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者》 正文 第1章 从卡索亚姆吹来的略带咸腥的海风带散了海岸上的硝烟,托斯纳王国胜利港历史悠久的钟塔就静静的矗立在那里,温和的阳光照在铺满血肉的花岗石街道上,食腐鸟也在天空高声歌唱,咸腥的海风带着咸腥的血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在沙滩上,就连最令人害怕的恐怖故事,也比不过胜利港人间地狱的模样。 当托斯纳的流亡者向酒馆里的酒客讲述起卡索亚姆掠夺者的故事时,就连平日里自诩残暴的恶徒也会打起寒颤,没有哪一家的父母敢把卡索亚姆掠夺者当成恐怖故事给自己的孩子去讲,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从那些托斯纳流亡者口中所诉说的,被挂在托斯纳城头当作风铃的托斯纳国王卡索拉十四世以及托斯纳王室的一百三十二名成员的头骨所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节选自《卡利亚里通史卡索亚姆卷第十三章》 新镇,是在原托斯纳王国胜利港的废墟上建立起的城镇,尽管距离卡索亚姆入侵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年头,但战争的阴霾却从来没有在胜利港的上空消散。 曾经托斯纳最为繁华富庶的港口在经历了入侵之后,原住民几乎被屠戮一空,少数幸免的为了躲避战乱也早已离开了托斯纳境内,成为了流亡者,从此,胜利港随着托斯纳王国一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十五年过去了,尽管卡索亚姆掠夺者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托斯纳半岛始终没能再次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度,无序和罪恶充斥着整个托斯纳半岛,作为托斯纳半岛最南方的城镇,新镇的无序和罪恶则显得更甚,躲避追杀的重犯,赚着脏钱的雇佣兵以及黑心商人常年统治着这座小镇,正如卡索亚姆掠夺者带来的阴云,十五年来每天将新镇所笼罩,托斯纳半岛最南方的这座小镇从来不曾有过正义的曙光。 距离新镇几里远的幽暗密林里,一场惊心动魄的捕猎正在上演。 “快些跑,你这有趣的杂种,我可不希望在第一天就把你杀掉,像你这样优秀的猎物应该多活几天。”一个策马狂奔的骑士怪叫着,虽然是高声怪叫,但是他的声音就像是在人耳边恻恻低语一般,对于他,新镇的人民一定不会陌生,这个骑士就是被新镇人民称为“猎人骑士”的范迪克,据说与新镇其他所自称“骑士”的人不一样,范迪克在托斯纳覆灭之前确实是一名受封的骑士,但仅仅只是据说,没人知道真假。 范迪克仍然在怪叫着,他用鞭子疯狂的抽打着马的身子,好让马跑的更快一些,极度的兴奋使他的脸部表情变得扭曲,微眯的眼睛里射出贪婪渴望的光芒,被岁月侵蚀的白色长发和络腮胡随风摆动,范迪克也不记得自己有多老了,或许是五十岁也或许是六十岁了,他不认老,也不服老,这也是他为什么仍然能轻松的将年轻壮汉的头从脖子上扯下来的原因。 作为新镇中最有势力也是最有实力的人,范迪克从不爱财富也不近女色,他只热衷于杀人,但常年单调的杀戮让他感到厌倦和无趣。 不久,他想到一个好主意,每个月从新镇的平民中挑选出一个人作为猎物放到新镇的郊外,供他去猎杀,两年过去了,还从没有人能够在范迪克的追杀中活下去,存活时间最长的一个人活了十七天,但最后被范迪克的猎犬活活撕成了一块一块的碎肉,逃亡者在被追杀时内心的恐惧让范迪克如同吸食了毒药一般兴奋,每当将这些他口中的杂种和渣滓折磨致死之后,他就同如释重负一般得到暂时的解脱,但当他心底的那丝执念再起的时候,他便会继续开始这恐怖的猎杀行动。 “呼哈。。。呼哈”沉重的喘气声从库茨卡的喉管中不断发出,汗水从他那沾满尘土的棕色长发的发梢滴下,一张本该显得刚毅的面孔此时已经涨得通红,那典型的托斯纳男子的面孔上写满了慌张与绝望。 库茨卡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的第几波追杀了,他大腿发出的阵阵酸胀让他感到害怕,之前大腿的一次突然失力让他差点被裸露在地表的粗壮树根所绊倒,他知道自己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得赶快躲过这一次的追杀。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天际,已经是黄昏时分,按照镇子里人们所流传的说法,每当夜晚将至的时候范迪克便会停止猎杀,就算这是真的,但也别以为这就代表夜晚的幽暗密林是安全的,夜晚的这里可是连范迪克也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所在。 库茨卡又绕过了一颗粗壮的巨树,他从一开始就在密林里疯狂的做着环绕跑,希望借此甩掉骑着战马的范迪克,但他显然低估了范迪克的骑术,有几次库茨卡甚至能感到背后战马鼻子里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的背上,也能清楚的听见范迪克那如同在耳边响起的恐怖低语声。 当最后一缕亮光消失在天际,马蹄声戛然而止,库茨卡没有任何反应,他还在下意识的奔跑,直到他大腿变得酸软无力,瘫倒在一颗巨木旁,这时他才发现追杀已经停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眼前的可见距离只有不到十米,他长舒了一口气,倚在树旁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情况,刚才还酸软无力的肌肉此时已经变得肿胀,只要稍微用上些力气便会疼痛难忍,库茨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这时候遭遇野兽的侵袭,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喉管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然后在痛苦中死去,除这之外,身上还被林间的树枝刮开了数道伤口,伤口虽然不大,但在恐怖的幽暗密林中很可能发生严重的伤口感染,库茨卡所认识的好几个樵夫都是因为这个而死去,但他也顾不得这些了,毕竟被野兽杀死和因伤口感染而死,区别并不大。 幸运的是,两个小时过去了,除了远处不知道是什么鸟类发出的一两次怪叫让库茨卡惊出了一身冷汗,并没有发生什么,库茨卡感到自己肌肉所发出的疼痛感弱了一些,他慢慢站起身,用手不断地按着那些肿胀的肌肉,当感觉疼痛感变得更弱了之后,他观察了一下自己身后一直靠着的这棵树,和大多数的密林树木一样,它大概有十二三米高,枝干生的无比粗壮,应该能承受的起自己的重量,库茨卡憋足了一口气,猛地一窜,那庞大的身形竟如灵猫一般飞快的爬上了这棵树距离地面七八米的一根粗壮树枝上,找了一处略微舒服的地方坐了上去,再次观察了一番周围之后,库茨卡用随身携带的匕首砍下了一根手臂般粗壮的树枝,并将树枝的前端削得无比尖锐,尽管这玩意看上去弱的可怜,但是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库茨卡能做的也只有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库茨卡靠在树干上,他看着天空的那一轮昏黄的弯月。 记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月亮还是金黄色的,自己才刚刚三岁,这里也还不叫幽暗密林,库茨卡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父亲带着他来这里伐木,他在林间玩耍的时候手臂上被荆棘划开了一条很长的伤口,那个时候自己还会流泪,是父亲走过来用一条长布将自己的手臂包扎起来,抹掉了自己的眼泪,对自己笑着说:“小库茨卡,你是一个男子汉了,男子汉从不流泪,懂吗?”只可惜,自己的父亲,那个叫做恩佐的男人,那个一脸刚毅的男人早已随着胜利港一同消失了。 父亲是在卡索亚姆入侵之前是胜利港的一名樵夫,而在他做樵夫之前则是一名托斯纳王国军的战士,小时候,父亲经常给自己看当年在军队所获得的徽章,“这是英勇徽章,这是王国守护徽章,这是”每当父亲在介绍徽章时,脸上都会带着严肃而又骄傲的神情,仿佛在做的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每当介绍完了之后,父亲会摸着自己的头,告诉自己:“小库茨卡,你要记住,作为一个托斯纳的人民应该感到无比骄傲,托斯纳是世界上最辉煌最强大的王国,托斯纳民族也是世界上最顽强的民族”每当父亲说起这些话时,库茨卡都能从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一些东西,后来库茨卡明白了,那是对信仰的狂热与忠诚,人们也管它叫做骑士精神,胜利港的人们见到父亲都会开玩笑的叫他“骑士”,这时候父亲则会笑着回道:“不,不,我不是骑士。”父亲好打抱不平,接济穷人,尽管他们家也并不富裕,父亲有着胜利港最好的人缘,人们也都服他,人们每次看见库茨卡都会对他说:“小库茨卡,你的父亲是个骑士。”当库茨卡回家问父亲的时候,父亲也会像之前一样笑着对他说:“不,我不是骑士。”而当库茨卡问父亲什么是骑士的时候,父亲会指着南方向的一座城堡对他说:“看见那座城堡了吗?里面住的马格南大人就是一名骑士。” 父亲口中的马格南大人是托斯纳王国任命的胜利港总督,是受王国封赏的骑士,他为人乐善好施,对于下属和人民赏罚分明,治下的胜利港井然有序,一年比一年富裕,如果向胜利港的任何一个人问起马格南大人,没有一个人会不竖起大拇指称赞的。 但在那天,十三年前的冬临节到来的那天,一切都变了。 那天早上,叫醒库茨卡的不是阳光,是胜利港的钟声,急促而尖锐,库茨卡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钟声,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头去看窗外,是窗外还是黑压压的一片,钟声还在继续,库茨卡没法继续睡下去了,他得去找父亲问问发生了什么,于是他翻身下床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浑浊的鲸鱼脂在火焰下发出了噼啪的响声,尽管发出的火光很微弱但也足以让库茨卡看清楚脚下的地板,他推开卧室的门,客厅里亮着灯,但没有父亲的身影,他又去推开父亲的卧室,依旧没有父亲的踪影。 “父亲!”库茨卡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库茨卡开始有些担心了,当他在客厅急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的时候,不经意的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他拿起来,心渐渐的平缓了,是父亲留下来的,上面写着:“小库茨卡,刚才雷诺叔叔来找我了,港口发生了一些事,我得去看看,如果你醒了看到了这张纸条,记住!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库茨卡舒了一口气,父亲原来是被雷诺叔叔找出去了,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雷诺叔叔是他父亲在军队时的战友,随着父亲一同退役,又一同来到胜利港谋生,父亲做了砍柴的樵夫,而雷诺叔叔则当了港口的守卫,好多年过去了,父亲仍然是樵夫,而雷诺叔叔已经成为了港口的守卫队长,库茨卡经常问父亲,为什么不像雷诺叔叔一样去当一个港口守卫,父亲则会摸着他的头笑着说:“拿了半辈子的剑,余下的半辈子不想再拿剑了。” 这时候,胜利港的钟声已经停止,库茨卡渐渐可以听到屋外远方的吵闹声,他想起父亲在纸条上告诉他的,他知道自己不该出去,但好奇心开始作祟,他听着屋外的吵闹声,“既然大家都出门看热闹,我为什么不行。”他想着,于是拿着一盏鲸油灯推开了房门,在微弱的光亮下,朝着吵闹声最大的地方摸索过去,距离并不远,那是胜利港的广场,平时比较空旷的广场上此时已经站满了人,都在大声的讨论着什么,但库茨卡听不太清楚,这个时候他看见了自己的一个熟人,小胖子拉吉,这是他在胜利港最要好的朋友,因为其他的小孩子都嘲笑自己是个没妈的孩子,但拉吉从不嘲笑自己,尽管库茨卡知道,拉吉是个孤儿。 拉吉此时也看到了库茨卡,那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憨笑,连鼻涕也没擦就朝着库茨卡跑了过来“嘿嘿,库茨卡,好久不见啊!嘿嘿”拉吉傻笑着同库茨卡打着招呼,他的鼻涕在脸上不停地流着,显得极为滑稽,库茨卡对此早已习惯,他同样笑着看着拉吉道:“好久不见,拉吉,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在这?”拉吉四处望了望,小声对库茨卡说:“库茨卡,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刚刚在塔楼睡觉的时候,听见马格南大人说话了,他说卡索亚姆的蛮子回来了,然后我就被发现了,然后就。。就在这了,嘿嘿。” 卡索亚姆库茨卡是知道的,那是一片位于卡利亚里大世界中部的海域,父亲告诉过他,曾经有无数的水手驾着船只去那里探险,但从没有人回来过,没人知道卡索亚姆的情况,在卡利亚里大世界的地图上,卡索亚姆被画成了一片深渊,但卡索亚姆的蛮子是什么库茨卡却从来没听说过。 拉吉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希望他们是一些好人,和库茨卡你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请他们去森林里吃果子的,库茨卡你知道的,森林里的果子是吃不完的,妈妈说过,对朋友一定要很好很好,我会带他去吃好多好多果子的,我。。。。。。” 库茨卡还在想着卡索亚姆蛮子的事情,就听见拉吉对着他说:“库茨卡,你想不想去看大船?”库茨卡一愣,笑着对拉吉说:“拉吉,你傻了吗?这是胜利港,每天有数不尽的船可以看。” 拉吉仿佛受了委屈一样急忙的说:“不,不,不是那种大船,我要给你看的船要比胜利港的所有船都要大。”库茨卡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拉吉一把拉起他的手,扯着他向着高墙边的钟塔跑去。 拉吉居无定所,他睡过胜利港的每一个角落,他也熟悉胜利港的每一个角落,只见他拉着库茨卡东转西转,找到了钟楼的一个小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只用了三两下就把门给打开了,对于这个,库茨卡一点也不吃惊,他的开锁技巧就是拉吉教给他的,拉吉拉着库茨卡爬上了钟塔的顶楼。 因为钟塔的运作是通过塔底的机关完成,所以塔顶一般不会有人上来,库茨卡看着眼前的这口顶楼大钟,它那铜制的钟身上布满了岁月的纹路,它就静静的挂在那,库茨卡总觉得它在注视着一切,总感觉它要说些什么。 转过头,库茨卡看见胜利港的高墙上站满了穿满甲胄的港口守卫,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他穿着盔甲,手里握着那把放在家中从来不用的长剑,正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那个人库茨卡认识,正是胜利港的执政官马格南大人,父亲的表情很严肃,库茨卡从没见过父亲这样严肃,也从没见过父亲披甲提剑的样子。 这时候拉吉拉了拉他,“看看看!库茨卡,那就是我告诉过你的大船。”库茨卡朝着拉吉手所指的地方看去,接下来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怎么样,够大吧,我告诉过你的,拉吉从不说谎。。。。。。”拉吉还在说着,库茨卡已经听不太见了,在他眼前的,远处的海面上,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一片,全是巨大的船,是库茨卡在胜利港从未见过的大船,虽然天色很黑,但是库茨卡能够看得出轮廓,每一艘船是那样的高,即使是在一公里之外,库茨卡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迫感。 说点什么吧,新人拿来练手的一本书,写这本书只是想把自己心里的东西写出来,也是为了完成自己小时候一直想做却无法去做的愿望,e没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对于卡索亚姆掠夺者,人们所知甚少,唯有从那些发黄史书的记载中才能抠出一两点他们的存在,他们性格无常,酷爱掠夺与杀戮,对于财宝的热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他们来势汹汹,就连强悍的托斯纳战士在一对一的战斗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没有战术,仅仅靠着骨子里的无惧无畏和潮水般的进攻打败了一支又一支的托斯纳军队,攻克了一座又一座的城镇,他们掠夺财宝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哭泣一样,有时候并不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就是为了掠夺而掠夺,他们所到过的每一个城镇都会进行残忍的大屠杀,每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横尸遍野,更恐怖的是,他们从卡索亚姆带来的阴云掩盖了托斯纳的大部分地区,这些地方终年不见阳光,庄稼根本无法生长,饥荒和瘟疫最终打垮了托斯纳这个曾经最为强大的王国。 当卡索亚姆掠夺者打到托斯纳王都城下时,城中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大部分的居民早在几个月前逃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得走不动路的和得上了瘟疫被人抛弃的可怜人,当掠夺者喊话劝降时,城门被打开了,白发苍苍的托斯纳国王卡索拉十四世带着自己所有的王室成员恭敬的站在大理石道路的两旁迎接卡索亚姆蛮子入城,在当天晚上,卡索拉十四世就被蛮子砍掉了头,所有的王室男性成员都惨遭杀害,女性成员都成为了欲望的发泄工具,在供蛮子发泄完了之后也同样被砍掉了头颅,他们的头颅被排列着挂在托斯纳王都的城墙上,等到风起的时候,透过那空洞的眼窝,一百三十三颗头骨共同奏出属于托斯纳凄惨别样的歌。 ——节选自《卡利亚里通史卡索亚姆卷第十七章》 “呼。。呼。”库茨卡喘着粗气,又开始了,自己又开始做噩梦了,自从那些事发生之后,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梦到当年的所发生的一切,尽管这么多年多少有些习惯了,但当噩梦醒来时,库茨卡依然能感受到自己脊背的冰凉,他无法忘记,越是想逃避,这些往事就会越加频繁的出现在他的梦里,库茨卡抱着头,他用衣服揩了一把脸上的汗,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天色已是大亮,自己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所幸昨天晚上那些“东西”没有来打他的主意,他使了使劲,作为卡利亚里最强悍的民族,托斯纳人的身体素质十分优秀,昨天还无比胀痛的肌肉,今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库茨卡知道自己该动身了,自己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胃部传来的阵阵饥饿的绞痛和身体的无力感告诉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一旦遇到危险,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库茨卡从衣服上撕下一块长布,把昨天削好的木矛斜挎在自己的背后,双手抱着树干,慢慢的回到了地面上。 库茨卡专心的盯着周围地面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那些他所认识的野菜,如果是十几年前的密林,一旦你感到饿了,你很容易就能找到果子树,甚至幸运的话还能打到一两只兔子开开荤,但是自从卡索亚姆入侵之后,这里什么都没了,能吃的只有地上的野菜,已经找了近两个小时了,库茨卡终于是收集到了五六棵被新镇人称为“斯梅尔根”的野菜,这玩意虽然无毒且能够填饱肚子,但没有多少人愿意尝试,库茨卡忍着巨大的异味和反胃的恶心感把最后一口野菜撑进了自己的肚子,库茨卡忍着强烈的反胃感坐了一会儿,但只是一会儿,他就猛地窜了起来,不是因为他感觉好些了,而是因为他听到了些什么声音,库茨卡的耳朵很好使,他隐约听见在远处,大概离他两三公里远的地方有犬吠和马蹄声,就在下一刻,远处的树林里成群的鸟类被惊得飞了起来。 库茨卡知道,他该走了,他听见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显然,范迪克的猎犬发现自己了,他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木质长矛,开始了新的逃亡,库茨卡不知道自己该逃向哪,他对于幽暗密林一点也不熟悉,他所知道关于这里的那一点零零散散的信息也只是镇子里的人们所流传的,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埋着头往前跑,希望能摆脱身后那越来越近的追杀。 范迪克今天起了个大早,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追杀他的猎物了,那个看起来算是在全镇平民中最强壮的小子,“是叫库茨卡吗?啊,不管了,谁在乎死人的名字呢?”范迪克神经的自言自语道,虽然语气很平静,但脸上那兴奋到扭曲的表情以及那夸张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 范迪克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强壮的猎物了,上一个这样有趣的猎物还要追溯到一年前了,那个狡猾的老家伙可是有趣的很呢,在自己的追杀下活了十七天,还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猎犬,真是有意思呢,他叫什么来着,雷。。雷诺是吗?好像是吧,那个老家伙都一把年纪了,还能跑那么快,出手还那么迅猛,最有意思的是他临死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有趣,很有趣,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眼神吧,嗯,那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想着,范迪克像是揭开了内心深处的伤痕一样,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捂着自己的头,低声的抽泣着,不久,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癫狂和兴奋,他抽出剑仰天高声叫道:“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范迪克骑着战马在幽暗密林的树木间穿行,他看着眼前正在狂奔的猎犬,范迪克知道它已经嗅到猎物的味道了“喂喂喂,你小点声叫,别把我的猎物惊到了,要是让他跑了我就把你杀了炖肉吃,懂了吗?”范迪克朝着猎犬高声喊道。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库茨卡看着眼前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密林,感到了一丝绝望,就在这时,他一个踉跄被脚下错杂盘绕的裸露树根给绊倒了,最糟糕的是,他的大腿被地上竖起的一根尖锐树枝扎穿了,鲜血沿着树枝缓缓流淌,库茨卡看着远处隐隐约约追来的猎犬,听着那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他打了一个寒颤,“要死了吗?”他自言自语道,他望着天空,他想起了父亲说过的那些话,“不,不是现在。”库茨卡继续自言自语道。 此刻他的双眼竟充血似的变得通红,他操起匕首将那根扎进大腿的树枝从下方砍断,疼痛使库茨卡几乎要晕死过去,原本就因饥饿而有些发白的脸上此时更是毫无血色,库茨卡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拄着那根木矛,拖着一条正在流血的伤腿,踉跄的向前走着,尽管他已经知道自己或许无法逃掉了。 恍惚中,他仿佛听见了水声,“我是快要死了吗?已经出现幻觉了。”他又听了一遍,真的有水声,他像是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痛向着水声的方向快速移动着,又穿过了一大片树林之后,库茨卡看见了,那是一处悬崖,水声就是从那下面传来的。 就在这时,危机突起,一条半人高的猎犬从身后把库茨卡扑倒在地,张口就要向库茨卡的脖子咬去,库茨卡用双手撑着猎犬的身子,头一闪,猎犬扑了个空,但顺势咬在了库茨卡的肩上,扯下了一大块血肉,库茨卡痛的大叫一声,他的眼睛愈发的通红了,他看着眼前的猎犬那狰狞的面孔,闻着那从猎犬口里传来的恶臭,他本该感到恐惧与惊慌,但是现在却并没有,库茨卡感到体内的托斯纳血液正在燃烧,他一手将猎犬的头捉住,一翻身将它压在身下,右腿抵在猎犬的腹部,另一只手向背后的匕首摸去,猎犬还在挣扎,虽然它的力量很大,但又怎能敌得过一个战意沸腾的托斯纳汉子,猎犬试图用爪子去干扰库茨卡为自己获得一丝反击的空间,也或许是为自己找到一丝逃跑的机会,它感到了恐惧,眼前这个人类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它也曾在主人的身上感受到过,它不该来招惹这个家伙的,但是下一秒,死亡就已经降临,库茨卡手中的尖锐匕首从猎犬的脖子穿入之后又从脑后穿出,似乎觉得不够过瘾,库茨卡怒吼着,一手抓着猎犬的头部,一手抓着匕首划开的创口处,用力一扯,把猎犬的头部从它的身体上扯了下来,任由着喷洒着的腥臭血液喷了自己一身,他从未感到如此的畅快,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不!你杀死了大臭!你赔!”范迪克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库茨卡对战斗的美妙回味,库茨卡知道自己虽然勉强杀死了眼前这条半人高的恶犬,但他自己根本不是范迪克的对手,最关键的是,刚刚沸腾着的托斯纳血液,此刻正在渐渐趋于平静,失血过多的无力感也正在往全身蔓延,他不喜欢逃避,但他知道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想到这,库茨卡连看都没看远处的范迪克就转身向着悬崖跑去。 “混蛋,你听见我说的了吗?你这渣滓,你还想跑吗?我要把你剁成肉块带回家去喂马!”范迪克怪叫着追了上来,库茨卡已经顾不得大腿和肩部传来的剧痛了,他已经可以听到背后的马蹄声了,悬崖就在眼前,下面的水有多深,跳下去能不能活下来已经不是库茨卡所要考虑的,他已经听见了长剑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呼啸声,他纵身一跃,在离悬崖还有一两米的地方腾空而起,范迪克的长剑斩了一个空,库茨卡无暇去庆幸,下落中,他看清了悬崖下的状况,是一片面积巨大的湖泊,但悬崖的高度让他心里有些没底,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湖面,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闭上了眼睛。 库茨卡听见“砰”的一声,然后他的脑子无意识了一两秒钟,紧接着是背部的疼痛,大量的水灌进他的口中,他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变得麻木,库茨卡只能仅凭着一丝的意识,用左手和左脚划着水,慢慢的,库茨卡感觉自己浮出了水面,这感觉真好,库茨卡大口呼吸着。 这时候他才有机会清楚地观察悬崖底下的全貌,这是一片被四面悬崖包围的巨大湖泊,湖中的小型岛屿无数,光是距离他很近的就有两座小型的岛屿,库茨卡不知道这片湖有多大,他还从没听说过密林里有这样一片湖泊,但现在他并没与多少心思去享受这一切,库茨卡硬撑着,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游向最近的一个小岛,这是一片面积相当小的岛屿,上面有的仅仅是几棵不知名的树木而已。等到上岸的时候,库茨卡已经失血过多到几近失去意识了,躺在岸边,他咬着牙,试图把插在大腿里的树枝拔出来,尽管大腿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但随着树枝一点点的搅动,那失去的知觉又慢慢的恢复了,剧痛使库茨卡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呼”库茨卡长舒一口气,断裂的树枝终于被他从伤口里拔了出来,黑色血液随着树枝的末端流了出来,等到黑血流干,库茨卡竟觉得大腿的疼痛感好多了,库茨卡又撕下两块布条,一块用来包扎大腿,一块用来包扎肩部,肩部的伤口已经感染,脓水不断地从伤口中冒出,但这里并没有草药,库茨卡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那顽强的身体素质和抵抗力能让他熬过去,也希望范迪克在这段时间里不会找到自己,库茨卡又往小岛的中央挪了挪了找了一棵树斜靠着,他伸着手,还想干点什么,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悬崖上的范迪克骑在马上,看着湖中的库茨卡一直游到了岸上,他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啧啧啧,真是顽强啊!他一定是托斯纳人吧!一定是吧,罗格和巴斯暮的渣滓可不会有这种顽强的战斗力,他可真像我年轻的时候,那么有力量,那么顽强”范迪克自言自语着“这场狩猎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可惜啊!受伤的猎物对于猎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罢了罢了,我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再接着继续吧!反正他不可能逃出这鬼地方。”范迪克调转马头,扛着他那柄长剑离开了悬崖的尽头。 “守住!雷诺!带着你的人去增援恩佐,你们一定要把高墙给我守住,弓箭手给我放箭,把这些狗娘养的卡索亚姆蛮子给我打下去!”胜利港的高墙塔楼上,马格南站在一群执盾守卫身后,一边对守卫队长雷诺发号施令一边挥舞着自己的长剑指挥着高墙上的众多弓箭手。 说完这些话之后,马格南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抓过身边的一个护卫问到:“托斯纳王都有消息了吗?我们不是两天前就给他们送过信了吗?援军怎么还没有来?”护卫又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只得用沉默去面对他的这位大人,询问无果,马格南推开护卫,用手撑着塔楼的墙垛,看着眼前的一切,燃烧的海面,巨大的战舰,天空划过的带着火焰的燃油桶,高墙上厮杀的胜利港守卫和卡索亚姆蛮子,到处都是断肢残臂,到处都是横飞的血肉。 马格南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着,已经两天了,离这群卡索亚姆来的蛮子开始进攻已经两天了,马格南对于他们的到来毫无头绪,这群家伙只是简单的派人在高墙前喊了一声“投降者免死”的话之后就开始进攻了,没有交涉,就连胜利港派出去的使者也被他们砍了头,他们的进攻十分凶猛,尽管没有任何战术,但从这几天的战斗来看,即使是以身体强悍著称的托斯纳战士,在一对一上也并没有占到上风,况且,马格南望了望海面上那一望无际的战船,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人,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高墙上的守卫们也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尽管是采取的轮换制的守卫方式,但敌人那潮水一般的进攻让每一个港口守卫都感到疲惫和无力,马格南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向王都的求援信两天前就已经发出去了,按理说这时候就算援军没来也应该有回信了,但什么都没有,两天无休止的进攻让高墙上的守卫损失已经过半,如果不是依仗着那两位托斯纳老兵丰富的作战经验,胜利港早就沦陷了。 “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战死在这,我才三十二岁,我将来还可以更进一步的,说不定能成为伯爵,这该死的蛮子毁了我的一切,难道要我投降吗?不,也许援军就快到了,对!也许援军就快到了。”马格南扶着墙垛低头思索着,他忽然觉得眼前一片光亮,他抬起头,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所打湿,一个巨大的火油桶带着一长条的火焰残影飞向自己所在的塔楼。 他呆住了,如果不是身边的护卫一把把他推开,现在燃烧着的,惨叫着的就是他了,马格南闻着烤熟的肉香味,看着那些浑身沾着火油疯狂乱舞发出撕心裂肺叫声的护卫,直到守卫们赶来把马格南扶起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处于呆滞状态,高墙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但高墙已经失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卡索拉十四世,作为托斯纳史上最具争议性的一代国王,卡索拉十四世从小就显得与众不同,在当时的整个托斯纳王室子弟中他就如同一颗闪耀的明星,他聪慧好学,剑术骑术,军事战术,治国方略,文学绘画他都有所涉猎且大都十分精通,就连王都学城的大学士和人称“托斯纳剑圣”的阿方索都对他称赞有加,称他是他们所见过的最为杰出的天才,当时的托斯纳王都甚至整个托斯纳境内都找不出一个比 他更优秀的年轻人,与以往所有托斯纳的国王即位时已至中年或者老年不同,卡索拉十四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国王,当时才十八岁的他就表现出了一个伟大君王的特质,政治上,他大力发展农业,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并依靠着托斯纳半岛的地势发展海上贸易,运用铁腕手段去除了国内一切的反对派和毒瘤,军事上,他扩充军力,增加军队财政投入,不断增强军队的综合实力,对外不断开拓疆土,只用了十年,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力压周围的老牌强国罗格和巴斯暮。 ——节选自《英雄列传卡索拉十四世篇上》 库茨卡眼前一片模糊,他又做梦了,如同以往一样,这个梦紧接着上一个梦,在梦中,他无法说话,无法思考,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着胜利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从梦中醒来的库茨卡在身边摸索着,想找到些水,他的口中已经无法分泌唾液了,嘴唇和舌头干的仿佛要裂开一样,但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浑身无力,醒来的这一段时间里,他感觉忽冷忽热,他想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但他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缩了缩身子,那种令人感到不安的寒冷感觉又来了,他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再次昏睡了过去。 卡索亚姆入侵第三天的夜晚,胜利港的守军能继续战斗的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若不是靠着高大坚固的胜利港外墙,这个数字还会更少一些,恩佐站在高墙的临时指挥所里,他那早已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透出的除了疲惫就是忧虑,他自一开始就没怎么休息过,虽说有雷诺和他换岗,但他始终放心不下高墙的情况。 说实话,他曾在军中度过了十二年,参加过的硬仗无数,但从来没见过像如此恐怖的对手,只要战争的号角响起,伴随的就是无休止的进攻,只有攻城梯被守军全部摧毁后他们才会不得已的进行撤退,身为托斯纳民族的一份子,恩佐自己清楚托斯纳的战士有多强,但卡索亚姆来的蛮子实在令他大吃一惊,在战斗中己方除了利用战阵和优良的装备能够压他们一头之外,一对一的战斗就连自己都感觉有些吃力,这些家伙简直就是战争机器,他们对于死亡毫无畏惧,经常可以看见一个被砍断一条手臂甚至被破开肚子吊着半截肠子的卡索亚姆蛮子挥舞着他们自制的巨型战斧仍在疯狂砍杀,最关键的是,用来防御的滚石檑木和箭矢已经快要用尽了,火油也快要用尽了,这意味着对于蛮子的进攻他们将无力去进行有力的抵抗,一旦无法毁掉那些该死的攻城梯就代表高墙要失守了。 恩佐看着那些靠着墙垛正在熟睡的港口守卫,他们大多数人和自己一样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再过不久,高墙外的号角就又要响起了,恩佐不免感到内心一阵烦闷,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斜靠着休息的老友雷诺,虽然雷诺闭着眼,但身为多年战友的恩佐知道,雷诺一定没睡,他一定在和自己想着同样的事,“王都那边有消息了吗?”恩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问到,在战场上只有用吼叫的方式才能去指挥战斗,长时间的吼叫导致他的嗓子几乎失声。 “没有消息,什么也没有,我感觉那群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混蛋已经把我们放弃了。”雷诺继续闭着眼睛,尽管语气平淡,但恩佐能感受到自己这位老友内心的愤怒。 恩佐看着王都的方向,这么多年过去了,托斯纳确实变了,卡索拉十四世老了,变得不思进取了,整日在王宫里饮酒作乐,酒色掏空了他的身体,更让他失去了年轻时的锐气和雄心。 “马格南大人呢?按常理说他不是应该早就来了吗?”恩佐拍了拍身旁站着一个骑士仆从问到,这个骑士仆从负责向塔楼上的马格南汇报高墙上的详细战况。 “恩佐先生,马格南大人生病了,需要休息,今天应该是不能来了。”骑士仆从躬身对恩佐道。 只听见远处的雷诺哼了一声,恩佐摆了摆手示意骑士仆从退下去,这时候就听见雷诺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早就说过,这群老爷没一个好东西,你看见昨天那家伙被抬回去的样子了吗?我看他都快尿裤子了,别看这些家伙平时装的一身正气的样子,到了打起仗来都他妈的是一群怂蛋,当年也是,你本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奖赏,那个叫克劳德的垃圾被巴斯暮的骑兵打的像条狗似的到处逃窜,当我们把巴斯暮骑兵打的屁滚尿流的时候,这家伙抢走了我们的功劳不说还反咬我们一口,我恨不得杀了他,托斯纳怎么能靠一群没有血性的人去统治” “好了,雷诺,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怎么把高墙守住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恩佐不悦的道。 雷诺见老友竟少有的露出了愠色,撇了撇嘴只得打住,“还能怎么办,我们就剩不到两百人了,马格南把他的侍卫全部带回城堡了,估计靠着我们自己这点人也就只能撑过明天,我觉得我们得早做打算,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弃城往鲁里撤退。” 恩佐皱了皱眉头,他看着夜幕,良久,沉声道:“只得如此了,你等会找人去跟马格南大人汇报一声,等明天一早我们就组织港口所有人往鲁里进行撤退,我得回家一趟,让小库茨卡一个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你还是把小库茨卡先带到我家的密室去吧,那地方安全,至于马格南那边我觉得就没有必要去汇报了,既然他不愿意帮我们,那就让他一个人守着那座城堡等死吧。”雷诺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家的钥匙丢给恩佐。 “再怎么说马格南也是胜利港的执政官,我们只是向他汇报而已,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们明天都要撤退。”恩佐慢慢的说着,说完他拍了拍雷诺的肩膀离开了指挥所,雷诺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高墙之上。 马格南自那天差点死在塔楼之上之后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城堡里不敢出门,他对外宣称自己病了,这两天来他整日的失眠,每天战战兢兢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远方传来的巨大声响,他每过一段时间都会问自己身边的侍卫关于援军的消息,但得到的回答永远是沉默,他一天比一天绝望,也一天比一天消沉。 此刻外面的夜正黑,马格南蜷缩的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紧紧的裹着毯子,他现在已经不对援军抱有希望了,充满血丝而又无神的眼睛看着高墙外那被火光染红的天际,突然他打了一个寒颤,是的,高墙外的号角又响了,那该死的号角又响了!这东西快把马格南逼疯了,无数次马格南被急促的号角声从梦中惊醒,他现在已经不敢睡觉了,他害怕被这东西惊醒,他害怕自己在被号角声惊醒的时候高墙已经被突破了,他害怕那些蛮子,他害怕死亡,他害怕失去自己的地位,自己的财富,自己的一切。 之前他选择坚守在胜利港,选择相信王都会派来援军,但直到现在,快四天了,依然没有任何关于王都的消息,他当然想过弃城而逃,但他舍不得那些他地下室里多到带不走的巨额的秘密财富,而且自己一旦离开胜利港,根本就没有地方容身,其他的贵族一定会打自己财产的主意,马格南对他的这些同僚可太了解了,现在的贵族可没有几个还能秉持着古老的骑士精神的,他们就像一群伪装在高贵礼服里的吸血怪物,在别人面前表现的无比高雅,实则肮脏丑陋,他们对权力和财富的贪婪无人能及,但他们往往掩饰的很好,他们会在普通人面前表现的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拿出无数财富中的一点点去接济那些他们曾经暗中榨取过的可怜人,他们在普通人面前高呼忠诚和正义,以此来树立自己的高大伟岸的形象,马格南曾不止一次的在私底下嘲笑过他们,他从不觉得自己和这群小丑是一伙的。 “我的财富每一分都是干净钱!”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而现在,让他离开这里,让他逃到那些他所瞧不起的家伙的领地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瓜分自己的财富,不,不可能!这比让他死还难受,马格南摇了摇头,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正准备吩咐些什么给自己的侍从时,一个护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单膝下跪恭敬的说道:“大人,守备队长雷诺先生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马格南。 马格南正疑惑着,这时候雷诺写信给他做什么,想要借我手下的护卫吗?才不可能借给他呢,借给了他,谁来保护我,谁来保护我的财产,马格南用小刀慢慢地把信封拆开,将里面折叠着的信封取出并摊开,读着读着马格南的脸色就变了,当马格南读完并将信封和信纸揉成一团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他抓住送信护卫的衣领怒吼道:“他雷诺想要造反吗?这么大的事竟然不与我商量就敢擅自做决定,他还把我这个港口执政官放在眼里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被抓住询问的护卫哪里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他一脸惶恐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大人,战战兢兢的说道:“属下也不知道,雷诺他只是让属下把这封信交给大人您,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他还在不断地为自己辩解着,马格南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对着站在门外的骑士仆从大声喊道:“让所有的护卫集合,我倒想看看这个混蛋想干什么!”说着他将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长剑一把抽出,由仆人帮他换上了他那身华丽的礼服,他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这时候他什么都忘了,他变得不再害怕,做完这一切他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四百多名护卫向远处的高墙疾驰而去。 小库茨卡这几天一直老实的待在家里,自从那天在钟塔上看见了那令人震惊的一幕之后他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战争,他猜应该是要发生战争了,尽管年幼的库茨卡并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但父亲曾跟他描绘过战争的情景,从父亲的描绘中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这几天高墙方向连绵不断的发出的巨大声响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开始担心起父亲的情况,父亲就在高墙上呢,他会不会有危险,尽管担心父亲,但库茨卡却不敢踏出家门半步,因为那晚回来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满面怒容的父亲,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生气,他知道自己应该听父亲的话不要出门的,那天晚上,父亲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顿,这是他第一次挨父亲的骂,他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因为父亲说托斯纳的男子汉从不流泪。 小库茨卡今天并没有早早的睡去,事实上,他这几天每天都睡的很晚,高墙那边传来的阵阵巨大响声让他感到不安,他担心父亲出什么事,他没有母亲,他不希望自己再失去父亲。 父亲说母亲去了天堂,但库茨卡知道去了天堂就是死了的意思,这是胖子拉吉告诉他的,胖子拉吉还知道很多事情,库茨卡总是为胖子拉吉感到奇怪,明明那么笨的脑袋是怎么装得下那么多其他小孩子不知道的事情的。 想着想着库茨卡就睡着了,在睡梦中,库茨卡好像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他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那是混合着木屑的男子汉的味道,只有父亲身上才有这种味道,父亲常年在林间伐木,木屑的气息已经成为了他身份的烙印,尽管今天这股木屑的味道中还夹杂着些许烧焦和咸腥气息。 库茨卡睁开眼,果然是父亲,库茨卡欣喜的冲入父亲的怀中,恩佐也将库茨卡紧紧地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回到他的这个家,抱着自己的孩子,这几天他所积累的一切疲劳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过了一会,库茨卡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问到:“父亲,我们能赢吗?” 恩佐显然是被儿子的问题给吃了一惊,小库茨卡的一个问题也瞬间把恩佐从享受中拉回了现实,他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笑着对库茨卡说:“会赢的,但不是现在,我们明天一早得带着港口所有人去鲁里,小库茨卡,你知道鲁里吗?那是托斯纳南部最大的城市,比胜利港要大几十倍。”库茨卡不知道比胜利港还要大几十倍是有多大,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胜利港。 他呆呆的看着父亲,然后问道:“那我们还会回来吗?”恩佐愣了愣,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啊,他们还会回来吗?他甚至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 “父亲,我们还会回来吗?”小库茨卡又问了一遍,这次恩佐揉了揉儿子的头坚定的道:“会的,我们会跟着王都的托斯纳大军一起杀回来的!”说完这句话,恩佐竟感觉心里有点闷闷的,他顿了顿又继续对库茨卡说:“好了,库茨卡,快把衣服穿上,父亲带你去雷诺叔叔家,他家有个密室,你呆在那安全一些。” 小库茨卡是知道雷诺叔叔家的,他的家就在胜利港中心广场旁边,父亲带他去过好多次了,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父亲还要带他去雷诺叔叔家,但既然父亲说了那一定就是有道理的,他慢慢的穿着衣服,不时去揉揉惺忪的睡眼,恩佐也不着急,坐在床边把小库茨卡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递给他,明天就是冬临节了吧,等到了鲁里再带着小库茨卡去庆祝吧,恩佐用火钳把火炉翻了翻,他看了看窗外的夜幕,这几天越来越冷了,今年托斯纳的天气确实有点反常,小库茨卡已经把衣服穿好了,他拉了拉父亲的衣服,恩佐这才反应过来,他把火炉熄灭,牵着库茨卡的手,走出了家门,关上家门的时候,恩佐摸了摸门上那已经掉色的门把手,然后抱起小库茨卡寻着小径走向他们要去的地方,这过程中恩佐和库茨卡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离开了这个他们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如果要问十个巴斯暮士兵他们认为托斯纳军队最可怕的是什么,一定有五个人会回答你是那些死神一般的骑兵,还有五个会告诉你是长弓手射来的箭雨。 数百年来,托斯纳帝国的长弓手是任何一个同他们战斗过的士兵的噩梦,想象一下,那密集的箭雨就那样从你的头顶降下来,然后插在你身边的战友的头顶c咽喉c心脏,那声音是那样的恐怖,就像是死神催命的低啸,对于这种攻击这他们只有高举起盾牌组成盾牌阵,听着那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响声以及一些倒霉鬼被从缝隙中穿过的箭矢射中所发出的惨叫,啧啧啧,这简直成为那些战士一生都不愿回忆的事情。 ——节选自《卡利亚里的故事·托斯纳的长弓手篇》 当恩佐轻轻的把雷诺家密室通道的门带上,一边向外走着一边掐算着时间,应该还有四五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他花了好大功夫才让小库茨卡睡着,当他把睡梦中还紧紧抓住他的手的小库茨卡放在床上然后帮他盖好毛毯的时候,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初自己离开军队就是厌倦了战争,厌倦了那种动荡不安的日子,过去了这么多年,当自己已经习惯于安稳惬意的生活的时候,战争又找上了自己,如果是以前,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他倒是可以接受,但现在,有了小库茨卡,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一起过上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他已经想好了,等把所有人都送到鲁里后,他就带着小库茨卡一起到王都去,那里是整个托斯纳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在那里,小库茨卡也能受到最好的教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自己教他认字。 听着高墙方向还在继续的巨大声响,蛮子进攻的号角早在他送库茨卡来的路上就已经吹响了,当时小库茨卡看着他,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继续笑着跟小库茨卡聊着天,他其实内心很紧张,虽然托斯纳人是天生的战士,但不代表着他们不会感到恐惧。 恩佐又转头看了看雷诺家的这个密室,说是密室,其实是一个有一小半凸出地面的地下室,这间密室内部面积并不是很大,仅仅能放下两张床而已,起初被雷诺用来屯放杂物,后来后来雷诺的房子扩建有了储物间之后,这里也就一直空着了。 密室做的非常隐蔽,它的上方被雷诺建成了一片花圃,密室凸出地面的一小部分被杂草和藤蔓所虚掩着,从外面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密室的存在,而密室凸出地面的那部分有一个观察口,从密室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恩佐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又推了推雷诺家的大门,确定门已经被自己锁好了之后,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高墙的方向走去。 当恩佐登上高墙墙头的时候,蛮子的第一次进攻已经被打退了,墙头上到处是燃烧的火油,四处散落的断肢以及已经凝固的血肉,伤员已经被抬下去了,不然加上那撕心裂肺的惨叫的场面足以让一个巴斯暮酒吧里的任何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壮汉吓得尿裤子。 但这种场面恩佐早已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习惯了,他径直地走向临时指挥所,越走近指挥所,就越能清楚地听见在指挥所里传来的争吵声,那是雷诺和马格南的声音,他加快了步伐,这个时候,他不希望出现任何乱子。 当他进入到指挥室的时候,他看见的是马格南那张因愤怒而变得铁青的脸,他正扯着嗓子抓着雷诺的衣领大喊大叫着,但雷诺要比马格南高出一个头,当马格南抓着雷诺的衣领的时候,就像整个人吊在雷诺的身前一样,显得十分滑稽,而被抓住衣领的雷诺则是一脸的不屑。 马格南看见恩佐走了进来,于是松开了抓着雷诺的手,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一些,马格南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冷静了一下,马格南觉得刚才的自己太粗鲁了,一定是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刚才的行为太不绅士了,即使是面对一个粗人,自己也应该有一个贵族的派头才是,他扯了扯自己的礼服,刚才那么大的动作让礼服上多了几条褶皱,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对着恩佐挤出一丝微笑道:“恩佐,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恩佐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看向一旁的雷诺,只见雷诺对着马格南努了努嘴,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马格南见恩佐对自己态度冷淡,不免有些尴尬,他只得讪讪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额,我听说你们要带领所有人撤出胜利港是吗?” 恩佐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马格南,马格南既然为了这件事舍得从城堡里出来,那自己干脆直接跟他挑明,恩佐心里想着,于是道:“是的,大人,胜利港肯定是守不住了,我们准备明天一早就带着港口所有人撤离这里。” “那么,为什么你们没有事先和我商量呢?”马格南有些不满的质问道。 恩佐一笑,淡淡的说:“大人,您的侍从说您生病了,我们怕打扰到您养病,所以没有去劳烦您。” 马格南当然知道恩佐这是在嘲讽他,但他无力去反驳,只得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继续问:“那么,你们要撤到哪里去呢?” “哼,还能撤到哪里去,自然是去鲁里。”恩佐刚要张口,谁知道刚才一言不发的雷诺竟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去鲁里?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商量商量吧。”马格南没有在意雷诺的无礼,继续对着恩佐说着。 “还商量什么?再不撤走蛮子就要打进来了,什么那地方不好,少扯淡了,是你怕自己舍不得自己这个位置吧?”雷诺继续不屑的说道,他的每一句话火药味都很浓,显然他看不惯马格南已经很久了。 “混蛋,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质疑一个国王任命的地方执政官!”马格南被戳中了痛处,他终于忍无可忍,他不再在意什么贵族派头,朝着雷诺大声咆哮着。 “我是什么东西?老子带着骑兵追杀巴斯暮杂碎的时候,你还在捧着你奶妈的嘬奶呢!”雷诺也被惹怒了,他一边卷着袖子冲上来一边嘴里骂道 马格南被吓了一跳,要知道,雷诺这家伙可是托斯纳军队的退役高级军官,自己虽然顶着个骑士的身份,但就自己从小练的那三两下剑术都不够人家热身的,他一缩脖子差点躲到桌子底下去,恩佐见情况不对,连忙把雷诺拦住,雷诺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去打马格南,他只是做个样子,想让马格南出洋相而已,马格南见雷诺被拦住了还不放心,赶忙站到了自己一名护卫的身后。 恩佐并不想把事情闹僵,他一边拉着雷诺一边对着马格南道:“大人,您说去鲁里不是个好选择,那么,您有更好的选择吗?” 马格南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雷诺然后慢慢的道:“你们也知道王国法律对弃城而逃的人会有什么处罚,说不定会杀了你我的头,就算没有被杀头也得是重罪,还有你想想鲁里的那些贵族,他们就像一群吸血鬼,我们去了一定会被他们压榨干净的,那么,那么不如这样,卡索亚姆的蛮子不是说了吗?投降者一概不追究,你看?” 还没等他说完,雷诺已经抄起身边的凳子向他砸去,口里还大声叫骂着:“老子砸死你个没卵蛋的玩意,投降,亏你他妈的还想的出来,看我今天不杀了你这个杂碎。”说着就要去抽自己腰间的长剑,恩佐连忙把他一把抱住,他万万没有想到马格南会提出这种建议,要知道托斯纳的人民可是永不屈服的,但这还不足以让他失去冷静,他紧紧的抓住雷诺,然后冷冷的对马格南说:“我们不会投降,天一亮我们就离开,那时候你是否离开与我们无关,但是如果你再提这种话,不用雷诺,我会亲手杀了你。” 马格南因为躲在护卫的身后,板凳并没有砸到他,他这次连头都不敢露出来了,只敢躲在护卫身后带着颤抖的声音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只是随口一说,你们不要当真,既然不同意,那一切依你们的就是。”恩佐没有回答他,马格南自顾自的继续道:“那么,那么我就回去收拾东西了,高墙上就交给你们了,我们一会见。”说着带着护卫逃一样的离开了高墙。 “呸!要不是顾忌他四百多名护卫,我真想把他宰了。”雷诺吐了一口痰忿忿的道。 恩佐看着远方天际冒出的一丝鱼肚白,他用手指轻轻地扣着墙头发出“嗒嗒”的声音,当敲到第三十下的时候,号角声终于响了,“所有人进入防御状态!”恩佐把腰间的长剑一把拔出,然后将头盔的面罩放了下来,看着那远处那些密密麻麻的蛮子,他深呼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喊道:“弓箭手准备!”“弓箭手准备!”离他不远的雷诺又重复了一句他说的话,墙头所有的弓箭手弯腰给长弓上搭上箭然后缓缓直起身拉开长弓,这种斯托亚衫木制成的军队制式长弓射程能有三四百步远,当年卡索拉一世就是靠着装备着这种弓箭的长弓手和托斯纳北部的高地骑兵开创的托斯纳王国,三百多年过去了,高地骑兵仍然只驻扎在托斯纳北部,但长弓手却成了托斯纳军队的标配,但可惜的是,高墙上只有不到一百名长弓手了,能形成的反击力量并不大。 恩佐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潮,那高举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着,终于,他把剑往下一挥,“放!”一波箭雨从墙头上抛出,落在人潮中,带起了几点涟漪,然后又是一波箭雨,又是几点涟漪,卡索亚姆入侵者们在进攻时不像其他军队会战鼓喧天,他们除了在发起进攻前会吹响号角外,进攻时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其他的声音一概没有,甚至让人觉得这不是一群活物,而是一群死人组成的军队,墙头射出的箭雨打在人潮中除了闷哼声,什么也没有,有人倒下马上就会有人去补上那个空位,胜利港的守卫队中有很多队员和雷诺一样曾在托斯纳军队中服役,他们经历过很多战役,但这几天的战斗让他们想要发狂,他们宁愿看着敌人狂吼着像发了疯一样的不停进攻,也不想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多呆一秒,人们往往喜欢安静,但战场不该是安静的,当无数的卡索亚姆蛮子将粗制的攻城梯搭上高墙的墙头时,海面蛮子战舰上抛出了无数道火球,有的打在了高墙上瞬间变成一片火海,有的打在墙下的人潮中发出一阵短暂的哀嚎,尽管对于蛮子的进攻套路已经摸透了,但对于他们那似乎是用不尽的火油罐,高墙上的护卫队员们却毫无办法,只能尽量去躲避。当抛投结束后,已经有不少蛮子借着火油罐对守军的压制而登上了墙头,开始挥着他们那些巨大的自制武器对墙头的守军进行砍杀,当抛投结束的时候高墙的守军也在第一时间结成了防御阵型去迎战登上墙头的蛮子,他们对于蛮子那老套的进攻套路已经再熟悉不过了,退至后排的长弓手搬运着火油准备将搭在墙头的攻城梯烧毁,手执着巨盾的重甲步兵结成一排站在墙头的最前方,站在他们身后的是长矛手,从巨盾前方透出的长矛闪着夺目的寒光,,这是托斯纳军队标准的防守阵型,如果不是守军人数有限,这个阵型还会更加的完整一些。 当一个卡索亚姆蛮子挥着巨棒砸向重甲步兵的盾牌时,蒙铁盾被砸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盾后的持盾护卫也被砸的退后几步,当那个蛮子咧起大嘴为自己的力量而得意的时候,一杆如毒蛇般的长矛从盾牌后猛地刺出,“噗”的一声扎进了蛮子的喉咙中,然后利索的拔出,带起一阵血雾,蛮子那刚才咧起的大嘴此时正冒着鲜血,他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长矛手,他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鲜血灌进了他的喉咙,他跪倒在地,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消逝,他看着远处墙头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焰,最终闭上了双眼,刚刚收回长矛的瘦小军士刚刚转过身想要继续加入战斗,一杆尖锐的木质标枪呼啸着扎穿了他的胸膛并带着余劲把他钉在了身后的蒙铁巨盾上,军士惨叫着,他惊恐的看着胸前带着血的枪头,他想把标枪拔出来,他越用力,胸口的剧痛感便越强烈,他感觉眼前有一阵巨大的阴影越来越近,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一柄巨大的战斧将他和盾牌砍成两截,这只是高墙战斗的一个缩影,高墙上的战斗很惨烈,每天都很惨烈。 当墙头上的守军奋力把攻城梯全部摧毁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蛮子已经撤了回去,他们并不着急,他们知道墙头的守军已经不多了,或许下一次进攻他们就能拿下这座富饶的港口。 恩佐看着坐在地上的正在穿着粗气的雷诺,刚才的战斗让他们损失了一百多名护卫,最后的时候他和雷诺都放弃了指挥,举着长剑加入了战斗,恩佐看着自己左手上带血的绷带,绷带下是刚才在战斗中被砍断的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的小拇指和无名指,砍断它们的是一个卡索亚姆掠夺者的队长,那可是一个棘手的家伙,比起一般的卡索亚姆蛮子,那家伙要显得更加高大,更加强壮,他手中的武器也不再是那些粗制的战斧和战锤,那是一把精铁打造的宽背战刃,风格有点像特劳雷游骑兵的骑兵战刃,战刃长约四尺且曲线诡异,当这把武器在你面前挥舞时不会发出一丝破空的响声,蛮子队长并没有像其他的蛮子士兵一样高举着武器扑向恩佐,他观察着眼前的恩佐,就如同恩佐观察着他一样,两个人都意识到对方将会是个难缠的对手,蛮子队长不断地将战刃在身体的两侧挥舞着,恩佐知道对方是想通过摇摆不定的动作来迷惑自己,他没有急着出手,他将长剑握在身前做出了一个亦攻亦守的动作,现在要做的就是看谁先耐得住性子了,高明的战士对决本就不需要太多描写,他们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就能分出胜负,而这个瞬间的机会需要等待,突然,蛮子队长的战刃在挥舞到他身后的时候,他手掌一转反手将刀柄握住,以一个反手拔刀的姿势向恩佐砍来。“就是现在!”恩佐心中暗道,他握在身前的长剑一斜,他只需要先格挡开对方的战刃再顺势往上一挑就能轻松划开眼前这个家伙的脖子,突然,恩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对方这招横砍看似凶猛而出其不意,实则用的全是虚劲绵软无力,这是虚晃一招而已!蛮子队长见到恩佐中计,横砍出去的战刃又在半道一转改为上劈向着恩佐的咽喉划去,恩佐心中大叫不妙,他挑出的一剑在半道一收,手腕往上一用力,斜挑出去的剑改为往下斜封,但还是晚了一步,长剑被这一记上劈的巨大力道震了开来,虽然这一下让劈砍而来的战刃没能伤及要害,但还是砍在了握在剑柄后端的左手上,恩佐咧了咧嘴,他看着自己小拇指和无名指从眼前被砍得飞了出去,然后就是从手上喷涌出的鲜血。 他吃了一痛,头上青筋暴起,他感觉自己的血燃烧起来了,那是退役之后就再也没有的感觉了,他不顾手上传来的疼痛,左手猛地挡开蛮子队长还未收回的战刃,右手向下一抓,抓住了长剑的剑刃,那佩戴好的锁子手套能保证抓着剑刃的手不被割伤,恩佐拖住剑柄朝下的长剑带着惯性就是一记竖劈,蛮子队长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男人反应竟如此迅速,他竟愣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柄长剑越来越近,最终劈在了自己的头顶,长剑带着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整颗头颅劈的稀碎,血液和脑浆溅了恩佐一脸,他这时才像虚脱了一样倒下,大口的喘着气,他这时才顾得上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来包扎手上的伤口。看着眼前的伤手,恩佐真为自己感到幸运,如果自己反应再慢一步,或许躺在地下的就是自己了,他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听见了蛮子撤退的号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我现在才懂得,人们总是偏好推崇历史上出类拔萃的英雄,而忽视了默默无名者在历史进程中的推动作用,忽视了他们在世界上的行为举动。 多少年以来,那些默默无名者被人们所遗忘了,他们不可磨灭的丰功伟绩被歪曲了。 ——《英雄列传名言篇·艾森威尔》 雷诺灌了一口烈酒然后把铁质酒壶递给身边的恩佐,恩佐摆了摆手,酒这种东西他自从离开军队之后就再也没碰过了。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没有任何的交流,默默地看着守备队员们从眼前来来往往,一具具冰凉的尸体被抬下高墙,虽然他们是退役的老兵,也见惯了这种场面,但那些刚刚还在自己眼前说笑着的士兵现在却已经变得冰凉,多少让他们两个都感到心里有点堵得慌。 “墙头上的事我来负责,你去带两个人去广场吧,昨天晚上我已经派人通知了港口的所有人要撤离的消息,现在他们估计已经在广场上集结起来了,在港口你的名声比我好,你去跟他们解释的话他们愿意听。”雷诺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寂。 恩佐点了点头,然后抓起身边的长剑将它插回剑鞘,他扶着墙垛慢慢站起来,刚才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以至于每走一步都格外费劲,他叫上两个墙头的守卫,在走过雷诺身前时,拿过了他手中的铁质酒壶,将里面所剩的烈酒一饮而尽,顿时感觉一股火热的气息在全身上下流淌,做完这一切他咧了咧嘴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带着守卫走下了墙头,雷诺看着自己的这个老友离开墙头,他在这家伙身上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军队里的模样。 当恩佐带着守卫到广场的时候钟塔已经敲过今天的第四声了,钟塔每隔两个小时敲响一次,已经八点了。 广场上很吵,这里挤满了胜利港的居民,他们在昨天晚上突然接到了守备队的消息,告诉他们要撤离这里,虽然他们其中的不少人对此早有预感,但当这天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他们手足无措,好多人在昨夜都失眠了,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迷茫,他们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胜利港,去到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他们还能干什么,多少年来他们靠着这片大海为生,离开了大海,他们还剩下什么? 不安的情绪不断地在广场上弥漫着,渐渐的,开始有人咒骂起王国的统治者,骂他昏庸无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港口沦陷却不派一兵一卒赶来援救,开始有妇人的哭声,各种声音充斥着这片不大的广场,而且愈演愈烈,当恩佐到的时候,广场的乱象已经达到了顶点。 在走向广场中心的路上,恩佐不断的被人拉住,都是问他关于撤退的事,托斯纳人安土重迁,大部分人从出生到老死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乡,胜利港的人也是如此。 一个脊背微驼的白发老人拉住恩佐关切的询问道:“恩佐,我们离开这里还回得来吗?” 恩佐认识这个老人,这是老罗德里克,是港口小镇唯一的面包师,这个老头乐观善良,有着一副热心肠,每当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笑着跟别人讲着笑话,港口里的人都说他是个老顽童。 但恩佐知道,老罗德里克的孩子是个托斯纳军人,他在一次与巴斯暮的战役中牺牲了,当老罗德里克颤抖着将自己孩子的骨灰洒向大海的时候,恩佐看见他哭了,这个一直笑着的老人哭了,那阵子面包店好几天都没有开门,又过了一周,当人们都习惯于没有老罗德里克那爽朗的笑声的时候,面包店开门了,老罗德里克跟以往一样带着笑容继续跟大家讲着笑话,恩佐知道,这个倔强的老人希望把一切都埋在心底,他不希望让别人看到他悲伤的一面,托斯纳人从不屈服任何事情,即使是命运。 恩佐沉默着,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到这里,老罗德里克仿佛看懂了恩佐的心思,他笑着拍了拍恩佐的肩膀对他说:“唉!我老了,走不动了,就不跟着你们一起离开了。”说完,转过身向着自己家的方向离去了。 恩佐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他不想去劝说老罗德里克跟他们离开,他知道老罗德里克在世上的唯一留恋就是这座港口了,这里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他的妻子和儿子也都葬在这里,他不会离开的,恩佐看着他那微驼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与其说是这个老人属于胜利港,倒不如说是胜利港就是这个老人的全部。 恩佐又看了一眼周围乱成一片还在不断吵闹的人群,整理了一下紊乱的思绪,然后快步登上广场中央的高台,他扯着嗓子对台下高喊道:“大家安静一下!” 台下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转过身抬起头看着这个叫做恩佐的男人,他是港口里人缘最好的人,大家平时也都愿意相信他,但到了这样一个人人自危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所建立的信任也变得飘忽不定,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能说出什么。 恩佐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于是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高声说道:“我知道大家不愿离开这里,我也一样,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生活,但现在高墙外的蛮子已经下定决心要拿下这里,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去防守了,蛮子只需要再进行一次进攻我们的高墙就会被攻破。”说到这,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台下,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他皱了皱眉然后继续道:“而王国的援军则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想他们已经把我们放弃了,我们只能是自己救自己!如果大家相信我,就跟着我一起到鲁里去,我和鲁里的执政官有些交情,大家可以到那里先居住下来,然后再等王国的消息。”说完恩佐看了下面的人群一眼,开始有人怯怯私语,互相讨论着各自的看法。 一个穿着较为华丽的妇人站出来尖声问道:“那我们的财产怎么办,我们可没法把它们全部带到鲁里去!”她说这话的时候,台下的好几个人都同时望向了恩佐,显然,他们都有同样的忧虑。 恩佐不免有些无奈,他真的不知道拿这些富人怎么办才好,他们就像群铁公鸡,难道钱比命更重要吗?他只得沉下心道:“钱没了可以再赚,活着对你们才是关键,到了鲁里,有的是机会把失去的重新找回来,无论是财富还是胜利港,我相信我们都会夺回来的!” 那身着华丽的妇人还在不依不饶:“说得轻巧,你可不知道这些财产我们花了多久才攒下来的,我们不是有守备队吗?他们不是负责保护我们所有人的吗?那叫他们来帮我们把财产运走好了,大不了我们付钱,我们可以多付他们很多钱的。” 恩佐被这句话触怒了,他看着妇人那张令人恶心的嘴脸,想起那些战死在墙头的年轻战士,他冲着妇人和几个和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怒道:“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那些守备队员也是人,他们也有家人,而他们确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垃圾而战死!他们永远都没法和自己的家人所团聚了!而你们还在这里想用这些狗屎不值的金币来侮辱他们。”突如其来的暴怒把几个富人都吓了一跳,他们萎缩着再也不敢吭声。 恩佐仰着头看着天空,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所有人必须轻装简行,愿意离开的就跟着我们,不愿意离开的就留在这吧,我不会强求。”这句话格外冰冷,说完这句话之后,恩佐一跃跳下了高台。 不到五分钟,广场上的人群就分成了两部分,大部分留在广场,这些人是选择撤离的,还有一部分离开了广场,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离去,这些人有些是和老罗德里克一样年纪太大,有所羁绊而不愿离开港口的,还有的就是那些舍不得自己的财富并且选择继续相信王国援军的富人。 恩佐看着那些离去的背影,他有些遗憾,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危急时刻,他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叮嘱了跟随自己的两名护卫一声,让他们带着广场上愿意离开的人准备从胜利港的北门撤离,安排好一切之后,他自己则离开了广场,朝着雷诺家的方向走去。 恩佐刚刚离开中心广场,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从高墙的方向传来,恩佐猛地转过身子望向高墙,又是一声巨响,恩佐不知道高墙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而当他远远的看见一个守备队员骑着马从通往高墙的街道狂奔而来的时候,他感到更加不妙了。 那个守备队员显然也看见了恩佐,他用脚狠狠踢了一下马的肋部好让马跑的快些,离恩佐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翻身下马,跑向恩佐“恩佐大哥,马格南投降了,还派人把我们封上的城门给撞开了,蛮子现在已经快要打进来了。”守备队员一脸惊慌的说道。 “该死!”恩佐骂了一声,他听着高墙那边持续传来的响声,看了一眼北门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雷诺家密室的方向,他的眼睛红了,时间太过紧迫,他只能在库茨卡和准备逃离的人群之间选择一个。 当然,他可以不去高墙,然后带着库茨卡独自逃命;也可以让守卫去雷诺家接到库茨卡之后再去通知北门的人,并跟随他们一起撤离,但他不知道这之间多耗费的时间会让多少人死在蛮子的刀下。 十年前他曾经也面临着与此相似的选择,当时他选择了那份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那么今天呢?他曾以为自己抛弃了些什么就可以舍弃这股信念,但他错了,这股信念就像是烙印一样深深附在他的身上。 几乎是在下一秒恩佐就做出了抉择,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对着守备队员道:“你去港口的北门通知所有赶快撤离,记住!一秒都不能耽搁!”看着守备队员翻身上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恩佐又看了一眼雷诺家的方向,他相信雷诺家密室不会被发现,或者说他选择相信雷诺家的密室不会被发现 “希望那里足够隐蔽,希望刚才自己留下的食物足够多。”恩佐低声道,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高墙的方向走去,刺眼的阳光下,他手上攥着的密室钥匙扎破了他的手,鲜血沿着钥匙一滴滴的打在地上,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再一次拉下了面甲,没有人知道面甲下那个男人此时的表情。 十年前 巴斯暮边境的无垠沙漠 一支规模大约在一万的托斯纳军队在此驻扎着,满天的黄沙是这支军队最好的掩护,一杆画着狼头的大旗在黄沙中却格外显眼,应该没有一个巴斯暮人会对这杆大旗陌生,这杆大旗代表的是托斯纳的高地骑兵,这些披着重甲的铁骑就是他们平原上的梦魇。 军营中心的大账内,一个身披重甲两鬓斑白的老将正对着眼前巨大的地图思索着什么。 在他身后,一名同样身披重甲的将领负手而立,他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棱角分明的面孔上透出的是托斯纳民族特有的坚毅,他望着前方那如同雕像般的身影,眼中满是崇敬。 “恩佐,巴斯暮的驻扎在至高岭的兵力有多少?”老将终于说话了,他依旧盯着眼前的巨幅地图,背对着身后的年轻将领问道。 年轻将领立刻恭敬的答道:“整整八千人,有两千轻骑兵,剩下的都是步兵。” 老将点了点头,转过身略带赞许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将领,这时候才能看清楚老将的相貌,他也同样有着一张典型的托斯纳人面孔,棱角分明,透出铁一般的意志。 “至高岭位置得天独厚,易守难攻,这地方让巴斯暮人他们就可以不断地骚扰我们的边界,我们的人民有太多惨死在这群杂碎的倒下了。”老将挥着手有些愤怒的说道。 年轻将领没有说话,他紧紧盯着老将,他知道老将这是要发出进攻的命令了。 “阿克汉斯堡里的巴斯暮守军最近调走了一大批,现在兵力空虚,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说到这老将看了年轻将领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又继续道:“明天晚上我带着两千骑兵秘密去突袭阿克汉斯堡,在突袭前故意走漏出消息,引诱至高岭的守军出动,而恩佐你带着八千骑兵去拿下至高岭。” “我不同意!你这是把自己当诱饵,你这样去只有死路一条,我不能让你去!”年轻将领激动了起来,他不顾那些长幼尊卑的束缚冲着老将大吼道。 “我是军团的统帅,你是我的手下,你必须听我的!这么好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错过了又将是多少托斯纳平民会惨遭杀害你知道吗?”老将也大声吼着。 年轻将领激动的继续道:“可是父亲”“说了在军营不要叫我父亲!”老将打断了年轻将领的话,然后又继续道:“好了,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你下去准备吧!” 年轻将领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的身体颤抖着,双拳紧握,尽管双眼紧闭但还是有眼泪从中渗出。 老将看着他,慢慢走到他身边,脸上浮现出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关爱之情,他扶着年轻将领的肩膀慢慢的说道:“恩佐,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说过,我是一名骑士,在我起誓的时候我的生命就不属于自己了,一个骑士的责任与使命就是保护忠于王国和保护我所要守护的弱者,你将来也会和我一样成为一个骑士,我相信你也会做到我所做到的。”他的每一字都是那么的铿锵有力。 他又拍了拍年轻将领的肩膀道:“好了,现在下去好好休息准备迎接明天的战斗吧。” 年轻将领仰了仰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一转身离开了大帐。 老将叹了口气,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抚摸着自己腰间长剑的剑柄,望着身前的巨幅地图陷入了沉思。 至高岭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巴斯暮留下来防守的兵力不到两千人,虽然托斯纳的高地骑兵们平时是骑马作战,但让他们下马之后进行攻坚战依然能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加上兵力的悬殊,托斯纳的军队拿下这里并没有花费太大功夫。 年轻将领无心听下属向他汇报战况,他望向阿克汉斯堡的方向,抓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口中不断默默祈祷着。 战斗刚刚结束,年轻将领连战场都没有打扫,留下了三千人驻守至高岭,自己则带着剩下的骑兵狂奔向阿克汉斯堡。 大军在离阿克汉斯堡四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大战过后的血腥炼狱,成片的尸体,四处散落的断肢,还没有熄灭的战火,如果不是有活人在这,天空盘旋的食腐鸟一定会俯冲下来大快朵颐。 年轻将领的右手颤抖着,他的手上是一块染着血的托斯纳骑士勋章,这是一名骑兵队长在搜索战场时发现的,但他们找遍了战场的每个角落也没能找到这个勋章的主人。 年轻将领闭着眼,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是的,自己如果执意要违抗命令,父亲就不会死的,年轻将领自责着。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指向阿克汉斯堡的方向,他身后的四千余铁骑也将长剑拔出,随着年轻将领长剑的斩落,四千余铁骑卷起一阵黄沙,冲向远处矗立着的孤堡,在他们的身后,那枚骑士勋章被扔落在黄沙里,只等着一阵风起,黄沙便会将它湮没。 如果没有书籍去记载,永远不会有些人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自己所守护的东西牺牲了什么,那些高墙战死的年轻生命,那些洒在大海的烈士骨灰,那些背对着亲人毅然离去的身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在卡索亚姆入侵的同时,一个神秘的教派随之诞生,没有人知道他们教派的教义,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教派的名字,教徒一旦入教便不会与外人交流,即使是以死亡威胁,也不会让他们向别人吐出半个字。 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发展,教派这种东西每个几十年就会有一个新的诞生,然后又默默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实在算不上稀奇。 又过了几年,各个国家的国王逐渐发现这个教派的已经大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甚至威胁到他们的王权的时候,他们开始组成同盟清剿这些教派成员,于是,旷日持久的“神圣战争”开始了。 但教派多年所吸收的难民和社会底层人民组成的狂热教徒,足有数十万之众,更恐怖的是在战争中教派派出了他们那些奇怪的布道者,他们被同盟国统称为术士,他们能够散发大规模瘟疫和一些奇怪的小型巫术,虽然作用有限,但对于同盟国士兵来说这简直就是他们的梦魇,但好在同盟国有兵力和装备上的优势,经过几年的拉锯战,终于把这支教团赶到了早已灭亡的托斯纳境内。 多年的战争让同盟国内耗不断,元气大伤,加上社会底层人民有近一半都参加了教派,导致税收惨淡,各个国王根本不打算将战争继续下去,于是这场战争也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后来的几年里仍有教派的人员在各大王国境内流动,但只要没有出什么乱子,执政者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处理,而这支教派也确实在战争之后低调了起来,近几年几乎所有人都要把这件事忘记了,但火种不熄,必成燎原,更大的风暴正在大陆的无主之地酝酿着,只等待着一个契机的出现。 ——《大陆志·教派的风暴》 “哗”库茨卡将头从水中抬起,双手撑着膝盖跪坐在岸边,混合着汗液的冰凉水滴不断从脸颊上淌下。 对于一个刚从噩梦中醒来的人来说,唯有冰冷湖水的刺激才能让他清醒,那一幕幕场景如反刍一样在脑海不断的浮现,被砍下头颅吊在高墙上的反抗者,被肆意残杀的胜利港居民,散发着腐臭味道的中心广场 他从不敢忘记自己当年所看到的一切,那个为了表示忠心的马格南亲手处死了所有反抗者,而他的父亲是第一个被处刑的。 恩佐双手在战斗中被砍断,当马格南叫他跪下接受行刑的时候,他就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那高昂的头颅不曾看过马格南一眼,恼羞成怒的马格南命人挑断了他的脚筋,尽管剧痛使他快要昏厥过去,但他仍然高昂着头,直至行刑的那一刻。 密室中的库茨卡目睹了一切,他知道男子汉不该流泪,但他就是忍不住,他捂着自己的嘴,尽力的让自己的抽泣声小一些,再然后,他晕了过去。 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浑身是血的雷诺叔叔正坐在自己的旁边,他是所有反抗者中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父亲拼了命掩护他撤退,在最后的时刻请他找到并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他们在地下室里待了三周的时间,直到胜利港变成一片死寂的空港之后,他们用一把大火烧掉了整个中心广场,所有反抗者的尸体都被烧了个干净,库茨卡看着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海,他无法说出自己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复杂情感,之前的创伤已经在内心快要结痂了,他不想再将伤疤揭开,他转过身,跟着雷诺叔叔离开了胜利港。 之后的一年里他跟着雷诺叔叔东奔西逃,在这一年里他们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国家,当听到托斯纳灭亡的时候,雷诺叔叔在巴斯暮西北部的一个小酒馆里默默无言的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带着库茨卡回到了他们租住的旅店里,一路上他都在抱怨着风沙太大。 库茨卡将脸上的水和汗擦了擦,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受伤的部位,肩上的伤口已经结疤,而腿部的贯穿伤口却并没有恢复,反而更加恶化,只要库茨卡腿部肌肉稍微一发力,便会有浑黄色的组织液从伤口中渗出,他慢慢站起身来,一阵乏力和晕眩感涌上他的四肢和头脑,他已经太久没有进食了,加上身体部分伤口初愈,虚弱使这个托斯纳汉子甚至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得找到点吃的”库茨卡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他朝着湖中心的方向望了望,那里是整片湖泊里最大的一块岛,那上面应该有自己所需要的食物和药草,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足以让他游到湖中心去,他只能尽力的在自己所栖身的小岛上找一些干枯的木头,打算做一个浮板,希望能够游到对岸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搜集枯木的时候他从一些树上发现了一些被称为面包虫的爬虫,每个都足足有拇指大小,虽然它们的样子看着很恶心,但它们所能够提供的营养价值却非常高,他和雷诺叔叔逃难那会躲在丛林里的两周里就是靠着吃这些虫子和野菜才活了下来。 库茨卡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将这些面包虫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这玩意虽然卖相差,但味道比起“斯梅尔根”草可是要好多了。 吃完了这些,他将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亚麻衬衫撕成一块块布条,然后将搜集起来的枯木捆扎在一起,制作成一个简陋的小型浮板。 在确定浮板的浮力足够不会沉入水底之后,库茨卡拿着它摸索着步入湖水中,虽然离冬临节还有一段日子,但也已是秋季,冰凉刺骨的湖水在刺激库茨卡腿部伤口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的同时,也在逐渐带走他身上的热量。 随着库茨卡不断地前进,湖水已经渐渐没过了他的胸口,他只好用手抓住浮板好让自己趴在上面,然后用那条没有受伤的腿去踏水划动,那座湖心岛看起来是那么近,但就当库茨卡被湖水冻得嘴唇发青的时候,也只是游到了一半而已,他的双腿已经没有近乎麻木了。 库茨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岸,他拖着那两条失去知觉的腿向岛屿的深处爬去,好让自己不被潮水带离沙滩。 靠着一块巨石,库茨卡用刚刚脱下来的上衣擦拭着皮肤表面附着的水分,他没有急着去搓揉已经冻僵的四肢,他知道这样会让那些渐趋冰冷的血液流向心脏,从而自己身上的温度流失的更快。又坐了一会儿,在感觉好一些之后,他从地上找了一根较长的粗木棍,拄着向着岛屿的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库茨卡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前面等着他,这种感觉在刚上岸的时候因为他忙着去自救根本没有在意,而当忙完一切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便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他也说不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像是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与警惕,倒像是对某种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的期待与兴奋。 随着不断地深入,脑海里的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就仿佛是成了一种低吟一样,不对,那就是低吟声,即使是感到越发奇怪,他也并没有停止向前探索的脚步。 是的,低吟声越来越清晰了,但在库茨卡的印象里这不是大陆上的任何一种语言,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人类所发出来的声音,但它确实又好像是在清晰的表达什么,从低吟的声音中库茨卡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恐怖的意念和威压。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现在几乎已经是小跑着在前进了,腿部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好了。虽然他知道声音背后的东西一定是他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但根本没法停止自己的脚步,他内心那股迷茫在指引着他的方向,那股积淀了十几年的渴求在不断升温。 他知道那个发出低吟的家伙可以给他想要的东西——力量,他多年来一直渴望的东西,如果有了这个东西,那么父亲不会死,胜利港的所有人都不会死,雷诺叔叔也不会死。 当他绕过一条成排的巨石后,脑海里那股低吟已经变成了狂热的吼叫声,兴奋已经让他不自觉的浑身颤抖起来,当他撩开一帘低垂的藤蔓后,他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灾变之后再无骑士。”这句话就是著名的流浪作家本杰明在他写的散文《盲》中提出的,在他的这篇文章中运用了大量的比喻暗讽了卡索亚姆入侵过后所剩余的骑士阶层的丑恶嘴脸。 在他的书中出现的“飞蛾敢于为了光明赴汤蹈火,而蛆虫们待在粪土堆里躲避灾祸。”根据当时的时代背景应该是在讽刺卡索亚姆入侵后各国大量的骑士贵族自发所组成大骑士团开赴前线与卡索亚姆入侵者英勇战斗,在历经几年的奋斗之后终于联合反抗军将卡索亚姆蛮子从罗林根的锈水湾赶回了大海。 但此时,骑士团的骑士们已经损失严重,当活下来的回到各自的所属王国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发现就在着短短几年的时间里,那些选择“留守”的骑士贵族将他们的权力c领地以及财产窃取分割的干干净净,出征归来的骑士孤立无援,上去讲理者的被联手打压,有的被判死刑,有的被剥夺贵族头衔成为庶民度过一生,默默忍受者挂着骑士的头衔郁郁昏睡终生。 ——《卡利亚里百科·本杰明·盲第37注释》 某个位面的无尽混沌里,阵阵夹杂着桀桀笑声的低语穿透了诡异的黑雾,整个混沌空间显得越发阴森渗人。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低语声变得狂热而兴奋,诡异的黑雾在此时也渐渐散去,露出了一个身形可怖的黑影,它就盘踞在混沌的正中心,臃肿的身躯不断地蠕动着,随着躯干的每一次蠕动,都会有大量的黑雾从它浑身布满的巨大毛孔中喷吐而出,在经历了短暂的清晰后,空间又重归黑暗。 库茨卡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当他掀开一帘低垂着的藤蔓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召唤着他的东西,那是块嵌在一方巨大石碑上的黑色石头。 说实话,库茨卡从小逃难经历的并不算少,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石头,他似乎黝黑的有些过分了,在光线的照射下竟然没有泛起一丝的色泽,就像是把光线吞噬掉了一样。 库茨卡盯着这块诡异的石头看了一会儿,阵阵寒意从他的背上窜起,他竟然莫名的感到了害怕,要知道就算是在遭遇范迪克追杀的生死关头,他也没有感到过一丝害怕。 他努力将目光从石头上移开,而当他注意到石碑周围的状况时,他背后的寒意则更重了。 那是四具形态诡异的干尸,按照常理来说,在这个潮湿的海岛上就算是尸体也应该早已腐烂成为骷髅了,根本不可能像眼前这样的仅仅是被风化而已。 这些尸体分别位于石碑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统一以跪伏的姿态拜向正中心的石碑,库茨卡抓紧了木棒向前挪了几步,这使他能更清楚的查看这些尸体。 用木棒捅翻了一具干尸,他没有从尸体上看到任何的伤口,那么这些家伙是怎么死的,尸体上的衣物也已经被风化的十分严重,难以去辨认风格,他内心的疑惑越来越重,最初脑海里的低语声,奇怪的石头,诡异的干尸,他不明白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人们对于未知事物感到恐惧的同时也充满了好奇,当库茨卡冷静下来之后,他更多的是想解开这些意义不明的事物背后的谜团。 既然无法从干尸上得到任何线索,他干脆将其置之一旁不再理会,然后踱向正中央的巨大石碑,从风化程度上来看,这座石碑立在这里最起码有几十年以上的时间了, 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些文字和图画,上面刻的文字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文字。 但从图画上来看,应该分为三个场景,第一幅描述的是残酷的战争,第二幅是一场盛大的祭祀,无数的小人在祭拜一个身形巨大的黑影,第三幅场景则是一个背着奇怪轮盘的小人击败了巨大的黑影,让黑影重归于混沌的黑暗中。 库茨卡觉得有些可笑,这似乎是一个神话故事,像图画上这样身形巨大的怪物怎么可能存在,他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石碑上的黑色石块,本来身上激起的寒意在瞬间消散一空,他自嘲的一笑,自己这几天或许是有些太紧张了,都开始草木皆兵了。 本想转身去找些食物,往前走了两步,他又折返回来,那块古怪的黑色石头就像是一块磁铁一样依然在不断地吸引着他。 他伸出左手想去把这块已经松动的黑色石头从石碑上抠下来,“等一下!”库茨卡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腿伤什么时候好了?他想收回自己的左手,但是已经晚了。 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黑色石头的时候,那块石头便开始猛地震动起来,然后化为了一股黑色的浓烟从他左手的每个毛孔中钻了进去。 只是一瞬间这块石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奇怪的是在这过程中他的手部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但库茨卡仍然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左手上隐约浮现出来的黑色纹路,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在做梦。 黑色纹路从手掌一直蔓延到小臂末端,这些纹路谈不上精致或是好看,但却散发着一种异域的神秘感。另外,与纹身不同的是,这些纹路并不是附着于皮肤之上,而是皮肤之下血肉之上,与手臂融为一体。 库茨卡有些不知所措,在黑色石头钻入手臂后,一切就又重返平静,他摸了摸手臂,感觉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那么这些黑色纹路的意义何在?他看了看自己的腿部,那里本该是已经溃烂流脓的伤口,但现在却已经愈合长出了新肉,这或许是刚才所发生的一连串诡异的事情中唯一能让自己感到些许心安的了。 冷静了一会之后,他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纹路,又看了一眼石碑,或许是直觉,也或许是其他的东西告诉他,这里已经没有继续停留的价值了。 用匕首将手中的木棒削成长矛后,他没有多做停留,快步离开了这片遗迹。 在天色渐暗之前,库茨卡回到了之前上岸的沙滩,他的运气不错,逮到了两只短毛野兔,在将野兔剥下毛皮并且掏出了内脏之后,他又用湖水冲洗了几遍,便开始啃食起来,没有火他只好将就,不得不忍着巨大的骚味和腥味将肚子填饱。 冬临节将至,天色暗的很快,看着已经与夜色快融为一体的湖面,库茨卡打消了动身离开这里的想法。 倚着一块巨石,他不知道熬过了今天又能怎样,回到丛林里去吗?自己一定逃不过范迪克和他的猎犬的。 “那就杀掉他吧!” 一个大胆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抓起身旁的木矛摆弄了一会。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他自言自语道。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但既然逃不过,那就不逃了吧。 岛上并没有能够对他构成威胁的事物,所以库茨卡也就很快的入眠了,也许是夜色太暗,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在思考的时候,手臂上的那些黑色纹路就像跳动的脉搏一样在皮肤下若影若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清晨凝结的露水从叶片上滑落,打在坚固的铠甲上发出“当”的一声清脆回响。 范迪克懒散的跨坐在马鞍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任着自己的爱马带着他在林子里乱转悠。 已经三天了,他每天都会来丛林里转上一圈,但每次都毫无收获,有时候他真的觉得那小子已经死掉了,但一个猎人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猎物还活着。 看着不远处自己那头半人高的猎犬正百无聊赖的追逐着一只蝴蝶,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然后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他摸了摸已经花白的两鬓,或许是时候了,是时候停止这本就没有太多意义的猎杀活动了。 其实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连年的杀戮并没有从根本上治愈他内心的创伤,他已经感到厌倦了,他也曾想过要停手,也曾经暂时的停止过,但内心的悸动让他那些残忍的行径一度死灰复燃。 这么多年了,他知道自己真的应该把那段往事放下了。 新镇的人都说他是个疯子,是个爱杀人的疯子,但有多少人是真的喜欢杀戮呢?至少自己不是!他只是。。。只是忍受不了往事的侵袭和内心的煎熬,而自己猎杀的人里也大多是一些穷凶极恶之辈,在这个阴暗的无主之地,这样做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妥。 前方不远处的犬吠声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他知道自己的爱犬一定是嗅到那小子的味道了,他愣了愣神,如果今天也同样毫无收获的话,也许还没到午餐的时间他就会回到自己的家,然后收拾行李离开这个托斯纳最南方的小镇。 “这小子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他暗自骂道。 戴着铁手套的手指不断敲击在腰间剑柄的末端,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范迪克思考时的习惯。 然后他一夹胯下战马的肚子,闭上眼睛任由着战马驮着他向前奔去,或许在他心里对于库茨卡的生死早已有了定夺。 一身泥泞的库茨卡静静地附在一颗巨木的树枝上,他的正下方是早已准备好的引诱陷阱,闻着浑身上下所散发泥沼的臭气,他祈祷着,希望这样能够瞒过范迪克猎犬的鼻子,他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一切,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 当西北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犬吠的时候,库茨卡身上打了一个冷颤,他握着木矛的手有些颤抖,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 他紧紧的贴在树枝上,尽力的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静静的等待目标的出现,这一刻,他更像一个真正的猎人。 范迪克懒散的骑在马鞍上虚眯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他看见猎犬停了下来然后钻进了一团草丛里,而当猎犬叼着一团肮脏的衣物从草丛里再次钻出的时候,他的冷汗都下来了,与此同时,一团阴影也在他的眼前慢慢放大。 库茨卡双手攥着木矛以泰山压顶的气势从树上一跃而下,锋利的矛头直指范迪克的胸膛,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一击不成自己面临的只有死亡。 电光火石之间范迪克根本来不及拔剑,匆忙间他只得猛地一扯缰绳,还在向前慢跑的战马嘶鸣一声,马身直立而起,堪堪挡住了范迪克的身子。 当库茨卡撞上马身的时候,他手中的木矛也插穿了战马的脖子。 范迪克看着眼前仅有毫厘之隔的带血长矛,他在恐惧的同时感到了无尽的愤怒,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但下一刻他就被倾倒的战马压在了身下。 库茨卡大骂一声该死,看着被战马压住范迪克,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在猛地拔出插在马身上的木矛后,他向着倒地的范迪克快步走去。 当库茨卡再次举起木矛的时候,范迪克已经放弃了挣扎,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左腿已经被战马压断了,而他一时半会还没法从战马身下爬出来,更别说去挡下这致命的一击了。 当木矛猛地刺下的时候,库茨卡听到背后有一阵呼啸声传来,然后他就被撞得飞了出去,在这同时他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恶臭气息从自己的耳边飘来,从远处狂奔赶来的猎犬在扑倒库茨卡的同时也张开了血盆大口咬向库茨卡的脖颈。 同样的路数库茨卡自然不会被得手两次,他还不等倒地就手肘猛地捅向身后的猎犬,刚刚好捅在猎犬的肚子上,要知道猎犬和狼一样,都是铜头铁尾豆腐腰,腰部是它们的软肋。 猎犬吃痛闪向一旁,瘫软着无力再去攻击倒地的库茨卡,但库茨卡并不会放弃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一个翻滚卸去了倒地的冲力,顺势从地上爬起后他双腿猛地发力如离弦之箭一样窜向猎犬。 在猎犬的眼睛里除了恐惧,就是那杆越来越近的木矛。 它张大了嘴似是吃惊,那杆木矛不偏不倚刚刚好从它的嘴中插入,它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暗淡无光。 这套反击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罢了库茨卡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虽然自己确实跟着雷诺叔叔学过战斗的技巧,但刚才的一切更像是自己的即兴发挥。 “你死定了!”不远处的范迪克压着怒火颤抖的低吼着,他已经成功的从战马身下爬了出来,因为左腿已经断了,他只得用一条腿站着,从马身上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身,自从他狩猎以来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他发誓一定要杀了眼前的这个杂碎,但他并没有移动,他不可能忍受着剧痛跳着同对手战斗,那样既对自己不利,也有失一名骑士的风度。 所以他在赌库茨卡不会转身逃跑,而是向他发起进攻。 当然,他确实赌对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木矛的长柄上沾满了从尖端滑落的血水以及从库茨卡掌心渗出的汗水,他和范迪克之间只隔着不到十米,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库茨卡的额头滚落,有几滴滑进了他的眼眶里把他辣的生疼,即使是如此他也不敢轻易地眨眼,他知道没能一击杀死范迪克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尽力的掩饰,他的双腿会抖得更厉害。 他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那些曾经雷诺叔叔教给自己的战斗技巧,希望能让自己活下来。 感受着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会让你感到害怕,平时以癫狂示人的范迪克此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持剑的右手低垂着,剑尖指地,左手扶在腰带上不断用手指敲打着腰带上的钢片,发出金属的碰撞声,而范迪克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库茨卡一眼,他就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站在那。 库茨卡讨厌这种金属的撞击声,听起来是自己的丧钟一样。他没有考虑过转身逃跑,虽然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相信自己只要敢转身,他会毫不犹豫的大踏步上来把自己杀死。 他把心一横闷吼着朝着范迪克冲了过去,他故意把步点迈的很散乱,加上自己刻意的加大了闷吼声,希望以此来扰乱和迷惑到对手的判断,而他右手上的木矛本就是个幌子,左手反握着的割肉匕首才是真正的杀招。 只有三米了,范迪克连眼皮都没有抬的意思,对付这种对手他自信根本不用睁眼就能解决,小儿科般的干扰手段只有那些军队里的丘八才会用的,从木矛的破风声他早就吃透了对手的真实意图。 当木矛快要戳到他的胸膛的时候,他才缓缓的把身子像右后方侧了侧,木矛尖端擦着胸部板甲的弧线掠过,侧身的时候他不忘把左手往上抬了抬,用手肘部的厚钢甲挡住了那袭向自己咽喉的一刀,金属碰撞时擦亮的火花让他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他能感受到库茨卡现在脸上的表情,但这还没有结束呢,他猛地抬起左腿抽向库茨卡的肚子。 两股相反的力道将库茨卡带的飞了起来,刚好摔落回范迪克的身前,这一切和范迪克设想的一模一样,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手上的长剑猛地刺向身前。 美妙的破开血肉的声音并没有出现,长剑只是刺穿了松软的土壤。 库茨卡抹了抹嘴角滑落的鲜血,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鲜血不断从他的喉咙里往上涌然后又被他咽回去,但即便是如此,他依然庆幸于自己能够死里逃生。 范迪克睁开眼,意味深长的看着远处半跪着喘气的库茨卡,他终究是算落了一点,以他正常状态的腿部一击自然是可以让库茨卡失去意识或者失去行动能力,但拖着一条断腿的他即使是用尽全力最多也就是给库茨卡造成一定的内伤。 他不禁有些唏嘘,果然是老了,抖了抖自己的左腿,刚才那下子让本就已经断裂的左腿腿骨几乎要戳出皮肉了,范迪克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如果不尽快解决这小子,这样拖到天黑没有马匹和猎犬的他也得死在这片森林里。 范迪克一边不断在心底咒骂着这个坏了他心情的混蛋一边用一块崭新的亚麻手帕不断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说实话他很欣赏这个小子的勇气,算上这小子,这么多年的捕猎生涯中他只遇到过两个敢于算计和反抗自己的猎物,上一个叫做雷诺,啧啧啧!那可是个敢想敢干的托斯纳汉子。 对于其他那些没种的猎物,他一般都是将其折磨致死,但对于像库茨卡这种他所欣赏的猎物,毫无疑问,他们配得上被“莉亚”所杀死。 库茨卡跪坐着休息了一会,他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什么好转,喉咙里依然不断有血不断地向上涌,他眼瞧着范迪克扔掉了那张用来擦剑的手帕,然后向着自己走过来,之前的一切都反过来了,自己又变回了猎物,一个将死的猎物。 不甘涌上他的心头,然而不甘又有什么用,看着越来越近的范迪克,这个家伙杀了雷诺叔叔,现在又要杀死自己,自己的力量果然是太弱小了。 他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将木矛刺出,做着最后的一点挣扎。 木矛被长剑干脆利落的砍成两截,范迪克一脚将库茨卡踹倒在地上,又用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胸口上,一股血雾从库茨卡的嘴中喷出。 当那把在光线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长剑从上方刺向自己胸膛的时候,他依旧不甘心,他从没有放弃过对生的希望,虽然他在世上已经毫无牵挂,也并没有自己的信仰与希望,但他不希望自己活得如同草芥一样,随意的被别人杀死,如果非要说他的追求和信仰是什么的话,那么就是真正的自由吧。 虽然他已经闭上了眼,但仍挣扎着用手想去接下那柄取他性命的长剑。 手部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了一声,与此同时,踩着他的范迪克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库茨卡睁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他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是疼痛传来的地方,整条左手小臂的皮肤变得如同焦炭一样,那些本该藏在皮肤底下的黑色纹路也变成一条条沟壑蔓延在焦黑色小臂上并散发着诡异的绿色光芒。 他的手中是范迪克刺向他胸膛的长剑,但疼痛感并不是从抓住剑刃的手掌部传来的,而是整条变成“焦炭”的小臂,那种疼痛感就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 青筋盘踞在范迪克的额头,他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但无论怎样使劲他手中的长剑也没法从库茨卡的手中刺下一分一毫。 奇怪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库茨卡并不能听清楚它说的是什么,但声音中极富煽动性的语调又重新燃起了他的战意,与之前的绝地求生般的舍身一击不同,这次是赤裸裸对嗜血的渴望。 继续紧抓着手中的剑尖,库茨卡将右手手中的半根剩下的木矛狠狠地插向范迪克的腹部,逼得范迪克放开了手中的长剑向后连退了几步。 没有了武器又上一条腿的范迪克又怎能敌得过状态神勇的库茨卡,虽然借着自己的身法屡屡化解了库茨卡的攻击,但岁月的侵袭让他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当体力被消磨殆尽的范迪克看着长剑刺进自己的腹部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 范迪克和库茨卡先后倒下了,当库茨卡将长剑刺倒范迪克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像被瞬间掏空了一样,浑身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燃起的战意也很快的平息了,然后他腿部一个踉跄仰面朝天的瘫倒在范迪克的身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从卡索拉十二世到卡索拉十三世所统治的这一段时期,托斯纳的史学家们称之为“开疆”时期,原因在于从卡索拉九世起,托斯纳国力衰弱,遭到周边各国的欺凌,仅巴斯暮一国就侵占了托斯纳十六座城镇。 当卡索拉十一世即位的那一刻起托斯纳就颁布了《军事法令三百二十六章》,意在实行军事兴国,通过军事扩张的方式振兴国力,只可惜在颁布法令的第二年卡索拉十一世由于食物中毒不治身亡,法令也没能得以继续实行下去,因为突然死亡,国家并没有一个立定的继承人,托斯纳国内也一时间动荡不安。 直到一年后,卡索拉十二世以雷霆手段暗杀了所有的王位继承者以及他们背后的支持者,一举登上王位,并在同年宣布恢复《军事法令三百二十六章》,从此,“开疆”时代正式来临,在卡索拉十二世及十三世在位的四十八年里,托斯纳国力日益发展,也渐渐通过外交手段和武力手段收回了被夺七十二城里的三十八座。 ——节选自《卡利亚里通史·托斯纳卷第一百四十六章“开疆”时代》 范迪克不知道正常人大限将至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或许是遗憾或是感到恐惧?但他此时此刻只是感到了无尽的解脱感,这才应该是自己的结局,无论自己怎么逃都逃不过本心的,人终究是思考的,但只要思考就会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 或许他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也或许是他之所以要不断举办狩猎活动为的就是等待今天这样的一个结果而已。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范迪克在死之前终于是回到了那个连他都记忆有些模糊的样子。 “小子,你有过信仰吗?”范迪克望着那些从林间射进来的光喃喃的问着身旁的库茨卡。 库茨卡没有回答他,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也不想去回答,他有信仰吗?如果自由也能算信仰的话,那么就算有吧。 “我曾经发誓要为自己的信仰奉献一切,那是我在孩童时期就已经立下的志向。”范迪克知道库茨卡在听,所以继续说着,他说的有些激动,眼神里带着光。 “但我终究还是被背叛了它,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光线从范迪克的眼中渐渐黯淡下去,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 突然,他转过头看向库茨卡,盯着后者一字一顿的道:“孩子,我知道你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一股我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但我只想提醒你,谨慎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力量不只会让你变得强大,更会让你变得疯狂!” 库茨卡显然是被范迪克吓了一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其中的内容他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而已。 说完这些,范迪克转过头继续看着从林间透出的隐隐约约的光,恍惚中,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瞬间变得热泪盈眶,不断地呢喃着一个模糊的词汇,好像是“莉亚”,当丛林里重归平静的时候,范迪克已经闭上了双眼,嘴角露出的是一个或许能够称之为安详的笑容。 他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讲出了善言?又或是这本就他的本我,那副杀人狂魔的形象只是他的伪装?库茨卡在这一刻竟怎么也看不透眼前这个已死之人了,恐怕连范迪克也早已无法去区分了吧。 我是范迪克·荷克马伊,弗朗西斯科·荷克马伊之子,托斯纳王国东暮城的继承人,王城骑士团的预备成员。 每当范迪克回到东暮堡时,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战争巨城他都会在心底默念起自己那一长串的头衔,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配得上这座城市的宏伟。 当16岁的范迪克骑着战马走过东暮城第一座城门时的场景和四年前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冷冷清清,仅一人一马而已,只不过当初牵着马驹离开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身高八尺的年轻人了。 严于律己,作为一个托斯纳的骑士,不应该搞什么特殊待遇。这是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的,他也一直以此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从不偏倚。 进入到堡垒的主干道后他就下了马,执着缰绳在青石板铺垫的路上慢慢走向远处那座最高的尖塔形的建筑,因为渐入城镇中心,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为了不引人注目,范迪克拉上了帆布制成的兜帽,但依然被几个巡逻的卫兵认了出来,范迪克当即脱下皮手套隐蔽的敬了一个骑士礼然后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声张,几个卫兵立马会意,没有例行半跪礼,只是简单的用拳头锤了锤胸部的锁甲,发出“蹡蹡”的声音以示敬意。 亲自把马匹栓到了马厩又叮嘱了管事几句后,他取下马背上的行囊,慢慢地迈上前往尖塔建筑石质台阶,记得12岁离开东暮城的时候只能这种台阶自己只能一节节的上,而现在自己一步已经可以迈上两节了。 穿过了两扇大门,范迪克看到了他要见的人,那个坐在桌子前正签署文件的男人,除了那一头显得精干的短发和修理的恰到好处的胡须外,他们两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他的父亲弗朗西斯科·荷克马伊,东暮城的领主,托斯纳王国骑士团的大骑士,东部联军的统帅,是为托斯纳王国开疆拓土的股肱之臣,也是范迪克这一生中最为尊敬的人。 弗朗西斯科自然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那是一卷西北防线建设的方案书,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兴奋,然后迎向自己的儿子。 收起了想要拥抱的想法,弗朗西斯科最后只是拍了拍范迪克的肩膀,然后露出了一丝难以在他脸上见到的笑容。 弗朗西斯科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年轻人,四年的时间把范迪克的脸庞琢磨的不再稚嫩,如果在蓄上一些胡子,他和年轻时期的弗朗西斯科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听说你的骑士训练已经完成了,准备在家里待多久?”弗朗西斯科引着儿子在一旁坐下,自己一边倒茶一边装作是随口问到的样子。 范迪克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一卷文件放在桌上,双手接过了父亲递来的茶杯说道:“最近西北方的边镇发生了一些骚乱,上面把我们派到西北联军中进行历练,在家待上两天就得启程。” “只待两天?也好,年轻人待在温室里可不行,对了,问清楚了把你派往哪支部队了吗?”弗朗西斯科抿了一口茶继续说着。 “是恩佐的父亲那。”范迪克又拿起那张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任命文件,一边看一边回答着,恩佐即恩佐·佩雷斯,是范迪克在骑士团预备营认识的好友,他们两个一同毕业,并且被派往同一支军队中历练。 “卡洛那个老混蛋的骡子团?我看你们导师简直是疯了,把你们送到那个老疯子的军队里历练,我怕你们还没把剑摸热呢就死了!”弗朗西斯科有些失态,这对他来说是不常见的,也只有他在提起老冤家的名字的时候才会有,卡洛即卡洛·佩雷斯,西北联军中高地骑兵的统帅,同样是王国骑士团的大骑士。 范迪克知道父亲之所以这样失态,是因为他和卡洛爵士积怨已久,这在托斯纳王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从“开疆”时期起,两个人就开始私底下比拼谁立的功劳大,当然,是以一个真正骑士的方式,两个人的比拼一直不相上下,也就一直斗到了现在。 范迪克不敢去接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的茶。 “不过骂归骂,到了他的骡子团对你的历练确实有帮助,只希望这老家伙到时候别发了什么疯带你们去打巴斯暮的老巢就好。”弗朗西斯科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嗓子继续嘟囔着。 范迪克有些想笑,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两天后的清晨,当阳光都还未从远山上升起时,范迪克已经骑着他的战马离开了东暮堡,又是四年,人生能有几个四年?自己再次回到东暮城又是何年?但这是一个骑士的职责,这是他在接受洗礼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范迪克无数次的这样告诉自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关于托斯纳“高地骑兵”的强大,在著名军事家兰尼特的《战争兵器》一书中,仅用了数十字进行了概括: “大陆历两千六百一十二年,巴斯暮与托斯纳之间为期六年的战争终于结束,停战后的第一年年初,巴斯暮国内颁布军事法令《关于整改与发展军队骑兵力量十二条》” ——节选自《巴斯暮轶事》 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了天际,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宁静被猛然打破,没过多久大地就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沙丘的东边响起了阵阵轰鸣声,并且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最后竟如同惊雷一般。 带着滚滚沙尘,一人一骑越过了沙丘后继续向着下方冲去,一杆画着狼头的血红色大旗在骑士的手中随风舞动,转眼间又有几十名骑士从沙丘上冲下,渐渐的,越过沙丘的骑士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一股巨大的洪流。 如果仔细看他们的着装的话,不会有人不认识这支军队,制式统一的黑色钢锻板甲,放下面甲的平顶桶盔,画着狼头纹章的扇形盾,超长的重型骑枪,血统纯正的托斯纳高地战马,整个大陆上除了托斯纳高地骑兵还有几支军队能有如此精良的装备。 冲下沙丘的骑兵队伍借着沙漠的平坦地势继续提速,提速中整个骑兵洪流迅速组成一个巨大的锥形阵,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是一道刚刚组成的矩形防线。 防线最前端持着巨盾的士兵们惴惴不安着,他们自然知道前面即将撞上来的是怎么样的一支队伍,他们几乎都是在睡梦中被战争号角惊醒的,大多数都还没有吃过早饭,哆嗦的双腿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饥饿而乏力,有人看向他们身后高举的那杆画着金色狮头的大旗,那是巴斯暮的象征,他们为之守护的国度。 “长矛手准备!”一个骑着战马的巴斯暮将领大声喊道,纵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在滚滚铁骑面前也有些失神。 盾卫身后的长矛手们将他们手中足有一丈长的长矛搭在前排盾卫的塔盾上,并将长矛的末端夹在自己的腋下,然后他们要做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洪流越来越近,最前排的巴斯暮士兵已经能看见对面战马口中呼出的热气了。 有人已经两腿战战面露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只是碍于后方督战的将领不敢退却罢了。 刹那间黑色的洪流就冲入了矩形阵线中,冲在最前列的骑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迎面的长矛捅了个对穿,即使是装备了重型板甲,在惯性的作用下也显得无济于事。 部分骑兵们连人带马被长矛扎穿然后撞翻了最前拍的巴斯暮士兵,将矩形防线打开了一个小缺口,后续的骑兵们就沿着这个缺口在顷刻间贯穿了大半条防线。 高地骑兵们在将手中的骑枪捅入到沿途的巴斯暮士兵身体上后就迅速扔掉,然后取下绑在马鞍上的大剑开始收割着两旁巴斯暮士兵的生命。 当高地骑兵们突入到一半的时候,整个巴斯暮的阵线就崩溃了,只有少数人依然在妄图抵抗着,然后被四处奔逃的己方士兵推倒,踩成肉泥。 骑着战马位于战阵最中心的巴斯暮将领不断命令自己的卫队斩杀着那些向后溃散的逃兵,他认为战局或许还能够扭转,只要他能稳定住军心,以他们人数上的优势一定能够击退这支骑兵。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被派往战争的最前线驻守的原因吧。 他听见耳边似乎有破空声越来越近,刚刚转过头,一杆钉头锤正好砸在他的天灵盖上,他的头如同被鸡蛋一样被打的碎裂开来,黄白之物溅了周遭的属下一脸,将领的阵亡成了压垮这支军队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阵线彻底崩溃了! 长长的黑色洪流在贯穿整个战阵之后迅速分成两股继续歼灭着已经溃散变得毫无威胁的巴斯暮逃兵。 当整个战场打扫干净的时候,太阳才刚刚从远山的山顶露头而已,负责追击的队伍也陆续从远方归来。 在迎风飘动的血红大旗下,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将盯着刚从下属手上接过的军事地图,半晌,他皱着眉头侧着脸问着身后的两名年轻骑士:“有什么感想?” 左手边的年轻骑士一脸严肃的答道:“兴奋!” 站在其身旁的另一位骑士思考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只巴斯暮军队是一支杂牌军队,但敌人把他们放在战略位置如此重要的丹莫诺谷口实在蹊跷,我们只要过了沙漠,再穿越过丹莫诺峡谷就可以直面巴斯暮军队的后方了。” 老将有些欣赏的看着他,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一定是巴斯暮人设下的一个圈套,他们故意让我们往里面钻然后趁机歼灭我们。”年轻骑士继续补充道。 老将愈发的欣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把手中的地图递给后者并继续追问道:“但我们必须完成任务,依你看,我们怎样才能在绕开圈套的情况下突袭到巴斯暮的运输队呢?” 年轻骑士接过地图指向地图上的一座山峰标志,没有丝毫迟疑,这个大胆的计划早已在他的脑海里构建好了,他能保证万无一失。 老将只看了一眼年轻骑士手指的地方就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年轻骑士的肩膀并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对着自己身后的传令官道:“告诉士兵们再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我们动身去弗洛森山脉!” 传令官领命离开,老将这才看向了他一直没有搭理的左手边的年轻骑士,后者此时脸上已经是涨得通红,他见老将看向自己立马把头上的面甲拉了下来。 老将对右边的骑士说道:“范迪克,你先去休息吧,我有些事要跟恩佐说。” 范迪克愣了一会答应一声,带着同情的眼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好友,然后退了下去。 他刚走不远就听见老将大叫着“就你兴奋?就你能?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范迪克赶紧加快了步伐,这一刻,他真为自己的好友祈祷。 兴奋?自己或许也有吧,但更多的是隐藏在心底的恐惧,对什么而恐惧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每当他持着大剑砍倒一个巴斯暮士兵的时候他的内心总会莫名的抽动一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杀人而感到害怕,父亲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以自己为耻的。 他又看了一眼远处战场上那成片的断肢残臂,皱了皱眉头,然后牵着自己的战马回到队伍中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托斯纳》是托斯纳的亡国诗人梵希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写出的诗歌,全诗控诉着托斯纳上至君主下至臣民在国家危亡之际依然沉醉在贪图享乐,权利争夺的个人得失中。 梵希曾是托斯纳高阶议会的议员,他毕生都在为着改善国民生活水准,提高国家国力而奋斗着,但在“黑色冬临节”中他遭受打压,以至于被罢黜了议员的头衔并遭到流放,在托斯纳亡国后他隐居于原托斯纳城南部的瓦尔拉山上直至故去。 ——节选自《托斯纳人物志·梵希传·导读篇》 范迪克焦急地在大帐前等着,他不时侧过脸去看向那两个帐前的护卫,试图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中看到更多的信息,但他失败了,他们的脸上只有倨傲。 他又转过身刚想对护卫说些什么,只见护卫下巴向上一抬不屑的说道:“干好你自己的事!大帅说让你等着你就老老实实回去等着,我奉劝你一句,别忘了你自己是谁的兵!” 护卫一句话把范迪克噎的面红耳赤,他有些愤怒,自己堂堂一名骑士竟然被一个小卒如此羞辱,但他终究是没有发作,只是转过头快步的走回了属于自己的帐篷,在他的身后,两个护卫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范迪克只能是捏紧了拳头。 回到帐篷的范迪克破例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是托斯纳西北部才有的烈酒,辛辣浑浊的液体顺着他的喉道只窜腹中,让他的脸更红了,他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两年前,自己因为立下了一些战功,被提拔为西北联军驻守蒙亚城的第三混编旅斥候队的队长,从此离开了高地骑兵军团。 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人事调动,但范迪克并不这样认为,他仿佛预感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酝酿。 昨天傍晚,第三分队的斥候带回了一些关于阿克汉斯堡方面的消息,大量的巴斯暮军队向着阿克汉斯堡方向集结,这让他联想到了之前他无意中听到的军方高层派遣高地骑兵军团突袭至高岭的作战计划。 他当即打开了作战地图,仔细的观察了阿克汉斯堡和至高岭之间的联系,兵力分布以及地形,这让他感觉大事不妙。 他在老将卡洛·佩雷斯身边待了快四年,对于这个除了自己父亲之外最尊敬的老骑士,他一清二楚,所以他几乎只用了一眼就看透了高地骑兵的意图。 高地骑兵这是要用自己的肉来调虎离山啊!那么能让巴斯暮军队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的诱饵除了高地骑兵的统帅还能是谁呢? 范迪克知道这项任务的凶险性,十死无生,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培养了自己四年的老将军,一位真正的骑士就这样去送死。 他估计了一下,如果从自己所属的第三混编旅出兵援助的话,从蒙亚城出发到阿克汉斯堡急行军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或许现在出兵还来的及,想到这里,他飞快草拟了一份作战计划附着斥候所写的情报一起带到了自己的上司第三混编旅统帅克劳德的大帐前,但帐前的护卫说什么也不让范迪克进去,只是把计划书送进去之后便让他在外面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夜,越等范迪克越是绝望,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救援机会了。 所以当太阳的第一缕光线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他不再寄希望于克劳德能够出兵赶去救援。 这已经是第五杯酒了,范迪克不免觉得有些上头,恍惚中在高地骑兵军团的生活在他的眼前一幕幕闪过,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范迪克看了一眼酒瓶中所剩不多的酒,反光的瓶壁映出了他那张愁苦的脸,“啪”的一声,他把酒瓶猛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然后对着已经碎了一地的碎片大骂道:“干!范迪克你他妈究竟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柔弱的像个女人了?” 当他发泄完了一切之后,他先是用湿毛巾抹了把脸随即大踏步的走出大帐,一面叫护卫牵过了自己的战马一面叫传令兵集结斥候队。 当斥候队集结完毕的时候,范迪克翻身上了战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把长剑一抽就向城外奔去,三百多名斥候也没有半点迟疑,直追着前方的沙尘而去。 第三混编旅的中心大帐中,克劳德躺坐在床上眯着眼听着亲信的汇报,嘴角露出了一个极不自然的微笑,半晌,他开口问道:“那个荷克马伊家的小子出去了吗?” 一旁垂手而立的亲信谄媚的笑答道:“大人料事如神,他刚回帐篷一会就带人出城了!” 克劳德脸上的笑容更甚,他从旁边的桌子上虚抓了一把,亲信立马会意,小跑过去将桌子上的一盆青翠欲滴的葡萄捧了过来。 克劳德点了点头,摘下一颗送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啧啧的叹道:“要说荷克马伊家的小子平时的时候人是挺聪明,怎么一到站队的时候就犯糊涂呢?我真是为他担心啊!” 亲信继续拍着马屁:“大人可真是不计前嫌,真乃是骑士之中的楷模!” 范迪克自然知道这是在拍他的马屁,但他就是开心,他摘下一颗葡萄放在眼前看着,脸色在这一刻变得严肃起来,继续道:“暗流涌动,要想保住自己这条命得要学会站队才是,托斯纳需要新的血液了,而卡洛那个老顽固还想保持着中立,别人怎么会容得下他!” 亲信有些担忧的道:“那追去的荷克马伊家的小子怎么办,他父亲可是“上面”都在尽力争取的人物,他儿子要是万一出了点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 克劳德摆了摆手道:“又一个老顽固而已,我说过了,不站队的都没有好下场,头衔再大,他敢造反不成?”说着用带着戏谑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亲信。 亲信这才“哦”的一声恍然大悟。 克劳德边坐起身边道:“那小子要去就随他去吧,不死算他命大,死了也算不到我们头上,他老荷克马伊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噗嗒”的一声克劳德将手上的葡萄捏的稀碎,他恶狠狠的看着碎开的葡萄咬牙切齿的说道:“十六年的等待,这一次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不能阻止我们!” 当范迪克率着自己的斥候队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借着月光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他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下午。他颤抖着捂着自己的头,自己终究是来晚了。 沙漠地带沙尘暴非常频繁,之前的战场已经被黄沙掩埋了大半,如果范迪克再晚一些感到,他就什么也找不着了。 他翻身下马在沙漠中不断翻找着,想要找到老将的尸体,至少他想让老将得到他应有的安葬,但他失败了,什么也没有,他瘫坐在地上,感受着夜间沙漠上所吹来的寒风。 他突然看见了一块有些熟悉的东西,那大概是他翻找尸体时从沙子中带出来的,他一把将那东西拾起,用衣服把上面的血和沙擦拭干净。 这是一块独一无二的骑士勋章,范迪克拿着它愣了一会,然后将它塞进了自己的怀里,默默地跨上了战马,带着斥候们向着来时的路寻了回去。 夜风渐凉,吹冷了死者的尸体,吹冷了生者的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范迪克看着眼前这位老友有些出神,他实在无法相信除了岁月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男人在短短几年之内变得如此沧桑,以至于他都忘了请对方进帐篷去坐。 恩佐只是笑着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范迪克这才回过神来邀着老友进了帐篷,他刚想让下属拿壶酒来,只见恩佐摆了摆手阻止了他,并苦笑道:“早就不喝酒了,我也待不了多久,只是和你来道个别,还有人在外面等着我。” 范迪克向外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于是问道:“有什么事这么赶?又有重要的任务?叫上你的人咱们一起吃个饭还不行吗?” 恩佐又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不了,我是来告诉你我马上要回家了,仅此而已。” 范迪克愣了愣,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恩佐,笑骂道:“你小子好福气,别人都在打仗,你却能谋到家乡的好差事!” 一番话语也逗笑了恩佐,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道:“我的意思是,我辞掉了军队的职务,连同我的骑士身份一起。” 范迪克手上的茶壶一晃差点砸落在地上,他瞪着自己的老友,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颤抖着把茶壶放下,重新的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后问道:“为什么?恩佐,我知道你的难处,但你没必要” “骑士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父亲死后的这几年我总算是看明白了,范迪克,相信你也感受到了吧,王国已经变了,它不值得我再去为它效忠了,对于一个没有信仰的骑士来说,这个身份不过是一种累赘罢了。”恩佐打断了范迪克的话,他就在那里淡淡的说着,就像所说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联一样。 范迪克没有勇气去反驳老友所陈述的赤裸裸的事实,恩佐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范迪克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相送。 范迪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勋章递给老友。 在恩佐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一抹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但最终也只是笑了笑,对着范迪克说道:“父亲在我脑子里,这个东西还是留给你吧,你是他这一生中最骄傲的学生,你能继承下它,父亲会非常高兴的。”说完便掀开了帘子出去了。 范迪克看着手里骑士勋章,莫名的情绪在他的心里蔓延,他攥了攥勋章,感受着上面棱角带给自己的刺痛感,是的,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凌冽的寒风将斗篷吹得哗哗作响,范迪克将自己的背后的兜帽拉起,拍了拍胯下战马的颈部,范迪克直起身子看着那座距自己已经不远了的宏伟巨城。 12年了,他摸了摸自己脸上浓密的胡子然后驱着战马慢慢朝着城门走去,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巨大城门,笑了笑,如今的他再也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座城市的宏伟了。 进了城门,面对着两名单膝下跪的士兵,他翻身下马,脱下皮手套敬了一个骑士礼然后牵着战马慢慢走向了正中心的尖塔。 十二年的时间使一个人的容貌大改,但他归来时这座古城却没有在岁月的侵袭下改变丝毫。 他在军中接到了家中的来信,信中说父亲身染疾病,范迪克仅仅看了几行就从军中连夜赶了回来。 将战马交给马厩的管事,自己则三台阶化作一步的快速登上了前往尖塔的斜梯,这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唯一不同的就是父亲再也不会在桌子前看着文件等自己归来了,推开了卧室的房门,范迪克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道。 卧室里此时只有病重卧床的父亲和留守的佣人,范迪克对着佣人吩咐了两句叫她退了下去,搬过一张凳子坐在父亲的床前。 老荷克马伊脸上此时没有任何血色,已是处在了弥留之际,范迪克将手搓暖了,然后伸进被子里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此时他眼眶中的泪水早已在脸上肆意流淌了,十二岁之前的一幕幕场景在他眼前不断浮现,十六岁那年他回家的场景也历历在目。 老荷克马伊睁开了那一双已经浑浊的双眼,尽管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他把自己的左手也紧紧的搭在了儿子的手上,这一刻他有些激动,眼泪从浑浊的双眼中流出。 范迪克用毛巾擦干了父亲脸上的眼泪,轻声的对父亲说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老荷克马伊用力的点了点头,泪水又一次从他的眼中流出,他哽咽着道:“父亲对不起你啊!你两岁那年你母亲就得了重病离开了,你从小就没有母亲的照顾,有的只是父亲的责骂,你那时候一定很恨父亲吧。” 范迪克把脸埋在被子上,只是紧紧地抓住父亲的双手,身子不断抽搐着。 老荷克马伊继续说着:“我从你很小的时候就教你剑术,教你骑士精神,在别人家孩子还在玩耍的年纪就把你送到王都让你去锻炼,在别人已经成家立业的年纪又毅然决然的把你送到军队里去历练,这一历练就是十二年,父亲对不起你啊!” 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希望你一定不要恨父亲,只是因为我是一名骑士,一名真正的骑士。” 范迪克从始至终都没有回答过半句话,他只是哭,仿佛要把这二十多年来的泪水一并哭干一样。 一天后,范迪克扶着父亲的灵柩将父亲葬在家族的墓园中,和母亲的墓地挨在一起,忙完了这些,他也不需要返回军队了,他现在只需要等着王国的任命通知书下来就行。 父亲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关于城中大小事物只字未提,留下的遗嘱里也只是写了关于继承者的一些事宜而已,但从父亲的话中范迪克早已明白了一个领主一个骑士的义务。 是啊,做一个骑士,做一个真正的骑士,这是他答应父亲的,也是他答应过老将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新生命的啼哭打破了尖塔中的宁静,当女佣抱着婴儿交到自己的手上时他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该欣喜吗?但他根本没法挤出一个笑容,该悲痛吗?是的,他应该悲痛,但他没法让自己流出哪怕一滴眼泪。 他就抱着怀中的婴儿坐在长廊的靠椅上发着呆,直到被尖塔中的老学士唤醒。 “大人,该给新的生命起名了。”老学士轻声的提醒着范迪克。 范迪克裹了裹婴儿身上的毛毯,又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蛋,这才抬起头慢慢说道:“唔,就叫莉亚一荷克马伊吧,为了纪念她的母亲。”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为了不惊醒孩子也为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老学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向范迪克弯腰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当范迪克再看向怀中的婴儿时,她已经醒了,并没有哭闹,只是睁着她那双有神的大眼睛看着范迪克,眼神中似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好奇。 范迪克看着孩子的那一双眼睛,跟她母亲的眼睛真像。 他咧着嘴笑着,眼泪却从脸上滑落。 婴儿看着眼前的景象也咧开嘴笑了,是纯真的笑。 范迪克把孩子搂在怀里,肆无忌惮的哭着,他好久没像这样哭过了,离他不远处的一间卧室里躺着的,是他的妻子,但他不想进去看,也不敢进去看。 ——————————————————分割线————————————————————————— 喊杀声,惨叫声,巨石打在城墙上发出的轰鸣声,兵器相撞的金属声,黑色的天空下,东暮城的南面城墙上已是一片火海,不断有浑身着火的人惨叫着从城头跌落下去,跌入那黑压压的人潮中。 范迪克捂着脑袋大叫着,耳部传来的嗡鸣声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当他正率领着守卫们奋力拼杀想要把城头的敌人赶下城墙的时候,从远方投石机上抛来的一块巨石正好砸在他身边的城墙上,巨大的轰鸣声让他眼前一片模糊,他跪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直到他的城防官把他扶起,他才觉得好了一些。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想要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但也只是徒劳,拄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他扯着嗓子问着城防官:“百姓都已经全部撤出去了吗?” 得到的是城防官同样扯着嗓子的肯定答复,他又继续问道:“莉亚已经安顿好了吗?” 得到的依然是肯定的答复,他点了点头,拾起在混乱中脱手的盾牌,扶着长剑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城下那无尽的人海,他眼中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我们托斯纳就是再混乱,也轮不到一群蛮子随便欺负。 他刚想对着城防官说些什么,突然感觉颈后一痛,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城防官招来几个城头的护卫,对他们喊道:“出城后有已经备好的马和马车,一定要把大人安全的送到圣马汀!懂了吗?” 几个护卫眼含着热泪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城防官一脚踹在护卫的身上大骂着:“还不快滚!” 目送着几个护卫把范迪克抬下城墙,城防官转过身一把抽出自己背后的双手剑,对着身边的护卫高喊道:“兄弟们,现在是我们报效国家报答大人的时候了!”说着冲向一个刚刚登上城墙的蛮子,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将其的头颅一剑斩落。 城防官捡起蛮子的头颅,站在城头上,在火光的照耀下,在城底数万蛮子的注视下把那颗头颅扔到了身旁火盆里,然后举剑高喊着:“托斯纳的人民,永不为奴!” 蛮子的攻势变得更加疯狂了,当城防官带着护卫拼杀的只剩十数人时,他们已经被登上城头的蛮子团团围住。 城防官攥了攥手中的断剑,看了一眼左右,十数个护卫都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他们高吼着冲向同样在狂吼冲来的蛮子。 —————————————————分割线—————————————————————————— 从东暮城赶往圣马汀的难民排成了一条长龙,此时的他们除了疲劳就是饥饿,但好在他们已经能远远的看见圣马汀的影子了。 排在长龙最后的一辆马车里,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正抱着一只小熊布偶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不断蹦跳着,女孩那金黄色的马尾辫如同一只燕子一样在她的身后不断飞舞着,苹果似的小脸上嵌着一双如同月亮般皎洁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小嘴不断地在嘟囔着些什么。 在她的身边是一脸呆滞的范迪克,他双眼无神的看着他脚下的一只蚂蚁,那只蚂蚁的周围全是水渍,范迪克不知道它是怎么从蚂蚁的大家族中掉队的,刚才还在不断四处碰壁试图能够找到出去的路的它现在显然已经放弃了,它迷茫的在原地打着转。 范迪克苦笑着,手里的那枚骑士勋章几乎要刺到他的肉里去了。 小女孩蹲下身子用手撑着脸看着自己的父亲,当范迪克将目光移到女儿的身上时才有了些许光彩,他尽力挤出一点笑容。 “爸爸,你是在看蚂蚁先生吗?”小女孩显然是注意到了范迪克的一举一动。 范迪克点了点头,他伸手将女儿脸上的一缕头发为她别到了耳后。 小女孩伸出自己的左手靠近了迷茫的蚂蚁,让蚂蚁爬上她的掌心,然后再将手移到一处干燥的木板上,看着那只蚂蚁从她的手上离开然后钻入一个缝隙消失不见后,小女孩挥了挥手说道:“再见!蚂蚁先生。”然后转过脸对着自己的父亲得意的傻笑着。 范迪克在这一瞬间内心的坚冰也好,迷雾也罢,女儿的笑就像是一束极强的阳光,让坚冰和迷雾在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范迪克抱起女儿和她一起傻笑着,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自己还有女儿,还有一个自己要用余生去守护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听从我的命令,我就让你的女儿重回你的身边。”那晦涩得如同咒语般的声音再起,激起了范迪克浑身的鸡皮疙瘩。 现在无论这个恐怖的存在说出什么话,范迪克都不会觉得奇怪,他努力挺直了自己的腰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的卑微。 范迪克嗫嚅着,斗争着,但最后还是屈服了,他低沉的问道:“说出你的要求。”,当这句话刚刚说出口的时候,他像是一个泄气的皮球迅速地瘫软了下去。 “我的要求很简单,杀人,这对于你来说再容易不过了,当你杀满第一千个人的时候,想想那些地位卑贱却却心存恶念的人们吧,杀掉他们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做的吗?”声音蛊惑着他。 “不,不可能,我是一名骑士,保护弱小是我们的职责,你走吧,这个要求我不会答应你的。”这句话说的是那么的没有底气,连范迪克自己都不相信。 “你还认为自己是名骑士吗?无所谓了,我给你一些时间,考虑之后再来回答我吧。”声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响起过了,恐怖的威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阴沉的天空在此时也终于开始落下了雨点,而且越来越大。 范迪克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到最后他干脆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身上。 ——————————————————分割线———————————————————— 两年前,他把东暮城的所有百姓送到圣马汀安顿下来之后就带着女儿离开了,因为一个没有了领地的领主没有任何意义,从此他带着女儿开始了四处游历的生活,与其说是游历不如说是流浪。 秉持着一个骑士的优良传统,在途中遇上了穷人他就接济一下,遇上了恶人他就教训一番,又因为身边一直跟着女儿,所以在民间得了个“布娃娃骑士”的称号。 离开圣马汀的第三个月他就听到了消息,托斯纳的灭亡,当时他在托斯纳最北部的一个村庄里借宿,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痛哭了一场,但过了几天也就渐渐平息了,虽然自己所一直效忠的国家已经不存在了,但他知道自己仍然还有要去守护的东西,他还是一个骑士。 这一流浪就是五年,他也曾想过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把莉亚抚养长大,但这莉亚孩子跟她母亲一样喜欢到处游历,根本闲不下来,自己也只好依着她。 这五年里他们走遍了整个托斯纳半岛,最后又回到了东暮城,此时的卡索亚姆蛮子已经被赶回了大海,当范迪克牵着女儿站在东暮城的城门下时,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一天,只是这座城再也没有一丝生气,自己也早已过了不惑之年。 他牵着女儿的手只是在城门前站了一会,并没有进去,而莉亚似乎也已经对这座城有些淡忘了,父女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他们住进了一家离东暮城很近的旅店,开旅店的是一对兄弟,他们其中有一个似乎是认出了范迪克,但范迪克示意他们不要声张,毕竟周围还有在旅店一楼用餐的客人。 那天晚上快要凌晨的时候,范迪克被楼下的一阵响动惊醒了,虽然声音很小但根本逃不过范迪克的耳朵,他翻身下了床,在帮女儿盖好她踢掉的被子后,又从柜子上取下了自己的长剑,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因为是在二楼,范迪克根本看不见一楼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根据脚步声推断出大概有五个人,还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们所交流的内容,范迪克笑了,几个靠偷盗为生的小毛贼这次遇上自己算是不走运了。 他故意再次的压低了自己的脚步,打算走下楼梯能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些,但当他走到楼梯尽头的那一刻,他竟与其中的一个毛贼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那个毛贼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而范迪克已经将手搭在了剑柄上,毛贼最终还是没能及时的通知到自己的同伙。 当旅店店主被惊醒打开房门的时候,他首先看到的是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跟他打着招呼的范迪克,然后才看见门口那五个被绑成一团的倒霉蛋,店主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向范迪克道着谢。 跟店主道过晚安后,范迪克又悄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看了一眼女儿,还好没有被自己惊醒。 在旅店待了两天后,范迪克打算要离开了,并不是他急着要走,而是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就在昨天早上,当他将一枚金币交给旅店老板,并拜托他帮忙照顾好自己的战马时,他明显觉察出了老板看向他的眼神变了,而且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还在不断发酵着。 当范迪克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之后,他喊着莉亚的名字,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回答他,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找遍了整个旅店,都没有发现女儿的身影。 当他走到旅店门口时,碰见了气喘吁吁从远方跑来的旅店店主的弟弟本德,他一看见范迪克就大喊着“不好了!” 范迪克抓住本德不断询问着,他隐约感觉本德带回来的消息与自己的女儿有关。 本德哭喊着:“荷克马伊先生,不好了,我哥哥的失心疯又犯了,他把您的女儿劫持到悬崖边上去了,还说要杀了她,我根本拦不住。” 范迪克脸色大变,他不断地重复着“该死”这个单词,从马厩里牵了自己的战马,夹上本德就一路向着悬崖赶去,他只一心想着莉亚的安危,根本没有仔细去想这件事前后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在离悬崖还有一百米的地方停下了,他远远地看见店主正挟持着自己的女儿站在悬崖的尽头,他把马匹交给本德,自己什么也没带,慢慢的走向悬崖尽头。 莉亚显然已经看到自己的父亲,她不断地挣扎着喊叫着,旅店老板见状只好将莉亚抓的更紧了,他看着范迪克越走越近,他的心也在不断狂跳着,这个男人有多厉害他可是知道的,但为了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币,他愿意冒这个险。 他突然感到手背一阵剧痛,他一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已经被那可恶的小屁孩给咬出血了,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用力的甩开怀中的莉亚,然后。 范迪克看见自己的女儿就像一片树叶一样从悬崖的尽头飘落下去,他狂叫着,眼睛在一时间竟快要流出血来,他向前奔去,但没跑几步就被身后的重击打的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在昏迷中他听见了旅店老板和他弟弟之间的谈话。 “哥,这个家伙怎么办?”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哪能让他活着,把他也丢下去吧,让他们父女俩早日相见,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身上到底有多少钱。” “也让我看看。” “滚开滚开!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把他丢到下面去,这些钱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惦记。” 范迪克听见了耳边呼啸的风声,然后是落入水中的“扑通”声,还有水从自己的口鼻中灌入的声音,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分割线—————————————— “够了!够了!”范迪克捂着自己的脑袋。 他像是疯了一样自言自语道:“我投降,我投降,是我输了!我输了!” 接着就开始又哭又笑起来。 罢了,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向那块巨大的石碑,跪了下去,带着哭腔低声道:“我接受你的条件,我接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范迪克看着胸前插着的长剑,感受着自己的气力一点点的从体内流逝,他咽下一口从喉管里涌上的鲜血,开始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哼起歌来,那是托斯纳东部特有的民谣曲调,记得在莉亚小时候的时候自己就是边哼着这个曲子边摇着摇篮催她入睡的。 哼着哼着,曲子戛然而止,范迪克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在恍惚中看见自己的女儿从森林的远处蹦跳着朝着自己跑来,还是那么的活泼,和以前一样。 泪水模糊了范迪克的眼睛,他努力的举起手用袖子擦干了那些碍眼的泪水,尽管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皱着眉头装作嗔怒的低声道:“慢点跑,小心摔跤!” 他感慨着,它果然没有说错,最终还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他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轻,而流失的力量正在慢慢回到自己的身上,他从地上爬起,将扑过来的女儿抱在怀里。 莉亚噘着嘴着不满道:“爸爸,你说过的要教我学剑的,你说话不算数,你是个大骗子。”说着挣脱了范迪克的怀抱,抱着双手撇过小脸生起了父亲的气。 范迪克一愣,他确实说过,那是他好多年前说的了,他抓了抓头赔着笑道:“父亲这次一定教你,还教你骑马好吗?” 小女孩的心性就是如此,听到令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马上就忘记了生气,莉亚一脸兴奋的摇着父亲的手,不断地问着“这是真的吗?”,范迪克只得笑着不断点头,引得莉亚的一阵欢呼。 范迪克对着女儿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牵上她的手,两个人向着森林的小径一路走去。 从始至终范迪克都没有看过自己躺在地上的尸体一眼,他当然知道这是假的,这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已经疲惫太久了,他宁愿相信现在所发生这是真的。 ——————————————————分割线———————————————— 库茨卡一把将插在范迪克胸口的剑拔了出来,尸体已经变得冰凉,尽管他现在缺乏物资,但死者为大,他并不想惊扰一个已经安息的灵魂,虽然他非常痛恨范迪克,但还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 他压了压受伤的腹部,感觉非常不好,虽然喉咙里已经没有鲜血涌出了,但库茨卡知道自己的身体十分脆弱,脆弱的就像一张纸,仿佛只要刮过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最糟糕的是天色已经渐暗,而他内脏受伤,每挪一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更不要说走出这诺大的森林了。 他将范迪克的长剑插入剑鞘,然后拄着长剑慢慢挪到了那匹早已断气的战马身边,库茨卡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压在战马尸体下的马鞍袋扯了出来,好在里面的东西没有让库茨卡失望,一小袋金币和一块打火石。 库茨卡掂了掂袋子的重量,估摸着应该有二十枚左右,然后随手将袋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那块不大不小的打火石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四处捡了一些干柴火又扫开了一片空地,擦着了一小把枯树叶作为引火物,总算是生起了一团不小的火焰,库茨卡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不断往火堆里添上新的树枝一边用匕首挑着一块刚割下来的马腿肉,看着跳动的火焰将马腿肉烤的滋滋冒油,他开始不断咽着自己的口水,对于他来说,在当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走出森林之后的事等到走出森林之后再想吧。 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他裹了裹自己那身已经有些破烂的衣裳,然后慢慢的将长剑抽出且摆到自己最顺手的位置,吃完了那块巨大的马腿肉,他算是有了一些力气,也算是有了一些空闲时间。 他瞥了一眼范迪克的尸体,然后开始打量起手上这把自从拿到手上后就没有仔细观察过的长剑。 正确的来说它应该是一把颇具托斯纳风格的变种大剑,说是变种是因为一般的大剑剑刃长度大概是使用者身高的一半,剑柄的长度则是刃长的三分之一,而眼前这把大剑则不同,它的剑刃偏短,而剑柄较之剑刃又偏长,所以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而且不同于一般大剑的是,他的使用者范迪克是将它挎在腰上而不是背在背上,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它被设计的如此奇怪的一点了。 库茨卡看了看剑身的刃面,又弹指敲打了一下剑脊,感受着剑身的弹性和剑身发出的回响,库茨卡能够确定这是千锻钢铸造的无疑,他将大剑重新插回剑鞘,试了试拔剑,简直完美,无论是以正确的拔剑姿势还是将剑斜挎在背上拔出都是十分流畅。 库茨卡对这把剑越来越爱不释手,他将大剑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抚着它的剑身,从它那刻着华丽狮头的剑首,再到它的剑柄和十字护手,当抚摸到剑身上刻的一行字时,库茨卡停住了,“莉亚”,一把有着女性名字的剑,或许是范迪克在纪念着什么人吧,库茨卡又看了范迪克的尸体一眼。 突然,他握着大剑剑柄的手抓紧了,忍着痛从石头上窜了起来,他听到了某种声音,那是镇子里人们所流传着的怪物所发出来的声音。 库茨卡看着那头从黑暗深处慢慢踱入自己视野的怪物,是的,它被人们称为掠食者,它的体型和猎豹有些相似,但皮毛却是淡紫色的,它没有眼睛,但仅仅是靠着对气味的精确判断就足以让它确定自己的周围的环境和猎物的位置,更恐怖的是它那强壮的四肢中蕴含的巨大力量,就算是一个健康的范迪克也不敢说自己能战胜这样一个怪物,更何况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库茨卡。 它张开的巨口不断向下滴着涎水,喉咙里发出带有侵略性的低吼声,如果它有眼睛的话,那么它一定是在于库茨卡对视着,它似乎是有些犹豫,一直转悠着不敢发起进攻。 最后它放弃了,冲着库茨卡狂吠了几声后,慢慢地踱到战马的尸体旁边,拖着比它要大上几倍的战马慢慢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库茨卡在掠食者消失后的几分钟里还一直保持着持剑的状态,直到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并确定危险解除之后,他那颗悬起的心才慢慢放下。 盯着自己的左手,那些黑色的纹路又一次展现了它们的恐怖力量,在火焰的照射下,它们如同一条条青筋突起且不断跳动着,库茨卡越来越看不透这些黑色纹路了,它们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就这样,库茨卡彻夜未眠直到天明,他收拾了一下周围,然后将火堆熄灭,然后向着森林的一条小径走去。 走到一半,他叹了一口气,还是折返回来,拾了一些昨夜没有烧完的干柴火将范迪克围了起来,然后用打火石点燃了一团枯树叶放在范迪克的胸口位置,很快,火焰烧着了范迪克身上的衣物,然后点燃了周围的树枝。 枯树枝燃烧所散发出的黑烟不断笼罩在范迪克身上,然后混着些许范迪克身上冒出的青烟一同升上天空。 库茨卡做完这一切,将打火石揣回了怀里,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森林。 ————————————————分割线————————————————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域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以推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我是神权神志神爱的结晶 在我之前未有永恒之创造 我将于天地一同长久 暴怒戒之在怒一黑烟罚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