身份太过扎眼,我想听雨轩的很多顾客一定都见过你。” “再联系此时朱雀大街上的情形 ,不难让人猜出我们的目的,这样会打草惊蛇。” 程越得出异议,“还是我去吧。” “我假装走错包厢为理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不行,属下不能用你的安全作赌注,属下曾在少主面前发过誓言,不会让人伤你分毫,况且少主也曾说过你的命便等同他的命。” “容末山不敢让你涉险。”末山为难的阻止程越行动。 她的命等同于他的命,程越听后一脸震惊,那个陆唯的心思实在令人捉摸不定。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姑娘第一次出逃节度府,在滇州的城门口,少主望着远行的车队十分郑重的对属下说的。” “属下那时可是下了生死状定要保姑娘平安。” “他如此关心我的生死无非是因为我与他的身里种着蛊毒,因为我们命数相连。” 程越幽幽的说道。 “少主对姑娘的心思属下不敢评论,只是姑娘需要扪心自问一番,少主对你的关心到底出于何意。” “姑娘以为自己当初借府台府之机逃出滇州少主事先不知情吗?” “姑娘所有的行动全在少主的掌控之中。” “当时末山将姑娘弄丢了,回到滇州受了整整一月的鞭刑。” “末山不知道姑娘心里在顾忌什么,明明同样十分在意少主却要故作冷漠。” “难道是因为兰珂小姐与少主幼年的那句戏言。” “末大侍卫,正事要紧,其实无关紧的闲话就此打住。” 程越扬手制止了末山,她怕他继续说下去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有人觉得那是戏言,有人却一直深藏于心。 而她程越从来不会做违背道义道德的事情 。 她和陆唯之间何止因为兰珂,还有种种看不见的推手与阴谋,在没弄清楚老爹的真实身份之前 ,她没有权力谈论感情 ,何况还有她愧对的死不瞑目的李出。 “现如今找到兰珂姑娘才是正事,按照我方才的提议行事 。” “你在暗处掩护我。” 程越说完全然不给末山再次阻拦的机会,待末山有所行动时,她已经推开隔壁包厢的房门。 “哇,你是哪里来的冒夫鬼。”里面一几个年轻女子的叫声,像是被突然闯进来的程越吓了一跳,气愤的叫骂,连过往的矜持都不要了。 “不好意,各位夫人小姐,鄙人走错包厢了。” “不好意。”程越低眉顺眼的道歉。 “看你人模人样的,且信你一回。” “快走吧,否则本夫人唤来家丁,狠狠揍你一顿 。” “是,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程越掩上房门,轻吁了一口气 ,被人当成色狼的感觉有些不爽。 末山提着剑跃上了包厢的屋檐,他阻止不了程越的行动,只得用自己的方法来减少她的危机。 两人这一上一下的刺探一路下来也走访了十来个包厢。 如果再在二楼这般行事会提前暴露的自己,程越踏上听雨轩的三楼,与出来替钟腾打酒的阿卡里迎面而过。 程越对上那双如草原野兽般的目光顿时凉意四起,这个大汉明显不是中原人氏,他身上散发的戾气令人望而生畏,滇州什么时候混时了这等危险的人物? 绑架兰珂的人会不会是回鹘那边潜伏过来的奸细,想用陆唯的心上人来交换一些粮草? 回鹘自去年的深秋到现在所受的饥荒延绵了众多人数,上次邑山剿匪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她要的答案已经十分明显,跟着他,应该可以查出点有用的消息。 程越转身,直接跟在阿卡里的身后,装作回到自己包厢的模样,她看见阿卡里推开了坤字号的房门,在大门起合的瞬间她看见一个与兰珂极其相似的背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危机 程越在房门开关启合的间隙撇见了一抹与兰珂极为相似的身影,阿卡里在这里却又进而复出,程越慌忙的想要朝着乾字号包厢走去。 “姑娘,如此狼狈的逃走有些不光彩吧? “听说你已经误撞了十个包厢的房门,或许跟着我,可以找到你想找的人。” 程越转身,微笑着看向阿卡里,“你在和我说话吗?” “姑娘跟着我而来,此时又要装作若无其事吗?” 阿卡里面无表情的反问。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迷了路走错了方向 。” 程越回身继续朝前行走。 “阿越姐姐救我。”兰珂突然从坤字号的包厢跑了出来,程越听见熟悉的女声却不敢回头。 她现在无比后悔与末山分道而行,末山快点出来啊。 程越踏着虚浮的脚步每前行一步都是如碾薄冰,背上的寒意一浪高过一浪。 “救命”兰珂的呼救声被声声的阻断在阿卡里的手上,“我说姑娘,不管你是不是来救我手中这位姑娘的人。” “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所以你注定得和我一起。” 阿卡里吹了一声哨子,从乾字包厢里跳出几个外族相貌的男子,他们的眼里装着贪婪的光芒。 自己到底闯进了什么样的狼窝? 程越第一次为自己的鲁莽和以自为是感到羞愧。 “放开她,我跟你走。” 程越凛然的回头,看着一脸满意的阿卡里。 “不愧为陆将军生死之交的红颜知己,有几分胆色。” 阿卡里露出难得的赞赏之色。 “跟我来吧,程越姑娘。”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程越停下脚步,心里的危机感越发强烈,这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团伙,他们的目的绝对比自己猜测的还要复杂。 你们为何而来。 阿卡里神秘一笑,原本平凡无奇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高深莫测,骨子里有一种狼性的味道。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外族男性,犀利的眼神和高人一等的姿态,可以窥见他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 “姑娘心里不是已有定论了吗。” 阿卡里将兰珂轻轻一推,手里的力道让兰珂摔到在地,她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 死在这个像恶魔的男人手里,没想到那个钟腾会那么的不堪一击,轻飘飘的便被这个男人解决掉自己的性命。 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奴才,没想到居然是幕后的老大,阿卡里只是借了钟腾之手让自己和一帮属下混进滇州城内,如今钟腾已经失去他的作用自然留下也无多大用处。 当时的情形其实看上去十分平常,她和叶清可以在包厢内自由活动,钟腾因为喝光了酒壶里的美酒,吩咐阿卡里出去招呼听雨轩的伙计打酒上菜,话音才刚落下,包厢外突然响起了几声敲门声,谁也没有怀疑居然是阿卡里的同伙。 包厢里一时涌进五六个身材高大的异族男子,他们虽然有过简单的易容,却没有掩盖住同身的杀戮之气。 钟腾被眼前的情形弄的一怔,很快便猜出了缘由。 “阿卡里,你这桥倒搭的顺手,是不是忘记问我的意见。” “你的意见?” 阿卡里冷笑,扬手甩出一只暗器直接打在钟腾的眉间,“死人能有什么意见。” 阿卡里径直走向钟腾的身边,用手抽出那一枚三角型的暗器,钟腾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阿卡里,唇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气息。 “你是不是很后悔帮了我?”阿卡里从腰间抽出一块灰色的布料,将暗器上的血珠擦拭干净,眼角挂着阴寒的冷意。 钟腾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死亡的脚步来的很快,他伸出双手在桌上留下几处抓痕,就这样含恨而终。 兰珂被这突然出现的变故惊呆了双眼,这也太可怕了。 她转过头看向叶清,不自主的抖落着双肩,叶清也非常意外,没想到钟腾这般出人意料就被杀了。 他顺势将兰珂拉进怀里,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头,来安慰她的恐惧。 说到俱意,他何尝没有被吓出一身冷汗,眼前这帮人比钟腾可怕百倍。 阿卡里绕过钟腾的尸体慢步走向叶清和兰珂:“客人受惊了,我帮你们解决掉这个人,记得以后得在陆将军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兰珂用力的抓紧叶清的手臂,她从来没有感觉死亡的气息如此的接近自己,低着头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眼泪。 阿卡里说完便带着屋里的那帮人出去,叶清沉着脸思索此刻会不会是逃跑的好机会? 阿卡里走到门口似知道他的心思般说出一句警告:“这位公子虽然你是被无辜扯进我们的事件里,如果你妄想逃跑去通风报信,很抱歉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屋子里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公子可要三思而行。” 说完包厢的门大开,几人脚步匆匆在隔壁的包厢响起。 直到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包厢外传来程越的说话声,兰珂不顾叶清的阻拦强行跑了出来,她以为救她的人来了。 阿卡里对于兰珂这种不知道好歹的行为确实起了杀心,不过是因为程越的原因估计凶多吉少。 “所以,现在我是自动跳入你们的瓮中做了那只可怜的青蛙?” “也可以这样理解,我不反对。” 阿卡里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既然我是你重要的棋子,那么这个姑娘与你们便没有多少用处,我乖乖就范,你可以放她回家了。” 程越丢出条件,等待着阿卡里的决定。 “如果我不答应了?”阿卡里反问。 “决定权在你手里,你不答应我又不能强制你什么。” “如果我是你,我才不会将多余的累赘揽在自己身边,你需要一个乖乖听话又不烦人的人质,而不是一个娇滴滴随时让你们暴露痕迹的麻烦。” “程姑娘真是好口才,思路清晰临危不惧。” “这样的你同样会是个不定时的威胁。” 阿卡里好像并不买帐。 “这位公子真是高看了程越,我不过是陈述事实,哪敢左右你的决定。” “威胁?我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会武功拳脚,不知道用什么来成为诸位的威胁?” 程越摸摸耳垂,十分懊恼当时和陆唯赌气没能带上看中的那把匕首,如今深陷狼窝,不知到时如何自保? 她看向地上面色苍白的兰珂,心中升起无限的忧虑,不知道自己的小计谋能否让她成功脱险? 兰珂趴在地上对刚才的可怕的的感觉支配着,还未找到自己的心跳。 直到听见程越祈求阿卡里放了自己,满心的思绪这才慢慢回归正常。 她没有想到程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只身犯险,也没有想到在危机面前她仍然挂念着自己的安危。 兰珂并没有心存感激,而是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因为这帮人原本要劫持的人就是她,现在她程越不过是来扳正事态的正确方向。 阿卡里将目光投向兰珂,这个我见犹怜的女子虚弱的趴在地上,或许程越说得没错,带上她他们无疑是多了许多被暴露的危险。 “我可以答应你放了她们,不过得先从你身上取一样东西留给陆大将军赌物思人,他才会更加迫切的踏进我的圈套。” 阿卡里话音犹在耳畔,程越腰间的荷包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将个信物连同书信一同扔进节度府。” “至于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大晕丢在包厢即可。” 阿卡里说完,一名男子领命接下了任务。 兰珂被一掌劈下,直接晕倒在地,一直在门缝里里透看,被人隔空一震,也不立刻不醒人事的瘫软倒地。 阿卡里沉默的看这手下做完一切,这才又转到程越的身上。 “程姑娘你对这个还满意吗?” 程越漠然以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照目前的情况而言,至少还是有所收获,她相信陆唯一定会有办法找到自己的。 “为了我们的计划能顺利进行,只得委屈姑娘了。” 程越还来不及说说些什么,眼前一黑,被人一掌劈晕,阿卡里高大的身躯叠影重重,在倒地的瞬间她好像在摇晃的屋檐边看见了末山的身影,不过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喊,因为黑暗开始狠狠的包围着她 陆唯才踏进听雨轩的大堂,便被三楼的尖叫声吸引,他快速的传过人纷乱的人群,飞奔到出事的地点。 老板杨辰已到达现场正在命人查看兰珂于叶清的伤。 “怎么回事?” 陆唯从旁人手里夺过兰珂,执起她的手探了探脉搏,发现并无大碍。 他从荷包里找出一粒药丸喂到兰珂的嘴里。 “陆将军” 杨辰如愿见到陆唯本该心存喜悦,可眼前的情形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小人的伙计发现时他们就已经昏迷不醒,里间还有一个死去的男子。” “小人正要让人报官,就看见将军你了。” 陆唯摆摆手不想听他的废话,从荷包里递了一粒药丸示意他给叶清服下。 杨辰不敢怠慢遵命行事。 这时陆唯怀中的兰珂幽幽转醒,她看见陆唯嘤嘤的哭了起来。 “珂儿,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兰珂哭了好一阵,才哽咽着说出话来,“齐修哥哥你终于来了,珂儿害怕,阿越姐姐被那帮坏人掳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 三 章:耶律恒 陆唯将兰珂轻轻的扶了起来,任由她将泪水染上肩膀。 “珂儿,可知道劫持阿越的是什么人?” 陆唯握紧拳头,他再一次让程越因为自己而受伤害,或许这便是程越一直逃避自己的原因 。 兰珂从陆唯的肩头倚正身子,渐渐止住了哭声。 陆唯的神色里虽依然带着关爱却难掩焦灼,这份焦灼自然不是因为自己。 她在袖中抽出一块韦帕,将眼角与脸上的泪珠轻轻的拭去:“是几个外族人,带头的叫阿卡里。” “他们好像查探过你,对阿越姐姐的身份十分清楚。”兰珂道出事件的关键。 “阿卡里?”陆唯仔细在脑中搜索着符合身份的人物,如今回鹘天灾,各部落之间为抢夺水源和食物正争个你死我活,谁有这个心机潜入西北边境冒这大不韪的危险来招惹自己? 如果不是回鹘的人,那么会不是会邻近的吐蕃? 他们绑架程越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他和程越的关系扑朔迷离,除了一些关天风月的闲言碎语,没有什么可利用的。 或者那些人相信了坊间的传言,认为绑架程越可以牵制他陆唯? 陆唯不得不为这些人暗中叫好,他们恰恰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齐修哥哥,你准备怎么办?”兰珂眼波流转,这一次她是彻底输给了程越。 大义凛然 ,舍生取义多么高洁的行为,反观自己倒真了她口中多余的累赘。 兰珂扯着手里的韦帕内心升起一种可怕的心思,如果程越被人杀害,自己会不会就有机会重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名份? “珂儿,我已给节度府的侍卫发了信号,你一会儿跟着他们回去。” “我要去救阿越,她现在十分危险。” “好”兰珂乖巧的点头。 “少主,”末雨急急的奔了上来,末云c末元带着一队官兵将听雨轩重重包围了起来。 楼里发生了命案,在场所有的人员都要协助调查,一时怨声四起,今夜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本应该开开心心,谁知道要进府衙走一走,实在晦气。 “什么事?”陆唯冷着脸看向末雨,“少主这是一刻钟前有人扔进府里的东西,你请过目。” 末雨跪在陆唯身前,递上手中的东西。 陆唯倾身接过,那是一只淡紫色的荷包,上面有一棵缠枝的红色蔷薇花,正是兰珂送给程越的见面礼。 陆唯从中找到几块碎银子和一张信纸,上面只有寥寥的一行字:欲救心上人,请一人到黑水畔相见。 陆唯用力一握那张完好的信纸瞬间变成了细碎的纸渣,原本冷沉的脸上更增添了许多冰霜,周身森森的寒气横扫整个空间,让所有人的无端生出一阵寒颤。 “少主?” “齐修哥哥?”末雨和兰珂同进投去关切的目光。 “末雨和你末云将这里收拾干净,将坤字包厢内男子的身份查明,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 “让末元把兰珂送回节度府,再寻着记号来找我。” “再传令彭云将城门戒严,我马上去城门口看有没有机会住堵住那帮贼人。” “是。”末雨领命而行。 “兰珂姑娘请”兰珂恋恋不舍的看了陆唯一眼正要跟着末元回府。 “珂儿,可在这听雨轩见过末山?”陆唯问道。 兰珂回头,低声的回答了一声:“不曾见过末山侍卫。” “齐修哥哥问他干什么?”兰珂有些不解。 “没事,你回去吧,好生休息一番,阿越的事情不要担心,我会将她带回来的。” 末山是贴身保护程越的,兰珂没有见过他,那说明末山并没有被贼人抓获,他现在一定跟踪着那帮人的行迹,这个结果未尝不是留有一丝希望。 叶清被末云特别拘押着,他可是重要的证人之一。 末山从听雨轩一直跟着阿卡里等人潜出了滇州城门,程越被他们换了异族的装束直接塞在马车里。 今日当值的守门是个新鲜的面孔,他居然连末山也不认识,末山本想一声令下将这一干人等扣住,却发现护卫营的编排令人生疑,为了不打草惊蛇,末山只得继续潜伏,一路上留下了许多暗号,他知道少主与兄弟们一定在追赶的路上。 彭云接到飞鸽传信立即命人在城门口设了关卡,明显已经晚了一步。 他在城根下的水渠里发现了几个守卫的尸体,这帮贼人的手段居然如此宽泛,彭云即刻命人将尸体运回护卫营,开始排查今日的可疑人员 ,并把此处发生的事情传回了节度府。 可陆唯却一骑绝尘狂奔于城门,马蹄飞扬,溅起一路尘土,过往的行人与马车纷纷避让。 程越此时在阿卡里的马车里幽幽转醒,眼前的男子与阿卡里完全沾不上半分关系。 如果说阿卡里是看上极其普的外族男子,而马车里的这位如天上的星辰般夺目,一眼可知其人养尊处优,权势滔天。 “阿卡里 ?”程越试着叫了一声名字。 男子微笑着,“程姑娘醒了,如果你喜欢阿卡里这个名字,我无所谓。” “你到底是谁?”程越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穿了一身奇怪的衣裳,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马车里很宽敞也很舒服,车里铺着一整块缝合而成的灰色羊毛毯,阿卡里的脚边低眉顺眼的跪着一个侍女,侍女身旁有一个长形的小凳子 ,凳子上摆着一些点心和酥油茶,这架势不像掳人逃跑倒像是携眷出游,如此这人的身份似乎可以呼之欲出。 “以姑娘的聪明,应该猜到几分吧。”男子并不急得表明身份,倒有心考验一下程越。 “公子非富即贵,这身打扮又非大唐人氏,这里是滇州,离得最近的两个外族分别是吐蕃与回鹘。” “这个两个族的人都喜欢喝酥油茶,可是吐蕃前段时间才派了使者上长安求和,作为当权者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自毁前路,如今唯有回鹘天灾与内乱四起,几位皇子和部落之间相互争斗残酷,程越实在猜不出公子是哪位王子。” 程越说到此处方作罢。 “我说程姑娘聪明,果然不假,定要我耶律恒亲自揭晓答案。” “原来是二王子,真是失敬。” “被草原各部追崇的二王子劫持我一个弱女子,实在令我费解,可否解开一些迷团?” 程越感觉自己有些口渴,对那奶香浓郁的酥油茶提不起半分兴趣,她只得舔一下干燥的嘴唇,来缓解对水的渴求。 “沙若秋,去后面的马车里拿一壶热茶过来,本王子要好好对待我的贵客。”耶律恒自然看出了程越的窘态,立即吩咐下人解围。 “迷团?哪有什么迷团,听说汉人的女子饱读诗书,聪慧大气 ,本王子十分向往,这才请姑娘到回鹘做一次客,与本王好好讲讲汉唐文化。” 耶律恒笑着,深邃的眼里写满诚信,威严的气息又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二王子说笑吧,程越一个乡野女子何德何能容你高看,实在惭愧。”程越羞赧的低下头,实在猜不出这位被欲为草原雄鹰的男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他带着自己究竟要从陆唯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如今居然用了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令人费解。 帘幕突然被人撩开 ,沙若秋提着壶茶水登上马车,“程姑娘还是先喝口茶水再和本王讨论姑娘的能力,否则当时陆将军应约前来在怪罪我虐待他的心上人。” 耶律恒亲自为程越斟满茶水递到她的面前,沙若秋在角落里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程越又低下去头去默默作好自己侍女的本分。 “多谢。”程越也不矫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似乎有些明白陆齐修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聪明c果敢c临危不惧c随遇而安,你们汉人女子都是如你这般有趣有吗?” “二王子这是要让程越羞愧而亡吗?”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如此优秀。”程越挂起笑意自嘲的说道。 “呵呵,还差一项谦虚。”耶律恒继续夸赞 。 “二王子不要和程越这般吹捧和打哑谜,明人不说暗话,程越能否知道自己究竟为了入了你的法眼,现在被劫持到回鹘?” “本王先前已经说了,姑娘是陆将军的心上人。” “本王有求与他,如果用平常的方法相邀,他未必会应约而来。” “如今嘛,本王猜想他一定快马加鞭的追随着你的踪迹。” 耶律恒畅然一笑 ,十分笃定的说道。 “心上人?” “二王子怕是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 。” “我不过是将军大人对外推出的活靶子,有谁会将自己的软肋明晃晃的摆在世人面前?” “实不相瞒,王子大人放走的那位姑娘才是将军大人的未婚妻。” 程越勿自起身为自己再添了一标茶水,颇带遗憾的眼神与耶律恒对视。 “是吗?” “程越姑娘的话似乎有些道理,难道本王的探子出了差错?” 耶律恒目光闪烁,似在思虑什么。 “人嘛难免为出差错,所以二王子应该重新策略一番,不可高估我在陆将军心中的份量。” “是吗?” “本王可听说将军大人曾吩咐下属姑娘的性命等同于他的性命,难道这也是假的?” 耶律恒仍是笑意深深,那种慑人的光芒令程越心惊肉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暗行 马车在滇州城外的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虽然夜已深沉,这里和滇州城的朱雀大街一般热闹,灯火通明的之处,夹杂着各色的口音,他们似乎也很快乐。一路行来甚至还有一些发色各异的胡人跳着他们的舞蹈,所以耶律恒一行人并不扎眼。 沙若秋想要来搀扶程越下马车,被程越轻轻 的挡了过去,她不喜欢来路不明的女子触碰自己。 沙若秋只得默默的步回耶律恒的身边。 这是几间民房簇成的院子,耶律恒和那几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走在最前方,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程越心生逃跑的念头。 这是因为她现在手无寸铁又孤立无援。 “程姑娘,本王挑选的这个地方可还合你的心意” 程越正在四处张望,回过头看向耶律恒,“耶律王子觉得我有发言的权利吗?” 耶律恒抬抬眉头,“程姑娘也可以算我们的贵客,做为主人当然要照顾客人的心情。” 程越把玩着搭在胸口的辫子,笑了笑,“那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这个客人先行休息?” “当然。” 耶律恒做了个请的手势,程越快步上前,随着几人一同进了院子。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无论是程越,陆唯和末山;节度府一片混乱,末元将兰珂送回节度府,将事件的经过告知了林海与胡先生。 胡先生让朱总管安置好府里的主子,和林海商量着府里的守卫,害怕这是个声东击西的计谋。 一切安排妥当,自然是指导陆杰的功课,这个孩子从当初的抵抗已经开始默默喜欢兵法的魅力,挫折和变故的确可以让人快速成长。 “先生,那些人为什么偏偏只劫持阿越姐姐?” 陆杰一直在一旁认真的观摩了整个发号施令的过程。 “你觉得为什么?” 胡先生不答反问。 陆杰挠挠脑袋,是他们觉得阿越姐姐对齐修哥哥很重要,重要的不顾一切。 “这似乎有点像先生教过的一个计策,攻心之计。” “对吗?” 陆杰偏着头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答案。 “孺子可教也。” 胡先生满意的点头。 “可是他们凭什么那么笃定齐修哥哥一定会就范?”陆杰十分不解。 “去年,府台府吴大人生辰,你阿越姐姐借机逃跑,节度府一怒为红颜的谈资现在还在滇州城内流传,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们不过是运气太好。” 胡先生理了理胡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年轻的时候如此,又有何理由去劝阻少主。 只求这一次两人都能平安归来,否则后患无穷。 “原来如此。”陆杰懵懂的点头,似明白有些糊涂,齐修哥哥身经百战,为什么一沾上阿越姐姐的事情就方寸大乱,全然没有平日的冷静自持,这便是母亲常说的为情所困? 大人的世界真是复杂万分。 陆唯自是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在为他的行动忧心重重,他一路寻着末山留下的记号快马加鞭,在程越与小镇同时归入梦乡的时候,他在镇子的入口见到了一直等候的末山。 陆唯勒住缰绳打马而下,末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没能保护好程姑娘,再次让她受到惊吓,请少主责罚。” “事出突然,何况当时的情况紧急,你是有错我千叮万嘱让你保护好阿越,你每一次都信誓旦旦,结果又弄成现在的样子。” 陆唯背着手,虽在夜色中无法看清他的神情,末山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面色如水,周身那股冷凝之气已经将他凌迟了千遍。 “属下应该死。” “待救出程姑娘后,末山愿以死谢罪。” “死就免了,我陆家的男儿从来只有战死沙场,那能让你这如此便宜,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回节度府后再慢慢清算。” “属下多谢少主。” “里面情况怎么样?” “阿越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或者惊吓?” 陆唯从暗影里走了出来,一身的风尘仆仆,焦急的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禀少主,程姑娘一切安好,他们一路坐在马车出的滇州城,属下一直跟到这个镇上,远远的看见姑娘进了一座院子,这才到镇口等你。” 末山如实禀告。 “那就好。”陆唯悬着的心终算放下了几分,这一路的担忧在这此刻总算可以歇息几分。他现在简直不敢相信程越再受到什么折磨和伤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直到今天他似乎可以理解当年母亲为什么丢下他追随父亲而去,他现在还没有达到那种撕心裂肺c痛不欲生的情绪,却已经隐隐预知那种心情。 “可探出他们是什么人?”陆唯继续追问。 “属下离得远,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个什么王子?” “王子?”陆唯陷入沉思,这事透着不同非常,处理不当有可能会影响边境的平衡,这可得小心应付。 “少主,我们应该怎么办?”末山抬起头等待命令。 陆唯抬起头,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夺目的光焰,元宵佳节本应该携美而行,如今美人却在他人之手,真是意外横生。 “再等等吧。” “等到一切喧闹归于平静,我们再行动。” “属下遵命。” 两人将马匹藏于一处树林,末山找来一些粮食,那匹宝马津津味的吃了起来,节度府的马都是有专人训练的,所以并不担心它会自己跑掉。 陆唯与末山在一处山坡上藏身,那里离程越的住的地方很近,居高临下,至少可以一观院内的动静。 程越自然是睡不着的,她被安排在二楼的一间客房,这是个小套间,分布着主卧主与丫环的耳房,沙若秋当然是呆在耳房里等候差遣,明面上是为随时可以为她这个客人服务,实际上是心知肚明和监视。 程越在柔软温馨的床榻上辗转反侧,她并不知道陆唯已经寻着末山的记号赶到了这里,她只担心末山如果半夜冒失的闯进来怎么办? 在听雨轩末山一直附近保护着自己,如今她被掳到此地,以末山的心性和职责怎么会置之不理,他一定在暗中跟踪并沿路作好了标记。 耳房住着这样一位随时了解自己动向的人物,末山如果潜伏进来救自己局面必然十分危险。 程越倒宁愿他们谁也别来,包括陆唯。 这样过一段时间,耶律恒一行人发现自己并没有利用价值就会放了自己。 “唉” 如果事情按照自己想像中发展,未尝不是好事,但是陆唯那厮一定会心存愧疚赶来救她,这样正好落入别人处心积虑的圆套。 程越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自己算不算红颜祸水? “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沙若秋从耳房快步走了进来。 “需要奴婢禀报王子吗?” “没事,我有些认床而已,不必惊扰了二王子殿下休息。”程越从床头坐了起来,摆摆手,阻止了沙若秋的建议。 “山中简陋自是比不得节度府的高床软枕,姑娘只得暂时委屈一下。” “沙姑娘说笑了,程越在节度府和这里同样是客人,哪有那么多委屈。” “只是小小的毛病,忍忍就好了。” “你自是去休息吧。” “我这里不需要人侍候。” 程越现在丁点与之虚以委蛇的耐心都没有,如果可以她倒是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可是身不由己。 沙若秋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想是姑娘到了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奴婢在这榻前侍候着吧,你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叫唤奴婢。”沙若秋没等到程越拒绝径直进屋将自己的枕头被子一同抱了出来,在程越床前的脚踏处打好地铺。 这更愁坏了程越,眼看夜色越来越重,偷袭者惯用的伎俩,便是半夜突袭。 得想个办法将人支开才行,否则末山的行踪会变得更加危险。 打定主意,唯有装病这招可以闹得整个院子天翻地覆,如果陆唯等人藏在暗处,至少知道自己的正确位置和小心行事。 “沙姑娘,我有些口渴,有劳了。”程越在暗处故意压低声意,为接下来的表演作出准备。 “程姑娘客气,主人吩咐一定要好生侍候姑娘,奴婢可担不起姑娘的谢意。”沙若秋从脚踏上快速的起身,将屋里的油灯拨亮,这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程越。 “这茶半个时辰前奴婢亲息烧的,现在还有些温热,姑娘将就着喝吧。” “没事。”程越接近一连喝了三杯,坐在床头顺气。 “姑娘,可还吃点点心,奴婢见姑娘吃不惯这里的夜宵。” “特意从主子那里找来了一些大唐的糕点。” 程越抬头望了望盘子里的食物,稀稀松松摆了五六块红豆糕,卖像看上去不是很好,想来有些放了有些日子。 “我正好有些饿,那就吃两块吧。” 她从盘中拣了两块吃了起来,小小的糕点很快下肚,不过一响指的功夫,程越趁沙若秋不注意暗中用力抠了抠喉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你们居然下毒?” 沙若秋吓得将手中的盘子扔在地上,惊慌的叫喊:“快来人啊,程姑娘中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计空 “有毒” “你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程越将刚刚吃下去的糕点全部吐了出来,捂着胸口虚弱的说道。 沙若秋一下子慌了神,主子再三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程姑娘,因为他将来的前程与之有莫大的关系。 如今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故,她完全辜负了主子对自己的信任。 她可是经过千挑万选才被分配伺候主子,主子是她今生最美丽的梦,她不想被打发回去,那样她只有死路一条。 沙若秋跑到门口求救:“不好了,程姑娘中毒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通报给耶律恒。 一时间人声四起,灯火通明,耶律恒其实才刚刚宽衣躺下。 现下他在回鹘王室腹背受敌,他的几个哥哥在一月前联手欲将他这位可汉最宠爱的王子杀死,待各自拥兵为王。 这场天灾正好给了他们非常正当的理由。 从年前九月的火浴节,他代父皇参加一年一度的火神祭拜大典,被人陷害上错了祭品,当时他的那些哥哥便开始轮流上书一致好心的为他开脱,什么无心之失,什么年纪还小,什么被下人连累等等。 父皇自小将他养在膝下,不只一次对大臣说过自己会是回鹘的下一任统治者。 耶律恒一共有八位哥哥,分别被发配在各个部族守卫疆土,为他将来的登基称帝扫清道路。 不知道是他的父皇过于年迈昏庸还是高估了皇室兄弟的情分。 他这样做无疑是放虎归山,他的八个哥哥年长他许多岁,待他成年时,他们各自手中都掌握了一定的兵权和人脉,自己这个正统的嫡子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的拥簇者。 在加上浴火节的纰漏,应景而来的天灾,皇兄们的推波助澜,父皇对他的能力和信任已经降低到冰点,如此他只能另寻生路。 想到陆唯这条线全靠他府中的一个唐人幕僚,此人复姓独孤,单名一个劲。 他说他的先祖递属独孤信一脉,后来家到中落,辗转逃难来到回鹘。 最终仍然没有逃脱掉家门的不幸,只余留他一人撑着门庭,为了生计到了他的帐下做了一位幕僚。 其实这次的策略遭到了他的师父和门臣的强烈反对,他们本来对这个独孤劲有些排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警示一直被世人推崇。 孤独劲以前可是中原皇室之人,怎会安心为外族的王子一心一意的出谋划策。 耶律恒一开始也有诸多疑虑,在独孤劲成功为自己躲过了皇兄们的追杀,并令他们损兵折将后,耶律恒彻底被他的谋虑和风骨折服,开始重用他来。 广陵将军陆唯的盛名在西北乃至回鹘都是令人闻风丧胆,他管辖之地正好与回鹘接壤,如果自己可以得到他的支持以及大唐皇室的认可,那么回鹘的皇位仍能握在他的手中。 以他敏感的身份想要接近陆唯用寻常的手段是不可能达成的,所以他听从孤独劲的建议从广陵将军最在意的人入手引他相见。 孤独劲在大唐还有些旧人,所以很快便查到了陆唯与程越的这条线上。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程越不过是陆唯推在人前的挡箭牌,云县的府台夫人曾暗地里说过陆家与兰家似乎有姻亲关系。 可孤独劲的线人深入节度府内探查,才获得那条是重要的消息:陆将军曾对属下说过,程越的性命等同于自己的性命。 又是一番精密的部署和天意的安排,回鹘天灾,惹得境内的流民不得不翻山越岭逃到大唐边境的西部寻求生存的机会,由此衍生了一系列的匪贼与强盗。 他的属下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偶然救下了钟腾,孤独劲让他搭好这条线。 于是他排除众议决定亲自滇州走一遭,便易容扮成阿卡里顺利的见到了程越。 这本就是一场赌局,可核心之重是这位女子,刚才他的下属来报程越中毒了,真是天算不如人算。 耶律恒穿好衣裳急急的朝二楼的房间跑去,幸好临行前接受建议带来了一位巫医,否则后果难料。 别院的动静分毫不差的落入了陆唯与末山的眼里的。 “少主,是不是程姑娘出了什么意外?”末山焦急的问道。 “现在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长时间的沉默,陆唯窝着身子,用力的扔掉含在嘴里的一根不知道名的小草,眉头微蹙,心里隐隐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是程越故意弄出的动静,目的是阻止他们轻举妄动,而另一种忧虑也趁机横生,如果程越真的发生意外他不及时出现造成的后果能不能承受? 其实不过一句话可以概括陆唯现时的心情—关心则乱。 “少主?”末山久未得一他的答复再一次出声相询。 “你刚才可听到院子里是什么叫喊声?”陆唯将头转向末山,他一向耳聪目明,这一次竟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 “属下隐隐听见一个女声说什么程姑娘中毒了。” “那时正好又有风声掠过,属下或许听岔了。”末山也有些犹疑。 “你没有听岔,阿越是真的出事了。”陆唯起身坐了起来,他自是极不情愿出现如此情况, 本想再等一等现身,弄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眼下救出阿越才是正理。 “我们现在动手吗?”末山抽出腰间的佩剑,已经跃跃欲试。 “只能如此。”陆唯终抵不过心头的如焚的担心下定决心准备出击。 “本想等到末元来了再行动,现时空上情况有些紧急,留好记号,方便他汇合。” “我们走吧。”陆唯拍拍身上的尘灰,领着末山急速朝着那座灯光通明的小院进发。 耶律恒与巫医赶到时,沙若秋正在给程越顺气。 “怎么回事?”耶律恒厉声责问。 沙若秋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跪在耶律恒身旁,低着头:“程姑娘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说是认床,奴婢便抱着被褥准备睡在她的脚踏上。程姑娘说她饿了,奴婢拿出从殿下身边匀来的糕点给她服用。” “姑娘高兴的吃下两块,奴婢转身给她倒水,程姑娘一下子吐了起来,一边吐一边指责奴婢下毒害她。”沙若秋唯唯诺诺的报告情况。 “可是殿下,奴婢怎么敢加害于程姑娘。” “奴婢的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请殿下不要将奴婢赶回王府。”说完竟嘤嘤的哭了起来,一面一面扯着耶律恒的衣角。 “行了,本王还没有说什么,你到先哭起来了。” “巫医,请你先给这位姑娘诊治诊治。” “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碍?”耶律恒甩开沙若秋的手,吩咐巫医行事。 巫医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年龄应该十五十六的样子,他对着耶律恒行了一个族礼,走到床前对着程越说了一声抱歉。 程越对着眼前十分神秘的男子有所畏惧,她不自觉的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双手抱在胸前,露出些许害怕的神色。 “别怕,我是来医治你的。”巫医轻声安慰,略带沙哑的声音与他的模样极不相符。 不知道是这声安慰起了作用,还是巫医的声音自带魅惑,程越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在渐渐的放空,眼前的事物变得越发模糊,她一下子坠入一片迷雾,耳边传来李出与老爹的呼唤:“阿越” “阿越” 程越追身而去,那熟悉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见,她在一片迷雾里转啊转,始终找不到出口。 巫医咬破自己的中指,在程越的额间写了一个神秘的字体,耳边传来诡异的诵念声。 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影像般呈现在巫医的瞳孔,耶律恒与沙若秋自然看见程越是如何狠厉的对付的自己,造成中毒的现像。 “殿下,你看见吗?” “奴婢没有撒谎。”沙若秋找到了救星,一下激动起来。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耶律恒心对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了下去。 独孤先生再三嘱咐不要小看和轻信女子,现在看来确实有些道理。 巫医完成自己的使命 ,运用功力在空中轻轻一划,程越眉间的怪异字体瞬间消失。 “巫医,现在看来程姑娘不过是装病,应该没什么大碍吧。”耶律恒对他俨然十分敬畏。 “这姑娘体内倒是真有毒素,不过被某种东西牵制着。” “如果不找高人解毒,难保有一天会深受其害。”巫医沙哑苍桑的声音传透层层墙壁,竟也传入了埋伏在墙角的陆唯与末山耳中。 末山投去关切的眼神,陆唯原本稳健的步子有轻微的虚浮,如果是高手过招,这便是一个可以致命的破绽。 “那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有没有被体内的毒素反噬?” 耶律恒急切的问道,他自是不希望自己的事情为解决之前出现什么变故。 “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切记莫要过度激动和悲伤。” 巫医诚肯的建议。 “殿下尽可放心,等过了这茬。这位姑娘的生死自然有人操心。” “墙角的两位客人,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你们关心的人很快也会清醒。” 巫医扬手一挥,指着门外陆唯与末山藏身的方向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回避 “巫医你是说院外有刺客?” 耶律恒露出疑惑。 回鹘的巫医拥有特殊的能力,除了能治病救人他们还可以感知普通人无法感知的东西。 但是特殊的体质又注定他们寿命不长,更不能研习武术。 巫族先祖曾于耶律王室有过约定,他们生生世世听命于皇族不得违背诺言,否则会召来灭族之祸,两方族人就这般相互扶持走过百年。 “不是刺客,是殿下等的客人。”巫医的神情十分笃定。 “来人,将房门大开,有请贵人。” 耶律恒十分高兴,这孤独劲的心机再一次让人折服。 “巫医,程姑娘什么时候醒过来?” “贵客已致,可他的心上人不醒人事,这局面怕是不好看。”耶律恒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回身,走到程越身旁,有些焦急。 “殿下莫急,你出门迎接贵客,我这里片刻就好。”巫医的话耶律恒自是信任,他拍拍少年的肩膀,“辛苦了。” “安复职责所在。” “殿下客气。”安复,回鹘巫医第八代传人,年方十六,精通大唐文化,毕身的志愿不过踏遍世间的山川大河,可是如今被身份所困,穷其一生与也无法完成自己的心愿。 耶律恒大步走出院门,笔直立于门前,高声相邀:“在下耶律恒,情非得已用这等方法请陆军前来,程姑娘在院子里一切安好。” “只要将军现身一见,耶律恒保证将人完好的交还。” “九皇子客气。” 陆唯与末山从暗影里走了出来,一身紫色衣袍丰神俊朗,他一脸冷俊的将手中的宝剑交到末山手中,风尘仆仆的气息终究泄露了他对程越的心思。 “陆将军里面请。”耶律恒十分客气的接待陆唯,有求于人,怎可失礼。 陆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耶律恒,传说中受尽无尽宠爱的嫡皇子,如今落魄到以身犯险的地步。 可见皇权之争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是残酷无比。 陆唯已经猜测到他此行的目的或许和近几月被自己的亲兄长排挤陷害,想要借助外力挽回颓势的局面。 只是为什么把手伸向了自己,答案很快见分晓。 眼前脚步声越来越近,巫医大手一挥,程越瞬间从雾茫茫的梦境中惊醒过来,她的嘴里一直念叨着李初的名字。 “姑娘,愧疚与痛苦不会令死去人重生,敞开心扉过好当下才是对故去之人最好的报答。” 沙哑沧桑的的声音似看透岁月蹉跎,而眼前明明只是个清秀的少年。 程越摆正身子,自从墨风的出现的让他对江湖的能人异士充满敬畏。 “愧疚与痛苦是提醒自己永远也不要再重蹈覆辙。” “公子小小年纪便看透世情,有时候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会不会令你感到迷茫?” “身怀异能可以窥探人心,有时候知道了太多秘密会不会辗转难安?” 程越微笑着望着那一双黑亮清澈的眼睛,她可以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善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大千世界谁又能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芸芸蝼蚁,且行且过。 也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巫医面色淡然,程越适才的话似乎对他没有过多的影响。 “姑娘聪慧,当慧极必伤。” “安复难得遇见一个可以畅聊之人,临走前送给姑娘一个忠告。” “束缚从来来自自己的内心,天高地远,随心而行。” “至于那些过往和牵畔最好让它自己烟消云散,过度的执着痛苦的唯有自己。” 安复躬身对着程越行了一礼,准备离场。 “谢谢公子的贵言,程越也送公子一句话,命运或许不公,但它从来不会亏待勇于打破规则的人。” “愿公子从此如愿。” 安复沉默以对,今日之举已经打破了他的习惯,他可从来没有和什么人说上如此多的话语,萍水相逢,却得寥寥慰籍,也是缘份。 安复的话令程越一度陷入沉思,直到沙若秋进来才将她拖回现实。 “姑娘,殿下要见你。” “奴婢特意为你梳洗。” 沙若秋手中捧着一套烟白色的女装,终于不是她们回鹘的服饰,而是大唐现今宫里最流行的襦裙样式。 “九皇子殿下这么晚了要见我所谓何事?”程越这一次任由沙若秋梳理自己的长发。 “听说殿下等的贵客到了。”沙若秋的动作十分麻利,不一会儿功夫便给程越梳了个飞天发髻,换上新衣,铜镜里的女子一下子光彩照人,一扫先时的虚弱。 听见贵客二字,程越心中大概知道自己这是要去见谁。 没想到他还是追了过来,明知道是别人设下的圈套,依然奋不顾身的来了,程越一时思绪纷扰。 “姑娘,我们走吧。”整理好裙摆,沙若秋催促着程越,她现在有些害怕和这个女子单独共处一室,害所她又弄出些让人为难的事情最后连累了自己。 “好。”程越跟在沙若秋身后亦步亦趋。 陆唯与耶律恒相对而坐,陆唯只顾喝茶,在没有看到程越是否安然无恙的情况下,他拒绝和耶律恒谈话。 末山默默的站在陆唯的身后,时刻警惕着耶律恒和他的一众手下,他今晚拼死也得保全少主的安危。 不知道末元有没有及时赶来,否则真的出现拼杀,他一个人还有些难度。 耶律恒当然知道陆唯的顾虑,这种情形下任谁都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所以,他早就吩咐沙若秋将程越请了过来。 屋外的脚步越来越近,末山淡淡的投去一眼关注,便收回了视线。 陆唯却仍旧端着茶碗,专心致志的品尝,似要研究个花样来。 耶律恒亦不作声,悄然的观察着两主仆的动静,一直酝酿应该如何起头提出自己的想法。 “殿下,奴婢将程姑娘带来了。” 沙若秋站在门口高声的禀报,程越透过厅堂的屏风瞥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时有些五味陈杂。 陆唯对自己的感情这段日子表现的十分清晰,能得如此男儿的垂爱她感到非常荣幸。 可是现实却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且不说自己当初与李初的婚约,横在两人中间的还有许多的谜团,至今查到任何线索的神秘人墨风,两人阴差阳错的交集,还有程老爹和程家村血债背后的种种阴谋,当然少不了名正言顺的未妻兰珂。 桩桩件件叫她如何可以心无旁骛的却和陆唯谈情说爱? 情是真情,终究会意难平,因为李初的枉死,让她明白有些事情不怀抱着奢望,或许就不会有最后撕裂的绝望。 一开始注定结局的两人,又何必纠缠过多。 “沙若秋退下,程姑娘请进。” 沙若秋失落的朝里看了一眼,这才悄然退下。 “多谢殿下。”程越施然而进,对着耶律恒福了福身子,并未急着找陆唯叙旧。 “程姑娘免礼,请坐。”程越走到陆唯的下首安静的坐了下来。 眼见一切进入正轨,耶律恒开始了今夜的谈话。 “陆将军连夜而来,想是极其担心程姑娘的安危。” “耶律恒先行陪个不是。” “九皇子言重了。”陆唯抬起对看向程越,久未见她身着女装,这一眼倒充满了惊艳。 看见她完好无恙,这一路的风尘与担忧瞬间变得无足轻重。 程越迎着他的目光,似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却只能沉默相对。 “我看阿越气色不错,想来殿下并未亏待于她。”陆唯放下心口大石,这才对耶律恒客气了三分。 “多谢陆将军体谅。”耶律恒微笑着说道。 “既然殿下将阿越完好的归还于陆某,如今夜色深重,陆某在滇州还有许多公务,便不打扰。” “这就向殿下告辞。” “多身款待。” 陆唯站起身来,伸手将程越轻轻的拉到自己的身后,对着耶律恒拱手告别,末山自然随主而动。 耶律恒未料到陆唯如此干净利落的见到人就要走。 让他轻易走出这个院落,想要再见,恐怕比登山还难上百倍。 “陆将军且慢。” “请容在下道出今日相见的目的,再走也迟。”耶律恒有些急了,他可不能让到手的鸭子这么轻易逃跑。 “殿下说笑了,你们分别于两个不同的立场,有什么目的可谈?” “不过是殿下从匪贼手中救下了陆唯的客人,陆唯前来感激一番。” “其它的事情还是不要宣口而出的好。” “否则你我朝中的同撩或者殿下的皇兄们捏造一个我们通敌卖国的罪名,陆唯可承担不起。” “就此别过,后会不期。” 陆唯再一次拱手道别,全然一副不想多谈的架势。 “本王明白陆将军的顾虑。” “本王真的是想和陆将军谈一谈合作的事情。”耶律恒从位置上奔在了陆唯的身侧,十分诚肯的说出目的。 “九皇子与陆某有什么可合作的?” “难道是要将回鹘的疆土免费赠送给大唐?” “如果这样,陆某倒是有些欣喜若狂。” 陆唯并不没有谈话的欲望,他当然知道此行不会那么简单,可是为了他手中握住的女子,他心甘情愿的冒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 章:围困 几人这般僵持,门口的侍卫听见耶律恒的阻拦自然全部堵在门口。 “殿下这是干什么?” “想反悔?” 陆唯握紧程越的手,回身质问耶律恒。 末山迅速的奔到两人身前,右手别在腰间,做出警惕的姿势。 “都给我退下。”耶律恒厉声喝斥。 回鹘的侍卫相互对了个眼神后退着退到院子里,视线却没有离开陆唯一干人等。 末山亦收正身姿平和的退到陆唯的身后。 “陆将军,且听耶律恒一言,再做决定不定不迟。” 耶律恒此时的口气俨然有着急切。 陆唯沉吟片刻,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多谢将军。” “殿下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快说吧。” “陆某待在这里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 “耶律恒正是给将军大人送好消息的。” “陆将军耳聪目明想必已经知道耶律恒与回鹘皇室的近况。” “耶律恒此次请将军前来是诚心谈合作的事情。” “只要将军大人能替在下给大唐皇帝递一份归顺的详书,待我夺得帝位每年朝贡,安心做一个听话的附属国。” “不知道这份礼物可否留住将军与在下做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 陆唯神色未变,淡淡地开口:“空口的承诺谁都会说,殿下急于帝位,当然可以不顾一切力量来达成目的。” “自古罔顾君子之诺,过河拆桥的帝王不在少数。” “恕陆某不敢接下耶律殿下的托付。“ “况且陆某奉命守卫西北边境的安危,居然坚守自盗与临近的敌对国的皇子有所交集,传了出去陆某和整个陆家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被天下人所唾弃。陆某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 殿下见谅。” 陆唯道出心中顾虑,如果回鹘真的能成为大唐的附属之国,对于西北的百姓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每年因为边境冲突两国百姓死伤无数,多少家庭流离失所,骨肉分离。 可惜,他一个外派的武将,参与两国邦交会犯了大忌。 他陆唯是有心相帮却倍感无力。 耶律恒何尝不明白陆唯的顾虑,他不过是一个外臣,陆家虽说有百年功绩,那都是用陆家男儿的血泪换来的。 如今他的岂求可能让陆家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陆唯怎会轻易答应,或许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着实形势所逼。 耶律恒暗暗叹了一口气,既然天意让他坐不上回鹘的这把龙椅,何必将真心关爱两方百姓的有心人也拖下泥潭? “是耶律恒强人所难了。”耶律恒苦涩一笑,“今日能得见将军真容其实也是一件美事。” “耶律恒对神交很久。” “可惜碍于身份,我们两人不能一起杯酒笑谈人生 。” “今日多有得罪,望陆将军海涵。” “将军请便吧。” “我也不多留于你。” “希望有朝一日大唐相见,你我二人都堂堂正正的痛饮一番。”耶律恒想清楚利害关系,也就没再为难陆唯。 “多谢殿下的体谅。” “他日殿下游历长安,陆某若在城中一定舍命相陪。” “告辞。”今日一见,抛开双方身份的问题,耶律恒也算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不知道他能不能打败回鹘另几位狠辣的皇子成为最后的赢家? 如若不是因为身后陆家的百年基业,陆唯真想放开手助其一臂之力,来完成一直希望的和平大业。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九殿下,不好了,三皇子派人将别院包围了起来。 “什么?”陆唯与耶律恒同时一惊。 “陆某适才在心里还敬你是一个君子,如今还未走出这个门口,你的哥哥说来了。” “陆某今日怕是逃不出你们耶律家的圈套。” 陆唯一脸愤恨。 “陆将军,我真的不知道是谁走露了消息。” “此时滇州之行只有府上的几位幕僚知道。” “耶律恒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怎么出此下策?” 耶律恒也是一脸愤怒。 看样子自己府中一定被安插了奸细,否则怎么会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 现如今让陆唯误会自己,而他的三皇兄凭借此功可扶摇直上。 陆唯可是大唐的一员猛将,将诛杀于此等于削弱了大唐的一半军事力量,这简直算得奇功一件。 而他这个嫡子勾结外党,企图通敌卖国,父皇一并会将他处死 ,皇位自然落在了他这个三哥身上。 真是打得一手好盘算了,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耶律恒非常想会一会藏在三皇子身后的这位幕后高人。 “少主现在怎么办?”末山焦急的问道。 程越也紧张的望向的陆唯,她倒是不怕死,这条命已经死过一次,这十几年的重生算是捡来的日子。 只是眼前这位男子身上背负着无比重要的责任,他如果死在此处,不仅名声受损,还会连累整个陆家。 而出现这种后果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冲出重围,浴血而战。”陆唯接过末山手中的宝剑,将剑身直接搭上耶律恒的脖子上。 哗啦,院子里的侍卫看见自己家的主子性命受到威肋,全部抽出武器,急速奔向陆唯。 末山当仁不让也抽出腰间明晃晃的利剑将程越和陆唯护在身后。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相互对持。 院外,耶律锋的叫喊声是越来越迫切:“皇弟啊,哥哥知道你这一趟诱敌深入十分危险,好在成功的将敌国的将军引了过来。” “你今日的牺牲不会白费,三哥会在父皇面前为你的大仪多多美言,回鹘的百姓也会记住你的崇高恩情。” “放箭。”突然院子上空落下无数支羽箭,院子里的几名侍卫一下子挂了三个。 “不想死的赶快进来。”末山动作麻利的将两扇房门关闭,以抵挡羽箭的攻击。 剩下的三位侍卫在大门紧闭的最后一刻逃了进来。 “殿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三皇子这分明连你也要至于死地。” 耶律恒站在陆唯的剑一脸无惧:“那本王便和他死拼到底。” “不知道九皇子殿下准备如何死拼?” “你现在可还是陆将军剑下的失败者。”程越淡淡的讽刺,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将自己掳来,陆唯便不会陷入这般生死存亡的境地。 她恨不得用陆唯手上这把剑将他亲手杀死。 “我知道陆将军与程姑娘此刻十分气愤,我何尝不是。” “外面围困我们的正是与我有血缘亲情的哥哥。” “他这般至我于死地自然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耶律恒以性命担保,想办法让三位逃出这个地方。” “陆某凭什么在相信你?”陆唯并没有被他的三言两语所动,手中的力道并未减弱半分。 “此时此刻,你想安全出去也只得选择相信我。” “这个地方是我命人安排的,自然有逃生的机会。” “如果不信,可以立马杀了我,你们再做突围。”耶律恒的话虽有些直横,但也有他的道理。 “少主?” “陆唯?” 末山与程越同时惊呼陆唯收回架在耶律恒脖子上的宝剑,他如此行为自是相信耶律恒还有方法从这里突围出去。 “多谢陆将军还信任我耶律恒。” “此情此义我耶律恒记下了。” “他日有幸登上大宝,一定会加倍归还这份恩情。” “废话少说,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 “外面的羽箭已经快把这木门射穿了,一会儿耶律锋带人冲进来,我们才六个人如何抵挡他的几千人马?” 程越懒得听他一堆废话,直接怼了过去。 “程姑娘说得对,皇子殿下快点说出你的逃生办法吧 。”末山与耶律恒的三个侍卫用力抵住房门,已有无数锋利的箭头穿破木门,看这情形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们用软榻和桌椅抵在门边,本王当初花重金买下这个院子就是因为它有一条密道直通 屋后的山脉。” “密道口只有我一人知道。”说道此处耶律恒的神色变得有些阴狠。 那些想要他就此死去的人恐怕要白费力气,今日之祸有朝一日他会加倍奉还。 “没想到九皇子心思如此缜密,如今倒救了我们一命。” 陆唯说道。 “陆将军见笑了,不过是被陷害多子,自然防备也多了。” “末山,帮几位侍卫将东西抬过去。” “是,少主。” 末山和着三们回鹘侍卫将房门抵住,耶律恒这才带着几人绕过这间厅堂,走到他寝室对面的房门,移开多宝格上的一个不起眼的白瓷碗,一间密室的大门在一面墙边应声而开。 与此同时,这个院落的耳房燃起熊熊的大火,火势之猛,很快将几间木房子一同点燃。 红红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木材霹雳啪啪的声音响彻入耳,浓浓的烟雾开始袭向陆唯他们。 “怎么回事?” “耶律锋命人放的火?”陆唯牵着程越的手跟在耶律恒的身后在一人宽的密道缓慢前行。 末山紧跟程越,耶律恒的三名侍卫走在最末尾。 “应该不是他,他肯定想要取你的首级去父皇面前表功,怎会用火功。” 耶律恒否认了他的猜测。 “那会是谁?”程越好奇的问道。 “你想一想这里除了我们还剩下谁?”陆唯回头敲敲程越的脑袋。 程越抱着头,想了一下回答道:“那剩下巫医安复和婢女沙若秋。” “我猜是安复。” “我猜是那个婢女。”陆唯反驳。 “为什么?”程越不解。 “因为一个情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归来 六人在一片大火中从条密道逃到了别院后山的一个出口。 耶律恒举起双手在陆唯的帮助下推开了出口的那块石板,几人顺着出口一一逃出洞口。 举目之下,别院的火此刻烧和十分欢腾,临近的一些住户纷纷带上家伙组织人力救火,以防止火势蔓延到自家头上。 耶律锋在大数人聚集前,不得不将手底下的士兵悄无声息的弄走,这一趟本是秘密之行,如果被别人识破自己谋害手足,他这个王爷怕是当不成了。 真是遗憾,不能亲眼看见老九惨死,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可惜自己没有时间去求证。 这里人员复杂,保不其有人见过自己,那就很麻烦了。 陆唯与众人站在山腰处颇有感慨,“得感谢九皇子的深谋远虑,否则我们必定死在了耶律锋的乱箭之下。” “陆将军客气,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将军和程姑娘又何冒险。” “好在最后令你们毫发无伤 ,也算欣慰吧。” “只可惜了沙若秋 。”程越望着火光冲天的院子和无能为力的救灾的人们叹息的说道。 “本王回去后会给她的家人备一份丰厚的抚恤金,以感谢她的拼死护主。” 程越似乎又想起了沙若秋的音容笑语,这世间的女子大多为了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霍星儿算一个再加上一个沙若秋。 而这世间的男子身居高位早已习惯于身边的万紫千红,对至情至性女子的牺牲不过是短暂的感激,爱情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因为什么也无法阻挡他们追求权利的脚步。 “殿下大义。” “天色已开始泛白,陆某得与殿下告别了。” “本王也不多留,虽然结果没有达到,但至少交到了你这个朋友。” “不知道陆将军愿不愿意与耶律恒做个朋友?”耶律恒眼含期待。 “荣幸之至 。”陆唯露出难得的笑脸。 耶律恒从大姆指上取下一枚青绿色的玉扳指扔给陆唯,陆唯轻轻一抓便握在了掌中,“耶律兄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小时候母亲留的遗物,送给你作个见面礼吧。” “它日在大唐遇到难处,凭此物我可以出一份力。” “也罢,你都送了见面礼,我不送就显得有些小气。”陆唯从腰间扯下一枚空心的白色玉佩,“平常东西,入不得耶律兄的法眼,出来得匆忙,身上唯这件东西还值些银子,莫要嫌弃,留作纪念吧。” 耶律恒欣然接受,“陆兄所赠,不分贵贱。” 两人相视一笑,抡起拳头互相拍击了一下,算是患难见真情。 “如此,我也不远送,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保重。”陆唯拍了拍耶律恒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去。 末山吹了一声口哨,两匹汗血宝马应声而来。 陆唯扶着程越上了马背,自己轻松一跃将她揽在怀里,双腿一夹,扬鞭起程,末山也快速的跃上大马紧随其后。 耶律恒在晨光里中目送三人渐行渐远,而他领着死里逃生的三个侍卫,也准备打道回府。 耶律锋竟然将自己的一举一动了解得这么清楚,府内怕是出了奸细,他得回去清理一番,既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自己又怎么能心慈手软。 “三哥,你做初一,休怪我做十五。” 耶律恒从一个侍卫手中抽出长刀,用左手对着的右手和右肩狠狠的砍下二刀,一时间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 “殿下,你这是作什么?” 侍卫惊慌的问道。 “你们三人也互相对砍一下。” “我要带着这一身伤痕大闹御殿。”耶律恒捂着伤口狠厉的说道。 三名侍卫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各自抽出长刀在对方身上划了几道伤口。 “找几个人,弄一口棺材和一辆马车,把沙若秋的尸体给抬出来,我要高耶律锋为夺太子之位劫杀嫡子。” “因主本王的忠仆才幸免于难。” “快快让人去散播,我倒要看看这招敲山震虎之计会不会让本王的那些哥哥们吃些苦头。” 陆唯自然不知道耶律恒已经开如反击,他们得在天明之前超小道快马加鞭的跑回大唐的地界 。 否则他这个边境武将擅离职守被有心人上达天听,也是一件大事。 “阿越,你忍着点,等到了滇州城就好了。” 陆唯将程越整个圈在怀里,节度府养得汗血宝马可不是浪得虚名,速度那是十分的快。 对程越这种很少骑马的人来说会是一种不大不小的折磨。 “陆唯,没事。” “我能承受,你按照你自己的速度行驶,不用顾忌我。” 程越忍着一路狂奔的颠簸和大腿两侧隐隐的痛苦安慰着陆唯。 他已经为自己犯过一次险,差点葬身于火海,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因为自己出现什么状况,否则真成了千古罪人。 陆唯当然知道她在忍受着什么,为了少让程越受些痛苦,他又加快了速度。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的时候,陆唯与末山终于看到滇州的城门。 城门因为回鹘的天灾泛滥,边境连续出了好几挡悍匪抢劫事件,还有昨日护营的内奸事件,彭云今日在城门口多增加了两个关卡,尽量减少可疑人员混进颠州。 末元在城门口焦急的看着过往的行人,他并因追随而去,却因一些马匹在半路不小心中了猎户的埋伏伤了马腿,不得不返回城内。 待他换好马匹准备再次上路,天色已经大亮,所以他就一直呆在此处等待陆唯与末山的回归。 寅时一刻,至回鹘方向传来一阵快马急驰的声响,那扬起的尘灰无不在告诉末元他等的人已经平安归来。 末元急急的的跳下城楼,命人将一处关卡打开,他站在前处挥手,陆唯与末山在门前减了速度,程越看到滇州城三个字倍感亲切,终于平安的归来。 “少主,末元急冲冲的冲到马前。” “少主,你们平安回来太好了。” “胡先生与府里的主子都急 成一锅粥了。” 陆唯跳下马,用手抚了抚马头,程越一个人坐在马背上对着末元轻轻一笑。 “程姑娘没什么事吧?” “兰珂姑娘愧疚的茶不思饭不想,如今你平安归来,她应该很高兴。” “谢谢末元的关心,我没事。” 末山跳下马不由分说对着末元的后背抡了一拳,“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偷懒耍滑的?” “我和少主可是遇到了回鹘的九皇子与三皇子,差点被火烧死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 “我可是一直盼着你来并肩作战,你倒好,现在还在城门口站着。” “山哥,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我跟着少主的记号已经行了一半路程,结果去树林小解,误撞了猎人设下的的埋伏令马的后腿受了伤。” “我好容易将它弄回城中再次出发时,天色已近大亮。” “你叫我如何在白天出城跑到回鹘的地盘 。” “只得在这里等着你们。”末元苦着脸紧张的解释。 末山待他说完又给了他一拳,“你小子现在学会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啦。” “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如果不是耶律恒谨慎买了一座有密道的院子,我们三个就会成了三具无名的尸体。” 末元张口嘴巴还好说什么,一想到自己犯了大错,便不敢在做辩解。 “少主,属下知错,属下愿意接受任何 处罚。” 末元差点跪了下去。 “先回府吧。” “我们三人现在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扎眼,你找彭云弄辆马车来。”陆唯略作吩咐。 末元为了减轻些心底的愧疚,动作比平时麻利了几倍,不过一响指的功夫,一输四轮的马车便停在了他们跟前。 陆唯把马剩交给末元,小心翼翼的将程越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程越挣扎着想要落地,陆唯却不撒手,“陆唯,你这是做什么?” “快放我下来,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程越一边叫嚷,一边捶打着陆唯的肩膀。 “别闹,你这样才更加引人侧目。” “乖,走几步就到马车了。” 程越将头抬起来扫视了一圈,发现有很多行人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她反抗不成,只得将头埋在陆唯的胸口,尽量将自己的正面藏了起来 。 陆唯见她终于不反抗了,也就不责怪她的小动作。 末山也将缰绳丢给了末元,“你把这两匹宝马伺候好了,再回府受罚。” “山哥,知道了。” 陆唯抱着程越坐上了马车 ,末山在前方当起了马车,进入自家的地盘,这一路倒是开始慢行。 “陆唯,我觉得回府后我们两个得好好谈谈。”程越将自己缩在角落,严肃的对陆唯说道。 “我也正想找你好好谈谈。”陆唯被她逃避的动作弄得有些神伤。 “阿越,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程越打开布帘,将头伸出外面,拒绝与陆唯对视。 “这个得问问你自己。”陆唯没好气的反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试探 末山将马车停在门口,跳下来打开帘子,陆唯走下马车理了理衣衫,停在门口伸出手想要扶程越下马车,不料却扑了个空。 “我自己下来就行了,可不敢劳烦将军。”程越略带疏离的说道。 末山识趣的退到一旁,低下头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陆唯无奈的收回手,失落的看了程越一眼,一言不发的前行,末山却看得出他的步履缓慢,耳目随时注意着身后的动静,终究放不下心里的关切。 程越等待着他走了大才远这才小心的下了马车。 节度府肃穆的牌匾赫然入眼,门前严阵以待的守卫让人不得不生出些敬畏之心。 末山挥挥手,守门的侍卫极有眼色的过来接过末山手中的马鞭驾着马车走向马房。 陆唯才踏进大门,便被门口的阵势惊了一下。 影壁前齐刷刷的站了一排人:胡先生c林海c陆杰扶着陆嫂子c兰珂看见陆唯瞬间红了眼眶,低声的喊了一声“齐修哥哥。” “这是干嘛?” “又不是打仗归来,还需要大家列队欢迎?”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嫂子擦着眼泪,露出今日第一个喜极而泣的微笑。 “娘,齐修哥哥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你甭在伤感了,注意身体。”陆杰拉紧陆嫂子的手臂说道。 “好好好,听你的。”陆嫂子点了一下陆杰的额头做出回答。 “让嫂子挂心了。”陆唯对着陆嫂子一通抱歉。 “没事,如今你平安归来,嫂子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阿越呢?” “好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陆嫂子望向陆唯的身后,并未看见程越的身影,脸上又堆三分愁容。 “她,在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和我堵气。”陆唯指了指大门,无奈的说道。 “嫂子别听他胡说,我怎么敢和将军大人置气。”程越提着裙摆走了进来。 “胡先生c林总管c兰珂妹妹”程越对着他们一一见礼。 “程姑娘” “程姑娘” “阿越姐姐,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兰珂简直愧疚得很。” “姐姐这是代我受苦了。” 兰珂说着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兰珂妹妹言重了,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换成妹妹也一定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程越淡淡的说道,众人都看不出她的情绪。 “齐修和程姑娘奔波了一夜,想是很累了。” “我们堵在这里问东问西的,不如先让他们回去休整一下,再来探讨事情的经过。” 胡先生站了出来给出中肯的提议。 “对c对c对。”陆嫂子捂着额头,“看我高兴坏了,意忘了他俩需要休息。” “我们就都散了吧。” “那程越就先行回院子了,让大家担心了。”程越行过一礼,提着累赘般的裙摆朝余微院走去。 兰珂看着那个身影不甘的撕扯着手里的韦帕,这老天待她程越不薄,这样也可以平安归来。 兰珂也识趣的回了她的院子,一路上心绪难平,她表现的如此伤感内疚,陆唯与程越对她是同样的淡然。 这两人是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吗? 那她这个未婚妻还有什么意思? 陆唯与胡先生林海一路回的衍行阁。 “劳先生担心,齐修有些惭愧。” 胡先生捻着他的胡子,沉吟片刻:“你身为一方主帅,如此行事确实有些草率,如果在回鹘边境有个好歹,这西北岂不是要乱套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程姑娘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女子,有勇能谋,又生得貌美如花。” “你对她产生感情那是意料中的事情,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不觉得些儿戏吗?” “胡先生说得在理,齐修当时确实没有考虑同全。”陆唯对与胡生的责问欣然接受。 “唉,你常说少年多情,你们陆家从老太爷到你父亲叔伯都是情种。”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 “先生我只希望下次有什么事关乎到程姑娘的安危,少主可以想好万全之策再动身行动。” “你身上不仅担着整个陆家的责任还关系到西北普通百姓的安定。” “老头子也是倚老卖老一回,望少主莫要怪罪。” “齐修怎敢,先生在齐修心目中一直等同于父辈的角色,尊重还不及,怎能心生虞。” “这些年先生留在身边没少为齐修出谋划策,这一次是齐修莽撞了,先生教训得是。” 陆唯突然停下脚步,躬身对着胡先生重重的行了一礼:“先生莫要相扶,这一礼您是受得起的。” “好好好。” “先生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从稚嫩的少年成长成今天的模样。” “先生十分欣慰。” “你既然勇于承认自己的过错,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早点回去休息。” “西山营地可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你。”胡先生拍拍陆唯的肩膀拉着林海走了。 “去告诉桃枝姐姐,给她去给姑娘我弄些热水来,要快。”程越一只脚才踏进余薇院的大门,抓了个粗使丫头便吩咐了起来。 “姑娘?” “姑娘回来啦”小丫头看见她先是一愣,然后是抑制不住的惊喜,高兴得丢下手里的活计匆匆的朝内院跑去:“我这就去告诉桃枝姐姐,她昨夜求了一衣的菩萨,现在正整理姑娘的房间,她知道你平安归来,一定比奴婢还高兴。” 小丫头一路跑一路回头说话,险些摔了跟头。 程越摇摇头,继续朝内院走去。 “姑娘” 桃枝和一众丫环听到消息全部奔了过来,程越被她们又哭又笑的神情弄得有些鼻头发酸。 “姑娘,你可回来了。” “昨夜听到雨侍卫带回来的消息说你被人掳走了,奴婢都快急死了。” “今日看到你平安归来,真真是菩萨保佑。”桃枝双手合什,小声的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好了,姑娘我知道你们对我一片关心,现在都去忙各自的活计,到了晚上让桃枝出钱,请你们吃一顿好吃的。” “当压压惊。”程越一脸捉弄。 “听姑娘的。”桃枝爽快的应承下来,小丫环们一听有好吃的全都带着笑意继续忙活自己的活计。 “桃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方了。”桃枝这个丫头可是有名的铁公鸡将自己的月钱算得可精了,今日不过一句玩笑,她居然没有反对,这令程越有些莫名。 “桃枝这是因为姑娘回来高兴。” 程越点点她的额头,“行了,姑娘我怎么能算计你的银子呢?” “让你们提心吊胆了一夜,这压惊饭自然是我请了。” “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五两银子让小厨房多弄几个好吃的。” “记得给我弄几个蜀地的小菜,再拣一壶好酒。” “姑娘我今晚陪你们不醉不归。” 程越一说到吃得肚子变开始咕咕的发出抗议,她可是从昨晚子时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上。在别院好容易吃了几块糕点都被自己挖了出来,此时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 “姑娘还是先梳洗一番把朝食吃了再说晚上的事情。”桃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说道。 “桃枝你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敢对姑娘我翻白眼。”程越指着桃枝假装生气。 “走吧,你要惩罚奴婢随时都可以。” “姑娘这身衣裳都有些臭味了,你难道闻不出来。” “奴婢一早就命院里的婆子烧了水,再不走怕是要凉了。”桃枝无奈的推了推程越,才不管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是一桌香喷喷的早餐,程越迫不及待的端起碗喝了一口温热的小米粥,满足的发出一声谓叹,“这才是人过得日子嘛,太棒了。” 吃过早饭程越不管不顾爬上了她的高床软枕,这一觉连午饭都错过了,竟然睡到了下午的未时三刻。 正月里难得的阳光照进了窗台,程越拥着被子伸了个懒腰,安静的厅堂传来一阵响动,她决定闭上眼睛捉弄一下桃枝。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故意朝外侧动了支身子,鼻尖却传来一股奇特的异香。 这不是桃枝,那丫头可舍不得银子弄这些烧钱的玩意儿,这味道在程越的记忆里应该是有印象的,只是一时想不起它的主人。 程越正在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身边的这人却幽幽的开了口:“阿越姐姐,兰珂真是羡慕你。” “似乎这整个节度府的人都是打心眼里喜欢你。” “连曾经六情不近的齐修哥哥也对你另眼相看。” “如果不是因为齐修哥哥,兰珂也会同府里的人一样发自内心的喜欢你。” “况且昨夜如果没有你的出现,珂儿怕是要遭遇不测。” “兰珂特意来感谢你。” “看你睡得如此香甜,不知道在做着什么好梦?” “兰珂真是十分好奇。” 程越被兰珂这一长串的絮絮叨叨弄得更加不敢睁眼,她十分好奇兰珂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举动。 她对陆唯的情谊整个府里谁都能看得明白,现在这翻做为是故意为之还是忍耐很久急于想要表述。 “我知道齐修哥哥喜欢你,兰珂虽与他有婚约,如果姐姐实话告诉妹妹对齐修哥哥的感情,兰珂会成全你们。” “不知道程越姐姐真的睡着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急症 “姑娘,你醒了。” “奴婢把你的午饭命人在小厨房温着了。” “这就吩咐人给你送来 。” 桃枝叽里呱啦的程越耳边说了一大堆,程越只是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好吧 。”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发热了吧 。”桃枝赶紧伸出手摸一摸程越的额头,触手之处滚烫灼热,吓得桃枝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奴婢不过才出一会儿,明明姑娘刚才还没事,怎么突然发起热来了。” “姑娘,奴婢这就命人去找朱总管。” “雪樱,雪樱快去找朱总管让他赶紧将刘大夫请来,姑娘突然发高热了。” “好,桃枝姐姐莫急,小的这就去。” 雪樱一脸的焦急的跑出余薇院,她现在才发现余薇院离衍行阁实在是太远了,唉,真不知道程姑娘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里。 抱怨归抱怨,这生病的事可一刻也拖不了。 “冷” “好冷”程越耷拉着眼皮,嘴里直嚷着很冷。 桃枝赶紧从柜子取了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可是两床被子加身,程越仍不停的打着寒颤。 “姑娘” “姑娘?”桃枝握着程越的手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程越好容易半眯着眼看了看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嘴唇却有一种直打哆嗦的感觉。 “水” “热水”程越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好,奴婢马上给你拿来。”桃枝取了两个枕头将抵在程越的后背,她爬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的喂进程越的嘴里。 一杯热水下肚,程越似乎找回了一些温度,可是后背仍感觉到有无尽的凉意不停的袭击着自己,令自己不得不用力拥紧被褥取暖,但却没有多大的作用,肩头仍不停的抖动。 她记得自己在中途好像醒来过一次,听见外面有响动,以为是桃枝便故意装睡想逗弄她一番,可是不知道不觉睡到了现在,而且还莫名其妙生病了,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了? 程越歪着努力的想在要脑海中搜寻一些东西,可是头痛却越来越加剧,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程越不得不放弃思考 ,捂着胸口不停的喘着大气。 “姑娘,姑娘你可要撑住,雪樱去找朱总管了,刘大夫马上就要来了。” 桃枝急得团团转,坐回程越的身边不停的为她轻抚着胸口。 程越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桃枝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了她大半的力气,她知道这场病来得太过蹊跷,中间一定有什么被忽略的情节,她挺得住,她程越可是经历过无数的生死考验,哪一次不是化险为夷?何况这里是节度府,这里有一个把她的性命看得十分重要的陆唯,他怎么让自己在他的府里出现意外? 刚想到此处,院外便响起了一阵焦急而嘈杂的步伐,“阿越” “阿越”陆唯奔在队伍的最前面,只着了一身中衣,焦急得连外套都没来得急穿。 “阿越,我已经让末雨骑着快马去刘大夫府里了,你再坚持一下,他们马上就到府上了。” 程越半眯着眼看着从门口奔进来的少年,散落着一头长发,白色的中衣,仍然风神俊朗,像从九天而下的仙人周身环绕着层层金色的光圈,程越的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姑娘” “姑娘”桃枝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陆唯将不知所措的桃枝轻轻推到一旁,他半蹲在床沿颤抖着探上程越的脉搏,虽然微弱但仍然可以感知它的力量,只是那触手的滚烫让陆唯一阵心惊。 “怎么回事?”他回头将视线停在桃枝的身上,冰冷的神情,似有千千万万的尖刀刺在桃枝的身上,令人直打哆嗦 。 这是桃枝进入节度府以来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陆唯,原本因为程越错昏迷吓得哇哇大哭,现在被陆唯厉声相问竟然忘记了哭泣。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姑娘回来的时候还说要将大伙儿吃顿压惊的晚饭 ,特意 叮嘱奴婢让小厨房弄几个蜀地的小菜,她说自己有些嘴馋。” “吃过早饭,姑娘洗漱后便爬上床榻休息 ,期间奴婢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作花样子,直到” “直到什么?”陆唯皱着眉煞气浓重,桃枝惊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 “直到午时奴婢吃过午饭,摘星阁的洒扫丫环碧荷来找奴婢,奴婢这才离开了一会儿。” “不过离开前奴婢可是让雪樱她们关好院子守在姑娘的屋外。” “那个碧荷是谁?” “为什么她一来,你连自家主子都不顾了?”陆唯生气的拍了一掌床沿,屋子里瞬间传来木对碎裂的声音,如果不上程越此时还躺在上面,估计这雕花的梨木大床怕是断成了两半。 桃枝被定掌吓得立马跪在地上,低着头,脸色苍白。 “说” “碧荷是奴婢一个小家乡的邻居,她前几日回请假回了一趟老家,奴婢的娘亲托她给奴婢带了一些东西。” “奴婢想着这青天白日的,节度府又守卫森严,姑娘只是睡个觉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奴婢便吩咐雪樱关闭院门,在院子里守着姑娘。” “奴婢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错,不敢奢望将军原谅。奴婢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就是让奴婢在姑娘身边暂时伺候着,等她醒过来 ,任凭将军处置。”桃枝说完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陆唯看着昏迷中一脸痛的程越,思量再三接纳了桃枝的意见。 “起来吧,就按你刚才说的,好生伺候你家姑娘,等她醒过来,本将军会好好的处罚你渎职之罪。” “多谢将军。”桃枝抹干泪水站了起来。 这时候末雨拖着刘大夫姗姗而来。 “将军,程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刘大夫举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这一路实在是让末雨这小子弄得够呛,完全是拖拽着来到府上的,他的老胳膊老腿感觉都要废了。 “刘大夫快来,阿越已经晕过去了。” “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知道突发高热,整个人都有些糊涂了。”陆唯赶紧让开自己的位置,将刘大夫扶了过去。 老人家将手中的箱子搁在床角,先探上程越的脉搏,又翻了翻程越的眼睛,抚上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又用食指试了试鼻息,沉着脸,过了片刻才从开口说道:“老夫暂时也找不到病因,不过可以先开一副退热的草药让她服下去。” “至于病因,我得先了解一下发病时的症状。” “一切听刘大夫的。”陆唯自是相信刘大夫的医术。 “那赶快写方子吧。”陆唯将老人扶到案前,亲自为他摆好笔墨。 刘大夫在提笔前满怀深意的看了这位年轻的将军,如此不得体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看见,床上这位程姑娘倒是颇有福气,只是现在的病情让他有些棘手,表面上暂时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程姑娘与陆唯体内长着蛊虫,按说普通的毒药对他们没有多大的作用,除非是遇见了相生相克的东西才会出这种情况。 刘大夫一边思索一边龙飞凤舞的写下药方。 “末雨去府里的库房,让朱总管亲自将这些药材抓来。” “弄好后把药带过来给刘大夫检查一遍,动作要快。”陆唯非常严肃的叮嘱末雨。 “是,属下遵命。”末雨从刘大夫手中接过药房飞奔而出,他手里握着的纸章十分沉重,它不仅关系到程姑娘的安危也关系到少主的心结与性命。 想到此处越发不敢怠慢,脚下生风急急而去。 余薇院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府里的各位主子,陆嫂子急急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挣扎着要去余薇院看看程越,被陆杰挡了下来。 “娘,你先生歇着,我刚从衍行阁过来,末元说齐修哥哥连外套都没有穿便跑去了余薇院,现在情况不明,你去万一受不刺激有个变故,你不是要把齐修哥哥给急死?” “听阿杰的话乖乖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我已经让末元去打探消息了。” 陆嫂子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家儿子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她这个身子骨可经不起刺激的折腾,万一有个好歹确实让齐修为难。 这个阿越丫头真是时运不济,才从回鹘的狼窝里捡回命来,如今又突发急症,真是让人担忧啊。 烟翠从浣洗房领回兰珂的衣服,在路上险些与火急火撩的末雨碰个正着。 她好奇的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 末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急匆匆的走了。 她禁不住八卦之心的痒痒,将去余薇院打探情况的末元拦个正着:“末元,你们这些个侍卫今儿个都来去匆忙,脸色焦急,府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一个丫头打听这些干什么?” “快回去伺候你的主子。” “不要打扰我办正事。”末元说了一通烟翠,一溜烟的跑了。 烟翠对着他的背影生气的啐了一口气,最后终于在衍行阁的洒扫丫头嘴里知道了程越突发急症的事情。 她赶紧跑回院子将听的消息告诉了兰珂,可是兰珂却淡淡的说一句知道了,便没有下文,似乎连关切的情绪都没有,烟翠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自己家姑娘与程姑娘不是一向姐妹相称,如今程姑娘身体有恙,她家姑娘却这般冷漠,令人费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杀鸡警猴 程越喝下陆唯亲自喂的药石,仍是沉沉的睡着。 桃枝和一切闲杂人等被赶到门外,屋里只剩下刘大夫和陆唯相视而坐。 “刘大夫,你现在可否告知阿越突发急症的详情?” 陆唯握着程越的手,等待着刘大夫的回话。 刘大夫放下手中的笔,叹了一口气说道:“怕是中了什么与蛊虫相克的毒物,这才昏迷不醒。” “且看看这药方的功效能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待她的高热退了,能清醒过来便没大事,如果一直昏迷不醒,怕是有些棘手。”刘大夫有些惭愧的说道。 “这么严重?什么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混近节度府施毒?”陆唯非常震动。 “而且还得知晓你和程越的中蛊毒的机秘,想想能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是你府中之人无疑。” “你这个节度府怕是有些不安全。” “得好好查查。” “找到毒源对我来说自然比现在解毒轻松。” “你老说的对,能轻易踏入内院的人除了这些个丫头婆子,我想不出还有谁?” “末雨c末山将余薇院的丫头婆子全部关押起来,让林海手下的人仔细审问一番。” “那个叫雪樱的丫环,还有衍行阁叫碧荷的洒扫丫头,交给你和末山亲自出马。” “势必给我弄清楚谁有天大的胆子敢在节度府放肆,伤害我陆唯的人。” “他们怕是不知道我的手段。” “属下遵命。”末雨欣然接下任务。 “等等,把府里所有与余薇院有关系和牵连的人全都关起来审问,不管外院内院的。” “如果再查不出来,就把府里各个院子的人都审问一遍,凭你两人的本事还查不出一个所以来,我唯你们是问。”陆唯厉声丢下命令,末雨不敢怠慢快速出了屋子。 这一安排时间也过去三刻钟,刘大夫起身再一次为程越把脉,陆唯立在身侧神色紧张,紧绷的肩头无不流露出来内心的煎熬和恐惧。 “怎么样?药效出来了吗?” “高热退下来了吗?” 刘大夫抚着花白的胡须,摇摇头。 “退不下来?”陆唯赶紧将手探向程越的脉搏,脉数仍稍显微弱,但比先前的跳动更有力些。 手中的灼热感似乎也有所减轻,但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臆想,陆唯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抬起头看向刘大夫,眼神里带着问号。 “刘大夫?” “将军稍安勿躁,待老夫再仔细琢磨一番。” “脉数却有好转,热度也有退下去的趋势,只是着脉相时而快半拍时而慢拍,古怪的很。” “刘大夫的意思,齐修不太明白。” “老夫现在也只能陪将军在这里等着,等接下来这个至关重要的时辰看看程姑娘的病情进展。” “老夫随侍在侧,有什么情况好开药方。” “只要不反复高热,性命之攸全是过了,就怕有什么后移症。” 刘大夫详诉缘由。 陆唯悬着心又高悬了几分,他从床沿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正是逃过一劫又来一难,阿越这是着了谁的道? 接二连三的被人暗害? 这一次居然在他的府内,凶手是太过自大还是太小看他陆唯? “兰珂姑娘,将军说程姑娘急症,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能进去。”屋外响起末云的阻拦。 “程姐姐得了什么急症?末雨和林总管此时恨不得将节度府翻转过来。你放我进去,让我去看看姐姐。”兰珂低柔的声音里似乎染上了哭腔。 “请兰珂姑娘不要为难末云,你想看望程姑娘请等明日,现在确实不行。” 末云好言相劝。 “末云,你就通融通融,我真的非常担心程姐姐,想要亲自去看看她。”兰珂极力的乞求着。 末云却不为所动。少主和刘大夫亲自守着程姑娘,定是有不能对外告知的情况,他怕是不要命了放兰珂进去。 兰珂眼见末云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正在寻思着要不要亲自前去敲打房门,让陆唯来放她进去。 烟翠却被末云的态度激怒了:“我说末云,我家姑娘可算是节度府的半个主子,她已经百般有求于你,你为什么不通融一下?” “如果将军大人在这里一定会放我家姑娘进去的。” “烟翠,不得放肆”兰珂扬声斥责。 烟翠嘟着嘴,一脸的不服气“姑娘,我说的实话。” “他们眼中现在只有程姑娘,哪有将你这个未来夫人放在眼里。” “烟翠,休的胡说。”烟翠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她心虚的捂着嘴巴。 这时余薇院东厢房紧闭的房门诓铛一声敞亮开来,陆唯黑着脸走了出来,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冷酷的气息,兰珂和烟翠感觉瞬间坠入了冰窖,凉意非常。 “末云,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尊卑的小丫环拖出去发卖了。” 陆唯话语一出将烟翠和兰珂都怔住了。 烟翠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扑通一声跪地求饶:“请将军大人饶恕烟翠一次,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胡乱喧哗。” “求将军不要卖了奴婢”烟翠嗡嗡的哭了起来。 “末云”陆唯听见烟翠的哭啼声更加不耐烦。 “是”末云不敢怠慢,快步走到烟翠身旁:“烟翠姑娘,你应该听到少主的命令了,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命人驾着你走?” 烟翠要看无回旋的余地,此刻唯走兰珂一人还能为自己说上几句话,她将最后的希望压在了兰珂身上,她抽泣着跪着走到兰珂的身边:“姑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出节度府,姑娘你快找将军替奴婢说说话” 兰珂想着烟翠平日里的忠心耿耿,她想陆唯或许看在自己的面上可以饶过烟翠。 她对着陆唯的方向幽幽的叫了句:“齐修哥哥” “兰珂啊,你常年呆在静心庵,洒是不知道这些下人的心思。” “这些奴婢偏爱听信谗言,又爱搬弄是非,齐修哥哥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不忍伤害任何人。” “齐修哥哥帮你清理干净身边的不知所谓的丫环,还你一个清净的生活。” “可是” “可是烟翠跟着我好一段时间,兵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 “除了她刚才的态度有些问题,一直挺安分守己的。” “齐修哥哥,你能不能看在珂儿的面上,饶过她这一次。” “或则你可以罚她的月俸,不要把她发卖了,好不好?” “珂儿啊,你没听见她刚才说什么吗?” “她说你是节度府未来的夫人,这不是嚼舌根,陷你于不堪的境地。” “这话如果传出去那可是毁了你一生的清白。” “以后如何让老太君在长安给你寻个乘龙快婿?” “这个丫头留不得,齐修哥哥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让饶她不死。” “如果在长安陆府,老太君怕是会命人将她活活打死也不过。” “你要知道齐修哥哥不会害你。”陆唯暂时缓和了脸色,一番淳淳说教。 “珂儿,明白齐修哥哥的良苦用心。” “珂儿这就回院子里,明日再过来看望程姐姐。” 兰珂安静的行完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任凭烟翠的哭泣的叫喊声在身后响起。 他们一定不知道兰珂心里的恨意与痛苦。 陆齐修这分明是借烟翠的事情对她发出杀鸡警猴的讯息。 因为烟翠点出了自己和他心里那个不作数的婚约。 怕自己占了程越未来将军夫人的名份。 兰珂禁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她程越先逃过这一次的生死劫再说吧,不知道有没有滔天的富贵命还两说。 一阵闹腾,陆唯揉了揉紧蹙眉头,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刘大夫对他笑脸相迎。 “阿越醒了吗?”陆唯即激动又忐忑的问道。 “也差不了多少,我刚刚给程姑娘把脉,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汗。” “照这样的情况看来,不出半个时辰应该可以醒过来。”刘大夫高兴的告知。 “真是太好了。”陆唯难得如此喜行于色。 刘大夫摸摸有些晕向的头,接着说道:“程姑娘身上发了很多汗水,最好叫下人重新给她换一身干爽的衣裳。” “避免再次受凉,从而引发病情发展。” “我这就叫她的贴身丫环过来。” 陆唯正要吩咐桃枝。 刘大夫说了声:“稍安勿躁,将军且听老夫把话说完。” 陆唯不好意思的笑,“刘大夫还有什么嘱咐,齐修好生听着。” “你老请说。” “老夫刚刚已经说了,这高热退下来,程姑娘得性命之忧算是解了。” “但是将军要命人仔细留意程姑娘这几日的行动和行为,发现有什么异常随时记下来,不要错漏任何一个细节。” “到时老夫再根据这些情况来判断病情和开具药方。” “好,一切听刘大夫的。” “这几日,我让朱总管在府里给你备一件客房,再把你的小徒弟也请过来。” “这样阿越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症治。” “免得你跑来跑去,伤了身子骨。” 陆唯提出建议。 “老朽没有意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醒来 程越在桃枝给她换衣服的时候醒过来的。 忍着隐隐的头痛和干涩的嘴唇,从一片乱七八遭的梦里睁开眼睛。 桃枝正在给她整理衣服的对领,程越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吓的桃枝惊声一叫。 陆唯如箭般冲了进来:“阿越,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桃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好像姑娘刚刚拉了一下奴婢的手,奴婢吓了一跳这才惊叫起来,请将军责罚。” “你是说阿越醒过来了?”陆唯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那股子高兴劲儿恨不得在屋子里转一个圈圈。 “如果奴婢的感觉没有出错,姑娘应该醒了。”桃枝跪着身子朝床边望过。 陆唯如梦初醒般奔到程越身边以作证实,床上的人早已睁着疲憋的双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阿越,你总算醒了。” “我” “我太高兴了。”陆唯有些语无论次的执起程越的左手,将其握在唇边亲了一下,程越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将手收回去。 “别乱动,你知道这一次真的将我吓坏了。” “刘大夫说如果你的高热不退会有生命之忧,好在上天仁慈,又一次将你送回到我的身边。”陆唯说到此处竟有些微微的动容,程越眨眨眼睛,她好像看见了某人眼角闪落着一粒莹光。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又何必过于担忧和伤怀。”程越用另一只手掌拍了后陆唯的手背,用虚弱而沙哑的声音安慰着眼前的少年。 陆唯轻轻回握了她的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又是一惊,按理说高热初退,身体的温度也不会低到这个程度,看来刘大夫的顾虑是正确的,必须在将程越这几日所有的症状记录清楚,有便于刘大夫下药解毒,尽管陆唯起一直这样牵着程越的手,但为了她的身体健康不得不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桃枝这是犯了什么错,你让她跪在那里。” “姑娘不要为奴婢求情,姑娘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奴婢照顾不周引发的。” “奴婢自愿接受惩罚。”桃枝面含愧色。 “我说过你的处罚要等到阿越的病全愈了,如今算是给你个折罪的机会。” “起来吧,去把刘大夫请过来。” 桃枝爬起来,千恩万谢的走了。 “你这个将军还真是威风八面,把我的丫头吓得够呛。”程越瞪了他一眼,揶揄的说道。 “她没有行驶好自已的职责令你被人暗害,受些惩罚那是应该的。” “你才刚醒,不要伤神。” “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 “要不要喝水?”程越点了点头,强撑着想要坐起来。 陆唯抬手轻轻将她半抱着扶正,再靠上两个枕头以便让程越可以舒服一点,这才端了一杯水喂到了她的嘴边。 程越偏过头,对他今日的亲密举动有些不太适应,“我自己来吧。” “我还没病到需要喂投的地步吧。” “好好” “随你。”陆唯仍是认真的守着她将水喝光,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才安心。 胃里有了温热,程越感觉找回了一些力气,这才发现陆唯衣冠不整,想来真如他所言,自己这场急症来得太过凶险。 不知道想要害死她程越的这个人会不是谁? 又有谁也这个胆子和计谋敢在节度府行动? “我现在已经醒了,你要不要回衍行阁休息一下?”程越试探着询问陆唯。 “你这是赶我走?”陆唯眼中瞬间蓄上了怒意,她是多迫不及待想要和自己划清界线? “这是节度府,我敢吗 ?” “我是关心你。” “你看你急得连外衫都来不及穿上,一会儿自己生病了怎么办?” “你想让我内疚吗?”程越没想到他如此敏感,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阿越”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以为你只想着避嫌又要将我推开,我一时动气才会口无遮拦。”陆唯突然感到手足无措,程越的喜怒哀乐可以轻易的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陆唯,虽然现在说这些有点伤人,但是有些话越早说清楚越好。”程越决定当机立断,赶快摊牌,她发现自己已经快抵挡不住这个少年真挚的温柔。 在情势没有明朗这前,越陷越深,对谁都不好。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阿越,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等你病了好了,我们再说吧。” “我等刘大夫过来开完药方就回自己院子里休息。” “你也不要太劳神。”陆唯怎么会不知道她的逃避和拒绝,这也怪他自己没有解决好自己和兰珂的之间的事情。 “桃枝去吧刘大夫请过来吧。” “是。”桃枝领命而去。 两人因为这个话题变得有些沉默,也亏刘大夫住得很近,陆唯给他安排的住处就以余薇院的西厢客房,离程越不过百步的脚程。 “程姑娘醒了?”刘大夫的脸上也含着微笑,“昨日辛苦你老了。”程越气弱的打着招呼。 “这不是老朽的职责吗?” “你醒了就好,将军昨日可比我急。” 刘大夫一边说一号上程越的脉搏。 “程姑娘可有哪里感到不适的地方?” “一定要如实的告诉我。” “这一觉醒来,感觉特别冷,四肢百骸像泡过冰窖一般,冷入骨。”程越如实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还有呢?”刘大夫又让程越换了一只手,专心致致的问诊:“还感到哪里和平时不一样?” “手和脚没有力气,全身软绵绵的。” “这是什么情况引起的。”陆唯凑上前去,想要知道更多原因 。 “一般人高热退后,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是一时的没有力气属于正常现象,如果持续时间过长,那就说明体内的宿毒没有清除干净,还得吃药。” “这样啊。”陆唯沉吟的说道。 “将军还有什么不放心要问的。” “老朽可以一一为你解答。” “老朽回答的你问题之前,想问一问,你命令追查的凶手有没有结果了?” “这样对症下药才更清楚明白。” “程姑娘也恢复得快一些。” “我等阿越喝下这一剂药后,马上去看结果 。” “在我陆唯的府中竟然藏着这等胆大包天的人。我岂会轻易饶恕于他。” “但愿将军能查出个结果。” “老朽的药方已经开好了,将军可命人前去抓药。” “不过这熬制方法也需要特别注意,我会让我的小徒弟亲自掌握火候,将军只需派人协助一下。” “桃枝,去库房将药抓来,你一会跟着刘大夫的小徒弟好打下手。” “是,奴婢遵命。”桃枝接过药方急急的朝库房奔去,陆唯有些不放心,命末云也跟了去。 “刘大夫,能否告知一下,程越这是怎么样中毒的?”程越非常想弄清楚自己的病情。 “程姑娘,老夫也想知道。” “你和将军体内的蛊毒可以说是百毒不侵,除非遇上了相刻的毒物,才会出现昏迷的现像 。” “阿越,你还记得你中毒前的情形吗 ?” “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陆唯也非常需要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线索,这样会事半功倍 。 程越摇摇头,“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自己中途好像醒过来一次,至于谁进我的屋子,你得好好查问一下桃枝她们那帮丫环。” “我隐隐有种感觉,害我的那个人,我们应该十分熟悉,不然她为什么要抹掉我的记忆?” 程越道出自己的疑问。 “这的确是个疑点,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他行凶的动机和目的。” “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养病才是正理。” “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陆唯郑重的作出承诺。 “你相信你。” “你不要自责了,我可从来没有责怪过你。”程越有些害怕见到陆唯自责的模样。 “好了,好了,我这里也差不多了。” “你看你现在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一丝大将军的样子。” “当心你的下属在背后笑话你。” “刘大夫 ,不是一直在余薇院吗?” “我不舒服自然会差人叫他 。” “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赶快把凶手找出来,我也要参加审讯。”程越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有些快撑不住的感觉。 “好,都依你。” “你先省口气。” 时间慢慢的走了过去,桃枝端着药走了进来,陆唯先自己尝了一口,发现没什么问题,才亲自一勺一勺了让程越服下。 一开始程越并不情愿,可是拗不过他的坚持。 陆唯走前特意让末云调派了几名侍卫将军程越的东厢房围个水泄不通,桃枝虽说是程越的贴身丫环,陆唯没有直接派人审问她,却让末云随时探查她的动向,程越一切入口的食物都要 经过验证才能送到她的手里。 兰珂对余薇院的一切举动都不敢到惊讶,陆唯的行动表明了他的一切态度,手边没有了烟翠这个得力的帮手,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她知道用不了多久,陆唯一定会重新指派一名新的丫环,名为仆,实为监视。 她突然觉得这般呆在节度府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只是天地茫茫,她孤身一人又能去投靠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线索 程越醒来的第二日,陆嫂子和兰珂居然选了同一个时辰来看望她。 雪樱忙迎了出去:“夫人快快进来,今日风大。” “闻月姐姐也请进。” 闻月扶着陆嫂子走进程越的寝卧,程越正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一下一睁开了眼睛,赶紧坐了起来:“嫂子快坐,大冷的天,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 “你这个让人操心的丫头,今日怎么样了?” “我本来昨晚就想过来的,怕给齐修添乱。陆杰也让我等候消息。” “今日一见,气色还行,看来刘大夫的医术果然精湛。” “劳嫂子费心了,这一大早的就往我院子跑。” “要是把你累着了,陆唯可得数落我。”程越嘻嘻哈哈的玩笑。 “你这丫头,还有心情开玩笑。” “告诉嫂子,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发起高热,昏迷不醒了?” “我听闻月说,齐修将你院子里的丫环都关押起来,让末雨和末山严刑审问。” “这事儿还有什么内情吗?”陆嫂子关切的问道。 “我也不瞒嫂子,昨夜刘大夫诊断说是中毒。” “什么?”陆嫂子和闻月同时大惊。 “这里可是节度府,什么人敢在节度府的内院行凶?” “我算明白了齐修为什么要闹那么大的动静了,看样子他是真怒了。”陆嫂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查查也好,总要知道是什么人想害你?为什么要害你?” “背后有什么阴谋。” “可知有什么结果没有?” 程越摇摇头,“昨夜我吃下刘大夫的第二副药便睡下了,也不知道陆唯查的怎么样了?” “我今天反正没有看见他。” “他公务繁忙,怕是忙的团团转,我这事,不急,可以慢慢查。” 程越宽慰着陆嫂子。 “你呀,就是太明事理了。”陆嫂子颇有感慨。 “兰珂姑娘来了,快里边情。”雪樱热情相迎。 兰珂微笑着走进屋子,“我在院子里就听见姐姐屋里挺热闹的,原来嫂子也过来了。” “妹妹请坐。” “姐姐今日身子骨感觉还是有些虚弱,妹妹莫要怪罪姐姐不能起身相迎。”程越抱歉的说道。 “姐姐这是在折煞妹妹吗?” “兰珂今日可是来探病的。” “妹妹不介意就好。” “雪樱啊,今日院子里是没有茶水吗?” “你怎么没有给嫂子和兰珂妹妹上茶。” 雪樱打帘而入:“姑娘莫生气,奴婢这就去办。” 兰珂左右环视一圈,好奇的问道:“今儿怎么只有雪樱一人伺候?” “桃枝哪个小丫头去哪里了?” “我也不太清楚,早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被末山叫走了。” “我醒来时就只看见雪樱。” “兰珂妹妹身边的这位丫头也看着眼生,怎不见烟翠?” 兰珂神色微变,脸上仍然挂着浅浅的笑意,手里的帕子快让她绞成麻花,“烟翠昨日冲撞了齐修哥哥,被发卖了。” “这是落琴,齐修哥哥让末元一早从衍行阁带过来的。” “落琴拜见夫人,程姑娘。” 程越点头示意,陆嫂子坦然受过落琴的礼:“你可是节度府的老人了。” “齐修将你调到兰珂姑娘身边那是信任你。” “你可要好生伺候。” “落琴谨遵夫人教诲。” “应该是个有分存的丫头。”陆嫂子满意的点头。 “夫人,兰珂姑娘请喝茶。” 雪樱一一给两人摆好茶水。 “嫂子,兰珂妹妹,我院子里这两日有些乱。” “若不小心怠慢了你们,请多包涵。” “程姐姐真是太客气了。”兰珂温柔一笑,带着体贴。 “你这丫头,还和我多礼。”陆嫂子白了程越一眼。 “闻月,带着这几个丫头出去透透气,我要和两位姑娘谈谈体己话。” “是。”三个丫头领命齐齐退下。 “嫂子支开她们,这是要和我两人说什么事情吗?”程越侧了侧身子变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没事啊,只是不想闻月老烦着我。” “啊,你这是跑我这里躲清净来了?” 程越哈哈笑了起来。 “程丫头,没大没小了。”陆嫂子详妆怒意。 兰珂也捂着嘴偷笑着。 三人一阵笑闹到也打发了一些时间。 直到桃枝踏着奇怪的步意端来今日的药石:“姑娘该喝药了。” 程越苦着脸接过药碗,皱紧眉头,捧着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个精光。 待程越漱完口,兰珂问出了今日的第一个问题“妹妹昨日前来,齐修哥哥堵在门口不让我来看你。” “姐姐究竟得了个什么病症?” “可能是从回鹘回掉州的路上得了风寒,引发了旧疾出现高热,当时的我好想有些神智不清。” “将军大人内疚,有些小题大做了。”程越笑说。 “姐姐最近可能流年不利,一月月的全在吃药。” “真是太苦了。”程越抱怨道。 “苦口良药,谁让你自己身子骨弱。” 陆唯带着一身冷气大步的闯了进来。 “嫂子和珂儿也在?” “难怪某人开始撒娇耍赖。”陆唯揶揄道。 程越白了他一眼:“将军大人这是打哪里来啊?一身的风尘扑扑?” “西山大营。” “近日回鹘各地部落似乎有些蠢蠢欲动,有消息说老回鹘王几日前其实已经暴毙而亡,回鹘内部开始王位之争,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借机在边境滋事,我们的加强演习和操练,我今日可是和那些小兵弹子斗了和畅快。” 陆唯向三人告知自己的行踪。 “那确实令人头疼的开端,就怕回鹘这场内乱会波及西北。”陆嫂子一阵叹息。 “嫂子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脚下这片土地。” “你只管安心修养。”陆唯诚心规劝。 他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些和陆通患难与共的日子。 战争是所有渴望平安的人世的死敌。 即使见识了无数的流离失所,生离死别。 “为了百姓的安定只得辛苦你了。陆嫂子收回那些多愁伤感,起身准备向程越辞别“你这个丫头注意修养,今儿不吵你了,看在你现在的样子,我可以安心了。” “兰珂也告辞了,程姐姐好生休养。” “珂儿,落琴用的可还顺手?” “挺机灵的丫头,多谢齐修哥哥为兰珂想的周全。” “你喜欢就好。” “落琴,还不伺候你家姑娘。” “是。”落琴扶着兰珂告辞。 “嫂子且留步,我有点事情找你商量,正好你在这里。”陆唯唤住陆嫂子,闻月和桃枝识趣的走到门外。 “有什么事情,且说说看。”陆嫂子重新坐了下来。 “阿越的事情,你都清出吗?” “听了个大概,说是有人投毒。” “你的侍卫昨夜不是关押了那么多丫环婆子,可查出些什么结果?” 陆嫂子问道。 “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没有动机。” “不过白费了一晚上的力气。” “但是,那个叫碧荷的洒扫丫环趁末山和末雨不注意,竟然咬破牙龈上的毒液,服毒自杀了。” “由此可以推断她们的目标确实是程越。” “早上我将桃枝叫去了解情况,然后派人去碧荷家里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线索。” “结果她们的邻居说那家人五天前就搬走了,对外说是碧荷在外挣了银子,接他们进城养老。” “现在他们不知所踪。” “有些令人头痛。” “末元也从侧面了解到这个碧荷其实不太机灵,否则也不会只做个洒扫丫环。” “你是说她不过是别人推出来的靶子,真正的幕后操纵者说不定还在府里?”程越思索着分析。 “你分析的不错。”陆唯赞同的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苦了阿越,遭了多少罪。”陆嫂子语含叹息。 “嫂子没事,你不要伤心。” “哎” “好了,打住忧心,齐修你让我留下就是给我说这些事情吗?” “不是,是关于陆杰的事情。”陆唯在陆嫂子的身边坐了下来,有些为难的斟酌着下面的话。 “陆杰怎么了?” “他有闯祸了?”一提道陆杰,陆嫂子的语气高了八度,可见她是多么头痛陆杰惹祸。 “没有,他这一年懂事多了。” “我是想说,他今年也虚岁也快十岁了。” “我像他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营地里作了一年的火头兵。” “胡先生一直夸他天资聪颖,我想从下月起将他丢进军营历练一番,特意找你商量一下。” 陆唯道出缘由。 “你决定就好了,他父亲生前就希望他继承他的衣钵和遗志,如今你和胡先生这么栽培于他。” “我是双手赞成你的决定。”陆嫂子诚恳的回答。 “行,我明日就叫胡先生告诉他。”陆唯一锤定音。 “嫂子要好好感谢你这一年对陆杰的照顾。” “嫂子你客气什么。” “他叫我一声哥哥,我自然有义务照顾他,栽培他。” “陆杰他真的很幸运。”陆嫂子越说越有些动容。 三人正沉浸在忧伤的气氛里,门外末雨突然来报:“少主,荷塘发现一具丫环的尸体,才咽气没多久。” “什么?”三人同时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诱敌之计 “可查出是哪个院子的丫头?” “死因是什么?” 陆唯将末雨招至门边,即可以让程越和陆嫂子知道详细情况,又不逾矩。 “死者是余薇院的雪樱。”末雨报告完毕立刻低下头,这两日所有的事情都是针对程越。 他家少主恐怕要拍桌子了,未免遭受池鱼之殃,末雨特意让自己像个隐形人。 “千真万确?”陆唯再次确认死亡丫环的身份。 “我和末山亲自确认的是雪樱没错。” 末雨再次低下头等待着风暴的开始。 “很好” “很好”陆唯冷笑着连说两次很好,这分明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和能力。 “什么,雪樱死了?” “不可能,前一刻钟她还再院子里侍候我们,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程越非常震惊。 “可知道死因?”程越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了? 这太恐怖了。 太让人无法接受。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雪樱如此年轻就残遭杀害,她程越会内疚一生。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幕后的黑手伤害不到自己,就伤害她身边的丫头,是不是太过残忍? “中毒而亡,然后凶手将她扔进了湖里。” 末雨如实报告自己的发现。 “又是中毒?” “到底谁要害我程越?” “到底是谁如此歹毒?” 程越双手捶在床沿,发出一声闷想。 眼前的局面像一张无形的网,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将他们困在其中,如网中的猎物,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陆嫂子赶紧起身阻止她再伤害自己,“阿越莫要激动,齐修会查清楚凶手的。” “你现在的任务是休息。”陆嫂子小心的劝导着她。 “嫂子,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她还这么年轻,却因为是我身边的丫头而遭遇不测。” “你叫我于心何忍?”程越激动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阿越,别难过。”陆嫂子拍拍她的肩膀送上安慰。 “我只是觉得很愤怒,人命在某些人的眼里是不是如蝼蚁般一文不值,只要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杀人不过是一瞬间的手起刀落。” “雪樱这个丫头机灵聪慧,如今” “如今竟落到这步天地。” “而我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程越长吁一口气,十分无奈。 “阿越,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这般生气对你的身体不好,相信齐修,他怎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不管多么厉害的人,终会露出蛛丝马迹。” “可能时间会长一点,但觉不会让无辜的人枉死。” 陆唯站在墙角好一阵沉默,沉默到让人生出恐俱。 屋内渐渐恢复平静,陆唯又才出声吩咐:“水牢有一个气温底的地库,将雪樱的尸体放在那里去。” “雪樱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是末山先发现的,在离余薇院杂物房的旁边一条活水是连接府中的大湖,雪樱就死在那里。” “末山也不确定有没有人看见,他说凭着他多年的直觉,凶手当时一定还没有走远。” “他将尸体藏到杂物房中,立即查看了四周,并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只是在那株茂盛的梨树旁发现了一个脚印,短而秀气。” “没有其它的发现?”陆唯继续追问。 “没有。”末雨低着头颇有些头疼。 “一会儿把雪樱的尸体秘密运到地库里,我会亲自去查探。” “你把昨夜关押的丫头婆子全部放了,对外就说凶手已经找到,是碧荷与雪樱。” “动机是程姑娘责罚过雪樱令她在余薇院受尽嘲笑,她收买了碧荷昨日将桃枝引走,入室对程姑娘下了毒手。” “雪樱被关押在水牢,程姑娘明日要亲自前去清理门户。” “少主,这” “这明明还没有查出线索。”末雨招起头,不解的看向陆唯。 “你这小子平日里聪明得很,现在怎么脑子转不过来了?” “这叫引蛇出洞。” “只有在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从中窥探出线索。” “现在的形势是敌暗我明,明抢易躲,暗箭难防,只能用些手段了。”陆唯一一道出心中的打算。 “好,属下这就去办。” “一切依照少主的方法行事。” 末雨领命而行。 陆唯交代完毕这才背着手踏步进了屋子,程越在陆嫂子的劝解下已经恢复平静。 “雪樱的死可有什么眉目?”程越紧张的问了起来。 “末山只发现了一个脚印,其它暂时没有发现。” “不过我已经命末雨放出风声说雪樱就是凶手,已经被关押在地牢,你明日上地牢走一趟,,要亲自了结这个歹毒的丫环。” “你这是想打乱真凶的步骤,令他露出马脚。” 程越一语道破陆唯的计划。 “不错。” “凶手杀害雪樱是在白日里,时间仓促,一定是没有按照计划行事的。” “中间应该会留下一些破绽,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雪樱是生是死。” “害怕自己暴露,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你或者潜入地牢再次杀死雪樱。” “也只能这样了,至少我们不是完全被动。”陆嫂子点点头,十分赞同。 “那就这样吧。” “我回自己的院子了,阿越丫头赶快把病养好,你看齐修这忙里忙外的。” “你可得搭把手。” “嫂子说是即是。”陆唯自是盼望着她早些康复,不管以后她要去哪里,至少生龙活虎,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令人心疼。 “既然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应该去办你的公事。” “成天呆在余薇院像什么样子。” 程越开始赶人。 “好,听你的。” “我马上去办公务,不过要暂时用一下你的小书房。” “什么意思?” “你打算赖在余薇院?”程越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没有找到凶手之前,你现在也很危险。” “我这是保护你。” “我猜测幕后之人一定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加害于你的,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的安全。” “况且,我在这里也有威摄之意。” “所以,我已经决定好了,你没有反对也效。”陆唯带着得逞的笑意看着程越。 陆嫂子摇摇头,转身去找闻月,年轻人的世办她可不懂,是情是爱留给他们自行发展。 “我要睡觉,麻烦将军大人将桃枝帮我叫进来。” 程越眼见无法改变陆唯的决定,唯有眼不见为净。 陆唯笑着出了屋子,将桃枝叫了进去,自己回了一趟衍行阁将重要的文书c邸报让末元和两个书僮抬到了余薇院的小书房。 外面嚷嚷一片,程越却埋头呼呼大睡,她才不要再出去给府里的婆子们添上谈资。 跨过正月,就可以很快迈入春天,但昼夜的温差也是极大的。 节度府的地牢里灯火明亮,陆唯正在和末雨他们一行人着手检查雪樱的死因。 “鼻腔内没有水里的附着物,明显是死后才被人推进水里的。” “甚于死因和大伙儿先前的猜测差不多,中毒。”林海举起手中的银针对着众人扬了扬手,在火光中可以看见针头一处已经完全乌黑,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中毒的表现。” “可查得出是什么毒物?”陆唯凝神站在旁边十分仔细的观察着林海翻动尸体。 “不知道,我的以验太浅,看不出来。” “你明日可以让刘大夫来看看,他或许可以找到线索。”林海一边回答一边掰开雪樱的手掌,“指甲短而齐,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干活不错的丫环。” “她应该很少进到程姑娘的厢房,我又一次看见那些个大丫环相携采摘艳丽的花瓣,说是要捣碎了用来染指甲。” “你看她的指甲上面干干净净的,不过这袖子上是染上了什么东西?” 陆唯随着的他的动作望眼而去,雪樱天青色的长袖上沾染着一坨黑呼呼的黏状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林海将它刮了下来放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相互摩擦,似在感知它的弹性? “看出来是什么了吗?”陆唯指着在他手中被搓成小圆球的东西问道。 “像是面团子,这姑娘临死前怕是进过厨房。”林海估计。 “阿越说雪樱死前的前一刻钟还在她屋子里侍候,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杀害了。” “说明这凶手应该非常清楚她的行踪。” “当时余薇院的人没有几个。” “这可是缩小了范围。” “一会儿让末雨他们好好查查今日在余薇有哪些人。” “答案似乎离我们不远了。”陆唯拍拍林海的肩头,总算有些眉目了。 他现在就想看看这位有勇能谋的能人是谁?居然没把他陆唯放在眼里? 等吧,或许明日便可见分晓。 时间一分一妙的向前行走,雪樱的尸检任务也快接近尾声,除了发现了那一块黏糊糊的面团,还发现了向两根丝线,黑色与金色缠绕在一起,林海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不管怎样总有发现,凭他的经验,很多时候掌握的事情的真想就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里。 他仍然小心翼翼的将它们装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兰珂中毒? 余薇院的丫头婆子在第二日的辰时被放了出来,府里不过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关于程越中毒的真相。 兰珂搭着落琴的手悠闲的走在内院的湖边,波光嶙嶙的湖中红色锦鲤一群一群的游来游去,十分的逗趣。 看到有趣之处兰珂干脆只身倚在栏杆处,随着那水里的暗影眼珠四处转动。 落琴立在她的身后,这是她来到她的身边第一次看见兰珂的笑容,这个姑娘十分的不简单。 自己的丫环被将军发卖,她到的这几天就从来没有听到兰珂再提起过烟翠的名字,似乎静心院内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烟翠的丫头。 甚至不哭不闹,对于自己的到来欣然接受,从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喜和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将军大人亲自送来的丫头,她才这般亲切。 “走吧,落琴,去看看桥那边的梅花。” “是,姑娘。”落琴小心翼翼的将她从栏杆处扶了下来,兰珂回头一笑,只是那笑意却被未抵达眼中。 这个落琴不愧是陆齐修亲自调教出来的丫头,行事有度,从不逾矩,不该问一律不问,不该说的一概不说。 走到湖心桥那处其实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好在内湖的四周种下了各种古树与奇花异草,这样走走停停看看风景也十分惬意。 “李婆子,你居然能从地牢里出来?” “真是你老李家祖上积了高德。”小树林的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想是干杂物的婆子在修剪花枝。 “章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是末山侍卫亲自放出来的。” “将军大人亲口承认余薇院的人全部无罪释放。” “还特意让账房给每人发了五吊钱以示安抚。”落琴听出那个李婆子骄傲的回嘴。 “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章婆子其实打心里有些羡慕,一旦关进节度府的地牢是很难再全须全尾的走出来,李婆子和余薇院的一众小丫头真是幸运之极。 “算是吧。“李婆子也不否认,“这得力于雨侍卫他们办事得力在关键时候找出了毒害程姑娘的凶手。” “你是说雪樱和碧荷那两个小蹄子。”章婆子一早就听说了这起官司的始末,“程姑娘那是多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对我们这些个下人从来都没有架子。” “雪樱在余薇院想必受得恩惠比我们都多得多,却因为一次小小的责骂怀恨在心起了杀机。” “真是人心不古。”章婆子实在为程越遭到毒手而感慨良多。 “你说很对,我暗地里都看见程姑娘赏了好多金贵的东西给那些院里的小丫头片子们,雪樱与桃枝得的赏赐特别多,听说除夕夜的她们除了红包还得了胭脂水粉。” “真没想到程姑娘的善心居然养出个白眼狼。” 落琴明显感觉到兰珂放慢了脚步,没想到她这个平日里看上诸事不理的姑娘对这些婆子的是非居然感兴趣,她自然也放慢了脚步来配合她。 “对啊,好在她已经被关押进了地牢,我特意走到最后,就是要亲眼看见她被关进地牢里。” “真是老天长眼。”章婆子又感叹了一声。 “是啊,程姑娘也是福大命大,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 “肯定是菩萨显灵了。” “对c对c对”两个婆子的声音越来越远,应该去别处干活计了。 “落琴啊。”兰珂突然停下步子唤住了落琴。 “姑娘有何吩咐?”落琴低下对等待着兰珂的命令。 “我突然觉得胃有点不舒服,这梅花改日来看吧。”兰珂用轻轻捂着胃的位置说道。 “姑娘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朝食可吃了什么冷的东西?”落琴立刻紧张起来,这段时间的节度府已经够乱的,如果兰珂姑娘再出现什么闪失,将军大人怕是把她们这些丫头全部发卖掉。 “不知道。”兰珂的神情看上去越来越痛苦,脸色也似乎变得苍白起来。 落琴暗叫不好,这怕是得了什么急症。 “来人啊,快来人啊。”落琴开始大声呼救,她知道这附近一定有人,刚刚那两个婆子说不定还没有走远。 她接连呼救了几次,李婆子和章婆子火急火燎的从林子钻了出来,“这是出什么事情了?”章婆子率先开口,“这位婶子我是静心院的落琴,麻烦你去余薇院请一下刘大夫,就是兰珂姑娘胃痛,奴婢害怕她也被什么人下毒。”兰珂脸色越来越白,还唇色也开始发白,眼见如此,落琴的猜测怕是有些道理。 “丫头不急,婶子这就跑去余薇院,李婆子你赶紧搭把手,将姑娘送回院子里。” “哦,哦”李婆子这才如梦初醒般应了是,她将自己的双手在衣服上擦拭一番这才伸手扶住兰珂的另一只手臂和落琴架着兰珂朝静心院走去。 章婆子飞速的向前跑,那胖胖的身子似乎也变得身轻如燕,很快消失在余薇院的方向。 程越在床上躺了两日,今日才被允许下地。 余薇院因为雪樱的事情有些人心浮动,桃枝一大早训斥了不少婆子和小丫环,这才恢复了一些样子。 陆唯昨日真的将公务全部搬到了余薇院西厢房的小书房,那里自然多了一些守卫和书童,如今人员更加复杂,作为余薇院的大丫环,桃枝不得不好好规范好院子的规矩。 听说昨儿夜里将军大人从地牢里出来直接睡在了西厢房的主屋,桃枝今早也是被末元突然出现叫她安排朝食她才知道的。 桃枝现在手里乱七八遭的事情突然多出了许多,她一早就有些焦头烂额,直到这个时辰才陪着程越摸索着下地溜达一圈。 她家姑娘果然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这腿脚发软的症状虽说不是很严重,但这走路时间不能过长,一次走个三个刻钟就有些喘气和出虚汗。 “姑娘,我们休息一下吧。” “这一口也吃不成一个胖子,刘大夫说这是正常的现象,你又何苦为难自己?”桃枝小声的劝着。 桃枝哪里知道程越心里的急,原本打算过了这个元宵节待长安的管事娘子一到,她就可以撤了手里的责任,悄悄的离开节度府,冷一冷陆唯最近的热情。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现在这个样子连走路都成问题,陆唯怎么会放她独自离去。 看样子不知道又要拖上几个月的时间?现在陆唯居然将自己的起居饮食全部安排在了余薇院,这是才向所有人传达一个什么讯息? 虽说是为了保护她,可是这会他们之间错踪复杂的关系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程越能不急吗?陆唯是谁?整个西北的领导者,丰神俊朗,少年英雄,多少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这样一个男子对你百般呵护,甚至将你的生命与他的生命交付在一起,这样的感情谁又能无动于衷?她发现自己的心在一天一天的轮陷,如果在这般相处下去,她先前所有的拒绝和坚持都会化为泡影。 她不能,身负血债,身份未明,身陷迷雾,阴谋重重,她不能因为自己给他的将来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 他值得更好的。 程越颓然坐在了地上,双脚的力气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如今随她如何心急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程姑娘,不好了,兰珂姑娘”章婆子跑到上气不接下气,在她觉得自己快断气的时候终于在余薇院的院门见到了桃枝和程越。 她顾不得尊卑礼仪,一股脑将话吐了出来。 “兰珂妹妹怎么了?” “你慢点说。”程越拖着桃枝的手站起了来,艰难的走到一块风景石前坐了上去,焦急的等待着章婆子把话说完。 章婆子叉着腰,歇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了焦急的情绪:“奴才和李婆子在内湖的小树林修剪花枝,突然听到静心院新来的落琴姑娘呼救。我和李婆子闻声赶了过去,原来是落琴姑娘才呼救,说兰珂姑娘胃痛,让奴才来请刘大夫。” “奴才看兰珂姑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已经有晕过去的症状,我叫李婆子帮忙将兰珂姑娘送回静心院,我到这里来请刘大夫。” “兰珂病了?”程越除了焦急还有惊讶,不会也中毒了吧?想到这里她立即让桃枝去请人:“桃枝,快去把刘大夫请到静心院,说兰珂姑娘可能也中毒了,叫他动作要快。” “让末元通知将军,快快回府。” “是。”桃支不敢怠慢转身跑进了屋子。 章婆子见自己总算完成了任务,一下子泄了身上的力气,全身有些疲软。 “你辛苦了,我今日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会儿让桃枝给你家去。”程越微笑着在奖赏章婆子。 “姑娘这是折煞奴婢,主子有难,做下人的跑跑腿这是应该的。” “有姑娘这句话,老奴就已经非常满足了。”章婆子眉开眼笑,虽说这一趟跑得有些累,可收获一定丰盛,有程姑娘在将军面前美言,还怕没有银子吗? “婶子姓什么?” “在哪里当差?” “奴才家里的那位姓章,大家都叫奴才章婆子。”章婆子报上自己的名号。 “章妈妈辛苦了,你老先回去休息一下,如果有需要将军大人可能要询问一下你当时的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诊断 刘大夫赶到静心院时兰珂已经神志不清,落琴在屋子里已经急的团团转,那个章婆子也不知道可不可靠。 正当落琴愁眉紧锁时刘大夫匆匆而来,身后跟着衍行阁的末元。 “落琴,兰珂姑娘怎么样了?”末元替气喘吁吁的刘大夫先行提问。 “我刚才一直叫她的名字都得不到她的回应,而且脸色白的吓人。” “刘大夫你快些去看看吧。”落琴的话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将军是因为信任自己才把她安排到静心院,这才几天的光景,兰珂姑娘就遇上这样的事情。 她该如何向将军交代自己的过错。 “小丫头莫急,老夫这就去瞧瞧。” 话音刚落,刘大夫快步的踏进了内室,末元跟在落琴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他一个外院的侍卫本应避嫌,可是如今形式紧急,他要确保兰珂姑娘的安危,谁知道是不是又一件投毒事件?在没有明确事态的性质之前他必须在这里呆着,希望最好只是普通的胃疼和中毒这件事扯不上半分关系,否则这节度府真的要乱套了,程姑娘还未痊愈,这边兰珂姑娘 不敢想象 末元摇摇头收回思绪。 刘大夫奔到床前仔细查看了兰珂的精神情况:双眼紧闭,眼睑有轻微的浮肿,面色和唇色苍白的吓人,鼻息微弱,额头却一直冒着冷汗。 “刘大夫怎么样?” “是什么个情况?”末元与落琴同样焦急。 “让老夫先把把脉。”刘大夫搭上兰珂的脉搏,眉头一皱。 末元和落琴也跟着心头一紧。 “小丫头说说你家姑娘发病时的情况?” 刘大夫一边询问落琴,一边用手掐上兰珂的人中穴。 “今早姑娘说有些气闷想出去透透气” “我们就一直沿着内湖的那条线慢慢走着,姑娘一直都好好的。” “走到内湖的小树林姑娘说是要去桥对面看梅花,谁知道她突然说胃疼,不到一刻钟就面色发白,手脚无力,正好小树林有两个修剪花枝的婆子,这才帮我把姑娘扶了回来。” “一到静心院,兰珂姑娘就有些神志不清,到后来就陷入了昏迷。” 兰珂在刘大夫的力气作用下只微微摆动了一下脑袋,并没有因此清醒过来。 “早上可吃过什么特别的食物?”刘大夫走到桌边从工具箱中拿出一排银针继续寻问发病的情况。 “一碟小米粥,两个糯米团子,一杯羊奶。” “姑娘嫌羊奶有膻气,只勉强喝了一小口。”落琴仔细回忆早上的情况。 “小厨房可还有剩下的食物,让人带过来给我瞧瞧。”刘大夫从袋中抽出一支细小而尖长的银针,在烛火上轻轻烤了烤,又走到床边在兰珂腹部不容穴的位置隔着衣裳将那根用火烤过的银针插了进去,刘大夫灵巧的手指顺时针轻轻转动着针头。 落琴走到门外让一个小丫头去小厨房取一些剩下的食物过来,刚走进屋子便听见兰珂哇哇的似要呕吐。 她跑上前去拿起盂盘放在床角,兰珂很快便吐了起来,一起吐到胃里空空如也这才歇息。 落琴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递了上去,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兰珂的后背。 兰珂接过茶杯漱了口,这才含着眼泪抬起头来。 “姑娘可好些了?”落琴将杯子放回桌上,再把兰珂放回床上休息。 兰珂虚弱的对着刘大夫致谢:“刘大夫,辛苦了。” “姑娘少说一些话吧,老朽还要给姑娘开一张药方,将体内的毒素都排出。” “你老这是已经确定兰珂姑娘也中了毒?”末元一惊,赶紧追问。 “八九不离十吧。”刘大夫叹了一口气,专心的写着药方。 “中毒?” “兰珂姑娘一天天的都呆在静心院,是谁下得这个毒?”落琴十分不解。 “刘大夫刚刚不是让你把今早静心院剩下的朝食都带过来一些吗?” “应该是食物中毒。” “对吧,刘大夫?”末元替他解了一些疑问。 “老夫现在还不敢妄下结论。”刘大夫说话间已经将手上的方子写好,他拿着端详了一番,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斟酌着添减了一两味药材。 “先吃了这一副方子吧。” “吃下去可能会有呕吐的感觉。” “这是没关系的,我本就加了一味催吐的药剂。” “有些人可以抗过药性,有些人就会有轻微的感觉。”刘大夫细心的为兰珂解释着。 “知道了刘大夫,我这就让人抓药去。”落琴传来一个丫头交代好事情,末元待那丫环先走一步,从后院招了一个侍卫悄悄的跟在其后,防止有人作手脚。 “兰珂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刘大夫见情况稳定正在收拾药箱,静心院的小丫头将今早剩下的吃食慢吞吞的端了上来。 末元一把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放在了刘大夫身旁的桌上:“刘大夫,查查看吧。” “好。”刘大夫也不含糊,从药箱中找出一双特制的筷子随意的在盘子里翻看了一遍。 筷子头虽然没有变黑,但刘大夫的脸色并不好看,末元猜测他可能找到了一些线索。 “刘大夫,有什么发现。”刘大夫默不作声的将筷子用一张旧帕子擦拭干净,直到将它好好的放回药箱这才开了口说道:“都没有问题,但兰珂姑娘的种种反应确实是中毒的迹像。” “这节度府越来越不太平,将军大人怕是要犯愁了。”刘大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末元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找了个侍卫送你老回余薇院,我得在这里等将军大人回来。” “没事,你干好你的事。”刘大夫收拾妥当慢慢的走出屋子。 “刘大夫慢走。“落琴将他送到门口,却与刚赶回来的陆唯碰个正着。 陆唯一身绯色的官服,神色匆忙,显然才忙完公务连衣服也没来及换下便急急的赶了过来。 “刘大夫,兰珂怎么样了。” “将军大人。”刘大夫跨着药箱想要行礼,被陆唯亲手阻止了。 “这个时候,你老还行什么虚礼。” 刘大夫扶了扶肩上歪斜的药箱,“兰珂姑娘也是中毒,不过比较轻微,老夫已经给她扎了针,将毒物催了出来。” “现在兰珂姑娘已经清醒过来,只是有些虚弱。” “刘大夫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陆唯一脸真诚谢意。 “老夫与将军也好几年的交情,将军何必说这些客套话。” “我已经给兰珂姑娘开了一副药方,一会儿吃下去差不就没事了。” “将军也不用太担心。” “有劳你老了,末山送刘大夫回余薇院。” “是。”末山领命,抢过刘大夫肩上的药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大夫微笑说与陆唯告别,拖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走了。 送走刘大夫,陆唯将落琴唤到了身边,一一询问了兰珂从病发到现在的情况。 落琴不敢隐瞒自是如实相告,两人走走停停也很快走到了兰珂住的厢房。 末元看见陆唯总算松了一口气,末雨轻拍一下他的肩膀小声的说道:“小子,现在也很扛事情了。” “不错。”末元突然得了夸奖显得有些别扭,“我去看看药抓回来没有,得守着刘大夫的小徒弟煎药,既然你们回来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末雨看着末元一溜烟窜出去的身影一声轻笑,这小子还会害羞? “兰珂,你怎么样?” 陆唯人还未踏进屋子,关切的话语先行一步。 兰珂听见陆唯的脚步声挣扎着坐了起来,下意识得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和褶皱的衣衫。 “齐修哥哥,你终于来了。”兰珂眼里不知何时蓄上了泪水,她本就单薄,脸上染上病容越发令人心生怜惜。 落琴跑到床边为她摆好腰间的靠枕,顺手给陆唯在床边摆了一条凳子。 陆唯赞赏得看了落琴一眼,大方的坐了上去,“珂儿,别害怕。” “刚刚刘大夫已经将你的病情全部告诉我了。” “你不过是不小心吃了相克的食物引起的不适。” “刘大夫用针将你腹中的食物全部催吐出来了。” “一会儿再吃下他开的药剂,三日后又是活泼的姑娘了。” 陆唯像安慰小孩子般安慰着兰珂。 兰珂听了他的话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恩,兰珂不害怕。” “有齐修哥哥在兰珂一点也不害怕。” “真是个好姑娘。”陆唯点头夸赞着,兰珂脸上虽依然带着笑意,如果仔细一看会发现那笑意从未抵达到眼角。 “齐修哥哥,这是打哪里来?”兰珂注意到他的官服,这才有此一问。 “西山大营,这几日回鹘的内乱越发严重,听说嫡皇子耶律恒得到了族内最具权威的一位老将军的拥簇,如今他手里的兵力比其他几位皇子要在得多。” “今早最新的战报,他将自己的三哥逼死在祈连山的南境,又收编了他的队伍,如今其余几位皇子联手欲将他杀子而后快。” “为了防止回鹘的战争波及到西北的边境,我和营地里的几位将军正在商讨布兵的情况。” “听到你生病的消息,我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压了一路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将来可无颜面在地府见母亲和缪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闲话 兰珂的中毒事件在节度府内又掀了一阵轩然大波,背地里人心惶惶,原本以为这府里有将军大人亲自坐阵一定比别的府邸要安稳一些,可谁曾想竟有人真的胆大包天,敢在老虎的身上撒野。 兰珂只休息了两日就一如往常般行动自如,陆唯正如刘大夫前日所言,心中愁苦万分。 这接而连三的凶手真的有些手段,本想用雪樱引他现身,结果人家也来了一招声东击西,让眼前的这层迷雾更加深沉。 既然雪樱已经没有什么用处,昨晚子时已由末山末云将其抬到节度府西郊的一个小寺庙超度埋藏。 这事是他亲自前去告知的程越,那女人只沉默的点了点头,在自己准备离开余薇院之际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厚待雪樱的家人,待自己能行动自如后让她亲自去祭拜一番,毕竟相识一场,又因她而起,于情于理也该如此。 陆唯同意了程越的请求,他知道她为雪樱的死一直有些耿耿于怀,如果连这个小小的请救都不答应,对她来说怕是要自责许久。 陆唯已经有一整天没去见程越,近日回鹘边境的情况比往日要复杂一些,耶律恒这小子还是有些能耐,只是如今以一敌五,明面上的胜算有些危险。 既然是老回鹘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必然留有后招,如果他登上皇位,不知道两国边境会不会比现在更平和一些? 陆唯连着和士兵一同操练了两日,朱俭一如既往的克职尽责,那冯云打着监军的旗号整日里对公务指手划脚,他与吴忠暗地里勾结的证据陆唯早就收集了厚厚的一本,只是禀着免于麻烦的心理,这才将他留了下来,至少他的人品德行都摸得滚瓜烂熟,如果此时将他拉下水来,让圣上从长安调派一个更难残的主来,说不定更加麻烦。 本着只要不伤害北境百姓的利益,有时候小小的责难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系表面上的和气。 最近节度府的事件多少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了他和吴忠的耳里,这几日的嘴脸难免有些幸灾乐祸,陆唯有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将他敲打一番。 今日下值有些晚,冯云居然想邀约他和朱俭一起上滇州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天香楼去喝酒,被陆唯轻飘飘的一句府里有事给推了。 “冯某真是该打,将军近日府内事务缠身,怎么耽搁将军寻找毒害府内贵客的凶手的事情。”冯云假意用手中的折扇敲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朱俭不由得先瞥了陆唯一眼,这冯监军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他这两日已经感觉到将军大人隐隐的怒火。节度府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既然将军未曾提及,他也不敢相问。 这个冯监军名义是圣上派来的人暗地里谁不知道他是宫中某位王爷的门客,如此不知分存好歹的人。 他当真以为有那位王爷在暗地里为他保架护航他就可以平安一生,他似乎忘记了这里西北,是将军大人的地盘,只要将军略施小计给长安上一道折子,他这监军的位置怕是要让贤。 陆唯神色平静无波,冯云适才的挑衅未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什么涟漪,纸是包不住火的,滇州本就不大,何况有无所双眼都盯着节度府的一举一动,传出些流言也在所难免。 他看不惯的是冯云一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作派,公事喜欢横插一脚,现在连家事也想呼和一番,看样子他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本将军怎么不知我节度府上有人中毒?” “冯监军这是打哪里来的消息?”陆唯双目一扬,背着手转过身满脸问号的看着他,眸光里的讥讽意味并未隐藏。 冯云被他这话问得有些哑言,这事自是昨夜他和吴忠喝酒时吴大人告诉他的。 本是酒后的几句玩笑,现在摆上明面,他倒不好实话实说。 陆唯见他语塞没有回答,不由得又加了一把火:“看样子监军大人对陆某不光公事上关心,连私事也十分关心嘛?” “陆某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陆将军误会了,冯某也是道听途说,你府上没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冯云岔岔的笑着,不难看见他的尴尬。 “那陆某好生谢谢冯监军的关心。”陆唯将关心二字咬得极重,那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岂敢,岂敢。”冯云的气焰一下低了几十度。 “如此,陆某就回府,至于欠监军大人的这顿酒,改日请大人到府上再饮个痛快。” “冯大人以为如何?”陆唯微笑着将话头打了回去,想看他的笑话,先称称自己的道行。 “冯某先行谢过将军大人的盛情,今日就不耽搁大人了。”冯云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结束了这一场小小的对决。 “朱俭恭送将军大人。”陆唯甩甩衣袖扬长而去。 待陆唯驾马离去,冯云因为在陆唯面前落了下方,站起身来对着朱俭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的走了。 朱俭望着那嚣张的背影只一声冷笑,看不清楚自己位置的人虽有一时的得意,到最后都会为以前的行为付出代价,他朱俭只需好好跟在陆唯的身后,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已足够,其它的名份权利不过是迟早的唾手可得。 程越这两日因为陆唯的早出晚归反而感觉轻松不少,当你面对一个情深似海的人却无法回应的心态其实也是满崩溃的。 为了早日可以行动自若,她可是拖着桃枝早中晚都要在余薇院的锻炼腿部的力量,虽然刘大夫一再强调这只是一时的现像,过一段时间可以自行恢复。 她只是想将恢复的时间尽量缩短一些,以便于更早的实行自己的计划。 陆唯回来时正好看见程越掖下夹着一只简易的拐杖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身边却不见桃枝的身影。 “桃枝呢?” “怎么不在身边侍候着?”陆唯推开花圃的小竹门对着程越的背影问道。 程越不妨他突然出声,急忙的转过身,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好在她及时握紧了拐杖,陆唯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我叫去给我拿一件褂子,你今日回来得早些。”程越抬头看了一眼拖着长尾巴的红色夕阳说道。 “想着有两日没见到你了,今日特意早些回来。”陆唯小心的朝她身边走了几步,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发现只要自己不表现的太过亲密,程越不会有所推拒,如果一旦超过了她心里的那条距离,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动作会自行出现,最后总会令自己有些气闷。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有什么好挂心的。”程越没好气的一说。 “你一个人走到这个花圃里干什么?” “这里都是些蜿蜒的小道,你腿脚无力,一个不小摔伤了怎么办?” “眼前着天气开始暖和起来,就是过来看看这些花草,感受一下春天的脚步。”程越微笑着,伸手扯了一片四季青的叶子放在手里端详。 “看样子你是有些气闷了。” “过两日沐休,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啊。”陆唯提议。 “真的吗,齐修哥哥”兰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的身后,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 “珂儿怎么过来了?”陆唯并未正明回答好问题。 “过来看看阿越姐姐。”兰珂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的走到程越的身边。 程越露出温柔的笑容:“真是有劳妹妹了。” “妹妹那日生病,姐姐都未能亲自去探望,今日心中还有些愧疚,不曾想妹妹如此有心。”程越略感歉意的说道。 “瞧姐姐的客气劲儿,姐姐这不是行动有些不便吗?” “兰珂从小孤苦无依,昔日只有一个齐修哥哥,现在多了难得多了一位可以亲切的姐姐。” “怎么在意。”兰珂亲密的挽上程越的左手臂,表现十分欢喜和高兴。 程越因为她的突然表现出来的亲切有些不太习惯,而且兰珂身上有股浓郁的馨香,让程越的鼻子有些发痒,她将拐杖夹回腋下,用手指轻轻的刮了下鼻头来掩饰自己的不适。 脑子里却有一阵熟悉感飘然而过,只是一瞬间的灵光,程越也没品出什么讯息。 “能得兰珂妹妹如此喜欢,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程越咧嘴一笑,表明自己的欢喜。 “姑娘,卦子拿来了,赶紧穿上,现在有些起风了。”桃枝匆匆而来,走到近前才发现花圃里多了两位主子,她赶紧行礼问安:“见过将军大人,见过兰珂姑娘。” “起来吧。” “以后不能将你家姑娘一个人丢在院子里。” “中毒的事件还没有调查清楚,万一再发生什么意外,你自己担待得起嘛?看样子上次的板子还没挨够?”陆唯板着脸,那难得威严气势连程越都觉得有些发怵,何况一个小小的丫环。 “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请将军大人饶恕奴婢这一次。”桃枝微抖着肩膀告罪。 “好,如果下次再犯可不是一顿板子的事情,直接发卖。” “还不快去给你家姑娘穿好卦子。”陆唯仍是厉声的警告。 “是。”桃枝从地上爬起来,麻利的走到程越身边,兰珂这才放开程越的手臂,却不知何顾程越的身体开始直直的后仰,腋下有拐杖也应声落地。 “姑娘”桃枝一声惊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秘密 “阿越姐姐”兰珂吓得脸色苍白,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出这中情况,明明她只是松开挽着程越手臂的双手。 “阿越”陆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只抓住程越的一只袖口,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啊 ”在一片呼叫声中程越后背着地,却发现自己压在一处软绵绵的东西上,那东西似乎还带着一片温热。 多亏桃枝及时趴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为程越抵当冲击力,尽管被压得有些生疼,桃枝咬着牙没敢叫出声。 “阿越”陆唯快步上前轻轻的将惊魂未定的程越扶了起来,“没事吧?”他焦急的望着程越等待着她的回答。 程越一只手勾在他的肩头,小心翼翼的站立着,“没事。”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乐。 陆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扶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比先前大了一些力气,牢牢的将程越圈在怀里。 “桃枝”程越看着地上表情略带痛苦的桃枝,想要蹲下身去将她扶起,门外的落琴听见动静急急的冲了进来。 陆唯拦住程越的手,将任务交给了落琴,“你去将桃枝扶起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落琴自是听命行事,桃枝借着落琴的力气勉强的站了起来,“奴婢,没事。” 声音听上去小声而虚弱。 “桃枝”程越眼里写满焦急,她这一摔下去力量还是挺大的,桃枝一定有地方受了伤。 “姑娘别担心,奴婢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大碍。”桃枝撕咧着嘴,尽量忍住从手臂和腹部传来的疼痛。 陆唯和程越又怎会看不出她有所隐瞒,程越正要训责于她,想让她赶紧去找刘大夫,陆唯抢先了她的话头:“今日虽护主有功,却隐瞒伤情,让主子为你担忧,这也不是一个下人的本分。” 桃枝低着头不敢吱声,陆唯沉默了片刻,又道:“落琴将桃枝扶到刘大夫的住处让他好好瞧瞧,有伤治伤,没伤就放你一日的假,好生休息。” “是”两人同时回答。 “行了,下去吧。” “这里有我。”陆唯挥挥手将两人打发走了。 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程越这才想起要挣脱陆唯的保护。 “别动,信不信我现在抱着你回屋。”陆唯威胁的话令兰珂与程越同时一惊,不过一个知道这人肯定会说到做动,只得无奈的任由他将自己圈在怀里,另一个惊讶于他上一次对自己的警告后开始明明白白的宣告他的情意。 兰珂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煞白,程越自是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立刻轻声的安慰道:“兰珂妹妹不用担心和内疚,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何况,有桃枝相救,我一点事也没有。” 兰珂闻言后眼里的惊讶还来不及掩饰,她这是将这跤定在了自己的头上,府中人人称善的程姑娘今日竟然是这般虚伪? “真的没事?”陆唯不待兰珂分辩,再一次想要清楚的确定程越的情况。 “没事,只是惊了一下。”程越对这人的关心过甚有些无奈。 “那便好。”陆唯适才严肃的样子总算平和几分。 “珂儿,我送阿越回屋子了,你自便吧。”尽管陆唯并没有当面斥责兰珂,但他的全身上下都写着极不满意的情绪,其实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程越这一跤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兰珂有些百口莫辩,纵然心里有着许多的疑问和不甘,也明白今日这亏自己是吃定了。 “都是珂儿不好,珂儿因为想与程姐姐多一些亲密而忘记了她身体虚弱手脚无力的事情。” “这才造成了刚才惊险的一幕,好在桃枝敏捷,不然珂儿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兰珂低低的表述着自己的歉意,越说越激动,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兰珂妹妹别自责,我真的没事,刚刚不过是一场意外。”程越又一次微笑着劝慰。 “可是,可是”兰珂仍然表现得有些伤心,说话都已经变得哽咽。 “可是齐修哥哥他不相信我。”说完竟小声的抽泣。 程越回过头没好气的白了陆唯一眼,那意思是你的青梅竹马因为你而哭了起来,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 陆唯无奈的耸肩,小声的打着唇语:“我并没有责骂她啊,她哭了,我也很无奈。” 程越别过头,大有不在参与的意思,她刚才如果摔倒了那可是伤胳膊的大事,这个兰珂? 程越只能在心里冷笑。 陆唯听着耳边传传的低低啜泣,还有怀中某人的漫不经心,终于无奈的开口:“珂儿这是怎么了?我并没有责怪于你。” “你程姐姐也没有责怪于你。” “真的吗?”兰珂停止哭泣,轻吸了一下小巧的鼻头,眼里开始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真的,我们都没有责备于你的意思,适才只是一个意外。”陆唯再次强调自己的态度。 兰珂这才破涕为笑。 “天色已经晚了,我让末元送你回静心院。” “今晚好好睡一觉。” “后日我沐休,带上你和阿越出去游玩,你觉得高兴吗?” “高兴,我” “我这就乖乖的回去。”兰珂收起委屈自责的模样一下子开怀起来。 “末元,送兰珂姑娘回静心院。” “是。”末元难得安静的推门而入,对着兰珂恭敬的说了一个请字。 “齐修哥哥,阿越姐姐,那珂儿先走了。” “去吧。”程越和陆唯同时回答,兰珂开心得像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 末元临走前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了程越一眼,程越并未躲闪,而是坦然一笑。 这倒让末元更加摸不着头脑。 陆唯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当面点穿,“我们也走吧。”陆唯牢牢的将程越圈在怀里,慢悠悠的朝余薇院的东厢房走去。 “听末山说最近边境有些异动,你这几日早出晚归怕是在烦恼这事吧。” 程越对于两人这般亲密的距离极不习惯,她必须找些话题来分散身边这人强烈的男性气息。 “末山那厮居然敢和你谈论这些?” “我看他是想挨板子了。”陆唯沉声的说道。 “嘿,你这人?”程越转过头没好气的看着陆唯,“末山不过和我闲话了几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打探军务了?” “要不要将我也拉去打板子啊?”程越说到有些激奋。 陆唯见她微微涨红的脸,突然停下了脚步,程越不防,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险些贴上他的下巴。 两人鼻尖的气息相互萦绕,雪夜那个意外的亲吻不约而同的跑进了脑海里。 程越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长长的发尾不经意的轻抚过陆唯的脸颊,丝丝的酥痒再一次勾起内心深重无尽的悸动,可惜他不得不强行压下这份情绪,为得是能长久的留住怀中之人。 尽管内心的柔情密意如洪水般泛滥,陆唯也只得清清嗓子摆正自己的情绪,“ 不过是一句玩笑,你倒当真了。” “末山能同你讲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机密。” “你说得没事耶律恒得到了不同寻常的助力已经将上次那个三皇子弄死了。” “如今他和他的几位哥哥斗得你死我活,我是怕这把火会烧到西北的边境,令两方的百姓受到牵连。”陆唯如实相告自己的想法,自是想冲淡适才蹩脚的玩笑。 “没想到耶律恒倒真有魄力,反正斗不斗都是被围攻的对象,倒不如像如今这般放手相搏,即可收买人心又可树立威信,为以后登上回鹘至高的那个位置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程越想起那个生得十分俊美的爱伙,不由得有些赞赏。 “那小子可是从小就养在老回鹘王膝下,多多少少也学了到了一些真传,如今学以至用,大有青出于篮的意思。”陆唯毫不吝啬赞美。 两人这般你言我一语方才化解了一些尴尬。 “对了,桃枝今夜怕是没办法回来值夜,余薇院可还有信得过的丫头?”走到东厢房长廊,陆唯问出心中的忧虑。 “以前在程家村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难道你这是怕我由奢入俭难?” “我可没这些负担。”显然程越对这些衣食住行是精通的,她的认知也十分清醒。 正是这份清醒让陆唯感到气闷,有时候想献殷勤会发现她不会给你机会,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一个人也是可以生活的很好。 “行吧,你说没问题,我也不勉强。” “我会在院子多布几层防御。”陆唯这一次却十分同意她的想法,令程越感到惊异。 “因为我会住东厢的隔壁客房。”陆唯丢下这话潇洒的转身离去,只留下她一人错愕。 “这算什么?”程越一脑子的问号,转眼又想,节度府是人家的地盘,他陆唯想住哪里都不是问题,又何必徒生烦恼。 陆唯回西厢换了一身常服,末元早已把饭食准备妥当。 “说吧,在花圃你看到了什么?”陆唯倾身坐下,端起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许是真饿了,吃相难免有些狼吞虎咽。 “属下”末元扯着衣角难得一副犹豫的模样。 “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让你说你说,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 “说”陆唯啪得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严肃的气势令末元徒然一惊,如此他只得老实交待。 “属下” “属下看见当时是程姑娘故意摔的跤子。”末元闭着眼快速的吐出心底的秘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秘密 “阿越姐姐”兰珂吓得脸色苍白,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出这中情况,明明她只是松开挽着程越手臂的双手。 “阿越”陆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只抓住程越的一只袖口,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啊 ”在一片呼叫声中程越后背着地,却发现自己压在一处软绵绵的东西上,那东西似乎还带着一片温热。 多亏桃枝及时趴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为程越抵当冲击力,尽管被压得有些生疼,桃枝咬着牙没敢叫出声。 “阿越”陆唯快步上前轻轻的将惊魂未定的程越扶了起来,“没事吧?”他焦急的望着程越等待着她的回答。 程越一只手勾在他的肩头,小心翼翼的站立着,“没事。”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乐。 陆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扶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比先前大了一些力气,牢牢的将程越圈在怀里。 “桃枝”程越看着地上表情略带痛苦的桃枝,想要蹲下身去将她扶起,门外的落琴听见动静急急的冲了进来。 陆唯拦住程越的手,将任务交给了落琴,“你去将桃枝扶起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落琴自是听命行事,桃枝借着落琴的力气勉强的站了起来,“奴婢,没事。” 声音听上去小声而虚弱。 “桃枝”程越眼里写满焦急,她这一摔下去力量还是挺大的,桃枝一定有地方受了伤。 “姑娘别担心,奴婢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大碍。”桃枝撕咧着嘴,尽量忍住从手臂和腹部传来的疼痛。 陆唯和程越又怎会看不出她有所隐瞒,程越正要训责于她,想让她赶紧去找刘大夫,陆唯抢先了她的话头:“今日虽护主有功,却隐瞒伤情,让主子为你担忧,这也不是一个下人的本分。” 桃枝低着头不敢吱声,陆唯沉默了片刻,又道:“落琴将桃枝扶到刘大夫的住处让他好好瞧瞧,有伤治伤,没伤就放你一日的假,好生休息。” “是”两人同时回答。 “行了,下去吧。” “这里有我。”陆唯挥挥手将两人打发走了。 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程越这才想起要挣脱陆唯的保护。 “别动,信不信我现在抱着你回屋。”陆唯威胁的话令兰珂与程越同时一惊,不过一个知道这人肯定会说到做动,只得无奈的任由他将自己圈在怀里,另一个惊讶于他上一次对自己的警告后开始明明白白的宣告他的情意。 兰珂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煞白,程越自是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立刻轻声的安慰道:“兰珂妹妹不用担心和内疚,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何况,有桃枝相救,我一点事也没有。” 兰珂闻言后眼里的惊讶还来不及掩饰,她这是将这跤定在了自己的头上,府中人人称善的程姑娘今日竟然是这般虚伪? “真的没事?”陆唯不待兰珂分辩,再一次想要清楚的确定程越的情况。 “没事,只是惊了一下。”程越对这人的关心过甚有些无奈。 “那便好。”陆唯适才严肃的样子总算平和几分。 “珂儿,我送阿越回屋子了,你自便吧。”尽管陆唯并没有当面斥责兰珂,但他的全身上下都写着极不满意的情绪,其实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程越这一跤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兰珂有些百口莫辩,纵然心里有着许多的疑问和不甘,也明白今日这亏自己是吃定了。 “都是珂儿不好,珂儿因为想与程姐姐多一些亲密而忘记了她身体虚弱手脚无力的事情。” “这才造成了刚才惊险的一幕,好在桃枝敏捷,不然珂儿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兰珂低低的表述着自己的歉意,越说越激动,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兰珂妹妹别自责,我真的没事,刚刚不过是一场意外。”程越又一次微笑着劝慰。 “可是,可是”兰珂仍然表现得有些伤心,说话都已经变得哽咽。 “可是齐修哥哥他不相信我。”说完竟小声的抽泣。 程越回过头没好气的白了陆唯一眼,那意思是你的青梅竹马因为你而哭了起来,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 陆唯无奈的耸肩,小声的打着唇语:“我并没有责骂她啊,她哭了,我也很无奈。” 程越别过头,大有不在参与的意思,她刚才如果摔倒了那可是伤胳膊的大事,这个兰珂? 程越只能在心里冷笑。 陆唯听着耳边传传的低低啜泣,还有怀中某人的漫不经心,终于无奈的开口:“珂儿这是怎么了?我并没有责怪于你。” “你程姐姐也没有责怪于你。” “真的吗?”兰珂停止哭泣,轻吸了一下小巧的鼻头,眼里开始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真的,我们都没有责备于你的意思,适才只是一个意外。”陆唯再次强调自己的态度。 兰珂这才破涕为笑。 “天色已经晚了,我让末元送你回静心院。” “今晚好好睡一觉。” “后日我沐休,带上你和阿越出去游玩,你觉得高兴吗?” “高兴,我” “我这就乖乖的回去。”兰珂收起委屈自责的模样一下子开怀起来。 “末元,送兰珂姑娘回静心院。” “是。”末元难得安静的推门而入,对着兰珂恭敬的说了一个请字。 “齐修哥哥,阿越姐姐,那珂儿先走了。” “去吧。”程越和陆唯同时回答,兰珂开心得像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 末元临走前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了程越一眼,程越并未躲闪,而是坦然一笑。 这倒让末元更加摸不着头脑。 陆唯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当面点穿,“我们也走吧。”陆唯牢牢的将程越圈在怀里,慢悠悠的朝余薇院的东厢房走去。 “听末山说最近边境有些异动,你这几日早出晚归怕是在烦恼这事吧。” 程越对于两人这般亲密的距离极不习惯,她必须找些话题来分散身边这人强烈的男性气息。 “末山那厮居然敢和你谈论这些?” “我看他是想挨板子了。”陆唯沉声的说道。 “嘿,你这人?”程越转过头没好气的看着陆唯,“末山不过和我闲话了几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打探军务了?” “要不要将我也拉去打板子啊?”程越说到有些激奋。 陆唯见她微微涨红的脸,突然停下了脚步,程越不防,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险些贴上他的下巴。 两人鼻尖的气息相互萦绕,雪夜那个意外的亲吻不约而同的跑进了脑海里。 程越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长长的发尾不经意的轻抚过陆唯的脸颊,丝丝的酥痒再一次勾起内心深处无尽的悸动,可惜他不得不强行压下这份情绪,为得是能长久的留住怀中之人。 尽管内心的柔情密意如洪水般泛滥,陆唯也只得清清嗓子摆正自己的态度,“ 不过是一句玩笑,你倒当真了。” “末山能同你讲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机密。” “你说得没错耶律恒得到了不同寻常的助力已经将上次那个三皇子弄死了。” “如今他和他的几位哥哥斗得你死我活,我是怕这把火会烧到西北的边境,令两方的百姓受到牵连。”陆唯如实相告自己的想法,自是想冲淡适才蹩脚的玩笑。 “没想到耶律恒倒真有魄力,反正斗不斗都是被围攻的对象,倒不如像如今这般放手相搏,即可收买人心又可树立威信,为以后登上回鹘至高的那个位置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程越想起那个生得十分俊美的家伙,不由得有些赞赏。 “那小子可是从小就养在老回鹘王膝下,多多少少也学了到了一些真传,如今学以至用,大有青出于篮的意思。”陆唯毫不吝啬赞美。 两人这般你言我一语方才化解了一些尴尬。 “对了,桃枝今夜怕是没办法回来值夜,余薇院可还有信得过的丫头?”走到东厢房长廊,陆唯问出心中的忧虑。 “以前在程家村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难道你这是怕我由奢入俭难?” “我可没这些负担。”显然程越对这些衣食住行是精通的,她的认知也十分清醒。 正是这份清醒让陆唯感到气闷,有时候想献殷勤会发现她不会给你机会,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一个人也是可以生活的很好。 “行吧,你说没问题,我也不勉强。” “我会在院子多布几层防御。”陆唯这一次却十分同意她的想法,令程越感到惊异。 “因为我会住东厢的隔壁客房。”陆唯丢下这话潇洒的转身离去,只留下她一人错愕。 “这算什么?”程越一脑子的问号,转眼又想,节度府是人家的地盘,他陆唯想住哪里都不是问题,又何必徒生烦恼。 陆唯回西厢换了一身常服,末元早已把饭食准备妥当。 “说吧,在花圃你看到了什么?”陆唯倾身坐下,端起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许是真饿了,吃相难免有些狼吞虎咽。 “属下”末元扯着衣角难得一副犹豫的模样。 “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让你说你说说,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 “说”陆唯啪得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严肃的气势令末元徒然一惊,如此他只得老实交待。 “属下” “属下看见当时是程姑娘故意摔的跤子。”末元闭着眼快速的吐出心底的秘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出游 第一百二十九章出游陆唯的沐休之日正是二月初二,这一年天是相传以久的龙头节,又称踏青节。 初春始来,万物吐珠,像征着极美好的开始。 今天恰好天气晴朗,陆唯择了东郊的一处园子游玩。 传言那园子在前朝是一位公主的御赐别院,后来前朝覆灭,那园子受了些灾难,亭台楼阁仍在,只是满园珍贵的花草和宝物被人洗劫一空,后来被一位从长安来的商人买了下来,改造成今天的庆芳园。 庆芳园说白了就是一个雅共赏的地方,这里有滇州城最受普通百姓喜爱的大戏班子,也有学子们吟诗作对的茶社和满园风光,更有一个大大的蹴鞠场地,那些个酷爱它的人每隔两日都会在这里举行赛事来挥洒胸中的热情,除了这些庆芳园自然也提供食宿,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分门别类的选择。 “来滇州这么久,居然没有听过庆芳园的大名。” “我是不是有点失败。”程越坐在马车里听完架着马车一路前行的末元热情十足介绍庆芳园得概况,颇有些感慨。 “这得怪齐修哥哥,他不带早些带我们来。”兰珂眨着大大的双眼神娇嗔道。 “行,怪我。”陆唯夹在两个姑娘身边略有尴尬,本来他也请了陆嫂子和陆杰。 陆嫂子因为天气变化这几日身子骨正有不适,自然不敢一同前来,陆杰那小子倒是十分向往,胡先生却不放人。 为了轻车简出,陆唯命末元只赶了一辆马车,他本想骑马,可程越没有人照看,昨夜刘大夫给桃枝诊断说是有些擦伤,桃枝嚷着要来,却被程越勒令在府里休息。 兰珂倒是带了个落琴,粗粗算来也不过五人为伴,这样大家坐在了一处,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失策。 可是已经行驶了近大半的路程,如果再掉回头骑上一头宝马岂不是浪费时间,将就一下也就到了。 “将军大人给我们选了哪个节目?”因着中毒和劫持的事件,程越其实是有些郁结的,今日能出来透口气也是不错的选择。 庆芳园如果真如末元说的那般热闹确实令人向往,程越开始期待这次出游。 “没选,只让末元给定了一处小院子,约莫着住上两三日。等到了那里略做休整,你俩喜欢凑什么热闹自己去,我可不敢擅自作主。”陆唯自顾撩开了布帘,车外风光秀丽,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春天渐渐来临的气息。 “我以为只有一日休憩的光景,你居然定了两三日?这样会不会耽搁你的公事?”程越和兰珂都有些喜出望外。 “公事嘛,也可忙里偷偷闲” “况且西山营地还有个能干的朱俭,他可是跟了我五六年的,应付现在的局面完全游刃有余。” “你甭瞎操心。”陆唯一脸的云淡风清。 西山大营怎会清闲,只不过最近有人太过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的身份凡事都想插上一脚。 既然如此,他决定要给冯云一次机会,过过官隐。 他一早就命末山传了口喻说自己偶感风寒,需要休息几日,营地的事情全权仰仗冯监军处理,朱俭从旁协助。 朱俭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的用意,他手底下的那些老人可全是粗人,直来直往惯了,有时候一眼不和可以拳头相向。 不知道监军大人的官威能不能将他们震慑? “既然你这样说,我和兰珂妹妹自然不会客气,一定玩到尽兴而归。” “对不对兰珂妹妹?” “程姐姐所言正是,妹妹也是这般打算。”兰珂点头附和,显然两人今日是统一了战线的。 “只要你俩高兴,我做个陪客也没什么不好。”陆唯收起那些纷杂的思绪,笑意满满。 “齐修哥哥真好”兰珂摇了摇陆唯的手臂,露出由衷的赞叹。 陆唯淡笑不语,转头看向程越:“听说你今日没什么胃口,出门时只吃了几口白粥,现在要不要吃点点心?” “那东西怪腻味的,我准备留着我的胃去庆芳园大吃一顿。” “呵呵,原来是这样,那我便不勉强,不过茶水总是要喝上一杯吧,解解渴。” 陆唯不露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水。 兰珂神色如常,轻声说了句:“有劳齐修哥哥。” “珂儿这两日身子恢复好了吧?” 陆唯将话题引到了兰珂身上。 “多谢齐修哥哥关心,刘大夫的医术果然精湛。” “珂儿现在活泼乱跳的。” “只是程姐姐的身体状况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真令人担忧,对不对齐修哥哥?” 程越默默放下手里的茶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单手托腮,说到自己的健康问题,程越明亮的眼晴竟也染上几丝愁苦。 她只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是个只有时间才能解决的问题,顺其自然吧。”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兰珂发现马车内的气氛一下子低沉了下去,有些不自在。 “哪里,你多心。”程越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表示不甚在意。 “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暂时不说了,末元适才还漏了一处庆芳园的特色。” “什么?”程越和兰珂同时被勾起了兴致。 陆唯畅然一笑,总算找会一点出游的氛围。 “庆芳园的后院子里有一种温泉,老板特意开凿引流了几个池子,有很多滇州附近的贵人们慕名而来。” “况且刘大夫也说过温泉汤对你的身体恢复大有帮助,你可不要白白浪费了这天然的汤药。” “真的?” “这个天气泡温泉,正好。” “不愧是长安的贵公子,果然颇具情调。”程越心情好转,开始调侃起陆唯。 “你也不遑多让。” 马车踢踏,经过一个时辰的车程,末元一声长吁,马车停了下来。 程序迫不及待的打开帘子,兰珂也顺势挤了过来,两人兴致盎然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色。 这明显是一座山的脚下,周围绿草茵茵,在一处绿树掩映的材门旁立着一块褐色月亮形状的石块,石块上只有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庆芳园。 看见马车,材门吱嘎一声从里间跑出来一个小厮,热情的招呼着末元:“还请车里的贵客下马,园子里今日的大戏已经开锣。” “是季之间吗?”末元跳下马车一脸激动的问着小厮。 “正是,季大师。”小厮提起这个名字与有荣焉,看来这是庆芳园戏班的名人。 兰珂与程越对视一眼,连末元这小子都知道的大师,定然有过人之处,她俩对这次游玩越发期待。 “主子,请下马吧。” 末元恭敬的撩开布帘:“程越坐在最前面,自然第一个下马车,她轻扶着落琴的手跳了下来,兰珂紧跟在她的身后。”那小厮眼见面前突然多了两个年轻的女子,竟然挪不开眼睛,一个娴静优雅,一个貌美娇俏,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还未从美人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车里又走出一位贵气逼人的公子。 他飘然而来,手中的折扇哗啦一下应声而开“你这是让我们在你庆芳园的大门口呆着喝冷风吗?” 似笑非笑的样子,眼里却装着十足的冷峻。 “贵客里边请。”打门里又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点头哈腰的说着话。 “奴才没见过世面,让贵客见笑了。”管事男子连忙道歉,害怕惹恼了陆唯一行人。 陆唯并不接话,只冷冷的看了一眼还未回过心神的伙计,合起折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指。 “你们这里的下人是该调教了,应该让他学习什么叫非礼勿视。”末元直接挡在程越和兰珂的身前,这才将那小厮的魂魄找回来。 “是,小的一定注意管教伙计。” 管事男子重重的敲打了小厮的脑袋“还不快去将客人的马车放到园子的马棚里,记得给马儿喝水喂食。” 小厮捂着脑袋跑到马车旁,吆厮绳子开始赶马。 陆唯与程越等人在门口的番停留,自是吸引了无数的目光,男俊女俏,尽享齐人之福,令在场围观的其他客人羡慕不已。 这其中就包括不其而遇的吴忠。 “每一次见将军大人都是携美同游,这一次还是齐人之福。”吴忠打人群中走了过来,一脸的贱笑。 程越用手掌遮住额头,轻轻的低下头,自己当出可在府台府为他找了些麻烦,听说陆唯因为自己的事情与他闹的很僵。 今日他们简装而行自是为了保持低调,最好赶快糊弄过去免得又生出什么变故。 陆唯不料在这里也能遇上吴忠,颇有些惊讶,本想寻个清净,不曾想又见到领人生厌的人。 “吴大人不也兴致高昂,今儿没带杨夫人吗?” 陆唯星目一扫,吴忠身后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女子,打扮的妖娆妩媚,自然不是他府内那个高贵的夫人。 “夫人明日才到,这是夫人身边的炽红。”吴忠眼色暧昧,陆唯恍然明白其中的缘故,这位怕是杨夫人新送的妾室。 “那陆某先行一步,改日再来叨扰。” “恭候大驾”。两人行礼告辞,惹得旁观者又是议论纷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初入庆芳园 和吴忠打完招呼,管事男子便领着陆唯一行人进了园子。 吴忠看着其中一个背影若有所思。 传言陆家的男儿都是痴情种,寻常不近女色。 今日却让自己碰个正着,所以传言不可尽信。 “大人,奴家有些累了。” “我们什么时候进院子?” “听说季大师已经开唱了。炽红妖饶的贴了上去,轻轻的勾起吴忠的手指,娇声的说道。 “那就进去吧。” “爷答应过你带你来听季大师的戏,可是说道做到。” “你答应过爷什么事,可也别忘了。” 吴忠特意将嘴唇凑到炽红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惹得她花枝乱颤的笑着。 “爷,可真坏” 吴忠揽上炽红的腰肢,用力一带,炽红的身子恨不的挂在他的身上,吴忠暧昧一笑“常言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不正是爱爷的坏,才半夜背着夫人爬了我床。” “爷英武不凡,才华出众,自然让炽红爱不释手,后来夫人见奴家一片真心,不也同意了吗?” “小东西,爷就喜欢你这张巧嘴。” 吴忠搂着炽红欢欢喜喜的去了大戏台。 将军大人和府台大人同时莅临庆芳园,早有聪敏的下人去抱了园主。 园主黎言怀抱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芊芊素手温柔的梳理着波斯猫的毛发,那团惹人爱的小东西闭着眼睛十分享受。 “你是说节度府的陆将军和府台府的吴大人同时进了庆芳园?” “是的” 下人恭敬的禀报并不敢隐瞒分毫。 “这两人碰在一起,怕是又有多种茶余饭后的谈资供滇州的百姓咀嚼。” “都是什么人在伺候?”黎言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详细的问道。 “陆将军哪里是周管事。” “吴大人那里带着吴府的一位娇媚丫环,说是不需要人伺候,” “他们直奔了季先生的大戏台。”下人如实的回答。 “娇媚的丫环?怕是新得的通房,杨家的女人一向霸道,没想到杨嫣居然学会给自己丈夫塞人了,真是稀奇。” “既然吴大人不希望有人打扰,就不进包厢里伺候了,门外多派几个机灵的丫环和小厮随时听命,不可怠慢。” “是。” “陆将军呢?带了些什么人?”黎言交代完吴忠这边的事情,自然要关心陆唯一行人的安排。 “陆将军带了两个姑娘和一个侍卫。” “小人记得两日前那个侍卫定了一个有汤泉的院子。” “今日怕是来泡温泉的。” “两个姑娘?”黎言有些惊讶,当初吴忠寿宴,她以舞者的身份出现时,陆将军身边只有一位的未婚妻,后来那名未婚妻被人设计掉入湖中生死不明,吴忠两夫妻在陆将军面前很是伏低做小了一段时间。坊间皆传陆唯甚是看重他的未婚妻,后来那名女子的生死情况一概没有只字片语传出,听说陆齐修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后来在南昭又领回一名女子,百般信任,如今身边又多了一名女子。 黎言有些摸不透他这是专情还是多情? “是的,据说都十分貌美,阿丙当时看直了眼睛,惹得将军略有不满。” “直言让庆芳园多多管教下人。” “还有这等事?”黎言扶猫的手不由得有些重了,惹得怀中的小猫喵呜一声抗议,琥珀色的双眼立刻迸出机警的光芒,似在猜想着主人因何而动怒。 “是的,小的半句也不敢隐瞒。”下人陈报完毕,恭敬的低下头等待着东家的决定。 “阿丙嘛,明日让付总管再好生调教一下。” “我接手庆芳园不久,人事方面得仰仗付总管。” “是,小的会将东家的意思转答到。” “李勇,你是我带过来的人,有些时候你可就是我的眼睛。” “我看不到的地方,你可要替我好生观察。”黎言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勇明白。”名叫李勇的下人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陆将军那里有周管事,他可是庆芳园的老人,本事大着,我们不用操心。” “不过要时刻派人注意吴大人与陆将军的动向。” “这两人虽然表明一片和气,背后可是都有各自的算计,不能让这两大财神在庆芳园动了干戈,否则这生意在滇州是没发做了。”黎言郑重的叮嘱李刚,她对两方人马的到来略有担忧。 “是,小的这就着手去办。” “东家什么时候也去两位大人那里露露脸。” “如果庆芳园以后有他们撑腰,那在滇州城中可以横着走了。” “待看看情况吧。” “你们好生侍候着。”黎言说完挥挥手将李刚打发走了。 陆唯这人从长安便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结识,如今嘛,想是上天垂怜她这几年的苦思,终于送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当然得选一个合符的契机出场才会有惊艳的价值。 就目前的形式仍是一个等字,几年都等下来了,不怕这一时。 陆唯一行人避过庆芳园的主道,周管事带领他们走的是一条直通汤泉馆的路径。 这里与前园的热闹喧哗相比显得有些过于宁静,不过此时陆唯的身份已经暴露,这样反而要清静和安全一些。 几人走走停停,倒是把沿途的景色看了个遍,庆芳园顾名思义自然是繁花似锦,植被丰富,天然形成的湖波被巧手的工匠分割成大大小小不同主题的内湖,亭台楼阁c小桥流水c湖中养在锦锂c天鹅c白鹭c还有无数只交颈相拥的鸳鸯,引得兰珂连连赞叹。 “齐修哥哥,你看,那里居然有两只黑色的天鹅。” “真是有趣得紧。”兰珂指着湖中央两只引颈高歌的黑色天鹅兴奋的说道。 “姑娘真是好眼力。” “这两只黑天鹅可是前园主费了很大的人力从长安不运而来。” “全九州怕是找不出几只。”周管事十分傲气的说道。 “你们的这位前园主怕是有些门道和本事。” “我只在长安的卫王府邸看见过几次。”陆唯笑着接话。 “将军大人说得极是,这两只好像也卫王府的黑天鹅有些关系。”周管事笑着陪说。 “哦?” “园主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又变成了前园主?”陆唯倒是被勾起了丁点兴趣。 “这个”周管事有些欲言有止,这本是园中的机密,可是眼前的人是滇州的主人,周管事很是犹疑。 “管事大人如有难处可不必理会,将军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程越笑着替他解了围。 “对只是随便问问。”陆唯自是不想驳了程越的面子。 周管事笑着对程越点了一下头以示感谢,程越微笑以对。 “前园主的秘辛不能说,那来说说现园主吧?” “这一定也是一个奇人。”兰珂兴趣满满的插了进来。 “这个”周管事又是同样的言行。 “这也不能说?”兰珂显然开始气闷。 “不是,不是,能说,能说。”周管事连着否认,想是怕得罪了陆唯,反正庆芳园易主的事早晚都得让人知道,何不做个人情,如果陆将军可以帮庆芳园说上几句话,那岂不是更好。 “那就请管事大人说说看看。”程越也竖起了耳朵,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值得八卦的故事。 “不知道将军和两位姑娘有没有听过黎大娘这个名字?”周管事用一个问句开了头。 “黎大娘,是名动天下那个教坊舞艺高超的黎言?”程越兴奋的说道。 这个黎言不就是吴忠寿宴上一心想要讨好陆唯的舞伎吗?如今居然摇身一变身价百倍,成了一名商人,果然传奇。 “这位姑娘也见过我们新东家的舞姿?”周管事竟有些欣喜。 “在吴大人的寿宴上有幸一睹其风采,确实令人惊艳。” “我想将军大人也是念念不忘的吧?”程越对着陆唯狡黠一笑,眼里的调侃意味分明。 “有些印象,不过当日因为一些事情今日想来倒略有淡忘。”陆唯当然明白程越笑容里的意思,无外乎这位黎言对自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今做了庆芳园的东家,其中的缘由会不会也包含着陆唯这两个字。 “这很遗憾,黎大娘的舞姿见过的人无不称赞,将军大人这是贵人多忘。” “现在她就在庆芳园,如果将军愿意,我估黎东家还是可以再破例做一回黎大娘。”程越今日倒有些不依不饶。 “这个黎言很厉害吗?”兰珂搞不懂两人的哑谜,不解的问道。 “我还是请管大事继续讲故事。” “小的姓周,大人这两个字可不敢在将军面前自居。”周管事哈着腰谦虚的说道。 “好的,周管事,快给我讲吧。”兰珂颇有些迫不及待。 “东家以前是教坊的舞伎,出入长安的各个权贵之家,半年前一次机缘,太子妃寿宴邀请了东家前去助兴,东家的一舞破阵曲惊艳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便常常出入东宫,竟有一次无意救了太子妃和她腹中初成形的胎儿。” “太子妃问她要何种赏赐,东家选择从良。” “太子一惯对太子妃有求必应,和教坊的人打了招呼划掉了东家的贱籍,并赐了万两黄金。” “东家恢复自由之身便四处流历,后来到了滇州阴差阳错做了庆芳园的主人。” “果然传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安顿 听完庆芳园新任园主黎言的故事,今夜的下榻之地也到了。 周管事推开汀泞阁的院门,一股花香迎风而来,院子正中央一株花期正盛的樱花树挺拔而立,初春的风轻轻吹落粉色的花瓣,四处都染上了粉红的温柔气息,令人心生柔软。 “将军,两位姑娘,你们的院子到了。” “几位先进去看一看有没有需要添减的东西,正好我在这里,一并给几位客人换了。”周管事笑得十分客气。 “走吧,你俩先选自己喜欢的屋子,剩下的便是我和末元的。”陆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优先的选择权交给了程越和兰珂。 程越和兰珂对视一眼,却不料被兰珂抢了先:“姐姐是病人,姐姐先选吧。” “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气了。”程越走上长廊,随意指了自己左手边的一间屋子,“就这间吧。” “推开窗子便可与领略樱花的美丽的掠影,我甚是喜欢。” 程越说完将门横推而开,里面全是本色纹路的木质家俱,软榻c小几c与木色相近的墙面,墙面上清新的画作c墙角边的花瓶摆件c重重的布帘将卧室与厅堂分隔开来,看似漫不经心的点缀却处处透着极简朴的雅致。 陆唯探着头朝头望了望了,满意了点了点头:“庆芳园,果然有独特之处,不错。” 周管事在其身后笑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伙计,能得陆将军这句金字玉言,以后庆芳园的贵客怕是要趋之若鹜。 “那我就住阿越的隔壁吧。” “末元将程姑娘的包袱拿给他。”陆唯一通吩咐,自顾自踏进了也程越相连的居中的屋子。 “珂儿住剩下的这间,没有问题吧?”陆唯背着身轻轻一问,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兰珂。 “珂儿只要和齐修哥哥呆在一起,住哪里都没有意见?”兰珂一边说一招呼着落琴将行礼放入最右边的屋子。 周管事见三人安排妥当,便准备退下为其留下休整的空间。 “将军与姑娘们既已安排妥帖,小的就先退下了。” “院子外面有人值守,将军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他们。” “小的也是随传随到。” “周管事辛苦了,末元拿些酒钱过来。” “小的马上就来。” 程越惊讶的接过末元手中的包袱,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她一路其实有些愁苦,以为只是当日来回的旅程,后来才知要住个两三日,自己没有什么也没有准备,而现在某人居然背着自己悄无声息的备好了一切,这份体贴让程越感觉有些烫手。 “这是两日前将军就命余薇院的丫头准备的。” “程姑娘看看还有什么或缺的。” “将军心细如发,我想没什么可添加的。”程越拎着手中如火栗般滚烫的包袱飞速的回绝了末元的提议。 某人的怀意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偿还,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末元将程越交派妥帖,急急的从怀中抓了一把金叶子送到了周管事的手中:“这两日可能还有叨扰周管事的地方,这些拿着当酒钱,莫嫌少啊?” “侍卫小哥太客气了,能服侍将军大人和两位姑娘是周某的福气。” “侍卫小哥这是在折煞小人。”周管事嘴上虽有推辞,手里的拿钱的动作却丝毫也不客气。 打发走周管事,几人算是正是住了下来。 程越合上门,将陆唯准备的包袱打开,里面有两套衣服,一套利落的胡服,一套男装,居然还有一些零嘴小吃,陆唯这厮把她的心思摸得彻底,这让程越轻快不少。 兰珂这边的东西就要复杂得多,光是换洗的衣物就有四五套,还不算金银头面c烟脂水粉c落琴将这些东西一一的摆放进柜子里,这才有机会与兰珂说上话:“姑娘东西已经收拾完毕,还有什么事情嘱咐奴婢?” “你去看看程姐姐哪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一个人,桃枝又不在身边侍候,你可得机警一些。”兰珂亲切的指点着落琴。 “奴婢明白姑娘的意思。” “这便去程姑娘屋子里帮忙。”落琴行礼告退,兰珂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她推后窗凝神而滞,情绪似乎没有先前看上去的那样高涨。 这几日的游玩其目的还是在于程越的身体健康,想来是陆唯想让她尽快康复起来,特意来的庆芳园,只因此屋后堂那一汪汤泉。 自已这样死皮赖脸的跟了出来,一路行来更添了心中的怨气,她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陆唯进屋直奔后屋的小浴室,浴室也木质结构,不过空间略小,只可容下两三人同时在池子里浸泡。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往池子里舀起一掌泉水,温热适中的触感十分惬意,希望真如刘大夫所言,汤泉能够帮助程越休复体质。 “少主,刚刚周管事差人来问,少主和两位姑娘是打算在院子里吃午饭,还是去大堂?” “他好安排人准备。” “大堂吧。” “既然来了,这份热闹还是要凑一凑。” “你去通知兰珂和阿越,一刻钟后我们庆芳园的食为堂享用午饭。” 陆唯一边吩咐一边继续在屋子四周观察着什么。 末元领命而出,在门口正好遇见了敲门的落琴。 “你这是?” “兰珂姑娘叫我过来服侍程姑娘,怕她一人行动不便。”落琴如实而说。 “兰姑娘心思细腻,想得周到。”末元随口一夸。 “元侍卫也找程姑娘?” “少主叫两位姑娘一会儿去食为堂用饭,让我来通知一下。” 程越听到屋外的声响,快速的拉开房门,看见末元和落琴同时站在门口,露出惊疑的眼神:“你们都找我吗?” “少主请姑娘准备一下,一刻钟后在院子里集合。”末元转告完毕自行退下。 “知道了。”她又看向落琴,“可是兰珂妹妹找我有事?” 落琴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兰珂姑娘打发奴婢过来服侍姑娘。”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这可多谢兰珂妹妹了,我一切都好。” “让她不用担心。” “有什么需要不会客气。”程越礼貌的笑说。 “如此,奴婢也不打扰姑娘,这便回去禀告我家姑娘。” “恩。”程越点头示意,大概除了陆唯,所有人都觉得她现在像个废人,偶尔的善意同情可以表达自己的亲和之力何而不乐? 他们似乎忘记了她这个病人真正需不需要别人一时施舍的同情,或许是自己的直觉感官过于敏感,才会滋生如此的想法? 程越摇摇头,人果然在脆弱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今日本就出来散心,那些自寻烦恼的事情丢在一旁吧,心态开阔有助于抵抗一些坏情绪。 “你倒是行动很快啊?” “饿了吗?” 陆唯一早就听见了程越在院子里的踱步声,一露脸那藏不住的关切自然倾泄而出。 “还好。”程越微笑着回头。 陆唯慢步走到她和身前,与程越并肩而立,樱花飘落的花瓣四处飞舞,像一副唯美的水墨画,有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向往。 兰珂与落琴推开门便见到这样的光景,落琴心生赞叹,好一对璧人,府中常有传言将军钟情于程姑娘,此时这番情形倒真的让人不忍破坏和打扰。 可偏偏兰珂打破了眼前的美好,“齐修哥哥,阿越姐姐,珂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我们赶快去那个叫什么堂的地方。”兰珂亲密的挽住程越的手臂,拖着她与陆唯拉开距离。 程越只抬起头轻轻看了兰珂一眼,微笑着未置一词。 陆唯见人已到齐,说了一句“走吧,小馋鬼,”便在前面带路。 汀泞阁离食为堂并不远,不过一刻钟的路程,一路上兰珂一直聒噪的向着陆唯问东问西,俨然不像她平时的性格,陆唯只当她是出门兴奋的原由一一耐心的解答。 这样有说有笑,自然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临近午时,食为堂早已人满为患,原本喧哗热闹的场景,因为这三人的到来一下子静若空气。 男的英武不凡,一言一行中隐隐透出一股威严的贵气,而他身后的两名女子貌若天仙,身姿婀娜,气质更是超凡脱俗令人神往。 程越难得被一帮人如此注视显得有些不甚自在,兰珂从小对这样的光见怪不怪,昂着她熬气满满。 几人好容易穿过厅堂,爬上转角的木质角梯走到了二楼,末元早已在一个包厢前等候。 “少主c程姑娘c兰珂姑娘,饭菜已备好,里边坐吧。” 直到几人的身影被掩进了包厢,楼下大堂的喧闹才重新回归正常,众人纷纷猜测三人的来历,陆唯等人对这一切完然不知。 “看样子都是些野菜,光卖向就让人食欲大增。”三人才坐下,自楼下舞台中央传来悦耳的乐声,看样子这里的歌舞表演也正是拉开的序曲。 末元为陆唯添上一杯美酒,临窗而下,舞姬们陆继登场,美食美人一切都刚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安顿 听完庆芳园新任园主黎言的故事,今夜的下榻之地也到了。 周管事推开汀泞阁的院门,一股花香迎风而来,院子正中央一株花期正盛的樱花树挺拔而立,初春的风轻轻吹落粉色的花瓣,四处都染上了粉红的温柔气息,令人心生柔软。 “将军,两位姑娘,你们的院子到了。” “几位先进去看一看有没有需要添减的东西,正好我在这里,一并给几位客人换了。”周管事笑得十分客气。 “走吧,你俩先选自己喜欢的屋子,剩下的便是我和末元的。”陆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优先的选择权交给了程越和兰珂。 程越和兰珂对视一眼,却不料被兰珂抢了先:“姐姐是病人,姐姐先选吧。” “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气了。”程越走上长廊,随意指了自己左手边的一间屋子,“就这间吧。” “推开窗子便可与领略樱花的美丽的掠影,我甚是喜欢。” 程越说完将门横推而开,里面全是本色纹路的木质家俱,软榻c小几c与木色相近的墙面,墙面上清新的画作c墙角边的花瓶摆件c重重的布帘将卧室与厅堂分隔开来,看似漫不经心的点缀却处处透着极简朴的雅致。 陆唯探着头朝头望了望了,满意了点了点头:“庆芳园,果然有独特之处,不错。” 周管事在其身后笑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伙计,能得陆将军这句金字玉言,以后庆芳园的贵客怕是要趋之若鹜。 “那我就住阿越的隔壁吧。” “末元将程姑娘的包袱拿给他。”陆唯一通吩咐,自顾自踏进了也程越相连的居中的屋子。 “珂儿住剩下的这间,没有问题吧?”陆唯背着身轻轻一问,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兰珂。 “珂儿只要和齐修哥哥呆在一起,住哪里都没有意见?”兰珂一边说一招呼着落琴将行礼放入最右边的屋子。 周管事见三人安排妥当,便准备退下为其留下休整的空间。 “将军与姑娘们既已安排妥帖,小的就先退下了。” “院子外面有人值守,将军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他们。” “小的也是随传随到。” “周管事辛苦了,末元拿些酒钱过来。” “小的马上就来。” 程越惊讶的接过末元手中的包袱,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她一路其实有些愁苦,以为只是当日来回的旅程,后来才知要住个两三日,自己没有什么也没有准备,而现在某人居然背着自己悄无声息的备好了一切,这份体贴让程越感觉有些烫手。 “这是两日前将军就命余薇院的丫头准备的。” “程姑娘看看还有什么或缺的。” “将军心细如发,我想没什么可添加的。”程越拎着手中如火栗般滚烫的包袱飞速的回绝了末元的提议。 某人的怀意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偿还,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末元将程越交派妥帖,急急的从怀中抓了一把金叶子送到了周管事的手中:“这两日可能还有叨扰周管事的地方,这些拿着当酒钱,莫嫌少啊?” “侍卫小哥太客气了,能服侍将军大人和两位姑娘是周某的福气。” “侍卫小哥这是在折煞小人。”周管事嘴上虽有推辞,手里的拿钱的动作却丝毫也不客气。 打发走周管事,几人算是正是住了下来。 程越合上门,将陆唯准备的包袱打开,里面有两套衣服,一套利落的胡服,一套男装,居然还有一些零嘴小吃,陆唯这厮把她的心思摸得彻底,这让程越轻快不少。 兰珂这边的东西就要复杂得多,光是换洗的衣物就有四五套,还不算金银头面c烟脂水粉c落琴将这些东西一一的摆放进柜子里,这才有机会与兰珂说上话:“姑娘东西已经收拾完毕,还有什么事情嘱咐奴婢?” “你去看看程姐姐哪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一个人,桃枝又不在身边侍候,你可得机警一些。”兰珂亲切的指点着落琴。 “奴婢明白姑娘的意思。” “这便去程姑娘屋子里帮忙。”落琴行礼告退,兰珂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她推后窗凝神而滞,情绪似乎没有先前看上去的那样高涨。 这几日的游玩其目的还是在于程越的身体健康,想来是陆唯想让她尽快康复起来,特意来的庆芳园,只因此屋后堂那一汪汤泉。 自已这样死皮赖脸的跟了出来,一路行来更添了心中的怨气,她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陆唯进屋直奔后屋的小浴室,浴室也木质结构,不过空间略小,只可容下两三人同时在池子里浸泡。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往池子里舀起一掌泉水,温热适中的触感十分惬意,希望真如刘大夫所言,汤泉能够帮助程越休复体质。 “少主,刚刚周管事差人来问,少主和两位姑娘是打算在院子里吃午饭,还是去大堂?” “他好安排人准备。” “大堂吧。” “既然来了,这份热闹还是要凑一凑。” “你去通知兰珂和阿越,一刻钟后我们庆芳园的食为堂享用午饭。” 陆唯一边吩咐一边继续在屋子四周观察着什么。 末元领命而出,在门口正好遇见了敲门的落琴。 “你这是?” “兰珂姑娘叫我过来服侍程姑娘,怕她一人行动不便。”落琴如实而说。 “兰姑娘心思细腻,想得周到。”末元随口一夸。 “元侍卫也找程姑娘?” “少主叫两位姑娘一会儿去食为堂用饭,让我来通知一下。” 程越听到屋外的声响,快速的拉开房门,看见末元和落琴同时站在门口,露出惊疑的眼神:“你们都找我吗?” “少主请姑娘准备一下,一刻钟后在院子里集合。”末元转告完毕自行退下。 “知道了。”她又看向落琴,“可是兰珂妹妹找我有事?” 落琴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兰珂姑娘打发奴婢过来服侍姑娘。”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这可多谢兰珂妹妹了,我一切都好。” “让她不用担心。” “有什么需要不会客气。”程越礼貌的笑说。 “如此,奴婢也不打扰姑娘,这便回去禀告我家姑娘。” “恩。”程越点头示意,大概除了陆唯,所有人都觉得她现在像个废人,偶尔的善意同情可以表达自己的亲和之力何而不乐? 他们似乎忘记了她这个病人真正需不需要别人一时施舍的同情,或许是自己的直觉感官过于敏感,才会滋生如此的想法? 程越摇摇头,人果然在脆弱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今日本就出来散心,那些自寻烦恼的事情丢在一旁吧,心态开阔有助于抵抗一些坏情绪。 “你倒是行动很快啊?” “饿了吗?” 陆唯一早就听见了程越在院子里的踱步声,一露脸那藏不住的关切自然倾泄而出。 “还好。”程越微笑着回头。 陆唯慢步走到她和身前,与程越并肩而立,樱花飘落的花瓣四处飞舞,像一副唯美的水墨画,有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向往。 兰珂与落琴推开门便见到这样的光景,落琴心生赞叹,好一对璧人,府中常有传言将军钟情于程姑娘,此时这番情形倒真的让人不忍破坏和打扰。 可偏偏兰珂打破了眼前的美好,“齐修哥哥,阿越姐姐,珂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我们赶快去那个叫什么堂的地方。”兰珂亲密的挽住程越的手臂,拖着她与陆唯拉开距离。 程越只抬起头轻轻看了兰珂一眼,微笑着未置一词。 陆唯见人已到齐,说了一句“走吧,小馋鬼,”便在前面带路。 汀泞阁离食为堂并不远,不过一刻钟的路程,一路上兰珂一直聒噪的向着陆唯问东问西,俨然不像她平时的性格,陆唯只当她是出门兴奋的原由一一耐心的解答。 这样有说有笑,自然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临近午时,食为堂早已人满为患,原本喧哗热闹的场景,因为这三人的到来一下子静若空气。 男的英武不凡,一言一行中隐隐透出一股威严的贵气,而他身后的两名女子貌若天仙,身姿婀娜,气质更是超凡脱俗令人神往。 程越难得被一帮人如此注视显得有些不甚自在,兰珂从小对这样的光见怪不怪,昂着她熬气满满。 几人好容易穿过厅堂,爬上转角的木质角梯走到了二楼,末元早已在一个包厢前等候。 “少主c程姑娘c兰珂姑娘,饭菜已备好,里边坐吧。” 直到几人的身影被掩进了包厢,楼下大堂的喧闹才重新回归正常,众人纷纷猜测三人的来历,陆唯等人对这一切完然不知。 “看样子都是些野菜,光卖向就让人食欲大增。”三人才坐下,自楼下舞台中央传来悦耳的乐声,看样子这里的歌舞表演也正是拉开的序曲。 末元为陆唯添上一杯美酒,临窗而下,舞姬们陆继登场,美食美人一切都刚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不期而遇 一顿饭的光景即吃到了可口的美食,又欣赏了不错的歌舞,几人都还满意。 相较于楼下大堂杯洒交错的热闹,二楼包厢的客人倒显得文静许多,陆唯等人略坐了片刻,兰珂吵嚷着要去观看蹴鞠比赛。 “阿越,你怎么决定的?”陆唯并没有直接答应兰珂的请求,而是转身望着程越。 “你陪兰珂妹妹去吧。” “我准备四处走走看看,让末元跟着我就可以。”程越可没法忽视兰珂那份心机,自然做了让她满意的决定。 “蹴鞠啊,那可是属下的最爱,还请少主给个恩典,让属下有机会下场与那帮小子活动活动筋骨。” 末元一脸的渴求,倒真像憋了一阵子的毛猴子需要发泄过剩的精力。 “你这小子,出了府就开始折腾,难怪求着我这次出行带你过来。” “看来是早有预谋。”陆唯用手中的折扇轻点了末元的脑袋,“既然如此,我要是不准了你的请求,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多谢少主。”末元嘻嘻的在一旁笑着,兰珂却没有他这般的开心,心情早已把这个故意捣乱的下人恨了许多遍。 幼年的经历早已告诉过她许多遍的真理,奴才一惯的趋炎附势,捧高踩低,哪里又有什么不同。 末元的行径不疑是在迎合陆唯的心情,自己再有什么意见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落琴,我们走吧。” “我也想看看末元蹴鞠的本事究竟怎么样?”兰珂识实务的笑说。 “末元,你可别自顾着自己玩耍而忽略了珂儿的安危,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陆唯板着脸严肃的叮嘱,末元自是郑重的答应。 待三人走出包厢,陆唯与程越也相携而下。 一路行来,两人的风采倒引着路人频频侧目,程越叹了一口气道,“本想安静的走走,谁知道陆将军的风姿总是会引来无数姑娘的青睐,我猜跟了我们一路的那两名可人的姑娘会不会找个机会扑到你的怀里?” 程越说完又忍不住揶揄的笑了,一想到那样的场面,便觉得有趣。 “你啊?”陆唯无可奈何的扯了一下嘴角,“你这个脑袋瓜也不知道整天装了一些什么?” “一会儿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 程越收住笑意,白了他一眼,“不过是一句玩笑,又扯着我干嘛。” “你自己瞅瞅,桥上那些嘻笑的姑娘是不是直直的盯着我们这里,还有那湖中泛舟的贵女,如果她们的眼睛似箭,我怕是早已被射成了马峰窝。” “跟你站在一起,真是危险。” 陆唯毫不介意某人的吐槽,反而略有欣慰,怎么听怎么感觉一股酸酸的醋味。 “如果你觉得调侃我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乐意配合。” 程越发现陆唯嘴角的挂起了得意的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停下脚步用疑惑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摇摇头,不得其解。 两人渐渐撇开人群,走到一处亭台歇了下来:“累吗?” 程越轻轻捶打着酸软的膝盖,“还好。” “但愿你说的汤泉能起些作用。” 倚高而坐,这一处的景色尽收眼底,毗邻山道的小道上黄色的迎春花丛丛簇簇,开得如火如荼,湖上慵懒的碧色睡莲似乎还没有醒来,点点水珠淌在叶面,在微微的阳光中闪着点点光芒,湖上架着几条弯弯曲曲的木质小桥,偶尔有不知名的鸟歇脚觅食。 环湖的青石板路旁有白如雪的梨花c艳如火的红茶花c还有灼灼而妖含苞待放的桃花,乱花入眼,青草萋萋,让人心旷神怡。 “难怪古人喜欢结伴踏青,在这样的景色中与知心好友把酒言欢,真是人生的乐事。”程越眼含羡慕。 “阿越竟有这种情结,看来仙逝的伯父定是一位潇洒肆意的逍遥客。” “老爹吗?” “冬日饮雪c夏日捉萤,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可没少做。” “我们父女俩俨然是程家村的异类,好在村民大多淳朴,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程越回忆起程家村的日子连笑容都带着甜甜的气息,想来那样的日子定是十分畅快惬意。 “可惜,我从小一直与兵法和军帐中为伍,小时候在山中捡过一只狐狸,我见它十分可爱便将它带回营地偷偷养了起来,后来不知怎么被祖父发现,不仅将那只狐狸重新扔回了山里,还罚我抄了好几本兵书。” “你的幼年时光,简直是我的梦想。”陆唯眸光中的羡慕和遗憾倒是真有几分,什么是无忧无虑的时光,他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 “其实你也得感谢你的父亲与祖父,如果没有他们昔日严厉的教诲,怎么会有现在如此出众的广陵将军?”程越这话没有安慰的意思,不过是平静的陈述着世人都知晓的事实。 “保卫家国c让百姓过安定的生活,不是你从小就设立的目标?” “一个人能有一个一生都值得坚持的信念,好过许多碌碌无为,终日惶惶度日的人。” “阿越” “有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会相遇?” “现在我突然想感谢把你送到我身边的那个人?” “不管他曾经出于什么目的,如今能有一个生死之交c懂我c知我的知己,当真是三生有幸。” 陆唯神情涌动,程越从那双星光熠熠的眼中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激动和庆幸。 其实她何尝不是如此幸运,在这样一个异世里,陆唯是除了程老爹唯一个如此怜惜和珍爱自己的人。 兰珂三人很快便到了蹴鞠场,场地中央有两支队伍早已战得大汗淋漓。三人找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位置坐了下来,末元倒是真如他对陆唯所言,跃跃欲试的情绪奔腾而出,身体的每寸血液已发出呐喊,它们要下场战斗。 兰珂因为没能拉着陆唯一起,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郁结,即便看到如此热血的场面都没能有个笑脸,落琴将她所有的心思看在眼里,在一旁小心的侍候着,坚守着下人应有的本份。 场中央的结局最终以庆芳园培养的队伍获胜,那些以此下注的人有的唏嘘一片,有的兴高采烈。 再回头时末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场中空空如也,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落琴,我去那个湖边看看吧。” “等一下场开始的时候过来。”兰珂起身就走。 “可是元侍卫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们要等他一起吗?”落琴好一阵张望也没瞧见末元的影子。 “不用找了,我刚才看见他被一个少年拉走了,两人直接进了蹴鞠场的后台,我估计下一场开始的时候就能看见他的身影。”兰珂直接将自己知道的事实告诉了落琴。 落琴没法,只得紧紧的跟在兰珂的身边。 这个时节的湖上除了三三两两的泛舟之人,倒没有什么可玩耍的项目,兰珂与落琴无非是走走停停的看看四周的风景。 今日本日沐息之日,加之天气宜人,游玩的人比平日里要多一些。大唐的风气历来开放,未婚的男男女女没有过多的避嫌。 这附近不是携手相伴的二八少女,就是邀朋引伴的少年郎,正是怀春的年纪,有胆大的看见喜欢的姑娘会当场作一首诗亲自送上前去,遇上个胆大的姑娘会出言相对,而那些胆子小的看见陌生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会羞红着脸跑开。 兰珂的出现瞬间集结四周所有异性的目光,叶清与一群昨日才认识的学子一同游湖对酒,在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看见了岸上的兰珂主仆。 他以为自己早忘记了元宵节前后发生的事情,也忘记了那个当街争辩同遇劫的女子。 今日惊鸿一瞥,胸膛里那颗不停加速跳动的心脏告诉自己,有些只一眼便会在你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可惜,岸边那位婷婷而立的女子注定与自己不会再有交集,这一见也算是种机缘。 想到此处,叶清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以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又有何资格心怀遐想?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兰珂身上收回来,拾起桌前酒杯,连着灌下一杯烈酒。 同行的一个书生对叶清突然转变的情绪感到不解:“居正兄,这是想到了什么难事吗?” “刚才可不是这般愁苦。” “多谢言之凶关心,小弟只是想到明日便要和诸位好友分别,心情难免有些郁郁不安。” “有你此时的记挂,我们都感到满足。” “居正兄他日可是前途无量,我等能与你结识那是十分快意。” “鹿山书院,那是天下多少学子的梦想。” “我们应该为居正兄感到高兴,来来,大家一起举杯。”名唤言之的少年举起酒杯起哄,同坐的几人也纷纷起身为这位未来前途坦荡的叶清敬酒。 叶清来者不拒,接连着好几杯水酒下肚,腹中隐隐开始泛起恶心的味道,他知道一定是刚才太过凶猛伤了自己的胃,他快速的爬到船头一阵一狂吐,好容易恢复平静,却被岸上的一阵喧哗声吸引,他心心念的那个姑娘此时正被几名滇州有名的纨绔包围着,一句句污言秽语难听至极。 兰珂想要冲出他们的包围,却因为人单力薄不得其行,叶清对着船家大呼:“船家朝岸边划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英雄救美 叶清忙叫船夫将小船靠岸,言之和一众伙伴甚是奇怪:“居正这是?” “言之兄,岸山那个被纠缠的女子是我的朋友。” “朋友有难,我这得去救急。”叶清一边解释,一边焦急的观望着岸边的情况。 众从这才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岸边的果然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和自己的侍女被四个男子包围着无法抽手。 那些人是滇州的纨绔子弟,其中生个最漂亮c最嚣张的那个少年是滇州下属县通县县令的儿子候君闲。 “居正,那上候君闲,你怕是惹不起。”言之好言相劝。 “言之啊,朋友有难,我见死不救,岂不是有违君子之道?” “而且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叶清轻声冷笑,兰珂的背后可是陆大将军,一个县令之子又何惧之有? 叶清一个跃身飞速的跳上岸去,留着言之与一群书生面面相觑,这是何等重要的朋友,竟惹得他不畏权贵危险。 那姑娘一身鹅黄的襦裙,肩上披着一头黑亮的秀发,头上清清爽攀扎了个如仙髻,身段婀娜多姿,光是背影就引人遐想,如此佳人怕是叶居正的心上人。 言之如是猜想,倒也率先跳下船,对于候君闲的的作派他们一直也是深恶痛绝的,可是碍于他的身份背景,很多时候在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时,更多的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这个情形令言之有些为难,叶清已经拿到了鹿山书院的推荐信,三年之后的科考只要正常发挥混个一官半职那是没有问题。 何况鹿山书院天子脚下,多少贵人皇子也在此地学习,以叶清的才华结交几个志趣直投的朋友不是难事,不出意外,以后还可以仰仗一下这位朋友。 可是候君闲不是好对付的主,旧日他曾当街调戏过一个有夫之妇,那妇人的丈夫知道后自是十分气愤,第二日带着妻子在私塾的门口拦住候君闲理论,结果被他的仆人打断的双腿。 有人看不过去帮忙报了官,可他的父亲候威命手下上门威胁其家人,最后草草了之,只赔了十两银子。 因为这事才将候君闲从通县扔到了滇州的文治书院,一来为了让他避些风头,二来也希望他能在文治书院的严厉的约束下有所成长。 可是今天看来成效甚微。 “光天化日的,你们这是想干什么?”落琴挡着兰珂的身前,厉声的质问。 候君闲摸摸鼻头,大声和笑着:“一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胆子敢质问本公子。” “赶快给我让开。” “本公子只是想请你家小姐陪我们一起去喝杯茶水,谈谈诗词歌赋。” “公子?”落琴一声冷笑,“你想请我家姑娘喝茶?” “那得我家姑娘点头。”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登徒子的行为。” “我家姑娘凭什么要答应你。”落琴长年在衍行阁当差,虽不是陆唯院子里的大丫环,但府里的人都十分的礼让她,自然养了她一些脾性。 “呵,你这个小丫头挺伶牙俐齿的。”候君闲倒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横的丫环,居然敢当场直接叫他登徒子。 “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候君闲决定报出自己老爹的名号,想来眼前这一主一仆应该会从了他的意愿。 “你是谁,我可管不着,请你现在让开,放我家姑娘出去,到时候我怕你会后悔自己现在的所做作为。”落琴对候君闲的身份并不感冒,看着四周聚集得越来越多的看客和一些难听的窃窃私语,落琴不想因此而坏了兰珂的名声,她想尽快解决现在这个情形。 疏不知她这般的硬气无疑是在驳斥候君闲的面子,令事态的朝着更不好的方向的发展。 “呵”候君闲又是一声冷笑,比之刚才调戏的意味里增添了一股阴狠有情绪。 “好大的口气,本公子今日若不把你家姑娘请出喝茶那真是没了面子。” “走开”候君闲难得耐心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甩起一掌将落琴推攘在地,直直走到兰珂面前:“本公子请你喝茶谈心那是给你面子,你今日不去也得给我去。”候君闲说完竟要伸手去拉扯兰珂。 “放开我家姑娘。”落琴倒在地上被候君闲的同伙用脚踩着手掌,想要爬起来却痛得动弹不得,末元那个小子如果在这个地方,还有他们这些人叫嚣的余地,落琴现在极度希望末元赶快出现,将这帮人条个落花流水,可惜末元与对手在蹴鞠场地上战得正酣,全然忘了他在陆唯面的保证,也不知兰珂主仆的遭遇。 兰珂在落琴与候君闲对峙周旋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并不是害怕,而是不屑与这种人争辨什么,与这些浪荡子搭话无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拿开你的脏的手。”兰珂在候君闲伸手抓她的时候用手肘狠狠的将其挡开,冷冷的娇颜因着生气的缘故更添了几分生动。 候君闲看得一愣,也不计较兰珂适才的驳斥,竟嘻嘻的笑了起来,大姆指在唇边轻轻一勾,露出极暧昧的眼神:“有味道,我喜欢。” 兰珂对他的行为只投过淡淡的一瞥,那神情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候君闲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的无视过,这倒更激发了他的欲望和胆量。 “本公子就是喜欢这样有趣的姑娘,今儿个公子我看对眼了,只要你跟我走,正房的位置非你莫属。”候君闲再一次伸手去抓兰珂如玉般光滑的手臂,这一次去被叶清生生给挡了下来:“放开他,你今日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叶清用自己的身体将候君闲与兰珂的距离拉扯开来,气势汹汹的姿态倒令他一惊。 落琴看到一名俊俏的书生不直直的冲到兰珂面前替她出头,不管是一时的英雄救美,在这种情形下站出来已经非常的感激,只是不知道他的战斗力能不能抵过这四个可恶的无赖。 兰珂看清来人,一脸惊疑没想到这个地方还能遇到这个书呆子,真是缘份,可是他俩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他不顾危险挺身而出的地步? “哪里来的书呆子?” “我这是准备从本公子的手里英雄救美?” “以一敌四,你这是太高看自己?还是自动送死?”候君闲的脸上写着讥讽。 “四个男的围攻一个姑娘,我只是一个打抱不平的的路人。” “至于是不是送死,这得看你们的本事。”叶清背着手给兰珂打了一个暗号,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抓住时机赶快逃跑。 兰珂低下头,突然有些想笑,她差一点被这人无惧的气势所累,忘记当初两人的遇劫的遭遇,这个呆子分明不会武功,这是要抱着挨揍的机会助自己逃走? 她有些想不通叶清此时的动机,真得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因为知晓自己与陆唯的关系的再从中捞些好处? 听说他以前是土匪出身,因为剿匪有功得了陆唯的推荐信攀上了鹿山书院这座诸多学子梦寐以求的殿堂。 今日明知自己没有胜算的时候仍然挺身而出,所图怕是不简单。 “好大的口气。” “兄弟们我们一起上,好好教训这个不知轻重的书呆子。”其余三人在候君闲的呼应下一拥而上,对着叶清的头c手c脚一阵招呼,叶清并非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作为叶家的嫡子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还是有的,何况他曾在山寨呆过一些时间,大当家也曾教授过他一些拳脚。 虽然躲过一些凶狠的攻击,身体上的重要地方没有受到大的创伤,但一以敌四,难免应接不暇,鼻头和嘴角还是挨了一些拳头。 他忍受着痛楚一直挡在兰珂身前,嘴里叫嚷着让她快走。 落琴忍着痛坐地上爬了起来,她上前拉着有呆愣的兰珂逃出这场乱七八遭的遭遇,“姑娘,快走吧。” “如果你不走,这位公子的打便白挨了。”落琴用力的拖着兰珂向前奔跑。 不知道为什么兰珂会忍不住一路回头看那个已经被揍得有些鼻青脸肿的叶清,或许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知道会受到伤害仍然不顾一切的保护着自己。 兰珂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似乎将自己全身的血液也烙上了炽热的温度,居然不争气的红的眼眶。 她今日终于牢牢记住了一个名字一一一叶清。 可惜兰珂与落琴并没有跑离多远,被候君闲追了上去,周围的人看见有人打架自是逃得远远的,再有叶清被揍的后果见识到了这几人的凶恶谁还敢上前帮忙。 “今日,本公子架也为你打了。” “你怕是逃不了我的手掌心。” “跟我走。”候君闲一脚踢上落琴的腹部,令她痛得在地是打滚,兰珂连忙蹲下身子想要去扶起落琴,这一次却被候君闲牢牢的抓住双手,她拼命挣扎却仍被带近了那个登徒子怀里,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却兰珂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今日,谁也救不了你。”候君闲已经没有了怜香惜玉的耐心。 “本公子可从来没有这么用心的为谁打过架,为了补偿,先尝一口你这诱人的朱唇。” 兰珂这时才感觉到有些害怕,好拼过脸,一直叫着:“不要,放开我” 本来已经快奄奄一息的叶清看到这种情形,一路挣扎着抱住了候君闲的大腿。 眼前好事又被打扰,候君闲凶狠的抡起拳头直接朝叶清的脑袋重击而去,兰珂吓着大叫:“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恶有恶报 “哪里来的登徒子?”末元突然出现,凌空一脚将叶清从候君闲的手中救了下来。 候君闲被末元一脚踢打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有些懵圈。 他这里几年作威作福惯了,已经好久没有人敢这般对待他。 候君闲的三个同伙看见她被人打倒在地,便联合起来准备一同攻击末元。 “哪里来的小子,居然敢坏了候公子的美事。” “看招” 三人一拥而上,一看都是半调子,哪里是末元的对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他们打得打呼饶命。 “小哥饶命” “小哥饶命,我们无意冒犯贵府姑娘,全是” “全是那个人的主意。”三人一致将责任推给了候君闲。 末元冷冷一笑,“助纣为虐,同样该死。”末元并没有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上前又是一顿暴打,直将三人打到满地打滚,这才将方向转向了候君闲。 “我想知道,谁给你的胆子的让你当众调戏姑娘?”末元取出腰间的软剑,一步一步的逼向候君闲,末元脸上肃杀的气势令坐在地上的候君闲连连后退,“我可是通县县令之子,你杀了我,可是要坐牢的。”情急之下,候君闲终于报出自己的保命符。 “通县县令之子?”末元的笑意更冷“这里是滇州,一个小小县令之子竟这等嚣张。” “看来我今日得为那些被你伤害过的姑娘讨回一些公道。” “你” “你敢?” “伤害朝廷命官之子,可是要罪加一等。”候君闲不曾想眼前的小子居然对自己的身份不屑一顾,原本的嚣张气焰开始偃旗息鼓,心里这才有了惊慌之感。 “敢不敢你马上就知道。” “落琴,他适才对兰姑娘做过些什么?” 落琴捂着受伤的位置艰难的挪到兰珂身边,末元的及时出现总算让今天这件事情可以划上句号,好在没有出现大的错误,她悬着多时的心也落下了。 “他出言侮辱姑娘,还让姑娘陪他喝茶饮酒c还对姑娘动手动脚。” “如果不是这位叶公子拼死相护,姑娘今日受得委屈可大了。”落琴将候君闲的所作所为一一告诉了末元。 末元看了一眼满身伤痕的叶清和一脸惊魂未定的兰珂,胸中的怒气烧得更加旺盛,“一个狗东西,我今日叫你好好尝尝被人欺凌滋味。”末元一跃而起,双脚在空中一个飞旋,手里的剑锋直接扫过候君闲的头顶,他那引以为傲的头发被削去大半,顶上变成光秃秃的圆圈。 候君闲在旁观人的笑声中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头顶,露出惊吓的神色。 末元收住力道,一个回身隐隐的站在回了地面,“别要着急,这才刚刚开始。” 末元又是一个飞身,身里的剑像一道飞驰的龙卷风,剑收风歇,候君闲的衣服马上变出了无数的窟窿,甚至把白花花的屁股都露了出来,引得围观着又是一阵哄笑。 候君闲被末元刚才的剑术吓得差点瘫软过去,他今日究竟惹到了什么样的人,落下被人嗤笑的地步。 “怎么样,被人当街看屁股的感觉如何?”末元半眯着眼,冷傲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候君闲。 “你”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候君闲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屁股,喘着大气不死心的问道,这死也得让他做个明白鬼。 “我嘛?” “记住你哥哥我叫末元,至于身份吗?” “我怕吓死你。”末元摇摇头,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个末元哥哥,我们商量个事行不?”候君闲这人除了喜欢仗势欺人,还有一个死皮赖脸的性格,真是白瞎了他张无比好看的皮囊。 “呵,”末元有些惊讶这人的转换速度,现在居然开始利诱,这人怕是没经历过什么是绝望。 “什么事啊?”末元收起满脸的严肃,嘴角挂上难得一抹笑意,似乎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 “你靠近一点,这事不可张扬。”候居闲招招手,示意末元走到人的身边去。 末元动了动眉头,居然真的走了过去:“说吧。” “我给你家姑娘被一张五佰两的银票,这事就算过去了行不?”候居闲小声的说出目的,眼里的希望之光十分急切。 “五佰两?太少了吧。” “一万两,这事可以成交。”末元粲然一笑,开出自己的条件。 候君闲大吸了一口气,这人的胃口还不小。 “我身上没有这么现银,这样,先给你两千两,你放了我之后,我差人叫我老爹送银子来。”候君闲心想先翻过这茬再想办法,他不信末元身后的靠山比自己的爹还大,除非那人是滇州的主人,否则哪个平民百姓会去得罪一个县太爷家的公子。 “成交。”末元点头同意,众人见事态演变成这个样都开始唏嘘不已。 候君闲慌忙的从脱掉鞋子,从鞋底抽出两张面值一千的银票递向末元。 末元嫌弃的瘪瘪嘴,捂着鼻子收下这两张有奇特味道的银票。 候君闲见此,自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对着看热闹的人群吐了两口口水,大摇大摆的准备走了。 “站住,我可没同意你就这样走了?”末元一个飞身挡在候君闲的面前。 “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这钱你先收着,剩下的我得差人回通县让我爹送来。”候君闲抱着自己的头,十分害怕末元反悔后再打他。 “谁和你说好了,这两千两我先收着,一会儿把你侮辱过的人全部写出来,然后拿着钱一一去他们赔礼道歉。” “完成事后,你还得在牢里呆着。”末元冷不防一个反手听见两声清脆的骨裂声,候君闲的双手被弄断了骨头,痛得他哇哇大叫。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末元今日有负少主的托负,令兰珂姑娘受到惊吓,十分羞愧,一会儿定会到少主跟前亲自领罪。”末元收拾完那四个人,这才单膝跪在兰珂面前行礼赔罪。 “这事儿一会再说吧。” “先来看看叶公子的伤。”兰珂兰珂蹲下身子想要将叶清搀扶着起身,“叶公子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叶清忍着呲牙咧嘴的疼痛低声的说道。 可以她的力气微小,差点连累自己跪到地下。 末元不敢怠慢,飞快的伸出援手:“多谢叶公子出手相救,末元这此感激不尽。” 末元拱手郑重的对着叶清行了一礼,叶清连连推辞:“元侍卫客气,叶某与兰姑娘曾有一面之缘,朋友有难,不出手相助岂是君子所为。” “可惜差点帮了倒忙。”叶清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的伤口,痛得叫唤了一声,这样子显得十分狼狈。 “不管怎样,末元代少主先行谢过。” “不敢c不敢”叶清惭愧的摆手。 两人正在彼此客气之际,周管事带着几个侍卫才匆匆而来,看到满地的情形,心知作为主人的庆芳园来得太迟了,这样会在将军的心目中大打折扣。 “末元小哥,对不住,我才听到消息有人对兰珂姑娘欲行不轨,没想到小哥已经神勇的解决掉这些歹人。” “庆芳园对于今日之事一定会给将军大人和兰珂姑娘一个交代。”周管事低眉顺眼极尽讨好的一个来历不明的侍卫时,众人都感到十分不解,如今将军二字一出,围观的人总算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候君闲这才知道自己今日惹到了什么人,难怪一个小丫头都可以对自己的身份嗤之以鼻,看样子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 而作为候君闲长久以来的帮凶,地上的三人除了无尽的哀嚎,还有无尽的后悔,他们忘记了这世上山外有山c楼外有楼的忠告,这下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周掌柜这些话还是留到给将军大人说吧。” “小的可作不得主。”末元对周管事这样马后炮的处理方式还是有些怒气的,还未出事前信誓旦旦的拍马溜须,现在等到事情都解决干净了才跑出来,一顿道歉可以完事吗? “是,是,是” “元侍卫说的是。” “园主说晚上会亲自设宴向将军大人和兰姑娘赔礼道歉。” 末元冷哼,并不接话。 周管事继续赔笑着上前,指着地上的四人问道:“不知这几人元侍卫要如何处置?” “让你的人先将他们找个地方关押起来,待我禀明将军让他定夺。” “不过,这个通县县令纵容其子横行霸道,欺凌百姓这条罪是跑不了。”末元的话令候君闲明白自己真的完了,顺带将亲爹也拉下马来。 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他一下子背过气去。 “将这四人给我绑起来,扔到后厨的杂物房,多派些人手,莫让他们给跑了。”周管事转身吩咐庆芳园的侍卫办事。 眼见这事算是处理完了,末元想起叶清为救兰珂受了一些伤,“周管事,麻烦在你们庆芳园找个大夫过来,我得给这位叶公子好好治伤。” “今日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兰珂姑娘遭了毒手,我庆芳园怕是吃不完得兜着走。” “小人,这就去找大夫。” “来人,帮忙扶一下这位叶公子。” 眼见一切归于平静,周围的看客也是一哄而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园主登门 陆唯与程越得到庆芳园侍卫的报告都表现出难以置信的样子,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兰珂居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待周管事带回受伤的叶清和狼狈的兰珂与落琴,两人这才明白此事所言非假。 末元见到陆唯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请罪:“属下有负于少主的嘱托,令兰珂姑娘受了委屈,请少主责罚。” 陆唯冷着脸不置一词的走到末元身前,只是那如寒冰般刺骨的气势令所有的人都明白末元这次的错犯得有些大了。 “请少主责罚。”末元低着头等待着陆唯的处罚。 “将军大人,息怒,关于兰姑娘这件事情,庆芳园也有莫大的责任。” “园主今晚特意设了宴席给将军大人和兰姑娘赔罪。”周管事战战兢兢的表达黎言的立场和歉意。 “周管事还是等陆某管教完自己的属下后,再来谈贵园的事情。”陆唯回头望了周管事一眼,语含冷漠的说道。 “是,小人鲁莽了。”周管事赶紧躬下身给陆唯行礼认错,内心却十分的忐忑,常年浴血的战士身上的肃杀之气令人不由自主的恐惧。 陆唯哗啦一声,拔出末元腰间的软剑将凌厉的剑锋直直对准末元的脖子:“将军大人” “齐修哥哥” 程越与兰珂同时一惊,末元有错,可罪不致死。 陆唯对两人的惊呼充耳不闻 ,执剑的手快速而灵敏的飞扬而起,末元的胸口刹那呈现出两条相交的剑痕,小麦色的皮肤上窜起无数红色的血珠。 末元跪在地上文丝不动,身板立得笔直,仿佛适才那两剑不是划在他的身上。 兰珂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周管事的双腿开始颤抖,连见过无数血腥的叶清也不得不感叹陆唯的治下严谨。 “今日这两剑只是给你个警告,回府后自行去林海那里领二十军棍的责罚。”陆唯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厉声的说道。 “是,属下领命。”末元连连磕了三个响头才站了起来。 “周管事。” “小人在。”周管事被陆唯点了名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回话。 “赶快找一个大夫过来,这位叶公子的伤需要救治。” “至于园主的赔罪,我看叶公子更需要吧。”陆唯挥挥手,末元忙让庆芳园的侍卫将叶清扶起。 “是,是,是。”周管事可不敢有什么意见,他不过是个下人,陆将军的话他会一字不漏的传到黎言耳中,至于怎么处理,那可是园主的本事。 “小的已经吩咐下人去找大夫了,应该马上就到。” “对于叶公子的的大义,庆芳园一定会有所表示,还请将军大人代为照看一二。”周管事漂亮的应对。 “叶公子的恩,我陆某人会还,至于你们庆芳园要干什么,那是你们的事情。” “回去禀报你们园主,陆某对今日之事非常遗憾,希望园主日后加强管理,不要只看在钱财的份上,什么人也放进来,什么事只会和稀泥。” “陆某,忠告如此。” “周管事也回吧。”陆唯大袖一甩领着程越c兰珂等人进了园子。 末元拖着受伤的身体接过庆芳园侍卫手中的叶清将他扶进了院子,一个反脚关上了院门,弄得那些侍卫面面相觑不得其意。 “珂儿,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陆唯坐在兰珂的卧榻前,一脸关切和自责。 “没事,珂儿只是受了一点惊吓,齐修哥哥不必自责。”兰珂歪着头靠在枕上低声的安慰着陆唯。 “珂儿不作安慰我,这一次的事情是我齐修哥哥没有安排好,我应该把末山c末雨他们都带过来,末元这个小子确实有些贪玩了。” “回府,我还得再治治他。”陆唯给兰珂捏捏被角,眼里的心疼和怜惜令兰珂心头一暖,这是她好久都不曾在陆唯这里得到的温柔。 “你已经在末元的胸口划了两剑,这事也算过去了。”兰珂不忘为末元说说好话。 “他的事你别操心了。” “落琴这丫头得给她治治伤,就让阿越陪陪你吧。” “怎么样?”陆唯起身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水,递到手中。 “程姐姐身体也还很虚弱,何必让她受累。” “珂儿睡一觉就没事了。”兰珂微微一笑,没有接受陆唯的提议。 “那行,我看着你睡下再过去。” “叶公子那里有阿越和末元。”陆唯拍拍兰珂的脑袋,示意她闭上眼睛休息。 “齐修哥哥真好。”兰珂一阵呓语,渐渐进入了梦乡,这一天真的很累,先是经历了旅途跋涉,又遇见登徒子,此时此刻有她的齐修哥哥相陪,这梦怕也是会带着甜味。 庆芳园经过兰珂一事办事的效率不止提高了一星半点,陆唯前脚送走兰珂,后脚周管事亲自领着一位大夫进了院子。 “程姑娘是吧。” “周某将关大夫带来了,请姑娘把叶公子请出来。”周管事笑得十分谄媚,他今日可亲见了陆将军因为自己有侍卫没有保护好另一个姑娘而被处罚的事情,面前这位也是他惹不起的人,必须恭敬的捧着。 “周管事和关大夫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人。” 程越敲了敲末元的房门,哗啦一声末元扶着叶清走了出来。 “关大夫,有劳了。”程越笑着示意,关大夫提着药箱坐到了叶清的面前。 一番望闻问切,便开始上药包扎伤口,叶清伤看上去有些严重,实际都是一些皮外伤,休养几天自然痊愈。 程越不敢怠慢,让关大夫开了一副止血化瘀的药配合治疗,关大夫自是满口答应。 治疗完叶清,自然也没忘了落琴。 落琴的伤反而比叶清要严重一些,她伤在了内腹,关大夫要连续给她扎两日的银针,当然需要好好休息。 程越关大夫也给末元治治剑伤,却被那小子推辞掉了,说什么带罪之身,他要留着这两道剑痕时时告诫自己。 程越也不勉强,不过还是从关大夫那里要了一瓶金创药仍给他,“这个给你。” “用不用是你自己的事情。” 末元扬手接过,轻轻说了声“谢谢。” 送走周管事与关大夫,陆唯才从兰珂的房里折了回来。 “兰珂怎么样?” “睡着了,临睡前一直拉着我的手,嘴里说不怕,其实还是被吓着子。”陆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事怪我,没想到末元这小子贪玩到这个地步。”末元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般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个噗通又跪在地上:“少主。” 陆唯瞅了他一眼,看见那两条刺目的红色伤痕,开始心软。 这小子是他在战场上救下来的孤儿,那年他正好刚失去了双亲,看见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童一进起了恻隐之心,时他才六岁。为了跟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他努力学习功夫,年龄最小,却刻苦,很是吃了不少苦头,到最后终于如愿成了末字辈的最小的侍卫呆在了自己身边。 末雨他们向来都是宠着他的,包括自己在内,这小子也争气,每一次任务都完成非常出色。 这一次却因为贪玩而掉以轻心犯下了大错,今日挨了那两剑怕是长了一些教训。 现在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又想起了第一次相见的情形。 “你小子给我起来,少在这里装可怜。”陆唯有脚踢了末元一脚,当然避开了他受伤的位置,力道也不重。 “我刚才让大夫给他治伤,他不肯,说要留着伤口时时警戒自己,我要了一瓶金创药,看样子他也没用。” “你现在又何必再伤他。”程越不懂他两主仆的相处之道。 “少主气消了?”末元最会察言观色,陆唯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一两分,看样子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别以为那二十军棍我会收回成命。” “你小子是欠个教训。” “却换上衣裳,将药擦了。” “叶公子那里还需要你侍候。”陆唯又是一脚,末元这回却嘻皮笑脸的逃开了“属下遵命。” “叶公子怎么样了?” “不管怎么说,没有他挺身而出,兰珂今日受的罪可能会更多。” “我们得照顾好他。”陆唯沉吟道。 “皮外伤,敷了药,庆芳园的侍卫正在煎内服之药,大夫说休息几天就康复了。”程越为其说明情况。 “那就好。陆唯点点头,表示明白。 “本想带你出来散散心,疗养身体,谁知道又遇上麻烦事。” “这里我来守着,你趁时去泡泡汤泉,可不能白费了这一番力气。” 陆唯面对着程越心底充满了歉意。 “那行吧,我回屋子了。”这时候程越当然不会驳了他的关心,否则他会更内疚。 可惜,程越的计划仍是没有完成。 汀泞阁的大门被人敲响,一美艳的女子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一只金色镶边的小木盒,见到陆唯笑语盈盈,秋水般的眼波荡漾着无尽的情意。 “陆将军,小女黎言。” “庆芳园的现任当家。” “特来为今日之事登门道歉。” “还请将军大人原谅黎言的失职之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白费心计 “小女黎言特来登门道歉。” 黎言恭身行礼将手中的镶边木盒举过头顶,等待着陆唯的回应。 程越站在陆唯的身后看不清他的神情,那笔直挺拔的背影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怒意,大概因为兰珂的受辱让他对面前的园主颇有意见。 “园主这是何意啊?”陆唯甩了甩袖口,既不让黎言起身,也不接她呈上来的赔礼,星目无波,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萦绕在黎言的头顶,让她倍感惧意。 “小女不才未能管教好自己的属下,令将军的贵客受到了惊吓。” “小女手中的木盒乃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赐下的庆芳园地契和一封太子殿下的亲笔信。” “如今将它交还原主,也算了小女的一桩心事。” “陆唯面上出现了一丝惊颚,“黎园主救驾有功这事,陆某听你的管事说起过。” “太子妃娘娘特意准你回归良籍,还赠送了这园子作为你以的衣食之地。” “什么叫物归原主?” “陆某倒是有些好奇?” 黎言见陆唯终于不再冷落于她,那张艳若桃李的面上笑意更加妩媚,“将军看过太子殿下的书信,自是所有的谜团都会清晰。” 陆唯走近,大手一扬,那盒子十分听话的躺在了他的手掌之中,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金色镶边的木盒子应声而开,里面倒真是一封书信和一张加盖了户部官印的地契。 程越看着陆唯手中的东西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大概是她的直觉出现了错误,她总感觉这个黎言的眼神里藏着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像猎人捕食猎物时的眼神,渴望而又志在必得。 她害怕又是一起刺客的猎杀行动,太美艳的女人总给人危险的信号,好在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陆唯抬眼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明眸皓齿,天生丽质,一身胡服将轻盈的体态勾勒得十分迷人,她发现自己在看她,并没有像其它女子般闪躲,而大胆的迎着他的目光,绵绵情意似要溢出眼角。 陆唯并不为之动,他快速的撕开那封写有陆齐修亲启的书信,熟悉的笔墨一看便知的确是靖怀太子亲自执笔所成。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陈述了太子殿下写这封书信的原由,以及庆芳园归属的问题,不过最末尾有一句玩笑之语有些耐人寻味:“窈窕女子,情痴入注,如匪君子,岂负芳心?” 黎言在等待的过程中除了充满期盼,更多的却是忐忑。 关于陆家男儿的故事,她昔日在教坊耳闻无数,那时就开始心生向往,期盼今生亦能遇见如此良人。 多年前一次宫中宴会,她终于如愿见到了这个身上写满传奇的男子,并非高高在上,而是温暖亲和,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烙上了他的身影。 半年前杨家欲在教坊找一批歌妓,黎言多方打听才知道是为了庆祝杨家三女远在滇州的女婿的生辰,黎言使了些手段入了名额,她其实已有几年没有见到过心中的那个人,只在长安一些茶余饭后的闲聊里得了一些消息。 如此难得的机会她怎会错过,为了那一舞可以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些印象,她可是倾注了多年的心血,可是天不遂愿,留下一场空欢喜。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救下怀孕的太子妃,大胆的表达了自已的述求,才有了今日之缘,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以另一种身份陪在他的身边? 陆唯沉默的将信件收到了自己的袖中,他回头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安静无声的程越,那个在日光掠影中的女子美好得如同一幅墨色丹青,令他心神一荡。 春光无限,美人如玉,却总是隔着一层轻纱无法窥探她的真容,如同程越忽冷忽热的心。 黎言久待无信,却听见一声幽叹,她追随着他的目光,与程越的目光相触。 那个安静的女子微微一笑,未施粉黛的俏脸生动如花,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便是传说闻中的那一位特别的姑娘?如今仔细一看清清淡淡,并无过人之处,黎言不觉得她会是心腹大患。 可是陆唯接下来的举动却实实在的打了黎言一个耳光。 “阿越,适才你不是说很喜欢这个庆芳园吗?” “地契在这个盒子里,太子殿下说这里可以任我处置。” “怎么样,有兴趣吗?”陆唯将盒子捧在程越的面前,语气中似乎有讨好的味道。 黎言徒然变了脸色,睫毛的暗影也藏不住心底里凉意,这个世界果然不公平,自己拼命追逐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唾手可得。 “送我?” “将军大人这是开玩笑的吧。” “程越何德何能有本事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园子。”程越瞪了陆唯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手,那么陆唯一定凌迟了几百回。 他难道看不出此女的满腔的情意?人家已经求到太子跟前如了心愿,临了头遇上个程咬金,不把自己恨死才怪,陆唯这厮这是在给她竖敌。 “我说将军大人开玩笑要个迟度,我这病泱泱的身子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处理繁杂的事情。” “何况,这是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定下的事情,我一届平民可没这个胆子驳了他们的喻旨。” 程越摆摆手,决继不卷入这些事非当中。 “既然如此,黎园主还是继续管着吧。” “这地契还给你,抽个时间去滇州的衙门让他们把你的名字填在上面。” “这可是你救驾得来的赏赐,陆某可背不起骂名。” 哐当一声,木盒子完好的落在了黎言的脚边,令黎言心中一骇,自己的算盘这是落空了? 黎言抬起头,眼中居然蓄上了泪花,陆唯对她的神伤视而不见,甚至背过身去看那一枝开期繁盛的樱花树。 “将军,小女可是一片真心。” “真心投诚。” “小女一个弱质女流经营着这样的摊子,力难从心。” “如果有了将军大人的庇佑,像今日之事自然不会再次发生。”黎言顾不得矜持,也顾不得脸面,一语双关。 程越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旁观者,阻挡了别人梨花带雨的楚楚之弱,她倒有些进退两难。 “黎园子不愧为常年行走在长安的权贵中心,心思手段异于常人,这一出以退为进的大戏,陆某觉得十分精彩。”陆唯眼含赞赏,凌厉的回头,一脸的似笑非笑。 “将军误会,小女真的是怀着无比的诚意,请将军明鉴。”黎言说到激动处,竟重重的磕了向个响头。 陆唯见事态走到了自己预见的地步,这才开始打起怀柔的策略。 “也罢,心机再过深沉,终究也是一名女子。” “这庆芳园的客人鱼龙混杂,没有有人关照确实难过。” “待我回府,会命人各处打一声招呼,让他们多多照看一番庆芳园。” “黎园主可以放心了。” “黎言多谢将军大人施恩。”说完又磕了几个头才停歇下来。 “兰珂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是叶公子的伤情黎园主得负责到底。” “黎园主以为如何啊?”陆唯长袖一挥,端得是严肃自持,他这样的气场又有几个能够承受。 “小女自会亲自向叶公子赔礼道歉,每日督促大夫关注他的伤情。” “待他恢复后送上百银五百两和一张庆芳园的无限期票根,叶公子永远是庆芳园最尊贵的客人。”黎言很快顺给出了后续的方案,可见她的的确聪慧擅长算计。 “恩,不错。”陆唯满意的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圆满解决,黎园主请回吧。” “是,打扰将军大人了。”黎园捧着木盒子艰难的站起身来,临别前对着陆唯和程越行礼告退。 “我们将军大人果然威风,今日令程越大开眼界。”程越走到树下与他并肩而立,打开手掌小心的接着那些飘落的花瓣,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话听在陆唯耳里不知是调侃还是什么别的意味。 “这是怪我拿你当了伐子?”陆唯静静的望着她。 程越将手中的花瓣凑到嘴边将其轻轻的吹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一场心计,皆因情起。” “将军可解其意?”程越回身,轻笑而语。 “阿越这是吃醋吗?”陆唯轻轻抓住程越的手腕,期待之意蓬勃而出。 程越掠过一眼自己的手腕,又一次亲见陆唯的爱慕者,心中的滋味无法言说,是吃醋吗? 不过好似有一股子酸意,那又怎样? “我只是挺佩服她的心机和勇气,是个女中君子。” “有点红拂女的意思。” 程越懒懒的说道。 “可惜我不是李靖。”陆唯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气短,赌气的甩开了程越的手。 程越无奈一笑,这像小孩子闹脾气,与刚才的威风八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你们都是将军。” “金戈铁马,心系天下。” “多少传奇坊中留。”程越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自古红颜如名将,不许人间现白头。” “我希望你一直长命百岁,随心自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插曲 本以为黎言的登门道歉今日之事也算了结,谁曾想老天爷偏偏不让陆唯与程越清静片刻。 “咚咚咚”几声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在下府台府下人,刘窗。” “奉家主之命前来拜见将军大人。”陆唯与程越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神情中看到了相同的问号。 “末元,去开门,看看他说什么?” 陆唯将屋里照看叶清的末元叫了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末元领命很快走到了院门,而陆唯和程越相携进屋看望叶清。 叶清吃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看清来人欲挣扎着坐起来行礼。 “叶公子,无需多礼。”陆唯一准走到床前阻止了他的动作。 “陆某这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如果没有你,今日之事后果难料。”陆唯一个拱手算是谢礼。 叶清被他吓得面色突变,他一届平民如何能受朝廷重臣之礼,忙摆动着红肿的手掌:“将军大人使不得。” “使不得。” “兰珂姑娘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在下出手不过是遵循先贤的教导。”叶清一脸谦虚的说道。 “叶公子真是君子风度。” “令人敬佩。”陆唯点头称赞。 “将军客气。” 程越对他二人这般礼来礼往的客气之势有些伤脑筋,忙插话道:“二位何必这般客套。” “叶公子的义举,节度府一定会感恩在心。” “日后公子有什么诉求,我想将军大人会乐意帮忙的。” “阿越所言即是。”陆唯自是满口同意程越的说辞。 “叶清已得将军大人的鹿山书院的信函,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叶清忙不跌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码归一码吧。” “我视兰珂如亲妹妹般疼爱,你既然舍身救了她,这个恩情我陆唯会记下的。” “这样吧,陆唯腰间的这块白玉作为信物,给你一个承诺,叶公子它日有什么要求拿着这块玉陪到节度府来找我,只要不违背道义良知,陆某尽力为你达成。”陆唯说完将挂在腰间的玉佩不容反驳的放到了叶清的手里。 叶清拿着它如烫手山芋般不知如何是好,“将军大人,这” “这” “将军既然敢给,你就拿着。” “没什么好推辞的。”程越在一旁打着边鼓。 叶清无法,只得勉为其难的收了起来。“多谢将军厚爱。” 心中却有藏不住的窃喜,有了这个东西,他离未来的光明似乎又近了一些。 三人话毕,末元带着府台府下人刘窗的原话走了进来。 “府台府有何事?”陆唯回头一问,眼里藏着一丝抵触。 “吴大人今晚在庆芳园的大戏台设宴,请将军大人赏脸一叙。”末元如实禀告。 “吴忠?” “他又想搞什么?”陆唯蹙额,好容易逃开了冯云,却遇上了吴忠。 “吴府的人还在吗?” “院门外候着呢。” “等少主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他才敢回去复命。” “说我身子不便,今日有些乏了。” “改日再约吧。”陆唯拜拜手,让末元去口传复。 “是。”末元领命而去。 “吴忠诚意相邀,你这般推辞会不会不太好?”程越轻轻走到的身后,略有担忧。 “我与他本就是敌对的位置,他今日的邀约怕也只是做做样子,美人在侧,何需来应付我这个宿敌。”陆唯语含不屑,示意程越不用在意这些琐事。 程越歪着头不可置否,“你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较量我是不懂,你高兴就好。” “行了,不谈这个人了,我们出去吧,不要叨扰叶公子休息。” 二人客气的叮嘱叶清注意休息,并让末元时刻用心的照看。 叶清又是一番客套,程越和陆唯这才走了出来。 “叶清这人,你是如何看的?”陆唯跟随着程越一路走到了她的屋前,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程越扶着门框回头一望,神色颇感奇怪:“他有问题吗?” “暂时没有,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而已。”陆唯双手抱拳靠着胸前,显得意兴阑珊。 “叶公子乃是书中君子,自是令人称道。”程越一脸的漫不经心。 “当真?” “阿越难得称赞一个人。”陆唯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并不相信她说的是真心之语。 “听说他助你剿匪有功,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自是比我清楚。”程越似乎并不想过多的谈论这个人。 “再精明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多听别人的意见才能更客观。”陆唯今日非逼得程越对叶清的说出个所以然。 “既然将军有这个闲心听我胡言乱语,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吧。” “看似清正聪敏,目的性却很强。” “换言之,这类人非常精楚自己要什么,做什么可以更好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非常时期甚至可以不折手段或者牺牲微小的利益来换取更大的效益。”程越分析完毕,拿眼角扫了陆唯一眼,那意思非常的自信,看我说得不错吧。 陆唯又一声轻笑,为她的傲娇模样,他忍不住刮了一下程越的鼻头,“我就知道你看人一定准确。” 程越歪着头闪躲,对他现在时不时出奇不意的小动作无可耐何,“那你还送他一份那么大的谢礼。” “如果他以后问你要个什么前程,你当如何拒绝?”程越不解。 “此一时,彼一时,上次剿匪事件中我便看出了他的品性,出于惜才心理给了他鹿山书院的推荐信。” “鹿山书院,天子脚下,山长博学仁心,或许可以扳正他一些略有偏颇的观念。” “今日之诺不过是个空头,他日相见他如果走上正轨,我自然会履行诺言,反则,我可以当场亲手将他藏送。”陆唯傲气满满,眼里的狂傲自有他的资本,程越发现这或许便是他披上战衣最真实的样子,年少而居高位,才情惊炽,谋略过人,谈笑间定人生死。 世间之事本就生而不公,有人一出生便拥有惊羡的资本,有人穷其一生抓不住心中所求,因此造就了许多悲剧,但愿叶清能如陆唯所愿凭着自己的才情走出一条光明之道。 “将军留步,程越到了。”程越挡在门前,阻止了陆唯踏入她的屋子。 “好吧。”陆唯忍住突入其来的转变,失落的走了。 进庆芳园的第一天,诸事缠身,黎言命人做了一桌清淡的膳食送到了汀泞阁,众人胡乱的填饱肚子,抵不过满身的疲惫,爬上了香软的床榻。 程越是在清晨带着花香的微风中醒来,窗隙间早已爬满暖暖的日光,原本以为会因为杂事烦心,却不了这一觉睡难得的舒心。 她赤着脚推开雕花的木质窗户,才发现满地的落红,没想到昨夜居然下了一场春雨,滋养了大地,也打碎了娇弱的花朵,风虽有些冷意,空气却清新的令人精神一振。 她决定迎着一早的好心情却泡一泡这里著名的汤泉,昨日太过疲累,整个人到后来都懒得动弹,趁着时间正好,程越随手捞了一件厚实的袍子踏进了汤池子。 汤池不是很大,只可容下两人同进泡洗,池子比较干净,走进去就有一股温温的热气,那飘荡在周围的白烟,有一种似梦似幻的感觉。 程越迫不及待的褪下罩在身上的袍子,着了中衣滑了进去,被暖暖的泉水包裹着,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谓叹,胸中的那口浊气仿佛一瞬间的功夫消失殆尽,只留下无尽的满足。 程越这一泡就是半个时辰,连陆唯亲自敲了几次房门都没有听见。 那个在战场上处变不惊的将军哗啦变了脸色,顾不得体统和非议踢门而入,当他看见空空如也的寝卧心里的惊慌越发浓重,他惊不住泛起一个念头:“难道有人夜撞又将程越掳走了不成? 陆唯这个担忧才掠过心头,程越穿着湿漉漉的中衣哼着小曲轻快的走进卧室,刘大夫果然真诚不欺,这泡完澡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许多,似乎将藏在身体里的病体全部一扫而光,充满了活力,可惜那裹身的长袍被自己打湿了,好在这屋子就她一人住着,不用担心被人看个精光。 陆唯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居然还有耳福听见阿越唱歌,看样子自己是白担心一场,:“阿越,你去哪里了?” 程越不料屋中有人,她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吱吱唔唔的尖叫:“你为什么在这里?” “赶快出去。”她已经顾不得客气,开始凶神恶煞的吼叫。 陆唯不经意看了一眼曲线毕露的少女,慌忙的背过身去:“我叫你吃早饭,在外面喊了大半天,见你没有反应,我以为又遇上剌客,这才破门而入。” “谁知道” “谁知道你一大早跑去泡汤泉了。”陆唯语速很快,如同那胸膛中快了不只半拍的心脏,头顶与脸颊爬上了不知名的红晕,整个人是难得的晕乎。 “行了,我没事。” “你赶紧出去。”程越觉得十分尴尬,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乌龙。 陆唯才被赶出房门,末元又匆忙而来:“少主,吴大人又送来拜帖,邀你今日午时一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赴宴 没到这个吴忠居然如此顽固,一次不成,现在居然让家仆又来邀约,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少主?”末元久候不见答案,出声提醒。 “让他告诉他们家主,陆某准时赴约。”陆唯摆摆手,让末元把吴忠的人赶快打发走。 “怎么,那个吴大人又来了?”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不过片刻的功夫,程越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陆唯回头,程越披散着长发,将那套男装套在了身上,怕是动作太过急切,连衣襟都没有整理好,长长的脖子下露出一大片如雪的肌肤。 陆唯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脑子里闪现出适才活色生香的一幕, “把衣服弄好了。”陆唯一边厉声说道,一边迅速的背过身去,耳后又爬上了一片红晕。 程越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云里雾里,上下观察才明白问题所在,她不由得眉头一皱,这都什么事啊,总是弄出如此尴尬的事情,她一面腹议,一面整理好衣衫。 “齐修哥哥与程姐姐都在啊。”兰珂休整一夜,整个人精神焕发,好像昨日之事对她已经没什么影响。 “珂儿来了。”陆唯露出欣慰的笑容。 “程姐姐这是?”兰珂看着程越湿漉漉的头发不解的问道。 “让妹妹见笑了,姐姐刚从汤泉的池子里起来。”程越不好意思的理理头发,想到某人,脸上不自然的染上了一抹粉红。 兰珂一走近就被两人奇怪的氛围包围着,眼中疑惑颇深,直到看见陆唯耳后的红霞,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她不动声色的挤到两人中央,“齐修哥哥,我肚子饿了。” “可有吃的。” “有。” “不过你得把叶公子叫上。”陆唯给兰珂出了一道难题。 “齐修哥哥这是何意?” “昨日叶公子为了救你可没少吃苦头,你准备怎么报答别人的恩情?”陆唯笑着反问。 “不是有末元嘛?”兰珂可不愿意去侍候陌生的男子,何况她与那人一见面除了掐架就没有好事,一次被劫持,一次被调戏,他怕是自带霉运。 “末元是我的侍卫,现在落琴身上也带伤,这活计自然得落在你的头上。”陆唯可没给她逃避的机会。 “齐修哥哥,你今日是怎么了?”兰珂十分不解。 “珂儿啊,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常言道有恩必报,我不过是让你去做做力所能及的小事。” “你从小养在深山,对人情事故难免有些懈怠,做为哥哥,我从今日起我必须纠正你的一些观点。”陆唯难得摆出长辈的姿态。 “将军大人严重了。” “叶清今日伤势已恢复大半,正准备向你辞行。”叶清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脸上的红肿似乎如他所言已有所好转,只是未来得及换的衣衫显得有些狼狈,却仍掩不住一种清隽之气。 对话被当事人听去,兰珂难免有些尴尬,她低着头数着脚上绣花鞋的花瓣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叶公子何需急在一时。”陆唯回头一步步朝叶清走去,末元见状马上跑上前去搀扶。 “昨日叶清上庆芳园是为了和友人辞行,原本就定了今日的船期,现在不能在耽搁了。”叶清道出原由。 “叶公子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陆某怎能放你独自一人行船。” “传出去,我陆唯的脸往哪里搁。”陆唯并不放行,这让叶清很为难。 “将军大人的意思叶清明白,叶清昨日已经收下了将军厚重的谢礼,怎会再有所不满。” “确实是定了去长安的船期,如果迟了就赶不上鹿山书院每年一季的入门礼。”叶清再一次明确的解释。 “一两天的时间,不着急。” “我一会儿让末元给你定个三日后的船期,滇州老字号王家船行,他家的船只可比旁人的快。” “叶公子以为如何?”陆唯微笑着等待叶清的回答。 “叶清谢过将军大人。”叶清拖着红肿的双手行了一个礼,陆唯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如果再推辞就显得不通人情事故。 “那进大厅说饭吧。” “黎园主命人一早就准备好了。”陆唯走在最前方,身后的几人各怀心事的跟了上去。 巳时刚到,黎言带着昨天的那位大夫登门来给叶清换药,顺便给兰珂带来了赔礼和一顿邀约。 兰珂本欲推辞,黎言再三诚邀,陆唯替她定下了这场邀请,不过时间改在了晚间。 黎言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行前特意叮嘱程越也一同前往,程越一脸莫名,却不能违了陆唯的意思。 她在心里叹息,这货惹出的桃花到最后来总是反噬在自己的身上,这一看就是借题发挥,最终的目的仍然在他陆唯的身上。 程越接收到了黎言临走前笑容里的挑衅,可是男人总在美人面前失去心智。 一番折腾,接近午时,陆唯独自赴了吴忠的宴请,末元本想同行,却被勒令照顾这一院子的弱小伤病。 吴忠的席桌摆在了庆芳园的大戏台,今日这一场是庆芳园的台柱子秀之间的孔雀东南飞,吴忠平日里就爱这些在世家眼里不着调的玩意儿。 当时在长安杨府有老丈人压着自是没感表露半分这方面的嗜好,如今偏在滇州山高帝远的,杨嫣很多时候对自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要玩儿得太出阁。 前日有炽红陪着看得是季大家的另一出大戏—牡丹亭,那唱腔那身段,瞬间将吴忠迷了个心花怒放,连才得手的炽红都显得有些单调和乏味。 后来他撇下炽红跑到后台去,结果要被季之间拒之门外,没想到他府台大人的身份别人也不买账,真是非常的有性格,非常的对味。 今早他一早命人送了一份珍藏多年的戏折子,传说那是季之间的师父所作,却仍然被他还了回来,同时还带了一句话:“季某不过是一江湖艺人,受不得吴大的追捧。” “师父的手稿即是大人多年的珍藏,季某没有夺人所好的道理。” 吴忠这可是第一次踢到如此厚重的铁板,他从昨日起便想到了陆唯。 这些戏子多是惜爱清俊的少年公子,如果想要近距离的见一面,唯有借一借陆唯的光。 虽然两人背地里不对盘,可是明面上相铺相成,季之间怕是没那个胆子同时得罪两名位高权重之人。 陆唯昨日拒了他的邀请在他的意料之中,今日故计重施,陆唯不会再驳了他的面子。 今日的大戏台早就被他一人包场,季之间上台时才了现这个事情,他忍住心里的怒气,开始了今日的表演, 他有一原则,只要站在台上,不管有没有观众都必须完美的将故事唱完,不得辜负了自己的一腔热爱。 陆唯到时,大戏已经开场多时,吴忠一人举着酒杯笑得开怀,嘴里咿咿呀呀跟着季之间唱腔合着拍子,直到陆唯在他的右手边坐下,才将如痴如醉的人拉回现实。 “吴大志兴志高昂,陆某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陆唯撩开衣袍子坐了下来。 “将军大人赏脸,吴某那可是十万分的荣幸。” “来人,上酒c上菜。”吴忠招来下人,赶紧吩咐道。 陆唯左右扫视一圈确定了平日里高朋满座的场地中只有他们两人,他有些拿不准吴忠到底有什么意图。 “等等”陆唯摆摆手,将下人暂时打发了下去。 “将军大人这是怕下官破费吗?” “哪里。” “吴大人两次不遗余力的邀约,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与陆某相商。” “如此,自然是先谈正事,再作其它。”陆唯淡淡一笑,极严肃的样子等待着吴忠的回答。 吴忠低头一笑,脸上带着自责之意:“下官定是本日里与将军大人私交太少,才会让大人觉得与下官只有公事可谈。” “罪过c罪过。”吴忠摆摆手,提起酒壶给自己的杯里添满酒水,手执酒杯,站起身来十分歉意的说道:“下官这就自罚三杯为往事的疏忽给将军大人赔礼道歉。” “同朝为官,又在同一属地治下,平日应该多多走动,便不会有今日之生疏。” “该罚c该罚。”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连着喝了两杯,这才坐下。 陆唯一直神情淡淡的看他表演,未置一词。 “将军这还是不相信下官的诚意?”吴忠赔笑着,心里却骂了一句小崽子,果然油盐不进。 “既然吴大人没有公事,恕陆某先行告辞。” “想必大人昨日的家仆已将陆某身体不适的消息告知过。” “大夫说陆某不宜饮酒,吴大人如果想叙为官之谊,改日可以叫上冯监军一起,由陆某作东。” “今日只能抱歉了。” 陆唯两手一拱准备起身告辞。 提到冯监军吴忠眉头一动,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与冯云私下的动作已经被他发现了? 这是借机警告? 吴忠一时思绪纷纷,而舞台上季之间正唱到刘兰芝被赶回娘家这一段,眼含悲苦,令人望而生怜。 有一个念头忽然窜进陆唯的心里,坊间传闻这个吴大人有某种特殊的癖好,今日这一出难不成是求而不得,需要借着他将军的身份? 陆唯定眼望去,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季之间 既然提到了冯云,吴忠更有了不放他走的理由。 “将军要请下官与冯监军那是以后的事情。” “今日是下官作东,将军已经坐上了桌子又何必离去。” “这传言出去,得说我吴某人不会处事,将军大人连一顿午饭都不赏脸就愤然而去。” “这有违滇州的和睦。”吴忠故意苦着脸,为难的说道。 “今日乃是私人之约,又有谁敢嚼舌根?”陆唯冷漠的说道,高高姿态让人望而生畏,吴忠居然也生出一种敬畏之感,陆唯这两年的成长,与往日不同而语。 他这般摆出强硬的姿态,吴忠确实不敢有太多的微词。 “将军既已言归于此,下官确没有在阻拦的余地。” “恭送陆将军。”吴忠俯身行过一礼,神色却不如先时平和,双眼布满了阴霾之气。 “吴大人留步,今日算陆某欠你一顿,改日一定奉还。”陆唯甩甩衣袖大步离开。 待陆唯的身影消失在门影之外,吴忠一气之下掀翻了桌子,桌上的茶碗水壶乒乒乓乓落了一地,他吴忠为官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无视,而季之间的表现其实也进入了尾声,听到如此剧烈的响动,季之间只停滞了片刻,端着一如开始般优美般的身段甩完水袖结束最后一句台词。 乐停,鞠躬,“感谢这位客人的喜爱,请受季之间一拜。”这是每一场结束后都会有的散场谢词,几年如一日,这也是为什么季之间受捧的原因,不骄不躁,心情感恩,虽为戏子,却身如君子。 这一礼行过,季之间自然朝后台走去,因为先前陆唯的行为已经让吴忠怒火中烧,那人是高他一等的将军,可眼前不识抬举之人不过是一名人前卖笑的戏子,自己已经给足他面子,居然敬酒不吃喜欢吃罚酒,这样阴阳怪气的态度着实也让吴忠不平。 “季大家,这是干什么?” “不上来陪吴某喝一杯酒?”吴忠已经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意图,嘴角勾起自在必得的笑意。 “吴大人明鉴,季之间承蒙错爱,这得下去卸妆,不能污了大人的眼睛。”季之间完全摒弃了他在台上的婀娜风流,挺拔的姿态带着男儿本来的风骨。 吴忠被这刚中带柔,柔中藏刚的气质一时迷了眼睛,竟有一种心神荡漾之感。 “不会,吴某觉得季大家现在的模样正和心意。”吴忠快步的跑下台阶,直接走到舞台中央,一把扯住季之间的手臂,笑意深沉,眼神迷离。 季之间厌恶的甩开吴忠的手,强压抑着心底的愤怒说道:“吴大人怕是醉了,小人让人将大人的仆人传进来服侍吧。” 季之间常年混迹在权贵与世俗之间,从吴忠一始的态度,他已经知道了那些藏在华服背后肮脏的心思。 那些人更多的是甩出金钱权利威逼利诱,像吴忠这般直接上场的倒是少见。 “酒不醉人, 人自醉。” “人说季大家的风采耀眼夺目,吴忠昨日一见便入了迷。” “今日这酒可得陪我喝了。”说完不甘心的又去扯季之间的衣角。 季之间运用舞台走步的方式,再一次灵巧的甩开了吴忠的触碰,“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怕是不应这般为难季某一个混江湖饭的平民。” “季大家太过谦逊,光是这滇州城折服在你风采之下的人不计其数,更别提长安的趋之若鹜的追随者。” “吴某比他们幸运,能够与季大家单独相处。”吴忠语气低哑,眼含暧昧。 “吴大人自重。” “小民虽在江湖,却也明白君子礼仪。” “如果吴大人在这般纠缠不休,那也别怪季之间狠辣。” “告退。”季之间转身而行,临时的眼神杀气深重,倒真令吴忠望而怯步。 说白了吴忠这从不过是外强中干之徒,除了仗着自己的身份干些龌龊的勾当,你叫他真的杀人见血,恐怕会琢磨半日而不得其手。 所以,当年即使不喜欢杨嫣,用非常手段得到之后,魄于杨丞相的压制,在杨家伏低作小,现在到了滇州,自由放纵,他也只能背着杨嫣而行。 这样的人,往往并不可怕,只要你态度坚决,到最后妥协的人一定是他。 陆唯从大戏台出来,辗转而行,快行致汀咛阁时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年前的男子洗法重墨的油彩,自有一番魏晋的风流气质,难怪吴忠会迷得三魂六道。 穿上女装可柔可妩,换上男装风流倜傥,能活在传说的人物,每个都有其独特的魅力,“季大家这是何意?” 在这庆芳园之中带着这种神秘风采的男子,不作他想,唯有季之间一人,陆唯自是轻松的猜出了他的身份。 “小民,冒昧,耽搁将军大人些许时间。”季之间迎面而立,眼中带着一种绝然之态。 陆唯挑眉,料想季之间所言之事绝不简单,他微微一笑,“季大家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因为陆某没有不尊重你的演出?”陆唯淡淡的说道,话里话外倒有些调侃之意。 “不敢,是一件对季某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对将军来说,只是你精彩人生微乎期微的一件小事。“季之间说话间虽然神色平静,但双手紧握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紧张的情绪。 陆唯双手抱胸,慵懒的靠向汀泞阁前的那棵不知名的大树上,心里有一声轻笑,莫名的感觉事情似乎很有趣,“既然如此,陆某洗耳恭听。” 季之间清清了嗓子,又舔了舔略干燥的嘴唇,才将藏在心中很久的话语宣之出口:“将军大人或许觉得小人冒昧无理,但小人的话句句肺腑之言。” “说吧。”陆唯伸出手打了一个请的手势,略有不耐。 “是关于黎言的。” “哦”陆唯一声惊叹,这又扯上了庆芳园的园主,看来其中故事曲折。 季之间因为他的这一声叹息停了下来,眸光从平和变得严肃,陆唯耸耸肩,示意他继续。 “黎言以前虽在教坊,但一直洁身自好,她几年前便一直钟情于将军大人。”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来到滇州。” “小人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不曾想昨日从将军住处回来,哭着找到了小人。” “小人几番试探也未人她口中得知一二,不过转念细想,无外乎在将军这里得到了挫败。” “想来将军大人似乎不明白她这几年的苦心与情谊。” “作为黎言为数不多的朋友,斗胆特来问一问将军的心意。”季之间说完,略有忐忑的等待着陆唯的答案。 陆唯从树干上站了起来,一个轻轻的跳跃,随手摘下一条枝丫,站在光影里看不清神色。 “季大家的意思,陆唯明白了。” “黎园主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女子,身上的韧性和勇敢令倾佩。” “男女之间的事情讲究你情我为愿,不是谁喜欢谁,另一个人就必须接受。” “否则从古自今就不会流传下来许多求而不得的凄美故事。”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陆唯走出那一抹光影的照射,将枝头放在手中轻轻拍打,目光清明,却含着一丝悲悯。 “默默守护着一个人,又在她面前极力掩饰自己的情感,一定是压抑又痛苦。” “与其将自己心爱之人的拱手让给别人,让她的幸福极有可能建立在一种失败的风险之上,为什么不大胆的表白,将它转架在自己身上。” “有时候纵容与宠溺要用在合适的地方。” “季大家也是难得的性情的中人。” “陆某不会计较你的鲁莽,反而十分欣赏。” “季大家如此优秀,为什么会望而却步?” 陆唯将枝条扔在地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季之间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季之间望着陆唯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过才与季之间分手,踏入汀泞阁,一院子的欢声笑语令陆唯感到诧异。 末元眼尖,一打眼便看到了陆唯,他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笑着道:“少主这是打吴大人的午宴上来?” “是不是太快了?”末元心怀疑问。 “与不相干的人吃饭,我是没有胃口的。” “这都谁来了,这么热闹?”陆唯指了指兰珂的那间屋子。 “黎园主和杨夫人。”末元如实而答。 “哪个杨夫人?”陆唯皱起眉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吴大人的夫人,杨丞相的第三女。” 陆唯甩了一下袖子,“这一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们来干什么?”陆唯回头惊颚的看向末元,这一天一天,清静没躲成,处处都是不相见的人。 “黎园主来探望新兰珂姑娘与叶公子,带了一些珍贵的药材,并表达了宴请的诚意。” “杨夫人,不知打那里知道了程姑娘也在庆芳园,带着那日的炽红一同前来探望,也打算为吴大人生辰时发生事情给程姑娘道歉,顺便摆了一桌席宴。” “阿超在吗?” “她同意了吗?” “程姑娘最后架不住黎园主和杨夫人的巧舌如簧,只得同意。” “为了更加热闹,她俩决定将所有人马合拼在一起。” “只等将军你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摘星楼(一) “真是事非大集合,果然最烦的当属这些女人。” 陆唯竟也心存惧意,杨夫人c黎言这两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本就生在勾心斗角的内宅与嫡母斗争多年,一个常年周旋于风月场合,看尽了多少腌趱风流事。 程越与兰珂哪一个会是她们的对手?如今集合在一起,陆唯摇摇头,希望事态不要遵循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我们进去吧。”末元跟在陆唯的身后十分赞同他的话。 他不过在屋外呆了半响,已经被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不可开交,他从门缝里瞧见程姑娘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已经开始担心晚上的这场宴席,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可不止三个。 陆唯踏入门庭,杨嫣与黎言同时站了起来,黎言甚至偷偷的整理了一下仪容。 “将军回来啦?”杨嫣率先开口,端庄优雅,仪态万千。 “将军安好。”黎言风情万种的作了个揖。 陆唯点头微笑,“杨夫人和黎园主真是稀客。” 陆唯在程越的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程越与他对视一眼,又立刻低下了头,陆唯从中并没有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观兰珂,看见陆唯十分的亲热,她从位置上站起来,快步的踱到陆唯身旁,心情看上去非常高兴“齐修哥哥,你可回来了。” “杨夫人和黎姐姐给珂儿送了很多礼物。” “珂儿非常喜欢。” “杨夫人和黎姐晚上还邀请我和程姐姐一起出席她们的聚会。” 兰珂欢喜的神情,是陆唯从未见过的兴奋。 “是吗?” “珂儿喜欢,那我让末元陪你去可好?”陆唯露出难得的温柔。 兰珂眼神一滞,马上又笑逐颜开“好啊。” “不过你要让末元保证不乱跑。”兰珂故意以撒娇的姿态提出要求。 “末元,你自己来说。”陆唯指着末元要他自己做出承诺。 “兰珂姑娘,末元一定全力护在姑娘身边,如有违背,愿以性命相换。” 末元今日之誓言着实有些重了,由此也看出了他改正的决心。 “珂儿可满意末元的决心?” “嗯,末元如此,珂儿就放心了。”兰珂从小就极察言观色的本事,虽说日子也算衣食无忧,却是常年寄居在别人的家中,自然养成了她的这般本事。 这话里话外,他陆齐修是不准备程越去淌这趟浑水,而那个黎言与杨嫣之所以站在一条线上,其最终的目的仍然是程越,她兰珂自始自终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看客。 偶尔不在瞩目的位置没有关系,因为她已经从中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原本寄望着这两人能够程越一些教训,给她过于平顺的日子添些不一样的佐料,看样子似乎要泡汤了。 兰珂撇了一眼故作无知的程越,不得不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命运。 陆唯要末元在杨嫣与黎言面前起誓言自是给出一些警告,不知道有人会不会见好就收? “将军这是看不起我杨嫣?” “还是防备我丞相府?” “不过一顿普通的宴会,需要指天发誓的吗?”杨嫣虽是笑着,话里话外话都带着质问的口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黎园主设下了鸿门宴,让这俩位妹妹有所畏惧。”杨嫣自是极力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杨夫人怕是有所误会,陆唯只是教训下属,避免他再犯相同的错误。” “杨夫人应该听黎园主说过庆芳园前日发生的事情吧。” “这事情迫使陆某不得不为陆府人员的安全着想。” “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杨夫人与黎园主多多包涵。 “既然说到安全问题,陆唯想要提醒一下杨夫人,吴大人现在一个人在大戏台,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可悔不当初。” “杨夫人可得多加注意才是。”陆唯撩开衣衫再次入座,神色隐晦不明。 杨嫣思绪万千,一下子便明白他的若有所指。 难怪呈吴忠将炽红交还自己,美其名曰侍候主母,原来是怕炽红搅了他的另一桩好事。 这个吴忠现在已经这般无视她杨嫣的存在,在府里胡作非为就算了,现在竟然丢脸到自家的对头面前。 看样子他似乎对自己的前程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 自己得好生压制一番才行,万一丑事败露连到丞相府便不妙了。 “多谢将军提醒,夫君闲时就喜欢听听小曲c戏折子。” “听说,名动长安的季大间也在庆芳园,想来夫君这是为赌其风彩而为之。” “妇人这就命家丁前去接应。”杨嫣机敏应对,不愧是经历过无处风雨的人物。 “既然如此,妇人也不打扰将军大人。”杨嫣做出告辞的表现,昨日高调的炽红今日乖巧的让人随时忘记她的存在,她自然一切都按照主人的行事标准要求自己。 “本想请程姑娘与兰珂姑娘一起赏脸陪我这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聊聊家常。” “既然将军对杨嫣有所保留,杨嫣只得另寻日子敬候两位姑娘。” “告辞。”杨嫣拂袖而去。 黎言见杨夫人突然改变了决定,有些沉不住气,为了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她不得不出面游说。 “黎言为昨日之事特意给叶公子与兰珂姑娘摆了一桌赔礼酒。” “听说叶公子后日乘水路上长安求学,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将军担心的问题,黎言今日已经全部整顿完毕,庆芳园如今的安保工作是可以放心的。” “珂儿对于黎园主的真诚相邀十分乐意,至于叶公子,陆某可作不得他的主。”陆唯端起手边的茶标轻轻将杯面上的叶子吹散,大大的饮了一口,再无它话。 黎言虽有泄气,但还是热情十足的上前游说叶清。 “不知道叶公子肯不肯赏脸到摘星楼吃这一顿便饭。” “黎园主客气。”叶清倾身相迎,在这里唯有他叶清是白丁的身份,是拒是迎,其实他都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不过是看人眼色行事而行。 “黎园主已经奉上丰厚的礼品,怎敢再让你破费。” “别说一顿饭,以后无论叶公子还是叶公子的朋友来到庆芳园,都是坐上客。”黎言神色诚恳,做为一园之主,定然有诺必践。 “叶清在此谢过园主慷慨。” “既然园主诚意十足,叶清定会欣然赴宴。”叶清看在黎言的一片赤忱只好应承了下来。 黎言非常高兴。 “将军和程姑娘也随我们去吧。” “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夜也算是为叶公子践行。”黎言不计余力的相邀,但陆唯似乎不为所动,待她准备放弃之时,有一个声音重新给了她希望。 “摘星楼是干什么的?” “这名字听上去非常有吸引力。”程越满含好奇的心情相问。 “程姑娘去了不就知道了。”黎言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这工匠想来也是受青莲居士所感,这修建了这座高楼。” “不知道今夜有没有星星。” 程越歪着头开始憧憬那一副美丽的画卷。 陆唯借机敲了敲她的袋,嘻笑道:“闻名不如见面,何不亲自去感受一番。” “将军大人这是要和我们一起去?”程越捂着被陆唯敲打过的地方,随口一问。 “不行吗?”陆唯起身,双手背在后背,微笑着反问。 “这真是求不得好事。” “黎言这便命人好生准备着。” “保证各位不虚此行。”黎言被这意外之喜惊得笑意满满。 “黎园主先忙,陆唯带他们随后便到。” 事已说定,黎言自去准备一切。 酉时刚过,黎言招着下人前来通传准备开席,陆唯合着兰珂c叶清一行五人浩浩荡荡的前去应约。 摘星楼在庆芳园最北边的位置,是一座足足有六层楼的高的小石楼,它依山而建,利用天然的地理优势直耸而上,遥遥而望,似乎可以穿透此时黄昏的晚霞。 几人站在入门的牌匾处,抬头相望,都被震憾到了。 酒席自是安排在最高层的清风阁,沿梯而止,很要费些体力才能到过目的地。 可苦了程越和叶清,一个体质虚弱, 一个有伤在身,好在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几人走走停停,一层一层的观看不同位置的风景,也慢慢走到了最高处。 黎言与一众仆人早已久候多时,看见他们一行人,非常热情的上前招呼。 “黎言已备好美食美酒恭候各位多时。” “将军c叶公子c兰姑娘c程姑娘快里边请。” “黎姐姐,这里可真是又壮观又漂亮。”兰珂忍不住兴奋的心情拉着黎言说个不停。 “今日天气晴朗,再晚一些或许能看见星星。” “我们一边饮酒,一边赏星c赏月,倒是极风雅的事情。” “妹妹先里边请坐。” 几人跟随着她的步子鱼贯而入,清风阁是一处大而幽静的地方,正前方摆了一张大大的圆桌,桌上食物的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离圆桌几尺的地方摆放着六扇风格各异的双面屏风,待几人坐定,耳边传来丝竹之鸣,妖娆的舞者飘然而入,一切好不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摘星楼(二) 舞者翩翩而起,众人依次落座,美酒c美食c美人简直是人间乐事。 黎言坐在陆唯下首笑颜如花的举起酒杯:“能请到将军小聚,非常荣幸。” “黎言先干为敬。”黎言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豪爽之姿令人赞赏。 “黎园主好酒量。”陆唯一声轻赞,自然不能落了下风,豪气干云的饮下酒中之酒。 黎言见陆唯如此给自己情面,越发的热情,指着桌上的一道美食说道:“将军c叶公子和两位姑娘,快尝尝庆芳园的特色菜肴红烧河豚。” “时下之人喜欢将河豚清蒸,以保持它的鲜嫩。” “这红烧的作法倒是第一次听说。” 程越饶有兴趣的夹了一口河豚肉入口,这一尝,忍不住的点头称赞:“好吃。” “真好吃。” “不愧为庆芳园的招牌菜。” “程姑娘喜欢就好。”黎言对她的夸赞甚是满意。 众人因为程越的推荐都纷纷将手中的筷子伸向了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兰珂与叶清被嘴里那股辛辣劲儿呛得连连咳嗽。 陆唯及时为两人添上茶水:“喝口水吧,这样可以缓解一下辣味的冲击。” 兰珂顾不得仪态直直灌了三杯水,这才缓过气来。 叶清的状态比兰珂稍好一些,他喝完茶水后接连吃了几口清淡的小菜,也恢复了过来。 “不知道这河豚里的辣味是什么材料作成的?” “果真风味独特。”叶清好奇的向黎言讨教。 “这是一种番邦的植物,听说原本是长安权贵家的观赏的花卉,庆芳园的大厨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将其投入了菜品中,发现了其独特的魅力,经过钻研,便有这道红烧河豚。” “吃得惯的便说它是人间美味,无法接受的便像兰姑娘与叶公子般辣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黎言说完,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程越,那个大快朵颐的女子,一边吐着舌头辣得滋滋作响,却仍然乐不此彼。 “看样子程姑娘倒是喜欢的紧。”黎言笑说。 “呵呵” “主要是庆芳园的大厨手艺太好了。”程越一边用手捂着鼻头,一边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给,擦擦嘴角。”陆唯从怀里掏出一块韦帕递向了程越,眼角的宠溺同时刺痛了兰珂与黎言。 程越笑着接过,动作极其自然,可以想像陆唯一直是这般照料着她,黎言与兰珂压心头的羡慕和嫉妒,各自默默的喝了一口水。 聪明如叶清,自是看出了这一层微妙的关系,他没想到倾城如兰珂居然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或许这便是命运的奇妙之处。 叶清也默默的喝了一口水,心中却不合时宜的升起一股窃喜,他知道这种情绪或许显得有点卑劣,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可是在感情的世界里,谁又能控制得了? “你们都吃啊?”程越被几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 “对,对,兰姑娘和叶公子可以尝尝其它的美味。” “我可以保证加了番邦调味的只有这一道菜。”黎言如梦初醒般招呼着其他人等。 程越一人仍与那盘河豚做着斗争,陆唯喝着酒时不时投去微笑的目光,似乎程越任何的行为在他的眼里都十分有趣,这便是俗语所言情人眼里出西施。 “听说黎姐姐是舞蹈大家,不知道兰珂有没有荣幸领略一番?” “这池下的歌舞虽美,却少了点韵味。” 兰珂笑语盈盈说道,眼里挂着少女撒娇的姿态,倒让黎言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正常的情况下,她已经是一园之主,手里管着一帮手下再去做那些取悦人的事情,会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 高位如陆唯也没有开这个口,这个兰珂姑娘不知是真的天真可爱还是故意挑衅? 她一直以为只有程越是自己目前最大的对手,处处对她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可是人家似乎爱你没有将她这个人放在眼里。 倒是这个兰珂有些让人看不清? “妹妹难得有这个兴致,得容姐姐去准备一下。” “姐姐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场了,呆会儿有出错的地方,还请两位妹妹和将军大人多多包涵。”黎言将姿态放的极低,她在赌,赌陆唯会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昔日听说贵妃娘娘的霓裳羽衣曲艳惊四座,姐姐有多年的舞蹈功力,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 “对吧,齐修哥哥。”兰珂将问题甩向陆唯,她也在试探陆唯对黎言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珂儿休得无理。” “黎园主现如今手里一大帮子人,你让她下场给你跳舞。” “你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快快给黎园主赔罪。”陆唯听完兰珂的要求,立刻冷下脸呵斥,不管黎言曾经是何等身份,如今既她已是太子妃金口玉言赏赐的身份,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脸面也是要给的。 兰珂撇撇嘴,不情愿的走到黎言身边躬身行礼:“黎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生珂儿的气。” 黎言对陆唯今日所有的风度皆是满意,至少在他的心目中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并没有令他有所怠慢。 “珂儿妹妹心直口快,黎言怎会怪罪。” “皆因姐姐这一年有所生疏,确实已经不能下场给妹妹表演。” “好在,庆芳园培养了一支不错的歌伎,妹妹想看的舞蹈半年前她们就有所编排。” “我这便让人安排一下,让诸位参谋参谋,顺便给点意见。” 黎言说完对着门口拍了三下手掌,清风阁的另一边的厅门处鱼贯跑出来一群身着华服的舞者。 乐起,舞动,妙曼的舞姿仿佛将人带到了那个帝王与宠妃的爱情故事里。 大唐华美的乐章令人神往不已。 一曲终了,似意犹未尽,众人在陆唯的掌声中才清醒过来。 “黎姐姐,真是太美了。”兰珂忍不住发出惊叹。 “珂儿妹妹喜欢就好。”黎言拍拍手,侍女悄然而退,只是那些美好的余韵大概都留在了在大家的脑海里。 时间流走,夜色也慢慢降临,今晚的夜色难得晴空一览,早早挂上了繁星。 此时此刻程越终于明白此楼为什么叫做摘星楼,人依栏杆,伸出手掌,那天边闪耀的光芒似乎随手可握。 “好美的夜色啊。”程越一声惊呼,陆唯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淡淡一笑,“初春的夜色难免微凉了一些,起来夏日怕是会更加撩人。” “到时,陆唯可以带着两位妹妹前来避暑,也是乐事。”黎言诚意相邀。 “阿越,你觉得呢?”陆唯在心里已经勾画出无数浪漫的景像。 “好啊,只怕你到时公务繁重。”程越却深知这只会出现在他的意想里,临别在即,不管曾经如何,终归会分道扬镳,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今夜如此美妙,大家一起畅饮,图个快意潇洒。” “来,干杯。”黎言不愧行走于各处权贵,极会调动情绪和气氛。 众人举起酒杯笑得畅快,连大夫勒令不宜饮酒的叶清也破了例,一时哄然嬉笑好不快活。 可是人生中往往存在乐极生悲的时候,比如现在,程越却突然腹痛如注,额头上大汗淋漓。 她虚弱的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儿的人是叶清。 因为陆唯被兰珂和黎言拉着去了清风阁的的一个角亭欣赏月光。 原本陆唯一直推拒,却架不住兰珂的撒娇卖萌,而且兰珂居然也拉上了黎言,大有为其制造机会的架势,所以这边程越究意外,他没能第一时间查觉。 “程姑娘,你怎么了?”叶清紧张的呼喊,将一旁有些半醉的末元惊得摔倒在地,他顾不得自身的疼痛连忙跑到程越身边。 “少主,少主。” “程姑娘不如为何很痛苦。”末元连着两声高呼。 “怎么了?”陆唯一下子将兰珂与黎言撇开,飞一般的跑到程越身边,一把将半躺在椅子上的程越抱在怀里,神色痛苦而焦急:“阿越,你这是怎么了?” 兰珂与黎言对视一眼,都想在彼此的眼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当目光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又机警的逃开了。 兰珂心里升起猜测,程越这一次的暗算会不会就是这个黎言下的手,她对齐修哥哥的情意任谁都可以看出端倪。 可是陆齐修的心思显然是在程越身上,她们这些常年混迹在各色男人之间的倡怜,没有一定的手段怎么全身而退。 只是没想到她竟敢明目章胆的行事,兰珂不得不在心里为她写一大大的服字。 陆齐修护短的手段她可是真真切切的领教的,这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黎言对于程越的突发情况一脸茫然,她确实钟情于陆将军,可是她已经做好了讨好这个程姑娘的准备。 以她的身份如果能够踏进陆府也顶多做个妾室,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陆将军所有的心思都是扑在这个程姑娘身上。 如果她真敢动什么手脚,不是将自己用性命挣来的前程打了水瞟,将难得的希望亲自抹杀。 她怎么是这样的蠢蛋。 可是,这个程越又是怎么回事? 她真的万分担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摘星楼(三) “阿越?”陆唯急红眼有模样哪里还是那横扫千军的王者,完全像个无助的孩子。 叶清偷偷的瞟了一眼兰珂,只见那个女子虽也一脸焦急的站在人群之中,可是那紧握的拳头与隐隐从指甲盖上透出的血丝出卖了她嫉妒如狂的心情。 “这是怎么了?”黎言快速的跑到陆唯身旁,看见程越极度痛苦的表情非常的震惊。 “黎园主来得正好。” “我也想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阿越会出现这种情况?”陆唯脸上的冷意像层层厚重的冰霜,那一股股寒意四处散发令在场的人不由得为黎言捏了一把汗。 “这这” “这黎言也不清楚。” “将军大人莫急,我这就派人去找大夫。”黎言对上那双如刀光般的眼睛,吓得心有余悸,如果不保证程越完好无损,陆唯这怕是要将庆芳园拆了陪葬。 “你到是去啊。”陆唯禀弃了他一惯的风度,大声的吼了起来。 黎言被他吓得心惊肉跳,捂着胸口直直朝楼下跑去,急切的脚步越走越远,“快去叫关大夫,这里有人突发急症。” 一路奔跑,一路大喊。 “末元,你跟上黎园主,一个刻钟后我就见到那个关大夫。”陆唯不放心,将末元派了出去。 “齐修哥哥,这程姐姐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兰珂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韦帕轻轻的为程越拭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我也想知道。”陆唯看着怀中那个气若游丝,十分的痛苦的女子心如刀绞,每一次看见她受到伤害的时候,他恨不得让老天将她承受的所有苦痛都转架到自己身上。 称霸一方又如何?战功赫赫又如何?有时候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陆唯无比的痛心和自责。 “齐修哥哥,程姐姐会不会是中毒了?”兰珂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猜想。 “中毒?”陆唯在这一刻的思绪是十分混乱的,他的心全部扑在程越的身上,没有及时的去寻找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对,中毒。” “世人都知道河豚身有剧毒,在加上那个番邦不知名的调料,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而且,我们这些人中只有程姐姐出现了现在的情况。” “那鱼,可是差不多她一人吃光的。”兰珂分析的头头是道,眼中有一种刺目的光芒。 叶清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不太能明白她的用意。 明明内心妒火中烧,却偏偏在陆唯面前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c事事关心的模样,叶清都替她累得慌。 兰珂似乎察觉到了他眼中的怜悯,转过头瞪了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需要任何人可怜。 叶清收回视线,继续做一个背景板,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似乎越得不到的东本才更珍贵,兰珂如此c黎言如此c连自己也是如此。 陆唯对兰珂的一番言论颇有认同,他有些颤抖的探上程越的脉搏去感知怀中之人的生命之气。 河豚中毒的症状他曾有幸过去一次,确有腹痛的表现,但一般毒性发作十分快速,短则一刻钟,长则两三个时辰,如果阿越真的中了此毒,以她食之的数量,症状应该会更严重些,甚至会出现摆手摆脚的状态。 程越只有严重的腹痛,或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引发了这场急症。 陆唯指下的脉搏虽有些微弱,但却一直跳动十分连惯,表现没有大的生命之危。 末元果然遵照吩咐用了不到一个钟的时间将关大夫拖上了清风阁,黎言的脚步声还在三楼的位置。 “少主,大夫来了。” “将军大人,让小人看看。”关大夫是而立之年的男子,眼神清明坚定,是个对自己医术颇自负的人。 “有劳关大夫了。”兰珂与叶清自动的闪到一边,因为过于急切两人还不小心碰触了到了各自的手臂。 叶清甚至闻到了兰珂身上淡淡的馨香,像玫瑰与栀子的混合香气,时而清新时而浓烈。 俗话说闻香识女人,这倒和兰珂姑娘时而的天真时而深沉的表现相铺相成。 兰珂虽未有所表现,内心却是将其清清楚楚的衡量了一遍,叶清偶尔对自己流露出的痴迷聪敏如她怎会没有感知。这人的气质与长相虽与陆齐修不分伯仲,却独独少了一样她所追求的东西一一一权势。 从小到大她对这两个字有非常深刻的认识,如果当年兰家她的身后站在一个强势的未婚夫,她便不会有那么难堪的遭遇。 到后来皆因为威远候夫人无人能及的权势和背景,将兰家的那些人一网打尽,谁也不敢有半分微词。 将来的她的夫君只是个白身之名,让她如何再受得一次幼年的悲剧。 她眼前拼命相抓住的便是这有权有势又温柔多情的陆唯,虽然目前程越是最强大的劲敌,只要她还呆在节度府c呆在陆齐修的身边,她会有办法让他实践儿时的戏言。 兰珂昂起高傲的头颅,用余光再次看向叶清,那人似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挑了挑眼角,笑意森然。 兰珂被这一笑弄得心神不宁,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关大夫。 关大夫经过一番诊查,已经初步断出程越的病因。 陆唯红着眼,心急如焚的等待着关大夫的结果:“关大夫,阿越怎么样了?” “将军莫急,你怀中的这位姑娘有轻微的中毒迹像。” “果然是中毒。”陆唯得到的答案与心中设想完全一致,不免有些气闷,这已经程越第二次在自己的眼前中毒,而他知道谁是凶手。 “中毒?”黎言正好跑到了清风阁,听到关大夫的结论,心里既震惊又慌张。这人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的事,先是出了兰珂这挡子事,现在又是程越,看样子是有人想要她死。 “什么毒?可有解决之法?”她抓住关大夫的手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轻微的食物中毒。”关大夫一面回答,一面从药箱里取出一只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五粒拇指大小的褐色药丸。 “不知道将军大人相不相信在下的医术。”关大夫从盒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在手里,看向陆唯。 “陆某相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关大夫自己有没有把握救人。”陆唯对他在关键时刻故弄玄虚的态度有些不爽,这是想借自己的口扬名立万? “救死扶伤是本能,至于那些假大空的东西,关大夫觉得重要吗?”陆唯冷笑着,眼里藏着严厉的警告。 “将军说得是。”关大夫聪明的点头,“小人手中的药丸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专治一些疑难杂症。” “小人从脉息中探出将军怀中的这位姑娘在不久前有过旧疾,伤了些根子。” “这药丸或许可以为她找回些原气。”关大夫说得十分自信。 “既然如此,关大夫赶快给程姑娘服下这枚药丸啊。”黎言在一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关心的可是自己和整个庆芳园的生死。 而这个关大夫,她今日才发现其人有些神秘,往日里怕是藏着真正的本事,如今这般卖弄想来对陆将军有所图谋。 “将军大人,不知小人的诊断而还对症。”关大夫不知道为何,一定要得到陆唯的一声赞同。 程越却因为疼痛难忍开始叫喊:“陆唯,陆唯,痛” “痛” 陆唯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腹部,小心而又温柔,“关大夫医术高明,阿越月前确实被人下过毒,身体一直在调养。” “麻烦这位侍卫小哥倒一杯茶水,小人这就给这位阿越姑娘服下药丸。” “药丸的药效应该在半个时辰后就会看到效果。” “小人会一直在这里守着阿越姑娘。”末无递上水杯,关大于将药丸容于茶水中,陆唯轻轻扒开程越的嘴巴,一杯茶水很快下了肚,众人却都提着担忧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一刻钟后,程越原本苍白的脸色开始渐渐缓和,腹部的疼痛似乎也有所减轻,关大夫一直操持着坚定的微笑。 陆唯将怀中的程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对着末元使了个眼色,末元心领神会,趁着大家不备悄悄的退到屏风后面,一个飞身从窗口跳了下去,众人的心思都在程越身上,自然没有发现他的行动。 就大众人期待程越病情好转的时候,兰珂突然叫了一声,头一歪朝着地下倒去,幸好叶清及时相扶将其揽在怀里,免了她与地板碰撞的疼痛。 “兰珂姑娘,你怎么了?”叶清关切的问道。 兰珂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晕了过去。 黎言c陆唯c关大于被这边的叫喊声吸引过来。 “叶公子,兰珂怎么了?”陆唯怀里抱着程越,不太方便前行,黎言倒是很快的走到了叶清的身边。 “怎么了?”尽管见过无数的大场面,但黎言彻底被今日发生的事情打败了,脸色已经白得像一张纸,一个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另一个又无故晕倒,她这是撞了什么邪,几百年才遇到的事情全摊在了自己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一半忧伤,一半欣喜 兰珂整整昏迷的一天才醒过来,守在她床前的居然是趴在床头睡着的叶清。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完美的侧颜上,竟然令兰珂的心跳忽然加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想要去搓一搓那高挺的鼻梁和那两瓣如花瓣般红润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兰珂的行为,叶清突然睁开了双眼,兰珂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望进他清明如水的眸光里。 叶清展眉一笑,清峻的容颜如突然绽放的烟花,令兰珂不自然的红了双颊。 其实叶清还有一些懵懂,醒来第一眼看见兰珂的娇颜还以为自己自已正在梦里,他摆了摆头,听到一声质问这才打破了他的迷糊:“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叶清嘴边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一定是眼花了才看见兰珂的脸上的娇羞,“兰珂姑娘想是忘记昨夜在摘星楼发生的事情了。” “也难怪,姑娘当时突然晕了过去。”叶清从床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淡淡的说道,适才的满脸的惊喜化为平静。 经他提醒,兰珂总算找回些许记忆“关大夫可说了我为什么晕倒?” “也是中毒吗?” “给你把了把脉,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就让人把你弄回到这里。”叶清说得十分模糊。 “为什么照看我的人是你。” “我的丫环落琴去哪里了?” “还有这里好像不是汀泞阁。”兰珂醒来后就发现这间屋子的布局不太熟悉,在听完叶清的话后,她更加肯定自己身处的地方很陌生。 “这里是摘星楼的二楼。”叶清推开雕花木窗,一阵花香伴随清风吹了进来,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小鸟在冒出新芽的树梢上飞来飞去 ,唱着叽叽喳喳的歌。 “我要回汀泞阁。”兰珂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叶清被她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 惊讶过后也慢慢趋于平静,他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在床尾处将兰珂的外衫披了上去:“晨间微凉,穿好衣服再去吧。” 兰珂怔怔的任由叶清温柔的为自己披上外衫,直到那个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屋外,她才清醒过来。 她拍拍脸,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他不过是一个穷酸的书生,只不过生了一张令人心神荡漾的好皮囊。 叶清当然不知道兰珂心里的斗争,他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听着身后的动静。 今日酉时便是他离开滇州的时候,有些人一别,今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即便有缘再相遇,却也相顾无言身份有别。 叶清听见脚步声并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一句:“兰珂姑娘貌美如花,何必执著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时候放手,你会发现另一片天地。” “呵” “是吗?” 兰珂也学着他的动作,轻轻的倚上栏杆,目光清远而坚定:“我这个人不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但如果那样东西本来就应该属于我。” “我为什么要拱手相让?” 兰珂如水的目光望向叶清,那种势在必得的决心写满整个俏脸。 “叶某多嘴了。” “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 “叶清在此祝姑娘能够得偿如愿。”叶清回头,笑意依然,他将所有的不舍全部藏于心间化成了这一声真挚的祝福。 “叶公子这是在向兰珂道别?”兰珂心头莫名一慌,她来不及细想,便挡在叶清身前有些急切的问道。 “陆将军给叶清定了今日的船期。”叶清淡淡的陈述事实。 “有缘相逢也是幸运。” “看样子兰珂姑娘是对叶清有所不舍?”叶清嘴角含笑,定定的望着兰珂,眉俏眼角都藏着难得的希望。 “叶公子想是误会了。” “我这个人平时阿猫阿狗逗弄久都会有所不舍,何况是叶公子这般优秀之人。”兰珂心虚的有些语无论次。 “是吗?” “原来我在兰珂姑娘的心目中与节度府的阿猫阿狗地位相同。”叶清收起笑意,神色变得平静无波。 “最后一句算是兰珂姑娘难得的夸奖,叶清领了。” “告辞,后会有期。”叶清拱手道别,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那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端让人感觉散发着落莫与萧索。 “喂”兰珂伸出手指着那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 兰珂一个人在摘星楼的二楼呆了一会儿,好容易平复好乱七八遭的心情,这才慢悠悠的朝汀泞阁走去。 关于昨夜之事,她已经全部记了起来,可是对于自己的突然昏迷令她着实想到不原因。 而程越的中毒事实也来得十分蹊跷,不知道陆齐修找到幕后的黑手没有? 兰珂一面走着,一面猜想着事情的结果。 当她推开汀泞阁的大门,整个院子看上去很空荡,她疑惑着将三间屋子仔细搜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陆唯与程越等人的踪迹,她感觉很纳闷。 难怪她踏进汀泞阁时,院门外连战岗的人员都没有。 这是丢下自己全部跑路的意思? 她兰珂在陆齐修的心目中连程越的一个手指头也比不上吗? 兰珂暗恨丛生,她此时正呆在程越先前住的屋子,起身,环视一圈,打开笼箱,却发现衣物手饰一样也没有少,或者?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跑进了兰珂的脑海里,难不成程越昨夜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为什么陆唯连招呼也没打就匆匆回府? 在这个世上能让他乱了心智的事情除了军国大事,唯有程越一人的生死安危才会让冷静自持的他方寸大乱。 兰珂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前一刻因为叶清告别留下了淡淡的感伤,下一刻却是惊天大喜。 如果事实果真如她脑中所想,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一步一步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名份和情感? 兰珂奋然而起,心中的喜悦令她激动不已。 这时,落琴不知从何处匆匆而来,一见到兰珂似乎松了一口大气:“姑娘让奴婢好找。” “姑娘请随奴婢回府,节度府的马车已在园外等候。” “你可知道齐修哥哥与程姐姐去了何处。”兰珂故作焦急的问着落琴。 “将军带着程姑娘连夜了回了节度府。” “当时黎园主准备了两辆马车,可关大夫说你虽中毒很轻,却不宜奔波。” “将军大人没有办法,只得让黎园主在这摘星楼腾出一间屋子暂时安置姑娘。” “今日一早,末元架着马车将我一同带到庆芳园接你回府。” “奴婢去摘星楼时,没看见姑娘的影子。” “猜测着你应该是回了汀泞阁。”落琴一一说明事情的经过。 兰珂美目一转,“程姐姐的病情很严重吗?” “为什么连夜回了节度府。” 落琴突然低下头,扯着自己的衣角,“程姑娘” “程姑娘” 落琴说到一半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兰珂内心狂喜翻滚,她似乎已经无法抑制这份过于卑劣的情绪,只得在屋子不停的踱步。 她清清了嗓子,故意压低声线,“你是说程姐姐,她” “她”兰珂似被这可怕的事实惊得将手中的韦帕掉落在地。 “怎么可能,程姐姐一向吉人天相,我记得关大夫不是给她吃了祖传的秘制丹药。” “怎会变成现在的结果。” “落琴,造谣主子的事非可是要按板子的。”兰珂一边呵斥,一边红了眼框。 落琴赶紧跪了下来:“奴婢可不敢乱说。” “关大夫拍着胸口保证程姑娘吃了他的药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 “将军和众人一直在清风阁坚守着时间,中间程姑娘确有转醒。” “可是清醒不到一刻钟,突然开始呕血,止也止不住,后来因为失血过多又陷入了昏迷。” “将军大人当时跟疯了一样。” “抱着程姑娘一跃而起,重重的踢了关大夫一脚,把关大夫的肋骨都踢断了几根。” “命末山侍卫将关大夫当场捉了起来。” “等等”兰珂打断落琴的话。 “不是末元吗?” “怎么变成末山了?”兰珂面露疑惑。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当时也没在场,这些都是末元今日告诉我的。” “原来将军在程姑娘刚刚昏迷的时候就命末元悄悄回节度府招集人手。” “当时不只关押了关大夫,连黎园主也被抓了起来。” “末山带人封锁了庆芳园,将军急着带程姑娘回府治疗。” “叶公子自告奋用的说要照顾你。” “为什么?”兰珂脱口而出。 “当时你正好倒在叶公子的怀里。” “事从权急,将军也找不到信得过的人,便答应了叶公子的请求。” 兰珂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时的心情。 原本心念之事已变成现实,她应该如先时一般欣喜若狂,却发现心底隐隐有一种悲伤,真是一种奇特的感知。 “姑娘不要发呆了。” “我们赶紧回府才是正是。” “府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落琴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兰珂仍是有些回不过心神,这程越就这样没了? 自己可还没有怎么动过手,是不是老天也看不过去开始站在她兰珂这一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夜探余薇院 兰珂一路沉浸在不战而胜的情绪之中,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节度府。 末元却一路无话,少了往日的活跃。 守门的侍卫一如往常般接过马鞭,将马车停回了马房。 末元先行一步去向陆唯复命,兰珂跟在落琴的身后情绪十分复杂。 不知是不是兰珂的错觉,她发现今日府中有一种悲伤萧索的氛围,所有的下人仍然井然有序的忙着各自的活计,可是平日里围着一堆窃窃私语的现象并没有出现。 兰珂先回了静心院,她寻思着自己需不需在这个时候去余薇院打探一些消息。 程越这般突然走了,她的心里总一种不真实c不踏实的感觉。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看到明明白白的真相之前,兰珂仍有些耿耿于怀。 “姑娘需要先梳洗一下吗?”落琴放下手中的包袱,小声的问道。 “我正有此意,你下去准备吧。” “要快,我一会儿还得去余薇院一趟。” “奴婢马上吩咐人去大厨房抬些热水过来。” “只是,姑娘现在去余薇院怕有不妥。”兰珂小心翼翼的提醒。 “为什么?” “奴婢听末元说,将军大人将余薇院所有的丫头婆子都赶了出来。” “他一个人守在那里已经整整一夜。” “并勒令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 “否则军法处置。”落琴将自己从末元那里听来的消息全部告诉给了兰珂。 “那胡先生与陆嫂子也由得他如此悲伤不已?” “听说胡先生一早便去劝说,将军大人却闭门不出。” “胡先生在余薇院外呆了两个时辰也没有什么进展,只得由着将军。” “陆夫人,陆夫人昨夜得到消息就晕了过去。” “刘大夫现在还在院子里守着,陆杰少爷连军营也没有去。” “唉,程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突然没了?” “真是让人伤心。”落琴想到昔日程越的亲切友好,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头。 “谁说不是呢?”兰珂也故作悲伤的用韦帕掩面而泣。 “姑娘,莫伤心了,都是奴婢不好,不该提这些事情。” “将军大人曾有吩咐,说姑娘回府后只管好好休养,其它的事情不要操心。”落琴转述完陆唯的嘱托,便出了院子领着两个小头朝大厨房走去。 兰珂甩甩衣袖,从桌上拿了一杯茶水压惊。 看样子程越这事不像做假,陆齐修也不会拿心爱女子的生死当作儿戏。 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余薇院? 这是怕别人扰了他俩最后的清静。 看样子这个关大夫与黎园主是在劫难逃,她可还记得黎言日前对陆唯处处献媚,只是不知道日后死在仰慕之人的刀下会不会后悔自己错付了一腔情谊? 至于那个关大夫,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想要通过陆齐修之口扬名天下,却偏偏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这下名也有了,只不过是臭名远播。 说不定这次事情就是那个黎言与关大夫自编自导的大戏,不然她和程越为什么会莫名其秒的中毒? 兰珂没法平静内心的波动,只得开始猜测事件的始末来缓冲纷乱的情绪。 不一会儿落着领着人抬了一大桶水进了内室,兰珂将一干人等撵了出去。 在这个无比重要的时候,她需要一个人独自冷静。 宽衣,踏进浴桶,花瓣的清香与合适的水温令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兰珂漫不经心的浇洗着身上洁白如玉的肌肤,叶清临走前那张落寞至极的脸突然在眼前出现,令她愤愤的打出一道水花,明明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一而再二三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 难道她兰珂是因为别人偶尔的温柔就轮陷的人吗? 叶清优秀出众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正因为如此陆唯惜才把他送到了长安的鹿山书院,自是对叶清寄于了厚望。 叶清对她似有似无的感情,兰珂当然有所感知,可他不是她想要追求的人生。 她要权势,要高人一等的地位c要别人羡慕的眼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叶清穷其一生也追不上陆齐修此时的身份和地位。 兰珂暴躁的甩甩头,不明白自己在离目标非常近的时间里为什么一直想起叶清,而且还搅乱了自己惯常坚定的心绪? 好在今日一别,怕是很难相见。 一顿热水澡洗下来反倒没有得到放松,情绪越发糟糕。 兰珂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余薇院探一探虚实,不然这颗心总落不到实处。 掀开幕帘,落琴递上衣衫,熟练的为兰珂整理仪容,“姑娘,可要传饭?” “传吧。” “府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兰珂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节度府的时时状况,这样才有助于完成好自己的计划。 “府里,朱总管费了一些心思压制,林海负责挡住外来的访客。” “将军现在的情况传扬出去,不是让人诟病吗?” “况且,程姑娘什么身份,难道满滇州城贴卜告,又不是节度府的正牌夫人。” “只有藏着掖着才是正理。”落琴即遗憾又心伤。 “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 “以前一直在将军跟前当差,有什么事情可得多留心。” “朱总管没照看过来的,你得给帮衬着。” “府里现在乱成一锅粥。” “害怕有人会趁机出幺蛾子。”兰珂坐到镜前,语重心长的教异着为自己梳理头发的落琴。 “姑娘说得极好。” “落琴明白。” “要是节度府有个正儿八经的主母,出了事情也不甚于像这般杂乱。”落琴熟练的为兰珂挽个坠云髻,从首饰盒子挑了一支白玉簪子插在兰珂黑亮的发髻上,小声的抱怨。 兰珂看着铜镜里自己,二八年华,容貌出众c肤如凝脂c美目盼兮,明明是一个良配,却一直被陆齐修忽视。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程越得了他的心,明明自己先她一步认识陆唯,好在苍天有眼,眼前自己还不算输。 待这件事情慢慢淡化,她兰珂会用尽万般柔情化开陆唯的铁石心肠,要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时也命也,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故事会沿着什么方向发展。 机会历来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很可惜,她程越从今天起已输得永无翻身之机。 兰珂在静心院一直呆到了天黑,她找了个借口将身边的下人支开,一个人悄悄的去了余薇院,她实在想用胜利的姿态去看一看那个失败者。 兰珂一个人提着一盏小灯笼小心翼翼的推开余薇院的大门,果然如落琴所言,连个守备的侍卫也没有。 灯笼微弱的光火光照亮着漆黑的院子,今夜黑得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头顶除了树叶沙沙的声响,一切寂静的不同寻常。 踏上长廊,东厢房的窗户缝细里传来一团红色的光亮,兰珂推测程越应该被摆放在那里。 她吹灭了手里的灯笼。慢慢的减轻了脚步声,害怕惊动了陆唯。 费了许久的功夫的终于走到东厢厅堂的门前,兰珂小心趴在门边,从门缝里朝里望去,大堂里除了两排红色的蜡烛并未看见程越的身影。 想来陆唯不忍心让她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寻着烛火,兰珂轻手轻脚的朝程越昔日的寝卧走去。 兰珂猜想着陆唯或许此时并不在余薇院,否则以他的身手怎么没有察觉到她闯了进来。 又或者那个不可一世的将军大人因痛失所爱,伤心过度,而失去最灵敏的感官? 一面想着,一面推开了寝卧的门。 寝卧里同样摆放着一圈红色的蜡烛,程越安静的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一般,只是那一身红色的喜服很是刺目。 兰珂环视了一圈屋子,发现什么也没有变动,唯独不见陆唯的身影。 她捂着胸口,胸膛里那颗心跳得十分活跃,说没有紧张和害怕那是不可能。 只不过深埋心底的嫉妒与快意占了上风,让她有了勇气促成今夜的行动。 风不知从哪里吹了进来,那一团红红的烛火比先前跳动的更加欢快,兰珂慢慢在床头蹲下了身子,视线落在程越的脸上。 程越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在火光的映照下投出一排阴影,皮肤也光洁如初,樱红的嘴唇让人无法想像前的女子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兰珂吸了一口气,犹豫着伸出略微颤抖的右手,轻轻探上程越的口鼻,那冰冷的触感令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呆愣了一下,竟然轻轻的笑了,眼角的笑容里尽含着苦尽甘来的眼泪,“没想到你真的这样离去了?” “有没有不甘心?” “你怎么不甘心呢?” “你连现在都占据着陆齐修的心。”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即喜且悲。” “我想这一生我都赢不了你在陆齐修心里的位置。” “你不仅抢了我应得的名份,还抢了他的心。” “明明是这我先和他相识,明明是我先芳心相许。” “我不过晚回了几个月,他就变心了。” “无视经年的承诺。” “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 “春风得意如你,又怎么明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暴露 兰珂整整昏迷的一天才醒过来,守在她床前的居然是趴在床头睡着的叶清。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完美的侧颜上,竟然令兰珂的心跳忽然加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想要去搓一搓那高挺的鼻梁和那两瓣如花瓣般红润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兰珂的行为,叶清突然睁开了双眼,兰珂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望进他清明如水的眸光里。 叶清展眉一笑,清峻的容颜如突然绽放的烟花,令兰珂不自然的红了双颊。 其实叶清还有一些懵懂,醒来第一眼看见兰珂的娇颜还以为自己自已正在梦里,他摆了摆头,听到一声质问这才打破了他的迷糊:“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叶清嘴边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一定是眼花了才看见兰珂的脸上的娇羞,“兰珂姑娘想是忘记昨夜在摘星楼发生的事情了。” “也难怪,姑娘当时突然晕了过去。”叶清从床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淡淡的说道,适才的满脸的惊喜化为平静。 经他提醒,兰珂总算找回些许记忆“关大夫可说了我为什么晕倒?” “也是中毒吗?” “给你把了把脉,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就让人把你弄回到这里。”叶清说得十分模糊。 “为什么照看我的人是你。” “我的丫环落琴去哪里了?” “还有这里好像不是汀泞阁。”兰珂醒来后就发现这间屋子的布局不太熟悉,在听完叶清的话后,她更加肯定自己身处的地方很陌生。 “这里是摘星楼的二楼。”叶清推开雕花木窗,一阵花香伴随清风吹了进来,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小鸟在冒出新芽的树梢上飞来飞去 ,唱着叽叽喳喳的歌。 “我要回汀泞阁。”兰珂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叶清被她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 惊讶过后也慢慢趋于平静,他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在床尾处将兰珂的外衫披了上去:“晨间微凉,穿好衣服再去吧。” 兰珂怔怔的任由叶清温柔的为自己披上外衫,直到那个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屋外,她才清醒过来。 她拍拍脸,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他不过是一个穷酸的书生,只不过生了一张令人心神荡漾的好皮囊。 叶清当然不知道兰珂心里的斗争,他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听着身后的动静。 今日酉时便是他离开滇州的时候,有些人一别,今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即便有缘再相遇,却也相顾无言身份有别。 叶清听见脚步声并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一句:“兰珂姑娘貌美如花,何必执著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时候放手,你会发现另一片天地。” “呵” “是吗?” 兰珂也学着他的动作,轻轻的倚上栏杆,目光清远而坚定:“我这个人不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但如果那样东西本来就应该属于我。” “我为什么要拱手相让?” 兰珂如水的目光望向叶清,那种势在必得的决心写满整个俏脸。 “叶某多嘴了。” “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 “叶清在此祝姑娘能够得偿如愿。”叶清回头,笑意依然,他将所有的不舍全部藏于心间化成了这一声真挚的祝福。 “叶公子这是在向兰珂道别?”兰珂心头莫名一慌,她来不及细想,便挡在叶清身前有些急切的问道。 “陆将军给叶清定了今日的船期。”叶清淡淡的陈述事实。 “有缘相逢也是幸运。” “看样子兰珂姑娘是对叶清有所不舍?”叶清嘴角含笑,定定的望着兰珂,眉俏眼角都藏着难得的希望。 “叶公子想是误会了。” “我这个人平时阿猫阿狗逗弄久都会有所不舍,何况是叶公子这般优秀之人。”兰珂心虚的有些语无论次。 “是吗?” “原来我在兰珂姑娘的心目中与节度府的阿猫阿狗地位相同。”叶清收起笑意,神色变得平静无波。 “最后一句算是兰珂姑娘难得的夸奖,叶清领了。” “告辞,后会有期。”叶清拱手道别,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那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端让人感觉散发着落莫与萧索。 “喂”兰珂伸出手指着那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 兰珂一个人在摘星楼的二楼呆了一会儿,好容易平复好乱七八遭的心情,这才慢悠悠的朝汀泞阁走去。 关于昨夜之事,她已经全部记了起来,可是对于自己的突然昏迷令她着实想到不原因。 而程越的中毒事实也来得十分蹊跷,不知道陆齐修找到幕后的黑手没有? 兰珂一面走着,一面猜想着事情的结果。 当她推开汀泞阁的大门,整个院子看上去很空荡,她疑惑着将三间屋子仔细搜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陆唯与程越等人的踪迹,她感觉很纳闷。 难怪她踏进汀泞阁时,院门外连战岗的人员都没有。 这是丢下自己全部跑路的意思? 她兰珂在陆齐修的心目中连程越的一个手指头也比不上吗? 兰珂暗恨丛生,她此时正呆在程越先前住的屋子,起身,环视一圈,打开笼箱,却发现衣物手饰一样也没有少,或者?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跑进了兰珂的脑海里,难不成程越昨夜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为什么陆唯连招呼也没打就匆匆回府? 在这个世上能让他乱了心智的事情除了军国大事,唯有程越一人的生死安危才会让冷静自持的他方寸大乱。 兰珂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前一刻因为叶清告别留下了淡淡的感伤,下一刻却是惊天大喜。 如果事实果真如她脑中所想,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一步一步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名份和情感? 兰珂奋然而起,心中的喜悦令她激动不已。 这时,落琴不知从何处匆匆而来,一见到兰珂似乎松了一口大气:“姑娘让奴婢好找。” “姑娘请随奴婢回府,节度府的马车已在园外等候。” “你可知道齐修哥哥与程姐姐去了何处。”兰珂故作焦急的问着落琴。 “将军带着程姑娘连夜了回了节度府。” “当时黎园主准备了两辆马车,可关大夫说你虽中毒很轻,却不宜奔波。” “将军大人没有办法,只得让黎园主在这摘星楼腾出一间屋子暂时安置姑娘。” “今日一早,末元架着马车将我一同带到庆芳园接你回府。” “奴婢去摘星楼时,没看见姑娘的影子。” “猜测着你应该是回了汀泞阁。”落琴一一说明事情的经过。 兰珂美目一转,“程姐姐的病情很严重吗?” “为什么连夜回了节度府。” 落琴突然低下头,扯着自己的衣角,“程姑娘” “程姑娘” 落琴说到一半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兰珂内心狂喜翻滚,她似乎已经无法抑制这份过于卑劣的情绪,只得在屋子不停的踱步。 她清清了嗓子,故意压低声线,“你是说程姐姐,她” “她”兰珂似被这可怕的事实惊得将手中的韦帕掉落在地。 “怎么可能,程姐姐一向吉人天相,我记得关大夫不是给她吃了祖传的秘制丹药。” “怎会变成现在的结果。” “落琴,造谣主子的事非可是要按板子的。”兰珂一边呵斥,一边红了眼框。 落琴赶紧跪了下来:“奴婢可不敢乱说。” “关大夫拍着胸口保证程姑娘吃了他的药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 “将军和众人一直在清风阁坚守着时间,中间程姑娘确有转醒。” “可是清醒不到一刻钟,突然开始呕血,止也止不住,后来因为失血过多又陷入了昏迷。” “将军大人当时跟疯了一样。” “抱着程姑娘一跃而起,重重的踢了关大夫一脚,把关大夫的肋骨都踢断了几根。” “命末山侍卫将关大夫当场捉了起来。” “等等”兰珂打断落琴的话。 “不是末元吗?” “怎么变成末山了?”兰珂面露疑惑。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当时也没在场,这些都是末元今日告诉我的。” “原来将军在程姑娘刚刚昏迷的时候就命末元悄悄回节度府招集人手。” “当时不只关押了关大夫,连黎园主也被抓了起来。” “末山带人封锁了庆芳园,将军急着带程姑娘回府治疗。” “叶公子自告奋用的说要照顾你。” “为什么?”兰珂脱口而出。 “当时你正好倒在叶公子的怀里。” “事从权急,将军也找不到信得过的人,便答应了叶公子的请求。” 兰珂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时的心情。 原本心念之事已变成现实,她应该如先时一般欣喜若狂,却发现心底隐隐有一种悲伤,真是一种奇特的感知。 “姑娘不要发呆了。” “我们赶紧回府才是正是。” “府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落琴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兰珂仍是有些回不过心神,这程越就这样没了? 自己可还没有怎么动过手,是不是老天也看不过去开始站在她兰珂这一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割发断义 兰珂一路沉浸在不战而胜的情绪之中,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节度府。 末元却一路无话,少了往日的活跃。 守门的侍卫一如往常般接过马鞭,将马车停回了马房。 末元先行一步去向陆唯复命,兰珂跟在落琴的身后情绪十分复杂。 不知是不是兰珂的错觉,她发现今日府中有一种悲伤萧索的氛围,所有的下人仍然井然有序的忙着各自的活计,可是平日里围着一堆窃窃私语的现象并没有出现。 兰珂先回了静心院,她寻思着自己需不需在这个时候去余薇院打探一些消息。 程越这般突然走了,她的心里总一种不真实c不踏实的感觉。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看到明明白白的真相之前,兰珂仍有些耿耿于怀。 “姑娘需要先梳洗一下吗?”落琴放下手中的包袱,小声的问道。 “我正有此意,你下去准备吧。” “要快,我一会儿还得去余薇院一趟。” “奴婢马上吩咐人去大厨房抬些热水过来。” “只是,姑娘现在去余薇院怕有不妥。”兰珂小心翼翼的提醒。 “为什么?” “奴婢听末元说,将军大人将余薇院所有的丫头婆子都赶了出来。” “他一个人守在那里已经整整一夜。” “并勒令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 “否则军法处置。”落琴将自己从末元那里听来的消息全部告诉给了兰珂。 “那胡先生与陆嫂子也由得他如此悲伤不已?” “听说胡先生一早便去劝说,将军大人却闭门不出。” “胡先生在余薇院外呆了两个时辰也没有什么进展,只得由着将军。” “陆夫人,陆夫人昨夜得到消息就晕了过去。” “刘大夫现在还在院子里守着,陆杰少爷连军营也没有去。” “唉,程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突然没了?” “真是让人伤心。”落琴想到昔日程越的亲切友好,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头。 “谁说不是呢?”兰珂也故作悲伤的用韦帕掩面而泣。 “姑娘,莫伤心了,都是奴婢不好,不该提这些事情。” “将军大人曾有吩咐,说姑娘回府后只管好好休养,其它的事情不要操心。”落琴转述完陆唯的嘱托,便出了院子领着两个小头朝大厨房走去。 兰珂甩甩衣袖,从桌上拿了一杯茶水压惊。 看样子程越这事不像做假,陆齐修也不会拿心爱女子的生死当作儿戏。 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余薇院? 这是怕别人扰了他俩最后的清静。 看样子这个关大夫与黎园主是在劫难逃,她可还记得黎言日前对陆唯处处献媚,只是不知道日后死在仰慕之人的刀下会不会后悔自己错付了一腔情谊? 至于那个关大夫,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想要通过陆齐修之口扬名天下,却偏偏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这下名也有了,只不过是臭名远播。 说不定这次事情就是那个黎言与关大夫自编自导的大戏,不然她和程越为什么会莫名其秒的中毒? 兰珂没法平静内心的波动,只得开始猜测事件的始末来缓冲纷乱的情绪。 不一会儿落着领着人抬了一大桶水进了内室,兰珂将一干人等撵了出去。 在这个无比重要的时候,她需要一个人独自冷静。 宽衣,踏进浴桶,花瓣的清香与合适的水温令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兰珂漫不经心的浇洗着身上洁白如玉的肌肤,叶清临走前那张落寞至极的脸突然在眼前出现,令她愤愤的打出一道水花,明明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一而再二三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 难道她兰珂是因为别人偶尔的温柔就轮陷的人吗? 叶清优秀出众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正因为如此陆唯惜才把他送到了长安的鹿山书院,自是对叶清寄于了厚望。 叶清对她似有似无的感情,兰珂当然有所感知,可他不是她想要追求的人生。 她要权势,要高人一等的地位c要别人羡慕的眼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叶清穷其一生也追不上陆齐修此时的身份和地位。 兰珂暴躁的甩甩头,不明白自己在离目标非常近的时间里为什么一直想起叶清,而且还搅乱了自己惯常坚定的心绪? 好在今日一别,怕是很难相见。 一顿热水澡洗下来反倒没有得到放松,情绪越发糟糕。 兰珂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余薇院探一探虚实,不然这颗心总落不到实处。 掀开幕帘,落琴递上衣衫,熟练的为兰珂整理仪容,“姑娘,可要传饭?” “传吧。” “府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兰珂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节度府的时时状况,这样才有助于完成好自己的计划。 “府里,朱总管费了一些心思压制,林海负责挡住外来的访客。” “将军现在的情况传扬出去,不是让人诟病吗?” “况且,程姑娘什么身份,难道满滇州城贴卜告,又不是节度府的正牌夫人。” “只有藏着掖着才是正理。”落琴即遗憾又心伤。 “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 “以前一直在将军跟前当差,有什么事情可得多留心。” “朱总管没照看过来的,你得给帮衬着。” “府里现在乱成一锅粥。” “害怕有人会趁机出幺蛾子。”兰珂坐到镜前,语重心长的教异着为自己梳理头发的落琴。 “姑娘说得极好。” “落琴明白。” “要是节度府有个正儿八经的主母,出了事情也不甚于像这般杂乱。”落琴熟练的为兰珂挽个坠云髻,从首饰盒子挑了一支白玉簪子插在兰珂黑亮的发髻上,小声的抱怨。 兰珂看着铜镜里自己,二八年华,容貌出众c肤如凝脂c美目盼兮,明明是一个良配,却一直被陆齐修忽视。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程越得了他的心,明明自己先她一步认识陆唯,好在苍天有眼,眼前自己还不算输。 待这件事情慢慢淡化,她兰珂会用尽万般柔情化开陆唯的铁石心肠,要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时也命也,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故事会沿着什么方向发展。 机会历来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很可惜,她程越从今天起已输得永无翻身之机。 兰珂在静心院一直呆到了天黑,她找了个借口将身边的下人支开,一个人悄悄的去了余薇院,她实在想用胜利的姿态去看一看那个失败者。 兰珂一个人提着一盏小灯笼小心翼翼的推开余薇院的大门,果然如落琴所言,连个守备的侍卫也没有。 灯笼微弱的光火光照亮着漆黑的院子,今夜黑得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头顶除了树叶沙沙的声响,一切寂静的不同寻常。 踏上长廊,东厢房的窗户缝细里传来一团红色的光亮,兰珂推测程越应该被摆放在那里。 她吹灭了手里的灯笼。慢慢的减轻了脚步声,害怕惊动了陆唯。 费了许久的功夫的终于走到东厢厅堂的门前,兰珂小心趴在门边,从门缝里朝里望去,大堂里除了两排红色的蜡烛并未看见程越的身影。 想来陆唯不忍心让她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寻着烛火,兰珂轻手轻脚的朝程越昔日的寝卧走去。 兰珂猜想着陆唯或许此时并不在余薇院,否则以他的身手怎么没有察觉到她闯了进来。 又或者那个不可一世的将军大人因痛失所爱,伤心过度,而失去最灵敏的感官? 一面想着,一面推开了寝卧的门。 寝卧里同样摆放着一圈红色的蜡烛,程越安静的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一般,只是那一身红色的喜服很是刺目。 兰珂环视了一圈屋子,发现什么也没有变动,唯独不见陆唯的身影。 她捂着胸口,胸膛里那颗心跳得十分活跃,说没有紧张和害怕那是不可能。 只不过深埋心底的嫉妒与快意占了上风,让她有了勇气促成今夜的行动。 风不知从哪里吹了进来,那一团红红的烛火比先前跳动的更加欢快,兰珂慢慢在床头蹲下了身子,视线落在程越的脸上。 程越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在火光的映照下投出一排阴影,皮肤也光洁如初,樱红的嘴唇让人无法想像前的女子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兰珂吸了一口气,犹豫着伸出略微颤抖的右手,轻轻探上程越的口鼻,那冰冷的触感令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呆愣了一下,竟然轻轻的笑了,眼角的笑容里尽含着苦尽甘来的眼泪,“没想到你真的这样离去了?” “有没有不甘心?” “你怎么不甘心呢?” “你连现在都占据着陆齐修的心。”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即喜且悲。” “我想这一生我都赢不了你在陆齐修心里的位置。” “你不仅抢了我应得的名份,还抢了他的心。” “明明是这我先和他相识,明明是我先芳心相许。” “我不过晚回了几个月,他就变心了。” “无视经年的承诺。” “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 “春风得意如你,又怎么明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离去 兰珂轻抚着乱而短的头发,神色讥讽:“我兰珂是不是还要感谢你陆将军的不杀不之恩。” “谢不谢公道自在人心。” “念在往日的情份上,你手中的两块玉佩,我也不打算收回。” “你可以用它们去陆家开设的商行里换取五千两白银。” “至于母亲曾经为你保管的嫁妆,一直存放在长安的成丰典当行,当票一会儿我会让落琴交给你。” 陆唯说完这些事情,便背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的小药瓶,小心翼翼的从瓶中洒下一些药粉轻轻的敷在程越被兰珂弄伤的脸颊上。 兰珂知道如今既然陆唯已于她恩断义绝,自己确实在节度府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 再一次亲眼而见陆唯对程越的柔情的密意,她仍有不甘。 “陆家的男人果然如传闻一般都是情种。” “可惜,你的意中人再也醒不过来。” “我兰珂也不算输。” 兰珂对着陆唯的背影大笑几声,转身而去。 “是吗?”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令人假死的药吗?” “从庆芳园开始,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引你现出真面目的布局而已。” 陆唯处理完程越脸上的划伤,又从衣兜里拿出一只蓝色的药瓶,从中取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喂进了程越的嘴里。 这些话传入兰珂的耳里,她在门口停了下来,微微的转身,曾经单纯无害的眉眼里写满了狠厉,“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输得彻底。” “我兰珂会永远记住今日。” “他日相见,是敌非友。” 阳光洒在余薇院一片暖意,程越吃下那颗药丸在一个时辰后清醒了过来,早已养好身子的桃枝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侍候。 “姑娘,将军吩咐让你多多休息。” “你怎么穿着薄衫就出了屋子。” “要是受了风寒,将军得可尽的处罚我们。” 程越接过她手中的披风,轻轻一笑,略显苍白的脸上倦意浓重。 “没事,我的身体经过这些磨难后,大概已经百毒不侵了,小小的风寒能奈我何?” 程越拍拍桃枝的手掌以示安慰。 “姑娘还有心思和奴婢开玩笑。” “你可知道府中当时传出你的坏消息时,奴婢吓得险些晕了过去。” “一屋子的丫环婆子跟着奴婢嚎啕大哭。” “你知道我们有多伤心吗?” 桃枝回忆起当时的心伤,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姑娘我现在不是好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 “有什么好伤心的?”程越点了点桃枝的额头。 桃枝瞪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姑娘与将军以后要捉弄人,可不是事先告知一下奴婢?” “姑娘怕奴婢嘴巴不严实,但是陆夫人也是操碎了心,姑娘可得去好生安抚一下。” “否则陆夫人那里可不会轻易饶过你。” “我们的桃枝越来越有大丫环的样子。”程越调侃一笑,“嫂子那里只有等到将军忙完公事一同前去。” “有他在前面挡火,姑娘才敢去啊。” 主仆两人走走停停进了东厢房的厅堂,桃枝早已吩咐下人摆好了朝食。 程越净了手,坐了下来开始大快朵颐,桃枝在一旁殷勤的递着侍候着,还不忘与程越一番闲话。 “姑娘,今早我听说兰珂姑娘挽着一个小包袱出了节度府。” “朱总管说她又要回山上修行。” “奴婢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将军没有派人亲自护送呢?” 桃枝口无遮拦的问着心中的疑虑。 程越手中的筷子一顿,“主子的事情,做下人的少打探。” “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丫环心里没个数吗?” 桃枝难得见程越用这般严厉的口气教训自己,低下头,怯怯的认错。 “姑娘教训得是,桃枝知道错了。” “恩,知错能改还是好丫头。” “叫个把这些吃食都撤了吧。” “我吃饱了。”程越放下手中的碗筷施施然走进了内室。 桃枝看着那一桌子只动了几口的清粥小菜,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这是又惹姑娘不高兴了? “来人,将这里收拾收拾。” “命人让小厨房熬一碗鸡汤备着,一会儿姑娘要喝。” “是。”余薇院机灵的小丫头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桃枝怀着惭愧的心情跟进了内室。 程越正拣了一本书窝在软榻上看了起来,听见脚步声,微微抬眼看了桃枝一眼,挥挥手将她打发了下去。 “去门口站着,谁来都给我挡了。” 桃枝听命站在了东厢房的门口,神色郁郁,它更加肯定程越对自己的表现有些失望,否则怎么不让自己在她身边侍候着呢? 程越自是不知道桃枝所想,她不过是因为听见了兰珂的名字有些心烦,想一个人清净片刻。 兰珂今日的结局,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以陆唯重情重义的性格,最多与她了断旧日恩情,断不会取了她的性命。 在这样的世道里,对一个容貌倾城,没有人庇护的独身姑娘来说,是一种灭顶之灾。 她兰珂今日走出这个节度府,明日或许就会成为某个贵人房里的爱妾,程越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惩罚过份,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正如陆唯所言,揭穿兰珂真面目的布局从入庆芳园就开始了。 兰珂给程越下毒的事情败露在兰珂第一次大张齐鼓来探望自己的时候。 程越对自己的了解必然十分清楚,怎会无故不知自己是如何中毒的,其中一定有令人蹊跷的地方。 那日正是因为兰珂身上独特的香气唤醒了自己短暂丢失的记忆。 一开始程越也有些不太相信,毕竟从一开始兰珂就隐藏得很好,连阅人无数的胡先生也没有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程越经过几日的思虑,很快将事件的脉络铺程开来,寻着现有的蛛丝马迹,兰珂的嫌疑越发的明显。 她不动声色的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陆唯,陆唯听完自己的话极度震惊,他完全不相信兰珂会是那样的人。 可他也相信程越不会无故的怀疑兰珂,这件出一出着实让他左右为难了好几天。 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也为了减轻陆唯的难出,她想出了这一招引蛇出洞的办法。 一开始陆唯并不接受,他坚决不同意再一次以身犯险,也不同意她用自己的身体健康来做诱饵。 在程越再三的坚持下,陆唯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他们将地点选择了在离节度府不远的庆芳园。 兰珂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两人的计谋,当陆唯明里暗里说要带程越外出郊游,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同前往。 其实兰珂当时也一定燃起了再一次对程越下手的心思,两方都是一拍即合,这一步步的陷阱这才将兰珂的真面目引了出来。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只是兰珂是欲望多于情爱。 程越放下手中的古籍,神色沮丧,自己这是第几次遭人暗算,难道她看起来是个可以任人欺负的傻白甜? 兰珂的离去并没有在节度府引来多大的风波,这个人一如她来时的悄然。 或者因为朱总管下了严厉的命令,府内禁止传言关于程越死而复生c关于兰珂暗然离府的事情吧,那些下人见到程越除了流露出些许惊吓,倒也没有什么愈矩的地方,程越民就随他们而去。 可是陆嫂子那里却没有那么好糊弄,陆唯和程越连续两日去她的院子里表明歉意都被挡了回来。 看样子陆嫂子对于两人没有事先与她商量的这件事十分的耿耿于怀。 陆唯与程越颇感无奈,两人仍然不遗余力的登门道歉,这一日陆嫂子这才软下心来,但脸色并不好看。 陆唯与程越难得像个犯错的小孩一般低着头坐在陆嫂子的下首。 陆杰一面为两人添上茶水,一面又递上一副好知为之的眼色,其实他也很久没有看见自己的老娘大杀四方的样子。 自从阿爹逝去,阿娘整日里郁郁寡欢,难得有今日这般闲情收拾陆大哥,他也正好可以看一出好戏。 陆唯与程越同时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陆杰,惹得那小子呲牙咧嘴。 陆嫂子将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突然重重的将杯子一放,惊三人同时一个激灵:“是不是你们现在开始嫌我这个病秧子会碍你们的大事。” “什么事情都开始学着隐瞒了?” 陆嫂子难得发火,这火气一上来,一如陆唯也只得默默的受得。 “嫂子,嫂子息怒。” “嫂子息怒。” 陆唯与程越赶忙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安抚陆嫂子。 “嫂子?” “你们两人记得有我这个长辈吗?” “啊”一起到当日接到程越假死的消息,自己肝肠寸断的心情,现在看着两人就十分来气。 陆嫂子地着桌子又是一拍掌,“你们俩有出息了哈。” “一起合计着将府里的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我自己你们的顾虑,可是事先让人通知一声,也不至于我受那一场惊吓和伤心。” “你说说,你俩这是干得什么好事?” “齐修,你可是将军大人,统领天下兵马,怎么也学得不靠谱?” 陆唯被点了名,只得低声下四的道歉:“嫂子莫气,这件事情齐修确实做得不厚道。” “你要怎么罚我,齐修都认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入瓮 “罚你,当然要罚。” “待我问问程越丫头,让你两人一起受罚。”陆嫂子怒目相向。 程越也被点名了,赶紧换了一张狗腿的样子,走到陆嫂子身边,想要去扶她的手臂,被打了下来。 陆杰捂着嘴巴偷偷的笑了,自是又惹了程越一记白眼。 “嫂子,莫生气了。” “我们自然是希望你不要担心,没想到结果弄巧成拙。” “唉” “果然我和陆唯都太年轻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来这里向你讨教。” 程越随势挽上了陆嫂子的手臂,对着陆唯轻轻眨了眨眼睛。 这长期生病的人也和小孩子一般,需要细细的哄骗,听完她自我贬低的话,陆嫂子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 陆唯心领神会:“阿越说得没错,以后有什么大事一定来向嫂子讨教。” “嫂子可不能嫌弃我们烦人。” 陆嫂子恨恨的剜了两人一眼,这两人摆明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不过想想自己也晾了他们好几日了,陆唯毕竟是这节度府的主人,又是统领千军的将军,自己得见好就收。 “行了,你俩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如果以后要真有什么大事,估计还是会一样瞒着我的。”陆嫂子拍拍程越的手腕,轻轻叹了一口气:“常言道人心隔肚皮,兰珂这个姑娘看着纯良无害,没想到骨子里竟这般狠辣。” “阿越受委屈了。” “有嫂子心疼我,我怎么会有委屈呢?”程越微微一笑,笑容里全是安抚之意。 “你啊?” “唉,也是多灾多难。”陆嫂子满眼疼惜。 “不是古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可是有福之人。” “嫂子莫要太为我担心。” “我以后才懒得为你两人担心,你两人的主意大得很。” “我一个妇道人家管不过来。” “嫂子” “嫂子”陆唯与程越同时一声惊呼。 “好了,好了。” “这件事情就此打住。” “你俩以后答应我再也不要用假死这种恶劣至极的计策了,这样会把人吓死的。” “知道吗?” “是。”两人低着头,歉意满满,本意是为了陆嫂子好,结果却把她吓得够呛,相同的事情定然不会再次发生。 “我听说庆芳园的园主被齐修送进了大牢,既然现在弄清楚一切都是你们计策,如今还将人关押在地牢,怕是有些不妥。”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人?”陆嫂子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放人?” “这个嘛,还先得等等。” “我在等一个人上门前来求我。” “等这个人到了,我自然会将黎言放出来。”陆唯神秘一笑,不肯再透露更多信息。 “哦?中间有什么我错过的事情吗?”程越一下子来了八卦之心,她想到当日在庆芳园黎言对陆唯可是一往情深,他把她留在节度府的地牢,还另有作用? “难道陆将军终于被美人的痴心打动,准备纳入府里?”程越挤眉弄眼的调侃。 “你是说那个黎园主钟情齐修?”陆嫂子一脸的惊奇。 程越点头道:“嫂子可还记得府台府吴大人寿辰之日,杨家请了一问名动长安的舞娘?” “记得,她跳那支舞我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不曾?”陆嫂子不解。 陆唯对程越递了一个求饶的眼神,想让她将这个话题打住,而那个女人却故意视而不见,难烧起的八卦之火怎会就此不了了之。 陆唯无奈的苦笑。 这下难得打开话匣子,陆嫂了与程越旁若无人的聊开了。 “嫂子一定不知道那个舞娘居然从长安追到了滇州,摇身一变,成了庆芳园的园主。” “居然有这等传奇之事。” “想来这个女子定有过人之处。”陆嫂子十分惊叹。 “对啊,不过抛开所有,也不过是一名女子努力去实现经年梦想的手段。” 程越对黎言其实心存敬佩的,只不过自己不太赞同她处理事情的有些方法。 “齐修这是感动了?”陆嫂子将话头引向了陆唯,眼里多是不赞同的目光。 “嫂子多虑了。” “我不过是想做一回月老,替别人牵一牵红线而已。”陆唯嘴角仍挂着神秘的微笑,令程越与陆嫂了更加疑惑。 “少主,府外有一位叫安之闲的公子要见你。” “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门外的末元及时解了陆唯的困局。 “说曹操曹操就到。” “嫂子,齐修有客人到访,先行一步。” “阿越啊,你可要在这里好好陪陪嫂子哦。” 陆唯行礼告退,动作十分敏捷,好像非常害怕程越跟去一般。 陆嫂子摇摇头,这个陆唯难得有这样不稳重的举动,想来那人应该与公事扯不上什么关系。 安之闲这个名字听上去很熟悉,程越暗忖,可是她现在脱不身了。 “阿越,我让闻月亲自下厨备了你最喜欢的小菜,今儿陪嫂子一起吃顿午饭。” 陆嫂子出口挽留,程越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欣然的点头:“闻月姐姐的手艺,我可是馋了很久,怎能错过。” “馋丫头”陆嫂子宠溺的点了点程越的额头,两人相视一笑。 陆杰受不得两个女人的叽叽喳喳,在陆唯走时也跟着跑了。 安之闲被安排在衍行客东厢的小客厅里,打从进节度府的第一刻开始他的情绪就变得忐忑不安。 黎言被关押在节度府的地牢已有三日,期间他几次想要去探望均被挡了回去。 庆芳园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停业三日,园子里全是节度府的士兵把守着,除了当日的宾客打道回府,庆芳园的人全部不得擅自外出。 他今日可是用上了自己经营多年关系才闯进了节度府。 原本以为陆唯不会见自己,没想到那个叫末元的侍卫一阵通传便得来了好消息,说将军大人随后便到。 安之闲紧张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他今日来的目的是希望能够说服陆将军,让他将黎言从地牢里放出来。 黎言虽是教坊出身,从小也吃了些苦头,可这牢房是第一次进。 地牢那是什么地方,里面全是关着一些腌趱的人,一个七尺的大老爷们儿进去都会脱一层皮,何况她只是个弱质女流,又如何受得了这份苦难。 对于黎言的为人,这么些年他十分的清楚,心机手段确实有一些,那不过是为了自保。 你说让她下毒去害人,她恐怕没那个胆子。 安之闲一面惶恐不安等待着陆唯,一面十分担忧黎言的处境。 院子渐渐响起一串脚步声,想是将军大人回来了。 安之闲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将自己乱纷纷的心绪平复,兵家最忌心绪不宁。 当陆唯的身影越过远处的窗台,安之闲已经转换了一副平和的模样,见着陆唯进屋,适时的整理了一下折皱的衣衫,恭敬的行礼:“将军大人,安好。” 陆唯对着安之闲点了点头,坐上主位,招呼着他起身:“安大家,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找陆某?” 陆唯一坐下便直奔主题,对于安之闲的来意他自是心思肚明。 如果没有自己的授意,他能不能走出庆芳园还是两说。 “将军大人快人快语,小人也不兜圈子了。” “小人今日来访,是为了黎言一事。”安之闲将目的宣之出口,心中的大石似落下了几分,适才的紧张也随之烟消云散,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 “黎园主?”提到黎言陆唯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黎园主犯了事情,想必安大家也应该有所耳闻。” “如果安大家今日是来求陆某将她放了。” “不好意思,陆某不能罔顾大唐律法,将一个凶犯轻易的放出来。”陆唯直接拒绝了安之闲。 安之闲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今日既然已做下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黎言从节度府的地牢里将她救出。 对于陆唯先前的话,他并没有退缩,反而有越战越勇的趋势,陆唯似乎已经看到了他胸口那团即将爆发的火焰。 “将军大人此言差矣,黎言只是有下毒的嫌疑,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毒是她下的。” “大人在没有实事证据情况下将她关押这才是罔顾律法。” “呵,安大家这是在教导本将军如何行事?”陆唯冷着脸一声轻笑,眼中的怒意满满。 安之闲知道自己的话可能触到了陆唯的逆麟,可是一想到黎言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他便什么顾忌也没有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来换取黎言的自由。 “小人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安之闲在陆唯的高压之下居然一如之前。 有意思,真有意思。 果然这情之一事会令人抛开懦弱,变得强大。 “大胆,你这是在跟将军大人说话吗?”末元从陆唯的身后站了出来,右手轻轻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一脸怒意的看向安之闲。 “将军大人即便今日将小人当场正罚,小人也要为黎言讨回公道。”安之闲面对末元的拨刀相向,也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是吗?”陆唯大手一挥,示意末元退回到自己的身边。 “安大家是要证据吗?” “很不巧,适才家奴正好送了一份黎园主亲自画押的证词。” “末元,去书房将它拿过来,让安大家长长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地牢相见 片刻后,末元将一份口供扔在安之闲的脚边,口气傲慢的说道:“还请安公子仔细查看。” “看看节度府有没有罔顾律法。” 安之闲小心翼翼的将卷宗拾了起来,陆唯倒是看见了他翻阅时微颤的肩头。 “怎么样,画押处是不是黎园主的笔法?”陆唯冷声质问。 安之闲翻阅完卷宗将其交还到末元的手里,又恭敬的行了一礼:“笔法是属于黎言的没错。” “可是中间有没有屈打成招的成份,小人就不得而知了。”安之闲坚毅的目光迎上陆唯如冰刀般冷冽的双眼,发出质问。 “啪”堂上突然发出一声令人惊吓的响声,安之闲躬着的身体有微微的颤动。 陆唯从主位上走到他的身边,双身背在身后,不怒自威:“陆某敬你是一个性情中人。” “对你三番四次的挑衅并未理会。” “如今你身为一届白身,居然敢质疑本将军的清誉。” “今日如果不将你正罚,他日传扬出去,我陆唯的颜面往哪里搁?” “既然,你如此牵挂你的心上人,本将军此时便成全于你。” 陆唯一个回身,冷声道:“来人,将这个污蔑朝廷命官的戏子打入地牢。” “择日再审。” 末元对着门外拍了拍手掌,立刻进来两位身材魁梧的侍卫将安之闲押了起来。 安之闲拼命的挣扎,却因为自己游弱的力气而无法挣脱两人的束缚,他不得不一边挣扎一边开口大骂陆唯:“我安之闲有眼无珠,才会认为你是一个好官。” “谁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居然也坏透了。” 声音越飘越远,陆唯望着地牢的方向沉默不语。 “啧啧,有人想牵红线,却得了骂名。” “这算不算得不偿失?”程越嘻笑着从进了院子,对着陆唯一阵调侃。 不用回头也知道,敢在节度府和少主这般说话的唯有程姑娘,末元回身对着程越点了点头悄然退下。 程越走到陆唯的身边与之并肩而立。 “这么快就从嫂子那里脱身啦?”陆唯丝毫不介意她的嗤笑。 “嫂子让我叫你和陆杰一同回院子里吃饭。” “我这是领命而来。” “没想到正好看见了一出好戏。”程越挑挑眉,眉间仍带着揶揄之意。 陆唯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或许现在对我有所误会,将来抱着美人归的时候怕是要感谢我的。” “你就这么笃定黎言会因此而将自己的一厢情意转移到这个安公子的身上?” “不知道。”陆唯回头对着程越微微一笑,神情里有她无法看透的情绪。 “不知道?”程越疑惑不解,随即又是一声轻笑“你这是何苦?” “是因为公事太难搞,想用这件事情来做调剂品?” 陆唯摇摇头,沉漠良久道:“黎言是个好姑娘,我只是不想她错过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程越飞快的眨着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一个日理万机的将军,却关注一个与之没有多少情份的女子,这有些令人费解。 莫不是这两人有什么地方触动了他某种情绪? “但愿那两人能如你所愿成为一对佳偶。”程越想要再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而说,只得用一些安慰的言语。 “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不能让嫂子久等。”陆唯率先踏出院子,程越紧随其后。 惜日高大挺拔的身影,在这一刻居然呈现出一种弱小与孤寂。 程越跟在他的身后,思绪纷纷。 自从假死事件后,她和陆唯之间似乎拉开了一些距离。 往日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注视好像都化成了无声和沉默。 她感到陆唯在有意疏远自己,这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想必兰珂的离去或多或多少在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些难以排潜的情绪。 距离有时候没有不好,现在或许是最好的告别时机。 程越抬头望见湛蓝的天空那一轮破云而出的日光,伸出手迎接着它细碎的光芒,春光无限好,可惜即将染上离别的情绪,有些人,有些事只怕只存在于记忆里。 但愿有生之年都一切安好。 安之闲被丢进地牢,关押在黎言对面的牢房。 黎言在狱卒的一片吵闹声中发现了安之闲,“你怎么也会被关了进来?”黎言看见安之闲十分震惊。 “阿言,你怎么样?” “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安之闲见到黎言一个猛身扑在牢门的栅栏上,一脸焦急的寻问。 “用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黎言有些惊讶。 “陆将军对我还算不错。” “每日里三餐都准时送到,而且伙食不算差。” “你看,我这间牢房里还专门配了一床干净的棉被。” 安之闲循着黎言的目光看去,她那间牢房确实要比其它的地方要干净整洁许多,地上不仅铺了层厚厚的干草,如她说言,干草上还摆放着一床十新成的棉被和枕头。 而且与黎言相连的五间牢房都是空着的,这也给了她一些私人的空间。 看到如此情形,安之闲心中有些疑虑,难道之前自己错怪了陆将军? 不可能,他明明看见了黎言亲笔画押的认罪卷宗,可是眼前的情景又是怎么回事? “阿言,你为什么会画押认罪?”安之闲吐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认罪?”黎言听闻后面露不解。 “我被关押了三日,除了每日准点送饭的狱卒,我什么人也没有见过。” “何来认罪之说?” “更何况,下毒之事我又没有做过,我为什么要认罪?”黎言越听越糊涂。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也被关了进来?” 安之闲双手紧抓着牢门的栅栏欲言又止,他能如实的告诉黎言,自己是想救她出去,而惹怒了陆唯被丢了进来? 他更害怕自己隐藏多年的心思在这一刻见了天日。 他明白黎言从来只把自己当作可以谈天说地的好友,而自己却暗藏了私心。 他什么也不能不说。 “之闲?” “怎么不说话了?”黎言扒上了牢门前的栅栏,定定的看着安之闲,等待着他的答案。 可是对面的人突然沉默了下来,她倒是担忧了起来。 难道庆芳园被关闭了? 因为下毒的事情陆唯迁怒了园中所有的人? 如果真相如此,被关押的就不只安之闲一个人。 可是眼见的情形又是为了什么? 庆芳园可是她以后生存下去的保证,如果因此而毁在了自己的手中,她真是后悔莫及。 黎言快速了移动了自己的位置,想要离安之闲的距离更近一些。 她握着栏杆的手有些颤抖,“之闲,是不是庆芳园也出了问题?” 安之闲面对这样极度紧张的黎言,只得抬起头再次面对她:“没有,你想多了。” “庆芳园暂时被节度府的侍卫保护着,陆将军也说了,只等你出去会重新将它交还到你的手里。” “你莫着急。” 安之闲出言安慰。 “真的?”黎言紧张的神色一下子松散开来,好像落下了一块大石。 “真的。”安之闲不敢面对黎言灼灼的期待,只得低下头,底气不足的回答。 “不对,”黎言突然灵光一闪,高声的说道:“之闲你在骗我。” 安之闲咬了咬干涸的嘴唇,听完黎言的话马上换一副坚定诚实的面孔:“阿言,你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不要胡思乱想。” “之闲,你并不擅长说谎。”黎言很快的拆穿了安之闲的谎言。 “而且,刚才你一进来就问我为什么要认罪画押。”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我已经认罪画押承认了自己下毒害人的事实,那庆芳园定然会受到牵连。” “之闲,究竟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如实的告诉我。” “还有,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进的地牢。” 黎言难得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安之闲。 “阿言,相信我,庆芳园没出什么事情。” “只是暂停营业,等着你的审判结果一出,自然放你回去。”安之闲微笑着,只是眉间的挥之不去的忧虑出卖了他的心思。 黎言听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里突然涌出一大片流珠,这可吓坏了安之闲,在他们相识几年的时光,这个坚强的女子从未在人前流露过软弱的姿态。 现在这副柔弱c无助的模样令安之闲的心如同绞一般难受。 “阿言,阿言” 他焦急的唤着,忙不跌伸出自己的双手想要去触碰黎言的身子,想同往日一般,在她需要安慰的时候借出自己的肩膀,可是现在,不过两尺的距离却成了他们无法跨越的障碍,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悲痛欲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黎言低着头,双肩不停的抖动,小声而低哑的哭泣声在这封闭的环境里清晰可闻。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无助,这般怨恨上天的不公。 从小她本应该是个衣来伸手c饭来张口的千金小金,因为她父亲得罪了权贵,被当作了替罪羔羊,她们黎言被抄家,她被卖入教坊。 好难得挨到了现在,脱了贱籍,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老天却偏偏要将它无情的收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计划开始 黎言越想越伤心,已经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安之闲就这样默默的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暗然神伤。 都怪自己太过冲动而惹怒了陆唯,现在被丢在地牢里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明明是想救黎言出去,到最后连自己也深陷其中。 这么些年黎言没有钟情自己也是正确的选择。 安之闲一拳打在地牢的石板上,以发泄自己难以排遣的无能为力。 大约是累了,黎言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也慢慢止住了哭声。 她胡乱的摸掉脸上泪水,这才转身面对着安之闲。 安之闲将适才撞伤的右手藏在了背后,站起身来,小声的唤着黎言:“阿言,你没事了吧?” 话里有无尽的担忧和焦急。 黎言梨花带雨的脸上微微一笑,似自嘲般说道:“没事了,可能是在牢里呆久了,人也变得骄气无助起来。” “我没事。” 安之闲看望着她疲惫虚弱的面孔,轻叹了一口气,心中的痛楚越发严重,这个姑娘所有坚持和努力他都知道,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埋怨上天,黎言的身世已经足够坎坷,好容易看见的曙光又变成了失望。 她这么多年来遭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连这个小小的希望都不给她? 安之闲在心里郑重的作了一个决定,他一定要想到办法将她救出去,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交换,他也要让这个姑娘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没事就好。” “有时候,哭出来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憋在心里反而不妙。” “让你见笑了。”黎言腼腆一笑,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丝羞愧。 “阿言你我之间用得着这般见外吗?”安之闲有些被她的话伤到。 “也是,我们相识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 “没想到你不仅从教坊陪我到庆芳园,现在连坐牢也一起。” “你这个朋友真是没话说。”黎言收起方才心伤,开始有力气与安之闲谈笑,她相信陆唯是个正真的好官,不会诬陷无辜的人。 既然最好的朋友也在身边,有他陪着自己一起等待事情的结果,总比一个独自苦撑要好了许多。 这么多年,她对安之闲有着特别信任,她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失去什么,那个宽厚的肩膀一直停留在身后。 吃饭午饭,程越与陆唯一同从陆嫂子的院子走了出来。 “没想到闻月那丫头的厨艺如此之好。”陆唯抚了抚饱胀的胃部无限感慨。 “是啊,能让陆将军亲口称赞的自然不同凡响。”程越被他难得不顾形象的动手作逗乐了,捂着嘴一直偷笑。 “怎么,我现在腆着肚子样子很好笑吗?” “你从院子里出来就没停过?”陆唯不以为意的挑眉道。 “哈哈哈”陆唯说完,程越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陆唯颇显无奈,只得由着她将这阵疯劲儿熬过。 不久后,程越终于恢复些清明,咧着嘴嬉笑,“主要是你平日里太过严肃正经,今日里那个抚肚的动作又过于滑稽,两相一对比,自然令人发笑。”程越一边说一边模仿陆唯的样子。 陆唯被她一比划也觉得确实有些令人发笑,两人一对眼,各自笑了起来。 末元到时便看到了这样一番欢乐的情形,他本不想打扰眼前美好的局面,可是陆唯一早吩咐给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他不得不前来复命。末元扯着头发,跪在陆唯面前道:“少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你何时下地牢?” “下地牢?”程越抓住极关键的意思,偏着头看向陆唯,盈盈的眸光里盛满了疑问。 “没错。”陆唯不可置否的点头。 程越狡黠一笑:“难道是去撮合地牢里那一对苦命的鸳鸯?” “你认为呢?”陆唯神秘一笑,转身走了。 程越轻快的跟了上去,用右手肘靠了靠陆唯的腰肢,“和你商量个事呗。” 陆唯背着手继续朝前走着,并未答理程越。 程越见状,心里越发痒痒,她伸出手又捅了捅陆唯的腰,“带我一起吧。” 陆唯不动色的笑了一眼,回身,淡淡的看着她:“你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你这样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别人会不明白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唯没好气的说道。 程越撇撇嘴,想想也有道理。 可是让她就这样放弃一件难得好玩的事情,她又非常的不开心,这要怎么办才能混进去呢? 陆唯没有理会程越站在原地苦思冥想,而是一个劲儿的径直往前走,末元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家的主子一眼,无意间瞥到了陆唯嘴角的一丝坏笑。 末元又同情的回望了一眼有些可怜的程越,耸耸肩,识趣的退到很远的地方,他可不想挡了主子难得的恶极趣味。 待程越想到办法的时候,陆唯已经撇下她走了很长一段路,程越提着冗长的裙摆艰难的追了上去,一面追赶,一边大声喊叫:“陆唯,等我一下” “陆唯,等我。” “我想到办法了。” 陆唯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那个娇小的女子飞快的朝自己奔跑现来,春日热烈的阳光洒在的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整个人身后闪着金色的光芒,像极了传说中美丽的仙子那般动人。 陆唯真想牵着她的手一同在这阳光里奔跑,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惜,某人却不小心摔了一跤,破坏掉了陆唯难得的臆想。 陆唯无奈的摇头,这女装对于程越来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他叹了一口气,一个飞身跃到她的跟前,小心翼翼的将程越扶了起来。 “伤着哪里没有啊?”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会摔跟头。” “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陆唯数落着竟然不自觉的笑了。 程越瞪了他一眼,这才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伤到是没伤到,就是有些丢人。” “还说呢,如果不是你走得太快,我得着这么卖力的追赶你吗?” “不追赶你,怎么会让自己摔了。” 程越越说越有些气愤。 “是c是c是。” “都是我的错。” “满意了吧?” 陆唯对这样的反转早已习已为常,自然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还差不多。” “为了弥补我这一摔丢失的尊严,你必须带着我一起去地牢。” “否则我跟你没完。”程越见梯上杆,恶狠狠的说道。 “行。” “都依你成不?” “成交。”程越心思得逞,终于展露了笑脸。 “我想好了,一会儿你让末元给我弄一套书童的衣衫来。” “我扮作记录的小童,小心翼翼的跟着你,我想他们不会有所怀疑的。” “你觉得可行吗?” “程姑娘所言极是”陆唯对着末元一挥手,递了一个你知道怎么做的眼神,末元自是聪明的领命而行。 申时一刻,节度府西侧不起眼的一座木房里,末元轻轻的按动墙上的机关,一道木门缓缓而开,末元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在前面开路,程越跟在陆唯的身后,三人一同慢慢的走了木质的楼梯。 西地牢的狱卒一早得到了消息,早已恭敬的守在门口,排成一条比直的直线。 西地牢不同于东边地牢的宽阔与污浊,这边小而干净,暂时关押一些罪责较轻的嫌犯。 狱卒一见到陆唯的身影,非常整齐的下跪行礼:“参加将军大人。” “都起来吧。” “你们这些年也辛苦了。” “本将军事务繁忙,极少下踏到这里。” “听林海说你们几个还不错。” “一会儿去朱总管那里每人领三个月的奖赏。”众人喜欢自是欢喜非常,连忙又是下跪谢恩。 “行了,都先下去忙吧。” “洛七,你留一下。” “我有事问你。” “是。”叫洛七的男子年方四十,个子中等,面色微黑,眼神却十分的敏锐,程越发现你的左手少了三根手指,大概这位是从营地里直接退下来的。 “将军有何吩咐。”洛七躬着身问道。 “我们有两年未见了吧。” “在这里还习惯吗?”陆唯拍拍了洛七的肩膀,笑着问道。 “托将军的福,还不错,就是太清闲了,刚来时还有些不习惯。”洛七站正身子,平静的回答。 “唉,若不是你手受了伤,何须呆在这里大材小用。”陆唯想起了两人在站场的情形,感慨万分。 洛七扯了扯嘴角,他何尝没有这种遗憾,如今这种难得安稳的日子是以前想也不曾想过的。 “其实呆在这里也还好,至少不让媳妇整天担惊受怕的。” “儿女也大了,能有机会看到他们成家立业也不错。” “你想开了就好。” “当时把你弄到这里时,我还担心你会怨恨我。”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没有错。”陆唯一声轻笑。 “是啊。洛七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那两个新来的男女怎么样?”叙完旧事,自然要聊今日的正事。 “两个人情绪还不错,吃了午饭,现在应该在休息。” “不过,那个男的刚来时,两人隔着牢门说了些话,那个女子嘤嘤的哭了一场。” “其它的都还好。” 陆唯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开始计划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点破 哐当一个声响,将睡梦中的黎言与安之闲惊醒了过来。 陆唯一行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两人牢房相对的走廊上。 黎言看见陆唯满眼惊喜,她理了理耳后的乱发,从被子里站了出来,快步的走到牢门的栅栏处:“陆将军是来放黎言出去了吗?” 相反安之闲却没有好的心情,他慢慢的从稻草堆上站了起来,也走到牢门旁边,满怀心事的注视着陆唯等人。 “陆将军?”黎言没有得到回应,又大声的叫一遍陆唯。 “住嘴,给我安静下来。”洛七走到她的身边,用手中的鞭子恶狠狠的鞭打了一下牢门,哗啦一声,吓下黎言抱头而逃。 “陆唯,有本事冲我来。”安之闲看见黎言受惊的样子,一声怒吼。 陆唯听见他的叫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程越躲在他的身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果然如陆唯所言,这个姓安的男子对黎言一往情深,只是不知道接下来陆唯会有什么安排,她进地牢前死缠难打也没撬开那人的嘴巴。 洛七如他所愿,提着鞭子对着他头部的方向用力一挥,金属与金属的碰触,闪出一道亮眼的火花,安之闲眼明手段的闪到牢房的另一边,惊魂未定的脸上显然挂着惊吓。 “身为皆下囚还这么嚣张,我真是有些佩服你。”洛七收起鞭子,发出一声冷哼。 “我只是看不惯,堂堂的将军大人居然欺凌一个弱质女流。”安之闲依然硬气得很。 “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是硬骨头。” “不知道一会儿对着我手上的刑具会不会仍然这般有骨气。”洛七冷冷的笑着,眼中的阴狠令人不寒而栗。 “你没想要做什么?”安之闲紧张而惶恐的质问。 “做什么?”洛七冷哼,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陆将军,且听黎言一句。” “小女需要在这里澄清一番,安之闲并非庆芳园的人,他是小女花重金请来的。” “将军大人如果是因为庆芳园的事情而牵扯无辜,还请将军三思。”黎言恭敬的跪在地上,对着陆唯的方向一拜。 安之闲是她今生唯一的朋友,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连累到他。 “阿言,别救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安之闲看到黎言为自己向陆唯求情,大声阻止。 “之闲,你对将军大人肯定有所误会。” “快跪下,对自己适的言行道歉。”黎言听完安之闲的骂话心中大急,这可是当众侮辱朝廷官员,可以立即入罪的。 难道之闲被关押进地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难怪问他原因,他一直不肯正面回答。 “阿言,不相信他。” “枉你这么多年对他用情至深,现在还为他说话,他可是对你实施过严刑逼供的?”安之闲到现在还不明白黎言为什么还那样尊敬陆唯? 难道爱真的能人迷失心智,看不到他的一点坏处? “之闲,快跪下,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将军从来没有对我用过刑。”黎言越说越急,恨不能撬开牢门,一把将安之闲乖乖的按在地上,让他给陆唯磕头认错。 这个人明明一向十分识大体,开始还在自己面前夸奖陆唯的为人和功绩,可是今天却将陆唯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自寻死路。 黎言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如果陆唯真的怪罪下来,安之闲被就地正法也不为过。 “阿言,你到现在还为他说话。” “我都知道了。” “我看过的画押卷宗,而且你左手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每根指头都伤痕累累,不是逼供是什么?”安之闲异常愤怒,看向陆唯的眼神带着万分的恨意。 “这是个意外。”黎言举高手掌,程越特意从陆唯的身边探出个头仔细看了看,确实如安之闲所说五根手指都有过受伤的迹象,难道真的用过刑? 程越向陆唯投去疑问的眼神。 陆唯摇摇头,顺带将她的小脑袋按回了自己的身后。 既然陆唯否认自己对黎言用过刑,那黎言的伤是怎么来的? 或者是她自己故意弄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故意将自己弄伤呢? 是为了博取陆唯的同情还是另有心计? 程越挑了挑眉头,看样子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意外?” “什么意外?”安之闲冷笑,一个人已经被关在牢里失去了自由,什么样的意外会让一个弱质女流的手指根根流血受伤? 这个陆唯究竟给黎言下了什么迷药令她如此执迷不悟? 面对安之闲的声声质问,黎方却有些哑言。 她能说这个伤是自己的弄的吗? 她能说是用自己的头上的发钗,忍着痛一根根划破自己的手指,为得是陷害狱卒对她用刑,好亲自见到陆唯。 自己见到陆唯后再一番哭诉,装装病或许可以出了牢房,说不能还能得到他额外的照顾。“ 此时她什么都不能说。 安之闲看到黎言为难的样子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他重新站向牢门前,将双手伸出栅栏,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就是滇州百姓及至整个大唐令人推崇的将军大人。” “此时此刻,我真想让他们来看看他们心中至高无上,如神一般存在的人他的真面目倒底是什么样子的。” “之闲”黎言再次扬声大吼,希望自己能阻止安之闲继续错下去。 “我有说错吗?” “他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撑腰,仗着打过几回胜仗。” “即便这样也不能抵消掉他欺凌弱小c滥用职权c严刑逼供的事实。” 安之闲一一数落陆唯的罪状,程越悄悄的在陆唯身后给他竖了一个大姆指,这个安之闲,是个不怕死的主。 陆唯却要偏帮于他,如果他以后知道陆唯今日的用意,会不会后悔之极。 陆唯轻轻扯了扯嘴角,程越在他身后的小动作他全然能够感知,这个安之闲倒是有些能耐,这么些年敢当着他的面如此痛斥的人少之又少。 既然安之闲情绪激奋,他决定开始加注今天的柴火,让事情更加激烈。 “大胆,本将军从进地牢开始就听见你这个戏子一直辱骂于我,我一忍再忍,没想到反而助长了你更加嚣张的气焰。” “现在竟然越说越离普,居然扯上陆家和本将军多年来的军功。” “如此刁民,如果让你吃吃苦头,不足平复本将军心里的愤怒。” “来啊,将他给我拿下。” “扔到刑房,告诉他什么叫严刑拷打。” 陆唯厉声吩咐,洛七c末元还有狱卒三人同时走到了安之闲的牢门前,狱卒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选中其中的一把,咔嚓一声,关押着安之闲的这间牢门打开了。 洛七率先走了进去,对着安之闲露牙一笑同时扬了扬手中的铁鞭,原本十分硬气的安之闲开始惊慌起来,他一步一步的倒退,直到将自己抵到牢房的一面墙上,眼见已无路可退,他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心里这般想着,如果能因为自己的死减轻陆唯对黎言的伤害,他认为还是值得的。 洛七一声冷笑,毫不手软的挥起了鞭子,黎言见状,瞪圆了眼睛,她一直知道陆唯能纵横沙场绝不会如表面看起那般温文尔雅,定然有冷酷铁血的一面。如今亲眼而见,本应该心存仰望,如果那个挨打的不是安之闲。 “将军” “陆将军,可否手下留情。”黎言开始哀求起来,因为她知道如今形势极不利于安之闲。 “黎园主,不是陆某不枉开一面,而是你也看见了,是他一直咬着本将军不放。” “男人嘛,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直唯护另一个人心有嫉妒在所难免。” “这个情有可原。” “可是,本将军也不能任由着他一直污蔑我吧。” “如果有一天传扬出去被有心人听见,把这个罪名真的扣在我的头上。” “那时候,我陆唯可是百口莫辩。” “所以,黎园主这不能怪本将军无情。”陆唯淡淡的说道。 “将军,你怕是有所误会,之闲和小女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并没有参杂什么男女之情。” “更没有你说因妒生恨这件事情。”黎言快速的解释。 “呵呵”陆唯几声轻笑,摇摇头:“本将军以为他为了你特意来求我,又因为你顶撞我下了地牢,如今还日因为你辱骂于我。” “我以为黎园主是知道他对你的一往情深。” “弄了半天,还是单相思。” “唉” “真是个有情郎啊。” 黎言被陆唯的话彻底惊到了,她愣了愣神,看向那个衣衫不整,极力忍耐恐惧却又故作镇静的男子。 她与他相识几载,彼此从弱小的时候相互扶持,一路咬着c吞着血走到了今天。 很多时候,在自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总是这个人一直在背后支持着鼓励着自己。 他其实比她更早脱离贱籍,可是无论她在哪里,他就跟在哪里,像一个不可或缺的家人。 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最坚实的友情,可是到了现在,她似乎才明白一个男人默默守护的爱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醒悟 黎言还愣在安之闲对自己情意的思绪中无法回神。 洛七的鞭子已经呼啦啦的招呼在了安之闲的身上。 随着两声痛苦的惨叫,安之闲晕倒在地。 “拖去刑房,一会儿醒了再好好收拾。”陆唯并没有因为安之闲晕倒而放过他。 黎言是在狱卒拖拽安之闲的动静中拉回思绪的,地上那人的衣衫早已被鞭子打得破败不堪,露出几道红色的鞭痕,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安之闲紧紧的闭着眼睛,嘴边挂着丝丝鲜血了无生气的任由狱卒对他上下其手,那个做什么都一丝不苟c整洁有序的人此时的情形令人望而心酸,黎言鼻头一紧,眼角一下子涌出无数的泪珠,心里更燃起一种无法抑制的疼痛。 她黎言何德何能居然入了他的法眼。 她是神经大条还是被权势迷了眼睛,居然一直年看不见站在自己身后这个男人的心意。 如今又为自己拼上了性命,此份情意,今生今世她都回报不了,但她不能让他在自己眼前出事。 “陆将军” “陆将军” “且听小女一言可否?”黎言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泪水,跪在地上对着陆唯连连磕了几个头。 陆唯见她这般作态知道自己这番刺激的苦肉计或多或少起了一点作用。 他依然冷着脸,一步一步的走到黎言的牢门前:“黎园主这是什么意思?” “陆将军,我知道之闲因为我的关系对将军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 “将军大人一直深受西北各地百姓的爱戴,怎会是之闲口中之辈。” “我想之闲也是一时情急口无遮拦胡说一通。” “将军大人历来有容人之量,还将陆将军枉开一面,饶过安之闲这一次的过错。” “黎园主此言差矣。” “安之闲做为一个名动天下的戏曲大家,常年奔走于长安各家权贵,他会不明白诬陷与辱骂朝廷重臣的后果?” “他既然知道后果还要一意孤行,本将军可不能一再放任。” “将军”黎言不甘的叫喊。 “快,将人弄去刑具房。” “你们的动作太慢了。”洛七厉声的指责自己的手下。 黎言眼见形式越来越不利,急得眼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安之闲先前控诉陆唯对自己严刑逼供。 “等等”黎言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出声喝道。 “黎园主这是要阻扯本将军的下人办事?”陆唯收起先前客套的语气,变得威严十足。 “小女不敢。” “小女只是有个疑问,之闲先前说陆将军手里的小女画押认罪的卷宗。” “这才触发了他的情绪,情急之下大概口不择言冒犯了将军大人。” “可是,小女记得将军在出事的当日是让你身边的末元侍卫让我签录了一份程越姑娘中毒事件时庆芳园各下人的分配情况和他们的身份背景。” “可是,为什么到了安之闲的口中变成了我的认罪书?” “将军大人可否给个合理的解释?”黎言说完变得异常的冷静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的内慕一定存在蹊跷,她需要快速的平定心情来分辩陆唯口中的真相。 “黎园主想是在牢里呆的时间有些长,可能有些健忘了。” “末元让你签的确是认罪书而不是你口中的什么下人名录。”陆唯淡淡一笑,神情难测。 黎言闻言露出震惊的神情,接着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难怪以安之闲沉稳的性格怎么会做出污蔑陆唯的事情,没想到症结果然出在陆唯这一方。 更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英雄做事会如此武断和霸道,黎言第一次质疑自己的眼光。 “认罪书?”黎言冷笑,“没想到陆唯连审也不审,查也不查便直接定了我的罪。” “人证c物证俱在。” “需要查什么?”陆唯眼神倨傲,上位者的威风飘然而来。 “哈哈哈” “也对,滇州是你的地盘,受害者是你的红颜知己,你一声令下,谁又敢反驳半分?”黎言笑自己的天真。 “你看得明白透彻,如此,也无需分辨什么。” “这节度府的地牢便是你俩的葬生之地。” “洛七叫你手下的人动作快些。”陆唯显然颇不耐烦。 安之闲被狱卒抬向了地牢二层的刑俱房,黎言暗恨非常,却苦无良策。 “陆将军如此作为,不怕自己的事情在某一天败露吗?” “何况我可是当今太子妃的救命恩人。” “将军不怕黎言借太子太子妃之口宣扬你的罪行?”黎言其实知道这等威胁在陆唯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自己虽救太子妃有功,可是陆唯与靖怀太子可是有同门之谊,她这个卑贱的下人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你能完好的走出这个地牢,我倒不介意你去四处宣扬陆某的为人。” “黎园主要不要和陆某一同去刑房观一观什么是滥用私刑?” “你这个恶人,我黎言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觉你是个盖世英雄,是个令人敬仰之人。” “当心天打雷劈。”黎言用尽力气咒骂陆唯。 陆唯挑挑眉,一脸的不在意,只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不到一刻钟,与黎言遥遥相望的二层木质吊楼上传来水声与惊叫声,黎言知道他们要开始对安之闲用刑了。 刑俱房内程越轻扯了一下陆唯的衣角,陆唯回头,看见她用夸张的口型极小声的问道:“你打算真的上那些厉害家伙?”程越指了指那些刑具,徒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在水牢的事情,如今再见到这些东西仍心有余悸。 陆唯只笑不语,程越倒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到此刻还十分模糊,陆唯费这么大的劲儿搓和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兰珂离府之后,这个人的行为越发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程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是不是从黎言身上看到了兰珂某些影子才这般不遗余力?安之闲被洛七的两盆水拉回了生气,慢慢从晕睡中苏醒了过来,他半眯着被水冲洗过的眼睛,仔细分辨着周围的环境。 洛七蹲下身子故意将自己的脸放大在他的眼前,果然安之闲一个激灵,认识到自己并没有逃离这可怕的现实。 洛七用手拍拍他的脸颊,笑着道:“你小子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需不需我再给你弄一大盘洗脸水,让你彻底的醒神?” 洛七说到做到,他对着对面的狱卒了使了一个眼色,哗啦哗啦一盆带着寒气的水倾盆而下,浇得安之闲立时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用手抹开额头c眼角c脸颊的水珠,将口中的呛入的水也吐了出来,这才愤愤的说道:“你们这些恶人,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洛七与狱卒听完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是你们戏文里才有的戏码,我们这些沙场上刀口舔血的人只相信拳头和自己。” 程越从二楼的栏杆处向下望去,黎言已经背过身过并没有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张望,程越却看见了她紧握的拳头和微抖的双肩,程越知道她心里一定十分的难受和愤怒。 “老洛废话少说,让你的人动手啊。” “我看他刚才骂少主骂得很欢乐嘛。” “啰,叫你的人把中间的那口锅子烧开,用我手里这把烙铁烫烫他的嘴脸,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骂人。” 末元说完将自己从架子上取下的烙铁扔给了洛七,洛七一把接住,在安之闲眼前晃了晃了,虽然没有温度,但也让他心生惧意。 如果真的烫伤了他的脸和嘴,他的人生就彻底被毁掉了。 他不能继续站在舞台上唱他自己创作的本子,不能顶着一张可怕脸继续照顾黎言。 安之闲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一屁股又跌回了地上,“你们这群疯子。” 就在这时,牢门哐当一声又开了,室内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末山匆匆的履步前行。 末元看见他一下子从二楼奔了下来:“山哥,你这是从哪里来?” 末山拍拍的他的肩膀一脸严肃的问道:“少主还在上面?” 还不待末元点头,末山急急的走了上去。 不知道他在陆唯耳边说了什么,陆唯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周围的人意识到气氛有所有变化,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陆唯与末山,包括安之闲。 末山匆匆的报告完事情又匆匆的离去,未做过多的停留。 陆唯端着沉色如水的神情,对着洛七与末元挥挥手道:“今天先到这里,将安之闲与黎言关到一个牢房里去。” “明日有了时间再另行问讯。” “都散了吧。”程越在末山来时一直站在陆唯的身边,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更棘手的事情,难得看见陆唯如此严肃的样子。 安之闲被丢在了黎言的牢房里,刚才还热闹的地牢随着陆唯等人的离开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他们俩人除了一脸的懵懂还有几丝庆幸。 真要用起来刑来,还不知道会将安之闲折磨成什么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出乎意料 “出了什么事情?”程越小跑着奔到陆唯的身边与他并排而行。 陆唯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没事。” “不过是让末山找了个借口,你看安之闲那个样子挨了洛七两鞭子就奄奄一息,要是真的动了大刑,还不把人给弄死了。” “到时候怕真坐实屈打成招的骂名。” “黎言已经知道了安之闲的心意,英难救美,而这人英雄对自己还很痴情。” “现在把他们送用堆不是正好培养感情吗?” “患难见真情,这不是戏文里常有的桥断吗?” “真的?”程越再次确认,眼神仍然不太确信陆唯的说辞。 “真的,我骗你有什么用?”陆唯放慢脚步配合着她的步伐,淡淡的反问。 “这个就只有你自己知道啦。”程越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末山一向是个稳重的人,他与末雨对末元一向宠爱有加,可是他刚才的表现不像演戏,倒真像遇见了什么了不得大事。” “哦?”听完程越的分析,陆唯挂上了饶有兴趣的表情:“那我们聪明的程姑娘可否再分析分析,末山到底遇见了什么样的大事改变了他一惯的行事作风?” 程越抱着手信步在前,头也没有回的回答道:“能让我们一向处变不惊的陆将军转眼变得严肃深沉,唯有关系到百姓安危的军国大事。” “不知道小女子的猜测是否正确?”程越转身,目光灼灼,端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陆唯伸出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惹得程越一声惊呼:“你这个脑袋整天还会为我编排这么些大事。” “看样子你是真的没有感受过战争的苦难。” 陆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叹。 “什么啊?” “你这明显是顾左右而言它。” 程越不满的抗议。 “好了,你如果感觉无聊可以去找陆嫂子说说话,再则府里呆腻了可以去朱总管那里支些银子,让末元带你出去逛逛。” “你看你一天天的,只会胡思乱想。” 陆唯将话题自然的转移开了,程越也不揭穿,点了点:“有人愿意作冤大头让我出去花钱,我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末元,听见你家主子说的话了。” “一会儿可别嫌弃我买的东西多。” “少主家大业大,姑娘可尽的花,可是别忘了给末元打赏点茶水钱。”机灵如末元自是调皮的接过话茬,让两们主子都开心一笑。 “你这小子算盘打得精啊。” “小心我扣你的俸禄。”陆唯数落着末元。 “少主怎么能这样呢?”末元开始抱怨。 主仆几人带着难得的欢声笑语回各自的院子。 地牢里的气氛可没有这么轻松,安之闲虽然侥幸逃过了今日的刑法,可洛七那鞭子还是把他伤得够呛。 身上的鞭伤已经开始红肿,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安之闲的额间流淌着细密的虚汗,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之闲,你感觉怎么样?”黎言蹲在他的身边,一脸的关切与焦急。 “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安之闲看见心爱的女子红红的眼框虚弱说道。 “之闲,你为什么这么傻?”黎言握着他的手,心疼的说道。 “傻吗?”安之闲动了动嘴角,努力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感情的事讲的得心甘情愿,陆唯说的话,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也不用放在心上。” “你是我身边最好的朋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希望看到你受到委屈。” “我原本以陆唯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只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这次的事情是有些鲁莽了。”安之闲一声哀叹。 “之闲”黎言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我” “其实我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黎言终于将心里的愧疚宣之于口。 她这些年一心痴迷于陆唯,只是因为他一次的无心客套和亲切便情根深种,而忘记他们这些世家出生的男子从小就被教导成谦谦君子的模样,背后真实的性情掩藏的十分完好。 更可笑的是她为他耗尽了心思和钻营,好容易恢复了自由之身,奋不顾身的飞奔来到了他的驻地,寻找机会接近于他,她以为终于可以近距离的与他相处,如今却弄成这副光景。 这样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安之闲多年的默默付出和守护。 黎言一度非常懊恼。 “阿言,我知道你要想说什么。” “这些年能以朋友的身份守在你的身边,我觉得很幸福,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愿为你而做。” “我真的只想一辈子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幸福开心,我也就十分的满足。”安之闲句句恳切,语气却显得十分卑微。 “之闲”黎言面这样直白的深情竟有点手足无措,她其实又心疼又自责。 “阿言”安之闲何尝看不出黎言的内疚,他伸出手想要想要拍拍黎言的肩头小心的安慰一下,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鞭伤而小声的倒抽一口气,惊得黎言大惊失色:“之闲,你还好吧?” 黎言赶紧上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口,被安之闲挡着,“阿言我没事。” “你不是有晕血症吗?” “皮肉之伤而已,还是不要看了,我怕吓着你。” 安之闲越这般推辞,黎言就越发担心。 “之闲” 他们现在被困在地牢里出不去也没法对外传递出消息,安之闲又受了折磨,他虽然常年要锻炼台步和体形,身子骨其实也不强壮,不知道能熬到好久? “之闲,你说我们两个会不会被陆唯一直关在这里?”黎言一起到这个可能就感到很恐惧,她不由得抓紧了安之闲的手臂。 “不会的。” “就算陆唯真打算这么做,我已经留好了后招。” “临行前我嘱咐过我的徒弟,如果我三日之内都没有回府,让他们交一封密信给府台府的吴大人。” “你忘了,在滇州城内不是所有的人都爱戴陆唯,他还是有一两个对头存在的。” 安之闲得意了牵了牵嘴角。 “真的?”黎言马上摒弃了先前的担忧,如果明日陆唯不放他们出去,吴忠一定会有所行动。 杨家与陆唯的渊源,她呆在长安那么长的时间自是有所耳闻。 吴忠不知道多想在暗中踩上陆唯几脚,以报复他断了财路的恩怨。 “之闲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黎言眼含崇拜的目光,看得安之闲有些脸红。 黎言被他害羞的模样逗乐了,本想像往日一般调侃他一下,却顿觉不妥,只得轻捂着自己的嘴巴偷笑着。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安之闲原来还有这样一副面孔,与他在戏迷面前呈现的大家之风完全相反,这样的反差竟然意外的令人感到有趣。 看样子这么多年自己怕是从来没有好好的关注过他,才连他性格的有趣的部份时至今日才有所发现。 所谓一叶障目说得就是自己这样傻气的人吧。 或许自己应该重新重视一下一直在身边关心自己的人,比如安之闲。 这么多年她似乎重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只知道从他的身上不停的索取,却不懂得回报。 如果没有如今的事情,她怕是会一直这样下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心里只有如何能够让陆唯接受自己,让自己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委曲求全。 现在醒悟应该不会太晚。 “之闲,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可要如实的回答我。”黎言突然神情端肃,令安之闲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本着一直以黎为先为重的习惯,安之闲点头答应。 “你先说。” “如果我真的被屈打成招,冤死在地牢里,你准备怎么做?”黎言静静的看着他,耐心十足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如果你发生假设中的不幸之事,我会想尽办法扳倒陆唯为报仇,等你冤情大白之日,我会用三尺白绫结束自己的性命到地府去陪你。” “因为我知道你从来就害怕孤独。”安之闲用极平淡的语气回答黎言的问题,平淡到似乎溶入到了骨子里的,不需要多许的思考,因为它曾千百次的出现在他的思想里。 黎言听后沉默半响无话,安之闲在心里开始埋怨自己是不是吓着她了。 “阿言,你都说了是如果了。” “别想太多。”安之闲极力想要将黎言的神情拉回正常的样子。 “谢谢你,之闲。”黎言在安之闲长久的忐忑不安中道出了自己最真诚的谢意。 “这些年,有你真好。” “阿言,为什么突然这么客气。” “你我都是经历过各种磨难的人,又都孑然一身,能在一起相互扶持是缘分。” “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今日可以在这地牢结成异性兄妹。” “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提的。” “既然今日说到这里,你觉得如何?” 黎言知道他始终还是怕自己心里因为他的感情有所负担,所以才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自己真是白瞎了几年的时光浪费在不相干人的身上。 “阿言?”安之闲久久等不到黎方的回答,全身都充斥着失落,她果然还是有所介意的。 “你这个提议不好,我不同意。”黎言十分干脆的提出拒绝。 安之闲心中早有猜测,如今得到预期的答案,仍然失落满满。 “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种全新的关系相处。” “比如” 安之闲一时愣住,他已经全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风起 唐大中四年春,乌洛王突然对南岭城发兵,来势汹汹,南岭城迅速被占领,朝廷下令陆唯誓要夺回城池,战火一触及发。 滇州c节度府c议事厅 陆唯将密旨递给了下首的胡先生,胡先生极快的过目完密旨上的内容,一只手拈着胡须若有所思。 林海c末山c末雨c末云等人整齐的站列在厅堂之下等待两位重要人物的决议。 一时间静默无声,只听见陆唯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书桌极具节奏感的声音。 “少主有何打算?” “五日后,卫王代天子下达帅印,少主是接还是不接?”胡先生将密旨扔回书桌,神色严肃的看向陆唯。 “不知道是谁献计让卫王殿下做这个督军,真是高明。”陆唯停止手指的敲击,一脸冷意。 “朝中想要陆家倒下的人无外乎那几个人。” “除了庆王和丞相不作他想。”胡先生笑意深沉,一语点破玄机。 “他们一直觉得我陆唯与李灌同属太子一党,如果这一仗败了,太子同时失去两个臂膀,可如果胜利了,太子的地步会更加稳固,庆王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 “以杨丞相和庆王的精明怎么不知这事的结果。” “只用一种可能,他们知道南岭城这一役,我陆唯必会输得一败涂地。” 胡先生赞同的点头,陆唯将庆王与杨丞相的用意和动机分析得十分清楚。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用意,南岭城这一仗我们还打吗?”末云最先跳出来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觉得现在我们还有拒绝的机会吗?”陆唯从主位上走了下来,陪末云他们一同站在厅堂的中央,清俊的脸上除了冷意,众人从中再也看不出其它的情绪。 “少主是不是不已经成算了?”以林海对陆唯一惯的了解,他应该心中已想好了对策。 “我说没有,你们相信吗?”陆唯抬了抬剑眉,平淡的说道。 “少主这是在开玩笑吧?”林海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我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你们开玩笑吗?”陆唯板着脸与他对视,林海一下子哑言。 末雨上前拉了林海一把,警告他不要再多问。 “那少主招集我们有什么吩咐?”林海望了望末山几人问道。 “招集你们是让你们知道未来即将面临的情况,同时也让你们几人商议一下,这一次谁跟着我上战场?” “沙场从来无情,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所以你们有什么要交待的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尽量交待清楚。” “是。”末雨带领着几人行过一礼,悄然的退了下去,几人却满腹心事。 胡先生待人都走光了,这才从自己的位置上走到窗前与陆唯并排而站,“经历了一个寒冬,这满院子的花草都生机勃勃的生长着,让人不得不得感叹春日的美好。” “乌洛王横尔历选择这样的时机出战,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胡先生似有所指。 “秘密?一方面是因为去年冬天的雪灾,一方面是因有人推波助澜暗中相助。” “乌洛不同于吐蕃和回鹘,它地少人稀,不过屈屈五万民众。” “近年一直受到吐蕃的攻击,已经失守了少量的疆土,如果再不想办法迁徙,再过几年怕是要被吐蕃吞并。” “如今有人递上好处,乌洛王正值而立之年,自然想干一番大事。” “南岭城的位置多好啊,如里将它攻下来作为乌洛的都城,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何况,怕是有人承诺了更多的条件。”陆唯背手而立,细说着乌洛的处境和开战的原因。 “少主当真没有想好策略?”胡先生转身相向,目含怀疑。 “先生有没有好的建议给齐修?”陆唯不答反问。 “少主胸中已有丘壑,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多嘴了。” “我只有一句话要嘱咐少主。” “先生请讲。”陆唯恭敬的作了一个手势。 胡先生仍习惯的拈着他的胡子,只是一向充满睿智的眼神里难得挂上忧虑。 “少主的本事,老夫无需多言。” “不过老夫需要提醒少主,庆王和杨丞相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为达到目的往往会不折手段。” “以前少主少年潇洒心中没有过多的牵挂,可是如今却有了软肋。” “老夫害怕有朝一日那个软肋会成为你最大的阻力。” “不过以少主的智慧定然早有安排。” “老夫不过倚老卖老一回。” “希望少主不要见怪。”胡先生说完拍拍陆唯的肩膀走出了议事厅。 陆唯迎风而立从窗前的位置,极目远眺,是满园的参天古树,那些仿佛要耸立天际的树杆无比显示着它的顽强与生命力,他调转视线,看见用翠竹围着的花圃旁有一株蔷薇已经开始结上粉嫩的骨朵,来日便可绽放纷芳。 想来余薇院的满院蔷薇花怕是开放了不少,那个对蔷薇花十分偏爱的女子一定用欢声笑语填满了整个院子,可惜 陆唯一声轻叹,冷竣代替了适才因想到某人一闪而过的温柔眼神,墨玉般的眼睛中传达着一种铁血的坚毅,这场仗即便要了他陆唯的头颅也决不会将南岭城拱手让给他人。 “末山,让洛七将地牢里的那对苦命鸳鸯放了吧。” “另外,让人赶快把庆芳园的地契房契全部归在黎言的名下。” “也算我对他俩表过的歉意。” “是。”末山领命准备告退。 “可知道程姑娘和末元这个时辰回府没有?”陆唯叫住他问道。 “属下马上去余薇院打探一下吧。”末山答道。 “不用了。”陆唯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陆唯轻轻一笑,以末元的心性一旦被放出府去不混个天昏地暗怕是不会知道回来。 虽然带着一个程越,那也是个贪玩的主。 别看平日沉静端庄,玩心被勾了出来想是也收不住脚步。 也罢,且让她高兴自在一回吧。 黎言与安之闲各自袒露了心情,两人经过一番折腾已累得相依而眠,末山和洛七打开牢门看见得便是这般和谐的光景。 洛七用鞭子敲打了一下牢门,刺耳的声响打破了两人甜美的梦乡。 安之闲率先睁开眼睛,看清来人,一把将黎言揽在自己的怀里,对着两人吼道:“你们又准备干什么?” 洛七满含深意的笑着,并未回答安之闲的疑问。 黎言用力回抱了一下安之闲,示意他稍安勿躁。 安之闲自然对黎言的警告言听计从,不过仍然稍稍移动了自己的身体,将瘦小的黎言完全裹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黎言低着头挂上了淡淡的笑意,这种真实相拥的温暖比以前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更熨烫人心。 经过先前的一番折腾,她已经明白了什么对自己最重要,如果可以重新回到平凡的生活之中,她黎言一定好好的珍惜这份老天在几年之前就安排好的深情。 如果不幸葬身于此,黄泉路上她至少不会孤单。 “洛七老哥,让你的手下做事吧。” “你知道我可还得快点回去覆命啊。”末山催促着。 洛七想着先前陆唯离开时的情形,心知必定外面发生了大事,如今在看末山的眉宇间的隐忧,料想自己猜得没错。 所以眼前这两个人便成了累赘,这不才惊吓威慑才过去两个时辰,就要安排放人。 听完末山的话,安之闲将黎言拥得更紧了,他们似乎要选在此时下手? “阿言,你后悔吗?”安之闲在黎言的耳边轻声问道。 黎言明白他的意思,她自然也从末山的话里听出了此刻将会是他们最后的时光,陆唯终究还是选择动手了。 黎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起头在安之闲的右脸颊上轻柔了吻了一下,那温热的触感像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燃爆了他的整个身心,能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感知到心爱女人的情意,死又何惧? 两人同时拥紧了对方,努力感受着彼此身上最后的温度,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洛七与末山对二人的行径只相视一笑,他们怕是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 这样也好,终没有辜负少主的一片苦心。 领着钥匙匆匆而来的狱卒慌忙的打开牢门,末山躬着身子走了进去,轻轻扔下两套衣物,“二位不必紧张,你们自由了。” 说完看也没看安之闲与黎言双双不可思议的眼神转身而去。 洛七倒是对着两人吹了一口哨,吊而啷当的说了一句话:“但愿二位不只能同艰苦,以后也能共富贵。” “莫要辜负少主难得一片心意。” “换了衣服,好走不送。” 程越跟在末元的身后,唱着小曲欢快的回到了节度府,才行到大门,末元便被守门的侍卫笑话了:“我说元侍卫你们这是去把滇州哪条街的店铺给搬了回来。” 末元看着手里乱七八遭的物品,一脸哭笑。 这些可都是身后这位姑奶奶的战利品,他无奈的摇摇头,一身疲惫,这女人要是疯狂起来,连他这个身手矫健的人都受不了,可是那程姑娘快逛遍了整个滇州城居然还生龙活虎,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离别在即 “小子,别以为会武功,我就不能揍你。” “你那是什么嫌弃的眼神?”程越自是接收到了末元抱怨的眼神。 “你自己还不是买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 “什么防身兵器c绳索c火折子等等。” “更夸张的是你买了两匹马?” “你们节度府的马匹可是这西北最好的,又何必花大价钱去外面买?” 程越指着末元的鼻子也是一顿没好气的调侃。 “这些都少主列的清单。” “我也纳闷啊。” 末元瘪瘪嘴,也很无奈。 “陆唯?” “他这是要去郊游还是要出远门啊?”程越随口一问,那个人心思深沉,想要让你知道的就一定会告诉你,不想让你知道的你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也不哼哼一句。 “他是我的主子,他的事我敢打听吗?” “只有乖乖的服从命令。”末元白了她一眼。 “倒是你,和我们家少主走得那么近,他没有告诉你吗?”末元眨了眨眼晴,递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给程越,末雨可不只一次在自己的耳边唠叨让自己对程越客气尊重一些,少和她贫嘴。 刚开始末元一头雾水,这个程姑娘一点姑娘家的娇气也没有,可以大方的互相调侃说笑,末元很多时候都愿意跑到余薇院去打科插诨一番,偶尔蹭一蹭她们院子里小厨房的吃食。 被末雨说叨了几回后,有一次他又从余薇院蹭了一盘小点心,被少主发现了,不仅被没收,那段日子他可是被累得天昏地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好容易将事情完成,却被少主挑三拣四的横眉冷对,现在想起那段日子他都忍不住打哆嗦。 末山看不过去,最后偷偷的告诉了他原由,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居然是个大傻瓜,难怪被整治得喘不过气。 敢情这程姑娘是少主的心上人,而自己还和她走得那么近,完全摈弃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我只是个借住在节度府的客人,哪有客人去追问主人意图的?”程越丢给末元一记你是个傻子的白眼。 末元挑挑眉,笑里暧昧不清:“客人?” “对,客人。”恐怕只有你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客人,节度府的聪明人早把你当女主人了,不然你逛个街还需要出动我们末字辈的侍卫做牛做马,要真是客人随便挑一个下人就可以给打发了。 “客人,我们回去吧。” “小人快累死了。”末元可没有胆子挑破那层窗户纸,他可不想再尝试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走啊,余薇院你难道还不知道路吗?”程越想用脚踢他,被末元灵巧的避开了,两人这般一路笑闹很快回到余薇院。 推开大门,桃枝飞一般的迎了出来,“姑娘回来啦。” “可买得尽兴?”桃枝一把接过程越手中的点心,笑问道。 “你眼瞎,没看到我身上驮的东西吗?” “你家姑娘就差把滇州所有的商铺都搬回节度府。”末元对着桃枝有些臭气。 “那也没有花你的钱。” “你一边儿呆着去。”桃枝也没给他好脸色。 “姑娘,我们快进去吧,将军大人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呢。”桃枝小声的报告情况,自己总算可以舒一口气,今日的将军大人周身的寒气似乎要把整个余薇院冻成冰山。 她和丫头婆子里一路都战战兢兢的,看到程越就像看到了救星,终于可以解脱掉了。 “陆唯?” “他来做什么?”程越眼睛里写满问话,转头看了末元一眼,“难道你们少主是来清算你花了他多少银子?” “谁知道呢?” “我总感觉少主这几日怪怪的。” “衍行阁的气氛很微妙,大家做事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成为第一个倒霉蛋。”末元耸耸肩头,道出这几日的辛苦。 “是吗?” “那你以后就在余薇院当差如何?”陆唯清冷的声音从走廊上响起,末元立即打了一个冷颤,好嘛,结果最后仍然是自己撞在了刀口上。 “少主,不要开这种开玩笑,属下胆小。”末元苦嘻嘻的跪地行礼。 “胆小?”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竟然敢在背后编排我。” 陆唯的神色仍然十分冷浚。 “属下嘴碎,请少主责罚。”末元心知今日这一劫怕是难逃,只得放端在自己的态度。 “怎么,将军大人这是要在余薇院责罚属下。” “我想我这个不相甘人最好回避。”程越两手一拱算是全了礼节,看也没看跪在一旁一直给自己使眼色的末元,让她求情?她也是有心无力。 “行了,你两别在我面前演双簧,阿越留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至于你嘛?” 给我滚回衍行阁,末雨他们找你有事相商。”陆唯抬起一脚向末元踢去,那小子得了特赦早就跑到没影了,陆唯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挨到一片。 “那奴婢去给两位主子准备茶水糕点。”桃枝眼见形式不妙也溜之大吉。 “找我有什么事情?”程越面向着陆唯,直挑的看着他,神色平静。 陆唯与她对视一眼,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背着手径直朝着院子中央走去,“衍行阁有一株蔷薇花起了粉色的花骨朵,我在想你的余薇院怕是满院芬芳,你看那片花圃里各色的蔷薇花已经开始争奇斗艳。” 程越半蹲着身子伸出手掌抚了抚有些微酸的膝盖,微笑着跟在陆唯身后“是啊,当初就是因为这些蔷薇花,我才选了这里。” “蔷薇美而不娇,生命力旺盛而又有自己的脾气,倒与你的气质有些契合。” “难怪你会喜欢它。”陆唯站在花圃的墙薇花海前,两指轻轻一夹,一朵大红色的花朵跃然挂在他的手掌心,他将花瓣轻轻凑向鼻尖,微微一笑,有一种颠倒众生的美感。 “馨香而不甜腻,确实着人喜欢。”他转身将目光投向程越,轻轻的向着那个神色迷糊的女子招了招手,程越不自觉的抬起脚步轻轻的走到他的旁,清竣无双的少年倾身于一片七彩的花海,那独一无二的气质像极了仙家的神仙,程越仿佛一下醉倒在这一幅绝美的画中,直到耳后的发间突然多了一份甜美的馨香,这才让她拉回了思绪。 “将军居然赠花于我,倒是稀奇。”程越投去一抹不解的目光。 “鲜花赠美人,不是相得益彰吗?”陆唯双手抱拳,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既然将军这么有诚意,小女子就多谢将军的美意。” 她小心的伸出右手,轻轻的触碰着那一片鲜红色的花瓣露出迷人的笑容,陆唯只想把这个身影和这个笑容永远的定格在心里,它们或许会成为他往后人生中最珍贵的美丽。 程越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低下了头,脸上爬上了一片微红,她不自然的清清了嗓子,后退了几步,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将军找我不会是因为这些闲情意致吧?” 陆唯收起笑意,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苦意,c聪明c果断c绝决,眼前的女子总会在自己心绪迷乱的时候及时斩断所有多余的情绪,快速的恢复理智。 就在刚刚,他分明看见了她眼里的情意,不过片刻它们全部消失殆尽,变得清明果断。 这是他陆唯看中的女子,必然有令人着迷的特质。 “阿越,我知道你一直想回蜀地。” “如今万物复苏,气候怡人,正好适合远行。” “明日你可以开始准备。”陆唯清清冷冷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有些刺耳,原本自己无法启口的事情,经他一提,她应该感到轻松,如今却背上了另一种沉重,它的名字叫别离。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不过两身换洗的衣衫。”程越淡淡的说道,轻描淡写的态度像是在说那不过是一场轻松的郊游,哪里有半分离别的不舍,或许她从来没有对陆唯这个人产生过留恋的心态。 战事将起,自己对南岭城这一役完全没有成算。 胡先生说得对,程越这两个字已经成了他心底的软肋,他不能想像当有一天有人将她绑上战场,让他在忠与义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他要如何冷静的做出取舍。 这一路走来,因为自己程越已经吃过不少苦头,庆王c杨丞相可不是先前的那些人,他们身居高位c手握重权,想要伤害她,如同掐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思前想后,唯今之计只有让她离去,远离眼前的事事非非,放手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可插不了这个手。” “你在陆嫂子病重时,替我分担了不少家事,感谢的银子肯定不会少的。” “你现在可以报个数目, 我一会儿让朱总管准备准备。”陆唯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摆出一份轻的姿态,玩笑般的笑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狮子大开口?” 陆唯无所谓的摊手,接着又故作紧张道:“你不会要把节度府搬空吧?” “如果可以搬到蜀地去,我倒是不介意。”程越明亮的眼睛里闪出一抹狡黠。 “什么时候启程,我好送送你。” “后日吧,我明日去和嫂子和胡先生道个别。” “甚于你嘛?公事太忙的话就算了。” “我不喜欢离别的那种气氛。” “好。” “那多保重。”陆唯轻轻的握紧了拳头,心底的不舍已经开始无限蔓延。 “你也是,多保重。” “后悔有期。”程越转身,仰起头,拼命忍住眼底那一滴快落下的泪珠,浮世颠簸,终有一别,谁也无法逃脱宿命的轮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不告而别 唐大中四年春,农历四月初九。 因着连续挂了几日的高阳,这一天从鸡鸣开始就扬扬洒洒下起了小雨,到程越偷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她一早收拾了两套男装,背上了一些细软,靴子里自然藏了一把保命的匕首,右下腿处还绑了一把小巧的弩箭,这是不跑路,而是不告而别。 昨日与陆唯摊了牌,既然早晚都要走,为什么不早一天行动,她实在不想也不敢去面对陆嫂子,那一定是一场声泪俱下的告别,那不是她程越的作风。 昨日回去,她想了一夜,临时起意支开桃枝,慌慌张张的准备了一个包袱,将平日里得来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一并收入囊中,临别前给陆嫂子写了一封告别信,也算是尽力来弥补自己的歉疚。 程越拍了拍一身的雨水,不满的抬头看了一下雾气茫茫的天空,轻叹了一口气,晴了几日,偏偏在今日下起雨来,老天这是在替她留下离别的泪水吗? 一般的高门大户至少也有前后两个门庭,节度府也不例外,她今日选择的是后门,陆唯那厮一向勤勉,常常很早就去西山大营处理军务,让她走大门?被发现了,还得被拎回去挨一顿痛骂不说,还得去面对自己最不喜欢的场面。 后门就不一样啦,这里是府里各处管事c下人采买进出的地方,她现在这身装扮怕是于陆唯对面而过,他也不会认出自己来,安全得很。 程越低着头很轻松的经过了门口守备侍卫,在踏出节度府大门的那一瞬间,她还是选择回头张望,门口威严而立的两尊石狮子令人侧目,门庭上方的条石上节度府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无不显示着落笔着铁血坚毅的个性,据说这还是当年陆唯的祖父,一代战神陆占亲笔所提。 如今宝墨犹在,而英魂已经远去,灰白的条石俨然也留下了岁月斑驳的痕迹。 踏出门槛,程越又变成了孤苦无依的人,说没有不舍那是骗人的,尽管在这里发生过一些i愉快的事情,但有很多时候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与程家村相似的温暖,多了许多关心和爱护她的人。 今日一别,不知今生还有没有相聚的机会,不管怎样,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些熟悉温暖的面孔,她会带着藏在心里的爱意更好的活下去。 江湖再见,各自珍重。 穿过节度府的后门,是一条长长的林荫小道,听桃枝说平日这里一到辰时那些货郎早已在这里排队叫卖,今日下着雨,想是他们也难得有偷懒的机会个个在家休息吧,倒把这条路显得格外冷清。 程越裹紧衣赏大步的朝前走着,一会儿桃枝发现她不辞而别,整个节度府应该会人仰马翻一阵子,一想到陆嫂子那张憔悴瘦弱的脸因为自己而挂满了泪水,她的心立刻紧了一下,自己最对不起的唯有这个女人。 诗圣曾说春雨贵如油,今日不只雨大,还有呼啦啦的风,头顶除了不停歇的雨滴夹杂呼喝而来的风声,像一首离别的曲子,无端的催人泪下。 走完这条林荫小道转过一个路口便踏上了滇州城清风街热闹的一角,走过清风街再饶过两条街道,就快接近北城门口的方向。 在出城之前她需要去弄一辆马车或是跟一个驮队前行,这样目标不会太明显。 上一次跑回程家村,她选择了镖局,这一次可不能故计重施,所以程越决定跟着商队前行,不仅可以有安全保护,而且途中有人作伴也不会太过无聊,必竟从滇州回到蜀地需要几天甚至更多的时间。 回蜀地最近的路线应该走西城门,她今日选择从北城门从发,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别问她怎么一下子把滇州的街道摸得如此熟悉,这得归功于末元那小子。 昨日她特意拉着末元胡乱走了一通,一步步从他的口中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清风街上有一家清风货行,专门承接滇州至蜀地的两地之间的货物来往,清风货行的老板霍青风是个大善人,常常帮助临近的街坊和那些想蜀地的探亲的人,只要他们象征性的交上一些银钱,便可以跟着商队一同出发,途中会安排简单的伙食,比如米粥和烧饼什么的吃食。 程越听末元说起,当时就觉得这个霍清风难怪会将家族生意做得这么好,如此善心即赚了银钱又得了名声,一举两得。 才走上清风街的青石小路,程越被一人一马挡住了去路,“程姑娘果然如少主所料,选择了北城门。”末山头戴斗笠,一身布衣,笔直的站在她的面前,波澜不惊的说道。 程越将怀里的兰色布包用力的甩向肩膀,顿觉怕气闷,原来自己今日所有的行事都在别人的眼皮之下,亏自己先前还暗藏得意的心情,一切小心翼翼更像个傻瓜。 “山侍卫是代你家主子来给我送行,还是抓我回去谢罪?” “程姑娘多虑了,末山从今天起已经不是节度府的侍卫,少主已经将卖身契归还于我。” “而姑娘将会是末山新的主人。”末山躬身下跪,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双上递上。 程越被这突然的其来的消息吓得后连连后退了几步,这又是什么操作?她的心里犯起惊涛骇浪。 “末山,认主是件大事,你不能太过草率了。” “将军你不跟,跟我这个一无事处的白丁。”程越尴尬的说道,她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何种表情来看待这个事情。 好一个陆唯啊,怎就给她出了这样一个难题。 “姑娘聪慧果敢,跟着你未必没有一番作为。”末山平静的说道,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甘。 “你先起来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一会儿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俩在这里唱大戏呢。” “末山,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儿,怎么会屈居于我一女子身后。” “你家少主的心思我明白,战事将起,他怕我受到牵连这故意提议让我尽早回归家乡,可他终究不放心我的安全,况且我的生死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派你来保护我,这个情我领。” “可是要让你认我为主,这是不是有点过份?”程越略带生气的口吻说道。 “末山适才说过姑娘聪慧不凡,现在一句话便应验了末山的眼光。” “整件事的确如姑娘猜测的一般,前方战事已起,七日内少主将做为主帅征战沙场,这一役凶险非常,所以他命末山前来保护你。” “临行前他将卖身契丢给我,让我自行决定。” “如果程姑娘心有难处,末山理解,但请姑娘明白末山认主的决心,同时包涵末山今日鲁莽的行为。”末山诚心一拜,将匣子收回了怀中,起身将身边那一匹看上去性情温顺的白马的僵绳递了过来,同时取下头上的斗笠一并奉上“既然姑娘归心似箭,那我们就出发吧。” “西蜀的路,末山还认得。” 程越左手握拳,迟疑了一下,微笑着上前接过僵绳,将手中的包袱朝着末山一扔,左脚蹬上马蹬,敏捷的翻身上马。 末山右手一扬,那兰色的布包轻松的落入自己的手掌,他轮起两指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一头棕色的马不知从何处飞驰而来,他利落的打身上马,与程越的马匹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 “末山,你家少主可还有什么话交待于我的。”两人在骑着马并未在街道上奔跑,而是缓慢的前行。 “没有。”末山淡淡的回答。 程越甩甩头发,将心里突然涌入的失落感用力的甩掉,男儿志在四方,上战杀敌c保卫江山一向是他的理想抱负,摒弃儿女情长才是最正确的决断,自己又何必这般娇情。 程越有点开始鄙视自己,如果真的念念不忘,就没在必要一直想着分离,即已做出选择,自己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做给谁看? “末山,陆将军即将奔赴沙场,你更应该回去与他并肩作战。” “我一个人其实可以的回去的。”程越仍不放弃劝说,她是真的不想末山白白浪费了一身功夫在自己身上,况且陆唯多一名心腹在身边,更多一分安全的保障。 “程姑娘不必多说,末山心意已决。” 程越回头,正好望进身后男子坚毅的目光,越是这般,她越感到罪恶,真搞不懂陆唯为什么要作出这样的决定? 北城门城楼,末元安静的站在陆唯的身后,眉头紧锁,今日这雨下得越来越大,少方站在这方城墙口已有一个时辰了。 自己一早被叫起来陪着少主站上城楼,以为卫王会提前到达滇州,直到看见末山身影,才发现那个伪装成老妇的人居然是程越,他一下子明白了原因。 自古多情空余恨,在残酷的战争面前,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他突然明白了少主内心的无奈。 有时候,放手才是最好的保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旧友相见 唐大中四年农历四月十二c滇州北城门。 三日前陆唯在这里送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三日后,他带领着滇州各处的官员在此迎接朝廷的督军卫王李灌。 巳时三刻,北城门五里开外隐约可以听见阵阵整齐的马蹄声,各官员顶着浓烈的日光翘首以盼,吴忠站在陆唯的身侧,有一拍没一拍的摇着自己的折扇,眉宇间的藏着得意。 昨夜收到杨家的的密信,让自己不要在明日的封帅仪式上做出任何不妥的举动,相反,不管出现什么变故,一定要看着陆唯亲手接过卫王手中的大印。 吴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其实的关节,南岭城这一战,他那个德高望重的老丈人和那个世人眼中只知音律而不关心政事的庆王殿下一定在其中参了重重的一脚,否则为什么要让自己盯紧这场交接仪式。 卫王做督军,陆唯掌帅印,多少人暗中感叹皇恩浩荡,靖怀太子果然盛宠不衰,这一战胜利了,太子的名声怕是要更威风几分。 可是却没有人想到,这不过是一场庆王扳倒劲敌的计谋,那个一直隐藏于暗处的人,披着与世无争的外衣,背地里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加之他身体里流着前朝孤独氏的血脉,身后有许多能人异士的支持和拥戴,杨相那个老狐狸不甘于现状,怕是想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丈大人。 杨家的七姑娘,今年已经年芳十八,他的老丈人不着急为其婚配,而将她送进了那座出过一位女皇的甘露寺,其心已经昭然若揭。 吴忠一声冷笑,他自然希望杨相能够美梦成真,到那时他也可以沾一沾小姨子的荣光,只是这个陆唯和他身后的陆家不是说倒就能轻易倒下去的。 他们能够屹立百年,自有其厉害之处,陆家的历任家主哪一个不是天纵奇才,骁勇善战,他们唯一的弱点怕是太过重视皇室的昔日的恩情。 “来了,来了。”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吴忠与陆唯同时远眺,不过几百米距离几面黑红色的旌旗迎风飘展,马队方型的大央包围着一位锦衣玉冠的男子,那皇家特有的威严之气已经扑面而来,众官员慌忙整理衣冠,一同下跪,齐声高颂:“参加卫王殿下。” 卫王李灌年方十五,其母钟婕妤为先皇后的表妹,早年颇得圣宠,这两年因为体弱的多病的原因,深入浅出,不过圣心仍时常寄挂,又有靖怀太子从旁提携,卫王在圣上心中一直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卫王打马而下,虽一路风尘仆仆倒没有将他清冽的气质打下半分折扣,他大步的走到陆唯身前,抬眸一笑,“陆将军与众位大人快快请起。” “多谢卫王殿下。”陆唯带头起身,笑容满面的说道:“殿下一路辛苦,请随齐修先行进驿馆休整。” “有劳陆将军。”卫王轻拍了一下陆唯的肩头,笑着应允,他们两人已有两年未曾相见,如今再见已经没了当初的开怀自在,人前都得遵守君臣礼仪。 “卫王客气。”陆唯将卫王引进一辆四轮马车,自己骑上高头大马,在前面带路,各色官员浩浩荡荡的跟在后尾,全城百姓夹道相迎,多少人能为一睹卫王的风采一早就争相在街头站位。 一路轻车缓行,驿馆其实离城门不过十里地的车程,队伍很快在门前停靠。 陆唯恭敬的为李灌打开布帘,李灌欺身而出,踏进驿馆,赞赏的点了一点头,“本王一路行来,见滇州百姓都安居乐业,你把这里治理得很好。” “齐修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圣上的功劳。”陆唯低着头拱手行礼,神情羞愧。 卫王但笑不语。 “当今圣上仁德爱名,地方自然不敢怠慢,陆将军才干杰出,西北的安平乐业也离不开的治理。”吴忠居然为陆唯歌功颂德真是出人意表。 卫王特意多看了他一眼道:“这位便是吴大人吧?” “从长安出发时,杨相特意托本王给贵夫人带了些特产,一会儿我让人给送到吴大人府上。” “下官多谢卫王殿下。”吴忠行礼谢恩,倒惹来了不少同行的羡慕,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办事,吴大人做为杨丞相的乘龙快婿,如今得卫王亲自关切,他日回朝身份定不同而语。 “举手之劳而已,吴大人不必客气。”一番君臣交淡,很快便到了卫王下榻的客房,众官不敢打扰卫王的清静,纷纷行礼告辞。 吴忠与陆唯做为滇州的头目,自然留到了最后。 “下官知道卫王殿下与陆将军昔日有同窗之谊,就不打扰二位叙旧的雅兴。” “告辞。”吴忠恭敬的行礼告退。 “如此,本王就不多留吴大人了,杨相的礼物怕是应该到了半路。” “吴大人赶紧回家陪杨夫人吧,本王怕她睹物思人。”卫王别有深意的笑说。 “下官这就听从殿下的建议。”吴忠满含笑意的走了。 “这人有股阴滑之气,你平时没受到他什么责难吧?”李灌推门而入,环视了一下屋子的环境与摆设。 “还算干净整洁。”李灌露出满意之色。 “修言喜欢就好。”陆唯举拳捶了一下李灌的胸口,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无忧的岁月。 “我们有两年未见了吧。” “如今的陆齐修确实有了大将之风。”李灌笑意满满的调侃。 “你也不错啊,王爷的派头很威风。”陆唯也没有嘴下留情。 两人双双抡起拳头,相向而对,开怀大笑起来。 “你盘居长安,可有替我向祖母问安?”陆唯与李灌各自找了椅子坐下,开始闲话家常。 “好兄弟的托付我怎敢不从,自然不敢怠慢。” “临行前还特意去见了见老太君,听了听她的意见。” “她老人家可好?”陆唯一下子蹦紧了身子,神情十分急切,一点也没有适才大家的风度。 李灌会心一笑,“老太君身子骨还算硬朗,陆府一切都好,她老家特意嘱咐我让你不用太挂心。” “她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做你坚实的后盾。” “那就好。”陆唯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那个家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亲人了,虽然每月都会与祖母互通家信,他害怕她一直报喜不报忧,现在有了李灌的保证,总算有几分安慰。 “她老人家还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我想大概是对这次南岭城一战的指导与建议。”李灌小心众身上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陆唯。 陆唯快速的接过,也不避讳卫王,直接拆开了信件。 果然不出李灌所料,信的内容与这南岭有关。 “怎么样,老太君有什么高见?”李灌投去问询的眼神,做为这一次的督军,他奉圣命而来,能于自己的好兄弟并肩作战,即感到荣幸又感到紧张。 他那个三哥与杨丞相在朝中表现十分令人称疑,表明上极力向父皇推荐自己,暗地里不知道有什么勾当。 庆王李忻从小自鸣不凡,怎么屈居人下,现在的与世无争不过是他给世人营造的假像,他那个孤独家的母亲处处给太子殿设下套。 如果不是太子心怀坦荡,太子妃聪慧能干,太子妃肚子里的小世子怕是见不了天日。 有这样的争强好胜的母亲,怎么会教出个只懂音律的儿子? 反正他李灌是不相信这两母子的嘴脸。 “你自己看吧。”陆唯将信纸递了过去,随后陷入沉思。 李灌好奇的接过,摊开信纸,跃然入眼的只有两行秀丽的字体:“顺水推舟,借力打力,若有阴谋,置之死地而后生。” “老太君这是什么意思?”李灌将信纸放在桌上,将目光转向了陆唯。 “祖母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将计就计,见招拆招。” “敌在暗,我在明,唯有放手一搏方才有制胜的机会。”陆唯道明信中的内容。 “你是说老太君也嗅出了这一仗里面的阴谋味道,可是为了天下苍生,必须让你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陆唯点头赞同。 “我有时候真搞不明这些臣子的相法,明明手里握着的权力已经可以令天下风云变色,偏偏还要追求更高的巅峰。”李灌十分的不赞同那些人的观点。 “人的欲望永远都是无止境的,你身在皇家,处在权力漩涡的正中心,却显得格格不入,说出去怕是没有人相信。” “那些手握权力的人其实内心是非常害怕的,他们习惯了在各种计谋与算计是翻云覆雨,所以他们更怕有一天一无所有的无力感,为了追求永恒的快意,泯灭了人性只为一己私利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已经没了人性,你又何去猜测那些无用的动机。” “为什么要接下督军这趟任何,你明知道前方危险,还要以身犯险,钟娘娘肯定心痛得很。”陆唯挑挑眉,看向李灌。 “这次是母亲提议我来的。” “先皇后早逝,太子哥哥虽然圣宠依旧,可是他的位置如同悬崖上的丝线,步步危机。” “母亲希望我能替他分担一些职责与事务,只要南岭城一役我们胜利了,太子的位置将无人撼动。” “这也是我的想法。” “可是万一我们输了呢?”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相信陆家,也相信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受印点将 卫王经过一番休整,第二日一早在城北驿馆举行了受印仪式。 李灌华服加身,陆唯一身铠甲,宣读完圣旨,陆唯双膝下跪郑重的从卫王手中接过圣旨与帅印,滇州城的百官跪在下方三呼万岁。 吴忠跪在前方笑意灿然,杨相与庆王担忧的事情全然没有出现,今日的仪式居然顺利得出奇。 吴忠摇摇头,对着高台上肃穆而立的两人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两个大唐最负盛名的少年,一个形俊多才c博古通今;一个文武双全c才智过人。 南岭城的阴谋这般明显,以这二人的智慧怎会嗅不出半分气味,却依然接过大印,欣然赴死,他不得不为这两人的大义拍手称好。 或者他那个精于算计的岳父和喜欢在背后操纵大局的庆王殿下早已看清了这两人的品性,所以才以正大光明理由的让他们不得不接下这方帅印。 南岭城里的乌洛王怕也只是侦听命于人的傀儡,谁是幕后的主使大家心知肚明,吴忠收回视线,跟着礼毕起身。 “诸位辛苦了,陆某已安排人手在驿官设置了午宴,还请各位大人留下来赏脸享用。”陆唯高居主位十分客气的笑说。 “恭喜将军大人。” “不,应该改口叫陆元帅。”冯云谄媚的笑着恭贺陆唯。 陆唯还没来得及点头致谢,李灌清冽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冯监军会不会抱怨本王一来就抢了一你的位置。” 李灌背着手飘然站在冯云的身前,眼含讥讽的问道。 卫王这话一听便是一个圈套,一个答得不好,随时可以治他个大不敬的罪责。 众官员心知肚明,卫王这怕是要给陆将军撑腰,都昂起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冯云这人,不太聪明,有一种小人得势的张扬,前些日子仗着监军的身份拿着鸡毛当令箭,对着西山大营的军务指手画脚,陆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退让。 官场历来没有所谓的什么秘密,自然有人会放出些风来,如今站在此地的人,私底下何尝没有议论过他的愚蠢。 陆唯身后是谁?除了陆家还太子,再不计皇恩浩荡的余威还在,广陵将军可不是他一个五品的小官能惹的。 陆唯知所以没有将他拉下台,无非是想要一个好掌控的笨蛋,他当真以为他自己与吴忠背地里的勾当别人不知道? 常年道若要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 他们这些远在滇州的地方官都能听到一些风声,陆唯作为掌管一主的将军势力滔天,怎么会不知? 陆家可是有着强大的消息网络。 冯云吓得心脏一紧,其实他这个人除了蠢还很怂,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上前回话:“卫王殿下真会说笑。” “殿下是朝中百官推崇之人,冯云一个五品监军怎敢有意见。”冯云说完赶紧麻溜的下跪。 “冯大人这是作啥,本王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快快请起。”卫王笑着说道,却并没有出手相扶,明眼人知道玩笑之说不过是个场面话。 “诺。”冯云捂着狂跳的心脏,狼狈的站了起来,还不忘抹去额门的冷汗。 他偷偷的瞥了一眼陪笑的吴忠,露出暗恨的神色,果然背后有人撑腰的人,连皇家也会给三分颜面。 “日头高照,各位大人还是进驿官再闲聊吧。”陆唯招呼着众人走进大厅。 今日的午宴由节度府的朱总管安排,大厅里早已备好了各色茶点,卫王坐上主位,陆唯在他的右下方,吴忠等人自是按资排辈依次落座。 “各位请自便,陆某与殿下换身常服再与各位大人谈笑风生。”陆唯拱手告别,李灌点点头随他一同进入了厢房。 两人一转身,冯云便成了众人笑闹的对像,吴忠今日倒是出奇的安静的,从头至尾像一个完美的看客。 “吴大人不是一直与冯监军交好,今日怎么一句也没有?”有好事的官员跑到吴忠面前调侃。 “周大人,这么喜欢打抱不平,为什么刚才也一言不发啊?” “狗肉终究上不了正席,有些人只敢在背后咆哮。”吴忠喝着茶水,一脸的讥讽。 “吴大人这是骂谁呢?”周大人有些不服气,府台大人?真是笑话,还不是靠着女人得来的官职,还有脸在这里充大爷。 谁不知道冯云做的蠢事,他吴忠在里面可是掺了不知多少脚,卫王如果不是看在杨相的面上,他吴忠也得不到好。 “谁在这里叫嚣,我就说谁。”吴忠放下手中的茶水,冷冷的扫了周大人一眼,他原本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阴郁,此时的表情更加让人害怕。 周大人不自然的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走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待卫王与陆唯再次出现在众官面前时,气氛又推向了高潮。 有些人在滇州呆了半辈子第一次直接靠近皇室的王子,自然想要极力表现挣些印象,其实他们却忽略了今日的场合。 卫王身在帝王家自然看尽了各种百态,坐在主位不过一笑了之。 陆唯看看时辰,便让朱总管开宴。 因战事将起,今日的宴席摒弃那些助兴的歌舞,只请了一位伶人在一旁谈奏古筝。 众官一起举怀祝贺陆唯接掌帅印,南岭城一役大胜而归。 陆唯通通微笑着接纳,一大圈下来,酒倒是灌了不少。 卫王只粗粗喝了几杯,便一直看着他们笑闹。 酒足饭饱后已接近申时,官员们陆续开始告辞。 陆唯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被末元扶进了卫王的卧榻,“这是醉了?” 胡先生与先行回来的卫王正相谈甚欢,看见略带醉意的陆唯,有些不解的问着末元。 “殿下走后,又有许多官司员上来敬酒,少主来者不拒,你知道属于是劝不动他的。” “好在那些人也识趣,早早的走了,否则今日不知道会醉成什么样子。”末元苦着一张脸,将陆唯扶上了一旁的软榻,脱下他的鞋袜,小心的盖好被褥。 “这是怎么了?” “我一见到他,就感觉他似乎有心事。”卫王落下手中最后一粒棋子好奇的问道。 末元那双灵活的眼睛扫了一下胡先生又扫了一眼卫王,闭着嘴巴低下了头。 “他这是怕齐修醒来后整治他?”卫王顿觉好笑,难得陆唯身边有这么好玩的小子。 “心事?” “倒是有些?” “不外乎”胡先生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的心思全挂在棋盘上,黑子一落,被困得死死的,显然棋艺超群的胡先生也输了。 “老夫又输了,这是今日的第三盘。” “殿下博古通今,果然才华卓绝,老夫不服老不行啊。” “先生承认。”卫王一边谦虚的回答,一边摆好棋盘。 “殿下太谦逊了,老夫在下棋这件事上可从来不会让步。”胡先生拈着胡须一脸的笑意。 因为是陆家的幕僚,胡先生不方便出席午宴,但陆唯还是将他带了过来。 一方面他与卫王也是旧识,别一方面三人可以好生商量一下出征的战略。 卫王在宴会上找了个借口先回来了,胡先生正和末雨c末云喝着小酒,卫王也加入了他们。 酒足饭饱,等陆唯的见隙胡先生手痒提议下棋,这才有刚才的光景。 “本王适才问齐修有何心事,先生还未正面回答。”卫王摆弄着棋盘,着实有些为自己的好兄弟担忧。 陆齐修经历过无数的生死离别,在他的认知里很少有不自律的时候,如今大战在即,他居然任由别人将自己灌醉,其中究竟有什么内情?李灌必须要探听清楚。 “老夫刚才已经回答了。” “殿下,再仔细想想。”胡先生笑得意味深长。 “有吗?”卫王开始收刮自己的记忆。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先生只说了无外乎几个字啊?” “这是答案?”卫王俊秀的脸上写着疑惑不解。 “少年人,再想想。” “如果你猜不透的话,就只有等齐修醒了让他亲自告诉你。”胡先生摊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卫王陷入了沉思,末元将头压得更低了,他可不敢再乱报少主的消息,不管对方是王爷还是什么,他的小命要紧。 “难道是因为姑娘?”卫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胡先生挑挑眉,没有出声,末元眨眨眼,也不敢出声。 李灌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两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告诉他,他的答案是正确的。 “真想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们的小战神陷入情网不能自拔。”卫王也及时来了兴致。 可是引起他兴趣的两人现在闭口不言,他知道自己是无法在套也什么话了。 看样子只有等正主醒了,再试试看吧。 “末元c末雨陪本王出去转转,你们总不能让我就这样干等吧。” “先生一起吗?” 李灌起身撩撩衣角,转头看向三人。 “小人领命。”末元与末雨一口答应。 胡先生却摆摆手拒绝了:“老夫体弱,怕是精力有限。” “就这里和少主一块儿打个盹吧。” “末元c末雨你们可要照顾好殿下的安全。”胡先生郑重的嘱托。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战起 唐大中四年春,农历四月十五日 西山大营的点将台,陆唯一身铠甲,手持一碗烈酒,仰天而饮,酒尽,那白色的瓷碗应声落地,摔出一阵豪气。 祭天结束,陆唯庄严的回身,静静的看着下首一脸热血的士兵,“南岭城被蛮夷侵占,圣上下旨让我掌管帅印,带令大家夺回城池。” “作为大唐的精锐之兵,你们知道将要面对怎样的艰难困苦。” “今日出征,只为保家护国。” “蛮夷占我山河城池,身为大唐的男儿我们要誓死保卫山河。” 陆唯语毕,底下立刻响起了宏厚的附喝: “清除蛮夷,保卫山河。” “清除蛮夷,保卫山河。” “” 如雷贯耳的山呼声令人热血沸腾,一排排戎装的战士写满威严。 “好,今日我们整装出发,誓死收复山河,保卫家国。” 陆唯大手一挥,整个西山大营传出整齐化一的呐喊。 响角响,战鼓鸣c旌旗飘扬,挥军直下。 陆唯与卫王打马而上,末雨与末元紧紧包围在两人身侧,长长的队伍开始从营寨的大门浩浩荡荡的涌出城门,道路两旁早已站满了送行的百姓。 老弱妇孺夹道欢呼,“陆将军,一定要夺回南岭城。”一个低哑龙钟的声音饱含凄零,想必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定有亲人困在那里,才会这般心伤。 “老人家放心,将军大人文韬武略,一定会将乌洛蛮夷赶出大唐的土地。” “老人家,且宽心。”朱俭带领着先锋队走在最前面,他自是看见了老人的泪水,这才亲自跳下马做出安慰。 老人得到回应,拖着颤颤悠悠的步子转身回城,朱俭重新上马,却心绪难宁。 昨日部署战略,他的部队做了探子先锋。 这是多年来,陆唯第一次让自己打头阵,朱俭领命时还有一些懵。 虽说是先锋部队,主要任务去不是打探南岭城的布兵情况,而是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城外五地里开始扎营,他原本以为这只是诱敌的引子,一定有另一支队伍潜进城内,将军大人只是神秘一笑,什么也没有透露。 朱俭跟在陆唯的座下已有三年,对于他的战术绝对百般信服。 只是这一次,却从头到尾透着古怪。 “将军,我们这般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乌洛王的眼皮底下,他一定会出兵攻击的,到那时我们怎么应对?”朱俭提出心中的疑问。 “一个字,跑。” “有多远跑多远。”陆唯平静的作出指令。 “只是跑吗?” “我们不用还击?”朱俭露出惊讶的神色。 “对。”陆唯点头,不肯透露更多的原因。 “将军和大部队准备在哪里扎营?”朱俭更是满脑子的问号,但他与陆唯共同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役,自是学会了有些问题适可而止。 “南岭城三十地里的岭山山顶。”陆唯平静的回答 “将军这是要与乌洛王遥遥相望?”朱俭更加疑惑。 岭山与其叫山还不如说是一片凸起的大土包,它的高度还没有南岭城的城墙高,况且那里植被稀少,不是隐藏的佳地,大军的一举一动很容易暴露在敌人的监视之下。 陆唯这一次是什么战术?直到出发前朱俭也没有想明白。 什么战术?拖延战啊。 乌洛兵力c粮草皆不足,与其正面交锋不如实行拖延战,拖到他粮草用尽时,一举攻城,这样才能把伤亡减到最低。 这是胡先生c卫王c陆唯三人一致通过的决议。 此战术也有缺点,那便是乌洛的后援军。 援军一到,陆唯的大部队会被双面夹击,最后成了瓮中之鳖。 既然洞悉了其中的隐忧自然为自己留了后手。 所谓置之死地而生,死地,那是敌人认为的死地,在他这里恰恰是生的可能。 如此部署除了和乌洛王打拖延战,他陆唯也想看看乌洛王的援军究竟是哪些人物。 既然庆王与杨相能勾结乌洛王,他们自然会在自己的队伍中埋下有用的钉子,陆唯怎么能将自己的全盘计划公之于众? 大军第一日的行程从北城门出发到达滇州与回鹘祈连山的交界边境,休整一夜,又继续由北向南进发,估计五日的后便能到达南岭的界碑之地。 行军第二日,在祈连山深处扎营,陆唯让末雨把陆杰带到了主帅的帐篷。 “齐修哥哥,你找我?”十二岁的陆杰穿着步兵的衣衫,这两年身高倒是窜上去不少,可是个子太过瘦弱,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可是眼神里的却有了超出他年龄的的东西,或许这便是成长。 “叫元帅。” “这里是军营,不是节度府。”陆唯坐在沙盘前一脸严肃的纠正他。 “是,元帅大人招唤先陆杰有何吩咐。”陆杰实相的拱手行礼。 “你跟胡先生学习兵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关于这次南岭城一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陆唯抬眼与陆杰对视,眸光里多是期待。 “南岭城地处军事要道,易守难攻,想要夺回它还是有一些难度。” “元帅大人这次在台面上采取的是拖延战术,乌洛王占领南岭城的原因是因为乌洛国去年遭受了雪灾,百姓流离失所,牛羊无处觅食,全国陷入了一片饥荒。” “在这种大环境下他们的王居然选择出兵南岭,明显粮草与兵力都没有充分的准备。” “拖住他是现在最正确的战术,可是乌洛王卓尔切正值盛年,对排兵布阵又很是在行,如此头脑聪明之人怎么在这样的时机出战?” “定然是与什么人达成了某种对乌洛非常有利的合作。” “这一仗的粮草兵马也一定是那个合作者损出的银子。” “元帅故意准备将大部队安扎在岭山山顶,主要是想看看乌洛背后的操纵者与自己猜测人选是否相符。” “世人都知岭山山顶是个最差的藏兵之所,可元帅却要将几乎全部的兵力都放在那里?” “众人十分迷惑,陆杰一开始也以为元帅如此布阵只是为了迷惑敌方,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被胡先生一语点醒,才明白此局的精妙之处。”陆杰室内一时安静非常,他躬着身子站了快半刻钟的时间,才听见耳边响起几粒掌声:“看来,这一年学习是用了心思的,我替陆通大哥感到欣慰。” “知道这一次我将你带上的目的是什么?”陆唯从坐堆满军务邸报的桌前站起来径直走到陆杰的身边,伸出双手轻扶着他的肩头,再一次严肃的拷问。 “元帅是希望陆杰将所学用到实战之上。” “不错。” “沙场杀敌讲究实战,一味的说教是得不到真正的经验。” 陆唯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你所有分析和看法与我基本一致。” “所以,你将会是这一战最重要的一环。” “你有胆量接下这次的挑战吗?”陆唯倾身而下,星目无波,定定的看着陆杰的眼睛。 那个十二岁的少年轻轻抽了抽嘴角:“我是你和胡先生一手栽培的人,现在正好有机会试试成果,如果我回答不能,你会不会揍我?”少年明亮的眼神里难得闪现出少有的调皮之意。 陆唯双手抱拳,并没有因为他的假意试探而改变严肃的神色:“这是战场,不是演习。” “因为每一步都充斥着流血和死亡。” “你不同意,我也不会责备与勉强。” “相反,我会觉得这正是你成长的表现。” “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保全自己和别人生死的时候,不强行逞能,是负责的态度。” “齐修哥哥,我一直记得父亲随你去南诏前说过一句话,他说阿杰如果有一天我战死沙场或者在某一个任务中不幸遇难,你要开始学会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照顾好自己的娘亲,肩负起身为陆家男儿应有的职责。” “齐修哥哥,我一直想做一个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这一次我有能力和胆量接下这个挑战。” “谢谢你和胡先生的信任。”少年坚毅的眼神和肺腑的话语令人欣慰和心酸。 陆唯握住陆杰的双手,只是轻轻的点头。 岁月如梭,他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被世人称作战神的男人在同时失去所有儿子后,仍然浴血沙场,将不屈不败的精神传承到了他孙子的身上。 今日他又将这种精神赋予了新的人选,能做为陆家的男儿,甚好 行军到第四日,朱俭的先锋部队先行一部抵达南岭城西郊五里地的山凹里安营扎寨,他这一次带领了五千兵马。 在这些兵马中,伙头军忙得最是热火朝天,行军一整天,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们得用极快速的行动解决好后方的温饱问题。 末云被乔装安排进了先锋部队的伙头军,他需要在入夜的时候去执行一件秘密的任务,这事朱俭当然无从知道,他坐在偌大的帐篷里思索着明日的战略。 黄昏已至,刚才还明亮的天空慢慢的拉下天幕,夜色渐渐浓烈,南岭城西城门的哨兵发现了唐军的动向,消息很快传入了城中乌洛王卓尔切的耳中,燃烧的战火即将开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大战前夕 乌洛王卓尔切站立于南岭城中一座富商的府邸,它处于城中心的位置与旁边的寺庙比邻。 之所以将根据地选在了这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隔壁寺庙里的那座高塔。 一刻钟前,城中士兵来报,在城外五里地的山凹里发现了唐军的踪迹,算算日程,陆唯的大军明日也会压境,这一场争夺城池之战即将打响。 卓尔切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发出一声叹息。 “王上,是在担心什么?”乌洛王后拉米若一身华服,身后跟着一个提酒壶的侍女,关切的问道。 卓尔切回身一笑,伸出右手,轻轻一拉便将将拉米若拥进怀中:“白日侍女来报,说王后身体染恙,王后不好生歇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拉米若在卓尔切的怀里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听萨西说唐军的军队已在城外安营扎寨,我特意过来看看你。” “本王没事,只是到院子里走走,静静心,明日怕是要开战了,本王需要将自己调到最好的状态。”卓尔切轻拍拉米若的后背,温柔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请王上答应拉米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亲自上阵杀敌。” “虽然知道王上自有王上的宏图大业,可拉米若只想做王上背后幸福的小女人。”拉米若仰着头深情满满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卓尔切无言的将她拥抱得更紧密,如果不是因为去年的那场天灾着实让整个舞乌洛走投无路,他其实也只想窝在那处水草风盛c牛羊成群的草原上悠哉的生活。 可是上天没有成全他的意思,吐蕃一族从未放弃占领乌洛的疆土。 他作为乌洛的王必需为自己的子民开拓新的疆土,有人在这个困难的时机里递上空前的利益,他怎么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放手一搏。 卓尔切心里其实没有底的,自己将要面对的队伍是大唐的精锐之师,而那个主帅是昔日一代战神陆占的孙子。 他曾在少年时代有幸目睹过陆占的铁血风采,那一战,他们乌洛死伤无数,自己的父亲惨死。 他与陆家本就有着血海深仇,经年平淡如水的生活,似乎让他忘记了这段仇恨,直到那个人出现在乌洛王宫,他的一番话才重燃了那未死去的怒火。 既能扩展国土又能手刃仇人,军晌粮草都有人在幕后相送,卓尔切最终说服自己再次披上战袍。 “王后不是给本王带了美酒吗?” “来,给本王亲自斟上。”卓尔切提议道。 拉米若退出卓尔切的怀抱,就着萨西的托盘,给她的大王斟上了满满一杯酒,亲自递到嘴边:“大王请。” “祝大王这一役旗开得胜,扬名天下。” “好好好” “果然是本王的王后,深得我心。”卓尔切豪气的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回萨西手里,托着拉米若的手,眼里深情无限:“你十六岁就跟我了,与我出生入死,又为我生儿育女,这份情谊我卓尔切一直铬记在心。” “我知道,作为妻子的担心,我保证,我一定完好的站在你和身边,看着那两个调皮的小子长大成人。” 卓尔切轻轻的吻了一下妻子的手心,这怕是战火前难得的温情。 在蜀地通往回鹘南境的一个名叫通远的小镇上,有两名年轻的男子牵着大马正找寻着客栈。 领头的男子身材高大,不苟言笑,而他身后的男子却生得娇小玲珑异常清秀。 他们走到一间名叫如意客栈的地方停了下来,高大的男子将马匹拴在门口一棵大树下,径直朝门里走去。 身材娇小的男子懒懒散散的跟了进去。 如意客栈的东家是位寡妇娘子,人称燕娘。 燕娘正在柜台处清点货物,看见有陌生的客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去:“两位公子这是住店吧?” 燕娘一眼就看出那名身材娇小的男子应该是女扮男装,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是回鹘的人,倒向是唐人。 通远小镇不仅毗邻回鹘的南境边界,也是进南岭城的另一条通道,南岭城听说要打仗了,但对通远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这里一整天仍是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请问老板还有多余的房间吗?”末山走向前客气的问道。 没错这两人正是末山与程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辗转来到了这里? “有啊,客人要几间?”燕娘笑脸相迎十分的热情。 “两间上房还有吗?”程越比了两根手指。 “上房还有一间,另一间是个杂物房,不知道客人能不能接受?”燕娘有些抱歉的说道。 末山看了一眼沉默无语的程越,“杂物房在哪里,你先带我去看看。” “那个,老板娘等等,我们再商量一下。”程越阻止了末山,递了个眼神,率先走到屋外。 末山对着燕娘歉意一笑,跟着程越走了出去。 “程姑娘,这是不想住这里呢?”末山试探着相问。 “对啊,你一路走来也十分的辛苦,我怎么能让你去住杂物房。” “干脆重新找一间客栈吧。” “我不相信整个镇上都满员。”程越道出心中所想。 “程姑娘,住杂物房算什么。” “当年和少主行军打战的时候,最艰苦的时候我们都直接睡在地上。”末山话一出口,才发现有些不妥,他现在已不是陆唯的部下,而且前两日还口口声要认程越为主,现在却在这里以过往为傲。 “你现在不是我的下属,你没有义务去承受一些不公平。” “我还是换个地方吧。”程越转身去牵马,末山只得与她一同前往。 “两位客人,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功夫,现在这个时间镇上的客栈怕是已经没有房间。” “他们连个杂物房都腾不出来的。”燕娘好心追了出来。 “为什么呢?”程越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好奇的问道。 “你们知道南岭城被乌洛王占领的事情吧?”末山与程越同时点头表现知道此事。 “老板娘这个和有没有客房有什么直接的关系?”程越摸着下巴,眼里疑惑不解。 “这位姑娘问得好。”燕娘一语点破程越的身份,挑了挑眉头,自是得意的笑了。 末山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燕娘倾身靠在客栈大门的门框上,“大兄弟不用紧张,我燕娘在这里开了十几年客栈自然养成了一双厉害的眼睛,打你们两人一进店我就看出来了。” “姑娘要知道,那间杂物房我可是轻意不让住人的,就想着你们俩住在一起不方便。” “没想到,姑娘却转身要走。” “燕娘这才追出来好意提醒,可这位大兄弟打算将我当成坏人。”燕娘这张嘴从来得理不饶人。 “谢谢老板娘的好意。”程越施礼感谢。 “既然老板娘都说明了镇上的情况,那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不知道能不能再腾出一间相连的杂物房,我不能一个人舒服而让自己表哥睡杂物房,所以需要两间,不知道老板娘能否行个方便?”程越突然改变了主意。 “好,姑娘既然这般意气,燕娘怎么让你失望。”燕娘说完笑得很爽朗。 “末山表哥,我们赶快进去吧。” “还请老板娘为我们准备一些吃食。”程越一面叫喊着末山进店,一边央求着燕娘。 末山只好将两匹马重新拴好,他想起了临行前少主的嘱托:“我知道,这一次你很想跟去南岭城,可是我已经为选了另一个任务。” 末山尽管当时很遗憾,但陆唯的命令他必须服从。 “少主尽管吩咐。”末山态度恭敬的等待着陆唯道出任务内容。 陆唯从朱总管手里接过一份文书,转身递在了末山的手中。 末山疑惑不解的接过,那熟悉又陌生的文书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他今年二十岁,十二年前被选中进了陆家,十岁那年经过两年的训练终于有了新的身份和新的名字。 他还记得那一天,陆家的总管给他们几个孩子每人送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鞋袜,同时还一张卖身文书,他和末元c末雨c末云c末天还有几个从百余名小孩子中选出来的末字辈一同战战兢兢的在文书的末尾签上自己的新名字,并咬破了手指盖上了自己的血印。 “少主这是什么意思?” “这便是你想到的意思。”陆唯面色平静,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末山的身上略带犹疑。 “少主是让末山脱离陆家吗?”末山举着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内心五味陈杂。 “我把它归还给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陆唯露出感伤的神情。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可否容属下想一想?”末山对这突然其来的事情打得有些眩晕,从进入陆家的那天起,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离开陆唯c离开陆家隐卫的身份,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或者在某一次任务失败而壮烈牺牲,可是现实却是这般令人意想不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真正的信物 越和末山在如意客栈住了下来,燕娘让人收拾出两间杂物房,经过一番摆弄,程越住进去也没有感觉比正常的客房差多少,唯一缺点是霉味很重。 放好行李,程越敲响末山的房门相约出去吃饭,两人连着赶了几天的路程,从蜀地又折回这里,中途啃干粮,啃得程越心里发苦,现在好容易可以吃一顿热饭,她自然非常急切。 两人到时,燕姐已经用心准备了一些吃食,看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香气诱人的菜品,程越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两位客人,趁热吃。”燕娘招呼着两人。 “谢谢老板娘。”程越迫不及待的坐下了,末山机警的打量四周,发现此时空旷客栈大厅里只有他们和燕娘三人。 末山抬眼朝门口望了一眼,夜幕虽然降临,算算时辰,不过戌时三刻,按照燕娘的说法,这里商客云集,每日里都热闹非凡,可是现在不管是屋内屋外都显得很安静,末山暗暗用小姆指的尾戒碰了碰碗中的饭食,发现并有异常,他一眼对面吃得很欢的程越,默默动起了手中的筷子。 一阵大快朵颐,程越率先放下了碗筷,扶着有些圆滚的肚子站了起来:“老板娘的手艺真好,我可是整整吃了三大碗米饭,感觉那些美味都抵到嗓子眼了。” 程越说着还忍不住了打了两个饱嗝,惹得末山丝丝嫌弃。 “末山表哥,快点吃,吃完了陪我出去消消食。” 末山安静的刨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迅速的走到程越的身后。 程越正在向燕娘打听附近的情况:“老板娘,这个小镇现在可以什么热闹的地方?” 燕娘一边打着算珠一边回答程越的问题:“热闹啊?” “就在两们客人进镇子的十字路口朝右手的方向,有一个圆型的露天广场,有很多镇上的小贩在那里摆摊叫卖物品,两位可以去走走。” “听说前两日从西域来了一个歌舞团,那些胡人的胡旋舞跳得可好看了。” “可惜,我手里的账还没有盘算完,不然我也想和二位一起去见识见识。”燕娘有些惋惜的说道。 “末山表哥,那我们就去那里吧。”程越回身对着末山轻轻一笑,末山只得认命的跟着,谁让眼前的这位将会是自己的未来的主人。 两人一路缓行,用了两刻钟的时间走到燕娘说的地方,果然已经一些商贩搭起棚子,开始吆喝叫卖,末山适才的疑问应该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偌大的广场不仅有本地的商贩,像他和程越这样的客人也挤下了不少,适才门前安静的原因怕是都跑到这里凑热闹来了。 程越此时的动作就变得非常的利落,仗着自己娇小的身材在人群里穿行无阻,末山有几次都差点跟丢了。 好在她也知道一个独身女子在他乡还是存在着危险的氛围,虽然她一直着男装隐藏自己,仍然不能掉以轻心,行走江湖的人,有几个没有练就火眼金晴。 他们行至广场中央的地界,燕娘说的西域舞团已经拉起了大幕,随着异域风情的乐器响彻全场,四周陆陆续续开始聚集围观的人群。 程越并没有靠近人群,而是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将自己隐藏在夜色之中。 末山不得其意,只得寸步不离得守在她的附近。 西域舞团在众人多时的翘首期盼中开始了充满风情的表演。 当热情奔放的胡姬跳起她们拿手的歌舞,人群中发出热烈的掌声,而程越正偷偷的溜进西域舞团的后台。 末山循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想要同时潜入,不料舞团的守卫正好巡逻到后台的入口,末山眼睁睁的跟丢了程越的踪迹。 程越这一路操作让末山一直疑惑,明明他们经过几日的奔波已经踩着了蜀地的土壤,却在第六日转换道路,至始至终程越只说过一句话:“我不是陆唯,我的身份没有他显贵,其实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但是他把你送到我的身边应该有他的考量,毕竟我于他有些生命的牵连,我尊重他的决定。” “你跟在我的身边我会尽量不给你打麻烦,但也请你尊重我的做事方式。 ”“没有在为什么。” “能给你答案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不能说的时候请你谅解。”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直到陆将军凯旋而归。” 所以从她将自己带到这个小镇,他一路尽职的像个隐形人。 这个通远小镇位于南岭城的南边,与它相隔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程越从落脚到现在处处透着古怪,现在末山更不知道她究竟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人群越集越多,广场也越来越热闹,看歌舞的,闲逛的,吃东西的,人声嘈杂,四处熙熙攘攘。 末山眼见那几个守卫走远了,这才走到程越刚才的角落,趁着喧哗一个飞身挂上了舞团帐篷包边缘的一棵大树枝上。夜色高远,好在帐篷包里四处都燃着火把,从这个角度看去,还算视野不错。 末山用手勾住枝丫,一边极目远眺,那一抹碧色的身影只在眼前一闪而过,又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末山胸中飘过一丝懊恼,自己怎么就忘记这个女子的狡猾很多时候连陆唯都莫可奈何,更何况她未必会真的信任自己。 末山快速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敏捷的身影很快的回到人群之中。 程越的目标并不是西域舞团,而是去接手宴世叔留给自己的东西。 她掏出搁在中衣上的信物,将那块玉佩狠狠的砸在地上,玉落即碎,她蹲下身子,在几块碎片中扒拉出一把如绣花针大小的的银质钥匙。 程越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她一开始就只是假意回归蜀地,并不是不想隐瞒陆唯什么,而是她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去假手他人。 之所以避开末山是不希望他趟这趟浑水。 她已经剥夺了末山浴血沙场的机会,万不能再将他扯入无端的是非之中。 程越银质的小钥匙放在手中一阵把玩,掉转方向,从另一处暗暗回到了如意客栈。 燕娘见只有她一人归来,露出疑惑的眼神:“姑娘这是和你的表哥走散了?” “对啊,我们看到了燕娘所说的西域舞团,末山表哥怕是被那些胡姬给迷住了。” 程越一脸的不爽。 “胡姬热情妖娆,许多年轻的男子都抵不过她们的魅力。” “也只是一时的兴致,过了那口新鲜劲儿,自然不厌弃了。” “姑娘不用太在乎。”燕娘好心的劝说。 程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原来燕娘把她和末山当成了一对私奔的恋人。 她心里突然起了一阵恶级趣味,如果陆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不喜归不喜,程越倒没有向燕娘解释她和末山的关系,有时候这样的误会反而是一种保护色。 程越与燕娘一阵闲聊,终抵不住周身的劳累,一个人回到了一楼的杂物房。 时间走到了子时一刻,末山因为丢了程越一直在广场附近寻找,程越在房间里却睡得格外的香甜。 忽然有一个黑影靠在程越的门前左右扫视,再发现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后,从鞋底抽出一把短刀,轻轻的插入门框里将门把手勾拽开来。 那个黑影灵巧的闲进了屋子,程越对此似乎一无所知,她仍然一派呼呼大睡。 黑影借着刀光将屋子快速的观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时程越轻轻的翻动身体,有一抹亮色在黑暗里发现一丝银光,黑衣人心中一喜,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扯开盖子轻轻的放在程越的鼻尖,程越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沉重,想来那药瓶中的气味带着安神的功效。 黑衣人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用棉被将程越裹成一团,两手一举,轻松的将她扛上了肩头。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钻出杂物房,将八五脚勾爪往墙边轻轻一甩,那铁爪子稳稳的挂在房檐的横粱上,黑衣人扛着程越虽有些艰难,但还是成功的翻墙而出,而屋内的人对此似乎一无所知。 南岭城西郊,朱俭吃过晚饭,开始安排士兵的工作,待一切妥当后,他摊开南岭城的地行图开始研究战斗策略。 这一仗对他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只有赢了,他朱俭就可以有望得到提升,跳出陆唯的治下,被派遣到别处更好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虽说陆唯要求他们只做诱饵,不攻不守,但他仍然保持每次作战的习惯,将每一处和每一步可能出现的漏点看透吃透,以防止忽然的变故。 末云等到伙头军收拾完最后的事务,趁着小解的机会,偷偷从一棵大树洞里拿出一套早已藏好的夜行衣,一番梳妆改变,使出轻松,跃上两旁的枝头,飞一般的向着夜色进发。 与此同时,陆唯的五万大军也在朝着南岭城连夜赶路,而陆杰领命带着八千兵力与主力分开,朝着南岭城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商议 大中四年,春,农历五月初一。 南岭城在被乌洛王占领三月余的时间里终于迎来了唐军的号角,被困在城里的百姓暗地里奔走直告,他们的战神之后来了。 陆唯按照计划在岭山山顶住扎大军,乌洛王得到消息,立即招集部下展开作战布署。 “大王,唐军在岭山山顶的大军已有三日,北城门的守卫时刻注意其动向,却没有发现有任何行动。” 乌洛的左将军侧田木向在座的人员报告陆唯大军的最新动态。 “那西城门外五里地的那支先遣队伍有什么动向?”乌洛王卓尔切危襟正坐于议事房的主位,神色平淡的问道。 “据探子来报,唐军先遣队的队长名叫朱俭,是广陵将军座下的一员副将,曾多次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有勇能谋。” “他领导下的这支队伍日日对着城门口操练,也没什么动作。” “属下昨夜派一支千人的队伍前去突袭,两军一番对战,我军死伤近百人,而敌军不过伤了一个伙头军。” “从这一小小的试探来看,陆家军的威名果然不是吹捧出来的。” 右将军赫连恭陈述着昨夜的战果。 “诸位对此有什么想法?”卓尔切出声相询。 “会不会那个叫朱俭的那支队伍是故意住扎在五里地外试探我军的军情?”说话的是右将军部下的一位年以的将领。 “有可能?” “只是不知道右将军的探子有没有发现他们潜入我军阵营的踪迹?”侧田木挑着眉有些挑衅的问道。 其它人等此时选择全部禁声,乌洛左右将军这两年因为一些原因产生了间隙,历来行事颇为不和。 “左将军这是不相信我赫连恭了?”赫连恭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与侧田木怒目相向。 “右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只是问一问,有没有唐军偷偷潜入城来。” “没有不相信赫连将军的意思。”侧田木一脸无辜的解释。 赫连恭只发出一声冷笑,便不作声了。 “赫连啊,侧田也没有恶意。” “如今大军压境,大家都是为了乌洛的明天而战。” “什么私人恩怨通通都丢到一旁。”卓尔切不得不出面稳定局面。 “我也想知道,城中有没有出现过唐军的探子。” 赫连恭收住对侧田木的怒气,回复先前的平和,他对这卓尔切这个王还是充满信服的。 “属下,这两日在城中各处和营地都加派了士兵把守,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员。 “至于右将军的属地,属下就不得而知。” 赫连恭依然没有给侧田木好脸色。 “启禀王上,属于同样也在各处加派了守卫的士兵,就这几日的情况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侧田木如实报告。 “这就奇怪了?”卓尔切捏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疑窦众生。 “军师有什么看法?”卓尔切苦思无果,将问题抛给了一直沉默的军师忽铁真。 乌洛属于游牧民族,凡事都崇尚巫术,这位忽铁真便是乌洛国的大巫师,精通天文地理。 忽铁从位置子上站了起来,锐利的眼神将厅内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这才拖着低哑的声音说道:“三日前,我为王上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为大吉。” “乌洛的先祖显灵,南岭城一役应该会大获全胜。” “所以,现在我们不能一直以猜测敌军的动向来行动,我们应该掌握主动权,让他们在我们的设计下转换战术。” 忽铁真话音落下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对,果然军师高见。”赫连恭第一个点头称赞。 “那就依军师所言。”卓尔切一锤定音。 “那大家,有什么好的进攻计策,献上来一议。” 卓尔切将目光投向了乌洛的左右两位将军。 “既然军师的建议是让我们主动出击,我们何必先将城门外五里地的那支队伍解决掉,杀一杀唐军的锐气。”侧田木气势高昂的献计。 “此法可行,这样做我不仅可以打乱唐军的布署,还可以先发致人。” “只是,不知道两们将军谁领下这趟任务?”卓尔切对着两人若有所思。 “王上,侧田木愿意做乌洛的先行军。”左将军侧田木一马当先。 卓尔切没有立马拍板,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赫连恭,赫连恭却故意意将头转向了自已的部下。 “既然左将军甘当我军的表率,本王自当全力支持。” “祝左军旗开得胜,为我军来个开门红。” 在场的人都站起来为侧田木高呼,赫连恭亦是笑意浓浓,乌洛这边士气高涨。 岭山山顶,陆唯的大军在这里整息三日余,也不见乌洛王有什么动静。 傍晚时分,卫王在巡视了整个山顶,踏进了陆唯的主帐,陆唯在埋首在南岭城的地形图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我说陆元帅,这仗还打得起来吗?”陆唯抬首迎向李灌的目光,“修言这话有些意思。” 陆唯眉眼一动,等待着李灌的下文。 “行军打仗你是行家,我本不该多说什么,可是你这样虚耗着,乌洛这方也虚耗着。” “你们是在比试谁的耐力更足吗?”李灌全然没有外人眼里的清冷,此时当然用得不是卫王的身份,而是陆唯的知交好友的小小不满。 “修言莫急,现在应该是乌洛比我们更急。” “我军的数目可是它乌洛的向倍数,如果强攻,光人数和装备上就可以令他们俯首投降,可是这不是我们打这场仗的关键。” “这仗的关键在南岭这座城池,要收回它不是件难事,难就难在如何保证城中百姓的生命安危。” “如果我们贸然进攻,把乌洛王逼急了,他屠城而逃,这南岭城夺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只要一步一步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应该不会出来大的问题,现在唯有等待时机。” “齐修,我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我只是奇怪乌洛那方的表现,依邸报中的消息来看,乌洛王可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家伙。” “他为什么也没有主动挑起攻势。”卫王道出这几日心中的疑问。 陆唯施施然从南岭城那张地形图中走到李灌身边,笑着轻拍了一下他的左肩,“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沉不住气,又何必着急。” “修言可以和我打一个赌,如果明日乌洛不出兵绞杀朱俭的队伍,我将陆家兵器房里,你一直想要的那把玄铁宝剑送给你。” “如果出兵了,你可得将鬼谷子那本兵法孤本送给我。” “怎么样,要打这个赌吗?” “你还不如直接让我将那本孤本送给你。” “你这个小战神都已经开了金口,我还和你赌,才真是傻到家了。”李灌瞪了陆唯一眼,神色极为不满。 陆唯抹嘴一笑,似乎找到了当年在鹿山书院一同求学的感觉,那些快乐的年少时光离他们已经经年难寻。 “我们的卫王殿下,听说你一整日都在山顶四周巡视,可有什么发现?” 陆唯靠上李灌的肩膀,有些吊儿啷当,如果哪个士兵看到现在的情形,一定会惊掉下巴,这还是他们那个严肃的将军大人吗? 李灌一个倾身就摆脱了陆唯的停靠,好在他一向身手敏捷,否则堂堂元帅大人在自己帐子里摔跟头,那也是很丢人的事情。 李灌走到岭山的沙盘处,用手指了指一处山洞口,“你命人将一半的粮草埋入其中,是为了什么?” “就这点发现?”陆唯轻蔑了瞥了李灌一眼。 “当然不止。” 李灌对着岭山的沙盘换了一处方向,“这里为什么没有兵力?” “我看到你让人在那片地挖了好几个大的陷阱,你确定乌洛的部队会从此处攻击?” “你在那里观察了一整个下午,听说连午饭都只吃了一点,难道还没有参透其中的关节?” “不能啊,你可是文治武功一流的卫王殿下。” 陆唯笑着调侃。 “去c去c去”李灌挥挥手道“那处看似树木茂盛,却地势最为平坦,从那处进攻既可藏身,又可埋放暗器。” “而且那里还有一处暗渠直达南岭城墙,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你驻军的腹地。” 李灌娓娓道出内情。 “不知道,本王的分析可还令我们元帅大人满意?” “啧啧,卫王殿下这是生气了?” “看来,空着肚子谈事情确有不妥。” “来人,将吃食呈上来。” 陆唯收好南岭城的地形图,将李灌按下坐上凳子,话音才落,自有士兵将两人的饭食端了上来。 末山却没有这么好命,他寅时回到客栈才发现程越又被人劫持,虽然入室的凶徒十分谨慎,并没有偷走屋子里的银钱,做出程越并没有回来的假像,那人却忘了给程越穿上当日的衣衫。 末山在床头拾起程越今日出门前的那身男装,心里顿时知道大事不妙。 末山一拳重重的打在墙壁上,心里除了懊恼还是懊恼,他不应该轻信了程越为任人摆布的结果,他不应该这般掉以轻心,又让她独自闯进了危险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浮出水面 唐大中四年,春,南岭城西郊。 正如陆唯所预料的一般,乌洛军队在消沉了三日后开始对朱俭的队伍发起了攻势。 侧田木选择了在子时出击,那时候是人的意志最薄弱的时候。 朱俭早已准备,在侧田木的军队悄悄出城门的时候,他们的探子已经寻得了消息。 侧田木到到朱俭驻军之地时完全扑了个空,只留下几顶孤怜怜的帐篷和掩人耳目的瘦弱马皮。 侧田木气得咬牙切齿,这唐军真是狡猾得很,他们怕是一早就算准了自己今日会发动突袭。 他这样无功而返,一定会被赫连恭嗤笑,难怪那厮昨日不和自己争抢,原来看透了唐军的行事作风。 “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左将军手下的一员副将顶着挨训的方向上前来寻求指令。 侧田木正在气头上,他瞪了副将一眼,抽出腰间的宝刀砍向身侧的一棵树的树杆,那深深的刀痕和落下的枝叶令副将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吩咐下去,即可收兵。” 副将得到指令自是飞快的走了。 侧田木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收好自己的宝刀,既然唐军一早看破了他们的计策,如果不尽早撤离之地,怕让人杀个回马枪,这两千士兵会全部葬生于此。 朱俭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只身留了几百士兵伪装成与四周植物同一色彩,匍匐藏在离营地五百尺之外,侧田木所有的作为都在他的眼中。 这位左将军果然如资料如言,脾气略微有些暴躁,行事作风利落干脆,看他刚才的刀法,有几把刷子。 侧田木的队伍撤离得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便不见踪迹,朱俭又等了一刻钟见再没有动静,这才和手下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老大,刚才为什么不伏击,多好的机会啊?”朱俭身边一个跟了他多年的手下一脸惋惜。 是啊,如果刚才他们绝地反击,应该可将乌洛的左将军生擒,顺便锉一下乌洛王的锐气,可是元帅大人早有命令,让他们只管丢盔弃甲的逃跑,想想让人心有不甘。 “去将剩下的物资和马匹都收回来。” “你带一千兵力在附近隐蔽,其他兄弟跟我去南岭城的南郊继续惑敌。” 朱俭的手下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老大的怒气,只得乖乖的噤声,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 侧田木一早扑了空的消息自是传到了赫连恭的耳朵里,他听完报告没有过多的表示,挥手命下属退下,一个人无声的扯了一下嘴角,眼里的轻蔑之意十分明显。 都知道今日来夺城池的大将是惜日战神的孙子,如果那么容易被人猜透他们的意图,这四海之内就没有人惧怕陆家军了。 侧田木是有些本事,可是太过急于求成,这可是兵家大忌。 只是为什么唐军看破了我方的计策却没有进行反扑? 真是让人充满疑惑,不知道下一个地方会不会是他看守南城门。 赫连恭一脸的思虑,连自己的夫人进来了也没有感知到。 “将军这是在忧心什么?”右将军赫连恭的夫人端着一碗参汤放在他的面前。 赫连恭这才从思绪中抽了回来,柔声道:“夫人怎么来了?” “来看看夫君。” “夫君昨日从王上那里回来便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我有些担心你而已。” “今早特意命人给你熬了一碗参汤补补元气,夫君可趁热喝了。” 赫连夫人温柔的说道。 “让夫人担心,为夫这就给夫人赔个不是。” 赫连恭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给赫连夫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惹得她开心的笑了。 赫连恭这才端起桌上的参汤一饮而尽。 眼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赫连夫人准备打道回府。 赫连恭却有些不舍,“夫人这就走了?” “不多陪陪为夫?” “我倒是想一直呆在夫君身边,可是被人传出去了,会说夫君整日不务正业,这样对夫君的名声不好。” “看到夫君真心的将婉娘记挂在心间,婉娘就非常的幸福。” 赫连恭的夫人林婉娘其实是个唐人,两要因缘际会下相识相爱,这其中的故事里还有侧田木的身影。 其实林婉娘以前是长安的贵家千金,因为家族犯了事被皇家发配到边境为奴,后来辗转被卖到了乌洛。 侧田木在一次宴席上对林婉娘一见倾心,主人碍于他的身份将林婉娘亲手送到了他的手中。 侧田木行到林婉娘是宠幸了几日,因为府里其它乌洛侍妾诬陷林婉娘要伤害侧田木的独子,从此侧田木对她百般虐待。 后来林婉娘实在受不这些苦楚,偷偷的逃出了左将军府在一处酒楼里做洗碗工。 可是命运似乎对她特别不公,她唯一的寄生之所也被侧田木家的下人发现,那些个小人趁机想要调戏她,被正好路过的赫连恭救了下来。 林婉娘就这般被带到了右将军府,赫连恭与侧田木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人,一个粗暴蛮横,一个温柔平和。 因为赫连家其实也只剩下他一个独苗,加上他已经连续失去了三任妻子,被民众视为不祥之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才能出众是难得将才,估计都会乌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两个饱受生活苦难的人渐渐心生情愫,一年前赫连恭更是不顾反对迎娶林婉娘为妻。 侧田木认为赫连恭这是在打自己的脸,两人渐生间隙。 后来还是王后亲自出面,给了林婉娘一个高贵的身份,这才平息一些传闻,不过乌洛左右将军不和的消息却弄得满城皆知。 “夫人总是这般小心翼翼。”赫连恭牵起林婉娘的手心,轻叹了一声:“婉娘在害怕什么?” “你现在可是我赫连恭名门正娶的夫人。” “除了我,谁还敢对你有所微词。” “婉娘正是知道夫君对我的用心,所以才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 “婉娘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的为夫君的名声再画上不好的印记。” 这厢右将军府温情无限,那边的岭山山顶陆唯正收到朱俭命人送来的信息。 “朱俭已经去南郊埋伏?”李灌接过陆唯手中的信纸。 “是啊,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可是已经三日没有收到末云与陆杰的消息,不知道他两人有没有遇见什么问题。” 陆唯用手中的朱砂笔将西郊那条暗渠和东郊某处一同圈出来,神色有些阴晴不明。 李灌也将目光投向了陆唯的笔尖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程越在一间幽静的房间里醒来,不要误会,她当日可没有被人弄晕,刘大夫已经说过,她和陆唯身体里的蛊虫可以化解一部份成分平常的药性。 所以在如意客栈那晚她可是一路装睡到了现在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她一路给出的记号末山有没有发现? 为什么会回到西蜀后再折回来? 这个问题她也想问当时的自己,大概是因为没有想清楚自己的目的。 在滇州时她一心想要逃离,可真当到了那一天,她发现自己回到蜀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昔日的美好家园已经不负存在,回去不过徒生苦恼,所以在踩到西蜀土地的一瞬间,她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还有一大票财富没有拿到手中,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个世上她想要靠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手中抓住银钱,至少办事的时候可以请人代劳。 她想要拿到那些银钱就必须到远通小镇见一见宴世叔口中的九州钱庄,同时希望通过九州钱庄的这条线能不能查出一些晏世叔与她那个便宜父亲的旧事。 如意客栈也是九州钱庄最不上起眼的产业之一,这些信息她在滇州的时候就利用陆唯的关系悄悄的调查过。 至于陆唯有没有告诉末山这件事情她就不得而知。 从踏进如意客栈的第一步起开始,她程越引蛇出洞的计划就开始了。 燕娘自然是从她无意识的表现中猜测了一些东西,因为她曾故意将晏世叔送她的信物挂在腰间。 燕娘自然会把自己得到的消息传到她背后的主人口中,所以程越一步一步甩开了末山保护。 燕娘背后的主人应该就是蜀风楼的现任楼主,蜀风楼贩卖天下消息,末山是谁的人他们清楚得很。 如果不让末山离开,或许蜀风楼的人不敢对自己下手,这些江湖门派最忌惮与朝廷扯上关系。 程越从温暖的被窝里坐了起来,发现床头早已放着一套崭新的男装,她满意的点头,对蜀风楼的现任楼主越发好奇,连她这么点细小的爱好都调查得十分清楚,她当然想早点与之相见。 程越利落的换好衣衫,推开门,眼前的景致让人有些不可思议,她居然是睡在一处树屋之上。 脚下是苍老的枝干,她此时离地面应该有十几尺的距离,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摔落下去,好在从树屋的入口一直有一条狭小蜿蜒的木梯通到地面,不至于让她一直呆在这棵大树上。 程越小心的拾级而下,落到地面时也耗费了许多时间,她循着光影的方向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出这片神秘的树林,树阴的尽头有一座依山而建的三层石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慕容公子 程越带着无比惊奇的目光在石屋前裹足不前,突然间可以去开启那些久远的秘密她满怀忐忑。 “怎么,程姑娘这是胆怯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程越的背后响起。 程越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与之对视。 眼前的女子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年龄不超过及笄之年。 “原来如意客栈的燕娘这般年轻,我还当真以为她只是个寡妇娘子。” “真正的燕娘确实是个寡妇,只不过从你们住进如意客栈的两个时辰后变成了我易容的燕娘。” 小姑娘微笑着,眼里有藏不住的骄傲,她的易容术可是非常高超的。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一个云因未嫁的小姑娘如何能够化出她眼中的苍桑,敢情我接待我们的那个是真燕娘,而让我们去广场的燕娘才是你假扮的。” “不错,这样确实让人不意察觉。”程越想通其中的关节微微点头。 “程姑娘也不惶多让,一开始就设定了引蛇出洞的招术,不愧为老头子看中的人。” “我只过是想到拿到晏世叔留给我的礼物,只是没想到你们的欢迎仪式会如此特别。”程越耸耸肩膀,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程姑娘当真不知道老头子送了什么给你?”小丫头望着程越的神情十分的古怪。 “这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门道?”程越开始不确定自己身上的这把精致的小钥匙到底还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小丫头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这确实是那老头子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他喜欢坑人。”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程越越发的疑惑不安。 “程姑娘随我见了我家少主,自然便知道了。” “对了,我叫青月。”小丫头自报姓名,说完便开始在前方引路。 “青月姑娘,可否告诉,我们现在处在何地?”程越发出诚恳的祈问。 青月回头淡淡一笑,“此地吗?” “南岭城中的蜀风楼啊。” “不,外人口中的名字叫四风楼。”青月及时更正自己的小小口误。 “什么?” “我不是在远通小镇被你劫此的吗?” “怎么一夜之间就到了南岭城?” “况且南岭城不是与陆家军开战了吗?” “你是如何避过重重守卫将我带进来的?”程越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程姑娘,蜀风楼是什么组织,你难道没有耳闻?”青月看程越的目光像在看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无知妇孺。 “蜀风楼的大名曾在书中见过。”程越迎着青月的目光颇有些尴尬,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小丫头轻看了。 “蜀风楼能在江湖传言中有着不可撼动的位置,自有它的独特之处。” “姑娘呆久了自然会知道它的秘密。”青月背过身去继续在前带路,程越只得紧紧的跟其后。 不过是为了探询一些旧事,为什么程越有种自己被卖掉了感觉。 蜀风楼的现任楼主是晏道几的关门弟子,人称慕容公子。 至于这个慕容公子的姓名c年岁c样貌等等的信息一无所查,简直是神秘之极。 程越当时从林海手中得到这些信息时就十分佩服蜀风楼的消息网,这么得密不透风,连陆唯动用了陆家的能力也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想到一会儿自己就要和这人打上交道,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穿过一排排似乎没有尽头的长廊,然后在石屋的左侧面拾级而上,那些青石板铺成的石梯看上去并不结实,程越走在上面完全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其踩碎,将自己掉下去。 青月走到二层楼的回廊处停了下来,“程姑娘无需害怕,这些石梯是山中的巨石打磨而成的,看似轻薄实则坚固得很。” 虽然有了青月的保证,但程越每一步仍然走得十分小心。 青月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一直等到程越走到了二楼这才继续带着她前行。 两人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才到达今日的最终目的地,石楼的第三层。 青月将程越送到一间写着禁语堂三个字却大门紧闭的房间前停了下来,示意程越一个人进入。 “程姑娘这里是蜀风楼的禁地,只有老楼主选中的人才可以进入,青月在门外替你把守,姑娘请进吧。” 程越默默点头,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忐忑着推开大门,进门前程越回转身又看了青月一眼,青月眼里全是鼓励之色。 不管以后是跟了眼前的程姑娘还是继续听命于房内的慕容少主,这都是他们决议后的结果,但至少她需要在这位程姑娘面前留下一些好的印象。 程越内心还是危机感的,现在末山没在身边,自己身处的位置又是别人的地盘,她此时所有的勇气都源于对晏道几的信任。 作为老爹的生前的至交好友,她自是相信晏道几一定不会将自己的安危置于生死的边缘,不过依照青月丫头一路的行事来看,这一趟怕是要吃一些苦头才能作罢。 经年的大门拉开它苍老的声响,程越从一片光明突然迈入了暗黑的世界之中略有不适,她微眯着双眼努力适应屋内的光线。 不过片刻的光景,传来一声沉重的关门声,程越惊吓着回头,才发现那扇老旧的木门已经自动关闭,将自己隔绝在那个光明的世界之外。 “没想到老头子真的选了一个人来。” “居然还是个女人?”人未至,声先行,程越知道此人定是传说中的慕容公子无疑。 这声音猜不出慕容公子的年岁,倒是听出一些不屑,程越并没有接话,只是如老僧如定般站在原处等待着对手的现身。 “听说你与老头子还有几分渊源,不知是真是假?”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产生阵阵回音,程越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经过时间的洗礼,她的视力已经可以完全看清屋内的情形。 这里应该是一处冥想打坐的地方,因为四周空无一物,除了正前方一处大大的供奉台和几个蔓藤制成的蒲团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慕容公子见程越久未回答,再次出声时,声音里多了许多不悦的情绪:“程姑娘,本公子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 “哼。”程越一声冷哼在屋子里格外响亮,她撩了撩袖口,从脚边搬过一张蒲团直接坐了上去“有慕容公子这样与人说话的吗?” “藏头藏尾的,连面都不敢露一下,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慕容公子是蜀风楼的现任楼主,手里捏着天下人的秘辛之事,程越的那些陈年旧事怕是被你们查了个底朝天。” “慕容公子又何必假意相问。”程越盘上双腿,表现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双方这般僵持了一些时间,从黑暗中传来一阵车轱辘的声音,程越寻声而起,四处转头,再回身时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影。 江湖中颇为盛名的慕容公子原来是一个双脚残废,其貌不扬的人,难怪蜀风楼要将这些信息全部抹掉。 “是不是很失望?”那个戴着半边面具,坐在特制轮椅上看不出年龄为几何的男子淡淡的问道。 “失望什么?”程越嘴角挂着一丝讥笑。 “本来就没有抱过希望,何来的失望?” “慕容公子想多了。” “程越,你知道不知道那个老头子为什么要将你送到我这里来?” “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好心送银子给你花?”程越虽然看不清慕容公子的神情,但可以那双黑如漆墨的眼中读出一些令人不好的讯息。 她真的被那个看似好心的晏老头给卖了? 自己这不会是千里送人头吧? “怎么,开始害怕啦?” “我看你适才还满勇敢的。”慕容公子翘起了嘴角,程越好像看到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 “害怕什么?” “害怕你会当场杀了我?”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想我活不到此刻站在这里与你相见。” “在你让青月从如意客栈将我劫持的路上的就可以直接对我下手,可是你们并没有。” “显然,晏世叔的安排,你们是尊从的。” 程越眼带挑衅。 “程姑娘的话说对了一半,我们不会对你展开杀戮,但要尊从那个老头子的安排,你需要接受一些考验。”慕容公子露出神秘一笑。 “考验?”程越有些茫然,而对面的男子挂着不置可否神色。 程越就知道这趟并不会太过顺利,如今还要接受什么劳什子的考验。 她不过是想从蜀风楼的消息网里查出一些老爹的陈年旧事,现在搞得像要接下晏老头的重担一似的,什么鬼考验,程越真想撂挑子走人。 “程姑娘不敢?” “行了,慕容少主,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你和青月已经打了一路的哑谜。” “我承认我应该是被晏老头给坑了,但是既然已经坑了,可否让我死个明白。”程越显然已经失去耐心与慕容公子周旋。 “程姑娘现在这样直率,我也不再相瞒,你怀中的那枚小巧的银质钥匙正是我蜀风楼楼主的标志。” “换句话说,晏老头选了和同我一起竞争蜀风楼的楼主之位。”慕容公子话间刚落立即引来程越的惊叫“什么?”这次真是被坑得体无完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奸细 侧田木的无攻而返给卓尔切等人敲了一记警钟,他们面前的少年元帅确实有一些真本事的,在行军打仗之方面算策无遗。 “赫连恭有什么消息传来?”卓尔切一早便登上了隔壁寺庙的那座高塔,站在第十层瞭望台,将南岭城的全部风貌尽收眼底。 从辽河以西接嚷乌洛的沼泽草源,那蜿蜒曲则的大河像一条彩带美丽丰饶,它同时滋养着这片城池和乌洛的土地。 如此要地,一旦收囊中谁又会再将它搭手让人? 卓尔切捏着下巴思绪万分,如今面队强敌,如何行事才能保障南岭城不会从他的手中溜走。 虽然那人对他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让陆唯活着从南岭一役回到长安。 可是,他仍然心存疑虑,唐军压境多日,那人的传信者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出现在他的府邸,城中的粮草和兵力几乎将乌洛的主力全部压上了,如今两方对阵,他们最经不住拖耗其它是他们。 所以这一仗的宗旨是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他将会变城乌洛的千古罪人。 “回禀王上,右将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向,只是听说将军将南郊的兵力加控了三层。” “赫连恭行事从来小心谨慎,不枉我昔日冒着朝中大臣的反对坚持为他保媒,否则怎换来今日的死心塌地。” 卓而切甚是满意赫连恭的态度和做事的手法,至于侧田木虽然嚣张跋扈了些,但他行事正是源于他的胆大敢拼,两人都是很好的帮手,可惜因为一个女人弄得间隙丛生。 哎,卓尔切轻叹一声,只要这两人在大事上知道分寸,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我寻了乌洛王半日,原来在这里观景。” “大军压境,看来王上并没有被其所扰,今日的雅兴不错。” 卓尔切听见这略带讽刺的冒犯神色如常。 “是吗?” “本王应该感谢你家主子给了我这个机会,否则本王只配在乌洛草原上牧马放羊,怎会有本事染指大唐的河山?”卓尔切可不是服软的主,况且这场夺城之战乌洛完全是占了上方,他家主子没有许下那些承诺条约,他卓尔切怎么让乌洛不回卷入这场大唐权利的内部之争。 这场斗争稍有不慎他可能成为牺牲品,所以既然利益相驱,为什么彼此不能客气点。 “呵呵,刚才我也只是开了个玩笑,王上何须动气。”来者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定黑色的斗笠,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卓尔切面色如常,态度不卑不亢,毕竟他家主子也有求于他。 “是,王上说的是。”黑衣使者不得不为自己先前的态度放低姿态,毕竟现在闹翻了对谁都不好。 “使者今日前来,可是你家主人有什么事情交代?”卓尔切见好就收,大家还有很长的合作时间。 “我家主人今日是让属下来给王上吃上一颗定心丸,据南岭场城的探子相报,他已经洞察了陆唯的行兵策略,并且已经于土蕃二王子达成共识,他们会在后方做好你乌洛的后盾,到时候他只需在边境一番捣乱,唐军的朝廷自会乱了阵脚,到时任他陆唯有战无不胜的能力,却没有分身乏术的本事。” “吐蕃?” “你家主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知道他日他登上大宝会不会对我们这些曾经的盟友手下留情。”卓尔切话中带着讽刺。 “既然是盟友自然是长久的合作下去,我家主子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乌洛王应该还是有所了解的吧。” 黑衣人陪着笑。 “如果陆元帅一直与我方这样虚耗着,南岭城缺了粮草要如何应对?”卓尔切担出忧心已久的问题。 “王上请放心,朝廷施压的文书怕是已经送到了陆元帅的帐前。”黑衣人语含骄傲,他家主子这一次不将太子的两支羽翼折断那就真的对不起这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还是你家主子有办法,他日乌洛没有任何负累的入主南岭城,我卓尔切一定会好生感谢你家主子一番。”心头的大石落下一半,卓尔切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 “王上客气。” “来使这一路辛苦了,还请随本王去城中休整一下再折回长安,可否?”既然已经得到还算满意的答案,卓尔切自然要对长安的传信使客套客套。 “王上的心意,在下领了。” “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之际,趁着我们的陆元帅伤脑之际,我还是赶快潜回长安报信最为重要。” 黑衣人赶紧向卓尔切辞行。 “如此,本王也不敢久留来使,请来使给你家主子转达我对他的诚意和谢意。”卓尔切说完对着黑衣人行了一个乌洛王室之礼,在乌洛这可是只有乌神才能享受的敬意。 “王上有心了,在下一定会向主上如实转达。” “告辞。” 岭山山顶的元帅帐前,果然如黑衣人所言,陆唯在半个时辰前收到了圣上的问责口喻,还有圣上督促进快收复南岭城的御旨。 传旨太监被陆唯当场斩杀,这种惑乱军心的旨意就不该出现在他的桌前。 李灌也是心怀愤恨,那些眼中只有权势利益,何曾真正将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朝中能否招架住左相一干人越来越明显的招术。 “齐修,你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有所有妥?”李灌眉间带着隐隐的忧虑。 “你是说这件事会让太子殿下身陷是非,或许我斩杀传旨太监正是他们设下的圆套?”陆唯一语道破李灌忧虑的关键。 “看来心里清楚的很。” “既然如此,想来你已有应对的策略。” “策略,何须策略。” “只要将那个太监的尸首扔到南岭城的西郊,说是乌洛的左将军为了截取我军的机密将其斩首于马前。” “多好的借口,为何不用?” “可是,这是长安这条线极为隐蔽,敌方是如何得知有人从长安给元帅大人送来了情报?” “卫王殿下这是和我装糊涂吗?”陆唯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已经知道我三哥放在军营中的钉子是谁了?” 李灌眼中发现惊喜的光芒。 “知道一个,另一个还待观察。”陆唯如实说道。 “所以,另一个尸体在哪里?”李灌指着那位死不瞑目的太监尸体问道。 “马上就会出现了,殿下且放宽心。” 陆唯的话才说完,末雨已经抓着一个不起眼的士兵扔进了主帐,“少主,已经查明了这小子就是杨丞相放在大军里的奸细。” “那士兵被扔在地上连滚了两个跟头,险些撞上那名太监的尸体,那小子最终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喊冤:“元帅大人,小的是冤枉的。” “请元帅为小人做主。”那士兵匍匐爬到陆唯脚边,还未拉到陆唯的裤脚便被末雨一掌打开:“是吗?” “冤枉的?” “那你一个人在后山的小树林鬼鬼祟祟做什么?”末雨厉声的质问。 “小人,小人正好尿急去那里解手。”士兵小声的辩解。 “解手还要带个鸽子?” “你为什么不说去烤乳鸽啊?”末雨将一只死鸽子一并扔在地上,那士兵还在狡辩:“这,这不是小人的?” 末雨对着他发现一声冷笑,“那这个是谁的?” 他手里捏着一支藏青色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一个勇字的,而这位士兵的名字正是叫做李勇。 “这荷包里装着一张平安符,是我家娘子在出征前特意去长安的洪如寺为我求来的。” “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 “看来元帅大人为了陷害小人下足了本钱。”士兵看见荷包直接染上怒气。 “元帅大人可没那个闲功夫,这也是我在树林里捡到的。” “只要你承认这荷包是你的,便很好办事。” 末雨从荷包里掏出那张平安符,将它放进一碗事先准备好的矾水里,黄色纸章上面的符号渐渐退去,纸上重新呈现出两行小字“来者已逝,旨已传达。” “你这是要告诉你家主子,元帅果然如他所料杀掉了传旨太监,利用这一事可以在朝堂上搅搅风云。” “可惜,少主让我从长安就开始盯着你。” “我手里还有其它的证据需不需要一起拿出来啊?”末雨哐当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接架上了那个士兵的脖子上。 那士兵见身份被揭穿,欺身一动,想要自寻短见,末雨怎么给他机会,大手一劈直接将其甩翻在地,再次走近,一脚狠狠的压在李勇的头上:“把你的另一个同伙说出来,我或许可以绕你不死。” 李勇被踩在地下动弹不得,却宁死不从“哈哈哈” “我是不会出卖主上的,你们那么有本事自己去查吧。”李勇还在垂死叫嚣。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且让他蹦跶几天,你这信我依然为让人给你送回长安。” “让你主上以为他的计划顺利的进行。”陆唯用冷冷声音说道。 “末雨,杀了吧,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考验开始 慕容公子的名叫慕容清风,据青月说慕容家族曾经是中原的门阀大家,至于慕容清风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惨景,任程越如何八卦了也不能再撬开小丫头的嘴巴得到半分消息。 昨日得知了晏老头的诡计,程越对这趟远通之行第一次产生了悔意。 让她与慕容清风去竟争蜀风楼的楼主之位,这摆明是赶鸭子上架嘛,何况慕容清风在蜀风楼浸润多年,有权有能力,她一个外来的人员如何争得过? 晏老头是不是故意在耍她? 程越当时便告诉慕容清风要放弃这场毫无赢面的赌局,慕容清风冷着眼不同意。 “慕容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程越取下脖子上的钥匙扬着手停滞在半空中,俏丽的脸上隐隐有些怒气。 “程越姑娘,你知道蜀风楼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你放弃了一个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绝好机会,你一定会后悔的。” “况且,这场考验从老头子交出信物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开始了。” “不是你说取消能取消的。” 慕容清风当时冰冷的气场令程越心生惧意,但她仍然坚持自己的态度:“我是被那个老头子骗来的。” “他只说那个信物可以九州钱庄取用银钱,可绝口没提过让我当楼主的事情。” “这是你和老头子的事情。”慕容清风言尽于此,懒得再与程越争论什么着,滑动着轮椅就要离开,程越不甘心这般被他们戏弄,她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慕容清风的去路。 “你坚持让我接受你们蜀风楼主的考验,难到你也希望我来坐这个位置?” “你已经当了这么多年慕容少主,如果我赢了,你真甘心将楼主的位置让给我?” “还是像我先前说的,这是你和晏老头一起戏耍我,认为我根本没有本事会赢?” 慕容清风淡淡的弯起嘴角,“程姑娘想得真多,是老楼主从小收养了我,在我心里他如同我的父亲,父亲之命做儿子的岂有不听之理?” “而且我知道程姑娘来这里是带着另一个目的。” “可惜,要知道老头子昔日的秘密唯有当上楼主一条路。” “因为蜀风楼的秘密只传历任楼主。” “程姑娘何不放手一搏,说不定我一时心软就让你赢了考验。” 慕容清风不知按下了轮椅扶处的机关,一阵细小的微风划来,程越右肩头感觉到一阵酥麻,她惊叫一声,用左手捂住疼痛的位置愤愤的骂道:“慕容清风,这个混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慕容清风滑动着轮子绕过程越的身边:“不过是一点麻醉剂而已,我喜欢清静,可你话太多了。” “如果我真要对你下手,你怕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程越瞪着双眼强忍着痛楚,眼见着慕容清风消失在远处,她只能无奈的跺脚,胸中的怒气还未挥散完毕,体内的药效已经开始慢慢起了作用,一刻钟后程越昏迷倒地不醒人事。 当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被送到了南岭城最负盛名的四风楼。 这四风楼顾名思义是一座酒楼,其中以楼中盛产一种叫醉红尘的美酒而扬名天下,上至朝堂的贵人,下至江湖的侠士全部冲着它的美名而来。 如今南岭城被乌洛一族占领,四风楼眼下自然清静了许多,不过仍然有些停留在城中的江湖人氏摸黑前来一品盛名远播的红尘醉。 程越被丢进四风楼的酒窖开始第一个考验:学习如何在三日之内酿造出红尘醉,教习的她的师父便是青月。 程越窝在这暗不透风的酒窖里叫苦连天,她连红尘醉需要的材料品种都分不清楚,别说什么火候步骤。 她觉得即便是慕容清风也不一定能在三日之内学会这酿酒的技术,更别提她这个门外汉。 程越看着操作台上乱七八遭叫不出名来的药材,欲哭无泪。 青月忙在一旁安慰:“姑娘莫急,先要静下心绪,方能够做成事情。” 程越给自己翻了个白眼,自暴自弃的摊在操作台上,三日,就是给她三个月这酿酒的活计也是个难题啊。 “青月丫头啊,要不你帮我弄好,留下最后一小步给我,这样我就可以说是我酿的。” 程越想了一个折中的馊主意,青月自然不敢答应。 他们的这个慕容少主不仅脾气古怪,功夫与暗器十分了得,她可不敢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程姑娘,这个青月不敢。” “行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程越自是不会为难别人。 程越被困在了南岭城中的四方楼陆唯当然不知,不过很快末山的身影打破了他的平静。 末山在远通小镇的广场上与程越走散后,他来来回回在附近找了很久也没有寻到一丝踪迹,他不得不折返如意客栈。 回到客栈,凶徒遗留下程越当日所穿的衣衫,这才让他发现了有人掳走程越的事实。 那时他的心情简真是糟透了,他又一次辜负了少主的重托,就在无比懊恼之际他发现了一样东西,那里一种特制药粉,用来给传递路线时所用。 这个药粉的特别之处在于将它洒在各处黑夜或光线阴暗的地方不会有任何的颜色,到了白日里一经阳光照射它便会发出浅紫色的光芒。 末山知道这是程越暗中为自己留下的记号,他连忙收拾好手边的东西,悄无声息的翻墙出了如意客栈。 一路寻着药粉走到了一处茂密的丛林,粗看没什么特别之处,末山在里面转悠了几圈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很明显这丛林被人布下了阵法。 布阵的人精通周易八卦,眼前的阵法十分的精妙,末山只好退回到入口处,在那里坚守了整整两日也没有等到程越影子再次出现,他只得又一次无功而返。 初时末山并没有发现这丛林地处南岭城的地界,直到他看到了岭山山顶上的那面熟悉的旌旗,这才明白自己又回到那个以为不会涉足的战场。 末山一想到自己与曾经的战友踩在同一处土地上竟然有些热泪盈眶,他抬眼望天,感慨冥冥之中的安排。 拂去心中小小的感慨,既然与少主近在咫尺,程越这件事情他必需亲自去知会一声。 打定主意,末山自然用很快的速度潜入了陆唯在山顶的营地。 岭山山顶唐军营地主帅的帐前多了一个鬼崇的身影,李灌只一掌就把末山给揪进篷内。 “哪里的来的小贼,怕是不要命了。”李灌一声厉喝。 末山赶紧双膝跪地亮出陆家隐卫的令牌,陆唯虽然交出了他的卖身文书让他认程越为主,但并没有收掉代表他身份的令牌。 “你是齐修的侍卫?” “这一路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李灌心生警惕,上午才处治了一个奸细,这个不会是他的同党吧? 虽然有身份牌,但也可以从别人手中抢夺过来。 恰巧陆唯去外面视查粮草与士兵的操练情况,既然准备与城中的乌洛王打上一场旷日持久之战,这平日的操练与防卫必须做得更好,况且那些关乎着生计的粮草马匹与更应该提高防犯和保护意识,哪天如果它们遭人破坏,那这场仗其实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性了。 长安有人等着他陆唯大军覆没,到时候一定会在粮草方面大做文章,途中拖耗个几日,这些士兵用什么力气去上阵杀敌。 陆唯一耗时已用去半日,末山却被守卫绑了绳子丢在帐内等候处置。 那几个捆绑末山的士兵虽然对着卫王证实了他的身份,李灌却禀持小心为上的原则,仍然需要等陆唯回来亲自认领。 接近午时,陆唯这才施然回到元帅帐前,看见全身绑满绳子垂对丧气跪在门帘外的末山眼里闪过一丝讶意。 “你怎么回到这里呢?” “你家的新主子呢?”陆唯接连问两个问题,眼里除了先前的惊讶现在更多了许多忧虑,看样子那人又惹上了什么新麻烦。 “程”末山才吐了一个字,李灌闻声从帐内走了出来。 “他真是你的贴身隐卫?” 陆唯给了他一个不可置否的眼神。 “既然如此,快命人给他松绑啊?” “兄弟对不住啦。”李灌丢了一人满含歉意的眼神送给末山。 帐外的守卫应声前来,却被陆唯喝斥了回去。 “暂时不用,我让他办的事情,又办得一塌糊涂。” “还不滚进来仔细向我说明情况。” 那几个侍卫用同情的看了一眼末山,悄然的退了下去,做元帅身边的侍卫听上去风光,其实应该很悲惨。 末山自是不知道其它人的想法,挣扎着站起身来,低着头走了进去。 “跪下。”末山一进来陆唯就是一声厉喝。 李灌见形式不妙,知趣的闪出帐外觅食去了,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一个十分劲爆的消息,那便是陆齐修已经有心上人了。 “属下该死,请少主责罚。”末山又一次跪在地上,承受着陆唯的雷霆之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会和岭山 “你这是第几次将阿越跟丢了?”陆唯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冷冷的发问。 “三次。”末山如实而答。 “看来你心里清楚得很。”末山知道陆唯已有了隐隐的怒气。 “这次是什么原因。” “你们不是回了西蜀?” “为什么现在跑到南岭城的地界上了?” “此时正是两方对阵剑拔弩张的时刻。”陆唯神色如常,可是从这几个不间断的问题可以看出他其实已经开始为程越的再一次失踪感焦急。 “属下护送程姑娘其实已经回到了蜀地的纵县县城,可是程姑娘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说要想继续跟着她属下便什么也不能问,只管跟在身后行事便可。” “属下没有办法只得依照她的吩咐行事。” “我们折返的目的地并不是南岭城,而是一个名叫远通的小镇。” “远通镇?”陆唯听见这个熟悉的地名,立刻走到桌前,用手指在那副行军地行图上找到了远通的名字。 将远通周围的地名一通关联,陆唯大概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远通镇的九州钱庄。 陆唯想起了在滇州时程越曾只央求林海帮忙调查过这个九州钱庄。 远通镇离南岭城不过几十里的路程,亏得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染上了一抹惊喜,看来是他多想了,人家可是为他陆唯而来。 “后来了?” “为什么又跟丢了?”陆唯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地形图上敲打着远通的地名,仿佛敲打在某人绝情的脑袋瓜之上。 “属下和程姑娘在镇上一家叫如意客栈的地方安顿了下来,想来程姑娘一开始就谋划甩掉属下。” “客栈的老板娘极力推荐我们去通远小镇上的广场上游玩,程姑娘选择在那里摆脱了属下的追随。” “属下在那里找了近三个时辰都无功而返只得回到客栈,后来发现程姑娘为人劫持了。” “属下猜那是她有意为之,因为她沿路留下了记号。” 末山说到此处抬眼看了看坐在沙盘前一言一发的陆唯,心里猜测着这次的处罚会是什么? 程越一定是他的克星,他在她身上已经栽了三次。 陆唯没等到末山的下文,嘎然停止了手指的敲打,末山被那一声重重的尾音惊醒了过来,端正身姿继续诉说事情的经过。 “属下寻着程姑娘一路留下来的记号到了南岭城郊外的一处丛林,属下试探着走了进去,却在里面停留了三个时辰不得其路。” “属下出了丛林正好看见了大军的旌旗,这才来寻求少主点拨。” “起来吧。”末山在一阵安静的沉默之后被陆唯免了跪地之罚。 “属下多谢少主。”末山挣扎着站了起来。 “末雨啊,我可是看见你在帐外守了有一阵子。” “进来吧,帮他把绳子松了。” 末雨踏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进来,一边替末山松绑一边递着关切的眼神。 “行了,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 “你先把他带出去吧。” “至于处罚事情待大战之后我亲自行刑。” “是。”末山拱手谢恩。 “不知道程姑娘的事情,少主准备怎么解决?”末山仍不敢忘记此行的责任。 “既然她不喜欢我插手她的事情,那就由着她吧。” 陆唯大手一挥令两人退出帐前。 “可是?”末山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末雨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们这个少主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嘴上说不会参与,估计一会儿苦思冥后仍然会就范。 “怎么着,训完下属了?” “那就开饭吧。” “本王可是为你做了一位侍从。”李灌将食盒提到他的面前,挑了挑眉毛。 “放那吧。” “我不饿。”陆唯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灌。 “我开始有些好奇,适才那个侍卫到底做了什么让人焦心的事情?” “令我们的陆大元帅连饭都不想吃了。” 陆唯丢了一记冰冷的眼神给李灌便坐下思索程越的事情。 正如末雨看透了一般,尽管那个女人几次三番的想要逃离自己的掌控范围,可是自己偏偏无法舍弃对她的牵挂。 如今正是战事最紧要的关头,如果她被有心人利用来威胁自己,到时候他是舍了江山还是舍了美人? 他害怕的难题已经开始有些实现的苗头,末山说的那个丛林,自己怕是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去破解,唯今之计只有等待程越自己浮出水面。 在南诏救下他和程越的那位晏老先生便是这九州钱庄的主人,依他对程越当日的爱护之情,程越此行应该不会有生命之忧。 自己分身乏术,这难解的题目还得末山去解决。 “我说陆齐修,你今日看上去有些反常。” “你是大军主帅,莫分了心神。”李灌拍拍案头,好意提醒。 陆唯从程越的事情中恢复心神,颇为歉意的说道:“你说得对。” “所以,卫王殿下请回到你的寝帐,本元帅准备打个盹。”陆唯开始赶人。 “好样的,陆齐修,我没看出来你是个过河拆桥的主。” 李灌有些咬牙切齿的走了。 陆唯摇摇头一声轻笑,这算不算苦中作乐,以他对李灌的了解当然知道卫王殿下并没有生气,不过是同他一般抖落一点紧张的情绪。 南岭城,乌洛王府邸,赫连恭得到下人的通报这才跟着进了在大门,不曾想与侧田木碰个正着。 赫连恭后退一步与侧田木拉开了相近的距离。 “王上也传昭了赫连将军?”侧田木一记冷哼。 赫连恭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摆明了不想搭理侧田木。 侍者怕两位大人在门口惹了口舌,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想必是关于唐军的事情。” “赫连将军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王上怕是要着急了。” “你是说本将军挡了他的路?”侧田木横了侍者一眼,质问道。 “侧田将军误会奴才了,奴才只是怕王上着急。” “如今正值战事,分秒必争。”侍者仍小声的解释着。 “是啊,如今正值战事,分秒必争,可我们的赫连将军却沉迷在温柔厢中不能自拔,我听说昨日赫连将军雅兴不减,半夜里还带着将军夫人去城中的四风楼偷偷作乐。” “这正事不理,一天天的奢靡取乐,不知道唐军进攻时赫连将军还有没有力气抗敌。” 侧田木一脸的鄙视和讽刺。 赫连恭本欲不想与其争论什么,他一贯的宗旨是对着侧田木敬尔远之,可是此时,明显有人想挑事,而且还是他和婉娘的夫妻私密之事,赫连恭显然产生了怒意。 他停下刚踏出的步子,回望了侧田木一眼,“侧田将军为何对我与婉娘的私事如此感兴趣?” “连王上都不会过问我这些事情,侧田将军会不会管得太宽了?” 赫连恭冷眼相对,一脸的不屑。 “赫连将军怕是误会了,本将军是唯恐赫连将军因为美人而误了大事。” 侧田木说得一本正经。 “是吗?” “如果侧田将军将对赫连恭一家人的关注同样转架到唐军的动向上,可能上一次出战就不会扑了空,凭白惹了一段笑话。” 赫连恭直接打在了侧田木的痛处,此话一出,侧田木竟然有些恼怒。 “赫连恭”侧田木一声大吼,挽起袖子,怒气冲冲的上前,看样子想要动手。 侍者赶紧冲上前去夹在二人中间:“侧田将军c赫连将军这里是王上府邸,还请两位三思而行。” 侍者这一提醒,总算让侧田木拉回了一些理智。 “赫连恭,咱俩走着瞧。” “看我侧田木率先夺下唐军主帅的头颅还是你赫连恭。” 侧田木丢下这话气冲冲的走了,留下赫连恭一阵冷笑。 侍者见这两事总算分离开来,心中的松了一口气道:“赫连将军请随奴才来,王上已等候你多时。” 侍者客气的继续在前面引路,赫连恭躬身一谢,紧跟其后。 卓尔切在议事厅内显然等了一段时间,见赫连恭进来,起身指了指下首的坐位,示意他坐下再谈论正事。 “多谢王上。”赫连恭撩开衣袍坐了上去,侍者为两人备好茶水自是悄然而退。 “赫连啊,你和侧田都是我卓尔切的左膀右臂,侧田为人要粗鲁暴躁些,而你要内敛谨慎一些。” “我知道你和侧田之间隔着一个林婉娘,难免有一些小间隙。” “切莫将私人的恩怨与家国大事混为一谈。” “刚才你俩的争吵我是听见了,本来特意将你二人错开,没想到还是遇个正着。” “王上的话,赫连明白。” “如今乌洛正至关紧要的时机,如果守住了南岭城,那是有利于乌洛千秋万代的事情。” “赫连断不会因为私事而坏了家国大事。” “况且,如今婉娘已是我的妻,过去的那些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侧田将军不过份关注我与婉娘的私事,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赫连恭明白的道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如此甚好,本王也会私下多叮嘱他。” “我乌洛左右将军只要一条心,本王相信这南岭城定然会紧紧的握在我们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答案 “王上今日召见赫连恭不只是谈论臣下与侧田将军的事情吧?” 赫连恭喝下一杯茶水,开口询问。 “右将军在乌洛有小诸葛之称,本王今日所谈何事,赫连将军应该心里有数。”卓尔切微微一笑,等待着赫连恭的答案。 “小诸葛不过是一个玩笑的结果,王上今日也来取笑下臣。” 赫连恭谦虚的笑说。 “你啊,就是太谨慎了。” “不过是个称谓,况且本王觉得这个名号与你到是相称。”卓尔切难得像今日这般与下属开起不伤大雅的玩笑。 “王上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 “想来王上这几日忧心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赫连恭道出心中所思。 “爱卿果然观察入微。”卓尔切并不有否认赫连恭的猜测。 “昨日长安来使传达了那位贵人的意见,一再承诺粮草与军饷会一直补给,陆唯想用拖延战术就由得他去,我们尽管与他耗着。”卓尔切将原话转答给赫连恭。 “这确是一颗定心丸,以那人在长安的地位和身边的拥护者,将行军的粮草拖延几日还是可以做到的。” “待唐军粮草用尽,士兵弹尽力竭之时,我们再趁机出城攻打,这获胜的机率提高了不多少倍。” 赫连恭一一道出其中的好处。 “只是,陆家的人的向是块硬骨头,这场还是会很艰难。” “爱卿说得即是。” “好在长安的贵人替我想到了更精妙的主意。” “他们已经与吐蕃的二王子搭上线,在必要的时候让吐蕃同时出兵应援。” “到时候不知道长安的那位皇帝会让这位名扬天下的陆将军攻占哪一方?”卓尔切一想到那个画面心里便升起无限的畅快。 “这个主意是很绝妙,可是臣下反而有些担心。”赫连恭的眉宇间立即染色了隐隐的忧色。 “吐蕃一心想要吞并我们乌洛,这一次虽然有长安那位在中间抵压着,可保不其有人想渔翁得利。” “爱卿的隐忧正是本王的担忧。” “如今的乌洛已是弦上的利箭,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刻。” “吐蕃与长安的那位我们都要设防。” “所以本王将那人的来往信件全部保留着。” “如果真有一日他两家想要吞了我乌洛,我们也不让他有立足之地。”卓尔切面露狠色。 “王上英明。”赫连恭盛赞卓尔切的谨慎心思。 “其实本王今日特意传你过来正是为了这些秘密信件。” “从目前的形式看来,长安那位贵人的心思谋虑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之抗衡的,所以要想拉他下台必需用尽十足的心思和计策。” “本王今日打算将这些东西交由爱卿来保管。” “如果被那位发现了本王的这些小心思,恐怕整个乌洛一族都会轮为阶下囚。” “本王思来想去,这朝中之人唯有爱爱卿可以托付。”卓尔切终于道出今日这事的主因后起身从房中的一柜子处拿出一个铁质的小盒子十分郑重的交到赫连恭的手里。 赫连恭从惊讶到接受只用了一瞬间的时间,做为乌洛一族的子民,他必须接下了这分重托:“赫连恭绝不辜负王上对下臣的托付。” 卓尔切亲自扶起了双膝跪地的赫连将军,“赫连将军请起。” 南岭城中这一幕君臣合和谐的场面外人自是不得而知。 可程越的第一个考验的时间已经过快过去近两日的光景,青月可谓费尽的了心思,也没能让程越领略出其中的奥秘。 两人十分沮丧的趴在操作台前唉声叹气。 “青月啊,我是不是很笨?”程越这两日所受的失败完全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如果笨的话,老楼主就会不让你不接下他的衣钵,青月相信姑娘一定会挑战成功。”通过这两日的相处,程越与青月已经混出了深厚的感情。 青月是十分乐意跟着程越的治下作一个合格的丫环,所以不遗余力的给予鼓励。 “晏老头就是个大骗子,披着我老爹至交好友的身份,背地里于将我推入这个火坑。” “我看他就是想借着我的名头,让慕容清风有危机感,从而自愿接下蜀风楼。” “我根本就是夹在他两父子之间的炮灰。”程越托着腮邦子一脸的愤愤不平。 通过与青月这两日的相处,程越倒是从她的口中套出不少晏道几与慕容清风之间的秘辛。 慕容清风是晏老头捡回来的没错,可是他俩早有渊源。 慕容清风的娘原是晏老头的青梅竹马,可晏老头一心想出去闯荡出人投头,两人于年少分别。 再见时晏老头已是蜀风楼的新任楼主,而慕容清风的娘亲已罗妇有夫。 两人述了一波衷肠又各奔东西,岂料慕容清风的家飞来横祸,在他十岁那年发生了一场火灾,不仅令他们慕容家毁于一旦,也让慕容清风的娘葬生火海。 从此慕容清风成了一名孤儿受尽欺凌,直到次年,晏道几再次回到家乡,得知了这场灾祸,彼时再见慕容清风时才知道他也烧了半边脸颊。 慕容家怎会允许身有残疾的孩子来继承家业,慕容清风自然成了被放弃的弃子,是以晏道几很容易将他带离了慕容家族。 晏道几心存愧疚,如果当年自己不执意与他的母亲分开,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从此慕容清风便成了晏道几的义子,人人都把他当成了未来的楼主,虽有微词,便还是尊敬有加。 而慕容清风心怀对晏道几的感激努力的学着各种本事,曾经有伤害一度远离了这个不幸的男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为此迎来光明的明天,可是却遭遇了红颜劫。 慕容清风在十八岁那年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爱情,那个女子不嫌弃他的容貌,不计较他的身份。 慕容清风的对外身份是四风楼的酿酒管事。 因为蜀风楼的名号在江湖中实在太过响亮,每一代的楼主都会以另一种身份潜藏于世。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慕容清风与自己心爱的姑娘成婚不久,有一日他发现了自己的妻子其实是来套取蜀风楼秘密的奸细。 被家人伤过,被爱人伤过,从绝望到希望,再从希望到绝望,这是何等残酷的人生。 据青月说慕容清风亲自解决了自己的新婚妻子,自那时起便常驻禁语堂,一呆便是无数个日夜。 老楼主因为得罪了某个更易厉害的对手,被放逐到南诏的一个孤岛上此身再无缘踏上中原的土地。 而慕容清风因种种打击无心于统领蜀风楼,渐渐的蜀风楼开始没落,失去了江湖中传奇的地位。 程越无法忘记自己听完慕容清风遭遇后的心情,本应该被岁月温柔以待的人,却仍然在承受着内心痛苦的煎熬,她终于明白禁语堂里空洞的留白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经历过太多的欺骗和失望,唯有与自己对话才能得到片刻的清明,这是多么残忍的人生。 如果她是慕容清风,怕是没有这份心境继续活着这个世人,勇敢而坚定的人值得所有人敬仰。 蜀风楼怕是慕容清风最后的白月光,正是因为存在这一仅有的信念,他才格外对程越要求严格吧。 程越似乎有点明白这一场考验的意义的所在。 “青月准备材料,我们再试一次。”程越突然的醒悟,令原本昏昏欲睡的青月打了一个激灵,直直的站了起来。 “姑娘,这次准备好了?”小丫头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整个人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准备好了。”程越的掷地有声的回答。 两人打起精神开始又一次酿造。 当清晨的阳光开始滋养每片土地,忙碌了整整一夜的两人全部摊在了地上。 空旷的酒窖里洒满了液体,同时在空气里飘散着挥之不去的酒香,可惜虽然香气醉人,却仍然以失败告终。 “姑娘,一会儿慕容少主就要来验收成果了,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青月趴在程越的身旁带着不解的目光。 “傻丫头,你以为这场考验是真的检查我们的酿酒技术吗?”程越抬起酸痛的双手擦掉自己额上的汗珠,怡然的笑着,对忙活了整晚又无功而返的事情并不在意。 “不是考验酿酒那是考验什么?”青月轻灵的眼中充满着疑惑。 “考验面对失败的态度和坚持不懈的努力。”程越轻轻的笑着,眸光里闪烁的光芒令人产生无尽的希望。 “姑娘的意思,青月仍然有些不懂。” “不懂,其实我也不懂,我一度以为他是在戏耍于我。” “酿酒是一件需要长时间不断尝试的事情,它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和勇气。” “因为你要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可能你坚持了很久也没能得到理想中的成果。” “可是你只要不断的坚持下去,累积了无处的失败和经验,终有一次会获得成功。” “勇气和紧持是一个领导者必须拥有的品质,所以这道题真正的答案就是永不言败的精神。” 程越不知道与青月的对话被慕容清风全部听了去,而那个人连门槛也没有踏足便转身而去。 只是那听上去节奏轻快的车轱辘声似乎告白了他的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长安特使 慕容清风并没有来验收第一场的成果,而是直接将程越叫到了禁语堂。 “慕容公子这是要关我禁闭?”程越对上慕容清风面具下那双冷漠的眼睛淡淡的问道。 “你如果这样认为也无可厚非。”慕容清风将轮椅调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着程越冷冷的说道。 “你给我个痛快话吧,今日又准备怎么考验我?”程越眼见慕容清风滚着轮椅离自己越来越远,不得不快步追了上去。 “考验?”耳边传一声嗤笑,“不知道老头子看重了你什么优点?” “难道仅仅因为你是他故友之女?” “不得不说他那个人果真是越老越糊涂。” “慕容清风,本姑娘可不是来听你教训的。” “而且这个你们口中的楼主,我可从来没稀罕过。” “我第一天就说要走,是你让人拦着,非逼着我去接受什么劳什么子考验。” “现在还教训我。” 程越累了一整晚现在眼皮都开始打架了,惹不是因为蜀风楼里藏着她需要的东西,以她的脾气早就拍屁股走了,谁还有闲情在这里忍受讽刺。 “教训你怎么了?”慕容清风转过对,定定的看程越,“于情于理,我都有这个权利。” “你尊老头为世叔,我是他的义子,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哥哥?” “哥哥教育妹妹那是天经地义的。” “更何况是个头脑手脚都很笨的妹妹。” “哥哥?” “我可没有这般阴阳怪气的哥哥。”程越一脸不屑,如果不知道了他那可怜可叹的身世,程越还想骂得更恶毒一点,来出出这几天的恶气。 “不好思,你若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还得忍受我的阴阳怪气。”慕容清风说完又开始滚动着轮椅的车轱辘,朝着供奉台的后方走去。 程越对着那人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口唾沫,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可真在理,本想与他和平共处,谁知道他偏偏处处为难自己。 慕容清风停在供奉台后方一面墙壁前,安静得看着那幅似乎随时可以飞向九天之上的仕女图,久待也不见程越跟来,他不得不出声叫喊:“还不跟上来?” 程越撇撇嘴角,神色勉强的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慕容清风,有什么事情赶快说完,我还要回去补瞌睡。”程越说完应景的接连打了三个哈欠。 慕容清风眼角写上了一丝不意察觉的冷笑,睡觉?怕是没那么容易。 “去,站在那幅仕女图的面前。”慕容清风一如既往的发出命令。 “凭什么?” “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得去做?”程越难得火气有些上窜,任谁几天几夜没有睡觉,还被人无情的指使都不会有好脾气的。 “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 “还因为你有求于我。” 慕容清风平静的陈述着这些个事实。 程越一时哑言,只得怨气满满的走上前去将身体靠在墙边。 “是面向墙壁,我才不想看见你现在这个毫无美丽可言的样子。” “真不知道那些被你迷去心神的男子是不是眼晴有毛病?”程越所有的经历慕容清风的手里自然有一份完整的资料。 程越愤恨了看了他一眼,默然的背过身去,慕容清风可以感知到她内心的怒气。 “程姑娘,你刚才不想打瞌睡吗?” “本公子马上成全你。”慕容清风一声轻笑,伸出手轻轻的按下身边柱上一朵祥云花上的机关,程越一脸懵懂的回头,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木头起合的声音,她的眼前忽然变得漆黑,跟着身子突然前倾,双手自然想的抓住点什么却扑了空,空荡荡的禁语堂传来一声东西下坠的撞击声,过了许久才传来程越呲牙咧嘴的叫骂:“慕容清风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摔死人的。” “我死了,看你到阴曹地府怎么和晏老头交待。” “慕容清风,放我出去。” 慕容清风对程越的叫骂似充耳未闻,他掉转轮椅时顺手关掉了适才的机关,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只有那节奏轻快的车轱辘在禁语堂里渐行渐远。 程越被困在一处暗室里,除了掉落时的惊吓,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心绪,她竟然没料到慕容清风居然敢给她下这样的黑手,好在自己跌在一处杂草堆中,否则不死即伤。 程越掏出怀中的火折子,轻轻的吹出一些火花点然了手中的一把干草,正好瞧见了墙角色处一排未燃尽的蜡烛,她顺手将其点燃,并扔掉了手中的还冒着火星子的干草用脚使劲儿将它们踩成灰烬。 烛火迎来了光明,将四周照亮开来,这原来是一间暗室的入口,面前隔着一扇门庭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程越可没有探险的心情,她现在的思维已经是一团扯不开的浆糊,想来这一摔仍然没有把她欠下的瞌睡吓跑。 程越晃了晃昏重的脑袋,选择了直接倒地而眠,反正她连水牢都住过了,这里勉强还能接受。 一刻钟不到,暗室入口处已经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慕容清风从暗室的另一处墙洞前窥见了程越刚才所有的动作,难得露出一抹笑意,便关掉了那个小洞口。 慕容清风会这般容易的放过程越?估计那是在梦里。 已经失去了程越几日消息的陆唯有些不淡定了,当然李灌并不知道陆唯正承受双重的压力。 朝中久不见陆唯的战报,昨日已派出第二位来使,这位的身份颇有些来头,让李灌不得不打起心思应付。 “我说陆元帅,大军挥师南岭城已有半月余,可是除了一场偷袭,乌洛似乎也和我们打起了拖延战。”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李灌走到陆唯的身旁,抽出他手中的南岭城地图,显然有些不悦。 陆唯拍了拍李灌的肩头,淡淡的说道:“怎么,从长安来了一个赵治鉴就让你这般气极败坏?” “你以后可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说不定会和我一样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这王爷的气度去哪里呢?” “陆齐修你这个识好人心的家伙,本王可是再为我担忧。” “赵治鉴可是杨相的得意门生,他现在来参一脚,摆明了会在我们眼皮底下耍花样的。” “如今兵部c户部都有我三个的爪牙,他们将大军粮草在中途拖个日,我看你的大军到时候只有喝西北风,哪有什么力气去与乌洛抗衡。” “放心,我自有安排。” “况且朝中还有太子殿下,他怎么眼睁睁看着我俩等死。” “走,我们去会不会那个长安特使。” “本帅可是晾了他两日,今日怎么也得为他接风洗尘。”陆唯拉着李灌出了元帅的大帐,李灌叹息一声,指着陆唯的鼻子说道:“本王可是为你操碎了心,如果这一仗败了我李灌可得与你撇清关系,免得玷污了我的一世英明。” “走吧,我以身后的陆家向你保证,一定不会令你失望好不好?”陆唯自然没有将李灌的气话当真,他如果真是这样的人,又怎么成为自己的生死至交? 赵鉴治听闻卫王殿下与元帅大人同时到了自己的营帐,赶紧跪到帐前迎接:“长安特使赵鉴治见过卫王殿下,见过陆元帅。” “赵特使快快请起。” 李灌作势上前虚扶一把,赵鉴治可不敢劳烦卫王自己迅速的站了起来:“下臣怎么敢劳殿下亲自相扶。” “赵特使远到而来,一路辛苦。” “我和陆元帅本该昨日前来探望,奈何军中事务太多,也想着让赵特使好生休整一番。” “赵特使不会回长安到父皇那里去哭诉本王怠慢了你吧。” 李灌一下便开始下眼色,双方本来就是相互对立的,何须客气? “殿下真会说笑,下臣自是知道两位大人位高权重,肩负着重任,如今随时都有开战的可能,下臣怎敢打扰二位处理军务。” “今日能得见二位大人,下臣已深感惶恐,怕会误了军情。”赵鉴治将自己的位置放得非常明确。 他这一趟明面上为了朝廷兴师问责而来,可一位是当朝皇子,一位是天下军马大元帅,他一个小小的特使能做什么?不过是随波逐流作作样子而已。 如果他枉自较真,吃亏的终是自己这个小虾米。 当然这趟也不是白来,他自是承了老师特别的任务。 作为杨丞相的得意门生,老师追求的是什么,他怎会不清楚,既然要想一鸣惊人,享受日后的荣华富贵,就要在开始的时候明白自己的位置与处境,在必要的时候作出牺牲。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这一趟危机重重,可又充满惊喜,如果一切顺利,他将会提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赵特使这是怪本元帅埋首公务而忽略了皇命?”陆唯又在一旁烧了一把火。 “元帅大人这话太严重,下臣不敢接。” “下臣只是御史台的一个六品下官,不过是奉了皇命来看一看南岭城的境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百七十章:蜀风楼的机关室 “赵特使,真是谦虚谨慎。”陆唯回身和卫王走进了赵治鉴的营帐。“ “不知道父皇有何指示?”卫王撩衣坐上了主位,陆唯挑挑眉坐到了他的下首。 “本就是家事,下官只是做了一个传信使。”赵治鉴告了一罪,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双手奉了上去。 “请卫王殿下过目。” 卫王眼含深意的看了赵治鉴一眼,这才接过明黄色的信封,“听说赵特使是杨相的得意门生,今日一见,本王也得赞一赞杨相的眼光。” “卫王殿下过誉了。”赵治鉴谦虚的低下头。 李灌笑而不语。 陆唯趁着李灌读信的间隙,仔细打量了这位杨相的行意门生,门庭丰满,颧骨高深,眼神亮而深,这是一个极度自信和自负的人,对权势有着很深的执念的人,光看面相与朝中那个念恋权势的杨相确有相似之处,难怪两人会成为师徒关系。 这个人此行的目的绝没有表现看起的单纯,杨相不愧为杨相,送这样一个人过来,他和李灌都不敢轻易下手,不仅如此还得谨防他走漏营中的消息。 这真是一石二鸟之计,杨相是谁的人,朝中大数都心知肚明,只是苦于一直抓不住那人的狐狸尾巴。 这场南岭城之战的推手怕不是这人幕的主人,如今既然有人胆敢只身入虎穴,希望可以从中揪出些珠丝马迹。 “赵特使一路辛苦,本会稍后会亲自呈书一封让赵特使带回长安交差。” “在此之前,赵特使只是委屈一两日在这营中等待。”李灌收好信件,笑着对赵治鉴解释。 “下官一切以王爷的时间为准。” “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常常听人夸赞陆家治军有道,如今下官身在军营,实在有心要去见识一番陆远帅手下强兵强将的方貌,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陆唯眉心一动,面上立刻带了笑容:“赵大人是长安来的特使,你的职责就是将自己在我军的所见所闻一一的呈现在圣上的面前。” “陆唯怎敢说一个不字。” “自是十分的欢迎。” “军营管制严格,只愿赵大人不会觉烦闷。” “下官明白陆元帅的意思,定会遵守一切规矩,不会给大人和殿下惹出事非。” “既然如此,本王与元帅就不打扰赵大人歇息了。” “他日回到长安,本王一定为赵大人置一桌酒席,来弥补今日的怠慢。” 李灌率下走出营帐,陆唯紧跟其后。 “下官恭送卫王殿下,陆远帅。” 赵治鉴匍匐跪地恭送两位大人。 “圣上信中说了什么?”一进入元帅营帐,陆唯迫不及待的关心着长安来的信息。 “通篇都是斥责我们拖延战机,为什么不一举歼灭乌洛那帮贼人,为什么前一位传旨太监会在归途中暴毙,等等一堆糟心的指责。”李灌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颇为抱怨。 这当然是在好友面前才会有的表现,即使是皇子也不能否定作为帝王的决定,从坏处讲就叫做有异心。 况且这两年父皇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刚愎自手,就太子殿下和杨相的话能听进半数,很多时候都是独断专行。 一举进攻南岭城?他的父皇似乎忘记了城中那些可怜的百姓,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前,貌然进攻,他们会成为活生生的祭品。 “那殿下准备如何回复?” “陆元帅准备让本王如何回复啊?”李灌将问题重新抛给了陆唯。 “我说陆齐修,你明知道那个赵治鉴是杨相和我三哥的爪牙,你还让他去探查军营内部,这不等于是将我军的信息白送给对方吗?” “或者,你又有什么计策?” “在这个赵特使没踏进这岭山这时,我已经吩咐末雨传达命令。” “他看到的东西自然是本帅想让他看到的。” 陆唯冷笑,杨相的企图既然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他又何必太客气。 “你是让他把错识的信息的传递到乌洛那边,到时候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也是,布兵排阵又有谁能强过你?” “看来本王多虑了。” 李灌这几天的隐忧在这一刻至少瓦解了几分,杨相如此嚣张,他那个太子大哥的日子也不是平静如水,太子妃已然有喜,这家事国事的牵扯也是一团麻烦。 这两人一天天有应付不完的事件,而程越在暗室里睡得酣然正香。 这一觉从巳时睡到了夜里的子时,如果不是她那空空如也的肚子一直发出抗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这一片空墙与墙角微弱跳跃的烛火,懵旋的状态这才慢慢调转过来。 她想起了慕容清风对自己作的手脚,怒气顿起。 那个可恶的混蛋,这几日简直快把自己折磨得疯掉了。 不知道今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在等着自己,程越无奈的从干草堆里爬起来,衣衫上沾染的草屑都懒得清理,直接推开了那扇未知的小木门。 她程越什么阵仗没有见过,难道会就此栽在他慕容清风的手里,恐怕没那么容易。 一声厚重的吱嘎声,缓缓的打开了眼前的世界,墙角那几支烛火将光芒同时挥洒了进来。 这其实是一间设计复杂的机关室,里面有许多条拳头大小的圆型轨道,轨道上面用密密的鱼丝网包裹着,交错纵横,最后全部汇集到一处方型的长盒子里。 程越猜测着,这或许就是蜀风楼的消息汇集的一个站点,因为那个盒子的旁边有一张光滑的大石桌,桌上摆放在各种文房四宝。 程越倾身上前,鼻尖处隐隐传来阵阵墨香,那整齐堆积在一旁的书册上的墨迹深浅不一,估计她在熟睡时还有人在这里工作。 程越好奇的东看看西摸摸,却不明白慕容清风那厮将她扔在这里是干什么? 让她观赏蜀风楼的运作方式?还是有别的见不得人的企图。 就在程越研究着慕容清风作法的见隙,从高处又传递下来几支细小的竹筒,那几只筒子一股脑儿的顺着轨道往下滑,一直滑到那只神秘的大盒子里才歇下了声音。 程越有些好奇的摊开那末写了几页纸的消息册,这上面记录的是长安前几日的消息。 那些人名与地名让她不知所云,不过其中一条吸引了她的目光,唐大中四年春,杨相弟子赵治鉴被委派为特使进驻南岭城大军营地问责行军情况。 程越的心突的紧了一下,脑海中及时踏出了陆唯那张俊脸。 戏台里不是时常唱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看来我们大名鼎鼎的广陵将军也遇到了麻烦。 这个杨相程越还是知道的,滇州府台吴大人的老丈人。 吴大人出现在滇州就是为了制衡陆唯而来,如今军营重地突然安插了一个对立方的人,程越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这两方大军对阵已有半月余,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难怪身处南岭城中一片平静。 只是遥坐在长安高堂的皇帝大人久不闻战况自然有些生气,所以派了特使前来查明情况。 程越没有实打实的经历过战争,不知道现在两军的情况是好是坏? 本以为逃离了那人的保护,却没想到自己一直都在他的羽翼之下。 既然她自己已身处南岭,末山也一定在找寻自己无果后潜上了岭山与陆唯汇合,希望自己的失踪不会影响到陆唯 程越一时分了心神,好在自己一直藏在这种蜀风楼的大本营,两军大战时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凶险。 慕容清风在这时浸润多年,自然有逃生的路子,否则在这剑拔弩张的日子,他们还一直坚守在这里,还有闲情意致来捉弄自己。 “程越,我可不是让你到这里玩儿的。” 暗室里突然传来慕容清风的喝斥,程越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那声音明明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因为她感到背后灼灼的凉意。 待回过头去,除了白花花的墙壁空无一人,这就奇怪了。 程越知道这屋子里一定有机关,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她凭什么要听慕容清风的指使? 所以决定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机关出走出这个暗室。 程越转身去了刚才声音的来源处,伸出和在墙面上东敲敲,西抠抠,却一无所获。 “不要白费力气,所有的机关暗器都在外面,你只有听从我的指挥完成任务才能出来。” “否则你准备在这间暗室室关一辈子吧。” 这一次慕容清风的声意从程越的头顶处传来,程越寻声望去,与那窜幸灾乐祸的视线对个正着。 “慕容清风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都说我不稀罕蜀风楼楼主的位置。” 程越昂着头怒气满满。 “游戏已经开始了怎么可能中止。”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在这时浪费时间与我叫嚣。” “你这一次的任务是抄录信息。” “记住要分门别类,每一条消息的内容不能有所遗漏,抄够十册书的样子,再找我吧。” “不能偷懒哦,我会随时观注着你的。” 慕容清风几声轻笑,关掉程越头顶的机关,暗室里安静如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月夜思念 赵治鉴得到陆唯的许诺,休整一日,次日一早便开始在军营里转。 末雨自然成了他的向导:“不知道赵大人想先巡视哪里?” “雨侍卫忙吧,我自己一个人转转就行了。” “主要是从来没有到过军营,更何况是元帅治下的队伍,涨涨眼界。”赵治鉴极力想甩开末雨。 “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在这里等候赵大人吧。” “赵大人有任何需求可着人前来相告。”末雨自是听从了陆唯的吩咐不会对这位长安的特使大人有所阻拦。 越治鉴点点头,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末雨转身回元帅帐前复命。 赵治鉴走过排排营帐,四周士兵严阵以待,部兵们光着膀子热火朝天的操练,长戟在手个个精神饱满,士气高昂。 赵治鉴很顺利的通过了这方阵营,脚步踏入了骑兵营地,一领头的士兵正在教习马上战术,手里挽弓而射,百步穿杨的绝技引来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赵治鉴打心里佩服陆家的治军有方,难怪陆家军的声名可以名扬四方令敌人闻风丧胆。 乌洛那几万兵马真与我方队伍狭路相逢,怕是没有多少胜算。 老师与庆王爷的顾虑果然是对的。 他这一次除了特使的任务还肩负着另一重秘密,那便是毁掉军中的粮草储备,让陆唯率先发攻击,从长安重调粮草需要耗费一些时日,这其中多的是动手脚的地方。 陆唯与卫王想是窥探出庆王的计划,想不费一兵一卒消耗乌洛,怎会让他得逞? 南岭城是为广陵将军备好的风水墓地,王爷与恩师图谋了许久才成行的计划,不可以功亏一篑,他便成了这场大战的引子。 赵治鉴眸光一闪,发现了一处特殊的地方,其它地方站岗的兵力稀稀松松,唯有此处戒备森严。 他试探性的朝前方挪动的几步,很快就有士兵上前阻拦:“请特使大人留步,这里是军事机密所在,没有元帅与卫王的令牌谁也不能进去。” “还请大人见凉。”士兵说完鞠了一躬继续站回岗位。 赵治鉴抱歉一笑,“本官明白。” “本官这就离去。” 赵治鉴已经找到自己的目标,自然心满意足的走了。 他的一切行为动作全部一一传到了李灌与陆唯的耳中。 末雨报告完信息悄然的退了下去。 李灌抡起拳头朝着陆唯脸上挥去,陆唯偏过头轻巧的躲了:“卫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下臣今日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吧?”陆唯抬起头,委屈的抱怨道。 “你这个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李灌脸上堆起笑意,忍不住夸赞起陆大元帅。 “当初本王还在纳闷,你为什么要让人将一半粮草埋入山洞。” “今日总算明白其中的奥妙。” “你是不是一早就预料到了朝中那人的阴险?” “卫王殿下夸赞人的手法还真是特别。”陆唯显然在为适才李灌那一拳调侃。 “你那位三哥又狠辣又无情,还喜欢躲在黑夜里算计。” “我不过谨慎了一些,还有这些年的经验使然。” “一场仗,除了精良的武器,最重要的就是这粮草和伤药。” “我第一次和祖父出征那年,因为军中粮草不足,有很多受伤士兵的明明可以活下去,却因为没有足够的药材和粮草只有选择等侍死亡。“ “那简直是人间炼狱,那些痛苦的喊叫,那些垂死的挣扎,那些因为饥饿而不得不以土为食的惨景,我不想再经历一遍。” “我陆唯队伍里士兵都是与我同生共死的亲人,他们不能遭受这样的苦难。” “所以,以后的每一次出战,我都会将一半粮草隐藏起来以备不时的意外。” 陆唯平静的诉说这些年的经历,李灌安慰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大唐有你这样的将军,是国之幸运。” “齐修,这些年你定然吃了许多苦头。” 李灌第一次听着好友的过往经历,胸中泛起一股黯然的心痛,有人拼尽生命去保卫国土家园,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枉顾天下苍生。 李灌除了心痛还有愤怒,对于那些眼中只有权利欲望的人,一朝敌对,他绝不手软。 对于李灌的关切,陆唯只是沉默一笑,小时候他很痛恨自己为什么生为陆家人,现在他很庆幸自己能够保护一方百姓的平安。 苦,生而为人,谁又不苦? 好在自己从小便被种下了保家卫国的坚定信念,正是这份信念鞭策着自己走过无数艰难的岁月并会伴随着以后的人生一直坚持下去。 “你准备让他得手吗?”李灌再一次提出自己的疑问。 陆唯点点头,不可置否。 南岭城四方楼,这几日的客人日渐稀少,连那些江湖游侠似乎也销声匿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逃难了。 四方楼同围的店铺从唐军压境开始就已经关门闭户,城内的气氛一直惶惶不安。 虽然乌洛王并没有对城中的百姓采取什么镇压的措施,可是街头从早到晚巡逻的守卫军让人生出无数的恐惧。 非我族类其心不善,普通的百姓早就囤好的粮食将自家的门户关得十分严实,谁知道这些外敌什么时候对他们出手? 从古自今,被屠城的例子不在少数,现如今保命才是正道。 青月百无聊赖的托着腮在柜台前神游,往昔日子还有可以时不时与隔壁的老板窜窜门子,如今整条街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偶尔巡逻的队伍的领子会走到店里要几口酒喝,青月还得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给他们斟酒。 一刻钟前才送走那个叫乌洛守卫门的一个领对的汉子,好在他们只馋酒,不馋美色,否则慕容少主也不会再让她出现在这里。 四方楼与蜀风楼的地下暗室是相通的,她们要逃出城去十分的容易,只是这四方楼是老楼主的一手建立起来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断不能舍弃。 青月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过程越了,也不知道她被慕容少主弄到哪里去了。 程姑娘倒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如果她将来成了她的主人,青月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可惜,程越正在暗室里受苦,慕容清风让他将所有的消息归整入册,却并没有给她开启木盒的钥匙,这可愁坏了程越。 怎么办?消极怠工呢还是想办法打开那个盒子? 程越决定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哪处找到开启它的机关。 没想到真让她在大石桌的后墙处找到了机关,她轻轻一按,那盒子砰的一声打开了,那一处不算大的振动却让那些个消息网子在空中摇晃了几下。 一切归于平静,程越走上前去将盒子里的竹简分门别类的摆放在一起,这才提起笔开始工作。 久未写字,一开始有些生涩,渐渐的找到了感觉也就越写越顺手。 程越刚才整理的时候发现了其中的规律,这间暗室收集的都是关于回鹘与吐蕃两方的消息,因为她看到了耶律恒。 唐大中四年春,五月十八日,回鹘九皇子耶律恒在狄都称王,时年二十三岁。 他的几个哥哥相继败在他的手下,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回鹘的大权终稳稳的掌握在他的手中。 回鹘部族称他们的新王为达尼可汗,喻意为太阳之子。 程越真心的为耶律恒感到高兴,他终是靠自己的能力完成了王权的接替。 另一条是关于吐蕃二王子的。 消息中称吐蕃始有异动,王命二王子挥军三万朝着亚西草原的西南方向滋事,已有不少西南边境的百姓受到伤害,其中最严重的要逮属大唐的子民。 吐蕃的西南方正是与南岭城交界的西境,吐蕃在这个时候滋事,其心可诛。 程越眉头紧锁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墨,南岭,恰好是南岭以西的边境,陆唯这是要被两方夹击的架势。 如果末山此刻在她的身边就好了,她可以让他将这条消息送到陆唯的帐前,好让他心中有个成算。 如今两人虽同在南岭,一个在城外,一个在城内,倒像极了那轮回不息的日与月,同在一片天空,却难得光芒相照。 以如今的情形来看,南岭这这场仗越发的凶险,不知道陆唯有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以前日日相处,她只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在陆唯羽翼下的安逸生活,而今两人只能遥遥相望的时候,她才明白思念与心忧的滋味。 程越自嘲的笑了,苦涩溢满整个眼眸,人都是在失去以后才明白曾经的幸福,她也是个傻瓜。 陆唯似乎感知了她的思念,一个人踏出了营帐,今夜天空高远,难得瞧见一轮圆月。 月光清冷,像某人生气时的目光,今夜适合情人月下私语,而他在最不应该伤怀的时候却越发思念那个看似无情的女子。 离程越与自己失去联系的日子已有五日,这南岭城兵荒马乱的,她一个人危机四伏,希望一切平安。 再见不几何,唯眼前的明月寄挂相思,真想饮一壶美酒,来一场不诉离殇的畅快,可惜,肩负重任,只得揣下一抹相思的余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末云的身份 唐大中四年初夏六月初一,对峙了近一月的唐军与乌洛军终于发动的战火,史称南岭战役。 当战火号角吹起的时候,程越才被慕容清风从暗室里放了出来。 重见天日的感觉像一次重生,她从一个暗室被转送到另一个暗室,中间不知黑夜白日一切都过得浑浑噩噩。 踏上与地面平行的那一块阶梯,程越回身望向身后的暗室,感慨良多。 一开始她认为慕容清风是在捉弄自己,直到这段时间忙碌的抄录工作后她好像有些明白了那人难得的苦心。 想要接手蜀风楼,其实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慕容清风看似在考验自己,实则用心在教导自己,只不过方法过于特别。 程越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慕容清风这个人,生活曾带给他诸多的不幸,看似冷漠无情,内心却充满了坚持。 青月一路上告诉自己,慕容清风今日竟然开放了一条地道,让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率先逃离战火的洗礼。 这真是让人出乎意料,程越一脸讶异,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谜点。 程越已经知道陆唯与乌洛开战的消息,今日最后一卷简书记录的正是这条新出炉的消息。 耳边的号角与战鼓响彻天际,南岭城的四处城门方都冒着黑色的的狼烟,此时街上的行人极少,偶尔在巡逻军消失的间隙会出现一两个恐惧惊慌的身影匆匆而行。 青月与程越自是躲在城中四风楼的阁楼之上,今日一早唐军率先发出攻城的信号开始,乌洛城中便开始了大肆的抢夺,这在左将军管辖的西城犹为明显,这大概和领导者的作风有很大的关系,反观南城那块就平静很多,他们的领军是赫连恭,这个人出了名的仁和。 四风楼一二层早就被乌洛军人抢夺得乱七八遭,那些无法带走的酒坛也被砍得七零八落,现在整座屋子都充满了浓烈的酒香。 青月着实心疼,那可是她费了许多的力气才酿造出来的,虽然比不上誉满天下的红尘醉,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可她又能怎样?少主不允许他们强出头,她只能默默的忍受。 “程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直呆在这里吗?”青月悄声的询问。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乌洛军不是已经光顾了这里吗,暂时藏身此处也没什么不好。”程越淡淡的说道。 “那就依姑娘的意思。”青月倒也赞同。 四风楼的酒窖里有一条直接通往城郊蜀风楼的暗道,如果城内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她们是可以急时躲避的,所以青月并没有过多的担心。 正如程越所言,此时南岭城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乌洛的主力早已全部架在了东南西北四方的城楼之上,城中的这些虾兵蟹将不足为惧。 慕容清风在程越被关暗室奋笔疾书的时间里找过青月,希望她以后以下属的身份直接呆在程越的身边。 慕容清风是青月的求命恩人,她十二岁那年,领前主人的命令前来南岭城刺杀南岭城的守备,任务虽然圆满完成,最后却遭到了同门的师姐陷害,她们将本门最凶狠的毒药灌进她的嘴里,挑断了她的脚筋c手筋,被奄奄一息的丢在城西的乱葬岗。 青月以为自己的生命便会如此含恨而终,却没想到伤得如此严重还能活下去。 她和慕容清风之间怕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怕缘份,那一日正好是慕容清风娘的祭日,大概因为青月当时的处境像极了幼年的自己,便将她救了回来。 他找来高人解了青月身上的毒,并重新教授了武功,彼时她的武功尽废,是慕容清风动用了无数的人力c财力才将她恢复成现在的样子,所以慕容清风所有要求青月都不会拒绝,哪怕收回她这一条命。 程越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就这样多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助手,此时她正在阁楼里四处眺望,期盼着能从中窥探出战场的一些情况。 可惜这四方楼地属南岭城的中心地带,虽说有三层的高度,却被那坚固的城墙遮挡了视线,唯一可以从四周的战鼓声里判断着战火的激烈。 “姑娘,我去找些干粮来,你在这里小心些。” “有什么情况尽量将自己藏起来。”青月下楼时小心的叮嘱着程越。 “恩,你去吧。” “自己也多加小心。” 南岭城城外,陆唯正在坐在元帅帐前听取各处的报告。 “启禀元帅,南郊今日兵力五千,折损弓箭一万支,敌人现在已加派了人手,弓箭手在盾牌的掩护下撤回了南郊的树林做掩护,朱俭将军等待着元帅的进一步指示。” “禀元帅,西郊除了朱将军先前留下的一千兵力,后来从大营调入的四千人马也准备妥当,随时听候元帅的发落。” 领头的是犯了错误的末山。 “禀元帅,陆杰少爷在北边也做好了准备,请求元帅下令攻城。”消失了多日的末元终于在今日露了个脸。” “末云可有消息传来?”陆唯骨节分明的手指连着重重敲响了两次桌面,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末云可有消息传回?”陆唯抬起头,犀利冷酷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末云可是这盘棋中不可或缺的一步,如今却连半分消息都不曾传来,这其中似乎透露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危险。 “末云,原名杨云,是杨相的私生子。”被兵士捆绑在一旁的赵治鉴突然高声而语。 李灌暗叫不好,没想到陆唯身边竟然埋着一个如此深藏不漏的钉子,到今日杨相才派上了用途,可见其心的歹毒。 “殿下与元帅有没有很意外?” “据下官所知,末云可是跟了元帅足足有九年的时间,此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元帅作何感想?” 赵治鉴轻笑两声,惹得末雨当场拔刀。 末云与他们几个末字辈的侍卫是同一个时期出来的,彼此有深厚的感情。那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喜欢在兄弟身后默默奉献的人居然是杨相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他比陆唯更难以接受,如今再看到赵治鉴嘲笑的嘴脸,他恨不得一刀将他杀了。 赵治鉴挣扎着将自己朝着末雨的方向挪动:“要杀要剐,现在就来啊。” “反正,我已经烧了你们粮草,有十万大军和我一起陪葬,我不亏。” “是吗?”陆唯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末云这个消息的确让本帅意外。” “本帅在沙场上纵横了这么多年,即便眼前的是一盘残局,本帅也有本领将他拨乱反正。” “赵特使,不应该高兴得太早。” 陆唯不屑了看了赵治鉴一眼,眼中全是一片讽刺。 “没想到元帅大人为了稳定军心也会大言不馋?” “赵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一个失去了粮草的十万大军的统帅,居然还能如此高调。” “元帅大人还是想一想几日过后,当你眼睁睁的看见你的士兵无米可食,失去力气与乌洛大军抗衡的时候,再与下官说这样的豪言壮语吧。” 赵治鉴仍是那副阴谋得逞的小人嘴脸。 陆唯回身冷笑:“恐怕要让特使大人失望了,你烧掉了只是几百石的粮草。” “本帅在进南岭城的第一日就将一半的粮草藏匿了起来。” “你以为本帅这么多年行军打仗的经历只是无用的传说?” “本帅之所以你捆绑在这里,就是想你做个见证,看看我陆唯是怎么样将侵占我大唐疆土的蛮夷赶出去的。” “你以为杨相和他背后那人的阴谋我们不知道吗?” “来人将这个通敌叛国的罪人先行带到北城门,拔去他的舌头,本帅不想听到他的叫嚣。” 陆唯懒得于赵治鉴多费口舌,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将事情办得圆满。 “既然北城门没有兵力,那本帅亲自带一万兵力攻防。” “各位听令,待营中号角长鸣之时,便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得令。”众人得到命令纷纷转回各自的阵营。 末雨在临行前焦虑的看了看陆唯:“少主,末云的事情怎么办?” “他知道了我们太多的秘密。” “如今投身敌营对我们非常不利。” “对啊,齐修,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李灌眉头紧皱,颇有些怒气。 这个杨相真是无孔不入,念恋权势已经到了丧心病狂,全然不顾家国疆土。 待这一仗结束后,一定要好好收拣他们的罪证,不管做得多么仔细,终究会露出马脚。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的号角已经吹响,容不得半分怠慢。” “修言,现在这方大营就将由你守护。” “我要亲手清理这个叛徒。”陆唯郑重的说道。 “齐修放心,本王一定会替你镇守好后方。”李灌接过陆唯的重托。 “如此,我也安心全力以赴去打这场仗了。” “末雨,本帅有一事你嘱托于你。”陆唯一边整理着盔甲,一边交待着末雨。 “少主,属下在。” “本帅知道你与末云c末山c末元几个的感情十分深厚。” “如今知道末云叛徒的身份后一定十分气结,末云那人看似沉默寡言,实则颇有心计。” “本帅只担心他日你们战场相遇,他与讲起昔日情谊时你会一时心软而铸成大错,现在特间给你提个醒。” “切记,不管他对你如可愧疚如何自责,莫忘记南岭城的百姓,莫忘记自己的职责。” “属下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战火纷纷 陆唯亲自率军进攻北城门,彼时与隔城而战的是乌洛王卓尔切。 两方主帅隔空相望,分明看见了两人眼中的战火。 “久闻陆元帅的威名,我卓尔切还是第一次与你相见。” “果然英雄出少年,陆元帅的英姿令人敬仰。” “可惜,你我从来就分属于敌对的状态,当年你的祖父杀害我的父亲,今日你我怕只剩下你死我亡的争斗。” “我卓尔切虽没有陆元帅威名远播,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乌洛王太过谦逊了,本帅还未恭喜你帐中多了一位得力的军师。”陆唯话有所指。 “本王不知道陆元帅是何等意思。”卓尔切装傻,他当知道知道陆唯是什么意思,五日前一位自称杨相之子的男子前来府上认亲。 卓尔切让士兵收缴了他的兵器,绑着上了大堂,战事吃紧,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当然要格外小心,谨防有炸。 那人掏出手中的信物和着兵器一并交给了侍卫,卓尔切命人将自己从人安特使得来的信物与这位杨公子的合并,两块木牌非常契合正的对接成一个完整的杨字,想来此人身份不是作假。但他并没有命人立即为其松绑,而是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南岭城东南西北各个入口我都命人严防死守,你是怎么进来的?” “第二,长安来使告诉过有你这么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你现在才选择出现?” “第三,你的出现又能帮助我什么?” 末云,不杨云轻轻一笑,脱去了在陆唯身边的沉默寡言,如今恢复真实的身份,那种由里而外的气度倒是比以前精神了不少,他这一笑,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观。 “乌洛王可还有问题,杨某等你一次性问完了再一起回答。”杨云伸出右手,挑挑眉,作了个请的手势。 在卓尔切看来他此时的行为多少有些轻挑,碍于他的身份,便不多加责难。 “本王已经问完了,杨公子可否一一告之。”卓尔切的态度明显比先时客气了很多,杨云知道这是看在他那个权倾朝野的父亲的面子上。 父亲这两个字到现在无论在他的嘴里还是思想里咀嚼起来仍然很拗口。 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年才被领回杨家,不过匆匆见了几面那个所谓的父亲,又被扔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经过几年的拼杀,从几千名孩子中脱颖而出,站在那个少年的身边,成了陆家的隐卫。 如今他才过完二十岁的生辰,想想和末雨c末山等人并肩作战的日子似乎让他忘记了自己身体里流淌着杨家的血液,只是一个对那个心怀天下家国的少年的侍卫。 如果不是征战前夕忽然收到了母亲的家信,相隔九年后又再一次见到那个曾给于了自己生命的男人。 他给了自己这个可以识别身份的木牌,叮嘱自己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助乌洛一臂之力。 他当时并没有爽快的答应,这些年身在陆家难免沾染了一些脾性,他那个父亲便开始侃侃而谈他的母亲,诉说着母亲的对他的一往情深,诉说着母样的在杨府的点点滴滴。 他明白这是在告诫自己如果不听从安排,她的母亲会重回十年前悲惨的日子。 他明白那个人既然说到就一定能够做到,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不可一世的权势,怎么会有世间亲情? 杨云知道对于自己的背叛末云c末山c末元一定会恨死他的,而那个遵从了十年的少主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不得而知。 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告诉卓尔切陆唯的一切计划,唯一会出卖的大概是北城的这条暗道。 杨云极力的甩掉心中的波涛汹涌般的愧疚感,为什么拖了好几日才出现在这里,便是因为 他需要蓄足勇气来告别昨日的自己,重新做为杨家的公子十足是个煎熬。 “杨公子为什么久不回答本王的问题?”卓尔切久候没见回音,这才出声提个醒。 “抱歉,杨某还不太适应这个身份,望乌洛王见谅。”杨云走紧鞠躬致歉。 “无妨。”卓尔切挥挥手,表明自己没将他的失误放在心上。 “多谢乌洛王。” “杨某先回答乌洛王的第一问题,也正是需要您派人解决的事情。” “哦?”卓尔切来了兴致,侧耳细听。 “杨某是从东城门城墙下的那处枯井穿梭暗道而来。” 杨云此话一出,令卓尔切刹时一惊,“本王怎不知东城门有一条出城的暗道?” “本王可是有南岭城的全城坊图,图纸上并未注有记号。” “乌洛王非大唐人氏,大概不了解那些工匠的做事方法,这是他们为自己留的逃生之路,怎么会大大咧咧的标注在坊图之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死路吗?”杨云又一声轻笑。 卓尔切听完,赞同的点了点头。 “杨某自然有办法从那些工匠的后人手中拿到那一份完整的图纸。” “乌洛王的第二个问题,杨某的出现唯有等到最重要的时候才能方显我的作用。” “乌洛王你说是不是呢?”杨云狡黠一笑,眼中光彩熠熠。 卓尔切无言以对,只得耸耸肩膀,表示明白。 “第三个问题,我的出现能帮到你们什么?” “就目前来看,我的出现至少防止了你们被人内外夹攻的命运。” “不知道,乌洛王什么时候才难给杨某松绑?”杨云平静的提出抗议,卓尔切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马吩咐手下解开杨云身上的绳子。 恢复自由,杨云下意思的抖落一下手脚,:“东城门墙脚下的那条暗道,不知道乌洛王是堵还是留?” “自然是将它毁了,你能从工匠手里得到地图,难保唐军那里没有得到。” “为了防止万无一失,我们必须堵死这条暗道。”卓乐切当即做了决定。 “不知杨公子何时带本王的人前往暗道的出出入口?” “现在都可以。”杨云扬言可以立刻前往,又让卓尔切心生诧异。 “杨公子一路辛苦,本王觉得应该休整一番,明日再行动也不迟?” “乌洛王此言差矣,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只能早不能晚。”卓尔切自然不知道杨云现在最害怕的便是一个人的时光,习惯了没日没夜时时警惕的日子,突然闲下来,胸中那股郁气无法排遣,十足让人难受,他需要做一些事情来转移这份情绪。 “既然杨公子不嫌麻烦和苦累,本王这就派人随你前去。” 杨云微笑着点头同意。 如此一来杨云不仅参与了暗道的堵漏,还指点了不少唐军的作战方法,虽是皮毛,卓尔切从中还是嗅到此人身上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 如今听陆唯的暗示,他心口一紧,这般隐密的事情他都知道,难道那位杨公子是唐军的卧底? 可是那张身份木牌又不是作假,难道这位是桃代李僵? “乌洛王真当本帅是吃素的吗?” “你的那位军师可是破坏了本帅在北城墙处发现的暗道。” “乌洛是不是很疑惑本帅知道得如此清楚,那得你自己去问他。”陆唯不再与之浪费口舌,转头传令:“陆家军的将士们,给我听好了,蛮夷夺我城池,如今还在本帅面前扬武扬威。” “作为大唐的男儿,我们誓死捍卫国家的疆土,将士兵,给我上。”陆唯突然拉弓引箭,那支锋利的铁箭迎风而出,直逼卓尔切的头部。 同时东城门城外的箭支如雨下,飕飕的射向那些城墙上的士兵,城门外扛着巨大响木的将士们用力的推打着城门,那震耳欲聋的叫喊声c厮杀声不绝于耳。 卓尔切身边的侍卫快速的去抵挡陆唯的那支铁箭,只听见一声铁器插入肌肉的闷墩的声,那个士兵的腹部正中箭头,士兵当场吐血而亡,而那支箭头的威力不减,连带着士兵的尸体直直的冲向卓尔切,眼前利箭就要以同样的速度穿入他的身体,突然从城墙处跃一个蒙面的灰衣男子,一个用力的横劈,将箭头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卓尔切身边的另一位侍卫,两具尸体紧挨着挂在箭头,总算让它的力量停了下来。 陆唯看了那两人一眼,又腰间抽出三支弓箭立时再次射向卓尔切和蒙面人。 那个蒙面人是谁,他化成灰都认得,正是弃他而去的末云。 他已不顾主仆和家国的情谊,他陆唯为什么还要给他留活路。 狭路相逢,两人已是对立的身份,他陆唯可从来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陆唯手中的三支箭如厉风般飞驰而去,杨云将卓尔切挡在身后,手中的长刀几个盘旋,为乌洛王挡掉了不少流箭。 陆唯坐在马背上,那如鹰般的冷厉目光锁定着城楼上的目标,杨云的功夫他心里自是有数,自己发射的三支铁箭很快被他一一阻挡,刀箭相撞,闪出几丝细小的火花,可想而知陆唯是用了大力气的。 铁箭飞落,杨云仍保持着防御的姿势,卓尔切因为他的及时相救,先前的所有疑虑一扫而空。 “杨公子好功夫。”卓尔切不忘一番夸赞。 “乌洛王还是却城下指挥吧。” “城下这位陆元帅非常勇猛,我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与他正交锋。”杨云小声的劝阻,他明白自己的此时的职责所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火力围攻 乌洛王听从了杨云的建议由他护送着下了城楼,临别时杨云回头看了一眼昔日的主人,长弓在手,铠甲加身,阳光反射在他的身上,仿佛有一圈光影,如天神降临。 凌厉的眼神与自己遥遥相对,他突然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长弓,那意思杨云明白,下次再见他与他已是陌路的敌人。 悔吗?必然是有,可是这是宿命。 恨吗,自然也有,却不能如哪吒般割肉还父,终究自己仍是贪婪与懦弱的。 城门仍被唐军手中的撞木撞得轰隆作响,杨云命人搬了一把椅子,卓尔切坐大门的正中仰几百尺的地方,加注着士气,有王上亲自坐镇那些士兵更加卖力。 东城墙上几个唐军已经攀爬上长梯,眼看快要接近城楼,被城楼上的乌洛军合力推下了城墙,陆唯在千军万马中听见了那几人的惨叫。 他长弓引箭,为另外攀在半空的士兵做起了掩护,这一箭下去连着死了两个乌洛军,他又快速的抽出两支铁箭,驾起弓箭,又有几个乌洛军从城楼上摔了下来。 东城门战事如火如荼,其余三座城门自然也打得热火朝天。 北城门,陆杰虽然是第一次领兵作战,表现得毫无惧意。 城楼上乌洛的将领谷之城眼见自己的对手是个连一身盔甲都撑不起的小娃娃,顿时大笑起来:“你们唐军是没有人了吗?” “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与本将作战,这不是给送人头来了吗?” 他手下的乌洛军也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末元立时护在陆杰的身前,将手中的长戟一指,“对付你这种乌合之众还用不上我们的杰少出马,我末元一个人就可以取下你的人头。”末元冷声高喊。 谷之城听后笑得前仰后伏,“就凭你?” 末元其实比陆杰大不了多少年岁,幼时又吃了一些苦头,个头很长时间都没有变化,直到去年才稍微长高了一些,他看上去也像个瘦弱的书童。 末元自做了陆唯的隐卫何时被别人这般嘲笑过,在西山大营里好几个强壮的士兵都拼不过他的体力,更何况在末字辈中他的轻功是最好的。 “你末元爷爷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陆家军的厉害。”话间才落,末元提长戟打马而起,几个凌空翻滚,便跃上了北城的城墙,他这一系列敏捷的进攻令谷之城为首的乌洛军看得目瞪口呆。 待他们醒过神来,末元已经站上城墙与他们对峙。 谷之城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扬起手中的长刀直接朝末元扑去:“你既然自寻死路,那本将也不客气。” “大伙儿都给我上,我还不信他凭一人之力可战胜我们几千人。” 谷之城一声令下,末元身边立刻被密不透风的人群包围了,“杰少,亮出你的真功夫。”末元对着城下的陆杰高声脸道。 这事要他打掩护,陆杰心领神会。 末元拿起长戟先将离自己最近的乌洛军一扫而起,为自己留出跳跃的空间,与此同时,陆杰一个挥手,底下的唐军架起弓箭朝城楼上齐齐而射。 陆杰挽着胡先生与陆唯命人为他特制的长距离攻击弩箭,将箭头对准了谷之城的眉心,一支利箭腾空而出。 末元将周围几个乌洛兵打倒在地,冷笑着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 谷之城一下子变了脸色,没想这个小子本事不小,而陆杰的利箭转瞬就到眼前,谷之城连忙抓了一个士兵挡在身前,利箭穿心,那个乌洛兵当场吐血而亡。 谷之城将士兵的尸体随手一扔,陆杰与末元显然激起了他的怒气,“小子,本将便来会会你。” 谷之城跳了出来,所有的乌洛兵让出一条直直的横道,末元握紧手中的长戟作出迎战的姿势。 陆杰跨坐在马背上,神色笃定,末元的功夫他从小就见识过了,再不济,他手中的弩箭还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末元与谷之城在北城楼上拼杀,两方的士兵也没有闲着,攻城的二十人环抱着撞木,齐心协力的想要撞开城门,守城的一左一右两边大门上同样十几人抱着一块撞木抵在城门上。 相较于东c北两城门的热闹,南城门要清冷许多。 末山与赫连恭的对战要平和一些,末山打马停驻在城楼下,除了腰上那把跟了他多年的佩剑,便没有多余的武器,他客气的对着赫连恭拱了拱手说道: “赫连将军,久仰大名。” “在下乃是陆元帅座下的末山。” “听闻赫连将军的夫人是唐人,末山在此特别希望赫连将军能够跟随自己的夫人一同回故乡看看他幸存的幼弟,而不是与她的同胞兵戎相见。” 陆唯一早就命人调查过赫连恭以及她的夫人林婉娘,他查出林家还剩下一支血脉遗落在民间,林婉娘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似乎还在活在人世。 这么多年赫连恭一直在背后替她悄悄的寻找,如今末山直接将这个好消息宣之于众,目的是通过林婉娘让乌洛的右将军归于唐军的帐下。 从他对林婉娘的情谊来看,这是一个重情仁和之人,如果能够劝说他放弃乌洛转投大唐的怀抱,无疑是个不错的成果。 这是出战时陆唯特意交代给末山的任务,他当然知道难度很大,但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本将军夫人的胞弟,本将军自会为她寻找,不过我仍然要多谢陆元帅的好心提点。” “赫连恭从小在乌洛的土地上成长,是王上力排众议成全本将军与婉娘的婚事。” “并且王上对赫连恭有知遇之恩,赫连恭作不出这种背叛的行为。”赫连恭一口谢绝了末山的提议。 “如果赫连将军轻易答应转投元帅帐下,才会让元帅惊讶。” 赫连恭如实而答。 “不管如何,元帅会永远为将军留一席重要的位置。” “这是贵夫人胞弟收养人家的地址, 算是元帅送给将军大人的见面礼。” 末山从怀中取出一支精巧的竹筒,大手一挥直接抛上了城楼。 赫连恭用手中的大刀轻轻一挑,那支竹筒轻巧的落入他的手中。 赫连恭毫不客气的当场拧开了竹筒的盖子,小心的从里面的抽出一张纸条,他快速的看了一眼,便小心的揣进了怀中。 待这场战斗结束后他会带着婉娘亲自去求证真假。 赫连恭暗自做好打算,两手一拱,对着末山说了一句:“多谢。” “人情归人情,战斗我们还是要继续,我赫连恭可不会因为私情放水。” “放箭” 末山立即收回先前客气的模样进入作战状态。 西城门城楼,朱俭和末雨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主攻侧田木,一个指挥士兵奋力攻城。 程越与青月在四方楼的三层的阁楼呆了快整整一天,也不见慕容清风传什么消息过来。 眼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两人晚上再留在这里有些危险,城中现在乱成一团,万一被乌洛军发现她们两个年轻的女子,怕是会出现麻烦。 “姑娘,我们回蜀风楼吧。”青月已经陪程越在这里发了一天的呆,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青月,你说如果城中突然失火,会不会乱了乌洛的军心,让大唐的军队早一步攻进城来?” 程越在沉默了一整天后,终于将自己的想法公之于口。 “姑娘要做什么?”青月立刻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烧了这四方楼,为唐军赢得先机。”程越定定的看着青月,目光坚毅。 “姑娘”青月捂着嘴巴露出极惊讶的表情,这个程姑娘还真敢想,他不怕慕容清风知道后杀了她吗? “你不怕我杀了你?”说这曹操曹操就出现在眼前,慕容清风被一个仆人推着从暗道里上了阁楼。 程越望着渐渐走近的一主一仆,并未产生畏惧。 “你可以救下城中困难的老弱妇孺,我为什么不能为大唐的大军抢占一份先机?”程越走上前去,亲自接过仆人的活计,将慕容清风推到了阁楼之上。 “我为的是天下大道,而你为的是你的情郎。”慕容清风淡淡点出事情的侧重点。 “于公于私,陆唯都是这场大战中的核心。” “我这也是为南岭城的百姓着想。” “以现在的战势来看,陆唯夺回南岭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不过趁机加上一把烈火而已。”即便有慕容清风的警告,程越仍不愿改变初衷,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四风楼是晏老头一手创办起来的,经历过许多辉煌。” “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毁在你我二人的手中,我倒是有些于心不忍。”慕容清风抬头环视了这熟悉的三层建筑,用手轻轻抚摸着阁楼上的窗棱c圆柱。 程越自然看得出他的极度不舍,四风楼想来令他投注了许多感情,而自己不过接触一段时间而已。 就目前而言四风楼是最适合的地点,它存放着许多酒水,一旦火势上来,势必很快蔓延整个城中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北城门已破 “老头子如果知道,乌洛军侵占了南岭城,他一定会出手相助。” “别说这四方楼,你让他贡献蜀风楼的全部力量,怕是也会答应。” “老头子可是心怀天下之人。“程越极力想要说服慕容清风,“如今大唐军队正在南岭城的百姓奋力战斗,而你慕容清风有这个能力为其创造改变战略的先机,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思虑良久。” “民族大义应当重于个人私利。” “我想慕容少主应该比我这个女子更能够明白其中的意义。”程越一席话落,整个阁楼异常清静。 慕容清风背身眺望着从城楼各不断燃起的狼沉默不语,安静的气氛里那些从四方传来的拼杀在这一刻十分的清淅,程越双手握成拳头,她在心里其实早已做好了决定,无论最后慕容清风同意与否,这火她是放定了。 末元与谷之城单打独斗站了近百个回合,谷之城的颓势渐显,城楼上的乌洛军眼见形式不秒,又全部开始朝着两人围斗的方向聚齐。 陆杰驾好弩箭,这一次他使用的是流火箭,此箭是胡先生为此次大战连夜赶制的,数量偏少,但威力极大,陆唯将所有的箭支全部给了他。 转眼间末元便被乌洛军全部包围了,谷之城趁机退到一旁休整生息。 末元被近千人围攻,他本已消耗了许多体力,此刻想突破重围,有些难度。 好在陆杰及时发出了流火箭,箭头的石硝与硫磺在发出那一刻便点燃了火引,当它借助飞出的力量落到城楼之上时,瞬间火光四射爆炸开来,自然有一堆士兵成为了箭下的亡魂。 陆杰微笑着十分满意流火箭的威力,他又迅速的背后的箭篓抽出箭支,架勾c发射一气呵成,这一次有一个被炸飞士兵的尸体直接落在了谷之城的脚边,末元冷笑看着一脸震惊的谷之城。 “怎么样,我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够不够资格与你一战?” 谷之城拍了拍身上的尘灰,一脸严肃的站了起来:“小子不要嚣张,看本将如何收拾于你。“ 谷之城扬了手中的剑,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可惜,我不想和你玩了。”末元说完从袖中甩出一个勾爪扔到了城楼顶部,他一个纵身勾着绳子跃上了城墙。 谷之城才受了羞辱,怎么让他这般溜走,他挥舞着手中的剑,企图去砍断末元手中的绳子,被陆杰飞来的铁箭险些伤了手臂,他回旋着转身,一剑将那支飞箭砍向了别处。 乌洛军的弓箭手们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纷纷挽上弓箭朝着末元与陆杰的方向发射而去。 陆杰从马上一跃而起,直接凌空几个盘旋,那些密密麻麻的箭支还未近到他的身边,就悄无声息的落了地。 他重新坐回马背,拉起缰绳,跑到了盾牌步军的后围,手上的弩箭却并没有闲着,随着一声声爆炸袭击,城墙上的士兵死伤无数。 末元在这等强劲武器的掩护下顺利的回到了地面。 陆杰从护卫人群中甩出一把长弓,末元扬手接住,城楼上气得呲牙咧嘴,从弓箭手手中抢到了一支弓箭,直直朝着末元飞射而来。 “末元哥哥,快闪开。”陆杰一声惊呼,极速的发出手中的弩箭,两箭在空中撞击出惊人的火光。 “接住。”陆杰向末元身边飞去几支铁箭。 谷之城第一次偷袭失败,便开始第二次攻击,这次的目标仍是末元。 末元一个飞身接住铁箭,随手架上了弓箭,同时对着城楼上的谷之城发了一箭。 “危险。”陆杰大声提醒,因为谷之城的那支箭以流风一般的速度飞向末元的眉心,末元再次一跃而起,一个下劈将那支夺命之箭踢到了城墙上。 危机解除,末元并未回到地面,而是在空中反手挽弓,只听到嗖的一声声响,弦箭离弓,威利无穷,谷之城的左肩被生生的削去一大块血肉。 末元稳稳的落地,对着谷之城挑衅一笑。 谷之城被彻底的激怒了,他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的轻敌,没想到这两个小娃娃着实有些厉害,“弓箭手准备。” “本将会将你两个小子射成马峰窝。” “尽管放马过来。”末元与陆杰对谷之城的威胁毫无畏惧。 末元重新回到陆杰的身边,两人决定改变策略,既然流箭的威利如此俱大,应该可以用来直攻打城门。 主意一定,陆杰让末元将城门上的士兵疏散开来,他在身旁拥有盾牌士兵的掩护下,跳下马背,对着城门将手中的流火箭全部发射了出去。 石销与硫磺的威力虽然很大,却也只将城门口炸了个大窟窿。 虽然只有一个窟窿,但也算不小的突破,陆杰与末元相视一笑。 谷之城却被惊得掉了魂魄,没想到唐军的突破口居然在自己的守卫的岭地。 “快,却截住他们。”谷之城扛着自己的长刀惊慌失措的朝城楼下跑去。 末元朝着天空发出一枚红色的信号筒,暗色里的荧光在这一刻比平时更加耀眼。 陆杰仰空一笑,至少没有辜负齐修哥哥与胡先生的教导。 “杰少,我带着兄弟打头阵,先攻进去。” “你在后面指挥着其它的弟兄攻上城楼,我们在城内汇合。” 末元说完带了二千兵力冲了进去。 西城门朱俭与末雨自是看见了末元发出的信号,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个小子居然赶在了他们的前面破城成功,他们得加紧速度,不能认输。 侧田木不明白这两人的情绪为为什么先前还要高涨,自己已被这两人围攻了半日,也没分出个胜负,城楼上c城楼下乌洛军与唐军也厮杀得非常激烈。 “侧田将军,本将不是不得告诉你一好消息。” “北城门已经被我主将军攻破了。” “胡说,谷之城也算是乌洛的名将,怎么会轻易败北。“ “你休想糊弄我,扰乱我乌洛的军心。“侧田木自是不信。 “不知道侧田将军有没有看到刚才的升上天空的信号。“ “正是从北城门传递出来的消息。” 朱俭脸上的笑容令侧田木十分恼火。 “本将军懒得跟你们废话。” “北城门破了又怎样?有我侧田木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同样的事情。“ 侧田木伦起手中的武器向着朱俭袭来。 两人在城楼上打得如火如荼,末雨与一众乌洛军也战得正酣。 东城门,末山与赫连恭褪却先时的客气,转眼两军便热闹起来。 一个勒令手下强攻,一个在城楼上指挥得气势磅礴。 当末元的信号传来东城门时,末山眼里迎来了久违的信心。 “兄弟们,北城门已经被我们攻破,大家加把劲儿不能输给末元那小子。”末山大声的鼓舞着士气。 他的话自然透过重重的打杀声传到了赫连恭的耳中,没想到谷之城这般没用,竟然第一个失守。 赫连恭捏紧了手中的宝剑,眼神变得冷酷起来,这场仗从一开始乌洛便没有多少胜算,虽然乌洛的背后有着神秘的操控者,他们一再强调不会让陆唯夺回南岭城,可就如今的局面来看,乌洛的败局已成。 赫连恭倒没有失去气势,只是心里隐隐的不安在慢慢的变成现实。 如果南岭城一败,乌洛大部的元气将伤势严重,想要重振过来恐怕需要几十年的养息。 他得尽快搞定眼前难缠的两人,卓尔切那里需要更多的援军。 “来人,将我的长弓拿过来,本将军准备用这两人的献血来祭拜乌洛的先祖,希望他们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完成这一次创造历史的成功。” 赫连恭一阵话落,三个士兵架着一架非同寻常的弓箭而来,赫连将军一只手接过,轻巧的舞在手中搭箭开弓。 末山正全力与士兵撞击那扇固若金汤的大门,耳边传来不同寻常的气息,做为一个常年混迹于血雨腥风中的侍卫,自然知道这是危险的信号。 他抬起头,自城楼而下的那支巨大的羽箭冲着自己这方飞速的袭来,对上赫连恭那又极坚定的眼神,末山只得敏捷而快速的逃命,但是很不济他的左臂仍然受到伤害了。 那支羽箭箭头直接插入血肉之中,痛得末山大叫一声,被平常的箭支伤到都很痛苦更何况他手上的这支要比平常的大上三倍。 末山咬着牙用自己手中武器砍掉一半箭身,只留下箭头明晃晃的嵌在骨肉里,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将它拔出来,赫连恭的第二发羽箭应声而发。 这一次末山反应比先前迅速了很多,他一个半空回旋,软起手中的武器将箭削成了两半。 城中四风楼,程越久等慕容清风已没有等来她想的答案。 她干脆直接冲下了阁楼,大不了又被这个人关起来,可是她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计划。 “少主,你看?”青月留在原地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急得满头汗。 慕容清风回过头,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程姑娘这个办法可行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杨云殉主 “青月听从各位主子的命令。”青月立刻跪到地上,表明自己的态度。 “起来吧。“慕容清风叹了一口气,”或许她说得对,如果是老头子话一定毫不犹豫。“ “或者,这便是老头子喜欢她的原因,在大事面前从来都有自己的绝断,绝不会为任何阻碍低头。” “青月,你下去帮她吧。”慕容清风终于软化了态度。 蜀风楼需要新的方式来注入活力,所谓不破不立,大概是这个道理。 “少主?”青月一脸的惊讶。 “去吧。” “你以后好好的跟着程姑娘。” “少主这是?“青月犹疑着不知如何是好,她总感觉慕容清风的情绪有些奇怪。 “小丫头,我好得很。“ “对了,你将这个交给程越吧。”慕容清风取出腰间的一个香囊递给了青月。 “记住,以后一定要用性命去保护你的主子。“慕容清风难得对青月这般严厉。 “是,青月一定谨遵少主教诲。”青月赶忙又跪地表明着自己的决心。 “是个好孩子,去吧。”慕容清风对他挥挥手,便命身边的仆人将他推回了暗室。 陆唯收到陆杰攻破北城门消息的时候,正亲自下场和士兵们一起撞击着东城门,那一闪而过的火光令陆唯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 没想到那两个半大小子的能耐还真不小,居然第一个冲破乌洛的攻防打进南岭城。b 如果陆通大哥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 “兄弟们,加把劲儿,北城门已经被我军攻破了。” “我们可不能拖了后腿。”陆唯大声鼓舞着士气。 “咚咚”回答他的是更有力的撞击。 北城门,末元领着队伍穿过两人宽的城门,正面迎上了当仁不让的谷之城,两人又大干了起来。 当然两方的士兵也不会闲着,各自拿出绝活打得不亦乐乎。 陆杰在两方打斗的中从马上悄然跃上了墙头,抓住五爪铁索的绳子稳稳的向城楼上爬去,尽管四周飞箭乱舞,丝毫没有打断他的行动,他用一只手匍匐的前进,一只挥打着武器防止自己受到伤害。 陆杰与自己的手下终于费尽千险跃上了北城门,一鼓作气的唐军将败下阵的乌洛军杀个落花流水。 “兄弟们,跟我来,一举扫平这城门中的乌洛军,夺回我大唐的疆土。”陆杰举着旌旗冲在最前方。 陆杰从城楼走到下方时,末元已经被谷之城的一记偷袭伤到了左腿,正轰倒在地,谷之城趁势想要一刀将其解决掉。 在这千钧一发这际,陆杰转手将旌旗递给了身后将士,抽出手中的武器狠狠的刺向谷之城的背部。 谷之城扬在手中的刀差一点就割下了末元的脑袋,亏得陆杰这及时的一击,乌洛的强将谷之城含恨死在了南岭城的北城门。 眼见首领一命乌呼,乌洛军的气势顿时成了一盘散沙,陆杰命人将末元扶了起来,自己趁势大杀四方,很快将一众乌洛军收拾干净,北城门的城楼上那随风飘扬的旌旗显示着大唐的威严。 唐军冲破重重阻碍,夺回南岭城北楼的信息相继传到了赫连恭c侧田木和卓尔切的耳中。 杨云立刻自动请缨再战北城门,卓尔切并未同意,因为他准备亲自带兵前往。 让杨云守这个东城门,他倒想看一看这个杨家是心帮助他乌洛还是一片假意。 其实卓尔切还有另一层考虑,如果不能守住南岭城,他至少可以借机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可是与唐军的陆元帅正面攻打,谁知道他的胜算能有多少? 杨云欣居然欣然接受他的提意,事出紧急,卓尔切只给他留了三千乌洛军。 “你与陆元帅是旧识,即便东城门失守,他一定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我给你留下三千兵马,可攻可守。“ “杨公子保重。”卓尔切快速的领着大半乌洛军撤离了东城门,留杨云一个人苦笑。 东城门两扇厚重的大铁门被唐军撞得有些动摇,卓尔切一走,许多乌洛军的气势都开始松懈,他们认为自己是一群被乌洛抛弃的人。 在这等军情之下,陆唯自然轻易的打开了东城门的大门,随之而来的阵阵的欢呼声令,城内的乌洛军成了一盘散沙。 陆唯骑上汗血宝马,却迎面遇上了扯下面巾的杨云。 陆唯挥挥手,上自己的部下继续将那些反抗的乌洛军清理掉,自己驻马不停,等待着杨云的反扑。 “少主,末云身不由己,你要踏进这城门,需要从属下的尸体上踩过去。” 杨云挥起自己的武器终于与自己曾经的主人倒戈相向。 “杨公子客气了,你我早已脱离了主仆情意。” “如今的宿命自是你死我活。“ “我不会对一个背叛自己的人手下留情。”陆唯手握缰绳冷冷的说道。 “属下知道,但请你容许属下做最后一件事情,也算是全了少主多年来对末云的照顾与教导。” 杨云放下手中的宝剑,突然双膝跪地,对着马上的陆唯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陆唯听着那刺耳的咚咚声,神色依然冷峻。 礼毕,杨云不顾额头上的鲜血,执行武器重新站了起来,眼中的伤感换成了一种誓死的决绝。 “陆元帅,此刻站在你面的是东城楼的乌洛特使杨云。” “哼。”陆唯发出一声冷笑,“杨家这是承认自己通敌判国了?” “乌洛特使,好个响亮的名字。” “杨云只是姓杨,陆元帅怕是有所误会。” “杨公子有没有误会我们心知肚明,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你明明可以选择一条光明的大道,却陷入了一条不归路。” 杨云听完仍是苦笑,自己何尝不想由着一条明亮的道路一往如前,不管生死,都不会背负罪孽与骂名。 如今嘛,杨云这个名字要嘛臭名昭著,要嘛寂寂无名无声的死在这座南岭城中。 “陆元帅废话少说,我们还是刀剑下见真章吧。“ 杨云不想在此时勾起那些痛苦的往事,他现在只想要嘛打赢眼前之人,名扬天下,要嘛被他杀掉,从此消失于无形。 “将本帅的长戟拿来。“ “莫说我不尊重你这个对手。”陆唯飞速的跳下战马,从两名士兵手中轻松的拾起那一柄非常有名的兵器。 这把长戟曾是陆唯的祖父陆占所用,后来才传到了他的手中,它像征了陆家的战绩与辉煌。 如今陆唯将它提了出来,杨云倒是感到十分的荣幸。 “开始吧。”陆唯对着杨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莫说本帅欺负你,现在本帅可是把你当做一个真正的敌人。” “多谢。”杨云也不客气含糊,既然结局以定,今日这一战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他握紧剑柄,两腿呈半弯的进攻姿势,平和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他此刻已经将陆唯真实的化作了眼中的敌人。 长剑凌空而起,直接劈向陆唯的头部,陆唯将长戟在空中转了几圈,敏捷的抵挡住杨云的首次袭击。 “看样子杨公子这段时间似乎有些养尊处优,这剑法感觉有些退步。“陆唯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杨云叹了一口气,“是啊,最近都没有人和切磋武艺,又被乌洛王礼遇成上宾,吃得好,睡得好,对自己是有些疏于管理。” 杨云其实是想起了那些跟随在陆唯身边的日子,想起了和那几个好兄弟把酒言欢的日子,想起了几人联手才勉强赢下陆唯的日子。 “那本帅不客气了。”陆唯长戟横劈而下,招招凌厉,招招致命,杨云还是勉强接下了陆唯的超强的攻击。 陆唯快速的转变身体的方向,脚底一个用力的斜勾,令杨云的受力面逐渐减弱,陆唯的长戟尖刀已挨到他的眉心,眼看他处在了生死的边缘线上。 两人战得激烈异常,却忘记这里是南岭城的战场,忘记了四处还藏着凶狠的乌洛军。 所以当城楼上那一位侥幸逃过唐军眼线的乌洛军架着弩箭正对着陆唯的后背,混然忘我的两人并没有感到危机的来临。 杨云正拼尽所有的力气抵挡着越来越近的利器,他斜眯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剑上,直到那不同寻常的风声唤醒了他的警觉,待他睁大眼睛时,那支自城楼而下的弩箭离陆唯的背心不足一个手掌的距离。 杨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力的一个反手,将自己和陆唯的方向调换的位置,那支箭生生的射进了杨云的体内。 陆唯并不知道杨云本能的为自己挡下了一夺命的一箭,他趁着绝好的时间,在杨云抵抗最薄弱的时候将长戟的刀尖也刺进了他的体内。 杨云微笑着吐了一大口鲜血,睁着眼轰然倒地,结束了他不幸的一生。 直到城楼上的第二支箭再次向陆唯袭来时,他长戟一挥将那支弩箭轻松的砍成两截。 他翻开杨云侧躺着的尸体,看见了满背的鲜红,陆唯一把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弓箭,反手将城楼上袭击他的乌洛军一箭毙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踪迹 陆唯沉默的看着杨云的尸体,关于他的身世与背叛的原因其实查得十分清楚,在这个这个世道里,有时候太重情义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他在家国之情的选择里,他选择了什么,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本能的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来人,将杨云的尸体收捡了,本帅会将他带回大唐。”陆唯蹲下身去轻轻抚上杨云那双圆瞪的眼睛,再见时,他已安详的闭上双眼。 陆唯从地上拾起杨云的佩剑一并交给了上来收捡尸体的士兵,“好生保管着,以后入葬时,将它一并埋下。”士兵低着头,恭敬的从他手中接过长剑。 如今已有两座城门重新回到了他们的手中,剩下的西南两扇大门也会很快为他们打开。 陆唯抬起头,偶然了发现南岭城西北方向传来阵阵浓烟与火光,“言通,你留在这时好生看守城门,防止乌洛军反扑,我进城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陆唯找来一个经验十足的将领,下达了命令。 “末将遵命。” “只是元帅,需要派些人手跟着你吗?”言通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你去给我找一套南岭城百姓的衣服和一匹普通的马来,本帅乔装后再混进城内。” “末将明白。”言通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得快速的去吩咐士兵尽快办好此事。 陆唯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言通找来了一身深灰色的布衣,上面有两个醒目的黑色补丁,陆唯满意的接过,在身上比划了一番,发现衣服与自己的体形十分契合。 “不错。”他快速的换好衣物,临行前特意在地上抹了几把尘灰,让自己看起来略显狼狈,这才翻身上马,一路急驰追赶着火光越来越凶猛的方向。 言通看着那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眼前,他出于谨慎的考虑,亲息写了一张字,命人传回了岭山山顶的大营,告知卫王目前的战况和陆唯的行踪。 “程姑娘,你真的决定好了?” “确定要烧掉四方楼?”青月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楼中的一景一物,她在这里呆了有四年的时间,这里的每一处都见证着自己的重生,如今将她亲自摧毁一切的辉煌过往终究有许多不舍。 “小丫头,我知道你和慕容清一样都舍不得毁掉这四方楼,可如今形式不明,身为大唐的子民,我们有能力为在唐的军队做些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一己的私念而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你要明白,只有强大的国家才会有富足的百姓。” “所以,首先得有国才会有家。”程越难得如此长篇大论的说话。 青月倒是被唬昨一愣一愣的一直点头。 程越回望三层高的酒楼,烫金的四风楼三个字在火红光影映照下忽明忽暗,昨日的人声鼎沸,仿佛留恋耳畔,转眼她会亲手将之化为残垣断壁。 青月手握火把立在程越的身后,静默无语,酸楚不舍的泪光涌上眼框,前一刻的急切,在这一秒止步,四年的时光,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守护的家就要轰然坍塌。 不远处单薄的身影躬身轻咳起来,夏夜的风裹着浓烟的味道一阵阵吹来,闷热的空气堵塞着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开始吧。”果断坚定的女声在这混乱的夜里更显委婉凄凉。 青月与程越开始将酒窖中的酒一坛一坛的搬了出来,花费了她俩很大的力气,很快最后一坛烈酒被重重的扔在地上,瞬间坛破,那白花花的液体滚滚而出,扑鼻的芳香瞬间向四周溢散。 昔日多少豪杰c富绅c胡人千金难求的红尘醉最后的归宿做了一回轰轰烈烈的火引。 火把下地,熊熊火苗噌噌燃烧,从大厅窜入楼梯,从二楼的包厢窜向三楼的阁楼,火蛇吞噬着木头嘶嘶作响,以雷霆之势迅速蔓延,转眼白墙已灰黑一片。 “走吧”平淡如常的语气倒底渗透出几分不舍与落寞。 眼见在功告成,程越与青月用地上泥垢灰土的掩去真实的面目,两人故意将身上的衣衫弄得破烂不堪。 因为四方楼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这场火给仍然藏身于南岭城的人无疑增加了更多惊恐的阴影,四周围的人连夜逃了出来,街上立刻多了很多扛着大包小包逃难的身影。 程越与青月自是混入逃难的人潮,又一次烧烬前尘旧缘,踏上长途,前路茫茫,故人又在何方 而陆唯一路打马疾驰,哒哒的马蹄声穿行在空旷的小巷,衣袂飘扬,飞溅一路尘土。 忽见前路窜起莹莹火光照亮了西南城区的半边天空,陆唯胸口猛地一阵抽蹙的疼痛,他扬鞭加速,无故的慌乱占据了整个心神 曾经声名赫赫的四风楼,只剩下一地黑乎乎的尘灰,残枝断墙满目狼籍,再也无法窥见昔日的喧嚣热闹。 陆唯勒马停驻,四风楼火势虽已成了一座废墟,但火势已经旺朝着周围的地方继续蔓延传播,眼前浓浓的火光 似火要一个劲儿的冲上夜空,绽放着绚丽的火花,那整片整片妖异的火红似带着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 陆唯蹲下身子,在一堆黑灰中发现了一角金色的流光,他小心翼翼的拨开上面的灰烬,经过烈火烹烧的烫金牌匾居然闪亮如新。 这时他在这堆灰烬中还发现了一样十分熟悉的东西,本应该挂在某人腰间的玉坠尽然落在了此处,陆唯不知道是该仰天大笑还是欲哭无泪。 失踪了多日的程越一定在这里出现过,可是如今关于她的生死与行踪越发的充满迷雾。 陆唯将那块布满黑灰的玉坠拣了起来,轻轻的在身上这破旧的衣服上反复擦拭,直到那块玉坠落出它本来的模样。 陆唯紧紧的将它捏在手中,心里的恐惧在无限蔓延,难道再次相见,会是在这座废墟面前的阴阳相隔? 老天会不会对他太过残忍,让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在乎的人? 他将玉坠小心的放回胸前的口袋,让它尽量贴着自己的心口,这样似乎可以感知到她曾经的的心跳。 陆唯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情,果然一沾上程越,他这聪明无双的脑袋也会变成一锅浆糊。 他与她身体里同时种着蛊虫,这一公一母之间有强烈的感知能力,自己一着急竟忘了这茬,虽然这一路没有感知到波动较大的信息,但陆唯仍决定在这废墟里找一找,既然程越的物件出现在这里,那么她肯定在这个地方或者附近出现过。 这四方楼曾是南岭城最有名的酒楼,虽然如今承受着战火的洗礼,谁知道它被放火时里面究竟还藏着几人? 陆唯在墙角处找了根一头被火烧黑的木棍,用力在周围翻找着,他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里已经是一座废墟,公子在翻找什么?”慕容清风在陆唯忙活了半个时辰后,出现在四方楼的废墟前。 “找什么?”陆唯在一堆残垣断壁前抬起头来,回身望向来人:“我最希望自己什么也找不到。”陆唯苦笑,眼里藏着诸多无可奈何。 “能让一军主帅脱离战火来寻找的东西怕是弥足珍贵?”慕容清风定定的看着他,似若有所指。 陆唯听完,只轻轻一笑道:“不知道阁下是何方高人?” “高人谈不上,但是陆元帅在找什么,在下倒是清楚一二。”慕容清风让仆人将轮椅推得离陆唯更近一些的距离。 “是吗?” “公子可先提点个一二,我看看公子是不是真的知道?” 慕容清风也笑了,笑得自信坦然:“陆元帅在找一个女子,对你很重要的女子。” “我说公子啊,我这个样子为什么不是再找遗漏下的金银财宝?”陆唯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微笑着从废墟着跳了出来,轻巧的落在慕容清风的身旁。 慕容清风的仆人一下子警觉起来,陆唯抖了抖袖子上的尘灰,“刀箭无眼,我劝公子还是早些回家吧。” “别人的闲事,最好别理。”陆唯说完转身准备去解开那树枝上的马匹。 “如今正是兵戎相见的时候,陆元帅有所保留我慕容清风明白。” “早就耳闻过元帅的风采,今日一见嘛,有些令人失望。” 陆唯并没有因为慕容清风的刻意贬低自己而停下手中的动作。 “天下之重为重还是儿女私情之情为重?” “堂堂一军元帅,居然丢下自己的军队跑到这里来寻自己的心上人?” “不知道陆家的家风是否也是这般懒散不堪?” 终于只有关系到陆家的事情,陆唯这才回头,“这位公子,陆家的功绩连当今圣上都是褒奖过的,陆家的家风如何?” “这位公子他日有机会莅临长安,自然可以好好的看一看。” “背后中伤陆家的清名是不是有些过份了?”陆唯眼里已现警告。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慕容清风挑挑眉,“但是,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自己是陆元帅,但有一件事情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你要找的姑娘一切平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狭路相逢 陆唯一个箭步手里的武器已经抵在了慕容清风的脖子上“阁下知道的太多了。” “是吗?”慕容清风连眼皮也没有抬下,银色的面具在微弱的火光里闲着刺眼的光。 “你可以动一下试试?” “我不管是你谁的人,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正好是你找的那个人的亲戚。”慕容清风用手碰了碰陆唯手中的软剑,不咸不淡的说道。 “信不信由你。” “你若杀了我,她或许会记恨你。” 听完这话陆唯握剑的手略有迟疑,“是吗?” 陆唯一声冷笑,一掌将慕容清风劈晕了过去,连带那个在他手中过了十几招的仆人也拍晕了过去。 他将仆人扛到一个比较隐秘的位置藏了起来,如果自己手中的这个人真如他自己说的一般和程越有一些牵连,通过仆人的嘴,程越自会来寻找自己。 陆唯将慕容清风扔上了马背,自己利落的转身上马,抓紧僵绳向着城门疾驰而去。 卓尔切在四方楼着火的时候正带着一众乌洛军在城内狂奔,他打算去赫连恭守护的南城门。 “王上,你看这城中火光四起,难道唐军已经打入城中?”卓尔切的一个亲卫军壮着胆子问道。 卓尔切望着那通天的火花,神色有些琢磨不定,这一仗难道就如此结束了?陆唯的人已经占领了南城城的中心之地,不知道赫连恭与侧田木有没有战败? “王上”亲卫久候不见他回答,又上前追问。 “慌什么慌,一点乌洛勇士的样子都没有。” “即便唐军真的攻进了南岭城中,我这个乌洛的王还和你们一起战斗着。” 卓尔切厉声高喝。 众人全部收敛起了心中的恐惧感,大声附和道:“王上是乌洛草原之光,只要跟着你,一切都罩着光明的神光。” 整顿好士气,卓尔切抡起手中的大刀,指了指南城门的方向:“赫连将军英勇神武,尔等要与之共同御敌。” “大王威武。”乌洛大军又浩浩荡荡的朝关南城门的方向行进。 李灌接到密报知晓了陆唯擅自离开了大部队,一人向着城中心已经去消失了一个时辰。 这大军主帅不在战前领兵,居然暗自调离,李灌唯恐他遇见什么不测,自己带上一千兵马悄然进城。 李灌与卓尔切天却在东南交汇之地碰个正着,卓尔切和乌洛军正找不着可能面对战败的情绪口,竟然与一只唐军狭路相逢,看看对方的阵势再看看自己的队伍,明显乌洛的胜算要大一些。 “来者何人,报上名号,我卓尔切可以饶恕领头的一个全尸。”卓尔切对着李灌极嚣张的扬言。 “乌洛王?” 李灌听见卓尔切自报家门,用轻蔑的口气问着身边的士兵。 “是的,属下知道乌洛王的名号正是叫卓尔切。”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依小人之见,殿下还是先行突围出去。”士兵道出心中的顾虑。 “如果殿下有什么闪失,元帅与众人都难逃朝廷的问责。”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本王既然与他相逢在这条道路上怎能轻易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这里是南岭城,大唐的国土,本王要在这里亲自将侵占国家疆土的强盗赶出去。” “你让几个士兵前去大东城调派些兵马过来,只要杀了乌洛的大五,这场仗岂有不胜之理。” 李灌做好了应战的决定。 “殿下,你这样做很危险。” “还望殿下三思而行。” “我主意已定,你赶快命人去执行我刚才的命令。”士兵的首令名叫方林,年方十七。 方林再次劝说失败,只得照着李灌的命令行事,着了十二人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城去报信。 “怎么,一听说本王的名号,竟然有人做了逃兵?” “怪不得会将南岭城拱手让给本王。”卓尔切尽情的嘲讽,他的目的自然是想让李灌方士气大减,他好赢得先机。 “让?” “乌洛王这个词用得可真好。”李灌从士兵的包围着中打马到了前方。 卓尔切见他气度不凡,眉宇间的藏着贵气,一看就知道是个重要人物,“我乌洛的运气果然大好,没想到送上门来的居然是大唐的卫王殿下。” “真是天助我也。”卓尔切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脸上是藏不住 的惊喜。 “哼,乌洛王为免高兴得太早了。”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你乌洛已经失守了两个,如今城中心也被我大唐军队收回了领地,一会儿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李灌怎么任亦卓尔切叫嚣。 “那我们就刀剑下见真知。” “将本王的大刀拿来,今日让卫王殿下见识一下我乌洛的真功夫。” 自有乌洛的士兵抬上一把几尺长的钢刀,卓尔切一个抬手轻松的将其纳入手中,微笑着对李灌道了一声请。 李灌当然不会示弱,抽出腰间的寒铁宝剑从马上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倒反身,直接对准卓尔切的要害挥剑直下,卓尔切立即打马而回转,抡起大刀轻易的拦下李灌的进攻。 耳边除了马匹的撕鸣声,还有刀剑相抵的碰撞声。 乌洛军看见自家的大王奋起战斗的模样, 一个个摩拳擦掌全部跃跃欲试准备下场,大唐这方的的士兵倒不是没有士气而有些担心他们的卫王殿下会败下阵来。 虽说卫王文武双全,可这里是真正的战场,李灌可是第一次参加,方林的心简直提到嗓子眼了,好在李灌又轻巧的坐回马背,却一个倒勾又双脚勾住马鞍,任由那凶猛的汗血宝马在场中不停的划着圈子,他手中的剑凌厉的不停挥舞,搅动着卓尔切的坐骑有些躁动不安,有一个瞬间险些将卓尔切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李灌趁机勒住僵绳,双腿一个回旋踢,直接将卓尔切踢下了战马,乌洛军众士兵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有机敏的小子飞速的扶起略带狼狈的卓尔切。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相对于乌洛军的集体忧心,唐军倒是士气满满,方林一下子将心落回了实处,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卫王殿下的本事了得,眼前这一战终算看到了一些希望。 “卫王殿下好功夫,我卓尔切多年都未曾出去这样的丑,既然如此,本王不拿出点看家的本领,怕是对不起乌洛的脸面。” 卓尔提着大刀再次跃上了马背,眼神比适才要凌厉许多,李灌感知到了其中的杀气。 “乌洛草原上的雄鹰们都给我上吧,让这些唐军看看我们的厉害之处。”卓尔切挥挥手,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的几千士兵终于一轰而上,场面极度的壮观。 “方林,你是陆元帅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本王相信你的能力。” “攻击吧,让这些无耻之徒滚出大唐的僵土。”李灌也发出了号令。 这一次先发现攻击的是卓尔切,为一洗先前的耻辱,他的招式格外的用力与狠辣,有几次李灌险些被他削去头顶的玉冠。 两人这般不相上下的大战了百来个回合,场上两方士兵也拼得热火朝天,从死伤情况来看,唐军还是落了下风,一千对上五千,是有些弱势,但作为一直跟着陆唯拼杀四方的陆家军,怎么败在这样常见的局势里,方林眼见形势不利立刻改变了作战方式。 他们将先前的胡乱阵势改变成一比五的方法,一个唐军对战五个乌洛军,这种战术在平时的演练里时常进行,自然有应付现在局面的能力。 李灌对着卓尔切越来越强有力的打斗开始有些弱势,毕竟卓尔切有很强的实战经验,不管是体力还是心里都很老成。 在卓尔切的大刀挥向李灌腰间的危机时刻,陆唯带着几千兵马赶到了现场。 陆唯踏着两军的人头飞身到了李灌与卓尔的跟前,他挥戟相迎,自是从大刀下救下了李灌,免了他的皮肉之苦。 “修言,对不住,让你担心了。”陆唯一来便向着李灌表达了歉意。 李灌在他的肩上抡了一拳,“来就就好。” “方林,去和乌洛最厉害的雄鹰会不会,我和殿下有要事相谈。”陆唯将手上的大戟直接丢给了方林,他跳下马背,拉着李灌去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齐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吐蕃在西境异动,皇上已发了圣旨命你前去平乱。” “宣旨太监正在你的帐前,你快回去吧。” “这里交给我。”陆唯郑重的说道。 “吐蕃在这个时候异动,真是蹊跷,他们也想趁机分一杯羹?” 李灌的感觉这其中有一定藏着阴谋。 “如果我是吐蕃王,我也会趁着大唐的边境不稳定是趁机作乱,他这个时机并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吐蕃向来与乌洛是敌对的状态,如今倒向是有人故意将两者利用起来,给我们制造麻烦。”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知道那人是谁了。” “没想到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吐蕃,我都有些佩服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陨落 皇命重如山,李灌与陆唯一番道别,不得不各自去接受各自的使命。 “吐蕃二王子狡猾非常,修言此去可得万事小心。”陆唯小心的嘱咐。 “本王明白。” “他们无非是想剪掉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我们更应该让他们明白,我和你陆齐修已经强大到足以撑起一片天地。” “无论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无法动摇太子殿下的根本。” “修言所言即是。” “如今正是南岭城收复的紧急关头,而你将开赴另一个战场,在此齐修预祝你凯旋归来。” “战场凶险,修言可得万事小心。” “我已传令末雨速回营地,陪你平乱西境。” “营地的兵马暂时调拨了五万,待夺回南岭城后会再派两万兵力支援。” “那些藏在暗处的幕后推手一定没想到我们胜利的号角会拉响得如此之快,他们献策让皇上下令让你西征,无疑想分散兵力来消弱我们的战斗力。” “估计杨相等人已经收到了现时的战况,弄得他们头疼不已,方才有了这份昭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尽我们作为臣子的最大忠心。”陆唯轻轻拍打了一下李灌的肩头。 李灌安慰的拍拍陆唯的手背,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这个乌洛王有些真功夫,齐修要速战速决。” “修言再此别过。” “保重。” “保重。”李灌跃上马车,头也不回的直奔营帐。 陆唯重新回到与乌洛王最后对决的战场时,方林已经败了几个回合。 陆唯及时从卓尔切的手中救回了他一命,如此也就开始了以二打一的战术。 方林c陆唯一左一右的双向夹击,加之先前耗费的体力,卓尔切明白自己的要打赢面眼这两位怕是极具困难。 正如他所料,陆唯两人趁着他闪神之机,同时在的左右两个肩头各砍了一刀,刹时鲜血注。 “王上”乌洛的将领看见此等情形自然万分焦急,其中一个清瘦的少年郎突出重围杀到了方林的身前。 “王上,伊亚替你缠住他,你赶快起办法脱离唐军主帅的攻击。”伊亚一边与方林周旋,一边高声提醒着卓尔切。 “小子,虽然你的功夫不赖,本将也不是虚名之辈,来吃我一棒,先顾好自己。”方林说完一棒子横扫而去,直接招呼在了伊亚的左腰,他躲闪不急,挨了一记吃痛。 伊亚从地上迅速的爬了起来,咧着嘴,轻揉了一下受伤的部位,转被动为主动,机灵的的跳过方林朝着陆唯的后背的攻攻。 方林怎么让他得惩,一路狂追,在快接近伊亚的瞬间飞身而起,一棒子腾空而下,打得他头晕眼花,找不着方向。 方林趁胜而上,连着几棒都打在了伊亚的各种要害,这位一心想要救主的少年,就这样口吐鲜血死在了方林的手中。 伊亚其实是乌洛王后族中的堂弟,王后一族只余下这么一位独苗,卓尔切原本打算让他在战场中历练一番,回乌洛后即可登上伊家部族的族长。 如今因为自己,伊亚年年轻轻便丧命于此,卓尔切有些急红了双眼,原本一片颓势,如今被伊亚死亡的刺激变得强劲起来。 招招直击陆唯的要害,陆唯被打得接连后退了几步,好在他及时稳住了心神用手中的长戟抵挡住了卓尔切的大刀,两两相抵,都拼尽了全力。 可惜,卓尔切忘记了他身侧还有一个方林,方林趁着绝佳的良机同样从身后袭击了卓尔切。 方林借用了其中一个士兵的大刀,一刀从后背直接捅到其心脏的位置,卓尔切含恨回头,方林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他的眼神,那其中除了恨c还有遗憾与不甘。 “你你居然偷袭本王。”卓尔切口含鲜血说完这一句便含恨而终。 “从来沙场便是你死我亡,没有偷袭一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如此。”陆唯收回自己加注在卓尔切身上的力气,乌洛的一代君王便这样直直的倒向了地面。 身体与落下地面的撞击出响亮的声音,一众乌洛士兵齐齐泣血呐喊:“我草原的最尊贵的王,你竟然如此离我们而去。” 陆唯夺过方林手中的大刀,在两方将干的目光中直接砍下了卓尔切的头颅,那四处飞溅的鲜血落染红了陆唯胸前主衫,他并不为意,而是将乌洛王的头颅高高举起:“如今你们乌洛草原上最厉害的雄鹰已经纶为我的刀下亡魂,聪明的放下手中的武器,若誓死反抗者如同你的王上一般,身首异处。” 许多乌洛军却选择了自刎,也有一些贪生怕死之辈仍下手中的武器,双上抱头蹲在地上等待着未来长久的奴隶生涯。 至卓尔切的战亡,收复南岭城的步伐又快了一步,摆在眼前的只剩下乌洛那两位名声显赫的左右将军。 陆唯将卓尔切的人头交给了方林,“马上命人将乌洛王的人头扔到西城门的城楼之上,让他们的左将军仔细观赏一番。” “同时,命人带着向百乌洛俘虏,到南城门下鞭打,让那些守城的士兵与乌洛的右将军感受一下同胞受刑又无能为力的痛苦。” 方林自是领命而行。 陆唯做出此番残忍的命令,自然是为了搅乱乌洛的军心,提早结束这场战争。 方林快马加鞭亲自将卓尔切的人头送到了西城门门前,末雨与朱俭正商量着如何联手尽快的突破侧田木的防守。 两人曾与侧田木大战了多个回合也未能攻下眼前的城门,两人正在沮丧之际,没想到迎来了方林。 “方林,你小子不在元帅跟前鞍前马后,跑到这里干什么?” “或者,元帅遇到了麻烦?”末雨的情绪颇为急切。 “雨侍卫莫急,在下可是给两位送好消息来了。”方林扬了扬手中的包袱,笑得一脸得意。 “好消息?” “难道元帅攻下了东城门?”朱俭喜形于色,四座城门已被我方攻下两座,的确是个天大的的消息。 “我大唐的旌旗早已插上了城楼,这只是一喜,至于另一喜嘛,你两人打开这个包袱就全明白了。”方林继续卖着关子。 朱俭虽有疑问,但还是动作很快的走到了方林跟前,而末雨在一旁举着火把照明。 先前夜色深沉,两人并未发现包袱上的血迹,如今在火光的映照下,两人都发现了这一现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莫大的惊喜。 “难道,这是”末雨与朱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两位打开看了不就一切才清楚明白了吗?”方林继续高深的笑着。 末雨掀开包袱的一角正好露出了卓乐切那一双圆瞪的眼睛,因为未能完成自己的宏图大业而遗憾离世,自是死一冥目。 “果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末雨重重的拍了一下方林的后背,笑得合不拢嘴。 “元帅有什么吩咐?”朱俭明白陆唯让方林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一定有深意。 “元帅让我将这个东西扔进城里,搅乱一下这位乌洛左将军的心情。” “你们趁机而动,还怕攻不下城门?”方林挽起两的脖子说得十分得意。 “你小子,这次可立了大功。” “行,朱将军你亲自为侧田将军送上这人头还是让末雨前去?”末雨客气的询问着朱俭。 “本将亲自前去。” “你俩等着。” 朱俭提着卓尔切的人头走向了城楼,“侧田将军,本将特来送你一份大礼,希望你会喜欢。” 朱俭大声的喊叫完毕,退却手中的布条,直接拎着卓尔切的头发用力一甩,一声重落地的声音后,响起一片哀嚎:“我的王,你死得可真惨。”侧田木悲愤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城墙传到了三人的耳里。 “侧田将军,这份大礼可还满意。”末雨又朝着城内烧了一把大火,这侧田木的脾性本就暴虐,如今正值气头,怎么惊得住末雨等人的耻笑,很容易怒火中烧。 “你等着,本将军这就打开城门,让尔等尝尝死亡的滋味,待收拾完你们,本将军定会取下陆唯的狗头为我王报仇。” “来人,将城门打开。” “将军,莫要中了狡猾的唐人的激将法。” “王上虽然遭遇不测,只要我们继对坚定他的信念,振兴乌洛。如今之计还是抓紧时间逃吧,留着青山城,还怕没有给王上报仇的机会?”城内不知是谁在小声的劝着侧田木。 正值气头的侧田木正听得下去属下的劝解,一脚将人踢得远远的,嘴里一直不停的咒骂着:“托移,你这个胆小鬼,少在这里惑乱军心。” “如今王上的头颅还冒着鲜血,你居然怂恿本将弃城而逃。” “你还是不是乌洛部族的族人?” “将军,唐军为什么将王上的首级送到我们手上,其目的当然是搅乱我方的军心,一旦军心大乱,将军又命人大开城门,这不正是中了唐军的计谋。” “将军大人,请听小人的一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侧田木怎么会听得进任何人的劝说,他仍然一意孤行的命人打开城门与朱俭c末雨决一死战,以慰卓尔切的在天之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战事终了 城门大开,侧田木扛着一把大刀站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尔等速速前来受死。”侧田木高声厉喝,手中的大刀柄重重的遁地,眼中的杀气浓重。 “杀乌洛王本将可是出了十足的力气,侧田将军请啊。”方林率先站在了侧田木的面前,取下腰间的宝剑,作出迎战的姿势。 “那本将军先宰了你。”侧田木奋起而战,来势汹涌,方林毫无俱意,两人一时战得难舍难分。 朱俭趁机带领着一小部分唐军想要从侧田木的身侧涌进城去,去被他挡在了城门口。 末雨及时上前相助,方林与末雨以二对一的打法,朱俭与小队人还是进入了城内,城内的乌洛军与唐军也开始了两方混战。 末雨可是一个高手,他不仅学习了军中的战术,同时也会江湖中的暗杀等功夫,侧田木凭得却是一股蛮劲,他这般打法很容易消耗掉自己的体力。 方林与末雨一左一右两方夹击,侧田木仗着强壮的身板和一把子力气,那两人现时还没有伤到他分毫。 “末雨,卫王殿下已回营地领旨西行,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难道没有收到元帅的命令。”方林此时才想起末雨应该随卫王挥军西境。 “我本来已经准备走了,你突然送来了乌洛的人头,一时高兴竟忘了这茬。” “我不喜欢见到宫里的那些劳什子太监,我们速战速决,解决掉眼前之人,再回去复命也不迟。”末雨与方林一边与侧田木周旋,一边商讨着事情。 “尔等这是没把本将军放在眼里。” “好一个速战速决。” “好本将,也使出看家本领为王上手刃仇人。”侧田木将手中的大刀一扔,随及一跃而起,双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方林与末雨险些被那凌厉的刀锋所伤。 侧田木趁机而上,直接朝着方林的方向挥砍,他对方林的恨多于末雨。 方林躲闪不及,左手受了一些轻微的擦伤,末雨见状立即关切道:“方林,怎么样?” “有伤到骨头吗?” 方林撅了撅嘴唇,直直的站了起来,用手压压了伤口道:“没事,伤了些皮毛。” 侧田木大哼一声:“尔等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了吧。” “本将军也不想与你俩人再虚耗下去,等一下一刀解决二个,这才痛快。”侧田木话意刚落,一个反手,那重重的大刀却轻巧的在他的肩头飞旋,方林又差一点挨上一刀。 两人背抵着背,眼前形势不妙,决定另寻它法。 “不如这样,我前去诱敌,你从侧面偷袭,朱俭已经攻下了大部乌洛军,我俩这边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末雨想了想,点头:“也好。” “不过,你已经挨了一刀,可得万事小心。”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我的性命可就交到你的手上。”方林说完直直的跳到了侧田木的刀前,手中的宝剑也煞气十足,侧田木怎么对送上门来的人手软,自然一记重重的挥砍,末雨抓住机会从侧田木的侧面进攻,冷寒的剑锋打在了他的腰上,侧田木突然受了一击,手中的力道减小了几分,但仍然让方林的后背挨个刀边,那明晃晃的刀面上流下一长串鲜红的血液。 侧田木及时将刀面掉转了方向,忍着痛挥向了末雨,末雨飞快的抽出插在侧田木腰上的宝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上他的背心,这一剑极其凶狠,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侧田木手中的武器重重的落了地,可他仍然凭着心中的那股力气回转身来,那嗜血的眼神,末雨只在草原上的狼群中见过,如今出现在侧田木的身上,让他心生惧意。 “你你竟敢偷袭本将军。” “本将军这就亲自了结了你。” 末雨一时不济被侧田木狠狠的掐住了脖子,侧田木这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让末雨招架不住,他拼命的挥打着双手也没法挣脱侧田木的包围,四周的气息开始变得稀薄起来,末雨忍不住干咳起来。 倒在地上的方林被刚才的情形震撼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忍着痛苦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地上拣了一把不知道谁丢下的长戟,拼尽力气往侧田木的后背一刺。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侧田木掐着末雨大大的转了一个身,睁大眼望着方林,眼中腥红的杀气令周遭的温度瞬间跌入了谷地,方林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动作了,末雨整个脸和脖子已经出现了一片潮红,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这侧田木有金刚不死之身吗?背部插着两把武器居然还屹立不倒,不会是什么怪物附体吧? 几个唐军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侧田木的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场所震慑。 可惜这样一位英勇的乌洛大将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亡,末雨被侧田木的尸体压倒在地,终究受了一些皮肉之伤,好在并不影响他陪同卫王西片征。 四道城门如今只剩下一道城门还未攻破,末山与赫连恭采取了先礼后兵的方式,两人最终在城楼处大战几百个回合并未分出胜负。 直到城中响了六声哀鸣,赫连恭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乌洛王已役,这场战争的结局已上板上定钉。 乌洛部族有一个习俗,在王族之人陨落的时候,会让大巫师敲响神庙那一口大钟,以此来告知族人,从而普天同悲。 赫连恭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城楼的正北方,而那些乌洛士兵以同样的方式跪地不起,一时间不止末山摸不着头脑,唐军的众位士兵也有些莫名,这仗还打不打。 唐军齐齐望着城楼上的末山,等待着他的命令。 末山挥挥手,示意众从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以不变应万变。 直到末山看到了赫连的叩拜之礼,才恍然醒悟,这是乌洛最高级口的祭祀之礼,行这种礼仪的大事件只有一个,那便是王之陨落。 末山显然对这个消息受宠若惊,直到耳边响起了急驰而来的马蹄声,他才拉回了心神,陆唯领着一队军马已行致跟前。 “元帅”末山欣喜的从城楼上飞身而来。 “乌洛王已经战败而亡?”末山极力想要从陆唯口中得到明确的答案。 “不错。”陆唯只简洁的说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却足以让在场的唐军欣喜若狂。 耗时一个半月的南岭城之战,眼前就要画上一个完美的局号,捷报而归,自是天下最大的喜悦。 一时间众从情绪高昂,与悲戚的乌洛军形成鲜明的对比。 “赫连将军,想必听见了城中传来的丧钟。” “自然也应该是白自己的现时的处境。” “如今四城门已破三个,赫连将军莫在做困兽之争。”陆唯坐在马背上,对着赫连恭一阵中肯的劝诫。 赫连恭行为最后一个礼节,慢慢的站了起来,适才悲伤的脸孔立时换了一张平和的面容。 “陆元帅的话我赫连恭明白。” “如今摆在我赫连恭的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嘛继续战斗c宁死不屈,做一个有气节的大将军;要嘛举兵投降,留一条贱命苟延残喘的活着。” “哈哈哈”赫连突然仰天长笑,命运便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它总会在不经意间改变你人生的方向,从而改变了结局。 陆唯沉默的看着赫连恭,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理解,如果战果反过来计算,此时这般令人动容和感慨的便是自己。 活在这尘世间,谁又能真正的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过是顺势而行,蝼蚁偷生。 自古只有成王败寇,后人谁又管你当时的纠结c痛心? “本帅一向惜才,自然是希望将军能够转投大良的怀抱,如果将军执意要战斗到最后,本帅也会尊重你的决定,亲自与你决一生死。” “陆元帅的大义,赫连恭明白。” “从赫连恭穿上战袍的那日起,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余生苟延残喘,即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绝不背负一生骂名的活着。” “能死在陆元帅的手中,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赫连恭的妻子一生受过太多的苦难,如今还要承受失去至爱之苦。” “也幸得知这世上还留有与她相连的一方血脉,我这般死去也不会太过纠心。” “赫连恭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陆元帅看在林婉娘大唐人士的身份,饶她一命,让她与自己的弟弟团聚,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赫连恭下到地府也能冥目。” “还望陆元帅成全。”赫连恭对着陆唯深深了鞠了一躬,眼中的恳切非常的真诚。 “本帅刚才说过了,会尊重赫连将军的一切选择,自然也会答应你的述求。” 在得到了陆唯亲口的保证,赫连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为自己也是为壮志未酬的卓尔切。 既已交待完身后的一切事务,赫连恭选择了自刎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立在城头,眼神始终看着正北方,那里有他遥远的家乡,他的家乡有辽阔的草原和满地的牛羊,而后,只怕在梦中也寻不见那美丽的地方。 赫连恭举起手中的长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再见 “夫君,你这是要丢下婉娘吗?” 赫连恭的剑锋已经在喉间划了一道血痕,突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喊。 他的手的这声泣泪哀怨的质问里,开始迟疑。 “难道,人之将死,会产生幻觉,他分明听见了婉娘的声音?” “赫连恭” “你这是要丢下婉娘一个人下黄泉吗?” 这一次似乎是真真切切的婉娘,赫连恭的手开始颤抖,如今在这个世界上真心待自己的唯有两人,一人是卓尔切,一人是林婉娘。 而今伯乐已不在人世,唯独留挚爱的夫人,他先前决绝的勇气在这一刻开始崩临瓦解。 “赫连将军,当真无情,也不回头与自己的夫人与幼子告个别。” 从林婉娘的身后施然走出一名女子,陆唯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神情为之一震。 从林婉娘出现在城楼的那一刻,他是极为警惕的,劫持林婉娘的黑衣人从身型上看是个年轻的女子。 陆唯心里也有过猜测,会不会是程越?但程越没有这样好的身手,能在右将军府中将林婉娘劫持出来。 此刻在这里再见佳人,陆唯的整个心神全部扑在了程越的身上。 看样子这段时间的失踪,程越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似乎还多出了一个得力的帮手,陆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这个女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火速的成长起来,并且在知道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 陆唯打心里明白,程越的出现一定是为了自己而来,否则在这个兵慌马乱的时候,她为什么冒着危险出现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究竟经历的什么,如此敏捷的消息网络倒是令陆唯惊叹,赫连恭自刎的消息除了场中之人并未外传,而程越却第一时间找来了林婉娘,这绝不是运气。 陆唯现在除了欢喜欢还有小小的惊诧,难道正如被自己敲晕带回营帐的男子说中了,他与程越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那就不难解释程越今日举动,或者四方楼的突然失火与她们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赫连恭放下手中的宝剑,回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被人挟持的林婉娘。 “陆将军,你这是何意?” “适才你不是答应过本将军要好好善待婉娘,现在又让人将她架上这城楼之上,陆元帅也成了这背信弃义的小人?” “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赫连恭对陆唯的不守信手显然满含怒气。 陆唯坐在马背上,神情复杂,他其实也想知道程越的目的,这个女子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这份距离感正是自己造成的。 “赫连恭,你休要污蔑陆元帅,元帅从来都是信守诚诺之人,既然答应过你便不会食言。”末山忍不住替自家的主子说句公道话,眼前的程姑娘和那个手持利器的黑衣人为什么要劫持林婉娘,而且时辰居然掐得如此精准,末山也觉得情况不明。 程越在失踪多日后,在这里乍一相见,末山自是惊喜非常,可是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却又充满疑惑。 “赫连将军错怪陆元帅了。” “小女只是怜惜将军的夫子与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就成了没爹的孩子。” “故命人将她们带来,见你最后一面。”程越引着青月与林婉娘一步一步踏上城楼。 末山神色忧虑,“元帅,这程姑娘要做什么?” “需不需属下出手相助?” “且且看看吧。”陆唯淡淡的说了这几个字。 末山只好遵守命令,不敢轻举易动。 “孩子?” “你说孩子?”赫连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与婉娘终于有自己的孩子?赫连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他真想跑到婉娘身边将她揽在怀里好生安抚一番。 “对,赫连家的小公子。”程越极其肯定的道出林婉娘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我的丫头略通一些医书,如果赫连将军不相信的话,可以让陆元帅当场将你赫连家的大夫找过来,验证验证。” “婉娘”赫连恭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林婉娘的身上,婉娘她瘦了,也憔悴了,如果她真的有喜了,自己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吓到她了? “赫连恭,你不是要选择大义为公吗?” “怎么现在记得我林婉娘。”青月在登上城楼之时便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她们与林婉娘本无仇怨,程越让她将其带到这里,她虽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却也谨记着自己的使命,她现在是程越的手下,自然要忠心于程越。 “婉娘,我”赫连恭自是语塞。 “程姑娘,我们回吧。” “既然赫连将军选择了他大义凛然的名声,我又何必出现在这里。”林婉娘突然转身要走,赫连恭怎会让她得逞,一个反手,手中的宝剑应声而落,他当然管不了这么多了,顺势将林婉娘圈在了怀中,哪还有适才的半分英勇绝决。 “婉娘我错了,我不敢试图丢下你。” “请你原谅我好吗?”美人在怀,自然有说不完的柔情密意,赫连恭这个铁血大将军也未能幸免。 “原谅?” “如果你真的自刎而死,我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改嫁他人。” “你们赫连家自然无后。”林婉娘被他紧紧的圈在怀里挣扎不开,一想到如果自己晚来一步,便与身边的这个天人永隔,恐惧与气愤就不打一处来,对着赫连恭当然没什么好脾气与好脸色。 “婉娘,不要生气了,当时那种情形,我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那现在了?” “我也不阻止你了,我马上让程姑娘带我离开。”林婉娘仍然说着气话。 “好了,婉娘,我知道了你肚子里怀着孩子,我怎么会再扔下你娘俩。” “一会儿,我让陆元帅放了我们,以后我们一家三口隐姓埋名,待生孩儿出生后,带着他一起去找他的舅舅。” “对于我这个决定,你还生气吗?”赫连恭隔着衣衫小心翼翼的轻抚着林婉娘的肚子,一脸温柔的说出自己的新决定。 “你可要说话算话。”林婉娘非常满意这个答案,但怕赫连恭反悔,仍需要他多一重保证。 “自然。”赫连恭轻轻握住林婉娘的手心,再一次做出保正。 程越和青月等到两人何好如初,这才朝着二人近了几步:“既然赫连将军与夫人和好如初。” “那眼前南岭城这一仗算是结束了吧。”程越笑着站在了两人的跟前。 “阿越,乌洛的右将军早已以身殉国,你面前的郎君是林夫人的夫君。”四人身后传来陆唯的话音。 “多谢陆元帅。”赫连恭与林婉娘感激的对着陆唯鞠了一弓。 “二位既然打算隐姓埋名的生活,陆唯会为二位送上足够的盘缠与一辆马车。” “祝二位一路顺风。” “多谢。” “两位客气,如果不是两位现在这般决定,恐怕南岭城还不能这般顺利的收回到大唐的怀抱。” “为了二位的安全起见,我安排了人护送两位及时出城。” “末山,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属下遵命。” “我知道一条密道,这样更隐蔽安全。”程越给出了另一个更保险的选择。 几人自是点头同意。 解决完赫连恭与林婉娘的事情,这最后一道城门也算被彻底的攻占下来了,如此南岭城一役大获全胜。 整个场面都沸腾起来,除了赫连恭帐下收缴的七千兵力,他们心中的王已经战死沙场,浩然正气的右将军本打算自刎谢罪,最后却因为娇妻幼子彻底抛弃了他们,他们将会成为大唐的奴隶,命运堪忧。 “青月,你带着末山于赫连将军夫妇从密道出城,记得备好马车c物资和银钱。”程越细致的交代着青月将事情办妥。 “姑娘说的,青月明白。” “只是青月走了,谁来保护姑娘?” “青月可是答应过慕容少主在你左右照顾你的安危。”平月环顾四周全是乌压压的人群,而城楼上这位对程姑娘极亲昵的男子让她有些不太放心。 这人可是唐军的主帅,他和程姑娘的关系扑朔迷离,万一有所闪失,她可是辜负了慕容清风对自己的信任。 陆唯自是接收到了这位小丫头探寻的目光,他觉得挺意思的,自己第一次被人怀疑居心不良。 “青月,是吧。” “在下陆唯,字齐修,是你家姑娘的知交好友。”陆唯笑着对青月道出自己的姓名。 “我知道,他们都叫你陆元帅。” “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陆唯挑了挑眉头。 “不知道,不过我自觉告诉我,你对程姑娘有不亮的企图。” “所以有些不放心。”青月竟然一点都不惧怕陆唯身上的威严,如实的道出心中所想。 “哈哈哈”陆唯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姑娘好眼光。”临了还不忘说出心中的夸赞。 “青月,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在这里磨磨蹭蹭干嘛。”程越害怕着两人再说出离谱的事情,开始赶人。 青月嘟着嘴被末山拉走了。 “阿越,你这丫头哪里来的,简直太有趣了。”待几人走远,城楼上只剩下他两人。 程越气恼的瞪了陆唯一眼,便准备离开,陆唯眼疾手快,深出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四目相对,百转千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炽情 “陆唯,你这是干什么?”程越被他簇拥到了城楼上一个偏僻的角落,有城墙的遮挡,那些来来往往忙里忙外的士兵自然看不见他们主帅颇有些流气的一面。 程越的手在他的身后胡乱拍打,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阿越,既然这一次是你主动回来的,我便决定不再放手了。”陆唯将她圈在墙角,明亮的眼睛如满天的星辉般闪亮,那灼灼之光看得得程越心里有些发毛。 “陆唯 ”程越说话意然开始有些结巴。 “我在,你说。”陆唯偏过头,有一股温热的气息直直的扑上程越的脸庞,程越的脸上和耳后都布满了一片红霞,像在她白肤的肌肤上开出了一朵娇艳的花朵,惊艳了陆唯的整个心神。 “你看,这里人来人往的,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不太好吧?”程越磕磕绊绊总算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陆唯只是嗤笑,“是吗?”却并没有想要改变现状的想法,那张俊脸离程越越发亲切。 陆唯这段时间风吹日晒的,整个人显得要黝黑一些,看上去虽有疲累,却多了许多坚毅的男子气息,这是程越以前从未感受过的诱惑。 对,她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极力的在诱惑自己,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恪守和隐忍,程越感觉自己有些招架无力。 “不是吗?” “这里可是南岭城的战场,传扬出去,对你的声誉不好。”程越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搜肠刮肚的艰难措词来说服陆唯。 “传扬什么?”陆唯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撩开程越额前的乱发,让她逃避的眼神被迫与自己对视,这一次,他怎会再给她机会逃跑。 程越被陆唯这暧昧的动作吓得不轻,不自觉的朝后缩了缩脖子,陆唯怕她撞到自己的后脑勺,赶紧将手背抵在了墙面上,程越睁了睁溜圆的眼睛,仍心存惊吓。 “那个我们能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来谈话啊?”程越再一次吞了吞口水,小声的发生抗议。 “我觉得我们现在很正常。”陆唯仍将她紧紧的圈在两臂之间,两个身影看上去异常的嵌合。 “陆唯”程越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她着实承受不住眼前的美男之计。 “这就生气啦?” “那你三番五次的不见踪影,我应该气成什么样子?”陆唯盯着程越布满红晕的脸颊,淡淡的说道。 “你放开我,秋后算帐,也不能在这里,是吧?”程越自是听出了那人语中的委屈,徒然升心的怒气瞬间化为乌有,态度立刻有所软化。 “你还知道我要找你算帐。” “有这个自觉也算不错。” “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罚你?”陆唯得趁机多为自己讨要些福利,否则某人反悔后他什么也捞不着。 “任凭元帅大人处置。”程越为了尽快摆脱眼前的囧境,不得不示好求饶。 “那本帅得先讨要一点福利,才能平复你这一次甩掉末山的焦急之痛。” “我,我那是”程越张开嘴想要表述自己的原因,却被温热而干燥的唇瓣堵住了所有的话语。 两唇相亲,程越的浑身上热得快要爆炸,周身的血液带着从未有过的热情直窜脑门,她甚至快忘记了呼吸。 所有的感官和思想只留下某人浓烈的气息包裹着,温暖而又满足,那些藏着内心深处的情意的全然被勾了出来,带着更多的渴求来诉说无限的思念。 陆唯自然感受到了她的回应,小腹涌出一股暖流直冲心田,这些日子所有担忧似乎得到了些许抚慰,终于不是他一个人在执著坚守。 软软香甜的味道,比记忆中的还要芳香,真想就这样天荒地老永不放手,可惜,这个场合他不得不浅尝既止。 “阿越” “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这是程越对于那日记忆里最深刻的话语,她当时其实整个人都被陆唯的突如其来的深情炸得一直处于眩晕状态,完全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样在众目葵葵之下回到了岭山山顶的主帅营帐,直到现在想起某人的行为仍觉得心潮澎湃。 “程姑娘,元帅说一会儿让属下陪你一起搬到城中的临时府邸。” “劳烦姑娘收拾下便和属下进城吧。” 门口站着的正是末山。 程越回头看了看才呆了一日的营帐,转身走到床榻前轻轻抚了抚被自己整齐叠放的被褥,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气息。 南岭城这一仗陆唯虽然打赢了,可与吐蕃交界的边境上卫王李灌却面临着十分严峻的考验。 陆唯不敢怠慢,那日将程越送回营帐便匆匆而别,两人叙说温情的时光也没有。 其实昨夜程越一直辗转难侧,缘于陆唯从未如此直白的深情。 “阿越,不要离开了好吗?”她怎回听不出其中的心酸与祈求,兜兜转转多年,命运仍然让他们交织在一起,今日怕不给他个明确的答案是不会罢休吧。 程越挤了挤眉头,又突然莞尔一笑,时隔多日末山再次见到程越便是这副微笑的脸孔。 “程姑娘,可以走了吗?”末山被那抹微笑闪亮了眼角,慌得低下对极恭敬的问道。 “往日不是说想要认我主,这一回到旧主身边,末山侍卫对我态度似乎变得生疏起来?” 程越笑着开始调侃末山。 “姑娘说笑了,末山一直想拜在姑娘座下,可姑娘嫌弃属下愚笨并没有点头同意。” “元帅见末山可怜,这才临时给了个栖身之地。”末山低着头平静的回答。 “我可不民嫌弃元帅身边的能人。” “况且跟在我身边那是屈才。” “况且,我身边已经有了个武艺高强的小丫头,末山侍卫还是好好跟着元帅大人多挣一份前程。” “多谢姑娘吉言。” 末山一如既往的谦虚。 程越摇摇头,这才想起了青月:“我的丫头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少主嫌她聒噪,让末元将她扔进宅子里帮忙干些杂活,姑娘到了自然会见到她。” 末山如实相告。 末元是个不怕惹事的主,而青月嘛难得找到一个武艺与她不相上下的玩伴,估计这两人在一起做事一定是一片鸡狗跳的热闹。 程越无奈的笑笑,既然已经知道青月的下落,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还愣着干嘛,我们走吧。” “是。”末山赶紧上前带路,程越跟在他的身后,内心其实颇有踌躇。 程越坐在马车上一路晃晃自城门而入,几日前的战火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些无法抹去的伤痕和印迹,不过好在一切的苦难都结束,剩下的时日只等朝廷下来的新任太守帮助城中的民众重建家园。 南岭城一役胜利的战报已于昨日黄昏快马加鞭的上报朝廷,但城中仍然布满了来回巡逻的士兵,有些胆大的百姓趁着胜利的热乎尽儿连夜从别处赶回了城中的老家,对于今日的失而复得难免情绪浓烈伤感。 一路下来,有紧紧相拥喜极而泣团团圆圆的家庭,也有老泪纵横,痛失亲人而悲痛不已的断肠人。 程越用力的打下布帘,她确实不太喜欢看到那些哭哭蹄蹄的场景,难免惹上些触景生情的情绪。 到这城中的临时府邸时,已近午时。 眼前的这座府邸离四风楼不过两条街的距离,程越站在大门前朝着四方楼的方向遥望,还能看到些发黑的残垣断臂,想起四方楼的辉煌程越打心底发生遗憾的唏嘘。 “果然是你放的火。”陆唯打马而下,末山机警的牵下马匹悄然退下,给两人留下了难得独处的时光。 相较于昨日的风尘仆仆,今日的陆少帅又恢复了些鲜衣少年的风采,只是那两只泛着血丝的眼睛令程越心生疼惜,这人昨夜怕是又没有怎么休息。 “你怎么知道?”程越眼中的怜惜令陆唯顿生暖意,他其实有些害怕昨日的唐突令程越心生怒意会不理睬自己,就眼前形式来看,似乎预示着好消息。 “我们进去再细说。”陆唯自然的牵上了程越的左手,拉着她朝屋子里走去。 程越慢了半拍的跟在陆唯的后方,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和某人愉悦的侧脸,那布满硬茧的手掌宽厚而又温暖,温热的温度从指尖直达心底,让她彻底沦陷在这样的温柔里放弃抵抗,选择遵从内心的声音。 “姑娘” “姑娘”青月眼尖,一眼就睢见了程越的身影,急冲冲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末元扬手一拉,却扑了个空,不得不跟在她的身后同样一路疯跑。 青月跟到离程越两尺地的时候突然刹住了车,如果不是末元收得及时,这两人一定会同时倒地。 “哪个,青月,程姑娘的屋子还没有打扫干净,你得回去帮帮我的忙。”末元使出三分功力想要将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小丫头弄回去,却抵不过她的三分功力,只得垂下头,不敢直视陆大元帅放射出来的怒气。 “姑娘,你可回来了。” “可是,你身边的这个登徒子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君若不离,我便不弃 青月怒目相向,对着两手交握的双手充满了警告,陆唯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些许杀气。 登徒子?这可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这般称呼自己。 “阿越,这个小丫头你从哪里弄来的?” “简直有趣得紧。”陆唯淡淡的瞥了一眼青月,转过头略带好奇的问着程越。 “这个说来话长,一会儿再告诉你吧。”程越小声的回答。 “也好。”陆唯并不为意,拉着程越继续朝院子里走去,绕到青月身边时,那个一心向主的小丫头却突动了武功,蓄势汹汹,那架势看上去有些功底,陆唯将程越快速的圈进怀中,一个反掌击落了青月的发出的暗器。 “小丫头,有些本事。”陆唯拥着程越站定,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 “性子急躁了一些,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 “哼,你先放下我家主子,其余东西免谈。”青月鼓着腮帮子,高声而语。 “有本事,有脾性,确实挺适合你的。”陆唯贴着程越的耳朵说道。 “真想知道,送你丫头的这个人是谁,看样子比我更了解你需要什么。” 程越接收着那一股温热的气息,有点慌乱。 “我说,青月,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看不明白你家主子与我家元帅的关系吗?“末元赶紧将他拉到离陆唯与程越两人较远的地方。 “你才有病。“ “他们什么关系?“ “我可从来没听过程姑娘说过她有什么意中人什么的。“ “作为她的下属,我肯定要以她的安危为先,有什么错?“青月愤愤的对着他,一脸的质问。 “小丫头,我可没说忠心不好,只是希望你多一点眼力见。“ “你家主子如果不是自愿,恐怕谁也没有办法令她就范。“ “我看你跟在她身边的日子还太短。“末元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要你管。“青月挣脱他的牵制,一个飞身又到了陆唯的身前。 “放开我家姑娘,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陆唯笑着扬了扬两人交握的双手,对着青月挑衅一笑,拔高了声音说道:“程姑娘,你是不是应该给你的属下好好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 “你放手,不知羞,离程姑娘远点。“青月因着陆唯越发胆大的行为,直接炸了。 程越知道自己终究逃不了这一关,没想到关口居然出现在这里,而这个诱导之人正是自己的小丫环,这算不算是自作孽? “青月,你先下去吧。”程越极没底气的对着青月吩咐道。 “姑娘,真的不用青月出手?” “他们没有使用什么手段威胁你吧?“青月仍是一脸质疑。 “青月” “当初慕容公子是如何交待你的” 程越既有些微微的懊恼,又有些羞赧。 “公子说一切以姑娘为尊。”青月瞬间咽下了适才的火焰,“青月这就退下,姑娘莫要生气。”青月耷拉着脑袋气奄奄的退了下去。 末元从清晨一直领略了这个丫头过人的精力与闹腾,见了此时的可怜样居然生出一些怜悯。 “看吧,我早就警告过你。” “跟着哥走,我来给你好生上一课我家元帅与你家主子的过往。” “那个,真的是我家姑娘的心上人?”青月低着头,亦步亦趋走在末元的身后。 “唉”末元叹了一口气,除了感叹青月的天真无知,还是为自家的主子心有不平。 这两人,到今日也没个明确的名份,元帅也是凄苦。 “阿越,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明确了?“ “难道仍然是我的一厢情愿?“陆唯停下脚步,程越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 她动了动被陆唯交握的右手,想要捂上额头的丁点疼痛来掩盖自己的紧张,也想趁机抽回自己的手。 “看来,果然一直是我的一厢情愿的期盼。”头顶传来低沉而落寞的谓叹,那种失望于心的语气令程越突然有些不手足无措,“我陆唯从不勉强任何人。” 手心的温暖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片虚无,自己刚才隐隐的挣扎倒是真的戳到了他的心伤,让他做出了放手的决定。 程越缓缓的抬起头,陆唯先一刻还深情无限的双眸此时便涌入了几丝伤痛,将那双疲惫的眼晴显得越发苍桑,虽然迎着她的目光,那其中的情绪却渐渐偏离了方向,越来越强烈的疏离感,让程越突然升起一股难得的危机感,这男人的脸面一旦伤了,有时候比女人还难哄。 看来,还得使出杀手锏试探一下才行。 “陆唯,头痛。”程越轻轻扯了扯陆唯的衣角,低低的娇喃了一声。 原本一直生着闷气,决定治治程越的某人的一下子慌了心神,神色紧张的问道“怎么了,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为什么会头痛?” “末元 “ “末元,“第二声呼叫还未叫出口,有一只手指轻轻的按上他的唇角,陆唯虽有疑虑,但仍以轻柔的动作将那只芊芊玉手改放到了胸口,两人相识这般时日,何尝见过程越这般撒娇的模样,适才的气恼与神伤全部转换成满心的担忧,她果然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里。 “别叫末元了,我没事。” “我就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程越如实的道出自己的目的。 “程姑娘是真的在乎我生气还是想要再试探什么?” “不过,你赢了。”陆唯其实还是有些怒意的,不过这份怒意更多的是针对自己,两人这张密密麻麻的情网,终归捆绑着自己的地方更多一些。 “看来,陆元帅是真的生气了,连程姑娘这么生疏的称呼都叫出来了。” “怎么办呢?” “男人有时候也是小气。” 程越摇摇头,发出一声轻叹,挤了挤眉头,一脸的无奈。 陆唯听完只微微动了动嘴角,沉默着不置一词。 程越见自己的言语并未勾起陆唯更多的情绪和回应,背着手,顾自向前走着。 “有些人,看似聪明,其实是块榆木,大概不明白日久生情与心照不宣这两个词语的含意。” “也罢,也罢。“ “反正这天下聪明的男子多得是,我程越还怕无处所寻?“ “青月,我们回蜀风楼吧。 ”你敢。“ 威胁之语犹言在耳,程越突然就被某人拦腰扛上了肩头,惹得她一连串的惊呼。 “陆唯,你疯了吗?“ “快放我下来。“程越一边喊叫,一边锤打着他的后背,那些如同挠痒的力气,对陆唯没有丝毫的影响。 “对,我承认我疯了。“ “等你一句合心意的话,都快等到我失去了信心。“ “今日,不老老实实说一句我想听的话,别指望我放你下来。“ “说什么?” “你说呢?” “我想听什么,聪明如你怎会不知道。” “今日可容不得你装疯卖傻的糊弄过去。” “你先放我下来,我就说。” “你说了我就放你下来,否则,看我如何收拾你这个磨人的嫁伙。”陆唯说到痛处,居然轻轻的拍打起了程越的屁股,惹得肩上的女人更大声的抗议。 “陆唯,你这一辈子都等不到本姑娘对你说喜欢你这句话。” “是吗,可是刚刚,我已经听见了有人说了。” “说喜欢我。” “我看天下只有瞎了眼睛的人才会喜欢你。”程越又羞又气,开始语伦次。 “是吗?”陆唯轻笑着将她放了下来,“让我看看我的阿越这双漂亮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了。” 陆唯一只手将程越圈在怀里,作势要去查看她的眼睛。 程越闭着双眼,完全一副不理人的样子,陆唯知道她这是真的害羞了。 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本想就此放程越一马,可一想到她昔日的没心没肺,陆唯不太想错过这个难得捉弄她的机会。 “陆唯,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我今日偏要试一试。” 程越被这话激得睁开了双眼,对上某人喜笑颜开的俊脸,气不打一处来,她就知道,这厮得了便宜还得卖乖。 陆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只是紧紧的将她拉回怀里,下巴抵着程越的头顶,“我能拿你怎么办?” “等了多久才等到一句喜欢。” “我已经高兴得像个傻子。” “阿越,真好,你终究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 “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生生世世,你程越只能是我陆唯的女人。“ “知道吗?“ 陆唯轻轻托起程越的下巴,让两人的目光相对,虽然得到了她的一句喜欢,他还需要她更郑重的承诺,在爱情面前,他始终藏着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惧。 “只要你保证这一生只有我程越一人占据着你的心,我程越便敢向你保证,我心似君心,定永不言弃。” 遇见这样的男子又有几个人能逃离他的深情,程越的心在很久以前便许给了眼前之人,只过那时想得太多,如今辗转多时,上天仍给了他们重叙前缘的机会,又何必生生浪费掉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闲情 大中四年夏,南岭城一役的捷报在大唐以及周边的国家都流传开来,陆唯和陆家的声名再一次扬威四海。 杨相与庆王的计谋于此算是损失了一半,吐蕃的异动在李灌的到来后,却没了当初的频繁激烈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这其中的意味深长站在局中的人心中大概都是有些计数。 陆唯为了确保万一,仍然上书朝廷从南岭城拨了二万大军前去增援,同时等待着新任太守前来接收,他此次的任务也算功德圆满。 当初因为战乱逃出去的百姓陆陆续续开始回归家园,但各处城门的盘查与看守仍是一项重要的工作,陆唯与众人并没有因此而松下一口气,反而比战前更加忙碌。 朱俭已于三日前率军前往西境与李灌汇合,如今被安排各城楼处的人员只剩一点下了末元c元山以及陆杰。 程越被丢在这座府邸已有些时日,偌大的庭院里除了那一排排临时从队伍中抽出来的护院,便只剩下她c青月和慕容清风。 “我说程大姑娘,让你家的元帅大人赶紧将我送回蜀风楼。” “呆在这里我全身都不舒坦。” 慕容清风自顾转着轮椅,流连在这一片绿树荫荫,明明一派逍遥自在,嘴里却吐不出一句好话。 “青月,你现在护送慕容少主回去。” “我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程越赤足坐在湖心亭栏杆的边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湖水,漫不经心的吩咐青月。 青月站在湖心的廊桥上默默的看了一东一西的两人,选择沉默。 “人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了靠山的态度果然不一样了。”慕容清风一贯的讽刺口气。 “对啊。” “慕容少主准备怎样?”闲来无事,斗斗嘴也是一种乐趣。 “不敢怎么样。” “我被你相好的关了好几天,连一句起码的道谦都没有。” “走,也得走个清清白白。”慕容清风又开始改变了话锋。 程越扯了扯嘴角,只丢下一句:“随你。” 一个人乐不此彼的戏水,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乐事。 陆唯打马而回,匆匆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慕容公子在府里还住得习惯吗?”他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了一旁的青月,十分客气的与慕容清风攀谈。 “陆元帅的牢房都坐过,还有什么不习惯的?”慕容清风将轮椅离了一小段路程,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唯会意一笑,“看来,陆唯得好生像慕容公子赔罪。” “今日陆谋已叫了昔日轩鲜楼的老板前来,作了一桌饭席算是给慕容公子赔罪。” “陆元帅,倒是诚意十足。” “这轩鲜楼的东西有些名堂。” “为了口腹之欲,慕容清风在此先多谢了。” 两人笑得和谐,程越自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不管什么样的男人,终究还是十分的看重脸面。 “既然如此,慕容清风这就去和轩鲜楼的老板叙叙旧,上一次吃他做的东西,还是和老头子一起。” “青月,推我过去。”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慕容清风还是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青月看了一眼亭边玩得开心的程越,又看一眼满脸笑意的陆唯,了然的点了点头。 “小丫头,把你手中的糕点给我一包,剩下的大家分来吃了吧。” 青月有些紧张的抽了最面上的一包糕点递给了陆唯,转过身快速的推着慕容清风回了厅堂。 “看样子这湖水比较好玩,知道我回来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陆唯斜着身子在他的栏杆处坐了下来。 “枉我出城上元通镇给你买了你最爱的吹的芙蓉糕。”陆唯讨好似的扬了扬手中的糕点。 “别闹。”程越将他的手推开,语气显然有些不好。 “这是闹脾气了?”陆唯从栏杆上轻轻一跃坐在了程越的身旁,湖中原本聚在浅滩的鲤鱼全部一哄而散的游走了。 程越转过头白了他一眼道:“今日这回府的时间是不是太早了?” “兢兢业业的陆元帅也会偷懒?” 陆唯直勾勾的看着湖中少女如玉般的双足,笑着回答:“不然怎么能看见这副美人浴足图?” “没有想堂堂的元帅大人也是个登徒子。”程越突然泛起捉弄的心思,狡黠一笑,左脚一个用力重重的划起一道水花,飞溅的湖喷了陆唯一身水渍。 “哈哈哈”看见陆唯的狼狈样,程越嘻嘻的笑了起来,一面笑一边准备逃跑。 陆唯一个反手就将程越抓回了怀中,“调皮蛋,惹祸只会逃。” “还不是栽到了你的手里。”程越一阵小小的挣扎后,干脆在陆唯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怎么,还心有不甘?”陆唯腾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一语双关。 “不敢。”程越仰起头迎着陆唯的目光,略带娇憨的说道。 陆唯对这个答案显然很满意,眼角的笑意像一朵盛开的花朵发散出迷人的气息让人着迷。 程越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这个男人真是感觉越来越让人沉醉,摒弃了一贯的老成,如今的模样,倒似个孩童般快乐,她希望可以看到他一直拥有这样的快乐。 陆唯摸摸了自已的脸颊,故作奇怪的问道,“难道今日你才发现我长得很好看这个事实吗?” 程越噗嗤一声乐了,“没想到陆元帅的脸皮厚得已经不知羞了。”程越白了陆唯一眼,极力调侃。 “我就喜欢在你面前不知道羞。” 程越被陆唯这坦然的样子弄得自己不好意思起来,都不知道如何去接他的话茬。 陆唯捧着她粉红的脸蛋亲吻了一口,这才从牛皮纸带里拿出一块点心喂到程越的嘴边。 “不闹你了,来快尝尝新鲜出炉的芙蓉糕。” 程越就着陆唯的手咬了一小口,香甜酥软,入口即化,高兴的点了点头:“味道真不错。” “辛苦啦。” “嘴真甜。”陆唯又从口袋递了一块给她,“尝尝即可,解解馋。” “轩鲜楼赵老板的手艺那可是非常了得,你得留着肚子。” “为什么要对慕容清风这么好?” “他前些日子很是欺负我的。”程越一股脑从陆唯的怀里站了起来,样子有些激动。 “我得感谢他在我分手乏术的时候,替我保护了你。”陆唯干脆也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拉着程越的手,以防上她摔倒。 “那也算保护?让我跟着青月学酿酒,在机关事里抄录文书。” 程越语含抗议。 “我觉得正是如此,你才逃过了战争的风波。” 陆唯并没有顺着她的意思谴责慕容清风,反而一直在替那人说好话,这惹得程越很不满。 “你倒底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站在他这一边?” “我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并没有看出来。” “真是个小傻瓜。” “他与你的渊源于情于理我都得客气的招待。” “姑娘,快开席了。” “少主有些不耐烦了。”青月从前厅中小跑着出来。 “我们马上就到,你让末元好生招待一下慕容少主。”陆唯替程越回答道。 “是” “陆元帅。”青月恭敬的行了一礼,听末元讲过陆唯的经历,青月从心底里对他既敬又怕,青月报告完事情便退了下去,不过走了几步路又被陆唯叫住:“你家姑娘的鞋子上哪里去了,光着脚成何体统。” “奴婢放在了湖心亭入口的一块阶石上,这便去取来给姑娘穿上。” “行了,你先过去吧,这里有我。”陆唯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了。 “你这个小丫头有些怕我。” “我长得可一点也不吓人。”陆唯分辩着。 “谁知道呢?”程越有点幸灾乐祸。 “行吧,怕就怕吧,总得来说,这个丫头确实不错。” “你站着别动,我却给你找鞋子。”堂堂的元帅大人不仅为程越提鞋,还亲自为她穿上鞋袜,这分过分的宠溺与体贴,让程越受宠若惊。 “陆唯” “我喜欢为你做每一件事,你只需要开心的接受便罢。” 陆唯又刮了一下程越的鼻头,两人这才相携而去。 轩鲜楼的赵老板今日做得是南方菜系,桌上的摆盘卖相精致,真真正正的色相味俱全。 “没想到陆元帅还是查过慕容清风的老底,着手让人做了这一桌家乡菜。” “鄙人倒是有些热泪纵横。” “慕容少主喜欢就好。” “陆某人待客自是要让客人喜欢满意。” “来,陆某先敬少主一杯。” “一是为了向少主道个歉,让你蹲了几天陆某的牢房;二来是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阿越的照顾与教导。”陆唯站起身,将怀中之酒一饮而尽。 “陆元帅不只文武双全,而且豪气干云。” “慕容清风接受你的诚意。”慕容清风一口气喝得滴酒不剩。 “慕容少主,大气c干脆。” “陆某有心结交为友,不知道少主嫌不嫌弃。” “能与陆元帅把酒言欢已是万幸。” “何况,你我之间本有渊源,何必拘泥于俗之礼。”慕容清风瞄了瞄程越的风向,笑得十分暧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突然的离别 陆唯与慕容清风一顿杯酒光畴已经开始惺惺相惜。 “广陵将军陆齐修果然名不虚传。” “我慕容清风难得有看得上眼的人,你算一个。”慕容清风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的笑意连银色的面具都开始变得熠熠生辉,程越突然发现他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有老头子的一半风采。 “陆某多谢慕容少主的赞美,在此敬谢不敏。”陆唯连着喝下三杯红尘醉,眼神里多了些迷离的光。 程越懒得理这两人的疯癫,一个人滋滋有味的享用着这一桌难得的美味佳肴。 时间流逝,直到陆唯与慕容清风都醉了,程越才叫来青月与末元将这两人各自送回卧室,她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最后回到自己的屋子。 夏日夜空总是热闹,除了满天的星斗和一弯如勾的月亮,拖着长长尾巴的银河横跨天幕,这样的夜晚本该适合小情人间脉脉私语。 空旷安静的陆宅却传出阵阵脚步声和车咕噜声,刚刚明明已经宿醉不醒的两人此刻却异常清明。 他们趁着夜色慢慢的消失在宅门之外,而屋子里的程越美梦正憨,睡相却极不安份,那床玉色的锦被早已被抖落在床边的一角。 程越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的午时,在青月再三催促下这才不甘不愿的爬了起来。 “慕容清风呢,起了吗?” “他昨晚和陆唯两人喝起酒来简直不要命似的。” 程越洗漱完毕,坐在铜镜前随口一问。 “少主,今日一早就不见踪影了。” “只留下一封书信。”青月从怀中掏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交到了程越的手中。 程越疑惑的看了青月一眼,从梳妆台上找了一枝细细的钗子,轻轻挑开封口,从里抽出慕容清风的亲笔信。 信的内容其实只有两排字,“我已背负了半身的命运,如今你的出现正好解了我的难题。今日一别,他日应无相见,蜀风楼便拜托你了。” “慕容清风敬上。” “他就这般云淡风清的走了?挥一挥衣袖,够潇洒的。” “丢给我这么大一个摊子。”程越气不打一出来,青月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也没想到少主居然会不辞而别,实在太过令人意外。 “那个姑娘,你甭生气了,赶快让人通知陆元帅,现在派人出去找找,说不定还未走远。” 青月小心的出着主意,生怕惹来程越更多的气极败坏。 “追?” “怕是无望了。” “我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玩而已,毕竟老爷子对他有着再生之恩,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洒脱?说放手就放手。” “唉 ”程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跌坐在镜前的凳子上,“罢了,正如他所言,他已经被命动戏弄了一辈子,如今有机会选择重新做回自己,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也只有这种告别方式才能走得干干净净。” “那姑娘会接手蜀风楼吗?”青月小声的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能不接手吗?” “蜀风楼这么大个摊子,我怕我没这个能力。”程越眉头紧锁,显然有些焦虑。 “姑娘先吃点东西吧,你睡了一上午,当心饿坏了,我可不知道如何向元帅大人交待。” 青月笑得很狡黠。 “小丫头,连你敢取笑我了。” “当心,撕了你的嘴。” “姑娘,你这样粗鲁,陆元帅的是怎么看上你的?” “青月无比的好奇。” “你,你这个小东西,姑娘我今天得好好收拾你一下,不然,你的胆子可窜上天了。”程越一扫先前的郁气,追着青月就喊打。 “青月说的可是事实,姑娘你现在样子仍然有些野蛮。”青月一面跑,一边回头挑衅。 “你两主仆玩得挺开心的。”陆唯和末元直打在门口便听见两人的嬉闹。 “元帅好。”青月行了个礼,赶紧跑了。 “属下去看看这个丫头在搞什么?”末元也识趣的追着青月的脚步走开了。 “为什么不替我挡着青月。”程越气喘吁吁的追到陆唯跟前,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陆唯将她抱了个满怀,下巴抵着她的不安分的脑袋,“她怎么惹你生气了?”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明白这两主仆一定又在逗趣耍乐,哪里会真的生气。 “不告诉你。”程越在反手搂上陆唯的腰部,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有温情时刻,这人最近似乎将这些亲密的举动做得驾轻就熟。 陆唯替她撩开额前的乱发,眼里的温柔快将程越容化成一汪清水,“好吧,一切以你的欢喜为先。” “阿越,今日在府里怎么样?” “本来挺高兴的。” “后来因为慕容清风,弄得有些不开心。” 陆唯挤了挤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晦涩的光芒,程越正忙着吐槽今日的心情,并没有发现陆唯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慕容清风怎么了?” “他居然丢下一封书信,便自个儿一声不响的跑了。” “蜀风楼那么大的一个摊子全部甩给我了。” “我自然很生气。” “慕容清风走了?” “他会不会是逗你的?” “我也希望他是逗我的,可惜不是。”程越将信纸递给了陆唯。 陆唯用极快的速度看完信的内容,也如当初程越般叹了一口气:“我让末山查过慕容清风,他的过往着实令人唏嘘。” “既然多年以后,他还有勇气选择出走,作为他的朋友,我们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我当然为他感到高兴,只是” “只是,他这样不告而别,令你有些遗憾罢了。” “因为你知道这一别很可能是永别。” 陆唯清晰的解读出程越的心中所怨。 程越低下头,靠在了陆唯的肩膀上,情绪低落,这一路走来,除了相遇的喜悦还有离别的伤感,好在,经历许多,最重要的人还在身边。 “真是个傻瓜。”陆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扶着她的头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慕容清风那个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他也害怕面对分离。” “这般悄然的离去,对你,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好了,不提他了,你吃午饭没有,陪我一起吃吧。”程越难得相邀,陆唯自是欣然应允。 “我先去换一身常服,下午正好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程越的脸上总算挂上了今日的第一抹笑意。 两人在回廊处分了手,程越先去饭厅,而陆唯回了自己的寝卧。 末元早已在门口等候着,陆唯推开房门,末元跟着进去伺候着,“他怎么样了?” 陆唯将外衫丢在八宝格旁的衣架上,从柜中找了件藏青色的袍子,拆下头上的白玉发簪重新扎了个高髻,这一次发尾固定的是一支楠木做的木簪,整个人少了些凛冽的气势变得温和了许多。 “慕容少主很好,他拒绝了元帅的建议,而是选择了水路。” “盘缠与行李,属下都交给了他的仆人。” “随他吧。” 陆唯怕程越久等,很快换了装束。 “慕容少主,有一封信给你。”末元双手递上信件。 “念来听听。”陆唯斜身靠在了门棱上,并未接手。 末元看了他一眼,顺从的展开信纸:“陆齐修,很高兴认识你。” “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交到一个兴趣相投的朋友,昨夜的把酒言欢会是慕容清风人生记忆中最美丽的回忆。” “短暂相知,终有一别,如此,我亦十分满足。” “出走的决定在心中私藏了多年,老头子想是早已洞察于心,这才将程越送了过来。” “如今,我也可以卸下一生的包袱去踏寻这美丽的山河。” “作为一时的知友,在此有几心里话需要一一言表,关于真相齐修已经了然,怎么选择得遵从你自己的内心。” “在这件事情里,阿越始终是最无辜的存在。” “希望你善待于她,我不想她有一日步了我的后尘。” “昨夜的所有卷宗,我已让人彻底毁掉,如今只有你知c我知,天知。” “最后的命运会变成什么,这便要看上天给你们多少恩赐。” “千言万语,唯道一声珍重。” 末元念完信,低着头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了主子,心里绪满了担忧。 少主与程姑娘经历了千难险才走到今日,没想到其中还有更大的隐情的,不知道少主此刻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决择对于每个人都是痛苦和煎熬。 陆唯一阵良久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到屋外响想阵阵脚步声才将主仆人从各自的心思时拉了回来。 陆唯给末元递了一个眼色,理理衣衫迎了出去,末元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那张信纸,僚僚的火光很快将其变成了灰烬。 “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来看看陆大元帅在干什么,左等右等也不见人。” “怕不是你的屋子里藏了个美娇娘。” “狡黠鬼,要不要进去看看啊。”陆唯勾了勾程越的鼻头,一声嗤笑。 “懒得看,量你也没有这个胆量。” 末元收拾干净,待人声渐远这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神情晦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插曲 慕容清风的离别在一顿和乐的午饭后减轻了些许的愁畅,陆唯将程越抱上高大的坐骑,纵身一跃,十分潇洒的打马而去。 末元和青月只得在大门口大眼对小眼,相互安慰,主子感情好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程越安心的窝在陆唯的怀里,享受得快马疾驰的乐趣,南岭城虽然停止不战乱,但只有小部份商家在重新整顿后开门营业,街道上的身影最多仍然是每日不间断巡逻的士兵。 快马行到北城门,陆唯减缓速度亮出腰牌,守门的小兵接过仔细勘查,对陆唯点了点头,正当将腰牌交还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天而降给夺了过去,小兵正要发怒,待看清来人后快速的转变了态度,态度恭敬的行了一礼,不声不响的退了下去。 “元帅大人携美而行,这是打哪儿去啊?” “百忙之中摒弃公务,这算不算留恋温柔乡?”来人正是一直坚守前线的陆杰。 “小子,胆肥了是吧?” “竟敢调侃元帅大人。”程越从陆唯的怀里探出脑袋,对着那长高不少的青葱少年大声喝道。 陆杰早知道程越与陆唯的事情,末元和末山将事件的经过一一知过他,想起与程越初识的日子里,两人时常互相斗嘴,自是心底犯着痒痒。 “原来是个熟人。” “敢情齐修哥哥兜了一大圈最后仍然落在你的手里。” “我老远便看见齐修的身影,特意将他拦下来就是想看看是哪位美人勾了他的心神,结果”陆杰扯了扯嘴角,作出失望的表情。 “怎么着,当了两天军爷,这口气c这胆量,着实令人心生佩服。”程越拱了拱手,迅速的作出反击。 陆唯无奈一笑,两人在滇州一贯的互相调侃,难得在他乡遇见竟也改不掉往日的作风。 “不敢,我听娘亲说昔日在长安,齐修哥哥便是许多姑娘的意中人,别说滇州,你可是亲自吃过亏,别人要嘛是千金大小姐,要嘛是长安贵女,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入了齐修哥哥的眼?”陆杰摊手,一副破为陆唯打抱不平的样子。 程越听后并没有生气,反而挑衅一笑,捅了捅在一旁看戏的正主道:“这得问你的齐修哥哥呢。” 陆唯见两人越说越没个正形,神色开始不虞。 “大庭广众的,你俩当众拿我开涮。” “是不是都有些皮痒,这好子过够了,似想尝尝我的手段吗?” “陆杰,你在北城门坚持了快两月,有时间在这里胡言乱语,记得抽空回一趟府邸给你娘写一封书信,省得她三天两头的来叨扰我。” 陆元帅转眼便换了画风,周身笼罩的严肃气息让陆杰收回了玩笑的心情。 “我命末元来叫了你几次回府,你都给我找借口一直推脱,赶情你跟着那帮子臭小子学得就是这些乱七八遭的东西。” “腰牌给我,晚上回府抄十遍兵法道略,我归府时定会检查。” 陆杰气奄奄的递回腰牌,对上程越胜利的笑容,赶紧回了一白眼道:“陆杰恭送元帅大人。” “嗯”陆唯扬鞭而去,只留下可怜的陆杰在尘灰中气闷。 “陆杰这小子被你惯得越来越没大越小。”程越小声的抱怨。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明知道他还是个半大小子,作为长辈居还斗得乐不此彼。” “没一点正形的样子。” “我看你也应该受罚。” “陆元帅的官架子越来越大了,果然我这个乡下来的女子比不得那些娇巧的千金和贵女。” “那你还选我做什么?” 程越仰着头,愤愤的看着风采俊逸的陆大元帅,咬牙切齿的表情告诉他,如果再说错一个字,后果将十分严重。 陆唯将速度缓缓的降了下来,终于腾出一只手将那颗不安全的脑袋按回正位:“注意安全,哪有那么多乱七八遭的相法。” “明知道那是陆杰故意说出来气你的话,你当还当真了。” 陆唯绷起俊脸,明显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不回答就算了,语气那么凶干嘛。”程越将身体坐直,挑了挑眉头,心情开始变得不太爽快。 “乖乖坐好,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到了目的地再说。”陆唯到底还是不忍看她气馁,放低了身段,语气柔的,安抚的意味十分浓烈。 “随便。”程越开始进入自我的气闷时段,陆唯知道他现在想要哄回程越会有些难度,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路上,只得程越重新圈回怀里,再次加快了速度。 南岭城的夏天比滇州的天气要宜人许多,两人迎着日头在树阴下一路逛奔倒也没有过多难受的迹象。 程越虽着脸,两人这般沉默着奔跑了三刻钟的左右的时间,陆唯在一座山脚下停了下来。 他先把程越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牵着马找了一处溪水,待马儿喝够了水,这才招来山门的小童子。 “施主好。”年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孩童穿一身山门中人的装束,小跑着走到两跟前,自太宗开国以来,崇尚道家,程越估摸着这山中应该有一个道覌。 “小道长,麻烦你给我这匹马喂些粮食,这里是一点小心意。”陆唯从兜里客气的递上串铜钱。 小道童行了一个礼,高兴的收下,牵着马朝着侧门而去。 “阿越,我们走吧。”陆唯走过来牵起程越的右手,程越沉着脸略微有些挣扎,不过拗不过陆唯的坚持,任由他带着自己沿着陈旧的青石台阶,一步步拾阶而上。 沿山的石阶两旁栽种许多古树,四处伸展的枝丫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绿荫之道,加之山上迎面而来的凉风,倒让人精气神清醒了不少。 “这里是修云覌,这个时节最适合避暑的胜地。” 陆唯一面走,一面寻找话头来缓解两人不沉闷的气氛。 程越一路东瞧西逛,始终不和他说一句话。 直到走到半山腰,她感觉体力有些不支,这才说了句:“元帅大人,可否让民女休息片刻?” 陆唯殷勤的扶着她在一块干净平整的大石块上坐下,将腰间的水囊递了上去:“好阿越,别生气了。” “喝口水。润润嗓子” “今日可是带你出来散心的。” 程越瞥了他一眼,无声的接过水囊,仰起头大大的喝了几口,看着陆唯故作可怜的模样,又想了想他这一段时日子里的辛苦,心瞬间便软了下来,可仍旧有些拉不下脸面。 “诺,给你。” 陆唯接过,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果然阿越姑娘胸怀大度。” “那些个贵女c千金怎么比得上你一丝一毫。” “贫嘴。”程越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开始继续前行。 陆唯挂好水囊,快步追了上去。 “怎么样,这山上的景色可还宜人?” “马马虎虎。” “你怕不是特意带我来看风景的吧?” “一定还有什么阴谋。”程越回过头,站在高处的台阶,故作警惕的看着陆唯。 “我有什么阴谋?” “最大的阴谋就是想和你单独会儿。” “青月与末元在一起太吵了。” “可你却生了一路的闷气。” “有吗?” “大度如我怎么有你说的那些行为。” “对c对c对。” “是我小气。” “这还差不多。” “本姑娘看陆公子这般俊俏的份上,又是初犯,这次就原谅你了。” 程越还调皮的挑了挑了陆唯的下巴,陆唯一把握住程越的手掌。 “你和陆杰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江湖习性,看样子改日我得连你一起收拾收拾。” “怎么,又要逞元帅的威风?” “不敢,不敢。”陆唯立马求饶。 “这还差不多。”程越十分满意陆唯这一次的讨好。 两人重归于好,一路情话私语,快要到上顶的时候,程越已经用光了大部分力气。 陆唯二话不说直接扛到背上,将她背上了山顶的道观。 扣响观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道长,看样子上了年纪,有些耳背。 修云观,是一座私人道观,现任观主据说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因喜爱道法携了几个家奴,逃离了大家族的束缚到这里修缮了这座三进道观。 平日里有些志同道合的书生与公子前来说经道禅,偶尔损赠些香油钱,日子倒也过个潇洒自如。 前段时间,战事急发,观主听从友人的建议下山避风头去了,自今未归。 老道士因应该是观主的仆人,见陆唯与程越气质不凡,以为是旧友,将两人放了进去。 一路十分客气的为两人引路,陆唯客气的奉上一百两香油钱,老道士自是感激不尽。 “不知道长可否行个方便,鄙人想与内人清静的在这观里走一走。” 老道士捻了捻花白的长须,在两人身上打了一个转,但带着了然的微笑离去。 “什么内人?” “你这是在败坏我的清誉。”程越不满的发出抗议。 “程姑娘,这是嫌弃陆某的意思?” “哪有人信口雌黄的。” “我可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这是怪罪我没有诚意的向你提亲的意思?” “你这人怎么曲解我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眷属 “阿越” “干嘛?”程越感觉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其实,今日将你带到这里确实还有其它的目的。”陆唯终要将心里的打算宣之于口。 “目的?”程越的眼珠开始来回打转,心里猜测着陆唯到底有什么用意,想了一圈,估计没想到什么满意的答案,只得挂起一抹调侃的笑意:“陆元帅难不成打算要将我卖了?” “正有此意。”陆唯随口接过她的话头,面上平静如常,可是眼神里却藏着几丝为难之色。 程越眼里挂满了问号,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不正常的气息,猛然一跳扑上了陆唯的肩头,逗趣的问道:“ 你舍得吗?” 陆唯迎接着她突入其来的动作,顺势躬着身子,用力一动便将她稳稳的背了起来,为防止某人会故意跌落在地,反着手臂将程越稳稳的框在后背上。 “自是舍不得。” “所以” “所以什么?”程越在陆唯的脸上调皮的吹着热气,不出意外的看见一抹鲜红的红晕从某人的耳边一直串延到整个脸颊。 “别闹”陆唯腾出一只手,拍拍了程越的脸蛋,然后大口的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开口说道:“阿越,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们经历了太多别离,我真的不想再承受那一种伤筋动骨的思念。” “你愿意嫁给我吗?” 程越爬在背上正高兴的扯玩着陆唯黑亮的头发,耳边突然传来如此震撼的话语,令她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目瞪口呆,显然被震慑得不轻。 这一切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才刚刚明朗化,现在居然提到了成亲? 等等,她需要缓口气来消化这件事情。 “阿越?”陆唯缓慢而轻柔的将处于惊鄂状态的程越从背上放了下来,扳过她的身子与自己对视。 眼前之人似乎被自己话弄晕了头,整个人还处于懵懂c惊讶的情绪里。 陆唯知道自己是有些心急,可是他真的怕极了面对失去,他怕有一天自己会不小将心爱的女人弄丢在尘世的某个角落,然后孤独一生。 思来想去,才做出了今日的决定。 说不紧张忐忑那是骗人的,陆唯明白自己与程越如今两情相悦,但不敢确定她有没有想过与自己许诺终身。 程越站得笔直,两手握拳,美丽的眼睛怔怔的望着陆唯,虽然慢慢接受了这个讯息,但思绪不知神游在何处。 “阿越,吓到你了?”一向运筹帷幄的陆唯此时显得手足无措。 是不是太唐突了?为什么突然下了这样的决定? 其实这个决定一点都不突然,在程越第一次设计离开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到第二次南诏相遇的种种际遇更坚定了他的感情。 那时,他从伤痛中清醒,就做下一个决定——要与这个为了救他可以交付自己生命的姑娘长厢私守。 程越在经历了一段为时不长的心神交战后,终于恢复了清明。 “陆唯,你是认真的吗?”她抬头与陆唯神情相交,眼角眉梢的爬上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阿越,你认为我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我对你的情意还不够认真吗?”陆唯皱了皱眉头,提出反问。 “为什么是在今日?” “为什么会选在此地?” “我能说,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的念头我已经存了很久。” “今日,只是每一天念头里变化成实际的行动。” “至于地点,纵观整个南岭城,只有这里藏着一座月老殿。” “我们的相识,如果没有月老在冥冥之中的助力,怕是无从修到今日的结果。” “所以,让他来见证我们的感情是最为合适的。” “如果,你今日不同意,我可以等。” “等到你觉得合适的时机。”陆唯双手搭上程越的肩膀,温柔而紧定的表述着自己决心。 “为什么是我?”程越歪着头,神情严肃,似乎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我也不知道。”陆唯耸了耸肩,他自己也曾感到困惑。 “正如陆杰先前说的一般,从小到大因为陆家的关系c因为身份的关系,我的身边有无数的女孩,她们或许温柔可爱c或许才情出众c又或美貌倾城” “可是,她们只是我过往人生篇幅里的小小墨点,真实存在,却又过眼即忘。” “真正在我心里留下印迹的唯有你。” “挥之不去c念念不忘,像和着骨血一起长在了我的身体里。” 陆唯一阵情深似火的表白,在程越那里好像并没有引来多少感动,她仍然神情严肃,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样?” “会用一生的时光等下去吗?” “会。”程越面前的少年眼神坦荡,回答得掷地有声,必然是怀着万分的真心。 陆唯的心在这一刻其实是跳得很狂乱,比第一次在战场上杀掉敌人那种心跳的感觉还要更加强烈。 人说,陆家的男人是天生的情种,从祖父到父亲,再到如人如今的自己,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果然是无比笃定和固执,一旦认定,绝不放手。 “唉”程越拿开陆唯搭在肩头的双手,背过身看向山下的风景,随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唯,我能拿你怎么办?” 陆唯原本被推开的失落在这一句里似乎中又看到了些许希望的光芒,但整个人仍高度的紧张和忐忑。 “对于我的过往,你是十分的清楚。” “我们中间还有一个李初。” “曾经因为某种不幸让李初在成亲当日命丧黄泉,后来疼爱我的老爹又无故的枉生。” “为此,我一度认为自己的身上背负着不祥的命运,凡是与我亲近之人到最后都没有留下好的结果。” “阿越”陆唯不忍看到她回忆往事痛苦的样子。 程越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为了查清他们两人离世的原因,为了不连累你,你三番五次的将你从身边推开。” “你对我的每一分好,我又怎么感知不到。” “我的心早已沦陷在你的温柔和宠爱里不能自拔。” “如果我们不能一起相伴今生,我早已做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感谢你从来没有想去要放弃我,放弃对我的感情。” “能得到你的钟爱,我是多么的欢心与高兴。” “在这个世界上,我早已孑然一生,而你身上还背负着家族的希望与责任,你的婚姻是你一人能够决断的吗?” “如果是,我愿意成为那个与你并肩的女子,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如果不是,我们的感情便在此刻终结,彼此相忘江湖。” 程越说话的时候一直背身驻足于山头,风吹起她的衣衫,将娇小的身影拉扯着越发单薄,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似乎一不小心便会飘散于天地之间,无处相知。 陆唯缓缓的走到她的身前,紧紧的将其揽在怀中,生怕她会突然在眼前消失不见。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阿越,你的顾忌我完全明白。” “请你相信,今生今世,唯你程越是我陆唯的结发妻子。” “天地为鉴?” “天地为鉴” 唐大中四年夏,六月二十九日,修云观的月老殿,有一对许诺终生的男女正诚心的叩拜,烛台前的红色宣纸上写下了生辰八字,红红的烛火燃烧着幸福的喜悦。 陆唯与程越在月老有见证下拜完了天地,两人相佣着下了山,回到府邸时天色已接黄昏。 青月与末元早已等候多时,好容易等到主子回府,自然卯足了劲儿献殷勤。 “姑娘,累不累,饿不饿?”青月挤到程越的身边关切备至。 “元帅,杰少半个时辰前黑着脸回来把自己关在书房,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需要属下去将他请出来吗?”末元也不甘示弱,态度十分积极。 程越与陆唯对视一眼,都抿着嘴笑了。 今日虽然很是奔波,但偷偷完成终身大事的两人还沉浸在天大的喜悦之中,对两个下人的越矩的表现的毫无在意。 “姑娘?” “元帅?” 青月与末元等不到回答,再次扬声相询。 “青月,你去准备开饭。” “末元,将陆杰少爷叫出来,我有话对他说。”陆唯将两人迅速的打发走了,牵着程越的手将她送回屋子梳洗。 大约过了一刻钟,空了多日的饭厅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齐修哥哥。” “阿越姐姐。”陆杰最后一个到来。 “今日布置的课业完成了吗?”陆唯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还记得自己对陆杰作出的惩罚。 “先吃饭,,吃了饭再好好教导吧。”程越亲自为陆杰添上碗筷,令他受宠若惊。 “听你的。”陆唯从盘中挑了一个鸡腿夹到了程越的碗里,笑得像个傻子。 陆杰默默的吃了几口饭,总感觉今日的气氛十分暧昧。 “齐修哥哥,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吧?” “小子,果然聪明。” “我确实有一件喜事要像大家宣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秘密 “喜事?”陆杰的眼神在程越与陆唯身上转了好几圈,“难不成你们私定了终身?” “什么叫私定终身,是终成眷属。”陆唯狠狠的敲打了一下陆杰的额头,惹来小男孩一个白眼,“这里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恭喜姑娘,恭喜姑爷。”机灵如青月立刻喜笑颜开的说起了吉祥话。 “恭喜少主,恭喜少夫人。”末元也不惶多让,嘴巴像抹了蜜糖般一样。 “好,都有赏。”陆唯笑容满面,心情大好。 陆杰低着头,顾自吃起来,他心里其实藏着隐忧,他担心的人并不是陆唯而是程越。 母亲是长安世家里的家生婢女,对于贵族的生活习性只是十分清楚。 越是高门大户越讲究门当户对,母亲昔日常常与父母讨论齐修哥哥的婚事,那时他虽小,却也听了许多。 虽然他看上去与程越有些不对盘,可是打心里还是喜欢和关心她的,她对齐修哥哥做过的事情,他一直有所耳闻,这样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不应该在感情里被辜负。 他知道齐修哥哥一定不会成为负心人,但是他的身后是威名赫赫的陆家,陆家还有一位掌家的老太君。 没有媒说之言,没有父母之命,这样的婚姻陆杰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祝福。 “小子,你是否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程越完全没有新嫁娘的娇羞,用脚踢了踢陆杰的鞋子。 “我满不满意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你和齐修哥满意。”陆杰放下手中的碗筷,老成的说道。 “嘿,这小子,越发老成了。” “像你。”程越瞟了陆唯一眼做出结论。 “像我不好吗?”陆唯将脸凑到程越的跟前,神情略微不满。 “好,非常好。” “陆家的男儿可是天下女子的理想夫君。” “天下女子?” “也包括你吗?” “当然。” “你现在不正是我的夫君吗?”程越没好气的反问。 “这还差不多。”陆唯显然对夫君这个称呼甚为满意。 “我吃饱了,齐修哥哥和阿越姐姐慢用。”陆杰说完丢下饭碗便回了书房。 “末元,你跟去看看。”陆杰的反常令陆唯心生不安。 “是。”末元领命而出,饭厅此时剩下三人。 青月眼看自己成了多余的人,赶紧找了个借口也溜了出去。 “青月这个丫头,不错,现在总算有点眼色了。”陆唯笑着给程越碗里又添送了许多菜肴。 “那是,你元帅的威风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程越一面躲开他的再次夹过来的鸡肉,一面调侃的说道。 “全天下也只有夫人配得上为夫的英俊潇洒。” 程越止不住翻了几次白眼,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陆元帅的脸皮真是越发厚了。” “元帅慢用,小女子先行一步。” “你给我回来。”陆唯眼疾手快的将人拉到身边。 “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夫人怎可丢下为夫就这样跑了?” 程越没想到这人的无赖之举全部耍在了自己身上。 “元帅,恐怕要失望了。” “虽说拜了天地,但没有婚书,这场婚约随时都能不作数。”程越推开的他的钳制,潇洒而去,留下陆唯一个人凌乱无语。 看来,某人心里还是有些埋怨他过于急切的行为,婚书?书房的案前早已备妥,只差户部的官印而已。 陆唯摇摇头,径直去了书房,关于陆杰,他还有些话需要教导一番。 “怎么,兵书抄写得怎么样了?” “给我看看。”陆唯突然推门而入,将陷入沉思的陆杰吓了一跳。 “在桌上。”陆杰并没有起身相迎,答话的语气相对比较冲。 “你小子,还发起小脾气了。”陆唯对着他的肩头抡了一拳,陆杰偏头躲了过去。 “恩,多日不见,这字至少是有进步的。”陆唯一份一份的将写满字的纸张翻阅开来,捏着下巴一副颇为满意的神色。 “说吧,有什么不满?” 陆唯陆杰的对面坐了下来,摆正身姿,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没有什么不满。” 陆杰撇着嘴,不肯道出实情。 陆唯轻轻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你不说,我应该能猜到。” “你是在担心阿越吧?”陆杰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却仍旧选择默不作声。 “你与阿越虽然喜欢斗嘴,其实你早已将她列入亲人的范围。” “你害怕我与她私定终身会害了她,对吗?” “小子,你居然不相信我?”陆唯恨恨的敲了一下陆杰的额头,这次陆杰生生的受了陆唯的指责。 “我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你不是,但没有长辈的首肯,终究对她不利。”陆杰终于说出心里的担忧。 “阿杰,你终于长大了。” “作为兄长,我感到十分欣慰。” “南岭城一战,你不仅表现出了过人的勇气,也学会了承担责任。” “如今更懂得去关心身边的亲人。” “我想陆通大哥在天之灵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齐修哥哥”陆杰在这一连串的赞扬中深感惭愧,他明白自己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努力和学习。 “小子,别不好意思。” “我和阿越的事情,我自己有安排。” “你只需更加勤勉的充实自己,和手底下的士兵打成一片不是坏事,但必须要在他们面前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在战场中打滚,除了要有过硬的基本功,还得有足够的智慧。” “最近可与胡先生书信往来?” “前日里还收到了先生寄来的信件,说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母亲有些挂念于我。”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是恒古不变的感情。” “今日长安来了邸报,新任太守的人选已初步拟定,下月中旬应该就会传来好消息。” “齐修哥哥的意思是,再过不久我们便可以回到滇州了?” “中间不出任何意外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陆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行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还得给府里的老太君写信,报告我终身大事的进展。”陆唯开始赶人。 “齐修哥哥,这句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和阿越姐姐的事情早已知会了老太君?” 陆杰一脸震惊。 “诺,给你看看这个。” 陆唯瞟了他一眼,从一堆文书抽出一封红色的绢书丢在了他的面前。 陆杰眼含疑惑,伸出接过,小心的翻阅,入眼的婚书二字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这是?” 陆唯挑了挑眉头,得意一笑,“还差一个户部的大印,你齐修哥哥好难得才抱得美人归,怎会让她轻易的跑掉。” “我身在南岭城无法分身,这婚书的事情只得央求老太君受累为我办理。” 陆唯向陆杰道明其中的原因。 “老太君她赞同你娶阿越姐姐?”陆杰的额头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子,你还太小了,不明白亲人的意义。” “真正疼爱你的人,会喜欢你喜欢的,即便不喜欢,她们也会去试着喜欢。” “很晚了,早些休息。” “明早你还得继续去镇守城门。” “你想呆在军营也好,累了想回来这里也好。” “但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知道了,齐修哥哥。”陆杰答应得十分爽快。 陆唯看到那个小小的骄傲的情绪再一次由然而生,他终没有辜负陆通的托付。 陆杰走到门口,又突然折了回来。 “还有事吗?” 陆杰倚着门框调皮一笑:“祝齐修哥哥与阿越姐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记得,明天发个双份的红包给我哦!”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陆唯摇摇头,开始奋笔疾书。 他心里真的非常庆幸自己有一个如此开明的祖母,他只在一次家书提过程越在南诏的事情,睿智如老太君自然很快猜出了他的心意。 以至于后来的每一次家书,都少不了提起程越的近况,久而久知,老太君字里行间对程越的赞扬与喜爱日益言表。 她甚至说过不会干涉自己的婚姻大事,只要那个姑娘值得用一生去珍受,无论出身如何c身份如何,陆家都会接受和包容。 直到近日,他似乎明白了老太君的心思,她经历了太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陆唯如今唯有他一个亲人,她不想再在自己的肩上加负过多的东西,她只要自己一生快乐。 况且,以陆家现时的地位找一个长安的贵女反而会让更多的人忌惮,而程越,别人眼中无依无靠的孤女似乎更适合某些人的期待。 所以,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知老太君时,老太君非常高兴,多少年了,陆家终于迎来了一桩喜事。 为什么非要给程越敲定一个名份? 在慕容清风出现的那个夜晚里,有一些藏在黑暗的秘密开始渐渐的浮出水面。 没想到,慕容清风会带他进入蜀风楼最核心的地方,找到了他困惑很久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关于程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新任太守 虽然名份已定,但因为南岭城还剩下诸多的事谊,陆唯留在宅子里的时间也不多。 陆杰自那日被责骂了之后,回宅子的时间相较前些日子要紧密一些。 想来是和陆唯两人形成了默契,不管公务再忙,其中一人一定会陪着她吃晚饭。 这样还算温馨和谐的日子过了半月有余,朝廷派遣的新任太任终千呼万唤来到了南岭城。 程越第一次以元帅家眷的身份招待新任太守一行人等。 新任太守杭溢,是御史台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小御史,他从来没有想去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个外放京官,管理一方之城。 这得意于一次机缘,御史台的人其实也分有根基和没根基的,太宗治理大唐的那些年,御史台是大大发挥了它的作用,可是到了近年,已经有日渐衰落的迹像。 杭溢图州洛河人氏,大中元年的进士,年方二十七,其夫人为长安武将肖成的二女儿,两人从婚前的互不对盘到婚后的夫妻情深,如今丈夫远调长安,她自是跟了过来。 接风宴定在了中元节前两日,先时陆唯就曾嘱咐过她,替新来的太守大人另择府邸,原先的太守府在战火中已成了废墟。 程越想了想,其实现在住的这座宅院其实挺适合做为新的太守府,但陆唯与陆杰竟一起反对,程越只得让青月动用蜀风楼的关系在另一条街上找了处合适的做了太守府。 唐大中四年夏,七月十三日杭溢带着家眷从南城门而来,从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官员在城口相迎。 陆唯做为暂代南岭城事务的管理者,自然也在迎接的队伍中。 “杭大人一路辛苦,陆唯为你及夫人准备了接风晚宴。” 杭溢赶紧回礼道:“元帅大人客气。” “杭某耳闻过元帅的威名多时,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大唐之幸。” “杭大人过誉了。” “昔日太守府已在战火中变成了废墟,陆唯与一众官员商议后,另为杭大人准备了新的官邸。” “一切置办得十分仓促,还望杭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下官不敢,承蒙圣上不弃,下诏命杭某前来做这南岭城的新任太守。” “杭某自知上任后会遇到许多的困难,这本是杭某的职责所在,元帅与众将士拼着性命从乌洛王手中夺回了南岭城,杭某自当竭尽所能贡献自己的力量。” 杭溢一番真情实意的表白,陆唯自是笑而语,他的属地在滇州,如今正主已到,他也应该功成身退回到自己的主场。 “杭大人请。” “陆大人请。” 杭溢再次坐上了从长安来的马车,一路跟着陆唯的马后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南岭城。 杭溢的夫人肖玉芳见自己家又回到了马车上与自己同行,自是轻轻的靠了上去。 “这位陆元帅真是年少有为啊。”掀开布帘的一角,陆唯的英姿飒爽尽收眼底,肖玉芳忍不住的赞叹。 “夫人,是不是后悔嫁了我这个书生啊?”杭溢取笑道。 “当年倒是有些后悔,至于如今嘛,我不得不感叹父亲当年的眼光。” “我肖玉芳能够成为你的妻子,真是三生才修来的福气。” 杭夫人一看便是个爽快利落的性子,武将家的姑娘,行事作风果然毫不含糊。 “夫人还是这般爽快。”杭溢将肖玉芳的长满老茧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应该说我杭溢能娶到夫人才是前世积了公德。” “如今让你远离高堂陪我来到这南岭城受苦,又得委屈你了。” “嫁鸡随鸡,何况现在的情形正是夫君昔日的抱负。” “芳儿怎么觉得委屈。” 杭溢与夫人一路柔情蜜意,终于在两刻钟后抵达了他们新的府邸。 程越带着青月与末元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陆唯打马而下,末元快速的将宝马牵到了后院。 “元帅辛苦了。”程越笑着向陆唯行了一个礼,陆唯皱了皱眉头,知道她的玩心又起,这个是难得对自己客气一次的主。 “夫人辛苦了。”陆唯上前亲密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趁大部队未到之时,轻轻刮了一下程越的鼻头。 “青月,你家主子今早可吃了朝食。” “回禀元帅,少主今日说没有胃口,什么也没吃。”青月如实回答。 “青月,可别忘了你是谁的人。”程越剐了一眼低着的头青月,发出警告之语。 “青月这是帮理不帮月亲,谁有道理青月就站在谁这边。” “何况,元帅这是关心你的身子。”青月大声的反驳。 “好丫头,重重有赏。”陆唯当即表扬了青月。 “多谢元帅。”青月福了福身子受之无愧。 “嘿,你这个鬼灵精。”程越不甘心的点了点青月的额头。 几人说话的当口,杭溢与众官员已站到了大门口。 陆唯拉着程越朝众人走来,底下的的官员虽有非议,却只敢将话咽在各自的肚子里,相识的几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又都低下头等待着最高领导者的安排。 肖玉芳被杭溢扶着从马车上落了地,对于陆唯身边的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久居长安的人都知道这位炙手可热的新近元帅可是众多贵女的心上人,如今这般传奇中的英难竟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女子夺了心神,真不知道传到长安会让多少女子心碎? “阿越,来见杭大人c杭夫人。”陆唯将程越引见到两人身边。 “程越见过杭大人c杭夫人。”程越作势行礼,被肖玉芳聪明的挡了回去,从陆元帅的态度来看,此女的身份不管如今还是往后都会压过自己。 如今夫君初来乍到,许多地方都得仰仗这位年轻的元帅大人,她怎能这些地方失了分寸。 “阿越妹妹别多礼。” 不愧是长安出来的姑娘,这一句妹妹着实高明,如今在外人看来程越似乎有些身份未明,但今日却是他陆唯当着众人亲自引见出来,其中的意味早已呼之欲出,聪明人自然会知道如何行事。 陆唯心里颇为满意,杭溢的夫人如此精明,想来太子殿下在信中并未夸大说词,这个杭溢应该值得他暗中相助。 杭溢从众多的选择中脱颖而出,得益于一场意外。 一年前,因为在御史台受到排挤十分的不如意,那一年他常常借酒浇愁,宿醉而归。 肖玉芳一度以为他开始蓄养外室,直到那一日他同样借酒发疯,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带着太子妃微府出巡的靖怀太子。 他不小心撞了撞到了靖怀太子的马车前,被太子府的侍卫险些当刺客当场杀了。 在见到大刀的瞬间,他将多日来的委屈与苦痛全部发泄了出来。 当声骂骂喋喋,甚至扬言要撞上刀口,一死百了。 “想我杭溢苦学多年,也是进士出生,本以为进了御史台能够如先贤般为江山社稷尽一份微薄之力,却没想到遭人排挤陷害,今日还被你们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贵人欺凌。” “来啊,动手啊,杀了我啊。”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死了才算干净。”侍卫被杭溢的形为唬得不敢下手,太子挥了挥手,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杭溢熏意正浓,但一见靖怀太子之面顿觉贵气逼人,熟悉之感扑面而来,当时酒醒了三分,但仍然大放厥词。 “你是御史台的人?”太子殿下暖声相询。 “是又怎么样?” “难道知道我是御史台的人就回放过我吗?” “我看你头带金冠,非富即贵,能死在你的手下,也算不冤。” “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你险些误撞马车?” “大唐可没有这样的律法。” “是啊,但有抢夺功劳的伪君子,又明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 “有不明事非的掌权者。” “没有想到官员惧怕的御史台竟然是这等风气。” “真是算是长了见识。”贵人皱了皱眉头,神情难辨。 “呵呵,不仅是御史台,还有整个长安的达官贵人大数都有举荐不避亲的嫌疑,我们这些无根基的人想要为百姓做些实事,说些实话却已经没了门路。” “从此活着,又有何脸面去面对昔日的江东父老和一腔抱负。”说到激动处,杭溢竟然哭了起来。 靖怀太子不由脸色凝重,堂堂男儿流血不流泪,这是被逼到何种地步才会如此悲戚。 “为什么不上报圣听?” “我记得自太宗起,御史台的每个御史都有直言面圣的机会。”太子妃愤怒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冷冷的质问。 杭溢擦干眼泪,仰天哈哈哈大笑起来:“汝看起稚气未脱,定是某家的涉世未深的小贵人,没有踏足官场怎知道其中的冰山一角。” “是吗?” “那汝问你,你当初的志愿是什么?” “自是做一个为百姓谋实事的清明小官。”杭溢傲气满满,想到现状却又霜打的茄子般低下了头。 “如果他日有机会一展抱负,可要记得今日之语。” “诺,这个给你。” “当它再出现之日便是你心想事成之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宴请 杭溢在第二日酒醒后,被肖玉芳扯着耳朵从睡梦中醒来,看见那枚价值连城的信物,一时还心生糊涂。 肖玉芳自是以为找到了他蓄养外室的证据,怒气冲冲的从兵器房揣来一把宝剑,用剑头指着杭溢的脑袋质问:“好你个杭溢,居然学别人蓄养外室?” “家里的婢女,个个生得貌美,我上月才问你可有中意的丫头,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只向往一生一双人的感情。” “这才过了多久,连定情信物都有了。”院子里的小头婆子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人敢上前劝说。 杭溢睁着迷糊的眼睛,连日的宿醉正是头痛欲裂,“夫人,这是何意?” “何意?” “看看,这是什么?” “这么贵重的吊坠,可不是我送给你的。”肖玉芳用剑锋将那枚暗紫色的吊坠在半空中,在杭溢眼前晃了几下。 “这是哪里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杭溢捂着头小心的解释。 “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想把我打发掉了?”肖玉芳显然不相信。 “夫人想想,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以前是没有,现在嘛?” “难说” “男人一旦被外面的野花迷了心智,什么样的事情干不出来。” “古往今来,戏文里的那些负心汉哪一个是好东西?” “唉”杭溢长长了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吊坠拿到掌中仔细查看,光是这手感便知此物不凡,再看这成色,透体的淡紫色盈盈生光,这么精致的物件怕是宫里之物。 “想起来了吗?”肖玉芳将剑头又朝前逼近了几分,杭溢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险些撞上肖玉芳的剑口。 “看来你为了外面的女人真的连命都不要了。”肖玉芳气红了双眼,眼角已经蓄满了泪花。 “夫人,莫气。”杭溢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昨夜,为夫恐怕是遇到真的贵人了。” “什么?” 杭溢从肖玉芳的宝剑旁钻到她的身边,递上那块吊坠,“夫人可仔细看一看这个祥云标记,是不是有些眼熟?” 肖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很像东宫的东西。” “没想到你的相好的是东宫的人?” “夫人”杭溢捂住肖玉芳的嘴巴,“事关重大,夫人可不能意气用事。” 杭溢发出警告。 肖玉芳瞪了他一眼,没再做激烈的动作,杭溢这才将自己的手拿开。 “怎么回事?” “你怎么跟东宫扯上了关系?”肖玉芳压低了声音。 杭溢晃了晃脑袋,开始搜索昨晚的记忆,当那些熟悉的画面一一闪现时,他一下了歪倒于地。 “夫君?” 肖玉芳被他的这番动作吓得魂不附体,“出什么事了?” “夫人啊,为夫可能闯下大祸了?”杭溢眼里满是惊恐和愧疚。 “祸事?” “会选 祸事?” “你说清楚。”肖玉芳蹲下身子去扶拽杭溢。 杭溢摊了摊手,一把将肖玉芳也拉扯倒了地上,“昨晚我遇了太子和太子妃殿下。” “此话当真?”肖玉芳发出一声惊叹,那两个神仙眷侣一般的人物,其实坊间多少传说,这两人如若不是生在皇家,一定是江湖传说中令人羡慕的一对侠侣。 肖玉芳在有身之年还从未与太子和太子妃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自然有些羡慕。 “当真,可是,为夫却犯了天大的错误。” “什么?” “你做了什么?” 杭溢抖着手,半个身子倒在肖玉芳的肩上“御前大放蹶词,妄议朝政,怕是死路一条。” “你”肖玉放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指着杭溢的额头,急的团团转。 杭溢挣扎着爬了起来,肖玉芳仍稳稳的扶着他的肩头,让自己程为杭溢的支撑。 杭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唯今之计,只有现时休书一等,才能 保全夫人。” 杭溢拿定主意,立刻开始行动,肖玉芳如梦初醒,“等等” “夫人,再等就来不及了,为夫犯的错,怎能然后夫人一同承受。” “夫人今日即便恨我,怨我,我杭溢也只能如此了。”杭溢神色焦急,加快脚步向书房奔去。 “杭叔宗,你给我站住。” “你胆敢再前行一步,我就死在这里。”肖玉芳将手中的惨叫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杭溢气的跺脚“夫人,这又何必?” “你还年轻貌美,我死后,你手里有休书,还可以再嫁,这样我才能瞑目。” “不要浪费时间,不然传旨的太监一到,什么都来不及了。” “杭叔宗,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为什么会给你这个吊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记了。” “以你昨夜那般醉态,要死,恐怕早已死在东宫侍卫的手里。” 肖玉芳见他怔怔的定在一处,这菜放下了抵在脖子上的宝剑,等待着某人回忆出一些有用的细节。 “是了,是了。” “夫人英明,为夫想起来了,太子妃说她日再见道相同的吊坠之际便是为夫实现抱负之日。” “夫人,我们不用分开了。”杭溢瞬间从焦急悲伤的气氛中走了出来。 一个箭步冲到肖玉芳身边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 肖玉芳和杭溢同时想到了这段插曲,太子殿下果然是极重承诺之人,虽然这一等便是几百天,但今日从踏进南岭城的那一刻起,他的抱负与理想会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夫人,客气。” “请随我来。”程越微笑着在前方带路进了内院,陆唯与杭溢和众多官员去了外院,如此兵分两路一同参观新的太守府。 “办得仓促,怕是有些置办不周到的地方。” “希望夫人见凉。”程越再次客气的说道。 “我看很不错,这庭院c这湖水,还有假山c花圃,真是美极了。” “姐姐得好生感谢妹妹一番才行,置办这座宅子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肖玉芳面上的感激没有作假的成分。 “夫人,喜欢就好。” “叫什么夫人,显得太过生疏,论年龄,我应该长你几岁。” “叫我一声肖姐姐吧。”肖玉芳亲切的笑说。 “既然如此,程越恭敬不如从命。” “肖姐姐。” “阿越妹妹的性格,姐姐非常喜欢。” “姐姐初来乍到,妹妹闲的时候可要多来走动走动。” “替姐姐出谋划策。” “姐姐真是太看得起程越了。” “乡野之人,怎么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只怕会误了姐姐的正事。” “妹妹倒是有心与姐姐亲近,到时肖姐可不要嫌弃妹妹手笨嘴拙。” 对于程越现在的这番行事动作,肖玉芳在里给她打了高分,这样一个低调谦逊的性子,确实惹人喜欢。 能说会道,又生得俏丽端庄,能搏得陆元帅的欢心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这位程姑娘在那位年轻的元帅心中究竟占了多大的份量?他是正牌夫人进门,这个可人儿的位置又在哪里? 肖玉芳甩甩头,像这些八卦的想法试着从脑中赶走,她今后面临的困难还不知道有几许,此时竟然在这里担心别人的前程。 程越自是不知肖玉芳心中所虑,仍然热情的带着她走近太守府的后院。 “前面的东西厢房便是姐姐与杭大人的卧寝,姐姐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妹妹这就派人办理。” “好啊,妹妹陪我一起进去吧。”肖玉芳诚意相邀程越不好推托,只得跟了上去。 时间熬到了黄昏时分,今日的接风晚宴正式启动。 外院里有陆唯操持着,程越省了不少心思,内院和女眷这边十分的简单,除了肖玉芳和程越两人便没有多余的女眷。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有二,其一,陆唯将程越推到明面上是那些官员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们不曾想到不近女色的元帅大人身边何时多出了一个红颜知己;其二,今日不是正式接任的日子,杭溢突然空降,一个没根没底的人,更多的是试探,还用不着立即示好。 今日的席面是请的蜀风楼的大厨,时辰一到大家比邻而坐一下子热闹开来。 宴席一直吃到戌时一刻,这才尽兴而归。 待众人都道了别,只剩下杭溢与陆唯两人时,我们这位新任太守结实的对着陆唯了鞠了好几躬。 “叔宗,非常感激元帅大人席上的处处照顾。” “正是因为有你的支持,那些探路的人才会立时改变的态度。” “杭大人太过多礼。” “陆某只是暂代管理一些事务,如今将南岭城正式交到大人的手中,也算功成身退。” “不过是份内之事,怎么敢受杭大人如此重的礼。” “待陆某半月后离去,大人便是这南岭城真正的领导者。” “那些不听话的官员又何必留着,你有生杀大权,扶值一些真正有能力之人才是长久之计。” “杭大人以为如何?” “听了元帅大人的话,叔宗如梦初醒。” “太晚了,就不打扰杭大人了。” “陆某告辞。” 杭溢将陆唯送到大门处正好与程越汇合,今日之事也算落下了帷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杂事 杭溢正式入接管南岭太守,正巧是中元节的当日,陆唯将手听事务交代完毕,一早便回了宅子里。 中元节俗称鬼节,昔日在长安这一日会举行大肆的祭祀活动,滇州每月这一天也会给官员沐息的福利,如今身在南岭城,他落了一身的轻松。 午时一刻,陆杰同样纵马而归,程越并未准备两人的饭食,惊得快掉了眼珠:“今儿是什么日子,将两位大忙人都送了回来?” “唉,这么大的人,吃个饭还像个孩子。”陆唯温柔的掏出韦帕替程越擦去嘴角的饭粒,惹来陆杰一顿白眼,“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是个小孩子。” 换来两人哈哈大笑。 “不知道元帅与杰少用过饭没有?”青月难得表现出大丫环的责任感。 “对啊” “需要小厨房重新开火吗?”程越望向两人。 陆唯捏了捏程越的掌心,”我和陆杰在军营吃过了。” “想来,你忘记今日是什么节日了。” “今日是什么节日?”程越眨眨眼,一头雾水。 “也不是什么好日子。”程越感到陆唯的情绪明显比刚才低落了两分。 程越将目光看向了青月。 “姑娘,今日是中元节。”青月小声的提醒。 程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中元节人称鬼节,从农历七月初一开始到七月三十日都是鬼门大开的日子。民俗相信,在这一段时间会有许多的孤魂徘徊在阳间,后来演变成纪念逝去亲人的一个活动,为此每一年的中元节都会有许许多多普渡祭拜的盛会举行。 ”青月,你带着下人去准备一些祭品。“ ”是。“青月领命。 ”你叫上末元吧。“ ”让那小子替你拎拎东西。“陆唯叮嘱道。 ”多谢元帅。“青月笑着跑出去纠住了末元,末元的惨叫让屋内的几人哈哈大笑,一扫先前后低落。 傍晚戌时时一刻,程越命人在宅院的西方设了祭台,陆唯领着陆杰和程越神情肃穆的站在祭台前。 末元替三人点木香一一交到三手中,祭坛上放着一盘时令的瓜果只肥美的烧鸡和几壶美酒。 甚于他们怀念的亲人,在这一刻定然印在脑海里异常清晰。 "爹c娘c祖父,齐修今日将自己的妻子带到了你们面前。“ ”我相信你们今日一定围绕在我的身边,对于我的选择会十分满意吧。“ 程越听着他的喃喃细语,突生出一种难得羞赧,“如果候爷与夫人还有战神在世,怕不会喜欢我吧?” “胡说什么。”陆唯转过头刮了她一眼。 ”这是丑媳妇终须怕见公婆吧。“陆杰小声的插了进来。 ”你小子等着。“程越此时不好动手,只得发出低声的警告。 ”你两人,正经一点。“ 陆杰与程越一下子噤了声。 “阿越,不知道岳父大人会不会我这个女婿?”陆唯突然明白了程越适才的忐忑。 “恐怕不太喜欢。” “老爹一直希望我嫁个相对平凡的人。” “你啊,太过优秀。” ”背负太多。“程越如实而说。 “齐修哥哥,原来优秀也是一种错误啊?”陆杰借机调侃。 “小子,这是当父母的心态,你怎么会懂。” “如果有幸与岳父把酒言欢,我肯定他一定喜欢我的。”陆唯挑挑眉,自傲的说道。 “也是,老爹最喜欢有才华的人。”程越可不想再打击某人的信心。 本是一场严肃的祭奠,在这般接地气的对话里,让气氛脱离了原本的悲伤。 “可惜陆通大哥没能看到陆杰如今的模样。”程越发出一声低叹。 这句低叹,让原本还冷静自持的陆杰红了眼框,幼时失去至亲,终究有无法弥补的伤痕。 陆唯拍拍他的肩膀,“你如今的样子已是陆通大哥的骄傲。” “将悲伤化作了力量,你正一步一步完成他身前的期望,没有什么可悲痛的。” “男儿的成长便是在失去与得到中建立起来的。” “曾经的过往只会令我们更加的珍惜现在。” “我想那些离我们而去亲人的愿望都希望我们和顺平安。” 木香袅袅,夜色高远,夏风吹起了各人的衣角,也将蚀骨的思念带向遥远的西方。 佛说人世悲苦,只不过是一场修行 中元节后,陆唯开始做好了撤离的准备,朝廷的圣旨在七月十七这一日如期而至,除了褒扬此次南岭之战的功绩,也做出了一些行事安排。 虽说南岭城重回大唐的怀抱,但终究伤了根基,圣上另派了人来担任南岭的驻军将领,陆唯只待此人一到,便可重回滇州。 在此之前程越回了几趟蜀风楼,算是暂时接了楼主之位。 众长老对这位空降而下的新任楼主大多持关望的状态,如若她的身后不是站在天下兵马元帅,怕是还得受些刁难。 “我知道各位对我接任蜀风楼心怀不满。” “可是这是老爷子和慕容少主一同决定的。“ “既然他们都认定我能够胜任这楼主之位,我也只有让各位见凉了。“这是青月第一次在程越身上看到这般的傲气,那些倚老卖老的旧门人今日总算遇到了比较强势的新主人。 或许,对蜀风楼来说是一件好事。 “既然是老楼主与少主的意思,我们认了。” “可是楼主大人,你当日烧了四方楼这笔帐怎么算呢?“ “那可是老楼主为蜀风楼留下的产业。” 回鹘的徐掌柜可是三代长老,最是有资格质问程越。 程越知道,他们心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意见,今日她自动送上门,不被埋汰一番怎能轻易让她好过。 “徐长老吧。” “作为长辈,你确实是最有资格教诲的。”程越行了一礼,徐掌柜泰然受之,底下的看好戏的人纷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青月在一旁握紧了拳头,这般老东西。 程越微笑着又朝着下首的几位长老鞠了一弓,“先礼后兵,这是兵法之道。” “我先来回答徐掌柜的问题。” “火烧四方楼?” “那时陆元帅与乌洛的争夺之战已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为了壮大士气,为了扰乱敌人,所以我选择舍掉四风楼。“ “楼主说得真是冠冕堂皇,说倒底还是为了情郎。“不知道下方谁说了这一句,惹来众人一阵哄笑。 “为了情郎有什么不好?“ “我的这个情郎正好可以救南岭城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无论出于公还是出于私,我的行为恰恰没有任何问题。“程越不怒反笑。 “在老夫看来,楼主的行为恰恰是个问题。“徐掌柜拍案而起。 “哦?“ “问题何在?“程越并未被他的气势所累,反而一步步紧追不舍。 “视蜀风楼的各位长老于无物,专断独行。“ “其二,即为扰乱敌人,用其它的方式也未尝不可。” “可是,你却选择了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是吗?”程越轻轻甩一下衣袖,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说到底,不过是你们不信服于我罢了。” “如果是慕容清风做这件事情,你们一定会歌功颂德。” “说他计谋无双。” “所以,无论我做的任何事情,哪怕你们明知道是正确的也会在鸡蛋里挑骨头的。” “事实证明,正是我这一把火让战事提前结束,乌洛王含恨而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请你们不要忘记。” “蜀风楼这个楼主之位你们以为我真的想坐吗?” “我只是被晏道几那个老头骗来了这里。” “你们的少主又选择不告而别。“ “出于道义,出于承诺,我程越才接下了蜀风楼。“ “如果过了今日,众位仍有异议,还便另请高明吧。“ 程越丢下这一句,领着青月大步的离去,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的惊讶之色。 他们不过是想摆摆老人威风,而这个女子倒好,如果刚烈果断,令人意想不到。 “徐掌柜,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明日大家一起上元帅府赔理吧。“徐掌柜拈着花白的胡须扬长而去,布满皱折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果然老楼主的目光毒辣。 今日这番试探倒是令人意外而满意。 程越自是不知道徐掌柜的用意,堂上的那些人的嘴脸确实让她有些生气,所以才搁下了负气的狠话。 “主子,你这样做会不会不妥?“青月一脸的担忧。 “不知道。“程越答得干脆。 “事情既已出了,看看明日他们的表现吧。“程越在前头扬了扬手,示意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青月立时闭上了嘴巴,可眼里仍有些愁绪。 到了元帅府,她趁程越不注意的时候,特意跑到了陆唯身边求助。 陆唯听完青月的诉说,只顾哈哈大笑。 “果然是阿越的作风。” “小丫头,放心吧。“ “你家主子这样做一定心里有数。“ “况且不是还有我吗?“ “那些人看在我的面上,也会给阿越和自己留一个台阶的。“ “我保证,明日便会有人亲自上门道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接任楼主 程越并不知道陆唯知晓了今日蜀风楼之事,因为陆唯一向在其它事务事对她没有过多的干涉,两人相安无事的继续恩爱如漆,外界的各种纷扰似乎很难浸入元帅府半分。 第二日一大早,宅子里只剩下程越和青月,没想到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楼主安好?”徐掌柜一脸笑意的与程越打着招呼。 “徐掌柜?” “真是稀客。” “一大早的,有必要追到府里来为难我吗?” “楼主说笑了。” “老朽是来汇报楼里的情况的。”徐掌柜看上去诚意满满,可程越心里在仍有不少的防备,这些个老东西心里的弯弯绕绕自己有时候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徐掌柜怕是弄错了吧。” “你们这些老人可着实看不上我这个新任楼主的。”程越语含讽刺。 “那不过是小小的试探。”徐掌柜仍未落下他脸上的笑意。 “试探?” “在我来看是刻意的刁难。”程越并不领情。 “楼主昨日的威凛凛也不惶多让。”徐掌柜眼里的赞赏之色一点也没作假。 “不会这样就将徐掌柜折服了吧?” “谁说不是呢。” “有脾性c有主张。” “果断绝决,最适合不过了。” “徐掌柜夸得不脸红,可我这个听的人快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程越低声的反讽。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徐掌柜贵人事忙,今日为何事而来,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 程越也懒得再和他扯一些没有的废话。 “老朽是特意来奉上蜀风楼近年的账本。”徐掌柜拍拍手,从厢房外走进来一个蜀风楼的门徒,将一摞厚厚的本子摆上了桌面。 “程越不明白徐掌柜的意思?”程越并未打算接下。 “投诚。”徐掌柜的面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可是,我已经准备不做那个楼主了。” ”为什么?” “专心做一个元帅夫人不是更好吗?” “姑娘真是这样的人吗?” “做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 “有人人羡慕的夫君,有人渴望的荣华富贵。” “我为什么要去做那个吃苦受累的劳什么子楼主?” “还自讨没趣。”程越的话听来似乎特有道理,可是徐掌柜是何许人也? 跟了晏道几一辈子,见过多少风雨,怎么会看不透一个人的本质。 何况,老楼主怎么舍过少主直接将信物给了此女? 其中一定有讳莫如深的秘密,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查,到了今日才算有些眉目。 “姑娘既然不想当这个楼主,我徐亭也不勉强于人。” “今日算是叨扰了。” “老朽这就起身告辞。” “临走前,做为一个老者,还得啰嗦几句。” “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程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老先生的生活智慧毕竟比我这个小女子要多得多,能从中得到一些教诲也是程越的福气。” “徐掌柜不必客气。” 徐亭习惯性的捻了捻自己的胡须,神情一下子显得高深难测。 “姑娘说来蜀风楼是因为老楼主的原因。” “据老朽的耳报,恐怕还有别的理由吧。” 徐亭此话一出,程越心生一惊,随即又保持住了一开始的平静。 “是啊,理由完全是因为老爷子和慕容少主。” “是吗?”徐亭自是不信。 ”不是吗?” “姑娘不是一直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世吗?” “想来前段时间因为少主的关系一无所获吧?” “是又怎么样?”程越并不否认自己的目的。 “老朽出于好意,告诉姑娘一个秘密。”徐亭顿了顿,仔细打量了程越一眼。 “徐掌柜想说便说,不想说,我自有一套方法将藏在岁月里的那些秘密一点一点的挖出来。” 程越淡淡的笑着,眼神很坚决。 “我相信姑娘与元帅的能力。” “只是,如果有将你想要东西已毁掉了,姑娘会怎么办呢?” 徐亭一语惊人。 “什么意思?”程越的心开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她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眼前之人是一个非常狡猾之人,无论他如何套路都不能轻易上当,可自己仍然高估了自己。 “吉明,将账本最下面的东西交给程姑娘吧。” 叫吉明的门徒听命而行,将一张被火烧过只剩下一小角的册子交到了青月的手中,青月小心的呈给了程越。 程越将其摊开在手心,小心的翻阅那小小的角纸,企图从上面找到只字片语,可惜什么几十页上什么也没有,只有火光烧过的痕迹。 “徐掌柜,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份东西。” “这个炸糊不好。” “确实看上去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但是这个册子被烧掉的时间却很耐人寻味。” “正是慕容少主不辞而别的前一夜。” “有人甚至看到了有人与他一路同行,而那个人似乎是元帅大人。” "徐掌柜我敬你是前辈,抹黑造谣这样的事情似不似不符合你的身份。” 程越一下子便怒了。 徐亭并不在意,“我只是告知姑娘实情,愿不愿意相信,那是姑娘自己的事情。” “至于抹黑造谣这些罪名,还请姑娘查证以后再作决断。” “老朽言尽于此,今日也算打扰了。” “楼主之位既然是老楼主一早便定下的, 我徐亭自是尊重他的决定。” “希望姑娘早日回蜀风楼举行接任大典。” “告辞。”徐亭领着吉明飘然而去。 青月指着桌上的帐本为难得看向程越,程越沉默半响,到底还是让青月收了。 “主子?” 显然徐亭爆出的那个消息令程越心里产生的了疑惑,慕容清风的离去到底于陆唯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还有,那烧掉的文书里到底留下了什么样的答案? 是不是正如徐亭说言那是关于自己和老爹生世的内容? 许许多多的问号一下子涌入了脑中,令她有种快爆炸的感觉。 她的再三提防终于还是在老姜面前略逊一畴。 “主子?”青月再一次想要将程越从纷扰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却显得有些无力 “没事,你先将这些帐本抱到书房,我一会儿去看看。” “还有今日我与徐掌柜的谈话希望不要传到你我二人之外的人的耳中。” “包括元帅与陆杰。” “是。”青月怯怯的回答,心情复杂的退了出去。 程越倒不是开始不相信陆唯,而是当时发生了许多令人意外的事情。 比如慕容清风的突然离去,陆唯着急的求亲,将徐亭今日说的事情连起来就是一个清晰的指向。 如果想要查清楚所有真相,她此时能借助的力量只有蜀风楼,所以如果以前做蜀风楼的楼主是为了道义与承诺,现在便是为了自己c为了那些埋藏在岁月里的往事。 上次青月找陆唯是想让他替程越撑腰,可是这一次,事关重大,她怎么敢道出事情的始末,让两人之间出现不必要的裂痕 今日之事在这两主仆的各自心思里很快烟消云散,但蜀风楼楼主之位的接任大典却迫在眉后捷,不知道徐掌柜是怎样和楼中的众人交待的,到了与徐亭私谈后的第二日,那些长老们纷纷上门希望她赶快接任楼主之位,对四方楼的毁坏只字为提。 既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事情自然在友好的气氛下达成共识。 唐大中四年夏,八月初一,西郊丛林,蜀风楼总坛,在缺失了多年情形下,终于迎来了新一任楼主。 程越身穿锦袍,神情肃穆的立于高坛之上,身后的火盆里燃烧着熊熊裂火,青月做为楼主的贴身侍女笔直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台阶之下的众人竭诚的行跪拜之礼。 她面前的女子此时仿佛带着光环的王者,令脚下所有的人俯首称臣,这一切如果老楼主看到一定会心生安慰。 只是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慕容少主,会不会觉得得遗憾和愧疚,因为自己的难得私欲而让程越替他背负着责任? 行礼完毕,众门徒等待着程越的教诲,可这个女子只轻轻说了三个字:“散了吧。” 散了吧,真的很累。 众人自是听不到程越的心声,他们将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德高望重的徐亭。 徐亭挥挥手,示意众散云去。 这是一个不太喜欢被礼义束缚的女子,这半日他几次发现了程越的不耐烦,如今礼成,定然想快快结束眼前的一切。 徐亭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出祭坛,也不知道未来的蜀风楼是福还是祸? “主子,你还好吗?”青月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的扶着程越,替她理了理那冗长复杂的袍子,两人这才缓缓的走下台阶。 “妈呀,太累了。” “比我当年成亲还累。”青月一下子睁大了八卦的眼睛。 “当年?” “对啊,当年差一点就成为别人的夫人了。”程越回过头弹了弹青月震惊的脸颊。 “元帅知道吗?” “知道啊。”青月又被这个消息惊掉了下巴。 “那他” “他” “他为什么不介意对不对?” 程越一声轻笑,“这或许就是别人口中的缘份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路宿 南岭城的太守既然暗地里是太子殿下的人,那么守备将军自然逃不过庆王与杨相的安排,陆唯的猜测在王开全到来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没想到,王某能和陆元帅有所交集。” “真是荣幸万分。”王开全笑得开怀。 “王将军客气。”陆唯客气的说道。 “元帅此次解决掉乌洛的侵袭,夺回了南岭城,大唐的百姓重新送给你一个名号一一小战神。” “圣上还特意褒奖了陆老太君。” 王开全一路笑说。 “战神之名,陆某可不敢当,已经祖父的光绩,陆某只愿能替他老人家守好这片山河。” “说起陆家,当初是威振四海。” “元帅太过自谦。” “可惜,本想借着这个机会与陆元帅畅饮几杯,以表达下官的敬仰之情。” “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王开全语含惋惜。 “王将军他日有机会到滇州陆唯一定好好的尽地主之谊。” “如今的形势是不是不快马加鞭的回去,虽然卫王镇实在南境,吐蕃清静了一些时日,可保不起会在其它边境惹事生非。” “确实有些遗憾。”陆唯一路顺着王开全的话道,表达自己的遗憾之情。 在交换完所有文书这后,陆唯正式与杭溢告别。 程越与青月坐在马车里先行上路,末元与末山随侍在侧。 来时是一片战火,离时仍然带着一股萧条,但南岭城经历过许多朝代都屹立不倒,这一次小小的伤痕,一定会很快恢复元气。 转身回头,午时的日光照在那块闪耀的牌额上,铁笔银勾的南岭城三个字仍然苍劲十足。 陆唯领着陆杰打马而去,杭溢带着肖玉芳立于城墙为他们送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江湖终会再见。 赶了几日的陆路,便走了路程最快的水路,舟车劳顿,经过的九日的时间才勉强走了大半的路程。 这次陆唯的行踪大半都在庆王与杨相的掌握之中,一路人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那些人的阴谋诡计从来不曾停息过。 暗杀,就目前而言是个很好的机会,只是这危险藏何处还不得而知。 到了七月的最后一日,仍是酷暑难熬,特别是正分时分马车行在路上,那一波又波的热浪弄得程越险些中暑,所以,陆唯临时决定找一个小镇休整一两日,避一避这恼人的酷热天气。 小镇依山而建,深入其中,那些白日里受的热气在这里渐渐有了清凉之感,程越干脆弃了马车与陆唯并肩而行。 “怎么样?” “感觉好些吗?”陆唯扶着程越的细腰,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这里的清风算是救了我一命。” “以前乡下野惯了的孩子,怎么这两年开始娇气了。”程越将头偏向陆唯,眼里闪着调侃的光芒。 “说明,我把你养得好啊。”陆唯语含骄傲。 “那倒是,整日里锦衣玉食,还有小丫环侍候着,恁是将一个村姑养成了千金小姐。" “功劳不小啊。” “这表扬,本帅可是受得起的。”陆唯一脸得意。 程越轻笑了声,挽着陆唯的手欣赏着一路的风景。 青月与末元率先上镇子里寻找落脚的客栈,末山跟在离两人三尺的地方,机敏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事物。 小镇本就不大,平时来往的客商并不多,镇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对如画中走出来的青年男女,自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时不时有清秀可人的姑娘和英武俊俏的少年从他们周围穿梭,末山一直紧盯着两人的身影不敢有半分闪失。 好在此地民风淳朴,对于如此出众的两人也只是报着好奇观赏的心态,并不上前打扰,倒也相安无事。 三人走了近一里地的时间,终于在古镇东西大街转解的位置看到等候多时的末元。 “少主,夫人,这里。”末元高声的打着招呼。 陆唯等人快步的走上前去,末元将人引进了今晚下踏的客栈。 掌柜的是一名年不过惑的中年男子,慈眉善目的,看上去十分的亲切。 “客官里面前。” “有劳掌柜。”陆唯微笑着打起的招呼。 “客官这是打那里来?” “这么热的天气,赶路一定十分辛苦。” “小店已为客人备好了热水。” “待休整后可下楼吃晚餐。” “多谢掌的。”陆唯两手作揖,表示感谢。 “哪里。” “客人有什么吩咐可直接叫人。” “老夫不打扰几位休息了。” 陆唯扶着程越上了二楼的客房,末山临行前特意转头回望了大厅的客人和老掌柜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这才心安的和末元也跟了上去。 直到二楼的雅间传来关门的声音,店小二和一些八卦的客人齐齐挤挤到柜台。 “掌柜的,可听出这些人是哪里人氏吗?”其中一个穿青衫布衣的小伙子好奇的问题。 “对啊,对啊。” “这男子与姑娘身上有一种贵气,一看就是高门在户出来的。” “怕不是新任的官爷带着自己的夫人出来远游。”另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猜测道。 “为什么是两夫妻呢?” “说不定只是兄妹到外地探亲。”从门外走进一位打扮华丽的姑娘,眼神里装满了傲气。 “缪姑娘回来啦。” “今日有什么收获。”掌柜的笑得很客气。 这位缪姑娘是从燕地而来,在他的店里已经住了大半个月了。 说是去长安探亲,可是一路行来,气候太过炎热,这位缪姑娘很喜欢这个镇上的风景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缪姑娘身边带了几个侍卫还有婆子和丫环,将二楼北面的客房合部包了下来,可是大主顾,掌柜的不敢有半分怠慢。 “今日去了镇子东面的云啸山,山中那泉溪水简直清亮透澈,和小丫环钓了几条鱼,掌柜的叫厨房好生给我们做一桌鲜鱼宴吧。” “好的,我这就吩咐下去。” “小栓子赶紧将这几条鱼交给风娘,让她使出看家本领。” 缪姑娘的侍卫将桶子交到了店小二的手中,立在一旁等着自家小姐的吩咐。 “有劳了。”缪姑娘虽然有些傲气,但礼仪家教还是非常不错的。 好奇的众人直到这位大主顾和下人全部回了二楼,又开始响起八卦的声音。 “掌柜的,还是给我们说说刚才那对男女吧。” “你老见多识广,可看出起什么名堂没有?” “大家都是小店的客人。” “老夫怎能在背后随意的议论他人。” “各位对不住啦。”掌柜一脸的歉意。 众人只得一哄而散,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小栓子打厨房回来,对于现时的情形满怀疑惑。 “掌柜的,这人怎么一下子就走光了?” “我怎么知道?”掌柜的埋头在柜台前记录着这几日的帐目。 “那才住进来的客人,他们的饭食有什么要求?” “我好和风娘说去。”小栓子在这里做了二年的店小二,可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俊俏的男女,内心有抑制不住的激动,自然想套套近呼。 “不急,你先和风娘将热水抬上去。” “客人到时自会吩咐。” “是。”小栓子兴高采烈退回厨房。 掌柜的摇摇头,忍不住一声叹息。 这两位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光是两人通身的气派和身边的侍卫身就手不凡。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那名男子不是长安的贵人便是一统治一方的霸主,这种人往往会招来一些麻烦。 他可是忧心重重,虽说能挣到不少银钱,可其中的风险一旦出现,那可是毁灭性的。 现如今人也住进来了,他只有在心中祈祷一切平安,哪里还敢有别的八卦的心思。 小栓子和风娘将热水送到门口,末元与末山谢过两人,便将其赶走了。 “姑娘,快起来。” “有热水了,你先洗漱完了再睡觉吧。” 程越懒洋洋的趟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十几天都在马车上颠簸,今日好容易沾上这软和的床铺,她真起一直趟在上面美美的睡上几天,此时连个脚指头都不想动。 “姑娘?”青月在门口叫了好几声都不见程越有回应,只好走到床边推了推程越。 “别动,让我再趟会儿。” 程越小声的发出抗议。 “姑娘,你再耽搁一会儿,水会凉的。” “赶紧洗了再美美的睡一觉,岂不是更好。”青月不厌其烦的劝说。 程越无奈的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漆黑的长秀女一倾而下,比平时多了几分难得的柔美。 “好了,好了。” “这不是起了吗?” “真是怕了你这个小丫头。”程越颇显无奈。 经过一翻梳洗,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程越摸着咕咕大叫的肚子挑了挑眉头,现在必须解决掉温饱问题才能睡得着了。 “青月,少爷有什么安排啊?”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饭?” “说是姑娘弄好了就去找他。”青月小心的收拾着屋里的笼箱。 “别收拾了。” “我们现在就去找少爷吧。” “你也应该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救美 陆唯与程越让掌柜的做了桌特色菜送到了陆唯的房间。 末山c末元与青月与勒令陪着两人一同用餐,五人说说笑笑很快将盘中的美食洗劫一空。 大概是真的累了,几人吃过饭都各自回房休息,便于以好的状态继续赶路,加快时间早点回到滇州。 末山与末元实行轮夜制,上半夜末山值守,下半夜自然是末元。 程越和陆唯的房间是对门,在转角比较隐蔽的地方,这是掌柜的特意为他们安排,陆唯当对这个位置非常满意。 末山将宝剑抱在胸前,在转角的那处盆花后面盘腿而坐,这样他可以将外面的声音尽收耳底,但外面的人不特意寻找是很难发现他的踪迹的,这的确是个绝加的隐匿地点。 夜,很快来了,青月顾自在程越的床边打起了地铺,程越一再要求和她同睡,都被青月拒绝了。 程越瞌睡来得太过猛烈,只有随她去了。 陆唯与末元很快开启了睡眠模式,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们学会了将自己交付给自己的兄弟来守护。 到了子时一刻,末元与末山换了班,整个客栈都进入甜美的梦乡,一切看似非常平静和安稳。 这时青月却从屋子里退了出来,末元听见动静,立即站在了她身后,待她轻轻关上房门撞上末元胸口前的宝剑差点惊声尖叫,末元及时捂住了好的嘴巴,直到她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松了手。 青月瞪着双眼怒气满满:“你这样会吓死人的。”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压低了声意,害所吵醒两个主子。 “我以为有贼,所以跳出来看看。” “谁知道你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末元冷笑一声,语气不太友善的说道。 “干什么?” “自然是上茅厕。”青月用力的刮了末元一眼。 “哦,那对不住,吓到你了。”末元并不多少歉意。 “假仁假义。”青月一掌将末元推开,轻脚轻手的下了楼梯。 他不敢有半分偷懒,直接将整个身子靠在程越房门的墙边,一面坚守岗位,一面注视着一楼的动静,他害怕青月出现什么意外。 出门在外,需得万事小心。 末元这一等到是等了差不多两刻钟的样子,青月才踏着轻快的步子回来。 “再等一会儿看不到你,我都准备找掌柜,让他找人看看你是不是掉进茅厕了。” “这时间够长的。” “人有三急,你是不是关得太多了。”青月轻轻啐了他一口,打开门溜了进去。 末元透过门缝听见了程越均匀的呼息声,白了青月一跟,回到了先前藏身的地方继续值守。 除了,夜里青月的插曲,整个客栈一直将平静保持到了天明时分,掌柜的一大早让命人打扫清洁和准备热水和早餐。 陆唯寻声而起,与末元交流了一下昨夜的情况,他叮嘱末元略作休息,让末山继续守在这里直到程越主仆醒来。 陆唯下楼与掌柜的道了声早安,一个出了店门,准备探查一下镇上的情况。 昨日来到匆忙,只走了东面,剩下的三个路口还需要弄弄清楚,必竟还得在镇子里呆上两三天。 街上的行了此时还不多,早上的空气还没有染上烈日的浊气,非常的清新怡人。 陆唯一路走走停停,找到一处小树林,他想起了幼时被逼武功的情形,一时技痒便在林子里挥洒了起来。 这一练就忘了时辰,直到不远处传来几声求救声,这才打破了他的专注。 陆唯寻声而去,发现在北面路口五尺地的方向,一名男子与两名女子推攘着,其中一名黄衣服的女子不停的大声呼救。 陆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凌空一脚直接踢在了那名男子的腹部,这一脚用了七成的功力痛得男子在地上哇哇大叫。 “哪里来的不要命的。“ “敢和本公子抢女人?“男子捂着肚子嚣张的叫道。 “看不过眼的过路人。”陆唯对着地上的男子发出一声讥笑。 “两位姑娘没事吧。“陆唯懒得与那人再费口舌,转身问起后的求救的姑娘。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黄衣女子在另一名女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连着鞠了两次躬来感谢陆唯的搭救之恩。 “姑娘客气。“ “是你“黄衣女子露出一脸的惊喜。 “我们认识吗?”陆唯对于她的惊呼感到疑惑。 “小女与公子同住安悦客栈,只不过一个在北楼,一个在南楼。”此女正是那个眼高于顶的缪姑娘。 这往常出入身边侍卫云集,今早怎会与丫环落了单 陆唯听明缘由轻轻一笑,“这也算缘份吧。” “两位姑娘且站在别处,待我收拾完这个歹人再送二位回去。” “有劳。”缪姑娘带着丫环非常听话的靠到了边上。 “少在这里废话,本公子必须得好好收拾你,方才歇了心头此时的火气。“ 那名歹人捂着腹部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蹲着身子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长匕首,猛地一下扔掉毛皮刀鞘,扬着银晃晃的刀炳在陆唯眼前武动。 “公子小心。”缪姑娘忍不住大声呼叫。 陆唯已全身心做好了防备,那歹人大吼一声猛地向前一扑,手中的匕首差一点划到陆唯的手臂。 陆唯趁机一个反向飞身,既逃过了他的攻击又轻巧的落在了那人的身后。 眼见日头已经渐渐升了上来,他估摸着程越快开始找人了,他才不想再于这个人耗下去,干脆一招解决掉,早些回去陪夫人。 陆唯打定主意,自然一点也不含糊,先借力卸掉那男子的左手臂,再反手卸掉他的右手臂,只听见两声惨叫,那男子又一次倒地,因两手使不上力气,只得在地上不停的摆动,适才的器张气焰荡然无存,眼里只剩下惊恐。 “我相信那些看热闹的人已经去报官了。” “你这样也逃不了多远,不过了为了稳当起见,还得卸了你的两只脚,再能等到官差的到来。” 陆唯话音刚落,又听见那人的惨叫,并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姑娘,我们走吧。”陆唯连头也不回的朝前着走了。 缪姑娘回头看了看那人痛得满地打滚的样子,胸中顿感一口恶气喷发而出,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陆唯走在前方,脚步其中放很慢,缪姑娘与自己的丫环追赶得还是有些累了。 三人赶回客栈时,程越已经找了陆唯大半天了。 “阿越起了?” “可吃过早饭。”陆唯迎了上去,早已忘记自己身后的那两名女子。 程越点点头,却不作声,显然不太高兴。 末元在青月的后方打了个眼色,陆唯顿时明白这气一定是生在自己身上。 “阿越这是真生气了?“程越瞥了他一眼,仍不说话。 “这次是为夫不对,为夫怎能不陪着夫人用饭呢。”陆唯搂上了程越的细腰,一副讨好的模样。 “这甜言蜜语说得真好听。“ “谁知道是真是假。“ “我怎么敢和少爷置气,不过是早上吃得多了,胀气而已。“ “那为夫陪夫人出去走走。“陆唯笑容满面的提出见议。 “不敢,这日头渐涨,阳光毒辣,可不能晒着少爷了。“ “青月,我们走吧。”程越用力掰开陆唯扶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唤了青月一声。 “是。”青月为难得看了看陆唯,硬着头皮上前。 “这位公子,走得可快。” “小女还未请教公子的名讳。“缪姑娘气喘吁吁的追到了南楼的客房前。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缪姑娘,又转向陆唯。 末山c末元对视一眼,同时低下了头,这事情可闹大了。 敢情自家少主一大早招风引蝶去了,如今这只娇美的花蝴蝶找上了门,这局面要如何收场。 陆唯赶紧看了程越一眼,那女子嘴角含着笑意,神色却极度冷漠。 陆唯暗叫大事不妙,这下误会大了。 “青月,我们走吧。” “不要妨碍少爷与美人谈天说地。” 青月本来还有愧疚,可当缪姑娘主仆出现后,她对陆唯的目光里多了些质问。 ”姑娘,走吧。“青月扶着程越的手下踏了几个台阶。 “阿越“陆唯一刻不敢怠慢的追了上去。 “这位姑娘在我今日晨练时遇上了歹人,我出手相救,她特意来感谢我的。“ “原来少爷是出去晨练了。“ “有美相伴,应该特不错的。“ “我和我的丫环就不打扰了。“程越径直越过缪姑娘主仆二人的身边,脚步匆匆的走了。 “阿越“陆唯怎会让程越带着这样的误会就此离去,自是飞速的追了上去。 “公子。“ “公子“缪姑娘未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难受。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向来心怀善念,遇见不平事,喜欢出手搭救。” “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末山替自己的主子收拾残局。 “公子大义,不计较得失恩情。“ “可小女子从小学得礼仪教义都有知恩图报几个字。“ “怎敢违背长辈从小的教诲。“ 末山心里闪过讶异,这少主怕是遇上了麻烦的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闲情 陆唯费了很大的劲儿都没能哄得程越高兴,青月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找了个机会悄悄的溜了,留给闹别扭的两人去解开心结。 程越站在西街的街心湖畔,头顶的树阴替她遮挡了渐渐毒辣的阳光,湖面偶尔泛起的清风吹得让人心生惬意。 “阿越”陆唯追了一路 “这里的风景还不错。” “你看湖里那几株紫色的睡莲,真是美得特别。”程越突然间转变了态度,令陆唯既惊既喜。 “确实很美,但人更美。”陆唯走到程越的左侧,偷偷的看了她一眼。 “你最近的嘴巴都是比吃蜂蜜还甜。”程越侧过头,白了陆唯一眼。 “这样的话,我只有对着你的时候再说得出口。”陆唯牵起程越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程越虽有挣扎,终是拗不过陆唯的力气。 “哼”程越冷哼一声,听在陆唯耳里更像娇嗔,他会心一笑,他的阿越果然舍不得太为难他。 “今日这事算是过去了。” “下次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这天下有多少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在暗中蠢蠢欲动。” “你什么时候这般大意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关心他c在意他,程越才会心生气闷。 “是,夫人说得全对。” “为夫以后一会事事向夫人报备。”一早上的不愉快到了此时全部烟消云散。 “报备?”程越狡黠一笑,“可是今早你救的那位美人可没报备哦?” 陆唯听完心一下子又提上了嗓子眼,女人这种动物,你别指望她会对同类友好,也别指望她不会醋海生波。 “对,为夫今日错得彻底,夫人想怎么惩罚都可以。”陆唯赶紧摆好自己的态度,他不可想好容易和好的局面再一次出现不好的情绪。 “错在哪里?” “错在不应该救人。” “不对,不是不让你救人,而是在面对年轻貌美的姑娘时最好让自己的手下去做那个英雄。” “否则到时美人以身相许的时候,你怕是无福消受。 “夫人说得有理,非常有理。” “为夫受教了。”陆唯说完还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看,今日这位姑娘怕也对英武不凡的陆公子芳心暗许。” “陆公子需不需要我这个糟糠之妻退位让贤啊?” “阿越”陆唯一直低声细语,直到听到此话顿时拔高了音调。 “不许胡说。” 程越挑挑眉头,立时住了嘴。 陆唯又偷瞄一眼程越,开始保用哀兵之策。 “这眼见快到正午了,我练了一早上的功,又费力救了人,怎么感有些头晕啊。” “阿越,快来扶我一下。” “啊”程越一脸的惊讶,赶紧上前一把扶住陆唯。 “是不是中暑了?” “走,我们快回去。” “让青月丫头跟你瞧瞧脉。” “她虽然没有刘大夫医术高明,但治疗这些小毛病还是有一手的。” 程越一扫先前的别扭,整个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 程越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陆唯弄回客栈,其中末山一直在离两人不足五尺的地方保护着他们,中途几次想上前帮程越一把,都被陆唯暗中给推掉了,开玩笑,女人一旦吃起醋那可是很麻烦的。 青月把完脉只得顺着陆唯的眼色行事,“少爷应该是中暑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其它症状没有?”程越对青月深信不疑,自然没发现两人在糊弄于她。 “从脉相上看还有些虚弱的症状。” “啊?” “不过没什么大事。” “可能是前段时间太累了造成的。” “保持心情愉悦,多休息。”青月不知道这般哄骗自己家姑娘,被发现了会不会撕了皮啊。 “那你们都出去吧。” “我在这里陪着他。” “末元,去端些吃食来。” “你家少主可是从早上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呢。”程越对着三人一通吩咐。 “是。”三人退出房门,末元和末山齐齐对青月竖起了拇指。 “去c去” “那日要是姑娘知道我骗了她,你们两个到时可得让少爷护住我。”青月心里的内疚比害怕比一点。 有程越陪着,陆唯舒服的睡了一午的懒觉,这是自他担起陆唯家主职责的日子以来,第一次这般惬意自在。 美人在怀,楼下虽偶尔传来一些嘈杂的人声,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陆唯侧着身子盯着睡颜恬静的女子,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柔软,以前背负着坚硬的盔甲,如今有了软肋,却比更多的时候感到幸福。 程越是被某人灼灼的目光弄醒的,四目相对,红霞齐飞,这般娇俏可爱的模样,惹得陆唯一顿亲吻。 偷得浮生半日闲,与美人相联动时光旖旎,可偏偏有人喜欢打破这一室美好。 “陆公子,陆公子。” “我是今日被你救下的缪姑娘,听说你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陆唯只感到晦气,这姑娘说名门望族之后,怎会到了这里不敢基本的礼仪。 “缪姑娘,我家公子与夫人正在休息。” “姑娘的心意,末山替我家公子夫人收下了。” 末山特意将程越报了出来,这个姑娘,他昨日就感觉到来者为善,今日果然没逃出自己的预想。 “我想当面交给陆公子与陆夫人。”缪姑娘谢绝了末山的好意。 末元与青月同时憋了憋嘴,陆唯年少有为,自小就深得女孩的追捧和爱慕,末元与末山跟在他的身边自是见过各种追逐的姑娘,像这位姑娘这般死缠难打的倒是第一回见。 “我听说姑娘也是高门大户之女,虽说我家公子对你有救命之恩。” “如果真是视为恩人,当以恩人为先,况且我已多次告知过姑娘,我们公子只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这般记挂。” “姑娘想等我家公子与夫人,那请自便。” “但,请不要这般大喊大叫,不仅坏了姑娘的名声,也会给我家公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末山这些话说得有些重了,希望这位缪姑娘能听得进去。 末山招招手,末元与青月快速闪进了屋子,留给主仆俩的只有冷漠的关门声。 “姑娘,我们走吧。” “你看别人都指指点点的。” “这样不好。”缪姑娘的丫环小声的劝说着,客栈里从四处投来的目光,让人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没事,这样所有的人的都知道我对恩人的敬意和谢意了。”缪姑娘似乎并不听劝,非得坚持自己的主意。 小丫环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任其她坚守在别人的房门前。 她这个主子,说白了就是有些单纯和自以为是,以前老爷和夫人在时还能管教管教,现在身边只剩下她和一个郑嬷嬷。 郑嬷嬷也是个没主意的人,她一个小丫环又有多少话语权? 说多了惹人烦。 好在这些侍卫顾念老爷夫人的恩情,不离不弃,对姑娘照顾有加,这一路行来才平安无事。 只是以姑娘这样执拗的性格到了她姨妈家能不能和别人好好想处。 姨太太会不会贪恋缪家的财产? 昔日老爷夫人也曾考虑过招一个上门女婿,可以接任缪家的家业,也可照顾姑娘的后半生。 可惜,他二老还未如愿,就撒手人寰,丢下孤零零的一个姑娘。 后来郑麽麽才想起夫人还有和远嫁长安的妹妹,这才托人写信带了去。 长安的回信也是拖了很长一段时间,收到回信这才变卖资产去投靠姨奶奶。 这一路也遇了些小麻烦,今早那个歹人应是一路跟着她们过来想强要了她家姑娘,以便生米煮成熟饭,侵占缪家的家财,这些都是后来官府和侍卫告诉他的。 所以她家姑娘确实对陆公子起了爱慕之心,更多也是心怀感激,如今这大概用错了方法。 正在小丫环胡思乱想之际,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打里面走来一位貌美的姑娘,这大概就是先前陆家侍卫中的夫人,只是为什么还留着姑娘的头饰? “青月,还不将缪姑娘请进屋来。” “你们这样做可是有些怠慢。” “缪姑娘好心好意来看望自己的恩人,你们怎能将其拒之门外?”程越对着青月一顿轻责,这些话当然是说给外人听的,他们不过是为了避免出现更多的麻烦,这才勉为其难的出来解决掉末山等人给这位缪姑娘的尴尬难看。 不过程越并未在此女身上看到这些情绪,反而因为见到自己而发出会心的微笑。 现在这些姑娘已经不避会她这个正主了吗?程越心生疑惑。 “陆夫人你好,多有打扰。” “这是我为公子和夫人准备的礼物,多谢陆公子今日的搭救之恩。” “缪姑娘多礼了。” “那我就代我家相公收下了。” “缪姑娘进去喝口茶吧。”程越诚意相邀。 缪姑娘就要笑着点头,却被她的小丫环扯了扯衣角,原本开心的脸上一下子变得低沉。 “不打扰公子与夫人休息。” “改日再来叨扰。”缪姑娘鞠了一躬拉着小丫环走了。 程越看着二人的背影只是笑笑,她将目光扫向大厅,却在客栈的入口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让她整个人发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蹊跷的恶梦 “李初?”程越飞快的奔下二楼,全然不顾青月等人的急呼。 陆唯赶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阿越干什么去了?”语气里带着责问和慌张。 “好像看见一个熟人,青月和末元已经追上去了。”末山如实而答。 “熟人?”陆唯脸上浮现出几丝惊讶。 “她还有什么熟人?” “程家村早就在一年多前被歹人屠杀,那个蜀风楼的晏老头此时还被放逐南诏的无名小岛,慕容清风早已不知道游走在何方。” 说完,陆唯暗叫不妙。 “末山,跟我来。” “我们一同出去看看。” 程越追着那个和李初极其相似的身影追了两条街,结果在一个小胡同里跟丢了。 陆唯找到程越时,她埋着头蹲在角落里,显得那么的孤独无助。 “阿越”陆唯上前也蹲下身子,程越抬起头,眼里的泪水让陆唯心痛至极。 “这是怎么了?”陆唯将他揽进怀里,用手轻柔擦掉她眼角和脸颊上的泪珠儿。 “我看见李初了。” “可惜跟丢了?”程越带着哭腔很伤心的陆唯的怀里说道。 “李初?” “那个和你差一点成为夫妻的李初?” “嗯。”程越小声的回答。 陆唯得到答案眼里的震惊一闪而过,因为他看到末山一直重复着死亡这两个字的唇语。 末山的话他自是相信的,当年因为在这个叫李初的坟前跟丢了程越的行踪,他可是被自已丢进牢里用去大刑的。 既然斯人已逝,早已化成白骨一堆,怎可能见到活生生的人重新站在面前。 这样的结果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已经知道他们的行踪,在这里装神弄鬼,目的是什么,他现在不太清楚,这些人如今来了,自会一点一点的露出阴谋的尾巴。 “这样吧。” “我们先回客栈,这是交给末山和末元去处理。” “末山应该知道李初长什么样吧 ?”陆唯递了个眼色。 “请少夫人放心,我和末元一定会将这个人找出来。” “昔日在李家村,我看过李初公子的画像。” “这脑里还有几分记忆。”末山答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程越挣扎着要站起身来,陆唯一直小心的搀扶着。 “对不起什么?” “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对不起。” “因为我们是夫妻。” 程越吸了吸鼻头,“其实我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李初一定是假的。” “当年我和末山亲眼见过他的白骨。”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会重新活过来。” “除非当年死的不是他。” “这又有些说不过去。” “因为他,我差一点被李世叔活埋。”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假扮成李初的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末山,你一定要帮我将他找出来。”程越哪里还是先前梨花带雨的模样,眼神和态度都十分坚定。 陆唯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一开始倒是害怕程越因为程家村的事情而迷失了心智,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往,虽有耳闻,却也知道包括李初c程老爹还有程家村的那些岁月对她意味着什么。 其实如果换在自己身上,在陌生的地方c陌生的人群中突然出现已故父亲或母亲的身影,他的反应也不会太冷静。 好在,程越清醒得很快速。 “属下明白。” “请少夫人和少主先行回客栈等候消息。”末山带着末元退了下去。 “陆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老爹的死因,一直是我的心结,对于李初枉事的事情到现在我也很内疚。” “所以,刚才有些失去理智了。” 陆唯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岳父的事情我早已安排人手在查,只是现目前还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蜀风楼那边,你也让人盯紧些。” “我相信,那些隐藏在暗地的坏人,会慢慢的被我们揪出来的。” 当日末山与末元将整个小镇险些翻过来,也没能找到那个以李初面目出现的可疑人。 这事情的诡异之处已他们产生了警惕,回滇州的日子不到再耽搁,如今的日子时有暴雨莅临,再不走怕遇上洪灾,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 拿定主意,陆唯决定再休整一日,后日八月初一继续赶路。 这一晚的值守仍是末山与末元相互轮值,程越和青月却与陆唯互换了房间,这般做的原因自然是为了防止有人突然的偷袭。 夜深人静,空荡荡的一楼大厅里掌柜的也打起了瞌睡,北楼的云月包房里传来几声不大不小的挣扎声,不过片刻的功夫又归于宁静。 末山猛地睁开眼睛,站在楼梯的高处向四周看了看,掌柜的仍然睡得十分惬意,呼噜声连续不断,发出声间的包房里漆黑一片,似乎隐隐传来女子均匀的呼吸声,听山去并无可疑。 末山回到原处,抱着长剑接着闭目养神,或者白天的事情来得太过蹊跷,让他们一行人的绷紧了神经,一点风从草动都草木皆兵。 末山摇摇头,有些嗤笑自己最近的胆小,看来今晚应该一切如掌。 子时三刻,从程越与青月的包间里传来几声慌乱的脚步声,青月小声而忧虑的呼叫声:“姑娘” “姑娘” “快醒醒” 陆唯本是和衣而眠,一听见响动,立刻翻身而起,打开房门,直冲冲的一脚蹬开了月清包房的房门,噼啪的一声响动,怕是惊醒了不少楼上楼下的住客,他可管不了这么多,和程越的安危比起来都是小事一桩。 陆唯进门那一刻马上将自己的宝剑握在手中,整个人做了好攻击的状态。 待进到里面,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刺客和凶徒,青月立在床头,一直用韦帕轻轻的替程越擦拭额头眉间的虚汗。 “这是怎么回事?” “做恶梦了?”陆唯将手中的宝剑放回背上的鞘盒里,走上去探了探程越的鼻息和脉搏。 “是的,今夜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日的那个神秘的男子,姑娘从一入睡就开始说胡话。” “刚开始嘟嘟囔囔的听不太清,后来越说越大声,越来越激动。” “手不停的舞动,我叫了她很久,都叫不醒。” 青月忧心忡忡的说道。 “她今晚除了这些,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青月摇了摇头。 “行吧,让我来。” “你去对门的耳房里休息休息。” “这是有我。”陆唯接过青月手中的韦帕。 青月走到门口有看了看屋内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似乎感知到了陆唯的气息,程越此时的状态比还时要平和许多,只是额头与发间的汗珠一直不曾间断,嘴里含糊其词,听得最清楚的几个字分别是:“李初c老爹c你是谁?” 陆唯的手停在半空差一点将握着的韦帕撕成碎片,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害得程越不得安宁。 难道那人再一次出手了? 陆唯皱紧的了目头,现在没有制敌的方法,真是该死。 “陆唯” “陆唯”不知道在梦里见到了什么,程越的手又在空中来回的舞动,这一次的呼叫声中包含了一种极至的惊恐,像是要失去最件的东西时的绝望感。 “我在。” “我在。” “我好好的。”陆唯轻声哄着,抓过程越挥舞的双手,让自己的温度一点一点传递到她和身上,或许这样可以抚平睡梦里带去的恐惧不安。 程越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大概是自己的呼唤和气息让她找到了些许安全。 “阿越” “阿越” 程越这一次发出了一声难得的嘤咛,先前的那些梦境应该是过去了,连呼吸也慢慢开始平顺均匀。 陆唯掀开被子和衣躺了进去,长手一揽,那个轻盈的身躯一下子钻进了自己的怀里,陆唯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长长了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这样两两相拥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终止,他和慕容清风极力隐瞒的事情一旦戳破,怀里的人儿能否接受? 他们的感情能不能在这一场蓄谋以久的阴谋里经受住考验? 一夜无眠,在东风的上空露出今天的第一丝肚白,程越睁开了眼睛。 推开腰上重重的手臂,陆唯沙哑慵懒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醒了?” “有哪里舒服吗?” 温热的气息,吹进耳里带着酥酥软软的感官,程越反了身与陆唯贴着脸。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青月呢?”程越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屋子问道。 “青月在对门。” “你昨晚做了恶梦了,还记得吗?”陆唯侧着半边身子,用一只手只着脑袋,关切的看着程越,两人的距离很近,程越甚至看了陆唯眼里的泛红的血丝和浓重的眼袋。 “你昨晚一夜没睡吗?” “看起来很疲惫。” “没事。” “这和没日没夜的打仗比起来简直是小菜一碟。”陆唯微笑着安慰她。 程越伸出手指画着陆唯的眼框,“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陆唯一把抓住那支调皮的手指,“你真的一点也记不住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吗?” 程越疑惑的摇了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臆症 突然出现的李初c蹊跷而来的恶梦,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七月最后一天,陆唯和程越哪里也没有去,都在客房里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一早便重新起程回滇州。 北楼的缪姑娘却难得安静了两日,青月偶尔下楼,听掌柜的说缪姑娘生病了,将镇上医馆的医生请了遍也没瞧什么结果。 她家的嬷嬷和丫环都快急死了。 青月将这些消息当八卦说给了程越听,末山想起当夜北楼出现的细微动静,心里生成几分疑虑。 “可知道是什么病?” “听说是臆症?” “入夜一直做恶梦,到了清晨醒来时,谁也不认识了。” “缪姑娘的丫环请了几个大夫,得出的结果是相同的。” “都说是臆症。”青月将自己从四处听来的消息全部和盘而出。 “臆症?”陆唯重复了一次,将目光投向了末山与末元,三人眼里同时浮现出大惊的神色,这不是和程越是一样的症状吗? 三人又将目光转到程越的身上,那个女子端着茶杯疑惑的面对着他们的打量。 “我有问题?”程越放下茶碗,用指头指了指自己。 “青月,再给阿越把把脉。”陆唯突然做出吩咐。 “是。”青月大概明了他们的担忧。 面对着几人的郑重其事,程越只得乖乖的挽起袖口。 青月上前坐在她的右侧,开始用心的探脉,陆唯等人神色紧张的注视着青月的举动。 青月神色有些复杂,但不凝重,应该是在思考程越的脉相。 “除了有些气虚,其它的一切如常。”青月的答案总算打破这一室的沉默。 “看吧,把你们紧张成什么样儿了?” “好在,姑娘我身子骨现在也不算太差了。”程越一面放下袖子一边念叨。 “这对多亏少爷给你补得好。”青月立刻反驳。 “青月说得对。”陆唯紧绷的脸上总算有些笑意。 “这丫头总是喜欢胳膊肘往外拐。”程越颇有不满。 “我和你是外人吗?”陆唯听完有些佯装生气,末元与末山抿着嘴忍不住的偷笑。 程越瞪了几人眼,懒得说话了。 一阵笑闹,又扯上了缪姑娘的话题。 “虽说阿越现在没有大碍,但北楼的缪姑娘为什么得了臆症。” “这中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为了不让我们尽可能的处于被动。” “我觉得青月也去北楼替那位姑娘把把脉。” “找出发病的原因。” 陆唯道出自己的思虑。 “对,少主说得对。”末元跟着附和。 “阿越怎么看?” “且不说其它原因,这个缪姑娘身世已经够可怜的,如今还遭遇了这种事情。” “青月,按少爷的话去做吧。”程越的脸上挂满了不尽的感叹和同情,陆唯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 陆唯伸出手,关切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几人这般决定,青月从笼箱中找出药箱,准备和末山一同出门,还未走到门口,缪姑娘的丫环已跪在门外:“请陆公子c陆夫人救救我家小姐。” ”听说昨夜陆夫人也做了一晚的恶梦,今日却安然无恙。” “香琴特意冒昧前来求二位贵人救救我家小姐。” 香琴嘤嘤的哭声引来了不少围观者,昨夜南楼的响动,多数人都听在耳里,却没想到出事的是北楼。 青月推门而出:“我家少爷和夫人历来怀有恻隐之心,一早便吩附我和我身边的这位到北楼去看看缪姑娘。” “香琴姑娘还是快起来,给我们带路吧。”众人看到青月手里的药箱,知道她并不是说得假话,刚才的指责瞬间变成了赞扬。 青月和末山懒得理会这些看戏的人,也不多言,等待着香琴起身。 “陆少爷和陆夫人都是菩萨心肠,香琴在这里替我家小姐先行谢过。”说完,香琴鞠躬致谢。 “香琴姑娘的谢意,青月替我家两位主人领了,不过这丑话要先说到前头。” “缪姑娘的症状几个大夫都给出了结论,青月人小技微,只能尽一尽全力。” “倘若,最后没本事医治缪姑娘,还请香琴姑娘等众人不要见怪。” “青月姑娘能伸出援手,我们已感谢不敬,怎敢还有所埋怨。” “姑娘和这位大哥快随我来。” 昨天还鲜活漂亮的缪姑娘,今日便变得神情疯癫,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说着别人听不清楚的胡话,为了防止她乱跑,郑嬷嬷和几个侍卫只得将其捆绑在床上。 缪姑娘一直拼命的挣扎,想要挣开身上的束缚,弄得披头散发,像一个疯子。 “青月姑娘,见笑了。”郑嬷嬷起身向青月与末山问好。 “你们这样绑着她会适得其反,这样会让她的症状更加严重。”末山叹息的说道。 “侍卫大哥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也不想看到小姐这般模样。” “从今晨到现在,我们看小姐可怜已经放过她三回了,不是拿着凳子乱砸人,就是到楼下去抢别的住客的东西,连掌柜的都被小姐抓伤,刚才更甚,回春堂的秦大夫才给她诊完脉,她不仅砸了人家的药箱,还差点将秦大夫推下楼。” “嘴里一直嚷嚷着自己没病。” “我们怕她再出去伤人,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将她绑在了床头。”郑嬷嬷一边说一边和香琴一起抹着眼泪。 青月和末山想到缪姑娘前一天的模样,也顿生怜悯。 “我这里有一颗可以让她暂时安静下来的药丸,麻烦香琴姑娘找一碗温水。” 香琴动作快速到客厅弄了一碗水交到了青月的手中,青月从腰上的香囊里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放到碗里将其溶进了温水里。 “末山大哥,只有你出手了。”青月端着碗对末山说道。 “好吧。”末山走到床说了声得罪了,便轻点了缪姑娘身上的两处穴位,刚才还处于疯魔的缪姑娘无法在四处扭动,末山这才解开她身上的绳子,青月趁机上前一只手扶着缪姑娘的下鄂,一只手将药水顺利的灌进了缪姑娘的腹中。 等了一刻钟,末山便解开了她的穴位,缪姑娘的眼神渐渐开始恢复些许清明。 “麻烦香琴姑娘将你家小姐扶起来,我这就给她把脉。” 香琴和郑嬷嬷一同走到床边,一人搭一边将缪姑娘扶着半坐在床头。 青月将药箱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伸出手去探查缪姑娘的脉相,缪姑娘此时却有些害怕躲进了郑嬷嬷的怀里。 “你走开,你是坏人。” “姑娘,这是青月姑娘。” “你可还记得日前有一位救过你的陆公子?” “这位青月姑娘就是他的侍女。”香琴附在缪姑娘的耳边轻轻的解释。 “陆公子?”缪姑娘歪着头开始思索。 “对啊,那日清晨的陆公子。”香琴在继续提醒着缪姑娘。 “是那一位长得英俊c武功又好的陆公子?” “是的,就是他。”香琴惊喜的点头。 “我从来没有见如此英武不凡的男子,当时就心生爱慕,可惜他已经有夫人了。”缪姑娘咬着手指,一脸惋惜。 “这位青月姑娘就是陆夫人身边的人,你把手伸出去。” “让她给你把把脉可好?”郑嬷嬷好言相劝。 “好。”缪姑娘答应了,把手伸在半空又缩了回来:“你和我梦里的坏人很像。” “但我相信陆公子和陆夫人。” “喏”缪姑娘这才将手伸到了青月的面前。 青月伸出两指放在缪姑娘右手的脉博上,整个屋子和屋外的围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末山的目光却一直在青月与缪姑娘身上打转,鉴于缪姑娘先前的表现,让末山心中疑窦丛生,缪姑娘为什么要排斥青月,甚至说她是坏人? 这个青月虽说是蜀风楼的人,可是她从前的底细一直查不出来,好似有人故意帮其抹得干干净净。 少主说有可能是慕容清风做的,看在她对程姑娘还忠心的份上,他们也渐渐忘记了这茬,可少夫人和缪姑娘的事情,让他疑心渐起。 从行动上来说,青月对程姑娘下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动机呢? 程姑娘如今是她的主人,所以手段很轻微。 而缪姑娘?那晚他第一次听到北楼的动静怕就是有人对其开始下手,青月的轻功,他曾无意间看见她与末元比试,末元在这一波末字辈的侍卫中轻功算得上出类拔萃的,可却轻易输给了青月,由此而见,青月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从南楼到北楼,做到悄无声息,她应该能够做到。 想到这里,仍然需要青月的动机? 她为什么要对这个缪姑娘下狠手?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末山摇摇头,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青月已为缪姑娘把完了脉相,香琴与郑嬷嬷以及一众人等都等待着结果。 “有什么发现?”末山率先替众人问了出来。 “脉相平稳,并无大碍。” “导致缪姑娘出现臆症的原因有二,一是惊吓过度,再加上药力作用形成的假像。” “你是说有人给缪姑娘下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抵达滇州 “你是不说有人给我家姑娘下毒?”郑嬷嬷和香琴同时发出惊呼。 “不排除这个可能。”青月实话实说。 “可是我和郑嬷嬷一直都是和小姐同吃同睡,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有谁能够进来下毒?”香琴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们确定直接一直都是清醒的吗?”青月问道。 “我和郑嬷嬷轮流照看的。” “江湖险恶又高人甚多,许多高手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所以即便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会知道。”青月道出江湖中常有的隐密之事。 香琴和郑嬷嬷听完这话,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姑娘与人无仇无怨,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害她?”香琴哭着控诉。 “这个,我们便不得而知了。”青月摆摆手。 “青月姑娘既然能看出我家姑娘的病因,可否出手相救。” “老奴定会重金酬谢。”郑嬷嬷丢出筹码。 “嬷嬷无需客气。” “少爷曾救过缪姑娘一回,也算有缘。” “如今能帮上的,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甚于银子,在下奉劝一句,常言道财不露白。” “你们孤儿寡妇的,会引来许多麻烦。” “这次事件,说不定也是因为有人垂涎缪姑娘的财产,引发的也大有可能。” 末山真心劝劝解。 “青月与侍卫大人都是大好人。” “老奴再一次替我家姑娘诚心谢过。” 缪姑娘的表现虽说比先前好了许多,但不经过治疗是不能完全康复的,她一直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几人的行为动作,无辜的眼神像个纯真的稚子,末山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青月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快速的写出一张方子递给了香琴。 “照这个方子吃上半个月。” “缪姑娘的毒应该可以解了。” “期间要多注意休养,不要让她再受到什么刺激,否则会旧病复发。” “这个臆症是病根子的。”青月一一道明情况。 香琴和郑嬷嬷又是千恩万谢。 青月收拾好药箱和末山一同回南楼向陆唯复命。 是夜,因为出现了缪姑娘这样的怪事,陆唯干脆亲自守着程越。 两人一番大眼瞪小眼,程越拗不过某人,只得点头同意。 夜色如水,却一室安静,陆唯待程越熟睡后起身打坐,耳朵随时注意着客栈的所有声音。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事先洞悉了什么,整夜相安无事。 天空渐明,客栈四处开始人声传动,今日正是八月初一,末山一大早就找掌柜的退房。 “客官这就要回了?”掌柜一面清算银钱,一面与末山说笑。 “是啊,再不回去,怕家里的老夫人惦念。” 末山笑着回应。 “出门在外,家人确实担忧。” “早些回去也是正理。” “客官住了四晚,加上几人的吃食,一共28两银子。” 掌柜的报出金额。 末山从荷包里拿出三定十两的银子,递了上去:“这里是三十两银子,掌柜的忙上忙下也十分辛苦,剩下算是辛苦费吧。” 掌柜笑咪咪的收了。 青月和末元将笼箱一件一件手搬上了马上车,一切事务相继办妥后,陆唯和程越相携而来。 “陆公子c陆夫人后会有期。” “一路顺风。”掌柜客气的向他们告别。 “后会有期。”陆唯拱了拱手,程越在他的身旁保持着微笑。 香琴与郑嬷嬷站在北楼的栏杆处挥挥了手,也算是替缪姑娘尽了一份心。 程越坐上马车,掀开布帘朝四周望了望,眼神略有失望。 陆唯捏了捏她的手心,传递出关切的心情。 他当然知道程越的心思,当日那个李初的事件还没有查控清楚,今日就打道回府,内心多少有些牵绊。 “如果这是牵扯的阴谋,那个人会一直跟着我们的。” “只等到了滇州地界,一切都好办。” “你别太阳忧心。” “恩,我知道。” “只是关于程家村的事情,我难免感怀心伤。” 程越叹了一口气,面色愧疚的看向陆唯。 “好了,别多想了。” “一切有我。”陆唯将程越轻轻的揽进怀里,一时无话。 从小镇出发的第三日,大雨如期而至,好在他们一行人早已走过最难险的地方,上了官道,路相对平坦许多,程越也没有当初那般颠簸得难受。 只是这轰隆隆的雷雨让人十分心焦,这方圆五里暂时看不到可以投宿的地方,末元与末山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青月和陆唯c程越一同挤在马车里,也忧心崇崇。 好在夏日的雨水来得快也去得快,一个时辰后,终于云收雨歇,天气变得正常了起来。 末山与末元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了身干净的衣赏,陆唯喂饱马匹,又继续朝着滇州的方向进发。 到了八月十日,终于到了滇州的城门前,看到滇州城这几个熟悉的标志,程越生心感慨,每一次重新回到这里,身份都在不停的变化。 如今自己竟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世事造化弄人,谁也逃不掉各自的宿命。 林海站在城楼上挥了挥手中的旗子,隔着大老远都看见了他裂开嘴的大白牙,难掩主心骨回来的喜悦。 陆唯此处挂帅夺回了南岭城,这是天下皆知的大事,做为他管辖下的城民,西北境内的百姓都是与有荣焉。 他们和陆杰带队的队伍分道而行的目的便是不想太过招摇,可眼尖的百姓还是发现了末山与末元了身影,不知谁说了一句:“那是不是陆元帅的侍卫吗?” “那马车里的一定是凯旋而归的元帅大人。” “应该是吧。” “打头的那位小个子的侍卫大哥还在我店里打过几次酒。” “眼熟得很。” “错不了。” “元帅为大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没想到回来得如此低调。” “我们是不是应该欢呼一下。” 有人高声的提议,马上得到了众多的赞同声。 原本分散而行的人群,立刻形成了两队长长的人墙分列于城门口的两旁。 程越撩开布帘,看着一张张崇拜的笑脸,很是感动。 “天下最淳朴的莫过于这些百姓。” “他们心里清楚谁真心实意的对他们好,那种感谢非常的真挚动人。” “是啊,所有陆家能坚持到今天靠的也是他们的支持。” “只是如今陆家也是烈火烹油的局面。” 陆唯朝车外挥了挥手,表示收到了他们的好意。 人群中见到陆唯的身影全都炸开了锅。 “陆元帅,陆元帅英明神武,不愧于是新一代战神。” “陆元帅威武” “陆家威武” “” 陆唯只能继续挥手致意,这长长的队伍从城门一直排到了节度府门口。 陆嫂子与一众侍卫站在门口相迎,陆唯扶着程越走下马车,陆嫂子欣慰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经过陆通一事后,越来越喜欢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如此的一场战役,陆唯和陆杰能毫发无伤的回来,自是十分的高兴和欣慰。 “嫂子,我们回来了。”陆唯和程越走到陆嫂子跟前纵身一拜。 “快起来。” “何需行这样的大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嫂子伸出虚扶两人一把。 “这次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了。” “你现在可是节度府的女主人了。”陆嫂子将程越拉到一旁,略责备的说到。 程越俏脸一红,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 陆嫂子这才开怀一笑,“昨儿收到陆杰那小子的书信,我估摸着这几日也快回来了。” “老太君希望能为你俩办一场喜事。” “她已经将你的生辰八字传达了圣听,不出两月,你的诰命封号就回下来。” “我这也算替夫人完成了一件心愿。”陆嫂子絮絮叨叨的,难得如此有精神头。 程越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才有新娘子的模样。” “各位乡亲们,非常感谢大家对元帅的爱戴之情。” “元帅已经平安到达,一路风餐路宿也挺累的。” “大家都回去吧。”末山向聚集在门前的人群鞠躬道谢。 主人既已送客,人群自然慢慢散了。 一进节度府的大门,入眼之处是一片热情的红色,红色的灯笼c红色的对联c红色的帷幔迎风而舞,似在欢迎这一对有情人。 陆唯一扫路上的的疲惫,咧着嘴笑得很开心:“果然还是嫂子最贴心。” “我在路上思虑了这件事情,正想着回府和你商量,没想到嫂子准备得这般周全。” 程越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红霞比这满院的红色更加动人。 陆唯拉起她的手,“夫人,不喜欢?” 这一句夫人,更让程越羞赧。 陆嫂子和一众丫环婆子在一旁抿着嘴直笑。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丑媳妇终得要见公婆。” “我一直希望你和少主有个结果。” “如今能为你们操办婚礼,我非常高兴。” “老太君让人给你们合了八字,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六。” “人月两团圆,是个好日子。” “待年节的时候,你们可以回长安探亲。” “到时候肚子里能有个小娃娃,她老人怕是更高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大婚 唐大中三年夏,八月十六,宜嫁娶 依然是一片火红的海,这一次嫁衣却换成了红色,自前朝以来,世家贵族间的女子的喜服大都是绿色的,取意红男绿女的意思。 后来民间慢慢将女子绿色的嫁衣改成了红色,这样一对火红的新人站在一起看上去更加喜庆,但宫里和门阀世家依然沿袭着比较传统的礼仪。 程越化好新娘妆面,被青月蒙上了那张红色的盖头,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青月小心的扶着她的手一步步朝着大门外走去。 喜娘在耳边说着吉祥的话儿,程越低着头,心情是十足的忐忑不安,或许上一次的阴影太过强烈,她害怕历史会重演 陆唯怕也是和她想到了一起,所以决定将一切礼节行动都安排在节度府举行,安全比流言斐语更加重要,到时候礼成后两人坐在大马花轿让队伍去城里走一圈意思意思便成。 所以程越从南岭城回来一直住的仍是余薇院,当然这条路线周围布满了各色的守卫,防避着出现什么意外。 堂堂西北之主的婚礼按说排场应该十分的大,可惜场内并没有多少客人,一是时间定得比较急,等那些献殷勤的人收到消息时,从属地出发已经赶不及了,只得命家仆风尘仆仆的奉上礼品来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就近的官员直到两日前才收到喜帖,如此匆忙的宴席屈指可数。宾客虽少,各色的礼品倒是收了一大堆,朱总管嘴里的唠叨可不曾停歇,一会儿说什么礼物太多,人手忙不过来,一会儿又说如果宫里再弄些什么赏赐,怕是放不下了。 唠叨归唠叨,他这两日老脸上的笑意不曾间断过,毕竟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迎来了女主人,而这个女主人还是自己非常喜欢的姑娘,自然又开心又欣慰。 “夫人,为夫进来啦。”陆唯一身火红的衣袍,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惹得喜娘直夸自己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丰朗神俊的新娘官。 末元和末山跟在陆唯的身后,给在场的丫环婆子奉上了重重的银钱,四周都是熟悉的欢声笑语。 直到那双熟悉而宽厚的手搭上程越的手心,才让她一直忐忑的心情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陆唯凑近程越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程越轻轻的回握了一下陆唯的手掌,算是回答。 陆唯被这小小的动作惹得笑意更浓。 两人亲密的小动作并未逃过喜娘的眼睛,喜娘高声调笑随口而来。 “元帅和夫人真是恩爱的羡煞旁人。” “青月,赏。”陆唯扬声道。 今日本是他一生最重要的日子,再多这样的吉祥话,他自是十分爱听。 青月递给喜娘一个鼓鼓的荷包,喜娘欢喜的接过,用手轻轻的掂了掂,笑得快看不见她那双本就狭小的眼睛。 喜娘看看天色,对着唱仪官点了点头,那哄亮的声音一下子响彻整个院子。 “时辰已到,请一对新人移步大堂行礼。” 一时鼓乐齐鸣,满天红色的花瓣雨一路相随。 礼堂设在离衍行阁很近的众心院,这本来是程越第二次到滇州陆唯特意为她准备的院子,可她偏偏选了最远的余薇院,白白辜负了陆唯当初的好意。 如今也总算派上用场了,做了当家夫人的主院,不愧于众心二字的意境。 现时再看来品一品当时陆唯的用意——众心捧月,大概从那时起,他便已经认定了程越。 从余微院到众心院是一段较长的路线,陆唯一只手握着红绸,一只手紧紧的牵着程越的娇柔的手掌,两人这般牵着手一起去赴今生的白头之约。 到达众心院已是两刻钟以后,在这滇州陆唯长辈很少,所以陆嫂子替陆老太君坐了这高堂的位置,一开始陆嫂子是推辞的,她怎么受陆唯的跪拜,即便因为陆通的关系,她得了一个最末等的诰命封号,说到底她以终究是陆唯的丫环出身,在她的思想里万受不得少主人的如此重大的礼遇。 陆唯与程越好大一圈劝说,这才同意在旁边加一把椅子,那两个位置应该留给威远候和夫人,陆唯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所以今日来观礼的宾客看到这样的安排,虽有惊讶,但也理解,陆嫂子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人知道的。 “有请新郎新娘拜天地。”司仪清脆又高昂的声音响起。 陆唯与程越并排站在最中央的位置,满室宾客将一同见证这无比重要的时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元帅得将新娘的盖头接开。” “让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夺走了你的芳心。” 不知道是谁带头起的哄,下面的已经笑闹成一团。 关于程越的消息,滇州城里有无数种的传闻,一个无权无势,无根无苦的孤女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响彻天下的广陵将军的正牌夫人,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 是以,趁着今日闹新人的时候见一见这位姑娘的真面目。 喜娘和司仪相互对了对眼色,新郎官只是笑着,并没有表达更多的意思。 “陆元帅新婚,自是十分宝贝自己的夫人。” “这你这些人就不要添乱了。”吴忠做为这里除了陆唯官身最大的人,不得不起身笑着呵斥两句。 陆唯拱了拱手,算是还礼。 “承蒙,今日诸位不嫌弃来喝陆某这杯喜酒。” “陆某感激不尽。” “今日是陆某的大喜之人,大家都图个开心喜乐。” “内人,初来乍到,还望在座的夫人以后多多教导。” “所以,现在开始认识认识也没什么不好。” 陆唯说完,大手一挥,程越头上的红色盖头无声而落,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程越为了适应突如而来的光线,眨了眨眼睛,笑容满面的对着所有的宾客行了个半礼,原本的喧闹一下子变得安静。 那个红衣女子的巧笑倩兮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真美” 那些主母们开始小声的议论。 “所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众主母赞同的点头,世间出身的历来看不起她们眼中以色侍人的年轻夫人,可是架不住程越年纪纪却比她们地位更高,内心的酸楚与嫉妒只得在言语上发泄一些。 男宾客们只是露出暧昧的笑容,连龙椅上的皇帝都逃不出宫里娘娘的美貌,更何况是这血气方刚的少年。 “元帅大人,还真是一往情深。” 吴忠别有深意的称赞了陆唯,因为程越而引起的事故,他吴忠记得可清楚了。 “如此的气质出众的妹妹,的确值得元帅大人的青睐。” “我在此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多谢夫人。”陆唯与程越笑着还礼。 “只是不知道,这妹妹的诰命册封何时下来。” 杨嫣笑得婉转十足,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很明白。 南岭城一役,杨相与庆王的计谋以失败告终,让她诚心诚意的祝贺父亲的对头喜事,任谁心里都有疙瘩,在她看来,节度府这场婚礼来得如此莫名其妙又不遵守礼教,或许长安的陆太君还被蒙在鼓里,这来历不明的野丫头,摇身一跃,竟然骑在了自己的头上,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怎么能平复心中的恨意。 这一看似关切之语让场中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程越看了陆唯一眼,来安抚他的担心。 她们怕是小看了她程越的承受之力,如果可以她连场婚礼都可以不要,更别说什么诰命夫人的虚名。 人生苦短,生命无常,不应该辜负一颗真心。 所以,她接受了所爱之人给予的一切安排与馈赠。 “府台夫人真是有心。” “阿越再此谢过。” “今日这黄道吉日正是老太君所择,请封诰命的文书一个月前就已经摆在了大明宫的御桌前。” “想来,相府最近杂事太多,没能和夫人通递消息。” “今日是程越与齐修的大喜之日。” “难见到各位夫人真是十分的荣幸和感激。” “来日,程越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得仰仗各位夫人。” “程越在此谢过。”说过又福了个半礼。 那些个小官的夫人怎么敢受她的礼,全部起身回礼:“夫人客气了。” “滇州的官员和百姓有今日的福泽,元帅大人可是功不可没。” “夫人大方得体,才貌双全,二位贵人会幸福长久。” 客套的话此起彼伏,生生的打了杨嫣的脸面。 尽管程越身份不详,可现在却是节度府的正牌夫人,名份已成,世人一惯见风使驼的本性自然暴露无遗。 司仪与喜娘见风波平息,同时深呼了一口气,,“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厅堂内又是一片欢歌笑语。 朱总管招呼着侍女丫环着身准备宴席,不了长安陆府的礼品和宫里娘娘的赏赐姗姗而来,陆唯与程越喝完交杯酒,换了一身方便的喜服出门相迎。 宾客也从屋里奔了出来,看着满院的珍宝露出羡慕的目光,除了杨嫣和吴忠神色难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新婚燕尔 对着那一排排停放在院里的各色礼物,陆唯与程越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其实只想举行一场简单而温馨的婚礼,勉强请了宾客,如今又被长安贵人惦记,一切引来异常的热情。 御前总管贺意的弟子贺真一脸笑意的对着陆唯与程越行了一礼:“奴才先在这里恭喜元帅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些个都是各宫娘娘c老太君还有陆府的夫人们给新夫人送上的礼物。" “圣上与太子殿下的礼物还在路上,奴才这是赶了个先来沾沾喜气儿。” 贺真的话给在场的宾客又留下一记话题,杨嫣的脸上除了愤愤不平还有不少羞色,众夫人却已经开始以程越为尊。 “小贺公公一路辛苦,末元赏。” 末元直接递上了一个鼓鼓的荷包,贺真用人捏了捏,笑意浓烈,一袋的金叶子,陆元帅倒是诚意十足。 临行前,他不仅从太子府c陆府领了不菲的赏钱,到了滇州又得这几十金,真是收获满满。 “末山,带小贺公公堂内休息,好生招呼着。”陆唯又是一声高呼。 “元帅莫急,请上香案,磕头谢恩,奴才再去讨你的喜酒。” 朱总管指挥着人搬来香案烛台,众人下脆,对着长安的方向叩谢天子,礼毕,陆唯去陪宾客。 当程越第二次被送入洞房时,长长的银河已经挂上天幕,天幕那一轮明亮的圆月和璀璨的星光似乎也展开笑脸祝贺她和陆唯大喜之日。 青月取下程越头上沉重的头饰,洗却浓浓的脂粉,程越坐在一片红色的幕帘中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原本的游街之行因为长安贵人的贺礼给耽搁了下来,现在她得像个害羞的新娘般等待着自己的洞房花烛之夜。 一想到陆唯,想到自己和他真正的结为了夫妻,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美妙之感。 茫茫人海之中,终于有一个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自己再也不是无根的飘萍。 如果没有李出的意外,便成就不了今天的程越和陆唯,元帅夫人?那个传说中的英雄成了自己实实在在的夫君, 人生的际遇太过曲折和奇妙。 待宾客散去已尽亥时,陆唯带着满身酒气进了屋子,青月识趣的打来热水和热茶,便悄然退下。 “还好吗?”程越在门口迎接着陆唯。 “夫人,怕为夫会被他们灌醉?”陆唯握着她的手,发出一声轻笑。 程越白了他一眼,看见陆唯如常清澈的眼眉,放下了心中的担心,拍开他的手,径直走到热水台亲自拧了毛巾递到陆唯的手上。 “真是越来越贫了。” “哪里有个元帅的样子。” 陆唯立在原地,并没有接手程越递过来的毛巾,而是躬下身子将头和脸挨在程越的手边,那意图显然十分明显。 程越无奈,只得亲自给他洗脸擦手,陆唯安静的看着,脸上的笑容像极了那浓甜的蜜饯,令程越不自觉的生出丝丝甜意。 “阿越,小时候父亲出征前,母亲总会亲自为他打点一切。” “后来,陆通大哥每一次去执行任务,陆嫂子也会为他打点行装,让他带上亲手做的干粮。” “很多次在战场上吃到士兵家人或者媳妇为他们准备的吃食,我都羡慕不已。” “如今有了你。” “我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陆唯将程越轻轻的拉入怀中,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发间,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红色的烛光将一对拥抱的拉出长长的影子,这一刻岁月静好 昨夜的洞房之夜让程越睡到日上三杆,第一次以主母的身份的晚宴上,她带着一脸的红晕接受着陆嫂子的打趣。 “来,多喝点鸡汤。” “你得多补补。” “才能为陆家早日开枝散叶。” “嫂子说得对。” 陆唯亲自为她盛了满满的一碗,“小心烫。” 程越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某人的原因,她会被整个节度府的丫头婆子偷笑。 “夫人,这是在怪罪为夫?”陆唯轻轻在程越小声的问道,那酥痒的气息令程越想起了昨夜的脸红心跳,这一下子连带着耳根和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红霞。 陆嫂子轻咳一声,放下手里的碗筷:“陆杰陪我去院子消消食。” “今夜吃得太饱了。” 特意在大婚赶回来的陆杰马不停蹄的交办好西山大营的事情,在婚礼的头一晚回到了节度府。 除了头一晚的喜极而泣,昨日陆杰俨然被当成了一个大人使唤,迎客c敬酒样样都做。 今儿一早便被陆嫂子赶去军营了,到此时才歇下一口气,现时又被支走了。 陆杰黑着脸,留恋的看了一眼碗里剩下的半块鸡腿肉,不情愿的起身。 “闻月可得好生伺候嫂子。”陆唯起身相送,顺带嘱咐闻月。 “是,元帅大人。”闻月扶着陆嫂子施然离去。 大厅里只剩下新婚的二人,那些个丫头婆子全部有眼色的挡在门口,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阿越,来吃块肉。” “我适才看见你只顾着喝汤。”陆唯夹了一块鸡肉放进程越的碗里。 程越推了推碗,略带生气的说道:“你害我睡天日上三杆这事被满府的丫头婆子笑话不说,现在又在嫂子和陆杰面前让我难堪。” “今日不好好道歉。” “晚上睡书房去。”程越气鼓鼓的端着碗坐到离陆唯一尺的地方。 陆唯回想起她适才的表情和反应,原来是这个原因,不由得摇了摇头。 “阿越,昨日是我们洞房花烛之夜,新婚燕尔,不是人之常情。” “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现在是节度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那些丫头婆子得看你的脸色行事。” “我一会儿去问问桃枝和青月,看是哪些人惹夫人生气了。” “明日就将她们赶出府去。” “这样处置,夫人可还满意?”陆唯笑着说道。 “你”程越一跃而起,指着陆唯道:“分明你才是那个罪魁祸手。” “干嘛牵连那些无辜的人。” “哦,原来是为夫惹到夫人了。”陆唯作了一恍然大悟的神情,起身挤到程越的身边,程越想要走开被陆唯钳制在怀里不得动弹。 程越仍背过身子不想理人,陆唯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她扳得和自己正面相对。 “新婚第一天就闹别扭,可是不吉利的哦。” “胡说。”程越赶紧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 陆唯扯了扯嘴角,将她的手掌搭在自己的掌心上,黑白两色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越,我们是夫妻。” “你有什么不喜欢我做的事情尽管说出来。” “我会试着去改变。” “但你这样生闷气的样子,我心疼得很,担心你会气坏了身子。” “好吧。”程越玩着陆唯的手指小声的回答。 “昨夜是我太孟浪了。” “可是美人在怀,此美人又是我的夫人。” “我如何克制得住。” “你不喜欢,我以后尽量克制些吧。”陆唯诚心检讨自己的错误。 程越听到这里又红了脸颊,“还说,还说。” “外面可是一群人听着呢。” “那为夫以后对着夫的耳朵悄悄说可了吧。”陆唯凑近程越的右耳朵,低低的说道。 “随便你啦。”程越知道这人越发的无赖,自己再和他计较,天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混帐事情。 “我吃饱了。” “那让青月和桃枝陪你去花园走走。” “为夫还有一些公事需要处理。” “处理完了就回来陪你。” “可好?” “你忙吧。” “不用管我。” “你不滇州好几个月,自然有许多公务需要料理。” 程越很体贴的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 “可是,新婚第二天就不能整日的陪着你。” “我感觉到有些愧疚。”陆唯一脸的歉意。 “来日方长,你都说了,我们现在是夫妻。” “你的下半辈子都在我的手里。” “偶尔一两天,没事。”程越说得很大气。 “那依你。” “我动作快点,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回来陪你。” “青月。” “元帅有何吩咐。”青月从门外飞速的闪进了屋子。 “照顾好你家主子。” “有什么磕着碰着,唯你是问。” “青月领命。” “去吧。”陆唯拍拍程越的手背,极不情愿的让她离开。 “你也别太着急,事情需要慢慢的做。”程越临行前不忘安抚陆唯。 陆唯点点头,表示明白,将程越和青月送出了饭厅,看着两主仆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这才从衍行阁快速的走到了文雨院,昨日从长安来的太监正是被安排在这里。 陆唯推开院门,贺真听见脚步声,从屋子里迎了出来。 “让元帅撇开新婚夫人来见咱家,确实有些于理不合。” “但事关重大,还请元帅大人见谅。”贺真行了一礼,歉意的说道。 “小贺公公不远万理而来,带来了太子殿下和老太君的消息,陆某心怀感激,怎敢还有怨言。” 陆唯说完与贺真一前一后进了文雨院的书房,末元和末山一左一右,十分警惕的注意着周遭的一切动静,这严阵以待的局面,看样子贺真带来的消息一定关系重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紫雾山 自大婚以来,程越和陆唯的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十分的和美。 可惜幸福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人生的风云起伏总在看不见的暗处悄悄袭来。 顶着元帅夫人的名号,程越在滇州乃至整个西北都可以横着走路,可她仍然十分低调的深入简出。 陆唯和陆杰忙得整日见不到人影,需要操练士兵,还要在边境布防等等公务。 虽说吐蕃边境在卫王的威慑和治理下已日渐恢复平静,但朝廷的意思仍然要求陆唯在西北边境连着吐蕃的地界上加派兵力,以防止敌国的突然进军。 日子走到了大中三年的初秋,十月的滇州格外的美丽,山中的枫叶正是火红的季节,程越领着青月和末元爬上了滇州以北的紫雾山,这里有春日是百花齐放的盛景,夏日壮观的水瀑布适合避暑,秋日有漫山的红叶铺天盖地,冬日是难得的呈现出白雪皑皑的世界。 很多人都喜欢在空闲的时间去欣赏紫雾山四季不同的景色,顺便去拜一拜山中那一座送子观音庙。 程越其实只是因为山中的枫叶慕名而去,当陆嫂子知道后,笑得十分的惬意。 “阿越,嫂子也想陪你去拜拜送子娘娘。” “让你早日为陆家开枝散叶。” “前儿个老太君的信里也一直催促着这件事情。” “毕竟陆家现在只有陆唯一根独苗。” 程越低着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陆嫂子大概看出了她的窘境,急急转了口风。 “这事儿呢,也不着急。” “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 “你呢,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陆嫂子拍着程越的手背轻声的开导。 “嫂子说得是。” “既然要出门,得让青月和桃枝多备些银两。” “你现在是元帅夫人,凡事都得以节度府的体面为先。” “嗯,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会不会怪嫂子太过啰嗦?” “有嫂子的教导,阿越可是感激不尽。” “阿越从小没有娘亲,老爹毕意是一方男儿,不会教导也不懂内宅的规矩。” “如今有嫂子一面帮衬一面教导,正是受益匪浅。” “齐修也一直嘱咐我要和嫂子好生学习。” 最后出门的结果便是青月和末元腰上的荷包里多了几千两的银票,怕是过不了明天,元帅夫人上紫雾山拜求送子观音的八卦传闻便会响彻整 个滇州。 程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夫人,这是累了吗?” “要坐下来休息吗?”桃枝和青月一人一句关切的话,弄得程越有些无语。 一开始还担心突然冒出个青月桃枝会抵触,没想到两人一拍即合,相处非常融洽,倒让程越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多余。 自大婚以后,府里对她的称呼统一变成了夫人,可她自己明显还不太适应这个新的身份。 “没事,把水壶给我吧。” 程越从桃枝手中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大大的喝了几口,解决掉口渴的问题,她抬头看着前方那一排排似乎耸入云宵的阶梯选择了继续前行。 站在半山腰,放眼而下,漫山的火红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夫人,是有什么心事吗?” “或者因为元帅的关系?”一路上陷入沉默的末元开启了今日话头。 “心事?” “没有。” “只是有些遗憾吧。” “如此的美景,不能和元帅一齐分享。” “夫人,不责怪元帅没时间陪伴吗?” 程越奇怪的看了一眼末元,觉得他今日有些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我认识你家少主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况且,我可以将今日看到的这份美丽带回到他的身边。” 程越站在一棵临近的枫树前掂起脚尖摘了两片红色的叶子装入腰间的荷包里,笑得很甜蜜。 “夫人和元帅真是恩爱无比。”桃枝露出羡慕的神色。 “看样子,我们小桃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府里有没有中意的小子,我让元帅亲自给你说亲去。” 程越找到了今日的快乐源泉,开始戏弄起桃枝。 “夫人,不要打趣桃枝。” 桃枝提起亲事脸都羞红了,何况此处还多了一个末元。 “我可是说的正事。” “你找个看得上的小子,成亲了,可以做个管事娘子,这样我和嫂子要轻松一些。” “夫人”桃枝跺着脚跑开了,显然不想在谈论这件事情。 “那青月呢?” “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程越将话头转向了一旁懵懂的青月。 “看样子夫人没有元帅相伴不止遗憾,还很寂寞。” “否则不会在我和桃枝姐姐身上找乐子。”青月才不会想桃枝那般羞怯无助。 “伶牙俐齿的丫头。”程越并未在青月身上找到想要的效果,反被调侃,只得装出凶恶的样子来挽回当主子的脸面。 主仆三人一阵笑闹,末元跟在三人身后神色警惕。 今日天色很好,又临近送子娘娘的诞辰之日,上山求子和游玩的人不在少数。 尽管程越一行人十分的低调,但过往不乏滇州的一些官员夫人,虽远远的看着没上前打扰,但谁也不能确定这些人中没有藏着可怕的刺客。 程越对于陆唯以至西北的重要性是无用置疑的,末元此时肩负的责任十分重大,如果元帅夫人出现了什么闪失,那后果必然很严重,所以一切行事需小心谨慎为上。 几人走走停停,虽然有些劳累,倒也平安到达的了山顶的送子庙。 这座寺庙不大,常年的香火却是十分的旺盛,想来这里的菩萨一定很灵验,不然怎会引来众多的信徒。 这不已经中午时三刻了,陆陆续续上来的香客慕名而来。 桃枝找了个小尼姑问到了斋堂的地址,虽说拜神很重要,但一路走来又累又饿,自然是先解决掉空空如也的肚子才能更安心的祈愿跪拜。 桃枝并没有用上节度府的名号,所以没有受到各种特殊的礼遇,由于香客过多,斋堂有些狭小,她们得等到别人用斋饭后才有坐位。 “夫人,要不属下去找找这庙里的住持。” “这样等下去不知需要多少时间。”末元提议道。 “没事,等等又何妨。”程越摆摆手,否定了这项决议。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程越拍拍桃枝的肩膀,知道她压在嘴里的话语。 “不就晚一点吃饭嘛。” “我可没有金贵得连一顿饿都不能挨。” “出门前我看青月拿了好多糕点,拿出来,大家分着吃吧。” “先先垫垫肚子。” “再等一等,应该马上就有位置了。” 程越指了指斋堂里位置,安抚的说道。 三人拗不过她,只得继续等待。 青月打开手中的包袱给每人分了两块从府里带出来的糕点。 像她们这样等着位置的人还有三四拨,都是些年轻的夫人,看来都是些想为夫家添丁的新嫁娘。 程越四处打量了一番,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等了一刻钟的样子,总算轮到了她们,众从挤进斋堂,狼吞虎咽的吃下几大碗斋饭,便开始去参观庙宇。 虽说只有五进院子的大小,布局和格调倒是十分的清新雅致,耳边时时传来木鱼的敲打声,令人心境空灵,倒也洗去不少尘埃。 送子娘娘的金身在主殿的西北方,那里是香客最多的地方。 为了避免有人认出程越的身份,他们反其道而行先去了最偏僻的药神殿。 一路曲径通幽,人烟极少,倒是十分的清静。 三主仆进了这庙宇之间倒是少了许多打趣逗乐,相互都有些严肃。 还未走到药神殿,在一处拐角的小竹林前听到两声微弱的救命声,末元与青月同理看向程越,等待着她的命令,而桃枝虽有惧意,却也匆匆的站在程越的身前一副护主的模样。 “青月,去看看吧。” “这里女香客居多,难保有些居心不良的男子潜伏在此处做恶。” 程越不假思索的作出了决定,这里本是佛门清静地,断不能让一些丑恶的给此地撒上污浊的气息。 “青月领命。”青月抽出藏在袖口的鞭子,一个跃身传隐进了竹林深处。 末元从背后抽出宝剑,一直围绕在程越的身侧,眼中的防备的之色十分浓重,他分明感觉到周遭一股强烈的杀气,或者那一声救命不过是敌人的引敌之计。 “夫人,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末元及时的做出判断。 “对方很厉害吗?”程越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不知道,敌在暗我们在明。” “常言道暗箭难防。” “夫人需要当心些,从现在起捂住口鼻。” “握好手里的霹雳流弹。” “见机行事。” 末元小声而又急切的说道。 程越道了声“好”,便蹲下身子从靴子里抽出一柄锋厉的匕首藏右手的衣袖里,防着如果被人劫持或绑架有逃生的工具。 桃枝听完两人的对话,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她想起了当年程越的中毒事件,可是此刻面临的危险比上次还要惊险百倍,她虽然满身恐惧,仍然咬着牙坚守在程越的身侧。 突然风起叶动,鼻尖传来一股久违的花香,程越闭上眼睛时,好像在模糊中看见了一个好久不见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再见墨风 程越在一间不知名的庙堂前悠悠转醒,入眼是一尊面目凌厉的塑像,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脚边一左一右躺着末元和桃枝,唯独不见青月的踪影,程越赶紧从地上爬了过去,发现两人还有气息,这才放下心中的忧惧。 “小东西,好久不见。” 魅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程越惊恐的抬起头,适才关注着末元和桃枝的安危竟然没有发现屋子中还有他人。 银色的面具,红色的长袍,狭长而妖冶的眼晴藏着笑意,仿佛是见到了许久不遇的故人。 ”是你。”程越豁然起身,神色里有压制不住的惧意和愤怒。 “小东西,没想到你果然不负众望。” “我现在应该改口称呼你为陆夫人。”墨风笑得得意非常,似乎程越如今的人生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这种不无法未知的感觉让程越心生警惕。 “墨风?” “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什么叫不负众望?” “这个众望都是谁?” 程越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急切,墨风话里的阴谋味道呼之欲出。 墨风抬了抬眼皮,说道:“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话吗?” “你和夫君的相识并非偶然,一切都有人在幕后操纵。” “我愿意出手,不过是因为欠了别人的人情。” “如今也到了收网的时候。” 墨风吹了一声口哨,神色悠闲,似乎在为即将摆脱别人的钳制而真的高兴。 “我想知道那个是谁。” “他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程越压下内心的恐惧,小心的与其周旋,这个墨风神秘莫测,自己这段时间怕是过得太过幸福,已经忘记了这些藏在阴暗边缘的危险。 “这不是钱的问题。” “是人情。” “你以为江湖上我墨风是用钱能请动了吗?” “蜀风楼的新任少主。”墨风翘着嘴角,语含讽刺。 “既然知道我现在背靠的是什么,你不害怕今日如果我活着出去翻出你的老底?” “动用陆家和蜀风楼的力量将你的老窝连根拔起?” 程越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 “怕啊?” “但是,陆夫人好像已经忘记自己肚子时还养着一条虫子。” 黑风取下挂在腰间的短木笛,对着程越的腹部比划了几下,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程越下意识的用左手捂着肚子,满身心记起了那种蚀骨的疼痛滋味。 “墨风,你的恩人要什么?”程越冷冷问道。 墨风坦然一笑,:“陆夫人只要仔细想想,应该能猜出几分。” 程越目光一闪,立刻明白其中的关节,“没想到你一个江湖中人,竟然参和进了皇室的争斗之中,当心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程越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是啊,自己和陆唯都被他喂下了奇怪的虫子,虽说毒性暂时被刘大夫的药物控制着,但让它们一下寄居在身体里终究是个隐患。 “夫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墨风假意做出关心。 “我和我的夫君好得很。” “不需要这些假意的关心。” “说出你的目的吧。” 程越的面容从适才的惊恐逐渐变得冷漠,经历了这么多,她和陆唯怎么被轻易打倒。 墨风理了理腰间的吊穗,眼神戏虐。 “我今日来的目的,除了来见见老朋友,同时受人之托来告知你的身世之迷。” “不知道陆夫人有没有兴趣。” “身世之迷?”程越顿觉莫名荒唐。 “我不过是一介孤女,有幸入了陆元帅的眼,成了他的夫人。” “如今被有心人找到了夫君的软肋,你背后的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给我加注上乱七八遭的身份?” “可是,身份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程越发出一声冷笑。 “是吗?” “可是,你现在偏偏是有身份的人呢。”墨风摆出人人皆知的事实。 “那又怎样?”程越反问。 “如果你的夫君不姓陆,或许没什么影响。” “可是他偏偏是令外族闻风丧胆的新一代战神。” “他的敌人是多么的高兴,终于找到对付他的办法。” “我程越别的不说,大大小小倒是经历过很多次的生死考验,当时孤身一人也挺了过来,现在有着双重身份的护佑,我想我没有别人眼中那么软弱可欺。” “我的夫君心怀家国,活得坦坦荡荡。” “有些人为了争夺权利连江山社稷都不在乎。” “我突然有了兴趣想听一听你们为我特意编造的故事。” 程越干脆在堂内的一张莆团上坐了下来,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不是故事,而是事实。” “有没有奇怪你的大婚为什么来得如此急切?”墨风抛出话引,想要引出程越更浓厚的兴趣。 “郎情妾意,私定终身。” “这便是这场大婚的由来。”程越冷冷的回答。 “没错,以你们的经历,最终走到这一步不会令人惊讶。” “最让人惊讶和佩服的是陆元帅。” “坊间传言陆家的男儿皆是情种,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他在知道了你的身份后不旦没有离你而去,却执意要将纳入他的羽翼之中。 “尽管有一天你的身份被世人和朝廷所知会引出轩然大波,或许还会对他惹出杀生之祸,可他仍然选择了让你以妻子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作为旁观者,我非常佩服他的情意。” 说到此处,墨风甚至竖起了大姆指。 程越脸色微变,却仍然固作镇定,关于这一场急切的婚事,她不是没有过其它的思虑,如今的真相居然从敌人的嘴里说出来。 或者这也是他们阴谋算计的一种谋略,程越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因为感情而失去了对事件的正确判断,如果自乱阵脚,可能正中了别人的下怀。 “我程越现在只有一种身份一一一那便是陆唯的妻子。” “至于别的什么。” “我统统不认,也不理。”程越掷地有声的说道。 “你可以回去了。”程越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临走前,我额外送你一样东西。” “如果你想要找我,告诉你从南岭城带回来的丫头,她自有办法找到我。” “诺,给你,小东西。” 墨风中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子,轻轻的扔到了程越的脚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和老爹和你那个短命的未婚夫为什么会一命呜呼,这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小东西,后会有期。” “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你小东西。”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墨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程越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她的内心此刻充满了挣扎,所有的原因皆来自脚边那个小巧精致的木盒子。 她其实知道墨风的话有很大部份都是真的,陆唯为了她耗近了全部感情,他背负着沉重的秘密的让自己轻松的过着每一天。 所有的秘密在这个盒子里会找到想要的答案,可是一旦答案明了,她与陆唯历经千难万险得来的幸福会处在某种难料的边缘。 这般天人交战,不知几时,末元与桃枝已临近苏醒的办缘,这时吱嘎一声,房门大开,青月带着愧疚的神色闯了进来。 程越还来不及追问什么,青月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两颗黑色的药丸灌进了末元和桃枝的嘴里。 程越后退几步,“青月,你究竟是谁的人?” “或者,你想杀人灭口?” “少主,恕罪,青月的所作所为皆出有因。” “来日,一定会一一向你禀告。” 青月俯道跪在地上,祈求着程越的谅解。 “少主?” “我可担不起。”程越的声音很冷,冷得青月一阵激灵。 “青月自跟了少主那日起,便在心里发了誓言,此生誓死效忠少主,决不做背叛少主的事情。” “请少主相信青月。” “你给末元和桃枝吃了什么?” “需不需要也给我喂一粒?”显然程越并不相信她的真心。 “忘忧散。” “它是一种可以抹掉记忆的药物。” “今日之事,我想少主应该不想元帅大人知晓,故擅自做主抹掉了末元和桃枝这一段被劫持的记忆。” 青月如实而说。 “那我是不是应该要谢谢你?”程越的神色依然很冷。 “属下不敢。” “起来吧。” “你这样,一会儿末元和桃枝醒来,会产生怀疑的。” 青月得到赦免,犹疑的站了起来。 “他们什么时候会醒?”程越将目光扫向了地上的末元和桃枝。 “还有一刻钟。”青月探了探两的鼻息,自信的回答。 “我出去走走,这里交给你了。” 程越转身准备离去,却被青月叫住:“少主,你好像忘了东西。” 青月捡起地上那只小木盒递到了程越的手上。 程越一声冷笑,素手一扬,直直的将木盒子甩下了临窗的悬崖。 “既然夫君想让我开开心心的生活,我又何必去纠缠那些远去的过往。” “我想老爹和李出的再天之灵,也一直希望我活得快乐。” “此物一旦开启注定会扰乱我现在的生活。” “我何必为理会那些夹杂着阴谋的纷扰。” 青月望着门口的背影露出难测的神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光怪离奇的梦境 从紫雾山回来天色已非常晚,程越路上一直在观察着末元和桃枝的反应,正如青月所言,他们一点儿也不记得在寺庙里被人偷袭的事件。 “夫人,今日那个主持见你一出手就损了一千两银票,高兴得合不拢嘴。” “如果她知道我是元帅夫人会不会惊掉大牙?” 桃枝想到那个场面,便觉好笑。 “你这个坏丫头。”程越指了指她的额间,也不自主的挂上笑意。 “奴婢说的是事实。” “住持可是在送子娘娘面一再保证,您能早日怀上麟儿。” “奴婢可是盼着小公子早日到来。”桃枝说着便朝程越的肚子瞄了一眼,好像此时已经有了陆家小公子的影了。 “神佛这种事情,不过是个好的意头。” “有些事情得看机缘和命运。”程越轻轻的说道,神色有些黯然。 “夫人,何必这般伤感。” “你和元帅恩爱无比,说不定三年能抱两个小公子。” 桃枝想着以元帅和夫人的模样,他两的孩子不知道多可爱俊俏。 “是吗?” “但愿吧。” 她和陆唯的孩子 ?这件事情说实话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今日墨风的突然出现和桃枝此时的憧憬让她心中也隐隐升了一个萌芽。 粉雕玉捉的孩子用稚嫩的声意叫着爹娘,男孩调皮捣蛋,女孩聪明乖巧,这样的画面想想都很美。 可是,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程越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形式让人担忧。 “桃枝啊,我看夫人怕是累了。”知道内情的青月赶紧给桃枝递了一个眼色。 桃枝撅了撅嘴,递了个素色的拷垫放到程越的腰间。 “夫人,靠着睡会儿吧。” “到节度府还有一些时间。” 程越恩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不急不慢的马蹄声,像一道催眠的乐曲,看来她今天是真的累了。 马车在黑暗里继续行驶,走到山下时,突然停了下来,外面隐隐传来末元与什么人争吵声音。 程越豁然睁开眼,身边却没了桃枝与青月的声音。 “阿越,阿越”带着乡音的呼喊令程越心头一怔,程家村还有幸存者吗? “青月”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程越觉得很奇怪,她又接着叫喊桃枝,回答她的仍是一片寂静。 倒底出了什么事情?程越侧着耳朵努力的捕捉马车外的声响,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连刚才的争吵声也消失不见了。 “末元”程越打开布帘,惊讶的张大的嘴巴,想要说的话被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倾吐不出来。 眼前站着一位故人,一如当初的模样,纯净的笑脸,让程越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你哭。”少年伸出手轻轻的擦掉她眼角的晶莹的泪珠。 “我认识的程越可不是个看哭鼻子的姑娘。”少年正处在变声期,声音带着几丝低哑。 “李出?”程越似魔怔般叫出这个名字。 “阿越,是我。”少年依然笑容满面,带岁月的青葱,一如那些印在脑海里的不曾忘却的记忆般真实。 “李出”程越轻声的叫着少年的名字,生怕太用力而让眼前的人儿消失不见。 “阿越,你如今变得更好看了。” “和我当初相像的一样。”少年静静的站在那里,星眸里装着爱意,也装着遗憾。 “李出” “我”程越胸膛中似有千言万语,她想抓住他的手说一声对不起,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问他,在这一刻却不知道如何宣之于口。 “我都知道。”李出扯出一个了然的笑意。 “今日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告别?”程越眼里满是疑惑。 “对,其实你心里明白我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如今你我能相见,全是因为彼此心里仅存的牵挂和思念。” “李出,”程越又张了张嘴,一脸的歉疚和不舍。 李出作了一个嘘的手势,“阿越,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听我说。”程越下意识的点点头,异常的乖巧。 “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个对不起。”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三个字。” “人与人之间是藏着缘份的,只不过有深有浅。” “我们相识于微时,离别于我人生喜悦的巅峰。” “这便是你我之间有缘无份最好的写照。” “不要心存歉疚。” “你身边的人很好。” “所以,看着你过得幸福,我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去。” “不要因为我和关系和舍掉了你来之不易的幸福。” “阿越,答应我,快乐的活下去。” “忘掉过程家村的一切过往。”李出说完,伸出将她紧紧的揽进怀里。 程越伸出手想要去感知他的温度,没想到却抓了个空。 黑呼呼的山头,孤零零的自己,只有不远处的马儿响起一声悲噎的撕鸣,似乎也在感伤着什么。 “李出”程越大声的呼喊,山谷传来同样的回声,程越四处奔走,天地茫茫间只剩下孤独的自己。 哪里有什么李出,一切只有无尽的黑暗。 程越蹲在一块大石旁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这一哭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再也流不出泪水的时候,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脸上一喜,快速的回头。 “李出,你终于回来了。” “女大不中留啊,连你老爹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了吗?” 面前的男子仍然是一身藏青的布衣,面若冠玉c和蔼可亲,和脸中的记忆完全重合在一起。 “阿爹?”程越又惊又喜,李出离去愁绪渐渐被这一分惊喜淡去。 “丫头,想爹吗?” “想,非常想。”程越像小时候一般重重的扑进程夫子的怀里,可惜,却扑了空,程夫子像李出一样很快从程越的眼前消失掉了。 程越怔怔的立在原地,一直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呼呼的风声穿过她的手臂和胸膛,阵阵冷意袭来,仿佛在嘲笑她的傻气。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程越再一次睁开眼睛,那些从车外传来的热闹声提醒着她,适才的情景不过是一场臆想的梦。 “夫人,到了。”青月与桃枝同时撩开布帘,末元放下马凳,她轻轻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娘亲” “娘亲” “你回来啦。“ 两团小小的人儿从节度府的大门冲了出来。 程越蹲下身子,一左一右揽着两个大小差不多的娃娃,一个扎着可爱的羊角辫,一个束着小小的包子头,软软香香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不安份的动着。 “阿思c阿蛮,想死娘亲了。”程越在两个小孩子的脸上各自轻了一口,惹得那两个小家伙咯咯的笑了起来,天真的童音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娘亲,爹爹说,大过节的说死不吉利。”阿蛮板着个脸,像个小大人似的开始教训程越。 程越勾了勾男孩的脸,柔声的道歉:“对不起,娘亲知道错了。” “阿蛮会原谅娘的哦?” “爹爹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阿蛮不生娘亲的气。” “我们阿蛮可真聪明,居然知道这句话。”程越又在男孩脸上亲了一口。 “娘亲,娘亲,因为昨日阿蛮调皮弄坏了爹地的公文,被爹爹罚抄了十遍弟子规,认错的时候,爹爹讲了这句话。” “我也学会了。”小女孩显然不高兴自己的娘亲一直夸赞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 “我们阿思也聪明,娘亲也亲一个。”小孩得了同样的待遇这才笑了起来。 程越摇摇头,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小家伙也是热闹得很,每天需要不停的分断两人的事非。 “来,到爹爹这里来。” “你们娘亲赶了一天的路,累得很,让她早点回府休息。”陆唯笑着走了出来,轻松的将两个小娃娃抱在怀里。 程越跟着他们身后,满眼的幸福。 才踏入家门,却似乎又走进了另一个场境,可爱的孩子与体贴的夫君全部从眼前凭空消失,她变成了万要唾弃的犯人,四肢戴着沉重的枷锁一路游行,周围的百姓时不时扔些烂菜叶和烂水果来发泄他们的恨意。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害得陆元帅被诬陷通敌卖国。”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偷偷打开城门,放鞑子侵占大唐的土地。”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有多少人因为你失去了亲人。” 一句句声色俱厉的控诉,换来一波波民愤。 “杀了她” “杀了她” 同样的滇州,同样的百姓,从一张张温和敬仰的脸庞变成狰狞的面孔。 人群汹涌的法场,正午刺眼的光芒,刽子手扬起大头,一时血流涌注,曾经令人羡慕的人生最后的结局弄得家破人亡,身首异处。 程越一声嘤咛,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熟悉的景c熟悉的布置,熟悉的气息,陆唯关切焦急的脸近在眼前:“阿越,你醒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程越眨眨眼睛,分不清这倒底是不是又一层梦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兴师 陆唯”程越一个起身紧紧的抱住了半躬着身子站在床头的陆唯,尽管这个拥抱来得突然然,陆唯仍仍稳稳的将程越圈在怀里。 “阿越,我在。” “怎么了?”陆唯眉头紧锁,眼里充满了担忧。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这样抱着你。”程越把头埋在他的颈边,喃喃的说道。 “为夫也想天天这样抱着你耳鬓厮磨。”陆唯将程越的身子扳回到自己的面前,让她与自己对视。 程越吸了吸鼻头,极不情愿的离开陆唯温暖的怀抱,唯有那熟悉的心跳的声,才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那些逝去的故人,那些悲伤的场境都是一场妄想的梦境。 陆唯当然不知道程越经历的什么,但能够感知到程越微妙的情绪,只是他把程越现在的不郁郁不快全部归结在自己身上。 不过新婚一月有余,自己有一个月的时间都耗在军营里,有好几次他从西山大营回来,程越已经进入了梦想,自己第二日在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吻吻她的嘴角,又赶回了军营。 尽管如此,自己从未听到过她的怨言,自己偶尔早归,能与她一同享用晚饭,每一次她都体贴如微的照顾着自己。 对程越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知道她不会因此而埋怨自己,相反她这个月表现得很好,朱管家话里话外都是十分推崇她的。 想来,她把这个家打理得很好。 程越很少在人前流露出软弱的情绪,即便在自己面前也很少,此时这般无助的可怜样,生生刺疼了他的心。 他昨晚将程越抱进屋子里,找来了大夫,大夫只说是偶感风寒,有些肝郁,并没什么异常。 他也问过了末元,在紫雾山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和事,末元的答案也是没有什么异常。 昨晚他守在床前,隐隐听到几个熟悉的名字,他知道关于程家村永远是她心里的一块心结。 他知道她掩藏得很好,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引子,一定不会引出如此激烈的情绪。 这其中应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陆唯心生怀疑,却不没有表露半分,望着程越的眼神有无尽的宠溺。 “有你真好。”程越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想是适才难得撒一次娇让她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唯轻轻挂了刮她的鼻头,“这句话应该我说。” “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才是我的幸运。” “好了,起来吃点粥。”陆唯叫桃枝将程越的衣衫交到自己的手里,他亲手为程越一一穿戴整齐。 程越虽有挣扎,终拗不过陆唯的坚持。 “你今日不上军营吗?”程越看看天色,这青天白色的,怕是已经到了辰时。 “我今天哪里都不去。”陆唯扶着程越坐下,端过桃枝手听小粥一勺一勺的喂着程越,程越有几次想自己动手,都被驳了回去,一碗小米粥,耗了两刻钟的时间。 丫环婆子看着两人如此恩爱,自然是避得远远的,连青月和桃枝也没在跟前侍候。 陆唯牵着程越的手在院子漫步,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有一种静谧的幸福。 “阿越,要不,我们抽个时间回程家村去祭拜一下岳父吧?”陆唯停住脚步,突然说出这个提议。 “回程家村?”程越以为为自己听岔了,偏着头,眼里有置信的神态。 “对,程家村。”陆唯这一次说得很郑重。 “程家村离滇州十万八千里。” “且不说你公务繁忙,你私自离开封地,如果被圣上知道了那可是要受到处罚的。”程越当然想回去,这个念头一直挂在她的心头,不只昨夜那一场梦牵引。 当初她孤家寡人一个,想要去哪里都没有顾虑,可如今顶着元帅夫人的头衔,想做某些事情必须谨慎的瞻前顾后。 “这个你不用担心。” “只要你同意,我们五日后便可以起程。”陆唯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陆唯,你的心意,我知道。” “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触犯圣上,如果被藏在暗处的那些人知道了你的行踪免不了多几场厮杀。” “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让你涉险,我怎么舍得。” “况且如今的程家村回去也没有多少意义。” “我想老爹在天上应该能看到我们现在的幸福。” “你真的不需要特意回去。”程越说了好大通理由,当然这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不希望陆唯一意孤行。 “阿越,回到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一直是我所希望。” “我不能参与你的过去,但我想陪你回去看看。” “无论它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至少它拥有你许多美好的回忆。” “你所有顾虑都不是问题。” “虽然我回长安时必须得有圣上下昭,可是其它地方,以查探军务的名义倒是没有问题的。”陆唯做了一番解释。 程越抿着嘴,仍是没有同意。 如果墨风没有在这个时刻出现过,陆唯此时的提议她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如今敌人暗,我在明,唯有老老实实的呆在滇州她心里才感到些许踏实。 “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想想。” “我呢,尽快解决好手头上的事情。” “不管你回不回程家村,我自是得留些时间陪陪你。”陆唯退了一步,为程越留下了考虑的时间。 “嗯。”程越点点头,这事暂时算是过去了。 两人在忙里偷闲的时间过得惬意又充足,上午漫步谈心,中午小憩片刻,陆杰仍从军营里给陆唯带回了许多紧急的事务。 为了时时刻刻将程越圈在身边,我们的元帅夫人难得做了一盘红袖添香的俏丽佳人。 第二日,陆唯一早便被程越赶回了军营,美人在怀,陆唯当然有些不舍,程越一面为他整理行装,一面说道:“夫君这是要将我推向红颜祸水的名号里?” “听说那个冯监军三天两头打你的小报告。” “你这般懈怠公务,不怕圣上治我的罪。” 陆唯在程越嘴边轻轻啄了一口,“看来给陆杰那小子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他居然有时间到你这里嚼舌根。”陆唯颇有不满。 “这可是你错怪他啦。” “他的这些话是被我套出来的。”程越替陆唯正好玉冠,白了他一眼。 “末山,看好你家元帅。” “切记督促他注意休息。”程越拉开门将陆唯推了出去,不忘在门口大声的叮嘱着末山。 “谨记夫人教诲。”末山拜别程越,快步跟上了陆唯的步伐。 “去,把末元给我找来。” 陆唯一个跃身跳上马背,扯着缰绳,居高临下的对末山说道。 “元帅这是?”末山问号满肚。 “夫人这两日的行径和情绪有些奇怪。” “今日你和末元换值。” “你去紫雾山再去查探查探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唯道出缘由。 “元帅,末元跟了你这么些年,不会做背叛你的事情。” “属下以性命担保。”末山跪下为末元开脱。 “起来,末元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你们兄弟情深,你为他说话无可厚非。” “可是夫人这两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 “你认识夫人也有一段时日了,夫人的为人想必你也有数。” “末元的忠心我一直知道,但他有时候喜欢贪玩,难保有纰漏的地方。” “所以才派人再去调查一下,看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情。” “是,属下立刻去办。”末山飞速的找来末元,当然没有告知他和陆唯先前的谈话,只说自己有些私事要办,特意与他换个班。 对于末山的要求,末元欣然答应,陆唯自大门口看到他的身影便扬鞭而去,让他好一通追赶。 辰时一刻,桃枝进来给程越梳洗,推开门,程越早已穿戴好一切。 “夫人”桃枝难得看见程越一脸的冷漠。 “你出去,将青月叫进来。” “是。”桃桃不敢违背,赶紧跑出去叫了青月。 青月站在门口,理了理自己有衣裳,这才敲响了房门。 从紫雾山回来,青月一直被程越冷落,今日这番招见,怕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夫人,青月求见。”青月此时心里有着许多忐忑,她知道自己先前的那些作为一定伤了程越的某些底线,今日问罪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她里一点底也没有。 “进来吧。”声间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起伏。 青月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推开房门,程越端在厅堂的主位,对着门外的丫头婆子挥了挥手,桃枝轻脚轻手的关上门带着众人退到了众心院的院门前等待差遣。 “青月,你可知我叫你来所谓何事。”程越一只手支着头,开门见山的引开话题。 “青月自知有罪。” “请少主责罚。”青月俯身跪下。 “我在紫雾山就说过,我当不起你的少主。”程越语气平淡,竟然连微微的怒气都没有,仿佛地上跪着得这个人与自己没有丁点关系。 青月心头一紧,后背上不自觉的开始冒出些冷汗,自己这是被彻底放弃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问罪 “少主”青月抬起头,红了眼眶。 “我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这是样报答我和蜀风楼的。”程越仍是面无表情。 “青月这一次确实有错。” “但是情非得已。” “好个情非得已?”程越一声冷哼。 “少主且听青月说一个故事,故事听完,你想怎么处置青月都可以。”青月满眼的祈求。 程越偏了偏头,似有所动摇。 与青月的相识的日子不多,但她对自己的忠心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参杂了其它的情分。 她身边一直没有和心意的可用之人,直到遇见这个青月一一一 会武功c无医术c聪明灵巧。 可是如果不是忠心耿耿,为我所用,以上这些优点又有何用? “好,看在以前的情份上,且听你说说看看?”程越决定给青月一个辩解的机会。 “青月原本是南昭的人士,一家四口生活得简单又幸福,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青朋三岁那年村子里遭受了歹人的袭击,全村一百多口人仅剩下些幼小的孩童。 我们这一群无助的孩子终没有逃脱残酷的命运,被南昭一些练邪术的门派抓了去,我与哥哥便这样分离了。” “你前日见的那个男人,是南昭相思门的现任门主。” “我以前在相思门呆了近十近的时间。” “后来因为被同门的师姐陷害,险些丧命,好在上天天念我还没有找到大哥便没有收去我这条小命,后来极幸运的被慕容少主救下归了蜀风楼。” “直到你的出现,我一直感叹命运对我还是有着眷顾的。” “当然,在成为蜀风楼的一份子后,我并没有放弃对哥哥的寻找,可惜,我只查到哥哥十岁前的信息。” “在怀远小镇,我偶然见到了相思门以前的师姐,她再一次想至我于死地,后来被你认识的墨风救下。” “他救我的原因自然是利用我接近你,来到达自己的目的。” “开始我并没有同意,直到用了哥哥的信息来交换。” “我这才就范。” “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青月诚意的做着解释。 “那个假的李出是谁扮的?” “墨风还是相思门其它人?” “墨风。”青月如实的回答。 “那个缪姑娘的毒是你下的吧?”程越在心里很快将怀远小镇上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的。”青月并没有否认。 “为什么?” “为了扰乱你们的视线和心神。” “怀远小镇那么好的机会,墨风为什么不干脆杀掉我们一行人。” “大费心血只是用来戏弄我们,有点说不过去。”程越有些疑惑不解。 “墨风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猜透。” “他这个人在南昭出了名的神秘莫测。” “可是为什么会搅入你和元帅之家的事情,这个青月真的不知道。” “这么说,他是跟着我们一起回的滇州?” 青月点头回应。 “紫雾山一事,你事先知道吗?” “知道。”青月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忏悔和愧疚。 “知道。”程越拖长尾音,又一声冷笑。 “知情不报c监守自盗c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无辜的人。” “你们江湖门派的道义原来是这样的。” “我知道站在你的角度,并没有伤害我。” “甚至在关键的时候替过挡过一些劫难。” “可是青月,如果下一次那个墨风再用你哥哥的信息来换取我或者元帅的性命,你会做怎么样的选择?”程越的问题让青月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 “词穷了?” “对不起,我程越身边不需要你这种没有底线的人。” “这事,我也不会告诉元帅。” “你走吧。”程越终是做下了放弃青月的决定。 “少主,我知道我的做法可能令你很失望。” “但青月可以保证,先前的事情仅此一次。” “以后他们用我哥哥的生命来威胁我,我也不再就范。”青月说到激动处,忍不住的流泪磕头。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陆唯带着一脸的疑问看向这主仆二人。 “你怎么回来了?”程越从主位上迎了出去。 “半道上遇到了一个重要的人。” “所以就折回来了。” “你们两主仆在搞什么名堂?” “青月丫头又犯错了?”陆唯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扫。 “你先下去吧。”程越没做回答,直接将青月打发了下去。 青月擦干眼泪,倒是有些庆幸陆唯的及时折返。 “什么人能让你舍了军务?” “我有些好奇?”程越揽上陆唯的手臂,好奇心开始作崇。 “太子殿下的人。” “我已经命末元将他秘密安置在府里了。” “这事千万不能张扬。” “如果被有心人发现了,那可是会牵连太子殿下的。”陆唯小声而郑重的告知程越。 “如今长安的形式很微妙。” “南岭城一役的胜利让太子殿下的威望更胜了一步。” “如今卫王拥兵驻守在吐蕃的边境。” “太子妃昨日喜获麟儿。” “圣上居然将怀南的做为了世子的封地。” “要知道以前可是圣上潜邸时的地盘。” “这是其一,其二,是世子的名讳居然是单字一个辰。” “辰者龙也。” “这其中的含意让多少耐人寻味。” 陆唯将近日长安的发生的事情一一诉来。 “李辰 ” “看来离太子殿下登上统的时日不远了。”程越发出感慨。 “连你都这样想,那庆王和杨相还能坐得住吗?” “自然会想方设想来破坏现有的局面。” “今日的来使,一来是为了太子殿下给我报喜,二来是让我做好防备。” “可是他竟然在半路中了埋伏。” “背后是谁在操纵不言而喻。”陆唯眉头微皱,看上去忧心重重。 “太子盛眷正浓,太子妃又诞下了世子,不日便可登上大统。” “你反而在担心。” “是不是有太谨慎了?”程越问道。 “如果圣上不是太过高调,或许现在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发自内心的高兴。” “可是,不要忘记有一句叫盛极则衰。” 陆唯出内心的隐忧。 “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有多少的太子最后都沦为了皆下之囚。” “那些前车之鉴确实不少。”程越想到了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的人物,哪一个又有好的下场。 “所以,太子殿下有什么计划?” “世子生下来有些体弱,太医见意需要细心调理。” “太子妃不敢怠慢,以此为理关闭了东宫的热闹。” “暂时缓下了太子府的关注度。” “同时,太子以世子之名,前去太庙为祈福天下,这才解了眼下的烈火烹油。” 陆唯将得来的消息悉数讲给程越。 “圣上如此动作会不会是一种试探?” “太子是年轻有为,声望极好,圣上又值圣年,怎会就此放手大权。”程越道出心中的疑问。 “没想到,阿越的思虑如此细致。”陆唯有些戏虐的说道。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权力这种东西一旦迷上是很容易让人沉沦,更何况圣上习惯了操纵各色人等的生死之机,习惯了站在高处,让他突然放下手中的一切,那种落差怕是会令人十分的难熬。” “阿越分析的极是。”陆唯赞同的点头。 “所以,作为旁观者,我是十分佩服太子和太子妃清淅头脑和决断。” “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得意,而失去了长久的分寸。” “我的阿越也很聪慧。”陆唯从后背轻轻的环着程越的腰肢,歪着头轻轻的吸取着程越发间的馨香。 “这是干嘛,我们不是在说正事吗?”程越推了推腰间的大手,却无济于事。 “这不妨碍我美人在怀啊。”陆唯低哑深沉的声音在程越耳边响起,那丝丝的热气吹进耳里,让她整个后颈红成了一片绚丽的花朵。 “你松开。” “这个样子被下人看到了不好。”程越开始变得羞却。 “谁为傻到这个时候闯进来。”陆唯将程越整个圈在怀里,低笑着说。 程越自知挣扎无用,倒也乐在其中。 “阿越,我上次说的回程家村的事情,你有决定了吗?” 程越不料,他还记得这事,看样子不给个合适的理由是搪塞不过去的。 “再过两个月便是老爹的生忌。” “你这个丑婿实在想见家翁,我便勉为其难带你回去。”程越伸出手划了划陆唯的高挺的鼻头,笑着说道。 陆唯一把抓住那只调皮的手指,“阿越你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居然敢调戏我。” “有吗?” “这也是你自己惯出来的。” “得受着。” 程越翘着嘴争一脸的骄傲。 “是吗?”陆唯眉头一挑,嘴角挂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程越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陆齐修,这青天白日的,不要使坏。”程越警告的说道。 “使坏?” “不c不c不” “为夫只想好好的疼爱你。” 话音才落下,某人便被堵了嘴巴,留下一室的旖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