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禺玄言》 楔子——节一 山雨欲来 禺,其形如猿,出没于西南诸山,白面黑颊,多髯而毛彩斑斓。尾长于身,其末有歧,雨则以歧塞鼻也。喜群行,觅食时,长壮在前,老幼在后。得食匀而分之,相互敬让。相聚而生,相爱而居,相赴而死,古谓之仁兽。 相聚而生, 相爱而居, 相赴而死。 楔子 郭璞云∶禺,又叫“果然”,“果然”是它自呼其名的声音。 罗愿云∶人若捕住一只,则会引起其他的成群地啼叫追赴,即使被杀也不离开; ——《本草纲目》 节一 山雨欲来 “叮铃铃” “叮铃铃” 青山小径通人家,绿水飞流断悬崖。此处已是洪都地界,向西走个半日也就到了,骑马就更快了半个时辰不到足矣。这依山傍水的静谧山村中今日却是响起了阵阵清脆的钉铛声。声音则是来自一个小道士身上,小道士最多二八年纪,长的不能说清朗俊秀也是十分端正,灵动的双眸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与道士应具有的沉稳总显得不那么搭调。一身青蓝色道服外披白色开氅,稍有些尘土,像是赶了远路,但身上并没有包裹,腰间挂着一些看不懂的零零碎碎,什么小玉环小包囊小铃铛,那叮铃的声音便是铃铛发出的。 看样子是初来乍到,手里还牵着一匹棕色的骏马。为何说是骏马呢,懂马的人一眼便能看的出来,毛色均匀,腿臀健硕,护蹄毛整齐,看样子是由懂行的人专门打理过的。小道士牵着马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看,路两旁有卖土特产和生活用品的摊子,市集井然有序。 走至一家比较大的杂货铺前面,也不多想便向里张望,没想到店长迎了出来,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颧骨下颚突出,如果不是服饰和发饰很难区分是男是女,典型的女人男相,眼里透出来的都是算计。小道士恭敬问那店家:“店家生意兴隆呀!”那店家也看了看眼前这小道士,问道:“仙家有何指教?”“店家要马吗?”当这句一出口,生意人小心谨慎就如本能一般,嘴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略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道士和马,然后问道:“多少钱?”小道士伸出三个指头道:“只要三贯。” 店家看了马,心道:“这马虽然称不上的卢赤兔那般的良驹骐骥,但也是身材匀称,毛色锃亮,钉了马掌,挂了马鞍精气神十足,端的是一匹好马!少说也值个十两银子,这么好的马才卖三贯,马鞍子都不止两贯,莫不是什么好来路?”虽猜出不是好来路,但是便宜找上门这种事还是不会留给别人的,诈他一诈!店家计上心来于是跟小道士说道:“我只有一贯,想要就成交。”小道士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好的马已经是白菜价了怎么还要往下拉,无商不奸这句话确实不虚。“这分明就是钉个马掌还要一贯呢,我也就是急用钱,要不也用不着卖马。”店家的嘴角快掉到了脖子上,眉毛快升到了发髻,声音更高了八度:“要就这些,不要滚远点!”小道士一见店家蛮横,牵马就走,边走边回嘴道:“切!你个奸商!你这副德性会发财的话,土地爷就瞎啦!”店家一听这话可不干了,看样子平时根本不输嘴,直接撒起泼来:“呸!小兔崽子不一定从哪偷来的马呢,还在姑奶奶我这现眼!你这样我见的多了!装什么蒜,我给你报官,让你一分钱也拿不着!”小道士一听报官灰溜溜跑到远处,想了想有些亏,但决计不能输了嘴,不然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冲着店长喊:“男人婆!祝丧门星永远伴随你!”店长刚要去追发现店里没人,只能冲着他大放厥词,小道士听都不听一溜烟的跑了 这村子不小,市集很长,沿途的商铺是商住两用的,一层做买卖二层过生活,依山傍水真是轻松惬意。小道士一路上见到面善的c穿着华贵的都一一搭话,问要不要买他的马,依旧没人感兴趣。 行至一个大的十字街口,这街口虽说不上车水马龙,也是人声鼎沸,村子里多数的人都在这了。有卖艺的c吃茶的c买卖吆喝的,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而最热闹的当属这茶馆外面的一遭买卖,里外三层,叽叽喳喳根本看不清里面卖的是什么。小道士见了有些好奇,自然不能错过,如同泥鳅一般挤进圈中,卖马的事就先放在一边吧。 到里面一看不是卖艺的,坐在圈中的人有两位,一位书生打扮,身旁有根杖竖在地上,杖上挂着番,赫然写着“相”字,十分简陋,像是临时起的摊子。书生旁边有个和尚在闭目打坐,看样是和书生是一道的。这时听见里面有个人对书生嚷道:“看相的,你不准啊,连着看三个你都说气色太差,时运不好,而且时间相同都是晚上,你定是算错了!”有人应和道,“是啊!你一表斯文怎么看也不像个腌臜,但你口口声声总是这一套说辞让我们怎么信你!!”那书生不慌不忙笑道:“呵,诸位给的生辰八字没错的话,我算的便是没错,只是结果相同罢了。更何况更何况我给诸位看相分文没取吧。”说话的这位书生一身白衣,领口衣角都是黑边锦布相衬,头戴白帽,黑带飘然,后面还披着黑灰色的袍子。虽是坐着也能看得出身材修长,八尺有余,长脸略微有些斗齿,三角眼,长相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丑了,但目光炯炯有神,谈吐儒雅。 有个脸上有疤的村民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劝我们都在晚上之前离开村子?”书生道:“我只不过是把你的生辰八字结合你的面相言行,推断你的近日气运而已。你们几个又恰巧相同,只要你们给我的八字没错,我应该不会看错。”那疤脸的村民回道:“你肯定看错了!我们长的都不一样,运气怎么能都一样呢。”那书生摆手道:“我学相术几年来,尚未看错一人。”又有村民说:“你是有企图吧?!是不是想把我们骗走入室行窃?”书生哈哈大笑:“罢了罢了,这么说的话各位大可不必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凭各位的气实话实说,已是尽了人力,诸位好自为之。”这时突然人群中挤进一个人,一身伙计打扮,二十出头年纪,长相平和,一看就是中规中矩的老实人,满头大汗c气喘吁吁,扒开正在和书生说话的人道:“先生真准啊!我果然找到了那本账目!” 旁边那个疤脸村民问道:“等会,老七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收了他贿赂串通好了,骗我们呢?”看样子来人名字叫老七,这老七对着疤脸反驳道:“哎呀,不是!我刚才找他算我那本丢失的账目在哪,他算后跟我说“日日在身边,夜夜伴君眠”,我回去一看,果然就在我被褥下面压着呢,真是天天陪着我睡觉呢啊!后来我才想起来,那天我多喝了几杯,怕丢了账目就把它藏到床铺下面,醒来时就忘记了,去店铺里找没有找到。由于账目丢了很久,里面有很多掌柜的帐目和债务不知所踪。掌柜盛怒,因为这个每个月都扣我工钱,今天按照先生的指引我果然找到了账目,所以说真的好准啊!”那疤脸对书生道:“那你让他给你算算,今晚你的运势如何。” 书生听了摇摇头道:“不必了,刚才就为他相过了,如果现在不走你们都是一样的。”疤脸嚷道:“那你说的清楚一些我们会怎么样啊?”书生犹豫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只能说你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众人听了极为不悦,有几个干脆散了,唯有老七稍微将信将疑,其他几人起着哄,边笑边拉着老七走:“走了走了老七,别听他妖言惑众!”“可不,你是老实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老七倒有些不情愿:“不过他他真的很准啊!”疤脸道:“说不定是小偷,早盯上你了!你看他的样子,想玩弄你这样的老实人还不是易如反掌。”老七似乎被说动了,被大家推着离开了,书生也不理会他们的冷言冷语,展开折扇呵呵的笑着。 “给我也算算!”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尴尬,听到此声,书生一震,似乎像是在等一个盼望很久的人,顺着声音一看,说话的人是一个牵马的青衣小道。书生点点头收起折扇笑着说道:“好啊!烦劳生辰八字跟我说一下吧。”小道士在地上给他写了出来,书生看了看八字,捏了捏小道士的身骨,让小道士转了一圈,说道:“你自与他们不同。”小道士迫不及待的想听下去:“哦!是嘛?那我晚上运气如何啊?要不要也做很坏的打算?” “这个我还没看出来。你的变数很大,但我知道你现在着急要做的一件事,顺着这个方向走也许能行。”书生给他指出了一条街口,小道士顺着方向看了看,感觉书生说的很对自己心意,十分可信,“哦!太好啦!我信你!”说着从怀中拿出十个老钱,放在书生的折扇上。那一哄而散的几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小道士牵马离开,书生看看折扇上的十个老钱,转回头又看了看后面打坐的和尚,和尚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自然知道书生的意思,慢慢睁开眼睛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和尚的眼神也异常的犀利,方才在一旁打坐确是没人会注意,而一睁开双眼就像宝剑离了剑鞘一般,异常锐利。和尚的脸较长,在下巴的左边连着脖子的地方有一条类似剑型的伤疤,不知是灼伤还是刀伤,穿着一身淡黄色僧衣,外批白色掛氅,头戴斗笠,项挂佛珠,也是身高八尺,与书生的身高不相仲伯。 书生收了小道士给的十个老钱便与和尚一同离开了,刚才的一行人叫嚣道:“你看你看,你不是说不收钱吗!你这分明是骗子嘛!”两人也不理会继续前行,这时老七分开人群赶了过来,书生并没有停下招待老七的意思,老七边跟着书生边说道:“先生我出来的急,不曾带钱,可我信你的!我现在就去投远方亲,以后还能再相见吗?”书生看了看他言道:“我推算不到那么远,你高估我了。”老七继续追问:“那先生对我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书生想了想停下来问:“你是买卖为生的吧?”老七答道:“是啊!先生!跟师傅学的手口心算,以后想当掌柜的。”书生停了下来,正然的对老七说道: “诚信为本,好自为之。” 没有多说一个字,就与和尚继续向前走了。老七听到这八个字就不再跟着书生了,这八字虽然质朴,可在书生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不一样,让老七仿佛感悟到了什么,停在街口很久。过了好一会儿,老七一下笑了,“对呀!原来这么简单嘿嘿”挠挠头也离开了。 小道士牵着马走在书生给他指的那条路上,自言道:“咦,这都快出村子了,怎么还没有买马的,这看相的真是不太准啊,悔当初不该给那十文钱的,好在没多给”一路走到巷尾,还是没能找到买马的人。巷尾有一家寿衣店正在打烊,这已经是最后一家店面了。店主正在收拾货物,小道士问道:“老板要马吗?很便宜!”两撇八字胡的寿衣庄老板瘦瘦的,也是个精明商家的长相,看了看那匹马,问道:“多少钱?”小道士依旧没有降价的打算,回道:“只要三贯。”寿衣庄老板低声自言道:“前两天驴刚死,这马还真便宜。可我只有两贯闲钱怎么办?”小道士一听可有了买主,可不能失了机会:“哎呀,老大哥,我要不是急用钱才不卖这个价呢。你看这马的货色,这马掌c这马鞍子都不止两贯,我要不是急着用钱”这边的寿衣店老板更是老江湖:“老弟啊,要不是现在不打仗了,没钱赚,我也不会出这个价的!没人死就没钱赚啊,世道使然。”小道士见对方有意,马上恳求道:“老大哥啊,你是德行好的生意人,做回活人的生意吧,也是可怜可怜我这三清小道!”老板一听这话,掂量了一下:“这么着,老弟,你看这些东西你要是觉得行你就拿走,我这只有两贯闲钱。”小道士看了看寿衣店长指着的东西 这会儿书生与和尚进了一家酒馆,书生问小二“店家,素面多少钱一碗啊?”小二回道:“两位客官,五个老钱一碗!”书生一笑,“多谢店家,两碗素面!”和尚想着那小道士给的十个老钱,对书生说:“你的相术已经精准到一文钱都不差了!”书生笑道:“相术不在于精准,有时候就像数术里的一加一等于二,它是一个必然的道理。一加一等于二世人皆知,而且决然不会算错。小道士给我几个钱我是算不出来的,我能相出来的就是小道士的面相会给咱们带来吉运,所以咱们晚上不会饿着。具体面多少钱一碗c小道士的钱是不是正好两碗素面,那都是天数,我根本算不出来。”经书生这么一解释,和尚恍然大悟,“哦!其实还是从相术上来推断,不是其他的易数吗?”书生点头道:“恩,其实相术与其他的易数类似,很多都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和尚问:“那复杂一些的是什么呢?”书生想了想:“难一点的啊那便是广知天下苍生了!也就是如何看的更长远更广阔。”“哦!”书生接着言道:“一个人的“命”是可以靠“卦”算出来的,“运”是凭“气”推出来的,命与运都呈现在人的“相”上,每个人的“相”其实都是相互依存c制约与影响。天下人的命与运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张不断变化的巨网,而相师不能只看到眼前几根交错的线,看得远看的广才是相术的关键,那便是广知天下苍生。”“我现在的功夫只能看到人近日的时运,想要练到刘基那种程度,也就是广知天下苍生,行天道之气运,那还要花好多的功夫啊。”和尚摇头道:“真是很有意思的一门学问啊!”书生用手肘顶了一下和尚:“要不要学啊?我可以免费收徒哦!”和尚笑着连忙摆手道:“哈哈,不了,那你要不要学禅啊?”书生也连忙摆手道:“哈哈,我心不静,酒色财气样样不空,入不了大道。”和尚摇摇头,“看来咱们只有彼此佩服对方的法门了!”书生摆摆手道:“我这算不得法门,充其量是个活着的法,你那才是大道呀。”“禅却是无上大道,我才是一知半解,晚上有机会再探讨一下!”一提晚上,书生想了起来:“对了,咱们今天晚上住哪?”和尚指着说道:“山上有座荒庙。”“甚好!”和尚问:“对了,你刚才算的那几个人,为什么都是时运极差?”书生眉头一锁:“确实,此地对他们来说确实凶险,他们几个如果再不离开这,可能就要有性命之忧。”和尚惊诧道:“哦?!这么严重?他们几个人同时遇险?”“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你不觉得整个村子的人脸色都很差吗?”“啊!这么夸张?难道这个村子会遭天灾?”书生指了指和尚道:“这倒要问问你了。”和尚心中疑虑,“我昨晚看了一下星相,近几日此地不会有雨,更不会有山洪地震啊。”书生一听,脸上大变,“如果不是天灾的话,那只能是人祸了!” 夕阳直下,一座险峻的山头上,一身锦衣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山头的视野很好,能俯视整个村子,这村子依山而建,旁有小河而栖,远看能一眼见到洪都,着实的好风景。这年轻人抹了一把汗,望着村子说道:“太好了!有住的地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节二 萍水相逢 “这么大的村子应该有投宿的地方!” “对了!钱不会也被扒了去?” 这年轻人边说边解开身后背的包裹,焦急的坐在山头上翻来翻去,边翻边自言自语道:“不会真的一起带走了吧?”包裹内原来甚是整洁,尽是些包好的衣物,现下已然被打开散落了一地,头巾c裤带c外穿衣物和内穿衣物被甩的到处都是,接着打开另一个包裹,里面是些干粮和肉干,也被纷纷倒了出来,再翻下一个包裹,“哈!!”一下从里面掏出两吊老钱来,“可找到了,哈哈哈!”年轻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一展愁容,“看来今天运气也不是太坏,晚上不用露宿街头了。”正高兴时一阵小风袭来,把包裹里原本被钱包裹压着的一个纸卷吹下了山头,年轻人一眼瞥见,身体不由得一震,刚放下的愁容又跃然脸上,看样子这个纸卷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并且那表情比找不到钱更加凝重。 纸卷被小风带到山头的一棵树上,年轻人冲着那张贴在树上的纸卷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边走边自语道:“乖乖!风爷爷!别动啊,您动一动我这麻烦可就”说着要用手按住那张纸,真不巧又一阵风,这阵风比刚才的还大,直接把纸吹到了空中。 “他娘的!”年轻人再也按耐不住,撒下手里的钱,大步流星追赶空中的那张纸。这汉子脚力非常,身法飞快,途中高高矮矮的山石树林都挡他不住,虽然行走如飞,但风儿就像空中的一只手让这张纸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戏耍着他。这汉子气力甚好已从山上即将追到到山脚,风终于慢慢的小了,纸张开始慢慢下降,而这却不是他想看到的,因为飘扬的纸卷的正下方正是一条流淌的溪水,纸卷一旦沾了水,上面的字可能就要模糊一片了! “别!别!别!”那年轻人大喊着,但是依旧不能降低那纸卷下降的速度,眼看那纸卷马上就要落入水面了,就在这的时候,“啪!”那纸卷一下被一根树枝挡住了,树枝向上一挑,有一只纤细的手将那纸捻起来。这手的主人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药童,背后背着药篮,长的五官俊俏,唇红齿白,白皙可人。一身黑灰色的袍子,青色的衣领角,白袜云履,铜簪扣住挽起的发缵,仔细端详倒像个女娃娃。那小药童打开纸卷,默默的念道:“统军元帅府任命状,调沐英从润州于洪都,除上骑都尉之职,授洪都卫指挥佥事之职,统军元帅府总兵徐达。”小药童读完,那年轻的汉子也跑到了跟前。 “谢天谢地!”累得汉子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大约两分钟后脸色才慢慢疏缓过来,毕竟是从山上跑到山下,足有三千余步(约五千米),不是行伍出身的人是盯不下来的。 太阳已落西山,只剩下几丝余光,两个人一起向洪都的方向走着,边走边聊天。 “你是大官吗?” “不算是。” “你叫沐英?” “是啊,叫我沐英就行了!” 再看这个叫沐英的年轻人,银白色缎子的外衣,蓝白相间花纹锦带,灰色兜裆滚裤,足下蹬着一双飞云靴,双腕牛皮护臂。跑的很热,半露胸膛,能看的出肌肉结实,红红的脸膛,长长的鬓角,鼻直口方。一双虎目,上挑的眼角略显狠辣,虽然风尘仆仆,但遮不住那一脸的英气。 “道长如何称呼?”沐英问道。 “哈哈哈哈,你真逗。”小药童笑的如银铃一般好听,沐英愣住了,定是自己说错什么了,挠挠头问道:“怎么了?”青霜捂着嘴笑道:“我分明就是个药童,怎么成了道长?”沐英笑道:“哦,你们的规矩我不太懂,看着跟道士一个装扮。”小药童:“叫我青霜吧。”沐英不再寒暄:“啊,多谢青霜兄弟!没有碰上你的话我麻烦就大了!”边说边拿出怀中的委任状看了看。青霜回道:“哈哈,没什么,举手之劳,话说你是要去洪都当官吧?” “额算是吧。” “那你从润州那么远过来,怎么身上连包裹都没有?”沐英一拍头:“哎呀,一直想着我的委任状,还有跟你说话了,我的包裹扔在山上了!”“那你还不快回去取?”沐英看了看落山的日头,问青霜:“洪都距离这还有多远?”“大约一天的路吧。”这时已接近傍晚,沐英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包里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干粮,还有两吊钱,我打算今天在村子里随便一个地方先委屈一晚,明天加快脚步!我脚程快!应该半天就能到洪都了!”“恩,今天有些累了,返回去再返回来,夜路危险不说,不如节省些体力好好休息,明日就到地方了!包裹里的东西就送给有缘的过路人吧。”青霜点点头问道:“那没钱你怎么吃饭和住店?”沐英敲了敲自己的胸膛道:“没事,我们当兵的,有个避风的地方就能睡觉,一天不吃饭也饿不死。好汉不走回头路,嘿嘿。”青霜见沐英如此坦白,觉得他这样粗犷的过活着实有些可怜,便问道:“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不用花钱也能过夜!你去得嘛?”沐英一听有住的地方自然甚是欢喜:“是吗?!太好了!兄弟!遇到你真是遇到救星了!”青霜也很高兴,“走吧,我每次采药回来晚了,洪都若是关了城门,我就去那住一晚。我带你去吧。”“太好了,我到了洪都一定好好谢谢你!” “不必客气。” “放心,只要有这个”沐英又拿出怀中的委任状,“我到了洪都就像到了家一样,哈哈哈!”两人边走边聊,无所不谈。 傍晚酉时已过,两人走至山药一座荒庙,匾额上书“山王庙”。这村子是依山而建,村子只有两条大路,交叉相错,东西一条路,西路通往洪都,南北一条路,北头便是通往山腰这座荒庙。荒庙的下方是村子的祠堂,祠堂再往下走个百十来步便是村子了。从这山王庙的门口就能俯视整个村子,也能看到远处的洪都城。 “这是座荒庙,算不得僧庙,也算不得道观,早年这村子多数信封三山王而建了这庙,这些年听说不灵验也少人来拜了,所以慢慢的就荒了,我每次采药回来晚了就在这住,多数没什么人在这过夜,有时候也能碰到找不到客栈或没钱投店的行者。”听青霜这么一说,沐英笑道:“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总比露宿街头要强啊!”“哎呀?里面好像有人了!” 还没到就看到庙里有光,两人推开门就看到庙堂里已经有一团篝火,篝火旁坐着两个人,是一个书生和一个和尚,虽然从未谋面,但都是行脚的过客,礼数还是要过一下的,四人相互点头会意。青霜放下药筐,给三山王跪拜,沐英见青霜与书生c和尚并不相识,另起一堆篝火会方便一些,便对青霜道:“我去拾些柴火。”没一会就捡来了诸多木柴,摸摸身上,连引火的硝石也忘在山上了,书生一早看在眼里,随手拾起一根燃柴递了过去,问道:“两位都去洪都的吗?”沐英一听是斯文人,回道“是啊,先生,明日不如一同启程吧!”“好啊!”和尚点点头:“阿弥陀佛,有缘有缘。” 沐英点燃了火,青霜拿出自己的干粮分给沐英,沐英虽迟疑了一下但也没拒绝,因为赶了一天的路确实是饿了,还煮了些开水,分了些腌菜,两人边吃边聊,也算不亦乐乎。这一边书生和和尚也聊得有来有往,都是对时局与各自学识的看法,屋子里暖洋洋的甚是惬意。 四个人两堆篝火正说得兴起时,庙门被一把推开,跨步进来一个人,此人非是旁人正是那卖马的小道士,背背一个大包裹,跨进门槛便说了一句:“哗!这么多人!”刚要往里走,这时沐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目而视,仿佛见到仇人一般!看到沐英起身,小道士“妈呀!”一声,扔下大包裹转身就跑,那沐英一个箭步上去一个绊子加一个推手,一只脚绊住小道士的一条腿,一只手对小道士的脑袋一推,小道士一下失去平衡,一头正撞到柱子上,沐英手法甚是娴熟,一看就知道是懂把式的。小道士被这下一搞,撞个七荤八素,立马坐起身来抱着头嚷道:“哎呀,哎呀呀,杀人啦!杀人啦!”由于沐英动作很快,其余三人都是一愣,弄不清出了什么事情,沐英正要冲着三人解释,小道士打着滚的冲着门口就跑!沐英似乎早料到他有这手,一把抓着小道士的袍子就给拽了回来,照着肚子就是一拳,把小道士疼的在地上翻身打滚。和尚和书生这才看清楚,这不是刚才给钱的施主嘛?和尚赶紧过来劝阻沐英:“施主手下留情!”书生也跟着喊道:“小哥手下留人!什么仇怨见面就动手?”沐英一手抓住小道士袍子,一边对两位解释道:“大师和先生有所不知,他是个大骗子!”和尚书生惊异:“哦?有这等事?!” “恩!就在今日午时” 两个时辰前,我正驱马去往洪都的小路上,突然发现前面有个小厮晃晃荡荡,一下瘫软在路旁。出了这种事哪能袖手旁观,我下了马跑过去扶起他,见他面灰唇干一定是虚脱了,赶快捏人中救急。这厮慢慢缓过神来,睁开了双眼 “谢谢好汉,有水吗?” “有!你等着!”于是我从马背上取下水壶递给他,他一气儿喝了个精光。 “你是哪来的道士?” “洪都” “哦?我也是去那,我送你回去吧。”他一听眼前一亮,马上拜谢道,“好汉真是天神转世,救小道于水火。”“没什么!正好顺路,不必客气。你能走吗?”他晃晃悠悠扶着我,回道“站起来勉强。”我把那厮扶上自己的马,刚要走,“好汉请留步!我的包裹好像丢在后面了,能帮我取过来吗?包裹里有法器,丢了师父会骂的。”方才我确实看到后面的石头那边好像有个包裹,“好,我去拿。”那包里果然有些东西,我走过去把包一提,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的都掉了出来,里面什么木剑c朱砂还有开坛用的桌布和烛台什么的,我只好一件一件往里装,边装边对那厮说道:“我就很纳闷,你们这些当道士的,拿这些小孩子的玩意驱鬼请神,谁会信呢!?”可当我再转过头发现这厮与我的马都已经跑远了”“好在慌乱中将我的包裹落在了地上。” “那是马儿惊了!我也险些从山涧掉了下来啊!”小道士在一旁正要反驳,“哎呦!”疼痛将他的话打断了,沐英使劲一勒,将小道士绑了个结实,将绳子的另一边攥在自己的手里,“住嘴!明天就送你去见官!休想跑!”小道士对沐英无话可说,一下看到了书生与和尚看着他,“咦?这不就是今天刚见过面的?摆摊看相的二位!”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哎哎!我认得你们两个,赶紧帮忙说说情啊,我还给你们捧过场呢!” “阿弥陀佛作孽作孽”和尚转过头不再理睬小道士,书生笑了笑对小道士说:“我们俩个都救不了你。”小道士知道这书生相法非常,言语间自是有些门道,马上追问道:“那!先生!那谁能救我啊!”沐英在一旁愤愤的说道:“没人能救你!大骗子,这牢你是坐定了!”书生嘿嘿一笑,像是知道些什么,但也转过头去也不再说话了,小道士也不再自讨没趣,往自己讨的那大包裹上面一扎,“累死了!先睡一会儿再说”呼呼的睡去了,沐英牵着绳子在一旁的柱子一倚,看着小道士。青霜很少见到这么热闹的阵势,大概能猜个孰是孰非,出门在外少些言语会比较好,所以在一旁并没有搭话。几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安歇了,没一会儿就都睡实了 子时已过,正是入梦的好时段。 几个人睡得正酣,忽然山下传来喊叫声,通红的火光已经从山下映到了庙中,沐英虽赶了一天的路,疲惫非常,但武人出身的警觉性自是比其他人要高出一些。有奇怪的声音入耳,眼皮又被山下的火光晃来晃去,加上心中有事,怕那小贼使个诈跑了,便揉揉惺忪的睡眼瞧了瞧对面的冤家,那骗子的睡相倒着实可爱:口水透了那大包裹,磨着牙嘴里还喃喃讷讷,不是这冤家搞得古怪。心道奇怪,山下难不成有烟火的风俗? 走到庙门口向下盘查,“啊!!”不看便好,这一眼惊得挑眉竖目,睡意全无,一身的冷汗!山下那偌大的村子已成一片火海,村民四散逃命,杳杳冥冥中似有些身着黄衣的强壮汉子在打家劫舍,见人便杀,肆意行凶! 沐英冲那四人喊道:“快醒醒!祸事到了!”那四人纷纷醒来,小道士抱怨道:“明日就囹圄之灾了,今日还不让睡个安稳啊!”沐英骂道:“安稳个屁!再安稳小命就没了!”几人零零散散的到庙门口向下观看,一个个皆惊得哑口无言。下面有一彪黄衣人马,见人就杀,抓鸡摸狗,村民无论男女逃的早还好,逃得晚的被破门而入一并杀了,这帮贼人嘴里还喊着仿佛不是中原的话语。 “是元人!”和尚辨出了这帮匪人的来头,沐英狐疑的问:“啊?!元人不是被赶到北方了吗?”和尚点点头道:“恩,应该还有未撤离的罢?想必就成了打家劫舍的匪人!”沐英骂道:“他娘的,太凶残了,整个村子都毁了!”和尚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元人与汉人的矛盾百多年仍未缓解,罪过罪过!”山下的屠戮还在继续,沐英看的血灌瞳仁,喊道:“他们还不停手!!咱们下去跟他们拼了!!”说着就要下山,和尚马上拦着,道:“沐施主冷静!他们不是一般的剪径强人!并且人多势众,我们不能以卵击石,应先求自保,然后向洪都求援,洪都兵多将广,届时发兵剿匪才是上策!”沐英经和尚提醒,冷静了许多。再看看山下,能看得见的元匪少说也有四十有余人,虽然自己身有把式,但能打得了几人呢,反过来觉得求援洪都才是上策,不能逞匹夫之勇。 “恩!大师好主意。” “可!可,可眼前怎么办?”青霜向下一指,大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下面有一票人马正向山上扑奔而来! “是咱们的篝火引得他们上来的!”沐英喊道,青霜马上就要去踩,袁珙拦住青霜道:“小哥不必去了,咱们已经暴露了,还是想想可行之计吧!”沐英一听冲那几个喊道:“看来还得拼啊!前面那个最大块头的交给我,后面那几个你们解决怎么样?!”这几个的脑袋似钟摆一般冲着沐英同时摇曳,沐英再仔细看这眼前四人,一个矮小的道士,一个年幼的药童,一个单薄的和尚,还有一个儒雅的书生。 “行行吗?你们”沐英确实没有考虑自己身边的几位,几个人几乎同时喊道说:“不妥啊!”“我们哪有气力和手段对付这帮杀人的魔王?”“是啊!武力并非我等所长啊!”“阿弥陀佛!”沐英有些急了:“那怎么办,就快上来了!火烧眉毛了!往哪里逃?”那带头的猛汉已经渐渐的看清了面目,后面跟着至少十几个援手! “唉!你们!这种事交给我吧!”几人正一筹莫展,忽听得这话,觉得像心中的恶火逢了一阵甘露,但一看说话的人是那个小道士,又泄了不少气,小道士跳到他们中间喊道:“我有办法!快把我解开!!”沐英不屑的一笑:“你是不是想跑?!”小道士晃晃身子道:“哎!都这时候了我像是开玩笑嘛?这只有一条下山的路,我怎么跑?”沐英又看了看地势,确实无处可躲,即使现在跑也是会被抓到。“你有什么鬼主意?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先废了你!”小道士摇摇头:“唉!人与人间彼此的信任呐?”沐英指着他的鼻子道:“我就是因为信了你,才丢了马和钱,差点连官都丢了!”小道士一跺脚:“这次信我,我让你们都活命。”沐英也确实没有办法,危机近在咫尺,大家是死是活还没有定数,放了和留着这个骗子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看了看和尚和书生,书生和尚也会意的点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吧! “哎呦呦!轻点勒得太紧了”小道士被松开后,向下看了看,那些歹人还有百余步便到了。对那四人道:“好!废话不说!想活命都听我指挥!看我眼神行事!”和尚看了看书生,书生点了点头,“小施主快讲救急之法!”“大家快把这个穿上!”说着,小道士把那背来的大包裹展开,沐英拿起来一看,“这!这不是?!”“啊?”就连不说话的青霜也吃了一惊,原来这包里是这东西!看的这几位瞠目结舌,小道士不耐烦道:“快啊!想活命就听我的!”那几人没有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做了。沐英指着小道士鼻子道:“好!穿就穿!你要敢耍花样!我就让你连这个都穿不上!” 啪!!! 稀里哗啦! 庙门被踢得粉碎! 紧接着一个块头巨大的元匪头目带着十几名元匪冲了进来,那头目身高过丈(十尺开外),穿着蒙古传统服饰,两个膀子挎着像是马甲又不是马甲的皮质服饰,坦胸露乳,甚是壮硕。脖子下面百十条彩带,下穿兜裆滚裤,那裤子膝盖处是羊皮缝制的,有蒙古传统的图纹。脚蹬蒙古传统靴子,活活的一副跤手模样。头上只有顶门的一块儿头发,三角眼,血红的眼珠,高高圆圆的颧骨,略有些小黑胡,长的凶悍无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梁子!身后的一帮元匪也是凶神恶煞一般,身上弯刀上都沾着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 那头目刚跨进庙门就喊道:“杀呀!”这“呀”字没喊完就憋了回去,闯进来的一群元匪也被眼前的景象喝住了! 但见庙中一个小道士正反反复复的跺脚,一手掐着铃铛,一只手反复点指另外四个人。再看另外四个那才是真正的触目惊心,四个身穿寿衣,头上帖符的人纷纷起身,浑身僵直竖立,两只手与身体相垂直,面色苍白,在阴暗的庙堂中崩破的神像下更显得阴气逼人。小道士一摇铃,四人排成一字,小道士撒了一些纸钱在地上,“慈悲!慈悲!”转过头对着那元人头目唱个喏:“哎呀!施主,你的煞气好重,差点引发尸变!”那元人头目看了看眼前的阵势,有些不对,也看不出那些地方不对,但听得懂小道士说的话,惊恐回道:“是吗?!对不住了大师,我不知道您在做法!”虽然中原话说的生硬,但值得庆幸的是,小道士的这第一招看样子是奏效了。 这时下面一个元匪凑过来问这元匪头目,用的不是中原话:“(蒙文)乌力吉,这是在做什么?”头目回道:“(蒙文)有可能是汉人在做法,这个人应该是道士,就像咱们的萨满。”元人头目不敢近前,远处对着小道士喊道:“喂!那人是道士吗?”小道士正假意的监看这几位“行尸”,听到头领叫他便转过头来,对头目施礼道:“无量天尊!贫道张仲纪,正一门下。赶尸至此,这厢礼过了。”“赶尸?”几个元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太了解其中的意思,小道士笑道:“呵呵”向前踱了两步,不慌不忙道:“几位是元人,可能没听说过,这赶尸就是把死在异乡的人运回故乡,又有名“叶落归根”,在上古轩辕皇帝时候就有了。” 元人头目一下恍然大悟:“哦!这个我听说过,这些都是死人?!”小道士马上推开头目的指着那四个人的手,“哀!你尽可对生人不敬,我中原死者为大,可不能轻易惊动,你看这不都着了寿衣?”有几个胆大的过去偷偷的看了看,“还有和尚呢!”元人头目频频点头,对小道士挑起大指:“这位法师有大法力啊!我可以近些看看吗?”小道士连忙劝阻道:“且慢!!此刻夜已深了,你煞气又太重,如果惊了尸人,发生尸变!那眼前可不是四位亡人了!”小道士这话刚说完,这时和尚“呜——”了一声,这一声不仅吓了那几个元人一跳,就连小道士的差点吓出尿来。青霜在一旁看得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 小道士擦了擦汗,“看看到了吧,真要尸变了那场面非我辈所能制约!”有一个看似精明的元匪悄悄地问这头目道:“(蒙文)真的假的啊?”头目看了看四周这情景,这衣服这符咒注定不是假的,现做肯定是来不及的,清了清嗓子回道:“(蒙文)宁信其有,万一尸变了怎么办,这年头怪事还见得少吗?”有几个胆小的元匪点头称是。小道士虽然搞不清楚这几个人交头接耳在说什么,但还是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的。“几位!子时已过,我要开拔了,两个时辰内要到洪都。”那头目不敢怠慢:“好!大家散开一条路!”十几个元匪马上侧立两旁,盯着这五个人。 小道士走近青霜,转过身背对着他,一摇铃,青霜会意,便僵直的把手搭在小道士的肩膀上,这一举动吓得群匪更不敢近前,再冲着沐英一摇铃,沐英将手搭在青霜的肩膀上,然后依次是书生c和尚。小道士见那些元匪并没有上前阻止,心中甚是欢喜,接着向空中扔些纸钱,喊了声“起!!!”几人互搭着肩膀,跟着小道士一步一步的走出庙门。 哈哈!成了! 小道士正得意洋洋,突然听一声大喊:“大师且慢!!”这一声像个炸雷,小道士腿一抖差点趴下,好在青霜手在肩膀上,提了他一下。小道士脸色铁青咽了口唾沫问道:“还还有事?”那头目匆匆的走过来,但每一步都震颤着小道士的心脏,“难不成让他看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节二 萍水相逢2 小道士正得意洋洋,突然听一声大喊:“大师且慢!!”这一声像个炸雷,小道士腿一抖差点趴下,好在青霜手在肩膀上,提了他一下。小道士脸色铁青咽了口唾沫问道:“还还有事?”那头目匆匆的走过来,但每一步都震颤着小道士的心脏,“难不成让他看破了?” “大师留步!” 这语气不像是识破了的,小道士甩了一下铃铛,青霜会意拿开自己的手,这头目还是比较谨慎的:“大师这边说话,我怕惊了尸人!”小道士一见这头目一脸殷勤,便也鼓足了气走过去。 “大师!有一事相求”那头目一脸谄媚,拍着小道士的肩膀,他的大手快能罩住小道士的半个胸脯了,小道士非常心虚害怕,但脸上还要显得淡然自若,“但但讲无妨”头目把小道士拽到一旁:“大师!你看,其实我是个落魄的元人”小道士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壮汉,确实衣服已经穿的旧了,“恩,不说也看得出来”“大师匪人的日子朝不保夕,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敢向神明求些什么,不过我也有未了的心愿,今日遇到大师便是我的福分,长生天护佑!”“慈悲!慈悲!你有何心愿未了?”“唉!说起来惭愧,我日夜都思念我的故乡,乌珠穆沁草原。如今的状况,我觉得活着可能是回不去了,我想我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一旦你故去之后是想回到草原吗?”“对!对!大师就是大师!我就是要回故乡草原,做梦都想!您给想想办法吧!大师!” 小道士计上心头,一副得意的样子又跃然脸上,“这样啊”那头目顾虑的问道:“大师您是不是觉得我是元人?”小道士:“不,对我来说都是人。”头目大喜挑起大指,“大师就是大师!心胸宽广!” 啪!小道士击了一下掌,“有办法了!你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那头目从脖颈处百余条布条里撕了下一条,咬开手指用血写好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递给小道士,小道士看了看生辰八字,“恩!知道了!先看看你的手相”“原地转一圈!”那头目一一按照吩咐做了,书生在旁边暗笑,这分明就是我在给他看相的时候用的法子。“恩!我已知道你何时何地死在何处,时候到了我会帮你引渡到你的故乡。”头目一听来了兴趣:“哦!!法师明示一下,我在是哪死?”小道士摇摇头呵呵一笑:“天机不可泄露!”看样子这句话早就在这等着了,“无量天尊!”头目一听也也道理,“好吧!大师我没事了,您请吧!”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四个人算是松了一口气,几个人在旁边听着都是一身身的冷汗。那小道士听了头目这席话,瞧了头目一眼站原地并没有走的意思,淡淡的说道:“喂!还有件事!”那四人吓了一跳,都心道:“搞什么鬼!还不快走!”沐英气的差点跺起脚来。 那头目本已经转身走了,又返回头问道:“法师还有何事,请讲?” “你不是要死后引渡回乡吗?那我的定金呢?”“我可不是无偿的,祖师爷的规矩可不能破!”那头目一拍脑瓜:“哎呀!对不起啊!大师!我这几年习惯了茹毛饮血的日子,差点坏了您的规矩!定金是多少?”小道士毫不客气的扎开手指:“十两银子!不二价。”“这么贵!”小道士眼皮往下一放,“那我先走了!你找别人为你收尸吧!”“大法师等一下!大法师稍等一下!我看看!”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一些散碎的银两和铜钱,一股脑的塞到小道士手里,“我这大概有五两银子!稍等一下啊!”“(蒙文)你们过来!!”那十来个喽啰一听马上跑了过来,“(蒙文)凑五两银子给我!”这几个喽啰散散碎碎东拼西凑了五两银子,全给了头目,头目又塞到了小道士手中。小道士掂量了一下,“恩!”然后拿出硝石把那张生辰八字点着了,在自己的铃铛里烧成灰烬,又对着铃铛里的灰烬喃喃的念了几句不知什么,把铃铛里的灰烬摊在那头目的手中。“你把这个符收好!时候到了方便我找到你。”“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收藏,吞了它也是可以的。”头目一听,二话没说便把那些烧了灰儿啊c面儿啊一点儿不留的全吞了下去,就连嘴边的残渣也一并都舔了。小道士看得咧了咧嘴,言道:“好!我走了!时候到了我会来见你!”头目一听这话虽有些尴尬,但还是要强撑着那奉承的面皮,“啊!哈哈!法师走好!”与众匪人毕恭毕敬的目送小道士一行人下了山 一行人等拖着僵直的身躯进了村,小道士便瞄到一家开着的门户,一下钻了进去,沐英刚进门去就反手上了门栓,长出一口气,几个人都瘫软在门前,呼呼带喘浑身是汗。沐英撕掉脑袋上的符,对小道士挑出大指,“真有你的!”“有惊无险!”小道士也擦了擦汗,掰出五两银子拍在沐英手上,“五两赔你的马,怎样?”沐英毫不犹豫的推了回去,“不必了!没有你这一手相信我早就已经死了,我的命定是比马贵多了的。”“那钱你自己留着吧,今日能骗到我也算是你本事,但是你要再骗其他的善男信女让我撞见,我肯定放你不过!”小道士哈哈一笑,收下银两一拍沐英肩膀,“放心,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就此告辞!”小道士一抱拳转身就走,话还没说完就不知什么东西绊倒了,起身一看,“吗呀!”一声,没想到是被地上一具尸体绊倒的,那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下午书生相过的那个疤脸,仿佛书生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再不走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小道士看样子从没见过死人,吓得面如白纸,“真真准啊!应验了!”最关键的还是书生的话应验了!和尚和书生也看到了,都是摇摇头一旁叹息,和尚正要念往生经,门口便有人踢门,伴随着元匪的叫骂声! “出来!(蒙文)” “谁在里面?!!(蒙文)” 这几声把院内的四人吓得魂不附体,“糟了,被堵在里面了!”沐英抄起一旁的耒耜(古代农具,类似铁锹)就要拼命!这时突然听到和尚扯着脖子喊道:“(蒙文)乌力吉在这!”之后立即使劲的掐了一下小道士的大腿里子,那小道士疼得大叫了一声“呀啊——”这声音快响彻了山谷,和尚跟着喊道,“(蒙文)我再消遣一会,你们先走!”外面似乎有些笑声,又叽叽咋咋的几句听不太清,门倒是不敲了,之中有一个回了一句:“(蒙文)我和老大在村口等你,快点!”和尚又回了一句不知什么话,那些元匪说说笑笑的就都走了。沐英慢慢爬上墙头看着他们都走远了,才跳下来跟大家点点头,大家又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躲过一劫。 “别再来了!” “再来吓也吓死了!” “再来我就真拼了!”除了和尚与书生相对淡定一些,这三人都摇头晃手,捂着心口,表示经受不起这样的惊吓,之余也对和尚的机智与才华肃然起敬。青霜羡慕的说:“大师连元人的话都会讲!”书生笑道:“和尚可不简单!不止元人的话,波斯c天竺c东倭c高丽,这些话他都会讲。”沐英连挑大指道:“太厉害了!大师你刚才说了什么,外面的元匪就都走了?”和尚微微一笑,指着书生道,“就你会无端的挤兑我,这一切岂不是你意料之内?”那书生笑着摇摇头,“这可是你高估我了,子时已过,今日咱们的命运都未有定数!想要活命还需各位共同努力才行啊!”小道士揉着自己的大腿道,“往下怎么办啊!我觉得我的伎俩只能顶得了一时,要是真有个不怕死的敢揭穿,咱们就都完蛋了!”众人也都点头称是,和尚道:“我刚从庙里得知,那个大块头头目名叫乌力吉。我看他面相凶狠,定是个残暴之徒,就模仿他的声音对外面那几个元匪扯了个谎,说我在折磨一会儿这个人。随即又掐了一下小道长,小道长还甚是配合,他们听到喊叫声,就猜到乌力吉在干什么了,所以他们就很放心的走了。”小道士搓着大腿里子,委屈道:“疼死我了,你怎么不掐别人就掐我!”“哈哈!你离我最近嘛况且你的惨叫又救了我们一次,功德无量啊!”小道士只好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那几人都是冲着和尚挑大拇指:“厉害!”“机智!”书生对小道士说:“我觉得咱们在没逃出去之前还是不要分开了。”青霜也赞同:“先生说的对啊!跟你们在一起感觉好安全,反正都是去洪都。”书生的话还是相当的有威慑力的,几个人一拍即合,都同意一起行动。和尚道:“这也不是久留之地,刚才那一手也只能骗得了一时。”沐英道:“对。可这地方我都不熟通,从哪条路去洪都好些?”青霜眼前一亮道:“这个我可以帮忙!相信没人比我更熟悉去洪都的路了。”和尚问道:“可否绘制个粗浅的地图,咱们定个路线与行动的方案?”众人纷纷称是,青霜便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图:“这是整个村子,只有一条大路通到洪都城。如果说两条的话就有些勉强了,因为另一条路要绕过眼前这整座山,大约三日的路,而近路步行只要半日就到了!”书生道:“这个不用考虑了,无论是远路还是近路,出门就都有危险,咱们能越快到洪都反而会更安全!”和尚跟着说:“远路本来距离洪都就远,反而会让元匪更加肆无忌惮,所以远路绝不能是首选!”沐英应和道:“先生和大师分析的是!”小道士问青霜:“这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小路能避开大路的?”青霜:“对!小路还是有的,不过谁也不能保证元匪走不走小路”沐英道:“小路容不下多人行走,如果短兵相接的话,我可以应付,也方便逃跑,大路无处藏身,被发现可就一点儿办法就没有了!”青霜:“恩!还真有条小路可以试试!咱们先从酒馆的后面过去,穿过草药房,草药房和染坊中间是连着的,那个染坊比较大,穿过了染坊就到了驿站,驿站就在村口!”“驿站?”和尚问,“恩!里面都是来往的书信,我相信元人不懂中原话对驿站应该没兴趣!”小道士已经迫不及待:“多说无益,咱们赶紧上路吧!” 门慢慢的豁开一条细缝,细缝里能看到几双眼睛在闪动,“左边?”“没有!”“右边?”“没有!”确认好之后,沐英慢慢的探出半个脑袋,四周又扫了一眼,果断的一个跃步前滚翻,落到一颗大树下,身法甚是利落。手一挥示意安全,小道士首当其冲奔了出去,没想到还是被门槛绊了一跤,和尚和书生两人一左一右直接把小道士架起来就走。青霜路况熟悉倒是轻盈的很。一路小心翼翼,几个人很快的成功溜进了酒馆的后院,从酒馆后院慢慢的趟去草洋房的路。草药房外侧临大路,有一扇大门开着,门口堆积这很多零七八碎的货物,小道士刚才的一跤把自己弄得恍恍惚惚,瞻前不顾后,一个没留神又碰倒了一摞斗笠,斗笠散开滚落一地,沐英眼疾手快压住了几乎所有散开的斗笠,但有一只翻滚着冲着大路的街头溜去。这五人惊得差点背过气去,又不能把那斗笠怎样,只能盯着它滚来滚去,滚了几圈倒在了地上。那几个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等着发生什么事情,然而好像并没有人在这条街上,“呼——”小道士长出了一口气,愕然感觉像是有眼睛盯着他,抬头一看,那四个的眼睛就像四把利刃,已经直逼自己的胸口了,小道士也自知理亏,马上示意表示是自己的不是。 青霜继续带路,其余几人紧跟后面,顺利的跑至染坊门口。这染坊可是村子里的一个景观,大约千余步方圆,占了村子三成的面积,远远望去,色彩斑斓,一阵山风,布浪翻滚,蔚为壮观。 “快到了!”青霜给大家打气,正要往染坊里走,突然听见染坊染缸库房后面有人说话,几人迅速躲到墙后不敢再动。那几名元匪声音响亮,像是在争执着什么,其余四人都盯着和尚,指望他能从中了解些情况。和尚点点头打了个手势表示安静正在听,没一会儿和尚低声对那几个说:“他们在分赃,我觉得咱们可以绕开他们。”青霜也低语道:“从这边走”青霜带着几人从另一个库房绕过去,不想眼前突然不知从哪里跳出一条恶犬,冲着他们一阵狂吠,吓得青霜一声惊呼,那小道士吓得干脆坐在了地上,和尚冲着沐英喊道:“当机立断!”这分明是要沐英赶紧解决那几个元匪,沐英当然会意,抄起旁边的晾干在墙后等着三匪的到来,那三匪听着这边有狗狂叫,知道出了事端,立即冲了过来,两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 其他人躲在夹角处不动,沐英抢先一个健步跳了出去,探身一竿扫翻一个,这晾干是竹子做的,韧性很好,手腕一翻,晾干翻转挂风而来,正抽中另一个的下巴,被抽的当场翻了一个圈,昏死过去。被扫翻倒地的那个刚要起来,又被沐英反手抽中后脑,不知了南北,最后冲过来的元匪一看沐英身有好武艺,不敢过去转身便跑,边跑边喊叫,沐英急的抄起杆子一把丢过去,正好绊住了元匪的双脚,摔了一跤,还没等他爬起来,沐英已经抓住染布身子腾空跳过来,一脚将他踢翻,不省人事。 沐英检查了一下这三个,发现没有留下麻烦,便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哈哈!这几日忙着赶路,都不曾演练,今天正好拿你们一试身手!”和尚和书生跑来大赞沐英,“好本事!”“施主好能为呀!”沐英经这两人一夸,自己也觉得刚才那几下确实利落,一身武艺终于得以施展,忘了身处险境,放声大笑道“哈哈哈!这不算什么!”几人见沐英有如此身手倍感安心,也忘了身处危难之地,纷纷过来夸赞。 “刚才那个大块头和你谁比较厉害?” “那当然是沐英了!别看他个子高,沐英可以跳起来把他打倒!” 小道士和青霜就此讨论起来,沐英听着觉得幼稚倒也觉得很有意思,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阁楼上也有笑声传来,就像故意戏耍沐英一般。几人仰目一看,不看尚可,这一看就像落入了无底深渊,坠入了无间地狱。那染坊二层阁楼遍布着元匪的弓弩手,并且已经拉满了弓对准了这边,想要逃是铁定逃不掉的了。 伴随着粗野豪放的笑声,楼上下来一票人马。走在最前头的身材魁梧,步伐稳健,身着皮甲,胸有护心镜,分明一副元人将军的打扮。络腮胡连着少许头发,方形脸与络腮胡搭配在一起如狮子一般更显威武。头顶与乌力吉一样,留有一块发髻,目光炯炯有咄人的霸气。 后面紧随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修长,一身绿装,背背强弓,雕花的箭筒,戴翻毛皮帽,长脸目光如鹰隼一般。另一个巨汉,要比其他几位高出很多。小道士看到这名巨汉腿都软了,喃喃道:“完了完了!冤家路窄,这下真完了。”这巨汉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骗钱财的乌力吉。 三人身边尽是元匪喽啰,这群喽啰冲下楼台把五人围成一圈,几个人紧紧得贴在一起,沐英也不敢断然出手了,不光手无寸铁,即使有趁手的家伙只要一动就会被射成刺猬,就算是化成鸟绝然逃不出去了。小道士留下眼泪来,“这下在劫难逃啦!呜呜呜爹娘!孩儿要先走一步了!呜呜呜”书生见小道士哭得伤心,便安慰道:“不要怕,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听这话小道士立刻来了精神,书生说的话总是被应验,这话分明是有活路可走,小道士扒拉一下眼泪高兴的问书生:“您是说我们不会死?”书生咧了咧嘴,“我没说过啊。”本以为有一线生机的小道士又哭了起来:“哎呀,都这时候你还消遣我。完了完了,我肯定会被那个乌力吉撕成碎片的!” 元匪这三个头领走至五人面前,沐英首当其冲挡在前面,和尚与书生也面无惧色分站两侧,只有小道士和青霜两个躲在后面不敢出来。那狮子模样的头领开口大笑“哈哈哈哈!”声如洪钟,阁楼上的笑声原来就是他的,“你们不要怕,这个村子的人与我们有些过节,我们恩怨分明!看样子你们不是这个村子的。”说着绕着五人转了一圈,“时辰还早,我们来玩个游戏消遣一下!如果你们赢了,就放过你们!如果输了的话,哈哈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节三 游戏三昧 1 面对元匪头领的要求并没有人敢答茬,因为命在人手,只得任人摆布。元匪头领继续说道:“我们这里有三个头领,每人都有一个赦免牌,被赦免的人可以不用参加游戏直接离开,剩下的就要继续陪我们玩了。”五个人莫名其妙,还不太清楚元匪头领什么意思。 “我先来用我的赦免牌!” “对面那个红脸的年轻人!你出来!”指着沐英,沐英一愣,脑袋里还在想怎么对付眼前这三个巨汉,“如果要动手,就先制服这个狮子头!不过不知道他的身手如何,看样子我的气力不如他夺刀!对,他身上有佩刀!”对面说的什么他其实并怎么没听在耳中,看到对面的头目指他,马上做出戒备,正要伺机动手。“你的身手不错,蒙古草原上敬重的都是英雄好汉!你是条汉子,我不想杀你,你走吧!”被他这么一说,沐英差点一个趔趄。元匪头领这一意外之举着实让他有些诧异,正狐疑间两旁的元匪哗的闪开一条路,沐英仍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将信将疑,戒备的慢慢走出元匪的包围圈,果然没有一个人拦他。上面的弓弩手也不把他当目标了,沐英刚离开圈子,那圈子又合了起来,沐英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几人才搞明白,原来这三个头领可以分别赦免三个人,也就是会有三个人直接离开不参加死亡游戏,那么就剩下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怎么跟这群凶神玩就不得而知了,况且从山上已经见过了他们杀人如割草,相信留下来的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那个绿衣背强弓的头领走出来指着剩下的四个厉声问道:“谁是那个会说我族祖语的?!!”这明显是在说和尚,带着怨恨的口气与那灼人的眼神就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和尚深深喘了口气慢慢站了出来。绿衣头领围着和尚转了一圈,和尚低头不语,右手前胸佛礼,左手紧攥着佛珠。那绿衣头领贴近了用蒙文问道:“是你骗了我?”和尚回道:“(蒙文)出家人不打诳语,正是贫僧。”绿衣头领点了点头,一声冷笑,“(蒙文)好,你走吧!能骗到我,我佩服你!”那三个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众元匪又将道路打开,和尚看了一眼绿衣头领,绿衣头领也盯着和尚,慢慢抬起手来示意让他走,和尚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慢慢退出圈去,绿衣头领默默的返回自己的阵营。其他三人虽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都明白了这是绿衣头领的的赦免,只能羡慕的看着和尚离开,小道士对书生说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嘛,他就这样走了?”书生也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和尚道,“这种时候能走一个是一个”小道士又挤出下了几滴眼泪,“唉说好一起去洪都的” 这时那巨汉乌力吉走了过来,依旧用生硬的中原话对小道士叫道:“喂!那道士!”小道士一听是在叫自己,马上跳了过去,“哈哈!头领有何吩咐!?”,乌力吉一拍小道士的肩膀,“是你骗了我?”小道士的双腿没撑住一下跪了下来,一脸尴尬道:“情急之下,实属无奈。这是您的银两,请一定收下!哈哈哈”说着便拿出那十两银子,乌力吉也哈哈大笑起来,蹲下把小道士一把抓起来(蹲下比小道士还要高),边笑边说:“不必了,你先收着吧。”小道士一听高兴起来,“哎呀!多谢头领开恩啊!”抱了个拳就往外就走,但众元匪并没有让路的意思,小道士转头问乌力吉:“头领大爷您看?”乌力吉立刻收起那笑着比哭还难看的脸,睁大那吓人的瞳孔道:“我最恨骗我的人了!一会儿要好好的折磨你!从你支离破碎的尸体上找回我的银子。”小道士一听这话,嘴一张,头一歪,仿佛失了魂一般的瘫软在了地上。 “好了,赦免阶段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游戏时间。刚好三个对三个,开始吧!”狮子头目说着望向那三人,那三人里小道士已经接近崩溃还瘫地上,只剩下书生和青霜,青霜也不再藏着了,知道躲没有用的,死便死了,攥着小拳头怒目而视。那书生一见头目发话,小道士与青霜两个小孩子吓得不轻,自己便站到了青霜的前面,拍了拍青霜道:“不必紧张,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是书生第二次说这句话了。“恩!先生咱们怎么办?”青霜声音有些发抖,思路还是跟得上的,书生泰然自若道:“我先来对付他们!”走到元匪头领面前拱手道:“头领打算怎么玩?可否讲一下规则?”元匪头领冷笑道:“先生好冷静啊!先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你跟哪位头领玩,再由你抽到的那位头领来定跟你玩的规则。”说完冲乌力吉使了眼色,乌力吉会意,从背上的百十余布条中拔下红绿黑三根布条,放置一匣中,交到元匪头领手里。“我们三个头目分别代表三种颜色,绿c红与黑。绿是弓法教头,红是扑跤教头,黑是骑术教头。你们谁先来抽签?”书生毫不犹豫,伸出手去:“我先来罢。”在箱子里随手一抓,便拉出来一枚绿色的布条。 那绿衣头目站了出来,走至书生面前,书生拱手施礼道:“请头领明示怎么个玩法?”绿衣头目拔出背后的强弓,言道。“其实很简单,这个染坊宽窄大约有八十余步,你站在距离我五十步的地方,我射你三支箭,如射你不死,你就可以走了。”有个喽啰看样子能听的懂中原话,嘲讽的喊道。“(蒙文)哦喂!察合台!太过分了!谁能躲得开你一箭?”其他喽啰也跟着起哄,“(蒙文)这不好玩!太简单了!还是把眼睛蒙起来射吧!”这个名叫察合台的绿衣头领并没有理会那些喽啰,他继续跟书生说道。“任何时候你都可以逃,只要你躲得开我三箭,或者三箭之后你还活着都算你赢。” 书生毫不惊慌,点点头道。“好!我就接你三箭!”迈着方步不慌不忙走到五十步的地方,转回身挺身昂头,左手背后,右手微曲在前,沉稳如山,从气势上便透出相当的自信。察合台见书生已经站好示意,便从箭筒取出一支箭,问道:“这位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书生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左边对察合台说:“我可能朝着这个方向跑。”察合台哼的冷笑了一声,“好啊,你跑吧。”书生也笑了笑。“嘎吱吱”察合台把弓慢慢拉开,书生突然一个箭步向右就跑,“嘣!”的一声,与此同时那一支箭飞了出去,青霜怕的捂住了眼睛,那些元匪却饶有兴趣的很,紧盯着那箭的去处—— “啪!!!” “哈!”“(蒙文)怎么回事!”“(蒙文)不可能吧?!”这些元匪议论纷纷,青霜睁开眼睛一看,这一箭从书生的脑袋前面穿过,钉在了柱子上,青霜差点哭出声来,跑过去想替书生收尸,刚跑了几步才发现,其实那箭根本就没有射中书生,而是自己刚才的角度看到是从书生的脑袋穿过钉在柱子上,其实是钉在了书生前方一尺处的柱子上。 众匪都不太相信这一箭射不中,就连乌力吉也趴在元匪头领耳根说道:“(蒙文)我从没见二哥失手过!”头目也深感疑惑然而并没有说什么。 书生看了看近在咫尺钉在柱子上的箭,长出一口气,转过身来拱手冲着绿衣头领鞠了个躬,“多谢头领,侥幸躲过了第一箭!”察合台略微有些尴尬,书生回过头还是稳稳的站原地,“请出第二箭!”绿衣拿出第二支箭指着书生说道:“你是为数不多能躲过我箭的人”没有着急射第二箭,接着问道。“能否请教先生姓名?”书生拱手道:“袁珙,字廷玉。”大敌当前,那若若大方的态度,那洞隐烛微的自信,真是让人钦佩啊! “好!袁先生!下一箭就没那么容易躲了。”袁珙手一摊示意道:“请!”依旧安然不动,紧盯着绿衣的举动,那绿衣头领慢慢拉起了弓瞄准袁珙,袁珙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绿衣放下弓问道,“为什么不跑?”袁珙微微一笑,“这一局我另有所打算,跑可能不是个好的选择。”察合台拉起弓僵持好一会儿依旧不肯射,乌力吉又问元匪头领:“二哥怎么回事?”元匪头领也不搭话,看样子也有不少疑惑,此时倒是察合台这边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终于听得他喊了一声“着!!”那一箭电光火石一般的射了出去,袁珙看着箭来了脚步依旧没动,青霜这次倒是胆大了些没有捂眼,但袁珙不动这一举措让青霜“呀!”的一声疾呼,只见袁珙把头一歪“呼!”的一声,箭贴着脸颊飞了过去! 在察合台开弓这一瞬之间元匪都是觉得袁珙死定了的,因为站桩挨元人的一箭,相信在场的元匪没有一个射不中的,大都因为元人出生于北方大漠的蒙古部落,游牧出身的人,骑射这两样技能就像天生长在他们的身上一样,所以在弓箭法更像是汉人对农耕的普遍掌握,而能从元人里面再选出魁首,那更是百步穿杨c精准绝伦了! 话说回来,群匪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青霜也揉了揉眼睛感觉刚才错看了一般,扭扭头便把箭躲过去了!乌力吉张着大嘴,呆呆的说道:“老大,这人是神仙吗?”头领把擎着的肩膀也放了下来,已经开始意识到面前这书生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简单。 袁珙脸皮上略感到一些凉意,摸了摸,原来还是刮了一条细口,里面渗出了些血珠,依旧对绿衣作了个揖,那察合台大约过了半晌慢慢缓过神来“你怎么可能?”袁珙拱手道:“头领,还有一箭。” 察合台颤颤巍巍的抽出最后那支要射的箭,已显得不像刚才那般自信,“你知道从未有人躲过我两箭!”“袁珙,袁珙袁”“袁珙着!!”正念叨着,冷不丁的一箭飞出,这一手大家都没料到,那箭如疾风迅雷,只见袁珙伸出自己的左臂横在自己面前,箭不偏不倚正中小臂,箭穿小臂而过,只差几分就中前胸要害,众人更是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 “啪啦啦”察合台的弓脱手掉在了地上,仍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嘴里还碎碎的念叨:“这么快!怎么可能!一个文弱书生!”这时袁珙走到青霜面前,笑着说道:“呵呵,侥幸躲过一劫,小哥你年纪虽小但一定有名师指教过,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青霜方才已是看呆,被袁珙这么一叫,如梦方醒,“啊!好,你c你忍住啊。”麻利的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几株药草,“幸好刚才没把这些扔到庙里!”把那几株用嘴嚼烂,拔出随身便携的小镰刀,削断箭头,把箭身拔了出来,把嚼烂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再解开自己的绑腿缠住伤口。手法非常娴熟,袁珙边看边点头,包扎好后,袁珙深施一礼:“小哥好手艺啊!”青霜擦擦嘴,“哈哈,不算什么,简单的金镞伤,总做师姐的帮手,今天第一次自己动手!”“如果侥幸回洪都的话再给你吃防破伤风的药吧!”“哈哈!好啊!”袁珙处理好伤口之后,起身对绿衣头领察合台鞠了一躬说道,“不知头领能否放过小人?”察合台这时已经缓过神来,说道:“自然说话算话。”“好!多谢头领了!”“不过先生,走之前我有个问题请教一下” “头领请讲。” “你是怎么躲过我三箭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节三 游戏三昧 2 袁珙似乎已经猜到了对面想要问什么,没有犹豫直接回道:“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善于揣摩人的心理罢了。” “我自小学习六艺,“射”是必不可少的。而射击者要知道两件事情,一是我的动向,你要揣摩出我的动向才能射我。二是我的部位,你要射我哪个部位。”那绿衣不住的点头。“你让我跑是想显得你箭法高明,因为射跑动中的人难度最大,这么一来我知你箭法必定高明,相信百步穿杨已是家常便饭,若要射我,我是定逃不了的。不过要射跑动中的物件必先定好提前距离,也就是说若我跑出一步,你必须预估我下一步的位置才能射中我,因为箭在飞行过程中也需要时间,这就需要这飞行所需的时间和我跑动的时间相合才能射到我。”绿衣点头道:“不错,射移动中的物件确实要比定点射击难的多,要在瞬间找准位置,不然就错过了!而且还要射中这个位置!这就要求弓手的技艺更细致!”袁珙接着说,“因此,第一箭至关重要,我想混淆你的视听。先假意告诉你我是向左跑,那么你就要花心思来观察我的动向,虽然我的头和眼神都要向左看,但我选择了向右跑,这一招溜小孩子的折返跑果然被你识破,你以为这便是我的全部动向,但你下手还是早了,断然一箭就要取我性命,但我必须多算一步,如果我真的跑出去,必和你算好的提前距离一致而被射中,我必须悬崖勒马选择缩了回来,所以躲过了你的第一箭!”察合台钦佩的点点头道:“原来“射”是心思的战法,我以前只注重技艺,今天先生算是给我上了一课!”袁珙马上还礼道:“不敢不敢,第一箭结束,我大约量了一下距离,如果我跑出去你射中我的话,这正是我脑袋的位置,从而得知你的目标是我的脑袋!那么被射者两件事情我都清楚了,第二支箭我心里就更有把握,这时候你第一箭没有射中,我的动向你失去了把握,你就陷入了被动,这一来你会失去信心,因为你很少失手甚至说不失手,我从你的脸上就能看的出来,你见我还是不动,连跑都不跑了,你便心急的来射第二箭,想早点结束,定点射击已经是你们元人的家常便饭,五十步射不中偌大的一个人注定会被人耻笑,但你仍系没有考虑到,我已知道了你要射我哪个部位,果然这箭的目标是我的头,我只要见你手指头一动,便把头歪到一边就可以了。” 那察合台不住的点头,“好算计!”“所以不费力气就躲过了第二箭。这时候你已经完全被带进了我的节奏之中,我能从你的面相上看的出,你已经非常的不自信了。定点射击都射不中,不光怀疑的是我,就连自己的身手c状态c环境,眼前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怀疑!”“我依然选择不动,倘若射不中头的话,另一个致命的部位就只有前胸,更精确的说是左胸,心脏的位置。你需要找回面子,迅速把我解决掉,你的身手是绝无问题的,我料定躲不开,所以第三支箭我选择接着。只要伸出手臂挡在左胸前就可以了,果不其然我又猜中了,看来今天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察合台早已挑起大指,赞道:“先生高明,佩服佩服!长生天显灵,能从先生处学习高“射”之道,此生无憾,先生请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众喽啰也马上散开,对眼前这半仙一般的人尤为的敬重,如同对他们的萨满一样。而袁珙鞠了一躬并没有离开,问察合台,“我可以看完这游戏再走吗?”众匪又是一阵惊愕,互相咬耳朵,察合台这时已是对袁珙佩服的五体投地,自然点头道,“当然可以,先生请自便。”袁珙在青霜旁边找了个地方一站,不再做声,让人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那元匪头领一见元匪都比较尴尬,便冲着这三人问道:“还剩下两人,你们那个抽签?”青霜一看旁边的小道士还魂不附体的瘫软在地上,只剩下自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来抽签。伸到盒子里一抓,红色的布条,旁边的乌力吉一看是红色,是代表自己的颜色,大叫起来:“哎呀!没意思!我以为还能折磨那个骗子,和这个小屁孩玩,不过瘾啊!”乌力吉走出来,他的体格足足比青霜大了快三倍,在他面前如巨人一般,青霜心一横,牙一咬,举起小拳头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你要怎么打?来吧!”乌力吉看着眼下这个可怜的小鬼,唉声叹气道:“哎,跟你这样的小豆子玩好没意思。这样吧,无论你用什么方法, 把我摔倒就可以了,你年龄太小也可以用武器!”众匪一听纷纷嚷道:“(蒙文)喂!乌力吉,你太坏了,我们都摔不倒你,这个小屁孩估计都推不动你,搞什么!”乌力吉冲着群匪喊道:“(蒙文)二哥就是因为太轻敌所以失败的,我是不会给敌人留机会的。”那些元匪都众说纷纭,有的说不是真英雄,欺负小毛孩子,有的说游戏嘛谁愿意玩输了,都是消遣。乌力吉不管那一套,对青霜喊道:“来吧!我看你有多大气力!”青霜四处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个趁手的家伙,心道:这家伙我是决计摔不倒的!突袭可能会奏效!也不答话,突然咬着牙就冲了过去,先用肩头撞乌力吉的肚子,想一下撞到他,乌力吉连躲都不躲,敞开了叉腰一站,咚的一声,“哎呦!”青霜抱着肩膀叫疼,乌力吉哈哈大笑,“怎么跟娘们儿似的!我十几岁时候的气力可比你大多了!加把力气!”青霜转手抱住乌力吉的腿就想把他扳倒,但是在乌力吉面前他就像一只小猫,根本无法撼动这个庞然大物,乌力吉摇摇头:“太没意思了,我给你个痛快吧!”说着抬脚就要往下踩,千钧一发之际突听的阁楼上有人大吼一声:“脚下留人!!!” 众匪徒皆是一惊,向声音望去,原来那人在阁楼顶上,接着那人顺着旁边高耸的晾布粗杆滑了下来,身手异常敏捷,青霜也停了下来回头看,那人滑到快至地面时,翻身一跳站立在青霜面前,威风凛凛。“哎?!!你怎么回来了?!!”来者非别,正是刚被赦免的沐英,沐英拍着青霜的肩膀道:“之前你帮我拾了那张“纸卷”,无异于救了我一命,我欠你这么大的人情,怎么能走!”经这么一说,青霜才明白,原来沐英回来是为了还救下他委任状的恩情,才又涉身险地。顿然觉得在雪中送炭一般的温暖,沐英这情义举动让青霜眼圈泛红,“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大汉!!我能不能替他跟你玩啊?”沐英指着青霜冲着乌力吉喊道。乌力吉一见来了个懂把式的,显得非常高兴,“好啊!!!我知道你身手不错,早就想跟你玩玩了。刚才老大放你走我还非常失落,这几个人里应该就你有些本事!”沐英也不搭这茬,继续问道:“怎么个玩法?”“还是老规矩!只要你能把我摔倒!这小娃子就可以走!”沐英击掌道:“好!”转过身对青霜说,“你一旁休息一会儿吧,这里交给我了!”青霜也知道这不是自己所长,也只好托付给沐英,“那你,要小心啊!”沐英来到乌力吉面前,乌力吉放开双手:“哈哈,可以好好的玩一场了!” 两人即将动手,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慢着!”转头一看是一旁站着的袁珙,袁珙不慌不忙对乌力吉说:“我可以跟他讲一句话吗?”乌力吉心道:谅你想不出什么花样,便点了点头,袁珙走了过去跟沐英耳语了一翻,沐英听完一愣,看了看袁珙,袁珙点点头,沐英也会意的点点头,袁珙转身又回到自己的位置。沐英换了个架势,冲乌力吉说道:“得先生指点,我已经知道你的破绽了,你要小心了。”乌力吉一听,可来了劲头:“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撂倒我!”乌力吉摆开步伐,“呀呀呀!”跳起了蒙古族特有的摔跤舞,狮奔c虎踞c鹰飞c膜拜。别看身材魁伟,但步伐到位c身法伶俐,周围看的元匪也相互说道;“乌力吉要认真啦!”“那小子要倒霉了。”“看呀,动手了!”。 舞罢,乌力吉列好架势,对着沐英挑挑指头道:“来吧!”沐英没见过蒙古跤法这般架势,看罢心道:“看样子他的扑跤法定是元人里较为高超的,需谨慎对待,先试试他的气力!” “噌”的飞身过去,飞快的抓住了乌力吉的皮带,身子转到乌力吉右方,脚绊住乌力吉的腿,双手双腿发力想把他绊倒。不想乌力吉早看穿了他的伎俩,稳住下盘,身子下探,在沐英用力摔他的时候,一只手勾住沐英的一条腿,向上一翻,沐英正要发力,被这一手勾的失去平衡,一个前扑趴在了地上。沐英的反应迅速,怕乌力吉追加攻击,马上翻滚一旁,利落起身,心道:“好厉害,虽然身材高大,但并不笨拙,手脚有力而又灵活。果然不是一般的对手!”乌力吉笑了笑道:“速度不错啊,再来!”沐英再次冲过去,想攻乌力吉下盘,被乌力吉闪身躲开,却被一把扣住腰带,轻轻一绊,沐英四脚朝天被撂倒了,再次翻滚一旁。心道:“下盘的反应更是一等一的,毫无破绽!”乌力吉脸往下一沉说道:“喂!那个书生不是告诉你我的破绽了吗?能不能卖点力气?”沐英听到这话,看了看袁珙,袁珙依旧泰然自若,努了努嘴,沐英显得有些急躁,心道:“好,试试你的上盘!” 沐英围着乌力吉又转了两圈,看到旁边有个高一些的石阶,飞快的借石阶的力量跳到高处袭击乌力吉的头颈,乌力吉看到沐英从高处扑降下来,并没有躲闪而是冲着奔了过去,直接用肩膀冲撞沐英,沐英始料未及,空中也没法闪避,只能蜷起手脚被动硬抗。虽然沐英用手肘和膝盖抗住了这一下,可这一下力道太大,把沐英撞出一丈开外,“稀里哗啦”扯落了一片染布。 青霜跑过去帮沐英扒开染布,叫道:“你没事吧?”沐英从里面爬出来扯掉身上的染布说道:“没事,好在有染布!”没多说什么便又跳了出去继续应战。你推我绊,两个人撕扯在一起,没多一会儿,沐英又一个筋斗翻到地上。这乌力吉着实厉害,沐英根本不能撼动他毫厘。沐英站起身来把上衣脱掉,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扑了上去,接连又是几个跟头。乌力吉笑道:“力气很足啊!以往一般五个跟头后就很少有人能爬起来了。”沐英也不搭话,继续缠斗,结果不出意外又是几个跟头,这几个跟头着实让沐英有些顶不住了,开始俯下身子直喘粗气,乌力吉看到沐英气力弱了,嘿嘿一笑:“力气用尽了吧!我还没玩够呢!”接着扑了上去,沐英又接连被摔了五六个跟头,这回真的是大汗淋漓了,从地上爬起来都费劲了,而且摔打的浑身通红,看样子是被摔得不轻。青霜在一旁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沐英!不要打了!输就输了!大不了一死!”又一个跟头,沐英这时真是筋疲力尽了,上气不接下气,已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乌力吉略微也见汗了,说道:“好了,结束吧!”转身冲着察合台显摆了一下,察合台不屑地哼了一声。乌力吉走到沐英跟前,沐英试着爬起来,两次都失败了,仰在地上喘着粗气把地上的尘土都吹了起来。 “不用再挣扎了!我替你解脱了吧!”说罢抬起脚冲着沐英的脑袋踩将下去,青霜惊呼一声,沐英一听,风声不对!眼眉一立,突然一个鹞子翻身,不管乌力吉抬起那只脚,直钩乌力吉站在地上的那只左脚,乌力吉并没有料到沐英还有气力,也是仗着速度快,转瞬间就把那只脚勾离地面,那乌力吉左脚失衡,身体像个巨石被抛起,又像个巨墙倒塌一样轰然落地。沐英借着鹞子翻身的力道站起来,指着倒地的乌力吉道,“头领!这局是我赢了!”那乌力吉立马起身红着脸就要对沐英再次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节三 游戏三昧 3 沐英借着鹞子翻身的力道站起来,指着倒地的乌力吉道,“头领!这局是我赢了!”那乌力吉立马起身红着脸就要对沐英再次动手! “(蒙文)老三!!!” 那元匪头领一声便吓住了乌力吉,“(蒙文)愿赌服输!”乌力吉辩解道:“(蒙文)可这帮南人太可恶了,老玩阴的!”元匪头领让乌力吉退下。“(蒙文)你上当了,说明你的技艺不精。”乌力吉不敢再向前,指着一旁站着的袁珙说:“肯定是他出的主意。老大不要让这个人再介入了,这个南人的花招多得很!”袁珙打开折扇在一旁并不接茬,元匪头领对沐英和青霜说:“好!你和那个小药童都可以走了。”青霜一听大喜,走过来拉沐英,沐英并没有走的意思,拱手对元匪头领说道:“头领,我能不能替他也打一场?”指了指那个瘫软在地上还在呆傻的小道士。元匪头领看了看那小道士,又看了看沐英:“你也欠他的人情吗?”“正是。”“好,你可以替他打。”这时小道士突然抽噎一声,像是回过气来,又喘了几下,眨了眨眼睛,像正常人一样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到沐英面前,一拍沐英的肩膀,“够义气。”原来刚才的那些举动都是装的,说完分开元匪往外就走。但那些元匪一个个站着不动并没有让开的意思,小道士转回头尴尬的搂住沐英的肩膀说道:“啊!哈哈!我要是现在走就显得我不够义气,我一定要替你加油到最后!上吧兄弟!”沐英看了看他,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后悔。但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都已经说出去了,也只能作罢,元匪头领并没有理会小道士,继续对沐英说道:“最后一场游戏我想玩的有意思一些!”沐英道:“头领请讲!” “我原来是个将军,擅长的是马刀c骑射,不过这里并没有马。”小道士一听高兴的旁插嘴:“赛马是得有马!没有马是不是可以不用比了?”那元匪头领一脚把小道士踹翻在地,指着小道士对察合台说:“老二,他再插嘴就在他的舌头上射一箭。”那察合台点点头拔出一支箭,那小道士马上捂住嘴,眼泪滴溜溜的在眼圈里打转,就是疼都不敢出声,青霜c沐英c袁珙三人也并没有过来安慰,贫嘴的确实招人厌恶,没人怜悯,反倒觉得让他受些教训心情更加畅快一些。 “我记得小时候还上不去马背,总玩一个叫做骑马杀阵的游戏,就是一人来当马,另一人做骑手,相互配合互相攻击,那个最先掉下来的就算输。”小道士听到着觉得不太对劲,心道:“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元匪头领指着小道士对沐英说:“这里虽没有马,但是他可以来当你的马!!”小道士一听:“啊!!!”差点昏死过去,青霜劝道:“有沐英帮你呢!你怕什么!!”小道士看了看元匪头领,“那你的马不会是”把目光移到乌力吉身上,这时头领已经跳到乌力吉的身上,“不错!这就是我的马!”乌力吉冲着小道士哈哈大笑:“好啊,马之间也可以较量较量了!”小道士哭诉道:“啊!不要啊!他比真马还厉害呢!!”嗖的一声,箭从小道士嘴边飞了过去,小道士又捂住嘴吓得再也不敢做声,沐英插嘴道:“慢!怎么算赢?”元匪头领从喽啰手里抽走一支长枪扔给沐英,自己从身上拔出佩刀,“规矩是这样的:马是不能动手和脚攻击的。”小道士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头领继续说:“只能冲撞,动手的只能是骑手。如果骑手从马上翻到地上就算输。当然,骑手和马任何一个死了也算输。”“明白了!来吧!!”沐英说着已经飞身骑到小道士身上,小道士还未曾提防,腿一软差点摔倒,沐英用枪撑住地面才保持住平衡。“开始了!速战速决!”小道士“啊啊!”的大叫着,栽栽晃晃,站都站不稳,这时乌力吉驮着元匪头领已经冲了过来,沐英冲着小道士叫道:“走啊!不走死定了!”小道士硬着头皮,歪歪扭扭,驮着沐英转身就跑。 乌力吉身高马大,三四步就已经近在咫尺,沐英甩枪逼退乌力吉,对小道士喊道:“别直着跑啊!!”小道士回头一看,那乌力吉又追了上来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心道:这分明就是想直接撞翻我们,不是撞翻而是撞飞啊!“妈呀!”一声,向旁一闪,乌力吉用力过猛一下撞到了一根挂染布的木桩,只听得“咔吧!”一声,那被撞的杆子轰然倒下,那可是碗口般粗细的木杆啊!就连那些贼人也都纷纷咋舌,这要是撞到身上非粉身碎骨不可!小道士长出一口气对沐英道:“真是千钧一发啊,我反应慢咱们都死了,我又救你一命啊!记得还我!”“少废话,咱们是拴在一起的蚂蚱!你不躲也得死!又来啦!!”乌力吉转过身大笑着,丧心病狂的继续追小道士,就像一只猛虎看到了猎物。 小道士边跑边哭喊“救命啊啊啊!!!”沐英指着挂染布的方向说道:“往染布多的地方跑!”小道士没有办法只能听沐英指挥,“你太重啦!快想办法,我顶不住了!!”话没说完,突然身上倍感轻松,如释重负,跑的快飞了起来。回头一看,沐英不见了,以为沐英从背上掉了下去,正欲寻找,不想眼前一个白影飘过,仔细一看,是沐英抓住一块染布把自己荡了起来。“好家伙!原来早有预谋!我说怎么让我往染布多的地方跑呢!”借助着染布的惯性沐英斜着落在木桩上,一只手抄着枪,一只手抓着染布,对着小道士喊道:“在后面接住我啊!”小道士还没明白什么意思,沐英便借助木桩腾空而起,一手抓着染布,一只手抖着枪花从上路向元匪头领袭来,每一枪都锁元匪头领的眼c喉等要害部位。元匪头领见沐英的枪法凌厉狠辣,叫了一声好,甩开配刀,沉着接招。 沐英的枪花被一一化解,沐英的染布惯性冲力渐渐消失,用枪抵住头领的刀,用脚踢向他的面颊,元匪头领忙用手肘挡回沐英的一脚。沐英借助这一肘的惯性又返了回来,冲着小道士喊了句:“接住我!”小道士这才明白刚才那句在后面接住我的意思,自然不敢怠慢,马上跑来接住沐英。沐英返回来踩到小道士的腿和肩膀,“好!咱们就这么打!”小道士也觉得沐英的战术很好,回道“那就看你的了!”下面青霜一见两人已经找到对策,鼓起掌来,袁珙在一旁也不住的点头。 元匪头领对乌力吉说:“他们就是靠木桩和染布,去木桩那砍掉木桩,染布没地方挂,他就没处借力!那小道士撑不住几下,没一会儿就完蛋了。”乌力吉一听有道理,便朝着沐英手持那匹染布的木桩冲了过去,撞了一下,木桩整个晃动了一下,并没有折断,仔细一看,那个木桩比碗口还粗,非常结实,元匪头领又补了一刀仍旧未断,沐英一见慌了,叫到:“不能让他破坏木桩!倒了就没处接力了!”沐英再次借助染布飞身从上路攻击,元匪头领见招拆招,与沐英打的难解难分,这时乌力吉的注意力也都放在怎么避开沐英的枪,没想到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一举动让元匪头领也吓了一跳,问乌力吉:“怎么回事?”乌力吉指着旁边的小道士愤愤的说道:“那小子在后面偷袭我。”小道士揉着肩膀说:“哎呦!撞不动!好硬啊,疼死我了!”乌力吉也不管许多冲着小道士袭来,小道士又是一声妈呀,跑的飞快,元匪头领对乌力吉喊道:“小心,上面又来了!”果然沐英从上路又加紧了进攻。那枪舞的如银蛇一般,这两人只能再次专心应付沐英的枪。 还没过十个回合,乌力吉又是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这次来看原来是小道士用嘴咬地上的染布,那染布正在乌力吉的脚下,所以让他滑了一下,小道士伸出双手来得意道:“嘿嘿,没用手,不坏规矩!用嘴就能干掉你!” “这个混蛋怎么跟臭虫一样!”元匪头领气的也沉不住气了,对乌力吉喊道“咱们先干掉这个小臭虫!!”乌力吉眼珠一转,轻声回道“老大,他交给我,你集中应付上面那个!”果然说话没说完沐英又从上路攻来,两个人继续应付沐英的攻击,那小道士看着沐英与那两人打的十分投入,找准了时机,又偷偷摸过去,瞅准了乌力吉的腿所踩得那块染布,用嘴咬住染布向后死命的扯,想一下就把这二人撂倒! 没想到乌力吉早料到他会来这手,暗中偷眼观察他的走向,等他要使坏时乌力吉的一只脚故意站在染布上,另一只站在地面上,等小道士死命撤染布的时候,他的脚向下一沉,往前一搓地上的染布,那小道士本以为能得逞,没想到自己的嘴就像被栓到了石头上一样,直接被拽了起来扑倒在地上,下巴都脱臼了,而身子正趴在乌力吉脚下。这乌力吉一见自己破了这小骗子的花招,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可恶的南人,算计我!看你这还不死!!”说着向下一脚,就想送小道士归西,那小道士虽跌了个浑浑噩噩下巴脱臼,但是意识还是很清晰的,一看脚来了,来了个就地十八滚,滚的又快又远,最后就像翻盖的乌龟一样,摊在地上,满眼金星。乌力吉在后面一直跟着踩,绝不放过踩死这个骗子的任何机会,不过他可能更希望把小道士弄的残废,然后慢慢的折磨。 眼见这一脚即刻就到,千钧一发之际,几条染布从天而降直接盖住了两个人,遮住了乌力吉和头领的视线,同时空中飞来一个影子直接拖走了倒在地上的小道士。这影子不是别人正是沐英,方才沐英在染布的杆子上看到了小道士身陷险境,便用脚缠住染布来了个倒挂金钩,把身边的染布扔到那两名头领身上,伺机飞身捞走了小道士。 沐英将那小道士直接扔到一边,然后想翻身上去,被小道士一把抓住,指着自己的嘴巴,“啊啊”的说不出话,沐英看的出来这是小道士央求他把脱臼的下巴还原。沐英行伍出身,错位正骨还是信手拈来的,左手按住小道士的脸右手叫力便把下巴接了上去,疼的小道士一下大叫起来:“啊啊啊!!!啊!!!疼死我了!”赶紧翻身站起来,还有些晃晃悠悠。“晕,从来没滚过这么多圈!想吐” 沐英翻了下来,对小道士喊道:“荡秋千!你推我!”小道士见沐英的行头与刚才不一样了,这次将染布的一端干脆拴在晾染布的横杆上,另一端拴在自己的腰间,荡秋千就是让自己推他过去,这能加强进攻力度,他双手持枪肯定更加施展得开,立刻心领神会,知道沐英已做好了准备。 乌力吉和元匪头领这时候也挣脱开了这些繁琐的染布,一见沐英双手持枪,染布系于腰间,小道士正在做助推的准备,知道这是二人想出了新战法。元匪头领对乌力吉说道:“一会儿他袭来的时候你背对着他跑!”乌力吉点头称是。这边沐英对小道士喊道:“来!使点劲!!”“好!”小道士先把沐英拉回来,然后用力的向对面二人推去。这次沐英双手抖枪,枪如银蛇狂舞一般,元匪头领心里明白这次是中路,想连乌力吉和自己一起干掉,对乌力吉叫道:“转身跑!”乌力吉调头就跑,元匪头领腰身用力,仰身倒着身子甩开佩刀接沐英的枪。刀枪相抵,擦出火花,夜里煞是闪亮。那元匪头领果然不简单,一一化解了沐英的攻击,一个回合后,沐英又荡了回来,被小道士接住,“再来!”两人又按刚才的套路将沐英推了出去。元匪头领见沐英这回来的急,对乌力吉叫道“蹲下!”,乌力吉不敢怠慢,那头领在乌力吉背上武开佩刀画出八字,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刀盾,沐英一看无法靠近只能虚晃了几枪又荡了回来,正等着小道士将他接住,没想到这次小道士却是全然不见了,沐英见自己没人接着,屁股倒是又冲着那两位头领荡了回去,这不是要玩完?慌得“哇哇!”的大叫,用枪狂戳地面,想在原地留住,不想惯性太大还是荡了回去,屁股冲着两位头领,那两位头领也是莫名其妙,眼见就要羊入虎口了,这时小道士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沐英道:“哎呦呦!抓到了。”沐英敲了一下小道士的头,气着嚷道:“吓死我了!专心点!差点害死我!”小道士马上安慰道:“放心!放心!兄弟在呢!” “再来!”小道士将沐英再一次荡了出去,这次气力较大,沐英的进攻来势凶猛,那元匪头领马上应付了第一次空中袭击,好沐英!从他俩头顶划过之后,脚踏另一个杆子,借助惯性返回来再刺了几枪,那元匪头领一见这么快又杀了回来,只能侧身应付。就这样沐英自己在两个杆柱之间荡来荡去,把元匪头领和乌力吉搞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乌力吉喊道:“老大,快想办法!”元匪头领并不答话,专心对峙沐英。又过了几个回合,等沐英没了力气,便打算结束了这一轮进攻,返回小道士身边。 小道士刚接住沐英,就听得那元匪头领叫一声:“着!!!”一下把自己的配刀甩了出去,那刀甩的有些偏高,目标显然不是沐英,而是吊着他的染布!由于袭击的目标很高,沐英根本做不了防范,那刀的速度又非常之快,“唰”的一下,齐刷刷的把吊着沐英的染布斩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节三 游戏三昧 4 沐英的染布一断,就像悬挂蜘蛛被剪了线,直接栽了下来,好在小道士在下面,全然扑倒在小道士身上,那小道士根本撑不住沐英的分量,爬在了地上根本动不了,沐英见好在没有落地,怕压坏了他,问道“你没事吧?!好在有你,没落在地上”下面伸出一只颤抖的手,递过来一条染布,沐英接过来莫名其妙的问:“这是做什么?”“系腰上”沐英一找这布的源头,原来这条染布正挂在自己上面杆子上,另一头已经系在小道士腰上了,沐英这才明白,刚才他没在原地等着接应我全是去取这块染布了。赶快把那一头系在腰里,这样有他拉着就不会落地了! 这时那边的元匪头领冲着元人士兵们喊道:“扔把刀过来!”喽啰听令行事,有腿脚麻利的将头领的刀已然捡了回来,得个空挡,沐英用枪把自己身体撑起来,跳到旁边的染杆上,为小道士减压,那小道士也趁机起身,由于两个人现在是一条染布栓在了一起,便将沐英拽上去,边拽边冲着那两位头领喊道:“你们耍赖!还要第二把武器!”元匪头领当然知道这是小道士在拖延时间,回了一句“少废话,你们还用染布呢!”接着对乌力吉说:“先破坏木桩,让他们没地方跳来跳去。”“好!” 沐英刚上到染杆的上面就发现元匪头领已经砍断了支撑染杆的一根竖杆,脚下这根染杆一下就倾斜了,只能被动的跳到另一根染杆上,小道士和沐英是拴在一起的,只能被动的跟着沐英走,他边跑边冲沐英喊道:“动手啊,一会儿所有的杆子就都被他砍倒了!”沐英一听也只能硬着头皮喊道:“好!拉住我!”打算跳了下去要与元匪头领决斗,小道士也拼尽全力拉住染布想拖住沐英。没想到沐英本身就比小道士沉,再加上速度下坠力度太大,直接把小道士带到了空中!两个人被一条染布挂在染杆上荡来荡去,如同吊坠一般,着实的是被自己的套路打败了。 乌力吉和元匪头领见这两个人自己搞砸了,上不上下不下,时不时还撞在一起,也忘了生死一线,都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玩的这是哪一出戏?”沐英叹道:“娘的!心急了!!”那元匪头领道:“你俩个想怎么死?是马先死,还是人先死?!”沐英无言以对,就闭眼等着领死。乌力吉对元匪头领道:“我看咱们先折磨马吧!”小道士无力的抬起头来,瞟了一眼下方这两位,如鳄鱼等着食物掉入河里一般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无奈的目视远方,长出一口气道:“完了”这“了”字还没有说完,突然眼睛一亮,精神百倍的大笑一声,指着远处喊道:“哈哈,官军来了!” 这些元匪都是一惊,乌力吉立刻放开手直起身来,做逃跑的准备。那元匪头领见乌力吉把自己放了下来,也没想那么多,立即四周环视,找出口做应付官军和逃跑的准备。即使听到这个消息,元匪并没有大乱,只是有些骚动,绿衣头领察合台问阁楼上的弓弩手士官,“官军在什么方向?”,阁楼上的弓弩手只顾着看下面的游戏,也忽略了的侦查,马上四处观看扫探,然而并没有看到官军的痕迹。这时小道士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指着元匪头领笑道:“哈哈!是我们赢啦,你从马上掉下来啦!!”乌力吉与元匪头领这才明白,其实根本没什么官军,都被眼前这个骗子给蒙住了。一时都红着脸半晌没有说话,那青霜也在一旁恍然大悟道:“对啊!是你们先落地的!你们输了!”也确实是元匪头领先落的地,乌力吉还是十分敬畏元匪头领的,毕竟要遵守游戏规则,便试探着对元匪头领道:“老大,真是窝火啊!我真想撕碎这个骗子!”小道士在远处做得意道:“大丈夫说话要言而有信,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啊!”青霜也在一边称是,袁珙依旧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这帮元匪都看着头领,那头领紧握着刀,颤抖着指着小道士恶狠狠的说:“别人都可以走,就是他不能走!给我抓住他,我要亲手剁了他!”乌力吉一听高兴起来,“好嘞!”小道士一看群匪都来抓他,慌的四处逃窜,“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耍赖了啊!”那元匪头领嘴上也不让步,喊道:“我就耍赖了!我就弄死你!你那我怎么样!”群匪开始围堵小道士,小道士边跑边喊:“官军真的要来了啊!!!我说的是真的!!!”眼看小道士已被围堵的没有退路,就在这时,小道士突然飞了起来,一下飞到高处的晾布杆子上,转头一看原来是沐英抓住他腰间的染布把他拉了上来,那元匪头领指着沐英喊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死!”沐英也不理会头领,一把抓住小道士的手,把他拉了上来。由于沐英气力太大,那小道士一屁股坐在木桩上,眼睛一下发直,不动了。沐英纳闷:“怎么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没有受伤的痕迹,再看小道士流泪了,问道:“没事吧?撞到你的物件了??!”小道士热泪盈眶的往远方一指,沐英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这晾布染杆的位置较高,能清楚的看到村外,外面星星点点来了一票人马,带路的正是刚才逃走的和尚,旗帜上赫然写着“薛”字。沐英高兴的大叫道:“哈哈!真的是官军啊!我们有救了!”还没等这些匪人爬上来捉小道士,那阁楼的弓弩手冲下面就喊:“(蒙文)官军来了!!!” 这声音刚传到三位头领耳朵里,洪都的官军就势如破竹的冲了进来!由于先头部队是骑兵,见到元匪自是风卷残云,头领一见敌众我寡根本不能一战便下令撤退,虽然官军来势凶猛,但那些元匪训练有素撤离的很快,元匪头领咬着牙,指着小道士对察合台喊道:“(蒙文)那个骗子不能留。”察合台反手一箭,那箭直奔小道士而来!这一幕早已被沐英看在眼里,沐英反应机敏一脚踢开小道士,小道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掉了下去,躲开了这一箭。沐英也想侧身离开这是非之地,但不想他俩中间还有一段连着的染布,小道士掉下去的力量把沐英又拽了回来,那箭击不偏不倚正中沐英腹部,沐英应声掉了下去。 好在沐英掉在了另一边,俩人腰间同时都有染布拴着,一左一右挂在杆子上,都没有摔下来。青霜冲了上去,稳住沐英,检查伤口。沐英看到青霜来帮忙看伤,问道:“怎么样?伤口有多深,是不是没救了?”青霜一脸难堪,说道:“其实你倒是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箭斜着穿过去的,不过”将他身上掖着的委任状拿了出来,“不过你的洪都之行好像有些麻烦了”那委任状上面赫然被箭穿了个大洞,沐英一见差点昏死过去,大喊道:“啊啊啊啊!!”那凄惨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节四 相识 日上三竿,阳光映在赣江的江面上显得分外绚烂,这赣江自南向北穿过洪都注入鄱阳湖。洪都西靠梅岭山,东临鄱阳湖,端的是风水宝地,正如唐代诗人王勃所说,“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洪都内的赣江更是热闹,江岸数不清的商家酒馆,东能远眺洪都美景,西能瞭望赣江之水,好不自在。单说一座邻湖的酒馆内,一条热腾腾的清蒸鲈鱼被端上了席。“诸位辛苦了!!”沐英起身举起酒杯,袁珙c和尚c青霜和小道士也迎合着同时举杯,和尚以茶代酒,相互敬过后,一饮而尽。 “各自满上!” “满上!” “吃鱼!” “啊!贫僧吃素” “啊!那吃菜!” “先生动筷啊!” “好!好!” 这几人兴高采烈,互敬多次,沐英拿起酒杯敬和尚道:“多亏和尚引洪都援兵救了咱们,敬和尚!”和尚马上推辞道:“哪里哪里,是你们厉害,能撑到援兵过来!”“对了!还未请教高僧法号?”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法号道衍,姑苏北海禅院出家,也是受药童指点”青霜在一旁提醒道:“青霜!我叫青霜!”道衍:“啊!得青霜小哥指点,得知旁边就有驿站,那驿站果然有马,没半个时辰就到了洪都,我想袁珙应该能应付得来。”沐英一拍大腿转向袁珙道:“是啊!袁先生真的是高明!那绿衣教头三箭都射不中,真是让人眼界大开!对了!先生的伤无碍吧?”袁珙笑道:“无碍。幸得青霜医术高明,手法精奇,我现在都不疼了。”青霜脸红:“先生早有神算,我的雕虫小技就不要提了”小道士在一旁搂着青霜肩膀道:“你说话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青霜推开小道士,斜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哼!我伎俩虽小总比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强。”小道士反口道:“我那是战术!况且我还赢了那个大头目呢!”青霜继续反嘴道:“那还不是沐英帮你。”道衍见孩子斗嘴便岔开话题,冲着沐英挑起大指说道:“沐施主武艺卓绝!反应机敏,能堪大任!”沐英拱手道:“哪里哪里!大师过誉了!”袁珙也插了一嘴:“我觉得小道士活学活用,机警过人。以后要是从正道的话,前途不可限量啊!”小道士高兴的合不拢嘴:“先生慧眼啊!有先见之明!你在沐英和那个大块头乌力吉决斗之前,教他的战法也真是妙计啊!”袁珙笑笑说道:“哦,那个呀,你搞错了,我并没有告诉他对付乌力吉的战术,而是告诉他‘尽量拖延时间’。因为和尚一走,必是火速求救兵,我则是负责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小道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向袁珙和道衍抱拳:“真是佩服你们二人的默契!”向青霜也施了一礼:“也佩服你的医术!”最后搂住沐英的肩膀说道:“更佩服你的把式和战法,与乌力吉扑跤的最后一下把我都骗到了。”沐英也抱拳道:“哪里,有你这样的好老师,我不得不进步。”大家哄然而笑,共同举杯,沐英问那小道士:“对了,还没请教姓名?”小道士坏坏的一笑:“嘿嘿,小子陆离!让大家见笑了!!” 真不知这一句话是真是假,不过已然不打紧了,五人如禺果然,相聚而生,相赴而死,真与假又有什么关系呢?楼外热闹喧嚣,鱼龙混杂,琳琅满目,恢宏的洪都城尽收眼底,《单禺玄言》这一场大戏的序幕便由此拉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节一 天行健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天清气朗,云开日照,抚州门的街道甚是宽广,街道两旁的买卖行人络绎不绝,明明的好天气却是让走在道旁的沐英愁眉不展,再次展开那张秀纹的委任状,两指宽的洞不偏不倚恰好开在了名字之上! “沐英”的“沐”字只剩下了三点水,“英”字早已全然不见。 “这可如何是好!”为什么正好是名字呢!如何证明我的身份呢!唉!沐英烦躁的抓耳挠腮,“对了!”猛然豁然开朗,马上摸了摸自己腰间,腰间空空如也,并没有摸到什么,“我的腰牌呢?”那原本最后能证明他身份的腰牌,现在也不翼而飞。 远在洪都宫步门处有辆装配货的马车,那马一身棕毛,品相上乘,在马鞍间摇曳着一柄腰牌,上面赫然篆刻着“润州都护府都尉沐英”几个大字,寿衣店老板整理好货物后,似乎发现了那马鞍之间摇曳的东西,走过去拿起腰牌仔细看了看,“什么东西”于是把那腰牌从马上解了下来,反复看了看,最后摇了摇头,将那腰牌随手掷于地上,登了车,“驾!!”“啼嗒啼嗒”马蹄踏过那腰牌,掀起一阵尘烟,出了城门走向远方 不觉间沐英已经来到了“邓”字大旗的军帐之前,人群熙攘,远远望去,“募”字无比显眼,营帐之前设立了募兵之所,下面几名接待的兵卒虽非一表人才也是品相端正的,有个端坐于桌前的年轻人执笔在记录统计募兵数目,沐英走上前去唱个喏,问道,“在下润州都护府都尉沐英,敢问小哥,邓将军” 话音还未落就见校军场里面出来了几位兵卒和披头散发之人。沐英正狐疑这是什么来头,有士卒便在一旁言道:“这都是第几批细作了?还真是不死心。邓将军也真是厉害,他是怎么识破这些细作的呢?”“真是啊!还敢来送死” 细作?这是哪一遭,沐英泛起了嘀咕,恰逢西吴与陈汉两军相争,自然各方戒心极大,如若自己冒然拿着这破损的委任状前去任职,还真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情若被当成细作可就糟了! “喂!喂!你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沐英这才回过神来,叫他的正是刚才伏案而写的小哥,再仔细看那小哥,皮肤白皙,面貌清秀,五官端正,却见右眼眼角一颗小痣,映衬下更显俊美。乍一看倒是有些像哪家的美貌少女。 “你倒是说话呀!” 沐英被问住了,尴尬的笑笑 “额额,人有三急,在下是在问,哪里有茅房?” “” “呼——嘘——好险!”沐英躲在茅房中不由得长叹一声。“还真是巧啊,要被当成细作,真的就百口莫辩了。” 沐英一边走出茅房一边脑中不停的琢磨,这委任状递上去会有什么结果呢?如果现在前去辩解一番,能否解释清楚还是另说,更关键是根本不了解这位邓将军的为人,万一不问青红皂白被当成细作的话,可不是小事了,一步走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重回润州再开委任状!!!不行!最迟要花个把月时间,到时要是被冠上耽误军机的罪名更让徐将军难做,况且这川资路费早就被我丢到山里去了,这后路断的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早知道不救那个小骗子了! 反过来再一想 唉!人家也救我了啊!怎么能这么想呢! 早上的酒钱还是人家结的,还要分些银子陪我的马算是个仗义的骗子了。 这可如何是好! 沐英呆坐在茅房旁边,想着一个又一个的说辞,都觉得不能过关,为什么单单射到名字上呢!腰牌也丢了!祸不单行啊! 看着一个个入伍的兵士,飒爽英姿,朝气蓬勃,“唉!”“真好!”沐英像个没家的孩子一样,蹲坐在茅房旁,看着一个个新兵羡慕不已。 “呵呵”一声苦笑,“我是来干什么的?”看着手中的委任状,又望向那远方那“募”字的大旗。 “沐英啊沐英,你若是真有本事,自己拼他个“都尉”出来,不就了事?” “大将军狄青不也是小卒出身嘛?” “左右不是来投军的么!” 想罢,嘶的一声,沐英双手一分,那份委任状被撕为二段,滑落在地上,头也不回径直的朝募兵处去了。 沐英又一次站在了那名清秀的小哥面前,那持笔的小哥撩起长长的双眸,看到又是刚才问茅房的人,便问道:“兄弟是来投军的吗?” 沐英抱拳道:“是。” “叫什么?” “沐英,字文英。” 那小哥一愣,倒是没有意料到在这招兵处,一帮山村野汉也能有名有讳。 “哪个‘木’?木头的‘木’?” “不,加个三点水。” 那清秀小哥心头一动,惊讶道:“你难道还识字?” 看着面前的神色异常,沐英不禁有些差异,心道:“哦!对了下面的士卒一般都是穷苦出身,没几个能去读私塾,我要谦虚一些。” “啊!没什么出息,就读过两年私塾,后来被兵匪烧了家当,家便破落了。” 听罢,那清秀小哥便顺手将纸笔递给沐英随后说道:“那你自己来写吧,写下名字c生辰还有出生地。” 沐英拿过笔墨抬手便要动笔,见那登记表上的文字皆是写的歪歪扭扭,也不敢笑,怕是自己初学写字也比这端正许多,想罢便提笔运字—— 沐英,字文英,濠州定远县人士,一十七岁。 霎时间只见他御笔如枪,气力混元,写的那字端正平和,笔画间更是苍劲有力,颇为耐看。沐英这一手写字的功夫立刻就引来了募兵处几名小哥的关注,军队里本来读过书的就少,能写字的更为凤毛麟角,见识了这般好字,大家自然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起来。 “哇,好漂亮的字!” “识字怎么还来当兵?怎么不考取功名?!” “苏二,比你的字强多了!” “太好了,这回往家里写信不用求你了!” “对!还收钱!” 听了那几个的挤兑,清秀小哥立即涨红了小脸,沐英写字的时候也在一旁羡慕不已,如今又拿他的字和沐英的比较,自然是天壤之别,猛然被大伙这么一敲打有些挂持不住,但还要给自己留住些颜面,灵光一现道:“滚开滚开!你们懂什么,字体不同!我这个字体,很难练的!你们这些粗鄙之人根本欣赏不了!!” 这句话一出是有颜面风险的,如果沐英不作回应或者做出了否定的回应,那么这位清秀小哥就要落得个颜面尽失还会自取其辱。 沐英是何等的聪明,知道小哥要的是颜面,不敢不给,眼底闪过一丝会意,马上随声迎合起了那清秀小哥的话。“对对对,小哥的字体确实特殊,一般人根本学不来,我这就是简单的楷书,以后还得多多请教啊。” 那几个招兵的小哥听沐英这么一说,将信将疑,也有发出唏嘘声的,自是有人看的出这是沐英的颜面之话。清秀小哥一听沐英这么说,自然得意,既保住了颜面还找到了个跟自已一样能识文断字的,甚是开心。心道“这小子机灵得很,孺子可教”于是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投军呀?” 沐英早料到会如此一问,随即答道:“啊!刚说到被兵匪烧了家当,便成了流民,又辗转到几个远亲家,都不得安生,不想又在途中遇了元匪打劫,勉强保住了性命,捉摸着总是寄人篱下,日子不得过,就想着投军了。”那清秀小哥撇撇嘴,并不感到稀奇,在兵荒马乱之年投军的多得是走投无路的,“好吧,跟我来我先带你去试炼。” 说着起身便将沐英带进校军场,沐英跟在后面边走边看,这校军场就在城门边上,营盘也扎在了这里,迎头看见一面面招展的大旗,吴c邓等王旗将旗各自迎风飘摆,好不威风,若要是有一天能挂上自己的“沐”字旗就更妥帖了。沐英正触景生情浮想联翩,突然听得一声震耳的叫喊,来源正是演武场,穿过大旗正看到演武场上军士正操练阵法,真的是人人精神,个个英武,刺枪手配合盾阵练习刺杀,弓弩手配合旗长号令练习射击,沐英不禁由衷感叹,心道:“不论邓将军为人如何,光凭眼前这军纪与操练非一般将领所能比拟啊。” 沐英又看的出神,耳边幽幽的传来发问之声,“沐兄,你出生地的第一个字念什么呀?”原来是那清秀小哥在问自己,“哦!念濠(ha一),濠州定远。” 那清秀的小哥点头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抱拳道:“在下苏晓,晓是日字旁边一个尧字,双亲死的早,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只有名没有字,不像你这般学问,以后有机会也帮我取个字吧。” 看着满怀诚意的抱拳,沐英心中已是明白,这苏晓其实已经认可了自己的学识,想结交个朋友,算是很看得起自己了,沐英是极好结交朋友的,初来乍到没遇到茬子滋事,已是万分庆幸,有人能主动示好,沐英自然欣然接受,忙向苏晓郑重的抱拳回礼道:“苏兄,名字一事切莫着急,某自当尽力而为,荣我多想几日,起他个响亮的名字!” 苏晓知道沐英是明事理之人,既然得到了承诺,自然不会着急,回道:“不着急,日子长着呢。我在家排行老二,大家平时都好呼我苏二,在军中我还有位大哥,回营为你引荐,今后就多多指教啦!”“指教不敢!一会儿一起拜访大哥!” 刚入检试营帐,便见到一个坐着悠哉喝茶的老兵,桌子上有两杆小旗子,手中还晃动着一杆小旗子。 “赤色!角旗!”沐英脱口而出。“哎呦!不赖嘛!极少有生子知道这些的!以前当过兵?”“生子”一般是老兵称呼新兵的,意思就是生瓜,叫烦了便省去中间两个字叫成“生子”了。沐英马上挠挠头,寒暄道:“哈哈!我是听我同村的哥哥说过,入伍时有检炼这个的。”那老兵频频点头,“过去吧。”苏晓亦是吃惊,沐英能这么快做出反应,以往带进来的新兵都要反复讲解才知道这旗子是怎么一回事,苏二不由得问道:“哎?你知道这旗子是什么意思嘛?” 沐英点头道:“知道,应当是为了识别阵法中的旗帜发令,自然要辨识清楚色彩和形状。” “也是你的老乡哥哥告诉你的嘛?据我所知,洪都除了邓将军这里招兵是这样,其他将军的招兵处并不是这样的。”苏二追问着,沐英回道:“哈哈,阵法c旗子这些事都是他告诉我的,他现在在哪我就不得而知了” “脱衣服!”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老兵打断了,这老兵每天都要作无数这般的身体检试,自然对新兵都没有什么好脾气,“好!这就脱!兵荒马乱的,那位哥哥投了哪家便不得而知了!”沐英还是一边回应老兵一边应承着苏二,三下五除二的拖下了自己的衣服,显出壮硕的身体,老兵打量着沐英身板,点点头问道:“多大了?” “一十有七!” “转身,嗯,害过大病没?” “九岁练把式,感冒不算吧?” “嗯!看样子倒是结实,去试试气力。”老兵指了指一旁大小不一的石锁和石担子。沐英看了看地上的石锁,分大中小三样,且不说中和小,最大的那几个都起了青苔,看样子是极少有人去试,更别说有人举得,那最大的在军中被称为“真牛锁”,军中传言但凡举得过这个的便有直接升为旗长的资格。沐英道:“我试试是这个!”走到最大的石担子旁边,这石担子两边其实就是两片石锁,中间榭着一根铁棒,一片就有一百四十斤重,苏二一见沐英直奔那最大的过去,心中有些替他担心,提醒道:“这真牛锁一担可是二百八十余斤啊!小心伤了身子!” 沐英知道苏二为自己好,摆摆手道:“兄弟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那一旁的老兵也劝道:“小伙子,两个月前有个新兵也生的结实,听说举起“真牛锁”便是旗长,结果逞强硬来,锁是没举起来还伤了腰,一旦受了伤,身体检试是不能通过的,更别提录用了。而今旗长的位置也已是满了,所以举与不举你自己斟酌。” 沐英一听这话,有些失望,失望的是旗长的位置满了,不过这时才觉得这老兵表皮厉辣,但还真是个心善的好人,怕我伤了身子,便失了讨生活的本钱,而自己已经走到这锁的前面了,失不失体面另说,其实是很想试试自己的气力的。“多谢老哥提醒,我试试,倘若不行就来小的,小的也算得过吧?”那老兵道:“小的只有三十斤,你举起五次就算你过啦!”“好!多谢老哥!” 沐英俯下身去,稳了稳腰,两个膀子一叫力,那真牛锁担子一下便被提了起来,再一叫力便举过了头顶! “好家伙!!这是练过真把式啊!”老兵赞不绝口,而这一刹那的功夫,确是让苏二面红耳赤,不再看沐英这边,沐英与老兵却全然不知,把注意力都放在举锁上面。若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便是方才沐英发力举那石锁时,铁担子向上抬举的过程中碰到了沐英的“玉柱”,使那物件不经意间上下晃动起来,而沐英一直专心在腰眼和臂膀上,浑然不觉,可是让苏二显得异常尴尬,不知所为何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节一 天行健 2 “我这没事了,穿上衣服往后走吧!小子真是好把式!” “多谢老哥!” “后面还有什么?苏二兄弟?” “苏二兄弟?” “苏二?” “啊?啊!!”苏二被叫了几声才缓过神来,脸红红的,显得有些尴尬。 “额,下面没什么了,就剩下那个哪个了”苏二显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是检试你适合哪种兵阵!”“额,弓弩手c刺枪手c刀盾手还是骑手”“哦哦!我骑射都不错啊!” “都满了!”插话的是另一个老兵,拿着一套整齐的兵服塞给沐英,“现在只缺刀盾手和刺枪手,苏二你接收一下吧,顺便给生子讲讲规矩!”沐英一听这话,心中甚不爽利,因为这战场之上刺枪手和刀盾手一般是前排的兵种,莫说是争功劳,就连生存都难以保证,好比炮灰一般,听到这话真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坑,正要反驳之时,旁边有人拍了拍肩,“走吧!大才子,回营吧!”“可”“按常理明天需要晨练,我给你讲讲刺枪手的规矩。”苏二已经相邀,沐英虽不甘心,也怕被看出来不满的心思,颜面上过不去,只得跟这苏二走了,一边走一边叹息道:“唉!真是可惜了我这一身骑射的本事!” “不用着急,有本事迟早会飞黄腾达的,先安扎下来,过好生活。大多的事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苏二这话说的在理,沐英听了这话心中好受不少,暗道:“嗯!先安顿下来再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夕阳渐行渐远,远方鸿雁飞过,那展开的羽翼在地上拉出了细影,就好像一条道路的。 木门“吱呀呀”被打开,一席冷风夺门而入。里面热火朝天,“大小?”“下了下了!”真是人声鼎沸,昏黄的灯光前人影攒动,屋内一片乌烟瘴气,沐英等着苏二先入门,而苏二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站在门口并没有动,里面好像有人意识到了气氛不对,马上有人低声道“快收!” 由于是逆光,没人看清门口是谁,营房中沸腾的气氛一下就安静下来,都往门口观望,这时苏二忍不住噗嗤一乐,也有人看明白了,“唉呀!又是苏二在搞鬼!”“以为百夫长查房呢!”“继续继续!”“噢,是苏二带生子回来了,大伙接着来啊!”看样子苏二这一手已经不是头一回用了,大伙虽然被他乌龙搞怪,但并没有人因此恼怒或者说出让人反感的话。苏二带着沐英走进来,对他说道:“咱们是第十百夫队,第一十五旗。这里都是刺枪手,也是咱们营房,先住这吧!”洪都的士兵营房都是砖房,睡的都是通铺,被褥虽旧但很整洁,窗纸也是新封的,炉子火盆一应俱全,算是个不错的避风巷了。 屋里有两面通铺,靠南的通铺上有十几号聚在一起掷骰子,因为平时都是操练的兄弟,玩大的怕是伤了和气,伤了和气就要闹事,闹大了会被除名军籍,因而都不敢玩大的,赢了的也就是请一遭茶酒,无非是一干人等平日里消遣罢了。另一旁也有几号聚在一起,烤着火盆,桌上有酒,有豆,闷打哈哈穷聊天。 看到沐英走了进来,有一个对苏二说道“苏二,给你留了饭了。这生子怎么样?”“好,这就吃。”苏二对沐英说:“跟大家打个招呼吧!”沐英一听苏二提示赶忙抱拳行礼,那边骰子的几位正如火如荼根本无暇顾及沐英这一茬,大概指的就是这桌子上的人,“在下沐英,给各位老哥行礼了。日后还要诸位多多照应。” “哪的人啊。”问话的是个黄面的中年老兵,四十岁左右,两撇小黑胡,嘴唇干干,一双大眼,眼睛倒是异常明亮,手中擎着一盏小酒杯,另一只手在捻豆子上的皮,语气平和的问沐英。 “啊!老家濠州定远县。” 那中年老兵点点头,“也不是个安稳的地方。” 沐英也迎合道:“老哥说的是,活不下去了,也没投成远亲,当兵混口饭吃。” 苏二继续引荐道:“这位是六爷!” “小子沐英,见过六爷!” 那老兵抿了一口酒,“敝姓刘,痴长几岁,都是平常伙计们瞎叫,叫的顺了变成了六。”“以后六爷多关照!”沐英一贯听说新兵入行,都要受到老兵“照顾”,见这位六爷没有一点儿老兵作威作福的架子,心中敬畏,自然不敢怠慢。 苏二又指向另一个人说道:“这是咱们的旗长—葫芦!”那人正坐在六爷旁边,手中一杆旱烟,鼠目雷公嘴,虽长的寒酸,但眼神和善。眼角的鱼尾颇重,冷一看有三十往上的岁数,可仔细看来也就二十上下,长的略有些老成。 “见过旗长!”沐英抱拳施礼,“自家兄弟不必客套!坐!”沐英放下了新发的兵服,也陪坐在火盆旁。寒露已至,今年冷的格外早,晚上围坐在火盆旁也是再惬意不过。沐英坐下才注意到,坐在正位的是六爷,旁边才是旗长葫芦,而苏二刚才介绍的时候先后也是奇怪,一般不都是应该先旗长的嘛?旗长是这三十余人的令官,而六爷身上的兵服明显不是百夫长装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屋中六爷的份量比这旗长还重,看样子以后行事要有些分寸了。 “哎?你吃过晚饭饭没有?”苏二的话打断了沐英的盘算,看着苏二嘴里嚼着馍饼,小桌前还有些鱼干和盐豆,沐英嘴里的唾腺已然情不自禁,这一路颠簸,昨晚又遭遇恶战,虽然早上陆离请了一顿大餐,但是中午和晚上还粒米未进,折腾了一天,被苏二这么一说确实感到腹内空空,但碍于颜面还是得礼貌一下的,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额早上吃的饱,不饿。”忍一忍明天吃早饭吧。苏二知道沐英是个懂礼数的人,见自己手里只有一个馍饼,定然不能分自己的,微微一笑,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又拿出三个馍饼来,又给沐英倒了碗热腾腾的米汤,沐英接过馍饼,心中甚是温暖,真有到家了的感觉,高兴的和苏二就着盐豆c腌菜,夹着鱼干狼吞虎咽起来。 “旗长,贵姓,以后称呼起来方便!”沐英边吃边对那个叫葫芦的旗长说道,苏二在一旁又笑了起来,沐英感到莫名其妙,葫芦敲了敲烟袋,笑笑说道:“每次有生子问都得重新讲这个笑话。敝姓唐,穷人家出身,没个像样的名字,老娘在生我时看见葫芦落地了,就起这个名字。”沐英也差点笑出声来,“唐葫芦真是难得啊!” “以后叫我葫芦吧!都是自家兄弟了。” “是了!” “苏二,给找个铺位!” “好,就睡我哥旁边吧!” “贵兄是?” 只听得有人喊道:“嘿!兄弟,过不去啊!”沐英往那边一看,另一桌围着二十几号子,小桌上一个大碗,里面三个骰子滚来滚去,叫喊那人就在正位操盘,白色面皮,长得端正,唯一不耐看的就是这八字眉,蹲在床板之上,站起来也得八尺有余,按理说应该是魁伟了,可身材偏瘦,还有些高低肩,没这两个小毛病就跟苏二一样,是个标准的帅哥了。那人冲着沐英挥了挥手,“兄弟要不来两手?”还未等沐英说话,苏二插嘴道,“别理他,他除了这两手啥也不会!”沐英一听便猜到这是苏二的哥哥—苏大,马上站起身来回礼道:“感谢苏大哥盛情,小弟今天有些乏累,就早点歇了!”苏二恶狠狠道:“别理会他,他只要有钱就一发全赌了,但见他管你借钱就一通拳脚,不要问为什么!”“额,哈哈,好。”沐英不知其中的蹊跷,只能应和着,支支吾吾吃自己的馍饼。 寒暄过后,沐英又吃了一个夹鱼干的馍饼,喝了一碗米汤,感到腹内充盈,着实是饱了,眼皮就开始打架,毕竟昨日对付元匪一夜没睡,白日里又不曾休息,赶忙谢了六爷和旗长,问候好各位营中的兄弟,安顿好自己的铺位,便一头扎下去,说道“终于能好”后面还没说完便打起了呼噜。 那烙饼下面丝丝闪着油花,上面冒着缕缕的热气,油与面在高温下发出的香味儿真是让肚子不争气,咕噜噜的又叫了起来,沐英伸手掏钱,摸着摸着,钱没掏出来倒是掉出一张纸卷,展开一看,正是自己的委任状,而且完好如初,怎么还有一张?难道大帅给了我两张?哈哈哈!真是万幸!沐英高兴地大笑起来,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一下把委任状扯走了,沐英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小道士陆离,陆离冲沐英说道:“兄弟,你已经不需要这个了!”说着便把委任状一撕两半扬长而去,沐英没想到陆离会来这么一手,急得上蹿下跳,“啊!!我的命啊!!别走!”拨开人群就要去抓那小厮,此刻陆离早已挤入熙攘的人群之中,沐气的直跺脚,打算奋起再追,刚要冲将出去就被人拽住了胳膊,回头一看是苏二,苏二叫道“走了!出征了!”“什么?出征?不是要晨练?我才第一天,还不懂规矩。”苏二上去一把掐住沐英的脸蛋,“哎呀!疼疼疼!”沐英一下睁开眼睛,看见苏二还真的正在掐自己的脸蛋,苏二嘿嘿笑问:“做什么美梦呢!吃肉了?”沐英抹去嘴边的口水,回道:“梦到你跟我说出征打仗了!” “这句没错!是要出征了!”一旁正在系绑腿的葫芦插话道,沐英一听有些不安,毕竟才来一天,既不了解这的规矩,也还没操练过,便接到了紧急任务,忙问道“跟谁?” “叛军!!” 洪都城内步兵c骑兵c弓兵三军调度完毕,骑兵先行,步兵在中,弓兵殿后,五人一排,三十人一旗,浩浩汤汤的向城外开拔。 沐英是新兵,被安插到六爷的后面,旗长葫芦的旁边,初来的新兵都是要经老兵带一带的,这样会更快的适应和成长。 沐英边走边问葫芦道:“旗长!咱们讨得是哪路的叛军?” “是陈友谅的旧部,投降咱们的时候和太守胡美意见不合,据说昨天晚上带着两千人马出城了,应该是要投汉军去了。”葫芦回道。 “哦!咱们配备了多少人马?” “咱们是两部分人马,一部分是自己人,刀盾手与刺枪手共五百,弓弩手共五百,另一部分是赵将军调给咱们的骑兵五百。” “哦?兵力比对面还少五百,就这么冒然追上去?遭到伏击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 “因为带兵的是邓将军本人。” 葫芦说完就不再往下说了,沐英心道:“看来邓愈果然名不虚传,兵士们根本不把己方兵力少当劣势,说明兵士们对自己的将领和战力相当的信任。” 前方发号施令,疾步行军。片刻后就踏起了滚滚的尘烟,六爷回过头跟沐英说,“肩巾儿把口鼻罩住,你这大口吃灰,晚上包你咳的睡不着!”沐英这才注意到,很多有经验的老兵已经把肩巾儿拿下来套在了口鼻上,沐英知道这是老兵的经验,不听绝对的吃亏,于是马上照做。 一个时辰后,正路前方出现了一片林子。 视线离开沐英的队伍,穿过层层叠叠的军甲,见那骑兵队里有匹高头大马,载着一位身材魁伟c青衣重甲c白面宽脸c长须细眼的将军,手里正擎着地图眺望远处,此将非别正是极富盛名治军有方的邓愈。 邓愈左右观察实地,然后与地图来回比对,用千里眼仔细看了看对面的林子,千里眼里看到那林子外面有一个斥候挥动着小旗,相信这是个信号,邓愈收起地图,慢慢的把手高抬,副将看到后会意,向身后发令。 “止!!!” 众百夫长听令后分别发号施令,旗长接到百夫长令后也分别发令,整支军队统一号令井然有序c整齐划一。那青衣大将看了看对面的密林,对副将说道:“旁边的这块坡地,面向南,雁阵。” “是!” 接着拿过一支笔,一张纸,写了四个字“此处有粮”把他递给斥候,叮嘱道:“将它穿在箭尾,射入前面的林子里就可以。” “是!”斥候与副将都下去准备了。 草坡之上,兵士们开始自上而下雁型排阵,刀盾手横盾在前,一字排开包住后面的刺枪手,刺枪手阵营紧贴在刀盾手的后面,坡的下方位置,刀盾手负责挡住前来的敌兵,而刺枪手则负责刺杀来袭的敌军。 由于是远地行军,刀盾手不能身负重物,所以盾是四尺半的大型木盾,盾与盾紧密相连,不留缝隙,每人再配备一把短刀,以备近战之用。 刺枪手也配有盾牌,不过是小型木盾,长约两尺,以防敌方弓手的吊射,行军之时为便于携带,常背于颈后,也是刺枪手的标配。刺枪手的枪也有说道,木制枪杆,木杆长约六尺,木杆顶头套着长约一尺的铁枪头。对战时,左手木盾右手长枪,防住吊射的箭雨后,便是用手中之枪对付那些冲击盾阵的敌人了。 沐英也仿着六爷模样,左手轻盾右手长枪,站在后面有些惶惶不安,六爷回头看了看,见得他全身紧绷c怒目而视,笑道“别紧张,跟着我就行。”沐英没有说话,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六爷扔过来一个葫芦,沐英伸手接住,摇了摇,打开闻了闻,“是酒?!!” “嗯。” “喝酒不犯军规嘛?” “阵前无妨。常言道:阵前一口酒,刀架脖子腿不抖!”沐英是爱酒之人,每逢得机会,无论那酒是好是赖都要痛饮一番,今日见着自然不能放过,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 “哎!!臭小子!给我留点!”六爷一把抢过来,“你还真不客气!”沐英嘿嘿一笑,说道:“小子生平爱酒!这几口下去坦荡多了!如若能活着回去一定请六爷喝酒!” 六爷咧咧嘴笑道:“其实这酒还有个名字,叫升天酒!!”沐英一听,顿时觉得舌头炸开一般,还真是不吉利,顺着这茬正要胡思乱想,突然阵营里有人一声嘶喊划破天际,“盾起!——————” “什么?”沐英听不清前面喊的是什么,正打量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前面的刀盾手齐刷刷的蹲了下来,把自己藏在大盾的下面,晴朗的天空像是有阴云压了过来,往空中一看,哪是什么乌云,分明是空中千百支羽箭,像暴雨一样倾泻下来,沐英“啊!”了一声,火速举起手中的木盾顶在头上,全身蜷缩在木盾下面! 与此同时,刺枪手阵营里多数的人也都发现了袭来的箭雨,紧忙蜷下身躯,把盾举在头顶,“嘣!嘣嘣嘣!”落下的箭如雨如雹,扎在木盾之上,震颤着每个兵士的心肺。动作慢的便吃了大亏,被射杀在了这箭雨之下,藏得不好的则被射中大腿c脚掌。 空中只剩下零零洒洒几发箭时,又听得一声嘶喊“起!!”兵士们拿开盾牌,纷纷站了起来,这时听到林子里有阵阵鼓声,没一会儿,从林子里有一队方阵向这边徐徐推进。 “守阵!”几个百夫长同时喊道,己方雁阵重新整装,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六爷回过头对沐英道:“小子,跟着号令就不会死!”听了这话沐英将信将疑,心道:前排的炮灰听号令就能不死?怎么可能?都得看运气和反应!刚才我反应慢早就归西了!但是六爷好意提示,好歹也得敷衍一下,冲着六爷点了点头。“嘣!嘣嘣嘣!”“嗖!嗖嗖嗖!”忽听到背后有奇怪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后面大约三十步是己方的弓弩手阵营,这奇怪的声音是己方开弓射箭的声音! 仰头看晴空中的箭雨像一片飘摆过去的黑鸦,直扑向对面的方阵,对面也早有防备,令官一声嘶喊后,方阵立即停了下来,集体竖盾躲避箭雨,沐英的阵营建在草坡上,地势较高,看的非常清楚,敌方的现在就是刚才的己方,看到这一幕,沐英才渐渐理解刚才六爷那句话的含义— “跟着号令就不会死!”看来要时刻注意令官的号令,原来刚才那声嘶喊是百夫长提醒我方有箭雨偷袭,百夫长站在队伍的前端,视野较好,专门负责观察敌军动向,他的号令就是最及时最高效的敌方动机,所以跟着号令行事便是大大减轻了我方的伤亡程度。六爷说的是啊!看样子多数死伤的都是一些像我一样没经验的新兵,战场之上光靠伸手和运气是不行的! 敌方的方阵在箭雨的洗礼后继续保持阵型向这边推进,虽然很有章法的做了防范,但是还是有伤亡的,方阵推进后留下很多尸体和原地哭喊着的受了箭伤的兵卒。又听得对面令官一声嘶喊,那方阵前后分离成两个阵营,前方继续推进,后面的方阵却留在了原地,沐英正愣头愣脑琢磨为什么会分成两个阵营。 “盾起!!!”又是一声疾呼!是己方百夫长喊的,前面的刀盾手反应迅速,沐英这回也听的清楚了,知道是对面的箭雨快到了,心道:“原来防范对面的吊射攻击是这么个号令!”这次不慌不忙竖起盾,蜷起身体,躲避箭雨,由于这次准备的比较充分,己方的很多生子也长了记性,基本没有被射杀的军士,只有零星几个受伤的。刚站起身来想观察对面的动静就感到地面有呼呼的震动,百夫长又嘶哑的喊道“两翼分开!” 沐英听不明白这口令,六爷也怕沐英会乱,就回头冲他喊道:“这口令是变阵,你跟着我走!”“好!”这雁翅阵以雁头为中心,沿着雁翅展开,原来紧贴在一起的刀盾手和刺枪兵立即分散开来,三c五c七队向左二十步,二c四c六队向右二十步,沐英跟着六爷的后面,整个刺枪手和刀盾手都分散开来,把弓弩手的方阵包住。沐英刚落下脚就看到,数百骑的叛军骑兵分别向两翼袭来,目标自然是后面的弓弩手,这雁阵展开为的是保护后面的弓手不被骑兵从其他方向突袭。 “不对呀,这雁阵一展开,刀盾手之间就不再是相连的了,空出了位置!这不就让叛军骑兵钻进来了吗?为什么不让刺枪手把这空着的位置补上?”沐英正琢磨着,“矛!!”又是一声厉喝,各个大旗长发号施令,刺枪手把手中的长枪都挺了起来,“守!!”所有刺枪手单膝跪地把盾竖起,罩住自己的头胸,做了一个防御反击的状态。沐英有些不解,问六爷:“咱们为什么不去把刀盾手留出的位置堵上,骑兵冲进来怎么办?”六爷见叛军的骑兵已经很近了,来不及解释便说道:“少废话!保持阵型!跟住我!”沐英依旧没明白,又问:“不用上去把袭来的骑兵戳下来嘛?”那叛军骑兵还有个几十步就到了!六爷赶忙挺直枪,把身体缩在盾牌下面,活像个带根刺的王八,匆匆的应付道:“来了!跟我学!想活命就不要轻举妄动!!!” 叛军骑兵如风一般的冲了过来,由于是斜坡,这就损耗了一部分冲力,有很多骑兵直接冲撞在刀盾手的盾牌上,人仰马翻,沐英远处偷偷的看着,原来冲锋时的马都是带着眼罩的!所以马术不精的骑兵就翻车了。但多数的叛军骑兵从侧翼的空隙冲了进来, 刺枪手都顶住盾蜗在地上,把长枪竖在外面,并且方向参差不齐,这左横右竖着的长枪对奔袭过来的骑兵威胁很大,想冲过去必须拨开长枪,才能往里冲,很多骑兵由于冲的太急直接被戳于马下,情景甚是惨烈。有些刺枪手虽被马撞翻,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因为防范的很好,用盾护住了要害,依旧顶着盾蜷缩起来。这些冲进去的骑兵无暇顾及这些刺枪手的生死,因为他们更重要的任务是干掉后面的主力输出—弓弩手! 沐英左右环顾,发现自己周围的刺枪手都是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有很多能杀敌的机会都错过了?心道:“这些兄弟都麻木了吗?怎么不奋勇杀敌?要想升官就得立功杀敌啊!必须主动出击才行!” 刚好眼前有匹快骑飞驰过来,“立功的机会来了!”沐英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过去,只一枪便把那骑兵戳将下来,这骑兵身上没有甲胄,沐英的身手又快又准,直接命中要害,没怎么挣扎就一命呜呼了!干掉了一个骑兵!不知道应该怎么请功?沐英得意的正要拔枪,眼角一扫,突然一身鸡皮赫然跃到了身上! 他发现己方整个刺枪手阵营就他一个人站着,这让他感觉非常不妙!似乎跳上了风口浪尖!紧接着便感觉后面有一股恶风朝他袭来,沐英知道他后面一定有个骑兵朝他袭来,而且速度飞快,绝然躲不过去了,敏捷的本能让他迅速用盾护住头胸,想转过头让盾来承受攻击,希望能保住性命!刚转了一半身就听得“啪!!!”一声,沐英只感觉到拿盾那只手一下失去了知觉,整个身体就想被洪水冲飞了一般! 头晕目眩,天摇地晃,手脚麻木,不时眼前身前还有骑兵掠过。 大约过了半分钟,沐英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发现手中的木盾只剩下半截,其他的都散碎在地上,持盾的手还是能活动的,手没事 “呼呼呼” “没死” 慢慢的,眼前不再有晃动感了,耳朵也能听到东西了,他一点儿一点儿的爬起来,发现不再有叛军骑兵往里冲了,周围的刺枪手也慢慢站起身来,“冲过去了多少?”转过头向后一看,大约有近百余骑的骑兵已经冲过雁翼阵,直扑弓弩手阵营,“糟了!”沐英不禁叫出声来,心道:别看己方弓弩手有五百,要是被这一百骑兵冲了进去,即便再多弓弩手也拦不住这群饿狼!弓弩手死了,我方就失去了主力输出,我们这些刺枪手和刀盾手就会被对面一直吊射,然后骑兵和步兵再来个前后夹击,届时就是任人鱼肉! 沐英想到这从地上操起枪就要冲过去,刚跑出去一步便被人一把拽住,回头一看是六爷,“傻小子,听号令,守住阵地才是你该干的!”“可咱们不过去,弓弩手阵营就被破了啊!!弓弩手要是没了!”“你现在再看看”六爷向后一指,沐英转头聚精远望—— 叛军骑兵已经突进到就差十余步便冲进弓弩手阵营了,突然冲在最前面的马嘶鸣不止,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马匹嘶鸣起来,还未等这嘶鸣结束就见那无数的铁骑已然人仰马翻,尘土皑皑,原来就在刚才布阵时弓弩手便在自己的周围布满了绊马索,挖了陷马坑,近百骑瞬间被困,当那些骑兵竭尽全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时,等待他们的只有无数冰冷的箭头,伴随着利箭离弦之声,宛如死神拨弄着死亡琴弦。 “嘣!嘣嘣!嘣!” “额啊!”“啊!” 一道道身影应声倒下。 “原来早有准备啊!”看到这一幕,沐英恍然大悟,战场上光靠反应运气是不行的,每个阵营c每个兵种在战场上都有自己生存的法则,就像一个游戏,遵循游戏的规则你才有资格继续玩下去。 “刚才你差点就完蛋了,小崽子。”说这话时六爷面无表情,也许像沐英这样的“生子”见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我学着了!六爷!” “战场上听指挥和活着最重要!” “恩!”六爷的这句总结性话语虽然简单,但是比书上一切华丽的战术c兵法来的实在,这不到两刻钟的战斗已经足够让沐英一辈子铭记在心。 “守阵!!!” 百夫长的号令又响了起来,雁阵两翼的刀盾手和刺枪兵听令后收回成紧凑结构,沐英紧跟在六爷的后面,不敢再擅自行动,这时不知从哪又传来大地震动声,偷眼一看,原来是己方的骑兵向对面阵营发动袭击,由于刚才叛军的方阵分成两个阵营,后面的不再向前推进,骑兵便绕过前面的方阵直接突袭后面的方阵,沐英定睛细看才注意到,那后面的方阵是叛军的弓弩手阵营。 “哦!——明白了!对面的弓弩手不敢再往前走是因为射程!我方的弓弩手居高临下,射程自然较他们远一些,如果对方弓弩手再强行冒进,那么就会暴露在我方弓弩手射程范围之内!” 此时那骑兵已经冲入叛军弓弩手阵营,如狼入羊群,那些弓弩手着实可怜,在飞速的奔马下毫无抵抗力。与此同时两方的近战部队已经短兵相接,双方的盾牌重重的顶在一起,相互较力,有些刀盾手干脆用背考住盾牌,后排的刺枪手将枪搭盾上,开始互相戳刺! 刺枪手间的戳刺互有伤亡,但都不大,毕竟前面隔着两面大盾,叛军的刺枪手数目较多一些,便从两翼绕到后面围杀,围上来的叛军起先占了些便宜,被发现之后,便分派出专门兵士做防范,双方又僵持不下了。 沐英的位置在雁阵的右翼,正等着六爷c苏大c苏二以及葫芦等人累了接替,发现有很多叛军饶过盾牌抄后,没一会儿自己这也来了三四个叛军,他见六爷等人正集中精力在前方奋战,便没打扰他们,自己挺枪迎这几个叛军!这几个叛军见沐英没叫身边的人帮忙,料定这是个生子,暗喜偷袭成功,想一哄而上把眼前这个愣头青干掉。 没想到沐英的身手异常敏捷,迎面躲开冲在最前面叛军的一枪,斜踹一脚,踩折了他的小腿,那第二个叛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沐应一枪刺中喉咙,再一脚踹了出去,顺势拔出枪向后一扫,划开了那名折腿叛军的喉咙,被踹出去的叛军直接砸翻了后面冲过来的另一个叛军,沐英这时已经出现在了最后那个叛军的面前,冲着他抖开枪花,三两下就把他的枪挑开,又一枪结果了那人的性命,那名被砸倒的叛军刚爬起身来,沐英反手把枪投了出去,枪瞬间就插入了那人的胸口!四个叛军转瞬之间就被沐英解决了。 这时候前方也出现了状况,由于邓愈军在坡地上占据了地域优势,叛军的刀盾手大多体力不支,不少刀盾手翻了下去,出现了很多塌开的缺口,叛军失去了盾的保护,被杀的节节败退,同时骑兵解决掉叛军弓弩手后也从后面包抄上来,收缴的混战开始了! 叛军知道已经败了,便收缩阵容,让刀盾手在外防御骑兵,里面是一圈刺枪手做防御反击,再里面是留下来的三十几名骑兵护着叛军头领,边打边往密林撤退。 沐英手刃了一个逃兵,心道:“这不是办法,杀几个小卒没什么用!常言道擒贼先擒王!想要立功升官就得抓住叛首!”于是不再追赶逃兵,找了个较高的位置观察战场局势。 嗯。。。。这叛军就是撤退也是很有章法的,叛军的首领一定就在这核心骑兵的三十余号人里!但他们穿的都一样,哪个才是叛军的首领呢? 叛军边打边撤已经快到密林附近了,沐英有些心急,这些叛军要是逃了,就失去了一次立功的机会!怎么办?上吧! 正要跳下去追赶叛军,突然眼角余光扫到其中一名骑兵在叫喊,虽然离得远,沐英心中咯噔一下,有个直觉在告诉他,这是在发号施令!旁边还有一名骑兵也叫喊着,这一定是敌军的核心! 穿着一样应该是想混淆视听,让敌人分辨不出他们谁是主将! 但在后面发号施令的绝不是他们的主将,应该是传令官!谁是主将呢?别着急,再等等!这时叛军已经距离林子很近了,大约不到三十步,沐英依旧没有动,心中劝慰自己道,别着急!别着急!抓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能找对头领,下次就一定能立功!!! 想到这,仿佛时间都跟着慢了下来—— 有一个骑兵向刚才传令的骑兵喊了一句,传令的骑兵听到后马上点头,转身又向下传令,这一个点头的细节被沐英看到了! 就是他! 沐英瞳孔放大,血脉喷张,传令官这个点头的动作出卖了他的主将身份!就是他了! 认准之后就要把他擒住!怎么去?跑过去一定来不及了!再次环视战场,看能不能找一匹 哈哈! 距离不足十步就有匹失去主人的战马!真是天助我也!沐英操起地上的几根长枪,跳上战马,策马向叛军的环阵冲去。 途中看到了葫芦c苏大c苏二三人还在追击逃兵,便冲他们喊道:“兄弟们,跟我来!立功的机会来了!”几个人抬头一看,沐英已飞马从身边掠过,葫芦问:“是新来的小沐嘛?”苏大挠挠头说:“嗯!好像说有机会立功!”苏二道:“走!跟着去看看!”几人来了劲头,跟在沐英后面就追了过去。 眼见那百十来叛军马上就要进林子里了!沐英并不惊慌,解开自己的绑腿,把一支枪的枪头与另一支枪的枪尾捆在了一起,遮住马的眼,催马向着阵里就冲,叛军刺枪手看到有个不怕死的骑兵往阵里扎,马上伸出长枪准备把沐英和马一起戳下来。 好沐英!盯准了那个认定的叛首的方向,顺起那捆在一起的长枪,将一头往地上一戳,以长枪为支点把自己撑了起来,直接飞过敌军的刺枪阵,如天神下凡一般,直接将那名他认准的叛军首领扑于马下,十几名骑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见到有人被扑于马下,立即下马救急。 尘土过后,看到沐英抱住那骑兵,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说道:“可以收兵了!将军!” 那名骑兵见脖子已被刀抵住,无计可施,便叹了一声气,身旁的有一个骑兵已经把自己的刀扔在了地上,其余的骑兵也都纷纷下马,扔了手上的家伙,此时沐英已经明白,自己押对宝了! 外围的叛军也不再抵抗,葫芦c苏大和苏二冲进来护住沐英,葫芦喊道:“小沐!真有你的!”沐英一看袍泽到了,心里有底了,喊道:“太好了!功劳也有你们一份!”“哈哈!好!回去你要请客!”几个人护住沐英,沐英稳住主将一步一步走出叛军的圆阵。 苏二困住判首,葫芦与苏大把沐英托起来,坐在二人的肩膀上,沐英高呼道:“我是第十百夫队十五旗的沐英!晚上不醉不归啊!十五旗的兄弟我请!!” “这家伙真厉害!一个人擒住了叛首!” “好像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 “哇!这家伙一下不得提个百夫长?” 兵士们纷纷议论,少不了羡慕,正围着举着沐英往前走,迎面碰到一队骑兵,这队骑兵哗啦啦把沐英一干人等一并围住,从中间走出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一个年轻人,红头发,三角眼,黄眼珠,方下巴,鼻孔朝天。嘴里还衔着一根稻草,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沐英自然是不认识,看到这阵势愣住了,不知所措,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旁边举着沐英的葫芦倒是认出了来者,马上放下沐英,拱手施礼,“哎呀!原来是赵公子!”那个被叫做赵公子的人也不下马,甚至对葫芦见礼视若无睹,对一左一右使了个眼色,过来两人从苏二手中夺过那叛首,直接接管了。沐英这才明白,这是要抢功!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说着就要上前把俘虏抢回来,其他的几个兄弟也按耐不住了,葫芦马上跳到中间挡住双方,“哎哎哎!!都别!是自家兄弟!”转过头低声跟沐英和那几个兄弟说道:“这家伙有来头!别动手!事情闹大了对咱们不利!” 笑着对赵公子说道:“赵公子!哈哈!赵公子咱能不能商量”话还没说完,那赵公子反手就是一马鞭,将葫芦抽翻在地。沐英见葫芦被打,一脚踢翻了旁边的一个喽啰,一只手掐住另一个喽啰的手指,那个喽啰叫苦连连,把那叛首拽到自己身边来。那一圈骑兵队稀里哗啦的一下把枪都对着沐英和这帮兄弟。葫芦起身抓住沐英的手,“听我的!忍了!”后面的苏大苏二也上来劝回自己的兄弟,沐英气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无奈初来乍到搞不清对面的来头,葫芦的劝诫不能不听,看样子苏大c苏二也知道那个赵公子的来头,还在从中调停,只好放手。 赵公子带着马队和叛首扬长而去,留下了瞠目切齿的沐英c愤愤不平的一干兄弟,还有这战场上徐徐的硝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节二 窈窕淑女 01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哎呀!小沐!你有这本事不考取个功名可惜了!” “是啊!出口成章啊!” “这诗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感觉写的真好!” “你们这群白丁!这都是《诗经》里的!” “六爷您也读过书啊!” “我以为是小沐作的诗呢!” “我也以为!” “哈哈哈哈!” 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胡同里,六爷带着葫芦c沐英等一班兄弟边走边说笑,与往日不同的是这群汉子没有穿兵服而是便服。昨日缴了叛军,邓愈体谅参战兵士辛苦,于是论功犒赏后放假一天,这群汉子拿了赏钱自然要出来消遣一下。 “逛窑子不违反军纪嘛?”沐英问走在身边的葫芦,“笨蛋!小点声!你不说自己是兵谁知道!”“哦!”“再说有六爷罩咱们,怕什么!”沐英听到这,心中暗道:“怪不得那日苏二在做介绍的时候,六爷在前,葫芦在后!看来六爷确实不一般!” 葫芦凑到沐英耳根旁说道,“小沐,你初来乍到,本事再好也是生子!当生子也得有规矩,咱们抚州门地界有几个人你要知道!” “哦?葫芦哥赶紧赐教啊!以后心里也好有个底!” “第一个,就是昨天给我一鞭子还抢走功劳的那个赵公子!” “恩,苏二跟我说过了,他是赵德胜的儿子,那赵德胜人称黑赵岁!原来与吴国公出生入死,就连咱们大帅都敬他三分,他儿子人称小赵岁,虽然是一个小小的旗长,但由于身份显贵,百夫长c副将见面都要称“小赵爷”!跋扈的很!这晌没准拿了咱们的功劳已经升了百夫长了!” “呸!”葫芦一口痰应景的吐在地上,“得着机会可得整治他一把!” “那第二个人是谁?” “第二位是个大旗长,刀盾手,姓方!” “哦!他是什么背景?” “据说他的势力是他的师傅,他师傅应该是后勤兵器总管,粮用家务事也是经他一手打理,并且对兵器的研发改造颇有见地,这个方大旗是这总管的得意弟子,自然很多事都说一不二了,不过好像他根本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整天闷在在铁匠铺里打铁。” “哦!姓赵的官二和姓方的富二!以后要小心应付!最后得是六爷了吧!”沐英总结了一下葫芦刚才说的,葫芦得意的坏笑道:“嘿嘿!小子果然机敏!六爷可得好好得说一下!” 六爷转过头瞪了葫芦一眼,“别在这瞎掰,我哪有什么本事!”“哎呀!六爷!小沐还不知道呢!我唱一段茶戏!称赞一下您的威猛!” 六爷一脚踢在葫芦屁股上,葫芦边跑边对沐英说道,“小沐,回头跟你讲啊!六爷该不好意思了!”“小崽子!看我把你屁股踢成八瓣!”几个兄弟玩闹着,辗转的来到了一户人家,六爷先停住了,几个小伙子也大约猜到了地方到了。 这胡同在抚州门向南四个街口,距离邓家营地不足三里,隔着河便能看到武备库(古代军用铁匠铺以及兵工厂)。 沐英指着这个房子问道:“这是妓馆?”葫芦也纳闷:“这分明就是普通的胡同人家啊!” 六爷摇摇头道:“哼哼!这整条街都是暗娼!” “哇!”几个兄弟哗然,四处观望。“可不!你看,这里面都挂着红灯笼呢!”“是啊!这家也是?”“从外面看都是普通的人家啊!” “抚州门的都来这附近消遣,你看!有些笨蛋鞋都没换就来了!”顺着六爷手指的方向一看,远处果然有几个人正在敲门,有两个人脚上的鞋子还是统一发送的军鞋。 “这地方这么大,上头不会发现嘛?还是这地界有人罩着?”六爷一阵苦笑,道:“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界,有明的就有暗的,当兵的也是人,是人就有需求,这个地界上边当然知道,但是不想管也不能管,因为双方面都各取所需!”那几个愣小子频频点头。 “所以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今天虽然活着,但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在,一定要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葫芦马上奉承:“说的好!六爷我已经等不及了!咱们进去吧!” 还没等敲门,门就吱呀呀的开了,“哎呦!六爷来了,快进呐!!”里面迎出来一个年近四十的老鸨子,再看沐英几人顿时紧张起来,因为平时见姑娘的机会都难得的紧,虽然面前站的是一个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婶婶,但已经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个老鸨子的浑身上下还没看完,姑娘们都陆陆续续的出来了,这几人顺着声音一看,可不得了!心肝差点没从心口窝里跳出来!粉色香薰弥漫,七彩纱巾飘摆,隐隐约约浮现出那几个妖娆的身段。再近几步,肤白如脂微微泛红,肚兜遮羞乳股盈盈可见,香喷喷油腻腻,眉宇间醉眼迷离。 这几个汉子流着口水,痴呆呆的楞在那!他们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如此之多而又衣着暴露的姑娘近在咫尺,也只有六爷淡定如初,不说也知道是常客。 六爷拍了一下看呆了的沐英,问道:“怎么样?小子!这是兰花弄最好的一家了。”“开开眼界了!”沐英脸涨的通红,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给你找个最年轻的小头牌,老鸨子?!” 老鸨子一听六爷发话,点着脚尖迎了过来,“六爷说话,老身照办。茉莉快过来!!” 听着叫唤,有一个姑娘走了出来,粉红丝带缠头,斜戴一朵并头花,半露的酥胸,全裸的玉臂,娟秀的肚兜遮住双羞,粉嫩的两条玉腿,尖翘的金莲小脚,左眼下有颗小痣,虽然不是标致美人,但眉眼间有些娇人的媚气,确实是里面最为出众的一位。沐英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如痴如醉,毕竟从来没见过浓妆艳抹c穿着暴露的女人。 那个叫茉莉的女子娇滴滴的冲着沐英叫道:“哎呦公子,别这么盯着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沐英吸了一下快要流出的口水,缓过神来:“啊啊姑娘,小姓沐,单字英,老家濠州定远县!”听到这种自报家门,几个姑娘与老鸨都忍不住笑了。 六爷也觉得好笑,冲着那几条还在发呆的汉子道:“都各找各的吧!”这时葫芦凑到沐英耳边说:“哎哎哎!完事了换一换!”沐英没弄清楚什么意思,以为是这的规矩,便点头称是。 几条汉子迫不及待的领各自的姑娘回房。这时楼上房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白衣公子,八尺身高,身穿一领白色绣花袍,腰系一条白色环绦,足穿一双黑线封边的白靴,长发披肩,长脸环眼,褐黄色眼珠如蛇蟒一般,总让人不寒而栗。 那白衣公子左拥右抱,怀中搂着两个姑娘,一眼就看到了六爷,冲下面叫道:“哈哈,你还没死呐!”六爷在楼下也听到那人的声音,边抬头边回道:“就怕你先累死啊!” 那白衣公子笑着继续说道:“最近体力确实是有点下降,以前少说三个才觉的过瘾。”六爷也冷笑道:“三个一起瞬间就了事了吧?”俩人根本就如孩儿嘴仗一般,互不相让,那白衣公子推开门临行前对六爷喊道:“哎!老头子!别累死在这!我可不帮你收尸!太丢脸!” “哈哈!这就走了!你可别出门就见风倒,咋也等我了事了才能送你去医馆!” 沐英几个都知道六爷面子大,认识的人不少,打打嘴仗也是关系上乘的一种表现,自然没当一回事。 那个小头牌茉莉与沐英一起进了一间单屋,服侍沐英坐在椅子上,给他倒上一杯酒,沐英喝了一口问道:“姑娘,请教芳名?” “茉莉呀!” “真奇怪,这世上还有姓茉的人吗?” 茉莉一下坐在沐英腿上,“哈哈哈!你是傻的吗!?茉莉当然是花名。”她还真没见过像沐英一样木讷的人,沐英被她这么一坐吓得一下站起身来,回道,“小子初来贵地,不知规矩,请姐姐见谅。”茉莉慢慢蹲下来娇滴滴的说道:“看来得让姐姐教教你了。” 说着就要脱沐英的裤子,沐英一见茉莉如此热情,涨的满脸通红,忙推开茉莉的手说道:“等等等!姐姐要干什么?” “房事啊,还要干什么!”沐英的脸已经红的发紫,如茄子一般:“这!这么快,等一下!”那茉莉站起身来,不耐烦的叉着腰:“还等什么?是不是想先来些花样?那可是要加价的!” 沐英自然听不太懂这些,咽了一口唾沫,喝了一口酒,郑重其事地问: “姐姐你是第一次吗?” 茉莉被问的有些莫名,“什么第一次?没听清?” 沐英试着解释,“额额就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 “第一次做!” 这话说的再通俗不过,茉莉这下听明白了,这回轮到她涨红了脸,“额,姐姐你是第一次吗?”沐英觉得茉莉还是没听明白,想继续解释那个所谓的第一次。 茉莉越听越气,看着沐英还在那解释,伸出手来,一巴掌抽过去,沐英不曾堤防,被抽的眼冒金花! “你娘才是第一次!!” 再也不理沐英,转身跑出屋去,沐英察觉出来可能是自己坏了礼数规矩,便追出来想解释一番。 “茉莉姐?” “茉莉姐?!” “茉莉姐!其实我” 刚进房庭,便看到有另一票人进门,也是来此消遣的,茉莉一头扎在领头的一位公子身上妖声嗲气叫道:“赵公子!有人欺负我,你可要替奴家做主啊!” 沐英定睛一看来者非是别,正是那个官二代赵公子!真是冤家路窄!赵公子一把搂住茉莉,怒道:“谁啊!”沐英已经从单屋里追出来,进了房庭,想躲开是绝然来不及了,茉莉指着沐英,对着赵公子撒娇道“就是这个泼皮!” 赵公子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天挑毛起刺的那个小厮!?而且还打了我两个手下!!一拍桌子,指着沐英骂道:“昨天老子就看你不顺眼了!给我揍!”赵公子旁边的一起跟来的喽啰不容分说冲上去就打,沐英一看寡不敌众转身要跑,被后面上来的喽啰一脚踢中。 “啪!!”“稀里哗啦!” 妓馆的窗子被撞的粉碎,沐英从屋里面滚到了胡同里,赶紧爬起来便跑,几个喽啰连同赵公子一起追了出来。 “给我抓住他!” “我非他娘的亲手废了他不可!” 那几个喽啰在后面穷追不舍,沐英跑了一个街口发现这几个仍不死心,还在穷追不舍,只好给这些追兵制造困难,把那路边茶摊的茶壶c茶碗,货摊的扫把c花盆,能丢的全丢给了后面,有几个不济的喽啰就被撂倒在路上。 眼看过了桥就是武备库了,那地段鱼龙混杂比较好藏身,沐英即将逃脱,这时有一个跑得快的喽啰大吼一声跳将起来,直接抱住沐英的双腿,将沐英扑倒在地。 还没等沐英翻起身来,那几个喽啰扑上来把沐英的双手双脚按住,赵公子从后面跑过来,喘着气说道:“小子挺他娘的能跑!” “小爷!废了他吧!” “废了他!” “昨天就他打我来着!腕子现在还疼呢!” 那赵公子“咯嘣嘣”掰着手指,皮笑肉不笑的冲沐英走过来,拖住沐英双腿的那两个喽啰左右一分,把沐英的要害展露出来。赵公子走到近前恶狠狠盯着沐英的道:“小子够野的,在小爷面前撒泼,爷今天给你留点念想,以后你就不用再来兰花弄这种地方消遣了!” 沐英听着这话,十分也明白了八分,摆明着是要把自己的物件给废了!以后莫说没了男欢女爱,简直就是千夫所指c万人唾弃的浑人了!那真是生不如死!来不及多想,沐英左右较力试图挣脱,但是那几个喽啰死死的扣住了沐英的四肢,根本动弹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节二 窈窕淑女 02 “哈哈哈!别求饶!求饶也没用!”那赵公子抬起拳头冲着沐英下体就是一拳! 沐英血灌瞳仁!拼尽全身力气冲着抓住他正手的喽啰就是一个头槌! “咚!” 那喽啰未曾提防,被沐英一下嗑中脑袋,翻滚在一旁不省人事,沐英腾出了正手,一把抓住了赵公子袭来的拳头,这“小赵岁”着实没想到沐英的这一手。 “呀!”沐英一声吼,将赵公子往自己的方向死命一拽,那羸弱的赵公子“嗖”的冲着沐英就迎了上去,沐英又是一个头槌,直接磕在赵公子脑门上,把赵公子嗑得退了五六步,最后失去平衡人仰马翻!“稀里哗啦!”撞翻了一片不知什么七七八八的物件,零零碎碎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我操!”赵公子的脑门顿时起了个大包,迷迷糊糊,地上摸爬辗转了好一会儿,“你他娘的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哎呀!疼死我了!” 沐英挣脱那两个喽啰的束缚,干脆不跑了,与那几个喽啰缠斗在一起,沐英虽然身上有把式,但是没有家伙在手,拳头根本放不倒这几个,而几个喽啰也是当兵久了,有些身手,不是三拳两脚便能轻易了事的。 赵公子也慢慢缓了过来,用手一摸,脑门都被撞出偌大个筋包,怒不可歇,猛然看见那地上居然有把刀! “操!老子卸了你!”操起地上的刀,就要行凶,“哎?!”不想刚抓到刀柄,刀身就被人踩住了,赵公子手也被卡在了地上,“哎呦!谁啊!”向上一看是一名身材粗壮的汉子,一只脚踩住刀身,并没有说话。 “你干什么!松开脚!少管闲事!”赵公子左右拧来拧去就要抽出那刀,这壮汉见他不撤手,便伸出指头对着赵公子受伤的脑门一弹。 “啊!!”赵公子大叫一声,手急着捂住头,便从刀柄下抽走了手,那大汉用脚面一踩刀背,一下把刀从地面提起来,一把抓住,挂在墙上,赵公子的包像是又大了一些,指着那大汉骂道:“你他娘的有病!” 那大汉显得十分从容,面无表情的说:“这是军队的武器,平民不能动!”赵公子嘶吼道:“谁他妈是平民!”刚喊完才发现自己和带来的几个喽啰穿的都是平民衣裳,因为出来逛窑子不敢太明目张胆,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从后面的铺子里面钻出来好几名彪形大汉,问道:“大哥!什么事!”“有找茬的啊!”赵公子一看对面还有帮手,而且都是身强力壮的主儿,再看旁边,自己的手下都鼻青脸肿的站不起来,那沐英正气喘吁吁的揍最后一个,抖动了一下脸上的横肉:“好!撤!”地上的那几个一听这话,赶忙翻起身来,一瘸一点的跟上自己的主子。 赵公子指着沐英,恶狠狠的叫道:“你等着!”又指着方才夺刀的大汉,“还有你!我记着呢!”带着那几个喽啰离开了。 那大汉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一般,也不理会赵公子的话,抄起锤子“钉钉”的打起铁来。沐英这才发现与赵公子恶斗的地方是武备库,没想到跑到这来了,这距离自己的营房已经很近了。仔细看眼前这壮汉,身长八尺有余,腰阔十围,黑黝黝的,赤裸上身,健硕无比,脸上生得鼻直口方,略有些络腮胡须。而旁边的那几位兄弟的身材也和这位一般,都有如铜铸的金刚c铁打的罗汉。 倘若不是刚才的这位猛汉,自己定是凶多吉少,于是冲着那壮汉唱个喏:“多谢这位仁兄!”那大汉依旧不搭腔,也不理会沐英,继续在那打铁,沐英见不予理睬,便告辞离开了。 即将傍晚,沐英回到营地,“我回来了”一推房门,屋里冲出一股雾气,沐英以为炉子或者火盆引发屋内失火,便捂着鼻子冲进去,一看里面雾气糟糟,有两个帘子当着,中间一个大木桶,木桶中坐着一个人,气味也是香香的,就猜到有人在洗澡。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声音颤颤巍巍,显得有些紧张,沐英倒是没在意这些,往旁边的马扎上一坐,问道:“苏大呢?”“在赌坊”“哦” 沐英听得出来是苏二,由于脑袋里滚来滚去的都是被茉莉掌掴的事情,看到地上还有没洗完的衣服,便没有意识的抓起来洗洗搓搓。 苏二盘起头发,看见沐英并没有注意到他,便问道:“你们不是去兰花弄消遣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唉!”沐英一声叹息,正愁无人倾诉肝肠,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讲到“问茉莉是否第一次”的时候,苏二笑的合不拢嘴,沐英生气的辩解道:“你怎么回事,我自身是童子之身,也要求对方是童女之身,只是对等要求,有什么错吗?”苏二摆摆手不敢笑了,“没有没有!哈哈哈!你是对的,你是对的,只是地方没选对!”“哼!而且上来就要搞房事!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苏二听了,歪歪头,看着沐英,沐英没有察觉,还在拿着板子敲地上的衣服。顿时觉得眼前这汉子可爱无比,与那些大不相同,不觉间呆望着他,心仪的笑着。 “啊!你屁股受伤了?” 沐英一句话打破了沉默,两手举起一件带血的裤头,那裤头上果然有血迹,而且位置靠近大腿根,“这块血迹不好洗!得使劲搓搓!”苏二一见顿时脸上发热,尴尬的回道:“啊啊!是!皮外伤!已经没事了!!” “额对了,你去趟赌坊帮我把我哥拽回来吧!天有点凉,我刚洗过澡怕着了风!” “好吧,我先把水倒了!”沐英起身去外面倒水,苏二见沐英一出房门,赶紧跳出澡桶,找寻自己的衣裳。 黄昏已至,暮色从岸边伸展到湖上,湖水由蔚蓝过渡成了铁灰,万物渐渐失去了自己的形状,溶成漆黑的一片,但有一个地方仍然灯火通明c人声鼎沸! “下了!下了!” “下不下!不下滚到一边去!” “开!五点!大!” “哎呀!走吧!” 沐英把苏大从赌坊里拉扯出来,苏大气急败坏冲沐英嚷道:“最后一把肯定能翻盘!要不是因为你来了!我他妈就!!” “你魔障了啊!!看不出来他们的盘子都动了手脚了嘛!!”沐英也不客气,冲着苏大就嚷,苏大见沐英急了,知道是自己手气不好,还要怪在别人身上,而且沐英说的没错,赌坊没有不下手脚的,觉得理亏,就如泄气皮球一般,说道:“唉!算了算了!以后不来这家了!回营!回营!!”垂头丧气的跟着沐英的后边走,没走几步,看见一个拉货的马车深陷泥坑,马很瘦,累的气喘吁吁,车夫还不停地对那瘦马鞭子相向。 苏大停了下来,看了一会儿那马,沐英见苏大不走了,问怎么了,苏大没顾上回他,便问那车夫:“这马怎么卖?” 焦急的车夫看了看眼前这个细高个,又催了两下那瘦马,发现依旧不能脱坑,便对苏大说道:“哎呀,你先帮我把车推出来。”苏大二话没说便上手帮忙,沐英一见苏大动手,也只好上去一起帮忙,把马车推出泥坑。 刚停稳了,苏大便跑过去,看看马的牙口,摸摸马的筋骨,听了听马的呼吸和叫声。那车夫搞不清苏大是什么意思,在一旁问道:“你是真想买我的马?”苏大在一旁点点头,“恩,开个价吧!” 那车夫眼珠一转,“那就三贯吧!”沐英一听,怕苏大吃亏,对着车夫叫道:“啊?!这么瘦的马给我都不要,这点货物它都拉不动!还三贯?”苏大摸了摸身上,只有几文钱,赏下来的钱全都赌进去了,便一脸赔笑的跟沐英说:“嘿嘿兄弟,先借我三贯,我手头不宽裕,过两天一定还你!” 沐英自然知道怎么对付赌鬼,也知道他们欠钱一定是不还的,便指着他说:“刚才你还数落我呢,苏二都不让我借你钱,你省省吧!”说罢,推开苏大就往回走,“走了!走了!你要不走我就先回营了!”边走边念叨着:“最知道你们了!我真是怕要不回来!我还得过生活呢!” 苏大一见沐英这个态度眼泪差点流出来,跑到沐英前面,扑通就给沐英跪了下来,“兄弟,兄弟!你先别走!你听我说!你得信我!我祖传本事!自小就会相马!真的!不信问苏二!这马你信我的!买了是你的,我给你养!真的!你信我!”说着就要给沐英磕头,沐英赶紧把他拽起来,“你干什么!这马一看就是病秧子!!屁用都没有啊!” “你听我说兄弟!你听我说!你刚进来,有三贯的军饷,而且刚打完仗也有奖赏的一贯军饷,先借我三贯。我让苏二和我一起还!真的!” “你信我一次啊!兄弟!就一次!呜呜呜” 沐英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苏大,眼泪已经满脸都是,又看了看那瘦马,那马似乎有灵性一般,冲着苏大“嘻溜溜”的叫了几声。 “哎!好吧!真他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节三 青龙出世 01 善水潺潺自南向北,河畔之旁绿茵茫茫。洪都的十月甚是奇怪,屋内须有火盆才能安生,而河边确是清流绿草,生机盎然。几位青素的身影倒映着,阳光下那兵戈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更绽光芒。 “噗嗤,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苏大c苏二c葫芦c六爷几个笑的前仰后合,只有沐英一人虎着脸,推开搂着他肩膀的苏大,怒道:“你们有什么好笑的!!” 苏大再次凑上来搭上沐英的肩膀,笑道:“你跟女要第一次!!你有本事!啊哈哈哈哈哈!” 沐英涨红着脸,回道:“我是童子之身!我要求我的姑娘也是处子之身,有什么不对的!!” “哈哈哈!” “你那是皇上选妃子!” “对!皇上~~我也得要个童女!” 那几个开始轮流调侃沐英,六爷和苏二在一旁只是笑,沐英依旧坚持己见,便质问葫芦:“你昨天是不是第一次?” “当然是啊!”沐英继续问道:“那你不觉得亏嘛!!?” “亏?什么亏?六爷不带咱们去兰花弄,我估计我那些赏钱早就喝酒吃肉了!都不知道女人什么滋味!有什么亏的?!哎呀!昨天真的是美透了!” “我说的童子之身啊!你也是童子之身!但她不是啊!这还不亏啊!!”沐英依旧一本正经的在强调。葫芦推开苏大,一把搭住沐英肩膀,拍拍他的胸脯道:“哎!兄弟!我问你个问题,你今天要是没命了怎么办?” “没命?” “对啊!你连女人是什么都不知道!真要死的时候,你就后悔昨天没好好享受了!!” 说完葫芦大笑着扬长而去,沐英僵了好一会儿,感觉好像有些道理,又有些犹豫和矛盾,苏大这时候走上来也拍了一下沐英的肩膀说道:“兄弟!今天别死啊!哈哈哈哈哈!” 剩下那几个也都逐个走过来“安慰”沐英的肩膀,然后大笑离去,沐英被搞得异常沮丧,轻声自语:“唉!真他娘的,死了也就罢了这要是活着就得找个纯洁的姑娘”葫芦听到沐英的自语,在前面轻声叹道:“唉!昨天茉莉姐给你真是可惜啦!” 苏二见沐英沮丧,也拍了一下沐英的肩膀,说道: “我支持你!咱们都是读过书的,跟他们不一样!你看我也不去妓馆!”这话一出,有些孤立无援的沐英顿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搂住苏二笑道:“哈!好哥们儿!还是你懂我。”被这一搂苏晓立刻满面桃花,更是羞的不敢正视沐英。 “好好说 都洁身自爱嘛”苏晓轻轻的把沐英的手推开,没想到沐英搂的更紧了,“兄弟,你长的俊俏,自然少不了姑娘仰慕!回头可别都吞了!给哥哥介绍一个呀。” 苏二一听这话,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哼!帅有个毛用!没钱谁跟你过日子!” 沐英看了看苏二,也意识到了“长相出众”并不是汉子们讨好姑娘的关键,挠挠头道:“是哦!娘的,钱和权才是大事啊!好姑娘都跟了达官贵人了!” “所以得升官发财呀!”葫芦在一旁无意的插了一嘴,这句话仿佛点醒了熟睡中的人,沐英惊叹道:“说的有道理啊!就得升官发财啊!!”然后猛然间冲着天空大喊一声“升官发财!”旁边的几人被吓了一跳,以为沐英患了失心疯,“受刺激了?”“不知道,刚才咱们几个玩过了?”“不能吧?承受力这么差?”这时沐英扯开脖子又冲着天空喊了一声— “升官发财!” 这一次声音更大,响彻山谷,回声飘向天际。在几个人耳边回荡许久,渐行渐远。 “升官发财!!” 沐英又喊了一次,没想到这次居然有人合音,跟着一起喊了起来,转头一看是苏大,苏大还欠着沐英三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自然要跟着走,况且“升官发财”这话这么吉利顺畅,跟着喊又有什么关系呢? “升官发财!!!” 没想到这次又有一个跟着一起喊,不是别人正是葫芦,这几个字是他说出来的,自然要支持一下的,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那只有他心里知道了。 剩下那几个一看旗长都跟着一起喊,其实也不知道所以然,也许就是从众者的自我保护心理吧,或许喊出来也是一种很好的释放!何况谁不想升官发财呢?于是整个山谷c河边c树林里回荡起了“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升官发财!!!” 唯独六爷不那么乐观,对任何事都不太在乎,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这群生子!上面还有个惹不起的官二代等着你们为他升官呢!” 沐英几人一路巡查,河道两旁相安无事,走出河边的林子,眼前闪出一片开阔地,一片干涸的河床,偌大的河床上排列停泊着七八艘参天的巨船,那几艘巨船可以用庞然大物来形容了,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临近沐英几人的这艘就仿佛罩住了半边天。 “哇!!好大的船啊!”沐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还有两名生子也在一旁感叹,那几个倒是习以为常马不停蹄的往前走。苏二在一旁跟沐英说了一下这巨船的来龙去脉:“龙湾一战,陈友谅损失了近百艘这样的巨船,这几艘是转到洪都进行拆卸。” “拆卸?为什么要拆卸?”沐英不是水兵出身,自然不解水战,“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以前听百夫长讲过,说是大学士刘基的主意。” “叽叽叽!这得花多少钱才能打造一艘啊!”沐英不停的摇头兴叹。“哼哼这世道如此,你看,多么鲜明的对比!”顺着苏二指的方向,那大船的下面有一条长队,排队的都是衣衫褴褛之人,一个个都在船下等着领汤食,“要拆这些大船组装些小的船,需要大量的人力,这些流民乞丐算是能有口饭吃了。” “好惨还不如当兵呢。” “唉!多的是老幼病残,泼皮无赖,怎么当兵?” 视线离开沐英一干人等,观向这冗长的队伍,之中有一个衣着破烂头散发的小乞丐,八九岁年纪,原本俏真可爱的脸上,却有一道横在鼻子上的伤疤。黑黑的眼珠异常灵动,趁前面两人聊的投入一下插进了前面,那两人居然没有察觉,那小乞丐甚是得意,不想这一情景被后面的一个乞丐看到,也不多说指着就骂:“干你个娘蛋!小兔崽子滚后面排队去!” 那两个聊的投入的乞丐转头一看有个小斯敢插自己队,自然不能放过!不容分说上去一脚把小乞丐踢翻在地,这还不解恨,两人上去又是一顿蛮打。 正巧沐英从他们身边走过,见不得这以强凌弱,上去把那两个乞丐推开,乞丐一看是巡查,也不敢计较,冲着小乞丐啐了一口黏痰,回去排队了。沐英俯下身扶起小乞丐,那小乞丐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怜。沐英看不下去便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馍饼递给他,小乞丐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那馍饼,咽了一口口水,又看了看沐英,觉得确实没有戏弄于他,一下将馍饼抽走,连谢也不说就一声跑开了。穷人家孩子不懂礼数也属正常,既然已经决定帮这娃娃就不拘泥小结了,沐英想到这便也起身离开了。 再往北走便是建昌的水路,几人巡查的终点就是这了,路边有一个歇脚的茶摊,巡查的弟兄们在交接的时候喜欢在这喝壶红茶,吃些花生。 沐英是第一回跟着来这,想着六爷c葫芦众位弟兄连日来的照顾,正好借此机会答谢一下,拦住了小二说道:“额今天我请吧!初来乍到,蒙大家照顾了!”说着便去口袋里掏钱,“恩?”一下没有摸到,“我记得身上还有一吊啊?”“唉?哪去了?”站了起来周身上下摸了一遍还是没摸到,沐英脸上立刻渗出了汗珠,“不好!钱不见了!” 苏二见沐英急得馒头大汗,便安慰道:“是不是落在营房里了!”沐英摇摇头道:“不对,我就剩下一吊钱!成天带在身上的!”“难道掉在河边了?”经苏二的提醒,沐英一下恍然大悟,说道:“不,我知道谁干的了!我他娘的中套了!!!” “娘的!让我逮到那小子!我把他屁子缝上!让他吃我的馍饼拉不出来!!!”沐英已经猜到是谁做的手脚,便急匆匆奔回拆大船的那个河床,几个兄弟也跟在后面,当几个人刚跑到河床边便听到前方有喊杀声,明白情况不对头,立即加紧了脚程快步上前, 来到林子的边缘,看着面前蒸腾着阵阵烟尘,场面甚是血腥! “不是汉军!” “恩,是山里的元匪!!” 林子后面躲着沐英这几个兄弟,一片沉寂,而前面便是腥风血雨的地狱,那些平日靠拆船卸舟的乞丐手无寸铁,被那些凶悍的元匪四处截杀,惨不忍睹。沐英数了一下,悄声对葫芦道:“十八个元匪,咱们应该可以应付!”葫芦摇摇头道:“咱们不到十个兄弟,硬碰硬是不行的!而且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援军,应该先回营,禀报元帅再做定夺。”沐英皱了皱眉头,道:“说的也是!不过,就怕咱们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杀光的精光了!如果咱们分两路偷袭的话,肯定能赢!”葫芦继续反驳道:“咱们的任务是侦查,不是救援。应该即刻把消息送回洪都,在这牺牲是不值的,也违反了军令!” 其他那几个兄弟也都同意回城求救援,沐英只好作罢,也跟着打算回去找救援,不经意的回头看了河床一眼,这时迎面有一个小鬼正在往林子的方向跑,后面有一个元匪正拿着刀追赶,没有几步就要追上了。 沐英定睛一看!哈!这不正是刚才偷我一吊钱的小乞丐!刚才还为这些乞丐可怜,而现在却是十分的痛快爽利!!真是着实的可恶啊!!这些低贱的乞丐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我要亲眼看你怎么死!小杂种!敢骗我!以德报怨! 眼见那小乞丐被凶悍的元匪追上,突然从船坞上面跳出一黑物,一口咬住元匪的腿,元匪往下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狗,那小狗灰黑色的毛,不足三尺长,也就两三个月大小,“哼!”只是一脚便把那小狗踢的老远,“小来!!!”那小乞丐一声惨叫,顾不得别的,又冲回到那小狗身边,元匪抬起手来一刀下去, 那小乞丐自知跑不掉了便抱着小狗闭眼等死。 “噗!!!” “噗通!!” 血溅了小乞丐一脸,小乞丐紧闭双眼等着那从未体会过的疼痛,恐惧的准备迎接死亡,然而过了一会儿,听见有脚步声朝自己走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眼前那彪悍的元匪居然已经倒下了,背后插着一把丈八长的枪,迎着光他看到了一条熟悉的汉子,光照下显得异常神圣,此人非别,正是刚才给他馍饼的沐英! 沐英拔出自己的枪,在脚底蹭干了血,扛在肩膀上自言自语道:“哎!!当兵不就是要保护百姓吗!?娘的!现在搞得连条狗都不如了!!” 那小狗从小乞丐的怀里跳出来,奔到沐英跟前,舔着沐英的鞋子和腿,摇着尾巴,一看就知道这是为救了他主人而高兴。沐英俯下身,抚摸着那小狗的脑袋,挠着他的后背,小狗虽然瘦,但灵性护主的狗都是可爱的,沐英也很久没有碰过狗了,于是越发的亲近。刚戏耍没两下,那狗便一下扭过头去,冲着另一个方向狂吠! 果然一阵烟尘落下,几个元匪已经凑了过来,并且发现了沐英这两人,这些元匪打着呼哨c喊着胡语挡在了沐英的前面,沐英横起枪来,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心中算计该怎么对付面前这七八个元匪,不过怎么算计也打不过这么多元匪,转头对那小乞丐喊道:“你怎么还不跑?!”小乞丐点点头,刚站起身就又坐了下来,用尽气力还是没有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唉!这时候走也走不掉了!”既然决定救了就来吧! 沐英已经做好必死的觉悟,他知道这些元匪只要冲上来就会被乱刀砍死,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小乞丐前面! “来!!!” “来啊!!” 沐英甩开长枪,做好拼命的准备! 就在这时林子里面又冲过来两个人,又来了两个当兵的,将这群元匪吓得不轻,一时不敢动手,沐英回头一看是苏大和苏二,“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还欠你钱呢嘛?” “我把你招进来的,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呀!” 沐英知道这都是客套话,自己凶多吉少时候能站到自己身边的,那便是生死弟兄! “好兄弟!此生无憾了!”沐英发自肺腑的一句感叹,让苏大苏二顿时觉得荡气回肠,“能借我这么多钱的也就你了!看样子下辈子才能还你了!!”“烂命一条啊!希望下辈子有个好出身!”“来吧!”说着这三人把那小乞丐护住,与十几名元匪对峙,有个元匪看了看林子里不再跑出来增援,便跟身边的几个元匪说道:“(蒙文)你们三个跟他们玩一下!”,接令的三名元匪点头称是,拽出弯刀,从三个方向包抄了沐英三人,沐英一见这三人步伐,便知道这次面对的绝不是普通的角色,三个元匪的站位与走势甚有章法,定然受过专门的训练,所以没敢轻举妄动,形成了三个对三个的局势。沐英心道:苏大苏二不知本事如何,我要先把眼前的解决了!然后去帮他们两个! 兵贵神速!沐英“噌!”的一下穿了出去,一枪直戳对面元匪的喉咙,对面元匪异常机警,向后一撤,躲开了沐英的偷袭,而左右两边的元匪却一起向他挥刀砍来,沐英见左右两边一同攻击,根本不能兼顾,连忙抽回枪往后就退,这一手沐英确实没有想到,暗道:这根本不是散兵游勇,反应迅速,阵型娴熟,打得很有章法并且毫无破绽! 苏大苏二两人见沐英已经上了,便冲上来帮忙,这时中间那个元匪又返了上来,左砍一刀,右踢一脚,在沐英后退的这一空档,与左边的元匪一起攻击苏大,与右边的元匪一起攻击苏二,形成了以二打一的局面,苏大苏二两人左右抵挡,招架不住,节节败退,沐英又被夹在中间施展不开,节奏完全被三个元匪把控。 元匪一脚蹬在苏二的盾牌上,苏二气力不足,腿下一软,瘫坐在地上,沐英挺枪护住苏二,其中一个元匪拖住苏大,另两个元匪左右围攻沐英,沐英左躲右挡,完全陷入了被动,正在危机之时,远处有胡语喊道:“城里来援军了!快撤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节三 青龙出世 02 后面观战的元匪头目一听,立即一声呼哨,十几个人陆续撤退,就连撤退的阵型都错落有序,很有章法。 沐英三人见元匪一下就跑了个溜干净,都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会撤,明明是必赢的局?我们的增援来了?这三人正四处扫探,那巨船后面有一个声音传出来,“不用找了,你们的援军没那么快到!”说着慢慢的走出两个人:一个和尚和一个书生。 沐英见两个人大喜,知道刚才元匪的撤退一定跟二人有关系,定是道衍装作元匪的声音发出假的信号,让他们产生误会才导致撤退的。关键时刻又救了自己一命,敢忙过来见礼道:“原来是道衍大师和袁珙先生!正纳闷刚才这些元匪都落荒而逃!看样子又是承蒙道衍大师的关照了!”道衍也马上回礼:“哪里哪里,沐施主宅心仁厚,救人于苦难,胜造七级浮屠啊。我们也只是略施小计而已。”沐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哈哈,大师见笑了!其实这小鬼偷了我一吊钱,我巴不得他死!不过这小狗忠心护主,让我倍感惭愧,未尽到士兵职责啊”道衍又施一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沐施主以德报怨功德无量!” 寒暄了几句,沐英又将苏家兄弟与道衍c袁珙相互引荐,苏二也听出来是这两位出手相救,便和苏大一同致谢,“没想到你在洪都还有朋友?”“哈哈,之前我们就一起遇到元匪,才有幸结交了这两个朋友!” 苏二继续分析:“这些元匪不像普通歹人,异常的强悍,一定受过专门的训练。”道衍点头称是,“确实训练有素!和我们之前碰到的不太一样。”沐英一眼瞥见了刚才偷他钱的小乞丐,那小乞丐战战兢兢,怕沐英还找他算账,抱着自己的小狗,也不敢跑,在一旁等候发落。沐英问道:“你,没事吗?”小乞丐点点头:“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是你偷了我的钱吧?”沐英要进一步核实这钱是不是这小家伙干的,“恩钱钱已经给老大了老大也被他们杀了呜呜呜”小乞丐说着便呜咽起来,沐英看了看四周,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大约有几十具尸体,其他的乞丐早就不见了踪影,继续问那小乞丐,“你的家人在哪里?” “早就饿死了。” “唉”沐英当然知道战争年月这种事情也是十分常见的,多得是父母双亡的遗孤,“这可怎么办?你年纪太小了,还当不了兵。”沐英开始为小乞丐以后的存活担忧。 “额这件事就交给我吧。”道衍把话接了过来,“城中广缘寺的方丈与我素有交情,可以把这孩子放在他那里寄养。” 沐英没想到这么困难的问题一下就被道衍给解决了,非常高兴,“太好了!!那就交给大师了!大师才是功德无量啊!”“善哉,善哉。当仁不让,哈哈。”小乞丐听到这些,从未有过人如此为他着想,噗通双膝跪地,哭着说道:“谢谢恩公!谢谢大师!谢谢你们!你们都会有好报的!你们都是大好人!呜呜呜!”边哭边不住的在地上磕头,沐英赶忙把他扶起来,又看到了他身边的那条小狗,问道:“这小狗是你的嘛?”小乞丐抹抹眼泪回道:“恩,他叫小来。”沐英摸了摸小来的头,小来舔了舔沐英的手,倍感亲切,沐英对小乞丐说道:“以后再也别偷东西了,跟着大师走吧。”小乞丐眼含泪花,“恩!我这条命就是恩公和大家的,以后恩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时日向西山,几个人正打算返回洪都,前方葫芦风风火火的带着援军赶到了 混沌之中沐英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只有的冰冷与寂寥。他摸索着游荡着,处处小心,步步为营的前行,突然沐英的眼前映出点点星光,慢慢靠近,那光芒连成一线,形成一片,最后竟是一个巨大的星辰! “咔嚓!”星辰破碎!无数光彩绽放,点点星辰打在脸上,寰宇重生,气象万千,那破碎的星辰形成一道紫气向自己飘来,那紫气星辰恢宏无比,竟然汇聚而成了一条巨大的青龙!只见那巨龙无比浩瀚,飞翔在苍茫与咫尺之间,仅仅一片鳞就超过了今日里见过的巨船! “呼!——”风云一转,刀歌剑鼓!又来到那修罗般的战场,那直面而来的利箭,穿透了木盾,穿透了自己的手掌!紧接着骑兵的铁锤直接砸碎了盾牌,撞翻了自己,奔流的马蹄践踏过自己的身体,四肢无法动弹。云雾里走出一人,恍惚一看原来是那赵公子!赵公子阴狠的冲自己一笑,想起身与之搏斗,无奈自己的手脚都被马蹄踩烂,动弹不得,赵公子一拳狠狠地砸在自己的罩门之上! 一阵剧痛,恍惚中一片粉黛熏香,这分明是在闺房之中,卧榻之上,再看自己的双手还是完好的,往下一看茉莉姐正赤裸着身子亲吻着自己肚皮,那茉莉姐着实可人,眉眼间的媚气让人把持不住,“啊!姐姐!别这样!我还是童子之身!”茉莉含情脉脉并不做声,用舌头舔着沐英的胸,颈,直到脸上唇前,沐英浑身颤抖:“姐姐!别!啊!——” 双眼一睁,阳气入体,混沌一扫而光,脸上依旧湿润润的,向下一看发现是那条小狗小来在舔着他的脸,自己是趴着的,一旁边站着的坐着的,屋里都是熟人,道衍c袁珙c苏大c苏二c葫芦c六爷,还有那个被他救起的小乞丐,都在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 “第十百夫队十五旗,沐英c苏大冲c苏晓,违抗军纪,杖责二十,立即行刑!旗长唐葫芦连责,杖十!”沐英向前跪行几步叩头道:“令官大人容禀,旗长和这两人都是受我怂恿!请大人把这几人杖刑加我一人身上。”令官先是一愣,向后面主管大人请示了一下,没一会儿功夫返了回来,“准!沐英一人杖七十!” 原来是被打的昏死了过去,不知道以后当如何?不会是残废了吧?道衍在一旁把了把沐英的脉,说道:“已无大碍,只是些皮肉伤,上些药不几日伤就会好。”沐英自己也觉得精神还可以,问道衍:“大师怎么也跟来了?”道衍笑笑说道:“听说你受了杖刑,特来看看你!”“有劳大师和袁先生了!我感觉好多了!”袁珙展开折扇,说道:“看你的伤势,应该是在执刑的时候,手下留情了,不然你两条腿怕是保不住的。”沐英也觉得奇怪,觉得自己并没有伤及筋骨,“对呀,正常的七十杖大罗神仙也扛不住,难道执刑的人认识我?不曾实打?” 这时门口有令官传信:“沐英!将军有请!”沐英睁大了眼睛问道:“哪个将军?”“自然是邓将军。”沐英不敢怠慢,赶忙下床,“这下真要完蛋了!事情闹大了,都惊动将军了!”袁珙一合扇子:“塞翁失马,呵呵呵呵。” 沐英进入议事厅,只见一个身材魁伟之人在桌案前翻着书卷,此人非别,正是之前以少胜多的阵法大师,赫赫有名的邓愈,那邓愈气宇轩昂,穿着青色水合服。“见过将军!”沐英赶忙跪下施礼,邓愈慢慢走至沐英近前,将他扶起道:“昨日受苦了。” 沐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确定邓愈说的是什么事,战战兢兢道:“将军哪里话,沐英违犯军纪,理应以正军法。能饶我不死,已是将军大德,感恩不尽。”邓愈知道沐英的腿和臀都有伤,没有让座,继续说道:“不过据我的情报,是第十百夫队十五旗兵分两路,旗长葫芦返回洪都求援,沐英与苏氏兄弟负责牵制元匪,救贫民不惜挺身赴死,护船有功,这样的良兵实乃是我军之榜样!” 昨天发生的一切仿佛被眼前这位将军全然知晓,沐英非常诧异,没想到邓愈把事情搞的这么清楚,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将军明察,我只是一时冲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邓愈上下打量着沐英,点点头道:“我看你谈吐文雅,应该是念过些书吧?”沐英回道:“确实是认过几年字,自小喜欢舞枪弄棒,荒漠了学业,故而才疏学浅,将军见笑了。”邓愈从桌案上拿起一本书卷,递给沐英问道:“这本书,不知你看过没有?”沐英接过书一看是《孙子兵法》,回道“孙子,小的略知一二。” “恩,很好,不知道这本《孙子》你看过没有?”沐英心道:“孙子兵法便是孙子变法,难不成我自小看的是假的不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星星点点,有很多撰写战场的实例和批注,多为邓愈经历的战事c战役,将这些总结了一下,写在这卷宗里面,沐英心道:“这可难得!很多兵法技战术都是实践而来!” “额回禀将军,这本《孙子》没看过”于是饶有兴趣的翻了起来,邓愈微微一笑:“拿回去看一看吧,说不定日后有用。”沐英马上把书收起来,“谢将军!” “额将军没事了?” “没事了!” “那小人告退。” “嗯” 沐英心中有诸多不解,但十分畅快,看样子邓将军还是很赏识自己的,转身离开议事厅。邓愈默默的注视着沐英的背影,面无表情 沐英回到营房,众人纷纷过去询问状况,只有袁珙依旧站在原地,耍弄着折扇,说道:“看气色就知道是好事,应该升官发财了!”沐英笑道:“哈哈,先生这回错了,将军只送了我一本书,怎么可能是升官发财呢?”话还没说完,营房外面推门进来几个人,分两班站立,正中一人身着护胸甲胄,方脸方海口,随背着双手也能看出身材魁梧,葫芦一眼便认出了是百夫长,立即起身喊道“礼!!” 此人正是沐英所在第十百夫队的百夫长,也是苦命人出身,没有什么正经名字,只知道本家姓邢,同级的都叫他老邢,而下面的人都称他为头儿或者百夫长,老邢站定之后展开手中的委任状,念道:“传将军令,第十百夫队十五旗沐英保土安民,护船有功,升大旗长之职!” 念完将委任状给旁边的令官,令官把官服和委任状一齐送到沐英手中,沐英听得晕晕乎乎,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百夫长兴高采烈的走到沐英跟前,拍着沐英肩膀说道:“兄弟!得将军如此器重!以后要多多关照了!” 洪都的兵力大约四万,军队建制相对较小,这百夫长在一般情况是不入品级的,而在洪都确是九品的武官了,士卒之上是旗长,旗长之上是大旗长,大旗长之上是百夫长,沐英一跃做到了大旗长,连升了两级,岂能不高兴!压抑住雀跃的心情,立即给百夫长还礼道:“以后还要多靠百夫长的照应!”百夫长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屋中所有弟兄一下炸开了锅,都为沐英高兴。 “太好了!沐大哥!”苏二觉得再叫沐英的名字就显得不雅,毕竟已经是自己的长官,叫大旗长又觉得不亲近,沐英比自己大两岁,还是叫大哥亲近一些。这一改变倒是没什么人觉得不自然,沐英兴高采烈的左右应酬也没注意到。 其他兄弟也是争相祝贺,“得邓将军赏识可不得了!以后还得多提拔兄弟我呀!” “买马借的钱是不是不用还了?” “记得要买酒给我喝啊!”沐英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对屋中众弟兄说道:“咱们都是共同进退的兄弟!客气话不用多说!晚上的酒算我的!” “痛快!” “不醉不归!” 高兴之余才想起袁珙神算,早将自己将要发生的这些事系数告知了,对袁珙挑起大拇指道:“先生真是神算啊!” 袁珙收起扇子,回礼道:“哪里哪里!我只知道邓愈此人颇有血性,你保土安民的影响甚好,打你只是例行军法,之后必会栽培你的。”众人不住的点头,佩服袁珙的神机妙算。 道衍问沐英“对了,将军送你的是什么书??”沐英从怀里掏出来呈给大伙观看,这一屋子里没几个识字的,葫芦扫兴的摆手道:“嗨!一本破书有什么鸟用?不如多赏些银子来的痛快!”六爷敲了一下葫芦的脑袋,训斥道:“你懂什么?这是兵法!知道什么人才学兵法嘛?”葫芦挠挠脑袋道“将军嘛?哎呀!”转了转眼珠,这下可到机灵,马上搭住沐英肩膀道:“哎呀,小沐,以后升官发财可靠你了!昨天早上可是一起喊来的!” 沐英应道“兄弟们待我不薄,以后一定共同进退!” 道衍接过书来翻了一下,见那书里多的是阵法布置,兵种互克,临敌应对之法,非常的实用,道衍看的爱不释手,对沐英说道:“邓愈果然名不虚传。沐施主,日后能否借和尚研习一下?”沐英回道:“大师,我抄一副本留给大师吧!”道衍大喜,回道:“甚好!我与袁珙这两日便返回苏杭,半年之后我来取书如何?” “哈哈,没那么久,个把月就能抄完了!” “那多谢沐施主了!” “大师哪里话,多次救我等于水火,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道衍与袁珙见沐英伤势无碍,便起身告辞。沐英拖住袁珙,“对了,先生,能不能为我看看我日后的气运如何??”袁珙笑了笑,把扇子展开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记得你的生辰八字,所以你的气运很难推的准!”沐英挠挠头道:“是啊,我确实不记得我的生辰了,袁先生能不能替我随便看看,以后该注意些什么?” 袁珙见推辞不过,便聚气凝神仔细观察了沐英一会儿,说道:“从你目前的相来看,我倒是可以送你两句偈子。”沐英大喜,“太好了!先生请讲!” 直取功名非常路, 众矢之的出头人。 忍辱负重曲则全, 峰回路转皆广缘。 沐英听的一头雾水,问道:“先生,能解释一下嘛!”袁珙合上纸扇,“呵呵,此揭子也是应你的气运而生,只有事情发生了你才会明白!” “哦原来如此!”沐英慢慢的揣摩那几句话,葫芦从一旁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拜了拜袁珙,“先生也帮我算算,这是我的八字!”“额”袁珙有些不情愿,想要借赶船之名遁逃,不想苏大也跑了上来喊道:“先生我也要算啊!” “先生我排第三啊!” “先生我是第四个!” 一屋子人如见到活神仙一般将袁珙围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节一 麻衣相法01 道衍与袁珙两人辞别了沐英,离了洪都,一路北上,游山历水,遍访名士。若花尽了盘缠便靠相摊和做些法事过活,日日逍遥,天天自在。 一个月后,两人行至东吴之地,江浙一代,就快到各自的桑梓。袁珙的家在余杭塘栖,道衍要回相城妙智庵,在钱塘江渡口两人分舟而行,道衍经京杭运河继续北行,虽与袁珙同路,而袁珙则要先去崇贤访一位先生,之后再回塘栖。两人就在舟上相互道别,感叹这一路上的陪伴,毕竟乱世出行不易。 “和尚,我先行告辞了,你一路顺风,要记得来信啊!” “阿弥陀佛,袁公,你也保重身体,飞鸽传书吧!再次远游的话记得一定要叫上和尚!” 两人就此而别,袁珙的小舟在江边转了湾直奔崇贤的渡口。苏杭不愧是红尘中一等的富贵风流之地,就连山水也倍显妖娆,看那青山碧水,云淡风轻,薄雾缠绵,宛如仙境。袁珙看得心血来潮,便打一首曲词以抒情怀: 达之人兮无穷愁, 愁之人兮少达修。 庐中龙兮上云霄, 江上鱼儿兮自逍遥。 诗词大意:当一个将天人大道都悟深悟透的人,纵使他的日子过得看起来很穷苦,他也丝毫感觉不到,因为他忘却忧愁烦恼了。当一个人整天还为穷苦而烦恼,那他必定还没有参悟或认识天人之间的大道真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能力时,就像庐中之龙一样一飞冲天!纵横万里!没能力时,就像这江中的小鱼,游来游去,欢愉自在! 处在当今的环境中如果不能看破,不能超脱,你就会被环境捆绑而不得自由,变成了物质的奴隶c生活的奴隶。反之,你一旦看透了这一切,不仅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而且还是虚幻之物,你的生命就不会再去为这些而奔忙,你就会感到安闲自在。既然安闲自在,你就当尽情享受这份安闲自在,这才是生命的意义呀! 正当午时小舟到了崇贤,袁珙腹中饥馑,打算在崇贤的渡口简单就食,裹腹后再动身,正要准备下船,那船家问道:“大人是不是姓袁?字廷玉?”袁珙见有人认识自己,相了一眼船家,看出那不是歹人,有可能是塘栖的老乡,便回道:“正是在下!是塘栖的老乡嘛?”那船家回道:“哦,您误会了,袁大人,您有一位朋友在福源楼等你,刚才您上船之前就有船老板叮嘱过了。”袁珙狐疑问道:“朋友?我在崇贤好像没有朋友啊?借问一下是哪位朋友?”船家回道:“我也是听船老板说的!他说您去赴约就知道了。” 也许是远方的朋友来访,去看看也无妨,袁珙没有多想便来到了福源楼,这福源楼是崇贤渡口最大的酒楼,一般的鱼贩c商贾在这是消费不起的,稍微有些头脸的人物才能跨进门槛。袁珙看了看偌大的门面,迟疑了一会儿,有个门子马上迎上来,问道:“是袁大人吗?” “正是在下,有何话讲?” “大人里面请!天字一号间!” 袁珙在脑中反复搜索自己的朋友,是谁有这么大排场呢?还没想出来便到了二楼雅间第一座,伙计把门推开,里面只有一个人,那人正在品茶,此人穿着富贵,个子不高,褐色锦衣,外披员外氅,高颧骨,满面红光,见着门开了马上起来躬身施礼道,“袁先生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有茶博士献茶,袁珙一时想不出有过这样的朋友,见往里相请便一旁落座道:“这位是?”这员外长相的人马上给袁珙斟了一杯茶,回道:“鄙姓邱名铁,字公悌。久闻先生大名,今日才得见面实属憾事!鄙人听说袁先生今日从此经过,特尽地主之谊!”袁珙大约相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员外,回道:“先生必有事相求,请开门见山吧。” “好!不急,咱们边吃边说。”说着击了两下掌,伙计推门上菜,西湖鱼c龙井虾c卤鸭c牛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袁珙行了半日有余的水路,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然而一看这桌上的菜品,他心里自然有数这饭可不是随便吃的,只把茶端起来喝了一口,一缕幽香在唇c齿c鼻三处盘旋,原来茶也是纯正的狮锋龙井,更可不是一般的茶饮。袁珙料定他必有事相求,便不敢拖延,抱拳道:“邱先生,有话请说,不必客套。” 邱铁见袁珙办事爽快,便也不再客套,说道:“袁公博古通今,其实我要做什么先生一定早就猜到了吧?”袁珙心道:看样子他是知道我有相法手段的,我的名气也就只限于塘栖,怎么可能传的这么远?谦受益,满招损,先观望观望。回道:“大人过奖,小人徒有虚名,还尚未到未卜先知的境界。” “先生的相术远近闻名,当今天下局势混乱,世事难料,我不知前程如何,特来请先生指点迷津。” “哦大人可知小人有三不相?” “尚不知,请先生明示。” “一不相死者亡人,二不相痴傻疯呆,三不相蒙古元人。”邱铁迟疑了一下问道:“袁公此为何意?”袁珙施了一礼,“大人,小生这就告辞了,请自便吧。”推门就要走,“等等!”邱铁赶忙跑过去拦住袁珙,“袁公!慢走!袁公!” “袁公何以得知我是”邱铁脸上极为尴尬,不知怎么往下说,袁珙停了下来,说道:“大人虽官位显贵,但因为你是—元人!” “额先生果然相术精湛,您是怎么看出我是元人的呢?愿闻其详。”邱铁仍旧横在袁珙前面,袁珙见邱铁一直追问,便从袖中拿出折扇,“那就简单给大人解析一下吧。” “其一,相骨。南人与北人骨骼差异甚大,身材面相各不相同,虽然你身材不高,但你的骨骼并不瘦小,腰宽背厚,肌肉紧实。面相上颧骨甚高,南人颧骨也有高的,但是南人颧骨高瘦而无肉,汉人普遍也是,唯独元人,不仅高而且骨圆并且多肉,这是地域的普遍现象,因此我猜你必是元人无疑。”邱铁不住的点头,袁珙展开折扇扇了一阵风,接着说道。 “其二,观色。当我说到三不相蒙古元人的时候,你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从你微妙的表情我读出你是怕了,怕的是我识出你是元人,察言观色也是相气的一部分,每个人说话的声音动作表情在各个地域也不一样,南人c汉人c色目人c元人c东洋人c西洋人都有各自的行为特点与表情特点,你方才不经意间露出的微小表情让我看到了你的心境,这便是气的一种体现。” “其三,闻声。南人与北人说话的声音很不同,南人较为纤细,北人较为粗犷,元人说话的声音较北人而言略微粗涩阴哑一些,而你的声音本来粗涩却故意伪装得细腻,这种程度的伪装还骗不了我的。再有就是不看相也能知道的,刚一进门的山珍海味很能说明你非富即贵!而这茶却是只有高官才有资格喝的尚品,我在说话间有意放出“大人”这个字眼,相信你被叫做“大人”早已习以为常。如果是一般的富豪被称做“大人”马上就会有不自然和羞涩的表情,而你却毫无察觉,说明你已习惯了被称作“大人”。所以综合方才所述,我推断你必是大元有品级的官员!” 袁珙此番话一出口,邱铁听得都呆了,分析的头头是道,叹了一口气道:“先生真是高明,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让袁公见笑了,小老儿明台大夫,四品的小官,只是世道艰难,时事不利,想求问一下未来的凶吉。” 袁珙合上扇子,说道:“如果大人只为此事而来,那真是要让大人失望了。”邱铁点点头,“既然袁公不给元人相面,那另有一事能否请教先生?” “请讲!” “先生相术从何而来,何人所授?” “先师别古崖。” “听说是南海珞珈山上的神僧?” “在下也不知师傅身世,只与师傅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便把“麻衣神术”传予给了先生?!” 袁珙摇了摇头道:“大人错了,相术不过是易学与相学之根本,其实与大众学问无异,大人若想习之,小人可做入门指点。” 邱铁心道:偌大一门学问岂是想学就学的会?况且初次见面定不是真心教我,客套一下罢了。见那袁珙执意要走,便不再做纠缠,施礼道:“谢袁公指点,打扰了,袁公请自便吧。”袁珙也不客气,推门而出离开了福源楼。 袁珙于街头小摊草草的吃了一口,便起身赶去渡口,等着去塘栖的船,等了约一个时辰仍旧没有摆渡之人。正午当阳,袁珙口中感到干渴,看到旁边有家卖桃与梨的货摊,便想买一个梨子止渴,卖梨子的是一位老汉。“这位官人,您要点什么?”“来一个梨子!”“两文,我给您挑个大的。” 袁珙掏出两文钱正要递给老汉,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彪形大汉,推开袁珙的手,夺了老汉打算递给袁珙的那支梨,咬一口吐在地上大骂道:“什么他妈烂梨!酸的我牙都掉了!”说着一脚踹翻货摊,梨子桃子滚了一地,一旁卖货的老汉一下就急的哭了起来,抓住那泼皮大汉的臂膀喊道:“平时忍着你也就罢了!你砸我摊子让我一家以后如何生活!随我去见官!”袁珙被眼前这一遭弄得不知所措,那泼皮大汉脸上有疤,长的五大三粗,抓住老汉的衣领,凶神恶煞般的喊道:“老扎皮!平时就你穷酸!今日特来消遣于你!”说罢一巴掌就将老汉打翻在地,袁珙还未见到过如此无礼的泼皮,赶忙过去挡在老汉前面,“住手!恶汉!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 路人和一旁做买卖的全都过来围观,但是没有人过来阻止大汉,也没有人说句公道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大汉见袁珙挡在前面,指着袁珙说道:“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今天就是要整治他!”一把将袁珙推在一边,拿起地上的梨,板住老汉的脑袋往嘴里强塞,“尝尝你自己的酸梨!”袁珙边拖着那大汉边冲着围观的人群喊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恶霸欺负人嘛?再这样放任下去,下一个就是你们了!” 这些围观的人依旧像没有听见袁珙的话,还是没有人上前帮助袁珙,都远远的看着。那老汉倒地不起,袁珙缠着那恶汉不让其动手,恶汉见不得以施展便要冲着袁珙动手,“住手!”正在这时不知从哪来了几个捕快,喝住了那汉子。 “堂下何人不跪?”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袁珙忙上前施礼道:“大人,小生至正二十年贡士,这是凭证文牒。”有人递交给县令,县令看罢点点头,起身躬首道:“原来龚师兄的师爷!有礼了!看座!” 这崇贤县令所说的龚师兄便是塘栖县令龚杨,而袁珙便是龚杨的师爷,在塘栖是有脸面的,又是大元时考的贡士,自然受得起县令这一拜。 袁珙并没有坐,还在一旁站立,那崇贤县令又问老汉与大汉:“时方才闻得捕快说你们闹市斗殴c影响市容!?” 恶汉往前跪走了一步,叩了一个头,“青天大老爷容禀,这老汉自己把货摊踢倒,讹诈与我!”老汉一听这话急的又差点哭了出来,喊道:“大老爷!冤枉!这恶人反咬一口!分明是吃了我的果子,踢翻我的摊子!皆是因为平日里我不予他地皮钱!”县令点点头道:“可有证人?”袁珙先前迈了一步,“大人容秉,老汉着实受害,这恶汉倚强凌弱,小生亲眼所见!” 老汉见袁珙如此帮他,先冲袁珙叩了个头,哭道:“先生大德啊!大德啊!”袁珙赶忙扶起老汉,“老人家不必多礼!天下人管天下事!”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袁师爷作证!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来人!将这恶汉拿下,重责十个板子!” “青天大老爷!” “大人英明!” 两边的衙役正要动手抓那恶汉,那恶汉抬起手来喊道:“慢!大人!我说的也是实话!难不成你们要官官相卫嘛?”县令指着那恶汉道:“你一脸凶戾之气,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大人,怎么能凭他们一方之言便定了我的罪!”县令有些急了,“你还有什么说辞?” “大人,他有证人,我也有证人啊!不信你问问后面跟来的这些路人和买卖家!”县官也觉得有些唐突,没有过问其他的证人,只听了向着老汉的袁珙说的一面之词,于是对衙役说:“随行的百姓叫几个过来!” “是!”衙役便把门口的百姓叫进来几个,袁珙回头往几个人脸上一扫,顿时一惊,叹道:“不好!!中计了!” “这老汉经常自己将货摊打翻讹诈他人!” “千万别被老汉的憨厚长相蒙骗了!” “这大汉没有说谎!别看他长的粗犷,但是个好人!” 县令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再叫几个过来!”衙役又叫了几个百姓,也是这一套说辞,县令一拍惊堂木,指着老汉和袁珙说道:“大胆!你二人竟敢联手蒙骗本官!来人!给我押下去!以待侯审!” “是!”衙役将老汉和袁珙收押,老汉高呼道:“大人冤枉啊!大人,他们是怕那恶汉报复才这么说的!”而袁珙并不辩解,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节一 麻衣相法 02 戊时掌灯。 崇贤的牢营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犯人一般,衙役将袁珙与老汉关在了一间牢房。 “先生受我牵连了呀,真是对你不住。”老汉不住的给袁珙磕头,袁珙扶起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老汉,心道:“这老人面相不是奸诈之徒,有什么目的?” 嘴里还安慰着老汉:“常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看来我今日就是有牢狱之灾,不能怪到老人家头上。咱们的案子很小,估计不会再审,关咱们两日也就放了,况且崇贤的老爷与我家老爷是同僚,这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 老汉将牢房简单的收拾整理了一下,看起来更干净整洁一些,让袁珙坐下,自己挨在他身边,问道:“老奴还不知恩人大名?” “晚辈袁珙,字廷玉。老先生呢?” “小老儿在家排行第五,乡亲们都叫我齐五,就是本地的山野村汉。”袁珙打开折扇笑道:“老人家的面相可不像山野之辈,我看倒像是出于富贵之家。”齐五惊诧:“先生会相面啊!小老儿的确曾当过大户人家的管家,无奈年事已高,无力侍主,主人赏了些钱粮以度余生。这几年赶上贱内染疾,不少开销,也不能放着坐吃山空,便拿了些余钱摆了个摊子做营生。今日遇到那恶汉,常常来渡口的摊位讹诈,予他多些还好,少了便时不时来讨我麻烦!” “哼哼!那泼皮眼珠突出,眼白过多,还布满血丝,大大的凶相,报应的一天相信不远了。” “哎呀,先生好相法呀!” “此乃天理循环,无需我相。倒是老先生的话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难以揣测呀。”说完这话,袁珙直视那老汉,老汉马上回避袁珙的目光,显得十分尴尬马上转变了话题,“额哈哈哈!先生的相术甚是厉害,一下便能看出我的出身,从哪习得异术啊?” “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老汉一听这话更加来了兴趣,“还不知何时能放咱们出去,先生就讲讲来打发时间吧。”袁珙又看了看老汉,想了想,说道:“好吧!虽不堪回首,但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忌讳!” 大宋时我袁家本是大户,高祖曾中进士,元人入鄞,家中十七口惨遭杀害,因此我父立志,后人子嗣一概不为元人出力。直至我辈,虽学孔孟之道,但不考取功名,更不入士为官。十三岁时父母便已亡故,家境贫寒,没有隔夜之粮。虽有邻里接济,也不是长久之计。尝试经商务农,均是无门无术。乡邻们怜我之才华,凑资要我考取功名,予以谋生,真要断了香火,更加辱没了祖宗,无奈求签问祖,祖宗终是允了。 于是我十七岁考中了举人,十九岁那年进京参加会试,从老家行至大都,耗尽了几乎所有的盘缠,当投宿之时—— “一晚一贯!” “什么?这么贵!” 听完客栈掌柜的报价后,袁珙呆若木鸡,“全身上下根本不到三贯,会试三日一共三场,平日里还要吃饭住店,这么算的话只能露宿街头才能过活啊!”袁珙忙追问道:“掌柜的!掌柜的!那您这有没有牛棚草料屋?我实在周济不过,能不能通融一下!” “哎呀!没有没有!赶紧走吧!!”店家见眼前这个穷酸的书生没钱便往外哄人,袁珙也只能识趣让开道路,后面还有赶考的书生等着入住。正踌躇间,有个人拍了他一下,“如果兄台不嫌弃就跟我住一起吧!”转头一看,眼前一位高大的公子,面相敦厚,“这”袁珙左右看了一下,投宿的书生较多不确定是跟自己说话,那高大的公子也担心自己会错意,便冲袁珙唱了个诺,“啊!牛泽,字继志。公子是?”袁珙赶忙自报家门,“袁珙!袁珙,字廷玉!牛兄肯收留当真不胜感激!”“都是读书人,不必客套了,屋内一叙吧!”两人正要一同回房,街角一阵大乱,熙熙攘攘的全都围拢了过去,不知去看什么,牛泽和袁珙也尾随着一起去看个热闹。 刚出客栈门口就看见一处好景观:一位骑着白马的美人打此经过,这可是当真的不得了,这位美人看似不像中原人士,但是长得极其标致,褐色双瞳c高挺的鼻梁c花瓣一般的朱唇,虽然遮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也无法遮住她眉眼间的风情,紧身的衣裤尽显出窈窕性感的身段,中原南人极少见到女子如此的着装,在场的所有成年男子都是垂涎三尺,也包括袁珙与牛泽。 一旁有人问道:“知道这是谁嘛?” “谁来听听!” “这是刺桐巨商蒲家的千金!” “是色目人吧?” “恩!知道为什么来大都嘛?” “听说来选夫君的!这次会试的会元就有可能成为她的夫君!” “哇!那真是三喜临门啊!” “怎么讲?中了会元,得了美人,还拿了富贵,那是刺桐巨富的女儿啊!富可敌国啊!” “对啊!一步登天啊!” 在场的几位书生听到这话,无不兴奋不已,有几个直接转头回客栈去温书了,袁珙和牛泽也不例外,脑袋里当然都是中会元c娶美人与得富贵了! 袁珙c牛泽两人共居一室奋发读书,日夜努力,不时还互相出题作对,讨论文章典籍。 “袁兄的才华在下佩服!会元袁兄是十拿九稳了!” “哪里哪里!牛兄你我不相伯仲!” “袁兄谦虚了!以后要是能中会元,得了富贵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哈哈!美人和富贵没那容易得的?人贵有自知之明,莫说是会元,我只求得个贡士就不错了,牛兄此次救我于危难,实不敢相忘!” 九日会试已过,张榜之日清晨。 袁珙恍恍惚惚一夜未睡的踏实,清晨打了个盹,刚一睁眼发现牛泽已不在身边,这时门外跑进了店老板,对袁珙笑脸相迎:“哎呀!袁大爷!你赶紧去看看榜吧!您中了贡士!”“什!什么!你从哪知道的!”袁珙的血一下涌到了头顶,激动的眼含泪花,“小的早上去看了呀!榜上有您的名字啊!着实替您高兴啊!您以后要是高官厚禄了千万别忘了照顾一下小人的店啊!” 袁珙高兴的听不得这些虚言假语早已奔向考场看榜,因为只有自己亲眼看见了才能确定,他不相信店家,他怕店家戏耍他,他踉踉跄跄的走到张榜处,大榜之下有哭的也有笑的,有呆的还有闹得,袁珙顾不得这些,眼睛急速的在这近一百人名字里寻找自己的名字。 “他不会消遣我吧!” “他不会真的消遣我吧!” 终于,不停的颤抖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揉揉眼睛仔细看了几遍,“袁珙,字庭玉。”“不会重名吧呜呜呜” 袁珙坐在地上哽咽起来,回忆起祖父袁镛被元人所杀,十七口被逼而死,双亲早亡,童年的孤苦让他做什么事都如履薄冰,虽然十六岁就中了举人,但元人歧视南人,克扣举人的俸禄,日子只能说勉强过活。这近三个月的赶考行程让他吃尽了苦头,如今拿了贡士,总算是苦尽甘来,光宗耀祖了。百感交集之际,眼泪滴答滴答的掉下来。 哭罢多时正要起身,发现眼前站着一人,正是牛泽,正笑着看着自己,袁珙擦了擦眼泪,问道:“牛兄,你考的如何?我中了贡士了!”牛泽笑道:“我考的也不错!”“是嘛!太好了!”袁珙转过头在榜上反复的找牛泽的名字,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牛兄,我怎么找不到你?”“看最右边!”袁珙往右一看,赫然那最大的字,分分明明写着“第一名会元牛泽字继志”。 “啊!原来!”袁珙激动的抓住牛泽的肩膀,“牛兄!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这大德之人必有好报啊!”牛泽当然开心,“哈哈哈!袁兄过奖了!幸运而已!晚上我请客!”“好啊!终于可以开怀畅饮了!!!” “哐铛!”房门被一脚踢开,伶仃大醉的袁珙和牛泽相互搀扶着进了屋,“终于富贵啦!!哈哈哈哈!”“富贵啦!!”蹬开椅子,被子也摊在地上,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上,袁珙看着窗外的星星,感叹道:“牛兄,我是真心谢你!这次没有你帮我,我他娘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考什么贡士!” “袁兄你太客气了!”牛泽已经支支吾吾,意识不清了,袁珙坐起身来对床上的牛泽说道:“牛兄!以后要是同堂为官我就是你马前小卒!”“袁兄不能再喝了”袁珙异常的兴奋,接着说道:“牛兄,以后一起开创一番大事业!你猜上面会给你个什么官?牛兄?”牛泽此时已神志不清嘴里喃喃的不知说着什么。 “哎,不胜酒力还喝这么多!”袁珙给牛泽盖上被子,打算喝些水也安歇了,不想牛泽叫了他一声“袁兄”,“啊?牛兄原来也不想睡?”没到想牛泽醉眼稀松的嘟囔起来,“袁兄,兄弟我对不住你啊!” “牛兄待我如兄弟,何谈对不住?”袁珙细听才发现牛泽说的是醉话,“袁兄啊!主监考官是我姨舅的结拜兄弟!”袁珙一惊,俯下身子听的真切一些,牛泽满脸通红醉眼朦胧,拍打着袁珙的肩膀说道:“他将题泄露与我姨舅,我姨舅请当世奇才“宋濂”写了文章,宋濂的文章你是知道的!不然你就是这个会元了!刺桐首富牵扯利事关重大你就认命了罢!袁兄啊,你确实才华出众!但生不逢时,这个可让不得啊!”袁珙听到这些,喜悦的脸慢慢落下来,坐在凳子上傻傻的望着牛泽,牛泽全然不觉袁珙的情绪,依旧嘟囔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节一 麻衣相法 03 冷清的早晨,大都的四月依旧寒冷,街头上稀稀落落的过客,摊子上泛起股股的蒸烟,这与袁珙的心情极其相配。袁珙恍惚的走在街边,眼如失魂一般,越走着就越发觉腿如铅块越来越重,实在走不动了就靠在一家大户的门口,沿墙而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停在这,也许是太累了。 这家大户的门口盘踞了几个乞丐,看样子刚刚分完粥,空着的粥桶还在地上,袁珙叹了一声,“我苦读数载,不是学富五车,也是有些才华,不能效力仇人的朝廷,也能凭本事吃饭了,可如今就连我们南人自己的仕举都这么黑暗,哼哼,上不得,下不去。”看着眼前这些向路人掏钱的乞丐,“唉,活着与这些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呢??”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句话被旁边休息的一个老乞丐听到了,这老乞丐近耳顺之年,头发胡子灰白,长时间不洗理,油光的油光,擀毡的擀毡,圆圆的脑壳已然谢顶,酒糟的鼻子,嘴里只剩下几颗黄牙,黑黑的牙根,衣服破的只有一半披在身上,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那双眼睛,如干涸陆地上渗出的水珠一般,晶莹剔透,并且异常犀利,那老乞丐冲着袁珙哼了一声说道:“年轻人!说谁是行尸走肉呢?学优就非要入仕嘛!” 袁珙没想到有人会搭话,没有转动脑经,淡然回道:“老人家得罪了我没那个意思”低过头寻思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马上起身对老乞丐鞠了个躬,“老人家!您的话颇有见地!请老人家指点迷津!”那老乞丐依然坐在那里不动,合上双眼显得非常不屑,“哼!你无非被人抢了些功名就颠三倒四的,还不如我这行尸走肉逍遥自在呢!” 袁珙大惊:“老老人家如何得知啊?”老乞丐指着袁珙说道:“从你的身骨就能看出你是南人,从你的声音听出来你是读书人,从你的气质风骨看得出你祖上有读书人。”袁珙心道:“这都看得出来?”老乞丐指着袁珙的脸继续说道:“从面相上看,你的下颚大而方正又有些向上,老实敦厚,你眼角下沉,眼里的血丝是宿醉与焦思所致,仍无法掩盖你眼里透出的文礼之气,不难猜出你才华出众c通达广博。你目光呆滞是受到了刺激的表现,从气的方面判断,“怨气来于心胸”,此气于你的身世之气c于你的才华之气都相冲,此时你心中必是有解不开的心结,而这心结刚才已经不经意的说出来了! “我苦读数载,不是学富五车,也算是有些才华”自认“有些才华”说明你已经知道了你这次赶考有了个好的名次,“可如今就连我们南人自己的仕举都这么黑暗”说明这个好名次你是没有办法拿到的,“不能效力仇人的朝廷”这句暴露了你恨元人统治,“上不得”说明你有雄心有抱负,却没法实现,“下不去”说明你务不得农,当不得工,行不得商,只会读书,这样的世道你不知该做什么,更看不清未来的路。我说的对与不对?” 袁珙听得头皮发麻,浑身栗抖,仿佛大罗金仙看透了他心境一般,赶忙跪下就拜:“老先生神相!请为学生指条明路。” “老先生神相!请为学生指条明路。”如磕头虫一般反反复复。 那老乞丐依旧不动声色,慢慢一抬手,袁珙见老乞丐还要说话,赶快停了拜,静听老乞丐发话,“你虽然与官位无缘,但以后诸多官场名仕还要看你的嘴脸!读书不只是为当官!三教九流皆有人杰名士!”袁珙听得热泪盈眶,又一次拜倒说道:“学生毛瑟顿开!学生该从何做起?”老乞丐从旁边的铺盖卷里拿出一本破旧的书,不知撒了多少粥米汤汁,上面赫然写着《麻衣》。 “麻衣相法知道吗?” “道家典籍略知一二。” “恩,你来看看!” 说着把书递给袁珙,袁珙恭敬的接过来,翻开目录,看到此书与他以往看过的《麻衣相法》不同,分三个篇章,分别是精篇,气篇与神篇,袁珙印象里的麻衣相法多为看五官c手脚c身骨就能定一个人的贵贱,此等理论当然不能学而致用,而此本与他看过的大不相同,精篇讲“相面量身c抓肌摸骨”,气篇说“察言观色c闻声辩脉”,神篇谈“八字定位c相由心生”。 袁珙不觉间看了近半个时辰,如饥似渴,如痴如醉,直到那老乞丐在一旁笑出声来,袁珙这才意识到失了礼法,马上捧书敬上,言道:“先生能否将此书?”说着就在自己身上摸钱。 “哈哈哈哈!不必了。你身上一共三十四文,莫说三十四文,三万四千金哪买的起我毕生所学。”袁珙惊得无言以对,自己身上的钱自己是清楚的,当真只剩下三十余文!以往听闻遇到能人异士都是在故事笑谈中,没想到今日亲自得见,除了拜服就剩下心中的矛盾了。能有幸窥得此书之一二,依然是脱皮换骨了,如果久而久之的研习,那岂不是也与眼前这位老先生一样,成为洞悉天地c了然前后的半仙之人?所以袁珙不敢说话双手举着书,不停地朝着老乞丐磕头,因为他不敢求眼前的这位隐士仙人赠书,如果谈钱就更辱没了仙人,所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奉还天书的同时一个劲的磕头。 “恩,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书你拿回去研习吧。” 听到这话,袁珙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呆在那,“日后相信你会有所心得,把相学传承下去,发扬光大。”袁珙这才听得清楚,只感到心脏似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喜悦,气血上头,脸红的发紫,眼睛不觉间掉下了流泪,往前了跪几步,再次给那老乞丐叩头:“敢问仙师尊姓大名,法拜哪家?以后也好认祖归宗!”老乞丐往自己的铺盖卷上一倒,扬了扬手意思是让袁珙离开,“不必了!我会于今夜子时故去,自有人替我打理后事,你走吧!”说完老乞丐翻了个身不再理会袁珙,呼呼的睡去了,袁珙不敢再叨扰仙人,再叩首三次,拿起那相法洒泪而别。 “原来先生真的得了隐士神人的相法!” “恩!仙师并未留姓名!” “能得神人真传便是半仙之体,先生真是福哉幸哉啊!” “哪里哪里,相法也需勤加实践方能精进!” “先生一面便知老身身世,可否能见老身将来的时运?” “老人家有所不知,观相不能单从相貌来看,也要包括相手c量身c摸骨和感受你当时散发出的气,再结合你的八字才能推断出更远的时运。江湖上一些坑蒙拐骗之徒常把相面和相手当做时运的推断,无异于盲人摸象,误打误撞。” “哦!原来是这样!小老儿受教了!” “哈哈,老人家,卑职学之尚浅,想要看到你更远的气运,只能观至全身方可知之。”齐五已然解开衣扣,说道:“这有何不便?”脱衣至裸,再把生辰八字告诉袁珙,袁珙看了八字又看了齐五的周身上下后,苦笑起来,齐五纳闷,问道:“先生见笑了。” 袁珙摇了摇头,“老人家一生并无牢狱之灾,此次是自愿前来,如果袁某猜得没错,应该是受人所托,来探我的虚实,我说的是与不是?”齐五闻听大惊,马上躬身施礼道:“先生果然神算,老身多有得罪了。”与此同时牢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人,正是之前崇贤渡口请袁珙吃饭的那个元人邱铁。 “又让先生猜中了!先生果然神相!”邱铁先给袁珙见礼,然后让齐五一旁候着,“实不相瞒,邱铁乃是在下汉名,普化帖木尔才是本名。父亲是元人,母亲是南人!”袁珙一听,大惊,心道:“我自三不相元人,如今来了个半元人,这该如何是好?” 袁珙打量了一下邱铁的全身,对邱铁说:“大人请脱衣,告于我生辰八字。”邱铁当然照办,袁珙都看过后对邱铁说:“之所以不给大人相面,是因为第一面便相出大人的先辈是元人,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南人的血脉!” “果然是我疏忽了!大人请穿衣吧!”邱铁给袁珙备了茶点,说道:“其实这次圣上差我来浙江督管粮事,实质上是来探诚王投降的虚实,我朝内朋党之争日益加剧,圣上不理朝政,让我等众臣心寒,所以只求自保。而今苏杭已是诚王的天下,不知道诚王是否真的投降,自己身处的境地让我惶惶不安,回朝又怕卷入朋党之争,不知如何决断,所以只能求助先生了。” 袁珙听了这话点点头,叹道:“哎!汉元已水ru交融!看来是我狭隘了!你有南人一半的血脉,那我就告知你一半的时运吧!大人的官运不会太长,诚王的弟弟被俘,投降元人不过是权宜之计,随时可能反水。你的官运已是强弩之末,再强行留官恐至身于死地!大都c浙江你都不能久留,可上奏朝廷说你水土不服久病缠身,再过几日找些亲信放话回去说你已经客死异乡,就能摆脱朝堂束缚。”邱铁一听,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跪下就行大礼,“先生救学生于水火!感激不尽!”袁珙赶忙搀他起来。“还有一事相问”袁珙不等他话说完,继续说道:“我知你意,你母有远亲,可以避难!你的元人血脉还是让我不能对你释怀,其他的事我就不便说了。”邱铁已然感激的五体投地,再次跪谢,“已是足够!已是足够!谢先生大德!谢先生大德啊!” “啪!啪!”击了两掌,门外进来几个人,为首的就是崇贤的县令,后面跟着换过衣装的老汉,袁珙自然知道这是邱铁主使,县令也是迫于无奈,反复向袁珙赔礼,袁珙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还了礼,老汉端来一盘金银细软,数张银票,锦衣两件,银锭足有三十余量。袁珙手轻轻一推一概不收,牢门打开,合上折扇,飘然而出,邱铁与县令等人随后相送。 后记有云,三月后,张士诚再次反元,苏杭的元人官办被张士诚屠戮殆尽,那时普化帖木尔(邱铁)早已逃离险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节二 杀夫痣 01 袁珙离了崇贤监牢,当日访了朋友,住了一晚后次日便启程回塘栖,经了半日水路,没到正午就到了。这塘栖在余杭可算是大县,苏杭富庶,几乎每个县都万户上下,此时塘栖已是三万户往上,称之为州也不为过。 袁珙刚到县衙门口,就有衙役差官认出了,一个赶忙跑过来帮袁珙拿行李,另一个已然冲到堂内上禀老爷,老远就喊“师爷回来了!!老爷!师爷回来了!” 堂院很深,声音已经传遍前堂,侧院的门帘子一下掀开,一个捕头带着几个衙役从里面迎了出来,这捕头弱冠年纪,眼睛不大,淡淡的眉毛,右眉下右眼上有一颗黑痣,斜跨着佩刀,一身干练。见到袁珙显得异常亲切,赶忙过去见礼,“师爷回来了!”袁珙点点头直接问道:“恩,什么案子?” “师爷料事如神,是有案子老爷这两天都愁死了,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赶紧去见见吧!迟些再给师爷接风!” “恩,小徐,崇贤的地头你熟不熟?帮我寻个人。” “三年前追逃犯到过崇贤,认识了那的捕头,还是能说上话的。” “好,回头我给你画像,求他帮我寻个人,一切开销走我的帐。” “师爷见外了,我这点面子都没有还怎么混?”这徐捕头引着袁珙进了内院,刚一跨门槛,有个人穿着睡衣从堂内迎了出来,后面跟着衙役拿着官服,随即呼道“师爷你可回来了!”此人非别,正是塘栖县令龚扬。 龚扬跑过来抓住袁珙的手道:“哎呀,太好了师爷,我快愁死了!可把你盼回来了!”袁珙见了县令赶忙施礼,“老爷,学生路上耽误了些时日,请赎罪!” 龚扬顾不得那么多礼法拉着袁珙就往堂内走,“哎呀,师爷,赶紧帮我看看!这个案子着实让人头疼!” 一群人簇拥着袁珙进了议事厅,有一面屏风上面写的满满的字迹,都是涉案人物,龚杨将它们的关系罗列起来,方便观看和分析。袁珙不慌不忙展开折扇,走近屏风,龚扬在一旁讲解,不像老爷倒像个师爷。 这是一起命案,案发现场是刘村的村口,柴草堆旁。这个村口的小路直通向孙村。 人物一亡者刘二贵,刘村人。 死因:头部重伤而亡。 死亡地点:刘村村口。 死亡时间:当夜子时左右。 凶器:耒耜(古代农具)。 性格:忠厚老实,村中较有人缘。 人物二未亡人刘巧儿,刘村人,二贵之妻。 案发时未在现场,传讯她时正在家中睡觉,询问其夫刘二贵的时候,声称前前后后都想不起来,还时常犯有头疼病。徐捕头一旁插嘴道,“袁公,刘巧儿外表可人,极为风骚,在嫁人前后均有传言说其与多人有染,有诱凶杀人的迹象,有可能成生就是她通奸的对象!” 龚扬脸往下一沉,“小徐不要乱说!扰了师爷思绪。” “是。” 知县继续给袁珙讲解,“人物三成生,刘村人,原名成祁生,秀才。案发当夜自首,成生招供说是在草垛旁碰到二贵,由于二贵喝醉,以为成生躲在草垛后面故意吓唬人,捉弄于他,两人随即发生口角,成生失手杀人。死因是争执耒耜时的误伤。这也和证人的证词相符!仵作验过了,伤处与证人c罪人所说相符。” “噢?既然已经定案了,证据确凿,罪人既已认罪怎么还不结案呢?” “我总觉得有蹊跷!这成生我可是看着长大的,他品行端正,一表人才,勤学刻苦,是县里为数不多的秀才,我还有意将其栽培为我的主簿!总觉得他隐瞒着什么!” “嗯!大人的直觉是最敏感的,证人是谁?” “王妈!”随着袁珙的一问,徐捕头和旁边几个衙役都笑了起来,“人物四王妈,刘村人,据其说夜里看到了成生与二贵争斗,亲眼目睹成生用耒耜将二贵打死。这个鸡婆平日里说话都是添油加醋,每一套证词都不太一样。” 袁珙点点头道:“这个王妈我也略有耳闻。”徐捕头又在一旁插话道,““刘巧儿与成生有奸情”就是王妈的情报!”袁珙看了看一脸八卦的徐捕头,徐捕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又补了一句:“嘿嘿,那王妈确是嘴碎,不过呢我觉得这奸情倒是有可能!诶,你不知道那刘巧儿有多骚!嘶!成生一介光棍哪抵得过那种风骚!” 袁珙并不理会徐捕头说的,问道:“王妈以何生计?”“王妈平时以卖早点维持生计,也靠给人说媒赚些外快,张家长李家短都躲不开她那张嘴。” “嗯,还有谁?” “人物五郝三,孙村人,性格憨直,中肯老实,口供是当日晚上请二贵喝酒,二贵从刘村小路到孙村去郝三家去喝酒,酒后原路返回。孙村与刘村很近,不到两里的路程。据他说二贵走的时候虽然喝的多,但是头脑清醒,绝不让他们送。” 龚杨将案情捋了一遍,袁珙心里已经有数,问龚杨:“老爷怎么看?”龚杨道:“目前的案情是:成生承认自己误杀,板上钉钉。而刘巧儿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不记得了呢?这是最大的疑点!我觉得整个案子肯定跟她有很大的联系,有传言说刘巧儿诱凶杀人,这一点我是不太相信,以我对成生的了解,他是不会为色而杀人行凶的。成生为人老实,身无缚鸡之力,怎么敢杀人?这其中定是有蹊跷,我又问不出个端倪,所以得师爷你出马了!” 袁珙喝了一口茶对徐捕头道:“你去将县历拿来!查一下涉案人员的生辰八字!” “是!”徐捕头去查县历,龚杨道:“若不是这案子离奇也不麻烦师爷来了!师爷打算先从哪里下手?”“大人,今天我先检查死者,再去现场看看,最后安排我和成生刘巧儿等涉案人员见面!” “好!我去安排一下!” 徐捕头陪着袁珙来到浮厝(衙门里停放尸体的地方),先看了仵作写的验尸手据,徐捕头撤了块毛巾捂住鼻子,又递给袁珙,袁珙推了开。“先生,死了快三天,气味大。”“无妨。”袁珙脱了尸体的衣服仔细观看,徐捕头一旁也跟着看,问道:“先生不是不给死人看相嘛?” “不错,人死精损气消神离,如何能相?我要看的是他怎么死的。” “哦!仵作说致命伤在天灵盖!” “看样子是没错。”袁珙仔细盘查着死者脑门的伤口,“脑门确实是致命伤恩。”伸手反复的摸索血肉模糊的伤口,传来啪啦啦血肉混迹在一起的声音,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徐捕头看的触目惊心,心里觉得的恶心,便躲在一旁不再看了,但那声音也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要离开又觉得失了礼数,毕竟是武人,把恶心往下咽了咽,稳了稳心神忍住了。 袁珙验完后擦了擦手,一把把毛巾扔给徐捕头,问道:“凶器在哪?”徐捕头像躲瘟疫一样,捏着鼻子扔开毛巾,吩咐衙役把凶器拿过来,“就是这个!”袁珙仔细端详,是一柄木把手的铁铲子。 “耒耜?(像铲子一样的农具。)” “对!” 袁珙又仔细端详了一遍这个做工粗糙的铲子,木质的把手,铲子本身确实是铁质的,乌黑油亮,后面还沾着一片血迹。袁珙看完后心里有了数目,“恩!带我去案发地点看看!” “从刘村去孙村有两条路,一条是大路,大路在西面,刘村和孙村西边的家户互相往来都走大路。另一条路就是小路,连着两个村子的东面。刘二贵家和郝三家都在村子的东面,所以从刘二贵的家到郝三的家走小路会更近一些。刘村村口的小路旁有个草垛,这个草垛本是马粮,诚王举兵时遗下的,后来没人打理这一块地方,而凶案就发生在草垛旁边。” 徐捕头对着地图给袁珙介绍了一下地势,袁珙推开地图看见了这小路旁高高的草垛,小路c草垛c石头上都是血迹,非常的杂乱。袁珙指着这高高的草垛问徐捕头,“成生晚上不在家睡觉为什么会在这草垛旁?”徐捕头想了想,“对了,他说是借着月光读书!嗯,是这么说的。”“嗯累了便倚在草垛上看书。”袁珙体会了一下,走小路去孙村,这高高的草垛遮住了走小路的视线,从小路回刘村,也必须先绕过这草垛。 袁珙考察比量了好一会儿,心中有些眉目了,便对徐捕头说:“你来分析一下!”徐捕头一听,喜上眉梢,自信的先施了一礼,言道“先生,那我就斗胆分析一下了,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成生与刘巧儿必有染!!” 袁珙差点笑出声来,假装咳嗦了一下,忍了回去。“我是假设!如果假设真的成立了,那么这案子不就破了?这不是您教我的嘛。疑案不都得先假设?” “对,我没说不对,继续说。” “嗯,刘巧儿成功勾搭了成生,两人感情日益升温,刘巧儿不想过遮遮掩掩的生活,提出要成生明媒正娶,那么二贵便是最大的绊脚石,而二贵对刘巧儿又百般的忍让,要除了这碍眼的石头,只能是谋杀亲夫,让成生取而代之,成生虽羸弱但在刘巧儿百般魅惑之下只好同意,虽然同意但一直苦无机会,终于有一天,郝三请二贵喝酒,这机会就来了!于是刘巧儿便策划了一场伏击二贵的大戏,她邀着成生埋伏在小路的草垛旁,等待二贵回家途中袭击。夜黑风高时,二贵果然抄小路回家,而且还是伶仃大醉,刘巧儿催促成生动手,成生毕竟一介书生,也是迫于无奈,抄起那耒耜笨手笨脚从后面冲上前去,不想被二贵察觉,虽然被成生袭击得手,但是成生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一击并没有致命,便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二贵虽然被重袭,但仍有还击能力,二人便在草堆旁厮打起来,不一会儿惊动了村口住的王妈,这时刘巧儿发现成生事情败露,为保全自己就先逃了,而成生也发现了王妈,自知已脱不开身,只好认命,这时二贵已经奄奄一息,成生只好去投案自首,谎称自己与二贵发生口角,误伤二贵!” “成生不逃嘛?”袁珙笑着问徐捕头,徐捕头摇摇头道,“嘿嘿,先生,这个成生早就算好了,这误杀和谋杀是不一样的,误杀判发配,谋杀可就以命抵命了!所以成生一定是要误杀隐瞒两人奸情,而狐狸精刘巧儿则跑回自己家中睡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徐捕头得意洋洋的问袁珙:“怎么样!这些年我没白跟先生学吧!”袁珙哈哈大笑道,“一派胡言!” “啊?!!我分析的哪不对了?先生倒是说说啊!” “先生?等等我” 塘栖大牢,申时(下午三点左右)。 “脱衣!” 狱中的衙役早已习惯了袁珙断案的习惯,袁珙刚到门口就吩咐着疑犯成生脱衣服,成生当然非常费解,也不敢问话,乖乖脱了衣服。袁珙绕着成生仔细盘察一圈后,让他穿上衣服坐下来,他坐在成生的对面,对他说道“伸过手来!”成生更感到莫名其妙,也不敢问,把右手伸了过去,袁珙摇摇头道:“是左手!”成生又把左手放在桌子上,心中阵阵的狐疑,“这书生打扮的怎么看也不像郎中?我并没有病啊,难道狱中发了瘟疫?” 袁珙盯着成生的脸,手把住成生的脉博,说道:“你再跟我说一遍案发的前后。” “是 当晚大约子时左右,我倚在草垛上看书,这时小路上来了一个人,那人便是刘二贵,他醉醺醺的,并没有看到我在草垛后面,其实我也不想惊扰他,没想到他居然看见了我,以为是我故意吓他,捉弄他,然后就冲我发脾气,我气不过就跟他争执起来,他情急之下抄起地上的耒耜要打我,幸好我抓住了其中的一头,互相拉扯,互不相让,最后耒耜的一头不慎碰到了二贵的头由此酿成了悲剧,我便只好去衙门认罪” “就这些”成生说完望着袁珙,袁珙的眼睛根本没有离开过成生,成生觉得不太自在,避开了袁珙的目光。袁珙哼了一声,说道:“好流利,这段口供已经熟记到快被自己认为是真的了吧!”成生听到袁珙这么说大吃一惊:“啊?这!这是什么话!”显得异常尴尬。“那我来问你些细节吧,你口供上说二贵没看到你在草垛的后面读书。” “是。”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在家读书?” “借月光就读能省些灯油钱。”徐捕头在一旁补充道,“这个以前听大人说过,成生想考个举人”“恩。”袁珙接着问:“二贵是怎么被吓到的?” “额就是额,我觉得当时他没看到我,我也以为他知道我在这读书,我就没理会他”袁珙点点头,“据我所知二贵忠厚老实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喝点酒也不太可能被你个文弱书生吓到,即使吓到了也不会打将起来。” 听到这成生有些不自在,回道:“他他喝得很多,脾气很大!”袁珙笑道:“酒虽是乱性之源,但让你们发生争执的一定不是简单的惊吓吧?说不定是他看到了不能容忍的场面!?” “什什么意思”成生这一次没有回避袁珙的目光,但不知道往下该怎么回应袁珙。袁珙继续问道,“你和二贵争执的最后是个什么光景?他是怎么死的?”成生想站起身来演示,袁珙并不打算收起按住成生脉门的手,“不要动!你只要跟我说就可以了。” “啊哦,他先过来打我,我害怕就没敢动手,缩在一旁,他没打到我,反而因用力过猛摔了一跤,爬起来更是变本加厉,不知从哪搞来一把耒耜,我害怕,就想夺下那物件,在我们争夺耒耜时不知怎地就碰到了他的头额,当时我比较怕记不太清具体的了”成生有些支支吾吾,袁珙的眼睛可是一直没有离开成生的脸,让成生感觉脸上热辣辣的,“你应该还有事瞒着我?”“哪有!怎么敢瞒大人小人句句实言。”袁珙也不强逼成生,转过头对徐捕头说:“走吧,这已经了解了,去看看疑点多的角色。” 二人带着几个衙役来到了刘村二贵家中,出来开门是个长相极好得女子,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鹅蛋脸面,身量苗条,虽然一身缟素但仍看得出体格风骚,那眼眸好似诱人,眉目仿佛传情,一颗小痣点在下颏上。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刘二贵之妻刘巧儿。 徐捕头与一般衙役早已看得入神,袁珙见他们如此失礼,便咳了一声,一下打断了几个想入非非的念头,徐捕头几个缓过神来,拿笔的,抄录的,各司其职,都安顿好之后,袁珙问刘巧儿:“刘夫人有什么不适吗?”刘巧儿低声道:“谢先生挂念,这几日头疼的紧,终日恍恍惚惚,可能是思绪过多闹的,也许过几日就好了。” “哦,我略懂些医术,可以为夫人看看!” “那就有劳先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