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中州》 正文 第一章 孟国龙骑 中州二二一年,孟国国君孟崇吾亲率孟国龙骑兵团万骑c步卒四十万与姜国联军战于姜国边城要塞居庸郡。时姜国联军以姜国护国骑兵虎豹骑为先锋,姜国国君姜东景亲率姜国全军步卒六十万众,誓死守住居庸郡天险卒殇谷。 黄昏,卒殇谷天险风沙大作。 光线昏暗的荒漠戈壁上,姜国步卒的数万顶营帐中不时被狂风吹垮。姜国士卒手中的盔甲散落着,兵器也用在了固定用以藏身的行军帐篷,连同武将在内的姜国将士,无一不在躲避着风沙的侵蚀。没有一个人会料到孟崇吾会冒着风险让龙骑兵团千骑骑兵突袭姜国中军大帐,直取姜国三军统帅一姜国国君姜东景。 横断中州大陆的卒殇谷历代为兵家必争之地,也正是因为卒殇谷天险,姜国才能够西拒孟国龙骑兵团的铁骑,让姜国百姓免于兵乱之祸。 而今孟崇吾趁卒殇谷风沙之时,以六千轻骑兵为主力,冲杀卒殇谷守军营帐,趁姜国联军疲于应付风沙与骑兵袭扰之际,令孟孙祝余率千骑龙骑兵团士兵自侧翼越过姜国联军的守军营帐。待风沙过后,连夜突袭姜国大军中军大帐里应外合之际,便是姜队军心大乱之时。 孟孙祝余,姜国孟孙家族孟孙子墨第二子。 孟孙家族原为孟国权相孙彦博之后。 中州三年,权相孙彦博举孟国全国之力与姜国战于卒殇谷,两国最终以卒殇谷为界划分中州。五年后,孙彦博还权于孟国孟氏皇族,皇族感恩于封彦博还权之事,封孙氏一族为孟孙姓氏。孟孙一族的子孙后代至此以后,男性皆习武进入孟队担任军中官职,女性大多与孟国封地的皇族皇子结亲。 然而,孙彦博终究是夺过孟氏皇族的权利。现在的孟孙一族虽有祖上余阴的遮蔽,却也因孙彦博之事而备受孟氏皇族的猜忌。 “都是龙骑兵团的人,我们这个营就老是接这些送命的任务。”一个身穿银色麒麟甲的骑兵不满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孟孙祝余。 “你小声点,孟孙家的人也是你能够随便说的,人家可是皇亲国戚。不像我们这些人,拼了命的通过了选拔,还免不得和一个靠着关系当上营千户的人送死。”另一个骑兵拍了拍第一个骑兵的肩膀提醒道。 两个骑兵的对话清楚地传到了孟孙祝余的耳朵里。不是孟孙祝余耳朵好用,而是这两个骑兵百户对自己这个孟孙家的人原本就带着鄙视,方才两个人的对话根本就没有避讳着孟孙祝余的意思。 孟孙祝余露出了一丝苦笑:“孟孙家族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家族了,在外的眼中孟孙一族就是一个受祖宗余阴的家族,一个靠族中女子嫁给孟氏皇族的关系维系着氏族的落魄势力。” 风沙已经逐渐的落下,卒殇谷的六千龙骑兵团骑兵也逐步从卒殇谷的通路撤出了姜国卒殇谷守军大营的营帐。孟国龙骑兵团撤离时带起的扬沙落下,居庸郡的荒漠陷入了平静,天空中的星辰也开始逐渐的露出了依稀可见的光辉。 “风沙渐消,不能再等了。所有人上马,突袭敌军中军大营!”孟孙祝余持枪上马朝着两个营百户说道。 虽是鄙视孟孙祝余的身份,但听到孟孙祝余的命令之后,两个百户还是十分坚定地执行了孟孙祝余的命令。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末将明白!”说完,身后的龙骑兵团骑兵这才跟随着两个百户同时翻身上马。 龙骑兵团士兵的反应孟孙祝余看在眼中,孟孙祝余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面对这些从心里就瞧不起自己的士兵,孟孙祝余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有通过这次行动的成功才能够得到他们的信任。 “奇袭姜国中军大帐的计谋是我想出来的,孟崇吾也同意了我的计划,然而我却是忘记了家族中那群尸位素餐的表哥c叔父”被龙骑兵团士兵排挤的孟孙祝余无奈的感叹着。 孟孙祝余作为孟孙家族中唯一一个龙骑兵团的营千户,有幸可以坐在孟崇吾中军大帐下。 就在昨日,孟崇吾派出的斥候来报姜国国君姜东景出现在居庸郡外的中军。面对这个消息,起初孟孙祝余并没有在意,直到中午时分天空突然风沙大作,卒殇谷的姜国守军疲于应付遮天蔽日的漫天风沙,根本无心更过的关注孟队。 漫天风沙的环境中,孟姜两国的所有将领都一致认为这样的天气根本不会有敌兵来袭。孟崇吾起初也不认为孟孙祝余的计谋能够成功,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在漫天的风沙中根本就寻找不得方向。寻找不得方向,即使是龙骑兵团日行数百里也只是无用功,根本不能在一时间找到姜东景的中军大帐。 整个中军大帐,所有的将领都对孟孙祝余提出的作战方案嗤之以鼻。一些老将直言孟孙祝余只是一个立功心切的毛头小子,甚至还有一些将领诛心孟孙祝余是为了孟孙一族而不择手段。 坐上的孟崇吾剑眉一挑,环顾四周的武将之后,目光盯着帐下半跪着的孟孙祝余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陛下,卒殇谷风沙只会持续到晚上,只要在风沙中让末将率领六百龙骑兵团的骑兵精锐越过姜队在卒殇谷的防线,末将必然可以趁着夜色与姜队后方,直取姜东景的中军大帐。”一身黑色龙鳞甲的孟孙祝余半跪在帐下对着坐上一身金色龙鳞甲的孟崇吾进言道。 孟孙祝余此言一出,大帐之内顿时笑声一片。 “无知小儿!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说出直取由虎豹骑守卫的姜东景中军大帐的大话!”坐在左边第二位的一个老将愤怒的朝着孟孙祝余骂道。 颇超鹰暴躁的叫骂音打断了大帐的笑声,大帐内的一大部分将领顿时被这个号称万人敌的左路大军副将吓得唯唯诺诺起来,唯有半跪在中间的孟孙祝余和左右两路大军的将领没有什么反应。 被颇超鹰一通乱骂,半跪着的孟孙祝余即不生气,也不恐惧,而是站起身来拍了拍龙鳞甲上的灰尘,朝着吹胡子瞪眼的颇超鹰笑问了一句:“对虎豹骑如此夸大,难道颇超鹰将军觉得龙骑兵团比不过姜国的虎豹骑吗?还是你们左路大军被虎豹骑给打怕了?” 孟孙祝余的反问,让颇超鹰顿时炸了锅:“你!无知小儿,不要以为你是孟孙家族的人就可以颠倒黑白!我会怕虎豹骑那群断腿的骑兵?我和虎豹骑作战的时候,你这小儿还没出生呢!”说着起身就要和孟孙祝余动手。 “颇将军!”座上的孟崇吾低喝一声,止住了颇超鹰拔刀的动作。 一声低喝,颇超鹰顿时没了气焰。虽说颇超鹰天生的脾气暴躁,但也不是那种收不住脾气的那种,不然也不会做到现在这个位子上。 颇超鹰不甘心的用眼角看了孟孙祝余一眼,接着跪在了帐下告罪道:“末将请陛下赎罪。” 颇超鹰跪在地上告罪,孟崇吾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朝着站在颇超鹰身后的孟孙祝余问道:“孟孙将军的计划确是是一着险棋,但是你又能如何判断出行动当天的夜晚,风沙必然会变小呢?” “末将不知。”孟孙祝余抱了抱拳回答道。 孟孙祝余的回答让孟崇吾一愣,随后孟崇吾笑着说道:“孟孙将军,你难道不知道欺君之罪吗?” 孟崇吾虽然笑着,但是营帐里的所有将领都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有些更是露出了同情的眼神看着这个孟孙家族的新人将领。 “末将确实不知明晚的风沙会不会减小,但是末将知道今晚的风沙已经变小了。”说着,孟孙祝余回身一把拉开了中军大帐的门帘。门帘打开的瞬间,帐外的黄沙便随着大风吹进了大帐。 “孟孙将军,你这是干什么!万一风沙伤到了陛下,你的脑袋”颇超鹰看到孟孙祝余的行为,立刻回身大骂道。 只不过,颇超鹰还没有将话说完,就被孟孙祝余打断了。 “外面的风沙比较傍晚时分已经小了很多,即使是风沙不停,只要能够看得到天上的任何一个星宿,便可以在茫茫黑夜中寻找到正确的方位。” 合上大帐的门帘,孟孙祝余接着说道:“在夜色和风沙的掩护下,进入姜队大后方的龙骑兵团可以再一个时辰之内到达居庸郡守城,而如今姜东景却是在居庸郡守城外的中军大帐。虽然不知道姜东景是何时从居庸郡守城到的中军,但是连日的尘沙让整个居庸郡和卒殇谷一片混乱。所以这个时候,姜东景必然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沙返回居庸郡守城。” “那么孟孙将军需要我调配给你多少兵力?”孟崇吾此话一出,座下的一众将领顿时一惊。 “陛下,不可!” “陛下,孟孙将军此计风险太大!断不可贸然令龙骑兵团将士涉险啊!” 一众将领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孟崇吾的决定。 “明日,六千龙骑兵团全力袭扰姜国驻守卒殇谷的中军,最好能够让姜国守军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们的中军。至于趁着风沙穿过姜国大军防线的兵力不宜过多,只需要六百龙骑兵团精锐便可。”孟孙祝余抱拳躬身回答道。 “当然,此计是末将所想,那么这次偷袭姜东景中军的行动自然也应该由末将亲自带领这六百龙骑兵团骑兵前去。”孟孙祝余的话,直接堵住了那些欲言又止的将领。 风沙渐消,天空中隐约可见的北极星为趁着风沙穿过姜国大军防线的一千龙骑兵指引了姜国中军大帐的准确方向。 戈壁上沙土堆砌的民房早就没了居住的百姓,一阵马蹄声响起,孟孙祝余为首的一千孟国龙骑兵趁着风沙过后的混乱合夜色,成功的接近了姜国大军后方的中军营帐。 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怀疑的人,这让孟孙祝余察觉到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孟孙祝余却不知道在与此同时,姜国虎豹骑的骁骑将军钟信阳早就率领着身穿龙骑兵团盔甲的虎豹骑数百精锐,趁着风沙混进了连日袭扰的龙骑兵团当中。 现在,钟信阳已经在孟崇吾的中军大帐中搅得孟崇吾的营帐大乱。 姜队的斥候倒不是没有发现孟孙祝余他们的行踪,而是因为钟信阳计划的缘故,发觉孟孙祝余行动的斥候将他他们误认成了钟信阳伪装的龙骑兵团。况且,在这些后方守备的士兵根本就不相信龙骑兵团的骑兵能够冲破卒殇谷中军二十六万大军的防线。 防范心理的下降,再加上刚好有虎豹骑伪装成龙骑兵团执行偷袭孟崇吾大帐的作战计划,斥候上报的消息也就被后方的守将顺理成章的忽略掉了。 就在孟孙祝余顾虑的时候,卒殇谷悬崖上突然狼烟大作。 “孟孙将军,卒殇谷方向突然出现了一阵狼烟,姜国大军突然全线转守为攻,我们该怎么办?”身穿营百户铠甲的苗天驻马朝着前方的孟孙祝余说道。 “既已如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按计划直取敌军中军大帐,斩杀姜东景!”孟孙祝余冷声说道。 “末将明白!”苗天说完,策马率领手下数百骑兵直接从孟孙祝余身侧穿过。 看着远去的苗天,孟孙祝余无奈的策马跟了上去。 “对我充满了不满,却还能绝对的听从我的命令,真不愧是龙骑兵团的精锐。”说着,孟孙祝余紧跟着苗天的数百龙骑兵冲进了姜东景的大营。 “杀!” 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姜东景营帐的士兵丝毫没有防备。正在休息的士兵甚至还没有弄明白什么事情,就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被龙骑兵团士兵的长枪贯穿了身体。 混乱中,孟孙祝余纵马四处寻找着姜东景的踪迹。打翻在地的篝火烧着了中军位置的营帐,就在孟孙祝余一枪贯穿了一个身穿姜国御林军护卫军服士兵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了一阵吵杂的声音。 “敌袭!敌袭!保护陛下!”姜东景身边的宦官尖声呼喊着。 被打乱阵营的姜国将领听着宦官的尖叫声寻到了姜东景的位置,数十名身着御林军军服的士兵循着声音将姜东景护在了身后。 夜色中,孟孙祝余仔细望去,整个姜国中军营帐的士兵都已经丧失了军心,只有身穿银白色盔甲的姜国御林军还在支撑着龙骑兵团的冲击。 时间拖得越来越久。 姜国的御林军清楚地知道,只要将时间拖到居庸郡守军的支援,便可保证姜东景的安全。孟孙祝余也知道,不杀掉乱军中的姜东景,就会让龙骑兵团陷入绝地的行动变得毫无意义。而杀掉姜东景或许会让姜队军心大乱,乱军中的一千龙骑兵团士兵还能够有机会活着撤离居庸郡援军的包围。 宦官尖锐的声音让孟孙祝余心中大喜,意识到姜东景位置的孟孙祝余用力拔出了贯穿在御林军脖子上的长枪,拍马便朝着声音传出来的位置杀去。 一路上,孟孙祝余手中长枪接连挑杀七名姜国御林军士兵。然而御林军终究不是普通的士兵,即使是在战马的冲击下依旧不畏憾死的朝着龙骑兵团的骑兵杀来。 面对姜国御林军的疯狂抵抗,孟孙祝余越发肯定姜东景就在这些御林军身后。 “苗百户!集合兄弟们随我冲击,姜东景就在这些御林军身后。”孟孙祝余甩了一下枪头的血液,朝着不远处的苗天大声呼喊道。 孟孙祝余的声音一起,姜国御林军的攻势竟是变得越发强势,一些御林军士兵甚至直接用身体冲击龙骑兵团的战马。一时间,龙骑兵团的伤亡人数开始激增。 混乱中,集结在孟孙祝余身边的骑兵已经不足百人,更多龙骑兵团的骑兵被混乱的姜国士兵冲散在了中军大营的各个位置。 “苗百户,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冲过这个防线就能拿到姜东景的人头,我们亦能全身而退。冲不过这个防线,包括我在内的一千龙骑兵将全部白白阵亡。”孟孙祝余手中长枪拦住了准备冲击的苗天沉声说道。 “末将明白!之前是我误会了将军!”苗天会意。接着,苗天回身朝着身后的骑兵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随孟孙将军冲击,斩杀姜东景!” “斩杀姜东景!” “斩杀姜东景!” “杀!!!” 残余的龙骑兵团骑兵以骑兵方阵的队形直接冲垮了姜国御林军的防御阵型c冲进了姜东景最后的防线。看着被冲垮的防线,姜振柯飞身将一个龙骑兵团的骑兵从马上扑了下来,随后一刀砍杀了骑兵。 夺得了骑兵的战马,姜振柯牵着战马将姜东景扶到了马上说道:“大哥快走!”说完一拍马背,战马便带着姜东景朝着居庸郡的方向逃去。 “孟孙将军!姜东景骑马逃了!”苗天看到一身金龙披风的姜东景,说着苗天便要拍马追赶。 就在苗天拍马追赶姜东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姜振柯的大骂:“前面的孙子!你的对手是爷爷我!”一边叫骂着,姜振柯挥枪便朝着追赶姜东景的苗天刺去。 “嗤啦”一声,两个人手中的长枪在黑夜中撞出了一阵火花,两个人握着长枪的虎口同时被震得一阵发麻。强力之下,追赶姜东景的苗天不得不停下战马开始和姜振柯厮杀起来。 闻讯赶来的孟孙祝余看到厮杀在一起的两人刚要加入战斗,就被苗天阻止了下来。 “孟孙将军,姜东景顺着小路骑马跑了,你赶紧去追,这里由我挡着!”苗天一枪拨开姜振柯攻来的长枪,朝着孟孙祝余喊道。 苗天话音一落,姜振柯顿时急了,挥着手中的长枪逼退苗天,纵马就要追赶远去的孟孙祝余。 “姜国的孙子!你现在的对手是爷爷我!先和我分个生死再追不迟!”苗天纵马赶上追赶孟孙祝余的姜振柯,将姜振柯骂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姜振柯一阵气急,纵马回身,手中长枪对着追来的苗天就是一个横扫。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救我大哥!”姜振柯咬着牙愤怒的朝着苗天怒声吼道。说完,两个人就再次纵马厮杀在了一起。 “大哥,你可千万要活着啊!”姜振柯在心中默默地说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姜国虎豹 “你们是怎么守的防线!数千骑兵从你们防线路过,你们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身着龙骑兵团黑甲的钟信阳抓着卒殇谷守军大将的胸甲质问道。“陛下如果出了个三长两短,你们该当何罪!” 卒殇谷的守军大将早就被后方传来的消息吓得失了魂魄,面对一个骁骑将军的质问,这个前军大将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这这这钟将军,这可如何是好!钟将军,你可要救我啊!” “我能怎么救你?”钟信阳气的一把将眼前的大将推倒在地。“孟崇吾已经被我射成了重伤,你赶紧组织你的步卒和骑兵越过卒殇谷追杀孟国大军的溃兵,然后祈祷陛下”钟信阳话还没说完,营帐外面就传来了传令兵慌张的叫喊声。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传令兵急冲冲的冲进了营帐。 看着跌倒在地的前军大将,被大帐里异样的气氛惊吓到的传令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什么事情这么慌张?”钟信阳皱了皱眉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传令兵说道。 虽然传令兵不认识钟信阳,但看到大帐里只有眼前的黑甲将军开口说话,顿时领会到了什么。 “禀报将军,陛陛下驾崩了!”说完,传令兵失神一般的跪倒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陛下身边至少有数百御林军和姜振柯将军的保护,怎么可能被杀!”钟信阳不敢置信的抓起了跪倒在地的传令兵质问道。 “将军,昨晚趁着夜色接近中军大帐的龙骑兵团出其不意的杀进了陛下的营帐,而陛下却以为是虎豹骑的将军得胜归来,一时没有任何防备。姜振柯将军在阻止追兵的路上被龙骑兵团的一个百户拖住,单骑逃向居庸郡的陛下在途中被一个身穿黑色龙鳞甲的龙骑兵团骑兵追上” “你说是一个身着黑色龙鳞甲的骑兵?你能确认?”钟信阳抓着传令兵的肩膀愤怒的问道。 钟信阳的双手抓着传令兵肩上的盔甲鳞片,大力之下,钟信阳手中的鳞片发出了一阵破碎的声音。 “属下属下可以确认,而且当时居庸郡支援的守军也都看到了那个人是一个身穿黑色龙鳞甲的骑兵。”传令兵被钟信阳杀人的目光吓得吐字不清的说道。 听到传令兵说出姜东景驾崩的那一刻,钟信阳身后的前军大将顿时变得面如死灰。数千龙骑兵团的骑兵毫无声息的穿过了自己的防线,最终还成功完成了刺杀。就凭这一件事情,姜国的皇族就不会放过他的族中三代。 “钟将军,钟将军!你可要救我不不不!钟将军,你可要救救我的妻儿老小啊,我给您跪下了!看在阵前一起对敌的份上,求求钟将军一定得救救我的妻儿老小” “哭什么!你现在哭有什么用!”气的发狂的钟信阳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前军大将。 一脚将眼前的大将踢翻在地,钟信阳转头对着传令兵说道:“前军中此事现在仅你一人知道?” “回禀将军,除了帐内的各位将军之外,就在下一人知道。” “此事绝对不可以传到前线作战的士兵耳中,你可明白?”说着,钟信阳眼神中不由得冒出了一阵杀意。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传令兵拼命地磕着头说道。 “明白就好!”钟信阳说道。 说完,传令兵如蒙大赦一般起身就要离开大帐。 “啊!我不”钟信阳手中的长刀直接贯穿了传令兵的胸腔,一声惨叫过后,传令兵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嚓”的一声,拔出的长刀摩擦着传令兵的盔甲染上了鲜红的血液。甩了甩刀上的血水,钟信阳将刀收入刀鞘,回头看着帐内的将领说道:“孟国国君孟崇吾被虎豹骑骑兵突袭营帐身受重伤,现孟国大军军心大乱,我等必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孟崇吾项上人头!你们可明白?” 钟信阳只字不提姜东景驾崩的内容,反而反复的着重提起孟崇吾身受重伤,帐内的一众武将瞬间明白了钟信阳这是为了稳住军心。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孟国国君身受重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孟姜两国的军队,而姜东景驾崩的消息却因为孟崇吾大军后撤的缘故,不可能第一时间与龙骑兵团的人取得联系。孟崇吾接到姜东景阵亡消息的这段时间,足够姜国联军击垮军心大乱的孟国大军。 “将军,末将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只要将军能够全歼卒殇谷的孟国大军,稳住边境的安危,想必姜祠中皇子也不会寒着众将士的心诛你的三族。” 说完,钟信阳右手扬起大帐的门帘离开了帐内。 看着地上已经干了的血迹,醒过来的中军大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传令下去,左右中三军全军进攻。”说完,周围的将领还等着大将的下一步具体命令。 “火头军也给我上!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带着你们的步卒把卒殇谷给我踏平了!”大将发疯的朝着帐内的将领怒吼道。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一众将领不敢触了大将的的眉头,领命过后都陆续离开了大帐。 孟孙祝余斩杀姜东景之后率领着残存的数百龙骑兵朝着卒殇谷的隘口连夜奔袭,身边的营百户苗天在斩杀姜振柯后身受重伤,死于乱军之中,另一个营百户则与孟孙祝余完全失去了联系,生死不明。 等到孟孙祝余一行龙骑兵抵达卒殇谷之时,整个卒殇谷中孟姜两队的步卒早就混战成了一团。数十万孟姜两国的士兵再次重演了两百多年前的那场修罗地狱般的战场。 中州三年,孟国权相孙彦博统领孟国三军据姜国于卒殇谷隘口,数十万大军于卒殇谷隘口决战。最终两国均元气大伤,不得不停止两国之间的战争,在卒殇谷划分中州。而现在的卒殇谷正是由于当年风沙掩尸,隘口常年发出令人惊惧的悲鸣声得名。 孟队军心大乱,混战中的孟国步卒都是被孟队抛下的弃子,至于受箭伤的孟崇吾却是早已在龙骑兵团的保护下撤离了卒殇谷。 眼看仅靠步卒无法追上逃走的孟崇吾,钟信阳请命亲率千骑虎豹骑与路上收拢的万众步卒,追杀孟崇吾与孟国龙骑兵团。 一路上,虎豹骑的铁蹄冲击下,原本就已经失了军心的孟国步卒根本阻挡不住虎豹骑的进攻。顷刻间,虎豹骑便冲垮了孟崇吾留下阻断追兵的数万步卒所建立的防御阵型。 然而卒殇谷的断崖天险阻挡着进攻至居庸郡境内的孟国步卒。逃回卒殇谷另一边的孟国国境,就只有一条仅二十步宽的隘口可以让孟国的步卒通过。 深陷混乱的战场,孟国的步卒早就没有了所谓的为孟国而战,拿起手中的武器与追兵相互砍杀,只是为了不被追上来的姜国步卒杀死,然后活着逃回孟国。 孟孙祝余的骑兵突然出现在战场当中的那一刻就引起了钟信阳的注意,看着为首将领身穿黑色龙鳞甲,钟信阳立刻猜测到了孟孙祝余的身份。 看着孟孙祝余率领着数百龙骑兵团的骑兵朝着卒殇谷隘口逃去,钟信阳随即率领着身后一千虎豹骑朝着孟孙祝余追了上去。 卒殇谷隘口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现在对姜队造成不了危害,是因为孟国步卒早就失了军心,只顾着逃命。但是黑色龙鳞甲直接向钟信阳说明了孟孙祝余的身份就是孟国第一大族孟孙一族的人,面对这个协助孟国皇族一分中州的家族,钟信阳不得不打上十分的精神。 卒殇谷外尽是荒漠之地,若无风沙,视线便十分的开阔。相距十数里路的时候,孟孙祝余就看到了追赶上来的虎豹骑骑兵。 沿途得知孟崇吾身受重伤的孟孙祝余已经对这次战役的取胜不抱任何希望,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将姜东景的人头送到孟崇吾面前,让孟崇吾重整军心,免得孟国大军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 马蹄扬起的尘沙遮天蔽日,钟信阳的虎豹骑和孟孙祝余的龙骑兵团都无暇关注沿途的步卒混战,全力朝着卒殇谷隘口赶去。 “将军!龙骑兵团的援军呢?”率先赶到卒殇谷隘口的龙骑兵团骑兵失望的看着满地的尸体,看向了面前的孟孙祝余。 就在孟孙祝余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满堆的尸体中突然爬出了一个大腿中箭的孟国步卒。 “将军,龙骑兵团早就护着陛下跑了,哪会留在这里和我们这些步卒送死。你们”步卒还没说完,说话的骑兵就将长枪的枪头压在了步卒的肩甲上面骂道:“老子就是龙骑兵团的,谁他妈的说龙骑兵团的都跑了!” “你们是龙骑兵团的人?这怎么可能!龙骑兵团可是陛下直属的军队,不可能会让你们留在这里和我们阻挡”步卒还是不信骑兵说的话。 骑兵被步卒的话说的一阵气急败坏,抬起手中长枪就要杀了眼前这个污蔑龙骑兵团的小兵。步卒没想到战马上的人会突然下杀手,看大越来越近的血色枪头步卒被吓得顿时睁大了眼睛。 “饶” 步卒命字还没有说出口,孟孙祝余的长枪就挡下骑兵的杀招。 “带话给你的将军,就说龙骑兵团的孟孙祝余已经斩下了姜国国君的人头,让他们马上组织反击。”说完,用力将骑兵的长枪挑到了一旁,对着骑兵说道:“他既不是逃兵c也不是叛将,只要还是孟国的士兵,你就不能对自己人动手。” 说完,看到骑兵没有回答,孟孙祝余长枪的枪头直接顶到了骑兵的胸甲,愤怒的吼道:“明白吗!” “明白!”骑兵赶紧收起的情绪,高声回答着孟孙祝余的怒吼。 深深地看了骑兵一眼,“好!明白就好!明白了就跟着我把身后的兄弟救回来!”说着,孟孙祝余收回长枪,纵马返回了卒殇谷的隘口。 “跟我把身后的兄弟救回来!” 孟孙祝余的这句话无疑让深陷绝望的孟国士兵找到了一个高尚的念想。活下去,为了自己,为了同为孟国士兵的身边人,在这个军心大乱的时刻,这样的话比为国为民的大义更有用处。 钟信阳率领虎豹骑赶到卒殇谷隘口的时候,孟孙祝余和数百龙骑兵早已列阵以待,身后的孟国步卒也在孟孙祝余的命令下手持着长矛组成了拒马方阵。 狭窄的隘口被步卒手中锐利的长矛挡着水泄不通,即使是重甲骑兵冲击,也要损失相当一部分兵力才能够冲过这个专门阻挡骑兵冲击的步卒方阵。而钟信阳率领的一千虎豹骑却是因为带着追杀孟崇吾的任务,并没有身着虎豹骑的重甲,而是身着轻骑的革麟甲。 不敢贸然进攻,钟信阳只好让一千虎豹骑将整个隘口围了起来,等待着即将支援到来的步卒神射营,让神射营的箭雨击溃卒殇谷谷内的残兵。 然而孟孙祝余的一个行动却是大乱了钟信阳所有的计划。神射营距离虎豹骑只有十里不到路程,就在钟信阳胜券在握的时候,阵前的孟孙祝余从战马一侧的布袋中取出了姜东景的人头。 “对面的敌将!你可认得这颗是什么人的人头!”孟孙祝余右手持长枪,左手抓着姜东景的头发笑着问道。说完,左手将人头的脸朝向了钟信阳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你!你!”看着姜东景的人头,钟信阳睚眦欲裂,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连你们的国君姜东景都不认识吗?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战将,我还以为你身在虎豹骑,应该地位不凡的。”孟孙祝余嘲讽的说道,随后还遗憾的摇了摇头, 孟孙祝余话音一落,对面的虎豹骑骑兵顿时乱了阵脚。 面对身后吵杂的接耳声,从不怒骂手下士卒的钟信阳高声朝着身后的虎豹骑吼道:“都给我闭嘴!不可听信敌将乱我军心之言!” 钟信阳的异常让身边几个虎豹骑将领眉头一皱,虽然几个将领都对钟信阳的异常感到十分不解,但是这个时候乱了军心就会很有可能陷入到腹背受敌的境地,至于敌将手中的人头究竟是不是姜东景,几个将领却是真的不敢妄加猜测。 “看来这个人头没什么用处了,我还以为能用它让你们不顾一切的朝着隘口攻过来的。”孟孙祝余摇了摇头,十分失望的将手中的人头扔到了马前。 看着被孟孙祝余扔到地下,沾满了泥土的人头,钟信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孟国孟孙狗贼!我钟信阳与你势不两立!” “姜国狗贼,势不两立又能拿我如何!有本事过来杀了我,把你们亡君的人头抢回去啊!”孟孙祝余反口呵骂钟信阳道。 不待钟信阳再次开口,孟孙祝余再次开口大笑着挑衅道:“哈哈哈哈,一群虾兵蟹将之辈!我看你们虎豹骑也不过如此!”孟孙祝余大声笑着,手中长枪直指钟信阳。 钟信阳忍者心中的怒火一句不发,孟孙祝余眼看自己的激将法毫无作用,只得一枪挑起地上姜东景的头发大声喊道:“姜东景人头再此,姜国国君姜东景已被诛杀,孟国的兄弟们随我杀出去,救回被困的友军!” “虎豹骑的虾兵蟹将,有本事就来抢回你们国君的尸首!”说完,孟孙祝余第一个纵马冲出了骑兵方阵,挑着姜东景的人头朝钟信阳的位置冲去。 钟信阳犹豫的片刻,却是失去了距离的优势。孟孙祝余和龙骑兵团的骑兵率先发起了冲锋,看着孟孙祝余枪头上挑着的那个熟悉的脸,钟信阳的一丝犹豫让整个虎豹骑失去了优势。 虎豹骑虽然已经列好的骑兵方阵,但是原地不动的情况下,骑兵方阵却是比步卒方阵更容易被冲垮。孟孙祝余一度扰乱钟信阳的心智,为的就是这一刻。 数百龙骑兵团的骑兵冲过了虎豹骑的封锁,而且刚好与刚刚赶到的姜国神射营打了一个照面。挥了挥心中的冷汗,孟孙祝余毫不客气的吃掉了这个还没落好脚的姜军神射营。骑兵的冲击之下,神射营士兵身穿的皮革轻甲根本连骑兵的铁蹄都阻挡不住。随后追来的虎豹骑更是给了神射营一个灭顶之灾,原本就被冲散的神射营弓箭手完全分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吓得四处乱窜的弓箭手,有一些弓箭手慌乱中甚至直接把所有的骑兵都当成了孟国的骑兵进行攻击。 冲过阵型的数百龙骑兵在孟孙祝余的命令下四散到了卒殇谷的混乱战场当中,一边支援着逃亡的孟军步卒,一边大声呼喊着姜东景的死讯。 求生的让孟军的残兵败将组成了一个阻挡虎豹骑的拒马方阵,面对这样的方阵和卒殇谷谷内天险的地形,失去主动权的虎豹骑只得追杀着四处散布姜东景阵亡消息的孟国龙骑兵,等待着重甲虎豹骑的支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万里残阳 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意思是最好的兵法是以谋略挫败敌人,其次用外交战胜敌人,再次是用武力击败敌军。攻打敌人城池取得战事的胜利乃是兵法中的最下策。然又有“尽人事,听天命”一言,令一切决定充满着富有戏剧化。 孟队的龙骑兵团在孟孙祝余的计策下,借助居庸郡大漠风沙的掩护多次袭扰卒殇谷防线的姜国联军,钟信阳借此以虎豹骑伪装龙骑兵团骑兵,随回撤的龙骑兵团潜入孟崇吾中军大营,打了孟崇吾一个措手不及。 孟孙祝余则以龙骑兵团六千骑兵和居庸郡大漠的风沙为掩护,悄无声息的穿过姜国联军在卒殇谷的防线,直逼姜国国君姜东景的后方中军大帐。 没有孟孙祝余袭扰姜国卒殇谷守军,吸引卒殇谷守军视线的计谋,就不会有钟信阳以伪装龙骑兵团骑兵的方式,对孟崇吾大帐进行偷袭这种极为冒险的作战行动。没有钟信阳的以姜国虎豹骑骑兵伪装孟国龙骑兵团骑兵的计谋,孟孙祝余千骑龙骑兵团骑兵也不会骗过姜国联军的后方军队,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直接逼近姜东景的中军大帐。 上天像是对着这两个人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因孟孙祝余的计谋,孟国国君孟崇吾被虎豹骑骑兵流矢所中,身受重伤丢下孟国大军慌乱后逃。姜国国君姜东景出居庸郡守城至中军大帐为钟信阳誓师送行,却不曾想被孟国斥候察觉,最终被孟孙祝余率领的龙骑兵团骑兵逼入绝境,本人更是被孟孙祝余斩杀枭首。 孟姜两国大军在卒殇谷数月之久的对峙终于结束,孟国数十万步卒冲过卒殇谷却接到了孟崇吾被伪装成龙骑兵团的虎豹骑骑兵偷袭大营而重伤的消息。军心大乱之下,孟国步卒的进攻阵型瞬间溃散,进攻的士兵与后撤的士兵相互践踏,姜国神射营的箭雨如满天的蝗虫掠过稻田一般,一片一片的收割着姜国步卒的生命。 兵败如山倒,现在的孟国大军已经不需要姜国联军的进攻,四散而逃的孟国步卒逃散到了卒殇谷外荒漠戈壁的每一个角落,各自为战的孟国士兵拿着手中的武器只为了能够在这混乱的战场当中获得一丝的安全感。 姜国的士兵为着军功和仇恨砍杀着四散而逃的孟国士兵,鲜血c断肢c散落的刀剑铺满了卒殇谷外的荒漠,反抗着被屠杀命运的孟国士兵和追杀的姜国士兵,最后的信念都变成相同的一个信念,那就是在这个地狱般的战场上杀掉试图杀死自己的敌人活下去。 没有了战前大军誓师时的热血沸腾,战意盎然。有的只是冒着寒光的利刃划破盔甲c切筋断骨,闪着星芒的箭雨刺穿胸腔c噬心穿肠。 孟孙祝余与幸存的数百龙骑兵在战场冲杀着,高喊着斩杀姜东景的消息。 一身黑色龙鳞甲,胯下骑着身披黑色麟甲的白色战马,手中长枪的枪头挑着一颗头戴皇冠的人头。战场之上,孟孙祝余高大喊着:“此乃尔等国君姜东景人头!姜国皇族气数已尽,尔等还不赶紧弃甲投降!”纵马疾驰。 “姜东景已死!姜国蝼蚁速速弃甲投降!” “姜东景已死!姜国蝼蚁速速弃甲投降!” “姜东景已死!姜国蝼蚁速速弃甲投降!” 孟国将士的呼喊声随着孟孙祝余和龙骑兵团骑兵的呼喊声连成一片,姜国联军中的各个势力得知手下暗探调查之后,姜东景驾崩的消息终究是隐瞒不住。 消息一出,姜国联军的各方势力的联合顿时土崩瓦解。没有了姜国皇族的制约,联军的各方势力的原本就打算保留自身实力的心思被无限放大。乘胜追击的姜国联军中,各路小队顷刻间撤出了战场,只留下了不得脱身的姜队与孟国的残兵深陷卒殇谷外的荒漠之地。 万军之战,任何一方的兵力损失超过了三成便是已经败了。姜国联军的各路附属小队为了保自己的实力,全部撤出了卒殇谷战场。姜国的附属小国一撤军便让姜国联军锐减了将近十万之众的士兵,占据了姜国联军将近四分之一的总兵力。 钟信阳看着鸣金撤兵的各路附属队,愤然的咒骂道:“一群贪生怕死c目光短浅的无能之辈!” “龙骑兵团的狗贼,我要用你们所有人的人头祭奠陛下的在天之灵!”钟信阳愤然的声音传到了孟孙祝余耳中。 姜国的军队开始慌乱的撤离,孟孙祝余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嘲笑的看着不远处的钟信阳大笑着骂道:“吾乃龙骑兵团营千户孟孙祝余,有本事就来取我项上人头为你们陛下报仇!”说着,孟孙祝余拍马就朝着钟信阳杀去。 之后,于乱军之中交战数十合,二人皆身中数箭。孟孙祝余和钟信阳同时拔出了嵌在麟甲之中的箭矢,二人胯下的战马也已经沾满了血迹。 孟孙祝余胯下战马的前掌铁蹄已经脱落,马腿上刀剑砍伤c划伤的伤口不断地向外流着鲜血。钟信阳胯下的战马也已受重创,血珠顺着战马亮黑色的鬓毛不断地滴落在一个孟国步卒尸体的盔甲之上。 两人周围混战的孟姜两国士兵中不断地有人倒下。孟国的军队在龙孟崇吾骑兵团的带领下早就撤离了卒殇谷战场,留下的都是孟国的弃子。姜国各路联军也都陆续边战边退的撤出了卒殇谷战场,没有了姜国联军军令的姜国士兵像是无头苍蝇一般陷入了垂死挣扎。 这是一场可笑又可悲的杀戮战场,深陷卒殇谷荒漠战场的孟姜两国士兵跟随着自己的国君作战。却不曾想到自己的国君c身后的军队将自己抛弃在了这个无边的地狱。抽身撤离的双方各个势力早就没了争夺土地c争夺权力的,却留下了这十数万的士兵做着毫无价值的拼死搏杀。 钟信阳的战马已经倒在了尸体堆里,孟孙祝余的战马也变作了一具尸体。两个人不知道究竟战斗了多少个回合,杀死了多少个加入两人战斗的士兵。两人黑色龙鳞甲上的鲜血早已经被干燥的风沙凝固,手中的长枪也已经沾满了鲜血。血水顺着枪杆流到了紧握着枪杆的手掌,两个人手中长枪相互碰撞之下,孟孙祝余手中长枪被钟信阳直接挑飞。 喊杀声依旧在充斥着整个卒殇谷外的荒漠,就在孟孙祝余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天空突然风沙大作。相斗力竭的孟孙祝余被狂风直接吹倒在地,意外中,堪堪躲过了钟信阳手中马槊的穿心一刺。 钟信阳将姜东景的死全部归到了自己的行动,心怀愧疚的钟信阳不断地暗示着。 “若不是我的计谋,陛下也不会离开居庸郡的守城前往中军等待我的作战信号。若不是我的计谋,也不会让陛下将龙骑兵团的骑兵误认为是伪装的虎豹骑骑兵,而不做丝毫的防备。”钟信阳将所有的责任归到了自己身上,不惜一切c拼命地想要杀死眼前这个亲手杀了姜东景的敌将孟孙祝余。 一击未能得手,狂风瞬间将失去重心的钟信阳吹到了数丈外的沙丘之上。 手中失去了马槊,不甘心的钟信阳伸手抓起了身边的一把步卒用的长剑,就要起身朝着孟孙祝余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着,钟信阳嘴里不断地说着:“孟孙狗贼!孟孙狗贼!你的死期到了!你的死期到了!” 这是孟孙祝余听到钟信阳最后说的话,钟信阳舔着干燥的嘴唇叫骂着,最终也没有亲手杀死眼前的孟孙祝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风沙遮天蔽日,久战脱力的钟信阳在一步一步爬向孟孙祝余的过程中,被强烈的风沙吹得迷失了方向。厮杀的孟姜两国士兵也都被迫停下了战斗,双手用力的紧抓着插在地上的武器,承受着风沙的侵蚀,以至于不被大风吹得四处翻滚。 失去孟孙祝余踪迹的钟信阳脸色惨白,失血过多加上只差一步就能杀了孟孙祝余的遗憾,让钟信阳狂吐一口鲜血倒在了漫天黄沙的荒漠。 “孟孙狗贼!狗贼!儿我又要失约了”手握长剑的钟信阳不甘心的说完,便再也没了声息。 漫天的风沙依旧持续到了入夜时分,只是今天的夜晚与往日相比却是显得格外阴沉。 为了躲避风沙躲进了尸体堆里的孟孙祝余被一阵寒意惊醒,昏迷中的孟孙祝余完全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醒来的孟孙祝余用力推开了一具压在自己上的姜国士兵尸体,看着士兵被长剑割断而流尽鲜血变得毫无血色的脖子,孟孙祝余坐起身来感叹道:“没想到我会被一具姜国士兵的尸体所救。”说完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开始环顾起了四周。 倾盆的大雨冲刷着战场上溅落的血迹,兵器上的血水在大雨中被冲刷的一干二净,长剑c短刀c步卒长矛的枪头以及死亡士兵的银色盔甲都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黑色龙鳞甲上嵌着十数个断掉的箭头,没有龙鳞甲保护的左手大臂上插着一支半截的姜国神射营箭矢。象征着龙骑兵团骑兵的蛟龙盔早就不知了去向,沾满雨水和泥土的长发披散着粘连在后背的龙鳞甲上。 远看孟孙祝余现在的模样,历代龙骑兵团的骑兵都没有任何一个有现在的孟孙祝余这样狼狈过。 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筋疲力竭的战斗c大漠风沙的侵蚀c居庸郡数十年不遇的大雨,战场上幸存的士卒再也没有了斗志。 哀声连天的叫喊取代了白天的喊杀声,孟孙祝余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长枪面前。能够在走动的士卒早就在风沙停止之前逃离了战场,在居庸郡附近的村落寻找着躲雨的地方以及食物和水。 途中没有任何人阻止孟孙祝余拿起地上的长枪,因为留下来的士兵不是已经变成了尸体,就是重伤流血已经快要变作尸体。 “你输了!”孟孙祝余步履踉跄的拖着自己的长枪走到了钟信阳尸体的面前说道。说完,孟孙祝余双手持枪,用力将自己的长枪插到了钟信阳尸体面前,随后将钟信阳散落在不远处的马槊放到了钟信阳手中。 “而我再也不会去孟国了”孟孙祝余看着钟信阳的尸体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我也不算是赢。” 孟孙祝余很清楚,自己的计谋被钟信阳利用,导致了孟崇吾身受重伤。自己死在了卒殇谷战场一死百了,但如果自己现在活着逃回孟国,即使是自己斩杀了姜东景,自己身边的那些尸位素餐的叔叔c伯父为了继续攀上孟氏皇族也会把自己交出去,而不是和孟氏皇族为自己争取公道。 而且现在孟孙祝余返回孟国,只会给孟孙一族带来灾祸。作为孟孙一族的人,孟孙祝余虽然对家族几个掌权的叔叔c伯父的作为十分鄙视,但终究还是不愿牵累孟孙一族的其他族人。 想定一切,孟孙祝余忍痛拔出了了左大臂上的箭杆,扯下身后披风上的一块布料随意的缠绕到了伤口上。随后牙齿咬着布条的一段,右手用力一拉,简单的系了一个死结。 大雨依旧在下,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孟孙祝余为了躲雨,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一瘸一拐的向着闪烁灯火的方向而去。 雨水和冷风侵蚀着孟孙祝余的体温,身上已经湿透的斗篷好在还能够抵挡一下冷风,不至于让孟孙祝余身上的体温迅速的流失。路途上,孟孙祝余不断地看到有逃亡的孟国和姜国士卒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黑色龙鳞甲上的泥土已经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原本长发上沾染的泥土也顺着发丝流下的水流一起落到了地上。一身的狼狈模样好歹有了一些改善,只不过却又变成了从头淋到脚的落汤鸡。 “兄弟们,杀了他!” 孟孙祝余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了数个士卒吵杂的喊杀声。听到异动,孟孙祝余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骑兵短刀,慢慢的朝着声音的方向靠了过去。 “可能是败退下来的步卒遇到麻烦了,总之先去看一下情况吧,万一真的是败退的孟国步卒,自己看情况能不能够尽力将他们救下来。”孟孙祝余想着,右手拔出了腰间的骑兵短刀加快了速度。 大雨中不时夹杂着阵阵惊雷,远处的士卒吵杂的声音和兵器碰撞的声音让孟孙祝余难以分辨究竟是什么前面究竟发生了情况。 一时间判断不出情况如何的孟孙祝余也不敢随便行动,借着大雨和雷声的掩护,孟孙祝余降下了脚步,慢慢的靠近了发出声音的房屋。 这是一间被风沙和雨水侵蚀的残破不堪的房屋,木质的框架和墙板中间填着用沙土和米糠混合的材料,除了房门外喂马用的石槽是这里唯一一个结实的东西之外,其余的东西都能够直接给人一种一碰即碎的危险感觉。 “这是我们神射营找到的地方,房间能够躲雨的人已经满了,你们不要逼人太甚!”靠近了房屋的孟孙祝余终于听清了这些士卒的争端。 “你们神射营的人不过是一群躲在阵后放放冷箭的胆小鬼而已,你大爷我可是跟在虎豹骑后面追着孟国数十万大军杀到卒殇谷中军裨将军!识相的赶紧都给我滚出来,这个房屋我们陷阵营的兄弟征用了!”一个身穿姜国陷阵营银色盔甲的裨将军得意的威胁道。 “谁管你是什么将军,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也得给我滚出去!”神射营为首的士卒手中拿着弓箭兵配备的长剑指着一脸阴沉的陷阵营裨将军回骂道。 门外的孟孙祝余听到房屋内两个人的对话意识到对面了的都是姜国的士兵。 “虽然你们有矛盾,不过应该不会喜欢我这个外人出面帮你们调停。”孟孙祝余在心中自言自语着想着。“而且看起来我万一被发现了的话,一定会有大麻烦。” 想到这里,孟孙祝余果断慢慢倒退着离开了眼前几乎就要垮塌的房屋。他可不想被对面的姜国士兵同仇敌忾的朝着自己动手,然后自己把自己的脑袋送出去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不出孟孙祝余的意料,就在孟孙祝余离开不远的距离,房屋中再次传来了兵器的碰撞声。偶尔夹杂着几声惨叫,估计是双方应该是动了真火,相互之间直接刀剑相抵了。 孟孙祝余是一个风趣的人,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的。而且孟孙祝余不但人风趣,还十分的奸诈。喜欢坐山观虎斗c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是孟孙祝余最喜欢做的事情。 等到声音逐渐奚落,靠着沙丘的灌木躲在披风下的孟孙祝余起身之后,手持骑兵短刀走近了房屋,敲响了房屋的木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吸髓知味 “谁?什么人!” “叨扰了,天下大雨,路过贵舍躲个雨。”孟孙祝余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滚,房子里已经满人了!” “活着的才是人,死了的那叫尸体。既然是尸体,抬出来扔了便是。哪有死人占活人的地这个道理,您说是是不是?” 孟孙祝余的话刚一说完,房屋的木板门就被身穿银色盔甲的裨将军砰地一声踢了开来。 “那就让你也变成一具尸体,你就不用进来躲雨了!”裨将军踢开房门威胁着门外的孟孙祝余道。 门外的黑暗让裨将军一时没有察觉出孟孙祝余身穿的黑色龙鳞甲,等到察觉的时候,孟孙祝余手中的骑兵短刀就已经顺着裨将军的盔甲缝隙插进了他的腰腹。 “龙骑”裨将军惊惧的看着眼前的孟孙祝余,话没说完便被孟孙祝余直接第二刀砍断了喉咙。 “将军!” “将军!” 轰隆一声,身穿锻铁盔甲的裨将军仰面倒在了房屋的大堂。两个手持长剑的陷阵营步卒被孟孙祝余突然的发难吓得一愣,待看清孟孙祝余身穿的龙骑兵团龙鳞甲之时,两个陷阵营步卒仇恨的目光瞬间充斥了整个瞳孔。 “我在想,你们两个现在是不是觉得动手杀死自己人的决定不再那么明智了。”孟孙祝余看着两个受伤的陷阵营步卒面露嘲笑的说道。 “为了躲个雨的地方就可以对曾经一同作战的同袍”孟孙祝余话没说完,一个陷阵步卒就拿着手中的长剑冲向了门外的孟孙祝余。 孟孙祝余一个侧身,手中的骑兵短刀从划过了陷阵营步卒的手腕。看着地上被斩下来的手掌,孟孙祝余一脚踢翻了哀嚎的步卒,嘲讽道:“姜国陷阵营的精英也不过如此,我这个没了战马和长枪的骑兵,你们都不是对手。” 说着孟孙祝余踢了一脚地上裨将军的尸体,再次挖苦道:“不过也是,现在来看你们也就能够在你们神射营的弓箭手面前呈呈威风了。” 被孟孙祝余一顿挖苦嘲讽,另一名陷阵营的步卒仇恨的目光中显露出了一丝羞愧。倒在地上死去的裨将军仗着身份硬要抢夺神射营几名受伤弓箭手的这个房屋避雨,几个神射营的弓箭手不甘受辱,口角之下他们的裨将军竟是直接砍杀了房屋内的三个受伤弓箭手。 当然,仅仅是这件事也不会让这名陷阵营的步卒赶到羞愧难当。饥寒交迫之下,三个人走进了这个冒着火光的废弃房屋,发现里面三个神射营的士兵正在烤火,烧着姜国粮草军队发放的风干鹿肉。 鹿肉已经被大雨浸湿,三个神射营的士兵这才想办法生了火,打算将被雨水泡软的冷肉烤熟,解决将近两天没有吃饭的饥饿。却不曾想透出的火光招来了杀身之祸,而且迎来的还是来自昔日同袍的屠刀。 倒在地上抱着断腕哀声惨叫陷阵营步卒与已经被孟孙祝余杀掉的裨将军一同计划参与整个屠杀行动,面露羞愧的这个陷阵营步卒则是为了一己私心,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说,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将房屋内的三个受伤弓箭手逐一砍杀。 “怎么了?难道姜国所谓的陷阵营精英步卒就这么怂了?你的手里还拿着武器呢,不打算攻过来吗?”孟孙祝余双眼盯着神情纠结的陷阵营步卒挑衅道。 孟孙祝余不知道眼前这个陷阵营步卒究竟犯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他在整个事件里的经过和心理历程。现在的孟孙祝余唯一想着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如果自己想在这里安安稳稳的休整一下,眼前的这两个人都必须死。 手起刀落,哀嚎的声音戛然而止。孟孙祝余眼神扫着房屋内陷阵营步卒,右手的骑兵短刀准确的砍中了倒地哀嚎的断手步卒。血液夹杂着击打在刀面上的水珠,顺着血槽流到了孟孙祝余脚前的一汪水坑,步卒眼睛充满着血丝的人头啪的一声掉落在了积水的地面,顺着斜坡滚落到了木门的。 不知道是天空中的一声惊雷打醒了房屋内的陷阵营步卒,还是看着滚落到房门面前人头受到了惊吓,让步卒回过了神情。房屋内的陷阵营步卒突然失疯搬得大喊着冲出了门框,手中的长剑朝着孟孙祝余的背后直直的刺了过去。 早有防备的孟孙祝余回身弯腰躲过了陷阵营步卒手中长剑的直刺,右手的骑兵短刀顺势砍中了步卒的右腿。没有任何防护的小腿被一刀砍中,吃痛的步卒咚的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此时的孟孙祝余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左臂的箭伤c腿上的箭伤以及连夜冒着大雨赶路,孟孙祝余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十之,不然也不会直接偷袭开门的陷阵营裨将军,而且还是拼尽全力的对着那个裨将军的要害连续两刀。 想着尽快结束战斗的孟孙祝余拼尽全力,用着转身甩刀的惯力击飞了步卒手中的长剑,双手握着刀柄一刀刺穿了步卒的背甲。 “呼” 干掉了所有姜国士兵的孟孙祝余总算能够喘一口气,房屋内的炉火依旧烧的旺盛。为了自身的安全,浑身冻得发抖的孟孙祝余还是果断的扑灭了炉火。 好在炉火上的肉已经烤熟,一天两夜没有进食的孟孙祝余拿起架子上的肉干,用着手里的骑兵短刀将被烧焦的一面轻轻刮掉,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 一屋子的尸体,尸体上的血液还没有凝固,干燥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凝结,孟孙祝余却拿着刚刚杀过人的骑兵短刀切下烤焦的肉块,而且还能够若无其事的大快朵颐。 “看起来这些东西就是你们对着往日同袍下手的原因了。”孟孙祝余从几个神射营弓箭手的尸体旁边拿起了装着肉干的粮袋和盛满清水的皮革水袋说道。 卒殇谷与居庸郡守城之间有数百里之远的距离,就算是如龙骑兵团这样精锐的骑兵,从卒殇谷赶到居庸郡城下也得需要一天的时间。若是像孟孙祝余这样在卒殇谷战场幸存下来的士兵想要活着逃出这片人迹罕至的荒漠,食物倒是其次。天上太阳的暴晒,干燥的荒漠大风,通往居庸郡的路途上,这一切都能够将没有携带饮水徒步行走的人慢慢风化成肉干。 说完话,孟孙祝余动作利索的从粮袋取出了所有的肉干和稻米。接着孟孙祝余挨个晃了晃眼前的水袋,大多数都是仅剩下不到一半的样子。 在这种荒漠中,水比食物更重要。房屋外的大雨依旧如倾盆一般倾泻着,孟孙祝余虽然十分不愿再被外面的大雨淋一遍,但是为了能够有充足的水源撑到居庸郡,还是披上了拧干的斗篷拿着两个水袋和两把长剑来到了马厩的木架边上。 将手中的两把长剑依次用力砍在了马厩的横木上,朝下的剑尖很快就流下了一串水珠。金属上流下来的水总比屋檐上流下来的要干净许多,待到雨水将剑刃上的血迹冲刷干净之后,孟孙祝余将水袋上的绳子系到了横木上,水袋的注水口对准了长剑的剑尖。 这个方法是所有在卒殇谷这种荒漠环境中作战时所用的一种取水方式,只不过孟孙祝余用它来引流天上落下的雨水而已。 卒殇谷的大漠环境虽然恶劣,但作战的士兵总会想出生存的技巧。白天荒漠的空气干燥,烈日炎炎。但是到了深夜,周围的温度便会骤然下降。铁制的长剑随着温度的下降也会随之下降,空气中的水汽便会附着在剑身上,顺着剑刃滴落到早就准备好的盛水器皿当中。 做好一切之后,脱掉身上的披风,将地上的尸体拖到房门附近顶住房屋的房门。做好着一切,疲惫不堪的孟孙祝余终于是支撑不住,靠在屋内喂马的柴草堆上睡了过去。 一夜无事,孟孙祝余睡得很安稳,雨天在一个安逸的地方更容易让人有一个舒服的睡眠。 “难道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关进笼屉了吗怎的如此闷热” 突如其来的闷热让倒在草堆上的孟孙祝余醒了过来,房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分别盛放好的一袋稻米袋肉干,灌满了水的一个水袋,还有血液已经变得暗红的几具尸体都没有挪动地方。 孟孙祝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将装满肉干的粮袋和装满水的水袋挂在腰间走出了屋外。 地面上没有一丝的下雨痕迹,干燥的地面随着一阵热风吹过,扬起了尘土。如果不是马厩横木上挂着盛满雨水的水袋和孟孙祝余身披着的潮湿的披风显示着曾经下过大雨的证据,昨晚的那场大雨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姜东景被杀,姜国朝野上下一片混乱,位于姜国边关的居庸郡更是陷入了民不聊生的地步。沿途的村落早已经人去屋空,孟姜两国幸存的士兵为了生存不断劫掠着沿途的村落,背井离乡逃避兵祸的百姓拖家带口,在通往居庸郡守城的沿途拖起了一条长龙。 孟孙祝余随着逃难的人群走进了一个只有数十户人家的村落,几个村民正在村落不远处的一汪清水池取水,长时间没有得到饮水的逃难百姓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清水池,不顾一切的飞奔着跑向了水池边抢夺着几个村民打水的葫芦水瓢,舀满了整瓢的水一饮而尽。 抢夺水瓢不得的逃难百姓干脆直接趴下了身体,如同牛马一般围满了整个取水池一圈。看着眼前的场景,孟孙祝余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宁可在太平盛世做一条狗,也不要在战乱的时代做一个人。”孟孙祝余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状如牛马的逃难百姓深深地感叹着。 就在孟孙祝余被眼前的场景惊触的陷入沉思之时,围在取水池便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的骚乱。 “不好了!不好了!快救人,来人救人啊!”一个身穿破烂麻布的老人凄惨的喊着。 听到声音的孟孙祝余以为是逃亡的百姓因为水的问题发生的争斗,按着刀柄就朝着人群挤了进去。沿途的百姓并不认识孟孙祝余身穿的是龙骑兵团的盔甲,错把他当成了从卒殇谷幸存下来的姜国士兵。看着身带长刀,杀气凛然的孟孙祝余,人群中沿途的百姓被孟孙祝余的气场所震慑,不自觉的朝着两边给孟孙祝余闪开了一条通路。 “老大爷,发生什么事了?”走近了取水池的边沿,孟孙祝余看着趴在一个年轻男子身上痛哭的老人询问道。 孟孙祝余的出现让老人仿佛找到了救星,老人一把抓住了孟孙祝余身上披风的一角,“这位将军,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儿吧,他的母亲去的早,我就这一个孩子了,他才只有十四岁啊” 老人的话让孟孙祝余一怔,不过随即就释然了。大漠的风沙环境十分酷热,不似孟国皇都的气候温和,的眼前的人面向看起来十分的苍老,大概是因为常年被风沙和烈日侵蚀所致。 “老大爷,您的儿子究竟怎么了?哎呀!你先别哭啊,倒是先说清楚经过,不然我怎么帮你。” 意识到孟孙祝余已经答应的口吻,老人急忙解释道:“将军,小儿连日不曾饮水,方才在这眼前的水池喝着水就突然倒地不起了我我也不知道小儿究竟是怎么了”老人慌张的说着,随后又拉紧了孟孙祝余的披风哭声说道:“将军,将军!你可要救救小儿啊!” “”听完老人的解释,孟孙祝余陷入了一阵沉默。低身弯下腰试了试地上躺着的男子,孟孙祝余无可奈何的摇头叹了一口气。 “老丈,你的儿子已经鼻息全无,在下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孟孙祝余躬身扶起了跪坐在地上的老人,一脸惭愧的说道。 曾经孟国的步卒长途跋涉,行军途中路遇一处荒漠绿洲。顶着烈日风沙的步卒一天没有饮水,看到绿洲中一池清澈的绿水,口干舌燥的步卒围着水池一阵痛饮。为首的将领虽然看到手下士卒军纪涣散,但因为长途跋涉,士卒长时间没有饮水,也就没有稍加阻拦,任凭手下的士卒一哄而上。 却不曾想手下饮水的士卒或是上吐下泻c或是头晕眼花,更有甚者直接倒地不起,陷入了昏迷之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起初为首的将领以为是姜国的斥候已经发觉了他们的踪迹,在这水里下了毒。但看到水里游动的蛇和小虾,为首的将领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猜测。调查到最后却发现,手下产生中毒病症的士卒都喝了比别的士卒更多的水。 得到教训的孟国将领此后便刻意的控制远程行军过后士卒饮水量,至此以后,这个将领手下的士卒再也没有出现疑似中毒的病症。此事之后,这名将领将这个事情上报给了中军参事,孟国大军的疾病发生率因此得到了大幅度的减少。因为发现此事,孟崇吾还将这个百夫长升为了孟国中军的征远将军。 看着眼神逐渐失去生机的老人,久经沙场的孟孙祝余心中却是不受控制的升起了一丝同情。不过孟孙祝余也知道,如果自己身穿的不是孟孙家族族人在龙骑兵团统兵时特制的黑色龙鳞甲,而是普通的龙骑兵团骑兵的盔甲,那么眼前的老者会恨不得生痰其肉c饮其血,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为对自己的怨恨。 战乱之中,人的生命如同蝼蚁。孟孙祝余帮不了老人,也救不了老人的儿子。 就在这一刻,孟孙祝余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有所学的学识c武功能够战胜挡在自己眼前的敌军,斩杀敌军的士卒将领,但却不能救下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以前眼中毫无作用,如同蝼蚁逃亡的普通百姓。 孟孙祝余第一次对自己以前的信念产生了动摇,“我真的还能够拯救家族于水火,重振那个糜烂不堪的孟孙家族吗?” 老人没有再哭,拥挤着抢水的逃难百姓也四散的逃离了村外的这个取水池。 几个身穿姜国步卒皮甲的士兵毫无顾忌的手持长矛和长剑威胁着沿途的流民,被姜国士卒手中的刀剑长矛所威胁,不幸被盯上的逃难流民不得不交出了身上的粮食和钱财。 “你们也是姜国的子民,而且你们身为姜国士卒,怎么能够对姜国的百姓行如此的强盗勾当!” 数百的流民被七个姜国的步卒吓得作鸟兽散,没有一个人敢于反抗,只是都在心中想着眼前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好。 孟孙祝余没有想到会有人会冒着刀斧加身的危险出头,而且听声音居然还是一个女人。 果不其然,对着一个流民搜身的姜国步卒听到女子的话露出了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姜国的子民?你这个小娘皮说的是什么道理!老子和孟国的大军死战卒殇谷,身后不但没有任何支援,反而见势不妙陆续的撤军离开了战场。” “我们兄弟几个福大命大死里逃生,这才从哪卒殇谷的人间地狱里逃了出来,你现在反而说老子是姜国的子民,那老子和几个兄弟快死的时候,你口中的姜国子民来救我们了吗!” 说话的步卒脾气异常的暴躁,看来连日的变故也是在心中积攒了不少的怨气。 明知眼前步卒的话毫无道理,姜红柔却是找不到任何一点反驳的话来反驳眼前这个步卒的无理之言。 逃开的流民见突然出现的姜红柔吓了一跳,几个年长的老人纠结着要不要阻止一下这个孤身与官军对峙的女子。 好在这七个姜国的步卒并没有动手杀人的意向,看着被痛骂一顿,毫无反驳之语的姜红柔,抢夺了粮食c钱财的七个士卒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村落。 官军一走,一个老者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姑娘,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贸然出头了,看你的衣着打扮,想必家境也算是殷实,看不见这背后的危险也属正常。但是你一来一个姑娘家,二来又没有任何的自保手段,以后可千万莫要随便出头了。今日你也算是上天眷顾,要是遇上几个心狠手辣的人,姑娘你可就危险了!” 老者一阵絮絮叨叨,倒是真的将姜红柔说的一阵神色尴尬。被老者这么一说,姜红柔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只是读了许多的圣贤书,懂了些许道理,仅此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狼行千里 居庸郡已经化作一座死城,迷失方向的孟国士兵c从卒殇谷逃往姜国方向的姜国士兵c背井离乡一路逃难的流民百姓,谁都不知道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会变成强盗。 姜东景驾崩,姜国原本的附属小国都开始暗中活动,姜过皇族忙着提防曾经的盟友都来不及,哪会分出兵力和粮草去管一个边陲荒漠中的孤城。 孟国要是在以前,在姜国无暇顾及居庸郡的这个空档早就大军压境穿过卒殇谷,将整个居庸郡变成孟国的前沿守城。然而这个时间,因为孟崇吾重伤战败而归,此时的孟国皇族也不好受。 孟国相比姜国将孟国原本的百姓划为一等,占领国的百姓划为三等四等,民间更是不少曾经被孟国大军灭国的志士时刻等待着复国的机会。 虽然不及姜国那些所谓盟友小国对姜国皇族那样有威胁,但是孟国各个地区出现的不少复国组织,却也让本国一等百姓原本就少的孟国皇族如坐针毡。 不同于姜国皇族的结盟拒孟,孟国皇族向来只认自己原本国土的百姓。被孟国灭国的百姓只能够种田c放牧从事农业劳动,而且孟国远征攻打其它国家,往往征用被灭国家的百姓当步卒,对敌国进行第一轮的进攻。神射营c龙骑兵团c陷阵营等等孟国精锐军队的士兵则都是孟国的一等百姓,也就是孟国本土的百姓。 不然孟国大军败退之时,孟崇吾不会径自带着龙骑兵团和后方的孟队就开始撤军,而完全不管卒殇谷的十数万步卒死活独自逃回了孟国,也不会出现从卒殇谷死里逃生的孟国残兵会有相当一部分选择了逃向姜国方向的现象。 被孟孙祝余救下的孩童只有四岁不到的大小,用孟孙祝余的话来说,就是“还好是个女孩。”。然后孟孙祝余很自然的一次为借口,将小女孩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姜红柔一个人。 孟孙祝余甩手掌柜的行为可把姜红柔气得不轻。不过人是自己救下来的,自己和眼前哭闹的孩童又是被眼前这个孟国士兵所救。而且自己又做不出无理取闹的行为,经过一阵纠结之后,反而从心中将自己说服了。 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又是生在富贵人家,锦衣玉食c养尊处优的生活贯穿了十七个春秋。突然要让这样一个女孩照顾一个不足四岁的小孩子,却是真的让姜红柔犯了难。 每个女性都会在某些感情经历中散发出母性的光辉。十七岁的年龄,所有女人该有的心理与生理特点都已经完全具备。 姜红柔也不例外。因为她正是一个花季少女,而且也已经到了十七岁的年龄。 事实证明这句话是对的,经过一天的熟悉和交流,小女孩对姜红柔的好感远远把小女孩对孟孙祝余的好感甩在了后面。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话是十分有道理的。即便是像孟孙祝余努力的摆出一副和蔼的表情,但是黑色龙鳞甲上沾染的血迹搭配上脏乱不堪的披风和龙鳞甲以及内衬,还是让小女孩的眼睛里看到的孟孙祝余是一副煞神的模样。 庆幸的是,孟孙祝余出现在小女孩面前的时候,好在已经不会直接将小女孩吓哭了。 此时,居庸郡已经化作一座死城,一路逃难的流民百姓失去了最后的依仗。孟孙祝余在路途中已经猜测到了居庸郡会变得一片混乱,但是却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姜国联军丢掉了居庸郡,孟队也无暇顾及居庸郡,就连上天都已经抛弃了居庸郡。 数天前连夜的冷雨导致了相当多的流亡士卒和百姓染上风寒,缺粮断水加上疾病肆虐,整个居庸郡境内随处可见倒在地上的尸体。天空中盘旋的黑鸦鹰隼随时等待着步履蹒跚的流民失去生机,化作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沙土建造的房屋只有三间房间,内屋摆放了一张白杨木制作的木床,床上的被褥早就被原来的房屋主人逃难时带走了,只留下了一张表面粗燥的的床板。中间的则是一个正堂模样摆设的样子,桌子上布满了灰尘和沙土,地面倒是认真的做了夯实,不至于让人在房间里走动起来的时候变得尘土飞扬。另外一间就是做饭的后厨,由一道木门将一个房间隔成了两个部分,木门里边的空间堆放着荒漠中随处可见的枯木树枝以及用来引火的干枯茅草。外面则是一口铁制的大锅。 从铁制的大锅来推算,这个房屋原来的住户应该也算是比较富裕的一户。铁这种材料相当一部分都用在了兵器制造,孟国民间相当一部分的百姓都还用着泥土烧制的陶罐。 坚硬的床板,再加上床板上突出的木料尖刺。板坚硬到还是其次,想要睡在上面至少要铺一层被褥盖住床板木料的尖刺。 “虽然脏了点,至少能铺在床板上盖住木板上的小刺。”孟孙祝余看出了姜红柔的顾虑,说着将身后的披风解下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骑兵身后的披风原本就是行军时用来御寒的衣物,其厚度虽然不如百姓家中的棉麻被褥,但是披风的保暖程度以及布料的舒适度却是高出了棉麻布料被褥一大截。 孟孙祝余这件披风更是由他亲自猎杀的十二头黑狼的兽皮手工处理之后缝制而成,即使是在露天的荒漠之中,内面的黑狼绒毛完全可以将居庸郡深夜的寒冷抵挡在外。 姜红柔没有拒绝孟孙祝余的好意,接过了递过来的披风。木床的床面只是用柴刀劈开的截面,如果没有一件被褥什么的铺一下,还不如直接躺在地上来的舒服。 “那你今晚睡在哪里?”接过孟孙祝余手里的斗篷之后,姜红柔很自然的将话问出了口。 “我自然有地方睡觉,这点小事可难不倒我。”孟孙祝余摆了摆手,说话间帮姜红柔关上了内屋的木门。 父母与子女面前c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常出现的。为了一些不可捉摸的情感,将自己的难处与纠结深埋心底,装出一副故作轻松的模样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这种行为的出发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帮助对面,而不想让对面的人产生愧疚心理,亦或者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某些不可动摇的原则。 站在屋外的街道,孟孙祝余抬头望着天空的星宿,发现居庸郡没有风沙的时候,天空中的星辰要比孟国皇都的星辰看起来更显得闪亮,距离也显得更近一些。 黑色的画卷上,钻石闪耀的银河贯穿了整个星空。这个时候,除了孟孙祝余这种‘心大’的人,应该没有人会去关心事关生存以外的事物了。 “吱”孟孙祝余关闭木门时,门轴摩擦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响。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惊醒了刚刚睡过去的姜红柔。 “外面什么人?”姜红柔的语气带着一丝惊恐的颤抖。 隔着内屋的门孟孙祝余都能猜得出姜红柔现在的表情。“是我,我在关门而已已经没事了,去睡吧。”孟孙祝余安慰道。 “嗯” 许久过后,规划好剩余粮食的孟孙祝余刚要走进后厨的干草堆睡觉,背后的内屋突然传来了姜红柔冷不丁的一声:“谢谢你。”。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孟孙祝余随后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 回首望了一眼身后站在木门门口的姜红柔,按着手臂的伤口走进了后厨。 一觉醒来,孟孙祝余突然闻到了一种木柴焚烧的烟熏气。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孟孙祝余迅速的拔出了腰间的骑兵短刀。 浑身紧绷着走出了木门,待发现是姜红柔正在一个人蹲在炉灶边上点火后,孟孙祝余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我说姑娘,你可吓我一跳,看到的人知道你是打算烧火做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放火烧屋呢!”孟孙祝余说着就将灰头土脸的姜红柔拉到了一边。 “我只是想让你醒来就能吃到我做好的饭,我这是为了感谢你才屈尊做这些杂事。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吼我!”姜红柔眼睛红红的抬头盯着孟孙祝余委屈道。 也不知是因为被烟火熏到了眼睛c茅草的火苗烧到了齐腰的秀发,还是被孟孙祝余不满的说教,姜红柔说着眼角就流下了泪水。 智慧是最强大的武器,这种武器男人可以有,女人也可以有。但是女人与男人相比,还有另一件女人使用起来更为有效果的武器一一哭泣。而且这种武器尤其对男人最为有效。 梨花带雨c我见犹怜c泫然欲泣c无语凝噎,梨花一枝春带雨。只有铁石心肠的男人才会对一个柔弱无骨,玉娇欲泣的美丽妙龄少女毫不动心。 孟孙祝余虽自誉为正人君子,但不是铁石心肠的男人,更不是斩断尘世情缘的出家道士c和尚。 况且又有多少已经出家当过道士和尚的人忍受不了清规戒律,贪恋红尘而还俗。 “你你这个登徒子!你干嘛干嘛这幅眼神看我”本来怒目而视的姜红柔被孟孙祝余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盯得一阵心颤,嘴中的呵斥声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孟孙祝余不是登徒子,但也不是摒弃了七情六欲的修道之人。如果有人说女人笑起来的时候是最漂亮的,孟孙祝余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反对。 笑嫣如花,只是将女子的美丽放到了眼中;女子哭泣时的我见犹怜却是能让人放到心里久久不得忘却。 “咳咳。” 孟孙祝余尴尬的蹲了下来。拿起了打火石点着了一把茅草,左手捡了几根表面已经烧得乌黑的白杨木枯枝转移话题道:“茅草点着之后,将枯枝架到火苗之上,等着火苗烧着了这些细的枯枝以后再慢慢的添柴草。像你方才那样将枯木树枝直接扔到火里,是会将茅草的火苗直接压灭的,而且木柴放在火苗的位置更容易点着。” 孟孙祝余一脸认真的教着姜红柔如何在炉灶里生火,站在身后的姜红柔却是真的看不懂眼前这个孟国人了。 并没有询问姜红柔到底听没听明白,孟孙祝余本来就只是用这个行为,来掩饰自己面对眼前这个还不知芳名的少女时,心头所产生的莫名悸动。 起身走进了正堂,孟孙祝余活动了一下左手手臂。 装作若无其事的朝着还在后厨的姜红柔说道:“我要出去一下寻找些食物和水回来,你们两个小姑娘在家的时候关上房门,切莫给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开门。” “你要去哪?”姜红柔紧张的问道。 “”孟孙祝余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现在外面饥荒肆虐,让人看到就你们两个小姑娘在这里,免不得要起什么邪念。”走出房门,孟孙祝余有回头重新又朝着姜红柔嘱咐了一句。 关心的话语让姜红柔羞赧的低了低头,忘却了孟孙祝余还没有对自己的问题做出回答。 “嗯”轻柔的回了孟孙祝余一句,姜红柔就匆匆的关上了房门。 枯木上的黑鸦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叫声,不知是看到了流民百信倒下的尸体,还是因为被突然出现的活人吓到。 “噗噗噗”。孟孙祝余刚站在铺满风沙的街道上,枯树枝上的几只黑鸦就扇动着亮黑色的羽毛飞向了村外。 民间的传闻说出门遇到乌鸦是一种不祥的预兆,这种说法大概是有些道理的。现在的整个中州天下都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尤其是居庸郡这种地形恶劣的荒漠中,随处都可以见到流民百姓的尸体,如果见不到啄食腐尸的乌鸦反倒是显得异常。 居庸郡的风沙已经不似卒殇谷的风沙中心那般狂躁,干燥的热风吹着村外地面上矮草,街道上的沙土也只是偶尔被风吹起一层水文般的花纹。 孟孙祝余抖了抖身上的沙土,正要准备离开。 “那个孟国的士兵,你你叫什么名字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房门的姜红柔语气弱弱的问道。 孟孙祝余先是身体一顿,“你们姜国的女子都是这么豪放的吗?不等在下询问姑娘的芳名,姑娘反而先在下一步询问了在下的名讳。”孟孙祝余说话的时候,嘴角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你这登徒子!我是怕你万一死在了外面,我也好到时候给你这个登徒子立个石碑。”被孟孙祝余取笑,姜红柔忍不住羞声骂道。 随即想到了什么,姜红柔恶狠狠的说道:“哼!到时候在石碑上就刻:孟国登徒子之墓!” “你既不是我妻子,也与我无甚关系,干嘛关心着给我立碑的事情。再说了,就我现在的这个身份和身处的境地,能有一个木牌立在坟墓前我就很满足了。” “谁是你的妻子!你还是死在外面吧,永远不要回来了!你这个孟国的无耻之徒!登徒子!禽兽不如狼心狗肺狼狈为奸!” 一连串的古语典故从姜红柔的嘴中说了出来,如同神射营的箭雨一般密集而又迅速,直压得孟孙祝余顿时没了一点脾气。 孟孙祝余曾经一度认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然而今天自己这个军中悍将却是被眼前的女子说的一句嘴都还不了。可见“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 孟孙祝余也算是自诩聪明的一个人,而且情商也比较高,至少现在的他看起来并不那种一根筋的傻子。 街道上站着的孟孙祝余一脸跪地求饶的表情,得胜的姜红柔露出了一个得意地笑容。 女人只要高兴了,就会很快的忘记那些曾经发生的不愉快,即使是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情。 然而孟孙祝余却忘记了另一件关于女人的事情,那就是只要女人不高兴了,她就会将几个月前c几年前c甚至几十年前,你早就忘记的事情拿出来和你争论。 “愤怒和高兴的心情要比你刚才的恐惧要有用的多。”孟孙祝余朝着一脸娇蛮,得胜而归模样的姜红柔酷酷的说了一句,在姜红柔愤怒且不以为然的目光中走出了村落的街道。 乌鸦只不过是等待着流民倒下之后变成尸体,才会落下来啄食尸体上的腐肉,这些腐肉却还是鹰隼饱食之后所剩下的残渣。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本来就是最正常不过的生存法则。这次外出寻找食物,孟孙祝余首先盯上的就是在荒漠绿洲附近出没,寻找饮水和草地的动物。 羊群出没的地方,难免不会有狼出没。荒漠中的狼已经成了对流落在荒野中寻找食物的流民最具威胁的猛兽,在狼眼中的羊变成了流离失所的居庸郡百姓,也并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有一些可以招惹,有一些不能招惹而已。 就像现在走在荒漠中的孟孙祝余,途中好几拨流民想打他的主意。当看到孟孙祝余腰间挂着骑兵短刀的时候,果断的转身就逃离了孟孙祝余的视线。显然,现在的孟顺祝余就是那种不能够招惹的人。 若是途中的几波流民和姜国士兵对自己动手,孟孙祝余反而会有借口对他们动手,去搜一下他们身上的东西。然而令孟孙祝余失望的是,一路上除了几只乌鸦闻到自己身上伤口的气息,盘旋在自己的头顶等着他变成尸体,就在也没了打孟孙祝余主意的活物了。 一头受伤的独狼,不会去贸然招惹周围的一切,当然其他的虎狼也不会在这个不合时宜时候去招惹一头受伤的独狼。虎狼都会忌讳独狼的以命搏命,何况是绵羊。 但是总会有一些不开眼的异类,而这些异类只是因为不够聪明,搞不清楚状况而已。 “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我我们可以饶你一命!”三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到武器的流民拦住了孟孙祝余的去路。 “这个吗?”孟孙祝余抖了抖肩膀上死掉的野狼。 “对!就就是那个,只要你把这头狼交出来,我们就放你离开!”为首的流民手中拿着一张姜国神射营的硬弓威胁道。 “一头死去的狼换一条人命,听起来很是划算。”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听到孟孙祝余的话,为首的流民表情上透露出了一丝喜色。 “嘿嘿,但是没了这头狼我就会饿死,想了想,饿死好像更痛苦,还不如被刀剑直接砍死来的痛快。” 扔下肩上野狼的尸体。 “你觉得呢?”孟孙祝余脸上露着邪笑,拔出了腰间的骑兵短刀。 见到孟孙祝余似是不愿妥协,三个流民顿时紧张起来。 “我手里有弓箭对着他,他不敢乱动,你们两个把地上的狼抢过来!”为首的流民中气不足的指挥着两个拿刀的流民。 两个流民只想抢了孟孙祝余的狼吃肉,而且手中拿着的刀不是为了要去和一个满身血污,凶神恶煞的人拼命的。 两个流民犹犹豫豫c畏手畏脚的不肯靠前,为首的流民顿时急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手里的可是神射营的弓,有着百步穿杨的威力,你们有什么好怕的?他绝对不敢动!” “百步穿杨准确的说是指射箭者的准度可不是弓威力还有,你这手里拿着一张神射营的四石硬弓,何不用这硬弓狩猎?”孟孙祝余嘲弄道。 “在下短刀即可猎一头独狼,你手持神射营上好的硬弓,猎一猎野兔c狐狸还是有机会的吧?” 面对孟孙祝余的嘲讽,拿着硬弓的流民不为所动。催促着两个手里拿着长刀的流民,只是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慌乱。 “还是说你根本就拉不开这硬功,不然你口中狠厉,却为何不搭弓射箭直接将在下射死?”猛地开口对着持弓的流民大声质问道。 孟孙祝余笑的有些阴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话对这三个靠着利益纽带连起来的人有什么影响。 孟孙祝余的话很有效,有时候人的一句话完全可以胜过千军万马的刀斧。 果不其然。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让我们两个人去和这个人拼命,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其中一个流民愤然的回头拿刀指向了手持硬弓的流民质问道。 人与人之间永远不会有绝对的信任,或许热恋中的恋人会在这一段时间里毫无保留的相信的对方,或许同甘共苦的同袍在一同作战的时候会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同袍,或许 但是,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周围的一切都在变,这其中的一切当然也包含着曾经的信任。 何况乎这只是因为纯粹为了活下去而临时组成队伍的三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大漠孤烟 孟国国都。 受伤卧床的孟崇吾脸色苍白,跪在地上的黑龙翼腹心却是冷汗连连。 “回禀陛下,在姜国的耳目并没发现孟孙祝余的踪迹,想必是已经战死在卒殇谷了。” 哗啦。孟崇吾听完腹心的通报,愤怒的将眼前摆着的茶杯一股脑的推到了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虎豹骑的骑兵就混在朕的龙骑兵团里面,到了朕的面前你们都不曾发觉!朕要你们!要你们何用!” “一个身穿黑色龙鳞甲的将军,如此明显的特征你们都找不到,还是说姜国的人比你们能耐,早就把他捉到了?”孟崇吾一脸杀气的质问道。 “陛下陛下息怒。实在是实在是现在已经姜国大乱,居庸郡又陷入了人吃人的饥荒。我们在姜国的耳目为了寻找孟孙将军已经损失大半了。” “姜东景一死,姜国的皇族如惊弓之鸟,在姜国全境大肆搜捕可疑的外来人员。虽说姜国的皇族是为了防备周围小国暗中破坏姜国的根基,但我们的耳目受牵连的却也不在少数,现在黑龙翼在姜国的耳目都已经到了难以自保的地步了”跪在地上的仆散东明叹息着说道。 闻言。 “朕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孟崇吾皮脸疲惫的挥了挥手。 “臣告退。”仆散东明赶紧俯身叩首,如蒙大赦的起身离开了寝殿。 在另一边的居庸郡。 过了中午,居庸郡的荒漠之地没有了一点的风沙。 天很蓝,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天是蓝的,也没有人去关心。 或许也会有人去关心为何天空是蓝的,而不是其它的颜色,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包围着孟孙祝余的三个流民,也不会是凝神防备着对面进攻的孟孙祝余。 小命都快没有了,哪会有一些多余的心情去思考这些多余的东西。 孟孙祝余的命没有丢,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丢。 孟孙祝余是一头受伤的孤狼,会拼尽最后的生命对威胁到他的虎狼进行致命一击。但是这三个流民充其量不过只是长了虎狼利爪的绵羊,即使是有了虎狼的利爪,灵魂却依旧是那个见到饿狼便只会逃跑的绵羊。 所以,地上又多了三具尸体。 孟孙祝余敲响了紧闭的木门,肩膀上野狼的尸体被砰地一声丢到了地上。震起的沙土被穿过村落街道的风吹起了一阵沙雾,并且渐渐地,风大了起来。 “姑娘开下门,我回来了。”孟孙祝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敲门道。 孟孙祝余嗓音沙哑,房屋内的姜红柔一时间却是没有分辨出来。 一个只认识了一天左右的人,就让姜红柔熟悉到能够听声音判断身份,也确实不现实。 “你是谁?”踌蹴了许久,姜红柔轻声的朝着房门外问了一句。 许久不见回应,要不是姜红柔突然询问的声音,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的孟孙祝余差点就破门而入了。 “咳咳咳”孟孙祝余被一阵灌入口中的风沙呛得一阵咳嗽。 “这么大的门缝,姑娘何不透过门缝看看在下是谁。放心,在下文韬武略无不精通,不怕被姑娘从门缝里看扁的”孟孙祝余故意逗弄一下姜红柔道。 闻言,姜红柔在心中暗啐了一句‘无耻’。 待透过门缝看清楚门外孟孙祝余模样,姜红柔慌张的打开了房门,“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说着,姜红柔拉着孟孙祝余就要往房屋里走。 “姑娘不要心急,在下没有受伤。这身上的血迹是在回来途中拦路宵小的血,并不是在下受伤的血。”孟孙祝余解释着试图挣脱开姜红柔钳制着自己的手。 拉着孟孙祝余右手的姜红柔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解释,回头想要说什的时候,突然望见了地上的野狼。 “啊!狼狼狼狼狼狼!”地上野狼的尸体吓得姜红柔躲在孟孙祝余身后一阵尖叫。 孟孙祝余一阵好笑。的踢了踢地上野狼的尸体说道:“姑娘,昨天那么多死人尸体也没见你吓成这样,怎么偏偏一头死狼就把你吓成了这样” “死的?这不会是你出去找的食物吧!”听到孟孙祝余的话,躲在身后的姜红柔小心翼翼的冒出了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野狼尸体。 “还是已经见惯了遍地的死尸,反而不觉得恐惧了?”孟孙祝余接着说道。这句话与其说是反问,倒不如说是不经意之间有感而发的感慨。 姜红柔听到这个反问,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 她知道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孟国士卒不是刻意的针对自己,而是从心中有感而发的自问。 “是在下多嘴了,在下并没有质问姑娘的意思。”孟孙祝余歉意的说道。 “我知道。”姜红柔白了孟孙祝余一眼。 一时无话,两个人站在门口就这么开始听起了风沙的旋律。 “姑娘,那个小姑娘还好吧?怎么没见那个小姑娘的身影?”孟孙祝余赶紧找话说道。 陷入了尴尬的谈话,或者某个话题已经变得无话可谈,寻找一个新的话题是一个十分明智的行为。 看着孟孙祝余拖着地上野狼的尸体走进了房门,跟在身后的姜红柔抿了抿嘴解释道:“方才不知道是你,所以就让灵灵躲到”说着,姜红柔却是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睡觉的内屋。 “躲在内屋了?”孟孙祝余接话道。 “嗯”姜红柔轻声回答道。 “那姑娘先和先和灵灵在内屋等一会儿吧,待我将这头狼处理一下,就能煮狼肉吃了。”孟孙祝余说道。 孟孙祝余提着野狼的背影很难看,沾着血迹的长发披散着,只有一根布条扎着。黑色龙鳞甲上沾着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暗黑色的血痂,左肩上的蛟龙张着嘴里的獠牙,凶狠的目光紧盯着姜红柔的眼睛。 “你为什么救我,还对我这么好。”姜红柔忍不住喊住了左脚跨进后厨的孟孙祝余。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孟孙祝余苦笑的回答道。“也许是看到你敢站出来阻拦官兵劫掠逃难的百姓吧,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用。” 说道“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用”的时候,孟孙祝余回头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不是一种嘲笑的笑容,在姜红柔眼中这一丝笑容更像是一种赞赏。 孟孙祝余回头露出的笑容和说的话,让姜红柔脸上一阵火烧一般的感觉。这是一张胡须拉茬c布满污渍和血迹的脸,不仅没有一丝所谓的青年俊才模样,反而让人看上去显得十分狰狞。露出的笑容既不温文尔雅也不文质彬彬,配合上手中拖着的野狼尸体,更像是一个肉店屠宰禽兽的屠夫。 就是这样一种形象所表露出的一个笑容,却让姜红柔内心产生了不受控制的羞涩。 “我做了一点吃的,你先吃过饭休息一下再”姜红柔害羞的低着头,当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孟孙祝余早就进去了后厨。 转身朝着内屋走去,姜红柔的目光被摆在木桌上的一把硬弓吸引了过去。这是一张开力四石的硬弓,一张只有为数不多的神射营统领所能够使用的硬弓。 犀牛角,牛背筋c牛蹄筋的丝线绑缚着青竹,榆木的弓弰羚羊的皮革 现在,这张只有神射营统领才配备的硬弓被救过自己的孟国士卒带了回来,摆在了眼前的桌子上。 姜红柔望着桌子上的硬弓,一时间变得不知道该究竟如何是好。 “眼前的这个人在今天出去的时候遭遇了神射营的人?他身上沾染的鲜血是姜国将士的鲜血?”姜红柔一时间完全陷入了迷茫,变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决定,如何看待眼前的孟孙祝余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轮浑圆的落日紧贴着荒漠的棱线,地面上的金沙被烧的火红。透出一片火海的沙土托着同样火热落日,像是一片早已死去的海。 大锅里有些烧焦的稻米饭已经被孟孙祝余盛进了一个干净的瓦罐,或许是姜红柔认为煮过肉的水已经不能再喝,收拾完野狼内脏和皮毛的孟孙祝余再也没有找到大锅里剩下的汤水。 “唉,可惜那么多水了”孟孙祝余叹息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打开了腰间的水袋将水倒进了锅里,孟孙祝余正点着火烧水煮肉的时候,大风吹开了哐哐作响的房门,发出了一声砰的巨响。 顷刻之间,晴朗的天气变得风沙骤起。 村镇外传来的马蹄声践踏在孟孙祝余心里,如同大雨中醒来时所听到的天上的惊雷。 虎豹骑骑兵的马蹄声传到了内屋里姜红柔的耳朵中,怀着惊喜的心情跑出了内屋的姜红柔,正好看到在用力关房门的孟孙祝余。 大门被孟孙祝余关了上来,风沙被阻挡在了门外。 站在屋内的两个人就这么相互对视着,完全无视着门外虎豹骑骑兵的马蹄在村落里的各个角落践踏时发出震耳的声响。 久久的,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姜红柔知道孟孙祝余心中所想,孟孙祝余也已经猜测出了姜红柔的身份的尊贵。 最终,孟孙祝余默默地闪到了一边,房门上的门栓被风沙吹得咔咔作响。 “放心,外面的虎豹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话,一定不会为难你的。”姜红柔语气紧张的对着孟顺祝余说道,生怕眼前这个眼睛里闪着寒泉的男人不相信自己的话。 孟孙祝余一脸凄然的表情里夹杂着一丝解脱的神情,彻底垮掉的孟孙祝余被姜红柔看在眼里。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姜红柔的眼睛中充满着复杂的情绪,内心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是可怜还是感激,是愧疚还是恐惧,还是”这个时候的姜红柔第一次觉得自己如同常人一般,也只是痴痴傻傻的一个普通人。 “姑娘不是询问过在下的名讳吗,在下复姓孟孙。”孟孙祝余的话无疑是给了姜红柔的心头一记重击。 聪明的男人很多,愚笨的男人也多不胜数。天真的女人多不胜数,聪明的女人也不比聪明的男人要少。但是像姜红柔这般聪明的女人却是不多,或者说是绝无仅有。 姜红柔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孟孙祝余话中的含意。 “在下是孟孙家族的人,难道你还打算放过在下吗?或者说与孟孙家族和龙骑兵团身为死敌的虎豹骑会放过在下?”这就是孟孙祝余带着笑容说出刚才的那句话所要表达的含意。 中州的所有的人都知道,孟国孟孙家族中男丁从军必然会加入龙骑兵团,中州也只有一家家族的姓氏是孟孙。 姜红柔:“你在里面躲着不要出去,没有我的命令,外面的的虎豹骑军士是不敢擅自闯进来的。” 孟孙祝余:“我相信你。” 姜红柔:“为什么?你为什么回答的这么毫不犹豫?我真的不会欺骗你的!” 女人质疑的问题你永远回答不了,下一个质疑的问题究竟是什么,男人们也永远猜不到。 “是与不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这么重要了,姑娘趁着外边的人马没走还是赶快出拦下他们吧。”孟孙祝余说道。 孟孙祝余的回答显然没有让姜红柔满意,亦或者说,孟孙祝余的回答根本就不是姜红柔想要的。 “很重要!对我很重要!”面对孟孙祝余不咸不淡的回答,姜红柔显得十分激动,饱含泪波的眼神中甚至是带着愤怒的怒火。 灵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实在不知道对自己那么温柔的姐姐居然也会生气,而且会这么大声的说话。 “小柔姐姐你要离开了吗?”灵灵干燥的小手抓着姜红柔的裙角不舍得问道,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了慌张。 孟孙祝余有一个年幼的弟弟,每次孟孙祝余习武的时候,自己的弟弟就缠着自己让他教武功。被自己的弟弟不断纠缠,这让有段时间沉浸在武学中的孟孙祝余一度认为自己是一个讨厌小孩子的人。 现在孟孙祝余知道了,自己不是讨厌小孩子,只是讨厌小孩子的调皮捣蛋而已。 有些道理,有些人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好在孟孙祝余觉得自己现在知道的还不算晚,灵灵可怜兮兮抓着姜红柔裙角的模样让孟孙祝余一阵心疼,也让孟孙祝余明白了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龙骑兵团营千户c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我会带她离开的,我会给她最好的照顾。”姜红柔看着孟孙祝余的眼睛,语气庄重保证道。 孟孙祝余无言。 姜红柔终于还是打开了房门,居庸郡的风沙如刀一般割着她的和灵魂。 此时,姜红柔从来都不知道还有比自己父亲在风沙中惨死时,还要令自己痛苦的大漠风沙。 姜红柔知道自己对身后这个孟孙家族的孟国将军心存着复杂的感情,但姜红柔也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的这份感情也绝对不是纯粹的男女之间的爱情。 “吁”朱海拉紧了缰绳,骤停的军马差点将他扔了下去。若是被扔下军马,轻的被摔一下,重的被军马的铁蹄踢成重伤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危险的情况,朱海不但没有一丝的惊惧和愤怒,反而是一脸的喜色。 “公主殿下,末将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殿下责罚。”收起喜色的朱海一脸惶恐的下马抱拳道。 “有劳将军了。”姜红柔右手拉着灵灵躬身道谢着说道。 “公主殿下切不可如此,你这是折煞末将了!” 被姜红柔弯腰道谢,朱海还以为姜红柔产生了不满,顿时一阵惶恐。想要过去扶一下,阻止姜红柔的躬身,却又碍于身份不敢逾越。 “居庸郡常年风沙四起,近日又兵灾c病灾肆虐。朱将军与虎豹骑的军士冒着生命危险在这混乱当中找寻本宫,本宫自然是要向将军和诸位军士道谢的。” 姜红柔的话即收拢了人心,也让朱海收起了心中的惶恐。放下心来的朱海终于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姜红柔身后的小女孩身上。 “公主殿下,你身后的这个小姑娘是?”朱海说话时有些犹豫。 “是本宫在路途上救下的一个孩子。”姜红柔语气平淡的解释道。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耳根不由得有些泛红。 “为了不让你暴露,这个功劳我只好归我一个人啦以后你可不要误会我”姜红柔握了握灵灵的小手,心中隐隐的带着歉意在心中想道。 说话间,散落在村落里搜寻姜红柔下落的骑兵都汇聚到这间房屋前的街道上。风沙丝毫不影响虎豹骑军马的情绪,在骑兵的牵引下整整齐齐的顺着街道列成了一队。 “朱将军能否能否给本宫拿一些吃食。”姜红柔的话有些犹豫。 按理说,如果是以往的姜红柔,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份地位她是绝对是不会开口的,尤其是现在自己形象如此狼狈的时候就更不会开口提出如此的要求了。 “末将疏忽了。”朱海赶紧抱拳解告罪道。 说着亲自将自己战马上的军粮粮袋取了下来,“公主殿下,军中只有这些肉干可以充饥,还请公主殿下莫要莫要”朱海说的有些惭愧。 “不碍事。”姜红柔打断了朱海的话,“将军还是先让手下的将士寻一个躲避风沙的场所吧,本宫躲避在这间房屋里还算安全,只是本宫身为一个女子,却是不能让将军和手下的将士进来。”姜红柔的话显得十分多此一举。即使是聪慧的姜红柔在欺瞒他人的时候,也会为了说服自己而说一些多余的话。 这些话不与朱海说,朱海也绝对是不敢进入姜红柔所住房屋的。姜红柔说这些话的原因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说给自己听,让自己心里有所放心而已。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海听到姜红柔特意提起,还以为姜红柔对他们不信任害怕他们做出不臣的事情,顿时变得一阵惊慌失措。一脸惊慌的朱海赶紧表忠道:“末将不敢!还请公主殿下放心,末将绝对不会让手下的人惊扰了公主殿下的!” 朱海的反应让姜红柔一愣,随后也意识到自己的方才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异常。 “虎豹骑自姜国立国之初便在守护者我们姜氏皇族,至今已经过了几百年的时间,朱将军莫要多心了。”姜红柔接过朱海手中的干粮和水袋说道。 “风沙越来越大了,朱将军还是快些让手下将士寻些房屋躲避风沙吧,”说着姜红柔拉着灵灵转身走向了身后的房屋。 “恭送公主殿” 朱海的话还没说完,姜红柔又突然回过了身子说道:“将军,村落里还是有些空房子的,将士们寻找一些空房子躲避风沙吧,莫要让将士叨扰了村落里的居民。” “是,公主殿下!”朱海抱拳恭敬地回道。 木门嘎吱一声关了上来,朱海看着关闭的房门不由感叹道:“奈何公主殿下是女儿身,若非如此,只怕皇族之中没有皇子能够与之抗衡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苍海沧田 中州二二四年。 孟c姜两国停战已有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姜国国力发展迅速,姜国百姓已经差不多开始试着忘却战争带来的阴影了。姜国国力的发展最明显的体现,就是位于姜国西部这样偏远的的居庸郡的村民也都能够保证每个人都能够有足够果腹的粮食,并且还有一条贯穿整个郡的商业街道。 异常炎热的天气使得在商业街道游玩的人全部都躲到了街道两边的茶肆酒楼之中,街上的小贩也全都躲进了酒楼茶肆的阴影中,或是抽着旱烟,或是几个人聚在一起调侃一下某个王公贵族,批判一下军国大事。 痛苦的事情总是容易忘记,不然活着的人岂不是要永远活在痛苦当中。 眼前的悠闲是最容易忘却痛苦,就在几个小贩正在都在一副棋执天下的说着姜国的军国大事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的声音。 刘季三不满的回头看了一下声音传来的地方,却发现是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被一个乞丐所耻笑,显然激起了刘季三不满的情绪,刘季三出口斥道:“你一个乞丐,连饭都没着落的人还敢嘲笑我们!”说着便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污垢,披头散发的孟孙祝余,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 孟孙祝余既不反驳,也不理会。人听到一些可笑的事情时,即使不打算出口驳斥,却也难免不会忍不住笑出声。 不理会的行为往往是对一个想驳倒另一个人所说道理时,最难以接受的行为。 “看懂我手里的东西了没有?”刘季三从自己的面饼摊上拿了一个面饼在手上说道。 孟孙祝余闻言抬了一下头,就在孟孙祝余抬头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刚好看到刘季三将手中的面饼丢到了地上。面饼滚落到了孟孙祝余身前,就在这时候,旁边阴凉中一直伸着舌头的狗看到地上的面饼后,一眨眼就跑出了阴凉的阴影,叼起了刘季三扔在孟孙祝余面前的面饼。 “你看看你,我这好心给你一块面饼,可你连一只狗都抢不过,都这副摸样了还出言嘲笑我们。”刘季三对着孟孙祝余嘲笑道。 “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刘季三随后转身对着刚才几个和他聊天的人笑着说道。不过却没看到看到几个人的笑脸,反而是一幅对自己嘲笑的表情。看到几个人异样表情的刘季三转身看了一眼他们眼神示意的方向,发现坐在烈日下面的孟孙祝余正在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块脏馒头拿在手里若无其事的吃着。 孟孙祝余这个明显嘲笑刘季三的行为引来了周围一众人的哄然大笑,面对人群的哄然大笑,刘季三显然做不到孟孙祝余在被羞辱时的忍耐,怒气冲冲的一脚踢向还在自顾自的吃馒头的孟孙祝余。 就在刘季三的脚即将踢到孟孙祝余手中的馒头上面时,孟孙祝余猛地一转头,目光透露了凶狠。突然看到了孟孙祝余双眼中流露出的杀意,虽然刘季三并不知道这是杀意,但这并不影响刘季三被孟孙祝余的目光吓得到了几乎抬不动脚的地步。 而刘季三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虽然被孟孙祝余的目光吓的整个人都僵住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出口说道:“算了,我刘季三度量大,不和你这个臭乞丐一般见识。”说完拖着发抖的双腿退回了阴凉处,随后还若无其事的与几个和他聊天的小贩说道:“今天的太阳真毒,这一会儿就晒得我浑身发软。” 周围的一众百姓看到没有热闹看了,又都躲进了阴凉处。而孟孙祝余对面街道茶肆的二楼,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若有深意的看着还在烈日中吃着馒头的孟孙祝余,当看到孟孙祝余破烂的衣服时眉头一皱,随后又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姜老何故叹息?” “没什么,只是触景生情罢了。”老人透过窗子将目光从孟孙祝余的身上收后回来之后,语气平淡的说道,似是不愿多聊。 看到老人似是要下逐客令了,对面一身官袍的人赶紧开口说道:“那六皇子的事情还要姜老一定能来啊。”语气中带着请求。而这个用着请求的语气说话的人,从身上穿的官袍赫然就是居庸郡的一郡之主刘博里。 “刘司隶言重了,老朽年高言微,而且早已不问政事。不过既是司隶相请,老朽还是要去一趟的,就请刘司隶放心吧。”老人语气平静的慢慢说道。 看到老人已经摆出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后,刘博里赶紧识趣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姜老了,学生在这里就先谢过了。” “恕老朽年事已高,就不送刘司隶了。”老人起身说道。看到老人的行为明显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刘博里赶紧起身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哪敢让姜老亲自相送,学生这就先告退了。” “刘司隶那里的话,刘司隶既是一方大员,隶属朝廷所封官职,而老朽现在只不过是平头百姓,自然是应该应该归刘司隶管辖,老朽确是因为身体有恙不能相送,还请刘司隶理解。” “姜老说的是,既是姜国臣民,理应遵守姜国之法,是学生愚钝了。”刘博里赶紧告罪道,随后便有些狼狈的带着几个护卫离开了茶肆。 刘博里一行人出了茶肆后,刘博里就早早的在巷子中上了轿子。一改往日的气势,刘博里一行人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敲锣打鼓着列队而行,只带了几个亲兵护卫者官轿,所以并未引起周围人的异样反应。 “没想到这姜老真的如传言中那样对姜国这么有感情。”刘博里身边的军师开口说道。 “一个被皇族遗弃的人,能做到这样确实难得。不过这次六皇子突然前来居庸郡却不知因为何事,可能和姜老有关。”刘博里在轿子里对着外面跟随的军师说到。 “不过即使没有关系,我们也至少要让六皇子看到我们至少没有亏待了姜老,毕竟是皇族的人,到时候宴会万一六皇子问起来姜老的情况我们也很难办,到时候万一六皇子提起,我们难免尴尬,倒不如现在就直接请姜老赴宴,也做个顺水人情。” “不过姜老这个逐客令下的也太不给大人您面子了,”军师在轿外开口说道。 “哎,姜老这个人只是太过死板罢了,不然以皇族的身份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刘博里语气惋惜的感叹道。 “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再怎么说也曾经是姜老的门生,你这话传出去可免不得坏了我的名声。”刘博里随后语气一紧的说道。 刘博里话音刚落,军师赶紧说道:“是,下官知晓了!还请大人恕罪。”军师说完便抬起了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知是因为炎热的天气还是因为刘博里的话而冒出的汗珠。 随着天空中太阳的逐渐西落,居庸郡商业街道的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华灯初上,繁华的商业街道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被孟国龙骑兵团的铁骑践踏过的痕迹,而这一天刚好是七月初七,姜国传统的乞巧节。 因为节日的缘故,商业街上的女子要比平常的时候显得尤为的多。 而另一边的孟孙祝余在经历了一天的烈日炙烤终于可以躲在角落里感受一下阴凉的感觉。 与往常一样,孟孙祝余找到了一个能看得到人群的角落后,背靠在墙角坐在角落里。双腿半伸着搭在一起,一双渐渐浮现出一丝默落和绝望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但却没有一个行人的目光落到孟孙祝余的身上。 孟孙祝余隐藏的很好,一个躲在角落里的乞丐,没有人会去理会他懒得连追着人乞讨的事情都不愿意做。 不知过了多久,商业街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变得少了起来,孟孙祝余前方的小贩也开始收拾摊位了。看着稀稀落落回家的行人,孟孙祝余也起身准备寻找一个度过今晚的地方。 只是就在孟孙祝余刚要起身的时候,就被一个行色匆匆的年轻女子踢了一脚,而年轻女子显然是因为没看到孟孙祝余的存在,差点被孟孙祝余绊倒在地。不过年轻女子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对着孟孙祝余道了声歉就匆匆带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小跑着离开了。 只是年轻女子这一脚着实让孟孙祝余难受了一阵,一来孟孙祝余完全没有防备,而来女子的脚力奇大,完全是练过武功的人才有的力道。不过对方不但没找孟孙祝余麻烦,还对着乞丐摸样的孟孙祝余道歉。孟孙祝余虽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年轻女子和少年离开的方向,但随后还是摇了摇头,随后伸手取下了头上被一个捣蛋的小孩丢上去的劣质胭脂,起身离开了街道的角落。 就在孟孙祝余起身的时候,就被几个地痞模样的人围了上来,显然是早有预谋的样子。看这样的阵势,孟孙祝余已经想到会是谁了。 果不其然,几个地痞模样的人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赫然是白天因为孟孙祝余而被围观人嘲笑的面饼小贩刘季三。 “白天让我在一众人的面前丢尽了脸面,现在你免不得要受一些皮肉之苦了!动手,给我打!”刘季三恶狠狠的对着几个地痞命令道。 刘季三话音一落,雨点般的拳脚便落到了孟孙祝余的身上,孟孙祝余也不反抗,任凭拳脚落到自己身上。 一众地痞打了一阵过后,刘季三看到一动不动的孟孙祝余,赶紧开口道:“谁让你们下这么重的手,别打死人了!” 刘季三这个人报复心极强,不过也怕打死人热上了官司。虽说一个乞丐死就死了,但要是给自己热上了麻烦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既然刘公子说话了,我们这就停手。”地痞头领模样的人开口讨好的说道。 “算了,我的气也消了不少了。这是十两白银,你们拿去喝酒去。”刘季三大方的甩给地痞的头领十两白银说道。说完也不看地上的孟孙祝余就径自走了。地痞头领讨好的笑着送走刘季三后也带着一众地痞离开了。 看着一众地痞走后,孟孙祝余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扫了扫身上的土就要离开。脚还没有迈出去却被一个老者的声音给叫住了。 “看你身穿孟国龙骑兵团的战甲,如今怎么连几个地痞都解决不了。”老者笑吟吟的喊住了孟孙祝余。 “老先生既然早到这么久,怎么不出口阻止他们呢?”孟孙祝余转身语气冰冷的说道。 “呵呵,这些地痞可不同于像你这样的军士这么尊老爱幼,我当时要是贸然出口阻止的话难免不会和你一样被一起打,再说我这身子骨可不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相比的了,而且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老者笑了笑回应道。 “那老先生现在拦住我是有什么见教,难道是邀请我这个乞丐赴宴不成?”孟孙祝余依旧语气冰冷的说道。 “老朽正是这个意思,想当年老朽也曾经与你们龙骑军团交过手,而现在看到曾经军纪严明c战力强大的龙骑兵团中的百夫长居然也如此狼狈的流亡至此一时想起自身的遭遇” “哎,这天下的战争苦的永远是这百姓啊。”老者感叹道。 “战争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吗?”听到老者的话后,孟孙祝余低声自语道。 “既然老先生肯收留我这个流亡之人,那在下也不造作了,还请老先生前面引路,而且在下对老先生这句感叹很感兴趣,还请老先生详细讲解一番。” “既然都流落成乞丐了,还有心思听老朽讲道?”老者似是嘲笑的挖苦道。 “说来惭愧,在下自卒殇谷流亡至此沦为乞丐,却是因为在下被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将自己的信念压垮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往何处。”孟孙祝余说着流露出了深深地惭愧。 “难道你就是三年前孟崇吾撤退时留在卒殇谷断后的那一千龙骑兵中的?我真不知道是该不该恨你!”听到孟孙祝余说完,老者先是惊奇,后是愤怒的说道。 “看来今晚我是去不了老先生家听老先生讲道了。”孟孙祝余以为老者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发现老者似乎与自己所在的一千龙骑兵有着深仇大恨。 “罢了,罢了。都是听从国君而已,你我谈不上深仇大恨,既然我已出言相邀,自然不能在将你拒之门外。”老者看出了孟孙祝余的心思,开口解释道。 “而且十多年了,难得还有人希望听我这个老顽固讲道,就冲着一条我也不会将你驱之门外的,呵呵呵。”随后老者释然的露出了笑容说道。 “如此,那就还请麻烦老先生为在下讲解一番了。”孟孙祝余期身说道。 在居庸郡流亡了三年之久,突然能有一个人认出自己的身份,这让孟孙祝余心中产生了难以收束的好奇。三年的时间,孟孙祝余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哎,这天下的战争苦的永远是这百姓啊。”老者的一句话,让孟孙祝余失去追求的黑暗世界突然亮起了一缕亮光。 老者在前面不紧不慢的带着孟孙祝余走在七拐八弯的小巷子中,小巷子中的房屋就比商业街两侧房屋就差远了,甚至有些已经像是好久没有人居住一般。整个院墙都显得破败不堪,唯有窗口透出微弱的灯光才能让人知道这些房屋里面居然是住着人的。 “咳咳,老朽姓姜,不知将军贵姓?”老者看着孟孙祝余一路盯着破败不堪的房屋出神,不由开口将孟孙祝余的目光拉了回来。 在老者说完话的瞬间,孟孙祝余的心神就被老者的话从周围的残垣断壁般的民居上拉了回来。孟孙祝余心中充满疑虑的想到:“这老者姓姜!难道是皇族中人?” “将军不必惊奇,老朽曾经确实是皇族中人,只是因为一些变故才会到这居庸郡来,看将军行事不凡,想必在龙骑兵团也不是无名之辈,只是为何我以前却是不曾见过你?”看出孟孙祝余的疑虑,姜老开口解释道。 孟孙祝余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姜老先生就不要嘲笑在下了,天下哪有我这般将军,不过老先生未曾见过我也属正常。” “这是为何?你虽然是个龙骑兵团的营千户,但是看你这武艺以及行事,老朽与你们龙骑兵团交战多年,不可能没见过,难道你是龙骑兵团三年前卒殇谷之战前新选取的不成?”姜老不解的问道。 “这也不成立啊,龙骑兵团的百夫长虽然职位较低,但放在孟国普通军队都是都统级别的将领,况且龙骑兵团从未有让新入的军士担任将军的军职。”姜老又自言自语的分析道。 “姜老先生不必猜测了。”孟孙祝余语气透着无奈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虽十六岁便在龙骑兵团,但是因为在下的姓氏原因,只能被提升到营千户这个职位了” “你难不成是孟”姜老开口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姜老先生猜得不错,在下孟孙祝余,正是姜老先生所猜测的,是孟国孟孙氏一族中的人。”孟孙祝余刚说完,脸上带着自嘲。 姜老看到孟孙祝余自嘲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久二人转过了街道的拐角走到了一扇带着虎头铜环的门前,姜老伸手敲了敲铜环,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都说让你不要去了,那个刘博里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你看你都这么晚了才回来。是不是被他们为难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院内传了出来。 “咳咳,秋儿,我这有客人呢。”姜老隔着门故意咳嗽了两声,低声说道。 “啊!姜爷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的。”女子语气尴尬的说着打开了院门。 秋儿从院门里面走了出来,随后便看到姜老身后的孟孙祝余后,露出了一脸的好奇。只是因为刚刚让姜老在孟孙祝余面前有些难堪,所以忍着好奇也不敢开口问什么。 “那我去泡壶茶,你们先进来吧。”说着就赶紧逃开了。 “孟孙将军,一会儿切记不要提起你是孟国人,尤其不要提起以前是孟国的龙体兵团的人。”看着秋儿远去的背影,姜老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语气凝重的对着孟孙祝余嘱咐道。 “什么事情这般严重?”孟孙祝余看着突然一脸凝重的姜老问道。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姜老先生就叫我祝余就好了,我现在这般落魄,幸亏姜老先生一句话才让我有所领悟,您一直称我将军惭愧!” “哎,这就是我说的不知道该不该恨你的原因了。秋儿的未婚夫在三年前曾在追击龙骑兵团的十万大军之中,而且正是战死在卒殇谷”姜老说完,神情默落的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身上以往的气势全无,露出和孟孙祝余看到的居庸郡城门前柳树下乘凉的老者一般的神情。 “”孟孙祝余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尴尬的跟随着姜老进了院内。 “其实你也不必介怀,每个士卒在战场上都不是想着如何更多的杀敌,而是想着如何活着回到家乡和家人团聚,这和像我这种人是不一样的。以前像我这种人都是想着如何让军队斩杀更多的敌军而获得胜利,自从来到居庸郡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我的观念才逐渐转变到现在这个样子。”走过院落中间一课桃树的时候,姜老开口说道。 “姜老先生,在下实在没有资格再往里面走了,还是先行告辞了。”孟孙祝余心中有愧,说着就要转身顺着进来的路往门外走。 秋儿从偏房端着一壶茶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孟孙祝余转身要往外面走的样子,于是急忙出口问道:“哎?怎么刚来就要走?我都把茶水都泡好了呢。” “还是等喝完这壶茶再走吧,你不是要找我请教吗,要不了多久时间的。等我给你讲解明了了,到时候再走也不迟。”姜老随后跟着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也被他唠叨的受不了了,他呀以前就是教书先生,就喜欢讲一些之乎者也的让人听不懂的东西。”秋儿笑嘻嘻的低声对着孟孙祝余说道。 “还有你这身衣服怎么破成这样,不是不被强盗抓到了?前些天就有一个行商被路上的强盗抓了去,逃出来的时候比你还狼狈呢。”随后秋儿看到身穿一身破烂龙骑军团军服的孟孙祝余,还是忍不住好奇的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被秋儿围着询问,孟孙祝余顿时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秋儿,把茶放到后院的石桌上就行了,时间很晚了,你就先回房休息吧。”看到孟孙祝余手足无措的样子,姜老赶紧开口替他解围道。 秋儿听到姜老的话显得有些不满,回头望了一眼孟孙祝余,发现孟孙祝余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那好吧,你们也不要太晚了,姜爷爷你这些天的身体也不是很好。”秋儿说着将茶壶和盛满茶水的茶杯放到石桌上后就离开了。 秋儿走后,一老一少两人就坐了下来,开始低声交谈起来。 夜逐渐有些凉了起来,空中的玄月也被一缕薄薄的烟云遮了起来,院子中除了两人谈话的低沉,就只有角落里的虫鸣和轻风吹动着秋儿种植的蔬菜架上蔬菜叶子的声音。 之后在院子中偶尔传出孟孙祝余的感叹声,不过像是怕打扰到在偏房中休息的秋儿,几次都把声音在半途生生止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皇族内乱 静静的躺在偏房床上的秋儿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想听一下孟孙祝余和姜老到底在讲什么,于是就将枕头放到靠窗的位置背靠在枕头上,靠窗的位置刚好听得到院子中两人的谈话。 姜老和孟孙祝余的谈话让在偏房偷听的秋儿时不时皱一下眉头。 “哎,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讲的什么,又是一些国家c君主c军队的事情。”躺在床上偷听了一会儿谈话的秋儿拍了拍额头想道。 姜老和孟孙祝余的声音很模糊,深夜寂静的虫鸣声被无限放大,夹杂在两个人谈话的声音当中。两个人的谈话内容,靠在窗户边的秋儿其实只能听的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两人究竟说的什么话并不能听得真切。只是听着听着,秋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眼睛里的泪水渐渐地流到了白皙的脸上,画出了一道道泪痕。 就在秋儿轻声抽泣着即将入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秋儿惊醒了。 寂静的夜晚让敲门声显得尤为刺耳,让姜老左邻右舍的房子里也都点起了灯。而这刺耳的声音让秋儿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待秋儿穿好衣衫从偏房出来的时候,眼睛看到的除了姜老和晚上同姜老来的孟孙祝余外,院子中还多了两个身穿着华贵的丝绸,但一身狼狈模样的人。 看着院落中身着一袭白色丝绸长裙的女子,和身着淡黄色衣衫的少年,秋儿已经确定敲门的就是这两个人。虽然这两个人衣衫有些脏,显得异常狼狈,如果从衣着与孟孙祝余相比显然是孟孙祝余更惨的样子,但是秋儿还是从女子惊慌失措的眼神中看出了倪端。 两人虽然身着昂贵的衣衫,但是遇到的麻烦肯定远比孟孙祝余的到大的多。 果不其然,就在秋儿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姜老的时候,姜老却是完全不闻不问秋儿的眼神,而是一脸激动的盯着长裙女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随后少年一声清脆的:“姜爷爷”打破了院子中诡异的场景。 “你是星儿?”听到女子身后的少年说的话,姜老激动的说道,显然老人看到了亲人异常的高兴。 “嗯,我是星儿,不过我现在叫姜祠中了。”少年开口说道。 “柔儿,这是怎么回事?”当听到少年说自己是姜祠中的时候,姜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向长裙女子询问道。 长裙女子欲言又止,随后看了看秋儿和孟孙祝余向姜老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当女子目光注视到孟孙祝余的时候,刚好看见一旁的孟孙祝余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在看,不由得又递给了姜老一个询问的目光。 “姑娘当时走的匆忙,可能不记得在下了。”孟孙祝余看到长裙女子的小动作后笑着说道,说完天空中玄月的月光映照出在杂乱头发下的一张略显干净的脸。 长裙女子被孟孙祝余话说的有些尴尬,姜红柔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孟孙祝余完全看在了眼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身后的姜祠中开口说道:“我记得你,再来的路上,你还将姐姐差点绊倒了。” 听到姜祠中说的话,孟孙祝余露出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对着姜祠中笑了笑。看到孟孙祝余的笑脸,姜祠中也笑了起来。 不过姜老显然不是孟孙祝余。看到自己的孙子c孙女一身狼狈的样子还能和他们笑着说话。 “皇城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你们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姜老贼呢?”姜老说着,身上的气势陡然升了起来。一旁的秋儿看到除了得知自己未婚夫阵亡的事情之外,从未生过气的姜老突然对着姜祠中c姜红柔姐弟两人露出一副恐怖的气势后急忙开口说道:“姜爷爷,我先去给你们准备一下饭菜吧。”说着看了一眼长裙女子后就走开了。而秋儿喊姜老姜爷爷的时候,姜红柔就好奇的看着说话的秋儿。 “哎,看我这老糊涂了,就只管着问你们问题,看你们这样怕是饿坏了吧,你们先喝口水休息一下,秋儿一会儿就把饭做好了。”姜老听到秋儿的话后,像是一般老人一样,一甩右手懊恼的说道。 “呵呵呵,我有那么好怕的吗,你和星儿一样喊我姜爷爷就行了。”看着欲言又止的姜红柔,姜老露出一副慈祥的表情笑呵呵的说道。说着就示意着三人往后院的石桌走。 “今晚姜老先生的授道解惑对在下犹如再造之恩,只是今晚时辰已高,还有姜老先生家人突然到访,在下还是不便叨扰了。”孟孙祝余开口说道,说完转身欲走。 姜老看到孟孙祝余要走,刚要出口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还未开口孟孙祝余就将身体转了回来开口说道:“如果姜老有什么难事,姜老先生尽可开口,在下可尽微薄之力,全力相助!” 孟孙祝余的行为明显是故意试探一下姜老的反应,姜老也十分配合的做出了拦下他的动作。 “哎,如此祝余你就一起听柔儿丫头说的情况吧,如果听完你还想帮的话不也不拦你了。”姜老一脸深意的看着孟孙祝余说道。 随后姜老便不再说话,转身通过拱门走进了后院。姜红柔也用着一种充满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衣衫娄烂的孟孙祝余,接着带姜祠中走进了拱门。 姜红柔从孟孙祝余的行为中推断,一度认为孟孙祝余是江湖中人,但是随后又想到姜老以前做的事情是不可能和江湖人成为朋友的,更重要的是姜老从来都是对江湖草莽不屑一顾的,要是姜老有一个江湖中的朋友,那简直堪比太阳自西边出来。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路上意外的差点将我绊倒,现在居然还和姜爷爷看起来关系如此之好。只是这人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甚是奇怪,不过既然姜爷爷能承认这个人,想必确有过人之处。”姜红柔一边走一边想着。 走到后院石桌的距离也不过二十几步的样子,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姜红柔就对孟孙祝余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判断。 石桌一共四个镂空的石椅,刚好可以坐得下在场的四个人。 “姜老贼可还好?”姜老问完也觉得自己像是问了废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爷爷已经去了,父亲也在不久前被叛军所杀我只能”姜红柔忍着悲痛回答着姜老的问题。 看到姜红柔一脸的悲痛,一旁的姜祠中脸上也显现出了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看着姜红柔忍着泪水的面孔,再看到一脸闷闷不乐的姜祠中,孟孙祝余从中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哎我早就猜到的,不然你们姐弟两人怎么会有现在这般模样。”姜老叹了一声说道。随后话锋一转沉声说道:“究竟是谁干的?难道是姜海之!” “姜爷爷你怎么知道是姜海之?姜红柔一惊。随后愤恨的说道:“不错,就是姜海之,我的亲伯伯!。” 姜红柔说完,表情却又是一阵无可奈何的痛苦神色。 “看来你为了星儿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姜老疼惜的伸手擦了一下姜红柔脸上的灰渍说道。 被姜老的手一碰,姜红柔却是神色一紧。姜老看着姜红柔的反应也是一愣,随后有些释然的收回了手。 “想必这姜姑娘听到姜老突然就说出确切的人,以为姜老也已经成了姜海之的人了。”看着脸色变的惨白的姜红柔,孟孙祝余在一边想到。 只是孟孙祝余也不是很确定姜老先生究竟是不是真的会帮这姐弟两人,虽然姜老先生所讲的道c理确实让孟孙祝余豁然开朗。但孟孙祝余也知道,说和做完全是两回事,而且就姜老先生的道与理,也不一定会选择姜红柔这一方。 “就在今天早上,居庸郡的刘司隶突然造访说是六皇子要来居庸郡,要让我去赴宴,看来这赴宴是假,来探我口风却是真的!”姜老语气嘲弄的说道。 “想必他六皇子是通过探子知晓了你们的路线,所以直接向我找上门来了。”姜老随后又一副不屑的语气说道,显然对着六皇子不怎么对付。 “看姜老先生的态度,对这个姜海之是有着很深的看法,不过也可能是缓兵之计。”孟孙祝余心里默默想到,不过孟孙祝余也不插嘴,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听着两人的谈话,顺便看几眼一旁的连续死了爷爷c父亲才当上姜国国君的姜祠中。而姜祠中却也一脸无聊的看了一眼旁边乞丐模样的孟孙祝余。 “姜爷爷,虽然姜海之掌握了一部分军队,但是朝中老臣有一大部分都是支持星儿成为姜国国君的,只是一个月前的时候,我与星儿出皇城到陵墓去祭拜爷爷和父亲,却被姜海之的人马一路追杀,护卫拼死带我们突出重围,往皇城的道路却是被姜海之的兵马全部封锁住。我和星儿完全联系不上皇城的禁军,被迫之下只好向皇城外出逃。”姜红柔简短的一段话,就说出了自己这边的优势。 虽然是如此狼狈的出逃至居庸郡,但是朝中的老臣都在支持姜祠中登基继任姜国新一任国君,这就是姜红柔想要对姜老说的话。 “看来那群老贼还是这么维护朝纲,现在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兵马在手,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姜老听完姜红柔说的话后沉吟这说到。 过了一会儿,姜老又沉吟道:“不过却也不能拖的太久了,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若是时间再拖久一点,怕是连皇城的禁军也会被他控制。” “居庸郡有骑兵吗?”从一开始一直没说过话的孟孙祝余,突然将目光从姜祠中的方向移了开来,看着姜老开口问道。 “居庸郡的军队都是一些守城的步卒,只有受到孟队进攻的时候才会调拨守军,守军中才会有骑兵。只是祝余小友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姜老带着疑问的解释道。 “现在居庸郡外的官道上至少有一千轻骑兵,声音听起来还是你们姜国骑兵中的精锐轻骑兵,估计不用一盏茶的功夫,统领骑兵的将领就能到门口敲门了。”孟孙祝余苦笑着说道。 居庸郡守城。 “外面怎么这么大的声响?你去看看城外究竟怎么回事。”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什长从箭垛后面走了出来对着一个士卒说道。 “是。”听到什长的士卒赶紧说道,随后立马跑到了瞭望台向城外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可是吓坏向城外查看的士卒。夜里本来就黑,一众轻骑兵身穿黑色盔甲更是显得黑压压的一片,这黑衣夜袭的战术本来就是龙骑兵团经常用的偷袭战术,好巧不巧的是向城外查看的士卒刚好曾在被龙骑军团所偷袭的军队待过,对这种战术是留下了相当大的阴影。当时就吓得查看情况的士卒完全忘记了骑兵只有偷袭营帐的时候才最有利,又怎么会来偷袭这完全越不过的由十米多高城墙围成的居庸郡的作战常识。 看到黑压压的骑兵,士卒吓得大喊着:“敌袭!敌袭!敌袭!”跑遍了邻近的城楼。 下面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什长听到瞭望台的士卒喊的“敌袭”后,整个人立马被惊醒了,睡意全无的什长也跟着大喊“敌袭!”, “敌袭!”准备弓箭!”仕长喊完,整个城墙上的传令兵一个接着一个将敌袭的命令传了下去,顿时整个城楼火把通明。 城外的姜海之远远地看到居庸郡的城墙突然灯火通明,还以为是刘博里从别处得知自己率轻骑兵早到的原因来迎接自己,于是率一千轻骑兵快马加鞭准备通过城门,到走进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却是紧闭着的。 紧接着,城楼上突然落下一阵稀稀落落的弓箭,惊得姜海之赶紧策马而退。而刚刚赶到城楼的刘博里被这刚好看到的一幕差点被吓死。 吓得刘博里西斯底里的吼道:“都给我停下!不要放箭!” 刘博里喊完,一众士卒也通过火光注意到了城下骑兵的的旗是姜国的军队,这才只有稀稀落落的弓箭朝着姜海之射去。 看着城墙上的弓箭手不再放箭,姜海之这才停下马来,派了身边的偏将过去探一下刘博里的态度。 不一会儿前去交涉的偏将就回来了,而且脸上明显有些不快。看到偏将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一脸不快的神情,姜海之疑虑的出口问道:“难不成刘博里已经效忠了姜红柔那丫头了不成?” 看到姜海之阴郁的眼神,偏将赶紧收了不满的表情说道:“回帝君的话,放箭的事情刘博里并不知情,而是放哨的步卒误以为我们是孟国的骑兵这才放的箭,现在刘博里已经大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城了。” “恐是有诈,你前去说与刘博里听,让他亲率守城全部步卒出城迎接”姜海之沉吟过后对偏将说道。 偏将听完后领命而去。 姜海之阴沉的想到:“看来还是不那么顺利,如果这刘博里坚持不出城,那也只好等明天大军一到才能攻城了。”想到这里姜海之传令道:“若是刘博里拒不出城,章重,刘晔你们两人各率三百骑兵分散至居庸郡所有出口,务必在今晚不让一个人从居庸郡中走出来!” “是,末将明白!”姜海之身侧两个手持长枪的将领答道。 而另一边的刘博里听完姜海之偏将带的话,哪敢说一个不字,立马一员不少的率着整个居庸郡的步卒出了城门,就连后方的火头军和官衙里的捕快也都带了出来。 “看来真的是误会,不过你们也都不要掉以轻心,走。”看到刘博里亲率所有步卒全部出到城外,姜海之对左右的章重c刘晔说道。说完纵马朝着刘博里的方向而去。 看到身穿绣龙披风的姜海之纵马朝着自己过来,刘博里吓得赶紧跪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什么。一众步卒看到刘博里突然跪下,也都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姜海之刚纵马停在刘博里旁边,还不等他说话,刘博里就快速的开口说道:“六皇子赎罪,实在是下官不知道六皇子突然会在夜半赶到啊!”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叩头。 本来还想敲打一下刘博里的姜海之看到刘博里这个软骨头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致。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不知者无罪,你先起来吧!本皇还有要事要办,你守在这里,不要让居庸郡有一个人从城里面出去!” “是,下官这就去办。”刘博里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带着一众步卒准备回到城楼上。 “等一下!”刘博里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姜海之的声音,姜海之赶紧转身跪倒在地说道:“还请六皇子指示,下官一定在所不辞!” “你可知居庸郡的姜老”姜海之隐晦的提示到。 “姜老?”刘博里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住在哪里?”姜海之不耐烦的说道。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刘季三!赶紧带六皇子到姜老的住处。”刘博里冲着步卒的队伍中喊道。 “哦,你,就是刘季三?”姜海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人群中出来的刘季三说道。 “小人就是刘季三,我知道姜老头的住处。”刘季三讨好的说道。 “姜老头?哈哈哈哈!好,就由你带我去了。上马带路!”姜海之听到刘季三的话哈哈大笑着说到。 姜海之话音一落,骑兵中就有一个骑兵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战马的缰绳递给了刘季三。刘季三又是对着骑兵一阵点头哈腰的一阵道谢才上了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明修栈道 城楼上发生的变故很快就传到了城中,居庸郡城中的百姓因为战时的禁令不允许点燃灯火,只能全都在黑暗中默默祈祷守军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而孟孙祝余却是被城外的变故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学无术的守军将领,居然会把姜海之的一千多精锐轻骑兵当成了偷袭的敌兵。 “听着声音,这队骑兵应该是被城楼上的守军当成来偷袭居庸郡的敌兵了,虽然都是你们自家人打自家人,不过好处是现在城外的轻骑兵没一刻钟的时间是赶不过来的。”孟孙祝余先是调侃的语气调笑了一句姜国的军队。随后顿了顿对姜老开口问道:“姜老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刘博里只是一个司隶,等刘博里赶到城楼看到姜海之后就会大开城门将姜海之放进来的,城楼那里拖不了多久,而且姜海之连夜赶来居庸郡,连提前和居庸郡的守军都打招呼,应该是今晚刚刚收了星儿和柔儿在居庸郡的消息,所以才如此着急连夜就往这里赶。”姜老分析道。 “只是现在即使连夜出城也很困难,现在只能希望刘博里还没赶到城楼之前我们能从西门闯出去。”随后姜老建议道。说完用一副“你觉得如何?”的眼神看了一眼孟孙祝余。 “姜老的想法虽好,但是现在守城的步卒都是在高度戒备的情况下,虽然以姜老的名义出城,守城的士卒应该会放行,但是姜海之随后也会得知,要知道一千轻骑兵追杀我们这队老幼病残根本用不了多久就追得上。”孟孙祝余摇了摇头否定了姜老的提议。 “但是现在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从长计议了,你们看这样如何?”孟孙祝余将自己的想法向姜红柔和姜老说道。 “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是不合适,还是另想办法吧。”姜红柔听完后断然否决了孟孙祝余的计划,而另一旁的姜老在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后说道:“不知祝余有没有万分把握,让你去当诱饵引开姜海之的视线这个计划虽好,但是” “秋儿姑娘的安全姜老放心好了,只要在下活着,定然不会让秋儿姑娘受一丝伤害的,何况在下”不等孟孙祝余说完,姜老就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照祝余你的计划办吧,切忌小心!” “放心吧,区区姜国的一千轻骑兵就想拿我的人头可不太容易!”孟孙祝余自信的笑道。 “时间紧急,现在还请柔儿姑娘赶紧前去和秋儿姑娘换一下衣服吧。”孟孙祝余随后正色道。 姜红柔无比尴尬的看了一眼秋儿,让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替自己承受危险,让姜红柔由衷的感到一阵排斥。倒是一旁的秋儿听到孟孙祝余话后,焦急的开口催促道:“柔儿姑娘,祝余大哥说得对,时间紧急,你随我来我们赶紧把衣服换过来。”说着拉住姜红柔的手就往偏房走去。 “哎,你这计划虽好,可是以后你让秋儿怎么看我这老头啊。”姜老叹气道。 “说实话,在下并不能完全保证安全逃离这一千轻骑兵的追杀,不过姜老可不要忘了,在下并非姜国人,而是姜国骑兵最痛恨的龙骑兵团的人,到时万一被追上,在下就称秋儿姑娘是在下虏来的人质,相信那些骑兵是不会为难秋儿姑娘的。万一出现这种情况,就算在下还姜老先生的再造之恩和秋儿姑娘的心中所背负的丧夫之痛吧”孟孙祝余郑重的说道,说完走进了姜祠中进的主房。 “哎”姜老看着孟孙祝余的背影发出了一阵叹息。 “你这衣服真是奇怪,穿在我身上居然也不显小。”孟孙祝余一边穿着姜祠中已经摆放好的衣服,一边没话找话的对姜祠中说道。 “你喜欢我姐姐?”姜祠中突然开口说道,说着手上不停的穿着一套棉麻材质的对襟衣服。 “难道你有其他的什么理由去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们姐弟两个。”看着孟孙祝余一脸错愕的眼神,姜祠中语言犀利说道。 “嘿,你这小鬼,还想诈我的话。”孟孙祝余心里笑着想到。 随后孟孙祝余整了整衣领用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对啊,自从你姐姐提我那一脚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姐姐了,你小子满意了吧。” “还有,你姐姐这么千辛万苦的把你救出来,要是知道了你这小子对帝君完全不感兴趣,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哈哈哈。”孟孙祝余说完也不顾姜祠中的质问。随后自顾自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天下哪里有人不想当帝君的,你不要胡说!”姜祠中在孟孙祝余背后反驳道。 “我也不太相信天下居然会有不喜欢权势和权力的人。只是当你姐姐提到你爷爷和父亲的死,你的脸上虽有伤感的表情,但是那股哀愁般抵触的表情应该是对权势的无可奈何吧。”孟孙祝余随手将房门关上后摇了摇头在心里说道。 “我没有我不是” 孟孙祝余笑了笑,也不理会身后的姜祠中。 当孟孙祝余走到庭院里的时候,秋儿已经等待在庭院里有一会儿了。一袭白衣长裙的秋儿就那么站在孟孙祝余的面前,玄月透过薄薄的云层,微弱月光地上映照出一个瘦弱的身影。一阵轻风吹了过来,秋儿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又怕褶皱了衣服,也不敢随便将衣服裹紧显然是穿不惯这种轻纱般的衣服。孟 孙祝余看到秋儿的样子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这人干嘛嘲笑我!我知道我穿着这样的衣服也不如柔儿漂亮。”看着孟孙祝余脸上的笑意,秋儿不满的说道。 “没什么,时间不多了,我们越早点走就越安全,姜老先生呢?”孟孙祝余赶紧转移话题的正色道。 “姜爷爷去准备马匹了,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秋儿赶紧回答道。秋儿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马的嘶吼声。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去吧。”听闻姜老带着马匹已经到了门外,孟孙祝余边走边与秋儿说道。说话间孟孙祝余已经是走出了门外。 走出门外的孟孙祝余看到门外有五匹马有些奇怪,向四周看了看问道:“难道还有其他人?” “秋儿和柔儿都会骑马,虽然不太安全,但是速度要快很多,虽然在我们姜国并不让女子骑马习武,但是今天特殊情况,我也不好反驳柔儿那丫头了。”听到孟孙祝余的疑问,姜老似是不太乐意的解释道。 听到姜老的解释,孟孙祝余用着“你居然会骑马?”的眼神看了一眼秋儿,随后翻身上了一匹黑马的马背上,感受了一下马鞍的情况。“居然是姜国轻骑兵才配备的马鞍,也不知道姜老先生是通过什么途径寻来的战马。”孟孙祝余心里好奇道。 随后秋儿也乘上了一匹白马的马背上,不过在孟孙祝余看来,秋儿明显不太熟练。“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这样了,到时候万一被骑兵追上,自己还是要佯装拿她当人质的。”随后孟孙祝余在心里说道。 “西门的守将是我的人,你们到了西门守将自会打开城门将你们放出去,趁现在刘博里的守城士卒还没有被姜海之控制,赶紧走!”姜老在门前向孟孙祝余说道。姜老说完,孟孙祝余在马上对着姜老欠了欠身后便纵马朝着西门而去,秋儿看到孟孙祝余走后也纵马跟了上去。 “回帝君,前面就是姜老头的住处了”刘季三将马停在了姜老的门前,回头对着姜海之说道,只是还不等刘季三说完,姜海之身边的刘晔就一枪将刘季三刺死在了马下。 随后刘晔纵马走到门前看了看地上的马蹄印回禀道:“帝君,人己经骑马跑了。看马蹄印,他们应该有四五匹马左右,而且走了没有多久。” “真是该死!这居庸郡的守城士卒真是可恨,还有那刘博里!”听到刘晔的禀报,姜海之愤恨的骂道 “你去通知刘博里,让他查一下今晚究竟有没有人出城,然后让他领着他的那群杂鱼步卒给我守住居庸郡,一只麻雀也不要给我放出去,放跑一人我就诛他九族!”姜海之恨恨的说道。 一旁的偏将赶紧应承着说了声“是”,随后就赶紧急匆匆的纵马向东门刘博里的地方奔去。 “帝君不必忧虑,章重还率领着三百轻骑兵守在城外呢。”刘晔提醒道。 刘晔刚说完,就有一个传令兵纵马狂奔的向姜海之而来。 “禀报帝君,章将军在城外发现西门有两人骑马离开了居庸郡向北而去,章将军已经前去追击了,章将军恐对方有接应之人,在追击前命我前来通知帝君及时增派援兵。” “你可曾看清骑马之人是何人?”姜海之急忙问道。 “回帝君话,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至于相貌因为天太黑却是看不真切。”传令兵看到一脸急切的姜海之赶紧回答道。 刘晔随后会意的询问传令兵道:“那你可曾看到骑马之人身着什么样的衣服,是不是女子身着素色长裙,男子身着黄色长衫?” “小的只知道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身穿的衣服正是素色,至于男子的衣服却是看不真切,应该是黑色的。”传令兵回答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听完传令兵的话后,姜海之摆了摆手说道。传令兵听到姜海之的话后,告了声罪赶紧上马回到了骑兵队里面。 “帝君,看来西门出逃的两人应该就是六公主和姜祠中不假,至于黑色的衣服应该是因为黑夜的缘故,所以姜祠中的衣服才看不真切。”刘晔分析道。 “刘将军说的是,不过通过几个地痞得来的消息我还是不放心,你能确定那几个地痞不是这个姜屠夫安排的?”姜海之马鞭指了指姜老的住处说道。 “这个还是通过刘博里才能确定这几个地痞的身份,不过从当时逼供的反应,应该就是普通的地痞。”刘晔语气也是不敢确定,于是顺势将矛头引向了刘博里。 “也是如此。这样,你带两百骑兵去追章重,不管是不是他们,都务必给我带回来。”姜海之说完纵马朝着司隶府而去,因为姜海之还是不太想放心刘博里,准备现将刘博里的家眷控制起来,以防万一。 一方面姜海之率领着五百骑兵直奔司隶府,迅速将刘司隶的家眷全部控制在了司隶府府中,另一方面刘晔率领两百轻骑兵通过西门直奔城外,却是发现城外居然还有数百骑兵驻守在城外。 刘晔策马行至章重一个副将身边问道:“章将军不是前去追击六公主了吗,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而那个被问的副将表情一脸郁闷,带着情绪说道:“章将军自己带着一百人马去追击了,说是怕有诈,让我们守在这里继续注意城里的动向。” “呵呵呵,城里的动向,怕不是去抢头功去了。”刘晔在嗤之以鼻的想到。 “看来刘将军也知道章重那家伙又是去抢功去了”副将想到这了后看着露出一脸不屑表情的刘晔问道:“刘将军,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帝君已经到了司隶府,现在帝君身边人马太少,你们前去现在前去会和,保护帝君安全。”刘晔摆了摆手命令道。 听到刘晔的命令,副将一边心里嘲讽着刘晔也不过是为了抢功劳,一边无可奈何的整饬队伍朝着城内而去。 看着刘晔领着两百轻骑兵向着北方而去,副将露出了一脸的怨气,随后对着身后的骑兵吼道:“看什么看,都跟着老子走!”说完甩了一下马鞭朝着居庸郡西门策马而去。身后的一众骑兵互相看了一眼也都无奈的跟着副将身后朝着城门策马而去,显然对错过这次这么大的功劳也都感到失望。 另一方面。 居庸郡城内的一处破败的民房地下,姜老正与姜红柔说着什么。 虽然在地下,但是因为居庸郡干旱的地理位置,房间内一点也感觉不到潮湿,上着红漆的白杨木构成了整个地下空间的支架,建筑的墙面以及框架玄关和几处通往不同出口的走廊。 房间里只有姜红柔与姜老两人,却是没见姜祠中人在何处。 随后坐在太师椅上的姜老开口叹气的说道:“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就只有尽快赶回皇都,只有掌握了能与姜海之抗衡的兵马我们才有机会将其一股铲除。如果不能一网打尽,姜国一旦内乱,孟崇吾一定会趁机在第一时间挥师进攻卒殇谷。一旦如此,孟队通过卒殇谷天险就能一直从后方运输军粮供给前方的军队,只是时候那时的姜国怕就是不是三年前的姜国了。” 只是随后姜红柔开口说出了最大的问题:“但是星儿的样子完全不想当这个帝君,虽然他从未开口说过,但是从这些日子的反应看,好像对继承之事有所抵触。” “也许是被皇家的亲情伤到了吧,星儿从小就被姜老贼喜欢,而且曾开玩笑说让星儿的父亲把皇位传给星儿,虽然是玩笑之词,但是姜老贼的话现在却是应验了。既然如此,我这把老骨头就帮他最后一次吧。”姜老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开口说道。 姜老的话一说完,姜红柔却是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在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缓解了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 “禀告将军,祝余将军和秋儿姑娘已经安全从西门出城了。”来人抱了抱拳对着姜老禀报道,而这个与姜老禀报的人正是放孟孙祝余和秋儿两人出城的居庸郡守城将领。 “只是出城不久,属下就看到有一队轻骑兵向祝余将军所去的方向追去了,只怕被追上只是时间的事情。”随后来人又向姜老禀告道。 “骑兵有多少人?”姜老对着来人问道。 前来禀告的人正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姜红柔,突然被姜老问道问题,急忙说道:“城外有三百多人马的样子,不过追祝余将军的人马只有一百多骑兵的样子。” “看来姜海之的视线还是在这居庸郡,看来要快一点了。柔儿,一会儿城里一乱,你就带着星儿趁乱混在百姓中,在天亮之前从城中逃出去。 一旦出了城,千万不要回头,一定要一路不停的赶在姜海之反应过来之前赶回帝都。”听完来人的话后,姜老立马起身对着姜红柔叮嘱道。 “朱海,让士卒都准备好火把和油。”姜老随后对着前来禀报的人说道,听到姜老命令的朱海随后领命离开了房间。等到朱海走后,姜老对姜红柔说道:“孩子,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不敢完全相信我,我也不相信我手下的这些人会不会再关键的时候投到姜海之那边,所以你和星儿两人走的时候从走廊的暗道中出去,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们的踪迹。” 说完话的姜老也不让姜红柔开口又说道:“如果祝余能逃脱姜海之的追杀,切记一定要让他辅佐祠中,有祝余在的话祠中至少在军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至于内政的事宜在星儿真正适应皇位之前,就只能由柔儿你先在背后支撑一下了。” “柔儿知道了,姜爷爷放心吧。”姜红柔眼睛有些红肿的说道。 “爷爷又不会怪你,生在皇家难免会经历这些事情。现在已经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你马上带着祠中赶紧离开这里吧。”看着眼睛红肿的姜红柔,姜老开口宽慰道。 说完姜老挪动了一下太师椅上的扶手,房间里的八仙桌下面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口。 “星儿那里我就不去见他了。”姜老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望着姜老苍老背影轻轻擦擦着泪珠的姜红柔。 姜老离开房间后顺着走廊独自一人走进了兵器库将一件虎头刀拿了起来,颠了颠手中的虎头刀感慨的说道:“看来你我还得为这姜氏皇族再上一次阵杀一次敌啊。”说玩,姜老就将虎头刀收到了虎皮制作的刀鞘背到了身上。 随后转身又从武器架上拿起一件坠着虎头的虎豹骑骑兵重甲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最后姜老叹着气摇了摇头又将轻甲放回了武器架,身上只带着虎头刀离开了兵器库。 回到地上残破院落相连接的街巷,朱海早已列队等在街巷之中,列队的每个士卒手中都拿着火把和油袋以及闪着寒芒的斩马长刀。 看着街巷中充满杀气的士卒,姜老高声对着士卒高声说道:“虽然这次我们这次的敌人是我们姜国人,但我们虎豹骑从来都是为了姜国的安危而战,这次也是如此!” “姜海之意图谋反夺取姜国皇权,其心可诛!我等誓死维护姜国皇权!”姜老说完,朱海立刻单膝跪地,高声吼道。 “我等誓死维护姜国皇权!”一众士卒随后紧跟着高声吼道, “好!全体上马,出征!”姜老高声吼道,说着翻身登上了战马冲出街巷。随后一百多士卒也都迅速登上战马随着姜老纵马飞跃街巷的残垣断壁冲到了贯穿整个居庸郡的商业街道上,直冲司隶府。 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姜国的虎豹骑既是姜国战力最强的军队,也是姜国皇族的死士。 突然的马蹄声让刚刚被刘博里安抚下的居庸郡百姓又是一阵心悸,纷纷隔着门窗的缝隙向外偷偷的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快跑啊!外面的骑兵防火烧房了!!!”随着姜老一路顺着通往司隶府的沿途不断向两边的民居扔投火把和油,本来还在偷偷观望的居庸郡百姓瞬间炸了锅一般的纷纷逃出着火的房屋,往城外的方向逃去。而没有被扔火把的百姓看到对面火光冲天的情景和逃窜的人群也都跟着往城外逃去。 “怎么回事!是谁在城中放火?”坐在司隶府大厅的姜海之看到城中火光四起,惊惧的向四周问道。说完就将目光盯到了刘博里身上,直接将刘博里吓得额头上冒出了层层细汗。就在刘博里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和喊杀声。一个步卒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大厅惊恐的喊道:“大人!大人!外外面有一队骑兵杀进来了!” “什么!是什么人?”姜海之听到消息后反而突然没有了惊惧的表情,而是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不不不不知道啊,他们手里全都拿着出奇长的长刀,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士卒像是吓破了胆,绊绊磕磕的回道。 “反应过来的几个骑兵兄弟上马迎战,对方的长刀直接将战马的腿都直接斩断了!”步卒随后恐惧的说道。 “看来我这皇叔还是出手了!”姜海之低声说道。随后话锋一转:“把这个动摇军心的给我拉下去斩了,刘博里你现在马上给我让你的所有步卒围住外面的骑兵!” 随后转而对身边一个手持铁鞭的副将说道:“对方的兵马是突然出现在城中的,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李烈!你带着五百骑兵,配合步卒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完,姜海之暗自呼了一口气坐回了朝堂的椅子上。一想到外面的是虎豹骑,姜海之就一阵心悸。让姜海之怕成这样的原因除了虎豹骑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外面的虎豹骑是他的皇叔手下的虎豹骑,守卫了姜国近六十年的虎豹骑,守卫姜国几百年未被攻占的虎豹骑。是曾经各个国家中唯一一个能和孟国龙骑兵团抗衡的骑兵军队,也是这支虎豹骑让现在的姜国成为唯一一个还未被孟国占领锅的国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杀人而食 “谁?什么人!” “叨扰了,天下大雨,路过贵舍躲个雨。”孟孙祝余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滚,房子里已经满人了!” “活着的才是人,死了的那叫尸体。既然是尸体,抬出来扔了便是。哪有死人占活人的地这个道理,您说是是不是?” 孟孙祝余的话刚一说完,房屋的木板门就被身穿银色盔甲的裨将军砰地一声踢了开来。 “那就让你也变成一具尸体,你就不用进来躲雨了!”裨将军踢开房门威胁着门外的孟孙祝余道。 门外的黑暗让裨将军一时没有察觉出孟孙祝余身穿的黑色龙鳞甲,等到察觉的时候,孟孙祝余手中的骑兵短刀就已经顺着裨将军的盔甲缝隙插进了他的腰腹。 “龙骑”裨将军惊惧的看着眼前的孟孙祝余,话没说完便被孟孙祝余直接第二刀砍断了喉咙。 “将军!” “将军!” 轰隆一声,身穿锻铁盔甲的裨将军仰面倒在了房屋的大堂。两个手持长剑的陷阵营步卒被孟孙祝余突然的发难吓得一愣,待看清孟孙祝余身穿的龙骑兵团龙鳞甲之时,两个陷阵营步卒仇恨的目光瞬间充斥了整个瞳孔。 “我在想,你们两个现在是不是觉得动手杀死自己人的决定不再那么明智了。”孟孙祝余看着两个受伤的陷阵营步卒面露嘲笑的说道。 “为了躲个雨的地方就可以对曾经一同作战的同袍”孟孙祝余话没说完,一个陷阵步卒就拿着手中的长剑冲向了门外的孟孙祝余。 孟孙祝余一个侧身,手中的骑兵短刀从划过了陷阵营步卒的手腕。看着地上被斩下来的手掌,孟孙祝余一脚踢翻了哀嚎的步卒,嘲讽道:“姜国陷阵营的精英也不过如此,我这个没了战马和长枪的骑兵,你们都不是对手。” 说着孟孙祝余踢了一脚地上裨将军的尸体,再次挖苦道:“不过也是,现在来看你们也就能够在你们神射营的弓箭手面前呈呈威风了。” 被孟孙祝余一顿挖苦嘲讽,另一名陷阵营的步卒仇恨的目光中显露出了一丝羞愧。倒在地上死去的裨将军仗着身份硬要抢夺神射营几名受伤弓箭手的这个房屋避雨,几个神射营的弓箭手不甘受辱,口角之下他们的裨将军竟是直接砍杀了房屋内的三个受伤弓箭手。 当然,仅仅是这件事也不会让这名陷阵营的步卒赶到羞愧难当。饥寒交迫之下,三个人走进了这个冒着火光的废弃房屋,发现里面三个神射营的士兵正在烤火,烧着姜国粮草军队发放的风干鹿肉。 鹿肉已经被大雨浸湿,三个神射营的士兵这才想办法生了火,打算将被雨水泡软的冷肉烤熟,解决将近两天没有吃饭的饥饿。却不曾想透出的火光招来了杀身之祸,而且迎来的还是来自昔日同袍的屠刀。 倒在地上抱着断腕哀声惨叫陷阵营步卒与已经被孟孙祝余杀掉的裨将军一同计划参与整个屠杀行动,面露羞愧的这个陷阵营步卒则是为了一己私心,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说,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将房屋内的三个受伤弓箭手逐一砍杀。 “怎么了?难道姜国所谓的陷阵营精英步卒就这么怂了?你的手里还拿着武器呢,不打算攻过来吗?”孟孙祝余双眼盯着神情纠结的陷阵营步卒挑衅道。 孟孙祝余不知道眼前这个陷阵营步卒究竟犯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他在整个事件里的经过和心理历程。现在的孟孙祝余唯一想着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如果自己想在这里安安稳稳的休整一下,眼前的这两个人都必须死。 手起刀落,哀嚎的声音戛然而止。孟孙祝余眼神扫着房屋内陷阵营步卒,右手的骑兵短刀准确的砍中了倒地哀嚎的断手步卒。血液夹杂着击打在刀面上的水珠,顺着血槽流到了孟孙祝余脚前的一汪水坑,步卒眼睛充满着血丝的人头啪的一声掉落在了积水的地面,顺着斜坡滚落到了木门的。 不知道是天空中的一声惊雷打醒了房屋内的陷阵营步卒,还是看着滚落到房门面前人头受到了惊吓,让步卒回过了神情。房屋内的陷阵营步卒突然失疯搬得大喊着冲出了门框,手中的长剑朝着孟孙祝余的背后直直的刺了过去。 早有防备的孟孙祝余回身弯腰躲过了陷阵营步卒手中长剑的直刺,右手的骑兵短刀顺势砍中了步卒的右腿。没有任何防护的小腿被一刀砍中,吃痛的步卒咚的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此时的孟孙祝余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左臂的箭伤c腿上的箭伤以及连夜冒着大雨赶路,孟孙祝余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十之,不然也不会直接偷袭开门的陷阵营裨将军,而且还是拼尽全力的对着那个裨将军的要害连续两刀。 想着尽快结束战斗的孟孙祝余拼尽全力,用着转身甩刀的惯力击飞了步卒手中的长剑,双手握着刀柄一刀刺穿了步卒的背甲。 “呼” 干掉了所有姜国士兵的孟孙祝余总算能够喘一口气,房屋内的炉火依旧烧的旺盛。为了自身的安全,浑身冻得发抖的孟孙祝余还是果断的扑灭了炉火。 好在炉火上的肉已经烤熟,一天两夜没有进食的孟孙祝余拿起架子上的肉干,用着手里的骑兵短刀将被烧焦的一面轻轻刮掉,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 一屋子的尸体,尸体上的血液还没有凝固,干燥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凝结,孟孙祝余却拿着刚刚杀过人的骑兵短刀切下烤焦的肉块,而且还能够若无其事的大快朵颐。 “看起来这些东西就是你们对着往日同袍下手的原因了。”孟孙祝余从几个神射营弓箭手的尸体旁边拿起了装着肉干的粮袋和盛满清水的皮革水袋说道。 卒殇谷与居庸郡守城之间有数百里之远的距离,就算是如龙骑兵团这样精锐的骑兵,从卒殇谷赶到居庸郡城下也得需要一天的时间。若是像孟孙祝余这样在卒殇谷战场幸存下来的士兵想要活着逃出这片人迹罕至的荒漠,食物倒是其次。天上太阳的暴晒,干燥的荒漠大风,通往居庸郡的路途上,这一切都能够将没有携带饮水徒步行走的人慢慢风化成肉干。 说完话,孟孙祝余动作利索的从粮袋取出了所有的肉干和稻米。接着孟孙祝余挨个晃了晃眼前的水袋,大多数都是仅剩下不到一半的样子。 在这种荒漠中,水比食物更重要。房屋外的大雨依旧如倾盆一般倾泻着,孟孙祝余虽然十分不愿再被外面的大雨淋一遍,但是为了能够有充足的水源撑到居庸郡,还是披上了拧干的斗篷拿着两个水袋和两把长剑来到了马厩的木架边上。 将手中的两把长剑依次用力砍在了马厩的横木上,朝下的剑尖很快就流下了一串水珠。金属上流下来的水总比屋檐上流下来的要干净许多,待到雨水将剑刃上的血迹冲刷干净之后,孟孙祝余将水袋上的绳子系到了横木上,水袋的注水口对准了长剑的剑尖。 这个方法是所有在卒殇谷这种荒漠环境中作战时所用的一种取水方式,只不过孟孙祝余用它来引流天上落下的雨水而已。 卒殇谷的大漠环境虽然恶劣,但作战的士兵总会想出生存的技巧。白天荒漠的空气干燥,烈日炎炎。但是到了深夜,周围的温度便会骤然下降。铁制的长剑随着温度的下降也会随之下降,空气中的水汽便会附着在剑身上,顺着剑刃滴落到早就准备好的盛水器皿当中。 做好一切之后,脱掉身上的披风,将地上的尸体拖到房门附近顶住房屋的房门。做好着一切,疲惫不堪的孟孙祝余终于是支撑不住,靠在屋内喂马的柴草堆上睡了过去。 一夜无事,孟孙祝余睡得很安稳,雨天在一个安逸的地方更容易让人有一个舒服的睡眠。 “难道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关进笼屉了吗怎的如此闷热” 突如其来的闷热让倒在草堆上的孟孙祝余醒了过来,房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分别盛放好的一袋稻米袋肉干,灌满了水的一个水袋,还有血液已经变得暗红的几具尸体都没有挪动地方。 孟孙祝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将装满肉干的粮袋和装满水的水袋挂在腰间走出了屋外。 地面上没有一丝的下雨痕迹,干燥的地面随着一阵热风吹过,扬起了尘土。如果不是马厩横木上挂着盛满雨水的水袋和孟孙祝余身披着的潮湿的披风显示着曾经下过大雨的证据,昨晚的那场大雨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姜东景被杀,姜国朝野上下一片混乱,位于姜国边关的居庸郡更是陷入了民不聊生的地步。沿途的村落早已经人去屋空,孟姜两国幸存的士兵为了生存不断劫掠着沿途的村落,背井离乡逃避兵祸的百姓拖家带口,在通往居庸郡守城的沿途拖起了一条长龙。 孟孙祝余随着逃难的人群走进了一个只有数十户人家的村落,几个村民正在村落不远处的一汪清水池取水,长时间没有得到饮水的逃难百姓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清水池,不顾一切的飞奔着跑向了水池边抢夺着几个村民打水的葫芦水瓢,舀满了整瓢的水一饮而尽。 抢夺水瓢不得的逃难百姓干脆直接趴下了身体,如同牛马一般围满了整个取水池一圈。看着眼前的场景,孟孙祝余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宁可在太平盛世做一条狗,也不要在战乱的时代做一个人。”孟孙祝余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状如牛马的逃难百姓深深地感叹着。 就在孟孙祝余被眼前的场景惊触的陷入沉思之时,围在取水池便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的骚乱。 “不好了!不好了!快救人,来人救人啊!”一个身穿破烂麻布的老人凄惨的喊着。 听到声音的孟孙祝余以为是逃亡的百姓因为水的问题发生的争斗,按着刀柄就朝着人群挤了进去。沿途的百姓并不认识孟孙祝余身穿的是龙骑兵团的盔甲,错把他当成了从卒殇谷幸存下来的姜国士兵。看着身带长刀,杀气凛然的孟孙祝余,人群中沿途的百姓被孟孙祝余的气场所震慑,不自觉的朝着两边给孟孙祝余闪开了一条通路。 “老大爷,发生什么事了?”走近了取水池的边沿,孟孙祝余看着趴在一个年轻男子身上痛哭的老人询问道。 孟孙祝余的出现让老人仿佛找到了救星,老人一把抓住了孟孙祝余身上披风的一角,“这位将军,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儿吧,他的母亲去的早,我就这一个孩子了,他才只有十四岁啊” 老人的话让孟孙祝余一怔,不过随即就释然了。大漠的风沙环境十分酷热,不似孟国皇都的气候温和,的眼前的人面向看起来十分的苍老,大概是因为常年被风沙和烈日侵蚀所致。 “老大爷,您的儿子究竟怎么了?哎呀!你先别哭啊,倒是先说清楚经过,不然我怎么帮你。” 意识到孟孙祝余已经答应的口吻,老人急忙解释道:“将军,小儿连日不曾饮水,方才在这眼前的水池喝着水就突然倒地不起了我我也不知道小儿究竟是怎么了”老人慌张的说着,随后又拉紧了孟孙祝余的披风哭声说道:“将军,将军!你可要救救小儿啊!” “”听完老人的解释,孟孙祝余陷入了一阵沉默。低身弯下腰试了试地上躺着的男子,孟孙祝余无可奈何的摇头叹了一口气。 “老丈,你的儿子已经鼻息全无,在下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孟孙祝余躬身扶起了跪坐在地上的老人,一脸惭愧的说道。 曾经孟国的步卒长途跋涉,行军途中路遇一处荒漠绿洲。顶着烈日风沙的步卒一天没有饮水,看到绿洲中一池清澈的绿水,口干舌燥的步卒围着水池一阵痛饮。为首的将领虽然看到手下士卒军纪涣散,但因为长途跋涉,士卒长时间没有饮水,也就没有稍加阻拦,任凭手下的士卒一哄而上。 却不曾想手下饮水的士卒或是上吐下泻c或是头晕眼花,更有甚者直接倒地不起,陷入了昏迷之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起初为首的将领以为是姜国的斥候已经发觉了他们的踪迹,在这水里下了毒。但看到水里游动的蛇和小虾,为首的将领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猜测。调查到最后却发现,手下产生中毒病症的士卒都喝了比别的士卒更多的水。 得到教训的孟国将领此后便刻意的控制远程行军过后士卒饮水量,至此以后,这个将领手下的士卒再也没有出现疑似中毒的病症。此事之后,这名将领将这个事情上报给了中军参事,孟国大军的疾病发生率因此得到了大幅度的减少。因为发现此事,孟崇吾还将这个百夫长升为了孟国中军的征远将军。 看着眼神逐渐失去生机的老人,久经沙场的孟孙祝余心中却是不受控制的升起了一丝同情。不过孟孙祝余也知道,如果自己身穿的不是孟孙家族族人在龙骑兵团统兵时特制的黑色龙鳞甲,而是普通的龙骑兵团骑兵的盔甲,那么眼前的老者会恨不得生痰其肉c饮其血,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为对自己的怨恨。 战乱之中,人的生命如同蝼蚁。孟孙祝余帮不了老人,也救不了老人的儿子。 就在这一刻,孟孙祝余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有所学的学识c武功能够战胜挡在自己眼前的敌军,斩杀敌军的士卒将领,但却不能救下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以前眼中毫无作用,如同蝼蚁逃亡的普通百姓。 孟孙祝余第一次对自己以前的信念产生了动摇,“我真的还能够拯救家族于水火,重振那个糜烂不堪的孟孙家族吗?” 老人没有再哭,拥挤着抢水的逃难百姓也四散的逃离了村外的这个取水池。 几个身穿姜国步卒皮甲的士兵毫无顾忌的手持长矛和长剑威胁着沿途的流民,被姜国士卒手中的刀剑长矛所威胁,不幸被盯上的逃难流民不得不交出了身上的粮食和钱财。 “你们也是姜国的子民,而且你们身为姜国士卒,怎么能够对姜国的百姓行如此的强盗勾当!” 数百的流民被七个姜国的步卒吓得作鸟兽散,没有一个人敢于反抗,只是都在心中想着眼前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好。 孟孙祝余没有想到会有人会冒着刀斧加身的危险出头,而且听声音居然还是一个女人。 果不其然,对着一个流民搜身的姜国步卒听到女子的话露出了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姜国的子民?你这个小娘皮说的是什么道理!老子和孟国的大军死战卒殇谷,身后不但没有任何支援,反而见势不妙陆续的撤军离开了战场。” “我们兄弟几个福大命大死里逃生,这才从哪卒殇谷的人间地狱里逃了出来,你现在反而说老子是姜国的子民,那老子和几个兄弟快死的时候,你口中的姜国子民来救我们了吗!” 说话的步卒脾气异常的暴躁,看来连日的变故也是在心中积攒了不少的怨气。 明知眼前步卒的话毫无道理,姜红柔却是找不到任何一点反驳的话来反驳眼前这个步卒的无理之言。 逃开的流民见突然出现的姜红柔吓了一跳,几个年长的老人纠结着要不要阻止一下这个孤身与官军对峙的女子。 好在这七个姜国的步卒并没有动手杀人的意向,看着被痛骂一顿,毫无反驳之语的姜红柔,抢夺了粮食c钱财的七个士卒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村落。 官军一走,一个老者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姑娘,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贸然出头了,看你的衣着打扮,想必家境也算是殷实,看不见这背后的危险也属正常。但是你一来一个姑娘家,二来又没有任何的自保手段,以后可千万莫要随便出头了。今日你也算是上天眷顾,要是遇上几个心狠手辣的人,姑娘你可就危险了!” 老者一阵絮絮叨叨,倒是真的将姜红柔说的一阵神色尴尬。被老者这么一说,姜红柔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只是读了许多的圣贤书,懂了些许道理,仅此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暗度陈仓 姜老在集结这仅剩数百骑兵的虎豹骑时,就已经知道这数百虎豹骑的结局。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了。”姜老心中默念道。 其实,姜老知道自己的结局。像他这样的人,一生都在为了姜国奋战在朝堂c战场。能死在战场,而非尔虞我诈的朝堂,对这个固执己见的老人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将军,守城的步卒向我们包围过来了,现在必须马上向城外突围了,不然就真的出不去了!”朱海纵马至姜老身边说道,语气中充满焦急。 “城中百姓如何,姜海之有没有派人阻拦?”姜老不急不忙的开口询问道。 “没有,城里的所有步卒和轻骑兵都已经被我们拖住了,只是守城的步卒在街道上设下了路障,我们的在城中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这样下去我们的兄弟也拖不了多久就会被分割包围的。”朱海回答道。 朱海话音刚落,前方就迎面冲来一队轻骑兵与姜老他们战在一起,随后跟在轻骑兵后面的步卒也跟了上来,用携带的路障将街道封了起来。 随着街道不断被守城步卒的路障阻挡,骑兵的灵活性越来越受限制,虎豹骑在城中的战斗也随之越发的艰难。面对这种早已料到的这种情况,姜老一直在拖延着时间。而现在姜海之的轻骑兵反应过来后,虎豹骑的优势一点点的在减少,姜老知道现在再不撤退就真的一个人都出不了居庸郡的城门了。 “快,收拢队伍,不要管任何追兵,现在马上向东门突围。”姜老命令道。 马蹄践踏下,火光四起的街道上,居庸郡的百姓还在不断地向着城外跑去。混杂着幼儿啼哭的人群中,姜红柔c姜祠中姐弟二人身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混在其中,正随着人群向居庸郡的东门而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姜红柔下意识的将姜祠中拉到了身后,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姜红柔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手持虎头刀的姜老,而姜老却并没有看到人群中的姜红柔姐弟。 随着一阵呼啸而过的狂风,姜老与身后的虎豹骑已经冲过了人群,而后面的追兵也随之跟了上来,朝着虎豹骑突围的方向追去。 “朱海,出城以后我们分两路突围,你带着三十人顺着祝余离开的路线前去接应祝余和秋儿,记住一定要将他们从姜海之的追兵中就出来。”姜老东门即将出城的时候突然对朱海说道。 “老将军,你”朱海从姜老的话语中听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如果祝余将军和秋儿能安全摆脱姜海之的追兵,那么祠中继位后有祝余将军辅佐必能稳住朝中局势,若是祝余将军不幸被将海之追兵所杀,那虎豹骑就要靠你了。”姜老说道。 “虽然我们现在出了城,摆脱了城中步卒的包围,但是以姜海之的胆量,前去追杀祝余将军的人马很有可能也会在他的命令下赶回来护他的小命的。”姜老语气凝重的开口说道,并将朱海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果不其然,听闻姜老率领的虎豹骑进攻司隶府的姜海之,在虎豹骑进攻司隶府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传令兵去联系前去追杀“姜红柔c姜祠中”的章重和刘烨二人,让其中一个人率领半数骑兵返回居庸郡“护驾”。 就在虎豹骑出城不就,刘烨就率领着刚刚带出去的数百轻骑兵赶回了居庸郡城外,与城内的追兵对虎豹骑形成了夹击之势。 此时的居庸郡城外到处都是在混乱中逃跑的居庸郡百姓,因为姜国轻骑兵在追杀突围的虎豹骑时,不顾路上的百姓而纵马踩踏,不少百姓被骑兵的马蹄踢伤,导致居庸郡的百姓在出城后完全不听从轻骑兵统领的指挥,并且看到骑兵接近后更是迅速向其他空旷的地方逃去,本来还打算安抚百姓的轻骑兵首领却是让城外的情况更显得混乱起来。一时间居庸郡城外虎豹骑c姜海之的轻骑兵c守城步卒全部都被淹没在了胡乱逃窜的居庸郡百姓中。 只是,虽然城外因为居庸郡百姓漫无目的的逃窜导致城外一片混乱,但是姜老的身份太明显了,即使在这混乱的环境中,轻骑兵的数个统领还是无时无刻的死咬着姜老不放。几次短兵相接,双方各有损失,但是姜老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眼看着背后偷袭过来的一个轻骑兵统领,姜老反手将虎头刀挡在了背后,将对方的杀招挡了下来,但背后还是被划了一刀。 由于没有穿甲胄,轻骑兵统领的刀刃轻松地在透过虎豹骑的军服在姜老背后割开了一道流血不止的伤口,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慢慢的溢了出来,姜老手持虎头刀的右手也随之开始颤抖起来,体力显然已经接近极限了。 “老将军!” “老将军!” “” 姜老身边的虎豹骑骑兵看到姜老受伤,立刻组成队形将姜老围在了中间。 “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姜老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自言自语道,随后用左手将头盔脱了下来扔到了地上,露出了满头银白色的长发。 “老将军,你怎么样了!”朱海从远处看到姜老被袭击后立马赶了过来,看着明显受了内伤的姜老语气焦急的问道。 “你怎么还不带着人突围,等步卒控制了战场的混乱以后我们都走不了了!”看到没有按照自己命令突围的朱海,姜老气急败坏的吼道。 “老将军,纵然朝廷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也绝不会弃将军而逃!在我们看来将军就是将军,朝廷就是朝廷。”一个守在姜老前方的虎豹骑骑兵回头说道。 “你在说什么浑话,我们虎豹骑的宗旨你难道忘了吗!”姜老语气激动的对着开口说话的骑兵吼道,说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老将军!”骑兵惊呼道。 “你们要记得,虎豹骑是为了姜国安定而战的常胜之军,是姜国的军队支柱,守护的是姜国百姓和疆土,不是我这个你们所谓的虎豹骑统帅!你们明白了吗!”姜老提了提手中的虎头刀抬起头一脸杀气的看着周围的将士说道,话音刚落刘烨所率领的人马也加入到了战场中,而且目标直取姜老和护着姜老的数十个骑兵。 “我知道你们当初是因为我才留在这里,才会隐居在这居庸郡的百姓中。虽然是朝廷放逐我至此,但我从未忘记我守护的不只是这姜国的天下,还有这姜国百姓的安危。你们要记住,虽然你们都不愿再为朝廷而战,但不要不为姜国这万千百姓而战!”姜老说着直接与赶来的刘烨战在了一起。 “老将军!”一众虎豹骑骑兵顿时潸然泪下。 当听到姜老暗示的话后,朱海忍着心中的悲痛咬了咬牙,奋力的挥了挥马鞭带着数十骑兵向着孟孙祝余的方向突围了过去。 由于孟孙祝余和秋儿两人共乘一匹战马,战马的速度相较于单人骑乘就显得有些慢了。身后的追兵也越来越近,而且孟孙祝余还发现了更加糟糕的情况:章重所率领的追兵直接向他们开始射冷箭,显然是不打算抓活的了。要知道现在军马的速度极快,如果被箭矢射中坠马,即使不死也肯定是重伤。 随后秋儿耳边传来孟孙祝余苦笑的声音:“看来我们把追兵给惹毛了,他们现在已经打算死活不论了。” 只是秋儿虽然听到了这么不好的消息,内心却是没有感到一丝的紧张。 “现在为什么都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呢,难道是因为被他护在怀中的原因吗?”秋儿心中害羞的想到,随后抓着孟孙祝余腰带的手抓的更紧了。 女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如果孟孙祝余能看到秋儿的内心想法的话一定会觉得难以接受,孟孙祝余一定会想:“现在已经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了,秋儿姑娘你的脑袋里的思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跨度” 不过现在孟孙祝余没有时间,章重也不会给孟孙祝余时间去想那么多了。随着章重的命令下达,一众轻骑兵距离孟孙祝余和秋儿两人所乘的黑马越来越近。而孟孙祝余身后的箭矢也越来越多,甚至有几支箭矢堪堪擦过孟孙祝余的背后。 瑰丽的朝霞,远处村子里的屋顶飘着缕缕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孟孙祝余眼前出现的村落越来越近。 孟孙祝余心中清楚的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身后的追兵追上,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眼前这个村落村落的地形放手一搏! 孟孙祝余猜的没错,当自己接近村落之后,身后的箭矢瞬间减少的很多。“果然这些轻骑兵在面对村落居民的时候还是有所忌讳,看来这里就是最好的埋伏地点了。”孟孙祝余回首望了一眼紧随其后的章重一眼心道。 一阵马蹄声响起,惊扰了还在做饭砍柴的村民,听到响动的村民四散而逃,全部都躲到自家的房屋中去了。村落中的村民有些胆大从房门中的探出头来悄悄地观望着,随后章重射出的一支箭矢擦过孟孙祝余的身侧,箭矢“咣”的一声陷进了房门的门板上。这一箭不要紧,一众村民随后都如遇猛兽般的关紧了门窗,再也没有一个敢探出头来观望的了。 “秋儿姑娘,抓稳了!”孟孙祝余话一说完,左手拉住缰绳的同时将秋儿往怀中用力一抱,随后瞬间调转马头拔出插在门板上的那支弓箭直取章重的咽喉。 章重被孟孙祝余的突然反击吓得大惊失色,其身后的一众轻骑兵也都是手握角弓,并没有拿短兵器。而且孟孙祝余来势极快,谁也没想到一路被追的如丧家犬的孟孙祝余会突然发难。战马上的章重只能眼看着孟孙祝余手握弓箭朝自己飞奔而来,却毫无反应的时间。 只是章重虽然是一介莽夫,但是也久经沙场。眼看已经躲不过孟孙祝余的一击的章重赶紧一个侧身,用肩膀的位置挡下了这致命一击,但是章重却想不到孟孙祝余一开始就没有一定要一击将他杀死的意图。孟孙祝余的进攻为的是故意将其击伤以后顺势夺下了章重背后一个枪兵的长枪。 夺得武器的孟孙祝余反手一击,手中长枪直接将身后的章重击落马下。章重被击落马下的瞬间,一众轻骑兵皆是伸手朝着腰间的短刀摸去。 距离孟孙祝余最近的一个骑兵还未拔出短刀就被孟孙祝余一枪挑于马下,随后一气从冲出了村落。 战马带着两人穿过街巷将一众轻骑兵远远地甩到了身后。 “将军!” “将军!你怎么样了?” 章重被孟孙祝余打落马下,跟随章重的轻骑兵瞬间像是没了头的苍蝇,一时间乱作一团。而这时队伍里的江禾则是见势不妙,早已不知到在什么时候就已经逃跑了。 “不用扶我!我还没死呢!”章重气急败坏的推开了身边扶起自己的骑兵后一脸晦气的说道。 “都给我上马追!不要活口!都听明白没有,不留活口!”看着还在望着自己的骑兵,章重怒声吼道。 “是,将军!”三十多骑兵赶紧回答道,说完一众轻骑兵也不敢再关注章重的情况,全部都朝着孟孙祝余逃出村外的方向追去。 “刚才的小子绝对不是皇子,想必是虎豹骑引诱我们而派出的目标,你马上返回居庸郡向七皇子回报这里的情况!”章重反身上马对着刚才扶自己的骑兵说道。 “是,将军!”丰凉沉声说道,说完就朝着居庸郡的方向策马而去,丰凉知道章重肯定是要报刚才那一箭之仇的,所以也没有说劝阻的话,因为丰凉知道章重这个人报复心极重,而且自己即使劝说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会得罪于他。因此丰凉虽然觉得已经失去理智章重再继续追击的话恐怕会有危险,但是章重既然给了自己这个回居庸郡报信的任务,丰凉自然也就不会在意章重的死活了。 “连江禾都已经偷偷的溜掉了,再这么追下去绝对是被埋伏的结果。虽然你平时脾气暴躁,又好鞭挞士卒。但是现在你刚好给我这个机会,我还真的得谢谢你。”丰凉朝着东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远去的章重想到。随后丰凉又无奈的叹道:“这不是我存心害你,只是你这人天生听不得逆耳忠言。但愿你能顺利将两个逃犯抓回来吧” 丰凉说完,两腿夹了一下马肚子,“驾”的一声轻喝过后,胯下军马便背对着朝阳疾驰而去,只留下一缕被阳光照射的格外显眼的灰尘渐渐消散在地面。 纵马而走的孟孙祝余走了不到三里的路程,身后的追兵就再次赶到了身后。而且这次身后的追兵也不敢再拿着弓箭追击孟孙祝余和秋儿两人了。随后三十人的骑兵队伍分散成新月型阵型,试图从两翼配合中间的骑兵同时夹击孟孙祝余和秋儿二人。 孟孙祝余在看到身后追兵分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但因为与秋儿同乘一匹战马,却是没有什么办法阻止追兵从两翼夹击的行动,只得看着两边的追兵渐渐的追上来。 由于长距离的奔跑,黑马的已经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状况了。黑马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而身后的追兵已然对孟孙祝余二人形成了一个新月状的半包围圈。 两翼的轻骑兵逐渐向孟孙祝余的方向靠近,几个弓手连续朝着孟孙祝余的方向射来了数支箭矢。孟孙祝余挥枪打掉了几支,但是还是有一支箭矢射中了孟孙祝余的后背。箭矢入肉的瞬间,将头埋在孟孙祝余怀中的秋儿听到了孟孙祝余喉咙里传来一声闷响。感觉到孟孙祝余异常的秋儿刚要抬头询问就被孟孙祝余用下颚按了下去:“你干什么?躲在下面,不要露头!我说过我会将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的呃!” 孟孙祝余话未说完,背后又是中了一箭。“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孟孙祝余低头看了一眼紧紧抓着自己的秋儿心中无奈的叹道。若是三年前的孟孙祝余,秋儿现在已经被他当成了挡箭牌来用了。只是经历了三年时间内的那些变故,现在的孟孙祝余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效忠皇权而无情无义的战场屠夫了。 “都给我停止放箭!老子今天要亲手宰了这小子!”章重的声音在孟孙祝余背后传来。孟孙祝余回头向后望去,果然发现右肩染着鲜血的章重正在新月阵型的中央位置手持短刀向自己追来,显然已经是把孟孙祝余当作瓮中之鳖了。 正值身中两箭的孟孙祝余看到追赶这的章重,顿时心中杀意盛起:“既然你来送死,那我就从你这里砍断你这新月阵!”孟孙祝余说完驻马骤停,手持长枪反身直接朝着章重面门而去。全力追赶的章重一心追上孟孙祝余将其一刀砍下战马,却不曾想孟孙祝余反而回身打算与自己来个鱼死网破。眼看孟孙祝余就要将章重一枪挑于马下,身边的两个枪骑兵赶紧靠了过来,试图将孟孙祝余拦住。但是孟孙祝余回头反击的时候,章重正以近乎全速前进的速度追赶孟孙祝余,因而两个枪骑兵反应过来后孟孙祝余距离章重已经不足十数米。 章重眼看孟孙祝余杀来,右手的短刀赶紧做好了格挡的架势。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在这一瞬间,章重以为自己的刀已经挡住了孟孙祝余的攻势,但是章重的马与孟孙祝余的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孟孙祝余的枪刃斜着穿过章重的短刀,长枪的枪杆因为受到短刀的阻挡,枪刃以短刀为支点随着枪杆的反弹直接将章重的动脉切断。章重驻马转身刚要反击,但手中短刀却是当啷一声滑落在地,脖颈上瞬间鲜血如注。章重一脸惊恐的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因为整个喉咙都被枪刃割断,只发出了几声“咯咯咯”的喘息声后就跌落到了马下,成了一具死尸。 章重到死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虎豹骑”的骑兵怎么会孟国“龙骑兵团”的裂喉枪。 章重的尸体还在地上抽搐着,一众轻骑兵看着主将被杀心中尽皆一阵胆寒。章重虽然对待士卒苛刻,而且脾气暴躁,但是章重在轻骑兵团中是为数不多和孟国“龙骑兵团”交过手的猛将,虽谋略不足但是凶名在外。然而这么一个以凶名著称的猛将却在自己的眼前被一个身受箭伤的人直接一招反杀。虽然章重右肩也受了箭伤,但孟孙祝余一击击杀对面主将的行为还是震慑住了一众轻骑兵。孟孙祝余右手长枪一挥,左右的骑兵竟是没有一人敢近前阻拦。 一众骑兵本来都是普通士卒,远不是能够与龙骑兵团一战的虎豹骑骑兵那么勇猛善战。章重一死,整个追击队伍的气势瞬间消失殆尽。 由于被孟孙祝余的气势所震,三十多人的骑兵队竟无一人敢出来继续追击。随后,三十多人的骑兵队士气低落的带着章重的尸体返回了“一碗轻”茶馆与大部队会合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章重的死真的算是上天所安排的。这三十多骑兵刚带着章重的尸体返回“一碗轻”茶馆,就接到了七皇子回援居庸郡的命令,只是这个接受命令的人在不久之前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十二章 月沙玉兰 龙川郡,远远地望去如同漂浮在荒原上的一座古城。相比居庸郡高大的城墙和垒砌完整的城楼,龙川郡的城墙就显得十分破败不堪了。墙砖掉落在城外的墙根脚下已经长满了黑绿色的苔藓,城墙墙砖掉落露出了城墙内部的糯米与沙土混合起来的铸筑材料。 守城的士卒也都懒洋洋的靠在城门两侧阻马的横木上晒着逐渐变得温暖的阳光,城门中来来往往的百姓或是急匆匆的扛着农具赶着出城农作,或是挑着两个小货柜在城门不远的地方来回行走着招揽顾客,而这些人在龙川郡的城门进出时,守城士卒从来没有进行过盘查。只有一些猎户或是佩戴刀剑的镖局趟子手通过城门的时候,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守卒才会走过去对这些人做一些盘问,并对这些人说一下龙川郡的一些忌讳和规矩以免因为误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背后的箭矢虽然没伤到孟孙祝余的要害,但是箭伤的伤口因强行斩杀章重时撕裂开来。撕裂的伤口导致孟孙祝余流血过多,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孟孙祝余和秋儿二人摆脱了身后的追兵后,孟孙祝余的意识逐渐开始恍惚起来。眼前突然浮现的一座破败不堪的古城一度让孟孙祝余以为自己的意识出现了幻觉。 “秋儿姑娘,前面的那个是不是是不是一座守城??”孟孙祝余闭着眼睛晃了一下头,再次睁开后发现眼前依然还是有一座守城时,才有些质疑的开口对着身前的秋儿询问道。 只是孟孙祝余问了几遍,身前的秋儿都没有回答孟孙祝余的问题,导致孟孙祝余以为秋儿出事了。随后孟孙祝余赶紧左手晃了晃趴在自己怀中的秋儿“秋儿姑娘,秋儿姑娘?你怎么了” 孟孙祝余正着急的时候,腰间突然被狠狠的抓了一下。只听见将整个身子自己怀中的秋儿迷迷糊糊的说道:“别叫了,姜老头!我我现在现在累死我了!再让我睡一会儿。” 秋儿的呓语让孟孙祝余心中一阵笑意,刚要开口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失血过多的孟孙祝余眼前突然变得一片黑暗,突然出现的黑暗让孟孙祝余瞬间感到一阵绝望的危机感。就在这一瞬间,孟孙祝余慌张的挥了一下手中的长枪,随后就被长枪的力道拖到了马下。而这时说完呓语的秋儿也已经意识到与自己说话的是孟孙祝余而不是姜老,心中正难为情的时候突然被孟孙祝余一把拉下了马。 本来就迷迷糊糊的秋儿被孟孙祝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直接拉着孟孙祝余的衣服跌落到了地上重重的摔了一下。还好黑马在两人跌落的时候因为孟孙祝余已经将马速减了下来,跌落马下的秋儿并未有受伤,只是身上的一袭白色长裙被地上的灰尘沾染的完全变了颜色,整个人瞬间变得狼狈不堪起来。但是孟孙祝余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在跌落到地面之后,孟孙祝余背后的箭矢被重力断裂开来,箭头的一段断裂在了孟孙祝余体内。 回过神的秋儿急忙走到孟孙祝余的身边试图将孟孙祝余扶起来。 当秋儿扶起孟孙祝余的手摸到孟孙祝余后背的时候,秋儿突然感觉到孟孙祝余背后有一种粘稠的液体,意识到什么的秋儿表情一颤,随后就看到了孟孙祝余外衣背后已经被血液染成了暗红色。由于衣服是金黄色的绸缎,阳光照射的血迹上反射着一种诡异的光芒,更是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喂!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啊!”看到昏迷不醒的孟孙祝余,秋儿带着哭腔说道。说完秋儿扶着半坐在地的孟孙祝余环顾四周,发现了不远处的龙川郡。 “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你不要再死了”秋儿扶着昏迷的孟孙祝余朝着龙川郡的方向艰难的一步一步的走着,口中不断地呢喃着。 只是龙川郡虽然就在眼前,但是实际的路程却是还要至少十数里之远。 秋儿扶着孟孙祝余几次跌倒在地上,为了保护孟孙祝余的伤口不会受到再次伤害,每次摔倒的时候秋儿都用身体护着跌倒的孟孙祝余。几次跌倒之后,秋儿伤痕累累的手臂上渗出的鲜血逐渐浸透了白色的衣袖,在衣袖上绽开了一朵鲜红色的冰晶花纹。 几次跌倒的秋儿已经渐渐地感到绝望,想到自己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居然在祝余的怀中睡着了,秋儿心中更是又羞又愧。 在秋儿眼中,孟孙祝余的样子却是越来越像在卒殇谷战死的钟信阳了。 “你们都为了身后百姓不顾生死,知不知道你们伤的人永远是离你们最近的人。”秋儿伤感的低声说道。随后又笑了笑:“能和姜爷爷在后院畅谈的人好像也只有你们两个人,其他来拜访的的人不是被姜爷爷赶走就是姜爷爷避而不见,能和姜爷爷说上话的好像也就是那个叫朱海的人,不过那个人却是小心翼翼的样子。真不知道姜爷爷究竟看上你们哪点了。” 虽然秋儿一直在坚持着扶着孟孙祝余向龙川郡方向而去,但行走了十里的路程之后,眼前的龙川郡依旧是在远处没有任何变化的样子。眼前的龙川郡像是一种映在眼前的错觉,一个有着触手可及的距离但又永远摸不到的感觉。 渐渐地,阳光逐渐变得火热。就在秋儿被烈日晒得近乎晕厥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正快速的朝着两人的方向而来。待到黑点渐渐走近,秋儿发现黑点竟然是在两人跌落马下以后不知所踪的黑马。 只见黑马朝着两人快速奔驰而来,随后黑马停在了两人身边发出了一声嘶吼。 秋儿看到突然出现的黑马,激动地喜极而泣。一边扶着孟孙祝余,一边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就知道!你看,黑马都回来救你了,一定要坚持赶到前面的守城啊!那里一定会有大夫的,到时候你就有救了。” 哭泣着,秋儿将孟孙祝余放到马背上。看到孟孙祝余后背已经止住流血,秋儿怕马的颠簸会让孟孙祝余伤势加重,因而一路牵着黑马朝着龙川郡的方向走去。卸去了孟孙祝余的负担的情况下,两人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临近下午的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了龙川郡城门外。 这时,龙川郡城门的两个守卒正一人靠着一边的阻马相对着聊天,其中一个守卒率先发现了狼狈不堪的秋儿,和秋儿身后牵着的一匹马,以及马背上驮着的孟孙祝余。 这个守卒赶紧打断了对面守卒的话。“城外那个人好生奇怪”守城士卒开口说道,不待士卒说完。听到守卒的话后,另一个守卒迅速的抄起了靠在阻马上的刀目光看向了守卒注视的方向。 韩虎眯着眼睛注视着城外的一人一马,当看到黑马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一下,只是随后又刻意掩饰了下去。随后冲着对面的守卒说道:“大概是路上遇到强盗了,这种事情不归我们管,就让城中的捕快去管吧。”说完,韩虎若无其事的靠到了阻马的横木上眯起了眼睛。 “可是”周甲开口说道,只是说了一半就被韩虎打断了。 “算了,你要是真好奇,今晚醉春楼。”韩虎打断了周甲的话说道。 “我就知道韩大哥又要让我掏腰包去醉春楼喝酒,谁让韩大哥当年跟着虎豹骑和孟国打过仗,我这人有愿意听呢。”周甲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上次可是我掏的腰包。”靠在阻马横木上的韩虎眼也不睁的反驳道。韩虎说完不久,秋儿就牵着黑马来到了城门前。看着韩虎刚要开口询问城中医馆的位置,发现韩虎眯着眼睛正在打瞌睡。秋儿也不好意思打扰,于是转身向周甲询问了医馆的位置后便急匆匆的进了城。 但是到了医馆之后,秋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姜红柔换了衣服,而且当时因为匆忙出走,身上并没有带银两。虽然医馆的大夫说可以先救人,但是秋儿还是一阵绝望。医馆的大夫虽然说救人,但是随后疗程的药材却是价格不菲。对于身无分文的秋儿来说,完全是一笔天文数字的钱。 医馆的大夫叫做秀于林。本人是个好大夫,但是医馆却不是他的,而且这家龙川郡又是唯一的一个医馆。虽然医馆是个不良商人开的,但作为医者的他为了混口饭吃也只好选择在这里坐诊。 “姑娘,老朽也只有免费为这位公子诊断的权利,今天我私自用药就已经违背了医馆的规矩了。但是这位公子的伤势一次治疗是远远不够的,而且这位公子的伤势很重,姑娘要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患者两天内醒不过来的话情况就危险了。”秀于林语气无奈的说道。 “老先生,切莫自责。是我们麻烦老先生您了。”秋儿赶紧跪下谢道。 “姑娘切不可行如此大礼,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本分,你这是在这老朽我的寿啊。”秀于林赶紧欺身扶起秋儿后急切的说道。 “说来惭愧,老朽在这医馆行医多年,已经见多了东家见死不救的例子了,这位公子的伤口本来就是箭伤,而且失血过多,如果没有积血草,老朽也不敢贸然动刀将患者背后的箭头取出来,如果姑娘拿不出积血草的钱,老朽也只能帮姑娘到这了。”秀于林语气无奈的感叹道。 “这”秋儿开口刚要说些什么,随后却是生生止住了。 “老先生已经是稽首之年的样子,若是因为帮助了自己最后被医馆东家赶了出来,变得无所依靠”秋儿想到这里也就再也开不了口继续求秀于林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赶快醒过来啊,你们不都被姜爷爷称赞是有深谋远虑得人,你赶快醒过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秋儿目光呆滞的望着孟孙祝余背后缠满了天竺葵材料的绷带,声音嘶哑而绝望的说道。说着,秋儿看着病床上的孟孙祝余不由得想到战死在卒殇谷沙场上的未婚郎君钟信阳。每次想起钟信阳,秋儿都会习惯性的摸一下耳朵上戴着的钟信阳送给自己的耳坠。 秋儿耳朵上的这副耳坠是钟信阳留给秋儿唯一的一件念想,也是秋儿三年来内心的唯一慰藉。 秋儿颤抖着双手将耳坠取了下来,秋儿眼中,耳坠上浮现出了钟信阳笑着给自己戴上耳坠后策马而去的样子。秋儿知道自己又想起了钟信阳最后离开自己的情景。 一汪冰冷的泪水模糊了秋儿的眼睛,眼前的画面随着秋儿眼角的泪珠跌落到了地上。水晶般的泪珠沾染上了浑浊,被灰尘包裹起来的泪珠依稀还可以看得到钟信阳的笑容。 “秀老先生,这附近可有当铺?”秋儿挽起袖口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后找到还在坐堂的秀于林问道。 “姑娘怎么突然问起当铺?”秀于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请秀老先生赶快给祝公子用药吧,我将这对耳坠到当铺当掉应该是够药钱了。”秋儿将紧握的右手打开露出耳坠给秀于林看了一眼说道。 秋儿颤抖的手和掩饰不住的高兴表情让经历了人生百味的秀于林一阵感动。 “积血草一棵就要十两银两,这吊坠虽然是珠宝,恐怕也不够几个疗程都用积血草。”秀于林看着远去的秋儿心中叹道。 随后度来度去等着秋儿消息的秀于林一咬牙,拿起桌子上的笔墨在药单上快速的写下了几行字,写完后喊过一个医馆伙计。“小九,去看库房将这药单上的药帮我取来。”秀于林下定决心的说道。 小九听完,虽然觉得秀于林语气有些奇怪,但还是看了看药方就拿着药方到库房抓药去了。 “罢了,罢了。我在这医馆行医这么多年,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秀于林解脱般的叹气道。说完秀于林转身走进了后厅,等着伙计将药送到就开始给孟孙祝余将背后的箭头取出来。 另一边,秋儿离开医馆的时候天已经渐渐的转黑了。龙川郡的夜晚和居庸郡却是不同,龙川郡一到傍晚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就开始逐渐减少,完全不似居庸郡傍晚那般的热闹。 这也许和居庸郡的天气也是有些关系,傍晚的居庸郡是一天中最为凉爽的时间,傍晚变得热闹想来这是正常。 秋儿从当铺一出来,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隐约闪着光芒的星星。发觉天已经黑下来了的秋儿很不心安,于是将怀中的二百银两紧抱了一下,脚步匆匆的朝着医馆走去。想到给了医馆钱以后才能用药,觉得再也不能耽搁的秋儿随后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而秋儿身后三个混混从秋儿进当铺就开始盯着秋儿的行踪,这时突然发现秋儿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以为是秋儿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三个人刚要从暗处的巷口出来追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调笑声:“哥几个,天还没黑呢,是不是有些太猖狂了?” 被突然打断,几个混混显示背后一凉,待发现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又顿时来了气势。 “那个不开眼的敢坏老子的好事!”一个刀疤脸恶狠狠地对着阴影中的人骂道。 “孙子!几天不见,连你爷爷都不认识了!”周甲出现在巷口骂道。 “那个不要命的,连你哎吆!”另一个混混还没开口说完就被周甲一脚踹倒在地。 “几天不见,长能耐了啊!连你虎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周甲一脚踹倒说话的混混后呵斥道。 “虎爷?虎爷!”刀疤脸脸色吓得一青。看清了阴影里的人,为首的混混顿时吓得浑身乱颤。韩虎的凶名在龙川郡这些混混眼中,却是比官衙的捕快还要管用多了。“虎爷,虎爷!我刀疤三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虎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谁说我要杀你们,别耽误我和周兄去醉春楼喝酒,想要命的话就给我赶紧滚回去睡觉,到时候我喝醉了酒万一再不巧遇上你们,我这人一喝酒就忘事,到时候一不小心杀了你们,你们可不要怪我言而无信。”韩虎的声音从巷子里传了出来。 “谢谢虎爷,谢谢虎爷不杀之恩!”在刀疤脸的授意下,三人赶紧跪倒在地感激的说道,说完三人就要转身而逃。 “嘿,还有我呢!当我是死的吗?我说过要放你们走了吗?”周甲猛地一声喊住了还没逃出去几步的刀疤脸说道。 “周爷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错认了您。您就放过我们吧,你放心,我们以后绝对不干这一行了!如有违背,天打雷劈!”刀疤脸赶紧发誓道。 “我管你干这行哪行,我和你们虎爷去醉春楼喝酒的事既然被你们知道了,你们还好意思就这么走了?”周甲语气不满的说道。 面对周甲裸的打劫,几个混混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这是三十几两银两,算是我们三个今晚请二位爷喝酒,您们喝好就成,小的还有事情就不去了,呵呵呵”刀疤脸赶紧从其他两个混混身上搜出了十几两银两,连同自己的十几两银两一同递到了周甲的手中后陪着笑容说道。 “今天我与你们虎爷还有要事要谈,你们就不用去了,赶紧滚吧!”周甲挥了挥手说道。周甲话语刚落,三人如蒙大赦,赶紧灰溜溜的逃掉了。 “刚才那女子莫不是”周甲刚要开口。 “什么也不是,到了酒楼我自然会说与你听。”韩虎打断了周甲的话说道。说着也不顾身后表情无语的周甲,自顾自的朝着醉春楼的方向而去。 秋儿心中全是还在医馆的孟孙祝余,全然没有感觉到身后发生的事情。让秋儿想不到的是,自己赶会医馆的时候,孟孙祝余身体内的箭头已然被取了出来放在了一边的盘子中。就在秋儿疑惑的时候,额头上冒着细汗的秀于林拿着一把陶制茶壶走了进来。秀于林看到秋儿笑道:“还好老朽做了一回自己,祝公子的伤势才刚好赶上救治时间,可把老朽累坏了。”说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太谢谢秀老先生了,我先替祝公子谢过老先生了。”秋儿躬身对着秀于林感激的说道。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又开口担忧的询问道:“刚才一直只着急祝公子的病情,不知道药材需要多少银钱?两百两银两不知道够不够?” “八十两足矣,八十两足矣。”秀于林手忙脚乱的将一百二十两银两递还给秋儿后说道。说完,秀于林就急匆匆的往账房赶去。 看着急匆匆的走出房间的秀于林,秋儿好奇的透过窗户朝着秀于林的背影望了望,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没看出秀于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着急。 如果秋儿知道秀于林冒着被赶出医馆的风险私自给公孙祝余用积血草这种高价格的药,就能理解秀于林为什么会急匆匆去账房补账了。 不一会儿,从账房补账回来的秀于林又急冲冲的回到了房间里对秋儿说道:“姑娘,虽然祝公子的伤势好转了许多,箭头也已经拔了出来。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最好还是让祝公子多吃一些补血生气的食材。” “毕竟是药三分毒,而且看祝公子应该是军中之人,过多使用药材难免会影响祝公子以后的行军作战,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了。”随后秀于林又解释道。 “谢谢秀老先生提醒,您喊我秋儿就行了。”秋儿赶紧道谢着回答道。 “那好,秋儿姑娘。老朽就先回去收拾一下大堂的桌子了,如果饿了的话可以给店里伙计些银钱,让伙计到医馆的伙房拿些吃食。”秀于林嘱咐了一句后便离开了房间。 想起在当铺时自己的选择,秋儿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庆幸。当铺鉴定完耳坠之后,当铺伙计说活当只能给一百二银两的价格。秋儿担心银两不够只好断绝了以后赎回的机会,以二百两银两的价格以死当的方式当给了当铺。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秋儿并没有一丝后悔的思想。尤其是当看到孟孙祝余的气色明显的好转起来的时候,心中除了庆幸和高兴之外便再也没了其他的思想。 秋儿小心翼翼的喂了一些米汤给孟孙祝余喝下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医馆的门也早已经关门。 “也不知道姜爷爷那边怎么样了。”秋儿发着呆,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两手撑着桌面自言自语的说道。 说着放松下来的秋儿突然觉得有些饿了,就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手中的拿着的半碗小米粥。 一连喝了几口都是用的方才喂孟孙祝余的汤勺,等秋儿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立马羞得将碗筷放到了桌子上。虽然孟孙祝余昏迷着趴在床上,对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但是秋儿还是一阵子的时间都不好意思再将目光放到孟孙祝余的身上。 直到一个伙计过来敲门说是秀大夫给患者送了一床透气的薄被和一床棉被过来,秋儿这才忍着羞涩将薄被轻轻地盖到了孟孙祝余身上。 送被褥的伙计说是秀于林让来的,说完便不理会一脸询问神色的秋儿就离开了房间。 显然,秀于林误会了秋儿和孟孙祝余之间的关系。房间里的床虽然大,但是秋儿那好意思睡到床上。最后秋儿还是将棉被放到了木椅上,自己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趴在桌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秋儿睡着的时间,醉春楼的顶楼单间,韩虎和周甲喝的正酣。 “你是说今天那个女子牵的马是虎豹骑的军马?”周甲好奇的问道。 “应该说是虎豹骑精锐部队的军马,在所有的骑兵中,只有虎豹骑姜老将军亲军配置的马鞍才是那种花纹。”韩虎确定的说道。 “嘿嘿,韩大哥不愧是跟着虎豹骑一起打过孟国的人,想必韩大哥当初配合的骑兵就是姜老将军的亲军吧?”周甲笑着夸耀道。 “说来惭愧,当初要不是一个受了重伤的虎豹骑将军将军马给了我,我现在估计也是卒殇谷的一缕野鬼亡魂了”韩虎握了握手中的的酒杯用着懊悔的语气说道。说着紧握酒杯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起来。 周甲听闻韩虎的话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让韩虎想起了伤心的往事,于是赶紧诚恳的道歉道:“哎韩大哥,对不住了,也怪我拉着你非要让你讲。让你想起以前的伤心事。” “伤心个熊!”韩虎借着酒劲拍着桌子说道。“只是对那个救我的将军怀着愧疚罢了。怪就怪我当时怂了,被孟国的龙骑兵的气势吓怂了!”韩虎随后又懊恼的吼道。 韩虎的样子已经醉了。 每次两人一起喝酒都是周甲大醉而归,这次却是韩虎提前醉的不像样子。“看来韩大哥这次是真的来买醉了。”看着已经醉了的韩虎,周甲叹道。 “你也知道,姜老将军因为避讳功高震主,早就解散了了虎豹骑。但是虎豹骑的军士却是都分布到了各个军队中去了。”韩虎说道。随后华锋一转:“但是虎豹骑的风头难免会引起他人的妒忌和防范之心,今天这个牵马的少女,不离十是虎豹骑将领的子女,而受伤的男子一身绸缎的衣服,想来身份也不会低。” “韩大哥的意思是?”周甲虽然看到韩虎醉了,但是他知道韩虎虽然醉酒,但是说起重要的事情还是条理清晰的,这才开口问道。 “想必是得罪了主将而被主将的势力追杀,或者是更严重的,他们威胁到了朝廷的权威被朝廷下令追杀。这两种都是我们惹不起也帮不了的”韩虎无奈的说道,说着将整碗酒一饮而尽。 “韩大哥今晚已经做了许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不要过多自责了。”周甲安慰韩虎道。 “惭愧啊,我这条命都是虎豹骑给救回来的,如果不是家里老母还要靠着我这军饷吃饭我哎!”韩虎懊恼的将手中的空碗摔到了地上。韩虎这一摔,惊得正在迷迷糊糊睡觉的醉春楼新来的伙计差点跳了起来。 “没事,接着睡吧。楼上的虎爷和周爷每次来喝酒都这样”老伙计发了反白眼说完,看了一眼新来的伙计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韩虎摔完酒碗就醉倒在了桌子上,周甲带着一副“早知道会这样”的无奈表情下了楼,叫醒了“醉春楼”的老伙计将账结了,顺便也将砸的酒碗也一并赔了。 按军规,韩虎夜不归营肯定是要受军法处置的。但是韩虎因为是从虎豹骑调到龙川郡的,而且经历卒殇谷之战的凶名在外,因此韩虎只要不惹大麻烦,龙川郡守城军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只是这韩虎在前线军队待惯了,突然被调到这一个混日子的地方之后也耐不住拳脚。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韩虎就将龙川郡的几大地痞组织全部端了,为此还引起了龙川郡衙门捕快的不满。 “看来朝廷的大位又要易主了。”周甲看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韩虎,端起碗中最后一点酒喝了下去。 鱼肚白的天空中还悬着金色,医馆的伙计c药童就已经开始准备一天要用的活计了。随着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房檐上受到惊吓的麻雀噗的一声飞了起来,屋内的秋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秋儿姑娘,患者的伤口需要换药了。”秀于林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秀老先生,麻烦您了。”醒了醒神的秋儿赶紧打开房门让开了一条道路开口谢道。 “病人还在昏迷吗?”秀于林走进房间看了一眼床上盖着薄被的孟孙祝余回头询问道。 “还没有醒”秋儿醒字还没说完,孟孙祝余的声音响了起来:“咳咳咳,已经醒了”说完,孟孙祝余就要翻身起来的时候,被秋儿眼疾手快的扶了起来。 “秀老先生,多谢救命之恩。”被秋儿扶着坐到了床边的孟孙祝余对着秀于林道谢道。 “祝公子别这么说,老朽也是犹豫了好久才下决心救治你,要谢的话你可要好好谢谢你旁边的秋儿姑娘。”秀于林面露愧色的摆了摆手说道。 “先不说这些了,老先生您不是说换药吗,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被孟孙祝余的目光盯得脸色红红的秋儿赶紧转移话题道。 “哦,你看我这记性。”秀于林一拍手说道。 “祝公子的伤失血过多,现在的这副药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这是第二疗程的积血草。”秀于林从身后的药箱拿出碾碎的积血草说道。 说着,秀于林就取下了孟孙祝余身上的绷带,露出了惨白色的伤口。 “这积雪草对伤口刺激性比较大,你忍一下。”秀于林提醒了一句就将手中的的积血草泥敷到了孟孙祝余背后的伤口上。 随着秀于林将草药敷到孟孙祝余的伤口,孟孙祝余的嘴角明显扯了一下,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钻心的疼痛。这时的孟孙祝余瞬间明白了秀于林为什么要问自己是不是还在昏迷了。 “如果是睡着的情况下突然被敷上这药,我估计忍不住要起身杀人了”孟孙祝余在心中自嘲的想到。 像是看透了孟孙祝余内心的想法,秀于林笑着说道:“如果祝公子是昏迷醒来后又睡着的话,老朽可不敢给你上药,这把老骨头可撑不起你一下。” “”孟孙祝余一副无话可说的无奈表情看了一眼秀于林,被孟孙祝余表情逗笑的秋儿赶紧捂住了嘴唇。 换好药后,“既然药已经上好了,老朽还要去坐诊,这里就不打扰。”秀于林转身拿起药箱向二人开口示意道。 “麻烦秀老先生了,老先生慢走。”秋儿赶紧跟上秀于林,赶在前面打开房门说道。 “这次上完药,再过三天才能换药,所以尽量不要让祝公子的伤口沾到水。”走到门外的秀于林有回头对秋儿叮嘱道。说完就急匆匆的朝着前堂走了。 “祝”秋儿回头着孟孙祝余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我叫祝余,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孟孙祝余确认道。 “还是喊你祝公子吧。”经过孟孙祝余确定后,秋儿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你不会是给我随便编了一个名字来糊弄刚才的大夫吧?”孟孙祝余笑道。 “当时姜爷爷是这么喊你的,所以我就拿这个称呼在秀老先生面前称呼你了。”秋儿急急地澄清道。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我们这是在哪?”孟孙祝余一边说着起身就要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喝水。 “放心吧,我们现在在龙川郡,后面的追兵没有追上来。”说到摆脱追兵的时候秋儿明显的露出了害羞的的神情。“我当时怎么会睡着了呢”秋儿心中尴尬的想到。 “想必姜老那边的行动已经把姜海之的视线引了过去,不过医馆这个地方太过显眼,我们也不宜久留。”孟孙祝余说着端起的倒满茶水的茶杯就将茶杯的水一饮而尽。 “渴死我了。”孟孙祝余叹了一句,接着就要倒第二杯。 “你把水壶放下,别让水沾到伤口上了。”说着,秋儿急冲冲的夺下孟孙祝余手中的水壶和茶杯,小心翼翼的给孟孙祝余倒了一杯。 “我这伤口都在背后,姜国的弓箭力度虽大,但还达不到给我来个透心凉程度。”孟孙祝余带着略微嘲讽的语气,率性的回答道。 “搞得你不是姜国人一样,看你那得意的样子。”秋儿好笑的看了一眼孟孙祝余说道。 “秋儿姑娘说得对,要是能穿个透心凉的话,您昨晚也就睡不那么香了。”察觉自己失言的孟孙祝余赶紧转移话题的说道。 “你这人真是坏死了!怎么连女人的亏都不肯吃。”秋儿被孟孙祝余的话闹了个大红脸,放下手中的水壶气冲冲的跑出了房间。 “秋儿姑娘!秋儿姑娘!”看到秋儿突然生气的走了出去,孟孙祝余在身后赶紧喊道,只是秋儿明显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 “咕咕咕”就在这时,孟孙祝余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虽然房间里没人,但是孟孙祝余还是一阵尴尬。 “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可能就是我这样吧”孟孙祝余望了望还在来回摇晃的房门自嘲的说道。 过了一会儿,饥饿的孟孙祝余慢慢从床上起身下来,坐到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秋儿刚刚倒好一碗水,孟孙祝余轻轻撮了一口说道:“算了,我还是先喝点水解解渴填填肚子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十三章 毒槊无刃 孟孙祝余虽然还是口渴,但是因为顾及到身上的伤口,还是忍着将剩下的半碗水放到了桌子上,随后慢慢的走出了房门。 走出房门的孟孙祝余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勾陈雕像,以及环绕在勾陈身侧的假山流出清澈的泉水。 “医馆之中立着勾陈是什么道理?”孟孙祝余皱了皱眉头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就在孟孙祝余盯着院子中的勾陈石雕看的仔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秋儿不满的声音:“你这人怎么不听医嘱,说了你的伤口不能沾水,你还站在泉水这么近的地方。” 秋儿说着手里端着一个小砂锅就要过来动手将孟孙祝余拉开离泉水的流水假山。 “这医馆的院中放置勾陈地石雕是何用意?”孟孙祝余任由秋儿拉着走到了屋里后突然对秋儿询问道。 “什么院子里的勾陈石雕?哦,你说院子里的那个啊,那个叫麒麟”秋儿反应过来后,一边将砂锅里的汤倒在了碗中一边没好气的回答道。说完还露出了一副你连这个都不认识的白眼。 “医馆为何会放置勾陈的石雕。额,麒麟。麒麟不是神兽吗,为何医馆这种平民的住宅之中也能放置?”孟孙祝余好奇的说道。虽然孟孙祝余嘴上一副好奇的样子,但是心中却是对医馆的背后来历很怀疑。 “医馆之中摆麒麟不很正常嘛,像这么大的医馆即使不摆这么大的石雕,也会摆一些瑞兽的。”秋儿也不回头,手里一边小心翼翼的从砂锅里捞起了一块黑黑的东西放到了碗中,一边回答道。 “是吗?”孟孙祝余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什么是不是,先把这碗汤喝了,喝完我在给你解释。”秋儿看着眉头皱了一脸的孟孙祝余说道。 “碗里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孟孙祝余抬起头望着秋儿疑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秀老先生说是地黄。”秋儿如实回答道。“说是补血的药材”怕孟孙祝余不明白,秋儿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哦,那院子中的麒麟到底是什么意思?”孟孙祝余接过碗后又对秋儿问道。 “麒麟可以带来长寿c富贵和镇宅化煞,医馆的商贾在院中放置麒麟有什么好奇怪。”秋儿不明白孟孙祝余为何突然对院子中的麒麟石雕这么感兴趣,只好随口敷衍的解释道。 “额,我的意思是普通百姓为何能在家中摆放这种象征权利的神兽。”孟孙祝余喝了一口碗里的汤,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咽了下去后说道。 “是不是太淡了?我本来要放点盐的,秀老先生说你现在不宜吃咸的的东西,不让放盐。”秋儿看到孟孙祝余差点吐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解释道。 “不说这么多了,现在的情况还很危险,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还会追上来,我们最好尽快离开医馆。”孟孙祝余正色道。“姜老那边也不知道进行的顺不顺利。”随后孟孙祝余又语气担忧的说道。 “是啊,都两天了。”秋儿听到孟孙祝余的话也开始担忧起来。 “秋儿姑娘,马还在不在?”孟孙祝余问道。 “黑马在的,要不是黑马及时回来,我肯定是带不了你赶到医馆的。”秋儿庆幸的说道。 “那就好,你也赶紧吃吧。吃完我们就事不宜迟,赶紧离开这里。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而且赶往皇都也需要不短的时间,途中难免会发生一些变故。”孟孙祝余开口说道。说着,看了一眼碗中的汤药,随后皱了皱眉将碗中的汤一口喝了下去。 “那好吧,不过你身上有伤骑不了马那这样吧” “什么这样?”孟孙祝余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秋儿。 “你躺到床上休息一下,在这等我回来,不要乱动。”秋儿停顿了一下说道,说完扶着孟孙祝余俯卧到了床上就急匆匆的从医馆的大门走了出去。 过了半晌,额头上挂着一丝细汗的秋儿匆匆的走到了房中,手上拿着一套普通百姓男子穿着的衣衫递给孟孙祝余道:“以前的一副被血污染得已经洗不出来了,这套衣服是我在集市上顺便买的,你先将就着穿吧。” “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秋儿关门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孟孙祝余也不多问,配合着秋儿将衣服一件一件穿了起来。 秋儿挽着孟孙祝余的胳膊走出了医馆的病房,羞红的脸上挂着几粒珍珠般细汗。 秀于林看样子已经在院子外面等候多时了,孟孙祝余赶紧用着抱歉的语气说道:“让秀老先生久等了。”说着右手却是暗自做出了提防的动作。 “祝公子你现在的伤势实在不适合走动,不过秋儿姑娘说你们还有要事要办,托我寻一辆平稳点的马车。既然如此你们路上保重,注意安全。”秀于林笑了笑说道。 “祝公子要换的药已经放到马车上了,秋儿姑娘记得隔三天一换药。”秀于林随后转头对着秋儿叮嘱道。 “嗯,秀老先生,我会好好记得的。”秋儿点了点头说道,说完走到孟孙祝余面前替孟孙祝余整理了一下衣衫,与秀于林道了一声谢就扶着孟孙祝余走向马车。 “多谢秀老先生叮嘱,那在下就和秋儿姑娘先走了。”被秋儿扶着的孟孙祝余回头道谢道。 “祝公子客气了,以后好好对待秋儿姑娘就可以了。”秀于林充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一幅慈祥的笑脸回道,说完摆了摆手也不再理孟孙祝余和秋儿两人就回到了医馆里去了。 被秀于林这么一说,原本就因为给孟孙祝余换衣的缘故而一脸娇羞的秋儿,现在是真的将整个羞红的脸埋进了胸前的沟壑。 听到秀于林的话和秋儿的反应,再傻的人也都知道秋儿对孟孙祝余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何况是孟孙祝余这般情商c智商超群的人。 然而孟孙祝余对秋儿的感情是心中亏欠秋儿而产生愧疚心理,因为愧疚才会在被追杀的途中对秋儿拼尽全力的百般呵护。 “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担心姜爷爷那边?”秋儿驾着马车回头看了一眼失神的孟孙祝余问道。 “没事,秋儿姑娘。我们要多久才能到皇都?”孟孙祝余掩饰的探出头去,看了看马车外面说道。只是途中不小心扯了一下伤口,嘴角轻轻地抽了一下,表情显得略是狼狈。 “我们才走了多久,现在刚出龙川郡没多久呢。”秋儿用一种回答傻瓜一般的语气说道,说完还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孟孙祝余一眼。 看到秋儿回头的白眼,至少孟孙祝余是这么认为的。 “额,好吧”孟孙祝余被秋儿一阵抢白的嘲讽,只好灰溜溜的回了一句,随后就不敢说话了。 几天过后,孟孙祝余已经习惯了秋儿管家婆般的性格。 “你老实待在马车上” “多喝点水,后面路远。” “少喝点水,不知道喝多了水会影响你伤势的恢复吗。” “别乱动!给你换药呢。” “” 总之在这一路上,孟孙祝余完全被秋儿驯的服服帖帖的,现在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让喝水就喝水,给喝多少就喝多少偏偏秋儿说的都有道理,孟孙祝余还没地方反驳。 “秋儿姑娘,我感觉我好的差不多了”马车行走在官道上,孟孙祝余探头躲着秋儿的眼神,弱弱的说道。 果不其然,孟孙祝余还是猜到了接下来的情况。 “我都说了几次了,等到了下个守城找个医馆让大夫确诊之后,大夫说你的伤势没有问题了。那时候你骑马我都不拦着你,但是现在不行!”秋儿鼓了鼓嘴巴,语气不满的说道。 “呃呃呃,我不出去了,我不出去了,你别生气”孟孙祝余立马认怂,赶紧给秋儿道歉道。 “哼,你才生气了,我干嘛要生你的气!”秋儿露出一副完全接受道歉的表情哼道。 “是是是,秋儿姑娘怎么会为了区区在下生气。”孟孙祝余赶紧接话自我挖苦道。 “我凭什么不能生气!你的身体你自己都不关心,还要我天天替你操心!我生气怎么了?难道不行吗?” “” 就这样,孟孙祝余和秋儿两人就这么维持着一副活宝的关系到了皇都境内的洛水县县城。 初到姜国帝都的秋儿看起来很是兴奋,“帝都的县城就是不一样,这里的集市比居庸郡的集市还要大。”秋儿坐在驾车的位置和马车里的孟孙祝余笑声说道。 “关我什么事,我又什么都看不到。”马车里孟孙祝余带着不满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些天可苦了孟孙祝余,因为路过医馆的大夫都一致说孟孙祝余现在身子虚,不要让孟孙祝余受凉风染了风寒,所以秋儿从此之后的路上就坚决不让孟孙祝余走出马车半步。除了如厕,秋儿都不让孟孙祝余下车。被禁足在马车里的狭小空间里,这可把马背上撒欢的孟孙祝余憋屈坏了。 “好了,让你出来一回好了,别生气啦。”秋儿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说着拉开了马车的帘子露出了一脸幽怨表情的孟孙祝余。 突然孟孙祝余像是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人,脸色突然一变。急忙和秋儿说道:“秋儿姑娘,刚才走过去的几个人里面有个人像给我们开城门的守将。”说着抢过秋儿手中的缰绳就朝着人群消失的街道追去。 “你说的是朱海朱将军?不可能的,朱将军怎么会在这里。怕不是你看错人了吧?”秋儿疑问的说道,随后又摇了摇头否决道。 “是不是追上去不就知道了。驾!”孟孙祝余说着抢过秋儿手中的马鞭甩了一下说道。 与此同时,走在前边的朱海和逃出来的骑兵也发现了马车的异常,只是朱海和手下的骑兵一时也不敢在闹市中贸然暴露自己,一队人只好装作逛街的百姓若无其事的若即若离的走在马车前方。 “将军你也发现刚才那辆马车不对劲了?”樊璋开口对朱海说道。 “虽然马匹撤掉了马鞍,但是从马得神态体型上来看明显就是军马,还是上等军马。如果不是祝将军和秋儿姑娘的话,那就是朝廷伪装的追兵了。”朱海沉吟片刻后断定道。 “将军,后面的马车追过来了!”一个农夫打扮的骑兵看到孟孙祝余驾着马车朝着众人的方向赶来后。赶紧对着朱海低声提醒道。 “静观其变,注意周围的人群,不要慌。若是朝廷的追兵,我们立刻分散撤离,在集合点集合。”朱海语气沉稳的指挥道。 “那匹黑马很像是虎豹骑的军马,但愿我没有看错”朱海心中默念道。 “将军,车夫旁边的那个女子像不像是秋儿姑娘。”樊璋用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听闻樊璋的话,朱海朝着马车的方向定睛一看,却是在第一时间先认出了挥着马鞭的孟孙祝余。 “呼,没错的,没错的,是祝将军和秋儿姑娘没错,终于找到了”朱海舒了一口气回答道。 “那个车夫是祝将军?”听到朱海的话后,樊璋一脸惊奇的说道。“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大将的风范嘛。” “能驾马车驾出这种气势和速度,而且在这拥堵的集市还伤不到一个人,从这一点来看马车上驾车的人不离十了。”朱海笑着解释道。 听闻朱海的解释,樊璋惭愧的说道:“是属下愚钝了。” 朱海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也没有回答樊璋的话,因为这时马车已经突然停在了朱海面前。 车上的秋儿看到朱海后就立刻认出了朱海,随后秋儿赶紧跳下了马车说道:“朱海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姜爷爷呢?” 秋儿一开口,朱海原本因找到了孟孙祝余和秋儿二人而高兴的心情被秋儿的问题问的瞬间全无,一时间竟是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秋儿的问题了。 就在朱海愣神的时候,孟孙祝余在秋儿身后开口诉苦道:“朱将军,你可不知道。我这一路上可惨了,我可是被秋儿姑娘管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额祝将军你可不知道秋儿姑娘的利害,秋儿姑娘可是连姜老将军都能管的服服帖帖的,呵呵呵。”朱海会意的接过了孟孙祝余的话说道。 “看将军安全脱身,想必姜老将军现在也已经安全脱身了,不知道朱将军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孟孙祝余随后询问道。 “这集市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营区再做商议吧。”朱海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之后开口提议道。 “这样也好,只是这营区在何处?”孟孙祝余示意秋儿先上马车之后,回头询问朱海道。 “这好办。”朱海说道。 “樊璋,你留下来驾车带祝将军和秋儿姑娘回驻地。”朱海随后转身对身后的樊璋命令道。 樊璋接到命令后,对着朱海抱了抱拳就准备坐到驾车的位置。当走进孟孙祝余的时候樊璋突然发现孟孙祝余行动有些异样,便开口问道:“莫非祝将军受伤了?” “中了两箭,不碍事。”孟孙祝余不以为意的回答道。说完也不等秋儿伸手扶着,就径直跳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樊璋看了一眼孟孙祝余的后背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过了一会儿马车里的秋儿也没有表露出不满的话语和情绪,樊璋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心。随后樊璋一甩马鞭,马车便朝着城外的一深林而去。 蔓居林。 与朱海从居庸郡一起突围出来的数十个“虎豹骑”骑兵已经在树林中驻扎好了营帐,警戒的哨兵看到潘璋驾着马车向林中行驶而来,随即从暗处走了出来,小跑着通知了已回营帐许久的朱海。 不一会儿,朱海就从林中走了出来。 “比我预计的早了半个时辰,想必这匹黑马就是当时祝将军所乘的那匹吧?”朱海出了树林后语气意外的分析道。 “朱将军猜的不错,这匹黑马是居庸郡出逃之时姜老先生所赠,可惜另一匹白马因为追兵追的太急却是在一个茶馆丢失了。”孟孙祝余下了车拍了一下潘璋的肩膀投过了一个“有劳了”的表情后,有些惋惜的回答道。 “祝将军切莫惋惜,只要您与秋儿姑娘都安全就好。”朱海说着便示意孟孙祝余一同走进林中。 朱海示意过后,孟孙祝余也不客气,对着朱海拱了拱手便跟着朱海一同走进了蔓居林。 “听说祝将军在龙川郡的边界斩杀了追击的章重?”朱海开口好奇对着孟孙祝余问道。 “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难道我杀的那个人在你们军队里面很有威望?”孟孙祝余一副“这种事情为什么会传的这么快?”表情看了一眼朱海后故作无意的说道。 “章重在军中倒不是因为威名,而是凶名。这个章重虽然没有谋略,但是在姜海之的大将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而且其为人凶狠好斗,而且对手下军士训练苛刻,动辄就鞭挞。故而此人在军中凶名很盛,但因为是姜海之麾下勇将,有姜海之这棵大树,其人在军中却也过得安稳。”朱海解释道。 “嗜杀成性,不可独当大任。”孟孙祝余评价道。说着一行人便不知不觉走到了林中驻扎的营区。 孟孙祝余的话让朱海一惊,这句话让朱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一位故人。 孟孙祝余从外围看了看营区的位置以及营帐分布之后,忍不住赞道:“营帐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呐。看来朱将军对兵法的研究也有相当独到的见解啊。” 听到孟孙祝余的夸赞,朱海脸上甚是高兴,但还是用着一副谦虚的口气说道:“只不过是照兵法搬来用而已,让祝将军见笑了,见笑了。” “这中军营帐若是在大军驻扎之时放到前方正中确为不妥,但是应对这树林中的复杂形势,作为一支骑兵军队而言,将战力最强的一支放到中间位置。进,可一鼓作气以锥形之势冲击;退,可以中军营帐为主力形成包围之势绞杀进入林中之敌。有此等战术,朱将军就不要再谦虚了。”孟孙祝余摇了摇头分析道。 “在下扎营只是依托这林中高坡的地形阻挡冲击,将战力最高的六个人放到中军营帐的位置也只是为了能够在姜海之追兵发现的时候第一时间能够阻拦住敌兵,好让其余人又足够时间撤退罢了。”朱海解释道。 “然而祝将军一番独到的见解确是让在下茅塞顿开,一语惊醒梦中人。”朱海随后感叹道。 “行军之中多有不便,只是这秋儿姑娘的营帐在何处?”孟孙祝余也知道在这么聊下去就成了两人互相吹捧的场面了,所以随即停止了这个话题问起了秋儿的休息问题。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听到孟孙祝余突然问起秋儿晚上休息的事宜,朱海拍了一下手中的马刀语气懊恼的说道。 而一路跟在孟孙祝余身后的秋儿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夜里我在马车里睡就好了,朱将军就不要麻烦了。”看着一脸懊恼的朱海,秋儿赶紧说道。 “那怎么行”朱海急忙说道。 “哈哈,这倒是我疏忽了。”孟孙祝余听到秋儿的话后笑着说道。 “将马车的帘子封好的话,马车里的温度要比这行军帐要暖和许多,这样一来朱将军确实不用再专门腾出一个行军帐给秋儿姑娘用了。” 听闻孟孙祝余的话后,朱海尴尬的笑了笑算是默认的孟孙祝余的话。但是听到行军帐在夜晚温度很冷以后,秋儿却不同意了。 “朱将军,祝公子在途中被追兵射中了两箭,现在还未伤愈,大夫说要注意风寒。还是让祝公子晚上睡在马车里吧,我随便安排一个行军帐就可以了。”秋儿急忙说道。 “这”朱海为难的看了一眼孟孙祝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中的湿气不比在官道上,夜里湿气重c气温寒冷,秋儿姑娘就不要让朱将军为难了。”孟孙祝余说完,秋儿的表情明显变了一变。 朱海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赶紧出来说道:“行军帐的事情先不着急,想必两位也已经饿了。我们先吃饭c先吃饭” 朱海说完,一旁的潘璋会意的离开了中军帐朝着蔓居林深处做饭的军灶而去。不一会儿,潘璋身后跟着两个身披虎豹骑轻甲的骑兵端着饭菜走进了中军帐。 看着炒的有些焦糊的菜,朱海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当时突围的时候走得急,这队里全是虎豹骑的骑兵,这菜祝将军和秋儿姑娘就先将就着吃吧。” 确是,论起陷阵冲锋虎豹骑的骑兵各个都是军中的精英,但落灶造饭却也是难倒了一众虎豹骑的骑兵。 孟孙祝余看着碗中的饭菜,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为了这顿饭,想必二位也是拼尽了全力。真难为二位了。”说着,孟孙祝余起身对着送饭菜的两个骑兵重重的抱了一下拳。 “将军严重了。” “将军严重了,属下做的事情与将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两个骑兵赶紧回礼道。 士卒说完,潘璋赶紧朝着朱海和孟孙祝余告了声罪,在朱海的示意下带着二人离开了中军军帐。 “不知朱将军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孟孙祝余也不吃饭,而是对朱海开口试探道。 “前些日子收到消息,皇子与公主已经在东门文鳐的帮助下回到了皇城,并且已经掌握了皇城的御林军。”朱海带着喜色的说道。 “这是我这些天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不知将军还有什么好消息?”孟孙祝余笑着说道。 “虽然小皇子已经夺回了皇城的权利,但是兵力只是姜海之的三分之一。虽说御林军的战斗力相对的要比姜海之的要强上一些,然而形势还是不容乐观。” “而且边关的众多守将更是一个未知数。一旦姜海之不顾一切进攻皇城,边关的守将站在哪一方还是个未知数。”朱海谨慎的分析着说给给孟孙祝余听道。 “嗯,情况听起来是不太乐观。”孟孙祝余点头认同的说道,随后看到秋儿还没动筷子,于是随后赶紧说道:“哎?秋儿你先能吃饭,不用刻意等我们的。” “难道祝将军不知道在席上,女子是不能先动筷子的吗?”朱海奇怪的想到。不过想到现在是被身后姜海之的追兵一路追杀也就释然了。 “秋儿姑娘不必刻意等我们的。”说着拿起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一口,之后也示意孟孙祝余先一起吃饭。计划的事情吃完饭之后再商讨。 孟孙祝余一时没能理解朱海的意思,但还是按照朱海示意的停下了谈话,片刻过后就吃完了饭碗中的饭菜。看上去像是很急切和朱海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秋儿也看出了孟孙祝余要急切和朱海商讨计划,在孟孙祝余c朱海两人吃完之后开口说道:“你们有军务大事就先忙吧,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秋儿说完,不知如何作答的孟孙祝余看了一眼秋儿便起身朝着帐外走去。随后朱海开口谢道:“那就有劳秋儿姑娘了。”说着起身也走出了军帐朝着孟孙祝余追去。 走到帐外,二人顺着营区的小路边走边开始聊起了姜国国都目前的形势。因为孟孙祝余是意外的卷入这场事件,因此对整个形势完全不了解,故而一路上都是朱海在给孟孙祝余讲解,孟孙祝余偶尔听不懂了便会插上一两句。 “如此说来,皇族之中是分为帝族和皇族两大势力了?”孟孙祝余奇道。 不怪孟孙祝余好奇,实在是因为孟国的皇族虽然也是多分枝,但是孟国国君都是在下一代子孙中选拔最优秀的人来继承皇位,而姜国则是帝族一家独大,而唯一能与之比肩的就是同族的皇族分枝。 “难怪姜海之叛乱会有那么多军队听从他的差遣,原来整个事件就是姜氏皇族内部的夺权而已”孟孙祝余内心无语的想到。 “不过现在看了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如果只是皇族内部的争斗的话,除了姜海之这个姜氏皇族其他方面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随后孟孙祝余转念想道。 就这样,孟孙祝余和朱海两人就围着营区周围的林间小道转了几圈,直到朱海将整个事情的大概情况讲清楚过后,孟孙祝余随即提出返回营区看一下皇都地界的地图,以便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随后两人边走边谈,一路顺着来时的路往营区走去。走到营区之后,与孟孙祝余正聊得高兴地朱海突然看到秋儿正在洗刷做饭用的行军灶和行军灶中一堆用过的碗筷。 看到这个场景的朱海顿时火冒三丈。“潘璋!你怎么能让秋儿姑娘做这些事情!”朱海向孟孙祝余告了声罪,随后独自走到了潘璋的营帐中压低着声音呵骂道。 “是秋儿姑娘非要抢着做的,我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好直接动手上去拦着”潘璋用着委屈的语气说着,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算了,以后注意不要再让秋儿姑娘做这些活了,让老将军知道了我不好交代。”朱海听到潘璋的解释后无奈的说道。说完也不理会潘璋究竟听没听到就离开了军帐,留下一脸苦笑的潘璋。 看到正在埋头洗碗的秋儿,孟孙祝余好笑的说道:“我说朱将军怎么这么着急和我打完招呼就离开了,我还以为什么他急事,原来是看到你在这里洗碗刷锅的去找他士兵的晦气去了,哈哈哈” “啊,朱将军回来了?不会真的去找潘璋去了吧?”说着,秋儿起身就要朝着潘璋军帐的方向走。 “估计正在挨训呢,你还是不要过去了”孟孙祝余开口喊住了秋儿。 接着孟孙祝余又调笑道:“没事做个大小姐多好,你这么一搞,弄得朱将军多没面子啊。估计姜老先生知道了,也少不得对他吹胡子瞪眼。” “我只是看着他们都累了一天了,又要巡逻又要站岗的,这不是让他们多休息会儿嘛,我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秋儿委屈的说道。 “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既然如此以后几天的饭菜都交给我做好了,今天吃的这顿饭菜是真的难吃。”随后秋儿乐观的说道,说完还不忘吐槽一下两个骑兵做饭的手艺。 “好吧不知道今天那两位小哥听到你这话该有多伤心”孟孙祝余笑道。 随后孟孙祝余蹲下身来拿起一个陶碗,一边洗一边说道:“现在我帮你一起把这些碗都洗了,洗完你就赶紧回马车上休息,我一会儿还要和朱将军计划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而且整个营区就你一个女子,你在这里也不方便。” 听到孟孙祝余这么说,秋儿立马就急了:“不行,大夫说你这些天身子虚,非常容易受风寒。你必须到马车上睡!”说着还给了一个孟孙祝余一个没得商量的眼神,把孟孙祝余要说的话给硬生生的怼了回去。 “我这是何苦来哉,果然还是言多必失,你说我当初说这话干嘛”孟孙祝余心中暗自郁闷的想到。 随后孟孙祝余干笑着说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其实行军帐也没有我说的那么不堪,冷的原因是因为地面的湿气,如果将行军床铺的厚一点也是比马车上暖和的。” 只是意外的,秋儿居然认同了自己的话。 “行了行了,我去马车上。赶紧洗碗!”秋儿语气不耐烦的接话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说道:“伤药都在马车上,等你和朱将军商讨完计划之后记得来,我给你把药换了。” “嗯,知道了。等我同朱将军做好计划之后就去。”孟孙祝余说着将最后一个陶碗丢进了行军灶中说道。 “原本是要在今天中午就要换的,中间突然发生这么多事,一转眼就已经傍晚了。”秋儿抬头看了看透过树林缝隙的紫色叹道。 过后,秋儿将洗好的碗筷放到行军灶里,一边盖上行军灶一边对着孟孙祝余嘱咐了句“记得早点过去。”后就离开了孟孙祝余回到了马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十四章 皇都之围 看着秋儿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树木的背后,孟孙祝余随即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转身向着中军帐走去,准备和朱海计划接下来的行动。 孟孙祝余走进中军帐的时候,朱海像是已经等待多时的样子,桌子上的地图早就摆放好了。 “从开始我就一直好奇,这里的桌子和行军床是哪里来的,不知道朱将军可否告知在下。”孟孙祝余打破了军帐中的宁静,开口说道。 被孟孙祝余的声音打断的朱海视线从地图上移了开来,将视线转到了军帐门口看着孟孙祝余说道:“原来是祝将军来了。” “哦,你说这军帐和桌椅?” “是从当地的兵站中调来了,呵呵呵。用了些小手段,见笑了。” “我说你们这三十多人轻骑兵怎么会和辎重部队一样,原来是就地取材了。”孟孙祝余也没细问朱海用了什么手段得到的这些军帐,而是笑着回应道。 “看朱将军方才看图看的认真,不知道有了什么对策?”随后孟孙祝余坐到了桌子一边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图对朱海说道。 “皇子和公主虽然已经回到皇都夺得了兵权,但姜海之的大军从十几天前就已经全部运作起来,朝着皇都开始行军了。” 朱海说完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孟孙祝余的表情后又继续说道:“皇子刚刚回皇都不久,也不知道御林军的军心如何。而且姜海之的大军再过两日就兵临皇城城下了。” “朱将军的意思是,我们赶在姜海之的大军对皇城形成合围的态势之前先一步进入皇城协助皇子稳定御林军的军心?”孟孙祝余已经听出了朱海的计划,但还是用着疑问的语气说道。 “不错,祝将军难道与我想的一样?”朱海高兴地说道。 随后朱海又担心的说道:“虽然公主的威望在帝族很高,但是毕竟是女子。而皇子年幼,对于领兵打仗的事情也不甚了解。等到姜海之大军压境之时,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大军,皇子与公主难免不会因为慌张而做出错误的作战行动。” “朱将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孟孙祝余认同的点了点头对着朱海说道。 随后孟孙祝余又说道:“只是朱将军有没想过,我们这三十几人即使进了皇城,在面对接下来姜海之十万大军的时候其实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而且,我们这里的三十多人都是骑兵。如果进了皇城,我们只能成为守城的步卒,完全失去了骑兵该有的作战价值。”看到朱海有些不同意自己的看法,孟孙祝余又开口说道。 “祝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我们这三十人在外围难道就能威胁到姜海之的十万大军吗?”朱海听到孟孙祝余的话显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忍着不痛快心平气和的对着孟孙祝余反驳道。 看到朱海突然不愉快的表情,孟孙祝余知道朱海是把自己的话误会了,以为自己怕死在推脱进皇城的计划。但是孟孙祝余也无法反驳,因为孟孙祝余也知道姜祠中和姜红柔的胜算并不大,这三十几人的骑兵即使进到皇城也对战况起不到大的影响。 “呵呵,你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孟孙祝余突然开口笑着对忍着怒气的朱海说道。 “我知道你有为皇子战死沙场的思想和觉悟,但是现在的你要考虑到的是你身后的三十多兄弟,而不是你自己的思想和觉悟。而且你也知道我们进城其实根本就是在送死,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孟孙祝余看着朱海高声说道。 “你!”听到孟孙祝余的言论,朱海显然气急了。 “朱将军不要生气,在下所说的话可都是姜老先生所托之言。难道朱将军连姜老先生的话也不认同?”孟孙祝余笑吟吟的看着发怒的朱海说道。 “真是姜老将军所言?” “不可能,姜老先生戎马一生,为姜国皇室征战这么多年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朱海质疑道。 “虎豹骑是为姜国皇室作战,朱将军可否认同?”孟孙祝余不紧不慢的回道。 “这是自然,虎豹骑由姜老将军所建,至今皆是为姜国皇室而战,这有什么不对吗?”朱海朝着姜国皇城方向抱了抱拳后语气肯定的说道。 “那照朱将军所说,姜海之难道不是姜国皇室?”孟孙祝余笑着说道。 “这”朱海一是无言。 “皇子和公主虽是老君王承认的继位人选,但如果连国内的叛乱都解决不了,又有什么能力去解决敌队的侵略呢?”孟孙祝余右手抚摸了一下桌子上的地图,食指在皇城位置敲了敲质问道。 “既然如此,这国君的位置还不如让姜海之来坐。”孟孙祝余随后重重的说道。话落,惊得朱海脸色都变了。 看到朱海一脸沉重的表情,孟孙祝余笑道:“朱将军,您表情为何如此?这些都是姜老先生所言,在下只不过是转述而已。而且这才是虎豹骑真正的作用吧,只为皇室而战,不参与皇室斗争。或者换句话说就是只为对姜国未来更有利的皇室作战,而不是特定的某个人。” “朱将军说的不错,但是你究竟是谁?为何我在此之前都不曾见过你?”朱海被孟孙祝余说的哑口无言,随后怀疑起了孟孙祝余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姜老将军会将这些事情说给他听。 “我与姜老先生算是忘年之交了,虽说相识不久,但却甚是投缘。”孟孙祝余解释道。 听到孟孙祝余解释,朱海也感觉到自己有些说重了,于是赶紧解释道:“祝将军,在下并不是质疑祝将军的来历,只是好奇祝将军与姜老将军的关系而已。” “虽然姜老先生一语惊醒了我,但说到忘年之交,或许只是我这么认为罢了。”孟孙祝余心中自嘲道。 “既然如此,朱海将军还是做好错开姜海之大军的准备吧。秋儿姑娘让我早点去马车那里换药,我要是去晚了少不得被说一顿。”孟孙祝余摇头笑了笑说道,说完便离开了中军帐。 “姜老将军从来没有看错过人,而今姜老将军既然能将秋儿姑娘的安全托付给他,想来也就不必怀疑了。”朱海看着孟孙祝余的背影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说完,朱海就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开始制定错开姜海之大军行军路线的计划。 走出中军帐的孟孙祝余自然不知朱海对自己的改观,这时的孟孙祝余正为换药的事情发愁呢。 已经入夜的深林,黑暗中透着淡紫色的光芒。这诡异的环境让孟孙祝余的心情更显得有些焦躁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那么早来的,所以我就早早地在这里等着你了。”就在孟孙祝余准备走向马车寻找秋儿的时候,秋儿从淡蓝色的夜色中跳了出来,语气带着不满的和惊喜说道。 秋儿说着伸出了背在背后的双手,拿出了换药的小药箱,随后拉着孟孙祝余的手走进了孟孙祝余的军帐。 “秋儿姑娘,你把药箱放着吧,一会儿我自己来就好了。”孟孙祝余站在军帐的门口看着弯着腰打开药箱的秋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好啊,那你自己来吧!”秋儿突然不高兴的将药箱里的药包一丢,说完就在一脸无辜的孟孙祝余前面拉开军帐的门帘走了出去。 “我说错什么啦?”孟孙祝余一脸无辜的看着还在晃动的门帘,心中无语的想道。 “‘秋儿姑娘,你把药箱放着吧,一会我自己来就好了。’这句话没什么不对啊?”孟孙祝余一边将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一边郁闷的自言自语道。 “唉,算了,还是先把药换了。”孟孙祝余一边解着缠药包的布条一边说道。 孟孙祝余说完就一步步的进行着换药的流程。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孙祝余正手忙脚乱的在身上缠着布条的时候,秋儿突然走了进来。 “你怎么不穿衣服!”秋儿拉开军帐的门帘后看到着上身的孟孙祝余脸色一红,随后刷的一下将门帘关了上来。 孟孙祝余:“” “前些日子她也是这样给我换药的啊,今天这是什么反应?”孟孙祝余不解道。 原本孟孙祝余一开始不好意思让秋儿帮他换药,但是在自己身体实际状况和秋儿的威逼之下只得妥协了。最后孟孙祝余倒是习以为正常,这次孟孙祝余提出自己换药只是因为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朱海一行人,所以才提了一句。但现在反倒是秋儿莫名其妙的生气走了,回来之后又莫名其妙嫌自己光着上半身。 “我不光着上半身怎么换药啊”孟孙祝余随后又低声自言自语道。 孟孙祝余话音刚落,秋儿就再次走了进来。 “你看你缠的这是什么,像个煮烂了的粽子”秋儿嘴上骂着,双手却利索的把被孟孙祝余缠的乱七八糟的布条解了开来,随后重新将药包缠了起来。 将包扎伤口的布条缠完,秋儿拿起孟孙祝余的内衬丢到了孟孙祝余手上说道:“伤口已经结疤了,以后应该不用再换药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孟孙祝余默默地穿上了上衣内衬,被秋儿“凶恶”的目光盯得一阵头疼。另一边的朱海正好也被眼前姜国皇都的局势搞得一阵头疼 姜海之十万大军携辎重部队已经对皇城形成了合围之势,面对三倍于自己的敌军,姜红柔丝毫没有混乱。箭垛c热油等守城武器早在大军合围之前的前一天就已经准备完毕,现在皇城内的禁卫军虽然人数与姜海之的军队相差很大,却胜在以逸待劳。 面对这绝对优势,姜海之并没有天真的认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因为姜海之很清楚,镇守姜国边关的守将会是最大的变数。姜海之清楚的知道,现在已经以数倍兵力将皇城团团围住的情况下,攻破皇城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姜海之担心的是边关会有支持姜祠中的将领率军回援。 姜海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姜红柔所想的正是坚守城池拖到边关守将的援军,在援军到来之后里应外合对姜海之的军队前后夹击。 黎明时分,姜海之的大军开始对皇城发起进攻,早有准备的禁卫军万箭齐发,第一波进攻的士卒还没接近城墙就都死在了禁卫军的箭雨之中。随着箭雨一阵阵的落到进攻的步卒方阵中,姜海之军队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气势也被完全打压了下去。活着的步卒完全没有了进攻的气势,被箭矢逼得连连向后撤退。 站在瞭望塔的姜海之看到第一波进攻大败而归并没有慌乱,而是在随后的时间里再次组织了一次进攻。第二次进攻依旧没有登上城楼就被禁卫军的弓箭压了回来,不过禁卫军在第二波进攻之后箭矢的密集度明显减弱了不少。只是连续两次进攻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步卒的士气明显已经开始下滑,已经不足以进行第三次进攻了。 姜海之看到士卒的士气开始低落,便断绝了再次进攻的想法,而是让弓箭手不断骚扰守城的禁卫军,让禁卫军不能有片刻的休整时间。 皇城四周环绕着护城河,河上已经搭满了浮桥。姜红柔下令用火箭烧掉了一部分浮桥,奈何姜海之丧心病狂的将皇城周围的镇县的民屋拆了大半用作搭设浮桥,得知消息的姜红柔不得已只好放弃了烧毁浮桥的行动。 “姜海之疯了不成,为了在护城河搭浮桥这黄城周围的房屋都被他拆完了!”朱海看着流离失所的姜国百姓气愤的说道。 “成帝王之事不拘小节,姜海之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最终结果也只是成王败寇而已。”孟孙祝余策马在朱海身侧语气平淡的说道。 听到孟孙祝余的话,朱海无奈的叹了声气说道:“哎,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苦了这流离失所的百姓了。” “姜海之现在是在拼尽全力要在边关守将回援皇城之前攻进皇城,登上皇位。只要登上皇位,守将即使回援赶到也只能选择归顺于他了。”孟孙祝余分析道。 随后梦孙祝余又意味深长的笑道“况且这边关回援的守将到底是回援哪一方还不一定呢。”孟孙祝余说完,也不待朱海反应,策马而去。 身后的朱海看着策马而去的孟孙祝余带着敬佩的语气自言自语道:“看来这祝余能和姜老将军成为忘年之交,确实不是泛泛之辈啊。我还一心觉得边关守将回援皇城,皇城之围就一定可以解决,现在看来一切都还未确定。能被姜老将军当做朋友的人果然是我等不能比的。” 朱海说完随即策马跟上孟孙祝余,朝着长凤坡而去。 长凤坡下的长凤镇是皇都最近的一个义庄镇,至于为何会选择义庄这样看起来不吉利的长凤镇作为虎豹骑驻扎的地方,这个提议还是孟孙祝余提出来的。 朱海在和孟孙祝余对着地图商议过后,发现在现有的时间里已经撤离不到不被姜海之大军所包围之外的地方了。即使骑兵行动迅速,但三十几人的骑兵也是十分引人注目的,孟孙祝余并不想冒着被姜海之的斥候所发觉的风险撤离。 就在两人为难之际,朱海烦躁的提了句“难道这三十几号大老爷们要躲到棺材里不成。”让孟孙祝余想到了军队行军时,一般都会忌讳路过义庄这种地方。至于忌讳义庄主要的倒不是因为迷信,而是军队统帅害怕会有让军队意外染上传染病。想到这里,孟孙祝余询问朱海之后,距离皇城最近的义庄就是现在的长凤镇。 孟孙祝余的选择,一开始朱海是有些抵触的,不过经过孟孙祝余的一番话最终选择了同意。 “离得最近的义庄,怎么突然问这个?”朱海烦躁的说了句“难道这三十几号大老爷们要躲到棺材里不成”的时候,面对孟孙祝余突然的提问,朱海疑惑的说道。 “撤离既然已经来不及了,我想义庄是个不错的隐藏地点。”孟孙祝余舒展了紧绷着的脸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皇都周围的义庄有很多,周庄c韩庄c东帝坟都是,总之不少。”朱海不解的说道。随后一副见鬼的语气说道:“你该不是真的打算让我们躲到义庄的棺材里吧!” “要是朱将军真的要进棺材躲的话,我也不拦着。”孟孙祝余不可置否的笑道。 “那祝将军的意思是?”朱海奇道。 “最能让行军中的大军受到威胁的地方,除了天然的险境和人为的绝地之外就是义庄,朱将军可是认同我的观点。”孟孙祝余看着地图出声问道。 “祝将军这么说不无道理,义庄这种地方:一来因为是用来存放死人的缘故,于军队作战而言很不吉利;二来死人之中难保没有身患传染病而死的,军队作战最忌讳的便是军中疾病肆虐。”朱海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么我相信姜海之的大军在行进的时候也会选择避开义庄这种地方的,就算不避开义庄,我相信他也不会在义庄附近扎营。”孟孙祝余胸有成竹的说道。 “祝将军的意思我懂了,我们三十几人目标虽然不小,但是只要躲在义庄的村镇里面,即使是姜海之的斥候也不会去义庄这种地方查看,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在姜海之大军的眼皮底下悄悄的躲过去了。”朱海一副询问的表情说道。 “不错,所以朱将军可知道哪个义庄既距离皇城很近,又能隐藏我们这三十多人马?”孟孙祝余询问道。 “如果说既距离皇城很近,又能完全隐藏我们这些人马的义庄也就长凤镇了。”朱海说着指了指地图上的长凤镇说道。 “而且这个长凤镇说起来也是皇都最大的义庄了,镇中百姓大多都是姜国皇陵守墓人的后代。”随后朱海又和孟孙祝余解释道。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虎豹骑众人在朱海的命令下不久便赶到了长凤镇。在朱海的交涉下,三十几人的虎豹骑暂时隐藏在了长凤镇的治安步卒之中,做起了临时工。不过由于虎豹骑的人战斗力太高,又是军人嫉恶如仇性格的缘故,在临时工的几天中却是将长凤镇的毛贼和混混抓了个干净。 而且因为长凤镇是皇陵守墓人后代居住的缘故,姜海之在拆民房搭浮桥的时候并没有对长凤镇进行强拆。这让朱海赶到一阵庆幸,因为周边的其他有义庄的镇并没有逃过被强拆的命运,这倒是让虎豹骑安全躲过了一劫。只是朱海看到孟孙祝余波澜不惊的模样之后深感意外。这时的朱海心中有一种“难道祝余连这一步都想到了?”的想法。 之后,孟孙祝余与朱海伪装成江湖人士,骑着长凤镇用来拉棺木的马匹多次靠近皇城的位置侦查当前的形势。经过几天过后,朱海发现孟孙祝余虽然说姜老将军虎豹骑的原则是不参与皇室夺权,但孟孙祝余的意识无形中果然还是站在皇子这边。不过后来朱海一想到孟孙祝余曾经不顾生死为皇子和公主的安全而引开姜海之的注意力,朱海也就释然了。 “朱将军对姜海之今天的进攻有什么看法?”孟孙祝余将速度慢了下来,让马匹缓慢的走着。等到朱海赶上来之后,孟孙祝余开口对朱海询问道。 “中规中矩的战术,如果不是姜祠中皇子在此之前早有准备,今天这一战御林军的损失会很大。”朱海说道。 “祝将军的看法如何?”之后朱海好奇的看了一眼孟孙祝余说道,因为朱海从孟孙祝余带有笑意的脸上就已经发觉孟孙祝余早有断决了。 “哈哈哈,朱将军说的都对,只是有一点却是错了。”孟孙祝余意味深长的笑道。 “不知在下哪一点说错了?”朱海也不恼怒,而是奇怪的问道。 “其它的都对,只是这禁卫军的准备却不是姜祠中皇子能计划的了得。可能是禁卫军的将领,或者是姜红柔公主所做的部署,至于姜祠中皇子”孟孙祝余笑着说道。 “你是说葵公主?”朱海说道。 “什么葵公主,我说的是姜红柔那丫头。”孟孙祝余笑着回答道。 “额,祝将军。咱们身为臣子,皇室女眷的名字我们是不能直接称呼名字的。”朱海语气尴尬的解释道。 “你是说,皇子的姐姐姜红柔就是你说的葵公主?”孟孙祝余奇道。 “祝将军,这皇室的女眷,尤其是公主,我们是不能直接称呼名字的。只有成为皇室的外戚,也就是与公主喜结连理的人才能直接称呼名字的。我们作为臣子,只能称呼封号。”朱海解释道。解释完心中不自觉的吐槽道:“这祝将军不管是军事谋略还是政治眼光都是凤毛麟角的一类,怎么一关系到姜国的民风习俗等等就变得两眼一抹黑了。这还好没让葵公主听到,不然还不知道怎么降罪呢。” “呵呵呵,这个在下还真的不知道,朱将军见笑了。”孟孙祝余听完朱海的解释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你可要记得,这朝堂的规矩可不得马虎,虽然我也烦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但是为了这肩膀上的脑袋不被朝中那帮文臣用笔勾了去,我们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尊从。”朱海的话中明显带着对朝堂上的一帮文臣不怎么感冒的情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十五章 攻心连环 士农工商为中州百姓基本的等级划分。只是姜国重文仪,孟国重武力,所以姜国之士指的是在政治上任事的人以及为官者(文官c武官),孟国之士则指的是军士(军队中的武将,只有孟国国人能担任,孟孙氏是孟国十分特殊的姓氏,孟孙氏的人从军,最高只能升职为千夫长。)。 孟国与姜国却又不同,士农工商是国人的等级。孟国除了国人还有野人之分别。 国人:孟国本国居民,孟国征战的主力,基本全民皆兵,国人男子必须习武,而女子不得习武,但是女子要掌握军士衣甲的制作和刀剑伤口的治疗医护等等后方保障作战的能力。 野人:孟国区分本国人与被攻占国居民的名称,被孟国攻占家园的居民被称之为野人。野人所在的郡县只允许成立最多千人的治安军队,且最高指挥由孟国指派国人担任,目的是控制野人的兵权以免发生叛乱。野人从事农耕c兵器制造以及由孟国皇族规定固定数量的经商之人。野人和平时期不参与国人的军队,战时强制征兵役,称为役卒。 孟孙氏:孟国氏族曾经的外族分支,孟国数百年前因连年征战而国衰。孟氏皇族分支叛乱,夺得皇族政权后励精图治,发展生产业c制造业,和平的发展让怨声载道的百姓重新支持孟氏皇族。 之后孟孙一族还权给孟氏皇族。 孟孙氏在孟国的地位很是尴尬:皇族的地位和介于国人c野人之间的权利是孟孙氏的特点。其实这一切都是孟国皇族为了限制孟孙氏一族的权利。但孟孙一族非但有救国的政绩而且还有着还权给孟氏皇族的大功,因而其孟孙一族族的地位一直是孟国皇族分支的大族。但是孟国皇族也担心孟孙氏一族人才辈出的传统导致再次统治朝野,所以限制孟孙一族的男性族人不得从官,从军最高也只能封为千夫长的官职。 姜国作为能够与孟国一战的唯一一个大国,姜国的制度与孟国的治国制度完全不同。与依附姜国的附属小国进行合作并不是姜东景所想,只因孟国在中州军力势大,姜国虽有能力与孟国一战,但是鱼死网破的结果便是军力衰弱,百姓奔走,最终沦为中州的二流国家。 三年前,姜东景战死于居庸郡。 现在距离姜东景战死已经时隔三年之久,三年的时间,姜国非但没有被周围小国侵占领土,就连当年如死城般的居庸郡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孟孙祝余很想知道在三年之内做到这一切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十万大军,皇城被破城是迟早的事情。姜红柔在拖,也是在赌。一是尽量拖着被破城的时间,二是赌赶来的援军是帮姜祠中这个正统的皇位继承人,而不是反叛的姜海之。 “祝将军,如此这皇城岂不是真的要守不住了?”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朱海在军帐里踱着步子,面色透露着一阵绝望的神情。 “这皇城本来就守不住。”孟孙祝余笑着摇了摇头。 “祝将军你还笑得出来,万一皇城真的被攻陷,那葵公主和姜皇子真的就必死无疑了!姜海之绝对是是不会放过两位皇子公主的!” “既然已经知道守不住,干嘛不打开城门将姜海之的大军放进去。如果是我,我就把姜海之放进外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祝将军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计谋您就直说吧”朱海苦着脸说道。 “我说了也没用,我又不在城内。再者说了,就算我在城内,城内的御林军也不会听从我的指挥。”孟孙祝余自顾自的坐在桌前的地图上喝着水说道。 孟孙祝余喝水的陶碗刚放下,大帐外就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 “报!!!朱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虎豹骑骑兵猛地冲进了大帐露出了一脸的慌张。 也顾不得训斥骑兵直接冲进营帐的行为,朱海赶紧向前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骑兵说道:“怎么回事,这么慌张成这样?什么不好了?” “将军将军皇皇城被攻破了!皇城被被姜海之的大军攻破了!”骑兵喘着粗气说完,朱海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神采。 骑兵汇报完情报,坐在桌子前的孟孙祝余倒了一碗水,走到了骑兵面前说道:“姜海之的动向你可知道?”说完,孟孙祝余将手中的的碗递到了骑兵的手里。 “谢将军!”骑兵受宠若惊的接过了孟孙祝余手中的碗。“回将军的话,皇城一破,姜海之的中军便倾巢而出,直接杀进了皇城。” “中军精锐已经攻进了皇城,这下即便是禁卫军战力惊人c以一敌三也难以将眼前的情况化险为夷了”听闻骑兵的话,朱海无奈的发出了一阵叹息。 孟孙祝余示意骑兵先喝一口水,待骑兵喝完水后接着问道:“那皇城的城楼之上可有反抗?” “姜海之大军的神射营箭雨不断,皇城外城城墙上的御林军被箭雨压得都躲在了城后。属下看的真切,若不是神射营接连不断的箭雨导致禁卫军迫不得已的暂离城墙,姜海之的死士也不会趁机登上城墙,从城内打开了外城的大门。”骑兵说完发出了一阵懊悔。 军帐里的三个人,朱海越听越觉得绝望,汇报的骑兵说着说着对禁卫军如此大的失误也是一阵懊恼。唯有孟孙祝余听完骑兵的汇报之后却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二位就不要露出这幅表情了,此仗是姜红柔那个小丫头赢了。”孟孙祝余站在营帐门前拍了拍手,哈哈大笑着说道。 没注意孟孙祝余直呼姜红柔‘小丫头’的话。“你的意思是让姜海之的死士打开城门,是葵公主刻意为之?”朱海被孟孙祝余的行为搞得一阵头大。 “边城的守将回援皇都,最慢的也才只要二十日,快的轻骑兵军队甚至不需要七日便可。葵公主返回皇城的时间,姜海之了解的并不具体,葵公主什么时候派出的传令兵姜海之也一无所知,因此姜海之并不知道援军到来的具体时间。所以对于姜海之来说,早一日破城便多一分安全。” “但是现在岂不是已经晚了?皇城的外城已经被破,姜海之现在的大军已经在边城的援军赶来之前杀进了城内。”朱海摇了摇头说道。 “朱将军,你现在的想法可是和姜海之的是一模一样。”孟孙祝余走回到地图边上指了指朱海,笑着说道。“姜海之也认为只要攻进皇城,自己的大军便可以控制住皇城里的文武百官,进而可以顺利登上皇位。” “这有什么不对吗?皇城一破,皇城的御林军虽然战力比一般的精锐士兵要高上很多,但在数倍于他们的十万大军面前,也只能被人数压垮。” “姜海之不是已经带着他的精锐轻骑兵攻进皇城了吗,就凭这一点姜海之就已经输了一半。”孟孙祝余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 “姜海之的轻骑兵入皇城,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禁卫军虽然善战,但严格的划分下大多数却都是守卫宫门和守城的步卒。面对姜海之军马铁蹄的冲击,御林军根本就拦不住。”朱海还是不相信孟孙祝余的话。 “如果不是每天你都看到朱将军的行踪,我都以为姜海之进攻皇城的计谋都是朱将军你给谋划的呢。”孟孙祝余开玩笑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海听到孟孙祝余的话,眉头一皱。 “因为姜海之和将军你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都认为只要以精锐的轻骑兵冲杀城内的御林军,便可以让身后的步卒紧跟着轻骑兵完全占领整个皇城。而且现在看来,姜海之比你的想法还要急切,我都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率军直接攻进皇城。”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皇位距离他已经只有了一步之遥。”末了,孟孙祝余好笑的冷哼了一声。 听明白了孟孙祝余不是在怀疑他,朱海的脸色渐渐地好了起来。只是看朱海的表情中透露着疑惑,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孟孙祝余的意思。 看到朱海还是有些疑惑,孟孙祝余也不继续解释,而是指了指地图上标着的姜海之中军位置说道:“朱将军,今天姜海之这一仗必败,通知所有的虎豹骑骑兵,晚上准备夜袭姜海之大军的中军大帐。” “祝将军的意思是趁着姜海之战败退回中军之时,我们前去袭扰?” 虽然还是不太相信已经攻进了皇城的姜海之会战败,但看到孟孙祝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好暂时相信了。 “只是我们只有三十七骑兵,就算是姜海之大军溃败而归,我们这些人也不是能够和姜海之手下数千轻骑兵抗衡的”朱海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我相信姜老不会看错人,但是虎豹骑就只有这三十七个兄弟了,祝将军至少说清楚计划,也好让我明白。”朱海又接着说道。 不是朱海不相信,实在是孟孙祝余如此疯狂的计划难以让人接受。 “袭扰?不不不。”孟孙祝余摆着手回答道。 “朱将军你派一名机灵的骑兵去距离皇城十里外的凤仙镇隐蔽好,千万莫要让败退下来的姜海之的败军发现。”孟孙祝余看了一眼朱海,指着地图上的凤仙镇说道。 说完,不待朱海回答,孟孙祝余又接着说道:“姜海之大败而归,短时间内必然军心惶惶。到时候我们趁着夜色从长凤镇混入败退的姜海之大军当中伪装成败退下来的轻骑兵,接近姜海之后直接取下姜海之的人头!” 听完孟孙祝余的计划,朱海还是有些心动的。 “不是我朱海怕死,此计虽然可行,只是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虎豹骑的骑兵只有三十七人,就算杀了姜海之我们也不一定能够顺利从他手下将领的手中脱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朱海还是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那就看朱将军你看人如何了。”孟孙祝余深意的看了一眼朱海说道。 随后,孟孙祝余解释道:“派到凤仙镇的人如果及时的将我们袭杀姜海之的消息传给城内的葵公主,我们非但不会死,还能够让姜海之手下的将领好好的将我们送出来。若是没有晚了或者早了那么一段时间,那我们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祝将军也要去吗?”听到孟孙祝余说道‘我们’朱海一时间看着孟孙祝余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祝将军额,祝公子。您虽说与姜老将军是旧识,但并不是我虎豹骑的人,公子没必要与我们冒这个风险。再说,姜老将军生前将秋儿姑娘托付给了你,这样一来我就更不能让公子如此冒险了。”朱海越说越激动,生怕孟孙祝余误会了他的意思。 “祝公子c朱将军,你们在吵什么呢?别把这家的住户给吓到了。”提着一木盒饭菜的秋儿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秋儿姑娘!没什么,刚才和朱将军探讨事情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小的分歧而已。”孟孙祝余先是一惊,随后若无其事的接过了秋儿手中的食盒。 一边的朱海看着突然出现的秋儿,也不由得流下了一丝冷汗。 “谢谢秋儿姑娘了。”接过食盒的孟孙祝余心虚的说着感谢的话。 “怎么突然客气了起来?早上的时候你还喊我秋儿的,是不是做了什么怕我知道的亏心事了?”秋儿脸色十分不自然的说道。 “没有,没有。这不是朱海将军在这吗”孟孙祝余发扬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厚着脸皮说道。 秋儿被孟孙祝余若有所指的话说的脸色一红,赶紧朝着朱海说了声“用完饭之后碗筷放在食盒里就可以了”,就转身逃出了营帐。 另一方面,姜海之率领着轻骑兵一举冲过了皇城的东门,沿途的皇城街道上御林军零星的抵抗让姜海之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禁卫军已经军心涣散的错觉。 不久前,正烦躁着的姜海之突然接到了皇都城破的消息,大喜过望的姜海之当即率军一举攻进了皇都。 进入皇都后,姜海之纵马走在皇都都城宽阔的街道上,但见皇都的街道上摆满的阻挡骑兵的拒马和货摊,却不见城中百姓以及禁卫军的一兵一卒。 禁卫军和御林军毫无抵抗的的行为让姜海之和手下的将士背后一寒。 当姜海之感到异样准备后撤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皇城中百姓的房屋c官员的府邸c甚至是青楼都被姜红柔布满了伏兵。 房屋内隐藏着的伏兵以及高楼房顶的弓箭手突然出现在了姜海之大军的面前,如神兵天降一般的打了姜海之一个措手不及。 “快撤,有埋伏!我们中计了!”姜海之说着堪堪躲过了射过来的一直冷箭。 “不好了!不好了!东门突然杀出了一支禁卫军,城门被堵住了!”传令兵也来不及下马,远远地就朝着姜海之喊着。 “不要慌张,就算前军中了埋伏,但是守城已破,后面的大军很快就能从东门杀进来。”姜海之稳定着军心说着,也是给自己惊惧的心找一个缓和。 然而姜海之刚说完,东门方向又来了一名身穿轻骑兵统领盔甲的将军。“七皇子快走!禁卫军的人将火物c火油堆到了城门,燃起的大火将我们和身后的大军拦在了城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姜海之大惊失色的吼道。 “这不可能!我十万大军怎么会被区区的一堆火堆拦住!让他们全军进攻,后退一步者杀无赦!”姜海之彻底慌了 姜海之的步卒被拦在城外,只能强行攻城。就在这时禁卫军和御林军开始对城中姜海之的军队发起了突袭。 早有准备的禁卫军利用路障,很快的就将姜海之的军队完全分割了开来。 随之而来的震天鼓声更是让被分割的群龙无首的士卒一阵心惊胆寒。一阵阵箭雨落下,虽然数倍于禁卫军,然而气势已经四散全无的姜海之军队,一时间全都战意全无的四散而逃。 “都给我稳住,东玄c宏什c墨英!你们三个各率领一队人马分别去抢下西c南c北三门,只要打开一个城门,外面的大军便可一拥而进!”姜海之一改往日胆小如鼠的性格,却是在这个危险的时刻将手下的悍将分了出去。 不得不说,姜海之虽然天生怕死,然而到了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却是很清楚的分析出了最好的作战方式。 姜红柔手中的兵力不足,既要吃掉城中的被困骑兵又要守住城墙,那么守城的兵力必然会大大减少。而这就是姜红柔计划中做薄弱的一个环节。 然而就在姜海之以及其诸位偏将努力稳住战局的时候,姜红柔早就预料的了这一点。 皇城内宫的顶楼突然出现了身穿帝袍的姜祠中。姜祠中身后的姜红柔立于一侧,众多的朝中老臣和官员则分立在姜祠中身后。 “七皇子为夺皇权不顾血浓于水的亲情暗杀父皇,更是勾结靖国,以割地灵川郡和姜国一年赋税的筹码与靖国合作图谋姜国!尔等皆为姜士,今日受姜海之蛊惑作乱犯上,本该罪不容诛。但念在尔等士卒身不由己,现在投降者免罪。”姜祠中说完,一挥衣袖走进了城楼。 “尔等若执迷不悟,等到边城援军一到,拒不投降者,诛灭三族!”身披甲胄的姜红柔凤眼一瞪,接着说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埋伏在皇城房顶的弓箭手便同时一个齐射,万箭齐发的压制之下,姜海之手下的士卒想要躲进附近的房屋,然而等着的却是早就埋伏好的禁卫军手中的长矛。 当“投降者免罪”的命令从姜祠中口中传出后,禁卫军c御林军c擂鼓的鼓手一同喊起了“姜国百姓,投降不杀”的口号。顿时,整个皇城的每个角落充斥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姜海之手下士卒的喊杀声逐渐被鼓声c呐喊声压了下去。 面对四面楚歌般的境地,一时间姜海之手下士卒投降者甚多。最后被禁卫军分割在城中各个街巷的姜海之军队更是几千人几千人的投降。显然这个时候,姜海之大军的下级将领也开始投降了。 城外被阻拦的大军迟迟不能攻进城内,箭雨之下越来越多的士卒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姜海之见状只得拼命地冒着东门的大火突围出了皇都。 逃出来的骑兵不是毛发被烧焦,就是披风上燃着火苗,受惊的战马践踏着城外的步卒,姜海之的整个大军顿时乱做了一团。 进攻的步卒与突围而出的混编骑步队伍打着照面,进攻皇城的步卒c姜海之率领突围的骑兵c禁卫军御林军三股势力混战在了一起。原本就都是姜国的军队,这下进攻的步卒彻底分不清敌我了。被姜海之慌不择路的轻骑兵冲击的步卒阵型开始反击,一通混战以后,清醒过来的姜海之大军军心大乱,步卒躲避着轻骑兵四处乱窜,城楼上支援上来的禁卫军万箭齐发 一开始进攻时整整六万人的大军,现在只剩两万不到,而跟在姜海之身边的人亲军也只剩下了数百骑兵不到的样子,可以说是一场惨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十六章 夜袭敌营 “让秋儿姑娘前去通报我们的作战行动是不是有些不妥”朱海手持长枪驻下了骑在胯下的战马说道。 骑在黑马上的孟孙祝余看了一眼朱海说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我比给她安排个事情,她非得跟过来不可”说完,孟孙祝余露出了一阵无奈的神色。 第一时间听到孟孙祝余要和朱海的虎豹骑前去夜袭姜海之敌营的事情时,秋儿是一万个不同意。秋儿的理由就只有一个:孟孙祝余身上的箭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伤口会有崩裂的危险。 女人在和你讲道理的时候,即使没有道理也会找一个,让对方毫无反驳,何况现在这是一个好理由,一个令朱海无言的理由,一个让孟孙祝余不可反驳的理由。 孟孙祝余好说歹说,秋儿就是死不松口。秋儿的反常行为让一旁的朱海也是大感惊奇,在朱海的印象中,秋儿一直是那种蕙质兰心的少女,今天秋儿却是一反常态的表现出了一副刁蛮任性的模样。 最终,孟孙祝余装作一脸沮丧的拍了拍额头说道:“此去夜袭姜海之中军,万一被姜海之的轻骑兵察觉,没有接应的人,我们可就危险了!” “我怎么就漏算了这一点!”孟孙祝余懊恼的说道。 秋儿看着孟孙祝余沮丧的神色漏出了一丝心疼,而早就将探子安排到凤仙镇的朱海却是一愣。心道:“祝公子这又是要搞什么鬼?” 虽然不理解孟孙祝余为什么会骗秋儿,但是为了配合孟孙祝余,朱海随即也一脸失望的坐回了座椅。 秋儿看着神情逐渐萎靡的孟孙祝余,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安慰道:“祝公子莫要心急,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摇了摇头,孟孙祝余失望道:“哪有什么办法,虎豹骑的骑兵太过显眼,姜海之大军的斥候一定会时刻关注靠近皇城的可疑之人。如果军情不能及时送到城中的守将那里,我们这几十个人即便是斩杀了姜海之,也逃不出他手下将领的复仇的。” 回了回神色,孟孙祝余悲愤的说道:“既然如此,为了姜氏皇族,那我们就和姜海之同归于尽!” “祝公子你不能死!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一定会有的”秋儿紧握住了与孟孙祝余握在一起的手,眼睛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朱海看到秋儿挂上了泪水,心里顿时变得十分不忍。 “有什么办法,朱将军手下的骑兵都是人高马大,即便是穿了百姓的衣服目标也还是太大。想要寻找镇上的百姓传递消息,但这么重要的消息让一个普通的百姓传递又信不过。” “百姓百姓!祝公子,我可以帮你们把消息传给皇城的守城将军,我可以的我”秋儿兴奋的看着孟孙祝余说道。 “不行!” “不行!” 孟孙祝余和朱海同时开口驳斥道。 “这件事情太危险了,姜老将军命令末将一定要保证秋儿姑娘和祝公子安全,朱海绝对不会让球儿姑娘以身涉险的!”朱海的话说的毋庸置疑。 “那朱将军带着祝公子去姜海之的大营送死,难道是为了保证祝公子的安全不成!”秋儿红着眼反驳道。 “”朱海被秋儿怼的一阵无语。心道:“这计划可都是你的祝公子筹谋的,怎么现在还怪到了我的头上而且怎么总觉得秋儿姑娘像是一个正在护着幼崽的兔子一样突然就变得这么凶了” “秋儿,姜海之败军一退,皇城方圆十数里都会遍布着乱军,你一个姑娘又不懂得骑马和武功”孟孙祝余劝解道。 “谁说我不会骑马了,当初我可是缠着钟反正我是会骑马的,所以你就放心吧!”秋儿说道一半的时候脸色一黯,随后又露出了一个让孟孙祝余放心的笑容。 最终在孟孙祝余的说服下,朱海终于是开口同意了让秋儿给皇城的守军传递虎豹骑夜袭敌营的情报。 “一定要等到他们听到爆竹声以后,才可以出城掩杀姜海之大军。”孟孙祝余盯着秋儿的眼睛叮嘱道。 “祝公子,我会将这句话谨记在心里的!”秋儿说着慎重的点了点头。 孟孙祝余交代完事宜,秋儿就依依不舍的前往了凤仙镇。 站在长凤镇后面的山坡上,皇城里燃起的大火c冒出的黑烟被孟孙祝余和朱海两人清楚地看在眼里。 “将军,姜海之中了禁卫军在城内的埋伏,十万大军死亡和投降的士卒不计其数,姜海之的轻骑兵大概损失了将近半数以上。” “那城中的禁卫军损失如何?”听到手下的通报,朱海急忙询问道,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城中禁卫军还好,只是守城的御林军损失惨重,近乎近乎全灭。”骑兵说着不由得咬了咬牙。 “也就是说城内现在最多只有一万三千不到的守军了”朱海沉吟着分析道,脸色又是暗淡了下去。 “不会这么少,朱将军,城中最多还能拿出两万的守军,或许还会有一些轻骑兵可以用。”孟孙祝余说道。 说完,孟孙祝余一扬手中的马鞭,黑马就慢慢的顺着山道下山而去。 “城中怎么会有轻骑兵?城中有骑兵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朱海拍马赶上了孟孙祝余不解的问道。 “姜海之投降的轻骑兵不是骑兵吗?以前没有,今晚就有了。” “葵公主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再者说了,刚刚投降的人都不能立即授以重用,何况是一支曾经效忠于姜海之的骑兵军队。”朱海摇了摇头反驳道。 “那那些轻骑兵的将领听到姜海之已经死了呢?”孟孙祝余笑吟吟的反问道。 “这个”孟孙祝余的话让朱海陷入了一阵沉思。 “祝公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朱海说着,一抬头却发现早就没了孟孙祝余的身影。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如此的战法看上去仿佛都是在拼着运气,但是每一环却都紧紧地扣在一起,丝毫找不出破绽果然是能够得到姜老将军赏识的人。”朱海自言自语的说完,奔跑起来的战马在地面扬起了一串尘土。 骑兵战术并不是一定要在战马之上。两军对垒,神射营弓箭手c前军步卒作为第一c第二阵列,陷阵营步骑混编作为进攻先锋。骑兵与剩余步兵稳住防御阵型,神射营弓箭手c陷阵营败退之时,后方剩余步卒方可进攻应敌。败退而下的弓箭手和步卒以及陷阵营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结阵,然后与身后骑兵再次形成防御阵型。若是剩余的步卒迎战不胜,重新结阵的弓箭手和步卒以及陷阵营必须再次进入战场支援步卒的战斗。 后方列阵的骑兵败则退,胜则进。大军交战,双方的某一方一旦损失超过三成,除非军中尽是百战之兵,否则其军心便开始不稳,敌军一旦败退,后方骑兵便可一鼓作气追杀溃逃的剩余敌兵。若是前方弓箭手c步卒c陷阵营战败,后方骑兵则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撤离战场,避免被敌方大军包围而造成骑兵的大量损失。 像姜国的虎豹骑c孟国的龙骑兵团,却不是上述类型的骑兵部队。虎豹骑与龙骑兵团这两支名震中州的骑兵部队更擅长于长途奔袭,或是出其不意的断敌后路,或是自侧翼冲击敌军的步卒阵列,或是截断敌军的辎重粮草。 军马皆是日行数百里的骏马,骑兵也都是从列阵骑兵部队的精英中优中选优所选拔出来。里面的每个骑兵单独分开都是能够单骑作战c以一敌十的好手,结成骑兵列阵则是无可撼动的锐阵c圆阵c直阵。 姜海之求胜心切,做出率领着手下轻骑兵冲进皇城的决定便是犯了骑兵作战的大忌。 败退下来的骑兵部队和后撤逃跑的步卒争抢着道路,原本还有些许斗志的步卒被自己的轻骑兵冲击,再也没有了一丝斗志。 日渐黄昏,皇城四周燃烧的火焰渐渐地熄灭,落日烧红了弥漫的青烟c青烟遮盖着的西天薄云。 姜海之手下的步卒丢盔弃甲,军旗c刀剑c长戈短矛遗落了一路。 “没死在攻城的云梯上,却是差点被我们轻骑兵的战马踩死。”一个手里拖着短矛的步卒说着朝路边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打来打去最后还不是姜氏皇族的天下,我们就是那稻米地里的杂草,换了一茬又一茬而已。”另一个撑着一根木棍的步卒无奈道。 “哼人家骑兵好歹还是地里的稻米,我们这些割掉扔了烧火的份。”步卒冷哼一声,扶着短矛的木杆坐到了地上。 刘季看到梁石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树旁,拖着中箭的伤腿。手里的木棍敲了一下梁石的盔甲催促道:“嘿!在这等死吗?万一禁卫军冲杀出来,你我可就真的像是田里的杂草被随手割掉了。” “不会,禁卫军又没有骑兵,再说禁卫军和御林军守城还来不及呢,哪会追我们追这么远。”坐在地上的梁石拿手挡开了刘季手里的木棍不紧不慢的说道。 “驾驾”骑兵的马蹄声让一副不紧不慢表情的梁石‘蹭’地跳了起来。 “刘季,快逃!赶紧进林子!”梁石说着就背起了腿上中箭的刘季。 “前面的人站住!”背起刘季的梁石抬脚走了没几步,就被朱海的声音叫住了。 梁石没有停下脚步,背着刘季就朝着林中而去。梁石逃了没几步,一条黑色的马槊嗖的一声插在了梁石面前。步卒跑不过骑兵,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更何况是身上还背了一个身着盔甲的人。 “还跑不跑了?”朱海驻马拦在了梁石面前,伸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长槊。 梁石也不说话,眼睛看着马上身着虎豹骑盔甲的朱海露出了绝望。 “不跑了,不跑了。被虎豹骑的人追上,我们哪还敢跑。”背上的刘季勉强的露出了一个干笑,拍了拍梁石的背,示意梁石将他放下来。 “能一眼认出我们的身份,眼神不错嘛。”朱海说着就扬起了手中的长槊。 “且慢!且慢!我有军情,我有七皇子和轻骑兵的军情。”看到朱海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刘季急忙拦下了准备反抗的梁石说道。 朱海原本就是在孟孙祝余的授意下才会亲自拦截这两个小卒,方才的动作也不过是作为威胁而已。听到刘季的话,朱海不由得看了一眼后面跟来的孟孙祝余。 “祝公子真的是神算,公子你怎么就知道这两个人就会有姜海之的军情呢?”朱海语气敬佩的看着赶过来的孟孙祝余说道。 “朱将军廖赞,在下那里说过这两个人一定有姜海之的军情,这只是在下运气好罢了。”孟孙祝余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二人知道姜海之逃往的方向?”孟孙祝余拉了拉背后的黑色披风问道。 “回将军的话,七皇子额不,姜海之半个时辰前顺着这条官道逃向了中军大营的方向,现在大概已经到了中军大营了。”刘季忍着腿伤跪倒在地上回答道。 刘季一说完,朱海就皱起了眉头。 “祝公子,看来已经不能趁着混乱在乱军里斩杀姜海之了。”朱海失望的说道。“我们这些人闯进他的大营,虽是出其不意的奇袭,但深陷大营的危险却要比在这乱军之中高了不止一点两点。” 朱海说完了心中的忧虑,一边的孟孙祝余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孟孙祝余突然笑着对刘季和梁石说道:“两位想不想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梁石和刘季顿时一愣。听到沉默许久的孟孙祝余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毫无头绪的话,朱海也是露出了一脸的不解。 “二位难道真的不想升官发财?千两白银c加官进爵的赏赐二位就不心动吗?”孟孙祝余看到两个人没有反应,继续诱惑道。 “难道祝公子打算让这两个人给出城的御林军c禁卫军做向导,将支援我们的大军直接带到姜海之的中军?”朱海策马走到了孟孙祝余跟前小声问道。 “想,当然想!”小命得保,而且还因祸得福的从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刘季和梁石急急忙忙的同意道。 “不知将军需要我们二人做些什么?”率先开口询问道。 “葵公主和姜祠中皇子会在午夜时分左右率军出城一举诛杀姜海之所有叛军,二位可在禁卫军大军行军的路途拦下葵公主的中军。见到葵公主和将祠中皇子的时候,就说是姜老将军让你留在这里,给禁卫军大军带路到姜海之中军大营的人。”孟孙祝余说着示意一名虎豹骑骑兵将手中的马槊交给了刘季。 “你们二人持好此槊,葵公主和姜祠中皇子见到之后就不会怀疑你们二人的身份了。”孟孙祝余接着说道。说完回头朝着交出马槊的骑兵语气平淡的说道:“活着回来拿槊。” “是!”骑兵抖了抖嘴唇高声吼道。 朝着骑兵点了点头,孟孙祝余将视线转到了手持马槊的刘季身上。看着左腿中箭的刘季说道:“此战的胜负皆在二人的意向,若是你们二人转而向姜祠中汇报军情,那么等待禁卫军大军的就是数倍于他们的埋伏。” “我等不敢,我等不敢。请将军千万放心,我二人一定将军情报与姜祠中陛下。”刘季被孟孙祝余的话吓得差点将手中的马槊丢到了地上。 “姜祠中皇子是皇族之人,姜海之亦是皇族之人,如今这二人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二人手中,所以我想赌一把。”孟孙祝余说完,不理会朱海以及刘季和梁石的惊愕,挥了一下手里的马槊离开了树林。 很快,回过神的朱海立刻追上了孟孙祝余。“祝公子方才是什么意思?”说着,朱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怒气。 “只是为了让那两个人死心塌地站在我们这边而已。”孟孙祝余不可置否的回答道。 “徒步赶上骑兵跑去给姜海之报信这件事对他们二人来说根本不可能,但那两个人也难免不会做出令我出难以控制的选择,真的就做出了给姜海之军队报信的行为。所以我会特意说出那一番话迷惑他们,让他们随着我话语的引导,真的认为自己的决定会影响着整个战事的结局。” “祝公子是说让那两个人觉得自己在这次的战斗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让他们认为自己的情报一定会让姜祠中皇子对他们大加赏赐?”朱海猜测着说道。 “不错,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他们就会做出合适的选择。对与他们这一个断腿,一个身心俱疲的人来说,选择等在原地等着御林军的大军,远比四处奔波寻找姜海之手下的将领要好得多。况且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步卒,就算是通告了附近的姜海之大军的将领,最后姜海之的封赏也不会是他们的。相比之下,手持虎豹骑马槊直接面见姜皇子和葵公主以后,那么他们的封赏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孟孙祝余解释道。 “妙啊!祝公子果然”意识到误会孟孙祝余的朱海脸色一尬。 “妙什么妙,让兄弟们快马加鞭,若不是给你解释清楚,我们早就走出了几里地了。”孟孙祝余看着一脸讨好表情的朱海笑骂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十七章 流云锋失 战败军队逃跑时丢下的尸体从来都不会有人去埋葬,而敌国的追兵显然也不会为了道义对战败队的死亡士卒进行埋葬。地处荒漠的卒殇谷,死亡的士卒更多的是任其暴尸荒野,所以往往会有一小部分受伤未死的士卒从满是尸体的战场爬出来。 而这种士卒接下来的命运不是被后来的追兵杀死,便是被俘获成为敌国的奴隶。即便是有幸逃过了后续的追兵,一个人也只能像是一个游魂一般游荡在战场之中,完全没有容身之处,变成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被国家舍弃的弃卒c也被不知其死活的亲人所抛弃。没有户籍,便不被官府承认。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样的人就等于是来历不明。好心的人会将他们收留,但是天下间好心的人终究是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害怕麻烦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 刘季与梁石这种败兵相比卒殇谷的幸存士卒要好得多,至少可以再次寻找一个将领继续成为一名士卒,继续在军队里寻得一口军粮果腹。 梁石的想法与刘季产生了分歧,在梁石看来,姜海之虽然今次失败而归,然兵力与整体的合围优势依旧存在。 “你以为我们有两个选择,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表面。见天而明地存,阳出而知阴生。你只看到了你看到了你看到的c你想看到的部分。这背后还有你看不见的部分,而这部分看不见的却是决定着你所看的见的一切。”刘季一脸深意的朝着梁石说道。 “你以为那个将军为何无缘无故的对我们说如此多的话,只不过是为了提醒我们做出正确的选择罢了。虎豹骑的精兵良将已经朝着七皇子的中军大营而去,皇城内的禁卫军大军也就早已做好了里应外合的准备,你认为我们的选择真的能够左右战局不成?” “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价值只不过是加快七皇子的败势而已,此战一开七皇子就已经输了。我们二人只不过是那位将军给这次战事加的一层后手,禁卫军直突七皇子中军,我们的大军白天才经历了一场大败。若是姜皇子亲率禁卫军突袭中军,斩杀了七皇子,那么整个大军便是群龙无首,除了七皇子身边必然被姜皇子追罪的几个忠于他的将领和家臣,像我们这样的小喽啰,谁又会为了已经死了的七皇子陪葬?” 梁石被刘季成功的说服,不是梁石认同了刘季的观点,而是梁石找出不可以反驳刘季口中的道理。 大军安营扎寨,严禁士兵在各个营区之间乱窜,本营区以内也不许各个士卒四处乱跑。十人一队,五十人一列阵,即便是安营扎寨,将领也不会令士卒过分的放松,导致原本结阵的队伍中这里少一个人,那里少一个人。 若是大营内的士卒混乱不堪,便如同战时的列阵被敌军冲垮。只要是带兵的将领都会想到这一点,姜海之作为整个大军的三军统帅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逃回中军大帐之时,护卫姜海之的轻骑兵已经是人困马乏,跟在后面陆续逃回的步卒也都是饥肠辘辘。 “韩良,你带一队轻骑兵沿途收拢回来的步卒,孟东,你带着你守营的步卒到各个营区控制好营区的秩序。”姜海之撩起背后的披风擦了擦脸上的黑灰对面前的两个将领说道。 “末将明白!”得令的韩良c孟东不顾身上的狼狈和疲劳,抱拳说着离开了姜海之的军帐。 韩良c孟东两个将领一走,军帐内的两个是侍女便端着木制的脸盆开始给姜海之清洗起来。 常言道,主将无能,累死三军。 姜海之虽不是无能之将,然其领兵作战的本事却也是不敢令人恭维。十万大军将皇城围得水泄不通,如今却是因为急功冒进中了姜红柔的埋伏,差点被围杀在皇城的街巷之中。 “好侄女!好侄女啊!是我姜海之小看你了!”心中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姜海之脸上爆着青筋骂道。 “陛下,奴婢服侍陛下清洗一下吧。”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的侍女柔声说道。 “滚开!”咣的一声,愤怒的姜海之将侍女手中的木盆扫到了地上。 木盆里的热水哗啦一声倾倒在了侍女的身上,瞬间打湿了侍女身上的鹅黄色衣衫。水珠顺着锁骨滑进了胸衣,胸口露出的皮肤被热水烫起了一片红晕。 夜晚已是带着寒冷的深秋,侍女身上的水渍渐渐地变冷。取过另一个侍女手中手绢,擦掉了脸上黑灰。一脸怒气的姜海之看着营帐中的地图重重的一掌拍在了地图上。 没有听到姜海之的命令,寒冷之下不停颤抖的侍女却是不敢随意乱动,跪在地上拼命地忍耐着。 “好冷好冷!陛下难道要让我冻死吗?我真的要死了有谁来救救我。”侍女颤抖着身体,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地图前的姜海之在心里绝望的想道。 姜海之当然不会去关心一个身份卑微的侍女的性命,与怜星情同姐妹的段绫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帮助的举动。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姜海之还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 段绫小心的观察着姜海之的神情,随时准备着在姜海之缓和情绪之后赶紧替怜星求情。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寒气逐渐的侵蚀着怜星的意志,帐外从皇城逃回来的步卒丢卸盔甲的声音,将领叫骂的声音,轻骑兵的马蹄声,等等声响围绕在怜星的双耳。 “啊!”突然,某个士卒吼出了一声临死前的惨叫。 “敌袭!敌袭!禁卫军杀过来了,快跑啊!”帐外如同逐渐平静的水面扔进了一颗巨石,水文涟漪的中心砰地一声掀起了一层巨浪。 “陛下,大事不好了!外面大营突然出现了一队骑兵,已经杀了我们二十几名将领了!”一个步卒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什么?这不可能!皇城只有三万不到的守军,即便是真的追杀出来,怎么可能一路不受阻拦的直接来到我的中军。”姜海之一脸的不敢置信。 “陛下,杀进来的骑兵尽皆手持亮黑色马槊,整个大营的士卒被冲杀的连兵器都没有机会去拿,分辨不清他们身份的士卒更是毫无分别的见了骑兵就打,整个大营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混战了!” 姜海之听完脸色巨变,身体重重的跌坐到了椅子上。 “虎豹骑吗?看来我姜海之终究还是错了。”姜海之神情萎靡的低下了头。 怜星从来没有如此的接近战场。一营帐之隔,冲天的火光c此起彼伏的惨叫c飞溅到营帐上染起的血污,让精神逐渐恍惚的怜星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啊!呃杀!”求饶声c喊杀声c痛苦的叫喊声,兵器碰撞c盔甲崩裂c炉火倾倒。 “咳咳咳,段绫姐姐,我听到外面好多的喊杀声,我是不是要死了?”怜星以为自己已经陷入了迷幻的错觉,不由咳嗽着问了段绫一句。 段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关切,再也顾不得心中对姜海之的恐惧,不顾一切的取过了一件披风盖在了嘴唇已经变成淡紫色的怜星身上。 姜海之没想到自己临死之前都没能看清杀死自己的人长着什么一张脸,一身虎豹骑轻甲,左肩充斥着杀意的暗黑色虎首,随意扎着的散发c桃花般的眼眸以及一面沾染着血痕的纯白色轻纱。这是姜海之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的模样,在姜海之眼中,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一个女子。甚至在看到孟孙祝余冲进大帐内的第一眼,姜海之甚至误认为是姜红柔打算亲自了解自己的性命,为她的父亲报仇。 当孟孙祝余手提姜海之的人头走出大帐之时,姜海之手下的轻骑兵还正在与混乱的步卒战作一团。 “朱将军,姜海之已被斩杀,快快发信号通知葵公主的御林军!让兄弟们赶快分散撤退!”孟孙祝余马槊挑着姜海之的人头对阻挡救援姜海之骑兵的朱海吼道。 “明白,祝公子!” 朱海一槊将一名轻骑兵穿喉刺于马下,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早就在马背上准备好的烟花。 “陛下,朱海将军那边的信号传来了。”与姜祠中c姜红柔一同站在城楼上的左丞相东山师说道。 此时的姜红柔一身银色的鱼鳞甲胄,头上的发饰也尽数摘了去,黑珍珠般的秀发用着一根黑色的丝带从中间扎了起来。 姜红柔并不会武功,也不会打架,甚至身上穿的这一套鱼鳞甲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极重的累赘。她不能像一个将军一样带领着手下的士兵冲锋,也不会打得赢一个久经训练的步卒。但是只要姜红柔出现在这城楼之上,便可以让禁卫军的将士备受鼓舞,让将士们看得到姜红柔的决心。 韩良c孟东乃是姜海之手下最能征善战的猛将,亦是最忠心与姜海之的家臣。尽管他们歇斯底里的想要重整士卒的湿气,但结果却是收效甚微。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姜海之的军中蔓延,将领之间的猜忌c士卒之间的不信任,现在姜海之手下的士卒已经没有几个敢再战斗下去。一些将领甚至已经在想着该如何将功折罪,对姜海之手下的党羽打起了注意。 “韩将军,你我受七皇子恩惠多年,如今七皇子被奸佞所杀,请务必助我斩杀姜祠中为七皇子报仇!”孟东红着眼睛对韩良说道。 韩良知七皇子对孟东有救母之恩,如今七皇子身死,所有人都有可能叛变,唯独眼前的孟东绝不会叛变。 “孟将军,我知七皇子对你有恩,信你此话是真心而发,而七皇子将在下从一个陷阵营百夫长升任到现在的殿前将军,对在下亦有赏识之恩。如今将军想为七皇子报仇,在下定不负七皇子厚恩,助孟将军为七皇子报仇!”韩良抱拳说道。 “但手下士卒已无战心,孟将军还是莫要与上天作对了。”就在孟东纵马准备整兵的时候,韩良手中的长枪撕开了孟东的背甲,亮银色的枪头挂着血珠穿透了孟东的胸口。 “你你为何为何为何”胸腔的血液堵住了口鼻,孟东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说着誓死为姜海之报仇的韩良会对自己突下杀手。 “将军!”面对韩良的突然发难,孟东手下的士卒瞬间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韩良,以及四周韩良的手下, 营区里的士兵迅速的分成了两拨,相互对峙的士卒都带着毫无头绪的神色看着骑在马上的韩良。 “吾乃虎豹骑天字营校尉良东玄,反贼姜海之已被伏诛,尔等现在卸甲投降还能保全性命,等到御林军大军杀到之时,尔等若是还敢反抗,那本将军也救不了你们了。”说着,良东玄噌的一声拔出了插在孟东身上的长枪。 世人皆知虎豹骑是一支能够与龙骑兵团不分伯仲的军队,却不知虎豹骑亦是姜氏皇族的历任帝王控制朝野c掌握将领情报的行间组织。 若不是姜海之反叛,良东玄这一辈子或许会以韩良这个身份一直生活下去,直至身死之后埋入黄土之时,就连墓碑上刻的名字也只是韩良,而非他的本名良东玄。 姜海之大军的士卒再也没了战意,偶有抵抗的也只是一些自知与姜海之关系匪浅,即使自己投降也不得善终的将领和亲军。 “杀啊!!!!”山野间四处尽是禁卫军的喊杀声,如同猛虎进了羊圈一般。手持硬弓长矛的御林军与受降的一千轻骑兵纵马狂奔,战马的嘶吼c刀剑入肉时的惨叫自朱海将烟花亮起的那一刻,方要平静下来的山野平原,走兽竞走c鸟隼惊飞,四处而起的烟火如篝火一般照亮了整个皇城。 “没想到就这么容易的赢了姜海之的十万大军,祝公子果然是神算啊!”朱海感叹道。 “若非姜海之身边有人助我们行动,现在我们恐怕已经是乱军里的尸体了。”孟孙祝余摇了摇头说道。 “这?祝公子是说姜海之身边有我们的人?”朱海奇怪的说道。 “不然我们仅仅三十余骑兵,怎么会扰的姜海之的士兵自相残杀。除非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不然将军认为我们这三十多人在姜海之的中军大营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孟孙祝余抬了抬手中的马鞭笑道。 “那么说祝公子在计划袭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姜海之身边会有我们的人?”朱海惊异的说道。 孟孙祝余笑而不语,扬手指了指远处的火光。 “葵公主能够从皇都的都城一路逃到居庸郡,若其中没有人暗中保护,不要说姜海之的十万大军,就是手下亲军随便一个轻骑兵的营千户带着一队骑兵就能将葵公主和姜皇子二人在途中拿下。”孟孙祝余说着,朱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正在收拢和劝降姜海之士卒的良东玄。 “那个人朱将军是不是看着眼熟?看来姜海之身边早就被葵公主安插了眼线,不然姜海之也不会如此冒进的率领骑兵进城。”孟孙祝余挑了挑额上的剑眉说道。 “那难道是姜海之左膀右臂的韩良!他怎么会投降姜皇子?祝公子的意思是说姜海之是听信了葵公主安排的韩良之言才会犯下孤军冒进的行为?”朱海眼前出现的信息量让他有些处理不过来了。 “据我所了解,姜海之生性怕死,昨日白天时亲率亲军进城的作为,断不是姜海之的决定,怕不是听信了左右之人的谗言,这才头脑发热做出的决定。”孟孙祝余可惜的摇了摇头说道。 孟孙祝余猜的却是不错,良东玄身为姜海之领军的左膀右臂,确是曾单独向姜海之多次进言关于边关守将的消息。更是也刻意的多次向姜海之提起作战拖得越久,越有变数的话。这些话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姜海之自然也是完全不会怀疑良东玄。 但是有些时候,一种声音听得多了便会记在心中。到了姜海之决定亲率骑兵准备一举攻下皇城之时,面对众将的劝阻,姜海之还是自认为正确的做出自己的决断,造成了如今断送自己性命的结局。 姜海之不精明吗?不是!姜海之傻吗?也不是!还是说姜海之对韩良绝对的信任?都不是! 姜海之是太信任自己,或者说只信任自己,才会在这次计划中刚愎自用,无视了相当一部分将领的进言。 孟孙祝余的惋惜表情被朱海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却是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祝公子何故为姜海之这种反贼叹息,这等人死不足惜!”朱海语气愤愤的说道。 “若是我们败了,反贼就是我们了。”孟孙祝余说道。“毕竟死人是开不了口说话的。”说着,孟孙祝余将姜海之的人头刷的一声甩到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十八章 未行之理 山林之中,姜海之大军各处营帐的大火渐渐熄灭,这时,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缓缓地升了起来。 清爽c宁静c光明,残烛c轱辘c门栓默默地给人以生机勃勃的活力。村落里金鸡报晓,驻马立于山坡之上,万家百姓依旧是炊烟袅袅,随风东流的灰白色烟气和晨雾融合在一起,飘飘荡荡,雾霭朦胧,若天间鸿雁升腾天下。 冷风散了天间的雾霭炊烟,也吹起了姜红柔的秀发。红衣黑恺c怒马金鞍,被晨露濡湿的黑鸦划过挂于腰间的战刀刀柄,透过稀疏枝叶阻拦的一缕晨光温柔的染红了腰间飘起的发梢。 “柔儿姑娘,姜红柔,姜国皇族的葵公主。”孟孙祝余靠在营帐的一角喝着水囊里的水,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一个女人。 “末将良东玄参见陛下c葵公主!”良东玄立枪于身侧冲着眼前的姜祠中c姜红柔二人抱拳恭敬地说道。 “良爱卿这些年难为你了。”姜祠中赶紧翻身下马,双手虚扶了一下良东玄道。 姜祠中的这一行为让身侧一众御林军大感惊愕,“为何陛下会对一个降将做出如此礼贤下士的行为?”在场多数不知内幕的人心中都不由得产生了疑问。 “为先皇c为陛下,乃是末将的本分,陛下言重了。”良东玄后退了一步继续抱拳说道。 良东玄抱拳后退,姜祠中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将战马交给身边御林军的姜红柔。简单的一个动作,远处靠在营帐角落的孟孙祝余看在眼里,内心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祝公子?祝公子,姜海之的叛乱已定,现在各个将领都聚集于中军大帐等着封赏,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朱海焦急的说着,说完就要拉着孟孙祝余朝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 “在下又没有什么功劳可言,况且在下既不是御林军的将士,亦不是虎豹骑的精兵,只不过是与姜老相识的一介百姓而已。再说了,又没有陛下召见,在下贸然前去岂不是失礼之极。”孟孙祝余挣脱了朱海的手解释道。 “先不说半月前祝公子以身犯险,为陛下和葵公主引开姜海之的追兵。就说今日的这一场胜仗,不就是全靠祝公子的谋断才让姜海之大军一败涂地的吗。”朱海急不可耐的反驳道。 看到孟孙祝余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朱海唧唧的接着说道:“更何况祝公子亲手斩杀了反叛的姜海之,为陛下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就凭这一点祝公子也可以说在这场胜仗里居功伟志了。” 朱海说完,孟孙祝余就朝着朱海露出了一丝苦笑。 “朱将军总算是说带点在上了。”孟孙祝余一副甘拜下风的表情说道。只是这幅表情在朱海眼里怎么看都是在挖苦c嘲笑自己。 “姜海之是什么人?陛下的皇叔,先皇的七弟!固然姜海之大逆不道的起兵反叛陛下,然终究是他们皇族之事。”孟孙祝余拍了拍水囊说道。 “再者说了,即便是陛下对姜海之恨之入骨,然姜海之现已身死。陛下为了体现自己的仁慈大度以及血浓于水的亲情,不对我这个斩杀他七皇叔的人治罪就算是好的了。如今陛下与葵公主独自撇开在下不召见,便是为了难做。”孟孙祝余聊以解嘲的说道。 孟孙祝余的话让朱海勃然大怒:“那陛下真的就这么寒了祝公子的心?不行,有功不封乃是赏罚不分明,此乃治军理国的大忌。我得” “进谏吗?”孟孙祝余笑着拦下了愤愤不平的朱海。 话锋一转,孟孙祝余转移着朱海的注意力说道:“话说朱将军怎的不去接受封赏?好歹也是堂堂虎豹骑的一员大将,又护驾有功。” “祝公子如此绝圣弃智,却怎的看不出兄弟们的心思。兄弟们都知道祝公子身无官职,按照吏部的规矩得到封赏难免会大打折扣,我这不是来邀祝公子一同觐见陛下与葵公主吗。虽说没有将职,但这样一来祝公子也算是虎豹骑的一员,封赏时吏部那里也就不会有所意见。”朱海语气略带不满的回答道。 “承蒙朱将军与各位兄弟的好意了。”孟孙祝余抱拳感激道。“只是将军有没有想过,若是在下厚着脸皮前去邀功,说是在下取下的姜海之项上人头,你说陛下是赏我还是罚我?” 孟孙祝余微微一下,说着打开水囊的木塞又喝了一口水。 “这个这个我还真没想到”朱海脸色一红,也是觉得孟孙祝余说的十分有道理。“不过祝公子就真的甘心这么大的功劳被冠在别人的头上?”末了,朱海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生前身后名。”孟孙祝余的话让朱海一时难以琢磨。待朱海抬头的时候,说完话的孟孙祝余早已走出了数丈之外的距离。 “祝公子,战时军中禁止饮酒,祝公子莫要喝醉了被监军抓了!”朱海看着远去的孟孙祝余出声提醒道。 “喝酒误事,军机大事更是关系着手下的同袍性命与身后百姓的安宁,在下自幼至今却是滴酒不沾,朱将军就不用担心在下了。”孟孙祝余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孟孙祝余现在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无视繁文缛节的江湖浪子c市井流氓,亦或是形骸放浪的狂士总之完全不似作战时,立于战马之上的龙章凤姿之态。 “祝公子之神,果然不是我等之辈能够看透的”望着渐渐远去的孟孙祝余,朱海感叹着发出了一阵由衷的感慨。 ‘极深而研几’孟孙祝余透过细微的变化与规律便可觉察出即将发生事物的征兆。朱海虽是不懂‘极深而研几’的道理,但孟孙祝余猜度人心c料事于先机的本事却也让其极为佩服。 大帐内,姜海之洒落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清去,几案边上倒坐着的段绫神情惊惧,双手紧紧地怀抱着因风寒而脸色红润的怜星。 “不要杀她们!”就在两个禁卫军准备杀掉身受风寒的怜星以及用身体护着怜星的段绫时,秋儿急忙阻止了禁卫军即将朝着段绫脖颈挥刀砍下去的动作。 “你是?”禁卫军士兵皱了皱眉眉头。“姑娘可知道这个婢女感染了风寒,若是传给了陛下和葵公主我等可是担待不起。”禁卫军不客气的说完,另一个禁卫军手中的长刀就再次举了起来。 “不要!” “慢着!” 动手的禁卫军身后同时传来了两个女声。一个语气威严,带着一副不容置疑,另一个则带着心急如焚的无助。 “何人阻拦”拦字还没有说出口,说话的禁卫军就一脸冷汗的跪倒在了地上。“葵公主,属下属下冲撞了” “算了,想不起词就不要憋着了!听秋儿姑娘的,马上将这两个人带到医馆救治。”姜红柔冷眼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禁卫军士卒。 “是,属下明白,这就带她们去医馆。”禁卫军士卒如蒙大赦的磕了一个头,说完起身也不顾身上的土,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段绫就要离开大帐。 “等等!”突然,姜红柔喊住了就要走出大帐的段绫。 无视秋儿的异样,姜红柔接着说道:“本宫现在想知道究竟是谁杀得姜海之,你告知本宫真相,本宫便让医馆的人救救你的姐妹。” 姜红柔话一开口,另一个准备抱起怜星的禁卫军士卒却是愣在了半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回葵公主,杀死七皇子的人面带纱巾,奴婢看不清楚他的脸面。”段绫惶惶不安的回答道。生怕姜红柔不信,又接着说道:“奴婢只记得杀死七皇子的人身后披着黑色披风,左肩上有一个暗黑色的虎头。” “对了!那个人披着的头发只用一根绳布扎在了背后,脸上的纱巾像是宫里的尚衣监所制,不过奴婢也不敢十分确定,当时纱巾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血迹。”段绫拼命地回想着晚上发生在大涨内的一幕幕画面。 “尚衣监所制的纱巾?”姜红柔闻言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段绫,意识到问不出什么其他有用情报的姜红柔朝帐内的两个御林军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将段绫和怜星带去医馆了。 眼睛看着段绫和怜星两个人被带往了医馆,放下心来的秋儿恭敬地朝着姜红柔弯了弯腰请求道:“请求公主殿下帮秋儿寻一下祝公子,祝公子箭伤还没痊愈就和朱海将军一起夜袭大营,我怕祝公子出了什么意外。” 秋儿一开口就句句不离孟孙祝余,让站在帐内的姜红柔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秋儿妹妹这是担心你的情郎了?” 没料到一路上一脸威严的姜红柔会出口调笑自己,而且还露出了一副小女人的暧昧笑容,手足无措的秋儿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公主殿下,你怎么你怎么这么坏我与我与祝公子没有不是你说的那样”秋儿双手揉捏着衣襟,双眼看着脚尖绣鞋上的玉兰花瓣声音愈发轻小,最终变得如细丝一般。说到最后就连对姜红柔的敬称也变成了‘你’字。 “秋儿妹妹就不要叫的那么生分了,以后秋儿妹妹喊本宫喊我柔姐姐就行了,星儿也是这么喊我的。”姜红柔拉着秋儿的手轻声说道。 自从知道了姜红柔的身份,秋儿一言一行都带着拘束。从感情上来说,秋儿与姜红柔两个人其实都不算是相互熟识。除去在居庸郡的宅院里见过一面,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就不到六个时辰而已。 “公主殿下,秋儿只是边陲小郡的一个民女,不敢与公主殿下姐妹相称。”秋儿挣脱了手,踉跄的朝着身后倒退了一步。 想起临行前孟孙祝余的提醒,秋儿又忍着扑通乱跳的心赶紧解释道:“公主殿下不要误会,秋儿不是故意的。” “难道我穿戎装的样子很可怕吗?”姜红柔看着秋儿心慌意乱的害羞模样,柔荑拍了拍腰间的刀鞘装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公主殿下一身戎装的公主殿下英姿飒爽,秋儿不觉得可怕”秋儿急忙摆了摆手,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没有骗我?”姜红柔目光深邃盯着秋儿的眼睛问道。 “没有,没有。秋儿不敢骗公主殿下。”秋儿低头瓮声说着,神色慌张的躲开了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秋儿我问你,方才那句‘秋儿只是一个边陲小郡的民女,不敢与公主殿下姐妹相称’是谁教你说的?” 秋儿听闻后,掩饰不住惊异的脸色被姜红柔看在了眼里,“刚才你还说过绝对不会骗我的,怎么现在又这般犹豫了?莫不是这个些话都是你那三句话不离口的情郎祝公子教你说的。” “若是公主殿下要与你姐妹相称,秋儿姑娘你切记不要感到欣喜。” “公主殿下怎么会和我一个小女子姐妹相称,祝公子不要瞎说了。” 若是公主殿下在你拒绝之后,还执意与你姐妹相称,你就将这就话说给公主殿下听。‘秋儿只是一个边陲小郡的民女,不敢与公主殿下姐妹相称,还请公主殿下收回成命。’这句话记住了吗? “祝公子您究竟在担心什么?秋儿只是前去给陛下和公主殿下送去你们的作战计划而已,公主殿下怎么就会和我姐妹相称了”秋儿语气带着不满和疑问。 “总之秋儿姑娘记得就好。额还有,假若公主殿下察觉到了是有人教你说的这些话,秋儿姑娘万万不可揽到自己身上,直接把在下供出来就好。” 昨日与孟孙祝余谈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秋儿一时间竟是陷入了失神。秋儿虽被姜老从乱军中救下,之后跟在姜老身边多年,但远远不是生在帝王之家所养成气质与威压的姜红柔的对手。 “秋儿姑娘?”姜红柔轻声喊了一声。 秋儿反复的回忆着刚才的对话,内心纠结着的,当突然听到姜红柔的声音时,还以为喊醒自己的是孟孙祝余。 “祝公子!啊,不是祝公子!”意识到无意中说出了真相的秋儿顿时一阵心如死灰。 “来人!传良将军过来。”姜红柔突然朝着大帐外喊了一句。 以为是姜红柔要喊人去捉拿孟孙祝余,秋儿吓得普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公主殿下”秋儿开口刚说出了四个字,就被姜红柔凌厉的目光盯得不敢再说话了。 看着畏畏缩缩的秋儿,姜红柔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失望。 “公主殿下要是治罪,就连秋儿一并治罪吧,那些话都是我请求祝公子教我哄骗公主殿下的。”秋儿咬着嘴唇昂首看着姜红柔说道。“只求公主殿下分清对错,不要太难为祝公子了。” 说话间,大帐外站岗的御林军就带着良东玄走到了帐外。 “末将来迟,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良东玄站在大帐外抱拳问道。 “先进来吧。”姜红柔正了正神色说道。 “是。”说完,良东玄就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方才末将正在整合姜海之的降卒,让公主殿下久等了。” “无碍。”姜红柔淡然的说道。 “不知道将军将降卒整合的如何了?” “已全部收缴武器,现在分散在了各个营区当中,正由禁卫军分批看管。”良东玄回答道。 姜红柔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哦,对了,公主殿下。沈惊雷率领的大军已经赶到了天水郡,不出半日便可以将这些降卒统一看管。”良东玄像是突然想了一般接着说道。 “此事是陛下决断,就不要向本宫通报了。”姜红柔说道。 “末将明白。”良东玄说道。 “还有一事,这位秋儿姑娘曾与他的情郎救我和陛下与危难之中,劳烦良将军帮忙带着她在军中寻一下。”姜红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军帐。 “末将遵命。”良东玄朝着姜红柔的背影抱了抱拳说道。 目送姜红柔的背影离开,良东玄回头刚要询问秋儿相关孟孙祝余体貌特征的时候,大帐突然被姜红柔身边的侍女打开了。 “公主殿下让奴婢问一下将军,可曾知道陛下去了哪里?” “切不可与我姐姐提起我偷偷跑出去寻人了!”姜祠中与良东玄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这让良东玄好不尴尬。 “陛下换了一身步卒的装束,说是要去寻虎豹骑的营地。”犹豫了片刻,良东玄还是说出了不靠谱的姜祠中的下落。 “回去和公主殿下说,就说我已经让暗卫的人已经跟在了陛下身后护卫陛下的安全。”良东玄说完露出了一丝苦笑,也不知道让这个正统继位人当上姜国的皇帝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了。 经过短短的不到三个时辰的接触,良东玄心中莫名的有着一种‘还不如让姜海之当皇帝更合适’的想法。被自己这种危险的想法吓得一愣,赶紧甩了甩头的良东玄开始询问起秋儿关于孟孙祝余的相貌。 “有劳将军。先去虎豹骑的朱将军那里看一下吧,若是不出意外,祝公子应该是在那里的。”秋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上的灰尘和泥土说道。 “虎豹骑?陛下也是说去虎豹骑,顺路通知一下陛下吧,免得陛下被葵公主说起,我就真的得罪陛下了里外不是人了。”良东玄叹着气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十九章 动微之会 莺鸣山,姜海之中军大营的驻扎之地。山下栖园镇的金鸡报晓之时,山上披着火红色羽翼的焰莺便会与与山下合奏起一曲‘缭绕天下’。 沈惊雷,姜国据守潼关的边关大将。潼关位于姜国国境的最北侧,虽不是天险,却也可以阻挡陈国百年不得进犯姜国领土。按理说位于最北侧的潼关距离皇都乃是最远的边关,且陈国地处中州最寒冷的北方一隅,沈惊雷所率领的潼关守军骑兵战马都是较为低等的劣马,更多的是守城的步卒和箭矢辎重。 第一时间赶到皇都的不应该是沈惊雷,但偏偏他还是第一个率军赶到了皇都。 此战以少胜多,虎豹骑存活下来的二十七明骑兵算得上是大胜而归,作为主将的朱海更是忍不住的兴奋之情与孟孙祝余聊起了当前的战况。 “祝公子,此番陛下带领着御林军和禁卫军大获全胜,今早潼关守将沈惊雷又率领着五万大军返回了皇都,这次我们姜国的内乱可算是准备平息下去了。”朱海说着语气中隐隐的带着一丝兴奋。想来对于朱海这样一生都忠于姜氏皇族的人来说,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平叛登基的结果应该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吧。 “昨夜我们在这莺鸣山与姜海之的残军混战一夜,沈惊雷却是不会不知道吧?”卸掉了盔甲,,只穿着一袭圣绣长袍的孟孙祝余若有所指道。 “祝公子是何意?难道祝公子是在怀疑昨夜沈惊雷的大军早已赶到却不出手?”朱海听到孟孙祝余的话,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眼神逐渐凝重,孟孙祝余这些天带给朱海的惊奇已经够多了。这次,面对孟孙祝余若有所指的话,朱海再也不似一开始那般轻视了。“难道祝公子是说沈惊雷是在坐山观虎头,准备渔翁得利?” 朱海话语一落,端着茶杯已经到了嘴边的孟孙祝余却是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抖掉在了地上。“朱海将军这么想也不是不对,毕竟为最坏的打算做好准备也是取得胜仗的必要条件。” 原以为孟孙祝余是被茶杯里的茶水烫到了,还要出口关心一句的朱海却是被孟孙祝余的话说的神色一尬,抬起的右手随即不着痕迹的放到了几案前的行军地图上。 “是我愚钝了,不知道祝公子方才说的话究竟是何意?还请祝公子明示在下。”朱海虚心的求教道。 “若是不错的话,沈惊雷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据守潼关的守城步卒,虽也有骑兵数千,但因为陈国乃是中州最北方的一个常年被冰雪侵蚀的小国,先皇陛下调拨到潼关的战马大多数都是趋于形式劣马,用以震慑陈国的军队。潼关又是距离皇都最远的一个边关要塞,远不是姜国境内的龙川郡c沧浪郡这种州郡守军,能够快速组织兵马回援陛下的禁卫军和御林军。这样一来沈惊雷在接到陛下传兵之时便开始起兵开拔,不过这也是做臣子应该的,陛下被叛军围城于皇城,沈惊雷第一时间接到传兵的讯息之时,若是一款可也不耽搁的整军出兵,却也是合理。”孟孙祝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与朱海说道。 “这样看来,沈将军对朝廷可不是忠心耿耿吗?不过祝公子前面的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啊?”朱海有些糊涂了。 若是让朱海领兵打仗,率军冲锋陷阵,姜队的将领里面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论起朝廷百官之间的各种扯皮,将领的家族之间派系等等,却是真的难倒了朱海。 “各个州郡的守军在接到陛下派去的传令兵时,绝大部分的守军将领都会有着片刻的犹豫。要是再加上州郡的守军将领从司隶手中获得兵权以及整兵的时间,近几日赶到的话还是有借口与陛下周旋。毕竟陛下今日刚刚得胜,手中的兵马不足。若是治罪给支援来迟的将领,恐怕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孟孙祝余背朝着朱海,目光透过军帐的透气网看着在军营里来回巡逻的姜国步卒说道。 “这些人真该死!居然拿着这种手段威胁陛下!”朱海愤愤的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 “朱将军莫要生气了。”孟孙祝余回头朝着朱海笑声说道。“不要忘了在居庸郡,姜老听闻姜海之叛乱朝廷的时候,姜老在帮与不帮陛下的选择中也是做了好久的犹豫,才做出现在的这个决断。” 孟孙祝余的话让朱海瞬间憋得一脸惭愧,想要为他最尊敬的将军反驳,回想起来却发现正如孟孙祝余所说的一般,在这种皇室自相残杀的夺权争斗中,选边站队的确是一件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如此一想,朱海心里也就不再对那些隔岸观火的郡县司隶和守将有所不岔了。 “只是这个沈惊雷既是率军最快赶到的皇都,却又不让骑兵前来支援,而是选择大军一起进驻莺鸣山,这就不得不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了。”孟孙祝余左手负手在背后低头沉思道。 朱海看着陷入纠结的孟孙祝余,心中带着疑问,却也不敢随便开口询问,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朱将军,沈惊雷此番作为,陛下必然会大肆封赏官职金银与他,朝中那些不明所以的大臣也会视沈惊雷为忠心之士。即便是有些大臣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往沈惊雷这个忠义之士身上乱泼脏水。” “祝公子的意思是?”朱海意识到孟孙祝余还有后话。 “朱将军的顾虑也不是不对,只不过朱将军心中明了即可,切不可与任何人说起此事,免得引火上身被误认为将军你小人之心度人家沈惊雷君子之腹。”孟孙祝余正了正神色,黑色的目光深邃的盯着朱海一字一句的叮嘱道。 从来没见过孟孙祝余如此严肃的表情,在这一刻,军帐透气网窗的光线映照出孟孙祝余的黑色轮廓,朱海在这一刹那间仿佛看到了四年前手握重兵的姜老。 心中的错觉转瞬即逝,看到孟孙祝余露出皱眉疑问的神情,自觉失礼的朱海赶紧谢道:“多谢祝公子提醒了。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之前,在下是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此事的。” “朱将军既是姜老手下的心腹猛将,在居庸郡护送陛下与葵公主脱身出城又是护驾有功,那么这虎豹骑陛下必然会交于将军统领。咳咳”顿了顿,孟孙祝余接着说道:“因此若是沈惊雷真的有不臣之心,到那时沈惊雷最大的敌人便是将军你。” “放心吧祝公子,若是这个沈惊雷真的如公子所讲的怀有不臣之心,只要被我发现了一丝破绽,我便会立刻除掉这个隐藏在陛下身边的隐患。”朱海毅然决然对着孟孙祝余的回答道。 “朱将军切不可如此,你我本是朋友。再者说,在下本来就是寄居在将军军中,承蒙将军照顾。你现在这搞得像是我在给你下指令一般,这可折煞我了。”孟孙祝余摇了摇头。 “祝公子当我是朋友?”朱海语气带着欣喜,与这样一位智者成为朋友令朱海甚是高兴,因为朱海第一个看到有如此才智的人是姜老,而姜老显然是永远不会将他这样的虎豹骑将领看做朋友的。姜老有的只是忠于他的手下,姜老要的也只是忠于他的手下。 “这是自然。”孟孙祝余回答道。 “莫非朱将军有龙阳之好?难道将军对在下心怀不轨不成!”说完,孟孙祝余故作惊异的后退了半步。 孟孙祝余突然急转弯的话语让朱海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祝公子说笑了,在下已经有了一房爱妻”愣神了半天,朱海终于是开口说了一句话。像是怕孟孙祝余误会,朱海还刻意的提起了自己的爱妻。 实在想不到方才还严肃如同姜老的孟孙祝余会以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一番玩笑话。 朱海在心中暗自腹诽道:“先皇的帝师神俗通曾经说过,中州的狂人志士皆是放荡不羁的性格,当初我还不以为然,认为神俗通是在嘲讽不能入仕的读书人,如今看来这先皇帝师神俗通说的确实是事实” 不过孟孙祝余察觉出细微的异常,并且从中推断出如此多的情报的智慧,让朱海对孟孙祝余的敬佩之情也是越发深了。 孟孙祝余不再说话,透气网窗照射进来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刺眼起来。几案上的茶杯冒着丝丝热气,专注在研究地图的朱海多次抬头看向孟孙祝余放着的茶杯,“祝公子何时出去寻得的峰尖茶?”朱海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出了憋在心中的疑问。 闻言,孟孙祝余抬起了桌案上的茶杯看了一眼朱海说道:“这个啊?这是今晨日出不久的时候,向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要来的。” “远道而来的朋友?祝公子有朋友在御膳房任职吗?”朱海疑问道。 想起一身禁卫军盔甲的姜祠中,孟孙祝余暗自在心中笑道:“我那个朋友在皇城的金殿任职呢” “嗯,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孟孙祝余脸色复杂的解释道,似是不愿多说。 朱海果然是被孟孙祝余的神情唬的一愣,瞬间觉得自己这么贸然问孟孙祝余似乎有些失礼。随即,果断的将心思再次放到的标注姜海之营区军帐位置的工作上。 朱海开始忙起了自己的事情,坐在偏座的孟孙祝余回想起了清晨姜祠中对自己说过的话。 鱼肚渐白,姜祠中就扒了一个禁卫军的盔甲偷偷摸摸离开中军,来到了位于山脚的虎豹骑营区。 “嘿嘿,你想要什么封赏?趁着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提出的封赏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回去都会帮你在我姐姐那里说好话的。”姜祠中偷偷摸摸的将孟孙祝余拉到了营帐的角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听到姜祠中居然自称‘我’而不是称‘朕’,孟孙祝余神色控住不住的愣了一下。 “果然还是没有拿自己当皇帝的觉悟”孟孙祝余看着眼前的姜祠中忍不住拍了拍额头。 “若是三年前姜国的皇帝是眼前这位,孟国大军估计早就兵临姜国皇都了,哪还有今天姜氏皇族叔侄夺权的这些破事”想到这里,孟孙祝余也不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亦或者是感叹着上苍的造化弄人。 “陛下,赏赐的事就免了。听闻宫里御膳房的峰尖茶乃是姜国茶中的绝品,若是非要感谢在下的话,赏赐在下几两峰尖茶即可。”孟孙祝余朝着姜祠手拜道。 孟孙祝余轻易地就拒绝了自己的赏赐,这让姜祠中大感不解。“文官c武官可是随便让你挑,就算是左丞相亦或者三军统帅也是可以的哦。”姜祠中不甘心的继续诱惑孟孙祝余道。 说完,姜祠中心道:“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多少大臣任了一辈子的官职也坐不到这个位置,如今却是唾手可得,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陛下还是赏给在下三两峰尖茶吧,以在下的身份担任这朝堂的官职实在是让我担当不起。” 孟孙祝余的拒绝让姜祠中大惑不解,随后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神色不甘的骂道:“难道你想让我封你为亲王?你这竖儒,莫不是真的对我姐姐有非分之想!” “陛下误会了,在下并非不满意陛下的赏赐,只是在下确是不合适在这朝堂任职。”孟孙祝余一脸黑线的解释道。 “不行,姜爷爷对你赞誉有加,若是你来朝中任职辅佐姐姐,姐姐她就没有以前那么累了。”姜祠中不满的盯着孟孙祝余说道。 “”孟孙祝余无语凝噎,差点就要哭出来。 “你这堂堂正统的姜氏皇族帝位继承人,怎的如此排斥这到手的权利?若是天下人知道你是这样的皇帝,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捶胸顿足”孟孙祝余看着眼前这个毫无权利欲的人,心中忍不住一阵的无力。 “陛下不也对这朝堂之事感到烦躁不堪吗?圣人曾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下也是不愿被这些朝堂之事缠身的人,陛下就不要逼迫在下了。”孟孙祝余动之以情c晓之以理的对着眼前的姜祠中说道。 “而且陛下切莫再自称‘我’了,不然陛下作为姜国的天子岂不是没了一点威严。”孟孙祝余接着若无其事的笑声说道。 “我可是拿你当朋友才这样的,我那几个父皇嫔妃生下的哥哥们为了夺权,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可以聊得上来的朋友,我要是拿着他们高高在上的神态对你,我估计你也不会如此轻松的对我说这些话。”姜祠中语气有些激动的说着,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伤感。 姜祠中说完似是心有不甘:“姜爷爷曾将说过,若是你活着逃出了七皇叔的追杀,就让我一定要让你辅佐我治理姜国。只是现在看来已经是不行了” “还是喊姜海之七皇叔吗”看到姜祠中不似假装,孟孙祝余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孟孙祝余虽有心帮助这个与自己投缘的姜祠中,但以他自己孟孙一族族人的背景进了姜国的朝堂,这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早晚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不说姜国的情报机构,仅凭着姜红柔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认出孟孙祝余的存在,孟孙祝余就不会冒着风险在姜国的朝堂上露脸。 “陛下也不必难过,姜国国土辽阔,比在下能力更为出众的奇人异士更是不在少数。若陛下有心搜寻天下有志之士,必然会寻得比在下能力更为出众的人才。” 孟孙祝余的谦逊并没让姜祠中的神情有所改变,依旧失望的摘下了头上“鹖”鸟尾羽装饰的头盔。 “我这样的身份终究还是得不到朋友吗”姜祠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回去给你拿一些峰尖茶过来,我记得姐姐那里还带了一些。”说着,姜祠中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火急火燎的离开了虎豹骑的营区。 “参见将军!”军帐外的卫兵将孟孙祝余的思绪拉了回来。 卫兵的声音落下,军帐的门帘随即被良东玄掀了开来。一身亮银色鱼鳞铠的良东玄带着笑意走了进来,“朱将军,在下良东玄,受葵公主命令助秋儿姑娘前来找寻祝公子。”良东玄对着起身的朱海拱了拱手说道。 随后目光看了一眼身着圣绣长袍的孟孙祝余说道:“想必这位就是祝公子了。” 不用孟孙祝余回答,秋儿自跟在良东玄进到军帐,眼睛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孟孙祝余的方向。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迷幻在网窗阴影中的孟孙祝余。那一刻,那一眼仿佛便是永恒一般。 “祝公子。”秋儿轻泣着,却是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再靠近一分。 良东玄也不愿像是一个墓前长明灯一样,在这里让秋儿和孟孙祝余看着难受。“既然如此,也总算是完成了葵公主的命令,在下还要回去向葵公主复命,就不打扰朱将军和祝公子了。”拱了拱手,良东玄便右手按着环首刀的金环走出了军帐。 “良将军慢走!”朱海说道。 “有劳良将军将秋儿姑娘带过来了。”孟孙祝余谢道。 两人说的话截然不同,朱海是礼节性的送客,孟孙祝余则是说出了感谢之语。秋儿听到孟孙祝余为了自己而感谢良东玄,不由得心中一暖。 一旁的朱海送走了良东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掀开门帘已经踏进军帐半只脚的朱海冲着孟孙祝余‘歉意’的说道:“祝公子,我方才才想起还要去勘察一下莺鸣山的地形,失陪了。” 军帐厚重的门帘被朱海放了下来,透进来的阳光猛地消失在了秋儿的眼中。只留下了孟孙祝余和秋儿两个人的军帐里,透过网窗的光线在昏暗中散射着若碧水波纹般的星光斑点。 心中的温暖渐渐变得火热,沸腾的血液顺着胸口的凝脂一路而上,烧红了秋儿的脖颈与脸颊。 孟孙祝余宠溺一笑,柔声的说道:“朱将军的大帐,都是事关虎豹骑的作战机密,秋儿随我出去走走吧。” “嗯。”秋儿羞涩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这一点头,却是跟着孟孙祝余身侧走遍了姜国所有的州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国人野人 相较于孟国的都城,姜国的皇都就要热闹多了。或许是姜祠中大军得胜的缘故,城中饱受战乱的百姓,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是张灯结彩的挂着火红色绸缎缝制的灯笼。 即使是在刚刚经历过一场事关生死的战争,街道上也没有城防的守军进行巡逻,百姓也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欢喜表情庆祝着胜利。 路过一个青石院墙里种着桃树的人家,个身着御林军盔甲的甲士正在挥着汗水忙活着在屋顶上贴瓦砖。孟孙祝余看了甚是奇怪,第一眼还差点以为这些人是在抄家。 “秋儿姑娘,随我进去看一看可好?”孟孙祝余回头征求了一下秋儿的意愿。 望着孟孙祝余对御林军帮助百姓修缮房屋的好奇表情,秋儿偷笑了一下,“咳咳。”缓了缓心中的笑意,秋儿接着说道:“好吧,进去以后要小心房顶上的瓦砾。” “多谢秋儿姑娘提点了,球儿姑娘也要小心。”孟孙祝余微微一笑,负手走到了敞开着的黑漆色枣木院门。站在挡门板外,孟孙祝余按着枣木门上的虎头环发出了‘铛铛铛’三声清脆的敲门声。 “谁呀?”院墙内一个暮年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房顶上正在一页一页铺着瓦砖的御林军甲士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目光越过青石墙看向了站在街道上的秋儿。 “在下祝余,老大爷多有打扰了。”孟孙祝余朝着院内正在烧火煮茶的老人拱了拱手说道。 “不知祝公子是有何事?”老人添了一把柴火,起身看着孟孙祝余回礼说道。“若是走路累了要找老朽讨杯茶喝,那就先进来吧。” 看到孟孙祝余因为箭伤崩裂的缘故而显露出的疲惫神色,以及孟孙祝余身着的一套金丝线绣边的圣绣白色长袍,老人将他误认成了在这皇都游玩的贵族公子。 听闻老者的话,孟孙祝余也不客气。朝着老者以及房顶上的御林军微微点头,便抬脚迈过了挡门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秋儿,发现秋儿正一脸的扭捏的表情不知道如何是好。孟孙祝余随即哭笑不得的说道:“秋儿姑娘,还愣在外面干什么?这位老大爷邀请我们进屋喝茶,你就不要拂了人家的好意了。” 男人嘛,脸皮终究还是厚一些的。经不住孟孙祝余的生拉硬拽,秋儿终究还是忍着心中的尴尬之情随他走进了老者的院子里。 “老爷爷,打扰了。”秋儿礼貌的弯了弯腰朝着眼前一身青衣的老者说道。 “无妨,无妨。”青衣老者摆了摆手,示意秋儿不用如此多礼。 一旁的孟孙祝余在秋儿和老者谈话的片刻,却是将目光定在了院落中间正在烧茶的陶壶和木材上。紫霄烧壶c青石砖c相思木,这三样东西,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孟孙祝余难以想象眼前的老者会以这些东西,烧制茶水招待房顶上正在铺盖瓦砖的御林军甲士。 “老人家,这烧壶莫非是南平国的紫霄烧壶?”孟孙祝余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回头询问出声。“南平国被孟国灭国已有百年之久,这等技艺却是早已失传,不知老人家是如何得到这价值不菲的器物?” 孟孙祝余的疑问其实已经是确认了眼前不起眼的烧水壶就是紫霄烧壶,只不过终究是心中难以接受罢了。 老者听闻孟孙祝余的疑问,脸色变得有一些些许暗淡。“祝公子慧眼如炬。不错,这烧煮茶水的确是紫霄烧壶没错,只不过这价值不菲就当不得了。”老者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这是为何?这紫霄烧壶在孟国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虽然在姜国没有那么的珍贵,却也是价值百金的器物了。”孟孙祝余不解的问道,还以为是老者在谦逊。 望着面露不解的孟孙祝余和秋儿,老者坐到了桃树下的石椅上说道:“若是祝公子不嫌我这个老家伙唠叨的话,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老者说完,又朝着房顶上的御林军甲士说道:“各位将军也休息一下吧,从来早上来老朽这里就开始忙活修缮的事情,到现在也没顾得上休息。” “百年前,孟国国君还是孟天戚,南平国也还没有被孟国灭国。”老者也不等众人回应,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房顶的御林军甲士也难得觉得老者会有如此的兴致,听听老者的故事,休息一下也不乏是一件乐事。擦了擦汗,房顶的御林军甲士也不下来,就这么坐在了屋顶认真听起了老者的故事。 “然而当时的孟国已经对相邻的南平国虎视眈眈,龙骑兵团的精锐更是时不时地在南平国的国境里与南平国的守军发生一些小的交锋。谁都知道龙骑兵团不断挑起事端的行为,是孟天戚为了进攻南平国寻找进军的合理借口。南平国的兵力远不及孟国的大军,人口也不及早已经征服了数个国家的孟国。所以当时的南平王只能一直忍受着龙骑兵团的挑衅,避免被孟天戚找到借口向南平国出兵。” 老者说的事情,作为孟孙一族的孟孙祝余从小便是有所耳闻,其余的御林军甲士以及秋儿都露出了不尽相同的感情流露,唯有孟孙祝余却是一脸的淡然表情。 “此事也不是秘闻,祝公子了解也实属正常。”意识到了孟孙祝余了解这段历史,老者表情略显意外的朝着他看了一眼。 “因为知道早晚要与孟国有一战,因此南平王一直隐忍不发的暗中养兵蓄锐。一旦与孟国开战,便是关乎于南平国的生死存亡,南平王不得不慎重的等待着南平国的军队能够与孟国的大军有一战之力。然而孟天戚却是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南平王暗中养兵蓄锐的消息,即刻发兵七万大军,兵临南平国与孟国交界的雄鹿原。”老者说道这里,残烛般的目光透露出了一丝陌落。 “孟国的国君怎么这么坏!先是挑拨事端不成,后来干脆就直接毫无借口的侵占别人的国家。”一旁的秋儿听完老者的话,语气愤愤的不平道。 房顶上的御林军甲士虽然没有秋儿那么天真c率性,却也是深有赞同的点了点头。 “孟天戚却不是没有任何理由,相反,当时孟天戚出兵的理由很充分。”老者自嘲摇了摇头的说道。说完起身走到烧壶前,往火堆里扔进了一方相思木。 火苗点着了相思木,老者蹒跚着步子坐回了石椅继续说道:“孟天戚的侍女失手打碎了一个南平国进贡的紫霄烧壶,却发现紫霄烧壶的胎坯里面尽是泥沙。侍女打碎紫霄烧壶的发现正随了孟天戚的意,孟天戚便以此为借口出兵要求南平王交出烧制紫霄烧壶的人治罪,不交人就要攻进南平国的国都亲自抓人。” 秋儿意识到老者的腿脚不便,起身坐到了炉火前开始做起了陆续给火堆添柴火的活。 “额,有劳这位姑娘了。”老者看到秋儿的行为道谢的说了一句。 秋儿也不以为意,没有回应老者的道谢,秋儿奇怪的询问老者道:“老爷爷,既然如此南平王就将那个工匠交给孟天戚不就成了?往日那么多的挑衅都忍受下来了,只是一个人的话,作为一国之君的南平王应该不会让孟天戚找到这个借口吧?” 叹气的摇了摇头,老者看着孟孙祝余同样露出的询问神色,无奈的说道:“诸位不知,烧制紫霄烧壶的工匠乃南平王的爱妃紫霄,而这紫霄烧壶一名便是由其而来。” “这紫霄烧壶居然是这等来历?”孟孙祝余听到老者的话后,顿时大感意外。“怪不得这紫霄烧壶自从南平国灭国之后,便再也没有了紫霄烧壶的烧制。” “南平王的爱妃紫霄原是北仪人,南平王幼年曾被其父送至北仪国充当质子。在北仪国充当质子的幼年时间里,南平王与北仪皇都内的胥仕之女,也就是幼年时期的紫霞贵妃相识。身为质子,北仪国的大臣贵族都是对幼年的南平王敬而远之,唯有担任管理北仪国宫内陶瓷器物烧制的胥仕,自认为自己身份低微,没有必要对幼年的南平王避嫌,所以没有阻拦两个人的玩耍。至此以后紫霄贵妃便成了南平王在北仪国唯一的玩伴,并在十七岁回国那年将紫霄贵妃带回了南平国。” “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夺人爱妻,孟天戚真的是厚颜无耻!”秋儿厌恶的骂了一句,让坐在石凳上的孟孙祝余一脸的无可奈何。 在孟国的国人眼中,孟天戚算得上是一代明君,不仅征服了孟国周边的小国,更是将威胁最大的南平国一举消灭。如今换到了外人的视角,却成了如此不堪的一个人。听老者说的头头是道,偏偏看起来应该是真实发生的秘闻,孟孙祝余也做不出反驳。 女人天生就是感性的动物,听到老者说起孟天戚强抢南平王的爱妻,后续的结果随已猜的不离十,却还是略带催促的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南平王是不是没有交出自己爱妻?” 秋儿面露期颐,老者的回答也让秋儿感到满足。 “紫霄烧壶的材质里绝对不会混入泥沙,只不过已经到了那种时候,真相已经不再重要了。孟天戚手下的人或是在之前就打坏了紫霄烧壶换掉了假的,亦或是这本来就是孟天戚刻意而为之,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南平王再也忍受不了孟天戚的傲慢无礼,亲率大军前往了雄鹿原准备与孟天戚决一死战。与当时率领龙骑兵团进犯雄鹿原的鬼力赤c鬼九候相比,南平王领军打仗的能力很是出众。但是鬼九候曾率领龙骑兵团射伤过老南平王,后老南平王伤口溃烂,忍受着风寒驾崩在寝宫。然而终究是兵力悬殊,加上南平王心有怒火。率领龙骑兵团的鬼力赤以其胞弟鬼九候为诱饵,埋伏兵斩杀了报仇心切的南平王。” 说道南平王被斩杀的时候,老者不知为何叹出了一口浊气。 老者说的事情孟孙祝余也有所了解,孟孙家族的藏书楼关于鬼力赤的卷宗记载着这一段内容。只不过卷宗表达的意思却是‘鬼力赤为减少国人军队的损失,集中兵力一举消灭南平国大军而舍弃救援自己的胞弟,实乃忠心为国的典范。’,而今听老者所说,其中的阴谋让孟孙祝余心中一惊。 “拿自己胞弟的性命当做诱饵,此人当真是可怕。”孟孙祝余在心中感叹着。 “南平王死了!?”秋儿小声的惊呼了出来。在秋儿这样的女孩子看来,故事里热恋着女主角的男主就这么死了,着实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南平国已经灭国一百多年了,南平王若是活着的话,岂不是一个老妖怪了。”孟孙祝余看了一眼秋儿调笑道。 被说的脸色一红,秋儿娇蛮的瞪了孟孙祝余一眼转而看向了老者说道:“老爷爷,那紫霄贵妃呢?不会被孟天戚”说到一半,秋儿却是不敢再说了。 “南平王身死,南平国朝野上下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身在皇宫内的紫霄贵妃既不哭泣,也不和其他的妃子宫女一般择路而逃。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寝宫,卸下了所有的凤钗纹饰c绸缎衣襟,换上了身在北仪国时穿着的粗布青衣,为南平王亲手烧制了最后一个紫霄烧壶。”老者说完,浑浊的目光越发暗淡了。 房顶上的御林军甲士沉浸在了老者的故事里。这个故事并不美好,老者讲故事的水平也完全比不上茶楼酒肆里的说书人。秋儿最终也没都得知紫霄贵妃的结局,究竟是身死,还是被掠到孟国。对于身为女性的秋儿来说,在这个故事里,这样的两个结局已经没有了什么差别。 “雄鹿原战败之后的第五天,孟天戚亲率着孟国的龙骑兵团攻占了南平国的皇都,此后便再也没有了紫霄贵妃的任何消息。” ‘咕噜咕噜’故事讲完了,紫霄烧壶里的茶水沸腾着发出了声响。 “龙骑兵团的人都是禽兽!三年前卒殇谷的大战,不知道杀害了多少姜国的士兵,让多少姜国的人妻离子散!”秋儿听到最后孟天戚率领着龙骑兵团攻占了南平国皇都,心中忍不住怒气骂了出来。 孟孙祝余结果老者递来的茶水,听到秋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个失足差点跌倒在地。偏偏这个时候,屋顶上的几个御林军还对着秋儿的话叫好。这让孟孙祝余忍不住赶紧举起茶杯,用长袖挡住了一脸黑线的表情。 茶水煮好,房顶上的几个御林军陆续的顺着竹梯下到了院子里。自从听完老者的故事,几个御林军都是下意识的对院落里的烧壶小心翼翼起来。 “不过是个烧壶而已。就算是再珍贵,若是没了诸位将军浴血奋战的胜利让皇都重回祥和,它终究也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器物。诸位将军就不要如此拘谨了”老者脸色淡然的摆了摆手。 “紫霄烧壶虽然珍贵,却是远远比不上各位将军拼着性命为老朽带来的安宁生活。区区一个烧壶而已,若不是祝公子慧眼识炬,认出了这紫霄烧壶,它也不过是一个被烧黑的烧水陶壶而已。” 紫霄烧壶价值不菲,却终究只能是孟孙祝余这样博闻强记,且身在孟国皇都的人认得出来。姜国御林军不畏憾死的守护皇城,埋伏的弓箭手损坏了百姓的房屋,战斗结束后还会派人前来修缮。这些事情却是姜国百姓都能够看得到的c对于姜国来说更为价值不菲的东西。 “老先生,在下受教了。”体会到老者的智慧,孟孙祝余立刻双手握于胸前,躬身四十五度朝着老者恭敬的行了一个师礼。 “祝公子言重了。”老者赶紧伸手托起了下拜的孟孙祝余。 几个御林军虽说对老者的话很是感动,但面对这个价值不菲的紫霄烧壶,却还是不敢动。秋儿只好在一旁摆好了茶杯,拿起烧壶帮他们挨个倒了一杯。 “有劳姑娘了,真的是麻烦这位姑娘了,多谢姑娘”排队依次从桌子上取走茶杯的禁卫军挨个说着道谢的话。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在居庸郡的时候来我们家里和水的将士比你们多得多了,就这几杯茶水累不到我的。”秋儿被道谢的话说的有些手足无措。 几个御林军听闻秋儿的话,误认为秋儿曾在居庸郡为抵御孟国大军的姜国联军做过后方伤兵的救治,态度更是变得十分友好起来。若是得知当时有资格喝到秋儿泡的茶的都是些姜国各路大军的统军大将,不知这几个御林军的甲士会不会惊得将手中的茶杯扔到地上。 道别了老者,秋儿又随着孟孙祝余走出了皇城。返回虎豹骑大营的途中,孟孙祝余再次看到了协助百姓修缮房屋的御林军甲士。这让生活在孟国二十年之久的孟孙祝余第一次觉得,孟国皇族将百姓分成国人c野人的制度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 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条素色的丝带扎在了身后。丝带却是只扎了鬓角的长发,固定着梳理整齐的长发,披散着贴在了圣绣长袍的后背。 一路上,秋儿不止一次的盯着孟孙祝余的头发看了。看着孟孙祝余梳理头发的技巧比自己这个女人还要精细,秋儿就越发的忍不住好奇的目光。 似是察觉到了秋儿的目光,孟孙祝余好笑的回头看了一眼秋儿解释道:“此法乃是我在军中闲来无事想到的,随时只有一根布条扎着两缕头发,其中间梳理好的头发却是可以经得住在战马上的颠簸而不散乱,束成发髻有些时候却是会被盔弄散。” 被发现了自己小心思的秋儿将脸躲了开来,走着走着,却又忍不住朝着绑住两缕头发的布条绳结看去,像是在等着布条的散落,好驳回孟孙祝余露出的调笑表情,让孟孙祝余也出糗一回。 万分在意秋儿对龙骑兵团的仇恨,沉默着沿官道走了一里的路程,“龙骑兵团的骑兵只是接受命令的军士”孟孙祝余犹豫了好久,却也只说出了一半的话。 秋儿一愣,没想到孟孙祝余会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大概是吧,姜爷爷也说过虎豹骑永远听命于姜氏皇族的话来着。”随口敷衍的回答,秋儿明显对这个话题的兴致明显不高,甚至有一些不愿多提。 走着。 夕阳照西山,山中莺艳火,火渡圣绣袍。拂晓而出,入夜而息,焰莺羽枝两侧密生成排的羽小枝钩突联结着。富有弹性的火红色羽翼扇动着飞过了头顶,一片绒羽漂落到了孟孙祝余的右肩。 “嗯,或许吧。”取下了肩上火焰般的绒羽。 抬头,孟孙祝余的目光看向了焰莺飞去的莺鸣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行间--巫言之祸 巫,通达天地,中合人意。然其言亦可引起祸端,致天下祸起乱生。 中州一九七年,时凉国c孟国c姜国,三国为中州实力相当的三个大国。孟国孟氏皇族坐拥坚城堡垒,国人居于兵家险地驻守要塞,依托天险而拒凉国大军;李氏凉国雄踞中州神乐古原,地处平坦之地,皇族c百姓粮财富庶,军队为三国之中最多;姜国姜氏皇族西拒凉国于卒殇谷,虽合陈国c靖国等周边诸小国成为中州国土面积最为辽阔的国家,然军队分散,战时抵御凉国大军于卒殇谷时皆是以姜国为首的联军。故姜国国力最强c领土最辽阔,但姜氏皇族所拥有的的军队却是三国之中最少。 身穿三色彩衣,佩带微瑕美玉,手持长剑,翩翩起舞,以呼风唤雨,为久旱的土地降下甘露;事于古籍咒语c符咒蓍草卜占和草药以治病c驱邪除祟。有此竟于天人的能力,巫者多数被百姓奉为神明,位于统治地位的国君也都大多数崇信精通个中此法的巫者,并奉其为国师。 姜祠中登帝位已经数月有余,皇都百姓经受战乱损毁的房屋也都修缮完毕,街道上繁华的景色与之前比也是过尤而无不及。 莺鸣山之役,沈惊雷封护国将军,继续镇守潼关天险,西拒陈国。朱海继任虎豹骑统领,与良东玄虎豹骑暗卫共同辅佐姜祠中,稳固姜心。包括没有及时赶至的州郡司隶以及其余众将也是论功封赏,进行了封赏安抚。 秋儿对孟孙祝余逃避封赏的行为感到不解,多次询问却只是迎来了孟孙祝余的笑意。不止寸赏不得,就连护城河河畔落脚的三间民房,也都是寻朱海借的三十七两银两购得两年的居住权。 被秋儿追问到束手无策,孟孙祝余急中生智的一句‘姜老最珍贵的孙女都天天跟在我身后,为在下梳妆打点,在下那还好意思向陛下寻求封赏。’从此断绝了秋儿追问的话语。 姜祠中不仅封赏沈惊雷为护国大将军,还封赏了千两黄金,外人看来姜祠中已经是对沈惊雷天大的厚爱了。但是对于沈惊雷来说,继续镇守潼关天险而不是留在朝中统领皇城的军队,明摆着是姜祠中对自己的不信任。 孟孙祝余对姜祠中的决定丝毫没有意外,若是将沈惊雷封为护国大将军之后,还让其留在皇都统领兵马。孟孙祝余就不得不怀疑姜祠中的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临近腊月,孟孙祝余身着的圣绣长袍还是从姜海之大帐里取来的。当时只是为了换下虎豹骑的骑兵盔甲,打算随时离开虎豹骑。不曾想现在却成了他唯一一件过冬御寒的冬衣。 “祝公子快快走了,你这个当先生的不紧不慢,还让你的学生在书堂里忍着寒冷等你。”秋儿打着纸伞站在院门外不满的催促着书房里的孟孙祝余。 听到秋儿提起书堂里的学生,孟孙祝余就是一阵头大。“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就听来朱海的举荐,来了这太学给一群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授课。”收起了手中的书卷,孟孙祝余口中哈了一口冷气。 桌子上砚池里的墨汁也已经被冻结,毛笔的笔锋更是硬的可以随意书写瘦金体。一个月只有十两白银的收入,三间房屋都烧炭火确实不可能了。身处居庸郡那么恶劣的环境却还不觉得,到了姜国皇都这样的繁华都城,却是让孟孙祝余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这句话的含义。 “秋儿作为一个瘦弱女子,如此寒冷的天气是少不得要必须在房间内烧些炭火取暖的。”孟孙祝余想着,毫不犹豫的从每月的修金中分出了一两白银购买炭火。 衣c食c住c行,孟孙祝余第一次感受到百姓的生活原来是如此麻烦和艰难。御寒的冬衣需要钱,五谷杂粮需要钱,住的三间房屋需要钱,出门挡雪的纸伞也需要钱。就这么在头脑里一转,孟孙祝余顿时觉得自己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搓了搓冰冷的手,合上书房的木门,孟孙祝余望着门外身着鹅黄色小袄驻足等待着自己的秋儿,怅然若失的感叹道:“若不是秋儿姑娘打点着里里外外,我估计都得外出狩猎,干起在居庸郡的老本行了。” 护城河已是白雪冰封,寥寥的数个行人匆忙地走过河上石桥。河边的柳树只剩下了枝杈,冰凌和雪叶悬挂其上。偶尔一阵寒风吹来,枝杈上的雪叶便如同入春的柳絮一般飞散到了天空,飘落着落到了地上。 接过了秋儿手中的淡蓝色纸伞,哗哗啦啦的关门声响起,门前的雪上留下了二人的些许脚印。 孟孙祝余撑开了纸伞,关上院门的秋儿嗔笑着说着‘也不知道把肩上的雪拂掉,到学堂雪化了,又要将这长袍浸湿了。’轻手拍掉了孟孙祝余肩头上的落雪。 白皑皑的落雪早已被夜来的朔风吹冻住了,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都是靠着街道的两侧行走着。孟孙祝余和秋儿走开了房门前的雪地,片刻地上踩出的脚印便是默默地消失了。街道中深深的脚印,是游走的货郎挑着重担踩出的印记,落雪不待填满,新的脚印便又来压在它们的身上。 催促孟孙祝余赶快到学堂,倒不是秋儿不满孟孙祝余应付了事的授业态度,而是因为心疼他待在书房受着寒冷,想让孟孙祝余早早的到生有炉火的学堂御寒取暖。 执伞回首,孟孙祝余望见秋儿冻得红彤彤的脸颊柔声说道:“听说街头的成衣铺新缝制了一种御寒的面巾,看秋儿你冻得这海棠红的小脸,还且先随我去买一件吧。” “不用!祝公子秋儿不冷的。”秋儿脸色一喜。家中余钱不够,又怕伤到了孟孙祝余的自尊,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余钱拮据的话。 “不用?不用买食材的钱,这是我昨天敲额,昨天吏部侍郎的孙子交予我的束脩。”说着,炫耀般的从圣绣袍里取出了一锭五十两的白银。 ‘敲诈’二字被孟孙祝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秋儿看着孟孙祝余手中突然出现的银钱,露出了一脸的高兴。“这样今年的冬天祝公子就不必要早到学堂取暖了。”兴奋的仰头看了孟孙祝余一眼,秋儿突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自己的闺房,秋儿是断不可能让孟孙祝余进入的。然而孟孙祝余每次为了省炭火,睡觉之前便早早的灭了炉火。时间一久,秋儿便察觉到了孟孙祝余节省炭火的行为。现在的孟孙祝余算是落魄异常,秋儿心有感动却是不敢明说,怕孟孙祝余误会。自此便每天早早的就督促孟孙祝余出门到学堂授课,实则是为了让孟孙祝余少受一些严寒之苦。 抖掉了纸伞上的积雪,对着持伞的左手哈了一口热气,“莫要说些这个了,快快随我到成衣铺买了面巾,我还要快些到学堂里暖和暖和呢。”孟孙祝余接过话,右手将银锭递给了秋儿。 默不说话的秋儿低头接过了银钱。手里的银锭冰冰凉凉的,身体却是随着害羞,心跳加快的一阵发热。 六两白银买了一方御寒的面巾,虽说成衣铺的老板一直在说这面巾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布料所缝制,绝对是物超所值,然而秋儿怀揣着面巾却还是一直舍不得戴上。毕竟自己的这一身鹅黄色小袄也才六两三钱的价格,孟孙祝余一意孤行的给她买了这件面巾,花出去的钱还是令她十分的心疼。 走出成衣铺,落雪已渐渐地停了下来。“祝公子先去学堂吧,秋儿去城东多买一些炭火回去,就不与祝公子一起了。”随孟孙祝余身后走出店门的秋儿说道。 稍作犹豫,孟孙祝余朝着身后的秋儿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我就先去学堂了。路上雪滑,你多注意脚下的安全。” 说罢,孟孙祝余便转身离开了成衣铺的店门,朝学堂的方向而去。 太学的一处学堂,房顶上的雪被屋内的热气融化着,顺着瓦砖滴落到了墙角。学堂内的炉火烧的旺盛,身着圣绣长袍的孟孙祝余居然是有一些热意。各家少爷的奴仆候在学堂内的后面,随时查看着炉中的炭火烧的是否旺盛,准备往里面填放炭火。 室内的温暖轻易地勾起了座下学生的困意,一个个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最大的学生,吏部侍郎赵乾的孙子也只不过十四岁而已。纵然这些学生之中有一心求学的,也只是能够忍受住寒意与枯燥。像这种人为制造出的安逸,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克服的了得。 孟孙祝余十分清楚的知道,即使自己装的像个迂腐的教书匠一般继续摇头晃脑的讲解着古籍,下面的学生也是断然一句听不进去的。 “你们不是不想学这些圣贤书吗,那今天就给你们讲一讲凉国巫言祸国的故事。”放下了手中的《礼记》,孟孙祝余故作神秘的说道。 像这些十一二岁不到的少年,勾起他们的兴趣其实很简单。单独‘故事’两个字便可以让他们打起精神,从眼前的书案上爬起来。 如预料的一样,孟孙祝余此言一出,座下的学生便是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更是有有眼色的早已吩咐奴仆下去给孟孙祝余泡茶去了。 “巫医之事你们有谁可曾知道?”坐回了几案,孟孙祝余笑吟吟的提问道。 “这个我知道,巫医是既能与鬼神对话,又可以用医药救人。”座下一个学生略带得意的回答道。“只是祝先生,这和您要讲的故事有关系吗?” “当然,既然给你们讲的是巫言祸国的故事,那么里面的人物必然会有巫师了。”孟孙祝余肯定道。 “话说中州一九七年,当时的中州最强国家不是卒殇谷外的孟国,而是拥有着中州最大平原的李氏凉国” 中州一九七年,凉国国君李成勋崇信巫术的长生不老,宠信巫师神俗通。李成勋迷信所谓的长生之术,听信神俗通的谗言,诛杀敢于进谏的朝臣。 一九七年十一月,李成勋不顾众臣反对,诛杀带头进谏的三朝老臣梁建德。半月之后,李成勋征全国的壮丁数十万之众修建神俗通所谓的九重天玄阁,用以炼制长生不老丹。 此劳民伤财之举,朝堂众臣有了梁建德的前车之鉴,便再也没有人敢出头反对。 “这长生不老丹真的有吗?”座下的学生皆露出了好奇的神情。听孟孙祝余说起的是昔日之事,不由得对从娘亲口中听得神仙故事中知道的长生不老丹有了极大的兴趣。 “这个为师就不清楚了,不过李成勋的皇陵现在就在雄鹿原的栖霞林中,若是你们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他还是不是活着。” 孟孙祝余此话一出,座下的孩童有些没有理解过来,倒是后面侍立的奴仆有几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凉国国都位于中州腹地,寒冬时分,地面都被寒冰冻得近乎刀斧难进,何况是手里拿着农具的凉国壮丁。冻土难开,数十万壮丁光是为了挖掘高台的地基便用去了十天之久。巫师神俗通给出的时间却是第二年开春,若是晚了时辰,炼制长生不老丹便有失败的可能。 李成勋早已对长生不老丹势在必得,为了赶工建成九重天玄阁,居然直接调动凉国十三万边关守军返回皇都,为其伐木筑基赶制高台。 李成勋不知体恤民情。劳民伤财不说,月半有余,光是死在寒冬腊月的凉国壮丁就有了数万之众。然而李成勋非但不知收手,反而为了赶制九重天玄阁变本加厉的征用大量壮丁。从家中被官吏强行拖出家门的丈夫c儿子不计其数,在家等待的妻子c父母日夜求神祈福,祈求着自己的丈夫c儿子平安归来。 “先生不是说只有巫师才能够通神吗?为何那些被抓走丈夫c儿子的人也会通神,还向神祈求他们的丈夫c儿子平安归来?” 望了一眼门外的落雪,孟孙祝余转回面孔带着不可名状的笑意说道:“不错,这世间只有巫师能够通神。” 妻子失去丈夫c孩童失去父亲c父母失去儿子。因李成勋之故,年关未过,凉国支离破碎的门户便已经是不计其数。 “毕竟通神的只能是巫师,那些无法将心中所求传达给神的人家,他们的丈夫c儿子便再也没有回来。” 中州一九八年春,耗尽国库资材,搞得军队兵疲将乏的李成勋登上修建而成的九重天玄阁,幻想着长生不老美梦的时候,孟国的龙骑兵团铁蹄踏进了雄鹿原。 匆忙之中的李成勋开始慌乱的集结军队,准备反击进犯的孟国龙骑兵团。然而此刻的凉国上下民怨沸腾c百官离心,修建九重天玄阁的军队里,心有背叛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民心失散,军心不稳,孟国出兵之时刚好又是在初春的时节。凉国的百姓为求来年赖以生存的粮食,根本不愿再为凉国的李氏皇族卖命守土;凉国的甲士早已身心俱疲,尤其是赶工建造九重天玄阁的十三万大军,在孟国龙骑兵团的攻势下,顷刻间便土崩瓦解。甚至临阵倒戈,讨伐起了昏庸无道的李成勋。 “先生之意是说百姓乃国之根本,切不可一意孤行做出损害百姓的的事情?”有聪慧的学生开始开口询问起了孟孙祝余故事的含意。 “尔等莫要着急总结为师所言的故事,现在距离晌午还有些许片刻,而为师准备的这个故事也是刚好能够在晌午十分给你们讲完。” 李成勋终究是没有得到神俗通炼制的长生不老丹 “难道是被孟国的人得到了?”顿时一个学生忍不住好奇打断了孟孙祝余的话。 被无礼的打断了话,孟孙祝余也不在意。若是给其他迂腐的老夫子,这个岁左右的孩童怕是少不体会一顿戒尺的威严了。 剑眉星眸,眉头一皱。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不知礼数的孩童,孟孙祝余顿了顿,开始继续说起了故事。 神俗通一开始就被孟国的黑龙翼所收买控制,多次进谗言,令李成勋诛杀朝臣是黑龙翼所指使,进言修建九重天玄阁亦是黑龙翼所指使。为的便是削弱凉国的文臣武将,拖垮凉国大军的军力。 “好了,有什么要问的吗?”说完,孟孙祝余朝着座下的学生挨个扫了一眼。 “黑龙翼是什么东西?” “为何黑龙翼不让神俗通直接在丹药里下毒,直接毒死李成勋?” “龙骑兵团是现在孟国的龙骑兵团吗?” “”一众学生的问题千奇百怪,孟孙祝余忍不住回想起了那个跟自己身后,缠着问东问西,还要向自己学习武功的弟弟。 “黑龙翼不是东西。”孟孙祝余忍着笑意解释道。“黑龙翼是孟国的国君直接统领的情报收集和暗杀组织,若是不明白尔等可以在课后询问一下身为兵部尚书外孙的房铭传。” “至于为何不直接下毒毒死李成勋。孟国要的是凉国的国土,李成勋死了,李氏皇族还有不知多少个皇储等着继位,而宠信神俗通的人却是只有李成勋一人。”说到这里,也不管座下的学生懂不懂得其中的道理,望着玄关烧尽的一炷香宣布了结束授课。 “黑龙翼不是东西也就像我这样在其他国家的孟国人敢说出这样的话了。”孟孙祝余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容在心里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知几--黑龙羽翼 孟国黑龙翼,由孟国国君挑选心腹之人组建,每个孟国帝王都会弃旧换新,组成新的孟国黑龙翼。巫师c术士c天文c地利c水文c耳目c羽翼c刺客,各司其职;腹心c法算沟通上下。黑龙翼隐匿于九州之中,于敌国之内收集情报,行造谣惑众,离乱军心等事宜;孟国之内监视群臣皇族,做控制亡国野人,灭亡国之族复国叛乱之事于萌芽之要事。 悬日凌空下,朔风塑雪印。 下学之时,街道上已是暮光昏沉。雪淩晶折射着光辉,街道与天边阴沉的云雾夕照。 华灯初上,已是接近年关。身着大红色小袄的垂髫孩童c总角少女争先恐后的追赶着嬉闹,沿着街道返回护城河畔的民宅也还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孟孙祝余所教的学生陆续的向其拜别,或是登上马车c或是身披貂裘御寒,随着身边的奴仆婢女离开的太学。虽已经在太学教授学生月数有余,然而因当初是被朱海强加给太学学监,至今没有任何认识的同僚。 起初,朱海强行让太学学监收孟孙祝余为太学的授课先生,太学学监身为文官天生便与朱海这类武将不对付,故而断然拒绝。不仅拒收孟孙祝余,还出口挖苦嘲讽朱海。朱海心中的火气大增,太学里的那群文人墨客估计加起来都不是朱海的对手,若不是孟孙祝余拦着,太学里的莘莘学子估计都要回家自我钻研去了。 看到朱海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孟孙祝余无法,便向太学提出文试的要求,意图赢得文斗的对抗,为朱海解开被太学学监怼的无话可说的心结。 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史书典籍言无不尽,乐理音律略知一二,就连被文人墨客所鄙视的奇淫技巧也是有所耳闻。四五十岁的老学究被孟孙祝余不至而立之年的少年反驳的无言以对,丢尽了颜面。帮朱海解开了心结,朱海是高高兴兴的趾高气昂般的按刀离开了太学大殿,却留下了将同僚得罪了遍的孟孙祝余。孟孙祝余一脸苦笑的接过了太学授课先生的符印,至此以后除了座下的学生和掌管俸禄的管事,在这太学之中便再也没接触过其他什么人了。 站在太学,这所姜国最大的学府门前等待了片刻,戴着面巾的秋儿如往常一样买了一些食材,出现在了孟孙祝余的面前。 落雪消融了一些,温度变得比清晨下雪时还要寒冷了几分。 “祝公子,现在天冷,我路过后街的屠户买了些羊肉打算回去炖些热汤。”秋儿提了提手中的一条二十两左右的羊肉说道。 “秋儿,外面天冷,路面的融雪也都结成了冰,明天就不用特意出来买食材等我了。”孟孙祝余双手掩在圣绣长袍的衣袖里搓了搓,取过了秋儿手中挂着羊肉的稻草绳。 这种类似的话,孟孙祝余从入冬以来每天这个时候都要说一次。 “秋儿姑娘,你一个姑娘天黑走路不安全,明天就不要这么晚出来买食材了。” “秋儿姑娘,最近御林军正在全城搜寻靖国的耳目,兵甲马蹄来来往往,别不要被伤到了。” “秋儿姑娘” “秋儿” 回想起每天说过的话,孟孙祝余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比长舌妇还长舌妇了。 “天气太冷,等你还没回来,做好的饭菜没一会儿就冷了。回锅在加热的话,做好的饭菜就没有了原来的口味等过了冬天,明年开春以后,祝公子让我来等我也不来了!”说着说着,秋儿闹着小情绪将脸转到了一旁。 “秋儿姑娘等在下回家以后再做饭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孟孙祝余一直想开口说,斟酌了多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快走!再晚了流音阁就没有位子了!”两个身着锦袍的男子匆匆的从孟孙祝余身边走过。 也许是两个人行走的匆忙,也许是因孟孙祝余行走在街道的中央,身着锦袍的其中一个男子一不小心蹭掉了挂在稻草绳上的羊肉。 可气的是,后面跟来的数个同样行色匆匆的人完全没有看到地上掉落的羊肉。几脚下去之后,被泥水浸透了的羊肉便是再也不能吃了。 秋儿脸上戴着御寒的面巾,眼神依旧透露出了一丝心疼。孟孙祝余也不顾究竟是什么人踩得,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上说道:“你踩坏在下的晚膳了。” “什么晚膳?不去!阁下莫要耽搁了我去看流音阁新来的十二月伶!”路人说着就要挣脱孟孙祝余拉着袖子的手。 孟孙祝余自幼习武,更是擅长骑马作战,被抓住衣袖的路人体胖发福,莫说是眼前的这个普通人,就是一般的御林军甲士想要挣脱也需要费一番力气。 被孟孙祝余紧紧地钳制住,抬头望见了一双冷峻的目光。“阁下究竟是想干什么?这地上的肉可不是在下踩得。”路人小心翼翼的争辩道。 “流音阁新来的十二月伶是什么?”孟孙祝余眉头一皱,盯着眼前的路人疑问道。 孟孙祝余话一说完,路人顿时露出了一个男人之间都懂得眼神。随后路人仔细观察了一下孟孙祝余与秋儿的穿着,将身着圣绣长袍的孟孙祝余当成了某个京官的公子,至于秋儿则被路人自动忽略成了身边的婢女。 弄清了秋儿的身份,路人也就不再避讳。“这位公子消息不太灵通啊,流音阁昨天不仅新招来了一批花吟,还花大价钱从靖国买来了十二位因官家被抄而被流放的官宦之家的女子。” “靖国官宦之家的女子?被抄家的官宦之家是何人?”孟孙祝余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在下就不知道,只听说是跟靖国大皇子有关系的一个靖国重臣。”路人耐心的的解释道。“不过公子为何还要寻她们的出处,进了流音阁,除了流音阁的头牌c红颜一一洛月姑娘卖艺不卖身。像这十二个书画乐理c琴棋茶花样样精通,容颜娇柔c似玉如花的美人,还不是要被朝堂上的那些文官墨客招为小妾。至于赎身的事情,公子就不要多想了。” “”孟孙祝余顿感无言。心道:“这些都是你脑子里想的龌龊思想,怎的一出口全给套我头上了我这身边还有一个桃李年华的少女,你这不是在秋儿面前败坏我形象吗” 身在孟国,孟孙一族中与孟孙祝余年龄相仿的纨绔子弟不在少数,到了他这个二十五六岁年龄的人,即便不是纵情花场的纨绔子弟,也都有了至少一房妻室,一房妾室。唯独孟孙祝余一人整日流连于孟孙家族的书库与演武场,个中心思都放在了书库典籍阅读与演武场习武的事宜,不曾对任何女人有过非分之想。就连一度缠着自己的弟弟,也都因为孟孙祝余沉迷习武,不堪其烦扰,被孟孙祝余挂到过演武场的旗杆上过。 至于烟花场所,孟孙祝余至今只是从他人耳中听得,街头杂书中看得,却是没有亲自进去过c体验过。 靖国不久之前与姜海之合谋,意图助姜海之篡得姜国皇权。如今距离事件过去不久,流音阁却是从靖国买进了一批所谓的十二月伶。 流音阁不是简简单单的烟花场所,靖国官宦家族惨遭流放的女子也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因为悲惨身世而深陷青楼。想到这些,孟孙祝余觉得今天终于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做了。 “想来流音阁也是提供吃食的,要不然秋儿姑娘今晚随我一同去流音阁用晚膳吧?让你独自一人在家,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孟孙祝余骨骼惊奇的说出了这句话。 吐槽。流音阁:本店谢绝自带酒水。 此话一出,不仅秋儿露出了恼怒的眼神,就连被拦下的路人也深感孟孙祝余话语的奇葩。寻花问柳之事,低调为主,独自一人便可以了。若是富家大族c官宦之家的公子相约流音阁文斗,也只是跟着男性随从,却是从没见过带着婢女到烟花之地游玩的。 带着姜老的孙女跑去青楼玩,若是姜老泉下有知,怕不是要破土而出,拿刀砍了这个孟国的龙骑兵团营千户。 “若是无事,还请公子快快松开在下。晚了的话,靠近勾栏的位置都要被人抢去了!”路人看了一眼语出惊人的孟孙祝余挣脱了一下衣袖,似是不愿再与孟孙祝余多说。 仲春之月,律中夹钟;季春之月,律中姑冼;孟夏之月,律中中吕;仲夏之月,律中蕤宾;季夏之月,律中林钟孟秋之月,律中夷则;仲秋之月,律中南吕;季秋之月,律中无射;孟冬之月,律中应钟。 迎春c春兰c玉兰c牡丹c木香c木槿c凌霄c玉簪c建兰c芙蓉c月桂c珊瑚。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泪眉,高挺的琼鼻,绝美的红唇,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年龄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望着台下色眯眯的神情显得十分慌乱。 一袭浅紫色百褶裙,裙摆娟秀了几只粉蓝色的白翼蝴蝶,柔顺的发丝轻轻拢起,斜插着一只亮黑色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流露着弹奏的靡靡琴曲,绛唇不点而红,粉腮略施粉黛,长发轻轻的飘扬起来,遥看却是广寒宫仙子下凡。 留仙广袖宽松轻叠,粉玉腰带勾勒出蛮腰的纤细,柔弱无骨c楚楚动人。眼眸中碧波荡漾,身姿如弱风扶柳,一颦一笑一动,尽是牵动着勾栏下看客的心魄。 厉影清音,缠绵悲切,虽淡然无味,却似中有太古。 秋儿终究还是随着孟孙祝余走进了流音阁,走进了眼前这个未知的新世界。 起初孟孙祝余携秋儿走进流音阁之时,确实如路人所言被门前侍立的美宣拦了下来。奈何孟孙祝余笑容和曦,言语谈吐举止优雅,只一句:“在下不知此中规矩,如今唐突了姑娘,还让姑娘因在下为难,还请姑娘见谅。” 说完话,孟孙祝余居然还向眼前美宣拱了拱手。 来这流音阁的人市井着有之,富商者有之,官宦之家的公子亦是不少。市井之人眼神炽热,神情猥琐,富商c官家公子不屑一顾,至今唯独孟孙祝余一人彬彬有礼的对她。对其顿生好感,便放秋儿一同进了流音阁勾栏下的看席。 “洛月小姐,方才勾栏的看席进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洛月的侍女端着铜制的水盆,像是记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回头朝着正在梳理秀发的洛月说了一句。 “烟花之地,三教九流之辈多得是,奇怪的人也多的是。”洛月目光盯着铜镜里娇柔与英气并存的容貌,毫不在意的说道。 “小姐,不是的。今天这个客人是真的奇怪!我猜小姐你永远都猜不中他奇怪在哪。”侍女娇笑着说道。 “莫不是诗词棋艺?还是挥金如土?又是这些没什么奇怪的。你呀!”洛月故作猜测状接连说了几个以往侍女所说的奇怪事,发出了一声娇嗔。 侍女听出了洛月的挖苦,愤愤的撅了撅小嘴,不满的反驳道:“带着女人来流音阁这样烟花场所的男人,反正小姐你肯定没有见过!” 侍女话音一落,洛月手中的桃木梳轻轻地勾了一下胸前的秀发。吃痛之下,洛月第一次在落梅面前露出了丑态。 “梅儿,去通知穆统领注意下那个人。还有,万不可让他察觉到。”洛月放下手中的桃木梳,脸上露出了凝重。 流音阁是黑龙翼在姜国最大的情报收集据点,洛月已经在这流音阁为孟崇吾收集了不知道多少姜国朝臣的秘密情报。身处敌国腹地,最危险的地方虽说越是安全。然一旦身份败露,即便是通天的本领,便也如龙困浅滩,无计可施。 “等等!”洛月起身喊回了落梅。“还是我亲自前去吧,穆统领出身龙骑兵团,身形不好隐藏。对面若万一是虎豹骑暗卫的人,我们也不得不考虑这个最坏的方向。” 流音阁勾栏,看席按照距离分成了三个部分。最前的一排八桌尽是红木桌椅,桌上玉盘珍馐,葡萄美酒。中间红布遮盖着楠木小方桌,一桌配着两座椅子,桌上也摆着客人叫来的吃食。最后面便是成排的楠木椅子,座椅共有八八六十四之多。 若是洛月出场弹奏古琴,或是花魁为前来的文人墨客表演乐舞,看席让只会摆一些名贵香茶,断然是不会如今天这般摆放吃食。 黑龙翼将这些所谓十二月伶放到台面上,纯粹是为了让她们被台下的哪位官宦人家选去左妾,令她们日后为黑龙翼窃取身在朝中大臣的机密情报。 对于这些被靖国国君流放,充当官妓的戴罪女子来说,成为妾室虽然没有地位,却终究比官妓要好的多。 勾栏侧幕。 一身轻鹤驾云的紫绡翠纹裙,秀发梳理整齐,发梢散乱在背后。梳洗完头发的洛月置身艳红色的绣帘之后,轻撩起一点缝隙,清眸转动着,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身着一身雪白色圣绣长袍的孟孙祝余。 孟孙祝余身边身着鹅黄色小袄c身材娇小的秋儿很快也进入了洛月的眼帘。眼眸扫过了秋儿,一身粗制的鹅黄小袄,脸上却是戴着一方价值完全不相称的御寒面巾,洛月心中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再回眸去看孟孙祝余,身着宽松的圣绣长袍依旧能显现出挺拔的身姿,白色布条随意扎起的两缕长发,被固定着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如墨色飞瀑,却不减刚健阳刚的气势。双肩宽阔,身形壮而不硕,目光看向勾栏,星眸中丝毫不见有透露着一点一丝的。 “梅儿!”洛月神色凝重,语气沉重的说道:“快些去通报穆统领,让他速速带手下的刺客c羽翼离开皇城,虎豹骑的暗卫可能已经对流音阁产生怀疑了。” “小姐,若真的是虎豹骑的暗卫,为何会带一个如此突兀的女人一同前来?万一虎豹骑的暗卫只是怀疑,而穆统领的大队刺客撤离时万一露出行踪,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落梅说道。 “不管外面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虎豹骑的暗卫,我也会让穆统领在这几天撤出流音阁。靖国二皇子玄九络不信任黑龙翼,偏要让靖国的这十二个女子接近姜国朝臣。虎豹骑暗卫的人又不是傻子,何况靖国不久前还暗中支持姜海之谋取姜国皇权,这接待皇都中文人墨客,官宦商贾的流音阁突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靖国的女子,虎豹骑的暗卫若是不来调查,就真的是一件奇事了。”洛月粉黛轻皱c越说越气,显然是对这个玄九络很是恼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意心--君书惊鸿 玉宇琼楼,勾栏玉女。轻雪飘落,朔风刺骨,流音阁前的街道上,落雪逐渐没了行人。 孟孙祝余携秋儿径自坐在了看席的楠木小方桌旁,不理会邻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叫过侍女给秋儿上了一些糕点之后,便开始暗自打量起整个流音阁的各个角落。 左侧的方桌边,两个身穿紧身裘衣的剑客。右侧的方桌边,绸缎外衣而露寒冷之意,应该也是在绸缎外衣里穿了上好的绒棉中衣。 孟孙祝余对右侧的人没什么好感,不久前还一副色眯眯的眼神隐晦的在秋儿身上来回扫视。左侧的两个人却是令孟孙祝余很是感兴趣。 两人皆是一身紧身的长衣,手腕皆有布条缠着袖口。这种扎袖口的方式,在江湖中只有用剑的人,为了不被袖口影响出剑的凌厉才会做。 一身剑客的装束,二人手中却是没有见到作为兵器的剑。一般人看不出来两个人的身份,作为练武的孟孙祝余却是可以通过二人手指的关节分析出,眼前的两个人隐瞒着剑客的身份。‘十二月伶’从靖国被流音阁买回来不久,便有江湖人士盯上。回想起孟国黑龙翼拉拢江湖中人为黑龙翼效命的事情,孟孙祝余已经差不多可以推测出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了。 剑惊鸿一进流音阁就开始自顾自的喝酒。孟孙祝余也是通过观察剑惊鸿握着猴儿酒酒坛的时候,观察到剑惊鸿如同农夫般粗糙的手指关节。剑客有这样的手,农夫也有在这样的手,但农夫绝不对喝得起一坛价值百两白银的猴儿酒。 剑君书却是丝毫没有与对面剑惊鸿对饮的意思,坐进铺着绣荷棉垫的木椅里,取下腰间的一卷薄竹书简,开始自顾自的认真阅读起来。神情淡然,丝毫不被周围吵闹的叫好声所打扰。如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孟孙祝余看着也有些自愧不如起来。 剑惊鸿c剑君书虽然令孟孙祝余有些结识的兴趣,不过这次进流音阁的主要事情是查看第一排上的达官贵人。 大多数都是一些京城的富商,为数不多的官场中人也都是些小角色。户部c工部的侍郎c文书,礼部的侍中,都是一些管理朝廷民生c民意和皇族后勤保障的部门。 想想也是,兵部c刑部c吏部的人早就对这种‘枕边人’的敌国耳目有了警惕之心,就算是色胆包天之辈,只要还有些头脑,就不会在这广庭大众之下露脸,落下把柄,给人以口实。 “祝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秋儿被周围人的目光盯得实在是忍不住了,悄声拉了一下孟孙祝余的衣袖说道。 “秋儿吃饱了吗?我还没怎么吃”孟孙祝余收回了看向第一排看客的目光。说道一半的时候,孟孙祝余的话就被一脸幽怨的秋儿打断了:“我看你看台上的那些妖艳女人早就看饱了,怎么还会觉得饿。” 秋儿的声音很小声,孟孙祝余听得不是很真切。想要开口询问秋儿,身后不知道什么离开的剑书君一脸遗憾的拿着书简走了回来。 “大哥不回又被人家打出来了吧?”剑惊鸿抬头嘲笑道。 “紫翎姑娘哪会是你说的那种人,是我太心急了,一开口就问紫翎姑娘究竟什么条件才能将那本孤本的《小知录》卖给我,结果笑脸相迎的紫翎姑娘顿时就脸色不太好了。你说我一个读书人,惹恼了人家姑娘,那里还好意思多待,这不就只好先退出来了。哎也不知道紫翎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剑君书叹着气摇了摇头。“既没有明确拒绝,也不开口同意。” “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有什么用,连个青楼女子手里的一本书都想不出办法要出来”剑惊鸿挖苦道。说完将最后一杯猴儿酒一口饮尽,不满足的砸了咂嘴。 剑君书愤愤然的坐进了木椅,狠狠的瞪了一眼剑惊鸿。“这位仁兄所说的《小知录》莫不是楚国灭国之后失传的那一卷孤本?”孟孙祝余忽略了询问秋儿方才说的什么话,开口与剑君书打了一声招呼。 “仁兄也知道这一卷孤本?莫非仁兄也有?”愤愤然的脸色瞬间变成了一脸热切,隔着秋儿也顾不上与秋儿告罪,便顺着通道走到了孟孙祝余旁边。 “大哥,你都说了《小知录》是孤本你弟弟我虽然读的书没你多,这个‘孤’的意思就是‘独一无二’还是知道的。再者这位仁兄大概也是向紫翎姑娘求书的人,我看这位仁兄比大哥你长得玉树临风c眉目英气多了,紫翎姑娘估计会看上人家,连人带书一同送予了人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剑惊鸿毒舌道。 孟孙祝余一脸黑线c秋儿一脸夹杂着c警惕与询问的眼神望着孟孙祝余,剑君书拱手拜到一半的停在了半空。 “在下的《小知录》是手抄本,并不是原本。”孟孙祝余赶紧开口化解尴尬道。“紫翎姑娘手中的《小知录》难不成是原本?” “仁兄难道不知道?难道仁兄不是来寻这《小知录》的?”剑君书坐到了一侧的木椅上接连疑问道。 “在下也只是方才从二位仁兄口中得知,之前是不知道。在下还以为《小知录》早就随着楚国紫金殿的大火付之一炬了,没想到居然在这流音阁之中。”孟孙祝余回答道。 回头看了一眼秋儿,发现秋儿鼓着小嘴看着自己。孟孙祝余突然想起了方才秋儿说了什么话,自己没有听到。 “哦,这位是秋儿姑娘,在下的朋友。”孟孙祝余介绍道。“秋儿,方才你说的话我有些没听清。”顺着话,孟孙祝余询问道。 甜甜的一笑:“两位大哥好。”秋儿接着孟孙祝余对自己的介绍的话,朝着剑惊鸿c剑君书二人露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孟孙祝余莫名的心中一寒。 剑惊鸿c剑君书二人哪里看不出秋儿对孟孙祝余心有情绪。“秋儿姑娘多礼了,在下剑君书。” 接着手掌指着剑惊鸿对孟孙祝余介绍道:“这是舍弟剑惊鸿。” “莫非是‘一剑惊鸿’?”孟孙祝余惊奇道。“只是怎么不见阁下的惊鸿剑?” “仁兄见笑了,舍弟嗜酒如命,他的惊鸿剑早就不知道被他当在哪家当铺里,换银子买就喝了。”剑君书一报方才剑惊鸿的的挖苦c嘲讽之仇,揭着剑惊鸿的短说道。 半醉的剑惊鸿顿时瞪大了眼睛反驳道“在我手中的剑皆可为惊鸿,大哥何故说我把惊鸿剑当了。” “那你也不该喝这么贵的猴儿酒,若是让”像是有些忌讳不宜多说,说到一半的剑君书停下了口中的吐槽之语。“你也该收敛一下你这个嗜酒如命的行为了。” “噢,在下祝余,方才忘记了自我介绍,还请二位见谅。”孟孙祝余打断了剑君书的话茬,剑惊鸿半醉着向孟孙祝余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接下来不久,孟孙祝余就知道了剑惊鸿为什么会对自己投来感激的眼神了。一谈起《小知录》,剑君书顿时滔滔不绝起来,甚至有着恨不得让孟孙祝余将其莫写下来给他的架势。 孟孙祝余赶紧挥手,自言没有将《小知录》的内容全部记在心中。“方才听舍弟说起仁兄已经向紫翎姑娘求取了多次,对方既不拒绝,也没有给予仁兄,却是什么原因呢?”孟孙祝余转移话题道。 孟孙祝余可不想今晚就待在这流音阁抄一晚上的书。传出去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了,“听说孟孙家族的公子爷去姜国的流音阁寻乐子,却在里面给一个男的抄了一晚上的《小知录》,不知道的还以为流音阁是姜国太学座下的大堂学府呢”一想到这样,孟孙祝余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听闻孟孙祝余的疑问,剑君书忍不住烦躁的摇了摇头:“在下也是不知,若是明白其中的缘由,在下早就带着《小知录》回寒舍研学去了,哪会还待在这吵闹不堪的烟花场所。” “” 装作忧虑了片刻:“若是如此,在下对《小知录》内容略知一二,或许能博得紫翎姑娘一两点好感。若不嫌弃,在下可以前去与紫翎姑娘求取一下。若是求得《小知录》便送予剑公子,若是求之而不得,那在下也就帮不上剑公子了。” “那就难为祝公子了。不管紫翎姑娘要了祝公子多少银钱,在下都会一文不差的买祝公子的《小知录》,至于送给在下,如此贵重的孤本,在下受之有愧。”剑君书犹豫的起身拜谢道。 “剑兄先不要行如此大礼,若是在下出师未捷,脸上可就真的挂不住了。”孟孙祝余起身扶起拱手的剑君书笑道。 “也是,祝兄,是在下唐突了。”剑君书也觉得有些自己像是在为难孟孙祝余,于是赶紧道了一句歉。 “秋儿姑娘就麻烦二位保护一下安全了,在下去去就来。”孟孙祝余眼神安抚了秋儿一眼,朝剑君书说了一句就离开了看席。 “有劳祝兄前去了。秋儿姑娘在下自当为祝兄照看好,绝对不会让秋儿姑娘受到丝毫伤害!”剑君书掩饰不住脸上的期颐与孟孙祝余说道。 剑君书为人心高气傲,如同朝堂的文人墨客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朝堂上的文人墨客至少还对身边的读书人保持客气,剑君书却是连他们都不放在眼里。这次能够和孟孙祝余一见如故,完全是孟孙祝余掌握到了剑君书的爱好。 流音阁三楼,紫翎闺房。 “紫翎小姐,外面有人求见。”婢女进屋通报道。 紫翎先是一喜,随后脸色一冷的说道:“又是那个迂腐书生?让他在外面先候着,等我梳妆完了再去见他。” “不是那个书生,是一个身穿圣绣长袍的人。”婢女回答道。 紫翎闻言表情一黯,将插到发髻一半的簪子放回了镀着金色紫荆花花边梳妆盒说道:“不见,让他回去吧。就说我已经准备休息了,卸了妆不便见客。” 婢女无言退下,如此拒绝来客,婢女看来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紫翎小姐已经卸了妆准备休息,不便见客。公子请回吧,还请公子恕罪。”婢女弯了弯腰对门外等候的孟孙祝余说道。 “在下是真心向紫翎姑娘求取《小知录》的孤本,还请姑娘麻烦通报一下。”孟孙祝余知道这个婢女没有向紫翎提起自己的话。 “紫翎小姐不会将书送给你的。”婢女说道。 “在下并非强取豪夺,只要紫翎姑娘出价,在下相信还是拿得出银钱的。”孟孙祝余故作纨绔的说道。 “我都说了!紫翎小姐不会将书送给你,更不会卖给你。”婢女气愤的说道,对孟孙祝余的话显然不怎么认同。 装扮纨绔子弟,孟孙祝余却是手到捻来。学着孟孙一族的那些纨绔子弟的语气,“这是为何?我就不相信若是在下出百两黄金为紫翎姑娘赎身,紫翎姑娘会不愿将书给予在下!”孟孙祝余说道。 “看你这人生的仪表堂堂,怎的如此难缠!等等,公子方才说要为紫翎小姐赎身?”雪芽先是愤怒,后是惊喜的说道。 “公子等我!我这就去回禀紫翎小姐。”雪芽说着,匆匆返回了紫翎的闺房。 “小姐!小姐!”雪芽一脸兴奋的走进了紫翎的闺房,关上门便小声兴奋的走到了紫翎身边。 坐在梳妆台前卸妆的紫翎看着脸色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雪芽,一阵转不过思想。“发生什么事了?”许久过后,紫翎才打断雪芽兴奋的不知所言的状态。 “小姐!前来的祝公子说只要紫翎姑娘将《小知录》赠与他,他便可以为小姐从赎身。这样小姐就可以摆脱孟国黑龙翼的控制,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雪芽兴奋的说道。 “摆脱黑龙翼那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望着这个一心为自己,照顾了自己将近七年的婢女,紫翎在心里暗自伤神的想道。 不想拂了雪芽高兴的表情。“那就先请他进来到茶室吧。”紫翎柔声说道。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 雪芽很兴奋,在她单纯的思想里,只要自己的小姐离开流音阁隐姓埋名起来,便是摆脱了黑龙翼的控制。却不知事情哪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黑龙翼的情报网遍布中州,寻找紫翎这样的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事情,甚至都不用动用多少耳目。 “小姐让祝公子先在茶室等候,请随我来。”雪芽忍着心中的高兴,引着孟孙祝余来到了一旁偏室的茶室之中。 房间内隐匿着春茶的清香,墙上挂着的画卷却是俗气的大红牡丹。好在茶桌是由整个红木木桩镂空而成,也算是弥补了换卷毁掉的气氛。 未闻声音,孟孙祝余先嗅到了一丝花香。 “祝公子久等了。”紫翎一身红绣紫荆裙走进了茶室告罪道。 “在下祝余,久闻紫翎姑娘芳名,今日一见果然如同楚国的紫荆花一般娇艳动人。”孟孙祝余起身抬了抬右手的衣袖说道。 孟孙祝余此话一出,紫翎顿时一愣,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的手指紧张的纠缠在了一起。 孟孙祝余提手讲话的神态非一般地位的人做得出来,除非是身处高位。然而却是如此年轻,全然不似姜国朝堂上那些年过六十的权臣轻易便能够知道自己十年前的身份想道后面,紫翎便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控制着内心的不安,“《小知录》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值不了公子所言的百两黄金。而且《小知录》我已经在此之前答应送给其他人了。”紫翎正了正神色,不卑不吭的回答道。 “原来姑娘已经送人了,是在下唐突了。”孟孙祝余叹息的摇了摇头。“不知姑娘送给了何人?” “是奴家答应将《小知录》送给他,祝公子莫要误会了!”听闻孟孙祝余的语病,紫翎脸色一红。 “自是《小知录》,姑娘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孟孙祝余忍着坏笑,故作无知的说道。 不待紫翎答话,孟孙祝余一脸失望的起身说道:“既然已经被姑娘送人,那在下只好抱憾而归了。这就先告辞了,多有打扰,望紫翎姑娘莫要多加怪罪。” 如此简单的就松了口,紫翎还以为要多费一些口舌。孟孙祝余这么好说话,还让紫翎有了一阵子的恍惚,直到孟孙祝余关门声响了起来,这才惊醒了陷入恍惚的紫翎。 先是,焚烧他们的宫殿c书籍;接着,焚烧亡国百姓的尸体;最后,这些百姓的灵魂也被慢慢的焚烧殆尽。 孟国皇族为了统治被征服国家的百姓,所做的一系列行径。孟孙祝余的父亲孟孙玄玉生前为了中州的文化不被破坏殆尽,便请求孟氏皇族烧毁各国书籍之时,由孟孙家族保留其中的一份作为孤本。孟氏皇族觉得应该让孟国国民从中学习精华,便命令孟孙一族为孟国收集中州的典籍c乐谱等等文集,并且由孟孙玄玉向孟国的读书人提供经过修整c修改的各国书籍。 剑惊鸿c剑君书:中州江湖剑客,剑惊鸿好酒c剑书君喜藏书,剑惊鸿纯粹为了猴儿酒,剑书君则是为了向这青楼里的花魁紫翎求一卷早已失传的古籍《小知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墨冰--雪燕尝畜 流音阁,洛月闺房。 海棠青玉灯下,紫檀玉萱榻,青丝如轻烟,醉枕星河汉。 “时年二十有六,却是早早地成了寡妇,还是身承反叛姜氏皇族的七皇子姜海之的寡妇。” “自姜海之反叛,失败被杀。姜海之一族尽皆伏诛,姜祠中唯留已故左丞相冰敬良之女,姜海之的侧室冰妃与其子一命,赠与千金c珠宝命其携幼子姜祠琛终生不得踏入姜国皇都。冰夏榕感激姜祠中之恩,第二日携姜祠琛在姜祠中安排的禁卫军护卫下离开姜国皇都。” “一孱弱女子居无定所,便只好携幼子回到了冰敬良的故乡天水郡。孤儿寡母受尽白眼,虽拥价值连城的珠宝c黄金,下半辈子尽可无忧无虑,不用考虑金钱带来的困扰,但夏冰榕很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清楚自己守不住这些身外之物。姜海之被以反叛之名诛杀,若不是她自己的父亲生前曾为姜祠中帝师,自己作为冰氏一族与姜海之联姻的一个侧妃,冰夏榕很清楚没有这一层关系,她自己不可能逃过这一场灭顶之灾,成为覆巢之下的完卵。” “回到冰家族内,夏冰榕便将姜祠中赏赐的千金黄金尽数用做了修缮冰家家族的祠堂。此举即断了周围狼子野心的宗族亲戚,也赢得了天水郡百姓的民心,族中之人因此也不敢再随意白眼对待冰夏榕c姜祠琛母子。” 裘衣轻解,慵懒的坐卧在床榻,洛月不断地回想着冰妃冰夏榕的相关情报讯息。越是回想其中冰夏榕的作为,洛月对这个命运坎坷的女子越是敬佩。 沈惊雷欲反叛姜祠中,首先就必须有一个‘正义’的理由,拥立姜海之与冰妃的幼子为新皇,打出姜祠琛为姜海之复仇的的名号。然姜祠琛年幼无知,却只是沈惊雷手中的一个傀儡而已,可怜冰妃母子二人逃过了反叛皇族的诛灭大罪,最后却还是身不由己。 每每想起这一点,作为黑龙翼刺客的洛月却是总会泛起了刺客的大忌一一多余的同情心。空有才貌智慧,最终却还是身不由己,或许这时同为女人,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洛月想着,梅儿轻声敲响了闺房的房门。 “小姐,奴婢有事禀报。”梅儿深知洛月已经睡下,心里有些忐忑。 “进来吧。”洛月睁开美眸,理了理腰间的青丝发梢端坐了起来。 “小姐,方才那个带着女人来流音阁的怪人独自一人进了紫翎闺房一侧的茶室”紫翎的身份十分特殊,梅儿也不敢再多说话。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洛月吟声轻道。“你也早些休息吧,观察流音阁内可疑人的动向是流音阁内耳目的分内之事,你没必要如此亲力亲为的。” “是,谢谢小姐。”梅儿不知洛月究竟是何意,躬身道谢之后便慌忙退出了洛月的闺房。 另一方面,孟孙祝余意料之中的在紫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习惯了命令,今日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拒绝,尤其还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这让孟孙祝余初次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外力的打击。 虽然这早就在孟孙祝余的猜测之中,但是任何一个都不喜欢被拒绝,或者至少不会因为被拒绝而高兴。毫不例外,这一条在孟孙祝余的身上也摆脱不了。 “紫翎姑娘的那本《小知录》已经被她送人了。”面对神色急切的剑君书,孟孙祝余面色‘惭愧’的摇了摇头。 “送人了?送人了!”剑君书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孟孙祝余的衣袖,神色已经近乎失态。 “哎!是啊,送人了。在下去晚了一步!”孟孙祝余挣脱了剑君书的手,心有不甘的唉声叹道。 被孟孙祝余从自己手里挣脱了衣袖,剑君书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管怎么说都是麻烦了祝公子一趟,在下先谢过了”朝着孟孙祝余一拱手,便是神色怏怏的坐回了椅子。 不回礼剑君书的谢意,孟孙祝余突然是没头没脑的冲着座椅上神色怏怏的剑君书说了一句:“你觉得紫翎姑娘漂不漂亮?” “能在这流音阁的百花之中争得一席之位,容貌自然是非比寻常。”剑君书说道。 随即剑君书语气略带不舒服的奇道:“哎,不对!祝公子这是何意?怎的突然提起紫翎姑娘的容貌?” “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江湖中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有些偏见?”孟孙祝余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说道。 “江湖女子,若是没有好的武功傍身,确是需要一些自保的心思。像紫翎姑娘身无一点内力,又不会武功的娇弱女子,身在这流音阁之中,没有过人的智慧,怕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显然剑君书对流音阁这种烟花场所很不待见。 “等等!祝公子的意思是说,是说紫翎姑娘是借故推脱,不愿将古籍交到你的手中,所以才出言哄骗于你?”说着,剑君书怏怏不乐的神色迅速出现了一丝清明。 “在下出百金,并且还加了一个替紫翎姑娘赎身的条件,紫翎姑娘都没有选择将古籍交予在下,恐怕紫翎姑娘真的将《小知录》赠予了他人也说不定,剑兄还是莫要抱太大的希望。” 冷不丁的被泼了一身的冷水,刚有些期望的剑君书顿时又神色纠结了起来。 “不知祝公子是哪家的公子,为何在下不曾在皇都见过?”回过神色之后,剑君书试探性的对孟孙祝余说道。 身为虎豹骑暗卫的人,虽不在暗卫的情报体系之中,但剑君书还是熟知姜国皇都大大小小的官员。孟孙祝余谈吐稳重,仪表不凡,按道理来讲,自己是不会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令人注目的人。 “在下并非京城之人,只不过受虎豹骑朱将军的邀请来皇都暂住几天罢了,剑兄不知道在下这号人也是实属正常。”孟孙祝余笑着解释道。 “我说呢,原来你是朱海的朋友!”剑君书还没说话,一旁半醉的剑惊鸿却是率先激动地喊了出来。 “二位也认识朱海将军?”孟孙祝余心中一禀,装作惊奇的说道。 “那是那”剑惊鸿刚要说什么,被剑君书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舍弟好酒,有一次在景龙巷的福春楼喝酒,无意中与朱海将军斗酒相识,此后二人便是成了朋友。”剑君书说着,孟孙祝余回想起朱海在莺鸣山大胜姜海之大军的庆功宴上喝酒的喝法,脑中实在想象不出两个酒鬼一般的人在一起斗酒的场面。 “额,原来如此。” 孟孙祝余话音刚落,坐在剑君书一侧的剑惊鸿就按耐不住的对孟孙祝余说道:“祝公子既然能和朱海成为朋友,想必祝公子的酒量也应该堪称海量吧?” “这样,朱海即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们二人现在也算是朋友。今天我请客,我们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这个见笑了。在下不会饮酒,还望惊鸿兄见谅。”孟孙祝余起身拱了拱手歉声说道。 “朱海的朋友还有不会饮酒的?祝公子莫不是诓我吧?就我大哥这样的书呆子都会喝酒。”剑惊鸿万分的不信,顿时瞪大了眼睛,隐隐的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怒气。 “惊鸿!”剑君书低喝一声。“祝公子见谅。舍弟心直口快,又喝醉了酒,祝公子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醉酒伤身,饮酒误事。朱海朱将军之所以视在下为朋友,是因为认同了在下的这句话。”孟孙祝余语气平淡,神色坦然。说出去的话却是带着针尖,一下子扎醒了醉酒中的剑惊鸿。 “我说怎么朱海近几个月都不怎么找我喝酒了,去找他讨酒喝的时候还被他教育了一顿大道理,说什么公务繁忙,醉酒误事原来都是在你这儿学的” 剑惊鸿舌头有些大,断断续续的说完,剑君书整个脸越发变得尴尬起来。 听完剑惊鸿这话,孟孙祝余突然意识到,朱海只能算是酒量好,比较嗜酒的人,而眼前这个人完全就是不浸在酒里就不能活的那种。 “无妨,无妨。身在乱世,做一个酒中仙倒也不失为一件快活的事情。”孟孙祝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无痛无痒的又聊了一会儿 起身告辞,秋儿小心翼翼的躲在孟孙祝余的身后走出了流音阁。 天水郡,冰氏祠堂。 寒风猎猎,吹动着‘姜’字的大旗。冰夏榕身着洁白的貂裘坐在祠堂议事大厅的主位上,俯视着座下曾经欺辱自己母子的宗族亲戚,宗族元老。 没有一丝的愉悦,望着下面瑟瑟发抖的一帮人,她更愿意相信他们都是因为寒冬冷风的缘故,而不是屈服于门外沈惊雷步卒的威慑。 七岁的姜祠琛还只是一个懵懂的孩子,眼下这些曾经欺负母亲的人突然变得这幅德行,倒是让他一时难以理解。躲在冰夏榕的怀里,时不时的露出雪亮的大眼睛望一眼座下的叔叔伯伯,再向母亲递一个询问的眼神。 “母亲并不高兴。”姜祠琛虽然不知道为何原因,也不懂这些曾经对自己母亲十分不友好的亲戚为何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但就是知道,现在自己的母亲心中并没有一丝的喜悦,望着自己还带着一种不能理解的哀伤。 “哗啦!”议事厅的大门被两个身穿军甲的步卒打了开来,一身轻骑兵盔甲的丰凉按刀昂首阔步的走进议事厅。“末将丰凉!给冰妃c姜皇子请安了。”带甲半跪,丰凉高声说道。 俗话说黄口小儿哪听得虎豹豺狼之哮。丰凉高声一喊,原本就躲在冰夏榕怀中的姜祠琛将小脑袋直接就埋进了冰夏榕的胸口,而座下一众参事的冰氏族人尽皆被丰凉的声音惊得一愣。 左右望了一眼尽显丑态的冰氏一族参事族人,丰凉嘴角毫不隐藏的露出了一抹嘲讽。 “不必如此多礼,一路上丰将军辛苦了。”冰夏榕不卑不吭的点头回应道。 “末将受先皇之恩,为先皇报仇而劳走奔波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冰妃之言末将愧不敢当。”丰凉假惺惺的抱了抱拳沉声说道。 “不知丰将军今日所来是谓何事?”冰夏榕惨然一笑,望了一眼座下两侧不敢言语的冰氏族人开口说道。 监视c调查冰氏一族又没有通风报信给姜祠中,这些显然是丰凉此次的主要任务。 “沈将军无意中听闻冰氏族中有人曾欺辱先皇遗孤,心中放心不下,特意派末将替冰妃除了那些以下犯上之徒。”丰凉抱拳说着,目光凶狠的挨个扫视了一眼参事的冰氏族人。 若是要杀,沈惊雷也只过是为了扫除他心中的一切顾虑。敢出言驳斥沈惊雷反叛行为的族人已经被尽数屠戮殆尽,这一次的借口不过又是为了除掉沈惊雷心中忌讳的人罢了。 甚至更可笑的,冰氏一族之中还有不少的人做着姜祠琛登基以后,冰氏一族在姜国横行于世的美梦。为了这种遥不可及的美梦,选择支持沈惊雷借为自己丈夫报仇的理由,起兵反叛意图夺取姜氏皇族的政权。 “本宫在娘家这段时间过得很好,并没有丰将军所言之事的发生,沈将军或所闻许是道听途说之徒的言语,当不得真的。” 望着下面一脸惊恐c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族中亲戚,冰夏榕咬着嘴唇,忍着心中的恨意,最终还是做不出对自己宗族亲人痛下杀手的报复行为。 参事族人闻言尽皆长舒了一口气,丰凉却是神色一紧,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冰妃莫要害怕他们,沈将军早已调查清楚此事。”说着,丰凉招手让步卒将几名孩童推进了议事厅。 丰凉今天是要铁了心杀一儆百,冰夏榕望着几个曾经欺负过自己孩子的孩童,神色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冰夏榕再也说不出‘本宫’这个令人可笑词了。“此事就依丰将军吧。我累了,若是丰将军没有其它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说完,冰夏榕起身拉着姜祠琛的小手走进了议事厅后的茶室。 议事厅四周路火烧的旺盛,门内站岗的步卒都被炉火里散发而出的暖意熏得脸色红润。坐在议事厅内的冰氏族人虽身在房中,额头上也都冒着一层淡淡的细汗,脸色却是出奇的惨白,全不如门内的步卒脸色健康。 冰夏榕端坐在软塌上,隔着数个房间都能听到议事厅传来的求饶声。 “母亲别不高兴了,昨天您教我的诗词我已经背诵下来了,我这就背诵给母亲听。”姜祠琛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闷闷不乐,不过他知道只要自己认真听话,背诵出母亲教给自己的诗词,母亲便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当然,姜祠琛并不知道冰夏榕那种笑容是作为母亲看到孩子乖巧懂事而露出的欣慰笑容。 只是这次,冰夏榕哭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她恨姜海之,恨姜海之以七皇子的身份压迫冰敬良,令她与之联姻;她恨自沈惊雷,恨沈惊雷为夺姜氏皇族的大权,逼迫已经是孤儿寡母的她和姜祠琛;她恨姜祠中c她恨姜红柔c她恨侮辱自己与姜祠琛的冰氏族人;但是她现在最恨的却是自己,她恨自己只是一个孱弱女子,恨自己空有智慧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让沈惊雷如同傀儡一般操纵着,成为一颗不管成功与否都没有好下场的棋子。 “母亲不要哭了,是不是孩儿背诵的不好?孩儿以后不背诵了。母亲不要哭了呜呜呜”望着冰夏榕眼角滑落的泪珠,姜祠琛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双手颤抖着将姜祠琛拥进了怀中,眼角含着泪水,笑容却是如此的甜美。 许久之后,议事厅再也没有了声响。 轻拭了一下睫毛上的泪珠,左手抚摸着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姜祠琛的后背。“我还有孩子,我还有轩儿,我不能垮掉。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有的!”冰夏榕不断地在心中说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秋霜--小负君乘 负且乘,致寇至。 姜祠中无治国的能力,这件事情在姜国朝堂上下乃人尽皆知之事。没有相应的能力,却身处姜国的帝位,免不得会招致居心不良的人意图夺取。 姜海之是第一个作出这个行动的人,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姜祠中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意图拉拢孟孙祝余,打算培养自己的心腹势力。 虎豹骑暗卫听从自己的姐姐姜红柔的命令,却不听从自己的命令,这让姜祠中总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御书房。 姜祠中正双手手持笔砚在一副素绢上绘着一棵迎客松。 不一会儿,像是画累了,姜祠中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手上的墨迹。“朱将军,你可知道祝余祝公子现在身在何处?”姜祠中看着被自己召来的朱海说道。 “回陛下,祝公子先在正与秋儿姑娘居住在护城河边的一处民宅。”朱海抱拳回道。 “民宅?”姜祠中眉头一皱。 “祝余公子为姜国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难道就没有给封赏吗?皇城有不少良宅闲置着,为何住在护城河畔那么荒凉的地方?”姜祠中疑问道。 “这个”朱海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总不能向姜祠中直说“皇城护城河畔的民宅都还是人家祝公子借的末将的钱租的”吧。 “祝公子现在在太学任职,或许是不想住的地方太招摇了吧。”朱海绞尽脑汁,终于是想了一个还算比较合理的借口搪塞道。 听闻孟孙祝余竟然会进太学教书,“祝余公子在太学任职?这倒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姜祠中忍不住笑道。 “呵呵呵,朱将军,随我去太学看看祝余公子是不是在误人子弟。”姜祠中挥手示意侍女将画着迎客松的素绢晾挂起来,说完将手中的手绢往书桌上一扔就走出了御书房。 “陛下”朱海一时没反应过来,望着姜祠中身着黄袍的背影只说了两个字。 “陛下,陛下临驾太学,还是多做一些准备,如此不符合规矩”跟上去的朱海小心翼翼道。 不耐烦地回头看了朱海一眼,“谁说我要临驾太学了,我就是好奇祝余公子居然能够和太学那帮食古不化的老学究一同共事,去看一看而已。那帮只知道之乎者也,自诩文人墨客的老头子我才懒得搭理。”姜祠中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们从偏门进去。”姜祠中说道。“哦,对了!我的轿子就算是走偏门也会被人出来,所以还得借一下朱海将军的官轿一用,” “陛下,末将是武将,并没有官轿”朱海翻了翻白眼回答道。心道:“陛下果然如同姜老将军说的一般,对这朝中之事是一无所知。” “没有官轿?朱将军身为虎豹骑将军怎的没有官轿?”姜祠中一副不相信的神情。“那就劳烦朱将军寻一个官轿了,朱将军找那些文臣借一次官轿想必也不是一件难事。”姜祠中随后说道。 “”朱海无语凝噎,心道:“历朝历代文官与武将都是不对付的存在。您老倒是说得轻巧,要是按照我的名义去借官轿,让外人知道了,说不定弹劾末将的成摞奏折第二天就摆到了您的御书房书案上了。” “正好,我的迎客松还没有完成,就限我做好这幅画的时间让朱将军你去借官轿。”姜祠中说完,不理会一副苦瓜脸的朱海,回身走进了御书房。 但谁让自己是臣子,姜祠中给他的旨意他又不敢去驳斥。 “不成,先不说我拉不下这个脸和那些文臣低声下气,若是被传出去我一个虎豹骑将军借官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只知喜好安逸,不思秣兵历马。”朱海走出了皇城,一路自言自语的在周围各个侍中c侍郎c尚书的府邸门前骑马逛了个遍。 眼看就要到了中午时分,预估着姜祠中的迎客松画的应该差不多了。没完成姜祠中的旨意,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根据姜祠中的心情更是可大可小。骑乘在马上的朱海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马蹄踩在石砖地面上,‘哒哒’的声响搅得他心头更加烦闷起来。 “嘿!朱将军这是要去哪?看你这么着急的模样,莫不是又遇上什么难事了?”授课完了,出来散步的孟孙祝余无意中看见了踌蹴不前的朱海,一脸的笑意。 遇上了正主,朱海顿时一阵捶胸顿足。慌忙从马上跳了下来,“你还笑,祝公子你可坑苦我了!” “朱将军你这说的,你我都一月有余没有见过面了,怎么一见面就埋怨我坑你?”孟孙祝余奇道。 随后,孟孙祝余记起了还欠着朱海租住民宅的银钱,便借着这次偶遇打算将钱还给朱海。“哦,还有一事。这是还给朱将军的银钱,祝余在这再此谢过了。”说着就将银两交到了朱海手上。 朱海看也没看究竟是多少,胡乱的将银两揣进胸甲的衣袋里说道:“你我的关系还谢什么谢,祝公子赶紧给我出个主意。你可坑苦我了!” 孟孙祝余心道:“我这一个多月都没和你碰面了,怎么还让你惹上了麻烦。难道是我的身份被有心人知道了?”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朱海将军如此为难?”孟孙祝余稳了稳情绪,若无其事的询问朱海道。 “唉,还不是祝公子你的原因!陛下听说你在太学任职,好奇你和那群迂腐的老学究是怎么能够共事的,非要来太学看一看。”朱海没好气的说道。 “陛下来太学是好事啊,想必那些祭酒c博士一定会夹道欢迎,恭迎陛下临驾太学。在下身无官职,没有资格列队其中,倒也可以让在下过一阵子乐得清闲的日子。”孟孙祝余故意不知其意的说道。 “陛下就是特意来看祝公子你的,而且还打算从太学偏门进去,为的就是躲那些太学的老学究。若不是陛下非要如此,我也不至于难为成现在这副模样。”朱海抱怨道。 “陛下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先是找我要我的官轿。你说我一个武将哪来的官轿行吧,我说我没有官轿,陛下居然让我去寻朝中的文官去借。文官武将本来就一直不对付,祝公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在皇城外寻了一中午了,进哪一家都不合适。” “这家就不错,兵部尚书房尚书的府邸。”孟孙祝余指了指不远处一栋青石砖瓦的宅子说道。“兵部尚书虽然为文官,不过所管辖的大小事情都与军队有所关联,朱将军前去借一顶官轿想必不会是一件难事。” “祝公子别开我的玩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房大人的脾气。别说是借给我官轿,明天参我的奏折里没有他我就谢天谢地了,我还去找他借官轿”朱海听闻孟孙祝余的建议,顿时一阵跳脚。 孟孙祝余也不理会朱海的跳脚,满含深意的看着他说道:“陛下登基不久,贸然出皇城一定是十分的危险,这一点我想陛下不会不知道。陛下让朱将军你借官轿,借的可不只是官轿,更是将自己的安危交到了将军的手中。陛下如此信任将军,难道将军想让陛下觉得将军连一顶官轿都解决不了吗?” 一句话说的朱海一愣。 “多谢祝公子提点,我这就去房大人家借官轿去。”躬身朝着孟孙祝余深深的抱了抱拳。话音落下,朱海便是直接朝着房尚书家的宅邸走去。 瞧着朱海激动地模样,孟孙祝余抬手掩袖挡住了自己的坏笑。他自然是知道房尚书为人迂腐,就算是姜祠中这般偷偷摸摸的作为,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何况是虎豹骑的一个将军。房尚书是断不可能将官轿借给朱海的,孟孙祝余明显就是在忽悠。 “朱将军且慢!”孟孙祝余忍着笑,赶紧喊住了朱海。“此时都是因我而起,朱将军此去就算是借到了官轿,也必然会被房尚书说一些难听的话。我给你出个两全的主意,朱将军你就说陛下有要事和你们二人相商,让陛下想个由头将房尚书关在御书房半天,你和陛下不久可以随便‘借’房尚书官轿了。” 孟孙祝余说完,朱海顿时一脸的坏笑。“哈哈哈哈,祝公子你这招也太损了吧。” “嘿!说到底还是你把我在太学授课的事情告诉的陛下,现在落得这般境地还怪上了我。我给你出个主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嫌我的主意损”孟孙祝余笑着说道,如同阔别已久的老友意外相遇在街道上一般。 “那就谢过祝公子了,时间不早了,我这就去房尚书宅邸。”朱海看了看天空,乌云密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等下!”孟孙祝余喊道。权衡轻重之后,神色肃穆的对朱海说道:“陛下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而且权利在手的也是葵公主,而非陛下。这姜国皇族之中心怀不轨的人大有人在,外戚c甚至边关的守将都有可能心有叛乱之心。既然陛下如此信任将军,在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望着孟孙祝余突然转变的神色,朱海心中一禀。“祝公子所言沈惊雷之事,葵公主已交由统领虎豹骑暗卫的良东玄从中调查,在下也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兵平叛的准备。祝公子若是还有什么谋断,尽管说给我朱海听便是,朱海一定向陛下与葵公主如实禀告。” “有何谋断,只不过是一些提醒罢了。”孟孙祝余客气的说道。“虎豹骑历朝历代皆为姜氏皇族的平叛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陛下身居高位却无实际兵权c皇权,如同手无缚鸡之力却身怀金银珠宝之人。葵公主虽掌握虎豹骑暗卫,且手中有禁卫军c御林军两支精锐之师,但终究是身为女儿之身,容易给人以借口。” 如此推心置腹的话从孟孙祝余口中说出,朱海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街巷上来往的行人稀少,孟孙祝余也不怕隔墙有耳。“近日在下身处皇城之中,尽见一些生者的面孔。恐有事情发生,朱将军可以派人多注意一下。” 也不明说是怀疑靖国与姜国某些人暗通曲款,孟孙祝余怀疑孟国的黑龙翼也有可能参与其中。 虽是被孟国抛弃的弃卒,终究还是做不出损毁孟国的事情。孟孙祝余认为自己给朱海提一个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祝公子如此大才为何甘愿与一群迂腐的读书人在一起共事,这不是坏了祝公子一身运筹帷幄的能力。要是祝公子有意入朝为官,不说是位列三公,至少凭着祝公子的一身武艺与领军打仗的本领也能够坐到轻骑兵的统领将军。”朱海先是对孟孙祝余的话道了谢,接着又忍不住想要将孟孙祝余拉进虎豹骑的队伍里。 先不说孟孙祝余自己是孟国人的事情,就是现在姜祠中现在的这种境地,选错了边c站错了队便是灭顶之灾。天子c天子,若是选择的‘天’塌了,‘天’下地上岂能还有存活的活口。就算不是孟国人,凭着后面这一条,孟孙祝余作为一个审时度势的人就不回去趟这一趟浑水。 “若不是缺钱少银,我早就离开姜国皇城这个是非之地了。局势动乱,姜祠中皇位坐的稳不稳先不提,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认出我身份的葵公主都有可能随时让我丢了性命。”听到朱海的话后,孟孙祝余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诽道。 “连自己亲叔叔的家人都不放过,我这个只不过与他萍水相逢,意外的救了她一次的孟国人,就算她不恩将仇报,我也少不得被她派出的虎豹骑暗卫盯得上个厕所都有人暗中看着” 想到这里,孟孙祝余堆出一个假笑。冲着朱海说道:“这时间已经过了晌午,朱将军再不去借官轿,陛下把你的脑袋砍了可就怪不得我了。” 提起正事,朱海顿时没了继续与孟孙祝余聊下去的。 朱海也顾不得与孟孙祝余道别,利索的跳上了马。‘哒哒哒’马蹄在青石砖上敲出了一串清脆的声响,孟孙祝余也转身朝着集市的方向而去。 看了不少江湖侠客行走江湖c行侠仗义的闲书,却没有一本书里有提到过那些侠客行走江湖花的银子是哪里来的。现实让有心游览姜国十三大郡县c三十三小郡县的孟孙祝余很是无奈。这让孟孙祝余不得不先待在太学,拿着每月十两有余的银子担负着养家糊口的责任。 十个铜板买了两个素菜包子,一碗炖青菜汤。一边吃着,孟孙祝余的脑海中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不知道在家里干什么的秋儿。 一阵冷风吹进了厅内,孟孙祝余裹了一下领口上的狐裘衣领。“原来是有客人进来忘了关门。”孟孙祝余看了一眼冷风的方向心道。 随即孟孙祝余低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家里的炭火够不够了,每次都是秋儿去张罗这些事情,现在想来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甩手掌柜了。” “家吗?”孟孙祝余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对于这个由自己维持的住宅,孟孙祝余突然体会到了在家族中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甩了甩头,将心中这些杂念甩出了大脑。“还是想一想怎么才能联系上黑龙翼的人吧想要回到孟国,目前只有取得黑龙翼的信任,为黑龙翼做一些事情表一表忠心这一条路了。” 想着想着,孟孙祝余心中升起了一阵莫名的烦躁。 想要离开姜国皇都,孟孙祝余只能照顾好自己一个人。没多余的钱财住宿,没多余的钱财吃饭,没多余的钱财购置衣物,没多余的钱财 每次想到离开姜国皇都,孟孙祝余就发现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一个‘钱’字。孟孙祝余曾向朱海提到过此事,朱海的意思是“以祝公子的功劳,封赏官职都至少会是正三品以上,何况陛下赏赐的金银珠宝。”,此后孟孙祝余便再也没和朱海提起过此话。孟孙祝余自认为自己还做不到要钱c要权c不要命的地步。 实在没心情将手中的另一个包子也一起吃掉,一个多月没有上马练习骑术与枪术,即便是刻意的减少了饮食量,也是生了一些脾肉。 习惯了练武行军的生活,即便是在居庸郡也会练一些刀法,打猎练一些箭法。如今被秋儿照顾衣食住行一个多月,孟孙祝余自叹自己是开始越来越喜欢享受安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知书--火羽紫翎 “追!别让刺客跑了!!!” 刺耳的喊声打破了太子府的宁静,太子府卫兵的身影恍惚在火把的火光之中。 梧桐凤纱帐,锦被上勾勒出了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形。紫翎侧躺着,额头上冒着一层细汗。被梦中的场景所困扰着c紧皱着眉头,眼角竟是滑落了一滴泪珠。 “快走!”一声惊呼,困在梦境中的紫翎陡然惊醒。 惊醒的紫翎右手捂着胸口,眼角的泪珠顺势滑落。只穿了一身丝绵的火红色亵衣,起身从梳妆台上取了一件手帕,仔细的擦拭去了额头和脖颈上的香汗。凄厉的冷风在木叶窗外呼啸而过,拍打着窗叶上的蠡瓦。 “鬼哭狼嚎似的风声响起来了,睡梦中的幼儿紧紧地靠进母亲的怀里。”紫翎美目望着铜镜里惊慌c无助c眼角挂着泪珠的面孔轻声细语的自言自语着。 “太子被杀了!不好了,太子被杀了!”紫翎耳边还能够清楚地想起靖国太子府左郎将慌张的叫喊声。 一个月前。 靖国皇都的太子府上下张灯结彩,处处透露着喜庆的光辉,太子府的卫兵也都身着红色的盔甲内衬。只是盔甲剑戟的碰撞声哗嚓作响,来往的宾客尽数被控制在了靖国太子玄礼。 喉咙上扎着一柄胡杨木的梳子。不甘与痛苦,不敢置信的眼睛睁得近乎睚眦欲裂。就这么盯着眼前的凤冠女子,盯着紧咬着红唇一身大红婚袍的紫翎。 木梳的梳齿缝隙不断的流出鲜红色的血液,血液染红了梳齿c染黑了红袍。为了这一刻,紫翎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训练。她成功了,她成功的完成了黑龙翼给她的任务,一个她不想作为妾室为黑龙翼套取情报而争取下来的自杀方式的暗杀。 靖国大皇子c太子玄礼,主张秣兵历马,颐养百姓,利用孟国与姜国相互制约的空间谋求国力发展。靖国玄帝却心存开疆拓土的志向,被二皇子所迎合之后更是对大皇子深感不满。 这个深受百姓爱戴,靖国朝堂百官的赞誉的靖国太子就这么倒在了自己的面前,紫翎望着地上挣扎的爬将起来的玄礼,忍不住伸手向前想要搀扶一下。最后惨然一笑,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就那么端坐在床帐边上,缓缓地盖上了盖头,等待着太子府卫兵的刀斧。 喉咙断裂的玄礼拼命地挣扎着站了起来。紫翎隔着凤冠上的红盖头听着玄礼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步的朝着她靠近。 拔剑出鞘的声响响起,“还是想要在临死前杀了我报仇吗。”紫翎也不反抗,心里想着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帐的边沿。 死对于紫翎来说,是一种解脱。身在黑龙翼的一个楚国女子,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在黑龙翼的眼中,她只不过是一件物品个道具,亦或是一份财产。 胡杨的木梳穿透了玄礼的喉咙,只为得知这种刺杀玄礼的方式万无一失,紫翎已经见过了不止十个人被这种方式杀掉。喉咙被利器穿透,就算是当时就被救治,也没有一个能够存活。 紫翎不怕自己的任务失败,因为她知道红盖头外的玄礼必死无疑,只不过是时间未到罢了。 “你咯喀不是你咳那个人。”玄礼沾染着鲜血的左手轻轻掀开了盖在凤冠上的红盖头。“杀我喀的人不咳不是你” 是的,动手杀玄礼的人不是紫翎,而是洛月。紫翎练习了无数次使用木梳杀人的方式,身在太子寝宫手上沾染着血迹,出现在醉酒醒来的玄礼面前,只不过是以备玄礼不死和为了掩人耳目,让黑龙翼的顶级刺客洛月可以趁着太子府卫兵捉拿紫翎之后可以安然逃出太子府。 “我也是要杀你的人,想要报仇的话趁着还能出剑,赶快杀了我吧。”紫翎扬起了下颚,玉颈上的细小血管缓缓地跳动着,只等着剑刃轻轻划过。 “二弟咳喀杀我,你走吧喀咯咔!”玄礼眼睛布满血丝,练兵晒黑的脸颊浮着一层黑紫。拼命地说完了这就话,玄礼手中长剑一剑贯穿了床榻边上的红木框架。框架旋转,床榻轰隆一声陷进了地下,一条黝黑的通道出现在了太子寝宫。 “父皇与孟国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二弟动手杀我一事不足为奇,可怜我靖国百姓即将受姜国铁蹄的践踏。”玄礼断断续续的对着紫翎说完了这句话,将紫翎推进了暗道。“今日吾放过姑娘一名,望来日靖国城破之时,姑娘能设计救我父皇一命。” 玄礼为何会信紫翎,紫翎永远都不会知道了。玄礼不出意外的死掉了,玄帝连续斩杀了七个御医也没有救回玄礼的性命。 这至少让紫翎有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完成对一个已死之人的承诺,一个救过自己一命的人的承诺。 楚国灭国之后,深陷黑龙翼手中的紫翎渐渐地没有了希望,在黑龙翼的手中,像她这种敌国的女子就连死的权利都已经被剥夺。 回过神已经是黎明时分,寒意渐渐地侵彻入骨,寒冷中紫翎不由自主的双手环胸,裹紧了身上的亵衣。 “小姐,今日怎的起了这么早?那我进来了。”雪芽端着洗漱用的铜盆和一方香巾站在紫翎闺房的门外说道。 “等一下!”只着了一身亵衣的紫翎慌乱的阻止道。虽是都同为女子,紫翎自己一身亵衣的形象被其他人看到终究还是令人有些难堪。 “进来吧。”穿好了衣物的紫翎朝着门外的雪芽说道。“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早?”房门打开,紫翎又问了一句。 “还不是那个剑公子又来了,我还真佩服他的耐心,要是我被人家拒绝了这么多次,我早就”雪芽说着,自知失言,赶紧朝着紫翎吐了一下粉舌。 “小姐不要误会,雪芽没别的意思。”雪芽赶紧解释道。 “还是他们两兄弟一起来的流音阁吗?”紫翎不以为意的接过了雪芽递过来的香巾询问道。 “没有,我也奇怪今天剑公子怎么来的这么早,而且来的时候是孤身一人,所以就多嘴问了一句。剑公子说是他的兄弟有事情去做,所以他就独自一人来了。”雪芽嘟了嘟嘴说道。 有时候紫翎会突然的羡慕起眼前的这个女孩,没有心计c没有背负,身在流音阁作为一个侍女不会受到来客的骚扰,不知道也不用担心黑龙翼的人。 眨了眨眼睛,望着一脸疲惫神色的紫翎,“小姐昨晚是不是又没有睡好?”手中的梳子划过紫翎柔顺的头发,雪芽望着铜镜中紫翎的面容关心道。 “嗯,随我去见剑公子吧。”紫翎没有回答,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起身离开了梳妆台。 玉簪c步摇c流苏都没有佩戴,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雪芽想要喊住紫翎的时候却是早已经来不及了。 “轻云鬒发甚长,每梳头,立于榻上,犹拂地,已绾髻,左右余发,各粗一指,结束作同心带,垂手两肩,以珠翠饰之,谓之流苏髻“。紫翎姑娘端的是倾国倾城之貌,配这一身素梅流仙裙仿若孤梅立雪一般,不知羡煞多少女子。”剑君书望着身着素色流仙裙的紫翎笑声夸耀道。 掩嘴一笑,紫翎替剑君书倒了一杯茶水,说道:“令弟今日没和公子一同到访,莫不是又要去杀人了。” 剑君书眉目一皱,随后慢慢的品了一口杯中的热茶舒缓了眉头。说道:“紫翎姑娘何出此言?” “中州江湖中人都知道‘一剑惊鸿’剑公子喜好饮酒,如今剑惊鸿公子却没有随公子来这流音阁喝已经为数不多的猴儿酒,可见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 “这倒是有些意思,紫翎姑娘为何就能直接断定舍弟是去杀人了?除了喝酒和杀人,这世上有的是事情可以让人脱不开身。”剑君书端坐着奇道,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对于其他人,公子所说的话可以作为解释,而且十分的合理。若是放到了剑惊鸿公子身上,公子您的道理就说不通了。根据紫翎所听闻的趣闻轶事,能让剑惊鸿公子放弃喝酒,尤其是猴儿酒这种有价无市的酒,除了一定要在某个时间之内杀掉一个人这样的事情之外,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剑惊鸿公子舍弃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紫翎嫣然笑道。 “为什么紫翎姑娘一定觉得令弟是去杀人,要知道救人这种事情我们兄弟二人也在江湖上做了不少。”剑君书第一次对一个人反驳他们杀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紫翎又没有说杀人不对,公子怎的如此急切的反驳奴家?”紫翎美目盯着对面一身书生装束的剑君书说道。 这是紫翎第一次见剑君书身着书生的衣袍。久久不语,古琴立在角落,紫翎转开了美目看向了古琴说道:“公子喜欢听什么曲子,奴家为公子演奏一曲。” “流音阁这些靡靡之音不听也罢,倒是在下今日确实想听姑娘弹奏一曲。不如姑娘就凭着如今的心境为在下随心所欲的弹奏一曲吧。”剑君书说道。 剑君书说完,一旁侍立的雪芽心中顿时替紫翎愤愤不平起来。“如此寒冷的清晨,房中虽然不甚是寒冷,却也充斥了寒意,你这人先贬低了流音阁的曲目不说,还不知怜惜的故意开口刁难紫翎小姐。这么冷的天气弹奏古琴,小姐的手指万一受了伤该如何是好。” 雪芽却是误会了剑君书。剑君书此举并非是故意刁难紫翎,顺着紫翎的话正好可以通过紫翎的琴声分析出紫翎现在内心中究竟是一种什么声音。剑君书就这么顺着事情的发展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自己的手常年握剑吹奏横笛,早就是皮肤粗糙的不知如何,倒是真的没有考虑到紫翎是一个手如柔荑的女子,琴弦可能会不小心伤到紫翎因寒冷而会稍显不灵活的手指。 “不碍事的,剑公子。”紫翎随意的说了一句。 剑君书听闻紫翎的话,神情有些尴尬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清茶。 紫翎正颜挂着笑容,待到侧过脸颊,坐到古琴面前的时候,嘴角依旧是那个轻轻扬起的弧度,却是让剑君书看到了紫翎面容的另一种忧郁神情。 琴音心生 一曲奏罢,杯中清茶飘散了最后一缕热气。不过片刻时间,剑君书完全沉浸在了紫翎弹奏的琴声之中。 “铮!”一声刺耳的拨弦声惊醒了沉浸其中的剑君书。 “小姐,你没事吧!”雪芽也顾不上礼仪,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一方干净的绣帕包住了紫翎被琴弦割破的无名指。 “紫翎姑娘!你没事吧?”剑君书也是急忙起身关心道。只是碍于男女有别,往前靠了半步便停了下来。 琴弦上一滴血珠滴落到了桐木之上,露出了渐渐凝固的变化。木叶窗随着过往的冷风穿过,竟是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哗啦”一声,木叶窗随风而发出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紫翎起身弯腰歉意的朝着剑君书说道:“紫翎琴艺不精,让剑公子见笑了。” “紫翎姑娘莫要这么说,是在下考虑不周,让紫翎姑娘不小心伤了手指,还请紫翎姑娘见谅。”剑君书急忙说道,示意雪芽赶紧将紫翎扶起来。 “剑公子不必介怀。”紫翎接过了绣帕,按住了手指伤口说道。 腾出手的雪芽忍不住瞪了剑君书一眼,说了一句去给紫翎拿包扎伤口的伤药之后就离开了茶室。 一边示意剑君书座下,“紫翎自知琴艺不佳,还望剑公子指正一二。”紫翎左手按着绣帕说道。 “琴声如风啸峡谷c百折迂回c浪遏飞舟,琴音悲怆委婉若杜鹃啼血c狱锁百灵”剑君书也不换新茶,径自饮下了桌上早已冷掉的茶水。 “剑公子能救紫翎逃离这个囚笼吗?”紫翎突然开口说着,美目泛着中盈眶热泪,热切的盯紧了剑君书的眼眸。 “紫翎姑娘” 剑君书心中顿时一阵的无从措手,自己虽不是虎豹骑暗卫之人,但终究还是效忠于虎豹骑暗卫。为紫翎赎身的钱财自然是不缺,然而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对自己在江湖中的声誉却是一种很大的损伤。剑君书心中虽不愿承认自己所谓的寻求紫翎的《小知录》,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接近紫翎。只是到了如今自己心中的这份一瞬间的顾虑,让他心中怀上了一丝自嘲与愧疚。 只不过紫翎并没有表现出寒心,而是说了一句令剑君书近乎拔剑而起的话。 “莫不是因为剑公子身在虎豹骑暗卫的缘故?紫翎让剑公子为难了?” 窗外朔风呼啸,大雪至今天已经下了第三日。雪芽手里提着一个木制的小医箱推门而进,顿觉茶室迎面扑来了一丝寒意。不明所以的望了望紫翎与剑君书二人,“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伤口痛的厉害?”雪芽急忙关心的对着紫翎问道。 “我没事”雪芽这是第二次听到紫翎用着这样的语气说话。黯淡无光c毫无生机的神情语态。 “多有打扰了。紫翎姑娘,在下先告退了。”剑君书盖上了茶杯上的青瓷,起身拱了拱手离开了茶室。 “祝公子留步!”开门时涌入茶室的寒气冷醒了紫翎。“这本《小知录》祝公子既然真心喜欢,紫翎还望祝公子收下。” “前几次与紫翎姑娘借书阅览,在下已将将书中内容尽数记在了心中,《小知录》既是紫翎姑娘心爱之物,在下又怎么能夺人所爱。”剑君书回头笑了笑说道。 紫翎听闻剑君书言语中透露着的言外之意,握着书简的手指泛起了一片雪白。 “若是紫翎姑娘不信,改日紫翎姑娘尽可出题考考在下,看在下所言之事是否真的有妄语之言。”剑君书眉角一挑,露出了一副标准江湖浪子的表情。 剑君书浪浪的一笑看的紫翎玉面一愣,不由得闪躲开了剑君书犹如穿缟利箭般的目光。 “又被骗了这个人真的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紫翎在心中羞涩的轻骂道。 等到再次看向茶室房门的方向,“天气寒冷,不必远送了。”门外只传来了剑君书的声音。 房门闭合,茶室的温度渐渐地恢复了温暖。紫翎双手将《小知录》书简握在胸前,脸上泛起了甜美的笑容。 雪芽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小姐有这么么开心的笑过,因为看到紫翎如此笑容的人已经随着楚国的灭亡消逝在了紫翎的身边。 紫翎猜测的没错,剑惊鸿确实是去杀人了,去杀一个死掉以后,会令更多的人好好活着的人。剑君书没有承认,但是紫翎能够结合黑龙翼的情报与剑君书的应付之言猜得出其中的大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天问--灵蛇吞象 反叛姜国皇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拥有一批忠心的心腹固然重要,更多的则是需要利益之间的牵扯,收拢自己的势力。 婴儿的啼哭声已渐渐弱了下去,董府乃是天水郡最大的富商。家丁护院保护着董力财拥有的万贯家财c妻妾子女。如今,董力财的万贯家财分文不少,妻妾子女毫发未损。地上躺着四十多具身着董家护院武服的尸体,他们都死了,为了保护董力财的万贯家财和妻妾子女死了。这四十多个护院家丁完成了保护董力财交给他们的任务,不是因为他们忠于董力财,只不过是因为剑惊鸿的剑太快了,快到七十六个董府护院顷刻间死掉了半数以上,快到让死掉的护院来不及意识到剑惊鸿的可怕。 地上的血迹流进了地面青石砖的缝隙,被一吹而过的寒风凝固了起来。宽阔的院落中,梅树枝头开着的雪白色腊梅点染上了血珠,枝杈上的流血痕迹像是从树皮的伤口流出来的一般。 “在下从来不杀无罪之人,这是罗列董员外罪证的清单,若是有什么异议尽可以提出来。”剑惊鸿将一块锦色的布料扔到了董力财面前。 有几间房间的窗户是半开着的,房间里董力财的亲人被短暂的吵闹声惊醒,并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皆是目光惊惧的望着院落外一地的尸体。 早年行贿天水郡司隶c私贩官盐起家,卒殇谷之战后囤积粮食c高价贩卖发国难之财私铸兵器,收买地痞恶霸控制天水郡的贩夫走卒 锦书之上字体笔锋如剑,详详细细的罗列着董力财自起家开始犯下的所有罪行。 “好汉你究竟想要什么?钱我可以给你,我可以用一半的家产买我的身家性命。”董力财越往下看去,心中越是惊恐。若是锦书上罗列的任何一条被姜氏皇族的人知道,董力财c董府便是顷刻间如大水溃提,再也救不得。 “董员外看账本的时候也是这样随意翻看,难道不是一条一条看完的吗?”剑惊鸿长剑插回了剑鞘,右手揣进怀里暖着手说道。 剑君书没有一同前来,剑惊鸿不得不自己开口多说几句。说话就免不了浪费时间,时间久了之后,暴露在外的持剑右手便会受寒冷的影响而出剑变慢。 “死你一人,保你万贯家财和妻妾子女,这样的买卖对董员外来说应该不亏。”剑惊鸿接着说道。 “你们是沈惊雷派来的人?你们果然早就对我董家的财产心怀不轨之心!”看到‘勾结靖国耳目,意图反叛朝廷’之时,董力财忍不住骂了出来。 董力财自问自己与靖国二皇子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知道详细内容的人也只有沈惊雷一人。在董力财看来,剑惊鸿所罗列着这些罪证,就是沈惊雷为了威胁他,让他乖乖的交出董家钱财c商铺的控制权。 起兵反叛,最重要的不是士卒,而是足够的财富。只要钱财粮食到位,即便是买不来忠心耿耿的人,也能买来为了钱财而卖命的人。 “只要董员外一死,你的万贯家财自然会有人帮你打理,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至于董员外的妻妾子女,在下可以保证他们所有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最不济的,他们的身家性命至少在下可以保证。”剑惊鸿话语落下,揣进怀中的右手拔剑而出,掷出的飞剑穿透了董力财的脖子,钉在了董力财身后的红漆柱上。 火玉琉璃c猫眼石c夜明珠各种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桌子上的东西尽皆闪着光辉,耀眼的光芒比房间的烛火更容易照亮阴暗角落。 顷刻间便杀了四十几个在他们眼中武功不俗的护院,董府中的妇孺老幼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被剑惊鸿一个人命令着来到了董府的会客厅。 在他们眼中,这些曾经属于董府的财宝一一这些财宝的价值,绮罗绸缎c玉盘珍馐c干净舒适的住宅c青楼勾栏中温柔大方的女人c让周围所有人都羡慕和恐惧的权利。 这些东西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想失去,但也很清楚的知道,若是没了性命,这些便也没了任何意义。 剑惊鸿眼神有顷刻间的贪婪,九酝春c秋露白c竹叶青c金茎露c太禧白c猴儿酒九丹金液c紫红华英在剑惊鸿眼中,这些玉石珠宝可以让他饮遍天下美酒。 只是好酒自然要慢慢的品尝,即便是能够买得到全天下的美酒,剑惊鸿也知道自己一天最多也就喝几坛而已。至于绮罗绸缎c玉盘珍馐,女人c权势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多余的兴趣。带走这些珠宝玉石,纯粹是为了让天水郡司隶,以及沈惊雷认为这只是一起江湖豪侠的杀富济贫罢了。 第二天一早,路过董府的城中百姓尽是好奇的向紧闭着的董府大门看上一眼。往常这个时候,董府的大门便是早早地洞开着,锦衣玄甲的护院立在了守门雄狮一侧。今日却是已经过了日上三竿的时间,董府却全似毫无声息一般,没有任何声音和响动。 地上的血液早已经被寒冰冻结,尸体上的血腥气味也变得不再那么浓厚。高墙深院,路过的百姓也只是心有好奇,即便是察觉到了一些怪异,也不愿与董府牵扯上什么关系,而且也高攀不起。 时间的推移,天空逐渐变得风和日丽起来,地面上的温度也渐渐的变暖。房檐青石瓦上挂着的冰凌滴着水珠,地面上铺着的石砖缝隙中,泥土逐渐消融泥泞起来。董府院落中被冻结的血迹化作血水慢慢的渗进了砖石,僵硬的尸体开始散发起轻微的异味,血腥的气息逐渐自董府高深的院墙里扩散而出。 “闪开!闪开!捕快办案!”丰凉手下的士兵骑着一匹棕色马匹驱散着围观的百姓。 百姓闻声躲着横冲直撞的马匹靠进了道路两侧的墙角花坛,两队身披轻甲,手持长矛的甲士‘哗哗’作响的跑着,将整个董府里三层c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是谁报的案?”骑乘在马上,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凉风对着身边的一个步卒问道。 不待步卒回答,百姓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短褐打扮的人急匆匆的挤出了人群。“回将军,是小人报的案。”来人跪在了凉风马前说道。 “是你报的案?”丰凉眉头一皱,犀利的目光盯着跪在马前的人说道。 “回将军的话,小人路过董府,察觉到府内透漏着血腥气,便爬上墙头看了一眼。将军你可不知道,可吓死小人了!院子里一地的尸体,有四五十人之多。” “四五十人之多”丰凉沉吟着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冷笑。“你!带他下去领赏,五十两白银。”丰凉朝着方才的步卒挥了挥手,示意将报案的人带下去。 “谢将军,谢将军恩赏!谢谢将军!”短褐人语无伦次的不断给丰凉磕着头,说着道谢的话。 丰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马鞭,授意的步卒便收了手中的长刀,将短褐人扶起来带离了董府门前。 接到董府出事的那一刻,沈惊雷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慌乱。 “不行,必须提前起兵了!董府一夜被屠,一定是姜祠中察觉到了董府与靖国暗中勾结的事情。如今董府被屠,董力财那个只认钱财不认人的财奴肯定会将我们也供出去,我们不能再等了!”沈惊雷想着,起身就要准备整兵从潼关出发。 “快,快!快来人!让丰凉将姜祠琛和冰妃从天水郡带过来,要快!”沈惊雷喊过了一个传令兵吼道。 “是!”传令兵抱拳就要离开城楼,身后一个一身百姓装束的人急冲冲的冲了进来。来人跪倒在地,喘着粗气说道:“将将军!丰凉将军让末将前来,一定要阻止将军!” “姜祠琛和冰妃那里出事了?”沈惊雷听闻来人的话,以为冰妃被姜祠中从丰凉手中救走了,顿时声色厉茬的双手抓住了来者的衣领。 来者挣扎了一下,被沈惊雷推到了地上。“不不是,丰将军说董府被屠的案子已经查清,是江湖上的人劫财干的。董府府上的玉器珠宝尽数被洗劫一空,地契房产等等都没有动过。丰将军说让将军一定要稳住阵脚,现在正值寒冬不宜出兵。”间政跪在地上禀报道。 “丰凉确定是江湖中人劫财?”沈惊雷听到间政的禀报,心中的慌乱逐渐平复了下来。 “回禀将军,丰将军说处理好董府的案子便立即带姜祠琛陛下返回潼关,届时丰将军说是会给将军一份大礼。”间政说道。 “哦?是何大礼?”沈惊雷奇道。 “末将不知,丰将军只与末将说三日之内便可带着姜祠琛陛下和大礼一同返回潼关,请将军一定先稳住阵脚,至少等到开春之际在发兵。”间政抱拳回道。 “好,那我就等丰凉返回潼关。”沈惊雷摸了一下鄂下短须沉声说道。 示意间政离开城楼,等到只剩下传令兵的时候,沈惊雷语气谨慎的说道:“天水郡你就不用去了,你去换一身行商打扮,前去皇城的流音阁联系流音阁的洛月姑娘,探查一下皇城的情况。” 说完,沈惊雷拿出了一片黑色的龙鳞甲甲片,甲片上刻着一条身着黑色羽翼的蛟龙图腾。“这是你们见面联络的凭证,此物一定亲手交予洛月姑娘本人确认,决不允许让其他的任何人看到此物!”沈惊雷嘱托完毕,传令兵随即跪倒在地,接过黑色的甲片:“字验定不负将军所托!”字验语气坚定的说完,转身离开了城楼。 有一个绝对忠心的下属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字验曾经是陈国的一个流民,在即将被大雪埋没的时候,沈惊雷带着巡逻的军队路过,将其从雪窝里救了出来。自被救起之日算起,字验如今跟着沈惊雷已经是十年有余。 姜海之反叛之事过去没有多久的时间,残存的旧部听到沈惊雷意图拥立姜祠琛为帝,替姜海之复仇并夺得姜国皇权的事情以后,还有相当一部分死忠于姜海之的部将没有被时间消磨掉心中的忠诚,投到了姜海之的手下。 丰凉便是这些姜海之旧部其中之一。沈惊雷并不能够像信任字验那样信任丰凉,却也少不了丰凉为军队筹措动兵的粮草,购买良种军马。这一系列的作为,沈惊雷不得不摒弃心中对丰凉的偏见。在之后,丰凉无人之时直言沈惊雷借姜祠琛之名欲夺姜氏皇权的心思,并出言提出要做立国之后的三军统领,两人之间的利益便是挂在了一起。 相互之间的利益联系要比誓言更容易让人相信,同缚在一条船上的两个人一一沈惊雷c丰凉。控制姜祠琛,控制天水郡富商,为行事的潼关军队购置粮草c军马,令董力财与靖国通商,购置箭矢c桐油c骑兵长枪等等一系列的事宜,沈惊雷没有理由再怀疑丰凉。 即便是如此,沈惊雷还是没有将孟国黑龙翼的事情告知丰凉。黑龙翼作为沈惊雷最后的倚靠,知道情况的人只有字验一人。相信字验也是因为字验乃是陈国之人并非姜国百姓,即便是知道了自己与姜国的死敌孟国暗通曲款,也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的缘故。 孟国居民虽然分为士农工商等级,但没有国人与野人之分,姜国的制度为分封制度,中央统治着相当强大的军队,司隶则是统领守城步卒,平时步卒由司隶管理郡县和守城步卒,战时由皇族分兵给分封的诸侯率领军队支援自己所在的封地,平时诸侯生活在皇城。除皇族诸侯之外还有被征服国的皇族所封的诸侯,而被征服国的皇族被封为诸侯,类似于作为一个国家的象征还未被毁灭,姜国皇族统治着皇都的所有被征服国的皇族并给予一定的权利,被征服国百姓也有了一定的归附感,继而更容易管理和百姓间的融合。(被征服国皇族作为象征留在皇城居住,曾经的国民由姜国派司隶管理,诸侯封地被侵略时帝君调度军队,被调度的将领率领军队与诸侯一同前往封地支援司隶所领导的守城步卒。) 孟国与姜国则是完全不同。和平时期只有国人才能服兵役,而且也基本是全民皆兵,战时强制招募野人成为士卒,而且只有国人才能成为骑兵,孟国的精英部队就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孟国龙骑兵便是孟国骑兵军队精锐中的精锐。(中州平原c山丘较多,骑兵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战力,到了孟国c姜国两个国家对立中州的局势,都是因为拥有相当大的骑兵数量。) 姜国所有郡县各自发展农业c郡县长官司隶负责管理郡县之间的贸易。武器制造与官盐粮草交易则是由姜氏皇族与户部管理。所有居民从事商业的条件和孟国比相对自由的多,由司隶限制从商人员,管理从商人员的地方收税交税。 孟国的农业却是基本由野人包揽,国人多进行制造业和服兵役。商业管理严格,商业由政府进行管理和进行贸易。孟国国人有少数黑商(违反孟国法律)与野人进行交易,赚取巨额利润。野人不得从事商业,但可以从事制造业(不包括武器c甲胄制造)。 两种方式皆有弊端。姜国如今中央通知的军队在卒殇谷损失惨重,被圈养在皇都的附属国质子和亡国诸侯虽不能够翻起什么大浪,但是姜氏皇族的族人之中不服姜祠中c姜红柔二人的人大有人在,像沈惊雷这般图谋不轨的人也不止沈惊雷一人。 孟崇吾虽通过黑龙翼返回的情报清楚地知道姜国目前混乱的现状,却也是被国内四起的叛乱搅得不得安宁。 除了皇都c军州c甲州c民州,孟国国人居住地的三大州郡没有意图复国的亡国势力。轩地c狐地c凉丘之地c亳州之地c锦阳州楚国之地,尽是不同程度的有组织或是传教,或是直接打着复国的旗号劫掠粮食财富。至于是土匪,还是真的意图复国的势力,已经是不甚明了。 明知道如今的姜国只要一支十万左右的精锐军队便可轻易拿下,却是被四起的匪患缠的一兵一卒都脱不开身。原本用作征用步卒的野人,相当一部分成为了匪徒或者复国势力的步卒,这无疑对孟国的军力打击是一个雪上加霜的事情。 靖国联合孟国图谋姜国领土,沈惊雷勾结靖国意图图谋姜氏皇族的皇权,孟国则是打算利用黑龙翼从中作梗,等到解决完孟国国内的叛乱,便可以一举拿下朝野混乱的姜国全部国土。 至于靖国,孟崇吾却是根本没有放在眼中。没有了姜队死守卒殇谷这个天险之地,孟国铁骑在姜国的领土上便有了足够的军粮补给,灭掉一个小小的靖国易如反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阳生--隆冬已至 暖阳若绒c冰雪消融,本不是异常的事情。是人心让事情变得复杂,复杂的心才能够化简复杂的事情。 护城河畔的干枯柳枝吐露出了新柳,新柳覆盖了昨日的吐芽。翠绿色的新柳嫩芽挤掉了夜里朔风吹黄的旧芽,跌落在地的泛黄柳芽顺着融雪的水迹流进了护城河,或被踩进了泥土之中化作了明日柳枝吐露新芽的养料。 不断有游街小贩的叫卖声响彻街巷,在护城河畔的民宅去到皇都的内城还有一段的距离,游街小贩的生意倒也是红火,大部分百姓还是不太愿意忍着寒风走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去买食材。 “炊饼c肉汤c高粱粥!茼蒿c莼菜c姜c葱c韭菜咯!”小贩身穿着一身麻布棉袄走街串巷的招揽着生意。“花糖c糖人c糖葫芦!” 几个玩耍的小孩子听到小贩的声音,成群结队的将小贩围了起来。每个孩子的手里都拿着几枚姜国的钱币,看起来像是父母给的过年花销。 “都闪开!都闪开!你们这群小屁孩赶紧闪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粗暴的推搡着围在摊贩面前的孩童。 秋儿刚好走出家门,房门还没有落锁就看到一个家丁装扮的人将一个身穿花布小袄的孩童推进了路边的雪水坑。 一顶绣金牡丹暖轿,宽大的轿身由四个家丁抬着,厚重的呢子作帏,前挂着的门帘上一头雪白色的雪狼瞪着猩红的眼睛。轿内放置着火盆,陈国质子修王正搂着一名美姬一边烤着炭火。 “七三!一群吵人烦的姜国黄口小儿你都解决不了,耽误了本王登城楼看日落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修王听着轿外吵杂的声音,掀开帘子出声骂道。 “小人马上就让他们让出路来,小人马上就让他们让出路来。”七三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如同饿狼化作了丧家犬一般。如此脸色的变换倒是激起了孩童们的笑意,望着七三变换的脸色,被推开的孩童或是吐着舌头,或是扒着眼皮的对七三做着鬼脸。 等到七三恢复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群孩童便是笑着四散的逃开了街道的中央。孩童四散着离开了街道,跌倒在雪水里的那个穿花布小袄的孩童就更加显眼了。 也顾不得去管门上的锁环了,秋儿急忙小跑着从雪水里将孩童抱了出来。秋儿看到孩童的第一眼,孩童就已经被冻的脸色有些发紫。顺着衣摆将手伸进了孩童的小袄里,冰冷的雪水已经渗进了孩童的内衣,秋儿急忙将哭泣的孩童抱在了怀里。荒忙中,秋儿解下孩童身上已经浸透了雪水的小袄,然后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鹅黄小袄,用小袄将孩童紧紧地裹在了自己的怀里。 感受到轿子迟迟未曾挪动,轿中的修王不耐烦地推开了怀中的美姬。“七三你是不是皮痒想受家法了!这么点小事你给我拖拖拉拉的碍得这么久!”修王翻起轿门的门帘探头骂道。 “修王!小的已经”七三求饶的的话还没说完,从轿中走下来的修王便是一脚踢翻了跪在面前的七三。“滚开!别挡着本王的视线!”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七三被修王一脚踢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也不敢起来,只是不停地磕头求饶。 “不敢?你看你把人家小媳妇吓成这个样子,都说了让你不要那么粗鲁,现在弄伤了人家小媳妇的孩子,你这不是败坏我陈国的名声吗!”修王突然正气凌然的一番话说得七三神情一愣。 顺着修王的目光看去,七三顿时明白了修王所想。 秋儿半蹲在街角便,怀里的鹅黄色小袄裹着一个三岁大的孩童。由于脱了外面的小袄,秋儿上衣便只穿了一件淡粉色内衬。冷风顺着街口吹了进来,秋儿身着的内衬因寒风的缘故紧贴在了肌肤之上,勾勒出了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形。冷风侵蚀进了内衬,轻轻地颤抖着香肩抱着怀中的孩童站起了身,朔风中的秋儿发髻微乱,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妈妈!” “翠环!” 秋儿抱着怀中的孩童站起了身,怀中的女孩小手伸出小袄的绒毛衣领,脆生生的对不远处急冲冲走过来的女子喊着。 走向秋儿的女子身着一身石榴花红的对襟小袄,一条棕狼皮毛颜色的衣领,再往上看去是一张神色焦急的脸。相貌不是出尘不染,却也颇有姿色。不过修王显然对这个相貌一般的女子不怎么感兴趣,论起妖艳,赶来秋儿身边的女子显然是比不过轿中修王的美姬。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修王便又将眼神放到了秋儿的身上。 “是姐姐你的孩子吗?”秋儿咬了咬嘴唇,语气有些颤抖。 “是我的孩子,姑娘谢谢你了!”女子说着就将秋儿怀中的女孩抱到了怀中。 望着女子要将自己的小袄从女孩身上取下来还给自己,秋儿赶紧拒绝道:“姐姐先带着孩子回家去吧,别把孩子冻坏了,我的家就在身后,一会就能回家换上棉衣。” “那就谢谢姑娘了。”女子感激的朝着秋儿谢道。 “姑娘,这些人是修王的人,趁他们还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赶快走吧。”女子接着降低了声音小声提醒秋儿说道。 修王的名讳,她们这些姜国皇都的普通百姓是不知道,但是修王仗着自己的身份做的那些强抢民女的伤天害理之事她们可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秋儿长相清秀,女子也担心修王万一临时起意,那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害了人家姑娘。 即使听不到女子的催促,秋儿一个身上只穿了亵衣和内衬的女子也不会想在这冷风中多呆一会。不以为意的点了一下头,催促了一句让女子赶紧先带着孩子回家,秋儿便是哈了一口冷气转身跑向了院门。 “姑娘留步!”修王抬手说道。 修王的话音落下。若是外面没有这么冷,秋儿一定会留下来和修王理论一番。不过寒冬腊月的,秋儿冷的也顾不上找修王理论了。丢下了一句:“你这个混账给我等着,等本姑娘回家穿了棉衣以后再出来找你算算账!”就‘咣’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这么冷的天,有这么个脾气火爆的女人给本王暖床倒是不错。”修王望着门环还在晃动的房门邪魅一笑。 “你说是不是,七三?” “是是是!”跪在泥地里的七三如同一只哈巴狗一般小脸迎合道。 “屁的!”修王一脚踹在了七三的笑脸上。“回去到账房那里领三百两白银,就说是本王赏你的。”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小的一定唯殿下鞍前马后!”七三脸上被硬生生的踢了一脚,修王的脚印清晰的印在了七三的额头。泥水顺着脸上的鞋印滑落,七三的脸色却是笑的更加灿烂了。 “我就喜欢看你这个表情!哈哈哈哈!”修王得意的笑着。 “谢谢殿下看得起小人!”七三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笑着说道。“殿下!要不要小人带人将那个女人带出来?” 七三的话让修王脸色一凶,“你认为本王是那种私闯民宅的人吗?你这恶仆出这主意是打算败坏本王的名声不成!”修王眼镜蛇一般的眼睛瞪着七三骂道。 “不不不,小人失言!小人失言!”七三立马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提起了修王强抢民女被关进天牢三个月的事情,赶紧对着自己猛力的掌了几嘴。 “把那对母女留下,人家姑娘还要跟本王算账呢。”修王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走出不远的女子说道。 “明白!殿下,小人这就去把那对母女拦回来。”七三爬起身来,说完带着两个家丁匆匆的赶上的抱着孩子还没走远的女子。 女子被七三带着家丁拦住了去路,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充满了惊惧。 “修王殿下有请,小娘子还是随小人去见一见吧。”七三皮笑肉不笑的威胁女子道。 被修王盯上,女子自知已经逃不了这一劫。殊不知修王只是为了威胁秋儿,才会将她们母女二人留下来。 “孩子受了冷,时间久了容易落上风寒。官爷通融一下,让民女现将孩子送回家中可好?”女子哀声求道。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七三狠厉的瞪了一眼女子,“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小娘子既然不乐意,你们还在这里客气什么!” “是!” “是!” 两个家丁闻言,伸手就要抢夺女子怀中的女孩。 “民女跟你们走,民女跟你们走,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女子哭喊着躲着两个家丁抢夺孩子的手。 望着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七三淫邪的笑了笑。“早如此多好,护送小娘子到修王殿下的轿边,别让外人伤害到小娘子的孩子。” 回到闺房的秋儿被冻得直打冷颤,鹅黄色的小袄孟孙祝余一次给她买了三件,说是因为秋特别合适穿着这样的冬衣。一一一真实的原因其实是孟孙祝余完全不懂的女人对衣服的感情。“女人要的衣服多不是数量多,而是款式多。”孟孙祝余完全错误的理解的这其中的真理。看到当时的秋儿穿着鹅黄色的小袄露出如紫荆花般的笑颜,便直接给秋儿买了秋儿身上穿的那件之外相同的两件冬衣,作为秋儿这个冬季替换的冬衣。 “三件一样的冬衣,三件一模一样的c秋儿喜欢的冬衣,秋儿可以一个冬天都可以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必因为换洗的缘故而穿着其它款式的冬衣。”这就是孟孙祝余当时的想法,而且孟孙祝余还自以为做出的决定十分正确。 不得不说,孟孙祝余或许智觉超群,但是还是有短板之处 换上了与刚才穿的一模一样的冬衣,秋儿对着铜镜扭了扭腰肢。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秋儿不由得抬起柔荑轻抚了一下额头。 全然不知门外等待着自己的修王,等到秋儿换好了冬衣再次出门,准备去迎接孟孙祝余的时候。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让秋儿恨恨的咬紧了贝齿。 只见女子怀抱着怀中的女孩,脸上的泪水像是已经结成了冰晶。怀中的女孩不停地哭喊,偶尔发出几声尖锐的咳嗽声,显然是已经生了风寒。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么冷的天,强迫受冻的孩子待在外面,这是会死人的!”秋儿愤愤的推开了女子身边的两个家丁。 家丁刚要动手,就在秋儿要做出反击的时候,修王的声音阻止了家丁的行动。 “姑娘,是我的孩子害了你呀!”女子望着秋儿的后背,忍不住再次哭出了声响。女孩像是听懂了母亲的话,嚎哭的声音更大了。 “什么害了我?”秋儿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眼含泪珠的女子疑问道。 “妹子,修王看上了你,又不敢直接强抢,便留下我和孩子威胁你”女子说完,羞愧的低下了头。 若是孟孙祝余在这里,一眼便可以看出女子早已受到胁迫,开始听从修王的话了。女子朝着秋儿哭诉,博取秋儿的同情之心,其中的私心便是希望秋儿老老实实跟着修王回府,自己的孩子也能够尽早的寻医诊治。 直接说出修王的意图,便是最好的证明。 “小娘子何出此言?本网只不过是等着这位姑娘出来和本王算算账而已。作为整个事件的源头,小娘子你和你的孩子理应在场。”修王冠冕堂皇的话让秋儿心中憋了一肚子火。 “救救我的孩子。”这句话,女子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女子很清楚眼前的秋儿要救她的孩子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虽说是弱女子,但毕竟跟在姜老身边照顾姜老起居的时候也见过了不少场面。“我没什么账和你算了,现在赶紧放她们母女二人回家!”秋儿冷眉横对着看着修王说道。 “姑娘没有了帐与本王算,可是本王却有很多帐要与姑娘算。”修王阴险的笑道。 “你既然是和本姑娘算账,那就赶紧把无辜的人放了!” “如此,不如姑娘随本王回府详谈可好?” 修王淫邪的笑容让秋儿一阵恶寒。 秋儿自知对方吃定了自己,眼看着小袄中裹着的女孩哭声逐渐萎靡起来,“那你先让她们回家!”秋儿正色道。 “既然姑娘同意来本王府上详谈,那么本王自然没必要带着她们两个无关的人。”修王无耻的说道。 面对修王无耻的言语,秋儿心中暗自啐道:“开始以事件的源头为借口逼着这对母女留在这天寒地冻的街巷,如今有厚颜无耻的说这对母女是两个无关的人。” “放她们离开。”修王一挥手,拦路的家丁便是让出了一条道路。 “妹子!”女子抱着女孩却总是迈不出第一步,眼角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链。 虎豹骑中的人见的多了,秋儿一到这样充满威胁的险境意外的展现出了女子少有的豪气。,秋儿像是一个丈夫一般轻拭了一下女子的眼角,贴近了女子的耳侧轻声说道:“祝公子若是等我不到,日落时分差不多就会回家了,姐姐一定要在祝公子回来的第一时间告与他。” “现在姐姐你现在先赶紧离开这里!祝公子身着一身圣绣长袍,很好认的。”秋儿说完一把推开了女子。 女子听完秋儿的一番话,又被秋儿推动着迈出了第一步,转眼就匆匆的怀抱着孩子消失在了街巷的拐角。 听着眼前的男子一口一个‘本王’,秋儿也知道凭自己的能力估计是逃不掉了。女孩风寒越来越严重,秋儿又不想再拖下去,只好暂时妥协了下来。 “祝公子您一定要及时来救我啊,不然秋儿只好和这个无耻的什么‘修王’鱼死网破了。” 太学。 孟孙祝余对秋儿经历的事情完全不知。 正在忙着‘对付’眼前学生的孟孙祝余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教书育人。干脆!也不给这些学生讲什么学术典籍,借着学堂内暖暖的炉火,只是回答座下这些学生的问题。所有学生提的问题孟孙祝余都会有理有据的为他们仔细解答,倒是让这些学生开始慢慢的敬佩起孟孙祝余的无所不知。十一二岁的孩童,虽然都有一个在朝堂为官的父亲c爷爷,见识非普通百姓的孩子可比。但是毕竟还是小孩子,问的问题自然难不倒熟读各国历史,涉猎各国典籍的孟孙祝余。 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门外早已经焚尽的熏香,其他的太学学生早已经陆续离开了。孟孙祝余便缓缓地收拢了袖口对着座下的学生说道:“还有什么问题吗?若是没有,为师就宣布散学了。” “祝先生,过年之后祝先生还会教我们吗?”学生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出意外,应该会的。”孟孙祝余起身说着离开了书案,心中有一些小开心。 这些学生对自己如此这般的有好感,孟孙祝余也清楚这并不是完全因为自己给他们讲了那么多有趣的故事,为他们解决了他们心中的疑问。这些学生有一部分应该是受到了他们的父母授意,对自己这个与朱海走得近的白衣抛一个善意的信号。 果不其然,孟孙祝余负手走出太学大门不久,座下学生的侍从便陆续的跟了上来。 推了几个侍中c侍郎送来的‘新年礼’,孟孙祝余见过这样的阵仗,却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说的口水都干了,寒风吹进了嗓子引起了一阵咳嗽,也才推走了六波人。 “不行,不能在这里等秋儿来了!再这样下去我没死在战场上,却要被他们给烦死了!”孟孙祝余不胜其烦的在心中想道。 实在推诿不下了。“各位,有劳各位了。在下还有要事,请各位先回去吧。”孟孙祝余推开了一个手持礼盒的侍从说道。话音一落,不待一众侍从反应便是拨开了人群,飞也似的拖着长袍狼狈的逃离了各个官家侍从的视线。 “我只不过是和朱海走得近一些,你们就这么朝着我扔黄金白银若是我救了你们的葵公主这件事被你们知道了,我都不知道你们该如何上赶着巴结我了”孟孙祝余边跑边翻着白眼自言自语道。 “也不对,若是知道了我是救姜红柔的人,那么我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到那时候你们还巴不得我是什么下场呢!”孟孙祝余随即自我吐槽了一句。 不过今天围着孟孙祝余的那些侍从都不是什么朝中要职的人,这倒是让孟孙祝余松了一口气。至少在没有被大人物盯上的情况下,孟孙祝余自己的身份也越少的几率被调查出来,孟孙祝余自己也就越安全。 一路上走的迅速,脚步一直没停。以往都是和秋儿步行回家,这次一个人行走却是比以往快了不少。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路上盯着沿途对过的行人,却是没有发现秋儿的身影。 心道:“难道是走岔路了?” 抬头看去,不知不觉却是到了护城河边。眼前半开着的门扉被冷风一吹,门环敲打着环扣‘哗哗’的一阵作响。 剑眉一皱,警惕的走近了房门,一个女子的身影躲在墙角的阴影中缩着身子。“秋儿?秋儿是你吗?” “祝公子!”角落里的身影发出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你是?”冷声说了一句,孟孙祝余衣袖中的左手做了一个鹰爪状,慢慢的靠近了阴影中的女子。 “这家的姑娘被修王抓到府上去了,姑娘说祝公子能救她,你一定要去救她啊!” “什么?秋儿被抓走了!”孟孙祝余一个擒抓直接抓住了女子的脖颈。“你不会武功?”看到女子只是惊恐,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动作,孟孙祝余缓缓地松开了抓着女子脖颈的左手。 “咳咳咳原来妹子叫秋儿。修王看上了秋儿姑娘,便呜呜便强迫秋儿姑娘,将秋儿姑呜呜姑娘带回了王府”女子说着愧疚的哭出了声。 孟孙祝余听闻秋儿被抓走,心中就已经是一阵烦躁。女子哭哭啼啼的模样让极少生气的孟孙祝余忍不住骂道:“够了!修王是什么人,秋儿是怎么被抓走的?” 一声冷喝,女子顿时止住了啼哭。等到女子一五一十的将整个事件毫无隐瞒的告诉了孟孙祝余,孟孙祝余鹰爪状的左手恨不得一把捏碎眼前女子的喉咙。 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 “一个穷弱雪国仍在姜国的质子也敢对秋儿动手!修王王府在哪!”孟孙祝余用着满含杀气的星眸盯着女子的眼睛呵道。 “内城,景龙道。那那里那里就只有修王王府一座府邸,门上也有匾额。”女子战战兢兢的回答道,也不敢回避孟孙祝余的目光。 收回了盯着那女人眼睛的目光,“嗤!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真是该死!”孟孙祝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兽吼。女子看在眼中,眼前的孟孙祝余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即使是身着一袭华贵的圣绣长袍。 “希望秋儿没事趁我还讲道理给我赶紧滚!”孟孙祝余冲着女子愤恨的说道,说完不再理会瑟瑟发抖的女子,径自走进了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戾起--悍然怒意 街角巷头寒虫寂寥c路边灯炉热火霹雳,‘啪啦’一声,灯炉中的火苗烧着烛火发出了一声爆裂。 一队十人的禁卫军巡逻过了修王府门前,“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巡逻队列中手持短枪的士兵出言说道。 “应该是方才的烛火的声音吧,要不就是路边给我们巡逻休息的灯炉里炭火”说着什长看了看四周:“你小子该不是想到灯炉边上烤会火吧?” “没有!”士卒赶紧摇头回答道。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这都临近年关了,回不了家不说还得在这天寒地冻的街上巡逻。你们要是没点意见,我还真的不信。”什长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想法说道。“想烤会火就一起去,暖和一下我们继续巡逻。” 什长回头一挥手,九个禁卫军的步卒提着武器就一脸高兴地围在了路边的灯炉边上。 隐藏在墙角的孟孙祝余将这些巡逻的禁卫军看的仔细,什长腰间挂着一把步卒短刀,其余的步卒皆是短长枪。方才孟孙祝余打算独自潜入修王府,从里面抓个家丁询问出秋儿的下落。当看到巡逻的禁卫军步卒时,孟孙祝余用着片刻的理智放弃了如此冒险的行动。 “在下祝余。”孟孙祝余踱着步子走出了阴暗的墙角。 一身黑色的紧身短褐,双手的手掌包着整齐的白色布条,眼神空明c嘴角一缕黑发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吹到了耳后。 “身形矫健,如此寒冷之下穿着如此淡薄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恐怕来者不善!”什长在孟孙祝余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头脑便是开始快速的分析起了眼前的意外来客。 ‘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短刀,“你是什么人!”什长目光死死地盯着孟孙祝余质问道。 不待孟孙祝余说话,“小心暗处有人偷袭!老三老五你们警戒四周,其余的人迅速组防御阵!”什长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明白!”九个禁卫军步卒手持步卒枪,迅速的组成了一个四方照应的园阵。 望着眼前神色紧张的一队巡逻步卒,孟孙祝余吐了一口浊气道:“呼中间那个就是负责发求援信号的吧?在下祝余,方才已经与队长解释过了。” “祝余?”什长握了握刀柄,露出了一个像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神情。“你突然拦住禁卫军巡逻队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什长思考了片刻也没想起来祝余究竟是什么人。 孟孙祝余回道:“在下有重要的情报需要队长通报给朱海将军。” 孟孙祝余说到朱海的名字,什长被这么一提醒瞬间想起了‘祝余’这个名字的事情。“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朱海朱将军的朋友,莺鸣山的时候我听朱将军提起过几次,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啊!”什长一脸激动的说道。 “原来将军您认识朱海将军,在下有要紧的事情要找朱海将军。只是现在脱不开身,还请将军务必帮忙替在下将消息告知朱海将军。” “我就是一个什长,我是认识朱海将军,朱海将军却未必认识我。”什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说道。“不过你若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在下巡逻回去之后自然可以给朱海将军说起。” “额,我还不知道祝余公子找朱海将军有什么事情呢。”什长道。 “这是一百两白银,给诸位兄弟买酒暖暖身子。”孟孙祝余说着摘下了腰间的荷包。“此事十万火急,见到朱海将军你就说秋儿姑娘被修王抓进了府中,让朱海将军前来相救。” “这祝余公子这是何意?”什长拿着孟孙祝余扔过来的荷包,一时没能理解。 “此事关系到姜老将军孙女的生命安全,若是你们耽误了朱海将军前来救人的时间,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孟孙祝余愤然呵道。 孟孙祝余一声呵斥。声音落下,在什长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孟孙祝余‘唰’的一下抢过一个步卒的长枪,踩着灯炉飞身跳进了修王的府邸。 “既然你沈惊雷真的勾结陈国准备反叛姜氏皇族,那我不得不好好配合你一下了!”孟孙祝余心中冷哼一声。 若不是陈国质子的矛头直指秋儿,孟孙祝余虽是怀疑沈惊雷有反叛之心,却也并不能够做出百分之百的确定。孟孙祝余不知道沈惊雷究竟为了什么才会让陈国的质子对秋儿暗中动手,不过这样一来,孟孙祝余至少可以确定沈惊雷至少和陈国开始勾结,图谋姜国的领土了。 然而,孟孙祝余不知道的是,自己所想的事情完全是想错了方向,沈惊雷勾结的并不是陈国。沈惊雷与之勾结的是靖国,准确的说是靖国的二皇子玄九络以及孟国的黑龙翼。 孟孙祝余飞身跃进两人高的院墙,只听的一人大喝一声‘你是何啊!’,‘人’字还没有说出口,便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修王听闻房间外传来的惨叫,扔下了躲在桌子对面的秋儿开门吼道:“什么情况!” 修王府邸外面的禁卫军什长则是一脸的紧张“什么情况?” “老三,你快去虎豹骑的营帐通知朱海将军!”什长收回了望着孟孙祝余消失在院墙的目光说道。 “说什么?”被称作老三的步子一愣。 “妈的!照方才那个人的话说,就说一个叫祝余的人说什么秋儿被修王抓进了府中,要让朱海将军来救人!”什长踢了一脚老三,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明白,我这就去!”被称作老三的步卒正了正头盔,转身小跑着跑进了街道远处的阴影。 看到老三离开了街巷,什长望着修王府邸的匾额语气愤然的骂道:“一个吃不上饭的小国送来的质子,妈的天天祸害姜国女子!上次强抢民女被关进天牢,现在放出来还没几天,真他妈的狗改不了吃屎!” 什长骂完,一个步卒开口问道:“什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里边的喊杀声是越来越响了,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人可都担不起啊。” “敲门!”什长挥了挥手道。 修王府邸院内。 修王站在两个护院身后,望着被十四名手持短刀棍棒的护院围在院落中间的孟孙祝余趾高气昂的说道:“你这厮究竟是何人,胆敢夜闯修王府邸!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难道不把我陈国放在眼里吗!” 横扫了一下手中的长枪,逼退了近身的修王府家丁c护院。孟孙祝余面露不屑的冷笑一声:“切!陈国?就是那个一年到头都是冰雪封地,米稻都种不了的蛮荒之地?” 修王闻言蛇眼一瞪,袖子一挥。“你!都他妈的给我上,给本王先把他的腿给我打断!本王要慢慢的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是!”包围着孟孙祝余的护院说完,目光中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围上来的护院挥舞着短刀,孟孙祝余紧锁的眉头又是一皱,剑眉猛地一挑。 一枪刺穿了一个护院的脖子,冒着热气的血液溅射了一地。直立向前的枪头不断滴落着血滴,枪头上的血液也是飘着一缕若隐若现的雾气。 孟孙祝余一击刺死一个护院,收枪的瞬间身后的一个护院以为找到了孟孙祝余的防御漏洞。“啊!去死吧!”背后的一个护院怒吼一声,手持着短刀就要砍上孟孙祝余的后背。 听到喊声响起,孟孙祝余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护院的那声怒吼让孟孙祝余精确地感知到了护院的置,在孟孙祝余看来这无异于一种傻子行为。 ”哎” 轻声叹了一口气,护院吼声响起的瞬间,孟孙祝余握着长枪的右手猛地往后一拉,右手顺着直立向前的长枪收到了腰间。长枪的枪杆末端“咚”的一声击中了背后偷袭的护院,护院被枪杆猛地击中了胸口。被长枪的枪杆顶住了胸口前进不得,手中的短刀长度不够,孟孙祝余的后背堪堪躲过了护院的刀刃。 一击不得手,护院吃痛之下就要后退。孟孙祝余哪会给偷袭自己的护院后撤的机会,右手握枪前刺,一枪刺退前方攻过来的又一名护院,左手猛地握住了枪杆,反手将枪头顺着右肩抬到了身后。长枪的枪杆顺着右手向后,摩擦着右手上缠绕的白色布条。在偷袭孟孙祝余的护院眼中,第一击的时候是枪杆,而这一击瞬间却是变换成枪头。修王府护院躲避不及,不敢置信的望着越来越近的枪刺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我已经躲开了这么远” 这是偷袭的护院心中最后的想法,孟孙祝余手中长枪的枪刺准确的刺穿了背后这个护院的喉咙。 一系列的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眼前修王府的护院就已经是两死一伤。 枪刺只是穿过了护院的喉咙,孟孙祝余双手猛地一发力,刺进护院喉咙的枪刺‘呲’的一声划开了护院半边脖颈,鲜血顺着护院的脖颈如泉涌般飞溅而出,枪刺甩出的鲜血更是甩了孟孙祝余右手边的一众护院一脸。 这些护院原本只是一些恶霸,被修王收来充当护院。这些人修王用他们来外出之时撑撑场面和为祸百姓还可以,碰上孟孙祝余这种身经百战的将军,哪里会是对手。剩余的护院哪里见到过如此凶狠的杀人招式,眨眼的瞬间就死了两个人。 血液甩到了护院的脸上,温暖的触感让他们心中一阵恶寒,嗷嗷叫着冲向孟孙祝余的气势早就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护院挥舞着手中的短刀不敢向前。孟孙祝余也不动手,看了一眼躲在两个护院后面的修王说道:“把人交出来,在下还可以饶你一条命!” 枪术不是刀法c剑法,尤其是孟孙祝余如此娴熟的枪术。孟孙祝余如此迅猛的枪术,以修王的判断就是陈国最强的禁军将军尉翔也是不及。 修王看完孟孙祝余方才如游龙般的枪术心中大骇,不由得内心一凛。忍不住出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修王望着府邸中庭的院落,孟孙祝余被十几个人围着的情况下没有一点的慌张神色。修王正等待着孟孙祝余的回答,这时七三突然来到了修王身边。 “殿下不好了,门外一队禁卫军一直在敲门,领头的说再这么拖下去,他们就要闯进来了!” 瞪了一眼慌张的七三,修王开口骂道:“废物,慌什么慌!” “都给本王一起上,在我回来之前谁把把刺客给我拿下了重重有赏!”朝着楼下的护院说了一句,修王便大摇大摆的朝楼下的大门方向走去。 顿时,楼下兵器碰撞声音c护院的喊杀声乱作一团。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修王突然停住了脚步。“七三,你去本王的寝室把那个小姑娘给我看紧了,今晚的刺客就是奔着她来的!” “是!”七三拱手点头,说完转身返回了楼上。 “唐雎你也一起去,务必不要让刺客得知她的位置。”修王不放心的又让身边的一个护院回到了楼上。 上次修王强抢皇城的民女的事情被虎豹骑暗卫查到证据,姜祠中毫不客气的关了他数月。这次虽然还没有对这个掠来的女孩动手,却引来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枪术高手,这让修王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先把门外的禁卫军打发走要紧。”修王想着,步子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啐!一群蝼蚁不如的东西!”收回了刺出的枪刺,孟孙祝余恨恨的吐了一口口水对着一地的尸体骂道。 修王还在和门外的禁卫军什长交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护院早就已经被孟孙祝余全部收拾掉了。 禁卫军的什长只是一个巡逻队的领队,芝麻大的官都不是。明知道里面打的热火朝天,修王说的护院训练是阻止他们进入府邸的借口,他们却也不敢真的直接冲进去。 “什长,里面没有声音了。”老五皱了皱眉眉头小声提醒道。 声音停止,夜空再次恢复了寂静。短暂的一段时间过去了,什长没有说话,修王也没有说话。寒虫的声音再度传到了众人的耳中,府邸大门两侧石刻雪狼的獠牙之间透过了一丝寒光。 喊杀声停了下来,修王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冷笑。“天寒地冻的,既然没有什么事本王就要回府了,诸位将军请便吧。”修王说完,身边的护院‘哗啦’一声关上了府邸的大门。 黑漆漆的大门,雪狼一般的血盆大口。 “什长,刚才的人应该是被他们制住了。” “我知道!”什长烦闷的坐在了台阶上,“老三怎么还没回来!” “从这里前往虎豹骑的营帐有一段距离,这个时间老三差不过应该到了半路,算上虎豹骑骑兵往这边赶的时间,至少还得一刻钟。”老五沉吟着分析道。 听完老五的分析,什长思考了片刻说道:“既然刚才的祝余公子说是朱海将军回来救人,我们现在就现将着修王府府邸四周的道路盯死了,免得他们转移证据。” 修王打发走了门外的禁卫军,得意洋洋的准备去看自己的‘战利品’。走进中庭,眼前的场景却是让修王差点吐了出来。 只见院内的石砖和走廊之上到处都是护院的尸体,仔细看去不止十四人,而且都是被枪刺刺中了胸腔c喉咙和面门。院中的鱼池结着的一层薄冰被染成了晶莹的红色,趴在池边的不断抽搐的‘尸体’,脖颈见还向冰面不断地滴着鲜血。 “殿下小心,跟在末将身后!”唐瑜一把将愣神的修王拉到了身后,腰间的短刀‘噌’的一声拔了出来。 四十多具尸体随处倒着,铺满在了整个中庭的院落。这是修王府所有的护院,而今却是全部死在了府内。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唐瑜心中已经凉了一半,这样的动作只有姜国的皇族才会做的如此利索。再加上刚才禁卫军前来询问的事情,唐瑜差不多已经确定门外的禁卫军只是姜氏皇族来找一个向陈国交代的借口,一个陈国质子强抢民女被看不惯的江湖中人灭门的借口。 所话说心乱则智乱,唐瑜虽然想到了这么多事情,却是疏漏了关键的一点。院中所有被杀的护院都是死于长枪的枪刺,江湖中人多用刀剑棍棒等武器,习练枪术的江湖中人少之又少。也就是说,姜氏皇族真的打算灭杀陈国的这个质子,绝不会用长枪这种军队的武器。 就在唐瑜将短刀持在胸前,随时防备着暗箭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了七三歇斯底里的吼声。 心存着严重的恐惧,人在这个时候往往都会靠着大声嘶吼发泄心中的恐惧感。死亡对于七三来说,没有比这个更为恐惧的事情了。尤其是如此痛苦的死法。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再靠前我就掐死她!” 修王寝室的地毯上,唐雎并没有直接被孟孙祝余杀死。左手按着冒血的喉咙,背后插着一柄护院使用的短刀,右手不断的挣扎着,看着孟孙祝余背影的眼睛充满了鲜红。 如此的眼神被七三看在眼中,只是一个对视就将七三吓得慌了神情。 孟孙祝余可不知道七三会被身后的一个将死之人吓成这个模样,语气平淡的说道:“放开秋儿,在下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若是平时,七三听到孟孙祝余这番话早就跪地求饶了。然而孟孙祝余身后的唐雎,挣扎着痛苦的缓缓失去生机的惨状让七三惊惧的慌了心神,直接是分不清楚究竟孟孙祝余要杀他,还是猩红的双眼充满不甘的唐雎要杀他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再靠前我就掐死她!”七三神色狰狞的吼着,扼住秋儿脖颈的右手猛地加了力气。 “咳祝公呃呃子救”秋儿被扼住喉咙,因恐惧而苍白的脸色瞬间布上了一层红润,双手不停地挣扎着试图拉开七三扼住自己喉咙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心怖--三岁不兴 虎豹骑中军营帐。 营区内戒备森严,来往巡逻的甲士披着御寒的斗篷,闪烁着寒光的骑兵枪枪刃上还可以看得出淡色的血迹。 “什么!修王这个败类打主意都敢打到秋儿姑娘头上!”听完禁卫军步卒的禀报,朱海愤怒的骂了一句。睚眦欲裂的神态让老三不由得一阵心惊,心道:“这个秋儿究竟是什么身份,朱海将军听到消息的反应怎的是如此的愤怒?” “樊璋!”朱海高声吼道。 “末将在!”一侧的樊璋站了出来,抱拳应道。 “整顿人马随我进内城救人!要快!” “是!” 樊璋领命走出了军帐,外面随即传来了战马的铁蹄声c嘶吼声。 虎豹骑一百精锐骑兵片刻便集结在了营外,等待着朱海的命令。 禁卫军也很快的得到了消息,等到朱海率领着一百虎豹骑骑兵赶到修王府邸的时候,数百禁卫军将修王府邸已经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末将见过将军!末将办事不利,至今修王还被刺客制着,还请将军责罚。”王通赶紧下马迎接着说道。 “无妨,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情况很不妙,刺客杀了修王府上下四十多口家丁护院,跟随修王从陈国来的两个将军也已经被杀。制住修王的刺客什么条件也不提只说只说等着将军您来。”王通说着,眼睛小心的看了一眼马上的朱海。 “祝刺客现在在什么地方?秋儿姑娘可还安全?”朱海下马问道。 朱海不问修王的安全,却先问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王通顿时察觉出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听手下的什长提起里面的刺客也是因为这个叫秋儿的女子,王通自觉自己陷入了危险的旋涡。 偏偏这个事情还是发生在自己管辖的区域,想逃脱责任却也没有任何逃脱的借口。 “末将听手下说,挟持修王的刺客是因为前来修王府邸救这位秋儿姑娘,只是这个叫祝余的刺客一夜之间就杀了四十多口人。犯下如此的命案,末将怕刺客携修王逃跑做出什么伤害修王的行为,便将刺客逼进了修王的寝室。” 虽然已经猜到朱海可能与修王府内的刺客有什么关系,王通却也是也不敢得罪朱海,只得旁白侧敲的隐晦提醒。 朱海也不是傻子,王通隐晦的提醒听在耳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四十口人的命案,自己这个虎豹骑将军虽然权势很大,但也不能去干扰刑部的断案。 “只能去求一下葵公主试一下了,毕竟祝公子救过陛下和葵公主,想来陛下和葵公主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这祝公子的死罪可免,怕是也难逃一段时间的牢狱之灾了。” 朱海在心中暗自想着该如何救孟孙祝余,也不回答王通旁敲侧击的话,王通只好陪着笑脸站在一旁。 “拿下她,不让她跑了!”宅邸内的禁卫军高声喊道。 “怎么了?”朱海一急,以为孟孙祝余和禁卫军起了冲突。 得知孟孙祝余和秋儿没事,朱海先是放缓了心。当听到孟孙祝余一口气杀了修王府四十多口人的时候,朱海放下的心又是被提了起来,如今孟孙祝余再来一个斩杀禁卫军甲士,朱海自己真的就不知道该如何提孟孙祝余开脱了。 “不要碰我,让开!我是来找朱将军的!”突然秋儿的声音从府邸内传了出来。 秋儿的声音传到了朱海的耳中,朱海急忙对王通说道:“是秋儿姑娘!让他们住手,莫要伤到了秋儿姑娘!” “住手,放秋儿姑娘过来。”王通赶紧下令让包围宅邸的禁卫军闪开了一条通路。 “祝公子让朱将军进去,说是有要事要同朱将军讲。”秋儿望见修王府大门外的朱海,绷着的神情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樊璋,保护好秋儿姑娘。”朱海回头对着樊璋示意了一下,越过了王通的阻拦。 “将军切莫以身犯险,里面的刺客恐有同伙。”王通劝阻朱海道。 “只是杀了一群仗势欺人的恶奴,祝公子还不需要外人的援手。”朱海不屑的说了一句,也不理会王通的劝阻,径自走进了大门。 面对朱海趾高气扬的神态,王通很想说这是自己的管辖地区。然而姜祠中的继位,朱海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今在朝中莫说是一般武将,就是那些迂腐的文官也都对朱海敬重有加。 朱海如此越权代庖,王通虽然心中不岔,而且还怀疑朱海与今晚的刺客关系密切,却还是不敢对朱海做出撕破脸面的事情。更不甘心的是,自己虽然有数百禁卫军在这里,真的打起来一定不是这一百虎豹骑的对手不说,更何况虎豹骑乃是姜队中的绝对精锐,直接保护姜氏皇族的皇权,若是出了什么冲突,错的永远是自己这边。 一进大门,开阔的院落中排列着着一地的尸体。路过摆放成排的护院尸体,朱海挨个扫了一眼,发现这些护院的身体的其余地方除了敲击的淤青没有其它的致命伤,大多数都是死于喉咙被枪刺挑裂或刺穿。 朱海作为姜老身边的副将,战场上早就是见多了尸体,断肢的c枭首的c身中数箭而亡的等等数百种死亡的模样,然而伤口如此统一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朱海看着收回了目光,忍住不叹了口气:“四十多人的围攻之下能毫不慌乱的做到枪枪毙命,祝公子的枪术想来是远在我之上啊。哎,不知道什么时候祝公子能同意和我比试一场。” 感叹着,朱海朝着一个禁卫军招了招手:“抬走埋了吧,一堆泼皮恶霸便宜他们了!” “是!” 虽然不认识朱海,但是一身虎豹骑将领的盔甲这些禁卫军还是认得的。听到朱海的命令,八个看管尸体的禁卫军步卒快速的行动了起来,将尸体一具一具的抬出了修王的府邸。 禁卫军的步卒开始了搬运尸体,朱海已经顺着铺着红毯的楼梯上到了二楼。 修王的寝室门窗紧闭,只留了一个偏门半开着。“唉!以祝公子的才智,怎得做出如此沉不住气的举动!”朱海进门就愤愤不堪的摇头叹息道。 修王一脸愤恨的神情,看到走进来的朱海,急忙大声呼救道:“朱将军救我,朱将军救我!” 孟孙祝余右脚踩着趴在地上的修王的后背,唐瑜手中的短刀被孟孙祝余拿在手里,架在修王的后颈。冲向寝室大门方向,唐雎的脸因痛苦扭曲的狰狞可怖,垫着修王的一具尸体不是被人,正是唐瑜的尸体。 短刀插在唐瑜的腰际,修王被孟孙祝余脚踩着,头被按在了唐瑜的后背上的‘铡刀’之下。唐瑜尸体上的伤口顺着短刀还不断地冒着血液,鲜血染红了修王耳侧的散乱头发,右侧的半边脸上沾染的血液也已经几近凝固。 一身短褐,狂傲的坐在兽皮包裹椅面的椅子上。白天与修王同程一顶轿子的美姬掩着衣袖,泪珠哗哗的冲淡了妆容,也不敢哭出声响,拼命地压抑着哭泣的声音。 “你可以出去了,不想死的话。”孟孙祝余不理会朱海,歪着头邪邪的看了一眼角落里修王的美姬说道。 美姬也不敢答谢,生怕自己跑晚了一步孟孙祝余就改变了注意。朱海按刀闪开了偏门的路,若有所思的盯着美姬的背影消失在了偏门门外的走廊。 听到修王的美姬被禁卫军步卒带走的声音之后,孟孙祝余踩了一脚脚下的修王说道:“沈惊雷已经勾结了陈国意图谋反,答案就在我的脚下。” “你不要血口喷人!本王乃是陈国的皇子,你不能杀我!”修王挣扎道。“朱将军救我!这个刺客想挑起我们两国之间的战乱,朱将军切莫被他的谎言骗了。” 孟孙祝余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什么?祝公子说的可是真的?祝公子今日如此的作为,我还以为只是因为秋儿姑娘的缘故。”朱海吃惊的说道,完全忽略了修王说的话。 朱海一言,倒是让孟孙祝余老脸一红。心道:“一开始我还真是纯粹为了秋儿姑娘的缘故” “近日在下一直觉得皇城不甚太平。”孟孙祝余说道。 又怕朱海怀疑,接着解释道:“这皇城内的环境虽然在下不是十分熟悉,不过出现的一些化妆成百姓的高手在下还是看得出来的。” “化妆成百姓的高手?”朱海疑惑道。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实不相瞒,这些事情都归良东玄管辖,我还真的不了解其中的内情。” “良东玄?就是那个先皇安排在姜海之麾下的良东玄?”孟孙祝余心中一惊,想到了一些隐晦的事情。 “祝公子怎么听到良东玄的名字反应如此之大?”朱海在心中奇道,不过修王在这里,虎豹骑暗卫的事情也不好直接向孟孙祝余解释。 “祝公子不是见过良东玄良将军吗?”朱海装作疑问的回答了孟孙祝余的问题。 两个人这样打着哑谜,地上的修王察觉出了一丝不明的危机。还不待说话,朱海瞪了一眼地上的修王说道:“你知道你强抢的秋儿姑娘是什么人吗?” “秋儿姑娘是姜老将军的孙女!姜老将军的孙女你也敢对其下手,今日的祸事也是你活该如此!” 姜老将军,姜国只有一个姜老将军。“我掠来的岂不是姜国皇族的公主!”修王最后的一丝气势也萎了下去。原本还打算借着陈国的势力给姜国皇族施压,然而这个结果一出,除非陈国和姜国决裂,不然是绝对不会维护自己这个远去他国的质子了。 修王对自己的父王将他送到姜国一事充满了怨恨,多次在姜国做出违反法纪的事情给陈国压力,报复自己的父王与夺了自己王储的四弟。只能说仇恨蒙蔽了修王的双眼,身在姜国又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培养,只能够自暴自弃的做一些恶心陈国的事情。甚至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令姜国攻打陈国,攻下那个毫无情感的皇都。 只要不是绝望至极的人,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修王也是如此,修王没有到绝望至极的地步,而且还有着回到陈国夺回自己王储位子的可怜的奢望。 “本王我我不知道秋儿姑娘是姜老将军的孙女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再说我也没对秋儿姑娘做出任何伤害的事情,还望c还望朱将军明察啊!”修王慌乱的辩解着,孟孙祝余提刀而起,一刀刺穿了修王的手背。 “朱将军,在下前些日子就和你说过沈惊雷的事情。如今陈国派他的人对秋儿动手,想必是已经和沈惊雷有了勾结。而且我思来想去,整个皇城的皇族中没有受到禁卫军直接保护的人也只有秋儿姑娘一人而已。这厮刚从天牢被放出来不久,就算是禽兽不如的淫贼,也该是收敛一段时间了。” 惨叫声听得院落的禁卫军后颈发凉,想到朱海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进去,王通虽然不是属于朱海的管辖,也不敢违抗命令冒然冲进二楼,只得是进入院落如热锅上的蚂蚁干等着。 “我冤枉,朱将军不要相信他的话,他这是他这是”修王彻底的慌了。 “我当然是在冤枉你。”孟孙祝余在心中冷笑道。“不然怎么让沈惊雷快点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想到这里,孟孙祝余残忍的挑了挑嘴角。 “慢着!祝公子住手!” 朱海阻止不及,孟孙祝余手起刀落,修王整个头颅被孟孙祝余一刀斩了下来。 “就凭你伤害秋儿这一件事,你在我的眼中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孟孙祝余在心中阴暗的说道。 孟孙祝余此举并不是纯粹为秋儿出气,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令陈国的国君做出反应。或是和沈惊雷联手进攻姜国c或是进攻潼关牵扯住沈惊雷,给自己留下更多的调查时间。而且孟孙祝余相信经过自己的提醒,朱海将自己的情报传递给姜祠中姐弟二人,姜祠中早就做出了应该做的反应才对。 “姜祠中远不是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个姜祠中。”这是孟孙祝余现在对姜祠中的新认知。 修王因强抢姜老的孙女被虎豹骑将领朱海诛杀,陈国国君万分惊惧。又加之沈惊雷暗中招兵买马之事被陈国发觉,陈国国君更是直接误以为是修王之事的缘故,姜国准备军队攻打自己的国家。趁着沈惊雷招兵买马准备反叛之际,陈国也是暗中开始做着随时迎战沈惊雷军队的准备。 修王被杀之事,姜祠中对外声称修王强抢姜氏皇族的女子,替孟孙祝余掩下了所有的罪责。而秋儿也不得不成为了姜氏皇族的一员,这让孟孙祝余有一种中了姜红柔奸计的感觉。 护城河畔,春节已过。 地面上爆裂的竹片还没有被清扫干净,融化的雪化作了镂空的冰晶。 朱海对孟孙祝余说起天水郡董家一夜被屠之事,孟孙祝余立刻想到姜海之的妃子冰妃与孩子姜祠琛正在天水郡。孟孙祝余虽然不知道董力财勾结靖国,为沈惊雷购置军械武器等等,却也能够根据叛乱需要巨额钱财粮草得出,这件事情可能是沈惊雷暗中动手,收拢董家的房产c囤积粮食的结论。 然而这次孟孙祝余却是错了。动手收拢董力财家产的人是沈惊雷的手下将领丰凉没错,然而动手杀死董力财的人却不是沈惊雷的人。 “非是我老朱对祝公子欺瞒,只是我管的事都是虎豹骑军中之事,这些姜国郡县与敌国的等等一干情报讯息都是良东玄统领的虎豹骑暗卫所管,我实在是不知道更多的情报了。”面对孟孙祝余的刨根坠地询问,朱海近乎跳脚的回道。 “额”孟孙祝余顿时有些尴尬,“那朱将军您能不能从良东玄那里打探些什么情报出来,沈惊雷绝对在暗中招兵买马,准备找准机会随时起兵反叛。” 终于,朱海受不了孟孙祝余折磨人一般的追问。“葵公主已经相信了祝公子的进言,而且早就开始展开调查了!”说完,朱海顿觉失言。“葵公主让我一定不能告诉祝公子你,祝公子千万不可与葵公主提起方才我说的话。” 朱海紧张兮兮的模样让看在眼中的孟孙祝余一阵好笑,“看来这权势真的是一个好东西,三年前那个被吓得刀都拿不稳的少女,如今能让朱海这样的军中煞神怂的跟猫一样” “我什么时候害过朱将军你放心吧,在下一定不会想任何人提起。”孟孙祝余笑着回道。 听到孟孙祝余的保证,“嘿嘿那就好!那就好!”朱海顿时缓了一口气。 走到了住宅门前,孟孙祝余敲了敲房门,语气不岔的说道:“这小丫头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明明都早就开始调查了,有什么结果也不让你和我说一下,净给我在这里干着急!” 习惯了孟孙祝余的疯言疯语,听到孟孙祝余不止一次的自言自语,直接喊姜红柔为小丫头的事情,朱海从开始防隔墙有耳的紧张神态已经慢慢地变成了现在的毫无反应。 “”朱海无言。 大门打开,秋儿乖巧的接过了孟孙祝余手上从酒楼带回来的食材。“朱将军也来了?”秋儿看到孟孙祝余身后一身绒衣便服的朱海表情有些意外。 朱海刚要说话,“嗯,路上和朱将军谈些事情,耽误了饭点。”孟孙祝余笑道。 孟孙祝余刚要开口说什么,“那朱将军还没吃饭吧,你们先到公子你先带朱将军喝杯茶。”“朱将军别急着走,等吃完晚饭再走吧,我做饭菜很快的,这些又都是些熟食。”秋儿接过了孟孙祝余的话,说着就拿着孟孙祝余从酒楼带回来的熟食走进了后厨。 “”朱海欲言又止。 “秋儿做菜很不错的,朱将军就赏脸留下来品尝一下呗。”孟孙祝余伸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引着朱海进了会客厅。 “你和秋儿姑娘可真是般配,我这从踏进门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拒绝你们的余地,连话都不给我说出口”朱海接过了孟孙祝余递过来的热茶调笑道。 “咳咳,陈国经过修王这件事以后,应该在近几年都会随时防备着沈惊雷。不过我们也不必担心陈国会率先发难,沈惊雷的军队守着潼关,即使他们打起来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孟孙祝余咳嗽着化解了脸上的尴尬,“况且经过此事之后,陈国最应该做出的抉择是完备防御,出兵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出师有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风者--天地之使 姜国皇都虽然还偶有雪落,天水郡则已经开始转暖。 城中逐渐恢复了生机,慢开的烟柳c白杨才刚刚吐出新芽。白杨树飘落的白色绒毛随着和风漫天飞舞,姜祠琛穿着一身春季的锦缎袍服追着满院子飘散着的柔荑花。 冰妃坐在紫藤花开的凉亭中绣着一幅水乡炊烟,抬头看了一眼沐浴着阳光在院子中撒欢的姜祠琛,嗔声说道:“轩儿慢一点跑,莫要摔倒了!” 姜祠琛脸带笑容,望着冰妃的方向。“咯咯咯,没”说到一半,愣是被突然走进来的丰凉吓得变了神色。 “轩儿怎么了?”冰妃没注意到身后走来的丰凉,还以为姜祠琛哪里磕碰到了,急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望着姜祠琛脸色转变之快,“我有这么可怕吗?”丰凉忍不住在心中想道。 “末将丰凉,拜见冰妃!”丰凉抱拳提醒了一下爱子心切,完全没有主意身后来人的冰妃。 “丰将军前来是谓何事?”冰妃将一脸惊慌的姜祠琛护在了身后,怒目而视。 冰妃这般护犊的模样看的丰凉心中一笑,忍不住故意吓了一下冰妃身后的姜祠琛。姜祠琛小手拉着冰妃的右手躲在冰妃的衣裙后面,丰凉故意的朝着冰妃侧面探了探头。望着丰凉寻找的动作,姜祠琛探视着目光在外面的伸出半颗小脑袋‘嗖’的一声躲进了冰妃的身后。 “你要干什么!我不准你伤害我的孩子!”冰妃愤怒的蹲了下来,目光怒视着丰凉将姜祠琛护在了怀中。 丰凉就是无聊之极的开个玩笑,没成想冰妃的反应这么强烈。陪着笑脸,丰凉赶紧摆明主旨:“冰妃不要生气,末将却有要事要与冰妃相商。” “什么要事还要和我们这孤儿寡母商量,丰将军自己想要怎么做,我还能有什么能力反抗不成。”冰妃警惕的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丰凉。 “沈惊雷一直对冰妃您心怀不轨,这个我想冰妃您应该十分清楚。”丰凉瞄了一眼冰妃的身后,若有所指的说道。 冰妃默然不语,丰凉也没有让冰妃回答的意思。 “依现在看来,冰妃您已经是沈惊雷囚笼中的金丝雀。然而末将的主人却不这么想,末将的主人认为沈惊雷只不过是一介心有贪欲的军中莽夫,完全配不上冰妃您的聪慧与美貌。” 冰妃心中暗自心惊,却是装作一副嘲笑的的模样回应道:“丰将军是什么意思?丰将军身为沈惊雷麾下的主力战将,又何必编一个不存在的所谓主人骗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冰妃不相信也是正常,不然末将怎能短时间在沈惊雷麾下获得信任。”丰凉说着,按刀坐到了一旁的红漆木椅。 正了正神色,丰凉挺直了坐姿一本正经说道:“末将确实是有要事与冰妃您商量,所商之事事关重大,还请冰妃屏退下人将小皇子带离此处。” 不远处的侍女听不到丰凉所说之言,冰妃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无奈的朝着照顾自己起居的侍女招了招手。嘱托侍女照顾好姜祠琛,望着姜祠琛与侍女离开了后花园。冰妃回过目光看着正襟危坐的丰凉语气平淡的说道:“丰将军有什么要事赶紧说吧。” “末将有方法救你们母子二人,不过需要冰妃您配合末将。”丰凉神色凝重的盯着冰妃说道,不似一点拿冰妃开玩笑的模样。 “丰将军拿我一个弱女子开涮,是不是很高兴?”冰妃很想不屑的对丰凉说出这句话。但是望见丰凉一脸的认真与不带丝毫杂质的目光,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情绪。 “丰将军说笑了,沈将军不是一直派你保护我们母子的安全吗?只要丰将军不玩忽职守,我相信我和轩儿是天水郡最安全的人了。”冰妃隐晦的嘲笑丰凉说道。 “看来冰妃这段时间也不光是安安静静的待在深闺绣这一副水乡炊烟图啊。”丰凉拿起刻着围棋棋盘的桌子上的刺绣丝绢笑道。 “前两天末将在保护冰妃与小皇子的事情上确是少了一些关注,不过这也因为末将实在是被众多事务缠身,实在做不到面面俱到,还请冰妃恕罪。”丰凉说着,左手轻轻地拂过了丝绢上绣成小桥流水的丝线。 被丰凉拿捏在手,冰妃很清楚自己已经没必要再对丰凉进行无意义的试探了。 “丰将军就不要打哑谜了,董家的事情我是在族中的家丁口中偶然得知,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刚才末将说的已经够直白了,末将有方法救你们母子二人,不过需要冰妃您配合一下末将。”丰凉脸带笑意的将手中的丝绢放回了石桌。 “我和轩儿在丰将军的保护下十分安全,难道”冰妃不敢搭话,试图将话题推到一旁。 “不管沈惊雷能否叛乱成功,冰妃您还有一丝希望,小皇子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十死无生!”丰凉起身呵道。随后俯视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冰妃说道:“我想这件事情,您作为冰丞相最聪慧的女儿不会想不到吧?” “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冰妃听到丰凉的话,情绪彻底失去了控制。这些事情冰妃自然是知道,不论沈惊雷叛乱是生是败,作为姜海之遗孤的姜祠琛必然是死路一条。姜祠琛如何死差别只不过是由沈惊雷决定,还是姜祠中决定的区别而已。 沈惊雷若是胜了,为了稳定姜国的老臣,姜祠琛还能作为一个傀儡多活一些时日。若是姜祠中胜了,已经放过了冰妃母子一次,这次即便是被沈惊雷用作傀儡,为了肃正国君的威严姜祠中也不会再次放过姜祠琛的性命。 自己心中感受到伤痛是一回事,被他人亲手揭开心头的伤疤又是另一回事。 “陛下并不想对你们母子下杀手,希望冰妃能够为了小皇子性命相信末将一次。”丰凉后退半步,抱拳说道。 丰凉突如其来的恭敬让眼角沾着泪珠的冰妃顿感不敢置信。“你是?你是”冰妃实在想不到为沈惊雷四处招兵买马c最为支持沈惊雷叛乱的丰凉居然是姜祠中的人。 丰凉丝毫不意外冰妃吃惊的模样,恭敬的再次抱拳拜道:“末将受陛下的军令调查沈惊雷叛乱一事,至今已经对沈惊雷的计划了如指掌,接下来就差最后一步便可以除掉沈惊雷。还望冰妃委屈一下,助末将一举斩杀沈惊雷,为姜国除掉这一大祸患。” 丰凉说辞看似有理有据,但是令冰妃彻底相信却还是不行的。“丰将军有什么证据证明将军你是陛下安排在沈惊雷身边的人?”冰妃昂头盯着丰凉质问道。 “证据?没有!”丰凉摊了摊手坐回了椅子无赖的说道。 望着丰凉突然无赖的模样,“没有?”冰妃忍着心中的目瞪口呆,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本来末将就没有什么证据,我的身份现在只有陛下c你和我三个人知道。”丰凉一脸你不相信也没什么办法的模样回答道。 “而且冰妃您也没必要如此吃惊,陛下身为姜国的国君,这中州发生的所有重要事情都会有耳目汇报给陛下,何况沈惊雷意图叛乱这如此关系姜国安危的大事。洞察这中州的天下大势是姜国任何一代国君都具备的一种能力,若不是如此姜国早已经是孟国的领土了。”丰凉接着说道。 冰妃再次默然不语,丰凉突然转变的角色让冰妃一时难以接受。这一刻,冰妃突然明白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会输给看似碌碌无能的姜祠中了。 冰妃愣神的陷入了沉思,丰凉赶紧接着劝说冰妃道:“即便是末将欺骗了冰妃,最后的结果我想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何况末将认为冰妃您现在身处这个境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令末将欺骗的价值。” 丰凉此话一出,愣神的冰妃顿时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是啊,如今到了如此的境地,自己和轩儿已经是别人案板上随意处置的鱼肉”冰妃心中凄惨的想道。 想道此处,冰妃也不去思考丰凉究竟是抱着什么阴谋了,“丰将军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只要将军能救下轩儿,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相信我了?”丰凉一喜。 “哼,没有!”冰妃哼了一声。“我现在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你了!” 冰妃说完,理了一下肩头的发髻,心有不甘的扭头移开了看向丰凉方向的视线。 “咳咳。”丰凉缓解了一下尴尬的场面,“末将计划在沈惊雷迎接冰妃您的坐轿时,在礼仗之中暗设伏兵诛杀沈惊雷。” 丰凉话音一落,“那么将军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冰妃单刀直入的接过丰凉的话说道。 “沈惊雷一直垂涎冰妃您的这个。”丰凉不好直言‘美色’二字,略带尴尬的跳过了这个词语之后接着说道:“末将希望冰妃亲自修一封书信,就说是为了小皇子的安全,愿意委身于他,让沈惊雷亲在迎接您与小皇子,保护你们的安全。” 毕竟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丰凉说出此话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万一因此惹恼了冰妃,给自己一耳刮子,丰凉还只能硬生生的受着。这还不是主要,主要的事情是这个诛杀沈惊雷的计划,若是没有冰妃的协助便只能在潼关城内实施。在潼关城内对沈惊雷动手的变数太大,丰凉承受不了如此大的风险。 果然。听到丰凉的话,冰妃脸色一寒:“若是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不答应呗。”丰凉早有准备。 “关于诛杀沈惊雷的计划末将不止这一个,若不是陛下想要让冰妃立功赎罪,末将也没必要在这里如此费口舌。”丰凉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但丰将军认为这个计划是最稳妥的不是吗?”冰妃笑声喊住了背对着自己的丰凉说道。 冰妃也不是真的自己自称的弱女子,经过方才对丰凉的试探,已经基本确信丰凉想要杀掉沈惊雷。至于丰凉究竟是不是姜祠中安排在沈惊雷身边的人,冰妃却是没有任何根据分辨真假,而且冰妃也不去关心究竟这背后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毕竟若是丰凉想要借自己欺骗沈惊雷出关,然后杀掉沈惊雷夺取潼关的军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这些事情都不是自己这个处处受制的寡妇能够左右的了得。 但是现在,如同丰凉一开始说的,冰妃现在没有任何的选择,只能选择配合丰凉的计划。对的,不是丰凉所说得相信,而是配合,身不由己的配合。 “丰将军能够发誓,一定保证轩儿的安全吗?”冰妃不待丰凉回身,出口追问道。 问出这话,冰妃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好笑。但可悲的是,这是她自己对自己最后的一丝安慰了。 “当然,末将一开始不就说过吗。不止小皇子的性命,冰妃您的安全末将也一定会保护得当。”丰凉站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 也许是不愿看到身后女子眼中期颐的目光,也许是为了给沈惊雷制造陷阱而利用了身后女子的名节而感到愧疚。 走到后花园的圆形拱门,丰凉再次提醒了冰妃一句:“此事还望冰妃您千万保密,不要和你我二人之外的任何人提起,末将在前院等着冰妃的书信。” 丰凉不知道为什么要多说这一句话,身后离开花亭的冰妃只给了一个姻静背影。 花园凉亭下,素绢的一角随着微风折起了泛白波纹,杨絮沾落在如水的波纹之上掀起了一丝涟漪。只是,冰妃早已在丰凉说话时离开。丰凉说的这句话对冰妃来说,没有任何需要回应的意义。 丰凉虽然没能进入姜国最精锐的虎豹骑,但也自认为是一个合格的骑兵,如今自己这个军中的战士却合计着用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子当诱饵,来完成自己所要完成的任务。 姜祠中手下安插在沈惊雷身边的人c计划一举诛杀沈惊雷破除潼关叛军对姜国的威胁等等一切,都没有对冰妃有过欺骗。而唯独一件欺骗冰妃的事情,就是丰凉对冰妃说姜祠中安排的这次计划。 其实这次计划姜祠中完全不知情,准确的说,丰凉这些天的所有行动都没有经过姜祠中的授意,而这也是姜祠中为何会看重丰凉的根本原因。任何一个君王都不希望手下都是一群毫无主见的文官c武将,君王要的是能够为自己分忧,且忠于自己的臣子,而不是一群只知阿谀奉承之徒。 姜祠中会再次放过姜祠琛母子是一件十分渺茫的事情,丰凉心中十分的清楚。冰妃的心中同样明白,姜祠中在诛杀沈惊雷的事成功之后也几乎不可能会放过自己和自己的轩儿。 然而这一切如同枷锁,锁住了所有身在棋局之中的棋子,锁住了自诩为掌控棋局的棋手。没有人能够改变,没有人能够改变,没有人能够改变!这就是所谓命运的无奈,对于一个明白真相的棋子个体来说最为残忍的现实。 丰凉走出冰府的后花园,迎接在外面的副将迎了上来。丰凉的神色有些闷闷不乐,让丰凉的副将有些摸不着头脑。 “将军?”副将跟上了走进冰府的丰凉,忍不住开口关心了一句。 进到内堂的丰凉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副将望见丰凉一口气饮尽了一杯茶水,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将军何故如此闷闷不乐?” “冰妃那个贱女人找我做信使,让我给沈惊雷送一封信。”丰凉故作愤愤不平的骂道。 “这是好事啊!将军怎的如此”副将说到一半,顿时会意了丰凉心中所为何事而产生的的愤然情绪。 起初丰凉就提起过要给沈惊雷一个大礼,副将一直以为董家房田财产就是这个大礼。依照现在看来,丰凉的这个大礼要比沈惊雷想象的大礼要大得多。 “我还要在这里等冰妃那个女人将写好的信送过来,你先下去带着跟来的兄弟吃饭。”丰凉坐进了主人位置的椅子,对着副将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下去了。 “末将告退。”副将忍着心中的欢喜,抱拳朝着丰凉告退。 在丰凉犹如嗜血猎豹般的目光中,告退离开的副将转身离开了内堂。身影被照射来的阳光淹没,只留下了一个站立的影子模样,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丰凉充满嘲弄和鄙夷的笑容。 “趋炎附势之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可以不顾廉耻的如同狗一般的向主人摇尾巴。不过想你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用处,沈惊雷能不能安心出城还得靠你这张嘴给编出一个虚无的定心丸呢。”丰凉自言自语的说着,右手缓缓地将手中茶杯放回了一侧的几座。 等着冰妃书信的这段时间,丰凉开始深思熟虑起目前姜国的形势。 指挥剑惊鸿行事的是姜红柔,控制丰凉的人却是姜祠中。对于丰凉会不会一定继续忠于姜祠中这件事情,姜祠中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如今姜祠中在朝中除了一个受先皇之令忠于自己的良东玄,并没有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因此姜祠中一定要通过姜红柔的行动来配合,以制约丰凉这个被放野在外猎犬。虽然丰凉对姜祠中绝对忠心,姜祠中却是不得不防。 这些丰凉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身处这个位置,想要生存下去的第一要素就是必须对自己与周围的形势做到确切的了解。 半个时辰过去了,冰妃那边还没有消息,这让丰凉心中有些烦躁。 殊不知此时的冰妃更加的烦躁,书写书信已经写废了四五张锦缎。每次都是因为冰妃手中的毛笔滴落了墨汁染花了锦缎上已经勾勒好的字迹。 若是用一个比喻来形容书房中坐在书案前冰妃的屈辱,现在的冰妃就如同一名高傲的c战无不胜的军中猛将被迫跪在敌人面前一般于羞欲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色欲--障道焚身 天色已经渐入薄暮,冰妃最终还是书写完了书信。 没有带任何随从c侍女,冰妃款款而行走进了内堂。“丰将军久等了。”冰妃歉然的行礼说道。 起身看见身心俱疲的冰妃还强忍着露出一副端庄的样子,丰凉顿时感到一阵头大。“无妨,此事也是末将有些强人所难了。”丰凉掩饰着心中的怜惜回答道。 说完话,顺手接过了冰妃递过来的书信。 轻轻一扯,柔荑抓住了书信一角的冰妃朝着丰凉的方向一个趔趔。丰凉抓着书信,冰妃抓着书信的一个边角,情形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丰凉不明所以,目光从书信收了回来,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冰妃,露出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冰妃?”丰凉手握书信开口疑问道。 “诛杀沈惊雷以后,这封书信还请丰将军一定帮我取回来!”冰妃一脸郑重的说道。 事关冰妃的名节大事,并非提出这种要求也是十分合理。“此事简单,冰妃不用担心,末将一定办到!”丰凉松开了书信,同样郑重的表情抱拳应下了冰妃的要求。 应下了冰妃的要求,却还不见冰妃将书信交给自己的意思,丰凉忍不住开口问道:“莫非冰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 “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放心,不妨直接与末将说。有什么顾虑,只要末将能够办到的一定替冰妃解决。”随后丰凉允诺道。 冰妃也不讲话,只是脸色逐渐羞赧。 望着冰妃脸色微红,“一个孩子已经几岁的女子,突然露出少女般羞涩的神态总感觉没有什么好事情。”丰凉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提防着冰妃。 只见冰妃脸色微红的转过了身子,躲开了丰凉的注视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那个丰将军能不能不要看本宫写的书信。” “不行!”丰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冰妃的要求。冰妃交给沈惊雷的书信,丰凉不仅要看,还得仔细的分析其中有没有什么暗语。 冰妃为了在沈惊雷的控制下获得更多的空间,将自己为筹码出卖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了行动确保万无一失,丰凉不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导致计划失败的环节。 察觉到自己的回答很是生硬,“抱歉,末将不能答应冰妃您的这个要求。”丰凉缓和了语气再次说道。“但是末将可以保证在诛杀沈惊雷的行动结束之前,冰妃的书信只被沈惊雷c末将以及末将的副将三个人看到。” “那结束之后呢?”冰妃语气听着十分坦然,只是背对着丰凉,也不转身。 丰凉目光看着冰妃发髻上轻晃的青鸾玉簪:“成功诛杀沈惊雷以后,看过冰妃书信的人便只有末将一人。所以请冰妃放心,书信的事情一定不会泄露出去。” 接着丰凉语气带着自嘲的说道:“至于末将请冰妃放心,末将是绝对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毕竟利用冰妃您现在这样一个与小皇子相依为命的女子,对于我在军中的形象实在是一大损伤。” 听闻丰凉的回答,“原来你还知道你这么做有损你在军中的形象”冰妃心中暗自腹诽丰凉道。 想到此处冰妃就是一阵气结,“拿去!本宫有些累了,丰将军请回吧!”冰妃极不情愿的将书写书信的锦缎放到了几案上。 “冰妃慢走。”丰凉也不去触这个霉头,恭声送走了冰妃。 “将军慢走!不送!”冰妃恼怒的声音从内堂门外的走廊传了进来。 “对哦,我这是到人家府上,算是来客”丰凉自知失了礼数,方才说的话又带着鸠占鹊巢的意思。如今冰妃处处受制,本来心中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也不怪冰妃会毫不客气的开口赶人了。 接触的近了,丰凉心中隐隐莫名的产生了些惧怕冰妃生气的模样。整理了一下盔甲,从桌子上拿起头盔离开冰府时,已经是暮光昏沉。 走出冰府宅邸,丰凉副将喊到了跟前:“此书信是冰妃写给沈将军的,务必于运送粮草c战马的辎重部队赶到潼关之前交给沈将军。” “明白,将军!末将一定赶在自辎重部队之前赶回潼关,将书信亲自交给沈将军的。”副将面露喜色。“这个是一个向沈惊雷讨赏的大好机会!”副将在心中美滋滋的想着,殊不知早已经掉入了丰凉的陷阱。 副将满心欢喜的领命而去,丰凉翻身上马将骑兵刀挂到了得胜钩上,语气饱含顾虑的自语道:“靖国,靖国皇子玄九络吗?看来黑龙翼已经渗透到了靖国皇族之中了!” 靖国大皇子玄礼被刺身死,二皇子玄九络便搭上了沈惊雷这个意图叛变姜氏皇族的边关守将。孟国如今深陷复国势力四起的泥潭之中,能对姜国进行干扰的军事行动也只能是利诱姜国曾经的附属小国。靖国作为姜国最大的附属国家,又地处中州鱼米之地,兵力也远比陈国等一些部落国要多得多,士卒的战力也远高于那些部落国。 由这些判断,丰凉很容易就能猜测出孟国黑龙翼在背后支持着靖国行动。至于沈惊雷是不是与孟国黑龙翼有勾结,丰凉并没有直接的情报,而且本意上是不愿意相信的。 另一方面,姜国皇都。 沈惊雷派往皇都联络洛月的字验已经站在了皇都的西门护城外河河畔。一众‘行商’在河畔休息了片刻,运着货物开始朝城内走去。 字验与另一队行商同时里外过关,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停车检查!”两名手持长矛的守城步卒同时伸手拦下了字验和另一个行商的马车。 守城步卒检查来往皇都的来往货物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况且对面而来的出城行商也被拦了下来,字验虽然心有警惕,却还是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被名步卒控制了所有的运货马车,字验却并不担心。马车上的货物都是丰凉交予潼关守军的粮食,而且这批货物已经经过了天水郡司隶审查,是从董力财那里‘合法’购入的粮食。 “你叫什么名字?”领头检查货物的什长打量着字验询问道。 “回将军的话,小的贱名郑三。”字验赔着笑脸说道。 “郑三,这批货物从天水郡一路运到皇都,这批货物卖出去你应该赚不少银子吧?”什长闲聊般的随意问了一句字验。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以往还得提防着路上的拦路强盗。”字验‘苦恼’的叹了一口气。“如今路上拦路强盗的踪迹难寻,可都归功于将军你们惩奸除恶。这十两白银,算是小敏聊表心意。这是小民替路上的行商答谢将军的,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我一个小卒,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什长也不做作,众目睽睽之下收下了字验递过来的十两白银。 “都是粮食,没有其它的夹带。”检查马车的一个步卒朝着什长汇报道。 “行了,知道了。”什长随意的摆了摆手,转而对字验笑着说道:“很高兴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不然这是十两白银我还真的得还给你了,这么一想我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呢。” “将军说笑了,小民不敢违背律法。”字验惶恐的拱手低下了头。 字验低头的时候,什长趁这机会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上一身步卒盔甲的良东玄。只见良东玄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什长将字验先放进城内。 “检查没有问题,进城吧。”什长闪开身形到了一边。 “有劳将军了!”字验赶紧道谢,随后跟马车的马夫招了招手。 马车印着车辙,马蹄踩着缓慢的步伐,运粮的马车在守城士卒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进了皇都。 等到字验带领着商队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了城内的大道,刚才的什长站在良东玄一侧忍不住疑问道:“良将军,天水郡来来往往的行商这么多,为什么将军你唯独怀疑这个郑三?”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天水郡虽距离皇都有些路程,但路途都是修了官道的。这个郑三带着天水郡的行商证明,马车的轮毂却挂着砂砾c黏土,说明他们这个车队有一段路并没有走官道。如果不是心中有鬼,试问什么行商会刻意避开通达的官道而选择能够令马车粘上黏土c砂砾的泥泞道路?” “将军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将军是如何确信这个郑三就是进城联络黑龙翼的人呢?”什长忍不住再次疑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郑三就一定是联络城中黑龙翼的人了?”良东玄恨铁不成钢的瞅了一眼什长。“多派几个人盯紧了这个郑三,这个郑三就算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行商。”说完,在什长的注视下良东玄踩着城楼的石阶走下了城墙。 “流音阁,黑龙翼,当真是有趣得很不是吗,剑兄?”走下城楼的良东玄迎面看着走过来的剑君书露出了一个狐狸一般的笑容。 良东玄走过了剑君书,剑君书跟了上去。“确实有趣。沈惊雷为了反叛陛下居然会和孟国的黑龙翼暗中勾结,若不知紫翎姑娘之言,你我根本不会往这地方去想。” 听到剑君书所言,良东玄感叹道:“是啊!谁会想到沈惊雷居然为了成大事,会和姜国的宿敌孟崇吾勾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的事情,沈惊雷居然真的能够干得出来。” 剑君书并不答话,只是跟在良东玄身后行走在街道上。“对了,那个紫翎的身份我已经派暗卫调查清楚了,与她对你所言的全然相符。”良东玄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带着笑意说道。 接着又感叹道:“刺杀靖国大皇子还能在重重包围之中安全逃离太子府,不愧是楚国皇族的遗民。” “况且此事事关剑兄姻缘大事,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应该多上心。”良东玄揶揄的回头看了剑君书一眼。 “”不曾想到良东玄会突然取笑自己,剑君书顿时无语的拍了一掌良东玄的头盔。“没看出来,我们的良大将军在姜海之那里也学坏了!”剑君书忍不住挖苦道。 “惊鸿还没回来吗?”被剑君书吐槽的良东玄赶紧转移话题道。 说起正事,剑君书正了正神色汇报道:“董力财已经被诛杀,只是舍弟察觉到沈惊雷的手下丰凉行动有些怪异,便派人回来通知了在下,说是要盯着丰凉的一举一动,暂时待在天水郡一阵时间。” “今早舍弟还传回了消息,丰凉已经将董力财的家产c屯粮收拢到了辎重部队的车队,不日就要带着那些钱粮回潼关去了。”剑君书接着说道。 听剑君书汇报,良东玄并不以为意。“这没什么奇怪的,丰凉作为沈惊雷的左膀右臂,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为沈惊雷筹集反叛所用的粮草c战马。如今董力财被令弟诛杀,丰凉肯定不会错过这个能够劫掠大量钱粮的机会。” “那冰妃与姜海之的遗孤姜祠琛也会跟随着丰凉一同前往潼关,这件事应该十分奇怪了吧?”剑君书笑道。 “你怎么话说一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姜海之的遗孤要跟随着丰凉一同前往潼关!”良东玄先是有些不满剑君书的故意挖苦,等会意了剑君书的话之后,脸上顿时布满了凝重。 “不行,此事得立刻通知陛下与葵公主!”良东玄面色凝重的对剑君书说道,说完也不打招呼,匆匆的骑马奔向了皇城的方向。一路上马匹横冲直撞,搞得街道上的百姓怒骂声四起。 良东玄向姜祠中c姜红柔二人汇报这件事的时候,远在天水郡的丰凉已经率领着前往潼关的粮草辎重部队出了天水城。 沈惊雷收到冰妃书信,看完书信中的内容,脸上忍不住的得意忘形。沈惊雷第一眼见到冰妃的时候,就已经对冰妃有着窥觊之心。如今姜海之夺取姜国皇位兵败身死,姜祠中因冰丞相为其授业解惑之恩独留冰妃母子,沈惊雷便开始想着借为姜海之复仇的名义起兵反叛。只是天下与美人不可兼得,想要打着为姜海之复仇的名义就不能染指姜海之的遗孀。 今日突然接到冰妃服软,以委身自己的条件,请求沈惊雷保证姜祠琛的生命安全。既不用明媒正娶,也不是强取豪夺。沈惊雷本就是好色之徒,冰妃书信之中言辞我见犹怜的无奈,更是激起了沈惊雷的兽性。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丰凉果然给本将军带了一份大礼!”沈惊雷洋洋自得的笑声大的几乎冲出了潼关的城楼。 笑声落下,沈惊雷眼神奇怪的看着丰凉的副将说道:“你送信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沈惊雷神色异常,若是平常早就能够察觉到不同寻常,只是现在副将一心只想着借机提一个什么赏赐合适,完全忽略了沈惊雷的异常表现。 “将军”副将满心欢喜的开口,只说出了两个字。“将军你!”沈惊雷腰间的将剑已经贯穿了副将的胸口。 “你实在不该翻看这封书信,要怪只能怪你好奇心太重了。”沈惊雷脸色狰狞,舔了舔溅射在脸上的血液毫无感情的说道。 “我你!”副将的临终遗言最终只留下了这两个字。身着盔甲倒地的巨大响声引起了城楼门外守军的注意,两名守军步卒听到声音敲响了房门。 副将腰间的短刀只拔到了一半,右手紧握着刀柄。“此人被陈国收买,意图刺杀与我。如今此人已被我诛杀,你二人将这不忠不义之人的尸体挂到城楼之上,以震陈国的宵小之徒!”沈惊雷怒声吼道。 步卒不知其中真相,现场看到的确实是副将手持短刀倒在了地上,沈惊雷又身为潼关的主将,他们也不得不信沈惊雷之言。 “是,将军!”两个步卒抱拳应道,搁下了手中的长矛。 副将还没有断气,仰面躺在地上看着两个守军将自己抬出了城楼。出门的一瞬间,刺眼的光亮照的副将用着最后一丝力气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无限的黑暗。 临近旁晚,自天水郡出发的辎重部队到达了潼关城下。 远远地透过黄昏的落日,城楼上不出意外的出现了一具吊着的尸体。以往对付守关叛逃的步卒c守将,都是将其尸体吊在城楼三日示众,丰凉很清楚若是沈惊雷想要除掉知情者,必然会以这种借口掩饰。 四轮马车对于行军并不实用,也只有冰妃这种皇族或者贵族大臣才会乘坐这样华而不实的马车。四轮马车贵在乘坐者舒适,不会因为长途跋涉而感到十分受累。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厚重锦缎所装裹,大到可以令乘坐者休息的座椅垫着保暖的银白色狐裘,落脚的空间被一张完整的虎皮盖着,虎目依旧是尽显的野性与杀气。 冰妃端坐在马车之中,身边的姜祠琛时不时地掀开窗牖前的锦帘,向外面好奇的张望一下。寒冷的空气顺着锦帘的缝隙吹了进了,姜祠琛就赶紧松开掀起锦帘的小手。过段时间又好奇的掀开锦帘,感到冷气的侵袭之后又是赶紧乖乖的放下锦帘。如此反复,冰妃一开始还说一两句话,不让姜祠琛如此。时间久了,身在马车狭窄的环境中,冰妃深有体会,便也不再嗔怪姜祠琛调皮的行为。 策马漫步在马车的右侧,丰凉将背后的披风斜过右肩盖住了胸甲。虽然看上去十分不美观,但在寒冷的行军路上,这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受冷而得风寒。 锦帘被一只玉手轻轻拢起,镶金嵌玉的窗牖前露出了冰妃温柔娇媚若凝脂的面颊。“丰将军,距离潼关还有多少路程?”冰妃掀开锦帘询问跟随在马车外面的丰凉说道。 冰妃并不是想问具体的路程,而是看到潼关城楼之上,夕阳斜晖下的那具吊着的尸体心中泛起了不安。 “回禀冰妃,前方开路的部队现在已经进城,我们现在大概距离潼关还有七八里的路程。”丰凉策马靠近了马车的车窗回答道。 距离潼关越来越近,诛杀沈惊雷的计划已经逐渐展开,冰妃突然望见夕阳下挂着一具尸体,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恐惧。忍不住,“城楼之上是何人?丰将军知道吗?”冰妃语气喏喏的问道。 “末将不知,大概是末将派去给沈惊雷送书信的副将吧。”丰凉裹了裹披风回答道。“毕竟沈惊雷还要拥立小皇子,借着小皇子的身份和为七皇子报仇的名义起兵。若是要天下人知道了他贪图美色,将七皇子的妃子纳入房中,这天下还会有多少人信服与他。” 丰凉纯粹是就事论事的为冰妃解释,然而却完全忽略了‘将七皇子妃子纳入房中’这就话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位。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冰妃早就将锦帘放了下去。 “我怕不是被这寒风冻得脑壳迟钝了!”意识到说错话的丰凉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马车距离潼关城门越来越近,附近的百姓哪里见过如此华贵的车帐,都是站在路边翘首望着冰妃乘坐的马车,以及护送冰妃的护卫骑兵。 “听说里面坐的是七皇子的妃子。” “你又知道了!你怎么知道里面坐的是七皇子的妃子?” “你们听说了没?七皇子反叛皇族意图夺取皇权,如今兵败被杀。沈惊雷这个时候将冰妃与七皇子的遗孤带到潼关,怕不是真的如传言所说要反叛朝廷。” “嘘!你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里面坐的是冰妃?听说冰妃乃是左丞相冰敬良之女,自幼便有蕙质兰心之神c沉鱼落雁之貌,智慧学识更是让京城文少自惭形秽。如今只能远远的看一眼车撵不能看到真容,这倒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沿途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听得马车里的冰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在冰妃听着外面闲言碎语的诋毁c粗鄙之语直皱眉头的时候,队伍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响动。 “快别说了,沈惊雷带着他的卫队来迎接了。小心让沈惊雷听到你们在这乱嚼舌根,到时候万一惹恼了他,看你们小命还保不保得住!”望着沈惊雷高头大马的得意模样,几个百姓不约而同地开口阻止七嘴八舌的百姓。 一阵唏嘘之声过后,沿途围观的百姓逐渐安静了下来,静到清楚地听得清军旗猎猎的声响,听到战马不时发出的喘息声。 “末将恭迎冰妃c小皇子!”沈惊雷翻身下马,身后一众精锐轻骑兵也跟着下马半跪在地。 围观百姓一听真的是冰妃,又见沈惊雷都亲自半跪迎接,都是自觉地赶紧跪伏在了地上。若是让这些跪伏在地的百姓知道现在的冰妃连一个普通百姓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不知道这些百姓该是作何反应。 将冰妃母子接到潼关已经意味着沈惊雷向世人摆出了反叛姜祠中的态度。沈惊雷手下的将士常年被发配到边关守关,自姜东景卒殇谷身死至现在三个春秋的时间,他们便早已淡忘了了效忠姜国的念想。 如今姜氏皇族各个暗中政权,姜祠中虽然得到了皇位,但是潼关的这些军粮都是沈惊雷为他们征集。因为这个缘故,相当一部分士卒已经认定了沈惊雷。虽说如此,更多还是纯粹为了吃饭而选择跟着沈惊雷,为其舍命的人还是在少数。 “沈将军不必多礼!”马车里传出了冰妃雍容的声音。 “谢冰妃!”沈惊雷装模作样的拜谢道,随后起身示意身后的骑兵接替了丰凉手下骑兵的护卫位置。 隔着门帘的缝隙看到沈惊雷的骑兵接手了车驾的护卫,“丰将军”冰妃心中慌乱,右手掀起了车窗的锦帘忍不住喊了丰凉一声。 沈惊雷的骑兵已经接管了位置,丰凉不敢多说话,怕引起沈惊雷身边人的怀疑。匆匆的给了冰妃一个‘我一定会保证你们安全’的眼神,便翻身上马离开了马车窗牖。 丰凉坚定的眼神让冰妃不安的心渐渐地稳了下来,这让冰妃至少知道了丰凉还是站在自己的一边,会尽量保证姜祠琛与自己的安全。 放下锦帘,冰妃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强颜欢笑的抱紧了姜祠琛。“轩儿,母亲一会有重要的事情离开轩儿一会儿,丰将军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冰妃轻抚着姜祠琛的背后说道。 “母亲什么时候回来?”轩儿扬起小脑袋看着冰妃询问道。 “时间不会很长,等事情结束母亲就回来了。”冰妃敷衍的说道,她不知道丰凉的计划究竟能不能成功,也不敢答应姜祠琛回来的时间。 “那好吧,丰大叔说会保护我和母亲,母亲一定要早点回来。”姜祠琛乖巧的点了点头。 姜祠琛的话令冰妃心中泛起了一阵疑问,“轩儿不是十分惧怕丰凉吗?今天怎么突然对丰凉如此的依赖?”冰妃不解的想到。 担心丰凉对姜祠琛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冰妃试探的询问道:“轩儿不是还说过丰将军很可怕吗?是不是丰将军和轩儿说了什么话?” “丰大叔和我说一定会保证我和母亲的安全,还说说是母亲要离开轩儿一段时间,还说母亲和轩儿一定很安全,让轩儿放心”姜祠琛掰着手指一脸认真的回答着冰妃。 “嗯,就这么多。”想了想,姜祠琛肯定的说道。 “可是丰将军丰大叔很凶的啊?轩儿怎么突然就一点都不怕丰大叔了呢?”冰妃循循善诱着试图问出丰凉究竟对自己的孩子说了什么。 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质疑,姜祠琛心中甚是委屈,“轩儿没有说谎,丰大叔说的就只有这些。”姜祠琛嘟着嘴不满道。 “轩儿不是说害怕丰大叔的模样吗,还说丰大叔凶神恶煞的样子。”冰妃想起姜祠琛拿着学到的为数不多的词来形容丰凉,心中有着莫名的好笑。 “虽然丰大叔却是凶凶的,但是他为了保护我们不是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抓走了吗。应该是都抓走了吧?自从丰大叔来了,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就再也没来欺负我们了。”姜祠琛替丰凉辩解道。 “”望着姜祠琛小脸上透露的认真,冰妃是彻底确定姜祠琛是莫名其妙的对丰凉改变了看法的事实。 “好吧,你的丰大叔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冰妃轻轻刮了一下姜祠琛的鼻子柔声说道。 这句话既是冰妃说给姜祠琛的回答,也是冰妃对自己内心不安的安抚。 车驾继续朝着潼关守城而去,只是护卫的人换成了沈惊雷的亲信骑兵。 马车从一路的颠簸变的平稳,冰妃意识到马车已经进了潼关的守城。车外偶尔响起几声吆喝,透过锦帘的缝隙观察马车右侧的街道,映入眼帘的都是一些石砌c泥抹的房屋。为了御寒,房顶大多都盖着厚厚的一层茅草。茅草用石砖压着,一阵阵强风吹过,不时有几株干枯的茅草被吹落到街边的摊位上。放眼望去,相比天水郡的繁华,潼关守城城内关外尽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色。 冰妃胡思乱想着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心中不免对潼关的百姓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产生了同情。 “真是难以想象,这里的百姓究竟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对于生活在姜国四季分明的平原地区的冰妃来说,眼前的一切已经不能够用天气恶劣来表述了。 “殿下,行宫到了。”丰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了起来,打断了冰妃的沉思。 姜祠琛虽然年幼,但是在这种仪式场合首先要提的还是姜祠琛的尊称,其次才是姜祠琛的生母冰妃。 冰妃替姜祠琛理了理衣领c衣扣,不舍得看着姜祠琛的脸:“丰将军会保护你的。” 说完,冰妃掀开马车的门帘让丰凉将姜祠琛抱下了马车。 “望将军一定要保护好轩儿的安全。”冰妃对着姜祠琛不舍得抬起了右手,说完以后,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嗯!”丰凉没有多说,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给了冰妃一个放心的目光。 “告辞,丰将军。”沈惊雷的亲信护卫抱拳拜别丰凉,手下的骑兵随即接管了冰妃座驾的护卫任务。 丰凉抱着姜祠琛走进了行宫的大门,两人顺着姜祠琛望着的方向看去,冰妃的马车已经被沈惊雷的护卫带离了行宫门前的街道,消失在了转角。 冰妃被沈惊雷的护卫带至行宫一一清平宫。 “末将告退。”为首的将领护卫拜别冰妃。 “将军辛苦了。”冰妃如往常一般无二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清平宫的前殿。 走了没有几步,两个衣衫锦绣的侍女便出现在了冰妃面前。 “见过夫人。”两名十六七岁的侍女恭敬地行礼道。 冰妃听到两个侍女对自己的称呼,心中对沈惊雷甚是愤恨。 “真是厚颜无耻之徒!”冰妃心中即是屈辱又是愤然的在心中骂着沈惊雷。 “免礼吧,以后还要托你们照顾了。”隐着心中的愤怒,冰妃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说道。 “夫人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做的事情。”年纪大一点的侍女赶紧拜道。 见冰妃没有回应,侍女接着说道:“还请夫人随奴婢前往闺房。” 冰妃也不搭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下颚。 侍女不知道自己的新主子到底是什么脾气,只得是心中惶恐的引着冰妃来到了后院的一间闺房。 侍女引着冰妃沿途走过清平宫里的个中建筑,红墙翠瓦c琉璃窗,金漆银碉c麒麟柱。进入侍女所说的闺房,整个闺房的地面铺着陈国特产的白熊兽皮,一张红粉纱张靠在粉饰洁白的墙面,墙上显眼的挂着一红一紫两柄利剑,房中桌椅茶具c梳妆铜鉴台皆是红木所造。 此中建筑之华贵远胜天水郡之建筑,与姜国皇城皇室宗亲之府邸不相上下,与潼关城内百姓泥土杂草的民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打量着闺房内的环境,一张仿制的焦尾古琴映入了冰妃的眼帘。就在冰妃望着这张仿制的焦尾琴陷入沉思的时候,身后的侍女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身华贵的雪狐狐裘。 “夫人,奴婢侍奉您更衣吧。”侍女端着盛放雪狐狐裘的玉匣恭敬说道。 冰妃见到过姜海之起兵的前几日,曾收到了沈惊雷送的一件圣绣长袍。今日冰妃见到这件与那件圣绣长袍互为鸾凤的华服,悲凉c叹息c解脱等等五味杂陈的情绪瞬间堵满了冰妃的心。 “是沈惊雷打算等夫君功成之后,送给所立皇后的礼物吧。”冰妃怀着复杂的心情,准备着穿上这件命运的锁链捆到自己身上的雪狐狐裘。 柔荑轻抚着狐裘上金线绣的唳天凰,在侍女的服侍下一件一件脱掉了身上那件沾染了尘土的华服。 侍女说着请夫人沐浴更衣,移开了梅兰竹菊的四页屏风的时候,冰妃才发现屏风后面还有一间单独的浴室房间。 在侍女的服侍下走进了浴室房间,侍女早已经在浴桶中准备好了浴汤。 “奴婢服侍夫人沐浴。”年纪稍小的侍女低着头小声的对冰妃说了一句,经的冰妃同意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两个侍女对自己的这般态度,不用说冰妃也知道其中的缘由。无非是沈惊雷对他们下了死令,仗着权力要挟两个侍女一定要将自己打扮的‘雍容华贵’一类的,好满足沈惊雷的罢了。 两侍女虽有为虎作伥之嫌疑,冰妃始终是明理之人,既未对两侍女做出什么刻意的刁难,也没有说一些暗含嘲讽的话。虽说如此,冰妃如今也心中不愿与她们说一些毫无用处的废话。想想该如何拖住沈惊雷,拖到丰凉到来的时间,才是冰妃现在最要考虑的事情。 沐浴出浴之后,冰妃两颊晕红,肤光似胜雪,双目犹清泉。随后沐浴更衣的冰妃内着一身素白绸缎亵衣,抹胸裹住了胸口的海棠,绣着金凰唳天的雪狐狐裘令冰妃半露香肩。流苏c凤髻c慈云c洛璃,也许‘发丝顺寒瀑,神情冰默冷。狐裘雪似仙,金绣凰唳天。’都不能够描述现在冰妃的冰冷华贵的样貌。 更衣毕,侍女退去。 侍女退去,琴声起。 与此同时,远在姜国皇都的孟孙祝余正坐立不安的看着古琴前,自顾自的弹奏古琴的姜红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心谋--千钧一发 已近黄昏,清平宫上空无故多了数十只乌鸦盘旋着。 马车被沈惊雷的护卫停放到了行宫后院,而冰妃则被沈惊雷自车驾前往后院的途中秘密接到的清平宫。因此潼关的将领只知道姜祠琛与冰妃一同进了行宫暂住,对于冰妃被途中带离行宫都是不知情的。 车驾刚离开行宫前院,丰凉就接过了姜祠琛的保卫工作。等到做好了实施一切计划的准备,以及安顿好姜祠琛的事情后。丰凉第一时间以冰妃失踪为借口,令士兵寻找寻找,自己则带着手下的骑兵直接赶往城内清平宫而去。 城内,只是皇都民房一般外表的清平宫在土墙泥瓦的民宅中间依旧显得鹤立鸡群。 沈惊雷身在潼关守军的大将军之位,一座与皇都民宅无二的将军府倒也不至于让朝中文官说三道四。只是外人不知其中奢华尽在内置,而非外表。 冰妃记的进来清平宫的路线,一旁的的府邸便是沈惊雷的将军府。清平宫虽建筑奢华,然而是姜国先皇姜靖山亲征陈国蛮夷之时,于潼关所住的行宫。沈惊雷暗中将清平宫内部装潢的如此奢华堂皇,想必是已经做好了起兵自立为王之时,以清平宫为宫殿的计划。 丰凉与沈惊雷在城中会面,言姜祠琛寻冰妃不到而哭闹,不知情的守将开始寻找冰妃下落之事。 看到丰凉火急火燎的赶来,沈惊雷驻马不耐烦的说道:“丰将军有什么要事?” 沈惊雷急着回将军府,前去清平宫那间闺房。如今被丰凉拦下,自然是心中不快。 “将军,姜皇子见冰妃不在,便一直哭闹。”丰凉说道。待看到沈惊雷皱眉之时,丰凉赶紧接着说道:“姜皇子哭闹的话被张毅c乾赤水等几位不知内情的将军听到,如今那几位将军正在派人寻找冰妃下落呢。” 听闻丰凉的话,沈惊雷不疑有他。 紧皱着眉头看着丰凉,沈惊雷开口问道:“丰将军以为如何?” 随后在心里暗自骂道:“若不是还要用姜祠琛这个小崽子做傀儡,真想现在就弄死他!” “将军可派手下亲信与张毅c乾赤水等几位将军一同寻找。这样既能够不让几位将军将事情散布扩大,也能够让将军有借口寻找到冰妃,然后送回行宫。” 听到丰凉说到要将冰妃送回行宫,沈惊雷的表情隐隐有些不快。 带着反问的语气,沈惊雷对丰凉说道:“丰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再将冰妃送回去?” 沈惊雷的反问让丰凉心中一阵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精虫上脑的庸将!你还真敢打算把冰妃有这样身份的女人金屋藏娇啊!”虽说沈惊雷现在越是昏庸越对丰凉有利,但是丰凉心中还是忍不住大骂沈惊雷的无耻。 丰凉不便于当着一众护卫说一些太过直白的话,而是隐晦的对沈惊雷说了一句:“末将并不是让将军现在就将冰妃送回行宫,而是花有清香月有阴之前将冰妃寻到就可以了。” 沈惊雷一众护卫都是粗人,哪懂得‘花有清香月有阴’之前是‘一刻值千金’。而沈惊雷再怎么说也是身为潼关守军的主将,还是很快的会意了丰凉的意思。 “哈哈哈,丰将军果真异于常人。”沈惊雷哈哈大笑。 “将军过奖了。”丰凉抱拳笑着说道。 听从了丰凉的建议,沈惊雷毫不怀疑的将身边的护卫分了一半,控制张毅c乾赤水等人,然后带领着剩下的护卫回府准备风流快活去了。 沈惊雷纵马得意,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丰凉看着自己背影的冷笑。 回过头,从沈惊雷的背影移回到沈惊雷留下的护卫统领身上:“冰妃失踪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闹得满城风雨,丰凉在这就有劳满将军和各位兄弟前去稳住张毅c乾赤水等几位将军了。” 冰妃之事除了沈惊雷c丰凉之外,就只有挂在城楼之上的那个副将知情,因此满东听到丰凉的话后赶紧神色严肃的抱拳回道:“丰将军言重了,冰妃与姜祠琛是否安全,乃是关于大将军起兵最重要的一环。如今冰妃失去踪迹,我等自然不会怠慢。” “久闻满将军之忠心,今日一见果然更胜于传闻。” “丰将军廖赞了。”满东谦虚的拱了拱手,只是脸上挂着的笑意出卖了其内心的高兴。 拱了拱手:“冰妃失踪之事就有劳满将军了。” 丰凉也不再客套,说完话便带着手下骑兵朝着内城而去。 骑兵不紧不慢的走在沙土的街道上,周围的百姓已经被沈惊雷刚刚带领的护卫横冲直撞的赶到了道路两侧。 “将军,若是满东得知沈惊雷被我们围堵在清平宫带兵赶回来支援沈惊雷,该如何是好?”丰凉手下孔詹心有忧虑的提醒道。 “孔兄放心,张毅c乾赤水等几位将军会帮我们解决满东以及沈惊雷的死忠。驾!”丰凉说完,挥鞭加快了速度。 丰凉纵马而去,身边的骑兵也加快速度赶了上去。留在最后的孔詹眼神充满深意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丰凉,自言自语道:“如此复杂的计划都能周密至此,连我在内,计划中的人都被控制的如同深陷棋局的棋子而不自知,当真是虎豹骑暗卫的黑虎。” 孔詹一番感慨之后,挥了挥手中马鞭跟了上去。 清平宫。 两侍女见到进入闺房的沈惊雷,皆是神色恐惧的低下了头。 推门进房的沈惊雷神情贪婪的盯着坐在古琴后的冰妃,待看到两个侍女还侍立自一旁,顿时不耐烦地吼道:“还呆在这里作甚?赶紧下去!” 沈惊雷语气暴躁,传到两侍女耳中却是如同天籁。 “奴婢告退。”两侍女说着,如蒙大赦一般感激的跪了下来。说完,两侍女便匆匆的起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吱呀’一声,侍女将房门关了上来。 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c神态悠闲c美目流盼c桃腮带笑c含辞未吐c气若幽兰。沈惊雷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眼前的冰妃,这些词语在他看来都是对眼前冰妃的一种亵渎。 想到自己即将拥有眼前的这个美到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女子,沈惊雷便是忍不住内心的冲动。 “奴家见过沈将军。”冰妃礼节性的起身对眼前目光炙热的沈惊雷打了声招呼。 沈惊雷望着冰妃正在愣神,被冰妃的话一惊,顿时脸上有些羞怒。 “真是可怜的男人。”冰妃望着眼前的沈惊雷因为自己稍显强势,便近乎忍不住露出恼羞成怒表情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对其厌恶更甚了。 冰妃神情坦然的模样让沈惊雷一阵忍不住的窝火,在沈惊雷的思想中,冰妃应该是放下一切高傲姿态的模样,而不是如同以往一样,对自己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任你再怎么高贵又能如何,还不是马上成了我的人!”沈惊雷心中暗自骂道。 “奴家见过沈将军。”冰妃见沈惊雷不言语,便加重了语气再次重复了一句。 沈惊雷也不言语,而是径自走近了冰妃面前,右手轻轻地托起了冰妃的下巴。 冰妃顿时全身一紧,作‘福’的双手缓缓地紧握起来。 松开了咬紧的牙齿,冰妃躲开了沈惊雷进一步的侵犯。“沈将军也是文武双全的军中才子,怎的今日如此的像一个登徒子。” 冰妃嗔怒的模样没了以往的高傲尊贵,这让沈惊雷原本愤怒的内心顿时爽快了不少。 “冰妃的书信,本将军还贴身收藏着呢,如今怎的本将军就成了登徒子了?”沈惊雷取出冰妃写的那封书信,在冰妃面前晃了晃。 “你!你”冰妃先是愤怒,后渐渐地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冰妃愤怒是真,脸上因羞涩浮起的红晕也是真。只是沈惊雷看到冰妃突然变成小家碧玉的模样,错误的当成了冰妃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岂不知冰妃只是对自己写出那样内容的信感到害臊罢了。 想到丰凉也看过了自己写的这封信,冰妃脸上的红晕越发重了。 以往人前寒冰似雪的冰妃,如今却是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这巨大的差异让沈惊雷看的是浑身的热血翻涌,恨不得马上与眼前的冰妃共赴巫山。 沈惊雷忍着粗重的气息,猛地抱向了冰妃。冰妃闪躲不及,被沈惊雷一把抱在了怀中。 “放开,放开我!”冰妃挣扎着,沈惊雷却是充耳不闻的闻着冰妃的发香。 “你的盔甲弄疼我了。”冰妃带着哭腔的话,让沈惊雷下意识的松开了抱着冰妃的双手。 沈惊雷力气一松,冰妃赶紧从沈惊雷怀中挣脱了出来。 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泪珠,冰妃退到古琴一侧,用着古琴隔开了与沈惊雷的距离之后,开口与沈惊雷说道:“奴家先为将军用这古琴弹奏一曲吧。” 冰妃花颜带雨,沈惊雷也不好在进行进一步的行动。听闻冰妃要给自己演奏一曲古琴琴曲,沈惊雷虽是心中如猫抓的一般难以忍耐,却终究还是没过了敢做真小人的那一步。 其实以沈惊雷如今的兵力c粮草,根本不需要所谓利用姜祠琛的名义反叛姜氏皇族。然而沈惊雷终究是属于那种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那种人,如若不然,今天冰妃恐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丰凉带着亲信攻进沈惊雷所在的宫殿,冰妃古琴弹奏着一曲萧杀,丰凉手下的骑兵下马潜入了清平宫。玉指拨琴弦,一片萧杀之音。寒剑穿胸甲,只留悲叹之声。 丰凉走进守卫清平宫与沈惊雷护卫谈话,转移着沈惊雷护卫的视线。潜入的骑兵同时与丰凉出手,只过了片刻,便将沈惊雷的护卫暗杀殆尽。 零星的抵抗还是引起了沈惊雷的注意。 沈惊雷放弃了眼前已经被自己强行脱得衣衫半解的冰妃,起身从墙上取下了挂着的那柄红色的长剑就要出去打探究竟。 冲进闺房内,沈惊雷正着上身准备出房门一探究竟。 盔甲和内衬扔了一地,上身的沈惊雷露出了爆炸性的肌肉。当看到丰凉从六个军士身后走进来,沈惊雷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惊愕。 “沈将军好雅兴,竟敢在这里意图欺辱七皇子遗孀。”丰凉长刀一指沈惊雷,面带寒意。 手中持着一柄红色的长剑注视着冲进寝室的丰凉等人,脸上表情是一阵的愤恨。 “丰凉!我沈惊雷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反叛于我!”沈惊雷不敢置信这个从头到尾都一力支持自己兵器c粮草的丰凉会叛变自己。 “在下乃是虎豹骑暗卫之人,何来背叛沈将军一说。倒是沈将军不顾君臣礼节,意图奸污七皇子遗孀,凭此一件事情,在下便有理由拿下沈将军,以震朝纲!” 丰凉说得大气凌然,沈惊雷只以为丰凉想要躲自己的兵权。只是丰凉一句‘在下乃是虎豹骑暗卫’,惊得沈惊雷差点将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 然而沈惊雷早已有反叛姜氏皇族之心,如今被丰凉说开,又岂会束手待毙。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惊骇之情,沈惊雷暗自念道:“既已如此,只好拼死一搏了!只要能够出了清平宫的大门,我还有起兵成事的机会!” 想到这里,沈惊雷猛喝一声冲向了丰凉手下的军士。 长剑猛地挥砍,受到攻击的军士作势用手中长刀就要挡下沈惊雷的攻击。当以为有机会趁着沈惊雷攻击被阻挡下来,可以联手攻击沈惊雷的另一个军士企图抓着空隙砍伤沈惊雷的时候,却不曾想到沈惊雷手中长剑精致连第一个军士的长刀和头颅一同斩断。 企图偷袭沈惊雷防御空隙的军士没想到会是如此,一个躲避不及竟也被沈惊雷一剑穿刺胸甲,倒在了地上。 尸体洒出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兽皮地毯,红色的剑尖滴着鲜血,仿佛饿狼嗜血一般。 一瞬间便是折了两个好手,丰凉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待又倒下了一名虎豹骑暗卫精锐,丰凉这才注意到沈惊雷手中这柄削铁如泥的红色长剑竟是沈惊鸿的惊鸿剑。 军士阻挡不住沈惊雷的攻势,接连朝着丰凉守着的房门处后退。而沈惊雷的目的很明确,斩杀或者逼退守在房门处的丰凉,然后离开这间房间。 “丰凉小儿,受死吧!” 沈惊雷逼退剩余的四个军士,直取房门处的丰凉。 来不及思考沈惊雷为何会有惊鸿剑,丰凉又恐手中长刀被惊鸿剑斩断,只得接连躲避着沈惊雷的攻势。 沈惊雷既然能做到潼关守将的位置,就说明沈惊雷在军中也不是无能之辈。 武功本来就是不俗,现在再加上手中削铁如泥的惊鸿剑,如猛虎添翼的沈惊雷威胁力大增。顾及到房间内冰妃的安全,寝室中狭小的空间又令丰凉等人不能对沈惊雷形成合围之势,形成沈惊雷对抗丰凉等四五个高手完全不落下风的不利局面。 房间中的桌椅一片狼藉,沈惊雷身上终于是多了几处刀伤。然而作为沈惊雷造成这些刀伤的代价,地上又多了三具丰凉亲信的尸体。 此时,房间中活着的人就只剩下了丰凉c沈惊雷和冰妃三人。 要说丰凉整盘棋唯一算错了的一步,也许就是这步了。丰凉料到沈惊雷一定会拼死一搏,却没想到沈惊雷会有剑惊鸿丢失已久的惊鸿剑在手。 沈惊雷与丰凉接连过了数十招,就在丰凉狼狈的躲避着沈惊雷手中惊鸿剑的时候,猛地发现冰妃竟然拿着紫色的那柄剑发疯一般的朝着沈惊雷的后颈砍了过来。 冰妃疯狂的行动让丰凉大惊失色,“危险!”丰凉惊呼。‘嗤拉’一声,分神的丰凉来不及躲闪,手中的短刀被沈惊雷手中的惊鸿剑一刀斩断。惊鸿剑切断长刀,接着又斩透盔甲的护臂砍进了丰凉左手手臂。 一击得手,沈惊雷脸色一喜,就要收剑准备对丰凉发起致命一击。 ‘噗!’沈惊雷的鲜血喷了丰凉一脸,冰妃手中的剑刃直接将沈惊雷的头颅整个砍了下来。头颅掉落到了地面,沈惊雷的面孔还停留在即将得手的得意表情。 喷涌的鲜血同时洒落在冰妃的玉面c寒鸦c雪狐裘衣之上,。血液顺着雪颈的锁骨流进了胸前的沟壑,缓缓地汇聚成了一条红艳的血腥璎珞。 血腥气令冰妃忍不住一阵作呕,随后脸上渐渐地挂上了一层寒冰。 丰凉看着眼前不喜不悲,毫无表情的冰妃,歉意的出声说道:“末将来迟”话未说完,冰妃扔下手中的剑,突然痛哭着拥进了丰凉的怀中。冰妃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丰凉一阵的措手不及,左手手臂的疼痛却是真的被忽略到了身后。 冰妃哭累了,猛地推开了丰凉。突然地大力扯动了丰凉左臂的伤口,痛的丰凉一阵呲牙裂嘴。 “你说过要把那封信烧掉!”冰妃脸色通红的命令道。 冰妃说着,从沈惊雷的衣甲内找出那封书绢,递到了丰凉的右手手中。 书信被丰凉当着冰妃的面烧掉。 冰妃轻声舒了一口气,“让丰将军见笑了,望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毕竟这样一封书信若是传了出去,坐实沈惊雷图谋不轨之事会变得令人质疑,书信的内容更是对冰妃的名节有着灭顶之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危卵--蛀虫食粮 清平宫外,沈惊雷的亲信步卒与丰凉手下的军士正斗的不相上下。铁衣寒甲洒热血c长枪利刃断手足,双方的士兵都已经杀红了眼。这已经不是士兵之间的战斗,而是两个不同信仰的阵营之间的杀戮。 直到一身鲜血的丰凉提着沈惊雷的人头从清平宫的大殿正门走了出来,沈惊雷亲信的战意才缓慢的降了下来。战靴踩着一阶一阶的台阶,如同鼓点的响声震慑住了殿前的所有士卒。 丰凉垂着左臂,左手指尖缓缓地滴着血珠,右手中提着沈惊雷露出‘大喜过望’的头颅。沈惊雷诡异无比的表情让殿前的士卒都是一阵恶寒,再看丰凉一副鬼神般狰狞的模样,都是不自觉停止了战斗。 大风吹过,扬起了一阵浑浊的尘土。尘土沾着在布满血液的盔甲之上,令盔甲显出了诡异无比的黑灰色。 士卒顺着台阶向上看去,失踪的冰妃则是一步一阶的行在丰凉身侧。雪狐裘衣上的血迹若寒冬盛开的腊梅般花魂绽放,披散开来的乌黑色长发随长风起扬。素白的脸颊上网状模样的血迹令冰妃显得无比妖艳,锁骨的‘璎珞’则让见过冰妃真容的丰凉亲信心中一颤。环绕脖颈的血线像是换过头颅后长合的伤口,由冷若冰霜而变得妖艳的面容更是加深了丰凉手下军士的错觉。 “陛下密旨,令本宫与丰将军诛杀潼关守将沈惊雷。沈惊雷意图谋反,现已伏诛!如今尔等放下兵器,还可留的一条性命。”冰妃手握丰凉所接虎豹骑暗卫的密旨卷轴说道。 沈惊雷的亲信听闻冰妃所言,顿时没了继续战斗的气焰。只有极少数自知死罪难逃的数十个人还在于丰凉手下的军士打斗,试图逃离出清平宫的大门。 数十个反抗的步卒被一众军士乱刀砍倒在地,零星的打斗渐渐地趋于了平静。放下手中兵器投降的士卒被丰凉的军士逐个绑缚起来,集中控制在了清平宫围墙一隅。 脱力的丰凉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之上,右手抓不住的头颅顺着台阶滚落了十几层才停了下来。 “将军稍等,属下这就给将军包扎。”医官提着一个药箱匆匆爬上了台阶,来到了丰凉身边。 “先给冰妃诊治。”丰凉挥开了医官的手,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冰妃说道。 冰妃听到丰凉的话,心中不禁一暖。摇了摇头,冰妃对着丰凉柔声解释道:“我没事,这些血都是沈惊雷的血。”说完看着医官继续说道:“还请医官快些给丰将军治伤吧,丰将军的伤口沾染了沙尘,若是不快些处理引起肿疡就不好了。” 医官看了一眼冰妃,又看了一眼丰凉,轻声笑了笑表示明白了。 只是等到帮丰凉将左臂的肩甲卸下来,眼前的伤势让医官忍不住看向了丰凉。手臂的血肉已经泛白,撕裂的粘膜下露出了被斩断的白骨断面。 “将军!你”医官颤抖着双手,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什么你再不给我包扎,本将军就流血而死了”丰凉白眼翻了翻,嘴唇抖动着说道。 “那将军你忍一下。”医官说着从腰间取出了一支匕首,将匕首的鞘递给了丰凉。 丰凉会意的点了点头,只是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起来。冰妃将丰凉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只以为是丰凉失血过多。 “医官,你怎么还不给丰将军包扎伤口!”冰妃顾不得形象,竟是对医官大声呵斥起来。 医官神色凝重,也不理会冰妃的话。朝着不远处的一个银鳞甲的小将招了招手:“化氏晨,快些去我府上取些浆糊来。” “这又不是粘贴画卷c墙纸,神医官这个时候要浆糊作甚?”不远处的化氏晨提着短枪不解的走了过来。 “我说的是带有绿梅的浆糊,治伤用的。你快快骑马到我府上将其取来,将军这伤耽误不得!”医官也是急了,起身推着走过来的化氏晨就往清平宫外赶。 化氏晨听到此事事关丰凉安危,也顾不得再询问缘由了。问清了神医官怎么取浆糊之后,就立刻翻身上马,火急火燎的离开了清平宫取浆糊去了。 化氏晨前脚刚走,丰凉就抵不住寒意倒在了台阶上。丰凉这一倒,丰凉手下的军士瞬间紧张了起来,都是一脸杀意的盯着沈惊雷手下投降的步卒,生怕这些士卒趁机反抗。 丰凉一倒地,医官一个人抬怕对丰凉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便抬头看了一眼冰妃。唯一能够腾出手来,距离医官最近的就只有冰妃一人。 冰妃会意,赶紧低身帮医官神归经扶起了倒地的丰凉。 “将军失血过多,要赶紧找个地方先给将军手臂上的伤口止住血,冰妃可知有什么地方吗?”神归经语气焦急的看着冰妃说道。 “随我来。”冰妃闻言,扶着丰凉的右臂就朝着闺房的位置而去。 冰妃动作很大,神归经赶紧固定住了丰凉被惊鸿剑近乎斩断的左臂,快步跟上了冰妃的步伐。 闺房还是战斗后的一副狼藉模样,地上倒着几具虎豹骑暗卫与沈惊雷的无头尸体,桌椅茶具以及那架仿制的焦尾古琴都被砸的粉碎。 房间内到处是飞溅的血迹,仿若进了十八层地狱一般。 “医官快快给丰将军治伤!”冰妃将丰凉放平躺在了床上,就一把拉住了神归经。 神归经面对冰妃的无力行为也不恼怒,取了水囊里的烈酒洗着匕首,对冰妃吩咐道:“冰妃莫急,快些给我点一盏油灯过来,给将军治伤要用。” “好的。”冰妃听闻神归经的吩咐,赶紧转身在房间中寻找起了油灯的位置。 取来点燃的油灯,神归经将用烈酒清洗过的匕首放在火焰上烧的通红。解开了固定伤口的衣衫,眼前的场景让冰妃忍不住惊声叫了出来。 “这么会这样!”冰妃回想起台阶上丰凉的话,眼角忍不住滑落了泪珠。‘先给冰妃诊治!’丰凉的这句话不断地萦绕在冰妃的耳旁,让冰妃失神落魄的坐到了一旁唯一张完好的藤椅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令人心惊的惨叫伴随着焦煳的肉味伴惊醒了失神落魄的冰妃。 “你这!你在愣神干什么?快帮我按住将军!”被丰凉右手重力的一拳,神归经一个胡须半白,年过不惑之年的医者差点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清醒过来的冰妃一脸的歉意,双手赶紧按住了丰凉的右臂。 粘连着粘膜的肉块被神归经用匕首切了下来,流血的伤口也被火红的匕首烫的紧紧的缩了起来。伴随着丰凉痛苦的呻吟逐渐舒缓,伤口流出的血液也是渐渐地被止住了。 神归经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伤口已经止血,就等着化氏晨那小子将浆糊取来了。”一边说着,起身将丰凉咬着的匕首鞘取了下来。 不久,化氏晨风风火火的带着一罐陶罐跑进了闺房。进入房间的时候,还被沈惊雷的尸首绊了一跤。 一脚踢开沈惊雷的尸首,将陶罐交到了神归经手中。 只见神归经将陶罐打开,取出了一团长有绿毛的浆糊涂在了丰凉的伤口之上。 “原来是做这个用的。”化氏晨望着神归经的动作顿时恍然大悟。看到神归经不理会自己,化氏晨小孩子般的吐了吐舌头,就要离开房间。 “丰将军怎么样了!”就在化氏晨走到门口的时候,控制住沈惊雷另一半亲信的张毅c乾赤水急冲冲的就要往房间里走。 听到门外传来张毅c乾赤水的声音,丰凉挣扎的就要起身。“沈惊雷手下的叛将和他们的亲属都控制住了吗?”丰凉挣扎的看向门口方向说道。 冰妃见状赶紧坐在床边,将丰凉扶座了起来。 “呃哦!”张毅c乾赤水见冰妃坐在床边扶着丰凉,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吃惊。 “哦,回将军话。所有叛将都已经被关进了潼关府监牢,沈惊雷与陈国勾结的证据也都搜罗在了这里。”张毅掩饰住了脸上的表情,从胸甲取出了一本熊皮书卷。 陈国缺少粮食种植,但是是中州盛产奢侈品‘雪狐’的皮毛唯一一个国家。沈惊雷利用潼关守关大将的身份之便与陈国交易,陈国国君要求沈惊雷以陈国缺少的铁矿c小麦等缺少的制作武器和用作军粮的物品换取价值不菲的‘雪狐’皮毛,沈惊雷稍作犹豫竟是同意了。 陈国发展军队,需要金属矿制作武器。沈惊雷为了赚取差价中饱私囊,一开始只是将冶炼金属的铁矿石卖给陈国。但人一旦贪婪起来,便如同溃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沈惊雷控制不住对珠宝玉石的贪婪,竟是连潼关军械库的成品武器都卖给陈国。 沈惊雷只需要用十杆步卒长枪便可以换取的一张完整的‘雪狐’皮料,而这一张‘雪狐’皮料在姜国能够卖到千金之价。孟孙祝余从姜海之那里顺手顺来的圣绣长袍就是沈惊雷献给姜海之的厚礼,借以暗示会支持姜海之夺取皇权的心思。可惜姜海之收到沈惊雷的圣绣长袍还没来得及穿着,就兵败被杀。 冰妃帮丰凉取过张毅手中的书卷,递给丰凉的途中,单是目光扫过了一眼其中一张皮卷的内容,就让冰妃为潼关的百姓和将士感到一阵愤愤不平。 “满朝文武c姜国富商皆为拥有一件‘雪狐’裘衣而喜,等他们看了这本‘商贸’账簿以后,不知道他们是该作何种想法。”丰凉早就预料一般,也不看书卷中的内容,而是将书卷收进了胸甲。 忍着伤痛龇牙咧嘴的吸着冷气,也不忘了嘲弄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文武官员,可见丰凉对姜国如今朝堂官员的结构有着很大的意见。 事关姜国的满朝文武,丰凉身为虎豹骑暗卫自然有资格议论,然而张毅等人只是潼关一介守将,借是不敢接丰凉的话。 见众人陷入了沉默,丰凉也察觉到自己可能说了一些令张毅他们忌讳的话。“咳咳。”丰凉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乾将军,你马上派传令兵前往皇都,告知陛下潼关守将沈惊雷的叛乱已被瓦解,叛将以及其亲属随后便会被押解回皇都。”丰凉命令乾赤水说道。 “末将明白。”乾赤水抱拳回应道。 丰凉点了点头,转而看着张毅说道:“张将军,你今天回营做好行军准备,明日带领八千人马押解叛将及其亲属回皇都复命。” “末将明白。” 张毅c乾赤水二将接完命令,起身告辞之后就要走出房门。 “乾将军慢行!”冰妃突然出声喊住了右脚已经踏出门槛的乾赤水。 “丰将军还有要事嘱托。”冰妃接着对回过头来的乾赤水说道。 冰妃的话一说完,神归经听闻是有要事,便自觉地告辞,离开了房间。 神归经走时拉上了还在门内徘徊的化氏晨,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丰凉c冰妃和乾赤水三人。 “将军有何命令?”乾赤水立于床帐前询问丰凉道。说完,目光有意无意的瞄了几眼‘赖着不走’的冰妃。 冰妃被乾赤水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起身就要离开闺房的时候,丰凉却是出言拦下了冰妃。 “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重要之事。”丰凉出言说道。“想必姜祠琛殿下正等着冰妃回去呢。乾将军刚好可以顺路护送冰妃您回行宫,也省去了我再派人。” 冰妃闻言止住了脚步。 丰凉转而朝着乾赤水笑道:“潼关之军事不可一日无将,乾将军驻守潼关已有十余载,想必十分熟悉潼关的军政大事。” “将军廖赞,末将所做之事都是为将者的本分。”乾赤水谦虚道。 “本分吗。”丰凉低声自语道。 “乾将军谦虚了。”丰凉摇了摇头。“本将军乃是虎豹骑暗卫之人,按理是不可以担任军中领兵的要职。如今沈惊雷叛乱已经伏诛,潼关守军群龙无首。本将暂命你为潼关守军的大将军,代理沈惊雷之职暂管潼关守军,望乾将军莫要让陛下失望。” 听到丰凉的命令,乾赤水激动地近乎颤抖着拜倒在地。“将军谢将军栽培之恩!”乾赤水拜谢道。 接着,乾赤水急忙表忠心道:“末将定不负将军赏识,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面对乾赤水的表忠之言,丰凉并没有露出高兴地表情。“是为陛下和姜国百姓,将军莫要理解错了本将的意图。”丰凉冷声说道。 “是。”乾赤水赶紧跪了下来,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丰凉见起到了敲打的效果,也就不再多言。轻轻地躺回了床帐,语气带着疼痛对乾赤水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安排一下护卫冰妃回行宫的卫队吧。对了,顺便派人来清理一下这些尸体,将沈惊雷的尸首挂到城楼之上。” “末将这就去办。”乾赤水半跪着抱拳应道,起身离开了房间。 乾赤水离开房间,躺在床帐里的丰凉还在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让他也感受一下尸体被挂在城楼上的感觉若是死人也能有感觉的话。” 丰凉自言自语的说着话,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身上的重甲都没有卸掉,冰妃看着想要给丰凉盖一层被子,又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些甲胄卸下来。 冰妃虽然是姜海之的遗孀,已经被姜祠中驱逐出了姜氏皇族。但是以她的身份,屈尊服侍一个受伤的虎豹骑暗卫这样的事情,再怎么说也会令外人多想。 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冰妃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沈惊雷派来两个侍女。 出门,自军士控制的降卒之中找出了两个侍女,对两个侍女嘱托了照顾丰凉的事宜,冰妃便放心的在乾赤水的安排下离开了清平宫。 两个侍女对沈惊雷又惊又怕,想必不是沈惊雷身边之人。深陷牢狱之中被冰妃救了出来,除了感激冰妃的救命之恩,唯冰妃的命令是从以外,两个侍女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想法。 冰妃走后,两个侍女小心翼翼的替丰凉解下了重甲。期间神归经前来探视了一下丰凉的病况,嘱托两个侍女不要打扰丰凉休息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破碎的桌椅茶具都被清理了出去,让房间看起来显得十分空旷且荒凉。 冷冽甘醇的酒香飘进了丰凉的鼻孔。闻着酒香,丰凉就知道剑惊鸿已经到了。 知道剑惊鸿嗜酒如命,知道剑惊鸿为了好酒,不知道当了多少次c又赎了多少次他的惊鸿剑了。惊鸿剑流落到沈惊雷手中这件事,丰凉并没有太多的诧异。只是左臂传来的阵阵剧痛,还是让丰凉对自己的上级没什么好态度。 “写有证据的书卷在胸甲里,你自己去取。”丰凉也不起身,只是没好气的出声敷衍的说了一句。 剑惊鸿闻言,既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也丝毫没有愧疚的神色。寻了一周也没找到一个桌子,只好将手中的的一壶冰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地面的兽皮上。 腾出手的剑惊鸿取过丰凉的胸甲,取出了那本记录着沈惊雷与陈国勾结内容的书卷。 “地上是给你带的酒,算是我给你赔罪了。”剑惊鸿翻看了几页书中的内容,捡起了立在墙边的惊鸿剑说道。 “还有买剑的。”丰凉一点也不客气,开口拦住了飞身准备上房的剑惊鸿。 剑惊鸿脚下一滑,差点从房梁掉了下来。 “你小子先欠着!”剑惊鸿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十分无耻的逃出了清平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墨冰--黑甲猛兽 姜国的内政事宜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出动军队去解决,州郡的府兵将领中多有虎豹骑暗卫,为良东玄汇报州郡官员c将领的动作。 朝堂之事,出了问题则是内患;如今姜祠中任用一众老臣为政,暂时稳定下了朝中动荡的局面。姜祠中此举好坏参半,重用拥立皇族规矩的老臣,压制了朝中官员,以及皇族中那些内亲外戚的势力;却也让一些老臣位高权重,朝堂之上形成了老一派的保守势力一支独大的局面。 御书房。 姜祠中翻阅着良东玄呈上来的那本记录沈惊雷勾结陈国,与陈国暗中交易的账簿,暗自握紧了拳头。 每翻阅一页,书页上记录的内容令姜祠中的怒火就更盛一分。贩卖朝廷供给守关军队的军粮辎重和援助潼关百姓渡过荒灾的粮草c贩卖潼关军械库库中后备的长枪箭矢等军械c从勾结姜国腹地的行商为陈国提供冶炼金属甲胄的各种矿石。 账簿之中记录的每一条罪证都足以将沈惊雷诛灭三族,这也就难怪沈惊雷会有趁着姜国社稷动荡,意图起兵谋反的计划了。 账簿之中不光是记录了沈惊雷的罪证,三十三州郡皆有给沈惊雷提供粮草c矿石的行商,朝中一些老臣的亲属c外戚也有相当一部分借着权势收购‘雪狐’皮料,从中谋取暴利。 “良将军,你命人将此账簿抄写三百六十一本,明日一早发放给上殿议政的所有大小官员手中。”姜祠中将账簿扔到了书案上,带着不怒自威的表情。 良东玄一听姜祠中的旨意,瞬间明白了姜祠中要利用这本账簿杀一杀那些得势老臣和涉事官员的威风。会意的取过了书案上的账簿收进衣袖,“陛下英明,末将这就去办。”良东玄抱拳行礼,丝毫不耽误的离开了御书房。 “真是给我扔了一个烂摊子。”良东玄走后,姜祠中毫无帝王形象的靠在了座椅上。 第二天的凌晨,朔气朦胧遮挡着寒星。宫门还没有打开,前来上朝的朝廷官员就一个不少的候在了宫门前的殿前广场。 是什么缘故让这些大臣睡不着觉,凌晨时分就急着前来上朝。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良东玄已经将抄录的账簿送到了这些大臣的家中。身涉其中的自然是睡不着觉,没有牵扯上关系的也不可能还心大到能够安然入睡。 更重要的一点是,良东玄是抄写完一本,便令手下将账簿按照官员名册的顺序将账簿送到该官员的府上。起初的一批都是看了账簿,惶恐不安的连夜赶往皇城请罪的官员。随着官员越聚越多,自然是引起了其他官员的注意。 沈惊雷意图谋反之事,朝中上下皆已明了。见众多官员连夜进皇城请罪,自知身涉其中的官员也不待账簿送到府上,便也是惶恐的负荆请罪去了。 官员越聚越多,那些还没有任何消息的官员虽不知道发生何事,但心中揣着不安的心情也乘坐官轿来到了宫门之外。 孟孙祝余自太学返回住宅的路上,便察觉出了城中的异常。兵马调动频繁,虎豹骑骑兵更是少有的在城中纵马驰骋,扰乱平民百姓。根据这些异常的变化判断,显然这些都是为了镇压即将到了的某些威胁。 夜已入深,孟孙祝余吃罢晚饭,独自一人驻足于女墙之上。远看城中官员的府邸皆是灯火通明c寒雪已融。冷风中夹杂着一缕柔顺,身后传来了一阵清香。 “秋儿有什么?”孟孙祝余回首说道。 当看清来者是姜红柔之后,孟孙祝余神色显得一慌。“呃,原来是葵公主殿下。在下有失远迎,失礼了。” 孟孙祝余也不跪拜,只是书生之间的行礼朝着姜红柔作了作揖。 姜红柔身边侍女见孟孙祝余如此无礼,就要出口呵斥。 “孟孙呃,祝将军是要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姜红柔略带幽怨的眼神让孟孙祝余一阵头大,也令姜红柔身边的侍女赶紧止住了口中呵止的话。 作为皇城里的侍女,察言观色自然是生存之道中必不可少的一项。 权智谋略,助陛下夺回皇位;挥戈铁马,斩姜海之于万军之中。姜红柔如此功绩,远超平凡男儿,令姜国上下皆以为女中豪雄。 今日姜红柔却是露出了少有的女儿神态,令侍女立刻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无礼的儒雅男人,在公主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你见过秋儿了?”孟孙祝余闪躲着姜红柔的问题,转移话题说道。 “见过了,也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姜红柔说完,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孟孙祝余。 “你不让秋儿跟着你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说那些事情吗?”孟孙祝余背过身去,望着远处绚烂的灯火说道。 “你误会了!”姜红柔见状,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上带着慌张,怕孟孙祝余对她产生误会,赶紧屏退了身边的侍女。“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姜红柔接着解释道。 略带戏谑,“是关于陛下连夜调兵的事情?”孟孙祝余望着走下女墙的侍女,故作猜测状。 见孟孙祝余早已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却还故意调戏自己,姜红柔忍不住轻声哼了一声,以示自己对孟孙祝余的不满。 姜红柔也不回答孟孙祝余早已胸有成竹的猜测之语,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本抄录的册子,递到了孟孙祝余的手中。 “这是什么?”孟孙祝余接过姜红柔手中的书册奇道。 “哼,原来也有你孟祝大将军不知道东西啊!”姜红柔忍不住趁机挖苦了孟孙祝余一句。 被姜红柔小孩子斗嘴般的话语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望见姜红柔气鼓鼓的模样又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孟孙祝余随后翻阅了几页笔墨微干的册子,待看清册子记录的内容,恍然大悟道:“我说今天晚上城中这些官员的府邸都是灯火通明,一开始我还纳闷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大半个皇城外围的住宅都不熄灯。” 接着,孟孙祝余露出了一丝坏笑:“原来都是负荆请罪去了。” 望见孟孙祝余露出的一脸旁观者的坏笑,姜红柔心中气急。 不理会身侧姜红柔一脸不满的表情,孟孙祝余教书先生般的自顾自读起了书中的文字。 孟孙祝余摇头晃脑的模样,让姜红柔忍不住想要敲他的脑袋。“太学一霸,学什么不好,学了迂腐先生那套死读书的模样。”姜红柔心中暗自腹诽道。 孟孙祝余自然不知道姜红柔在心里编排自己,依旧是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立于女墙之上。 城墙上空烟雾缭绕c天空之中寒星闪耀,远山青黑如水墨c近城通明若焰火。此中意境本是诗情画意,却被孟孙祝余的形象毁得一塌糊涂。 “马槊十支,换了一件五张‘雪狐’皮料制作的裘衣!”孟孙祝余猛地一声惊呼,吓得姜红柔柔荑一颤,差点将手中的香袋掉落到了地上。 “你们姜国人生活真的是奢侈糜烂,为了一件五块‘雪狐’皮料制成裘衣,居然舍得用十件上好的马槊来交换!真该你们的虎豹骑如此战力。” 作为曾经的骑兵将领,一支上好的马槊对于一个将领来说可谓是第二生命。孟孙祝余见记录里记载的用十支马槊换取一件摆阔的裘衣,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也就不足为怪了。 孟孙祝余说的话有理有据,落到姜红柔耳中却始终是十分刺耳的。毕竟一口一个‘你们姜国人’就会让大部分姜国百姓感到不爽。 “这些事情都是因沈惊雷而起,祝将军怎么如此一棍子打倒一片。”姜红柔收起了手中的香囊,神情有些生气。 孟孙祝余自知失言,尤其是那句‘你们姜国人’还变相的在姜红柔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眼见孟孙祝余沉默不语,姜红柔鼓足了勇气,顺势问出了一个决定生死的问题。 “祝将军开口就说‘你们姜国人’,难道祝将军并非姜国之人吗?”姜红柔带着怒意,声音颤抖着对孟孙祝余质问道。 沉默,风声静的可怕。薄雾逐渐稀释,寒星逐渐消融。 两人就这么左右立于女墙之上,望着东方渐白的鱼肚。 “可惜了这如此良辰美景。葵公主还是抽身世外,赶紧找个合适的郎君嫁了吧。”孟孙祝余突的没头没脑的回了姜红柔一句,打断了沉寂,然后转身顺着石阶下了城墙。 此时已经确认被姜红柔认出了身份,孟孙祝余也就不再避讳了。 “今日之后,朝中官员必然被一阵清洗。若是葵公主不想让陛下为难,还是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女墙下传来了孟孙祝余的声音。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再走我就杀了你!”姜红柔情绪失控的冲着城楼下喊着,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三年前的舍身相救,数月之前又是为自己和姜祠中舍身引开姜海之的追兵。如今为了不让自己和自己的皇弟造成潜在的骨肉相残局面,又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将逆耳的忠言说了出来,姜红柔自是做不出杀掉孟孙祝余这种事情。 孟孙祝余不理会城墙上近乎歇斯底里的姜红柔,也不对周围军士异样的眼神有任何反应,神色坦然的就这么漫步 回到了护城河畔的住宅。 是日,姜国皇都内兵马横行,大小官员的府邸皆是府门洞开,等待着虎豹骑与御林军的入府搜查。 姜祠中此举以雷霆之势控制了朝中大小官员,在征询了良东玄的建议之后,姜祠中下令除身犯死罪的官员,其余涉事官员只进行革职抄家之罚。 家族丑闻人尽皆知,朝中亲属涉事的老臣皆是无颜再担任朝中要职,纷纷上书告老还乡。 御书房中,简鹤年正跪在书案前,请罪还乡。外面告老还乡的老臣,夸张地说,已经在御书房外排起了长队。 “既然简爱卿身患顽疾,朕就赐简爱卿”姜祠中‘禁不起’简鹤年的再三请求,同意的话说道一半,却是被突兵部尚书硬生生的打断了。 “房大人何故如此惊慌?”姜祠中皱起了眉头说道。 “陛下,通关传来急报,陈国三万军队突然发难,攻进了潼关境内。如今丰将军只得退守潼关城,抵御陈队越过潼关进入姜国腹地。” 朝堂内政的各种事宜令姜祠中忙得焦头烂额,却是传来了陈队大举入侵潼关的军情。 “潼关乃是拒陈国的唯一一座城池,陈国蛮夷无非是破城掠夺财物。此等强盗之举虽不会对姜国根基造成影响,但终究是触了姜国的禁地。”姜祠中说的不以为意,话语却是处处露着杀意。 “来人,”姜祠中出言招进了军士,还未出言,军士的身后,良东玄带着忧虑走了进来。 “陛下,潼关之事不可大意!”良东玄进门后语气焦急的说道,也顾不得行礼了。 见良东玄来了,姜祠中挥手屏退了军士。 “良将军说的有理。沈惊雷刚刚伏诛,陈国就突然出兵进攻潼关,想来是陈国蓄谋已久的计划。”姜祠中点了点头同意道。 接着,姜祠中说出了心中的顾忌:“只是如今朝中内政混杂,如此多的官员又被查出与沈惊雷一同谋取暴利的罪行,各地军队都在稳定局势,根本抽不出兵力前去支援。” 说完,目光有意无意的还扫了几眼跪在地上的简鹤年,吓得简鹤年赶紧是将已经头发花白的头颅低到了地面。 这边还在讨论着如何抽调兵力支援潼关,而丰凉这边却是已经陷入近乎箭尽粮绝的境地了。 丰凉除掉沈惊雷之后,陈国突然来犯潼关守城。 没想到陈国会有一万之众的重甲营,而且还有数量诸多c射程更是不俗的硬弓。 第一战姜国守关守将轻敌,贸然出关进攻。战事焦灼之际,陈队中突然出现了近万之众的内着雪色兽皮内衬c外穿姜国所制黑色甲胄的士兵。重甲营大军步伐整齐,城墙的守卒自下而望,犹如墨色的冰川冲击而来。姜国士卒被重甲营射手的硬弓压制,顿时死伤惨重。 率军出城的守将平岚死于乱箭之中,失去主将的姜国士卒顿时陷入混乱,被陈队打的大败。 等到卧病在床的丰凉接到潼关失守的消息时,可谓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守将平岚被杀,潼关失守,陈国大军一举冲进了潼关境内。 陈国地处冰封之地,陈国百姓各个都是打猎好手。陈国从沈惊雷购买而来的铁矿石都制作了打猎的硬弓和金属箭头,平时这些弓箭用以打猎猎物,战时这些久经训练的猎手对敌人同样致命。 潼关守军因沈惊雷被杀之故,本来军心就有些不稳,如今首次对阵就被陈国突如其来的重甲营杀的大败,军心涣散之势更为严重了。 陈国突然进攻潼关也不是贸然之举,而是早就蓄谋已久。 姜国国内存在不少数的密间,这些众多的眼线里当然也有陈国之人。现在的姜国皇权支离破碎,周边小国对姜国国土多有窥见。 陈国也不例外,潼关境内虽然荒凉, 但终究要比终年寒冷的陈国之地好得多。 国家社稷:国之安危c国之昌盛国之稳定,各种时事乃是以国为本。出兵讨伐敌国,或者整军守卫国土;制定法规法典一束宵小,透明军政民情以安民心等等若干事宜皆为国家大事。国家大事事关国之兴衰,因此凌驾于国人之上,凌驾于国君之上。百姓不以国家大事为重,则匪事乱民c民不趋附,致国之根基不安;国君不以国家大事为重,则小人当道c军民离散,距国之崩离不远。 家国天下:正义之师出战,或为讨伐昏庸君王,或为国家百姓争取利益。讨伐昏庸君王之师,君王失信天下,天下百姓尽皆趋附正义之师。为百姓利益而战,虽不被天下人所认同,然利益相关百姓皆以为正义之师。 君王以‘家’的利益作战,终会有诸多百姓追随依附,君王便可以追求夺取疆土乃至天下。君王以‘国’的利益处事,虽会触及到一部分人(家族c地域不同的百姓c官员c将领)c以及君王自身的利益,然而有更多百姓c官员拥护国家c护卫国家社稷。 国家社稷:以国c以社稷为重,方可令国家长治久安。 家国天下:以家c以百姓为重,方可能夺取天下疆土。 陈国百姓常年久居极寒之地,陈国国君发展军备攻打潼关意图夺取潼关守城之事,在百姓眼中乃是陈国国君为了陈国百姓的利益而战。猎人习性的陈国百姓本来就是以掠夺为主,如今借着为质子报仇的旗号,陈国重甲营更是军心严整,且带着杀伐之气。 回看潼关守军,丰凉以姜祠中的命令为由,将与沈惊雷走的近的潼关守将尽皆收入了监牢。为将者皆是惶惶不可终日,怕那一天祸事临头。为兵者皆如无头之蝇,更有怕受领将牵连而弃甲趁夜离营者若干。 陈国大军压境,将领却还在为自己的项上人头和家中三族担惊受怕,通关守军这个时间出城迎战,哪有不败之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驰援--百骑之兵 陈国国君打着为质子复仇的旗号攻进潼关,这让孟孙祝余心中暗骂陈国国君的无耻。如今被姜红柔找上门来,孟孙祝余再无耻也不好意思躲着了。 “陈国的那个质子是我杀的没错,只是你要知道,即便是我不杀那个质子,陈国国君一样是要出兵攻打潼关的。”孟孙祝余辩解道。只是看到姜红柔的目光,声音很是尴尬的越发小声了。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姜红柔白了一眼百般推脱的孟孙祝余。 “你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在我来之前,提前跑路避难吗?”望着已经包裹好的书卷c衣服,姜红柔有些生气。 “是的。”孟孙祝余也不遮掩。“不过并不是躲避公主前来抓在下的壮丁,只是想在姜国游山玩水一番而已。” 孟孙祝余随是说的真心话,是真的打算调查一番姜国的风土人情和地方官员的管理模式。但是姜红柔被孟孙祝余骗的多了,哪里还会相信他的鬼话。 “游山玩水?祝将军真的是好雅兴。”姜红柔说着,不经意间眼神扫到了在屋内偷瞄的秋儿。 “呀!”秋儿惊呼一声,一脸羞怯的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过公主殿下。”秋儿羞的面带桃花。 秋儿的出现,使得场面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秋儿妹妹,你可要小心你的祝公子了,他就是个大骗子!”姜红柔调笑秋儿说道。说完,给了孟孙祝余一个隐晦的眼神。 秋儿听到姜红柔的话,只以为是姜红柔出言戏弄自己,到了孟孙祝余耳中却不是如此了。 姜红柔略带威胁的眼神,令孟孙祝余一阵不快。 侧身将秋儿护在了背后,孟孙祝余正色道:“公主殿下有什么指示?” 姜红柔被孟孙祝余的脸色吓了一跳,没想到孟孙祝余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之后说话的语气有些嘁嘁。 “朝中诸多官员与叛将沈惊雷多有勾结,如今各州郡的府兵与皇都的军队都忙于控制突发事端,皇弟手中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潼关。” “来找我带兵驰援潼关,是朱海那个家伙给公主殿下出的主意吧。”孟孙祝余打断了姜红柔的话, “你怎么知道!”姜红柔惊道。 “整个姜国朝堂中除了朱海,与孟孙祝余相熟的便没有第二个人了。”姜红柔想到了这里也就释然了, “朱海将军说只要祝公子出马,以现在潼关的局势根本就不需要兵力支援,以公子一人的智谋足以抵得上数万兵马。”姜红柔难得的溜须拍马道。 “我就说姜祠中那小子缺兵,又不是缺将,怎么也不会想到找我的。公主殿下一来,我就知道肯定是朱海这家伙出了什么骚主意!”孟孙祝余无奈的拍了拍额头,忍不住抓狂的说道。 “那你去还是不去?别忘了陈国质子的人头可是你手起刀落砍掉的,朱海将军可是拦都没拦住。”姜红柔终于还是忍不了急性子,威胁孟孙祝余说道。 “不去!要兵没兵,派我一个人去潼关送死。先不说我的身份,就说我连潼关是什么地儿都不知道,你也敢放心的让我去解决潼关那个烂摊子?” 说完,孟孙祝余毫无顾忌的坐在的姜红柔对面的椅子上。 姜红柔一听孟孙祝余说的话也是十分有道理,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潼关城破,必然会引起周围小国对姜国进行试探性进军的导火索。姜祠中如今陷入了改换朝堂官员的危险境地,若是在加上周围附属国侵占姜国领土,那可谓是令姜国陷入了内忧外患之境地。 “陈国这个隐患必须尽早清除!”姜红柔暗自想道。 “兵士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但是你也必须去潼关!”姜红柔说话的模样有些无理取闹。 “不是,你怎么就这么一甘情愿的信任我?我要是不去呢?”孟孙祝余是彻底被姜红柔打败了。 “那我就把你交给陈国,堵住陈国国君的嘴!”姜红柔语出威胁,就要离开屋宅。 只是让姜红柔没想到的,没等到孟孙祝余的阻拦,却是被秋儿一把拉住了衣袖。 “秋儿!” “秋儿姑娘?” 看到秋儿惊慌痛哭的模样,姜红柔c孟孙祝余两人顿觉自己玩大了。 不理会二人的话,秋儿紧紧地抓着姜红柔的衣袖,泣道:“公主殿下,祝公子是因秋儿之故,这才杀了陈国的质子。此事都是因秋儿而起,要抓就抓秋儿好了!看在祝公子对陛下与公主有救命之恩上,不要难为祝公子了。” 姜红柔故作离去,只是为了给孟孙祝余一个下马威,岂止孟孙祝余巍然不动,先把秋儿吓慌了神。风袖紫衫裙被秋儿抓起了褶皱,随即而来的撕裂声吓得姜红柔再也不敢朝着屋宅外走半步。回头望见自己这件最喜欢的绣裙,姜红柔瞬间心痛到欲哭无泪。 为了见孟孙祝余才特意穿上的绣裙,如今却是让自己作到了如此境地。 “秋儿妹妹别慌”姜红柔捧着滴血的心,笑脸相迎道。狠狠的盯了一眼收回担心表情,洋洋自得的孟孙祝余,接着说道:“姐姐只是敲打敲打这个目中无人的迂腐先生,不会真的伤害他的。” “真么吗?”秋儿缓和了神色,啜泣的问道。 “谁知道公主殿下是不是说的真的,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了!”孟孙祝余秋儿身后笑得阴险。 姜红柔先是愤慨,后听到孟孙祝余夸她漂亮神情随即缓和了下来,竟是直接省略了前半句的词缀。 姜红柔自然是不会对孟孙祝余下手,孟孙祝余也十分的清楚。只是如此一来,“漂亮的女人会骗人,姜红柔根本不会将孟孙祝余交给陈国”,仔细一想,孟孙祝余根本就不是夸姜红柔,而是玩文字游戏,故意损她呢。 想到这里,姜红柔冷眉一横:“来人!给我把这个登徒子打上二十军棍!” 秋儿刚放下心来,姜红柔又是突然变脸。好在这次只是打板子,秋儿也看出了姜红柔只是被孟孙祝余惹毛了,因此并没有做出将姜红柔的衣袖再次撕裂这样的过激反应。 秋儿没什么反应,倒是孟孙祝余直接跳将起来。 “姑娘!你来真的!”孟孙祝余猛地往后一跳,躲开了姜红柔护卫的捉拿。 两个御林军军士见孟孙祝余躲开了捉拿,还做出了一副迎战的姿态,顿时紧张的拔出了腰间的短剑。 “不要!” “不要伤到他了!” 见状,两女同时惊呼道。 两个军士被突如其来的尖锐女声吓得右手一抖,手中的短剑差点掉到了地上。 见状,孟孙祝余笑着朝两个军士挑衅的招了招手,对姜红柔说道:“就凭他们两个还伤不到我,看来公主殿下今天是打不了在下的板子了。” 孟孙祝余挑衅的动作彻底激怒了两个军士。只是心中虽然激怒,终究是不敢真的伤到孟孙祝余。加之孟孙祝余一身儒生衣袍,两个军士并没有将孟孙祝余当成一个威胁。 左右合围将孟孙祝余逼到了墙角的位置,望见孟孙祝余只敢后退,两个军士嘲笑着就要将孟孙祝余按倒在地。 “手腕握剑无力!”孟孙祝余轻声说了一句。 “啊?” “啊!” 两个军士先是疑问,后是发出了吃痛的惨叫。 孟孙祝余‘砰砰’两脚,瞬间踢掉了两个军士手中的短剑。“对战不了解的敌人时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还敢放松心神。” 两军士被孟孙祝余一招卸掉了手中的兵器,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自知不是孟孙祝余对手,但作为一个士兵,为了自己的尊杨,还是握拳冲着孟孙祝余攻了过去。 孟孙祝余左闪右闪,几番击退两个军士,两个军士又是拼命三郎般的冲了上来。看两个军士的军铠还是虎豹骑的盔甲,孟孙祝余也实在下不去狠手。 被两个军士缠的实在烦了,孟孙祝余一拳将一名军士击倒,高声冲着院外喊道:“朱海,别躲了!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手下都给打进太医院!” 孟孙祝余一声怒吼,直接惊得屋外树上的麻雀‘噗噗’全部飞了起来。 “祝公子呵呵呵呵”朱海一脸尴尬的从院门走了进来。 “笑个屁!等我把你门外兵全打进太医院,我看你再从什么地方再给我调人马,让我去支援潼关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鬼地方!”孟孙祝余没好气的整理了一下起皱的衣衫说道。 “祝公子果然大智,我这点小聪明被您一猜就猜透了。”朱海嘿嘿笑道。 “刚才我还好奇葵公主是从哪里学会的溜须拍马,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在你这里学的。”孟孙祝余一句话挖苦了两个人。 姜红柔跳脚,朱海一脸的尴尬。 “公主殿下说是要拿下我,打我板子。你的两个士兵看来不行,不如朱海将军来试试?”孟孙祝余看了一眼朱海,笑着说道。 “”朱海无语。 虽然朱海一心想要和孟孙祝余切磋一下武艺,确没曾想会是在这种场合。 “院子太小,我们到护城河畔的空地去。”孟孙祝余束紧了衣袖,越过姜红柔和秋儿就走出了院子。 “站住!你还没说去不去潼关呢!”姜红柔冲着孟孙祝余的背影喊着。心里无力的想道:“这些年在下属面前建立的威严算是彻底的毁了” “葵公主,祝公子这是已经同意了。祝公子找末将比试武艺,估计是纯粹想打我一顿出气呢”朱海抱拳冲着姜红柔说道。 “打你一顿出气?朱将军也不是那个登徒那个祝公子的对手?”姜红柔不敢置信的问道。 “祝公子文韬武略皆是上乘,末将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胜过祝公子。”朱海认真的说道。 朱海多次力荐孟孙祝余,就是看中了孟孙祝余的文韬武略。今日姜红柔问起,朱海又是不余余力的夸赞起了孟孙祝余的才能,希望姜红柔能够在姜祠中面前提起,让姜祠中重用孟孙祝余。 姜红柔自是知道孟孙祝余能征善战,也知道孟孙祝余计谋c智慧超群。然而却是从未想到,孟孙祝余在武力的方面居然能让虎豹骑的统领朱海都感到忌惮。 正在震惊之际,院外传了来孟孙祝余欠揍的挑衅声:“嘿!朱海将军不是怕输了在手下面前没面子吧?快出来让在下领教一下虎豹骑的枪术!” 孟孙祝余扯着嗓子,发出的声音三里地外的人都能听的到。 “朱将军,去吧。”姜红柔黑着脸对朱海命令道。 “是!”朱海抱拳说道。 “给本公主把外面那个聒噪的人狠狠地打一顿!给他留一点去潼关的力气就行了。”姜红柔不解恨的接着说道。 听到背后姜红柔传来语气愤愤的话语,回想到孟孙祝余于万军之中斩杀姜海之的场景,朱海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了一声:“我尽量吧,公主殿下” 走出院门,孟孙祝余已经等在了远处的空地上。 “取两支步槊给我!”朱海对着护卫的军士说道。 “是!”军士应答,很快的从两个护卫手中取过步槊,递到了朱海手中。 接过步槊,来到了孟孙祝余面前。“祝公子接兵器!”朱海将右手手中的一支步槊扔向了孟孙祝余。 “朱将军赐教了!”孟孙祝余一把接过步槊,单手持槊指向了朱海。 “祝公子赐教!”朱海沉气,双手握住了步槊。 拦c拿c扎,此为枪术的精髓。 “朱将军小心了!”孟孙祝余率先出手。 孟孙祝余手握步槊,目随枪走,进如蛟龙入水,退若虎踞山林。 朱海枪术刚猛,招式大开大合,刺c压c横扫令孟孙祝余多次尝试进攻而不得近身。 两人几次交手,皆是不分胜负。 “祝公子枪术果然玄妙,攻守兼备c进退自如,全不似任何一军中枪术。”朱海见孟孙祝余一击进攻不得,便能够立刻以退守之势抽身,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朱将军枪术霸道,攻势迅猛凌厉,在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叫朱将军见笑了。”孟孙祝余横枪推至朱海步槊范围之外,谦虚的说道。 “祝公子自谦了,祝公子再接我这招!”朱海说完,手中步槊再次攻向了孟孙祝余。 ‘噼噼噼’两支步槊在朱海与孟孙祝余手中柔韧如百步毒蛇,碰撞之声接连响起。 几番交手下来,孟孙祝余已逐渐摸清了朱海所掌握的虎豹骑枪术。 虎豹骑枪术刚猛并进c大开大合,善中平c欺压c横扫,招式迅猛若震雷,令人生胆怯之心而不敢与之正面交锋。这些招式特点,与三年前孟孙祝余交手时遇到的虎豹骑骑兵的招式如出一辙。 只是如今并不是在战马之上,孟孙祝余猜想朱海应该是还有更为精髓的枪术招式才对。因此也是不敢大意,打起了十分精神。 几番试探,孟孙祝余逐渐掌握了朱海枪术的性格。 “看招!”大吼一声,孟孙祝余欺身攻进了朱海的步槊攻击范围之内。 孟孙祝余突的改变了攻防之势,突然的强攻打了朱海一个措手不及。 “哈呵!”朱海对孟孙祝余突然转变风格的强攻,却是求之不得。跟在姜老身边经历了大小无数的作战,军人勇猛无前的性格早就深深烙入了朱海的骨子。 迎着孟孙祝余的攻势,朱海大喝一声,用出的也是全然不带防守的招式。 然而这次朱海凌厉的出招,次次都觉得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孟孙祝余出招次次直逼朱海要害,挑c拨c缠c崩,控朱海手中步槊如己手中之物。 握枪稳而不死c出招活而不滑。朱海手中步槊竟是被孟孙祝余击打的不受控制,从手中脱了了开来。 “杀!”孟孙祝余猛地一声高吼,枪刺穿过朱海防御的空档,一击刺在了朱海的胸甲之上。 “喝!” 孟孙祝余一击刺中,不待做出收枪的动作,朱海猛地单手握住了刺中胸甲的枪头,另一只手迅速接住了掉落的步槊,枪刺直直的指向了孟孙祝余的喉结。 朱海本是故意露出空档被孟孙祝余跳空手中步槊,引诱孟孙祝余平刺,然后接住孟孙祝余的枪柄,转败为胜。没曾想孟孙祝余枪刺如此之快,在自己握住枪刺之前,竟是一击刺在了自己的胸甲之上。 放下指向孟孙祝余喉结的步槊,朱海叹着气说道:“是我输了。” 空手夺枪一一朱海苦练而成的绝技,不知有多少人都输在了朱海的陷阱之中。今日与孟孙祝余切磋过后,朱海才知道还有如此之快的出枪速度。 “朱将军谦虚了,你我二人不分胜负,不分胜负。”孟孙祝余收回步槊摇头说道。 “祝公子快我一步,是我输了。”朱海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失落。曾经令朱海洋洋自得的,打败虎豹骑之中一众将领的绝技被轻易的破解掉,也就不奇怪朱海会是这样的表现了。 “若是以前虎豹骑的钟将军还在世话,我真想介绍你们二人相识。”朱海感慨道。 “虎豹骑钟将军?莫不是与我在卒殇谷力战而亡的钟信阳?”孟孙祝余心中暗自想道。 见孟孙祝余陷入沉思,朱海奇道:“莫非祝公子见过钟信阳钟将军?” “果然是他!”听到朱海说出了钟信阳的名字,孟孙祝余在心里叹了一声。“如果不是老天相助,刮起了风沙,如今我孟孙祝余恐怕早就是一具荒尸卒殇谷的白骨了。” “见过一面,在下还曾经与钟将军交过手。”孟孙祝余将步槊递给了一旁的军士说道。 “真的吗?”朱海一脸惊喜。随后好奇的询问道:“钟将军可是虎豹骑中武艺最强的将军,不知道祝公子与钟将军那一战是谁赢了?” 回想起当时的漫天黄沙,孟孙祝余朝着屋宅走着,兴致寥寥的开口说道:“未分胜负。” “未分胜负?想来是平手。”朱海想道。 听到孟孙祝余之言,朱海原本失落的情绪缓和了起来。赶上孟孙祝余的步伐,朱海叹道:“难怪祝公子能够轻易胜我,能与钟将军的武艺不分伯仲,我朱海输的不冤。” “险胜,险胜。”孟孙祝余十分欠扁的背对着朱海挥了挥右手。 “”朱海再次无语。 “话说朱将军真的不会让我一个人去潼关吧?这也太儿戏了!”孟孙祝余回头说道。 “当然不是!”朱海赶紧走在孟孙祝余面前说道。生怕孟孙祝余临时变卦,又反悔了。 “陛下如今虽然派不出兵力前去支援潼关,但是猜到潼关被陈国突然袭击,粮草定会短缺” “所以现在朝中连粮草官都派不出来了?”孟孙祝余没好气的打断道。 “葵公主询问末将该找什么人领兵合适”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孟孙祝余顿时气结。 见孟孙祝余如此态度,“祝公子,姜老曾与末将说过,若是祝公子得以逃脱姜海之的追杀,便令末将务必请祝公子辅佐陛下。”朱海也顾不得脸面了,抱拳拦住了往屋宅走的孟孙祝余。 “朱大哥好吧我知道了。”孟孙祝余先是无奈,再是无可奈何。 “祝公子祝将军同意了?”朱海喜道。“两百虎豹骑精锐,五千运粮步卒已经在营中待命,就等着祝将军前往任职了。” 孟孙祝余半推半就的被朱海推进了屋宅,“这么儿戏真的可以吗?在下现在可只是一介平民,连个爵位都没有就直接领兵了?”孟孙祝余白眼看了一眼姜红柔说道。 朱海见孟孙祝余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官,心中忍不住一阵好笑。心道:“祝将军行事,果然非是我等普通人能够看得懂的” “葵公主,祝公子一介布衣领兵确实不合规矩,不如请陛下封祝公子一个靖安将军。这样祝公子身居将位,也不会凌守霞将领不服气。” 看姜红柔和朱海的眼神,孟孙祝余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姜祠中c姜红柔和朱海他们套路了。 果不其然,嘱托姜红柔照顾好秋儿,拜别秋儿离开屋宅不久,姜祠中封赏孟孙祝余为‘靖安将军’的圣旨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忘八端的!这也太假了吧!你们能不能不把我当傻子一样骗?还是说你们就是故意套路我的?”孟孙祝余暗自嘀咕着骂道。 远在御书房的良东玄正在和姜祠中商讨收兵权的事宜,突然是一口气没上来,被憋得一阵咳嗽。 “不会是祝余那个人知道是我出了主意,在骂我吧”良东玄没由得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醉卧--百兵之师 陈国大军虽然战力惊人,但是终究没有攻城的大型器械。架设云梯绳索进攻潼关守城,虽然对潼关造成了十分大的威胁,但是守城终究是潼关守军的强项。 丰凉忍着伤痛坐镇守城主楼,命令守军只得防守,绝不可以出城反击。 只是陈国早有预谋,大军将潼关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城中粮草支持守军倒是能够支撑数月之久,但是加上城中百姓就显得十分的捉襟见肘了。 在丰凉极力的控制下,才暂时稳住了潼关守军的军心。 而现在丰凉的另一个难题就是这粮草了。 姜国拨发给潼关守军的粮草,除了供给守军之外,还有一部分是供给潼关各地的百姓渡过缺粮的冬季之用。如今陈国大军在潼关守城四周劫掠潼关百姓,丰凉从董力财那里运来的粮草都成了陈国的军粮。 潼关守城主楼。 丰凉披挂麟甲正襟危坐在将位之上。 “援兵迟迟未到,城中粮草亦是坚持不了多久,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被陈国的军队拖垮了!”乾赤水提着大刀向丰凉请求出战。 “还不如出城与陈国的军队决一死战,还有生得希望!”乾赤水又说道。 丰凉还未说话,一侧的张毅率先出声拦下了欲出城楼的乾赤水。 “不可!乾将军不可鲁莽行事!”张毅阻止乾赤水道。 “如今城中粮草还可支撑十数日”张毅说道。 “难道我们就多苟活这十数日?然后等着陈国那些狗贼破城,来取我们的人头?”乾赤水憋屈的骂道。 张毅被乾赤水的话一说,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乾将军,现今潼关边境已经失守,只有这个一座孤城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丰凉慢慢说道。 “此城身后接连通往姜国腹地的官道,若此城陷落,陈国的军队便可以深入腹地继续烧杀劫掠,便会有更多的姜国百姓受陈国匪寇的荼毒。” “将军,末将省的。只是这样下去无异于坐地等死,这也不是办法啊。”乾赤水烦躁的收起了大刀,坐回了枣木椅子。 “如今你我三人况且不能做到同心一致,何况下面失了主将,惶惶不可终日的士卒!”丰凉一拍几案,“若是乾将军认为自己有万人敌之力,便领军出城去罢!” “末将将军”乾赤水被丰凉一顿骂,顿时一阵羞愧。 “将军言之有理,只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万一粮草耗尽还等不到援军”乾赤水忍着羞愧继续进言道。 “将军,乾将军虽然冲动,但刚才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我们据守潼关守城虽是无奈之举,但是毫无作为的守城,恐会让将士产生焦躁之心。”张毅抱拳接过乾赤水的话说道。 “张将军的意思是出奇兵,打几个偷袭,胜几场小仗,好让士卒重拾士气?”丰凉像是早有料到的说道。 “末将正是此意。”张毅抱拳回道。 听到张毅的意思,乾赤水赶紧接话道:“末将也是这个意思,末将并不是说大军出城与陈国进行正面对战。” “哎”丰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二位将军,我未尝不是如此想的。” “潼关守军大多都是步卒,骑兵的战马多是运输粮草与骑兵作战两用的劣马。平岚率领潼关骑兵出战战败,如今城中只有两千不到的骑兵。即便是全部出城,凭着这些骑兵的战斗力,对陈国大军造成何种损伤未曾可知,但出城之后只怕自身难保。” “这”两人相视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潼关守城你们比我这个半路将军要熟悉的多,两位将军不必再多言了,下去安排守城事宜去吧。”丰凉挥手说道。 “是。”二人相视,抱拳离开了主楼。 张毅c乾赤水二将走在城墙之上,看到的都是一些靠坐在箭垛边上c躲在墙隅盾架之下,都是一副士气低落模样的士卒。 “丰将军所言虽是有理,但这样下去士卒的士气会越来越低。等到真的到了与陈国一决雌雄的境况,恐怕到时候会一败涂地啊”乾赤水叹息道。 “乾兄切不可这么说,现今之事绝非是丰将军之故。陈国大军进驻潼关之时,我们就已经是一败涂地了。这还多亏有丰将军带伤作战,方才暂时稳住了军心。不然,陈国早就是一鼓作气拿下潼关整个土地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乾赤水对张毅解释道。 话说到一半,乾赤水见迎面走来的冰妃,赶紧停下了口中的话。 乾赤水c张毅二人不知该如何称呼冰妃,冰妃见二人为难的模样,作福说道:“二位将军,奴家有礼了。” “丰将军可还在城楼之上?” “在的,在的。”张毅抱拳说道。 “多谢张将军了。”冰妃款款谢道,说完闪开身子,让出了下城楼的石阶。 “不用,不用。”张毅笑了笑,拉着还要说什么的乾赤水迅速走下了城楼。 冰妃没有带着身边的侍女,而是独自一人登上的守城主楼。走进主楼房门,丰凉正趴在一张潼关境内的地形图纸上分析着什么。 听到门声响起,丰凉也不抬头:“二位将军还有何事?若是用兵出城之事就不要再说了。” 冰妃见丰凉看图看的认真,一时间不忍心打断了丰凉的思路。轻轻地迈过门槛,没有做任何回答。 如冰妃所料,丰凉未听到有人作答,便是继续头也不抬的研究地形图去了。 “二位将军,你们看这样如何” 冰妃走近丰凉面前的几案,丰凉误以为是张毅和乾赤水。待到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按住了左臂的伤。“冰妃,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丰将军想出了什么作战计划?”冰妃背着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丰凉吓得往后一躲,扯动了左臂的伤口。“有时候我一直怀疑,冰妃您到底多少岁了?”丰凉放下手中的碳棒,白了冰妃一眼。 被丰凉骂了幼稚,冰妃反而看起来有些高兴。 “丰将军以为呢?难道丰将军认为有了孩子的女人都是老太婆不成?”冰妃轻声笑道。 丰凉顿时不该如何接话。 见丰凉脸带尴尬的神色,“不开玩笑了。我是来替丰将军分忧的,丰将军高不高兴?”冰妃接着说道。 丰凉见冰妃突然变了一个模样,心中不禁想到:“这冰妃是不是热了点?” “呸呸呸!不是!是冰妃往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高冷仙女之姿,今日的性格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火热?”丰凉赶紧在心中自我辩解道。 丰凉心中自我纠结,冰妃见状伸出柔荑在丰凉眼前晃了晃:“喂!你怎的如此无礼?我与你说话呢!” “没什么,没什么!”丰凉说着向后躲了一下。赶紧拱手谢道:“前些日子有劳冰妃照顾了。” “嗯。”冰妃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丰凉见冰妃突然脸色一变,不咸不淡的回了个‘嗯’,顿时不淡定了。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丰凉手按住了几案上的地图,掩饰着心中的抓狂。 “我有一些守城之事的见解,想要说给丰将军听。”冰妃说着,在丰凉惊异的目光中,坐到了偏将议事时坐的椅子上。 冰妃(望了一眼丰凉):“陈国大军有备而来,而且还劫走了董家囤积的诸多粮草。陈国百姓都是善射的猎手,陈国的兵士更是猎手中的佼佼者。硬弓c重甲c寒衣的重甲营如同利剑的锋芒,如今再加上充足的粮草,可谓是如虎添翼。”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陈国与沈惊雷勾结,肯定不会为了那些蝇头小利。”丰凉出言,手中的碳棒被大力之下‘啪’的一声握断了。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丰将军能不能接受。”冰妃施然说道。 “呃,不知冰妃有什么见解?”丰凉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 “将那些被关押的将领放出牢狱,令他们率领旧部将功折罪。”冰妃出言道。 “冰妃你就不要和在下开玩笑了。”丰凉干笑了一声,看着一脸认真的冰妃说道。 “我没有在开玩笑。”冰妃一脸认真的盯着丰凉说道。 “这不可能,那些叛将多少都和陈国,和沈惊雷有过勾结,冰妃怎会想出要让在下将这些人放出,让他们带领旧部?”丰凉皱眉道。 “冰妃就不要和在下开这种玩笑了。”丰凉摇了摇头说道。 冰妃见丰凉完全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脸上顿时露出了生气的模样。“首先潼关斥候被陈国封锁了所有通往姜国的交通要道而不得出,其次城中粮草根本不足以支撑到姜国从腹地来的援军,最后军中将领位置空缺严重,将领在作战前还顾忌着被沈惊雷牵连。” “丰大将军!我说的这些,对还是不对?”冰妃气鼓鼓的看着丰凉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那些将领的都有与沈惊雷勾结的确凿罪证,冰妃怎么回想到放心将兵权交到他们手中?”丰凉被冰妃的话语一顿怼,开始有些烦躁起来。 冰妃:“沈惊雷在潼关经营他的势力这么多年,有哪一个将领与他没有点利益关系。如今放出这些有确凿证据的将领,只是为了安抚其余将领心中的顾虑。这些监牢里的将领能够立战功也罢,不立战功也罢,最终还是归陛下处置。” “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冰妃对丰凉问道。 “这个” “你给了他们一个希望,既能得到他们的感激,又能稳定军心,让守城的将士不在担心陛下的秋后算账。” 丰凉:“冰妃说的虽有道理,只是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冰妃:“丰将军不必担心,这等事虽有风险,却也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真的?”丰凉语气中透漏着一丝不信。 冰妃哼了一声,说道:“重罪者当然不会让他们有将功折罪的机会,我的意思是让丰将军将那些手里并没有什么兵权的人从牢里放出来,让他们随便带些兵马,给那些没有被我们查出来的与沈惊雷有所勾结的守将看,让那些潜在的危险总之,我的意思是丰将军你除掉监牢中沈惊雷以前的亲信,留下与沈惊雷利益互利的守将。” 冰妃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听得丰凉一阵头大。 “丰将军,你懂我得意思了吗”末了,冰妃还追问了丰凉一句。 丰凉听完冰妃的话,并没有做出回答。 “斩杀勾结陈国的将领,释放罪责不至死的将领,令他们戴罪立功。如此,即解决如今缺兵缺将的状况,也直接提升了守军的士气。如此看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简直像是赌场里的赌徒才会做出来的行为。”丰凉自言自语的托着下巴深思熟虑起来。 “勾结陈国的将领并不是一定要有证据,丰将军对哪个守将不放心,就拿哪个杀鸡儆猴便是。”冰妃跟在丰凉的话后补充道。 丰凉并不说话,冰妃接着又给丰凉下了一剂猛药:“况且沈惊雷不止与陈国有勾结,和靖国走得更近。由此可以猜测沈惊雷与陈国纯粹是利益上的交易,而非与靖国那般在军事上也有所合作。” “冰妃说的有理。”丰凉终于是从思考中回过了神。 “此事还得与张毅c乾赤水等将军一同商议。”丰凉沉声说道。 “这是自然。”说着,冰妃起身,“如果这些将领与牢狱中的某些守将有私人之间的情谊,便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好地控制那些从牢狱中放出来的守将。” 冰妃的想法可以说十分的大胆,偏偏又说得有理有据,且计划详细,令泥潭中的丰凉不得不重视起来。 “若是战胜陈国大军,丰将军即可如实上报,亦可隐瞒不报。如实上报可得到陛下的看重与监牢中那些将领家族的人情;隐瞒不报则可以让这些将领对丰将军感恩戴德,丰将军便可以一举控制全部的潼关守军。” 就在丰凉思考着该如何部署下一步的计划时,冰妃突然说出的话惊得丰凉心头一颤。 “哈哈哈哈”丰凉大声笑了起来。 冰妃见状微微一笑,黑眸看着用笑声掩饰着内心的丰凉,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丰凉笑声落下,神色一紧:“不知冰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冰妃也不害怕丰凉露出的神色,嫣然笑道:“为了报答丰将军对我和轩儿的救命之恩。” “什么意思?” 冰妃:“自从卒殇谷败退,孟国叛乱四起,已然顾不得出兵征战。姜国如今局势动乱,周边曾经的附属国都想着趁机从姜国身上捞一些好处。丰将军如今手握重兵,便有了更多的选择。不管丰将军选择忠君之道还是立国之道,奴家都会为丰将军智囊门客,为丰将军与丰将军的家族出谋划策。” 丰凉冷声笑道:“门客吗?让冰妃见笑了。末将被陛下收进虎豹骑暗卫之前便是孤儿,并没有什么家族。” 丰凉的意思,明确的拒绝了冰妃所说的佣兵立国。 “在下身为虎豹骑暗卫,守护姜氏皇族与陛下,乃是在下的使命。至于立国之道这种话,冰妃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丰凉反应如此强烈,直教冰妃始料未及。 “至于为什么会救冰妃您的孩子,姜祠琛皇子很像我幼年时的一个朋友,还没有进入虎豹骑暗卫之前的朋友。”丰凉语气生冷的对冰妃解释了一句。 冰妃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你的那位朋友”冰妃忍不住开口问道 丰凉:“已经死了,为了救我,为了拦住恶霸员外放出的猎狗。” “对不起,我” “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救你的孩子只不过是因为他很像救我而死的朋友。”丰凉打断了冰妃的道歉。 “嗯,我知道了。小心注意您的伤势,丰将军。”冰妃话语轻柔,脉脉的看了丰凉一眼,转身离开了城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归心--下达上通 翌日,潼关守城上空黯云密布,烈风吹起扬尘迷得人马兵卒皆是双目睁开不得。数十名身披战甲的潼关守将立于城楼之上,各怀心事的望着将椅上的丰凉。 “丰凉小儿!丰凉小儿!小儿!你不得好死!”被拖出主楼的沈惊雷亲信叫骂声不绝于耳,最后渐渐被风沙的嘶吼声淹没。 片刻,押走刚才那几个沈惊雷亲信的军士人手提着一颗人头返回了主楼。 “回禀将军,沈惊雷余党已被斩首。”率领行刑军士的化氏晨半跪在堂下禀告道。 “嗯”丰凉点头,挥手示意化氏晨坐回木椅。 环视一周,视线通过之处,被丰凉从牢狱中放出来的将领皆是低下了头。 “张邵c韩路c立丰等几人反叛姜国之事证据确凿,如今潼关守城被围,不能够将叛将押送回皇都处斩。本将恐其家人与亲信暗中联系陈国,出卖给陈国大军关于城中的布防情报,故越权行事,将这几个叛将连诛三族。”丰凉起身按刀说道。 顿了顿,堂下众将皆是禁声无言。 “尔等是不是在想,本将为何放你们出来?”丰凉走下台阶,看着一名将领问道。 将领被丰凉盯得脸色灰白,望见地上滚落的人头,双手颤抖着抱拳回道:“罪将罪将不知,请请请请将军明示。” “咔!”丰凉脸带笑容,右手一掌拍在了将领的肩甲之上。将领被丰凉这么一巴掌下去,吓得竟是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 “因为本将知道!各位据守潼关已久,短的已有数年,长的甚至十数年c数十年都在守卫着姜国的领土c潼关的百姓!”丰凉大喝道。 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头,丰凉目光狠厉的扫视着一众将领:“这些人勾结陈国,伙同沈惊雷图谋姜氏皇权之事证据确凿,已是诛连九族的死罪!” ‘诛连九族’四字一出,堂下一众罪将皆是面色惨然,一副心如死灰之状。 丰凉很满意这些罪将的反应,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话锋一转,丰凉继续说道:“但是你们不同,本将并没有你们反叛陛下c反叛朝廷的决定性证据。” 此言一出,一种罪将皆是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只是仔细一想,已经与沈惊雷粘连上了关系,姜祠中这个刚坐稳皇位的国君又怎会给他们辩白的机会。 “宁可杀错也绝对不会留下隐患”想到此处,一众罪将脸上的喜色顿时隐了下去。 见一众罪将由喜转悲,丰凉趁机说道:“本将身在军中,亦知其中的派系相争的难处。各位虽然身在沈惊雷麾下,大概都是屈服于沈惊雷和他的派系权威之下。” “将军明鉴!” “将军明鉴!” “我等冤枉” 丰凉此言一出,一众罪将皆跪倒在地。顿时,主楼之内俯首伸冤者求饶声c伸冤声四起。 “你们求我有何用?还不如想想如何自救!”丰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着堂下众将骂道。 “这” 丰凉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被一众罪将看在眼里,皆是不解其意的相互对视着看了几眼。 丰凉不再说话,坐回了将椅看着堂下满然无措的众将。 半刻之后,终于是一个罪将俯首求道:“将军救我,末将一定唯将军鞍前马后!” “你叫什么名字?”丰凉坐正身躯,盯着说话的罪将问道。 “回将军,末将周连维。”周连维赶紧回答道。说完,脸上隐隐的露出了一丝期颐之色。 “嗯。”丰凉点了点头。“你们这群庸将,总算还有一两个聪明的!”丰凉怒其不争的对其余的罪将骂道。 一听丰凉有意救他们,堂下罪将求饶的吵杂声顿时四起。 “肃静!你们这是成何体统!”化氏晨手握短枪,猛地朝着地面敲出了一声巨响。 一众罪将闻言,顿时变得大气不敢再多喘一下。 “周连维。”丰凉满意的看了一眼化氏晨,转头对着周连维喊了一声。 “罪将在!”周连维赶紧跪拜道。 丰凉:“你在潼关驻守了多少年了?” 周连维:“回禀将军!末将,罪将驻守潼关已有七个年头了。” “七个年头了。”丰凉淡淡的点了点头。 随着丰凉语毕,主楼内再次陷入了安静,只听得城外嘶吼犹如恶鬼的烈风。 许久之后,就在一众罪将手足无措之时,丰凉突然出言说道:“若是本将没有记错的话,樊老将军驻守潼关已有二十七个年头了吧?” 樊奘不知丰凉为何突然提起自己,从座椅上起身抱拳道:“将军所言不差,末将自从军之日起便驻守潼关,时至今日已有二十七个年头,外加三个多月了。” “二十七年了,二十七年了。”丰凉望着一众罪将感叹道。 “本将没有绝对的证据来证明你们这些人与沈惊雷勾结,但你们和我都知道,陛下不会因为没有绝对的证据就会放过你们。” “求将军救命!” “我自是想救你们。” “如今潼关守城军情危机,尔等曾经又是潼关守军中的核心将领” 丰凉还未说完话,樊奘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出言道:“将军不可,他们虽没有证据,却都是平时对沈惊雷趋炎附势之人,将军切不可如此信任他们!” “哦?樊将军知我何意?”丰凉饶有兴趣的看着樊奘笑道。 “潼关守城虽然危机,但还有末将和张毅c乾赤水等一众守将。将军切末为了出兵征讨陈队,而启用这些忠奸不明之徒!” “樊将军。”丰凉犹豫道。 “末将与几位将军亦可死守潼关守城,等后方援军赶到!还望将军三思!”樊奘抱拳谏道。 “望将军三思!” “望将军三思!” 紧接着,张毅c乾赤水二将立于樊奘两侧,亦是出语进言,劝阻丰凉。 三人皆是潼关守军中身拥兵权的重将,丰凉见状气势顿时消了下来,语气不满的质问三人道:“本将来潼关不过一年有余,三位将军与本将相比,与周连维等将军共事的时间比本将要久的多。为何本将念在同袍之谊,给周连维等人一个立功折罪和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三位将军却如此不顾多年同袍之间的情谊,出言阻挠?” “这”闻言,三人脸色皆是露出了羞愧。 听到丰凉所言,不少将领忍不住激动地心情,眼角泛起了泪光。 “将军视我如同袍,末将死而足矣!”几个罪将听到丰凉担着风险为他们创造机会,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唉!”樊奘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跪倒在地,樊奘丹田发声,惊雷般的声音盖过了哭声:“此中虽有忠义之人,然终究不知其心,但望将军三思!” “张c乾二位将军以为如何?”丰凉一脸无奈的对张毅c乾赤水二将问道。 “末将”张毅看了一眼身边的樊奘,接着说道:“末将以为可以令周连维等将军领军,出兵进攻陈国围困潼关之军。” 张毅突然的改变让樊奘一阵气急。“张将军莫不是因为与周连维的叔父有旧,才会突然改口?”樊奘盯着张毅质问道。 张毅躲闪着樊奘的目光,朝将椅上的丰凉抱拳说道:“禀将军,末将确是与周连维的叔父有旧,也确实有救周连维将军之心。” “你!”樊奘闻言,气的拔刀就要朝着张毅砍去,被一旁的乾赤水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末将以人头担保,请将军让周将军暂时归于末将麾下。末将会与周将军一同领兵出征,监视周将军,并给周将军一个上阵杀敌,证明清白的机会。”张毅抱拳说道。 “若是没有张将军的协助,本将奉陛下之命除掉沈惊雷之计划进行的便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既然张将军为周将军做担保,本将当然是放心的。” 丰凉说完,张毅趁机接着说道:“末将的意思是,将军不如令在座的将领为与自己相知的罪将担保。这样一来,罪将便会有人监视看管,也有机会让他们上阵杀敌,证明自己对陛下的忠诚。” 丰凉听完张毅的进言,转而看着樊奘问道:“此法,樊老将军以为如何?” “丰将军心怀君子之心,念同袍之谊,末将无话可说。但是望丰将军不要给这些罪将太多的兵马,管理重要的隘口c城门,以免生气祸端!”樊奘语气不岔,一捋花白的胡须,收刀离开了主楼。 众罪将一看,迅速的开始对着座上的的将领攀起了昔日的关系。一时间,主楼之内世态炎凉之形各异,引得丰凉看了大皱眉头,却又不能开口呵止。 丰凉念同袍之谊,冒着风险为罪将的亲属c族人脱罪,因此座下将领虽有一部分不甘情愿担此风险,却也不得不接受昔日共事的同僚,以免被人说是不顾同袍之情,在军中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虽说如此,但还是有几个罪将死活没有人敢担保。 丰凉也不强求,挥手将剩余的罪将又关回了监牢。 “无人敢给他们担保,想必这些人都是诸位将军心中的一些平时不守信义之人。既然如此,击退陈国进犯的军队之后,再将他们押回皇都受审也不迟。” “将军明断!”众将抱拳齐声说道。 丰凉一收几案上的地图,挥手说道:“各位将军回营之后抓紧时间进入状态,风沙结束之后本将便会组织人马对来犯的陈队进行反击。望各位将军建立战功,以证清白。” “誓死忠于将军!”众罪将跪倒在地,齐声吼道。 语毕,孟孙祝余示意张毅c乾赤水c樊奘三人留下,令其他将领退出了主楼。 众将领命而去,人去楼空,诺大的主楼大堂只剩下了张毅三人。 “委屈老将军了。”丰凉忍着手臂的疼痛,抱拳说道。 “将军言重了,末将已在潼关驻守二十七年之久,潼关早已是末将的故乡。只要是能够保住潼关,保住潼关不受陈国蛮夷恶兽的践踏,即便是要了末将这条老命,末将亦不会皱一下眉头。” “老将军的赤胆忠心,丰凉佩服!” 说着,丰凉将手中的地图递到了樊奘手中:“在下惭愧,左臂被沈惊雷所伤,还要换些伤药。此图是在下这几日潜心研究的一个作战方案,还请三位将军指出一些不足之处。” 三人原以为丰凉只打算固守待援,突然看到丰凉拿出的地形图,皆是有些愣神。 “是!”三人领命,摊开了樊奘手中的那张军事地形图。 另一方面。 牢狱中放出来的将领回归本营,士卒也逐渐稳定了情绪。被释放的将领原本以为自己死罪难逃,如今有机会立功赎罪不说,远在姜国腹地的高堂c妻女也都有机会免去罪责。为了自身和家族c妻女的安危,这些将领哪还有反叛之心,都是想着拼命地争在其他将领之前表现自己,生怕战功被其他人抢了去。 丰凉此举令潼关的守将对自己少了猜忌,多了敬重和感激。 城中虽然依旧不容乐观,但是潼关的守军和将领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一一没有了丰凉会等到援军赶来之后对他们这些将领进行秋后算账的担忧。 主楼。 丰凉左臂搭着木椅,神归经手持一把亮银色匕首小心翼翼的刮着伤口上的腐肉。 “老将军以为在下的计划如何?”丰凉问樊奘道。 见樊奘略带沉吟,丰凉又道:“事关潼关守城与驻守潼关的几十万将士c百姓,若有不足之处,老将军不必给在下留颜面。” 樊奘并没有对丰凉的作战计划提出异议,而是沉吟着说道:“据末将所知,陈国以往就没有重甲步兵。而且末将观察,现今陈国的重甲营虽然看似战力惊人,但完全是模仿的我们步卒作战的战法。若是以我军战法与之相抗衡,以刀剑相抵,敌军断然不是对手。然而我军步卒虽是战列有序,但陈国的重甲营士卒皆是猎人出身,都是射箭的好手。” “老将军所言甚是。”丰凉点头应道。 “在下原本打算以骑兵袭扰重甲营,令他们不得脱甲休整。而后在陈国重甲营的士卒疲乏之时,一举率军冲击重甲营的阵型。” 接着,丰凉唉声叹气道:“只是城中虽有骑兵,却都是一些押送粮草的劣马。” “丰将军莫急,末将以为现今我们还是以固守待援为主。陛下得知潼关失守,必然会派援军前来,而行军最快的必然是轻骑兵。”樊璋进言道。 “老将军之言亦是在下所想,潼关之地皆是荒原平底,全无地形天险。在下的作战计划非精锐骑兵不可,现今出城与陈国的重甲营对抗,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罢了。” 神归经包扎好了丰凉的伤口,接话说道:“唉,说白了,如今潼关已是一座孤城。坚持到陛下的援军到来,潼关之围便可得以解开。” 神归经没有说下半句,但是主楼内听到神归经的话,都是自然而然的在心中默念出了下半句。 五天之后。 天水郡边境,孟孙祝余矮子里挑将军,在运粮的马匹中精选了四百匹适合作战的军马。 潘璋抓着水袋喝了一口水,纵马走到孟孙祝余身侧说道:“按照这个行军速度,再过两日便可以赶到潼关守城。还” 望见潘璋欲言又止的模样,孟孙祝余扶了一下固定在得胜钩上的银槊,出口说道:“潘将军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在下还不是那种不听忠言的人。” “祝将军,陛下让我们护送粮草前往潼关守城”潘璋话说到一半,孟孙祝余就摇了摇头。 “据良将军的情报,潼关守城如今已是一座孤城。城中缺粮虽是要紧之事,但我们运粮草赶到潼关守城少则半月,多则二十余天。城中若是真的缺粮,二十天的时间已经是足够长了。” 潘璋听孟孙祝余所言,还是有所担忧。毕竟运送军粮辎重这种大事还是马虎不得。 见潘璋还有不放心的脸色,孟孙祝余只好对潘璋说出了实情。 “运粮的马匹平白无故多出了四百匹轻骑兵的军马,又让潘将军您这个可以稳妥的担当运粮重任的将军领二百虎豹骑精锐听在下指挥,潘将军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孟孙祝余故作神秘,成功引起了潘璋的兴趣。 “祝将军所言有理。”潘璋忍不住点了点头。“运送粮草这种事,按理说以末将作为虎豹骑千军的官职和虎豹骑骑兵的身份足以。” 孟孙祝余闻言只是微笑,也不说话。 终于,潘璋忍不住跟上孟孙祝余的马匹,走在孟孙祝余身侧问道:“莫非祝将军知道其中的缘由?” “怕是陛下有意出题考验在下。”孟孙祝余哈哈笑道。 “祝将军的意思是,陛下特意在运粮草的军马里混入了轻骑兵的战马,考验祝将军是不是能够察觉出陛下让祝将军率领骑兵精锐现行支援潼关守城的意图?” “潼关守城被围,即便是我们将军粮送到潼关,能够把军粮送进城内还是一个难题。”孟孙祝余解释道。 “再者说来,以五千兵马的辎重部队支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到了潼关境内,我们这支五千多人的军队联系上城内守军之前,恐怕早就被陈队的探子察觉到了。” 孟孙祝余一番解释有理有据,潘璋念叨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攒道:“朱海将军言将军的话果然不虚。以往末将只以为将军勇武过人,如今这才得知将军的智谋亦是有着过人之处。” “行了,别拍马屁了。到后方收拢一下队形,虎豹骑的战马速度太快,都把那些挑出来的战马落到后面去了。”孟孙祝余朝着潘璋笑道。 “是!”潘璋脸色一尬,赶紧领命离开了前队。 潘璋离开,孟孙祝余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良东玄呐良东玄,轻骑支援c粮草辎重做诱饵,恐怕潼关守将丰凉那边也已经做好什么计划了吧。” “不得不说,你是我来到姜国至今,第二个令我刮目相看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蛮夷--义寓于利 先说孟孙祝余这边,扔下粮草辎重的六百骑兵正在快马加鞭的朝着潼关守城方向赶去。途经的路上,不出孟孙祝余所料的,骑兵行军的途中遇上了不少小股的劫掠百姓财物的陈国士卒。 或许这就是卖命的士卒和天生就是战士的区别。孟孙祝余历来看不惯这种劫掠百姓的行为,以至于到达了厌恶的境地。 战马疾驰而过,数名陈国的士卒还没有回过神情,便被孟孙祝余等一众虎豹骑骑兵斩杀殆尽。 “擅离职守,劫掠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实在该杀!”孟孙祝余自尸体上拔出马槊,出声骂道。 这时,潘璋也赶了上来。 看着周围一地潼关百姓的尸体,潘璋的脸色顿时变得与孟孙祝余一般无二了。 “祝将军,这些陈国的士卒应该是陈队派出来的斥候。”潘璋冲着孟孙祝余抱拳分析道。 “趁着担任斥候的任务,趁机出营劫掠一番吗。”孟孙祝余自言自语道。 “想来是这样,祝将军。”潘璋语气沉闷的应答道,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杀气。 说话间,二人身后的部分骑兵翻身下马,检查起村落中还有无活者的百姓。孟孙祝余见状,也不忍出言打断这些骑兵的行为,于是急忙令虎豹骑精锐策马警戒,避免出现突发状况而陷入被动。 战马踩着村落中的泥沙路,地上躺着c趴着c或是恐惧的相拥在一起的村民,无一例外的都被割断了喉咙,就像陈国的猎人在对付冰原上的野狼一般。 割断野狼的喉咙,是杀死这种凶猛动物的最好方式。至于姜国的百姓,杀死一只充满威胁的野狼所用的方式,用在杀死一只毫无威胁的兔子身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不管是割断野狼的喉咙,还是割断兔子的喉咙,这都是一种杀掉它们最有效的方式。 眼前似曾相识的的景象令孟孙祝余烦躁的甩了甩头。 “将他们逐个埋掉是不可能了。潘将军,将这些尸体收拢起来烧掉吧。”孟孙祝余剑眉紧蹙着说道。 接着,孟孙祝余像是自我回答一般的解释道:“免得尸体腐烂,引起瘟疫。” “末将明白!” 潘璋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叹息,勒马回身指挥起了寻找又无存活百姓的骑兵。 遥看远方,斜暮沉沉。浑浊的日光将一人一马的影子拉的奇长无比,盖住了身后逐渐堆积起来的百姓尸体。延续了几日的冷风渐渐消逝,天地间却更显得一片冷清与荒凉。 “哇唔” 猛然间,孟孙祝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微弱的的呼喊。 听到响声的孟孙祝余刷的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马槊,胯下战马却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冲着两具尸体发出了“咴咴”的叫声。 “呵,难道是我出现幻听了吗?”孟孙祝余仔细聆听了周围的响动之后,自嘲的笑了笑,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一路没有见到一个活口,孟孙祝余已经对还有幸存者这件事不抱任何期望了。勒马欲要返回,胯下战马却是不听孟孙祝余的动作,对着两具尸体又是发出了一阵嘶吼。 孟孙祝余起初并不在意战马的异常反应,又握着缰绳试了几次。战马依旧朝着两具尸体嘶吼,完全不在意孟孙祝余拉扯缰绳的动作。 战马的异常引起了孟孙祝余对眼前两具相拥在一起的尸体的注意。 孟孙祝余翻身下马,走到了两具尸体面前。这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看样貌这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的年龄比孟孙祝余还要年轻许多。 男子身体和双手护着女子的身躯,衣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掉。 孟孙祝余蹲下来观察着尸体以后,身后的战马随即停止了嘶吼,安静的停在了原地,不时抬起马蹄踩几下地面。 “唔哇”微弱的声音再次传入了孟孙祝余耳中。这让孟孙祝余确信自己不是出现了幻听,而是确实有声音从两具尸体中传出来。 听到两具尸体居然发出了声响,打算一探究竟的孟孙祝余用力将两具紧紧拥在一起的尸体分离了开来。 看到眼前出现的一幕,孟孙祝余着实不知道该不该装作若无其事。 女子怀中蜷缩着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过了一岁的婴儿,婴儿吮吸着女子的,嘴中却是沾满了女子伤口中流出的鲜血。 回望四周,全是一片荒凉与死寂。将婴儿丢在这里不管,这个婴儿必然是必死无疑。带上这个婴儿,先不说身后五百九十九名属下无一懂得如何照顾婴儿,就是这骑兵在马上的颠簸,也会让婴儿难以承受。 “潘璋!!!”孟孙祝余思想斗争了一刻钟,终于是受不了婴儿盯着自己的乌黑色大眼睛。 “末将在!”潘璋以为孟孙祝余有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也不顾地上的尸体,‘哗哗哗’的就跑到了孟孙祝余身边。 在潘璋的印象中,这是孟孙祝余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说话,而且还是直呼自己的名字。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潘璋警惕着四周,开口询问道。 “大事不妙”孟孙祝余一脸的生无可恋。 “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潘璋见孟孙祝余居然露出了如此绝望的神情,脸色刷的紧张了起来。作为整支骑兵队伍的中心,孟孙祝余的这种异常状态,不得不让潘璋认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潘将军你看吧”孟孙祝余指了指女子怀中的婴儿,惨笑道。 见孟孙祝余如此失态,潘璋皱起眉头顺着孟孙祝余所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看完的潘璋瞬间也是陷入了苦瓜脸。 “咳咳咳!” 见达到了理想中的效果,孟孙祝余起身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的看着潘璋说道:“潘将军,本将军接下来会赋予你一项重任!” 孟孙祝余的脸色一时唬住了潘璋,“将军请说”。‘说’字还没说完,潘璋就反应了过来。 “将军不可!末将将军就不要难为末将了” “”孟孙祝余抬起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我还没说要你干吗呢” “将军即便是令末将陷阵敌营,末将亦不会皱一下眉头。”潘璋‘义正言辞’的抱拳说道。 说完,随即露出了求饶的笑脸:“只是这个照顾这个婴儿这件事,末将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还请将军放过末将” 得,逼着身为虎豹骑千军的潘璋连‘求放过’的话都说了出来,孟孙祝余也是一阵的一个脑袋两个大。 潘璋都指望不上,孟孙祝余也就不再指望剩下的那群还不如潘璋的大老粗了。 “那你赶紧去找些厚重的棉布过来,这个总不会难为到潘大将军了吧。”孟孙祝余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潘璋,命令道。 听到孟孙祝余松口,潘璋如蒙大赦。“不为难!不为难!末将这就去给将军找来。” 语毕,潘璋逃也似的离开了孟孙祝余身边。不久之后,就连给孟孙祝余送棉布的事情都是派了一个手下过来,自己则是心有余悸的早就躲得远远地了。 虎豹骑的凶名,在孟国能止婴儿夜中啼哭,今日见到力能敌百的堂堂虎豹骑千军反被一个婴儿吓成如此模样,这也让孟孙祝余心中忍不住一阵的幸灾乐祸。 孟孙祝余终于还是将婴儿用棉布固定在了胸前,带着婴儿策马走向了潼关的方向。 沿途村镇被陈国的士卒尽皆屠杀殆尽,孟孙祝余从中也判断出了陈队的毫无组织军纪。而事实也是如此,陈国的士卒,除了成编制作为主力的重甲营之外,其他的士卒全都是抱着能够来劫掠一番的目的。 当然,重甲营中的士卒并非没有抱着劫掠的心态。孟孙祝余的骑兵在距潼关守城五十里的时候,遇上了一批二十多人的重甲营士卒。 起初,孟孙祝余等人差点将这些人误认成了潼关守城派出来的斥候。等到反应过来后,孟孙祝余对付这些重甲士兵,还废了一番功夫。 孟孙祝余手下的骑兵损失了两人,都是被硬弓射穿了胸甲c穿胸而亡。 潘璋用力拔出了嵌在麟甲上的箭矢,心有余悸的对孟孙祝余说道:“若不是虎豹骑的麟甲,我们还得损失更多的兄弟。真恨不得将这些尸体扒了衣甲,用绳子绑在战马后面,让战马将他们的尸首拖到皮破肉烂!” “潘将军这个主意不错!”潘璋的一句话提醒了孟孙祝余。 “什么不错?”潘璋一脸不解,但潘璋知道孟孙祝余说的绝对不是‘将这些尸体用绳子绑在战马身后’,这种即没有任何意义,有容易拖延行军c暴露目标的行为。 “你们几个,将这些尸体上的衣服全部扒下来,有重要的用出。”孟孙祝余命令几个骑兵说道。 几个骑兵虽是不解,却也照着孟孙祝余的命令,快速的将二十一身重甲营士卒的衣物c盔甲脱下来,摆放成了二十一堆。 在潘璋惊异的目光中,孟孙祝余七下五除二的脱掉了身上的虎豹骑盔甲。 “潘将军,潼关守城内被围的水泄不通,城中斥候也联系不上我们。现在刚好有这二十一副重甲营的盔甲,我以重甲营盔甲的装扮掩护,趁着今晚的夜色接近潼关的城楼。”孟孙祝余边穿胸甲,边对着潘璋解释道。 闻言,潘璋一急。“不可!将军身为这支队伍统领,断不可以身犯险。联系城中守军的事还是交给末将去吧。” 孟孙祝余勒紧了甲扣,不可置否的说道:“非是如此。潘将军身在虎豹骑多年,与各位虎豹骑的兄弟相互之间更为默契。” “将军”潘璋还要说什么,婴儿尖锐的啼哭声瞬间打断了潘璋的话。 孟孙祝余将婴儿再次缚在了怀中,说道:“这婴儿在这,我们只能给他吃些肉汤,如此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此去,在下顺便将这婴儿送进城内,找一个照顾婴儿的女子。”说着,孟孙祝余翻身骑上了战马。 “呃”见孟孙祝余如此说,潘璋顿时就被怼的做出了哑口无言状。 潘璋无语凝噎,孟孙祝余怀中的婴儿却是突的从哭泣声变成了笑声。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周围的骑兵将士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起来。 给这萧杀之气中带来了一丝温热。 孟孙祝余对自己的自称一直是‘在下’,潘璋虽然心中不解,却也猜到了几分。 婴儿的笑声已经停止,众人的笑声也随风逐渐的消逝,空虚的情绪令一众骑兵对周围空旷漆黑的原野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众人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望着二十名换上了重甲营甲胄的骑兵陆续跨上了战马。 潘璋:“祝将军,路上小心。” 孟孙祝余:“多谢!” “在下说的,潘将军可曾全部记下了?” 潘璋抱拳应道:“末将已将所有内容记在心里,请祝将军放心!”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过多的提醒反而会让潘璋对自己产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复杂情绪,因此孟孙祝余见潘璋如此笃定,心中虽还是不甚放心,却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好。” 孟孙祝余说着,拉过了身后的披风裹住了婴儿,挥鞭策马,率领着二十名易装的骑兵离开了村落。 孟孙祝余一行人借着夜色和重甲营盔甲的掩护,一路上畅通无阻。 而这样的代价就是,孟孙祝余与这二十名骑兵沿途见到了十数起陈国士卒烧杀劫掠的事情,而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从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面前疾驰而过。 沿途经过诸多的篝火营地,村镇民宅。陈国的士卒擅离职守劫掠逃难百姓者c以手中的权力命令手下士兵为自己搜刮劫掠金银珠宝者不计其数。 除去陈国国君直接统领的那支精锐重甲营,其余的陈国士卒组成的队伍与其说这是一支军队,倒不如说是一堆毫无军纪可言的吕林匪寇。 根据这些沿途所见到的情报,孟孙祝余更确定自己的计划可以对陈国大军进行致命一击了。 这本来就在孟孙祝余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一点一点的剥开真相外壳的这个过程更让孟孙祝余感到兴奋。 “你们在这等候,切莫发出任何的响动。” 孟孙祝余祝余一行人成功混过了陈国的军队,来到了潼关守城之下。 孟孙祝余的话实在是有些废话,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惊扰了城楼上的潼关守卒,他们可不会下楼询问他们这些身穿重甲营盔甲的人是不是陈国人,能和他们先打招呼的肯定是穿甲利箭。 不过,孟孙祝余也许是说给胸前怀里的婴儿听得。 婴儿并没有睡觉,而是扑闪着大眼睛,抬头看着孟孙祝余胡子拉碴的下颚看的出神。 “嘘!”孟孙祝余解掉了身上的重铠,小声对着婴儿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重铠脱落,孟孙祝余活动了几下手臂,双手拉着勾绳慢慢的爬上了城墙。 “哇呜”婴儿突然哭闹。 途中婴儿莫名其妙的哭闹起来,还好孟孙祝余手快,大手迅速将婴儿的嘴巴捂了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箭垛边上休息的守卒吃了一口粟面饼,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什么声音?”另一个拿着火把的守卒听闻,警惕的拔出了腰间的短剑。 “像是小孩哭闹的声音,你没听到吗”吃粟面饼的守卒口齿不清的回答道。拿火把的守卒听到吃面饼的守卒的解释,瞬间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吃你的饼子吧!你怕不是脑袋带出问题了。这些天陈国的贼人天天往城楼上射箭,搞得连只老鼠都不敢在这待,怎么还会有小孩的声音。”说完,拿火把的守卒收起了手中的短剑。 守卒刚收起短剑,还没迈出前进的脚步,一声金属钩子摩擦石块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刺入了他的耳中。 “谁来拉我一把,多谢了。”孟孙祝余挥了挥手中的将印说道。 孟孙祝余一出声,瞬间七八名附近的守卒就围了过来。 望着贴脸的枪刃,孟孙祝余再次挥了挥手中的将印说道:“在下是陛下派来联络丰将军的人。” “陛下派来的人?”士卒一脸警惕,小心翼翼的伸手取过了孟孙祝余手中的将印。 途中,孟孙祝余怀中的婴儿突然‘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响,吓得守卒手中的短枪一颤,差点将孟孙祝余一枪刃捅下了城。 此时化氏晨正在巡视城墙各处的警戒情况,路过此处被吵闹声吸引了过来。 “发什么什么事?”化氏晨按剑走到了围城一圈的守卒身后问道。 听到身后有人,一个守卒回头看到是化氏晨,赶紧开口回道:“化将军来的正好,我们抓了一个趁夜爬上城楼的人。” “哦?”化氏晨眉头一皱。 见孟孙祝余还挂在城墙的垛口,化氏晨挥手命令道:“你c你!先把人拉上来!” “是!”两名守卒领命,放下了手中的短枪。 “这就对了嘛,总算遇到了一个明白人”孟孙祝余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婴儿递给了一个守卒。说着,‘噌’的一声,飞身跳进了城墙。 婴儿还在哭闹个不停,目前的这一系列的场景让化氏晨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你是他们的头?带我去见丰将军。”孟孙祝余见化氏晨身着一身将领的甲胄,夺过守卒手中的将印,将其扔到了化氏晨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匪吔--利竭而疏 匪,重利而轻义者甚。 以财交者,财尽则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而交者,利穷则散。 士卒以忠义而战,战则勇c退则愧。士卒以利欲作战,则利稳而好战c利竭而避战。 孟孙祝余对于如何解除潼关之围,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黑夜。 孟孙祝余跟随在化氏晨的身后,隐藏在城楼下的阴影之中走向了丰凉所处的主楼。婴儿停止了哭闹,没心没肺的在孟孙祝余怀中沉沉睡去了。 沿途的砖墙之上,火把下隐约可以看得出上面风干的血迹。城楼的木制栏杆和牌匾之上还钉着数支陈国重甲营的羽翎箭没有拔掉,想来激烈的战况让潼关的守卒根本没有这些闲余的时间。 “将军!末将化氏晨有要事禀报。”化氏晨站在主楼门前抱拳说道。 “进来吧。”丰凉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炭笔。 桌子上只有一盏油灯,整个大厅也只有桌子上的那一盏油灯。 “这是?” 怀里裹着一个婴儿的孟孙祝余突然出现在丰凉眼前,这让丰凉顿感奇怪的朝着化氏晨送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回禀将军,此人说自己是陛下派来支援潼关的靖安将军。”化氏晨赶紧对投过疑问目光的丰凉解释道。 “这是此人的将印!”随即,化氏晨将手中的将印交到了丰凉手上。 丰凉接过将印之后,反反复复的在灯下仔细查看了许久。 孟孙祝余忍不住上前开口打断了丰凉,“丰将军若有疑虑,在下自然会向将军做出解释。” 丰凉闻言,将手中的将印放到了几案上疑问道:“此将印确是姜国武官的凭证不假,只是将军为何孤身呃为何只带了一个婴儿前来?” 话落,一个民妇打扮的女子被两个守城士卒带了进来。 “化将军,人带来了。” “嗯,你们退下吧。”化氏晨点了点头。 “是!”两名士卒领命,转身离开了主楼。 民妇脸色有些拘谨,见到孟孙祝余将怀中的婴儿递了过来,女子小心翼翼的接到手中说道:“将军请放心,民女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的。” “嗯,有劳了。”孟孙祝余谢道。 女子抱着婴儿走出房门,消失在了门外的黑夜之中。 孟孙祝余回过身,朝丰凉抱拳说道:“在下祝余,奉陛下与葵公主命令前来支援潼关将士。” 丰凉听到孟孙祝余的自我介绍,心中立刻想起了在居庸郡见到的那个背影。 定了定神:“不知祝将军此来带了多少兵马?” 孟孙祝余:“四千六百步卒c四百轻骑兵c两百虎豹骑精锐,以及若干粮草辎重。” 起初,丰凉认出了孟孙祝余就是在居庸郡救过姜红柔姐弟的人时,还以为姜祠令孟孙祝余带了大军前来,却不曾想是如此。听到孟孙祝余的话后,顿时一阵失望之色浮上了眼眶。 丰凉的失望之色被孟孙祝余看在眼里,紧接着孟孙祝余就开口继续说道:“丰将军莫要失望,在下在途中观察陈国士卒多时,现已经有了退敌之策。” 被孟孙祝余看出了心中所想,丰凉忍不住有些尴尬。而当听到孟孙祝余说到有退敌之策的时候,丰凉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祝将军有何计谋,快快与我说来!”丰凉匆匆说道。 眼见丰凉如此反应,孟孙祝余也不造作。“五千兵马对于城外数万之众的陈国大军来说,并不能对其造成什么威胁。我说的可对?” 丰凉:“这是自然,陈国此次有备而来,光是重甲营的精锐就有数万之众,更别说还有陈国部落c氏族的一些趁机随军劫掠的士兵。” 孟孙祝余:“丰将军所言不错,陈国此次出兵进攻潼关应该是蓄谋已久。不过丰将军方才也提到了一件事,而这件事刚好就是陈国大军的软肋!” 丰凉沉吟便可,试探的问道:“祝将军说的可是陈国皇族与其他部落之间的利益之争?” 孟孙祝余点了点头:“还不止这些,潼关境内如今是匪寇丛生,而匪寇尽皆是陈国大军中的部落士卒。” 丰凉:“怪不得这些日子我觉得陈队的进攻越来越疲软,想不到会是如此。” “只是苦了潼关的姜国百姓了。”丰凉感叹道。 孟孙祝余:“丰将军所言极是。故在下在前来潼关的路上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能够一战瓦解陈国大军的计划。” 丰凉:“是何计划?还请祝将军讲来。” 孟孙祝余:“丰将军切莫忘了,在下不但带了五千兵马前来,兵马还押送着足够守军支撑两个月的军粮辎重。” 提到粮草,丰凉猛地拍了一下额头。 “化氏晨,你快去将张毅等将军喊来,筹划一下该如何组织兵马出城,将祝将军运来的粮草安全的护送进潼关城里。” “末将明白!”化氏晨见丰凉如此激动,应答之后就要动身离开。 “化将军且慢。”孟孙祝余不慌不忙的出言喊住了化氏晨。“此粮草在下还有更重要的用处,不必如此着急。” 丰凉:“祝将军这是何意?” 孟孙祝余笑着回答道:“粮草进入潼关境地还需数日之久,丰将军切莫着急。” 走近了几案上的地形图,孟孙祝余接着说道:“而且这些粮草自有人帮我们去取,又何必丰将军亲自动手。” “这?” 丰凉虽是自诩有些机智谋略,在孟孙祝余面前却是一阵完全不够用的感觉。 “粮押送草辎重的队伍行军缓慢,潼关境内遍地都是陈国各个氏族的匪寇。我们就算是再怎么隐藏粮草的行踪,也还是会被他们发现。如此一来,我们倒不如直接将这些粮草当做诱饵,在围困潼关的重甲营分出兵力前去截粮的时候,出城一举冲垮分兵不及的重甲营。” 听到孟孙祝余的解释,丰凉有些质疑的说道:“重甲营归陈国国君直接统领,况且区区五千兵马押送的粮草,陈国国君不至于会出动重甲营的兵力。” 孟孙祝余笑道:“五千兵马,当然不值得陈国国君出动重甲营的兵力。不过,若是他不知道是五千兵马呢?” “不知道是五千兵马?”丰凉一时没能理解孟孙祝余的意思。“陈国虽是蛮夷之族,但他们的斥候还是能够根据行军灶的数量等细节推断兵力多少的。” 面对丰凉的疑问,孟孙祝余不以为意的解释道:“此来押送粮草的将领,除了在下之外还有虎豹骑千军潘璋潘将军。” 接着,孟孙祝余又说道:“我已经命潘将军回撤出潼关,跟在押送粮草的辎重部队后方。而且我断定这些斥候发现了粮草辎重部队之后,绝对不会再第一时间上报给陈国国君。而是会想方设法集中自己部族的人马独自吞掉这不到五千兵马押送的粮草,给自己的部族扩充掠夺的财富。” “到时潘将军率虎豹骑从后方杀出,定能以虎豹骑的杀伐威慑住陈国的部落士卒。”丰凉接话道。 “此举确是可以出其不意的击退截粮的陈队,但押送粮草只有五千兵力的事情,终究还是会暴露在陈国国君的视线里啊。” “丰将军,你相信在下只带了五千兵马吗?”孟孙祝余猛然说道。 “啊?将军的意思是?”丰凉被孟孙祝余突然地问题问蒙了。 “那在下换个问法。”孟孙祝余说道。 “丰将军觉得陛下只派五千兵马前来支援潼关吗?” 孟孙祝余的话,让丰凉受骗的同时还忍不住有些喜色:“难道祝将军带了不止五千兵马?” “整整五千两百人,加我多一个。途中遇到重甲营的士兵劫掠百姓,与之交战时还损失几个兄弟。”孟孙祝余摊了摊手说道。 “那祝将军为何这不是拿我开涮吗!”丰凉气愤的说道。 “丰将军都不相信陛下只派了五千兵马,陈国国君为何又能够相信陛下一定是只派了这五千兵马呢?”孟孙祝余话锋一转,拍了一下丰凉的左臂解释道。 “嘶!”被孟孙祝余友好的拍了一下手臂,伤口的疼痛感嗖的传遍了全身的每个神经。 “丰将军受伤了?”孟孙祝余见丰凉突然脸色一阵苍白,顿时明白了什么。 “在下若不是受伤,早就出城将拓博宏的脑袋拧下来了!”丰凉忍不住出声骂道。 “呃在下不是故意的,丰将军切莫放在心上”孟孙祝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着丰凉道歉道。 “没事。” “既然祝将军说了自己的计划,在下也将这些天筹划的内容与祝将军说一下。”丰凉走到了几案前说道。 孟孙祝余右手按在地形图上,指了指图上的重甲营标绘说道:“丰将军的作战计划很不错,一直没有实施的原因,想来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陷阵骑兵和统领骑兵的将领吧?” 丰凉见孟孙祝余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忧虑之处,禁不住恭敬地抱拳请教道:“正是如此,在下已经制定这个计划许久,只因在下左臂受重伤不能领兵骑马。此计,将军可有见解?” 孟孙祝余见丰凉对自己陡然尊重起来,不由得在心中腹诽道:“不就是想让我带兵陷阵吗还‘将军有何见解’说得这么隐晦。” 似是察觉到了孟孙祝余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丰凉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方才听祝将军所言的计划,刚好与在下这些天筹谋的作战计划相互扶持。在下知祝将军有朱海将军之武艺,还请祝将军一定要率领前军。” 丰凉一句话两顶大帽子扣到了孟孙祝余头上。 其中一顶在孟孙祝余看来根本不算是大帽子,但是孟孙祝余还是‘欣然’接受了丰凉的请求。 虽说孟孙祝余早就已经在计划中计划自己带领骑兵陷阵重甲营,但是被别人的动作推了一把,心中终究还是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的有些情绪。 十日之后,孟孙祝余终于是在潼关的众多劣马中挑选了一批大概能够承受陷阵冲锋而不受惊的马匹。 习惯了统领精锐的骑兵,眼看着这些比轻骑兵还差了一截的骑兵,孟孙祝余就是一阵的浑身难受。连续十天都在不停的帮着这些骑兵临阵磨枪,一刻也没得清闲时间。 偶然想起了婴儿的事情,孟孙祝余忍不住自嘲道:“又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怎么上战场之前突然想起他来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兆头” “祝将军!”丰凉在骑兵营区的大门老远处就喊了起来。 孟孙祝余闻声放下了手中的长枪,回头朝着营区方向看了过去。 等到丰凉走近了,孟孙祝余接过丰凉手中的马槊说道:“多谢了!” “活着回来,还给我。”丰凉笑道。 “哈哈哈,丰将军真么抠的吗?”孟孙祝余哈哈大笑起来。 “我他妈还想着等中上几箭,包扎好伤口之后给你的伤口上来一巴掌呢!”丰凉右手猛地拍了一下孟孙祝余的肩膀骂道。 “好了好吧。我现在知道了,你丰凉不仅抠门,而且还记仇!哈哈哈!”“哈哈哈哈”丰凉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走了,希望你连给我报仇的机会也没有。”丰凉郑重的拍了拍孟孙祝余的肩膀,说完转身离开了营区。 “借你吉言,也希望你能承受得住好事多磨吧。”孟孙祝余试了试手中的马槊,若有所指的望着丰凉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不出孟孙祝余所料,陈国国君拓博宏接到斥候传来潘璋的虎豹骑大破莫矣族的情报之后,迅速的做出了调兵增强东南防线的动作。 重甲营调兵之时,便是孟孙祝余率军杀出潼关守城之时。 孟孙祝余以二十虎豹骑为先锋,如同尖刀的利刃一般刺进了重甲营阵营调兵所漏出的微小缝隙。随后,身后的骑兵随之杀入,原本只是一丝缝隙的缺口瞬间被撕扯开来。 骑兵入阵,重甲营的士卒只能用手中的刀剑与冲入阵中的骑兵短兵相接,顿时失去了陈国士卒的弓箭优势。 “杀!” 见孟孙祝余的率领的骑兵将重甲营撕开了一道口子,并在里面搅得重甲营乱成了一锅烂粥,张毅c乾赤水等一众早已在城内等候已久的将士黑压压的从城中冲杀了出来。 此时,城内只留下了两千守城的士兵。拓博宏只要从其他三处的任何一个城门进攻,便可以攻破潼关守城。 然而,拓博宏害怕了。 害怕身后未知的姜国援军,害怕自己已经落入了姜祠中的陷阱之中。 潼关守军倾尽全军的兵力出城决战,结合虎豹骑千军潘璋身在侧翼的未知人马,拓博宏怎么也没有敢想潘璋只有五千兵马。尤其是在见到潼关的守军在潘璋率领的虎豹骑出现之后,做出的决战姿态,令拓博宏更加顾忌其中的阴谋。 “撤!撤军!撤军!”身在中军的拓博宏对手下的将领慌张的吼道。 陈国大军败退,如决堤的洪水。 屠戮还在持续的进行着。 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着,山崩地裂。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肢体崩裂c躯干支离破碎。 “杀!!!”愤怒的潼关将士怒吼着。 在这被血光吞噬的时刻,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武器。血红的手,锋利的牙齿,迫不及待地将一张张脸孔撕碎。 连日积攒的愤怒让他们短暂的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满足自己杀戮的c复仇发泄的快感。 这一刻,在这些潼关将士的眼中,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莫过于能用自己的双手抹杀眼前敌军时产生的快感了。 杀戮持续到了傍晚时分。 远远望去,暗红灰尘的地面,髻云昏红的天空,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 也许,有人说孟孙祝余本不是姜国人,根本不需要,也没有理由如此的卖命作战。 或许,这就是孟孙祝余作为一个处在战场的军人所应该有的秉性吧。 身处在战场之前,或是为了正义c或是为了忠义c或是为了私利等等等等! 身处在战场之时,为了杀敌,为了活着,为了活着而杀敌。 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么多的为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观我生进退 潼关之围已解。 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结束。 孟孙祝余决定先留下来,留在姜国。 风过渐冷。 来年的第一场春雨就淋湿了孟孙祝余的衣衫。 前面的队伍逐渐慢下了行军速度,雨水淅淅沥沥的冲刷着将士的盔甲,雨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路上的野兔c狐狸闻到这些气味,蹦跳着逃离了队伍的行军路线。偶有几只野狼c野狗闻着血腥气追踪而至,见到兵甲皆被雨水冲刷出寒光的甲士,只得低吼几声,心有不甘的倒退着转身离去。 烟雨朦胧c天地一色,远山街亭一两座,近脚春蕾三两枝。 雨下的缠绵婉转,风吹的微寒似温。如此诗情画意水墨山河之景色,本该是情郎妾意,相约相思亭中树下最是时候。 偏偏这雨下错了地方,落在了一群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去风花雪月的人身上。 一步一个脚印,青翠的草地终究是经不住数千铁蹄的践踏。军士经过之处,春草渐入泥土,一蹄一践脚一踏,终是陷入了泥潭。 行军本就疲惫,如今又天降冷雨。对行军的将士而言,这无疑是一件雪上加霜之事。 “化氏晨”丰凉见雨势越来越大,将前方不远处收拢队伍的化氏晨喊到了跟前。 丰凉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支撑遮雨棚躲雨。” “是,将军!” 化氏晨闻言,转身而去。 “对了,再让火头军生灶给将士们熬一些驱寒的姜汤。”丰凉又说道。 “明白。” 化氏晨领命而去,中军只留下了丰凉与孟孙祝余二人。 雨滴渐大,很快便将孟孙祝余和丰凉二人淋成了两只落汤鸡。孟孙祝余目光深邃的望着丰凉,丰凉感觉到孟孙祝余的目光如同闪着寒光的尖刀,看透了自己内心。 孟孙祝余眼角的余光撇了撇身后的华丽车盖,丰凉已经是明白了孟孙祝余的意思。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孟孙祝余或许比丰凉读的书更多一些。 而丰凉的智慧靠的是自幼时至今的见闻经历,这一些为了生存下去而学到的经验,让他有着自己的一套方式。 孟孙祝余下马说道:“这场春雨对我们一丝意义都不会有,甚至让我们感到异常的难受。”说完,将战马手中的缰绳交给了身后的军士。 “还好,并不会耽误我们多少行程。”丰凉取下了头上的战盔回答道。 “确实还好。”孟孙祝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老天总喜欢在春天安排一些奇妙的事,让一些人有一些更好的机会。” “祝将军说笑了。”丰凉脸色变了变,神情复杂的离开了遮雨帐。 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孟孙祝余赶回姜国皇都。 城门被战火焚烧的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破损的城墙也已经焕然一新。见到姜祠中指派前来迎接凯旋之军的人,孟孙祝余惊得眉毛一阵跳动。 “在下姜振离,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二位将军,二位将军一路辛苦了。”一身宫廷礼袍的姜振离朝孟孙祝余和丰凉寒暄道。 姜振离相貌像极了姜振柯,孟孙祝余平复着内心的不安开口试探道:“姜大人,您可认识姜振柯将军?” “祝将军认识家兄?”姜振离奇道。 随即话锋一转,摇头叹道:“唉,家兄已在三年前的卒殇谷之战中战死。想来是我兄弟二人长相相似,让祝将军误会了。” “是在下唐突了。”放下心来的孟孙祝余拱手道歉道。 “不妨事,不妨事。”姜振离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与家兄相貌相似,在以往就经常被他人误认,因此孟孙祝余的问题并没有引起姜振离的怀疑。 一番寒暄,丰凉似是与姜振离十分熟悉,两人一路上交谈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倒是孟孙祝余一言不发的跟随在二人身侧,心里面控制不住的一阵焦头烂额之状。 “去潼关多了俩仇人,好容易逼退陈国的军队,解了潼关之围,回到皇都又遇上了仇人真不知道我这个留下来游历调查姜国社稷山河的决定何时会让我用这条命去付账” 姜振离二人一路相谈甚欢,到了内城这才意识到疏忽了身后的孟孙祝余。只是孟孙祝余一路一言不发,姜振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招呼。 好在进殿之前,孟孙祝余遇上了同在殿外等候的朱海。两人老远处就打起了招呼,这才打破了丰凉和姜振离二人短暂的尴尬。 “祝兄!这里!这里!”朱海一改军中威严的形象,像个高兴地的孩子一般朝着孟孙祝余挥手示意着。 朱海的声音传到了孟孙祝余耳中,猛然间孟孙祝余意识到自己在姜国认识的人中,有正常关系的也就这个朱海一人了。 三年前,姜东景死于孟孙祝余之手c钟信阳与他力战百十回合而亡,姜振柯虽是苗天所杀,却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年前自己又亲手斩杀了反叛的姜海之,多了冰妃与姜祠琛这两个暂时还不能够对孟孙祝余造成威胁的仇人。 想到这些,孟孙祝余就是一阵头大。 “姜大人c丰将军,前面的朱将军正在呼喊在下。在下先走一步,多有得罪了。” “不妨事,倒是我和丰凉将军一路相谈甚欢,冷落了祝将军,还望祝将军莫要怪罪。”姜振离拱了拱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此事原本没有必要说出来的,姜振离如此客气,孟孙祝余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过多的细问。 对着丰凉c姜振离二人拱手回了一礼,孟孙祝余接着便转身离开了仪仗的队列。 走了几步,姜振离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朝着孟孙祝余的背影说道:“祝将军与朱海将军一同进殿即可,千万不要忘了时间。” “有劳姜大人提醒了。”孟孙祝余回头回应了一句。 杨柳春风度,嫣花时盛开,皇都城外数千兵士在笔直的官道上扬起了滚滚烟尘。 旌旗密布,甲胄鲜明的御林军在官道的两侧排列整齐的迎接着凯旋而归的将士。 虽然一路奔波劳顿,半月没有睡一个好觉,但这些军士的步伐依旧稳重,脚步也没有缓下来。 与两侧道路上的御林军相比,这些归来的士卒虽是雄咧咧气昂昂,一副毫不服输的样子。脸上被风沙侵蚀的干燥脸皮,开裂皮肤的手掌c手指以及黑瘦的手腕臂膊,还是透露出了这支队伍所经历的磨难。 相较于御林军的装束,就要华丽的多了。 麻布做面,棉布做里,衣甲与战盔也是抛磨出金属光泽的皮革制成。这样的衣装甲胄不用金属做甲片,会减轻相当一部分的重量。在皮革的衣甲绘制上黑c金c红三色的麟甲形状,虽是不实用作战,作为一种体现气势和皇家威严的道具,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御林军表面上看起来威武雄壮的气势也就骗一骗沿途的姜国百姓而已。 在孟孙祝余第一眼看到这些所谓‘御林军’的时候,想到的就是姜祠中如今还是被手中的兵力所限制着。 衣甲鲜丽且充满着威严,士卒的眼睛中却少了上过战场的杀戮之气。很明显,这些‘御林军’都是一些姜祠中临时招募起来的新兵。 而姜祠中让新兵前来迎接战胜而归的凯旋之军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姜祠中根本没有将潼关大捷的事情放在心上,二是姜祠中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场面事。 而且孟孙祝余断定,姜祠中目前依旧缺兵少将才是真正的原因。 事实也是如此。姜祠中手中的兵力,在镇压和控制各方势力的事情上已经是捉襟见肘。潼关大捷,守军将士凯旋而归,姜祠中却又不能落了皇家的颜面,寒了边关将士的心。不得已,姜祠中令良东玄临时招募了附近几郡的青壮年百姓,临时受训之后建立了这支表面功夫的依仗军。 此时,朱海就站在这群‘御林军’之中。格格不入的气势,让孟孙祝余看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海远远地就看到孟孙祝余一脸笑意的朝着自己走来,待走近了看个仔细之后,朱海见孟孙祝余却是一脸的坏笑,顿时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四周的人群中环视了一番。 待到发现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孟孙祝余也走近了朱海面前。 “祝兄怎笑的如此渗人究竟是发现了何种可笑之事?”朱海忍不住开口问道。 孟孙祝余揶揄道:“我笑朱兄身在万花丛中,犹如花中绿叶,驻足禽圈,仿若鹤立鸡群呐” 被孟孙祝余一语道破了‘御林军’中的猫腻,朱海小声的凑到了孟孙祝余跟前说道:“祝兄是怎么发现的?我一开始还奇怪陛下怎么会让御林军前来做仪仗,后来还是问了良东玄良将军才知道这些都是临时招募的百姓。” 孟孙祝余指了指天空中的烈日,又看了看凯旋而归的将士。说道:“潼关将士皆身着麟甲轻铠,又顶着烈日行军走了十多里的路程。反观这些‘御林军’站立在官道两侧,只穿着皮制的衣甲,看起来却是比潼关的将士还要疲惫不堪。” “御林军是这种战力,恐怕现在的陛下就不是现在的陛下了。”孟孙祝余扫了一眼朱海身后的‘御林军’说道。 虽说朱海认为孟孙祝余是因为与自己关系甚好,所以才会在以及面前畅所欲言。但是孟孙祝余‘大逆不道’这种随口即来的毛病,朱海还是皱起了眉头小声提醒道:“祝兄与我私底下说说即可,此种大逆不道之语切不可落入了旁人耳中,免得被有心人拿来对付祝兄你。” “无妨,无妨。”孟孙祝余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不知陛下的御林军还有何重要的事情要牵制?我见朝中官员该杀的杀,该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已经被换的差不多了。” 孟孙祝余毫不避讳,朱海心中无奈,却也不好在说什么。 “良东玄良将军的虎豹骑暗卫调查到了沈惊雷曾与靖国二皇子暗中图谋之事,陛下对此身为重视。”朱海回答道。 孟孙祝余眉头一皱,想起了流音阁之事。 见孟孙祝余不说话,朱海接着说道:“祝兄你也知道,靖国不同于陈国蛮夷,在中州卒殇谷以东的国家,除了我们姜国之外,周边的附属小国中,靖国唯一称得上是一个国家。” 孟孙祝余‘嗯’了一声:“这倒也是,靖国虽小,兵力确是不少,陛下心中的担忧也是实属正常。” 话锋一转,孟孙祝余疑问道:“即便陛下心中顾忌靖国突然出兵进攻,但这些‘御林军’之中却没有安排一个真正的御林军甲士,就不怕今天的仪式出了乱子吗?” “此事原不该与祝兄说起,既然祝兄心中有疑问,那我就说了吧。” “沈惊雷与陈国勾结,只是钱粮上逃离征税的敛财。前些日子虎豹骑暗卫的人无意间调查沈惊雷案件的后续,意外的发现沈惊雷居然还与孟国的黑龙翼暗中勾结。” “黑龙翼?”孟孙祝余面上虽是疑问,其实心中早已是如己所料。 “不错,孟国的斥候组织,黑龙翼。”朱海凝重的点了点头。 “虎豹骑暗卫曾一直调查靖国二皇子与黑龙翼之事,如今发现沈惊雷亦与黑龙翼有所关联,陛下因此怀疑沈惊雷与靖国二皇子以及黑龙翼之间早已互成驱狼饲虎,以收渔翁之利之势。” 朱海解释完以后,孟孙祝余随即接话道:“所以陛下如今一边要做倾尽城中兵力,大力搜捕靖国与黑龙翼斥候之事,还要兼顾靖国与孟国达成了某些协议,突然发难。” “祝兄说的不错,如今姜国上下表面上一片欣欣向荣之势,地下却是暗流涌动,姜国上下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朱海说的严重,事实也如朱海所说。 孟孙祝余自姜祠中争得皇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算定了如今姜国内忧外患的处境。 一一除了姜祠中突然展现出的帝王之势。 孟孙祝余还要接话,殿内管事的呼声断了二人的交谈。 “陛下驾到!” 呼声起,侍从和护卫一人传一人,直至传到了宫门之外。 在殿外恭候已久的朝堂众臣纷纷伏地,等待姜祠中自殿后坐进正殿皇椅。 一番繁文缛节之后,孟孙祝余c丰凉c朱海c良东玄等武将卸刀进入了正殿。 座上的姜祠中虽是坐的威严,殿堂下的孟孙祝余还是从神态中判断出了姜祠中此时心有旁骛。 百官林立殿中两侧,良东玄并没有随三人一同进殿,而是在引着孟孙祝余等人来到殿前大门之后就匆匆的里去了。 “末将丰凉。” “末将朱海。” “在下祝余。” “拜见陛下!” 孟孙祝余三人进殿拜道。 三人皆是丹田发声,在整个大殿之内显得洪亮至极,孟孙祝余与丰凉二人差异的话语因此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三位将军免礼。” “谢陛下!” 孟孙祝余三人抱拳拜谢,收起了半跪的姿势,以朱海为中心,孟孙祝余立于朱海左侧,丰凉站在了朱海右侧。 姜祠中笑了笑,挥手示意身边的管事将一卷竹简拿了上来。 “诏!” “潼关守将丰凉,诛杀叛将沈惊雷有功在先,后又领潼关守军北拒陈国蛮夷于潼关之外经户部尚书及侍中侍郎依典律商讨,册封丰凉为镇北将军,入虎豹骑,食俸禄正二品!” 管事顿了顿,目光看了殿堂下的丰凉一眼。 “谢陛下恩典!”丰凉会意,赶紧拱手拜谢。 册封正二品将职,朝堂中的文武百官并没有什么意外。但是以正二品将职的身份进入姜国皇族的精锐虎豹骑,这让朝堂中的百官不得不对这个陌生的面孔多了更多的注意。 以诛杀沈惊雷的首功,册封正二品将职并不意外。众官员结合丰凉诛杀沈惊雷,姜祠中又直接令其身带官职进入虎豹骑,都是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又想起丰凉曾经是沈惊雷的下属,众官员心中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靖安将军祝余,率军驰援潼关”管事竹简上的内容念了没有一句,孟孙祝余突然出声打断道:“陛下,末将此去未力寸功,封赏之事实在是愧不敢当。” “哦?”姜祠中说着,抬手示意管事退回到了身侧。 孟孙祝余之言,也令朝堂之上的的文武百官小声嘀咕了起来。 “祝公祝将军何出此言?月前姜国各地皆无用之军,将军能以五千兵马驰援潼关,解了潼关之围。此功劳都是众人有目共睹之事,将军为何出言推辞。” “陛下误会了!”孟孙祝余‘惶然’说道。 “此去潼关虽是末将带领着这五千人马,但作战事宜全靠虎豹骑的潘璋潘将军以及两百虎豹骑的兄弟。如今陛下只对末将封赏,末将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众臣见孟孙祝余出言推辞眼前的功劳,将自己的功劳归到了下属,为下属请功。对此,朝堂上的武将不禁对孟孙祝余产生了一丝敬重。 姜祠中心中却是明白,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朝堂中间的朱海。 见朱海轻微的摇了摇头,姜祠中知不能逼得孟孙祝余太紧。取过管事手中的竹简,挥手将竹简内的官职一项用朱笔勾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红尘缭乱绕 靖安将印沉甸甸的,朱海拿在手里总觉得要比自己的将印重了许多。 一干赏赐孟孙祝余只取了百两黄金。 若不是经历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的境地,原本依照孟孙祝余的心态,这百两黄金也是不会取的。 眼看着孟孙祝余潇洒的骑马离开了军营,朱海两眼无神的望着地上堆积的绸缎金银,心中忍不住想说一句:“祝公子不再多拿一点吗” “唉!” 朱海独自叹息了一声。 “来人,将潘璋潘将军喊来。”朱海对身边的一个虎豹骑骑兵说道。 骑兵闻言,很快就与潘璋一同回到了朱海面前。 “末将参见朱将军!不知将军叫末将前来有何要事?”潘璋恭敬的说道。 朱海没有答话,而是指了指地上散落成堆的赏赐之物。 “这是?”潘璋奇怪道。 “陛下的赏赐,祝公子临走时留给五千将士们的。”朱海兴致不高的回答道。 说完,将手中靖安将军的将印扔给了潘璋。 潘璋双手慌乱的接过了朱海扔过来的将印,待看清以后忍不住奇道:“这不是祝将军的将印吗?” “将军这是?”潘璋不解的疑问道。 “祝公子弃官走了,这个将印你先替祝公子保存一些时日吧。”朱海无可奈何的叹气道。 “弃官?”潘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见潘璋神色不善,朱海摇了摇头说道:“祝公子如今是立功身退,又不是兵败逃跑,潘将军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是。”潘璋恭敬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祝公子还会再回来的。”朱海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军械粮草库。 “将军慢走。”潘璋拱了拱手。送走了朱海,随后若有所思的将孟孙祝余的将印收进了胸甲。 自虎豹骑的大营回到城内已经是日暮时分,护城河畔的的垂柳被一阵暖风轻轻拂起,已然将那几小间屋宅掩盖在了绿涛之下。 孟孙祝余似是忘记了什么,牵着战马的缰绳在屋宅外的街道上驻足沉思起来。 “祝公子,已经到了家门,为何不进来?”姜红柔推开院门,发现了靠马驻足的孟孙祝余。 “方才才想到,在营中的时候忘记了给秋儿选一匹做春装的布料,正考虑该不该厚着脸皮再回去拿呢。”孟孙祝余取下了战盔,难得的露出了失策的表情。 “咯咯!”见孟孙祝余一脸郁闷,姜红柔娇声笑了出来。 “早知祝公子会把赏赐的财物全部分给手下的将士,为了不让秋儿姑娘跟着你继续受苦” 不待姜红柔说完,孟孙祝余再次郁闷的摸了摸鼻子,摊手说道:“唉,倒是叫葵公主失望了。早知道葵公主会来当这个送财童子,在下就不拿这一百两黄金了。” “祝公子,你知不知道随便打断本宫说话,本宫可以治你一个不敬治罪?”姜红柔突的冷下脸来,“还不将马拴好进来!” 姜红柔脸色变得比老天爷还快,直叫孟孙祝余措手不及。 心道:“我没说错什么话啊难道嫌我从赏赐的财物中拿了一百两黄金?” 孟孙祝余猜测的已经与事实沾上了联系,只不过姜红柔突然冷脸,倒不是这一百两黄金,而是高高兴兴的前来迎接孟孙祝余。 “看,我就猜到你为了拒绝皇弟,绝对不会动那些赏赐财物,所以我就来帮你解决困难来了。”姜红柔如是想道。 不曾想孟孙祝余做出的事情完全出乎姜红柔的意料。“你来的多余了,这次我拿了一百两黄金。”这就是姜红柔对孟孙祝余回答的理解。 若是孟孙祝余知道现今姜红柔心中所想,一定是瞠目结舌的大声喊着:“这是通过什么鬼逻辑才推导出这种神奇的结论!我根本就没这层意思好不好!” “这好像是我家”孟孙祝余拴着马,暗自嘀咕着。说到一半,孟孙祝余想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苦笑一声停住了口中的腹诽。 “葵公主,我进来了。”孟孙祝余迈过门槛,话未说完便被秋儿撞了一个满怀。 “祝公子,祝公子。秋儿好怕你也一去不回了,秋儿好高兴!” 被秋儿环抱着腰,孟孙祝余的双手慌乱无措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放置。想摊开双手避嫌,又怕太过冷漠伤到了秋儿的心,双手环抱起秋儿,却又有趁机揩油的嫌疑。 其实这个时候,秋儿那还会在意孟孙祝余是不是刻意揩油,只是孟孙祝余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而已。再者,透过秋儿的秀发见姜红柔一脸似笑非笑的俏脸,孟孙祝余没由的背后一凉。 “秋儿姑娘,秋儿姑娘?公主殿下还在这看着呢。”孟孙祝余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在怀中无声落泪的秋儿,小声在耳边提醒道。 “呀!”孟孙祝余在耳边如同呢喃的声音,令回过神情的秋儿脸色红成了院中的桃花。 秋儿羞红着脸,一把推开了孟孙祝余。大力之下,毫无准备的孟孙祝余被推了一个趔趄。 “我去给柔姐姐和祝公子端茶水去!”秋儿转身逃进了屋内。 秋儿进了里屋,孟孙祝余环视了一周花开满园的陌生院落。 这时,孟孙祝余才发现姜红柔居然是独自一人,身边没有带一个侍女c侍从。 一条黑色的丝绸缎带打了一个简单的蝴蝶结,将柔顺的秀发扎成了孟孙祝余在莺鸣山战斗时的模样。亮黑色绸缎制成的外裳套在碎边衣裙之外,栩栩如生的祥云野鹤坠饰在腰际的衣带之上。金色的丝线绣起了衣边的轮廓,黑c金色的搭配,无形中给了姜红柔一众雍容华贵之意境。 孟孙祝余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姜红柔,出声问道:“葵公主是独自一人前来吗?怎的不见保护葵公主安全的御林军。” “我是从宫里偷偷溜出来的。”姜红柔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不是吧!你真的是一个人出来!”孟孙祝余急道。 “呃”感觉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孟孙祝余降低了声音接着说道:“我想,葵公主不会不知道陛下正在满城搜捕靖国和孟国的斥候吧?” “我当然知道。”姜红柔没好气的说道。“就因为要搜捕城中的斥候,皇弟才刻意嘱咐过我这段时间让我注意安全,不要随意出宫。” “那葵公主还”孟孙祝余翻起了白眼。 “当初皇弟在莺鸣山那么危险的战场中偷偷溜出去,到虎豹骑找你,今天我怎么就不能从宫里出来看你了!”姜红柔梗着脖子不平道。 “呃葵公主就不怕万一你真的被黑龙翼的人抓到了,他们拿你的性命威胁陛下?”孟孙祝余皱着眉头坐到了姜红柔对面的石椅上,盯着姜红柔的眼睛教育道。 “哼!祝公子有所不知,本公主也是练过武功的,对付一般宵小还不在话下。”姜红柔小脸得意的哼声回道。 “就你?”孟孙祝余忍不住挖苦道。“在下实在想不出中州还有那个绝世高手让葵公主短短三年时间,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变成能够对付黑龙翼擅长暗杀c绑架高手的女侠。” “祝公子?”姜红柔阴谋得逞的柔声喊了一声孟孙祝余。 姜红柔的声音听得孟孙祝余一阵恶寒,心道:“这姜红柔怎么跟个小妖精似的,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用装可怜,等会在下护送葵公主回宫的时候不会惊动城中守卫的。”孟孙祝余摆手示意道。 姜红柔笑吟吟的摇了摇头,“多谢祝公子关心了。” “我是在三年前开始习武的事情祝公子是为何知道的?本公主不记得何时与祝公子提起过嗳。”姜红柔得意洋洋的笑道。 孟孙祝余心中大叫‘失算’,心中想道:“朱兄你什么要事都是往我身上推,这次替在下背一次黑锅,也不算在下对不起你。”想到此处,孟孙祝余佯装镇静的回答道:“与朱海朱将军闲谈之时,无意中谈起的。” “哦,是吗?”姜红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听朱将军说,祝公子要拜托朱将军照顾秋儿姑娘?”姜红柔望了一眼秋儿进的房屋房门,拂裙坐在了孟孙祝余对面的石椅上。 姜红柔一语惊人,孟孙祝余气得跳脚。 “我突然觉得朱兄你替我被这个黑锅的事情,我瞬间都感不到一丝愧疚了。”孟孙祝余在心中抓狂的想道。 “葵公主不顾形象的从宫里偷跑出来见在下,不会就为了向在下求证这件事吧?”孟孙祝余黑着脸说道。 说完孟孙祝余不耐烦的挥手赶走了舔舐花蕊的蜜蜂,将落在肩头的桃花掸掉在了石板地面。 孟孙祝余语气不岔,显然是误会了朱海。 “祝公子不要误会了朱将军。朱将军府上一早派人来找过秋儿,通知秋儿祝公子回来的事宜之后,还问了秋儿一些有关衣食习惯的问题。我刚好也在这里,心中感觉到奇怪就向来的军士询问了一下内情。” 姜红柔语气急切的解释了一番。 “呃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察觉到失态的孟孙祝余赶紧道了声歉。 “秋儿不会已经知道了吧?”孟孙祝余接着语气沉闷的询问道。 “放心,也就秋儿这样痴傻的女子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登徒子!”姜红柔白了孟孙祝余一眼,没好气的出声挖苦道。 “原来还不知道啊。”孟孙祝余心中想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久不见孟孙祝余回应,姜红柔欲要出声再说些什么。 抬头,微风拂过,落地桃花。刹那间,两人的眸子碰到了一起。 “柔姐姐c祝公子?”秋儿笑声惊醒了二人,似是察觉得到什么,神色有些暗淡。 “呵呵”孟孙祝余干笑着,赶紧起身取过了秋儿手中的托盘。 “葵公主,这茶”孟孙祝余没话找话,却是突然发现杯中的茶是姜祠中从姜红柔那里盗来给自己的。 “这茶葵公主应该是认得” 姜红柔被孟孙祝余的反应逗得一阵花枝乱颤,心道:“原来你这个登徒子也有如此慌张无措的表情。” “是呀,而且还眼熟的很呢。”姜红柔止住了笑声,接过孟孙祝余递过来的茶杯回答道。 两个人打哑谜般的对话直看的秋儿一脸的问号,想要出言询问,想起方才孟孙祝余与姜红柔两人对视的模样,又硬生生的控制了下去。 孟孙祝余并没有回应姜红柔,眼神向身后扫了一眼。 “孟国皇都,东c西c南c北c四门皆是两垛三门。中间正门官道宽八步七尺,城门高六仞三尺;两侧偏门道宽三步四尺,城门高三仞九尺。平日,城中百姓行两侧偏门道路出入皇都,亦可行正门官道出入皇都。如遇战事,亦或者守军封禁中门官道,还有敢行走于正门官道者,斩!”这些孟孙祝余在查阅了姜国的律法和城志典籍之后,已经将这些情报牢记在了心中。 “祖辈久居姜国皇都的百姓不可能会犯这种赔上身家性命的罪过,尤其还是现在这种一正街的出城百姓。”孟孙祝余听着战马的铁蹄和城中百姓异常的吵杂声,心中顿觉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孟孙祝余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姜红柔的注意。 静心听到外面官道上传来夹杂着轻微的马蹄声,姜红柔首先就想到虎豹骑的暗卫可能是打草惊蛇了。 孟孙祝余取了倚在石桌边沿的短刀,起身严肃的说道:“殿下,秋儿姑娘,在下出去探一探情况。你们二人先进屋躲一下,在我回来之前切莫出去!” 姜红柔也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出门去一探究竟。见孟孙祝余带着关心的严肃神色,姜红柔收回了出门一探究竟的心思,郑重的点了点头。 “祝公子注意安全。”秋儿自知不能帮助孟孙祝余,只得脸色忧虑的提醒了孟孙祝余一句。 秋儿话音落下,孟孙祝余已经是急匆匆的离开了屋宅。房门在孟孙祝余关合的大力之下,门环还在有序的敲打着兽首。 门环发出的声音敲打着秋儿的心。看出了秋儿的失落,姜红柔柔声打趣道:“秋儿妹妹,要不要姐姐向皇弟提一下,让皇弟把妹妹赐婚给祝公子?” “啊?” “呀!不行!不行!柔姐姐你又拿我开玩笑了。”秋儿羞红着脸,完全没了方才的失落。 “怎么?秋儿妹妹不喜欢祝公子吗?”姜红柔拉着秋儿一边往屋内走,一边继续调笑秋儿道。 “秋儿不喜秋儿没说不秋儿喜哎呀!柔姐姐你怎的比祝公子还坏!”秋儿终于是受不了姜红柔裸的调笑和眼神,挣开姜红柔的手逃进了屋里。 岂止,姜红柔此刻并没有打算放过眼前这个可爱又可怜的秋儿。 逃进屋内,身后又传来了姜红柔充满引诱的声音:“秋儿妹妹可不要后悔哦,姐姐的皇弟如今已经是姜国的国君。若是下旨意赐婚给祝公子,祝公子不娶秋儿妹妹,那可是就是抗旨的大罪。” 秋儿听到姜红柔的话,香肩轻微的一颤,迈出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在与祝公子一起生活的日子里秋儿很幸福,但秋儿不想令祝公子为难。”说着,秋儿的目光与姜红柔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请柔姐姐千万不要令祝公子为难。” 秋儿神色倔强且带着畏惧,望着眼前判若两人的秋儿,姜红柔感觉心中的某根心弦被拨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动在其中矣 纵马疾驰在宽阔且平坦的官道,孟孙祝余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组织比黑龙翼的刺客更显刺客战力。 “已经被追的走投无路了吗?”孟孙祝余骑在战马上,远远地看着穆统领被虎豹骑骑兵追的满城逃窜模样,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龙骑兵团向来与黑龙翼不对付。 已经过了三年之久,孟孙祝余也已经不再是龙骑兵团的将领,却还是改不了潜意识里对黑龙翼的不堪。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祝公子如今孤身单骑,最好还是不要去趟这趟浑水了。” 孟孙祝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身书生打扮的剑君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孟孙祝余面前。 剑君书突然出现在孟孙祝余面前,孟孙祝余的反应并没有显得很意外。 “原来是剑兄,不知剑兄可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孟孙祝余拱手朝着隐藏在树上的剑君书说道。 “祝兄,你知我要来?”剑君书见孟孙祝余毫无意外的反应,忍不住开口问道。 “在下知道一定有人会保护葵公主,只是不知道居然会是剑兄你罢了。”孟孙祝余解释道。 “原来如此。”剑君书说着,从树上跳了下来。 “今日清晨,城中的一些江湖中人与虎豹骑暗卫的人发生了一些冲突,却不曾想被我盯了数月的黑龙翼刺客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剑君书随意的解释道。 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太过于敷衍,剑君书接着补充道:“大概是因为那些与虎豹骑暗卫冲突的江湖中人与这些刺客有什么关联吧。” 孟孙祝余:“江湖中人三教九流,与黑龙翼有所牵扯也不是什么怪事。” “不过将这些刺客正大光明的追的满城逃窜,想来也不是剑兄的初衷吧。”孟孙祝余接着笑声说道。 孟孙祝余略带挖苦的话,让剑君书少有的脸色一尬。“实不相瞒,此事事出突然,良东玄将军来不及下令疏散正门官道的百姓,为了能够一举剿灭这些隐藏在城内的暗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城中兵荒马乱,四处逃散的百姓虽是奇怪一个书生怎的会与一个将领在大街上聊得若无旁人,却也没有任何兴趣去做过多的探究。反而是因为孟孙祝余身着一身甲胄,让百姓对这两人躲得远远地。 在城楼上一眼看去,四处逃散的百姓如同水流一般绕过了孟孙祝余这块河中的浮石,让人不注意都难。 城楼之上,良东玄对身侧的朱海说道:“这不是祝余将军吗?为何他会在这里?” “良将军有所不知,祝公子的屋宅就在护城河畔附近。想来是祝公子在回家的路上察觉到了异常,这才会出现在这里的。”朱海顺着良东玄的目光,看着孟孙祝余解释道。 说完,看到孟孙祝余身边一身书生打扮的剑君书,朱海奇道:“等一下,祝公子身边的书生看着很是眼熟,我好想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朱海当然见过一两次剑君书,只不过都是与剑惊鸿喝醉酒之后。如今认不出来,只留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就很是尴尬。 说话间,留在官道上的百姓已经逃散的差不多了。地面上只留下了四具尸体,穆统领和他手下的几个刺客也已经完全被守城的军士和虎豹骑团团的围了起来。 良东玄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出现大的乱子。 听到朱海提起孟孙祝余身边的人,良东玄眼眸突的闪出了一丝精光。 良东玄并不怎么喜欢剑君书c剑惊鸿两兄弟,因为良东玄与姜老一样,对江湖中人一直持有厌恶的态度。 尤其是今天这次事件的起因正是因为姜国一些江湖中的三教九流之徒,此时的良东玄对剑君书c剑惊鸿等江湖中人的意见更甚了。 朱海自然是猜不到良东玄如今内心的想法,见良东玄没做任何回答,也就不再不知趣的追问了。 虎豹骑数百骑兵分散着堵住了所有的通道,守城的军士也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穆统领等人围在了官道中央。 “拿下!”良东玄大喝一声。 闻令,城下的军士随即饿狼般朝着穆统领等人蜂拥而上。 短兵相接,这些黑龙翼的刺客出乎良东玄的意料,战力竟是不输于以往战场相间的龙骑兵团。 原以为能够轻易将这几个黑龙翼的刺客拿下,却不曾想短短的半刻,守城的军士就损失了数十人。反观黑龙翼穆统领那边,几个手下身上只是不同程度的受了些刀伤。而穆统领本人不但没有任何伤势,竟还越战越勇,惊得守城军士无一人敢再次靠近。 远远地看着困兽犹斗的穆统领,孟孙祝余虽然打心底里对黑龙翼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对穆统领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情。 其实孟孙祝余不知道穆统领曾经也是龙骑兵团的骑兵,若是知道,也就不会对自己的情绪感到意外了。 终究是猛虎敌不过群狼,手下依个被擒,战场中最后只剩下了穆统领一人还在苦苦支撑。 “杀!!!”穆统领手持夺来的两支短枪怒吼,姜国的军士闻声皆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城下军士已经对穆统领产生了恐惧,如此下去只会多增添无谓的伤亡。 朱海看在眼里,持槊就要下城却被良东玄伸手拦了下来。 “朱将军不用出手了,此人一心求死,只想在临死前多杀几人。” 怕朱海不理解,良东玄接着又说道:“朱将军武艺虽高,但对方是黑龙翼的刺客。若是这个穆统领借机与你同归于尽,即便是造成不了致命伤,但万一伤到了朱将军,少了将军的支持,陛下的压力便会更大。” 朱海并不是自持勇武便会刚愎自用的人,听闻良东玄的话,便停下了下城的步伐。 喊过城楼驻防的将领,朱海顿了顿说道:“上弓箭手。” “末将明白!” 利箭闪着寒光,远远地望去都能够感受到刺芒的冷意。柳絮中透露着血腥的气息,翠色的清香也已经掩盖不住。 孟孙祝余不想看到穆统领即将被万箭穿心的下场,冲着剑君书告了一声罪:“剑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在下就先走了。”说完,纵马回身离开了现场。 剑君书来不及搭话,孟孙祝余已经是纵马走出了百步的距离。 “后会有期。”望着孟孙祝余离去的背影,剑君书不知孟孙祝余会为何突然离去。 猜不出也就不再猜测,剑君书从来都不是在这种事情上难为自己的人。 孟孙祝余走后,剑君书随后也离开了。想来是局势已定,剑君书也没有了继续待在现场的意思。 回到屋宅。 石桌上,已经茶杯中冷掉的茶水结了一层茶垢,掉落进了几片粉白色花瓣;盔上的红缨附着的一只采蜜迷路的蜜蜂,等到反应过来并不是花瓣之后,转着圈飞离了。 盔上的红缨坠着一颗玛瑙,靖安将军身份的象征;红缨则是为了战场上的士卒以其为目标,能够紧跟着将领的进攻方向而不迷失风向混乱了阵型。 身后的士卒有了方向的标杆,并不会认为自己迷失了方向,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能够第一时间意识到方向错误的,只有为首冲锋的将领。 战场上,孟孙祝余总是顶着如此大的压力。现今脱掉了这重到几乎可以压断一个普通人脖颈的战盔,孟孙祝余终是可以放松下来探索摸循了。 天还未黑,城内的守军就已经实施了宵禁。此举并没有打扰到城中的居民一一发生了下午的事情,城中的百姓早已经躲在了家中,无论何事都绝对不会再离开家门。 当然,也包括了孟孙祝余这一家屋宅。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孟孙祝余来说。 姜红柔以此为借口留在了屋宅,与秋儿睡在了一间闺房。 姜红柔是一个女孩,与同为女孩的秋儿同塌而眠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但是孟孙祝余注意的并不是这些。 黑龙翼手下的刺客被灭杀,孟孙祝余前去探查的途中‘十分意外’的遇上了剑君书。应该说像剑君书这样的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有他的意义。 “十有是姜红柔为了怕我忍不住会贸然出手,才会派剑君书出现在我身边,以随时阻止我。”孟孙祝余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心中判断着。 手持着书简,放下c收起,又拿了出来。 坐着空想实在是最没有意义的一种行为,过多的头绪令孟孙祝余越发的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早,起床梳妆的姜红柔与秋儿二女睡眼惺忪的望着客堂桌子上的九十两黄金。 秋儿脸色疑惑,眼睛询问的看了一下姜红柔。 “你的祝公子怕是昨晚偷偷地溜走了。”姜红柔回应道,脸上看不出喜悲。 秋儿急道:“什么,祝公子走了?柔姐姐你怎么知道?” “昨日祝公子从皇弟的赏赐之物里只取了一百两黄金,这桌子上的九十两应该就是祝公子临走前留给秋儿你的。”姜红柔手里的桃木梳一边梳着发髻,对秋儿说道。 话落,失神落魄已经不能够形容现在秋儿的模样了。 姜红柔见状,犹豫了几分终是说道:“秋儿妹妹切莫心急,祝公子离开皇都是因为为了避嫌,秋儿妹妹不要多想了。” 闻言,秋儿拉着姜红柔的手,急切的说道:“柔姐姐,您是不是知道祝公子去了哪里?” 姜红柔摇了摇头:“祝公子的去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随后,姜红柔将孟孙祝余拜托朱海暂为照顾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秋儿。 另一面,孟孙祝余在暗中望着秋儿离开了屋宅,被朱海的家侍接进了将军府。 放心下来,孟孙祝余这才一身短褐的打扮混在百姓之中出了姜国皇都。 天水郡。 文豪徐文昌对自己绘作的‘镜湖烟雨图’怎么也不甚满意。 淡墨绘出了镜湖的朦胧,雨滴坠落的瞬间却是如何也体现不出来。以往画烟绘雨皆可一气呵成,如今见到如此美景却是不知如何,绘作出来的画作徐文昌自己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望着自己的作画苦恼不堪,左右官员见徐文昌投笔不定,一人言:“徐公何不将这幅画作为考题,张榜天下才子,以查这天水郡有何贤良之才。” 徐文昌苦思不得解,听闻身边天水郡官员的建议,此举对于徐渭这个喜于挖掘人才的人来说,官员的建议甚是对其性格。 “所言甚是。”徐文昌大喜。“来人,速速发榜文下去!” 天水郡才子闻文豪徐文昌出题,皆是争相参与,以表现自己的绘画天赋与才能。希望能够得到徐文昌的赏识,借以在仕途上有所依靠。 七日之后,天水郡司隶府。 有名有姓的天水郡才子齐聚一堂,准备一睹徐文昌所出的‘镜湖烟雨图’,应答‘为徐文昌所绘‘镜湖烟雨图’的画卷增加其意境’的考题。 虽说题为修改,众人却是不敢真的在徐渭的画卷上进行修改,都提前带好了绘画的笔墨绢纸。 儒生打扮,风度翩翩。一众天水郡才子在身边书童的帮助下,皆是准备好了临摹堂中悬挂着‘镜湖烟雨图’的书案宣墨。 “今日有幸将诸位汇聚于此,是因在画技遭遇瓶颈,还请各位不要吝啬腹中的才华。”徐文昌朝着院中才子拱了拱手。 “先生言重了!”身边官员没想到徐文昌如此直率,皆是出声拍马道。 一众才子亦是没想到徐文昌会出此言,一时间院中才子皆是相视无言。徐文昌与一众书生才子客气一番,一众才子书生皆是受宠若惊之状。 待到一众书生开始临摹起徐文昌的‘镜湖烟雨图’之后,徐文昌便开始挨个书案看了一遍数十个才子的画卷。 当徐文昌走近一个书生的书案一旁时,书生一紧张,竟是将一滴浓墨滴落到了画卷之上。 摇了摇头,徐文昌失望的离开了这名书生的书案。 徐文昌的叹息声吸引了十数名书生才子的目光,嘲弄c奇怪c询问,不一而足的目光盯得该名书生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忍受不了心中的羞愧,书生收起损毁的画卷,朝着徐渭告罪一声,便是带着身边的书童神色落魄的离开了天水郡司隶府。 望着书生的背影,徐文昌说了一句‘慢走’,便再也没有注意这个心智不稳的书生了。 走了一个书生,其余的才子的反应不一而足。有的仿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低头绘画;有的见书生离开了视线,继续手下的临摹;还有的像是认识离去的书生,欲言又止之后再次投入到了临摹。 徐文昌只是在一众书生才子的书案前巡视着,也不开口点评。 没有明确的标准,也没有明确的结果,这让一部分才子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聪明的书生才子已经猜测到,这个题目可能真的是徐文昌自己陷入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听从了身边的官员才以这种形式寻找满意的作画。 想道这一层,才子书生都卖力的拿出了毕生才能来表现自己,试图拔得头筹令徐渭将自己的名字记在心中。 解决徐文昌苦思不解的作画问题,得到徐徐文昌完全的赏识。 以徐文昌在朝中的官职,以及在天下文人心中的地位,被徐文昌称赞就等于得到了天下文人认可。天下文人的认可,这是书生才子入官仕途即是最有分量的敲门砖,也是仕途升迁的阳关大道。 书生才子都在卖力的作画,唯独孟孙祝余一人围在‘镜湖烟雨图’四周上下打量着什么。 与这些才子相比,前的孟孙祝余身材十分高大,且挺拔健壮。一身缠起了护腕的短褐,一双沾了泥土的黑色短靴,做派和穿衣风格更是完全与这些儒雅且风度翩翩的才子搭不上边。 这里来的书生才子虽然家境不同,但面见朝中重臣徐文昌这种大事,家境最不济的也是将衣袍洗的干干净净。 再看孟孙祝余的装束,不说与才子没什么关联,更像是跋山涉水的游侠。 徐文昌虽是对孟孙祝余的出现感到诧异,但也不出言驱赶。一众官员见徐文昌没有做出任何厌恶的反应,也不敢擅自做主将孟孙祝余赶将出去。 才子书生对孟孙祝余甚是嗤之以鼻,挖苦c嘲笑之言虽然并不大声,窃窃私语倒是也不绝于耳。 “在下徐文昌,方才见小友至今还在盯着书画,不知小友对在下这幅‘镜湖烟雨图’有何见解?” “还行。” 徐渭无言,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与诸多才子格格不入的人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完全不懂画。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这些书生都在临摹徐先生的这幅呃‘镜湖烟雨图’?”孟孙祝余略带嘲弄的回望了一眼院落内的一众才子说道。 “难道他不知道徐大人正在出题考试吗?”周围官员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徐文昌身边官员见主角话出此语,认为这就是一个进来捣乱的的人。 不等徐文昌回答孟孙祝余的话,一边的官员就要令手下军士将孟孙祝余赶出天水郡司隶府。 “且慢动手!”军士刚要动手,徐渭一声呵住了军士。 “是!”军士闻言,看了一眼命令自己的官员。见官员摇了摇头,随即躬身离开了院落。 不理会退下的军士,孟孙祝余又接着说道:“难道不是徐先生对这幅‘镜湖烟雨图’不满意,这才出了这个考题吗?”主角一点不留面子的将徐渭的意图说破,徐渭也不恼怒,也没有直接的承认。 孟孙祝余此话一出,倒是让下面的才子一阵唏嘘。心道:“此人怕不是傻子,我等都能猜到徐大人的意图,只是猜到便猜到,有些事情却也不是能够摆在面子上的。你这小子自作聪明,怕不是招了徐大人心中厌恨。” “小友如此胸有成竹,可是有了答案?” 徐文昌此言一出,天水郡司隶府府中所有的书生才子皆是停笔看向了台上的孟孙祝余。 “还没想好。”孟孙祝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回答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快了。” 这要是寻常人,怕是早就将孟孙祝余乱棍打出司隶府了。但徐文昌毕竟不是寻常人,对孟孙祝余坦然的话语倒还有些赞赏。 “那小友先慢慢想,想到答案再告知在下。” 徐文昌此言一出,底下的书生才子皆是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对孟孙祝余甚是厌恶。用一句话来表述书生们的思想,那就是不屑于孟孙祝余这样的粗鄙无知之人为伍。 “此人也不拿笔墨纸砚,只是围着书画转圈,手里的龙井茶水和糕点更是不离手,怕不是来骗吃骗喝的无赖!”终于是有书生忍不住开口攻击主角了。 一人登高震呼,附庸的人自然是不会少。该书生一言既出,原本只是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的书生也开始讨伐起眼前衣着随便的孟孙祝余。 面对一众书生才子群情激愤的场面,徐文昌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刚要出声呵止集市般吵闹的一种书生才子,孟孙祝余一句话问的一众才子哑口无言。 “徐先生的考题是如何让这幅‘镜湖烟雨图’更显得有意境,你们却在这里临摹修改。就算是你们某人作出的画作比这幅‘镜湖烟雨图’更有意境,但终究不是原本的‘镜湖烟雨图’。试问各位,尔等是不是可以先多读一下书,等理解了语句话语的的意思再来学绘画丹青。” 主角一顿嘲讽,憋得底下才子书生一阵无言。事到如今谁不知道徐文昌是为了征询‘镜湖烟雨图’修改的建议,只是谁又敢直接在徐文昌画作上随便动手。虽说书生之见文无第一,但在徐文昌这种文豪面前,这些书生无异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若是耍的好还好说,若是出了丑,毁了徐文昌的作画,那可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 “我们虽然自认狂妄自大,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更狂妄自大的。”这就是底下所有书生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 书生才子皆是对孟孙祝余怒目而视,却又忌惮徐文昌的威严,不敢做出出格事情。 孟孙祝余也不理会这些眼神,径自走到院中的花坛。缠着布条的右手折了一把月季花的花枝之后,又在花坛边上抓了几把狗尾巴草等杂草。 “小友这是?”徐文昌不知其意,连忙问道。 “徐先生一会儿便知。”孟孙祝余随口回应道。 说完,孟孙祝余将手中的杂草c月季枝条在干燥的地面上沾满了灰尘之后,在众人的惊呼中猛地用手中这一把沾满灰尘的‘花束’拍在了画卷之上。 重力之下灰尘四起,月季花刺划裂画卷的声音,在众人屏息不敢言语的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等到手中一束杂草花枝从画卷之上一直划到卷尾之时,这才有人出声阻止。“你疯了不成!这可是徐大人的画作!”官员惊声吼道。 军士见状,就要动手将孟孙祝余拿下。 徐文昌也是被孟孙祝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竟是一时间呆住了。 手中杂草花束对着两个手持长枪的军士一扔,右臂将刺来的两杆长枪夹在了腋下。 两个军士用力抽出长枪而不得,被孟孙祝余直接将长枪夺了过来。 “有刺客!”官员见两个军士被主角轻易夺去了兵器,惊声呼叫起来。 孟孙祝余也不理会官员惊得已经变声的呼救,左手的手背一个暗劲猛的击打在了徐文昌的‘镜湖烟雨图’之上。 ‘嘣’的一声响起,灰尘泥土瞬间从‘镜湖烟雨图’的画卷上飘落地下。沾污了泥土的换卷再次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徐先生要的雨在下已经给画好了。”孟孙祝余扔下手中的两支长枪,对着略显呆滞的徐文昌抱了抱拳。 月季花刺划画卷的划痕,经过灰尘的补充,变得如同徐文昌八日前所见镜湖雨景中的细雨。此巧夺天工之举,令徐文昌看的大喜过望。 “笔墨不可做之事,寻求他法。” “不拘泥于经验,不拘泥于技巧。当真是妙不可及,妙不可及!”徐文昌围着‘镜湖烟雨图’惊喜的夸赞起了孟孙祝余的绘画之法。 “小友何以得知老朽是为绘雨而不得?”徐文昌拱手问道。 “徐先生此画已是描绘出了镜湖烟雨的意境,在下因此想到徐先生应是苦于绘不出眼中所视之物。至于绘不出东西,应该是眼中所见的萱萱细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探国之治乱 侍从跪在玄九络面前,一边汇报穆统领在姜国皇都被杀之事,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玄九络的表情反应。 凤目狭长而慵懒,嘴角轻薄且带着几分邪气。 两弯细柳花月眉,一袭春衫瘦著宽。 阴柔一词或许更能体现出玄九络的相貌特征。 于结党营私之人来说,他们更喜欢二皇子玄九络,而非已故的大皇子玄礼。 靖国立国至今,初始起朝野或有谋略者c军中或有犷悍者甚多。然而时间久了,皆是不可控制的步入了骄奢淫逸者之列。 “洛月姑娘可曾有事?” 玄九络坐正了上身,低下头看了一眼座下的侍从。 侍从赶紧回禀道:“回禀二皇子殿下,接到的情报只提到了孟国派遣刺杀姜祠中的刺客被虎豹骑暗卫一网打尽,流音阁的真实身份目前并没有被虎豹骑暗卫所知。” “好,下去吧。”玄九络随意的挥了挥手,慵懒的靠进了垫着软绒皮料的座椅。 “是,属下告退。”侍从不顾背上的冷汗,倒退着离开了书房。 房门关上,两侧的侍女莺莺燕燕的欢笑声再次喧闹起来。 “见过师大人。”侍从走出房门,迎面走来了玄九络的智囊师乘山。 师乘山微微点了点头,闻见书房之中莺莺燕燕的淫秽之语,皱了皱眉头对侍从说道:“你进去禀告殿下,就说本官有要事要与殿下禀报。” 侍从心里暗暗叫苦,心道:“我今儿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好不容易打扰了殿下的好事没有被罚,没想到还得硬着头皮再进去一次。” 侍从既不敢得罪玄九络,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个朝中重臣,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返回了书房。 推门而入,绣毯之上翩然起舞。 轻风衣袂飘飞,凌凝临凡仙子,玉足凌波皱,云袖起涟漪。 只看一眼,侍从便闪躲着眼神低下了头。 “二皇子殿下,师乘山师大人有要事禀报,如今正在门外候着。” 抬手将怀中罗衫半解的女子推到一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的褶皱,玄九络挥手将书房中的舞娘c歌姬全部赶将了出去。 师乘山在朝中深的靖国玄帝信任,又是玄九络的一品太傅。玄九络虽是平日荒淫无度,见了师乘山却也还是不得不避讳一些。 屏退了舞姬,玄九络理了理表情,对侍从说道:“先生现在何处,速带本皇子前去迎接。” “是。”侍从显然早已习惯了玄九络‘见人变人,遇鬼化鬼’的行事风格,对玄九络前后巨大的形象差异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诧异。 说完,侍从恭敬地引路在前,打开了书房的房门。 出书房门,玄九络远远地就看到了从庭院凉亭据步而来的师乘山。 待师乘山走近五步之距,玄九络躬身辞罪道:“学生有失远迎,还望师先生莫要怪罪学生失礼之处。” 师乘山以礼相回道:“殿下多礼了。老朽有要事相告,还请殿下移驾他处相叙。” “自然c自然,师先生慢走,请随学生前往书房一叙。” 言毕,玄九络走在前方,恭敬地引着师乘山进了书房。 舞娘c歌姬虽以离去,书房之中的女子的胭脂c体香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散。师乘山左脚踏过门槛,便闻到了书房中残留的女子气息。 玄九络在师乘山身后带着笑容,师乘山无奈的皱着眉头若有所指的说道:“大皇子被刺身亡,而殿下如今已是弱冠之年,想来也应该专心学一些治国齐家之道了。” 师乘山此言的含意,玄九络十分明白。 玄九络:“师先生教训的是,学生一定谨记先生的教诲。” 师乘山点了点头:“陛下膝下只有玄礼皇子,与二皇子殿下两个儿子,如今大皇子被敌国斥候暗杀,二皇子断不可再如此浑噩度日下去了。” “是,谢师先生提点。”玄九络赶紧露出了一个虚心领悟的表情。 见玄九络一副虚心领悟的模样,深知玄九络性格的师乘山无可奈何的捋了捋鄂下的白须。 玄九络见状,眼神扫了侍从一眼:‘还不快去给师先生泡茶!’ 侍从巴不得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闻言便匆匆退身离开了书房。不过片刻,两个婢女就将茶水送了进来。 喝了茶,玄九络这才开口问起了师乘山前来所为何事。 偏座上的师乘山放下茶杯,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拒玄礼皇子意外身故已有半载,众臣上书进言陛下应尽早再立皇储,以免多生事端。” 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水。师乘山不理会玄九络急切的模样,接着说道:“玄临泽c玄晔二位皇子之才能c人脉皆高于二皇子殿下您,陛下担心立皇储之事多生事端,故让老朽前来对殿下提点一下。” 玄九络闻言大喜,也不顾的在乎师乘山话中带刺,兴冲冲的说道:“师先生请将,学生一定谨记教诲!” “殿下切莫误会了,提点之语非是老朽之言,乃是陛下碍于身份,这才托老朽告与殿下。” 玄九络忙道:“学生醒的,学生醒的,还请师先生不吝赐教” “陛下言;十月祭天,于仪式之上同时宣布新立殿下您为靖国皇储。令老朽带话给殿下,让殿下在这段时间莫要做出一些令玄临泽c玄晔二人抓住把柄的事情。” 玄九络听完师乘山之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望着玄九络喜怒于形的模样,师乘山心中虽是对其十分不堪,脸上还是露出了一脸笑意。 “在这老朽就先恭喜殿下了。”师乘山笑着说道。 此话说的很是突兀,心中激动的玄九络却是一点也没意识到师乘山此话的异常。 大皇子玄礼之死过于蹊跷,像师乘山这样的老狐狸,首先怀疑的就是玄九络c玄晔c玄临泽这三位最能从中得利的皇子。 缩小范围,通过调查得知玄九络伙同沈惊雷勾结孟国黑龙翼之事,师乘山已经确定玄礼之死与眼前的二皇子玄九络脱不开关系。 要说玄九络谋略c手段能够比得过玄礼,师乘山是一万个不相信。如今见到玄九络听闻自己即将被立为皇储而展现出毫不掩饰的兴奋表情,师乘山心中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事到此处,师乘山再也顾不得避讳。不顾玄九络的挽留,身着身上的便服匆匆的进宫面见玄帝去了。 靖国皇城内的宫殿虽不如姜国的宫殿宏伟,雕刻坠饰之物与漆器龙角之华丽却更甚于姜国宫殿。 走过汉白玉的桥面,驻守宫门的禁卫见师乘山远远走来,急忙将其拦了下来。待看清楚了相貌,禁卫心中虽是疑惑师乘山为何未着官服之事,却也不敢再强加阻拦。 “陛下现在何处?” 禁卫不知师乘山为何会向自己一个驻守宫门的百户,如实回答道:“末将不知。” 师乘山问完禁卫,早已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老糊涂’。 禁卫将领不再答话,师乘山提了提衣袖匆匆的过了桥。就在这时,一个一身宫装打扮的宫女自桥对面迎着师乘山走了过来。 见师乘山迎面而过,“见过师大人。”宫女躬身作福道。 师乘山为人迂腐,不论是官员同僚,还是侍从婢女的礼节,师乘山都会驻脚回礼。 一个宫女见到自己行礼,师乘山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必多礼。”师乘山驻足回礼道。 话毕,师乘山抬脚就要越过宫女继续往宫里进。 “陛下正在御花园的月风来亭等候师大人,特教奴婢在此相迎。”宫女急忙轻声喊住了师乘山。 “陛下知我要来?”师乘山心中惊异,不由问出了口。 宫女记起玄帝令她不要过多停留,引起他人的注意,微微作福:“奴婢不敢多言,这先告退了。” 说完,宫女迈着碎花小步离开了桥边。 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 一个宫女无意间撞到了当朝的大学士师乘山,然后宫女停下问礼,师乘山驻足回礼。任谁都不会通过这一个小小的场面,猜测到更多的事情。 如此大费周章的行事,玄帝的意图师乘山自然也是知道。 刻意的躲着宫中巡逻的禁卫,避免自己过多的引起注意。等师乘山一路走来,走到御花园月风来亭的时候,玄帝已是等候多时的模样。 远望去,玄帝紫袍玄领,金线绣边,一顶九龙鎏金冠挽起了银灰相间的头发。眼眸小有浑浊,眉宇间却依旧闪着精芒。 干瘦的右手取了石桌上的烧壶,将热水倒进了对面的紫砂茶杯之中,玄帝笑声说道:“知师大人定会前来,寡人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臣惶恐,让陛下久等了。” “师大人何故惶恐?”玄帝摇了摇头,“吾儿玄九络弑兄之事,师大人都敢准备前来告与寡人,师大人怎的还对寡人久等之事感到惶恐。” “陛下”师乘山哪知玄帝早已洞悉其中缘由,还如此毫不含蓄的说了出来,顿时冷汗刷的自花白的鬓角处渗了出来。 “师大人不必如此慌张,寡人知道,事到如今这一切的结果皆是寡人心怀开疆拓土之故。师大人今日敢前来进言,寡人相信师大人的忠心。” 玄帝直言玄九络之事,师乘山不敢再多言语,接着便提起了姜国武宣郡集兵之事。 “沈惊雷反叛姜祠中之事,寡人曾与沈惊雷合谋。如今沈惊雷叛乱失败被姜祠中诛杀,姜国朝堂的文武百官也已经被兵不血刃的换上了姜祠中自己的人,腾出手的姜祠中将矛头指向我们这一点也不奇怪。” “陛下,那峡瑜关王豹王将军那里是不是要多派一些兵力,预防武宣郡的姜队攻关?”师乘山坐在玄帝对面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进言道。 “不必了。”玄帝否决道。“姜祠中若是下了决心想要取寡人的人头,峡瑜关这个小小的阻碍是不会让姜祠中轻易放弃的。” “陛下说的是,是老臣愚钝了。” 玄帝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师大人哪里是愚钝,师大人是大智若愚啊。” 大笑而过,叹了口气,玄帝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望着茶杯上的墨色文竹:“想来师大人十分清楚,非是寡人不想多派些兵力驻守峡瑜关,而是不得不留着手中的兵力提防着我的二弟c三弟啊。” 话毕,园中吹过一阵暖风,一缕扬起的微尘自亭上落进了玄帝手中的茶杯。不知是杯中落进了灰尘,还是因为师乘山一言不发,玄帝无言起身,放下了手中的紫砂茶杯。道:“此地还真不是一处饮茶的好地方,师大人想要继续饮完杯中剩余的茶,便在此继续停留吧,寡人就先走了。” 玄帝起身离开,师乘山那还敢继续留御花园。说了声“恭送陛下”,召过远处的宫女撤了茶具,心惊肉跳的赶紧出了宫去。 想到得到某些东西,就必须要舍弃另外一些东西。 玄九络虽然做不到玄礼所做的那些治国之事,不懂得玄礼满腹的治国经纶。但是玄九络并不是傻子,相反他在这个方面要比玄礼聪明得多。 师乘山前脚刚走,玄九络就让手下的侍卫将府上的歌姬c舞姬全部逐出了玄振斋。 这无疑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如果玄礼也会如此的对玄帝这般听从,也就不会落得因被玄帝疏远,给了黑龙翼刺客的刺杀他的机会。 舞娘c歌姬出府之前拨下来的黄金细软c金银珠宝已经按照她们的人数逐个分发了下去,因此那些被驱逐出玄振斋的女子并没有多大的异常,都是乖乖的乘着马车出了玄振斋。 对于金钱这一方面,玄九络一点都不会吝啬。 玄九络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也没有所有人都会喜欢的一个人存在。但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绝大多数的人都喜欢钱。 出手阔绰,玄九络每次宴请朋友,都会用最美的酒c最好的酒杯c最可口的山珍海味,就连师乘山这样喜于品茶且十分挑剔的人,玄九络也会花上大价钱专门为其寻来好茶。 毫不吝啬,只要是朋友有求与玄九络,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钱出力为其解决问题。 看在钱的面子上,自然会有那一部分绝大多数的人去喜欢他,想方设法的去巴结他。受他恩惠之人多了,对其忠心之人自然也会有那么几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良臣非忠臣 良臣是为百姓,是为江山社稷。忠臣则不然,忠臣忠于帝王。 要说帝王究竟是喜欢良臣多一些还是忠臣多一些,想来是忠臣的。 良臣是工具,是机器,运作的好了自然会让帝王欢喜,但这些良臣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某个帝王,在良臣眼中谁是帝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这个帝王够不够贤良,思想够不够与自己的志向相符。 而忠臣则没有,忠臣只忠于所忠心的帝王,不论这个帝王是杀兄c弑父夺得皇位,还是谋逆篡位得到的皇位;也不论这个帝王是一个残暴的暴君,还是一个贤圣的明君。 良东玄是忠臣,也是良臣。只不过良东玄忠心的帝王已经死了,死在了卒殇谷漫天黄沙的荒漠,死了三年之久,死的临终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有留下。 三年之后,良东玄也死了。 是人都会死,良东玄也不例外。 良东玄的死,姜祠中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感触。因为良东玄是姜东景的忠臣,而非姜祠中的忠臣。 良东玄固然才智c谋略过人,终究不过是姜祠中从其父亲手中继承过来的工具。而且这个工具不但已经老了,而且已经认定了生前的主人。 姜祠中很想成为良东玄那个心中认定的c所忠心的帝王,只可惜这已经不是现实的事情。姜祠中明白,这些老臣固然会为了规矩拥立自己成为姜国的国君,但并不是因为自己究竟有多令人信服,有多麽大的势力c实力。 首先要建立一个,由自己一点一滴亲手培养起来的亲信c势力。 一个完全受自己控制的势力,这至少能让姜祠中心中有一份安定。 沈惊雷伏诛,潼关之围亦被孟孙祝余与丰凉联手解决,朝堂官员逐步换上了姜祠中提拔的新鲜血液。 诸事已定,根据虎豹骑暗卫从孟国传回来的关于孟国复国势力扰动不安的情报,姜祠中便放下心来开始解决周边附属小国的问题。 姜祠中明白,中州大陆,对姜国威胁最大的依旧是卒殇谷以西的孟国。对付周边的附属小国的最终目的,依旧是为了对抗孟国这个‘穷兵黩武’的种族。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日落的时间也延长了不少,城中的百姓在用过晚饭之后,还可以在就寝之前带着儿孙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孟孙祝余察觉到姜祠中要对皇城内的黑龙翼动手,告别了徐文昌,一回到皇城就遇上了秋儿抱病在家。 走进院子,已经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了。地面上铺满了干枯的花瓣,秋儿种植花草的花草池里也已经生长出了些许杂草。 虎豹骑暗卫行动之前,秋儿还是待在朱海府上的。 只因孟孙祝余离开秋儿数月有余,时间过得久了,秋儿这样已经到了出嫁年龄的女孩,难免不会被周围的男人追求。 在甄育良的眼中,秋儿并不像那些大家闺秀c才女佳人一般有才气,也没有令人一眼看到就深感高兴地活泼。但是秋儿不知不觉中散发出的谦和有礼c端庄高雅成功的吸引住了这个年轻将领的目光。 孟孙祝余将秋儿托付给他照顾,朱海自然是不会做出做主将秋儿嫁给自己外甥的决定。无奈朱海的母亲对秋儿也甚是喜欢,每次朱海自军营回府探亲,朱海的母亲便抓着此事劝说朱海。 朱海深感左右为难之际,秋儿似是看出了其中缘由,与朱海独自见面,言语一番之后,搬离了朱海的将军府。 孟孙祝余推开书房房门,并没有想象中的,灰尘自门框上散落一地。相反的,书房内并没有堆积太多的灰尘,书案上只落了薄薄一层,木床的被褥也已经有过晾晒。 也许有五天c三天没有打扫过的样子,但绝对没有几个月的时间。 院落景况凄凉,残花枯叶铺满了青石板没有人打扫,自己的房间却有进入的痕迹。 孟孙祝余握紧了手中二尺三寸的短剑,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可能已经被什么人盯上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耳中,秋儿闺房中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声音与秋儿的声音很像,但秋儿此时应该在朱海的将军府,因此孟孙祝余并不能确定房内的人究竟是不是秋儿本人。 “秋儿?是你吗?”孟孙祝余反手握剑,左手轻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门开,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铜镜c木梳c青布帐,碎花棉被下,秋儿披散着蓬乱的长发,额头上冒着层层细汗。柔荑拉紧了棉被的边沿,惊吓c惊喜c慌乱c羞涩,脸庞苍白c面色红润。 秋儿没有说话,孟孙祝余收起了短剑,神情慌张的坐在了木床的边沿。 “秋儿你怎了么!” “祝公子,咳咳咳可能是前几日冷热变化太大,染了风寒。秋儿没事,吃了药出些汗就好了。” 几天前染了风寒,如今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眼前的秋儿还说没什么大碍,这让孟孙祝余气愤的有一种敲一敲秋儿脑壳的冲动。 接连询问了秋儿的一些症状一一一发热c微恶风c头胀c冷汗c咽喉疼痛c咳嗽c口渴。经过秋儿的回答,孟孙祝余已经初步判断秋儿的病症根本就不是风寒,而是初夏之际易患的风热之症。 替秋儿盖好了棉被,倒了些热水,孟孙祝余将短剑留在了秋儿的闺房,出门寻找医馆购药去了。 “连翘c银花c桔梗c薄荷c竹叶c生甘草c荆芥穗c淡豆豉c牛蒡子。”孟孙祝余进门就与医馆的伙计说了一串治疗风热的药材。 军中的后勤辎重部队向医馆进购药材并不稀奇,因此医馆中身着甲胄的军士并没有令孟孙祝余过多的注意。取了药,也不再理会这些令医馆鸡飞狗跳的军士,返回屋宅给秋儿熬药去了。 人类总会犯同样的错误,这不是人类不懂得悔改,而是因为错误永远待在那里,而且就只有那一些。 虎豹骑暗卫捉拿‘流音阁’的黑龙翼斥候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也没有在行动的过程中造成军士阵亡的损失。穆统领在之前已经被诛杀在官道之上,玄九络的势力鞭长莫及,沈惊雷的势力也早在这之前崩离瓦解。在良东玄的眼中,洛月这条黑龙已经失去了它的獠牙和双翼。 良东玄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醉梦生’,这是孟孙祝余给黑龙翼刺客所用毒药起的名字。这是种奇怪的毒药,也可以说它不是毒药。它可以将半身腐烂的人从死亡边沿拉回来一一一孟孙祝余曾亲眼见到黑龙翼为了从俘虏口中得到消息,用这个药物救活一个意图复国的楚国将领。 它也可以令好酗酒的人,吸入这种药物之后,在毫无征兆的大量饮酒后陷入昏厥直至气息停止。 饮酒过量之人晕厥,任谁都会将其误认为是醉酒,而不是中毒。错过了急救时间,等到身边的人意识到其中的异常之后,往往已经晚了。 恶龙能够猎杀它的猎物,从来都不是去用它自己的獠牙一一当蛟龙用到獠牙进行战斗的时候,一定是这头蛟龙陷入了致死的绝地。 猎杀猎物,围绕在身边的c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毒雾c龙息,才是恶龙猎杀猎物的手段。 洛月的‘流音阁’失去了獠牙,失去的只是将猎物撕碎吞下的能力,失去的是鱼死网破c拼死一搏的能力。良东玄错了,忘记了‘蛟龙’浑身的毒雾,忘记了‘流音阁’致猎物与死地的能力依旧存在。 良东玄躺在卧榻上,医馆的大夫c皇宫的御医皆是束手无策。 为何束手无策?活人可医,死人却是救不活的。 府中,前来的大夫c御医面带愧色,良东玄的妻女围在卧榻前痛哭流涕,已是与人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第一个大夫赶到之时,良东玄就已经没了气息。死人不可救,大夫虽然知道责任不在自己,看着良东玄的痛哭昏厥的遗孀以及围在良东玄尸体边上的一双儿女,心中终是有所愧疚。 御医不知该如何言语,说了一句:“老夫人,请节哀。” 唯有良东玄的老母没有哭泣,不是母亲不因痛失儿子而悲痛,而是良东玄已死,这个时候总得有一个人抗住打击,为接下来,以及今后的事情做打算。 良东玄已死,大夫c御医收了药箱,也不好意思言语,陆续离开了良府。 良母:“吾儿之事令诸位上心了,如今家中只剩我们这孤儿寡母,不便多留诸位,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老夫人留步。” “老夫人留步。” 回话的大夫c御医皆面色惭愧。与良母打了招呼,背着药箱在卫兵的带领下出了良府。 大夫c御医陆陆续续的走了,天也慢慢地黑了下来。 夜以静,良母失神的躲在角落里落着泪水,耳中听着的c角落里昆虫的‘吱唧’也变得似悲鸣一般。 包括洛月在内,孟国黑龙翼在姜国皇都的所有斥候都已经被虎豹骑暗卫尽数捉拿。自此,靖国玄帝的阴谋彻底以失败而告终。峡瑜关。 一纸书信还放在中军营帐的地形图上,良东玄中毒身死的消息随之传到了朱海的耳中。 案上。 书言: 守将王豹,逐小利而忘大义,怀将才而心有惧。遣使,言破城之屠戮,许其以高官厚禄。必降! 姜国七万重兵集结武宣郡,还未曾与王豹的峡瑜关守军有过一战,良东玄信中却提先暗中派遣使者对其进行劝降。此事一经朱海提上作战议事的事宜,甄育良第一个提出了疑意。 甄育良:“舅舅,现今大军还未一挫峡瑜关守军的锐气,我们真的要在开战前派人去劝降这个王豹?” 朱海脸色一黑,言:“甄将军,今汝已在军中,当称呼本将官职!” 甄育良见朱海脸色不岔,顿觉失言,急忙起身拱手抱拳道:“末将明白!还望将军恕罪!” “无事,退下吧。” 朱海看了一眼甄育良,挥手令其坐回了椅子。 随后朱海与众将军说道:“甄将军此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挫了敌军锐气,再去劝降一定是有更好的效果。” 闻言,甄育良面露喜色。 朱海余光望见甄育良喜形于色之貌,面色隐约露出了失望之态。 “但是,王豹此人虽有将才却贪生怕死,其部下对其见利忘义也多有反感。此去劝降,为的是离心王豹与其部下之间的关系。且根据暗卫多年搜集的情报,王豹其人,多以不义手段加官进爵c敛财屯粮。今以生死利害惧之c高官厚禄待之,其心必然动摇。” 朱海话毕,座下将领皆是点头认同。 “将军,不知派遣何人为使,入城劝降峡瑜的这个王豹?”老将解士信出言问道。 朱海闻言看向了解士信,道:“解老将军莫急。” 接着,朱海环视座下的将领,开口说道:“此事正是我召集诸位将军前来商议之事,诸位将军心中或有人选,不必避讳,尽可言语。” 朱海话声落下,座下将领相顾而言,商量来商量去都是没有好的人选,最后竟是相互推诿起来。 领军作战,然后打一个胜仗,对这些将军而言并不是什么很难的难事,但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敌方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却是难倒了这些说惯了粗言的将军们。 就在一众将领焦头烂额之际,甄育良起身抱拳自荐道:“舅”,“将军,末将愿前往。” 甄育良此话一出,座下的将领眼睛一亮,皆是抱拳附议。 此去敌营凶险异常,甄育良毕竟是自己的外甥,朱海心中自是不愿甄育良以身犯险。 然行军打仗,哪有不存在风险这一说。 顿了片刻,朱海收起桌上书信。 “如此,诸位将军都认为甄将军能担任此事,此事便这么定下了。有何要事逐一上报,若无其它要事,诸位将军这就回营吧。” 朱海话毕,座下几位有事项的将领逐一上报了他们的军粮c辎重c兵力部署以及一些调遣事宜等内容。 一个时辰过后,朱海一一批复完毕。‘哗哗啦啦’,甲胄摩擦的声音响彻中军大帐。一众将领右手取了身侧战盔,起身朝座上的朱海躬身行了一礼,陆续离开了营帐。 甄育良立功心切,一开始就心有抢着担任这次使者的意图。而甄育良心中所想的这件事,朱海早已看在心里。 军中人人皆知甄育良是朱海的亲外甥,甄育良这次忍着立功心切,没有一开始就出言争夺这个任务,让朱海很是满意。 甄育良心中也明白。 虽然甄育良心中一直渴望立功进爵,但也明白不能让外人落了依助自己舅舅权势的话柄。而且甄育良很清楚自己的舅舅绝对不会因公废私,利用手中的权利给自己谋取立功的机会。 将领陆陆续续的离开,最后只留下了甄育良一人。 十五岁时,甄育良随母亲至城外庙府祈福上香,返回途中路遇江湖中的拦路劫匪。家丁侍女弃其母子而逃近半数,随身六个侍卫也因寡不敌众被杀。 劫匪见其母貌美,口出秽语并意图侵犯。甄育良胸中愤恨难忍,一刀一人斩杀劫匪数人。劫匪惊惧,奔走而逃。 等到官府捕快赶来,地上倒地的劫匪皆是被断头c腰斩c穿胸而死。 望着眼前一身轻骑兵甲胄,英气勃发的甄育良,朱海回想起此事时,心中也不由的对其感到十分佩服。 “育良这个孩子虽然年轻,不过依照他性格,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想必对此事已是成竹在胸了” 想到这里,朱海对甄育良简短的称呼了一句:“育良。” 朱海虽是不再一脸威严,甄育良依旧保持着严肃。 “末将在。”甄育良道。 拿出另一封信,这让甄育良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朱海。 “这是良将军的第二封信。”朱海说道。 甄育良接过书信。 只见信上写着: 王豹贪图小利之人,其部下对其行为多有反感。峡瑜关腹地乃开阔平原,无险可守。峡瑜关破,则陷靖国于生死之地,忠将必不投降。 假意劝降,王豹必然因心中之纠结而忽略防御,其部将见王豹会见使者亦必然对王豹心生猜忌。于王豹及其部将猜忌之际发起进攻,以奇兵夜袭峡瑜关守城,放下水门吊桥,可一举攻占守城。 读完书信内容,甄育良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想说‘这个良东玄真的是一满肚坏点子的心机小人’,又想到良东玄死去不久,又与自己的舅舅是虎豹骑同僚。无言,甄育良收了表情,将手中的书信递还给了朱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名道不两明 王豹时任守城主将,面对姜国大军压境,心中已有投降之意。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有为君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之忠臣,亦有投机取巧祸乱朝纲之小人。 太平盛世,奸臣喜用‘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来标榜自己;而到了乱世,‘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又成了他们自我提高身价c以及心中受用的标语。 收买王豹这样见利忘义的奸臣小人,方法很简单。 ‘见利忘义’四字。言出其意,只要让他的眼睛里看到利益,这就便是成功一半了。 ‘利’,良东玄早已给朱海准备好,如何令王豹忘义,便是看甄育良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暗涌流动,姜c靖两国的军士已经是剑拔弩张之势。 即便如此,武宣郡与峡瑜关守城的百姓依旧如往日一般日出而作c日落而息。 路上,甄育良换了一身文人打扮,细绢遮阳的书箱里背的却不是书简,而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焰陨石。 此石,时中州元年深秋自天外陨落,落于姜国龙川古郡(龙川古郡以因焰陨石之坠落而深陷地下,非是现今姜国龙川郡)。虽百姓死伤甚多,然战乱刚刚结束,中州进入了太平盛世。由此世人皆喻以为祥兆,并有文人称其为焰陨火流星。自此,此名此石流传至今。 火流星,其表通体透亮,双目视之,内部裂纹清晰可见。静置,石中焰火犹如死物。然握于手中把玩之时,随着角度变化,便可见到一朵旺盛的红蓝色焰火,于石体中央熊熊燃烧。 姜国历代君王都曾搜罗天下奇人异士,对这颗天外而来的火流星进行研究。 最终,天下奇人异士得出了结论: 异,不惧水浸火炙。然,其表固,不得用;其文玄,或可把玩。 一一一《小知录》 走近峡瑜关关卡,守关的靖国守卒逐个检查过关的百姓,连贩菜走卒的菜筐都翻开来细致的检查一遍。见状,甄育良俯身背了背身后的书箱,跟在了一个肩扛农具的老丈身后。 甄育良佯装企图混过关卡,守关的靖国守卒厉声喝止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甄育良略显恐惧,躬身言道:“在下是四处游学的书生,不知何事冲撞了军爷,还请军爷恕罪。” 见甄育良眉宇清秀,举止不卑不吭,又对自己十分尊敬,守关的守卒神色缓和了下来。 守卒收了兵器,道:“不知者无罪。”说着,守卒示意甄育良将背上背的书箱放下,开始检查起了书箱内的书籍文娟。 待守卒取了文娟包裹着的‘焰陨火流星’准备打开检查时,甄育良神情慌张的将守卒的动作拦了下来。 “军爷,此事事关王豹将军,请军爷借一步说话。” 甄育良阻拦,守卒短剑出鞘。等到甄育良提起王豹的名讳,守卒犹豫片刻,将甄育良引到了城墙的角落。 见远离城门关卡,甄育良偷偷塞了十两白银给守卒,说道:“这位军爷,实不相瞒,在下有事相求于王豹将军,文娟中的宝物便是王豹将军帮在下的要求。” 话一说完,文娟刚好被守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焰陨火流星’。 闻言,守卒神色一惊,赶紧将纳入胸甲的十两白银取出来,连同‘焰陨火流星’用文娟包裹起来递到了甄育良手中。 甄育良见状心中冷笑,表情坦然道:“这位军爷大可不必如此,这十两白银还请军爷收下,请军爷莫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就好。” 白花花的银锭递到了眼前,守卒踌躇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下周围,陪着笑脸说道:“那那我就收下了。” 收了银子,觉得甄育良有些不放心,守卒又拍了拍胸甲说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将此事告知第三个人!” 甄育良心中暗笑,心道:“本将军还打算靠你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呢,你哪能这般守口如瓶” 想着,不着痕迹的收‘火流星’入了书箱,恭敬道:“好的,好的。那接下来有劳军爷引在下入关了。” 听甄育良离开,守卒收了银子,哪里还敢再跟这个搭上王豹关系的人打交道。急忙帮着甄育良背上了书箱,出言笑道:“是是是!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守卒与甄育良若无其事的返回了关卡,笑着将甄育良放进了城内。 入城,甄育良就躲进了民宅的小巷。 一切如预料的一样,甄育良躲进街巷的人群不久,守关执勤的一个靖国将领就带着六七个守卒搜寻起了自己的踪迹。 显而易见的事实,那个拍着胸甲说自己绝对不会泄露这件的事情的守卒,没过一刻钟便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说出了甄育良的事情。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甄育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一一让峡瑜关的守将知道有人给王豹行贿。 第一步发展的很顺利,峡瑜关的某些守将已经得到了有人给王豹行贿的消息。 接下来便是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艳阳西落,酷暑渐消。 趁着夜色的遮掩,甄育良弃了书箱,换了礼服冠衣,只用文娟包裹着‘火流星’拜访了‘王府’。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送财之人。 进了‘王府’,府中下人引着甄育良进了客堂。 堂上,王豹衣冠便服,脾肉肥大虽不可知,但隐约可以看出其腰腹c肚子已是浮起了一层厚肉。堂中,两侧林立数名婢女c下人。王豹不怒自威之状,婢女c下人皆不敢抬头。 王豹大摆官威,甄育良见了心中大感好笑。 “堂下何人?”王豹正言道。 甄育良与下人说了自己的名讳,下人也已经向王豹做了通报,王豹自然是已经知道了甄育良的名字。但王豹这样的人,官做的久了,自然就养成了一种喜好给人下马威,来显示自身官威的毛病。 回道:“在下甄育良,见过王将军。” 甄育良不为所动,已经在心中骂了王豹不知道多少遍。 王豹看不透人心,自然也不知道甄育良心中所想。见堂下之人一副恭敬的模样,王豹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听说你有事有求于本将军,不知究竟是何难办之事?” 王豹嘴上说的是‘你有何事需要我帮’,其背后的意思则是‘难办之事的代价自然更高,不知道你带的宝物究竟是什么,能不能与你所求之事等价。’ 甄育良早有准备,哪能不知王豹此言代表的含意。赶紧取了文娟,佯装肉疼的将手中的‘火流星’交给了身侧的下人。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将军” 王豹会意的点了点头,挥手将堂中的婢女c下人统统赶了出去。 待下人走了,王豹这才露出贪婪之色。 肉厚的手掌抚摸着手中的‘焰陨火流星’,王豹忍着颤抖的语气与甄育良说道:“这莫非就是元年深秋之时,坠落龙川古郡的那颗天外流星?” 甄育良抱拳回道:“正是!” 得到甄育良确认,陷入喜悦之色的王豹并未察觉出甄育良语气的变化,大度的挥了挥手说道:“公子有何事相求,只要本将军能够办到,必然给公子办置妥当。” “峡瑜关。”甄育良冷声笑道。 王豹听甄育良此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公子说的什么?本将军没有听清。” 甄育良一字一句,笑声说道:“峡c瑜c关!王将军只需将峡瑜关交出来,这价值连城的‘焰陨火流星’就属于王将军您了。”王豹闻言,拔剑而起。“你是姜国的人?” 王豹语气凶狠,目光透露着杀意。甄育良并不畏惧,依旧笑言道:“在下只一人,且身无寸铁,将军手握利剑,府中甲士亦有数百之人。何故如此?” 眼前年轻人有恃无恐之状,令王豹胸中憋闷。被甄育良挖苦了一通,王豹忍着心中的不快,冷哼一声,收了手中利剑。 “哼!年轻人,好胆色!”王豹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句。 甄育良并不答话,自顾坐到了偏座。 落座之后,朝着王豹抬首拱了拱手,也不发怒,神色漠然的回答道:“承蒙王将军夸奖,王将军廖赞了。” “你就真不怕我杀了你?”王豹很想质问出口这句话,但他知道这就话说出口一定是自取其辱。 人一生气就容易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也更容易受到他人的蛊惑和欺骗。王豹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很快就平息了心中的怒气。 姜国集结在武宣郡的兵马就有足足七万之多,而峡瑜关可以作战的守卒只有区区两万四千。玄帝久不派兵驰援,王豹深感危机的同时,早已开始准备给自己和家眷寻找起了后路。 面对甄育良对其抛出橄榄枝,王豹心中对甄育良虽有顾虑,但想着也是一条主动搭上来的道路,多一条道路多一个退路。 想到这一境况,王豹摆出了一副正视的待客之道。 “甄公子喝茶。”王豹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朝着偏座的甄育良示意道。 “多谢。”甄育良抬手举起了桌上茶杯,说着,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 之后,二人接连客套了几番。甄育良一副丝毫不着急的模样,不等王豹主动开口,一点也没有开口进入正式话题的意思。久之,王豹却是急了。 甄育良作为一个姜国派来的说客,待在自己府上的时间越久,被发现的危险也就越大。 眼看将王豹的胃口吊的差不多,再久就要出事情,甄育良放下手中茶杯,与王豹开始了‘商谈’。 管敬儿,峡瑜关守关主将,素与王豹不和。 守卒收受甄育良银钱之事被手下监察士卒上报给了管敬儿耳中,守卒惊惧之下早是忘记了发过的誓言。 座上管敬儿黑面怒颜,跪地的守卒磕头求饶道:“管将军饶命,那人有事相求于王将军,小的这才放其入关,还望将军明鉴。” “你的意思,这十两白银是他逼你收的不成!”管敬儿怒声大骂,手中的十两白银‘啪’的一声摔在了守卒的头上,血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守卒疼痛难忍,却也不敢伸手捂住额头的伤口,只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捉来这个收受银钱的守卒,一来是杀鸡儆猴,免得还未曾与姜队开战,便因守卒收受百姓银钱失了民心,二来从手下监察士卒口中得知这个守卒是收了与王豹相关之人的贿赂,特意让王豹丢卸颜面。如今管敬儿见堂下守卒如此怂包,还是自己统领的士兵,不禁露出了一副又气又恨的表情。 “如此这般,成何体统!”管敬儿怒骂,挥手喊来了军帐外的哨兵:“来人,将其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 守卒一听要重打五十军棍,两腿竟是吓得动弹不得。 军中的棍刑全然不似官府的棍刑,行刑者皆是行伍中人,力道c狠劲是官府衙役根本比不了的。 管敬儿怒颜大骂,且说出了‘重打’二字,行刑者更会使出十二分的气力。守卒想到这里,五十军棍下去自己那还有个活路。 就在绝望之际,守卒脑袋突然开窍,意识到自己被用来‘杀鸡儆猴’是因管敬儿素来与王豹不和的缘故。想起甄育良手中那件看上去就价值连城的‘宝物’,守卒顿觉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被如同死物拖到军帐门边的守卒突然来了力气,双腿颤抖着挣脱了哨兵的钳制,颤声说道:“管将军,管将军,小的还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管敬儿以为守卒恐惧受刑,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哨兵将其拖出军帐。 眼看管敬儿不理会自己,守卒挣脱着哨兵大声说道:“小的真有要事啊,将军!那个入关寻王将军的人是一个姜国来的书生” 守卒话未说完,管敬儿灵敏的嗅觉顿时闻到了这其中的阴谋。 “等下!你们先出去!” “是!”两名哨兵闻言,躬身抱拳出了军帐。 哨兵出了军帐,军帐内就只剩下了管敬儿和他手下的心腹部将。 管敬儿神情凝重道:“方才你说那个书生是姜国之人,可有什么依据?” 见管敬儿神色肃穆,守卒哪敢拖延,急忙开口道:“回将军,那个书生虽刻意模仿关内的方言,但还是能够听出姜国的口音。而且那个书生说自己常四处游学,因此小人确信那个书生是为了隐瞒身份故意扯谎欺骗小的。” 管敬儿听完守卒的解释,摸了摸下巴的短须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一个书生刻意改变口音,还用四处游学的借口掩埋自己的身份,确是可疑。” “将军,不止这些!那书生被小的拦下,小的从那书生的书箱内搜出了一件异宝!” “异宝?”守卒的话引起了管敬儿的兴趣。 “是。是一件火焰一般的石头也不是就像就像透明的冰里包裹着一团烈火。对!将军,就是一块像是冰中包裹着火焰的透明石头!” 管敬儿皱起了眉头,大脑开始飞快的思考,并低声自语道:“石头?火焰被冰包裹着?” “是的将军,小人确定是这样的一块石头。”守卒一口咬定。 “呼儿,难道是?”管敬儿呼了一口气浊气,见守卒竖着耳朵,立刻停住了口中的话。 “你虽收受银钱有过,但如今上报情报有功。功过相抵,本将军今日就先放你一马。今后你若干再犯,决不轻饶!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守卒赶紧跪地道谢,匆匆出了军帐。 守卒离开军帐,管敬儿的黑脸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冷峻。管敬儿从守卒的描述中猜测,守卒口中的‘异宝’很可能就是姜国自宝库流失民间的重宝‘焰陨火流星’。 自卒殇谷一战,姜国如今军力大不如前,姜祠中又登基不过半年之久。西拒孟国的压力虽然因为孟国内乱减轻了不少,但从不久前的沈惊雷叛乱c潼关之围中,管敬儿还是看出了其中的倪端一一一姜国如今兵力虽多,然作为国君的姜祠中目前却并不能全盘掌握。 想到此处,姜祠中利用重宝收买王豹,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峡瑜关这座险城,亦是有可能的。 “法横,你速速派人盯住方才的那个士卒,看看他是不是有和什么人暗中有所联系。” 管敬儿并不会凭着一个守卒的言语,就轻信其言而贸然对王豹下手。命令心腹法横暗中调差这个守卒,为的就是看一看这个守卒究竟是真的偶然得知此事,还是被姜国收买,来对自己使一出离间计。 法横领命离开了军帐。为防止王豹真的受了姜祠中的财物和官职,叛国叛君出卖峡瑜关,管敬儿开始在峡瑜关守城的守卒之中,暗中布起了提防王豹叛乱的军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祭文以催命 守卒九死一生,逃过了五十军棍的刑罚。逃出生天的守卒并没有立刻回营区,而是到了一家路边的酒摊喝了一个烂醉如泥。 法横令手下军士暗中盯住守卒,自己又亲自前往守卒的营区调查询问了与守卒同伍的士卒,士卒皆言其好酒误事,但并未与外人有过联络。 之后法横又调查了守卒数年前至今的所有行踪,所得的种种迹象表明,守卒只是碰巧在当值的时候撞上了与王豹联络的姜国说客,并没有被姜国虎豹骑暗卫收买的迹象。 管敬儿军帐。 “回禀将军,属下连夜调查卷宗,派人前去卷宗记载之处探寻车六儿的过往事迹,并没有发现车六儿与姜国有任何勾结的痕迹。” 法横言语中带着肯定,这个最受管敬儿信任的下属所说的话,管敬儿并不怀疑。 “这是属下查阅卷宗之后整理出的所有关于车六儿的信息记载,请将军亲自查阅。”法横自衣袖取出了一卷书简说道。 管敬儿接过法横手中的书简,铺开在了几案上。对于如此重要的事宜,管敬儿再如何信任自己的下属,也还是要亲自探究一番。 翻越书简。 五岁时,前村爆发瘟疫,车六儿失去双亲;此后在外流浪两年,七岁时,被当地的大地主带回家里当了下人,在地主家当下人,一当便是十三年。 管敬儿翻了一下书简,继续往下看去。 车六儿二十岁时,地主的小儿子因奸污民女,被告上官府,地主为替小儿子免除牢狱之灾,买通官府并派人故意灌醉了好酒的车六儿。 等车六儿醒来之时,竟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与服侍地主的婢女同在一榻。 事出之后,地主‘气急’。将其绑缚到了官衙,并诬告是车六儿酒醉奸污了那个受害的民女。 官府的官员早已被地主买通,如今又有了替罪羔羊,哪里还会给车六儿辩白的机会。 到了此处,管敬儿对这个车六儿还产生了一丝同情。 法横见管敬儿读完了书简的内容,开口补充说道:“探查之人曾回报处理此案的衙役之言:公堂之上,罪人车六儿,俯首认罪,数言:得之滴水,当以泉涌。” “之后的事情,这个车六儿就被发配到了峡瑜关,直到今天?”管敬儿不放心的对法横问了一句。 法横知道管敬儿的担心,抱了抱拳回答道:“回禀将军,此事属下已经过多次确认,这个车六儿与当时的那个替罪充军的车六儿确实是一个人。” 话毕,军帐外候着的一个负责探查车六儿的士卒和当时身处判案现场的衙役被法横喊了进来。 士卒和衙役进了军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小人见过将军。” “属下拜见将军。” 二人恭敬出言,管敬儿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 “嗯,你们下去吧,事情本将军已经知道了。”管敬儿说话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二人一愣,面面相觑,不由得同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管敬儿身侧的法横。 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让我等在外候着等待询问的吗?” 见法横并不理会,二人不解的收回了目光,躬身行礼之后出了军帐。 待衙役和士卒出了军帐,法横忍不住出口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并非我不信任法将军,而是我已知车六儿是其本人无误,听那二人之言已无意义,故令其出军帐,也好方便你我商量接下来的事宜,法将军切莫误会了。”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在意一件事。”法横不解道。 管敬儿笑道:“法将军请讲。” “将军怎么只与他们二人打了一个照面,便确信了车六儿的身份?” 闻言,管敬儿低头作沉思之状。就在法横再要出言相问之时,管敬儿略带得意的说道:“方才二人进入军帐时说过的话,法将军可记得?” “那二人只各自说了一句,我哪里不记得”法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重复了士卒与衙役的那两句对着管敬儿行礼时说的话。 “不错,正是这两句。”管敬儿也不做正面回答,脸上露出了笑意。 “将军你就别卖关子了!”法横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浮躁,一屁股坐到了身侧的椅子上。 按理说,管敬儿是法横的直接领导,法横此举不但有违平常的礼数,更是对管敬儿的不敬之举。但是管敬儿非但不生气,反而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说法将军呐,答案就在这两句话之中,你怎么就猜不透呢。” 见法横不言语,管敬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车六儿曾在那个地主家中当了十三年的下人,想必自称‘小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当初我在审他的时候,车六儿求饶之时并不是如你和方才探查情报的士卒一般,自称‘属下’,而是与那个衙役一样用的是‘小人’一词自称。若真的这个车六儿被调换了包,隐藏的再好,也不会有这种习惯成自然的自称。” “那这么说王将军呃,王豹真的被姜国的国君收买了?” 提起正事,管敬儿眼睛里瞬间闪起了精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关峡瑜关之安危,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准备!” 随即管敬儿正色道:“法将军!” 法横赶紧起身,抱拳到了堂下,高声言道:“末将在!” “你速让钟英c墨战鹰c邹久三个人率领手下的兵马日夜监视西关城门,防止王豹真的与姜国国君达成了协议,放姜军入关。” “末将明白!” “还有,让你的手下紧盯王豹的亲属家眷,以及其钱庄中存放的金银去向。” “是!” 法横接令,深知其中危机,急匆匆的出了营帐,骑上战马就朝着钟英等三个将领的军营疾驰而去。 甄育良给了王豹一顶高帽子,一个令王豹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靖国自百年前就依附于姜国,对姜国国君俯首称臣。身为姜国之臣,多年受姜国庇护,免受孟国铁蹄的践踏。现今玄帝却趁姜国皇族之危机,勾结孟国黑龙翼与姜国的叛逆臣子图谋姜国领土!”,“此举岂是一句以下犯上,祸乱朝纲便可概括得了。”,“王将军若是弃暗投明,脱离玄帝这不知感恩的不仁不义之君,定然会在中州历史的史册上载上一笔光宗耀祖c萌茵后人的事迹。” 王豹如今儿女满堂,也不缺银钱。要说官职对王豹还有所吸引,那甄育良所说的身后留名,无疑是王豹如今最遗憾的一件事情。 早年为了混迹官场,为了上疏下通,拼命地趋炎附势c贪污敛财。官到手了,钱也已经堆积如山,自己的名声却也被自己败坏的差不多了。 孟国各地的复国势力接连叛乱,孟崇吾早已是顾不得再对姜国出兵。姜国如今难得的腾出了手来,靖国如今有撞在了姜国的刀尖上。面对姜国的压境大军,王豹已觉得靖国败局已定。 经过深思熟虑,王豹开始着手应对峡瑜关守将之事。 接受了姜国的官职,王家又能更上一层楼。峡瑜关的百姓免受了战祸荼毒,自己又能让百姓心中心存感激。等到姜国攻过靖水擒了玄帝,自己再出言为玄帝求情。如此,功名利禄全收囊中,岂不美哉! 然而王豹心中想的美,却不知朱海只是纯粹在拿他挑起峡瑜关内乱,甄育良暗中联络他的消息早已不着痕迹的透漏给了他的死敌管敬儿。 三日之后,王豹与甄育良约定之时还有四个时辰的时间。 钟英见久不上峡瑜关守城的王豹突然出现在城楼之上,神情不自觉的凝重起来。想起管敬儿的命令,赶紧悄声喊过了一个属下,令其给管敬儿报信去了。 见了王豹带着一队亲信大摇大摆的在城墙之上巡视,路过的守城士卒赶紧低头恭敬行礼,心里还想着是不是王豹一时兴起,在这城墙上散步来了。 殊不知他们的主将早已在四天前就已经叛变了靖国,今日出现在城墙之上,为的是暗中调动守城的守卒,安排下属准备接应入关的姜国大军。 王豹也不是傻子,相反的,他在以往的时候,总要比他的对手更加狡猾。所以王豹儿孙满堂,妻妾成群的活成了如今这般滋润。 钟英是管敬儿的人,这件事王豹早有察觉。提前四个时辰登上城楼,并不是王豹安耐不住性子,是因为王豹要趁着这段时间解决掉管敬儿这个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人。 王豹与管敬儿二人素来不和,已是整个峡瑜关人尽皆知之事。以往二人共事玄帝,低头不见抬头见,管敬儿虽坏了王豹许多好事。然王豹与其是为同僚,管敬儿为人之忠义深入人心,王豹并不能找机会除掉这个心头之患。 如今却是不同,王豹已经决定投靠姜祠中。对王豹而言,除掉管敬儿一事已经没有了顾忌。 入了城楼,王豹吩咐随行的下属将城楼的守卒全部换了下去。 “晋将军,等我拔剑之时,尔等速速斩杀管敬儿与其党羽!” “末将明白!”晋子春抱拳应答。 出了城楼大门,将随行的军士安排在了城楼两侧的城墙。 寒枪林立城楼两侧,刀手埋伏于主阁之后。王豹坐在主将之位,下令调离了守水门的守卒,令其加强主门防御。 堂下将领虽然不解王豹之意,但王豹峡瑜关主将的身份在那里。驻守水门的将领提出疑问,被王豹一句“不必多言,执行军令!”,只得退出主阁,将水门的三千守军拉到了峡瑜关主门。 焰火为号,内外夹击。水门守军撤到了主门,手下的五千兵马也已经盯紧了城中的各个角落一一一王豹精心计划着每一步。 时间已过了接近两个时辰,在傍晚时分接应姜国大军的事宜,王豹都已经准备妥当。然而预料之外的,管敬儿并没有因王豹的突然出现而前来城楼。 王豹虽心中焦虑,仍稳住了身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招进了钟英。 “本将军前来,怎的不见管将军的身影?” 钟英不知王豹是何意图,不敢随意作答。只说了一句“末将不知,应是军务缠身,不知将军前来吧。” “哼,你不知?来人!给我拿下!”王豹冷哼一声,主阁的外的军士应声而入,钟英措手不及,被进门的军士结结实实的按倒在了地上。 钟英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出言辩解道:“将军?将军这是何意?” 王豹一拍几案,大声质问道:“哼!本将军刚来城楼之时,钟将军你就已经派人前去联络了管将军,如今为何却是推脱不知?” “难道钟将军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将军不成!” 钟英:“末将冤枉” 就在钟英拖住王豹之时,法横已经率领着五百兵马攻下了王豹的将军府。 “王豹手中亲信士卒有五千之众,亦有晋子春这个猛将。因此我等不可贸然行事,以免打草惊蛇。”管敬儿的话还依旧回响在法横的耳边。 想到此处,法横就不由得直冒冷汗。“这个朱海果真是阴险过人,派人从王豹这个峡瑜关主将那里打开缺口。现今王豹已经叛变投敌,我们却顾忌到守军的士气,而不能对王豹进行直接的绞杀,只得用这种祸及家眷的方式控制住王豹。” 王豹感觉到了危机,这不是王豹通过分析得出的结论,而是纯粹的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很准,已经救了很多了王豹的性命。 起身一剑刺死了被军士控制着的钟英,在钟英不甘心的重声倒地中,王豹大喊着晋子春的名字,集结了随从的数百亲信军士。 下了城楼,弃了前来时乘的马车。王豹翻身上马,对着晋子春说道:“你马上派人联络分散在城中的五千兵马,随我回将军府!” “将军?”晋子春不知其意,接应姜队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之久。 “管敬儿可能已经得知了我们的行动。” “什么!”晋子春有些不敢置信。 “管敬儿顾忌本将军手中的五千兵马,并不敢与我正面动手。一动手,关内军士军心一乱,就给了关外姜队以可乘之机。如今唯一能够令我束手就擒的,就只有还在将军府的家眷,我想他管敬儿肯定会打我妻儿老小的主意!” 晋子春明白了其中的危机,开口安慰道:“将军切莫着急,末将已在将军府中留了夏飞和五百军士驻守。如今还没有消息传来,想是还没发生大事。” 急的紧握着拳头,王豹焦声说道:“同是峡瑜关的守军,管敬儿若是真的想要出其不意的拿下将军府,即便是一千兵马,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也是不堪一击!” “晋将军!让他们自接到命令之时起,全力赶往将军府,途中一刻不得耽误!” “末将这就去办!”晋子春不敢多言,翻身上马朝着将军府而去。 “驾驾驾!”王豹纵马匆匆赶回将军府,天空中突然出现的火光发出了一连串‘呲呲啦啦’的炸裂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放的信号!”王豹勒马而止,盯着天上的焰火对手下的军士大声吼道。 焰火齐飞,数十里外的朱海见甄育良放了进军信号,兴奋的抽了一下手中的马鞭。 朱海喜道:“解老将军,甄将军已在城内传出信号,速令大军进攻!” “得令!” 解士信早已是摩拳擦掌,对于已近暮年的解士信来说,还能打一场开疆拓土的战役,实在不能不让这样一个老将军感到激动。 大军开拔,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兵临峡瑜关城下。“不好了!姜国的军队打过来了!” “放箭!放箭!” “快去通知王将军c管将军!” 喊话间,姜国将士的攻城云梯已经搭在了城墙之上。 内有家贼,外有强盗,管敬儿如今已经陷入了腹背受敌之态。城楼之上的靖国将士还在死守,管敬儿知道自己必须迅速解决了城内的隐患,不然峡瑜关城门一开,便再也无险可守。 集了精兵一千,管敬儿领着这一千精兵直奔王豹和晋子春的数百军士而去。 “快!务必在兵马集结之前杀掉王豹!”管敬儿大吼着,令身后的步卒卸了重甲长兵。 步卒卸了兵甲,跟在战马身后奔跑着。在王豹赶回将军府的途中,管敬儿终是拦住了王豹的去路。 “管将军。”王豹想要开口说什么。 管敬儿哪会给王豹开口的机会,大骂着“王豹狗贼,卖主求荣!拿命来!”就朝着王豹挥刀杀了过去。 眼看管敬儿完全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王豹现在是一肚子的窝火和愤恨无处发泄。 现今王豹已经清楚了甄育良的阴谋,但是已经为时已晚。尤其是在看到管敬儿早已知晓自己投靠姜国之事,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眼见管敬儿带着兵马杀了过来,王豹只来得及愤愤的吼了一句:“我不甘心!我王豹不甘心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祭文以催命(2) 峡瑜关大捷,战报很快就到了姜祠中的手中。 殿上,文武百官闻峡瑜关大捷,赞姜祠中运筹帷幄,为姜国开疆拓土之功绩的声音余音绕梁c不绝于耳。 姜祠中听得烦了,自奏折之中取了朱海进言的一份奏折说道:“朱将军身为三军统帅,此战大捷朱将军功不可没。” 语毕。 众臣拜道:“陛下圣明!” 姜祠中心中好笑,待声音安静了下来,翻了翻奏折继续说道:“朱将军上疏,说此战能得此大捷,全因靖国的峡瑜关守将王豹赤心投诚,教朕追封王豹为候。” 顿了顿,姜祠中收了奏折:“此事,诸位爱卿可有何见解?” “陛下,微臣以为不妥,王豹功劳不可考究,仅凭朱将军一眼便封其为候,免不得有一些草率的嫌疑。” “陛下,微臣认为朱将军所言十分正确。” 见徐文昌出言,姜祠中点了点头,问道:“徐爱卿是何见解?” 徐文昌上前说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王豹赤心投诚,如今因故于乱军之中被杀。陛下封他一个爵位,既能够体现陛下的仁义,也能够令更多的靖国将领产生弃兵投降的念头,有利于朱将军征讨靖国的作战。” 徐文昌一说话,殿上便再也没了进言之人。姜祠中脸带笑意,称赞之意溢于言表,众臣也已经看出了姜祠中的意思。 变了变表情,姜祠中沉声说道:“王豹弃暗投明,却身死于乱军,朕心甚悲痛。今姜国大军已破峡瑜关,王豹亦功不可没,特赐封王豹家眷食邑百户,居皇城以东颐养之。” “陛下仁德。” 众臣恭声附议,此事便是揭了过去。 又议了一些国事。 临散朝,姜祠中令身边侍卫喊住了徐文昌。 “陛下,微臣在。”徐文昌拱手行礼。 “徐爱卿文采乃姜国第一人,既然这王豹封侯之事徐爱卿是出言赞成,那这祭文之事便由徐爱卿以朕的名义编纂一份吧。”姜祠中开口说道。 “陛下廖赞了。”徐文昌赶紧躬身回了姜祠中一句。 随后有谦虚的说道:“祭文一事微尘自当尽心而为,只是微臣可不敢当这姜国文采第一的名号了。” “哦?难道徐爱卿天水郡之行遇到了世外高人?”姜祠中见徐文昌如此谦虚之言,顿而兴致盎然起来。 姜祠中问起,徐文昌这才自觉失言。虽是愧事,既然引起了姜祠中的兴趣,却也不得不答了。 “唉,说来惭愧。微臣自镜湖作了一幅烟雨图,却是真的引来了一个世外高人。”徐文昌惭愧道。 原本只是留下徐文昌,让其给编纂一份祭文,却不曾想,居然有能够让徐文昌这个心高气傲的姜国第一文豪服气之人。 姜祠中急于收拢姜国名士,能让徐文昌自愧不如之人,绝对是国之大才。于是赶紧问道:“爱卿可知此人是何名讳?想来已与爱卿年龄相仿了吧?” 徐文昌再次叹了口气:“唉,若是年过古稀之人,微臣也不会如此心灰意冷。那人年方不过而立,腹中文采已是与微臣不相上下了。” “二三十岁?徐爱卿不是在诳朕吧?”姜祠中奇道。 “唉,微臣哪里敢欺瞒陛下。”徐文昌心似有不甘的回答道。 见状,姜祠中一喜。起身急道:“徐爱卿,此人现在何处?如真是如此大才,若为朕所用,岂不是姜国之福,百姓之福。” “这”徐文昌见姜祠中如此反应,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犹豫了片刻,只等的姜祠中急了,徐文昌只好如实答道:“回禀陛下,那人与微臣相叙一月之久,却既不问在下名讳,也不语自己的身份。前些时日像是有什么要事,与微臣道了一声别,乘着马不知到往何处去了。” 闻言,姜祠中神色怏怏的叹息道:“徐爱卿素来喜欢提拔有才能的仕子,怎的不想方设法留住他。” 徐文昌拱手慎言道::“微臣之言,陛下莫要怪罪。此人雄姿勃发,似有帝王之姿,微臣与那人交谈之时,总有一种居于其下之感。” 姜祠中听完徐文昌的话,会意的看了一眼身侧的侍卫。 “祭文之事就多麻烦徐爱卿了。” “陛下放心,微臣告退。” 徐文昌出了御书房,姜祠中取了一份奏折,随意的翻了翻。自语道:“世间真有连徐文昌都镇不住的文人?” 想着,姜祠中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了孟孙祝余的形象。与孟孙祝余交谈之时,姜祠中已经当上了姜国的国君,在气势上却依然在与孟孙祝余接触时,觉得矮了孟孙祝余一头。 也正是这个原因,姜祠中对于如何处置孟孙祝余而犹豫不决。 孟孙祝余与自己的姐姐曾经有过往事,这姜祠中自然是看得出来。想要询问自己姐姐的意见,将姜红柔许配给孟孙祝余,收拢孟孙祝余为自己尽心卖命,却担心孟孙祝余大权在握之际,撼动自己国君的权利。 想要找个借口,甚至不找借口,令沈惊鸿直接暗中除掉孟孙祝余,却又怕自己亲姐姐万一为了孟孙祝余跟自己翻脸。 左思右想,总是想不到好的解决的办法。甚至姜祠中每次想起这件事,都会想到“如果是孟孙祝余的话,他会做出何种决断?”这种念头。 在御书房批阅了一阵子奏折,不见姜红柔前来。姜祠中抬头活动了几下肩膀,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今日怎么不见长公主前来?是长公主又去了祝公子那里吗?” 听姜祠中问起姜红柔的下落,侍立一侧的铭泽赶紧回答道:“回禀陛下,长公主今晨独身一人出了皇城。不过陛下放心,小人已经派人暗中保护长公主去了。” “嗯。”姜祠中应了一声,思考了一会儿抬手招过了铭泽:“你以后派人沿途保护长公主就可以了,免得被长公主察觉到。” “是,陛下。” 铭泽退后到御书房外侧,姜祠中再次回到了摆满各郡公事奏折的几案。 虽已近六月,然乌云密布之下,天地之间叶落纷飞,一片萧条的景象。 乘着一匹枣红小马,一身红衣金梅梅花纹纱袍。远看而去,姜红柔一路而过,引得沿途行人回首而望。 肩头轻微的打了一个寒颤,下马步行着来到了护城河畔的屋宅。 屋宅门前落满了枯萎的柳叶,姜红柔一双小靴踩在上面,柳叶发出了一阵‘咔嚓咔嚓’的破碎声。 刚要抬手敲门,大门内传来了‘哗啦’的开门声。 “你怎么来了?”孟孙祝余有些意外的看着门外的姜红柔。 见孟孙祝余容貌疲惫,脸上布了一层多日未理的胡茬,姜红柔心中疑惑。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姜红柔先是理直气壮的回了孟孙祝余一句。接着又露出关心的神情问孟孙祝余道:“出了什么事情?几天不见,祝公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没什么,秋儿前些天不小心染了风热。”孟孙祝余语气平静的回答道。“不过,葵公主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在下回来皇都不过数日,葵公主就找上门来了” 姜红柔冷眉一挑:“怎么?嫌我派人盯着你的动向?” 孟孙祝余迈脚出了屋宅,关了房门。说道:“那倒不是。” “哼!不是什么?”姜红柔冷哼一声,跟在了孟孙祝余身后。 孟孙祝余关门,将之拒于门外的行为,显然是引起了姜红柔的不满。 孟孙祝余朝着集市的方向走着,回头望了一眼牵着马跟在身后的姜红柔说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葵公主今日前来又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在下去办?” “喂!我来找你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吗?” 孟孙祝余不可置否的理了理衣袖。 “你”姜红柔顿时气结。 不等姜红柔说话,走在前面的孟孙祝有停在一个摊位面前,自顾自的挑起了中午做菜的食材。 “店家,这寿瓜卖多少银钱?” 孟孙祝余精神虽是不振,但衣着容貌在贩夫眼中依旧不凡。“这位公子,这寿瓜二钱五一个。”贩夫讨喜的笑着回答道。 孟孙祝余取了一个寿瓜拿在手里颠了几下,疑问道:“店家,这寿瓜为何比起前日贵了?” “公子有所不知,这些时日天忽冷忽热,城中不少人得了风热。这寿瓜属寒,用来给染了风热的病人做菜,利于病人的恢复。” 听贩夫的解释,孟孙祝余心中无奈,感叹了一句“怪不得这几日的寿瓜一天比一天贵,无奸不商这四个字果然十分有道理”之后,还是从衣袖中取了钱袋,付给了贩夫四个寿瓜的钱。 收了寿瓜,孟孙祝余身后跟着姜红柔一起进了集市。 集市上,行人熙熙攘攘。孟孙祝余自从进了集市入口,便再也没与姜红柔说过一句话。 姜红柔几次想要开口,与孟孙祝余提起关于峡瑜关的事情,却又因忌讳周围的人群耳目众杂,只得一次又一次的硬生生忍了下去。 甜柚c鸭肉c鲤鱼c寿瓜百合花花瓣。一堆食材被孟孙祝余丢到了姜红柔牵着的枣红小马的马背上。 看着孟孙祝余一件一件的将食材往马上放,姜红柔终于是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我说啊,祝公子你有必要买这么多东西吗?我要是今天不来,这么多东西看你该怎么拿回家去!” 闻言,孟孙祝余回头露出了一个坏笑。“葵” 顾及到暴露了姜红柔的身份,孟孙祝余改口说道:“柔儿姑娘多虑了,在下见柔儿姑娘牵着马匹,这才趁机多买了一些。往常的时候,在下断然是不会买这么多东西的,柔儿姑娘放心好了。” 姜红柔望着孟孙祝余的坏笑,气的跺了跺脚。“你你你你哼!你真无耻!” 寻了一遍大脑内可以骂人的词汇,只找得了一个‘无耻’。 姜红柔露出了一副生气模样,孟孙祝余咳嗽一声,恢复了一脸正经的表情。 “柔儿姑娘不是说有要事找在下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还要劳烦柔儿姑娘亲在前来?” “哼!”姜红柔侧过脸,闪开了孟孙祝余的眼神。 “呃”孟孙祝余一脸尴尬。 摸了摸鼻子,说道:“柔儿姑娘什么时候想说了,可以随时喊在下。在下随时洗耳恭听。” “哼!”姜红柔再次偏过了脸。 “” “好吧。”孟孙祝余摊了摊手。 二人顺着来的路走回屋宅,路上的行人见了孟孙祝余与姜红柔吵架式的同行方式,忍不住指指点点起来。 “这公子生的仪表堂堂,穿的虽然邋遢了点,看气质绝对是非富即贵之人,也不知道这女子怎的对这公子如此厌恶?” “那女子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看那一身裁剪得当的衣服,拢发的玉簪,哪一件不是富贵人家才用的起的。” “要我看,这姑娘肯定是那个官家的小姐。” “你怎么知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姑娘牵着的马匹可是驿站的传信战马。你说,若不是官家的背景,能用的了这样的精壮军马?” 一路上,小声嘀咕的声音不绝于耳。 听见周围对他们二人各种各样的八卦猜测,如果不是马背上被孟孙祝余放满了买来了东西,姜红柔早就上马跑掉了。 减慢速度,与孟孙祝余并行,姜红柔小声急道:“你走快点。” 孟孙祝余自认脸皮厚,对于沿途行人偶尔的指指点点一点也不在意。不过姜红柔开口了,孟孙祝余照顾到姜红柔一个姑娘家的身份,迈着大步跟上了姜红柔的步伐。 一路无言,显然是姜红柔不想与孟孙祝余讲话。 返回了屋宅时天空中依旧乌云密布,令人分不清时间。但这个时候周围的民宅已经起了炊烟,差不多已是正午时分。 姜红柔栓了马,对着大包小包在手的孟孙祝余说道:“祝公子,峡瑜关的事情” 孟孙祝余以为姜红柔又要拉自己做苦力,心中暗自叫苦。 想到坊间的消息,奇声说道:“峡瑜关?朱将军不是已经将峡瑜关攻破了吗?” 不等姜红柔开口,孟孙祝余赶紧出言说道:“葵公主,在下还得照顾卧病在床的秋儿姑娘,现在可没的空闲!” 见孟孙祝余唯恐躲避不及,姜红柔心中好笑。 “没让你去峡瑜关”姜红柔说着,白了一眼孟孙祝余。 “那就好,那就好!”孟孙祝余闻言,夸张的舒了一口气。 孟孙祝余此举,气的姜红柔顿时扶住了额头,抬头对着孟孙祝余冷哼了一声:“你就变着法挖苦我吧!我就那么可怕吗?” “没有没有!”孟孙祝余赶紧否认。 而后进了厨房,将食材逐一放置在了储物柜,回头说道:“葵公主貌若天仙,身份又如此尊贵,在下那里舍得c哪敢挖苦葵公主。” “你就不能与我好好说话吗?”姜红柔心中抓狂,怕在孟孙祝余面前失了形象,表面上还不得不做出一副仪态端庄之姿。 姜红柔情绪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孟孙祝余察觉了出来。 不敢再继续逗弄姜红柔,“是朱海朱将军有什么事情?”孟孙祝余小心翼翼的问道。 说完,姜红柔方要开口,孟孙祝余接着小声提醒了姜红柔一句:“秋儿刚刚睡下没多久,我们谈话小声一些,别把秋儿吵醒了。” “要不要让宫里的御医来给秋儿诊治?”姜红柔压低了声音。 “不用劳烦了,秋儿的风热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秋儿如今这般是因为病情拖得太久,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我才不让秋儿太多走动,在床上多休养一段时间。” “那好吧。”姜红柔无奈点了点头。 “葵公主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在下说吗?现在有的是空闲。” 孟孙祝余说话的时候,手中一把小刀削着寿瓜的果皮。姜红柔看在眼里,心道:“整个姜国,也就你敢用这种方式和我谈话了。” 然而,孟孙祝余接下来的所作所为要比姜红柔心中吐槽的还要过分。 在心里吐槽孟孙祝余一句的姜红柔,刚要开口提起良东玄为朱海出计谋的事情,孟孙祝余平淡无奇的问姜红柔道:“葵公主有没有什么讳口?” 被孟孙祝余将出口的话噎回了嗓子,姜红柔组织了一番语言,疑问道:“讳口?什么意思?” “比如不喜欢吃香菜,或者吃某些东西会起红疹。” “已经正午,在下刚好准备做饭,所以也不差一双碗筷了。” 姜红柔:“祝公子身为七尺男儿,如今在家却下厨房做菜,是不是有些” 孟孙祝余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了姜红柔一眼说道:“秋儿如今生着病,我不做饭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哦”了一声,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姜红柔乖乖的坐到了厨房一旁的木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祭文以催命(3) 柴c米c油c盐;寿瓜c鲤鱼。 孟孙祝余蒸米c炒菜的手也不停歇,与姜红柔谈着关于良东玄c王豹还有朱海的这一系列关于峡瑜关为何会破城如此之快的事情。 听明白了姜红柔的意思,孟孙祝余翻了翻铁锅内的鸭肉肉块说道:“朱将军的意思,万一陛下没有同意给王豹封侯的进言,让葵公主您出面进言?” 姜红柔:“现今皇弟已经亲政,前段时间祝公子也曾劝我不要再掺与皇弟的政事。” 孟孙祝余:“葵公主,如今在下还是这个意思。” 姜红柔:“朱将军在信中提到皇弟的性格,绝对不齿王豹此人的行为。” 孟孙祝余:“如果封赏了王豹,会给姜国大军进入靖国腹地少很多的阻碍?” 见孟孙祝余猜到了根本,姜红柔喜道:“对的,祝公子,朱将军也是这个意思。王豹封侯,靖国的百姓与官员反抗的势头必然会减少,这样对大军推进靖国腹地是十分有利的形势。” 姜红柔说完,一脸期待孟孙祝余有什么高见。 孟孙祝余:“端菜,准备吃饭!” 姜红柔以为孟孙祝余有什么建议,没想到是让自己端盛菜的盘子。 “啊?”姜红柔大脑跟不上孟孙祝余的节奏了。 “啊什么啊?再不吃午饭都赶上下午茶了。” 说完,在姜红柔面前,孟孙祝余双手各端着两盘炒菜走出了厨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嗳”姜红柔望着孟孙祝余走出厨房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 端起了砂锅中撒了百合花瓣的炒炖鸭肉,也走出了厨房。前方的孟孙祝余冷不丁的回了姜红柔一句:“放心吧,等葵公主吃完饭回宫,王豹的祭文估计都已经有人写好了。” 孟孙祝余猛地蹦出一句,姜红柔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砂锅丢到了地上。 心道:“祝公子耳朵也这么尖的吗?我不过是小声的嘀咕一句,这也让他听到了?” 重新端好了砂锅的边沿,姜红柔张嘴想要问孟孙祝余为何如此确定。 就在这个时候,孟孙祝余却早已进入正门的厅堂,不见了身影。 姜红柔想要快步赶上问个清楚,手里端着砂锅却不敢快行。等到走到了正堂门前,端着四盘炒菜进了正堂的孟孙祝余正好迎面迎上了姜红柔。 “我的天,你怎么端着这个砂锅过来了!”孟孙祝余惊吓道。 匆匆接过了姜红柔手中的砂锅,说道:“这是给特意给秋儿炖的鸭肉寿瓜汤,万一不小心打坏了,重新做一份都得是晚饭了” “嫌弃我,怕我摔了?不是你让我端的菜吗!”姜红柔心累,在孟孙祝余面前,实在是保持不了身为公主的淑惠c庄雅形象。 姜红柔突然生气,搞得孟孙祝余有些措手不及。 姜红柔身为万金之躯,听孟孙祝余这个一介平民的命令端了一个烫手的砂锅,却还遭到对方的怀疑。当然,这个并不是姜红柔莫名生气的根本原因。 这个原因姜红柔自己也不能感觉到,这是因为她听到孟孙祝余说这个砂锅中的食物,是孟孙祝余专门为秋儿准备的时候,内心深处产生的情绪。 姜红柔重声出言,况且惊讶于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态,孟孙祝余当然就更不知道姜红柔生气的原因了。 “祝公子,是有客人到访吗?”姜红柔的声音惊醒了闺房中的秋儿。 省下了叫醒秋儿的麻烦,孟孙祝余苦笑一声,端着药膳在姜红柔吃惊的目光中进了秋儿的闺房。 “葵公主得知秋儿你病了,特意过来探望你。看你方才睡得熟,所以没有叫醒你。”孟孙祝余并不想秋儿因为知道的事情过多,牵扯进姜氏皇族当中,因此对秋儿撒了个小谎。 听到孟孙祝余对秋儿的解释,姜红柔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在卧榻上摆了小桌,将药膳c粟饭摆到了桌子上。“秋儿你生着病,葵公主我来接待就可以。” “还有,吃过以后喊我进来收拾就行了。”孟孙祝余递给了秋儿一双竹筷,说完走出了秋儿的闺房。 出了闺房,姜红柔从后面跟了上来,低声质问孟孙祝余道:“你干嘛骗秋儿说我是得知秋儿生病,才特意来看秋儿的?你这样我真的” “帮凶都已经做了,已经晚啦葵公主殿下。” 孟孙祝余给姜红柔倒了一杯茶,奸笑道:“要不现在殿下再进去和秋儿解释清楚?” 一句话噎住姜红柔。 心中暗骂孟孙祝余厚脸皮c无耻之徒,要真的让自己去解释,姜红柔怎么拉的这个脸。 端过孟孙祝余倒好的茶水,姜红柔哼了一声,问道:“刚才你说等我回宫以后王豹的祭文都已经下好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表面意思。”孟孙祝余做到了姜红柔对面,拿起了竹筷说道。 “你是说皇弟他一定会同意将王豹封侯一事?”姜红柔接着问道。 “嗯。”孟孙祝余嘴里嚼着饭菜,点头回应。 “你怎么如此确定皇弟一定会同意将王豹封侯一事?王豹此人的过往事迹,通过书简中的情报我也略知一二。就凭着王豹以往那些祸害百姓,为祸乡野之事,皇弟就不会轻易同意给王豹封侯,何况王豹如今还做出了卖主求荣之事。” “唔“孟孙祝余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为什么我会如此确定?”孟孙祝余目光盯住了姜红柔。“因为在下比葵公主和朱海将军更了解陛下。” 一年一前,孟孙祝余如果对姜红柔说这话,姜红柔肯定会嗤之以鼻。“我与星儿乃是亲姐弟,你一个外人还敢说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的亲弟弟?” 如今,孟孙祝余说出这番话,姜红柔内心之中却没有了反驳的情绪。 除掉沈惊雷并以此为契机一举清洗朝堂中的权臣以及结党营私之辈,趁孟国被复国势力扰的举国不安之时,果断集结七万精锐军队率先攻下峡瑜关。 姜祠中登基后,一系列的手段令姜红柔深感意外。 姜红柔很想问下去,问孟孙祝余凭什么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皇弟。 然而,内心中的理智告诉姜红柔,她最好不要去问这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做的菜很可口,姜红柔不再纠结孟孙祝余的回答。 吃罢午饭,姜红柔与秋儿道了别。孟孙祝余跟在姜红柔身后,送姜红柔出了院子。 “谢谢祝公子款待,没想到你做菜也这么好吃,都快赶上宫里的厨子了。”姜红柔牵了马匹,笑着夸了一句站在院门送别自己的孟孙祝余。 “饿病也是能死人的,在下会做一些菜不怎么稀奇。”孟孙祝余讲了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 姜红柔闻言,轻笑一声:“祝公子你这个回答一点都不好笑。” “”都说女人喜欢口是心非,孟孙祝余算是领教到了。 对着姜红柔拱了拱手:“葵公主慢走,在下就不送了。” 话毕,姜红柔挥手示意,还没开口回应,孟孙祝余便‘哐啷’一声关上了院门。 清脆的关门声,这是姜红柔第一次听到。 以往姜红柔去到任何人的府上,离去之后都会有一大群的人拜别c目送。那时候,姜红柔总是觉得厌烦,厌烦那些人的虚情假意。 然而今天孟孙祝余‘敷衍’一般的送客态度,姜红柔生出了‘你怎么不多送我一段路程’哀怨。 “我这是在想什么呢,民间的送客都是这般相同的呀。”姜红柔低声呢喃。 心跳动着,马驹‘嘀嗒,嘀嗒’踩着步子,载着姜红柔远离了屋宅。 回到宫中,第一时间便令身边的侍女去到虎豹骑营地,招来了虎豹骑暗卫的斥候。姜红柔问过斥候,事情如孟孙祝余预料的一样,自己的皇弟真的同意了朱海的上书。 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动任何多余的手段,就了却了一桩心事,姜红柔初次感觉到身边有一个给自己出谋划策的谋士,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姜祠中即已在朝堂上通过了对王豹的封赏,吏部c户部很快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吏部以青铜铸造‘子爵礼节’,编王豹子爵之位入官籍,户部派遣使者前往峡瑜关,代姜祠中于王豹墓前诵读祭文,并接王豹家眷进入封地。 迎接吏部c户部官员的是甄育良,朱海想锻炼一下自己的外甥在官场中的待人接物。这也没什么理由,也不是朱海想着偷懒。 即便是封侯,户部c吏部两个重要部门的尚书也不可能丢下诺大的部门不管,专门跑到远距皇都数千里路程的峡瑜关来。既然不是尚书这样的重臣,朱海也就没必要屈尊去专门做迎接。 更重要的,朱海自认自己已经是这样的脾气,根本混不开那些文官的圈子。但是甄育良不同,甄育良不但年轻,而且头脑灵活,不似自己这般粗枝大叶。 姜国这边战事顺利,峡瑜关的百姓也逐渐顺服了朱海大军的管理。而另一边,靖国皇宫内的玄帝却没有朱海这么惬意了。 烛火跳动着,殿内游动着众臣的影子。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玄帝愤怒的骂着跪在地下的众臣,拍的几案‘咣咣’作响。 王豹出卖峡瑜关一事,着实打了玄帝一个措手不及。 一开始玄帝就已经放弃了据守峡瑜关,将峡瑜关的守将当成了弃卒。不过人都是这样,当自己背叛他人的时候,总能够给自己找到高尚的理由,而他人背叛自己之时,唯有大骂‘卑鄙无耻’而已。 姜国之‘形’一一姜祠中手中的武装力量与钱粮军备,决定了姜国大军进攻靖国之‘能’。 靖国斥候深入民间,观姜国粮食多被无良行商囤积,百姓苦于田野劳作;收买小吏,知姜国朝堂之上的权臣结党营私。 将其如实告与玄帝,玄帝故而认为姜国如今缺兵少粮,官员c奸商危害姜国政权c民生,断不可能不顾后果全面进攻靖国领地。 峡瑜关虽不似卒殇谷那般天险,但作为靖国拒姜国大军的第一道防线,数万靖国守军绝对可以榜险守住姜国这七万大军的进攻。 只要峡瑜关守军拖住姜队越久,姜祠中就不得不退兵回防,避免孟崇吾的黑龙翼斥候掌握姜国内部利害之地,趁机夺取居庸郡。 玄帝的意图是正确的,靖国不可能与全面进攻的姜国大军抗衡。玄帝十分清楚姜祠中对靖国的进攻有着明确的时间规划,只要靖国挺过了这次进攻,等到孟国处理国内复国叛乱腾出了一只手,姜国便不敢再贸然分兵里进攻靖国。 王豹反叛靖国,峡瑜关短短半个月时间不到便被姜队全线占领。 大骂群臣,玄帝消了火气,理智的分析起了补救的计划。 常意无进言道:“陛下,微臣以为趁着姜队还未深入我国腹地,可令地方守军将田中作物全部收割,以免姜队进了奉顺等郡县之后,还有田中的作物可供粮草供应。” 田冢闻常意无之语,急忙进言反驳道:“不可,常大人。若是将田种作物全部收割,那靖国百姓没了粮食,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 二人各执己见,玄帝听得皱起了眉头。 常意无说的不无道理,玄帝一开始就准备弃靖国奉顺c昌顺c兴顺三郡,依据靖水河守靖国皇都与周围京畿的五分之二领土。 峡瑜关固然好守,但身边的几个叔父兄弟玄帝不得不防,据守靖水河也是玄帝无奈之举。 常意无的进言与玄帝的想法不谋而合,而这个时候玄帝正好也需要一个给自己顶罪的大臣。 常意无:“田大人此言差矣!今姜国七万大军已经攻占峡瑜关守城,进了峡瑜关之后,靖国靖国至峡瑜关的奉顺c昌顺c兴顺三郡皆是一片平原之地。保守的估计,姜队借虎豹骑之威,不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可能完全拿下奉顺等三郡之地。” 田冢挥手打断常意无,想要反驳常意无,玄帝这时突然朝虎贲将军尉纪问道:“将军的骑兵部队对上姜国的虎豹骑骑兵可有胜算?” 玄帝出言询问,田冢不得不收回怒视常意无的目光,躬身回了队列之中。 “回禀陛下,出其不意可破之,直面交手却是不如姜国的虎豹骑精锐。”尉纪抱拳上前,如实答道。 不骄不躁,不夸海口,对自身实力与对手的力量有着充分的了解,而且敢于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 尉纪的回答,玄帝心中甚是满意。 玄九络见状,明白了玄帝的意图。于是赶紧自群臣中走了出来,附言说道:“尉纪将军所言虽有自贬之嫌,但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方才常意无大人所言,结合尉纪将军之言,儿臣以为当应提前将奉顺c昌顺c兴顺三郡之地的粮草作物,并尽力转移百姓至靖水河畔的京畿之地。” 玄九络此话一出,明白了玄帝意图的玄临泽c玄晔二人皆是一阵懊恼。 “臣附议” 玄临泽c玄晔二人相视一眼,同时迈前一步拱手说道。 玄九络闻言,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二人,再次朝着玄帝的方向低下了头。 挑衅的目光着实让玄临泽c玄晔二人心中恼怒,忌于是在朝堂之上,这才没有出言对玄九络恶语相向。 在他们看来,玄九络无非就是一个沉迷于声色犬马的废物。 玄帝终究还是借着众臣的口,征收了奉顺c兴顺c昌顺三郡内所有的作物c粮草。 然而姜祠中祭文祭奠王豹之事一出,靖国朝中官员却也渐‘谋私有人,救国无心’。 峡瑜关城破,朱海依托峡瑜关守城为前方进入靖国领地的步卒提供军粮支撑,虎豹骑精锐也可以在峡瑜关内修整待命。 步卒有了短距离的粮草供应路线,虎豹骑又可以依托峡瑜关做到随时能够以最佳状态出城支援步卒作战c警戒运粮通道并袭扰周边的靖国守城。 自从通过了峡瑜关这样的天险之地,虎豹骑骑兵在三郡境内再也没有了任何险地的阻碍。靖国骑兵直面作战远不及虎豹骑精锐,靖国三郡的守城逐渐被朱海的虎豹骑切断了相互之间的全部联系,变成了一座又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城。 互成掎角之势,还可以做到相互驰援,相互掩护。被虎豹骑断了通讯,夜晚虽能远远的看到另一座守城亮着的火把,却是得不到任何一点消息。 守城被一座一座接连拔掉。 七十天时间,比玄帝预料的时间多了十日。朱海率领的姜队还是攻下了奉顺c昌顺c兴顺三郡所有的城池。 在这个之后,脑海中突然浮现的一件事情,引起了孟孙祝余的注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策亡国之征 一杯接着一杯,盛装茶叶的密盒已经空了,只剩下几缕破碎残渣。烧水壶‘咕噜咕噜’响着,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茶壶中倒进茶杯的茶水却是已经透着清澈。 漫漫长夜不得入睡,总是要做一些事情才能够保持充分的精神。闲敲棋子c自我博弈,奈何姜国少有‘烂柯’,且价值亦有百金,孟孙祝余购置不得,只得取茶自煮自饮。 良东玄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率领虎豹骑暗卫将‘流音阁’内的‘黑龙翼’斥候一举抓捕归案。 而今,孟孙祝余正因如何救出‘流音阁’的‘黑龙翼’头领洛月感到伤脑筋。 孟孙祝余对‘黑龙翼’的势力并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事关自身归国的契机,孟孙祝余根本不会在这里绞尽脑汁彻夜不眠的想着各种手段。 想到此处,孟孙祝余饮了清淡的茶水,低声自嘲道:“没想到我还会有绞尽脑汁想办法救‘黑龙翼’斥候的一天不过我这个曾经的‘龙骑兵团’将领,连姜国的太子都已经救过,想来现在这件事也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洛月被以‘黑龙翼’斥候的身份关进了死牢,以现在孟孙祝余一介平民的身份,想要救出洛月无异于凡人登天。救出洛月而不殃及自身,这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完美的契机。 久寻契机而不得,孟孙祝余心中免不得有些烦躁。故而今夜心烦意乱,沉睡不得。 过去的时间里,面对接连多日直到深夜才熄灯就寝的孟孙祝余,秋儿还曾对其问过是不是想考取功名。 时间已到了仲夏时分,已入深夜的天气依旧是透着暑气。 孟孙祝余饮尽了最后一杯茶水,不知何时醒来的秋儿,着着一身单薄的粉色中衣到了窗前。 “这么晚了,公子您怎么还没就寝?是不是因为这天气太过炎热了?”秋儿站在窗前对孟孙祝余关心道。 弯月的月辉映照身后,于黑暗中突显凸显出了秋儿凹凸有致的身形。秋儿说着关心话,却也因为刚刚醒来,还带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孟孙祝余被窗前突然出现的秋儿吓了一跳,急忙抓稳了手中茶杯,闪躲着目光看向了堆积的书简,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教秋儿姑娘担心了。” “秋儿姑娘?” 女人的敏锐让秋儿察觉出了孟孙祝余的异常。“公子往常都是喊奴家秋儿,今日又如此郑重的称呼奴家,莫不是公子又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秋儿款款进了孟孙祝余的书房:“公子若是有什么烦心之事,不介意的话可以与秋儿讲一讲。即便秋儿见识浅薄,帮不上公子的忙,至少秋儿还可以分担公子心中的烦闷。” 孟孙祝余自进入姜国境内,可谓是举目无亲。而今身在姜国的时间已过四载,如同亲人一般的,唯有秋儿一人。 如是娇喘的软言细语,透着关切的黑色亮眸。馨香c稍显散乱的柔黑色长发惹人心醉;粉白若桃花的贴身中衣难掩秋儿纤长的身条,迷人的腰段。 孟孙祝余顿感口干舌燥,抬手欲饮杯中的茶水,却是不知杯中之水之前已被自己饮尽。仰头‘一饮而尽’只滴进了嘴中几滴‘晨露’,不禁心中更是尴尬起来。 “公子?” 秋儿见孟孙祝余一言不语,不由得心中患得患失起来。 “公子烦恼之事,莫不是因为朱海将军所率领的大军被靖队阻拦在靖水沿畔?”秋儿小心翼翼的猜测道。 见秋儿脸上透漏着关心,一副完全不对自己设防的模样,孟孙祝余心中顿生惭愧。随即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浊气,收敛起了心中的龌龊思想。 “可不是吗,朱海那边遇到了阻碍,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我。峡瑜关那个地方距离皇都千里路程,一去至少就是一月有余。”孟孙祝余无奈的叹息道。 “公子饱读诗书又智谋过人,柔姐姐与朱海将军看重公子也是理所当然,公子应当高兴才是。”秋儿劝慰道。“公子当以国事为重,秋儿这边一个人生活一两个月也是没有关系的。” 秋儿的话令孟孙祝余顿有茅塞顿开之感。 “玄帝不增兵峡瑜关,除了是防备几个亲王而做出的无奈之举,亦是玄帝为了重兵据守靖水险地。虎豹骑在平原地区战无不胜,被靖水河一拦住,姜国的军队除了渡桥,便只有利用水军进攻。靖国地处中州沿海地区,水军之战力虽不可完全战胜姜国水军,但也是占了上风。姜国大军想要渡过靖水,就必须以自身之短去攻击靖队之长。 朱海久攻靖国皇都不下这件事我早已断定,却是当局者迷,这些天都没有想到利用这个如此完美的契机。” 想到此处,孟孙祝余顿生大喜过望之感。 忍着将眼前的秋儿拥进怀中的冲动,孟孙祝余笑声说道:“秋儿”孟孙祝余话未说完。 岂知秋儿话一出口,便察觉到方才自己所言,乃是站在一个妻子的位置所表达的意思。反应过来,秋儿又见孟孙祝余脸带笑容,误以为孟孙祝余又要出口调笑自己,也来不及招呼就手忙脚乱的逃离了书房。 一边逃出书房,还一边低声自我欺骗道:“一定我在梦游,不!我怎么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定是我正在做梦呢。” 姜国大军依托虎豹骑c轻骑兵的优势接连胜利,大军进攻至靖国国都附近的京畿之地,靖国国君征集大军守卫靖国靖水护城河,并下令烧断护城河桥。 姜国大军向来善骑兵作战,而不善于水上作战。被玄帝抓住了姜国大军的短处,朱海的虎豹骑变得派不上任何用场。 峡瑜关,虎豹骑营地。 头顶的烈日晒得姜国士卒昏昏欲睡,虎豹骑的战马也躲在阴凉之中,鼻息带着热气。 水军连战连败,帐中诸将皆是一脸的愁眉苦脸。 甄育良终于是忍受不了帐中诡异的气氛,出身对朱海说道:“将军!末将愿率领五千精兵横渡靖水河,誓死夺取对岸栈口!” “夺得栈口又能如何?靖水河水文平静,靖国水军巡游水上毫无阻拦,不过半个时辰便能驰援任何一段河流的栈口。往日我等依赖虎豹骑之威太过严重,现今之计是该想一想如何提升水军实力,能够与靖国水军一战。” 姜祠中大肆搜捕孟国‘黑龙翼’斥候,为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不让孟崇吾得知姜祠中分兵对付靖国之事。朱海作为进攻靖国的主将,自然是知道姜祠中的意图,以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时间越拖越久,而且显然没有更多的时间给朱海训练水军了。 久攻不克,姜国大军的士气逐渐低迷,朝堂甚至出现了大批主和收兵的大臣。 此次是朱海第一次脱离姜老,以主将的身份亲率大军指挥一场完整的战役。数日攻破峡瑜关,七十余日攻占靖国三郡。如今如此优势的仗被自己打成这个样子,朱海第一次感觉,善用骑兵并不完全是赢得整场战役的关键。 姜祠中太过于信赖朱海,朱海太过于依赖虎豹骑的战力,这就是造成现今这种两军沿河对垒的根本原因。如今朱海意识到了这个原因,却已经是为时已晚。 “各位将军无需多言,各自回营抓紧训练营中士卒水战之术。”朱海按剑起身,语气有些烦闷。 甄育良还要进言,被朱海一眼瞪了回去,只得表情讪讪的与其他将领一同出了营帐, 众将陆续出了营帐,营帐中只剩下朱海一人。 “你虽忠勇过人,计谋却远输钟信阳。不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钟将军身怀帅才,可你亦可为忠勇之将。”姜老的声音响彻在朱海脑海当中。不知是炎热之故产生的错觉,还是其他的原因。 “姜老对我的评价果然还是一语中的啊。”朱海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叹息着自言自语了一句。言罢,抬手取了素绢铺在几案之上,抬手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挥笔书写起来。 : 祝兄惠鉴 兄,事于军政。音问久疏,抱歉良深,赤日炎炎,万请珍重。 愚兄惭愧,统三军入靖国三郡,已近一季。 万军不克,拒之于靖水。 望祝兄,助愚兄堪破此局,不甚欣喜。 诸不具陈。谨申微意。 书写完毕,墨迹已然干枯。朱海取了火蜡c竹筒,小心翼翼将其封入其中。 “来人,传李微前来。”朱海掀开军帐,对帐外巡逻的士卒说道。 士卒听得朱海命令,小跑着奔向传令兵的营帐而去。不过一会儿,一身汗水的传令将军李微,小跑着来到了朱海面前。 “末将来迟,还望恕罪。” “无妨。”朱海不以为意道。 “此封信件关乎靖国此役胜利,其他传令兵本将放心不下,李将军你务必亲自将其送回京城,送到祝余祝公子手中。” 说罢,朱海又与李微说了孟孙祝余的详细住址。 书信事关靖国此役的胜利,李微原以为是要传回朝廷,上书给陛下。后听朱海要将书信交给一个身无官职的布衣百姓,李微虽心中奇怪,但见朱海神情凝重,也就收起了疑问。 快马加鞭,李微自峡瑜关赶回姜国皇都也用了五日之久。 孟孙祝余原以为朱海会通过姜红柔,向自己寻求破解之法,打开房门却是见到了一身风尘仆仆的李微。 “秋儿,家里来客人了,多准备一些吃食。”孟孙祝余朝身后喊了一声这才和李微寒嘘道:“仁兄可是朱兄朱将军派来送信之人?此来路途遥远,受累了。” 言罢,孟孙祝余躬身一拜。 “您就是祝公子?”李微见孟孙祝余体态威严c器宇不凡,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回过意识,自觉失态的李微赶紧抱拳回应道:“在下李微,是朱将军下属传令营的统领。方才见祝公子仪态非凡,失了分寸,教祝公子见笑了。” 一句话,即拍了孟孙祝余马屁,又化解了谈话的尴尬,还拉进了二人的关系。 闻言,孟孙祝余在心中暗自腹诽了朱海一句:“朱海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如此能说会道的将领?” “李将军廖赞,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而已。”孟孙祝余自谦的拱了拱手,闪开大门,引着李微入了院子。 “不知朱海将军这次派李将军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院中花草繁茂,桃树之上结着青黄。李微入神之际,被在前的孟孙祝余一喊,神色略显尴尬道:“惭愧,惭愧。见祝公子院落花草貌美,差点忘了要事。” 说着,李微自胸甲取出火蜡密封的竹筒,递到了孟孙祝余手中。 “朱将军说此封信件关系到姜国与靖国此战的胜负,还望祝公子小心对待,切莫将其遗失了!” 派送密信,送达之际叮嘱一番收信之人,本就是他们这些传令兵的责任。李微因孟孙祝余一介布衣的身份,难免对其更不放心。 孟孙祝余对李微之言却是嗤之以鼻。方才李微失神,分明是因为看到了自厨房前往正堂,走过屋檐下的秋儿。 不过终究是朱海派来的信使,心中虽是郁闷,却于情于理孟孙祝余也不能做的太过无礼。 回应着点了点头,引着李微落座院中的石椅。秋儿端着茶具给李微沏了茶水,孟孙祝余便找了准备吃食的借口,让秋儿进了屋内。 不过,孟孙祝余却是误会了李微。 李微望见秋儿失神,并不完全是出于贪恋秋儿的美貌之故。而是因为李微与甄育良私下有些交情,知道甄育良曾经追求过秋儿之事。 今在孟孙祝余家中,遇见秋儿与孟孙祝余居于一户,难免心中不会产生‘波涛汹涌’之感。 不知孟孙祝余的真才实学,李微第一次的感觉一一甄育良可能是输在容貌之上。 之后二人聊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孟孙祝余挽留李微用餐,被李微以‘军务繁忙,还得抓紧时间返回峡瑜关,回禀信件送到之事’的理由拒绝。 孟孙祝余也不强求,茶凉之后,也没再续茶,顺坡下驴就送李微出了屋宅。 为了此事,过后得知李微是朱海派来送信将领的秋儿,还少有的埋怨了孟孙祝余一句:“既是朱将军派来的信使,自是于峡瑜关千里迢迢返回的皇都,公子你怎么也不多挽留几次,让人家在这里吃一顿中饭再走。”孟孙祝余心中有鬼,又见秋儿凑的如此之近,哪里还敢多做停留。“朱将军既然不远千里传给我信件,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秋儿你先忙着,我先到书房看信去了。” 关了院门,望着逃向书房的孟孙祝余,秋儿端着托盘一边收拾着茶具,一边不满的说道:“什么嘛,怎么看都感觉是人家那个将军哪里得罪你了。” 孟孙祝余听着身后秋儿发出的不满话语,不由得心头大汗。 启了书信,书信内容不出孟孙祝余的预料,是朱海来寻求自己给他出谋划策来了。 进言上书给姜祠中或者姜红柔,就意味着朱海在姜国上下承认自己已经是束手无策。朱海亲自写信给孟孙祝余,自然是不想最后求助于朝廷,求助于姜祠中。 孟孙祝余自然知道朱海的意图,但是孟孙祝余等待这个契机已经等到了难以静下心来的地步。而且通过姜红柔进宫面见姜祠中的计划早已经筹划了许久,也不可能会因为朱海的缘故而另想他法。 拿着书信,孟孙祝余心中坏笑:“我一直等待着姜红柔前来屋宅寻找,询问我关于靖c姜两国大军于靖水对峙数月,毫无进展之事的破解之法。如今朱兄您给了在下一个主动与葵公主开口的理由,虽说有些对不住你,不过我会尽量让葵公主对此保密的” 还未收敛了笑容,突然发现秋儿端着托盘正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自己。 “公子笑的怎的如此渗人不会是想怎么捉弄朱海将军吧?” 秋儿心中猜测孟孙祝余得知了自己在朱海将军府的遭遇,见到孟孙祝余看完朱海的信件露出如此笑容,因此忍不住替朱海说了一句。 孟孙祝余心中有鬼,哪知秋儿说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之事。 “不会不会!朱兄在靖国的战事有些紧张,这才书信给我。我刚才是在偷笑朱将军领军吃瘪而已,秋儿切莫误会了。” “哦,原来是这样,是秋儿误会公子了。”秋儿得知孟孙祝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将军府的事情,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端着托盘离开了窗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敌间而用之 “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 然孟孙祝余利用洛月的身份这件事,并不能完全用这一句话来概括。 天刚刚下过小雨,湿了落尘c涤了青石,地面上干燥的尘土结成了土块。光线很亮,云并没有阻挡太多的阳光。风也并不怎么大,迎面而来,在这盛夏酷暑之中透着一丝奢侈的冰凉。 市集之上,朦胧细雨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开着店门的商贩c购买商品的百姓依旧络绎不绝。 皇城四周戒备森严,无论一个人武功再好,也是不可能躲过御林军手中的硬弓。孟孙祝余自认武功还算可以,但也不想真的去试一试骤雨般的箭阵。 而依照姜国的律令,除姜国国君召见之外,进殿议事的正五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进入皇城。孟孙祝余如今一介布衣,因此一个人根本进不了皇城。 然而即便是再难的难题,解决的方法也总是有的。 孟孙祝余不需要进入皇城,只需要令姜红柔得知自己有要事寻她便可。而且,孟孙祝余早已经想到了如何通知姜红柔。 左手握着剑鞘,一身干练的剑客装束,脚踩着崭新的黑色短靴,右手缠着防止因流汗而握剑打滑的布条。 走在集市,所到之处,普通百姓见了孟孙祝余这一身装束,皆是赶紧让开了一条道路,唯恐避之不及。 来到一个茶馆摊前,孟孙祝余径自走到了柜台位置,对着店里的掌柜说道:“掌柜可是在虎豹骑暗卫的哪位将军下做事?” 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往往都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去解决。突然袭击,往往能够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行军作战是这样,让斥候露出破绽也一样可行。 “你怎么知道”掌柜神色一惊,打着算盘的手不着痕迹的收到了柜台下面。 剑鞘‘唰’的一下按住了‘掌柜’肩膀,孟孙祝余可不认为眼前‘掌柜’的右手伸到柜台下,是为了去拿账本。 几个伙计见孟孙祝余发难,皆是一摔手中的托盘,熟练地从衣袖中抽出了黑色刃口的匕首。 店里客人都是一些附近的普通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大阵仗。顾不得付账,不过几息之间,整个茶馆就跑的人去楼空了。 “在下有要事需要‘掌柜’通报给葵公主,各位还是先把凶器收起来吧。”孟孙祝余收了剑鞘,坐到了柜台附近的一张椅子上。 闻孟孙祝余有要事,心中虽是依旧带着戒备,‘掌柜’还是示意几个伙计收了匕首。 下属会意,其中一个伙计走到店门门前,在门外挂了‘打烊’二字之后,轻声关了店门。 “阁下是什么人?”掌柜问道。 孟孙祝余:“在下祝余。” “祝余?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掌柜邹了皱眉头,自语道。 随后,掌柜问道:“你所说要事,究竟是何要事?” “此事事关靖水之战之胜负,还请掌柜的尽快核实真相,不要过多的浪费时间。”话毕,孟孙祝余自怀中取出了朱海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件。 疑虑的看了孟孙祝余一眼,掌柜随后接过了孟孙祝余手中的竹筒,取了一撮封口的火蜡放到鼻尖闻了闻。“这确实是虎豹骑传送最高等级机密信件时,才会用到的封信火蜡。” “不过在下并不能十分确定,所以还请阁下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来。”掌柜说完话,示意一个伙计给孟孙祝余上了一壶茶水,便独自一人上了二楼。 片刻,掌柜脸色挂着凝重,自木梯下了二楼。 “祝公子,信件的事在下已经确认。只是面见葵公主之事,非是我等小人物说见就见。还等在下将此事上报丰将军,祝公子若是着急,可在店里候着消息。” “不必了,在下还有其它要事,这就先告辞了。”孟孙祝余推辞了一句,起身离开了茶馆。 “那祝公子慢走。” 送走孟孙祝余,掌柜急忙换了官衣c取了官印,骑上马匆匆朝皇城的方向去了。 回到屋宅,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了起来。 透过书房的窗户望着院落中泛光的青石小路,孟孙祝余食指敲着竹简自言自语道:“丰将军?难道良东玄死后,姜祠中提拔丰凉管理整个虎豹骑暗卫?” “不过也是,凭借着替姜祠中除掉了沈惊雷这个心头之患,丰凉就已经完全受到了姜祠中的器重。良东玄意外身亡,姜祠中大概还巴不得这个‘前朝老臣’早点放权,将权力收回到自己的手中。” 末了,孟孙祝余还狭促的低声笑道:“只是不知道,姜祠中那小子如果知道这个被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丰凉,与自己的婶婶两情相悦,会是个什么表情。” 人总是会八卦,回去想一些与自己无关紧要,但是可以看热闹的事情。孟孙祝余也不例外,因此孟孙祝余对于自己暗自偷笑姜祠中的事情,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有时候,马车也并不一定是越华贵c宽阔越好的。 门环滴着水珠,敲击门板的响声传进了孟孙祝余耳中。门外并没有马蹄声响起,这让孟孙祝余有些许意外。 起身出了书房,青石路上的泥尘已被雨水冲刷干净。“铛铛铛”三声规律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孟孙祝余开门,见姜红柔衣衫上沾了些许水珠。关心道:“外面下着雨,葵公主为何没有乘轿?” “乘了马车的,怎知这巷子有些窄了,马车进不来。”姜红柔捋了捋右肩的秀发,很生气孟孙祝余问了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姜红柔神情郁闷,孟孙祝余看的心中好笑,却是不敢在脸上表现出任何一丝笑意。忍着笑意,装模作样的告罪道:“雨湿路滑,殿下一路辛苦了。是在下疏忽,在下这就亲自给殿下烧一壶驱寒的姜汤。” 裙摆已然沾上了泥泞,小靴也被污的不成样子。更让姜红柔难以忍受的是,头上的发髻因沾了水迹,往常飘逸如丝的头发,如今被雨水粘做了一缕一缕。 心情本就不好,见孟孙祝余一本正经的模样,姜红柔看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祝公子何故道歉,又不是祝公子你让我来的,是本公主死皮赖脸非要来的。” “呃”孟孙祝余一扶额头,顿时想起了‘一个女人生你的气了,那么接下来你无论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你都一定是错的。’这句话。 现在,孟孙祝余只有指望秋儿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给自己救场了。 姜红柔敲响房门的时候,秋儿正在闺房里做着针线活。等秋儿收拾好了针线,出来迎接的时候,已经比孟孙祝余晚了片刻。 “柔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哎呀!怎么被雨淋成这个样子了?快快进屋随我换一身衣服,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姜红柔:“因为有一些很急的要事要询问祝公子,所以走得急忘了带纸伞。弄成这般狼狈模样,倒是教秋儿妹妹见笑了。” 秋儿:“我哪里敢笑话柔姐姐,快点先到屋里换下衣服吧。也不知道在柔姐姐身边照顾柔姐姐的人都在想什么,这要是真的染了风寒,可有柔姐姐你的罪受了。” 话毕,秋儿拉着姜红柔的手,将姜红柔拉进了自己的闺房。 “让柔姐姐见笑了,秋儿没什么好看的衣服。”拉开桃木衣柜,秋儿有些羞涩的说道。 随后,秋儿取了一套绣着翠色夏荷的薄纱长裙:“这是不久前公子给秋儿买的夏装。”怕姜红柔误以为是自己穿过的衣服,秋儿赶紧又解释道:“这件衣服秋儿没有穿过的,柔姐姐不用在意。” 没有回应秋儿的话,姜红柔的目光被梳妆台旁的一副‘细雨润青山’刺绣深深地吸引了过去。 姜红柔小心翼翼的取了面前的素绢,望着秋儿问道:“秋儿,这是?” “柔姐姐是问素娟上的这幅画吗?这是公子画了让我做成刺绣卖钱的。”秋儿拿着衣服对姜红柔解释道。 姜红柔闻言很是意外,想要开口继续问什么,秋儿拉过姜红柔的手说道:“柔姐姐先换了湿衣服吧,秋儿一边换衣服一边给柔姐姐解释。” “也好。”姜红柔说完,解开了腰间的衣带扣。 双手替姜红柔系着夏装的里扣,秋儿说道:“公子在素绢上画了山水画,让我绣成刺绣卖给买卖字画的商家。其实我知道这是公子心知我一心找事做,想要赚些银两补贴家用,为了不让我在外面受苦找的理由。” 秋儿不识此画的水准,自幼就身在宫中饱读诗书的姜红柔可是能够看得出这幅画的绘画水准。孟孙祝余虽没有名气,但这样的书画放到字画店,也至少能够卖到百两白银。 “傻妹妹,祝公子这幅山水画就这么卖给字画商,也能够卖上百十两白银了。”姜红柔柔声说道。“不过祝公子能够用这样的理由拦着秋儿,不让秋儿出去做事受累,秋儿就不要让祝公子难做了。” 姜红柔让秋儿依旧如常,装作毫不知情。秋儿自然知道姜红柔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系好了腰间的裙带,秋儿就要帮姜红柔挂上衣带的火凤血玉。 “翠色的衣物与这血玉不搭,这血玉就送给秋儿妹妹吧。”姜红柔接过血玉,交到了秋儿手中。怕秋儿拒绝,姜红柔柔声笑道:“就算是用它与秋儿妹妹换这件祝公子亲自给秋儿妹妹挑的夏装。”“柔姐姐!”秋儿听姜红柔与调笑自己,不由脸色羞红。等到反应过来,手中只留下了一弯雕刻成火凤唳天状的月状血玉。 “什么,祝公子要我想办法放乐‘黑龙翼’的斥候首领洛月?”姜红柔表情不断地变化着,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是的,我想利用洛月曾经与靖国二皇子之间的联系,令其行间。”孟孙祝余递给了姜红柔一晚糖蔗姜汤说道。 接过孟孙祝余递过来的还冒着热气的姜汤,轻轻咂了一口。“里面怎么有一股甜味?”姜红柔抬头看了一眼方桌对面的孟孙祝余说道。 “我怕殿下觉得姜汤有些辛辣,所以熬汤的时候加了一些糖蔗。”孟孙祝余不以为意的解释道。 孟孙祝余此话一出,姜红柔顿时脸色通红,炸了毛的猫一般骂道:“你你你你你这无耻的登徒子!” “这公主脾气咋说变就变?前一瞬还一副慧智如兰(老奸巨猾)的模样”孟孙祝余一脸的目瞪口呆。 殊不知姜汤确是是驱寒之用,但放了糖蔗,在药理中却又多了一项功效一一缓解女子经期期间的痛感。 孟孙祝余对医术虽有些涉猎,但是让一个大男人随时都能想到糖蔗姜汤缓解女子经期的痛感,那就真的太难为人了。 姜红柔莫名发了一顿火,搞得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孟孙祝余乖乖的闭上了嘴,一句不敢在言语。 姜汤已经凉了,姜红柔冷静下来之后,看到一旁孟孙祝余一脸无辜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呐,释放洛月的事情,我现在没有权利。”姜红柔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对面的孟孙祝余,“不过祝公子可以放心,如果祝公子的计划合理的话,我便可以说服皇弟将‘黑龙翼’的洛月交给祝公子。” 姜红柔自认心虚,不过即便如此,说出话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 孟孙祝余示意姜红柔可以放心。“洛月身为‘黑龙翼’隐藏在皇都的斥候首领,如果没有合理完备的计划,在下也不敢贸然请求葵公主出面。” 姜红柔:“朱将军的信件我也已经看过了,那么祝公子你接下来要怎么帮朱将军解决眼前的这个难题呢?” 孟孙祝余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葵公主此言差矣,在下并不是在给朱海将军解决难题,而是在给陛下解决难题啊。” “陛下令良东玄将军彻底揪掉‘黑龙翼’姜国的地下势力,紧接着秘密让朱将军率领七万精兵攻打靖国。无非是为了让孟国的情报收集出现断点,打一个时间差。好在这段时间里解决靖国这个勾结孟国,并已经威胁到姜国领土的祸患。”“既是这样,我在给皇弟进言此事的时候,将会有更大的把握。” 话锋一转,姜红柔说道:“就是不知,祝公子究竟是什么计谋,会用得到‘黑龙翼’的斥候头领?” 孟孙祝余:“没什么特别的,反间计而已。” “据我所知,靖国勾结孟国的大部分事宜都是通过‘黑龙翼’的这个洛月,在彼此之间进行相互之间的交流。而且我还得知靖国的二皇子玄九络曾对这个落月有着极大的好感。” “这又如何?”姜红柔有些不解。“如今靖国依旧是玄帝身居皇位,而且玄九络并不受玄帝的喜欢。即便是洛月去到靖国,也不可能令玄九络在这个时候做出夺权弑父,臣服姜国之举。” “不不不。”孟孙祝余摇了摇头。 “葵公主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孟孙祝余说道。“这次在下完全是奔着助陛下一举灭掉靖国这个心头之患而去,岂会做着一些无用之功。” 孟孙祝余不是信口开河之人,这个姜红柔自然十分了解。 “靖国据守靖水河,姜队习练水军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等到孟国反应过之后来,朱海回撤大军则是无奈的必然之举。靖国三郡无险可守,姜国这次大动干戈,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夺得了峡瑜关这一道天险而已。失去了钱粮c失去了靖国附属百姓的民心,此战就完全变成了姜祠中毫无意义的瞎折腾。” 这些道理姜红柔自然也十分的明白。 见陷入思考的姜红柔回过神来,孟孙祝余接着说道:“这次的计划并非只有利用洛月前去行间,后续在下还有一系列的相应措施,可令这个计划不漏一丝破绽。” “洛月前去靖国二皇子殿内,进言孟国已得知居庸关空虚,准备与靖国腹背夹击姜国之事。在下前去峡瑜关,制造朱将军的军队纪律逐渐松散的假装,令玄九络误认姜队越来越多的士卒产生退战思想。而后可进斥候令其抓获,言姜国大军粮草即将耗完,正准备撤军。玄九络定然急于姜国撤军怕失去机会,而贸然出击。” 末了,孟孙祝余又着重表示道:“当然,其中计谋也不仅如此,在下还要根据事态发展做出一些改变。不过在下虽有计划,但这计划中的关键还是这个‘虎豹骑’的斥候首领。” “好的,我明白了。”姜红柔听完孟孙祝余的谋划,郑重的点了点头。“事关姜国的前线将士,此事耽误不得,我这就回宫去见皇弟。”姜红柔起身欲走,孟孙祝余起身出言道:“葵公主莫急,上次在下出了一趟远门,秋儿姑娘也不懂照顾自己,生了一场大病。此去峡瑜关估计也得至少四十多日之久,这段时间还请劳烦葵公主多加照顾一下秋儿姑娘。” “祝公子放心。”姜红柔嘴上郑重的回应了一句,心中却是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孟孙祝余正在心中吐槽着:“还有去峡瑜关这段时间,好好的找朱海算算秋儿不但独身一人回了屋宅,还染了风热的账。”并未察觉到姜红柔的异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敌间而用之(2) 人心不变,规则拉远了人心c拉远了感情。 姜红柔已经多日没有与姜祠中见过面了,除了因为孟孙祝余曾提醒过她,该是在这个时候放弃手中权力的原因之外,规则的束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原因。 昔日的姐弟情谊,如今被一层枷锁似的规矩锁的死死地。往日姐弟之间的谈话方式,如今也变成了君臣之间的客套礼节。 朱海靖水受阻之事,姜祠中知其所以,却仍是心有不甘。在这个时候,满朝文武无人出得主意也就罢了,数十文臣竟是联合上书,进言收兵之事。 “靖水久攻不下,实因我不善水战。且兵力散与靖国,令居庸郡处兵力薄弱,孟国突袭之事不可不察。” 姜祠中取了奏折,又是一帮无能之辈的进言。 “一群尸位素餐之辈!这等事情,朕出兵靖国之时便早已省的,何用你等联名上书与朕讲清利害!”姜祠中读完奏折上的内容,直气的大声喝骂出来。 姜红柔回宫之后,不等雨停,打了纸伞就朝御书房的方向而来。才踏上第七阶台阶,远远地就听见了姜祠中喝骂上书官员的声音。 “陛下这是?”姜红柔问道引路的侍卫道。 “回葵公主的话,朱海将军于靖水的作战接连失利,朝中一批官员联名上书陛下,进言陛下撤军之事。”侍卫赶紧回头与姜红柔解释道。 这边的侍卫在姜红柔前引路,另一个侍卫早已通知到了御书房的姜祠中。 闻姜红柔已经到了御书房外,姜祠中挥手示意丰凉道:“丰将军你且先退下吧,孟国之事可稍后再向朕汇报。” “是,陛下。”丰凉恭敬的行了一礼,自偏门离开了御书房。 丰凉前脚刚走,姜红柔便从正门进了御书房。 “外面还下着雨,皇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见姜红柔打着纸伞,姜祠中急忙从书案后起身,就要帮姜红柔接过手中的纸伞。 身边侍卫哪敢让姜祠中伸手接伞,十分不知趣的抢着接过了姜红柔手中的纸伞。 伸手抬在半空,姜祠中不觉有些尴尬。心中虽是骂了不知多少遍接伞的侍卫不动脑子看事,却也知道这些深不可见,却又确实存在的规矩。 姜祠中c姜红柔。昔日他们是手足情深的亲姐弟,而今姜祠中登上了帝位,两者的关系便多了一层君臣。 “有些时日不见,皇弟怎么变得如此易怒了?”姜红柔躬身施了一礼,笑声说道。 姜红柔一提起此事,姜祠中顿时找到了可以诉苦的地方。 命令侍卫出了御书房,姜祠中无奈道:“皇姐你就别取笑朕了。朱海将军那边,靖国的战事一拖再拖。朝中这群饭桶不给朕出个主意也就罢了,还搞个什么联名上书,教朕速速撤军回峡瑜关,与玄帝求和!” “不想着怎么想计谋攻过靖水河,只想着怎么与玄帝和谈,你说朕能不生气吗?”姜祠中坐回书案后的椅子,语气郁闷的说道。 姜祠中自然知道联名上书的文臣是对的,但是就因为这样,姜祠中才更不甘心。而且这是姜祠中自登基一来第一次做出的开疆拓土的决定,而今若是以停战求和的方式草草收场,恐怕自己的形象在百姓与官员心中会变得一落千丈。 下令让朱海收兵,便意味着姜祠中自己承认自己错了。然而一个帝王,为了帝王的威严可以改错c可以知错,但是绝对不可以认错。 没有往日见到姜祠中情绪异常时的出言关心,“那可真是巧了,我这次正是为了皇弟所苦恼的这件事而来。”姜红柔不紧不慢的回应道,仿佛没有看到姜祠中那一脸郁闷的表情。 闻言,姜祠中大喜。 道:“皇姐真的有解决之法?” 姜红柔见姜祠中一脸喜色,忍不住开玩笑道:“皇弟与我自幼便感情深厚,这二十余载的时间里,姐姐可曾欺骗过皇弟?” 原本是姜红柔玩笑之语,昔日姜祠中听了肯定是一脸不满的反驳回去。而今二人身份却已不同往日,姜祠中听得姜红柔说的话,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是讪讪笑了起来。 姜红柔话一说完,似是也意识到了所言不妥。 正了正神色,姜红柔将孟孙祝余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书案后正襟危坐的姜祠中。 姜祠中陷入了沉思。 姜红柔的话对他来说,犹如昏昏欲睡时送来枕头,天气酷暑难耐时起了冷风。 然而这个枕头是孟孙祝余,对姜祠中来说这个枕头有些硬了;这阵冷风是孟孙祝余,对姜祠中来说这阵冷风太过于冷了。 如果没有登基为帝,姜祠中打心底里乐意与孟孙祝余成为朋友c成为兄弟。然而事情没有如果,如今姜祠中身处姜国的帝王之位。当姜祠中身处在了这个位置,便不能够再接受一个连自己就驾驭不住的孟孙祝余了。 “难道我堂堂姜国,整个朝堂的大臣加起来都不如这个孟孙祝余吗?”姜祠中心中五味杂陈的想道。 姜祠中明白:作为一个万人之上的帝王,绝对不能够对他人产生依赖,绝对要有自己的主见,绝对要有自己的治世御下之道。 “来人,宣丰凉前来御书房。”姜祠中终是做出了决定。 冷彻透骨,漆黑的地牢,墙壁上渗透着水珠,牢房的栅栏并不是天牢那种圆木,而是已经沾满了斑斑锈迹的褐色金属。 狱卒举着火把走在最前,丰凉走在孟孙祝余前方。见孟孙祝余四顾四周的环境,开口解释道:“这是虎豹骑暗卫的地牢,我们现在在天牢地下的正下方。” “我还以为‘黑龙翼’的斥候都关在天牢,不知道还有如此隐蔽的地方。”孟孙祝余回应道。 而后,孟孙祝余伸手摸一摸青石砖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接着说道:“只是这地牢是不是太过阴暗潮湿了?” “祝公子多虑了。”丰凉闻言笑道。 “这地牢有数十条通往地面的通风渠,公子所见是因为这些天接连数天都在下雨的缘故,平日这地牢里并不会如今天这般潮湿。” 孟孙祝余本就是没话找话,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与丰凉言语。 顺着漆黑的隧道又走了百步,前方的丰凉停下脚步,停在了一扇金属铁门面前。 “到了,祝公子。‘黑龙翼’的斥候首领洛月就关押在这个监牢里面。” “这是?”孟孙祝余敲了敲厚重的铁门。 “祝公子是说这门为何与其它监牢的门不同吗?”丰凉一边令狱卒开门,一边回答孟孙祝余道。 “这个洛月虽是一介女子,身手却是不凡,一身用毒的本事更是高深莫测。在下接管暗卫之前,此女便被良东玄将军关押进了这件牢房。” 孟孙祝余笑道:“原来如此。经丰将军一说,在下还真的有些等不及要一睹此等奇女子的芳容了。”话毕,开门的狱卒费力的推开了厚重的铁门。 “二位大人,门开了。”狱卒恭声说道。 “好”丰凉‘好’字刚说出口,一颗石子‘嗖’一声自黑漆漆的监牢内飞了出来,硬生生的打进了狱卒的左眼眼眶。 “啊!”狱卒顿时发出了一阵惨叫。 “祝公子小心!”突然的变故令丰凉心头一跳,拔出腰间的短剑,挡在了孟孙祝余身前。 隧道传音效果很好,也很快。久经训练的地牢狱卒反应也很快,不过片刻便在牢狱门口集结了数十人。 “来人面生得很,可是良东玄死了?”洛月的声音从黑漆漆的监牢里传了出来。 此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丰凉握紧了剑柄,集结而来的狱卒眼神中则冒出了肉眼可见的怒火。 “无妨,小小的暗器还是伤不到在下的。”孟孙祝余越过丰凉,说话间已是进了监牢。 瞳孔早已习惯了阴暗的环境,孟孙祝余左脚第一步踏进监牢的时候,洛月便看清了孟孙祝余的面孔。 目如鹰隼,体若虎踞。一身儒生长袍并不能骗过慧眼如炬的洛月。自踏进门口的那一刻,孟孙祝余便做好了随时应付洛月突然发动袭击的准备。 “姑娘莫要动手,在下只想与姑娘谈谈。” 孟孙祝余话一出口,洛月瞬间想起了孟孙祝余的身份。 心道:“这不是那个曾经带着一个女子到‘流音阁’的人吗?果然这个人还是虎豹骑暗卫的人。” 只是下一刻,孟孙祝余的话就否决了洛月心中的猜测。 “在下并不是‘虎豹骑暗卫’的人,所以说还容洛月姑娘听在下将话说完。” 并没有迎来洛月的进攻,过了片刻,孟孙祝余适应了牢狱中的黑暗,终于看清了洛月现在的模样。 一袭抹胸的长裙早已是起了一团团的褶皱,面料上也已经是污浊不堪。头上的发簪估计因为怕她当做暗器,或者自杀而用,早已是被全部拆了下去。 连绵多日的雨水,雨景洛月并不能看得到,她也不像农作的百姓那样需要一场甘露。因此雨水除了让她尽可能的躲避着潮湿的地面,躲在一层柴草堆上以外,带给她的没有任何一丁点益处。 娇柔与英气并存的面孔,光鲜已然不再。潮湿的空气不但侵蚀了地牢的墙壁c监牢的地面,令洛月脸上的积累的灰尘也因此化作了点点污渍。 一个不知多久没有沐浴换衣c洗漱打扮的女子,即便是这个女子在这之前再如何的天生丽质,也免不得让男人对其敬而远之。 原本洛月也是这么想的,自己身上的味道都已经到了自己都难以忍受的地步。直到眼前一身儒生装扮的孟孙祝余不带一丝厌恶的走近了自己身边,洛月这才下意识的往后躲避的挪动了一下身躯。 这并不是害怕,或者恐惧,而是作为一个女子,尤其是习惯了以光鲜亮丽的姿态出现在男人面前的女子,在自己形象破落之时所生出的抵触之心。 “离我远点!我不喜欢有人离我太近,有什么话站在那里就可以说了。”洛月语气冷冷的警告孟孙祝余道。 “抱歉,抱歉,是在下唐突佳人了。”孟孙祝余达到了目的,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容在下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姓祝名余,姑娘称呼在下祝余便可。” 接着,孟孙祝余又笑道:“若是洛月姑娘看的起在下,称在下一声祝公子,在下会很高兴的!” “油嘴滑舌!” “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说吧,你究竟有什么图谋?”洛月语气不善的说道。 开口就有突破口,洛月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与人讲过话。如今孟孙祝余这次前来,在这个时候没有引起洛月的敌视,有着相当一部分趁虚而入的嫌疑。“没什么,只不过想让洛月姑娘帮在下做一件事而已。”孟孙祝余望了望身后的牢门,回过头对角落里的洛月说道。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想让我洛月背叛我的国家?公子请回吧!”冷笑过后,洛月下了逐客令。 闻言,孟孙祝余笑容依旧不变。“洛月姑娘可能误会在下的意思了。” “在下所言之事并不需要洛月姑娘背叛姑娘的国家。”孟孙祝余挑了挑眉,眼睛露出了一丝深意。 “你?”洛月见孟孙祝余朝门外的丰凉瞟了一眼,一时间却是搞不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了。 “而且洛月姑娘只要帮在下做好此事,在下便能够保证洛月姑娘可以被无罪释放,从此离开这个与老鼠为伴的地牢,再也不会再回来。” “白日做梦!我就是死在这地牢里面,也不会为你们‘暗卫’的人做一件事!”洛月闻言怒声骂道。 “喈喈,姑娘此言差矣。”孟孙祝余卷着舌头发出了一阵不以为然的叹息。“在下听闻洛月姑娘不但武艺超群,琴棋书画的本事也是一绝。今日得见洛月姑娘的容貌,在下对洛月姑娘更是越发怜惜了。以姑娘这般才艺容貌,犹如老鼠般的屈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岂不是太” 孟孙祝余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口,引得洛月忍不住问道:“太什么?” 问完,洛月心中暗自‘呸’了自己一口。心道:“又落入了这个登徒子的拳套!” 孟孙祝余并不接话,反而语气一转,笑声说道:“何况洛月姑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又见不得日月星辉,怎的知道现在是白天。既不知道到时白天,又怎的说在下一定是在白日做梦呢?” 吊起了洛月的胃口,却又不做出回答。 洛月心中恨恨,却因身为阶下之囚。想要将眼前的登徒子暴打一顿,又被锁链锁住,只得在心中生着闷气。 “好好想一想吧,洛月姑娘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决断。”孟孙祝余不在多说。 语毕,右手伸入怀中,将一片龙骑兵团的麟甲扔到了草堆之中。 “姑娘有两日的考虑时间。”关闭的铁门外,孟孙祝余的声音再次传到了洛月的耳中。 “祝公子,只是这样?”丰凉十分不理解孟孙祝余既不动手,也不威逼,只是进去说了几句话就出来的行为。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吗?”孟孙祝余佯装不解道。 “不对其用刑吗?这样或许会更好说话。”丰凉说道。 “丰将军,在下是让她去靖国行间,不是要她口中关于孟国的情报。”孟孙祝余无奈道。“在她身上动刑,必然会留下行刑的痕迹。这些痕迹如果被玄九络看出来的话,你认为玄九络还会信任这个孟国的女人?” “呃”丰凉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祝公子,在下还是有些不解。祝公子为何能够断定牢狱中这个‘黑龙翼’的洛月,一定会接受祝公子您的要求?”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不是吗?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中待了这么久的时间,依旧能够看得出往日的夺目光辉。”孟孙祝余笑道。 “这”丰凉再次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像她这般漂亮的女子,又身怀诸多不输于男子的傲人才智,性情必然是高傲的。然而即便是她如何高傲,终究还是一个女子。骨子中的高傲,依旧是柔性的高傲。” 一席话说的丰凉头大如斗,心道:“唉,要是我能有祝公子了解女人的一半能力,也就不会和冰妃弄到如今这种地步了。” 孟孙祝余奇怪丰凉不知想什么的神情,还以为是不理解自己所言,接着解释道:“像洛月这样的女子,想要让她为己所用的方法很简单一一给她或者引导着她的思想,能够让她寻找到一个自己说服自己的理由就可以了。” 孟孙祝余的一席话,丰凉根本就是听的云里雾里。当然这一点都不奇怪,孟孙祝余本来就是在胡乱编着理由敷衍丰凉而已。能够让洛月在两天之后寻找自己的,根本不是上面的这一堆所谓‘对女人独到的见解’,而是那片象征着孟孙家族族人在‘龙骑兵团’地位的特殊麟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敌间而用之(3) 一个年轻漂亮女人,只要她不是太傻,便会十分容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换作一个男人,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了。 不仅是俊秀的容颜c儒雅的外表这些肤浅的条件,足够的金钱c权势与手段的断决更是成功与否的重中之重。 孟孙祝余从来都不缺对付人的手段,也不缺欺骗人的计谋;而且脸上既没有痦子,多次陷阵也没有留下刀剑的划痕。 只不过孟孙祝余如今在相貌c品性c金钱c权势c智谋这五个最重要的条件中,缺少了最重要的两个条件一一金钱与权势。 好在洛月并不需要孟孙祝余的金钱,也不知道孟孙祝余手中是泡沫一般的权势,只是想问清楚孟孙祝余的真实身份。 两天之后,孟孙祝余再次来到了虎豹骑暗卫的地牢。 隧道依旧阴暗,这令孟孙祝余感到很不舒服。好在昨日天空放晴,地牢内的墙壁与地面稍显干燥了一些,呼吸已经不再是那么的难受。 这次丰凉并没有跟着过来,孟孙祝余猜测是姜祠中正在拉着丰凉商量着该如何想办法堵住‘主和派’官员的嘴。 狱卒走在前面,到了监牢的铁门前:“丰将军已经下了命令,命令我等听从祝公子指挥。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祝公子可以随时带那个‘黑龙翼’的斥候离开。” 孟孙祝余拱手谢道:“有劳了。” 狱卒连称不敢,取出钥匙打开了厚重的铁门。 有了同僚上一次的教训,这个狱卒铁门开了一半,便奸猾的躲到了牢门的一侧。 孟孙祝余看狱卒的动作,心中好笑,回想起前一个狱卒的惨状,却也不好在脸上露出笑意。 “洛月姑娘?”孟孙祝余抬手敲了敲牢门。 整个中州大陆,估计进牢狱见犯人还敲门的,也就孟孙祝余独此一家了。 “铛铛铛。”铁皮颤抖的响声在密闭的地下,显得十分刺耳。洛月在牢门打开的之前,通过外面二人的谈话得知孟孙祝余到来。早已做好了准备,却不曾想孟孙祝余居然如此‘有礼’的敲了敲牢门。 愣了愣神,道:“门开着呢,进来吧” 闻言,孟孙祝余伸手向狱卒要了脚镣的钥匙。 接过钥匙,孟孙祝余皱了皱眉说道:“不过这里面的味道也太重了一些,你们这里不给犯人沐浴洗澡,就不怕从这地牢里出了什么瘟疫吗?” “回祝公子,非是我等不给这个‘黑龙翼’的斥候沐浴。地牢当中是有犯人沐浴用专用牢房,只怪这个女子武功是在太高,杀人的手段又多的让人防不胜防”说到最后,显然是因为‘堂堂虎豹骑暗卫,却被一个女子吓得动都不敢动’的缘故,狱卒的脸色显得有些难堪。 狱卒话还没说完,‘碰’的一声,石子撞击铁门的声响直震得孟孙祝余一阵耳鸣。 “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孟孙祝余揉了揉耳朵,叹息一声推门进了监牢。 黑暗中,洛月闪着黑眸:“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给你一条生路的人。”孟孙祝余低身说着,转头望了望牢门方向后,低下头将洛月的脚镣解了开来。 开了脚链,孟孙祝余起身从背后取了包裹,扔向了洛月说道:“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出去再问,请洛月姑娘先把这个披上。” 洛月抬手接过孟孙祝余扔过来的小包裹,打开之后发现是一袭柘木色对襟丝绢披风。 “这是?”洛月不解,不知孟孙祝余为何会特意带这么一件外衣给自己。 “像洛月姑娘这般的女子,美丽的容貌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若是配上这破碎不堪的衣装,我怕这皇都的和尚都忍不住眼睛吃荤了。”孟孙祝余调笑道。 洛月闻言并不搭话,竟是在孟孙祝余面前径自脱了破碎的抹胸长裙,准备换上手中那件对襟披风。 “喂!洛月姑娘你!”孟孙祝余口中调笑,真的见了场面却是慌了神。 目光闪躲开了洛月的方向,急忙背过身出了牢房。门口的狱卒还在贴着耳朵偷听,被突然出来的孟孙祝余吓了一跳。 “咳咳,马车准备好了吗?等里面的人换了衣服就可以走了。”孟孙祝余咳嗽两声,缓解了一下面部的尴尬。 狱卒不知道孟孙祝余为何又问一遍马车的事情,不过还是再次恭敬的回答道:“祝公子请放心,马车已经按照丰将军的意思准备妥当。” “嗯”孟孙祝余点了点头。 “不需要给犯人戴上锁链吗?”说完,狱卒忍不住提醒了孟孙祝余一句。 在狱卒看来,洛月这样极具威胁的重犯,孟孙祝余不用囚车,而选择马车已经是令他难以理解。不给重犯带锁链,这个要求丰凉居然会毫不犹豫的同意,更是令狱卒目瞪口呆。 孟孙祝余并未来得及回答,狱卒现在的神情也并不需要孟孙祝余的解答一一洛月已经换了对襟披风走出了牢门。 女王般看了一眼身侧的狱卒,洛月傲声说道“小女子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是的话,还请这位官爷带路。” 孟孙祝余在一边翻起了白眼,自顾自的顺着隧道迈步离开了牢门。 救自己出去的人走了,洛月那还有心情理会一旁的狱卒。女王范瞬间跌落,“喂!你这个登徒子等等我!”说着话,提着衣角跟上了孟孙祝余。 出了地牢,刺眼的光芒让洛月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够睁开眼睛,望见青灰墙壁的院子中,停在后门的一辆灰棚马车。 洛月挂着污渍的嘴角微微颤抖,对于一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又重见天日的人来说,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淡定了。 拎起衣袖擦拭了一番脸颊,洛月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赶快找一个浴桶,然后洗上一天的澡。 上了马车,孟孙祝余临时充当起了马夫。 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停在了孟孙祝余的屋宅门前,车内的洛月才探手掀了门帘一道缝隙向外看了一眼。 孟孙祝余正在敲门,铜环敲打着门板发出了一阵脆响。灰棚的帐子并不十分透气,炎热的缘故,汗珠自洛月耳后滑落脖颈的痕迹依稀可见。 房门开了,一个女子从门口走了出来。 “秋儿,麻烦去准备一些洗澡水。”孟孙祝余说道。 女子好奇的朝着洛月所在的马车望了望,听完孟孙祝余的话,点了点头乖巧了回了院子。 “洛月姑娘,下车了。”孟孙祝余敲了敲马车的木窗。 洛月下了马车,一身狼狈。 汗液浸湿了污渍,长发打起死结,逃难流民般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好不可怜。 “谢谢。”洛月突然对孟孙祝余开口道谢道。 “谢什么?谢在下的救命之恩的话,洛月姑娘还不要太着急。”孟孙祝余说道。 “谢谢祝公子为小女子准备浴汤。”洛月说话间,嘴角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回来屋宅,需要孟孙祝余充当马夫,将马车驾到小巷。返回却不用这么麻烦,只要给这个拉马车的军马一个响鞭,识途老马便可以独自回到它该回去的地方。 马车走了,洛月走进了院子,孟孙祝余这时还没有完全关上院门。 谎话对于洛月这种‘黑龙翼’的斥候首领来说无疑是信手拈来的。等孟孙祝余转身回到院子,秋儿不知何时已经哭成了泪人。 见到秋儿哀伤的模样,瞬间便知肯定是洛月对秋儿说了自己的‘家乡瘟疫c父母双亡c被人贩拐卖c’的等等悲惨经历。 孟孙祝余给了洛月一个“你都和秋儿说了些什么?”的眼神,走到秋儿身后轻轻抚了抚秋儿的后背。 “祝公子,你以后不要再赶月儿姑娘走了好不好?”秋儿啜泣着说道。 “啊?”孟孙祝余一愣,赶紧挑眉瞪了一眼对面‘可怜兮兮’的洛月,投过去了一个质问的表情。 眼前的女人并不好对付,但孟孙祝余却不知道洛月会如此的能够给自己制造麻烦。 孟孙祝余并不想知道洛月究竟编的什么谎言,应着秋儿的意愿,保证不会将洛月赶走,秋儿便带着洛月进了放置浴桶的柴房。 一身绿荷夏裙,状若出水芙蓉。洛月自柴房出来,院中读着闲书的孟孙祝余不禁眼前一亮。 “祝公子好雅致。”洛月出声招呼道。 孟孙祝余收了书卷:“洛月姑娘。” “祝公子稍等,待我与秋儿晾晒了衣物。”洛月端着木盆的衣物,随秋儿进了晾衣的夹道。 一番琐事。 蝉鸣的凄厉,柳条因阳光的暴晒垂得更低了。 “周围至少有六个高手盯着我们,难道祝公子就这么怕我跑了?”洛月率先开口道。 “我觉得应该是七个。”孟孙祝余无所谓道。“还有,这些人并不受在下的命令,洛月姑娘不要误会了。” “现在你可以说一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了吧?”洛月道。 “难道洛月姑娘没有猜到吗?我想洛月姑娘应该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联想都不会吧?”孟孙祝余笑道。 “你真的是孟孙家族的人?难不成你是?你是四年多前在卒殇谷战死的孟孙祝余?”洛月不敢置信道。 “在下活的好好的,洛月姑娘干嘛诅咒在下死呢。”孟孙祝余道。 “你果真就是四年前失踪的孟孙祝余?”洛月嘴中说着疑问的话,心里确实已经相信了。 “呼孟孙祝余,孟孙祝余”接连重复了数遍,孟孙祝余叹息道:“四年了,再过得久了,我怕连我自己都忘记这个名字了。”“那你如今为何替姜国的虎豹骑暗卫做事?”洛月疑问道。 “四年前我在卒殇谷乱军之中,救下了现今的姜国大公主姜红柔。”孟孙祝余解释道。“因此他们并没有对我这个孟国人下杀手。” 闻言,洛月不再追问。 “你需要我做什么?” “去靖国一趟,见一见靖国的二皇子玄九络。”孟孙祝余道。 “不只是去见一见玄九络这么简单吧?”洛月道。 “当然。”孟孙祝余道。“还需要洛月姑娘想办法让玄九络率军渡靖水河,与朱海的姜国大军正面交锋。” “玄九络又不是傻子,再说玄帝那个老狐狸还活着呢。”洛月皱了皱眉头。 “这个在下自然知道。”孟孙祝余道。“所以在下会在朱海的军中策应洛月姑娘的行动。” “还有什么疑问的,洛月姑娘可以随便问。”孟孙祝余接着说道。 洛月:“这些事情,怎么看都对姜国有着巨大的好处,我只是疑问祝公子为何一定要小女子做这些?” 孟孙祝余:“我想返回孟国。” 洛月:“祝公子身为孟孙家族之人,想要回孟国岂不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为何说需要小女子的帮助?” 孟孙祝余:“我需要有人为我证明,证明孟孙祝余并没有背叛孟国百姓。” 言罢,孟孙祝余眼眶竟是有些湿润起来。 洛月见状,不禁耸容。“祝公子” “洛月姑娘先要取得姜祠中的初步信任,在下也可以在返回孟国之时,尽可能多救出一些关押在地牢内的兄弟姐妹。”孟孙祝余打断道。 洛月并不会被轻易说服,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孟孙祝余的一面之词。 最终,二人的话题在洛月问到孟孙祝余“那个叫秋儿的女子是祝公子什么人?”的时候,孟孙祝余回答“是我欠了一条命的人。”而结束。窗外月明星稀夜已深,躺在陌生的闺房,身边还有一个同塌而眠的柔弱女子,洛月回想起不久前还在阴暗的牢房中与恶心的老鼠为伍,不觉心中升起了一股恍若隔世的梦幻之感。 “第七人,虎豹骑暗卫的高手剑惊鸿,这个人并不好对付。”这句话依旧回荡在洛月耳旁,让洛月明白了孟孙祝余一开始在自己面前有恃无恐的原因。 “中州百姓皆知孟孙祝余于卒殇谷手刃姜国皇帝姜东景,我还在这里胡乱猜疑些什么呢。”想到此处,洛月缓缓地呼了一口气浊气,盖了薄毯睡了下去。 孟孙祝余并不担心洛月会对他不信任,斩杀并枭首姜东景一事便足够能让孟孙祝余站得立场。 姜祠中c姜红柔皆是姜东景亲生骨肉,孟孙祝余曾与战场之上亲手斩杀他们的亲生父亲,就凭借着这一条,洛月就不可能会怀疑孟孙祝余有心叛变孟国而投靠姜国。 然而孟孙祝余还是深夜未睡。 这一去峡瑜关,便可能与秋儿再也没有机会相见。姜红柔会怎么对待秋儿,会不会因为与自己有关系而迁怒与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秋儿对自己产生仇恨还是选择原谅。 孟孙祝余苦笑一声,唉声叹道:“唉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如同女人一般多愁善感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敌间而用之(4) 如何应对朝堂的大臣,并不在孟孙祝余的考量之中。 一个月的时间,拖住朝中主和派的那群文臣一个月的时间,这是孟孙祝余对姜祠中唯一的要求。 孟孙祝余对姜祠中的做法没有任何意见或者建议,罢免主和派官员c将主和派官员关入天牢,亦或者杀一儆百令主和派的那群官员收敛一下等等任何方式,只要能够达到预留出三十日时间的条件。 自七万大军与靖国的军队形成对峙之势,姜祠中已是骑虎难下,回想起良东玄曾经劝过自己不要贸然出兵之事,心中顿觉五味杂陈。 “徐大人。”御花园中,姜祠中走在徐文昌前面,身边还跟着一身甲胄的丰凉。 “臣在。”徐文昌追上了姜祠中的脚步。 “主和派都是一帮文臣,武官都是主张对靖国加紧攻势。对于这件事情,徐大人怎么看?” “微臣既不主战,亦不主和。”徐文昌道。 姜祠中:“徐大人这是何意?” 徐文昌:“回禀陛下,姜国大军与玄帝的靖队在靖水河形成对峙,此战事拖得越久便越对靖国有利。今臣既不主战,亦不主和,并非敷衍陛下,而是请陛下尽可趁做决断。” 姜祠中:“大军出征,每多一日就会多消耗一日国库的钱粮。若是主和,便尽快派遣使者与玄帝谈判;主战,便不要再太多顾虑孟国的军队,自姜国其它各郡抽调兵力,尽快的一举拿下靖国皇都。徐大人所言,可是这个意思?” 徐文昌:“陛下明鉴!靖国虽为小国,然地处在姜国后背,若此时孟国对我们突然发起进攻,免不得会令姜国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姜国历代先皇并非没有开疆拓土之志,只因各国皆知其中利害关系,这才形成了如今这些小国依附我们姜国,共同应对孟国的态势。” 姜祠中:“有人向朕进言,说可以在不动姜国各郡一兵一卒的前提下,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令七万姜国大军攻破靖国皇都。” 徐文昌闻言,望了一眼一身甲胄的丰凉,说道:“陛下,此话莫非是丰将军所言?” 姜祠中:“非也。此战若胜,确需丰凉将军从中协助一二,但提出这话的人却不是丰凉将军。” 武将都是主战派,徐文昌见姜祠中脸色得意,脑中对满朝武官的名字想了个遍,也没找出一个符合姜祠中所言的将领。 徐文昌:“陛下,恕臣愚钝,朝中能有此见闻者,除已故的良东玄良将军之外,就只有朱海将军,以及丰凉丰将军了。朱海将军与靖队作战虽无败绩,但也被玄帝以靖水河天险拦住了进攻的步伐。陛下又言非是丰凉丰将军,微臣却是猜不到朝中还有何人。” 姜祠中:“这个徐大人无需多问。朕这次叫你们二人前来,是有关于此役的相关要事需要你二人办妥。” “请陛下下旨!” 丰凉c徐文昌闻言急忙行礼应道。 “方才徐大人也听到朕说的三十日之限,你既身为文臣之首,朕令你在这三十日内管好你手下那帮联名上书的文臣墨客。”姜祠中说道。提起联名上书,语气中还夹杂着些许不善。 “这微臣明白!”徐文昌还要推辞些什么,见姜祠中冷眼一瞪,只得抱拳应下。 心道:“算了,大不了扯下我这张老脸,挨个把那些上书的文臣做一遍工作罢了。” 姜祠中见徐文昌应了自己的要求,转而看向了丰凉说道:“丰将军,朕安排你做的事如今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末将派去孟国的人已与楚国皇族后裔芈熊取得了联系,且芈熊已同意与姜国联手之时宜。”丰凉回答道。 一旁的徐文昌听得云里雾里,心道:“陛下何时令虎豹骑暗卫联系上的楚国皇族后裔?” “陛下,丰将军方才所言?”徐文昌忍不住出言问道。 “半年以前,朕曾令丰凉将军派遣斥候前往孟国,寻找孟国国境内最有实力的复国势力。孟国的百姓并非我们姜国这般,各地的暗处遗留着被孟国灭国的皇族后裔。这些国家的皇族后裔,除了个别的没落到已无先民支持,放弃了希望,更多的都是暗中敛集财富c招兵买马,试图找到复国的机会。”姜祠中解释道。 解释完毕,姜祠中继续对丰凉说道:“孟国内乱,必然会让孟崇吾无暇顾及我们姜国这边。即便是我们与靖国再对峙一个月的时间,孟崇吾也不会冒着风险,分兵来惹我们这个能够唯一与其抗衡的国家。因此,丰将军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令你手下的斥候进言芈熊,尽可能让芈熊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多做一些令孟崇吾头疼的事情。” 丰凉抱拳应道:“末将明白!” 语毕,脸色有些为难道:“只是斥候回报芈熊兵力虽多,今却已入缺粮的窘态,若是让芈熊在这段时间内搞出什么令孟崇吾头疼的大动作,怕是芈熊不会甘心听从我们这边人的意见。” 姜祠中明白丰凉的意思,笑声说道:“大军对峙,日费万金;收买芈熊,却只费百金。这其中利害价值的轻重,朕还是看的明白。金银财物之事,只要是有利于姜国的,丰将军尽可自行决断,大可不必再与朕汇报。” “谢陛下信任,末将明白!”丰凉心中感动,郑重的半跪在地行了一礼。 “好了,朕已无事。两位爱卿可还有什么疑问与进言,现在尽可询问朕。若是没有疑问,两位爱卿便尽快将朕所言之办妥,免得误了大事。” 丰凉知其中内幕,心中已无疑问。徐文昌并不知孟孙祝余借洛月行间之事,心中因此还有些许疑问。但见姜祠中已然是逐客之姿,丰凉亦领命而去,徐文昌知姜祠中并不打算对自己多做解释,便也不再多问。 躬身行了一礼,随丰凉身后一同出了宫去。 姜祠中按照孟孙祝余的要求,做好了一切准备。 再说孟孙祝余这边,东山之上才露出鱼肚,丰凉派遣的化妆成行商的虎豹骑暗卫就来到了小巷。 秋儿睡得很沉,并没有察觉起身穿衣的洛月。 这是洛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一个女子。 双眸微闭,红润的脸颊衬托出秋儿犹如含苞待放的娇柔容貌。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仿若梦中遇见了幸福。洛月推开镂空木窗,一阵清风自窗而入,秋儿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因为有些冷了,藕荷般的左小臂轻轻拉了一下胸前薄毯的一角。 望着眼前均匀呼吸着,胸膛规律起伏的秋儿,洛月不觉升起了一丝嫉妒,一丝羡慕。 突然,洛月瞬间明白了孟孙祝余白天所说的那句‘时间再过得久一些,怕我也会忘记了这个名字。’ 穿好衣物,轻轻推开秋儿闺房的房门来到院子,臃肿的一身员外锦服,面料上起了一层薄露。洛月不知孟孙祝余等在石桌前坐了多久。 “早。”孟孙祝余掸了掸肩头的露水,开口招呼道。“门外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洛月对此略带不满,道:“嘁,那还真是辛苦他们了。” “我们该走了,不然他们该着急进来催了。”孟孙祝余提了短剑起身说道。 “现在就走?”洛月眉头一皱,回头看了一眼秋儿闺房的方向。“祝公子不是说她救过你一命吗,祝公子不打算带她走?” “不打算。”孟孙祝余回答的既简练又丝毫不带犹豫。 洛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没资格说些什么。 “走?” “走!” 孟孙祝余走在洛月身前,手中钥匙打开院门又收回了左袖的口袋。 门外扮作行商的虎豹骑暗卫早已等候多时,见孟孙祝余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祝将军。”苏城脸上隐隐带着兴奋。 孟孙祝余见苏城第一眼,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骁勇善战的虎豹骑精锐的形象。 “你是姜老手下的苏城苏将军?”孟孙祝余不确定道。 “祝将军还记得末将?末将正是苏城,莺鸣山一战有幸与将军并肩斩杀姜海之。未知今又能够与将军并肩作战,征讨靖国玄帝,实在是末将的荣幸。”苏城激动道。 孟孙祝余急忙扶起半跪在地的苏城,言道:“苏将军言重,在下如今只是一介布衣,此去峡瑜关乃是受朱将军之请,将军切不要如此多礼。” “是,祝将军!”苏城应道。 孟孙祝余无奈,再次说道:“此去峡瑜关乃是机密,苏将军称呼在下的身份为祝公子便可,切莫再言‘将军’一词,,免得暴露了我等行踪。” “祝将军啊不,祝公子教训的是。”苏城神情一尬,“这不是见了祝公子,末将一时难掩心中激动。放心,小的定然不会再漏破绽。” “好。”孟孙祝余点了点头。“这位是洛月姑娘。“ 苏城自是知道洛月的身份,心中不岔,出于礼貌还是抱了抱拳说道:“见过洛月姑娘。” 洛月不以为意,微微额首道:“苏将军好。” 见状,孟孙祝余正色道:“苏将军记好你们的身份。你们是被洛月姑娘收买的的姜国斥候,每个人都要时刻记得,不得有半刻松懈!” 苏城急忙收了心中的不岔,道:“是!小的明白!” “嗯”孟孙祝余满意的点了点头。“苏城,更多相关事宜我们路上再说,先让商队启程吧。” “是!”苏城抱拳,紧接着朝身后行商‘下人’打扮的士卒大手一挥道:“准备启程!” 运盐的车队很快从巷外离开,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分别载着孟孙祝余和洛月也紧随其后出了小巷。出了街道,城门刚打开不久,官道上出城的百姓依稀只有一两个,守城的士卒脸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睡意。 “驾!驾!”一批虎豹骑精锐骑兵呼啸而至。苏城见状,急忙令手下让开了一条道路。没等守城的士卒行礼,战马飞奔而过,朝天牢的方向扬起了一阵尘土。 “外面发生了何事?”孟孙祝余掀起车帘问驾车的车夫道。 “回祝公子,方才一队虎豹骑骑兵迎面过来,车队暂时躲在一旁,现在已经可以继续前进了。”车夫答道。 车夫说完,马车的轮毂就开始转动了起来。 孟孙祝余落了车帘,掀开后帘望了望骑兵去的方向,心道:“这不是去皇城的方向吗?莫非姜祠中那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孟孙祝余摸了摸鼻子,“都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还去多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干嘛。是啊,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又何必再多去回想以往的人和物。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剑君书只身闯天牢,对孟孙祝余来讲,确是也与他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只身一人闯入天牢,冒着被朝廷追捕的生命危险,只是为了救一个女人。没有人会想到剑君书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事,所以剑君书成功了。 而等待他的,便是之后朝廷的无尽追捕。 金钱c权势,这两样是男人最需要得到的东西。拥有了金钱与权势,何止一个女人,拥有几十c几百个女人都只会被嫉妒而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剑君书的行为,像是一个疯子,亦或者一个傻子。这种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行为,只教认识剑君书的人难以接受。 那些人只是忘了,忘记了剑君书的身份。剑君书从来都不是江湖人眼中的‘朝廷鹰犬’c‘衙门的走狗’,他从来都是一个比所谓江湖中人还要纯粹的江湖人,一个骨子里放荡不羁的江湖人。 姜东景已死,剑君书与姜东景的约定便已经化作云烟。如今,剑君书再也不需要去为了那个正义的约定,去舍弃自己发自内心的选择了。 “你为什么救我?”这是紫翎自天牢逃出之后对剑君书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并不难回答,也并不令人感到意外。但是这句话,却让剑君书难以回答。 这是一间乡间的民宅,周围的住户并不多。剑君书缠着松散开来的束手,抬头望了一眼备受折磨的紫翎说道:“因为你是楚国皇族,芈姑娘。” 紫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还要开口再问。 剑君书说道:“姜祠中正暗中资助芈熊光复楚国,而你就是以后威胁芈熊的筹码。” “剑公子你?你是熊哥哥手下的人,熊哥哥还活着?!”紫翎惊道。 “我是芈熊的朋友,而非他的下人。”剑君书纠正道。“而且我剑君书从来都不是谁的手下,这点还请紫翎姑娘记住。”剑君书左手手臂割开了一道两寸的伤口,束手缠紧的一刻,说话间脸色带上了一层狰狞。 剑君书在紫翎的心目中,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形象。突然间剑君书真实的一面,不免感到莫名的一阵心慌。 “我知道了。”紫翎低声应答道,也不敢再问关于芈熊的事情。 剑君书自然是温文尔雅,以前是那样,以后也会是那样。然而现今,即便是再温文尔雅的人,被自己的亲兄弟背叛,砍伤了手臂之后,也绝不会一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敌间而用之(5) “也不知道这仗还要打多久啊?靖国的人也没欺负过我们郡的百姓,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就突然出兵打下了姜国三个大郡。” “国家大事哪是你我这个阶层的人能够看明白的,我们这平头百姓只求着春耕秋收一切顺利,陛下的军队保着我们的平安也就行了。” “也是也是,你说我在这杞人忧天个什么就是我家老丈人那边是靖国人,这些天拙荆可难受了好一阵子,到现在还催着我想办法过峡瑜关。” 自从进了武宣郡,孟孙祝余不止一次听到过沿途百姓谈论起这样类似的话题了。 仔细想想也是,峡瑜关与武宣郡只有一关之隔,两侧百姓已是多有通婚。虽是玄帝暗中图谋姜国领土,但如今出兵之人却是姜祠中。 百姓不知玄帝暗中图谋姜国领土的真相,却知姜祠中登基不久便把战火烧到了武宣郡。 孟孙祝余听闻路边百姓所言,独自叹道:“唉,普通百姓大都希望安稳的过着平常的日子,话语中透露出反战的情绪也就不足为奇了。” 士卒疲于作战,百姓厌与作战。感叹之余,孟孙祝余也不禁幸灾乐祸起了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朱海。 “祝公子,前面再走三十里的路程就能看到峡瑜关守城了。”商队停了,马车停在了官道边的一处私人经营的驿站。 “知道了,苏城。”孟孙祝余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还有,没有必要禁止他们饮酒,只要不醉酒就可以了。我们是一个商队,这一群行商的伙计没有一个人饮酒,也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谢祝公子。”苏城话毕,将孟孙祝余的意思传达给了手下的兵士。 军中士卒,大都是无酒不欢之人。自皇都来到武宣郡用了整整九天时间,一路上连日马不停歇的往峡瑜关赶,都没有几次恰好赶上夜幕停在驿站,更不要说有机会饮酒了。 驿站并没有名字,或者它的名字就叫挂在路边的‘驿站’二字。 留下了六人看着商队的车辆,其余一众‘商队伙计’脸带欢愉兴冲冲的进了驿站。 官道边依旧开着这样一家私人经营的‘驿站’,孟孙祝余并不感到奇怪。即便是再如何打仗,人都是需要吃东西c喝水c饮酒的。 路过驿站的百姓,或因为农忙来不及赶回家造饭,或下午之后田地里还有农活要做而不愿在家与田地之间多做奔波,便会在这样的驿站要一碗茶水,买几个粟面馒头c下一碗阳春素面。 商队行走官道,停下修整补充食物酒水,是私人经营驿站的主要收入来源。自从姜国与靖国开始打仗,官道上的行商就少了许多。店家不知盼了多久才盼到一队有着二十多人规模的大队商队,见‘商队伙计’兴冲冲的一股脑冲进了一楼的饭厅,脸上风吹日晒的皱纹因止不住的笑容而更加深了。 留下的六个‘伙计’有四个东c西c南c北各守在了洛月所在的马车一侧,另外两个则装样子的一前一后在车队前后巡逻着。 守着马车的军士见孟孙祝余迎着自己走了过来,赶紧抱拳招呼道:“见过祝公子。” “嗯。”孟孙祝余抬手示意道。 “洛月姑娘,下车去前面的驿站休息一会儿吧。距离峡瑜关已经不到三十里路程了,吃罢午饭继续赶路的话,商队刚好可以趁夜入关。”孟孙祝余敲了敲马车的木窗说道。 “多谢祝公子挂念。”马车内响起了洛月的声音。“奴家是从虎豹骑暗卫的追捕中逃至靖国,去见玄九络的时候若是精神焕发的模样,岂不是立马就会暴露。” “那就难为洛月姑娘了,从这里到越过靖水河至少还有四顿饭的时间呢。”孟孙祝余轻笑道。 “你再笑!再笑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洛月娇声怒骂了一句,一颗乳白色的鹅卵石‘啪’的一声穿过车帘,打穿了孟孙祝余那身员外服的衣袖。 “祝公子小心!”军士见孟孙祝余闪躲‘暗器’身体一个踉跄,叫喊一声从腰间拔出了短刀。 “住手!”孟孙祝余一阵惊慌,急忙喊住了军士的动作。 军士听孟孙祝余的命令,心有不甘的收的短刀,岂不知这是孟孙祝余的喊话并非是让他住手,而是提醒马车内这个脾气捉摸不透的大小姐千万别坏了大事。 “哼!原来祝公子也有怕的时候,我以为祝公子只会笑着落井下石呢!”洛月冷声笑道。 “哪里哪里,洛月姑娘误会了。”孟孙祝余陪着笑,恨不得个自己一个耳刮子。 心中愤愤不平道:“丫的!这小妮子肯定是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拥兵自重借机报复前些天我在地牢里做的那些事情!”“祝公子何必对一个阶下囚如此客气?这小娘皮也太不知大小了!若不是祝公子的缘故,你这小娘皮如今还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呢!”军士粗鲁的猛敲了一下木窗说道。 “”那是!那是!你这小妮子应该懂得感恩!”孟孙祝余心里十分赞同军士说的话。表面却是一脸谦虚道:“洛月姑娘与在下只是合作关系,合作关系。” 怕眼前的军士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孟孙祝余紧接着说道:“这里由我看着就行了,你们一路也十分的劳累,就和他们一起进驿站躲躲阴凉,喝点酒水解解渴吧。” 军士闻言,眼睛一亮。随后摆了摆手说道:“多谢祝公子关怀,只是苏管家下了命令” 孟孙祝余脸色一紧:“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哪里这么多废话。你们苏管家不是也得听我的!” “这”军士一阵为难。 “我有重要的问题需要单独问她,这么说你明白了?”孟孙祝余不耐烦道。 见孟孙祝余如此直白的说了原因,军士哪里还有不走的理由。 “是,小的这就走。”军士说着挥了挥手,其余三个军士谢了孟孙祝余,也跟着进了驿站。 军士离开了马车附近,洛月掀开车帘盯了一眼孟孙祝余,挖苦道:“你跟姜国走狗有声有笑的模样真恶心!” 闻言,孟孙祝余脱口而出:“你们流音阁为了情报,拼命地想方设法让女人爬上这群走狗的床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恶心?” 洛月掀开车帘的手不禁愣在了半空,有心挖苦一番孟孙祝余找回一下平衡,却不曾想孟孙祝余说出了一句如此刺心的话。 “你无耻!你这个混蛋!”洛月怒声大骂,右手手背青筋暴起,瞬间自衣袖中掷出了三枚鹅卵石。 鹅卵石直取孟孙祝余面门,显然是洛月已经动了杀心。待到洛月摆脱了怒火,清醒过来的时候,想要收回力道已然是来不及了。 “混蛋!小心!”洛月急声提醒孟孙祝余。心中升起的怒火c怒而失手的焦急,洛月竟是‘噗’的一声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咔c咔c咔!’三声巨响,暗器入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响起的是更为刺耳的,石头击打在剑鞘上的声音。 “你这小妮子!你疯了不成!”孟孙祝余惊得一身冷汗,怒声骂道。 好在车队的军士都进了驿站,官道上也因为正午的烈日而没有行人,二人的打斗并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龙骑兵团的人向来对‘黑龙翼’没有什么好感,孟孙祝余对‘黑龙翼’的好感也是没有多少。洛月一句“你跟姜国走狗有说有笑的模样真令人恶心。”戳到了孟孙祝余心里的敏感地带。 孟崇吾负伤逃跑,抛弃了孟孙祝余在内的十数万孟国士卒。孟孙祝余自认身在姜国四年时间,从未做过有害于孟国之事。洛月一句话,孟孙祝余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心中已经有了姜国的一块位置。潜意识中迸发出的,承认自己已经与姜国难以割舍的意志,令孟孙祝余失态的对洛月恶语相向。 “孟崇吾抛弃了我,抛弃了十数万弟兄!但是我孟孙祝余!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孟国百姓的事情!”孟孙祝余欺身向前,剑鞘抵住了洛月的胸口,低声呵骂道。 滔天的杀意,充血到近乎赤红的眼睛,洛月被孟孙祝余如此的模样惊得身躯一阵轻微的颤抖。 前几日,孟孙祝余与洛月谈话时曾开玩笑说他是从阎王殿里杀出来的。至孟孙祝余发怒之前,洛月都一直以为是孟孙祝余的玩笑之语。 “难道他真的是从阎罗殿杀出来的不成?”洛月短暂的产生了一丝错觉,一丝孟孙祝余如同幽魂恶鬼的错觉。 毕竟不是普通女子,恢复了神情之后,洛月止住了颤抖的身体:“我不许你侮辱我流音阁的姐妹!” “唰!” 孟孙祝余收回了架在洛月胸前的剑鞘。 “方才是在下失态了,在下向洛月姑娘道歉。”孟孙祝余话毕,对着洛月深深行了一礼。 “呃”洛月一时哑语。 “解决靖国之事以后,在下设法救洛月姑娘手下的姐妹,洛月姑娘替在下于孟崇吾面前,证明在下的清白。”孟孙祝余沉声说道。 “这是当然!”洛月梗着脖子答道。 “这只是交易。”孟孙祝余一起出奇的冷静,“所以我必须知道洛月姑娘究竟用什么方法说服玄九络越过靖水,贸然出兵攻击朱海的姜队。” 洛月并不愿多说,冷眉一皱瞪了一眼孟孙祝余:“我自有我的方式,祝公子只要安排好姜队军心散乱的表象,做好祝公子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好了!” 洛月依旧拒绝回答,孟孙祝余自知已经乱了心神,再讲下去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祸端,只得结束谈话转身离开了。 谈话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差点令孟孙祝余与洛月二人成了仇家。 “哎呀孟孙祝余?!祝余?你这都是在干了什么呀!”离开洛月的马车,孟孙祝余靠坐在一辆运盐货车的板上哀声叹气起来。 不能否认,冲动往往会把一件不怎么好事情搞得更加糟糕,自怨自艾这一行为,更是对眼前的‘事故’作出合理解决没有任何正面的帮助。 “呼!至少她还明白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还算不坏。”孟孙祝余吐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鼻子。四个‘伙计’进了驿站没有多久,苏城就从驿站里走了出来。 迎面朝着孟孙祝余走来,苏城望见孟孙祝余打蔫茄子的模样,关心道:“祝公子这是?是因为太热了吗?” “差点死在那个妮子手里,我现在背后还发冷呢”孟孙祝余心中吐槽。 而后揉了揉眼眶,解释道:“没有,是在想接下来的计划。有些地方需要着重理一下头绪,免得出了差错。” “是这样啊。”苏城心中释然。 “那祝公子快些去驿站吃一些吃食吧,这边照看商队的事情就由我来看着。”苏城接着说道。 “不必了。”孟孙祝余丝毫没有了吃喝的兴致,“苏管家,十天的时间已经快结束了。让你的手下尽快转变过来角色,然他们明白那个‘黑龙翼’的洛月是收买你们的孟国斥候,而不是你们曾经的敌人。” 孟孙祝余话语丝毫不带一个高音,却是听得苏城脸颊一阵火辣辣的。 “末将明白!请祝公子放心,苏城定然不会让他们出差错,坏了公子的计划!”苏城半跪在地,郑重的说道。 饮酒误事,醉酒败事。孟孙祝余自从军开始,便一直坚信着这一条定律。然而为了不让洛月逃脱的如此突兀,就必须让洛月带上这些‘被收买’的姜国斥候。既然要跟着洛月进入靖国皇都,便避免不了被玄九络以待客之道的理由,令其饮酒。 扮作伙计的军士皆已喝得微醺,而这正是孟孙祝余试探这些军士究竟会不会因为饮酒,而变得脑袋迟钝或者更为致命的酒后吐真言,等等其他的毛病的最好时机。 不得不说孟孙祝余是有着数不清的坏点子。让这些军士痛痛快快喝完酒,然后从中作梗,让他们被自己的直属军官骂一个狗血喷头。而后再借这个机会试探他们作为行间的斥候,究竟符不符合标准。 苏城很快便走了,并且很快的将驿站内的手下集合在了车队中央。官道四周皆是空旷的田地,孟孙祝余隔得很远,并不能听得清楚苏城在说的些什么。 不过孟孙祝余并不担心,也没有上前听清楚苏城讲话的意思,而是握着短剑来到了洛月的马车车前。 孟孙祝余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马车:“洛月姑娘,祝余有事想要和姑娘商量。” 洛月不耐烦道:“又有什么事?” 孟孙祝余:“对对对,就保持着这个讲话语气。” 洛月没好气道::“你这人有病吧!这么喜欢被人骂?” 孟孙祝余:“不是呃怎么说呢,一会儿姑娘眼中的姜国走狗回过来认你这个主子,姑娘就用刚才的语气多骂他们两句。” 洛月掀开车帘,白了一眼孟孙祝余道:“祝公子,现在才开始从这些人里挑选合格的行间斥候,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孟孙祝余:“难道洛月姑娘早就在准备了?” 洛月嗤之以鼻::“切!小女子还不想被毫无行间经验的姜国走狗害死。” 末了,还不忘旧事重提:“至于人选,至少不久前帮你骂我的那个人就不行!” 自己种下的苦果最后还得忍着吃下去,“呃呃呃”孟孙祝余只得乖乖点头。 难得在孟孙祝余这般狡诈如狐狸的人面前扳回一局,洛月心中忍不住有些小得意。心情变得愉快,洛月也不再与孟孙祝余置气了。 “这次进玄九络府上,带四个人即可。那个苏城算一个人选,剩余三个人祝公子你自行决定。”洛月说完,收手降下了车帘,进了马车不再言语。 事情如孟孙祝余预料的相差无几。良东玄身死与洛月脱不了干系,苏城手下的军士本就对洛月带着敌意。如今又喝了一些酒水,更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 让这些军士跪拜洛月,就已经让一大半的人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被敌人嘲讽,尤其这个敌人还是一个女人。 等到洛月出言嘲讽,若不是苏城阻止,军士之中已经有一两个准备对洛月拔刀相向了。 军中士卒饮酒,有的是天生嗜酒,更多的则是上战场之前提高自己的胆气,麻痹心中的恐惧。行间却完全不似行军作战,将领只需要手下士卒有勇往直前的勇气便可。 “全部都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赶路!”苏城高声呵斥,手下军士惧于苏城威严,动作迅速的回到了各自的运盐车辆。 军士散去,苏城羞于多言,只言一句“让祝公子c洛月姑娘见笑了。”,便匆匆去了商队的头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先为不可胜 入峡瑜关已是午夜,洛月与苏城二人趁夜离了峡瑜关守城。人多难免生乱,最终孟孙祝余并没有给出洛月所说的额外三个人选。 兵法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如今形势,朱海率领的七万姜国大军兵临靖水河畔,已经是一副‘先为不可胜’的姿态。 孟孙祝余如今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让姜国这七万军队摆脱‘不可战胜’这个四字标签,而又不让这七万军队损失太多的战斗力。 峡瑜关城楼主楼,楼内数百只火把,照的议事堂通明如白昼。 朱海一脸的欣喜若狂,仿若遇见了天上下凡的救星。堂下诸将大多却是不以为然,孟孙祝余更是察觉到不知何处投来的一束锐利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朱海毫不掩饰与孟孙祝余的关系,大笑道:“大哥我盼星星盼月亮,可把祝兄你给盼来了!” “来来来,诸位同僚!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祝余祝将军。”朱海炫耀般的对着坐下将领介绍道。 “见过祝将军!” “见过朱将军” 一众将领闻言,朝孟孙祝余抱了一拳。 “在下祝余,出自姬姓之祝,非与朱将军同姓,诸位将军莫要误会了。”孟孙祝余见诸将对其身份产生了好奇,于是赶紧开口解释道。 这句话说的毫无意义,甚至在这个场合对珠海而言,或许十分的生分。 大刺刺的朱海并没有丝毫感觉到孟孙祝余的变化,依旧笑着对座下一众将领解释道:“对,对!诸位同僚祝不要误会了,祝公子与我并非一家。” 接着,朱海又道:“不过我与祝公子的关系可比亲兄弟还要好的多,这不这次祝公子就来帮我解决眼前的困境来了。” 朱海一会儿‘祝公子’,一会儿‘祝将军’,说的座下一众将领面面相觑。心道:“这个叫祝余的人究竟是文官还是武将?” 倒是有人突然记起了什么,惊道:“祝公子?莫非祝公子就是那个以五千粮草军助丰凉将军解潼关之围的那个祝余?” “这算什么,我这位兄弟,可曾经带着我和不足百人的虎豹骑骑兵一起冲杀进姜海之的中军大帐,并且还亲手”朱海得意洋洋的提起孟孙祝余以往的战绩,说到一半被孟孙祝余用眼神生生打断了。 朱海被孟孙祝余的眼神盯得心里一阵发毛,又不想在下属面前丢了形象。 “啊,咳咳!哈哈哈。”大笑几声,缓解了一下心中的尴尬,朱海接着说道:“咳嗯!此次祝将军是应葵公主的命令,前来解决大军如今如此被动的局面。今夜连夜召来各位将军,一来是与祝将军相互认识一下,二来是因为祝将军需要向诸位询问各自兵营的相关情报。” 谈起正事,朱海逐渐恢复了为将者的风范。 孟孙祝余站在朱海左侧,抱拳说道:“正是如此,陛下给在下三十日时间解决如今的问题。此事也事关诸位将军的前途命运,还望诸位将军积极配合c不离赐教。” “三十日?”朱海与座下将领一样,听到孟孙祝余的话后,皆是皱起了眉头。 “朝中‘主和派’联合上书之事,我想诸位将军应该也是略有所知。陛下给出的三十日之限,已经是陛下能够给出的最大时限了。”孟孙祝余道。 “在下自皇都昼夜不息,到现在与诸位将军见面,已经过了九日。因此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为了不浪费珍贵的时间,在下可能会有得罪诸位将军一二的地方,还请诸位将军诸位将军切以大局为重。” 孟孙祝余此话说的极重,已经到了就差直接骂座下这些将领酒囊饭袋的地步。 然而孟孙祝余此话一点不差,身为姜国的军人,如此有利的优势之下,仗打成了这个样子,朱海与这些将领一个都脱不开关系。 诸将闻言,心中不免起了一阵羞愧之色,急忙点头称是。 孟孙祝余身负姜祠中的直接命令,其实在意义上等同于接替了朱海主将的位置。座下一众将领中,虽有个别将领对孟孙祝余这样一个三十不到的毛头小伙子甚不满意,但顾忌于孟孙祝余‘钦差大臣’的身份,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其实,要说对孟孙祝余最为不满的还是坐在前排位置的甄育良。私人恩怨加上孟孙祝余一身土豪劣绅的衣服还在上面侃侃而谈,甄育良对孟孙祝余的第一印象可谓是差到了骨子里。 孟孙祝余现在的形象确实不怎么‘正义’,体型宽大穿着‘员外服’,‘员外服’掩住了孟孙祝余健硕的身材,原本健硕的身材通过‘员外服’这个一遮盖,却变成了臃肿的‘’模样。 ‘一个人永远不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孟孙祝余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孟孙祝余实在不懂,自己与朱海手下的这些将领应该都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前排位置的那个年轻小将,用着像是自己抢了他妻子的眼神盯了自己不下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行你一个小将军能给我掀起什么风浪来。”孟孙祝余甩了甩头,将甄育良那怪异的眼神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过了今夜,陛下所给的时间便只有二十一日。时间紧急,诸位将军现在可以依照编制向在下逐一上报所统领士卒以及营区c防区分布等基本信息。” 孟孙祝余话语一落,一旁的朱海诧异道:“祝公子就只要这些?这样的话,关于士卒的人数,营区c防区的位置等信息,中军的随军文官都有相关的名册与地图。” 孟孙祝余:“将军误会了,在下并非只要士卒的人数,还需要他们这段时间详细的情绪状态;当然营区c防区也不只是只要地理位置,而是需要诸位不同防区的将军告知在下诸位所在防区的详细环境,以及周围百姓与防区军队的关系是到了何种地步。” 又扫视了座下一众将领一眼,孟孙祝余接着说道:“当然,此种所有事物,不仅于此,诸位将军说的越详细越好。” 语毕,朱海不知何语,座下诸将也是相互看了一眼身边的同僚。 “末将先说吧。”老将解士信见诸将没有一个应答孟孙祝余之语,率先起身说道。 “老将军是?”孟孙祝余赶紧应答道。 “末将解士信,见过祝将军。”解士信恭声说道。 解士信此举可以说是给足了孟孙祝余面子,而且还为孟孙祝余缓解了因陌生的缘故,而与诸将的隔阂。 “原来是解老将军,晚辈有礼了。”孟孙祝余以晚辈之礼回礼道。 “祝将军言重了。”解士信再次躬身抱了抱拳。 “末将今率军据守奉顺叶城,城中百姓随靖队逃亡至靖水河东岸者甚多,剩余百姓多是老弱妇孺。至于军中士卒,末将手下皆是能征善战之人,此番多日挫败并不能击垮我军军心,这一点请祝将军放心。”解士信说道。 “这个是自然。”孟孙祝余肯定的点了点头。 接着。孟孙祝余又道:“不知军中粮草如何,是否在通过征收叶城百姓的粮草充作军粮?” “这”解士信犹豫片刻,见孟孙祝余执意相问的模样,无奈说道:“祝将军有所不知,我军攻占靖国三郡之前,玄帝就已经令靖国的守军尽数将田中粮草收割殆尽。如今叶城城中皆是一些以野菜c桑叶c树皮等为食的老弱妇妇孺,末将哪里还能够征收这些百姓那点可怜的,用来喂养幼儿的粟面糊。” “是这样,在下明白了。”孟孙祝余点了点头,道:“多谢解老将军不吝赐教。” “呵呵呵,无妨,无妨,祝将军言重了。”解士信笑声说道,似是很喜欢孟孙祝余这个谦恭有礼的年轻将军。 有解士信的领头,其余的将领根据军职的等级,依次向孟孙祝余汇报了自己所在防区的民风民情,手下士卒的大致情况等等不一而足的问题。 待诸将向孟孙祝余逐一汇报完了各自的情况,已经是到了清晨时分。 两个半时辰的时间,还是自午夜时分开始。等到议事结束,就连解士信这样一直注重自身形象的老将,也忍不住在出主楼前打起了哈欠。 出口骂人,聪明人是不会去做这种无聊事情的。骂人者无非有两种:一种天生就是无礼c无耻之徒,根本不懂得与人为和便是与己有利的道理;另一种则是被逼到陌路c绝路c死路的人,对自己的仇人发出的最后的,透露着绝望与不甘的诅咒。 孟孙祝余是一个聪明人,因此即便是被甄育良用如此鄙视的目光盯了不知多少次,孟孙祝余依旧是对着甄育良笑脸相迎。 孟孙祝余只知秋儿从朱海的将军府回到了护城河畔的屋宅,却不知道秋儿返回屋宅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依旧还留在主楼议事大堂的甄育良。 若是知道,也不知孟孙祝余会不会一如聪明人一般,依旧如此对待眼前的甄育良。 不过,以孟孙祝余的为人,应该不会做出第一种人的行为。毕竟以聪明人的道理,通过背后算计,对其进行的报复,岂不是要比当面的辱骂要有效且舒心的得多。 “祝公子将所有的防区事物问了个遍,究竟是有什么妙计?”朱海来不及顾忌甄育良在场,忍不住出口问道。 “苏城将军昨夜已与行间的斥候过了峡瑜关,此事为绝密,还请朱将军呃还有这位将军为之保密。”孟孙祝余不可置否的看了一眼甄育良说道。 “哦!对了!”朱海急忙道。“祝公子放心,这是甄育良甄将军,是愚兄家姐的公子。”朱海解释道。 话毕,朱海看了一眼甄育良:“还不见过”朱海说着,却是一时不知道究竟该令甄育良如何称呼孟孙祝余。 “无妨,你我皆身在军中,与解老将军一般直接称呼在下祝将军便可。”孟孙祝余无所谓道。 随后,孟孙祝余心道:“难怪这小家伙一见到我就对我这么大的意见,怕不是因为我来抢了他舅舅的主将位置罢” 甄育良哪知孟孙祝余脑洞大开的想法。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甄育良看孟孙祝余,看哪里哪里不爽。奈何忌于朱海的面子,还是不甘心的抱拳说道:“末将甄育良,见过祝将军。” 见甄育良对孟孙祝余虚嫌冷套,顿时想起秋儿对自己所言之事的朱海一拍额头,心道:“怕是我这个外甥知道祝兄与秋儿姑娘的关系了。” 想到此处,朱海顿了顿语气,对甄育良说道:“甄将军不是还要训练强渡靖水的五千水勇吗?陛下所言时日只剩二十一日,甄将军还是回营区,以训练水勇之事为重。” 朱海模棱两可的提醒,甄育良自然明白。语气略有不甘,望了一眼孟孙祝余后,冲朱海抱了抱拳道:“末将明白,末将告退!” 孟孙祝余望着甄育良离去的背影,转头对朱海说道:“我说,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这个外甥了?” “没有的事,祝兄我们先说正事,先说正事。” 朱海打着哈哈,而且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孟孙祝余便也不再追问。 “朱将军,我先将我的计划粗略的讲一遍,有什么疑问的地方,或者难以实施的地方,朱将军尽可第一时间提出来。”孟孙祝余坐到了朱海对面的椅子上说道。 朱海闻言,正了正神色:“祝兄请讲。” “嗯”孟孙祝余点了点头。 “苏城将军正与‘黑龙翼’的斥候洛月前往靖国二皇子玄九络的府邸途中” 孟孙祝余一句话还未说完,朱海便提出了疑问。 “‘黑龙翼’的斥候?祝兄这是?”朱海头脑转不过来了。 “良东玄良将军临终前曾一举将流音阁的‘黑龙翼’斥候一网打尽,而这个洛月就是她们的首领。”孟孙祝余解释道。 “苏城不是被调去暗卫了吗?怎么又和‘黑龙翼’的人牵扯在了一起?”朱海一脸不解。 “等等!祝兄是打算让这个洛月去离间玄九络与玄帝的关系?只是这个洛月身为孟国‘黑龙翼’,这么轻易就同意为姜国效命,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孟孙祝余笑着摇了摇头,问朱海道:“若是将朱将军你关进一个终日暗无天日c与老鼠臭虫为伴,且潮冷彻骨的地牢之中,朱将军能够坚持多久的时间。” “这个”见识过虎豹骑暗卫的地牢,朱海一时不能作答。 孟孙祝余随即说道:“所以说这个落月并没有将军说的那么轻易就服从了我们的命令。” 朱海闻言道:“祝兄所言甚是,是愚兄多虑了。” “这个落月曾负责孟崇吾与玄帝相互勾结的传信事宜,此去靖国极大可能能够说服玄九络贸然出兵,给我们对其给予重创靖国水军的机会。” 孟孙祝余只道洛月能够说服玄九络渡靖水河,但却不知道洛月究竟为何有此绝对的把握。起初孟孙祝余便多次询问洛月,直到驿站那次‘事故’也没有将其中的缘由问出来。 好在朱海并不在意洛月如何说服玄九络的事情,而是将问题的重心放到了该如何做出动作引诱玄九络出兵这件事情上。 “玄帝已知我军的被动,绝对不会贸然出兵发动进攻。况且玄帝早就将靖国三郡的粮草收割殆尽,我军现在虽不至于缺少军粮,但三郡遗留下的老弱妇孺却成了我军的负担。” 朱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祝兄想必在沿途也听到了百姓私下的所言所语,武宣郡的姜国百姓与靖国三郡的百姓多有通婚,这些遗留城中的老弱妇孺我军又不能像对待靖国士卒那般下手屠戮。” “这般岂不是正好。”孟孙祝余笑道,“朱将军正好有了撤军的理由。” “唉祝兄就不要那愚兄开玩笑了。”朱海一脸郁闷。 孟孙祝余只是奸笑,也不说话。 片刻,朱海像是明白了孟孙祝余的意思,惊喜道:“对啊,放出风去,就说陛下忌于孟队的虎视眈眈,有感于武宣郡百姓的诉求,令远征大军全线撤回峡瑜关。” “以玄帝这样的老狐狸,见此并不一定会冒险出兵。”孟孙祝余一句话浇了朱海一头的冷水。“唉,说的也是”朱海不甘道,“玄帝以靖水水军对我军骑兵,拒于靖水乃是地利。靖国三郡地势平坦,对虎豹骑作战极为有利。以玄帝的谨慎,估计也不会丢弃地利,冒险派兵追击。” 见朱海沮丧之色,孟孙祝余若有所指道:“玄帝当然不一定会派兵渡河,但是玄九络就不一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芳纶诱游鱼 “祝将军!” 孟孙祝余出了主楼,被倚靠在墙边的甄育良开口喊住了。 “这不是甄育良将军吗?找在下是有什么要事?”孟孙祝余故作不知的说道。 “跟我来!” 甄育良挺身离开了依靠的墙面,说完话后挑衅的的望了一眼孟孙祝余,顺着石阶走下了主楼。 有很多时候,所处的环境会无形中强制令人做出固定的决定。 连续九天的长途奔波,已经很累了,孟孙祝余并不想去理会这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少年。 然,为将者最忌讳与下属将领不和。甄育良的身份既是远征大军的一个将领,又是朱海的亲外甥。这两个身份叠加起来,孟孙祝余不得不拖着瞌睡搞清楚眼前这个小家伙究竟有什么小心思,自己又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知道原因,才能解决问题。为了不让整个计划出现不可预料的意外,孟孙祝余理了理衣袖,迈步跟在甄育良身后下了城楼。 峡瑜关守城并不似孟孙祝余想象中的,如同姜国皇都c龙川郡c潼关等地的守城那般格局。峡瑜关守城更像是座堡垒性质的城池,城中百姓并不多,民宅也少的可怜。而且由于依托险山而建,除面向姜国武宣郡的这面城墙‘池深城厚’以外,东c南c北三门只是象征性的建了不到四米高的城墙。 城中百姓见了街道上巡逻的姜国士兵并没有恐惧的神情,这在孟孙祝余眼中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没有见到过这般景象,这并不怪孟孙祝余。只因孟孙祝余身在龙骑兵团之时,孟国与敌国作战的时候,都是以奴役敌国百姓,令其服务于孟国国民为根本目的。 靖国百姓虽抵触姜队,然而靖国百姓以依附姜国数百年,且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玄帝c亦或者是姜祠中统治他们这些百姓,对这些百姓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孟国大军所到之处,百姓皆被冠以下民;姜国即便是占领了靖国全部领土,靖国百姓只会是从‘靖国之民’这个名称,改成‘姜国之民’。 “战后的生活定然会有坎坷,但并不担心成为姜国百姓之后,会沦落为世代为奴的境地。”这就是这些靖国百姓内心最简单的想法。 甄育良依旧走在前方,不言不语。孟孙祝余也落得清闲,闲庭信步的观察着峡瑜关内的风土人情,迎着扑面而来的清爽空气,逐渐消散了脑中的困意。 登上了垛台,一湖湛蓝水波闪着日出的涟漪映入了孟孙祝余眼中。 “这难道是甄将军训练水军的营区?”孟孙祝余没话找话的对着冷脸的甄育良说道。 甄育良并不答话,而是回头挑衅道:“听闻祝将军武功了得,而且善使一杆短柄马槊?” 孟孙祝余不喜不怒:“‘武功了得’肯定是外人的夸耀之词,不过这善使马槊倒是挺符合我。” “好!既然祝将军如此说了,末将今日相与祝将军切磋切磋武艺。”甄育良道。 “还请祝将军莫要推辞!”话毕,甄育良取了垛台上的一杆步槊,猛地扔向了面前的孟孙祝余。 肥大的员外服并没有影响到孟孙祝余的动作,迎着甄育良掷来的步槊,孟孙祝余甩手接住,一甩枪花将步槊立在了身体右侧。 “我说小子,令堂没教过你要尊敬长辈吗?”孟孙祝余挖苦道。 “你”甄育良顿时气结。 接连被秋儿拒绝自己的好意与追求,甄育良已是情场失意。通过好友得知秋儿拒绝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孟孙祝余,甄育良便日夜想着看一看这个令秋儿朝思暮想的男人究竟是有多优秀。哪知等到令秋儿朝思暮想的人到了自己面前,却突然成了自己舅舅的兄弟,成了自己的长辈。 “喂!小子你在想什么?不是要与我切磋吗?”孟孙祝余拔出步槊,挑衅的用枪头指了指甄育良。 “哼!”甄育良冷哼一声,一脚踢起了武器架上的另一杆步槊。 同样甩了一个枪花,“呼哗”步槊在甄育良手中响起了一阵呼啸。 “来人,准备水战舢板。”甄育良冲湖中训练的士卒吼声命令道。 “是,将军!” 士卒应答过后,不过片刻时间,就在湖面上搭起了一块浮桥模样的舢板平台。 搭好了舢板平台,甄育良抬枪拨开了指在眼前的枪头说道:“既然是与靖国水军作战,末将准备与将军在这舢板之上切磋武艺,祝将军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不会。”孟孙祝余收枪到了身后,慢步下了垛台。 “嘁!”甄育良见孟孙祝余一脸无感的模样,握着枪杆的右手顿时暴起了青筋。 雄性的天性是占有,而到了人这高一级别,带有智慧的雄性,便多了更深的一个层次一一存在于心中的占有。 甄育良得知秋儿与孟孙祝余同住一间屋宅,又得知孟孙祝余与朱海的关系之后。基于道德与礼法,甄育良心中已经放弃了对秋儿的追求。 然而行动的放弃不意味着心理的放弃。 残存的占有,依旧令甄育良对孟孙祝余产生了很大的敌意。 踏着木板上了湖中搭建的舢板平台,孟孙祝余缓慢挪着脚步,慢慢的稳复了身体的重心。随后,跟在孟孙祝余身后的甄育良,踩着木板飞跑着就来到了孟孙祝余对面。 这样的场地,对孟孙祝余来说十分不利。好在孟孙祝余虽然因下盘不稳而有些难受,但并没有发生晕船的迹象。 驻足横枪,甄育良率先出手攻向了对面的孟孙祝余。 “祝将军,接招!”甄育良大喝一声,步槊直刺孟孙祝余小腹。 面对甄育良迎面而来的攻击,孟孙祝余习惯性的朝后方跃起了三人的身位。 直刺敌方中盘,在陆地之上对方只要一个闪身便可以轻松躲开。而到了漂浮不定的船面上,这一招便成了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孟孙祝余往后习惯性的一跃,待到落回舢板,漂浮不定的舢板令孟孙祝余不但失去重心,步幅也是漂浮起来。 “呼!”孟孙祝余轻呼了一口冷气,心道:“着了这小子得道了。” 一击得手,甄育良根本不给孟孙祝余喘息的机会。借着孟孙祝余后跳落地时的力,甄育良猛地跃起,手中步槊压向了还在平稳步幅的孟孙祝余。 不敢硬接甄育良的攻势,孟孙祝余横枪身前,一个翻滚躲过了甄育良劈头一击。 之后,甄育良接连几次对孟孙祝余发起攻击。孟孙祝余下盘不稳,重心不定,断是不敢硬接甄育良的攻击,只得接连闪身躲避着甄育良刺过来的步槊。 远远的在岸边看去,孟孙祝余被甄育良逼得四处躲闪,好一副狼狈模样。 二十多回合下来,孟孙祝余只是闪躲,一点也不正面应战甄育良的攻势。久攻不胜,甄育良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窝火,辱骂孟孙祝余道:“原以为令秋儿姑娘朝思暮想的人会是什么英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只会逃跑的懦夫!” 闻言,孟孙祝余抬手横枪,表示暂停对战。 “这和秋儿有什么关系?”孟孙祝余横枪止住了还要向自己进攻的甄育良说道。 “像你这种懦夫,根本不配拥有秋儿姑娘这样的妻子!”甄育良骂道。 “贤侄?外甥?还是”孟孙祝余一阵无语。 负手将步槊立在了身前说道:“总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振宇连先是疑问,后是恼怒:“你不是秋儿姑娘的夫君?你不是都已经与秋儿姑娘同住在一间屋宅了吗!” “呃”孟孙祝余顿时明白眼前这小子为何从见到自己第一面,便对自己摆出那种仇视的表情了。 “姜老虽在临终之前拜托过在下,让在下要好好照顾他这个孙女。不过在下与秋儿之间是兄妹之情,并且根本没有甄将军所说的在下是秋儿夫君之类的事情。”孟孙祝余解释道。 “祝将军所言属实?”甄育良闻言,脸色一阵尴尬。 “当然属实。”孟孙祝余立刻说道。“难道在下有什么必要去骗甄将军不成?” “等等!” 甄育良刚要给孟孙祝余道歉,孟孙祝余突然炸锅道:“丫的,不会是你小子把秋儿逼出的将军府吧?” “”面对孟孙祝余的质问,甄育良顿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可知道秋儿回了护城河畔的屋宅之后,不知何故染上了风热。若不是我碰巧得知皇都有大事发生,赶回了皇都,还不知道秋儿会怎么样呢!”孟孙祝余愤然说道。 末了,孟孙祝余自言自语道:“我原本还以为是朱海那家伙怠慢了秋儿,还打算趁着这次整一下他,没想到原因却是出现在你小子身上。” “祝将军息怒,晚辈” “晚辈个球!”孟孙祝余不岔道,“方才满场子追着我打的时候,你小子可是一点尊敬长辈的意思也没有!” “祝将军息怒,末将” “你还知道你是‘末将’!让我在这么多水军兵士面前如此丢丑,你这个末将也是做的够尊重上级将领了。” “”甄育良自认理亏,觉得说什么都会被孟孙祝余骂,干脆直接不再说话了。 甄育良尴尬的傻笑,一言不发,孟孙祝余顿觉无趣。 半坐在舢板之上,孟孙祝余白了一眼甄育良说道:“看甄将军这架势,是真心喜欢秋儿姑娘了。” “祝将军”提到秋儿,甄育良一改肃穆的眼眸,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 “刚才不是还一副英雄盖世的模样吗,怎么一提到秋儿就变得跟一个大姑娘一样。”孟孙祝余极尽挖苦道。 “喂!祝将军,你不要太过分了”甄育良一脸郁闷道。 言罢,甄育良也径自坐在了舢板上。 孟孙祝余掸了掸一角,睫毛下星目微闪:“说说吧,你这小子看上秋儿哪点好了?” 一本正经的谈论一个女人,甄育良显然没有孟孙祝余那么厚的脸皮。 想道孟孙祝余与秋儿是兄妹关系,甄育良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秋儿姑娘既温柔又贤惠,温润如玉c秀外慧中” 吧啦吧啦,甄育良说了一堆文雅之词夸赞秋儿,直接是给孟孙祝余整蒙了。 心中不岔,皱起了眉头,孟孙祝余心道:“虽说秋儿确是是一个不错的姑娘,但我和秋儿待了这么久时间,居然还没这小子发现的优点多?” 甩了甩头,孟孙祝余起身正色道:“既然甄将军觉得秋儿这般好,免不得要试一试甄将军有没有保护秋儿的能力了。” 话毕,孟孙祝余缠了衣袖,将步槊从舢板上拔了起来。 此战,甄育良被打的十分凄惨。 樱盔掉入湖中不见了踪影,胳膊c大腿也都被孟孙祝余用枪杆敲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不仅如此,胸前的掩心镜也都被孟孙祝余手中的步槊刺上了一点凹陷。 当然,孟孙祝余并不习惯水战,甄育良因此有着相对的优势,所以这一战孟孙祝余也是一身的狼狈。 发髻全乱,衣衫尽湿,最后还将舢板平台打的散乱开来,与甄育良同时掉进了湖水之中。 回到朱海安排给自己的军帐,换了中衣睡醒过后,出了军帐已经是日暮时分。 爽快地打了一架,又爽快的睡了一觉。而赶着渡过靖水的洛月c苏城二人就没有孟孙祝余这般舒服了。 接连躲过数十支飞来的箭矢,洛月娇声喝道:“且慢放箭!” 守栈口的百夫长见小船上的洛月与苏城没有带任何兵器,又听洛月呼喊的声音,便令手下士卒停了射箭。 一等小船靠岸,苏城还没登上河岸。 率先越上栈桥的洛月开口对百夫长说道:“带我们去见玄九络皇子。” 落月一开口就要见玄九络,百夫长不觉一愣,道:“你们是什么人?” “呃啊!”百夫长刚问完话,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百夫长大人!”栈口的七名士卒见状一声惊呼,拔刀冲向了突然出手的洛月。 “姑娘小心!” 苏城下意识呼喊了一句,等到想起洛月那令剑惊鸿都觉棘手的身手,不由自嘲了一声。 “有劳苏城将军了。”洛月闻言,竟是退到了苏城身后,丝毫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苏城先是一愣,再见冲过来的靖国士卒,急忙取了百夫长身上的长剑,迎上了七个士卒的攻势。 一番争斗下来,虽是废了苏城好一番功夫,不过并没有受伤。 八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栈口附近,或是掉入了潜水。洛月拾起一把步卒用的短刀,一刀插在了百夫长尸体的胸口。 解释道:“苏城将军切莫生气,小女子使用暗器杀这些人会容易将我的身份暴露给玄帝,这才让苏城将军单独面敌。” 苏城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抱拳应道:“在下现在的身份是洛月姑娘的下属,洛月姑娘不必如此。” 洛月闻言便不再说话,开始寻找起前往靖国皇都的大概方位。 方向找的很快。月色很亮,一圈月晕围绕着元月;星星也很亮,星位可以很清楚的被分辨出来。 确定了确切的方位,洛月与苏城又从栈口盗了两匹军马,很快便顺着通往靖国皇都的官道接近了守城。 城门早已关闭,苏城驻马问洛月道:“洛月姑娘,我们等明日城开?” “不用。”洛月道。“我自有办法入城,跟我来!” “姑娘说的办法就是钻狗洞吗?”苏城望着水门一侧,半人多高的岔门白眼道。 “这是靖国守军检修水门闸门的通道。”洛月屈身进到一半,回头解释道。 见苏城不可置否,洛月冷声说道:“还有,就算这是狗洞,苏城将军难道就真的绝对不会从这里钻过来?” 答案是否定的,即便眼前这个门真的是狗洞,苏城也会钻过去。 不过用苏城内心的话来说,就是:“我苏城身为虎豹骑之人,为了完成使命,即便是让我去死,也丝毫不会眨一下眼睛!只是让我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钻狗洞,再怎么也是会犹豫那么一下的” 若是洛月得知苏城心中所想,绝对会嗤之以鼻。 流音阁的女子,为了完成‘黑龙翼’c为了孟崇吾下达的命令,何止是放弃了自己的尊严。以久经训练的笑容迎接着姜国皇都的达官贵人,用甜言蜜语以及原本纯洁的取悦着他们,为的完成那些家国大义包装下的命令。 身为男儿,战死沙场,至少还能够留下一个捐躯报国的好名声。而她这些流音阁中的女子,到死都是百姓眼中的婊子c祸水,无论敌国还是本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嗅芳牡丹碎 靖国皇都以东五十里,便是中州大陆东端的尽头。走在皇都的街头巷尾,映入洛月与苏城眼中的多是贩卖海鱼虾蟹的摊位。 海鱼虾蟹对于姜国内陆的百姓而言是为极其奢侈的食材,只有一部分富贵人家以及贵族c官员才有能力从千里之外运送回新鲜的海鱼虾蟹,品尝这异域百姓作为普通食物的食材。 然靖国的百姓能够食用到的,都是经过靖国渔政司为靖国皇族以及达官贵人挑选过后剩下的食材。完整c鲜活且个头最大的那些海中珍味早在流入集市之前便已经被尽数挑选走了,市集之上的摊贩手中贩卖的海鱼虾蟹根本不会有最高品质。 “苏城,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洛月不知发现了什么,与苏城说了一句就消失在了集市的人群之中。 “洛月姑娘”苏城抬手欲要拦下洛月,岂知洛月于人群之中左闪右闪,片刻间就消失在了人群,脱离了苏城的视线。 眼见洛月消失,苏城快步进了街边的一家酒肆。登上三楼,苏城探窗而望,见洛月与一锦服公子驻足立于人群之中,不知在谈论什么。 “喂!窗前那个人!”酒肆的伙计自苏城身后喊了一声。“这三楼是醉仙楼专门接待贵客的地方,不是你这种没钱的行商伙计该来的!” 被酒肆伙计一打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待回过头再向窗外探视,人群中早已不见了洛月的身影。 “在下不知此中规矩,得罪了!”苏城冷眼凝视,狠狠的瞪了伙计一眼。 好不容易登上高楼在人群中寻到了洛月的踪迹,却被这伙计打扰之下又丢了目标。苏城心中本就不爽,说话自然冲了一些。 目光中充斥着一丝杀气,酒肆伙计见状惊得左脚后退了半步。 想到这是醉仙楼的地盘,伙计心中的恐惧顿时化作了愤怒。“这里可是醉仙楼的地盘,岂是你这贩夫走卒撒野的地方!” 酒肆伙计高声呵斥,几个壮硕的酒肆伙计闻声而来,将苏城团团围在了窗前的位置。 “呵,真是麻烦!”苏城冷笑一声,握紧了双拳。 早已不知经过了多少场战役的洗礼,苏城很难将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市井打手放在眼里。 酒肆伙计也是骑虎难下,三楼房间内饮酒的都是皇都中大富大贵的商贾,外面万一真的打了起来,打扰了某些人的兴致,自己这个醉仙楼的伙计也就干到头了。 酒肆伙计像是这些打手的领头,没有伙计的命令,这些打手只是围着苏城,并没有要向前动手的意思。 “动不动手?再不动手在下就先告辞了。”苏城见状,侧身过了打手之间的空隙。 “慢着!”打手一把抓住了苏城的手腕。 “啊!”打手随即发出了一声惨叫。 苏城重拳击中打手的胸口,倒地的打手因呼吸困难,一阵酱紫色浮上了打手的面孔。 这次不再需要酒肆伙计的命令,几个打手见状同时对苏城发起了进攻。 见状,苏城怒声骂道:“切!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拿来献丑!” “住手!” 苏城刚刚击倒一名近了身的打手,洛月的声音突然从楼梯的方向响了起来。 众人皆闻声而望。 楼梯之上,洛月慢步踩着木阶款款而来。苏城仔细看去,洛月不知在何地换了一身广袖紫衫裙。 “这位姑娘是?”酒肆伙计见洛月气质斐然,俨然一副大家闺秀,语气自然而然的恭敬起来。 “苏城,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洛月走近苏城,并不理会与自己讲话的酒肆伙计。 “小姐突然在人群中消失,属下担心小姐安危,这才登上这酒肆三楼寻找小姐下落。”苏城抱拳应道。 随后,苏城若有所指的不满道:“此地人多眼杂,且多是三教九流之人。属下奉命保护小姐安危,还请小姐以后不要随便就消失在属下视线之中。” 洛月当然知道这是苏城在提醒自己的身份。微微一笑,洛月回头将目光放在了酒肆伙计身上。 美目流盼,眸子闪着点点歉意,洛月低声道歉道:“奴家虽不知苏城为何与你们打起架来,不过想来这其中应该是有些误会。” 酒肆伙计哪里见过洛月这般勾人的眸子,嘴角掀起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 “我家小姐与你说话呢!”苏城不知其中真相,忍不住对酒肆伙计色眯眯的模样产生了一丝鄙夷。 “啊?呃!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酒肆伙计哈哈笑道。 话毕,被打的打手不满的看了一眼酒肆伙计。 酒肆伙计立马会意,开口为难道:“只是小姐的下人打伤了本店的伙计,这件事”酒肆伙计话未说完,一张百两白银的银票被洛月放在了楼梯栏杆。 “这是一百两的银票,不知道够不够这位伤者的汤药钱。” “够了够了!”酒肆伙计急忙点头。 “那就好。”洛月傲然道。 离开廊道,进了楼梯,洛月回头瞪了一眼苏城:“还不走?” “二位慢走,二位慢走。”恭敬地送着下楼梯的洛月和苏城,酒肆伙计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下了楼梯,苏城奇道:“洛月姑娘,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偷的。” “呃”苏城无语。 出了酒肆店门,苏城又忍不住问洛月道:“那你的衣服?” 洛月理直气壮:“当然是用偷来的钱买的。” “” “苏城将军以前不是良东玄的人吧?”洛月突然道。 苏城:“我以前在姜老手下等等!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城一脸警惕。 洛月:“虎豹骑的暗卫,从来都是为了任务不择手段。像苏城将军方才连我偷盗钱财都嗤之以鼻的行为,根本不会发生在暗卫的人身上。” 苏城对洛月的话并没有作出反对,但也没有迎合,显然是不愿多提关于虎豹骑暗卫的事情。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同僚。”洛月不知为何,突然起了聊天的。“苏城将军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苏城:“穆子微?” 洛月:“猜得不错。” 苏城:“这并不难猜。穆子微死的像一个悍将,而不是如同他手下那般,为活命毫不犹豫叛变的懦夫。” 洛月:“这才是我担心的。” 苏城:“你在担心什么?没什么好担心的。” 洛月:“担心苏城将军露出马脚,给我们招来杀身之祸。” 苏城:“洛月姑娘并不需要担心,在下会尽力配合姑娘的行动。” 洛月:“那苏城将军” 顿了顿,洛月接着说道:“你至少表现出贪财c或者好色这两项其中的一项特点。我不相信玄九络会觉得将军这般刚正不阿的人会毫无理由的就背叛了自己的君主。” 苏城:“我会的。” 洛月:“那就好。” 谈话结束。 自此,洛月c苏城二人在进入玄九络府邸前,再也没有多一句交谈。 玄九络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宁,倒不是因为姜国大军突然攻进峡瑜关,导致立自己为的皇储仪式延后。玄临泽c玄晔手中各自掌握一万靖国水师,而玄帝却只给了玄九络一万守城步卒与三千水师的混编军队。 钱财固然是好东西,能够买来一堆依附与自己的朝中大臣。想要手中掌握更多的兵马,却不是简简单单的用钱就可以解决。而今靖国完全以水师之威抵御姜国远征大军与靖水西岸,玄临泽c玄晔二人所率领的水师连战连捷,已经被朝中诸臣夸成了靖国的两大猛将,救靖国于危难之中的英雄。 玄临泽c玄晔二人战绩斐然,玄帝自然看在眼中。朝堂之上,玄帝自然没少夸赞c赏赐。 至于玄九络,玄帝所给的兵马以岸防c城防的士卒居多。玄九络想要从这些功劳之中分一杯羹,都是没有任何一丝的机会。 正自苦恼间,门房的下人带来了一个令玄九络兴奋的消息。 “来的女子称自己为洛月?”玄九络喜道。“你可曾听得清楚,确定没有听错?” “来的女子确是称自己为洛月,小的可以以人头保证。”下人赶紧应道。 “快!快快快!快请洛月姑娘进来见我!”玄九络急道。 玄九络催的急,下人哪敢多停留。“是!小人这就引洛月姑娘前来。”说着,下人叩首退出了大堂。 玄九络府邸。 门外,苏城望着朱红的大门,对身前的洛月说道:“玄九络府上的下人,五十两白银才给来访的人通报?” 洛月瞥了一眼苏城破烂的‘行商伙计’装束,说道:“原本是不需要这得多的。若是你穿的体面一些,十两白银或许就够了。” “嘁” 苏城闻言,翻了翻白眼不再言语。 苏城言罢,紧接着,朱红的大门再次打开。侍从在前,通报的下人小心翼翼的跟在侍从身后。 “这位姑娘可是洛月?”侍从躬身迎道。 洛月微微点头,回礼说道:“正是。” 侍从摆了迎接的姿势,请道:“随我来吧,殿下令我迎接洛月姑娘入府。” “有劳了。”洛月点头微笑。 苏城紧跟其后,却被侍从拦了下来。 侍从恭声说道:“殿下并不知洛月姑娘还有同行之人,因此并未邀请其相见。” “无妨。”洛月言道。“不过此人是家中派来保护奴家的下人,还劳烦大人多做一些安排。” “这是自然。”侍从应道。 挥手招过了门房的那个下人,“带这位公子去偏舍稍作休息。”侍从命令道。 离了洛月身边,苏城虽是很不甘心,但目前的情况,也只得任人安排了。 “多谢!” 苏城冲侍从抱了抱拳,转身跟着门房的下人进了偏门。 朱红的大门,金色的虎头门环,华贵c奢侈,也令人望而生畏。然而这些,只是对寻常之人而言。 当然,寻常之人不会,也没有资格与靖国的二皇子搭上关系。因此洛月虽只是一介女子,侍从却也不敢对她有一丝马虎的态度。 其实洛月完全不需要前方侍从的领路。一年之前,玄九络府邸的每一座假山c每一架景观桥就已经被洛月记在了脑海当中。 盛开的花枝绿叶c雕刻有型的雄鹿雌兔c流之不竭的小桥流水。还有即将见到的,令洛月极尽厌恶的,玄九络近乎疯狂的贪婪目光。 玄九络就站在中堂的玉制台阶上,一双眼睛仿若烧着炽热的熊熊火焰。恨不得烧掉洛月全身衣服的目光,令洛月心头涌上了一阵怒意。 忍着心头的怒火,洛月娇声拜道:“洛月拜见二皇子殿下。” 玄九络顺而扶其洛月双肩,笑道:“落月姑娘无须多礼。” “此次洛月前来,是有要事想告于二皇子殿下,还请殿下以大事为重。”洛月说着,不着痕迹的退后半步脱离了玄九络搭在肩头的右手。 落月曾以玄礼的‘太子妃’身份为孟崇吾提供了相当多的靖国情报,不久之前又帮玄九络杀掉了玄九络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太子玄礼。 玄九络除掉玄礼,借的落月之手。醉于洛月的容貌与气质,在之后曾多次欲要对洛月行不轨之事,皆被洛月以巧妙的借口躲过。 霸王硬上弓的事情,玄九络不是没有做过。到了洛月这边,并非玄九络洗心革面,而是洛月身怀武功,又有一身用毒的本事。玄九络虽对这个曾经的‘大嫂’虎视眈眈,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而今全然已经不同往日,流音阁被良东玄一举拔除,洛月已然成了孤家寡人。 想到那个令自己在玄帝面前一直不受待见的大哥玄礼,又想到即将有机会能够与曾经的‘大嫂’红被翻浪c巫山,玄九络心中隐隐兴起了一番报复的快感。 落了座椅,玄九络假惺惺道:“洛月姑娘,本宫已从斥候那里得知流音阁之事。洛月姑娘的下属被几近屠戮殆尽,对此本宫深感悲痛。” 不提此事便罢,玄九络一提此事,洛月几乎差点忍不住了心中的恨意。 “你这狗贼,若不是你定要让那些靖国女人进入姜国,流音阁岂会如此轻易的被虎豹骑暗卫探查出来!”心中怒骂着,洛月银牙紧咬,衣袖中握着暗器的右手,关节起了一阵泛白。 最终,洛月还是忍住了让玄九络血溅当场的冲动。 “多谢殿下。”洛月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能让自己保持着形象不漏破绽,然后隐忍着让整个靖国皇族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洛月第一次在心中对训练自己笑容的人产生了谢意。 “这次洛月前来,是告知殿下关于姜祠中令姜国大军退兵之事。”洛月正色言道。 玄九络本就不认为洛月会无缘无故来自己的府邸拜访,只道是洛月逃避姜国虎豹骑暗卫的搜捕,这才就近逃到了靖国这个曾经的盟友国家躲避。然而听到洛月所言之事,玄九络顿然露出了一脸的意外。 “洛月姑娘怎知姜祠中要下令退兵?”座于堂上的玄九络探身询问洛月道。 洛月傲然说道:“黑龙翼的斥候遍布中州任何一个角落,姜国大军撤军这么明显一件事,岂会不为我所知。”闻言,玄九络讪讪笑道:“这倒是,这倒是,是本宫多说废话了。” 洛月:“殿下言重了。” 玄九络:“那不知洛月姑娘可曾知道姜国大军具体的撤军时间?” 闻言,洛月用着鄙夷的目光看向了玄九络。“殿下如今也是兵权在手,怎的对这两军对垒之事一无所知?” 洛月一句话说戳到了玄九络的痛楚。 “父皇虽给了本宫万余兵马,却都是一些岸防c城防的兵士,而玄临泽c玄晔二人手中掌握的都是靖国的水师。前线与姜国大军对垒,皆是那二人从中取得功劳,本宫有心在父皇面前立功,却是毫无机会!” 玄九络谈到玄临泽c玄晔之时,目漏凶光。洛月看在眼中,心道:“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想到此处,洛月问玄九络道:“落月记得殿下以前曾有数千骑兵,不知今日可还在殿下掌控之中?” “那三千骑兵可是本宫的亲卫队,自然是还在本宫掌管之中。”玄九络回道。 眯了眯眼睛,玄九络盯着座下端茶饮水的洛月说道:“洛月姑娘为何突然提起本宫的骑兵亲卫?” 放了茶杯,舔了舔粉润的上唇,洛月恭声说道:“回殿下,洛月想到一事,若是万一惹恼了殿下,望殿下切不要将其放在心上。” 玄九络盯着洛月的粉唇,听到洛月出言,急忙正了正神色说道:“洛月姑娘尽可畅所欲言,无论何事,本宫定然是不会怪罪于你!” “玄临泽c玄晔二人不但手握重军,听方才殿下所言,这二人已是救靖国于水火的大功之臣。今殿下如此这般不思进取,寻找机会取得战功,难道不怕陛下立玄临泽c玄晔这二人之一为皇储吗?”洛月嫣然笑道。 言罢,洛月依旧笑嫣如花,玄九络却是变得一脸阴沉。 见状,洛月继续说道:“据洛月所知,自玄礼死后,玄临泽c玄晔二人在靖国百官之中要比殿下更有威望。今又赶上姜c靖两国大战,此二人借此又趁机在军中树立起了自己的威望。即便是殿下不在意自己的皇储之位,难道还不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吗?” “住口!” 玄九络凤眼一瞪,‘哗啦’的一声,将身侧桌子上的果盘酒壶一股脑推到了地上。 “殿下何故生气?”洛月明知故问道。 一句话憋得玄九络没了脾气。 洛月见玄九络平静下来,再次说道:“流音阁被虎豹骑暗卫连根拔起,奴家千里奔逃至此投奔殿下,只望寻一个庇护之所,却不曾想殿下竟是如此无能之人。” 玄九络闻洛月投奔自己,心中一喜。又听洛月话语中透漏着对自己的鄙夷,玄九络愤然道:““洛月姑娘何出此言,本宫自然会保证洛月姑娘的安全!”” “储君之位便罢,殿下自身性命都已堪忧,又有何能力在这堂上大谈保证洛月的安全。”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瞧不起,尤其是女人。 洛月不但是女人,还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不但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还是极尽玄九络占有欲的一个女人。 玄九络很愤怒,从未有过的愤怒。而这愤怒中还夹杂着羞怒,这是玄九络最不能忍受的。 洛月自然知道玄九络心中的愤怒。因此洛月起身说道:“洛月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二来是为了替殿下除掉挡在殿下面前的危险障碍。” “哦,哈哈哈哈,这倒是稀奇。”玄九络怒极而喜。“不知洛月姑娘何故出此言语?又为何突然对本宫之事如此上心?” 洛月背对玄九络,傲然说道:“洛月自知已是孤家寡人,这靖国上下也只有殿下能给奴家一个庇护之地。但殿下也要知道,洛月助殿下在陛下面前立功受赏,为殿下想法设法取得皇储之位,替殿下除掉玄临泽c玄晔这两个心腹之患;不过是不想让这个庇护之所倒塌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闻言,玄九络一阵大笑。 “果真是洛月姑娘,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子。”玄九络目光炙热的看着洛月的妙曼躯体说道。 “殿下抬爱了。”洛月冷声回道。 话毕,转身冷眸注视着玄九络的眼睛说道:“不知现在殿下可有听一听洛月心中愚见的心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谍影鬼为人 一个斥候如果想要收集敌国情报,既方便简单也最安全的地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酒肆茶楼。 下至贩夫走卒,上到达官贵人,只要是还活着喘气的,都是要吃饭饮水的。吃饭饮水,自然就少不了有去酒肆茶楼的时候,而这往往也是酒桌上聊天的时候。 钟昌c古赟已经在武宣郡生活了七年,用着修补铁器农具的铁匠身份。 七年的时间,二人已从而立之年近接不惑,两双手着着厚厚的一层茧子,握过兵器的双手也已经不再需要铁匠的身份来做掩护。 七年的时间,观武宣郡忙于农田的百姓,二人已渐渐融入了武宣郡周边村落中百姓的生活。 “店家,还是老样子。” 店家闻言,回头招呼后厨的伙计道:“一壶浊酒,二两花生,三屉笼包。” “得嘞!”伙计的声音自后厨传到了大堂。 经过后厨伙计确认,钟昌c古赟二人这才缓缓坐进了店内的长条木凳。 一坛三斤浊酒放到了木桌上,店家开口说道:“洲上村的晋老头早上还去铁匠铺找你们来着,说是木犁坏了。” “大老远的,腿脚也不利索,也不知道晋老头有什么着急用木犁的地方。消息我给你们带到了,修木犁可比打铁轻松多了,你们吃罢饭可以去洲上村的晋老头家看看。”店家道。 “老邱,多谢。”钟昌谢道。“等吃饱了饭就去洲上村给晋老头看看去。” “客气什么,都是店里的老主顾,以后再多来就是了。”店家朗声笑道。 说话间,上菜的伙计端着一盘花生出了后厨。 钟昌c古赟这两个人虽然不像大多数食客,饮酒过后就开始大谈特谈自己闯南走北的见闻经历,容易给人留下印象。不过这二人已是这家店多年的常客,店家很清楚的知道这二人饮酒吃饭的习惯。 先是一壶浊酒二两花生摆上桌子,再取了碗筷夹着盘中花生慢慢品饮。等到二人夹光了盘中的花生,饮完了坛中浊酒,后厨蒸笼的笼包往往刚好蒸熟。 今日却是有些异常,后厨笼屉的笼包尚未蒸熟,钟昌c古赟二人就已经饮完了壶中的浊酒,盘中的花生粒也只剩下了三颗。 “今日怎的喝得这么快?花生还要加一点吗?要不要再上一坛酒?”店家隔着柜台问道。 钟昌二人不如意了已经七年,突然来了升官发财的机会,高兴起来自然喝酒喝得快了一些。 “不用了。”钟昌拒绝道。 “笼包还要半刻钟左右,麻烦二位在这多等一等了。”店家道。 “无妨。”古赟笑了笑,视线便收了回去。 店家见二人不再搭理自己,也忙起了眼前的事物。 晋老头突然上门寻他们,当然不是真的为了让他们去帮着修木犁。 像钟昌他们这种,居于田野c融入百姓,时刻盯着姜国百姓农作生产的斥候,或许一辈子都会按照当初伪装的身份默默无闻的生活下去。 或许有一些人比较幸运,上头的统领突然因为某些事情有了用到他们的地方。 有被利用的价值,便可抓住机会向上爬。而钟昌二人也是这么想的。 冒着风险担当斥候,除个别忠义之士与自幼被迫训练的斥候,更多的斥候是为了丰厚的钱财。钟昌二人已经在武宣郡打铁打了七年,没有光鲜的身份,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的只是一年五十两白银的行间资金。 酒肆之中,人多眼杂。二人在酒肆茶楼收集了七年的情报,自然是非常清楚其中的利害。即便是难掩心中的激动,二人还是慢慢的吃完了三屉笼包才出了茶肆。 掩着激动之情,古赟长长的吸了一口充斥着粟香的空气:“钟兄,七年了!你我可算是盼来了翻身出头之日!” 走在前面的钟昌不似古赟那么激动,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也可能不久之后就是我们的忌日。” 古赟:“所以我们应该更小心谨慎的行事。” 洲上村并不远,至于店家为何提起晋老头去铁匠铺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因为洲上村村如其名,是在湖中央的一片沙洲之上的一个村庄。 芦苇密布在湖面,小船想要顺利通行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至于连接洲上村的木桥,已因风水日晒而不堪。识的水性且胆子比较大的人或许会选择通过这架木桥上到沙洲,当然也会有像钟昌二人这样有着急事的人。 危险并不一定是件坏事,至少这座摇摇欲坠的木桥,成功让钟昌二人更加谨慎了起来。 来到晋老头的木屋,二人抖了抖布靴的泥沙,推开了柴扉。 在洲上村,晋老头的威望是比较高的。倒不是晋老头懂得诗书c习得文字,且已有七十古来稀的高龄,而是晋老头的三个儿子都曾从军做到了千夫长的官职。 卒殇谷一战,姜国联军死伤惨重,晋老头的三个儿子也都不幸在卒殇谷之战中全部阵亡。如今家中只剩晋老头一孤寡老人,村中百姓哪里能够得知晋老头居然会是靖国派来的斥候。 晋老头推开了木屋的房门,捋了捋银白色的胡须:“坐船会比较安全。” 话毕,晋老头去了木屋的后院,将一架坏掉的木犁取了出来。“二皇子殿下有些事情需要确认。” “二皇子殿下?”钟昌二人相视一眼,隐约透着喜色。 晋老头点了点头:“二皇子殿下从姜国皇都收到姜祠中撤军的情报,并不能够十分确信情报的真实性,因此需要我们设法调查清楚峡瑜关姜国士卒的军心,以及武宣郡百姓对于撤军的之情情况。” “调查武宣郡百姓的民意,这倒难不住我们。只是潜入峡瑜关调查姜队的军心,我二人以往却是没有一点的经验。”古赟略显为难道。 晋老头负手朝木屋走去,背对着二人说道:“峡瑜关另有他人前往,用不到你们。”说罢,推开木屋的木门进了屋内。 虽已是步履蹒跚,晋老头在做正事上,比一般年轻人还是快了很多。 “这是八百两白银,你们二人这半个月行间要用的费用。这半个月的时间,你们要做的就是花光这八百两白银,然后将二皇子想要的情报弄回来。” 晋老头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木屋的房门,再也不再多说废话。 晋老头从来都不说废话,钟昌二人知道晋老头下面没有说完的那句废话,也知道如果没有完成这次任务,他们二人将没有什么好下场。 洛月不知道自己说服玄九络之后,会给钟昌c古赟带来如此大的机遇与危险。当然,即便是洛月知道,也绝对不回对这两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多看一眼。女人说服男人往往是比较简单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像洛月这般容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更容易让男人选择妥协。 金殿之中的烛光摇曳着火光,洛月柔和的侧颜映入玄九络的眼眸。 “不知现在殿下可有听一听洛月心中愚见的心情?” 玄九络笑道:“当然有心情,而且还是很舒畅的心情。” 洛月轻轻笑着说道:“殿下既然心情舒畅,那么奴家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坐回了座椅,洛月接着说道:“期望越大,失望往往也会越大。殿下如今寸功未立,自是令期望殿下崭露头角的陛下大失所望。” “本宫自是知道。”玄九络无奈道。 “姜国即将撤军,殿下为何不想办法率军渡河,在姜队撤军的途中趁机给姜国的军队予以重创?”洛月出言说道。 “重创?”玄九络摇了摇头,“以靖国水军占据地势优势,战力方可与姜队相互持恒,洛月姑娘要本宫率军于平原之地对上姜国的军队,莫不是洛月姑娘忘记了姜国的虎豹骑骑兵?” 洛月轻抿了一口茶水:“奴家当然不会忘记姜国的虎豹骑,毕竟那是能和龙骑兵团互为对手的一支强军。” “洛月姑娘既然知道的如此清楚,却还让本宫渡河与之对决,莫不是怕本宫死的晚了。”玄九络没好气道。 瞪了一眼玄九络,洛月媚然笑道:“奴家当然不会盼着殿下死,殿下莫不是忘了奴家现今是靠在殿下您的萌茵之下。” “那是自然。”玄九络得意道。“洛月姑娘越说越有意思了。” 洛月眨了眨眼睛,似是对玄九络的话感到有些好笑。 杯中茶水已空,周边并没有侍立的侍女。洛月素手握住了青瓷烧壶,热水缓缓倒满了茶杯。 放了烧壶到原位,洛月朱唇轻启:“洛月有个疑问,不知殿下能不能给奴家解答。” “哦?洛月姑娘也有不懂的事情?”玄九络笑道。 洛月:“奴家又不是神仙,能什么事都知道。” 若是神仙,那便是仙女。洛月当然不是神仙,也不是仙女。因为洛月是妖精,最会骗人的妖精。 “奴家在想,虎豹骑军中那些雄壮的军马要比普通的劣马更有战力,那这些军马在背对敌人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发起势不可挡的冲锋?” ‘撤军逃跑的虎豹骑我们都不是对手。’这句话,玄九络自然是说不出口。 “这”玄九络一时哑口无言。 见起到了效果,洛月紧接着说道:“奴家沿途经过姜国数个州郡,姜国百姓对姜祠中出兵进攻贵国的决定并不怎么支持。而且这种情况,越接近武宣郡便越严重,武宣郡更是有相当一部分百姓对入侵贵国之事持反对的态度。” 玄九络沉默片刻,说道:“这并不意外,武宣郡与峡瑜关关内三郡百姓互有通婚者不在少数,姜祠中出兵攻占关内三郡,武宣郡的百姓有和这三郡百姓通婚者,自然会对姜国的军队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据奴家所知,朱海已经在着手准备撤军的相关事宜。”洛月道。 “那洛月姑娘有何妙计,不如说来听听。”玄九络道。 “并非妙计,只不过奴家的一些见解罢了。”洛月自谦道。 “奴家让殿下设法出兵的原因有三。其一,姜祠中传令朱海撤军之事,朱海并不知已经遭到了泄露。因此朱海虽会依照行军作战的经验派出后卫部队保证撤军的安全,但在不知道我们要出兵追击的情况下,朱海绝对不会让驻扎在峡瑜关的虎豹骑精锐出关断后。其二,姜队的士卒已经在烈日的环境之下毫无进展的待了数月时间,早已没了当初势如破竹的戾气。因此姜国大军一旦撤军,士卒的战意必然会降到最低。至于虎豹骑精锐的战力,也必然会下降一定的程度。其三,玄临泽c玄晔二人已经包揽了近乎所有的头功,若这次姜国大军顺利撤军,这二人便真成了靖国的最大功臣。殿下放弃了这次险中求胜的机会,等同于将功劳全数推到了玄临泽c玄晔二人的头上。” 玄九络凤眼微微眯起,想要从洛月眼中看出什么异常:“听洛月姑娘所言,这件事本宫看来是非做不可?” “殿下非做不可。”洛月笃定道。 “不过殿下请放心。有了奴家的相助,殿下做好这件事并不难。” 能够跟在玄礼身后数年而不被察觉到身份,成功助自己除掉玄礼后安全的撤出太子府,离开靖国后还能在姜国皇都虎豹骑暗卫的眼睛底下收集情报。 玄九络清楚洛月能够帮助自己解决眼前的麻烦,而且还是那种十分轻松就能够解决的那种。因此玄九络担心的并不是洛月的能力,相反玄九络担心就是洛月的能力。 玄九络能力与玄礼差的多,但并不是傻子;虽沉迷女色,但却不是那种不可救药的人。 洛月说的十分有道理,玄九络也确实心动了。但玄九络很清楚,自己并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玄九络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说道:“本宫当然信得过洛月姑娘的智谋,只是如今天色已晚,本宫已命人安排好了客舍。稍作休息之后,本宫会设宴为洛月姑娘接风洗尘,还请洛月姑娘一定赏光。” “那倒不必了。”洛月起身行礼道。 “奴家此来府上之事,不可让玄临泽c玄晔二人得知,更不能让姜国的探子察觉,所以这设宴之事殿下就不要麻烦了。” 洛月微微行了一礼,转身欲走,玄九络一阵失望之色表露无遗。 喊门外侍从进了堂内,令侍从带洛月前往客舍之时,洛月突然返了回来。 洛月施然一礼:“二皇子殿下,门外还有一人随奴家来了府上,还请殿下也给做一下安排。” “洛月姑娘不是一人来的?”玄九络皱了皱眉说道。 洛月兴致不高,略带斥责道:“数十人的护卫队,如今只剩下这一人。难道殿下以为仅凭着奴家一个女子,便能够逃过虎豹骑暗卫的连番追捕吗?”洛月痛失忠心的下属 的模样,玄九络看在眼中,对其的怀疑不禁淡了一分。 “洛月姑娘节哀,本宫并非有意提起洛月姑娘的伤心之事,还请洛月姑娘见谅。”玄九络语气诚恳的道歉道。 洛月喜怒不表于色,眼眸平淡的看了一眼下了台阶的玄九络,恭声说道:“奴家不敢怪罪,这先告辞了。” 腰肢轻扭着,妙曼的身影融入了黑夜。 玄九络收回望向门外的目光:“来人,去将丈道人请来府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意施阴阳间 脚下,暴露在烈日下的地面,滚烫的砂石连蜥蜴都不愿意多待半刻。 此时,自孟孙祝余来到峡瑜关已经过了四天时间。 峡瑜关守城,城墙的砖石已被烈日晒得烫手。孟孙祝余与朱海二人行走在城上,沿途见到的都是躲避在阴凉下的士卒。 守城士卒见到孟孙祝余与朱海,慌张的戴了战盔,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挥手朝着士卒事宜了一下,朱海朝也是一身汗水的孟孙祝余说道:“祝公子,佯装撤军的计划事关重大,我们是不是需要加强武宣郡以及峡瑜关c靖国三郡的斥候搜捕行动?” 孟孙祝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回道:“加强搜捕靖国三郡的斥候便可,至于峡瑜关与武宣郡的斥候,我们还得靠他们将撤军的消息带回给玄九络呢。” 朱海听完孟孙祝余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也是,靖国三郡想要埋伏虎豹骑骑兵,必须要保证埋伏的兵马不被靖国的斥候察觉;武宣郡这边散布撤军的消息,也确实需要隐藏在武宣郡的斥候将情报传回靖国。”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烧煮绿豆茶的遮阳帐。 守城之上,每隔百步便有一个这样的遮阳帐。一张方正青布,四根削掉树皮的粗枝,靠近城内的一面两条麻绳交叉着打了一个十字,看起来一副一吹就倒的危险模样。 但并不需要担心这个看模样就禁不住风吹的遮阳帐。 头顶上一轮烈日,万里晴空,没有一丝云c也没有一点风。 孟孙祝余解了胸甲的衣扣进了帐中,见一个只穿了布衣的军士正满头大汗的烧着篝火。 “这里可还有凉茶?”孟孙祝余询问帐中的火头军道。 火头军头也不抬,添了一把木柴略带不满的说道:“凉茶早就被喝没了,等锅里的茶水也还早得很,等不及的话去南边那个遮阳帐去看看。” “嗯,多谢提醒。”孟孙祝余道谢一声,转身出了遮阳帐。 “哎,不对啊!”孟孙祝余突然说道。回过头返回了遮阳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负责烧制凉茶?” “关你”火头军本来就因为被欺负而感到不爽,现在又被孟孙祝余提起,抬头刚要叫骂,突然是看到了孟孙祝余身上穿着的一身虎豹骑上级将领的盔甲。 火头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烈日之下背后却是一阵发凉:“将军,小人不知是将军,请将军赎罪。” “无妨。”孟孙祝余急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火头军士卒。 扶起火头军的士卒,孟孙祝余再次问道:“要烧这么多人降暑用的茶水,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火头军诉苦道:“将军有所不知,每个遮阳帐都会安排三个专门烧煮降暑绿豆茶的人,一人去柴仓取柴烧火人去城内水井挑水上城人洗刷陶碗晾凉茶水。但是与我一个遮阳帐的两个军士乃是同乡,又已经在火头军待了九年之久,而小人是武宣郡本地人,又是几个月前才被招募进的火头军,因此这些活就都落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火头军士卒话刚说完,孟孙祝余身后,听到火头军士卒说话的朱海大声吼道:“真是岂有此理,那两个人去哪里了?” 不待火头军说话,朱海冲不远处的两个守城的士卒喊道:“来人,就你们两个!去将那两个擅离职守的火头军给本将军带过来!” 望着朱海脾气火爆的模样,孟孙祝余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理会身后的朱海,孟孙祝余微笑着对火头军士卒说道:“你说你是武宣郡的本地人?” 马喜并不认识朱海这个姜国远征军的三军大将,面对朱海的火爆脾气也没多少感觉,倒是孟孙祝余一脸的和善给了这个火头军士卒不小的印象。 “回将军的话!小人马喜,家住池州溪饶村,确系武宣郡之人。”马喜回答道。 “溪饶村武宣郡本地人”闻言,孟孙祝余陷入了沉思。 “朱将军,远征大军中有多少武宣郡的本地士卒?”孟孙祝余开口对一旁带着火气的朱海说道。 “武宣郡的本地士卒?”朱海一愣,心头的火气顿时消去了大半。 朱海知道,孟孙祝余绝对不会问自己一些毫无用处的问题。思考了片刻,朱海回答道:“武宣郡本地的士卒大概有七千人左右,都是一些后方勤务的士兵。” “都是后方勤务的士兵?难道没有前线作战的”孟孙祝余问到一半,自嘲道:“也是,都是临时招募的兵士,放到前线形成不了多少战力,还容易影响其他军士的士气。” “祝公子所言不错。”朱海说道。“在武宣郡募集军士,原本就是为了让他们负责后方的粮草后勤保障,因此并没有将募集士卒的战斗力作为第一条件。” 提到战斗力,朱海明显犹豫了一下。 “等等!”朱海虎目一瞪,看向了孟孙祝余对面的马喜。 “你说你家住池州溪饶村?” 马喜被朱海盯得一阵心虚,绊绊磕磕道:“小小的确实是家住池州溪饶村。” “当初募集军士之时,虽没有将个人战力作为基本条件,却是为了渡靖水河而加了一项募集会游水摆渡之人。据我所知,溪饶村的村民皆以出海c下河捕鱼为生。你既是溪饶村之人,为何没去甄将军的水师,却进了这整天烧火做饭的火头军?”朱海望着马喜疑问道。 “这”神色瞬间慌张起来。 ‘扑通’一声,马喜跪倒在地,冷汗淋漓道:“家母老来得子,家父自小人五岁时便离开了人世,小人娶得婆娘又是靖国之人。村长言村中必须出二十青壮年入军,原本是轮不到小人,奈何村中青壮年闻远征军征收军士,没有家室的都已经逃了个干净。池州官吏连抓带捕,村中才募集的十九人。村长为了凑够人数,以安排小人进负责后方勤务火头军为条件,令小人凑够村中的二十人名额。小人无力与官府对抗,又因村长为小人从中安排,这才来了火头军。” 朱海原本只想询问马喜既然会水,为何会被错误的分到火头军。却不曾想自己这一问,慌张的马喜居然说出了这么多令自己意外的事情。 “本将军还有要事,那两个擅离职守的火头军一人二十军棍。” 守城副将闻言,赶紧应道:“将军放心,末将定不会轻饶那二人。” 朱海‘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副将见状,知趣的的抱拳离开了遮阳帐。 副将离开,朱海转头看向马喜道:“你随我和祝公子回主楼,有要事让你去办。” 马喜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了一眼孟孙祝余。 孟孙祝余笑道:“远征军的三军主将没必要专门对付你一个火头军的士卒,这是要给你立功的机会呢。” “是。”马喜应道。 话毕,马喜一声惊呼。 “您是朱海将军?”马喜望着朱海惊道。 “如假包换”孟孙祝余笑道。 朱海见孟孙祝余替自己做了回答,便不再言语。 一路忐忑着来到了主楼,楼内虽然还是炎热,却至少挡住了烈日的炙烤。马喜跟着孟孙祝余的脚步迈进了议事堂,顿觉一阵凉意扑面而来。 四周站岗执勤的兵士衣甲整齐,炯炯有神的双眸望向自己,除了一丝疑问,更多的是蕴含在深处的杀意。马喜只是一个没有品阶的底层小卒,这里随便一个站岗的兵士都能当他的长官。面对着朱海直属的精锐军士,马喜的惧意被心中的羡慕之情缓缓掩盖了下去。 入军的前一个月,马喜想的都是该如何想方设法的避免与敌人作战,让自己好好地活着,活着回家。而在之后的日子里,马喜的思想不知不觉得发生了变化。马喜开始在意前线作战军士的挖苦,开始在意军士口中的荣耀。 当看到主楼议事厅站岗的精锐,马喜的这种思想变得更为严重了。马喜开始羡慕起这些黑甲银枪的军士,羡慕他们的盔甲兵器,羡慕他们被万军将士敬仰的地位。 “祝公子,愚兄现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朱海言道。 孟孙祝余回身瞟了一眼候在堂下的马喜,笑道:“朱大哥都把人带进来,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朱海没趣道:“早就应该想到依祝公子你的智慧,早就想到了这个计谋。” 孟孙祝余苦笑道:“朱大哥就别再如此高抬我了。我只是通过朱大哥将马喜带来主楼,有突然提起说有计谋,这才判断朱大哥的计谋与马喜有关。” “其实究竟是何计谋,我确实是不知道。”孟孙祝余无辜的解释道。 孟孙祝余一番解释,朱海有些不信,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得意。“事情是这样的。”朱海说道。 “玄九络的探子传回去的情报我们并不知晓,因此这里面难免有一些我们控制不住的未知变数。” 孟孙祝余道:“确实如此。” 话毕孟孙祝余示意朱海继续说下去。 “愚兄打算派人前去靖水对岸行间,言我军撤军回国之事。” “如何行间?”孟孙祝余说完,望了一眼马喜。 不出意料,朱海说道:“愚兄打算令马喜前去行间。” “一个火头军?”孟孙祝余有些不放心。 怕朱海误会,孟孙祝余解释道:“并非在下反对行间一事,而是朱大哥为何放心让一个火头军前去行间?” 对于孟孙祝余的疑问,朱海得意道:“祝公子有所不知,愚兄虽然智谋不及与你,但是这看兵士的眼力,祝公子与我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哦?”孟孙祝余顿时来了兴趣,“朱大哥的方法,可否传授一二?” “嘿嘿。”朱海得意一笑,“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都是带的兵多了,也就练出了一双挑好兵的眼神。” 见孟孙祝余漏出了白眼,朱海以为孟孙祝余嫌他敷衍,赶紧说道:“当然这其中也是有些窍门的。” 随后坐进了将椅,朱海开始给孟孙祝余解释起来。 “通过马喜的言语来判断,这个人看似贪生怕死,其实是因为有妻儿老小牵挂心中。虽为火头军,但马喜沿途见了虎豹骑的军士明显带着向往。尤其进了主楼之后,马喜对愚兄这些亲军更是透露出了羡慕之色。” “因此?”孟孙祝余问道。 “因此这个马喜如今虽是一火头军士卒,但却是一个好兵,应该说是一个好将领的苗子。” 孟孙祝余闻言,不觉在马喜身上扫视了一遍。作为一个士兵,或许还算尚可。但朱海对堂下马喜的评价如此之高,却直令孟孙祝余难以理解。 给孟孙祝余解释完了,朱海朝堂下的马喜说道:“马喜,本将军有一事关此役成败的任务要交由你去办,不知你是否同意?” 为显尊重,在朱海说话之时,孟孙祝余忍住了心中劝阻的话。 “请将军下令!”马喜半跪在地抱拳应道。 “自即刻起,你从来都没有当过火头军,而是在甄育良将军的手下担任水军百夫长。”朱海说道。 “将军是要我去靖国行间?”马喜闻言,半是疑惑的询问朱海道。 见朱海投来询问的目光,马喜急忙解释道:“呃,将军切莫误会。家父生前乃是村中学堂的先生,因而小人自幼便有机会读了些许兵书。” “甚好,甚好!”朱海闻言大喜。 话毕,朱海令左右军士从金库取了五百两银锭。 “这五百两白银是赏赐给你的。” 军士听到朱海的话,将盘中的银锭放在了马喜面前。 朱海随即说道:“两天之后,我会安排甄育良将军将你暗中接到他的水师。而后你以甄将军不满水师训练成果,对你多次进行鞭挞为由,湫水渡过靖水。言我军疲于应对炎日酷暑与武宣郡以及靖国三郡百姓等事宜,正在做准备撤军之事。” 说到此处,孟孙祝余已经彻底明白了朱海的用意。 朱海话一说完,孟孙祝余忍不住开口补充道:“过了对岸,除玄帝的军队之外,不论你是被玄晔等人的水师捉拿,还是被玄九络的人捉拿,皆可进言:‘因玄帝收割三郡百姓的田中米粟,导致三郡百姓对玄帝生有怨恨。’” 玄九络c玄晔等人之事,朱海也是略有所知。 闻言,朱海说道:“祝公子打算挑拨玄九络等人与玄帝的关系,给玄九络等人有一个意图取而代之的错觉?” “聊胜于无罢了。”孟孙祝余道。 孟孙祝余不愿多说,朱海也不再追问。 又和马喜说了一些赏赐的事情,与注意的事项。朱海挥手让一脸喜色的马喜退出了主楼。 知道孟孙祝余有话要问,站岗的甲士也被朱海命令退出了议事堂。 甲士出了议事堂,孟孙祝余就开口疑问道:“朱大哥就不怕这个马喜受不住靖国斥候的审问,将真实的意图泄露给了玄九络等人?” “马喜并不知道更多的情报,而且不管玄九络或者玄晔玄帝,马喜无论是说我们退兵为诈,还是退兵为真,都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更加信任他们派来探查的斥候所得到情报,相信他们的斥候所搜集到的,我们正在准备撤军事宜的情报。” 朱海最后说道:“当然更重要是,投靠我们的那个孟国斥候会变得让玄九络更容易相信。” 这确实是一道双保险。 为了不引起怀疑,关于从皇都得知姜祠中撤军的消息,洛月只能将情报交给玄九络。 朱海这个时候派出马喜渡河行间,无论成功与否,也不论是被哪一方的势力捉到,都一定会得知朱海可能撤军的消息。 有希望往往好事,但并不完全是这样。 朱海给了他们趁姜国撤军之时,可以渡河追击乱军的希望。这个希望,会折磨得他们难以作出抉择,进而做出头脑发热的判断。 玄九络会更加笃定,准备渡河争功。玄九络一有动作,玄晔等人的眼线也不是尸位素餐之人,第一时间便能够察觉。 想到这里,孟孙祝余对朱海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朱大哥,在下还有一些如何埋伏虎豹骑的事情需要前去处理,就先离开了。”说着,孟孙祝余起身拜了一拜,按刀离开了主楼。 朱海已担任三军统帅多日,孟孙祝余虽是奉姜祠中的皇命前来,但临时换将乃是行军作战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再者孟孙祝余早已准备等这件事结束,便第一时间策马返回孟国。挑几匹速度与耐力上优的军马,这对孟孙祝余来说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至于这七万大军究竟是谁说了算,孟孙祝余是一点都不在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连环计中计 算算时日,距离三十日之限只剩下十天。 期间,洛月多次面见玄九络。玄九络只言整顿兵马,并多次对洛月意图行不轨之事。 洛月深受其扰,多次靠着临场的应变,才脱离了玄九络的魔掌。 即便是如此,洛月还是每天惯例前去面见一次玄九络。这一切被同行的苏城看在眼里,不觉对洛月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情。 靖国皇都北城,玄九络中军大帐。 被玄九络扔过来的茶杯击中,汇报军情的军士额头留着鲜血。 “什么?一群废物!”玄九络怒声骂道。 “你们也是水师,你们也在靖水水面巡航,怎么就让姜国逃来的叛将被玄晔的人拿了去!” 心中憋着怒气,玄九络一脚踢翻了帐中的地形图,接连大骂“废物!” “呼呵”喘着怒气,又道:“那你们可清楚那人的身份?” “末将不知。”军士回答着,大气又都敢喘一下。 “那你还在这楞个什么,还不去给本宫搞清楚那人的来历!” “是。”军士擦了一把额头的血迹。 “还是什么是!赶紧给我滚!不搞清楚那个人的身份,给我提头来见!” 玄九络气上心头,军士见状那还敢多言。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匆匆起身边跑出了军帐。 军士跑出军帐,迎面差点是撞上了踱步而来的洛月。 洛月闪身而过,身后的苏城望见一脸是血的军士,不禁回头多看了几眼那个军士出去军营的大门。 军士身影出了营门,苏城收回目光对前方的洛月说道:“那个方向应该是去往玄晔的水师营寨方向,这人怎的一副如此火急火燎的模样?” “不知道。”洛月冷声回道。 可能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于冷了,洛月随后又接话道:“玄九络就在帐里,你随我一起进去,找玄九络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得了吧。”苏城不可置否。 “前些天玄九络的人都找上门了。说什么我迟早都是玄九络府上的下人,让我别整天这么高调什么的,搞得我像一个陪嫁丫鬟呃呸什么陪嫁丫鬟!” 提到丫鬟,洛月不禁想起了流音阁照顾自己起居的落梅。 回头瞪了一眼满腹牢骚的苏城,洛月挖苦道:“像你这么即粗枝大叶又粗手粗脚的丫鬟,我可用不起。” 两侧站岗的军士见洛月靠近了玄九络的军帐,两杆步槊‘嚓’的一声挡住了去路。 就在此时,不待洛月开口,玄九络突然掀开军帐的门帘走了出来:“什么丫鬟?是府上有哪个丫鬟惹洛月姑娘生气了?” “殿下。”军士见状,急忙收起步槊。 玄九络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洛月身上,见军士拦中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两军士赶回了岗位。 “有劳殿下询问,方才与苏城说的事情与丫鬟并没有什么关联,殿下派来照顾奴家的两个丫鬟都很不错。”洛月缓缓行了一礼说道。 玄九络掀开门帘,请道:“那就好,那就好。洛月姑娘里面请。” 帐内几案的边角沾着泥土,像是刚刚扶起来。桌面上的地形图也沾上了一些污渍,笔墨砚台更是惨不忍睹。 待玄九络坐上了主座,洛月皱了皱眉琼鼻,问道:“这是?” 玄九络干笑一声:“呵呵,不久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洛月姑娘见笑了。” 拂了一下裙摆,落座到了几案旁的椅子,洛月开口询问道:“是因为方才出去的那个军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让殿下如此生气?” “唉,如今也不怕洛月姑娘笑话了。”玄九络叹气道。“姜队叛逃过来一个军士,本是进了我手下水师的防线,刚才那个暗眼(斥候将军)却把人跟丢了。” “姜国叛逃过来的军士?孟孙祝余并没有向我提起过有这一步计划。”洛月捏了捏衣袖中的鹅卵石,心中不觉警惕起来。 “殿下的意思是,那个叛逃过来的姜士失踪了?”洛月疑问道。 洛月一提此事,玄九络就气不打一处来。 “失踪可还有补救的机会。”玄九络气愤道。 “那人不知为何,划船躲着水师的追捕跑去了玄晔的防区,还被玄晔的岸防兵亲手抓去了玄晔的大营。” 闻言,洛月并不理会玄九络的愤怒表情,在心中想道:“故意不被玄九络的人抓到?还是说这本就是巧合?不论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但绝对不是出自孟孙祝余的手笔。” “一探对岸军情的机会就这么被玄晔拿到,确实对我们有些不利。”洛月一副忧心的模样说道。 洛月越是忧心,玄九络看了洛月的表情便越发难受。 “本宫已经让暗眼想办法从玄晔那里探查情报去了,洛月姑娘如不嫌弃军中饭菜简单,也可留下来与本宫一同等候暗眼的消息。”玄九络道。 洛月并没作答,而是转了话题说道:“已经过了十多日的时间,玄晔二人的水师都没有任何动作,姜国的军队也没有再试图渡河,殿下就不觉得奇怪吗?” “洛月姑娘何意?”玄九络听闻洛月这么一说,陡然紧张起来。 “奴家也是刚刚想到。”洛月起身,接着说道:“姜队就算是要撤军,也需要在撤军之前佯攻几次,虚张声势一番。至于玄晔他们也为何丝毫没有出兵试探的动作,更是奴家最担心的一点。” 经过洛月一番话语,玄九络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洛月姑娘的意思是,玄晔他们二人可能与姜国远征军的朱海暗通曲款?”玄九络凤眼轻眯,盯着洛月说道。 “奴家所知,姜祠中经不住主和派和姜国部分百姓的民意,已经准备有撤军回峡瑜关,并与玄帝和谈的计划。今天突然想到此中的可能,也是因为殿下说起姜国有逃兵乘小船逃到了玄晔的防线。” 顿了顿,洛月见玄九络听得认真,继续说道:“起初或许玄晔等人并没有与朱海达成什么协议,但是如今已经不同了。玄晔二人掌握水师据守靖水,避免了靖国的亡国之祸。玄晔二人无论在陛下眼中,还是百官c百姓的拥戴,已经不同于往日。而今姜国大军撤军回防峡瑜关,就等于放弃了靖国三郡。假若玄晔有和朱海暗通曲款,玄晔定然会在姜国撤军之后,率领水师在第一时间收复三郡的失地。” 听洛月讲到此处,玄九络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道:“朱海真的会将撤军的具体时间通知给玄晔?” “殿下不要忘了,玄晔手中只有水师,并没有骑兵部队。玄晔的水师在水面之上,朱海还有所忌讳,但是到了岸上,就算将确切日期告知给了玄晔,玄晔也根本不敢去派兵追击。”洛月提醒道。 玄九络闻言脸色有些不岔。 见状,洛月沉声道:“玄晔不必拼命,因为玄晔只要等待姜祠中派使者前来和谈,就能够包揽拯救靖国一半的功劳;殿下必须拼命,因为殿下若不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背水一战,不但殿下的皇储之位难保,身家性命估计也都难以保全。” 洛月冷言冷语的一通话,瞬间浇醒了玄九络。 “洛月姑娘教训的是,是本宫意气用事了。”玄九络收了脸上不岔的表情,感谢道。 洛月并不领情,拂袖掀起了军帐的门帘,背对着帐内的玄九络冷声说道:“姜过撤军之事,玄晔二人于殿下之间的利害关系,奴家也已给殿下做了分析。如今奴家手下只有苏城一人,帮不上殿下什么忙,也对殿下造不成什么威胁。奴家不愿再多费口舌,殿下若是信不过奴家,便就信不过了。” 门帘落下,掩住了洛月离去的身影。 “洛月姑娘,洛月姑娘!”玄九络见状,急忙起身阻拦。等到掀开军帐的门帘,洛月已带着苏城走出了回城方向的大营北门。 “来人,让丈道人来军营见我。”玄九络对一侧的军士命令道。 军士得令欲走,姜祠中似是突然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慢着,丈道人来营之后,先让他在帐中候着,本宫还有要事要回一趟皇城。” “小的明白!” 不过片刻,副将替玄九络牵来了战马。 “若是此战二皇子您以奇兵击溃姜国大军,以后在众多皇子中必然最受陛下器重。大皇子身死,二皇子殿下若是立下大败姜国远征大军,救国于水火之功劳,必然将您的储君地位稳固的不可动摇。”洛月前几日对自己说的话,依旧萦绕在脑海。 上了战马,带着一队骑兵护卫的玄九络直奔师乘山的府邸。 师乘山的府邸挂着的门匾并不是‘师府’,而是玄帝御赐的绣金匾额‘智博功高’四字。 不知是玄帝有意,还是无意。“智博c功高c德隆。”六字,玄帝只写了‘智博’c‘功高’四字,唯独将‘德隆’二字弃了去。 一连疾行十里路程,到达师乘山府邸之时,时间也不过半晌时分。 府邸门前,师乘山家中的家丁正在清扫大门前的落叶。见玄九络到来,急忙丢了扫把跪地迎接。 “太傅大人可在府上?”玄九络翻身下马,询问眼前的家丁道。 家丁还未回话,师乘山就出现在了府邸的大门。 师乘山踩着石阶出了大门,拱手客气道:“二皇子殿下突然到访,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殿下切莫见怪。” “学生见过师先生。”玄九络回道。“是学生贸然到访,多有叨扰了。” “呃”师乘山沉吟一声,言道:“殿下突然造访老朽府上,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玄九络并没说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明白玄九络的事情不方便明说,师乘山随即在前方引路,带玄九络到了后院书房的密室。室内焚着艾草,天窗透进的一缕阳光刚好照在艾草的燃烧的烟雾上。 师乘山率先开口道:“二皇子殿下之事,可是关于玄晔c玄临泽二位皇子?” “学生之事确与玄晔c玄临泽二位皇兄有关,但也不完全都是。”玄九络坐在师乘山对面的软塌说道。 坐进软塌,玄九络继续说道:“学生自斥候口中得知姜祠中撤姜国远征军回防峡瑜关之事,前几日又意外看到一个姜国的逃兵奔投皇兄玄晔的大营而去。近些时日玄晔c玄临泽的水师皆是毫无动作,姜国大军也出奇变得秋毫无犯起来。” “殿下说姜祠中要撤军?老朽这些时日应陛下皇命,也在多做情报收集,怎的没有看出朱海要撤军的意图。”师乘山楞道。 在师乘山看来,玄九络只不过是一个皇子,居然能够有渠道得知玄帝的斥候都得不到的情报,师乘山一时不相信也是正常。 玄九络并不想让师乘山知道洛月的存在,随口敷衍了一句道:“是派出去姜国流音阁的那十二个女子,是其中一人传回的情报。” 听到玄九络的解释,师乘山知道玄九络曾经派过女间到姜国,因此便相信了玄九络所言。 在这之后,师徒二人在这密室之中谈了一盏茶的功夫。 玄九络的意图就是让师乘山将玄晔c玄临泽可能勾结朱海的事情告诉玄帝,主要目的达到以后,玄九络与师乘山客套了一番。就在玄九络起身准备告辞之时,师乘山突然说出了一个令玄九络胆寒的消息。 “陛下早已得知大皇子之死的真相。” 师乘山这句话的意思,本是想让玄九络放宽心。让玄九络明白,“即便是玄九络你弑兄之事东窗事发,然陛下非但不怪罪与你,还将事情的真相掩盖下去。这说明陛下已经决定要立你为皇储,玄晔等人通过立军功得到的那些权势对你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然而玄九络这些时日听得最多的,都是洛月的关于玄晔c玄临泽的‘威胁论’。师乘山这么一提,反倒让玄九络更加抱定除去玄晔c玄临泽的决心了。 与师乘山告辞回了军营,玄九络第一时间便派出了军中所有斥候。 自孟孙祝余来到峡瑜关的第二天,朱海就开始刻意的安排军中巡逻岗哨露出疲乏偷懒,军心散乱的模样。 玄九络令斥候身着百姓服装,趁夜泅渡靖水。等斥候们靖水对过的沿岸,沿途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斥候混入流民百姓当中,看到的都是疲惫不堪的姜国士卒,听到的也都是姜国士卒发出的怨愤声音。 丈道人已经在军帐中待了数个时辰。 “八百两白银就能够得到如此多的重要情报,丈道人果然是才能出众。”玄九络拿着记录武宣郡百姓情报的书简一脸的惊喜。丈道人发髻已是花白,颜面却是不带一丝褶皱。听闻玄九络夸赞,急忙谦虚道:“殿下廖赞,此事非是道人一人之力可完成,故此功亦非道人一人之功。” 玄九络低头翻阅书简,不时皱起眉头。见玄九络此状,丈道人进言道:“书中记录或有不详之处,道人已让收集此情报的两个人候在了暗眼的营帐。若是殿下有什么疑虑之处,可宣二人进帐中详细询问。” 丈道人话语一落,玄九络不觉有些恼怒。 “你怎的不早说?”玄九络不满道。 丈道人连忙告罪,不一会儿,钟昌c古赟二人就进了玄九络的军帐。 玄九络询问武宣郡之事,二人便以武宣郡百姓多有反对姜国远征军的事情回答玄九络。 “姜队进驻武宣郡之时,曾广征武宣郡的青壮年做火头军一类的后勤兵卒。武宣郡百姓多有反对,并且超过三成的青壮年为逃避征兵而离开武宣郡。” “至于姜队撤军之事,武宣郡百姓并不知晓。”钟昌c古赟二人最后说道。 丈道人见玄九络来回踱步,出言道:“想来应是不假,姜队撤军之事,或许能够从三郡的靖国百姓那里得到一些蛛丝马迹。至于武宣郡这个姜队的大后方,本就不支持姜国的远征军,朱海没有暴露一丝撤军的意图也是在情理之中。” 丈道人话音刚落,帐外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 帐中三人随玄九络出了军帐,早上被玄九络打的满头是血的暗眼刚刚翻身下马。 “殿下,末将已经得到姜国那个逃兵的确切情报。”暗眼一脸激动道。 穿了一口粗气,暗眼接着说道:“末将从安插在玄晔那里的斥候得知,那人原本是武宣郡池洲亭溪饶村的村民,因娶了我们靖国的女子为妻,这才逃到了这边。” “就只有这些?”玄九络一脸失望道。 “还有殿下,还有” 暗眼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朱海从一开始就在武宣郡强征会水的青壮年组建临时的水师,溪饶村本就是靠出海下河捕鱼为生的村子,那人呃,那个马喜因为善泅水,便被朱海强征进了甄育良的水师,替姜队训练水军。” 玄九络听到暗眼的话,不由看了一眼身后的钟昌c古赟,说道:“方才这二人也提到过朱海强征会水的武宣郡百姓一时,想来这个马喜的话应是不假。” “呃” 沉吟一声,玄九络继续道:“那个马喜可还有说过其他的什么?” 暗眼急忙答道:“回禀殿下,马喜曾言甄育良不满他们训练水师的进度,曾多次对他们这些百夫长当众进行鞭挞。就在四日之前,马喜说甄育良突然脾气大改,根本不再对他们这些临时征进队伍的人多看一眼,更是将他们的饷银也都克扣了下来。马喜忍受不了甄育良的屈辱,这才想到渡河过来,给我们一些情报换个安身立命之所。” “突然不管不顾吗?”玄九络闻言嗤笑一声。“不管如何,看来玄晔也已经意识到朱海撤军的意图了。” 丈道人随即说道:“殿下所言不错。据道人所知,这个叫甄育良的姜国将领是朱海的亲外甥。” 玄九络奇道:“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丈道人点头确定道。“甄育良既是朱海的外甥,突然变得对水师如此不重视,应该是已经从朱海那里得知朱海接到了姜祠中撤军的命令。” “本宫这也这么想的。” 玄九络言罢,凝神自语道:“无论如何,这次都绝对不能让玄晔占得先机!” 月上眉梢,宛如炎日。 玄九络话语落下,周围丈道人c钟昌等四人心中却是升起了一阵寒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连环计中计 八对重桨划破平静的江面,船楼之上一帜‘晔’字大旗迎着江风猎猎作响。 这是靖国独有的楼船,船舱内层皆为松木制成,且船身被分隔成二十八个密闭的水舱。 作战之时,即使有一二受创漏水,也不会直接全船漏水,导致整个战船沉没;更可以在船楼倾斜之时,故意打开某些相对应的水舱舱室,令战船趋于平稳,利于船楼上的射手发射箭矢攻击敌方。 榆木的舵杆涂着一层朱红色的油漆,既延长使用寿命也更加坚固耐用。 此外,龙骨以及船身的外侧全部都是用三十米左右的整棵杉木的主干制作而成,既能够防江水腐蚀,还可以令战船有着更大的载重量。 整船共分三层,下层水仓储存整船士卒一月有余的粮草,两侧各有八只重桨被麻绳绑缚在撬杆之上;一楼建有主将的船室,以及用来给整船水军休息睡觉的房间;二楼的位置,在船头船尾以及船楼中央处,分别分布着六个给船首c船尾c以及船舷位置的弓箭手提供箭矢的箭垛。 玄晔居于船上已有两天的时间。 玄晔已经靖水的河面上巡防了数月的时间。 两天之前,姜国的军队已经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发起过任何进攻,在哪个时候,玄晔并没有现在这么急切,急切的想要与姜国的军队作战。相反的,晔等待着的是姜队何时撤军。 现在却是不同了。 玄九络通过师乘山向玄帝进言姜国撤军之事,玄帝随即严令玄晔c玄临泽二人不得指挥水师渡河追击。 玄晔立于船楼二楼,望着水波粼粼的河面怒笑一声道:“呵哈!这个老狐狸,我说你怎么会让玄九络掌管骑兵c水军和守城步卒的混编队伍,原来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忍不住心中的气愤,玄晔又是对着木板重重的打了一拳,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让我和玄临泽二人在前方打头阵,等拖得姜队疲乏不堪准备撤军之时,再让玄九络这个废物率骑兵和水军渡河,去拿这个收复靖国三郡的大功。以此为契机立玄九络这个废物为皇储,这当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玄晔只能在这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丝毫没有任何办法。他不能也不敢违背玄帝的命令,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另一边,玄九络的水师营寨。 栈口停着一艘战船,一艘与玄晔的楼船一模一样的船。 这并不奇怪,水师的主将都有自己的一艘旗舰,玄临泽有相同的一艘,玄帝更是有五艘这样的楼船。 相同位置,不同的人。 玄晔是愤怒,无奈。玄九络则是美人在侧,春风得意。 玄九络几次调查,姜队不仅纪律逐渐松散,更有越来越多的姜国士卒产生了退战思想。 之后,玄九络几次派遣斥候抓捕对岸的姜国士兵,抓获回来的姜国士卒说出的情报虽各有不同,但都提到了姜国大军因为粮草即将耗完,而与三郡百姓发生冲突的事情。 “洛月姑娘的意思是今晚趁夜出兵?”玄九络余光瞥了一眼发丝随风起扬的洛月说道。 随风飘散,一缕发丝被江风吹起,粘上了洛月的嘴唇。 洛月听到玄九络的问题,抬手轻轻拢开了发丝,肯定道:“陛下虽已下令玄晔c玄临泽二人不得率水师登岸,但斥候来报玄晔自接到陛下的军令,便一直乘战船在江面巡航徘徊。玄晔此举明显是在纠结于该不该抗命,渡河去抢这个功劳。因此我们不得不尽快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洛月姑娘说得有理。”玄九络闻言笑了笑。 发现今日苏城并没有跟在洛月身后,玄九络随口问道:“那个护卫洛月姑娘安全的苏城,今日怎的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回殿下的话,奴家让他监视玄晔的行动去了。”洛月不紧不慢道。 话毕,洛月又笑着说道:“再说了,奴家现在不是有殿下和殿下数万兵马的保护吗。还是说殿下没有信心保护的了奴家?” 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了淡紫色的轻薄纱裙。纱裙紧贴着肌肤,勾勒出了洛月弱不胜衣的瘦弱躯体。 玄九络很清楚的知道,洛月并不是一个娇柔的女子。然而,眼前的如飞仙一般的洛月,说话间露出的笑容,还是让玄九络陷入了‘眼前这个女人在自己的保护之下’的错觉。 如今落月已经不再怕被玄帝,玄晔等人得知自己的身份与踪迹。 从孟孙祝余的屋宅开始,直到登上这艘楼船,洛月已经好久没有认真的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了。 心情愉快,笑容自然就多了起来。笑容多了,玄九络因此也就将碍事的苏城忘在了脑后。 洛月对玄九络说的都是谎话,苏城当也没有去监视玄晔。苏城当然不会去监视玄晔,因为苏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腰间揣着一块玄九络手下斥候的腰牌走到了栈口。 “奉命渡河探查军情。”苏城抬手取了腰间的腰牌,交到了栈口的百夫长手中。 斥候渡河将腰牌交给渡口的守军,返回时再将腰牌收回。这样一来,渡河到对岸的斥候便不会因为身上的腰牌无处可藏,而导致自身斥候的身份遭到暴露。 “注意安全,别死了。”百夫长接过苏城手中的腰牌,拍了拍苏城的肩膀笑道。 “不会,我的脑袋还得留着喝酒呢。”苏城接过守卒递过来的船桨,笑声说道。 “兄弟你也好喝一口?”百夫长眼睛一亮,“等兄弟探查了情报来取腰牌的时候,我们一起喝一顿好酒。” “到时候一定让我请你!”苏城上了小船,冲百夫长喊了一句。 小船行的很快,回头再看岸边的时候,除了水面上的风声,已经听不清岸上传来的声音。 “请你喝一杯庆功酒吧,到时候希望你能够喜欢。”苏城不知所谓的笑了笑,加快了手上的划桨速度。 水路划船,陆路策马。一路不停歇的赶到峡瑜关,待见到孟孙祝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玄九络今夜午夜准备渡河袭击我军的前方大营?”朱海闻言大喜道。 眼见朱海大手一挥,就要下令,孟孙祝余急忙出言阻拦道:“朱将军且慢!” 被孟孙祝余突然打断,朱海硬憋住话,忍不住咳嗽起来:“啊!咳咳祝公子还有什么事情?” “洛月姑娘既然让苏将军返回峡瑜关通报军情,自然是有其中的道理。” 随后,孟孙祝余看了一眼堂下的苏城,说道:“洛月姑娘可还曾有什么交代给将军?” “非是末将不直言,是因洛月姑娘要试探一番祝公子的智谋,祝公子莫要见怪。”苏城冲孟孙祝余抱了抱拳。 见孟孙祝余并没生气,苏城接着说道:“末将已在玄九络那边取得了初步信任,洛月姑娘因此让末将返回峡瑜关。除了汇报玄九络出兵之事,还让末将争取到统领水师军权,而后趁机夺取玄九络靠岸的战船,断了玄九络后撤的退路。”苏城言罢,解士信率先出言道:“依苏城将军所言,已取得玄九络信任,那么带领一批换了靖国盔甲的士卒趁夜偷袭,确是会更容易拿下玄九络的水师。” 朱海歉意的看了一眼堂下的甄育良,说道:“既然如此,甄将军就先担任一次苏城将军的副将了。” 朱海话落,孟孙祝余接话道:“苏将军乃是虎豹骑骑兵出身的将领,此去偷袭玄九络的战船,只需出面取得玄九络的后方守将便可。至于水师的作战,还是要靠熟悉水战的甄将军。” 甄育良闻言,顿而由悲转喜,感激的望了一眼站在朱海一侧的孟孙祝余。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甄育良c苏城二人躬身抱拳接了将令。 时间不多,二人接过将令便匆匆离了主楼的议事堂。 收回了视线,朱海按刀而立,对着满堂武将沉声说道:“再过两个时辰左右,玄九络的军队便会登岸,到时不论是进攻那个防线,你们都只准败,不许胜。” “末将明白。”堂下将领异口同声,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夜幕。“好,诸位这就回去准备应对玄九络的军队,明日天一亮全军渡河总攻!”朱海吼道。 “是!” 高声应答了朱海的命令,堂下诸将转身依次离开了议事堂,快马加鞭的朝着自己的防区大营而去。 到了这里,朱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清楚。 等到一众将领都离开了议事堂,朱海这才开口道:“现今距离玄九络渡河已经不到三个时辰,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 说完,不待孟孙祝余开口,朱海又径自叹道:“祝公子是如何藏得这数千虎豹骑骑兵,居然连我这个主将都找不到他们的一丝蛛丝马迹。” “这些天他们都在耕田c捕鱼,朱大哥只盯着军事,当然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孟孙祝余笑声答道。 “祝公子让他们都化妆成了普通百姓?只是这战马是怎么隐藏起来的?”朱海一脸不解的说道。 孟孙祝余解释道:“朱大哥这就不知道了吧,靖国百姓逃避战乱,跟着靖队渡河到对岸的数不胜数,自然就留下了相当多的空宅子。三个骑兵居住一个住宅,再花些银钱找一些逃难的靖国妇孺老人装作他们的家眷,这便成了一户十分普通的人家。” 见朱海有些惊异,孟孙祝余以为朱海担心那些百姓泄露了虎豹骑的行踪,继续解释道:“再者,这些老弱妇孺都是被玄帝抛弃的百姓。如今有我们的军粮救助,自然也不会去冒着砍头的危险,去给对岸过来的斥候通报真实的情报。况且虎豹骑的将士个个都是精锐,我相信他们也绝对不回让那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透漏情报的机会。” 朱海闻言,一脸的佩服。 看着孟孙祝余,朱海说道:“那这么说,那些传递给玄九络的假情报,也都是这些化妆成百姓的虎豹骑所为?” “是我让虎豹骑的将士有意提起陛下撤军之事,毕竟这么多的靖国百姓,捕风捉影之事本就是人们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孟孙祝余回答道。 走下了台阶,孟孙祝余回头说道:“陛下撤军之事既然传到了对岸的靖队耳中,那么陛下撤军的假消息必然也会在姜国的士卒中流传。这些士卒都不知真相,因此朱大哥务必坐镇中军,以确保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 站在议事堂的大门门槛处沉默了片刻,孟孙祝余看着门外的姜旗,怅然说道:“至于率领虎豹骑的骑兵伏击玄九络这件军功,朱大哥就让给在下吧。” “什么军功不军功的,要是这次没有祝公子前来出谋划策,愚兄可就得遗憾而归了。” 战船顺风而来,不费丝毫气力。头顶残月笼上了一层厚重的黑云,稍有了月黑风高夜的气氛。 这个时候,姜国的士卒按时进了军帐休息,如往常一般。而得知玄九络趁夜偷袭的将领完全没有丝毫的睡意,皆是披甲按剑,随时等待着玄九络的军队。 一路上玄九络遇到的都是预料中的老弱病卒,完全没有遭到多大的抵抗。 不过一个时辰,玄九络的军队就扫尽了靖水西岸的姜队。 接连的攻城拔寨,让玄九络有了一种自己战无不胜的错觉。 丈道人察觉出玄九络有些飘飘然,急忙进言道:“如今步卒配合着骑兵已经扫尽了靖水沿岸的姜国营寨,姜国撤军之后,陛下与文武百官必然会认为是殿下此战的缘故。” 落月闻言,出言挖苦道:“道人何出此言?难道道人认为殿下是游击将军不成?” 话落,不待丈道人反驳,洛月转而对玄九络说道:“在外人看来。殿下充其量是渡河发动奇袭,打了栈口的姜国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姜队占领的守城一个也没有收回,再如何看待殿下现在的战绩,也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的偷袭战术而已。此番殿下率领大军出其不意的渡过了靖水,只对付了这些散兵游勇,不免会让一些人不信服。” 丈道人欲要出言相劝,玄九络却并不理会丈道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而是对洛月说道:“洛月姑娘觉得适合进攻哪座城池?” “蔡州”洛月回答道。 “蔡州守城的城墙薄且矮,又有姜队撤了大部分军队返回峡瑜关,殿下趁夜跟在前面那些姜国逃跑的兵卒身后,等蔡州守城的兵卒开门让那些士卒进城之时发起突袭,定能够一举攻下蔡州的城池。” 洛月说的清楚,身边副将打开了地形图,分析过后也觉得蔡州是最好进攻的一座城池。 “蔡州固然不好守,但我们攻下来之后,却也难以坚守。还望殿下三思,”丈道人急声劝道。 “道人莫要误会了,奴家并没让殿下死守蔡州的意思。殿下如今要的是声望,而声望的大小靠的就是殿下今日能够立下多大的战功。” 末了,洛月还诛心道:“若是奴家有实力助殿下一举夺回靖国三郡,那便绝对会助殿下一句夺回靖国三郡,让殿下立下更大的军功。而道人你本是殿下帐中谋士,为何不想着尽自己的能力的让殿下立功,却老劝阻殿下放弃眼前立功的机会?” “你这妇人!心肠好生歹毒!”丈道人闻言,忍不住开口骂道。 玄九络身为皇子,洛月又是玄九络的宾客,丈道人此举却是有些逾越了礼节。 “住口!”玄九络怒声喝骂丈道人一声,就要让身边的甲士将丈道人拖下去。 “殿下!殿下!”丈道人先是一脸不敢置信,最后慢慢趋于平静,被甲士拖了下去。 丈道人本是玄九络的心腹,奈何碰上了诡计多变的洛月。玄九络本就玄晔c玄临泽的事情耿耿在心,眼见能够立了头功越过玄晔的功劳,却不曾想丈道人竟是接连阻拦。 如此一来,玄九络听闻洛月的话之后,对丈道人产生怀疑也就不足为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百密终一疏 玄九络听从洛月的建议,很快就攻下了蔡州的守城。 正为眼前的胜利沾沾自喜,殊不知孟孙祝余率领着虎豹骑的精锐部队,早已横断靖水河沿岸,埋伏在了玄九络撤军的必经之路。 万余靖国步卒蝗虫肆虐一般攻进蔡州,可怜城中老弱病残尽被屠戮。士卒劫掠成性,部将或充耳不闻,纵兵劫掠者,杀百姓以充当姜国士卒,致城中靖国百姓多被靖国士卒屠杀。 城内火光冲天,宛如人间地狱。杀戮持续至清晨时分,玄九络部将上报斩敌万余人,人头尸首装满了运送粮草的驷马大车出城而来,竟有数十辆之多。 军中将领廖霸虽心寒于玄九络此举,奈何有丈道人前车之鉴,心中痛恨玄九络屠杀靖国百姓充作战功,却也不敢冒身家之性命出言阻止。 不说玄九络此时正为自己的战绩洋洋自得,几欲越过蔡州进军奉顺主城。江上巡航的玄晔夜觉惊醒,顿感船舱闷热。 “来人!” 玄晔喊了侍从,睁眼看向窗外猛然见对岸一城火光四起。 “对岸发生何事?”高声吼了一声,玄晔翻身下了木床,抹黑寻找着地上的靴子。 船舱外的侍从听玄晔呼喊,急忙掌着灯火推门而入。 “外面何处着火?”玄晔再次询问。 侍从见玄晔披衣卸甲,急忙替其取了架上盔甲。 言道:“火光突起,还未得到确切消息。” 玄晔闻言怒起而骂,侍从惶恐言道:“此方向乃是奉顺郡,据火光的距离应是蔡州一带。” 着了衣甲,玄晔抱起战盔快步上了船楼。 “将军!”弓箭手见玄晔登上楼船皆躬身行礼,玄晔并不搭理。 “前方火光之处确是蔡州?”玄晔抓过神射营将领询问道。 将领不敢犹豫,颤声回答道:“回禀将军,巡航的船队自江下栈口出发,至今已过五个时辰,按行船时间计算,正对岸火光冲天的城池应该就是蔡州守城的位置。” 说话间,一斥候船勾绳挂上了玄晔的旗舰。 只见一斥候衣衫破落,高声呼喊道:“玄将军,大事不好了!” 听声寻去,斥候已被船上的靖国将士拉上甲板,玄晔急忙反身顺着楼梯下了船楼。 “何事慌张?” 战靴踩的木板‘嘎吱’作响,玄晔还未到甲板,就已经匆匆出言问起了斥候。 待见到斥候,斥候披头散发一身是血,惨不可言。 闻玄晔询问,斥候惶然回道:“昨日清晨二皇子突然发难,百名刀斧手冲进驿馆见人便杀。小人得知二皇子意欲渡河争功,为活着前来报信,在身上涂了血液,这才有命趁着夜色逃出驿馆,连夜划船赶上船队。” 斥候可怜之状,故为了多些封赏,心中亦是真的恐惧。 对岸城池内火光冲天,由斥候之言玄晔得知乃是玄九络所为,不觉对眼前的斥候放下了戒心。 “尔不畏艰难险阻,前来汇报情报,本将军这里自是少不了封赏。”话毕,玄晔欺身扶起了身前斥候。 怎知斥候突的起身,自衣袖之中甩出一柄匕首。玄晔惊得一身冷汗,躲避不及,斥候手中的匕首正中玄晔腰腹。 突生异端,众将皆是神情一愣。待回神之后,斥候欲跳水而逃之不及,诸将拔剑而起,乱剑将眼前的斥候砍成作了数段。 “将军!”诸将斩了斥候,匆忙将玄晔扶将起来。 侍从取了棉布,欲为玄晔止血。不待展开布匹,玄晔‘噗’的一声吐了一地污血。 “刀上有毒!”侍从见状。脸色顿时化作了一片惨白。 究竟是谁派的刺客?玄九络c玄临泽还是玄帝?思来想去而不得,玄晔头脑渐昏,不过片刻便陷进了昏迷当中。 主将遇刺,且身中烈毒,诸将哪里还有心去关注对岸燃火的蔡州城池。命令水手起了船帆,船舱重桨齐动朝着皇城方向疾行而归。 刺杀玄晔之举,非是玄九络所为。 玄临泽忌于玄晔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功劳,又从斥候处得知玄晔多日居于战船,巡视靖水江面。几经探查,得知玄晔闻姜国大军撤军之事。 玄临泽恐玄晔率先渡河夺得收复失地的头功,因此借玄九络之名屠戮驿站中玄晔的斥候数十人,并派遣刺客以此为借口前去刺杀玄晔。 清晨本是万物觉醒之时,靖国的皇城内却是一片阴霾。 黑云低压在玄晔府邸上空,墨鸦立于墙头,叫声凄厉。玄晔卧于病榻,中毒之故,其嘴唇乌黑,出气渐是甚少,眼看已经是奄奄一息。 玄依鼎率数千兵马冲入皇城,将玄九络的府邸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誓要诛杀玄九络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玄九络府上家奴不敢说谎,言玄九络现在军中,并未在府上。 玄九络不管手中兵马已是人尽皆知之事,家奴出门回复玄九络不在府上,玄依鼎正值气头,那里肯理会家奴所言。只道是玄九络惧于东窗事发,萎缩府邸之中。长剑一挥,兵马闻令撞破府邸大门,遇到抵抗之人皆尽数屠戮。 玄帝此时正与师乘山商议姜国撤军之后,与姜祠中谈判的相关事宜。等到侍卫进殿通报玄依鼎领兵占领玄九络府邸之时,玄九络府上的家奴c婢女皆已被玄依鼎绑缚着压到了皇城的正门广场。 玄礼身死之时,玄依鼎c玄僔皆认为是对方设计除掉玄礼,以让玄临泽c玄晔二人能有立得皇储之位的机会。自此之后,二人便暗中收拢靖国百姓群臣的人心。谋求着根据族中规矩,将玄九络这个沉迷酒色而碌碌无为的二皇子排挤出皇储之位的机会。 今突闻独子被玄九络设计暗杀,眼看已经救活不过。冲动之下,也顾不得玄僔渔翁得利,率军直接冲进了皇城。 这边玄依鼎悍然发怒,数千亲军与姜国皇城的御林军形成了对峙之势。时间逐渐推移,缓和了心中怒意的玄依鼎醒悟过来,已是骑虎难下。 玄帝金冠锦衣出了殿门,目视场中数百被绑缚在地的奴仆c婢女对远处的玄依鼎说道:“皇兄这是何意?” 玄依鼎已经消了怒气,见玄帝出了殿门,内心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惧意。 无奈双方众将皆望向自己,玄依鼎只得下了战马。 抱拳行了一礼,玄依鼎沉声说道:“吾儿玄晔被玄九络派去的刺客用毒刃刺中腰腹,兄前来只想为吾儿寻一个说法。” 玄帝闻言,笑声说道:“皇兄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玄依鼎渐生怒意,玄帝再次说到道:“朕已派人前往水军营寨,等到其前来殿前,到时皇兄尽可与之对峙。” 玄帝话毕,殿外大门处一骑骑兵纵马直闯进了宫门。 此将一身金甲,背负令旗。这种宫门守卫不得阻拦的骑兵,可以最快的进殿通报玄帝重大军情。而这种信使,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军中的斥候将领才会派遣。 “陛下,二皇子殿下昨夜率军渡了靖水河,追击撤退的姜队去了。”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 玄帝顿觉此中阴谋,便令侍卫审问广场中玄九络的家奴c婢女。得知一唤做洛月的女子,曾在半月之前入了玄九络府中。 至于苏城一方,在甄育良的命令下,姜国水军船只悉数出了水寨。姜国水军五人一艘小船,顺着窄小的苇荡河道入了靖水水面。 唯一的一艘大船之上,苏城换了一身靖国偏将的盔甲,身边数十个士卒也都是一身靖国水军的装束。 船帆起扬,顺风顺流而行的船在水面驶的飞快。 甄育良立于船头,忽听得身后苏城说道:“在前方栈口放下兵马即可。” “这里距离玄九络登岸之地还有十里的路程,会不会来不及接应?”甄育良回道。 “不能再近了。”苏城摇头否决道。 “玄九络的水师即已靠岸,定然会在沿岸四周派出斥候。而今夜空乌云密布,水上视线受阻。但是靠的太近登岸,士卒踩水过河的痕迹以及声响,很容易被岸上的人察觉到行踪。” 甄育良见苏城坚持,只好依了苏城的建议。 苏城率领着七十名靖国士卒装束的士兵登了河岸,一路上遇到了三批警戒巡查的水师岗哨。 “殿下前军攻克蔡州守城,因城中百姓多为难民,且前军需据守城池几日,故令在下前来通告将军,让将军派兵运三日的粮草。” 话语与水师的将领说完,将领识的苏城是跟在洛月身边的护卫,因此也没有太多的怀疑。 不过半个时辰,两万兵马的三日粮草就从船上被卸了下来。 途中苏城几欲动手,却不见河面上甄育良的水师发起讯号。无奈之下。苏城只得在栈口焦急的等待时机。 靖国的水军丢卸兵器,正将粮草装上驷马大车。忽的江面火光四起,苏城以为甄育良率军赶到,七十名军士在苏城的带领下,拔刀冲向了玄九络的那艘楼船。 靖国的水军将领见江面火光,迅速令搬运粮草的士卒弃了手中粮草。 “苏将军。”将领回身寻找苏城不得,等到上了楼船才发现楼船已被苏城占领。 然而苏城登上楼船,上了船楼的楼顶,这才发现甄育良率领的的水师船队被一队靖国的战船拦在了江面。七十名士卒虽夺得了玄九络的旗舰,却也陷入了重重包围。 意外突生,甄育良被突然出现的靖国水军沿河面拦住,接应苏城不得。 “苏城,你为何背叛殿下?”靖国将领不知真相,还在开口质问苏城。 “我苏城本来就是姜国之人,何谈背叛玄九络那个黄口小儿。”苏城射出一箭,高声骂道。 靖国将领闻苏城之言,顿觉玄九络的前军陷入危机。躲过苏城射出的箭矢,顾不得回口反骂,直接让手下士卒登船进攻。 “妈的,妈的!看来老子也喝不上那碗庆功酒了!”苏城闷声骂着,密密麻麻的靖国水军借着勾绳登上了玄九络的旗舰。 玄临泽本是打算率领军队渡河争抢功劳,却不曾想沿途遇上了甄育良率领的姜国水师。 “姜国的军队不是已经撤军了吗!为何还会有如此多的水军在这靖水河上。”玄临泽怒声骂着,表情又惊又惧。 手下副将举着重盾,盾上插了六七支箭矢。 见玄临泽叫骂,副将高声说道:“将军,恐怕是我们中了朱海的计了!朱海撤军是假,埋伏水军在河面,诱使我们贸然出兵才是真的!” 副将说完,怕弱了玄临泽的气势,接着开口说道:“好在我们还没登上对岸,姜国水军战力与我军差距甚远,将军不必惊慌。” 副将一席话提醒了玄临泽。 “玄九络已经率领军队渡过靖水河到了对岸,因此这批水军定然是前来截断玄九络退路的兵马。如果在这个时候我率军撤离只据守栈口,想来这些姜国水军定然不会多做追击。”玄临泽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心里笑道“”“二皇子殿下,你既然急功近利,那便莫怪为兄见死不救了。” 玄临泽嘴角微翘,随即下令道:“敌军人数不明,速速撤军据守栈口水寨!” 手下将领闻言,令水手调转舵口,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玄临泽的水师便借着江风撤离了战场。 江面黑雾朦胧,玄临泽撤军之后,甄育良目标定于靠在岸边的玄九络的水军,因此也也无心追击。 舟船毫无阻拦的冲进靠岸的靖国水师,还在掌舵准备驶出浅滩的战船就迎来了甄育良手下士卒的接舷战。 “杀!” “杀啊!” “” 河面喊杀声四起。 驰援来迟,甄育良心中有愧,手提长刀,连砍了数名靖国的水军。登上河岸的一刻开始,便一直大声呼喊着苏城的名讳。 “苏将军!苏将军!苏城!”甄育良与亲军冲杀数个栈口,皆无苏城的下落。 甄育良与玄临泽的水军接战,孟孙祝余就望见了江面上的火光。 “玄九络的水师现已停靠浅水区域的栈口,甄育良却在江面迎战,定然是发生了意外。”想到这里,孟孙祝余迅速调出了五百虎豹骑前去支援。 而今,五百虎豹骑终究是姗姗来迟。 由于玄临泽的突然出现,导致惊动了玄九络的水师。有所准备之后,船只虽然没有驶出浅水区域,但还是让甄育良的水师损失了接近四成的兵力。 不但如此,更是让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苏城,被数千兵马围在玄九络的旗舰之上,最终寡不敌众,身中数十箭后,战死于此战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