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竟是我兄弟》 1、第一章 腾王阁 管家把门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的往外看,只看到一位身着道袍面若桃花,容貌出众,乌黑长发高高束起、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忍不住狐疑地问道:“请问道长真的是清云宗高人,来为我家少爷抓鬼的吗?” 秦陌羽颔首,将腰间布袋上的宗门标志展现出来。 最近秦陌羽都在附近帮人做些驱鬼布道的事情,也算是将清云宗名号打响了一些。 “快快请进。” 管家这才放下心来,恭敬的把人领了进去。 踏入深宅大院时,秦陌羽敏锐感觉到有一股阴气在东南方向盘旋。 “道长是不知道,最近我们少爷被那恶鬼扰的是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管家边走边忍不住倒苦水,“不止是少爷,连带宅子里的我们,也常常可以在半夜听见渗人的声响,已经跑了几个丫鬟了。” “可闹出人命?” “这……倒是不曾。”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少爷院子,不出意外,就是那阴气冲天的地方。 秦陌羽看着几乎笼罩了半片天的阴气,感慨里面的活人没有原地暴毙真的是奇迹,居然还只是吃不好睡不好。 “管家,我说了不必寻什么道人,不过都是些江湖骗子。”一个身着华贵,却面色憔悴的公子站在院子里,满脸不高兴。 秦陌羽皮笑肉不笑,心想就那点东西你还想请什么?玉皇大帝吗?我能来就不错了。 “毕竟是老爷请来的,少爷您就让道长试试。” 少爷一听更不高兴了,嚷嚷道:“父亲也是糊涂,要请也是请那什么墨渊公子,怎么请了这样一个无名小卒。” 秦陌羽忍不住插嘴:“墨渊公子可不是一般人请的来的。” 毕竟那可是这本书的大反派。 秦陌羽也没想到,不过是吐槽了一下主角酷似某小学生,走哪哪死,就莫名其妙穿越到书里,还是一个一笔带过的背景小门派。 “哼。”少爷不置可否,看上去很不服气。他侧身催促道:“既然是父亲让你来抓鬼的,你就快点,午膳时还抓不到就给我走。” 秦陌羽也不客气,拿出罗盘就开始寻找阴 气来源。 虽然上辈子是个唯物主义者,但这辈子在门派里呆久了,或多或少都学了些东西。 转了一圈,罗盘上的指针始终指向少爷。 秦陌羽:哦豁。 “你看着我干什么?”少爷莫名其妙。 “少爷可知那墨渊公子踪迹神秘,行事亦正亦邪,若他真的在此,少爷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秦陌羽凑上前悠悠道。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秦陌羽突然拿出一张纸符,“啪叽”一声贴在少爷脑门上。 “你装的太假了。” 话音未落,少爷突然面色发白,表情扭曲,尖叫着想撕下纸符,手却在触碰到纸符时被灼烧不止,长出黑红的指甲。 眨眼间,一个翩翩公子就变成披头散发的恶鬼。 不是没有人伤亡,而是这位少爷早就被恶鬼占了身子,那几个“跑了”的丫鬟估计早就没命了。 “臭道士坏我大事,去死!” 恶鬼尖叫着扑向秦陌羽,铺天盖地的阴气可见这恶鬼修为不低,管家早就在恶鬼出现时吓昏过去,秦陌羽见四下无人,抬手就是一朵红莲业火。 刺骨的冷意从火焰中散发,明明红莲外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却有比九幽冥冰更危险的寒意。 妖异的莲花图案在秦陌羽脸上绽放,铺满了大半边脸,精致的眉眼显得愈发妖异,只是这点差异,却是天差地别。 恶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封,声声尖叫也淹在寒冰中。 秦陌羽手指微动,这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就摔在地上,只剩少爷空洞的躯壳。 “吵死了。”秦陌羽轻哼一声,收回莲花,外表变回正常把管家拍醒解释缘由,收了报酬就走了。 秦陌羽惦着钱袋哼着歌,觉得自己难得从那旮瘩角门派出来,不好好玩一下,真的太亏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回客栈一趟。 …… 客栈里,一个白色劲装的男子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书,他枕边放了一柄长剑,是十分常见的样式。 “我回来啦,伤好点了吗?” 秦陌羽推开房门,沈夜白闻言抬头,瞬间温柔了许多:“不用挂念,已无大碍。” “那就好。”秦陌羽看他精气神都不错,也就放心了。一坐下就开始自 夸:“夜白你是不知道这趟多危险,那恶鬼足有两个我这么高……” 秦陌羽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沈夜白听着有趣,明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唇角微翘,大概是秦陌羽说故事时眉飞凤舞的样子太过可爱。 “……就这样我一脚把那恶鬼踹飞三丈远。”秦陌羽顿了顿,渴了。 沈夜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秦陌羽身边,顺势递上一杯水:“喝点水,听起来很厉害。” 秦陌羽一口喝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啊是啊!我可厉害了。” 说着,如宝石般纯净明亮眼睛期盼的看着沈夜白。 像只讨鱼的猫。沈夜白想。 他大概永远拒绝不了秦陌羽:“真的很厉害。” 秦陌羽满足了,但还是没说够,又转向去说另一件事:“对了,夜白你是散修,有没有见过墨渊公子?” 沈夜白不动声色的回答:“没有,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噢,那太可惜了。听说墨渊公子年纪轻轻就实力强劲还无门无派,觉得很了不起而已。” ——书中究极大boss反派,肯定感兴趣。 “听说他最近会在呈缘城出现。”沈夜白笑了笑,“就是我们这。” 秦陌羽顿时来了兴趣。 “夜白,去不去?” “去什么?” “凑热闹啊!” ——接触是不可能接触的,看戏还不行吗? 沈夜白看秦陌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起身好笑的用书拍了拍他头:“这般好热闹,小心惹祸上身。” “话可不能这么说。”秦陌羽不高兴的撇嘴,一脸控诉,“要不是我两次凑热闹把你带回来,你早死了。” 说起这事,沈夜白眼神柔和了许多。 几年前沈夜白被追杀,他拖着伤杀光了敌人,命在旦夕时被突然冒出来的秦陌羽带回宗门,才捡回一条命。 秦陌羽心心念念想要个师弟,可以当大师兄显摆威风,好不容易说服了沈夜白,高高兴兴去找师父,结果师父不答应,气的秦陌羽三个月没理他。 尽管没入宗门,但养伤的那半年沈夜白和秦陌羽相处的很愉快,这个长相风华绝代的小修士总有不同的奇思妙想,差点让沈夜白舍不得走。 但也只是差点。 养好伤的沈夜白告别秦 陌羽后不知所踪,秦陌羽又回到百般无聊的生活,天天念叨师父,被烦不胜烦的老道士丢出来抓鬼,还指明不待个七八个月不准回来。 秦陌羽就这样乐呵呵地跑出来,然后又捡到受伤的沈夜白。 两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相遇,都忍不住感慨这就是缘分。 “好,既然陌羽想见,那你拿好这个。”沈夜白把一块木牌送给秦陌羽。 “这是什么?”秦陌羽好奇的端详木牌,这个木牌通体漆黑,用金线勾勒出华贵的花纹,花纹汇集处是一个大大的“滕”字。 “滕王阁的牌子,有了这个你就可以进滕王阁。”沈夜白勾唇,轻而易举的就把外人眼里珍贵的木牌送出去。 “滕王阁?听起来很耳熟,什么东西?青楼吗?”秦陌羽歪头。 沈夜白:“……不是,是商会。最近滕王阁有拍卖会,拍卖地阶四品药品。” 在这个世界,药品分为天地人皇,其中又有一至九品之分,一枚地阶四品已经算难得了。 秦陌羽对丹药没啥兴趣,但他知道这此拍卖会是反派和主角第一次见面对峙。他就说这滕王阁怎么这么耳熟,原来如此。 有戏能看,肯定去啊! 秦陌羽乐呵呵的拿着木牌,突然想到:“唉,可是夜白,你给了我木牌,你自己怎么去啊?” “我伤势没好,就不去了。”沈夜白意味深长道,“消息说墨渊公子看上拍卖会的东西了,陌羽肯定能见到的。” “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他。” …… 滕王阁坐落在城中央,该说不愧是大商会,整个拍卖会场金碧辉煌,大气奢华,装饰得极好。 因为丹药的名号,滕王阁来了不少人,但大部分从侧门进入,和秦陌羽一样走正门的没几个。 从门口到拍卖场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摆了很多奇珍异宝,秦陌羽觉得新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秦陌羽今天特意戴了一个斗笠,遮住了惹眼了外貌,加上他衣着朴素,旁边一个拿着纸扇服饰华贵的公子看到忍不住说了句:“哪里来的土包子。” 看样子似乎很不满秦陌羽和自己一起走正门。 他带来的仆人立马顺着拍马屁:“是啊是啊!哪有我们公子来的尊贵 。” 果然目中无人的炮灰哪里都有。 秦陌羽手指微动。 “哎呦!什么东西!” 公子摔了个五体投地。 “公子你怎么样——哎!什么东西绊我!” 膀大腰圆的仆人完美的摔在公子身上,公子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深红色地毯上,水渍迅速消失。 秦陌羽若无其事的走过两人,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秦陌羽又走了一会,走廊尽头有一个侍从打扮的人等待着,上前恭敬道:“请问公子可有牌子?” 秦陌羽把木牌递过去。 侍从的笑容更加热烈了,恭恭敬敬把秦陌羽带上楼梯,一个天字包厢里。 包厢很大,可以容纳二十来个人,还有檀木制成的长椅、精致的果盘和热腾腾的灵茶,怎么看都不便宜,秦陌羽看得暗自咂舌。 没想到夜白看上去穷,实际上是个隐藏土豪啊。 拒绝了侍从的陪侍,秦陌羽坐在沙发上,把斗笠摘下,底下的场景尽收眼底,下面却看不见包厢,想拍卖可以直接喊价。 果盘上放着这次要拍卖的物品清单,秦陌羽翻了下,左看右看没看出来反派主角争抢的神秘盒子到底有那里特殊,怎么瞧都是一破盒子,大概这就是缘分。 倒是清单里一柄古朴匕首吸引了他目光,不是秦陌羽知道匕首有多厉害,他自认是个肤浅的人,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匕首特别酷炫。 想要。秦陌羽摸了摸自己的小金库,又看了下起拍价。 ——打、打扰了。 只有出了门,秦陌羽才深刻认识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都是一个穷人的事实。 2、第二章 马甲 拍卖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秦陌羽喜欢的匕首被南面包厢的人拍走,秦陌羽彻底没了兴趣,无聊的吃起了葡萄。 时间流逝,倒数第三件拍卖品,也就是那个神秘的盒子终于上场了。 “诸位,这个盒子可不一般——便是我们滕王阁也看不出有什么作用,但只凭其来自深渊之地,就足以出现在这里!”拍卖师一语惊人,下面顿时沸反盈天。 不是因为连滕王阁都看不出盒子有什么用,而是它来自深渊之地! 深渊之地是大陆上的禁地,传说当初四州掀起大战,无数大能陨落在那片土地上,随便捡个锅铲都有可能是法宝,所以即使九死一生,也有大把人趋之若鹜。 秦陌羽也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寻找主角,按照书中描述,主角此刻应该坐在下面。 可惜下面黑压压一片人都穿着黑袍子,少数几个不穿黑袍的年龄外貌也对不上,秦陌羽只能寄托于等会的拍卖。 “……那么,这个盒子的起拍价是……五百上品灵石!” 众人哗然。 一个上品灵石可以兑换十个中品灵石,一百个下品灵石。而五百个上品灵石就是五万个下品灵石,这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与其用这么多灵石赌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盒子,不如买多点保命武器! 拍卖师也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但出售人一定要用这个价格当底价他们也没办法,幸好还有补救机会:“各位稍安勿躁,卖者说了,若有人能拿出解煜火的东西,他可以直接物物交换!” 煜火,深渊之地特有的火焰,触碰则死,哪怕只是沾染一丝也会如蚀骨之毒般吞噬宿主。 无数人听后纷纷摇头叹息,若煜火这么好解除,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修士死在那上面了。 “那么现在,开始起拍!” 拍卖师一锤砸下,西面包厢里就传来一个声音:“六百上品灵石。” “七百上品灵石。”东面包厢。 叫价声此起彼伏,但细看就会发现全场只有包厢里的人在喊价。 叫价到九百上品灵石就没什么人抢了,就在大家以为南面包厢的人可以把盒子拿下时—— “一 千上品灵石。” 突然,下座中一个黑袍人举起牌子。 “一千一百上品灵石。”西面包厢。 “一千两百上品灵石。”黑袍人毫不示弱。 “一千四百上品灵石。”西面包厢。 “一千五百上品灵石。”黑袍人。 西面包厢声音停了,不一会又传出一个声音,只是这次就不止是叫价了。 “这位兄台,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不必为了一个盒子伤和气,你将盒子让给我,我保证,你想要什么我们李家都可以给你寻来。一千六百上品灵石。” 东洲李家!下面的人一阵惊讶,看来李家是铁了心要这个盒子,甚至不惜搬出名号卖对方一个人情。 坐在下面的大多是散修,犹如无根之萍,深知不能得罪大家族的道理,他们都觉得有李家名号,这个黑袍人不会再叫价。 没想到—— “一千六百二十块上品灵石。”黑袍人不依不饶,只是看样子灵石不多了。 “这位兄台,你可要考虑好,买的了东西,出不了这城。一千六百五十块上品灵石。” “一千六百五十五块上品灵石。”黑袍人不为所动。 “两千上品灵石。”西面包厢叫价的声音突然一变,变成低沉沙哑的男音,同时走出来一个眉目邪肆,身形高挑的男人。 “墨渊公子!”下面有人惊叫。 无数人站起来,试图看清墨渊公子。 秦陌羽双眼一亮:哇喔,不愧是反派,这b格满满啊! 既然反派出来了,那下面那个叫价的毫无疑问就是主角了。 拍卖师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压箱底的地阶丹药预计封顶也不过两千上品灵石,如今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盒子就卖出这个价格!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黑袍人身上。 ‘师父,我们灵石不够了。’南寻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还要继续吗?’ 【必须拿下那个盒子!】 竹清云斩钉截铁道。 ‘好。’ 南寻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就只能用哪个了—— “我出不了更高灵石。”南寻起身,帽兜将他的脸遮住,只露出小片布满花纹的下巴。 “切,还以为是哪家少爷,这么快就没钱了。”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抢的过 包厢里的大人。” “不知这盒子到底有何妙用……” 周围人一阵唏嘘。 南寻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缓缓道:“但我能解除煜火。” 这句话犹如水入油锅,此刻什么盒子都不重要了,这句话蕴含的信息更让人激动。 “你说的是真的?只要你能解除煜火,这个东西我给你!”一个满脸烧灼痕迹的人从角落突然站起来,目光热烈地紧紧盯着他,声音沙哑,“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秦陌羽:不就是主角南寻吗,淡定,淡定┐(-`)┌ 秦陌羽毫不意外,甚至淡定地喝了口茶。 按照小说里面所描述的,南寻会装作隐世家族的少爷焚忝,并用他名号卷入一场大阴谋。 “我是——” 来了来了,那个被顶替的倒霉蛋。 “余临。” “噗——”秦陌羽一口茶喷出来。 我靠,为什么主角披的是我小号马甲!? 秦陌羽一脸“是我在做梦还是世界太魔幻”的表情继续看下去。 “余临公子!?真的假的!” “对啊对啊,你说你是余临你就是了吗?证据呢!” 面对质疑,南寻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抬手,一朵红莲业火在空中缓缓绽放,寒气四溢,连带着四周空气都凝滞了不少。 “红莲业火!真的是余临公子!” “只有余临公子有红莲业火,肯定没错了!” “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两个公子都露面了!?” 出售人管他是什么公子,只要能治好煜火的伤,就是乞丐他也愿意把盒子给他,当下决定做出决定: “你现在帮我治疗,我就把盒子给你!” “好。” 南寻双手结印,红莲业火中飘出一片花瓣,稳稳落在出售人手中:“打坐吸收,煜火自然消除。” 出售人接住由红莲业火组成的花瓣,身上的灼烧感顿时消失大半,立马明白这是真的了,毫不犹豫的用盒子交易。 红莲业火天下独绝,煜□□石难医,说不上这两者比起两千上品灵石哪个好。 墨渊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望着拿到盒子就要走的余临,眼中寒光闪过,薄唇轻启:“余临。我记住你了。” 声音如同波浪层层绽放,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墨渊公子为人高傲,行事亦正亦邪,但他强横的实力就是他高傲的资本,这句话哪怕是世家也要掂量掂量分量。 南寻一瞬间绷紧了后背,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差点让他落荒而逃,好在他没露怯,头也不回道:“那就拭目以待。” 说罢,拂袖而去。 墨渊轻呵一声,退回包厢。 这场拍卖会注定成为众人谈资。 真·余临·秦陌羽:你看看这口锅他又大又圆。 也许夜白说得对,看热闹太容易惹麻烦了。但是不看热闹不打脸他就不叫秦陌羽。 秦陌羽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气得直磨牙,从戒指里掏出自己小号装备,戴上帽兜,只露出曲线优雅的下颚,连气势都变得强大冰冷起来。 秦陌羽悄无声息是离开了滕王阁,往南寻的方向追去。 另一边,南面包厢。 墨渊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之前拍下来的匕首,漫不经心的说:“余临的资料。” 李家新一代弟子里最强的李宁站在旁边,乖的像个鹌鹑,闻言立马恭敬递上资料。 此时如果有人进来就会发现,整个包厢里只有墨渊是坐着的,其他人都顺从的站在角落,神色惶恐。 “红莲业火么……”墨渊自言自语道,“天下第一寒炎,倒是有趣。” 漆黑的眸子像海般深邃,看不见一丝情绪。 “告诉你父亲,计划可以开始了。” 墨渊起身,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径直离开。 …… ‘南寻,后面有人跟着你。而且很强,你根本应付不了。’竹清云焦急道。 “我知道。”南寻拉低帽檐,钻入小巷中,“我试试能不能甩开他。” 一边说着,南寻一边加快速度,步伐鬼魅,眨眼间消失在众横交错的小巷里。 南寻停在一条深巷里,微微喘气,侧耳没有听见有脚步声跟来。 南寻微喜,甩掉了? “哒。” 鞋子停下的声音。 南寻猛地转过去,一个人站在巷口,身着流云暗纹黑袍,手戴白色手套,还有……旁边飘着的红莲业火! 红莲业火四溢的寒气告诉南寻,这是真的余临。 “为什么冒充我。”秦陌羽改变了声线,听起来冷得掉渣。 陈述的口 吻,似乎并不关心答案。 南寻硬抗下秦陌羽的威压,心想这也太倒霉了,刚坑了人,苦主就找上门来要说法。 “事情紧急,迫不得已用了前辈名号,实在抱歉。”南寻抱拳,姿态放的很低,脸上的花纹消失,露出一张剑眉星目的俊朗脸庞。 秦陌羽并不关心主角为什么要用自己马甲,这次来除了教训一下主角还有另一个目的,他上前一步。 “放出你的红莲业火。”秦陌羽说出这次最终目的:搞清楚主角的红莲业火到底哪里来的。 红莲业火是秦陌羽这辈子的伴生物,连带着还有一个破碎的神魂和一份传承,神魂的力量被他吸收才能如此快踏入高境界,不管是传承还是师父都明确说了,现如今大陆只有秦陌羽一个拥有红莲业火。 趁着主角还没成长起来,秦陌羽必须搞清楚这件事,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让红莲业火冲向南寻。 3、第三章 交手 几乎是眨眼间,红莲业火就冲到南寻面前,风带来的寒气让南寻脸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红莲业火在他眼前漂浮旋转着,幽蓝色莲花煞是好看,也是最致命的毒药。 只要秦陌羽心念一动,南寻就会被冻成活冰雕。 生死一线,南寻依然没有放出红莲业火。 “回前辈,我真的没有红莲业火。” 南寻眼神澄澈,不卑不亢地注视着秦陌羽回答。 秦陌羽盯着他足足一分钟,看得南寻几次想逃都忍住了,才收回了红莲业火。 “解释。”秦陌羽不再出手。 南寻和竹清云都松了口气。 南寻捏着传送符的手微松,他早就打听过余临不是嗜杀之人,刚刚那一关过了,后面一切都好说。 “前辈,我这并不是真正的红莲业火。”南寻放出自己那朵“红莲业火”,外表上和秦陌羽的一模一样。 “这朵并不是红莲业火,而是用寒灵仿制的。” 红莲业火虽然占了个火字,实际上却不是真正的火焰,它是一种特殊的灵气,只不过状若红莲,红莲外还有类似熊熊燃烧的火焰,才被叫这个名字。 寒灵也是一种特殊灵气,只不过比起能冻结一切的红莲业火威力没那么大,如果说用它伪装成红莲业火,不实际对战的确很难看出区别。 红莲业火靠近寒灵,只消几息就将寒灵冻结湮灭,秦陌羽看着寒灵消失才收回红莲业火,被冒充背锅这件事怎么可能被南寻一句话带过。 竹清云根本不敢冒头,红莲业火可是连灵魂都可以冰冻。 秦陌羽特意观察了南寻,没有不甘,没有愤恨,更没有仇恨,只有平静和恭敬。一点端详都不露。 秦陌羽最后一点杀意也随之消散。 “此事就这么算了,再有下次,休怪我无情。” 秦陌羽放了句狠话就转身离开,直觉告诉他,日后围观主角热闹的机会多的是。 直到秦陌羽离开许久,南寻才彻底放下心来。 “师父,我一定要变得强大。” 南寻握紧拳头,连买东西都不敢用自己名号,辛辛苦苦收集的寒灵被吞噬,他不但没有灰心,反而眼睛里迸发出耀 眼的光芒。 竹清云欣慰的点点头,这才是他的徒弟! …… 秦陌羽把红莲业火收起来,正打算换回衣服去寻沈夜白,却意外发现前面站了个人,好像在等谁。 此人足足比秦陌羽高了半个头,长相也非常眼熟。 秦陌羽盯了他一秒:我靠,这不是反派吗? 他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开玩笑,主角趁他弱欺负欺负就好了,大反派他可没把握打得过。 “嗡——” 一抹寒光飞过,秦陌羽一个急刹车,连忙后退才没有撞上那柄飞剑。 泛着寒光的飞剑拦在秦陌羽面前,□□裸的威胁。 “东西。”墨渊直接阐明来意。 “盒子不是我买的。”秦陌羽抬手,红莲业火在空中绽放,“有人冒充我。” “冒充,又怎会知道我要的是盒子。”墨渊冷笑一声。 “我当时也在场。” “那为什么不站出来拆穿他?” 秦陌羽:“……”我能说我想看戏吗。 没法讲了。 秦陌羽啧了一声,朝墨渊丢出一朵红莲业火,却被长剑飞过来挡下了。 剑身在碰到红莲业火时瞬间凝上一层白霜,墨渊抓住剑柄,剑气震开白霜,浑身气势节节攀升,到达一个秦陌羽心惊胆颤的高度。 ——这反派到底多强啊! 秦陌羽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几近绝望的实力差,毫不犹豫的起手结印聚集四方灵气,数不清的红莲业火凭空出现,尤其是秦陌羽手中凝集出的巨大红莲业火,那恐怖寒气将四周一切都迅速冻上冰凌。 墨渊眼中划过一丝凝重,足尖轻点,飞身冲向秦陌羽,要阻止秦陌羽凝结出那朵红莲业火。 秦陌羽也不是吃素的,漫天红莲像雨点朝墨渊袭来,稍稍阻挡了一下他前进的速度。 秦陌羽趁那空档一跃而起,在空中狠狠将巨大的红莲业火丢向墨渊,同时大喊:“看!你身后有会飞的猪!” 这话有点熟悉。 墨渊微微一愣,身体比意识先出手挡红莲业火,却发现满天红莲只是个障眼法,这朵大红莲业火也在触碰到剑身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带一起消失的,还有余临的人影。 ——居然被骗了。 墨渊狭长的眸子微眯。 很好,我真的记住 你了,余临。 …… 秦陌羽用两辈子最快的速度跑路,跑到再也不可能被追上才停了下来,麻利地换上大号的马甲,余临的破烂事就和他无关了。 “怎么看戏还能看到自己身上啊。” 秦陌羽郁闷的踢开脚下的石子,唉声叹气。 而且跑的太快,他都不知道自己跑哪里去了。 太阳慢慢西斜,秦陌羽靠在一棵大树上,心里说不出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师父说,红莲业火是只有极寒一族才能拥有的寒炎,每一个族人出生就会获得红莲业火,而极寒一族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秦陌羽流落在外实在蹊跷。 秦陌羽并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族的人,他上辈子是个孤儿,这让他非常渴望拥有亲人。这辈子师父算一个,而破碎神魂里零碎的记忆也告诉他,他还有家人,也许这辈子的父母还活着。 但极寒一族实在太神秘了,连师父也不清楚到底在哪,唯一的线索就是极北,可要去那里起码要有渡劫修为。秦陌羽看到主角拿出红莲业火时有一瞬间是惊喜的,别人一百年都遇不到的东西主角随随便便遇到实在正常,可是当主角说只是残缺的红莲业火后,那份惊喜就变成失望。 然后秦陌羽想想那些书里出现的家族/宗门什么的下场……嗯,还是不要遇到的好。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呢……”秦陌羽伸手,阳光透过指缝撒下一片光辉,他深深一叹,喃喃自语。 直到夕阳的余晖只剩几缕,秦陌羽才回到客栈,整个人和咸鱼没什么区别。 “夜白——”声音特别幽怨,秦陌羽没长骨头一样倒向沈夜白。 派人找了半天的沈夜白连忙把人接住,嗅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心神荡漾,偏偏秦陌羽不自知,抱着沈夜白絮絮叨叨的抱怨。 “……我怎么这么惨呢!” 秦陌羽不能把小号马甲的事情说出来,但他可以改编一下,改成“拍卖会没买到喜欢的东西,心情郁闷下出去逛街,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逛丢了”的悲伤故事。 秦陌羽这话在沈夜白这里还是很有信誉的,毕竟他真的干出过自己把自己弄丢的糗事。 沈夜白听得哭笑不得,原本紧张的心也放下了,无奈的 哄着:“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我还有个礼物要送你。” “什么礼物?”秦陌羽一听有礼物,顿时也不装死了,松开沈夜白,满眼期待。 沈夜白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怀念刚刚的拥抱。 “我也不知道陌羽会不会喜欢。”沈夜白拿出一柄匕首,古朴的外表,和拍卖会册子上的一模一样。 “你去了拍卖会?”秦陌羽问。 “没有,是我找了拍卖品名单,看到这个感觉你会喜欢,就托朋友帮我买下来了。不喜欢吗?那我——” “唉,别别别!我喜欢!”秦陌羽毫不犹怀疑沈夜白的话,一把抢过匕首,爱不释手的把弄着,什么伤春悲秋都忘记了,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喜欢就好。”沈夜白笑了,不枉他专门拍下来。 秦陌羽得了礼物,又兴奋的和沈夜白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明天见!”秦陌羽挥挥手,换来沈夜白一个温柔的笑。 “明天见。” 关上门的那一刻,沈夜白所有的温柔都收敛,眼中情绪翻涌。 秦陌羽…… 他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让他变得很不一样。 但他喜欢这种变化,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4、第四章 秘境 “早。” “早。”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秦陌羽迫不及待的拉着沈夜白下楼。 昨天沈夜白说伤好的差不多了,要带秦陌羽去寻秘境,秦陌羽本就是出来游历,自然答应。 坐在大堂里吃早餐,秦陌羽明面上还是不能辟谷的筑基修士,本身也喜欢吃美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虽然沈夜白已经辟谷,吃不吃都一样,但既然秦陌羽要吃,那他就陪着。 他们在这边吃着,旁边坐着一群人,嗓门大的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 “听说了吗?昨天在滕王阁,墨渊公子和余临公子都出现了!” “真的假的?” “还能骗你不成?” “话说那余临公子究竟是什么人物,居然敢和墨渊公子对上。” “这你就不晓得了?”说话人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余临可是一位不输墨渊公子的青年才俊,身负寒炎榜第一的红莲业火,行踪不定,性情高洁,不轻易参与俗事才名声不显。” 秦陌羽:不,你想多了,虽然我小号走的是高冷路线,但我真的只是因为出不了宗门才没有搞事情。 “……还有昨日,一朵巨大的红莲业火突然出现……” 秦陌羽听这些八卦听得津津有味,那些三分真七分假的故事真的是很有想象力了。 瞧,就因为大红莲业火出现却没有毁天没灭地,他们就给脑补出一个女主角和余临相爱相杀,余临被逼无奈祭出大招,却又不愿意伤害姑娘,最后负伤逃离。 ——给广大人民的脑洞点个赞。 “陌羽似乎对余临很关注。”沈夜白抬眸,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没有几分笑意。 “还好,毕竟如此神奇的人物。就像墨渊公子一样,我也是很敬慕的。”秦陌羽一本正经道。 “是吗?”沈夜白不信。 “哎呀,这有什么是不是的,比起他们,我更好奇你要带我去什么秘境。” 秦陌羽掰着手指算,可怜兮兮的说:“我出宗门的机会少的可怜,错过了这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来了。” 沈夜白忍俊不禁,说:“夜白放心。” 沈夜白要带秦陌羽 去的秘境是最近才出现的,地点就在呈缘城不远处。 “那是一个小秘境,正好给陌羽练练手。”沈夜白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秘境不限进去人数,而且一进去修为就会被压制在筑基期。 “冲冲冲!”秦陌羽眸光微亮,一直被师父拘在宗门,这个多姿多彩的修□□都没机会好好感受一下,这种小说必刷秘境肯定得去打卡一下! 沈夜白失笑,两人朝着秘境出发。 秦陌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前往秘境的时候,南寻也正朝着秘境方向狂奔。 但和秦陌羽悠哉悠哉不同的是,南寻一身褴褛,衣服都快被剑气削成布条了,拼命狂奔试图甩开身后追杀的男人。 逃着逃着,南寻竟不慎逃到悬崖口,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回过头,一袭红衣的男人如离玄之弓逼近。 “该死!”南寻低声咒骂,不断催动灵气在身前形成保护盾。 “无耻小贼,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男人怒吼一声,手中长剑势如破竹的砍开护盾,目的直逼南寻项上人头。 南寻没想到男人剑气如此霸道,就算催动了全身灵气也没挡住,还被余下剑气震得经脉受伤,危急时刻竹清云出现挡下这致命一击,同时朝南寻大喊:“往下跳!有秘境!” 南寻毫不犹豫的终身一跃,浓厚的云雾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找不到任何踪迹。 “混蛋!”追杀南寻的男人有着十分凶狠的长相,一脸络腮胡,铜铃大的眼睛,看着悬崖恨恨将剑插进地下,他听不见竹清云说话的声音,自然不知道下面有秘境,但他也不愿意就此放弃。 “少主!”没过多久,几个同样打扮的人赶来悬崖口,恭敬地行礼。 “吩咐下去,把能用的人都调过来,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小子。无论是死是活,一定要把令牌找回来!” “是!” 眼看手下领命离开,焚忝才稍稍平息怒火,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哪里应该系着一个储物袋,如今却在南寻手里。 如果储物袋里只是些奇珍异宝也就罢了,偏偏里面还有个要命的东西。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焚忝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握着剑柄的手甚至在颤栗,他回头看向浓雾重重的悬崖,咬咬牙 ,跟着一跃而下。 …… 秦陌羽他们到时正好赶上秘境即将开启,只是可惜秘境前面都被那些有势力的宗门家族占据,他这样的散修只能往后靠,等着前面的人进去了才能进去。 “啧。”秦陌羽看着前面几个装束各有特色的人群,十分不爽,小声凑到沈夜白耳边,“凭什么他们晚来的,还要我们先让。” 带着热气的声音打在沈夜白耳边,沈夜白失神了一瞬,但很快稳住心神,也凑过去说道:“因为他们都是东洲有名的宗门、家族。再强大的散修也抵不过沉积多年的他们。” “真的有这么厉害吗?”秦陌羽想起小说里南寻一个人就把几大宗门家族搞的人仰马翻,对这事抱有十足怀疑。 “东洲的水,远比你想的深。陌羽若是有兴趣,改日我慢慢说给你听。”沈夜白说这话时不紧不慢,还刻意压低了嗓子,其实以他修为完全可以传音入耳,但他却觉得这样和秦陌羽说话实在是有趣。 大概连秦陌羽都不知道,自己耳根泛起淡淡的薄红,早就把主人的不自在暴露的干干净净。 “好。”秦陌羽不太习惯的别过脸,有时候装萌新筑基习惯了,他都忘记自己真正的实力了,下意识凑过去说悄悄话,没想到沈夜白居然也凑回来,不习惯和别人亲密接触的他忍不住红了脸。 沈夜白看破不说破,只是弯了弯唇角,牵起秦陌羽手:“走,到我们了。” 秦陌羽点点头,乖巧的被沈夜白牵着走。 这也是沈夜白在路上告诉他的,因为秦陌羽是第一次进秘境,为了以防万一,两人要这样牵着手进去才不会被分开。 走进去的时候秦陌羽低头看向两人握紧的双手,不由感叹:两辈子了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只能和兄弟手拉手进秘境,这是何等悲催。 沉迷于自己还是可悲单身狗秦陌羽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同一宗门装束的修士们,没一个是牵着手进去的…… 秦陌羽踏入秘境时感到瞬间的眩晕,回过神时已在一处陌生森林中,沈夜白就在自己旁边。 “真的有用。”秦陌羽惊喜的看向沈夜白,沈夜白笑着点点头,指向不远处一株茂盛的植物说:“陌羽你看,那 是不是龙西草。” 秦陌羽顺着沈夜白指着的方向看去,顿时眼睛一亮。 虽然秦陌羽天天吐槽自己师父放养式教育,但老道士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除了必备的功法招式,还点亮了秦陌羽炼丹技巧,这次出门也是抱着多找点草药练丹的想法。 龙西草正在其中。 秦陌羽高兴的跑向龙西草,完全忘记还要松手这回事,沈夜白也很“贴心”的没有提醒他,只是在秦陌羽跑到龙西草前面时顺势跟着蹲下来。 龙西草看着大株,炼丹能用的却只有顶上的一小部分,秦陌羽还在烦恼没有带剪刀怎么办时,沈夜白已经用剑气采摘下来了。 “剑气就是方便。”秦陌羽把龙西草收入囊中时不由感叹。 想当初他也想做个舞刀弄剑的盖世大侠,奈何对着所谓的“悟剑石”盯了一下午愣是啥也看不出来,有一次直接睡过去了,老道士直接说“朽木不可雕”就不再教秦陌羽剑,而是各种法术。 不服气的秦陌羽后面把这东西给了沈夜白看,没想到沈夜白不但看懂了还学会了新招式,这可把秦陌羽气得半死。 虽然法术也很好用很酷炫,但前提是秦陌羽现在马甲不是小小筑基,精准控制法术灵气这东西不存在的。 “有我在,陌羽不用担心。”沈夜白轻轻的笑了,他的长相不算俊朗,只能算得上标准端正,却有种怡然自得的高贵气质,不笑的时候难掩剑气凌厉,墨色的眼眸里总有种兵器的冷,但笑起来时却格外温柔,起码秦陌羽到现在也觉得沈夜白是个温柔好欺负的大好人。 5、第五章 心意 秦陌羽和沈夜白沿着山坡一路向上,陷入兴奋的秦陌羽恨不得把草皮都薅秃,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们走了一个时辰,愣是一个人都没遇到过,甚至连妖兽都没遇到一只。 秦陌羽怀着几分疑惑登上山顶,入眼就是大片艳丽海棠肆意绽放,连地上落满了深浅不一的红色花瓣,柔软而唯美,犹如置身一片花海中。 美景当前,秦陌羽却停下了脚步,望向沈夜白。 沈夜白皱着眉沉默了一会,才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得到沈夜白的肯定,秦陌羽才松了口气,寻思着自己也没探查出什么东西,大概真的就是秘境自成的景色。 “去看看,这样繁茂的海棠错过也是可惜。”秦陌羽笑着说。 沈夜白点头。 火红的海棠花远看就像团团绽放的烟火,清风拂过时摇曳生姿,动静皆宜。 而在沈夜白眼里,秦陌羽灿然一笑就足以让这万千海棠失去颜色。 酒不醉人人自醉,景不迷人人自迷。 沈夜白为秦陌羽摘下落在耳边的花瓣,今天的秦陌羽穿着一身白衣,简单的配了块翠绿玉玦,如墨长发简单束起,精致的眉眼,眼波流转间似有万语千言。 秦陌羽因为沈夜白的动作自然地看向他。 当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全心全意注视着沈夜白时,沈夜白只听见自己如鼓点跳动的心跳声。 秦陌羽的嘴巴一张一合,沈夜白却什么也没听见。 好一会,沈夜白才反应过来秦陌羽在说什么。 “……夜白,你还有发带吗?” 秦陌羽拿着断成两截的发带无语,疑惑地在沈夜白眼前挥挥手。 “有。” 秦陌羽听出他声音有些沙哑,不禁担心:“你声音怎么变了,是不是生病了?” 话说修士会生病吗? “没事,只是有点渴了。”沈夜白舔了舔嘴唇,用笑意遮住心底滔天翻涌,指着旁边的石头说,“我帮你束发。” “好啊。” 秦陌羽坐在石头上,长发垂落腰间,等沈夜白给他束发。 沈夜白也没有带梳子的习惯,就以手作梳,慢慢梳拢。 秦陌羽的发 质很好,柔顺黑亮,摸上去就让人爱不释手。 秦陌羽将自己的后背毫保留的展现给沈夜白,这份信任让沈夜白很高兴。 也许是景色太美惹人心痒,也许是秦陌羽的信任让人心悸,也许……只是单纯的欢喜。沈夜白鬼使神差的撩起一缕青丝,落了下一个轻吻。 秦陌羽完全没有察觉,这种下流的偷香动作让沈夜白又是羞愧又是甜蜜。 沈夜白轻轻开口:“陌羽……” 他好像哪里不对劲了。 “怎么了?”秦陌羽回头,眼神干净而纯粹,如当头一棒让沈夜白清醒过来。 心头说不上什么感觉,沈夜白用尽毕生定力才没有露馅,只是笑着说没事。 手指穿过秦陌羽长发,梳拢时也将心中散落的情愫归拢,那个不可思议的答案缓缓浮现。 心脏不再剧烈跳动,那份心动化作涓涓细流充盈身体每一个角落,让沈夜白无法再以平常心看待秦陌羽。 “就是怕你觉得无趣。” “不会啊。”秦陌羽耸耸肩,“你走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无聊了。我都习惯了。天天烦我师父,这不就被赶出来了嘛。” 沈夜白好像看到秦陌羽孤独的坐在院子的情景,喉咙发紧,良久才开口:“抱歉……” 若不是自己总给秦陌羽说外面的事情,勾起他兴趣,又不带他离开,秦陌羽不会这么孤独。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秦陌羽对他的道歉觉得很莫名其妙,“如果不是你给我讲那些故事,我出了宗门都不知道会被人坑成什么样。” “对了,你离开后去了……”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秦陌羽没说完的话,两人瞬间警惕,秦陌羽拿过沈夜白手里发带,麻溜的束起长发。 秦陌羽神色凝重的看着声响发出地——哪里本是一处山壁,此刻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 ——起风了。 看不见的风卷起满地残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玩弄着原地盘旋,危险弥漫。 “嘭!嘭!” 又是两声巨响,山壁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沈夜白挡在秦羽的身前。 一个青色身影狼狈的从洞口中出来,随即有无数蝙蝠尖叫着争先恐后涌出洞口,却又因为奇怪的风只能在空中 盘旋,巨大的蝙蝠群黑压压的将阳光都遮挡大半。 “快跑!”青衣人朝秦陌羽大喊一声,踉跄着爬起来狂奔。 秦陌羽凭借修士超乎常人的视力看清楚那人,居然是南寻? “该死。”秦陌羽咒骂一声,毫不犹豫的拉着沈夜白就跑。 秘境会压制人的修为,而主角能惹上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类似野兽的嘶吼从洞口传出,秦陌羽听得胸口一闷,更别提在逃跑路上还有无数蝙蝠挡在路前,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而身后的嘶吼声却越来越大。 千钧一发间—— “抱紧我。”沈夜白突然搂住秦陌羽,低声道,“相信我,我能把你带出去。” 秦陌羽毫不犹豫的抱住沈夜白腰,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生死一线时还不忘调笑两句:“夜白,这可是你让我抱的,要是带不出去,我就吃穷你!” 沈夜白眼底浮现笑意,还有心情回答秦陌羽:“放心,吃不穷。” 话音刚落,沈夜白将灵气凝聚到足尖,踩着蝙蝠身上借力在空中疾行,哪怕身上挂着秦陌羽,也比他们之前用腿跑的快多了。 秦陌羽用灵气附着在眼睛上不受大风影响,看见了主角在狂风中艰难逃生的狼狈样子,不但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而且身上还挂了彩。再看看抱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沈夜白,深刻觉得主角实际上就是个倒霉蛋,天天遇到生死危机,还要连累他这样的背景路人。 下山的路被一群蝙蝠堵住出不去,他们只能往山腰的森林里跑。 几人都不熟悉地形,跑着跑着居然跑到一处悬崖峭壁,这离谱的悬崖让秦陌羽差点翻白眼。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俗套,一旦遇到危险就来悬崖,真就有崖不死定律? “没路了。” 沈夜白停在悬崖口,不远处是气喘吁吁的主角。 抬头看,那股狂风依然在山顶盘旋,森林里奔跑而来的东西让地面都开始震动,想必是个大家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秦陌羽忍不住朝南寻大喊,剧烈的震动让他心头一跳。 南寻抹去嘴角鲜血,扶着石块站起来,拼命回复体力:“不知道。” 南寻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了躲避焚忝的追杀被迫 进了秘境,掉落到一个山洞中,山洞里除了一份剑谱还有盘踞深处的巨兽。 他费尽心思把剑谱练出一点成绩,不知道怎么的惊扰了巨兽,沉睡中被吵醒的巨兽暴怒异常,南寻只能凭借师父的力量暂时得到逃生的机会,可巨兽不依不饶,而师父却因为力竭无法再帮助他。 南寻这回答让秦陌羽差点没忍住一朵红莲业火丢过去,气归气,秦陌羽眼神也凝重起来。 沈夜白还在不动声色的搂着秦陌羽,看到猫咪浑身炸毛的警惕样,忍不住凑过去低声道:“没事,有我。” 他的呼吸打在秦陌羽耳朵上,吹的秦陌羽鸡皮疙瘩掉一地,秦陌羽这才注意到沈夜白还搂着自己,连忙从他怀里出来。 哎呀呀,怎么这么gay里gay气的。 秦陌羽为了掩盖尴尬,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不知道是什么,总归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说不定我们知道呢?” 他脸上一本正经,耳根却悄悄红了一片。 “抱歉……” 秦陌羽捂脸,这主角也太坑了,什么也不知道就把对方惹毛了,还要连累他俩。 “我有个办法。”南寻对把秦陌羽牵扯进来感到愧疚,他抿了抿唇,“但是需要你们的帮助。” 6、第六章 合力 “我们凭什么信你?”沈夜白很讨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不但打破他和秦陌羽的单独相处,还把秦陌羽陷入危险,要不是情况紧急,他都想杀了这小子。 “就凭这个秘境修为压制在筑基,无法御剑离开。”南寻皱眉,“你若不信我,完全可以自己去解决那东西。要不是你们被我牵连,我也不会用。” “你若有这么好心,会将巨兽引出来?”沈夜白不依不饶。 “你!”南寻一时语塞。 他们好像天生气场不合,无论是南寻还是沈夜白都保持不了往日冷静,看对方十分不爽。 “行了,别吵吵了。都什么时候了,我信你行了?再吵下去那东西就来了。”秦陌羽感受着地面震动,连忙阻止两个突然怼起来的人。 秦陌羽催促南寻道:“快点快点,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你信我?” “你信他?” 南寻和沈夜白同时开口。 秦陌羽一脸莫名:“不都说信了吗?难道还要我写个字据?” 秦陌羽想的很简单,他看过书知道主角前期还算个五好青年,大家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实在不行秦陌羽就暴露红莲业火,完全不怕南寻玩阴的,当然可以相信。 沈夜白脸瞬间就黑了,他都快酸死了,他花了半年才得到陌羽的信任,凭什么这个臭小子第一次见面就让陌羽这么信任?! 南寻也是神色复杂,自幼父母不详的他体会过人心复杂,自己都无法完全相信别人,更别说其他人。这还是除了师父第一次有人这么相信他。 “好。”南寻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掏出储物袋,“既然你相信我,我定不会负你。” 秦陌羽:不是,怎么好好一句话被你说的这么基情四射? 秦陌羽注意到南寻拿出的储物袋通体红色,上面隐隐约约还绣着一个华美的“焚”字,怎么看怎么不像南寻能有的样式。 “我等会画一个阵法,你们只要拖住它,等我消息引它入阵法,悬崖崩塌,我们就可以乘机离开了。” 计划是好计划,但前提是秦陌羽和沈夜白要能拖到南寻画完阵法。 看着沈夜白似乎还 想说两句讽刺南寻,秦陌羽连忙把人拦住,笑着说:“说起来,夜白还没看过师父教我的法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难道你不相信你的剑法吗?” 这话说的没错,秘境会压制人的修为,但剑修就是个bug,凌厉的剑法经常能让他们发挥更强的实力。 “当然相信。”沈夜白唤出长剑,看到南寻时那股奇怪的烦躁在秦陌羽的安抚下平息,他瞥了眼南寻,心头警惕大起。 只是一个照面,对方就让自己失态,属实是奇怪。 “我们去前面拖着那东西,你尽快画出阵法。”秦陌羽回头朝南寻说道。 南寻点头。 越是向前,那东西震天撼地的感觉就愈强,秦陌羽看见无数树木被压倒,飞沙走石中一头巨兽冲了出来。 这只巨兽足有三米高,遮天蔽日,浑圆的身体覆盖着棕色毛发,长着两只巨大牛角,四足落地时地面都在颤抖,长满利牙的嘴巴里发出巨吼。 秦陌羽看到它时倒吸一口,这个东西一看就是高防野怪,身上的毛发还泛着金属光泽,绝对不好惹。 “蒙兽。”沈夜白吐出两个字,稍显惊讶。 “蒙兽?那个刀枪不入,消失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巨兽?”秦陌羽嘴角微抽,该说不愧是主角吗,这种传说型东西都能随随便便出现。 沈夜白抿着唇点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蒙兽身上散发着巨大的威压,如果是真的筑基期修士早就站不稳了,奈何两人都是水仙不开花——装蒜。 在危险中人的肾上腺素会飙升,而早就做好大战准备的秦陌羽更是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 这个世界的修真者分了很多流派,虽然也有天赋高低,但没有灵根的限制,老道士告诉秦陌羽的,这世间万物都有灵气,只要利用自身灵气调动外界灵气,就可以做到呼风唤雨。 以往的秦陌羽以“余临”身份出现时大多依靠伴生火来制敌,而老道士教的那些东西很少用上,如今正是一个检验的好机会。 秦陌羽和沈夜白交换了一个眼神,秦陌羽就率先上前。 秦陌羽凝神汇气,灵气汇聚在掌心像箭矢飞出去重重打在蒙兽身上,蒙兽往后退了两步,筑基期的法术根本伤不了蒙兽分毫,反而 将蒙兽激怒,一个怒吼朝秦陌羽冲了过来。 蒙兽虽然没有灵智,可与生俱来控风的能力让秦陌羽无法躲避它的冲撞,眼看着蒙兽越来越近,秦陌羽却丝毫不慌。 在蒙兽爪子拍下的那一刻,沈夜白早就有所准备的飞身而来,横剑死死抵住兽爪,让其无法降落分毫,秦陌羽趁机弯腰,蓄势待发的灵气朝着蒙兽腹部攻去。 蒙兽一身皮毛刀枪不入,还拥有与生俱来控风的能力,但没有什么东西是尽善尽美的,古籍中就有记载蒙兽弱点就是隐藏在厚重皮毛下的胸腹。 蒙兽骤受一击吃痛后退,但即使是秦陌羽蓄力一击也只是让它略微受伤,缓了一会又恼羞成怒的袭来。 ——筑基期的法术对这蒙兽根本不奏效。 秦陌羽“啧”了一声,幸好此时南寻阵法布好了,他朝着沈夜白方向大喊:“夜白,我们一起引它入阵!” 沈夜白点头,身轻如燕的躲过蒙兽冲击,长剑狠狠劈向蒙兽,秦陌羽也乘机补刀,两人配合默契,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终于让蒙兽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朝着秦陌羽两人方向冲过去,同时满天狂风也更加凶狠,凌冽的风将秦陌羽长发吹散,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秦陌羽却笑了。 沈夜白和之前一样将秦陌羽抱着,轻而易举的躲过蒙兽绕到它身后,在秦陌羽看不见的时候冷冷瞥了眼蒙兽,蒙兽像突然卡壳的磁带,原本转头的动作凝滞了一瞬,只是还没等秦陌羽发现问题,南寻的阵法就启动了,蒙兽随着崩塌的悬崖坠入深渊。 “呼......”秦陌羽看着轰然消失的悬崖,不由暗自咂舌男主这阵法的威力。 “谢谢。”南寻朝秦陌羽抱拳致意,他说,“我叫南寻,这件事到底是我牵连了你们,日后我会报答的,我还有急事,就此分别。” 秦陌羽点点头:“夜白,我们也走。” 三人就此分离。 秦陌羽和沈夜白在秘境里又呆了几天,薅了不少灵草灵药,期间不是没有遇见想抢劫的人,都被两人打的落荒而逃,甚至反过来抢了他们,一番下来收获颇丰,从秘境里出来时秦陌羽还有点意犹未尽。 离开秘境时秦陌羽注意到,有人一直盯着秘境出口,似乎在找什么人。 7、第七章 再见 从秘境出来后沈夜白似乎遇上了什么事,经常不在客栈,秦陌羽也没在意,专心致志的炼丹,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秦陌羽隔壁住进了一个穿着黑袍神秘兮兮的男人。 秦陌羽本不想多事,但耐不住事自己找上门来。 “别出声……” 这晚秦陌羽刚洗完澡,琢磨沈夜白又出门办事,自己明天要不要自己出去逛逛时,身后突然站窜出了个黑衣人用匕首顶着他的腰,明晃晃的威胁,只是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秦陌羽轻轻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轻举妄动,眼中却饶有兴味。 身后的人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药草味,声音也是嘶哑气喘的,应当被人追杀受了伤,慌不择路的躲进来的。 黑衣人挟持着秦陌羽慢慢后退,但当他借着烛光看清秦陌羽的脸时,不由惊讶的说:“是你?”随即松开了匕首。 秦陌羽起手的红莲业火瞬间收了回去,他回过头,黑衣人恰好摘下帽兜——居然是南寻? “这就是你说的报答?”秦陌羽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南寻听到这话神色微窘,轻咳一声:“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算了算了,现在知道了就快走。” 南寻抿了抿唇,尴尬地低下头,“那个……我可以在你这修养一晚上吗?” “不行。”秦陌羽虽然爱看热闹,但这不代表他想收留主角替他背锅,“你房间不就在隔壁吗?我也不求你报答了,现在很晚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要睡了,你请快滚。 南寻苦笑一声:“我的房间怕早就是天罗地网,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话说的秦陌羽又好奇起来:“你到底干了什么,让对方如此不依不饶。”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秦陌羽有种预感,那天在秘境外那些蹲守的人找的就是主角南寻。 南寻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委一一道出。 事情发生在秦陌羽从滕王阁回来那天,南寻偶然间看到一名女子在被人欺辱,他出于好心将那些人赶跑,救下了名为柳依依的女子。 柳依依说她是东洲几大家族 之一柳家嫡女,却因为母亲早逝,父亲薄情纵容后母恶毒,被迫要嫁给罗家旁系的纨绔公子。心生绝望的她想逃离柳家,却被后母夺走了母亲遗物,还派了这些地痞流氓欺辱自己,让她身败名裂。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柳依依生的楚楚可怜,哭着求南寻帮她夺回母亲遗物时梨花带雨的模样就更是让人难以拒绝,南寻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南寻和柳依依合力从后母手下焚忝那里设计偷到了储物袋,南寻本想好意送柳依依出镇,没想到对方竟暗中偷袭妄图抢夺储物袋,才知道这一切是柳依依设计好的圈套。 一番搏斗后南寻将柳依依打昏,他回到镇上本想把储物袋归还原主,奈何焚忝压根不听他解释,打定主意追杀南寻,逼的南寻不得不跳下悬崖进入秘境,焚忝却因为不知道秘境入口而没有进去。 本以为进了秘境对方就会消停一阵,奈何秘境开启有时间限制,出口也固定那几个,一出秘境就被对方手下发现并追杀,南寻兜兜转转来到秦陌羽所在客栈,身受重伤的他不得不找个地方修养,赌了一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来到了秦陌羽的房间。 一番话解释下来,秦陌羽总算明白为什么南寻用的是自己小号马甲而不是焚忝的了,因为原著里的焚忝压根没来这个镇子,不知道焚忝名字的南寻自然不可能用他的名字。 而且虽然柳依依的确是原著里出现的女配,但和主角相遇已经是后面的事情,秦陌羽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原著剧情是不是偏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然南寻让秦陌羽吃了一个大瓜,但这个瓜牵扯到自己就很让人不爽,而且也不足以让秦陌羽对上焚忝,所以他还是冷漠赶走主角:“虽然你的确有所苦衷,但我只是一个小小筑基修士。你也会说在我这里躲是赌博,如果焚忝真的追杀过来,我又怎么办?” 这话说的南寻哑口无言,之前开口留下已经让他羞愧十足,如今再让秦陌羽陷入危险他真的做不到。 南寻拱手:“是我糊涂了,抱歉,我这就离开。” “离开?想的倒是挺美。” 一声冷笑,有人破门而入,络腮胡子铜铃眼,正是焚忝! ——完蛋。 秦陌羽捂脸,早知道他就不听这个瓜了。 南寻:“阁下当真要不死不休?” “无耻小贼,受死!”焚忝怒火中烧,势如破竹的冲向南寻。 南寻神色微沉,偏身躲过焚忝这一击,右手挽剑以诡秘的身法刺向焚忝。 焚忝没想到这短短几天没见,之前勉强接下自己一招的南寻现在竟有余力回击,他不由惊诧南寻的天赋,但实力差距摆在那,他根本不把南寻回击放在眼里,若不是之前自己对柳依依掉以轻心,也不会让那东西落到南寻手里。 强烈的剑气连房间的墙壁地板都着受波及,木屑飞溅的同时秦陌羽也被焚忝带来的手下团团围住。 “我只是一个无辜路人啊喂——”秦陌羽大喊,奈何对方压根不听他讲,一门心思想戳死秦陌羽。 “真烦……”秦陌羽啧了一声,法术像不要钱一样丢出去,尽管上蹿下跳看上去很狼狈,但对方的攻击压根没伤到秦陌羽分毫。 对面也是很纳闷,秦陌羽看上去柔柔弱弱,却总能精准躲过他们的攻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筑基修士,但使用的法术确是筑基期的。 “砰——” 焚忝一剑将南寻打飞,南寻重重摔在地板上,耳中嗡鸣不断,鲜血从他额头流下,视野蒙上一片猩红。 焚忝提着剑走向南寻,寒声道:“把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南寻毫无反应。 “不说?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焚忝冷笑,向着南寻伸手抓去。 在焚忝碰到南寻的前一秒,南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抬起的眼,和之前截然相反的神态,仿佛变了一个人,与此同时他浑身气势节节攀升,只眨眼就到了焚忝心惊的程度。 “南寻”轻而易举的将焚忝甩开,缓缓站了起来。 秦陌羽抽空看了一眼,猜测是南寻的师父,以灵魂形态寄居在南寻身上的竹清云苏醒了。 原著里竹清云的确可以附身男主,虽然有时间限制,但经常救男主于生死之间,可以说是前期男主最大的金手指。 焚忝对这个突然苏醒的“南寻”报以巨大的警惕,被甩开后二话不说又挥剑冲了上去,被“南寻”轻而易举的接下,甚至反手狠狠 将焚忝击飞,足尖轻点,试图从窗口逃离。 焚忝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寻”的背影,心中无限悔恨。 就在众人都以为“南寻”就要离开时,他却猛地一转身跳回屋内,神色凝重。 一柄飞剑漂浮在窗口,狭窄的剑身上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他一袭黑色劲装,腰佩白玉,仅仅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敬畏,正是秦陌羽见过的墨渊。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墨渊冷冷瞥了眼焚忝,焚忝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咬牙切齿的站起来对着南寻怒目圆瞪。 ——这人很强。 竹清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如果他拼尽全力未必不能一搏,但现在南寻身体透支严重,如果再不尽快治疗,只怕连自己都回天乏术。 只能…… 竹清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绣着“焚”的储物袋,在空中晃了晃:“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焚忝看到袋子时眼睛一亮,紧紧盯着它,生怕袋子又消失不见。 “做个交易,放我走,袋子给你们。”竹清云紧紧盯着墨渊。 “聒噪。”墨渊轻嗤,完全不理会竹清云的提议,而焚忝已经冲上去想抢回袋子了。 “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说了——”竹清云猛地把袋子仍出去,焚忝下意识去接。 上当了——竹清云勾唇,藏在袋子后面的符咒瞬间启动,黑夜中骤然迸发出剧烈的红光,随着一声巨响,焚忝惨叫着被炸飞。 墨渊想到了对方会垂死挣扎,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决绝,要知道这么近的爆炸对方也不好受,符咒发生的瞬间,他飞身来到秦陌羽身边,惊险万分的挡下爆炸。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秦陌羽只来得及瞬间支起灵气保护,大概率是挡不住的,他只能苦中作乐的想这样这几天练的丹药就能试试药效了。 秦陌羽做好了被爆炸冲击击飞的准备,却不想烟尘散尽后自己毫发无损,有人替自己挡下了爆炸。 反派怎么过来了? 秦陌羽惊讶的看着自己身前的人,对方却一言不发的离开,丝毫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秦陌羽的房间是在二楼,房间直接成了大窟窿,这一场爆炸让其他听没听见打斗声音都在装死的其他人都 出来了,聚集在楼下的人越来越多。 焚忝皮糙肉厚,在爆炸中心也只伤了只眼睛,储物袋被炸坏了,掉了满地灵石草药他也不管,在一片废墟里找到一块令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焚忝带来的手下都死完了,南寻不见踪影,焚忝瘸着腿走到墨渊身边,看到角落里站着的秦陌羽,朝墨渊低声道:“我去杀了他。” 秦陌羽听见了,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站在那里,看上去像是被爆炸吓傻了一样。 “走。” “可是……” 墨渊不耐烦的说:“再多嘴就别回去了。” 面对绝对实力碾压自己的墨渊,焚忝认命的闭上嘴,临走时恨恨看了眼秦陌羽,若不是墨渊不许,他早就杀了这个看见自己狼狈模样的小子。 眼看他们两人走了,秦陌羽也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打得过焚忝,但必定会暴露红莲业火,而到时候面对的就是墨渊的追杀了。 “完蛋,这怎么睡。”秦陌羽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摸了摸鼻子,心安理得的把地上散落的宝贝收入囊中。 “陌羽!” 秦陌羽闻声回头。 ——是沈夜白。 8、第八章 夜晚 “少主,您没事。”被派在外面守着的手下此时都聚集在焚忝身边,领头的人看见焚忝狼狈的模样心里大惊,连忙送上伤药。 焚忝接过伤药,看向墨渊,神色阴翳道:“为什么要阻止我杀那小子。” “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再待下去影响到计划,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焚忝顿时哑口无言,却见墨渊作势要走,下意识问道:“你去哪里?” “有事。”墨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焚忝皱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计划更重要的事情,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简单处理伤口就回去了。 …… 秦陌羽惊讶沈夜白这么凑巧的回来。 沈夜白神色焦急地走到秦陌羽身边,衣衫略有凌乱,看上去是着急赶回来的,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秦陌羽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懊恼的说:“早知道今日就不出门了,让你担惊受怕了。” “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吗?”秦陌羽对此看得很开,毕竟谁能想到主角会闯进自己房间,还引来了焚忝。 “没事就好。”沈夜白带着秦陌羽换了家客栈。 焚忝的袋子爆开时也散落了不少好东西在一楼地上,众人都忙着哄抢,恰好让秦陌羽两人浑水摸鱼的离开。 夜色茫茫,两人找了家装潢精致的客栈又住下了,秦陌羽刚解开外袍就听见敲门声。 “谁?”秦陌羽疑惑。 “是我。”是沈夜白的声音。 秦陌羽起身打门,看见沈夜白抱剑站在门外,不由更加疑惑:“夜白你来我这作甚?” “我还是放心不下。”沈夜白叹了口气,秦陌羽让他进来房间慢慢说。 据沈夜白所说,他本来受朋友委托去办事,刚办完就听见客栈出事连忙赶回来,一路上“墨渊”“打斗”“爆炸”这些字眼听得人胆战心惊,哪怕换了个客栈也无法安心,想在秦陌羽房里守夜。 秦陌羽听完后哭笑不得,他一方面很感动沈夜白的情谊,一方面又觉得为自己守夜哪里奇奇怪怪的。 但毕竟沈夜白一片好心,秦陌羽也不好意思拒绝,也不肯对方真的就这样睁着眼过一晚上,干脆邀请他一起 抵足而眠。 “这……是不是不太好。”沈夜白看着床迟疑着说。 “哎呀怕什么,这床够大,早点睡唔……”秦陌羽打了个哈欠,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笑着说,“你和我什么关系,不过是睡一张床而已,你要真的站一晚上,我不得愧疚死啊?好啦好啦,我要睡了,可困死我了。” 沈夜白只能接受,解开外衣睡上了床。 秦陌羽是真的困了,钻进被窝后没一会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静到只能听见耳边浅浅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沈夜白轻轻翻了个身,和秦陌羽面对面。 睡着的秦陌羽看上去很乖巧,长长的睫毛颤动,嘴巴微张,是和白天鲜活截然不同的安静,不知不觉就让沈夜白看入神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第一次这么近,近到沈夜白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他拥入怀中。 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诱惑,但沈夜白克制住心中的冲动,只是用手轻轻握住秦陌羽的手,感受着对方温润细腻的皮肤。 没有人知道爆炸发生时他眼里只剩下秦陌羽,本能的为他挡下攻击,那种从未体会过的恐惧沈夜白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如果失去了秦陌羽——沈夜白思维停顿了几秒,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这种事情。 “秦陌羽……”沈夜白低声呢喃,眼中只剩迷茫。 这三个字,轻如心上鹅毛,重如万丈泰山,情不知所起。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苦苦思索却不得结果。 秦陌羽这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时看到陌生的房间还有些懵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醒了?”沈夜白给秦陌羽打了水,看着秦陌羽迷糊地接过沾了水的毛巾慢吞吞的擦脸,心情也明朗许多。 等秦陌羽收拾好下楼已经是中午了,这家店比之前客栈高级许多,大堂装潢精致,还设了一个台子雇人说书解闷。 中午店里来了不少人,说书人已经开讲,此时抚尺一拍,正说到兴头上。 秦陌羽喜欢听故事,和沈夜白选了个靠近台子又较为偏僻的地方,刚坐下就听见隔壁桌有人喝醉酒在大声喧哗,转头看去发现这人还有些眼熟。 一个拿着纸扇书生打扮的公子努力想表现出文雅,奈何他 歪了的头冠和醉酒后通红的脸颊让他更像市井无赖。 “我、我和你们说!真是晦气!嗝!那天在滕王阁摔了一跤摔伤了,被我爹抓回去——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想给我提亲!” “哎呦,成亲是好事呀,少爷您怎么还不乐意了,娇娇悄悄的小娘子不比在花楼香?”旁边的人笑着起哄。 公子听见不乐意了,他一拍桌子:“瞎说什么!那柳、柳家大小姐,笑话!小爷我,嗝!最讨厌这些高门大户的小姐,那当然是不能答应的——” “嚯!还是柳家,那也是顶顶厉害……唉,不对,他、他们不是……”旁人听到柳家,下意识想到最富盛名的柳家,但随即像想到什么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就、就是那个柳家……”公子喘着粗气,回想在柳家看到的那些画面,不由一个激灵,吓得连酒都醒了不少,心有余悸的说,“谁能想到……这么大一个柳家,居然被人一夜灭门,幸好小爷我命大没娶柳家小姐,不然怕也是小命难保。” “说起来这事真的蹊跷,先是客栈爆炸,再是柳家灭门……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桌上有人感叹,柳家灭门,平静了许久的东洲怕是要变天了。 “是啊……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呢。” 秦陌羽听完隔桌的谈论不由惊讶,柳家灭门? 和有皇帝的南洲不同,东洲被几大家族和宗门盘踞了许多年,柳家近年虽有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一夜之间就被灭门了?要知道原著里柳家可是苟到很后面的。 说起来……剧情是不是像脱缰野马一去不复返了。 秦陌羽想到昨晚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南寻,嘴角微抽,低声问沈夜白:“夜白,你知道柳家的事情吗?” 沈夜白神色不变,点点头道:“是今早传出的消息,昨夜是柳家祭祖的日子,柳家人都赶回来了,只有几个实在赶不回来的柳家人幸存下来。” “嘶……” 秦陌羽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偌大的家族眨眼覆灭,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其实这事只是看着蹊跷,但能干出这些事的也就那几家。” 秦陌羽眨了眨眼,不是很懂。 9、第九章 出发 沈夜白叫来店小二点菜,等点好秦陌羽喜欢吃的菜后,才给秦陌羽慢慢解释东洲的局势。 东洲有五大家族和四大宗门,分别是柳、齐、李、章、何五家,五个家族相互觊觎又相互忌惮,而四大宗门与柳家虽有联系但并无直接利益冲突,所以会做出柳家灭门案的只有另外四家。 “但到底是谁家干的,恐怕没人能说清。”沈夜白讽刺地说,“也没有人在乎。这时候估计那四家正为了瓜分柳家吵得不可开交。”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秦陌羽叹息,穿越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修真界的残酷,一时间有些惆怅。 “不。”出乎意料的,沈夜白直接否定了。 他说:“你不会。”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秦陌羽感动得不行。 他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咳了一声说:“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哪天我就为了什么宝物背叛你了。” “这有什么难的。”沈夜白眼中笑意渐浓,“你喜欢什么,我就为你寻来什么,如果找不到,那背叛我也是应该的。” “切,说的好听,那我若想要南洲皇帝的传家宝,你也能给我拿来?”秦陌羽说这句话时没忍住笑出声,他自己都觉得是无稽之谈。 拿到南洲皇帝的传家宝,大概和摘天上的星星差不多。 “当然。” 沈夜白回答的轻而易举,好像说的不是传家宝,而是路边的石子。 秦陌羽哈哈哈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沈夜白也没说什么,只是把玩着茶杯若有所思。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就和震撼一时的柳家灭门案一样,在众人口中谈论一阵后被抛之脑后。 秦陌羽这顿午饭吃的很满足,不但菜肴色香味俱全,而且还能听着说书人下饭,吃完了也不着急走,而是和沈夜白一起喝茶闲聊。 “夜白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吗?还是说要留在呈缘镇?”秦陌羽想到因为柳家灭门案,镇上肯定不安生,一时有了离开的想法。 “我没有什么计划,陌羽有想去的地方吗?” “地方么……倒也算有一个。”秦 陌羽用手撑着脸,盯着台上的说书人,渐渐陷入回忆。 那时候秦陌羽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天天缠着老道士要极寒之地的消息,老道士被问多了就抓狂,只能哄着说“等陌羽长大了去观澜宗就什么都知道了”,然后吹嘘观澜宗多么多么大,多么多么了不起,搞得秦陌羽一度纳闷怎么师父还是个“观澜吹”。 因为老道士的吹嘘,秦陌羽一度以为观澜宗无所不能,虽然现在知道了观澜宗没有那么厉害,但可以肯定的是观澜宗里能找到关于极寒之地的消息。 人生在世总要给自己找点目标,而秦陌羽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家人,虽然现在实力不够不能去,但多了解了解总是没错的。 秦陌羽还在纠结要不要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和沈夜白去观澜宗,那边沈夜白忽然起身。 “我们走。”沈夜白说。 秦陌羽疑惑:“去哪?” “去你想去的所有地方。”沈夜白理所当然的说。 秦陌羽哭笑不得:“你都不知道我想去哪里就说走,这么没心没肺,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了我,我就自己跑回来,还能多挣一份钱,挺不错的。”也许是和秦陌羽待久了,沈夜白都学会了开玩笑。 “那我记住了,下次卖的时候能卖贵点。”秦陌羽调侃道。 这话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既然决定好,两人当天下午就离开了镇子,朝着观澜宗出发。 秦陌羽走的潇洒,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可恶!被那小子逃了。”有人找到秦陌羽住所,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恨恨地锤在门框上,那标志性的络腮胡子铜铃眼,不是焚忝还能是谁? “地方我已经带到了,剩下的就请阁下自己想办法,恕不奉陪。”焚忝身旁跟了个劲装打扮的男人,他头戴斗笠遮住面庞,听声音很沙哑沧桑,但露在外面的手却很年轻。 斗笠男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带着斗笠的人,只是无人出声,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你们要走?”焚忝表情很是不爽,“任务都已经完成了,令牌在我手里,你们应该听命于我。” “不,任务还没有完成。” “胡说!绝不可能有人活着离开。”焚忝眼里闪过 一丝惊慌,但很快稳定下来,信誓旦旦的保证。 “的确。” 斗笠男淡淡道:“但阁下忘了一个人。” “谁!?” “柳依依。”斗笠男一字一句道。 “她那晚不在柳家?”焚忝皱眉。 “这就要问阁下了。若不是阁下和柳依依接触时让她看出不对,还不慎……我们也不会匆匆动手。”斗笠下,男人轻蔑地看了眼焚忝,实在想不明白主上为什么要让自己和这种蠢货合作。 焚忝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但又不敢担下任务失败的罪责,只能死鸭子嘴硬:“区区一个女人,就算逃走了也闹不出什么事,反正任务是完成了,你要追杀你们自己安排,我也不跟着了。” 斗笠男点点头,也不和他废话,敷衍地拱手:“就此别过。” 说完带人离开,是一句话都懒得跟焚忝多说。 “这人也太嚣张了,少主,要不要……”手下比了个手势。 焚忝被捧惯了,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憋屈,老早憋了一肚子火,偏偏这人是云琦楼的,他再怎么也知道不能惹,只能咬牙说:“要什么要,全给我去找人,我就不信了,我对付不了云琦楼,还弄不死那小子!” “是!” 焚忝将手放在眼睛上,似乎还能回想起那种痛苦,他费尽心思也找不到南寻,一腔怒火又无法发泄,才会想到秦陌羽。 就凭当晚在秦陌羽房间抓到南寻,焚忝就认定这两人是同谋,杀不了南寻,杀了他同伙也是一样。 10、第十章 报名 如果说李家是近年五大家族里日渐强大的存在,那观澜宗就是四大宗门里毫无异议的魁首。 在四洲大战后许多大能都战死了,只剩四位渡劫大能避世不出,而观澜宗的玄景真人就是号称渡劫之下第一人。 这位玄景真人不但精通法术还擅长丹药,虽然从十几年前起就行踪不定,但五年一度的观澜宗收徒大典必会出现,不知多少人渴望拜他为师。 而秦陌羽和沈夜白恰好赶上这次的收徒大典。 观澜宗建在山上,平日并不开放,所以这些来参加收徒大典的人都汇聚在山脚的城镇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秦陌羽和沈夜白行走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客栈住宿,还只剩一间房了,他们只能凑合的住下了。 “这……我们真的能进观澜宗吗?”秦陌羽坐在二楼雅间里,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上辈子节假日旅游地,不由陷入沉思。 他光想着观澜宗可以查到极寒之地的消息,完全忘记观澜宗是个宗门,他们两个小人物怎么进去啊! ——唉,不对。 秦陌羽突然想到什么,把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倒出来,从里面找出了一块玉佩。 这是一块青中带蓝的玉佩,光看颜色那是十分水灵漂亮的,但不知道被哪个天打雷劈家伙的手雕刻过,不能说难看,只能说丑的很有特色。 “师父说,这东西可以进去。”秦陌羽嘴角微抽。 “这……”沈夜白看到这个玉佩一时语塞,张开嘴半天愣是昧不住良心说好看两个字。 “不行……”秦陌羽盯着玉佩三秒,然后绝望地捂住脸,“我做不到啊!” 这玩意太丑了,他怎么好意思拿出来!!! “那就换一种方式。”沈夜白无奈的笑道。 “夜白有别的办法吗?” “办法近在眼前——”沈夜白指着楼下的人群。 秦陌羽眼睛一亮。 “参加收徒大典,只要过了初试就能进入观澜宗。” …… 顾贾是观澜宗长老的儿子,修为马马虎虎,却十分好色,见到长得好看的人就走不动路,为了更早发现未 来师弟师妹中的绝色佳人,他自告奋勇的承担了登记报名的职责,其积极程度一度让他父亲以为儿子终于奋发向上了。 但是让顾贾失望的是,他已经等了两天,见过无数个报名的修士,都没有几个好看的。 昨天过来的一个姑娘长得很清秀,但是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不是顾贾喜欢的类型,他喜欢的是美到让人见之难忘,为伊消瘦的美人儿。 见不到美人,顾贾浑身都没劲,整个人都懒散起来,但又不能甩手不干,只能找了本书盖在脸上,翘着二郎腿,有人来报名就随手一指桌上的笔墨,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中午的太阳高挂天空,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顾贾只觉得昏昏欲睡。 “你好,请问是在这里报名吗?” 忽然,一个声音传进顾贾耳中,他立马来了精神。 听声音感觉是个大美人! 顾贾马上拿开遮着脸的书,看到了秦陌羽。 秦陌羽今天换了一身淡蓝色道袍,素雅的打扮遮不住他风华绝代的容貌,肤如凝脂,眼若乌珠,他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这…… 顾贾捂住碰碰直跳的心脏,直接就看呆了,不管秦陌羽怎么挥手都没有反应,还是旁边一个观澜宗弟子看不下去告诉秦陌羽怎么报名,秦陌羽才登记好离开。 “师兄!”弟子看顾贾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馋美人了,习以为常的在他耳边大喊:“那人都走啦,别看了,还有人要报名呢!” 这一声如当头一棒,顾贾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找到美人写的那张纸,看秦陌羽三个字又看痴了。 “他一定就是我的梦中道侣!!!”顾贾激动的对着纸又抱又亲,连登记任务都不管了,转身就往观澜宗跑。 “爹!我给你找到媳妇了!!!” …… 观澜宗。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站在圆湖边挥了挥袖子,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泛起涟漪,他在湖边来回踱步,思来想去还是叹了口气将湖面恢复。 “怎么,宗内还没决定?” 圆湖边有座亭子,亭子里有个青衫男人靠着栏杆随意坐着,他手里领着个酒壶,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灵气,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师 叔说的轻巧。”老人苦笑时脸上的皱褶都聚在一起,充满岁月痕迹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更加慈眉善目,“事关宗门存亡,我们怎能轻易决定。” 玄景真人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晃了晃酒壶,瞥了眼他慢悠悠说:“是事关重大,还是不甘屈居人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老人脸上都肌肉动了动,只是还保持着苦笑的和蔼表情,让人看不穿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罢了,这件事你们自己决定,是好是坏都掂量着来,反正有我在,怎么也能把观澜宗招牌保下来。” 玄景真人说着拨开壶口抿了一口,赞叹了一声好酒。 玄景真人的态度反而让老人摸不透他的立场,只能试探着问:“师叔,侄儿还想问一个问题。” “说。” “还请师叔告诉侄儿,若是您,能有几成胜算。” “胜算?哈哈哈哈哈哈!”玄景真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发现老人是认真的后像听见什么绝世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玄清,我本以为你只是外貌变老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玄景真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完全没有高手形象的瘫坐在地,眼里是明晃晃的怜悯,“你居然连脑子都一起变老了!还问我有几成胜算?那我就实话实说的告诉你——” “是必败啊。” …… “夜白,这收徒大典究竟要考些什么啊。怎么说的都不一样啊!”秦陌羽望着床上堆成小山的玉简人都麻了,万万没想到重生穿越后自己还要体会一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堪比高考的考试。 沈夜白正在快速阅读玉简里的内容,闻言将手中玉简放下说:“我把这些都看了一遍,的确每个人考核的内容都不相同,我猜,大概是幻阵。” “幻阵?”秦陌羽坐到沈夜白旁边,乖巧的等待科普。 沈夜白用食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比划,解释道:“如果每五年就要办一次招徒大典,每个人考核内容还不相同的话,纵然是观澜宗也做不到,所以只有可能是幻阵,依据进阵人变换出相应的考题,破阵就算成功。而这种幻阵一般来说是这样布置……” 沈夜白开始讲解幻阵是怎么布置的,如何 驱动,有什么特点,一开始秦陌羽还听得很认真,听到后面就直接放空脑袋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秦陌羽满脸懵逼的听完沈夜白讲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所以这个数学,啊呸!幻阵,只有进去后才知道怎么解决吗?” “对,如果不破坏阵基的话,就只能从阵内破除。”沈夜白看秦陌羽呆呆的样子莫名可爱,没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秦陌羽眼神抗议后轻咳一声收回手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但观澜宗的这个幻阵应该难度不大,只要找到幻阵弱点并解开就可以通过了。” “幻阵弱点……”秦陌羽若有所思。 沈夜白看了眼天色,已经傍晚了,他没有打扰秦陌羽沉思,而是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今天他特意没有和秦陌羽一起去报名,就是为了给秦陌羽一个惊喜。 11、第十一章 生辰 等秦陌羽回过神来时,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秦陌羽不知道沈夜白去了哪里,只能无聊的把玉简一块块垒起来,又打散重排。 说起来,这些玉简还是他带着沈夜白去街上搜来的,表面上是说去打探资料,实际上就是想去玩,沈夜白也没点破他,而是陪着他从街头逛到街尾,没有丝毫不耐烦。 秦陌羽砸砸嘴,想到从程缘镇到现在都是沈夜白在照顾自己,不由感叹:“要是夜白是女孩子就好了,我肯定娶回家。” 想自己活了两辈子,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遇到漂亮的女孩子还不好意思搭讪,恐怕又要做单身贵族就不住的想捂脸落泪。 但是! 秦陌羽默默握拳。 我还有兄弟! 没错!好兄弟就该一起单身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小狗! 不过…… 秦陌羽想到什么,又焉巴巴地趴在桌子上。 嘤,我好想抱着老婆睡觉啊。 秦陌羽从上辈子起就喜欢抱着东西睡觉,只不过这辈子没有等身抱枕给他抱,硬生生改掉了这个习惯,孤寡无聊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自己上辈子二次元“老婆”,软软毛毛的枕头,抱起来可舒服了! 就在秦陌羽追忆“老婆”时,沈夜白推开了房门。 沈夜白出去的时候是空着手,回来时却多了一碗热面。 “夜白你饿了吗?”秦陌羽看到那碗面时有些惊讶。 秦陌羽为了保持“筑基”的人设,加上爱吃,所以雷打不动吃三餐,但沈夜白不一样,他早就辟谷,吃饭只会增加他身体里的杂质,虽然总体来说那点杂质不算什么,但一般能不吃就不吃。 秦陌羽没让沈夜白点面,沈夜白自己又不吃,这碗面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不,这碗面不是给我的。”沈夜白笑着说。 秦陌羽眨了眨眼,指着自己说:“那是……给我的?” “对。” 沈夜白将面放在桌子上,把筷子递给秦陌羽说道:“尝尝合不合胃口。” 秦陌羽顺势接过筷子,尝了一口面,瞬间眼睛就亮了。 他咬着筷子,不可思议的问沈夜白,“这是这家店的特色吗?和我想 吃的味道一模一样,太神奇了。” “好吃吗?” “当然!”秦陌羽疯狂点头,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感觉沈夜白有些紧张,但在自己说好吃后又瞬间放松下来。 秦陌羽一直心心念念想吃阳春面,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世界不同,在上辈子随处可见的阳春面在这里居然不存在,现在乍然出现,而且这么合自己胃口,结合沈夜白奇怪的表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缓缓浮现。 难道…… 秦陌羽慢慢瞪大了双眼,他望向沈夜白,沈夜白只是笑着点点头。 “真的是你做的吗!夜白!”秦陌羽不可思议说道。 “是我。”沈夜白仗着自己站着,伸手捂住了秦陌羽的眼睛。 秦陌羽长长的睫毛像把小刷子挠得沈夜白手心痒痒的,秦陌羽不解地想躲开沈夜白的手,却被沈夜白制止:“陌羽,别动。” 秦陌羽于是不再乱动。 沈夜白本就比秦陌羽高,更别说现在秦陌羽坐着他站着,为了更好展现礼物,他屈起一条腿单膝跪地,直到他与秦陌羽面对面,才移开自己的手。 出现在秦陌羽眼前的,赫然是一个通红的鸡蛋。 “生辰快乐,陌羽。” 圆润的鸡蛋染上喜庆的红色,上面还写了一个“乐”字,沈夜白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秦陌羽半响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秦陌羽才呐呐开口:“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生辰……不对、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生辰啊……” 上辈子的秦陌羽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他的生日就是院长捡到他的日子。而这辈子的秦陌羽虽然有家人,但他也是被老道士捡回去养大的,粗心大意的老道士完全不记得捡到秦陌羽那天是什么日子,更别说过生辰了,而秦陌羽甚至只是跟沈夜白随口说了这样一句,沈夜白竟然记在心上,甚至亲自做了阳春面。 “我的确不知道陌羽的生辰,但是我记得我们见面的日子。”沈夜白将红鸡蛋放到秦陌羽手里,这也是秦陌羽曾和他说过的,过生辰要有的东西。 沈夜白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自己被人追杀,拼尽全力冲出重围,身受重伤浑浑噩噩中如何被秦陌羽捡了回去。 一开始,尽管秦陌羽是他的救命恩 人,沈夜白十分警惕他,甚至借着秦陌羽的信任有意套了很多信息。 沈夜白不是没有鄙夷过秦陌羽的不谐世事,却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心甘情愿的守护他的天真。 或许是秦陌羽长得太无害,或许是秦陌羽那些奇思妙想太有趣,或许是秦陌羽的信任让他沉醉,他对他卸下心防,不知不觉他就好像真的是秦陌羽眼里那个简单的沈夜白了。 那种逐渐沦陷的危机感让沈夜白告别了秦陌羽,重新踏上他的腥风血雨,本以为难以相见,但命运戏剧,又是一次追杀,两人再次相遇。 隐秘而悸动的心意在那晚爆炸后到达了顶峰,沈夜白越是接近秦陌羽,就越有一种直白的冲动。 ——想保护他,想将他纳入羽翼下,想看他心满意足。 所以沈夜白才会记得秦陌羽只说过一次的生辰,并亲手给他做了一份阳春面,只为他能开心。 大道无情,从走上修真一道开始就意味着漫长的孤独,沈夜白不想秦陌羽也被孤独磨灭了笑容,所以哪怕他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两人相遇的日子。 秦陌羽捧着红鸡蛋,暖暖的鸡蛋像化作一股热流,从手心流到了四肢百骸,那种被人在乎的感动让他拥住沈夜白。 “谢谢你,夜白。”秦陌羽的声音有些喑哑,他咬着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眼眶却不受控制的泛红。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对家人都有种执拗,不是为了享受家庭的温暖,只是单纯的一种不甘,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要被抛弃,想找他们问问一句为什么。所以哪怕这辈子有师父和沈夜白,他依然执着于寻找虚无缥缈的家人,还有可望不可即的极寒之地。 也许是两辈子都在被人抛弃,秦陌羽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却从没有一个人如此直白的告诉他:我在乎你。 “夜白……我真的想问问他们……为什么啊……”秦陌羽的声音低低,他将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秦陌羽面前。 沈夜白轻轻回抱住秦陌羽,感受着秦陌羽温热的体温,亲密的拥抱缓解了他内心的渴望,却又勾起了更深刻的欲望。 不够啊…… 沈夜白深邃的黑眸中翻涌的情绪在秦陌羽看不 见的地方逐渐失控,他的内心有人在不断逼问他——他究竟还需要什么? 秦陌羽全心全意的信任、毫不设防的后背、愿意展露出的柔软脆弱,沈夜白以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当真正拥有后却发现他远比自己想的更贪婪。 “我是不是太脆弱了啦。”秦陌羽抽了抽鼻子,从低沉的情绪里出来后发现沈夜白把自己抱的好紧,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动了动身子想出来。 沈夜白顺着秦陌羽的意思松开拥抱,看到了秦陌羽略带嫣红的眼尾,是往日不曾见过的风情,他喉结微动,不自觉伸手碰了下秦陌羽的脸颊。 “怎么了?”秦陌羽感受着沈夜白微凉的手,他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夜白。 沈夜白视线于是从眼尾转到他一张一合的唇瓣上。 12、第十二章 幻境 “夜白?” 秦陌羽在沈夜白面前晃了晃手,将沈夜白飘散的思绪拉回。 “抱歉。” 沈夜白对着秦陌羽温柔一笑,自然地起身坐到秦陌羽身旁,把那碗阳春面推到秦陌羽面前,轻声道:“陌羽喜欢就好,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你,但我可以保证,以后年年岁岁,我都能为你做一碗阳春面。” 年年岁岁一碗阳春面。 听起来简单的承诺,做起来却是很难,秦陌羽本想打趣两句,在看到沈夜白温柔却认真的眼神时,终是什么也没说笑着点点头。 沈夜白抬眸,眉宇间似有淡淡忧愁:“陌羽是不信我吗?” 刚收的红鸡蛋还没捂热呢,要是把夜白弄伤心也太不是人了。 “没有没有。”秦陌羽连忙摇头,一口阳春面赶紧咽下去,拉着沈夜白手保证,“你说我就信!” 说着,他拼命眨眼间,试图用真诚无辜的眼神表示自己绝不是在哄人。 “我就知道陌羽信我。”沈夜白说着,很是自然的牵住秦陌羽的手,那笑眯眯的样子让秦陌羽都不好意思把手抽回来。 哎呀呀,算了算了,gay就gay点。 秦陌羽甩甩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丢开,专心致志的开始吃面。 不得不说,哪怕是能上天入地的修士,单手吃面也免不得变扭。 好在沈夜白后面松开了手,秦陌羽才不至于把汤汁弄到衣服上。 等秦陌羽把一碗面吃完,沈夜白忽然凑了过来。 “这里。”沈夜白手指点在秦陌羽唇角,轻轻抹去沾上的面汤。 虽然秦陌羽一直吐槽沈夜白gay里gay气的,但这么亲密的动作却是从来没有的,他感受着沈夜白指腹摩擦自己唇角,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愣了好一会,却见沈夜白收回了手,神态自若的,让那种微妙的感觉说不出又忘不掉。 沈夜白叫人把碗收了下去,秦陌羽纠结了半天也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干脆不去理会了。 客栈只有一间房,理所应当的,沈夜白和秦陌羽又睡着一张床上。 这是这次,秦陌羽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感受着夜晚的寂静,听着微阖的窗扉被风吹动 的吱呀声,失神地盯着天花板,轻声问:“夜白,你睡了吗。” 回应他的是沈夜白浅浅的呼吸声,秦陌羽有些失落,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身后忽然有人靠近,沈夜白灼热的呼吸打在秦陌羽颈脖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秦陌羽听见沈夜白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 ——太近了。 秦陌羽呼吸微滞,莫名的紧张让他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两人一时无言。 好一会,秦陌羽先开口叫了沈夜白。 沈夜白嗯了一声。 “等进了观澜宗。” 秦陌羽终于下定决心,他转回头,和沈夜白四目相对,撞进了他眼中独属于秦陌羽的温柔。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 第二天,观澜宗收徒大典正式开始。 所有报名参加的修士们都拿到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不同的数字,有人眼尖认出这木牌是可以静心凝神的桐木制成的,不由感叹观澜宗财大气粗。 因为秦陌羽和沈夜白不是同时报名,所以秦陌羽的号码比沈夜白前,他与沈夜白打了声招呼就进入考核阵法里了。 当秦陌羽站在阵法中央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白雾升起,将秦陌羽团团保卫。 因为没有从白雾中感受到恶意,秦陌羽以不动应万变,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白雾没有笼罩秦陌羽太久,当它们缓缓散开时,展现在秦陌羽面前的却是一处坐落在半山腰的木屋。 说是木屋也不太准确,因为这木屋外还围了一圈篱笆,篱笆门上挂着的牌匾写了“清云宗”三个大字,赫然是秦陌羽从小长大的宗门。 ——我回来了? 秦陌羽低头,那块牌匾还是和他走时一样,历经风吹雨打摇摇欲坠,完全没有一宗招牌的样子。 尽管知道自己身处幻境,但太过熟悉的环境总会让人下意识放松警惕。 秦陌羽知道想破阵就必须找到阵法的弱点,所以也不作多想,直接推门进去了。 院子里还是熟悉的菜地和葡萄藤架,躺在木摇椅上发须皆白却面色红润闭目休憩的不是老道士还有谁? 算算时间,秦陌羽离开宗门也有三个月了,乍然看见老道士,秦陌羽还是很想念他的,也不管这 是不是幻境,快步走向老道士:“师父!我回来啦!” 说着,秦陌羽直接给了老道士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道士睁开眼,被秦陌羽抱着反而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地说:“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在外面玩野了,终于想起你师父我来了?” 秦陌羽嘿嘿一笑:“还不是您老人家说的要我在外面呆久点嘛?再说了,这不好好的回来了。”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要我收拾烂摊子。”老道士没好气拍开秦陌羽的手从摇椅上起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秦陌羽,确定没少胳膊少腿才满意地点点头。 “那哪能啊,我那么——厉害师父您不知道?我可是您老人家教出来的,那肯定顶顶的好。”秦陌羽夸张的比了个动作,笑嘻嘻的说。 “行了行了,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大太阳下面站着干什么,不嫌燥得慌。”老道士被秦陌羽逗乐了,但他还是板着一张脸,抬腿就往里屋走。 别看老道士年岁已高,腿脚却很利索,虽然修为不高,但身体从来没生过病,一天几斤酒下肚都是小意思。 秦陌羽乐呵呵的跟着老道士进屋,又回到了熟悉的家,熟悉的地方,他拉着老道士将路上的奇闻趣事,讲得天花乱坠妙趣横生,那神采奕奕的模样让老道士眉眼都柔和了很多。 讲完自己路上的故事,秦陌羽也累了,老道士直接将他赶回房间休息,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师父,我要吃回锅肉——”秦陌羽扒拉着门框,声音拉得老长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道士哼了一声,却没有拒绝秦陌羽的要求。 秦陌羽得到回应,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和他走前一样,但离开这么久床铺上不见半点尘埃,可见他不在的时候老道士没少打扫整理。 秦陌羽从书架上拿了个木简,躺在床上开始看。 但秦陌羽不知道的是,他在看书的同时,也有人在看他。 玄景真人还在那个湖边小亭里,腰间挂着酒壶,湖面神奇的将秦陌羽进入秘境后的所作所为投影出来,他盯着湖面,眼神一瞬不移。 玄清来找他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幅模样,当发现玄景真人看的还是收徒大典试炼时,不由惊讶了:“师叔这是有收徒想法了?” 13、第十三章 相处 玄景真人知道他来了,眼神也没离开湖面,就简单的嗯了一声,让玄清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要说这观澜宗的收徒大典,有七层修士都是冲着玄景真人来的,但玄景真人一个都看不上,自十几年前开始更是有事才回来一趟,问他去了哪里又不肯说,倒是陆陆续续从宗内带走了一些功法典籍。 这些东西虽说珍贵,但玄景真人压根用不上。 “师叔对这人有兴趣,那要侄儿将他叫来吗?”玄清试探着问。 其实心底里他是希望玄景真人收徒的,毕竟有一个就能有第二个,渡劫之下第一人的名号太耀眼,连他都有让孙辈拜玄景真人为师的想法,可惜玄景真人都以不收徒拒绝了。 “不,不用了。”玄景真人本想说好,话到嘴边又想到什么拒绝了,他看着幻境中的秦陌羽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还是我去找他。” 玄清眼角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玄景真人说要主动去找谁,真的太奇怪了。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玄景真人问。 玄清被他这话一说,才想起自己刚刚过来的目的,连忙将秦陌羽画面切掉,变成了一处黑雾萦绕的地方,让本想呵斥的玄景真人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情况?”玄景真人驱动灵气,画面中的黑雾消散了一些,隐约看见里面有个人影。 人影似有所感的抬头,透过重重迷雾与玄景真人直直对上视线。 “尚且不清楚,明明其他人的幻境都是正常的,只有这人幻境奇异,问了玄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能肯定阵法没有问题。”玄清老老实实说。 玄厉就是观澜宗中最精通阵法的长老,连他都说了阵法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没问题。 “这人叫什么名字?” “我看看——好像是叫沈夜白。” 沈夜白。 这个名字让玄景真人动作顿住,他眉头一挑,懒散地往后一靠:“是他啊,那没事了。” “啊?”玄清不明所以。 “没什么,就是这家伙的幻境正常才是不正常,你们不用管就对了。”玄景真人轻哼一声,越看画面里直直站在那里的沈夜白越 不爽,食指在空中画了几下,一道流光就飞入沈夜白幻境。 原本安静的幻境传出野兽的低吼声,沈夜白握着长剑,反手就将一个扑向自己的野兽拦腰斩断,被砍断的妖兽霎时间化作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夜白皱眉,横剑挡在身前,警惕大起。 一头野兽不算什么,但恐怖的是黑雾中数不胜数泛着寒光的兽瞳。 “既然你这么无聊,那我就让你活动活动。”玄景真人打开酒壶,恶狠狠地喝了一口。 玄清不知道玄景真人这么大的闷气从何而来,但他没有选择询问,而是默默离开。 一个是实力远高自己的玄景真人,一个是让玄景真人牙痒痒却又不下死手的修士,既然幻境无碍,那他就不用多管。 玄景真人公报私仇了一波,但他不想看到沈夜白那张脸,挥挥手又将湖面切回了秦陌羽这边。 秦陌羽躺在床上,木简是修真界最常用的保存记录的东西,只需要一点点灵气就可以让字墨浮现在木片上,还能像书一样翻页,比单纯用墨水写字便捷很多。 秦陌羽把上一篇内容回顾了一下,往下翻时却发现后面空白一片。 他没有在意,只是把木简放回去,开始在房间里捣鼓东西。 六岁时师父做的小木剑、七岁时和师父一起做的风筝、八岁时师父回来给他带的木车……大大小小的东西塞满了秦陌羽的房间,秦陌羽翻出来才发现每一样东西都是满满的回忆。 秦陌羽拿起小木剑,上面还歪歪扭扭都刻着三个字:秦陌羽。他想起了那天师父刻字时眉头紧锁,脸憋的深红,聚精会神生怕刻错字的模样,不由笑出声。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老道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秦陌羽门口,看到秦陌羽坐在地上,面前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走上去去看。 “在看以前的老物件,你看上面还有我名字呢。”秦陌羽笑嘻嘻的说,把老道士也拉下来,一同坐在地上,他们此刻不是能呼风唤雨修士,倒像是普通人家的爷孙俩,肩靠着肩聊天。 “老物件有什么好看的。”老道士看到木剑上的名字满脸嫌弃,身体却很诚实的坐了下来。 “就是老物件才有意思,那话怎么说来着 ,就像老酒越存越香。” “哼,最老的物件就在你眼前,也不见你多看两眼。” 这话说的话里有话,秦陌羽凑过去说:“师父这是嫌我走太久了?” 眉宇间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谁让当初是老道士主动把秦陌羽赶出宗门历练的。 老道士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那个风筝:“说起这风筝,我可记的太清楚了,那天你哭着喊着要我给你做风筝,结果做好了你又嫌弃放风筝跑得太累,还要我用灵气帮你升上去,真不知道你小脑袋瓜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净折腾我了。” “还有这个,这个,我就下山打个酒,你还要礼物,带了个木车不满意,还要花车凑一对,结果第二天花车就不见了,你那木车做了一天新郎官,转头就成了鳏夫。” “还有这个……” 在场有多少个老物件就有多少个秦陌羽黑历史,老道士一口气说出来都不带重样的。 秦陌羽被他说的目瞪口呆,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干过这些事,越听越燥得慌,赶紧求饶:“师父别说了别说了,我都这么大了,给我留点面子。” 老道士听后像只斗胜的公鸡,骄傲的仰起头,拍拍屁股从地上起身了,那眼神仿佛在鄙视秦陌羽是孙悟空,压根别想跳出他的如来神掌。 说起来也怪,老道士长得精瘦精瘦的,一身黄色道袍上多处缝补的痕迹,看上去很珍视,却从来没有好好穿过,都是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眉目五官明明是柔和慈爱的善人形象,脾气却异常火爆,刀子嘴豆腐心,动不动就哼人,是一个十足的傲娇老头。 “吃饭!”老道士手一挥,秦陌羽乖乖的跟着走。 桌上就是普通的家常菜,秦陌羽把碗筷拿来,用热水烫了递给老道士,老道士没有用来装饭,而是拿了酒壶往里面倒酒。 瓷白的碗盛着暗黄色的酒,有一股米香扑面而来。 “酒还没喝完呢。”秦陌羽装好饭坐下,和老道士边吃边聊,“你也少喝点,你看我走了这么久,师父你还那么点修为。” 老道士一口把酒喝了大半,舒服地眯起眼,闻言不屑地说:“那么点修为怎么了,你要别用红莲业火,我照样能把你摁着打。” “那是我尊重老人家。” “切。” 两人一个吃饭,一个喝酒,一老一少就是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十几年,从秦陌羽蹒跚学步到出门历练,所有的回忆都在这处小小的院子里。 14、第十四章 师父 “别走了。” “什么?” 秦陌羽光顾着低头吃肉,没听见老道士说了什么,抬头疑惑的看向他。 老道士没有回答他,而是把酒壶倒放在桌上,只剩手里的一碗酒。 他把碗放在秦陌羽面前,努努嘴:“尝尝。” 秦陌羽喝了一口,闻上去清甜的酒喝下去却是辛辣的,冲头的味道让他脸都皱起来了,不明白为什么老道士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喝下去没一会,秦陌羽的脸上浮现一抹酡红,他努力压下那股味道,苦笑道:“师父你这酒也太烈了。” “这算什么烈,真是不懂欣赏。”老道士不乐意了,嘟嘟囔囔的把碗拿回来,当着秦陌羽面仰头一饮而尽。 秦陌羽知道老道士爱喝酒也爱酿酒,院子里葡萄架下还埋了他酿的好几坛酒,就等着明年开春时候喝了。 “是是是,知道师父你最厉害了。”秦陌羽给老道士夹了一块肉说,“别就顾着喝酒,吃点菜啊。” 老道士嗯了一声,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的吃饭。 咽下最后一口肉,秦陌羽咂咂嘴回味,不由赞叹:“师父,几月不见,你烧的菜越来越好吃了。” “那肯定的。”老道士挑挑眉说,“你不知道的还多了去了,等我明天做给你看。” 秦陌羽听到这话但笑不语,他一只手撑着脸,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老道士。 花白的发须留的长长的,被梳的整整齐齐,满是沟壑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的惊人,不见丝毫浑浊,连眼角那颗痣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真像啊—— 秦陌羽微微失神,不管是外貌还是一言一行,都和师父别无二致。 老道士被秦陌羽这样盯着浑身难受,板着一张脸吃完饭就赶秦陌羽回房间去了 秦陌羽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到房间又拿出了那块木简。 再次输入灵气,原本空白一片的地方竟然缓缓浮现文字。 秦陌羽心中有数了。 一夜好梦,无惊无扰。 这天秦陌羽早早就起床了,忙着给菜地和葡萄园浇水,等他弄好一切老道士恰好醒来。 老道士还是披着那 身破破烂烂的道袍,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却发现秦陌羽走向门口。 “大清早的,干什么呢。”老道士快步走过去,秦陌羽指了指牌匾子,他一拍脑袋,一脸恍然大悟的说,“我都给忘了,你去我房间把新的拿出来,这破破烂烂的摆着也不好看。” 说着,他就要去取下那块牌匾。 枯瘦的手刚碰到牌匾,秦陌羽就伸手摁住了他。 他轻轻的说: “不用了,我要走了。” 老道士眉头一竖:“怎么了,嫌弃宗门破了?还是嫌我饭做的难吃,才回来一天就着急走?去去去,我看你就是欠揍,我那块牌匾刚弄好的,不摆上去多浪费啊!” “不是,我……” 秦陌羽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道士打断:“难道宗里不好吗?还是说你嫌弃我老头子了!” 老道士仰着头质问他,秦陌羽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比老道士还高了,能如此透彻的看见他倔强背后隐藏的不舍。 “没有。”秦陌羽松开老道士的手,笑着说,“我永远不会嫌弃师父的。” ——就像师父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那你为什么要走!”老道士一双眼睛瞪大,恶狠狠地说。 “因为,你不是师父啊。”秦陌羽说着,眼神却是温柔的。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半响,老道士才一脸莫名其妙的说:“又说什么胡话,我就是我,难道还有假的不成?不信你捏一下我,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说着,老道士真的伸出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秦陌羽真的就伸手掐了老道士的脸。 准确来说,是掐着两边脸往外拉,把老道士脸拉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妮还准敢掐,愁消子!”老道士没好气地打了一下秦陌羽,秦陌羽乖乖送了手。 “真不知道又吃错什么药,天天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老道士揉了揉脸,就差指着秦陌羽鼻子骂他了。 秦陌羽却忽然抱住了他:“谢谢你,师父。” 不等老道士说话,秦陌羽又继续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破绽的吗——” “因为你把一切都安排的太完美了。” 幻境的场景并不是凭空构建的,它往往是依靠入阵人的记忆建造出来的,以入阵人最 熟悉难忘的人或事诱使他们留下,而为了确保真实,幻境还会挖掘入阵人都“忘记”了的记忆。 那时秦陌羽刚进入幻境,场景只能构建出秦陌羽表层记忆,所以那块木简只显示出他还记得的内容。但从老道士再次出现并回忆物件的时候,那些秦陌羽埋藏在深处的记忆被挖出,以老道士口吻说出来增加一种“这真的是他,不然他不会知道”的错觉。 老道士见到他后的反应是真的、菜变好吃是真的、换了新牌匾是真的,因为这都是根据秦陌羽潜意识“期盼”的反应构建出来的。 老道士让秦陌羽别走的那句话秦陌羽其实是听见了的,只是装作不知道,第二天试探着靠近门口老道士就马上阻止了,由此可见幻境破阵的关键在门口。 老道士没有说话了,秦陌羽松开了拥抱,转身坚定地推开篱笆门。 “吱——” 简陋的篱笆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挂在门上的牌匾摇摇欲坠。 秦陌羽往前走了一步,四周开始升起白雾。 他回头,老道士的身影连带那座熟悉的院子也被白雾逐渐吞没,只剩影影绰绰的轮廓。 时间好像回到了那天下午。 同样是那扇篱笆门,老道士站在门里,秦陌羽站在门外,太阳火辣辣的照得人心燥。 老道士嘴上嫌弃,手里却拼命的往秦陌羽储物袋里塞东西,明明是他自己要赶秦陌羽出门历练,临走了又臭着张脸,仿佛秦陌羽是什么白眼狼要抛下他跑路。 “师父我走啦——”秦陌羽挥挥手,却没有丝毫不舍,只有满满的兴奋,毫不意外的得到了老道士一个白眼。 “走走走,早走早清静!” “略略略!”秦陌羽朝他比了个鬼脸,哼着歌下山了。 瘦瘦矮小的老人站在阳光下,目送秦陌羽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目之所及只剩远山近林,他才轻轻哼了一声。 “臭小子。” 他眼里掩盖不住的落寞转瞬即逝,四下无人的他依然板着脸,满是补丁的道袍随风飘起,他把袖子简单绑在一起,任由衣角飞舞地走进了屋里。 屋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只是桌子上多了一件叠好的外套,是秦陌羽留下的。 穿堂风吹过,老道士下意识拢了拢道袍。 ——原来天冷了啊。 15、第十五章 争夺 秦陌羽从幻境里出来,马上就有观澜宗弟子上前,将他带到另一个地方,嘱咐他在这里等待就匆匆离开了。 别看来参加观澜宗收徒大典的人多如牛毛,可初试就能刷掉了七成,秦陌羽来的路上看到不少陷入幻境无法自拔的修士毫无防备的坐在地上,这要是被有心人袭击,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待的地方是个院子,放了不少争奇斗艳的盆栽,还有石凳石桌,一派悠然,但奇怪的是没有看到其他人。 秦陌羽站在屋檐下,拿出了老道士给的那块玉佩。或许秘境后遗症,虽然那图案还是丑得惨绝人寰,但秦陌羽就是越看越顺眼,甚至感觉丑萌丑萌的。 ——完了完了,我指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秦陌羽意识到这件事时自己都囧了一下,赶紧把玉佩收了回去,免得自己审美被扭曲。 “嘿!兄弟。”身后有个人突然拍了下秦陌羽肩膀,秦陌羽回头,看见一个青衣少年。 少年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拍就拍出个大美人,他愣了一秒,脸上红扑扑的,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小小声说:“不好意思……” 秦陌羽摇摇头,疑惑地说:“我们认识?” “不不不,不认识。”少年连忙摆手,尴尬地挠了挠脸说,“我就是想找个人问问有没有看见我的朋友。” 少年懊恼的说:“我叫仲飞,和我朋友一起来的,但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他,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可能还没从幻境里出来,不用担心。”秦陌羽安慰他。 仲飞叹了口气:“希望如此,我走了一圈,也就只有你没背着剑,我才敢和你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秦陌羽惊讶的看向四周。 “有啊,不过他们在另一边。”仲飞示意秦陌羽跟着自己,他们穿过一扇门,到了另一个院子,七八个人站在那里,和仲飞说的一样都配着剑。 几个人打扮不尽相同,但看着都不好相处,也难怪仲飞不敢和他们打招呼。 这边的院子很大,布置也很简单,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但站几十个人绰绰有余,秦陌羽 就更纳闷为什么只有自己被带到之前那个院子了。 仲飞和秦陌羽走进院子时吸引了几个人的注视,其中有个头戴护额、脸上有刺青的人似乎对秦陌羽有别样兴趣。 秦陌羽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沈夜白,兴致阑珊的想回之前那个院子。 毕竟比起这里光秃秃的,还是刚刚的院子舒服一些。 但让秦陌羽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头戴护额的男人也跟着他到了另一个院子,还用剑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男人身形高大,满身强横的气质,可以看出实力不俗。 “有事吗?”秦陌羽皱眉,仲飞害怕地躲到秦陌羽后面。 这个男人的打扮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东洲人。 “你很好看,我很强。”男人板着一张脸,脸上的刺青让他看上去更凶悍,不知道还以为秦陌羽和他有杀妻夺子之仇。 “所以?”秦陌羽警惕起来,稍稍后退了一步。 男人眉头紧皱,大声说:“当我道侣。” 说完,他紧紧盯着秦陌羽,依然是那副面对杀父仇人般凶狠的表情。 ——哈? 秦陌羽傻了,仲飞也傻了。 仲飞最先反应过来,低声说:“他应该是西洲来的魔修,那边民风彪悍,以强者为尊。” 秦陌羽嘴角微抽,迟疑地说:“谢……谢谢?” 男人眼睛一亮,秦陌羽赶紧补充:“谢谢你夸我好看,但是我不能当你道侣。” 男人不解:“为什么?我很强。”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话谎,他反手拿下背着的剑——还是一柄半人高的重剑——狠狠劈向旁边。 强烈霸道的剑气将地面直接削出了一道长痕,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溅射的石块碎片弄得院子里一地狼籍。 这还只是男人随手一击,就有如此威力,果然能跨洲来到观澜宗的人不一般。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秦陌羽说话,另一个人就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秦陌羽望去,只觉得这人打扮……真的很一言难尽,眼睛都快瞎了。 不是说有多奇装异服,而是极其骚包。 宝蓝色亮丽的衣袍绣着夸张华美的刺绣,从头到脚都被精致的配饰装扮着,一看就很贵,连发丝都梳的一丝不苟,似乎还抹了 油,在阳光下像一个会反光的镜子,走出来就差在脸上写“快来抢我我超有钱”。 抛开这些,来的人正是秦陌羽去报名那天见过的顾贾。 “媳妇!”顾贾看到秦陌羽眼睛一亮,直冲冲就走了过来。 秦陌羽一脸懵逼,左看右看,回头问仲飞:“这是你道侣?” 仲飞头都快被他摇飞了,一脸惊恐:“我不认识他!” 秦陌羽眼睁睁看着顾贾走到自己面前,羞涩又洪亮的叫了一声媳妇。 魔修听到后不爽了,重剑横在两人中间,恶狠狠说:“胡说八道!” “你又是谁?不对,你居然还毁了我精心布置的院子!”顾贾这才注意到魔修劈出来的痕迹,顿时瞪大了双眼。 “你知不知道我那几盆花有多贵!你陪得起吗!” “不是……你们……”秦陌羽试图说话,奈何两人完全不理他。 “少说废话,按照规矩,我们来决斗,谁活下来谁才能和他结成道侣!” 说着,魔修一把重剑就劈了过去,顾贾赶紧躲开,气急败坏地回手攻击。 魔修剑法大张大合,顾贾的攻击被他一剑轻轻松松挡掉,重剑在手里宛若无物,横劈竖砍都顺畅无比。 可无奈顾贾身法诡异,不管魔修如何攻击都能让他躲过去,虽然顾贾没法回击,但看他还有空在那里骂人就知道他还有后手。 他们打得如火如荼,一旁的秦陌羽只觉得快要窒息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休息区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战场,飞石走沙的糊了自己一脸。 而且…… “好痛啊,呜呜呜外面怎么这么危险……罗元你怎么还不出来啊呜呜呜……” 秦陌羽默默回头,仲飞被一块石头打中头,正捂着头鬼哭狼嚎。 “你、你能帮我看一下有没有受伤吗?”仲飞抽抽噎噎的对秦陌羽说,仿佛自己不是被石头砸了个包,而是缺胳膊少腿了。 受不受伤都不是问题,问题是—— 为什么你头上长出了兔耳朵啊喂! 我果然还没从幻境里出来! 16、第十六章 相遇 “你是妖修?” 秦陌羽听沈夜白说过,自从四洲大战后,妖修数量大大减少,而且多数呆在西洲,东洲很少能见妖修,所以哪怕仲飞兔子耳朵都露出来了,秦陌羽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谁知仲飞听到后瞪大了眼睛,腰不酸腿不疼,脑袋上的包好像都消了,满脸不可置信:“你是怎么看穿我的!” 那表情,活像秦陌羽戳穿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秦陌羽指了指他头顶。 仲飞一摸,毛茸茸的耳朵因为激动竖了起来,顿时红了脸。 啊啊啊,一激动忘记把耳朵藏起来了。 仲飞扁扁嘴,可怜巴巴的说:“我、我是妖修……但是我不好吃!” 秦陌羽囧了:“我也不可能吃你啊。” “真的吗?” “你见过谁吃人的?” “但是我不是人啊,我是兔子。” “……” 秦陌羽一时竟无言以对。 仲飞看秦陌羽不说话,想起了族内长辈说过的人类吃兔妖的故事,直接自闭了:“你们果然还是想吃我!外面的人类果然好可怕呜呜呜……” 左边是兔子精呜呜呜的哭声,右边是俩奇葩打得昏天黑地,其中一个身上的衣服在阳光下还反光,处在两者中的秦陌羽恍惚间以为这是什么地狱绘卷。 好在这种群魔乱舞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院子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隔壁院子等着的人都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而秦陌羽在人群里看到了能带自己脱离苦海的救世主——沈夜白。 沈夜白一袭白色劲衣,面无表情的他看到秦陌羽后弯了弯唇角,刚想走过去就看到秦陌羽冲了过来。 “夜白你终于出来了!”秦陌羽激动地直接抱住沈夜白。 沈夜白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什么秦陌羽突然这么热情,但还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嗯了一声,心情由阴转晴。 “发生什么事了?”沈夜白柔声问。 秦陌羽张了张嘴,却发现刚刚发生的事情因为槽点太多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师兄!” “小飞?!” 两个声音同时在沈夜白身后响起,秦陌羽松开沈夜白,回头看到两人匆匆从自 己身边经过。 灰发少年直冲冲向着自闭的仲飞跑过去,仲飞见到他就跟见到了救命恩人似地扑了过去:“罗元!呜呜呜……” 名为罗元的少年手忙脚乱的安慰仲飞,甚至急的头上也冒出了灰色的兔耳朵。 另一边的黎之山只觉得天昏地暗。 “师兄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黎之山崩溃地看着和魔修扭打在一起的顾贾,简直没脸看。 顾贾打了这么久头发也散了,衣服也皱了,见到他咬牙切齿的说:“之山来的正好,快帮我把他摁住,我就不信了,我还打不过西洲来的臭魔修!” 魔修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以往遇到的敌人不是太弱只手可灭,就是实力相当痛快淋漓的战斗一场,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赖的人,跟条泥鳅似的缠着他,因为法术攻击不奏效还想用牙咬人的! 黎之山一把抓住顾贾,把他和魔修分开,恨不得抓着他肩膀摇一下,看看他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水,大喊道:“师兄你冷静一点!等会玄景师祖就来了啊!” 玄景两个字让顾贾和魔修稍稍冷静下来,他们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狼狈的模样,恨恨的瞪过去,倒没有继续打下去了。 局面暂且冷静下来,秦陌羽戏看够了,不想再和这两个憨憨扯上关系,又看仲飞找到了朋友,马上就拉着沈夜白偷溜。 沈夜白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被秦陌羽拉着走。 “不对,我媳妇呢?”顾贾冷静下来后才发现秦陌羽不见了,懊悔自己明明是来找秦陌羽表明心意的,怎么莫名其妙和这臭魔修吵起来了。 魔修眼尖,看到了秦陌羽背影,二话不说的追了上去。 “等等——” 秦陌羽脚步一顿,然后跑的更快了。 奈何两个院子拢共就这么大,秦陌羽再跑也跑不到哪里去,还是被魔修和顾贾追上了。 “陌羽认识他们吗?”沈夜白轻声问道,语气里有一丝淡淡的醋意。 他不过晚出来了一点,就有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追着秦陌羽不放,这让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哈、哈哈,算。”秦陌羽假笑两声,尴尬地挠挠脸。 饶是喜欢吹水的他,也说不出“走着走着突然被这两个家伙表白”这种极其离谱的 故事。 “喂!你和我媳妇什么关系,还牵!还牵!”顾贾盯着秦陌羽和沈夜白牵着的手,一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见面被魔修毁了,这魔修打不过就算了,还冒出个沈夜白和秦陌羽关系亲密,顿时酸得质壁分离。 ——媳妇? 沈夜白唇角上扬的弧度消失了,他松开秦陌羽的手,挡住秦陌羽身前,黑眸沉沉:“你说什么?” 顾贾丝毫不怕他,脖子一伸嚷嚷道:“怎么了!我喜欢他不可以吗?陌羽也一定会喜欢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同样是喊陌羽,沈夜白叫出来就没什么感觉,顾贾喊出来秦陌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来你叫陌羽……”魔修低声自语,抬头神色坚定地伸出重剑,“我不管你们和他什么关系,但按照习俗,只有强者能拥有陌羽!” 喂喂喂!你怎么也喊上了?! 秦陌羽简直吐槽不能。 “是么。”沈夜白气极反笑,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呵……” 沈夜白手握长剑,气势陡升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剑尖直指两人,那眼神好像在看两具尸体。 “那你们就去死。” 沈夜白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下一秒白光乍现,强横的剑意如泰山压顶般席卷冲向两人。 这是沈夜白第一次在秦陌羽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秦陌羽这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小瞧了沈夜白,当他发现沈夜白是真的想杀了那两人时脸色都变了。 先不说这两人该不该死,若真的在此刻在观澜宗杀了两人,其中一个还是观澜宗弟子,恐怕沈夜白就要面对观澜宗无尽的追杀了。 “夜白!快停下!你不能杀了他们!”秦陌羽焦急的大喊,希望沈夜白能停手。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不知道是沈夜白没听见还是什么,那道剑意直冲冲奔向两人。 17、第十七章 拜师 沈夜白根本没想留活口,所以这道剑意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直面剑意的顾贾和魔修这才发现自己惹了不该热的人,逃是不可能逃的了,剑气已经锁定了退路,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联手。 虽然知道不过是蜉蝣撼树,但不到最后一秒两人都不想放弃。 剑意来得太快,魔修只来得及用重剑横在两人身前,疯狂催动灵气抵御的同时,脸上的刺青越发鲜艳。 而顾贾站在他身后,把自己来得及拿出的所有防具都拿了出来,右手放在魔修后背为他输送灵气。 这些动作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不过短短几息,沈夜白的剑意就已兵临城下。 和魔修摧枯拉朽的破坏不同,沈夜白的剑意更多的是消融——也就是所有接触到剑意的东西,无论是防具还是灵气护盾,都像冬雪消融以让人绝望的速度打破。 魔修自然知道自己挡不住,死到临头他的眼里却是满满的兴奋。 宁做剑下魂,不苟苟营生。败在绝对实力下,他死得心服口服。 顾贾眼睁睁看着剑意轻而易举的穿过护具,马上就要击穿魔修的重剑,本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他放弃挣扎地闭上眼。 罢了罢了,就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好了,就是不知父亲会不会迁怒秦陌羽……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倒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敢在观澜宗内杀人,这是不把我放眼里啊。” 顾贾猛地睁开眼,只见腰间挂着葫芦的白衣男子的挡在自己面前,而身旁两边被剑意削出足有十公分的裂缝,足见威力。 白衣男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正是姗姗来迟的玄景真人。 不见玄景真人怎么动手,被沈夜白剑意削出来的地面就由下至上的填满裂缝,眨眼间地面就恢复如初, 沈夜白没有回话。 刚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两人的话怒火中烧,那种自己的宝物被人觊觎的愤怒,让他甚至忘记了这里是观澜宗。 玄景真人冷笑一声,抬手。 强烈的威压笼罩了沈夜白,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仿佛在承受什么巨大的压力,脚步踉跄了一下, 秦陌羽连忙扶住他。 ——装模作样。 玄景真人不屑的心想。 “师祖!” 玄景真人回头,示意赶来的黎之山去看下顾贾。 黎之山连连点头,走到顾贾身边:“师兄你没事?” “我没事……这就是玄景师祖吗……”顾贾怔怔地看着玄景真人背影,他自幼听着玄景真人的故事长大,明明十几年来从未离开宗门,却往往因为各种原因和玄景真人错过,从未见过玄景真人。 他知道玄景真人很强,但从来不知道玄景真人有这么强,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同龄人里算拔尖的那部分了,即使是那个功法霸道的魔修,如果真的是生死相拼自己也有把握获胜,所以才自信满满的想对秦陌羽表白。 但事实告诉他,他连沈夜白一击都接不下,而玄景真人只是抬手就能让对方受伤,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是我太弱了……”顾贾喃喃自语。 “什么?”黎之山没听清楚顾贾说了什么。 “没什么。” 顾贾忽然扬起笑容,恶狠狠地盯着沈夜白:“哼哼哼,现在师祖来了,我看他还怎么嚣张!” 仅仅一句话,顾贾又变回来那个没心没肺的顾贾,黎之山这才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师兄你被吓傻了。”黎之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但转念一想,今天的事情要是被把顾贾当宝的长老知道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不由悲从中来。 “你放心。”顾贾一把勾住黎之山的脖子,信誓旦旦的说,“我肯说不会告诉我爹的,就算有人告诉他,我就和他说我把你甩开了去玩,保证不连累你!” “是是是,师兄你少给我添乱就够了。”黎之山敷衍的回他。 另一边。 “你没事,夜白。”秦陌羽担忧地问。 “没事。”沈夜白深呼吸一口气,看上去很是虚弱,“是我一时冲动了,观澜宗怕是进不去了。” 他心中知道因为那事玄景真人不会真的动手,但也绝不愿意自己进观澜宗的,哪怕没有今天这遭,玄景真人也会找个由头拒绝他入观澜宗。 “你当然进不了观澜宗,我们观澜宗才没有呢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玄景真人双手 抱胸,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沈夜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是秦陌羽和他亲密的动作,让他恨不得把他俩分开。 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那我也不去了。”秦陌羽毫不犹豫的说。 沈夜白皱眉:“陌羽你不用……” 出手的是他,秦陌羽还想阻止他,他不想连累沈秦陌羽。 “出手伤人的确不对,但事出有因,还请前辈见谅。既然入宗无望,那我们现在就离开。”秦陌羽拱手行礼,说完就要带着沈夜白离开。 众人都没想到秦陌羽说走就走,毫不留恋。 “等等!” 玄景真人急了:“我是说他不能进观澜宗,又没说你不能,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可我们是一起来的,当然要进一起进,要走一起走啊。”秦陌羽理所当然的说道。 玄景真人一哽,恨铁不成钢的说:“你难道不想进观澜宗吗!” “想啊。” “那你还走!” “但是我更想和夜白一起进观澜宗啊。” “……” 玄景真人脸黑得跟个碳似的,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秦陌羽更迷糊了,他和玄景真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却极力挽留自己,他可不认为自己在幻境里的表现能让玄景真人另眼相看。 “恕后辈多嘴问一句,为何前辈如此……厚爱?” “咳。”玄景真人轻咳一声,负手而立,端得是世外高人的风骨。 “本尊尚未收徒。” 几乎就是明示了。 一旁的顾贾和黎之山听到后都瞪大了双眼。 黎之山想的是玄景真人终于要收徒了吗,这可是一个大新闻。 顾贾想的是玄景真人是自己师祖,要是秦陌羽拜玄景真人为师,那秦陌羽不就比自己高了个辈分?! 听见玄景真人的话,秦陌羽也很惊讶,但还是拒绝了。 “抱歉,晚辈已有师承,进入观澜宗也只是想借阅宗门典籍,无意改拜师门。”秦陌羽老老实实地说。 一般来说,修真界都默认一个人拜一个师父。 虽然叫是叫收徒大典,但也不乏有师承的人报名,不是为了换个师父,只是为了过初试进观澜宗,然后与观澜宗弟子交流或者请教某个长老,观澜宗 并不强求他们加入,会给他们一周留在宗门,只要不在宗内做坏都不会管的。 当然,如果要改拜师门,观澜宗也不会拒绝。 秦陌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从来没想过离开自己那个小宗门,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宗门,还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家。 “但你师父实力定不如我,而且我并不介意你双拜师。”玄景真人缓声道。 双拜师就是如字面意思,同时拜两人为师,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前提是说这话的不是玄景真人。 玄景真人是谁啊?渡劫期之下第一人,可以当他徒弟就等于获得了在四洲横着走的资格,如果说不舍旧师还能理解,现在玄景真人都亲口说不介意拜两个师父,不答应的就是傻子了。 顾贾本以为事情还能有转机,玄景真人这话直接让他自闭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媳妇真要变我长辈了!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从幻境出来被带到这里,知道了站在那里的是玄景真人,听到这话后无不艳羡秦陌羽这份机缘。 然而—— 秦·大傻子·陌羽:“承蒙厚爱,晚辈并无这个打算。” 四周沉寂了一瞬,随后像炸开的油锅爆发喧哗的讨论声。 其中有多少骂秦陌羽不知好歹的暂且不说,甚至还有人毛遂自荐,站出来试图吸引玄景真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觉得被连续甩了两次面子的玄景真人必然会生气,但事实恰恰相反,玄景真人不但没有动怒,反而还有点愉悦。 “你与你师父关系倒是好。”玄景真人悠悠摘下腰间悬挂的酒葫芦说道。 “说是情如父子也不为过。”秦陌羽笑了笑,眼神很温柔。 “本尊知道了。”玄景真人抿了口酒,眼神扫过在场修士,那几个多嘴的都惨叫着倒地,他回头示意秦陌羽过来。 秦陌羽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上去。 如果说面对沈夜白秦陌羽用红莲业火还能一搏,那以玄景真人实力,别说打了,能撑过十分钟都是秦陌羽天赋异禀。 绝对的实力下,不管对方是好是坏,秦陌羽都别无选择。 玄景真人没说什么,只是给了秦陌羽一块玉佩。 一块上面歪歪扭扭的雕工让人不忍直视的玉 佩。 秦陌羽惊讶地接过玉佩,忽然想到师父给他的那块玉佩。 他拿出自己的玉佩,两块玉佩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眼睛一亮。 “前辈——” 玄景真人唇角微微勾起。 “认识我师父吗?!” 这句话和玄景真人想象中有点差异,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差不多。不对,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因为……” 秦陌羽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说:“师父又凶又穷,不像是能认识前辈的样子。” ——师、父、又、凶、又、穷。 玄景真人手里的酒葫芦,啪的一声,碎了。 18、第十八章 登天路 玄景真人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的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秦陌羽默默后退了一步,他收回之前那句话,玄景真人对他绝对有很大恶意! 秦陌羽:害怕.jig 玄景真人气得恨不得用酒壶去锤秦陌羽,但转念一想,既然自己都这么明显暗示了,臭小子还没认出来,那就干脆不要告诉他好了,他倒要看看秦陌羽背后怎么说自己坏话的。 “算了,既然你无意拜师,看在你师父和我相识一场份上,我可以通融一下,但有个条件。” 秦陌羽眼睛一亮:“什么条件?” 玄景真人指着沈夜白说:“他可以进观澜宗,但不能离开自己的屋舍。” 作为东道主的观澜宗财大气粗,设有专门接待他们的屋舍。 虽然行动被限,但沈夜白能进观澜宗就已经让秦陌羽很高兴了,当下连连点头。 沈夜白半垂眼帘,遮住眼底情绪,似乎是受了伤还没缓过来。 既然条件都讲好了,玄景真人也不想在这里被当成猴子看,他瞥了眼顾贾和黎之山慢悠悠说:“耽搁了这么久,玄清该着急了,你们赶快把他们带入观澜宗,至于刚刚那些事……” 还沉浸在“太好了我媳妇没变成我长辈”的顾贾听到这话一个激灵,紧张的看着玄景真人。 “玄庆应该会很感兴趣。” 玄庆,就是顾贾父亲的名号,玄景真人另一个师侄。 “师祖!不要啊,我爹知道了肯定又要打我了——”顾贾苦着张脸,他光想着自己不能告诉老头子,完全没想到玄景真人还会告状。 玄景真人唇角微微勾起,不管顾贾如何求饶,朝秦陌羽抬了抬下巴:“跟我走。” “可是……”秦陌羽眼神飘到那边的沈夜白身上。 “没有可是!”玄景真人翻了个白眼,像拎小鸡一样把秦陌羽拎走了。 秦陌羽被拎走前还挣扎着向沈夜白大喊:“唉、唉?夜白!我们观澜宗见!” 没等沈夜白回应,秦陌羽身影就如流光消失在远方。 沈夜白抬头,只看见刺眼的阳光,眸光沉沉,失去了秦陌羽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面无表情的穿过人 群,完全没有刚刚气弱短息的受伤模样,所到之处人群避散,生怕和这个“惹怒”玄景真人的家伙扯上关系。 “墨渊……”罗元喃喃自语,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 被哄好的仲飞不明所以的望向他,小声问:“墨渊是谁啊?” 罗元感觉到沈夜白瞥了自己这边一眼,连忙背过身拉着仲飞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对方一片衣角才从窒息般的惊恐回过神来。 他揉了揉仲飞的脑袋,珍重而缓慢的说:“小飞,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 “你只要知道见到他,跑的越快越好。” …… 环境是布置在山脚下,也是观澜宗最基础的防御阵法,越是往山上走,各种阵法机关层出不穷,没有人带着根本上不去,这也是为什么收徒大典可以吸引这么多人报名。 玄景真人把秦陌羽拎到一条不断向上延伸,尽头淹没在茫茫云雾中的台阶上,一层层的爬楼梯。 秦陌羽不知道玄景真人想干什么,但既然玄景真人一步步向上走,那他也老老实实都跟着。 一开始走台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当秦陌羽越往上走,雾气就越浓,直到最后只能看见自己视野十米左右,台阶的前路和后路都变成白茫一片,看不见未来,回不到过去,让人无端惶恐。 随着时间推移,秦陌羽越走越慢,不是因为身体的劳累,而是心理上的压力。 刚开始的路还能看看风景,两人不说话也可以自得其乐,但越是往后越是单调枯寂,玄景真人不出声,秦陌羽常常有种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时间的概念被模糊在白雾中,一分一秒都好似千秋万年。 玄景真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个酒葫芦,一边走一边喝酒,走了两步发现秦陌羽停下了,不由回身嘲笑道:“怎么?走这么几步就不行了?那还修什么大道,早点回家。” 秦陌羽摇摇头,他左顾右盼,最后选择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玄景真人只是想刺激一下秦陌羽,但没想着把人打击倒,看他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内心有些不安,快步走到和秦陌羽同一台阶,明明想关心却还是嘴硬道:“哼,本尊就知道你们这些小修士没有耐力,罢了,你要是真 的不喜欢这里,我马上就带你走。” 秦陌羽一只手撑着头,歪头凝望白雾:“倒也不是不喜欢。” “死鸭子嘴硬。”玄景真人没好气的说,丝毫不顾及自己高人形象,也跟着坐在秦陌羽旁边。 玄景真人喝了一口酒,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知道,为了让我感受大道无情,从始至终都是孤独的。”秦陌羽耸了耸肩,无奈叹道,“我师父就爱和我说这些话。” 他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什么大道无穷,要奋力向前走,突破极限方能探得一线天机,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秦陌羽回想起老道士说这话时神采飞扬的模样,明明修为不高,却有不凡的气傲和目标,言辞凿凿的雄心壮志。 “那你怎么还自暴自弃的坐在这里。”玄景真人糊涂了。 “不是自暴自弃,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秦陌羽伸了个懒腰,猛地起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跳动狡黠的光芒,像个偷吃得逞的孩子。 “这一路走过来太无聊啦,停下了坐下了,您不就会和我搭话了嘛。” “长路漫漫,解解闷再走也不错啊。” 说完,秦陌羽一溜烟的就跑了,眨眼就到了高处,抛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玄景真人在原地,之前越走越慢什么的都是装出来的,居高临下的对玄景真人挥手:“前辈,您请慢慢看,我先走啦——哈哈哈哈哈——” 秦陌羽的笑声回荡在山林里,潇洒而坦然。 臭小子,还要报复我路上不和他说话——玄景真人意识到这一点时又好气又好笑,心中那点担忧也随之消散。 往上,秦陌羽哼着歌走着,他敢和玄景真人开玩笑就是凭着那块玉佩,猜测师父和玄景真人关系应该还不错——毕竟老道士雕得这么丑的玉佩要是关系不好怎么可能送得出去,加上这环境的确压抑,他需要这个玩笑缓解压力。 “敢耍本尊,你是真的胆大。”玄景真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秦陌羽身边。 秦陌羽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挑眉笑着说:“我超勇的好嘛!” 可惜玄景真人听不懂秦陌羽的梗,只是哼了一声说:“不和你扯皮,既然你这么无聊,那本尊就勉为其难给你讲个故 事,听不听?” “自然是求之不得,能听见前辈讲故事,是晚辈荣幸。”秦陌羽夸张的拱手一礼,这话夸得玄景真人舒服了。 “你知道本尊被他们吹的称号。” “知道知道,渡劫之下第一人嘛,差不多就是天下第一人了。” “放屁。”玄景真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世人皆知四洲大战后渡劫期大能就剩四个,虽然都隐世不出,但只要我一天没突破到渡劫,就不可能是天下第一人。” “那他们不都隐世吗?这有什么的。” “隐世……哼……谁知道呢!”玄景真人嘀咕了几句,秦陌羽没有听清。 玄景真人不想展开讲这些事,就没有接着说,而是话锋一转:“那你听过登天路吗?” 登天路? 秦陌羽摇头:“听都没听说过。” “传闻很久很久以前,四洲能人辈出,像我这种修为的多如牛毛,渡劫期修士更是一抓一大把,半仙才算得上名动一方的大能,所有人拼命修炼只为了一件事——” “通过登天路飞升此界,做到真正的无拘无束。”玄景真人说着话时语气中难免带着些许艳羡。 或许不止当时,现在的修士们修炼,大多也是为了登上巅峰的无拘无束。 秦陌羽想的是如果自己能飞升,那说不定还能回现代晃一圈,不由期待的问:“那登天路在哪里,现在还有人飞升吗?” “登天路就在极寒之地,但却再也没有人飞升了。”玄景真人幽幽一叹。 “为什么?既然都知道登天路在那里,不是只要通过登天路就可以飞升了吗?”秦陌羽不解,意外听见极寒之地,他一颗心又开始怦怦跳,好像离自己的身世之谜又近了一步 “不知道。”玄景真人很诚实的说出了答案,他听着酒壶里摇晃的声音,唇角泛起几份苦涩。 “极寒之地,自四洲大战后彻底成了禁地,再也没有人能进去了。” “怎么可能?!四洲大战不是在四洲交汇的那片森林发生的吗?”秦陌羽还记得老道士说过,四洲大战后那片森林被夷为平地,只剩满地黄沙残骨,还有煜火飘荡的危险之地。 “四洲大战在那里发生不错,但当时的九位渡劫大能却齐聚极寒之地,最后只有三位生还。”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没有人知道四洲大战究竟为什么而打,又为什么会如此惨烈。”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操控了一切,而我们只是它的一枚棋子。” 19、第十九章 转折 这些秘事传闻秦陌羽第一次听到,因为还涉及到自己身世之谜,他莫名感到后背一凉。 俗话说最恐怖的不是强大敌人,而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 如果真的有人操控了四洲大战,还害死了六个渡劫大能,那这人是有多深的心机?又是有多强的实力?秦陌羽想都不敢想。 眼看秦陌羽越想越深,甚至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玄景真人一葫芦敲在秦陌羽头上,让他冷静冷静:“你瞎想什么呢,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与其担忧这担忧那的,不如早日提高实力,好歹突破渡劫期,才能去极寒之地找你的家人。” 秦陌羽闻言扁了扁嘴,不满地嘟囔:“怎么前辈和师父一样都喜欢打人,师父连我的事都告诉您啦?他也太信任您了。” “那当然,我和你师父什么关系。”玄景真人哼道,“你说要查典籍,也是想查极寒之地的消息?” 秦陌羽点头:“听说观澜宗有很多孤本典籍,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玄景真人从怀里拿出一块拇指长度的玉牌丢给他说:“拿着这个去藏书阁,你想找什么都可以。” 玉牌看着不大,捧着手里却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比起制作玉牌的材料,能自由通行藏书阁才是玉牌最珍贵的地方。 “多谢前辈!”秦陌羽欣喜的收好玉牌 ,抬头却发现白雾不见了,观澜宗近在咫尺。 刚刚说话时还看到白雾茫茫,怎么一下子就到了? 而且…… 秦陌羽回头,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台阶底下的风景,由此可见这条路并没有自己感受的那么长,甚至可以说很短。 玄景真人嘿嘿笑道:“你还是得多历练历练,进了这么久幻境都没有发现。” 秦陌羽摸了摸鼻子,好,他还真没发现这一路都是幻境。 玄景真人终于达到让秦陌羽吃瘪的目的,心情格外的好,领着秦陌羽进入观澜宗。 一进宗门,入目是宽广的练武台,也瞬间喧闹起来,穿着观澜宗弟子服的修士分布其中,三三两两的在修炼,剑法、法术、体术……各种功法五花八门,只有秦陌羽想不到,没有秦 陌羽见不到的。 练武台四周都有屋舍,而越过这些屋舍,密密匝匝树林里还隐藏着更多院子阁楼,最夺目的莫过于其中几座古典塔楼,玄景真人指着其中一栋说:“那里就是藏书阁,一共有七层,应该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秦陌羽望过去,眼中难掩期待。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秦陌羽还跟着玄景真人爬山呢,那边沈夜白已经跟着大部队到了观澜宗内。 和其他左顾右盼的修士不一样,沈夜白总是盯着东边一座塔楼看,好像能看出一朵花来。 “哼,那可是藏宝阁,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你再看也没资格过去。” 顾贾属于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他以全副身家发誓,这个沈夜白绝对对他媳妇有非分之想,所以哪怕刚刚差点死在沈夜白手下,他也要过来刺两句沈夜白。 沈夜白冷冷瞥了他一眼,顾贾就算害怕得腿都在抖,还要昂首挺胸叉腰,死鸭子嘴硬道:“看、看什么看!我、我我我才不怕你!这里是观、观澜宗,我才是最大的!” 用最怂的语气说最硬气的话,连黎之山看不下去了,赶紧过去拉开顾贾。 “我求求你了师兄,少给我添点乱!你不怕把人家惹恼了,把你和我一起砍了?” 黎之山简直要给顾贾跪了,他经常外出历练,经历过修真界的毒打,深知拳头弱人就要怂的道理,所以当师父把顾贾交给他照顾时简直苦不堪言,也不是说顾贾人品不行,但就是被师父保护的太好,空有一身实力却不知道怎么运用,没有经历过磨难,有些太傻太天真。 黎之山好说歹说把顾贾劝走了,这才有空对着沈夜白抱拳好声好气道:“师兄年纪尚小,思想单纯,如果有冒犯的地方,之山先陪个不是。但是——” 他话锋突然一转,变得严肃冷峻起来:“若阁下伤害了师兄,我便与阁下不死不休。” 沈夜白终于以正眼看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配。” 没有嘲讽,也没有说大话,沈夜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黎之山听到这话只是洒脱一笑:“我自知是蜉蝣撼树,但也还有飞蛾扑火的莽气。” 说完,他微微躬身致歉, 转身去找顾贾去了。 他不是不恨沈夜白差点杀了顾贾,但也深知自己没办法为顾贾讨回公道,只能把这事放下不提,用微不足道的威胁让对方有稍稍迟疑,那就够了。 …… 玄景真人带着秦陌羽穿过练武台,所到之处观澜宗弟子们都躬身行礼,秦陌羽跟着狐假虎威也享受了一把这待遇,最后他们在一处类似四合院的地方停下。 这是秦陌羽在路上和玄景真人强烈要求的,先带秦陌羽到沈夜白住所。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也看到了,拜本尊为师,不但在观澜宗地位超然,本尊还能给你更多好东西。”玄景真人把人送到地方,依然没有放弃诱拐秦陌羽的念头,不死心的问秦陌羽。 秦陌羽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前辈,虽然师父的确很穷,但我没想离开他。” 我真的不穷——玄景真人这句话梗在喉咙里,面对秦陌羽真诚的目光又感动又无奈。 当初化身老道士,除了受人之托,他其实也怀着把秦陌羽养大就离开的念头,但没想到十几年相处下来,他越发无法狠下心离开秦陌羽。 其实我早就有了答案,又何苦挣扎? 玄景真人心中感叹,伸手不顾秦陌羽抗议的眼神把他头发揉乱,轻言浅笑道:“好好呆着,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知道吗?” 秦陌羽敷衍的点点头:“好好好,哎呀,前辈你别揉了,我头发都成鸡窝窝了。” “臭小子,我走了。”玄景真人弹了秦陌羽一个脑蹦,秦陌羽捂着头泪眼汪汪。 玄景真人莞尔,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小心点沈夜白,他没那么简单。” 秦陌羽对此不以为然,他觉得玄景真人会说这句话,纯粹是沈夜白给他第一印象太差了。 他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而是直接推开了门。 一进门就看见院中足有三人合抱粗的木棉花树,艳丽的木棉朵朵绽放,地上已经铺满了浅浅一层花毯,沈夜白就在树下舞剑。 横砍劈斩,刺挑提转。 即使秦陌羽看不懂剑法也感受得出沈夜白一招一式中流畅的强大剑意,衣袂纷飞中片叶不沾,浑身气势如虹,将地上散落的花卷起又落下,长剑冷冽 ,连平和的眉眼都染上几分凌厉。 但这份凌厉在看见秦陌羽后,就如冰雪消融,只剩柔情似水的温情。 一剑挽回,沈夜白停下了舞剑。 “夜白,你舞剑真好看!”秦陌羽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快步奔向沈夜白。 “都是些花架子罢了。”沈夜白站在原地,一片花瓣悠悠落在他肩膀。 如果他刚刚那是花架子,那恐怕修真界能叫剑修的就没几个了。 “你就欺负我不懂剑法,而且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秦陌羽想到之前沈夜白那一剑,凑前了一点想将沈夜白肩膀上的花瓣拍掉。 两人靠的很近,秦陌羽没有丝毫防备的被沈夜白拥在怀里。 秦陌羽微微瞪大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同于以往秦陌羽高兴时的拥抱,他们颈脖相碰,接触到的皮肤变得滚烫,沈夜白的力道像是要把秦陌羽揉进身体里。 ——太近了。 秦陌羽感觉自己脸像是烧了起来,心跳怦怦乱跳。 啊啊啊,这是要干什么? 秦陌羽胡思乱想了半天,沈夜白都不说话,弄的秦陌羽更加紧张,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夜白……你……你……” 好在沈夜白没有逗秦陌羽的心情,事实上从看到顾贾和魔修围着秦陌羽时,沈夜白就已经快到了忍耐的边缘。 心中的情感不再是初春小苗,而是疯长的芒草,叫嚣地想吞噬着沈夜白的理智,而那份心意终于被沈夜白明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魔修,他后面又找了沈夜白,说自己不会因此放弃秦陌羽,要提升实力和沈夜白决斗。 当时沈夜白问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秦陌羽,仅仅是因为看上了秦陌羽的容貌吗? 而魔修是这么回答道:“外貌只是一部分,但我更多是随心而为。” 魔修从走上修炼一途开始,就发誓要顺心而活,所作所为全都是按照内心真实想法去做,所以他不远万里穿过了两洲,只为了观澜宗名声赫赫的玄景真人,希望有幸和玄景真人交手,哪怕是死在玄景真人手里。 但如今他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打败沈夜白。 ——随心而为。 短短四个字却让沈夜白无法再忽视内心的感受。 “我不高兴。 ”沈夜白嗅着秦陌羽身上好闻的味道,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委屈巴巴的说。 “他们说的那些话,我不喜欢。” “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会,陌羽就吸引了这么多人的注意。” “如果陌羽只是我一个人的,该有多好。” 这种像解释又像撒娇的话,着实不像秦陌羽记忆里的沈夜白能说出来的话,不过也恰恰证明,沈夜白受了很大刺激。 秦陌羽认为这是沈夜白把自己当最好的朋友,所以当顾贾说那些话时会让沈夜白产生危机感,所以才如此不正常。 “嗯……我也不喜欢他们说的那些话。”秦陌羽想到魔修莫名其妙的表白和顾贾对他的称呼,不由囧了一下。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性别的人——因为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别人——但两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突然表白,傻子才会答应。 “是不喜欢他们,还是不喜欢他们的话?”沈夜白好像陷入了什么奇怪的牛角尖里去了。 “都不喜欢。”秦陌羽有些嫌弃的皱眉,他觉得魔修和顾贾就是两个憨憨,总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陌羽喜欢我吗?” 沈夜白终于没忍住,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20、第二十章 表白 沈夜白紧张得指尖都在颤抖。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沈夜白数着心跳,等待秦陌羽的回答。 终于—— “喜欢!” 短短两个字,沈夜白脑子空白了一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了秦陌羽下一句话。 “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不喜欢。” 秦陌羽笑着说。 沈夜白如坠冰窟,往日听来无比动听的话在此刻却显得刺耳,秦陌羽的喜欢根本不是沈夜白想要的那种喜欢。 “但是。” 他声音喑哑,深呼吸了一口气,松开了秦陌羽。 他们面对面,四目相对。 秦陌羽第一次见到沈夜白如此灼热直白的目光,那目光好像要把自己看透,连灵魂都吞吃入腹。 “我不想只是朋友。” 沈夜白说着,孤注一掷地吻了上去。 他一手微微抬起秦陌羽下巴,一手托着他的后背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唇舌轻易的将毫无防备的齿贝撬开,找到了另一位还在发愣的主角,邀请它一起纠缠打转,沈夜白的吻急促而生涩,凶狠地掠夺着秦陌羽嘴里的空气,贪婪的品尝这份美味。 秦陌羽被吻得手脚发麻,脑袋晕乎乎的,耳边只有两人唇舌交缠时的啧啧水声,将暧昧的气氛推到顶点。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直到沈夜白不小心咬破他嘴唇,他才如梦初醒地用力推开沈夜白。 “我喜欢你,陌羽。” “你、你……”秦陌羽深呼吸,却没办法催眠自己忽视嘴里淡淡的血腥味,从耳根到脖子都红了,因为紧张甚至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沈夜白继续问道:“你愿意当我的道侣吗。” 不同于面对魔修和顾贾告白时的好笑,沈夜白的这句话彻底让秦陌羽大脑当机,他踉跄的后退两步,甚至因为左脚右脚“打架”差点跌倒,沈夜白下意识要上前,秦陌羽却更加慌乱,转身就想跑路。 按道理来说如果不喜欢沈夜白他大可以直接拒绝,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既说不出答应,也无法拒绝,只能选择逃避。 还没等秦陌羽同手同脚跑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重物坠地响声和一声闷哼。 秦 陌羽混乱的脑袋稍稍冷静了一点,想到之前沈夜白受的伤,他犹豫片刻,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他无法狠心离开。 沈夜白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碎发遮住他眼睛,唇角渗出一丝鲜血,捂着胸口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慌乱的情绪暂且被压下去,秦陌羽抿着唇快步走到沈夜白身边。 “你、你没事……伤得严重吗?”秦陌羽僵硬地蹲下来,伸出的手想扶又不敢扶,悬在半空被沈夜白一把抓住。 秦陌羽像吃了个定身符,身体瞬间僵住了。 “别走。”沈夜白脸色苍白,紧紧抓着秦陌羽的手不肯松开。 “先、先起来。”秦陌羽试图把沈夜白扶起来。 “别走。”没想到沈夜白只是倔强的看着秦陌羽,大有他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意思。 “……” 他们对峙了一会,最终是秦陌羽败下阵来。 “……好,我不走。”秦陌羽叹了口气。 他承认自己心软了,不管是出于理智还是出于情感,他都没办法把沈夜白一个人丢在这里。 沈夜白被秦陌羽拉起来,一只手搂住秦陌羽肩膀,好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半个身子挂在秦陌羽身上,亦步亦趋的被秦陌羽扶着进屋。 沈夜白身上有一股清新的木棉花香味,应该是在树下舞剑时沾染的,秦陌羽努力不让自己想太多,专心致志的把人扶回去。 秦陌羽把沈夜白扶到椅子上,看见他唇角隐约的猩红,不由担忧的问:“怎么突然这么严重,我看你刚刚还在舞剑,还以为伤的不重。” 沈夜白咽下喉头的血腥味,垂目道:“只是心气紊乱,没有大碍。” 心绪紊乱,是看我要跑着太心急了吗? 秦陌羽想调侃沈夜白两句,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变扭地坐在沈夜白旁边,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对不起。” 半响,沈夜白轻声道。 秦陌羽愣了下,不明白沈夜白为什么到道歉。 “我让陌羽很为难了。”沈夜白松开秦陌羽的手,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秦陌羽张了张嘴,没说话。 一直认为的好兄弟突然和自己表白,说不为难是不可能的。 “其实我早知道的, 陌羽对我并无那种意思。”沈夜白抬眸,又变回那个温文尔雅的沈夜白,他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是我太冲动了。” “你……”秦陌羽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沈夜白打断。 “但是。” 沈夜白食指抵在秦陌羽唇瓣上,他摇摇头,示意秦陌羽听自己说。 “我控制不住对陌羽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上次秘境……也许是更久之前……” “哪怕与陌羽分开,我也常常想到你。” “我总是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陌羽身上,想更近一点,更近一点……我总是不禁的想,若陌羽就是我一个人的,该有多好啊。” “所以当他们对你说出那些话时,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恐惧,我害怕陌羽真的喜欢上别人。” “你不需要那么着急告诉我答案,我喜欢你,无关其他,我只是……想告诉你。” 爱可以让人充满勇气,也会让人卑微到尘埃里,现在的沈夜白就是后者。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沈夜白收回手,声音轻如鹅毛落地,承诺却比千斤更重。 窗外起风了,木棉花纷纷落下,落在地上的声音如雨点声打在人心底。 秦陌羽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实话。 秦陌羽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不明白心动是什么感觉,他承认他被沈夜白刚刚那番话触动了,曾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答应,但如果就这样草率的答应了沈夜白,不管对自己还是对沈夜白都不公平。 而拒绝?既然他都有一瞬间心动的想答应,那就说明他没想过要拒绝。 他自暴自弃的趴在桌上,别过头不去看沈夜白。 ——不知道。 这个答案比沈夜白想象中最差的结果还要好上许多。 他柔声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但是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可以给你答案。” 秦陌羽声音闷闷的。 虽然理不清自己对沈夜白的友情里到底有没有爱情,但秦陌羽知道,如果他不能承诺一辈子,那他一辈子都不会答应沈夜白的。 “没关系,我会努力的。”沈夜白轻笑道。 “嗯?”秦陌羽疑惑地抬头,这种自 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沈夜白怎么努力? 沈夜白低头,额头轻轻贴着沈夜白额头。 他们的眼睛一样的乌黑,只是一人深沉如墨,一人清澈如镜。 “努力追到你啊,陌陌。” 沈夜白压低了嗓音,微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莫名的色气,陌陌两个字说出来时尾音微微上扬,像个小勾子挠得人心痒。 轰!秦陌羽脸瞬间红了,“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噼里啪啦从储物袋里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丹药,声音因为害羞还在颤抖:“你、你、你别得寸进尺!我、我我走了!” 说完,秦陌羽连储物袋都没来得及拿,慌慌张张就冲出了院子,连门都没关。 独留沈夜白一人坐在椅子上,低声轻笑。 沈夜白一直很了解秦陌羽,知道如果之前让秦陌羽离开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见自己,观澜宗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家伙,所以他必须步步紧逼,让秦陌羽无处可逃。 唯一问题是…… 沈夜白摸了摸胸口隐隐作痛的地方,轻叹了一口气。 他好像不小心,把自己伤得太狠了。 …… 另一边,玄景真人回去后遇到了玄清,对方正在和黎之山说话。 见到玄景真人后,玄清叫退了黎之山,几近措辞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别婆婆妈妈的。”玄景真人最讨厌别人磨磨唧唧的,明明他不是剑修,却常常有比剑修还火爆的脾气。 “我听说师叔想收徒……可是……”玄清欲言又止。 刚刚黎之山过来告诉玄景真人那件事,玄清惊讶玄景真人要收徒后更震惊于那人居然拒绝了玄景真人。 “啊,这事啊,你们别管就对了。”玄景真人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反正陌羽是我唯一的徒弟,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唯一的徒弟……可对方不是拒绝了两次了吗? 玄清迟疑了一秒说:“师叔,咳,观澜宗……嗯,比较崇尚以礼待人。” 这是在委婉的告诉玄景真人,如果对方真的拒绝拜师,可千万不要干出强取豪夺的事情来。 玄景真人哪里听不出他话外之音,气得鼻子都要歪了,皮笑肉不笑的说:“劳烦你操心了啊,你放心,我肯定堂堂正正的让 他拜师。” 堂堂正正这四个字玄景真人说得咬牙切齿,玄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没办法,作为从小被玄景真人“祸害”的师侄,玄清总是不自觉把玄景真人想的更不靠谱一些。 既然玄景真人心里有数,那玄清也就不再多说,而是问道:“那请问师叔将这位……呃,师弟安排在了哪里?需不需要我再安排一下?” “我当然安排好……”玄景真人话没说完,突然一拍脑袋。 “坏了!我忘记告诉他,他的住所在哪里了!” 玄景真人懊恼地锤了锤自己脑袋,他光顾着把秦陌羽送到地方,都忘了哪里不是秦陌羽的住所,这要是秦陌羽在沈夜白那里住下了,那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行,我得把他带回来。” 玄景真人说完就火急火燎的走了,留下玄清一个人陷入深深的怀疑。 师叔说的堂堂正正,真的是我想的堂堂正正吗? ——总感觉不太靠谱啊。 21、第二十一章 对峙 秦陌羽闷头闷脑地冲了出来,一路跑到再也看不见那个院子,心脏还在嘭嘭直跳,满脑子都是沈夜白刚刚那句话,还有陌陌两个字。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秦陌羽内心无声咆哮,捂着脸蹲在树下,好半天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如果这是在现代,他绝对第一时间发个贴子问《好兄弟对我表白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秦陌羽只能慢慢等脸上的红晕退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等他彻底冷静下来后,秦陌羽才发现自己跑到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了。 四周树木葱郁,野草丛生,是最纯粹的大自然美景,也最让不识路的人绝望。 秦陌羽:…… 很好,现在比起好兄弟对我告白,在别人宗门迷路好像更严重一点。 不幸中的万幸是,尽管房屋被树木遮挡了,但那几座高塔还是很显眼,秦陌羽朝着玄景真人说过的藏书阁方向前进。 …… 玄景真人回到沈夜白住所时,沈夜白正在把秦陌羽落下的东西一件件放回储物袋里。 看到玄景真人来了,沈夜白眼皮都没动一下,漫不经心道:“真人好兴致,百忙之中还来看望我。” “本尊可不是来找你的。陌羽呢?”玄景真人左顾右盼,却没发现秦陌羽的踪影。 沈夜白现在心情还不错,随口答道:“他先走了。” 玄景真人不信沈夜白,神识扫了一遍院子,沈夜白说的没错。 确认秦陌羽的确不在后玄景真人瞬间冷下脸,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忙?本尊可没你忙,忠心耿耿的为他四处奔走。” 沈夜白对玄景真人的话不以为然。 “如果真人是为了和我拌嘴,那就请回。” 他嗤笑一声,拿出了一枚玉坠,幽幽道:“不过我也得好意提醒一句。” 这个乳白色的玉坠上雕着条五爪盘龙,龙目圆瞪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来。 沈夜白将玉坠放在玄景真人前面,屈起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轻描淡写的说:“请贵宗尽早做出决断,否则,有人会着急的。” “……” 威胁,□□裸的威胁。 玄景真人冷冷看着沈夜白,寒声道:“他既然闭关这么久,又何必再起波澜?你也不要这么嚣张,虽然你是为他办事,但本尊不信你能让他轻易出世,渡劫期大能不止他一个。” 沈夜白将玉坠收回,放在手里把玩,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愉悦的说:“是么?那可不一定。” 明明嘴里说着不确定,沈夜白神态却明晃晃的告诉玄景真人,他有足够的底牌。 可沈夜白越是笃定,玄景真人就越是不解,虽然沈是南洲皇室的姓氏,但他专门查过现在南洲皇室青年一代,十分确认皇室没有沈夜白这个人,更没有墨渊,沈夜白就和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你到底和南洲皇室有什么关系?他又到底有什么目的?柳家的事和你们也脱不了干系?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们又怎么相信你们?”玄景真人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试图从沈夜白嘴里撬出点东西。 可惜沈夜白不吃这一套。 “无可奉告。” 沈夜白听到柳家二字时眼睛微微眯起,思绪一转而过。 玄景真人对沈夜白的回答并不意外,但在他心里,柳家灭门案的凶手就是沈夜白了。 他无意挑明,只是话锋一转:“算了,你们想干什么本尊不管,但就和一开始说好的,就算观澜宗答应了,也不代表任由你们指使,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自然。”沈夜白微笑。 “你们最好做得到。”玄景真人哼了一声,语气硬邦邦地说,“至于你们想要的那个东西……等观澜宗决定好后,本尊会给你们的。” 虽然还不知道观澜宗最终的选择,但能从玄景真人嘴里听见这句话,沈夜白就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成了。 “观澜宗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的。”沈夜白说着,终于把秦陌羽落下的东西都整理好,还把刚刚那枚玉佩放了进去。 玄景真人进来时光顾着找秦陌羽没有注意看沈夜白在干什么,但当沈夜白提起储物袋的一瞬间眼尖的认出了那是秦陌羽的袋子,瞬间炸了毛:“那不是陌羽的袋子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落我这了。”沈夜白把储物袋挂在自己腰间,微微侧身挡住了玄景 真人的目光,他不喜欢玄景真人对秦陌羽莫名的亲近,哪怕是因为认识秦陌羽师父,爱屋及乌也不行。 “陌羽从来袋不离身。”玄景真人寒声道。 他记得秦陌羽八岁的时候,自己给了秦陌羽一个储物袋装东西,结果秦陌羽玩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还自责伤心了很久,从此有了袋不离身的习惯。 “信不信随你,总之我不会害了陌陌。”沈夜白不想和玄景真人过多解释,但一说到秦陌羽,他眼神都不自觉温柔了几分。 陌陌? 这个黏黏糊糊的称呼让玄景真人抖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夜白,联系沈夜白在秦陌羽面前装模作样扮脆弱,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夜白,脸色奇差:“你别告诉我,你喜欢陌羽!” 沈夜白被玄景真人大惊小怪的样子气笑了,好像自己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一般,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真人能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事?” ——就凭我是他师父! 玄景真人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这句话,因为他怕说出来后沈夜白用观澜宗的事情威胁他,在他眼里沈夜白就是这样一个不折手段的小人。 所以他硬生生这句话改成:“就凭我认识陌羽师父!” 玄景真人咄咄逼人道:“陌羽……师父之前就和我讲到你,他自然清楚你为谁卖命,所以怎么可能放心把陌羽交给你!” 老道士知道自己身份? 沈夜白恍然,怪不得之前在秦陌羽宗门养伤时,老道士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原来是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 “那又如何?我喜欢的是陌陌,又不是他师父。” “天真。”玄景真人冷笑一声,“那如果陌羽师父逼着陌羽和你分开呢?你确定你和他的情意,比得上从小养大他的师父吗?” 这句话说得沈夜白身体一僵。 玄景真人乘胜追击:“而且……陌羽并没有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说到沈夜白痛脚,他瞬间沉默了。 他知道秦陌羽对老道士的重视,也知道如果让陌羽在他和老道士之间选一个,陌羽肯定会选老道士,这让他原本都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如果…… 如果…… 如果麻烦的人消失了…… 沈夜白的思维不自觉的朝着某个方向狂奔,在最后一秒被理智拉了回来。 不过至于他是真的冷静还是暂时冷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另一边。 秦陌羽顶着大太阳向藏书阁走,完全不知道玄景真人和沈夜白因为他对峙的事情,他将沈夜白那些事放一边,一心想着到了藏书阁后要找极寒之地的消息。 这高塔远看典雅,没想到近看更加古朴,照理来说这种存放典籍功法的地方应该有重兵把守,但藏宝阁门口什么人也没有。 朱红色大门半掩着门扉,通过里面柔和的烛光,隐约能看见里面琳琅满目的书籍,但着门连个锁都没有。 也许别有乾坤? 秦陌羽试探着往门走了一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真的没有守卫? 秦陌羽手掌放在门上,稍稍用力,门“吱”的一声就开了。 22、第二十二章 老乡 一进藏书阁,入目是排列整齐的木质书架,书架上还放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白字写了书籍的分类,比如“剑法”“体术”“阵法”等等,书架旁放了烛台,柔和的烛火将整个藏书阁浸染了几分禅静,两边都有楼梯可以去往上层,在不同的地方还设了专门的蒲团供人休息。 可能是来的时候不对,藏书阁一层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要么拿了书坐蒲团上看书,要么干脆站在书架前阅读。 藏书阁和秦陌羽想象中完全不同,井然有序的规范化不像是修真界产物,倒像是现代图书馆。 秦陌羽怀着惊讶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这里太安静了,让人有种走路声都是种噪音的错觉。 越是往里面走,秦陌羽的既视感就越强,因为在门口看不到的里面,还放了整齐的桌椅,桌子上还镶了照明珠,就像秦陌羽上学时挑灯夜读的小夜灯。 秦陌羽随便挑了一本书——准确来说是木简,把木简拿出书架时书上缓缓浮现“借阅”两个红字,秦陌羽觉得新奇,把木简放回去,清晰的看见那两个红字不见了。 现在秦陌羽明白为什么藏书阁没有人守着了,感情是自带防盗系统,出了这个门会不会有警报还不好说呢。 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那就是必然,建造藏书阁的人肯定也是穿越过来的。 秦陌羽心中莫名兴奋起来。 虽然上辈子的记忆模糊了很多,但秦陌羽对“老乡”仍抱很大期盼,他轻手轻脚的绕了一层,没有发现更多线索,也没找到有关极寒之地的木简。 于是秦陌羽向着二楼进发。 二楼的摆设和一楼差不多,只不过书架上的木简少了很多,但量少就代表着质高,秦陌羽随便拿了几个看都暗自咋舌观澜宗财大气粗。 秦陌羽往上看了看,发现藏书阁一共有五层,他走上三楼,惊讶的发现这里的人比下面两层都多,尤其是女孩子,都三三两两走到角落小声商讨,时不时有低低的笑声传出,甚至木简书架也远远多于下面两层。 怎么这里氛围怪怪的? 秦陌羽悄悄走到人少的地方——一个看上去就和别的木 架不一样,充满时光沧桑、只摆着几个木简的书架上拿了一个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上面压根不是什么功法,而是……一本小说? 准确来说,这本套着“游记”名字的木简,里面写的全是男主和女主如何相爱相杀,在女主杀了男主肝肠寸断后突破渡劫期,孤独回忆往生。其情节之曲折,故事之离奇,狗血的程度,丝毫不逊色于秦陌羽上辈子见过的网络小说。 秦陌羽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打开方式有误,于是换了一本。 好家伙,这次不是言情文里,这回是龙傲天升级流了,名为焚啟的男主从一介奴仆不断奇遇,中途掀起无数腥风血雨,最终翻身成为一方霸主的故事。 秦陌羽囧了一下,怎么升级流小说里还有升级流小说,这是什么离谱的套娃行为。 怪不得这层人这么多,果然爽文小说从来不缺市场,至于这些小说怎么来的? ——肯定是那位“老乡”弄的啊。 不过这些书为什么会放在藏书阁里? 秦陌羽略带疑惑地将木简放回去,身旁却蓦然响起一个柔和的女声。 “请问能帮我拿一下那块木简吗?”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身素白,仅用了木簪将乌黑的秀发绾起,相貌秀美,眉宇间还有淡淡的忧愁,不论是谁被她如水秋眸期盼的注视着,都难以拒绝。 秦陌羽很少和女孩子聊天,尤其是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一口答应。 “是这个吗?”秦陌羽将少女指着的那块木简拿下来,少女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罢了。”秦陌羽连忙摆手,同时又有些疑惑,“这个位置也不高,为什么还需要我帮忙呢?” 这话刚一说完秦陌羽就后悔了,怎么感觉自己很不情愿一样,但是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单纯好奇下意识问了一句。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女也愣了一秒,但随机捂嘴轻笑:“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还是很谢谢你。” 秦陌羽有些窘迫,没等他开口又听见那个少女说:“我叫衣流,刚通过收徒大典进观澜宗,这层的木简只有观澜宗正式弟子才 能拿出来查阅。” “原来如此。”秦陌羽恍然大悟,他摸了摸口袋——幸亏玄景真人给他的玉牌没有放储物袋里——应该是有这东西他才能拿出这些木简。 “我叫秦陌羽。”秦陌羽礼尚往来的介绍了自己。 衣流轻笑:“我知道。” “唉?我很出名吗?” “还没进宗就因为你争风吃醋差点闹出人命,两次拒绝了玄景真人的拜师,想不知道也有点难。”衣流朝秦陌羽眨了眨眼。 “……” 秦陌羽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还有别的木简要找吗?我帮你拿下来。” “真的可以吗?”衣流眼睛一亮。 “当然,不过你找这些要做什么啊?不都是一些八卦奇闻吗?”秦陌羽有些不解,衣流身上有种超乎常人的稳重,甚至可以说死寂般的孤独,怎么都不像是热衷八卦的人。 “当然不是。”衣流摇摇头,“这里所有的木简,上面记录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真实存在的。” 秦陌羽愣住了。 “你知道为什么藏书阁没有守卫吗?因为整个藏书阁就是最好的守卫。” 衣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很久以前,观澜宗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宗门,却意外出了一位阵法大能,为整个宗门设了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阵法,才让观澜宗在他失踪之后凭借阵法顽强的撑过大风大浪。” “其实一开始的藏书阁三层没有这么多木简,只有五个,也不是没有人质疑过三层的木简,但为了尊重先辈就留了下来,只是又放了很多别的木简,帮助宗门子弟了解外界势力。但很快,大家发现那五个木简里写的很多人和事情,在后世总会一一对应,就像你刚刚看到那块……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故事,也应该对得上的。” “因为这件事,几位大能还曾来过观澜宗想拿回木简去,最终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反而让观澜宗出了名,要不是恰逢四洲大战人人自危,加上大战结束后玄景真人突破了,恐怕观澜宗就危险了。” 秦陌羽忽然想到原著里男主南寻在滕王阁本来是要借用“焚忝”的名字,而焚忝之所以那么狂妄,就是凭借焚家有个渡劫期大能老祖,而刚刚自己看 的木简男主不就叫焚啟吗? 秦陌羽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小瞧了这个世界。 如果别人的故事可以被提前写出来,那他看到的“南寻”的故事,会不会也是谁提前写出来的? 而上辈子他看到以“南寻”为主角的小说,那个隔着屏幕的作者,和这个失踪的“老乡”又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换个角度说,他以为的书中世界,真的只有书中剧情里那些人和事吗?剧情看不到地方,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种种认知猜测,令秦陌羽后脊发凉。 秦陌羽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压谁下去,勉强打起精神给衣流拿齐了她想要的木简,发现全都是有关一个叫云琦楼的。 “云琦楼……”秦陌羽沉吟片刻,想起了这个组织。 如果说滕王阁是东洲最大的商会,那云琦楼就是横跨西南两洲的灰色势力,素来以神秘强大著称。 秦陌羽敏锐的发现,衣流在查看其中一块木简时,眼里深入骨髓的痛恨,握着木简的手因为太用力甚至微微发白。 “衣流?你没事?”秦陌羽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事。”衣流长舒一口气,小心的收起木简,朝秦陌羽珍重的敛衽一礼拜谢。 秦陌羽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躲到一边:“不用这么大礼,举手之劳罢了。” 衣流摇头,郑重道:“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意义非凡,这一礼你担当得起。” 衣流态度坚决,大有秦陌羽不接受她就一直拜的执拗。 秦陌羽无法,只能接受。 衣流是得偿所愿,和秦陌羽告别后就离开了藏书阁,只留下秦陌羽继续寻找极寒之地的资料。 这一找,还真给他找到了点东西。 秦陌羽在一堆木简里发现了那本纸质的书本,拿下来发现是一份手札,潦草地记录了所作之人的趣闻,其中就有说到一件事: 在四洲大战爆发以前,有一位从北而来的人,穿着不同四洲风格的衣饰——据考究发现是很久之前的款式打扮——放出了一朵红莲业火。 但在红莲业火绽放的那一刻,此人所有人眼前活生生消失。 ——没错,消失。 那个人像被风吹散的沙粒,硬生生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临死之前还不甘地望着北方,眼中是无限的思念和眷恋。 没有哀嚎,没有哭喊,只有无声的沉默。 ——却比任何呐喊都来得震撼。 23、第二十三章 执念 秦陌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啪”的一下把木简放回去,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悄悄在掌心放了一朵红莲业火。 小小朵的红莲业火在掌心旋转,煞是好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秦陌羽松了口气,把红莲业火收了回去。 什么嘛,果然是假的。 秦陌羽把这件事放在脑后,没有发现在他身体里都快被忘记了的残魂发生灵细微的变化。 他又在藏书阁找了很久,三层的木简被他翻看了一半,但能找到的消息少之又少。 把那些零散的消息收集起来,能得到几个线索: 第一,极寒之地存在久远,而且有了极寒之地的记载后,四洲就再也没有飞升的修士。 第二,极寒之地并不是荒无人烟,哪里生活着一定数量的人类,并且人人都拥有红莲业火。 第三,极寒之地有一层屏障,但进入的条件很模糊,但实力弱小的修士甚至靠不近屏障。 第四,就是玄景真人曾说过的,登天路在极寒之地,以及现在的极寒之地已经成为禁地,无人能进入。 ——迷雾重重啊。 秦陌羽长叹一声,他心中暗想,果然还是得提升实力,否则别说去极寒之地,万一那天自己不小心在墨渊面前暴露余临身份,他也糟了。 对了……说起来余临的身份到底要不要告诉沈夜白呢…… 秦陌羽开始纠结起来。 老道士很早之前就知道秦陌羽有红莲业火,在秦陌羽兴奋的以为自己有金手指时给他泼了盆冷水。 红莲业火是很强的武器,但再强的武器没有足以匹配的实力就是被人抢夺的下场,而且红莲业火还牵扯到极寒之地,老道士很担心红莲业火暴露后会引来某些人,所以把秦陌羽拘在宗门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出门。 秦陌羽小时候被老道士唬住,乖乖的不敢出宗门,可后来随着红莲业火使用越来越熟练,实力越强,他就越发渴望出门。 老道士心知堵不如疏,深思熟虑后还是允许秦陌羽出宗门,但嘱咐秦陌羽使用红莲业火必须做伪装,所以才会有“余临”这个人。 为了不暴露,秦陌羽就给余临定了个高 冷人设,争取少说话多做事,出去玩两圈就乖乖回宗门,几次下来余临名气越来越大,但并没有和老道士担心的那样引来那些人,所以老道士才放心“赶”秦陌羽出门。 秦陌羽知道余临的身份不可能瞒一辈子,红莲业火还是得多用才能提高实力,但遮遮掩掩习惯了,突然要暴露自己小号秦陌羽还是有些变扭,尤其是还要告诉沈夜白。 如果沈夜白还是秦陌羽认为的“好兄弟”,而没有对自己表白,他老早就告诉沈夜白了。 倒不是因为沈夜白告白就不信任沈夜白了,只是感觉现在说……好奇怪啊,显得自己很想答应沈夜白告白一样。 一想到沈夜白,秦陌羽感觉脸上又发烫了。 啊啊啊啊!话说回来以后怎么面对沈夜白啊! 秦陌羽拍了拍自己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继续翻看其他木简,楼下却响起了喧哗。 秦陌羽往楼下看了眼,正巧和玄景真人对上视线。 玄景真人朝秦陌羽挥了挥手,示意他下来,秦陌羽于是放回木简下了楼。 “前辈找我?”秦陌羽问。 “你没事。”玄景真人担忧的问。 “啊?”秦陌羽愣了一秒,迟疑道,“我该……有事吗?” 玄景真人从头到脚仔细看了遍秦陌羽,确定他真的没事,才放下心。 “……算了,没事就好。”玄景真人一想到沈夜白喜欢秦陌羽这事就头疼,又不知道怎么和秦陌羽开口。 玄景真人看着秦陌羽懵懵懂懂的样子,心头一软,叹了口气道:“没事,找到想要的消息了吗?我带你回去。” 秦陌羽点点头,跟着玄景真人离开了藏书阁,路上顺口问:“前辈,您知道给藏书阁布阵的那位大能吗?” “知道啊,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没有,就是觉得奇怪。我翻看了很多木简,都没有找到这位大能名字,他最后到底去了哪里啊?” “找不到是正常的。”玄景真人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忆。 “为什么?”秦陌羽惊讶了,这种为宗门做出重大贡献的大能,不应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吗? “是那位……名为向玫的先辈,似乎并不愿意别人叫他这个名字,总想改名江华。要知道 向玫这个名字可是宗主给他取的,所有人都反对,到最后他就干脆不让留下名字了,世人都说他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秦陌羽吃惊。 “唉,我也是在四洲大战前听师父说的,他总是嚷嚷着要回家,可他从小就生活在观澜宗,哪里还有别的家?他还总惦记着他的妻子和父母,但……他是个孤儿,也并未成亲啊。” 秦陌羽心中一沉,他能想象出这位“老乡”意外穿越后,思念亲人到几近疯狂的样子,不是所有人和他一样,上辈子无牵无挂,转世了就随遇而安了。 “你知道他最后去了哪里吗?”玄景真人缓缓道。 “难道是……”秦陌羽看着玄景真人,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果然—— “没错,他去寻登天路了,却从此再无踪迹……如此执着,也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真的有他的家人妻子。” 没有消息,就说明飞升失败了,因为飞升的动静很大,不可能没有人看到,那多半就是身陨某处了。 玄景真人说的唏嘘,但再多的叹息都只是对故事的感伤,而故事中的人,却怀着无人听懂的思念,永久的沉眠他乡了。 秦陌羽蓦然听到这么沉重的故事,心里闷闷的,虽然很想安慰自己这个“老乡”说不定成功回到现代才会让他看到南寻的故事,但他有种直觉。 一种,物伤其类的直觉。 玄景真人摸了摸秦陌羽的头,安慰道:“故事罢了,不要这么悲伤。” 秦陌羽勉强地笑了笑,抿了抿嘴,轻声道:“我有点想师父了。” 玄景真人的手一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怎么突然想师父了,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外面呢。” 秦陌羽低着头,踢开脚边的石子:“喜欢是喜欢,但……待久了也有点想师父啦。” 玄景真人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要装得不以为然:“想嘛,那就回去呗,反正……你师父又不会不让你回去。” “咳,说不定,嗯,他其实可能也很想你的。”玄景真人不好意思到眼神乱飘,扭扭捏捏的说。 “前辈说得对!”秦陌羽深吐一口气,自我肯定的点点头,絮絮叨叨的开始吐槽老道士: “师父离开我这么久肯定很 孤单,说什么不在乎我肯定也是嘴硬。前辈我告诉你啊,我师父他可变扭了,那次和他一起下山,明明是自己想要那个风筝,却偏要说是我喜欢,我八岁时候还和我抢糖葫芦,真的太幼稚了。” 胡说!玄景真人身体一僵,可恶啊!为什么臭小子把八岁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 秦陌羽说上瘾了:“而且啊!他还没有清晰的自我认知,明明雕工那么丑,还是乐此不彼的祸害玉石木板,能送给我的都是他自己雕了好几次的作品,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丢在后山河里的废料……说要戒酒,转头就又往藤架下埋了两坛,美其名曰给我喝,我才不喝呢,最后还不是他喝完的!哼。我不回去看他找什么理由不戒酒。” 啊啊啊啊!别说了!臭小子!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玄景真人尬得都快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深刻认识到之前没告诉秦陌羽自己身份真的太重要了。 “……等等,前辈。”秦陌羽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玄景真人是老道士的好朋友,连忙住嘴。 “您……应该不会告诉我师父?”秦陌羽用会怀疑的小眼神盯着玄景真人。 玄景真人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强忍着悲愤点头,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当、然。” 秦陌羽满意了,嘟嘟囔囔的又说了很多和老道士的旧事。 玄景真人从一开始的尴尬到后面都麻木了,甚至开始怀疑秦陌羽说的那些事里,干出那些事的,真的是自己吗?为什么这么幼稚! 到最后玄景真人终于把秦陌羽带到地方后,指着左厢房说:“你就住哪里,我就在隔壁,有事找我就好了。” 说完,玄景真人匆匆离开,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 秦陌羽伸了个懒腰,进了玄景真人说的地方,里面装潢精致,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他脱去外衣,没有多想就睡了。 一夜好梦,醒来时秦陌羽看到陌生的房间还有些懵。 换好衣服出门,就看到玄景真人和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表情严肃的说着什么,最后白胡子老人落寞的点点头,玄景真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陌羽和他们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出老人离开的背影有些沉重。 玄景真人看到起来的秦陌羽,快步走了过来。 “醒了?要不要和我去个地方。”玄景真人负手而立,好似昨天没有听见自己的黑历史一样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什么地方?” “去藏宝阁拿个东西,顺便看看有什么你能用的。” 24、第二十四章 盒子 秦陌羽一开始并不想跟着玄景真人去藏宝阁。 因为他以为藏宝阁里都是些神兵利器,他又不是剑修,不依赖一柄好剑,而且虽然玄景真人和师父认识,但他也没那么厚脸皮去拿别人宗门的东西。 “笨蛋,藏宝阁又不是兵器阁,怎么可能只有武器,而且是我送给你,又不是你自己讨要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玄景真人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秦陌羽脑袋。 秦陌羽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最后还是被玄景真人以见世面的理由拉过去了。 没想到在藏宝阁门口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陌羽,好久不见。”沈夜白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知道两人要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秦陌羽和玄景真人异口同声道。 “玄清,这到底怎么回事。”玄景真人看向旁边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玄清,脸都黑了,“我不说了,他不能离开院子吗?” 玄清也很无奈,走到玄景真人身边小声说:“他说东西我们拿过去不放心,一定要亲自拿出来。” 不放心? 玄景真人看着就快贴到秦陌羽身上去的沈夜白,呵呵冷笑。 我看是别有居心。 看到沈夜白,秦陌羽身体僵了一下,眼睛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沈夜白:“呃,早、早上好。” 沈夜白眨了眨眼,觉得秦陌羽这个害羞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就想继续逗他,他故意靠近秦陌羽,伸出手作势要抱。 秦陌羽吓得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谴责沈夜白怎么动手动脚的。 没想到沈夜白叹了口气,举起手里的储物袋,故作忧伤的说:“我只是想为陌羽系上储物袋,没想到陌羽把我当做洪水猛兽,真叫人伤心。” 说着,他低着头,语气低落:“说起来还是我不好,昨天吓着你了。” 如果沈夜白来硬的,秦陌羽说不定直接就溜了,但沈夜白就是吃准了秦陌羽心软,明明知道沈夜白在演戏,秦陌羽还是忍不住纠结起来。 万一……万一夜白真的只是想系个储物袋,我是不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秦陌羽别过脸,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还好 ……而且、而且这不是才过一天吗?怎么就好久不见了……”声音越来越小。 “那我为陌羽系上好不好?”沈夜白抬起头,一脸浩然正气,眼神中含着期盼。 “不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唉?唉!” 沈夜白突然靠近秦陌羽,趁着秦陌羽愣神,手脚麻利的给他系好了储物袋:“不麻烦。” 沈夜白的动作太过迅速,也太流畅自如,还没等秦陌羽反应过来,沈夜白就已经系好了,而且还是秦陌羽平日习惯挂着的位置。 系都系好了,秦陌羽也没办法说什么。 “陌羽不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东西吗?”沈夜白唇角微微上扬。 “……不用了。”秦陌羽还是信任沈夜白的,只是看着自己和沈夜白的距离陷入深深的怀疑,“我们之前也是挨这么近的吗?” “我不介意更近。”沈夜白说完,不出所料的看到秦陌羽红了耳廓,越发觉得陌羽可爱。 但是不等他继续逗人,玄景真人就一把将秦陌羽拉身后去,挡在两人中间,毫不愧疚的充当电灯泡,表面笑嘻嘻实则暗地里已经骂了沈夜白好几回了:“可是我介意。” 沈夜白皮笑肉不笑:“真人管的可真宽。” “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玄景真人呵呵一声。 看不见的火花在这两人眼神之间噼里啪啦的燃烧,而作为一切矛盾源头的秦陌羽默默的离这两人远一些。 秦陌羽:这两个打起来我可拦不住。 好在两人心里有分寸,互瞪了半天没有真的像秦陌羽担心的那样打起来,秦陌羽也很纳闷,明明自己单独和他们之中某一个人呆一起都能很和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一见面就和吃了□□,就跟天生八字不合似的。 眼看事情平息,玄清赶紧出来当和事佬,打着圆场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进去。” 无人异议。 藏宝阁和藏书阁一样都设有“老乡”的阵法,只是和毫无防备的藏书阁不同,不但门口有守卫,进去后就跟迷宫一样有不少机关,如果不熟悉的人来这里恐怕就折在外层了,哪怕侥幸通关,最后也还有几处法阵阻拦,必须有专门信物才能通过,可以说把防守发挥到了极致。 玄清 走最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三人,为了不让玄景真人和沈夜白又闹矛盾,秦陌羽就走在两人中间。 早上的风波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这一闹倒是冲淡了秦陌羽对沈夜白的不自在,他小声的问沈夜白:“你就这样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我和玄清宗主说了,是他带我来的。” “哦,这样啊。”秦陌羽似懂非懂,又想起昨天沈夜白受伤的模样,皱眉道,“那你的伤呢?好一点没有?” “当然。”沈夜白轻笑一声道,“有陌陌留下的丹药,什么伤都好了。” “我那是丹药,又不是起死回生的神药,哪有这么神奇。”秦陌羽切了一声,似乎对沈夜白的情话很不以为然,只是眼神又开始乱飞了。 啊,这个东西真好看,呃,那个好像也不错。 沈夜白笑而不语。 真是没眼看——玄景真人在旁边看着两人说悄悄话互动,满脸嫌弃,决定等秦陌羽回去后,一定要用老道士的身份严肃教育他,最好让陌羽和沈夜白断干净,到时候让沈夜白哭去。 几人的目标是存放在藏宝阁里的一个盒子。 那个巴掌大的盒子被放在很里面的地方,被重重阵法守护着,盒子上面还刻着繁复的花纹,虽然一眼就能看出盒子是旧物件,但依然给人一种厚重神秘的感觉。 秦陌羽莫名觉得这个盒子眼熟,可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楚到底那里见过。 看到盒子,沈夜白的表情严肃了一点,他用眼神询问玄清,得到对方点头后才上前拿下盒子。 “这是什么?”秦陌羽好奇的看着沈夜白收好盒子,又疑惑的看向玄景真人,“前辈是要把这个给夜白吗?” 这盒子看着就很神秘,还在重重保护下,肯定更加不一般,怎么玄景真人还给了他很讨厌的夜白? “不是给他,是给他背后的人。”玄景真人淡淡道。 背后的人?背后什么人? 秦陌羽听的一头雾水。 但两人都没有想告诉他的意思,玄景真人告诉了他盒子的来历:“这个盒子是向前辈失踪前留下来的,放在观澜宗已经很久了。” 秦陌羽又仔细看了下这个盒子,越看越眼熟,终于想起来在那里看到过这个盒 子了——那天在滕王阁拍卖会上,墨渊和南寻争抢的不就是这个模样的盒子吗? “向前辈只留下了这一个盒子吗?可是我怎么在滕王阁拍卖会上看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秦陌羽十分确定自己看到的两个盒子相差无几,当时他因为好奇能被反派主角抢夺的神秘盒子到底有什么用,就把滕王阁给的拍卖品图册看了好几遍,绝对不会记错。 玄景真人对此并不意外:“留在观澜宗的盒子的确只有这一个,但向前辈一共留下了三个这样的盒子,另外两个一直流落在外。” 滕王阁被拍卖的盒子是来自深渊之地——也就是四洲大战的战场,为什么观澜宗的东西会在哪里? “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盒子里有传承。”沈夜白回答了秦陌羽的问题。 “传承?”秦陌羽微微一怔。 “当初向前辈在寻找登天路前,曾在四洲游历,最后一次回宗门时留下了这个盒子,他说若有人能破解盒子的秘密,就能找到他留下的传承,里面有他毕生所学,无论是不是观澜宗的弟子,只要找到就是那人的。”玄景真人说。 “观澜宗不介意吗?”秦陌羽不解,如果刚好有个仇视观澜宗的人拿到传承,破解了观澜宗的阵法,那观澜宗不就危险了? 玄景真人苦笑道:“当然有人反对,可一是当时宗内还仰仗向前辈,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二是向前辈说完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这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观澜宗就没有找过别的盒子吗?”秦陌羽问。 说起这件事,玄景真人也是很无奈:“当时这件事传出去后很多人都在找这个盒子,我们也不是没有想拿回来过,但形式复杂,加上自己宗门里这个都解不开,也就没有心思去找其他盒子了,反正三个盒子缺一不可,只要放在藏宝阁,总不会让敌人拿到。” 秦陌羽点点头,转头看向沈夜白:“夜白,能把盒子给我看一下吗?” 也许他能看出点什么。 沈夜白毫不犹豫的把盒子递给秦陌羽。 一旁的玄清真人面色古怪,他是知道沈夜白和沈夜白背后的人有多重视这个盒子,所以当沈夜白提出自己来拿时也没有怀疑,只是……就这么轻易的给出去了?! 这样太信任秦陌羽了! 25、第二十五章 破密 秦陌羽接过盒子,盒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但摇晃盒子却没感觉到里面有东西,那些繁复的花纹不像是装饰,更像是某种咒符。 沿着浮凸的花纹摸索,会发现这些花纹的走向最终汇聚在盒子正面的桔梗花上,而把盒子翻过来,还能看到盒子底面还刻了小小的四个字:日暮乡关。 秦陌羽记得被拍卖的那个盒子底部刻着的是个“愁”字。 这几个字如果换成本土的修士们来看可能只会一头雾水,但穿越而来的秦陌羽想到的却是崔颢的《黄鹤楼》。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注1] 这首诗是崔颢登上黄鹤楼登高远望后所作,诗中蕴含着浓浓的思乡之情。 秦陌羽再一次感受到江华的执念,连留下的线索都在诉说着回家的渴望。 他将盒子还给沈夜白,想起刚刚玄景真人说的那些话,若有所思的问:“你们都觉得盒子里装着的是传承吗?可是我摇了下盒子,没感觉出有东西啊。” 沈夜白点头,将盒子收好后说道:“向前辈是阵法大能,想在盒子里设置一个空间阵法并不困难。” “可是。”秦陌羽轻叹一声,“我觉得盒子里应该什么也没有,包括空间阵法。” 不等他们反驳,秦陌羽继续说道:“如果盒子里真的装的是传承,那应该是三个盒子里分别装了三份传承,但那样就没有必要集齐盒子了。要集齐盒子和解开秘密才能得到传承,恐怕不是为了让我们打开盒子,而是三个盒子才是指向传承的关键。” 秦陌羽的一番话让在场几人都陷入沉思。 是啊,如果盒子里就是传承,都把传承分成三份了,又何必集齐三个?而且就算向玫不介意观澜宗之外的人获得传承,但他毕竟在观澜宗呆了这么久,玄景真人不相信能这么尽心尽力设下护宗阵法的他对观澜宗没有一丝感情。 要知道观澜宗那些能维持如此久且严谨的阵法,即使是向玫也要耗费许多心神。 “所以我觉得……”秦陌羽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夜白打断了。 只见沈夜白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盒子不是容器, 而是钥匙和地图。” “没错。”秦陌羽赞同地点点头,不愧是夜白,一点就通。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日暮乡关指的是什么?地名吗? “但是四洲里并没有叫日暮乡关这种名字的地方啊。”玄景真人条件反射道。 看来他也曾好奇过盒子,还专门去查过。 “那……四洲里有什么江河是终年云雾缭绕的吗?”秦陌羽觉得剩下那个盒子底面十有八九刻的就是“烟波江上”四个字。 “没有啊……不对!”玄景真人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西洲的确有片江常年烟雾萦绕,还被当地人取名为烟江。” 玄清摸了摸胡子,补充道:“剩下那个盒子底面刻着的,正是烟波江上。” 虽然观澜宗无暇集齐盒子,但不代表他们不在乎盒子的消息,最起码三个盒子长什么样有什么标志玄清作为宗主还是知道的。 “果然。”秦陌羽嘴角微微上扬。 三个盒子,如果烟江地点没错,那日暮指应该就是时间了,至于愁字,可能要到了地方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陌羽看向沈夜白,沈夜白回了他一个微笑,两人心有灵犀的想到了一起去了。 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秦陌羽暗暗发誓。 他不奢求传承,只是想更多的了解那个独孤的“老乡”,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但乍然看到熟悉的诗句,秦陌羽依然忍不住怀念。 虽然几人认为这就是盒子的秘密,恨不得马上动身去拿传承,但令人遗憾的是现在他们手里只有一个盒子,要想真正拿到传承还是得找到另外两个盒子。 玄景真人原来也很兴奋,但一看到沈夜白就想到自己已经把盒子给了对方,顿时又心塞的不行。 虽然对方拿到传承后对观澜宗有很大潜在威胁,但以对方身后之人实力,如果不给,这个威胁可能就不是潜在,而是马上了。 盒子放在观澜宗这么久都没被他们找出问题,秦陌羽一来就说出了盒子的秘密,却偏偏在这种时候,真的是造化弄人。 玄景真人和玄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奈。 “对了,夜白是要去西洲吗?”秦陌羽忽然想到,虽然不知道 他们说的沈夜白背后之人是谁,但看沈夜白样子就知道他很在乎这件事,说不定马上就要动身西洲和自己分开了,就没忍住问了一句。 “对的。”沈夜白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秦陌羽并不意外沈夜白的回答,只是莫名有些失落,这一路上都有沈夜白陪伴,对方昨天还和自己告白,都快让他忘了沈夜白可能会离开。 “去去,记得给我带点好东西回来。”秦陌羽撇嘴,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唉,不对,我是不是把自己也骂了。 秦陌羽囧了一下。 沈夜白自然看得出秦陌羽别扭的小心思,秦陌羽明明心里不舍面上却还要嘴硬的样子让他心头一软,故意笑着说道:“我还以为陌羽会说和我一起去西洲呢。” 秦陌羽听到这话把手背过去,手指相互纠缠,哼了一声道:“去西洲那么远,再回来就很久了,师父一个人在宗门我不放心。” 玄景真人刚要感动,就听见秦陌羽下一句话:“万一他喝酒喝懵了摔下山怎么办。” 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喝醉过!我明明千杯不醉好嘛?!玄景真人气得直咬牙。 “可是……”沈夜白眨眨眼,手悄悄绕到秦陌羽身后,用小拇指勾住秦陌羽的手指。 “我舍不得陌羽啊。” 沈夜白说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眉目含笑,眼中的温柔几乎能将人溺毙其中。 秦陌羽……秦陌羽不争气的又红了脸。 沈夜白乘胜追击,附在秦陌羽耳边轻声道:“我想和陌羽一起,走过万水千山,走过春秋四季。” 说着,沈夜白乘虚而入,凭借勾住秦陌羽手指的小拇指,插/入秦陌羽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他们的手一只修长白皙,一只节骨分明,牢牢相握时却显得相得益彰,宛若天生一对。 掌心相贴的温度随着秦陌羽的越来越快的心跳逐渐升温,秦陌羽僵硬地转过头,又来了,沈夜白的情话跟不要钱一样的来了。 “我才不想和你一起……”秦陌羽低声嘟囔,却没有甩开沈夜白的手。 他喜欢一切有关陪伴的承诺,无论最后能否实现,起码在说出来的那一刻秦陌羽会选择相信。 沈夜白莞尔一笑,视线却从秦陌羽薄红的耳垂缓 缓转移到他的唇上,尽管知道不是时候,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眸色逐渐深沉。 他引以自豪的抑制力在秦陌羽面前仿佛是个笑话,只要秦陌羽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弃甲丢盔。 这边两人的气氛有多好,那边玄景真人身上的气压就有多低,他看沈夜白的时候已经不是是厌恶了,而是在看一个死人。 “师叔……冷静!冷静!冷静啊!”玄清咽了口口水,他从来没看过玄景真人那仿佛精心栽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一样的恐怖表情。 玄景真人用自己全身修为才抑制住把沈夜白弄死的冲动,他深呼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在这时候动手,虽然不能动手,但也不代表他会让沈夜白得逞。 他微微一笑,信心十足的说道:“陌羽。” 秦陌羽疑惑地看向他。 玄景真人指着不远处的东西:“你不是对法术感兴趣吗?哪里有你一直想学的雷系法术,去看看?” 雷系法术!噼里啪啦电光火石帅到爆炸! 秦陌羽听到玄景真人这话瞬间兴奋,不管他重生几辈子,心里总有个中二少年,幻想着自己酷炫登场,大杀四方。 “真的可以吗!”秦陌羽兴奋道。 “当然!我还可以送给你。”玄景真人转头盯着玄清,幽幽道,“对,玄清。” 玄清:……我能说不吗? 面对不讲道理的师叔,玄清只能含泪充当工具人。 一边是酷炫的法术,一边是老“欺负”自己的沈夜白,秦陌羽甚至不需要犹豫。 “谢谢前辈!”秦陌羽毫不犹豫的松开和沈夜白牵着的手,快快乐乐的奔向玄景真人。 独留沈夜白一个人在原地。 #谈恋爱没有耍帅香啊# 小样,和我斗!玄景真人挑衅地看了沈夜白一眼,他从小看秦陌羽长大,还能输给这家伙不成? 但沈夜白没有和玄景真人想象中那样气急败坏,反而气定神闲的走到秦陌羽身边。 “夜白有事吗?”秦陌羽拿到法术木简简直爱不释手,看到沈夜白过来有些疑惑。 “我记得陌羽的法术很厉害。”沈夜白说的是那次应对蒙兽时秦陌羽用的法术,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 秦陌羽不好意思的挠挠 头:“哪有,都是些花架子。” “但是也比我强很多了,所以……” “所以?”秦陌羽疑惑。 “所以陌羽教我法术。”沈夜白一脸认真的说。 唉? 秦陌羽迟疑:“不太好……我的法术也不咋样。” “我相信陌羽,况且不需要教太多,基础法术就可以了。”沈夜白笑着说。 “基础法术吗?可以啊!”秦陌羽还以为沈夜白要和自己学对战法术,那他肯定不行,但如果是基础法术的话他可太熟悉了! 况且……能教实力比自己强的沈夜白,秦陌羽瞬骄傲起来。 嘿嘿嘿,等我回去就和师父说,我不但可以用法术对战,还能教别人了! “太好了,那我可要多多请教陌羽了。”沈夜白嘴角勾起,笑得很纯良。 沉浸在获得法术和能教沈夜白的秦陌羽完全没有注意到,沈夜白这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仅如此,沈夜白还要杀人诛心,朝着玄景真人一拱手: “也多谢前辈提醒,我都忘记了还能向陌羽请教法术了。” “……” 玄清:“师叔!师叔!忍!忍住!” 26、第二十六章 心动 玄景真人有多生气秦陌羽不知道,他只知道从藏宝阁出来后,自己直接被玄景真人拎走了。 连声招呼都来不及和沈夜白打,玄景真人就把他带回那个院子,进行专门指导。 玄景真人不愧是渡劫之下第一人,强大的压迫力是秦陌羽从未感受过的来自绝对实力碾压的窒息感。 一开始秦陌羽还不想用红莲业火,但不用的下场就是他连玄景真人一招都接不下,完全就是被动挨打,用了红莲业火后可以勉强不被秒杀了,这场教导才像模像样起来。 玄景真人最擅长的是法术,但为了训练秦陌羽,所以对战时用的都是基础法术,渐渐的,秦陌羽也发现了这些基础法术的妙处。 “基础法术,只要会用灵气就能使用,但正因为太简单了,才容易被人忽视。”玄景真人挥手,无数个火球凭空出现,热浪滚滚,将空气都烧得扭曲。 火球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向秦陌羽。 秦陌羽在火球雨里艰难的躲避火球,当他后撤刚躲开一个火球时,后脚跟处却猛地扎出尖刺,若不是他反应及时避开恐怕就要危险了,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面对一直躲避着的火球,他深吸一口气,无数红莲业火骤然出现,将火球吞噬。 与此同时他脸上浮现妖异的纹路,随着红莲业火的使用愈发显眼,更添几分妖媚。 红莲业火吞噬了火球后并没有停歇,而是如离玄之箭冲向玄景真人,眨眼就到了玄景真人面前,眼看就要撞上时却猛地窜出一道土墙,顽强的阻挡了所有的红莲业火。 不对! 玄景真人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这道土墙的强度根本不可能挡住红莲业火。 身体战斗的本能比思维更快一步回头,玄景真人堪堪用聚集起来的灵气挡住了秦陌羽的攻击。 这些红莲业火是假的,为的就是玄景真人一瞬间丢失的视野。 玄景真人眼前是秦陌羽被花纹占据了大半的面容,他甚至从秦陌羽琉璃般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还是被前辈发现了啊。” 秦陌羽一声叹息,灵气涌动,催动红莲业火击碎了玄景真人的防御,却停在玄 景真人胸口几尺处,无论怎么驱动也不能进半寸。 与此同时,一道冰锥已经刺破秦陌羽肩膀处的衣服,可见如果玄景真人没有留手的话,秦陌羽已经是个死人了。 “唉,果然还是打不过。”秦陌羽有些泄气,他撇撇嘴,把红莲业火收了回去,脸上的花纹瞬间消失不见,刚说完就被玄景真人弹了一脑蹦。 “废话,要是你随便练练就能打过我,那我也就白活这么久了。”玄景真人气笑了,看秦陌羽兴致不高的样子又揉了揉他头发说,"但是短短几天就从挨打到能回手,你进步的很快,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的。" 玄景真人用老道士身份的时候,因为老道士实力不高,所以从来都是理论上指导秦陌羽,这也算是他们师徒难得的实战练习。 秦陌羽被顺毛高兴了,嘿嘿的傻笑了两声,乐呵呵的接受了夸奖。 玄景真人还想和秦陌羽多说两句时,眼角瞥见玄清过来了,他有些疑惑的走过去。 他明明都说了没事不要打扰,玄清能来肯定不是小事。 果然,玄清在玄景真人耳边说了几句,玄景真人皱眉,思索一会叫了秦陌羽过来,嘱咐道:“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在这里多加练习,等我回来再告诉刚刚你有什么问题。” 秦陌羽自然应好。 于是玄景真人就跟着玄清一道离开,院子里只剩秦陌羽一个人。 四下无人,秦陌羽放出了一朵红莲业火。 他伸出手指想戳掌心的红莲业火,然而手指却直接穿过了红莲业火。 大家都说红莲业火至寒,但秦陌羽从来没有感受过那股寒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甚至会觉得红莲业火就是一朵好看奇特的花朵。 而且红莲业火还特殊在别的奇珍异宝都是放在丹田,红莲业火却是种在秦陌羽神魂里,秦陌羽神魂深处有一朵小小的红莲业火,正是因为有它,只要秦陌羽灵气足够,就可以放出无穷无尽的红莲业火。 “你到底是那里来的呢?”秦陌羽自言自语道,手指不甘心的继续戳红莲业火,虽然穿越过来时候自己是个婴儿,但不知道是不是婴儿身体太孱弱,小时候的印象很模糊,残魂和红莲业火也都是稍大一些发现的。 虽然老道士猜测红莲业火是秦陌羽出生就有了的伴生物品,但这也太奇怪了?常理来说,只有妖族才会有伴生物品,秦陌羽百分之百确认自己是个人类,还有那个残魂,留下的残魂都这么强大,残魂生前必然也是大人物,但就是没有丝毫线索。 秦陌羽还在想,门口却响起敲门声。 “谁?”秦陌羽起身来到门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门。 这要是之前他就直接打开了,但这几天和玄景真人交手后,秦陌羽觉得以前的自己太没有防备心了,所以暗下决心以后要谨慎一点。 “陌羽,是我。”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声音。 秦陌羽打开门,果然是沈夜白。 几日不见,不知道是不是秦陌羽错觉,总感觉沈夜白变了一点,但究竟那里变了他又说不出来。 “夜白,你怎么来了?”秦陌羽惊讶道。 “送点东西给你,顺便讨教一下。”沈夜白举起手里的食盒,美食的香味让秦陌羽眼前一亮。 秦陌羽于是开门让沈夜白进来,刚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想打开食盒。 玄景真人是知道秦陌羽已经可以辟谷不吃东西,所以就没有给他准备吃的,但耐不住秦陌羽自己嘴馋,可毕竟不是在自己宗门,也就没有好意思和玄景真人讲。 沈夜白也不卖关子,直接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装的是几块样式简单的糕点,虽然有些粗糙,但能看出制作的人很用心。 “尝尝。”沈夜白捏起一块糕点送到秦陌羽嘴边。 秦陌羽没有多想,一口咬了下去。 糕点口感细腻,甜而不腻,虽然算不上太惊艳,但很合秦陌羽胃口。 “好吃!”秦陌羽对美食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一边吃一边问,“夜白你从那里买来的” 沈夜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只手撑着脸,静静看着秦陌羽,轻笑一声道:“喜欢吗?” “喜欢!” “以后还想吃吗?” “当然啦,好吃的东西不嫌多嘛。” “那陌羽答应当我道侣好不好?” “……” 秦陌羽一口糕点没咽下去,差点呛出来。 他看了看糕点,又看了看沈夜白,震惊的仿佛看到原始人类开越野车:“这是夜白你做的?! ” 沈夜白觉得秦陌羽的反应很有趣,眉眼弯弯,眼中柔情似水:“很奇怪吗?” 秦陌羽想象了一下沈夜白一身清冷的在厨房里揉面团,用长剑做饭的画面,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之前沈夜白也给自己做了面条,但阳春面没什么难度,而且沈夜白后面也说了阳春面有客栈的人帮忙,糕点就不一样了,观澜宗的确会做饭食给没辟谷的修士,但糕点什么的完全不可能,观澜宗弟子是来修炼的,不是来享乐的,只要能吃饱就够了。 因为笑得太厉害,秦陌羽嘴角不小心蹭了些碎渣。 沈夜白宠溺的叹了一声,伸手为他抹去那些碎渣。 “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还换来陌陌的嘲笑,真叫人伤心。”沈夜白嘴上在责备秦陌羽,脸上却是带笑的。 秦陌羽连忙收回笑,摆手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夜白你竟然会做饭,呃不对,是做糕点,很厉害了……不像我怎么学都学不会。” 说到后面秦陌羽脸上简直大写了两个羡慕,作为一个吃货,他也曾想拥有一手好厨艺,满足自己喜欢吃东西的愿望,奈何上天不允许,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厨房杀手,除了速食和白粥,连荷包蛋都能煎焦。 结果他听见了沈夜白语气平常的说: “因为你喜欢。” “所以就去学了。” 简简单单两句话,沈夜白毫不掩盖自己对秦陌羽的感情,却让秦陌羽哑口无言。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半响,秦陌羽才艰难开口。 “你没必要……” 沈夜白轻声道:“我说过,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秦陌羽,不放过秦陌羽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秦陌羽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他更喜欢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遇到棘手的问题也都是能躲就躲,那些弯弯绕绕和勾心斗角他不懂,也不想懂,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一辈子装傻充愣当个不聪明的人,但当沈夜白以最直白的行动,用最直白热烈的语言告诉他这份感情时。 他承认,他心动了。 2第7、第二十七章 身份 秦陌羽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和沈夜白的关系。 讨厌无从说起,但要说爱又未免太过夸张。 沈夜白的感情的确打动了他,但满打满算也只是是友情以上,爱情未满。 所以…… “夜白。”秦陌羽脸上是罕见的严肃。 沈夜白难得紧张起来,他坐直身子,忐忑不安的等待秦陌羽接下来的话。 两人坐的位置很近,但秦陌羽还是往沈夜白方向挪了挪。 微风拂过沈夜白,吹起他一缕碎发,秦陌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口沈夜白。 秦陌羽的动作之快甚至算不得一个吻,轻柔得仿佛蜻蜓点水,温润的唇落在沈夜白侧脸上,尽管只有短短一瞬,沈夜白也无法忘怀。 ——陌陌……主动亲我了? 沈夜白大脑空白了一瞬,突如其来的惊喜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境,但眼前的人如此真实,脸上的触感也好似还在,他傻傻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尽管秦陌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忍住红了脸,可看到沈夜白这幅模样,秦陌羽又觉得实在太值得了。 一直以来沈夜白在他面前都是温文尔雅,运筹帷幄的形象,告白后更是肆无忌惮,总是弄得自己紧张兮兮的,现在终于轮到他扳回一城了哈哈哈哈! 没想到夜白一直擅长情话,秦陌羽还以为他是天生的恋爱大师,结果还不是一个亲亲就傻掉了,也不过尔尔。 秦陌羽原本害羞的情绪在这种奇怪的优越感里化解,化为莫名的高兴了。 ——秦陌羽算是知道沈夜白为什么这么喜欢逗自己,果然看着熟悉的人因为自己乱了阵脚,真的很好玩啊。 秦陌羽用手撑着脸,微微歪着头,笑颜如花,如琉璃通透的眼眸里中藏着狡黠,像得到糖的孩子,得意的语气里还带着一种天真的孩子气:“怎么样?被我吓到了?让你总是欺负我。” 如果秦陌羽是只猫,恐怕已经摇起脑袋,晃着尾巴了。 沈夜白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秦陌羽就算亲了他不一定是答应他,但他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 心脏跳得太快了,快得沈夜白觉得秦陌羽 现在让自己去死,他都不会带半点犹豫的自刎。 “陌羽……陌羽……陌陌……” 沈夜白不断呢喃,声音越来越低,但心中的感情却愈发澎湃,他猛地站起身,眼中似有狂风暴雨。 “陌陌……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你愿意和我结为道侣吗?” 这一次,沈夜白不再是低语,而是缠绵唇齿的甜蜜呼唤,他的呼吸逐渐粗重,像濒死于沙漠的旅客,等待上天最后的审判。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沈夜白悬着的心在秦陌羽回答后猛地坠落。 “是,也不是。” 秦陌羽缓缓道。 沈夜白的热情像被浇了一盆冷水,骤然熄灭后只剩莫名的心慌,让他几近哀求的看着秦陌羽。 如果说之前的他连生死都无所畏惧,那现在的他就怕从秦陌羽嘴里听见“不喜欢”三个字。 在感情上,沈夜白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我……” “没有,夜白很好。我很高兴夜白喜欢我,只是……”秦陌羽从来没否认沈夜白对自己的好。 “只是什么?”沈夜白忐忑的等待秦陌羽的话。 “只是……要看你表现。” 秦陌羽故意拖长了尾音,俏皮地眨了眨眼。 看我……表现? 沈夜白愣愣地看着秦陌羽笑着站起身,朝自己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秦陌羽,虽然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但想要我答应当你道侣可没那么容易,我超难追的!” 秦陌羽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眉眼弯弯,给了沈夜白最好的回答。 从今天开始,秦陌羽不再把沈夜白当成好兄弟,而是追求者,这不仅代表着秦陌羽不会再选择逃避这份感情,也代表着秦陌羽会回应沈夜白的感情。 事实上,从沈夜白告白开始,秦陌羽就一直在纠结,纠结到底把沈夜白当好兄弟还是当个追求者,那些亲密的动作和情话在他把沈夜白当好兄弟时怎么都觉得变扭,所以他一直在逃避,不去想,努力催眠自己沈夜白还是那个沈夜白。 答应是不可能这么快答应的,秦陌羽没有把握自己做出一辈子承诺的时候是不可能和沈夜白结成道侣,但沈夜白的付出需要一个结果。 与其说承 认沈夜白追求者身份,不如说是两人拉锯战的开始。 沈夜白要努力让秦陌羽把那份感情变成喜欢,而秦陌羽则是确定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和沈夜白一起生活,并且以后的人生里都有沈夜白。 沈夜白没想到秦陌羽给的是这种回答。 他看着粲然一笑的秦陌羽,恍惚间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时的沈夜白从重伤昏迷里醒来,面对陌生房间第一反应是离开,他强撑着从床上下来,推开门想离开。 没想到门外有棵老树,绑了个秋千,在落叶纷飞中秦陌羽坐在秋千上,晃着双脚望着远方发呆,瞥见沈夜白出来眼睛瞬间亮了,连蹦带跳的下了秋千。 秦陌羽也是和刚刚那样,朝沈夜白伸出手,笑着说:“我叫秦陌羽!你叫什么?” 明明是初次见面,或许是阳光太暖,暖的人头昏眼胀;或许是伤得太重,重得人心绪紊乱;或许是秦陌羽那时的笑容太干净温柔,触动了一瞬的柔软,竟让戒备心极重的沈夜白鬼使神差的告诉了秦陌羽自己的名字。 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沈夜白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早的喜欢上秦陌羽,却爱而不自知。 明明知道直接拒绝后,我也会继续对你好,却告诉我让我努力——沈夜白微微一叹,握住了秦陌羽的手。 真是……傻的可爱啊。 沈夜白不知道的是,他心底说秦陌羽傻时,自己的表情有多么温柔。 “真的想好了吗?如果现在不拒绝,你可能永远甩不开我了。”沈夜白轻声道。 “想好啦。”秦陌羽耸耸肩,哼哼两声道,“但是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欺负我!我和你说,我现在进化、啊不!强大了!你的那些甜言蜜语对我是没有用的!”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不假,秦陌羽朝沈夜白做了个鬼脸。 沈夜白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他笑着附和:“是的,陌陌最厉害了。” “刚说完就开始夸我,夜白你怎么还是老一套啊。”秦陌羽笑着坐下。 “那陌羽喜欢吗?” “喜欢啊,有人夸我我为什么不喜欢!”秦陌羽理所当然说道。 沈夜白忍笑,也坐了下来。 事情说开了,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微妙了,沈夜白光明正大 的看着秦陌羽,秦陌羽虽然还会害羞,但却努力装得若无其事,内心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抵抗住沈夜白的糖衣炮弹。 嗯,虽然很难就是了。 秦陌羽捏起一块糕点,觉得自己迟早要拜倒在沈夜白厨艺下。 “白吃你的糕点好像也不太好。我给你讲讲在藏书阁看的一些故事怎么样?”秦陌羽把一盒糕点快吃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夜白一个没吃,他轻咳一声,决定转移话题。 “藏书阁?陌陌是看了向前辈留下的那五块木简?”沈夜白心中一动。 “对呀。唉?夜白也知道这五块木简吗?” “嗯。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秦陌羽没想到沈夜白居然对这五块木简感兴趣,毕竟沈夜白一直不是个热心八卦的人:“夜白想找什么?也许我知道?” “我想知道那五块木简里有没有南洲皇室为主人公的。”沈夜白似想到什么,手指微动。 秦陌羽闻言思索了一番,摇摇头道:“没有。” “五块都没有吗?” “没有。我五个都简单看了一下,主人公都是从些名不经传的小家族小地方出来的,没有南国皇室。”秦陌羽很是肯定。 “这样么……”沈夜白沉吟片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说都说到南洲皇室了,秦陌羽就有些好奇:“夜白是散修,听说之前四处游历,那你有没有去过南洲?” “当然。四洲我都有去过,只是近年在东洲更多。” 秦陌羽表示羡慕:“真好啊,等我回去见了师父,我也要找个时间去别的洲看看。” “那我陪陌陌一起。”沈夜白笑着说。 “那当然,现在你都会做饭了,不带着你我就只能可怜巴巴的啃干粮了。”秦陌羽嘿嘿一笑,突然想起之前纠结的事情。 既然都决定要去别的洲,那是不是得提前告诉夜白自己另一个身份了? 毕竟路途遥远,一直瞒着靠沈夜白保护也不是个事,还容易让沈夜白担心。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沈夜白。 “咳,那个什么,夜白听说过余临吗?”秦陌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自然。”沈夜白皱眉道,“他身负红莲业火,行踪不定,总是穿着黑袍 遮遮掩掩不以面目示人。” 说到这里,沈夜白想到那天滕王阁拍卖会余临和秦陌羽也在,第二天还特意提了余临,一时间警惕大起:“红莲业火牵扯到的东西很麻烦,而且他这人遮遮掩掩的不像是什么好人,陌羽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触。” “呃……那要是已经接触了……怎么办?” “离他远点。”沈夜白毫不犹豫的回答。 “照这样说,夜白也该离我远点。” 沈夜白还没明白秦陌羽这句话什么意思,下一秒秦陌羽抬手,一朵红莲业火凭空出现。 秦陌羽顶着一脸妖异的花纹,好笑的说:“因为我就是你口中不是好人的余临啊。” 2第8、第二十八章 诅咒 对秦陌羽就是余临这件事,沈夜白绝对是惊大于喜。 和秦陌羽想象中沈夜白惊讶然后接受的反应不同的是,沈夜白的表情很是难看。 “夜白?”秦陌羽迟疑叫道。 沈夜白抿着唇没有回应,不死心的朝红莲业火伸出了手。 秦陌羽压根没想到沈夜白明明知道红莲业火的威力,居然还直接去触碰,哪怕他以最快速度收回红莲业火,却还是迟了一步让沈夜白的指尖冻上了一层寒冰。 “沈夜白你干什么!”秦陌羽又惊又怒,甚至少见的喊了沈夜白全名,他十分生气地抓住沈夜白的手指,被寒冰包裹的手指因为触碰到红莲业火甚至有些发紫,沈夜白是真的毫无防备。 沈夜白被秦陌羽一句话拉回了思绪,看到秦陌羽生气,心里有些愧疚:“抱歉,陌陌,我只是太惊讶了。” 秦陌羽好气又好笑,他松开沈夜白的手,纳闷了:“余临名声有这么差吗?把你吓成这样。” 沈夜白稳了稳心神,苦笑道:“没有,只是我没想到陌羽有红莲业火。” “红莲业火怎么了?有了也不会短命,你怎么这么大反应。”秦陌羽撇了撇嘴,他还以为沈夜白会夸他余临的时候有多帅来着呢。 沈夜白叹道:“陌羽知道登天路吗?” “知道。” “那你知道红莲业火是来自极寒之地,并且和登天路有关吗?” “本来不知道的,那天玄景真人告诉了我,我也没想到红莲业火会牵扯到这么多东西。” 秦陌羽长叹一口气,召出了一朵小小的红莲业火在指尖旋转,他盯着那朵红莲业火,语气有些落寞:“我还以为师父不让我暴露真实身份,是怕红莲业火被人抢夺,没想到极寒之地和登天路有关,可我只是想探查自己的身世之谜。” 落寞的秦陌羽让沈夜白很心疼,他是知道秦陌羽有多渴望找到家人。 他之所以方寸大乱,是因为红莲业火有关登天路,虽然不在那人计划里,但如果被那人知道了肯定会注意到秦陌羽,他有些害怕自己护不住秦陌羽。 “陌羽有红莲业火的事情还有谁知道?”沈夜白问。 “ 也没有多少个。”秦陌羽掰着手指头算,想来想去只有三个人,“就师父、玄景真人和夜白。” “那就好。”沈夜白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件事瞒过去。 心里一时的慌乱平息后,沈夜白觉得只要自己小心点,不引起那人注意,那陌羽就是安全的。 ——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你。 沈夜白心里暗自发誓。 “陌羽,以后不要随便使用红莲业火。”沈夜白眉头紧锁,叮嘱道,“不仅会找来窥伺,而且多次使用红莲业火会对你有害。” 红莲业火对我有害? 秦陌羽愣了片刻,满脸不解:“不对啊,我都用了这么久,并没有那里不舒服啊。” “可是陌羽知道为什么你使用红莲业火的时候,脸上会有那些花纹吗?” 这个问题秦陌羽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老道士和他说,西洲的大部分魔修在使用功法后都会有奇怪的图案浮现,但那些图案都是无害的,所以秦陌羽一直以为这是驱动红莲业火的表现。 沈夜白也猜到了秦陌羽为什么不把花纹当回事,如果不是和他一样知晓一些内情,恐怕也会觉得是功法导致的正常现象。 但事实上—— “因为……那不是花纹,而是封印啊。”沈夜白幽幽叹道。 “封印?!”秦陌羽瞪大了双眼。 沈夜白点点头:“陌羽知道极寒之地是有人居住的吗?” “知道啊……而且据说那里的每个人都拥有红莲业火,所以我应该是来自极寒之地吗?但不对呀,极寒之地似乎还有屏障不能随意进出,那我又是怎么出来的?”秦陌羽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没想到沈夜白语气里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极寒之地的秘密。 但这根本不符合常理,玄景真人知道是因为他离渡劫期就差临门一脚,加上活得久,可以从观澜宗的藏书阁不同典籍里寻找线索拼凑而成,可沈夜白明明是个无依无靠的散修,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夜白苦笑道:“因为那不是屏障,而是封印……或者说,是一种诅咒。” “住在极寒之地的人没有姓名,但他们修为高深寿命悠久,因为一些原因无法走出极寒之地的屏障,哪怕侥幸逃离——的确有人成功了——也 会在外面使用红莲业火后,被反噬而亡。” “这也是为什么世人都认为红莲业火很强,因为它是连拥有者都能无情吞噬的法宝利器。所以渐渐的,极寒之地的人发现,使用红莲业火时候出现的花纹不是因为功法,而是警告他们不要离开极寒之地。” 沈夜白陷入了回忆,不,或者说是一些记忆的碎片。 大雪纷飞的极寒之地,那些即使穿着皮袄绣衣、容貌青春艳丽也掩盖不住灵魂里散发的被时光浸染后令人窒息的腐朽感,仿佛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尊人形的古董。 他们无欲无求,对权钱力量都没有丝毫兴趣,唯有在说到自由的时候眼里才会迸发出心惊胆颤的光。 “沈夜白”走进了他们之中,看见那个自己来后穿着水蓝色长绒裙,抱着孩子坐在角落对自由冷嘲热讽的女子款款而来。 记忆戛然而止。 “封印……”秦陌羽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又想到了那个残魂,如果拥有红莲业火的人就会被诅咒,所以每次自己使用红莲业火就会闪动的残魂,是不是一直在帮自己压制着什么? 而且,如果红莲业火真的是警告,那被屏障困在极寒之地的他们,是不是并没有抛弃自己,而是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总之陌羽要少用红莲业火。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沈夜白从记忆碎片里回神,他并没有打算告诉秦陌羽这些事,因为他没办法解释那些记忆碎片,同时更害怕万一墨渊的身份被知道了,秦陌羽会不会厌恶自己。 以前的他从未在意加诸于身上那些或真或假的血案,既然背负恶名可以更好实现计划,那何乐而不为。 但现在,沈夜白后悔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少用的。”秦陌羽想起在藏书阁看到过的,那个使用了红莲业火后就“消失”的人,想必也是因为那个诅咒。 得到秦陌羽的保证,沈夜白松了口气,但随机又担心起另一件事:“说起来……陌羽你不是在滕王阁拍卖场拍了那个盒子吗?现在还在你身上吗?能不能……” 沈夜白犹豫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秦陌羽要盒子。 从那人交代的事情来看,盒子的重要度绝 对是高于红莲业火的,但秦陌羽那天如此步步紧逼,一看就是很喜欢那个盒子,自己刚说了陌羽想要的都会给他拿来,现在却和他要东西,让沈夜白很是受挫。 说起滕王阁拍卖会秦陌羽就气不打一处来,唠唠叨叨的把那天起因经过结果说了个遍,尤其是被南寻顶替身份还被墨渊追杀那里,真的比窦娥还冤。 “……我都和他解释了有人顶替我身份,但他就是不信我——好,虽然是我我也不信,但不妨碍我生气。”秦陌羽嘟嘟囔囔道。 沈夜白更不敢告诉秦陌羽自己就是墨渊这件事了。 不过,只要盒子不在秦陌羽手里就好。 面对突然从金手指变成地雷的红莲业火,秦陌羽郁闷了一会后也想开了,有潜在危险也好过毫无依靠,那这样他就要更努力练习法术,才能有一技傍身。 “不过,就算你觉得惊讶,也不能没有防备直接去碰红莲业火啊。要不是我反应快,你的手说不定就废了。”秦陌羽抱怨着翻储物袋,想找点伤药给沈夜白治疗一下。 “当时只想着验真是不是真的红莲业火,一时着急就没想这么多。” 沈夜白抿了抿唇:“陌羽不用担心,哪怕不敷药也没有没事的,过一会就好了。” 沈夜白行走四洲这么久,无数次生死一线,但都顽强的撑了过来,这区区冻伤实在不算什么。 但秦陌羽翻来覆去认真的找伤药还是让他心里暖暖的。 “我当然知道。”秦陌羽拿出瓶瓶罐罐,看看这个嗅嗅那个。 他没好气道:“但你也是人,会痛会难受,你不在乎但我看着难受啊。” 秦陌羽理直气壮的告诉沈夜白自己有多重视他,这份关怀让沈夜白久久无言。 他身份特殊,从有记忆起接触的不是手下就是敌人,他们或畏惧或尊敬或痛恨,却唯独不会关心。 就连那人,亦是如此。 久而久之,沈夜白都忘记了,忘记自己也是个人,会痛、会恨、会不甘。 他习惯了伪装和压抑自己,只有在秦陌羽面前,他才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秦陌羽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治疗冻伤的药物,示意沈夜白把手伸过来。 沈夜白乖乖地把手交给秦陌羽。 秦陌羽低头专心致志的为他上药,没有看见沈夜白眼中翻涌的情绪。 不想。 不想离开陌陌。 哪怕…… 反抗他…… 哪怕…… 沈夜白半垂眼帘,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不甘。 与此同时。 遥远的南洲皇城内,被列为禁地的某处山洞中,盘腿坐在蒲团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29、第二十十九章 回家 他五官俊朗,眉目邪肆和墨渊有八成相似,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灵气,却拥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 “嗯?”他似乎感受到什么,眉头微皱,片刻后轻笑一声。 “有趣。” 他拢袖起身,慢慢走到洞府门口。 外面是一片翠绿青山,碧空如洗,是个极好的天气。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随意比划几下,一道白光飞向远方。 “秦陌羽……” 他负手而立,眺望着群山万壑,沉沉的眼眸宛若万丈深渊,看不出丝毫情绪。 …… 秦陌羽在翻储物袋的时候翻到了一块玉坠。 这个乳白色的玉坠上雕着条五爪盘龙,龙目圆瞪栩栩如生,煞是好看,但秦陌羽十分肯定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夜白你的东西掉我这了。”秦陌羽把玉坠递给沈夜白。 他的储物袋都是随身携带的,除了那天不小心漏在沈夜白住所,所以储物袋里的玉坠应该是沈夜白的。 “这是我送给你的。”沈夜白没有接下,而是推还给秦陌羽。 “送给我?”秦陌羽惊讶的拿起玉坠,看了好几眼,连忙摇摇头。 “你还是拿回去。” 这么精致的东西一看就很贵重,秦陌羽不好意思收。 “陌羽不喜欢吗?还是说觉得玉坠太难看了?”沈夜白皱眉,苦恼的说,“但我现下只有这个可以送你了。” “没有,这个玉坠很好看。”秦陌羽哭笑不得,“我只是不好意思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那就没问题了。”沈夜白眉头舒展,强硬的把玉坠放到秦陌羽手里。 不等秦陌羽继续拒绝,他又说:“既然陌羽不嫌弃,那就收着,这个玉坠虽然看着名贵,但其实不值几个钱。” “真的吗?”秦陌羽有些不相信,这玉坠触手温润细腻,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值几个钱的货色。 “真的,这只是一个小玩意,我帮陌羽戴上。”沈夜白睁着眼睛说瞎话,信誓旦旦的样子让秦陌羽将信将疑。 沈夜白积极的从储物袋拿了根黑绳——一看就是早有预谋——串上玉坠,细心都系在秦陌羽颈脖上。 乳白色的玉坠挂在秦陌羽脖子上,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添了几分矜贵。 “很衬陌羽。”沈夜白看后夸赞道。 秦陌羽愿意戴上玉坠,沈夜白心里安定不少。 他没告诉秦陌羽,这个玉坠不但有特殊含义,还能抵御别人的攻击,是个防身的好东西。 秦陌羽刚戴上没多久,出门的玄景真人就回来了。 回来的玄景真人心情明显不好,看到沈夜白后脸就更黑了。 “前辈!你回来啦!”秦陌羽惊喜的唤道。 沈夜白则是敷衍地朝他拱了拱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玄景真人没好气地看着沈夜白,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商量好了,宗内突然又吵起来了,肯定是沈夜白这王八蛋又说了些什么,让玄清不得不把自己叫过去镇场子。 “来看陌羽。”沈夜白对玄景真人的死亡凝视不以为然,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玄景真人黑着脸走到秦陌羽身旁,眼尖的他马上看到秦陌羽脖子上的玉坠,心中十分诧异。 沈夜白这小子终于疯了?南国皇室的信物就这样随便给人? 但既然沈夜白那么慷慨,玄景真人也没想过让秦陌羽给回去,反正不要白不要,这东西的确很有用。 可要他看着沈夜白这么得意也是不可能的。 “说你笨你还真的笨。”玄景真人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秦陌羽脑袋说,“这么明晃晃的摆出来,是在叫别人快来抢你吗?” “可是夜白说它不值几个钱啊。”秦陌羽委屈巴巴地捂着头。 “……看着贵懂吗?别人又不知道。”玄景真人下意识想反驳秦陌羽,但临到关头又反悔,他才不要让秦陌羽知道沈夜白送的东西有多贵重。 秦陌羽觉得玄景真人说的很有道理,但想到沈夜白刚刚看自己戴上后这么高兴的样子,他就没摘,只是把玉坠挪了挪,让它不这么显眼。 玉坠的事情暂时解决,玄景真人只想把沈夜白赶出去,他呆在这里实在是太碍眼了。 沈夜白心里有别的盘算,所以在玄景真人幼稚的冷嘲热讽时候也就顺水推舟的提出离开。 “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是依依不舍的沈夜白。 “好! ” ——这是得到礼物就很开心的秦陌羽。 “好什么好!不好!最好永远不要来了!” ——这是快被气成河豚的玄景真人。 沈夜白笑着和秦陌羽挥手,离开了院子。 等回到自己的住所,沈夜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送了出去。 …… 山中某处,有两个人站在河边,其中青衫男子低头看着那条执着于逆流而上却屡次被打翻的鱼。 “你觉得这鱼怎么样?”青衫男人负手看了很久,忽然开口问道。 “愚蠢,不自量力。”戴斗笠的男人声音温润,但语气却是满满的不屑。 青衫男人闻言轻笑:“我猜到你没什么好话,但没想到你如此无情,毕竟让废物逆袭不是你最喜欢干的事情吗?” 虽然表面说的是鱼,但青衫男子很明显意有所指。 “你没必要阴阳怪气我。无论如何,你都会帮我的,因为你别无选择。”斗笠男冷笑一声,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如果有个胆小的人看到,那一定会被惊的昏厥过去——因为斗笠男摘下斗笠后,本应该是五官的地方却是一片平坦,看上去十分恐怖。 无脸男说话时将头转向青衫男子,他明明没有眼睛,却莫名能叫人知道他在“看”,并且目光如躲在暗处的毒蛇,粘腻又阴冷。 青衫男子瞥了眼他,并不意外他的模样,只是幽幽一叹:“是啊,就像之前替你挑起四洲大战,这次又是什么?但要动手也没必要叫我,只会徒惹那人警惕。” “因为这次的人有些棘手。”无脸男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青衫男子听到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观澜宗的那个小家伙?那的确挺麻烦的,我记得他差一步就突破渡劫期了,进步很快,是个难得的天才。” “但他必须死。”无脸男淡淡道。 逆流而上的鱼被水流多次掀翻,身上布满了石子划出的细小伤口。 “所以——”青衫男子觉得站着太累了,干脆直接席地而坐,还用手拦住了再一次被水掀翻的鱼,好心的为它治好身上的伤。 “你又有了新的乐子……呃,故事了?” 捂脸男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戴好了斗笠,看 着远方开始自言自语,执着的近若疯狂。 “马上就完成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 “我绝对会成功的。” “没有人能阻止我。” “没有人……” “是是是,你肯定会成功的。”青衫男子习惯了他发疯的模样,略感无趣地站起身,他看着温和友善,但离开前却顺手将那条因为被治疗就亲密挨着自己的鱼捏死。 猩红的血飘荡在河面,早已没有气息的鱼还在孜孜不倦的向上逆流,灰白的鱼眼里隐约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阵法。 原来,不是这条鱼有多么执着逆流而上,而是有人让它不得不冲得头破血流。 远远的,还能听见两人交谈的声音。 “所以我们现在去观澜宗?” “不,是清云宗。” …… 秦陌羽和沈夜白在观澜宗呆了差不多一个月,期间秦陌羽被顾贾发现然后各种花式表白弄得鸡飞狗跳的事情暂且不提,这一个多月秦陌羽在观澜宗学到了很多东西,是时候回去了。 秦陌羽决定着手离开观澜宗,而玄景真人为了给秦陌羽一个惊喜,已经提前回去了,只是离开时和秦陌羽说自己出去办事。 秦陌羽不疑有他,笑着和玄景真人告别。 转眼就到了玄景真人离开的第三天,秦陌羽特意现在顾贾不在的时候带着沈夜白溜了。 其实说实话秦陌羽并不讨厌顾贾,因为顾贾身上有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傻气,脑子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如果能改掉无时无刻不想着告白的毛病,那秦陌羽会很乐意和他当朋友。 秦陌羽回去的路上甚至现象出顾贾知道自己走了后该怎么哭哭唧唧的找黎之山诉苦,然后黎之山又是怎么无奈的把人哄好,观澜宗有顾贾就别想有清静的时候,不由莞尔一笑。 旅途劳累,但越靠近自家宗门,疲惫好像也就不存在了,只剩下回家的兴奋,秦陌羽已经想好了回去后要怎么和老道士说自己一路上的见闻,又是如何用一手漂亮的法术震惊老道士。 走到山脚时沈夜白有事要离开,本想让秦陌羽稍等,他保证自己很快回来。 但秦陌羽归家心切,直说让沈夜白办完事后上宗门找自己就好了。 沈夜白犹豫了一下,觉得 宗门应该也没什么危险,就答应了。 秦陌羽于是哼着歌上山,山里的树长得很高,枝繁叶茂的,树叶一簇簇拥在一起,只有少许阳光透过叶缝落下,就显得上山的路有些阴暗。 但秦陌羽知道,只要过了这段山路,就会豁然开朗,看到那个挂着清云宗牌子,阳光灿烂的小院子。 一步、两步、三步…… 到了! 眼前豁然开朗,炽烈的阳光照在身上,眼前看到的景色却让秦陌羽如坠冰窟。 ——那个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只剩一片火烧过后的废墟。 清云宗的牌子落在地上,像被人折断后踩进泥土中;和师父合力立好的葡萄藤架无力的垂落在地;那残破的篱笆护栏在风中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像是谁在伤心的呜咽。 秦陌羽从小到大生活的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