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走西口,妹妹我泪花流》 正文 第1章 目 录 上篇 第一章一对对鸳鸯水上漂人家都说咱俩好 1 第二章上河里鸭子下河里鹅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 4 第三章笼中的鸟儿飞上天哥哥进城要挣大钱 8 第四章哥哥你走西口妹妹我泪花流 10 第五章高不过蓝天深不过海苦不过码头甜不过奶 13 第六章麻雀雀落在黄蒿林二不愣后生起贼心 15 第七章对面价沟里哟流河水横山上下来些游击队 18 第八章红蓬蓬日头照硷畔女人家竟敢当村官 21 第九章后老婆打娃娃心最狠什么人留下个人坏人 24 第十章半碗黑豆半碗米端起饭碗想起你 27 第十一章绿格锃锃清油炒鸡蛋这么好的朋友谁搅散 29 第十二章爬在井边把模样照妹妹的心事哥知道 32 第十三章天上炸雷轰隆隆陷害好人天不容 35 第十四章大红灯笼高高挂家家户户有钱花 38 第十五章谷子莠子好分辨惩治恶人难如愿 43 第十六章三天不见那哥哥的面拉上个黑山羊许口愿 46 第十七章善心未必有善报出力惹人不落好 49 第十八章戴花要戴大红花骑马要骑千里马 52 第十九章月亮倒影水中流为人要学老黄牛 55 第二十章为揽生意把烧酒端酒场上赛过花木兰 58 第二十一章精精保媒吃山珍憨憨保账难脱身 61 第二十二章想你想成个泪人人抽签打卦问神神 64 第二十三章满天的星星没月亮串门子跌在狗背上 67 第二十四章白面片片肉臊臊想你想成半吊吊 70 第二十五章这么长的辫子探不上天这么好的妹妹见不上面 72 第二十六章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咱们见面容易拉话难 75 第二十七章有心回头和你交又怕伤了鲜花苗 78 第二十八章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 80 第二十九章山丹丹花儿背坬坬开有什么心事你慢慢来 83 第三十章你若是我的哥哥招一招手你不是我的哥哥走你的路 86 第三十一章打碗碗花儿就地开你睡到半夜别醒来 89 下篇 第三十二章荞麦皮皮担墙飞天下砖头不下雨 92 第三十三章白格生生脸脸太阳晒巧格锃锃手手剪纸卖 95 第三十四章远路风程不嫌累跟着哥哥回陕北 97 第三十五章露天里睡觉实可怜拿剪纸也能换美元 100 第三十六章为爱愿做守家奴为恨敢闯阎王府 103 第三十七章红洋布裤子大甩裆谁要笑话一裤裆装 106 第三十八章半夜里想起干妹妹狼吃了哥哥不后悔 109 第三十九章俊格丹丹眉眼当导游女娃娃里头数你风流 112 第四十章朝廷的王法实在硬一根麻绳捆了个紧 114 第四十一章手提上竹篮篮掐蒜苔领着那傻秀才下岛来 117 第四十二章日头烤红胳膊弯风里雨里浪里钻 120 第四十三章阳坬坬葛针背坬坬艾年轻轻你就把良心坏 122 第四十四章三十里明沙四十里水把哥哥跑成个罗圈腿 125 第四十五章这么大的锅盛不下两颗米这么旺的火咋烧不热个你 128 第四十六章一碗凉水一张纸谁卖良心谁先死 131 第四十七章家燕燕绕着树梢梢飞我口噙上冰糖喂过谁 133 第四十八章你赶牲灵我开店来来回回好见面 136 第四十九章崖畔上酸枣红楞楞隔了行取利事难成 139 第五十章只要我吃上口钱钱饭信天游能唱三天半 142 第五十一章东山里果子西山里桃哥哥你赛过那杨宗保 146 第五十二章想你想得我心发慌犁地扛了个饸饹床 149 第五十三章棉花包包打不疼办事只怕心不诚 152 第五十四章口噙槐花蜜心里苦唱声信天游解忧愁 155 第五十五章红豆角角熬南瓜做下正事人人夸 158 第五十六章山沟沟飞出金凤凰登央视竟能拿大奖 161 第五十七章手拿梳子照一照镜俊模样偏逢黄连命 165 第五十八章站在圪塄上瞭不见你泪珠珠好比那连阴雨 168 第五十九章天上下雨地上流夫妻本是一壶酒 171 第六十章一个在山上一个在沟拉不上话儿招一招手 174 第六十一章瞭见那村村瞭不见人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 177 第六十二章三疙瘩石头两疙瘩砖什么事搅得人心烦乱 180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一对对鸳鸯水上漂 人家都说咱俩好 中秋节的晚上,一轮明月在灯海的背景上慢慢升起。这里的暑热并没有退却,楼房依然像蒸笼一样炙烤着人们,谁都不愿意待在房间里热烘烘汗津津地蒸桑拿。人们三三两两来到户外散步。秦海浪和江静月也不例外,他俩相跟着来到香蜜湖畔,在一条石凳上坐了下来。 恬静的香蜜湖,被一幢幢风格各异的豪宅别墅围拢,人们都是冲着这里优美舒适的自然环境而不惜万金来购置豪宅别墅的。香蜜湖度假村更是美轮美奂c风姿绰约,一度风靡深港两地,成为深圳人和来此地旅游者经常光顾的地方。中西合璧的园林式建筑和德式的花街以及法式的古堡,分别坐落在鲜花和树木丛中。垂柳在潮湿的热风中摆弄着轻盈的舞姿,不时伸出芊芊细手,或为你梳头捋发,或为你抚背揉肩。碧池含荷,绿波映月,空气清爽,棕椰摇曳,处处呈现出一派风景如画的南国景致。这里虽说是风情万种,却没有引起秦海浪的丝毫兴趣,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遥远的陕北黄土高原,那里才是他真正魂牵梦绕的地方。 “这要在我的家乡,应该穿长衫和外套了。”秦海浪望着静静的湖面自言自语地说。 “看来你是想家了。”江静月深情地望着他。 秦海浪慢慢抬起头来,望着皎洁的明月,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就是十年,家乡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 “是该回去看看了。” 说心里话,最近,不知为什么他老想回家,老想见父母。迟疑片刻,他说:“等我把下周的工作安排好就动身。我已想了很久,这次回去打算办两件事:一是了却父辈的心愿,把老老爷爷的遗骨从内蒙古草原上搬回来。二是跟她离婚。” “你把公司的越野车开上,在财务部带点现金,这些我已做了安排。”江静月的这个举动让秦海浪很感动。秦海浪深情地望着江静月,从心底感激她的善解人意。他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能真正读懂他。见他不吭声,她把话题又转到第二件事上,这才是她最为关心的事情,“至于说跟她离婚怕没那么简单吧?” “这有什么复杂的,我离开她这么多年,就是有感情怕也淡了,更何况本来就没感情。” “我想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跟她到底有没有”江静月直视着他的眼睛。 “没有。”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洞房花烛夜,一对青年男女,睡在一起,而且是合法夫妻,能不”江静月怕他不高兴,把后半截话咽进肚子,换了一种口气接着说,“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必须给我说实话。” 秦海浪并没有回避江静月犀利的目光,也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地说:“我也最后一次告诉你,之所以什么也没发生,是因为我不爱她。”他注视着江静月的目光,接着说,“发生在我家乡的事情你不清楚,但咱俩的事情你比谁都清楚。到目前为止,你我之间没越雷池半步。” “你是不是想说,你也不爱我。” “你错了,恰恰相反,正因为爱你,才”他认真地说,“既然爱你,就要对你负责,不到结婚的那一天,我不会有非分之想,这一点你应该相信我。” 江静月走近秦海浪,绵软修长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胳膊,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一阵晚风吹来,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他若有所思,接着说:“这些年,我跟你摸爬滚打,你应该最了解我。” “是的,否则,你我走不到今天。等办完这两件事情,咱俩就结婚,在香蜜湖度假村买一套别墅,风风光光举行一场婚礼,精心打造一个幸福美满的二人世界。我当董事长,你当总经理,咱俩拧成一股绳,好好大干一场。”她很自信地说,“我的这个想法还不错吧?” 秦海浪看着江静月神气的样子,勉强地笑了笑,其实,他是有顾虑的,这次去草原会遇到什么困难,他预测不来。回家乡能否跟叶红英顺利离婚,他心里也没底。十年前,就是在父亲的强逼下跟叶红英结的婚。由于彼此缺乏感情,他才选择了离家出走这个无奈之举。真要离婚,她愿意吗?父母会同意吗? 十年前,秦海浪高考落榜。秦德贵圪蹴在灶火圪,一支接一支抽着闷烟。 说心里话,秦海浪也很心疼父亲,可他实在不想找邻村的那个叶红英,她就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用乞求的口吻说:“爸,我年龄还小,先别谈结婚的事情行吗?” 秦德贵严厉地说:“不行,这个不能依你。” “缓两年行吗?”秦海浪苦苦哀求道。 秦德贵也很无奈,祈告说:“咱村跟我同年等岁的,哪个没抱上孙子?而你是高不成低不就,心红格当当的,不知想干什么?” “我一心想考大学。” “不是不让你考,已经考了三年。再考下去,不把你考成个疯子,也会把你考成个憨憨。” “至于吗?考不上,我再当农民也不迟啊。” “一次两次考不上,说明这条路你娃娃走不通,再走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天底下的路千条万条,条条大路通罗马,你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海浪妈边做家务边打劝:“娃娃,就听你爸一句话吧。你爸也是为了你好。都说人家那女娃娃长得可俊哩,是咱这道川里的人梢子。” 秦德贵瞅了一眼海浪妈,压茬道:“不要扯那么远,不在丑俊上,这门亲事做定了,没商量的余地!” 农历正月初八一大早,父母亲不停地催促,让秦海浪赶紧把新衣服换上。他极不情愿地把这身硬挺挺的蓝色制服换上,左看右看总觉得不自在,可附近十里八乡的新女婿都是这种打扮,他只好委屈自己了。他紧锁眉头脸愠色,推着二八型加重自行车,无精打采地走在迎亲的队伍里,硬着头皮来到了叶家坬。 叶家坬看热闹的人垒起一堵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不热闹,婆姨女子的嘴最快,她们边看热闹,边议论着新女婿的丑俊。像麻雀窝里戳了一棍——叽叽喳喳吵成了一片。 秦海浪梗着脖子低着头,心里厌烦透顶。他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那一张张陌生的笑脸,很想撒泼大骂一通,可能怨这些无辜的人吗?那嘹亮刺耳的唢呐声,似万把锥子,直戳他的耳膜。那叮叮咚咚的锣鼓声,像重磅炸弹,轰击着他的心灵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软弱c最无能的男人,都什么年代了,婚姻大事还由父母做主。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路边的石头上。唉,什么叫行尸走肉,眼下的他就是一具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 新媳妇娶回来,客人要坐桌子吃八碗,一对新人要给客人敬喜酒,秦海浪对这些过程没有一点兴趣和感觉,都是人家让他做什么,他就机械地做什么。 总管埋怨道:“平时灵灵的一个娃娃,咋变成了这样?好像一个木头人。”跟前的一个人接住话茬:“就是哩,这娃娃今儿咋瓷不楞腾的。”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满没看到新女婿的笑脸。” “新女婿好像有什么心事。” 秦海浪耷拉着眼皮,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在乎这些说法,还有什么用呢?他把自己比作山顶上滚落的一块石头,眼看就要滚到沟底了,只凭耳朵和柴草能把它挂住?滚就滚吧,滚到哪里算哪里。他浑浑噩噩,稀里糊涂,活脱脱一个耍猴人鞭子下任人摆布的猴子,被他并不喜欢的这种习俗折腾了整整一天,天黑前,才履行完待客的全部礼节。 新女婿和新媳妇一前一后走进了洞房,跟两个陌生人乘坐公共汽车一样,谁也不搭理谁。 新媳妇红衣红裤,热烈喜庆,这里都兴这种打扮。她时不时地瞅一眼他,总想寻找机会跟他说话,可他总是摆出一副傲慢c厌烦的神态,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刚开始,她以为他不好意思,当敬酒接近尾声的时候。她感觉到他是有意回避她。她心里很失落c很难受。 叶红英觉得洞房里憋屈c窒息。自从进入洞房,他就和衣躺在了锦花被子上,面朝墙背朝她去睡觉。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拿起笤帚去扫炕。海浪妈赶紧阻止说:“娃娃,今天装新,不能随便动笤帚。”她只好把笤帚放在了前炕上。 她呆若木鸡,眼睛怔怔地盯着地上,发现地上有一些瓜子皮c糖果皮和烟头。她下意识拿起扫帚又去扫地。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一个婆姨提醒说:“今天是你俩大喜的日子,千万不敢动扫帚。”一个中年男人补充道:“今天忌扫,地再脏也不能动扫帚,等明天再扫吧。”她只好无奈地把扫帚立到门背后。 她盘腿坐在炕上,打发着难熬的时光。她把脖颈上的红纱巾解下来,叠好,散开,散开,叠好,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听到他呼呼的鼾声,她直想哭。都说结婚是甜蜜的c美好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从进洞房到现在,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这分明是给她难堪。 炕上整整齐齐叠着四块锦花被子,两块红底的绣着两只翩翩起舞的彩凤;两块绿底的绣着两条吞云吐雾的蛟龙。看到他和衣躺在炕上,她担心他感冒,顺手拉开一块红锦花被,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鼾声戛然而止,他噌地坐起来,把红锦花被子掀到一边,顺手抖乱一块绿锦花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又开始蒙头大睡。 这下,她全明白了,他是有意给她难堪! 她想到硷畔上散散心,可听老年人说,洞房花烛夜新人是不能出洞房的。 夜幕降临了,堂姐夫领着几个能耍的亲戚来闹洞房。 秦海浪一脸疲惫,没好气地说:“我不舒服,闹洞房就免了吧。”姐夫本来就不是亲的,闹也行,不闹也行,只是给他家撑撑门面,没想到他却不领情。亲戚朋友看到他的拉屎眉眼,待也不是走也不是,红火热闹的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搞得大家都没面子。 秦海浪的情绪像西伯利亚的寒流,直接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见闹洞房的人离开了秦家,看热闹的年轻人有的打着口哨c有的唱着小曲,也陆续离开了秦家。 渐渐散去的人们还在远处纳闷: “新女婿不知咋了?连洞房也不让闹。” “好像不情愿这宗婚事。” “胡说八道,不情愿能结婚吗?” “听说是父母强逼的。” 秦德贵闯进洞房,不顾一切地破口大骂了一阵儿。儿子像一疙瘩冰凉的石头,没有丝毫反应。他不顾老脸,当着儿媳妇的面,把憋闷的话说完,训斥道:“这娃娃越来越不像话了!做事要前后想一想,人家为咱好才来闹洞房,你反倒把人家撵走,传出去,丢人不。” 红英强装笑颜过来解围:“爸,别说了,海浪今天不舒服。” 秦德贵厉声道:“就是有天大的不舒服,今天的规矩不能倒啊!” 说也罢,骂也罢,秦海浪一声不吭,蒙头睡在被子里,一锥子扎不出一滴黑血,父亲怒气冲冲,摇摇晃晃走出了洞房。秦家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公公走后,叶红英委屈地哭了起来。她觉得,她和他一同走进的不是一个红烛高照的洞房,而是一座冷若冰霜的地狱。这日后的光景可怎么过呀! 叶红英清清楚楚记得,一个月以前,她的母亲就开始不停地安顿:“到了秦家,要听话,千万不敢顶嘴。小两口过光景,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遇到他生气了,你就少说两句,夫妻间没有隔夜的仇。” 叶长青也帮腔:“做女人,一要勤快,二要孝顺,三要听话,四少说话。” “你爸说的对着哩,进了秦家的门,可不能使性子。遇事往开里想,千万不敢耍糊涂钻牛角。” 叶红英噙着眼泪边哽咽边拉开被子,钻了进去,看着流泪的红蜡烛,她的心都要碎了。她后悔,就不该跟他结婚,就不该走进这个所谓的洞房。父母说的没错,可她又没招惹他。他一个大男人家,为何要耍性子呢?难道他心里还有别的女人?她边哭,边用被角揩眼泪,心里乱极了,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说心里话,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倔强而有个性的男人。她也是有知识的女性,喜欢有文化c有志向的青年。眼前的这个男人几次参加高考,虽说屡屡落榜,但从不灰心丧气,听说不是父母阻拦,他还要继续考下去。他今天不高兴,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拖累了他?她设想过,结婚以后他如果还想考大学,她不但不会阻拦,而且会积极支持他。她上山劳动,他待在家里复习,直到考上为止。退一步讲,即使考不上,也不要紧,到那时他俩再过那种“你担水来我浇园”的光景。他闷闷不乐肯定有他的难处,他越是疏远她,她就越喜欢他,看来,她是真爱上这个“冷酷无情c没肝没肺”的男人了。她这样往开里想,心里反倒好受了一些。 秦海浪想不通,今天是他新婚大喜的日子,可心里如此难受。他是个听话的儿子,可听了父母的话,就得委屈自己。他认为,他跟叶红英结婚,就意味着他想走出黄土地的打算化为泡影,他将守着这个他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农村人的光景,这不是他要的生活。可以说,从答应父母的那天起他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荒唐而可笑的。今天,他在迎亲队伍里的那种苦不堪言的感觉,充分证明这是一步错棋,可明明是悬崖还跟着往下跳,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对她哪怕有一丁点的喜欢,他也就认命了,可惜没有丝毫的感觉。都说她俊,可他咋就没看来。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姑娘。他就是闭着眼睛随便摸一个,怕也要比她强。他觉得,他虽说没有踏入大学的门,可他跟一般的农村青年就是不一样。他常拿自己跟城里的干部比,觉得除了生活条件不如他们以外,其他哪点都比他们强。正是鉴于对自己这样的定位,他才感到心理不平衡,才感到难受和憋屈。他试图说服自己,强迫自己喜欢这个女人,可越是这样做心里就越难受。新媳妇是娶回来了,但他并不上心。 秦海浪把被子掀开一角,烛光刺得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听见她在抽泣,可这能怨他吗?是他父母逼他这样做的。也怨她自己,她要不答应这门亲事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难堪今晚的悲伤了。话说回来,也不能全怪她,他要坚决不答应父亲,也不至于这么苦恼。看来苦恼都是自找的。对不起,他不能像憨狗一样死守在她这个石狮子跟前,他要干自己的事情,可下一步到底怎么走?他心乱如麻,一时还真捋不出个头绪来。 这段时间,听说他的好几个同学到外面去闯,有的到深圳,有的到厦门,混得都不错。他也想学学他们,大胆地甩开臂膀,挣脱家庭的羁绊,到外面的世界去闯闯呢?论学问和胆识,他肯定在这几个同学之上。他们能去,自己怎么就不能去? 他心烦意乱,毫无睡意,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到山外面的世界去闯闯。一座难于逾越的冰山顷刻间化为满江春水,冲走了淤积在他心头的烦躁与苦闷。 他揭开被子,看见她平睡在炕上,眼角挂着泪痕,他的心头掠过一丝歉疚。从订婚到结婚,这是他惟一的一次在烛光下正眼看她。 鸡叫三遍,天已经大亮,叶红英才醒来。结婚是高兴的,她并没有体会到;结婚是劳累的,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昨天一整天迎来送往,累的她快要散架了;再加上秦海浪不理她,她身心疲惫,又没有休息好,脸上难免带有几分困倦与憔悴。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一个空被窝。她赶紧穿上衣服跳下炕,透过玻璃窗,看见公公拿着一把大扫帚,正在“唰——唰——”地打扫院子。 奇怪,他能到哪里去呢?她脱掉衣服,又钻进了被窝等他回来。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她再次穿好衣服,溜下炕,走出门,招呼道:“爸,别扫了,一会儿让海浪扫。” “这会儿我也没事干,扫扫院子,活动一下筋骨。”公公边扫院子边问,“海浪起来了吗?” 红英说:“我醒来就没见他,我还以为到您那边去了。” 秦德贵并没有把儿媳妇的话放在心上,依然在扫院子。 叶红英心里很不塌实,又来到硷畔上,看海浪会不会在茅房里,茅坑空着并无人蹲守。她回到院子里,自言自语道:“大清早,到哪里去了?” “你是说海浪?”公公停住打扫,疑惑地问。红英点点头。 秦德贵放下扫帚,回到家里问海浪妈:“你见没见海浪?” 海浪妈说:“没有。” “奇怪,大清早,他会到哪里去呢?”秦德贵来到硷畔上,扯开嗓门大声叫了几声海浪,震得对面山的崖娃娃直响却不见海浪应声。 整整找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找到海浪。秦家人这才忙乱起来。 回门的日子,新女婿不知下落,你说丢人不丢人。秦德贵老两口着急,叶红英更着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上河里鸭子下河里鹅 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 叶红英怀着无比甜蜜的心情来到秦家,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秦海浪,没想到她的一腔热血却换不来他的一个好脸。昨天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引人的送人的队伍排了一长串,尽管她已经发现他不高兴,但其他热闹掩盖了他的情绪。在那种情况下,他偶l而也露出一丝笑容,但她能感觉到,那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跟喜庆的场面极不协调。 结婚第二天,是叶红英同秦海浪回门的日子。所谓回门,就是叶红英携婿到娘家门上看望父母。一般来说,早饭后就应该动身,可清早起来就不见丈夫的影子,怎么回门?她能看来他对这桩婚姻不满意,可她看不来他比她到底强到哪里?都是农村青年,都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婆家娘家光景过得旗鼓相当,他为什么就看不起她呢?看到他冷若冰霜的态度,她死的心都有。她觉得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天底下最伤自尊的莫过于让人看不起。他俩的蜜月刚开始新女婿就失踪,以后漫长的路怎么走?兴师动众寻找到半前晌却毫无结果,她已经预感到他不是躲一会儿,十有八九怕是离家出走。他能到哪里去呢?会不会跟村里其他年轻人一样,也到南方去打工?去也行她绝不拖后腿,最起码给她打一声招呼,即使不给她打招呼也应该给父母说一声啊。看公公婆婆着急的样子,他们也像真不知道儿子的去向。 婆婆做好晌午饭叫叶红英去吃,叶红英哪有胃口。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带的东西,拎起小皮包,给公公婆婆说了一声,午饭也没吃,独自回了娘家。 回娘家的路本来不足五里,在她心里倒像五十里c五百里。她一边无精打采地走着,一边想着他俩从认识到结婚的过程。她试图找出他离家出走的原因,可想得她脑仁子疼也没想出个眉目来。她穿着崭新的衣服,挎着洋气的新式小皮包,却是一副落魄的模样。快到家门口时,她感到很委屈,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过粉嫩的脸颊落在了宽展的马路上,跌得粉身碎骨。 叶红英上了坡坬,进了大门,叶长青老两口出来迎接。叶红英甩掉身后指指点点看热闹的碎脑娃娃,推门而入,趴在炕上,放声大哭起来。 正在包饺子的母亲,掂着面手,急得眼睛昏花浑身哆嗦。想打劝几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女儿咋一个人回门?进门趴在炕上就哭,分明是受了委屈,小两口没斗阵吧?父亲到硷畔上,手搭凉棚照了近处照远处,通往他家的路上,就没照见女婿的影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回到窑里去问女儿。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咋变成这样?” 父亲霍地站起,排侃道:“现在的年轻人就太没规矩了。想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我找他父母算账去!” “又不怨他父母。他父母也很着急。”女儿停止哭泣,怕父亲闹腾,解释说,“他父母对我很好。” 父亲说:“唉,你说,不找他父母找谁?” 红英的弟弟红果昨晚还在想,今天,他非给姐夫脸上擦一把黑不可。给新女婿脸上擦黑是妻家门上堂兄弟抬举新女婿的一种讲究,图的是喜庆吉利,擦得再黑再脏,新女婿都不能嗔恼。刚才听村里娃娃说他姐回来了。他兴奋地赶回家,没想到碰到这种场面。他气鼓鼓地说:“我叫几个哥们,找他算账去!” 父亲说:“娃娃家,甚都不懂,不要瞎掺和。” 叶红英渐渐地冷静下来,她怕娘家人着急,把事情搞僵,压茬说:“我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听了女儿的话,父母吊在半空中的心略微塌实了一些。他们最怕女儿受不了这样的委屈而发生意外。如果女儿能挺过来就最好不过了。到这个份上,他们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平安安。 当天下午,叶长青怕家人阻拦,背过老婆和儿女,扛了一把老镢头气呼呼地来到秦家川,大有满门抄斩秦家人的气势,进门不分青红皂白叫着秦德贵的名字破口大骂,骂他生下了一个龟孙子儿子!让他把他的猴老子交出来,否则就要劈了全家。 秦德贵满脸哭丧不停地赔不是,乖哄着搀扶着亲家有话回窑里慢慢说。海浪妈见亲家扛着一把亮闪闪的老镢头来找事,吓得瘫倒在地,祈告说怨自己命不好,生下了一个逆子。 秦德贵嫌老婆坐在地上丢人,提醒道:“赶紧起来回窑里给亲家倒茶!” 老两口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才把叶长青乖哄回家,并保证要替叶家出气,好好教训这个不成器的逆子。好话说了一大堆,直说得嗓子冒烟,才稳住了亲家的情绪。 秦家垴畔上c院墙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有些来到院子里,有些干脆走进窑里帮秦家压茬叶长青,都夸叶长青是个通情达理的开明人,屎盆子尿盆子都往秦海浪头上扣。秦海浪失踪不能怪秦德贵老两口,谁都想要好儿子,可儿大不由父母啊。你就是劈了秦德贵,照样收不住秦海浪的心 秦德贵活了这把年纪,没丢过这样的人。都说儿女是冤家,他还不信,这件事逼着让他信哩,天哪,这不是把他俩往绝路上逼吗? 在秦家撒了一回泼,消了气,掌灯时分,叶长青扛着老镢头回到家里。红英妈问他,一下午不见你的人影,到哪里去疯了?女婿失踪了,丈人也失踪了,咱家老坟里该不会是埋进失踪鬼吧。 本来还想瞒着,可红英妈一句话刺激了叶长青的神经,他气呼呼地说:“我去刨秦家的祖坟了。” “你疯了?”红英妈疑惑地问,“你真的刨人家的祖坟了?” 叶长青气愤不过,反问道:“我没刨秦家祖坟,秦德贵那个猴老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女儿呢?” 红英妈越听越糊涂。知父莫若女,红英却坐在炕上没说一句话,她知道父亲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别看他扛了老镢头,那只是做给世人看的,再说吓唬吓唬秦家,说几句过分话,出口恶气都不为过,谁让秦海浪做下这种事情呢?父亲爱怎么做就怎么做,顺其自然,借着老镢头发泄愤懑,兴许是抚慰心灵的最好办法,要不憋出病来怎么办? 这次回门,叶红英没有马上回婆家,而是在娘家门上待了几天。 儿媳妇回娘家去了,亲家撵到门上来闹腾,秦德贵老两口心里高低不是个滋味。他俩决定到叶家去走一趟,毕竟他们的儿子没做下赢人的事情。 秦德贵领着老婆惦着老脸来到叶家坬亲自上门赔罪,反复解释道:“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害得几家子不得安省。” 叶长青见亲家两口既不计较他闹腾,又上门来赔罪,心里的气也就消了大半。这事谁都不怪,责任全在秦海浪一人身上。背转两亲家,叶长青骂道:“狗日的秦海浪,真不是个好东西!” 秦德贵两口子上叶家门上赔了不是,叶长青两口也就原谅了他俩。叶家人一致认为,这个秦海浪看起来相貌堂堂,做事却太差劲。这段时间,叶家人围绕叶红英和秦海浪的婚姻有无必要继续维持展开了一场热烈的争论。 叶长青说:“世上的男人好球少的,离了狗屎也种白菜哩?” 红英妈说:“婚姻大事,不敢随便说散就散,过一阵子他会回来的,能过就将就着过吧。” 叶红果说:“这样没责任心的男人,要他有什么用?” “红果,你别管姐的事情。”叶红英压茬罢弟弟之后,又对父母说,“我既然嫁到了秦家,成了秦家的儿媳妇,就要尽到做儿媳妇的孝道。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叶长青见女儿如此执着,担心地问道:“他要一年不回来咋办?” 叶红英说:“我就等他一年。” “他要十年不回来呢?” “我就等他十年。” “他要一辈子不回来呢?” “我就等他一辈子!” “傻女子,这是何苦呢!”叶长青心疼地说,“像这样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男人,早点跟他分手是上策,要不然就把你娃娃耽误了。” 红英说:“我愿意,不会怪你们任何人的。他秦海浪不把话说清楚,这桩婚姻不能随随便便说散就散。” 红英妈祈告说:“秦家咋生了这么个猴老子,把我女儿害苦了。” 红英说:“妈,别操心,他爱跑,放他一马,就让他跑个够吧,看他能跑多远?看他能跑到啥时候?他要真能干出一番事业,我一辈守寡也愿意。” 在娘家过了正月十五c十六以后,正月十七,红英要回婆家。父亲有些不放心,让红果送去。母亲说,娃娃家甚都靠不上,还是你去吧。父亲对儿子说,要不咱父子俩一块儿去。父亲怕女儿在回婆家的路上一个人孤单,心里不好受。红英说,你们谁也别去,我一个人能行。她坚决不要家人护送。 红英离开娘家下了坡坬,父亲和弟弟也走出家门。红英在前面走,父子俩和红英拉开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红英回头望一眼,照见两个人跟在她的身后,不用问肯定是父亲和弟弟。坚强的红英在离开娘家时都没掉一滴眼泪,此时却潸然泪下。心想,在任何时候,亲人才是自己真正的依靠。 到了秦家川,红英停住脚步,想等上父亲和弟弟,让他俩到她家去。她给做顿饭,让热热地吃上一口再回去。 叶长青见女儿已到秦家川村口,也就放心了,父子俩转身又向叶家坬走去。 红英望着父亲和弟弟渐渐远去的背影,眼泪再一次涌出来。父亲和弟弟连一口水都没喝就回去了,咋能让她不伤心呢?她站在村口抽泣了好一阵儿,直到他俩拐过一个山峁看不见人影,才灰扑塌塌地上了她家坡坬。 秦德贵老两口见儿媳妇回来,又惊又喜又荒乱。 秦德贵愧疚地问:“红英回来了?” 海浪妈说:“赶紧先到这边坐。” 秦德贵说:“红英窑里我天天烧火。” 秦德贵抱了一抱柴,给大锅里倒了两马勺凉水。扳了一把穰柴点燃,填进灶火里,给烧过火的洞房里又烧起火来。海浪妈赶紧去做饭,她怕儿媳妇受饿。看到热情的老两口忙前忙后,红英心里感到无比温暖。尽管三个人都很少说话,但能感觉到,彼此之间举手投足都是真诚的。红英想,身后有娘家人照看,眼前有勤劳善良的公公婆婆呵护,她应该是幸福的,应该感到满足。 村支书刘瑞庭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刘光明,生于一九六九年;小儿子叫刘大道,生于一九七三年。刘大道出生时,浩然的长篇小说《金光大道》正风靡全国,小儿子便取名为“大道”,小儿子叫了大道,人们自然想到了“金光”,又因“光明”和“金光”是近义词,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是哪个文化人无意中把大儿子叫成了刘金光。从此,刘光明这个名字渐渐被人们淡忘,刘金光倒越叫越响亮。村里人在叫“金光”“大道”时,不能说不含灰谐c戏谑的成份。刘瑞庭窝囊,窝囊的连老婆c儿子都瞧不起,可两个儿子一点都不窝囊。金光c大道能感受到他爸的特权,而且动不动就以村支书儿子的名义来仗势欺人,早早就在幼小的心灵里烙上了特权思想。 刘金光在秦家迎回叶红英的那天,就发现叶红英是一个漂亮女人,心想,他要能娶上这样的媳妇,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秦海浪在洞房花烛夜离家出走。这小子真是个倒眼窝,家里娶回如花似玉的女人还胡烧灶甚哩。 谁也没有想到,秦海浪这一走,倒给刘金光留下了可趁之机。 刘金光从叶红英嫁到秦家那天起就开始打上她的主意。她独自一人回门时,他偷偷尾随到秦家川村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突发奇想,竟然想跟她一起回门,便身不由己地跟在她身后,直至把她送上她娘家坡坬,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圪蹴在路边想了一阵美事,才无精打采地回了秦家川。 叶红英回门的第二天,理应回秦家川。吃过早饭后,刘金光就来到叶红英家门口转悠。恨不得长上长颈鹿的脖子,把脑袋使劲探过墙头观察动静。还时不时地跳起身子向院中张望。一直等到天黑,没见上叶红英的影子。秦海浪不在家,她怎么会回来呢?夜影子下来刘金光才想明白。他只好扫兴地离开了这里。 刘金光推测,叶红英第二天不回来,第三天应该回来,可还是没有回来。一连几天他都是在叶家门口苦熬苦等度过的。 叶红英终于回来了。她前脚进门,刘金光后脚跟了进去。身后幽灵般出现一个陌生男人,吓得她魂飞魄散。从结婚到现在,洞房中除了她,就是公公婆婆来叫她吃饭,再没有其他男人来过。她瓷愣愣地瞪着这个跟秦海浪年龄相仿的陌生男人,心里感到十分恐惧。 刘金光看出了她的惊慌,自我介绍说:“我不是坏人,我是刘瑞庭的大儿子,叫刘光明。” 她惊魂未定思绪混乱急着问:“刘瑞庭是谁?刘光明又是谁?” “刘瑞庭是村支书,我的父亲大人,你难道不知道吗?刘光明乃凡夫俗子一个,就是鄙人。”他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进一步解释说,“不过,村里人都叫我刘金光。刘光明乃刘金光也。两个名字指的都是我一个人,这下该明白了吧?” “我不知道,不认识。”叶红英慢慢镇定下来,才把乱翻翻的思绪滤清,心想,来个邻居串门,至于这么惶恐吗?她压了压惶恐的神态,客气地说,“上炕坐吧。” 刘金光见尴尬的场面有所缓和,笑嘻嘻地解释说:“我跟秦海浪从小一起耍大,来串串门就把你吓成了这样?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我再声明一次,我不是坏人。” 叶红英拿出一个盛有南瓜子c葵花子和水果糖的塑料盒打开放到刘金光面前,说:“你嗑瓜子c吃糖。” 刘金光右手拇指c食指和中指呈钳状拈了几颗葵花子嗑了起来。他边吐瓜子皮边没话找话地说:“浪浪兄弟哪里去了?” 这是叶红英最怕问到的一句话,可一遇见村里人就肯问这句话。刚开始她只是不想听,到后来很反感问话的人。眼前这后生第一印象还不错,当问了这句话以后她就反感透顶,恨不得马上把他撵走。 起初,叶红英还用“外面有事”“出去了”“不在”之类的话来搪塞,后来腻烦到无法容忍的地步,谁要问这句话,她就认为是有意给她难堪,跟她过不去,她认为不予回答c不予理睬也并不失礼。 尽管叶红英不理睬刘金光,刘金光还是耐住性子嘿嘿一笑,油腔滑调地说:“新婚密月不把自己的俊婆姨守住,不知胡跑甚哩?”这话显然是自言自语,他知道叶红英不会回答他,也就没指望她回答。 叶红英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干自己的营生,好象眼前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刘金光为博得叶红英的好感,开始指责秦海浪:“一个男子汉,洞房花烛夜离家出走,算什么本事。唉,世事瞎了,家里撂下这么好的婆姨不珍惜,跑到外面拈花惹草。” 叶红英简直烦透了,拿起笤帚借着扫炕,赶刘金光走。刘金光见叶红英气哼哼地拉着脸,唰唰地扫得黄尘滚滚而来,而且一直扫到他的跟前,笤帚梢摔打到了他的裤子上还不住手。他赶紧顺着炕沿挪了挪,她仍然撵着扫。他早就意识到这是赶他走的意思,只是掂上精明故意装糊涂罢了,心想有爱赖在沟底,总比无爱站在山上强,能赖就多赖一会儿吧,赖着屈尊跟她说句话心里舒坦,可她不依不饶地扫,逼着他只好溜下炕,说:“话虽不好听,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刘金光狠狠地在糖果盒里抓了满满的一把瓜子糖果,说:“我的话你可以不听,可这喜糖我不能不吃啊。”叶红英没接他的话茬,他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秦家。 刘金光走了之后,叶红英心里怒火中烧,一方面怨那个不识眼色让人讨厌的刘金光,什么不能说却偏爱哪壶不开提哪壶。另一方面也怨该死的秦海浪,他要不出走,村里人会这样问c这么说吗? 刘金光前脚刚走,白安营后脚就来,手里还捧着几个热腾腾香喷喷的烤红薯,不好意思地说:“我刚烤的,给你送几个尝尝。”他把烤红薯放到茶几上转身就走。 由于刘金光的讨人嫌,叶红英还没缓过神来就又来一个后生。汲取上一次的教训,叶红英就没端出糖果盒招待,可这后生放下几个冒热气的烤红薯,没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出于礼貌,她下意识地赶紧取出糖果盒,没等打开就不见了那后生的踪影。她端着糖果盒站在门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窑里。这小伙子没说姓甚名谁,无缘无故给她送烤红薯,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她的脑子全乱了。 眼斜嘴歪c头发花白的孙二,罗锅背,罗圈腿,人们送他个绰号叫“孙二罗”。他的大名叫孙占魁,村里人除过几个记性好的,谁也想不到他还有一个很气派的官名。由于自身的缺陷,又没念过书,智商当然不敢跟同龄人相比。说话做事不按正常套路出牌,常常招来人们的讥笑,久而久之,他便成了公众场合取笑的对象,开心的话题也往往由他引起。人民公社时期,大家一起上山劳动,歇息的时候,只要谁召唤一声“脱”,几个二混子后生便会疯狂地一齐上手,把孙二罗压倒在地脱掉他的裤子挂到树叉上。孙二罗赤着猿猴身子,又要握那玩意儿又要爬树,惹得大家捧腹大笑。看精身子光屁股沟壕子里吊着秤锤爬树最富有刺激性,喊声笑声起哄声在山谷之间哇哇回荡。他取下裤子,站在树背后穿上,又骂骂咧咧回到人群中。说归说,笑归笑,他既不计较,也不称恼,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正因为他耐耍的脾性,导致了下一轮脱裤子闹剧的重演。那些年,脱孙二罗的裤子成了娱乐消遣的一种方式。把孙二罗压倒在黄土地上脱掉裤子,男人们欢呼雀跃拾起土疙瘩乱摔;女人们有的背转脸臊的不敢看一眼,有的偷偷觑上一眼抿嘴一笑脸迈向另一边。这种极富刺激的玩笑给枯燥乏味的劳动带来了无限的乐趣。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每户都是各自为阵,群居的机会少了,脱孙二罗的裤子的次数也就少了。再加上孙二罗一直未能娶下婆姨,岁数逐年增大,人们可怜他同情他,脱裤子取乐的游戏也就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年近四十岁光棍一条的孙二罗,钩胸背手迈着弯曲的八字步,也来到了叶红英家串门。 叶红英见来者容貌奇丑,一副可怜恓惶的样子,同情心油然而生,便客气地端出糖果盒放到孙二罗面前。见孙二罗口里叼一根长杆旱烟锅,叶红英嫌旱烟呛,便拿出一盒纸烟放到孙二罗跟前招待。孙二罗在炕栏上磕掉烟灰,抽出一支纸烟点燃猛吸几口。觉得还不够过瘾,伸手拈了几个奶糖剥掉皮全都塞到嘴里,脏兮兮的手又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抽烟c吃糖c嗑瓜子,腮帮子撑得圆鼓鼓的,一张嘴不停地叭哒着,几乎顾不上说话。嗑一会儿瓜子口渴了,跳下炕栏,走到水瓮跟前,拿起铜马勺,打算伸进水瓮舀水。叶红英瞥一眼孙二罗的憨水嘴,赶紧说:“不敢喝凉水,我给你倒开水。”她怕孙二罗的嘴挨了铜马勺膈应。 孙二罗说:“农村人喝惯了凉水,喝凉水没事,喝开水烧嘴烧心烧肚子不说,喝了还拉稀。”一句话惹得叶红英直发笑。孙二罗舀起半铜马勺凉水,挡也挡不住,仰起头咕啦咕啦一饮而尽,喝完还打算把铜马勺挂在水瓮里。叶红英赶紧过去一把抢过铜马勺放在了锅台上。心想,铜马勺挂在水瓮外不行吗?还偏要挂在水瓮里,你那张恶水嘴挨了铜马勺,再把铜马勺半截擩到水里,这瓮水再能不能吃了?孙二罗见叶红英突然过来夺铜马勺,不解地问,“咋拉?” “不咋。”叶红英说。 孙二罗笑着说:“怕我喝你家凉水不成?” “不是那意思。” “不是就好。”孙二罗再次坐到糖果盒边的炕沿上,抽烟c吃糖c嗑瓜子。烟把随地扔,烟灰到处磕,糖纸c瓜子皮随便扔,烟把c糖纸c瓜子皮脚地上铺了一层。他上打饱声下放屁,烟呛口呛屁臭浑身臭,叶红英只好拉开双扇门,搭起门帘让晾一晾。没晾一会儿,孙二罗又说,“现在天气还冷,不敢晾的时间太长了,小心感冒。”他把叶红英搭起的门帘放下来,把门又闭上。气得叶红英哭笑不得。整整一个下午,直把一盒瓜子和水果糖吃尽,一盒纸烟抽完,才离开秦家。 孙二罗走了以后,叶红英扫完地,把铜马勺洗了好几遍,挂在了院子里的枣树上晾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笼中的鸟儿飞上天 哥哥进城要挣大钱 操办婚事的前前后后比较累人,劳心劳神不说,再加上头天的宴席上秦海浪心情郁闷,基本没动筷子,晚上又没有睡好,他简直就要累散架了,可一旦逃离洞房,他就来了精神,脚底生风。天明时分,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二十多里。这时他才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刚打算坐在路边歇一会儿,听见前面吵吵嚷嚷,他寻声望去,发现不远处聚集了许多人,停了一排车。走到跟前才知道是两辆相向而行的卡车撞在了一起。路上的汽车越堵越多。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能不能搭乘一辆车到延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掏出一包香烟。这是头天总管让他招待客人的。他来到一辆卡车驾驶室跟前,抽出一根烟生硬地递到司机面前。司机只顾看前方,并没有注意他。他捏纸烟的手故意碰碰司机的胳膊肘。司机凶巴巴地质问:“干什么?” 他赶紧把烟举到司机面前,笑嘻嘻地说:“师傅,请抽烟。” 司机没好气地说:“不会!” 他碰了一鼻子灰但仍不死心,又来到一辆拉煤车的司机跟前将烟递上。这个司机看他给递烟,客气地说:“你抽吧。”说话间顺手接过了香烟,掏出自己的火柴点燃抽了起来。司机问他,“堵了多长时间?” 他说:“我到这里已经半个小时了。” “快开了吗?” “不知道。” 没拉几句话,一支烟就抽完了。他见司机扔掉了烟把,赶紧又递上一支,这回司机毫不客气地就接住了,并且问他:“到哪里去?” 他赶紧说:“到延安。” 司机问:“你开什么车?” 他说:“我不是开车的,是步行到延安的。” 司机说:“上来吧,我这里刚好有个空位子。” 他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室。两根纸烟就达到了目的,他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一小时以后,汽车终于发动了。秦海浪高兴地坐在驾驶室跟司机攀谈起来。一路上,每过一会儿他就给司机递一支烟。到延安城,一盒烟所剩无几。他告别了司机来到了东关的一个小吃摊上买了一碗素汤饸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顿饸饹真香,让他放开肚子吃最起码能吃三大碗。 吃罢饸饹,在东关汽车站候车室的花椅上枕着胳膊蜷曲着身体躺了下来。 在候车室就这么合衣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买了一张长途汽车票,从延安出发南下西安。 西安真大,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人如织,道路四通八达。想去哪里就能到哪里。秦海浪很兴奋,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大的地方。 他在火车站售票厅徘徊了好长时间,反复思考着下一步的去向。最后决定先到上海。 到售票窗口一问才知道,就是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也不够买一张火车票。怎么办?听人说,买上一张站台票就能上火车。上了火车只要躲过列车员查票就不用花钱,眼下只能使用这一招了。他花了一元钱买了一张站台票,跟在一位旅客身后假装成送站的人,顺利登上了列车。上了列车赶紧就去找厕所,厕所门都锁着。一打听才知道,火车在没有开动之前不许使用。他焦急地等待着火车开动,做贼一般地四处张望。看见列车员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到处乱窜。 一声汽笛长鸣,火车哐当哐当地开动了。他快速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到厕所门,把手搬不动,旁边的小框里显示“有人”。列车员开始查票了。他赶紧跑到另一节车厢的厕所门前,谢天谢地,把手旁边的小框里显示着“无人”。他一把拉开厕所门钻进去,赶紧把门反锁好,明显地感觉到心脏突突地跳动声比火车的哐当声要大的多,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做贼心虚”的滋味,真能吓死人。平时恐怕没人愿意在厕所里多待一分钟,此时,只要能逃过列车员的查票,他愿意一直待到上海。 躲在厕所里并不安稳,老有人敲门,每次敲门,都好像用重锤敲击他的心脏,他害怕到了极点。 厕所外面的埋怨声不断: “怎么这么长时间?” “咋还不出来?” “里面到底有没有人?要不要叫列车员把门打开?” 他吓坏了,憋着气不敢出。真要叫来列车员不就露馅了吗?每当这个时候,他便默默祈祷:“求求大慈大悲的老天爷,你就行行好,照顾照顾我吧,千万别让列车员开门。”幸运的是,列车员始终没有打开门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遇站停车时,列车员用钥匙锁门,出发时又来开门,听见嘶啦啦的声音他就直哆嗦。还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从西安到上海,他的多一半时间是在厕所里度过的。有时实在憋不住就出来透透风。见列车员过来,又慌忙钻进厕所。 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煎熬,列车终于进了上海站。他跟着旅客来到了出站口,寻找出站的机会。检票员非常认真,不停地在喊:“把票拿出来。”并且看清楚了才拿一把像钳子一样的工具在票上打个孔。他是第一次坐火车,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看来从出站口出站没有票是很难蒙混过关的。他反身又向下火车方向走去,多么希望哪个旅客把票扔在地上。出站的通道里,除了烟把c纸屑c糖果皮和塑料瓶,没有发现一张票。他猛然想起,哪个人再傻也不会把票扔掉,让自己出不了站。要扔掉也是在出站以后。除非不小心把票丢失,这种概率几乎为零。他想到了用一元的送站票出站的办法,可送站票要在售票窗口才能买到。要买送站票,非得出站以后才能办到。看来,今天只能待在车站里面了。 上海站里铁轨铺设得密密麻麻。列车有走的,有停的,看的人眼花缭乱。汽笛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胆战心惊。他随意溜达着,寻找着出站的机会。小心地穿过了几道铁轨,发现远处有一个高高耸立的塔吊。他向塔吊走去。走近一看,这里正在搞基建。他心里盘算,搞基建最好是拆掉一段围墙。哈哈,你还别说,让他给猜中了——确实有一段围墙被拆掉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这里除了忙忙碌碌的建筑工人以外,没有铁路治安看护。一般旅客谁能想到从这里出去呢?他加快步伐,轻而易举地就出了车站。车站墙外是一条窄窄的马路。他走在这条马路上,心情愉快极了。心想,自己总算逃过了这一关,来到了大上海。高兴之余,心里又产生了一丝歉疚,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竟逃起了票,觉得很不美气,可眼前只能这样了。他挥挥手,喊道:“再见吧,我亲爱的上海站,等我挣了钱,一定要把这张票补上,不能让大上海的人小看我们陕北人。”为一张票,做有损于形象的事情,不是他的个性。眼下是万般无奈,才用此下招。他这话看似给自己说的,也是给世上所有的人说的。火车上为了躲避乘务员检查,整整两天一夜没机会吃任何东西,肚子几乎饿瘪了,头也有些昏昏沉沉。一出站,肚子开始不老实了,唧唧咕咕地叫了起来。看来,他先要解决饥饿问题。 这条街道的中间,有一个自由市场,正好有卖饭的。一个中年男人为揽生意,一边吆喝,一边上前主动跟他搭话。听说这里卖面条,他要了一碗,随后在摊位上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转眼功夫,那个中年男人端上来一碗面条。 他接过碗挑起一筷子说:“这哪是面条?是挂面啊。” 中年男人说:“挂面就是面条啊。” “算我倒霉,挂面就挂面吧。”他有一种吃亏上当的感觉。由于肚子饿得厉害,赶紧夹起一筷子送到口里,一咬全是白茬子。他气愤地说,“这挂面刚下锅,你怎么就把它捞了出来?挂面没有煮熟,麻烦您再给煮一下吧。” 中年男人说:“我们上海人吃面条都这样。” 他真想骂几句,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忍了忍,再没说什么。碗里除了没煮熟的挂面,就放了点盐,没有任何调料。这碗挂面太难吃,他很不习惯这种吃法。为了充饥,只好挣扎着把这碗夹生挂面吃完。他站起身,问:“多少钱?” 中年男人回答:“六元。” “这么贵啊?” “嫌贵你别吃,真是,面条都下肚了,还想讨便宜。” 他心里骂道:“这个卖饭的真不算人,拿一碗生挂面坑人哩。” 凑凑合合垫了点肚子,秦海浪便开始考虑生计问题了。在上海待一天,至少也得花十块钱。钱从哪里来,只能靠自己挣。他只有六十二块钱,每天花十块钱,算来算去,只能维持六天。在学校时他的毛笔字写得不错,可不可以卖字,这是他首先想到的。他来到南京路上一个字画店里,盯住字画,看得出神入化。营业员问他是否买字画。他赶紧摇摇头。他又来到卖笔墨纸砚的柜台前,计算着,看自己能不能买得起。最便宜的毛笔也要六块钱,也就是他的一顿挂面钱。一瓶墨汁四块半。一个墨盒三块钱。一小块毡毯五块钱。一张宣纸一块八,买五张宣纸得九块钱。一把裁纸小刀一块半。一块印章石材八块钱。买了石材还要买刻刀c印泥,一把刻刀四块钱,一盒朱砂印泥十二块钱。这几样必须品买下来,就得花五十三块钱,再余九块钱。敢不敢花这笔钱,是他眼下必须考虑的。不花这笔钱,肯定挣不到钱;花了这笔钱,有两种可能,一是往好处想,他写的书法能顺利地卖出去,那就可以挣到钱。二是往最坏处想,书法没人要,那五十三块钱不就没撂响吗?这笔钱对一个城里人来说,似乎微不足道,但对他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款项。他迟迟下不了决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在字画店里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不敢决定。又来到另一个字画店,看看这里的文房四宝是不是能便宜一些,把这几样东西的价格一加,和刚才那个店里的价钱差不多。他下了狠心,决定买这几样东西。 他带着这几样东西来到候车室。在地上铺开摊子打算写字。一个执勤保安阻止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候车的地方,不允许干其他事情,赶快收拾起来,否则,是要罚款的。”一听说要罚款,吓得他打了一个冷格森,赶紧收拾起摊子,到别处去寻找写字的地方。路边有一个花园,花园墙不高不低,写字刚好。他来到花园墙跟前,铺开毡毯,给墨盒里倒上墨汁,在上海的马路边写开了字。他一口气写了“天道酬勤”c“海纳百川”c“上善若水”c“厚德载物”c“宝剑锋自磨练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等九幅作品,废了五幅,写成功的只有四幅,有整张的,也有斗方和条幅。 秦海浪正在路边摆地摊卖书法。突然,来了几个市管人员,不由分说,没收了他的全部东西。 秦海浪跟到市管员屁股后面,不停地求告,一直跟到他们单位。他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容他说完话,他们怎么处理都行。他把逃婚c逃票跟市管业务毫不相干的事情统统做了交待,祈求他们高抬贵手,宽大处理,饶了他这一回吧。还好,他们看他诚实,发了慈悲之心,把文房四宝还给了他,四幅书法没收。他谢过市管人员,拿了文房四宝赶紧就走。 出了市管会,他仍不死心,再次来到字画店,三块钱买了两张四尺宣,又写了四幅作品,汲取上次的教训,再不敢乱摆地摊了。只好拿着自己的作品来到字画店班门弄斧。 营业员告诉他,欲卖字画要到二楼业务部,请专家鉴定后才能决定是否收购。他来到二楼找到业务部。一位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他。 过了一会儿,一位似有仙风道骨的长者来到他的面前。这位专家大约六十多岁,留着蓬松柔软飘逸稀疏的白发白胡子,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穿着一身粗布做的白色圆领便装,个头不高,胖乎乎的,一副道行很深的模样。看到这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八仙里的人物。秦海浪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位长者,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位长者身上。长者轻蔑地瞥了一眼他的书法,摆了摆手,转身要走。他赶紧撵过去央告道:“师傅,能不能收购一幅。我从陕北来到上海,举目无亲,困在这里了。” 长者慢悠悠地回过头来,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番。看他的时间比看书法的时间都长。看得他很不自在。长者用拐杖指指“海纳百川”那幅,慢条斯理地说:“那就用这幅吧,十块钱,多一分也不要。”他赶紧谢过长者。长者接着说,“年轻人的灵气倒不错,就是基本功差了一些,要好好练习啊。” 把这幅字留到了业务部,从财务部领来十块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平生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挣到了十块钱。这十块钱对他的作用和鼓励是巨大的。他走在上海的大街上,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到底是先练习基本功呢?还是再买一些宣纸写成书法继续卖钱呢?这样犹犹豫豫漫步在上海的大街上,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地方。这地方很热闹,一打听,才知道是上海的城隍庙。 城隍庙卖什么的都有,比家乡的集市热闹多了。他来到一爿商店,看到这里卖各种颜色的纸。他想起了家乡剪纸,一张红纸五毛钱,他掏出一块钱,买了两张红纸。红纸拿到手,才想起还得买剪刀。他在城隍庙里挨着门市转悠,终于发现一个“张小泉剪刀专卖店”。花了五块五,买了一把剪刀。他想剪几幅剪纸,看看能不能卖掉。如果真有人要,这倒是一条很好的生财之道。 秦海浪挤在人群中,搜寻着城隍庙的发展历史,把城隍庙九个殿堂挨个转了一遍。才知道这座古庙始建于明代永乐年间,距今已有近六百年的历史。从明代永乐到清代道光,占地面积不断扩大,建筑面积不断增加,楼阁参差,山石峥嵘,湖光潋滟,草木葱茏,素有“奇秀甲江南”之誉。 看到这些传统的古建筑,秦海浪很佩服设计建造者的智慧。离秦家川四十五里路上有座娘娘庙。他去过那里,觉得在荒山野岭有那样的建筑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拿娘娘庙跟城隍庙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语。在热闹非凡的市中心有这么一组古建筑群,既调解了游客的视神经,把人们的思绪一下子拉到了遥远的过去,也让他联想到了千里之外的家乡。城隍庙一游,大大开阔了他的眼界。 秦海浪在上海待了几天后,又打算到杭州c厦门去转转,最终到深圳去落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哥哥你走西口 妹妹我泪花流 美丽辽阔的蒙古草原,在诗人眼里,就是一首诗;在画家眼里,就是一幅画;在走西口的人儿眼里,就是一块遍地是黄金的地方。 公元一八八七年的春天,狂风卷着沙尘满天飞杨,一群走西口的人儿,顶着沙尘暴,穿过河套平原,向蒙古草原艰难地行走着。这支自由组合的队伍,大都来自陕北黄土高原,为了生计到口外谋求发展。这中间有一位二十八岁的后生,他就是秦德贵的老爷爷秦存兴。 走了整整一个月,才来到了蒙古草原。 莫日根王爷府要雇一个牧马人。经一位老乡介绍,秦存兴来到莫日根王爷府。 王爷盛气凌人,坐在镏金镶银的王椅上。佣人领着秦存兴来到王爷面前。王爷一脸傲慢,瓮声瓮气地问:“叫什么名字。” “秦存兴。” “哪里人啊?” “陕北秦家川的。” “放过马吗?” “没有。” “会骑马吗?” “不会,但我会骑驴。” “哈哈哈,驴和马可不一样啊。” “差不多。” “马可以日行千里,而驴只会转磨道。” “我们那儿的人很少养马。” “嗯,这也难怪。喜欢骑马吗?” “喜欢。” “好,从今往后,你可以骑着骏马,奔驰在千里草原。”看来,莫日根王爷对这个汉人还是很满意。 蒙古人生活在蒙古包,生活在马背上,是游牧民族。撵水草,赶季节,居无定所。可王爷府则不同,它是固定在一方土地上的。莫日根王爷府金碧辉煌,庭院深深。西南角,有一排坐西面东的简易房,其中八间马厩,檐下无门窗,只安着回圈棍和石槽,三十九匹马就圈在其中。另两间房,一间储存草料,一间供牧马人居住。秦存兴就住在这间房子中。这十间房前是一个广场。广场上钉了几十根拴马桩,马匹要轮流拴在这里晒太阳。 莫日根王爷府的大人小孩都会骑马。秦存兴在一个佣人的指点下,很快就掌握了骑马要领,虽说还不敢勒缰驰聘,但应付放牧应该不成问题。 秦存兴骑着马,拿着长长的套马杆,赶着马群,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望着蓝天上悠闲飘逸的白云,草原上缓缓流动的马群,他的心情特别好。 这天放牧,他走得很远,一直走到山根下,不料,山谷中蹿出一群流动的小黑点,直奔马群而来。他把马群挡在身后,注视着这群小黑点。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像一群狗,山谷中哪来这么多的狗呢?糟糕,他突然意识到,是狼群向马群袭来。他听说草原上的狼群很厉害,经常袭击马群。他打了一个唿哨,转身带着马群逃离。马群跟着他拼命地奔跑,狼群紧随马群穷追不舍。他有些害怕,但马群要跑起来,狼群岂能追上。当他一口气跑到一个湖边时,早把狼群甩得无影无踪了。他举着套马杆,点起数来,一匹c两匹c三匹c三十七匹c三十八匹。他心里一怔,怎么少了一匹,又点了一遍,还是三十八匹。一匹铁青色母马接二连三朝天嘶鸣,前蹄在草丛上交替不停地刨着。他明白了母马的意思,它是在召唤小马驹。小马驹呢?咋不见小马驹?肯定是落在后面,让狼群截获了。他赶紧打了一声唿哨,带领马群原路返回,转过一个山包,发现一群恶狼正在那里围着小马驹。他不顾一切向狼群扑去。狼群被驱散。他跳下马,俯身摸摸小马驹的头,再看看小马驹的脖子。小马驹被恶狼撕咬得遍体鳞伤,已经断气。他把小马驹软绵绵的尸体搭在铁青色母马背上。母马疯狂地向回家的路上跑去。他带着其他马匹,跟在母马身后。他担心母马跑得快,会把小马驹掉下来。说来也怪,无论母马跑得多快,小马驹都紧紧贴在妈妈的背上。太阳没入草原,他才领着马群回到马厩。他把小马驹从母马背上抱下来。小马驹的尸体已僵硬成一个马鞍子形状。母马守着小马驹,不肯进厩。他把小马驹抱起来,放入马厩,母马这才跟了进去。 秦存兴按照蒙古人的礼节,右手搭胸低头扣肩道:“禀报王爷,马群遭到了狼群袭击。” “什么?遭遇了狼群?”莫日根王爷不解地问,“在哪儿遭遇了狼群?” “阿拉山口。” “我说过,不让你靠近大山放牧,你难到不知道吗?” “那里水草肥美,我就去了。” “马匹有受伤的吗?” “有,一匹小马驹被恶狼咬死了。” “带我去看看。” 秦存兴带着莫日根王爷来到马厩。莫日根王爷看见小马驹弓着尸体,便雷庭大怒,训诉道:“你不听劝阻,擅自入山,致使小马驹命丧黄泉,你可知罪?你侮辱我们草原民族的保护神,足以将你处死。鉴于你初来乍到,不懂草原规矩,就免你不死。不过你得服劳役三年。在这三年里,你不可能拿到工钱。知道吗?” 秦存兴说:“小马驹明明是恶狼咬死的,这是我亲眼所见,恶狼咬草原上的牲灵,怎么会是草原民族的保护神呢?” “你还敢顶撞我,我说是它就是。你问问我们蒙古人,有谁敢说草原狼不是我们蒙古民族的保护神?”莫日根王爷瞪着秦存兴说,“既然你说恶魔咬死了小马驹,恶魔呢?有本事你把恶魔带到我的面前,我请神灵降服它。” 秦存兴血气方刚,既然莫日根王爷要见恶魔,他就打算捉一只恶魔给王爷看看,看他说的是不是事实,看草原狼是不是你们蒙古民族的保护神。他虔诚地来到莫日根王爷跟前说,为了马群的安全,请王爷赏赐一副弓箭。王爷答应了他,唤来差役,让取一副弓箭交给他。 这段时间,一有工夫,秦存兴就去射箭,而且射箭的本领提高很快。在很短时间内,便做到了执弓稳,拉弓满,射箭准,成为近乎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尽管莫日根王爷三令五申不让秦存兴到阿拉山口放牧,可不去,他怎么能逮住咬死小马驹的恶狼呢?他瞒着莫日根王爷,挎着弓箭,再次来到阿拉山口放牧。未时已过,还不见恶狼的踪影。他正准备收马回厩,突然山口中刮起一股旋风,一群恶狼直奔马群而来。他执起弓,搭好箭,瞄准奔跑在最前面的一只狼,嗖地射出一箭。箭没有射中。平时,他练的是死靶,眼前出现的是跳跃的活靶,再加上心里发慌,射不中是很自然的事。他赶紧又搭一箭射了出去,还是没有射中。狼群越近,他越慌张,再搭一箭,定了定神,用尽浑身劲射出去,一只恶狼嗥叫一声,一头扎进草丛中。凭手感这一箭肯定是射中了。 头狼被击倒,群狼立即停止奔跑,四处逃蹿。跑出十几米,又纷纷回头观望,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存兴两蹬一收,来到被射中的恶狼跟前,翻身下马,想看个究竟。恶狼的右眼射进一箭,斜刺大脑。他抱起这只被射中的头狼,放到一匹枣红马背上,枣红马嘶鸣狂奔,把死狼摔在了草地上。哦,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心里明白,谁是朋友,谁是敌人。秦存兴抱起死狼,又搭在另一匹马背上,此马依然嘶鸣撂蹶子。没几下,死狼又掉到了草地上。他胳肢窝夹着死狼,跃身上马,把死狼搭在身后的马背上,这才赶着马群回了王爷府。 秦存兴圈好马,肩上搭一条死狼,来到莫日根王爷面前,肩一斜,将死狼摔在王爷面前,施礼道:“我抓住了咬死小马驹的恶魔,这就是物证。” 莫日根王爷惊恐万状,从王椅上站起来,来到死狼跟前,把着射入右眼的箭拔了拔,惊讶道:“你怎么把草原的保护神给射死啦?” 秦存兴说:“它不是草原的保护神,它是恶魔,是咬死小马驹的恶魔。此魔不除,必将是草原民族的后患。”他学着王爷,话语中自始至终不出现“狼”字。 王爷气急败坏地说:“你c你c你,我罚你十年的劳役!” 秦存兴觉得莫日根王爷毫不讲理,让他保护马群,又不让射杀恶狼,还把恶狼奉为保护神,世上哪有这样的保护神?汉族人把狼狈视为邪恶,是人们剿杀的对象。剿杀豺狼虎豹被视为英雄。武松景阳冈打虎,李逵杀虎为母报仇。西游记中的豺狼c狐狸被视为妖魔鬼怪。所以,秦存兴射杀恶狼也就不足为怪了。他哪里知道,草原民族对狼的崇拜。他这样做恰恰伤害了他们的感情。莫日根王爷罚他给王爷府无偿放牧十年,就是为了惩罚他这种不顾民族感情的莽撞行为。 这年农历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秦存兴来到莫日根王爷面前请假:“我打算回陕北过年,请王爷恩准。” 莫日根王爷恶狠狠地说:“回家可以,但明年正月底以前必须赶来。如若躲避惩罚不来,我将率草原铁骑,踏平秦家川。” 秦存兴说:“陕北人说话向来是算数的,请王爷放心。” 两天以后,秦存兴离开莫日根王爷府,跟其他走西口的人儿一起回陕北老家。直到腊月二十七日,才回到了家中。 一家人以为,秦存兴能带回一大堆金银财宝来,没想到却是两手空空而归。他的父亲安慰说,没挣回钱也不要紧,你刚到草原就想挣钱,哪有那么好挣的钱。秦存兴压根就没有把莫日根王爷罚他服役十年这事给家里人说。如果给家里人说了此事,家里人肯定不让他再到口外去了。他想让全家过上好日子的打算也就不能实现。再说,家人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心理压力,所以,也就隐瞒了真相。 年后,刚过正月初七,几个走西口的人儿便搭伙起身。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又来到了草原,开始各侍其主。 正月二十七日,秦存兴见莫日根王爷心情不错,想让王爷开恩,解除他十年的劳役。他说:“去年,由于我不小心,失去了一匹小马驹。我到市场上打问过了,一只小马驹市面价格是六块银圆,而我一年的工钱是八块银圆,工钱抵小马驹也够。余出的两块银圆我也不要了,还望王爷开恩,能” 王爷哈哈大笑,说:“市场上是什么马驹,我家的是什么马驹,那是铁青马下的火龙驹,是马中极品,品相比市场上马驹要高出十倍,你见过谁家愿意拿火龙驹放到市场上做交易。罚你十年劳役算轻饶你。按说罚你二十年c三十年劳役也不过分,见你后生诚实勤快,也就轻饶了你。你还不满意吗?” 秦存兴默不作声,他满心的希望顿时化为泡影,看来求王爷是没用了,他要另想别的出路。 这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什么火龙驹,小马驹活着的时候,没听谁说过它是珍稀的火龙驹,怎么一死就成了金疙瘩,这分明是讹诈。来莫日根王爷府之前,他倒听说过这位王爷的口碑不怎么好,苦于没有其他营生,他只好将就地干了。他初来乍到,人地两生,人家不了解他,找活很不容易。即使在莫日根王爷家放马,也是靠别人引荐才留下的。从留在王爷府的第一天起,他就发誓要好好干。他要诚心待王爷一家老小,就不信王爷还胡说不成。没想到,这事还真让他摊上了。他问同伴,那小马驹真是火龙驹吗?同伴偷偷地告诉他,哪是什么火龙驹?这是王爷惯用的手段。他问,有什么办法吗?同伴说,有,要么跟王爷斗争到底,要么认输。他问同伴,难道说对付王爷就没有一个好办法吗?同伴说,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爷不要抓住你的把柄。 秦存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谁能保证一年中没有一点闪失。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打算离开王爷府,另觅他主。 莫日根王爷早就料到秦存兴会用逃跑这一招来对付他。从秦存兴这年春天来到王爷府之日起,他就派人看着秦存兴,假如秦存兴胆敢逃跑,就将其杖毙,抛尸草原,喂了野狼。 秦存兴怕莫日根王爷看出他的心思,又老老实实放了几天牧。 农历三月十六的晚上,一轮明月坦坦荡荡地从草原上升起。秦存兴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午夜,偷偷穿上衣服,溜出门来到正大门。发现正大门有人把守,他猫着腰躲躲闪闪专挑月光的背影走,又依次转到东门c北门c西门,发现都有人把守。事不宜迟,他急中生智,扒住墙上的拴马石,一跃上墙,纵身跳到了墙外,却被巡夜的人逮了个正着。他被捆绑起来,塞进马厩旁边的草料房,门上上了一把大锁。 第二天早饭后,秦存兴被押到莫日根王爷脚下。王爷坐在高高的王椅上,盛气凌人地问:“为何半夜逃跑啊?你让恶魔咬死了我的火龙驹,不好好受罚,是不是想潜逃赖账?” 秦存兴被捆绑着,两个腰挎弯刀的武士摁住他的肩膀,使他只能跪在王爷面前。 “说不说?是不是想一走了之啊?”王爷怒目吼道,“给我拉出去打!” 两个武士把秦存兴拉出去,上来几个莽汉,乱棍打了他一顿。又把他拉到王爷跟前审训。 王爷恼羞成怒,大声骂道:“我最恨这类欠账不还c想溜之大吉的小人,说!你为何逃跑?” 秦存兴知道说也是挨打,不说也是挨打,不想多费口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咬着牙,忍着巨痛,还是一声不吭。 “你没有保护好我的火龙驹,又打死了我们草原民族的保护神。”王爷双目喷火,“给我往死里打!”有王爷这句话,差役们就敢放开棍棒伺侯秦存兴了。一阵棍棒袭击,他昏死过去。他们把他扔到荒郊野外,打算让野狼野狗把他吃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高不过蓝天深不过海 苦不过码头甜不过奶 深圳,本是和香港中英街接壤的一个小渔村,改革开放以来,这里的建设速度日新月异,发展速度举世瞩目,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似乎比孩子们搭积木还要容易c还要快,所以就有了“深圳速度”。全国各地的淘金者,从四面八方涌入深圳,把一个小小的渔村,挤成了一座中等城市。从表象上看,这里俨然撑开一座大城市的架势,宽阔的马路和鳞次栉比的高楼足以说明这一点。可要说这里的文化c教育,却远远不能适应当地发展的需要。教育依然很落后,学校还不能完全接纳来这里谋求发展的人们的子女入学。文化像初冬水面上刚结起的一层薄冰,稍有撞击便会粉身碎骨。来自不同地域c不同民族的人,把不同的文化带到了这里,这里便成了各种文化的大杂烩,似乎很慷慨,坦开胸襟十分乐意接纳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文化,可无论哪种文化,短时间内是很难生根c发芽c开花c结果的。 秦海浪初来这里,觉得这里的什么都好,高楼林立,街道宽阔,环境优美,景色宜人。可真正踏上这片向往的土地以后,他的感觉变了,这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美好。他发现,这里的人们生活得特别累,除了一门心思打工挣钱外,即使天塌下来,好像也跟自己无关。他原以为,深圳遍地是黄金,只要你努力拼搏,就会得到一座金山座金城。你走在深圳的大街上,看到的是一座座高楼,间或驶过的汽车和稀稀拉拉的行人。由于人们看重金钱,人情世故自然就显得很淡薄。这里宾馆很多,有高档次的,也有低档次的。他知道自己囊中羞涩,就是低档次的他也没有勇气上前打问价格。懒懒散散转了几个小时,夜幕已经降临。他当务之急要解决住宿问题,街道旁边倒是有供游人休息的各种椅子,但他要吸取前几次的教训,担心睡到躺椅上不是被巡警带去审问,就是被市管员罚款。他来到郊外的一块草坪上,铺开长衫,躺了下来。他双手叉到后脑勺上,望着天空,他发现,家乡天高云淡,可这里的云彩很低,低到你跳举手就可以摸到。一团团的白云几乎是擦着头皮快速飞过。 睡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巡警c市管倒是没搔扰,可蚊子成群结队轮番叮咬。虽没有生命危险,但足以让你奇痒难忍。一会儿功夫,身上就被咬起了好多红疙瘩。 总算熬到了天亮,公交车已经出动,但他舍不得花钱,只好徒步向市中心走去。他打算买点宣纸,写几幅书法卖钱,可跑了几条街,没有发现一家字画店。他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从来没见过字画店。他一连又跑了十几家商店,还是没有看到宣纸,却意外地发现了红纸。他一下买了十张,坐在一条小巷的花椅上剪开了剪纸。他怕纸屑撒落,在地上铺了一张红纸,把剪下的纸屑都收集到一起。突然街道的那头窜起一股旋风,直冲他而来,掀翻盛纸屑的红纸,纸屑还是撒落了一地。他赶紧去捡。纸屑像一群奔跑的小企鹅你追我赶随风翻滚,一时很难抓住,很难捡尽。 一个环卫工人正在扫大街,看到此情景,停住扫把,来到他跟前,操着粤语说:“这是你扔的纸屑,罚款二十元。” 这人说什么,其他什么都没听懂,可二十元是听懂了。看那人的表情,肯定是罚款二十元。他说:“我不是正在捡吗?又不是故意的。” 这个环卫工人说:“我不管你故意不故意,反正罚款二十元。这里有规定,随地乱扔纸屑者,罚款二十元。” 他手握剪刀,气愤到了极点,用醋溜普通话大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环卫见他手持剪刀,害怕地说:“你想干什么?” 他说:“我干什么?我打扫还不行吗?”他夺过环卫手中的扫把,把纸屑扫到一块,抓起装到自己兜里。拿上自己的东西,匆匆地离开了此地。那个环卫愣怔地看着他,再没提罚款的事。秦海浪从中得到启示,看来必要的灰气还是应该耍耍,但绝不能耍过头。 秦海浪剪了几十幅剪纸,拿在手里沿街叫卖,过往行人没有一人搭理。他觉得很奇怪,于是问当地人,为何他的剪纸卖不出去。当地人告诉他,深圳是一座新型的工业城市,是全国最大的电子产品市场。文化底韵不深,没形成艺术品买卖市场,剪纸无人问津是可想而知的。这下他明白了。他改变思路,打算把剪纸卖给工艺品店,一连找了三天,没有找到一家经营艺术品的店铺。看来靠字画c剪纸挣钱在深圳是行不通的,他只好想别的挣钱渠道。仅凭高中课本上学到的那点电子常识是远远不能适应这里需要的。他只好加入卖苦力的行列,当起了一名码头装卸工。早上六点出工,晚上十点收工,一天要干十六个小时,主要是给轮船上装卸货物。装卸工都住在离码头不远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冬天不保温,如睡冰滩,寒气渗骨;夏天不散热,如进烤炉,炙热难耐。秦海浪一闻海腥味就头疼恶心。这里景色倒不错,可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海腥味,让他无处藏身。住到工棚,海腥味倒是闻不见了,可随至而来的是奇臭难忍的脚汗味。如果说香精是香料的精华,那么,工棚脚臭汗臭味绝对是臭味的浓缩,无论谁,在这种浓缩的臭味中腌制上一晚上,肯定会变成一块臭豆腐。他把在这里当装卸工和在家乡劳动相比,觉得当装卸工还不如当农民,苦重且不说,这种恶劣的生活环境就让他受不了。他来深圳一是为逃婚,二是为发展,照这样下去,除了能挣点苦力钱外,没有任何前途。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向码头老大提出辞职,码头老大说:“你干了九天,给你九十元钱。” 他说:“一天工钱不是说五十块吗?” 码头老大说:“这里有个规矩,干活不满半月的,每天发十元,超过半月而不满一月的,每天发二十元,在你刚来的那天,我已经给你交待得清清楚楚。” 他想了想说:“我干活去。”他打算再干上几天,最起码凑够半个月再离开这里。 第十四天头上,秦海浪扛着一箱二百多斤重的货箱从散装货轮舷梯上往下走,刚下罢雨,梯上泥泞,一不小心,脚底一滑,连人带货箱噗通掉进水里。黑洇洇的海水激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挣扎扑腾,呛了几口黑乎乎咸不拉几的脏海水,被同伴们搭救上来。一箱货却慢慢沉入海底。同伴告诉他,货箱掉进海水里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为此码头上专门成立了打捞公司,不求助于他们,二百多斤重的货箱无法打捞。同伴有心也帮不上忙。 货箱掉进海水里,秦海浪以为码头老大会骂他。刚从海水里拉出的他,像落汤鸡一样,愣怔地看着码头老大,做好挨骂的准备。 打捞公司的人,在码头上来回转悠,就盼有货物掉进水里。听说有人扛的货箱沉入海底,立刻前来准备打捞。 自己的装卸工的货箱掉进海里,码头老大一点都不着急。他腆着肚子,从容地拉开肚子下挂着的小包,当众点了五百元交给打捞公司老板。 打捞船载着两名身穿潜水衣的潜水员来到舷梯下。一个潜水员戴好面罩,拿着绳索,像鱼鹰一样,一个扎猛子钻入水中,摸到落水货箱,用绳索捆绑好,把身后绳索的铁钩打开,挂在了捆绑货箱的绳索上,像海豚一样仰头钻出水面,喊了一声:“吊!”打捞船上的另一个潜水员搅动滑轮,随着水流涌动,落水货箱慢慢被拉出水面,拖到船上,送上了岸。 秦海浪一颗担惊受怕的心总算有了着落。至此,码头老大还没有训他。都说干码头这一行的人粗野,他看一点都不粗野,明明货箱掉到了水里,码头老大不但不生气,还主动掏出五百元替他交打捞费。令他十分感动。 码头老大知道刚来这里打工的人没多少钱,一下子让他们拿出五百元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主动掏钱交打捞费,垫钱买人心,也不吃亏。 这批货是从日本进口的,货箱上有明确的标识:防震c防水c防潮c易碎。看到这些标识,码头老大眉头紧缩起来,说:“这下麻烦大了。”秦海浪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想,日本货有啥了不起的。 打开湿漉漉的包装,里面全进了水。这是一只装有一百个石英钟的箱子,每个石英钟单价是二百三十五元,一箱货价值两万三千五百元,再加上五百元的打捞费,共计两万四千元。码头老大平静地对秦海浪说:“你打两万四千元的欠条,这钱我先替你垫着。” 码头老大替秦海浪了结此事,秦海浪求之不得。他如数打了欠条,交给了码头老大。码头老大还是从肚脐下那个小包里掏出两万三千五百元,交给了海关负责赔损的工作人员,办理完相关手续,货箱落水事件才算了结。但他欠码头老大这么多钱,拿什么还呢?就是干上整整一年,不吃不喝,挣得也不够还账。他想干够半个月就走的计划全泡汤了。 赔了钱以后,那箱石英钟就归他所有。一间小小的工棚住十二个人,本来就狭小拥挤,再放上一箱石英钟,大家都有怨言,想卖卖不掉,送人又舍不得,毕竟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 扳着指头数日子,远比度日如年要漫长得多。秦海浪真后悔来码头当苦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算计好,在十五个半月中,他是没有自由的,哪里也去不成,索性什么也不想了。从早到晚,一门心思就是干活。装卸工为了减轻繁重的体力劳动所带来的痛苦,常常以低俗下流的玩笑来解闷,听到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秦海浪连笑都不想笑。他觉得,虽然同在一个码头当苦力,但他跟他们不一样,他会有出头之日的。 有一天,一个楞头同伴骂道:“我说陕北后生,你真是个孬种!” 秦海浪霍地站起,紧攥拳头质问:“你怎么骂人呢?” 楞头说:“我骂你是有根据的。” 他疑惑地问:“什么根据?” 楞头说:“人家给水里掉了一箱货,也是石英钟,才赔了两千五百元,你却赔了两万四千元,不是孬种是什么?” 他惊诧地说:“有这回事?” 楞头说:“不信,你去七号工棚问问,看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没有你把我双眼珠子抠出来喂狗。” 秦海浪顾不得跟楞头争辩,赶紧来到七号工棚,一打听,还真有这回事。他指着纸箱问:“这石英钟是谁的?” 一个工友搭腔:“怎么啦?” 他说:“我想看看可以吗?” 工友说:“想看你就看吧。” 经主人允许后,他仔细看包装,同样有“防震c防水c防潮c易碎”的标识,一箱也装一百个,款式一模一样,后面打着英文字母“ade cha”。他把两箱石英钟加以比对,所不同的是:他的这一箱的外包装是日文标注,而那一箱的外包装是英文标注;他的这一箱是进口的,而那一箱是出口的。他问:“为何出口的补偿就少,而进口的补偿就多。” 工友说:“笨蛋,那是加了海关税。” 他觉得,加了海关税也不至于相差这么大吧。他借了那人一个石英钟,回到工棚打开他这一箱取出一个进行比较,这才发现,他的这个石英钟上也打印着“ade cha”,他惊呆了,出口和进口的两个石英钟,不但样式一样,而且是同一个厂家的产品。他骂道:“小日本,你也太卑鄙了吧,把中国的产品进口到日本,仅仅换个外包装,又卖回中国,同一件产品,利润却翻了十倍多。”同伴听秦海浪这么一说,都想凑过来看个究竟。秦海浪说,“上世纪三十年代,日本帝国主义想用武力方式战胜中国,中国人坚持八年抗战,终于打败了日本鬼子。如今改革开放,打开了国门,小日本又用经济方式侵略中国。”他振振有词地给同伴们讲了一通爱国的大道理。他讲得很激动,同伴们听得很认真,都觉得他是一个有文化有知识c民族自尊心和正义感很强的年轻人。 秦海浪想请一天假。码头老大问他为何请假?他把小日本用经济方式掠夺中国的道理讲了一气。他请假一是想去找进日本货的这家公司,让他们赶紧醒悟,不要再上日本人的当了。二是想提醒石英钟生产厂家应立即终止向日本人供货。码头老板哈哈大笑,说:“我说你是傻帽一个,你还不信。你真是一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啊。整个中国都这样,你一个装卸工能管得过来吗?” 他说:“管一家就会少一份耻辱。” 码头老大说:“该干嘛干嘛去,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说:“都像你这样,中国人何时能醒悟?” 码头老大说:“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整个深圳人都在干什么?告诉你,都在为自己挣钱,谁有那闲功夫关注别人的事,除非傻瓜。” 他说:“你怎么能如此愚昧呢?” 码头老大说:“还不知是谁愚昧呢?干好自己的活,挣自己的钱是正道。小子,听我的话,准没错。” 秦海浪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很气愤,觉得中国之所以落后,就是像码头老大这样愚昧的人太多。他以发生在码头上两箱石英钟沉水事件说起,写了一篇题为“日本经济入侵正在悄然进行”的文章,旨在揭露日本经济入侵的罪恶行径,唤醒愚昧的国人。 他把这篇文章寄给《深圳日报》编辑部,从投稿的第三天起,他就开始天天买一份《深圳日报》,希望能看到他的文章。当他看完报纸,没有发现他的文章,那种失落的心情真是无法言表。当一觉醒来,太阳从东方升起,他把新的希望又寄托在《深圳日报》上。这样数着日子整整盼了一个月,还是没有见到他的那篇文章。他的稿件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消息。他太失望了,码头老大思想觉悟不高文化素质低下情有可原,可《深圳日报》的编辑应该具有敏锐的观察力,不可能对此类让国人受耻辱的事情置之不理吧。难道说有文化c有修养的编辑跟码头老大的观点是一样的吗? 这件事对秦海浪打击很大,此时,他才真正理解,当年鲁迅先生为何要弃医从文。说心里话,他也想借助文字,以唤起中国人的良知,可《深圳日报》偏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秦海浪并没有死心,他把这篇文章寄给了《延安日报》,希望家乡的报纸能刊登他这篇文章。文章寄出去以后,他就开始找《延安日报》,跑遍了附近的售报亭,没有见到一份《延安日报》。《延安日报》是否登了他的文章,他暂时是无法知道的。 在码头上苦苦挣扎了十五个半月,才得以脱身,他像一个刚出牢狱的囚犯,虽说没挣到一分钱,但身心得到了彻底的解放。拜拜,苦难的码头,拜拜,愚昧的码头老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麻雀雀落在黄蒿林 二不愣后生起贼心 第二天下午,孙二罗又来了。他沾满尘土的屁股左右拧了几拧坐在炕沿上,右手将烟锅塞进烟袋挖了几下,左手拇指在烟袋外按了按,装起一锅烟抽了起来。他见叶红英不给他拿纸烟,也不放瓜子不拿糖,说:“我觉得旱烟比纸烟好抽,有劲,解馋。你不放瓜子不放糖也对,昨天,吃得我跑肚拉稀,折腾得一晚上没有睡好。” 叶红英扑哧笑了一声,讽刺道:“你不是说喝上凉水不拉肚子吗?” 孙二罗解释说:“光喝凉水,屁是臭点,肯定不拉肚子。但喝了凉水再嗑瓜子再吃糖,说不定就敢拉肚子哩。” 刘金光那样的人令人烦,孙二罗这样的人也不招人喜欢。叶红英不想再搭理他了。 孙二罗坐在炕栏上抽了一阵旱烟,站起身又要喝凉水,问:“你家铜马勺哩?” 叶红英瞅了一眼说:“在外面枣树圪叉上挂着哩。” “好好的铜马勺挂在枣树圪叉上做甚?不怕让人偷走吗?” 叶红英心想,没有铜马勺,看他拿什么喝凉水。 别看孙二罗是个半吊子,但做起事来挺认真。他到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铜马勺,又回到窑里,在盘子中取了一个瓷碗,伸到水瓮里舀了半碗凉水喝了起来。喝罢还不解馋,又打算把碗伸进水瓮里。叶红英赶紧夺过他手中的碗,放到锅台上,拿另一只瓷碗从瓮中舀了一碗凉水,倒在锅台那只碗中,意思是让孙二罗继续拿着锅台上那只他嘴挨过的碗喝水。 孙二罗看了半天,不解地笑着比划说:“那只碗的凉水倒在这只碗里,不等于脱裤放屁,多了一道手续吗?”他看见叶红英这样做了,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红英心想,像孙二罗这样的人,可怜可恨,不讲究一点卫生,现在娶不到婆姨,就这样继续赖下去,将来也娶不到婆姨。 从娘家回来的第二天,红英就开始干家务了。公公不让她干,让她歇着,婆婆说她装新,怕洗碗弄脏衣服。不提装新还好,一提装新她就想哭。她别无办法,只好用干活来打发时光。她说,她一个年轻人,怎么能闲着呢?干家务活是应该的。她心想,你秦海浪看不起我,看不起农村人,离开生你养你的地方,我偏要在这块土地上干出自己的精彩来。 这天下午,红英给公公婆婆说,她想养猪。公公认为养猪是好事情,马上就答应她,明天逢集一定买两只猪娃回来。红英顺便掏出自己积攒的五百元钱,放到炕席上,让公公带上。 说实话,为给秦海浪办婚事,秦家把一点积蓄全花光了。儿媳妇放钱,秦德贵想说让她别放,可又说不起这话,只好歉疚c尴尬地笑着说:“暂时先用你的钱,等秋后卖了粮食,再还给你。” “爸,什么你的我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红英说。 海浪妈满脸堆笑看着红英,喜滋滋地说:“原来养的猪办酒席时杀了。这几天的泔水攒了一瓮,其他的都倒在院子里,怪可惜的。我还跟你爸说过,让他赶紧再捉两只猪娃回来。没想到,咱红英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秦德贵问红英:“你放下多少钱?” 红英说:“五百块。” “买两只猪娃用不了那么多钱。” “家里刚过罢事,手头肯定紧,都放下,想添置点什么,你们自己买吧。” 海浪妈插话说:“娃娃,留着你自己慢慢花吧” 红英说:“家里该买的都买了,暂时我什么都不需要。” 第二天吃罢午饭后,红英跳进猪圈,把里面残留的粪便清理掉,再把猪糟刷洗干净。又弄了一些石灰撒在猪圈里。海浪妈问:“为甚给猪圈里撒石灰?” 红英说:“石灰撒进去可以消毒,猪圈在里面不容易生病。” 海浪妈高兴地说:“我红英懂得真多,我们甚也不懂,从来没见过给猪圈里撒石灰。” 红英说:“等将来有条件咱还要买喷雾器,买消毒液,那时候就不用撒石灰了。只要喷洒消毒液,就可以达到消毒的目的。撒石灰是一种土办法,是没办法的办法。” 太阳快落山时,秦德贵担着两个猪娃上了坡坬。红英接过担子,帮忙把猪娃放进圈里。两只猪娃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受了惊吓,钻进猪窝,喘着粗气,眼睛盯着外边的动静。 红英温了一些猪食,倒进猪糟。一只猪娃边嗅边走出猪窝,小心翼翼来到猪糟边吃食。另一只猪娃见这只吃食,赶紧撵过来,嘴头拱了几拱,也吃了起来。两只猪开始抢着吃。不一会儿,半槽猪食就被吃了个精光。海浪妈站在猪圈围墙外,看着猪娃吃食,高兴地说:“这两只猪娃买好了,毛黑黝黝的不说还肯吃,刚一会儿就吃得就跟蚂蚱蚱一样。” 公公把剩余的四百四十元钱给红英。红英让家里用,老两口怎么也不肯。他俩没给儿媳妇钱,再花儿媳妇的,心里感到不安啊! 红英窑里只睡觉不做饭。三个人的饭都在公公婆婆窑里做。婆婆和面她洗菜,婆婆擀面她做汤,婆媳俩配合得十分默契。 吃罢晚饭后,红英主动去洗碗。刚开始婆婆不让她洗,俩人总是抢着干。后来慢慢习惯了,觉得谁洗都行。婆婆要洗碗,她就去喂猪;婆婆要喂猪,她就去洗碗。 红英想,一只猪娃花三十元,两只猪娃花六十元,喂上整整一年,每头猪按一百五十斤计算,两头猪共三百斤。每斤卖上三块钱。可得毛利九百元,除过买猪娃的六十元,猪食和工夫不打账,一年下来能挣八百四十元,照这样的发展速度,十年才能挣八千四百元,辛辛苦苦奋斗十年,还达不到万元户的水平。这几天,她老想怎样才能快速致富的问题,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不知公公婆婆能否同意她这样做。 叶红英经过深思熟虑以后,给公公婆婆谈了自己的想法,她想把全村人都动员起来,给每家买两只猪娃,买猪娃的钱由她垫付,放到各家各户包养。一年下来,猪卖了钱,除过本钱,她拿三分之一,包养户拿三分之二,这样就可以挣到更多的钱。她问公公:“秦家川有多少户人家?” “前村三十二户,后村三十三户,前后村一共六十五户人家。”秦德贵口蹋口算着,“每户买两只猪娃,得六十元。六十五户人家就得三千九百块钱。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这笔钱从哪里来?” “钱我去想办法,就怕村里人不配合咱。” “农村人,没见过世面,你给他们办好事,带领他们挣点钱,他们未必能接受。” “爸,你看这样行不行?咱先拿剩余的四百四十元钱买上些猪娃,谁愿意养,咱就把猪娃给谁,不愿意养也不勉强。” “这个主意不错,只能先试试看了。” 叶红英不好意思再麻烦公公,独自来到集市上,经过几个小时的挑选,一下买了十四只猪娃,花五块钱雇了一个柴油三轮,把这些猪娃拉回了秦家川。 这次买的十四只和上次买的两只,一共十六只猪娃放在只能养两头猪的猪圈里,显得十分拥挤。 从第二天早上起,红英就到河滩去背石头,早上背五趟,晚上背五趟。秦德贵发现硷畔上堆了一些石头,问海浪妈硷畔上的石头是从哪里来的?海浪妈说一大早起来倒尿盆,见红英背些石头回来,不知要干甚?秦德贵又去问红英。红英说,猪圈太小,弄些石头,想重新垒一个大猪圈。秦德贵说,要垒猪圈你吭一声,这类粗活我来干。红英笑着回应道,爸,我也能干。 村里人都知道叶红英是秦海浪的媳妇,可叶红英刚嫁到秦家川,跟村里人并不熟悉,自然不知道他们叫甚名谁,宣传包养猪娃只能靠秦德贵。秦德贵觉得儿媳妇掏钱买猪娃,赚了钱才拿三分之一,这样太吃亏,于是就没按儿媳妇安顿的办。他挨家挨户说,我们掏钱买猪娃,你们养,挣了钱,刨过成本对半分。他挨家挨户说了一遍,就是没人到他家门上领养猪娃。红英很纳闷,问公公:“是不是嫌利小?您到底给他们怎样说的?”秦德贵只好给红英说了实话。红英说,“还是按我说的办吧,猪娃长大卖了钱,除过成本,分为三份,咱拿一份,包养户拿两份。” 第二天,果然有人来领养猪娃。领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海浪的大伯秦德富。秦德富说:“挣了钱咋都好说,万一养死了怎么办?”他担心猪娃没养大,反倒影响两家人的关系。能不能挣钱事小,影响两家的关系事情就大了。这话虽然是自家人说的,但代表了村里其他人的担忧。 叶红英说:“挣了钱,两家按约定分成,赔了算我的。” 农村人挣起赔不起,只要是赔钱的买卖,哪怕赔一块钱,他们都不会去干。 三天后,八对猪娃都被领养走。 叶红英非常兴奋,她让村民包养猪娃的计划已经起步,而且,发展势头良好。秦德贵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假如他们不好好养,把猪娃养死了,你也赔呀?有没有一个既让咱放心,也让他们操心的好办法?” 红英说:“他们能前来领养已经给咱面子,这也是对咱最大的信任和支持,咱担点风险也值。” 叶红英回到娘家,问母亲:“咱家还有多少钱?” 母亲说:“秦家给了一千块彩礼,平时积攒下五百块,加起来一共有一千五百块。” “妈,家里钱先借给我。” “你爸说,这钱谁都不能动,要攒着给你弟弟娶媳妇哩。” “红果现在又不急着娶媳妇,钱闲着也是闲着,我先拿上用,红果真要娶媳妇,我立马还回来。” 叶长青从山里回来,听说女儿借钱,慷慨地对红英妈说:“赶紧拿出来,娃娃要钱办大事,咱们应该支持。”他又对红英说,“爸知道你办正事,这钱就给你,你不用还了。”母亲给弟弟留钱娶媳妇的心情红英能理解,父亲慷慨支持她的心情她也能理解。她觉得,在任何时候,亲人都是她最好的靠山。她在娘家村其他家户又借了两千元,使用一年除还本金以外,还答应给人家支付二百元的利息。她拿着筹到的三千五百元,高高兴兴回到了秦家川。 一月之内,叶红英用三千三百六十元钱,给秦家川五十六户人家买了猪娃。她包养猪娃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实现。 叶红英给自己家买了四只,公公婆婆养两只,她自己养两只,新旧猪圈各圈了两只猪娃。 为保证猪娃的存活率,叶红英跑到镇兽医站,询问了有关预防疾病的措施。兽医告诉她,养猪最怕猪瘟传染,此病一来,神仙也没办法。建议最好给每只猪娃注射预防猪瘟的疫苗。她买了一百一十六支疫苗,买了注射器,买了消毒用的碘酒等。把兽医请到她家,给她教会了注射疫苗。她给村里包养的每头猪都打了疫苗。兽医提醒说,其他猪假如不打疫苗,猪瘟一旦发作,也会殃及包养猪娃的存活。红英动员他们买疫苗,一部分愿意,一部分不愿意,有人还说风凉话,祖祖辈辈都养猪,不打疫苗照样能吃猪肉。不愿意买疫苗的有四家,养七头猪。叶红英只好垫钱买疫苗。叶红英要给这四家的猪打疫苗,这四家不反对,可让他们花钱买疫苗,他们坚决不肯。在打第二轮疫苗时,另外五家见叶红英没收这四家的钱,他们也不买疫苗了。叶红英表示,不愿意买疫苗的家户,统统都由她来负担。全村总共一百三十二头猪,均由她负责买疫苗注射,每头打一次的,需花五角钱,打两次,需花一元钱,疫苗钱共花去她一百二十九元五角钱。 叶红英的全部心思都在养猪上,这一年心血没有白费。到快出栏的时候,叶红英多次到集市去打听卖猪的行情。工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联系到了三家买主。村民包养的一百一十二头猪和自己养的四头猪共计一百一十六头猪全部卖给了这三个买主。收购者把一百一十六头猪划分为三个等级,头等猪每头价格定为五百二十元,二等猪每头价格定为五百元,三等猪每头价格定为四百八十元。三个等级完全由收购者按成色c体重和个头来划定。五十八户人家的一百一十六头猪共收入五万八千元。 谁家想多赚钱,就得精心喂养。秦德贵老两口和叶红英共同喂养的四头猪由于海浪妈和红英的精心喂养,均被化为头等。参与划分等级的五十八户人家,其中:头等十三户,养二十六头,获毛利一万三千五百二十元,除过本钱七百八十元,分一万二千七百四十元;二等三十二户,养六十四头,获毛利三万二千元,除过本钱一千九百二十元,分三万零八十元;三等十三户,养二十六头,获毛利一万二千四百八十元,除过本钱七百八十元,分一万一千七百元。 按照春天的约定,除过买猪娃的本钱,叶红英得三分之一,叶红英从头等户中获利三千五百九十三元三角七分;从二等户中获利一万零二十六元五角六分;从三等户中获利三千九百元。从包养户中获利一万七千五百一十九元九角三分,再加上自己家挣的一千九百六十元,共获利一万九千四百七十九元九角三分。除过购买疫苗和购买注射器械以及雇三轮c雇人等费用,实际收入一万九千多元。 秦家川人得到了好处,都夸秦德贵娶了一个好儿媳妇,都骂秦海浪没眼光c没良心,家里有这么好的媳妇不珍惜c不满足,还跑到外面胡逛哩。 叶红英在养猪的同时,把对面坪上的承包地规划了一番,征得公公婆婆同意后,种上了白菜c南瓜c洋芋和红薯等。秦德贵说:“往年也种蔬菜,但病虫害就没办法,不打农药不行,打了农药,人吃了又伤身体,真不知道怎样做才好。” 红英是个细心人,她发现穿上黄颜色的衣服蚊子就爱叮,证明蚊子对黄颜色敏感。前年,秦家杀了一头猪,炼了一锅猪油,盛到一个塑料盆子里。猪油炒菜本来很香,可海浪妈一吃猪油炒菜就拉肚子。秦德贵想吃猪油炒菜也吃不成,只好在自己碗里偶尔放一筷子猪油。半年以后,猪油有了哈喇味。秦德贵也不想再吃了。红英说,我看过资料,猪油有了哈喇味就不能再吃,吃了会生病的。海浪妈觉得不吃就糟蹋了,太可惜。红英解释道,糟蹋不了,可以在其他方面用。秦德贵两口听了儿媳妇的话非常高兴,让她赶紧把哈喇猪油拿走。 叶红英把哈喇猪油盆端到她住的窑里,找了一个纸箱,裁成长方形,糊上一层黄纸,把哈喇猪油刷到黄纸板上,再把黄纸板挂到蔬菜地里,看能否粘住虫子。 第二天中午,叶红英来到承包地里,一看黄纸板上粘了一层各种各样的小虫子,高兴地喊道:“我成功了!” 回到家里,红英拆了几个纸箱,裁成大小不等的图形,糊上黄纸,刷上猪油,挂到承包地里。每天去清理一次虫子。 不喷洒农药的蔬菜不就是无公害蔬菜吗?红英制作了一块招牌,工工整整地写上了“无公害蔬菜试验田”。秦德贵两口发现,小白菜即使长大,也很少有虫眼儿。两口子高兴地逢人就夸,我家红英真能行,甚都懂,甚都能做成,哈喇猪油沾虫子,活了这么老小,一没见过,二没听过。 红英买回了红c黄c蓝c绿等彩色纸,打了浆糊,裱糊到纸板上,再刷上哈喇猪油,挂到田间地头,观察各类虫子对颜色的感知度,以便更好地捕捉害虫。她每天都要到地里去,把观察到的情况通通记在笔记本上。 红英利用晚上时间,把村民们组织起来,把自己掌握的知识传授给大家,动员他们尽可能不要使用农药,用生活小常识防治病虫害。大家自觉不自觉地受到了她的影响,各家各户的菜地里都挂起了粘虫板。 红英在村前公路边,用镢头刨开一个长条,拿白灰工工整整写上“无公害蔬菜种植示范村——秦家川”。县上没有命名,镇上没有命名,这是叶红英自己给秦家川命的名。 以前,秦家川人种的菜要到十里以外的永安镇的集市上去才能卖掉。自从秦家川被叶红英命名为无公害蔬菜种植示范村后,菜贩子主动到秦家川来收购菜。既不需要出门,也不需要雇三轮花路费就能把蔬菜卖掉,不能不说是叶红英的功劳。这一年,秦家川每户人家卖菜收入都在八千元以上。加上卖枣c卖杏c卖梨c卖苹果c卖核桃c卖粮食,户均收入一万三千元,人均收入达到了四千元。秦家川一下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镇上给县上汇报工作,典型村就是秦家川。县上给市上汇报工作,秦家川也是样板村。叶红英带领村民致富的事迹上了报纸c上了电视,她因此受到了市c县c乡三级政府的表彰奖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对面价沟里哟流河水 横山上下来些游击队 秦海浪买了一份当地报纸,报纸第八版全都是招商广告,铺面招商c房屋租赁c用工招聘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秦海浪看到一则用人广告。他拿着报纸,根据广告提供的地址,来到这家美食娱乐城。一座二十二层的高楼,楼外挂着醒目的招牌:凯斯特美食娱乐城。 秦海浪来应聘总经理职位。他来到三楼一间很宽敞的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接待了他。 听说他要应聘总经理岗位,工作人员带着他来到另外一间房门前。他抬头见门楣上方有一小块铜板,铜板上烫着“董事长”三个黑色老宋体字。他明白了,这家美食娱乐城就是这个董事长开的。 展溜溜的写字台,棕红色真皮沙发,博古架上摆放着玉雕c石雕c木雕以及造型奇特的高档工艺品,办公室布置的极为讲究。董事长停住手中的笔,慢慢抬起头来,问:“你想应聘总经理?” 秦海浪点头答应。 董事长这才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问:“有没有管理经验啊?” 他回答:“没有。” “既然没有管理经验,你敢应聘总经理?” “我做一个月试试,如果管理得好,发给我工资;如果管理得不好,我分文不取。” “好,痛快!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董事长大加赞赏,并接着介绍道,“我这个美食娱乐城一共占了四层。一层c二层以餐饮为主,三层以歌厅为主,四层是洗浴中心。试用期为三个月,月工资三千元。试用合格,从第四个月开始,工资可长到五千元。不知你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什么时候签订用工合同?”秦海浪问。董事长拿起砖头块大哥大打了一个电话。没过两分钟,有人敲门。门里进来一个女职员,手里拿着一份合同交给了董事长。董事长顺手交给秦海浪。秦海浪认真地阅读起来。他对三层的歌厅和四层的洗浴中心不感兴趣。因为他担心歌厅和洗浴中心有色情服务。无论挣多少钱都不能干,这是他的原则。他笑着说,“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董事长说:“请讲。” “我只想管理一层c二层的餐饮业务。”他希望得到董事长的允准。 先前的几任总经理都是统一管理,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伙子提出一分为二,这倒是一个新思路。如果分开管理,就相当于把一个总经理的权力下放到两个部门经理身上,化整为零,说不定更便于管理。董事长说:“既然你提出这个条件,我答应你。你就任餐饮部经理,负责餐饮业务。不过,工资每月只能发给你一千元,试用期三个月,合格则留用,月薪增至两千元;不合格请另觅高就。你看怎么样?” 秦海浪说:“一共四层,我管理两层,工资应该对半开啊。” 董事长说:“干我们这一行,主要是靠三层和四层赚钱。管理三层和四层的工资当然就高一些。如果嫌工资低,你可以把三层和四层统管起来,这样就可以增加收入啊。” 秦海浪思考一会儿,说:“我还是管理餐饮业务吧。” 董事长知道他不愿意管理三层c四层,故意这么将军。这样一将,他就不会再讨价还价了。董事长说:“如果同意,我们另外草拟一份合同,下午正式签字。” 秦海浪只好勉强答应。 这天下午,秦海浪再次来到凯斯特美食娱乐城,看了合同,条款有一些苛刻,合同中写道:不善经营,甲方不予支付乙方试用期工资。如果管理有误,由于乙方原因造成甲方损失的,甲方不但不予支付乙方试用期工资,乙方还应如数赔偿损失金额。 秦海浪想,我要用科学的管理来证明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一定能把餐饮管理工作做好,没必要把有些苛刻的条款写到合同上。他感觉不舒服,但并没有说什么。 合同一签订,秦海浪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下午四点钟,董事长把餐饮部全体员工召集到会议室开会。董事长坐在主席台正中间,身边紧挨他坐着一个小伙子。董事长清了清嗓子,指着秦海浪介绍道:“这是你们新任的秦经理,从今天起,美食娱乐城的餐饮部由他来管理。大家要做好配合工作,不能发生顶撞和消极怠工的现象。如果有什么建议和要求,可以随时给秦经理反映,也可以给我反映。只有大家团结一心,咱美食城的生意才能兴旺发达,才能保障大家的福利。现在让秦经理给大家讲几句。大家欢迎!” 秦海浪说:“从今天开始,咱们将在一起共事。我觉得能在一起工作是缘分,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珍惜。如果我工作中有什么不妥,在管理方面有什么漏洞,请及时提出来,以便尽早纠正。希望大家能积极支持c主动配合我,努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将和各位一同尽职尽责,不遗余力开展工作。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全力配合拧成一股绳,咱美食娱乐城的生意就一定会红火热闹起来。美食娱乐城的工作就一定能够搞好!谢谢各位!” 董事长带头鼓掌,员工也跟着鼓起掌来。秦海浪能听来,这掌声是对他的欢迎和鼓励,同时也给予他很大希望。 交接手续简简单单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秦海浪从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关于酒店管理的书,一有空闲时间就带着问题去读书。他要力争做好管理工作,把餐饮管理步入科学化c合理化c正规化轨道。第一个月工资一定要全额拿到。 秦海浪马上从员工那里了解到,董事长是本地人,有很扛硬的社会关系,之所以敢开歌厅和洗浴中心,是因为派出所所长是他的朋友。只要有公安保驾护航,即使经营色情业务,也不会有人前去滋事闹事。 董事长很厚道,跟秦海浪配合默契,正因为如此,秦海浪才给他推心置腹地建议:“歌厅和洗浴中心要格外小心,万一来了严打,就会给咱带来麻烦。” 董事长说:“唉,现在的事情,正规的不赚钱,赚钱的不正规。只要招呼好各路神仙,处理好各种关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做生意不冒点风险,是发不了大财的。” 秦海浪觉得,此事他点到为止。他知道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但确实是为了美食娱乐城好,把董事长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才说这番话的。 过了几个月,全市开始严打行动,为了保证严打中不徇私情,各派出所所长来了一次大换防。龙园区派出所王所长调到了湖滨区派出所任所长。王所长根据上级的指示,立即带领干警,来到了凯斯特美食娱乐城,直冲三层的歌厅和四层的洗浴中心,抓到正在服务的小姐十三人和嫖客九人。 秦海浪管理一层c二层,办公室却在三层。本来是餐饮部经理,但办公室就安排在原来总经理办公室,门上仍然挂着“总经理”的牌子。干警找董事长,董事长正好外出,自然就把总经理抓了起来,不分青红皂白,跟坐台小姐和嫖客一起被带到派出所审讯。 湖滨区派出所审讯室里,干警问:“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秦海浪。” 问:“你是总经理?” 答:“我是餐饮部经理。” “这么说歌厅和洗浴中心不归你管理?” “我只负责一层c二层餐饮方面。” “歌厅和洗浴中心谁负责?” “我不知道,这跟我没有关系。” “你在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就跟你有关系。” “你们可以看看我跟董事长签的合同,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不信我拿合同给你们看。” “好,你带我们去取合同。” 秦海浪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车顶部的警报器闪着刺眼的彩光呜儿呜儿直吼,车窗上安着指头粗的钢筋棍,显然是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跑而加设的。即使无罪的人,看这阵势,听这声音,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也会胆寒三分。 干警押着秦海浪,在凯斯特美食娱乐城楼前停下。秦海浪带着手铐走进一楼大厅,来到电梯旁,乘电梯上了三楼。干警给秦海浪打开手铐。秦海浪打开总经理办公室,找到“合同书”,顺手递给干警。干警打开合同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负责一层c二层餐饮部管理工作。 干警说:“光凭合同还不能说明问题,等我们调查清楚以后,如果确实跟你无关,我们会放你走的。” 秦海浪说:“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歌厅和洗浴中心确实跟我无关。” 干警说:“那不一定,万一要是金蝉脱壳呢?” 秦海浪气得差点晕过去。他们拿着合同,又给秦海浪戴上手铐,带着他再次来到派出所。 王所长新来乍到,为何要拿凯斯特美食娱乐城开刀呢?还得从半年前说起。朋友请王所长来凯斯特美食娱乐城唱歌。买单时,朋友让吧台收银打折,吧台收银说她没有这个权利。朋友又说,这是龙园区派出所王所长。王所长是公安人员,知道亮证服务,便掏出工作证让吧台收银看。吧台收银做不了主,叫来总经理,看此事怎么处理?总经理一看工作证,龙园区派出所所长。说,算了,给个面子吧,打九五折。朋友说,王所长这么大的面子,才打九五折啊?总经理说,给面子不要,一分钱也不免!说罢,转身便走。他想,一个郊区派出所所长能咋样?在郊区扎势,兴许有人怕你;在市中心扎势,你算老几?真不知天高地厚,老子偏不尿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人都是有尊严的,拗到劲上,谁怕谁啊?他压根就没把这个王所长放在眼里。他不是不懂得山不转水转的道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总经理,他不可能一辈子在这里任职。再说了,前几天,董事长还旁敲侧击说收入不及上个月,让他能收一个算一个,绝不能心慈手软。他这样做正符合董事长的心意,何乐而不为呢?挣下钱是董事长的,捅下娄子也照样是董事长的,他怕什么? 这些细节董事长一概不知,捅下娄子惹来祸,还不知道是咋回事。 董事长办完事回到美食娱乐城,一看大门上贴着醒目的八叉封条,吓得差点晕倒。他虚汗直冒,两腿发软,急急忙忙赶到湖滨区派出所,一打听才知道,市局给湖滨区派出所又任了一名新所长。他心里咯噔一下,要么严打的风来了,要么是过去得罪过这个新所长。他通过同学关系,在市公安局找了一名副局长。这位副局长姓李。他亲自驾车来到李副局长办公室,请李副局长中午一起小坐。 李副局长拒绝了他的邀请,告诉他,这次全市严打行动专门整治歌厅和洗浴中心违规操作的行为。让他赶紧到湖滨区派出所去说明情况。 董事长提着高档烟酒,来到湖滨区派出所找到新任的王所长。王所长拿腔拿调地说:“你这个董事长好牛啊。”董事长尴尬一笑说:“哪里哪里,多有得罪,请您高抬贵手。” 王所长见董事长提着东西,有理不打上门客嘛。那次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今天抓了人,心里也平衡多了。他暗示说:“董事长是不是来自首的啊?” 董事长八面玲珑,一点就转,他领会了王所长的意思,王所长让他自首,分明是为了减轻处罚。他的歌厅和洗浴中心违规操作他心知肚明,派出所肯定是抓住了把柄,要不然不会贴上封条。他点头哈腰满口承认是自己管理不善才闯下了大祸,眼下就是前来自首的。说了以后,他有些害怕,犯了罪才“自首”,他现在为什么要自首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无法收回的。 王所长说:“这就对了,你主动投案自首,承认违规经营事实,我们可以从轻处罚。” “是是是。”董事长觉得他猜对了王所长的意思,如释重负,立马承认道。 王所长问:“你那里负责歌厅的经理叫什么?” 董事长回答:“他一个月以前已经辞职。” 王所长哦了一声,再没说什么。 董事长马上意识到,肯定就是这个该死的前任总经理惹得祸。他笑嘻嘻地说:“如有得罪,请您谅解。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王所长心想,当时是那个总经理得罪了他,说不定这个董事长连知都不知道。不知者不为过。他叹了一口气说:“你到值班室去一下,就说是来自首的。”又叮咛了一遍,“必须这么说。”以示他对董事长的关照。他的目的很明确,要这个肥囊囊的董事长必须领他的情。 董事长来到值班室,自我介绍了身份,并且多次强调说,他是来自首的。 干警拿起一副手铐,咔嚓一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他万分惊恐,两眼大瞪。 董事长被带到了审讯室。主审干警问:“叫什么?” 董事长回答:“陈焕文。” “你是董事长?” “是的。” “歌厅和洗浴中心谁是经理?” “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秦海浪是哪个部门的负责人?” “他只负责一层c二层的餐饮部。” 两个干警交换了一下眼色,认为秦海浪交代的是事实,并没有撒谎。 主审干警问:“为何搞色情服务?” 董事长检讨说:“财迷心窍,这都是我的责任。” “你看看这里的笔录,如果没有出入,请在上面签字c按手印。” “好吧。”董事长赶紧上前签字按手印。 “审讯到此结束,你下去吧。”主审干警说罢,摁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红色按钮,审讯室进来两名干警。主审干警吩咐道,“你们把他带下去,把秦海浪带上来。”秦海浪再次来到了审讯室,主审干警让打开手铐,说,“在上面签个名,摁个手印,你可以回去了。” 秦海浪走出派出所,心情豁然开朗,他觉得很冤枉,平白无故被铐了一次,长这么大,还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他来不及考虑其他事情,赶紧回到美食娱乐城。美食娱乐城大门封着,这可怎么办?他只好打电话把老板娘叫来,商量应对办法。 老板娘给了秦海浪五千元,让他赶紧到湖滨区派出所去救董事长。 秦海浪来到湖滨区派出所,找到王所长。王所长递给他一张五万元的罚款单。秦海浪一看罚款数额,心想,五千元怕救不了董事长,救了救不了,他都得试试。他从兜里掏出五千元,放到王所长的写字台上。为了试探王所长的胃口,他特别提醒,这是五千元,你看着打点一下。心想,如果王所长收了,救董事长就有门;如果不收,肯定就是嫌钱少。 王所长拿起钱,噌地一把劈头盖脸摔过来,飞舞的钞票撒了一地,气愤地说:“开什么国际玩笑!” 秦海浪灰溜溜走出派出所,心里盘算,王所长不收钱有三种可能,一是嫌钱少;二是案子严重;三是说明他是个清官。他该怎么办呢?只好再找老板娘商量对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红蓬蓬日头照硷畔 女人家竟敢当村官 这年,正遇上村上换届,村民们一致推选叶红英当村主任。说心里话,来秦家川,她只想做一个善良c贤惠的媳妇,过普通人的光景,做梦也没想到当村干部。这几天揣着这颗烫手的山芋,她不断地问自己:“我能行吗?”她先去征求公公婆婆的意见。 婆婆抢先说“我红英甚都能当了,给个县长,照样能当好。” 公公说:“既然大家信任你,你就当吧。你肯定能行。” 叶红英被组织列为村干部候选人,由全体村民投票选举,结果她是全票当选,她被推上了秦家川行政村村主任的位子。公公c婆婆感到既高兴又荣幸。 叶红英刚当上村主任,就遇上一件棘手的事情。 据勘探,秦家川一带,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早在四十年前修公路时,在村前高崖砭下的黄土崖上,就刻了一幅标语——花果山米粮川蕴藏石油万万千。四十年后的今天,延庆油矿决定在秦家川区域内打六口油井。以往,延庆油矿打井队所到之处,无一人敢拦挡,其实,这里的人们头脑中就没有拦挡的意识。 这天晚上,叶红英召集前后村两个村民小组的全体村民开会,专门跟大家商量钻井队进村的事情。她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秦德富说:“听说其他村的人跟油矿要征地补偿款,数数还不少哩。” 张社锁说:“公家打井,想占哪里就占哪里。老百姓把他们又没办法。” 秦德祥说:“不怕他财大气粗,咱农村人不让他打井,他就打不成。” 大家你一言他一语吵了半天,也没吵下个眉目。 叶红英让大家静一静,她说个意见:“第一,平井场的工程必须由咱们来完成,按土方量计算工钱。第二,毁坏庄稼必须照价赔偿。第三,井场每占一亩土地,给咱补偿四万元,所得收入归村集体所有。占了谁家多少地,由村委会如数另行划拨。除了这三条,还有没有其他意见?”大家异口同声说没有。“那就举手表决吧。”叶红英说,“同意刚才三条意见的请举手。”大家不约而同举起手来。 第二天,叶红英来到油矿勘探部,找到王部长,说了三条意见。王部长说:“我把你们的意见汇报上去,领导怎么决定,咱就怎么执行,这样可以吗?” 叶红英觉得王部长说的有道理,也就同意了他的意见。问:“你什么时候能回话?” 王部长说:“最迟一周,肯定答复你们,因为井场急待开工,我们是不会拖延的。” 叶红英找油矿勘探部王部长的第三天,秦家川公路边停下一辆小轿车,车上下来两个人要找村主任。 叶红英正在地里锄地,几个碎脑娃娃见小轿车上下来的人要找村主任,你追我赶趟过村前小河,来到叶红英家承包地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叶红英,有人找村主任。叶红英问来人是谁?娃娃们说,坐小轿车的,肯定是大干部。叶红英在一群碎脑娃娃的簇拥下,来到了小轿车的跟前。 勘探部王部长微笑着说:“村主任还亲自下地干活啊?” “庄稼人,不干活吃什么?”叶红英笑着回答,“走,到家里坐一坐,喝口水。” 王部长说:“谢谢叶主任。咱就在这儿把情况给你说一下,经矿领导研究决定,第一,由秦家川村民平井场我们完全同意。第二和第三条意见我们是这样考虑的,你提出每亩给村上补偿四万元,为了平衡各种关系,我们只能给你们补偿三万元,每口井按两亩计算,给土地占有费和青苗补偿费六万元,因庄稼是附着在土地上的,也应包括在其中,附近村子我们都是这么处理的。” 叶红英痛快地说:“行,就按你们的规矩办。” 王部长说:“既然你们要承揽平井场工程,明天上午我们就来人跟你签订合同。你把六个井场的劳力准备好,半个月之内必须完工。” 叶红英答应:“既然王部长这么招呼我们,我们也决不含糊。” 当天晚上,叶红英召集全体村民,在村委会院子里开会。 秦家川村委会一线十眼窑洞,村上娃娃要上学,在村委会院子里隔开三眼窑洞做为学校。其余七眼窑洞大都空锁着。原任村主任很少组织开会,有事都是挨家挨户上门通知。村委会院子里荒芜一片,杂草丛生,堆了不少垃圾。叶红英上任后,一个人打扫出三孔窑洞,铲掉了院子里的杂草,倒掉了堆放的垃圾,村委会才像个村委会的样子。 叶红英激动地说:“油矿把咱的报告批下来了,第一,同意咱秦家川人承揽平井场工程。”会场响起一片掌声。“第二,每亩补偿三万块,每口井占地按两亩计算,补偿六万块,六口井一共给咱补偿三十六万块,咱村委会从今往后就有钱了!”会场上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明天上午,我代表咱秦家川跟油矿勘探部签订平井场工程合同,大家回去把劳动工具准备好,从明天开始,除了老弱病残者,都必须参加平井场劳动,大家同意不同意?” “同意!”村民们齐声回答之后又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散会以后,村民们久久不肯离去,都夸赞叶红英领导得好,秦家川选她当村主任就选对了。 叶红英把前后两个村民小组组长留下,安排道:“六个井场,前村完成三个,后村完成三个。以清泉沟为界,东边三个井场由前村完成,西边三个井场由后村完成。” 两个村民小组组长表示,保证圆满完成任务,不给村主任丢脸,不给秦家川人丢脸。 第二天早饭后,两个村民小组组长分别率领各自的队伍上了山。油矿堪探部技术员已经提前上山,给他们划定了工程界限,提出了具体施工要求。 六个井场都布上了劳力。大家挽起袖子,抡起镢头,拿起铁锨,争先恐后干了起来。人们都说,又看到了当年农业学大寨“让高山低头c叫河水让路”那种战天斗地的景象,看到了那种生龙活虎c意气奋发的动人场面! 其他村平井场,常常拖延工期,规定半个月的工程,二十天也完不成,有的甚至拖到一个月。拖延工期按合同规定是要扣工钱的,可村民们哪肯让步,致使纠纷迭起,令油矿领导十分头疼。他们总结出一句话:“天底下最难打交道的就是农民!” 秦家川人承揽的六个井场,因叶红英指挥得当,分工合理,大家干劲足c干劲大,十天内圆满完成了任务,而且经技术员验收,工程全部合格。 鉴于秦家川人提前保证质量完成了平井场任务,油矿决定,每口井奖励两万元,再加上劳动报酬六万元,每口井就可以拿到八万元。六口井共收入四十八万元。 秦家川前后村共有村民二百四十五口人,抽调了一百二十人平井场,每个井场每天上劳二十人。每人每天发一百元,十天发一千元,村委会给村民共支付劳动报酬十二万元,剩余三十六万元归村集体所有。平井场让秦家川人尝到了甜头,也让秦家川村集体有了积蓄。 土地占有费和青苗补偿费所得三十六万元,再加上奖励和劳动报酬所得的三十六万元,村委会就有了七十二万元积蓄。原来欠账该不该清,村委会意见分歧很大:有人主张,谁欠账谁还钱,不能拿大家的血汗钱开冤枉账。有人说,原来村委会干部也是为大家办事才欠了账,出了力,再让他们还欠账,未免太不近人情。再说,他们现在不任职,没有权力,拿自家钱还公家账呀。有人说,既然新任村主任接了原任村主任的班,有利的管,没利的就不管,怕说不过去吧。还有人说,欠账都是一把吃喝账,村干部拿集体的钱油了嘴c饱了肚c肥了膘c长了肉,谁吃喝谁掏钱,不能便宜了那些腐败分子。 “我谈点意见,看行不行?”叶红英说,“凡是为工作并且有依据的开销咱还;凡是没有依据但通过当事人回忆能说清楚是为大家服务的咱也还。既没有依据,当事人也说不清楚,由当事人承担。从我上任之日起,村委会再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不能有欠账。” 一个村干部说:“县上c乡上下来干部要吃要喝怎么办?” 叶红英说:“这我也想过,县乡下来的干部一律吃派饭。由前后村组长负责,除过五保户,排一个名单,按名单次序安排。谁家管饭,一人一餐村集体补助十元。来一人一家管,来三人三家管。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其一,让上面的干部也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继承和发扬当年干部跟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的优良传统。其二,也从源头上杜绝了大吃大喝之风。大家能否同意我的想法,请每个人都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 村委会李会计说:“这办法好倒是好,就怕人家不习惯。一来有些家户不讲卫生,怕人家嫌脏,吃不下去他们做的饭。二来人家吃惯了酒店,咱给吃派饭,怕人家不高兴。” “有些家户不讲卫生纯属生活习惯问题,有的是因为懒,有的是因为不爱好,下一步要重点解决村容村貌以及家户脏乱差的问题,掀起一个‘爱村爱家讲卫生’的热潮。养成猪进圈,鸡进笼,牛驴拴养的良好习惯,杜绝动物粪便到处抛撒的现象发生。村中小路每周打扫两次,前后村分别按户按周轮流打扫。”叶红英接着说,“关于吃派饭县乡干部不习惯怪罪下来怎么办的问题,这一点由我来负责,有什么我顶着,如果真正是为老百姓着想的干部,就不应该怪罪我们,而是应该理解我们。这样做对他们c对村集体c对每户村民都有好处。一是体现了他们的清廉,在老百姓中间可以树立良好的口碑,同时也拉近了干群之间的感情。二是刹住了大吃大喝之风,为村集体减轻了负担。三是每户管饭也不白管,村集体给予适当补助。” 叶红英带领村民办了几件好事,既发展壮大了集体经济,又让村民得到了实惠,也赢得了大家的充分信任。凡是她提出的意见,村委会干部都坚决拥护,一致同意她提出的干部吃派饭和爱村爱家讲卫生的具体做法。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村委会累计欠账三十七万二千七百五十三元。除过三十二万六千一百三十五元能说清楚外,尚有四万六千六百一十八元无着落。这一时期,先后任职的村干部共十三名,每人需还欠账三千五百八十六元。 叶红英把十一名当事人叫到一起,另外两名村干部已经去世,一家来了遗孀,一家来了儿子参加会议。 叶红英问他们是否愿意承担这笔账务,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可以当面说出来。大家都说,叶主任带领村民们挣了那么多的钱,还这点欠账他们心甘情愿。 村集体七十二万积蓄,还过三十二万六千一百三十五元欠款,还能结余三十九万三千八百六十五元。至此,秦家川村委会累积了十几年的欠账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清算。 原来的欠账该还的还,该清的清,该出的出,终于被合理地化解掉了。可让已故两位村干部家属跟其他健在村干部一样出钱,叶红英觉得有些不妥。在一次村委会上,她提出了给这两家各补助两千元的建议。 刘瑞庭不理解她的想法,说:“要补都得补,凭什么只给这两家补。” 叶红英说:“这次只给这两家补,因为这笔账是他们的父辈欠下的。” 张社锁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叶红英说:“我是说这两个人在任职其间,公平公正廉洁,口碑很好。为了表示对他俩的悼念,各补助两千元。” 刘瑞庭说:“如果以这条理由,就更不能给补,难道说其他村干部就不公平公正,就不廉洁吗?” 叶红英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从他俩家开始,以后,秦家川无论谁家过白事,村上一律补助两千元。” 刘瑞庭说:“哦。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我同意。” 村支书和村主任统一了意见,其他几个委员也同意了叶红英的建议。 村委会除了新上任的叶红英以外,其他几个都承担了欠账。 秦德虎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他是秦德贵的堂弟,叶红英是他的侄儿媳妇,念在一个祖宗的情面上,他憋了一肚子委屈也就没说什么。 李世成既是村委会委员,又是会计,头脑精明,能打会算。人民公社时期他就是会计,改革开放以来他仍是会计。管账务是技术活,谁也不想动脑子。有些人即使想动脑子,也没那本事。记工分需要他,算红利需要他,村委会每年进账多少,支出多少,甚至吃多少c喝多少,他心里最清楚。他的人生价值就体现在十个阿拉伯数字上,为此他感到很自豪很满足。人活到这份上,也就活出了自在,活出了滋味。计划经济时代,他想上山劳动就上山,不想上山就说他要记账算账。上山劳动出勤他最少,可工分一分也不少。自从当上会计,村上大小吃喝都少不了他,除非他自己不想去。他算过一笔账,每次掏五毛钱,远远不止这三千五百多元,出这些钱他也不亏。最起码混了一个嘴油肚圆。人活七十,就为一口吃食。他觉得他吃得就蛮好,没亏肚子没亏嘴,也就心满意足了。公道说,叶红英当上村主任,给大家办了好事,他举双手赞成,清欠账做得不怎么漂亮,但也是出于公心,出发点是好的。他作为会计,没甚意见。出这点钱,心中稍有缺憾,不过,账在他手中,他要真想捣鬼,村里人谁都挡不住,也发现不了。算盘珠子一拨,钱就能进到他的腰包。他今天把三千五百多元交给了村集体,明天就有本事弄回来。他心想,村支书c村主任官是比他大,可他们谁能有这本事。他不需要马上把三千五百多元弄回来,等事态平息,人们淡忘了这件事再弄回也不迟。世上的钱,不在这儿,就在那儿,就看你会不会拨弄。 村党支部副书记张社锁心里也不美气,但是没办法,人家都出这笔钱,他不出,说不过去,弄不好还会落个小气的名声。他基本属于随和型的人,凭随和,他当上了委员c当上了副书记,他虽左右不了村委会的事,但最起码有发言权。前后村二百四十五口人,能混到他这种程度的能有几个?除过村支书c村主任,就数他最日能。他是秦家川响当当的三把手,谁能把他怎么样。不服气他的只有李世成。李世成凭本事就敢瞧不起他,但毕竟是个会计,爱点蝇头小利而已,在政治方面,李世成永远撵不上他,也不是他的对手。 村支书刘瑞庭其实没多少本事,跟秦家川姓秦的比,他是外来户,可他家比张社锁c李世成c白金锋这三家来秦家川都早。跟这三家比,他也能算的上是老户了。无论是秦家,还是其他外来户,他都能一视同仁,久而久之,就落下了公道的名声。遇到有利的不争不抢,遇到没利的不推不卸。正因为没本事,也就算计不了别人,大家又觉得他是个老实人c老好人。在没有能人当村支书的情况下,柰子里选将军,他便成为首推对象,也就当上了村支书。他当村支书,按理说,村上的大事小事他要做主,可他从来不做主,他把决定权都推给村主任,干下成绩,他不争功劳,出了问题,他不承担责任。说透了,他当村支书,纯属聋子的耳朵——摆设。正因为这种处世态度,谁当村主任,他都能配合好。叶红英当村主任,他觉得有些不妥,一来年轻,二来又是个女人,三来到秦家川才一年多。可大家都选她,选就选吧。只要大家信得过,他也没意见。村支书能当则当,不能当就不当。他没感觉来当村支书能给他家带来多少好处c多少荣耀。他觉得村上人尊敬他,不是因为村支书这个职位,而是因为他人品好。 叶红英还提议:“凡秦家川的学生娃娃,考上大学的奖励三千元,考上大专的奖励两千元,考上中专技校的奖励一千元。另外,结婚c出嫁,村集体送贺礼一千元。” 李世成说:“这样三分两奖,村集体一点积蓄怕也不愁花。” 叶红英说:“钱花了我们还可以挣,可凝聚力没了,拿钱是买不回来的。” 经过反复讨论,终于统一了叶红英提出的这些主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后老婆打娃娃心最狠 什么人留下个人坏人 秦海浪回到美食娱乐城,再次找到老板娘,商量此事到底该咋办? 老板娘给了他两万元,说:“就这些钱,能了就了,不能了,就另想其他办法吧。” 秦海浪看到老板娘这种态度,也就再没说什么。他第三次来到派出所,找到王所长。他要给王所长一万元,万一不收,再办难度就大了,而且,还会落下婆婆妈妈小里小气的印象,对美食娱乐城今后的发展肯定不利。想到这里,他横下心,不如一下就把所长放倒。他掏出两万元,恭恭敬敬放到王所长的写字台上,说:“王所长,您就高台贵手,放了董事长吧。”他又拿出一张美食娱乐城贵宾金卡,跟两万元轻轻放到一起,向王所长跟前推了推,接着说,“以后,王所长就是我们美食娱乐城的贵客。随时欢迎光临,一切用费全免。”至此,王所长心中的这口闷气才算彻底消除。 王所长拿起桌上的一万元,塞到秦海浪手里,慢条斯理地说:“这样吧,看在你这位经理的情面上,你把这一万元交给所里,到值班室,他们会告诉你在哪儿交罚款。罚款交了我立马放你董事长。你们回去以后,制定出具体整改措施,写一份详细的整改报告交到所里。记住,以后可不许再犯啊!” 秦海浪说:“请王所长放心,今后,我们保证不犯类似的错误。这次教训是深刻的,错误是严重的,还望王所长多多包涵。” “你这话我爱听。”王所长振振有词地说,“不像有的人,明明经营了色情生意,违反了规定,还为自己狡辩。既没有诚恳的认错态度,也没有果断的改正决心。你说不惩治他们还等菜着哩。” 秦海浪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听口音,王所长也是北方人?” “我是山西临汾的。”王所长说。 “哈呀,那咱俩是老乡啊。” “你是哪儿的?” “我是陕北的。” “哦,不是一个省,咋能是老乡呢?” “山西c陕西就隔一条黄河,咱俩是隔河老乡啊。都是北方人。” “你要这么说,也算是吧。”王所长默认了,也就关心地说,“听我的话没错,回去好好反思一下。错了就改,改了就是好同志。” 凯斯特美食娱乐城陈董事长终于被放了出来。秦海浪领着他回到了美食娱乐城。 秦海浪把他打听的消息全部告诉了陈董事长。陈董事长说:“我已经预感到了这一点,要不怎么会拿咱美食娱乐城开刀呢?要引以为鉴啊!这些‘土皇上’可惹不得,惹了他们,就等于断了咱的财路。” 秦海浪说:“咱按照国家法律法规行事,他们能把咱怎么样?我觉得合法经营还是正道。” 陈董事长说:“这个我比你清楚,歌厅和洗浴中心哪个不带色情服务。话说回来,不带色情服务,就没有顾客,连租赁费怕都收不回来。” 秦海浪觉得他一时无法说服陈董事长,也就再没有吭气。他想,董事长刚从羁押室出来,心情本来就不好,再谈论这些伤脑筋的事情,不是自讨没趣吗?他话题一转说:“眼下最当紧的是赶紧拿出整改措施,把报告呈上去,得到批准,尽快恢复营业。” “嗯,你赶紧办这件事情吧。”董事长叮咛道。 秦海浪说:“这次为了摆平这事,一共花了两万元,是老板娘给我的。另外,我擅自做主,给了王所长一张贵宾金卡,便于以后美食娱乐城的业务开展。” “行行行,这些小事,你看着处理就行。”董事长对秦海浪更加信任,感激地说,“这次多亏你交涉,否则,我怕还关在里面。” 秦海浪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感到一阵慰藉。老板能这么肯定他的能力,他也就心满意足了。他连夜加班,写出了整改报告,次日早上就交给董事长审阅。董事长说:“你办事我放心,我就不用看了,赶紧打印呈送派出所吧。” 当天下午,秦海浪就把整改报告以及保证书交给了湖滨区派出所。王所长粗略地看了一下,大加赞扬说:“很好很好,你们的工作很有创意,还写出了保证书。”写保证书是秦海浪临时想出的招数,他怕王所长说他们认错态度不好,专门写了一个保证书。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保证书很难保证美食娱乐城不出漏子。可他顾不了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见火救火,遇水治水。前天,他确实有些心急,董事长一出派出所,他就袒露了自己的观点。没想到,董事长跟他的认识大相径庭,这也难怪,人家在生意场上东杀西拼,事业才干了这么大,要真像他一样保守,说不定现在还是一个摆地摊的。他把这些事情反来复去地想,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想让美食娱乐城生意火爆,另一方面又祈求平安,怕出漏子。 次日上午十点多,一辆警车开到美食娱乐城门前停下,车上下来两名干警,撕掉美食娱乐城玻璃门上的封条,贴了一张允许正常营业的通知。办完这些,干警转身上车,警车掉转头朝来路方向开去。 一层c二层餐饮部在秦海浪的组织下,马上进入营业状态。三层的歌厅和四层的洗浴中心,因抓了十三个小姐,令人望而生畏,暂无顾客光临,生意格外冷清。也有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知道美食娱乐城被查封,今天恢复营业,为了关照陈董事长,专门前来消费,因找不到小姐捧场,唱一会儿歌或冲个澡,也就离开了。 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小姐圈也是一个怪圈,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象一阵风一样,一夜之间,就可以传遍全城。陈董事长亲自拿出一个小本子,本子上记的全是小姐的手机号码。往日只要吧台收银一打电话,小姐就来到。还有一部分小姐经常守候在这里,等待顾客“挑兵点将”。四层专门腾出一间房,供小姐休息。休息室四面围着一圈沙发,摆放着两个长条玻璃茶几,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小姐候着。室内乌烟瘴气,异味呛人。市场上各类香水c化妆品的味道,都可以在这间休息室闻到。小姐在这间休息室里,想坐就坐,想仰就仰,想睡就睡,想躺就躺。女人走到门上,她们连眼皮也不抬;男人走到门上,每个小姐的两只眼睛,就像两柄锋利的宝剑,直勾勾刺向门口的那个男人。那种渴望“垂青”的眼神,也只有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才能感受到。此时,小姐休息室的门敞开着。室内空无一人。陈董事长走过去,把门轻轻闭上。三天来,他连一个小姐也叫不来,这生意可怎么做?好在餐饮部营业已经步入正轨。这个秦海浪还真有两下子。听过几次汇报,思路很清晰,是块好料子。不过也有他不满意的地方。他见秦海浪安排工作之后,常常钻到办公室,不是描划图纸,就是看书。一个经理,要经常跟在员工屁股后面盯着,否则,员工就会偷懒。秦海浪的观点恰恰跟他相反,秦海浪觉得,只要管理到位,责任明确,你就是不盯,照样能干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充分信任员工,员工才能心情愉快地从事自己的职业。你吼着骂着让员工干活,只能适得其反,员工不但不好好干,心里还有抵触情绪,说不定还专门跟你作对c给你使坏。秦海浪描绘的是一个坐标图,坐标系中有四条曲线,一条是进料曲线,一条是用料曲线,一条是余料曲线,一条是收银曲线。如果用料曲线和收银曲线不成正比,肯定就出了问题。他就到实地去检查分析,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一次,一位厨师偷了鲍鱼鲍翅,他发现曲线异常,根据分析,问题很有可能出在张师傅身上。他把张师傅叫到他办公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进行开导。 张师傅知道瞒不过这位秦经理,就以老为实地说:“家里老的老c小的小,全家九口人都靠我一个人供养。老人得病住院需要钱,有个老乡说鲍鱼鲍翅值钱,他能帮我卖掉换成钱。我一时糊涂,就干了这种蠢事”他用祈求的口气说,“你千万不要告诉陈董事长,董事长要知道这事我就干不成了,一家老小可咋办呀?” “我知道你本不想这样做。”秦海浪略加思考接着说,“这样吧,你把东西拿来交给我。我送回厨房,这件事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张师傅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抽泣道:“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做了,我说到做到。” 秦海浪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尽最大努力帮助你。” 张师傅回家探亲,临行前,秦海浪把事先买好的礼物交给他,让他带给孩子。他感动得一把鼻子一把泪,泣不成声地说:“我愿意跟秦经理打一辈子工!” 还有一个厨师跟董事长借钱,董事长没有答应,他便将几斤米粒椒倒入下水道。张师傅把这件事偷偷告诉了秦海浪。 第二天,秦海浪在下水道找到了一些米粒椒,他找来倒米粒椒的厨师,问他情况。这位厨师痛哭流涕说:“我家里小孩生病,需要动大手术。我跟老板借钱,老板不但不答应,还把我训了一顿。一气之下,我就倒了米粒椒。”他向秦海浪检讨,“这是我的不对,我愿意如数赔偿。” 秦经理说:“浪费食材,肯定要照价赔偿。你家里有困难,没借来钱,也不能用浪费食材来报复c出气。这样吧,我这里有两千元,你先拿着用吧。” 这位厨师很感动,保证以后不再浪费食材,尽心尽力干好本职工作。 秦经理处理这类小事,从来没在董事长跟前夸过功。董事长自然不知道细枝末节,可董事长从员工的言谈举止中发现,他们都很佩服秦经理,拥戴秦经理,也很听秦经理的话。鉴于这种情况,他秦海浪爱鼓捣那张图表,就让他弄去,只要他能把餐饮部管好就行。 这次能把陈董事长从派出所救出来,说明这小子是有一定能耐的。让他老婆去处理,恐怕没有现在这个结果。 自从秦海浪把董事长从派出所救出来以后,董事长对秦海浪就更加信任,可老板娘并不这样认为,平息事件之后不到一个月,老板娘跟别人打麻将,说起严打,一个麻友说,她家歌厅被查封,花了一万元,就把事情摆平了。 老板娘回到家里,把麻将桌上听到话原原本本学给了老公,推测说:“秦海浪会不会给王所长送了一万元,自己贪污了一万元?” 董事长说:“不要听他们胡说,秦经理不是那样的人,话再说回来,即使他一分钱不给所长,把两万元全揣进自己腰包,只要能把事情摆平就算数。你怕他贪污,为何自己不去啊?” “我一个女人家,出面办这类事情不方便,再说,你也不乐意我插手美食娱乐城的事情啊。” “好了,以后再不要跟着社会上的一些狐朋狗友风一阵雨一阵地说三道四了。” 最近一段时间,老板娘又提起那两万元的事情,弄得陈董事长很不高兴。董事长想,秦海浪头脑够数,说不定真的从中落了好处。如果真这样做了,不就跟花皇帝买马钱的性质一样吗?这样的人可用吗?他开始提防起秦海浪来。 秦海浪很快就感觉到了董事长的态度,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有一天,秦海浪主动找董事长谈那两万元的事情,解释道:“那两万元,其中一万元交了罚款,一万元给了王所长。金卡是我擅自做主送的,如果觉得不合适,这份消费算到我头上。” 一天酒后,董事长回家给妻子说了秦海浪的态度,还说把王所长的花费记在他的头上,说明这人很仗义。老板娘说:“这就更证明他拿了好处,否则,他怎么会主动承担王所长的消费呢?” 董事长称赞说:“还是我老婆有水平。” 王所长也是个不客气的人,隔三差五就来美食娱乐城消费。董事长听了枕边风,对秦经理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一个季度下来,王所长的消费均由秦海浪拿工资买单。秦海浪口上说这个金卡消费记到他的头上,没想到董事长真的这么做了。这是不是赶他走的信号?秦海浪不得不朝这方面想。民营企业有它的潜规则,想赶你走有许多方法,一是不给长工资;二是加重工作量;三是鸡蛋里挑骨头,专拣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四是工作有失误惩罚你;五是不给安排工作。秦海浪大概就归到了第四种情况吧。 秦海浪每十天到菜市场了解一次菜价,彻底堵塞了采购谎报价格的漏洞。这一点,陈董事长很欣赏,认为做为经理,就应该像秦海浪那样,既掌握理论知识,又能亲自到市场上去了解菜价,让采购无空子可钻。董事长问他为何老要描那张曲里拐弯的图?他说为了更好的管理。将来如果有了电脑,这些管理都可以在电脑上操作。陈董事长想不来他怎么用电脑管理,也就没再问什么,其实,秦海浪也没有操作过电脑,只是在相关资料中得到一些信息,仅仅是一种设想而已。 这天下午,秦海浪呆坐在办公室,把他到美食娱乐城上班的这几个月认认真真捋了一遍,但捋来捋去,还是捋不出个头绪来。他的思绪很乱,心情很糟,极为郁闷。他站起身,走出美食娱乐城,来到湖滨公园,坐在草坡上,望着湖水,又开始考虑他还该不该继续留在美食娱乐城工作的事情了。 来美食娱乐城这几个月,确实找到了用武之地。秦海浪把他所学的知识能用在管理上,这正是他不想离开美食娱乐城的缘故。董事长对他倒不错,可这个老板娘简直就是个祸事佬,好事坏事都离不开她,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背后人们开玩笑,说有个电影叫“戴手铐的旅客”,咱美食娱乐城却出了戴手铐的经理。这些议论都是背着秦经理说的,但他还是知道了。真说也罢,玩笑也罢,对他都是一种伤害。一想起这件事,他心里就堵得慌。尽管派出所干警说,他没有任何责任,可给他戴手铐已即成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要忘掉这件事,除非离开这里。 掐指一算,来凯斯特美食娱乐城工作已经四个月了。他应该领五千元工资,可王所长那张金卡是个无底洞。他挣多少工资,王所长就能消费多少。上个月把工资全贴进去,还倒欠了三千二百元。这还不算,把以前的一点积蓄也都搭进去了。他想到派出所要回那张金卡,又觉得作为男人,不能这么做,再说,他不想和前任经理一样,再得罪王所长。得罪了王所长美食娱乐城还有好日子过吗?他就是离开这里也不能这样做,因为他对美食娱乐城已经产生了感情。 权衡好多利弊,他决定离开美食娱乐城,做出这个决定以后,心中豁然开朗了许多,天无绝人之路,他再去寻觅另一块适合自己发展的天地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半碗黑豆半碗米 端起饭碗想起你 草原上的天气舜息万变,昨天还是风和日丽,次日早晨,白茫茫的大雪便覆盖了大地。娜仁其其格头戴白色长毛绒皮帽,身穿白狐狸皮褂,英姿飒爽,跃马扬鞭,像一片雪花,自由自在地飞舞在茫茫的雪原上。她喜欢洁白的世界,每逢大雪覆盖草原,就爱这样骑着马漫无目的地奔跑。骏马奋蹄,雪花四溅,突然,马前蹄一绊,栽了个人仰马翻。 她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沾在身上的雪,拣起滚落的帽子,想仔细看看何物羁绊马蹄,发现雪中有人。她俯身刨雪,雪中露出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鲜血洇红了一滩雪地。她纤细的手指放到这个男子的鼻根上,感觉到有轻微的气息。她把他扶上马背,驮回了阿拉王爷府。 阿拉王爷一大早起来,不见女儿踪影,知道女儿又去踏雪。不到半个时辰,马背上驮回一个受伤的男子。王爷问:“你怎么把一个陌生男人驮回了家?” 女儿说:“这人遍体鳞伤,昏迷不醒,丢在雪地里怕性命难保。” 阿拉王爷知道女儿心善,经常救助受伤的小牲灵。他没有过多地责备女儿,吩咐道:“赶紧请郎中给他看看。” 娜仁其其格让佣人腾开一间厢房,把这个男子安顿好。又让弟弟巴特尔赶紧去请郎中。 巴特尔带着郎中来到厢房。郎中放下药箱,给这个男子把起脉来。 把了一会儿脉,郎中抬眼说:“脉相飘忽不定,怕招惹了风寒。我给开点药,煎服后就会好起来的。” 娜仁其其格让巴特尔给陌生男子换上了衣服,并亲自揩掉了他脸上的血迹。她惊奇地发现,这是一个汉人。旗人也罢,汉人也罢,救命当紧。她端来一碗热奶茶,用小勺一点一点地喂他喝。 经过姐弟俩三天的精心护理,他终于睁开眼睛,惊恐地环视着四周。娜仁其其格安慰道:“别害怕,这里是安全的。” 秦存兴疑惑地问:“你是谁?” “她是我的姐姐。”巴特尔回答道。 秦存兴恍恍惚惚:“这里是莫日根王爷府吗?” “不是,这里是阿拉王爷府。”娜仁其其格说,“你认识莫日根王爷?” “剥了皮我也认的。他真不算人。” “这么说是莫日根王爷府的人把你打成了这样?” “他们把我毒打一顿,抛在了野外。” 娜仁其其格简要地说了一下救他的经过。秦存兴见娜仁其其格慈眉善面,就把他的遭遇如实地告诉了她。娜仁其其格说:“你很幸运,他们把你打昏抛到野外,如果不是这场大雪,怕早就喂了野狼野狗。” “谢谢格格的救命之恩。” “不客气,正直的草原人都会这么做的。” 进入阿拉王爷府的第四天,秦存兴终于可以走动了。他想见阿拉王爷。格格领着他来到王爷面前。他说:“感谢王爷,感谢格格的救命之恩,有甚营生,尽管吩咐,工钱我分文不要。” 阿拉王爷笑着说:“你先养伤,等伤养好后再说吧。” 半月以后,秦存兴的身体渐渐恢复。他再次请求阿拉王爷:“我要干活。” 阿拉王爷说:“你从莫日根王爷那儿来,还是先回到那儿去,把事情了结以后再来吧。” “不!我不可能再回莫日根王爷府,他们把我抛在野外喂野狼野狗,这样瞎心肠的王爷我还伺候他干什么?” “不去也罢。如果愿意,就留在我这儿干活吧。每年十块工钱。” “你们救了我的命,头一年,我分文不要。” “那不行,马要放,工钱也要挣。” 娜仁其其格策马扬鞭,带着秦存兴,赶着马群,指认了她家的草场。并告诫他,“以纳林河为界,千万不能越界半步,到莫日根王爷府的草场去放牧。” “纳林河以东水草肥美之地,不也是阿拉王爷家的草场吗?”秦存兴说,“不是咱的咱不要,是咱的咱寸土不让。” 娜仁其其格说:“眼前的这条纳林河,划界的时候,是从这块草地的东边流过,这块草地当然就属于我们的草场。后来,纳林河改道,从这块草地的西边流过。莫日根王爷就强占了这块草场。因为和约上说,以纳林河为界,西边属于我们的草场,东边属于莫日根王爷的草场。” “我觉得,应该以签定合约当时的河流为界。” “为了这事,从我爷爷那时闹到今天,一直没有结果。” “原来的河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原来的河道有是有,不过现在河道上长满了草。只要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得清的。” “看来正像人们说的那样,这个莫日根王爷很霸道,大到争霸草场,小到克扣工钱。” “这是他一惯的为人,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多行不义必自毙,就让长生天去惩罚他吧。”娜仁其其格话题一转说,“不提他了。说说你家的情况吧。” “我家上有爷爷奶奶c父亲母亲,下有老婆娃娃。” “娃娃多大?” “大的是个男娃,今年十一岁,小的是个女娃,今年五岁。” “为何来草原啊?” “家里日子过得苦,为了一家人能过得好些,我们那里的人一辈一辈都到这里来挣钱,我跟着他们也就来了。” “哦。”娜仁其其格发现,她救的这个陕北后生还是一个美男子,宽肩阔脸,精干利落,很有草原男子汉的那种气魄雄风,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很像一只矫健的雄鹰在蓝天中翱翔。 阿拉王爷发现,格格隔三岔五就陪着那个陕北后生去放牧,便提醒说:“你贵为格格,不要老跟长工搅混在一起。” 格格不同意父王的观点:“长工怎么啦?我看他跟别的长工不一样。” 父王说:“不一样也是长工,是我们雇的下人。” 阿拉王爷觉得这个汉族小伙子挺好,只是担心男女之间日久生情,怕生出什么变故来。女儿年轻不谙世事,他可是过来人,知道情感之水的深浅。他想给女儿提个醒。 古往今来,因英雄救美产生恋情的事例不胜枚举。而格格救长工,让阿拉王爷想到了穆桂英救杨宗保。他说不清自己怎么能联想到这个故事。又觉得,他的这些担心纯属多余。清朝政府明令禁止满汉通婚,蒙古族当然也不例外。蒙古族的王公贵族,照样不能跟汉人通婚,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他手里也不能破这个规矩。再说,这些规矩女儿心里很清楚,根本无须他多言。 阿拉王爷说归说,格格做归做。格格照样陪秦存兴去放牧,而且陪的次数有增无减。 秦存兴自从来到阿拉王爷府,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身体自然就健壮起来。拿阿拉王爷跟莫日根王爷相比,他深深感觉到,他离开莫日根王爷府是对的。在莫日根王爷府当长工,敢把命也搭上哩。在阿拉王爷府,无论主人和长工之间,还是长工与短工之间,彼此相处得都很好。他的心情是格外的愉悦。放牧归来,只要看到营生,他就抢着去做。他把阿拉王爷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干什么活都很卖力。阿拉王爷一家人,都很喜欢他。 巴特尔比格格小三岁。他是姐姐的好帮手,姐姐招呼秦存兴期间,寻长递短全靠弟弟。姐弟俩为招呼秦存兴出了不少力。秦存兴在感激娜仁其其格的同时,也很感激她的这个弟弟,也就喜欢把巴特尔领上放牧。姐弟俩今天你去明天我去,陪伴着秦存兴,给秦存兴孤独的放牧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 有一天,娜仁其其格陪秦存兴放牧,来到一个湖边,她问他:“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的名字叫秦存兴。” “什么意思?” “秦是姓,是从我父亲c我爷爷那里传下来的。存兴是我的名字,全家人希望我将来能兴旺发达。” “我叫娜仁其其格,是太阳花的意思。” “太阳花,这个名字多好啊。”秦存兴又问,“巴特尔是什么意思?” “巴特尔是英雄的意思,我们蒙古人很崇拜英雄。” “嗯,你姐弟俩的名字都很好。” “如果你喜欢,我给你起一个蒙古名字。” “当然喜欢,赶紧起吧。” “看把你急的。”娜仁其其格自言自语地说,“跟你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你像一座坚实而牢固的大山,又厚道,又随和,就叫你‘巴图布赫’吧。” “巴图布赫是什么意思?” “坚实而牢固的意思。” 秦存兴站起来,高兴地呼喊道:“我也有蒙古名字了!” 他俩一起喊:“巴图布赫!巴图布赫!巴—图—布—赫—” 她问他:“喜欢吗?” 他说:“喜欢。” 她说:“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巴图布赫。” “好。”秦存兴说,“我可以叫你娜仁其其格c叫你太阳花吗?” “当然可以了。”她说,“这两个名字你喜欢叫哪个就叫哪个。” 这是一八八八年的春天,她像找到了一座有名有姓可靠的大山——巴图布赫。他像找到了一朵美丽善良的太阳花——娜仁其其格。他和她的心里都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快乐。草原作证,湖泊作证,两个年轻人的心正一步步地靠近。 太阳落在了地平线上。秦存兴说:“我们的太阳花也该回家了。” 娜仁其其格翻身上马,说道:“巴图布赫,我们一起回家吧。” 天边的太阳钻进了草丛,眼前的太阳花的一句话“巴图布赫,我们一起回家吧!”说得他心里暖洋洋的。他问她:“我是巴图布赫吗?” 她眼睛扑闪着说:“当然是了,你就是我心中的巴图布赫!” 秦存兴盯着娜仁其其格,用诧异地目光看着她,心里问自己:“你说我吗?我是你心中的巴图布赫!也就是说,我是你心中坚实而牢固的靠山。”从“我们一起回家”到“你是我心中的巴图布赫”,她这么说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心怦怦直跳。 阿拉王爷让女儿少跟秦存兴在一起,反倒使他俩的来往更加频繁。青春期少女,最具有叛逆心。女儿认为,无论主人,还是长工,都是平等的,不能用鄙视的眼光看长工。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汉人,都是人,理应受到尊重。女儿的这些思想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受新学影响而得来的。十九世纪中叶,西方新学逐步传入中国。这股洋风,当然也刮到了蒙古草原。许多王公贵族为了让后人得到良好的教育,或多或少地接受了一些西方思想,自由c民主c平等的呼声,时不时就索绕在耳边。娜仁其其格正是受这种思想的影响,才具有了叛逆精神。 阿拉王爷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女儿正一步一步走近那个汉族青年。他管不住自己的女儿,只好让儿子把秦存兴叫来。 巴特尔喊:“巴图布赫,我父王找你。”因为他知道姐姐给这个汉人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阿拉王爷惊奇地问:“什么?巴图布赫?这是蒙古人的名字啊。” “是啊。”巴特尔告诉父亲,“这个蒙古名字是我姐姐给那个汉人起的。” 阿拉王爷气得半天说不上话来。神圣的蒙古人名字,怎么能赐给一个汉人,而且这个汉人又是一个长工。本来打算叫秦存兴,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气呼呼地说:“把你姐姐叫来,我有话要问。” 娜仁其其格来到父王跟前,看到父王满脸愠色,关心地问:“父王,您不高兴?”阿拉王爷板着面孔说:“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女儿哪儿做错了,请父王明示。” “你怎么能给一个汉人,而且还是一个长工起蒙古名字呢?” “哦。父王生气原来是为这个啊。”娜仁其其格咯咯地笑着说,“我是闹着玩的。” “什么不能玩,非要玷污我们蒙古人的尊严。” “我觉得,名字仅仅是个符号,蒙古人可以叫,汉人也可以叫,我把他叫做巴图布赫,他把我叫做太阳花,都是为了好叫好记,便于勾通交流,并没有其他意思啊。” 阿拉王爷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女儿反问道:“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阿拉王爷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是蒙古人,自古就有蒙汉不通婚规定,这你是知道的。” 女儿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乾隆皇上的格格还嫁了一个汉人呢。” “你诚心气我是不是?” “不是诚心气您,女儿说的句句属实。” 阿拉王爷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下去吧。”看来他只能找秦存兴了。 秦存兴谨慎地来到阿拉王爷面前,不动声色地站着,等待阿拉王爷发话。阿拉王爷瞪了他一会儿,说:“一个长工应该坚守做人的本份。” 秦存兴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知该怎样应对,也就没吭气。 阿拉王爷继续说:“你放牧就好好地放牧,别把巴特尔领上到处乱跑,这要让旗人知道了,影响该有多不好啊。”他不愿意提女儿。秦存兴如果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他说这句话的用意。 阿拉王爷启发式的谈话,秦存兴心里当然明白。 第二天,娜仁其其格又要跟秦存兴一起去放牧。他说:“你最好别去。一个王爷的格格,老跟着我这个下人到外面放牧,风吹日晒雨淋,多受罪啊。” 娜仁其其格坚定地说:“受罪我愿意。” 秦存兴劝导说:“还是在家多看点书,多学点知识,将来肯定有用。” “放牧我要去,学习也不会耽误。”格格突然意识到,肯定是谁在秦存兴跟前说了什么话。她问,“我父王找过你吗?” 秦存兴低头不语。虽说秦存兴一个字也没说,但娜仁其其格已经得到了答案。她说:“如果你是一只雄鹰,就应该翱翔在浩瀚的蓝天;如果你是一匹骏马,就应该驰聘在千里草原;如果你是我的巴图布赫,就应该坚定地站到太阳花的身边。”巴图布赫听了这番话,心里百感交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绿格锃锃清油炒鸡蛋 这么好的朋友谁搅散 南苑宾馆需要招聘一名客房部经理,秦海浪想前去试试。 一栋六层楼顶部,立着醒目的“南苑宾馆”四个大字。白天金光耀眼,晚上霓虹闪烁。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人们老远就能看到它。 总经理办公室设在顶层。秦海浪乘坐简易电梯登上了六楼,轻叩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里面传出声音,让他进来。他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海浪自我介绍道:“我是来应聘的。” 总经理大约五十多岁,勾着头,视线透过眼镜框上方瞅了他一眼问:“在哪儿干过啊?” “凯斯特美食娱乐城。” “哦,哪个岗位啊?” “餐饮部经理。” “哦。”总经理抹下眼镜,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说,“怎么不在他们哪儿干了?” 总经理见秦海浪不吭声,换了口气又问:“你为何要离开他们那儿啊?” “我对住宿部管理感兴趣,所以就来了。” “可餐饮部经理每月拿好几千块工资,住宿部经理只能拿到三千块,你能接受吗?” “能。”秦海浪干脆地回答。 “好,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再加你五百块,每月给你三千五百块怎么样?” “谢谢总经理。” “你下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九点来报到。”总经理拿起名片盒,打开,取出一张,递给秦海浪,说,“这是我的名片。” 秦海浪双手接过名片,看到上面写着“南苑宾馆,谭启明总经理”,上面有联系方式及地址等。秦海浪赶紧掏出一张凯斯特美食娱乐城为承揽业务给他印的名片,递上去,说:“这是我那边的名片,姓名和手机号码是我的。” 谭总接过名片,笑着说:“你上任以后,我让办公室给你印张新名片,住宿部经理有名片好联系业务。” “谢谢总经理。” “别老谢我,希望你能好好干。” “请总经理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秦海浪回到凯斯特美食娱乐城,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这天下午,就来到了南苑宾馆,再次站到总经理面前,说:“我来报到。” 总经理抹下眼睛说:“不是让你明天来报到吗?明天正好是一号。” 秦海浪说:“我想,今天来准备一下,明天上班心里就有底了。上班时间从明天算起。”他信奉一句话——吃亏是福,他不愿意多占任何人的便宜。 不打不成交,人与人就是在打交共事中才能看出其品位。谭总听了秦海浪这句话,心里感到很舒服,看来这个小伙子还真不错,他给谭总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秦海浪虽说是客房部经理,但办公室很小,仿佛一间储藏室,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而且还没有窗户。秦海浪知道自己是来打工的,比起刚来深圳住工棚c在潮湿的地下室打通铺要强得多。房间虽小,但毕竟是单间。 客房部员工大都来自全国各地,抱团的很少,管理这些游兵散将并不困难,最让秦海浪头疼的是裙带关系,公司大量员工是谭总的亲戚。谭启明既是董事长,又是总经理,一切是谭总说了算。没过几天,他就感觉到,管理客房部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有一天,前台打来电话请示秦海浪:“谭总的儿子要开房间,开还是不开?请秦经理定夺。” 秦海浪说:“如果付费,就开;不付费,请他找谭总,让谭总给我打个电话。总经理同意之后,再开房间。” 前台说:“他要挂账,以后让谭总结账。” 秦海浪说:“不行,总经理有交代,客房部一律不许挂账。” 前台知道谭东东是少东家,她没必要惹他。她让谭东东找秦经理。这时,秦海浪来到前台。谭东东有理八分气呼呼地说:“秦经理,给我开一间房子!” 秦海浪说:“刚才我已经说过,要么付费开房,要么让谭总给我打个电话。” “我挂账还不行吗?肯定有人来结账,不用你操心。” “请你谅解,谭总说过,无论谁,客房部一律不许挂账。如有挂账,统统在我工资扣除,请你体谅我的苦衷。如果开房不付费,只能找谭总,别无选择。” “这是我们家开的宾馆,我开间房都不行吗?你也太死板教条了吧。” “不是我死板教条,客房部有制度,大家都得按制度办事。” “好,秦海浪,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谭东东气愤地警告他。 前台见秦经理惹恼了谭东东,好心地说:“谭家少爷要开房,就开一间吧,既不要登记,也不要收钱,让他白用就行了。” 秦海浪说:“都像他那样,我这个经理还怎么当?” “惹恼了谭家少爷,他肯定在总经理面前不添好言。” “这个我知道,就按我说的办。”秦海浪说罢,就忙其他工作去了。 客房部下设干洗部。公司提供一切洗衣设备,其中包括干洗设备。干洗部占一间房,不交一分钱房租费,而且水电费也全都由公司承担。秦海浪问谭总:“这也叫承包?” 谭总说:“对呀,这就是承包啊。” 承包者不是别人,正是谭总夫人王经理。去年全年下来才盈利三百元。秦海浪一听,简直哭笑不得。他心想,看来公司的漏洞还真不少啊。 秦海浪给谭总写了一份建议书,请求谭总更换干洗部承包人。谭总看了他的报告,很爽快地就采纳了他的建议。免掉了妻子干洗部经理职务。让秦海浪没有料到的是,免掉了总经理夫人,却任命了总经理的女儿,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 秦海浪逐渐了解到,除了谭总夫人承包干洗部外,公司其他岗位都有谭总的亲戚,而且,有人说,这些亲戚都是谭总的眼线。谭总就是靠这些亲戚了解公司的真实情况。好心人提醒他,在南苑宾馆要保密很难,说话要格外小心,说不准那句话就会传到总经理的耳朵里。 这是一个典型的家族式私营企业。谭总是当地人,兄弟姊妹七人,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兄弟五人谭总排行老四。他既是董事长,又是总经理。他大哥的大儿子在维修部当电工,别看他是电工,维修部部长也得让他三分;三女儿在餐饮部当领班,有时候,她提出的意见,餐饮部经理也得采纳。他二哥的大儿子是采购部采购员,买什么,不买什么都由他说了算,屁股上经常撵一群供货商;二儿子任保安部经理,保安的去留,他说了绝对算数。他三哥的女儿在财务部当出纳,给谁付款,不给谁付款,出自她一人之口,她说没钱就没钱,她说有钱就有钱;女婿在物业部查抄水表c电表,抄多抄少,他一人掌握。他弟弟的儿子在办公室当文书,开个介绍信c证明信,都得找他。他姐姐的小儿子任餐饮部楼面经理,位居餐饮部经理一人之下,几十人之上,说话也绝对算数;三女儿在客房部总台收银,每天收入多少,她心里最清楚。他妹妹的二女儿任物业部经理,跟业主发生矛盾,经常是她出面调停;大儿子在采供部当调料蔬菜库管,这个岗位很实惠,也有不少供货商经常缠着。他妻姐姐的儿媳妇任会计,盈亏都出自她的笔下,她让盈就能盈,她让亏就能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十个阿拉伯数字由她操纵调遣。他妻哥的女婿在采购部当烟酒库管,调谁家的烟酒,全凭他的喜好。他小舅子的儿子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别看他平时闲得拉上饮猫哩,可真正忙起来,他比其他人都费脑子。他小姨子女儿的女婿给谭总开专车,谭总每天的行踪,他最清楚。谭总认为,这些岗位都比较重要,必须安插自己的亲信。听到这些如蜘蛛网一样的关系,秦海浪觉得很郁闷。除了工作以外,他还需要注意摆平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部门经理都要轮流值夜班,秦海浪第一次值班就遇上了麻烦事,凌晨五点多,接到锅炉房司炉电话,说管道断裂,热水喷涌如泉,锅楼房热气腾腾c汪洋一片,是否关阀门,请秦经理决定。秦海浪说,管道断裂,肯定要关阀门,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请示吗?司炉说,关了热水阀门,顾客肯定要投诉,谁负责任?他一个司炉,能负起这个责任吗?这么一说,还真是个问题。秦海浪当机立断,命令司炉赶紧关阀门,让工程部立即进行检修,尽量缩短停水时间,又打电话给客房部,让服务员做好耐心地解释工作。工程部维修人员进入地沟检查,马上就发现了原因,是管道支架塌陷导致管道断裂。他们从后院搬来十几块砖,垫好管道,迅速接通,供水恢复正常。 秦海浪把供水管道断裂给总经理汇报,总经理哼了几声又去睡觉。他想不通,这么大的事故总经理怎么就置若罔闻呢?上班以后一打听才知道,这座酒店已经营运二十多年,设备陈旧,部件老化,管道断裂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这下他才明白了,总经理被这些琐碎的事情搅得已经麻木了。 无独有偶,秦海浪在值第二个夜班时,担心管道断裂,专门到锅炉房给司炉安顿,今晚是他值班,请不要再发生管道断裂的事故。司炉笑着说,这个难说,他也不想让断裂,可这是一座老酒店,管道老化,配件生锈,真说不准什么时候出事故。就在秦海浪交班之前,又接到了司炉的电话,还是管道断裂,锅炉房被淹。 秦海浪想,上周星期三他值班,管道断裂,这周星期三他值班,管道再次断裂,不前不后,刚好是他值夜班,这是巧合,还是人为,不得不引起他的关注。昨晚他要不给司炉说,兴许管道不会断裂,他一说刚好提醒了司炉。这个司炉会不会有意跟他作对?他来到锅炉房,详细了解了锅炉的运行情况,发现管道断裂跟送水压力有直接关系。这就是说,增大送水压力,管道就有可能断裂。他敢断定,这一定是司炉搞的鬼。他初来乍到,跟司炉无冤无仇,司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欺他刚来,想看他的哈哈笑?是为了报复公司某人?是嫌自己工资低?还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无论属于那种情况,他认为,管道两次断裂,肯定是司炉故意所为。 秦海浪给总经理建议,立即修改工程部和锅炉房管理制度,供水系统每月运行正常,工程部部长c总工程师及两个维修工和四个司炉工每人可以增发二百元奖金,每月需酒店负担一千六百元。反之,在谁岗位上发生事故,除拿不到本月奖金外,发生一次事故扣发一百元,发生几次事故扣罚几百元。这就从制度上要求工程部和锅炉房每个人都要认真负责,不得敷衍了事,得过且过。说来也怪,工程部和锅炉房管理制度一出台,他们勤查勤看c分析研究c防微杜渐c消除隐患,再没有发生管道断裂等事故。维修费用大大下降,节省的费用远远大于奖金数额,而且保证了锅炉的正常运转,顾客的投诉也比以往少多了。 秦海浪发现,谭总的司机小刘跟服务员小李关系很不正常。 小刘经常来找小李,而且仗着给谭总开车,说话口气很大,做事胆大妄为。他给小李请了几次假,拉着小李到处转悠。这还不算,小李值班时,几次脱岗,秦海浪到宿舍找,发现小刘和小李都在小李的宿舍。小刘见过大世面,见秦经理进来,表现出一副无所畏的样子,而且还若无其事地跟秦经理打诨逗趣。小李毕竟是一个女孩,又属于秦经理部下。见秦经理从门里进来,顿时脸红耳烧,尴尬自不必说,极不自在地就要出去。小刘拦挡说,秦经理又不是外人,咱俩的事秦经理早就知道。小李给小刘挤眼,暗示他别再说了。可他故意提高嗓门说:“挤眉弄眼做什么?咱俩的事谁不知道,你怕什么?”小李简直害臊死了。心想,小刘咋一点都不顾及她的面子,这种男人真的不应该交往,可处到这个份上,她不想交往也不由她自己。尽管说他的一些做法她看不惯,可她又改变不了他。他给谭总开车,狐假虎威,公司好多人都怕他三分。有他作靠山,她心里觉得塌实,所以,俩人一直保持着暧昧关系。 小刘跟小李如果在下班以后交往,秦海浪肯定不会干涉,可小刘偏偏爱在小李上班时来找她,这样势必会影响到她的工作。一次两次,秦经理可以睁一只眼c闭一只眼,可次数多了,他就不得不干预。他警告小李:工作一定要认真负责,不能擅离职守。小李也表示,她一定注意,上班时决不脱岗,可小刘频频找她,她又不好拒绝,致使每次保证都落了空。为此,秦经理很恼火,发过好几次脾气。 小李在小刘跟前诉苦。小刘说,有我在你怕什么?他小子再要横加干涉,看老子怎么收拾他!听了小刘血性男人般的一番吹嘘,小李的胆怯心理渐渐消失。她也觉得,有小刘给她撑腰,他秦经理也得让她三分,毕竟他秦经理挣的也是谭总的钱啊。别看小刘办不成大事,可打小报告坏人的事却很有一套,在跟谭总闲谈中,就能把小报告递上去。 小刘是一个典型的势力眼,见了狼,他就是羊;见了羊,他就是狼。做人不行,可给谭总服务倒是非常周到细致,鞍前马后,十分尽心尽力,提包c拿茶杯,甚至擦皮鞋等等无所不为。正因为如此,即使小刘有什么过失,谭总也舍不得打发他。他还有一个长处,谭总训他骂他甚至扇他巴掌,他都能忍受。他跟谭总的关系,不像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有人嘲讽说:“小刘倒像谭总的儿子。”每当听到这样的话,谭总总是笑眯眯地说:“我要有这么个儿子倒也不错,呵呵。”人和人处到这个份上不容易。 小刘靠自己的本事,征服了谭总的心。谭总抬举小刘,其他员工谁敢不买账。可偏偏来了个秦海浪,就不信这个邪!他认为,我按公司的规章制度要求每一个员工,是我应尽的职责,也是为公司着想,我怕谁? 隔了两天,又轮小李值班,秦海浪查岗,服务室没人。他心想,不用问,肯定是小李值班。来到女服务员宿舍,门紧闭着。秦海浪敲了一阵,里边才把门打开。小李和小刘果真在里面。秦海浪这次没发火,而是很平静地说:“小李,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再有一次,你就另找出路吧!”说完便走出房门,房间里传出他俩叽叽呱呱得意的嘲笑声。 秦海浪把小刘和小李利用上班时间私混给谭总作了汇报,谭总表示支持秦海浪的工作,如果再发现擅离职守,可以解雇小李,征得谭总同意后,秦海浪心里就有数了。 小刘和小李哪能把秦经理放在眼里,该干啥的依然干啥。这天,小李值班,小刘又来找她,俩人相跟上去了宿舍。过了半个小时,还不见小李回来。秦海浪来到小李的宿舍。宿舍门开着。秦海浪走进去,看见小李和小刘抱在一起亲热。 见有人进来,小刘看了一眼,旁若无人地抱住小李继续亲热。 秦海浪气愤地说:“小李,你太过份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你,你却当耳旁风,你被解雇了!一会儿到财务部领你的工资去!” 小李质问:“凭什么解雇我?” 秦海浪说:“你说呢?有必要再重复吗?” 小刘放开紧搂小李的手,虎视眈眈扑到秦海浪跟前,吼叫道:“你小子算老几,凭什么解雇我的人?” 秦海浪说:“我今天就解雇她,这跟你有关系吗?” “去你妈的!”小刘一拳上去,打在了秦海浪的右眼上。秦海浪眼冒金星,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他没想到小刘会打他。 小李见小刘打了秦经理,哭喊着上前阻止道:“别打了,再打我死给你看!”她把小刘死死拽住拉出了宿舍。 秦海浪被谭总的司机小刘打了,在南苑宾馆客房部传得沸沸扬扬。小刘以为,秦海浪肯定会到谭总跟前去告状,也就做好了挨训挨骂的准备。 几天过去了,谭总和平时一样,没有训他的一点迹象。谭总不训他,他反倒慌慌不可终日。是秦经理压根就没去告他?还是秦海浪告了,谭总袒护他?他想来想去还是猜不透,干脆找秦海浪直接问吧。 小刘来到秦海浪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我打了你,你为何不去给谭总告状?”他用这话来诈秦经理,看他到底告没告状。秦海浪说:“我的目的一不是为了告状,二不是为了整谁。主要是为了管理。你连这都不明白吗?” 小刘说:“这么说你真的没向谭总告状?” 秦海浪说:“我警告你,我做人光明磊落,不爱暗地里打黑枪!不要老把别人想得跟自己一样。” “好!够哥们,算条汉子!”小刘听知道秦经理在臊搭他,瞧不起他的人品,但从秦经理的话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秦经理并没有向谭总告他的黑状。他翘起拇指,心悦诚服地说,“改天,兄弟请你喝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爬在井边把模样照 妹妹的心事哥知道 深秋的一天,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秦家川村委会高音喇叭通知,全体村民到村委会开会。 村委会三眼窑里挤满了男女老少。叶红英坐在中间这眼窑洞的掌炕上,面前摆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炕桌,炕桌上放着麦克风,她的声音通过扩音机,传到村委会院子中间一根电线杆上绑着的两只高音喇叭上。两只喇叭面对着窑洞窗户,坐在村委会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 中间窑洞通过两个过洞,跟左右两边的窑洞相通,虽说左右两边窑洞里的人看不见讲话的人,但感觉还是一个会场。叶红英的声音通过过洞c通过院中的高音喇叭传入两边窑里人们的耳朵中。 叶红英说:“今天利用下雨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会,主要讲讲‘爱村爱家讲卫生’的事情。先说爱村:每个村民,不能随地大小便。从今天起,猪要圈在圈里,鸡要关在笼里,牛驴拴在槽上或橛子上,村中不能让家禽家畜乱窜。走亲戚或赶集,不许说咱村的坏话,也不许说咱秦家川不好,大家要热爱秦家川,热爱村集体,拥护村委会,执行组织的决定,有不同意见可以当面提,不许背后乱说。有损于集体形象的话不说,有损于集体形象的事不做,只有大家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劲使到一处,拧成一股绳,才能把咱秦家川的事情办好。”窑洞中响起了一阵掌声。“再说爱家:人不分老幼,性不分男女,都要爱家。无论亲人还是邻里,说话要和气,讲究礼貌用语,不许打人骂人,说具体点就是男人不许打骂女人,丈夫不许打骂妻子,老人不许打骂儿女,大人不许打骂娃娃。要养成尊老爱幼的好习惯。可以开展健康的娱乐活动,比如下棋c打扑克c抹花花,但决不允许耍输赢,不允许压明宝。每年年终,咱评选十户五好家庭,希望每个家庭都努力争取!”窑洞中又响起了一片掌声。“接下来谈谈讲卫生:先说个人卫生,穿戴无论新旧,一律要整齐干净。要勤洗衣服,勤换衣服。有的村民,穿上一件衣服几个月不洗,人没到跟前,汗腥味直冲。有的村民一年四季不刷牙,不洗脚,一张口臭气熏天,一脱鞋脚汗味扑面。从今往后,每个村民每天都要养成洗脸刷牙的良好习惯。要做到勤理发,勤剪指胛勤洗手,饭前c饭后,便前c便后都要洗。妇女和面之前至少洗两遍,头遍打香皂,二遍用清水冲,这样做出的饭肯定干净。再说家庭卫生,坛坛罐罐要摆放整齐,箱盖上c柜盖上不要乱放东西。要勤擦灰尘勤扫地。给人一种窗明几净温馨整洁的感觉。最好不要在室内吸烟。你们看看眼前这个会场,乌烟瘴气,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们要逐渐改掉这种不良习惯。谁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可有些人还要吸,关键是认识问题,以后,凡集体场合,尤其是会场上,不许吸烟,大家能做到吗?” 有的回答“能!”有的回答“不能。” 叶红英说:“实在想抽,也不强迫限制,想抽者可以到院子里抽。” 有的村民讽刺说:“叶家坬叶长青抽烟她咋不管,她要能管住自己的亲老子,我就戒烟。” 还有人说:“她的公公秦德贵是个老烟筒,只要能管住她公公也算数。”这些话当然不是当着叶红英面说的,都是门圪里耍大刀哩,但也说明了一些村民想看她叶红英能不能先把自家人管好。 叶红英含沙射影地批评抽烟人的时候,秦德贵嘴里正翘着斯大林烟锅,不经意地抽着。她的话音未落,会场上笑成一片。她不让在会场抽烟,他公公抽得比谁都凶。如此强烈的反差,才引来了一片哄堂大笑。她只顾讲话,没注意到她公公的举动。她公公秦德贵正在想儿子的事,也不知儿子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连个音讯都没有。也没听进去他的儿媳妇在讲什么。看一眼正在讲话的儿媳妇,他心里很满足,很高兴。想起不争气的儿子,他不由得就想抽烟。自从儿子离家出走以后,他抽得就更凶了。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他是抽烟消愁愁更愁,本来很好的光景,却让儿子搅和得愁成了一疙瘩。儿媳妇说不让在会场上抽烟,他因为想心事,就没听见,媳妇讲媳妇的话,他抽他的烟。大家都在笑他,他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是咋回事。 叶红英忙完公事回家里吃饭,一进家门,见公公正蹲在炕头抽烟。窑洞内弥漫着呛人的旱烟味,呛得她直闭气。她说:“爸,吸烟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抽点为好。” 秦德贵说:“抽烟也有好处,蚊虫不咬,就连毒蛇见了也躲。” 她问:“为什么?” 他说:“烟锅里有烟锈,身上出烟汗,呛得它们不敢靠近。”她心想,怪不得公公走过来带一股呛人的旱烟味。 她今天在会上讲了,让村民在公众场合不要吸烟,在室内不要吸烟,为何公公蹲在炕头,还要拼命地抽呢?难道他没听见她说的话,刚才她让他少抽烟,他还找出抽烟的好处来为自己辩解。公公一向很支持她,凡是她倡导的,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可直到现在,没见公公对她反对在公共场所抽烟表个态。是他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故意装聋作哑。她试探说:“爸,我不让村民在会场上抽烟,你觉得他们能接受吗?” 他反问道:“你啥时候说的?” 她说:“刚才在会上说的呀,您没听见?” 他说:“我没注意。” 她想,既然没听见,不知者不为过,就不能怨公公了。她把会上讲的话又给公公讲了一遍。公公说:“不抽烟好倒是好,就怕大家接受不了。” 她说:“不抽就不抽,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他说:“抽烟一旦上了瘾,让把它戒掉,那个难活劲儿,没抽过烟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戒烟有那么难吗?” “有。戒烟可难了,我几戒几抽,本来已经戒了,海浪一走,我又抽开了。” “哦。”这下她才明白过来,公公抽烟,完全是为了解愁。她心疼地说:“只要在自己家里,想抽您就抽吧。” 他说:“既然抽烟对自己没好处,对别人危害更大,我为何还要抽呢?”他决心戒掉抽烟的毛病。 村民们排侃道:“如果老烟筒秦德贵能戒烟,他们都戒。” 还有人说:“即使秦德贵戒了,我们也不戒,这辈子一不会赌博,二不会串门子,就学会抽烟,还让戒掉,一辈子没有一样爱好,让人咋活哩。” 秦德贵在老婆跟前说,只要能支持儿媳妇的工作,别说戒烟,就是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海浪妈说:“你说得对,就是咱俩都下地狱,怕也赎不回咱那个现世宝儿在红英跟前犯下的罪。” 海浪妈这么一应合,秦德贵觉得,当务之急,他必须戒烟。戒烟是他对儿媳妇工作的最大支持。红英刚才讲了抽烟的害处,他想给红英当面做个保证,又觉得,为个抽烟,公公当着儿媳妇的面做保证,显得有些轻浮。 红英走了以后,他当着老婆的面,说了一句前些年很流行的话——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 海浪妈没听明白他的话,问:“你要做什么?” 他说:“还能做什么,戒烟啊。” 海浪妈笑着说:“戒烟就说戒烟,还绕什么弯弯。” 他说:“唉,没文化可受哩,连这么流行,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她说:“你倒有文化,你倒能行,一辈子还不是握老镢把的命。孙悟空再能行,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你再日能,怕也跳不出秦家川这个村。” 他高兴地夸老婆:“你这话说的有水平,有文化。” 她瞅了一眼老汉,忍俊不禁地说:“就爱拿清米汤灌人。” 老两口因戒烟的话题打情骂俏,暂时忘记了儿子离家出走给他们带来的苦恼。她关心地问:“烟瘾犯了,你难活上咋办?” 他说:“那好办,在你脸上亲上几口,烟瘾就过了。” 她说:“都快抱孙子的人了,还说那些没羞没臊的话。” 他长叹一声:“唉,按说明年就可以抱孙子,可这个不争气的现世宝扔下媳妇跑了,还不知甚时候才能抱上孙子。”一说到儿子,老两口开心的笑容不见了,又陷入痛苦的煎熬之中。 秦德贵也是一个血性男人,无论什么事,说到做到,他说不抽烟,立马就戒。他让海浪妈把烟锅锁到箱子里,让老婆监督他戒烟。他找了过年写春联剩下的一绺红纸,不太规范地写上了四个字——无烟家庭。他把这绺红纸像贴春联小贴一样,贴在了门背后显眼的地方,既警示别人,又警告自己,请勿吸烟。贴上这个小贴,聪明人一看就明白是啥意思了。愚笨的人懒的费脑子,你贴你的,他照样抽他的。他又写了两个小贴,一个是“吸烟有害健康”,另一个是“请勿吸烟”。这两个帖贴上以后,来串门的人抽烟的也就少了。有些村民不识字,问帖上写的啥?秦德贵两口子只好做出耐心的解释。有些村民识字不多,不认识“勿”字,秦德贵撕下原来的“请勿吸烟”,又写了一个新帖“请不要吸烟”贴在了墙上。 公公的这些细微举动,让叶红英十分感动。自从她给公公讲了吸烟的害处,她发现公公再没吸一口烟。 会场上,有些爱开玩笑的村民,有的给秦德贵递牡丹牌香烟,有的给秦德贵递有劲的旱烟锅。秦德贵心里有个老主意,再大的诱惑,也动摇不了他戒烟的决心。儿子在媳妇跟前失了威信,他不能在儿媳妇跟前再失威信了。他不能拖儿媳妇的后腿,一定要让红英高兴。 在秦德贵影响下,秦家川许多村民戒了烟。叶红英的政策是:力争不吸烟,吸烟讲文明。公众场合不吸烟,回到家里不吸烟。顽固烟民要吸,就到没人的地方独自去吸吧。 秦家川一带空气清新,污染少,但苍蝇c蚊子c老鼠c臭虫和跳蚤比较多。四害不除,农村的卫生就搞不上去。 首先动员村民灭鼠。充分利用捕鼠夹c捕鼠笼c粘鼠板和灭鼠药等手段消灭老鼠。捕一只老鼠奖励五元。多捕多奖,少捕少奖,不捕不奖。有的村民说:“我不捕,也不想拿这样的奖励。”针对这种人,村集体又做出了补充规定,凡一月捕不到一只老鼠的家户,罚款十元;一年不捕一只老鼠者,罚款一百二十元,这笔罚款用于奖励捕鼠能手。 有人提醒叶红英,请上一个会安土的梦仙,把秦家川四方的土一安,老鼠就会消逝。民间传说,这个办法可灵验呢,但叶红英觉得这是一种迷信的说法。叶红英在会上说:“谁要能请来会安土的梦仙,把咱村的老鼠全送走,咱重奖谁。”这话放出去好长时间,就没有一个人敢揽这个差事,指望梦仙安土祛鼠也就成了一句空话。她借此机会教育村民,这些迷信的说法是决不可信的。 其次叶红英动员全体村民,展开了一场灭蝇运动。灭蝇有两个重点,一是家户窑内,二是茅厕。家户窑内有条件的用昂贵的灭害灵,没有条件的用较便宜的敌敌畏。茅厕可用生石灰灭蝇灭蛆,也可撒六六粉。茅坑统一加盖,严防幼蝇滋生。 第三是灭蚊。灭蚊真好比高射炮打蚊子,有劲无法使。叶红英派村委会干部,分头到村前村后查看,哪里有臭水沟c污水坑就治理哪里。通过半个月的集体行动,疏通了三条臭水沟,填埋了九个污水坑,清理了孑孓赖依生存的环境,从源头制止了蚊子的滋生繁殖。 叶红英问公公,除了臭水沟c污水坑滋生蚊子外,还哪里滋生蚊子。 秦德贵告诉她,陕北的蠓子分两种,一种是长腿蠓子,另一种是个头小翅膀大的小蠓子。前一种生长在臭水沟臭水坑里,后一种生长在榆树上。榆树叶子上生起的黄疙瘩里就是小蠓子的老窝。蠓子从榆树叶上生起,长大以后,咬开黄疙瘩,飞出来咬人。别看它个小,咬上人像针刺上一样,可难受哩。 叶红英来到村前一棵老榆树下,发现榆树叶上果真有许多黄疙瘩。她摘了一片树叶,掐开黄疙瘩,里边确实有蠓子的幼虫。农村除了枣树c桃树c杏树c槐树,怕就数榆树最多,这一树一树的黄疙瘩,一旦破茧而出,就是数以万计的蠓子。她让村上买了一架喷雾器,给村前村后以及靠近村庄的榆树上都喷洒了农药。有的村民赞成她这样做,也有个别村民说她纯粹是胡日鬼哩,榆树上不开花不结果喷洒农药,不是把钱往沟滩里撂哩。无论别人怎么议论,叶红英灭蚊子的决心不动摇。 第四是灭臭虫c跳蚤。臭虫c跳蚤在农村很普遍,马c牛c羊c猪c狗身上都有。叶红英在镇兽医站买了一些杀虫药,稀释以后用喷雾器喷洒在牛圈c驴圈c羊圈c猪圈和鸡窝里。 村民都夸叶红英爱干净,生在农村比城里人都讲卫生。不但自己讲,还带领大家讲。在她的带领下,秦家川来了一次卫生大革命,掀起了一个轰轰烈烈讲卫生的群众运动。 讲卫生的条条框框说了那么多,村民哪能记住。叶红英把这些条条框框整理了一下,形成一个《卫生公约》,印发到各家各户,让每个村民务必遵照执行。有些村民自觉遵守卫生公约,有些村民自觉性较差,贴上卫生公约连看都不看一眼,还有的村民倒是想看,却认不得字。 秦家川七个村干部,每人负责检查八家,对卫生较好的九家免查,对卫生条件差的十三家进行重点督查。对不认字的家户,耐心地给他们讲解。村干部反映,多数家户都能按卫生公约办事,有六户家庭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按卫生公约办事。叶红英把卫生较差的六家人全部叫到村委会,给他们发了“卫生督查”红袖章,让他们去检查其他家户的卫生。这六家人一下子忙了起来,有的背公约,有的拿上不理解的条款请教别人。他们要检查别人,首先自己得做好。在检查别人之前,逐条逐项进行对照,看自己是否都做到了。这一招真管用,六家脏c乱c差的问题通过他们检查别人的方式得到了彻底解决。 叶红英深深体会到,农村卫生要搞好,坚持最重要。何时爱村爱家讲卫生运动形成一种良好的习惯,就不用她再费心了。目前不强制抓还是不行的,要改变多年以来形成的陋习,真比脱胎换骨还难。她把村里学生娃娃动员起来,组织少年儿童卫生督查小分队,利用节假日c星期天时间,深入家户进行督促检查。娃娃们戴上“卫生督查”红袖章,检查得非常认真。每学期,村集体对学生配合村上检查卫生都要进行表彰奖励,并建议学校在大会上给予表扬奖励,大大调动了学生娃娃的积极性,既给他们提供了参与社会实践的场所,又使他们的组织能力c协调能力和实践能力得到了很大提高。都夸叶主任的点子稠c办法多。在她的领导下,大人娃娃都能派上用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天上炸雷轰隆隆 陷害好人天不容 小刘通过私下打问,证实了秦海浪并没有在谭总跟前告他的黑状,他对秦海浪产生几份敬意。他觉得,秦海浪好歹是一个部门经理,他不能老跟秦经理较劲,可又想,正是这个可恶的秦经理不给他面子,解雇了他的相好小李,害得他到处给小李找活。在没有找下工作之前,还得他管吃管住。一想起这些烦心的事,他又来了气,你秦海浪有能耐,敢打发我的人,我就不敢给谭总告你的黑状?不但我告,我还要动员跟你秦海浪有过节的人一起去告,就不信把你挤不走? 小刘早就知道,谭总的儿子谭东东要开房,秦海浪坚决不同意,致使谭东东怀恨在心。他跑到谭东东跟前,挑拨说:“秦海浪真不算人,卡谁也不能卡谭总的公子啊。你是少东家,是少爷,是南苑宾馆将来的主人,他凭什么不让你住房?他小子管得也太宽了吧?” 谭东东说:“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为了管好客房部才这样做的,应该理解他。” “嗨,你还替他说话,他拿不给你开房这件事到处炫耀他的本事,还到你爸跟前邀功请赏。这种卑鄙小人,实在太可恶。” “不会吧,秦经理不像是那样的人。” “嗨,人不长尾巴比驴还难认,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告你的黑状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要不我咋敢说这样的话。他是怎样一个人,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 谭东东来了气,说:“真没看来他是这等卑鄙小人,等着瞧吧,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义。” 小刘挑拨成功,喜滋滋地给谭东东打了一声招呼,便扬长而去。 小刘进攻的第二个目标是谭总夫人。他要借枕边风的力量,拔掉秦经理这根刺。公司的大事小事他了如指撑,是秦海浪给谭总建议,让干洗部进行新一轮承包,最好承包给外人。秦海浪费了半天劲,得罪了谭总夫人,结果却是用猫换来个咪。换不换承包人小刘不管,可这件事本身给小刘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挑拨离间的机会。小刘笑嘻嘻地来到老板娘跟前,关心地问:“阿姨,最近在忙什么呢?” 老板娘说:“我能忙什么,干洗部的营生不让干了,只能闲待着。” “阿姨,您错了。不让您当干洗部经理的不是谭总,而是秦海浪。” “这个阿姨知道,这类大事都是由你叔定的。” 小刘见风驶舵,火候分寸把握得非常好。在公众场合,他称老板为谭总,称老板娘为王经理,可跟谭家人单独接触,他把谭总叫叔叔,把王经理叫阿姨。他说:“您只说对了一半,假如没有秦海浪的建议,干洗部经理还是您王阿姨,怎么会换人呢?” 老板娘呵呵一笑说:“换又没换给别人,换给了我女儿,跟我承包一样。” 小刘见这一招不灵,马上又换了一个角度说:“阿姨承包也罢,娟娟承包也罢,都是一家人,谁都一样,关键是他秦海浪不应该那样说阿姨。” “秦海浪说什么了?” “这个晚辈不敢说。” “你说,没关系,姨侄之间还有什么话不敢说呢?” “那我就说了。”小刘佯装不好意思地说,“他说阿姨人老了,糊涂了,不知道三个多两个少,怎么能管理了干洗部呢?让阿姨管理肯定赔钱。” “放他妈的屁!老娘赔钱赚钱与他小子有何相干?真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他还说阿姨没本事不省事,非要当什么经理。” “咋没见他小子当员工去,他小子不是也爱当经理吗?我看他那个经理以后还怎么当?想在老娘头上拉屎撒尿,门儿都没有!老娘的经理当不成,他小子的经理也当不长,不信咱走着瞧!” 这下小刘满意了,煽风点火到这份上,火候也就到了。他暗自高兴,跑到小李那里去报喜。 小李自从被解雇,住在一家个人招待所里,每天付二十元住宿费。这笔钱当然由小刘来承担了。除了住宿费,每天还要给她伙食费。小李说,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被解雇,这些费用理应由他来承担,要不她就太吃亏。 小李听了小刘报复秦海浪的计划,高兴地咯咯直乐。她说,他如果真能把秦海浪搞臭,这辈子她就认定他了。小刘一听这话,损秦海浪的劲头就更足了。 三人为虎,先是妻子说秦海浪这人人品不好,煸事弄非,就不像个男人。再是儿子说秦海浪老子天下第一,谁也拿他没办法。他要认定的事情,总经理都得听他的。小刘才不用说,一有机会就损秦海浪。谭总想,一个人说秦海浪不好,他可以不听,可几个人同时说秦海浪这人不行,他不得不听啊。他用秦海浪管理客房部是不是一个错误。凡是他举旗不定的事,总爱在妻子跟前唠叨。当唠叨秦海浪的事时,妻子接过话题,肯定地说:“秦海浪当客房部经理绝对是个错误,他才当几天客房部经理,哪个员工没意见?这样下去,管理怎么能搞好呢?” 这天,谭总找来秦海浪,告诉他,为了工作需要,让他暂时到餐饮部任楼面经理。秦海浪问谭总为何要调整他。谭总说:“客房部的工作已经理顺,交给其他人管理。餐饮部那边工作需要加强,鉴于他的工作业绩和业务能力,放到那儿工作更为合适。” 秦海浪能感觉到,这次岗位调整是明升暗降,估计是谁在谭总跟前进了谗言。从对他的表情和态度来看,谭总夫人应该算一个,谭总的儿子谭东东也不会添好言,谭总的司机小刘更恨他,在谭总跟前肯定会落井下石的。在这个家族式企业里,这三股力量联合起来,换掉他也就不难理解了。反正都是给谭家干事,让他到餐饮部任楼面经理,他也就去了。他觉得这个职位虽说是一个副职,但副职也有副职的好处,上有餐饮部经理顶着,下有领班c服务员垫着,天塌地陷,伤害不到他的利益,虽说没什么权力,但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倒也轻松。在这个层面上,他能学会圆滑的处世方式。他要记取当一把手以强硬态势触及下级利益的教训。认真c精明他能做到,可敷衍c糊涂他却很难做到,他必须补好这一课。 当了楼面经理,他觉得轻松多了,听名是楼面经理,连一丁点的权力都没有。 按说,买单后,收银员要拿着账单前去核对,防止领班在其中做手脚,可这个收银员是谭总的亲戚,她不去核对,谁也拿她没办法。秦海浪叮嘱过几次,让她一定要逐桌核对。她置若罔闻,根本不理睬秦经理说的话,懒得前去核对。领班报多少,她就打多少。打多打少,餐饮部又没损失,至于说领班欺诈顾客,那是领班的事,跟餐饮部没关系,跟她也没关系,只要顾客不吭气,她何必操这份心呢?可她这样做损害的是酒店的声誉。 顾客点了烟酒饮料,领班给库管下提货单,库管照单出库。至于说所提货物顾客是否消费,就全在领班了。有时,买单的顾客喝高了,抽了多少烟?饮了多少酒?喝了多少饮料?就成了领班心中的一笔良心账。 一次,四号领班给顾客上了一瓶红酒,提货单上写了三瓶,出库三瓶。没想到买单的人滴酒不沾,上了多少菜,喝了多少白酒c多少红酒,他一清二楚。多打两瓶红酒,他拒绝付账,被迫无奈,领班拿出藏匿的两瓶红酒,这下顾客抓住了把柄,翻起老账,要求餐饮部按年消费额的比例退赔。因为这是一家回头客,近两年,每年都在酒店消费十几万元,退赔数额肯定不在少数。此事一直闹到谭总跟前。谭总责成秦海浪处理此事。按说谭总应找餐饮部经理李胜财,可不知何时起,南苑宾馆形成一个规矩,用人由餐饮部李经理出面,解雇人由楼面经理出面。秦海浪也听说过这个潜规则,还果真是这样。知道谭总让他去惹人。他只好找四号领班谈话。他说:“我给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能克扣顾客的烟酒饮料,可你们就是不听,这下,捅娄子了不是,你说该怎办?” 四号领班站在一边,任他怎么批评都不吭气。 秦海浪说:“看来只有解雇你才能平息事态,否则,顾客要求给予赔偿。既不赔偿,也不解雇,他们肯定不依。事情因你而起,所以只能委屈你了。你到财务部去领工资吧。” 四号领班被解雇。让秦海浪没有想到的是,四号领班领着的十二个服务员全都辞了职。这时他才明白,四班的这十二个服务员跟四号领班是一伙的。如果解雇其中一人,其他十二人都会辞职,这就叫“抱团”。 餐饮部共有四个领班,围绕四个领班,形成四个抱团。四个领班都是由李经理雇用的,所以,他们只认李经理的领导。 厨房有厨师长,形成了后厨小集体。厨师长也是李经理挑选的,自然买李经理的账了。 前台后台,围绕李经理一共形成五个抱团。秦海浪游离在他们之外也就不难理解了。凡有利的事情,秦海浪很难插手;凡没人干c讨人嫌的差事,都成了他的差事,这次解雇四号领班就属于这种情况。顾客和酒店发生矛盾,楼面经理首当其冲。服务不满意,楼面经理也难辞其咎。秦海浪原以为楼面经理是一个上推下卸一身轻松的角色,没想到纯粹是一个恶水罐子,酸甜苦辣都往里倒。更像一块烂抹布,哪里脏哪里臭,就让他去抹哪里。 秦海浪还了解到,餐饮部李经理不但承包南苑宾馆餐饮部的厨房,还另外承包七个酒店的厨房。有些应酬多,常在酒店请客的人,在这八家酒店,都能见到李胜财。 深圳宾馆是深圳市委c市政府的官方酒店,重要接待都放在那里。李胜财原是深圳宾馆的副总经理。深圳宾馆的总经理被免职,他曾经主持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后因年龄到站,便退居二线。共产党培养他多年,给他提供场所,练就了一身本领。他从一个厨师干起,干到厨师长,又转到楼面当领班,升任餐厅经理c餐饮部副经理等职,他口勤c腿勤c手勤,一会儿在这个酒店看客,一会儿又在那个酒店倒酒,八家酒店每天每家至少去一次。见熟人微笑c握手c打招呼一齐上,大家都夸他活套c能干。尽管好多酒店老板知道他身兼数职,身在曹营心在汉,可还都愿意聘请他。他也就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虽说退休,却比在深圳宾馆上班时还忙。 秦海浪不喜欢李胜财这种八面玲珑的人,甚至对李胜财那种虚情假意的客套极为反感,可现在的政府官员都喜欢眼顺c口顺c耳顺,喜欢阿谀奉承c恭维道喜,这正是李胜财的长处,所以,他越干越有精神,越活越年轻。八家酒店厨房烹调的美味佳肴,他可以随意下箸。青春靓丽几百人的服务队伍任他挑选。他不滋润谁滋润。每个酒店厨房的承包费每个月都在十万元以上,因酒店大小而异。开过厨师的工资,剩余都是他的。每家不要多挣,平均按两万元计算,一个月下来他就有十六万元的收入。他尝到了其中的甜头,硬让儿子把正式工作辞掉,跟他学酒店管理。经过几年的打磨,儿子也可以独当一面。现任一家酒店的餐饮部经理,跟他平起平坐。 秦海浪试图打入他们的抱团。分别找四个领班,进行开诚布公地谈心。他让他们放开手脚干。他的政策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信任他们,支持他们,工作中出了问题都推到他的头上,由他来负责。听了秦经理的表白,他们很受感动,都表示,坚决服从他的领导,搞好配合工作。 酒店规定,一季度一小结,半年一大结。按期派出人员催要欠款。催款员拿出三张欠款单找秦海浪。秦海浪说:“我一没请客,二没自己享用,哪来的欠账?”催款员把单子给他看,上面打着秦海浪三个字。他让催款员把原始单据拿来,看上面有没有他的签名。催款员把原始单据给他看,上面确实没有他的签字。他说:“假如我买单,上面肯定有我的签名。”言下之意,没有他的签名,就不应该由他来买单。 这件事反映给李经理。李经理说:“让下去查一查,看到底是谁欠的账。” 秦海浪分别找了四个领班,让他们回忆,三月十九日,八号包间由谁负责,四个领班回答是惊人的相似,都说“不知道。”四月十五日,六号包间谁负责,依然是“不知道。”五月二十四日,九号包间谁负责,还是“不知道。”查了好几天,没有丝毫线索。秦海浪敢肯定,陷害他的人就在四个领班中间,但到底是谁,很难确认。作为一个领班,竟敢陷害楼面经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鬼他认识,甚至天天打交道,可就是抓不住,你说气人不气人。催款员不停地催他,让他尽快处理此事,不能再托了。 李经理无奈地说:“在没有查清之前,只能由楼面经理负责了。”李经理一没说秦海浪的名字,二没说让他买单。催款员能听来,这五千八百元的欠账,应该由他秦海浪来付。欠款单交到了财务部,在发工资时逐月扣除。没让秦海浪掏现钱,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秦海浪想,眼前,要紧的不是查清楚三张欠账单,更重要的是堵塞漏洞,防微杜渐。否则,在你还未查清前面问题的同时,新的欠账又会滋生。他给收银员说:“每张单子增加一项内容,必须打上领班姓名。” 收银员说:“软件是固定格式,没有领班一栏,要增加内容,必须更换软件。” “那就更换软件吧。” “更换软件要李经理同意。” 秦海浪来到李经理办公室,把他的设想作了汇报,并要求更换软件。李经理让他到财务部,问一下更换软件需要多少费用。 秦海浪来到财务部询问更换软件费用情况。部长告诉他,财务部和收银台使用的都是系统软件,增加一项内容,所有系统软件都得更换。初装费用是一万五千元,更换费用估计没这么贵,等跟软件开发商联系以后再告诉他。当天下午,财务部部长告诉他,更换系统软件,至少需要八千元。他把情况向李经理作了汇报。李经理请示谭总。谭总说:“只要现在的软件能用,就不要再更换了,你们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吧。” 申请更换软件谭总不同意,秦海浪只好把四个领班找来,让他们在每张单子上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四个领班心里很清楚,秦海浪只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推卸责任。四个领班避开秦海浪聚到一起议论开来。 三号领班说:“他找咱四人谈话时拍着胸膛表态,出了问题由他负责。现在出了问题,他倒想当缩头乌龟。” 一号领班说:“他的话你也信,他本来跟咱就不是一条心。” 二号领班说:“轻松话谁都会说,真正要出钱,就是另一码事了。” 四号领班说:“他防咱像防贼一样,这样的人也配当楼面经理。” 秦海浪怕签名工作落不实,又给收银员安顿,每张单子上都必须让领班签名。收银员把秦海浪的话当三不当四,让领班签名,有时候记着,有时候就忘了。收银员不把关,领班不主动,签名工作还是不能落到实处。为此,他强调多次,仍羊皮照旧。 秦海浪慢慢才看清,四个领班各有各的打算,没有利害冲突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真正遇到问题,就各自为阵了。 一次,一个顾客财大气粗,口出狂言,把三班的一个服务员训了一顿。这个服务员年龄虽小,报复心极强,传菜时给菜里呸呸唾了两口。不料被一班一个服务员看见。一班的这个服务员跟三班传菜的那个服务员因安排住宿闹过矛盾,一直怀恨在心,苦于没有机会报复。这天终于抓住了把柄,岂能放过。在顾客去买单的间隙,她上前给顾客说:“跟你吵架的那个服务员给你们的菜里唾进了口水。我好心告诉你实情,你可不能出卖我。”说罢便溜之大吉。 这位顾客在吧台前大吵大闹,拒不买单,闹得沸沸扬扬。 秦海浪来到吧台前,叫来传菜的那个服务员质问。她矢口否认,并哭着说是有人陷害她。顾客说唾了,她说没唾,须找证人。顾客只好说出了给他透露情况的那个服务员。顾客和服务员之间的矛盾眨眼间就变成了两个服务员之间的矛盾。两个服务员在吧台前吵了起来。一班的服务员向一班这个服务员说话。三班的服务向三班那个服务员说话。一班的服务员和三班的服务员吵起了群架,闹得吧台前沸沸扬扬。 顾客说:“我不但不会买单,吃进去的饭我都想吐。”跟这位顾客一起吃饭的几个人,帮着这位顾客说话,要求酒店必须给予赔偿。如果酒店不赔偿这桌酒席两倍的价钱。他们不但不走,还要向工商局c消费者协会等单位和报社c电视台等新闻媒体反映,让他们把酒店的丑恶行径向社会公开曝光。 顾客一方占理,处于强势。为了息事宁人,秦海浪作主,让吧台先付给顾客两倍的酒席钱作为赔偿,共支付三千六百元,才把顾客打发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大红灯笼高高挂 家家户户有钱花 叶红英觉得,挣钱固然重要,但教育也不可忽视。秦家川应该有一所像样的小学,既可以吸收本村的孩子上学,也可以吸收外村的孩子上学。 秦家川学校原来设在村委会院内,虽说后来隔了一道墙,但村委会接待客人,洽谈生意,人来车往,吵闹鸣笛,对学生上课影响很大。遇紧急事情,要用村委会的高音喇叭通知,影响更大,为此,校长多次建议,在学校上课时,禁止使用高音喇叭。叶红英多次强调,在学生上课期间,杜绝使用高音喇叭,除非遇到十万火急的情况。她说归说,下面人做归做,为了方便,各强调各自工作的重要性,高音喇叭干扰上课的事还是屡有发生。 学校对村委会工作也有干扰,村委会这边开会,学校那边播放广播体操,这边只好等广播体操做完再开会。村委会这边洽谈生意,学校那边要么上音乐课,要么上体育课,搅得人心烦意乱,对客人也不尊重。 随着村集体经济的发展壮大,办学条件得到了改善,教师待遇得到了落实,教学质量也有了显著提高。村民逐步认识到培养子女的重要性,原来不上学的娃娃,都又回到了学校。学生增多,座位有限,桌椅板凳一加再加,还是不能满足需要。 在这种情况下,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修建一所小学的建议提到了议事日程上。经村委会研究决定,在秦家川后村头选择一块平地修建秦家川小学。田明亮自告奋勇承建,因为他已经拥有了一支正规的建筑施工队伍,修楼盖房不在话下。田明亮声称,修建秦家川小学,他分文不挣。这正符合大家心愿。秦家川人都知道,田明亮是叶红英的同学,这完全是看在叶红英的情面上。叶红英心里很矛盾,她知道田明亮是冲着她来的,可又无法避身。为了秦家川娃娃上学,她考虑再三,这个面子她还是舍了,因为,她是秦家川的村主任,秦家川的一切才刚刚起步,非常需要别人的帮助。 经过八个月的施工,秦家川小学落成。他们选择了一个良辰吉日,学校顺利搬迁至新校区,这是叶红英办的又一件大事。 秦家川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村前有碧绿的湖水荡漾,村后有茂盛的牡丹开放。每年初夏,常常吸引来赏花观景的不少游客光顾。叶红英由此联想到,假如能把外地游客留在秦家川住上一到两天,吃c住c行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叶红英动员全体村民,每户至少腾出一眼窑洞供游客住宿。这话说了半月有余,只有几户响应。她又想出一招,征得村委会各位委员同意后,分别告诉各家各户:凡腾窑洞的家户,被褥和被套床单枕头枕巾均由村集体统一配发,腾一眼的配一眼,腾两眼的配两眼。多腾不限,不腾也不勉强。一眼也不腾的家户,当然就享受不上这种待遇了。 叶红英发现村民心有疑虑,一是配上铺盖,到底有没有人来住。二是家里住外人,多少有些不习惯。叶红英把村民们召集到村委会,给大家算了一笔细账。 叶红英说,每位游客住一晚上,收住宿费二十元,一日三餐,早餐每人收五元,午餐c晚餐每人各收十元,娱乐费每人收五元,在咱这里消费一天,就能收入五十元。一眼窑洞安排上四个客人,一天收入就是二百元,十天就是两千元,一个月就是六千元。村上留三分之一,也就是两千元。家户留三分之二,也就是四千元。除过饭钱,就是纯利润。客人在谁家住,由谁家负责管饭。自己平时吃什么,就给客人吃什么,只要诚心待客就行。 凡需要住宿的游客,统一到村委会登记,由登记员进行分配,再由等候在村委会的服务员把游客带到家户入住。 参加秧歌篝火晚会之前,主人把红绸和彩扇发到客人手中,客人跟着主人学扭秧歌,以便晚上参加秧歌演出。 秧歌篝火晚会结束,秧歌队分四路到各家各户转院,让客人跟我们一道,亲身体验一下陕北人闹秧歌的场面。 村民们见有利可图,便纷纷行动起来,不到一周的时间,前后村一共腾出一百一十眼窑洞,其中腾出一眼的有三十户,腾出两眼的有二十五户,腾出三眼的有十户。 秦家川村头,树起了一块很大很显眼的招牌,上面写着八个醒目的大字——秦家川民俗文化村。 秦家川离市区十五华里,毕竟在乡下,如果不在市区做广告,好多游客不知道这个景点。叶红英来到进入市区交通要道所在的城郊几个村委会,以秦家川村主任的身份,就设立大型广告牌事宜,分别跟这几个村主任进行协商。有的提出要点补偿费,叶红英爽快地就答应了。有的说,别说栽一块牌子,就是栽十块,只要你们肯花钱,就栽吧。 利用半个月时间,在市郊区交通要道边一共栽了八块巨型广告牌。广告牌上面写道:秦家川民俗文化村,展现黄土风情,贴近百姓生活,集餐饮c住宿c娱乐为一体。春可观赏牡丹,夏可收割小麦,秋可喜摘红枣,冬可跑马溜冰。住百姓窑洞,住得舒适;吃粗茶淡饭,吃得舒心;捏饦扁食,体验民风;耍狮子旱船,玩得尽兴。价格低廉,服务周到,欢迎五湖四海朋友光临惠顾! 未打大型广告牌之前,来秦家川住宿的只有十几人,打广告后,游客大增,住宿天天爆满。 每天傍晚,打谷场上,锣鼓喧天,唢呐齐鸣,招引着人们涌涌不断地向打谷场走去。游客带着急切的心情,早早地来到打谷场上,准备和村民一起扭陕北大秧歌。 晚七点半,篝火点燃,男女伞头撑起彩伞走入打谷场。村民带着游客缓缓跟在伞头身后,自觉排成两行长队,扭起了陕北大秧歌。篝火越燃越旺,跳跃的火苗,蜿蜒的长队,震天的锣鼓,嘹亮的唢呐,把陕北大秧歌推向了高潮。 扭了大约一刻钟,扭得客人浑身发热。伞头开始构思要唱的秧歌词了。 女伞头秦红霞很有风度地轻轻点了一下彩伞,锣鼓家什停在了鼓点上。她亮开嗓子唱道: 秦家川,好风光, 有山有水有牛羊。 村前老柳迎风摆, 村后牡丹开吉祥。 秧歌队员跟上齐声唱道:“哎——嗨哟,村后牡丹开吉祥。” 转了一圈,男伞头白安营像耍把戏一样点了一下彩伞,锣鼓家什再次停下,他唱道: 贵客光临秦家川, 体验民俗共联欢。 如有服务不周到, 还请诸位多包涵。 秧歌队员跟上齐唱:“哎——嗨哟,还请诸位多包涵。” 男女伞头各唱罢一曲秧歌,领着大家掏开了场子。掏场子是扭秧歌中节奏最欢快的动作,锣敲得紧,鼓擂得快,人扭得欢。又扭了十几分钟,扭得客人心情亢奋,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村民们天天扭,早就打熬出来了,扭一阵秧歌感觉不到一点劳累。秦红霞又唱道: 秦家川,万事兴, 全凭村长叶红英。 包养猪娃共致富, 村民个个笑盈盈。 转了一圈以后,白安营点了一下伞,唱道: 黄土地,种蔬菜, 种得蔬菜无公害。 商家上门来采购, 绿色安全不愁卖。 锣鼓家什歇息下来,秧歌队员跟着伞头自由散慢地边走边拉话。客人说:“扭陕北大秧歌真能锻炼人,扭得我浑身出汗。你们不累吗?” 村民说:“我们经常扭,习惯了,并不觉得累,我连汗都没出。” “哦,看来你们的身体素质真好。” “还行,经常活动,病就少,让农村人跟你们城里人一样,不参加劳动锻炼,怕浑身都是病。” “农村人真会生活。” “你们城里人才是真正会生活的人,要不农村人咋往城里跑哩。” 锣鼓又响了起来,大家跟着伞头,匀匀称称地又扭了一阵秧歌。秦红霞唱道: 爱村爱家讲卫生, 牲口进圈鸡入笼。 消灭四害齐动手, 环境优美正气浓。 白安营接着唱道: 村主任,本事大, 村民个个把她夸。 引导大家学本领, 有吃有穿有钱花。 秧歌篝火晚会结束,四组伞头,带着各自的队员去转院。 陕北转院主要在正月天,由锣鼓唢呐开道,伞头带着秧歌队员在每家院子里扭一阵c唱几曲秧歌。走到谁家院子里就唱谁家,唱的都是恭喜发财c祝福祝寿c五谷丰登c六畜兴旺等内容,专挑尽拣主人高兴的唱。现在不同往年,自从办起民俗文化村,一年四季每天晚上都在转院。 如果组织一支秧歌队挨家挨户转院,六十五户人家全转遍,怕能转到后半夜哩,稍有拖沓,直能转到天明。为了节省时间,组织五支秧歌队,分五组转,每组规定一个半小时内转完。有时候客人不能尽兴,常常点秧歌。伞头就要按照客人的要求去唱,这样往往在规定的时间内转不完,只能拖延时间,多转一会儿。只要客人高兴,村民们也就忘记了疲倦。 村子东北角的家户安排的是黑龙江c吉林c辽宁和内蒙古等地的客人。西北角的家户安排的是新疆c西藏c甘肃c宁夏等地的客人。西南角的家户安排的是四川c重庆c云南c贵州c广西c广东c海南等地的客人。东南角的家户安排的是江苏c上海c安徽c浙江c江西c福建等地的客人。中间安排的是北京c河北c河南c湖北c湖南等地的客人。每个省的客人尽可能让他们住在一起,这样便于唱秧歌。 晚八点半,第一支秧歌队来到黑龙江客人住的院子里,扭了两圈秧歌,男伞头唱道: 大兴安岭松花江, 松花江上撒鱼网。 东北平原黑土地, 庄稼长得肥又壮。 秧歌队来到吉林客人住的院子里。女伞头唱道: 长白山,生天池, 仙女下凡洗凝脂。 鹊噙红果放衣衫, 吞食怀孕留清史。 来到辽宁客人住的院子里。男伞头唱道: 民间小戏二人转, 一丑一旦台上蹿。 打诨逗趣随意编, 全国观众都爱看。 女伞头唱道: 呼伦贝尔大草原, 美丽富绕绿无边。 牛羊扎堆马成群, 牧草王国映蓝天。 第二支秧歌队来到新疆客人住的院子里。女伞头唱道: 新疆是个好地方, 马葡萄赛冰糖。 打起手鼓跳起舞, 维族姑娘真漂亮。 男伞头唱道: 吐鲁番,火焰山, 盆地沙漠戈壁滩。 北疆粗犷南疆秀, 天山南北骏马欢。 秧歌队来到甘肃c宁夏客人住的院,男伞头唱道: 甘州肃州称甘肃, 甘肃敦煌莫高窟。 丝绸之路黄金段, 省会金城叫兰州。 女伞头唱道: 西北屏障贺兰山, 锁住沙漠戈壁滩。 南有六盘似绿洲, 塞上江南数银川。 刘金光从来没当过伞头,叶红英让他当,他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他带着第三支秧歌队,来到四川客人住的院子。这院子刚好是秦德贵家的老院子。虽说他没有当过伞头,但很不喜欢老一套秧歌。他想给叶红英一个惊喜,让她不要小瞧他。他打算看到什么唱什么,进得大门,看见脑畔上压着一根灯笼杆,于是唱道: 来到秦家院子我抬头看, 垴畔上压着一根灯笼杆, 灯笼杆灯笼杆来灯笼杆, 灯笼杆还是那根灯笼杆。 秧歌队员笑得前仰后合,嘻嘻哈哈跟着唱道:“哎——嗨哟,灯笼杆还是那根灯笼杆。” 刘金光进院之前,本来在脑子里编好了秧歌词,可万万没想到,一紧张把编好词忘得一干二净。只好照着灯笼杆反复唱。他认为,就是反复唱,总比跌在地上什么也不唱强。谁也没有料到,就是这首重复的秧歌词,成了陕北滑稽秧歌词的经典,乡亲们一见刘金光,就开玩笑说,来,给咱唱一首灯笼杆。 有一次失败的教训,刘金光胆子大了起来,他接着唱道: 天府之国都江堰, 蜀郡太守李冰建。 世界水利称鼻祖, 惠泽百姓两千年。 刘金光的搭档女伞头唱道: 乐山大佛坐峨眉, 九寨沟里瀑布飞。 九寨藏男娶仙女, 九寨归来不看水。 秧歌队来到云南客人住的院子,刘金亮唱道: 苍山洱海蝴蝶泉, 丽江古城水潺潺。 西双版纳亚洲象, 玉龙雪山入云端。 女伞头唱道: 高原明珠泸沽湖, 母系氏族留旧俗。 走婚父亲叫阿达, 只有舅舅和姨母。 第四支秧歌队来到上海客人住的院子里,女伞头唱道: 东方明珠插云中, 浦东浦西架彩虹。 黄浦江上游客笑, 海底世界乐融融。 男伞头唱道: 大上海,上海大, 上海都市美如画。 高楼林立草坪绿, 对外贸易盖天下。 秧歌队来到海南客人住的院子,女伞头唱道: 五指山,万泉河, 我编斗笠送红军。 军爱民来民拥军, 军民团结一家亲。 男伞头唱道: 椰林红色娘子军, 琼崖纵队数风流。 活捉地主南霸天, 救出琼华跟党走。 住在秦家川民俗村,不但能跟村民在打谷场上扭陕北大秧歌,在院子里观看转院,还能亲自动手制做可口的地方风味小吃。 陕北人把饺子叫做“扁食”。你想吃扁食,先和好白面让面饧着,面饧到了好擀皮。在案板上剁好肉,攮上焯好的萝卜丝或韭菜或芹菜或豆角等,做成馅,就可以包扁食了。你可以给扁食里包进去洗净的硬币。谁吃出来,就预示着谁有财命。包扁食需要两至三个小时,对感知生活c陶冶情操很有益处。游客感到既新鲜,又有趣。 在村民引导下,让客人学着搓饦,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先和好荞面或麦面,把面团擀成一厘米厚,用刀子将其切成一厘米见方的条状,把每一条再搓成小指粗细的圆棍形状,拿起一条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缝里,给左手掌心里放一撮干面,用右手拇指c食指和中指撅一小疙瘩,蘸上干面,放在左手掌心里一搓,就形成一个小面卷,一个饦就捏成了。 饦的种类因料而不同,有白面羊肉臊子饦,荞面羊肉臊子饦;白面猪肉臊子饦,荞面猪肉臊子饦;白面素臊子饦和荞面素臊子饦。喜欢吃哪种饦,根据游客的喜好而定。 你想吃饸饹,和一块白面或荞面,把饸饹床支在滚水锅上,就可以压饸饹。捞出滚烫的饸饹,再浇上事先做好的肉臊子汤或素臊子汤,一碗可口的饸饹就做好了。 搅团是懒人的吃法。把水烧开,给冒花滚水里一边加入荞面,一边用小擀仗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搅。先搅起来容易,越到后面越稠,搅起来越费力气。稠到成为搅不动的面团,再加进少量事先烧好的开水,然后用小擀杖继续搅匀,这样重复几次,盖上锅盖继续加热直至熟透,便可以食用了。挖上一疙瘩搅团,用小勺在搅团中间摁开一个小窝窝,倒上西红柿汁子c蒜汤c酱油和醋,吃到口里坚而有劲c香而不腻,是一种很有特点的地方风味小吃。 油馍馍是陕北很普遍的一种吃食,它流传久远,制作讲究。头天晚上泡米,次日把泡好的米放在碾子上压成米面。把米面倒进老盆里,放入酵子和起来。把老盆放到热烫烫的锅脑头,蒙上被子,令其发酵。发酵的米面搭好碱,就可以捏油馍馍了。油馍馍呈圆形,中间用食指钻一个小孔,也可以抹下手指上的顶针拓中间的孔。假如你嫌捏油馍馍费劲,也可以把面擀成一公分厚,用刀子切成菱形或其他形状,当地人叫“斜斜”(古音读xiáxiá)。把捏好的油馍馍或切好的斜斜放入烧红的油锅里一炸。炸到黄中泛红,酷似红铜色,用筷子从油锅中挟出。咬一口,香甜可口,十分解馋。无论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喜欢吃陕北的油馍馍和油斜斜。 油糕也是头天晚上泡上糕米,次日把泡透的糕米放到碾子上压好。给大锅中搭上箅子,给箅子上铺好笼布,把压好的糕米面一层一层均匀地撒在箅子上,蒸上一个小时左右即可揭锅。有劲的男人用手把热腾腾的糕米面蘸上冷水趁热揉成糕条,放到笸箩c簸箕或案板上晾冷后切成糕片,就可以放进红油锅里炸了。刚炸出的油糕香喷喷,软溜溜,吃一口能香折腰。民间常有“三十里的饸饹四十里的糕”之说,亦即吃一顿饸饹,能走三十里路;吃一顿油糕,就能走四十里路,可见,吃了油糕是很耐饱的。 米酒是发酵后制成的。把半成品米酒倒入锅中加水稀释后,锅烧滚就可以喝了。有的米酒很甜,有的米酒很酸,全在于发酵时火候的把握上。滚滚的米酒捧给客人喝,生津止渴,香甜醇美,是流传很广的美酒佳肴。 秦家川民俗文化村在宣传陕北风土人情的同时,给村民们带来了丰厚的收入,也壮大了集体经济。游客亲自动手参与制做饮食的过程,既是体验陕北人生活的过程,又是领略当地饮食文化的过程,给外地游客来秦家川旅游增添了不少乐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谷子莠子好分辨 惩治恶人难如愿 秦海浪要辞掉给菜里唾口水的那个服务员小郭。三号领班坚决反对,言称:“要辞掉她,我和三班全体服务员集体辞职。”秦海浪想借助李经理的力量,把这个服务员辞掉。李经理说:“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本来服务员就难招,这么多的服务员集体辞职,对咱酒店影响不好。再说,任何事情都是双方的,假如顾客不要财大气粗c口出狂言欺负她,她绝对不会给菜里唾口水,你把本人叫来。” 小郭来到李经理办公室,低着头,抠着手指头,等待挨训。李经理问:“你为何给菜里唾口水?” 小郭说:“他不但骂我,还摸我,真是个下流货!” 李经理看了一眼秦海浪,意思是说,我说的没错吧。他对小郭说:“顾客做法是不对,但你也不能给菜里唾口水啊。这要传出去,坏的是咱酒店的名声,影响多不好,以后谁还再敢在咱这里用餐啊。下去写个保证书,要是再犯,非解雇你不可!” 小郭哭着说:“谢谢李经理。” 李经理说:“好好工作,下去吧。” 李经理不想打发小郭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三号领班是他的嫡系,三号领班带的服务员可以说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郭知道有人会出面保护她,也就谁也不怕。别看李经理当众批评她,其实心里是向着她的。 秦海浪想解雇小郭没能如愿,李经理反倒当了好人。三号领班胜利了。三班全体服务员对秦海浪的意见也就更大了。 小郭离开李经理办公室以后,李经理无奈地说:“招下这些没有素质的服务员,实在令人头疼。这三千六百元的赔偿,一千八百元的酒席,共五千四百元的亏空可怎么补呀?” 秦海浪说:“谁惹的祸,由谁去补!否则,就太轻饶这些瞎做的人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些孩子没教育好,没经过培训,我们也有责任啊!”李经理停了一下,看着秦海浪的反应,接着说,“你是楼面经理,这方面给他们提过醒吗?” “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说,你是有责任的,走到哪里说,你的领导责任是推卸不掉的。” “听李经理的意见,这钱应该我出了?” “当然,都让你出也不合理。这样吧,这件事非同小可,等我请示了谭总以后再说。” 秦海浪越听越不舒服,上次因三张莫明其妙的欠账单,财务部月月扣他的工资。因藏匿两瓶红酒的事,打发了原来的四号领班,导致十二人集体辞职,谭总很不高兴,埋怨他不会管理。这次出现小郭给菜里唾口水,性质极其恶劣,解雇她应该不成问题,可李经理又偏偏袒护她,致使他说出去的话没能算数。刚才,听李经理的意思,这五千四百元的损失也要他承担责任,其实质是要他赔钱,只不过李经理没有明说罢了。他这个楼面经理当的是个啥?听名是经理,怕还没有一个领班扛硬。他越想越窝火,就此辞职不干,未免太窝囊。想放手大干又干不成。他真好比几块石头中间夹的一块肉,让他上下左右丝毫动弹不得。 李经理的意见很快就批了下来。为了体现公平,李经理承担四百元,秦海浪承担两千元,小郭承担三千元。这件事情就算了结。 这次赔偿两千元,连同上次赔偿的五千八百元,秦海浪一共需赔偿七千八百元。 财务部一边扣秦海浪的工资,秦海浪一边进行暗中调查。他一定要像钟馗捉鬼一样,把这个陷害他的“鬼”抓到。他来到吧台,查看欠账单,有的有领班的签名,有的没有。从现在开始,再不能提领班签名的事了,他们爱签就签,不签他亲自给补签。每张单子他跟收银员核对清楚后,是谁领班,便把谁的名字签上。凡是他签的单子,他让收银员把自己的名字也签上。收银员不愿配合。他说:“不会让你白签,每月我给你长二百元工资。” 收银员眼睛一亮,说:“按说我没有签名的义务,既然秦经理说了,我恭敬不如从命。”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秦海浪强调说:“一c咱俩签名必须实事求事,做到绝对真实。” 收银员说:“没问题。” “二c给你增加二百元工资,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秦经理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还怕他们眼红我。” “三c签名这件事也要保密,目前只许你我知道。” “我听秦经理的。” 搞定了收银员,秦海浪开始盯顾客买单。顾客亲自到吧台买单,基本没什么漏洞。他现在要防的是顾客懒惰,不想亲自到吧台买单,把钱给领班,让其代交。他怀疑,前面三张打他名字的单子,很有可能是领班把钱收了,账挂在了他的名下。天下哪有部下算计上司的,可这种情况偏偏就在他秦海浪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情只有五个人有条件干,一个收银员和四个领班。 收银员是谭家人,面相和善老实,再说他跟她没发生过冲突,世上哪有没矛盾的仇人呢?如果偃旗息鼓盯上半年,再不出现类似情况,前面三张单子就有可能是收银员干的。观察了一段时间,收银员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 原四号领班已经被解雇,解雇的时间在三张单子之后,如果是她干的,他就得吃这个哑巴亏。以四号领班为首的十二个人早已逃之夭夭。即使报了案,怕也很难追回那笔款项。现任四号领班是在出现三张单子之后来的。此事跟她肯定没关系。他盯的重点就是一c二c三号领班,一旦被他抓住,好好得教训教训。 一号领班面相老实,是一个塌塌实实工作的人。她不谋私c不牟利,在酒楼是很有名的刚骨人。 二号领班是个男的,精明能干,凡事爱照章办事。该他干的绝不推辞,不该他干的他从不过问。秦海浪推来算去,重点就锁定在三号领班身上。 三号领班跟秦经理曾经发生过多次摩擦。她是谭家的远房亲戚,就凭这层关系,她比别人有理三分,动辄就敢跟人吵架。人家是财大气粗,她是仗势压人。别看她是个领班,眼睛都会说话,口蹋口算账尤其利索。她长得精干,聪明伶俐,点子生多,一看就不是那省油的灯。耍小聪明敢跟秦海浪叫板的怕只有她一人。她觉得,最近一段时间秦经理再没有提签名的事。管他提不提,她都要签。她要给人留个好印象,绝不是那种瞎做的人。 秦海浪盯了整整两个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天,一个小老板请客,一桌十个人喝了八瓶白酒,一个趴在桌子上半天没反应,一个到洗手间出酒以后再未回包间。小老板也喝高了,拿出一摞子钱甩到餐桌上,说:“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赶紧叫来三号领班。三号领班口蹋口就算清了账,说:“一共是二千三百五十八元。需要发票吗?” 小老板张狂地说:“共产党又不给我报销,要发票干什么?” 三号领班心想,机会终于来了。她笑嘻嘻地说:“那就收你二千三吧,五十八元就免了。” 小老板已经走到门口,回头说:“这还差不多,后会有期!” “欢迎下次再来!”送走小老板,三号领班到吧台告诉收银员,“八号包间是秦经理的客人,属于酒店业务招待,记到秦经理的名下吧。”整整忙了一下个午的收银员也有点累了,不假思索地就记在了秦经理的名下。 秦海浪领了一号领班和一班一个服务员,急匆匆赶到宾馆门口,挡住小老板,说:“先生,您还没买单呢!” 小老板骂道:“去你妈的!老子把钱早交给服务员了!” 秦海浪说:“您别骂人,麻烦您给我指认一下,否则,这两位服务员交不了账,求求您了!” 小老板见秦海浪这般客气,也就再没骂他。他说:“既然您买了单,还怕见服务员吗?” “老子才不怕她呢,走!”小老板将车门一掼,踉踉跄跄走进酒店大门。秦海浪赶紧上前搀扶着小老板上了二楼,来到三号领班跟前。小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三号领班,说,“我把钱给了她,她她还让了五十八块钱,不信你问她!” 三号领班立马意识到事情要败露,说她肚子疼,要上洗手间。她眉头紧皱,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秦海浪知道三号领班耍滑,也就没有拦她,而且说:“让她去吧。” 三号领班向洗手间跑去。秦海浪给小老板道谢后,直奔吧台。 秦海浪让收银员把八号包间的单子拿出来。收银员把单子递给他,说:“刚才三号领班说八包是业务招待,让记在你的名下。” 三号领班跑到洗手间门前转了个弯,直奔吧台,没想到秦海浪手拿单子,正在那里等着她。 秦海浪呵呵一声冷笑:“赵秋雁,你还有什么说的?” 赵秋雁赶紧将秦经理拉到一边,压低嗓门说:“秦经理,求求您,别把此事说出去,以前三次都由我来承担。” 仅凭这次就认定前三次也是赵秋雁干的,秦海浪还真怕冤枉她,没想到她不打自招。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又问:“这么说前三次也是你干的?” 她说:“是我干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他万分气愤地说:“你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咋敢这么陷害别人呢?更何况我还是你的经理。” 赵秋雁一个劲地求饶,让他千万别说出去。 秦海浪说:“你毁我声誉,辱我人格,散我钱财,我怎么饶恕你?” 赵秋雁脸色一变,面目狰狞地说:“你要说出去,我不会认账的,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罢,昂起头扬长而去。 秦海浪想,他今天要放了这等小人,她明天还不知要祸害谁呀。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绝不能迁就。他给收银员打了一张欠条,拿上刚才微机打出的那张单子去找李经理。 秦海浪把全过程给李经理作了汇报。李经理说:“这次毫无疑问是赵秋雁干的,前三次她要承认倒还好说,她要不承认,事情就比较麻烦。” 秦海浪说:“她刚才已经在我跟前承认前三次是她干的,还说这些钱由她来出。退一步讲,即使她不承认,凭这次就能推断出前三次也是她所为。” “这怕太武断了吧。刚才,她只所以承认,是因为你抓住了她的把柄。她为了让你原谅她,宁愿把不是自己干的也揽到自己身上。没有这样的筹码作代价,你肯定不会放过她。” 听了李经理的这番分析,秦海浪感觉到,要把前三次和这次联系起来看还真没那么简单。三号领班跟李经理多年,是李经理的嫡系部队,加之跟谭总又是远房亲戚,要放倒她,谈何容易。秦海浪不服气,把这件事又向谭总作了汇报。谭总说:“这些孩子打工,就是为了挣几个钱。本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这些孩子哪能算得上君子呢?要文化没文化,要品位没品位,她要有你的水平,也当楼面经理了,何必当那个领班呢?她做出这样荒唐的事不难理解,不就是为了多拿几个钱吗?你是穷苦出身,应该能理解她。女孩子爱面子,我看此事不宜张扬,压了算了。亏还能把人吃穷呀,要知道,吃亏是福啊!” 秦海浪说:“这次不用说,理应由她负责,因为小老板把钱已经给了她。前三次的怎么办?” “前三次的,只要她承认是她干的,也应该由她来承担。” “她自己已经承认是她干的,这是她亲口给我说的。” “她给你说这话时跟前有证人吗?” “她是把我拉到一边说的,她怕我把此事捅出去,怎么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呢?” “你把她叫来,咱三只窟窿六只眼当面对证。看她怎么说。” 赵秋雁来到谭总办公室,很不服气地盯着秦海浪,心想,你还算男人吗?我让你别说,你却跑到谭总跟前告我的状,咱就等着瞧吧? 谭总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秋雁回答:“为了报复他!”她轻蔑地斜视着秦海浪。 “为何要报复秦经理呢?” “他处处跟我们姐妹过不去。” 谭总问:“前三次也是你干的吗?” “不是!”赵秋雁很干脆地回答,并且得意洋洋地解释说,“我是学着前面干的,也就这一次,原因很简单,他要解雇我三班的服务员。” 秦海浪气愤地说:“你亲口跟我说是你干的,这会儿咋能说不是呢?” 赵秋雁呵呵一声冷笑,轻蔑地说:“我什么时候说是我干的了?你把证据拿出来?” “你”秦海浪气愤到了极点。 “我承认我做的不对,应该向秦经理道歉。”赵秋雁看了一眼秦海浪,故作坦诚地接着说,“至于说前三次是谁干的,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负责,因为不是我干的。” 谭总也给弄糊涂了,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承认,我是说了前面是我干的,那是为了让他饶了我这次才被迫那么说的,我原打算用这笔钱买个平安,买个声誉。既然他秦经理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又何必替他负担这笔费用呢?”赵秋雁振振有词地说。 谭总该问的也都问了,一时还难以澄清谁是谁非,只好无奈地摆摆手,对赵秋雁说:“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赵秋雁走了以后,谭总说:“我猜得没错吧?这些孩子涉世不深,说话凭兴趣,很不负责任,你能把她说的话当事吗?” 秦海浪感到很沮丧。他先找李经理,紧接着就找谭总。李经理和谭总肯定没交换过意见,可说出的话如出一辄。一个人糊涂,难道两个人都糊涂吗?看来这五千八百元还得由他来赔偿。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住了陷害他的人,可还是没有结果。什么叫无能,这怕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无能。就这么受了?不能,这不是他秦海浪的个性,可不受又能怎么样呢?连谭总都让他把此事压了,他要再闹,南苑宾馆肯定就待不成了。 这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草坪间的石凳上,想着他来南苑宾馆所经历的事情:他照章办事,得罪了谭公子;他推行改革,得罪了谭总夫人;解雇了小李,得罪了谭总的司机小刘;解雇四号领班,导致了集体辞职;明明抓住了陷害他的人,却不能把她怎么样,五千八百元照样由他买单;想解雇一个不称职的服务员,都这么难他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在这种环境中,即使他有才能,可哪有施展的机会呢?他想到了辞职。 三个巡警打着手电筒走过来,一个问:“您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吗?” 秦海浪说:“我是有困难,你们能帮了吗?” 另一个巡警说:“你不防说说。” 秦海浪把三张单子的事和抓住三号领班捣鬼的事统统地说给了巡警。巡警说:“有困难找警察,保准管用,你去报案啊。” 一句话提醒了秦海浪,对,有困难找警察,可一旦报了案,牵扯的人就多了,南苑宾馆怕也平安不了。不敢说翻江倒海,最起码也是沸腾一时。明人不做暗事,报案之前,他再找一次李经理和谭总,他们要管此事,他就不去报案;他们要推托不管,他就去报案。秦海浪找到李经理说明他的意思。李经理说:“最好别去报案,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个万全之策,帮你把问题解决了就行了。”可什么叫万全之策,怎么解决问题李经理并没说。 秦海浪又找到谭总,说了他打算报案的想法。谭总一听火了,生气地说:“报吧。你去报吧!” 秦海浪说:“我并不想走这一步,可事情总得有个了结啊!我抓住了做案的人,你们却都为她开脱,报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他没有马上去报案,心想,再等上一周如果还没反应,他就去报案。 当天下午,李经理来到谭总办公室,商量应对办法。谭总说:“以秦海浪的个性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觉得怎样处理为好?” 李经理说:“咱再靠实一次,如果前三次确实是赵秋雁干的。她拿了钱,扣秦海浪的工资,确实是不合理的。” 谭总说:“你下去再找她谈谈,问问她前三次到底拿没拿?” 李经理找来赵秋雁,赵秋雁还是不承认。李经理说:“秦海浪打算去报案,公安一插手身,我和谭总有心想保护你,怕也无能为力了。这不是儿戏,你可要想好啊。如果真要拿了,退给人家是明智之举,否则,怕要受牢狱之苦啊。到头来,钱得赔,人还得受罪,名声就更难听了。” “我交。”赵秋雁想了想说,“我把钱交给公司,公司转交给他行不行?” 李经理说:“等我请示了谭总以后再说。” 李经理来到谭总的办公室,说:“看来前三次确实是赵秋雁所为,她已经交待了。” 谭总气愤地说:“她也太不象话了,这样的人谁还敢用?” 李经理把赵秋雁的想法告诉了谭总。谭总说:“她惹祸,让公司替她背黑锅。” 李经理说:“一个女孩子家,这事要传出去,对她肯定不好。看在这些年的交情上,就给她个面子吧。”谭总见李经理苦口婆心地向他求情,也就同意了李经理的意见。 李经理找来秦海浪,告诉秦海浪:“三张单子的事终于有了眉目。已征得谭总同意,这笔费用由公司承担。财务部扣了你多少工资,一分不少地再补发给你。” 秦海浪问:“赵秋雁怎么处理?” 李经理说:“一块共事的同事,你就高抬贵手让她一次吧。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嘛。” “她必须向我诚恳道歉!”这是秦海浪让步的底线。 “好好好,让她给你当面赔情道歉,并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交到你那儿。这件事由我来负责安排。”李经理巧言令色苦口婆心总算保护了赵秋雁,心里感到很满意表面却装作很无奈地说。 经过半年的斗争,秦海浪终于取得了胜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三天不见那哥哥的面 拉上个黑山羊许口愿 莫日根王爷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查干巴日,意即白虎,这年三十二岁。二儿子叫呼和巴日,意即青虎,比大儿子小四岁。三儿子叫乌兰巴日,意即红虎,比大儿子小八岁。白虎c青虎c红虎,是莫日根王爷府的三只虎。莫日根王爷的宠溺,养成了他们骄横跋扈的个性。他们把长工c短工视为牲畜,想骑就骑,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用箭射伤c射死者和用刀刺伤c刺死者不在少数,当然被凌辱的对象不是蒙古人,而绝大多数是到口外谋生的汉人。 秦存兴在莫日根王爷府时,有一次,王爷的三儿子乌兰巴日拿一柄箭,箭头靠近秦存兴的右脸,然后叫秦存兴。秦存兴听见三公子喊他,赶紧回头,锋利的箭头刺破了他的脸,还说是他自己撞到了箭头上。他气愤之极,一把夺过这柄箭,折为两截,扔在了三公子脚下。三公子扑上来跟他扭打在一起。他将三公子按倒在地,痛打了一顿。 三公子忍着疼痛,来到父王跟前告状。王爷呵来差役,把秦存兴拉到院子里,狼狼地揍了四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半个月屁股不能挨马背。 长工竟敢打公子。这在莫日根王爷府还从未发生过。鬼怕恶人,自从三公子挨打之后,王爷府其他人,谁也不敢在秦存兴头上占强。他们知道这个汉人不好惹,王爷的三公子都敢打,还有谁不敢打,弄不好还会挨他的揍呢。 莫日根王爷府的人认为,秦存兴肯定死了。打得昏死的人,即使当时没死,但只要扔到野外,不是被野狼野狗吃掉,就会被冻死饿死,能活过来的为数极少。 蓝天上飞过来一群大雁,一会儿摆成“人”字,一会儿摆成“一”字。巴图布赫对娜仁其其格说:“咱俩赌一把,如果我射中了大雁,从今往后,再不许你跟我放牧了。” “如果射不中,怎么惩罚你呢?”她问。 “射不中,允许你跟我放牧,不过每年只许三次。” “不,射不中,不许你离开王爷府。” “好。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她心想,想射天空中飞翔的大雁,谈何容易,即使经常武弓弄箭的蒙古人,能射中大雁的也为数不多,更何况他是一个不善弓箭的汉人呢。她哪里知道,自从那次射狼回来,他专门练习了射流动靶。 他俩说话间,只见他右手绕过头顶,从背部拔了一箭,搭到弓上,拉满弓,嗖地一声,利箭钻向蓝天。一只大雁被射中,其他大雁乱了方阵。带箭的大雁在空中不停地扑腾,歪歪斜斜地恰好掉在纳林河的东边。没等巴图布赫过河拾雁。几个人骑着马像一股旋风一样从山包后蹿出。 巴图布赫翻身上马,踏水飞渡纳林河,抢拾大雁。娜仁其其格制止说:“巴图布赫不能去,会惹麻烦的。” 巴图布赫心想,我捡拾我射的大雁,能惹来什么麻烦。他回答道:“拾了大雁我就回来!”说话间就到了大雁跟前。巴图布赫下马,刚捡起那只受伤的大雁。几个人便把他围了起来。他抬头一看,莫日根王爷的三只虎领着几个随从站在了他的面前。大虎查干巴日说:“小子,没想到你还活着。” 巴图布赫瞪了查干巴日一眼,没有吭气。 三虎质问:“你好大胆,竟敢到我们的领地拾便宜。” 巴图布赫说:“这大雁是我射中的。” “胡说。”二虎呼和巴日说,“这只大雁明明是我大哥射中的,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胡说。你射中的,怎么会落到我们的领地呢?” 娜仁其其格喊了多次,让巴图布赫回来,可他就是不听,见几个人把他围住难以脱身,她只好飞身上马,猛抽一鞭,越过纳林河,来解救巴图布赫。 查干巴日一声冷笑,说:“这狗杂种原来跑到我们仇人那边去了。” 娜仁其其格说:“巴图布赫,别理他们,拿着大雁赶紧回去!” 呼和巴日阻止道:“慢,大雁是我大哥射中的,你凭什么拿?” 娜仁其其格说:“明明是巴图布赫射中的,这是我亲眼所见,怎么会是你大哥射中的呢?” 查干巴日命令几个从随把大雁给我夺回来!几个随从手执马刀,围住了巴图布赫。他们人多势重,摁住巴图布赫,抢走大雁。 查干巴日说:“把他俩杀掉,扔进纳林河!” 乌兰巴日阻止说:“大哥,万万不可,不能杀娜仁其其格。” “看在我三弟的情面上,就放了她吧。”查干巴日命令道,“把这个吃里扒外的汉人押回去!” 几个随从把巴图布赫捆绑起来,扔到马背上。巴图布赫被驮回了莫日根王爷府,押到莫日根王爷面前。莫日根王爷坐在王椅上,听着三个儿子的禀报。 查干巴日说:“这家伙命大没死,今天和我争咱家的大雁。” 秦存兴说:“大雁是天上飞的,怎么就成了你家的呢?” 查干巴日说:“在我们的领地内,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是我们家的。” 秦存兴一听这话,恍然大悟,这是在莫日根王爷府,有什么理可讲呢? 乌兰巴日拔下大雁身上的箭递给父亲,说:“这是射杀咱家大雁的箭,有阿拉王爷府的标志。” 莫日根王爷说:“这个罪证要保存好。” 呼和巴日说:“他偷偷跑到阿拉王爷府,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得好好治治。” 秦存兴心里骂道,明明是你们不要我,把我打昏抛到野外,娜仁其其格救了我,才捡回一条命,怎么是我偷偷跑到阿拉王爷府呢?看来,莫日根王爷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讲理的人。 莫日根王爷说:“第一,你射杀我家大雁。第二,你借助仇人的力量来报复我们。第三,你到我们的草场放牧。这三条只要够上一条,就可以把你处死。你可知罪?” 秦存兴说:“一,我射的是天上的大雁而不是你家的,如果天上飞的那群大雁是你家的,你捉给我看看。二,我没有借助别人的力量报复你们,是你们把我打昏后抛到了野外,打算喂狼喂狗,多亏阿拉王爷家救了我,我才没有死。三,你们说大雁是大少爷射中的,既然是大少爷射中的,箭上怎么会有阿拉王爷府的印记呢?四,我射了空中的大雁,何罪之有?” 乌兰巴日这才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便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应对。 莫日根王爷十分尴尬,以强硬地口气说:“明明是你的错,你还胆敢狡辩。”他一声令下,几个随从把秦存兴拉到院中,痛打了一顿,然后把秦存兴关进了一个窗子很小的房内。房子里阴暗潮湿,寒气逼人。秦存兴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巴图布赫被他们抓走,纳林河西边还有他放的马群,娜仁其其格只好回到纳林河西边去招呼马群。 娜仁其其格赶着马群回到阿拉王爷府,给父亲禀报了巴图布赫到河东捡拾大雁被莫日根王爷府的人抓走一事。阿拉王爷沉思一会儿说:“他们这样做毫无道理,太不讲理了。” 娜仁其其格说:“跟莫日根王爷府这帮无赖本来就无理可讲。眼下要紧的是怎样才能把巴图布赫救出来?” 阿拉王爷想,格格八成是看上了这个汉族青年。他曾多次出面阻止,都无济于事。今天天助他矣,莫日根王爷府的人把这个汉人给抓走了,正好解了他的围。他不打算出面救这个年轻人,一来,他怕格格日后喜欢上这个汉人。二来,为救一个汉人,加深他跟莫日根王爷的隔阂,有些不划算。他语气和缓地说:“咱们还是别插手他们的事情吧。莫日根王爷跟咱本来就有成见。咱再插手这件事,肯定会成见更大。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他们抓巴图布赫,分明是不给咱面子,咱为何要给他们面子呢?我觉得,抓巴图布赫,就是为了给我们难堪,因为巴图布赫是我们雇的人。” “让人一步天地宽,他过去在莫日根王爷府干过,有些恩恩怨怨咱插手确实不合适。如果他自己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能顺利离开莫日根王爷府,咱还是欢迎的。” 娜仁其其格觉得父亲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可她还是不放心:“他们会把巴图布赫弄死的,上次打昏抛在了野外,这次为咱放牧,他们更恨他,说不定会活活把他打死的。” “是死是活,就看他本人的造化了。” “咱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是见死不救,如果没有前面的纠葛,我们当然要管,可他是从莫日根王爷府来的,又是人家扔到野外的,咱收留他已经不错了。你想想,人家不用的人咱用,人家能没意见吗?” 娜仁其其格知道父亲的脾气,他决定的事,一般是很难更改的。即便父亲不救,她也要救。她觉得,此事十分危急,不能再耽搁了,她必须马上到莫日根王爷府去救人。 娜仁其其格来到莫日根王爷府大门口,大门紧闭着。她上前去叩门。一个佣人把门打开一条缝,一看是阿拉王爷的格格,赶紧把门关上。 佣人给莫日根王爷禀报:“阿拉王爷家的格格在敲门,她要见王爷。” 莫日根王爷烦躁地说:“不见!” “她一个劲地敲门。” “别理,让她去敲吧。” 娜仁其其格敲了好长时间的门,还是没人理她,气得她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条缝,乌兰巴日侧身溜出来。娜仁其其格听见门响,霍地站起,欲闯进大门。乌兰巴日挡住她,笑嘻嘻地说:“我父王不让你进去。” “我偏要进去。”她不顾拦挡往里闯。 乌兰巴日拽住她死活不放,祈求说:“我父王要知道是我把你放进去的,非揍我不可。” “亏你还是个男子汉,连这么点责任都怕承担,还口口声声说爱我。”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豁出去了。” “哈哈,说这话不嫌害臊,实话告诉你,你就是让姑奶奶进玉皇大帝的南天门,姑奶奶也不会嫁给你,姑奶奶最恨的就是无德行c无胆量,窄路上等人,爱敲人竹杠的小人。” “你别不识抬举,要换了别人,我还不干呢!” “那你就蹲在你家门口等着吧。说不定你命好,真会遇到‘让她进她就会嫁给你’的傻子。” “实话告诉你,你不答应我,休想从这个门里进去。” “你这种小人,摆下酒宴求姑奶奶,姑奶奶我也不进去。” 娜仁其其格想,即使进了门,他们也不会告诉她关押巴图布赫的地方。她要想其他办法。 莫日根王爷问:“阿拉王爷的格格走了吗?” 乌兰巴日说:“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 莫日根王爷不解地问:“她闹得很凶,怎么会听你的话呢?” “儿子略施小计,就把她支走了。” “你怎么说?” “我说,只要她答应嫁给我,我就放她进去。” “她怎么说?” “她说,她宁愿不进去,也不能让我的如意算盘得逞,所以就走了。” “哈哈哈,我儿真聪明。” 从傍晚到深夜,莫日根王爷和三个儿子一直在商量处死秦存兴的办法。最后决定,午夜过后,把秦存兴打昏,拖至阿拉山口狼群出没的地方。保证他活不到天明。 一阵阵惨烈的叫声划破了莫日根王爷府寂静的上空,秦存兴被一帮打手打得昏死了过去。 查干巴日问:“马准备好了吗?” 呼和巴日说:“准备好了。” 查干巴日命令道:“把他拖出大门,赶紧走。” 像死人一般的秦存兴被两个打手架着拖出大门,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拴在一匹公马的身后。几个人纷纷跃上马背,拖着昏死的秦存兴,消逝在茫茫的黑夜中 第二天早晨,莫日根王爷府三公子叠好一张小纸条,绑在了一只白鸽的腿上,拿着一条洁白的哈达,在这只鸽子面前晃了晃。然后双手把鸽子抛向空中。鸽子振翅飞向蓝天。 阿拉王爷府格格的窗台外,落下一只白鸽,来回不停地踱着步,发出咕咕的喉音,好像专门给人招示它的存在。 一宿昏昏沉沉的格格刚有点睡意,却被咕咕的叫声惊醒。她打开窗户,发现窗外有一只鸽子。她双手轻轻地伸出去,去逮那只鸽子。鸽子并没有飞,而是乖乖地走近了她的手掌。她把鸽子抱回来,这才发现鸽子的腿上用红线绑着一个小纸条。她小心翼翼地把小纸条取下来打开,上面写着:草原上最美丽的格格,那个汉人已被扔到阿拉山口喂了野狼。 昨天下午,乌兰巴日见娜仁其其格来他家大门口,怒气冲冲地要闯王爷府,肯定是为了救那个汉人。因为,昨天上午,他远远看见,在纳林河西边那块草地上娜仁其其格和一个男人在那里放牧。他俩有说有笑,仿佛一对恋人。没想到这个男人就是大难不死的秦存兴,他妒火中烧,真想越过纳林河宰了这个汉人。正想着怎样除掉这个眼中钉c肉中刺,没想到中箭的大雁落到了河东他家的草地上,这个不识时务的汉人竟然闯入他家领地捡拾大雁,便被他们擒获。昨晚,在商量处死巴图布赫的几个人中,乌兰巴日最为心切,恨不得立即宰了这个跟他夺爱的汉人。 今早起来,乌兰巴日唤来信鸽,故意把这条消息告诉给娜仁其其格。一是有些幸灾乐祸。二是让格格别惦记那个汉人,一心一意跟他好。 娜仁其其格觉得有些惊诧。这只鸽子像付了神灵一般,怎么会把这个小纸条妙妙地送到她的手中,这莫非是一只神鸽,她觉得很蹊翘。她哪里知道,乌兰巴日为训练这只鸽子,真是费尽了心机。他喜欢玩狗玩猫玩鸽子。听说鸽子能送信,他就养了一大群鸽子。因为格格喜欢白色,所以,他就在鸽群中挑选了一只白鸽。今天拿大哥的衣衫让鸽子闻闻。在大哥寝室的窗台上放一些好吃的东西,让这只鸽子去啄。明天拿二哥的衣衫让鸽子闻闻,在二哥寝室的窗台上放些好吃的东西,让其去啄。刚开始训练,鸽子并不会寻找,他只能抱着鸽子去找。经过多次条件反射的训练,鸽子对气味敏感起来。只要闻到某种气味,便会顺着这种气味的发源地飞去,准能寻找到好吃的东西。他偷过格格的一条哈达,这天早上让鸽子去闻,鸽子便飞到了格格的窗台外去送信。他煞费苦心,格格却不知道。她有一种感觉,这条信息肯定来自莫日根王爷府。她猜想,发信息的人应该是乌兰巴日,通过透露这条信息,她对三公子的看法稍有改变,认为三公子能告诉她这么重要的消息,还没有丧失做人最起码的良知。 娜仁其其格又恨起三公子来,为何不早点告诉她。如果在送巴图布赫之前告诉她,她会提前赶到阿拉山口等他,这样就可以避免野兽的伤害。她顾不得太多的思考,当务之急是去阿拉山口救人,她赶紧纵马向阿拉山口狂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善心未必有善报 出力惹人不落好 谭总逐渐感觉到,在生意场上,家人除帮不上什么忙,还尽添乱。所以,他经常给有关部门强调,不许他的妻子和儿女插手公司的业务。可民营企业最大的特点就是聘任制,用人灵活性很大,也正是这个特点,导致了铁打的老板,流水的职员,除老板以外,没有一个雇用者有长期工作的打算,顺心则干,不顺心就走。在这种体制下,谁也不愿意得罪人。谁都清楚,挣下钱是老板的,得罪下人是自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处理矛盾的最好办法。只要不少自己的工资,怎么都行。在这种现状下,老板说的话就很难落到实处,说归说,做归做,留下了许多可乘之机。 酒店装修时,专门建了长五米c高两米c顶层宽半米c底层宽两米阶梯式五层玻璃海鲜池,用来饲养各种鱼类。 谭总的儿子谭小明,领着一个海鲜供货商,来到海鲜库管员跟前,要推销海鲜。库管员见谭总的儿子找他,也就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把供货商的海鲜清点以后,统统倒入海鲜池,开了一张入库单,交给谭小明。 谭小明带着海鲜供货商,来到财务部领现款。海鲜每斤有二百多元的,也有几元的,均价为一百五十元。这次入库海鲜三百二十斤。财务部给谭小明共支付四万八千元。谭小明给海鲜供货商每斤支付六十元,共支付一万九千二百元。他眨眼工夫就赚了他爸的两万八千八百元。这仅仅是一笔生意。像这样的生意,谭小明每月做两次,获利大约在五万元左右。一年下来,他能赚他爸的约六十多万元。 谭小明的哥哥谭明明经常教训弟弟,让他别赚爸爸的钱,有本事到外面赚别人的钱去,赚自己家人的钱算什么本事。谭小明毫无愧色地说:“挣爸爸的钱,还是挣别人的钱,那都叫挣钱。爸爸的钱也是挣别人的,我挣他老人家的钱只不过是多了一道手续而已。我不怕麻烦,你怕啥?邓爷爷早就说过,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每当听到这样的话,谭明明就想揍他一顿。 谭丽丽见弟弟挣爸爸的钱,跟谭小丽商量,她把香烟关,让小妹把酒水关。谭丽丽放出口风,谁要想给南苑宾馆推销香烟,必须找她。要想推销酒水,必须找她小妹。 香烟供货商闻讯,找到谭丽丽。谭丽丽问:“软中华一条多少钱?硬中华一条多少钱?” 供货商说:“软中华一条三百五十元,硬中华一条一百五十元。” “带多少?” “各带五十条。” “你跟我来。”丽丽把供货商领到库管员跟前。 库管员看了一眼供货商,厌烦地说:“你怎么又来了?”供货商看了看谭丽丽的反应,并没回答库管员的话。 谭丽丽问供货商:“你刚才来过?” 供货商这才尴尬地说:“嗯,是来过,不过没有您的话,他是不会要的。” 谭丽丽说:“以后知道怎么做了吧?” 供货商笑嘻嘻地说:“知道,知道。” 谭丽丽说:“知道就好。” 谭丽丽让库管员把这批货收下。库管员说:“香烟库里积压太多,等用完再买。” 谭丽丽说:“我把人都领来了,怎么打发人家?”言下之意,这批货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是非收不可。库管只好给她开了入库单。 谭丽丽拿着香烟结算发票到财务部结账。会计问:“软中华一条多少?” 丽丽说:“七百。” 会计说:“老板不是说三百吗?” 她强调道:“我说七百就七百,付钱吧。”会计心里很不高兴,但不得不按她说的支付。 会计又问:“硬中华呢?” 她说:“每条三百。” 会计说:“原来是一百,怎么长成三百了?” 她说:“你照单付钱就是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会计心想,又不挣她家的钱,你爱要多少就要多少吧。我一个会计,何必惹谭大小姐不高兴呢?会计让出纳拿出五万元,交给谭丽丽。出了财务部,谭丽丽拿出两沓钱,说:“给,这是两万。”她又拿出一万元,打算点出五千元给供货商。 供货商说:“丽丽小姐,别点了,这点零头就算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孝敬您的。” 丽丽愣了一下,眉开眼笑地说:“以后销烟,你就找我。” 供货商说:“小姐聪明c漂亮c能干,当然要找小姐您喽。”他拉着粤腔说道。 谭丽丽哪里知道,这个供货商先找她爸谭总推销香烟,谭总把每条软中华的价格砍到了三百元c硬中华的价格砍到一百元,他都没要。可在他的女儿引荐下,一百条香烟顺利地就入库了。库管员不可能把一百条香烟入库的事情告诉给谭总。他要告诉谭总,不等于自打嘴巴吗?谭总又不会亲自去数,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会计也一样,照单付账,她也不会给谭总汇报,她要打了小报告,惹了谭大小姐不算,还会挨谭总的批评。谭总肯定会批评她把关不严,弄不好还会被解雇的。她何必自讨没趣呢?不要说给谭总汇报,就连财务部经理也没有请示她就付了款。她知道,请示财务部经理,经理不让付,小姐要付,她不就成了两块石头中间夹的一疙瘩肉吗?何必自己给自己添堵找麻烦呢?她悄悄给小姐付了钱,既讨好了小姐,又不惹经理,何乐而不为呢?即使把酒店掏空吃尽,也是谭家的事,大不了另找一家酒店当会计。库管c会计他们没有约定,却是共守同盟,这都是从现实工作生活中揣摩来的。 别看谭小丽年龄最小,可比大姐和二哥都贪。 一个茅台酒供货商找到谭总,说:“我们的茅台是正宗的茅台,没有假货,假一赔十。” 谭总说:“你的茅台一瓶多少钱?” 供货商说:“一瓶一百。” “有多少件?” “十件。” 谭总心想,哪有一瓶一百的茅台,也太便宜了吧?分明是假货,再说了,一次就带十件,一百二十瓶,都像他这样批量推销,全国有多少酒店,怕瓶里灌水都来不及。供货商见老板迟疑,把刚才假一赔十的话又说了一遍。谭总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这里像你推销的这种酒库里还有许多,等用完再考虑吧。” 供货商来到库管员跟前,给库管员塞了两包云烟,客气地问:“库中有茅台酒吗?” “有是有,也就几瓶。”库管员拿了好处,也就把实话告诉了他,并且咬着供货商的耳朵说,“要销酒,必须把路子走对。” 供货商说:“我找总经理,路子不对吗?” “找总经理推销酒大错而特错,总经理老奸巨猾,价格一压再压还不满意。他久经沙场,你能算计过他吗?聪明的供货商从不找总经理。” “那找谁呀,请老兄明示。” “找谭家二小姐啊。” 供货商在库管员的指点下,找到谭小丽。谭小丽年龄虽小,但很沉稳,一看就像见过大世面的人,问:“一瓶多少钱?” 供货商已经品来,他把每瓶的价格压得最低,反倒引起了谭总的猜疑,谭总老怀疑他的酒是假酒,所以,他才不厌其烦地解释说,他的酒是真的。任凭他怎么解释,谭总就是不信,而且他越解释,谭总越反感,鉴于这个教训,他把每瓶酒的价格提升到二百元。并且补充说:“二百元一瓶,分文不少。” 谭小丽说:“多少件?” 供货商说:“十件。” 谭小丽领着供货商,找来库管员,对库管员说:“你打开门,让卸货吧?” 库管员说:“接货要给高采购打招呼。” “要去你去。”谭小丽吩咐供货商,“你在门外等一会儿。” 库管员心想,你不去,凭什么让我去,我又没拿人家好处。他拿起入库单,问:“每瓶单价多少?” “每瓶八百,一共是九万六千元。” 库管员惊讶道:“怎么这么贵啊?” 谭小丽懒的跟他说话,只瞪了他一眼,库管员就乖乖地开了入库单。供货商出据了发票。 会计一看结算发票,也觉得挺贵,只是她人精怪,就没有吭气,马上就让出纳付了款。 谭小丽拿到九万六千元,来到酒店大门口,给供货商付了两万四千元,自己拿了七万二千元,高高兴兴地说:“以后有事请找我。”供货商花了两盒香烟,就找到了推销渠道。 五粮液酒经销商找到了高采购,八八九九说了一大堆好话,想推销他的货。高采购说:“五粮液酒库房里积压很多,不能再进了。” 供货商说:“这么大的酒店,也不在乎这点啊。”他好说歹说,高采购就是不答应。 供货商又找谭总。谭总说:“进酒的事,你去找采购吧,他具体负责这项工作。” 供货商说:“您能不能给采购划张条子?” “我这里不兴划条子,你自己去找吧。”高采购是谭总信得过的人,需要采购什么,不需要什么,高采购心里最清楚,他不想再为这些小事磨牙了。 供货商见院子里有一个打扫卫生的中年妇女,上前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大姐:“麻烦您打听点事。” 中年妇女是清洁工,在酒店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她,今天有人这么热情地抬举她,她能不感动吗?她停住手中的扫帚,客气道:“师傅有甚事尽管说吧。” “我想推销酒,找谁最管用。” “我听说推销酒要找谭家二小姐。我是个打扫卫生的,说的不一定对。” 供货商很顺利地就找到了谭家二小姐,并且说明来意。谭小丽问:“有多少件?” 他回答:“二十件。” “每瓶批发价多少?” “一百五十元。” “太贵,一百元。” “一百三十元。” “就一百元。” “一百二十元。” “超过一百元,找其他买主吧。” “唉,算我倒霉,一百就一百吧。” 二十件五粮液酒经过一番砍价以后,以每瓶三百元的价格,顺利地送进库房。这笔七万二千元的生意,刨过供货商的两万四千元,谭小丽从中获利四万八千元。 谭总发现,半年来他从未进过烟酒,问采购,采购说他也未进过,可库房里的烟酒堆积如山。问谁,谁都说不清楚。 谭总的儿女,除了大儿子以外,其他三个都挣谭总的钱。秦海浪担任楼面经理没几天,就发现了进货漏洞,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个管理上的漏洞一直拖到现在他都没管此事。他要汲取住宿部的教训,不愿触及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矛盾归矛盾,谭总还是比较赏识秦海浪的管理才能。他把秦海浪叫到他的办公室,让秦海浪不要顾及其他,放开手脚抓酒店管理。 秦海浪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既然谭总这么信任他,他咋能无动于衷呢?他开始逐项整顿。 原来海鲜只要进了酒店的海鲜池,臭了也是老板的肉。海鲜大都是从南方运来的,由于气候的差异,再加上用漂白过的自来水养殖,存活率很低,而客人点的海鲜大都要鲜活的。可哪来那么多鲜活的海鲜呢?所以,烹调海鲜之前,服务员把海鲜盛到塑料袋里,让客人看是否活着。一般来说让客人看的都是活海鲜,看了之后,把活海鲜又放入了海鲜池,捞大体相仿的死海鲜送到厨房烹调。下一拨客人要点海鲜,放生的活海鲜又拿去让客人看。酒店捣鬼,客人也有对策,聪明的客人会端起一杯烧酒,倒入塑料袋中。是否能把活海鲜醉死,谁也没有验证。顾客心想,他们决不会把灌了酒的海鲜再放入海鲜池。其实一杯酒倒入塑料袋中,只能起到麻醉一时的作用,它既危及不到海鲜的生命,也醉不死海鲜池中的其他海鲜。只不过这样做了顾客心里也就放心了。 秦海浪给谭总建议,第一步,必须盘点海鲜库存,实物账的结余和海鲜池中现有的海鲜应该吻合。盘点后发现,账面结余和池中海鲜极不相符。池中海鲜短缺价值达二十一万元。谭总听了大吃一惊。他立刻采纳了秦经理的建议,今后,海鲜池中的海鲜,应该归海鲜供货商所有,酒店给供货商提供海鲜池已经是很不错了。只有给顾客卖掉以后,再付给供货商钱。卖一付一,卖十付十,由吧台收银c厨师长共同签字方可算数。财务部只付三个月以前的款。到任何时候,总有三个月卖掉的海鲜挂账。海鲜池中海鲜的损失归了供货商,大大降低了酒店的损耗。他采纳了秦海浪的这个建议后,令他十分头疼的海鲜供货问题终于得到了彻底解决。 秦海浪抓的第二项改革,是仿照供海鲜的方法来实现的。他给谭总建议,让财务c库管人员共同盘点烟酒饮料现有库存,结果发现,仅烟酒饮料三项,库存实物明细账账面结余和现存实物相差价值高达六十四万元。谭总把烟酒库管和相关人员统统叫来,质问为何相差这么大数字?这些东西到底哪儿去了?这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清楚。 价值二十一万元的池中鱿鱼海参虾蟹不翼而飞,价值六十四万元的烟酒饮料不知下落,此事令谭总十分恼火。为这件事,他几乎训遍了餐饮部所有员工。同时也非常感激秦海浪,他认为秦海浪替他做了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烟酒饮料库存实物明细账和现存实物全部扎死。从今往后,烟酒饮料供货商的货物可以暂存库房,并清点登记造册,只有货物实现销售,库管员开出货物出库单,领班领到货物后当面交给顾客,收银员收到这笔款项,并且有收银c库管c领班共同签名,才能报送财务部,财务部在三个月后方可付清货款。 原来无论海鲜,还是烟酒饮料,只要进入酒店门槛,就算酒店的库存。海鲜腐烂变质,烟酒饮料过期,都是酒店的损失。供货商一送货就万事大吉,就能领到现款。供货商也答应卖不掉的可以退货,可真正卖不掉需要退货,又找不到供货商。即使把货物退掉,货款又急忙追不回来,给酒店增加了工作量不说,还带来了很多麻烦。秦海浪的这个改革,堵塞了漏洞,减少了损失。谭总夸他,创造了新的管理模式,为南苑宾馆做出了巨大贡献。 秦海浪的改革,谭总知道,财务人员c库管员c收银员c领班也知道,其儿女并不知道。谭丽丽领着一个香烟供货商,找到库管员,要开入库单。 库管员告诉她,香烟只能暂存库房,等实现销售,三个月以后才能支付货款。谭丽丽愤愤地瞪了一眼库管员。又直接给会计打电话:“我是丽丽,我领来一个供货商,给库里放了一批香烟,要付现款。” 会计说:“丽丽?丽丽是谁?” “我是谭丽丽。” “哦。”会计这才反应过来,这也难怪,因为会计跟谭家大小姐从来没直接打过交道。会计告诉谭丽丽,酒店实行新的管理制度,只能在实现销售三个月以后方可付款。 谭丽丽说:“这是特殊情况,就不能特事特办吗?” 会计说:“这是秦经理提出来的,你去问他吧。” “又是这个可恶的秦经理,处处跟我过不去。”谭丽丽这么想着,但并没有马上找秦海浪,她知道他是一头犟驴,既然有了新规定,她找也白找。她有一种感觉,好象这个新规定,就是针对她制定出来的。要发财,必须除掉秦海浪这块拌脚石。 谭丽丽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谭小明,谭小明说他就不信这个邪。他故意领了一个海鲜供货商,把海鲜倒入海鲜池中,逼着让库管员开入库单。库管员再三解释,他根本不听。库管员只好把入库单交给他,让他自己去填。他气愤地填好入库单,开了结算票据,到财务部去领钱。出纳拿着结算票据问会计。会计说:“这个我也做不了主,要付款找经理去。” 谭小明找到财务部经理,经理笑嘻嘻地说:“按说小明来,理应付款,因为你也是半个主人啊,可提出这项改革的不是我,而是秦经理,你应该找他去,他肯定能帮你解决。”财务部经理早就见不得秦海浪了,论职位,秦海浪比他低半格,可偏偏就是这个秦海浪,老爱在谭总跟前逞能,今天提出这个主张,明天作出那个规定,一肚子的馊主意。好象自己是南苑宾馆的总经理,谁的工作都想挑毛病,谁干的工作都不满意,真要让秦海浪爬到了他的头上,肯定就没他的活法了。尽管如此,他也不愿意跟秦海浪对着干。今天,正好谭小明找他,他把这个皮球一个小动作就踢到了秦海浪的头上。他想坐山观虎斗。 谭小明气呼呼地去找秦海浪。秦海浪也会踢皮球,让他去找李经理。谭小明又找到李经理。李经理说:“这件事是秦海浪提出,你爸采纳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要么去找秦海浪,要么去找你爸。”谭小明又找秦海浪。秦海浪知道李经理把这个皮球又踢了回来,只好实说了:“你爸有交待,酒店采购货物,都由采购把关,任何人不得插手,当然也包括你们做儿女的。如果确须付钱,找你爸去。”谭小明骂他狗逮耗子,多管闲事,显然是嫌他提出了改革的主张,伤害了他们几个儿女的利益。 谭小丽见姐姐c二哥都没成功,便略施小计企图攻下秦海浪这个难关。她请秦海浪喝酒,遭到秦海浪的拒绝。她又要给秦海浪介绍对象。秦海浪也婉转拒绝了。 谭丽丽c谭小明和谭小丽三人联合起来,轮番在谭总跟前说秦海浪的坏话,发誓一定要把秦海浪这块坚硬的顽石搬掉。秦海浪能感觉到,即使他功劳再大,也绝不会落好。他只好辞掉楼面经理职务,到别处去谋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戴花要戴大红花 骑马要骑千里马 平井场这样的工程,几十年才能遇一次,油矿不可能每年都在秦家川打井。到其他村打井,这种容易挣钱的生意,不可能让秦家川人来干。叶红英要想其他办法给村上挣钱。她想起了田明亮给她建议组建工程队的事情,把村上三个老石匠和一个砖匠叫到村委会,商量组建工程队的有关事宜。 三个石匠,一个姓秦,是秦海浪的本家,比秦海浪大一辈。另外两个石匠,一个姓马,是上垴头来秦家川安家落户的;一个姓曹,是马石匠介绍来秦家川的。马石匠和曹石匠给村上箍了不少石窑,凭一身手艺,户口落在了秦家川。 马石匠说:“要组建一个工程队,就咱村目前的现状,怕人手还不够。” 砖匠姓刘,是村支书刘瑞庭的堂弟,叫刘瑞山。他的手艺是前几年出去跟工揣摩的。他心灵手巧,见甚学甚,一学就会。在镇上个人工程队干了几年,从提泥包开始,一直混到拿着瓦刀可以独立砌墙,而且做的活不亚于技术娴熟的老瓦工,只是速度比别人慢了一些。能独立砌墙是工头对他极大的信任。他信心十足,发誓要当一名好瓦工,将来自己家盖房就不用请匠人了。他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了一套工具,打算当工程队的大师傅哩。就在他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妻子突然病倒。他只好辞掉工程队的活,回家照看妻子和娃娃。妻子一病就是几年,他也就再没心思出去了。刘砖匠说:“石活由他们三个当大师傅,再带上几个徒弟就够了。砖活人手最缺,请别人干工钱太高,让年轻人学又没有机会。建筑工地最近的也在镇上c油矿,学本事就是要在建筑工地揣摩,经过多年的锻炼才能学到真本事。” 叶红英说:“咱买上一些建筑方面的书籍,让年轻人从书本上学。” 刘砖匠说:“盖楼单从书本上学肯定不行,书本上学和实际动手完全是两回事。秀才读书不少,没听说哪个秀才会盖楼,手艺是一砖一刀练出来的。”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叶红英略加思考说,“你挑选几个年轻人,到镇上建筑工地去打工,给咱学手艺去,花上一段时间,把砖匠手艺学到手。不要考虑挣钱的事情,村上会给你们发补助的。” 刘砖匠说:“这倒是个好办法,以往,肯定先要从小工干起。这样从头学起,短时间内要学到手艺是不可能的。假如不考虑挣钱,咱通过个人关系,让年轻人直接跟着大师傅干,把大师傅伺候好,大师傅肯定就愿意带他们,也就实心实意给他们教本事哩。这样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学到真本事。” 一连几天,叶红英都在考虑组织工程队的事情。她亲自写了一份“关于组建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建议”,拿到村委会上跟大家商量。 叶红英说:“这个建议大体内容是这样,秦家川建筑工程队分为五个组,一个石工组,一个砖工组,一个泥工组,一个土工组,一个木工组。石工组由马石匠负责,抽调几个中青年,从明天开始,到后河岸的石砭上开一个石场,一边开采石块,一边教年轻人溜錾子,先练粗条錾,后练细条錾。基本功一定要练扎实。” 刘支书问:“开采石头有甚用?” 叶红英说:“开采出来的石块,将来能派上大用场哩,咱们在建设新农村时要用到大量的石方。” 李世成问:“咱秦家川也打算建新农村吗?” “将来肯定要建。眼下先考虑组建工程队的事情,这也是为将来打基础。”叶红英说,“砖工组由刘瑞山负责,人员由刘砖匠来挑选。派他们到镇上或城里学手艺。每人每天补助二十元,必须尽快把砖匠手艺学到手。” 刘支书说:“村集体出钱,他们学手艺,这恐怕不妥吧。” 叶红英说:“初看起来好像村集体吃了亏,可他们学到手艺,也是为了给咱村集体出力。我们有了强大的砖工组,就可以承揽盖楼房的工程,就可以给村委会挣更多的钱。” 李世成说:“刘支书算的是小账,叶主任算的是大账,初看起来,村集体好像吃了亏,可从长远来讲,村集体沾大光哩。” 叶红英笑着说:“还是李会计会算账。至于说泥工组,我看就由白金锋负责。土工组,由张社锁来负责,李会计配合计算土方量。” 刘支书问:“工程队队长由谁来担任?” 李世成说:“我觉得叶主任担任最合适。”张社锁c秦德龙也表态同意。 叶红英说:“我建议,工程队队长由刘支书担任,前村c后村组长担任副队长,石工组由马石匠任组长,曹石匠c秦石匠任副组长。砖工组由刘砖匠任组长。泥工组由白金锋任组长。土工组由张社锁任组长。木工组由李兆宏任组长。” 刘支书说:“这个队长我当不了,一来岁数不饶人,二来我也揽不下工程,还是由叶主任担任吧。” 经过举手表决,一致同意叶主任担任建筑工程队队长。副队长和组长以及副组长,都同意叶主任的提议。 村委会一致通过叶红英关于组建“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建议。 叶红英拿着村委会的介绍信,到永安镇政府和镇派出所签注意见后,在县公安局开出了刻制印章的证明,又到装璜部制作了“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招牌。 这天,秦家川村委会招牌旁边,又挂起了一块新招牌,这块招牌用红绸蒙着。村民们聚集在村委会院内,等待开会。年轻人把锣鼓家什搬到院子里敲打起来,逢年过节闹秧歌或遇上喜庆的日子,人们都用这种方式来炒场子。 镇领导和村民们到齐以后,叶红英宣布,秦家川建筑工程队今天正式组建。第一项,奏《国歌》,村文书赶紧把唱针放到了旋转的唱片上,院中高音喇叭上播放出了《国歌》。与会者有的跟着低声吟唱,有的嘴动不出声,有的懒得连嘴都不想张。第二项,由镇党委郭书记和镇政府刘镇长揭幕。郭书记和刘镇长各拽住红绸的一角,轻轻一拉,红绸徐徐落下,一块崭新的招牌亮相,人们看到上面写着“秦家川建筑工程队”八个老宋体大字。第三项,由村支书讲话。村支书说:“咱秦家川建筑工程队在叶主任的提议下,今天正式成立了。我代表村委会,对郭书记和刘镇长的光临指导表示热烈的欢迎。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讲话,还是由郭书记和刘镇长讲话吧。”他抢着把主持人的话也说了。叶红英笑了一下,接着说道:“第四项,领导讲话。” 刘镇长让郭书记讲,郭书记让刘镇长讲。刘镇长只好讲道:“今天,秦家川人组建了自己的建筑工程队,这在咱全镇的村委会中也是第一家。县上有建筑公司,个人建筑公司也不少,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而咱秦家川建筑工程队才刚刚成立,要打入建筑行列,还需要全体村民的共同努力。我们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们。但愿秦家川建筑工程队越办越红火,越走越远,用自己的实力,盖起自己心目中的摩天大厦!”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秦家川建筑工程队成立了,工程从哪里来,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动砖活的工程就没敢想,因为刘瑞山领着六个后生学手艺还不到半年时间,即使有人给他们盖楼的工程,他们也不敢承揽。叶红英觉得,只能从小活干起。她每天骑上自行车,挨村挨户打问,看谁家需要垒猪圈。跑了半个月,没揽下一宗。她跑到邻村一个亲戚家问何原因。亲戚告诉她,垒猪圈又没什么讲究,在河滩里背上些石头,随便垒道墙,好不好看都无所谓。能把猪挡在里面跑不丢就行。没见过谁家垒猪圈还请工程队寻匠人。不是说你们工程队的技术不好,就是县建筑公司到村里来,也照样揽不下垒猪圈的活,不信让他们试试,这就跟杀鸡用牛刀是一个道理。 听了这位亲戚的话,叶红英恍然大悟。她骑上自行车,把跑过的村子又跑了一遍,这次她再没敢提垒猪圈的事,而是打问箍窑的生意。跑了十来天,还是没揽下一宗生意。有一天下午,叶红英在公路边遇上了上川里的一位女同学,拉了一阵上学时的事情,了解了其他同学的一些情况,话题便转到了叶红英承揽箍窑的生意上。这位女同学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你们秦家川的石匠就没打出本村,咱这道川没听说哪个村箍石窑请过你们村的石匠,话说白了就是没名气,都信不过。没有手艺高超的匠人,咋能揽下生意呢?”她的一席话提醒了叶红英,看来有了招牌,没有让人信得过的匠人还是揽不下活的。 从打问谁家垒猪圈,到打问谁家箍窑,叶红英从中悟出一个道理,秦家川建筑工程队必须招收四个有名气的大师傅,一个是石匠,一个是砖匠,一个是木匠,一个是泥水匠,这四个人缺一不可。她改变了思维方式,骑上自行车,打问谁家箍了石窑,谁家箍了砖窑,谁家裹泥过窑,谁家做过门窗c家具。遇见正在修建的工地,她更感兴趣。把这些匠人一一记下。用高薪聘请?刨过大师傅的工资没有多少挣头,而且人家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你把他们约束不住。她想出了一个办法,把招收的大师傅的户口落在秦家川,不就等于给他们的脖颈上拴了一根绳子吗?如果是国营单位,利用招工招干的指标肯定能吸引来人,可秦家川建筑工程队是村上自己成立的,其成员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谁也不会把你握镢把的权利剥夺了,除非你犯了罪,坐了禁闭。除了给师傅安户口,叶红英再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来,可村委会成员都不赞成她这样做。 刘支书说:“安户口不难,可安了户口,就要给人家分土地,土地从哪里来?” 李世成说:“咱村的土地就那么多,人口增加,每户的土地就会减少,伤害到村民的利益,就是村委会干部同意,村民们也不会答应的。” 张社锁说:“刘支书他们说的确实有道理,农民把土地看的跟儿女一样重要,谁也不愿意把自己耕种的土地让给别人。” 秦德龙说:“安户口的事确实要慎重,农民就挣下一方土地,把土地再给了外来户,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尽管张社锁c李世成也不是本村的老户。张社锁的爷爷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来秦家川安家落户的。李世成的父亲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来这里居住的。他两家本身就是外来户,但也反对新的外来户在秦家川安家落户。 叶红英回家征求公公婆婆的意见。婆婆说:“这些我不懂,你爸懂,让他给你出个主意。” 公公说:“分到村民手中的土地肯定不能动,中央也说过土地政策几十年不变,你要把分到村民手中的土地进行再分配,一来村民不让,二来违背了中央政策,不是一个小问题。” 叶红英说:“照这么分析,引进大师傅的事情就做不成了?” 秦德贵说:“村上还有一些荒坡,这些荒坡很陡,立得连牛都站不住,咱村人谁也不愿意耕种。如果他们不嫌这些地,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不过,把这些地分给他们,也要征求全体村民的意见。土地问题非同小可,村民不同意,万万不可。你本来是为村上好,反倒落了一身不是,那就划不来了。” 叶红英爬上山,果然发现一些荒坡闲着,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看来遇到困难,还要多征求父辈的意见啊。她坐在山梁上,想了好久,既然村委会干部强烈反对分土地,她能不能把这两个问题分开来考虑。第一步,只提安户口,不给他们分土地。如果安了户口,这些大师傅对村上确实有贡献,过上几年,再实行第二步计划,把无人耕种的荒坡分给他们。他们手艺再高超,也得听她的,因为她是村主任,他们是村民。眼下,她要提出给他们分闲置的荒坡,怕村委会干部也不会同意。她把这件事在自己心里理清后,高高兴兴地下了山。 叶红英在村委会上再次提出招引人才之事,并且说只安户口,暂时不考虑给他们分土地的事情。即使将来真要给他们分土地,第一,不能伤害到其他村民的利益。第二,他们要给咱村做出相当的贡献。第三,没有征得大家的同意,她是不会把农民的命根子给他们的。她这样表态,几个村委会干部也就无话可说了。叶红英这才敢公开说,秦家川招一名石匠,一名砖匠,一名木匠,一名泥水匠,让村民们公开推荐。并且答应,只要加入秦家川建筑工程队,就给他们安户口。 秦家川建筑工程队招聘人才的消息不胫而走,石匠报名的有七人,砖匠报名的有五人,木匠报名的有俩人,泥水匠报名的有四人。 上下川百分之八十的石窑是张石匠箍的。张石匠是绥德四十里铺人,儿子在延安城里工作,延安城离绥德四十里铺二百多里路,离秦家川只有十五里路。为了招呼儿子,他早就想把全家的户口落到离儿子工作近一点的村子。秦家川招人,正合他的心意,他也就报了名。张石匠今年四十九岁,年富力强,正是干活的黄金时期,引进人才他最为合适。 闫砖匠是山西柳林人,在永安镇干活多年,镇上修楼盖房,他大都参与,砌墙速度快c水平高,砍刀功夫方圆百里无人可比。砍刀在他手里就变成了锋利无比的神刀,砖头在他的砍刀下就变成了泥块,要砍多大就多大,要什么形状就能削成什么形状,一刀下去准确无误。他早就想把自己的户口落到本地,把妻儿老小接过黄河,安顿到自己身边。秦家川招聘砖匠正合他心意,他也就报了名。村委会经过反复比较,招聘砖匠把他定为最合适的人选。 报名的两个木匠,一个是生面孔,另一个跟大家混的很熟。大家熟悉的这个木匠是安徽铜陵人,抛下青山绿水不享受,偏要来黄风斗阵的陕北黄土高原安家落户。招聘木匠自然就他了。 报泥水匠的四人中三人是本地偏远山村的,一名是河南的,河南的这个泥水匠经常在本地干活。本地人对他知根知底,可往往瞧不起的也是本地人,总觉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秦家川有自己的石匠,但名气就是打不出去,就是因为太熟悉。鉴于这种考虑,泥水匠的候选人自然就落到了河南开封周师的头上。周师是个泥水匠,遇事总爱稀泥抹光墙,是性格造就了他的手艺,还是手艺塑造了他的性格,谁也说不清楚。无论遇见生人熟人,不笑不说话,人说他当泥水匠最合适,还有人说泥水匠的营生把他塑造成了一滩没棱没角的稀泥。他信奉一句俗语:出门人小三辈,凡事忍让为先。这一忍一让,倒给人们留下了一个好印象。都夸他是个好人,主要指的就是性格好。他当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泥水匠,大家都没意见。 绥德四十里铺的张石匠,山西柳林的闫砖匠,安徽铜陵的李木匠,河南开封的周泥水匠,这四个人很顺利地就在秦家川落了户。 叶红英把另外报了名没选上的十四人叫到村委会,语重心长地说:“在坐的每一位的手艺都很好,这次选人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才定下来的。没选中不等于我们不合作,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大门随时为大家敞开,外面有活,各位可到外面干。我们承揽到工程,如果需要请大师傅,请的肯定是你们。我给你们的工资,只会比别人给你们的工资多,而不会比他们的少。我叶红英说话向来是算数的,希望咱们保持联系,不要错过合作机会。” 听了叶主任的这番话,他们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都留在了工程队,以便雇用他们时联系。 叶红英主持召开村委会,参加这次会议的有七名委员,扩大了张石匠c闫砖匠c李木匠和周泥水匠。叶红英讲:“为了壮大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力量,把四位师傅引进到秦家川来,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咱秦家川的人了,跟村民一样对待。不过有一件事情必须当面说清,这次引进人才,只安户口,不分土地,因为咱村土地都已经分到个人手上,不好从村民手上划出来给你们,上级三申五令说土地政策在一定时期内保持不变,我们村委会也不能随意改变承包制。大家有没有意见啊?”她的这话看似给新安户说的,实际让村委会干部听。免得将来留下后患说不清。村委会其他几个干部当场表示同意叶主任的意见。闫砖匠c李木匠和周泥水匠分别表示,即使不给土地,他们也愿意落户。张石匠紧皱眉头,低着头不说话。叶红英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问,“张师,你有啥意见?” 张石匠说:“我老婆劳动惯了,没一点菜地挠挖,怕盛不住。”提到土地问题,叶红英不能轻易表态,因为她刚才已经讲过。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 僵持了大概有几分钟,刘支书发话了:“想种点菜,在河滩上拾掇出一点地就够了,你种你的菜,我们不反对,睁一只眼闭一眼,其他村民是不会阻挡的。” 叶红英说:“刘支书这个意见我也同意,任何事情既要讲原则性,也要讲灵活性。按照常理来讲,整理点菜地,只要不伤害到其他村民的利益也是可以的。闫师c周师和李师想种也行。”其他几个委员也赞成这样处理。 张石匠说:“有刘支书的这句话和在坐各位村干部的关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代表我老婆感谢大家。”闫砖匠c李木匠和周泥水匠学着张石匠,也分别表示了谢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月亮倒影水中流 为人要学老黄牛 秦海浪深深感觉到,经营公司不懂财务,无异于盲人骑瞎马,他决心补上这一课。他来到新华书店,买了财务管理方面的几本书,开始钻研学习。 秦海浪觉得,离开南苑宾馆他并不后悔,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也学不到多少东西。这几天,他特别留心招聘财务人员的广告。 路边有一个广告栏,广告栏信息中,有招聘财务总监c财务经理的,也有招聘会计c核算员的。他当个核算员估计还差不多,他想试试。他来到招聘单位,才知道这还是一家酒店。不过酒店的名字倒是挺吸引人的——荔枝湾大酒店。他想起了唐代诗人杜甫“过华清宫”中的诗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估计这个酒店的名字跟这首诗有关。他在街头见过荔枝,紫皮白肉,水灵鲜嫩,看着就让人嘴馋。原以为这里是产地,估计贵不到哪里,一打听一斤十八块,吓了他一大跳,看来产地的荔枝并不便宜啊,他没舍得买。 会计把秦海浪介绍到财务部部长办公室。部长问他:“有从业资格证吗?” “没有。” “哦。”部长说,“这里要一个核算员,主要负责记账c对账和催要欠款等工作。每天要记调料账c海鲜账c蔬菜粮油肉类账c烟酒饮料账,要核对吧台送来的日报单。抽空还要到欠账单位催要欠款。你愿意干吗?” “我愿意。” 荔枝湾大酒店财务部听起来很大,其实很小,一共只有四个人,其中部长c会计c出纳c核算各一人。在这四人中,核算员职位最低。 秦海浪不但毛笔字写得好,钢笔字写得也非常工整流畅,各项账目记得工工整整c清清楚楚。他的记账工作马上就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对账也是一件非常细致的工作,既要认真,还要有耐心,很能磨炼人的性格。 干完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帮会计做凭证c记总账c记分类明细账,这些业务别人一指点,他就会干,而且干得都非常出色。 开小餐馆不存在赊账欠账问题,但赚头不大。开大餐馆,赊账欠账问题令老板很头疼。不给赊账,他们便不来消费;给赊账三回五回又要不来。有的顾客一要账就不高兴,分寸很难把握。老板交待的原则是:既要把钱巧妙地要来,还不能得罪顾客。这是一对矛盾,把握起来很难。 秦海浪记账c对账等工作干得都很出色,但出去要账半个月来还没有结果。这天天气很好,他搭乘公共汽车,来到欠账单位。 这是一个政府部门,领导正在二楼办公。他敲门进去,见领导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领导只顾浏览报纸,翻完一张又拿起另一张。秦海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实在憋不住了,微笑着问:“侯局长,我是荔枝湾” 没等他把话说完,侯局长开口了:“吃你几桌破酒席,三天两头来要账,烦不烦人。” 秦海浪心想,这人咋毫不讲理,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他不主动还欠账,还嫌人家撵到门上要账。说:“侯局长,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再说,我还是头一次来。” 侯局长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秦海浪,慢条斯理地说:“我还要工作,请你不要干扰我的公务!” “不是我想这么做。”他站在侯局长办公室就没有走的意思。 “你怎么不走?”侯局长满脸恼怒拨通他老板的电话,气呼呼地把秦海浪告了一状。 老板让秦海浪接电话,让他回来。他答应回去,可并没有马上走。侯局长说:“你怎么还不走呢?” 秦海浪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今天的任务是讨账,我没有业绩,回去无颜见老板啊。” 侯局长想,跟这种人较劲,有失自己的身份。他叫来会计,让核实一下欠账单,然后开张支票,把荔枝湾大酒店的账务清了,对部下说:“从今往后,不要在该店消费了!”这话显然是说给秦海浪听的。 秦海浪想,像侯局长这样赖账的顾客,不来消费也罢。 这笔欠账终于要了回来。老板批评秦海浪,清理欠账要灵活掌握,不要太死心眼。秦海浪说,这样的客户,咱宁可不要。老板说,为什么不要,只要给咱送钱,咱就接待。不管怎么说,秦海浪要回了前面核算员一直没有要回的这笔账,老板心里还是满意的。 秦海浪执着的要账方式,也会影响到老板与好朋友的关系。老板训他,他从不计较。他说,老板训他是对的,因为他的行为伤害到老板和朋友之间的关系,但他执着的要账方式也是对的,因为这是他的职责,他要替老板尽职尽责。老板听了他的这番解释,也很受感动,觉得他还蛮可爱的,也就没有过分地责怪他。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秦海浪一共要回欠账五十多万元,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财务人员,很快就赢得了老板的赏识。 秦海浪在报缝中看到一则消息,外地来本市打工人员也可以参加本地的会计职称考试。 秦海浪准备了相关资料,来到考试报名地点,交了二十元报名费,领取了复习资料,打算先考个《会计从业资格证书》。 从领回资料的当晚起,秦海浪就开始刻苦攻读复习资料。他计划在两个月的复习中,把三本复习资料至少看两遍,难以理解的回头再多看几遍。 会计从业资格考试是利用星期天学生放假c教室空闲的时间在一所中学进行的。这次考试,秦海浪觉得自己发挥得还算不错,也就顺利地通过了考试关,领到了全国统一颁发的《会计从业资格证书》。 财务部郑会计临近分娩,需要另配一名会计,小广告贴出半月有余,来过几人面试,不是因为公司业务量大,就是因为工资待遇不高,最终没能招下。 出纳小高建议,可以让秦海浪试试。郑会计说:“对呀,他不是考取了《会计从业资格证书》,我怎么就没想起呢?” 秦海浪早在他们张贴小广告时就有当会计的想法,可自己没敢奢望,虽说他考取了会计从业资格证书,但没有职称,觉得还不敢尝试。最起码等他考到了《助理会计师》以后再应聘会计也不迟。来财务部几个月,尽干了一些打杂的事情,总账c分类明细账c现金账c银行往来账,还有记账凭证之间的关系他倒是搞清楚了,可真正遇到问题,不知自己能不能像郑会计那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他考取了《会计从业资格证书》,程部长c郑会计c高出纳他们都知道。一般来讲,会计升财务部长,出纳升会计,核算员升出纳,大部分单位都是这样考虑财务部人事的。他目前是一个核算员,想一步当会计是不可能的,不考虑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出纳小高提出让他当会计是他没有想到的。 秦海浪用三天时间,基本理清了当会计的思路。 当核算员月薪为八百元,当会计月薪为四千元,单凭工资一项,就能看出天壤之别。他听说,郑会计是一位老会计,人品好,业务熟,经验丰富,应付工商c税务c银行方面的业务是一把好手。 当了会计,秦海浪才知道,这四千元还真不好挣。他以为挣四千元,只做荔枝大酒店的账。老板说:“我给你名片了,上面不是有四个公司吗?”言下之意这四个公司的账都由他一个人来做。而且每个公司要做四套账,对内一套账,对财政一套账,对税务一套账,对银行一套账。总共十六套账。内部账反映了公司的真实情况。对财政的账是为了争取财政的扶持。为了逃税,对税务的账面上出现的往往是亏损。需要在银行贷款,账面反映的又是一家有实力有偿还能力的公司,而且公司业绩不菲。除了对内账是真实的以外,其余的三套账都是假账。也就是说十六套账中,只有四套账是真实的,其余十二套全是假账。他学过“公司法”c“会计法”c“票据法”,做假账是犯法的事,这可怎么办? 老板说,他的名片上有四个公司,这说明不了什么。办十个公司的老板也有,但十个公司总不能聘请一个会计吧?这个老板听名开了四个公司,其实只有两处办公地点,一套人马。 荔枝湾大酒店一共十二层,公司办公设在最高层。秦海浪第一次来这里时,大门口挂着“荔枝湾大酒店”的招牌,十二层挂“宏达建筑有限责任公司”的招牌。没过几天,秦海浪乘电梯上到十二层,看到一块“富达绿色食品有限责任公司”的招牌。他以为自己走错了,看了看门牌,是自己的办公室。几个同事先他来到办公室,见他惊诧不已的神态,都暗自发笑。秦海浪问:“你们笑什么?” 小高说:“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的办公室了?” “对啊。咱门口怎么挂了另外一块招牌?” “上面要检查富达绿色食品公司的业务,今天我们都属于富达公司的员工了,千万不敢弄错啊。”小高还告诉他,这块招牌是公司办公室人员刚挂上的。这里换招牌是经常的事情,上面检查哪个公司的业务,就挂哪家公司的招牌。不变的是公司职员。检查人员来可千万不敢提宏达公司的事情。听了同事的介绍,他才明白过来。 秦海浪刚当上会计,老板就让他做假账。他说:“我刚拿到《会计从业资格证书》,真账还不熟悉,怎么会做假账呢?” 老板说:“假账好做,你闭着眼睛捏数据就行了,凭你的智商和能力,一天捏十个公司的数据也不成问题。” “没有原始凭证,各类票据怎么做假?票据上的印鉴怎么做假?” “需要做什么,小高能做。假文凭c假学历c假资质c假身份证c假工程师证件,她都能做。” “咱正二八经的公司,怎么成了一个造假公司了呢?” “没办法,现在什么都兴假的,按公司法开公司,公司非倒闭不可。” 老板让秦海浪做假账,秦海浪不愿意这么做,此事暂时僵持下来。 工作之余闲聊,小高告诉秦海浪,一次老板让她刻一枚公章,她说假身份证敢做,假公章千万不敢刻,私刻公章是犯法的行为,她坚决不干。最后花了五十元钱,在街上刻了一枚假公章,盖章后当面销毁。 没过几天,老板又来做秦海浪的工作,让秦海浪做假账。秦海浪说:“我是一个打工的,按说应该听老板的,老板让干啥就应该干啥。” 老板说:“哎,这就对了。你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看过公司法,你是法人,出了任何问题,法人是第一责任人。” “是啊,有什么我顶着,你怕什么?” “我是替你着想,替你负责,才不做假账。” “你替我负责?” “是的,会计法规定,会计有监督总经理的义务,尤其在纳税等方面。” “你就拉倒吧,替我着想,监督我,是怕你自己进班房吧。” “无论我进班房还是老板进班房,对公司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为我的公司,我进班房,我愿意。” “即使你愿意我也不愿意,我是会计,业绩没干下,把老板反而送进了班房,这不是我严重失职吗?” “这?”老板说,“反正要应付财政c税务c银行这些单位,怎么做账,你就看着办吧!” 秦海浪发现,凡是老板让做假的,老板从来不说让做假,常说一句话:“你们看着办吧。”这句话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比如说有人追究做假,老板会说:“我让他们看着办,又没让他们做假。”言下之意,造假的责任就都推到了部下的头上。老板以为他很聪明,他的这一招部下谁也没有发现,其实不然,这一点秦海浪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有揭穿罢了。 老板见秦海浪死活不肯做假账,只好实话实说了:“咱们虽说有几个公司,但大都是空架子,这个公司贷款,需要那个公司作担保,也就成立了这么多公司,其实都是为了应付有关方面的。咱们的所有公司都处在原始积累阶段。哪个公司原始积累阶段不瞎做,偶尔出点格,违犯政策规定,也是情有可原的。你真要按公司法c会计法等有关法律条文办事,可以说什么也做不成,公司就办不下去。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也不是我就愿意这样做。” 秦海浪知道原始积累阶段的艰难,但不能因为艰难,就去瞎做。这是一个原则问题,绝不能妥协。 秦海浪发现,出纳小高不仅仅是出纳,她的抽屉里放许多塑料袋,这些袋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有假资职证c假身份证c假职称证等等,参加工程竞标需要什么证件,她就能造什么证件,因此而受到老板的赏识。 秦海浪问小高:“假身份证怎么造?” 小高说:“我专门花钱学过这个,可以把张三身份证上的照片挪到李四的身份证上,而且,做成新的身份证网上还可以查到。” “你造假不怕犯法吗?” “唉,哪个公司起步不造假?刚开始我也有点害怕,做的多了,也就无所谓了。没见哪个公司的人因为造假坐禁闭啊。”小高拉开抽屉让他看,笑咪咪地说,“这里面全都是假的,老板需要什么,这袋里就有什么。” “都是你弄的。” “嗯,都是我弄的。”小高打劝他说,“老板让你做假账,你就做吧。前面几任会计都做假账,没见哪个出事。谨慎一点当然好,但咱挣老板的钱,老板让做假,咱不做行吗?” 老板让秦海浪当四个公司的会计,做十六套账,听名挣四千元,算下来每套账只有二百五十元。小高悄悄告诉他,别看老板文化程度不高,算账谁也算不过老板。他认为,小高这话不无道理。小高还说,老板就爱精打细算,很抠门,给员工多发一分钱,就像割身上肉一样疼。秦海浪很感激小高告诉他这么多有关老板的信息。他也学得精怪起来,不正面说他不做假账,而是说,在四千元工资不变的情况下,每增加一套账的工作量,增加五百元。亦即每增加一个公司,也就是增加两千元的工资。这个公司他挣四千元,另外再增加三个公司的账务,总共就可以拿到一万元工资。老板听了秦海浪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心里盘算,这个秦海浪胃口真大啊! 为让秦海浪做假账,老板费尽了心思,但就是不加工资。秦海浪知道老板舍不得钱,也就拿加工资来拒绝做假账。玩了一阵子心理战术以后,秦海浪开诚布公地说:“要做假账,你找造假公司去,我做不了,也绝不会去做。” 老板说:“我掏钱雇会计,再找别人做假账,总不能一份业务出两份钱吧?” 秦海浪说:“既然老板这么说,我愿意辞掉会计工作。”因为老板绝不妥协,那只有秦海浪让步了,他决定辞掉会计工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为揽生意把烧酒端 酒场上赛过花木兰 张石匠的户口刚刚安到秦家川,就有人请张石匠箍窑。张石匠给叶主任汇报了这一情况。叶红英马上把开采石头的马石匠c曹石匠和秦石匠以及几个跟他们学手艺的年轻人调回来,让协助张石匠,一起完成箍窑工程。 这项工程在十里路上的鲁家庄。鲁家庄的鲁志明家要修五眼石窑,他家积攒的石头只够箍两眼窑。叶红英说:“咱都是上下川里的人,你家箍窑和所需的石头我们全包了,只能让你沾光,不能让你吃亏。如果工程质量不过关,我们分文不取。” 鲁志明听叶红英这么一说,心里就更塌实了。土工组在组长张社锁的带领下,先进入工地,按照张石匠的指点,一直挖到老土上,然后填三七灰土逐层夯实地基,用五天时间完成了地基工程。紧接着,石工组在马组长的带领下,和泥的和泥,提泥包的提泥包,砌石头的砌石头,出面子的出面子,大工小工一齐上,工程安排得井然有序。原定十五天的任务,提前三天合上了龙口。泥工组进入工地,用十一天时间,上了一遍大泥c两遍细泥遍粗灰次细灰,完成五道工序,结束了粉刷任务。木工组在李组长的带领下,在土工组进入工地的同时,就开始做门窗。半个月做了五架门窗。等到土工c石工c泥工都完成后,木工组用两天时间安上了门窗。原定四十天的工程,仅用了三十天时间就全部竣工。主家一直在修建工地监工,每道工序都十分满意,逢人就夸,用秦家川建筑工程队修建,省时省料c保质保量c便宜实惠c可靠放心。这项工程也是张石匠给秦家川人带来的第一笔收益。 箍石窑工程竣工没三天,有人找闫砖匠给他家箍八眼砖窑。有了箍五眼石窑的经验,八眼砖窑的活也敢揽。以往谁请闫砖匠,闫砖匠还得出去雇人,有时候急忙雇不下人手,只好主家或本村人添一把手,大工小工配合不默契,窝工费时,影响工程进度。如果调泥兑灰比例不当,还会影响工程质量。目前,有工程队作后盾,闫砖匠把活汇报给叶队长,叶队长统筹作出合理的安排,他觉得十分省心。 箍八眼砖窑,打地基费了好大劲,按以往经验,挖一丈深,基本挖到了老土层上,这家地工挖到了丈五深,还不见老土,而且挖出了石子渗出了水。这还不算,还挖出了一个墓坑。主家说什么也不要这块地基了。只好暂且停工,等待另选址修建。主家请了风水先生又选了一处地址。土工组重新开始完地工。 箍八眼砖窑,前后用了五十天时间,才把这项工程做完。 箍五眼石窑,刨过工钱和其他杂蹋,村集体赢利两万五千元。箍八眼砖窑村集体赢利一万二千元。主要亏在地工上。叶红英想,按说两次挖地基的工钱主家都应该如数支付。鉴于前面的地基已经废弃,再让主家付工钱,主家肯定不满意。让人一步天地宽,第一次挖地基的工钱全免了。叶红英这样说,主家反倒不好意思了,硬要坚持支付第一次挖地基工钱的三分之一,叶红英和主家和和气气地解决了这件事情。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名气就更大,信誉度也就更高了。 陕北黄土高原的冬季比较漫长,叶红英算了一笔账,搞修建每年只能干七个月,最多八个月,石活砖活双管齐下,一年下来只能挣到几十万元。她觉得挣个人的钱赚头不大,应该把注意力转到延庆油矿。 通过熟人关系,叶红英约了油矿基建处赵处长,她觉得一个女人跟男人一起喝酒吃饭不太方便,起身时带了秦海霞和秦海燕姐妹俩,万一喝醉了也有人招呼。 下午四点,叶红英她们提前来到明亮大酒店。这是永安镇最高档的酒店,请贵重客人一般情况下都在这里。明亮大酒店是田明亮开的,田明亮是叶红英的同学,而且又暗恋着叶红英。海燕说:“嫂子和田老板是同班同学,你找一下他,结账的时候说不定能给咱便宜一些。”叶红英说:“这是给队上揽工程,我不愿意落他的人情。”并且给海霞c海燕再三安顿,不能让田明亮知道她们在这里请客的事情。 叶红英把事先定好的包间检查了一遍。坐在包间,跟秦家姐妹俩点起菜来。一共点了八凉八热,猪肉c羊肉c牛肉和鸡c鸭c鱼c虾都有。不是为了承包工程,叶红英绝对舍不得这样消费。先上了八道凉菜,又让服务员提了一捆啤酒,拿了一瓶高四五西凤酒。高四五西凤酒是本省西凤酒厂生产的高瓶颈c四十五度c价格适中且当地老百姓喜欢喝的一种烧酒。都说这酒喝了不上脸,头不疼,也就受到了广大消费者的青睐。 赵处长答应下午五点到,直等到六点,一辆小轿车才停在了明亮大酒店门前。车上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后跟两个人,一个是请赵处长的人,都叫他王师。王师大名叫王平,他既是赵处长的朋友,也是砖工组组长刘瑞山的朋友。叶红英是通过本村刘瑞山跟这个人认识的。另一个是工作人员,负责给赵处长提包端茶。叶红英和秦家姐妹俩站在酒店门口迎接。 王师介绍说:“这位就是秦家川的叶主任叶队长。” 赵处长伸出手说:“你好!” “赵处长好!”叶红英慌忙伸手应付。 进到包间,叶红英让赵处长坐上坐。赵处长说这有讲究,请客的人才坐在中间。叶红英笑着说:“今天赵处长最尊贵,您不坐上坐,谁也不敢入坐。” 赵处长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来坐吧。”经过一番寒喧赵处长入座。只要赵处长坐定,其他人就好安排了。赵处长左右两边,一边坐着王师,一边坐着叶红英。秦家姐妹俩挨着叶红英坐下。赵处长的工作人员和司机挨王师坐下,坐次也就算安排好了。 王师见餐桌中央摆放着一瓶高四五西凤酒,指着问:“就打算喝这酒吗?” 叶红英赶紧解释说:“我不会喝酒,也不晓得哪个酒好,哪个酒不好。” 王师说:“以赵处长的身份,应该喝茅台啊。” 赵处长赶紧说:“客随主便,喝什么酒都行。” 叶红英根据王师提议,赶紧让服务员拿了一瓶茅台酒,放到餐桌中央,顺便把那瓶高四五西凤酒撤了下去。 酒过三巡,赵处长问:“王师,刚才你叫她叶主任叶队长,叶主任既当村主任又当生产队长吗?” 王平嘿嘿一笑说:“生产队长早就成了历史,这位能干的叶红英既是秦家川的村主任,又是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队长,所以,我刚才叫她叶主任叶队长,她是一身兼两职啊。” “哦,秦家川行政村也组建了建筑工程队啊?”赵处长有些惊讶,马上又说,“一个行政村敢组建工程队,能力不小啊!可喜可贺,说不定以后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还希望赵处长多多关照!来,我敬您一杯。”叶红英接过话茬,端起杯酒,给赵处长敬酒。 赵处长也端起酒杯,跟叶红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叶红英见赵处长已经喝完,也一口喝了下去,不料辣酒闭气,呛得她咳嗽了老半天,眼泪珠子直流,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从来没喝过辣酒,也不会喝酒。”她不知该怎样掩饰呛酒的尴尬。 王平说:“当了工程队队长,哪能不喝酒,话说白了,会喝酒就有生意,不会喝酒就没生意。”这虽是一句玩笑话,也反映了当今社会的一种普遍现象。 叶红英说:“只要有工程做,我不会喝也一定要喝!” “好!我就喜欢爽快之人。”赵处长端起酒杯,又要跟叶红英碰杯。叶红英哪敢怠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赵处长说,“凭你这豪爽气,也应该给你划一段工程。” “谢谢赵处长的关照。”叶红英有些应接不暇,一方面要回答赵处长的话,另一方面又怕冷落了牵线人王平,赶紧亲自斟满一杯酒,端到王平跟前说,“这杯酒敬给请赵处长的王师,你是我们秦家川的大恩人。” 王平赶紧端起酒杯,客气道:“万万不可这么说,秦家川的大恩人应该是赵处长,不敢把主次颠倒了。我只是介绍你们认识了一下。” 叶红英给赵处长领的工作人员敬酒之后,又端起一杯给司机敬。司机说他不会喝酒,拿饮料代替。叶红英说:“好,你喝饮料我喝酒。”她想,司机也不能轻视,便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叶红英几杯下肚,觉得晕晕乎乎,眼睛发涨脸发烧,可拘束感反倒一点也没有了。赵处长的一个眼神,她都要分析其中的意思。他说的每一句话,她就更在意了。刚才赵处长说给她一段工程时,她眨了眨眼睛,看自己是否头脑清楚,有没有听错。她怕在座的各位说她见钱忘义,暂时搁住这个话题,急急忙忙敬了一圈酒,来不及多思考,赶紧又斟满一杯酒,举到赵处长面前,虔诚地说:“感谢赵处长的支持和帮助。”这杯她独自喝了。 “就凭你这仗义劲,我给你三十万的帮河堤工程。”赵处长解释道,“最近,要帮矿区河堤,算你们运气好,刚赶上这期工程。” 叶红英为了表达谢意,说:“赵处长给我三十万的工程,我叶红英连喝三杯。” 王平说:“一杯十万元工程,三杯三十万元工程,叶队长真会算账啊。” 赵处长说:“叶队长已经喝了不少。假如她还能喝,喝一杯加十万元的工程。不能喝也不勉强,三十万元的工程保底。” 叶红英端起酒杯,笑着问赵处长:“您是一处之长,说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反悔。”赵处长说,“但我说过,不要勉强,喝出问题,我可担当不起啊。” 叶红英说:“喝出任何问题,跟赵处长无关,有各位作证,这话是我亲口说的。千万不能连累帮助我们的赵处长。”她仰起脖子,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平和秦家姐妹俩异口同声说:“四十万。” 叶红英伸出酒杯让服务员再倒。秦海霞阻止说:“嫂子,不敢再喝了。” 叶红英说:“要喝,遇到赵处长这么仗义的朋友,岂有不喝之理。”她又喝了一杯。 王平说:“五十万。” 叶红英一口气又喝了十杯,工程增至一百五十万。叶红英还要喝,秦家姐妹俩夺了她的酒杯,说什么也不让再喝了。 赵处长也喝高了。他说:“假如叶队长还能喝,她喝一杯,我陪一杯,还按老规矩,每杯增加十万。” 秦家姐妹见赵处长端起了酒杯,无奈地松开拦挡叶红英的手。叶红英又端起酒杯,跟赵处长一连碰了五杯酒。喝完五杯酒,叶红英趴在了餐桌上。赵处长团着舌头说:“喝,继续喝!” 王平说“不能再喝了。七个人三个不喝酒,喝酒的四个人中一个还是女的,已经喝了五瓶酒,不敢再喝了。” 工作人员和司机把赵处长搀扶着走出包间。叶红英没离开餐桌就出了酒。海霞c海燕搀扶着她来到洗手间,把吃进去的菜和喝进去的酒全吐了出来,直吐得口里发苦,肚皮痉挛,眼泪涮涮直淌。 当天晚上,叶红英醉得一塌糊涂,海霞和海燕只好在明亮大酒店登记了一间房住了下来。叶红英哭一鼻子笑一轮,骂秦海浪不是男人,骂秦海浪狼心狗肺,骂秦海浪见死不救,不保护她,不替她喝酒,逼得一个女人家出来闯世事哩直闹腾到后半夜,三个人都筋疲力尽,才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叶红英占了一张床,海霞和海燕姐妹俩挤了一张床。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叶红英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头重脚轻昏昏沉沉。她咬牙站了起来,一阵晕眩,差点跌倒,又躺在床上。海霞c海燕也醒了,赶紧起来招呼叶红英。叶红英问:“咱咋住在这里啊?” 海霞说:“昨晚你喝醉了,我们只好登记了这个房间。” 红英问:“昨晚几点散场?” 海霞说:“快十点了。” 红英问:“我没丢人吧。” 海燕抢着说:“嫂子,你真够厉害,三十万的工程,硬挣到二百万,真了不起啊!” 红英说:“刚开始心里还清楚,后来什么也不记得了。” 海霞说:“为给咱工程队多揽工程,你豁出命来陪赵处长喝酒,我俩劝都劝不住。” 红英问:“赵处长真的答应给咱二百万的工程吗?” 海燕说:“是他亲口说的,嫂子喝一杯酒,他给加十万的工程。嫂子一连喝了十七杯酒,赢得一百七十万,再加上原来答应的三十万,刚好是二百万的工程。他说话不能不算数,有好几个人可以作证。” 红英说:“咱得趁热打铁,赶紧去找赵处长,万一他要反悔怎么办?” 海霞说:“我觉得也是,咱得赶快去找。” 红英说:“我肚子饿得厉害。” 海燕说:“我去买几个包子。”三个人吃了六个包子,就赶往油矿基建处找赵处长。 赵处长正在开会,她们一直等到中午,终于见到了赵处长。赵处长说:“回去准备一下,咱就签三十万的合同吧。”叶红英看了一眼海霞c海燕,用眼睛告诉她俩,我说酒后的话不算数,你俩还不信。 海燕马上插嘴说:“昨晚是你说的,我嫂子喝一杯酒,你给加十万,害得我嫂子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能不算数呢?不给二百万工程,我们就不走!” 赵处长嘿嘿一笑说:“好厉害的女子啊。” 海燕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反悔。这可都是你赵大处长说的啊。难道你忘了吗?” 赵处长笑着说:“我说过吗?再说了,酒后的话能算数吗?” 海燕气愤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呢?” 赵处长说:“好了,不跟你们开玩笑了。回去准备一下,咱就签合同。” 叶红英还不放心,问:“是二百万吗?” 赵处长说:“当然是二百万了,这是你用真诚和仗义换来的,我岂能反悔?” 叶红英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她忘记了醉酒后的难受,忘记了头晕头疼,带着海霞c海燕赶回秦家川,开始制定二百万工程的具体方案。 三天以后,叶红英带着海霞c海燕,拿着村委会公章,跟赵处长签订了合同,并拿到了工程图纸。当天下午,她回到村上,把五个工组的组长叫到一起,针对图纸,划段包干,制定工期,敲定了具体任务。 工程所需石方,由本村石场提供。石工组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留在石场继续开采石头,一部分人和砖工组大师傅在工地砌石。 从这天开始,后河滩石砭上钻炮眼的钻炮眼,放炮的放炮,采石的采石,方石的方石,一方方的石块,整齐地垛在了石场旁边一块平地上。 第二年三月下旬,油矿河堤南段,布满了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人。因为砌河堤工程没有木活,木工组全体人员配合土工组挖堤基。他们把河堤堤基一直挖到了石层上。石工组c砖工作便开始砌石。泥工组一部分人负责调灰沙,一部分人负责灌沙浆,还有一部分人负责搅拌白灰c黄土和碎石子。堤砌多高,背壕就填多高。工地布置得井然有序,做到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每段工程做得都非常漂亮。 油矿基建处派技术员c监工,来回巡视在每家工地上,不停地指导施工。他们夸赞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组织管理有方,质量技术可靠,而且自始至终没有发生偷工减料的现象。叶红英亲自领导和参与此项工程,就是为了随时掌握工程进度,保证工程质量,解决处理工地上出现的一些难题。 河堤工程务必在汛期到来之前完工,原定五十天工期,在叶红英领导下,仅用了三十五天就完成了任务,比原计划提前了十五天。经验收,各项技术参数均达到了合同规定,受到了延庆油矿的嘉奖,并颁发了锦旗。 其他工队的石料都要在市场上购买,而秦家川建筑工程队所需的石料都是自己开采的。石料运输也是组织本村村民的柴油三轮来完成。五辆三轮不停地穿梭在秦家川通往油矿河堤工程的公路上,把一方方石头,及时运送到了工地,保证了不窝工c不拖工。大大降低了工程成本。决算下来,此项工程共赢利一百二十万元。 圆满完成了二百万的砌河堤工程,使秦家川建筑工程队声威大震,这项工程标志着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用自己的实力,已跻身与油矿工程的行列,而且得到了矿领导c基建处负责人和专业技术人员的充分肯定。 正当秦家川人庆祝胜利的时候,叶红英醉酒揽工程的事也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叶红英是女中豪杰,竟敢在酒场上逞英雄。有人说,一个女人家,能揽下二百万的工程,不是出卖灵魂,就是出卖色相。还有人说,她是凭能力c凭管理c讲诚实c讲信用,才揽下这笔工程的,理应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爱戴。听到这些议论,叶红英只是淡淡的一笑,她并没有把人们对她的议论放在心上,而是向另一个新的目标迈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精精保媒吃山珍 憨憨保账难脱身 荔枝湾大酒店的老板是深圳人,名叫赖昌荣。他信奉的做人原则是:该精明的必须精明,该糊涂的必须糊涂。若要在当今社会生存,只精明不湖涂不行,只糊涂不精明也不行。古人早就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凡事马马虎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为合适。 秦海浪要辞掉会计工作,赖老板坚决不同意,而且好言相劝,极力挽留,弄得秦海浪左右为难。 赖昌荣为何要挽留秦海浪,自有他挽留的道理,哪怕辞掉工作也绝不做假账,宁肯得罪老板,决不放弃原则。说明秦海浪是一个敢于坚持正义的人,也是一个视品行为生命的人。在有钱是爷c物欲横流的的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确实不多。让这样的人当会计,肯定不会在账务上捣鬼。会计利用职权,串通出纳,日鬼老板的大有人在。根据他平时的观察,看秦海浪的秉性,这个会计他是最放心的。以前雇了不少会计,多数人在金钱面前经不住诱惑。雇会计容易,雇一个正直的好会计难啊。他把秦海浪就视为正直的好会计,所以才极力挽留。再说,新进员工对工作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如果员工换得太勤,势必对公司开展业务带来一些影响。他用人的原则是,只要没什么大的问题,用老员工比用新员工顺手。他轻易不愿意解雇员工,即使发现点小毛病,只要能改,他还是继续留用。秦海浪坚持不做假账本身没有错,只是没按他的意愿办事,这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赖老板诚心想留他,他也就收回了辞职书,继续当他的会计,但假账他还是不做,违犯原则的事他还是不为。他认为做人最起码要有一个道德底线,无论如何,这个道德底线不能突破。 经过员工炒老板c老板还极力挽留员工这件事,大大提升了秦海浪在老板和员工面前的地位,也为老板宽怀大度的为人增彩不少。 邵芸芸是公司办公室副主任,老板的许多开销条据由她负责整理报账,和秦海浪接触自然就比较多了。她比秦海浪小两岁,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姑娘,身材小巧玲珑,十分精干,肤色白净细腻,说话柔声细语。都说她比别人多长了一张嘴,有一双会说话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她和秦海浪说话并不多,但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总是传达着一种炽热的爱意。在见她第二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她充满爱意的眼神,搅得他心慌意乱。他有意回避这种眼神,怕经不起诱惑被她征服。尽管他刻意疏远她,但俩人之间的距离还是渐渐缩短。南方人看钱重,很会精打细算,一般不愿做无意义的投资。男女双方恋爱初期,都实行aa制,如果觉得可以托付终身,才可打破aa制的界限。邵芸芸跟秦海浪第一次聚餐,就打破了这种界限。通常情况下,男女约会,大都由男方买单,而她和他聚餐,却由她买单。搞得他很不自在。看着小巧玲珑的她,他觉得,他比她更渺小。人常说,财大气粗,可她财大,气一点都不粗,总是柔声柔气,似和风细雨,给他送来一缕缕的惬意。她请了他一次,他不想欠这笔人情,在一个周末,便主动邀请她。她如约而至。两个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坐在餐馆临街的小隔断里,听着舒心的音乐,品着咖啡,吃着西餐,心思却全在对方。他大胆地问自己,他可以在这南国自由恋爱吗?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叶红英,他毕竟跟叶红英领了结婚证,是一对合法夫妻,曾一同走进了那个他并不喜欢的洞房。他脸上掠过一片愁云。 邵芸芸从他的容颜上看出了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微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回答:“没想什么。” “肯定想了,而且,所想之事让你隐隐作痛。”她毫不客气地说。他正不经意地玩弄着小勺,以避免男女相对无言的尴尬。一句犀利的话,如石破天惊,他手中的小勺滑落在桌上的咖啡杯里,溅起的咖啡滴洒落在睫毛上c鼻尖上和衬衣上,弄得他十分狼狈。她忍俊不禁地接着说,“让我言中了?” 他无奈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有何用。” 她说:“我倒想听听。” 秦海浪把他的身世和他跟叶红英结婚的事都告诉给了眼前这位坦诚的异性朋友。 “原来你是一个新时代的逃婚者啊。”邵芸芸说他,他只苦笑了一下,再没说什么。她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眼盯着他问,“在南方这块灯红酒绿的地方,就没遇上一个红颜知己?” “我一个打工者,衣刚避体,食刚裹腹,哪有条件谈情说爱啊。再说,我已经是结过婚的人,谁愿意和我谈呀。” “如果有呢?”她用她想说而又不好开口的话来打探他的态度,见他迟迟不表态,便主动把自己的简单情况告诉了他,她祖上是花城人,父亲来深圳创业。家有一栋小洋楼,有两辆豪华轿车。姊妹俩,姐姐嫁给一个富商,生活十分宽裕。她就是不打工,父亲挣下的也够吃够喝。她觉得,人不能闲着,要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也就出来拼搏。 他说:“看来你是生活在天堂,而我呢,跟你无法比。” 她说:“虽然是这样,但我并不觉得愉快。” “当你去一次贫穷落后的陕北,就知道生活是什么滋味了。”秦海浪把陕北说的越艰苦,邵芸芸觉得越神密。她多么想变成一只大雁,飞过长江,飞过黄河,到她向往的北方,亲眼看看陕北到底是个啥样子。听他说那里有山有沟,有川有河,有树有草,怎么会贫穷落后呢?她没完没了地问他,他不厌其烦地给她讲。 “听你这么讲,我越来越喜欢你的家乡了。”她话题一转说,“哦,光顾问你了。还需要点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说:“这已经够奢侈了。” 她说:“我去趟洗手间。” 邵芸芸从洗手间回来。秦海浪叫来服务员,说要买单。她说:“单已买过了。” 他说:“这次是我请你,理应我买单。” 她婉转地说:“咱俩谁买都一样,下次吧!” 秦海浪觉得,这份人情越欠越深,下次无论如何也要自己买单。 头一次是邵芸芸请客,她买单还能说的过去。第二次是他请客,仍然是她买单,搞得他连请客的勇气都没了。 隔了一周,邵芸芸邀请他到海天阁一起坐坐,他如约而至。这是一座高档豪华临海酒店。包间色调和谐,典雅温馨,凭窗远眺,背景上映衬着蓝天和大海。那逐浪戏水的海鸥,翩翩起舞的白鹭,渐渐划过的船只,波光粼粼的海水,给幽静的海湾增添了不少活力,再加上近景中的美女邵芸芸,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图画。他看得出神入化,陶醉在美好的景色中。 邵芸芸问:“看什么呢?” 秦海浪说:“噢,我看见你仿佛从天边走来,像七仙女下凡。你和身后背景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漂亮的人物风景完美结合的画卷。” 邵芸芸抿嘴一笑,说:“没看来,你还挺有艺术天份啊。” “感谢你的夸奖。上高中时,我还是校文艺队的,吹拉弹唱都会。” “是吗?能不能唱一首陕北民歌啊。” “你知道陕北民歌?” “当然知道,‘山丹丹开花红艳艳’c‘走西口’谁不知道啊。” “在这里唱陕北民歌怕人家笑话。” “傻冒一个,深圳人只顾个人赚钱,哪管别人的事,你放心地唱吧。” “我给你唱一首‘走西口’吧。”他放开嗓子唱道: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难留, 手拉着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门口。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不丢手, 有两句知心话, 哥哥你要记心头。 走路你走大路, 万不要走小路, 大路上人儿多, 拉话儿解忧愁。 坐船你坐船后, 不要坐船头, 船头上风浪大, 怕你掉到河里头。 哥哥你走西口, 不要交朋友, 交下的朋友多, 怕哥忘了奴。 “这歌好,你唱的也好。”她问,“黄土高原上有船吗?” 他说:“黄土高原上有黄河,黄河上有船。但没有大海里的轮船大。” “听你这么一讲,陕北还真是个好地方。” “一代伟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觉得就是比不上你们南方。南方空气湿润,没有尘土,穿上皮鞋一周不擦也不脏。陕北到处是黄土,穿上皮鞋天天擦也是脏的。” 两个年轻人在这座临海酒店的包间里一待就是几小时,谈论着他们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为了扩大经营市场,荔枝湾大酒店赖老板描准了基建工程项目,需要注入大量资金。赖老板用自家的房产证在银行贷了五百万元,但仅有这五百万元是远远不能满足需要的。他给全体员工开了一次动员会,希望大家踊跃参与。入股分红也行,投钱得利息也行,由参与者自由选择。 邵芸芸把这件事回家告诉了父母。她父亲说:“咱家钱是有,就怕投进去要不回来。假如财务方面有人做担保,就不用担心了。” 邵芸芸说:“财务部会计跟我很熟悉,估计他会帮咱这个忙。审核条据c支付现金都要经过他。” 父亲说:“如果有他担保,咱就敢投。发现有啥问题,咱立即把钱收回。酒店有没有钱他最清楚。你不妨把他请到咱家来,我跟他当面谈谈。” 邵芸芸回到酒店,给秦海浪说了担保的事。秦海浪说:“我有那么大的作用吗?” 邵芸芸说:“有啊,你是会计,掌握财务实权,给谁付钱不给谁付钱,你的意见很重要。再说,酒店有没有钱,你心里也最清楚。” 秦海浪受邵父之邀,光明正大地踏进了邵府。这是邵芸芸早就期盼的事了。她想把他带回家,又怕父亲不满意,没想到天随人愿,酒店给他提供了走进邵府的机会。她暗暗想,他做了她家的担保人,从利息中给他抽一部分钱,既帮助了他,又巩固加深他俩之间的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邵府占地六亩,院内有一栋别墅,别墅后有花园,花园中的亭台楼阁有长长的走廊相连,即使在雨天,从别墅到后花园也淋不上一滴雨。花园中东边是一个小湖,西边是一个露天游泳池,小湖和游泳池之间有一个“s”型通道连接。在游泳池游泳也行,在小湖里游泳也行。游泳池的面积是小湖的五分之一,也比小湖浅多了,即使初学游泳的人跳下水,也不会淹着。小湖不但面积大,而且水深,最深可达六米,初学者绝对要谨慎,搞不好会淹死人的。这些都是邵芸芸介绍给他的。 秦海浪看到花园c洋房c小湖c游泳池和小轿车,感慨地说:“你家真阔气啊。” 邵芸芸说:“一般般吧。南方这样的家庭比比皆是。” 在秦海浪眼里,邵府就是天堂仙境。邵芸芸就是这个仙境中的仙女。他说:“福都让南方人享了,罪都让北方人受了。” “有那么严重吗?” “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有朝一日,你去了黄土高原,就知道什么叫苦,什么叫甜了。” 邵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招待秦海浪。秦海浪感到很拘谨,好在有替她家担保的理由,这种拘谨稍稍缓解了一些。 晚宴后,邵芸芸的父亲邵明诚把秦海浪领到客厅来,正式谈担保的事情。邵明诚说:“你的情况我听芸芸都说了,她夸你是一个有正义感有良知的好小伙,今天一见,我也有同感。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秦海浪虔诚地说:“叔叔请讲。” “听说荔枝湾大酒店赖老板打算扩大经营,想从员工手里集资。你对赖老板的诚信度怎么看?” “对赖老板的了解,我远远比不上您的女儿,你们既是当地人,她又在荔枝湾大酒店工作好几年。这一点您问芸芸不就清楚了。”秦海浪这么一说,邵明诚立马意识到,小伙子在借口推托,看小伙子回答问题的思路,就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将心比心,换上他,他也不愿意评论自己的上司,毕竟小伙子是赖老板的部下。 邵明诚说:“我是想知道,假如投了钱,万一情况有变化,能不能把钱撤出来。” 秦海浪说:“如果说几百几千甚至几万,我就可以做主,再多就要有老板的授意。” 邵明诚直截了当说:“我是想知道,我如果需要钱,你能帮我拿回来吗?” “我明白叔叔的意思。” “能不能让账户上始终留一些钱,以防不测。” “数额小是可以的,数额大怕就瞒不住老板了。” “最多可留多少?” “最多也就二百万元吧。” “好,我就投二百万元,月利息二分,我拿一分五厘,你拿五厘。” “我一厘也不要。” “你做担保,当中间人,不白拿。” “没有资本做担保,没人信的。” “其他人不信,我信你。” “叔叔高看我了。” “不是高看,因为你知道公司的资金运转情况。” 秦海浪思考一会儿说:“这样吧,既然叔叔开了口,这个担保我当,咱最好拿他的房产证之类的有效证件做抵押,你也放心,我也能对得起他赖老板。” “好,就这么定了。你设法把赖老板的房产证押在你的手里,这笔生意就万无一失了。” 邵明诚跟秦海浪说这番话时,邵芸芸也坐在旁边。听了这番对话,她就更喜欢他了。她觉得,来自陕北的这个年轻人,是一个绝对可以信赖的人。 谈话进行到晚上十点,邵明诚吩咐女儿:“去送送小秦吧。”邵芸芸拿了车钥匙,领着秦海浪来到小轿车跟前,打开车门,让秦海浪上车。 “你也会开车啊?”他惊奇地问。她莞尔一笑:“这有什么难的。” 小轿车飞速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路边郁郁葱葱的树和排列有序的灯哗啦啦地抛在车后。车窗透进阵阵凉风,吹拂在脸上,撩起一绺绺头发,听着欢快而有节奏的音乐,用余光瞥一眼驾车的美女,他觉得,此时的他是全世界最潇洒最幸福的男人。 邵芸芸告诉他:“不要跟赖老板说这是我家的钱,就说是你的一个朋友的。” “这个请你放心,你就是不安顿,我也不会说的。” 第二天上午,秦海浪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说:“我一个朋友可以帮咱们。” 赖总不解地问:“你朋友可以帮咱们?帮咱们什么?” “您不是说要集资吗?我朋友有二百万元。” “什么?你在这儿有朋友?你朋友肯借钱给咱们?”赖总想,一个外来打工者,竟然能给酒店拉来资金,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 “不过他给咱借钱是有条件的。” 赖总问:“什么条件?” 秦海浪说:“必须有房产证做抵押,由我来担保。” “这有什么难的,你朋友提出抵押房产证的条件我完全可以答应。你告诉他,我愿意跟他合作。至于说你是否愿意做担保,尽管我是你的老板,却依然做不了这个主,这个主意应该由你自己来拿,明白我说的话吗?” “只要您用房产证作抵押,我愿意配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想你想成个泪人人 抽签打卦问神神 从昨天傍晚到午夜,他们轮番拷打我。午夜后,莫日根王爷府的打手们把我打昏。我失去知觉,不省人事。一阵剧烈地振动,把我振了醒来。我感觉到,我的身体疾速滑行在草地上,头部受创疼得厉害。醒来之后再度昏迷。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持续了好长时间。后来就安静地睡着了。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睡梦中感觉到尖刀刺我的脖子c胳膊和腿,钻心的疼痛把我又折磨醒来。我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张张血盆大口,正在撕咬我的身体。我大吼一声,头脑炸裂般一阵刺痛,然后又昏了过去。 一群恶狼突然听到一声吼叫,惊得立刻逃开,观察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又慢慢向我围来。再一次疯狂地撕咬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已经意识到,梦中那一把把尖刀,正是恶狼锋利的牙齿。我不能再昏迷了,一定要爬起来,否则,就会被这群恶狼吃掉。我咬着牙,忍着疼痛,挣扎地坐了起来。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能用无形的声音和两只空手来驱散狼群。我吼一声,狼躲一步。每吼一声,头都被振得几乎要炸裂,不得不停止吼喊,可一停止吼喊狼群就靠近我。我两手不停地在草地上抓,抓起草,抓起土,拼命向恶狼扔去。我忍着疼痛,终于站起来了,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又栽倒在草地上。我咬着牙再度站起,在黑夜中寻找对付恶狼的武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终于找到一根像拐杖一样长短的树枝,顿时觉得有了救星c有了靠山,有了希望。手中有这件武器,就可以对付恶狼了。我要尽量减少体力消耗,防止再度昏迷。我慢慢坐下来,手执武器,注视着四周。哪只狼靠近我,我就向哪只打去。人狼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会儿只顾跟恶狼搏斗,忘记了晕眩头疼,忘记了脖子c胳膊c腿上被狼撕咬的伤口的疼痛。注意力全放在对付狼群的袭击上。有树枝为武器,暂且解决了安全问题,可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从前天早上到昨天,我连一口水都没喝,饥肠辘辘,实在难忍。此时此刻,好像最大的敌人还不是眼前的恶狼,而是饥饿。我一手握着树枝,一手在草地上摸,摸到一朵小花,再往下摸,像是一株蒲公英,拔下来刚放到嘴边,突然想起你给我说的话,草原上有鲜花,也有毒草,在没有弄清楚前,千万不敢随便入口。记得我曾问你,毒草就毒不死牛羊吗?你说,别看这些牲畜不会说话,但它们很聪明,哪些草能吃,哪些草不能吃,心里有数。因吃草毒死牲畜的还真没听说过。在拿棍子打狼时,听见身上莎啦啦作响。顺手摸去,兜里有一盒火柴。这时我才记起,这盒火才是你让我揣的。你说,草原民族信仰火,火是草原民族神圣的上帝。它可以保护我,给我赐福降安。在遇到困难时,它可以帮助我。我划着一根火柴,看了看手中的野草,果然是一株开着黄色小花的蒲公英。在家乡时我听老人说蒲公英能吃。我一把将这株蒲公英塞进口里,顾不得泥土碜吃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恶狼怕火的故事,听奶奶说,有一年杀鞑子,死尸遍地,恶狼成群。恶狼吃人肉吃得眼睛都发红,胆大到敢窜入敞口窑里,撕咬正在酣睡的人们,可门口打着一堆火,就可以防止恶狼的侵扰。我赶紧在草根处摸了一些枯草点燃。虎视眈眈打算随时吞吃我的狼群,见到火光,便四处散去逃散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我看到了东方的曙光。只要能熬到天亮,我就有生的希望。想到远方的父亲c母亲c妻子c儿女,我不能死。想到美丽善良的格格,我更不能死。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没有报答,怎么能死去呢?在荒无人烟的阿拉山口,我打起精神c鼓足勇气,跟恶狼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莫日根王爷和他的三只虎想打死我,可我没有死;他们想用马拖死我,可我还是没有死;他们把我扔到阿拉山口,想喂恶狼,我仍然没有死。 药熬好了,格格滗好汤药,给他一勺一勺喂到了口里。喝罢汤药,他又讲了起来。 一轮红日带着家乡的祝福,从草原的东方冉冉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了我的身上。我又拔了几株蒲公英,抖掉泥土,吃了起来。这时才有了味觉,蒲公英是苦涩的,但有一股青草的芳香。我像牛马一样,吃了一肚子青草,便站起身,拄着树枝,向着太阳,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动。 我有一种预感,草原上那朵美丽善良的太阳花会来救我的。我蹒跚地走着盼着,盼着走着。一想起太阳花,心中就产生了一种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是来自太阳,来自大地,来自父母,来自妻儿,还是来自那朵太阳花我确实难以区分,好像生命中这些元素都不能缺少。 娜仁其其格怎么也不敢相信,有一个人从阿拉山口向她走来。她快马加鞭飞向了那人。她有一种预感,向她走来的那人,肯定就是她的巴图布赫。走近一看,果然是他。只见他拄着一根树枝,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太阳花从太阳里飞奔而来,她真的来了。他放声喊道:娜仁其其格——我的太阳花!便一头栽倒在地。 娜仁其其格飞身下马,上前扶起巴图布赫,急切地呼唤道:“巴图布赫!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她抱着他不停地呼唤,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哭诉道,“长生天保佑,你躲过了死神的折磨,终于活下来了。”当再度苏醒的时候,他便躺在了她温暖的怀抱里,准确地说,是她用自己的体温焐醒了他。 “真没想到最美丽c最善良的人在草原,最残忍c最恶毒的人也在草原。”巴图布赫有气无力c泪流满面地说。说罢又放声大哭起来,哭着说着,“娜仁其其格,你是我心中的太阳花,你是我生命中的太阳花。你是我的长生天,你是我的保护神,你是我能坚持活下来的力量源泉和生存希望。我不能没有你啊!” 娜仁其其格同样泪流满面,下颌紧贴着他的额头,把他搂得更紧了。他嗅到了少女那股特有的芳香,他闻到了草原民族那股纯正的奶香,他像依偎在母亲怀抱里的婴儿一样,竟然安静地睡着了。 她抱着他,静静地坐在草地上,只怕惊醒他。看着他脖子c胳膊c腿上被狼撕咬的伤口,她感到十分心疼。她用洁白的哈达,蘸着唾液,揩掉他脸上的血迹和泥土。 格格的枣红马在不远处埋头吃着草,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主人,打一个响鼻,仿佛昭示两个年轻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赶紧回家吧。直到半前晌,他终于苏醒。他见自己躺在格格怀里,赶紧挣扎着坐起。说:“昨晚,先是他们折腾,后来又是恶狼折腾,这一夜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咋过来的。” “有长生天保佑你,你不会出事的。”她说,“走,我们回家吧。” 娜仁其其格把巴图布赫扶上枣红马,她纵身上马,紧紧抱住他的后腰,两脚一跺凳,枣红马飞奔起来。 回到阿拉王爷府,娜仁其其格把巴图布赫安顿好,来到父王面前禀报:“巴图布赫回来了。” 阿拉王爷问:“他们把他放了?” 格格说:“昨晚,他们把他打昏拖在马后,拉到阿拉山口,想把他喂恶狼。” “没伤着他吧?” “狼群差点把他吃了。他的脖子c胳膊c腿上有多处被恶狼撕咬的伤口。算他命大,终于等到了天亮。” “这年轻人真可怜。赶紧叫郎中来给他看看。” “女儿给父王禀报一声,这就去。” 巴图布赫的伤口稍有好转,就要求见阿拉王爷。说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给王爷禀报。王爷也正想见见这个九死一生的汉族小伙。 巴图布赫说:“王爷为何不把纳林河东边的那块草地要回来呢?” 阿拉王爷叹了一口气说:“从我爷爷手里就开始要了,但他们毫不讲理,就认定一条死理,以纳林河为界。” “我们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各种办法都想过,但都无济于事。” “为了报达格格的救命之恩,我想去试试。”巴图布赫等着王爷的允诺。 阿拉王爷哈哈大笑,慷慨地说:“你如果把这块草地能要回来,我就把格格嫁给你。” “好。” “假如要不回来呢?” “我愿终身伺侯王爷,分文不取。”巴图布赫能感觉来王爷是在讽刺他,是用这种方式逼他离开阿拉王爷府。他又改口说,“假如要不回这块草地,我还是立即离开阿拉王爷府吧,格格的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报答。” 父王说要回草地便把格格嫁给巴图布赫,格格听后心里感到很高兴,但又为巴图布赫担心。为这块草地,两个王爷府的人争斗了几十年,都没能要回,凭一个巴图布赫,能办得到吗?她也能感觉到,父亲分明是用这种方式,让巴图布赫打消娶她的念头。 巴图布赫只所以请战,纯属为了报答格格两次救命之恩,假如要回这片草地,他也不敢有娶格格的奢望。即使王爷真要赐他格格,他也不可能接受。 告别王爷,娜仁其其格跟着巴图布赫来到马厩旁,说:“你怎么那么傻,明明知道这是父王设的圈套,为何要答应父王离开王爷府呢?” 巴图布赫说:“这不能怪你父王。你救了我两次性命,我对王爷府没做出一点贡献,就算王爷答应把格格嫁给我,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娶格格呢?” “绕来绕去,父王不愿让我嫁给你,而你又不愿意娶我,我倒成了一个讨人嫌,嫁不出去的格格了。” “千万别这么说,我是有家有室的人,是王爷家的长工,而格格金枝玉叶,贵为千金,你我谈婚论嫁确实不合适。还望格格今后别再提这样的话。即使你愿意,王爷同意,我也决不会答应的。” “知道我们草原人的个性吗?即使你不愿意,我也会用套马杆把你套住,让你服服帖帖跟着我走。我看不上的,想娶我,休想;我看上的,想走,没那么容易。”她跃上马背,霸气十足地扬长而去。 巴图布赫以为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格格肯定会恼羞成怒,痛斥他一顿。她没有按他的思维去做,而是用草原人特有的豁达来征服他。说心里话,他很喜欢格格,也很爱格格,但这绝对不能跟婚姻混为一谈。正因为他爱格格,才不能连累她。 巴图布赫骑着马,来到纳林河边,沿着河道逆流而上,苦苦寻找纳林河改道的原因。 他坐在河畔,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苦苦思考着一个问题——纳林河为何要改道呢?突然,他眼睛一亮,终于看出了眉目,莫日根王爷的祖上真聪明啊!他们挖掉西堤草坯,把东边河道堵上,河水才从西边流过,形成了现在的格局。仔细看,能发现人为的痕迹,但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很难发现近百年以前人为的痕迹了。两个王爷府争斗了几辈,只看到了下游的那块草地,而谁也没有考究上游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也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从第二天开始,他提溜着一把镢头,骑着马跑出王爷府,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巴图布赫有他的想法,原打算把这个发现和具体做法告诉格格,又觉得,这毕竟是一场很棘手的纠纷,他不愿意把阿拉王爷府的任何人搅进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想让格格受连累。 终于有一天,纳林河又沿着原来的河道向南流去。巴图布赫站到阿拉王爷面前禀报:“河神保佑王爷,那片草地又回到了王爷的手中。” 阿拉王爷惊得目瞪口呆。他携公子c格格,跟着巴图布赫,来到纳林河边,站在那块回归的草地上,感慨地说:“列祖列宗,在河神的保佑下,我们终于要回了本属于我们自己的这块草地。” 纳林河再次改道的消息,立马在莫日根王爷府中炸开了锅。莫日根王爷领着王爷府的家眷和佣人来到河边,向河神祈祷,愿河神保佑他们,河水再从西边流过,把那块草地赐给他们。 回到阿拉王爷府,阿拉王爷问巴图布赫,你是怎样把纳林河水弄到东边的。巴图布赫说:“我祈求河神,在纳林河边跪了整整三十三天,感动了河神,河水便向东流去。”他没有说实话有他的考虑,假如他把真实情况告诉了王爷,王爷府慢慢就会传开这条消息,总有一天会传到莫日根王爷府,到头来,下游的争斗又会引到上游。 过了一段时间,巴图布赫跪求河神的消息越传越神奇,等传到了莫日根王爷府,就变成了:阿拉王爷携家眷跪拜河神三十三天,致使河水改道。 从这一天起,莫日根王爷携家眷跪在河边祈求河神,把改过来的河水再改过去,整整跪了三十三天,仍未见动静。有人建议,要让河水改道,跪求河神的天数应该超过三十三天。他们又跪了三十三天,河水仍没有流向西边。莫日根王爷认为,此乃天意,不可强求,也就默认了长生天的旨意,把改道的希望寄托在了将来。 娜仁其其格问巴图布赫:“这段时间你早出晚归,到底干啥去了?” 巴图布赫笑着回答:“我去祈祷河神啊。” “不对,我有一种感觉,这其中必有隐情,难道不可以告诉我吗?” 巴图布赫纵身上马,向纳林河西岸上游跑去。娜仁其其格紧追其后,俩人放马河边,一直跑到纳林河改道的地方。他问:“你知道纳林河为何改道吗?” 娜仁其其格看了半天,说:“不知道。” 巴图布赫提示说:“纳林河改道跟这块地形有关。你再仔细看看。” 她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还是看不明白。” “看不出改道的痕迹就好。”巴图布赫说,“莫日根王爷的祖上,挖开了西河堤草坯堵住了东边的河道,河水就从西边流过,东西河道中间夹着的这块草地,就被他们霸占。我把他们挖过去的草坯又搬回到原处,河水就又流进了东边原来的河道。” 娜仁其其格惊奇地说:“我的巴图布赫真聪明。不但要回了失去的草地,还让他们在纳林河边整整跪了六十六天,你真了不起啊!” “太阳花聪明。” “为何不把你的功劳告诉给父王呢?” “比起格格救我的性命,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巴图布赫说,“知道的人多了,他们又会在上游做文章,把争端引到上游,事情就不好处理了。我们借助河神的力量,他们就会心服口服。所以,请格格保守这个秘密,这样对阿拉王爷府有好处。” “好,我答应你。”娜仁其其格说。 巴图布赫用智慧夺回了原来的那块草地,娜仁其其格就更敬佩他了。她觉得自己的眼光没错,便下决心要嫁给他。阿拉王爷说:“这怎么行呢?” 格格说:“当初,是父王答应他,夺回那块草地,便让我嫁给他,怎么可以食言呢?” “那是一句玩笑话,你也当真?他也不想想,一个汉人,怎么能娶我心爱的格格呢?” “父王不能这么说,他对咱王爷府是有贡献的。” “一个长工,能有什么贡献。” “他给咱夺回了那块草地,难道父王不清楚吗?” “草地是长生天保佑我们,河神赐给我们的。怎么能说是他夺回来的呢?” 娜仁其其格把父王带到纳林河上游,告诉父王,当年,是莫日根的老爷爷在这里做了手脚,才让纳林河改道,夺走了那块草地。是巴图布赫早出晚归,用智慧和勤劳恢复了原来的河道,河水才从东边流过,那块草地又回到了我们手中。他把这份功劳没有记在自己名下,而是归功于河神,可见他日月般的品质。 阿拉王爷听了讲述,长叹一声说:“原来是这样,我们怎么就没看来他们的这一招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满天的星星没月亮 串门子跌在狗背上 为给邵明诚做担保,秦海浪在银行办了一个个人存折,邵明诚把二百万元打到了秦海浪的个人存折上。邵明诚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生意人,他只所以能放心地把二百万元打在秦海浪的存折上,他女儿邵芸芸起了很大的作用。 邵明诚跟秦海浪签定了一份借贷协议。秦海浪跟赖总也签了一份类似的协议。赖总把他家一栋别墅的房产证交到了秦海浪手里。秦海浪当天就把二百万元打到了宏达建筑公司的账户上,把赖总的房产证拿到手中,让邵明诚和邵芸芸父女俩亲眼看了之后,锁在了财务部的现金保险柜里。邵明诚曾跟秦海浪要过房产证,意思是让放到他家比较稳妥,因为二百万是他家的钱。秦海浪认为,作为双方担保,他既要为邵家父女负责,又要为赖总负责,在这件事上,他要做到绝对公平合理,不偏不倚。 秦海浪把赖家的房产证放在现金保险柜里,只有出纳小高知道,因为小高拿着保险柜的钥匙。他要不放话,这个房产证小高是不会给任何人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没过半个月,赖总把小高叫到他的办公室,问道:“我那个房产证是在财务部放着,还是秦会计把它交给了人家?” 秦海浪只交待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把房产证给任何人,可没安顿能不能给第三者透露房产证在保险柜里锁着的信息。小高万万没有想到赖总会问这个问题。问这话的人如果是别人,小高撒个谎就可蒙哄过关,可问话的人偏偏是赖总,她的任用和辞退就是赖总的一句话。她太了解赖总了,她知道赖总问这话的意思,如果把实情告诉了赖总,赖总要上这个房产证怎么办,当然给与不给不是她说了算,但透露这条信息,秦会计肯定不高兴。不说实话,万一赖总知道她撒谎,那就犯了欺君之罪,说不定立马就把她开销了。权衡再三,她还是实话实说吧。 赖总看出了小高的心思,他有一种感觉,房产证放在哪里小高肯定知道,否则,她不会这么为难,一定是秦会计安顿过,不让她随便乱说。赖总嘿嘿一笑说:“我随便问问,看把你为难的。” 小高冒着得罪秦会计之险,告诉赖总:“房产证在保险柜锁着。”说了这话以后她心里很不安,是否能讨好赖总她不得而知,至少是得罪了秦会计,或者说对不起秦会计。 赖总说:“你把房产证给我,我到省城用一下就拿回来。” “这个怕不合适吧。”小高怕赖总误解她,又解释道,“您要房产证,直接跟秦会计要,是他寄放到保险柜的。” 赖总说:“秦会计那人一根筋你是知道的。他只会讲原则,不会讲灵活。” “您是总经理,全体员工都应该听您的,您跟他要,他不会不给。”小高觉意犹未尽,“再说,我要把房产证擅自给您,他要知道,还不恨死我啊。” 赖总一副烦躁的神态,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下去吧。把秦会计给我叫来。” 小高担心地说:“赖总,能不能让别人去叫秦会计。” 赖总更不高兴了,训斥道:“你不给东西,让你叫他你又不叫,你是诚心跟我过不去啊。” 小高怕得脸色煞白,小声解释说:“您跟他要房产证,他肯定会认为是我给您说的。” “好好好,你走吧!”赖总烦到了极点。 这下完了,揽下闲事,受些闲气。当初她要不接受放这个房产证,今天,就不会惹老板生气了。 赖总派邵芸芸去叫秦海浪。秦海浪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赖总想,我要问他房产证在哪儿放着,他要推脱说给了人家,事情就不好回转了。干脆将他逼到死角,看他给不给。赖总说:“听说我那个房产证在现金保险柜放着,你把它拿来,我到省城去用一下就还给你。” 秦海浪说:“这恐怕不合适吧,已作抵押的房产证,不能再作它用。” “你是怕我拿出去再做抵押,我保证给你拿回来就是了。就让人家看一下,也就几天时间,还怕我骗了你不成?”赖总很不高兴。 “好吧。我去取。”秦海浪无奈地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走进财务部办公室,秦海浪火冒三仗,盯着小高吼道:“是不是你告诉老板的?” 小高正在聚精会神记账,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大跳。真是怕处有鬼,她怕什么就来什么。秦海浪这么虎视眈眈地质问她,肯定是赖总说了什么。赖总也真是,怎么能挑起员工之间的矛盾呢? 秦海浪从小高愣神的表情就敢断定,肯定就是她给赖总透露的信息。 小高慢慢回过神来,心想,既然秦海浪这么质问她,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实情,她再隐瞒也就没必要了。弄不好还会说她人品有问题。她豁出去了,坦诚地说:“赖总问我,我敢哄老板吗?” 秦海浪说:“我信任你,才把它放到保险柜的。你却出卖我,什么人品。” “嫌我人品不好,你为何要找我?” “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你想想,你把信息透露给老板,老板跟我要证,我能挡住吗?” “老板跟你要证你挡不住,老板问我证的下落,我明明知道,敢不说实话吗?” “你说了实话,充当了好人,可你想过没有,老板把证要去,我怎么向人家交待?” “唉,你也真可怜。”小高欲言又止,又觉得不吐不快,说,“实话告诉你,其实你守的那命根子是假的。” 这句话让秦海浪很震惊。他眨了眨眼睛,顾不得争吵,问小高:“你说什么,房产证是假的?” 当秦海浪在赖总手里接过这个房产证时就有过怀疑,因为公司好多证件都是假的,他拿着这个房产证问过小高。小高说:“这个证件是真是假,我说不清楚,但我可以保证,如果是假的,也不是我造的。依我的经验判断,这个房产证应该是真的。”正因为有这番推理,秦海浪才把它视为可以跟诚信同等重要的宝贝,用它就可以顺利拿回二百万元的借款。可今天,她又说这个房产证是假的,这到底是咋回事?为从小高这里探得实话,秦海浪压住满腔怒火说:“实在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冷静,等我把房产证送给赖总后,咱俩再好好聊聊。” 秦海浪为了搞清真相,当天下午把小高请到饭馆,点了两个菜,要了两瓶啤酒喝了起来。他说:“今天实在对不起,为了破房产证,伤咱俩的和气,实在划不来。” “也是”。小高说,“你拿根鸡毛当令箭,根本不知道真实情况,还胡发脾气。” “我记得刚拿到这个房产证时问你,你说是真的,今天怎么又说它是假的呢?” “说它是真的也对,说它是假的也对,据我所知,赖总的这套别墅已经抵押给别人了。再把它抵押给你的朋友,这不是假的吗?” “那怎么又是真的呢?” “他从别人手里借到一笔款,把这套别墅自然就抵押给别人,房产证就给了人家。他现在又要借贷,没有房产抵押谁肯给他,所以,他通过熟人关系,说他别墅的房产证丢了,房产管理局又给他补办了一个,也就是你手里的这个房产证。就房产证本身而言,你押的这个才有法律效应,才是真的,办了新证,旧证自然就作废。” “赖总怎么能这样做呢?” “不只赖总一人这样做,急功近利的生意人都这样。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所以,你认真也没用。如果能顺利还款,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如果上了法庭,这就是一宗难缠的官司。” “唉,到时候不能还款,麻烦可就大了。” 听了小高的一番话,秦海浪重新认识了赖总。说心里话,他瞧不起这样胡作非为的人。因为让他做假账,他不服从,赖总很不高兴。现在又把他搅在一场难缠的借贷之中,一旦出现偏差,他就会威信扫地。他认为,攀伴攀个强的,拄棍拄个长的,跟赖总这样拐过弯弯就捣鬼的人干,迟早要吃官司的,也没有多少奔头。他打算再次提出辞职,到别的公司谋求发展。 这天下班后,秦海浪约了邵芸芸小坐,把他想辞职的想法告诉了她。他想,她肯定会支持他的,即使辞了职,俩人不在一个公司,但同处一座城市。她着急地说:“你不能辞职,不但现在不能辞,一年之内都不能提辞职的事。” 他问:“为什么?” “你要辞了职,我家借给赖总的二百万元怎么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当初我爸只所以敢投那笔钱,就是因为你在公司当会计,万一出现意外,尽早追回款项。你如果辞职,咱失去主动权,二百万打了水漂怎么办?” 这一点秦海浪事先没有预料到,没想到介绍了二百万元借款,把他自己拴在了公司,也就是说,他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没有其他选择。 赖总答应几天内给秦海浪归还房产证。秦海浪数着盼着,就是不见赖总还证。小高偷偷对他说:“别指望老板往回拿证,这个房产证怕又拿到其他地方作了抵押。” 秦海浪说:“这样不守信用,生意怎么能做大呢?” “做大做小c做挣做赔都是人家的事,咱操那份闲心干什么?” “生意上咱可以不操心,但做抵押的房产证他应该还回来吧。” “还回来又能怎么样,你把老板逼急了,他到房产管理局再补办一个证,你抓住的这个证不又成了假证吗?事到如今,只能顺其自然,你着急也没有用。” 邵明诚给赖总借贷期限为一年,利息却是月月清,一个月刚满,秦海浪就把四万元利息拿到手。周末,他随邵芸芸来到邵家,把四万元利息亲手交给邵明诚。邵明诚从四万中拿出一万元放到秦海浪面前说:“这是你的辛苦费。”秦海浪推辞不要,邵明诚坚决不依。邵芸芸也在一旁打劝,他只好拿着。 邵明诚放款的目的是想用闲置资金去赚钱。邵芸芸促成借贷的目的是为了父亲赚点钱以外,让秦海浪也赚点外快。秦海浪作担保则纯属给邵芸芸帮忙。 星期天,秦海浪在邵府附近紫丁香酒店订了一个包间,请邵家老小赴宴,一是为答谢邵家对他的帮助,二是为还人情,因为他成了邵家的常客,经常在邵家吃饭,再加上邵芸芸宴请他多次,而且大都是由邵芸芸买单。他买单的情况有,但屈指可数。他拿邵家给他的一万元请客,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没那么心疼,还能赢回男人的一点点自尊,他何乐而不为呢? 自从给邵家担保了二百万元之后,秦海浪天天在心里祈祷赖总的生意兴隆,只怕赖总的生意做赔,导致公司倒闭酒店关门。如果让他还上这笔债务,就是把他的骨头磨成色子卖了,也还不清邵家的二百万元啊。 邵明诚选择秦海浪做担保也确实是选对了人,每月快到付利息时,他就预留下几万元的现金。付息时间一到,他就把四万元取出来,周末,必须送到邵明诚手中。正因为他如此认真地对待此事,才在邵家落下了很好的印象,不但邵芸芸觉得他可靠,邵明诚也觉得他是一个说到做到c十分讲诚信c不但有才而且人品极好的小伙子。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邵芸芸约秦海浪到香密湖上泛舟。小船上一个坐在船头,一个坐在船尾,悠闲自在地拉着话。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可邵芸芸心里是巨浪翻滚,情感激流撞击得她热血沸腾。 秦海浪发现她急促不安,问道:“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她说:“可能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吧。” “没生病吧?” “生了。” 他急着问:“什么病?” 她腼腆地一笑,说:“相思病。” “你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喜欢你。”她觉得意犹未尽,鼓足勇气又说,“我爱你。” “我一个穷光蛋,你爱我什么?” “聪明,善良,有本事,爱学习,为人厚道,诚实守信,找你这样的男人,保准错不了。” “你高看我了。” “你喜欢我吗?” “喜欢倒是喜欢,可这和爱是两码事。我是结过婚c有媳妇的人,不能再谈情说爱了。” “结过婚怕什么,更何况你又看不上她。” “咱先不谈这个好不好。等我跟她分了手,挣下钱,再考虑娶媳妇的事吧。目前,咱俩只做好朋友。” 她噘着嘴说:“你瞧不起我。” 他嘿嘿一笑说:“在这个世界上,我除了瞧不起自己以外,其他人都能瞧得起。” 她说:“你既瞧不起她,也瞧不起我。” 他说:“我瞧不起你为何要跟你来这里呢?” 因为赖总借邵家的二百万元,把秦海浪紧紧地捆绑在了荔枝湾大酒店,秦海浪再没敢提辞职的事,反倒更谨慎从事了。他怕因自己的疏忽,给公司带来损失,老板解雇他。就他个人而言,他不怕老板解雇,可一想起给邵家担保的二百万元,他反倒怕解雇。解雇了他,邵家那二百万元还真没有保障。 一年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离还款期限还有两个月,秦海浪就开始给邵家积攒还款的资金。再有一周,就该还款了。秦海浪做了两手准备,先是好言相劝,他想好了说辞:“老板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这笔借款还了,人家还有更大的资金给咱投。如果这次失信,他们不但会追回这二百万元,以后再也不会给咱借一分钱了。”如果赖总不听他的劝说,他就采取强行还款手段。擅自作主将二百万元打到他的账户上。他再转给邵明诚。这样一做,肯定会激怒赖总,解雇他是必然的。即使老板不解雇他,他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秦海浪给赖总提醒了还款日期和还款金额后。赖总说:“抓紧筹钱,在期限内一定要把借款还上,宁可早还三天,也绝不能拖延一天。” 听到赖总的这番话,秦海浪傻眼了。他事先预测,还这二百万元绝对不会一帆风顺,肯定会费尽周折。这种预测并不是空穴来风,是有一定根据的。一向爱说谎c爱做假的赖总哪能在这件事上守信。如果守信,房产证早就还给他了。那个房产证说几天还他,现在都快一年了,还没拿回来。如此失信于员工的老板,哪能说话算数呢?就这样一位言而无信的总经理,今天却说出了这样让人感动的话,咋能令他不惊讶呢? 每遇到赖总睁着眼睛说瞎话,秦海浪真恨死他了,认为他就是世界上最卑鄙c最可恶c最丑陋的人,刚才的那番话好像不是出自他的口,让秦海良感激涕零。秦海浪看见的是一个英俊潇洒c风度翩翩c诚实守信c让人尊敬的总经理。同样是一个人,在秦海浪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却是判若两人。 秦海浪开始重新审视赖总。他看见赖总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顺眼的人,他甚至觉得,以往他对赖总的看法是有偏见的。他冤枉了赖总。他不但觉得赖总可爱,就是赖总办的酒店和公司也让他十分留恋。此时他肯定不会辞职,即使赖总打发他,他也不想走。 当这个保人虽然担惊受怕,但一年中给他带来了十二万元的收入。他把这笔钱视为外财,纯属意外收入。他应该挣得是公司支付他的工资。一年中有额外十二万元的收入,有美女邵芸芸的陪伴,有邵家给他的温暖,有赖总的赏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有赖总的口谕,二百万元在期限的前一天就打到了秦海浪的账户上。秦海浪在当天就把这笔钱转到了邵明诚的账户上。邵明诚给女儿打电话,让带上秦海浪,他要在海天阁酬谢秦海浪。 邵芸芸和秦海浪曾来过一次海天阁,在这里设宴,既可以尝到江南的美味佳肴,又可以边用餐边观赏大海的风景。上次他俩聚餐时秦海浪本打算买单,听服务员报了消费金额以后,他就没敢动,他心里惊讶道:“这里的饭菜咋这么贵啊?”他兜里的钱还不够买单的零头。她看出了他的窘态,解释说:“这是全市最豪华的酒店,贵咱不怕,只要吃的舒心就行。”她借上洗手间的机会买了单。这次他带足了钱,来到总台买单,收银员告诉他单已买过。没想到她又抢在了他的前头。她说:“今天是我父亲在这里请你,怎么能让你买单呢?” 随着经济秩序的整顿,国家渐渐规范了经营市场,相关法律法规相继出台。虽说在荔枝湾大酒店干得也很顺心,但做假账他是不能接受的。即使别人做了假账,他也应负监督责任。再说给邵家担保的二百万元已经如数归还了他们,在债权债务方面,他能脱得了身。在这里能认识邵芸芸一家,是一种缘分,很值得他留恋,但为了追求更大的发展,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荔枝湾大酒店,决定到一家大公司去打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白面片片肉臊臊 想你想成个半吊吊 秦家川建筑工程队有了一百二十万元的积累。叶红英的胆子就更大了。她想以此为契机,承揽油矿盖楼工程。 叶红英怕断了赵处长这条线,赶紧买了两条《红塔山》牌香烟c两瓶双沟酒,带着贴身保镖秦海霞c秦海燕,来到赵处长办公室,进门就说:“赵处长,我来看看您。” 赵处长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是来酬谢赵处长的。” “这有什么好谢的。” “您给了我们二百万的工程,哪有不谢之理。” “工程总得有人干,给你给他都一样。我又没打算捞什么好处。”赵处长的这句话提醒了叶红英,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真的不想捞好处,还是暗示她?反正她觉得,他的这句话,不是一句平常的话。在他的办公室,她没有时间多想,她把这句话揣在心里,等回家以后,再慢慢分析品味。寒暄了一阵,叶红英放下烟酒要走。赵处长站起身来,指着烟酒说,“你把它带回去,我家里有的是烟酒。”说话间,赵处长把烟酒袋塞到叶红英的手里。 她真不知是该放下,还是该拿走。“我家里有的是烟酒。”看来找他揽工程的不是一个两个啊。也说明了他不稀罕烟酒。她来不及多想,再次劝道:“赵处长,您总得给个面子吧。我们把东西已经拿来了,总不能让我们再拿回去吧。您就赏个脸吧。” “好吧,这次我收下,下次可不许这样啊。” 叶红英领着海霞c海燕在回家的路上,反复探讨赵处长的三句话。 第一句是“我又没打算捞什么好处。”是他真不想捞呢?还是他真的什么也没捞。 海霞说:“别听他说,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肯定是提醒咱,也应该给他好处。” 海燕说:“给了烟酒,不就等于给他好处了吗?难道给他送钱不成?” 海霞说:“该送就得送,你不送,有人送。送者路越走越宽,不送者路越走越窄,这是明摆的事实,甲方的领导哪个不是这样?” 第二句是“我家里有的是烟酒。”物以希为贵,什么东西一多,就让人感到烦。还透露出一点,嫌送的礼太轻,没达到他心里的期望值。看来下次酬谢他,绝对不能再提烟酒了。 第三句是“这次我收下,下次可不许这样啊。” 从这句话分析,她还有跟他合作的希望。也许是随便说一句,也许是对她的暗示,下次打算还给她活做。三个女人,为这三句话,猜了一路。 海燕说:“嫂子,你就别让我们再猜了。猜来猜去,猜的人脑子疼。再给不给咱工程,到时候不就清楚了吗?” 叶红英说:“要猜,而且一定要猜透,看赵处长说话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天晚上,叶红英没有丝毫的睡意。她反反复复想着赵处长说的那三句话,最坏c最好只有三种可能,第一,他打算捞好处。第二,他嫌送的礼太轻。第三,他还打算给她工程。他打算捞好处,她就去送。只要他敢拿,她就敢送。为了村集体,她豁出去了。要真给他送了钱,也就是给了他好处,弥补了礼轻的缺憾,同时,也为下次承揽工程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已经是后半夜了,她还在想这些问题。对面山上的猫头鹰,用低沉的声音发出“后悔,后悔”的叫声。这小生灵是提醒她不要送呢?还是说,赶快决断,不送你会后悔的。送还是不送,在弯月西沉鸱鸮声声的夜晚,她真不知道该怎样去做。送要拿挣来的钱送,大家会同意她这么做吗?再说,总不能跟秦家川每个人都去商量吧。那样做,除办不成事,还会坏事的。 院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门有了响动。她神经紧张起来。刚开始她以为是谁家的牲灵没有圈好,在门上瞎拱呢。随后听到了拨门闩的声音。她断定,不是牲灵,而是人。她披上衣服,赶紧从水瓮圪拔出擀面杖,站到门背后。仔细听门外的动静。拨了一会儿,拨不开门闩。在娘家时,她见母亲常在临睡前给门闩上别一把菜刀。自从嫁到秦家,每天晚上,她也学着母亲这样做,临睡之前,给门和门闩之间,插上一把菜刀,防止有人不怀好意,用小刀拨开门闩。没想到从母亲那里带来的习惯,在秦家川派上了大用场。有菜刀别门闩,她心里并不害怕。 门外的人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开始抬门轴。整个门扇在忽闪忽闪上下移动开来。这下她慌了。她举起擀面杖,伺机准备战斗。门扇被掀起,门被抬开了一条缝,一个人猫着腰像狗一样从窄窄的门缝里咯吱吱挤了进来。 叶红英举起擀面杖,劈头盖脸打了过去。打得那人嗷嗷直叫,抱住头缩了回去。她赶紧把门抬起,把门轴又放回原处。 打闹声惊动了公公婆婆。公公穿起衣服,来到隔壁媳妇门前,隔着窗户问:“红英,没事吧?” 红英听见公公的声音,说:“没事。不知是谁家牲灵在门上穴哩。”她不想把刚才有个男人钻进她窑里的事情在公公面前说。 公公说:“没事就好。有事召唤一声。”他担心媳妇害怕,叮嘱道。 抬门事情发生之后,叶红英顾不上想送礼的事了。抬门者是何人?要么是贼娃子,想偷点东西;要么是本村的二流子,想占她的便宜。等到天明,她打算在村里走一圈。如果是村里人干的,从表情上肯定能看出来。如果有挨打的痕迹,比如说头上打起一个大疙瘩,那就更能证明是他干的。还有一种可能,如果真是村里人干的,也可能出去避几天。她要看看,谁家的男人不在家。她自己想破这个案。 第二天,叶红英在村里挨家挨户串门,这是一条新闻。村主任竟然跟其他农村妇女一样,有时间到村里串门。走了十几家,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到光棍汉孙二罗家门前,她本不打算进去,因为像孙二罗这样弱势群体的人,估计不会干出这等卑鄙龌龊的事情来。再说,她到一个光棍汉家里去,怕不合适。又想,是不是他干的,她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她硬着头皮来到孙二罗家。孙二罗正在炕上躺着,见村主任从他门里走进来,慌忙坐起,一脸尴尬地说:“是你,你来干什么?” 叶红英犀利的目光盯着孙二罗。孙二罗摸了一下头上的疙瘩,赶紧羞愧地低下了头。她觉得,他是有意回避头上的疙瘩。她气愤地问他:“孙二罗,你头上的疙瘩是哪里来的?” 孙二罗吞吞吐吐地说:“走路不不小心,碰碰到了树上。” 叶红英呵呵一笑说:“怕是没干好事,招来的吧。” “叶主任,我视力不好,真是走路碰在了树上碰起的。” “但愿你说的是实话。” “谁要说了假话,天打五雷轰。”他说最后这句话时,叶红英已经走出了他家的门。他溜下炕,望着叶红英的背影,还想说什么,口张了几张,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摸摸头上的疙瘩,自言自语道,“真是个神经病,还能当了村主任?哼!” 叶红英断定,百分之九十九是这个眼斜嘴歪既罗又拐的孙二罗干的。为了排除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一连又走了几家。 支书家去吗?应该去,他家有两个儿子。来到村支书家,支书的老婆笑盈盈地说:“什么风把大忙人给刮来了。” “大婶在家啊。”叶红英岔开话题说,“咋没见你家两个儿子啊。” 支书的老婆说:“大道上山去了。金光昨晚上一直没回来。死小子,走哪里也不给家里打声招呼,我们也正在着急地找他呢。” 叶红英心里问自己:“难道是他干的?”她把百分之一的可能圈定在刘金光的头上。 回到家里,她怎么也想不通,孙二罗为何要抬她家的门呢?连这样的人也图谋不轨,这世事就太可怕了。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一想起孙二罗,她就直想吐。那么,刘金光为何要抬她家门呢?按常理,他精精明明,绝对干不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支书的威望很高,作为支书的大儿子,总该有个样样吧?怎么会半夜三更抬一个女人家的门呢?这两个人暂时打入了她心中的“黑名单”,在她心目中,也就相当于“犯罪嫌疑人”。 叶红英主持召开村委会,集体商量给赵处长送礼的事情,意见很容易统一,因为世事发展到今天,不送礼怕办不成大事。但送多少成了问题的焦点。送都不反对,可送的数目太大,怕性质就变了。以后惯下了大胃口,担心村集体挣来的那点钱,根本撑不住送。叶红英说:“送的少还不如不送。要送就一定要打动他。我看就送二十万吧。”几个委员一听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谁也不吭声了。叶红英接着说,“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送的礼赵处长如果收了,我估计也不会白收。” 村委会委员都觉得,挣二十万不容易,往出拿二十万就更不容易,照这样送下去,一百二十万元也撑不住送。叶红英好说歹说怎么也说服不了他们几个,只好说:“给赵处长送了钱以后,如果他继续给咱工程,这二十万就算村集体给送的;如果他不再给工程,这二十万就算我自己给送的,由我给村集体垫付这笔钱。” 叶红英这么一说,几个委员又觉得怪对不住她的,可这是大家的血汗钱,村委会干部无论谁,都没有私下处置集体财产的权力。尽管都觉得这样有些不公,但暂且只能这么处理了,谁让她是村主任呢? 叶红英不是送礼的行家里手,但为了村集体能揽到更大的生意,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赵处长。 叶红英领着秦海霞c秦海燕姊妹俩,从镇信用社取了二十万元,套了五个黑塑料袋,然后用尼龙绳子捆绑起来,装在一个帆布包里。她给她俩安顿,她走在前面,她俩跟在后面,一定要注意周围的人。信用社营业厅一出来,三个人就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叶红英提着沉甸甸的帆布包子,像提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她目视前方,余光不停地扫视着左右,搜寻着不安全的隐患。海霞c海燕又要盯两旁的行人,又要盯她提钱的帆布包。有经验的小偷一看她们三人的表情,就能猜出包里提着什么。好在老天保佑她们平平安安穿过了小镇,来到矿区,顺利地找到了赵处长。 赵处长开玩笑说:“该不是又来谢我吧。” 叶红英说:“赵处长就是有水平,这次来就是谢您的。”她把帆布包放到他的写字台上。 赵处长已经感觉到包里装的是什么了。笑嘻嘻的脸马上布满阴云,没好气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拿回去!再要这样,我不会给你们一分钱的工程。” 叶红英看见赵处长好像真生气了,赶紧把包提起,放到玻璃茶几上,慢慢解释说:“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谢您也是人之常情啊。” 赵处长说:“前几天不是已经谢过了吗?” 叶红英说:“两条烟,两瓶酒,那就不叫谢。”说罢,撂下帆布包就要出门。 “你们把包拿走,否则,我再也不会管你们的事情了。”赵处长的口气很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提起帆布包,塞到海燕的手里,海燕看了一眼红英,不知该拿还是不该拿。正在海燕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又说,“你们这样做,是想把我推下悬崖,是想让我犯错误,懂吗?”话说到这个份上,秦海燕只好把帆布包递到了叶红英手里。赵处长坐到自己的大转椅上。她们三个人尴尬地走出他的办公室,灰溜溜地离开了基建处办公区。 秦海霞说:“钱没送出去,往哪里搁呀?” 秦海燕说:“提回去放到谁家家里,一家人怕连觉都不敢睡了。” 秦海霞说:“干脆再存入信用社。” 叶红英说:“也只能这样了。” 三个人护着二十万元,又来到信用社。临近下班,信用社已经停止存取业务。这可怎么办?她们只好把二十万元带回来。叶红英告诉她俩,不许给任何人说钱的事情。让贼娃子盯上,麻烦可就大了。海霞和海燕说,这一点她俩懂。 回到家里,叶红英把钱包埋在了炉坑里,用炉灰盖在上面。即使进来小偷,也不会发现炉坑里埋着二十万元。 这天晚上,叶红英把海霞c海燕姊妹俩留着给她作伴。她怕半夜里再来一个抬门的怎么办? 吃晚饭的时候,海霞给父亲说:“我们三个人给赵处长送钱没送下。” 她父亲说:“哪有你们这样兴师动众送钱的?送钱是人越少越好,真要出了问题,没有旁证啊。” 晚上,海霞告诉红英:“怪不得咱给赵处长钱他不要,他嫌咱人多。人多嘴杂,怕出问题啊。” 叶红英的想法恰恰相反,她领海霞c海燕,就是为了证明她把二十万元交给了赵处长,有个证人在场,将来给村集体也好交代。再说,他赵处长不办事,也不敢白白把二十万元拿走啊。不办事,他就得把二十万元退回来。有海霞c海燕在场作证,他敢不还?如果是她一个人送,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她空口无凭,真正送了,怕别人都不相信,弄不好还以为她把村集体的二十万元据为己有呢。听了海霞的话,叶红英恍然大悟,说:“哦。原来赵处长不收钱,是怕出问题啊。” 海燕说:“官员哪个不怕出问题啊。出了问题,除了罢免官职外,还要坐禁闭哩。” 为了确保二十万元万无一失,三个人说好,前半夜,海霞c海燕睡觉,叶红英值班。后半夜,叶红英睡觉,海霞c海燕值班。值班一定要认真负责,决不敢打盹。 第二天,太阳刚出山,三个人就又动身了。 来到矿区,干部c职工刚刚上班。她们仨来到基建处,不巧,赵处长到矿部去开会。一直等到中午,也没等上赵处长回来。三个人每人买了两个起面饼子,就着基建处院子里的自来水吃了起来。 下午上班以后,赵处长摇摇晃晃c红眉赤脸c醉汹汹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叶红英说:“你俩不许远离,我送下就来。”她提了帆布包,快速走上二楼,来到赵处长门前,“嘟嘟嘟”敲了起来。 房间里传出一声问话:“谁呀?” “是我。赵处长。”叶红英轻声说,“我找您有点事情。” 赵处长懒懒散散把门打开,一股酒气迎面而来。叶红英赶紧捂住口,走了进去。赵处长说:“怎么,你嫌弃我?” “看处长说的哪里的话,我求您办事,怎么能嫌弃您呢?” “那为何要捂口呢?” “上次陪处长喝酒喝伤了,一闻见酒味,我就想吐。” “嗯,还算诚实。”赵处长坐到大转椅上,问,“有什么事情吗?” “赵处长,我是来谢您的。”她把二十万元放到写字台上,“一点小意思,不要嫌弃。” “你呀,太多心,帮点忙是应该的。”他左右看了看问,“你那两个姐妹呢?” “她俩没来,就我一个人。”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赵处长说,“下次再不许这样!” “好吧。谢谢处长赏脸。”海霞说的办法真灵验,赵处长很痛快地就收下了钱,她觉得自己的光荣任务已经完成,“处长,您休息,我就不打搅了。” “好,我喝得有点多,想睡一会儿,就不远送了。” 叶红英急速跑下楼,高兴得抿不拢嘴。她找到她俩,没等她俩问,就说:“搞定。不过,这件事只许咱三个知道,不许告诉任何人。听见没有?” 三个女子在基建处院子的树荫下,翘起小指拉钩上吊做了保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这么长的辫子探不上天 这么好的妹妹见不上面 江静月是一个漂亮的蒙古族姑娘,她祖上从蒙古草原来到湖南长沙定居,父亲是长沙城里有名的富商。几年前,由父亲投资,在深圳兴办了一家公司。父亲任总经理,她任总经理助理。 她性格豪爽,办事泼辣,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待人和善,管理有方,经过一年多的锻炼,已经具备了管理这家公司的能力。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第八届全国高官会第五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同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十六号主席令予以公布。公司法的颁布,在中国乃至世界引起了很大反响,尤其在深圳,简直就沸腾了。 江家父女立即改组公司,严格按照公司法的规定,成立了“深圳长江电子产品有限责任公司”。父亲任董事长,并兼任总经理。江静月仍然担任总经理助理。 江静月放开手脚,驰骋商海,充分挖掘潜力,经商能力得到了很好的发挥。在父亲的监护下,新公司经过一年的营运,从规模和效益上,都上了一个新台阶。 秦海浪到深圳两年后,来到江家父女的公司应聘。 公司会议室里,总经理江银庐坐在上坐,总经理右侧坐着总经理助理江静月,左侧坐着公司人事部部长胡庆丰。 江银庐拿腔拿调:“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秦海浪。” “听你的口音像是北方人。” “我是陕北的。” “到深圳多长时间了?” “两年了。” “在几家公司干过?” “四家。” “都干过些什么?” “当过装卸工c核算员。”他把当餐饮部经理c住宿部经理c楼面经理和会计都没说,他怕影响应聘。 “我公司需要一名仓库保管员,你愿意干吗?” “愿意。” 江静月打量着这个北方来的小伙子,他留着小平头,黝黑的脸庞,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身蓝色制服,系着风纪扣,旧皮鞋打得乌黑发亮。一看就是一个生活严谨的人。她想起了电影《人生》中的高加林,插了一句题外话:“知道高加林吗?” 秦海浪回答:“知道,路遥先生《人生》小说中的主人公。” “你喜欢读小说?” “嗯,有时间就看看。” 江静月问了几句话,坐在一边,再没出声。她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高加林,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设想,假如这个小伙子生长在城市,上了大学,凭他的气质和长相,肯定不用当仓库保管员。人生就是这样,因为出身c学历c家庭条件等等,把你定格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江银庐和江静月c胡庆丰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江银庐当场宣布:“你被录用了。” 秦海浪万分激动,来深圳两年,总算找到了一家大公司。出了公司大门,他高兴地跳了几跳,顺手把一颗凤凰树上红色的树叶揪了一把,兴奋地喊道:“哈哈,我终于有理想的工作了!” “小伙子,要爱护树木啊。”几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人走过来,其中一人警告他。 秦海浪尴尬一笑,说:“哦,对不起。” “让绿化处的人看见,是要罚款的。”又一个好心人提醒说。 “嗯,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秦海浪再次道歉。 第二天,秦海浪按照地址,搭乘公共汽车,走了许多冤枉路,终于来到了公司仓库大门口。郊区一户当地农民院子里的三间平房,就是公司的仓库。他原以为,公司仓库也在公司办公楼里,虽不会豪华气派,也不至于这么个烂摊场吧。他热烘烘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窟窿。又想,他刚踏进公司的门,好工作就不可能轮到他。眼下也只好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当仓库保管员了。 头天说好次日上午十点在仓库见面,公司派人给他交代具体工作。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了仓库大门口,秦海浪看了看十块钱买来的电子手表,刚好是十点。心想,公司的人还挺准时的。总经理助理江静月领着一个员工,来到他面前。她指着带来的那个员工说:“你负责跟他清点一下仓库的货物。” 员工身穿公司服装,看起来很干练,应承道:“好吧。” 江静月又对秦海浪说:“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没人取货物的时候可以看看书。” “是,江助理。”秦海浪见那个员工这样叫她,也跟着这样称呼道。 江静月给他俩安排完工作以后,开着白色小轿车回了公司。这里就剩下秦海浪和那个员工俩人。 员工叫王强。王强拿出钥匙,把两间平板房的门打开,中间的那间和西边的那间有一个过洞,两间房连在一起。房间里货物堆得横七竖八,墙角挂满了蜘蛛网,房顶上吊着屋间尘。 秦海浪说:“咋这么脏啊。” 王强说:“原来的那个仓库保管员很懒,干得一塌糊涂。撂下一把糊涂账偷跑了。” 秦海浪没话找话说:“这里离公司挺远的。” 王强说:“是挺远,而且你还要住在这儿。” “住哪里?” 王强指着一张单人钢丝床说:“就住那儿。” 秦海浪这才看见墙角放着一张简易钢丝床,床上放着一块被子和一块褥子。被褥脏兮兮的,盖着几张旧报纸。他感到一阵凄凉,怎么来到这么个地方? 秦海浪让王强先到外面去,他一个人把货物整理好,再进行清点。他先把一间房子里的货箱搬到另一间,腾出一间房子,用扫帚把房顶c墙壁和脚地打扫干净。然后按照货箱的标签,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而且留了一条搬货箱的通道。两小时后,一间房子终于整理好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才把所有的货物整理好。清点了每样货物的数量。压上复习纸,写了一个实物移交清单。移交人王强签了名。接交人秦海浪也签了名。“监交人签谁的名字?”秦海浪问。 “我拿回去请示了江助理,她让谁签就谁签。”王强说。 靠门口的墙壁上钉着一颗钉子,钉子上挂着一个纸夹子,纸夹子歪歪斜斜夹着一些纸片。王强把它取下来递给他说:“这是原来那个库管的账单。” 秦海浪接过来翻了翻,问:“这还有用吗?” “你把它保管起来。”王强说。 “放下也行。”秦海浪说,“库房里的实物,有今天的移交清单为证。我会尽力管好的。请你转告江助理。” 王强说:“这样吧,原来的账我把它带回去,请示一下江助理看怎么处理。” 直到下午六点多,两个人才办完了接交的所有事情。秦海浪送走王强,回到院子里。院子里静静悄悄,只有他的脚步声,才给这里带来一点响动,孤单c失落顿时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把凳子搬到院子里,坐在凳子上,才感觉到了劳累。 他瞪着三间平房,三间平房瞪着他。他在心里问自己:“这就是我的工作?” “嗯,这就是你的工作。”好像有一个外星人给他说话。 “好吧,从今天起,我就是这里的照庙和尚了。” “怎么,你还有情绪?” “没有,没有,有这份工作已经不错了,阿弥陀佛。” 他歇了一会儿,回到房间,又开始整理床铺。他把钢丝床摆放到一个墙角,觉得离窗户太远,又把床搬到靠窗户的墙角,这样看书光线要好一些。他把褥子拿出去,抖掉灰尘,铺到了钢丝床上。又把被子拿出去,抖掉灰尘,盖到褥子上。 夜幕渐渐降临了大地,远处一簇簇灯火逐渐亮了起来。这时,他才感觉到了肚子饿。其实,在来这里的时候,他就是饿着肚子来的。忙于干活,把饥饿早就抛在了脑后。干活的时候,他觉得头有些晕,但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人有时候饿过了头,肚子饿麻木,也就不饿了。好像肠胃失去了知觉,停止了工作。 他走出大门,来到一条简易公路上,向四周张望了一阵,近处黑黢黢一片。他选定了一簇离他较近的灯火,向那片灯火走去。心想,有灯火的地方,必定有人,说不定那里有餐馆。 此时,他感觉到了平原的优越性,不管到哪个目的地,都可以走直线距离。他穿越在高低不平的田地里,高一脚低一脚凭着感觉向前走着。这里的田埂不高,他随便一个动作,就可以越过。看见那簇灯光不远,走起来挺费劲。走了好长时间,好像还跟刚开始走时一样远。那簇灯光老在天边摸不着的地方。想吃饭,饥饿的感觉就来了。肚子叽叽咕咕叫个不停。远处的灯光一片模糊,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晃了几下。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跌倒。要跌倒在这荒郊野外,没人能知道。今天他还没吃一点东西,他以为公司给员工管饭。他的希望破灭了,看来吃饭问题,只能靠自己来解决。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人烟。这是一个比公司库房所在的村子大一点的村子。道路两旁有些简易小餐馆。“面馆”两个字映入他的眼帘,他心头一亮,兴奋地跑过去,走进面馆。 招牌上写着各种炒菜的价格,动不动就是二三十元。再看看主食,一碗面十元。太好了,来深圳还没有吃一顿面条。想到家乡可口的面条,他真想一连吃它三大碗。他兴奋地说:“老板,来碗面条。” 一个穿着脏兮兮衣服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向里间喊:“来碗面条!” 几分钟以后,面条端了上来。秦海浪一看,惊讶道:“这不是方便面吗?” 老板说:“是啊。” “我要的是面条。” “这就是面条啊。” “这是方便面,哪是面条啊?” “方便面不也是面条吗?” “一包方便面就卖十块钱啊。” “是啊,我们这里是明码标价。” 上海吃挂面的情形在深圳又重新上演,吃亏上当的感觉再次充斥在他的心头。明明不是他要的那种手擀面条,但一时还说不过人家。他只好吃这个哑巴亏了。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这碗方便面。摸了摸肚子,感觉好像跟没吃一样。他掏出十块钱,付了面钱,悻悻地离开这个面馆,照着原路返回。 本来就没吃饱,再走上一个多小时的路,肚子又在咕咕地叫了起来。“唉,老弟,你就别喊冤叫屈了,你哥我也觉的冤呢。本想花十块钱,吃碗正宗的面条,好好犒劳犒劳你,没想到,让龟孙子老板给坑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安慰说。 他走进房间,连灯也没开,摸黑躺在了钢丝床上。躺了一会,觉得憋闷。站起来,索性把钢丝床拉到了院子里。他朝天躺在钢丝床上,望着满天的星斗,心中好像畅快了一些。难道这就叫闯深圳?这里建设速度很快,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可就是没有自己住的地儿。他心里暗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他也要走进高楼,也要在高楼里面办公和住宿。 两手在后脑勺上支撑了好长时间,感觉有些困了,这时才发现没有枕头。他站起身,到房间里,拉开开关,灯泡上虽说裹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还是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他在四下里找了一阵,还是没有发现枕头。在家的时候,母亲给他装的鼓鼓囊囊的荞麦皮枕头,枕上高高的感觉真舒服。眼下没有枕头怎么睡呢?不行,得想办法找一个替代枕头的东西。 他把自己上衣和裤子脱下来,叠整齐,薄薄的,他索性把裤衩c袜子垫到衣服下,还是不行,而且一股脚汗味直冲鼻子。理发洗浴的招牌随处可见,可就是舍不得花钱去洗澡。他挣的钱先要解决吃饭问题。 用纸箱当枕头是个好办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穿上裤衩,跑回房间,把灯再次拉亮。瞅来瞅去,最小的纸箱也比枕头高,还是枕不成。 他到院子里,发现墙角有几块半砖,赶紧拿到水龙头上洗净。放到头下,枕起来硬梆梆的很不舒服。他把扔掉的旧报纸又捡回来。包在砖头上,枕在头下,感觉好受了一些。枕头的问题暂时算凑凑合合地解决了。 这天晚上,他准备在院子里过夜。他仰睡在钢丝床上,枕着硬梆梆的砖头,开始谋划他的吃饭问题,一天吃两顿这样的方便面,就得花掉二十元钱,十天二百元。打工是挣了一些钱,他把整数都存入了银行,而且存成了定期,要提前支取,就得破坏利息,所以,他养成了一种习惯,一旦存入银行的钱,再困难他也不打算取它,等回家的时候,一并取出,给父母带上。他只给自己留了三百九十元钱,能吃十九天半。今天才刚开始,不到一个月,公司肯定不会发工资。他觉得,这三百九十块,一定要坚持到发工资的时候。买方便面自己煮,没有锅灶,没有火怎么煮。 望着满天星斗整整想了半个晚上,还没有想出个名堂来。他决定,十块钱一碗方便面不能再去吃,一是太奢侈,二是太吃亏。干脆到超市买上一些廉价的干吃方便面,坚持上一个月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突然,雷鸣电闪,瓢泼的大雨顷刻间从天而降。他搂起被子,赶紧往回跑,紧跑慢跑,被子和褥子还是被淋湿了一大半。南方的天,咋说变就变,睡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怎么后半夜就下起暴雨来呢?冒雨把钢丝床又搬回房子,用抹布擦了半天,直折腾得精精明明,没有一点睡意,才收拾停当。被褥潮湿,他无法入睡,只能将就地躺在床上,凑合地睡了。直到天明,他再也没有合眼。他想起了家乡。如果不要南下,此时,他肯定睡在舒适的炕头。唉,眼下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在仓库当保管员的第一个晚上,就让他这么狼狈。以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情。他下定决心,纵使遇到天大的困难,他也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在南国闯下一席属于自己的天地。 天总算亮了,他漫步在田间,空气潮湿而清新,前半夜没睡意,后半夜又被雷雨折腾的没有睡好,他感觉有些头疼。 他到房东家问了一下,看本村有没有超市。房东告诉他,超市在城里,这里只有一家小卖部。 这个村子住的人并不多,来到村子东头,透过一个窗口,看见里面摆放着一些小商品。他来爬到窗前问:“有没有方便面?” 主人在里边说:“有。要哪一种?” 他说:“买最便宜的吧,来五包。” “一包两块半,一共十二块半。” “能不能便宜点?” “这本身就是小本买卖,不赚钱的,你还搞价?” “好吧,那就来四包吧。” 他花了十块钱买了四包方便面,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打开一包,把调料撒在上面吃了起来。 大清早,吃着干方便面,实在难以下咽。吃了几口,噎得咽不下去,又来到院子里,伸长脖子对着水龙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自来水,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几天来,他都是方便面就凉水支撑着身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 咱们见面容易拉话话难 田明亮是叶红英小学c初中和高中的同班同学,长得白白净净,不失儒雅风范。他高中一毕业跟着父亲,就组建了明亮工程队,直接跟油矿打交道。他妻哥是油矿基建处副处长,给他招揽一些小生意还是不成问题的。给矿区花园除草c浇水,围墙地面修修补补,旧楼粉刷,矿区护栏翻新刷漆,甚至换路灯c换门锁等等的营生,他都干。他挣钱的宗旨是:三个两个不嫌少,万儿八千不嫌多。通过三年的诚实劳动,他在镇上已经小有名气。镇上的人都说,他有个好亲戚,没多长时间,就把他扶发了。身价和地位与日俱增。 说心里话,在上学的时候,田明亮对叶红英就有好感,而且在心里暗暗地爱上了她。她对他也有好感。这种彼此的好感他有感觉,她也有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一直保持到毕业。那时候如果有人撮合,他俩是最有希望走到一起的,可惜这个牵线搭桥的红娘始终没有出现,阴差阳错地各走了各的路。叶红英跟秦海浪结了婚。他至今虽未结婚,但整天忙工程,无暇考虑个人的婚姻问题。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婚没动。过去跟叶红英婚没动,现在他依然婚没动。给他介绍的对象,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他。父母着急得团团转,他却若无其事,成天起来鼓捣他的工程。 叶红英嫁给了秦海浪,他心里很不美气。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好像谁把他的婆姨抢去一样。这种感觉,他没给任何人说。他把这种暗恋深深藏在心底。从此,他很反感别人在他跟前提及说媒相象c结婚嫁娶的事情。一说就堵心,要么不吭气,要么把话题岔开。就是父母在他跟前唠叨,他也采取这种态度。气得父母长吁短叹,毫不办法。 秦海浪突然失踪,田明亮一颗泯灭的心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一次赶集,他遇见叶红英,俩人站在十字街,大大方方拉了好长时间。拉的内容大都是上学时候的事情和毕业以后同学们的下落。叶红英多么希望在熟人那里能打问来秦海浪的一点消息,所以,也就没话找话地跟他拉。田明亮见她不像上学时期那样躲他,也就更想跟她多拉一会儿。这次拉话,彼此把对方的形象深深印在了脑海中。叶红英了解了他的发展前景,他了解到了叶红英的生活近况。 她夸赞他说:“在同学中,你干得最好,年轻轻的就成了大老板。” 他说:“老同学不要这么笑话我。我才刚刚起步。” “当了大老板,怕扽烂袄袖子吧。” “别糟蹋老同学,我现在依然光棍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饱,一个受饿全家饿。” “怕是眼太高,至今没有找下意中人。条件要适当地降一降。” “还眼高呢,相象的条件是一降再降,还没人跟我。” “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一个。” “那我就先谢谢老同学了。” 关于个人问题,他俩就拉了这些内容。田明亮恨自己,既然心里对她有好感,为何不请媒人到她家门上去提亲呢?他很有把握,只要他这样做了,叶红英现在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婆姨了。回想起来,当时他忽略了这件事,有些粗心大意,可就是有这个想法,那时年龄尚小,对爱情还处于懵懂时期,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呢?人啊,往往就是这样,当有条件选择时,你却没在意,当别人选择了以后,你才幡然醒悟。他认为,错失良机大都属于此类情况。 秦海浪失踪给田明亮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接触叶红英好像少了一堵墙。自那次赶集邂逅以后,俩人的来往频繁起来。田明亮听说叶红英当了村主任,专门提着礼物来到秦家川祝贺,而且,还大大方方在秦家吃了一顿粗茶便饭。 秦德贵两口子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见媳妇不反感此人,他俩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秦德贵观察,这后生跟叶红英拉话很正常,没有丝毫眉来眼去的迹象。海浪妈很少费这样的脑子,她家来人,只要老汉和媳妇喜欢,她就跟着喜欢。 田明亮说:“你现在是村主任,何不带领村民成立一个工程队,需要我帮忙,我义不容辞。” 叶红英说:“他们选我当村主任,纯粹是赶着鸭子上树哩。” “我知道你的为人,是大家信任你才选你的。” “我一个女人,能力有限,再拼搏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你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不是这么想,我最了解你。凭你的能力和为人,一定能干好,不信咱走着瞧。” “谢谢你的信任。” 这些话是在吃饭的时候,停住筷子俩人拉的话。他俩越这样拉,秦德贵越担心。他怕话里隐藏着某种危险。也正是这次接触,给了叶红英很大启发,她心里有了成立工程队的想法。后来,在田明亮的帮助下,她终于成立了秦家川建筑工程队。 田明亮第二次到叶红英家,带了几本书。有科技出版社出版的《怎样养猪》,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怎样种植无公害蔬菜》以及建筑行业的一些资料。叶红英大体翻了一下,很喜欢这些书,情不自禁地说:“老同学好像钻到我心里一样,我想要什么,你就送来什么。” 田明亮说:“谁让咱俩是老同学呢,老同学想什么,我咋能不知道呢?” 听到这样的话,秦德贵心里更加担心,这样长期递递搭搭下去,肯定会出变故的。 叶红英说:“老同学神通广大,如果能打听到秦海浪的消息,麻烦你告诉我一声。”田明亮欣然答应。这句话秦德贵两口子都爱听,也就盼着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同时,也给田明亮来秦家有了一条正当的理由。所以,从此以后,秦德贵两口子没以前那样反感田明亮了。总希望他能给秦家带来好消息,可一次次的希望都变成了失望。秦德贵突然想到,田明亮到秦家,会不会是借着通报儿子的消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真应了那句俗语——寻吃没法子,因上个借擦子,秦家可就遭殃了。 叶红英发现,田明亮正以强大的金钱和地位优势,向她发起猛烈的进攻。这种进攻的背后,隐藏着浓浓的情深深的爱。这种具有强大穿透力的爱意,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可以感觉来,从公公的表情上也可以得到印证。为了避免闲话,她开始有意躲避他。 叶红英躲避田明亮,公公c婆婆自然高兴,田明亮却难受起来。好像有个神仙,把田明亮身上高兴的虫子,拈的撂在了秦德贵两口子身上一样。 秦德贵是过来人,有丰富的人生经验,有时候儿媳妇遇到了难处,他故意提醒让儿媳妇找田明亮帮忙。不是没有试探的成分,可试探的结果令他十分满意。他提出的每个建议,都被叶红英否定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越来越感觉到,是自己多疑,误解了儿媳妇,心里不免产生一些愧疚和不安。 田明亮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既然叶红英疏远他,他也就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她不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绝不会主动献殷勤。他怕由于自己的不慎而惊扰了心中的那份美好。 后来,叶红英跟田明亮即使有往来,也绝不谈半点情感方面的事情。提亲c说媒,结婚c嫁娶,爱与不爱,这类敏感词,在他俩的交谈中统统被封杀。 正因为有这样经历,所以,她才故意疏远他。他有时候恨她。反过来想,他要处在她的位置上,怕也会这么去做。这样一换位思考,他也就不生气了。总不能从人家家里去抢媳妇吧。 出现抬门的事情,让叶红英很苦恼,这件事情憋在心里实在让人受不了。给其他人说,觉得不合适,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她觉得田明亮真心待她,也就给他说了这件事,征求他的意见,看如何处理比较妥当。田明亮首先想到的是报案。他替她分析,报案吧,可报案以后,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图谋不轨的人是否能抓住且不说,光舆论就让人受不了。看来报案是下策。 她问:“就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吗?” 他说:“再就是我打发人,在你门外轮流守候,直至抓住那个图谋不轨的人。” 她赶紧否定道:“不行不行,让村里人知道,影响怕更糟。” 他说:“第三,就是搞好自身防卫,把门和门框加固。” 她问:“怎么个加固法呢?” 他说:“钉上几副门栓,一般情况下,门就很难抬开了。” 她听明白了他的话,说:“哦。我试试看。” 叶红英故意疏远田明亮,对田明亮而言,打击是巨大的。这之前,田明亮也谈过几次恋爱,都是抱着将就过日子的态度去谈的。介绍人让他见面,他就去见面。谈几天觉得不合适,说分手也就分了。在他心里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他完全是为了应付差事,好像给父母完成任务一样。可跟叶红英接触就不一样了,她说的每一件事情他都是认真的,来往几次,他就被她的魅力所折服。他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好感已经渗透到骨髓里c激荡在血液中,要忘掉她,除非脱胎换骨。过去谈一个分一个,他试图找出分手的原因,但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跟叶红英重新接触以后,他找到了他跟其他人分手的原因,觉得她才是自己的真爱至爱,可惜她已是有主的人了。他本打算从叶红英出嫁那天起,把她彻底忘掉,可秦海浪的失踪,把叶红英向他跟前推了一把,唤起了他的非分之想。他对她的感觉极为敏感,即使一个眼神,他也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他马上感觉到了她在有意疏远他。对他的打击,比先前任何一次失恋都大,令他痛苦不堪。躲避她c远离她c医治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拼命地做生意。他把她疏远他的责任没归咎于她,而是认为自己不善谈情说爱造成的,也就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工作上。 通过几年的拼搏,田明亮在镇上盖起了一栋六层高的大楼,起名为“明亮大酒店”。一至二层为餐饮部,其中一层为大厅,二层为包间。三至六层为客房部,有豪华套房十二套,标准房四十间。可以安排近百人的就餐和住宿。因为这是镇上最豪华的酒店,生意非常火爆。每天都是两个保安护送两个收银员提溜着钱袋子跑银行。他盖酒店的钱都是工程队挣来的。工程队本身养活了一大批人。酒店盖起以后,又安排了一大批人就业。靠他的工程队和酒店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就成了方圆百里大名鼎鼎的富商。 田明亮为人诚实厚道是出了名的。邻里乡亲,有钱的可以吃住他的酒店,没钱的也可以赊账欠账消费,实在困难的家户想在远方亲戚或贵客面前撑门面,他也欣然允诺,而且吃住费用他可以全免。赊账欠账的乡亲一旦有了钱,就跑到酒店来还账。彼此客客气气相敬如宾的交往,大大提升了他的人气指数。他信奉的经商哲理是: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从不做没把握的生意。 靠工程队和酒店挣下的钱,他买了三辆罐车和三辆卡车。罐车拉油拉气,卡车运煤运货。形成了一支规模较大的运输队,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田明亮认为,谈生意面子很重要,这也是做生意摸索出的经验。他乘坐的小轿车一换再换,从桑塔纳到帕萨特,从帕萨特到奥迪,从奥迪到奔驰。他现在出去谈生意,坐的就是二百多万元买的一辆黑色奔驰。退下来的轿车,分配到工程队c运输队和酒店跑业务。 其他商人起步都千方百计偷税漏税,而田明亮则把纳税作为神圣的使命,他追求的是纳税指标。他常说:纳税指标上去了,利润肯定就上去了,该给税务部门缴的缴了以后,也算为国家做了一份贡献,睡觉也塌实。就这样,他成了全县私营企业的纳税大户,经常披红挂花,受到乡上c县上和市上的表彰奖励。税务部门把他树为积极纳税的典型,号召其他企业向他学习。 田明亮挣了钱,并不是光考虑到自己。无论哪里遭灾,他都要带头捐款。而且,在市区重点中学,选定二十名家庭贫困学生进行帮扶。这二十名学生高中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由他来负担。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到市上看看这些贫困学生。给他们送米送面送油送菜送生活费。男学生自制力强,湿润的眼眶里常常闪着着感激的泪光;女同学感情脆弱,感激的泪水往往挂在白净的脸蛋上。看到这一幕,他很揪心,好像自己的亲人在受苦受难,多少次他都抑制不住自己情感,匆匆离开校园,坐在小轿车的后座上偷偷地抹眼泪。这感人的一幕,给他开车的小刘通过反光镜早就发现了。说他是汉子,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他;说他脆弱,他好像比女娃娃更脆弱,最害怕看到穷苦的人。 寒门出贵子,这些贫困学生大都很争气。考取的大都是全国重点大学。最让他感动的是过年的一幕。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支助的几个学生,从祖国的西面八方回到故乡,提着礼物到他家来拜年。这些学子们眼睛里流着感激的泪水,他和他的父母亲眼睛里闪着激动的泪花。支助之前,父母亲曾经劝告儿子:你挣钱也不容易,绝不敢拿着辛苦钱扬黄土。儿子说:人活着,总要做一些有益于社会,有益于百姓的善事。看到学生娃娃有了出展,高兴得他的父母亲连连夸赞儿子,说儿子做得这一切太值了!这些学生把他叫叔叔。他对同学们说,就叫哥吧。因为他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田明亮致富不忘乡亲们。他的家乡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通往外面的只有一条窄窄的架子车路。他出资八百多万元,给家乡修了一条柏油路,盖了两座桥。 田明亮的小学时代,是在一孔昏暗的土窑洞里度过的。十几年后,村里的娃娃们仍在那孔土窑洞里念书。他萌发了给村里盖一所学校的念头。他出资五十万元,给村里盖了一所学校。娃娃们终于能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上课了。学校落成,村委会要以他的名字给学校命名,他坚决反对,村委会不顾他的反对,硬把这所学校叫成了“明亮希望小学”。看到学生出入崭新的校舍,他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这年,他成立了“明亮公司”,统管“工程队c运输队和酒店。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省上c市上和县上要表彰一批为社会做出贡献的先进个人。他让财务部粗略地统计了一下,在短短的几年内,他为社会做各类善事,共捐资两千多万元。明亮公司上了省上的光荣榜。私营企业受到省上的表彰奖励在延州县这还是首次。同时,也受到了市上和县上的表彰奖励。有人说,田明亮爱虚荣,花那么多的钱是为了沽名钓誉。他听到这样的说法,只是淡淡的一笑。他心里有他自己做人的尺码,他不敢有解放全人类的妄想,但至少可以为社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 叶红英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有些方面是她的独立思考,有些方面是受到田明亮的启发。在短短的几年中,她办的公司创收赶上了明亮公司,成为全县赫赫有名的私营企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有心回头和你交 又怕伤了鲜花苗 一连几天,没有提货业务,秦海浪一个人待在库房,感到非常寂寞,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他把包砖头的那张淋了雨破破烂烂的报纸轻轻地剥下来,反过来,正过去,不知看了多少遍。看不到的地方,他自己就给上面填写内容,根据上下文,看缺多少字,他就填写多少。他要看自己填上的内容和后面的文字是否能接上。如果能接上,心里感到很满意很高兴,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当一名记者。如果接不上,又觉得自己当记者还有差距。 他把货箱子上的文字一字不漏地看上一遍又一遍。力争要做到,取货的人一来,取什么货,闭着眼也能找到。他要把平凡枯燥的工作干出精彩来。 公司来人取货,秦海浪按照提货单,马上就备好了货,而且以最快的速度搬到了门口停着的一辆工具车上。按以往习惯,秦海浪只负责发货,不负责搬运。货一出库房门,他就不用再管了。以往都是司机把货从库房搬到车上。秦海浪为了熬威信,让师傅一边歇着,他来搬运。师傅见小伙子如此卖力,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秦海浪。 “我不会抽烟。谢谢您。”秦海浪客气地说。 司机把抽出的一支香烟点燃,猛吸了一口,摆出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不无关心地告诫他。“年轻人,好样的。好好干,只要有本事,就会有大用场的。” 货马上就装好,工具车开走了。这里又恢复了平静。秦海浪感觉到一阵欣喜,今天总算派上了用场。搬了一阵货箱,价值得到了体现,感到很愉悦,很满足。 下午,工具车再次开来,秦海浪以为又要装货,赶紧打开门来迎接。仍然是上午来的那位师傅,进门就训斥道:“你是怎么搞的?货怎么能装错呢?装货的时候也不看看!” 劈头盖脸挨一顿批评,秦海浪感到很纳闷,解释说:“没错啊。都是按照货箱上的标签提的货,怎么会错呢?” “你到车上去看看,看里边装着什么?” 秦海浪出了大门,爬上车,打开纸箱,检查纸箱里面装的货物,这才发现,里面的货物和纸箱的标签完全不付,他急得差点晕倒。 师傅凶巴巴地说:“看到了吧,这下你还有什么说的?” “这个责任不在于我。我是按货箱的标签发货的。” “不能光看标签,要验货。” 秦海浪不吭气了,心想,当初要打开看一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又想,不妥,打开了原包装,人家还要货吗?他委屈地解释说:“验货是公司验货员的事情,怎么能赖我呢?” 师傅说:“不怨你怨谁,反正货是从你手里出去的。” 他俩正在争吵,江助理从大门里走进来,帮腔道:“秦海浪说得对。验货是公司验货员的事情。打开其他箱子看看,看是不是还有类似情况。” 秦海浪按照江助理的吩咐,又打开几箱货,都存在类似的问题。江助理马上就明白了,自言自语地说:“这肯定是原来那个库管员捣的鬼。” 秦海浪听江助理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要不是江助理给他解围,遇上一个跟司机一样的糊涂蛋,今天,肯定要炒他的鱿鱼。 “你把整个货箱都打开检查一遍,产品和包装不符的统统调整过来。”江助理对秦海浪说罢,转身又对司机说,“下次来时,带上一些封条和胶带,交给小秦。”江助理这么称呼秦海浪,秦海浪觉得很高兴,好像主仆之间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江助理打开车门,侧身坐进驾驶室里。放开手刹,踩一脚油门,白色小轿车尾部冒了一股青烟,向市区方向驶去。秦海浪望着远去的小轿车阵阵发呆。师傅说:“唉,看什么呢?赶快卸货啊!” 用这种口气跟秦海浪说话,秦海浪觉得很不舒服。可他刚来,又不敢挺起腰杆跟司机争辩。只好默默地把工具车上的货物全部卸下来,搬回仓库。他一边搬货,一边想,你不就是一个司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朝一日,老子一定要胜过你! 刚把工具车上的货卸下来,司机神气地钻进驾驶室,啪地摔上车门,踩了一脚油门,向城里方向驶去。 看到神气十足的司机,他感到心里很不平衡,连江助理都说是原来库管员捣的鬼,可这个司机为什么要跟他过不去呢? 箱子和实物都不相符,秦海浪逐个打开进行调整,整整干了三天,才全部整理完毕。最不值钱的货箱里,装的都是垃圾。秦海浪清点了一下,光装垃圾的就有二十四箱。他马上联想到,最值钱的货,肯定是让原来那个库管员偷偷地给倒卖了。一等箱装二等货,二等箱装三等货,一共五种类型,依次类推,五等箱只能用垃圾填充了。 秦海浪想,怪不得他扔下库管的工作跑了,假如不跑,还敢坐禁闭哩。 第四天,那个司机又来提货。他把封条和胶带交给秦海浪,命令道:“把货验好,打好胶带,封上封条,装到车上去!” 秦海浪看了他一眼,接过货单,认真地干了起来。这回秦海浪格外小心,把已经检查过的货物,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打好胶带,贴好封条,装上了车。 又过了几天,江助理来库房检查。秦海浪才有机会把上次调整货物的情况给她做了汇报。看到排列整齐的货物。江助理很满意。问:“你是怎么吃饭的?”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他觉得在江助理面前说自己吃方便面,有些掉价。江助理接着问,“附近有没有餐馆?” “没有。” “你在哪儿就餐啊?”江助理看到桌子上放几包方便面,“就吃这个啊?” 秦海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怎么行呢?”江助理又问,“有开水吗?” “没有。” 江助理心里产生了同情心,问道:“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算今天,二十三天了。”他回答。 “二十三天,就干吃这方便面?”她目不转睛看着他。 “我身体好,抵抗力强,不会有事的。”他说。 江助理在桌子上捡起两张破破烂烂浸过水发黄的报纸,发现报纸边上写了许多工工整整密密麻麻的字,问:“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嗯。” “你的字写得不错哟。”江助理夸奖道。他没有应声,只是站在一边傻笑。她纤细的食指指着一方字问,“你用箭头把它标注下来,这里的内容是不是就是这一处缺少的文字?” “报纸破了,没法看,我就试着把短缺的内容补上,反正我也没事,权当消遣。” 江助理惊呆了,天下尽然有如此有心的人,真是了不起啊。她一眼盯着秦海浪,直看得他低下了头。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好好培养他,说不定有大用场呢。不过,还得考验一段时间再说。从这时起,她开始关注他了,说:“你没有书看,就翻腾这两张旧报纸,大概看了不止一遍吧?”他依然笑了笑。她说,“除了看报纸,还看什么?” “看货箱上的字。” “看它干吗?” “看熟了,装货的时候方便。” 这真是个有心的年轻人,看来她的判断没有错,一定要好好培养他,她问:“为何不买本杂志看呢?” “附近没有书店,再说”他刚准备说没钱买,又觉得此时在江助理面前说这样的话不合适,于是就把说了半截的话咽回了肚子。 江助理问:“是不是没钱买?” 秦海浪难为情地说:“我得先解决吃饭问题。” “嗯,是先得解决吃饭问题。”她感到一阵歉疚,把一个员工扔在这里,不闻不问,不管他的死活。他在这里一待就是二十多天,不但没有怨言,而且还如此敬业。她觉得,就不应该把他放到库管这个岗位上。 墙面的钉子上挂着一叠整齐的纸。江助理把它拿下来,随便翻开一页,发现一个平面图,什么货放在哪里,都有明确的标注,她问:“你是按照它取货的?” 他回答:“这些货放在哪里,我早就记在脑子里了。” 她念道:“‘关于清点库房实物的报告’,这是你写的?” “嗯。” “后面是日记?” “嗯。” “可以让我带回去看看吗?” “可以。写得不好,请江助理多指教。” 江助理来到院子里,发现院子里的一块地刚翻过。问:“这块地是你翻的?” “嗯。” “这里没有工具,你用什么翻地。” “跟房东借的。我答应他们,种下蔬菜,他们可以随便摘。” “你打算种什么?” “种豆角c茄子c西红柿,白菜c洋芋c红萝卜。市场上有什么种子,就种什么。”他是根据他家自留地来规划这块地的。 江助理这才说了一句表扬的话:“你真行啊。”本来她可以马上换掉库管,把他调回公司,又觉得,应该全方位考察一下他,于是,压住激动的心情问,“在这种环境中上班,你觉得冤不冤啊?” “这是我的工作。来深圳有个栖身之地,已经很不容易了,应该感到满足。” 嗯,这个小伙子还懂得感恩,跟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她心里这么想,并没有马上说出来。她接着问:“你对未来怎么打算?” 秦海浪想了想说:“我觉得,首先要管好库,做到万无一失,不能再出现上次那种失误了。” “那失误也不怪你啊。” “我也有责任。” 她问:“其次呢?” “种好院子里的这块地,解决吃饭问题。第三,等我挣了钱,买许多中外名著,好好读书,还要买经营管理方面的书” 那天面试的时候,江助理就觉得这个小伙子不同寻常,看来她的感觉是对的。她最讨厌不读书c不看报c不思进取的年轻人;最喜欢热爱学习c积极向上的青年。她想提醒他,应该多看一些经营管理方面的书籍,没等她说,他便说了出来。他要买经营管理方面的书,这是她没有料到的。看来,他是一个有理想c有抱负的年轻人啊。 秦海浪把江助理送上车。江助理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伸出车窗,满面笑容地挥手致意:“再见!” 秦海浪赶紧也举起右手,顺口喊了一声:“再见!” 白色小轿车向远方驶去。他站在大门外,许久没有挪动脚步。通过刚才的一席谈话,她了解了他的近况。对他来说,至少不是一件坏事。 第二天上午,大门外有人喊:“小秦,出来一下。” “哎。”秦海浪边应声边想,“女人的声音,是谁呢?”赶紧打开大门,见江助理的白色小轿车停在大门口。他惊讶道,“是你,江助理。” “怎么,不欢迎?”她笑着说。 他傻笑着说:“哪能呢。” 江静月从车背箱里取出一个箱子,递到秦海浪的手里,说:“拿着。”又取出两个盒子,摞到他抱着的箱子上。随后,开了副驾驶室车门,取出三本书,“走,咱们进去说。” 进到房间,江助理指着东西交代说:“这是电磁炉,这是小锅,还有两个瓷碗,两双筷子。你先凑合着用吧。” 秦海浪万万没有想到,江助理能如此地关心他。他感激地说:“江助理,谢谢您。”他浑身的血直往头上涌,眼圈有些湿润,来南方两年多来,这是他第一次得到顶头上司对他的关心,而且,关心他的还是一个漂亮能干的总经理助理。 她说:“电磁炉你看看说明就会用。这个锅可以煮方便面。” “江助理,谢谢您。买这些东西的钱,在我工资里扣吧。用了的电费,由我负担。” 江助理的眼圈也湿润了,天下有这么争气的员工,真是难得啊。她拿起三本书,递到他面前,说:“还有,这套书送给你,抽空看看吧。”一股感激的泪水从心头涌出眼眶,他背转身,抹了一把眼泪。江助理疑惑地问,“怎么?你不高兴。” 他低沉地说:“不不不,我是太激动。不怕您笑话,《平凡的世界》我早就想买,可家里穷,买不起。” 江助理说:“好好看看这套书,对你的成长有好处。” “实话告诉您,这上面写的,都是我们县的故事。” “真的?” “嗯。路遥先生是我的同乡。” “他的小说可以教育一代人,你看了兴许更有体会。” “我一定好好看看,看后我还您。” “不用了,这套书就送给你吧。” “这样,这套书算我的,买书的钱在我工资里扣除。” “我说过,这是我送你的。” “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吧。” “我想让您给我签个名。” 江助理笑着说:“我又不是作者,签什么名啊。” “我觉得你对我帮助挺大的,这套书,又是您送给我的,就想让您在上面留个名,我想收藏。” “好吧,我签。”她拿起笔,在扉页上写道,“希望你在平凡的世界里,干出不平凡的业绩!”落款处签上了“江静月”三个字。她把签好的书递给他。 他称赞道:“江助理写一手好字啊。” “哪里哪里,看了你的字,我感到很惭愧。”江助理在一个库管跟前谦虚地客气道。她从包里掏出上次拿走他写的东西,“我一字不漏地看了,你很有写作天赋,好好坚持写日记,对日后工作和学习是大有好处的。” “嗯。感谢您赐教。” “又给我客气,以后就别老您您的。太客气,反倒不自然了。” “我们生长在农村,农村人讲礼貌的方式跟城里人不一样。不礼貌用语,城里人会瞧不起的。” “哈哈哈哈,你的理由还蛮多的。好吧,你心里怎么痛快就怎么来,顺其自然,不必拘束。”江静月话题一转,“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从日记里看,你已经结了婚?” “嗯,父母那里不好交代,只好违心地” “你不满意这桩婚姻?” “我俩没有感情基础。” “你好像是偷跑到南方来的?” “嗯,结婚的第二天,我就离开家了。” “哈哈,你是一个逃婚者。” “就算是吧。” “你家乡是不是很落后?” “嗯,人们大都是老脑筋。尤其是农村人。” “你家是农村的?” “嗯,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我看你的文化水平还不错嘛。” “我有多少文化,自己心里清楚,我知道您是在鼓励我。” “家里几口人?” “父母,一个姐姐,连我一共四口。姐姐没文化,已经出嫁,嫁给了一个农民。” “看了路遥先生的《平凡的世界》以后,我很向往那片贫瘠而又神奇的土地。” “江助理喜欢陕北?” “嗯,我很向往黄土高原。很想到延安去看一看。” “我可以给您当向导。” “好啊。到时候,一定要尝尝你家的油糕c米酒。” “你也知道陕北小吃啊。” “不是有一首陕北民歌中唱到:热腾腾的油糕摆上桌,滚滚的米酒捧给亲人喝吗?” “嗯,江助理也会唱陕北民歌?” “上学的时候,一次歌咏比赛,我们班选的就是这首歌。” “哦,看来全国人民都喜欢陕北民歌啊。” “嗯,陕北民歌影响确实挺大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 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 娜仁其其格执意要嫁给巴图布赫,让阿拉王爷很伤脑筋。他是说过,假如要回那块草地,将女儿许配给巴图布赫的话,那是在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的前提下说的。没想到,他爷爷c他父亲手里没能实现的愿望,在他手里奇迹般地实现了。要不是这个巴图布赫,阿拉王爷府跟他们还不知要争斗多少年。从这点讲,巴图布赫的贡献是巨大的。可巴图布赫是汉人,蒙汉是不通婚的,这是老祖先留下的规矩,他怎敢违背?他是王爷,巴图布赫是长工,王爷和长工之间,隔着一条天然鸿沟,岂能跨越?如果格格真要嫁给这个汉人,众人耻笑不说,莫日根王爷府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他们要告到皇上那里,事情就更麻烦了。 以上这些道理,阿拉王爷给格格讲了不知多少遍。可格格说,我不管,我就要嫁给巴图布赫,今生今世非巴图布赫不嫁。他知道女儿脾性,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匹马也拉不回来。不让她嫁吧,一向骄生惯养极其任性的女儿肯定不依。她要寻死觅活地闹腾起来,谁也拿她没办法,可嫁又要有嫁的理由。给世人说他家格格嫁了一个长工,而且还是一个汉人,这肯定行不通。说假话诓骗众人,一向光明磊落的他又不愿意。这可如何是好? 格格说,我们草原人,是为神圣的草原民族活着,而不是为莫日根之流活着。莫日根王爷家雇的那个长工——秦存兴已经死了。而我的巴图布赫还活着。巴图布赫属于我们蒙古族的英雄,他智慧c勤劳c诚实c善良,具有我们蒙古人顶天立地c刚正不阿的秉性。我爱他,他爱我,天地作证,日月可鉴。 格格的这番话,启发了阿拉王爷,莫日根王爷府的人肯定认为秦存兴已经死了,从今往后,秦存兴投胎转世,就变成了巴图布赫。他娶了蒙古族姑娘,就成了蒙古人的女婿,也就等于是半个蒙古人。为了免生麻烦,干脆让他认上一个蒙古人做父亲,这事情就处理圆满了。乾隆皇上能这么嫁女,我为何不能这么寻婿。这样不就两全齐美了吗? 阿拉王爷想通了,巴图布赫那儿就好办了。别看他小子嘴硬。他是怕格格不嫁他,他没面子,才说那番争气的话。真要把格格嫁给他,乐不死他,也会把他喜死。可给蒙古人为儿,不知他是否愿意。这个汉族青年脾气比较倔犟,人穷志不穷,未必乐意给蒙古人为儿。只能先探探他的口气再说。 阿拉王爷召来巴图布赫,慷慨地说:“从今往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巴图布赫了。忘记秦存兴那个汉人名字吧。这样莫日根王爷府的人就不会再来找麻烦。” 巴图布赫觉得,阿拉王爷是为他好,才语重心长说这一番话的。他说:“感谢王爷的好意。” “你也能感觉来,格格很喜欢你。”王爷看他有何反应。过了一会儿,见他没回应,又说,“不知你是否也喜欢格格?” 他说:“像格格这样善良c漂亮的姑娘,哪个年轻人能不喜欢呢?” “痛快。喜欢就好。”王爷觉得火候已到,便直言不讳地说,“既然你喜欢她,那么,愿不愿意娶她?”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我现在让你认真考虑这件事。” “不用考虑。” “你是不是觉得格格配不上你?” “王爷,话不能这么说。格格贵为千金,而我只是一个贫民,门不当,户不对,就不应该谈婚论嫁。” 王爷以强硬的口气说:“假如格格非你不嫁呢?”王爷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让巴图布赫觉得很尴尬。 他解释说:“格格年轻无知,涉世不深,难免感情用事,可以理解。而王爷您是过来人,知道情为何物,我不能接受格格的爱自有我的道理。” “今天,你我打破君臣规矩,有话就直说。” “其一,王爷是蒙古人,我是汉人,大清禁止满汉通婚,也不主张蒙汉通婚,这规矩王爷是知道的。其二,王爷是君,我为臣,是王爷的长工,哪有君臣之间通婚的。其三,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和儿女,光景过得十分紧巴,哪有资格c哪有银钱再娶二房。娶二房都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的事情,我一个长工,衣难蔽体,食不裹腹,咋敢有娶二房的奢望?再说,让格格屈尊做我的二房,这不是折我的阳寿吗?” 王爷本打算就此打住,可听了巴图布赫这番话,他反倒坚定了想法,认为女儿的选择没有错,这个巴图布赫就是不同凡响。巴图布赫能把这件事分析得如此透彻,看来夺回那块草地并不是偶然所为,而是势在必得。巴图布赫完全有智慧c有能力解决他们几辈人没解决的问题。选这样的有为青年为婿,不怕阿拉王爷府后继无人。巴特尔倒是他的亲生儿子,论能力,跟巴图布赫差得太远。阿拉王爷府必须选一个这样的男人做上门女婿,才能撑起王室这片天下。 阿拉王爷对女儿说:“巴图布赫这人好倒也好,可他已经有了家室,心已归她人所有,你愿意嫁这样的男人吗?” 女儿说:“我就知道父王反对,故意说泄气话,让女儿死心。” “我跟他谈了,他不愿意娶你。” 娜仁其其格听了父亲的一席话,感到十分生气。她骑上枣红马,挎着马刀,去找巴图布赫。 正在放牧的巴图布赫见格格飞奔而来,高兴地迎上去。 格格跳下马,大声吼道:“你下来!” 巴图布赫跳下马,问:“怎么了?我的太阳花。” 格格噌地抓住他的领口,拔出马刀,架到他的脖子上,质问道:“你给父王说了什么?” 巴图布赫把他给阿拉王爷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格格说:“不娶我,你休想回老家,我在这里先杀了你,随后再杀我自己。你我同归于尽吧!” “格格,你别胡来,听我慢慢给你说。” “有话赶紧说,等我割掉了你的脑袋,你想说怕也说不成了。” “我不娶格格,都是为了格格好。跟着我,你会受一辈子罪的。” “受罪我愿意!” “你愿意我不愿意。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娶你的。” “哈哈哈哈,真是一个大傻瓜。”她收回马刀,笑得爽朗豁达,“我杀了你,你还能娶我?这不等于说了一句废话吗?”他这才反应过来格格为何笑他。 格格把马刀插入刀鞘中,心平气和地说:“唉,看上了你是我的错,害得父王也操了不少心。” 他说:“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但绝对不能扯上婚姻。” “去你的,谁跟你做朋友。我要的是夫君,而不是朋友。” “我知道格格喜欢我,这是我的福份,可不能因为喜欢,断送了格格一生的幸福。” 格格见巴图布赫软硬不吃,只好陪着他放了一会儿牧,俩人相跟着回到了王爷府。 巴图布赫越是不同意这门婚事,格格越是喜欢他。 信鸽给娜仁其其格送信以后的一个月内,乌兰巴日并没有找娜仁其其格,他不愿意看到她为那个汉人流泪,过上一段,等时间冲淡了悲伤,她会好起来的。 这天傍晚,乌兰巴日的心情特别好,很想念娜仁其其格,一颗躁动不安的心驱驶他,身不由已地来到阿拉王爷府。正遇上巴图布赫放牧归来。 乌兰巴日惊讶道:“真是见鬼了,他怎么还活着?” 走到跟着,巴图布赫狠狠盯了乌兰巴日一眼,用表情告诉乌兰巴日:“有老天爷照应,有娜仁其其格的保护,你大爷我没死,活活地气死你。” 乌兰巴日把这条惊人的消息禀报了莫日根王爷。莫日根王爷说:“不可能,就是没打死,拖也把他拖死了;就是没拖死,阿拉山口的饿狼绝对饶不了他。他就是铁打钢铸的,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父王,那汉人的确活着,这是我亲眼所见。” “奇怪,他怎么活过来的呢?”莫日根王爷说,“你们弟兄仨到阿拉王爷府要人,再证实一下他是否活着。万一是你看走了眼呢。” “父王,绝对是他,他从我身边走过时,带着仇恨的目光,狠狠瞪了我一眼。当时我也不信,以为自己遇到了鬼魂。我眨了眨眼,定睛仔细辩认,就是他。” “还是再去看看吧!” “遵命!” 查干巴日c呼和巴日和乌兰巴日三兄弟骑马来到了阿拉王爷府。查干巴日上前使劲叩门。 娜仁其其格打开大门,双手插腰,盛气凌人地站在门上。 查干巴日说:“把人交出来!” 娜仁其其格嘲讽道:“哪来的野狗,一大早就到我家门上来撒野。” “我再说一遍,把那个汉人交出来。”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汉人。” 乌兰巴日说:“我亲眼看见他进了你家门,你还狡辩。” 娜仁其其格作了一个手势,低声给佣人招呼,叫巴图布赫。眨眼工夫,巴图布赫来到他们面前。 查干巴日命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娜仁其其格噌地拔出马刀,呵止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宰了谁!”她的这个举动,唬住了莫日根王爷府的三只虎,“都给我听着,他是巴图布赫,是蒙古人,不是你们要找的汉人!” “嘿,几天不见,汉人怎么就变成蒙古人了,格格会变魔术啊。” 兄弟仨见格格的态势十分强硬,再闹下去,怕闯出大祸,窃窃私语几句,便收兵回营。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总得有个说法,不能让阿拉王爷府藏匿了汉人,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吧。莫日根王爷亲自来到阿拉王爷府,要求与阿拉王爷对话。 两个王爷坐在阿拉王爷府的客厅里。莫日根王爷说:“听说那个汉人没死。” 阿拉王爷说:“哪个汉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就是我府上原来用过的那个汉人,名叫秦存兴。” “不是说这个汉人让莫日根王爷把他打死扔到阿拉山口了吗?送到阿拉山口的人,要活命,除非神仙。” “可这个汉人命大,他并没有死,我的三儿子亲眼见他出入贵府。” “我这里肯定没有叫秦存兴的人。如果不信莫日根王爷可以跟我逐个去问。如果真有秦存兴,你可以把他带走。” “如果阿拉王爷不介意,我倒真想看看贵府的长工和短工。” “好。我满足你这个愿望。” 几十个长工c短工被叫到阿拉王爷和莫日根王爷面前。莫日根王爷一个一个地仔细辨认。走到巴图布赫面前,一惊,这不就是秦存兴吗?问:“你叫什么名字?” “巴图布赫。” “是蒙古人吗?” “是。” “难道你不是那个秦存兴?” “你要的秦存兴已经死了。” “死哪儿了?” “死在了阿拉山口。” 莫日根王爷探明了情况,领着随从打道回府,去商量如何对付阿拉王爷的办法。 阿拉王爷听得真真切切,巴图布赫说他是蒙古人。这个汉族的犟驴,今天怎么转过这个弯的呢?他以为巴图布赫同意娶格格,便赶紧把巴图布赫叫到跟前,表扬说:“你真聪明,今天回答得很好。”巴图布赫看了一眼阿拉王爷,并没有吭气,显得十分沉着冷静。阿拉王爷问道,“怎么想起说你是蒙古人的?” 巴图布赫说:“格格救了我两次性命,我的生命可以说是格格给的,格格是蒙古人,我就应该是蒙古人。” “说得好!”阿拉王爷翘起拇指夸赞道。他十分高兴,认为巴图布赫已经回心转意,他俩的亲事大有希望,“这么说你已经同意入赘为婿了?” “我说我是蒙古人,是为了报答格格的救命之恩,没有别的意思。”巴图布赫解释道。 “既然你承认了你是巴图布赫,承认了你是蒙古人,为何不愿意娶格格呢?” “道理很简单,我不能让她幸福。如果不能给予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娶了她,也就等于害了她。” 阿拉王爷的心又一次凉了半截,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固执的近乎成了傻子。天底下打着灯笼也找不下这样的好事,巴图布赫却一再推托,真让他毫无办法。 查干巴日在九月初九摆开擂台,派莫日根王爷的三公子来到阿拉王爷府下贴子,要请巴图布赫比武,以示武功高低。娜仁其其格说:“这分明是个圈套,巴图布赫不能前去应战。查干巴日阴险狡诈,笑里藏刀,又不知想使用什么招数来陷害巴图布赫。” 阿拉王爷说:“按说草原民族是不会在擂台上做手脚的,但莫日根王爷府的人却难说。看来整不死巴图布赫,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得不防啊。” 巴图布赫说:“有老天爷保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九月初九,艳阳高照,白云飘飘,莫日根王爷府的擂台上,查干巴日身穿长袍,扎着腰带,在擂台上跨着横步不无挑衅地跳着,做着准备摔跤的动作,等待着巴图布赫的到来。 巴图布赫并没有穿长袍,而是穿着汉族的服饰,显得英姿飒爽,十分精干。他刚蹬上擂台,查干巴日就来挑衅。俩人扭在一起,四条腿像四颗钉子,牢牢钉在擂台上,谁也摔不倒谁。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巴图布赫一直使的是向前的力,突然向后一撤,查干巴日正在向前用力,而失去巴图布赫的支撑,一下趴在了地上。巴图布赫闪身压在了查干巴日的背上,第一个回合,巴图布赫获胜。 查干巴日哪肯服输,从地上爬起来,没做热身动作就扑向巴图布赫。为了吸取第一回合失败的教训,他用力均匀,使巴图布赫很难抓住机会。俩人双臂叉向对方,像两弯弓立在地上。巴图布赫将他一撤。他怕再扑空,故意把力向后用。巴图布赫极速弯腰,右肩顶住他的肚脐,双手合抱,一使劲,将其扛在了肩上,旋转几圈,使其失去平衡,肩猛用力一顶,斜肩抽身,他又被撂在了地上。这回,巴图布赫并没有扑过去压在他的身上,而是拍了拍手站在了边上,显然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查干巴日忍着疼痛,第三次扑向巴图布赫,两手把住巴图布赫的双肩,怒目直喷火焰。俩人叉肩没转几圈,他右手在巴图布赫左肩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只听见巴图布赫一声惨叫,趴在了地上。他的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了巴图布赫的背上。 巴图布赫的左肩上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有一种预感,肯定是查干巴日使用了暗器。他想站起来,两条胳膊使不上一点劲,只能趴在擂台上。 阿拉王爷府的人见巴图布赫趴在地上起不来,肯定是出了问题,他们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娜仁其其格和巴特尔等助阵的人一齐拥上擂台,去扶巴图布赫。巴图布赫四肢酥软,根本无法站立。另一位长工背起巴图布赫,走下擂台,把他背回了阿拉王爷府。 脱掉巴图布赫的上衣,左肩上发现两个小血眼,像毒蛇牙印。一位有经验的长者说,他中了掌心毒,这种毒相当厉害,武艺再高强的人也出不了它的够。它能使人终生瘫痪。 娜仁其其格着急地问:“有没有解药?” 长者说:“应该有,因为,在暗害别人的时候,掌握不好也可能伤自己。这种暗器是在戒指上镶两颗毒针,手掌搭在哪里,毒针就刺向哪里。如果掌握不好,握拳过紧,就有可能伤到自己。” 巴特尔说:“跟他们去要解药!” 阿拉王爷说:“傻孩子,他们一不会承认,二不会给咱解药,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山丹丹花儿背坬坬开 有什么心事你慢慢来 自从江助理给秦海浪送来几件简单的灶具,秦海浪就能喝开水,煮着吃方便面了,他感到很幸福c很满足,心里乐开了花。她让他结束了将近一个月干吃方便面c喝自来水的生活。他发自内心很感激她。都说南方人抠门,他觉得不能一概而论。哪里都有大方的人,江助理就是最好的例证。 秦海浪一头扎进《平凡的世界》里,跟着小说中人物同呼吸同命运。看到高兴的时候,不由得哈哈大笑。看到悲伤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泪。 用了十天时间,秦海浪把《平凡的世界》一至三部贪婪地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他觉得,自己跟孙少平的命运很相似。他要挣了钱,也要像孙少平一样,给家里箍几眼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出面子石窑。 他每天除了看小说,就是期盼着有意外出现。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说不定哪天,天上真会掉馅饼,这个馅饼兴许会砸到他的头上。 江助理回到公司,把秦海浪的情况向父亲做了如实汇报。江银庐长叹一声说:“终于找下一个能靠得住的库管员了。” 江静月说:“让他当库管,有些浪费人才。” “你觉得他是个人才?” “如果好好锻炼锻炼,堪当大任。” “哦,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有时间,您去看看吧。看了您就知道了。” 过了半个月,秦海浪终于盼来了江助理,而且,从白色小轿车里走下来了总经理江银庐。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江银庐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留着小平头,上身穿一件白半袖,下身穿一条蓝裤子,高挑的个头,肤色略微发黑,一看就是一个农村后生,但眉宇间好像有股子灵气。 秦海浪热情迎上去:“江总经理好,江助理好。” “你好。”父女俩异口同声说。 江总经理走进库房,库房里货物摆放得整整齐齐,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库房窗子上的玻璃擦得铮亮。他不由得夸赞道:“小伙子真爱好啊。” 院子里也收拾得很整齐。江总经理走到那块地跟前,问道:“地里种了什么?” “种了白菜c豆角c南瓜,栽了茄子c西红柿。”秦海浪介绍说。 “种子是哪儿来的?” “都是从附近农民手中买来的。也有房东给的。” “哦。”江总经理话题一转,问,“对库管的工作还满意吗?” 他回答:“满意。” “年轻人,都喜欢红火热闹。” “我生活在《平凡的世界》里,也觉得很热闹。” 江助理能听懂他说的话。江总经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女儿:“他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给他买了一套《平凡的世界》,让他没事干的时候看看书。”女儿给父亲解释道。 江总经理问他:“你喜欢读书?” “嗯。”他点点头。 “拿点经济管理方面的书让他看看。”江总经理对女儿说。 “嗯。我可以把公司的书先借给他。”江静月说。 秦海浪觉得江总经理和江助理快要走了,赶紧挽留说:“我还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说吧。”江总经理说。 秦海浪不好意思地说:“今天下午,我想请您俩吃我擀的面条。” 江助理惊讶地说:“你会做饭?” “简单的会一点。”秦海浪说,“还有四颗鸡蛋,我给您俩做面条点鸡蛋。” 江助理问:“没擀杖和案板,你怎么擀面条呀?” 他说:“这些我都买齐了。” 江总经理说:“谢谢你的盛情,你好好照顾好自己,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江总经理坐进车里。江助理踩一脚油门,车开走了。 秦海浪站在门口,好半天缓不过神来。他没有挽留下江家父女,这也是他意料到的,不过,他是诚心挽留江家父女俩的。 江静月本打算尝尝秦海浪做饭的手艺,可父亲执意要走,她也就跟着父亲回了公司。 江银庐觉得总经理就要像总经理的样子,不能接受员工的任何好处。这样便于管理公司。按人之常情,吃顿饭也不算什么,可这是在公司,公司就要有公司的规矩,一切要按制度办事。 一个星期以后,江静月再次来到库房,说是查看货物,顺便也带了一些书,有《经济学概论》《营销学》等。江静月介绍说:“《营销学》是一门新型的科学,在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比较流行。我国的大专院校,还没有开设这门课程。对经商的人来说,这本书可是法宝啊。” 秦海浪听她这么一介绍,心里有了读这本书的欲望,恨不得马上就看完这本书。他感觉到,他跟她的差距,不仅仅是生活上的差距,而且,在知识方面,也有很大差距。他心里暗暗下决心,凡是江助理关注的,他一定要关注。他把她作为榜样,打定主意一定要跟她好好学习。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江助理夸赞道:“你的工作干得很出色。” 秦海浪嘿嘿一笑,说:“如果江助理能吃我擀的面条,那才是对我的最大奖赏。” “我吃你的面条,是对你最大的奖赏?我是不吃也得吃了?” “我想让江助理尝尝陕北的面条。” “好吧,这顿饭,我就在你这儿吃。” 江助理答应在他这里吃饭,他赶紧在水龙头上洗了手。舀了一碗白面和了起来。他在桌子下面的纸箱子里找出一根葱剥好。又削了一颗洋芋,切成小方疙瘩,放到洗菜盆里,接上水。洗了几个豆角个茄子和一个西红柿。平时炒菜,为了节省油,他只倒一点点,今天招待江助理,他倒了好多油。油锅红了,他把切好的葱和花椒粉快速放进油锅,刺啦一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紧接着把洋芋和豆角疙瘩放进锅里。过一会儿又把茄子疙瘩放进去。秦海浪笑着说:“我给你变个魔术。” “你还会变魔术?”她站起身,走到炒锅前。 秦海浪指着炒锅:“你看着,放了茄子以后,汤变得黑乎乎的。我有办法让它变得鲜亮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变法。” 秦海浪把切好的西红柿放进锅里,转眼间,锅里的汤果然变得鲜亮起来。 江静月哈哈一笑,说:“你还真行啊。” “这都是听我妈说的,至于什么原因,我也没考究。” “你还真是个有心人哪。” “江助理兄弟姐妹几人?” “我还有个弟弟,现在上湖南大学。” “哦,上大学真好。” “你怎么不考大学?” “考了三次,没考上。”秦海浪把和好的面放到案板上揉了几把,拿起擀面杖听听嗵嗵擀了起来。擀好后问她,“喜欢吃面条,还是面片?” “什么都行。” “要不给你吃揪面片?” “什么是揪面片?” “就是把擀好的面切成宽条,然后用手揪成面片。” “那就吃揪面片吧。” 秦海浪麻利地把擀好的面用刀子切成条状,把一条条的宽面条再揪成面片。这时,锅已经开了。他把揪好的面片放进了冒花开水里。还有几条没有揪,他直接把它揪在了锅里。 一碗香喷喷的揪面片递到了江助理的手里:“尝尝咸淡,这里有盐。”他把一个盛盐的小罐头瓶放到她面前。 江助理尝了一口面条,夸赞道:“嗯,真好吃。”她又吃了几口,“你的手艺真不错。谁教你的?” 他说:“我妈这么做,看上几次,也就学会了。” “你老家经常吃揪面片吗?” “嗯。” “不错不错,挺可口的。”不知不觉一碗就吃完了。 秦海浪接过碗,又给她盛。她赶紧说:“少盛点,本来已经饱了,你做的揪面片太好吃了,就再吃点吧。”秦海浪又给她满满盛了一碗,递到她的手里。她说,“太多了,我吃不了的。” 他说:“能吃了,多吃点,我高兴。” “万一吃不了呢?” “吃不了就剩下。” “那多可惜啊。” “没关系,不就一碗面条吗?” 江助理吃了半碗,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吃得太饱了。” 他说:“吃饱了不想家。” “想家?” “你不也不是本地人吗?” “吃饱吃不饱,与想家有什么关系?” “陕北人都这么说,好像只有家里才吃的最饱最舒服,所以,吃不饱自然就想起了家。” “看来这句话在你那里很流行,说给南方人听,一时半会儿还真听不明白。” “我也思考过这句话的来历,那时候陕北人为了生计,许多人都选择了走西口,到口外去揽工,挣点钱养家糊口。” “走西口是不是陕北民歌中的‘走西口’。” “对对对,就是那个走西口。你也知道陕北民歌‘走西口’啊?”他激动地说。 “听过几首,还蛮好听的。你能不能给我唱唱‘走西口’啊。” 他腼腆地一笑,不好意思地说:“一个小伙子,当着一个姑娘的面唱‘走西口’,多不好意思啊。” “唱首歌,有什么不好意思啊。” “这是一首情歌。” “情歌好啊,我最爱听情歌了。” “如果江助理不介意,那我就唱两句吧。我拦羊嗓子回牛声,唱出的声音很难听,唱得不好,不要笑话。” “没关系。你唱吧。” 秦海浪站在江助理面前,仰起头,吼开了陕北民歌《走西口》: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实难留, 手拉着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门口。 江助理面带微笑正听得起劲。秦海浪停了下来,说:“我就会这两句,其他歌词忘记了。” 每次见江助理,秦海浪都感到很拘束,这次近距离地接触以后,他的紧张情绪没有了。而且,他还敢站在她面前,唱陕北民歌“走西口”,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江助理不但在他这里吃了揪面片,还听他唱了几句陕北民歌。她说:“你回忆一下歌词,等公司联欢的时候,你要好好地表现哟。” 他说:“公司联欢,我咋敢唱呢。” “别害怕,都是公司职员。” “那好吧。”他应承道。 江助理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哎,上次你不是说给我吃面条点鸡蛋吗?怎么没见鸡蛋啊?” “上次没有新鲜蔬菜,只有四个鸡蛋,我只能给你做面条点鸡蛋了。”他端起一只碗,给她看那四个鸡蛋,“鸡蛋还在这里。下次来给你做白面点鸡蛋。” “好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他跟着她说。 江助理走了以后,秦海浪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他一边洗碗,一边高兴地哼着“走西口”。心想,能给江助理亲手做一顿素臊子揪面片,那是他最大的荣幸,一来感恩的心有所表示,二来也展现了自己的手艺,三来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他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为江助理争气。一定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洗完碗,拿起《营销学》看了起来。看了几页,他觉得,这书远不如《平凡的世界》有意思。江助理亲自送来让他看,自然有看的道理。看在江助理的情分上他硬着头皮看起这本书来。 江助理心情愉快地驾着车回到公司,满面春风地上了楼。 江银庐坐在老板椅上,手中拿着一支铅笔,好像思考着什么。女儿风风火火走进来,兴奋地说:“爸,那个农村后生做的揪面片真好吃。”她还在回味着那顿揪面片。 父亲问:“你说什么?” “我到库房去了,吃了秦海浪做的揪面片,还真不错,有时间您也去尝尝,跟咱家乡的做法完全不同。” “上班的时候,怎么能随便吃员工的东西呢?” “这有什么,库房就他一个人,又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再说了,他一个孤零零的,像个照庙的和尚,不跟他拉近点距离,他要不干了,哪找这样的库管员呢?” “嗯,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爸,有机会您还是吃顿揪面片吧。” “好吧,你吃了人家的,买上十斤面送给人家,也算是补偿吧。” “好的。爸,您说能不能把他调回来?” “看看看,我说吃了人家的口软你还不信。刚吃了一顿揪面片,就要给他调整工作。” “这跟吃揪面片无关,我是觉得这个秦海浪比较特别,放在库房有点浪费人才,搞管理说不定是一把好手。” “把他调回来,他要是搞不了管理呢?” “那也别怪咱们,是他自己干不了,再让他回库房去。” “你有时候想的挺周到,有时候却跟孩子似的,显得很幼稚,没听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吗?把他调回公司,再让他下去当库管,他能接受的了吗?” “这就由不得他了。” “他不情愿的事情,让他干,他肯定不会像现在一样塌塌实实地去干了。人啊,从苦到甜容易,从甜到苦,没有一定修养和境界的人很难做到。他毕竟是一个来深圳打工的农村后生,你怎么就知道他能搞管理呢?记住,管理公司千万不能感情用事。” “这个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给他把经济管理方面的书送去了吗?” “今天刚给。” “等看了书,你跟他谈谈,看他有什么想法。” “好。” “找一个库管不容易,暂时让他在那里安心工作,没找下合适的替换人员,轻易不要惊扰他。” 如果说当库管员枯燥乏味,那么,读这本《营销学》让秦海浪感到更枯燥乏味。用了半个月,才勉强看完了这本书。他一时还不能完全读懂这本书,只是囫囵吞枣走马观花式地看了一遍。书里的好多概念,他都是第一次接触。有些地方,他压根就没看懂。从注解上可以看出,这本书牵扯到许多经济方面的知识,他之所以没有读懂,是因为他对经济方面的书读得太少。他又拿起《经济学概论》读了起来。 这天,秦海浪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见有人敲门。他打开大门,江助理出现在他的眼前。“江助理,快进来。”他热情地招呼道。 “这个给你。”她把一小袋面粉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给你带点面粉。” 秦海浪立刻明白过来,江助理是怕落下人情,吃了一顿揪面片,今天是来给他还面粉的。他马上与江助理有了距离感。以往江助理关心他,他很感动,也很高兴。今天,他既不感动,又高兴不起来。好像小小的一袋面,反倒成了他们之间的一座山,一道墙,把俩人又隔了开来,本来拉近的距离又推到了远景上。 “你怎么了?”她见他愣神。 他说:“没什么。” “你好像有心事。” “你拿面粉干什么?” “给你缴伙食费啊,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欢迎,是您太见外了。” “我怎么见外了?” 秦海浪板着面孔说:“吃顿面条,就给带面粉,这” “这有什么,拿来面粉,你好给咱再做揪面片啊,不能只吃你的呀。”她说。这句话让秦海浪感到很温暖。她拿来面粉,原来还打算在他这里吃揪面片,这下他又高兴起来了。看来是他误解了她。 江静月名义上是送面粉,实际想跟秦海浪好好聊聊。她开始关注这个陕北后生了,很想了解他的过去,但又不好刨根问底。只好聊他来南方的情况。她问:“来南方两年多,你都干过些什么?我知道,在招聘你的时候,你曾经简单地说过,那是为了应付招聘,说的不一定是心里话。我现在想听你的真实情况。” 秦海浪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怎么?不愿意告诉我?”江静月说。 “不是不愿意,是没啥好说的。” “我们现在是朋友聊天,不谈工作,你就放开说吧。随便说,不要拘束。” 秦海浪一听江静月把他当朋友看待,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说:“江助理高抬我了,我哪敢跟江助理做朋友。” 他要再次靠实一下她的话,看是不是她说错了话。江助理马上警觉到,他会不会把“朋友”理解到岔道上去,便补充说:“我说的朋友,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彼此可以说说真心话,仅此而已。” 秦海浪沉思一会儿说:“既然江助理这么信任我,把我当普通朋友看待。”他怕江助理误解他,在“朋友”前有意加了“普通”一词,把彼此的距离故意推远一点。他认为这样做,对他绝对有好处。他想,她对他好,是她的事情,他头脑一定要冷静,绝不能屁颠儿屁颠儿高兴得昏了头。他心里很清楚,她是总经理助理,他是仓库保管员,这是现实,老板和打工仔隔着一条天然鸿沟,谁也不可能逾越,他也一样。他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开明的主人,才有可能了解他的一些情况,遇上一个品行差的老板,肯定不会管他的死活。既然江助理想了解他的情况,他也就打算把到南方的所有情况一股脑儿地全告诉她。他说:“我来南方,是父母逼的。” “父母逼的?我听不明白。”江静月觉得有些蹊跷。 “唉,本来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江助理没把我当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他把逃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江助理讲了一遍。“唉,不讲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你如果不烦,我给你讲我上初中时发生的一件事。” 江助理说:“好,我愿意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你若是我的哥哥招一招手 你不是我的哥哥走你的路 叶红英并没有忘记观察刘金光的动静,三天后,刘金光回到村里,给父母的合理解释是,他跟几个同学去了一趟壶口。 叶红英听说刘金光回到了家里。她要亲自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她来到支书家,这是刘金光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不自在地说:“叶主任能亲临我家,这怕是头一回吧?” 金光的母亲笑着说:“前几天,她倒来过一次。” 金光问:“有什么事吗?” 支书说:“没事就不能来吗?这娃娃一满不会说话。” 金光说:“不是说不能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好出力啊。是您没听明白,还是人家不会说话。真是。” 叶红英说:“我随便串串门,倒惹你们不高兴了。” 支书的老婆说:“不要理他们,父子俩经常这样拌嘴。” 叶红英给支书老两口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他们家。从刘金光的表情看,很有可能是他干的。不是他干的,为何要躲避几天呢?再说,他刚才表情也极不自然,更加证明是他干的。她把这笔账记在心里。她来刘家,有两个目的,其一是探探虚实,其二是敲山震虎。如果真是他刘金光干的,他应能知道她来的目的,否则,她怎么会一连两次到刘家门上来呢? 叶红英挨家挨户走了一圈后,还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这段时间,门外再没出现异常响动。 没过半个月,赵处长打来电话,说矿区要硬化路面,需要一个建筑工程队,不过这个建筑工程队要有修路的资质。用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资质肯定是不行的。怎么办?只好借用其他公司的资质来承揽工程。 叶红英先来到镇公路段。说明来意,想跟镇公路段合作承揽铺路工程。合作条件有两个:一是借用镇公路段的资质,二是镇公路段提供压路机等大型设备。公路段段长说,这个他做不了主,要请示县公路局领导才能答复。 一周后,镇公路段段长答复,他们的请示县公路局没有批准。理由是,公家单位跟一个行政村建筑工程队合作不符合政策规定。 叶红英有点不服气,领了秦海霞,坐上长途汽车,来到县公路局。县公路局刘局长见两个女的找他,也就没放在眼里。她俩等了好长时间才见到了刘局长。刘局长问:“你俩有什么事吗?” 叶红英说:“我们是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找您想商量件事情。” “什么事?说吧。” “我们建筑工程队想跟永安镇公路段合作,希望刘局长能给予批准。” “哦,这件事情我知道,前几天,永安镇公路段写了一份申请,说的就是跟你们合作的事情。” “刘局长看是否可以网开一面,给予批准呢?” “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而是有两个问题无法解决,第一个是国家单位跟私营企业不属于一个类型,能否合作,没有政策依据。就是挣了钱,也不好分配啊。再说,两家挣钱,使用公家财产,怕也不妥吧。鉴于以上的考虑,才没有批准。” “前面没人搞过,我们能不能来个尝试。挣了钱,对国家对村集体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理论上可以这么讲,但出了问题,就得有人负责。谁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呢?”刘局长说,“不过,我有个同学,在省城开了一家路桥建筑公司,资质非常扛硬,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绍你们到他那里去合作。他的公司是私营企业,跟你们合作应该没什么问题。前段时间,他还给我打电话,要我给他承揽这方面的工程呢。” 叶红英一听这话,心里非常高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看来合作终于有了希望。刘局长给她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并且说叶红英是他的亲戚,现急需帮助,希望能给予大力支持。她很感激这位刘局长,有了他写的条子,合作就有了希望。 第二天,叶红英带领海霞和海燕,坐上长途汽车,向省城奔去。从早上动身,整整走了一天,赶天黑才到了省城。 她们三个人,最远走过县城,谁也没有走过大城市。省城真大,平展展的柏油马路上,汽车像发洪水一样,呜呜地不停地流淌着。她们战战兢兢来到一个五星级宾馆,问住一晚上多少钱?服务员告诉她们,最贵的几千元,最便宜的也要几百元。怎么这么贵啊。服务员说,这是五星级饭店,价格都是这样。 这下有了经验,凡是带星级的宾馆,她们连门也不敢进。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一晚上要五十元,条件非常差,只有一张双人床。三个人就挤在这张双人床上过了一夜。 第三天,直到中午,才找到了这家公司。公司设在一座高楼里,整个一层都是他们的办公用房。叶红英看到一个房门上挂着“总经理”三个烫金字。她上前轻轻叩门,得到允许后,便走了进去。问:“您是王总经理吗?” 王总经理抬起头,说:“听口音,你们像是陕北人,是不是刘局长介绍的客人啊?” “对对对。”叶红英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放在了王总经理面前,客气地说,“我们正是刘局长介绍的。” “坐吧。”王总经理很热情地招呼道,并吩咐秘书,“给她们沏茶。” 叶红英感觉到,大城市人就是不一样,斯文不说,态度还很和蔼。她一边喝茶,一边介绍说:“我们是来求援的,希望能得到王总的支持。” 王总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 她说:“我们的条件很简单,一是借用贵公司的资质,二是租用贵公司铺路用的大型设备。” “我们是国家二级资质,一般的铺路工程都能拿下来。设备也有,就是不知道你们承揽的工程在啥地方?” “我们是一个小工程队,只能在当地承揽一些工程。这次人家照顾我们,让我们搞矿区路面硬化。我们没经验,才来省城求援。” “来我这里你就来对了。跟国营单位合作,谁也不敢做这个主。他们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愁发不开工资,为何要跟你合作呢?弄不好,把领导的乌纱帽丢了,那就更划不来了。”王总经理滔滔不绝地介绍说,“可我这里就不存在这些问题,公司是私营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只要有钱赚,对双方有好处,我们就可以合作。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 秦家川建筑工程队属于甲方,大唐路桥建筑公司属于乙方。甲乙双方很快就达成协议:乙方给甲方提供筑路工程二级资质复印件一套,派技术员指导整个施工,提供压路机等大型铺路设备。甲方支付乙方工程总造价百分之五的管理费。设备租用费和运输费以及技术员工资,均由甲方承担。 来回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解决了承揽工程的资质和设备租用问题。 从省城回来的第二天,叶红英就来到油矿基建处,找到赵处长。 赵处长告诉她,这次工程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因为做的是矿区的道路硬化。这个工程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工程质量要求很高。工程干好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工程可干;如果干砸了,以后要承揽油矿工程,怕就难了。工程大体分两大类,一类是水泥路面硬化,另一类是柏油路面铺设,总造价在一千五百万元左右。 叶红英听后大吃一惊。一千五百万元对秦家川建筑工程队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能否干好,她心里真没有把握。不过,她有信心把这次工程干好。她把二级路桥资质复印件恭恭敬敬放到赵处长办公桌上。并且保证说:“我们绝不辜负赵处长的希望,一定能把此项工程干好,请赵处长放心。” 矿领导和处长推荐的工队一共有七家,二级资质一家,三级资质两家,其他四家没有任何资质。矿委会决定,为了保证工程质量,决定使用二级资质的公司来完成这项工程任务。叶红英推荐的大唐路桥建筑公司中标。 叶红英给大唐路桥建筑公司王总经理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告诉他中标的好消息。请速派一名技术员过来,协助他们制定施工方案。 第二天晚上,大唐路桥建筑公司的技术员赶到。叶红英把他安排在村委会住宿,并且详细交代了油矿对工程的具体要求。让他务必在三天内拿出整个施工方案。 这位技术员一口关中腔,做事非常认真,仅用了两天时间,就完成了施工方案。 叶红英领着技术员,拿着施工方案,来到油矿基建处,找到赵处长。赵处长把一份事先草拟好的合同递给她。她让技术员再把把关。技术员看后,认为没什么问题,可以在合同书上签字。 油矿基建处会议室里,一边坐着叶红英c技术员c海霞和海燕,另一边坐着油矿基建处赵处长等人。油矿基建处属于甲方,大唐路桥建筑公司属于乙方(按现在规定,叶红英既不是大唐路桥建筑公司的法人,也不是公司的员工,当然不能代表公司签字,可当时的建筑市场并不规范,借用资质现象很普遍,也就出现了以上的一幕),双方在温馨愉快的气氛中签订了路面硬化工程合同。 不到一周时间,工程准备就绪。大唐路桥建筑公司的压路机等设备按时运到。三名工程技术人员和五名监工员全部到位。 这天下午三点,油矿矿区的一条主干道上,站满了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全体员工,打着大唐路桥建筑公司的旗号,大型施工设备分别摆放在施工队伍的东西两侧。 开工仪式由叶红英主持,她带着安全帽,英姿飒爽,站在麦克风前,宣布开工典礼开始。甲方代表赵处长介绍了工程情况。他拿着讲话稿,阐述了此项工程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并且提出了具体要求。乙方代表王总经理介绍了大唐路桥建筑公司的基本情况,主要业绩,并当场做了保证。一定在规定时限内,保证完成施工任务。 油矿主要领导也亲临典礼现场,并做了重要讲话。 工程典礼在一片鼓乐和鞭炮声中落下帷幕。王总经理郑重宣布,油矿矿区道路改造工程正式开始,顿时,机器轰鸣,人员各就各位,道路改造工程全面启动。这一天是六月二十五日,工程务必于两个月之内全部竣工。也就是说,必须在八月二十五日之前完成施工任务。 叶红英每天都泡在工地上,随时处理工程中出现的问题。风吹日晒雨淋,原本白皙的面庞,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晒得黝黑。一位白白净净的淑女,变成了一位结实健壮泼辣麻利的女强人。如果不脱下安全帽,露出两条黝黑的长辫子,陌生人一定会以为她是一位果敢的男子汉呢。 原定两个月的工期,由于合理安排c指挥得当,及时处理工程中出现的问题。提前半个月就完成了施工任务。经验收组打分验收,整个工程均获得了优良,顺利通过了验收关。 竣工典礼在油矿礼堂举行。由赵处长主持。叶红英对全部工程做了总结发言。油矿主管基建的领导对工程质量给予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赞誉叶红英领导的建筑工程队是一支完全信得过的建筑队伍。虽说打着大唐路桥建筑公司的旗号,但谁都知道,主要出力的还是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人,因此,也就大大提升了秦家川建筑工程队在永安镇的威望。 油矿所有工程,都是超预算的,超预算就得追加投资,令矿领导十分头疼。这次矿区道路改造工程,预算投资一千五百万元,仅用了一千四百五十万元,漂漂亮亮就完成了工程任务。不但没有超预算,还给油矿节省了五十万元。这是近年来从未出现过的现象。为此,油矿决定,将这五十万元,奖励给秦家川建筑工程队。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发扬吃苦耐劳的作风,在建筑行业中,做出更加辉煌的业绩! 工程决算下来,大唐路桥建筑公司获取管理费七十二万五千元,设备租用费九十六万元,技术员工资等七万八千元。三项下来,一共获利一百七十六万三千元。由于大唐路桥建筑公司的大力支持,秦家川建筑工程队才能顺利完成工程任务。经村委会研究决定,此项工程甲方给乙方转入二百万元,超出大唐路桥建筑公司应得的部分为二十三万七千元,作为甲方对乙方的奖励。王总经理代表公司全体员工,对黄土高原这家小小的建筑工程队给予高度评价,并预言,这将是一支很了起的队伍,在不久的将来,将会跻身于全省建筑行业强手之列。 这次道路改造工程,不但提升了秦家川建筑工程队的声誉,而且,让秦家川人尝到了更大的甜头,此项工程,秦家川建筑工程队获利六百八十万元。 村里人这下信服了叶红英,只要她提出的事情,大家很少反对。她公开在大会上讲:“我们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我们有贵人襄助,我们不能忘记对我们有过帮助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家的掌声经久不息。 叶红英提着十万元,来到县公路局刘局长的办公室。 刘局长说:“哦。是你们啊,上次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叶红英说:“我们沾了您的大光,得到了您朋友的大力支持,顺理完成了施工任务。这次来是感谢您的。” 刘局长不解地问:“感谢我?这有什么好谢的呢?” “您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岂能忘记您这位大恩人呢?”叶红英把一个精致的小袋放到刘局长面前说,“这里有十万元,是您应得的报酬。请您收下吧。” “不不不,这使不得,我又没干什么,无功不受禄,你赶紧拿回去。”刘局长把小袋硬塞到叶红英的手里。 “不要着急,听我慢慢给您汇报。”叶红英说,“是您介绍我们认识王总,也是您的这位好朋友帮了我们的大忙,救了我们的急。现在工程已经结束,我们建筑工程队获利不小,怎么能忘记您这位牵线搭桥的红娘呢?这点心意,您必须收下,否则,我就不好给秦家川人交代了。” “给老百姓帮忙,是我应该做的,可这钱确实不应该收啊。”刘局长进一步解释说,“我把我的同学介绍给你,他也有利可图啊,要谢,你谢他去。” “他帮了我们的大忙,我肯定会谢的。”她硬把十万元塞到刘局长手里说,“这钱你必须拿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叶红英又来到油矿基建处,给赵处长放下一个包,说:“这七十万元,是答谢您和矿领导的,我和他们不熟悉,您根据出力的大小去分配吧。” 赵处长说:“这不合适吧?”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权当帮点小忙。” 叶红英成功了,先前给赵处长送的二十万元,也由村集体来负担。除过请客送礼的开销。此项工程给村集体带来了五百八十万元的纯利润。秦家川人能不高兴吗? 叶红英声名大震,上下川人都知道秦家川有个叶红英。这个叶红英很能干,她带领秦家川人走上了致富道路,得到了乡上c县上的很多奖励。致富带头人c女强人的光环纷至沓来。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嫉妒的人觉得心里很不平衡,就想方设法要把叶红英搬倒。想搬倒叶红英的不只是嫉妒的人,还有同行的一些竞争对手。如果把叶红英搬倒,就扫清了致富路上的障碍。否则,她要插手的工程,其他人就别想去干。当下中国,告当权者利用职权收受贿赂营私舞弊者大有人在,可告村主任滥用职权者为数不多。 县纪委主要业务是负责查处县级领导干部的违纪问题。县监察局主要业务是负责查处科级以下干部的违纪问题。叶红英属于村主任,既不是国家干部,又不是国家职工,接到告状信后,到底由谁家查处,一时还没有明确的规定。最后,告叶红英的信转到了县监察局,县上只好让县监察局立案调查了。县监察局派了三个人,进驻秦家川,对叶红英的违纪问题展开了全面调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