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绝山》 作品相关 新书开篇,多多关照 在急急忙忙用半年多时间把几年来慢慢写的第一本书《银剑禅说》的存稿发完之后,就一头扎到繁忙的工作中,几个月来几乎就没有停歇过,毕竟,那是我吃饭养家的家伙,比不上这纯粹玩票玩兴趣的码字写小说。这回,到了国庆前夕,手头重大的工作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借着国庆假期,终于可以给新的小说写个开头了。 对于这本小说,其实在写上一篇的时候就有过考虑,一样是传统武侠,但一定会有不一样的体验。把故事置于古代某一个确定的时间段上,让现代人的精神世界和古代的著名人物擦肩相聚,想表达出一种穿越古今的旷世情怀。 书还没有开始,在这里就先给诸位看官告个罪,这本书您真的不用天天去盯着看,想起来去看看就行了,也许每次都还有点惊喜,我真的不能保证每天更新,因为对于我们这些全职上班族来说,写小说真的是不能当饭吃的,能抽点时间写点自己的爱好真是一种奢侈。但有一点大家尽管放心,既然开了头,我一定就会写完它,这是一个既有趣又艰辛的过程,希望得到大家的关照和鼓励。 最后,祝所有喜欢或者不喜欢传统武侠的朋友2018年国庆节快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楔子 楔子 天工山,南越葱岭深处的一座山峰,山不是很高,与周围的大山并不相连,但山势俏丽,蜿蜒曲折,参天巨木依势而生,郁郁葱葱,风景十分秀丽。这里群山环抱,人迹罕至,常年温暖湿润,多数时间云雾环绕,身处其中宛如仙境。 在这青山碧翠的天工山上,坐落着一处处大大小小的院落,每处院落位置的选择可以说是奇巧万分,借山势,又不损山势半分,通气泰,每处院落都背山凌空,视野开阔,气息流畅。所有院落都有曲径石级相连,掩映在高大的林木之中不着半点痕迹。从远处看,不论是从周围的陡峭凌厉的高山之上,还是从小河流水的山脚之下,都看不到它的全貌,但却依稀能看到它的存在,不同方向,不同位置,不同的院落点缀其中,但你看到的是那永远不同的一点点的存在,浑然天成,毫无违和之感。 没有人知道这里一共有多少处院落,也许有几十处或者上百处,但更令人惊奇的是这里的每处院落的建筑风格都各不相同,有北方的雄宏大气,南方的精巧玲珑,西方的粗犷古朴,东方的庄严厚重,不管是哪一方,又有无尽的奇巧变化,自成一体。每一处院落从坐落定位,到木料砖石的选择,再到格局风格设计,再到卯榫雕工的呈现,无一不是恰到好处,每一处院落都是一副完美的作品,都是一个建筑的经典,所有关于建造房屋的巧思构想,所有繁难施工的技法,所有稀奇古怪的用料加工,所有令人心动的装饰绘画,在每一个院落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细节都极为讲究,说它巧夺天工也绝不过分。 天工山,天工门,此名不虚! 在天工山的极顶之处,是一块方圆不过数丈的空地,中间是一块巨石,约有丈五方圆,石面虽有些微倾斜,但还算平整,周围都是些高高矮矮的嶙峋怪石,错落有致,煞是好看。在乱石靠近岩边的地方,岩缝中长出两株松树,碗口粗细,虽不是很高,但挺拔傲立,就像两位临峰观景的老者,别有一番情趣,在这里欣赏夕阳西下,绝对是一番美景。 夜幕降临后的天工山,黑魆魆地矗立在群山环抱之中,倘若遇上晴朗的天气,这里便成为星星的天下,亮丽的星空,似乎连整个山峰都可以照亮。 时值戌末亥初,星光下的天工山也成了黑魆魆的一片,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轻人沿石级慢慢而上,来到那块巨石之上。周围非常寂静,除了一些虫豸的叫声,就是微微的风声,满天繁星,难得一个好天气。 老者仰望着星空,过了许久,只听老人“咦”了一声。 “师父,您看到了什么?”年轻人问道。 “今年是什么年号?”老人没有回答,直接问道。 “大汉景帝前元元年。”年轻人道。 “哦,这就对了。”老者道。 “什么对了?”年轻人有点不解。 “紫微星明亮,并且有将星相佐,这是帝星降临,国家兴盛的征兆啊!”老人叹道。 “您是说今年要诞生一位新皇帝?”年轻人道。 “不至是一位新皇帝,”老人道:“可能还会诞生一位伟大的将军。” “但这与我们好像也没太大关系啊。”年轻人情绪似乎有点低落,低声道。 “呵呵呵,”老者轻声笑道:“怎么,你在这里待得寂寞啦。” “不是,师父,我……” 年轻人有点着急,但他还没有说完,忽然紫微星方向有星光闪动,一颗硕大的流星划过夜空,落于东方,似乎离这里并不远。 “师父,您看这……”年轻人惊道。 “这也是王者之兆啊,”老者边说便伸手默默掐算,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看来我门中有传人了!” “师父,您是说这与我门中有关?”年轻人道。 “发于紫薇,落于东方,”老者道:“东方主木,我天工门尊鲁班爷为祖师,生性属木,开派百年才有今天,但也只是偏安于一隅,要想光大我门,非得有大气象者为之。我观今日天象,国家有大兴盛之象,值此良机,如果我门得此大才,当可开辟一旷古的时代。” “那我们如何才能找到此人?”年轻人道。 “一切自有天数,”老者道:“如果我推算不错,不出二十年,我门中必得奇才,开创旷世伟业。” 年轻人没有答话,山顶一片寂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一章 两小角力 河东郡平阳城外,春日的阳光暖融融的,临阳河水碧绿清亮,草地一直从河边延续到远处的山腰之上,被杂生其中的各色野花一点缀,再有几棵或者一簇的树木散于其中,那真是非常不错的一片美景。 在离河边不远的几棵大树之下,一个牧童正在聚精会神的玩着他刚折下的一把细柳枝,一会把它编成一个帽圈戴在头上,一会又把它拆开编成一张席子坐在地上,一刻不得停歇。在离他不远处的草地上,有几头牛在慢慢的吃草,显然他已经带了不少时间,其中一头壮牛似乎已经吃饱,独自卧在一边反刍着刚吃下去的东西。这情景就像一幅绘画,绿水、青山、草地、牧童,还有几头牛,恬淡,安静,但又充满勃勃生机。 但这片安静很快被打破了。 从远处过来了一群羊,这群羊不少,少说也有个二三十只,赶羊的也是个小孩,年岁和这边的这位牧童相仿,小鞭一挥,煞有其事,有只羊突然离群跑向旁边,被他飞身上去,几个响鞭,它又乖乖回到羊群之中。 这孩子瘦瘦高高,浓眉大眼,一脸英气,但身上的衣服确实不怎么好,破破烂烂的,脸好像也没洗太干净,与他的气质极不相仿,看的让人有点心疼。 羊群和放羊小孩的出现引起了牧童极大的兴趣,百无聊赖的他扔掉了手里的柳枝,坐在草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羊群一点点走近,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停地眨动,嘴角还露出一丝丝的笑意,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似乎这里要发生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羊群在放羊小孩的喝呼声中呼呼啦啦地涌了过来,几头牛或许慑于这样一大群家伙的气势,或许慑于放羊小孩手中的皮鞭,“哞”的一声嚎叫,纷纷起身让路,就连那头卧在地上的壮牛也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其他几头牛就跑得更远一些,然后再回过头来看着这群羊走过。 “嗨,小孩,你把我的牛吓跑了。”牧童笑嘻嘻的道,他也没有起身,也没有去追赶那些牛,他的目光全在放羊小孩的身上,似乎那些跑远了的牛和他没有太大关系。 “哼!”放羊小孩小声哼了一声,瞥了牧童一眼,没搭理他,继续赶他的羊。 看到自己如此受到漠视,这牧童也不干了,噌的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闪身堵在放羊小孩的前面,受他惊吓,附近的几只羊也四下逃散。 “我给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咋地?”牧童道。 “你让开,我要回家。”放羊小孩显然没想理他。 牧童摇摇脑袋晃晃肩,显然他更不想放弃:“你把我的牛吓跑了。” 放羊小孩往旁边看了一眼,那些牛并没有跑远,很悠闲的在一边吃草,看来这牧童是成心给他找茬,他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呼吸也急促起来,但他还是慢慢地压下了,只是没好气的道:“你还把我的羊吓跑了呢。” “哎,你讲点道理好不好,”牧童不依不饶:“是你先把我的牛吓跑的好不好。” “你的牛还在那里。”放羊小孩道。 “但你已经吓过他们了。”牧童道。 “你到底想想怎样?”放羊小孩道。 “两条路给你选,”牧童道:“一是你给我的牛道歉,二是你陪我玩。” 给牛道歉,放羊小孩显然不乐意,陪他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没时间,我要回家。” “这时间还早,这么早回去多没意思。”牧童道,说这话,倒像是求着人家似的。 “哪…哪也不行。”放羊小孩虽说嘴里还在坚持,但显然已经不是很坚定了。 “你是不是怕回去晚了你们家大人打你啊?”牧童道。 “不要你管!”放羊小孩怒道。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牧童嘲笑道:“挨顿打就怕了,真没出息。” “谁说我怕啦,”放羊小孩把羊鞭朝旁边一扔:“玩就玩,你说怎么玩?”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提到玩总是有吸引力的,再加上被别人一激,那就什么也不顾了,尽管脸上余怒未消,但那种童真童趣已经回到他的脸上。 牧童一看他的一计得逞,自己多了一个玩伴,很是开心,他四周瞅瞅,除了牛羊,尽是些花花草草,这也不是男孩子玩的,挠挠头,笑嘻嘻地道:“要不咋俩摔跤吧?” “这……”放羊小孩搓搓手,似乎有点犹豫。 “怎么,你不会摔跤?”牧童看起来十分得意。 “这有什么,摔就摔!”放羊小孩小脸一拉,似乎对牧童的这种嘲笑很不满,单薄的身子一挺,眼里也有股子不服输的气息。 “好!” 牧童低喝一声,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准备好,迅速朝放羊小孩蹿了过去,近前抬起右脚就是一个绊子,放羊小孩本能的撤左脚想躲,但一下子被他绊住右脚,上身再被他一推,直接倒在了草地上。 “你?!”放羊小孩“腾”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小脸涨的通红,显然他对牧童毫无道理的偷袭很是愤怒。 “我什么呀?”牧童笑道:“是你自己太不行啊,哈哈。” “再来过!” 放羊小孩不再顾忌牧童的嘲笑,也不管他准备好了没有,一个较力朝牧童猛扑过去,双手伸向他的肩部,想一举把他掀翻在地。牧童虽说还在说笑,看着放羊小孩朝他扑过来,很身子不在意的微微一缩,就在放羊小孩快抓到他肩上的时候,快速地朝旁边一闪,身子一斜,还不忘在已经错过身的放羊小孩后背推上一把,使得放羊小孩“噔噔”猛跑两步,又一头栽在地上。 “哈哈,你……” 牧童笑得快直不起腰,可没等他笑完,就见放羊小孩已经再次冲到他跟前,比上次更快,伸手抓住了他肩头的衣服,被他的力量一带,牧童身子一晃,他马上一腿后撤半步,双膝一弯,稳住身形,左手按住自己右肩上放羊小孩的手,一个侧身,右手下面一较力,一个过肩摔,又把放羊小孩给摔了出去。 看起来这牧童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孩,应该是受过名师指点,小小年纪,动作有模有样,放羊小孩真不是他的对手,在这点上他很自信,但还没等他直起腰来,放羊小孩又扑过来,并且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腰,他用力拆了几下都没有拆开,最后是两人一起翻倒在地上。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你已经输了还要胡搅蛮缠。”牧童趁着两人倒地放羊小孩松手的时机,赶紧爬起来,顺便揣了他一脚,因为他也有点怒了。 “嗷!”放羊小孩怒吼一声,两眼通红,带着满脸的泥土再次扑向牧童,接连的失败并没有打到他,尽管没有啥功夫,但他的反击一次比一次厉害。牧童想往后躲,但还是被扑倒在地的放羊小孩抓住了一只脚,猛地一拽,也倒在地上,趁此机会,放羊小孩猛地一扑,压到牧童身上,并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这已经不是两个小孩在玩摔跤了,那是真真切切的打架了。牧童显然被发疯一般的放羊小孩给吓住了,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卡的连连咳嗽。好在他还是学过一点功夫,在挣扎中终于曲起膝盖,用力把放羊小孩顶了出去。 获得解脱的牧童这次没有再给放羊小孩机会,蹿起来把刚要爬起来的放羊小孩又摁到了地上,一拳朝他狠狠地打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二章 灰袍老人 “啪”的一拳,牧童小小的拳头落在了放羊小孩的脸上,放羊小孩的鼻子歪了一下,嘴角也渗出血丝,显然牧童的这一拳着实不轻,他忍住疼痛硬是没哭出来。当牧童的拳头再次扬起来打向放羊小孩的时候,树丛后飞出一条柳枝,重重的抽在牧童的胳膊上,这股力气奇大,连他的人也被掀翻在一旁。 放羊小孩一看有机可乘,想再次爬起扑向牧童,就听到一声轻喝:“住手!”慢慢从树后走出一位灰袍老人,他手里还有一根柳枝,显然就是他用柳枝把牧童掀翻的。 这位灰袍老人约莫六十岁年纪,发髻有些杂乱,没有多少装饰的灰袍也穿的歪歪斜斜,看起来不是个爱收拾的人,不过人倒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不长的一撮黑须被他捋得笔直,看着两个小孩不断微笑着点头,看来他的心情很好。 灰袍老人的那声轻喝声音不大,但很威严,两个小孩顿时停止了扑打,牧童反应很快,“噌”的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着灰袍老人,眼里充满好奇。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令他更为惊奇的是跟着灰袍老人从后面走出来的一头牛,这不是他放牧的用来耕地的黄牛,而是一头黑魆魆的长毛牛,肚子底下的长毛都快挨着了地,并且被梳的整整齐齐,油光油亮。看来老人对这头牛倒是很用心。 放羊小孩这时也站了起来,他也在打量着灰袍老人,但也不时瞟一眼牧童,眼里的恨意并没有消失,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打斗和屈辱中回过神来,一枝柳条就能把牧童掀翻,他一下子对这位老人充满了敬意。 “刚才是你打我的吗?”牧童道,小小年纪,没有半点怯意。 “这里还有别人吗?呵呵。”老人道。 “真的吗?”牧童道,边说还边摸着刚才被打的胳膊,他看这老人也没什么特别,一根柳枝能有那么大的力量,他有点不相信。 “要不再试试?”老人笑道。 “不用了,嘿嘿,”牧童笑道,一脸狡黠,似乎对刚才挨了一柳枝毫不在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身后的牛:“你这是什么牛啊?真好看。它有我的牛好吗?” “哈哈哈哈,”老人放声大笑,瞅了一眼旁边的几头黄牛道:“你的牛除了能耕地,就只能是吃肉了,我这头牛可不一样,它产自雪域高原,叫牦牛,耐力好,几天不吃,也能爬山越岭如履平地。” “它能耕地吗?”牧童有点不服,好的牛当然要能耕地,它能吗? “当然能,”老人道:“但我不让它耕地,它是我的坐骑。” 牧童这才注意到这牦牛的身上还搭着一些东西,一边是一些包袱行李,牛背上是一个竹编的座椅,和底下的鞍子连在一起,座椅顺下来的两个竹级也搭在一边,看来这灰袍老人并不是骑在牦牛上的,而是横着坐在椅子上的。 “这么坐着舒服吗?”牧童显然觉得这和他平时坐在牛背上不一样。 “要不你上去试试。”老人很开心的道,看来他对这个话很多的孩子很是喜爱,对他那点毛毛虫似的好奇心也一目了然。 “真的?”牧童一脸兴奋,似乎不敢相信。 老人笑着点点头,手朝牦牛挥了挥。 牧童再不犹豫,一下子冲到牦牛跟前,牦牛视乎不太愿意,朝后面躲了躲,但看着主人没有在意,也就稳稳的站在那里。牧童一抓椅下连着的竹级,“噌”的一下就窜上了牛背,稳稳的坐在了竹椅上,身子往后一靠,小屁股还颠了两下,小眼一眯,惬意的不得了。 “怎么样,我这个坐骑还行吧,呵呵。”老人笑道。 “好是好,”牧童似乎想起了什么:“但这牛走起来太慢了,哪有我们家的马快啊?” “我又不打仗,不赶路,要那么快做什么,”老人笑道:“再说了,如果爬山越岭,走陡峭山崖,你们家的马能比过我这牦牛吗?哈哈哈。” “嘿嘿。”这倒也是,牧童嘿嘿一笑,还是坐在上面享受着这份新奇,其实他压根对到底是马好还是牦牛好毫不在意,只是觉得现在坐在上面挺好。 “嗨,小孩,你怎么不说话?”灰袍老人早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放羊小孩,它并不像冷落他,只是牧童的话太多,他还一直没顾上和放羊小孩说话。孩子的情绪上来很快,但去的也很快,刚才两个人还打的不可开交,但一转眼,一个坐在牛背上舒服地享受,另一个现在已经是怒容恨意全无,盯着牛背上的那个家伙,满眼的羡慕。 “我……”放羊小孩被老人突然一问,竟不知要说什么。 “哈哈哈,”小孩子的那点心思是写在脸上的,老人哈哈一笑:“要不你也上去试试?” “嗯!”放羊小孩使劲的点着头,生怕失去了这个机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一看牛背上得意的牧童,刚走两步,又站在一边不动了。 “好了,你该下来了,”老人对牧童道:“让他也上去坐坐。” “好。”牧童答应一声,手一撑竹椅,一个挺身跳下牛背,动作干净利落,往前走两步,还不忘回头再看看牦牛,似乎意犹未尽。 牧童刚一离开,放羊小孩就迫不及待地攀上牛背,坐上竹椅,尽管有点缩手缩脚,但也难掩开心与兴奋。 看着一头牦牛就能让两个小孩如此兴奋,灰袍老人也很是开心,捻着他那些不是很多但很直的胡须不停地轻轻点头。 其实灰袍老人关注这两个小孩已经很久了。他本来只是路过在那堆树丛后面休息,草地、阳光、牧童本来就是好景致,到后来牧童故意找茬截住放羊小孩,磨了半天就是为了要人家和自己玩,他也觉得非常有趣,但没想到的是这两孩子玩着玩着就玩上了火,逐渐成了角力拼命的架势,这还倒真吸引了他。 这么大点的两个孩子在草地上徒手打架,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是谁把谁打伤了,这也伤不到哪里去。让灰袍老人惊奇的是这牧童看起来比放羊小孩还要矮上一点,但他对摔跤、打架要在行得多,显然是经过高人指点,也是从小受过点训练,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悟性、胆略都很到位,是个难得的练武苗子。 再看这位放羊小孩,瘦瘦弱弱,有点营养不良,也不爱说话,甚至脸上小孩子的那份纯真笑容都少了些,似乎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欺负,使得他有缩手缩脚,有点逆来顺受,但一旦受人挑逗打起架来,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狼崽,不管对方有多厉害,也勇猛向前,绝不退缩,那股子狠劲和毅力不是这么大的孩子身上应该看到的东西,给人看到的是他软弱外表下野性的力量,如果加以调教,绝对可以成为江湖上的一个狠角色。 灰袍老人非常欣赏的扫视着这两个小孩,目光从这个身上移到那个身上,又从那个身上一到这个身上,不停地点头。看这两个孩子根骨不错,自己今天心情有很好,那说明就是缘分到了,他一下子也童心大振,浑身技痒,已经动了修理修理他们的心思。但调教这俩孩子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己闲散惯了,又不想带俩个累赘在身边,所以这事还不能急,得好好筹划筹划。 “你先下来吧,我问你们个事,”灰袍老人把两人叫在一起道:“你们刚才不是要玩吗,怎么打起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三章 结拜 “没有打,就是玩来着。”牧童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道。 “是他不讲规矩,一开始就偷袭。”显然放羊小孩并不同意牧童的说法。 “你还说呢,”牧童道:“你都输了好几次了,还不依不饶。” “谁输了,”放羊小孩道:“你照样也不是被我放倒了。” “那是你耍赖,”牧童道:“只要我注意,你就用永远放不倒我。” “哼,吹牛,”放羊小孩的情绪又被挑起来了:“咱们再来过。” “来过就来过,谁还怕了你不成?” 灰袍老人就问了一句,结果这两人就斗起嘴来,说着说着,两人还真往上一扑,又扭在了一起。看着这两个小孩旁若无人的举动,他又气又笑,两手一伸,掐着两个人的脖子就把两人给拎了起来。 “你们俩也太目无尊长了,敢在我面前动手?”灰袍老人道。 “快放下,咳,快放下我,疼!” 牧童已经大喊大叫,还不断的挣扎,样子有点夸张,放羊小孩虽说也疼的咬牙皱眉,但却一声不啃,死死盯着牧童。 “放下可以,但不许打架,好好回答我的话。”灰袍老人道。 “好好,”牧童道:“我不打了,您快放下我。” “你也要说。”灰袍老人对放羊小孩道。 “嗯。”放羊小孩依旧惜字如金。 灰袍老人两手一松,这俩家伙就摔在地上,爬起来各自揉着脖子,牧童还不忘冲放羊小孩做个鬼脸。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灰袍老人道。 这俩小孩互相看了一眼,看着放羊小孩没有要说的意思,牧童道:“我叫翁锐。” “嗯,这名字不错,”老人点点头:“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我爷爷教我的。”牧童道。 “你爷爷教的?”灰袍老人有点诧异:“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这个…”牧童有点犹豫不决了。 “这个什么,你快说?”灰袍老人不耐烦的说。 “我爷爷不让说,”牧童道:“说了会杀头的。” “这么厉害,”灰袍老人略一沉吟,似乎明白了什么,道:“那你就不用说了,我来算算看。” “你会算?” 牧童一下又来了兴趣,至于算出来会不会被杀头好像他一点都不在意,在一旁的放羊小孩也睁大了眼睛,想看看这老人是否真的很神。 “我试试看,”灰袍老人笑道:“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点头,这也不算你说出来的,行吗?” “嗯。”“嗯。” 牧童点头,放羊小孩也跟着点头,似乎算的事情也跟他有关似的。 “七八年前七国之乱这事你们知道吧?”老人看着这俩小孩道,那时他们应该很小,不记得这事很正常。 牧童点点头,放羊小孩摇摇头。 “这是一段故事,”灰袍老人继续道:“当年吴王刘濞联合其他六王犯上作乱,这其中也有赵王刘遂。赵王手下有位大将叫翁檀,功夫很是不错,还和前去平叛的朝廷大将曲周侯郦寄打了一仗。仗虽说打胜了,并且成功的阻止了郦寄的进攻,但没过多久,这位打了胜仗的翁檀将军却离奇的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家人。有人说他们满门被他的手下给杀了,然后投降了郦寄,也算是帮朝廷收复赵地立了功,但实际上是老将军不满赵王刘遂要他借兵匈奴攻汉,出卖朝廷,他又不想卖主求荣,投降朝廷,于是带着家人借夜色逃走,从此不知所踪。如果我算的不错,你爷爷应该是那位隐居起来的翁檀将军。” 灰袍老人说完看着牧童翁锐,见他眼里满含泪水,轻轻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孩子这么小还是很懂事的。 “那到底是不是呢?”放羊小孩有点不明所以,他关心的是这位老人到底算的对不对。 “好了,”灰袍老人道:“这事以后不许再提,谁也不许说出去,你听到了没有?” 被老人的眼睛一盯,放羊小孩赶紧道:“我知道了,不说。” “好吧,那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灰袍老人道。 “嗯…嗯…”这回轮到放羊小孩迟疑不决了。 “怎么,你也不能说?”灰袍老人道。 “不是,是我不想说。”放羊小孩情绪顿时低落,但语气很是坚定。 “不就是个名字吗,这有什么呀,”翁锐在一旁鼓励:“你看我都说了。” “是啊,就算有什么我们也不会说出去的,”灰袍老人道:“再说了,我们叫你总得有个名字吧。” “我…我姓郑,叫郑青。”放羊小孩道。 “我知道了,”翁锐突然有些兴奋:“他就是城南郑家的那个野孩子。” “你才是野孩子!”郑青不由分说就冲了上去,想再次掐住翁锐的脖子。 灰袍老人伸手一挡把它们分开:“不许打架,”然后对翁锐道:“以后你也在不许这样说他。” 翁锐朝季青做了个鬼脸,但郑青则还是气的满脸通红。 “你父亲是那个县吏郑季?他不喜欢你?”灰袍老人觉得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不觉伸手摸住了季青的头。 好像从老没有一位长者这样亲切的抚摸自己,郑青鼻子一酸,一下子禁不住两眼泪水滚落,点了点头:“嗯。” “那你娘呢?”灰袍老人问道。 “我娘在平阳侯家中做家奴,”郑青道:“她也管不了我。” 一个县吏小官,多少还是有点权势和财力的,和别人生了孩子却不喜欢,把他当家奴一样使唤,苦的就是这孩子了,看来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这里,不免对这孩子的疼惜又多了一点。 “这样吧,我来教你们两人武功,你们愿意吗?”灰袍老人道。 “愿意!” “愿意!” 看来这俩孩子都不笨,刚才老人施展的本事他们都看到了,一听说教他们武功,立马跪倒在地,赶紧磕头:“拜见师父。” “哈哈哈,”灰袍老人一乐,看着两个小孩拜了几拜,笑道:“起来吧,教你们点东西受你们几拜我还是受得起来的,但师父就不要叫了,我是没空做的,我也很忙的,有空了我会指点你们一下,最重要的还是你们自己静心修炼把吧” “那不叫师父我们叫什么呢?”还是翁锐脑子转得快。 “这个…呵呵,”老人呵呵一乐:“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是,师父。”两人齐声道。 老人也不再理他们,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道:“跟我学功夫,就需要答应我三件事,一是不许打听我是谁,也不许对旁人说起我的事,二是不许在外面炫耀我教你们的功夫,更不能拿我教你们的功夫为非作歹欺负人,要把它用在正道上,三是你们今天要结拜成兄弟,可以切磋,不能打架,更不能互相伤害,你们能做到吗?” “能!”俩人同声道。 “好,”老人道:“男儿十岁脱父子,过了十岁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说话要算话,如若不信守诺言,我要取你们性命易如反掌,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虽也是一起说,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和激情,看来灰袍老人的这几句话还是对他们有很大的震慑力。 “好,你们这就结拜,”灰袍老人道:“你们都多大了?” “我十岁三个月。”翁锐道。 “我不知道。”郑青一脸茫然,孩子都不知道多大,这有没有人关心一看便知。 “好啦,这样吧,”灰袍老人做了一个决定:“郑青个子要高一点,算他十岁零九个月,长翁锐半岁,他做哥,翁锐做弟,怎么样?” “这个不行,”翁锐马上反对:“是我先跟您说话的,再说我的功夫也比他好,我应该做大哥的。” “哈哈哈哈,”灰袍老人笑道:“你那点功夫也叫功夫,我现在随便教他两三招就能把你打败,你信不信?” “我不信,”翁锐道:“如果他真的打败我,我就叫他哥,那如果是我赢了呢?” “那就让他叫你哥行吗?” 灰袍老人说着,还看了看郑青,郑青有点茫然地点点头。 “我教你几招你听好了,能不能赢他就看你的悟性了,”灰袍老人也没有回避翁锐,当面就开始给郑青指点:“打架、摔跤都是一个道理,不能用蛮力,要用巧劲,比方说……” 灰袍老人仔细的给郑青解释了如何稳住身形,如何抓住时机,如何发力,如何灵活运动摆脱对方的攻击等等,期间还有几次亲自做示范,让郑青抓住他试力,郑青学得很认真,几乎没有让灰袍老人教过第二遍,前后也不会超过一刻时间,最后灰袍老人还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道:“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郑青道。 “好,你们现在就开始吧,三局比试胜两局者为兄,”灰袍老人道:“谁为兄谁为弟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刚才灰袍老人在给郑青说的时候,翁锐在一旁看似毫不在意,但他可是听得真真的,这些东西大多他以前都学过,就算是没学过的他一听也都懂,这他心里都有底,但就是最后师父对郑青说了几句他没听到,就凭这几句话就能胜过他,他还是有点不相信,不信归不信,但他却没有了一开始的自信,他也开始认真起来。 “啊!” 两人刚刚对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郑青突然眼睛大睁,一声励喝,把正在准备的翁锐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郑青的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双肩,用力把他向下拉去。翁锐虽说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但他以前训练的底子还在,按照爷爷以前教他的办法,上前一步,压低身子,侧身用右肩去撞对方的胸口,这样既能把对方的力卸掉,劲大的话还能把对方给撞出去。但这次这招用在郑青身上却不灵了,在他转身的时候,郑青已经抢先转过身子,让开了他撞上来的右肩,几乎就成了和他面对面了,并且借他转身之力,一把重重的推在他的左肩之上,使得翁锐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个结果说什么也是翁锐没有想到的,他当然不服气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和形象了,人还没爬起来脚已经踢向郑青,郑青赶紧往后躲,谁知这家伙竟然用手支撑向前移动,速度还不慢,两腿轮番踢向郑青,郑青看着不断踢来的脚不知怎么办,只有不断地后退,结果被一块石头一绊,自己也翻倒在地。 “哈哈哈,”在一旁看着的灰袍老人笑道:“好,一人赢了一局,这回再公平较量一回。” 这回倒是两人稳稳的站定,眼睛盯着对方,生怕再被对方偷袭,特别是郑青,虽说脚下在微微地移动,但却不再盲目扑向对方,他在等待机会。 对于郑青的举动,翁锐根本就不当回事,他以为他怕了自己,在哼了两声后突然发起攻击,直接一拳击向对方的胸口,但郑青却没有正面接他这一招,而是很灵便的躲向一边,还是身体微曲,做出要进攻的样子,翁锐一看一招落空,一斜身子两手抓向郑青的侧肋,郑青知道这家伙的厉害,可不想这么容易就被他抓到,赶紧再退后两步,再次躲开他的一抓。这郑青老是躲着他,翁锐就有些着急,他的招数用不上啊,他也顾不上用着了,直接冲上去,将急于躲开的郑青拦腰抱住,因为郑青个高腿长,摔了几下没摔倒,就干脆腿下一使力,两人一起倒在了草地上,并且不断的翻滚,一会你压着我,一会我压着你,最后还是郑青将翁锐压在下面,郑青这回没卡他的脖子,而是一手按住他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屈肘顶住他的胸膛,翁锐刚想旧计重施,屈膝将他顶开,可他发现只要他的腿一动,顶着他胸口的手肘就会加力,他就会疼得不行,只要他不动了,手肘上的力也就轻了,所以他只好先放弃这种法子,再想其他办法。 “你认不认输?”郑青道,他的脸上已经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不认!”翁锐还不想放弃,但他话音一落,他就感到郑青手肘上传来的力量顶得他胸口生疼,他有点实在受不了了。 “好啦,你赢了!”翁锐终于认输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一脸轻松,这家伙看起来情绪没有想象的那么低落。 郑青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向灰袍老人深深一礼,叫了声:“师父。” “哈哈哈,”灰袍老人笑道:“既然胜负已分,郑青为兄长,翁锐为小弟,你们俩就此结拜,我给你们做个见证。” 翁锐这回倒没有矫情,从地上爬起来先给灰袍老人施了一礼,然后两人一起跪下,面朝大山草地拜了三拜,然后回过身来又对师父拜了三拜,郑青站了起来,翁锐对着郑青再次磕了一个头,叫了一声:“大哥!” 郑青赶紧把翁锐拉了起来,小哥俩紧紧抱在一起,一个是满含热泪的郑青,一个是满脸欢笑的翁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四章 初次授艺 “好啦,”灰袍老人道:“现在你们已经是亲兄弟了,学东西要互相帮助,不能藏私,以后不管谁有难都要互相帮衬,不能相互伤害,记住了了吗?” “记住了,师父。”俩人齐声答道。 “你们念过书书吗?”灰袍老人道。 翁锐看着郑青,意思让他先说,郑青嘴角抽了一下,低下了头:“我不识字,我没念过书。” 灰袍老人皱了一下眉头,舒了一口气道:“不识字就不识字,你还小,只要自己肯学,这识字念书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郑青重重的点着头,满眼期待的眼神可以看出孩子对这件事的渴望。 这个年纪,像郑青这样的身世背景,本来是可以识字念书受些教育的,但他的父亲却这样对待孩子,不由使灰袍老人对他的憎恶又深了一些。 “你呢?”灰袍老人对翁锐知道谦让兄长这一点很是满意,笑着问道。 “我祖父教我识字,还教我读《论语》和《道德经》。”翁锐道。 “为什么要读这两本书?”灰袍了老人道。 “祖父说,这一本是做人的道理,一本是做事的道理,能念会这两本书就够了。”翁锐道。 “哈哈哈,”灰袍老人一阵大笑:“看来他真是想开了。那你读得懂吗?” “有些能懂,有些不懂就问祖父,”翁锐道:“但祖父有时候给我解释,有时候就不给我解释,说是等我长大一点就会懂。” “那你祖父都教了你一些什么功夫?”灰袍老人道。 “马步,踢腿,拳脚,摔跤,还有刺剑。”翁锐在郑青羡慕的目光中说着他学到东西,小孩子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 “那你现在就展示给我看看,让郑青也看看。”灰袍老人道。 看来翁锐是一个喜欢张扬的家伙,也敢说敢做,不管自己学了多少,说展示就展示,毫不扭捏,落落大方,马步下腰,打拳踢腿都做的有模有样,一会功夫,就弄得自己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 “嗯,不错,”灰袍老人道:“这都是一些基本功,强身健体活动身子都可以,但真正要上阵杀敌以及和高手对决光这些就不够了,你们就从头学起吧。” “师父,我这些还要练吗?”翁锐道。 “当然要练,”灰袍老人道:“只有长练这些,你们的体格才能长大,你们也才能越来越强壮,你们才能学好其他功夫。不光你要练,你还要教会郑青练,每天至少要练上一个时辰。” “是。”两人答应道。 “还有,”灰袍老人道:“翁锐,从今天开始,你要每天都教郑青十个字,也要把你读的书给他看,这样,过得百日,他就应该可以自己看了。” “如果回去晚了或者从家里带东西出来,家人问起我该如何应对?”别看翁锐小小年纪,考虑问题还是蛮周到的。 “哈哈,”灰袍来人笑道:“亏你想得周全,你就实说在外面认识了一位朋友,教他识字打拳一块玩,你爷爷是不会骂你的。” “那我呢?”显然郑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也如实说,”灰袍老人道:“只不过是他教你学,都是小孩子的事,想来他们也不会过于责难与你。” “是。”郑青答道。 “好了,今天就先传你们打坐练气法门,”灰袍老人席地而坐:“你们坐下吧,盘起腿来,不要拘泥于什么姿势,自己感觉舒服就好,注意听,注意去感觉,有不懂的可以问。” 灰袍老人神情严肃,两个孩子顿感压力,正襟危坐。 看着两个小孩都坐好了,灰袍老人才娓娓道来:“天下武功,当为气先,气盛者强,气虚者弱,无气者死。气为力之根,身未动气先动,动则而气相随,气至则力达。气分外气和内气,外气就是我们的呼吸,行走于五脏六腑,气息通畅,神清气爽,气息涩滞,则周身受困。内气是指元气和能量,储纳于气海丹田,穿行于奇经八脉,通则循环往复,渐生奇功,滞则体弱多病,力衰功废。这你们懂吗?” 灰袍老人看着两个孩子茫然地摇着头,突然明白他一时冲动选择十岁左右的两个孩子传他功法,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孩子的智力、阅历有限,高深的的道理他们未必一下子就能懂,必须循循善诱,慢慢来。 “这样,我给你们解释一下,”灰袍老人道:“刚才你们打架是不是在发力时都要‘呀’‘嗨’的大喊?” “嗯。”两人齐答,看来两人都有感受。 “为什么要喊?”灰袍老人道。 “这样才有力气。” “对,这样才有劲。” “这就是气盛者强,气虚者弱,”灰袍老人继续道:“如果我们被别人卡着脖子,呼不出气来,我们还有力气吗?” 两个孩子摇摇头,郑青不好意思的看向翁锐,而翁锐则做着被卡脖子的鬼脸状,气氛顿时轻松很多。 接着灰袍老人又以他们刚才打斗的经历为例,讲了为什么气和力有关,气又是如何推动力发出,让他们明白气为力之根的道理。还通俗易懂的讲了外气和内气的道理,呼吸就是管五脏六腑,让人周体通泰,元气内力就是人体内能量的积聚,在需要的时候就可以瞬间爆发出去。 “师父,你说的那个外气、内气是两口气吗?”郑青怯怯的问道。 “呵呵,问的好”灰袍老人轻笑一声:“说外气是我们的呼吸,是我们能够感觉到的气,比较容易去控制,说内气是元气,会随我们的呼吸而动,其实它是我们的一种意识,它是体内积蓄的能量,它可以跟着我们的意识在体内运转,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内息,它看不见摸不着,但我们却感觉得到。这两者一内一外不可分割,内息靠呼吸去引导,呼吸靠内息去强化,相辅相成,这才叫练气。” “哪练气是不是就是在练呼吸?”翁锐挠着头问道。 “不完全是,但也是不错,”灰袍老人道:“凡练气不管是外气还是内息,都要从练呼吸开始,只有呼吸练顺畅了,真气就会随意识而动。” “我们每天每时都在呼吸,不呼吸就要憋死了,”翁锐道:“这还要练吗?” “当然要练,”灰袍老人道:“会呼吸是人的本能,但这只能让人活着,要想变得比别人强大,就要练呼吸,这一呼一吸之中,能采集天地间的灵气,能激发我们体内的潜能,把这些潜能积累起来,就是练内功,我们就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真的吗?”翁锐道。 “哪这要怎么连呢?”郑青道。 “你们记着,练呼吸有三个层次,”灰袍老人道:“第一个层次,是要练气息通畅,身体放松,意识集中。做到这一点不难,但也要凝神静气,首先要坐得住,这也是练性子。第二个层次是练气息悠长,平稳呼吸,主要是练控制,气息越来越细,一呼一吸之间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用特别强求,而是顺势而为,以自己感到舒服为止。第三个层次是练气归丹田,就是在想象中,吸进去的气息会慢慢的装满小腹,当我们慢慢呼出气的时候,小腹会慢慢缩小,我们也会感到一股热流慢慢的沉于丹田,时间越长,就会感觉丹田越充盈,就会感觉越来越有精神。” 灰袍老人说完,让这两个小孩慢慢的呼吸,慢慢的感觉,有什么不对也当场指正,有什么疑问也是耐心解释,看着他们终于掌握了呼吸的要领,他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那内气要怎么练呢?”郑青问道。 “不用这么着急,”灰袍老人道:“先练好呼吸,等你们能控制自己的呼吸,等你们的丹田有充盈感,我自会传你们练内气之法。” “那师父今天会教我武功吗?”郑青对这件事有点迫切。 “练气就是武功的开始,”灰袍老人道:“今天我就给你们先传这些,你们回去好生练习,一个月后我会在这里等你们,我会查看你们练得怎么样,谁练得好,我就会给谁传下一步的功法。” “是,师父。”二人答道。 “还有,”灰袍老人道:“这些日子,翁锐以前学的东西你们两人还都要练,郑青的字也要学。” 说罢,灰袍老人也不再理会郑翁二人,坐上牦牛背上的竹椅,飘然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煞有介事 灰袍老人一走,这小哥俩就愣在当地,这似乎不是他们想象的拜师学艺后的样子,师父的课上完了,也告诉了他们要自己练习,但他就这么走啦?他到底去了哪儿?其他什么都不管了? “你说师父他还会回来吗?”既然郑青是大师兄,翁锐当让要问一下他。 “他会回来的,”郑青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翁锐道。 “因为我是大师兄,”郑青很自信的道:“我还是你哥。” “你还真的想做我哥?”翁锐道。 “你要不愿意你可以不叫。”郑青道。 “谁说我不愿意了,”翁锐也不想让人说他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好吧,哥,现在我们怎么办吧?” “嗯…”郑青脸上突然有了笑容:“你教我扎马踢腿吧。” “哼,”翁锐有点不乐意:“你是大师兄,我教你扎马踢腿,你教我什么呀?” “这个…”郑青略一思索:“我教你打石子吧。” “打石子?怎么打石子?”翁锐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看……” 郑青随手捡起几颗小石子,冲着不远处的一棵树扔去,小石子飞的又快又稳,“啪啪啪”几声,石子都重重的打在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嘿,你行啊,”翁锐由衷的赞叹道:“你怎么学的?” “这有什么呀,”郑青道:“我天天放羊,羊跑了我就用石子将他会打回去,这样时间长了,我就会了。” “那我也试试。” 翁锐觉得这个很简单,捡起几颗小石子就扔,看着不远处郑青刚才扔过的那棵树,使劲扔了过去,可这些石子划着很长的弧线,没到树跟前就落了下来,就算是有几个能将就扔到的,那也没了多少力气,离那棵树差了不少距离,扔了十几颗后,他揉着有酸痛的肩膀放弃了。 “还是你教我吧。”翁锐道。 “你先教我扎马踢腿。”郑青怕这家伙不肯教他。 “你放心吧,我答应师父的一定会教你。” 翁锐说完,真的像个小师父一样讲了扎马步的动作要领,还给郑青做示范,还不断的纠正他,直到他做规范了为止。然后又给他教了几个踢腿和压腿的动作,然后就再也不想教了。 “怎么不教了?”郑青道。 “今天不教了,明天你来陪我玩我才教你。”翁锐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那好吧,我来教你打石子吧。” 郑青倒是没那么小气,一口气将如何选石子,如何瞄准,如何发力,如何先练近距离,练准头,然后再练远距离都给他说了,听得翁锐也是如痴如狂,刚听完就迫不及待的按照郑青的说法去试,果然十分有效,虽说没有郑青打的那么好,但已经可以扔得更远,偶尔已经有一两颗可以打准树干了。 “难道就这些?”翁锐有点意犹未尽。 “当然不止这些,”郑青道:“等你把这些都练好了,我再教你怎样在跑动中去打跑动中的羊。” “谢谢大哥。”翁锐给了郑青一个甜甜的微笑。 “不…不用,”郑青有点不好意思:“你该教我认字了。” “这个简单,”翁锐信心十足,周围看了一圈道:“我们今天就先学这十个字,天、地、山、草、树、石、牛、羊、你、我。” 说完捡起一根树枝,在一旁的土路上就写了起来,写完了,就让郑青照着写。郑青从来没写过字,写的歪歪扭扭,有的笔画还不对,惹得翁锐在一旁不断地哈哈大笑,还不断的嘲笑他太笨,好在郑青的注意力全在学字上,对翁锐的嘲笑毫不在意,翁锐笑归笑,但还是会在旁边不断地指出郑青写的不对的地方,没过多久,他竟然把这十个字都学会了。 “能再教我几个字吗?”郑青脸上写满渴望。 “不行,”翁锐道:“今天的都教完了,明天你要早点来,玩好了之后我再教你。” “好,一言为定。”郑青尽管有些不舍,但看看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就真的要挨打了。 对郑青来说,这一天是他最为高兴的一天,他不但意外的拜了个师父,还结交了一位兄弟,他不但可以学武功,他还可偷偷认字读书,这都是以前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从后角门把羊群赶进了后院的羊圈,正好撞见了前来查看的管家,厉声斥责他又不知跑到哪里偷懒去了,但看着一只只羊吃得圆滚滚的肚子,羊也一只没少,就嘟嘟囔囔的走了。 郑青这才感到肚子很饿,赶紧跑到下人们的厨房,这里人家早已经吃完饭了,一个人也没有,连锅也洗刷干净了,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叫声。 “青儿。” “阿姆。” 来人正是给下人们做饭的老妇人,郑青一直称她为阿姆,她也一直悄悄地照顾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没有她,郑青是不是在这个家里能活下来真的没人知道。 “饭在瓦盆下面,我给你热热吧。”阿姆轻声道。 “不用。”郑青自己翻开瓦盆,下面是一碗乱七八糟的剩饭剩菜,好在有满满一碗,他也顾不了这许多,端着碗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把这碗饭吃了下去,咂么着嘴,好像在吃山珍海味。 “把碗给我吧。”阿姆道。 “谢谢阿姆。”郑青行了一礼转身就出去了,身后传来阿姆一声低低的叹息。 虽说郑青也是郑家的儿子,但他是不能进前院的,整个郑家好像就忘了这个儿子的存在,最多就是知道有一个小家奴每天都会去放羊,至于他每天吃什么,过得怎么样,没有人去关心他,这倒也给了郑青很大的自由。 郑青在后院有自己的一间草屋,尽管很简陋,但还算紧实,不透风,不漏雨,一个人住着还算宽敞,里面还有一盏油灯,平时都是阿姆偶尔来帮她收拾收拾,补补洗洗,也算让这孩子有个人样。 郑青今天一到他的小屋,就把满关了起来,点起了油灯,平时那点孤寂、害怕的感觉一扫而空,先是在土地上把翁锐教给他的十个字又练习了很多遍,生怕自己睡一觉起来忘掉,然后就是扎马步,踢腿,一直弄得自己浑身是汗,这才坐在床上喘息,没过一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练起了呼吸,练着练着,实在是太困了,就倒在床上呼呼的睡去。 翁锐的情况就要好很多,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已经在门外等他了,问他为什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还搞得灰头土脸的,他就说今天交了一个好朋友,两个人在草地上玩摔跤,这家伙力气很大,还教他打坐练气练力气,说他吃完饭还要打坐练气,下回要继续和他比试。还别说,这家伙有真有假的一段话,还真把老爷子给蒙了过去。 翁檀老将军带领全家从赵地逃到这里,既不敢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敢随意显露自己的武功,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这么多年过去,也和周围的邻居处得很好,也从未有人怀疑过他身上有什么问题。这回看小孙子从外面回来,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要打坐练气,逗得他差点笑出声来,孩子因为他而清苦,现在他自己能在外面找个玩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他根本就没想着翁锐真能去做这件事。 但吃完饭洗漱过后,翁锐还真煞有介事的在堂屋打坐练起气来,惹得全家人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都来围观,但他自己浑不在意。翁檀老将军看他如此认真,也就招手让其他人退下,还亲自指点了他一些动作和要领,然后笑着离开。 他真的不相信翁锐能把这件事坚持下去,他觉得他还是在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致传统武侠书友 想了很长时间,写出来还是传统武侠,这可能又要遭到一些不喜欢传统武侠的书友抛弃了,但这也没有办法,我这个情结还是过不去。 不光是传统武侠,总感觉也要有些小说的味道,有情感,有思考,有些文化美,也想有些生活美,武学美也是传统,当然也少不了。 现代的生活使人们有了很多新的阅读需求,其实我自己也在改变,也会体现在我的书中,顺其自然,不想刻板传统,也不想谄媚流俗,开心就好。 写点东西不容易,写长篇就更寂寞,耗时间,耗心力,不是个痴人不会干这事,但这东西真的当不了饭吃,这个年纪想成名成家也很难,能够多点支持和鼓励已经心满意足了,什么点击、推荐、评论、红包等等,来者不拒,不为别的,只为知道在这条孤寂的路上有你相陪。 感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改动说明 在前篇小说《银剑禅说》写作时,是顺着思路一大章一大章的写下来,在上传的时候再分拆,这么做的结果使有些分拆不尽合理,使有些情节有点断气和不平衡的感觉,这也被一些书友批评,并提出建议。 在本次新书写作的过程中,本想按照网文的习惯,一小章一小章的写下去,边写边上传,断章的效果和情节的平衡感好多了,但这样思考点太过分散,整篇的布局感就找不到了,容易只见小流,难见波涛,不太符合自己的写作习惯,犹豫再三,趁着现在刚刚开篇,还是先改一改,看来在新式网文面前还是要再投降一次了。 当然了,这次改还是要吸取上篇的教训,结构布局上按大章去考虑,情节连接上让小章去解决,这既保证在整篇布局上符合自己的思考习惯,又使每小章的情节过度更自然,使大家阅读更顺畅,这种想法尝试的效果会怎样,还要看后面章节的推进。 所有因改动造成的不变,还请见谅。谢谢大家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二章 学艺-2:漫长的等待 一个月对于一个大人来说,那也就是天气变得更热了一点,地里的庄稼又长高了一尺,还有很多活没来得及干时间就过去了。但对于一个只有十岁急于长大的小孩来说,一个月哪可是一个漫长的等待,特别是他心里还有点小心思的时候。 翁锐这一个月过得相当煎熬。 开始几天,有了郑青的陪伴,他觉得这每天放牛的日子好玩多了,除了玩,还要教郑青拳脚和识字,最重要的是他还时不时的拿郑青寻开心,逗逗他,郑青也不恼不怒,他们俩的关系已经融洽多了。 但过得十天八天,这新鲜劲一过,翁锐就觉得浑身不得劲,甚至有点焦躁不安,连和郑青玩的兴趣都少了许多,没事就在那簇树下发呆,郑青逗他他也不想理,更别说是主动教他拳脚和识字了,那也是郑青缠得不行才草草教他,完成任务了事。 要说翁锐练呼吸的进境,可还真不能小瞧了他,一是他自己感兴趣,憋着劲要和郑青比,练起来特别认真和用心,二是旁边也有个高手,翁檀将军虽不是什么内家大家,但武林练气的法门还是知道一点的,指导十岁的孙子还是绰绰有余,大半月下来翁锐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一坐下来不久就可以达到放松的状态,呼吸悠长,平稳有力,看着由呼吸带动的小腹一起一伏,连偷偷看着的翁老将军也连连颔首称赞。 有了这点小的进境,天天练气就已经不能满足翁锐的要求了,说白了,一条柳枝就能把一块大石给打断,给他留下的映像实在是太深刻了,他做梦都在想着成为非常厉害的大侠,坐在树下看着那块断裂的石头发呆,心里也想着的是自己一挥柳枝,这块石头就应声而裂,变成现在这样。 同样是一个月,但对郑青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郑青是个苦孩子,本来就没人疼爱和关心,更不可能有人给他教什么东西,就算是在翁锐眼里非常厉害的打石子神技也是他无师自通自己练的,他对学点东西,要像其他孩子一样有见识,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渴望。 机缘巧合,被人逼着打了一架,认识了翁锐,还成了兄弟,虽说师父只是教了他呼吸之法就不知所踪,但这个兄弟身上也有许多他不会的东西,从哪里学不是学啊,他显得如饥似渴,甚至有些贪婪。 郑青开始要翁锐教他东西还有点羞涩,但几天下来,这俩孩子便亲热的不分你我,他便毫无节制的哄着、骗着翁锐教他东西,只要翁锐教他,不管翁锐的什么要求,只要他能做到,他都能答应下来。为了满足翁锐的好奇心,偷偷的把翁锐带回家,看看他们家的大宅院,结果被管家发现,又被他父亲郑季给揍了一顿,还罚他一天不得吃饭。但有翁锐这个兄弟,就算是家里没吃的,他倒也不会饿着。 郑青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孩子非常聪明,记忆力超群,他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所以他学东西几乎不让别人教他第二遍,他需要的是更多更新的东西,并且进步也非常快。尽管练呼吸他和翁锐的进境相比还有差距,但不到十天,翁锐身上那点拳脚、摔跤、马步、踢腿的基本动作就全学会了,虽说功夫还差了点,但他自己相信,只要他自己知道怎么练,一定可以练得和翁锐一样好。 对别人来说,小孩子学写字都是一件苦差事,但对他来说纯粹是一种奢侈和难得的机遇,说好每天认识十个字的,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就变成了二十个,再到后来,翁锐就开始天天发呆,郑青来问他的时候,他嫌烦就直接告诉他,也懒得计较,到底一天多少个字谁也说不清了,二十来天时间,他认识的字已经不止一千,已经可以安静的坐下来读翁锐带来的书了。 “翁锐,这几个字我不认识,你教我一下吧。”郑青过来,指着书让的字让翁锐看。 翁锐不耐烦的把书推向了一边:“哥,你说师父他还会回来吗?” “师父说他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郑青还是那句话。 “我怎么有点怕,”翁锐道:“我怕他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的,我相信师父。”对郑青来说,他比任何人都愿意去相信这个师父,因为这个师父他才有了一点点改变,这里面有他太多的希冀。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翁锐道。 “不知道,但会知道的。”郑青道。 “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翁锐道。 “不知道,这个也会知道的。”郑青道。 “师父都不让问,哪你怎么知道?”翁锐道。 “不知道,但我肯定能知道。” 郑青的信心似乎也感染了翁锐,他的情绪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你说师父他那么厉害,他会不会就是神仙?”翁锐眨巴着眼睛道,显然他不是刚想到这个问题的。 “这个…”显然郑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他觉得翁锐说的有些道理,能用一根柳枝把石头打碎,除了是神仙,他好像还没有见到什么人能做得到。 “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也能成为神仙?”翁锐的眼睛更亮了。 “哈哈,你做梦吧。”郑青笑道,他觉得做神仙实在太遥远,只能是做梦,笑完了,他的脸也沉静下来,他可没有去想那么久远、那么不靠谱的事情,他只想学点东西,他自己想有一些改变,他不想过他现在过的日子。 “那你以后想干什么?”翁锐问道。 “我想当大将军,”郑青坚定地道:“杀敌立功,当大官,我不想受人欺负。” “我可不想作大将军,”翁锐道:“要杀很多人,我祖父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但可以骑大马,拿长剑,很威风的。”郑青眼里闪着光。 “但要有人让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怎么办?”翁锐的这句话已经有点不像他这么大孩子嘴里说出来的了。 “大将军很厉害,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郑青还是很兴奋,抬头看着远方。 翁锐摇摇头,他似乎不想再和他争辩:“我只想学了师父的武功,像师父一样,不呆在这一个地方,要到很多地方去看看,我祖父说,外面的天地要比这里大得多,就是走上一年也走不完。” 在一个十岁孩子的心目中,一年永远是一个很长的时间。 “好啦,不说这些了,”郑青道:“你先把这几个字给我说了。” “不行,今天已经给你说了很多了。”翁锐忽然想了起来。 “嘿嘿,”郑青嘿嘿一笑:“等你说完了,我就陪你玩好不好。” “玩什么?”这阵子他们俩确实都玩得没什么好玩的了。 “还玩摔跤怎么样?”郑青道。 “玩这个也没意思,”翁锐道:“你又摔不过我。” “这可说不定,”郑青道:“我这两天可是天天练来着,肯定可以摔倒你。” “那你要输了怎么办?”翁锐道。 “输了…输了我就给你当马骑。”郑青道。 “好,一言为定。” “不行,你得先把这几个字教我。” 翁锐说完,就想立即开始,郑青可不上他的当。翁锐想着的是如何胜了赶紧把郑青当马骑,而郑青心里想着的是如何多学几个字,至于会不会给他当马骑,他压根就不在乎。 翁锐看看搪不过去,也只好认认真真的给郑青讲好了那几个字,郑青学好了字之后也没有食言,拉开架势准备好好和翁锐斗上一场。 虽说只过去了二十来天,但这两个还是十岁的孩子站在那里的架势就和一开始完全不一样了。有了名师的指点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二十来天两个人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场,实践就是最好的老师,彼此对对方越来越熟悉,经验也越来越足,虽说还是翁锐赢的比较多,但两人相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郑青的进步真的是非常大,并且越来越有章法。 “你的摔跤是我教的,你先来。”翁锐笑道。 “我是你大哥,你先来。”郑青一点都不示弱。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为了能今天骑郑青的大马,翁锐也顾不上去拿那些虚架子了,一个踏步上前,右手迅捷一探去抓郑青的肋下。郑青左手一切把他当开,左腿顺势后撤半步,右手架起做起了防御。他知道翁锐这招只是一个虚招,但你若是不防,他就会真的抓住你,他已经吃过他这招的亏了。 看着郑青躲得很是灵便,翁锐也不再停歇,右脚大踏一步紧贴郑青右腿想将它锁住,右手一压郑青右手贴身屈肘向他猛推过去,郑青则急撤右腿转身,两手猛地抓住翁锐的右手借势往自己怀里一拉,翁锐一看不妙,急忙左腿向前跨出一大步,有腿也连忙跟上,人一下子也转到了郑青的右边,就像跳过去一样,这样还得了一个便宜,就是以侧身对郑青的大跨步正身,这个机会他可不想错过,顺势一把推到了郑青的前胸,再也来不及反应的郑青就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来,骑大马!”翁锐高兴的走过去把郑青来起来。 “来吧,上!” 郑青真的撅起屁股两手撑地,翁锐也毫不客气地骑了上去,还不断的挥手打着郑青的屁股,嘴里还“驾驾”的喊着,开心极了。郑青开始还费力的一步一步往前爬,没走几下,他就直起身子,背起翁锐快速的在草地上跑了起来。 草地上传来两个孩子欢快的笑声,郑青到底是真输还是假输,只有他自己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二章 学艺-3:师父回来了 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熬到了,对于翁锐来说,这简直就像一年一样长。 但天公不作美,终于熬到的这一天却又整整下了一天大雨。这样的天气是不用放羊或者放牛的,但小哥俩还是如约赶到树下,等待着灰袍老人的出现,等待着哪位神一般的师父再教他们新的东西。但直到天色将晚,郑青才将已经湿透的、一天都没有吃饭的、痴呆呆的翁锐劝回了家。 等他们走远,树丛中的老人抖了抖身上的蓑衣,脸上露出难以觉察的笑容,身子一晃,像一股青烟,超另外一个方向飘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在这种雨天,郑青自是不会有人想起他,他想干吗就干嘛,但翁锐就不一样了。 这孩子痴痴呆呆地情况翁老将军前几日已经发现了,开始也没在意,就觉得可能是孩子累了,情绪有点低落,但这大雨天也朝外跑,说明这孩子心里真有事,大雨都挡不住的事那就是可能与某个人有约定,再回想起这个月来的种种变化,翁老将军隐隐明白了一件事:可能真有一位能人在指点这孩子的功夫。尽管他想通了这一点,但他却并没有点破,孩子不说自有他不说的道理,武林中人自有他们的神秘。 大雨天孩子出去玩,这以前也是常有的事,但这一整天都不回家,连饭都不吃,这就有点不正常了,他的父亲翁奇、母亲惠氏已经来到门口看了几回,看到站在门外的翁老将军就什么话也没说又回去了。他们觉得老人家今天也很古怪,不但不让他们去找,还告诉他们回来啥也不许问。 天还没黑,翁锐终于回来了,不问就不问,湿透的衣服总该换换吧,惠氏赶紧把儿子拉到内屋,换好干净的衣服,洗好弄好,又端出热乎乎的饭菜。翁锐啥话也没说,拿起就吃,吃饱喝足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看着一脸疑惑的翁奇和惠氏,翁老将军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 翁锐的失望和沮丧是写在脸上的,要想在翁老将军跟前藏,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那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不说,老将军也不问,自己很想坐下来练气,但他的心却很难平静,坐着坐着竟然委屈得哭了。老将军没有劝他,等他稍微平静一点,才轻声说了一句。 “你们今天没有等到他?” “您怎么知道?”翁锐吃了一惊。 “我原本不知道,”翁老将军道:“一看你那张委屈的小脸不就全知道了,呵呵。” “那您说他为什么不来?”翁锐的一句话就算是全招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来?”翁老将军道。 “您是说他也来了?”翁锐不解的问。 “我不能肯定,”翁老将军道:“如果他是一位武林奇人,这点雨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你们都能去,他怎么可能不去?” “那他为什么不见我们?”翁锐还是不理解。 “也许他在考验你们。”翁老将军淡淡的说了一句,这里面的道道太多了,孩子还小,他实在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 “真的,”翁锐一下又兴奋起来:“这么说我们今天去对了?” “当然,”翁老将军道:“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践,答应的事情当然要去兑现了。” “嗯,”翁锐道:“我没事了,我还要练一会。” “好,那我走了。”看着孙子没事了,翁老将军也就放心了。 “祖父,”看着老将军将要离开,翁锐突然问道:“您怎么不问问我他是谁?” “哈哈,”翁老将军一声大笑:“就连你自己现在都未必知道他是谁,我问你又有何用,哈哈哈。” 翁老将军虽说知道翁锐可能说不明白那人是谁,但他却对那人越来越感兴趣。 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是半夜停的,到了早上,一片风和日丽,整个天空、山川、草地都像被刚刚洗过了似的,干干净净,湿漉漉的。 天气好,人的心情也会好,翁锐的心情就更好了,一大早起来,就听见他和往常一样的闹声。 昨天还有点担心儿子的翁奇和惠氏,看见翁锐一早起来,像没事一样,吃饭,收拾行装,准备去放牛,两口子疑惑地看着翁老将军,老人家也只是笑而不语,不做任何解释。 两个小孩经过一个月的玩闹,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辰末时分竟同时赶到了那丛树下,令他们惊奇的是,他们昨天等了一整天的师父和他的牦牛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他没有穿上回的那件灰袍,今天穿的这件青衫则显得更精神,但他拉着个脸,似乎有点不高兴。 “拜见师父。”看见老人在此,郑青翁锐赶紧上前行礼。 “怎么到现在才来,是不是你们一直这么偷懒?”老人的脸虽说拉着,但语气并不是很严厉,似乎也没有生多少气。 “师父,昨天下了一天雨,道路泥泞,要晒晒才好出来。”郑青赶紧解释道。 “师父,我们约的时间好像是昨天?”翁锐似乎对师父昨天爽约也有点意见。 “昨天怎么啦?”老人道:“昨天那么大雨,你们也要我在这里等啊。”说完他的眼睛已经看上了天,他不能让他们看出他眼中的笑意。 “可是我们来了……”翁锐还不甘心,郑青想拉住他但没有拉住。 “这么说是我不守信了?”老人道。 “不是,我们怎么能说师父呢?”郑青赶紧说道,可翁锐就是不肯声。 “呵呵”老人轻笑一声:“我看啊,你们就是缺心眼。” “难道我们不该来吗?”翁锐有点委屈。 “不是说你们不该来,”老人道:“我是说就算来了等等没人就算了,却非要在此淋一天的雨。” “那我们不来会怎样?”翁锐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哼,”老人哼了一声道:“你们要是不来,就永远别想见到我了。” “师父,这么说您昨天也来了?”郑青恍然道,看来这孩子也不笨。 “你说呢?”老人不置可否。 翁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终于能够确认祖父说的话的含义了,虽说他还不能明白这些大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但他很庆幸他们这次做对了。 “这一个月你们是不是天天就在这里等啊?”老人看着四周问道。 “是。”郑青老老实实的答道。 “是啊,师父您怎么知道?”翁锐觉得有点惊讶,难道师父在天天看着他们? “说你们缺心眼你们还真缺心眼,”老人笑道:“你们看看,这方圆几百步范围内的草都被你们的牛羊吃光了,说好一个月,你们也不该是这么个等法呀。” “嘿嘿!”两个人一起傻笑起来,看着附近光秃秃的草地,和远处绿油油的一片一比,他们自己也觉得很好玩,这么长时间,他们自己都一点也没有想起这件事。 虽说说他们缺心眼,但孩子们的这份诚心和迫切劲还是令他很开心:“好了,今天就不要再在这里放牧了,我们去远处草长得茂盛的地方去,否则牛羊吃不饱,你们回去该挨罚了。” 两个孩子也被师父的话逗乐了,赶紧过去赶他们的牛和羊。 等到了一片很好的草地,牛羊都去吃草了,他们才跑到师父跟前:“师父,你今天要教我们什么功夫?”郑青问道。 “师父,这次您要呆多长时间?”翁锐心里想着的已经是另一个问题了。 看着这两孩子的表现,老人很是满意,虽然都想着要学,但他们的心思还是不一样的。 “我这回会待个十天八天的,”老人道:“先不要问我要教你们什么,我先要考较一下前面要你们学的、练的做得怎么样了。” “呼吸我天天练的,”翁锐道:“我祖父也教我,练气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 “你告诉他我的事了?”老人道。 “没有,”翁锐道:“他猜到有人教我,但他没问?” “哈哈,看来他是个明白人,”老人道:“我来看看你的进境怎么样?” 说完,他拉起翁锐的一只手,搭向他的脉门,缓缓地送了点内力过去,他竟然感觉到一丝丝的抵抗,而这孩子对此毫无觉察,不由点了点头:“看来你的祖父也是位内行。”扭头又看着郑青道:“你呢?” “我已经认识一千多个字了,”郑青很骄傲的说:“翁锐拿来的书我都可以看了。” “哦,”老人这回惊讶的可不是一点点,他指着翁锐道:“都是他教的?” “嗯。”郑青笑得很灿烂,翁锐笑得也很得意。 “他有这么大能耐?”老人有点不相信。 “开始他给我教,后来我学得多了他就不肯了,”郑青道:“是我拿陪他玩换的。” “哈哈哈,”老人大声笑道:“嗯,换得好,换得好。”这两孩子他都没有看错,一个心胸大度,不藏私,一个求知欲强,不耻下问,一个月能学这么多字,说明这孩子也够聪明。 “那你其他的东西学了没有?”老人问道。 “都学了,”郑青道:“我演示给您看。”说完,他把从翁锐那里学来的马步、拳脚、踢腿、摔跤等动作统统演示了一遍,虽然气息有点粗,但平稳有力,显示这孩子的呼吸练得也小有所成。 “嗯,不错,”老人道:“从今天开,我教你们练内气。练内气,要从认识经脉和穴位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二章 学艺-4:灵枢经 老人示意他们二人坐下,看着这两位不满十岁的孩童,他在琢磨如何讲他们才能明白,尽管他们都很聪明,但毕竟是孩子,理解不了还没有太大问题,以后还可以学,理解错了就可能遗祸终生,最后还是决定先给他们讲清道理,道理明白了,就算日后自己不在,他们自己修炼也应该没有大碍。 “上回教你们调息练气之法,你们都做得很好,”老人道:“但从练气到练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要明白很多道理。今天讲的不必去刻意记忆,但却要悉心体会,想通道理,这对日后练功非常重要。” 翁郑二人目光炯炯,神情专注。 “上古武学之道和养生之道同出一源,所以医者也多为武者,”老人道:“医者要想给人治病,就要明白五脏六腑调和之道,就要懂得全身经络运行之法,才能使人怯病强身,延年益寿,而这调和之道和运行之法,又暗合武学内功的修炼法门,所以它并不神秘,人人都可修炼。” “武学修炼在于自身修炼,可谓是外练技而内练气,”老人继续道:“外技之法工于机巧,工于变化,易学而难精,如无内功相佐而极难进境。内气修炼讲的是练筋脉通达,激活体内先天之元气,接天地之灵,守内元之根,纳真气于气海丹田,丹田虽小,可容真气于万方,真气无形,可摧万物成齑粉,此为武之根本。” “人为天地万物之灵,其身体构造也秉承天地,内外相通,息息流转,永不停歇。”老人缓了一口气慢慢道:“人体有十二经脉,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阴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少阳小肠经、足少阴肾经、足太阳膀胱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厥阴肝经,这些经脉外接人的四肢肩颈皮肉,内接人的五脏六腑,四肢动,则五脏六腑应,经脉修,则脏腑和,脏腑和,则体健强。” “除此十二经脉,人体还存有奇经八脉,”老人表情秉然:“督脉、阴维脉、带脉、任脉、冲脉、阳维脉、阴跷脉和阳跷脉,他们也是身体内息重要的流转通路,虽没有和五脏六腑连接相配,但它们却是十二经脉之间重要的沟通脉络,并对十二经脉的气血起到蓄积和渗灌的调节作用。这其中的任脉和督脉更是重要所在,他们一前一后几乎连接起全身所有的经脉,任督二脉通,则气血无不通达,内修功力也随之大增,武功修为也可达到极高境界,所以诸多练武之人,在内功修为上都把打通任督二脉当作一个很大的目标。” 老人讲到这里,郑青还在认真的听,而翁锐已经不由自主的摸着他的身体和翻看着他的手臂,似乎在寻找这什么。 “别动,听师父讲。”郑青看到翁锐的动作打断了师父的话,就赶紧制止。 “有什么问题吗?”老人看着翁锐道。 “师父,”翁锐道:“这经脉对人身体如此重要,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呵呵,”老人轻笑一声:“你这性子还真急。人体经脉每个重要的转折点或者交汇点在体外都有相对应的位置,我们把这些位置叫做穴位,人体大的穴位有三百六十处之多,小的穴位更是不计其数,每条经脉上都有自己独特的穴位,气血就是沿着经脉在各个穴位间流动,记住了这些穴位的名称和位置,自然也就记住了人体的各条经脉。” “那怎样找到这些穴位呢?”郑青也忍不住问道。 “这倒不用你去找,”老人看着这孩子,眼里多了些赞许:“前人对此已经做了很多研究,已经将这些经脉和穴位绘成图册,你们只要按图在自己的身上找到并记住就可以了。这些穴位都是人体重要之所在,按压、针刺、打击都会有明显感觉和反应,这是治病的原理,也是武学用于克制敌方的法门。” 老人说完,从身上拿出两个薄薄的绢本递给他们,很新,显然是刚制成的。 “<灵枢经>,”刚翻开第一页的翁锐就道:“这是什么书?” “这原是本医书,经过我提炼简化后用它来练内功也是不错,呵呵。”老人笑道。 “师父,这上面的线和点就是经络和穴位吗?”郑青已经看到了里面的图示,有很多张,都是一个个没有穿衣服的人体图,有全身的,有半身的,有正面的,也有侧面的,还有背面的,一条条线把一个个点都连了起来,还有很多小字标记。他从来没看过这些,觉得有些怕,也觉得有些好笑,他总觉得人不穿衣服是有点羞的,但他还是忍住了。 “啊,这些人怎么没穿衣服?”翁锐就没有忍住,大声叫道。 “要是画在衣服上你能看清楚这些经络和穴位吗?”老人道。 “嘿嘿,”翁锐也知道自己问的很傻,傻呵呵的笑了,他又问道:“师父,这是您画的吗?” “哼,你以为我这一个月都干嘛去了?”老人对此似乎有些愤愤不平。 “画这个也要不了一个月呀。”翁锐对此似乎不以为然。 “你小子别不识货,”老人道:“这一个点,一条线,要是画错一个地方,都可能要了你的小命,你给我画画看。” 翁锐没想到这里面得道道如此厉害,吐吐舌头再也不敢说了。 “你们听着,”老人正色道:“这虽是一本小册子,但也是我大半生的心血,是本门的不传之秘,没有我的允许,既不得对外人讲,也不得给外人看,谁看了,我就杀了谁,并且连你们一块杀,记住了没有。” 翁锐突然有股冷森森的感觉,从拜师开始,他都觉得这是一个挺和蔼可亲的老人,怎么突然为了一本绢书就要杀人,他感到这书有点沉,也有点烫手,但它却不敢放下。他心里甚至想,如果现在不学会怎么样,老人会不会杀了他,他想想还是有可能的,因为他已经看了这书,如果他不学了,他就变成了外人,那杀了他就顺理成章了。 “你在想什么?”老人突然盯着翁锐问道。 “没…没有。”翁锐有点慌。 “是没有想什么,还是没有记住我说的话。”老人的话依旧有些冰冷。 “是没想什么,”翁锐马上恢复了状态:“您的话我记住了。”刚才心里想的话说什么也是不敢说的,说完了他还看了郑青一眼,他感觉他也有点吓傻了。 “我也记住了。”郑青道。 “记住就好,”老人微微一笑,也没有再深究:“看看你们手里拿的书一样不一样?” 郑青和翁锐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他们惊讶的发现,他们两个人手里拿着的绢书竟然是不一样的。 “师父,这…”翁锐刚想说,就被老人一抬手打断了。 “你们两拿到的都只有半本,”老人道:“你们俩只有互相交换着看才能看到全本,这万一你们谁弄丢了,也只是丢了半本,别人也练不成我的功法。” 翁锐和郑青都觉得老人讲得有道理,但其实这里老人也埋了一个小心思,他想教这俩孩子,又不想被他们拖累着,但又怕他不在时他们贪玩懒惰不用功,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要他们自己有个较劲,谁想着都要比对方学得多,至少也不能比对方少,那他就不担心督促他们了。 “好了,我现在开始教你们认穴,”老人拿过郑青手里的绢册,翻到第一页指着第一幅图道:“这是手阳明大肠经,它始于商阳穴,看商阳穴就在食指内侧……” 老人仔细的给他们讲解了手阳明大肠经的每个穴位,并按压他们的每个穴位,让他们明白穴位的准确位置和按压时的感觉,然后让他们自己玩自己找,直到他们找对位置记住名字再讲下一个。两个孩子也是兴致盎然,你追我赶,一上午功夫竟然学完了三条经脉,这速度连老人也觉得有点吃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二章 学艺-5:练气 真要是有事干,十天并不算太长。 这十天老人真的是很忙,两个孩子倒是很亢奋,每天沉浸在辩脉认穴的游戏中,一点都没觉得这是个压力,一见面就你戳我一下,报一个穴位的名字,我戳你一下,报一个穴位的名字,时不时的还传出“错了,错了,不是这儿”、“对对对,就是这儿”的打闹声,玩的不亦乐乎,老人看着也连连颔首,看来他对这两个孩子的进步还是很满意的。 过得七八天,翁锐和郑青就对全身十二条经脉和奇经八脉的走向路径以及经脉上的穴位记得滚瓜烂熟,老人的一根树枝随便戳到他们哪个穴位,他们就能立即回答出来,老人随便报出哪个穴位的名字,他们都能在对方身上或者自己身上准确的找到位置,老人终于舒了一口气。 “你们最近学得不错,进步很快,”老人道:“记住归记住,但时间长了也会忘记和记混,所以还要常常温习和记忆,直到你们的经脉全练通了,就会永远记住了。”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练经脉呢?”翁锐已经迫不及待。 “练经脉也就是练内功,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老人道:“特别是在你们这样打基础的阶段,要一步步来,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嗯,我知道,”郑青道:“就像翁锐教给我的扎马踢腿,练好了基础,才能学好其他功夫。” “呵呵,你说的不错,”老人投来赞许的目光,轻笑一声道:“今天我就教你们练内气。前面要你们练呼吸,就是要你们练就呼吸悠长,稳定有力,气感强烈,能够控制,所有内功经脉的修炼都是从呼吸开始,用意识控制平稳有力的气感,顺着脉络穿过一个个穴位,最后再回到原点,循环一次就是一次修炼,你们的经脉就会慢慢畅通,你们的内力就会一点点增强。 开始的时候,你们只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气感,甚至是感觉不到气息的流动,只能感觉到意识的流动,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们静心修炼,就会感到经脉中的气息像一条小溪,然后就像一条小河,然后就会变成一条大河,就会越来越有力。” “师父,”翁锐又想到前面去了:“我们要练到什么时候经脉中的气息就可以变成一条大河了?”他问这一句,是因为他一直不能忘记的是那根柳枝可以震裂巨石,他想,这时候经脉中的气息一定是像大河一样了。 “到我这样的年龄吧,”老人的话有点冷,他是有点担心,要是这家伙一味地追求速成,弄不好会伤到他自己:“练功本没有捷径好走,只有基础打扎实了,再加上自己的悟性,也许也可以快一些。”他既要这家伙老老实实的练功,也不想太过打击他的积极性。 “哪这打基础要多少年?”看来这家伙想的是要比别人多。 “三到五年吧,这也要看个人的悟性和努力。”老人道。 “哦。”翁锐哦了一句就不说了。 “还有吗?”老人问道。 “没有了师父,嘻嘻。”这家伙又缓过劲来了。 “那就好,注意听,”老人继续道:“人体的内功的修炼从运行小周天开始,小周天有小成,可练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各经脉通,可行大周天,使全身经脉联通,奇功可期。” “什么是小周天?”翁锐刚一开口,就看到老人眼睛一瞪,赶紧道:“不问,我不问了。” 老人没再理他,继续道:“小周天就是练任督二脉,以意识为指引,让内气沿任督二脉循环一周,就像昼夜更替,阴阳交互。鼻吸清气,使吸入之气下降至脐下丹田,经会阴,过肛门沿督脉尾闾上行,经夹脊到玉枕,再到头过可以逆经而打基础的。” “师父,我明白了。”翁锐道,他看起来好不经意,似乎他只是随便说了一句,而师父却说了这许多。 “你真的明白了?”老人道。 “是,”翁锐毫不在乎地道:“就是在基础没打好之前不要练其他的,小心练坏。” “还真是明白了,”老人道:“看来我小看你了。” 接下去两三天,老人又陆续给他们讲了要练的各个经脉的先后次序,还有每个经脉的内气流转方向及循环线路,并看着他们调息运气,指导他们去寻找真气到达每个穴位的感觉,还有一些真气留穴、冲穴的技巧,至少他们在小周天的运行上已经没有太大问题,这才叮咛道:“练内功重在积累,急不可急于求成,也不可懒惰荒废,每条经脉的图谱和歌诀都在书上,以后就看你们自己了。” “师父,你又要走了?”郑青和翁锐都有些不舍。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老人道:“这回已经教你们够长时间了。”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郑青道。 “这回没准,也许是三个月,也许是半年,”老人道:“这回不要傻傻的在这里等了,我回来自会找到你们。” “是。”两个孩子齐声答道,泪水已经在他们眼里打转。 “好啦,我还会回来的,”老人也很感慨,这次在一起待了十天,他真的喜欢上这俩孩子了:“也没啥东西,给你们每人做了一把木剑。别小看这把剑,分量韧性都有,就是没有开刃,给你们用来练剑再合适不过。” 两个孩子拿过来一看,两把剑几乎一模一样,长短两尺有五,剑身剑鞘都有,两柄剑的剑格上各刻着一个字,一个是“青”,一个是“锐”,俩孩子高兴的不得了。 “师父,那您走了,谁教我们练剑?”翁锐道。 “这不用你操心,自会有人教你。”老人道:“我这里有一份信,你把他带给你祖父。” 老人说完,也不再啰嗦,像上回一样,坐上他的牦牛飘然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二章 学艺-6:天枢老人 平阳城外的高岗之上,淡淡的月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染成灰蒙蒙的颜色,树木不是很多,也不很高,稀稀落落的杂在各处。初夏的夜晚还有点清凉,但树间草丛里的各种虫豸却耐不住寂寞,在黑影遮住的地方叫得很欢,展示着它的存在,也许还是为了吸引异性的到来,所有的这一切,都显得高岗之上旷达、寂静、放松。 就在这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他一动不动,被微风轻轻掀动的衣袂也成了树影的一部分,他几乎完全融入了这一片的夜色,就连他脚下的虫豸也已经忽略了它的存在,簌簌的叫成一片。 他默默地看着平阳城的方向,那里还有点电灯光,虽然相距有半个时辰的距离,临高而望,但感觉上近在咫尺,然而那里的喧嚣声一点也传不到这里。他的呼吸细微、平稳、悠长,身体很是放松,看来他是在等着一个人。 时辰刚交亥时,夜色里的人耳朵似乎动了一下,他似乎感觉有人来了,因为他听到远处草丛里虫豸的叫声停了,而这种叫声的停滞地在一点点向他这边移动,他微微一笑,长舒一口气,内敛的真气也瞬间释放出来,无声的荡向周边,周围叫得正欢的虫豸好像突然感觉到了这微微的震动,一下子就不叫了,这瞬间的安静迅速传向四周,一直到来人的脚下才停下来。来人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但却没有停步,一直走到在离他十几步的地方这才站住。 “你来了?”夜色里的人道。 “是我。”来人答道。 来人正是翁锐的祖父翁檀老将军。翁老将军自从猜到孙子后面有高人指点,他就开始特别关注翁锐的一举一动,每天回来,除了练呼吸,他还要背东西,在自己的身上找来找去,晚上睡觉也是念念有词,人更是像着了魔似的,除了吃饭睡觉,对家里的人也不理不采,对放牛的事更是心不在焉,有好几次牛都好像没有吃饱,还是他晚上给牛加的草料。对这么一位在家里从不安分的家伙,现在能被人收拾的如此服帖,可见这人的法力之大,不由也让他钦佩几分。到后来几天见他学的练的越来越玄妙,他倒是越来越不敢打搅了,更不用说再去指点他了。 昨天晚上一回来,乘着没人,这小家伙还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一封信,问他他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这更让翁老将军新奇万分,当着孙子的面,他显得毫不在意就把这封信揣了起来,吃过晚饭也顾不上再去观察翁锐,到房里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今夜二更城外高岗一聚。 简单的一句话,翁老将军心里就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那位高人不单是他猜到的那位,他还对自己知道不少,看来翁锐这家伙嘴不严实,他的事肯定他和那位高人没少说。但不管怎样,此生有幸能去见一下那位高人,也算没有白活,是福是祸在他这个年龄倒实在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翁老将军是算好时间出门的,一路上也没多想见面会是个什么样子,但他没想到对方在很远就能感知到他的到来,内息的震动竟能达到百步之遥,可见这的确是个极为可怕的存在,但既然来了,他就不会停下来,见总是要见一见的。 “翁老将军。”那人道。 “天枢老人。”翁檀道。 “你知道我?”天枢老人道,他没有否认,看来翁檀老将军是猜对了。 “你不也知道我吗?哈哈。”翁老将军笑道。 “看来翁锐这家伙的嘴不太牢靠。”天枢老人道。 “呵呵,你还真是错怪他了,”翁老将军看来对这个孙子颇为钟爱,自然要维护于他,轻笑一声道:“就他一个小孩子,恐怕到现在都不会知道你这个师父是谁,更不要说他讲给我听了,何况,我的情况也不见得就是他说给你听的吧。” “这话倒是不错,”天枢老人道:“他还真是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还说说了就会杀头的。” “就凭这一点你就想到我?”翁檀有点诧异。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天枢老人道:“当年七国之乱,作为赵王刘遂的手下大将,翁老将军和前去平叛的朝廷大将曲周侯郦寄打了一仗,首战取胜,还斩杀了不少汉朝大将和军士,之后不久却和全家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留给世人很多猜想,也因为如此,才减轻了赵地对朝廷的压力,使得朝廷可以顺利平叛,大胜之下人人都在请功,自然也没人愿意继续追究。开始我也以为像传说的那样是翁老将军被害了,到后来想想这也不太可能,以老将军的实力,当时赵地的武官恐怕还没有谁有这样的机会,就算是有,也应该提着你的头颅押着你的家小去请功,但这些都没有出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翁老将军不愿打这场仗,带着全家偷偷跑了。翁锐的武功基础有模有样,一看就是家学,他自己也说是祖父教的,翁姓又有武学家学的恐怕不多,再加上他说这会杀头,恐怕我要再想不到翁老将军都很难。” “唉,”翁檀长叹一声道:“过往之事,不提也罢。” “我还有一个猜测,”天枢老人道:“后来我听说赵王刘遂下令借兵匈奴以攻汉,你是在他下令之后才走的,我想你一定是对这件事不满。” “人微言轻,不满也只能选择逃避罢了,”翁老将军道:“作为人臣,本该尽自己的本份,随主起事是死是活那都是命。原只说是为了清君侧而诛晁错,但到后来却成了联合匈奴来攻汉,这匈奴对大汉之地虎视眈眈上百年,本就是朝廷大患,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吗?既管不了,也只好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 “呵呵,”天枢老人一声轻笑:“这就是老将军最使我敬重的地方。” “天枢老人说笑了。”翁檀道。 “不要叫我天枢老人,呵呵,”天枢老人道:“也许我和你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你称我天枢子即可。” “好,那就叫天枢子,呵呵。”翁老将军也不再矫情。 “我很好奇,既然翁锐没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天枢老人道。 “说他一点没说也不真实,”翁老将军道:“翁锐在家里就不是个很安分的孩子,开始看他回来学着练气,我还以为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的,怕他练得不对我还指点了他几次,可到后来在那个大雨天没等到人,看他回来失落的样子,我才明白这孩子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对这个人突然就有了兴趣,这才想起他平时问我的一些问题,什么牦牛到底是什么牛?坐着牦牛真的爬山越岭如履平地?还问我能不能用刀劈开石头等等。” “这孩子是喜欢问问题。”天枢老人也感慨道。 “看着他第二天回来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找到你了,”翁老将军道:“武林有武林的规矩,不该问的我绝不问,他每天回来都像着了魔似的背那些经脉口诀,在自己的身上找穴位,虽说我只是一个练刀枪的粗人,以前也不练这些,但我知道这是道家高深的内功心法,联系到以前的种种迹象,我终于想到了天枢门。” “你了解天枢门?”天枢老人道。 “谈不上了解,只是听说,”翁老将军道:“我戎马一生,上阵杀敌耍大刀,练的都是粗把式,虽算不上武林人士,但也听过不少武林的典故,武林有很多门派,有的经常招摇于市,有的则讳莫如深,但多少都知道一些,然而最神秘的莫过于道门三圣门。听说这三圣门成门立派的时间各不相同,但却都深谙道家的道法精髓,各自创出绝世神功。” “你都听说什么神功了?”看着别人谈自己,天枢老人倒是兴趣很浓。 “这可都被传成武林中的天人了,但也只是听说和传说,很少有人见到,”翁檀正色道:“听说天枢门为武圣人孙武的后人所创,不仅道家内功、剑法冠绝武林,还传承了武圣人的战阵埋伏运兵之道;天机门醉心于机关暗器之法,恐怕在这上面已经到了入道入仙的境地;天工门只是听说尊鲁班爷为祖,建筑的奇巧恐怕是帝王将府也未必能及的,只是不知道这天工门的武功……” “哈哈哈,”天枢老人笑道:“天工子这老家伙年轻时武功还可以,但自从他喜欢上了盖房子,恐怕这家伙早就不行了。” “听说这道门三圣都有一些怪…怪…”问题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不知该怎么说了。 “都有些怪癖,”天枢老人道:“这有什么。” “比方说天枢子你喜欢骑着牦牛逛天下……” “你就是凭这些这想到我的?”天枢老人打断他的话。 “我想不出第二人。”翁檀道。 “哈哈,也罢,”天枢老人道:“我们这些人都闲散惯了,难得去理这些尘世之事,这回事偶尔路过,一时性起,倒是让这两个小家伙给绊住了,哈哈。” “这是他们的福分。”翁檀道。 “这也算是缘分吧。”天枢老人道。 “天枢子今晚约我到此所为何事?”翁檀问道,既然聊了半天了,也该谈谈正事了。 “呵呵,”天枢老人道:“是我嫌烦,想给翁老将军转嫁点麻烦。” “没有啥麻烦的,”翁檀道:“天枢子请讲。” “我这里有本剑谱,”天枢老人道:“我没有时间教他们,本来想给他们自己练,但他们现在还太小,怕他们练得不对将来再纠正起来麻烦,想请你给他们指点一二。” “这是你门中不传之秘,我岂能染指。”翁檀惊道。 “翁老将军多虑了,”天枢老人道:“这只是天枢门的基础剑法,等这套剑法练成,天枢十三剑我自会亲自教他们。” “原来如此,”翁檀道:“哪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天枢子谢过翁老将军。”天枢老人说完,随手递给翁檀一本剑谱。 “客气了。”翁檀接过剑谱道。 “告辞。”话一说完,天枢老人掺手致礼,飘然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三章 冲突-1:翁家学剑 天枢老人走了,也没告诉他们关于这个神秘天枢门的任何信息,尽管这回比上回好一点,教了他们十天,但教过他们之后依旧让他们自己练,没有人指点,也没有人监督,这对两个十岁的孩子来说绝对是一个考验。 虽说练的还是基础,但这练经脉不像练气那么简单,提升的已经不止一个层次,它需要全神贯注,凝神静气,以练气为出发点,找到气感,气沉丹田,才可以通过意识控制内息,沿经脉慢慢巡行各个穴位。 人乃天地造化之完美的神灵之体,各条脉络无不感天应地自成体系,而各条经脉又相互贯通构成更大的系统,与外在的身体器官和内在脏腑相对应,使得整个肌体具备强大的功能。但这些功能只是一种潜力,未开发之时所有功能只能自然表现出很小的一部分,这就是普通人正常的生命状态,要想变得强大,就要通过淬炼身体的经脉,激发出体内各个角落的潜能,这也是道家顺应天地的练功方法,据说练到极高境界,不仅可以成就金刚仙体,还可与天地同寿,长生不老。达到这种境界的只是上古的传说,但因此练成绝世武功却是每个时代都看得到的事,这也使得道家功法流派纷呈,传播很广,道门三圣门就是这些门派中近乎于道的神秘所在。 虽然拥有天地造化的每个人都可以去激活体内潜能,练就神功,但这需要法门,需要艰苦的淬炼,无异于改天换地,难度可想而知,这就是为什么修道之人如此之多,但真正能达到极高境界的人却寥寥无几,以至于被尊为天人。所以淬炼经脉比练气更费时间,更需要努力,它不但练的是道法自然的心力,更练得是坚持不懈的恒力。 好动是孩子的天性,在动中学做游戏,他们会学得很快,甚至是无师自通,但要放下天性而去做自身修练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开始几天,翁锐郑青这哥俩的新鲜劲还在,都还想着要怎么超越对方,在家里偷偷地练,出来放牛放羊一空下来,也是找地方就练,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但是十多天下来,他们就有点坐不住了,心气也浮燥起来,数次强迫自己入静不成,翁锐就首先放弃了。 他看到郑青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在周围吃草的羊群,无聊地甩着手里的牧羊鞭。 “你怎么不练了,嘻嘻。”看到郑青也练不下去,翁锐倒没了太大压力,嬉皮笑脸的过来骚扰他。 “没意思。”郑青白了他一眼,扭头又去甩他的鞭子。 “你这怎么行呢,”翁锐像个小大人:“你将来可是要做将军的,不练怎么行?” “你怎么不练啊?”郑青道。 “我没关系,”翁锐道:“我又不想当将军,练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今天不练明天还可以练。” “你说我们这么练行吗?”郑青忽然问道。 “你不是很相信师父的吗,”翁锐道:“难道你怀疑这么练不对?” “我不是怀疑师父,”郑青道:“我是说光练这个行吗?” “那我们练踢腿玩摔跤怎么样?”翁锐其实心里早就这么想了。 “那好吧。”郑青道。 玩对孩子来说是个永远的诱惑,特别是有人陪着一起玩就更不用说了,两个孩子先比马步,看谁扎得时间长,然后又是踢腿压腿活动身子,最后才开始摔跤。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磨练,郑青在这方面进步很快,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赶上了原本根基就不是很深的翁锐,两个人现在摔起跤来几乎旗鼓相当,但郑青今天似乎是心不在焉,在第三次被摔倒之后就躺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 “起来呀,继续,”玩性很足的翁锐以为郑青因为输了而丧气,故意激他道:“这回我让你。” 郑青是个很要强的孩子,哪怕是输,也绝不要对方让他,要是平时翁锐这样说,他早就跳起来继续和他战斗了,但今天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并且连嘴都懒得还。 “你到底是怎么啦?”翁锐被郑青弄得有点沮丧。 “还是没意思。”郑青说完,一翻身把头埋在了草地上,看来他真的没有情绪。 “哈哈哈,”不远处传来一阵浑厚有力的笑声:“玩都没意思,哪啥有意思呢?” “祖父,”翁锐一听,就赶紧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放牧啊,哈哈哈哈。” 来人正是翁锐的祖父翁檀老将军,他已经暗地里观察这两个孩子好几天了,自从答应了天枢老人要代他给俩孩子授艺,翁老将军一直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他知道他们天性好玩,一味地强迫他们修练内功会泯灭他们的天性,动静结合才是自然之道。这俩孩子现在刚刚接受天枢老人就是他们的授业恩师,对他传授的功法自然敬若神明,但天枢老人现在却无意告诉他们这是天枢门的剑法,那他就得找机会接近这俩孩子,假装无意中传授给他们,也算是应人之诺,成人之事。现在看着这两孩子受不了这练功的单调乏味,已经开始懈怠,他觉得这是时候了。 “郑青,这是我祖父,”翁锐赶紧介绍道:“他是郑青,就是我那个结拜兄长,嘿嘿。” 虽说是兄长,但翁锐从来没有把这个当回事,还是一个劲的郑青郑青的叫着,而郑青也从来就不在意,给祖父说是兄长,翁锐倒首先不好意思起来。 “嗯,”翁老将军点点头:“既然是结拜的兄长,就应该以兄长称之,怎么能随便直呼其名,没大没小,呵呵。”翁老将军笑着责备翁锐。 “是,兄长。”翁锐很夸张的给郑青行了一礼。 郑青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一直傻愣愣的看着翁檀老将军,在他心里,这种能上阵杀敌,并且打败过曲周侯郦寄的人,简直就是他心目中的神人,就是他的偶像,激动之下竟不知说什么好,翁锐怪里怪气地叫了一声的兄长,才使他缓过神来。 “晚辈郑青拜见翁老将军。”郑青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哈哈哈,”翁老将军笑道:“郑青,你既然和翁锐结拜为异性兄弟,也当称我为祖父才对。” 翁檀老将军这么说,是为了拉近和这孩子的距离,日后传他们剑法更随意方便一些。郑青这孩子也不傻,一听老将军这么说,不由心头一热,立马跪倒在地,叩头便拜。 “郑青叩见翁家祖父。”让这么一位自己无比崇拜的老将军做自己的祖父,这是郑青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这一个头磕下去,他立马感到离他的将军梦近了一步。 “呵呵,好,好,”翁老将军连声说好:“起来吧,孩子。” 翁檀老将军已经从翁锐那里听说过这个孩子的身世,从心里很有些为郑青鸣不平,今天再亲眼看到这个孩子,见他虽说有些单薄,但看骨架身形,确实是个练武的苗子,还有这孩子眉宇间流露着一股沉稳刚毅的气息,这么点孩子,说话落落大方,不慌不忙,确实是一个可以塑造的将才。 “你们为什么刚才不玩了?”翁老将军明知故问。 郑青看看翁锐,觉得他们的理由说不出口,意思是你说吧。 “嘿嘿,”翁锐又开始嬉皮笑脸了:“我们觉得玩的东西都没意思了。” “这么快就没意思了,”翁檀老将军道:“你们不是要每天练功吗?” “天天坐着练功也没意思,”翁锐道:“练得怎么样自己也不知道,练着练着心就慌了。” “呵呵呵,真是个孩子,”翁老将军笑道:“你们还小,不要着急,每天练气一两个时辰也就够了,不要贪多,每天都练一点点,每天进步一点点,日积月累,这也是不得了的。等你们有了一定的基础,进境会越来越快的。” “那我们每天还有很多时间做什么呢?”郑青看来不想浪费一点时间,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自己的功夫快点成长。 “你们可以练剑啊,”翁老将军道:“你们俩不是每人都得到一件礼物木剑吗?” “是我们练您教给翁锐的那个剑法吗?”郑青道。 “哈哈哈,”老人一阵大笑:“当然不是,那只是给翁锐活动身体用的,算不上啥剑法。” “那谁教我们呢?”郑青道。 “我这里倒还真有一套剑法,”翁老将军道:“如果你们喜欢,我就传给你们。” “祖父,你真要传我们剑法?”翁锐道,他以前可没有少缠着祖父教,可祖父就是不同意,只教给他一些最基础的招数,根本就算不上剑法。 “这还有假,”翁老将军道:“这可是一套真正的剑法,是一套道家的入门剑法,叫做‘混元剑’,学会了之后你们就可以互相切磋,日子也就没那么枯燥了,呵呵。” “谢谢翁家祖父。”郑青一下子来了精神。 “谢谢祖父。”翁锐也十分开心,随手捅了郑青一把,两个孩子会心一笑。 “传你们剑法可以,但我有个要求,”翁老将军道:“每天要练的基本功,每天要读的书都不能少,每天内功的功课不能拉下,你们能做到吗?” “能!”“能!”两个孩子同声答道。 “这样吧,”翁老将军道:“我每天传你们三招剑法,然后你们自己练,练好了第二天我再传你们三招,如果没有练好就继续练,直到你们练好了再教。” 翁老将军说完,顺手从旁边折下三根树枝,稍作处理,给了他们一人一根,自己手里也拿了一根,道:“今天先用这树枝代替,以后你们可以带着你们的木剑来练。这‘混元剑’的前三招剑法,第一招起式、第二招立阳式和第三招分天式,这第一招起式也叫遥祭三尊,这既是一招向对方行礼的招数,也是一招用来防守的招数,练得好了用它进攻也颇具威力……” 翁檀老将军很耐心的给两个孩子解释每一招每一个动作的用意和点划路线,并亲自演示各招的本招及变招,直到两个孩子都听懂了,开始自己尝试演练,他才站在一边观瞧,还不时指点纠正他们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这种代人授徒的做法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三章 冲突-2:功夫小成 【】 自从翁檀老将军开始教翁锐和郑青剑法,郑青都快变成个翁家人了。平时总是翁老将军出去,借他们放牧之际,找一些僻静之所教他们剑法,要是碰上下雨天不用放牧,翁老将军还会把他们带到自家的后院闲厅内讲述。好在住在城南的郑家和城东的翁家并不是很远,步行小半个时辰就到了,郑青在家里几乎没人管,不放牧的时候出去玩也是家常便饭,这倒省了许多事情,为了避人耳目,连吃饭都是翁老将军亲自拿来,不让家人参与。 武林有武林的规矩,就算翁老将军不是武林人士,规矩他还是懂的。他答应教这两个孩子剑法,这里面势必牵扯到天枢门的秘密,尽管天枢老人并没有特别强调要保密的事,翁老将军也只是告诉他们这叫做“混元剑”,并没告诉他们这是哪个门派的剑法,还是特意嘱咐他们不能将跟他学剑的事张扬出去,所以两个孩子练剑,也是非常低调,尽可能不被外人撞见,一直到他们将这六十四式“混元剑”法学全了,也没有人发现这两孩子学会了一套剑法,就连翁家和郑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在翁老将军教他们剑法的时候,他也在仔细地体味这套剑法,开始他只是感到这套剑法大概脱胎于道家的养生之道,招数古拙大气,动静节奏感很强,变化也不是很复杂,甚至看不出有什么太强的攻击性,以至于他就认为这确实是道家的一门入门剑法,是用来锻炼身体和养生的。等后来翁锐和郑青都学会了,他们在反复演练剑法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随着这两孩子剑法套路的熟练,身形变得稳健有力,呼吸变得浑厚悠长,体质也好了许多,开始一套剑法下来都要气喘吁吁,现在就算力道加大似乎对他们来说也不太费力,这些似乎都和这套剑法有关,难道是这套剑法中藏有别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孩子的气质变化还体现在他们的内功修炼上,以前需要用意志力去控制的内息,他们现在操纵起来似乎变得容易了很多,好像添了一个无形的帮手,他假装无意去探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进境,发现他们确实进步很快,他更怀疑这一切都和这套剑法有关。 出于对天枢门的尊重,翁檀老将军在给孩子教剑法的时候,就只是自己看懂记住然后教给他们,自己刻意没有去练这门剑法,说实在的,他也确实没看出这套剑法有何厉害之处,但有了这个猜测之后,他就有点忍不住了,在夜深人静之后,又拿出他已经封存很多年没动过的剑,在后庭将六十四招“混元剑”一招招使下来,开始还有点生疏,几遍下来就变得流畅起来,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感觉浑身筋骨舒坦了很多,难道是他想多了? 翁檀老将军几经思索,他还是有点不死心,他又连续练了几天,反正这套剑法活动筋骨还是很好的,谁知他练到第五天,也就是这套剑法练了十几遍之后,他在运剑时突然感到一丝内息的流动,那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那种,而是身体内自己流动的,他继续催动剑势,这丝内息从若有若无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通过随后几天的连续练剑,他终于可以确信,这看似非常普通的剑法,实际上是一门非常高明的道家武功,看似在练剑法,实际兼练内功,可能练内功的重要性要远大于这套剑法本身的作用。 初步揭开了这套剑法的秘密,翁老将军这才明白天枢老人的用意,给这俩孩子教了很多脉络穴位,又教了调息运功之法,但就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真的能静心去练功,这是很多人都难以想象的事情,并且很多经脉的淬炼是建立在有一定内功基础上的,要是基础不到,就算是明白经脉的修习方法也毫无用处,但有了这套剑法,对于好动的孩子来说,就算他们完全不知情,也不影响内功的修炼,而这渐渐形成的内功基础,又会很好的促进经脉的淬炼,这简直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设计,他不由对天枢门的功法又多了几分崇敬。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这套看似简单的道家入门剑法,并非只是为了促进内功修炼那么简单,当它达到一定的境界,绝不输给武林任何一种高深的武功,但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发现的,这既要看心性,还要看功力,更要看使用者对这套剑法的信心。 翁檀老将军偷练“混元剑”纯粹是为了弄清楚这套剑法的功用,既然他已经明白,就断然不再练这套剑法,就算是没人知道他也放弃得干干净净,这是他做人的底限。他有他自己的武功,就连这些他也练得很少了,因为他觉得这些对他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 自己不练,但他却没有放松对孩子们的督促。有了这套剑法,翁锐和郑青的练功之路就显得有意思多了,在练剑之后,他们连练内功练经脉都觉得容易了好多,他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翁老将军自然也不便点破,这也使得这哥俩的功夫进境神速。 天枢老人在半年后确实来过一次,这次只待了一天,看了看他们练的剑法,指出了一些还不到位的地方,看他们演示正确后只告诉他们继续练,不要偷懒,也没再给他们教新的功夫。接着又查看了他们内功进境,这里面倒是详细而又耐心的给他们教了一些凝气和冲穴的法门,还告诫他们内功修炼时的一些忌讳,以及可能的走火入魔的状态及救治方法等等。没有内功基础这些都没有问题,当有了一定的内功之后,这些就变得非常重要,轻则功废,重则伤及性命,或许天枢老人觉得将这些东西告诉他们的时候到了。 在翁檀老将军知道天枢老人来过之后,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从此也不再特意去指点两个小孩练功了,一是怕指点错了,二是怕有偷功之嫌,他想天枢老人一定会有他自己的安排。郑青有事没事往他家跑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两个孩子能够亲近,也便于他们切磋武功,这本是件好事,但这种习惯未来给翁家带来了巨大的灾祸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此后的几年,对翁锐和郑青来说既平淡又充实,日子似乎轻松了许多,师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他们也不再刻意去等他,每次他来也都是没几天功夫,指点指点他们就走,剩下的日子他们依旧放牛牧羊c习武练功。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四五年,对翁锐和郑青来说似乎啥都没有变,其实这两人的个头都长高了,身体壮实了,力气变大了,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比以前厉害多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师父天枢老人又回来了。 这回天枢老人既没有查看他们的内功进境,也没有再看他们的剑法演示,而是直接让他们比试一下。 一听说要比试,两个孩子即刻变得兴奋异常,他们平时练剑,也没少偷偷地比试,手里的木剑有你刺中我的时候,也有我刺中你的时候,但刺中就刺中了,他们还可以继续玩,但今天在师父面前,他们都明白,要是被刺中,那就意味着自己输了,这是极没面子的事,所以两人也都有点紧张,但还是跃跃欲试。 “开始吧。”天枢老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郑青丁字步站立,右脚在后踩实,左脚在前虚点,剑尖朝下,两手一掺朝前一推,这倒是标准的道家礼节。而翁锐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两腿平行站立,右手木剑一横,剑尖朝外,单手平推,也算是个见礼,但江湖之气十足。这两人摆开的这个架势,两柄剑一竖一横,看起来倒像是两位少年侠客要进行决斗,可能是天枢老人没想到会有这种景象,差点扑哧一乐笑出声来,但他还是忍住了,静静的看着两人。 在两人对峙了一小会之后,郑青首先动了,但他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手腕一抖,剑尖前指,左手捏个剑诀置于胸前,前置的右脚斜着向前踏出,然后左脚则交叉跟着。郑青移动,对面的翁锐也跟着动,他的姿势没变,只是脚下移动,让自己一直处在郑青的正对面。但这样的移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郑青刚踏出第三步的时候,倒是翁锐首先猛地前踏一步,剑势荡开,一招“分天式”正正地朝郑青劈了下来,郑青倒也不慌不忙,左腿后撤半步,右手一晃,三道剑影迎上,一招“遥祭三尊”把翁锐的剑拦了下来,翁锐当然不会停下,在两剑接触一下之后,身子一抵,脚下移动已到郑青之侧,木剑顺势横着拖动,借身子的旋转之力,剑尖朝郑青的左肋划来,一招“归气式”使得非常熟练。但就算是木剑,郑青也不想让他划着,后退c转身c立剑一气呵成,正好抵住翁锐的剑,以一招“立阳式”化解翁锐的“归气式”,但他的转身并没有停下,而是突然抵近翁锐,左臂以肘作剑,撞向翁锐的肩头,逼得翁锐不得不跳步躲开。 郑青的这招“道冲式”变化极妙,连站在一旁的天枢老人都连连点头,两个孩子也是极尽这几年所学,在“乒乒乓乓”的木剑撞击声中把他们学到的剑法身法都使了出来,没多久功夫,六十四招剑法就使完了,但他们还是没有分出胜负,继续用重复的招数向对方攻去。 “好了,你们先停下来吧。”天枢老人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三章 冲突-3:刺中 【】 这场比试可以说是郑青和翁锐学剑以来最认真的一场,为了让师父高看一眼谁都不敢马虎,唯恐一不小心让对方刺中一剑脸面无光,但这样一来,两人的出手就保守了许多,所以整套剑法用完也没分胜负,听到师父示下,两人赶紧停下,脸色都有点尴尬。 “我让你们比试,你们在干什么?”天枢老人似有不悦。 小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回答。 “郑青你说。”老人点名要郑青说,他知道要僵下去肯定是翁锐先开口,在这方面还是要鼓励一下郑青。 “师父,”郑青躲不过去只好说:“我们刚才的比试不对吗?” “那我问你,剑是用来干什么的?”天枢老人道。 “杀敌防身。”郑青道。 “如何杀敌?”天枢老人道。 “刺中对方。”郑青道。 “你们刺中了吗?”天枢老人道。 “这” “这什么,重新比过。”郑青还想说什么,被天枢老人厉声打断。 翁郑二人已经是十五岁的小伙子了,身高已经几乎与成人无异,天枢老人不想再跟他们讲什么大道理,一切厉害的功夫都是在你死我活的拼斗中磨炼出来的,如果没有进攻的勇气,那就不配做一名武士,最终也会在别人的进攻中倒下,要了解这一点,讲再多都没有用,也只能在拼斗中去理解。 二人再次拉开架势站定,也没有过多的过度,郑青历喝一声,身形暴起,空中木剑一扫,显出数道剑影,要是一把铁剑,功夫再好一点,那就是一片剑光,这招“和光式”那也是很厉害进攻招数,可以覆盖身前一大片区域。一看到郑青的这个招数,翁锐却急向后躲,没有像刚才一样见招拆招,郑青一看翁锐没有接招,脚一落地,继续上前,但手上的招数已变,左右开弓,把一把剑使的像一根鞭子一样,这招“同尘式”也同样颇具威力,翁锐这回倒是没有退,而是突然一脚前伸,一腿弯曲跪地,身子后仰,木剑划地而过,一道弧线向上托住郑青的剑,待得郑青身形一跃过他,他的身子还没来得及起来,前腿一收,单膝跪地倏然转身,一剑已经戳中郑青的屁股。 这次交手,郑青是听了师父的话,一路猛攻,而翁锐就显得有点狼狈,但这变形的一招“解纷式”却给他了一个机会,顺手一剑戳中了郑青的屁股。这一剑什么招数也不是,更和“混元剑”无关,郑青脸一红,觉得翁锐有些赖皮,不由心生恼怒,居高临下,对着还没完全起身翁锐抖手又是一剑,并且数道剑影组成了一个圆环,不管翁锐怎么躲,他的头c肩c背总有一个地方是要被刺中的,这招“挫锐式”用的也正在点子上,谁知这翁锐干脆将无赖进行到底,起到半截的身子再次躺下,还顺势在地上翻滚起来,并且每次在正面朝上的时候都会有剑刺出,逼得占尽优势的郑青还不得不躲着他的剑。这招“虚心式”本来是立着的旋转招数,威力也要大得多,被他用成这样恐怕创立这招剑法的前辈也要无脸见人了。郑青被他拖的极为难受,几剑刺不中之后想抢到他翻滚的前方截他,谁知反倒被他木剑一伸挑到脚尖,差点绊倒,趁这机会这家伙笑嘻嘻的爬起来躲到了一边。 “师父,这也成吗?”郑青十分的不服气。 “你说呢?”天枢老人问翁锐。 “我刺中就算。”翁锐到不在乎,还一脸无辜,师父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他这也太赖皮了,”郑青道:“这都不是‘混元剑’上的招数。” “武林争斗中,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天数老人道:“谁会在乎你到底是用什么剑法c哪一招取胜的。” “那为什么要学这些招数?”郑青有点不理解,既然可以不用,还学他干嘛,乱打就是了。 “没有用这些招数把对手打败,那是你学的还不到位,”天枢老人道:“如果仅仅是为了使用这些招数而使自己挨打甚至是落败,那就无异于自缚手脚,招数永远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并且什么招数都是人开创出来的。” 郑青若有所思,但那个不安分的翁锐却过来逗他:“怎么样,服气不服气?” 郑青一把把他推开:“重新来过。” 郑青这孩子的聪明一点都不比翁锐差,但这孩子的境遇使得他有这么个学习机会时他比谁都珍惜,学起来也特别认真,特别踏实,总觉得他从来不知道的这些东西一定是最好的,他一定不能把它们学错,这也使得这孩子功底虽说扎实,但灵活变通却远不及翁锐,这一点天枢老人在刚才的比试中已经看出来了,只是翁锐也想表现,不敢过于放肆他才一直支撑着不败,天枢老人也就是要借这种实战把这个道理讲清楚。 想清楚这个道理的郑青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招数,手里的木剑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快捷和凶猛,“唰唰唰”几剑乱砍,乘着翁锐愣神的功夫揉身而进,真正进攻的却是“混元剑”的招数,翁锐刚用“混元剑”的招数拆了两招,郑青的套路又变得乱七八糟,使得翁锐再也顾不上去想什么招数了,你乱打我也乱打,本来好好的极有看点的剑法套路比试,竟演变成一场毫无章法的乱殴,但在一旁观战的天枢老人却笑着频频点头,没有一点要制止的意思,似乎这就是他想要的样子。 在这两人的乱殴中,多数的招数已经没有了章法,但也时不时有一两招“混元剑”招数被仓惶用上,到好像这些招数是拿来应急的,两个人打的性起,下手也越来越狠,这儿“哎哟”一声,哪儿“妈呀”一叫,一会你摔倒了,一会他又栽在了地上,到了最后竟然斥声连连,两柄木剑挂动风声,腾挪闪躲,雀跃抢攻,这里已经没有了输赢,被打倒了爬起来再战,这几乎变成了一场生死之争。 天枢老人站在一边,这时候才觉得有了点意思,这一拼两人就拼了近一个时辰,打到最后,看这两人骤聚骤分,忽快忽慢,逐渐有了节奏,乱打乱刺的成分越来越少,而剑法招数的使用却越来越多,再次出招的力道也越来越强,两个人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但谁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好了,就这样吧。”天枢老人道。 但他的话好像没人听见似的,还在发疯一般的不断地向对方进招,似乎不把对方置于死地绝不罢休。 “好啦!”老人一声厉喝,一根柳枝分左右甩在两人身上,两人几乎同时翻滚到两边,当他们还想爬起来再战时,看到了师父严厉的眼神,顿时萎顿在原地,身上到处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三章 冲突-4:剑之法 【】 两个人虽说是停了下来,但还是怒目而视,还没有从刚才剧烈争斗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身上在痛,心中也在痛,都五年的好兄弟了,今天都把对方打成这样,谁心里能不生气。 天枢老人心里也在暗暗称奇,他对他们身上的伤倒不很在意,因为他们手中拿的是木剑,顶多就是些皮外伤,不会有大碍,但两个人能坚持一个时辰,到最后还不依不饶,还没表现出力竭的样子,可见他们的内力修为己经有了一定的基础,说明这两个家伙还是很努力的,不由心宽了许多,脸上已有了笑容。 看着他们气喘的差不多了,脸上的怒气也消了很多,这才对他们说:“你们俩刚才确实打的挺凶的,现在还恨对方吗?” 郑青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但也皱了皱眉头,看来被打的确实很疼。看郑青摇头,翁锐也跟着摇头,显然他心里的委屈更大一些。 “为什么?”天枢老人笑道。 “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们在练剑,”郑青忽然一笑道:“我从小到大一直挨打,这也没啥。” 郑青这一笑,翁锐也跟着乐了,脸上怒意全无,看来这哥俩关系很好,是不会结仇的。 “你笑什么?”天枢老人问翁锐道。 “我从小到大加起来也没挨过今天这么多打。”翁锐的话倒把他们三人都逗乐了。 “好了,你们站起来把衣服脱了,”天枢老人道:“你们各自数一下对方身上有多少个伤痕。” 两人先是一楞,马上相互一视会心一笑,但又俺饰不住内心的小小兴奋,这是要查看结果了啊。 等这两人脱完了,连天枢老人都有点心疼,本来应该光光溜溜的身子,现在除了头上脸上手上脚上这些外露的部分,其它地方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别看两人都使的是柄木剑,但这也是天枢老人精心打制的,虽没有开刃,但强度韧性都是上乘的,在这样的剑下,两人这样的拼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他们数对方身上伤痕的时候,天枢老人也在一旁观瞧,直到他们数好,他才到:“告诉我结果。” “他身上有二十二处伤。”翁锐道,同时伴随着小小的得意。 “他身上有十八处。”郑青情绪有些低落,显然他对这样的结果不太满意。 “嗯,先把衣服穿上吧,”天枢老人并没有直接去评价胜负,而是淡淡地对他们道:“你们来说说你们的感受。” 刚才两人打的不可开交,都忙着想如何战胜对方,师父这么一问,他们这才回想刚才打斗的过程,哪里吃了亏,哪里赚了便宜,什么地方做对了,什么地方又做错了,慢慢的,两人都有了一些想法。 “乱打看起来能打到对方,但用剑招却能打中对方要害。”翁锐道。 “乱打浑身都是破绽,很容易被攻击。”郑青道。 “出招用力过猛,一旦刺不中对方,自己就会被动。”翁锐道,他看了郑青一眼,可能是他自己吃过这个亏。 “光是猛力和快打也不行,容易被人利用。”郑青也看着翁锐,被赖皮耍了几回他总归有印象的。 “再厉害的招数也不一定就真的能一下子打到对方,打斗中也要等机会。”翁锐道。 “就算伤对方几次,也不如在要害上给一次。”郑青道。 天枢老人听着这俩孩子谈论着他们刚才打斗的感受,只是频频点头,并不打断,也不评价,鼓励他们继续说下去,尽管这些见解看起来有些稚嫩,有些简单,但都非常实用,这也是他们初次用真正的拼杀得来的经验,这种实战的经验对学武的人来说是最宝贵的,这比别人讲很多空道理都强。 看着两个孩子不讲了,天枢老人忽然问道:“要是你们两个手上今天拿的都是真正的利剑,结果会怎样?”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看着他们每个人身上的伤痕,突然感到心怦怦乱跳,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这要是真剑,他们身上得有多少个窟窿啊。 “翁锐死了五次,郑青死了三次。”天枢老人淡淡的道。 两个孩子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们俩学的剑法一样,练的内功也是一样,”天枢老人道:“你们是非常了解的,现在是这样一个结果,要是和一个你们不了解的人打你们觉得会怎么样?要是再和一个他了解你们,而你们不了解他的人打你们会觉得怎么样?” 天枢老人说得很平淡,但两个孩子已经听得汗如雨下。他们本来觉得已经学了五年的内功和剑法,总觉得自己已经很行了,但师父的几句话突然让他们觉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江湖的凶险天枢老人自然明白,但他怕的是刚学了一点点功夫的这两个毛头小子不明白,不明所以盲目出手,自己什么时候把命送了都不知道。 “武林争斗当然和武功修为有很大关联,”天枢老人道:“两个修为差距很大的人不用比都知道结果,如果是差距不大,那就要看气势c看胆量c看意志,还要看心计,懂得斗智的人总会赚一些便宜的。” “剑是武林中常用的兵器,”天枢老人看着两人听得入神继续道:“真正的剑中高手可以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剑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一剑在手,成为手臂的延伸,心到c眼到c手到c剑到,不枉行,不落空,随心所欲,可以说是剑道初成。” “那真正的高手打架是什么样子?”翁锐对这一点很感兴趣。 “高手相斗,可以分输赢,可以定生死,但就不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天枢老人道。 “您不是说要刺中吗?”翁锐觉得有点冤枉,要不是你这么说,我们也不会受这么多伤。 “真正的刺中,一次就够了,”天枢老人用柳枝一指他身上的一处致命剑伤道:“如果对方一开始就刺中你这里,你觉得后面你还有刺中别人的机会吗?” 郑青用手摸着这处伤痕,现在还有点疼,他突然想到这就是翁锐一开始刺中自己的地方,因为弄得他很疼,他才生气用力和他拼命的,尽管最后也狠狠的刺了他几剑,用师父的话说也让他死了五次,但终归是他自己输了。 “抢得先机固然重要,一招制敌才是根本,”天枢老人继续开导道:“一味的怕被刺中躲着对方不行,为了刺中对方一味的猛干而把自己的要害暴露给对方也不行,这之间斗得就是心计,就是反应,甚至是杀伐埋伏。” “师父我明白了,”郑青道:“要想打败对方,首先要保证自己不死,在缠斗中寻找时机,抓住机会猛力一击,一次就够了。” “你能这么想真的很好,”天枢老人道:“真正杀人的剑法就是这么磨练出来的。” “那我们这么练剑不是每次都要受伤吗?”翁锐道。 “上阵杀敌或者是仇家拼命,当然是要一招制敌,否则死的就是你,”天枢老人道:“但在很多时候,争斗只是为了比个胜负,真正的高手过招,也讲点到为止,这是一种武林精神。但如果功夫练得不到家,这进退的火候拿捏不到位,就可能造成无谓的伤害,甚至伤人性命,这样就算取胜,境界也是比较低的,还往往会因此结仇。” “你是说这不让受伤也是高明的剑法?”翁锐问道。 “这才是我今天要对你们说的,”天枢老人道:“兵者凶也,任何兵器在手,稍不注意,伤人性命那是常事,伤人靠勇力就可做到,要想不伤人,那就需要高深的功夫,瞬息之时,方寸之间,既能点到而不伤,那要比直接一剑而过要难得多,也要高明得多,这种时候要想一剑洞穿对手只是力发而至的事情,这也就是我所说的人剑合一,随心所欲。” “嗯,知道了,”郑青道:“师父要我们怎么做?” “我要你们两人比剑,务必全力以赴,务必点到为止,学会去控制自己发招的力道,”天枢老人道:“什么时候你们认为已经尽到了全力,已经点到了想要点到的地方,而对方还没有受伤,那你们就可以用真正的剑了。” “那时候师父就会教我们新的剑法?”翁锐在这方面永远贪得无厌。 “哼哼,”天枢老人也吊吊他们胃口:“我的剑法太过厉害,就你们这样的练法,用铁剑你们死多少回都不知道。” “您说的是‘天枢十三剑’吗?”翁锐道。 “哈哈哈哈,”笑声中天枢老人已经远去:“看来老人也是靠不住的,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三章冲突-5:挨打 今天的经历对郑青和翁锐来说可以说是终生难忘,天枢老人用他独特的方法给他们两人上了一堂剑法课,身上的疼痛让他们记住挨打甚至是被人夺命的的教训,师父的点拨又使他们看到剑法的高峰,至少也让他们明白了一个方向,知道他们今后该怎么做。 当两人茫然地看着天枢老人离去的背影,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可以说他们放牧从来就没有回去这么晚过,所以赶起牛羊赶紧往家里跑。当两人拖着同样的一身伤回到家里,迎接他们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况。 翁锐回到家里,他的父亲翁奇已经等在门口了,看他一瘸一拐,脸上头上都是伤,非常吃惊地问道:“锐儿,你这是怎么啦?” “没事。”翁锐毫不在意的道,他想笑,但又皱着眉头,这样子使他父亲更担心了。 “怎么啦,你跟人打架啦?”翁奇急道:“让我看看伤哪里了?” “还是先让孩子回家吧。”翁檀老将军从屋里出来道。 “是。”翁奇答应一声,赶紧帮翁锐把牛赶到后院,而惠氏赶紧上前帮儿子收拾,准备吃饭,有公公和丈夫在,惠氏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讲。 吃完了饭,翁老将军把翁锐叫到了内堂,让他把外衣褪掉,看着这浑身的伤痕,翁锐他娘惠氏首先受不了了,一下子就哭出声来,被翁奇瞪了一眼,就捂着嘴流着泪去了内屋,那里离内堂并不远,她也想知道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翁老将军仔细的查看了翁锐身上所有的伤痕,轻轻的吐了一口气道:“谁赢了?”看来发生了什么事,翁老将军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是我赢了?”翁锐很是兴奋:“他身上有二十二处伤,我身上只有十八处。” “就因为这个就算你赢了?”老人的脸很阴沉,显然把翁锐也吓了一跳,因为老人的眼睛盯着他身上的几个地方,眉头皱得很紧。 “当然不是,可是”翁锐一时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这样的伤他身上有几处?”翁老将军边说边用手按着翁锐身上的几处伤痕,总共按了五处,每按一下翁锐就皱一次眉头咧一次嘴,看来确实伤的不轻。 “三处。”翁锐很老实的道。 “哪为什么是你胜?”翁老将军道。 “师父说是我先刺中他这些地方的。”翁锐道。 先刺中要害者胜,这似乎也没有大毛病,翁老将军微微点了点头。 “你又师父回来啦?”翁檀老将军似乎也有点兴奋。 “是。”翁锐道,他不知道祖父为什么听说师父会来也会兴奋。 “你们以前也经常比剑,为什么今天会这样?”翁老将军道。 “我们刺不中对方,师父就骂我们,所以就” “你们打斗的时候他一直就在你们身边?”翁老将军道,他这回换了“打斗”这个词。 “是。”翁锐道。 “他怎么能这样呢?”站在一边的翁奇不干了:“他看着也能让两个孩子伤成这样?” “你懂什么?”翁老将军轻声呵斥道:“今天不受点伤,明天就可能送了命,他自有他的道理。”说完又问翁锐道:“他今天还给你们讲了什么?” 翁奇虽没有像他爹一样成为将军,但由于家庭影响也练了一些功夫,对于这些道理也是一点就通,本来一家人弃武从农,就想悄悄地过过安静的日子,他本来不是很强的功夫伴随着翁老将军的隐没也慢慢地淡忘了,对于儿子偷偷练武这件事他早就发现了,但看着父亲一直暗地里支持和呵护,他也就没有反对,也没有过多过问,但今天看到儿子身上的这么多伤痕,做爹的还是很心疼的,由于儿子这样一折腾,他也对这位从不敢过问的儿子的师父产生了兴趣,所以也不再说话,在一旁悄悄地听着。 “讲的可多了,”翁锐有点兴奋:“不光讲了剑法,还有剑道。” “哼,你小小年纪,哪懂得什么剑道!”翁老将军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天人合一,人剑合一,随心所欲,则近乎于道。”翁锐得意的道。 “这是他讲的?”翁檀老将军道。 “不是,是我想的,”翁锐道:“但师父讲过,不能杀人的剑就不是剑,只能杀人的剑也一定不是好剑。” “嗯,”翁老将军点点头:“只能杀人的剑一定不是好剑,这话确实有道理。师父的话好生体会,不要忘了,来,我给你的伤处擦点药。” 这边翁锐在家里和祖父c父亲谈论今天发生的事,祖父还给他治伤,但对郑青来说,所遇到的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郑青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放羊从来就没有回来这么晚过,管家已经焦急的在偏门等候了,郑青一回来就遭到严厉的呵斥,尽管看到了郑青的一身伤,但管家心里想着的只有羊,看到羊一只没少,这才嘟嘟囔囔的离开了,至于伤不伤的不关他的事,把一个又累又饿c满身是伤的郑青扔在了羊圈旁边。 郑青有点艰难的来到厨房,准备吃阿姆给他留下的剩饭,突然有位少年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他就是郑青同父异母的兄弟郑敏,只比他小一岁,穿着华丽,显然在家里享受的待遇大不相同。 郑青一看是郑敏,就没有理他,继续去吃他的饭,而郑敏一看这情形已经勃然大怒,一扬鞭子,一下子就把郑青碗里的饭打翻在地。 “你”郑青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怎么,你还想造反不成,”郑敏蔑视的道:“我爹在前面等你,哼,有你好受的。” 郑敏说完拧身就往外走,一扭头看着郑青还站在原地就吼道:“怎么还不走,要用轿子抬你吗?” 郑青没有啃声,默默地跟着郑敏走向前院,看来今天免不了一顿打,这他都习惯了,打就打吧,反正现在身上也到处都是伤。 来到前厅,父亲郑季和管家已经在里面了,郑季一脸怒容,而管家却在一边幸灾乐祸,而他的这个弟弟郑敏更是一进来就道:“爹,我把这个野孩子给你叫来了。” 对郑青来说,尽管他也是郑季的亲生儿子,但由于他母亲身份卑微,生活艰苦,怕养不活他,想着让他跟着亲生父亲总归能好一点,但他这个郑季在外面生的孩子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没有被当作儿子看待,甚至连个家奴的待遇都没有,不光郑季经常寻事打骂,就连他另外两个儿子对这个哥哥不认不说,从小到大也是百般羞辱,骂个野孩子那是轻的,为了能活下去,这些郑青都忍了。 “管家说你身上到处都是伤,”郑季阴沉沉地道:“这些伤哪里来的。” 郑青瞟了管家一眼,没有吭声。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啦?”郑季厉声喝道。 “打架打的。”郑青轻声道,但他很平静。 “我把你个孽障,又跟人打架我打死你。”郑季从郑敏手里夺过鞭子,劈头盖脸的抽在郑青身上。 小时候郑青挨打,他会哭会闹,有时还会跑,自从他开始偷偷的跟师父学内功,学剑法,他就没再跑过一次,也没有哭过一次,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好功夫,一定要离开这个家,为了这一点,他愿意什么苦都吃,什么罪都受,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个小伙子了,他现在扛打的能力已经强多了,就算是被这个从不喜欢他的父亲打十几鞭子,也不及翁锐在他的要害上戳一下疼。 郑季打了一阵子,打累了,边喘气边说:“你说,你去跟谁打架了,又给我惹什么祸了?” “我没有给你惹祸。”郑青倔气地道。 “哼,还敢嘴硬,”郑季的火气又上来了:“要是把人家小孩打坏了,还不是要我去给人家赔不是?” “我不用你给谁赔不是。”郑青继续倔然道。 “那你说,到底和谁打架了?”郑季道。 郑青不吭声。 “你说不说?”郑季道。 郑青还是不吭声。 “我让你不说,我让你不说”气急败坏的郑季抡起鞭子又是一顿毒打,是在打不动了,就把鞭子扔给早就等到一边的郑敏:“你给我打死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郑敏早就手痒了,他在外面就是个怂货,回到家里就可以欺负这个哥哥,并且和他的另外一个兄弟从小一直欺负郑青到大,郑青稍有反抗,就会遭到郑季的毒打,所以郑青以后就再也不反抗了,这更助长了这俩儿子的嚣张气焰。 郑敏一鞭子一鞭子抽在郑青身上,打得他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但郑青还是一声不吭在那里站着。就郑青现在的功夫,他就算把这里的人全打一遍也绝不在话下,但他答应过师父,不会在别人面前随意展示他教的武功,何况在他心里,尽管郑季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这个父亲,但他知道他毕竟是父亲,他要打他他就得挨着。 随着郑青长大,他干活的眼色也多了,使得郑季打他的机会也少了,但这次郑季发这么大的火,打得这么狠,郑青的这种反应似乎是郑季以前没有看到的,到最后倒是他有点手足无措,下不了台,直接对管家一声大吼:“把他给我赶出去,今天不要给他吃饭。” 就这样,郑青第一次被赶出了家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三章 冲突-6:说理 【】 对于郑青来说,从小到大挨的打不计其数,那时他小,害怕c委屈c无助,他所表现出的就是恐惧和顺从,但现在的郑青,身上的伤比原来更重更多,但他却不感到有多么疼痛,他表现出的是一种漠视,是一种超脱的感觉,好像他父亲郑季和他兄弟郑敏打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什么人似的,这显示出的是一种抗拒,一种无畏,这让郑季感到压力,感到愤怒,非常非常的愤怒,也使得气急败坏的郑季破天荒的将郑青赶出了家门。 看着身后被重重关上的大门,郑青忽然感到一身轻松,他从来就没有觉得墙内的那个家属于自己,但他却不得不待在那里,现在被赶出来倒像是给他卸了一个包袱,更为神奇的是他再没有害怕,心中也没有委屈,涌现在心头的只是一种轻蔑。 但不管心情如何好,但身上确实很痛,肚子也很饿,在这黑乎乎的夜里,郑青没有了方向。由于在家里受到歧视,在外面的所有小孩也都跟着他那两个兄弟欺负他,他不爱说话,也没有朋友,只是到了十岁和翁锐打了一架后,他不但有了兄弟,还有了师父,这是他最快乐的几年时间。现在师父远在天边,但兄弟却在不远处,稍作犹豫,郑青默默的走向了翁家。 郑青到达翁家时时辰已交入亥时,当被敲门声叫醒的翁老将军看清是郑青时,开始有点吃惊,但他即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二话没说,把郑青领到他住的内屋,看到他口干舌燥的样子,先给了他点水喝,唤醒儿媳惠氏赶紧去做点饭,这一折腾,全家人都又点上灯起来了,当然也包括刚刚进入梦乡的翁锐。 “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我们家来了?”翁锐睡意全无,看到郑青来了,他竟一脸兴奋。 “你还问,都是你惹的祸,”翁老将军轻声责备了一句:“你看让他回到家又挨打了吧!” “你爹又打你啦?”翁锐这才发现郑青身上又添了很多伤痕,而这些都不是他弄的。 “嗯。”郑青点点头,倔强的他什么话也不想说。 “来,让我看看。”翁老将军示意郑青脱下外衣。 郑青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听话的开始脱衣服,但由于伤口和衣服的黏连,他脱得很艰难,眉头连皱。看到这个情形,翁锐上去给他帮忙,下手重了,疼的郑青“唉哟”一声叫了出来。 “你轻点,毛手毛脚的。”站在一边的翁奇对翁锐道,他自己也上去帮忙把郑青已经很是破旧的外衣给他慢慢脱下。 “啪!”翁老将将军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把桌上的水壶水碗都震得直响,也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他。 翁老将军看着浑身上下满是伤痕的郑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刚刚爆发出来的怒火,他想不通,这是要有多大的仇恨,才会狠心将一个孩子打成这样,这样的人还配做一个父亲吗?! “你去把你的干净衣服拿一身来,”翁老将军对翁锐道,又对儿子翁奇道:“你去打盆热水,顺便拿一下药箱,我给这孩子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了,翁家祖父,我能行。”郑青有点不太自然。 “这怎么行,”翁檀老将军道:“不处理一下要感染了就不好办了,听话。” 翁老将军的话平和而又有威严,郑青听着心里暖暖的,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渴望有人关怀,他不再吭声,倔强的眼里却沁出泪花。 翁老将军慢慢地清理着每一处伤口,慢慢的给每一处伤口涂好药膏,整个过程郑青只是有时候微微皱眉,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让翁老将军不由心中暗暗赞叹,这孩子的意志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强,能扛大事,说不定将来真能成为一个将军。 涂好药,翁老将军让郑青穿上翁锐拿来的衣裳,尽管有点小,但总比他原来破破烂烂的衣服好多了。 这时,惠氏已经做好了饭,轻轻地放在郑青跟前,很心疼道:“孩子,赶紧吃吧。”话没说完,自己就先抹起了眼泪。 郑青看了看翁老将军,翁老将军点点头,他又看了看翁锐,翁锐笑着给他说:“赶快吃吧。” 郑青不再犹豫,上去就是一大口,他实在是饿坏了,但他马上又吐了出来,因为饭太烫了,惹的在场的人都笑出声来,惠氏赶紧道:“孩子,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郑青吹了吹,开始慢慢的吃,吃着吃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感觉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也从来没在这么多人热切的关注下吃过饭,他在这里忽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他忽然好想自己的娘,自己的姐姐,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郑青吃得很慢,但他吃的很多,十五岁的孩子正长身体,何况他又饿了很长时间,直到他自己很不好意思的抹抹嘴,一再表示不要了,翁老将军这才笑吟吟的问道:“你是跑出来的?” 郑青摇了摇头:“我是被他们赶出来的。” “那你今天就不要回家了,就在我家和我住。”翁锐急道。 郑青抬头看了看翁檀老将军,翁老将军点了点头,摆摆手“你们去睡吧,晚上别闹了。” 两个孩子答应着去睡了,看着孩子的背影,翁老将军百感交集。他带领全家来此隐居,本来是躲祸来的,在这里没人知道有个老将军翁檀,当地人只知道有个很温和的老人翁朴,平时为人低调,从不与人发生争执。这一切为的是能避人耳目,让一家人安安静静的生活,但今天,在他心里却又生出一种豪迈,他明天要为郑青去会会那个无名小吏郑季,他倒要看看,一个父亲怎么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翁老将军就带着郑青去了城南的郑家。翁锐嚷着不要让郑青回去,就住在他们家,但翁老将军知道郑青有家,没有他们家人的允许,这么做也不合情理,只是说送郑青回去和他爹说说,要他以后不要再打郑青,这才把翁锐平复下来。翁老将军想得更多,郑季是当地小吏,这么招摇的事还是不能做,否则对这孩子以及对他们一家都没有好处。 当他们到达郑家的时候,管家已经在门外焦急的转圈了,看见他们过来,就毫不客气的冲郑青吼道:“你这死哪里去了,还不快放羊去!” “这位是郑家的管家吧?”翁老将军温和的问道。 管家一看这位老人,穿着很是朴素,但温和中却带有一种威严,站在他跟前就有一种压力,见他问话,就赶紧堆上笑脸:“是,是,您是?” “我是昨天和这个孩子打架的那个孩子的祖父,”翁檀道:“烦请管家通报一声,我要见一下你们的家主。” “好,我这就去通报。”管家瞪了郑青一眼,赶紧入门而去。 不一会功夫,就听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阵阵的骂声:“那个孽畜在哪里?看我不打死他!” 从郑家院里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就是刚才的管家,另一位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的衣着还算华贵,头上的发髻也挽得整整齐齐,中等个头,身材有点偏瘦,就是这张脸不怎么好看,一看就是那种气量狭小c喜欢钻营的人。他一看到郑青,甚至无视翁檀老将军的存在,一晃手里的鞭子又骂开了:“你这个孽畜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死你,你还说不会给我惹事,你看人家都追上门来了。”说完又要去打郑青,被翁老将军拦了下来。 “想来你就是郑季郑大人?”翁老将军微微一礼。 “我没有这个逆子,你要想找事你就去找他,”郑季一指郑青:“你就是把他打死我也不管。” 翁老将军眉头一皱道:“郑大人,我并不是来找事的,我是来找您谈谈。” “哦,你不是来找事的,”郑季脸上温和了一些,立马换了一种强调:“你是谁?你要找我谈什么?” 郑季的这种态度让翁老将军对这个人更为讨厌,但为了郑青这个孩子,他还是强忍着那股恶心道:“莫非郑大人要与老朽在这里谈?”说完,他还向周围看了看,远处已经有人朝这边眺望。 “好,那里面请吧。”郑季很不情愿的道,但面子还是要的。 郑季前面走,翁老将军随后,而郑青则跟在翁老将军后面,一行人客厅坐定,郑季道:“您现在可以说说您姓字名谁了吧?” 郑季说话的时候抠着他的手,连翁老将军看都不看,官不大,但脸上的傲慢一点也不少。翁老将军看了摇摇头,也不在意,道:“老朽姓翁名朴,见过郑大人。” “嗯,”郑季头也没抬:“说说你要谈什么吧?” “您昨天又打这个孩子了吧?”翁老将军看了一眼郑青道。 “他在外面惹事,我打他怎么啦?”郑季不以为然。 “我想这里面有些误会,”翁老将军道:“郑青这孩子我认识,他经常和我的孙子一起玩,很聪明,也很懂事,这回是两个孩子玩得手重了些,都受了些皮外伤,也不打紧,为这事就打孩子有些冤枉他了吧?” “哼,他受不受伤不关我的事,”郑季道:“但敢在外面惹事,问话敢不回答我就要打。” “怎么能不关你的事,”翁老将军有些气愤:“难道他不是你的孩子?” “我根本就没想要这个孩子,是她母亲硬扔给我的。”郑季也粗声道。 这句话再次重重的刺伤了郑青,他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郑季,看样子真想冲上去揍这家伙一顿。 “怎么,你还想造反不成?”郑季看到郑青瞪他厉声喝道。 一旁的翁老将军拍拍郑青,让他稍安勿躁。 “但是你生了他,难道就不应该为此负点责任?”翁老将军道。 “我还要负什么责任,难道给他吃给他穿还不够吗?”郑季也似乎有点火了。 “但你负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吗?”翁老将军道:“孩子还小,不光是吃穿,还需要关爱c教育。” 翁老将军今天真不是来吵架的,他本来就想给郑季讲讲,郑青是个好孩子,将来会有出息,要善待于他,但面对这么一个没有仁慈之心的父亲,他真的有点火了,说的话也就重了,对他来说,像郑季这种小吏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是谁啊,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凭什么敢在这里教训我?”郑季一下子站了起来。 “哼,我就是一介布衣老农,”翁老将军很蔑视的道:“就凭你,还真不值得我教训!” “好,那我就教训教训你,”怒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老家伙打出去。” 还真从外面跑上来两个家人,手里还拿着家伙,郑青一闪身挡在了翁老将军前面,翁老将军站起身来,把郑青推到一边,冲上来的两个家人手里的家伙刚递过来,就被翁老将军劈手夺了扔在一边。 “郑季,就你这么个芝麻小吏不用在我跟前张狂,我也不会和你计较,”翁老将军轻蔑地嘲笑道:“我只是可惜了郑青这么好的孩子。” “那也不用你管,就是我把他赶走也由我。”郑季吼道。 “你不用赶,我自己会走。”这是郑青在郑季面前第一次吼叫,然后对翁檀老将军道:“翁家祖父,您不用和他说了,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说完他把所有的人抛在这里,一扭头直接走了。 “你个孽畜,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看着郑季歇斯底里的咆哮,翁老将军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的朝外走去,嘴里喃喃道:“可惜了这个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四章 惊变-1:揍了兄弟 【】 这回是郑季这个父亲帮郑青下了决心。 郑青从记事起就一直过着没人关心c没人疼爱的日子,到了稍微大一点,他还要每天出去放羊,但实际上羊奶他没喝上几口,羊肉也只有啃骨头的份,即便这样,被兄弟和其他孩子欺负和挨打都是常事,从小就养成逆来顺受c沉默寡言的习惯。虽然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着离开这个家,但他很害怕,他不知道他能去哪里,所以他一直在忍着,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这最近五年来的生活郑青有了很大的变化,他识了很多字,读了很多书,他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他长大了,身体也长高了,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练就了一身非凡的武功,尽管在师父眼里这什么都不是,但他确实在练武的路子上已经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他已经不是一个怕这怕那的孩子了,他已经不是一个谁想怎么安排就能怎么安排的人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而这一切,那个从来都不关心他的爹,那个势力小吏郑季,确是一点都没有觉察出来。 昨天挨打,他并没有怎么生气,就是想通了现在已经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但他还没有想好去哪里,怎么走。今天,翁家祖父出于好心,想和他的父亲谈谈,他明白是想让他有一个安静一点的家,只是想让他少挨点打,但父亲的表现实在让他太失望了,不是失望,而是太让他丢脸了,自私c势力c冷酷无所不用其极,待在这样的家里,后面是什么样子他想想都可怕,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哪怕是流落天涯他也在所不惜。 郑青回到自己住处,开始打理自己的行装,但翻来翻去,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一把师父给的用来练功的木剑,半本师父留下来的剑谱,几本翁锐给的书,还有几件破旧的衣服,他甚至都找不出一块用来包裹它们的布,最后他只好把那块脏呼呼的被子给撕了,那块结实的麻布里子正好可以做个包袱皮,反正这被子他以后也用不着了。 当他出了茅屋想离开的时候,他发现出去的路已经被堵上了。 堵住去路的是他的两个兄弟郑敏和郑理,还有一群平时就爱一起作威作福的小混混。郑敏今天一大早就给他的小伙伴讲昨天晚上是怎样狠狠地揍郑青的,打得这个家伙连大气都不敢喘,让这帮小混混听得很过瘾,他的兄弟连声埋怨,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叫上他。今天郑敏一看郑青被一个老头子带回来了,本来还想爹今天一定是可以把这家伙再暴打一顿的,但没成想来的那个老头还很厉害,不但拦住爹不让打,竟然和他爹吵上了。更可气的是,郑青不但没挨上打,他还神气得很,扬言要离开这个家,这怎么可以?如果这家伙真的跑了,以后我们还欺负谁去?不管怎么样,今天先把这家伙狠狠地揍一顿再说。你还别说,他的话还一呼百应,真的聚集了不少人来。 “你们要干什么?”郑青很平淡地问道。 “你这个小偷,你把我们家的东西放下?”郑敏厉声道。 “什么是你们家的东西?”郑青觉得有点好笑,他们都觉得这个地方很脏很臭,平时除了阿姆从来就没有人到过这里,怎么一下子倒有了他们家的东西,看来他们是来找茬的。 “你手里的那把木剑就是,你包袱里的东西都是。”郑敏理直气壮地道,还不忘环视一下周围的小伙伴,很是得意,其实他想这把木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 “这是我的东西。”郑青道。 “什么你的东西,”郑敏很霸道的道:“我爹说了,连你都是我们家的。” “哼,你爹不是让我滚蛋吗,他不是说没我这个儿子吗,”郑青没好气的道:“怎么这会我又成了你们家的了。” “你当然不是我们家的儿子,”郑敏道:“你是我们家的家奴,你是我们家的狗,我们想让你走你才能走,不想让你走你就不能走,哈哈哈哈。”郑敏说完哈哈大笑,引得他的一伙小伙伴也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轻蔑和侮辱。 “你们笑完了吗?”等这些人笑的差不多了,郑青两手胸前一交叉,上前一步指着郑敏郑理两兄弟道:“你们两个,还有你,你,你”他一下子就指出了很多人:“以前你们都合伙欺负过我,我不想跟你们计较,那时我不是怕你们,我是不想惹事,我还想待在这个家里,但现在不同了,我已经被赶出了这个家,我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要是你们还觉得我好欺负的话,你们今天都可以试试。” 郑青尽管还带着一身的伤,但他今天不再低眉顺眼,他站的很直,气场很足,并且话说得很自信,这一下子让这伙喜欢欺软怕硬的家伙嚣张气焰灭了一半,有些人已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的人已经开始偷偷地往后退。 “你,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郑敏一看军心要散,赶紧上前一步:“不把东西放下,你休想离开这里。” “哼,你不是说我是你们家的一条狗吗,好,我这狗从今天开始就不做了,”郑青扬扬手里的剑:“东西是我的,我一定是要带走的,我到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东西给我!”郑敏一声厉喝,就和郑理两个人冲了上来,一左一右,一个来抢他手里的木剑,一个去抢他的包袱。 这哥俩已经有了一个成见,以前只要是他们看上郑青的东西,什么时候想要就什么时候抢,太小的时候郑青还会哭闹,再大一点,他们要抢他就让他们抢,从来都不反抗,而这两人也把此当做必然。但今天不一样了,他们刚一伸手,郑青让两人碰都没碰他的东西,猛一闪身,左右两脚,直接把两人踹翻在地。 “你敢打我,打他!”郑敏郑理两兄弟一起喊道。 你还别说,还真有五六家伙手持各种东西冲了上来,郑氏两兄弟也爬起来抄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棍竹片加入到混战,但以郑青现在的功夫,这些家伙都是白给,他并没有太多用劲,只用一把没有出鞘的木剑,几个腾挪旋转,就把这伙人打得东倒西歪,还有不少想一起来欺负郑青的小混混看到这种情形,哪里还敢上前,拿着手里的东西直往后躲,有两个一看形势不对,扔下东西撒腿就跑了。 “你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你还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郑敏长这么大哪受过这个委屈呀,发疯一般再次扑上来要和郑青拼命,但郑青最恨的就是人家叫他野孩子,没有爹管,没有娘疼,还要受人欺负,多少年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心头,直接冲上去一拳就把郑敏打倒在地,再踏一步抵住郑敏,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郑敏的脸上c身上,开始还能听见郑敏的骂声,没过几下就只能听到“唉哟”“妈呀”的惨叫声,郑理一看不好,刚想拔腿逃跑,就被郑青一脚绊倒在地,骑上身去也是一顿暴揍,直打得兄弟两鼻青脸肿,郑敏的胳膊都被打断了,他还不想住手,这么多年了,他等着一天等的太久了。 “住手!”那两个逃跑的孩子已经把郑季给叫了过来,他一看两个儿子被打成这样,气得浑身颤抖:“打,给我打死他。” 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年轻的家奴拿着棍棒就往郑青身上招呼,这时候的郑青也打疯了,看他们冲过来,拎着他的木剑也冲了过去,十几年的委屈一起爆发,手下不再留情,格空架打,弹腿劈拳,没过几招就把这些家奴打翻在地,没有一个能爬起来的,就连那个平时狗仗人势的管家都没有放过,一剑甩下去,估计他的膀子是要吊几个月了。 “反了,反了” 郑季的话还没有讲完,就看郑青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伸手,直接抓住衣服把他拎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郑季在这个儿子面前从来都没有感到这么恐惧过。 郑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恶狠狠得等着郑季,过了好一会才把惊魂未定的郑季放到地上,然后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你想干什么?”郑季再也不敢骂这个儿子了,更不要说打了。 郑青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退后两步,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父亲,是你生了我,不管我喜欢不喜欢都躲不过去,”郑青站起来道:“但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过儿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比谁都清楚,但我识字c读书c练武你却一点也不知道,以前你和你的两个儿子,以及管家和这些奴仆做的所有的事我都不说了,我也不再计较了,这三个头就算是我谢过你的养育之恩,从今往后,我和你之间的父子情份就算两清了,出了这个门,我不在和郑家有任何瓜葛。” “你”已经被惊呆了的郑季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郑青回头扫视了一下自己住了十几年的茅屋,绕过躺得横七竖八的这些小混混和家奴,他没有走他平时放羊出入也是他自己出入的边门,而是绕到前院,一身轻松漫步从大门而出。 出了郑家大门,郑青就再也没有回头看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三章 惊变-2:查底细 【】 眼前的景象让郑季有点不知所措,自己两个最心疼的儿子被打的鼻青脸肿,一个儿子的胳膊也被打断了,儿子叫来帮忙打架的六七个小孩也受了伤,自己带来手持棍棒的四五个家奴现在躺了一地,那个像跟屁虫似的管家现在也抱着一条胳膊在旁边嚎叫,而这一切,竟然都是拜他自己从来都不肯承认的那个像家奴一样的儿子所赐。他讨厌他,漠视他,他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可是他今天发现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说起话来有条有理,一身的功夫连他都感到惧怕,这绝不是他能想象的到的样子。 他只是平阳侯府下辖的一个小吏,因为会钻营,颇得侯爷赏识,经常会去侯府参与料理一些事务。十五六年前,因为有公事在侯府住了一段时间,在用餐时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帮他们打理餐食的女性家奴,看她颇有几分姿色,几经打听,才知道她是侯府中一个卫姓家奴的妻子,人称卫媪,尽管已经生过几个孩子,但这身形体态还是很标致,一时动了色心,在随后的接触中不时暗中挑逗,眉来眼去,秋波频传。 卫媪本是家奴,在侯府地位很低,能被有点身份的郑季看上,对她也是份荣耀。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能被人关注和欣赏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甚至是炫耀的事,艰难度日的女性更是如此。如此过了不多时间,这两个人便偷偷好上了,几番云雨过后,卫媪竟然怀孕了。郑季本就是图一时快活,一看惹了麻烦,就赶紧趁机开溜,此后也不愿再见卫媪,这让卫媪很是伤心了一阵子。 十月怀胎,卫媪生下一个男婴,在孩子周岁之后,她想着自己一家都是家奴,孩子待在自己身边永无出头之日,如果能把他送回生父身边,也许可以帮孩子找到一条更好的路。就这样,几经交涉,郑季总算答应把这孩子带回去抚养,既然进了郑家大门,这孩子也便随了父姓,取名郑青。 从这孩子进门的第一天起,郑季的妻子毕氏就很是排斥,和郑季大闹几场,直到郑季答应把这孩子像家奴一样养着他才罢休。郑青尽管留在了郑府,不光毕氏排斥,其实郑季自己也很不喜欢,这让郑季从很小就开始了悲惨的童年生活。 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十五岁了,并且还在不知不觉中长了很多本事,这让他感觉到很陌生,这还是那个他不愿看到的儿子吗?他似乎对此没有印象,迷迷糊糊,但这个孩子在打趴下一大堆人之后,却清清楚楚在趴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头,还响响亮亮地叫了声“父亲”,告诉他以后再也没有他这个父亲了,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好想他从来就没有来过,郑季的头很疼。 人就是这样,哪怕是块没用的石头,在自己手上可以随便扔,甚至是巴不得扔掉,但当别人要把它拿走时,总觉得它还是我的,总觉得他还有点用,或许觉得他比以前自己看到的好得多,甚至有点舍不得,不甘心。 在处理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后,郑季愣愣地看着站在一旁吊着膀子的管家,心里还在生闷气,他还没想好怎么善后。他本是个小吏,手里并没有可以动用的官家资源,一切还要他自己去收场,他现在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管家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个家本来就不大,这一仗打下来,家里连干活的人都找不够了,要是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再发火,估计他的另一条膀子都要保不住了。 过了好大一会,郑季才有点回过神来:“这个孽畜是在哪里学的功夫?” “家主,我,我不知道。”管家诚惶诚恐。 “你个贼奴才,我养活你有什么用,”郑季怒道:“成天要你盯着他,现在他都变成这样,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郑季一气之下,站起身来就要去找鞭子,管家赶紧上前跪下拦住:“家主,我知道我该死,但现在还不是您发火打我的时候,您现在得想想我们怎么办,我现在还能给您跑跑腿办办事,您要想打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家伙能做管家嘴也是挺能说的,我现在还能跑,你要在把我打残了谁帮您办事呢?再说了,他把您气成这样,把我们都打成这样,不能让他想跑就跑了呀?你得拿个主意。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郑季知道这个管家平时鬼主意就挺多。 “我们得好好查查他。”管家道。 “嗯,”郑季道:“那你就去安排,去查查这个孽畜这几年到底是在哪里识的字,念的书,又是在哪里学的功夫?还有,要去查查他现在去了哪里?” “是,家主,我这就去安排。”管家道。 “还有,”郑季今天一大早莫名其妙的给人骂了一顿,想想就生气:“你也去查查那个老头,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有什么背景?不出这口恶气我死不瞑目。” “是。”管家答道,看看郑季没有再吩咐什么,就吊着膀子去安排了。 过了两天,管家兴冲冲的来报告。 “家主,我查到了。”管家一进门就道,由于过于兴奋,一下子闪着了那条吊着的膀子,疼得他直皱眉头。 “你查到什么啦?”郑季问道。 “我查到公子” “什么公子,是哪孽畜!”郑季愤恨地道。 “是,是,是那那郑青。” 管家自从被打之后,就再也不敢轻视郑青,毕竟那也是主家的儿子,这么厉害的儿子说不定主家那天就认了呢,所以他只好叫公子,但就算是郑季在气头上叫他孽畜,他也不能跟着叫啊,所以“那”了半天,只好直呼其名。 “快说,查到了什么?”郑季道。 “是,”管家道:“最近几年,郑青确实是和一个叫翁锐的小孩在一起,他们经常在一起放牧,郑青的识字读书好像也是这个小孩教的。” “是那个姓翁的老头的孙子吗?”郑季道。 “是的,”管家道:“不光写字读书,还有人看到他们在一起摔跤练武。” “是谁教的?”郑季道。 “我觉得应该是那姓翁的老头,”管家道:“他们家就住在城东,听邻居讲郑青最近几年经常去他们家,前几天挨打之后也去了那里,第二天就是从他家里被带到这里来的。” “他真的会功夫?”那天翁老将军只是一出手就把那几个家奴给撩趴下了,开始郑季以为是自己的家奴太差劲,后来想想那是几个小伙子啊,他一个老头有那么大力气?他就怀疑这个叫翁朴的老头有点功夫,还没想到是真的。 “恐怕他还不是会功夫那么简单,”管家很神秘的道:“恐怕翁朴这个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 “你这什么意思,”郑季一下子来了兴趣:“难道他不是本地人?” “不是,”管家道:“我让人问过附近的邻居,说他们是十二三年前从外地搬来的,刚来的时候还有点赵地的口音。” “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郑季道。 “家主您想想,”管家道:“十二三年前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想想,十二三年前,那时是七国之乱啊。”郑季道。 “您再想想看,”管家道:“当年赵王是怎么被灭掉的?” “赵王?”郑季思索道:“当时是以曲周侯郦寄率兵攻打赵地,一开始还挨了打,后来因为赵王刘遂手下大将翁檀离奇失踪”郑季突然睁大眼睛:“你是说他就是那个离奇失踪的赵王的大将翁檀?” “我还不能确认,”管家道:“但家主您想想,十二三年前翁檀一家失踪,而这个地方又搬来了一家姓翁的,还是赵地口音,并且还会功夫” “你不用说了,肯定是他,”郑季露出一脸阴森的笑容:“哼,一个赵王的余孽,还敢上门来指责我,看我怎么弄死你!” “家主,这事要好好合计合计,”管家道:“当时为平七国之乱,斩了十万首级,可见皇上对背叛朝廷者多么憎恨,而找到一名叛国余孽,而且还是位大将,这是多大的功劳啊,说不定家主您还可以嘿嘿。” “嗯,不错,是得合计合计,”郑季已经感受到了平步青云的日子,好好地享受了一番,然后才回过神道:“你再说说那个孽畜去了哪里?” “这个”管家略一犹豫:“听说他去了平阳侯府。” “什么?”这倒是让郑季吃了一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四章 惊变-3:平阳骑奴 平阳侯府西夸院后面的一间小屋内,有个妇人在低声地哭泣,哭得很伤心,在她旁边站着一个大男孩,身高已经与成人相仿,虽然脸上稚气犹存,但神色淡定,目光坚毅,他一直站着,也没有阻止妇人哭泣,直到她慢慢停歇下来。 “娘,您不用再费心了,”男孩道:“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再回到哪里去的。” “你还是个孩子,你说你现在能到哪里去?”妇人又抹上了眼泪。 这个大男孩就是郑青,而这个妇人就是他娘卫媪。郑青自从一岁多被母亲送到郑府,他就很少见到母亲,开始一年还有一两次,到后来就是几年也见不上一次,倒是姐姐们还会经常偷偷地来看他,并告诉他母亲的消息。他知道母亲就在这里,也知道她很难,所以他也从不来打扰她,他也从不恨她。这次是自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那个让他不堪回首的家,他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他只想在临走前来看看他们,也许这也是永别。 “我现在长大了,我哪里都能去得了。”郑青道。 “到外面去闯荡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卫媪道:“你住哪里?吃什么?喝什么?谁为你缝补衣裳?”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生了他,本想给他更好的生活,但却因此让孩子受了更多的苦。从她心里来说,她也不愿看到孩子再在那里受罪,她也曾想过让孩子再回到她身边,但这么大的孩子想回到侯府也不是她想想就能办到的,但真让这孩子一个人出去闯荡,她说什么也是不放心的。 “娘,您别哭了,”郑青道:“我现在什么都能干,有的是力气,我可以去给别人干活,我还会武功,我也可以去投军。” 其实郑青骨子里就是这么想的,他之所以那么刻苦的去练功,就是为了有一天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成为大将军,哪他的母亲c姐姐就可以不再为奴,就可以像富庶人家一样过上安稳的日子。 “你会武功?跟谁学的?”卫媪很是吃惊。 “这个不能告诉您,”郑青脸上露出难得看到的笑容:“我不光会武功,我还识字,我还读了很多书。” “哟,弟弟现在厉害了吗,哈哈。”说笑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靓丽的女子。 “姐姐。”郑青说着就拜了下去。 进来的是郑青的三姐卫子夫,她是平阳侯府的讴者,也就是歌女,长得楚楚动人,聪明伶俐,且生性善良仁厚,善解人意,颇得平阳公主赏识。卫子夫很疼爱这个弟弟,因为他从小就不能待在母亲身边,而且还吃了不少苦,她和其他几位姐妹也偷偷去看过他,并且给他带好吃的东西。今天她本在侯府伎所排练歌舞,听得弟弟归家,就赶紧告假赶了过来,生怕他走了就见不到了,谁成想一到门口就听到了母亲和弟弟的谈话。 “子夫,你来了,正好说说他。”卫媪一见女儿来了,就赶紧说,在她这几个孩子中,平时就数卫子夫最有主意c最有见识了。 “娘,弟弟刚回来,你让我说什么呢?”卫子夫笑着道。 “你还笑,我都急死了,”卫媪道:“他跟那边的爹爹吵了架,还打了那边的兄弟,还离家出走,说再也不回那边去了。” “为什么打架?”卫子夫道。 “我在外面和朋友练武回来晚了,还受了点伤,他就说我打架惹事,打我,还不给我饭吃,还把我赶出了门,”郑青道:“我要走的时候,他的两个儿子拦住我要抢我的东西,还想动手打我,就被我打了。” 郑青说得很简单,但卫子夫上前看到弟弟身上那么多的伤就心疼地哭了。 “娘,”卫子夫道:“弟弟在那边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那个人就不配做父亲,要我说,弟弟要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那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说得轻巧,”卫媪道:“他才十五岁,现在出去他能干什么?他在外面怎么生活?” “这倒也是,”卫子夫想想道:“要不我去求求公主殿下,让他留在侯府做点事。” “这行吗?”卫媪有点不太相信,那得多大的面子啊。 “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们在说弟弟读过书练过武是吗?”卫子夫问道。 “是的。”郑青道。 “你的书读到什么程度了?”卫子夫道。 “我读过《论语》,读过《道德经》,还有其他的一些书。”郑青道。 “你的武功练得怎么样?”卫子夫道。 “我也不知道,”郑青道:“我觉得普通人五六个人也打不过我。” “哎呀,我的兄弟真的了不起了,”卫子夫道:“公主殿下要经常出门,也需要一个随身伺候保护的男丁,前两天还听她说起这事,我看行。” “那怎么给公主殿下说呢?”卫媪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吧。”卫子夫笑得很自信,陪着母亲和兄弟说了一阵子话就走了。 在平阳侯府的伎厅,平阳公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群讴者排练,不时还指导一下,看了一阵有点累了,刚想离开,就看见卫子夫低着头抹着眼泪走了进来。 “子夫,你怎么啦?”平阳公主问道。 “回公主殿下,没什么的。”卫子夫赶紧跪下行礼。 这个平阳公主可不简单,她是当今天子汉景帝刘启与皇后王娡的长女,太子刘彻的同胞长姐,原封号阳信公主,因嫁给开国功臣曹参曾孙平阳侯曹寿,所以又被称为平阳公主,地位颇为崇高。平阳公主生性温和,对待身边的下人也是颇为关怀,卫子夫也是她非常爱惜的一个讴者,所以见此才有一问。 “怎么,有什么难处还不肯跟我说吗?”平阳公主笑吟吟地道。 “奴婢不敢,”卫子夫道:“只是些家事罢了。” “什么家事能让你如此伤心?”平阳公主道。 “是关于我弟弟的一些小事。”卫子夫道。 “噢,那我倒要听听了,”平阳公主道:“你起来说话。” “是,”卫子夫站了起来回话道:“我有个兄弟在郑家,这个您知道的。” “嗯,是那个郑青吧,”平阳公主道:“你刚才去看的就是他?” “是的,公主殿下。”卫子夫道。 “他怎么了?”平阳公主道。 “回公主殿下,”卫子夫道:“他在那边过的并不好,吃了很多苦,因为那边的兄弟欺负他,他就把人家给打了,结果被那边的父亲赶了出来,我娘让他回去他不肯,要去闯荡江湖,因为担心他所以适才失态,还请公主殿下赎罪。” “哪里就罪不罪的了,”平阳公主道:“你那个兄弟多大了?” “回公主殿下,”卫子夫道:“他已经十五岁了,是个大孩子了,都比我高了。” “那他都学过些什么?”平阳公主道。 卫子夫就把郑青从小放羊,又不知从哪里识字念书练武的事情告诉了平阳公主,这倒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你那个兄弟还在吗?”平阳公主问道。 “在。”卫子夫轻声答道,心里怦怦乱跳。 “那你去把他叫过来我看看。”平阳公主道。 “这合适吗?”卫子夫的神色似乎知道了平阳公主的想法。 “去吧。”平阳公主笑着道。 “是。”卫子夫退后两步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一会,卫子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大男孩,确实比卫子夫要高上一头。一到跟前,卫子夫就对郑青道:“见过公主殿下。” 郑青赶紧趴在地上磕头:“见过公主殿下。” “把头抬起来。”平阳公主道。 郑青很羞涩的把头抬起来,瞟了一眼平阳公主赶紧把眼神低下。 “嗯,不错,”平阳公主笑着点点头,这个头,这长相,她确实都很满意:“你起来回话。” 郑青这才站了起来。 “听说你还读过书,练过武?”平阳公主又问道。 “是。”郑青答道。 “跟谁学的?”平阳公主道。 “回公主殿下,”郑青道:“师父是个奇人,他从来都不许我们问他是谁,教过我们俩之后就走,过很长时间又回来教我们,他是谁他住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你是说还有一个和你一起学武的孩子?”平阳公主道。 “是,”郑青道:“他叫翁锐,是个放牛的,我是放羊的,因为我们俩打架被师父看到了,说我们俩都是练武的材料,要我们结拜成兄弟,并教我们武功。” “哈哈哈,”平阳公主开怀大笑:“这倒真是个奇人,他长什么样子,能说吗?” “不敢隐瞒公主殿下,”郑青道:“他是一个骑着牦牛的道士。” “嗯,看来又是一位方外高人哪,”平阳公主慨叹一声继续问道:“你会写字吗?” “会写,但写得不好。”郑青道。 “唉,”平阳公主叹口气:“一个放羊娃,能识字写字就不错了。” 平阳公主的慨叹显然也感染了郑青,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不少,头也低了下去,这倒使平阳公主一下子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伤痕。 “你身上怎么有那么多伤?”平阳公主道。 “这”郑青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是你父亲打的?”平阳公主道。 “不全是,”郑青道:“一部分是我们练剑时伤的,其他的是他打的。” “这个郑季真不是个东西,”平阳公主愤恨道:“那他打你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不是会武功吗?” “他是父亲,我不能反抗。”郑青道。 “唉,”平阳公主又一声叹息:“为子受委屈也不忘孝道,难为你了。” “谢公主”郑青也不知该如何应答。 “你既然不愿回去,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骑奴?”平阳公主道,看来她早已想好了。 郑青非常惊讶的看了平阳公主一眼,又看着姐姐卫子夫,见姐姐使劲地点头,便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的蹦蹦响:“我愿意侍奉公主殿下。” “哈哈哈,好,”平阳公主笑道:“子夫,你可要好好地把你这个兄弟给收拾收拾,他可不能就这样跟我出去。” “谢谢公主殿下,我一定把他收拾好。”卫子夫赶紧道。 “郑青,”平阳公主道:“侯府有很多规矩,跟我出去也有很多礼仪,有人会教你,你要好好地学。” “是,公主殿下,”郑青踌躇道:“只是”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平阳公主笑道。 “我离开了郑府,那里我再也不想回去了,”郑青道:“我不想再姓那个姓了。” “呵呵,这还不简单,”平阳公主道:“你们家这边的孩子都姓卫,那你也和他们一样姓卫吧。” “谢公主殿下赐姓。”卫青跪在地上再次磕头谢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四章 惊变-4:告密 自从得知翁朴老人是原赵王手下的翁檀老将军时,郑季确实自己激动了好几天,一份现成的功劳摆在眼前,搁谁也会有点按捺不住。但过了几天,他慢慢冷静下来,觉得这事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有几个问题要解决。 第一个问题,他该向谁去报告这事。他只不过是平阳侯府下辖的一个小吏,尽管平阳侯曹寿对他还不错,但那又能怎么样,单就平阳侯府内比他地位崇高的人多了去了,况且他所认识官场的人里面除了平阳侯府的人就没几个,就算是跟着侯爷认识几个外面或者朝廷的人,但他认识人家,人家也未必会认识他,直接找上去能不能见到面都两说。 第二个问题,谁会相信他的话。尽管当年七国之乱这件事闹得很大,朝廷也动用了极大的物力财力,最后才把叛乱平复,该报功的报功,该领赏的领赏,现在这事都过去十多年了,还会不会有人关心这件事,就算他说出去,谁会相信他的话。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他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假如这是一份极大的功劳,那能够给出这份功劳的也是极高的位置,甚至是圣上才能裁决,这他说什么也是够不着的,说不定这功劳下来到了他这里可能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怎么去报这也是个难题。 郑季一个人在家思之数日,最后他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先到平阳侯那里探探口风。 平阳侯是个世袭的爵位,因为祖上是开国元勋,所以地位崇高,有封地,有荣耀,但实际并无多少权力,但就算这样,他在朝堂之上的人脉关系也不是郑季这么一个小吏所能想像的,要不怎么能把当今天子之女,当朝太子的同胞长姐下嫁给他呢,现在的平阳侯曹寿不是一个很功利的人,但他的眼界还是有的,问他也许是最合适不过的。 “属下给拜见侯爷。”在平阳侯府前厅,郑季深深地给侯爷施了一礼。 平阳侯曹寿年岁也就四十岁上下,本当正值壮年,但看起来身体不算很好,脸上有点血气不足。他脸色还算平和,看到郑季也是微微一乐:“郑卿,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属下告罪了,”郑季满脸堆笑:“近些日子属下身边尽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但也忙的团团转,没有来给侯爷请安,请侯爷见谅。” “呵呵呵,”平阳侯轻笑一声:“既是忙也不必这么拘礼。” “那怎么行,侯爷这里一定是要来的,”郑季忙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前一阵子外出,偶得一只有些年头的山参,知道侯爷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所以特地送来,给您调养调养身子,也算是属下一点心意。” “如此有劳郑卿了,”侯爷一挥手:“看座。” 有人给郑季搭上了座位,并给他端上一杯茶。郑季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施礼道:“谢侯爷。” “嗯,说说你来什么事吧。”这平阳侯又不傻,郑季好久不来,这回莫名其妙的上门,侯爷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让侯爷见笑了,”事情总是要说的,客气一下也就是了:“犬子顽劣,给您添麻烦了。” “呵呵,你说的是卫青的事吧。”侯爷道。 “卫青?”郑季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这你还不知道吧,”侯爷道:“他现在不愿回到你那里,连你的姓他也不要姓了” “这个孽畜。”侯爷还没说完,郑季就低声低估了一句。 “嗯?”侯爷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属下失言,侯爷赎罪。”郑季赶紧施礼。 “听说你对这个孩子不怎么好啊。”后也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喝了口茶,对郑季的脸色也就淡了许多。 “也没有,”郑季心里有点虚:“就是家里缺人手,让他去放放羊什么的。” “你经常打他?”显然侯爷知道的并不只是放放羊那么简单。 “小孩子顽劣,总是要教训教训的。”郑季也不敢多说,倒是更加深了对卫青的嫉恨。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亲生的,教养他们也是你的责任,”侯爷有点责备的口吻:“在家里不能公平对待,让他心生恨意,这就很不应该了。” “侯爷教训的是,”郑季显得很诚恳:“我这就把他领回家去,好生对待,也不辜负了侯爷这番美意。” 其实对郑季来说心里恨死了,提这个儿子本不是他今天来的本意,他只是想有个开头的话题,没成想这家伙来到这里还告了他一状,让侯爷这一通训,他还得装作很愿接受的样子,因为他后面还有别的事要谈。 “这倒不用了,”侯爷道:“我看这孩子不错,公主也喜欢,就留在府上给公主做个骑奴吧,你意下如何?” 毕竟这儿子名义上还算是郑季的,侯爷有此一问也算是给郑季一个面子,这点郑季当然明白。那天卫青一走,他就知道这个儿子再也回不来了,对他来说本就无所谓,现在有这个面子,当然顺水放舟了。 “能得到侯爷和公主殿下赏识,那是他莫大的福分,”郑季道:“就依侯爷和公主殿下的主意,让他留在侯府吧。” “如此甚好,”侯爷道:“将来这孩子有出息了你也脸上有光。” “谢侯爷抬爱,”郑季假装犹豫了一下道:“另外还有件事情不知该不该讲?” “你都讲出来了还有什么该不该讲的,讲吧。”平阳侯觉得郑季今天就是为儿子卫青的事来的,既然这事都谈妥了,那就没有其他的事不能谈了。 “那我就说了,”郑季道:“前两天这孩子和我怄气离家出走,到晚上都没有回家,我放心不下派人出去寻找,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和他经常一起放牧的那个翁家小孩家里,虽说人没有找到,但却在哪里发现了一些情况。”说到这里,他还故意停了下来,看着平阳侯曹寿。 平阳侯这时才琢磨出点味来,他对这个郑季还是有点了解的,嘴很能说,脑子也灵活,但心眼子有点小,有点势利,按说他这种人对于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孩子跑到哪里去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关心的,但今天一反常态来问这件事平阳侯本来就感到有些奇怪,现在终于扯到别的事上,平阳侯感觉到这可能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用意。 “哦,什么情况?”平阳侯似乎无意问道。 “我觉得这翁家的老人翁朴有点像十几年前的一个人?”郑季道。 “谁?”平阳侯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当年参与七国之乱的赵王手下的一位大将翁檀。”郑季说完就一直盯着平阳侯看。 “谁?”平阳侯再也不能淡定了,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但很快,他就回复了常态,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在平阳侯心里还是相当震惊的,这个翁檀的故事他是听说过的,但他既不带兵打仗,也很少参与朝政,所以这些事听听也就算了,跟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他知道,这种谋逆的罪名都是重罪,当年参与起事的人基本都被杀掉了,就算是逃过这一劫的要是被挖出来,那也免不了一死。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再去追究这些事了,但郑季一个侯府小吏却来提这件事,还在自己的封地内,他心里在想什么? “翁檀。”郑季倒是答得很淡然,他知道平阳侯知道。 “是你猜测还是有什么证据?”平阳侯这时也不能在假装不在乎这事了。 “这证据吗还真说不上,”郑季道:“但他们家是十几年前搬来的,那时候正是七国之乱的时候,刚来的时候一家人还是赵地的口音,他们姓翁,这个翁朴还会武功。” “就这些?”平阳侯还是淡淡地道,他知道,所有这些就几乎可以判定这个人就是翁檀了,但他却不能顺着郑季的想法讲。 “侯爷觉得这些还不够?”郑季道。 “哼,”平阳侯冷哼一声,他对郑季的这种反问很不满:“那时候到处都是战乱,赵地的人逃荒过来的也不少,为了防身练点功夫的人大有人在,不能凭人家姓翁就给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吧。这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托皇上的洪福,天下太平康顺,哪来那么多谋逆之人呢?” 平阳侯的意思很明确,他很反对去翻这种过去老账的做法,他自己又不会用这种方式去领功,也就是最好太太平平。但他知道,郑季这个人很会钻营,有了点好处他什么事都会做,在他这里说不通,也不见得他不会到别出去说,要说证据,其实太简单了,找一个当年认识翁檀的人来认一下就是了,当年和他打过仗的以及赵地降卒里面这样的人不少,但他还是弄不明白郑季为什么会去关注这件事。 听侯爷的意思没觉得这是件大事,郑季心里有点失望,好在他知道平阳侯不是那种喜欢把事情搞大的人,他也没抱那样的希望,他只是来探探口风,看平阳侯刚才的反应,这应该是条大鱼,这倒激起了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做下去的欲望。 “那看来是我多虑了,”郑季道:“我只是想,在侯爷的封地上不要出什么乱子就好。” 不管郑季心里怎么想,这句话到让平阳侯听出一丝威胁的味道,他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以后得好好在意一下这个小吏了。 “既如此我倒是要谢谢郑卿了,”平阳侯道:“太太平平最好了,不管谁想去打破这种太平,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也算是对郑季的一个警告吧。 “既然侯爷这里没别的事,属下就先告退了。”郑季觉得是该走的时候了。 “嗯。”平阳侯嗯了一声,脸色淡然。 看着郑季离去的背影,平阳侯曹寿忽然觉得这人不光有点可恶,还有点可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四章 惊变-5:查清原委 【】 平阳侯曹寿最近几天心里一直不是很安宁,按说郑季这么个小吏说的什么翁檀的事他本不该这么上心,但他却总会想起这件事,有点翻不过这一篇。凭他的地位,就算是翁檀被抓,他只要推说不知此事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这事发生在自己的封地上总归不好。还有郑季已经来告诉过自己,尽管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但这家伙为什么要提这件事还没搞清楚,现在还不知他的那些话能不能堵住他的嘴,万一这事闹起来,或者有人在朝堂之上再多个嘴,那也是有些麻烦的。 其实顺着郑季的思路去走也是一条路,只要派人去把翁朴一家人抓来一问,要是赵王余孽,直接押解进京交给皇上了事,但现在是太平盛世,皇上身子也不太好,当年的事也是皇家身上的一个疮疤,弄这么一出会不会惹皇上不高兴?况且当年那么多人因此领功受奖,这么做不就等于说人家把活没干完吗,招致非议恐怕也是难免的,这种踩人进阶的事他从来都不屑做。再说郑季现在的表现很让他讨厌,他非常不想随了他得意。 侯爷这几日有点情绪不高,平阳公主也注意到了,早饭后侯爷刚想离开,平阳公主微微一笑道:“侯爷,你今日吃的不多啊。” “呵呵,没啥,”侯爷道:“不想吃了,就这么多吧。” “莫非侯爷有什么心思?”平阳公主道。 “嗯,”侯爷舒了一口气,沉吟了一下道:“公主我们去后厅慢慢谈吧。” 公主随侯爷离开餐厅来到后厅,早有下人端来了热茶,侯爷一挥手,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公主,你前几日收了一个骑奴,对吧?”侯爷道。 “是啊,给你说过的,”公主道:“这孩子不错。” “他父亲来过了?”侯爷道。 “你是说那个小吏郑季?”公主道。 “是。”侯爷点点头。 “他来干什么?”公主道:“莫非他还想把卫青要回去?” “这个他到没那么大胆子,”侯爷道:“但这家伙曲里拐弯的谈到另外一件事”侯爷就把郑季过来谈的事情和他的一些担心都告诉了平阳公主:“我有点担心这家伙惹出点乱子来。” “这事还得先问问清楚,”平阳公主道:“他怎么就盯上了翁家,我想卫青可能会知道一些情况。” “那就叫他来问一下。”侯爷道。 没多一会,卫青就被叫到侯府的后厅。他这两天在侯府吃得好了,也换上了一身光鲜的衣服,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一下子就成了一位很精神的内卫骑奴,他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卫青叩见公主殿下,叩见侯爷。” “你起来说话,”平阳公主道:“仔细回答侯爷的问话。” “是。”卫青站起身来,垂手而立。 “卫青,你是在和一个姓翁的小孩一起学武吗?”平阳侯问道。 “是。”卫青回答的小心翼翼。 “他叫什么?家里都有什么人?”侯爷道。 “他叫翁锐,是他们家男孩里的老大,”卫青道:“他们家还有祖父,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你经常去他们家吗?”侯爷道。 “不经常去,”卫青道:“我和翁锐多数时候是在外面放牧时练武,有时候下雨天不用放牧了我就到他们家去练。” “是他祖父教你们吗?”侯爷道。 “翁家祖父只是指点我们,”卫青道:“我们另外有个师父教。” “他会武功吗?”侯爷道。 “应该会的。”卫青道。 “为什么说因该?”侯爷道。 “我只见过他指点我们,但没有看到他练过。”卫青道。 “你说的那个翁家祖父叫什么名字?”侯爷道。 “他自己说叫翁朴。”卫青道。 “那他还有其他名字吗?”侯爷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卫青道。 其实侯爷问到这里,卫青的后辈已经在冒冷汗,师父说过他叫翁檀,还说翁家祖父的事情不能说出去,否则就可能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公主和侯爷待他很好,他不想骗他们,但这事关翁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他说什么也不能说出去。 “大胆卫青,在我面前你竟然敢说慌,”侯爷一下子怒了,声音不大,但很严厉:“翁朴就是当年赵王手下大将翁檀,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吗?” 卫青一听顿时魂飞天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万分,嘴里的话都不成句子:“我不能说,侯爷,会杀头的,翁家祖父是好人啊。” 侯爷和公主对看一眼,这孩子还真不经诈,这个翁朴还真是翁檀,侯爷脸色更冷:“哼,还真是赵王的余孽,我这就派人把他抓起来送交朝廷处置。” “不能啊,侯爷,”卫青头磕得蹦蹦响,额头都出血了,看来他对翁家一家的感情真是深啊:“翁家祖父是好人,他对朝廷是有功的啊。” “好啦,侯爷,你看你把孩子吓得,”平阳公主起身来到卫青身边,把他扶起来道:“别怕,好好回答侯爷的话,你那个翁家祖父怎么对朝廷有功了?” 侯爷眯着眼睛,没有吭声,他也在等着卫青的回答。 卫青站起来抬手擦了一把流下来的鼻涕眼泪,顺了几口气,慢慢地道:“当年赵王刘遂跟着吴王刘濞造反,赵王要翁家祖父向匈奴借兵,翁家祖父不愿引狼入室,遗祸朝廷,在首战打了胜仗以后就悄悄地逃走了,这才使得曲周侯郦寄顺利平复赵地。” 卫青这段话说的很顺,说明他对这段历史很熟,也说明他对翁檀的做法很感兴趣,他所谈到的内容也使平阳侯曹寿暗暗吃惊。 “这是你那个翁家祖父给你说的?”侯爷道。 “不是,他和他们家的人从来都不谈此事,”卫青道:“是我们的那个师父猜透了翁锐的家世说出来的,还不要我们说出去。” “你那个师父是谁?”侯爷道。 “我也说不准,”卫青道:“他从不许我们问他,他自称天枢子,外面人称他天枢老人。” “天枢老人?道门三圣之一?”看来平阳侯对江湖的事也是颇有见识:“那确实是位高人啊。” “那要照此说来,这翁檀老将军还真是有功于朝廷啊。”平阳公主道。 平阳侯点点头,他明白公主的意思,也许这就是解开这个死结的一个重要的关键。 “既然是他们家人不讲,你们也不说,为什么你那个郑家父亲会去查他们的底细?”侯爷问道。 “他干什么去了?”卫青这孩子又激动起来,他对那个父亲痛恨至极,听说他去找翁家祖父的麻烦就急了。 “卫青,仔细回答侯爷的话。”平阳公主赶紧提醒道。 “是,公主殿下,侯爷,”卫青马上感到了自己的失态,毕恭毕敬深施一礼:“是这么回事,有一天师父给我和翁锐教授剑法,我们俩对打,身上受了一些伤,也回去晚了,他问起我就说是和别人打架打的,他气恨不过我在外面给他惹事,就和他的儿子一起打我,并把我赶出了家,我没地方去就去了翁家,翁家祖父给我饭吃,还给我治伤,第二天他还把我领回去和他讲道理,给他讲不要打我,说他没有做好父亲,到最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他还要人打翁家祖父,把翁家祖父也给气走了。后来就是他们家的两个儿子带着很多人要抢我东西,被我打了,我也跑了出来。” 简单几句话,卫青基本上那个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平阳侯一直静静地听着,也没有立即表态。卫青讲的一些事平阳公主前面也问过了,只是没有这么详细,现在看着侯爷似乎也没啥要问得了,就对卫青道:“你先下去吧,今天说的这些事情也不要对旁人讲。” “是。”卫青退后两步转身出去。 卫青出去后侯爷就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也有了笑意,看来要从一个孩子嘴里套点话也没有那么难,不仅有了一些小小的得意,平阳公主看侯爷情绪不错,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来侯爷的情绪不错,呵呵。”平阳公主道。 “呵呵,这样看来,也应该没有多大的事。”侯爷道。 “侯爷的意思是”平阳公主在等着侯爷继续说。 “就算是郑季把这事捅出去了,我看也不会有太大的事,”侯爷道:“当年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翁檀逃走才给了曲周侯郦寄平复赵地的机会,此后关于翁檀的说法很多,但那时大家都急着报功,对这事也就不了了之。翁老将军不愿向匈奴借兵而带全家逃走,确实也算得上有功,真到了哪一步,我想这也说的明白,那时他手下的降将应该还有一些。” “既如此,那我们就不必太过费心了。”平阳公主道。 “但也要做些准备,”侯爷道:“要让翁家知道一些,真要有人问起来或者有人来抓他们,他们该如何说,如何应对,如果现场就冲突起来人被杀了,就算是我们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济于事了。” “侯爷说的是,”平阳公主道:“哪我就挑一个好天气到东郊去逛逛,呵呵。” “呵呵,公主主意不错。”侯爷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四章 惊变-6:示警 【】 早上天气很好,按照平阳公主吩咐,卫青早就准备好了车辇。他身着一身新衣服,这是姐姐卫子夫特意给他缝制的,很合身,手里拿着他的木剑,这也是公主特别交代的,显得特别英武。这是公主殿下第一次带他出去,他把要准备的东西检查了很多遍,生怕出现一点点纰漏,就这样,他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双手暗暗地搓着,手心里满是汗。 平阳公主终于出来了,她由四名侍女陪着,身后还跟着四名侍卫,四名府丁,看到公主近前,卫青赶紧在车辇前单膝跪倒,躬下身子,平阳公主微微一笑,在两名侍女地服侍下踏在卫青的背上上了车辇,卫青起身站在车旁,虽身体有些僵硬,但心里确实激动。 公主的车辇出了侯府一直往东,出了城门没走几里就进了一片低矮的山谷,山谷不是很大,时窄时宽,错落有致。时值中秋,天气还有点热,但山里的景色已经变得非常好看,山顶上的树木,山坡上的果林,山下的庄稼,各有各的颜色,其间还偶或杂着一两个村落,有人影忙于其间,偶然间还可听到一两声牛的哞叫,好一派田园风光。 一行人慢慢走着,车辇上四周的围帘早已高高挂起,远处近处的风光尽收眼底。在离一处村落不远处有一大块空地,视野也很开阔,公主叫人停下车辇,卫青赶紧上前躬身跪倒,公主踩着他的后背下来,随处走走,伸伸懒腰,看样子很是惬意,最后在一处树荫下停住。 “我就在这里歇一会吧。”公主吩咐一声,立即有人拿过一把竹椅,并铺好锦垫,公主坐下后还在一旁摆了竹几,上面摆上各种小食。 公主吃了几口,似乎有些口渴,就吩咐道:“看看附近有没有干净的人家去弄些水来。” 平阳公主出门游玩又不是第一次,带水是必不可少的准备,这次也不例外,但公主还是说了要在附近找个人家弄水,并有意无意的看着卫青。自从公主停在这个地方,卫青的小心脏就怦怦的跳个不停,他虽侯侍在附近,但连个大气都不敢喘,这时公主发话,他似乎有点明白公主今天来这里的意图,他自己也不敢再装下去,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秉公主殿下,这个村子就是翁家祖父住的村子。”卫青道。 “哦,”公主笑得很灿烂:“这么巧啊,那你就去给我讨点水来。” 到了这个份上,卫青也没什么顾忌了,他应声“是”就退后朝村里走去。没过多久,村里就走出一行人来,卫青捧一个干净的瓦罐走在前面,翁檀老将军和他的儿子翁奇c孙子翁锐随后跟着,翁锐手上还有一把和卫青差不多的木剑。到了公主跟前卫青一放下水,翁檀c翁奇c翁锐就上前跪倒在地。 “草民翁朴携儿孙拜见公主殿下。”翁檀老将军道,他磕头,翁奇c翁锐也跟着磕头。 “哈哈哈,”公主轻笑一声:“老人家起来吧,我就是讨口水喝,惊动老人家就不该了,看来定是卫青多嘴了,该打。” “是。”卫青应了一声一旁站立。 “谢公主殿下,”翁檀一行人起来道:“草民虽只有几间陋室,但还算干净,公主殿下可否移驾屋内歇息。” “不啦,呵呵,”平阳公主笑道:“本来出来就是为了透透气,晒晒太阳,这要到屋里不就白出来了吗,呵呵。” “公主殿下说的是。”翁檀应道。 自从翁檀一行出来,平阳公主就在仔细打量翁老将军,看他虽一身布衣,须髯飘飘,但却红光满面,气定神闲,完全没有普通人见到皇家之人的那种惶恐和不安,好一个历经沙场的老将军。尽管翁老将军经卫青简单一说他什么都明白了,但他现在却什么也不能说,公主也不直接问他什么,而是对躲在后面的翁锐感起了兴趣。 “你是翁锐吧,我知道你。”平阳公主笑吟吟的道。 “是。”我让上前一步,深施一礼。 “你是和卫青一起练剑的?”平阳公主道。 “是,公主殿下。”翁锐道。 “那你们就比试一下,让我也看看你们练的剑法。”平阳公主道。 翁锐看了一眼卫青,见他点点头,回过头来对公主道:“是。” 卫青现在是平阳公主的内侍骑奴,公主要看他当然愿意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要想以后能有个好前程,他就得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当下和翁锐两人退出数步,两厢站定,慢慢的拉开架势。 自从天枢来人亲自指点过他们俩的剑法之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在一起合练过了,尽管只有短短的十几天,但其中却发生了很多事情,郑青不光从一个放羊娃变成了平阳侯府平阳公主的骑奴,他的名字也变成了卫青,而翁锐一家人的危险却在一步步地逼近。这些天他们两个没在一起,反倒给他们一个机会,可以好好想想那天师父讲的很多剑法道理,每想通一处,就自己演练一番,这些时日,每个人都有不少收获,正好在今天可以好好印证印证。 翁锐今天见到卫青很是高兴,卫青讲的事情让翁老将军面色沉重,但对翁锐来说还没有什么感觉,见面就要和卫青比试,听说公主殿下在村外等着这才作罢,但他还是不死心,见卫青拿着木剑,就把他的木剑也带上了,没想还真派上了用场。话又说回来,他要是带了把真的铁剑,恐怕卫士也不会让他接近公主的。 卫青的剑法还是中规中矩,起手便是混元剑的起式“遥祭三尊”,只是他现在用这一招时对手法力道的把握更加纯熟,晃出的三道剑影更加轻灵虚飘,更符合起式致礼的本意,但翁锐却等不及了,他不想要那么多虚套子,脚下使劲,踏上一步分心便刺,待到卫青举剑去挡,他已经横剑转身,剑尖扫过卫青的前胸,卫青退步立剑急挡,但没等卫青的剑挨上,就见翁锐身子一矬,抖手把剑收回,随即斜撩出去,攻击卫青的下盘,但卫青似早有觉,脚下还未来得及动,身子却已扭曲,从上往下晃出的剑影终于格开了翁锐的剑,俩人倏然跳开,相似一笑。 这趟交手翁锐算是攻出了两招半,“道冲式”c“谷神式”虽架势已足,但却招不用老,卫青用“立阳式”c“守静式”应对,也是一碰就收,最后一招翁锐“玄牝式”还未完全使出,卫青的“和光式”已经压了过来,这是卫青守中抢攻,这回谁也躲不过谁,只好硬碰硬的来一下,算是一次真正的交锋。 在一旁看着的平阳公主看两人这剑使得有模有样,还挺好看,不由点点头,而站在一旁的几名侍卫就不以为然。他们一开始看到两人拿的都是木剑,就哑然失笑,想着这也就是小孩子玩的,哄哄公主高兴就好,一看他们使出的剑法,觉得他们还是学过一点的,但要说这种剑法能够杀人,打死他们都不信。 “你有进步。”翁锐笑道。 “你也是。”卫青道。 其实这两人好多天未见,见面试几招表示热络,手上的剑招使得还是比较慢,也是为了热热身,但其中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已经表现出了手上劲力大小的控制和出剑手法的选择,天枢老人给他们讲的剑法剑道已经在起作用,翁老将军虽没有吭声,但他也看到了两个孩子的进步。 两人说过一句话后就慢慢收起了笑容,手上持剑脚下开始移动,碎步还不过三,就见卫青猛地踏前一步,一个纵身人已在空中,借着这一纵之力,他在空中已经晃过数道剑式,但最关键的却是在身体越过翁锐的刹那间一剑直接抹向他的脖子,引得旁边一片惊呼。这招来得突然,翁锐已来不及躲闪,木剑一横朝上架去,身子猛然大幅度后仰,倒地的过程中脚下使力,使自己弹起尺余,横剑护住上身,弹起的脚重重的踢向卫青。空中的卫青无处借力,只得硬生生接了他一脚,借这一脚之力,身子迅速飞向一边,而翁锐在身自触地后顺势一个滚翻已经站立起来。 这一招卫青出招非常突然,力道c速度都不弱,有点战场杀敌斩敌方大将于马下的气度,刚才还在暗地嘲笑的几个侍卫也是一惊,不觉摸向自己的脖颈,感觉凉飕飕的,他们还在回味要是他们自己能不能躲过这一招的时候,那边已经又打在了一起。 这回这两人的打法已经和他们刚才看到的两个孩子初学剑法的比试完全不同了,已然是两位江湖好手在拼命了,不只是比比划划,而是招招剑指要害。不能杀人的剑就不是剑,但只能杀人的剑绝不是好剑。师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力如何能够发得出收得住,他们还在探索体验,但师父却没有给他们慢慢试的机会,他们必须在激烈的拼斗中去尝试,既要刺中对方,还要去试着掌握收放自如的感觉,要不是把木剑,还真没人敢让他们这么做。 看这两人比剑,开始还有剑法的存在,但恍惚间似乎就有点胡打乱斗了,乱的是招,但法却依然有度,他们时而快如疾风暴雨,时而闲如原野放牧,快则可能取势无果,慢则可能暗藏杀机,就算是翁老将军历经一生的沙场洗礼,但却感到这俩孩子还显稚嫩的剑法中有比他高得多的意境。数十招已过,两人空中对过一招,朝两边飘然而落。 “你中了三剑。”翁锐道。 “你也中了三剑。”卫青道。 “今天你先刺中我,你赢了。”翁锐道。 卫青笑笑,不再接话,两人转过身来,站定身形朝平阳公主行礼。 “好,不错。”平阳公主拍着手笑道,并瞟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侍卫,见他们已经面有愧色。平阳公主并不会武功,但他也看得出,这两个小孩的功夫已经高出这些侍卫许多,这也让她觉得很有面子。 那些侍卫都觉得自己是有点本事的,当然不能和上战场杀敌的武士去比,平时碰上敢于阻挡或者影响公主的人,他们也会吆五喝六的,但今天看了这两个小孩子的比试,他们真的心里没底,要是手里拿的是铁剑,他们还敢不敢和他们对打。尽管卫青是个骑奴,按理说地位比他们低不少,但现在谁也不敢再低看于他。 “孩子们还是初练,让公主见笑了。”翁老将军微微一礼道。 “难道老人家认为他们的剑法不好?”平阳公主道。 “剑法自然是好剑法,但这火候还差很多,”翁老将军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就能到的,只要孩子们是喜欢就好。” “看样子老人家是个内行啊,呵呵。”平阳公主轻声笑道,这里面的意味翁老将军自然明白。 “嗨,什么内行不内行,那都是过去了,”翁老将军既不想隐瞒,也不能说明:“用得好就能建功立业,用不好那都是罪孽啊。” “其实罪不罪孽也不是谁自己说了算,呵呵,”平阳公主会心一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功过也会有人评说,只是关键时候自己不要乱了方寸,不要弄得不可挽回就好。” 这两人有点打哑谜的味道,别人听不太明白,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翁老将军对当年的事还是有点不能释怀,但平阳公主却明白的告诉他是有功的,但这事要处理好就不能硬来,只要现场不搞僵就还有余地。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翁老将军道:“我本是行将就木之人,只要孩子们不要像我一样就行。” “哈哈,我看老人家身体壮硕,应该高寿才是,”平阳公主笑道:“翁锐这孩子我看不错,假以时日,必可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谢公主殿下吉言,”翁老将军道:“那就要看他们自身的造化了。” “好了,老人家,”平阳公主道:“这景也看过了,剑也看过了,我也有些累了,我就回去了。” “您看都是这孩子闹的,”翁老将军道:“公主殿下鞍马劳顿,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实在过意不去。” “呵呵,还真是呢,”公主笑道:“既然卫青帮我讨了水来,那我就喝一口。” 有侍女送过水来,平阳公主还就真的喝了几口。 “你们家的水我喝过了,看来是要欠你们一个人情了,哈哈。”平阳公主说完,径自朝车辇走去,卫青赶紧过去伺候,翁家三人一直侍立原地,直到车辇走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四章 惊变-7:保住性命 【】 翁家不大的客厅内,面对一家老小,翁老将军一脸沉重。 从翁老将军带领全家老小离开赵地逃亡的时候,他就想着他的身份可能有被揭开的那一天,过了十几年的安静日子,到今天才有人注意到他,这已经是万幸了。他想过无数种他被人看破的可能情况,但却没有想到是因为孙子翁锐练武的一点小事招惹了郑季这个小人,他只是出于好心想帮帮那个孩子,他也没想和对方有什么冲突,也就是讲了几句气话,谁知会有这样的结果。现在虽然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但危险却在一步步逼近,尽管对郑季来说现在都只是猜测,但翁老将军明白,要想证实这一点并不难。 翁檀老将军知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他肯定是不能走了,他已经年过六旬,哪里也不想去了。虽然来这里才十几年,但他却亲手将他最亲近的几个人埋在了这里,这里面有他的母亲牛氏,老妻滕氏,还有他的另外一个儿子翁侃,他不可能离他们而去。他早已算定自己也会被埋在这里,对他来说什么时候都无所谓,但对这么一家人,还有年龄尚小的孙子孙女,他就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祖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十五岁的翁锐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说一开始听卫青说他父亲派人来查过他们的底细并报告了侯爷,他急着和卫青比试也没想很多,现在看着祖父和父亲都在沉思,他也觉得可能有点不大对劲。 “没啥大事,呵呵,”翁老将军淡然一笑:“可能就是我以前的事被人知道了。”事到如今,老将军觉得家里人该明白什么情况了。 “谁?是卫青的父亲吗?”翁锐道。 “刚开始是,现在恐怕就不止了。”翁老将军道。 “那他们会来抓我们吗?”翁锐道,小时候祖父就说过,这事不能到外面去说,要杀头的。 “不会,”翁老将军道:“他们要找也是我的事,和你们没关系,呵呵。”就算事情再大,翁老将军也不想让孩子有什么压力。 “都是你,非得要去练什么武,现在惹出事来了吧!”翁奇瞪了儿子一眼。 “跟他没关系,”翁老将军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翁奇道。 “嗯我也在想这事,”翁老将军沉吟了一下道:“要不这样,你带几个孩子到外面去躲一段时间再说,要没事你们再回来。” “我们现在能去哪里啊,”翁奇道:“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底细,我们和原来的亲戚朋友多年来都没有联系,他们现在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再说,您怎么办?” “我你们不用管,”翁老将军道:“他们要找也是找我的事,我不想把孩子们也牵连进去,总得给我们翁家留下些根苗吧。” “您不走,我也不走,”翁奇道:“我不能把您一个人丢下。” “我也不走。”翁锐道,他知道和家里人在一起,保护家人才是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 “父亲,实在不行我们就再搬一次家,”翁奇道:“搬到深山老林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总该行吧。” “搬一次家谈何容易,”翁老将军道:“现在不是兵荒马乱的时候,那时候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现在你就算要走,连个合适的理由都没有。况且你祖母,你母亲,还有你哥都在这里,我怎能抛下他们。” “那好,大家都不要走,要死也死到一起。”翁奇气道。 “什么死不死的,别把孩子们下着,”翁老将军道:“我只是有点担心,其实事情还远没有到我们想象的那一步。” 翁奇一想也对,现在只是那个郑季查到一些他们的来历,其实手上也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公主肯定是听说了这件事才来的,看样子并没有多少恶意,但一个侯爷,一个皇家的公主,似乎对他们这点事也犯不上如此上心,他有点想不明白。 “那您看今天公主来的意思是”翁奇想听听父亲的想法。 “我看公主来无非是两个意思,”翁檀老将军道:“第一是示警,表示我隐居此地这件事已经有人知道,要我们有些准备,第二呢,告诉我们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或许我当年的做法还对朝廷有功,万一要有人来问这事,或者来抓我们,要我们不要莽撞行事,弄得不可收拾。” “这么说公主和侯爷对我们并无恶意?”翁奇道。 “我看是这样。”翁老将军道。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示警?”翁奇道。 “嗯,”翁老将军点点头:“我也才想明白,公主和侯爷对郑季这个人不放心,怕他出去乱说。” “就算是这样,侯爷和公主来关心我们这一介平民,这似乎也有点不合常理。”翁奇道。 “他们不是关心我们,他们是关心他们自己,”翁檀老将军道:“当年七国之乱这事闹的多大,凡参与其中的几乎没活下多少人来,听说砍掉的头就达十万之多,这是皇家的大忌,我们在此隐居多年,要是被翻出来对侯府总归有些不利的,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他的封地。” 翁老将军官场混了大半辈子,对这些利害冲突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正因为熟悉,他才想得要被别人严峻得多。 “既然平阳侯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抓我们去请功呢?”翁奇道。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翁老将军道:“本来没什么事,报上去就可能惹了事,这其中的很多道理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讲得清楚的,但这件事就在这里,不处理好他又怕郑季这里出什么乱子,他们也是两难哪,再说,这位平阳侯也不是位喜欢多事的人。” “那真的要是有事,侯爷那里会帮我们吗?”翁奇道。 “如果是牵扯到他们的利益,那他们一定会帮,也会找到好的理由,”翁老将军道:“如果不是,那就不好说了。” “您是说,要是他们帮我们,他们会说您当年的做法对朝廷有功?”翁奇道。 “我想是这样,”翁老将军道:“但功不功的就看是谁说了。” “既然是侯爷这里没有要追究的意思,那我们能不能再去郑季那里说说,把这事放下?”翁奇道。 “糊涂,”翁老将军轻喝一声:“郑季是个势利小人,又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如果他没有啥证据,他还不敢随便乱说,如果你去找他,就是给他证实了这件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父亲责备的是,”翁奇道:“我也是一时心急才出此言,我知道了。” “祖父,”翁锐总算把里面的道理听明白了:“如果侯爷肯帮我们,那我们是不是就没事了?” “平阳侯是世袭侯位,祖上是开国重臣,况且平阳公主还是当今皇上的亲闺女,侯府地位很高,说话当然会管用了。”翁老将军道。 “那我去找郑青,不,现在是卫青,”翁锐道:“我和他是好兄弟,他现在就在公主身边,让他和公主讲讲,肯定行。” “哈哈哈,”翁老将军一声大笑,觉得孩子的想法真的很可爱:“卫青只是公主身边的一个骑奴,人微言轻,就算他肯去说,恐怕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那怎么办?”翁锐显然有点着急。 看着翁锐,翁老将军想起公主今天说的关于翁锐的话,他忽然有了新的主意。 “翁锐,你的那个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翁老将军道。 “这个我可不知道,”翁锐道:“他也没跟我们说?” “难道你就不想去找找他?”翁老将军道。 “我上哪里去找他?我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翁锐有点沮丧。 “这个好办,”翁老将军道:“你师父在江湖可是大大的有名,他是道门三圣之一,人称天枢老人,你现在也该算是天枢门的人,只是这位天枢老人行踪诡秘,飘忽不定,也没人知道他的住所,但其他两个门派天机门和天工门都有固定的住所,这三圣之间往来不少,只要能找到其中的一个,打听出你师父的下落应该没有问题。” “师父说他会来找我们的,我不去。”翁锐道。 “你这孩子,祖父让你去找师父,是为了让你的功夫尽快提升,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出外闯荡了,总不能手里老拿着一柄木剑吧。”翁奇也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如果找个理由让翁锐出去,找不找得到师父不要紧,至少可以出去避避,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请,也算是给翁家留个根苗。 “我要出去了你们怎么办?”翁锐刚说完,突然醒悟道:“你们是要把我使出去?我不去!” “什么叫把你使出去,呵呵,”翁老将军轻声笑道:“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要学会思考问题,我们一家人呆在一起,万一要有什么变故,谁来帮我们想办法?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找卫青帮我们在公主跟前讲话吗?如果你也被抓了,谁去做这件事?就算是卫青那里不行,你那个师父可是神通广大,有了他的帮助也许我们就真的没事了。” “他们真的会来抓我们吗?”翁锐已经开始犹豫,他刚才已经问过一遍了,但他还是忍不住,他不怕死,他想和家里人呆在一起,但他又觉得祖父和父亲讲的有道理。 “我只是说万一,也许什么事也没有呢,”翁老将军道:“你去找到你师父,学好了武功,回来一看我们都好好的,这不很好吗?” “那万一你们有事呢?”翁锐道。 “那我们就只能指望你了。”翁老将军道,只要这个孙子答应出去,就什么都好说。 翁锐忽然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学好了功夫,成了一位大侠,全家人在他的庇护之下安然无恙的情形。 “祖父,父亲,我听你们的,”翁锐郑重的道:“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这个我相信,”翁檀老将军道:“有句话你一定要记住,在任何时候保住性命先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否则你再想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我记住了,祖父。”翁锐道,他的眼里已经沁出泪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遭难-1:仇人上门 【】 尽管翁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随后几天啥事也没有,过得十天半月,也是风平浪静,他们一家人都觉得可能是他们想多了,这事也许就这么过去了,一家人又恢复了平日的生活,期间翁锐还去约卫青又练了一次剑,他似乎也忘记了要离开家出去找师父的事。 人常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在一天大早,翁家人刚刚起来用完早饭,突然一群官兵来到翁家,点名要逆犯翁檀出来答话。翁老将军出门一看,为首的是一名名校尉,跟着来的不仅有那个郑季,还有自己的一位老熟人,原曲周侯郦寄手下的大将蒙成,他可是红着眼来的。 郑季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这一阵子可一点都没有闲着。 自从第一次告诉了平阳侯曹寿翁朴可能就是翁檀后,这侯爷得脸就变得阴晴不定的,不仅斥责他把儿子没有管好,还说他没有证据就怀疑人,还警告他不要让他到外面去乱说,似乎处处还在维护着这个老家伙,他就生了一肚子的气,回家后好几天闷闷不乐。 没过几天,他听说平阳公主去了东郊,不但在那里和翁朴说了话,还看了两个小孩比剑,在郑季看来,东郊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平阳公主去那里就是为了专门和翁家的人会面。 但令他想不通的是,平阳侯和平阳公主的地位崇高,并不该去关心这样的小事,并且侯爷开始对这件事的兴趣并不大,是什么使他们突然感兴趣了呢?他忽然想到了两种可能性,一是平阳侯也知道了翁檀的真实身份,他不想他们被抓,平阳公主借郊游之名前去示警,让他们逃走。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们觉得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能是平阳公主借郊游之名去探探虚实,如果证实翁朴就是翁檀,那他们就可据此报功,但没跟他商量就去做这件事,很显然那就没他什么事了。他左思右想,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不大,他们之间也没啥关系,这样做对他们并无好处,不好事不去管就行了,也犯不上这么兴师动众。那如果不是第一种,就一定是第二种可能,他们想偷偷的抢他的功劳,对,一定是这样,郑季在心里对自己说。 想通了这一点,郑季就开始琢磨怎样才能把属于他的功劳抢到手,哪怕是分得一点也行啊,或许还可以再跟平阳侯商量商量,为此他还真是去了几次,可平阳侯都是因故推脱不肯见他。看来通过平阳侯府显然是不行了,直接去朝廷他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有没有人会对这个翁檀干感兴趣呢,仇人?对,仇人!如果谁跟他有仇,那一定是不会让他好过,但他和谁有仇呢,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当年为平定七国之乱曲周侯郦寄和他打过仗,他们会不会有仇呢。 尽管想到了郦寄,但郑季更加沮丧。当年曲周侯郦寄率兵去平复赵地,首战被翁檀打得落花流水,但不知为什么,没过几天,这个翁檀就凭空没了,这倒了了郦寄一心头大患,随即率兵进攻,竟借此契机一举拿下了赵地,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也许是这家伙被功劳冲昏了头脑,有点忘乎所以,竟然提出要娶平原君姐,这令景帝极为震怒,不仅废除了他的侯爵,还削掉了他的封地,也使他失势于朝廷,这影响力和话语权大不如以前了。就算是他们有仇,但现在的种种情形下,他还愿不愿为此事出面? 郑季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管家听,管家倒是帮他做了些分析,他觉得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郦寄这条道,因为郦寄以前有侯爵有封地,并且还立过大功,现在一切都没了,他肯定是不甘心,他也一直在找官复原职的机会,这个平逆大功他一定不会放过,况且确实与他有关,说起来也方便,值得一试。这倒一下子把郑季的心给说热了。 郦寄被削侯爵和封地之后,一直在家赋闲,他原来的关系和势力还是有一些的,但他对朝廷的事却有点心灰意冷,也懒得走动,无官一身轻,享受享受玉食美妾也未尝不可,好在侯府还在,只是被摘了门匾,其他的东西还在,那他的生活就还在。 郑季找来的时候,他问都没问就让府丁把他赶了出去,他已不太关心翁檀是死是活了,平赵那么大的功劳也是说没就没了,再去抓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回来,能不能拿回往日的爵位官职不说,弄不好现在的锦衣玉食都弄丢了就不划算了。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已经没了当的豪气和勇气了。 但这是郑季最后的希望,他带了不少东西给郦府管家,让他好歹给侯爷说说,那个人确实是当年从赵地逃走的翁檀,管家说什么也不肯。就在两人推推拉拉的时候,原来曲周侯郦寄的手下,因跟随郦寄平赵有功,官封三品平难将军的骑马蒙成走了过来,他是来看看老主子郦侯爷的,看到此情形就问管家怎么回事。 “回蒙将军,”郦府管家到:“这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么一个小吏,他说他发现了当年从赵地逃走的赵王刘遂的大将翁檀” “你说他发现了谁?”蒙成一下子从马上跳了下来,神情激动,直接来到他俩跟前。 “他说是翁檀。”蒙成的表情把郦府管家也吓了一跳,脸上也充满疑惑。 “你是说你发现了逆赵王手下大将翁檀?”蒙成问道,语气也很很严厉。 “是,是。”郑季也被吓着了,说话也有点哆嗦。 “你不用怕,”蒙成道:“你说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郑季这才忐忐忑忑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篇,他还特地强调平阳公主已经去过,可能是去探查底细,他就想让蒙成感到不着急就会被平阳侯抢了先。 “好,你不用说了,我去见侯爷。”蒙成道。 郦府内厅,郦寄在坐着喝茶,蒙成却焦急的站在一边。尽管蒙成是皇封的三品将军,但郦寄就算是被削了侯位和封地哪也是他的老主子,在这里他也只能立着说话。 “侯爷,您要拿个主意啊。”蒙成急道。 “不要叫我侯爷,”郦寄没好气地道:“被削掉了。” “我是您的属下,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侯爷。”蒙成道。 “你也不要闹了,”郦寄道:“那是平阳侯的封地,平阳公主可是当今陛下的亲闺女,别又闹出什么事来。” “可是我兄弟蒙威就是死在他手里的,”蒙成道:“这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原来当年蒙成蒙威俩兄弟随曲周侯郦寄去平复赵地,首战告败,就是在那场战斗中,蒙威被翁檀斩于马下,蒙成当时也不是翁檀老将军的对手,最后只是拼死夺回了兄弟蒙威的尸首,当场败落下来。后来一直想着要报这兄弟之仇,但翁檀却离奇的失踪了,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尽管得胜归来,他被封为平难将军,兄弟蒙威也受了追封,但这事却一直艮在他的心头,这次偶然的机会听到翁檀的消息,他是说什么也不肯放过。 “你是真的要去报这个仇?”郦寄道。 “一定要报!”蒙成道。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也不拦着你,”郦寄道:“虽然平阳侯不是好事之人,但这个人也不好惹,他有平阳公主在家,奏本可直达天庭,就算是去,也不能和他发生正面冲突,防止收不了场。” “侯爷的叮嘱我记下了,”蒙成道:“但就算是他平阳侯也没什么可怕的,翁檀总是个谋逆之人,他还能把他说成有功不成,这个仇我是报定了,也可以告慰我的兄弟了。” “我现在是赋闲在家,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你就好自为之吧,”郦寄道:“只是你对朝堂内的勾心斗角还知道的太少,恐怕日后也会吃亏在这上面。” “我一定谨记侯爷的教诲,”蒙成道:“除了报仇我绝不生事。”蒙成也知道郦寄也是怕出点什么事再把他牵扯进去。 “如此最好。”郦寄道。 “蒙将军一向可好?”翁檀老将军一出门看到蒙成也在其中,就知道今天他是躲不过去了,虽然当时战场上是各为其主,但人毕竟是他杀的,他还差点连这位蒙成将军一块儿杀了,只是他跑得够快,没有追上。不管怎样,现在见了,总得先问声好。 “我好不了,”蒙成那是一点也不客气:“翁老将军你倒是在这里享清闲,我那位兄弟可是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他死得惨哪。” 来抓翁檀一家,本身不是件大事,派一个校尉带一队兵就行了,再有郑季领着,也绝不会抓错,但蒙成还是有点担心,郑季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翁檀,当时面对面打过仗的可是没几个人了,要是认错了报不了仇也就算了,再惹出其他事来就不好办了。他这次来就是想亲眼再证实一下,没想到几个兵卒一喊,出来的还真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仇人翁檀。 “这么说蒙将军今天是来给兄弟报仇的?”翁老将军坦然道。 “我是来抓朝廷逆犯的。”蒙成道。 “既是来抓朝廷逆犯,哪蒙将军是否带有朝廷的旨意或者官府的令文?”翁老将军道。 “哼,既是朝廷逆犯,抓到了自然会有朝廷的旨意,你会看到的。”蒙成冷冷的道。 “那么就是没有了,”翁老将军道:“当年我也是主动离开了赵王的军队,曲周侯也才能顺利攻下赵地,说来我当是对朝廷有功的。” “那你的功就到朝廷去表吧。”蒙成道。 翁老将军问这几句话也是为了刺探一下蒙成现在有没有已经报告了朝廷,如果没有,就说明蒙成只是为了报仇,哪着里面就还有回旋余地,如果是拿着朝廷的公文,那说明已经有了定论,这里面可大不一样。 “哪蒙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呢?”翁檀老将军道。 “束手就擒,自然会将你押解回朝廷处置,”蒙成道:“如若反抗,就地剿灭!” “那就我一人呢,还是也要抓我的家人?”翁檀道。 “全家老小一律收监,听候处置。”蒙成道。 “既如此,就请蒙将军稍等片刻,”翁老将军道:“家里还有女眷,容我回去让他们准备准备。” 既然是把蒙成的来意问清楚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朝廷的旨意或者官府的令文,这官报私仇的成分就要更多一些,要是直接跟他走,半道他把这些人一杀了事,这人可就死的太冤了。他现在是官家身份,也不能和他打起来,一旦动起手来,不管任何功过,都变成死罪了,所以,翁老将军还是要争取缓得一缓。 “哼,有什么准备的,”蒙成道:“进去把人给我抓出来。” “是!”随行的校尉一听就要带着人往里冲。 “慢着,”翁老将军往门口一站:“蒙成,你当年不是我的对手,我今年六十多了,你真有信心可以在这里胜我?” “怎么,你还敢反抗?”蒙成道。 “我没有说要反抗,但你不要逼我!”翁老将军道。 “好,我就再容你一次,”到了这份上,蒙成也不想多事,先把他拿了再说,随即道:“全家老小收拾好一起跟我们走,一个也不能少。” 翁老将军哼了一声转身进门把门关上,后面听到一声:“把这里给我围起来,一个也不能跑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劫难-2:逃走 【】 其实对翁老将军来说,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让翁锐赶快走。 “我不走,大不了跟他们拼了!”翁锐稚嫩的脸显得十分激动。 “胡说!”翁老将军轻声励喝:“前些天给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翁锐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祖父如此的严肃,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你任何可辩驳的余地,但他就是犹豫不下。 “既然他是来报仇的,不是朝廷派来抓我们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将他杀了,然后再走?”翁锐道。 “杀个蒙成容易,但你能杀了所有的官兵吗?”翁老将军道:“我们跟他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今天在这里和他对抗,那我们全家就只有死路一条。” “锐儿,不要再讲了,赶紧走,”翁奇急道:“全家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赶紧走。” “那我出去该怎么办?”翁锐也急得哭了出来。 “锐儿,从今天起不许你哭,你要记住你的责任,”翁老将军道:“出去以后想办法告诉卫青,让侯爷或者公主知道这里的事,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回来,一定记住!” “嗯,我记住了。”翁锐道。 “快拿上东西从密道走,”翁老将军叮嘱道:“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先保住自己活下去。” 尽管全家人前些天都觉得没什么事了,但翁老将军却一直没有放下这件事,他们住的居所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家还有点距离,而这院子并不是很大,一旦被包围,哪里也跑不了,所以老爷子就暗暗地挖了一条密道,也就百十步长,直接通到后山的林子里面,这是现在能出去的唯一的通道了。 到了后院的柴房,翁老将军挪开一个石槽,都翁锐简单道:“下去,赶快走,不要管我们。” 翁锐噙着泪水点点头,纵身跳了下去,沿着暗道向前跑去。 看着翁锐消失在暗道深处,老人家一板墙壁上的机关,轰隆一声闷响,暗道已经从里面塌陷,堵住了洞口。此时老人眼里也噙着泪水,这条道就是给一个人修的,这一塌,也断了所有人的路,因为他知道,要是全家人都从这里出去,那就谁都走不了了。 老人把石槽推回原地,回到后厅对儿子翁奇和儿媳惠氏道:“去收拾收拾,给几个孩子多带点东西,不着急。” 对这次被抓,翁老将军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一家人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好在把翁锐送走了,他也算定到了最后一点心,不管怎么样,就让这一家老小在一起吧,是死是活都在一起吧,他让儿子他们不要着急,那是想给翁锐多争取点时间,让他跑得更远一点。 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已经催了很多次,门也被拍的啪啪响,恐怕再不出去这些人就真的要闯进来了。 老人起身走在前面,翁奇身上背着包裹跟在后面,手上还牵着一个不满八岁的小儿子,惠氏在后面带着两个女儿,身上都背着包裹。 门打开了,翁家一行人都走了出来,翁老将军道:“走吧。” “别急,”在一旁的校尉突然问郑季道:“这家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有七人,我都查清楚了。”郑季道。 “还有一人呢?”校尉厉声问道。 “哦,你是说我那个大孙子吧,”翁檀老将军道:“他前些天出门去找他那个师父了?” “什么师父?他在那里?”校尉问道。 “当然是学武功的师父,”翁老将军道:“郑大人不会不知道吧,他和您儿子可是拜的同一个师父。” “你胡说,哪有什么师父,我那个逆子的功夫不就是你教他的吗?”郑季急道。 “哈哈哈,”翁檀大笑一声:“就我那点能耐,怎么能教了他们,不信你把你儿子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把他儿子叫过来问问,那不就是通知平阳侯了吗,他可没有那么笨:“你不要狡辩,一定是你把你那个孙子藏起来了,我昨天派人还查看过他都在的。” “来人,进去给我搜!”校尉怒道。 六七个兵卒跑了进去,一通翻箱倒柜,结果还是一无所有,有一个兵卒报道:“大人,在后院发现一个已经倒塌的密道,人肯定是从那里跑了。” “赶快派人到四面林子里去找,一定要给我追回来,”蒙成有点气急败坏:“哼,老东西,你竟敢把人放跑,你这是想造反哪,好,我就成全你,来人,把这帮逆犯就地正法!” “哟,这是谁这么威风啊,竟然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杀人了?”一个平稳而有力的声音传来,一人骑马走在前面,一人跑步跟在一侧,后面数十名侍卫和府兵跟着,这是平阳侯曹寿到了。 翁锐从暗道里跑了出来,顾不上多想,拿出他所有的功夫,朝平阳侯府方向奔去。这一带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地方,他知道每一条沟沟坎坎,他知道那里才是最捷径的路,从哪里走才不容易被发现,他不敢停歇,他知道,要是侯爷不能来,他们一家人今天可能就没命了。 经过五年的训练,翁锐的道家功法已经具有一定的火候,只是他练的都还是基础,还没有在功法上爆发出来,这让他有点有劲是不出来的感觉,就像一个富家子拿了一大把钱不知该怎么花,乱花一气很快就见底了。翁锐也是这样,没等到城门口,他已经快顶不住了,他刚想喘口气看看如何进城,就看到从城里出来了一队人马,骑马跑在前面的竟然是平阳侯曹寿,跟在他马旁边跑的是卫青,随后是一大群侍卫和府兵,出城后直向东郊而去。 看此情形,心急如焚的翁锐一下子跳了出来,朝卫青他们奔去,他想让侯爷去救他们全家,但他刚跑两步就停了下来,抹了一把汗水,也要让自己冷静冷静。 卫青和侯爷这时候带着人去东郊,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他现在去不去告诉他们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知道侯爷去了能不能救下他们一家,何况那边的情况他现在一点也不知道,祖父的意思他非常明白,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请,他都不能被抓住,有他在外面,家里人就还有希望,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偷偷的跟着卫青他们,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想明白了这一点,翁锐又再次抄小路赶回了那片小山谷,他不敢离得太近,更不敢回到从暗道爬出来的那片林子,怎么把自己藏起来不被发现他还是知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劫难-3:留有余地 【】 “末将蒙成参见侯爷。”一看平阳侯曹寿到了,蒙成赶紧上前参见,刚才大呼小叫的那个校尉也过来行礼,郑季这时候抖抖索索的站在一旁,不知是该上前还是赶紧躲开。 卫青一看到郑季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站到一边,对此充满了怨恨。 “郑季,人是你带过来的吧?”侯爷声音不大,但威严四溢,充满了压力。 “我,我”郑季不知这时候该说什么。 “侯爷” “你是曲周侯郦寄的手下吧?”蒙成刚想说话就被平阳侯打断。 “是,侯爷。”蒙成心里有点不爽。 “是郦侯爷叫你来的?” 平阳侯还特地把侯爷两个字强调了一下,曲周侯郦寄被废除侯爵收回封地的事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郦寄的祖上郦商也是开国功臣,所以才封侯封地,郦寄和他一样继承了祖上的侯位,但这个人人品太差,为了自己封官进爵不惜出卖朋友,在朝廷剿灭吕氏势力的时候,借助他和吕禄的友情,骗他上当,为稳固刘汉江山立了大功,但也因此暗地里受人唾弃,平阳侯就是其中一位。 “是下官得到举报,说有朝廷逆犯藏于此地,特来捉拿。”蒙成道。 “我想也是,郦侯爷不会这么不上路。”平阳侯的这句话那是实实在在打脸蒙成,说他不懂规矩。 “下官职责所在,不敢懈怠。”蒙成也不管平阳侯怎么说他,依然厚着脸皮道。 “你来本侯的封地捉拿逆犯,这手伸的有点长吧?”平阳侯道。 “那以侯爷的意思这逆犯就不要拿了?”蒙成有点阴阳怪气。 “我说过不要拿了吗?”侯爷道:“再说了,你说这一家人是逆犯,可有证据?” “当年下官随郦爷平复赵地,第一场仗就是和这个翁檀老贼打的,就算是把他化成灰我也认识。”蒙成恶狠狠地道。 “和你打过仗的人多了,活下来的我也没见都被判为逆犯啊,”平阳侯道:“有些降将还受了皇封,有功于朝廷呢。” “但这个翁檀不是降将,”蒙成道:“他随逆赵王造反,杀了朝廷的将领,还畏罪潜逃,他就是逆犯。” “那他杀了哪位朝廷将领?”平阳侯明知故问。 “他杀了我的兄弟蒙威!”蒙成也不想再绕弯子了。 “哦,是这样啊,”平阳侯道:“看来蒙将军是要在这里给兄弟报仇了啊。” “侯爷什么意思下官不明白。”蒙成还是摄于平阳侯的威势,悻悻地道。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平阳侯道:“刚才我要是再晚来一步,这些人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吧。” “他们私自放走朝廷重犯,理当该诛!”蒙成道。 “哦,既是朝廷重犯,可有朝廷旨意或者官府文牒?”平阳侯道。 “拿下他们下官自会向朝廷报告。”蒙成道。 “那他们也就还是个疑犯了,”平阳侯冷冷地道:“朝廷还没有定罪,你就敢把人杀了,蒙将军,你的胆子够大的。” “这”蒙成一时语塞:“是下官刚才鲁莽。” “这鲁不鲁莽的话就不要说了,”平阳侯道:“本侯是不是现在可以问问疑犯几句话?” “侯爷请问?”蒙成道。 “这位老人家,我问你几句话,”平阳侯道:“你是不是当年在平复赵地时与朝廷军队作战的翁檀?” “回禀侯爷,我是翁檀,”翁檀老将军道:“当年两军作战,都是各为其主,蒙威确实是我在战场上斩杀的。” “如此说来,蒙将军并没有冤枉与你,”平阳侯道:“那后来你为什么要在首战获胜的情况下弃官逃走,莫非你是迫于朝廷大军的压力?” “当年的郦侯爷当然是带兵有方,但他的下属却是不堪一击,”翁檀说到这里还看了蒙成一眼,气得他两眼大睁,咬牙切齿,翁老将军继续道:“军人打仗是天职,就算是马革裹尸那也是本分,没有什么怕啊不怕的,但当年的赵王刘遂要我借兵匈奴,这使我很为难,起事时说好只是“诛晁错,清君侧”,但这种引狼入室的做法会给朝廷留下诸多隐患,既不想背叛朝廷,也不想背主,只好自己逃走,一切交给天意吧。” “你这是狡辩,你就是畏罪潜逃的逆犯。”蒙成当然听出了翁檀话中的味道,绝不能让这个逆犯变成功臣。 “蒙将军是要拦住我问话吗?”平阳侯的脸可是拉下了。 “侯爷请问,下官不敢。”蒙成道。 “翁檀,你说的这个拒绝向匈奴借兵的内情有没有朝旁人讲过?”平阳侯道。 “涉及军事机密,怎会向旁人提及,”翁檀道:“只是这封密函事关重大,老朽一直带在身边,从未给他人看过。” “呈上来。”平阳侯道。 “是,侯爷。”翁檀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函,有人过来接过呈给平阳侯。 平阳侯接过密函看了看,对蒙成道:“蒙将军要不要看看。” 蒙成过去看了一眼,把密函还给平阳侯:“密函上确有其事,但就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个总能查清楚的,”平阳侯道:“翁檀,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侯爷请问。”翁檀道。 “刚才蒙将军说你放走了一个人,那是谁?”平阳侯道。 “那是我的大孙子翁锐,”翁檀道:“他前些日子说是要出门去寻找他的师父,已经走了有好几天了。” “你说的那个师父可是天枢老人?”平阳侯道。 “是的,侯爷,”翁檀道:“这天枢老人来去无踪,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了,真不是我放的。” “你还在狡辩,刚才有人已经看过了,”蒙成道:“你家后院的密道是刚塌的,一定是有人逃走了,你还想骗侯爷不成。” “不管是你放走的还是他自己走的,你现在是朝廷疑犯,他也脱不了干系,”平阳侯对跟随的人吩咐道:“吩咐下去,着各地官府追查疑犯翁锐,如有抓获,立即送往平阳当地官府发落。” 卫青一开始听说翁锐逃走了,不免喜形于色,可又听到侯爷要抓翁锐,他的脸又拉下了。其实侯爷这么做有他的道理,翁檀确实是当年赵王刘遂的手下,并且为他和朝廷的军队打过仗,要说他没有罪直接放了肯定不行,要想救他那也要慢慢来,抓翁锐也是不想给别人留下口实,但抓得住抓抓不住那就两说了,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后面运作留下余地。 “蒙将军,”平阳侯道:“既然这翁檀确有嫌疑,又是在我这里抓住的,我看就交给平阳当地官府处置吧。” “侯爷,这恐怕不行,”蒙成道:“一是这是谋逆的重犯,二是我已经向朝廷作了报告,要是我不把人带回去,说是让侯爷您给扣下了,这也不太好吧。” 这蒙成也不是白给的,他太知道平阳侯不爱多事的心态,所以一句话就把平阳侯给顶了回去。 “哼,你不要用朝廷来压我,”平阳侯道:“人你可以带走,但我把话说在前头,他们现在都还是疑犯,还有重大机密证据要进行追查,要是人犯出一点问题,就别怪我没给你打过招呼。” “侯爷您放心,一定不会出错。”蒙成道,只要你让我带走,那后面就不一定是由您说了算了。 “我还真就不放心,”平阳侯道:“陈志!蓝轩!” “在!”站出两名府将。 “你们两个给我听着,”平阳侯道:“你们随蒙将军押解一干疑犯到京,我随后也会赶往京师,要是疑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我为你们两人是问,你们只管把自己的事做好,出了问题我给你们兜着。” “是!”陈志蓝轩答道。 蒙成心里暗暗叫苦,但现在也只能先这样。 平阳侯狠狠地盯着郑季,半天都没有说话,然后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但这一盯,也足够让郑季胆战心惊半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劫难-4:冰冷的夜 平阳侯曹寿带着侯府的人走了,翁家一家人在蒙成人等的押解下也走了,躲在村子对面山岗上的翁锐看着这一切发生,满腔悲愤,捶胸顿足,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是哭都不能大声,有数次他都想冲出去拼了,但眼前总是闪现着祖父翁檀老将军坚毅的眼神,他说的话音还在耳边回响:活下去,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活下去。 尽管翁锐已经知道这是天大的事,但他还是有点弄不明白,在他还不太记事的时候他们就到了这里,他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在他的记忆中,祖父和全家一直都和周围的邻里和睦相处,也从未做过对抗官府的事,一家人过得安安稳稳,为什么还要有人来抓他们,难道真是祖父帮助过那个赵王刘遂打过仗,或者真因为他和卫青练武的事?他想不清楚,要真是因为这件事,打死他也不会去学,不管是什么高人教他他都不会去学,但祖父明明知道,却没有阻止这件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翁锐也知道,虽然他已经练了五年的剑,除了卫青,他几乎没有和别人交过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那一群兵士,他更不敢去想他是否能打得过那位校尉和那个平难将军蒙成,何况祖父那么大的本事都不愿意动手,可见祖父是不想打的,他说过,不动手全家也许还有回旋余地,如果动手,就算是把这些人全杀了,他们可就永无立足之地了。他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他坚信祖父说的一定是对的,因为他从小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知道全家人让他出来寻找师父只是一个借口,是不想让他和全家人一起被抓,他已经十五岁了,他能明白这些,但他到底能做些什么,他头脑里一点头绪都没有,看着一家人的背影和一大群兵士渐渐走远,他只是感觉到胸口像压着千金巨石,他不知道是该去追,还是该在这里呆着,直到家里人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他也没有动过。 翁锐现在的状态用痴痴呆呆来表示一点都不为过,哭一阵子,停一阵子,脸上已满是鼻涕眼泪,脚下也被不断戳动的木剑挖出一个不小的坑,他难受,他有力没处使,脚下的那块地就成了他出气的对象,慢慢的,他不再哭泣,也不再挖土,情绪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他的目光更加呆滞了,几乎一动不动,就这样的姿态一直到了天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翁锐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总算从痴呆状态中回过神来,他感到浑身酸痛,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拿起东西似乎要回家,但刚走两步他又停在那里,猛地一怔,他突然明白那个家他已经回不去了,他可能永远回不去了。白天在官兵们离开的时候,他看到还有四个兵卒留在了他们家里,尽管外面看不见,但他相信他们还在那里,他们等着他自投罗网。 翁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上,发现他身上还有个包裹,他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注意到。摸着黑在包裹里摸了摸,发现里面不光有衣服银两,还有干粮,这都是娘给他准备的。他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娘也从来都没有给他准备过这些东西,现在摸着这些东西,他终于明白,他现在是一个人了,再没有了祖父的指导,父亲的教诲,娘的关怀和姐弟的玩乐,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他摸出一块干粮,放在干燥的嘴里嚼着,泪水又下来了,但他现在很平静,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惶恐,他在想着下面他该怎么做。 从现在的情形看,家里人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平阳侯已经来过,他也看到在这些人即将动手的时候被侯爷制止,这些官兵视乎对这位侯爷还有一些畏惧,就连那个将军见侯爷也要低声下气,侯爷最后还让两名府将留在押解翁家人的队伍中,说明侯爷并不想翁家人出事。现在不管侯爷心里怎么想,只要有他的维护,那些官兵就不敢把翁家人怎么样,但到了官府,见了更大的官会怎么样,现在还很难说。 卫青今天能来他心里非常感激,他一定是做了他最大的努力了,看来这个兄弟并没有忘了自己,也没忘了翁家,他非常希望还能留下来和他一起练武,但现在肯定不行了,官府的人在抓他,他们家的人也需要他去想办法救,他只能离开这里了,只能以后再回来看这位兄弟了。 对卫青的那个父亲郑季,他实在是恨死了,他已经在心里下过无数次决心,只要这次家里人出事,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可恶的小人,就算是自己结拜大哥卫青的亲生父亲也不行,况且他根本就没有把卫青当儿子,对他连家里的奴仆都不如,所以他就更要杀了他。 现在他出去没关系,因为天黑,没有人会看到他,但到了天明就不好说了,如果他在这里再被抓住,那祖父的安排就白做了,父母也肯定都不愿看到这样,所以他决定,趁着天黑,离开这里,离这里远远越好。 但他要往哪里走,这又让他犯了难,自己一家人会被押解到哪里去他也不知道,他到哪里才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他隐约听祖父讲过,只要不在家门口把他们杀了,那他们很可能就会被押解到京城。毕竟祖父翁檀当年也是赵王刘遂手下的大将,要说有罪也是朝廷的要犯,何况这些人在平阳侯的地界不能拿他怎么样的话,那一定就会把他们押往京城,如果在去往京城长安的路上等他们,总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但问题还有,长安到底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回问起师父的时候他指向西南方向,那就一定是在哪个方向,他相信师父说的肯定没错,并且城西南就有一条官道,他们一定会走那条路,他得乘着黑夜走到他们前面,这才能看清他们的去向,也才能了解到家人的消息,他现在就得走。 翁锐在清冷的夜色中走下山岗,在山下的小溪里洗了把脸,喝了点水,远远地看了看那个已经人去屋空的家,坚定地踏上了去往城西南官道的路。 他看了看夜色,或许已经过了子时,往常的这个时候他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但今天他却要从这里起步,去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而且要他自己去找。 这一带的路他很熟悉,但现在路上空无一人,静的有点可怕,连声犬吠都听不到。在以前的夜里,往往是天刚黑的时候,就算是偷偷跑出去一会儿,就算是离家不太远,他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更别说是在这样的周围连一丁点灯光都看不到的深夜。从小他也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对黑夜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大人们除了告诉他们晚上树林里有狼,还会讲到鬼怪,孩子们之间也会讲,有时还讲得绘声绘色像真的一样,每回讲到这里,都会感到自己的毛孔倒竖,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再大一点,他已经觉得鬼神之说多半不太靠谱,但山上树林里的野兽他可是看到过得,虽没有见过野兽伤人,但咬了羊c咬了牛那是常有的,所以晚上特别是深夜他都很少出来。 现在他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尽管看不清他也能想象得出周围的样子,他的步伐很坚定很平稳,似乎童年那些鬼怪故事和传说在他这里一下子被破掉了,他握了握手里那把木剑,忽然感到一种力量,胸中生出的不光有豪气,还有胆气,就算是现在有什么野兽出没,他也会毫不犹豫和他们打上一场。仰望星空,他感觉这天地就是他的,一切他自己都会把握,谁也别想把它从自己手里夺走。 翁锐出了山谷绕城而走,尽管是夜里他也怕遇到人,路过卫青他们家,他也只是狠狠的朝哪个方向瞪了两眼,继续前行,上了官道他就加快了步伐,他想在白天到来之前尽可能多的赶点路,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个多时辰以后,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村庄都渐渐亮了起来,但到处都挂着一层薄薄雾,朦朦胧胧的,特别好看。翁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早起来过,他也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色,不禁有些感慨,连家庭巨大的变故给他造成的痛苦都似乎减少了的一些。 黎明的到来也使翁锐明白,他已经离开平阳城几十里地了,这里不会再有人认识他,但他必须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他要看到自己的家人从这里走过,他才能确定他们的去向,也才能知道要到哪里去救他们。 没走多久,他就在路边的山岗上看到一处山神庙,虽说有点破落,但视野很好,看这边的路肯定是没问题,他不再犹豫,折向小山岗,直奔山神庙而去。 这座庙尽管有些破落,但还算完整,虽说里面空空荡荡的,神像前面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看来平时还是有人来朝拜的。翁锐四周看了一下,把人家朝拜神像时的一个破旧蒲团挪到角落,自己慢慢的坐了下去,吃了一点干粮,想着天亮以后的事,心里做着他以后的安排。他太累了,几乎是一天一夜没有睡了,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人生无常,一个平日还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竟由于家庭的一场劫难,在这样一个冰冷的夜里,开始担负起他这个年纪不该担负的重担,去思考不该他思考的问题,去面对以后难于言表的人情冷暖,完成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福兮祸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劫难-5:追赶 【】 “小兄弟,小兄弟,你醒醒。” 翁锐忽然感到有人叫他推他,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睁眼看到的是一位大婶,一身旧衣服也是穿的皱皱巴巴,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他来不及细看,就一下子冲到庙门口,已经升得老高的太阳照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他眯了眯眼,放眼看去,官道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稀稀落落的走动,他一下子就急了,“唉”了一声,重重的一脚踩在地上,倒是把叫他醒来的大婶吓了一跳。 “我说小兄弟,你这是怎么啦?”那位大婶道。 “大婶,你你有没有看到一伙官兵押着一伙人过去?”翁锐急得都有点说不出话来。 “小兄弟,你慢点说,”大婶道:“我刚才一路走过来,也没看到有什么官兵从这里过呀。” “那您来之前呢,有没有人过去?”翁锐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我是来这里上香求神的,来了我就看到了你,”大婶不紧不慢的道:“我来之前有没有人过去我当然不知道了。” “嗨!”翁锐急得再次一跺脚,回身拿着他的东西就往外跑,刚跑几步,又回过身来对那位大婶深深一礼:“大婶,谢谢你了。”说完就飞奔着朝官道赶去。 “唉”大婶看着翁锐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去挪那个已经被翁锐挪到角落的破旧蒲团。 翁锐一口气跑到官道之上,前走几步叹口气,后走几步跺跺脚,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焦躁不安。现在已经是巳末时分,他这一觉可是睡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路上不知要过去多少人,他不知道他要看的这些人到底是过去了还是没过去,他是该在这里等还是要往前追,他已经问了很多个人,人家都回答他没有看到。 在着急火燎的忙碌了好大一阵子后,翁锐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始做了一些分析。他在想,如果押着祖父的那伙人昨天是在平阳城里休息,今天他们启程到这里的时间也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既然这么多人都没有看到,那应该不是今天走的。如果是昨天就走,从午后到晚上,那也应该在昨天傍晚就经过了此地,今天应该再往前走,既然它们走过,就一定有人会看到,他往前面赶,腿脚快的话说不定能赶上。这样想来,翁锐也不再犹豫,拔腿就往前面赶去。 这一路上,翁锐也顾不得休息,饿了啃几口干粮,渴了路边讨口水喝,几个时辰没有歇息,并且走的还比别人快快很多,本来这几年的内功底子已经有了,体力耐力都很不错,走这些路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翁锐现在已经有点头昏眼花,脚下打飘,到傍晚的时候,他已经快走不动了,但一路上,他依然没有看到也没有打听到一家人的消息。 路边的一家客栈里的饭菜香味飘了出来,翁锐也鬼使神差的把步子挪了过去,一到门口,小二就殷勤地迎了出来。 “这位小哥,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小二道。 “小二哥,能给口水喝吗?”翁锐有点虚弱地道。 “这个太能了,”小二看着翁锐一脸疲惫的样子满脸堆笑道:“小哥您先里面请。” 小二把翁锐让到店里,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并给他倒了一大碗水,翁锐端起来喝了一口,不冷不热刚刚好,就一仰脖子把一碗水全部喝了,看着翁锐抹了一把嘴,小二才道:“这位小哥,您要吃点什么?” “这里都有什么便宜吃的?”翁锐也知道,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什么东西都先问问。 “我们这里有面条,有馒头,有菜有肉,你看你吃点啥?”小二道,他看这孩子这么问,不像有钱的样子,先给他介绍了一些便宜的菜食。 “面条c馒头多少钱?”翁锐道,他没出过远门,特别是他一个人没有出去过,确实不知道价钱。 “馒头两文钱一个,面条五文钱一碗,还有小菜一文钱一小碟。”小二看翁锐只是问便宜的东西,脸上已经显出一些不屑。 “那就要一个小菜一碗面。”翁锐等着小二去拿面拿菜,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很不好意思的从包裹里摸出一小块银子:“小二哥,我这里没有铜钱。” 一看到银子小二就两眼放光,笑容即刻绽放在脸上:“这个也可以的,我可以找给你。” 小二的快速变脸让翁锐有点不适应,呆呆地看着他,小二一看这情形赶紧道:“我这就给您上面上菜。” “有劳小二哥了。”翁锐道。 不一会功夫,小二端了一大碗面和一小盘菜,但这盘子虽小,里面的菜可不少,并且还拿来了一大把的铜钱:“小哥,这是您的面和您的菜,这是给您找的零钱。” 翁锐还不太清楚那块银子值多少钱,也不知道小二找给他的钱是多是少,只是谢了一声,把那一大把铜钱收起来开始吃饭。这是翁锐两天来在外面吃的唯一的一顿饭,他从来都没有觉得面条会这么好吃,那一盘黑乎乎的小菜也成了美味,当这些东西下肚之后,翁锐都感到头上有了一层细汗。 “小哥,您要住店吗,”小二一看翁锐吃完了,赶紧上来道:“我们这里也有上好的房间。” “我不能住,我还要赶路。”翁锐道。 “这天都黑了,还赶什么路啊,”小二道:“每天从这路上过去那么多人,也没见累成像你这样的,歇好了也不影响你明天赶路啊。” “这路上过去的人你都能看到?”翁锐突然道。 “那当然,”小儿很是骄傲:“不然怎么做生意呢。”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伙官兵押着几个平民从这里路过?”翁锐道。 “没有,”小二道:“别说是一伙官兵,就算是有一个当官的从这里过我也能记住。” “小二哥,你确定?”翁锐有点急了。 “当然。”小二很是自信,但他对翁锐的反应有点诧异。 “那昨天呢?”翁锐道。 “昨天也没有。”小二肯定的答道。 “这可怎么办?”翁锐着急得在自己的腿上拍了一把。 “小哥你这是要追什么人哪?”小儿问道。 “我是要追一伙从平阳城赶往都城长安的官兵,那里面有我们家亲戚。”翁锐不敢把事情说的太明白,他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谁。 “你这位小哥恐怕是走错路了,呵呵。”小二笑道。 “小二哥,您这话怎么说,”翁锐急道:“难道这不是通往长安的官道吗?” “是官道没错,”小二道:“但从这里去往长安要绕道黄河边上,要多走好几天的路,多数人都是走从平阳城往南的那条道,一直到风陵渡过黄河,再入潼关才能去长安,你没有出过远门吧,呵呵。” 看来这个小二有点见识,这地理人文说得头头是道,不禁也让翁锐钦佩万分,他赶紧问:“小二哥,这里可有通向往南那条官道的便道?” “这你可算问对人了,”小二道:“从这下官道往南有条小路,走个十几里就有一条大路往东南方向,沿着那条路就能走上那条官道。” “如此谢过小二哥了。”翁锐说完就要拿东西走人。 “怎么我这说了半天你还是要走啊?”小二有点不高兴了。 翁锐怔了一下,也有点不好意思,从身上摸出几个铜钱递给小二:“谢谢小二哥,我一定要追上他们,不能在您这里住了。”说完他也顾不上在搭理小二那悻悻然的脸色,快步走出了客栈。 上了官道没走多久,他果然看到一条通往南面的小路,他都没来得及犹豫一下就走上了那条小路。翁锐吃了这顿饭,感觉身上的力气又恢复了不少,尽管还有点懒洋洋的不想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否则真是要赶不上自己家的人了。 短暂的客栈一顿饭,忽然使翁锐明白一个道理,这客栈一般都设在路边,并且这里人来人往,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总有人会在这里讲,打听什么事这里一定比其他地方更为灵便,他后悔怎么前面就没有想到,否则就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 摸着黑走了一个多时辰,翁锐已经到了朝东南方向的大路上了,刚吃过饭的时候他还是浑身热乎乎的,但现在却感觉越来越冷,腿也越来越软,走起路来头重脚轻,他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都是汗,但是冰凉冰凉的,他知道他可能是生病了,但他不敢停下,他一定要在天明赶到官道上,那里是他能够看到亲人的唯一希望。 虽说这条路比刚才的小路好走多了,但他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了,他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他想运行体内的真气集聚点力气,他在路上已经这样做过多次,但这次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点内力,他感到自己越来越迷糊,随时都可能倒在这里,他心里有点怕,怕他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不是怕死,而是怕他死了家里的人就再也没人能救他们了。 翁锐知道自己快扛不住了,他已经放弃今天晚上就赶往官道的打算,他想找个路边的人家借宿一晚明天再走,哪怕是路边的小庙让他休息一下也行,他摇着头不让自己迷糊过去,慢慢的往前挪,终于,他在不远处看到了一点点的火光,那火光很小,一跳一跳的,但就是这点火光,似乎让他感受到了很大的温暖,那点火光成了他的希望,他想拼命走,但是腿就是不听使唤,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还好他把木剑重重的杵在地上,木剑触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终于听到有人说话。 “哥,好像有人。”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谁?”是一个男孩在问。 翁锐很想回答,但他的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就啥也不知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劫难-6:小兄妹 “醒啦醒啦,哥哥你快看。” 翁锐刚眨动了一下眼睛,就听到有个小女孩在身边喊。他有点懊恼,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祖父c父母和姐弟他们,眼看要追上他们了,却被这个小女孩喊醒了。他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到这里是一只小土窑,外面连个门窗都没有,而他就躺在靠里面的一堆干柴上,铺得很厚实,躺上去也很舒服。 “我这是在哪里?”翁锐问道。 “在我家里。”小女孩道。 翁锐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小女孩,十二三岁年纪,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还有一个玲珑小嘴,一笑起来非常好看,就是感觉营养不良,满脸的菜色,身体也很单薄,穿得破破烂烂,让人有说不出的心疼。翁锐隐约记得他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有人”,想来应该是她了。 “是你救了我?”翁锐虚弱的问道。 “嗯,不是,”小女孩笑着使劲地摇头:“你太沉了,我可搬不动你,是我哥哥。” “那我要谢谢他。”翁锐想爬起来,但他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小女孩赶紧上前把他按住道:“你不能动,郎中说要好好地躺上几天才能好,你快躺下。” “哪来的郎中?”翁锐有点懵,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像个有郎中的地方,这破陋的小屋也不像个能请得起郎中的家。 “你把我们吓死了,”小女孩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道:“你浑身烫的就像掉进炭盆里,还一个劲地说冷,我们把全部东西给你盖上都没有用,我哥哥说,要不请郎中来给你看你会死的,所以他跑了好远的路,在前面的镇子上才把郎中请来,还给你抓了药。” “你哥哥在哪里?”他似乎确实听到过有个男孩喊了一声“谁”,但他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这个人,不免有些好奇。 “他就在窑洞外面,他不好意思见你,”小女孩道:“我给你叫他去。” 小女孩很轻快的跑到外面,连拉硬拽的把一个大男孩拉了进来:“大哥哥,这就是我哥哥。” “小兄弟,谢谢你救了我。”翁锐连忙撑起身子道。 “对不起,”那位大男孩似乎不敢上前,两只手使劲的搓着:“我我们把你的干粮吃光了。” “嗨,”翁锐这才知道大男孩为什么这样:“小兄弟,没关系的,吃了就吃了,干粮本来就是要吃的呀。”翁锐尽可能轻松地安慰着他。 “我说大哥哥不会怪我们的吧,”小女孩拉了哥哥一把:“这回你放心了吧。” “不怪。”翁锐笑着说。 “可是,可是”大男孩还是感到忐忑不安。 “可是什么,你慢慢说。”翁锐道。 “我还花了你的钱,”大男孩声音越来越小:“我要买药,我还买了点吃的” 翁锐突然鼻子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这些天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到处奔走,他不能告诉别人他是谁,也没人跟他说话,更不会有人关心他,在他快死在野外的时候,却意外碰上了这对小兄妹,照顾他,还给他看病,吃了他的干粮花了他的钱,就像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这是多么善良的一对小兄妹啊,他从心底已经爱上了他们。 “你们还救了我的命,”翁锐伸出手来,拉着俩兄妹坐在自己跟前:“吃的和钱都不算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们活着才最重要。” 这是祖父临走说过的话,说完这句话,翁锐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急急地问道:“我在这里躺了多长时间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小女孩道。 “唉,”翁锐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再也赶不上他们了。” “大哥哥,你要赶谁?”小女孩道。 “我的家人,他们被官兵抓走了。”翁锐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官兵为什么要抓他们,他们犯错了吗?”小女孩问。 “没有,”翁锐道:“抓他们的官兵是个坏人。” “那怎么办?”显然小女孩很是担心。 “我要把他们救回来。”说完翁锐就要起来,又被小女孩按住:“大哥哥,你现在还不能动,郎中说你也还要养养,等你好了再去追赶他们吧。” 翁锐想想也是,已经过去三天了,加上他浪费掉的两天已经是五天了,这五天时间他们无论走到了哪里他都赶不上,再说他现在浑身一点劲也没有,也没法赶路,虽说现在身子好受多了,但恐怕还得等几天他才能好,看来这事也只好先等等了。 “你们都叫什么呀?”翁锐脸上有了笑容,人家都救了他,到现在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叫朱玉,我哥哥叫朱山。”小女孩抢着说。 “朱山c朱玉,很好听的名字,”翁锐很礼貌的赞了一声,问道:“你们怎么住在这里?” “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逃荒到这里的,”朱山怯怯的道:“听我娘说,我们的父亲出去打仗死了,后来娘也得病死了,我和妹妹没吃的,就出外讨饭,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看这里没人要,就住在了这里。” “你们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要是天冷了怎么办?”翁锐有些不忍。 “没事,我会打火。”朱山很自信地道:“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 “哥哥很能干的,”妹妹朱玉一脸崇拜的样子:“他总能给我讨来吃的东西,他捡来的东西也能做给我吃,有时候他还会偷人家的东西,嘿嘿。”说到最后,朱玉自己也笑了,弄得朱山坐在一边很不好意思。 翁锐这才注意到在土窑的口上有一堆火,现在已经没有了火苗,还微微的冒着几丝青烟,用三根木棍搭起来的架子上挂着一个瓦罐,瓦罐里还冒着热气,这就是他们做饭的地方,也许他前几天晚上看到的就是这堆火。 “真是一个好哥哥。”翁锐赞叹了一句,完全是大人的口吻,他突然意识到,其实对方也比他小不了多少,或者还比他大呢,只是他的个子要比朱山高一些。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朱玉问道。 “我叫翁锐。”翁锐道。 “那我就叫你锐哥哥,行吗?”朱玉仰着脸道。 “行,只要你喜欢,你就那么叫吧。”翁锐忽然有种感觉,只要朱玉这个小女孩提什么要求,他都很难拒绝。 这时,翁锐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惹得朱玉“咯咯”直乐:“锐哥哥,你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盛饭去。” 朱玉话音未落,朱山已经跑了过去,拿过一个缺了口的陶碗,用一个木勺从陶罐里往外舀饭,所谓的饭就是稠一点的米粥,再加上一点野菜,不过就算是这,也让翁锐食欲大增,他真的是有点饿了,看朱山端过碗来,就想伸手去接,但被朱玉中途拦下了。 “你现在刚醒来,没劲,还是我喂你吧,咯咯,”朱玉笑道:“这几天可都是我喂的你,哥哥喂不好,老是把药把饭弄到外面。” 翁锐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几天都是他们兄妹俩在喂他吃喂他喝,说得也是,他要不吃东西,早就饿死了,心里的感激油然而生,那已经不是感谢所能表达得了的,那是一种温暖,他甚至感觉到一种亲情。他没有拒绝,而是很顺从的听任朱玉一口一口把野菜粥喂到他嘴里,他要好好体验一下在他昏迷的这几天里这个小妹妹给他做的一切,他要把它记在心里。 “谢谢你,朱玉妹妹。”吃过了饭翁锐感到自己好多了,羞涩的对朱玉笑笑。 “锐哥哥你叫我玉儿吧,”朱玉道:“我哥哥就这么叫我。” “好,我就叫你玉儿妹妹,”翁锐笑道。 “哎。”朱玉清脆的答应了一声,把三人都逗得大笑。 “也谢谢你,朱山兄弟。”笑过之后翁锐对朱山道。 还没等朱山开口,朱玉就抢着道:“你叫他山子吧,我娘就是这么叫他的。”说完了一脸得意。 “好,山子兄弟。”翁锐也很高兴。 “嘿嘿。”朱山笑笑也不答话。 “玉儿妹妹,你哥哥一直是这么不爱说话吗?”翁锐觉得自从他醒来,就一直是这个玉儿妹妹在说话,朱山一直在旁边看着,很少插嘴,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 “才不是呢,”朱玉道:“他跟人讨价还价还有吵架的时候可凶了,经常把人家气个半死,有几次差点让人家给打了,哈哈。”看来这个朱玉很喜欢揭哥哥朱山的老底,而朱山对妹妹的任何话都笑嘻嘻的看着,看来她确实很爱这个妹妹,也很宠这个妹妹。 “真的吗?”翁锐很是好奇,他的确有点看不出来。 “翁大哥,你别听他的,”朱山道:“我们没钱,当然要和别人争一争了,再说,我也不许他们欺负我妹妹。” 这才是这个大男孩心底的话,人的勇气是不会无缘无故产生的,但就是这些点滴的勇气积累起来就能成就一个男子汉。 “那你给我请郎中,有没有跟人家讨价还价?”翁锐笑着问道。 “这是救命哪,那敢讨价还价啊,”朱山道:“我去了好几家医馆,人家都不愿意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愿意出来,还要很多钱,他怕我没钱,直到我把你的银子拿出来,他才愿意跟我走,但说来奇怪,这个郎中来这里给你诊过病之后,就说什么也不要出诊费了,最后只收了药钱,还让我用剩下的钱给你买点东西补补身子,其实给你买的东西我们两人也吃了” 说道这里,朱山又不好意思起来,翁锐忙笑道:“山子兄弟,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大家一起吃,好不好。”翁锐突然意识到刚才只有自己吃了,还没见他们俩兄妹吃饭,就赶紧说:“饭还有没有,你们自己也吃啊!” “锐哥哥,你放心吧,”朱玉道:“我们俩已经吃过了,哥哥买的米还有一些,我再去挖点野菜,我们应该可以吃好几天呢。” “那就好,”翁锐这才略微轻松了一点:“那个郎中也是个好人啊,等我好点了,我们去看看他。” “好,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朱玉道。 “嗯!”“嗯!”翁锐和朱山一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劫难-7:山子兄弟 就在翁锐醒来的第二天,喝过了一碗玉儿端给他的米粥,这回是他自己喝的,他不好意思再让玉儿喂他,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又恢复了不少,可以起来动一动了。 他走出土窑,在土窑外的空地上伸了伸懒腰,做了一些踢腿拉伸动作,热了热身,打了一趟祖父教给他的一套拳,想扎马再练一会儿,就觉得两腿酸软,只好作罢,就这样,他已经气喘吁吁,只好坐下来运气调息,等运气完三个周天,他感觉自己好多了。 “山子兄弟,”翁锐道:“今天你就带我去看看那位给我诊病的郎中吧。” “翁大哥,”朱山道:“你身子刚好点,要不再等等?” “是啊,锐哥哥,”朱玉也道:“你看你刚才就动哪几下腿都发软了,还是再歇歇吧。” “我已经好多了,”翁锐道:“我不能再等了,等谢过那个郎中我就要赶往长安,去寻找我的家人。” “不回来了?”朱山道。 “不回来了。”翁锐说的有点伤感,他还打量着这个住了四五天的土窑,似乎好有点难以割舍。 朱玉似乎对他这个决定毫不在意,她已经很麻利的铺开一张有点破烂的麻布包袱皮,把他们仅有的一点衣物用品放在里面,开始打包挎在肩上,朱山也没说话,而是找出一根草绳将他的一床破被子困扎起来背在身后,一手将碗筷放入火堆上的瓦罐中,再把瓦罐拎起,一脚踢开火堆上的架子,“噗噗”几脚踩灭火种,头朝翁锐一扬:“翁大哥,走!” “你们这是?”翁锐有些不解。 “锐哥哥,”朱玉笑道:“我哥哥说了,我们也要和你一起走,去长安。” “这怎么行,”翁锐急道:“此去长安千里迢迢,可能要几个月,途中必然十分辛苦,你们何必要陪我受这份苦。” “咯咯,”朱玉笑道:“我们从家里出来,走了恐怕还不止千里了,什么样的苦我们都受过了,再说,我们一路都能讨到吃的,饿不死的。” “我这回去还不知能不能找到家人,前途也是生死未卜,怎能连累你们?”翁锐喟然道。 “翁大哥,”朱山道:“我兄妹两人到处流浪,到哪里都不是我们的家,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这回遇到翁大哥,你不嫌弃我们是个要饭的,把我们当兄弟当妹妹,你是个好人,也是个有见识的人,你要去长安,我们正好也跟着去长长见识,一路上也是个伴。” “锐哥哥,”朱玉道:“我哥哥说你身上的钱不多了,不能再花了,要留着到长安救你的家人,他说你脸皮薄,一路上他可以讨饭……” “玉儿,”朱山赶紧阻止道:“翁大哥,你别听她说,我们跟你就是为了闯荡闯荡。” “我知道,”翁锐心里忽然特别感动,这萍水相逢的一对兄妹,仅仅几天时间,却能像亲人一样照顾他,顿时心生豪情,决定带他们一起走,他要用自己的努力,以后不要再让他们过这流浪的生活,他长舒一口气道:“那好吧,我们一起走。” “太好了,锐哥哥,”朱玉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嗯,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走!”翁锐道。 朱山说的那个镇子其实也不是个很大的镇子,也就几百号人家,因为在一条大路旁,所以附近的人都会来这里买卖东西,大中午的人倒是不少。 翁锐到了镇子上,先没有去找医馆,而是找到一家裁缝铺。 “店家,给我这位兄弟和妹妹各做一套新衣服。”翁锐一进门就道。 店家开始一看进来了两个小叫花子,正想把他们赶出去,就看到翁锐也跟了进来,见这位小哥仪表堂堂,相貌不俗,又要做衣服,马上就露出笑脸:“小哥你来我们店就对了,我们这里各种面料都有,活做得细密结识,包你满意。” “翁大哥,不用了,我们这样就挺好。”朱山赶紧阻止道,他知道翁锐的钱不多,还有别的用处。 “锐哥哥,我的衣服还能穿,我也不要。”朱玉也很懂事的道。 “山子兄弟,玉儿妹妹,”翁锐现在说起话来特别像个大人:“既然你们认我这个大哥,今天就听大哥一回。玉儿妹妹长得这么好看,没有一件新衣服怎么行,再说,山子兄弟你也不能老穿着这一件啊。” 朱玉听见翁锐夸她长得好看笑得跟花似的,朱山还是坚持他的想法:“翁大哥,真的不用。” “嘿嘿,”翁锐嘿嘿一笑,他没有理会朱山,显然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店家,就按我说的做。” “慢着店家,”朱山这时看起来还是个小叫花子,但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他看拗不过翁锐也只好先退一步,但说起话来有板有眼:“那就听我这位哥哥的话,给我妹妹做一件新衣裳,我就不要了。另外你这一身衣服要多少钱哪?” 翁锐要给朱山朱玉两兄妹各做一套衣裳,给妹妹朱玉做朱山推脱不掉就接受了,他自己没有钱,妹妹也只能穿人家施舍的衣服,其实他心里很过意不去,但他有没有办法,这回能把妹妹打扮得漂亮一点,他也很是开心,但给他自己的衣服,朱山就不肯了。 “给这位小妹妹做一套衣裳要二十五个大钱,给这位兄弟做要三十个大钱。”店家看了朱山一眼没有理他,倒是对翁锐讲了起来。他看得出,这两个叫花子是没有钱的,这个小哥才是正买主。 “你想抢人怎么着?”朱山道:“有你这么信口开河开价钱的吗?还有,我不要做的。” “哦,你这个小…小兄弟口气好大啊,”店家倒是被他一呛乐了,本来想叫他小叫花子,但看到这穿着整齐、一脸正气的翁锐,他把话就改成了小兄弟,对他道:“你倒说说看,我这该收你多少钱啊?” “哼,你以为你能蒙我啊,”朱山道:“二十五个大钱买白面馒头可以买二十五个,杂面馒头可以买四十个了,你这衣服哪值得了那么多,最多也就十五个大钱。” “嘿,我这倒没有看出来,这位小兄弟买东西还是门清啊,”店家开口赞了一句道:“那我就明人不做暗事,你两套衣裳一块做的话,就一件收你二十,一件收你二十五个大钱,这回行了吧。” “什么行了?”朱山道:“说好了我不做的,我妹妹这一套也不值二十个钱,最多再给你加两个大钱。” “好啦,好啦,”翁锐已经觉得朱山很厉害了,店家已经便宜了很多,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就以店家的意思,给我做两套吧。” “翁大哥,我说过我不要的,”朱山急道:“你这钱还…还要派别的用场嘞。” “山子兄弟,怎么能不做呢,”翁锐道:“你也要有件换洗的衣裳啊。” “什么换洗,”朱山生气了:“哪有叫花子穿这么好衣服的,穿这衣服谁会给吃的啊?我不要,就是你买了我也不穿。”说完还真跑了出去。 翁锐笑笑,还是嘱咐店家吧两套衣服都做好,他明天来拿,店家也很是客气,看着朱山被气走了,两身衣服一共才收了四十个大钱。翁锐谢过店家,这才带着朱玉出来去寻找朱山。 朱山出来其实没走多远,就在街头边的一块石条上坐着,看着翁锐和朱玉过来,头一扭也不理他们,看来他还在生闷气。 “山子兄弟,”翁锐道:“别生气了,这是做哥哥的一点心意,以后我们省着点用就是了。” “但是这也太乱话钱了。”朱山气道:“反正这钱是你的,我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好,今天就听我一回,”翁锐道:“从明天开始,怎么花钱都听你的,我们的钱都由你来管。”其实翁锐也觉得朱山闯荡的经验要比他丰富得多,又会讨价还价,一定不会吃亏。 “这可是你说的!”朱山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还有点小激动。 “当然是我说的,”翁锐笑道:“走,吃饭去,今天我们要好好的吃一顿。” “你刚说完怎么又要花钱啊,我不同意,”朱山一下子就急了:“我这里还有米,我们找地方熬点米粥就行了。” “哈哈哈,我刚才说过明天才归你管,今天还是我说了算,”翁锐笑道:“那点米留着我们在路上用吧。” “你…赖皮!”朱山很是沮丧。 “山子兄弟,”翁锐过去拉着他往前走,边走边道:“趁着我们现在还有点钱,就先吃顿好的,以后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呢,再说,我们两个现在就一个妹妹,怎么能委屈了她呢?”他知道朱玉一直是朱山心里最软的那块肉。 “锐哥哥,我吃什么都行的,”朱玉很乖的道:“我们听哥哥,不去花钱吃饭了,行吗?” “玉儿妹妹,”翁锐道:“今天就听我这个大哥哥的,明天开始才听你哥哥的,也听你的好不好。” “可是我们就那点钱。”朱山看自己拗不过翁锐,心已经有点动了,他也确实想给妹妹吃顿好吃的。 “山子兄弟,”翁锐道:“我想过了,靠这点钱我们不可能走到长安去,也没法用这点钱去救我的家人,我们要想活着,我们就得想法挣钱,这才是长久之计。” “翁大哥,你有挣钱的法子?”朱山显然对这一点很感兴趣。 “现在还没有,但一定会有的,”翁锐道:“我先先吃饱肚子再想法子。” “那好,我听你的,”朱山道:“但是点菜我来点,你不许胡来。” “好,就听你的。”翁锐很高兴的道。 他们找到一家小饭馆,朱山经过讨价还价,花了四个大钱买了两个白面馒头和四个杂面馒头直接包了起来,又花了三个大钱给每人买了一碗面,还要了三碗面汤,在翁锐的坚持下,又花了两个大钱买了一碟带肉的菜,两个哥哥几乎都把肉夹给了玉儿妹妹,朱玉不干,一定要两位哥哥吃,翁锐和朱山就每人吃了一小块,才哄着朱玉把剩下的肉都吃了。 朱山已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妹妹朱玉才吃上了这一顿像样的饱饭。看着朱玉脸上红扑扑的有了血色,翁锐看着十分开心,总算做了一件他想做的事,但回过头来,但却看到朱山佯装整理他的东西,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劫难-8:学医 深秋午后的阳光还是有点热,但已经不像夏日那样刺眼,小镇街上行人的穿着也有点怪,有的人还穿着夏装,有的人已经裹得严严实实,但穿的多的似乎也不热,穿的少的看起来也不冷,各走各的似乎谁也没有觉得不对。 小镇处在大路边上,交通十分便利,镇上虽算不上繁华,但杂货c吃食c裁缝c医馆c铁匠c木匠等等各色行业都有,不光镇上的人,十里八乡的人都会在这里来赶集,各取所需,使这个小镇也显出一些兴旺之色。 “秦”记医馆在小镇主街的中部,算是小镇上最大的医馆,郎中秦先生也是远近有名,他不光是医术好,也是个好心人,富人家看好病愿意多给些酬谢他也就收了,穷人家要是一时没钱药费能赊那也就赊着了,哪天有钱了他就收着,就算是有个一年半载没还上他也不去追究,要是有病了他还是照样看。他常说,医者父母心,救急和救病也是差不多的。镇上还有两家小医馆,价钱也比他这里便宜,但他这里还是人要多一些,穷人富人都有,更多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 在翁锐倒在朱山他们土窑前面的那个晚上,为了便宜朱山是先去央求那两家小医馆的,但人家一看一个叫花子半夜敲门,路还不近,都推脱不去,最后没办法朱山才找到“秦”记医馆,秦先生也有迟疑,但架不住朱山央求,动了恻隐之心,最后不光去了,当他得知翁锐只是一个路过之人,连出诊费也不收了,就算是药费,也是收的极为便宜,他确实也是被这位善良小叫花子的行为感动了。 来到这里,翁锐也是非常感慨,要没有这位郎中秦先生的及时施救,他到底会怎么样都不知道,他这一去不知会是什么结果,不敢奢望回来报恩,但这救命之恩还是要感谢的,哪怕只是看上一眼,说一声简单的谢谢。 “秦先生好,晚辈这里有礼了。”翁锐进得医馆,看见一位郎中坐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留一撇小胡子,虽然有些瘦削,但精气神很足,保养得很好,根据朱山的描述,应该就是给他诊病的郎中,所以翁锐深深一礼。 “这位小哥,这可不敢当,您是”秦先生看到翁锐彬彬有礼其貌不凡,赶紧起身还礼。 “哈哈,秦先生,是我。”朱山在后面叫道。 “哦,哦,”秦先生看到小叫花子,哦了两声,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小叫花子?” “对呀,是我,”朱山道:“我这位哥哥已经大好了,要来谢您。” “原来得病的就是这位小哥啊,”秦先生道:“恕在下眼拙,那天天黑,我还真是没看太清楚。” “谢秦先生救命之恩!”翁锐再次深施一礼。 “小哥你这就客气了,”秦先生道:“我只是举手之劳,要谢你就要谢这位小兄弟,你们萍水相逢,他对你能这么用心,倒是在下有些惭愧了。” “先生哪里话,”翁锐道:“要不是先生施救,恐怕今天已经没有我了。” “好啦,不说了,”秦先生道:“这位小哥你先坐下,我来给你看看恢复得怎么样了。” 翁锐也不推脱,直接坐到诊病的位置,秦先生看了他的脸色舌苔,又珍了他的脉象,嘴里念念有词:“好生奇怪!” “先生,有什么不对吗?”翁锐问道。 “这位小哥莫非练过武功?”秦先生道。 “是练过一些粗浅的功夫。”翁锐道。 “嗯?”秦先生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粗浅的功夫,敢问小哥你练的是哪们功夫?练了多长时间?” “是一些道家入门的功夫,”翁锐道:“练了大概有五年了。” “这就是了,”秦先生道:“我珍小哥脉象,体质还有些虚弱,但气血却很旺,不像个大病初愈之人,要不是这个道家的内功功底,小哥恐怕就好的没有这么快了。” “秦先生,我这次到底得的什么病啊?”翁锐问道。 “急火攻心加外感风寒,”秦先生道:“多亏救治及时,否则就要麻烦很多,要伤了肺经和肝经就不好办了。小哥是否遇上什么着急的事儿了?” “先生真乃神医,”翁锐不由心生赞叹道:“确实是家里出了一些变故才会如此,先生竟一眼看透了。”为了不让秦先生追问下去,翁锐赶紧岔开话题:“先生刚才说的肺经和肝经是不是手太阴肺经和足厥阴肝经?” “小哥你也懂经脉?”这经脉之学本是郎中医者钻研的对象,从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秦先生突然来了兴趣。 “练功的时候师父教过一些。”翁锐很是谦逊的道。 “那你说说看。”秦先生倒是好奇心十足。 “那我就试试看,在秦先生跟前献丑了,”翁锐道:“人身经脉共有十二条经脉和奇经八脉,这些经脉连接起人身大的穴位三百多个,小的穴位就不计其数,人的气血沿着这些经脉流转,在各个穴位转折或交互,血脉滞则身体有病疲弱,血脉畅则身体康泰强健,血脉宏身体则显奇能” 在以往的五年中,虽说翁锐脑子灵活,经常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总的来说还是按照师父天枢子交给他的筑基功法在练,这既没有什么花俏,也很难在人前卖弄,他自己也把这些没当回事,今天赶在这里,经秦先生一问,他竟然可以讲出很多道道,什么经脉和五脏六腑相应啊,什么体内五行相生相克啊,什么同一经脉阴阳两相啊,重要穴位的位置和感应啊等等,竟然还顺便带出了很多修炼的法门,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知道的这么多。 “哈哈哈,妙啊,”秦先生叹道:“我研医行医半辈子,医书也是读了无数,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神奇高深的经脉修习之学,真是受教了,后生可畏啊。” 郎中秦先生还真不是在捧翁锐,他也没有这个必要,而是翁锐刚才讲的那一番道家内功修习的基础c原理和法门,不仅暗合医理,甚至还解开了自己多年思索未解的几个难题,就算是在医理上他感觉也是提升不少,捧他既是出于真心,也是对他身后的那位师父和那神秘道家经典的尊重。 “大叔,您是说我锐哥哥很厉害吗?”朱玉虽说听不懂,但看到秦先生的神情,那简直就是对翁锐的崇拜了,她不敢相信,所以赶紧问道。 “小姑娘,你这位哥哥不是一般的厉害,是非常厉害,哈哈。”秦先生也是兴奋异常。 “唉,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翁锐叹了口气,深不以为然:“有很多事我都解决不了,连养活自己都不行,还谈什么厉害。” “嗯,”秦先生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想法,敢问小哥尊姓大名?” “不敢,”翁锐赶紧行礼道:“晚辈翁锐,这位是我的兄弟朱山,我叫他山子,这位是我们的妹妹朱玉,我们叫她玉儿。” “我这里有个想法,”秦先生倒显得有点忐忑:“几位是否愿意留在我这里学医行医?” “你说我可以学医?”现在轮到翁锐吃惊了。 “当然可以了,”秦先生道:“以翁家小哥的资质悟性,三年时间必有大成。” “三年,三年,”翁锐喃喃道:“三年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多时间。” “那你能待多久?”秦先生道。 翁锐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三天。” “三天?”秦先生惊道:“三天能学到多少东西!” “那我只能等办完了事再回您这里来学医了。”翁锐也不无遗憾的道。 秦先生现在真心有点纠结,医道之学既是他的家传,也是他后天的努力。他们家原来也就是个普通土郎中,看点小毛小病还可以,大的病接都不敢接手,到了他这一代,由于他的悟性与努力,总算上了一个大的台阶,在当地熬出了一些名气,但由于眼界的的限制,能够提升的还是很有限,翁锐的一番养生修炼理论让他如拨云见日,看到了医道的一个更高的境界。这孩子的基础c修养c悟性都是极难得的,如果放弃掉了,他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找到这样的传人了,尽管不是自家人,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使他的医道能够传承和提升是他很久以来的一个愿望,如果能够收这孩子为徒,他将来定可以青出于蓝,名扬天下,成为一代名医。 “罢了,”秦先生也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郑重对翁锐道:“三天就三天,你可愿拜我为师?” “晚辈求之不得!”翁锐答得很干脆。 “好,我们现在就行拜师礼去!”秦先生说完,就拉着翁锐就往后堂走。 在秦家后堂,伙计家人已经把香案摆好,先是秦先生给秦家祖宗上香叩拜,再是翁锐上香叩拜,最后是秦老先生在堂前坐定,翁锐恭恭敬敬跪倒在前,三次叩首毕,接过一杯热茶双手奉上:“师父,请喝茶!” “哎!”秦先生答应一声,笑容满面,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太好了,恭喜锐哥哥。”朱玉抢先向翁锐祝贺。 翁锐是念过书识过礼的,他非常明白,现在还不是自己接受祝贺的时候,他再次跪倒拜过师娘毕氏,拜过师姐秦无双,也和师妹秦贞小师弟秦元见过礼,这才欢心鼓舞的和大家招呼说笑。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你现在就跟我去学,”秦先生之所以这么急着行拜师礼,就是为了尽快给翁锐教导:“现在就去珍堂前跟着我看,空了我再给你说。另外山子和玉儿这俩孩子这两天也留在医馆,跟在药房学学认药配药,以后也好给你打个下手。” “谢谢师父。”秦先生看中的是翁锐,能收留这俩孩子也完全是出于一片善意,翁锐赶紧道谢,朱山朱玉也赶忙道谢。 就这样,翁锐留在了秦家医馆,秦先生从“望”“闻”“问”“切”的基本原理讲起,到每一步问诊的核心和要点;从每一种脉象的特点感觉,到不同情况下的切脉手法;从每一味药的药理药性,到君臣配伍和剂量把握;从每一种典型病症的用药重点,到特殊药品的冲突和忌讳;从不同年龄c不同性别c不同体质c不同症候等的特点,到阴阳平衡c泄补相宜等的辩证施治;从药食同源,到治养平衡;从经脉穴位与病理的关系,到认穴施针的手法和要点;从人身体各部位的结构特点,到推拿按摩的角度和劲道掌握等等,师父讲的细,徒弟听的真,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就没有停歇。 有病人来了,先是师父秦先生看过翁锐再看去寻找感觉,后来就成了翁锐先看师父秦先生后看去纠正哪里不对,没病人来翁锐就一边听师父讲解,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摹揣,更多的时候是把朱山拉过来验证,如痴如狂,家里的大小人等和伙计都被他珍过多回,他自己身上的针眼不说,朱山最后一看见他就跑,几次都快被他弄得晕厥过去,倒是朱玉愿意给他练手,但他在朱玉身上又下不去手。就这样,三天下来,翁锐已经学得有模有样,进境很快,连师父秦先生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两天朱山朱玉兄妹两人也都像变了个人似的,第二天就换上了新衣服,没黑没明的钻在药房和后院药剂炮制间里,野地里长大的孩子认药不难,但对于这些药采回来如何炮制他们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好在这两人都极为聪明,尽管是个叫花子出身,尽管是不认识字,但基本的一些常用药的制作他们都已经学会了,特别是朱玉,对于这些操作似乎有着特殊的敏感,一看就会,从不学二遍,看来他们也是用了心了。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到后面翁锐已经快没心思了,他是硬压着自己静下心来,这点师父秦先生也是看在眼里,到第三天晚上,他也不再教他了,吃过晚饭就叫他好好睡觉,明天好上路远行,但翁锐却睡不着,还是找师父聊了很久,包括他家里所发生的事,他觉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不应该对他们有所隐瞒。 要走了,翁锐心里也极为复杂,他很早起来,给师父打水沏茶,帮师娘准备早饭,帮师姐整理药房,甚至还会去陪刚刚醒来的师妹师弟说说话,这两天,除了师父,他觉得都没有和其他人怎么交流过,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师姐秦无双的话不多,是生怕打扰到了他,但却为他默默地做了不少事,他看着她竟不知说什么好。 吃过早饭,他们整理好行装,师父秦先生拿出一盒银针和一沓他自己积累的单方道:“我们师徒一场,尽管只有三天,也不知以后能不能见,为师就送你这么两件礼物,但愿它们将来能造福苍生。你的经脉修为在为师之上,病理诊治之法我也只能教你这些了,医道无涯,将来就靠你自己修行了,但你永远要记住,医者良心,医者善心,医者惠心,救人如救己,人命大于天。如能这样,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 “师父放心,徒儿记住了。”翁锐郑重点头。 “锐儿,”师娘毕氏道:“这回出去,要是找到你家人便好,要是找不到,你就回到这里来,这里就是你的家。”毕氏说完自己先眼泪汪汪起来。 “锐儿记住了,您也要多保重。”翁锐也动情道。 “这是师姐给你的礼物,”秦无双拿出一本新书《神龙本草》,那是她几个晚上几乎没睡新抄出来的,家里的那本虽说旧了但也要用,她要大翁锐两岁,心思还是比较细密,知道这几天要想学会所有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他就把父亲奉为宝典的医书给翁锐抄了一份,让他以后自己钻研有个根据:“师姐的字不好,师弟不要取笑,呵呵。” 尽管秦无双在笑,但眼里的泪水也在飘,翁锐拿着书嘴角抽动,只说出两个字:“师姐” “好啦,好啦,别耽搁啦,快上路吧。”秦先生摆摆手道。 翁锐再次跪倒在地,朱山和朱玉也跟着跪下,三人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翁锐站起来道:“师父,师娘,师姐,贞儿c元儿,我们走了。” 翁锐说完,他猛地一回头,他不愿师父一家人看到他的眼泪,快步向前走去。 “双儿姐姐,我走啦。”朱玉拉着秦无双的手道。 “玉儿妹妹,照顾好哥哥。”秦无双道。 “我会的。”玉儿会心一笑。 在朱山朱玉两兄妹不断回头招手的过程中他们渐渐走远,实在忍不住的翁锐放声哭了起来,哭声中,他似乎听到师父秦先生一声重重的叹息。 两个月不到,十万字了,业余写写已经很不容易了,情节也慢慢入境,要是哪位书友看到了,不妨点个赞,投个票,鼓励一下,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劫难-9:碰上了劫道 翁锐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病不光让他躺倒了四五天,并且仅仅为了感谢一位郎中给他看病,又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徒弟,还学了三天医术。所有这些,虽然耽搁了一些时日,但也帮翁锐学到了一些谋生的本领,他他觉得以后可以给人家看病挣钱养活自己。但仅仅学了三天医术的他,还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真的给人看病。 对于师父秦先生一家,翁锐到现在还有点懵,这几天他几乎是被师父逼着猛学医术,脑子里也全是各种珍病治病的方子和方法,几乎没有对这家人留下太多印象,只是感觉师父很看中他,师父一家人也待他很好,师姐无双只会在吃饭的时候把碗递到他手上,连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但师姐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他却印象深刻,他似乎不敢正面看它,但却忘不了它。 心里装着天大的事,就算是在路途中有一些不舍,那很快也会被淡忘掉,好在现在有朱山朱玉俩兄妹跟着,相互有个照应,路上也不再孤单,去往长安的路似乎也不再那么艰辛了。 从家里发生变故到现在已经有十来天了,自己还只在离家几百里的地方转悠,想起这些翁锐就有些沮丧,也许现在家人都被官兵押解到都城长安了,不知祖父的身体可好?也不知父母有没有事?姐姐和弟弟有没有受苦?这些问题从第一天就缠绕着他,让他心痛万分,现在又想起来,他似乎知道自己心会痛,但却没有感到他想象的那样痛,可能是痛的时间太长了,他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其实这些天他也想明白很多事,当初祖父和父亲一定要把他赶走,压根就没想着通过他来救全家人,因为他做不到,让他走只是觉得他自己可以独立生活了,可以自己活下来,给翁家留下一根独苗。他明白却不甘心,不去做努力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但怎么去做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似乎离他越来越遥远,就算用尽一生他都难以触及,但他的脚步还是坚定地迈向通往长安的方向,只是心气已经非常平静,没有以前那样焦急火燎了。 他当初要着急赶往官道,是想在官道上打听一下是否有人看到官兵押解着他的家人过去,他好去追赶,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有人看到,还问得清楚问不清楚都难说了,索性不再打听了。一路上除了赶路,他还会抽空打坐练气舞剑练功,也要去梳理琢磨师父秦先生教给他的医术,还要每天教给朱山朱玉兄妹俩教几个字,好在临走时师父又给了他们一些吃食和银两,朱山充分发挥他的长处,会把每天的吃食住宿都安排妥当,既便宜又实惠,他们暂时可以不为肚子发愁。这样日子过得很快,再有一两天的路程就要到风陵渡了,通过风陵渡过了黄河就可以进入潼关,那就离长安不远了,想想这些,三人显得很是兴奋。 但安稳的日子总不会长久,麻烦很快就来了。 “哎,几个小孩,你们等一下,问你们几句话。”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后出现了四五个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家伙,刀啊剑啊都有,还有一个小胖子扛着一把斧子,上面还挂着一个包裹。跟他们说话的是一个拿刀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还有一个拿剑的瘦高个和那个扛着斧子的小胖子跟在他身旁,他们身后是两位三四十岁的大汉,一个杵着剑斜斜的站着,另一个抱着膀子一把刀横在胸前,两人都冷眼旁观,似乎没有想上来的意思。 “你们要干什么?”翁锐装作镇静,其实他很紧张,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哥,没事,他们是劫道的。”朱山轻声道,他看来是真不紧张,踏前一步,把翁锐和朱玉拦在身后:“各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嘿,这句话问得好,”说话功夫,这三个人就到了跟前,刚才那小伙子没理朱山,而是冲着翁锐道:“你们知道走的是什么地方吗?” “这不是官道吗?”翁锐道,他对这种劫道的行为还是有点气愤的。 “翁大哥,你少说点。”朱山低声劝道。 “对啊,是官道,”那小伙子道:“修官道要不要钱啊?” “就算要钱也不是你们花的呀?”翁锐继续道。 “哟,这位小兄弟看来是有意见哪,”小伙子道:“我们花没花钱先不要管,但是你们没花钱啊,哈哈。” “对啊,你们没花钱啊,哈哈。”瘦高个也跟着笑道。 “别啰嗦了,快把钱拿出来,省的我们动手,哼。”小胖子在一旁恶狠狠的道。 “你”翁锐一急竟说不出话来。 “哎哎,几位大哥,”朱山赶紧上前:“我知道此路是你们开,此树是你们载,但我们确实没钱,几位大哥就行行好,放我们过去,我们只是几个小叫花子。” “哈哈哈!” “哈哈,有这样的小叫花子吗?真是好笑。” 朱山的话音刚落,就惹得对面的几个人哈哈大笑,就连站在远处的两位大汉脸上也露出笑容。 朱山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妹妹朱玉和翁锐,轻轻地一跺脚:“我说别穿新衣服吧,你们非不听,你看惹事了吧。” “别废话了,快把东西给我。”小胖子说着就去抢朱山肩上的包袱,朱山躲着不给他,两人拉扯着就退到了一边,翁锐在后面护着朱玉也闪到另一边。 “嘿,这个小姑娘长得也不错,要不我们也把她请到山上去吧,哈哈。”瘦高个说笑着伸出手来,要去摸朱玉的脸蛋。 “你要干什么!”翁锐自然反应,手里的木剑一个翻转,重重的打在瘦高个的腕子上,疼得这家伙“妈呀”一声惨叫闪向一边。 瘦高个这声惨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劫道的这几个看着他们三个是孩子,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会还手,并且一出手还挺重,两个在一旁观瞧的大汉也过来查看,和朱山在拉扯的小胖子也吃了一惊,撒开了手,朱山赶紧退后,和翁锐朱玉站在了一起。 其实翁锐也没有准备好,这种场面他是头一次碰到,心里总是还有点怕,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瘦高个要欺负玉儿妹妹,他是想也没想就出了手,没想还真把这家伙给打疼了。 朱山现在倒是真有点怕了,他本来想,跟他们拉扯一下,多少给他们点就算完事,实在不行钱让他们抢走也就是了,这以前他也遇到过,但这回翁锐打了他们的人,能不能就这么走了就说不定了,他不光担心翁锐,他还担心妹妹朱玉,他自己倒无所谓,以前带妹妹逃荒,挨打的事情经常有,都是他自己扛着,只是多一次少一次罢了。 “找死啊,你敢打我,”瘦高个“仓啷”一声拔出手中的剑就朝翁锐扑了上去:“我弄死你!” “不许伤人!” 后面拿剑的大汉吼了一声,但这位瘦高个已经怒火攻心,根本不听劝告,一剑向翁锐刺去,翁锐怕伤着朱氏兄妹,赶紧一把把他们推开,手中的木剑随手挥出,搪开瘦高个刺过来的剑,身子一斜,随即一脚踹出,一下子就把他踹翻在地。 “咦,不错啊!”拿刀的那位大汉脱口赞了一句。 翁锐手上有把木剑这些人都是看到的,但他们想这可能是这孩子拿着玩的,根本就没想到翁锐真的练过功夫,并且还不错,瘦高个一上去只一招就被人家撂翻在地,看来他们还真是小瞧了这几个孩子。 瘦高个爬起来还想往上冲,被那个小伙子拦住:“瘦子,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 “本来小爷就想顺手捡个便宜,没想还碰上个练家子,”小伙子道:“小小年纪,架势不错,但不知功夫怎样,我到要见识见识。” 翁锐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打架朱氏兄妹肯定不行,看来只有靠他自己了。这一阵子的连续打击也使这个孩子变得逐渐沉稳起来,他调整呼吸,踏出一步,慢慢的进入了他和卫青练剑的状态。 “豹子,手下注意点分寸。”拿剑的大汉道,看来他确实不想伤及人命,这不禁让翁锐心中对他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五章 劫难-10:找场子 被叫作豹子的小伙子手中的刀往下一甩,以拖刀的姿势慢慢绕着翁锐挪动脚步,翁锐的木剑并未出鞘,右手执剑横在胸前,眼睛盯住那个豹子,余光则注视着他的脚下,脚下也跟着他慢慢的转动,在他第三次挪动脚步的时候,豹子猛地斜踏一步,一轮手中的刀,从下往上朝翁锐削来,翁锐急撤一步,身子一侧让过这一刀,豹子一刀走空,脚下却不停歇,再踏一步,一脚朝翁锐踹来,和刚才翁锐踹瘦高个的招数一样,看来他也是想踹翁锐一个跟斗帮他的同伙找找面子,但翁锐却没有那么容易让他踹着,脚下一较力,一个转身向旁边飘开两步,拉开了和豹子的距离,但这豹子没找回面子不肯干休,一看两招都不奏效,骤然手下加力,迎着翁锐“刷刷”左右就是两刀,等他踏近翁锐的时候已经是横刀拖向他的脖子。 这几刀力大刀沉,挂动风声,速度又快,吓得朱玉已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翁锐眼看已经来不及躲闪,只好硬生生的拿他的木剑迎了上去,只听“梆”的一声闷响,没想到的是那口刀不但被搪出去了,豹子的身体也被震退了两步,而翁锐只是晃了一晃,手上的木剑也未见伤痕,看来这也是件宝物。 这几招翁锐一直没有主动出手,不是他有意要让对方,而是这不是他和卫青比剑,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打,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过对方,只好先躲上几招,看看对方的路数。等这几招一过,他感觉自己不光能应付,而且一点也不落下风,胆气豪气突然迎风而涨,他也起了在对方身上试试身手的心思。 再次上手,那个豹子已经完全没有了轻视翁锐的想法,一出招就是又猛又狠,翁锐也不再躲闪。“混元剑”他已经练了五年,所有招数都已经烂熟于心,内功功底也有了一定的火候,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当下以一招“立阳式”破开对方的进攻,随即“分天式”c“挫锐式”连环跟上,“混元剑”使出必然带动内息流转,木剑的轻灵促生了翁锐的速度,而内力的注入却增强了木剑上的压力,那位豹子突然感到对面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使尽浑身力气都感到难以应付,三招一过,翁锐看豹子一个赶不上趟的破绽,木剑一挥,一招“同尘式”重重的敲在他持刀的手腕上,比刚才敲瘦高个的那次还重,豹子吃不住疼,“嘡”的一声把刀扔在地上,与此同时,翁锐的剑鞘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 “得罪了!”翁锐冷冷的说了一句,撤剑后退。 对朱山来说,刚才翁锐为保护朱玉打了瘦高个,他只是有点惊,而现在他完全是呆掉了,他见过翁锐练剑,也见过他打坐,但他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厉害的功夫,又见他拿的只是一把木剑,更觉得他只是在玩玩,但刚才这场打斗,淋漓尽致,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这他怎么可以想象得到。 “这位小兄弟的功夫真是不错,这倒让我小瞧了。”拿剑的那位大汉道,他一直觉得这只是几个孩子,还生怕一不小心把他们给伤了,没成想人家的功夫非常不错,自己的两个兄弟在人家手下连招都走不了,不免有点脸上挂不住,他们在这一带还没有打了败仗回去的道理:“我也想领教一下小兄弟的剑法。” “这位大哥,”翁锐这时已经毫无惧意,坦然道:“我们萍水相逢,无冤无仇,我看我们犯不上为了一点钱而拼的你死我活的吧,再说,我们这里确实也没有多少钱,您真要就给你吧,我们就不要比了。” 翁锐这话说的是真心,但对方听了可就不舒服了,怎么着?赢了我们还让我们把钱拿走,这是施舍啊?我们可是劫道抢钱的,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则好不好! “钱可以不要,但我们五老山的面子可丢不起,”拿剑的大汉道:“我是五老山天兴门下冯进,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这五老山天兴门也算江湖中一个不小的门派,在中原一带也是很有名气,冯进也是他们年轻一代中的好手,这些门派都还有些小骄傲,但现在却做起了劫道的生意,让人有点看不起。虽然翁锐他们不知道这些,但对方的架势却有点吓人。 这已经是江湖报名号的规矩了,看来对方把这事看得很重,但这对翁锐来说就有点为难,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尽管这个地方可能也真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也不想与人结仇结怨,他想不通,不就劫道吗,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跑,哪还有那么多事儿呢? “一定要说吗?”翁锐道。 “如果这位小兄弟认为我们五老山天兴门不配知道你的名号,你可以不说。”冯进道。 看着这不说名字也要结怨,翁锐真是没了办法,无奈的道:“我叫翁锐。” “好,翁家兄弟,我们就来比一场,”冯进道:“我们赌点东西,赌完了就各行其道,两不相干。” 冯进这么讲也是为了进一步说明就是比试一下,分出输赢即可,既不需要你死我话,也不打算结冤,就算是劫道也要说的好听一点。 “怎么赌?”看来翁锐对这个各行其道两不相干动了心。 “就赌你身上的包裹和我们刚抢来的那个包裹,”冯进道:“如果你输了,你的包裹归我,如果我输了,我们的包裹归你。” “这个我不赌,”翁锐道:“我这里面的一些东西是不会给任何人的,就算是我输了也不给,除非你把我杀了。” “也罢,那我就赌里面的钱,”冯进道:“谁输谁把里面的钱给对方,不要其他东西。”冯进的用意很明显,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和翁锐比一场,输赢都算有个交代。 “这个可以。”翁锐诡秘一笑,他知道自己包袱里根本没有钱,所有的钱都在朱山那里。 既然同意了,也就不必废话了,但当冯进看到翁锐使的是木剑时,就觉得即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就对翁锐道:“翁锐兄弟,你用我兄弟的剑吧,我不想赚你便宜。” “不行,”翁锐摇了摇头道:“我学的剑法太过厉害,我自己还没有练好,用铁剑控制不好会弄伤你的。” 要不说有时候说实话也会很气人呢,翁锐说的是实情,师父就是对他们这么说的,但对冯进和他的那些兄弟听来这就太难听了,只是因为剑法没有练好才用木剑,否则就会控制不住伤人,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冯进本来对翁锐还有点尊重之意,但被他这么一讲,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看来温家兄弟确实身怀绝技,那我今天就斗胆一回,剑不出鞘和你较量一番,请把。”冯进冷言道,他的面子也是要的。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翁锐一脸无辜,现在也不去管它了,他只想赶紧比完,不管谁输谁赢,就想快点赶路。 尽管翁锐还是个孩子,其实这场比试已经对冯进挺不公平的了,开始他只是想找回场子,后来就被翁锐的话气着了,他是真心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未免就有点心气不平。而翁锐毫无压力,也是一片赤诚,他觉得打胜了就走人,打败了就让人家把钱拿走,至于真的打败了是不是让人把钱拿走那么简单他就顾不上了。 冯进知道翁锐还是有点实力的,开始他也不敢过于托大,还是慢慢的试探性进攻,可是翁锐就不同了,他完全把他当成了他和卫青的一场比试一样,由于好久都没有比了,他也身子痒得厉害,正好被冯进一逼,他的“混元剑”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剑法倒是源源不断的使了出来,他知道手上拿的是把木剑,所以剑上的力道也是放得很开,但很快冯进就有点吃不消了。 “混元剑”虽说是道家的入门剑法,天枢子也从来没有给他们讲过这其中的厉害,只是要他们练,要他们在比试中去体会精要,到底里面有多少玄妙之处,恐怕没人能完全说得清楚。以前他和卫青比,两个人的剑法彼此都很熟悉,就算是有一两招怪招也都习惯了,吃过一回亏就不会让你有第二次机会,但这次不同了,冯进的剑法和他们完全不同,并且冯进的剑法也非常厉害,在这样的压力下,翁锐竟体验出了更多“混元剑”精妙,一时高兴,压力就不断的加了上来,在巨大的压力下,冯进必然全力反击,这反过来又给了翁锐进一步去探索“混元剑”潜力的机会,一路打下来,过了四五十招,冯进已经是大汗淋漓,翁锐更是兴奋万分,一声清啸,一个纵跃飞身而起,跳出圈外,人在空中木剑一挥,一道剑气在路上荡起一片灰尘。 “冯大哥好剑法。”翁锐满脸通红,兴奋异常。 “惭愧!”冯进拱手行礼,慢慢退了回去。 “山子,我打不过冯大哥,把钱给他吧。”翁锐似乎对钱毫不在意,还沉浸在刚才比试的畅快中。 “胖子,把钱拿过去。”冯进道。 “冯大哥,我们没输啊?”小胖子道。 “你懂什么,”冯进倒很坦然:“他手上如果真是把利剑,我身上可就不止一处窟窿了。” 冯进虽说年纪不大,但也算是个江湖老手,刚才的比试尽管各有中招,但他打到对方的地方没有一处致命,就算是剑也只能伤了他,而翁锐打在他身上的点数虽说不多,但点点要命,令人胆寒,要不是这家伙自己跃开,他还不知如何收场。 “给!”朱山很不情愿的把仅有的一点钱拿了过来。 “翁锐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冯进愤然道。 “我们说好打赌的,”翁锐过来道:“我胜不了你,这些钱就给你们吧,我们也要赶路了。”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冯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可怕。 “没,没,”翁锐有点慌了,不知他哪里说错了:“冯大哥确实非常厉害,我是打不过你才跳开的,以前我和师兄比剑,我要打成这样,早把他打败了。” “你哪个师兄?”冯进道。 “就是和我一起练剑的师兄,他叫卫青。”翁锐道 “这么说你除了和你那个师兄,你和别人没比过剑?”冯进有点紧张,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是啊,”翁锐道:“今天是我出来比的第一次,”他看了一眼豹子:“不,是第二次。” “你不知道你有多厉害?”冯进道。 “不知道,”翁锐摇头道:“师父老说我们练的不好,还叫我们一直练,一直对打,直打的我们两个浑身都是伤,再也打不动了为止。”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冯进终于明白这孩子确实经过高人指点,身怀绝技,但他自己却不知道,此人以后一定会名扬天下,今天能有此一战,也足慰平生了:“把钱留下,走人!” 冯进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他的人也跟着走了,胖子极不情愿的把几串子大钱扔在地上,嘟嘟囔囔的也走了,走出很远,还能听到冯进的大笑声。 “我们发财了!”终于看到这些人走远了,朱山一下子把地上的钱检起来往包裹里装。 “锐哥哥太厉害了!”朱玉在一旁高兴地有蹦又跳。 “唉!”翁锐叹了口气,整整他的包裹,转身朝前走去。他头脑很大,还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他要好好想一想。 “锐哥哥你等等我!”朱玉背着她的包袱追了上去。 朱山也在后面跟着,边走边摸着他的包袱,笑容满面,念念有词:“发财了!发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六章 江湖-1:住店 夕阳已经把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小镇上也都是一些匆忙归家的身影,有些人家里已经冒出缕缕炊烟。朱山又在习惯性的到处张望,寻找类似城隍庙c土地庙一类的住处,而翁锐则气狠狠地白了朱山一眼,朝不远处可能是这个小镇唯一的一家客栈走去。 “哎,翁大哥,你往哪里走啊,”朱山指着一处有点破败的宗祠道:“天快黑了,我觉得这里过夜很是不错,我们就别走了。” 其实这个地方翁锐也看到了,它在几座房子的后面,之所以急着走,就是为了让朱山看不见,但是在这方面想瞒过朱山的眼睛还是比较难的,当翁锐撇上一眼的同时,朱山就已经在仔细观察了。 “我不要住那里,我要住店,我要吃饭。”翁锐继续往前走,头都没回。 “那多费钱呀,”朱山道:“我们带的干粮还有,一会我再去弄点热水,现在天气又不是很冷,在这里凑合一晚上挺好的呀。” “我也要住店,嘻嘻。”朱玉赶上几步,拉着翁锐的胳膊,回头给他哥哥做了个鬼脸。 “玉儿,连你也不听话了,”朱山有点生气了:“我们没那么多钱,能省就省着点。” “我不,锐哥哥去那里我就去哪里。”朱玉回道。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朱山道:“我才是你哥哥哎。” “你们两个都是我哥哥。”朱玉一脸幸福。 “我说山子你烦不烦啊,”翁锐气道:“你今天捡了人家那么多钱,你怎么还这么抠门呢?” “对,抠门!”朱玉也跟着说。 “有钱怎么啦,这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朱山埋怨道:“你是吃饱肚子长大的,我们可是饿着肚子长大的,就这么大手大脚花光了以后怎么办?” “花光了我们再想办法,”翁锐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难道你还要去和别人打架啊,”朱山道:“你今天侥幸赢了,哪里每回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锐哥哥就是厉害,我不许你说。”朱玉道,在她心里,翁锐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 “哎,你们俩今天怎么啦?”朱山一脸正气道:“不是说好了一路上听我来安排吗,怎么现在两个人就合起火来欺负我,你们要造反啊?” “不是,山子兄弟,”翁锐一看硬的不行又来软的:“你看这么多天我们一直是住破庙钻土窑,我是没关系,但玉儿妹妹是个女孩子,也该找个地方让她洗洗,否则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成了臭哄哄的女孩子了。” “锐哥哥你坏,我才不是臭哄哄的女孩子呢!”朱玉听到说她,马上就不干了,还做了个要打翁锐的手势。 “锐哥哥不是说你,只是打个比方。”翁锐假装要躲,赶紧陪笑道。 这翁锐是和朱山玩了个小心思,说是让朱玉要好好洗洗,其实是他自己已经受不了了,这么多天餐风露宿,浑身已经痒的厉害,早就想洗洗了,前些天不好和朱山讲,今天这家伙赚了钱,应该可以商量商量,所以就把朱玉推了出来,只要是为了这个妹妹,朱山一般都会答应的。 “哪”朱山已经有点妥协:“那我们就说好了,住什么房子吃什么饭就得听我的。” “好,都听你的。”翁锐赶紧道,生怕他反悔。 “对,都听你的。”朱玉笑吟吟地拉着两位哥哥的手往前走。 “哼,”朱山假装生气:“自从有了这个锐哥哥,玉儿你都快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哪有呀。”朱玉使劲地摇着朱山的膀子,以示讨好,翁锐在一旁“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店家,我们要住店。”一进客栈朱山就喊道,他生怕翁锐多嘴,又想出什么花钱的招数。 “几位客官好,”小二连忙迎了上来:“我们这里有上房,十个大钱一晚,有厢房,八个大钱一晚,有” “得,得,”朱山阻止道:“别说那么多了,我就问你,最便宜的是什么房?” “那当然是大通铺了,可以住十多个人,每人只要两个大钱一晚。”小二道。 “有没有小一点的房间,可以住三个人的?”翁锐问道,显然他是不想住大通铺的。 “小一点的房间倒是有,”小二道:“但那也是住五个人的,每个人要三个大钱一晚。” “小二哥,和您商量一下,”朱山一脸媚笑:“你看我们兄妹三人一起出来,身上也不富裕,能不能给我们住那个五人间的,别安排别人行吗?”他也明白翁锐的意思,有妹妹和别人在一起不太方便。 “这个”小二犹豫了一下:“也行吧,反正这两天客人也不多。” “还有,小二哥,”朱山拿出一个大钱塞在他手里,压低声音道:“你看我们这店钱能不能也按大通铺的算。” “这个不行,老板要骂的。”小二也小声道,还向内堂看了一眼。 “行的,您就帮帮忙好了。”朱山说着,还拍了拍小二的手。 “山子,”翁锐道:“我们还是要两个房间吧。” “为什么?”朱山眼睛一瞪。 “你看玉儿妹妹是个女孩子,自己住一间比较好。”翁锐想,这里又不是在破庙里,大家挤在一起也没关系。 “她还小,晚上会害怕的,”朱山道:“过两年再说吧。” “但是还要洗澡” “没关系,她在里面洗,我们俩在外面看着,不会有问题。”翁锐还没有说完,就被朱山打断:“小二哥,就这样吧,在哪里烧热水,我去帮你。”到了这里他倒显得勤快起来。 小二无奈,也只好领他们到了房间,安顿下之后,朱山就忙着帮小二去烧水,有他帮忙,小二也乐得轻松一点。看着朱山为了省两个钱都这样了,翁锐也就不再坚持,自己也帮忙搬浴桶之类,总算让三个人都洗了个热水澡,这感觉太舒服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朱山也不和他们商量,给翁锐和朱玉各人花了一个大钱要了一大碗汤面,自己只是到后厨要了一大碗面汤,要把干粮泡进去吃。 “山子兄弟,你这是干什么?”翁锐看着他的碗道。 “没事,我喜欢这么吃,”朱山呵呵一乐:“好吃着呢,不信你尝尝。” “不行!”翁锐道:“干粮留在路上吃,你也要一碗汤面吧。” “我不要,你又要乱花钱。”朱山道。 “你不要我就不吃了,我也跟你一样面汤泡干粮。”翁锐很坚决。 “都付了钱了怎么能不吃?”朱山急道。 “付了钱我也不吃!”翁锐道。 “我也不吃!”朱玉也气鼓鼓地道。 “嗨,真拿你们没办法,听你们的,”朱山虽然显得无奈,但心里却暖暖的:“小二哥,再来一碗汤面。” 听到这句话,朱玉像是听到了命令,拿起筷子就吃,看来她真是有点饿坏了,翁锐也笑嘻嘻的拿起筷子捋了一把 一连走了好几天的路,晚上又都是到处凑合,都没有好好休息,今天又莫名其妙的与人大战了一场,翁锐确实累坏了,吃完了饭进入房间倒头就睡,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一阵哭声惊醒了。 “当家的,你快想点办法呀,这可怎么办呀?呜呜”一个女人的哭声。 “这深更半夜的,我到哪里去想办法呀,唉!”一个男子的焦急的声音。 “迟儿,娘可不能没有你呀,你快点醒过来呀,呜”女人哭的更伤心了。 “唉!”男人叹口气,开门关门,似乎出来在跟小二说什么,小二似乎也有些为难。 声音是从后院主家住的地方传来的,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他们这一搅,翁锐也有点睡不住了,就穿起衣服出门来看,看到小二哥正要出门,顺嘴问道:“小二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主家孩子的抽风病又发作了,”小二看起来愁眉苦脸的,边开门边嘟囔道:“这个时辰到哪里去请郎中啊!” 翁锐想退回来,又有点于心不忍,多问了一句:“那孩子多大了?” “五岁了,”小二道:“老两口就这一个儿子,要出了事那可怎么办好?”说完就要出门。 “小二哥,我能不能去看看?”翁锐道。 “怎么,你会看病?”小二惊道,因为他看起来确实是个孩子。 “我学过一些。”但翁锐没有说他只学了三天,要是说出来,估计没有人敢找他看病。 “哪太好了,”小二现在只要找到一个会看病的郎中那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管他现在多大呢:“小哥快跟我进去。” 翁锐跟着小二进了主家住的后院,一进去小二就喊到:“主家,我们这里一位住店的客人说他会看病。” “在哪里,快快请!”店主慌里慌张的从内屋出来,一看翁锐是个孩子,脸色一下子从希望又变成了失望:“他行吗?” 翁锐自己也不知道行不行,他还从来没有单独给人看过病呢,但小二可不管那么多:“主家,你好歹先让这位小哥给孩子看看吧!” “哦,是,是,”店家也恍然大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个能看的总比没有强啊:“小哥这边请。” 翁锐进得屋来,看这屋内陈设还算整齐,但也没有太过奢华的摆设,最多也就是个殷实人家,看来店家开这个店想发大才也不是那么容易。 孩子就躺在床上,已经人事不省,脸色发红,嘴唇发紫,鼻息很重,还不断的抽动,翁锐上前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有点烫,他搭了一下孩子的脉搏,脉象既快且乱,回想师父讲过的关于小孩的病症,这基本符合癫痫惊厥的病症,应该还不算太严重,自己应该可医治。 “店家,”翁锐吩咐道:“用冷水给孩子擦擦脸,再拿两根筷子,一块干净的布头,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快速离开去了他们住的房间,不一会功夫他就回到店家内屋,手里拿的正是师父送他但一直还没使用过的一盒银针,后面还跟着刚刚醒来的朱氏兄妹,他们不是好奇,而是对翁锐能不能治这孩子的病心里没底。 孩子已经擦过脸,一家人眼巴巴的看着翁锐,心中充满忐忑,朱氏兄妹也是一样。 “把筷子给我,扶孩子坐起来,”翁锐说完,店家就递过一双筷子和一小块干净的布头,他把布头缠在两根筷子头上,轻轻一捏孩子的颌骨,让孩子的嘴张开,轻轻地把缠着布头的筷子伸进嘴里,压了压孩子的舌头,轻轻地把孩子的嘴合上:“轻轻扶着,这是为了我一会施针时防止孩子咬着舌头,注意不要戳着孩子。” 孩子的娘赶紧坐在一旁协助。 翁锐取出一根银针,深吸一口气,用手按了按孩子的人中穴,默默回想,口中轻声道:“督脉先取人中,”手中的银针插在了孩子的人中穴上,轻轻地捻动几下,孩子抽动了一下,他又摸了摸孩子的耳后,口中轻声道:“手少阳三焦经取瘛脉穴,”一根银针又插在了孩子的耳后,再次捻动几下。 随后,“手太阴肺经取少商穴”,“手阳明大肠经取合谷穴”,“手厥阴心包经取中冲穴”,“手少阴心经取神门穴”,“手太阳小肠经取后溪穴”,“足少阴肾经取涌泉穴”,“足厥阴肝经取太冲穴”等等,他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把一根根银针插在孩子身上,并一根根的捻动,每行针一个穴位,孩子都得抽动一下,看得一旁的人都心惊肉跳,他自己也是满头大汗,看得出也是紧张万分,看看孩子还没醒,他又再次把各处的银针捻了一遍。说来还真奇了,经过两遍施针,孩子的抽动慢慢的停了下来,呼吸也变得顺畅了一些,嘴唇上的紫色也慢慢退了下去。 “咳,”孩子一声轻声咳嗽,翁锐迅速将孩子嘴中的筷子取出,终于孩子睁开了眼,嘴一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屋内一阵欢呼声,翁锐也长长的舒了口气,一旁的朱玉赶紧递上一块帕巾,翁锐接过来会意一笑,擦了擦汗,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银针从孩子身上一个个的取了下来。 “感谢恩公救命之恩。”店家和孩子他娘已经跪在地上给翁锐磕起了头。 翁锐赶紧把二人扶起:“这可不敢当,你们可要折煞晚辈了。” “真的太感谢恩公了,你真是神医啊,”店家拉住翁锐的手道:“我们两口子就这一个儿子,要是他有事,我们就都活不了了,你这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啊。” “店家过誉了,”翁锐道:“晚辈对医道还很是生疏,今天能救这位小弟也是凑巧,他今天应该没事了,你们放心吧。另外我看这位小弟似有痼疾,现在还小,治疗还来得及,明天我给他开一副药,吃上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那太感谢了,”孩子他娘道:“您忙了半晚上,我去给您做点吃的吧。” “真的不用了,大婶,”翁锐道:“大家都折腾了半晚上,都回去休息了,你们也该修休息休息,有事再叫我。” 说完店家一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众人回房休息不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六章 江湖-2:反思 【】 “锐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一回到房间,朱玉就兴奋不已。 “翁大哥,你真是神了,”朱山也道:“我真为你捏了一把汗,你才学了三天啊,除了在我身上,你在别的地方都没有下过针,我真是服了你了。” “什么三天啊,”翁锐不服气的道:“我天天都在学好不好。” “好,好,你天天学,”朱山一扭头低声道:“我就没看见。” 翁锐他敢真的动手,可真不是朱山说的学了三天那么简单。他从十岁就开始学经脉找穴位,并且通过内功修习了解经脉的走向和相关穴位的功用,要没有这样的基础,就是给他三个月他也不见得就学得会。这三天秦先生虽教了他不少的医理c医道c医法,但都有点囫囵吞枣,这些天在路上,虽有所修习,但他还真没当回事,今天赶鸭子上架试了一回,他自己也被震惊了。 “锐哥哥,你教教我把。”看着这医术这么神奇,朱玉也想学了。 “行,”翁锐道:“以后时间长着呢,时间还早,你们也再睡会吧。” “哪你不睡吗?”朱山打了个呵欠道。 “我睡不着,”翁锐道:“我要好好想想。” 翁锐是得好好想想,这两天来的这两起遭遇对他触动很大,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这一切,他自己都还没有准备好。 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功夫。 当年师父天枢老人在他们面前施展了一招两根柳条就震碎巨石的绝技,他就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功夫,天枢老人也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人,跟他学就是为了将来变得跟他一样厉害,但师父到底有多厉害他还是不知道,但他敢肯定不是用柳条把巨石震碎那么简单。 自从被天枢老人看到他和卫青两人打架,觉得两人根骨奇佳,老人就执意要教他们功夫,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天枢老人教给他们是什么东西,老人也从不给他们去讲这些,也许他觉得这和修习无关,他们只是出于对师父的钦佩和信任就去学,并且学的很认真,很踏实。随着他们长大,他们也知道自己有变化,但到底有多大变化他们也说不清,因为以前两个人打架有输有赢,现在打架也是有输有赢,也没有看到谁比谁强了多少。 等他们刚刚觉得自己已经练得很不错的时候,也就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在师父面前比了一场,结果被师父骂的狗血淋头,并且指出他们的很多毛病,要他们自己激烈对打,并且要不惜一切手段刺中对方,但当他们刚刚适应拼力而为刺中对方的时候,师父又说比剑不是以刺中对方为最主要的目的,如果他们不能很好的把握自己的力道,不能做到该刺到就刺到,该点到就点到,他们就可能伤及无辜,就不能用真正的剑,就不可能达到更高的境界,也不能修习更高层次的剑法。这是一个既矛盾又冲突的说法,师父也不讲解,只是要他们自己去体会。 以前他和卫青比剑,那时候他还叫郑青,两个人身上都会被刺的青一块紫一块,后来得到师父的指点,他们在比试的时候开始学习控制力道,每次都有收获,他们已经可以做到在出剑的时候去感应内力和手上木剑的结合,去控制刺中对方时的力道,但好景不长,他们还没有练几次,就因为家庭的变故被迫分开,对练也终止了。尽管他自己的练习一直都没有停,就算是在这一路上他都会去抽时间去练,因为他还是想着在下次和卫青交手时不能输给他,但这样毕竟和对练还是差了不少,他感觉始终还不能随心所欲。 对于内功的修炼一开始完全是出于被迫,这种打坐运气背经脉穴位图,他们完全没有感觉,体内也没有反应,既觉得很枯燥,也没有多少乐趣,还不如去练剑来得痛快,但又怕下回师父检查,不得不按功课每天完成。等他们的内力积累有了一定的火候,他们开始感受到内息在经脉内在穴位间流转的感觉,那是一种随时都想去控制的蓬勃欲望,那是一条时 一一>>刻都想去抚摸的温润无比的小溪,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快乐与舒坦,每次打坐调息都是一种享受,现在都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并且一坐下来,不用多少准备,很快他就能进入状态。 和五老山天兴门冯进的那场打斗,他到现在都觉得冯进很厉害。他往常和卫青比试的时候还会去想如何见招拆招,如何去给对方下个小套,还有间隙去猜他下一招会怎么打,但在和冯进的打斗中,他被逼得根本就来不及想任何事情,只是全力应对,随意而为,但当他不再去想他平时学的那些招数时,他忽然变得轻松了,倒可以有时间去看对方的招数,游走于对方的剑影之中,抓住可能的一点点机会攻向对方,逼得对方也不得不做出反制,尽力而为,最后他不再感到这是一场打斗,而是一种宣泄,这种宣泄不光是剑招,还有内力,是在催动“混元剑”招时被自然带动的内力,像是一种被憋了很久后快速释放的快感,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武功所带来的快乐,他忽然理解了冯进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会一直在大笑,他的感觉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的。 从五老山天兴门那些人的态度来看,冯进在他们中间一定是很厉害的,能够和他打成平手说明自己现在的功夫很不弱,至少可以和冯进这样的人一较高下了。想到这里翁锐突然又想起了卫青,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他的功夫怎么样,不这道他们两个现在再比一次到底是谁会赢?想着想着自己都乐了,再想起昨天碰到天兴门劫道时还是朱山冲在前面,他的脸都有点热,偷偷看了一眼朱山,这家伙睡的正香。 再就是学医的事就更不可思议。 今天晚上无意中现学现卖露了一手救了店家的孩子,这使他对师父秦先生所教的医术真的刮目相看,他本是抱着学就学了,以后慢慢的练,也许以后真的能成为一个郎中,可以靠给人看病养活自己,但自己一出手,这种神奇的效果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自己都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说白了,他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那种兴奋真是难以名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良心c善心c惠心,师父的话还犹在耳边,原来做个郎中也可以这么享受。 说到惠心,翁锐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医术方面有何过人的天赋,他只是觉得他对经脉穴位很熟悉,师父稍微讲讲他就懂了,但这种懂也是似懂非懂,今天一出手,他才觉得心里怕得很,没有师父在旁边他不知道自己判断对不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做决断,还好没出大错,但他明白这次只是侥幸,他离真正的郎中还有很大的距离,还好有师姐秦无双给他抄写的《神农本草》,他以后抽时间可得好好学学。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一次,他已经对给别人看病不再惧怕,而是变得越来越有信心,甚至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师父讲过经脉养生之学和医道经脉之学并无二致,养生之学是通过调息,调动体内的能量,使体内的经脉更加通畅强健,祛除百病,而医道只不过是通过查看经脉的通行情况了解身体哪里出了毛病,再施以相应的疗法,神奇的是,由于有了经脉与五脏六腑的关联与对应,竟可以通过针刺的方法内病外治,通过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还可以加强或者减弱刺激的效果,想想一门医学竟如此的博大精深,他已是兴奋不已,但他知道,要想实现师父的愿望成为一代名医,这需要他日后付出不懈的努力,即便穷极一生也未必能窥到其中的真谛,何况自己现在学的才是学点皮毛而已。 他想了很多,感受也很多。这才出门没有多长时间,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踵而至,得病c学医c遇劫c看病救人等,件件都是惊心动魄,甚至每次都是折腾在生死边缘,也让他们尝着不同的滋味,体味着不同的人生,在这里头除了他自己,还有跟着他的朱氏兄妹也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确实有一定道理,莫非这就是他所听说的江湖。 更多请收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六章 江湖-3:入静 【】 就这么想着,翁锐到最后竟然睡意全无,他索性熄灯盘腿,在漆黑的屋内静坐调息,摈弃一切杂念,所有的意识都渐渐集中到呼吸上来,轻吸一口气,细致悠长,凉凉的感觉从鼻息而入,下胸腔,入丹田,以丹田为出发点,向下经督脉上行头顶百会,沿任脉下行重新归纳丹田,完成一个小周天,浑身舒泰。 他喜欢这种感觉,以至于有些沉迷,很快就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气息在他的体内像是进入了一个广阔的区域,他似乎能看到并且能感受到这个区域的存在,他的内息已经不甘于仅仅在小周天运行,不断的向外溢去,分成很多条,逐渐通向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温暖c柔和c充盈,有些像小虫子在爬,有些像小溪在流淌,他似乎能看到,似乎就在小溪边徜徉嬉戏,他甚至看到了他的家人,他们都像从前一样,自由幸福,他不禁自己脸上也有了笑意。 终于,他感受到一些声音,似乎很遥远,听不大清楚,他又极力想听清楚,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些声音上的时候,这些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他自己的意识也变得清醒起来,所有的小虫子和小溪都慢慢的不见了,他又感觉到了呼吸,长长的一口气,慢慢的回归丹田,收功。他很享受的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 令他惊奇的是朱山朱玉两兄妹就在他面前,想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你们俩这是怎么啦?”翁锐好奇地问道。 “你还问我们怎么啦。”朱山道:“你不知道你今天有多奇怪。” “我怎么啦?”翁锐道。 “锐哥哥,你自己不知道吗,”朱玉道:“我们醒来的时候就看你坐着,我问你也不答话,我想叫醒你,哥哥说你在练功,不要我打扰你,可是你一会皱眉一会笑,你真的是在练功吗?” “你叫过我?”翁锐问道,他真是一点也不知道。 “是啊,但你不理我。”朱玉还撅起了嘴巴。 “哦,对不起,呵呵,”翁锐笑了一声,他的脑子里忽然闪出两个字“入静”,难道是自己刚才入静了吗,师父曾经说过,这是内功修炼难得的一种境遇,内功要有一定的火候,心态还要极为放松,没有人打扰,入静一次,往往胜过数日的修行,还会对内功的修炼有更深的理解,想到这里他不由快活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坐了多长时间。” “我们起来都快一个时辰了,你想想看有多长时间了,”朱山道:“店家都过来看你好几次了,我们只好说你还睡着。” “哦,对了,还要给店家的儿子开药方。”翁锐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刚一出门翁锐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店家:“店家,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快带我去看看孩子。” “恩公不忙,”店家道:“孩子都好着呢,我这里已经备好早餐,等恩公你们吃过了再去看。” “不急,”翁锐道:“还是先去看看孩子。” 店家拗不过翁锐,只好带他来到后院,昨天晚上发病的那个孩子已经在玩耍了。 “迟儿,过来,”店家道:“拜见恩公。” 那小孩很乖的过来,真的跪下给翁锐磕头,翁锐赶紧过去把小孩拉起来道:“不用这样小弟弟,我来看看现在的情况。” 他给孩子珍了一下脉,脉象平稳有力,似乎没有异常,孩子的脸色也是白里透红,精神很好,完全看不出 一一>>昨天晚上得过一场大病。 翁锐回到客栈大堂,拿出师父交给他的那些方子,取出主治小儿癫痫惊风的那张,给店家抄了一份,去掉了几味药,又添了两味,还改动了一些剂量:“店家,这是师父传给我的方子,专治这种病,我做了一点调整,应该很对症你的孩子,给他吃上七付一个疗程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恩公。”店家道。 “店家,”翁锐笑道:“您不要老是恩公恩公的,在您跟前我们都还是晚辈,你就叫我翁锐,或者叫我翁小哥就行了,呵呵。” “好,那就依你,”店家开心的道:“你们赶快吃饭吧。” 这顿饭店家准备的非常丰盛,又不要朱山掏钱,这家伙吃的比谁都多,连翁锐都有点不看不下去了,偷偷提醒了他几次这家伙才善罢甘休。 吃完早饭,翁锐他们收拾收拾就要走了,店家全家都出来相送,店家还特意拿出两吊两百个大钱相送,翁锐说什么都不要:“店家,你已经不收我们店钱,还供我们吃喝,这说什么都不能再拿您的钱了。” “翁家小哥,”店家道:“一条人命值多少钱呢,你要不收我们怎么过意的去?” “翁家小哥,您就收着吧,”迟儿他娘也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店家,真的不能要,”翁锐道:“我们也就是凑巧碰上了,举手之劳而已。” “莫非翁家小哥是嫌我给的少?”店家假装愠道。 “怎么会呢,”翁锐有点不好意思了,忙道:“那我就感谢店家美意,收下一吊钱好了。” 两人又推脱了半天,终于以收下一吊钱了事,众人告别上路。 他们还没走出多远,朱山回头见已经看不到店家了,马上给了翁锐一拳:“你怎么那么傻,他给你钱你干嘛只收下一吊?” “你还有完没完,”翁锐瞪了他一眼:“一吊钱你还不够啊,就算你看一次病能花多少钱啊,我看你就是个财迷。” “对,你就是个财迷!”朱玉也在一旁笑道。 “我怎么财迷啦。”朱山道:“这救命和看病能一样吗,多收点怎么啦?” “你到有理了,”翁锐笑道:“你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这还不够啊,我还没说你呢,你看你那个吃相,就好像一年没吃了一样。” “他给我们吃的怎么啦,”朱山道:“再说了,我真的都快一年没吃过这么一顿饱饭了。” “在秦师父家你也没吃饱?”翁锐白了他一眼。 “你还说呢,”朱山一下子来劲了:“你那个师姐秦无双眼里只有你,给你盛饭盛那么多,你一碗就够了,我哪好意思吃第二碗。” “哈哈,”翁锐笑道:“你别胡说,你的饭也是师姐给你盛的,我看也不比我的少。哈哈我知道了,你也有知道收敛的时候啊。” “哼,我看你们两个都快成了饭桶了!”朱玉在一旁不高兴了,呛了他们一句就自己往前走了。 “玉儿怎么了?”翁锐道。 “我妹妹不高兴了。”朱山诡秘的朝他一笑。 翁锐有点莫名其妙,挠挠脑袋跟了上去。 朱山可管不了那许多,在后面摸着他的钱袋子喜滋滋的对翁锐道:“翁大哥你还真行,到哪里都有钱赚,我们以后就不用发愁了。” 更多请收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六章 江湖-4:风陵渡 【】 风陵渡是黄河之上一个古老的渡口,扼河东c中原和关中之咽喉,它是连接河东地区与关中的重要通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繁华的商贾往来之所和重要的民众来往通路。 翁锐他们来到渡口的时候已经时近中午,上午的渡船已经过去了,下午的渡船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吃点饭喝口水,稍作歇息,看见渡口不远处有一家饭店,翁锐也不管朱山的反应,拉着朱玉就朝那边走去。朱山一看刚“哎”了一声自己就停住了,摇了摇头随后也跟了上去。谁让这钱都是人家挣的呢,就算是装在自己的腰包里也没用,何况妹妹也跟着呢。 实际上朱山这无奈之中也有欣喜,谁不喜欢吃的好一点,特别是有了钱之后,他发现自己也在跟着翁锐他们变。 由于交通的关系,这里本来就是人员往来商贸转运的繁华之地,时近中午又是人最多的时候,他们走进饭店的时候里面已经几乎没有空位,忙碌中的小二看到他们进来插空招呼他们道:“几位小哥,今天实在是人多,只有角落里还有一个小桌您看行吗?” “我们就吃口饭,没关系的。”翁锐道。 “那几位里面请。”小二赔笑道。 翁锐他们几个在角落的小桌旁坐了下来,还没等翁锐开口,朱山就抢着对小二道:“三碗汤面,再来两碗面汤。”说完了还冲翁锐笑笑,伸出三个手指头:“三碗,不够了还可以泡点干粮。” “哼,抠门。”尽管翁锐嘴里说着,但也不再去管他,在等待上饭的间隙,倒是很认真地观察起店内的情形。 说实在的,翁锐没出过远门,对外界情况了解并不多,但他多少是听说过一些,这更增强了他的好奇心,这回出来,虽出于被动,但却每天都能让他看到很多稀奇的风景和人事,加上他天资聪颖,从看到的事情中总能琢磨出一些道理,也仅仅月余功夫,出门谈吐倒像个老江湖,人也慢慢沉稳起来。 这是一家并不是很大的店面,里面总共也就大小十几张桌子,现在满员时刻也不过四五十人的样子。来这里吃饭的多半都是带着行李的路过之人,点的饭食和他们一样比较简单,但紧邻他们的一张大桌子上,坐着四五个人,他们倒是比较讲究,桌上有酒有菜有肉,看来已经是吃了一段时间了,桌面比较凌乱,因为喝酒的缘故,说笑的声音也比较大,不时有人朝他们这边张望,但这伙人似乎毫不在意。 引起翁锐注意的不光是这些人说话声大,还有他们的装饰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现在天气已经比较凉了,多数人都已将穿起了夹衣,但这些人几碗酒下肚,脸就涨红起来,有两个都已经敞开了胸怀,他们的行礼很简单的捆扎一下放在一边,而且每人手边都或刀或剑有把兵器,这一切,都符合翁锐对江湖豪客的判断。 不一会他们的面上来了,分量倒是不小,可是也太素了一点,也就上面漂着几颗菜叶,朱山拉过碗来就吃,而朱玉则拿起筷子,瞟了一眼人家桌上的肉,重重的咽了一下口水才吃。看到这情形,翁锐一招手:“小二哥,给我们再上盘肉。” 朱山一听,猛地抬起头来,嘴一张差点把吃进去的面呛了出来,这一盘肉可是他们两顿饭的花费,这不要了他的命吗,他刚要发作,翁锐一指大厅,眼睛一斜,这里面可是坐满了人,要是连盘肉都吃不起,那可是极没有面子的事情,气得朱山瞪着眼睛朝他空咬几口,埋头去吃他的饭,等肉一上来,他赌气似得夹了一大筷头放到自己碗里,吃了两块,又把剩下的放到了妹妹朱玉碗里,继续吃他的饭。 翁锐看着想笑,但他忍住了,夹了一块肉自己吃了,开始吃他的饭,而朱玉将肉又夹回了哥哥的碗里道:“哥,你吃,这里还多着呢。” 有了肉,有了饭,他们吃的也是有滋有味,也不是很急,倒是旁边几位江湖人士的谈话引起了翁锐的兴趣。 “褚大哥,”一个已经喝的浑身冒汗敞着胸堂的粗汉看了一圈满大厅的人道:“您说风陵渡这么一个小地方,哪来那么多人?”说着还抖抖衣服,做出很热的样子。 “哪是人家人多啊,”一个同伴嘲笑道:“是你自己喝的太多了。” “你可不能小看了这个地方,”被叫作褚大哥的汉子道:“这地方从古到今有好几千年历史了,他可比你想象的有名多了。” 说话的姓褚汉子身形不是很高大,但也是那种很强健的样子,五十多岁年纪,头上有点花白的头发很整齐的拢在一起,他的下颌有点宽,看起来整个脸有点方形,神情也比其他几个人沉稳平静得多,明亮的双眸一看就是个经历丰富又很智慧的人,他也不像别的人又是翘腿又是敞胸,一样喝酒也能保持衣衫整洁,身形端正,豪迈中透着一丝优雅。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典故?”另一个同伴道。 “当然,”姓褚的汉子道:“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风陵渡吗?” 众人相互看看,摇了摇头。 “这里确实流传着一段上古的传说,”姓褚的汉子道:“在上古时期,黄帝统治着黄河中下游地区的大片土地,被尊为华夏名族的祖先,而在南方,蚩尤则被尊为民众的领袖,为了统一华夏版图,争夺生存发展之地,黄帝和蚩尤带领各自的族人进行了无数场争斗,有些战斗还打的相当惨烈,风陵渡就是这样的一个古战场。” “您是说这名字和打仗有关?”粗壮汉子道。 “这么说也可以,但更重要的是他和一个人有关,”姓褚的汉子继续道:“相传黄帝麾下有一名宰相名叫风后,别名风伯,传说为风姓氏族伏羲氏和女娲的长子,河东解州人,离这里并不远,他生于海隅之地,务农自耕,精于《易》数,明于天道,虽自甘贫穷,却在当地非常有名。黄帝行到此处,晚上偶作一梦,梦见地上很脏,到处是尘土污垢,忽然间一阵大风吹来,刮起漫天尘土,等大风过后,地上一 一一>>片干净。皇帝很是奇怪,仔细琢磨,很脏的地上忽然尘土没了,不就是由“垢”变“后”了吗?联系前面的一阵大风,这不就是“风后”吗?当时他还不解其意,一打听确实有叫风后的这么一个人,还是位有名的贤者,当即登门拜访,请他出山,拜为相。风后追随黄帝以后,屡出奇谋,帮黄帝打了不少胜仗,最出名的就是他发明了指南车,可以在天昏地暗的迷雾中寻找方向,给军队指明道路,为黄帝最终能够灭蚩尤统一天下立下汗马功劳。” “风陵?”他的一个同伴道:“莫非那个风后死到这里?” “正是,”姓褚的汉子道:“黄帝在这里和蚩尤有过一次大战,在此次战斗中风后战死,战后为表其功黄帝将他安葬在此处,时间久了,此处的渡口就叫风陵渡了。” “这么说这个风陵就在此处了?”刚才问话的同伴道。 “是的,”姓褚的汉子道:“就在离此几里地的地方。” “哦,有时间倒是可以去凭吊一下。”那个同伴道。 “哈哈,看来辛贤弟倒是性情中人啊。”姓褚的汉子道。 当这几位江湖人士还在这里说笑的时候,翁锐已经草草吃完饭,拉着朱氏兄妹离开了,一离开饭店,朱山就看到翁锐在向一位路人打听什么,赶上去疑惑的问道:“你这要急着去哪里呀,时间还早,我还想面汤泡点干粮吃呢。” “你就知道吃,”翁锐道:“我带你去看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啥地方?”朱山问道。 “跟着我走,去了就知道了。”翁锐道。 顺着街口出镇,转向北走不到两刻时分,就见地势慢慢隆起,隆起之地上是一片葱茏,有小路可以缓步而上,在其顶部的一片古树林中,是一个硕大的坟茔,高约两长有余,阔约十丈左右,坟前立有一块古旧的石碑,高约八尺,上刻四个古拙大字“风后之陵”,没有落款,也没有时间。从石碑的形态和上面的字迹看,未必就是上古之物,坟冢也有修缮的痕迹,但这也算后人对上古先贤的一种敬仰吧。 “这是什么?”朱山问道。 “这是风后的陵墓,”朱玉道:“刚才旁边桌上的一个人说了。” “你看你连妹妹都不如,”翁锐道:“你就只管吃了。” “你带我们就是来看这个?”朱山有点生气了:“这一个大土堆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不能这么说,这里埋着的可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上古先贤哪,”翁锐道:“他虽离我们要好几千年,但他却集忠勇智贤为一身,值得万代人敬仰。” 说完翁锐整理了一下衣衫,深深地拜了几拜,朱玉看见了,也学模学样地拜了几拜。 “哥哥,你也拜拜吧。”朱玉觉得既然来了,拜拜总没坏处。 “我不拜,”朱山真的生气了:“你就为这个带我们来这里,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要晚了我们就赶不上船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翁锐道:“大不了住一晚再走。” “你说的倒轻巧,”朱山道:“这多住一晚要花多少钱呀?” “山子兄弟,”翁锐每次遇到朱山不想花钱的时候总是打趣他,但这次他却说的很是严肃:“你要记住,不是什么事请都好用钱来衡量的!” “好!说得好!哈哈哈!” 随着一阵笑声,又有一群人沿小路走了上来,翁锐一看,正是刚才坐在他们旁边喝酒的一伙人,显然这伙人的脚程很快,他们晚走,却在他们到了没多久就赶到了。 “诸位英雄好!”翁锐很礼貌的向这伙人行了一礼,而朱山则警惕地把妹妹朱玉拉向一边。 “哈哈哈,这不是刚才在我们旁边吃饭的几个小孩吗?”那位粗壮的汉子道。 “哈哈,是啊,”那位说要来凭吊的汉子道:“刚说要来看看,没成想他们到先到了。” “多谢褚大侠讲解,我们几个才有幸来此瞻仰一下上古先贤。”翁锐再次施礼。 “哈哈哈,”姓褚的汉子笑道:“看来这位小哥偷听我们刚才的谈话了。” 偷听人家谈话在江湖上是比较忌讳的事,但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中所说的话显然是不怕别人听的,这么说也就是开个玩笑。 “刚才在饭桌上偶尔听到褚大侠谈到风陵的传说,就起了来瞻仰一下的心思,”翁锐道:“纯属无意之中,还请褚大侠见谅。” “这算什么事呢,小兄弟不必介意,”姓褚的汉子道:“这说明小兄弟是个有心之人,刚才我们上来的时候也听到小兄弟为了凭吊先贤不惜错过渡船,这个年纪能有此见地,到让我们汗颜了,将来定非普通之人。敢问小兄弟姓名,可否交个朋友?” “褚大侠过誉了,能结交诸位大侠,是我们的荣幸,”翁锐道:“我叫翁锐,这是我兄弟朱山,妹妹朱玉。” “好,那我也来介绍一下,”姓褚的汉子道:“我叫褚良,这几位是我的兄弟赵四,彭瑜,辛垣,还有我们的小弟冷轩,我们都来自东郡永昌门。” “我们来自河东郡平阳城,能认识永昌门诸位大侠非常荣幸。”翁锐说完弓手致意,他看了一眼朱山,朱山也拱了拱手,显然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很不自然,惹得永昌门下诸位人士哈哈大笑。 “我说翁兄弟,你就不要为难这位朱兄弟了,哈哈哈。”那个叫辛垣的汉子笑道,刚才在饭店里就是他说想来这里看看的。 “谢谢辛大侠体谅,”翁锐笑道:“我等都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倒叫诸位大侠见笑了。”他看到朱山一直在使眼色,知道他急着走,就拱手道:“我们还要去赶船,就不打扰诸位在此凭吊了,我们先告退了。” “那好,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褚良拱手谢道,其他人也拱手谢别。 更多请收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六章 江湖-5:有意结识 他们下来朝渡口走,翁锐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边走边四处张望,似乎非常留心身后,在朱山的一再催促下走得也不是很快,有时候还特意停下来看一些很不起眼的东西,等他们刚刚赶到渡口的时候,下午过河的那一艘船已经开了,气得朱山直跺脚。 “你是成心的吧,”朱山对翁锐怒道:“都是你一路上磨磨蹭蹭,要不我们就赶上了。” “山子兄弟,别生气,”翁锐满脸堆笑,态度好的不得了:“都怪我没注意,以后一定听你的,嘿嘿。” “我看你就是成心的。”朱山还是很生气。 “锐哥哥,你是在等什么人吧?”朱玉可不管哥哥生不生气,两位哥哥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早一天晚一天过河都无所谓,不要说朱山看出翁锐是成心不想走,就连小姑娘朱玉也看出来了。 “玉儿妹妹你怎么知道?”翁锐故意问道。 “你老是走走停停,还老是四处张望,一看就是在等人。”朱玉道。 “那你说说看,我在等谁?”翁锐觉得他的伎俩不太高明,连玉儿一个小姑娘都瞒不了,有点尴尬的笑道。 “当然是山上碰到的那群人了,”朱玉道:“他们是好人吗?”这种五大三粗拿刀拿剑的人,还是一伙,普通人见了都会多远一点,而翁锐还要往上贴,难怪朱玉有此一问。 “你说呢?”翁锐反问道,也就是承认就是在等这伙人。 “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朱玉眨巴着大眼睛笑道:“他们说话都很和气,也很客气,还老是叫你小兄弟小兄弟的。” “哼,谁知道呢,”朱山没好气的道:“坏人又没有写在脸上。” 翁锐没有理他,而是继续逗朱玉:“玉儿,要是锐哥哥真的要等那些人,你说我们怎么才能等上他们。” “他们从东郡来到这里肯定也是要过河的,”玉儿道:“我们走不了,他们也走不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等他们就能等着了。” 玉儿的回答让翁锐有点吃惊,她现在不过十一二岁,本来觉得她啥都不懂,事事都要人照顾,没想到她跟着他们不光会听,也会分析,还真是小看她了,不由脱口赞道:“玉儿妹妹说的太对了,我们这就去找个客栈住下。” “对什么对,”朱山的气还没消:“这里客栈有好几个,你知道他们住哪个客栈啊?” “对,还是山子兄弟想的周到,”翁锐赶紧拍朱山的马屁:“哪你说怎么办?” “等他们住下再去住不就行了,哼!”朱山道。 “好主意。”翁锐再次对上一脸笑,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贱。 尽管朱山带着妹妹逃荒流浪好几年,经历的事情也很多,但这回跟翁锐一起出来,和他自己乱闯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翁锐碰到的问题也不是他能碰到的,翁锐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他能解决的,总之都是不一样的,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比他遇到的事情惊心动魄得多,不光认识了不少人,还学了很多东西,竟然还能赚钱,从心底里他对翁锐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可这家伙自说自话的样子很令他生气。今天你有想法不想走,你可以跟我说呀,非得自作聪明搞一个假装赶不上,还以为别人看不懂,其实连玉儿也没有瞒过,这个结果其实他自己心里多少还有点看热闹的成分在。 翁锐也知道朱山不会真的生气,就算生气也就是一会的功夫,他是真的不想走。从这次出来,翁锐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了。在和卫青一起练武的时候,卫青说起他将来想当大将军,而他自己却一直向往走南闯北,过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就是去闯荡他从小就听说过可一直就没见过的那个神秘的江湖。 在他的概念里,江湖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离得很远,似乎要走很远才能到,里面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武林人士,这些人豪放不羁,勇武斗狠,有义薄云天,也有阴狠狡诈等等,总之充满危险,也充满神奇。 他一直都在想,等他学好了武功就可以出去闯荡,就可以做一代豪侠,但现在他感觉什么都没有学好,他就不得不自己出去闯荡,但江湖在哪里?除了和五老山天兴门的冯进打过一架外,他还是对江湖一点印象也没有,这次这么近的c这么真切的接触到一个江湖门派,一下子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并且永昌门这些人似乎也无恶意,还主动和他们相交,特别是那个褚良似乎很有学问,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能听他们多聊聊,对江湖的事情一定会了解的更多,就当下来说,褚良他们就是翁锐心目中的江湖。 但怎么接触人家翁锐还是动了一些脑筋的。开始他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只是这些人到了风后陵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才想到要和他们接触,但跟着人家意图太明显,总归不好,就自己先走,若果这些人也要赶这班船,那他们就走快一点,正好可以坐在一个船上,如果这些人不急着赶这班船,那他就一定要留在风陵渡镇上,这才可能会有见面的机会。 有了这个心思,他们没看到这些人赶船,自己也就恰好错过了渡船,现在只能在镇上四处闲逛,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总算看到褚良一行人住到一家叫“悦兴”的客栈,他们也就理所应当的住了进去。 这家“悦兴”客栈在风陵渡镇上还算比较不错的,当然价钱也就不会很便宜了,为了把浑身肉疼的朱山拉到这家客栈,翁锐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直到他答应以后要挣更多的钱,这家伙才勉强跟着他们进来。 “哟,这么巧啊小兄弟,你们也住这里?”翁锐他们一进客栈就看到辛垣在大堂里和小二聊天,看到他们进来小二还没来得及招呼,他倒是先搭上了话。 “是辛大侠呀,”翁锐赶紧道:“我们初到此地,什么都看着稀奇,看着看着就把时间也给忘了,等想起来,今天下午的船也走了,只好找个地方先住下,没想到碰到您了,真是缘分,其他几位大侠呢?”翁锐还是留了个小心思,如果褚良没住这里的话那他的计划就要落空,所以得先问问。 不管辛垣怎么看,朱山从心里开始鄙夷翁锐,这家伙说起假话来跟真的一样,他对别人这么说,对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啊,看来以后得防点这家伙,哼! “他们几个先去休息了,”辛垣道:“一会吃饭小兄弟一起下来喝杯酒?” “那怎么好意思打扰,”翁锐笑道:“再说我们也都不会喝喝酒。” “哈哈哈,”辛垣笑道:“不会喝学学不就会了,说好了,我们褚大哥可是很喜欢你的。” “谢谢,那就一会见。”翁锐拱手道,心中一阵窃喜。 辛垣一走,翁锐他们也开好了房间,一到房间朱山就道:“一会你还真下去和他们喝酒?” “当然了,不然我等在这里干什么,”翁锐道:“不光我去,你们也要一起去。” “我不去,我又不喝酒。”朱山道。 “不喝酒也要去听听,”翁锐道:“今天这机会可是用今天住店的钱买来的,不去听可就亏了。” “那又得花多少钱啊?”朱山最怕的就是花钱。 “把明天坐船的钱留下,剩下的都带上。”翁锐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但黄河还是要过的。 “什么,你疯了?”朱山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只是让你带上,花不花还不一定呢,”翁锐道:“你都是闯过江湖的人,这点场面你不懂吗?” “你的这种场面我就不懂。”朱山嘀咕一声,看来他也不再坚持了。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翁锐带着朱氏兄妹走出房间来到大厅,看似刚刚出来要吃饭的样子,其实朱玉已经偷偷出来看过很多回了,他们一直等到东郡永昌门的人在大厅坐定他们才出来的。 “褚大侠,你们也吃完饭啊?”翁锐一上来就主动的打招呼。 “哦,翁家小兄弟坐下来一起喝点酒吧。”褚良也是热情地招呼。 “这怎么好打扰,”翁锐笑道:“再说我们也不怎么会喝酒。”嘴里说着,脚下却没有移动,还在和他们寒暄。 朱山心说,你就作吧,要是人家一会不邀请你了我看你还算计谁。 “我说翁兄弟,”辛垣站起来拉他:“都是出门之人,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有缘就是兄弟,桌子这么大,也不差你们几个。” “哈哈哈,过来坐吧。”永昌门其他的几位也笑着招呼。 翁锐看看朱山朱玉,又看看永昌门的诸位,一拱手道:“哪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诸位大侠。”说完一拉凳子大大方方地坐下,也招呼朱山朱玉两兄妹坐下。 “哈哈,”褚良哈哈一笑:“翁家兄弟不要再大侠大侠的叫了,其实我们都是小人物,我们这都比你们虚长几岁,你就叫声大哥吧。” “这怎么行,”翁锐道:“以褚大侠的年纪,和我父亲都差不多,我还是叫您大叔吧。” “大叔就大叔吧,哈哈,”褚良笑道:“这叫大叔也比叫大侠听着舒坦。” “褚大叔,赵大叔c彭大叔c辛大叔c冷大叔。”翁锐这嘴一下子甜的发腻,把在座的几人统统叫了一遍,朱山和朱玉也跟着叫了一遍,把永昌门的几位逗得十分开心。 “嗯,听着是挺舒坦,呵呵。” “这玉儿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冷轩你这家伙赚了,”辛垣笑道:“你才二十出头,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应该让他们叫你哥哥才对,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六章 江湖-6:说江湖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彼此的关系一下子熟络了很多,也没有了刚才的拘束,褚良呵呵一笑道:“翁家贤侄,你们这又是姓翁又是姓朱的,你们不是一家人?” “我是家中有事要去长安,我们是在路上认识的,”翁锐道:“山子和玉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说着简单的把路上发生的事情介绍了一下,就算在场的这些江湖人士也都唏嘘不已。 “真看不出来,”褚良叹道:“这小小的年纪就能有此侠义心肠,真不简单哪。” 其他的人也纷纷赞叹,这倒把朱山朱玉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哈,”褚良笑道:“我们光顾说话了,来吃菜呀。” “来,吃菜,别看着。” 在一片招呼声中众人又吃在了一起,要他们三人喝酒,翁锐推脱了一下喝了一杯,朱山尝了一口就辣的张大了口,朱玉更是尝都不敢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在众人的笑声中,小二有抱上来两坛好酒并道:“这是这位小哥要的酒。” “翁贤侄,你这什么意思,”那位粗粗鲁鲁喜欢喝酒后敞着胸的彭瑜道:“我们请你们几个吃顿饭,这酒怎么能让你们买呢?” “彭大叔,”翁锐赶紧说:“您听我说,我也没出过远门,在外面也不认识什么人,今天有幸能认识诸位大叔,还请我们吃饭,这两坛酒就算我们兄妹三人孝敬诸位大叔的,表表我们的心意。” “看你这人不大,心思还挺多啊,哈哈。”彭瑜笑道,其他的人也都笑了,继续喝酒。 自从今天在风陵见到翁锐,褚良就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年岁不大,说话做事落落大方,接人待物有礼有节,言谈举止中都有一股子儒雅之气,应该也是读过书的人,这在普通人家的孩子中可不多见,说不定这个孩子后面有什么背景,不觉多了几分关注。 “翁家贤侄,”褚良喝了一口酒道:“你说你要去长安,不知所谓何事?”因为褚良有点想不通,这孩子也就十五六岁,能够让他读书认字的人家必不是一般人家,但这样的人家似乎也不可能让一个这么大的小孩出门办事,这里面必有缘由。 “我们家遭难了,”翁锐明白一说去长安,这些人一定会问去长安的缘由,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光明磊落一些,也许这样更符合将魂的脾气:“我祖父和家人被官兵所抓,已经解往长安,我是想去救他们的。” “为何?”褚良道。 “那都是因为我祖父的一些往事。”翁锐也不想说得很清楚。 但褚良却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人,这人不光有学问,武功也很是不错,能够在中原一带带领一伙兄弟立门立派,这种见识c胆略和野心就不能小觑,他听说翁锐一家人被押往长安,这事就小不了,或者说这翁家的人也不是普通之人,否则各地郡府有啥不能处理的。 “你家祖父是谁?”褚良的话问的很直接,可能这就是江湖人的做派。 “翁檀。”翁锐说的也很简单,他一是不想多事,他也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知道祖父是谁。 “翁檀?”褚良一惊:“他可是当年赵王刘遂手下的大将翁檀?” “正是家祖。”翁锐道,心里也很不平静,看来祖父确实还有点名气。 “翁家贤侄,这个我一定要敬你一杯,”褚良一下自粘起来了:“你祖父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呐。” 褚良一站起来,其他的人都还不明所以,也跟着站起来了,朱氏兄妹也站起来了,都很奇怪的看着翁锐。 “这怎么敢当,”翁锐赶紧站起来端起了酒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祖父当得起,你就替他干了吧。”褚良说完,一饮而尽,翁锐也不再解释,同样一仰脖子把酒喝干。 “大哥,这怎么回事?”辛垣问道。 “这是八王之乱时候的事情”看来褚良还真是知道那段事情,他把前后的原委一介绍,永昌门的几位豪杰倒是都心生敬意,纷纷站起来给翁锐敬酒,把朱山朱玉也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这些看起来很厉害的人一下子都对翁锐崇敬起来,连他们都有点不大适应。 翁锐以前在家喝过酒,因为祖父喝酒,他就跟着喝一点,但都喝得不多,像今天这样,数杯酒下肚,他就有点晕了。 “谢谢诸位大叔抬爱,我就替祖父谢谢诸位了,”翁锐道:“我不胜酒力,我就代表我祖父,在这里一起敬大家一下,先干为敬。” “干!”“干!”众人也举杯干了。 褚良这时候才品出点味儿来,看来这小家伙不是没赶上船,而是故意不赶上,他是在有心结交我们哪,但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想要让我们帮他去救他祖父? “翁贤侄,”褚良道:“你刚才是说要去长安救你家人?” “是的。”翁锐道。 “那你要怎么救,”褚良试探道:“我等正好也要去长安,你看你需要什么帮忙的就说。” “这个不用,”翁锐摇摇头道:“这个是我自己的事。” 褚良一听,心下一惊,对翁锐又高看了几分:“难道你要一个人去救?” “其实我去也没用,”翁锐黯然道:“祖父说了,要么没事不用救,要么有事谁也救不了。” 这话倒是真的,听到翁檀的名字褚良就能大概想到是什么事,谋逆是重罪,当年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老家也有很多人被杀,扯到这里面能活下来的人很少,翁檀老将军当年不愿引匈奴人进来或许是一个希望,但这个希望也很渺茫,往自己身上揽功劳的人多,给别人身上加功劳的人就不知道有几个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褚良倒真是对翁锐有点担心了,他去要被抓住,也会和家人一样。 “我就是放心不下,”翁锐道:“其实我们一家有逃走机会的,但祖父说了,我们逃了,就在也说不清了,不逃还有一线生机,但他一定要让我逃出来,说万一有事,我可以成为全家人的希望。” 褚良明白翁锐说的有道理,凭他们几个人的本事,要想把这一家子从官府里救出来几乎不可能,更别说翁锐一个人了。 这话说的有些沉重,他想岔开一些话题:“那你今天特意留下来结识我们所为何事?” “嘿嘿,褚大叔果然慧眼如炬,”翁锐尴尬的笑笑:“我从小就喜欢听江湖故事,但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江湖,都觉得这是一些奇人高人,总想着自己那天也出去闯荡。现在家也没啦,不想闯也不行了,今天听褚大叔谈江湖趣事c谈远古典故都信手拈来,其实我留下来就是想听褚大叔谈谈江湖的事,长点见识。” “哈哈哈哈!”众人一听都笑了。 不管是什么人都喜欢被捧,褚良也不例外,被翁锐这么一说,他的心态一下子放松了许多,面对这么几个江湖后辈,他确实有一肚子的故事和典故。 “江湖虽说一直在很多人的嘴边,但说起来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褚良道:“江湖不是某个固定的地方,也不是某些固定的人,它可以是任何地方或者是任何人,他不在别处,其实是在每个人的心里。” 褚良的这段话讲的很文气,翁锐也是听的一头雾水,估计连他自己的兄弟都不一定听懂,看见大家的反应,他呵呵一乐道:“不管是江湖也罢,武林也罢,其实都不过是很多人的一种情怀,一种性格罢了,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和普通人一样的需求,但这里面总有一些人想超越现实的一些状态,不想受现实的一些规则约束,也慢慢形成一些他们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当这些方式被约定俗成后就成为武林规矩,有些事在明面解决,有些事却要玩阴使诈,有些还做得非常隐秘,多少年也不为人所知,连官府也管不了,这也使得这些人认为他们就是江湖,也使得普通人对江湖感到很是神秘。” “不是江湖上有很多武林门派,经常会打打杀杀的吗?”翁锐总觉得他听说的江湖或者武林不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人会喜欢打打杀杀,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躲开打打杀杀,”褚良继续道:“之所以会形成门派,是因为很多修练或者武功都有传承,也是为了修习的方便,但如若门派间或者门派内有了利益冲突,哪争斗就在所难免,特别是当有人拿学到的武功想去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时,所有的修习,所有的武功就会变了味,就不再是为了祛病强身,就不再是为了防身抗暴,就会有了好勇斗狠,就会有了仇杀。这样一来,就有可能很多门派也被推下水,各人恩怨也就被转化为门派的恩怨,有些仇怨还会世代延续,这个江湖也就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这样的江湖你喜欢吗?” 翁锐摇摇头,但不是说他不喜欢,而是他自己不知道喜不喜欢,他对此没有太多概念,他的脑子有单转不过来。 “江湖上不是有很多英雄豪杰吗?”在翁锐想来,正是有了这些英雄豪杰的传说,他才对江湖倍感向往。 “哪这些人为什么会成为英雄豪杰?”褚良笑着道。 “因为他们杀坏人保护好人。”翁锐道。 “这就对了,”褚良道:“如果真有江湖,有多少英雄豪杰,便有多少恶人坏人,这是亘古不变的。其实在很多时候做好人和做坏人只是一念之差,甚至是好人坏人分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个人自己人认为的好人坏人罢了。” “这”翁锐本来是想听江湖风云的,但褚良这一番文邹邹的话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哈哈哈,”褚良笑道:“不说了,来喝酒,一会儿我再给你们讲一些江湖趣事。” 褚良的这段话其实是有些用意的,他看翁锐他们几个孩子这么小就被迫出来闯荡,有些不忍,讲一番道理也是为了这些孩子日后能够不走歪路,尽管今天似懂非懂,但总有一天他们能明白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六章 江湖-7:桃林塞遇师兄 由于翁锐他们几个听得入神,褚良也讲得很兴奋,这江湖故事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这些人边讲边喝,边喝边听,到最后都是醉醺醺的,翁锐也已经喝的不行了,他从来就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他暗暗运气压住不断涌动的酒劲,出于礼貌还在坚持。朱玉对这个不太感兴趣,因为连连打呵欠被劝回去睡觉了,朱山没怎么喝酒,他是听得最起劲的一个,开始他很拘谨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到最后都是他在刨根问底,没完没了,直到辛垣劝说褚良回去休息,他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有了这一晚上的闹腾,第二天起来,这两拨人更加热乎,当然是结伴去赶船了,一路上朱山还在追问,褚良也在兴致勃勃的讲,这坐船过河,进入桃林塞都没停过,直到辛垣一声惊呼大家才停了下来。 “唉哟,这是什么地方,这么险要?”辛垣看着前面不大的一座城池叹道。 “这地方叫桃林塞,这可是进入关中到达长安的一个咽喉之地。”褚良道。 说道桃林塞,顾名思义,它就是个要塞之地,北邻黄河之险,南接华山余脉,处在道路要冲,雄关巍巍,当真是个要害之地。 翁锐早就听说过桃林塞,知道经过风陵渡过黄河,要通过桃林塞才能真正进入关中直达长安,这是路边饭店的小二告诉他的,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地方,但到了跟前还是被这险要的地势惊到了,一关横在眼前,东西往来阻断,就算是想绕行,也只有跨越左边华山余脉,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褚大叔,这桃林塞有桃林吗?”朱山道。 “哈哈,就算是有桃林你这个季节也看不到啊,”褚良道:“这个地方除了是京都长安的东大门,也是一个有悠久历史的地方。” “那这个地方比风陵渡还要久远吗?”朱山问道。 “可能差不多,也可能还要久远一些,”褚良也有点拿不准:“远古女娲娘娘抟土造人和夸父逐日的传说就发生在这里。” “您是说我们现在的人是女娲娘娘在这里造的?”朱山惊奇的问道。 “哈哈哈,”朱山的这句话把褚良给逗乐了,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傻小子,现在的人都是爹娘生的,最早的人才是女娲娘娘造的。” “那她是用什么造的?”朱山还是不解。 “就是用你脚下的土捏的,哈哈。”辛垣笑道。 朱山一脸茫然,看看地上的土,又用手捏捏自己的身体,还是有点不相信。 “哈哈哈,这都是远古的传说,”褚良道:“传说女娲娘娘在河渭之滨制造万物,河就是黄河,渭就是渭河,也就是这个地方,累了来到河边休息,看到水里自己的影子,就信手用黄河之水和地上的黄土捏泥成人,有男有女,后来造的人越来越多,她又教人婚配,人类就这样繁衍下来了,所以才有了你,哈哈。” “小山子,你再捏捏看,你是不是泥土捏的,哈哈哈。”冷轩也在一旁调侃。 “嘿嘿,”朱山憨憨的一笑:“哪那个夸父呢?” “这个夸父就更不得了,”褚良道:“传说夸父是一个巨人族的首领,身材高大,象山一样,力大无穷。有一年大旱,太阳都把地里的禾苗晒死了,人都没有水喝,为了解救族人,他就想捉住太阳听他使唤。一天,太阳从东海升起,他就从海边开始追,太阳飞快飞快的转,他就疾风一样地追,一直追到西边,眼看要追上捉住太阳了,夸父却因为渴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了,他回身往东,看到黄河,俯下身子喝了一口就把黄河水喝干了,他又来到渭河,再喝一口又把渭河水也喝干了,他还想去大泽喝水,但实在是太渴太累了,当他走到华山以东函谷关以西的时候,就再也撑不住了,他倒下的身子化作山脉,他扔下的手杖化作一大片五彩的桃林,而在这桃林的险要之处,人们就叫他桃林塞,那就是这个地方了。”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上古的传说竟如此之多。”翁锐不由叹道。 “这个地方不光上古的传说多,就是近代的故事也不少” 这伙人就这么说着听着进入了桃林塞,这地方虽说不是很大,也就是东西两纵,南北七八小横十来条街道,但在桃林塞的中心却有一个不小的衙门船司空衙门,这里是黄河水道和渭河水道的交汇之处,也算是大汉京畿附近的重要水上交通要道,在这里设衙门专管黄c渭水运c船库,也算是京都长安的一个物资保障基地,直属京兆尹管辖。 有了这么重要的一个衙门在此,就少不了在此聚集众多专司船运的挑夫和船工,商贾货物也要籍此过河转运,在这太平年代,小小桃林塞倒也显得热闹非凡。 他们一行七八个人一起往前走,路过船司空衙门往前,想要寻找一处吃饭的地方,迎面碰上一个很奇怪的人,他横坐在一头犍牛上,上身的衣服上穿着一件毛皮马甲,胡子拉擦,头发也是乱蓬蓬的,肩上还横扛着一把剑,一双恶狠狠地眼睛四处乱撩,路上行人都不敢正眼瞧他。众人看这人也不是善辈,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这人也是看了这伙人一眼有看往他出处,但没走几步,他突然回过身来,紧盯着这伙人中的翁锐看了一眼,一个飞身就从牛背上下来,上前几步就把这伙人拦住。 “小孩,把你手里的木剑给我看一下。”从牛上下来的那个家伙道。 “嗨,你是谁呀,干吗拦着我们?”永昌门最小的冷轩踏出一步拦在这家伙身前,好好的被人无端拦住就是一种侵犯。 “没你们事,走开。”他手掌一抬,就把冷轩推到了一边,差点摔倒。 “这怎么就没我们的事了,”彭瑜上前道:“我们一伙走的好好的,你拦住我们,倒说没我们的事,你好不讲理啊。” 彭瑜往哪里一站,几乎与这家伙一般高也一般的壮,也都打扮的乱糟糟的,倒也旗鼓相当,像是天生一对。 骑牛的壮汉好生奇怪,怎么会有一个和他打扮如此相似的人在此,他端详了彭瑜半天,又看了众人一会,还是一个一个看,看的彭瑜不耐烦了。 “你看够了没有,”彭瑜怒道:“看够了你就让开,别挡住我们的路。” “嗯,你们不行,”那家伙摇摇头道:“你们打不过我的,还是别管闲事的好。” “哼,那就试试!”彭瑜道。 彭瑜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能忍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眼看他就要爆发动手,褚良赶紧上前拦住。 “这位壮士,”褚良上前一步道:“你我萍水相逢,也是无仇无怨,打过打不过似乎无关要紧吧,只是我们一行人赶路,你不问青红皂白拦住去路,也不告诉我们原因,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看你们和这几个小孩未必是一路的吧?”那个骑牛的家伙眼神也是厉害,只看了一眼就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有缘能走到一起,做个朋友总不为过吧。”因为褚良也看出来这家伙似乎是冲着翁锐来的,翁锐既然和他们在一起,他又是一个门派的尊长,不能就这么说你想看就去看吧,这也太没面子了,再说,他很敬重翁锐祖父翁檀老将军的为人,他想保护他的后人,就算是树立一个对手也在所不惜。 “哼,什么朋友不朋友,就算是师徒关系也照样靠不住!” 这家伙也不再和褚良扯,一个闪动,身法诡异,错过挡在前面的好几位永昌门的好手,直接切入人群之中,伸手朝翁锐的木剑上抓去,而翁锐也是骤然转身,身法很是灵动,恰到好处的躲过了这家伙的一抓。 这一下子倒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朱山拉起妹妹朱玉赶紧躲在了一边,他知道翁锐可比他厉害多了,也不用他再挡在前面了,只要妹妹没事就好。 对于永昌门的这些人来说,单凭这个身法,他们就不如这个骑牛的壮汉,看来确实是一个劲敌,但令他们更为惊奇的是,这都两天了,他们都没有看出翁锐也会武功,看样子功夫还很是不错。他们看到他拿着一把木剑,觉得这也许是文人的爱好,根本就没有把这和武功联系在一起,就算是他们打听套问关于江湖武林的事,褚良也只觉得这是小孩子的好奇,看来他们都是有点看走眼了。 众人一看骑牛的壮汉突然动手,永昌门的众人一下子抽出了兵刃,把他围了起来就要往上冲,褚良赶紧一招手,众人才停了下来。 “哼,我果然没有看错,看来我也没必要再看你的剑了,”骑牛壮汉冷哼一声道:“你这木剑是不是一个骑牦牛的老道给你的?” “是又怎么样?”翁锐道。 “他还教你了功夫?”骑牛壮汉道。 “你是谁?”翁锐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是他教的,就和我有关系,嘿嘿,”骑牛壮汉阴阴地笑道:“我叫天灵子,他也教过我几天功夫,要算起来我应该是你师兄,还不给师兄行礼?” 褚良他们一听,虽说手里还拿着兵刃,但不觉往后退了两步,天灵子这个人他们并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但只要是人家门派内的事,外人都不好干预,这也是江湖的规矩,先往后退退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六章江湖-11:迷失在长安 离开桃林塞一路向西,翁锐他们晓行夜宿,经过十多天的跋涉,总算到了长安城附近,越靠近长安,这气象也大不一样,不光路上的行人多了,这穿着打扮和随身行头也是华贵靓丽,京城长安的繁华似乎迎面扑来。 他们身上的钱本身不多,在风陵渡翁锐为了和永昌门的人套近乎还买了两坛子好酒,花掉了不少,这一路上全凭朱山的精打细算,总算是几个人都没有饿着。尽管在此期间,翁锐还试着给人家看过两次急病,但都是穷苦人家,一次没有要钱,另一次得到的赏钱也很少,到了长安城边上,他们口袋里确实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 长安是京都繁华之地,人多,东西也很丰富,但价钱确实不便宜,一碗他们在路上吃一个大钱的面,在这里都要两个或三个大钱,要是好一点的就更吃不起了。看看口袋里的钱,朱山更不敢花了,反倒进了长安还没有路上吃的好,朱玉脸上又显出了菜色。 翁锐来到长安,首要的事情是去打听他们家人怎么样了,但真正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这事究竟有多难。 长安太大了,到处都是房子到处都是路,每一处街道在他们看起来都差不多,如果是没记住街名,随便绕绕就不知道回去的路了,好在他们是刚到这里,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所以就算没回到原来的地方也不算迷路。 有了路上的经验,翁锐知道饭店c客栈总是消息比较灵通的地方,那个地方总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和朱山磨了半天之后,总算去了一家饭店,可是这里的饭店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或者知道的不多,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还把人家给问烦了。 一连问了好几家,朱山就不干了,他们要不吃饭,就会被人家赶出来,要是每回都在这些地方吃饭,他们根本就负担不起,到后来翁锐也明白了,这长安城里的饭店客栈和乡下路边的不一样,那里人少,发生点什么事情附近的人都会知道,来往的客人也会说上一些趣闻,但这里到处是人,到处都是客栈,发生的事情也多,要打听一件事还真不容易。 几天下来,他们几乎逛遍了大半个长安城,关于他们家人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打听到。翁锐知道官府的人可能知道,但这里官府的衙门很多,他不知道该在哪里去打听,还有一点,他出来的时候,知道平阳侯已经发过缉拿他的文书,他现在还算官府通缉的案犯,要是他去直接打听,被抓起来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夜幕降临了,他们已经没有钱住店了,好在有朱山在,他带着妹妹从小沿街乞讨,找个不要钱的地方过夜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况且这里不是乡下野外,房子又多,哪里都能凑合,城隍庙的角落c道观的回廊c公用的井房c大户人家的屋外檐下等等,到处都是角角落落,可以栖身的地方很多,但在这么个初冬天气,那也得找一个能够避风的地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的朱山很早就把他们拉到城隍庙,占据了一个角落位置。 “哎哟,这是谁这么不长眼啊,把八爷我的位置给占了?” 翁锐他们躲在角落正啃着朱山分配给他们的干粮,从外面进来了一个老叫花子,还跟着七八个小叫花子,他们一瞅翁锐他们已经占据了最角落的位置,老叫花就不干了,开口便骂。 “嗨嗨,你怎么说话呢,”朱山也不含糊:“这又不是你家的地儿,谁来的早就该谁待,怎么还骂上人了?” “你是谁啊,你知道这是八爷的地儿?赶快让开!”立即上来两个小叫花子,顺着手里的家伙就指指点点。 “不知道,”朱山也站起来了:“我也是要饭的,你不要唬我,这种公共的地方就是谁占着就是谁的。” “我说小子哎,听你这口音你是外地来的吧?”那个被称为八爷的老叫花道。 “外地的怎么啦,你们还要欺负人怎么着?”朱山道。 “嘿,外地来的毛头小子还这么横,”老叫花八爷道:“小子们,给他们教教这长安城的规矩!” “是!”这四五个小叫化答应一声,抡起手里的竹竿就往朱山身上招呼,可还没等这些竹竿落朱山身上,就见翁锐一个闪身,手一伸,这四五个小叫化的手里的竹竿就到了他的手上,吓得这几个立即就往后躲。 “嘿,行啊,还有两下子,”老叫花上前一步:“怎么着,今天要在八爷我的地盘上叫板?” “哦,不,”翁锐欠欠身:“八爷您请,是我们不懂规矩,占了您的地儿。”说完他拉着挪到一边,把角落的位置让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呀?”朱山一下自急了,本来他想依仗翁锐的本事没人敢欺负占个好地方,没像他这么容易就让了。 “山子兄弟,没事,”他一边安慰朱山一边把手里的竹竿还了回去:“现在天还不冷,我们在哪里歇一下都一样。” 翁锐没有讨饭的经历,也没有和这些人在一起待的经验,他就只有一个想法,不要去惹事,就算是他自己厉害也不想惹,他有他的事情要做。 “哼,还是这位小兄弟懂规矩。”老叫花八爷边说便往角落走,其他的小叫花紧跟着他,但却远远的躲着翁锐,显然翁锐刚才一出手把他们给吓着了。 “八爷,你看我们今晚能在这里歇息吗?”翁锐再一次欠欠身。 “好吧,你们就住这儿吧!”老叫花八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一个会功夫的,开始说几句大话唬人家,这时候人家这么客气,就赶紧顺杆溜吧。 翁锐把朱山的行礼卷打开,把一个破麻布片铺在地上,再把他的破被窝铺在上面,招呼朱山和朱玉坐下,继续啃他们的干粮。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呀?”过了好一会,可能是这城隍庙面里面太冷清了,老叫花八爷问了一声。 “八爷您是问我们呢,”翁锐道:“我们是从河东郡来的。” “嗯,一听你们就是那边的人,八爷我可是去过很多地方,”八爷唠叨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呢?” “这个”翁锐犹豫了,家里的事他也不能到处去讲啊:“是家里的一点私事,我们来找人。” “我一来就看出来了,你们几个中你是没有要过饭的,”八爷一指朱山道:“他和我们一样要过饭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朱山从小要饭,一直就混在这些人中间,一被点破,到增添了几分亲近感,也就是争个位置,也没有那么大的气要生。 “哼哼,我走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见的人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八爷得意得一笑:“一听你那些抢地方的切口就知道错不了,呵呵。” “八爷,那你是这个行当的老前辈了啊?”朱山突然来了热情,拍上了八爷的马屁。 “哈哈,我这个年纪说前辈也可以的,”八爷笑道:“我在这长安城里都混了十几年了,这行当里就没有不知道我的。” “那官府的事情您知道吗?”朱山道。 翁锐突然明白朱山为什么刚才还气鼓鼓的,现在就突然对这个老叫花八爷献殷勤了呢,原来这家伙想到通过八爷去打听了,这还真是个路子,别看这家伙不爱念书,但是小聪明还是有一点的。 “那看你要问什么了,”八爷又来劲了:“皇上的事我知道一点,官府的事我知道一半,哈哈。” “哪”朱山欲言又止,看向翁锐。 “八爷,要是有犯人从外地押解到京,他们会关押在哪里?”翁锐道。 “外地的犯人要押解到京城处理,看来这案子不小,”八爷问道:“是你们家人犯事了?” “不是,”翁锐赶紧否认道:“我们只是好奇。” “嘿嘿,你这骗谁呢,”八爷道:“这位小哥,你们从河东郡过来就是为了好奇打听一下这事?” “让八爷见笑了,”翁锐一看糊弄不过去,赶紧改口道:“是我们家的亲戚家里出事了,老人急,就让我们来打听一下。” “这就对了嘛,哈哈,”八爷道:“你要打听也得给我说实话呀,对不对?” “是,是。”翁锐连连称是。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八爷道。 “河东郡。”翁锐道。 “河东郡,对,河东郡,”八爷仔细思量,突然睁大眼睛:“你还别说,前一阵子真还听说有河东郡平阳城的一家人给押到了京城,听说是一个校尉和一个将军押解的,看来一定是一个重案子。” “他们被押到哪里去了?”翁锐急切地问道。 “这就是你要打听的人啊?”八爷道。 “是啊,你快说啊。”翁锐已经快哭出来了。 “好好,你别急,我告诉你,”八爷道:“押往廷尉府了。” “你记得没错?”翁锐要再次确认。 “这有什么错不错的,”八爷道:“廷尉这官就是管这个的呀,要是犯了罪总是先要廷尉府去审的。” “那他们有没有审过这个案子?”翁锐道。 “这个到没有听说,”八爷看了一眼翁锐道:“你也不用瞒我了,我看得出那一定是你的家人,唉,现在官府动不动就抓人,很多好人也被抓,老天不公啊。” “谢谢八爷,”翁锐跪倒在地:“我到哪里才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请八爷指点。” “快起来说话,我老叫花眼软,见不得这个,”八爷道:“要是有了审结结果,廷尉府会在他们门前的公示栏那里张贴,长安城里大小成门边上也会张贴,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八爷。”翁锐真是一个头磕在地上,这么多天他跑来跑去一点音信也得不到,没想到在一群叫花子里头竟然打听到了家人的去处,他爬起来就往外走。 “哎哎,你现在要去哪里啊?”八爷道。 “我想去看看。”翁锐道。 “你现在黑灯瞎火的去看什么呀,”八爷道:“要是在碰上巡夜的,把你抓去你说也说不清楚。” “是呀,哥,”朱山道:“既然现在我们知道了地方,我们明天就去打听。” “嗯。”翁锐重重的点点头。 在随后的日子里,他们每天都出去看,既看不到官府张贴的告示,又不能自己直接到官府去问,翁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是老叫花八爷的一句话提醒了他:现在看不到消息也是好事呀,说明他们现在还没事。 心情虽说稳定了下来,但三个人的生计总归是个问题,睡觉可以到城隍庙去和八爷他们凑合,但吃饭怎么办,总不能天天吃朱山讨来或者偷来的东西吧,或者他自己也去讨,也去偷,翁锐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再一次的夜幕降临,翁锐他们还没有回到城隍庙里,倘徉在凄冷的长安街市上,闻着时而飘出来的饭香,听着墙后屋内传来的笑声,看着漫天闪动的一颗颗寒星,翁锐感到迷茫,但迷茫中却有一个声音一直都在响:我一定能找个事,我一定能养活自己,我一定能活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转机-1:京城小神医 翁锐他们来长安已经一个多月了,时令已经进入了寒冬腊月,这对他们的挑战也越来越严峻,别的事情不必说了,但他们每天必须面对三件事,找吃的填饱肚子,找人打听消息,找地方睡觉过夜。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真正走出家门才知道家的可贵,才知道有家是多么的不容易。不管是高屋大宅,还是几间茅屋,那都是可以避风挡雨,可以填饱肚子,可以相互安慰的地方,再苦再累再饿,大家都一起承担,家没了,一个人就像随风飘荡的树叶,飘到哪里算哪里,还要被人踩,被人踏,甚至被人蔑视。 诺大的长安,人很多,没有几个你认识的,更别说有谁会关心你,房子也很多,但没有一间是属于你的,到处是酒肆饭馆,但哪个都得要钱,没钱连口汤都没有。在这种环境下,翁锐对江湖有了更深的理解,你可以豪迈的拥有江湖,没人和你争,但却没人会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一切都还要靠自己。 而对朱山来说,这一切太正常不过了,在以往的每一个夏天每一个冬天他都是领着妹妹这么过的,尽管前一段时间跟着翁锐过了一些还算体面的日子,但就算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他也没有什么好怨的,他过得依旧快乐,依旧是那么没心没肺。 自从跟着翁锐学了三招两式之后,偷人家抢人家饭馆里吃的东西,被人家抓住他是不敢还手的,就算是偷了快馒头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他依旧是那么兴奋,那么有成就感。但要是去和其他叫花子抢人家扔掉的东西他比谁的手都快,抢不过还敢动手打人,简直都快成了一个小霸王。 朱玉比以前更瘦弱了,好在有朱山这么个哥哥,啥东西都能捡来,尽管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好看,但总算冻不着,吃的东西虽说不是很好,并且不一定每顿都有,但也不至于饿死,这些她都很知足。有两个哥哥陪着,她依旧很快乐,非常懂事,从不提过分要求,唯一她不肯放弃的就是要翁锐每天教她几个字,在这方面要比他的哥哥朱山强太多了,不光是一些日常用的字,就连翁锐那个学医的秦师父送的药方上的药名她都快学全了,她说要是锐哥哥哪天给人看病,她都可以像秦无双秦姐姐那样给人配药了。 但对翁锐来说他有点难以接受,甚至是难以忍受。他身上有朱山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棉衣,每天还要吃他不知是讨还是偷或者是抢来的各种吃食。他也想去讨饭,但朱山坚决不让,说不能让翁锐丢他的人。在朱山看来,翁锐根本就不是这号人,他是要做大事的,他是要成为江湖豪侠的,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呢,要有时间只要给妹妹朱玉教好字就行了,一切由他来管。 在翁锐想来,朱氏兄妹是跟着他出来的,他也是为了感恩这兄妹救了他的命才带他们出来的,他不想让他们过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但到了这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要连累他们,他深深地感到自责和惭愧,感到自己没用。 在这段日子,每天他都会去廷尉府门前的告示栏里查看,始终没有看到关于他们家人的消息,他有时还要跑到几个城门口去看,那里也一样没有消息,他知道会是这样,但他却忍不住,到最后也只好用老叫花八爷的方法安慰自己,也许没有消息对他的家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路跑熟了,不再到处乱撞了,翁锐的时间倒是多了起来,在朱山出去打食的时候,他会带着朱玉到人少清净的地方练功,木剑被天灵子砍折了,他就自己重做了一柄,尽管比原来那柄差多了,但总算可以用来练功。而原来的那柄断剑他把它包裹起来依然带在身上,这是他永远的一个念想。 秦师父教他的医术始终未敢放下,一有时间就去钻研,这段时在这方面倒是进镜很快,这也得好好感谢朱山把他带进叫花子窝的缘故。 天气越是冷,想城隍庙这种地方晚上叫花子就越多,这些人餐风露宿,缺衣少穿,很容易得病,在翁锐偶尔给一个小叫化治过急病之后,所有大小叫花子的病都来找他,有些要吃药的,大家一起帮忙解决,不用吃药的他自己直接搞定。不管是先前在一起的,连后来不认识的都找他来看病,他依旧是来者不拒,分文不取。有的人过意不去,要把他们讨到的吃的穿的给他,翁锐一一拒绝,他太知道这些破烂c碎食的重要性了。 在这里面老叫花八爷也是给了他很大的鼓励。开始是一些小毛小病,他还有胆子给人家看,要是一些大病他就有点犹豫,万一看不好或者把人看坏了怎么办?老叫花八爷告诉他:这些做叫花子的都是贱命,碰到一个能看病的已经是神人城隍爷保佑了,尽管大胆去看,看好了是他们的造化,看不好看死了,老叫花明天带人把他拉到城外埋了就是。这每年冬天,死的叫花子也不止一个两个,没人会去关照这些。 有了八爷的鼓励,翁锐也慢慢的放开了,管他什么病,自己都敢上手去看,秦师父所教的看病望闻问切的要点和技巧,认穴走针的手法和力道,土方和验方的结合使用等等,给他提供了无数个练习的机会,一有疑难,他都会去查看学习师姐秦无双给他抄写的《神农本草》,加上他本来就有“灵枢经”的底子,对探查脉象越来越得心应手,治好的大小叫花子也越来越多,“小神医”的名号不胫而走,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每天晚上城隍庙角落老叫花八爷旁边的位置都没人敢跟他抢,当然朱山朱玉也跟着赚了不少便宜。 尽管现在翁锐看病的手法越来越熟,对看病也越来越有信心,但要想凭看病挣钱养活自己,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是看着别人有病,想帮别人看看,但有谁会相信一个叫花子能看病呢,屡次碰壁,不但没赚到钱,还挨了不少骂。 一天午后,翁锐和朱氏兄妹沿着城内的一条河沟慢慢地走,他的情绪很是低落,他们刚从廷尉府门口回来,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来长安都快两个月了,家人的消息一点都没有,他不知道这样耗下去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天顿地的哭喊声,似乎还围了不少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有热闹看,朱山就呆不住了,说了一声“我去看看”,就撒腿往前跑去,朱玉小姑娘也很是好奇,期盼的眼光看了翁锐一眼,本来没心情的翁锐也不觉加快了脚步。 到了跟前,已经有一大群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议论纷纷,摇头咂舌,扼腕叹息,翁锐挤进去一看,有一位男人和一位妇人在里面哭天喊地,旁边还有一位八九岁的小姑娘也跟着哭,妇人摊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名五六岁的男孩,孩子浑身湿透,满脸发紫,看样子已经没了气息。 “这是怎么啦?”翁锐问旁边的一位大叔。 那位大叔很嫌隙的看了翁锐一眼道:“这还用问,掉河里淹死了呗,去去去,你一个叫花子看什么看?” 原来是小孩子一个人在河边玩耍一不小心掉了进去,等路过的人看见把他救起,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救起来的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闻讯赶来的父母和姐姐一看没了呼吸就慌成一团哭倒在地。 翁锐也不理他,冲上前去一摸小孩子的鼻息,确实已经没有了呼吸,他再一摸孩子的手腕,尽管已经冰凉,但还能感觉到微微的脉象,他一伸手就要从那妇人手上把孩子抢过来,一下自就被后面冲上来的两个男人把他拽开。 “你要干什么?”男人喝道:“你个小叫化再胡闹把你也扔进河里去。” “这孩子还有救!”翁锐挣扎道。 “就你一个小叫化还会救人?!”拽他的男子喝道:“又想骗吃骗喝是吧?” “谁骗人了,我哥哥就会救人!”朱玉在一旁不干了,上去跟拽着翁锐的两个人撕扯:“快放开我锐哥哥。” “他是小神医,”一个旁边看热闹的叫花子道:“我们认识他,全城叫花子的病都是他给看好的。” “真的?”那个男子还在问,孩子的父亲已经跪倒在翁锐前面:“求求神医,你要救活我的儿子,我愿意把我的家产全部给你,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那两位男子将信将疑的把手松开,翁锐也不解释,直接上去从妇人手上抱过孩子,一根手指在孩子嘴里一探,抠出一些杂物,将孩子沿河边的缓坡俯卧放平,两手重重的在孩子的背部按压,只按了两三下,孩子的嘴就吐出一些污水,他抬手掏了掏孩子的嘴里,继续俯卧按压,数次之后孩子嘴里又吐出一些水,翁锐将孩子放平仰卧,深吸一口气,捏住孩子的鼻子嘴对嘴往孩子嘴里吹气,吹完之后再在他的前胸使劲按压。 这是秦师父给他讲过的抢救溺水的法子,但他从来就没有试过,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好在这一阵子给叫花子们看病把他的胆子也练大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根本就不会顾及后果,还别说,在他数次输气按压之后,终于听到孩子一声轻声的咳嗽,他一探鼻息,感觉到了微微的呼吸。 翁锐迅速脱下自己脏乎乎的棉衣铺在旁边的干燥之处,扒掉孩子身上的湿衣,放到破棉袄上,看到这情形,孩子的父亲赶紧把外衣脱掉,紧紧的把孩子包住抱在怀里给孩子取暖。 “拿银针来!”翁锐对朱玉道。 朱玉迅速从包袱里取出那盒银针,翁锐银针在手,已经不需要像第一次那样把一个个经脉穴位要背出来才敢下针,只是一手拿针,一手去按按穴位,按准了就迅速的施下,他取穴“会阴”c“素髎”c“内关”c“涌泉”c“太渊”等等,不一会功夫,孩子身上已经插满了十几根银针,每插一根针,孩子的娘就一皱眉头哭一次,几次之后被孩子的父亲眼睛一瞪,吓得一点声都不敢发,周围的的人也都大气不敢喘,静静的看着翁锐施针。 终于,孩子在感到疼痛后有了一次小小的抽动,但还没有苏醒,这对翁锐来说是莫大的鼓励,师父告诉过他,只要孩子有知觉能反应,说明这孩子就有救了。翁锐不再加针,而是再次将已有的针慢慢的捻动,并不断的加大力道,尝试着将自己的内力通过银针注入到孩子体内,去引导孩子身体里内息的流转。 这种做法,秦师父并没有教他,他只是自己在练功的时候感觉到每条经脉对全身气血都很重要,可以通过一点去影响全身,前几次在几个叫花子身上他已经偷偷试过,感觉确实有效,这次他就大胆的用在了小孩身上,因为他还不是非常熟练,他需要专心致志,调动内息也是非常耗费体力,在这大冬天里没穿棉衣也是累的满头大汗。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内力的几次冲击下,这个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翁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在一旁的玉儿赶紧递给他一块巾布,他接过来擦了擦汗,慢慢的从孩子身上收回银针递给玉儿,玉儿再很小心的擦拭过后收好。这些天翁锐给人看病一直是她在打下手,对这些活她已经很熟悉了。 看着孩子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孩子的父亲抱着孩子放声大哭,孩子的母亲已经拉着女儿跪在地上给翁锐磕头了,嘴里还一个劲地说着“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嘿,没看出来,还真有两下子。” “一个小叫花子,竟然有这种能耐,真是神了!” “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神医!” 人群里议论纷纷,还不断的有人竖起大拇指,连混在人群中的叫花子们都觉得非常有面子,平时都被人看不起,这回叫花子也能救人了,服吧,哼! 翁锐也顾不上这些,从地上拿起自己的破棉衣,拍拍土穿在身上,然后对孩子的父亲道:“这位大哥,孩子这回已经没大碍了,赶紧把他抱回去给他暖暖,再给他喝点姜汤,我有事就先走了。”翁锐说完就要走,孩子的父亲把孩子递给他母亲,一把拉住了翁锐。 “这怎么行?”孩子的父亲道:“你救了我儿子,我的家产就是你的,我说话算话。” “大哥,”翁锐道:“我学过几天医,只是略懂点医术,今天碰上了也是也算是运气,医者仁心,怎敢枉图财物,大家过点日子都不容易。” “今天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走,”孩子的父亲道:“我们虽说是做小生意的,但还有点家业,怎么说你也要先到家里吃口热饭,剩下的事再说。” “这个”翁锐已经有点犹豫,如果人家有钱,让玉儿吃一顿饱饭也是好的。 “好啦,你们就去吧,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已经有人在旁边劝说了。 “去吧!真是个个好孩子!” “这么个小神医,怎么成了叫花子,可惜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在孩子父亲的拉拽之下,翁锐和朱氏兄妹有点扭扭捏捏地跟着这家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转机-2:报恩 掉到河里那小孩的家离河边并不远,在离河沟不足百丈与河平行的另一条街道,他们家有一个很少见的姓氏“家”,男主人叫家槐,女儿叫家花,落水的儿子叫家叶,女主人姓余,自从嫁给家槐,就被称为家余氏。“家余氏”常常被人嬉笑说是家里多余的,但在这个家里,家余氏一点都不多余,里里外外是把好手,家家的产业能有现在的底子和家余氏有很大的关系。 家槐称他们家是做小生意的,确实生意不是很大,但却是多数人家都离不了的一个豆腐坊,还有不知哪位高人给他们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家家豆腐”,名副其实,叫起来也很是上口,附近十几个街巷没人不知道的,就算是在长安城,经常也有人议论起这事。 据说家家做豆腐这手艺是家余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余家老人做了一辈子豆腐,也只是混个温饱,临终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一个憨厚正直的外地小伙家槐,既让女儿有了依靠,也让手艺有了传承。为了糊口家槐也跟着媳妇学起了做豆腐的手艺,没成想这倒成就了他们一份很不错的家业。 人常说名以食为天,豆腐不是什么名贵食材,不但家家户户离不了,更重要的是家家户户都能买的起,还有那饭馆c客栈c官坊等等,饭食总是离不了豆腐,也就是说只要做得出,就能卖得掉,这个行业虽说是个辛苦的行业,也是一个比较稳定的行业,虽发不了什么大财,但过过日子还是没问题的。 家余氏是个勤快的女人,虽说算不上绝色美人,但也确实长得不错,但“家家豆腐”并没有像坊间经常出现的那样靠脸蛋去卖豆腐,去做豆腐西施,而是他们家的豆腐做的确实好,并且在斤两上童叟无欺,再加上家槐憨厚正直的口碑,这生意自是一年更比一年好。 家槐小两口自从结婚继承了这个手艺之后,两人起早贪黑,辛勤劳作,不光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还置了不少家业,这一儿一女也都乖巧伶俐,这种日子不能说是大富大贵,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很多人羡慕的家境了,但谁成想却在他们忙着干活的时候,小儿子家叶跑出去玩耍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差点把整个家家给毁了,还好碰上了翁锐他们,虽说费了点周折,结果总算有惊无险,但这对家家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家槐一家人和翁锐他们三人回来的时候,豆腐坊前已经围起了一堆人,有的是街坊邻居,有的则是赶来买豆腐的,看着一家人抱着孩子回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上来询问安慰,听说是翁锐将孩子救活的,大家更是感慨和感谢赞叹一番。 “各为街坊,各为老主顾,谢谢谢谢大家的关心,”看来家槐是一个平时不爱说话的人,心里一激动,说话都结结巴巴:“今天我家叶儿能有贵人相助,死里逃生,都是上天对我们家家的眷怜,也是大家对我们的恩德,我们无以为报,只有豆腐,”说着回过身去对家余氏道:“叶儿他娘,今天把我们所有的豆腐都拿出来,不卖了,给所有在场的街坊和老主顾们分分,让大家都拿回去吃吃,也算是给我们家叶儿祈福了!” “哎!”家余氏笑着擦着眼泪,响亮的答应一声,赶紧进屋去放孩子,去搬豆腐。 看到这情形,朱山很有眼色的跟进去帮着搬,家槐则在外面给大家切豆腐,因为人多,翁锐和朱玉也上前帮大家分发,不一会功夫,豆腐就分发的差不多了,外面围着的人也慢慢散去了,家槐很利落的把整个豆腐坊的外门打上,挂出了一块“豆腐售罄”的牌子,连忙对翁锐他们道:“小神医快请,我们进屋。” 现在家里就剩下一家四口和翁锐他们三人,外人也不再来打扰,孩子也在热炕上安顿好了,翁锐上前看了看家叶的脸色,因为呼吸停止所造成的紫气已经褪尽,白里透红,很是可爱,他摸了摸他的脉搏,手已经是热乎乎的了,只是脉象还不太平稳,估计是受到惊吓的缘故,随即开了一张方子道:“家大哥,孩子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受了些惊吓,您去给他抓副药,平平悸就好了。” “今天多亏有小神医您在,不然我的孩子就没了。”家槐说着又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家大哥,你不要再小神医小神医的叫了,”翁锐道:“我对医术也只是学了点皮毛,您叫我翁锐就行,这是我兄弟朱山,我们都叫他山子,这是我妹妹朱玉,我们都叫他玉儿。” “那好,翁锐兄弟,”家槐看了一眼他们道:“你有这么好的本事,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怎么会成现在现在” 家槐的意思其实大家都听明白了,你们为什么都成了叫花子了,但话到了嘴边他觉得对客人有些不敬,人家还是自己孩子的救命恩人哪,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倒是自己先脸红起来。 “呵呵,家大哥,没事的,”翁锐道:“我们现在就是叫花子,也没啥丢人的。也不瞒大哥说,我是家里出了点事要来京城,路上生病被山子兄弟和玉儿妹妹给救了,我就带着他们来到长安,谁知到这里要找的人也没找到,还把他们兄妹俩给拖累了,说来惭愧。” “才没有呢,”玉儿笑道:“是我和哥哥要跟着锐哥哥来长安的,锐哥哥可有本事了” “玉儿,”朱山不想让玉儿多说,连忙打断她:“家大哥,我们也就是跟着翁大哥闯闯世面,我们俩可是从小当叫花子的,哈哈哈” 朱山对此毫不在意,倒是把家槐弄得不好意思了:“山子兄弟,我看你们几个都是相貌非凡,将来定能做大事,可不能光看现在” “当家的,快请客人吃饭了,有话慢慢说。”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家余氏已经到后厨做好了饭,她看得出,这几个孩子已经好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并且人家今天又救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她就做的特别丰盛,这倒把翁锐弄得不好意思了。 “余大嫂,您做这么多好吃的我们怎么担待得起啊。”翁锐有点难为情的道,人家盛情难却,他本来也就是为了玉儿能吃顿饱饭,谁成想人家一下子弄了这么多。 “担得起,担得起,”家余氏道:“一条人命值多少钱啊,这算个啥呀,快上座。”家余氏说着就把翁锐往上座上让。 “这怎么行呢,”翁锐急道:“这位置该家大哥来坐。” “翁家兄弟,”家槐道:“今天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一定要坐这个位置。” “什么恩不恩的,就是些小事,”翁锐推脱道:“论年岁您长我幼,论主次您主我客,说什么这位置也应该您来坐。” “今天我们不讲这些。”家槐看起来是个老实人,但却也很执着:“今天这里还是我的家,一定要听我的,翁兄弟你不坐我们都不能坐了,来,快坐下。” 如此拉扯了几次,最终还是硬把翁锐按到了上位,家槐在下位相配,大家也一起坐下。 “翁家兄弟,还有山子兄弟,玉儿小妹妹,”家槐拿起酒杯道:“今天你们救了我儿子,我高兴,我一定要陪你们喝几杯。” “家大哥高兴,我就陪你喝几杯吧,”翁锐笑道:“他们两个都不会喝酒,就算了吧。” “呵呵,”家槐看了一眼朱氏兄妹道:“玉儿小妹妹还小不喝也行,山子兄弟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一定要喝,来我给你倒上。”家槐说着给翁锐和朱山倒上酒,也给他自己倒上:“来,翁家兄弟,山子兄弟,我代表我们全家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救了叶儿。” “家大哥您又来了,”翁锐道:“这是件小事,说好不说这事了。让嫂子和孩子也一起来吃吧。” “没事,我们自己吃,她们在看叶儿,”家槐道:“让她们现在多看看把,她们今天确实也吓坏了,来,我们干。” “干!”“干!” 翁锐和朱山陪着家槐喝掉杯中的酒,翁锐倒没什么,朱山一皱眉头,差点吐出来,最后一憋气,咽了下去,辣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来,快吃。”家槐一边招呼着,一边使劲的往三个人的碗里夹菜。 家余氏和女儿都去看炕上的孩子家叶,家槐陪着三人边吃边喝,这一吃竟吃了近一个时辰,翁锐他们一个个酒足饭饱,红光满面。 “家大哥,”翁锐感到头有点晕:“不能再喝了,我们吃饱了,我们也该走了。” “翁家兄弟,你们要到哪里去?”家槐问道。 “我们就住在城隍庙,当然是回哪里去了。”朱山道。 “那怎么行,”家槐道:“我已经说过,你们要救了我儿子,我的家产就是你们的,我说话算话,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就住在这里,明天我就找地方搬走。” “这怎么行,”翁锐道:“家大哥,救孩子也就是今天撞上了,不是什么大事,你看你又要请我们喝酒,大嫂又给我们做了这么多吃的,这已经足够了,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做。” “不行,”看来家槐这个汉子也很执拗:“我都在河边说了,街坊邻居们都听着,我要是食言今后我还怎么在这里做人啊,只要孩子没事,家业我们还可以挣,这个家产你们必须收下。” “这可不行,”翁锐也急道:“我们救人也是事出紧急,你当时那么说也是情非得已,这是可以和大家讲清楚的,再说,我们要因为这点事就拿了您的家产,哪别人还不得说我们乘火打劫啊。” “我说当家的,你们别争了,”家余氏从屋里出来道:“翁家兄弟执意不要这个地方,我倒有个主意,前几天我们不是去东边延福街看过一处门面房吗,那里本来已经空了好长时间了,本来想盘下来等孩子们大一点了用,现在倒是可以把它盘下来给温家兄弟,他们现在没地方去,翁家兄弟又有那么好的医术,我看在那里开家医馆就很好,我们还可以卖我们的豆腐,空了还可以到那里看看翁家兄弟。” “这是个好主意,”家槐也很兴奋:“这样翁家兄弟一是有了住处,还可以利用本事给人看病,生活也有了着落,这主意好。” “开医馆好啊,”朱玉在一旁拍手叫好:“我可帮锐哥哥给人抓药。” “我认得很多药,我还会炮制药。”朱山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不行,”翁锐道:“家大哥,这开一个医馆里面要有装修家具,还要买药和诸多用具,这是一大笔钱,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家余氏道:“这么多年我和你大哥卖豆腐,攒了不少钱,开一家医馆绰绰有余,再说那里本来就是要买下来的,现在可不正好。” “家大哥,大嫂,”翁锐道:“你们起早贪黑也不容易,我怎么能用你们辛苦攒下来的钱。” “翁家兄弟你这就见外了,”家槐道:“我说这家业全部给你你不要,现在给你开个医馆你也不要,这让大哥我好为难,要不这样,我们医馆照开,你们啥都不用管,都由我来办,你们只管坐堂行医,挣下来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如何?这总可以了把?” “这个”翁锐还是有点犹豫,好像赚了人家很大便宜似的。 “翁家兄弟,你就别犹豫了,”家余氏道:“我们要不表表心意,这一辈子心里也不会安宁的。” 翁锐看到家家夫妻是真心实意,朱氏兄妹是热切渴望,想想自己在长安也应该有个落脚之处,再说,要能挣钱他还可以慢慢把钱还给人家,思之再三,翁锐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兄妹三人就谢谢大哥大嫂了,但我们说好,房产还是家家的,我们只是借用。”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办。”家槐现在也不与他争论了,只要翁锐接受就行。 “谢啥呀,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家余氏道。 “对,一家人。”翁锐眼里已经涌出泪花。在没有了家这么长时间之后,在这里,他忽然又体会到了家的那种温暖,亲人间的那种关怀,他还在这里感受到了对未来满满的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转机-3:开医馆 翁锐他们终于没有回城隍庙去睡,留在了家家豆腐坊里,这天他们三人可以说经历了来长安之后的一次超规格待遇。 这几个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身上的味可想而知,好在开豆腐坊的家家不缺烧水的大锅,给他们三人好好地洗了一个澡,各自换了一身的衣服,一下子变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彻底去掉了叫花子的味道。 翁锐和朱山都是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了,个头和豆腐坊老板家槐差不多,就在家槐新旧衣服堆里寻找,搭配出两套衣服并不难,但朱玉就有点麻烦,穿家花的衣服太小,穿家余氏的衣服太大,好在家余氏心灵手巧,连夜改小了一套她的衣服给朱玉穿,说好明天再给她去做一套衣服。他们原来的衣服能穿的就留下来洗洗补补,不能穿的就直接扔掉。 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一变不光是对他们自身形象的改变,也是对他们人生的一个很大的改变。 第二天一早,家槐就带翁锐和朱山朱玉兄妹去看房子,确实不是很远,步行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延福街,辰末巳出时分街上已经人来人往,确实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家槐原来看中的地方是一间三间口的门面房,房间内虽说不是很宽敞,但放个药房和珍堂也足够了。房子整体有点老旧,但还算完整结实,整修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就是好长时间没有住人,所以显得有点荒废杂乱,到处都是蜘蛛网。 这个地方最吸引人的不是这几间房,是门面房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和门面房等宽,两边是各有两间厢房,后面横着又是三间大房,中间是个客厅,里面套着一大两小三间屋子。整个院子四面有房,中间是个不大的院落,很是紧凑。 “秦家兄弟,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家槐问道。 “我觉得这里就很好,”还没等翁锐说话,朱玉就抢着说:“这前面可以开药房和珍堂做生意,这厢房一间可以做厨房,一间可以做库房,还可以留出一间来做药坊,院子里还可以晒药,其他屋子都能住人。” “哈哈哈,”家槐笑道:“我看玉儿小妹妹对开医馆很熟吗。” “当然了,”朱玉很自信的说:“锐哥哥在秦师父的医馆学医的时候,我也在跟着秦姐姐学配药学制药,以前给人看病的时候我还可以给锐哥哥帮忙呢。” “是,是,玉儿真能干,呵呵,”家槐笑道:“我昨天已经看到了。” “锐哥哥,你倒是说行不行啊,”家槐没急,玉儿倒是有点急了:“家大哥问你话呢。” “我也觉得这里挺好,”翁锐道:“只是这么大的院子要花多少钱啊?” “这个秦兄弟你就不用管了,”家槐道:“价钱我以前已经和主家谈好了,只是还没有下决心,只要你们觉得好,我今天就找中人把这事办了。” “我也觉得这里挺好。”翁锐他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花钱的事都是朱山做主,但买产业这么大的事情他见都没见过,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开口,现在看到翁锐说这里挺好,他才敢跟着说一句“挺好”,其实在他踏入这院子的第一步,他就觉得这个院落好的不得了。 “哪既是这样,大家都觉得好,我现在就去办这事,”家槐道:“等我办完了,我就去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家大哥,这个人你就不用找了,”朱山道:“我来长安都快两个月了,这里的叫花子我认识一大半,我大哥给他们看病从来不收钱,他们都叫他小神医,对他佩服的不得了,只要我一发话,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这下子朱山总算长了把脸。 家槐本来对那些叫花子还不太放心,但看朱山兴奋成这样子也只好道:“既是这样,哪这事就委托山子兄弟去办了,”他又对翁锐道:“我对开医馆是个外行,需要什么家当c需要多少,秦兄弟你得开一个单子出来。” “这个我会,我知道,我来开。”朱玉高兴地道,她就怕没有她的事情。 “这行吗?”看来家槐对这小姑娘真的有点不放心。 翁锐和朱山对看一眼,点点头,他们俩一个醉心于学医,另一个爱热闹爱钱,到底需要哪些东西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一定有朱玉记得全,那三天朱玉可是天天对秦无双跟进跟出,啥活都干,别看人小,什么东西可都记在了心里,现在又学了很多字,写个单子应该不成问题,现在他们俩都从心里意识到,玉儿妹妹已经长大了。 房子的事办得很快,不到半天就办好了,一是价钱的事是早就谈好的,家槐手上确实有现钱,二是家槐卖了这么多年豆腐,很多人都认识他,口碑很好,很容易就请到了三位德高望重的中间人,写好文书,买卖双方和中间人签字画押,家槐当场把钱款交接清楚,这交易就算办成了,当天家槐还特意给三位中间人各送去了一大块豆腐表示感谢。 朱山那里就更不得了了,他去找到老叫花八爷把翁锐要开医馆的事一说,八爷连声叫好,说这是翁锐积德积出来的,一大堆叫花子围着八爷要去帮忙,八爷怕人多太乱不好管,就挑选了十几个人,有年轻劲腿脚利索的,有多少懂点技术的,有口齿伶俐脑子好使可以出去办点事儿的,浩浩荡荡开赴翁锐买的房子那里,被点了名的叫花子,跟着八爷进去,没被点上名的有很多也跟过去候在大街上,等着八爷召唤,一下子在延福街上成了一景。 老叫花八爷今天是最有面子的一天,他拿个凳子往院子中间一坐,一会指指这个,一会骂骂那个,威风平地长了三尺。还别说,平时这些叫花子很是招人烦,普通人家没有几个喜欢的,但就是八爷挑选的这些人还真不含糊,有的懂点木匠活,整修那些坏了的桌椅板凳和门窗家具,有的会两下泥瓦活,和泥添砖修补房屋破损的地方,虽说活儿不是很精致,但却都做得实实在在,结实好用。 还有一个颤巍巍的老叫花子也被八爷叫来了,他看起来连一大块土坯都搬不动,但他却有一个绝活:垒灶台和烟囱。八爷说他以前就是给人干这个活的,他垒的灶台火旺好烧省柴,烟囱走烟利落不呛人,还可以根据位置大小垒出各种花式,方便好用。他力气不行,八爷就让两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跟着他,保证指到哪里做到哪里。 朱玉现在成了一个真正的主家了,脸色红润满头是汗,跑前跑后看着这些叫花子打扫修整,告诉人家哪些地方是做什么的,哪些家具要放哪里,哪个地方要立柜子,哪个地方要放床。她已经规划好了,后面的屋子锐哥哥住一大间,里面可以给锐哥哥放一张书桌,他和哥哥各住一小间,中间客厅可以安放一张方桌,吃饭接待客人都可以,外面的房子除了灶房c药坊和库房,还有一间留作客房,就算是临时有客人或者紧急病人也可以住。 这个时候翁锐和朱山倒觉得他们成了多余的人,动动这个,拿拿那个,他们动什么总有人跟他们抢什么,最后还是八爷叫他们别干,让这些人干,说翁锐救了他们那么多人,这里面就有给看过病的,让他们干理所应当。 他们俩不好意思,想陪八爷说说话吧,但八爷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指挥千军万马的机会,哪有时间和他们讲闲话,最后翁锐只好不管这里的事了,就叫朱山去市场上打听打听,哪里有各色药品的进货渠道,价钱如何,为开医馆做点准备。 把这件事交给朱山去办的确是找对人了,这家伙在钱上死抠死抠的,人也是鬼精鬼精的,他要不找上十家八家反复对比,他是不会确定价钱的,要想懵他从他手里多赚些钱还真不容易。 翁锐自己也去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拿出秦师父留给他的各种药方,还有师姐秦无双给他抄的《神农本草》,根据常用程度和用量大小去开列要买的药品目录和数量,这个事情其实他也不熟悉,但现在没有办法,玉儿懂得很少,山子那是基本不懂,只有自己硬扛着上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朱山从外面搬了一筐杂面馒头进来。按照家余氏的想法,怎么也要给干活的人吃顿白面馒头,但到了朱山这里,有杂面馒头已经不错了,好在这些人也不挑不拣,能吃饱肚子就行,手也不洗,冲上来抓在手里就吃。 “别抢,今天管够!”朱山喊道。 在一个小叫花拿了两个杂面馒头给八爷的时候,被朱山挡了回去,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两个白面馒头:“八爷,这是孝敬您的。” “哈哈哈哈,你这小兔崽子,在我跟前还来这个!”八爷哈哈大笑,也不拒绝,抓过来咬了一口,一只手狠狠地在朱山脑门崩了一个。 “八爷,你轻点,疼!”朱山很夸张的捂着脑门喊道,惹得满院的大小叫花子哈哈大笑。 朱玉这时候拿了几个馒头过来,给翁锐和朱山吃,八爷一看他们吃这个有点不好意思,把手里另一个还没吃的白面馒头给翁锐递过来:“小神医,你怎么吃这个,你也来吃这个吧。” “不,八爷,我就吃这个,”翁锐笑道:“这是孝敬您的。” “哈哈哈,还是你们这些孩子有心啊。”八爷叹道。 “哪里呀,要不是您操持,这里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翁锐道。 “这里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呢,哈哈。”八爷爽快地道。 就这样,也就三两天功夫,七八筐杂面馒头,原来这么一个破落的院落就被一伙叫花子整修一新,高兴得八爷在院里院外转了好多圈,像是在检阅自己的一个伟大成果,翁锐很不舍地道:“八爷,你以后就住这里吧。” “那什么话,”八爷一仰脖子:“秦家小哥你能有今天,那是你的福德,但叫花子有叫花子的规矩,住在这里算什么叫花子呢,哈哈,孩儿们,走,回城隍面去。” 八爷一招呼,众叫花就跟着他呼呼啦啦往外走。 翁锐眼里一热,这是一群常常被人嫌弃的人,也是一群社会最底层的人,但这些人也有生活,也有尊严,甚至还有他们的骄傲,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到自己和这些叫花子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联系。 “八爷,不管到什么时候,所有叫花子的病都来我这里看,不要钱!”翁锐对着八爷一伙离去的背影喊道。 “哈哈哈,那是你的事!”八爷扬扬手,头也没回,在众叫花的簇拥下缓缓离去。 再过得天,买的各种家当用具,各种生活用品,各种药品器具都置办齐了,尽管翁锐一再坚持不用都买新的,人家用旧的能用的都可以,就算这样,置办这些确实是一大笔钱,还有需要一些周转储备,家槐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问人家借了一些。好在家槐人缘好,干的又是件正事,所以借钱对他来说不是很难,但这一切翁锐他们都不知道,家槐一家对翁锐他们的感念可见一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 转机-4:开业 医馆终于要开业了,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三,年尾岁末。 本来家槐是想开过年找个好日子,但翁锐觉得拖的时间越长月打搅别人,准备好了开业就行了,开好业,剩下就是自己去做了,也好让家槐一家人静静心心过日子做生意,所以他坚持准备好了就开业,撞上哪天是哪天,这样,开业的日子就定在了小年。 在这个时候,外出干活的人都回来了,做生意的人正是年底最红火的时候,忙人闲人都很多,每天街上都是熙熙攘攘,人气那是好得没法说了。 要开医馆做生意,总得有个招牌,来到长安,家人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翁锐还不敢擅自打自己的名号,他想,自己既然是师承秦师父,那么打秦家的旗号总归不会错,以前在叫花子里面他就化名秦锐,现在倒还真派上了用场,秦师父讲医者要有良心c仁心c惠心,他就给自己的医馆起名“秦仁阁”,长安地处三秦大地,这名字倒也妥当。 既然要在这里开医馆做生意,按照行规,家槐带着翁锐拜访了附近的几家医馆,保济堂的吕甄吕师傅,泰兴斋的邢远邢老爷子,这个片区的医界元老睿老爷子等等,邀请人家来助助兴,也就是让当地有身份的医者给翁锐的“秦仁阁”站站台,有点表示认可的意思。 虽说这几位答应过来看看,但心里都有点复杂,一是听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要开医馆,在他们看来这是要笑掉大牙事情,这么点孩子根本就干不了这事。就算有传承,没有十年八年的学徒经验谁敢单独出来看病呀,谁敢找你看啊,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看死看坏了人那是要吃官司的。从这点出发他们根本不想去站这个台,也不想去给翁锐做这个背书,但翁锐这阵子在外面传的有点邪性,什么小神医,他们这些老家伙混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谁叫过他们一声神医。 翁锐在河边救了家槐家孩子的事他们是听说了,单凭这救人的手法还是可圈可点,但就凭救了一个溺水的孩子就说他能行医,这恐怕有点说不过去。但长安城里的叫花子多得是,什么小神医救人根本不用药,什么快死的人也被他救活了,什么他在身上拍拍打打就能治病等等,有的小叫花还现身说法,总的来说是说的神乎其神,几乎大半个长安城都快相信有这么一个小神医了。 这些人过来呢也是有两个用意,一呢家槐人品口碑不错,虽靠体力和手艺赚钱,但也算是当地殷实人家,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二呢,这过去也是有点要考较考较那个“小神医”一下,如果真的很神,自己也学习交流一下,顺便也算是支持结交一下同行,要是真的很不济,是个江湖骗子,那就当场把他揭穿,省得误人病情,害人性命,也算是积个功德。 开业时辰定在巳初时分。这个时间选得很好,论天气这是太阳升起阳气最旺的时候,也可寓意紫气东来,论人气正是人们早上起来活动的第一个高峰,人的活力好奇心都是最强的,还有做生意都讲开门红,这个时候人气一聚,做上一笔生意,那就是开门大吉,这一天都洋洋火火。 一大早人们已经发现了这间屋子的变化,“秦仁阁”的匾额已经高高挂起,家余氏还特意在上面绑了一朵大红丝绸的花朵,一下子就把这气氛给提了起来。门两边的对联牌也早已找人做好,早上一起来朱山已经把它工工正正的挂好,上联是“泰泰康康启万事顺意”,下联是“和和气气承百病莫生”,本色的木板上配上黑色的隶书,端正雅气,低调含蓄。十几天前这里还是间破落的屋子,似乎一夜间就变成了一家医馆,确实也吸足了大家的目光。 时辰未到,这里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最显著的可能也是别人开业根本见不到的景象,一大群叫花子围观助威。这里面当然是以八爷为首,八爷今天特地自带了一把破竹椅,当街一坐,众叫花子簇他而立,手里也都带着家伙,破碗c饭盆c竹杖等等,到了那里就开始闹腾,引得路过的不少人驻足观看。 叫花子从古到今一直是个很特殊的群体,时多时少,大灾年份和战乱年份就多,丰收年份和太平年份就少,但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去管,但这个群体却一直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甚至产生了他们自身的文化,譬如讨饭的歌谣,乞讨时候的表演,各朝各代,天南地北,也许不同,但各具特色,传承有序,并且极具内涵。就拿讨饭歌谣来说吧,有送祝福的,有挖苦嘲笑人的,有戏虐搞笑的,也有雅致故事的,总的一句话,说啥话能把你逗乐了,能把你说高兴了,你能给钱给饭吃就行。 八爷今天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只是捧着个黑杯子喝茶,朱山还不时的跑过去给他添水,其他的叫花子那可是各显神通,一人说唱,众人齐和,碗盆一响,竹杖一撞,有点响天震地的意思,别具一番特色,每个人各显其能,绝不重复,一个接着一个,周围不断有人拍手叫好,甚是有些人竟然点播起了段子。 当然了,八爷今天带人来是给翁锐助兴的,不是来砸场子的,都是说些祝福话c搞笑话和说唱故事,在这里也不是为了讨钱,除了那些刻薄挖苦的话不说,连叫花子常见的那些低级无聊的黄色段子也不许讲,有人喊着要听,就被八爷挡掉:“要听去东市听,今天给秦家小哥助兴,不说这个!” 叫花子闹场,哪怕不是来捣乱的,对于人家开业或者办点大事都是一件闹心的事,但翁锐的医馆开业,几乎所有路过的人或者附近的人都没感觉这是个意外,姓秦的小神医与叫花子的故事那是最近坊间传闻的热门啊,就算是叫花子把这条路给堵了恐怕大家也能理解,原来混在叫花子行列,现在忽然正儿吧紧的开起了医馆,这本身就是个传奇。 众人正听得热闹,就听朱三喊了一嗓子:“泰兴斋邢老爷子到!” 这边八爷一挥手,表演就戛然而止:“孩子们,停一下,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这边翁锐已经迎了出来,拱手长揖:“邢老爷子,您老到来小馆蓬荜生辉呀!” “秦小哥现在神名远播,老朽可一定要来看看啊,哈哈哈。”邢远邢老爷子笑道。 “岂敢,岂敢,”翁锐一指那一群叫花子忙道:“都是这些兄弟口无遮拦,小辈连出道都算不上,让您老见笑了。” “盛名之下必有原因哪,”邢老爷子道:“一会可得给我们露一手瞧瞧。” “只要您老不笑话我就行,快快请进!”翁锐说笑着把邢老爷子接到堂内坐着,朱玉已经端上茶水。 今天对秦仁阁来说是大日子,家槐一家连生意都不做了,全跑过来帮忙,就这样人手还不够,翁锐还从八爷那里要了一个叫猪猪的男孩,年岁和朱玉差不多,长得眉清目秀,以前也是大家里的孩子,不知为什么家里发生巨大变故,竟成了孤儿,流落街头混迹于乞丐之中,八爷不忍,让翁锐带着做个小伙计,也算是了却八爷的一桩心事。这孩子聪明伶俐,腿脚勤快,跟着朱山跑出跑进,很有眼色,也是一个好苗子。 不一会功夫,保济堂的吕甄吕师傅,同福堂的周兴周先生等几个医馆的当家人都到了,睿老爷子最后在儿子睿熙睿大夫的陪同下来的,他已经八十六岁高龄,是行业的耆老,现在很少给人看病了,他们家的鸿德堂早已交给儿子打理,但这个行业的很多聚会都要请道老爷子到场,才觉得有面子。鸿德堂的豆腐经常是家槐亲自送的,和睿老爷子关系不错,听说翁锐救了他们家孩子,所以翁锐才有面子请到他来。 别看老人家八十多岁了,身体还是保养得很好,步态稳健,走路不用人搀扶。他到了门口,翁锐和家槐都已经站在外面等候了,在里面落座的几位医馆当家也都出来迎接,但老人在和翁锐c家槐寒暄之后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抬头看了看匾额,点点头问道:“‘秦仁堂’,好名字,谁起的?” “是我自己起的,”翁锐忙道:“让睿老见笑了。” 睿老爷子在看到门两边的对联,先是一愣,沉吟半晌道:“这也是你自己写的?” “是的睿老,”翁锐道:“想想也没啥写的,就自己凑了两句,您快里面请。” 睿老爷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边进门边说“不错”,不知是觉得这隶书写的不错呢,还是翁锐自己拟的内容不错。 等睿老爷子坐定,泰兴斋的邢远邢老爷子道:“睿老,您到了,我们就开始吧,你先出个题,让我们的小神医亮亮相,哈哈哈。” 这是当地的行规,有人想做行医这一行,总要在几个大家都认可的名医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医术和能耐,好了大家帮你传播,不好就算做是砸场子也不为过,所以能不能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开业这一天的考较很是重要,家槐已经给翁锐讲过这个规矩,并且他可以帮翁锐把人请到场,但剩下的就只能靠翁锐自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 转机-5:堂考 “我来?”睿老爷子环视一周笑问。 “您在当然您先来了,哈哈,您请。”邢老爷子道。 这时候外面已经围了十层八层,不光是那些来助兴的叫花子,所有路过的和专程赶来的都停下了脚步,这可是今天开业最精彩的部分,经常会传出很多故事,谁也不想错过。 “好,那我就凑个数吧,”睿老爷子道:“秦家小哥,最近我老是感到浑身不舒坦,你给我看看怎么啦?” 邢老爷子觉得睿老爷子这是应付事,这算什么题目吗,他要随便说出几个老年人常有的毛病你能说他不对吗?这也不足以体现水平啊。但其他人也有不同想法,简单的题目有简单的好处,就是它太过于简单,没有任何指向性,你要没点功底还真不一定能够说准。 其实睿老爷子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基本上没啥大毛病,头不昏眼不花的,他出这么一个题目,也是因为看到了外面的对联有感而发,看病本是个心性活,也想借此看看翁锐的应对。 翁锐站起来对在座的几位名医深施一礼:“那晚辈就在几位长辈面前献丑了。” 在睿老爷子刚来的时候,翁锐就看到他面带光彩,肤如婴孩,步态矫健,精神灼烁,一看状态就很好,还是保养非常不错的那种好,要在他身上找点毛病弄不好会出大丑,当下略一思索,打定主意,走到睿老爷子更前,微微一躬身,伸手搭在了睿老爷子的腕脉之上。 在睿老爷子看来,翁锐搭脉的手法还不是很熟练,也不是很规范,调整了好几次才达到了最好的状态,这也符合他对这么大年纪医者的基本判断,连旁边坐着的其他几位老医者看了都笑着摇摇头。 睿老爷子开始还是笑微微的,但很快他的脸上就没有了笑容,变得凝重起来,把其他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向他这里观看,不知发生了什么。 其实睿老爷子遇到了他平生最惊奇的一件事,在翁锐搭稳脉象之后,他本来想看看翁锐对他脉象的反应,但他的内关穴却感受到一股暖意,这股暖意进入到他的体内后竟然顺着他的经脉四处流动,虽说还不是很稳,但主动性很强,很快就在他全身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间穿行一遍,并缓缓地退出了他的经脉。行医一辈子,并且在这一行有很深造诣,睿老爷子灵光一现,他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判断:真元巡脉。 这几乎是一个医界的传说,说在上古有神医可以控制自己的真元切入患者体内,巡视全身经脉查探病情,并可以通过自己的真元为患者治病,但这需要在脉络研究上有极高的造诣,并且还要有极深的内功底子,又要精通医道。他也只是从一部古医书上偶尔看到这么一段,看完后也是一笑置之,疑为古人杜撰,谁成想他今天竟在这里遇到,还是从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医者这里看到,不禁对翁锐的身世来历产生了及浓厚的兴趣,笑意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睿老爷子能很明白的感受到,翁锐学医时间不是很长,技巧上还有点笨拙,就算是真元巡脉也还没有达到古书上描述的高超境界,据记载精通此道的极者可以将真元练成丝,入体几乎无感,转瞬即刻巡脉,但翁锐的功力和手法还很初步,输入的真元只是一股子暖意,这就会影响探寻的精度,并且巡行的速度还不是很快,就像一个毛头小子在乱行乱撞。就算如此,睿老爷子也已经惊骇不已,能在这么个小孩子身上看到这种奇术,也不枉行医一生了,假以时日,这孩子不要说是小神医,真真正正的神医之名也未可知。 睿老爷子本想试探一下,出了这么一道看似简单的题目,但翁锐来了这么一手,让他有点犯难,不知是他有意为之还是无意所为,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宜点破,否则别人在说起话来就比较难了,所以睿老爷子也是笑吟吟的等着翁锐的结果。 “睿老爷子,”翁锐去开手起身道:“您老身体好着呢,没啥大毛病,倒是您的眼睛干涩之症您还是要注意一点,虽无大碍,但他也不舒服不是。” 翁锐这番话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凡这种时候,新入道的医者总会找出一些疾病,说出一些自己的判断,以显示自己技艺的高超,但翁锐却没有,他觉得对老人来说那些确实都不是病啊,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发言权,都等着睿老爷子发话。但更意外的是睿老爷子,翁锐说的眼睛干涩的问题他这一阵子确实有,现在被他一提他却感到自己眼睛的干涩之感忽然消失了,温热水润,猛然回想起刚才翁锐巡脉时,内息真元在他的肝经c膀胱经等数处大穴的停留鼓荡,他一下子明白了,他在帮他治病,且效果立显。 “秦家小哥果然高明,”睿老爷子道:“这阵子还真是眼睛干涩,困扰了不少时日,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你的诊脉手法似乎对经脉有不少独特的见解,你是不是学过武功?” “什么都瞒不过睿老爷子,”翁锐道:“我确实学过几年武功,经脉之学也是教我武功的师父所授。” “这么说你的医术还有另外的师父?”睿老爷子道。 “正是,”翁锐道:“只是学的时间很短,晚辈的技艺还很粗陋。” “你那个师父懂得真元巡脉?”睿老爷子问道。 “真元巡脉?这个我没听说过。”翁锐有点困惑。 困惑的还不止翁锐,在场的其他医者也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当下睿老爷子也不再多言,他只是暗地里更加惊奇,难道这个家伙会无师自通?那这个人以后就更不得了了。 “睿老爷子觉得怎么样?”邢老爷子看似睿老爷子对翁锐颇加赞赏,有点不悦,以为是他故意的,故有此一问。 “嗯,我看还不错。”睿老爷子也知道照顾别人情绪,这句话就低调了很多。 睿老爷子这句话一出,是很多人感到有点失望,觉得很不过瘾,想听翁锐好话和想看他笑话的人都有,不过以睿老爷子的身份,别人也不再好说什么了。 “哈哈,那我们就出第二道题,”邢老爷子道:“要么吕师傅您来?” 听这话的意思那是邢老爷子想自己来,但凑巧这时候有一个老妇人瘸着腿瘘着腰挤到了人群里面,有人看到就嘲笑她:“申阿婆,你这瘘着老腰也来看热闹啊?” “你个坏小子,”申阿婆道:“许你看就不许我看啊?”说着还要伸手打他。 “您别,别啊,”小伙子边笑边躲:“您要不请小神医给您看看你的老腰,没准就看好了呢?” “呵呵,”吕师傅一笑,也没客气:“要么就以申阿婆为题,邢老爷子你看如何?” “如此也好,”邢老爷子道:“申阿婆的这老腰已经给很多人都给看过了,看看小神医有没有新的办法。” 这两个人一开口,睿老爷子心中就一些不悦,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家小孩呀,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给申阿婆看过病,谁也没有完全给他看好过,最多也就是缓解一下,有些老病是治不了的呀,这摆明了是要人家出丑啊。 翁锐显得毫无心机,赶紧过去把老人家搀扶过来,申阿婆说什么也不肯,也是在所有人的劝说下才慢慢跟着翁锐进来,在一个凳子上坐下。 翁锐先给申阿婆诊了诊脉,然后循着几处脉络按压她身上的数处大穴,观察申阿婆在他按压时的反应,然后叫来朱玉和家余氏帮忙,解掉申阿婆外衣,拿出银针,隔着中衣再次按压她身上的穴位,每按一处,他就插上一根银针,捻动到针感强烈为止,这次他施针并不多,也就七八个穴位,但在施针之后,他再次双指搭上了申阿婆的腕脉关元穴,明显的看出他在运气,片刻功夫之后,申阿婆脸上已经露出难以名状的神情,又像是痛苦,又像是享受,并且嘴里还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这次翁锐搭脉的时间并不短,足足有数盏茶的功夫,直到他和申阿婆头上都露出汗珠才停了下来,擦过汗后又给申阿婆行了一遍针,才把所有的银针拔出,并让她穿好衣服。 “阿婆,您现在直起腰来试试。”翁锐道。 申阿婆习惯性的把手放在了后腰,慢慢的直起腰来,感觉还可以,又自己转动了几下,非常高兴地站站了起来,敲打着腰道:“还真是神了,我的腰能直起来了,也不那么疼了。” “阿婆,”翁锐道:“您老这是年轻时候腿受了寒,又没有好好看,结果落下了病根,腿不好走路姿势不对,您又经常扛重的东西,这腰也伤了,都伤到经脉了,所以您就直不起腰来了。腿我是给您治不好了,但这腰我觉得还能治,我给您疏了疏经脉,再给您开点药调养调养,但您真的不能再扛重的东西了。” “谢谢小神医,谢谢小神医。”申阿婆千恩万谢。 翁锐的这番话和他的治疗效果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并且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 邢老爷子和吕师傅他们觉得取穴施针这本是医家最基本的疗法,只是个别穴位他们没想到,其他的他们也会做,但在施针之后再次搭脉运气,别说他们不会,就是连听也没有听说过,对申阿婆现场的这种治疗效果他们也是没有一个敢保证能达到的,所以对刚才睿老爷子的那一番盘问才有所感。 但他们今天来了,是不能丢了面子回去的,好在翁锐说还要开药方子,他们都是老手,在这方面找点面子回来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在翁锐把方子开好给他们看的时候,邢老爷子取笔加了一味药递给吕师傅,吕师傅看了一下也加了一味药又递给了其他的几位医者,最后到了睿熙睿大夫手上,他看了一会递给了父亲睿老爷子,睿老爷子仔细端详了整个方子,微微一点头,说了声“不错”,把方子又递回了翁锐的手上,眼里充满了赞许之色。 在别人看来,睿老爷子是在称赞邢老爷子和吕师傅这两味药加得好,但在睿老爷子眼里,这两味药就是翁锐留下来给他们加的,这种保全别人面子的手法在这么大的年轻人身上表现出来还真是少见,在他看来这里面还差一味药,可能别人没看出来,也可能是别人故意留给自己的,但他却什么也没加就递给了翁锐,想看看他怎么做。 翁锐接过方子,看到最后加上去的两味药,显得恍然大悟:“谢谢两位前辈指点,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看来,我原来这两味药的剂量也不好,也得改改。”说完拿起笔来改掉了两位药的剂量,配合新加的两味药,正好弥补了所缺那味药的不足。 “哈哈哈,秦家小哥年纪轻轻,一点就透啊。”邢老爷子笑道。 “是啊是啊。”吕师傅也赶紧说。 “还有没有人要出题啊?”邢老爷子笑着问道。 其他人都笑着摆手,明眼人已经看出了翁锐确实有他独到之处,水有多深不知道,但最好自己也别随便去探,万一掉进去丢了面子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看看其他人不再问了,邢老爷子就道:“睿老,您说两句吧,哈哈。”看来这堂试要结束了。 “那我就说两句,”睿老爷子这回也没客气:“秦家小哥的本事大家都看到了,虽说学医时间不长,但确实有独到之处,这个我就不说了,我想说的是医者的心性。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秦家小哥自己给医馆写的对联,泰泰康康启万事顺意,和和气气承百病莫生,确实写得好,我们经常看到医家用的对联什么悬壶济世啊,什么妙手回春啊等等,那都是说给人治病的,但秦家小哥的意思却是让人不要得病,能有如此心性,足显医者仁心啊,我祝愿秦家小哥能成为真正的神医,开业大吉!” “好!” “祝贺!” “开业了!” 在众人的祝贺声中,老叫花八爷领着的那一群叫花子又开始敲打说唱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转机-6:年关 这一堂考前前后后就是一个多时辰,看看时近中午,翁锐热情的招呼道:“诸位长辈前辈,感谢大家为我的医馆‘秦人阁’开业贺彩,我也从诸位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我在后堂备了杯薄酒,还请诸位赏光。” “秦家小哥,酒先不急着喝,呵呵,”邢老爷子笑道:“看病也是三百六十行之一,也是凭着艺业养家糊口,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今天你的医馆开业了,我也想听听你有什么打算,看看我们这些老人能够帮些什么忙。” 一听这话,已经站起来的几位医家也都停了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要翁锐表个态,不能坏了大家的规矩。 翁锐当然明白,本来他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说,或者怎么说,邢老爷子一问,恰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各位前辈,各位医馆当家人,”翁锐拱手行礼:“我这医馆虽说开了,但在这一行还是个后辈雏鸟,还要大家多多提携指点,这医界的规矩绝不敢破,诊费药费也和大家一样,只是对这些我现在还不太清楚” 说到这里,翁锐也有点不好意思,开医馆连这些都没有想好,确实很不专业,但邢老爷子也恰恰关心的是这一点,不能因为这个毛头小子乱开价坏了大家的规矩,所以他马上道:“哈哈哈,刚入这行也难为你了,这个容易,我让账房给你开个单子就行。” “那就太谢谢邢老爷子了。”翁锐赶紧道。 “哈哈,这有什么,”邢老爷子道:“看病的事要你慢慢积累,但这点忙我们还是能帮的。” 吕师傅虽说没有吭声,但心里已经冷笑不已:你不就是怕人家低价抢你生意吗,用不着做得这么明显吧,哼!他自己是不担心,他离翁锐这里远着呢,而邢老爷子的泰兴斋离这里最近,当然是担心多一点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和各位前辈解释一下,”翁锐道:“我在潦倒的时候和门前的那些叫花子混在一起,是他们收留了我,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答应过他们,以后来我这里看病不要钱,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哈哈哈,秦家小哥多虑了,”睿老爷子笑道:“人常说医者仁心,对于那些家里确实穷困,包括那些叫花子,在座的哪位没有施舍过药啊,这是积德的事情,我想各位当家的都没啥意见吧。” “当然,总不能看他们有病不能治吧,哈哈哈。”邢老爷子笑道。 “哈哈,秦家小哥,你做功德也要给我们留点,不能全抢光了啊。”吕师傅也笑道。 在场的人都笑了,其实那点叫花子的生意是没人看得上的,还真是大多都做了功德,翁锐有这个表态别人自不会来跟他争,却博得门外叫花子的阵阵欢呼。 “以后我哪里做的不好的,各位前辈可以随时指教,”翁锐道:“我们今天先去喝杯水酒,大家请。” “这里也是仓仓促促准备起来的,条件比较简陋,慢待了,快请,快请!”家槐也跟着热情的请大家入席。 这刚才在门前看热闹的人多,现在吃饭喝酒的人也就两桌人,几位医界的前辈都坐在主桌,由翁锐陪着,其他的几位来祝贺的邻居商家坐在另一桌,由家槐陪着,家余氏带着朱山c朱玉c猪猪还有家花等人给请来的厨子打下手,给客人上菜倒酒,人手倒也够了。 在主桌上,自然是睿老爷子坐了首位,其他挨着就是邢老爷子和吕师傅等人,在作陪的翁锐旁边还留了一个位置,这是给老叫花八爷的,不管在别人眼里怎么看这些人,但在翁锐眼里,八爷是最值得他尊重的人之一,等大家坐定,也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他亲自出去请八爷进来。 今天外面的叫花子多,朱山准备了两筐白面馒头,还有两大桶肉汤,家余氏感念这些叫花子的善意,还特地往里面多加了一碗碎肉,翁锐出去的时候他们就把馒头和肉汤一起搬了出去,一看到馒头和肉汤,这群叫花子也顾不上说唱闹腾了,纷纷围上来抢食。 “八爷,您今天受累了,”翁锐道:“里面就要开席了,您快到里面坐。” “秦家小哥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八爷道:“我们叫花子就在外面吃好了。” “不行,”翁锐道:“您今天是我的贵宾,位置都给您留好了,你一定要去。” “八爷,您去吧,里面的肉多,哈哈哈!”有叫花子起哄。 “你个小兔崽子就知道吃肉,”八爷笑骂一句对翁锐道:“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翁锐很坚决地道。 “好,那我就跟你进去一趟。”八爷说完,就真的跟着翁锐来到里面的桌前,但他并没有落座,而是站着要酒。 “小山子,给你家八爷倒碗酒。”八爷这么说,是把朱山翁锐他们还当作小叫花子,一点都没有见外,朱山闻言立即倒满了一大碗酒给八爷端了上来。 “各为贵宾,我老叫花在这里给大家见礼了,”说是见礼,其实他连个头都没有低,只是端起酒碗超各位致意了一下:“秦家小哥以前虽混在叫花子里面,但我早就看出他是人中龙凤,一定会有出息,今天他的医馆开业,叫花子是来贺喜的,不是来扫他兴的,既然秦家小哥一定要我进来喝酒,那我就用这碗酒敬敬在座的诸位,也祝秦家小哥的医馆开业大吉,大吉大利。” 八爷说完,也不管别人反应,一仰脖子一碗酒就喝了下去,大喝一声:“痛快!” 翁锐请他入座,八爷道:“酒我喝了,这位置我就不坐了,叫花子有叫花子的位置,我可不能坐乱了,哈哈哈,我走了!” 八爷说完,笑着朝外走去,翁锐有点失落,但见家余氏给朱山手里塞了一块荷叶包着的肉,朱山快步追了出去,他才落座。 “唉,这也是一位高人啊!”睿老爷子叹了一句。 “是啊,身在卑位而气不卑,看起来也是位有经历的人哪!”吕师傅也赞叹了一句,一个叫花子能如此不卑不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八爷生性豪放,”翁锐赶紧端起酒来道:“他不喜欢坐就不坐吧,我先敬各为前辈一杯。”他不能让这话题再持续下去,赶紧招呼人吃饭。 “来来来,祝贺秦家小哥!” “祝贺!” “祝贺!” 在一片祝贺声中这酒宴就算开了,大家边吃边喝,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吃完了这顿饭,这医馆就算正式开业了,等翁锐送完所有的客人,这边已经有五六位慕名而来的病人等他了,家槐一家一看第一天就有生意做,高兴的连家也不要回了,站在一旁观看翁锐给人看病。 其实这几人的病都不是很复杂,在给那些叫花子看病的时候翁锐差不多都遇到过,所以看起来也非常得心应手,但也不敢有半点马虎,这刚刚开张,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尽管忙活半天也就挣了十几个大钱,但“秦仁阁”里面已经欢天喜地了,这可是翁锐他们来长安之后真正挣到的第一笔钱。 在随后的几天里,翁锐这“秦仁阁”里到有点络绎不绝的味道,有些人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问其原因很多都是被那群叫花子传出的故事吸引来的,特别是翁锐让一个很多老医生多年都没有办法的申阿婆一会儿功夫就直起了腰,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了,连申阿婆自己也是逢人便说,说真的是遇见神医了,这无形又给翁锐带来了更多的病人。 现在家槐一家人已经回去做他们的豆腐生意去了。翁锐白天的时候在前面忙着给人看病治病,闲着的时候研究研究医书和药方,晚上都要练练功练练剑,朱玉平时一边忙着给病人配药,一边还要教猪猪怎么做,到了吃饭的时候,玉儿还要给大家做饭吃,倒是朱山是一个流动性很大的人,一会要去买点草药,一会要去买点米面蔬菜,还要不断的出去打听翁锐家人的消息。 现在离过年就剩下几天了,廷尉府当官的也都准备去过年了,没有多少人打理公事,不光他们,别人家的消息也没有见传出来,看来这些事情只能等到年后再说了,好在翁锐他们现在有医馆栖身,也可以靠看病赚钱,生活总算有了保障。 转眼大年三十到了,尽管只做了五六天生意,但他们已经赚到几百个大钱,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中午一过,翁锐就让朱山和猪猪收拾好前面,关门歇业,他则来到后面帮朱玉准备东西。 “玉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翁锐问道。 “锐哥哥,我们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玉儿笑嘻嘻的道:“我哥哥太抠,过年吃的东西他也要每天限量。” “会好的,我们会好的,”翁锐安慰玉儿:“等我们有钱了,一定让哥哥给你买很多好吃的。” “锐哥哥,这个我知道,”玉儿的眼睛已经红了:“我是高兴才这么说的,我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我们会有今天。” “嗯,我知道,”翁锐知道这个妹妹太懂事也太能干了,往往是心里不忍,于是连忙道:“我是问你晚上要带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玉儿高兴地道:“在这上面我哥这回可没抠门,两袋子馒头,两大块肉,还有一坛子酒。” “嗯,看来这家伙终于懂事了,呵呵。”翁锐道。 “哼,什么懂事了,”朱山进来道:“以前是坐吃山空,有点钱也不敢花,现在只要我们开门,天天都能挣钱,当然该花就花了。” “嘿,你这倒大方了啊,”翁锐调侃道:“你怎么不给玉儿的厨房里多置办点东西啊?” “他们一年就这一次,”朱山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至少天天都能有吃的。” 翁锐早两天就跟朱山讲过,要他准备点东西,除夕夜他们一起回到城隍庙叫花子堆里去过,朱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翁锐还怕这家伙又打折扣呢,这回他就放心了。 翁锐没再说什么,过去紧紧的抱住了朱山,他太了解这个兄弟了,为了生存,他可以说吃尽了苦,受尽了罪,还用尽了心思,他永远都会留有余地,因为他有一次说过,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翁锐的举动让朱山有点惶恐,他愣了一下,也试着抱住了翁锐,这是他和翁锐的第一个拥抱,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温暖,有力,踏实,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翁锐也很感动,重重的捶着朱山的后背。 朱玉本来刚刚好,被他们两个这么一闹,自己又禁不住流下了泪,看这两个哥哥这样,她打心眼里高兴,泪也是挂在笑脸上的。 春节,过年,万家团圆,但总有些地方会被人遗忘,被遗忘多了,连自己都会认为这是一种必然,八爷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年关之际,翁锐他们又出现在城隍庙。 翁锐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朱山和猪猪各扛着一袋馒头,翁锐手里抱着一坛酒,朱玉手里提着两大块熟肉,当城隍庙内微弱的灯光照亮这几个人的身影的时候,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阵高亢的欢呼声。 “八爷,我们给您老拜年来了。”翁锐大声喊道。 “哎”八爷答应一声,站起来的身影有点颤抖,翁锐赶紧过去,把酒往地上一放,拉着八爷席地而坐:“八爷,今天我陪您喝两杯。” 朱玉和猪猪已经拿出几个荷叶,分了几个馒头和一块肉放在八爷和翁锐他们那里,朱山已经打开了馒头袋子:“兄弟们,过年啦!” 像往常一样,谁要是带回了多余的吃的,只要喊一嗓子,大家都会冲上去抢,这次也是一样。但这种枪其实是有规矩的,要是东西多了,每个人可能就会多拿一点,要是少了,也就是意思意思,哪怕是一把花生米,大家也会一人拿到一颗,所以,不一会功夫,每个人手上都有了馒头,朱玉和猪猪两人则把一大块熟肉撕碎,分发到每个人手里。 “来,把这些肉再给他们,”八爷说着从一大块肉上又撕下大大的一块递给朱玉:“给我们爷俩拿两个碗来,谁想喝酒自己来倒。” 有人给八爷这边拿过两只破碗,翁锐也不管这些,打开酒坛,把酒倒上:“八爷,请!” “秦家小哥,请!” 两人酒碗一碰,把酒喝干。 其实叫花子有叫花子的本事,能活下来他们总能想办法解决好自己的肚子问题,好在在这过年的时候,就算是平时刻薄的人也变得豁达大气,讨点吃的并不难,但翁锐他们带来的不光是吃的,还有过年的气氛,使本来已经在昏暗中睡去的许多生命又变得鲜活起来,闹腾起来。 讨酒喝的人有不少,但每人也就是一口两口,这一坛子酒大多数都被八爷和翁锐喝了,两人都有点高了,八爷拉着翁锐的手说:“你给我拜年,按理我应该给你压岁钱,但我这里现在没有钱,我给你一样东西。”说着就在他自己身上的一堆破衣里翻。 “不不用,八爷,”翁锐极力想拦你住他:“您帮了我很多,我应该孝敬您。” “不行,你一定要拿着,”八爷已经从他的破衣里面掏出来一块旧玉禅:“这东西虽不值啥钱,但跟了我很多年,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八爷,真的不能要,”翁锐道:“您保存了这么久的东西一定对您很重要,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什么重要不重要,”八爷又喝了一口酒道:“我这老叫花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也就留在你这里还能成为个念想,留着吧,别嫌弃。” 老人一片至诚,翁锐再难推脱,伸手接过:“谢谢八爷。” 这一夜,翁锐又睡在了城隍庙,当然,原来的小叫化小山子c玉儿c猪猪都没有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 转机-7:又见卫青 正月是欢庆的时刻,是对过去一年的告别,也是新一年的开始,还是新一年的希望。 踏入这一年,翁锐已经整整十六岁了,虚岁都已经十七了。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经历了他能记事一来的最大的一些变故,他已经从家里宠着哄着的大孩子蜕变成了一个可以自己独自面对生活的男子汉。 现在他们有了稳定的住所,也不再为生计发愁,但翁锐的心却一天比一天沉重。全家人除了他,现在都被关在廷尉府,死活不知,在外面只能去看告示栏,根本打听不到里面的消息,但里面的消息如何打听,他是一点招都没有,他已经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了,这种只让他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比把他关起来还要难熬。 正月里也是所有人难得享受的一段时光,忙碌了一年可以在这个时候走动走动,拜会一下亲友,相互间串串门,联络一下平时冷落了的感情,大多数的生意要在正月十五以后才会展开,但有些卖吃食灯笼纸花的店铺,过了初五就陆续开业了。但医馆的生意可不是这样,人生病可不会挑在什么时候,从正月初一开始,几乎天天都有病人上门,有几天甚至是半夜三更被砸门叫醒的,好在翁锐他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也没地方去串门,他们也深知生活的不易,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会尽力去对待每一个病人,毫无半点怨言,使得“秦仁阁”的口碑日盛一日。 在从初一开始的十几天时间里,朱山已经被翁锐打发出去打听消息五六趟了,每过两天他就被翁锐打发出去一趟,就连翁锐自己也跑出去了两三趟,但都一无所获。翁锐他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实在是忍不住,看来不到象征过完年的正月十五以后,这官府里也是没人管事的,更不要说调查审案了。 今天是正月十五,也是过年最热闹的一天,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大红的灯笼,小孩子的手上也都挑着拉着各色灯笼,什么莲花灯c石榴灯c柿子灯,什么公鸡灯c兔子灯c花猫灯,五颜六色,精彩纷呈,把整个长安城装扮的晶莹透亮,绚丽夺目。 从下午开始,朱玉还有猪猪就已经呆不住了,朱山每一次从外面进来都在讲外面多么热闹,哪里今天晚上耍灯,什么地方有夜市杂耍,弄得朱玉猪猪两个孩子像猫抓心似的,一回回的往外跑,翁锐看着也觉得好笑,就跟朱山道:“今天早点收拾关门,晚上带他们出去逛逛吧。” 朱山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不一会功夫,外面的门板已经档好了,早已买好的两个灯笼也挂了起来,就等着天一黑,灯笼一点门一关就出去玩。 小初一,大十五,家家户户闹元宵,五色彩灯迎新福,这份热闹不光是孩子们喜欢,就连大人们也会流连忘返,天刚擦黑,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耍灯火的,卖吃食的,打耍卖艺的等等到处都是,目不暇接,大一点的孩子拉着父母的手或者衣服怕走丢了,小一点的孩子则骑在年轻父亲的脖子上,大街小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尽管家人的事还没有着落,平时忙于生计也很少出门,但看着朱玉猪猪他们高兴的样子,翁锐也很受感染,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朱山今天也很大方,一会儿给玉儿买一个糖串,一会儿给猪猪买一个香果,就连翁锐和朱山他们自己手里也有了肉串,他们从东逛到西,又从南逛到北,这些家伙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朱山更是来了兴头,一路上拉着他们在前面跑。 翁锐心里有事,逛逛早就没了兴致,也是为了不扫他们的兴才一直跟着,忽然间不远处的灯光下闪过一个高高大大的熟悉身影,静睛一看,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卫青!”他大喊一声,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正在奔走的大个子听到喊声突然怔了一下,停下来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他似乎对这个声音很熟悉,但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当他在人群中终于看到翁锐时,就突然像脱缰的野马狂奔过来,沿途撞得数人东倒西歪,惹来了不少白眼。 “翁锐,怎么是你?”卫青过来就是一拳捶在翁锐胸口。 “卫青,你什么时候来长安的?”翁锐抓住卫青的手问道。 “我是翁家祖父他们被押解走的第三天就起程来的长安,”卫青道:“侯爷和公主也都来了,他们也很关心翁家祖父的事情。” “我祖父和父亲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翁锐终于找到可以打听点消息的人了,他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其他人都还好,就是翁家祖父的身体不太好,”卫青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去说。” “哪到我们的医馆去说吧,离这里不远。”翁锐忙道。 “你们的医馆?”卫青很是惊奇。 “对,”翁锐连忙给卫青介绍早已睁大眼睛围在一旁的三个人:“他是朱山,我们叫他山子,这是玉儿妹妹,她叫朱玉,他是猪猪,现在是我们的小伙计。” 这三人身上现在是一点也没有小叫花的气息了,大大方方的向卫青问好行礼,卫青请也连忙回礼问好。 “这怎么回事?”卫青问道。 “走,到医馆去,我给你慢慢说。” 翁锐带着卫青往医馆走,一路上告诉卫青他当日是如何看到卫青带着侯爷等人赶到平阳城东郊去救翁家一家人,如何自己哭了一夜然后去追赶押解的官兵,又如何走错了路得了重病被朱氏兄妹所救,还有为了感谢救命之恩到了秦家医馆又莫名其妙的拜师学了三天医术,还有种种路上的奇遇和与别人打斗,当然也少不了说他败在他们两个共同的“师兄”天灵子剑下的事,最后当然是来到长安混迹于叫花子群体,到最后救了家家孩子和开医馆的事,说得卫青一个惊奇接着一个惊奇,几乎颠覆了他的想象。 讲着这些,翁锐和卫青他们不但走到了医馆,还已经坐下了很长时间,因为卫青的追问,这个话题就一直没有打断,翁锐在讲,朱山还不停的补充,而朱玉则一直在给他们添茶倒水,猪猪更是以无限敬仰的神情听着这一段段近乎传奇的故事。 翁锐这番话带给卫青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卫青感到有点回不过味来,这里面确实有他太多个没想到。 第一个没想到是翁锐会真的来长安,他曾经设想过翁锐可能会得到家人被押解长安的消息,他也会去长安探听消息,但平阳到长安也是千里迢迢,翁锐一个人无依无靠,还没出过远门,他很难想象他可以顺利到达长安。 其次是他没想到翁锐一踏出家门竟然遇到了那么多的苦难遭遇,并且在路上几乎几次丢了性命,没有朱家兄妹,要不是东郡永昌门的解围,说不定他都看不到翁锐了。 还有这些奇遇给也他带来了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他们两个竟然还有一个“师兄”天灵子,并且这个天灵子似乎对师父天枢老人有很大的怨气,好像师父也不太喜欢他,从他那里似乎也印证了这个天枢老人对所有的弟子都是这种放养的态度。 让他羡慕的是翁锐此行竟然因祸得福,因为病倒受到秦师父诊治,为了谢恩前去拜会却被秦师父发现这是个医学奇才,竟毫不犹豫的收他为徒倾囊相授,这无意中学到的艺业竟成了翁锐籍此养活自己的生存手段,还大大方方的在长安城里开起了医馆。 他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翁锐了,虽然自己在平阳侯那里天天有时间练功练剑,但没了翁锐这个对手印证,他心里还是空落落的,这次一见面,他就已经涌起了一股比试一下的强烈愿望,但他看得出翁锐急迫的心情,只好把他的想法暂且压了下来。 “现在你该说说我家里人到底怎么样了,”翁锐已经等不及了:“我祖父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卫青开始把他知道的情况告诉翁锐,但最后的结果吓得翁锐魂飞魄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转机-4:扑朔迷离 “嗯…这个……” 看着翁锐期待的目光,卫青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的把后来发生的事说给了翁锐。 平难将军蒙成是偷偷到的平阳城东郊翁家人住的小山沟,但平阳侯曹寿在他的封地当然会有人帮他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重大事情,蒙成到了翁家不久,他就得到了消息,怕出乱子,没有耽搁就带人赶往那里。 令他气愤的是这个蒙成居然不给他面子,尽管他的主子曲周侯郦寄已经被皇上收了封地免了爵位,但他竟然还是如此骄横,让他非常不爽。他虽说不能对朝廷的将军直接发号施令或者进行处置,但使点绊子制约一下也是可以的,所以他就派两名家将陈志蓝轩跟着,以应不测。 平阳侯非常明白,陈志蓝轩虽说武功可以,在路上保障翁家人安全自是没有问题,但这两人在朝廷并没有官职,要是进了廷尉府那他们就一点也使不上力了,所以回去就和平阳公主商议,是否有必要亲自去一趟长安。恰好平阳公主也有好久没有见到父皇和母后,对弟弟刘彻,也就是当今的太子非常挂念,也想趁此机会回长安住一段时间,与亲人团聚,这回长安的事就这么定了。 但平阳侯府回一趟长安,可不是像蒙成一行押解几个人那么简单,这一个是世袭的侯爷,另一个是当今皇上的公主,走个亲戚也像搬个家似的,所带东西吃穿用一应俱全,光是车杖就有二十多辆,所带人员亲近随从、护卫、仆役、讴者、厨子等等一个也没落下,总共有一百多人,当然卫青也在其中,浩浩荡荡,晓行夜宿,走了将近半月才到达长安。 按说这么大的阵仗翁锐应该有机会在路上碰上,但翁锐先是走错了路,然后是生病,后来又是拜师学医,几件事一耽误,就落在了后面,错过了这个机会。但话又说回来,就算在路上能碰上,翁锐也不能直接上去和卫青见面,那时候平阳侯对他发出的追辑令还没有解除,对平阳侯来说这只是做做样子,但你非要撞上去那后果就很难说了。 平阳侯除了在自己的封地,在都城长安也有自己的侯府,他这种手无兵权的侯爷常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也没有太大的顾忌,常年都有人驻守,所以到达长安的时候,府里大小事务早有人安排妥当,也不用他再劳心费神,到了长安也只是回到了另一个家而已。 一切安顿好之后,平阳侯和平阳公主按制进宫叩见当今皇上景帝刘启和皇后王娡,对于平阳公主来说,好久未见母亲自是非常动情,娘俩也是要亲近亲近,但对平阳侯来说,觐见皇上可就不那么容易了,那时候景帝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上朝的时间很少,难得有机会见到皇上,看到这种状况,只好恭祝一番叩安,把原来想好关于在他的封地发现原赵王刘遂下属翁檀的事就此按下,想等陛下身体状况好一点再说,但他这一等,就几乎要了翁檀老将军的命。 蒙成和老将军翁檀间的仇恨是在战争中积累下来的,这种把各为其主结下的仇怨迁嫁于个人在当时也是常有的事。按蒙成的想法,直接找个理由把翁檀一家灭门也就算报了仇了,要被追究起来只说是前赵王余孽也就没人敢追究了,但被平阳侯曹寿这么一插手,他就不能随便处置了,毕竟平阳侯的背景还是很深厚的。 在蒙成和一个校尉等人押解翁家一家人进京的时候,平阳侯派陈志蓝轩两人跟着就是为了保护这一家人的安全,他也不敢有过多动作给人留下口舌,想等到了京城避过这两人耳目以后再想办法,这也使得翁家一家人在一路上倒也没有受多大的罪。 其实蒙成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跑掉的翁锐,听说这家伙还学过一点武功,又是个小孩子,如果他年轻气盛半道来劫人,那他正好就可以将翁锐和全家人全部杀掉,如果平阳侯的人阻拦,连他的人一起杀也让他没有话说。他虽说想得好,但这一天终归是没有等到。 到了长安,递上公文,人犯案件被廷尉府接收以后,陈志蓝轩两人就再也见不到翁家人了,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了。对蒙成来说,以他的职位和影响力,想在廷尉府直接把人杀掉也不是他能做到的事,但动用点手段让你吃点苦还能做到的。 既然到了廷尉府,立案后调查审问是必不可少的,翁檀老将军是个正直的人,对往日在前赵王刘遂手下为臣和阻挡曲周侯郦寄进军的事供认不讳,对不满刘遂借兵匈奴而私自逃走的事也坦率直呈,但拿了蒙成好处的廷尉府吏在供词上写什么不写什么或者怎么写有很大的了灵活性,翁老将军也知道这份供词的内容决定着全家人的性命,当他看到这份断章取意的供词后坚决不画押,并当堂驳斥府吏,怒责他们不能公正办案。 对这些手握生杀大权的府吏来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以前当官的到了这里也需得低声下气,何况他们这种已经没有任何势力的平头百姓,到了这里的人哭爹喊娘的有,苦苦求饶的有,拿钱贿赂的有,宁死不屈的也有,但像他这种不走路子不给好处还义正言辞想得到公正的还真少见,廷尉府的那些刑具也不是吃素的,几次下来翁老爷子就只剩下了半条命。按照蒙成的想法,要是翁檀扛刑不过死在牢里,怎么判其实都无所谓了,好在平阳侯已经赶到了长安。 到了长安的第二天,平阳侯就直接去见了当朝廷尉黎宣,以平阳侯的地位和影响力,黎宣也不敢怠慢,寒暄之后平阳侯直接过问了从河东郡平阳城押解进京的翁家人的案子,廷尉当即拿出审结的案卷:确系前赵王叛逆余孽,理当处斩。平阳侯看了案卷,当即指出这案卷中的疑问和不实之处,并着重说明翁老将军当年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有功于朝廷的,建议廷尉府重审此案,并要求先看一看翁家一家人。 虽然平阳侯曹寿贵为侯爷,但廷尉府办案在朝堂上也是独立的,不是你谁想干预就能干预的,重审此案没有皇上的御旨恐怕不是说开就能开的,但探望一下翁家一家人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平阳侯在廷尉府牢房见到翁家一家人,其他人倒还罢了,虽说是受了不少苦,性命还无大碍,就是翁老爷子身受重刑身体很差,再加上年纪也大了,一天不如一天,各种老毛病相继加身,随便哪天走了都可以说是正常。 看到这种情况,平阳侯很客气的延请廷尉黎宣,可以改善一下翁檀老将军的牢房条件,不再给他加刑,有条件的话可以给他请个医生看看,说他自会向皇上陈情,彰他当年之功。 黎宣是个聪明人,公对公他有他的立场,但于私他也不能得罪平阳侯,怎么说他们家都是可以随时见到皇上的人,哪一天要是随便一句话,他自己掉进多大的坑都不知道,因此,只要平阳侯不干涉他们审理结案流程,他是一切都答应,并且立即让手下去办,他可不想给平阳侯曹寿留下什么口舌。至于说你要向皇上陈情那是你的事,你要说通了,皇上有旨我照办就是,你要没说通,我该报的案卷还是要报,该结的案还是要结。 由于翁家人是在平阳侯的封地内被抓,朝堂之内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是平阳侯的朋友,朝野上下已经有不少关于平阳侯的议论,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他怕的就是这个,所以他回长安就是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但他的过分关心却引起了更多人的猜忌,甚至听说已经有人写好奏折要参他一本。 但在这段时间内,由于皇上的病一直不见减轻,朝政基本处于停滞,除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大事可以去奏请太后裁决,其他的事不管是平阳侯陈情翁檀的奏折,廷尉府结案的奏折,还是其他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参奏平阳侯的奏折等等,都被无限期的拖延下来,这一拖就拖到了过年,整个朝政都暂时停了下来。 卫青平时是跟着平阳公主的,平阳侯的事情他是不敢多问的,直到有一天平阳公主突然问起了翁锐,他才敢在平阳公主那里表现出一点点的关心,看到这点,平阳公主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就把她所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了他,卫青这才对事情的发展有了个大概其的了解。 “这么说我祖父的病很重是吗?”翁锐听卫青讲了这么多,对平阳侯和平阳公主也是心存感激,但他更关心祖父的身体状况。 “现在最重要的恐怕还不是翁家祖父的身体问题,”卫青有点犹豫地道:“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更为棘手。” “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呀?”翁锐急道。 “我也是前两天偶尔听到侯爷和公主谈话,因为和翁家祖父有关,我就多听了两句,”卫青道:“侯爷说皇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朝理政了,翁家祖父的案子也被无限期的拖了下来,侯爷已经关照过廷尉黎宣,谅他也不敢对翁家祖父怎样,但有个人却已经等不及了,他急于置翁家祖父于死地。” “谁?”翁锐一下子站了起来。 “就是去抓你们全家的那个蒙成,”卫青道:“听说当年是翁家祖父在战场上杀死了他的弟弟蒙威,他是不把翁家祖父害死决不罢休的,听侯爷讲,他又在私下活动,想在牢房里就把他老人家害死,要动手的话,可能就在最近几天。” “我要去杀了他!”翁锐吼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 转机-9:谋划 翁锐的这个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从小祖父就一直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也是他们家的主心骨,这次本来他们可以有逃跑的机会,可是祖父不愿意,也许是他已经带着全家逃过一回了,不想再有第二回,一家人被抓就像是自己送到别人手上似的,但却坚持要翁锐自己逃出来,给翁家的未来里留点希望。也许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要翁锐来救他们,但就在都城长安的翁锐却不能看着疼爱了自己十几年的祖父就此遭难,也不能对家人身陷牢狱而无动于衷。 “我也想去杀了他,”卫青踌躇道:“但你觉得我们俩现在能杀了他吗?” “还有我呢,我也去!”朱山在一旁也是听得义愤填膺,热血沸腾。 “我也去!” “我也去!” 朱玉和猪猪也涨红了脸,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卫青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不要添乱,你们知道谁是蒙成吗?” “我知道,就是抓锐哥哥一家人的那个坏蛋。”朱玉气愤的道。 “那你们知道他住那里吗?”卫青问道。 朱山、朱玉、猪猪一起摇着头,卫青鼻息一抽也不再说什么。 “你知道?”翁锐看着卫青。 “我也不知道。”卫青道。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祖父被害死?”翁锐很是懊恼。 “你不用着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卫青安慰他道。 “我怎么能不急,”翁锐道:“刚才你也说了,蒙成那混蛋已经等不及了,他可能就会在最近几天对祖父下手,说什么我也要阻止他。” “以蒙成现在的地位,他还不可能直接把手伸进廷尉府,”卫青道:“他要动手也只能通过里面的人。” “那里面的人就更防不胜防了。”翁锐道。 “要是能把翁家祖父弄出来就好了。”朱山小声嘀咕道。 “对啊,把人弄出来他们不就下不了手了吗?”卫青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小孩子的主意不是天方夜谭,便是千变万化:“但那里是廷尉府大牢,怎么才能把人弄出来呢?”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一看自己的话引起了这两人这么大的反应,朱三有点惊恐。 翁锐和卫青谁都没有理他,却都陷入沉思在考虑着这个问题,过了一会,他们突然眼睛一亮,相互一对视,异口同声道:“劫狱!” 翁锐重重的点了点头,看来是下定了决心:“看来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好走了,只是里边是什么情况我们并不知道。” “这个我有办法,”卫青看来也是为兄弟豁出去了:“上回侯爷去拜访廷尉黎宣,侯爷的随从连瑜也是跟着去的,上回回来他还在私底下给人说他跟着侯爷进过廷尉府的大牢呢,我和他关系很好,他还叫我教他武功,我要问他,他肯定会告诉我的。” “那这个就有劳兄长了,”真正要开始筹划这事,翁锐倒是变得越来越冷静了:“你问的时候注意点方式,不要让他觉察到我们的计划。” “这个我知道,”卫青道:“我只会给他说我也比较好奇。” “嗯,这就好,”翁锐继续道:“不要问的太多,只要弄清楚牢房在哪里,有几个人把守,我们家人都关在哪些牢房就行了。” “好,问完了我就画个图给你,”卫青道:“到明天晚上天黑我就过来,深夜我们就能动手。” “好,就这么定。”翁锐重重地握了握拳。 “那我们做什么?”朱山急道:“我们也不能闲着呀。” “你们也有事,”翁锐道:“你和玉儿明天就到廷尉府周围仔细看看,哪里有墙,哪里有门,那里有守卫,周围都有哪些路,可以到什么地方都要弄清楚,看看有没有什么角门后门之类一定要记准确。” “那我干什么?”猪猪也很是踊跃。 “你明天拿点钱,去弄一辆平板车,”翁锐道:“要是祖父不能走,只能躺着拉他走了。” “你真行,这么快就都想好了,”几个月不见,翁锐说话做事成熟了很多,安排事情也是有条有理,卫青不由赞叹了一句:“那你明天做什么?” “我当然有事,”翁锐道:“我明天首先要去弄两把真正的剑,我们的那个木剑不行,另外我还要去城隍庙找一下老叫花卓爷。” “卓爷?那个神偷?”朱山有点不解:“你找他干什么?他都快走不动了。” “你也知道他可是神偷啊,”翁锐微微一笑,表情比刚才轻松了许多:“天下就没有他开不了的锁,只是现在他不能动了才流落到叫花子里面来的,到了晚上廷尉府大小门一锁,我们难道要去一把把的砸锁?” “你是要找他学开锁?”朱山恍然大悟。 “学开锁哪那么容易,”翁锐道:“我见过他有几把万能钥匙,据说非常厉害,我去找他借一下,再让他教教我。” “太好了,”看来翁锐在叫花子群里没有白混,不光能长智慧,还能长能力,这让卫青更加佩服不已:“这样的话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其实成为叫花子,多数人是生活所迫,有些还缺乏基本的生存能力,但却有那么一些人他就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并且还不缺这种聪明异能者,跟这些人在一起,那也是一个大千世界啊。 “卫大哥,”翁锐道:“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不要让平阳候府的人有所怀疑,我们明天晚上天黑后再在这里碰面。” “好的翁兄弟,我这就回去。”卫青道。 “卫大哥,给你说过的你又忘了,”翁锐道:“我现在叫秦锐,那个名字现在不能用,侯爷还在缉拿我呢。” “哦,是是,”卫青忙道:“秦兄弟,还有山子兄弟,猪猪兄弟,玉儿妹妹,我走了。” 说完卫青就出了“秦仁阁”医馆,消失在长安城的夜色中。 第二天是正月十六,秦仁阁医馆的门第一次没有开,这是从开业以来没有过的事,就连大年初一门都开着,这让前来看病的不少人吃了闭门羹,只好去到其他地方。 卫青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相当晚,本来平阳公主还是有点担心,最后听说他回来了也就算了。卫青本是平阳公主允许他出去逛逛的,回来晚公主只当是这个孩子来到长安城没见过世面,玩心重,也没完全放在心上,谁知卫青在她身边却酝酿着一次重大而危险的行动。 第二天一早起来,卫青见过公主,看看没事就去找侯爷外出常带的随从连瑜,他只比卫青大几岁,手脚灵便很会察言观色,颇得侯爷喜欢,但不巧的是,侯爷一大早就带连瑜进宫去了,使得卫青颇为失望。 但没过多久侯爷和连瑜就回来了,侯爷似乎不悦,直接进去和公主商量事儿去了,并对连瑜说:“你去找卫青玩去吧,有事我会找你。” 看来侯爷要和公主商量的事很重要,把下人都打发走了,连瑜也巴不得去找卫青玩呢,而这边卫青虽是眼巴巴的等着,但看连瑜来了却装作毫不在意。 “卫青,我来找你玩了。”一见面连瑜就打招呼。 “连大哥,你这一大早到哪里去了?我来都没有看到你。”卫青懒洋洋的道。 “你看你,昨天出去玩都没叫我,还回来的那么晚,到现在都没精神吧,”连瑜道:“一大早我跟侯爷进宫去了。” “你真不错,可以经常跟侯爷进宫去玩,我连皇宫见都没见过。”卫青道。 “哪儿呀,”连瑜道:“说是进宫,我们就在宫门外侯着,哪里会允许我们这些下人进去啊。” “那你不是去过廷尉府吗?”卫青有意无意道:“那里有皇宫大吗?” “当然没有皇宫大了,”连瑜道:“不过廷尉府也是蛮大的。” “那里面房子多吗?”卫青显然是来了兴趣。 “很多,”连瑜显得很是得意:“那里面有很多房子,套着很多院子,里面还有刑堂和牢房。” “你都进去过了?”卫青露出羡慕的眼神。 “哪能都进去呢,”连瑜笑道:“侯爷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可不敢随便乱走。” “你是怕房子多迷路吧,哈哈哈。”卫青似乎遇到了很好笑的事,笑得前仰后合。 “才不是呢,”连瑜道:“那又不是咱侯府,哪能乱走,走过的路我就能记住,我才不会迷路呢。” “走过的路和房子你都能记住?”卫青撇嘴道:“我不信。” “我当然能记住,”连瑜都有点急了:“我的脑子好着呢。” “那你画给我看看。”卫青有点认真又有点赌气道。 “画就画,你还不信我……” 卫青问的很仔细,连瑜画的也很仔细,终于把卫青连画带讲说得心服口服,一再称赞他的脑子真是好使。 朱山朱玉兄妹对这件事看得重,翁锐在他们心目中就是一座山,哪翁檀老爷子在他们心中就是一座大山,说什么也不敢马虎,一大早起来吃了点东西就出去了,并且朱山还一再叮嘱朱玉带好写画的东西,他自己认的字不多,有朱玉跟着,那他就不怕了,有什么要记的这个妹妹都会搞好的。 猪猪别看人小,但脑子也不笨,他虽说出去的晚一点,但第一个就回来了,拉回来的车虽不是新的,但却非常好使,可见他也是用了心了。 翁锐是等他们都出去了他才出的门,他带了一包吃的东西直接去了城隍庙附近,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在外面讨食的老叫花卓爷,把他拉到个僻静之处开始讨教他的绝技。 卓爷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年轻时也属于身手矫健型的,要不也做不了这一行,直到后来年纪大了,又被人捉到一次,打个半死,也落下来很多病根,讨生活的绝技也是大不如以前了,到最后连叫花子里面都快把他忘了。 翁锐在城隍庙那边呆着的时候,他很少出去讨饭,倒是给人看病的时候多,那时他就在卓爷身上试过很多次手,既长了自己技艺,也帮他减少了不少痛苦,卓爷对他很是感激,他也对卓爷的能耐和过去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一决定做这件事,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卓爷。 对于卓爷来说,翁锐现在是天神一样的存在,他能来求他并向他讨教,卓爷已经激动地一塌糊涂,翁锐给他吃的,等他平静之后,把他那点绝学那是一点不剩的都教给了翁锐,对于关键之处还反复指点,教他练习,最后连他最值钱的那点家当开不同类型锁的几把万能钥匙都给了翁锐,翁锐一再说只是借,用后一定还他,但卓爷也很坚定:“秦家小哥,这东西在我这里已经没用了,要是给别人呢只会害了他们,你不一样,给你留着你一定会用他做大事的。” 翁锐和卓爷分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过半了,他并没有去铁匠铺,而是去了城隍庙附近的一处杂货市场,那里卖啥的都有,当然也有卖剑的,新的旧的随便你找。翁锐晃荡了半天,在两个地方买了两把旧剑,虽说东西是旧的,但在他看来钢口很好,掂了掂也很称手,给他和卫青用应该没有问题。 翁锐来这里买也有另外一个考虑,那就是万一失手,要是掉个东西,新的很容易通过源头找到是谁买的,但这种旧的东西就没有地方好查。他自己都有点好笑,他现在怎么这么疑神疑鬼,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多,他在家的时候可从来都不会这样,看来他在城隍庙里确实是故事听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 转机-10:劫狱 翁锐回到秦仁阁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朱山他们早就回来了,见他迟迟未归都有点焦急起来,他一回来,他们又急着问东问西,翁锐笑笑,显得极为平静,要他们先吃饭,等卫青来了再说。 卫青来得可是真晚,一直到戌末时分才到,翁锐还是很平静的道:“都问好了?” 卫青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侯府的人没发现吧?”翁锐道。 “我是等他们歇息后偷偷出来的。”卫青道。 “那我们先来看看廷尉府里面的情况吧……” 翁锐说着,卫青拿出他早已画好的廷尉府内的布局图,这些图有些地方画的很详细,有些地方画的却很简略,还好从廷尉书房通往牢房的路画的很清楚,牢房里面的一部分也很仔细,甚至标出了翁檀老将军和温家其他人所待的牢房位置,这一看一定是进去看过的人画的。 其实连瑜给卫青说的时候是在地上随便画的,根本没办法保留,他怕忘了,等连瑜讲完,恭维了他数句后就赶紧借口离开,找到一方绢布和笔墨,极尽可能把他所记的全部画了下来,格局应该不错,但真正的比例那就不一定了。 根据卫青提供的廷尉府的地图标识,大门口、案卷厅和牢房都是有人看管的,而以牢房那里看管最严,人数不能确定,但至少有两道门要过。 根据连瑜提供的情况和他们往日的观察,廷尉府的大门晚上会上锁,但会在旁边留一个小门,这个小门是为了廷尉府晚上紧急情况时出入方便,但一直有多人值守,盘查也很严格,要从这里进去势必要在门口动手,但这里一动手,里面就全知道了,那就什么事也不要做了。 现在看来唯一可行的就是从廷尉府后面的角门进去,这地方是朱山他们发现的,他们还观察到,这个门不大,平常是送菜送东西和运送杂物出入的门户,看守也比较松,但只有早上和下午各有一个时辰开着,其他的时候们都是从里面上锁的。 从卫青的地图上来看,这个角门离廷尉书房应该不远,可能就隔两三个院子,但这里面是什么情况,连瑜没有进去过,所以卫青也就不知道,图上也只是个大概其,看来这段距离只有见机行事了,只要到了廷尉书房附近,后面的路就比较清楚了。 这进入廷尉府救人的事就只有翁锐和卫青他们自己上了,也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敢想也就敢干,至于还会有啥后果,他们已经顾不上了。其实就算是他们能到牢房跟前,但怎么进去,是把那里的守卫杀了还是打晕,翁锐到现在也没有想好,反正他知道,只要到了那里,他和卫青就要全力以赴去拼了。 弄清楚这些以后,翁锐让猪猪和朱玉待在医馆不要出去,但他们两个坚决要去,死活劝不下,闹了半天,最后决定猪猪跟着朱山出去,在角门外的小巷内接应,先把平板车藏好,等看到人出来再把车推出去,玉儿守家,先把门关着,等到有人敲门就赶快开门接应。 子时到了,翁锐他们四人换好黑色的衣服,翁锐和卫青两人还各带了一块黑色蒙面布,准备到了里面再拿出来蒙上。 这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不过月亮很亮,平时他们都觉得月亮亮着是一件很美妙也很好玩的事情,但今天一出来他们才觉得这亮亮月亮是那么的讨厌。 本来觉这个时候应该很紧张,但翁锐和卫青却是出奇的冷静,似乎就是他们两个人出去要找个地方比试一场就回来,没有啥了不起的。但猪猪就不一样了,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但一出门就一直打哆嗦,朱山一边走还一边悄声安慰他,“没事别怕,我们就外面”,但他发现说给猪猪听的声音也在打哆嗦,这使得猪猪就更害怕了,他自己也跟着害怕,但还是咬牙挺着。 等到了廷尉府角门外的小巷,翁锐让朱山和猪猪在一个拐角处的阴影里藏好,这里可以看得见角门,然后对他们说:“如果从里面出来的不是我们而是官兵,就不要再管我们,也不要管这辆车子,顺着身后的小巷就跑,跑回去带着玉儿连夜就走,去城隍庙的叫花子哪里,不要呆在医馆。” 看来翁锐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朱山还想说什么,被翁锐抬手拦住,他和卫青对看一眼,把脸用黑布一包,拎着下午刚买的两把铁剑贴着墙角的阴影悄声朝廷尉府的角门靠去。 这个时候好像整个长安都睡着了,周围静的出奇,他们两个都能很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们已经轻手轻脚了,但还是能听到细微的声音。 到了角门边上,翁锐过去贴着角门听了一会,确信里面没人,退后两步,猛地朝前一冲,借着脚踩墙面的力量往上一蹦,伸手抓住了墙沿,上臂一较劲,人已上了墙头。 这上墙的功夫每个乡下的孩子可能都会,他们两个又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功夫,不说身轻如燕,这一丈多高的墙根本拦不住他们。 看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翁锐轻轻撑了一下墙头,身子已经悄声落在了墙内,他摸到门跟前,见是一把老式的铜锁,拿出一把钥匙轻轻一捅,很轻易地就打开了,他手往门底下一托,半抬着打开半扇门,防止发出声响,卫青闪身进来,又把门虚掩上,留好了出来的通路。 他们静等了几个呼吸的功夫,翁锐一招手,两人就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去,边走边辨别方向,寻找着廷尉书房的位置,刚拐过一道弯,他们又被另一个院子挡住,院墙当中有一个小门,翁锐刚想翻墙而过,却见卫青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两人停了一下,对视一笑,跨过这道门又照样把门掩上。 他们刚想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动静,赶紧在一处阴影之下躲好,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一小队廷尉府巡夜的府兵走过,但并没有朝他们这边来,等府兵走远,他们才继续往前走,在下一个院子,好像应该是廷尉书房的所在,他们又碰到了一道院墙一个门。 这个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上面的锁是一把小巧的新式锁,翁锐从未见过,他犹豫了一下,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利用卓爷教他的方法,慢慢的探索着,这次时间有点长,至少过了十几个或者二十几个呼吸的功夫,看来他开锁的功夫学的还是不错,只听一声“吧嗒”的微响,锁被打开了,翁锐轻轻地把锁拿下把门推开,轻手轻脚走进了这个院子。 这个院子不大,但前面的门不小,看看院子当中的房屋,似乎与连瑜讲的廷尉书房差不多,凑近了看看,果然门额上写着廷尉书房四个字,这是廷尉大人平时休息或处理内部事务的地方,到了晚上这里竟空无一人。 按照卫青的地图,应该朝书房门正对着的这个大门方向走,但图上并没有标这座大门,这座大门不小,开起来一定会有些动静,翁锐正在考虑怎么出去,就感到卫青拍了拍他,指了指小门,又指了指刚才那一对府兵巡夜所走的路,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卫青的意思:我们不必从这里走,府兵能走,我们也能走。 既是这样,两人迅速退出廷尉书房的院子,原样把门锁上,快速绕过廷尉书房,顺着卫青指的那条路奔去,再往前走,整个房屋格局看起来都很熟悉,就像他们来过一样,看来连瑜的脑子确实好使,几乎没有错误,两个人行动很快,进入了一个长廊,过了这个长廊,再绕个弯就应该到牢房门口了。 这两人还是缺少经验,看见熟悉的路就知道往前赶,没有仔细观察巡夜府兵路过的规律,当他们走到长廊中间的时候,他们再次听到了巡夜府兵的动静,并且是朝这个长廊来的。这个长廊空空荡荡,连个遮掩的地方都没有,这么亮的月光,谁一眼都能看见,翁锐就感到身上的汗毛“噌”的一下子就立了起来,卫青也在急速的四处观看,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就在这时,忽然从长廊墙外飘过来一个灰色的影子,转瞬就到了他们跟前,他们刚想拔剑,就见灰影出手如飞,隔空点了他们的穴位,在他们一愣神的功夫,灰影已经抓起了他们两个,一个纵身就越过了长廊边的高墙,耳边还传来轻轻的声音:“别出声,跟我走!” 翁锐和卫青就算现在不想跟人走也没有办法,自己在人家手里拎着,但不出声还是可以的,明显对方是没有什么恶意,象是特意来救他们。他们两个在那个灰影子手里拎着,感觉就像一团灰雾,从这个墙头飘向另一个墙头,从一个屋顶飘向另一个屋顶,速度极快,毫无声息,几个起落,他们已经到了廷尉府的外面,在一个小巷子里,灰衣人把他们扔在了地上,并随手解开了他们的穴道,等他拉下脸上蒙的灰布,两人一下子跪倒在地。 “师父!”两人齐声道,但声音很轻。 “哼!回去!”天枢老人冷冷地道。 “我祖父……” “回去!”翁锐刚一开口,就被天枢老人挡了回去,声音冷酷决然,没有回旋余地。 “师父,还有两个人在外面。”卫青轻声道。 “你去叫他们,”天枢老人道:“翁锐带我直接回医馆。” 看来现在天枢老人最不放心的就是翁锐,连堂堂朝廷一等廷尉府都敢闯,这家伙还有什么不敢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 转机-11:差点坏事 翁锐和卫青的劫狱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有人半道将他们截下来这个结果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但有了这位像神一般存在的师父,翁锐突然感到他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希望,包括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廷尉府是大汉朝廷的最高执法机关,擅闯此地都是杀头的重罪,所以很少有人会想到还有人胆敢闯入,外围也没有什么重兵把守,只是府内不时有府兵巡守。但这里毕竟是朝廷重地,看似防守松懈,实则外松内紧,重要案件的审理之处、案卷的存放之处、人犯的关押之处都是管控极严,普通人等别说进去了,要想接近都是很难,特别是人犯关押之处那是重中之重,倘或稍有差池,连负责看管的兵将官员都会连累,无人敢于懈怠,内部更是机关重重,不是连瑜一个小书童所能看得到的。再说了,作为一个如此重要的地方,守卫里面不说高手如云,但也绝不是外面所看到的那些兵将或者侯府家将身上的那点本事。 翁锐知道此事的重大,但到底有多大他并没有概念,也没人告诉他,话说回来,这廷尉府劫人的事情他也没机会和别人去说啊。他只想到他一定要去,不去他会生不如死,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卫青和他一起去他觉得是个大帮手,但最后会是什么结果,这两个大男孩谁都没去考虑,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敢去考虑。 “胡闹!”秦仁阁医馆里面,面对这五个孩子,天枢老人真是又气又笑,气的是这这帮孩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肯定是江湖故事听多了,历朝历代的执法机关那个不是像魔窟一般,人进去了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出来几根,要不怎么彰显皇家的权威,震慑蠢蠢欲动的各种想法。这种地方就这么闯进去,恐怕连牢房的门都摸不着这小命也就丢的差不多了。 但他看着这几个孩子着实想笑,大的不过十六七岁,小的才十二三岁,假若朝廷的大牢被这几个孩子劫了,那朝廷的脸面可就丢尽了,这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 “这是谁的主意?”天枢老人的脸色显得阴沉而愠怒。 “是我!”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翁锐、卫青和朱山都这么回答,不禁让他感到更加好奇。 “翁锐你说,怎么回事?”不管谁的建议,最后拿主意的肯定是他,这事别人还真做不了。 “是山子说要把人弄出来,我和卫青就想到去劫狱。”翁锐道。 “那你们想过什么后果吗?”天枢老人道。 “大不了和他们拼了。”翁锐狠狠地说道,卫青也在一旁紧紧地攥着拳,看来有同感。 “哼,就你们有什么能耐去拼,”天枢老人道:“廷尉府里至少有十个人可以一个打你们两个。” “这有什么,大不了一死!”翁锐道。 天枢老人微微一点头,他太理解这孩子现在的心情,声音也柔和了一些:“就知道死,你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还有,要是连卫青也死到里面,那就不是光杀你们全家了,恐怕整个平阳侯府都会受到牵连。” “那我要再不动手,那个蒙成就会对我祖父下手了。”翁锐都快哭了。 “那个蒙成你们就不要担心了,”天枢老人慢慢道:“我估计他至少要有三个月下不了床了,廷尉府里面的人有了平阳侯的交代也不会随便乱动了,我想短期内不会再有人去骚扰你的家人了。” “这么说,师父您已经把那家伙给收拾了?”卫青急道。 “我是不想看着你们两个人为这事送了小命。”天枢老人没好气的道。 “我们做的事您知道?”翁锐道。 “我要不知道你们恐怕早就死在牢房门口了,”天枢老人道:“我只是去解决了一下蒙成那边的事,没想这边你们还真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们?”卫青奇道。 “我也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天枢老人道:“但也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翁锐已经不能自已,趴在地上就给天枢老人磕头,他知道,只要师父能管这事,就一定能把他们一家人给救出来。 “哼,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到了这里就这点出息了?”天枢老人还是觉得没有解气:“学医也就罢了,竟然还学着扒门撬锁,你这入行很快啊?” “师父,你这都知道了,”卫青看到现在的问题解决了,他可没有翁锐那么动情,而是一脸兴奋:“师父,您是怎么来长安的,您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哼,就这么一直让我站着说话吗?一点规矩都不懂,”天枢老人对翁锐道:“你还不起来,要我扶你吗?” “起来了,起来了。” 一看师父不再生气了,卫青赶紧把翁锐拉了起来,翁锐也赶紧请师父坐下,把在场的几个人介绍给师父,朱玉已经给天枢老人端上了热茶。 “天下再大,扒你们两个人对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天枢老人道:“只是没想到的是我走了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都怪我那个父亲!”卫青气愤的道。 “所以你就改姓母姓卫了?”天枢老人道。 “还不是,”卫青道:“是我先离开家,到了侯府改的姓,那个父亲迁怒于翁家祖父才找他麻烦的,说起来这些事也都是因我才引起的。” “所以你就要陪翁锐一起去胡闹!”天枢老人虽说是责备的口吻,但对卫青这种仗义还是很赞赏的。 “是我惹的事我当然要去,”卫青道:“就算前天晚上没有碰到翁锐我也会想办法,但是我没有他那么多想法。” “和他没关系,”翁锐道:“师父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个不难,”天枢老人道:“平阳城就那么大点,发生那么大的事随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到了长安卫青不好找,但平阳侯府并不难找,对你来说就更容易了,长安城里出了一个姓秦的小神医,还和你的名字一样,开始只是好奇来看看,一看还真是你们,找你们还真是没费多少工夫。” “师父,为什么不能把我家人救出来,我担心……”翁锐的意思很明确,凭天枢老人的功夫在廷尉府来去自如,像灰雾一样,想要救个人也不是难事,但他没说完就被天枢老人打断了。 “这个不用急,”天枢老人道:“要是就这么出来,那就坐实了蒙成他们所想的罪名,恐怕你们一家人就真的难有安稳之日了,你祖父之所以不愿再次逃走,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翁锐总觉得他不能无动于衷。 “先静等几日,”天枢老人道:“近日我观天象,见紫薇灰暗,帝星衰微,有改天换地之像,也许近日会有大变,不妨等等看。” “对了,皇上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临朝了,昨天我还听连瑜讲宫内很乱……” 天枢老人一招手,没让我去讲下去,他微微一点头道:“你现在赶快回去,不要让侯府的人起疑心,如果真被盘问起来,只说给翁锐通风报信,其他的事一概不讲,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卫青道:“哪我怎么找您?” “你们不用找我,我会来医馆找你们,有事你倒医馆来就是。”天枢老人道。 卫青换好自己的衣服走了,翁锐对天枢老人道:“师父,我这里房子多,您就住在我这里吧。” “我有我的去处,”天枢老人又吩咐他们道:“这几天哪里也不要去,好好在这里开你们的医馆,有事我会来找你们。” “是。”翁锐答应着,知道师父独来独往惯了,不愿受他们的累赘,也只好让他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 转机-12:大赦 经过一夜的折腾,卫青回到侯府天都快亮了,当他轻手轻脚想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他发现门口站着几个人,侯爷,公主,管家,他的姐姐卫子夫,浑身打着哆嗦的连瑜,还有两名侍卫,他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脚跟,腿都有点发软。 “大胆卫青,你去哪里了?”侯爷沉声道。 “我……”卫青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拿下!”侯爷道。 两个侍卫上前直接就把他摁倒在地,他自己也没敢做半点反抗。 今天这事平阳侯曹寿确实是动怒了,不光动怒,他还吓出一身冷汗。半夜山更他得到禀报说平阳公主的骑奴卫青不见了,他开始也没太在意,只是让管家带人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在其他地方,就连他的姐姐卫子夫都被拉起来询问了,可就是查遍了整个侯府,也没有找到卫青的影子,他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卫青偷偷出去总得有个理由,要说玩,昨天是正月十五,那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公主特别允许的,这正月十六晚上就算有热闹,那也比正月十五差多了,并且还不打招呼偷偷出去,这就更不可能,这可以想象的是除了平阳侯府,他受翁家不少恩惠,是不是与翁家的事有关? 侯爷想起早上他要和公主谈事情,打发连瑜和他去玩,是不是他们谈了什么事情,叫来连瑜一问,侯爷的魂都快吓没了。他在连瑜这里详细询问了廷尉府的格局构造,连翁老将军住的牢房都问到了,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要劫狱?如果这样,那是要置平阳府于死地呀!但想想这也不可能啊,就算他有点本事,要想在廷尉府劫人,就算是有十个他也不够啊? 侯爷还是不能放心,派人偷偷去了廷尉府打探消息,但那边似乎一直没有动静,这让他稍稍安心,睡都不敢睡,只好慢慢的等着,直到卫青回来,他才派人通知把盯着廷尉府的人给撤了。 尽管卫青来侯府时间不长,但长得好看,为人精明能干,武功又好,平阳公主向来不把他当作奴才看待,给了他相当大的自由,前一天回来晚了她也就算了,但这个晚上竟敢偷偷跑出去,她在侯爷这里也不能在为他遮挡了。 “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侯爷话音很冷:“如果胆敢说谎,直接杖毙!” 在平阳侯府后堂,卫青跪在地上,事关重大,侯爷只留公主陪着,其他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就连公主讴者中的红人卫子夫也没有让她留在里面。 说实在的,卫子夫对这个弟弟十分钟爱,但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算是她已经央求过公主,但能不能保住兄弟的性命都很难说。 “侯爷息怒,我实说就是了,”卫青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慌,似乎对此早有准备:“我去见翁锐了。” 果然是和翁家有关,侯爷心想还真让他猜对了,不由就有些上火。 “翁锐?”侯爷道:“是翁家逃走的那个小孩?” “是,侯爷。”卫青道。 “他什么时候来长安的,你又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侯爷道。 “他是听说家人被押往长安后跟来的,到这里大概有快两个月了,”卫青道:“我是正月十五晚上看灯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他的。” “你那天回来晚了就是去他那里的?”平阳公主问道。 “是的,公主。”卫青道。 “那他现在做什么?”平阳公主道。 “他自己开了一家医馆,”卫青道:“他现在可有名了,人们都称他为小神医。” “你是说那个专门给叫花子看病的小神医?”侯爷问道。 “是的,就是他。”卫青道。 “这个还真听说过,”侯爷道:“那你都给他说了什么?” “我就给他说翁家其他人受了点苦但无大碍,唯有翁家祖父情况不太好。”卫青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侯爷道。 “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很想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样了,”卫青道:“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正好昨天早上连瑜来找我玩,说他去过廷尉府,还跟侯爷见过翁家祖父,我怕他不肯细说,就说不相信他能记住廷尉府的情况,最后他画了很多房子,连翁家祖父的情况也说了。这都是实话,不信侯爷您可以问他。” “我当然会问,这不用你说,”侯爷道:“他问这些情况干什么?” 其实侯爷问到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慢慢地平静了,至少到现在卫青说的和他掌握的情况差不多,但他还是怕出事。 “他也就是问问,”卫青道:“来长安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就想知道家人怎么样了,听说被关在廷尉府,还常常跑到哪里去看,但一直也没有结果,我看他实在是急得不行,才偷偷跑出去给他说的,请侯爷恕罪。” “你这奴才,就凭你偷跑出去,砍你的头都是应该,还恕罪,”侯爷继续道:“你给他说了之后你们干什么去了?”这才是侯爷真正担心的。 “我们就在医馆呆着,哪里也没有去。”卫青的回答也让侯爷大为安心。 “就说那么两句话,那你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平阳公主还是一心想护着卫青的,看侯爷的怒气没那么大了,就想多问几句为他开脱。 “我在那里碰上我师父了。”卫青道。 “你是说那个天枢老人?”侯爷道。 “是的,侯爷。”卫青回道。 “他怎么也来长安了?”侯爷道:“他来做什么?” “他到平阳城里没找着我们就追到这里来了,”卫青道:“他本来是要教我们剑法的,后来看翁锐情绪不好就在劝他,还说近日会有大变,让他耐心等待。” “什么大变?”侯爷一阵紧张。 “他说的我也听不懂,”卫青道:“他说观什么天象,紫薇忽明忽暗,又说是帝星更位……” “住口!”侯爷励喝一声打断卫青,但他并不做解释,心里已经暗暗称奇,看来这个灵枢老人的确不简单,他不但能看出时局的关键,还能看出这里面对翁家人的机会,而他自己现在等的也是这个机会。 “来人,”侯爷一声呼唤,进来了两位府将:“把这个大胆的奴才给我拖下去重责五十,如果再敢多嘴半句,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侯爷的这几句话虽说说的严厉,既是重责那已经是饶了卫青的小命,同时也告诉卫青他在这里说的和还有没说出口的都不许再说。尽管平阳侯看得出平阳公主对卫青的喜爱,但侯府上下不能没有规矩,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这个结果连公主的眼里也充满感激。 “侯爷,”众人出去,平阳公主已经隐忍不住:“您说父皇他……” 侯爷一招手,没让她再说下去:“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了,一切顺便吧,也许这也是天意。今天是甲寅(正月十七),是太子成年冠礼之日,我还要入宫观礼朝贺,你也可入宫向皇后娘娘祝贺,等太子前来谢恩,可寻机和太子说明此事原委,你是他的长姐,你的话他听得进去。” 平阳公主称是,各自去做准备。 甲子(正月二十七),景帝驾崩,太子刘彻登基,国号武,随即大赦天下,翁家一家人就在其中,当然也包括翁锐自己,但这件事对平阳侯的影响并没有因为翁家一家人被大赦而消停下来。 在武帝刘彻登基后第三日的大朝上,就有人参奏平阳侯曹寿在自己的封地庇护前赵王余孽翁檀,还擅闯廷尉府干预廷尉府审查办案。 当朝廷尉黎宣即刻出列澄清,说平阳侯只是来廷尉府探望翁檀一家人,并未提出对案件的任何建议和判断,只是要求廷尉府保障翁檀一家人的安全,平阳侯还说是非功过他自会向陛下禀奏,相信陛下自会有裁决。 黎宣说的都是实情,也就是乘此给平阳侯一个澄清的机会,这个人情我是给了,至于最终结果,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平阳侯从容出列,对于翁檀也是具本陈奏。无非是说翁檀确系前赵王麾下将军,对于他藏匿在自己封地确实有失察之过,但翁檀受制于人必从其事,当他得知前赵王要他借兵匈奴攻汉时,他深知匈奴乃大汉最大威胁,借兵匈奴对大汉必然遗患无穷,在无力回天之下,自己选择弃官逃走,这也客观上客观上对朝廷兵马光付赵地有功。 虽说当时刚刚的登基的汉武帝刘彻还不能擅自裁决大事,但对这种并不太牵扯朝内重要权力关系的小事,他还是当场就表了态:“朕此前听说过此事,翁老将军能够在大是大非面前替朝廷着想,确实难能可贵,要是他不弃官逃走,恐怕郦寄也不会那么容易拿下赵地,此功可表,其过可恕。” 皇上金口玉言,也算是对此案盖棺定论,并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翁老将军,以慰其所受之苦。 其实对翁檀赏不赏真的无所谓,但此事有人想拿平阳侯府做文章,他对长姐的感情可是很深的,他必须有个态度,让所有人都要明白这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七章 转机-13:新的开始 被大赦出来的翁家一家人都暂住在翁锐的秦仁阁医馆里,虽说经历了一番磨难,但至少他们都还活着,并且以后不用再匿名躲藏了,可以堂堂正正的生活了,也不管翁老将军往日经历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这都将成为他的历史,也成为他的荣耀。再也不会对他的后辈造成威胁了。 翁锐能来长安是他们家人没想到的事,原来只想此去生死悬于一线,翁锐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也算是为翁家保住了一点血脉,没成想翁锐不但真的来到长安,还屡有奇遇,学了不少本事,在这京都长安竟然开起了医馆,不但赚钱,还赚了不小的名气,养家糊口自是不成问题,也使得他们一出来就有了落脚之处。 本来遇到大赦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但翁老将军的身体状况却非常不乐观,本身由于其年龄大了,在廷尉府又受了酷刑,再加上后期的照料没有跟上,等拖了不少时日大赦出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尽管翁锐自己已经用尽了所学,全力为祖父医治,但依然收效甚微,一天不如一天,就连行业的泰斗睿老先生都请过来了,他也只是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了。 翁老将军也知道他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弥留之际,只留了一句话:“不要去找蒙成报仇。” 翁檀老将军的意思很明确,不管当年是因为什么,蒙威总是死在自己的刀下,蒙成所有的做法都在情理之中,今天他死,也算是把当年的债都还了,所有的仇怨都该了了。 翁老将军想让他的死带走所有的恩怨,但涉入其中的其他人是不是这么想那就不一定了,命运总在不断的和各种人开着玩笑。 翁老将军走了,没带走任何遗憾,他想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但对翁家人来说,这总是件十分悲痛的事。身在异乡,丧礼总还是要办,虽规模没有多么宏大,但依然肃穆庄严,并且家槐一家人和当地的医馆药铺都派了人前来祭拜,老叫花八爷和受过翁锐恩惠的不少叫花子也来了,还真有点络绎不绝的味道。 平阳侯府也派人来了,这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事。翁老爷子的事虽说触动了平阳侯府的利益,但最终的结果不但平阳侯没事,客观上说还得了不少好处,为了和想给平阳侯府找龌龊的一些人抗衡,平阳侯在最近几个月也没有少在外走动,使原来因为长居封地而疏远的一些关系又变得热络起来,更重要的是,公主近些日子因为父皇的病情变故可没少进宫,虽名义上是安慰和探望母后,这也免不了和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频繁接触,加深姐弟感情,现在武帝刘彻一登位,平阳侯府一下子又比平时热闹了许多。 虽然平阳侯不是一个工于心计之人,也谈不上对卫青有何看重,卫青的这点关系根本不足以影响他对翁家事态的判断和决定,但他却从心里敬重翁老将军的人品,是他经历的那些故事,虽说翁锐的一些离奇故事也很吸引人,但更重要的是翁老爷子是从他的封地押解到这里的,并且自己也差点陷入其中。现在都没事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那是皇上的恩德,但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为翁老将军殿前陈情,皇上能表其功恕其过,还给了他不少赏赐,那是给了他平阳侯府天大的面子,就凭这一点,他也专门派人来医馆进行祭拜,也算是平阳侯对此事所画的一个句点。本来这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丧礼,但有了平阳侯府的出现,一下子使翁家,也使秦仁阁医馆多了许多荣光。 卫青这一阵子当然没有闲着,虽说因为偷偷给翁锐传递消息被平阳侯暴揍了一顿,但年轻人恢复很快,在大赦之后,他就央求公主同意他去医馆探望,等翁老将军去世他更是天天待在那里,陪着翁锐像办自家老人的大事,并不断把各种消息传递给侯府,也算是尽到了和翁锐结拜一场的责任。 在祭守了三日之后,就由翁奇主持,将翁老爷子遗体棺木运往城郊仪馆,在那里火化装殓,算是完成了翁老将军一生最后的一个重要仪式。 第二天,翁奇两口子郑重的把儿子叫到跟前:“锐儿,你祖父的事情办完了,我和你母亲还有你的姐姐和弟弟要回河东平阳去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开你的医馆,好好的跟师父学艺,不要荒废了前程。” “爹,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留在长安呢,”翁锐道:“现在我开医馆,养活我们全家都没有问题,我们一家人也可以在一起。” 几个月没见,翁锐已经不是那个在家有点任性c还需要人照顾的大男孩了,行为举止端端正正,接人待物大大方方,已经是一个可以担当的男子汉了,更不要说他这一身的功夫和行医的手段了。看到这些,翁奇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这一切都是在翁锐遇到天枢老人以后慢慢改变的,他有他的考虑,孩子大了,应该有他们自己的天地。 “我知道,你师父现在就在都城长安,卫青也在这里,你就留在这里好好行医,和卫青好好跟着师父学,”翁奇道:“你祖父当初不愿意离开,就是为了能守在你祖母和你叔叔他们身边,不再分离,所以我一定要把他的灵柩运回平阳,和你祖母安葬在一起,我也会守护在那里,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那我也跟你们回去,我也不在长安待了。”翁锐突然感到有很多的失落。 “你这孩子又胡说了,”翁奇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的志向是闯荡天下,你祖父也很支持你这一点,全家人也以你为荣,现在刚开了点头,怎么说起这种没出息的话来。” “可是,如果我不在身边,谁来照顾你们?”翁锐的鼻子有点酸。 “呵呵,”翁奇轻笑一声:“这个你不用操心,我现在年岁也不大,身体还好,你弟弟已经十岁了,他也会慢慢长大,还有皇上威德洪天,不光对你祖父表其功德,还赏赐了不少财物,给你留下一些,其他的也够全家人过上好日子了。” “这个我不要,”翁锐道:“我现在自己能养活自己。” “不是能不能养活自己的问题,”翁奇道:“皇上的赏赐也是你祖父的荣耀,给你留点也是对你有好处。” “那就依爹您说的,”翁锐道:“只是我就是有点不放心家里。”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翁奇道:“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闯荡让我和你娘不放心才是。” “我不用您操心,”翁锐道:“你看我现在不光有卫青帮我,还有山子c玉儿和猪猪帮我,我能行。” “是啊,个个都是人小鬼大,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儿子已经有了他的交往和世界,翁奇当然高兴。 “玉儿是个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对待他,人家对你c对咱们家可是有恩哪。”翁惠氏也在一旁笑道。 “娘,您说什么呢,”翁锐一下子脸就红了:“他就是我妹妹。” 也就是翁锐自己没这么想,其他人哪个看不出,朱玉这姑娘现在在秦仁阁医馆里既像是个大管家,又像是个老板娘,不仅人长得漂亮,小小年纪已经能把医馆打理的井井有条,她看翁锐的眼神都和别人不一样,小孩子们可能不太注意,但翁奇和翁惠氏两口子早已看在眼里,并且私下都商量过,对这个小姑娘很是满意,心中也多了一份期待。 “好,是妹妹,”翁惠氏道:“妹妹也要照顾好啊。” 数日之后,翁奇带着全家要回河东平阳,把翁老将军的骨灰送回安葬,让老人家魂归故里,入土为安。作为翁家在的长子,翁锐一定是要跟着回去的,翁奇劝说不下,也就随了他去,作为翁家子孙尽孝也是本分。 翁锐唯一的一点犹豫就是天枢老人哪里,他怕师父要教他们什么东西,也担心老人家生气,这个师父的脾气是很怪的,但自从那晚救了他们两个,他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就算想通知他一声,也不知去哪里找他,也只好给卫青交待一声,说安顿好马上就回来这才起程。 翁家一家人平安回到平阳城东郊的小山谷里,并且还带回了诸多皇上的赏赐,附近的村民都纷纷聚拢过来表示祝贺,这和当初翁家人被蒙成一行抓走家家户户都闭户躲在家里形成明显的对比。 尽管翁老爷子没有躲过这一难,大家难免唏嘘一番,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也无过多悲伤,倒是翁老爷子的安葬,附近的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人来帮忙,翁家人几乎没费太多的事就把翁老爷子的事情安顿好了,这也是翁家人隐居这里多年积下来的乡情。 翁锐对翁老爷子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他在翁老将军的坟上守了七天还不愿走,最后被他的父亲翁奇连逼带哄送上了路,不想走也得走了,这是翁奇的坚持。 再一次的离开家,这一次的离开故土,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翁锐这回的目标明确是长安,并且也是轻车熟路,并且还备了一匹马。对他来说,这次离开他没有了忐忑,没有了焦躁,没有了惶恐,尽管还有很多的不舍,但踏出这一步,他感觉到一个全新的生活再向他招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 灵枢-1:念旧 翁锐是个念旧的人,这回是轻车熟路骑马回长安,本可以扬鞭策马,疾驰而去,但他却怎么也忘不掉第一次去长安的窘迫和诸多遭遇,从家里出来,想都没想就踏上了去往平阳城西南方向的官道。 这并不是去往长安的捷径,也是上回他自己仓促间走错的一条路,但他就想重新走一遍,重新去感受曾经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山神庙还在,依旧是有点残破,虽说他并不信这些神,在这里他只是得到了一点点庇护,让他睡了一会,他却毕恭毕敬的在这里上了三炷香,虔诚的叩头谢恩,还往功德箱里扔进了几个大钱,连旁边看着的几个老妇人都有点惊讶。 路边的客栈依然还在,给他指路的小二也在,并且在他进去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比上次更加热情的招待他。这回他身上有了钱,没有上会那么寒酸,点了菜,点了饭,还点了一壶酒,细嚼慢咽的吃完了这顿饭,临走还赏了小二十个大钱。 尽管这个小二当初因为没有留下他住宿还嘟嘟囔囔,但他指的那条路却使他的人生改变许多,他觉得应该谢他,但却对他啥也没说。 朱山朱玉兄妹两住的土窑还在,他们睡觉的那堆杂草还在那里铺着,那堆灰烬也在,只是这些东西上面积落了厚厚一层尘土,使得土窑显得没了生气。 翁锐在窑口伫立许久,甚至都有在那堆草上去躺一躺的冲动,但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心中重新升起一阵感动,没有这个土窑,也许他已经死了,有了朱氏兄妹在这里,他不但活着,他们还跟他闯荡江湖,成了兄弟,成了兄妹,或许还 翁锐自己一个人笑了,尽管这里没人,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绕这么大圈子走这条路,连翁锐自己都不否认就是为了到南戍镇,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当他走的时候他已经忘不了这里,他现在的感觉,秦家医馆,秦师父一家对他恩同再造,所以这里他必须来。 当翁锐在门前栓好马,踏进秦家医馆的时候,秦师父惊得有些呆了,就连翁锐跪在地上已经磕完头,他都没回过神来,还是秦无双上前提醒。 “爹,你看你,翁师弟回来你也不用这样啊。”秦无双笑道。 “好,好,”秦师父喃喃道:“是锐儿回来了,好,好!” “师父,您还好吧?”翁锐赶紧上前问道。 “好,好,都好。”秦师父拉着翁锐的手都有点颤抖。 “翁师弟,他念叨你都快魔怔了,”秦无双道:“自从你们走了,他就时不时地念叨,总觉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劝都劝不住,你看,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师父,”翁锐一听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声音也有些颤抖:“您放心,不管锐儿走到哪里,都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回来就好,”秦师父这才慢慢恢复正常,拉着翁锐的手问道:“哪你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秦师父前面和翁锐接触不过三日,要说有多大感情那的确有些勉强,但在秦师父的行医生涯中像翁锐这样的苗子他可是从来未见过,能够一见面就倾囊而授在这个行当里哪也是闻所未闻,他念念不忘的是翁锐的根性和悟性,是对医道传承和发展的强烈的渴望,是他毕生的追求,但对秦无双来说哪这里面就复杂的多。 翁锐比师姐秦无双小两岁,但个头已经超过她不少,经过这次出门历练,更显得老成含蓄了许多,自信,阳光,帅气,不由让她怦然心动。上回在家里学医,三天时间几乎被老爹秦师父霸占了两天半,对翁锐的遭遇她不光是同情,还暗暗地心痛,对他的才华和那身本事更是倾慕,那时她只是看着,每天给他盛饭时的一个眼神交流,说的话还没有和朱山说的多,好像很多东西都憋在心里,这次一回来,她第一个就想问他们家人怎么样了,自己没好意思,被秦师父问出来了,她就在一旁急切地等着答案。 “家里其他人都还好,只是受了点苦,”翁锐黯然道:“只是祖父没躲过这一劫,已然驾鹤西去” 翁锐有点说不下去了,秦无双赶紧接话道:“那你这次回来是?” “让师姐挂念了,”翁锐道:“我这次回来就是送祖父的骨灰回平阳安葬,顺便也把全家都送回了平阳。” “那你还走吗?”秦无双问道。 就在这时,师娘秦毕氏带着师弟师妹们也出来了:“翁家小哥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师父都快唠叨死了,呵呵。” “师娘好,师弟师妹好!”翁锐赶紧上前行礼。 “哈哈哈,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秦师父笑得很是开心:“走,我们后堂叙话。” “师父师娘请。”翁锐赶紧道。 来到后堂,翁锐把给师父师娘师弟师妹的礼物通通的拿出来,当然也少不了师姐秦无双的那份,那还是他特别花点心思去买的一块上好的布料,他觉得都城长安的布料比他们这个地方的好看很多,果然他从秦无双眼里看到了惊喜的神色。 大家热闹了一会,秦无双借故要去照看前面药铺就离开了,秦师父这才问起了他走后的详细情况,翁锐就把他们一路上的遭遇,五老山下遇到天兴门劫道,风陵渡结交东郡永昌门群豪,桃林塞突遇天灵子被打,直到后来到了长安混迹于叫花子之列,又巧遇家家孩子溺水救治,还因此在长安开了医馆,混了个小神医的名声等等都对师父说了。 秦师父对他的各种遭遇都只是唏嘘一番,但对他在长安给叫花子看病和开医馆行医特别感兴趣,问了很多,翁锐也答了很多,并乘机把自己这几个月的感受讲给师父听,也把他自己碰到的一些困惑和不解向师父询问,秦师父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翁锐的帮助也是非常大,但他发现,翁锐的医技源于他所受,但他所走的路却与自己已经有所不同,他善于关注五脏六腑,而翁锐更关注奇经八脉,他是长于药剂调和,而翁锐则更喜欢用银针取穴,并且还有一项他不能的事,那就是真元巡脉,那就是武学和医道神奇的关联。 秦师父很是感慨,从这个弟子身上,他不仅看到了医道的传承,他更看到了医道的殊途同归和高深莫测,翁锐的很多混沌摸索倒叫他豁然开朗,看到一条新路。尽管在师父的讲解下,翁锐感觉自己在迅速地解开很多临症的疑虑,但秦师父却从他身上感到很多在面对疑难病症时的奇思和妙想,有些甚至在颠覆他以往固有的观念,他很庆幸当初没有轻易放过翁锐这个路过的弟子。 翁锐这回并没有打算在此多待时日,第二天就得走,因为他知道长安那边也有人等着他,还有他的武学师父天枢子,所以在和秦师父谈的差不多之后,就借口要请教一些制药方面的问题去找师姐秦无双,秦师父也是因为翁锐带给他的冲击太多,他也要好好消化一下,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次秦无双已经没了第一次和翁锐见面时的那种矜持,倒是觉得像久别回家的亲人,很热情的拉着翁锐问东问西。当他听说翁锐在都城帮人治病开医馆时,眼里又增加了几分崇敬。他对翁锐的医术怎么样兴趣不大,但翁锐一路上的经历却听得她心惊肉跳,对他流落长安街头与叫花子为伍时苦楚的关心溢于言表,对他们家人转危为安又显示出由衷地高兴。对翁锐来说,师姐秦无双他这回感觉也大不相同,不再是敬而不亲,而像是从小一起长大,久别重逢,几乎无话不谈。不觉中,两个年轻人谈了很久,一直到夜深。 第二天,翁锐辞别秦师父一家上路,他像是放下了一个许久的包袱,感到特别轻松,连马儿也跑的特别轻快,似乎知道主人的心情似的。 在路过五老山的时候,他忽然对那天和天兴门冯进的打斗有点怀念,他觉得这个人不坏,甚至想再遇见天兴门的人来劫道,但最终还是没有遇上。 到风陵渡,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又恍如昨日,他还是感慨永昌门门主褚良的博学与热情,彭瑜的豪迈,辛垣的的八面玲珑等等,他忽然想到这伙人也说是去往长安的,到那里便没有了他们的消息,假若他们还在长安,倒是可以去找找他们叙叙旧的。 桃林塞船司空衙门前,翁锐没有下马,只是驻足一会,但当初与自称是他师兄的天灵子动手的情境犹在眼前,他甚至都还能感受道被他打得很疼的感觉。在这里,他对江湖有了新的认识,人与人的远近距离与界限,实际上他也是在这里才开始认识到江湖的残酷。他虽不知道师父和这位师兄的故事,但这是他在外遇到的第一个和师门有关的人,尽管被他打了,但他还有点想念他。 翁锐在桃林塞并没有停留,信马由缰穿行而过,出了西门他眼望前方,长舒一口气,一抖马缰,脚点马腹,坐下骏马一声嘶鸣,撒开四蹄超前奔去,桃林塞很快被甩在身后,慢慢的看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 天枢-2:又被打了 这翁锐纵马跑出有一炷香的功夫,离桃林塞已有几十里路了。这时节二月还没结束,春天才刚刚头了一点头,沿途的树梢远远看去已经有了一些绿意,但近看还是光秃秃的一片。透过稀疏的树枝,翁锐似乎在路的前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高高大大的壮汉骑在一头犍牛上,灰色有些粗犷的衣裳随风飘荡,肩上依旧横扛着一把剑,慢腾腾的走着。 这桃林塞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他不仅有着许多上古的传说,对当下人心灵感应也是极灵的,刚才在城里翁锐想到了天灵子,不想在这里还真碰上了。 翁锐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实在是因为这个形象给他留下的记忆太过深刻,挨的打太痛,他想忘都难。刚才自己还说有点想念他,但现在他就在前边,这旁边也没有别的岔路可走,这倒让他有点为难了。 这家伙有点蛮不讲理,不但把他打了一顿,还抢了他的剑谱,要想说翁锐不想把剑谱抢回来,那还真不是,但翁锐自己也明白,至少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要说去抢恐怕也是自找没趣。但如果这样翁锐就躲着他,甚至是圈马回去,这也不是他的做派,管他是谁,遇上就遇上了,也犯不上怕他。 翁锐这么想着,继续策马前行,但速度明显放下来了,他不想给这家伙一种印象,见了他就想要逃命似的,越到他跟前,速度就越慢,到了跟前,马也不跑了,但步行的马也比牛快,他也就任由马自然地超越天灵子的犍牛,自己也不去理他。 “哟,小神医,这都骑上马了,”天灵子不咸不淡的道:“这见了师兄也不打个招呼好像有点不太礼貌吧。” “哟,天灵子啊,我还真没看见,”翁锐侧身一看,也小小惊讶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招呼是应该打一个,不过我上回已经说过了,我没拜过师,所以呢也就不会有什么师兄,倒是你上回抢我的剑谱看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可以还我了。” “哼,还你就还你,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天灵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扔过来。 翁锐顺手一抄,打开一看确实是他的剑谱,只是被天灵子弄得破旧了很多,他不满的道:“拿人家的东西却不知道保护,看来你确实没拿它当宝物。” “这破东西有什么看的,我随便教你几招都会比这上面的强。”天灵子不屑地道。 天灵子这么痛快就把剑谱还给他了,要么是这家伙确实聪明,很快就把他吃透了,要么是他确实觉得这个东西没什么价值。 “那另外半部你不看了?”翁锐忽然想调戏一下他。 “不看了,”天灵子道:“烂桃咬一口就知道味道不好,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吃下去了。” “哼,这可不像就咬了一口的桃子啊,”翁锐摇了摇手中的剑谱:“这么好的东西都看不上眼,怪不得会被师父抛弃,悟性不行啊,哈哈。”翁锐说着,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这天灵子也有被他蹂躏的时候啊,哪怕是在嘴上。 “这么说你有很好的领悟了?”天灵子道:“那就给我展示出来看看。” “你不用嘲笑我,”翁锐道:“我的本事你上回已经看到了,我打不过你,莫非你还想过过瘾再打我一顿?” “哼,几天没见嘴皮子倒是练利索了,”天灵子的话也阴了起来:“我是说那个老家伙最近教你的功夫!” “我最近一直在忙家里的事,没有人教我什么功夫。”翁锐坦然道。 “这个你骗不了我,”天灵子道:“你和那个卫青都到了长安,他这回又专程去长安找你们,能没教你们东西?这不是他的风格!” 翁锐想想也是,和师父天枢子见面的时候并不是很多,每次他都会教一些东西然后消失,但这次尽管见了面,自己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师父确实是什么也没来得及教啊。 “哟,连卫青都知道了,”翁锐感觉这家伙已经知道了不少,他反而放松了:“你这功课可没少做啊,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师父呢?” “这是我的事,”天灵子道:“你今天是躲不过的。” “这么说你今天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翁锐忽然有点啊明白。 “你以为这种鬼天气我愿意在这里遛弯啊?”天灵子也没有否认。 “我说过我没有学过新的东西。”翁锐道。 “少废话,”天灵子不耐烦地道:“动过手我自然知道。” “我不想和你打,”翁锐道:“我的剑法还没有学好。” “哈哈哈,”天灵子一阵狂笑:“你得剑法没学好?你该不会是怕伤了我吧。” 一说这话,翁锐倒是有些脸红,他确实讲过这样的话,随即道:“我是怕我丢师父的人。” “少给我提那老家伙,”天灵子怒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今天先是你!” “我要不呢?”翁锐道。 “那我就宰了你的马,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回长安。”天灵子几乎是吼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翁锐话音未落,人已经在马上临空而起,手里的铁剑已然出鞘,寒光一闪,一招“分天式”临空向天灵子劈去。 翁锐这几个月虽没有停止练功,但他确实没有学新的东西,对天灵子他是一点取胜的把握都没有,与其要被动挨打,还不如将他激怒,乘机干他一家伙再说,年轻人心里有了想法就马上实施,看来火气还是很旺。 天灵子看着翁锐气势弱,正想着怎样把他激起来和自己打一架,好从中去感觉他新学到的东西,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出手,倒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眼看着翁锐的剑劈到,他顺手抓起剑往上一搪,人也顺势滚落牛下,样子十分狼狈,翁锐借机脚在牛背上一点,长剑临空划出一道半圆形的剑影,一招“和光式”继续由上到下向天灵子压来,天灵子脚一落地,有了借力的地方,回手一剑挥出,把在空中的翁锐连人带剑崩落一边,自己也被震得退后两步,不由心说,几个月不见这家伙的功夫见长了。 但天灵子还未站稳,翁锐的第三招“道冲式”斜刺里已经攻到,这回他到没有后退,手中长剑晃出一个圆圈,直接套住翁锐的剑,翁锐只感到手臂一震,就感到天灵子的长剑已经搭在自己剑上,随即传来两剑摩擦的刺耳的声响,天灵子的剑刃沿着他的剑快速削向他持剑的臂膀,翁锐心下大慌,手中的剑即刻由刺变封,拦住天灵子的剑,自己的身子随着剑势快速旋转,一招“同尘式”自是符合混元剑这招防守的精要,自己也踉跄几步退到对方的剑势之外,算是躲过天灵子惊险的一招。 这天灵子确实功夫不弱,在翁锐的突然攻击下,前两招只是被逼的有点狼狈,但总的来说有惊无险,第三招立马就把局势拉平,第四招就差点卸掉翁锐半条臂膀。 但他也发现,翁锐的功力和反应是比前一次进步了许多,但这里面确实还没有看到新学的东西,莫非是这家伙有意藏私?他心一横,就是要逼也要把他逼出来!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天灵子的出招就比上回更狠更快,他就是要在这种情况下看看翁锐到底怎样应对。 翁锐虽感觉到这回自己手中有了铁剑,应变的力道和速度比上回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就算是每招每式的应对和把控,他也有了很多新的感悟和理解,几个月里他经历了几场实战,临战经验也涨了不少,近期在长安城里和卫青仅有的一次比试他也是压住卫青良多,要不是为了给卫青一点面子,他真的可以完败卫青,但所有这一切,在天灵子面前似乎一点提升都没有,依然难以摆脱被吊打的命运。 天灵子的剑法虽说上次见识过,但却难以窥到全貌,更别说在这里面找到机会了。这剑法里充斥着骠悍之气,看似粗糙,却也变化多端,诡谲难防,以他的实力,也许不用三十招就可以把翁锐撂翻在地,但他就是不下死手,只是狠命的逼着翁锐出手。 翁锐只学过混元剑,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有短短五年多,能和天灵子打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时,这孩子胡闹的天性又被激发出来,他突然间加快了进攻的速度,用的却不是混元剑上的招数,剑招无非劈c挂c点c刺c撩c削c云c抹c绞c崩c截c斩等,逮着什么就用什么,哪里适合用什么就用什么,管他什么招数,只要能够上他就行。这样一来,翁锐就像一个小疯狗到处乱窜,乱剑之中偶尔还夹着一两招混元剑法,和他开始和卫青练剑乱刺乱打的那场比试更是上了一个台阶,竟一下子把天灵子给搅了个乱七八糟,没有任何套路可循,还被逼的连连躲闪。 开始天灵子以为这家伙开始使新招了,但左看右看都不太像,最后终于明白这家伙就是乱打,心中怒气顿生,剑势一变,这回翁锐可是吃够了苦头。 翁锐的这种打法,要是给同量级的对手可能还有点用,对低于自己的对手那就变成举重若轻,随便应付了,但对天灵子来说,这样打无异于送死,假若对方想让你死的话。翁锐很快便明白了这一点。 天灵子的剑对翁锐来说已经无异于猫戏老鼠,但现在却不是简单的戏一下,那是剑剑见血,没一会功夫,翁锐的腿上c胳膊上c手上都已经留下的剑痕,深浅不一,血流不止,最后连脸上也没有躲过,好在他有分寸,只是一道划痕,但浑身上下的衣服就没法看了,恐怕他直接再回到叫花子那里也毫不违和。 “唉,”天灵子叹了口气,终于停住不再进攻:“看来他真的是没有给你教新的东西。” “我要杀了你!”翁锐强忍着剧痛还要往上冲,天灵子回手一剑拍了他的穴道。 “你还是省省吧,”天灵子道:“我说那老家伙在骗人你还不信,他根本就不会真的教你什么东西,我看你也早点离开他吧,哈哈哈。” “你今天要不杀我,我有一天一定会杀了你!”翁锐受到的侮辱和蔑视是空前的,这已经完全超过了他能够承受的底线,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洋洋得意的天灵子骑着他那头犍牛慢慢的离去。 天灵子拍住翁锐穴道,只是不想和他纠缠,用的力道并不大,没过半个时辰穴道就自然解了,翁锐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再找天灵子早不知去了哪里,只好忍痛上马,继续赶往长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 天枢-3:天枢门 第八章灵枢-3:天枢门 翁锐带着一身的伤回到长安城延福街秦仁阁医馆着实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在翁锐离开的这段日子,秦仁阁医馆可没关过一天门,朱山、朱玉还有猪猪三人也是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在很多时候都是朱玉一个小姑娘指挥着朱山和猪猪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做事,气得朱山直喊“到底是你大还是我大”,但小姑娘的回答更气人,“你大也得听我的”,完全一副主家模样。朱山尽管表现得很气愤,但也是乖乖地听这个妹妹的话,在打理家里内务上,这个妹妹强他太多了。猪猪那就更不用说了,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朱玉,她指到哪里,他就做到哪里,绝不打折扣,看着朱山和朱玉吵,他就站在一边呵呵的乐。 小姑娘朱玉现在可不得了,翁锐不在她竟然学着坐堂当起了郎中。在以往翁锐给人看病的时候,她一直在一旁看着学着,等开了医馆,不光是制药和拿单子配药,闲暇时候也缠着翁锐学给人号脉,询问各种简单病症的诊断和医治,别看她人小,但聪明好学,胆子还大,虽说时间不长,倒让她学的有模有样,诊脉、开单、配药自己全干了。 其实小姑娘还是很有分寸的,哪些病能看哪些病不能看她自己心里非常明白,那些头疼脑热拉肚子的普通病症,不用诊脉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并且还有很多现成的方子,分清男女和老幼,注意药量和配伍,现在对她来说确实不难,要说像翁锐一样取穴施针、真元巡脉那她还真做不了,就算是稍微疑难一点的病症,她也是老老实实推到其他医馆去治,这才是她最聪明的地方,他可不能在翁锐不在的时候把他的牌子给砸了。 她这坐堂行医,也有一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因为长安城里有很多他们熟悉的叫花子,翁锐答应过他们,这些人病了总不能等他回来再看吧,到其他地方不说要受人家的白眼,也不是总能免费,还是八爷过来一句“叫花子命贱,能看就给看看”,想免费看病的叫花子都涌到了她这里,也成就了她敢于上手的胆量,别人一看给叫花子能看,有些不讲究的也就将就着看了。 这几个人除了平时给人看些小病,就是等翁锐回来,没有翁锐,他们就没了主心骨,觉得也挺无聊的,还好有卫青时不时地过来一下,他们才能热闹一番。 但今天不同了,他们医馆里来了一位大人物,别人不认识,但他们几个却都忘不了,那就是在正月十六晚上救了卫青和翁锐的天枢老人,给他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知道他是个神人。还是朱山大一点,在朱玉和猪猪手足无促的时候,他赶紧把天枢老人让到后堂,并给他端上一杯热茶。 “翁锐还没有回来?”天枢老人道。 “是的,先生,”朱山道:“我们都快急死了。” “算算也该回来了,”天枢老人嘟囔了一句:“我在这里等一会,你去叫一下卫青。” 尽管这段时间天枢老人没有出现,从这句话可已看出他对最近发生在翁锐身上的事了如指掌,只是他怎么做到的别人就不知道了。 朱山年轻脚程快,不到一个时辰卫青就到了,但他和天枢老人还没说两句话,翁锐就带着一脸的狼狈相回来了。 “锐哥哥,你这是怎么啦?”翁锐一进门,朱玉不仅是一脸惊异,而且一下子泪眼涟涟。 “怎么搞成这样?”还没等翁锐回答朱玉,天枢老人就一脸埋怨的道。 “师父您来啦,”翁锐赶紧上前行礼并道:“我没事。” 天枢老人没有说话,只是上前把翁锐身上的伤检查了一番,什么话也没说,又回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卫青道:“是谁这么厉害?” “天灵子。”翁锐答道,并侧眼看向天枢老人,但师父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 “天灵子?就你说的那个师兄?”卫青道:“怎么又是他呀?” “哼,要不是他,就你和他打成这样,恐怕你就回不来了,”天枢老人冷笑一声道:“他是从你手里的木剑认出你的吧,我还真小看了他。” “山子,玉儿,你们去忙吧,我和师父说会话,”翁锐知道今天师父过来肯定有许多话要讲,怕师父有忌讳,就把朱山他们打发出去,然后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 “那两把木剑就是五年前我让他做的。”天枢老人道。 看来天灵子并没有完全说谎,翁锐试探着道:“我们还真有这么一位师兄?” “什么师兄?”天枢老人似乎不悦:“你们俩都未入师门,哪来的师兄?” “那这个天灵子到底是什么人,”翁锐道:“他为什么还…还……” 翁锐“还”了两次都没有说出来,他总觉得这是对师父的不敬。 “他还骂我是不是,哈哈哈。”天枢老人似乎知道这一点,并且还很不在意,脸色一转,还笑出声来。 “是。”翁锐小声道。 “他想骂就让他骂去吧,这又不能把我怎么地,”天枢老人道:“他不过是个弃……”天枢老人本想说天灵子不过是个弃徒,却忽然停住问道:“他为什么打你?” “上次是想抢我的剑谱,这次他逼我出手是想看师父最近有没有教我新的东西。”翁锐老老实实道。 “你的剑谱被他抢走了?”天枢老人道。 “是,”翁锐道:“他这回又还给了我,还说这东西没有用,没有他的剑法好。” “哼,果然是个没有眼光的东西,”天枢老人有点愤然,随即又自言自语道:“既然他想,做块磨刀石倒是不错,嘿嘿。” “师父,您说什么磨刀石?”卫青在一旁没听明白,翁锐也不明白。 “哦,不说这个了,”看来天枢老人不想谈这个话题:“你把你们两次动手的情况给我说说。” “是,师父……” 翁锐就把两次和天灵子动手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特别是两次自己被他刺中而受伤的地方说的特别仔细,生怕漏掉有点,天枢老人一直很仔细地听着,既不打断也不多问,听到有些地方还不停地点头。 “师父,我…我说完了。”翁锐看着自己说完了师父还一直在沉思,有点忐忑的道。 “哦…很好。” 天枢老人说完又没了声音,又在低头想他的心思,把翁锐和卫青他们僵在那里,他们不知道是说天灵子打翁锐很好,还是翁锐被天灵子打很好,这不都一样吗,他们只好默默地等着。 过了许久,天枢老人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道:“你讲完啦?” “师父,您走神了!”翁锐没好气地道。 “呵呵,”天枢老人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是不错:“我终于想好了怎么教你们了。” “师父,您是说现在就要教我们吗?”卫青道,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哪有这么简单,”天枢老人道:“这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要我们入师门吗?”翁锐道,他想,不入师门谁会教你真正的功夫啊。 “教你们功夫那是看你们有点天赋,”天枢老人道:“能不能入师门不是我教不教你们功夫,而是你们自己未来能练成什么样的功夫。” “我们这规矩好像和别的门派不一样?”翁锐道。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门派?”天枢老人道。 “天枢门,道门三圣门之一,武林最神密的门派。”卫青抢着道,以前师父不提,他们问也不敢问,其实他们已经知道了一些。 “还有呢?”天枢老人道。 翁锐和卫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感到对天枢门就知道这么多。 “其实门派不门派的也没那么重要,”天枢老人道:“只要把你们的本事学好就行。” “我觉得天灵子他就很厉害,”翁锐道:“师父为什么不教他。” 这是翁锐从第一次和天灵子交手就想到的问题,现在终于有机会当面问师父了。 “这个人现在的手段不坏,这几年也进步不小,”天枢老人道:“但他心术不正,并且他喜欢取巧走捷径,这样下去也不会有更高成就。” “他做过坏事?”卫青也很好奇。 “就算他不做坏事我也一样看得穿他。”这里面似乎有他不愿想起的事情,情绪也低落了一些,似乎还轻轻的叹了口气。 “师父您是否就再不理他了?”翁锐道。 “那是我的事情,你们不必过问。”天枢老人没肯定也没有否定,这里面到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如果我们两个练的不够好,师父是不是也会把我们抛弃掉?”翁锐这话问的可够大胆,但有了天灵子的前车之鉴,他总得先问问。 “是,”天枢老人答得很干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身上耗费精力,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们也可以帮师父做事啊。”卫青道。 “你们还差得远,”天枢老人道:“等你们入得师门,有你们要做的事。”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入师门?”翁锐道。 “等你们打败了天灵子再说吧。”天枢老人淡然一笑。 “他那么厉害……”卫青的嘴张得很大。 “哪个人也不是一开始就厉害的,”天枢老人道:“否则我这次找你们干什么?” “师父,我一直想问个问题,我们的门派在哪里?”翁锐道:“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翁锐这次从家里出来,心里坦荡了许多,纠结和羁绊也去了许多,他知道师父是个能人,决心跟着他去学高深的武功,去游历江湖,去经历风雨,去完成他从小的夙愿,现在他都有门派有师父了,但连门派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似乎和他想像的江湖相去甚远。 “我在哪里,门派就在那里,”天枢老人一脸严肃:“在我们宣布你们入师门之前,你们不得对任何人讲是天枢门的门人,也不许对任何人再提起我这个师父,否则,你们就休想再见到我,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翁锐和卫青同声答道,在开始见面的时候师父也讲过这句话,那时候他们还小,时间长了他们也就不当回事了,现在师父提起来,似乎比当初严肃的多,确实也把他们吓了一跳。 “哪…哪以前已经知道的呢?”卫青请有点怕,因为他觉得平阳侯和平阳公主对他好他就说了,而且翁锐一家人也知道这一点,现在还有天灵子也知道。 “不去解释,不去张扬,慢慢的也就没人问了,”天枢老人道:“只是以后讲话长点心眼。” “那我们学的东西会不会被别人认出来?”翁锐道。 一个门派有一个门派的武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是不说,碰上高手一动手也不就全露馅了吗。 “哈哈哈,”天枢老人笑道:“这个你们倒不用担心,你们现在学的剑法也是很多道门最基础的剑法,因为简单很多人还看不起,说这和天枢门没关系也就没关系。” “那我们以后要学的呢?”翁锐道,他知道也不能只学这一套剑法呀,这连天灵子也打不过。 “我将来给你们教的是我天枢门的独门心法,”天枢老人道:“这些心法会演绎出什么样的功夫这要靠你们自己去创造,到那时,你们就是一派尊师,谁也无法将你们和天枢门联系在一起。” “我们行吗?”卫青觉得师父说的太过玄乎,离他们的实际差得太远。 “行不行不是我的事,”天枢老人道:“是个奇才还是庸才都是你们的造化。” “既然我们可以自创门派,哪您为什么还要教我们?”这点最让翁锐想不通,江湖上哪个门派不想自己的弟子出类拔萃,光大门派。 “这不是你现在考虑的事情,”天枢老人道:“如果你只是一个庸才,你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如果真有那一天,一切都自有定数。” 天枢老人今天说的话很多,信息量很大,但有很多问题都说的含含糊糊,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这倒一下子勾起了翁锐强烈的好奇心,他暗暗想,我一定要把这些事情弄明白。 “师父,您什么时候教我们?”翁锐道。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宜大动,先休养两天吧,”天枢老人道:“三天后在圭峰山天生桥下我先见识一下你们俩的进境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天枢-4:赠剑 自从尹喜恭请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的老子在终南山楼观台开坛讲习《道德经》以来,终南山就成了道家圣地,在此修真养生之人不计其数,绵延数百年不绝,并且还形成诸多门派,坐落在终南山的各处山峦之上,一时盛况空前。 玄玉观在这众多门派中不算很大的,而且由于它处在相对较偏的圭峰山,知道它的人也不是很多,但这也给居于此地的修真之人一个清净之所,少了很多凡尘的叨扰,但其所居的圭峰山也是终南山的奇峰之一。 圭峰山是一条终南山的支脉,其主峰状如玉圭而得其名。站在此峰绝逃走,而其他人责抱着仅有的一线希望被蒙成抓走。 人常说世事难料,但不同的境遇会让你遭遇不同的苦难,但也会给你与别人不同的成长机会,大病未死的翁锐不但结识了朱家兄妹,还学会了医术,不但领略了江湖故事,劫道打斗,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仇家打了,并且还打了两次,每次都被逼到生死线上,也正因这样,这五六年来所学的《灵枢经》的内功心法和混元剑的基础剑法里所蕴含的威能,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点点的激发出来。 也就是这仅仅半年,这两人都完成了从一个学剑的大男孩到一个少年剑客的转变,环境逼迫,世事历练,不光是功夫上的提升,还有他们的气息气度。他们自己没意识到,但天枢老人却真真的看在眼里。 翁锐和卫青两人站在那里,个头又长高了,手里拿着的依旧是木剑,卫青手里还是原来的那把,翁锐手里的却是自己另外做的一把,虽说比原来的粗糙了一些,但分量韧性都相差无几。现在两个人目光平顺,气息内敛,从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出那种获胜的强烈愿望,取而代之的是对剑的倾心,是对对手的尊重。 卫青看着翁锐微微一笑,翁锐也轻轻一点头。有了上次他俩的私下交手,卫青知道翁锐的剑法提升了很多,但他这阵子也没闲着,除了自己去琢磨剑法里的精要之处,还数次找醴伯试招。醴伯是跟随老侯爷的家将,早年也曾驰骋疆场,杀敌立功,现在早已不问世事,安享晚年,但对卫青却有说不出的喜爱,知道年轻人找他干什么却绝不点破,给他喂招就像个师父,卫青也是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磨练自己,而今天也正想将自己近日来磨练的结果在翁锐这里印证。 “嗨!”卫青一声轻喝,身形暴涨,长剑划过当空,直直地朝翁锐劈下,一招“分天式”用的干净利落,看似简单,但速度却很快,威势很猛,卫青的身形一动,翁锐也跟着晃动身形后撤半步,身子一斜,手里的木剑从下往上斜斜的划过一道弧线,一招“致柔式”迎向卫青的木剑。他们两人手里都是木剑,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功力,要是两剑直接硬杠,可能手里的木剑都要折,这也是卫青玩性十足,给翁锐出的第一道小小的难题。对翁锐来说,眼见卫青大力劈来,他那点小心思岂能不知,斜着一剑既可化掉卫青剑上的力道,也可为后面施招留有余地。 两剑相触,“嘭”的一声闷响,力道不大,响声也不大,但随着这一触,翁锐的身子已经顺势转动,手中的剑已经快速翻转,由剑尖朝下转向朝上朝后,两人一错身的功夫,木剑已经撩向卫青的肋下,这招“道冲式”也是用的巧妙无比,显然卫青早已料到了他这一招,脚一着地随即就像一旁跃开,身形转动中木剑一晃将自己一圈,一招“归气式”也是立于不败之地。 两人这次一交手,招式中已经少了很多以前为了刺中对方的胡乱招式,却在原有的混元剑式中多了很多变通,虚实交互,指向飘忽,似乎招招都可威胁对方,但招数绝不用老,以快打快,剑随意走,竟然出现数招内两不想接的情况,同样是都没有刺中对方,但这次却看得天枢老人连连点头。 数十招以过,两人的身形剑势又发生了变化,似乎速度慢了,但腾挪转换的节奏感更强,瞬间的进攻与闪避都变得有点飘忽,两只木剑上的压力陡增,无形的劲力竟把两人打斗间的距离渐渐逼开几步,圈子也越来越大,忽然间卫青再次身形暴起,转瞬间攻出数招,比刚才更快,紧接着就是“梆梆”的几声木剑碰撞的声音,只见翁锐猛然向后跃起,跳出圈外,垂手而立。 “师父,卫大哥胜了。”翁锐道。 “什么胜了?”卫青有点不好意思:“就一下这算什么?再来!” “胜了就是胜了,”翁锐的脸色很是平静,看不出失败的神色:“大哥,你又有进步了,祝贺你!” 翁锐说的是实话,他们两个不来相差就不大,上回他感觉还能压卫青一头,但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家里的事,卫青能胜他一招足见他没少下功夫,确实值得祝贺。 “嗯,确实是卫青胜了,”天枢老人道:“半年不见,你们俩进境提升不少,对剑的控制已经能做到收放由心,看来是该给你们换把剑了。” 天枢老人说着从石头上下来,从身后石头上抓起两把剑一抬手递给他们,翁锐和卫青伸手接住,看到剑格之上分别錾刻着“锐”“青”两字,看来是师父特意给他们两人制作的,脸上即刻露出欣喜神色,就想立即拔剑看看。 “慢着,”天枢老人阻止道:“在你们拔剑之前,你们应该先拜剑,剑是兵中君子,一把好剑都是灵物,你拜了它,尊重它,它就有了灵性,就会和你灵气相通,就会和你合而为一,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是,师父。”翁卫两人齐声答应,这个道理师父以前也讲过,他们放下手中的木剑,双手捧住师父新赠的铁剑,把剑横放在前面地上,撩膝跪倒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神情凝重,不亚于重新拜师之礼。 翁卫两人起身,相互看看,这才拿起剑掂了掂,自然比木剑沉了不少,但感觉很是舒服,毫无压手之感。 “嚓”“嚓”两声,两剑几乎同时出鞘,天生桥下闪过两道寒光,两人已经执剑在手,这两把剑极为相似,剑面呈淡淡的青碧色,这可能与其锻造工艺有关,和普通的铁剑有所不同,似乎也没有那么亮,但里面所沁出的寒意侵人肌肤,令人不寒而栗。 “祭剑,”天枢老人再次道:“这两把剑虽不是什么绝世宝剑,但也是上上之品,来之不易,新剑到了主人手上,首次出鞘,要先闻到主人的血腥,它才能与你心意相通,意达力顺,面对强敌,才能够同心协力,所向披靡。” 翁锐和卫青点点头,这个典故他们是听说过的,当下也不迟疑,剑锋轻扫,两人的手指上已经出现一道红线,慢慢的沁出血珠,但两人都毫无痛感,足见此剑锋利无比。他们将血珠慢慢滴在剑刃之上,血滴便沿着剑刃流向剑尖,说来奇怪,两人的血滴在两把剑的剑刃上流过,血滴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剑尖竟完全消失,在剑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血迹竟完全被两剑吸收,两人见此也是诧异不止。 “师父,这剑可有故事?”翁锐觉得这剑很不简单。 “说不上故事,”天枢老人道:“这是一位隐居已久的铸剑名师偶尔发现一块质地非常好的玄铁,觉得可以打制两把上好的剑,在炼制过程中,又淬以产自昆仑山的神金,使整支剑都呈现出碧青色,钢口韧性大大提升,取名‘玄青’,仅此两把,也算是可遇不可求,我也是费了不少口舌才弄到的。” “谢谢师父,”卫青道:“这两把剑有区别吗?” “呵呵,”天枢老人笑道:“你不问我还真忘了,这位铸剑师也是童心未泯,就把这两把剑铸成雌雄双剑,卫青性格奔放,醉心于驰骋疆场杀敌立功,所以你拿到的是雄剑,翁锐性格内敛,心思活络,仰慕高山流水漂泊江湖,给他的是把雌剑,在剑脊血槽之处便有区别,这也只是铸剑师的趣味之心,于剑并无高下差别。我怕难以区分,还特地要他在上面錾刻了你们两人的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 天枢-5:解剑 “师父,我们今天能用此剑比试吗?”翁锐已经有点按捺不住。 “当然,”天枢老人道:“你们先各自演练一下自己的剑法,适应一下这把剑的分量力道。” 翁锐和卫青当然明白,这两把剑不比木剑,不光是分量重了,而且还锋利无比,吹发即断,这要拿捏不好劲力,伤人可就不是疼一下那么简单了。 两把新剑在手,并且还是这么好的剑,两人早就蠢蠢欲动,师父发话,各自拉开剑势演练自己的剑法,演练到称心处,不由斥声连连,一套剑法练完,已经有了剑随意走人剑合一的感觉。 接下来的比试可就跟刚才大不一样了,开始两人还比较慢,还有点试探的味道,但十几招一过,两人的身心竟然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神情轻松,挥洒自如,就像往日两人用木剑比试,但在旁人看来,却是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两剑相接的金属之音本身就带有杀伐之气,五六年来内功修炼和在剑法上的造诣远非木剑所能展示,剑锋破空的声音发出嘶嘶声响,被道道剑影带动的剑气扫过之处会感觉阵阵生疼,剑增人力,人仗剑势,两人的功夫就像在陡然间上了一个层次,这边天枢老人微微颔首,那边翁锐已经再次跳出圈外,两人的比试戛然而止。 “为什么停了?”天枢老人似乎还没看过瘾。 “卫大哥胜了。”翁锐笑着道,胸前被挑破的衣衫似乎也在宣告着结果。 “翁锐也应该刺中我了。”卫青有点茫然的道,他似乎有感觉,却在身上没找到痕迹。 “要说这一局啊,还真应该算翁锐胜,”天枢老人对卫青道:“一是翁锐刺中你在先,二是他拿捏劲力的功夫犹在你之上,你看你被背上肩头两处中剑,都是外衣刚刚被剑挑破,破口很小,不仔细看都较难看出,可见翁锐蓄力未发,收发自如。” “嘿嘿,”卫青憨然一笑,轻轻捶了翁锐一拳:“师父都夸你了,你现在确实比我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哈哈,看来实战确实是块磨刀石,”天枢老人笑道:“其实你们俩现在都还不错,在剑法上也算是可以登堂入室了,但要再往上提升,就不是师父能教得了的,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和修练,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自己。” “那我们自己该如何修炼呢?”卫青已经很是迫切。 “别急,听师父讲。”翁锐笑着安抚卫青道,这以前可都是翁锐没完没了地问,卫青怕把师父问烦一直在阻止他,现在却悄悄地反过来了,这个变化天枢老人也看在眼里,不由暗暗点头。 “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们讲讲剑,”天枢老人道:“以前之所以不给你们讲,是你们还小,没有亲身感受,即便讲了理解也不会深刻,现在你们已经有了比较好的基础,也有了一定的实战经验,更重要的是在你们自己练的过程中已经发现很多问题,并且在苦苦寻找着解决的办法,这一点我在你们的剑法中看得很清楚,现在给你们讲讲剑法修炼中的道理,正好可以解你们的一些疑惑,也是为了让你们在剑法修炼上能走正途,能得正法,不至于走错了路。” “可以问问题吗?”卫青道,他被翁锐一阻止,有点担心。 “当然可以,有多少都可以问,”天枢老人笑道:“你们今天可以毫无禁忌,不论错对!” 翁锐笑笑,眼里充满期待。 天枢老人一招手,自己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翁卫二人看师父坐下才在师父之前席地而坐,俨然一个标准的师父授徒的场景。 “不论你们以后是闯荡江湖还是驰骋疆场,你们都会看到很多剑法、刀法、枪法等等,有些还非常厉害,”天枢老人道:“这里面既让很多人看到了机会,学得一招一式足以扬名立万,甚至横行天下,但这里面也埋藏着无数的陷井,凡是顺着别人所创立的武功去学,可以招摇一下的人很多,就像翁锐所遇到的什么天灵子,但真正能够达到顶尖级高手的少之又少,能够成为宗师级的人物更是罕见。” “为什么会这样,”天枢老人继续道:“因为每种绝世武功都是创立人他对功夫的理解,都有他自己在武道上开悟的机缘,他们的条件促成了他们的极高成就,奠定了他们的尊师地位,但所有这些门派,如果只去学这些开派鼻祖的东西,到最后都是一代不如一代,甚至是连前代高人所创立的功夫都会渐渐遗失,要说这后辈之人中没有可以创宗立派弘扬前辈成就的苗子,我还真是不信,但往往前人在取得成就的时候也立下了无数的规矩,内功的规矩,招数的规矩,甚至是行为的规矩,在这一个个规矩的约束下,最终天才也变成了庸才。” “这么说很多门派的做法都不对了?”翁锐道。 “哼,”天枢老人冷笑一声道:“很多门派也就是个门派,不知从哪里学得一招半式,弄个门主掌门人当当,充充面子,那与开宗立派建立极高武学成就的宗师没有半点关系。” 显然天枢老人对那些所谓的江湖门派有点不屑一顾,天枢门一直被尊为武学泰斗,但它从来都不和现在的武林交流,很多年都没有人见到过天枢门的踪迹,以至于有很多人都认为它已经成为一个传说。 “哪我们天枢门给弟子教什么呢?”卫青问道,他可是急着学功夫的。 “你现在还不是天枢门的弟子,我说过不可以这么讲。”天枢老人脸色一冷道。 “我就是在这里讲讲,出去了绝不讲。”卫青做个鬼脸赶紧道。 “当然了,天枢门有天枢门教的东西,”天枢老人道:“我以前讲的和今天讲的都是天枢门要教的,但这里面却没有一样是创派师尊创立的武功。创派师尊是个武学奇人,也是道境高手,他早看出了师父教徒弟徒弟跟师父学这一套的弊病,他曾以他练就的武功横扫当世高手,奠定了天枢门道门武学之源的地位,但他却没有把自己的一招一式留给后人,他留下来的只是他对武学的理解,是他的“道剑”心法,甚至可以说是他对剑法至高境界的猜想,而这些正是源于他对“道”的感悟。之所以说是猜想,是因为创派师尊穷尽一生,自己也没有达到他所想像的最高境界,甚至是连一半也没有” 天枢老人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半天无语,似乎在表达着一种遗憾,又似乎在深深缅怀那位可以在武学之中逍遥快活来去自由的前辈师尊。 “师父,这么说天枢门的门人都是靠自己对创派师尊‘道剑’心法的理解来独创武功的?” “可以这么说,”天枢老人道:“实际上要求要高得多,也要难得多。” “这剑法可怎么创啊?”显然卫青对这个是一头雾水,也显得有点焦躁。 “呵呵,”天枢老人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一笑:“所有武功既为人所创,它便有道路可循,循此道路,不仅是为了更好的理解前人所创武功的深意,也是为了能使前人所创武功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更是为了突破前人的道路而走出新路。” “师父,难道我们今天就要开始创立我们自己的功夫?”卫青道。 “你们离这一步还差得很远,”天枢老人道:“创立自己的功夫或者说创立一套自己的剑法,不是把别人的招数去变一变,或者只要跟别人不一样那么简单,而是对‘道’的理解,一个境界的变化,也许不用什么新招,那也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一套老剑法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也行啊,”卫青开心道:“我觉得我们学的‘混元剑’也很好啊。” 看来卫青对着混元剑是有感情的,学了五六年了,用得已经很是顺手,可突然说还要自创功夫,对他来说很难想象这件事,现在只要还让用原来的剑法就行,其他的都听师父的。 “‘混元剑’当然很好,”天枢老人道:“它虽不是天枢门开派师尊的剑法,但也是道门大德的经典之作,以你们现在的功力和眼界,还看不到这套剑法的十之一二,所以要想用好这套剑法,那也需要境界的提升。” “我明白了,”翁锐道:“法无定法,山有道路,要想登顶一观,还是要先看清道路,师父,您就讲讲这个道路吧。” 天枢老人点点头,翁锐的反应让他感觉到很特别,尽管他今天的话比较少,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已经想得很远,甚至已经超越武功本身,似乎已经在接近道的门径。 “好,那我就讲讲,”天枢老人也不点破:“你们用剑,我就讲讲对剑的理解,这是我近年来的一些总结,也可以叫做‘剑径八法’吧。” 终于讲到重点了,卫青不再插话,翁锐也静静的听着。 “先说第一法,剑式,”天枢老人道:“所谓剑式就是用剑实现攻击目的方式,也就是刺、削、撩、劈、云等等,有人说有十八式,也有人说有二十四式,我们今天在这里讲的不是它有多少式,而是要提醒你们注意观察和感受每一式的功用和使用的时机火候,不管是谁开创的剑法,最终要想达成攻击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在合适的时机用这些剑式去实现。你可以认为就是这十八式或者二十四式,你也可以发现的更多,但万变不离其宗,再古怪的剑法在最后刺出的一刹那都不会里这些剑式太远。” 翁锐和卫青听着,不由自主的手上比划着,而这些剑式却明显出自“混元剑”。 “你们体会到了吧,”天枢老人道:“‘混元剑’是道家最基础的剑法,很多人都在练,也有很多人嫌简单看不起,但你能想到的剑式在这六十四式剑法里都包含了,如果你功力日深,你还会发现的更多。 两人听得很仔细,感受着以前和现在对剑式的理解,交流很是热烈,等他们消停了,天枢老人才继续讲解。 “再给你们说第二法,剑招,”天枢老人继续道:“在这里也不是给你们教剑招,而是提醒你们怎么去看待剑招,怎么去学、去用、去创造剑招。在所有关于剑的武功中,剑招是最引人注目,也是最容易将人引入歧途的,好之者恨不能学尽天下奇招,但这样的人没有一个能真正成为大高手,真正的高手过招,看起来都是极简,就算是你都见过的招数你却偏偏躲不过,最高境界的意境相搏,可以无招胜有招。剑招有用,但在所有关乎生死的搏杀中,剑招都不是起最终决定作用的因素,有招可以变招,有招可以化招,有招可以损招。手中有招,心中绝不可迷恋招数。” “这个意思和您上回要我们刺中对方而不顾使用什么招数的想法有点像。”卫青这回也有了新的感受,上回比试的记忆不但深刻,也彻底给变了两个孩子的命运。 “是有点像,但却有不同,”天枢老人道:“上回是为了让你们了解和对手以剑交手的本质,对你们没加限制,你们的一些胡乱打法也每每得手,说明那种打法有它可取之处,但碰上比你强的可能就一无是处。剑招有剑招的道理,它是顺其自然和工于机巧的结合,也是多少高手剑击实践的总结,顺其自然基于内息的流转和身形的变换,工于机巧是针对对方的弱点和破绽,前人的经验都是捷径,没有路你可以顺着他们的路走,有了感悟,有了机会,你可以跳出经验,另辟新径。” “嘿嘿,存乎招而不泥于招,顺乎心继而随之意,妙哉!”翁锐不知想到什么,不仅嘿嘿直乐,还自言自语。 “你再说什么呀?”卫青被他奇怪的样子也逗乐了。 天枢老人既没有去问,也没有给卫青做任何解释,翁锐能有所悟那也是难得的机缘,他觉得还是要趁热打铁:“我再给你们讲第三法,剑势……” …… 就这样边讲、边问、边答,翁卫两个人还要互相探讨感受,这一老两少竟在天生桥下待了几乎一天,已经红日西陲,除了前面讲的,还有剑力、剑用、剑速、剑形、剑意八法终于讲完了,这种填鸭式的教授方法真有点绝古烁今,天枢老人似乎心情很好,对这两人能不能接受能不能消化得了毫不在意,最后径自哼着一首道曲骑着他的牦牛上山去了,临走只给这两人留下一句话:“我去会会老友,一个月后再找他们。” 翁锐对师父这种自己说完就直接把他们抛弃的做法已经习惯了,会意的看了卫青一眼,谁也没有说话,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空旷的山谷里即刻回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 天枢-6:有人挑事 翁锐的回来,使延福街秦仁阁医馆再次恢复了生机,不光笑声多了,生意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因为翁锐治病与旁人不同,小神医的名声可不是白给的。 用药治病,大家都差不多,但见效慢,总得要几天,针灸也是每个医者重要的治疗手段,几针下去就可见效,但翁锐有了灵枢内功的功力,往往同样几针,效果就要明显得多,要说碰上疑难杂症,需要真元巡脉,那就只有他这里了。 翁锐现在不光在医馆看,还每每被人请出去到家里询诊,往往这些人都是官宦富庶人家,是冲着他的名声来的,要是治好或者减轻了患者的病症,医金赏金往往不菲,这也招致不少同行的红眼。但这种事情你即便再羡慕嫉妒恨也没有用,你得有这实力呀。 这回回来,医馆内也发生了许多变化,小姑娘朱玉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就算是现在翁锐回来了,但她里里外外使唤朱山和猪猪的习气一点没改,每次看到这样,翁锐都想笑,也没有去干涉,他觉得她确实做得很好。 因为翁锐这次是受伤回来,朱玉就多了个理由给翁锐单独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但被朱山发现了就嚷的不行,说朱玉偏心,每次都是翁锐笑着把东西分给大家吃,到后来朱玉只好多做一点,并且警告哥哥和猪猪:你们可是沾了锐哥哥光的。 尽管上次父母离开的时候说要他待朱玉好一点,翁锐当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往哪里想,这次回来心中再无烦事,当他开始关注她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小姑娘在里里外外打理医馆的时候,也把他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他的吃喝拉撒浆洗缝补都是她在帮他干,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肩膀竟然承担了这么多,她看他的眼光永远是眯眯一笑,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心中不由一热,确实得关心一下这个妹妹了。 有了这个想法,他就想给朱玉找一个帮手,但他的话一出,就遭致朱山朱玉兄妹俩的强烈反对。 “翁大哥,这不行的,”朱山急道:“这加一个人得花多少钱啊,还要吃饭用度,我和猪猪多干点就行了。” “是啊,我们多干点。”猪猪也跟着凑热闹。 “锐哥哥,你是嫌我做得不好吗?”朱玉说着眼圈都红了。 “玉儿妹妹,你这什么话,我怎么会嫌你做得不好呢,”翁锐道:“锐哥哥是看你每天最早起来最晚睡觉实在是不忍心。” “我可以的,这是我家呀。”朱玉笑了,但眼里挂着泪珠,有锐哥哥的关心这比啥都强。 朱玉说的没错,这是她的家。自从哥哥从老家把她领出来已经有五六年了,他和哥哥一直过着乞讨流浪的生活,那种日子的艰辛和苦楚她这一生都难以忘掉,自从遇到了翁锐哥哥,她就觉得自己有了依靠,到现在她又有了家,吃的穿的住的都很不错,尽管每天起早贪黑很辛苦,但这不知比在外漂泊强了多少倍,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嫌苦呢。 “唉,你们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翁锐道:“你们看我们现在的病人越来越多,有时候我还要外出问诊,前面还要玉儿来照顾,有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我不在她也就看了,是做一顿饭重要呢还是多看一个病人多挣点钱重要呢?” 这话明显是说给朱山听的,这个财迷一旦听到能多挣钱,说不定他就不反对了。 “这个也是,”朱山挠挠头道:“如果玉儿能多看个病人,确实是能多挣钱。” “哪饭谁来做,衣服谁来洗,还有那么大的庭院谁来打扫?”翁锐问道。 “我可以乘你在的时候做这些事呀。”朱玉道。 “你不想学做个女郎中了?”翁锐道。 “当然想了,可是…可是……” 翁锐这句话可是击中了朱玉的要害,她早就想学医,像秦无双秦姐姐那样能干,但她现在确实太忙了,一天下来难得有静心学习医术的功夫,所以这个时候她自己也犹豫起来。 “别可是了,呵呵,”翁锐笑道:“多个人不是为了多吃多占,而是为了我们把医馆做得更好,再说了,以后我还会有事出去,你不能只会看些小病吧,这样能挣多少钱?要不山子你来学?” “我可学不了,”朱山道:“我要跑外面买东西,你只要把武功教给我一点就行了。” “我也要学。”猪猪也道,看来男孩子对武功有一种天然的痴迷。 “哼,你们要学就去学吧,”朱玉道:“我只想跟锐哥哥学医。”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翁锐道:“我一会就去找家家的嫂子,让她给帮忙找个人。” 你还别说,家余氏办这事还真利落,第三天就把人领来了。来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人们都叫她明嫂,人收拾的非常干净利落,只因死了丈夫,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没有生活来源也是很苦,但人很勤快,手里的活也很好,做饭洗衣缝缝补补打理家务都没有问题,每天十个大钱,每月就是三吊大钱,这些都是家槐媳妇家余氏给说好的,明嫂有了生活来源很是乐意,翁锐觉得有点少想加点,但硬是被朱山瞪着眼睛给逼了回去。 有了明嫂的帮忙,朱玉一下子被解放了许多,除了炮制准备各种药品,剩下的就是在药柜旁给猪猪教配药,或者跟着翁锐学习诊病,认穴施针她是可以学的,但没有深厚经脉理论及内功功底的她真元循脉就学不了了。 现在的翁锐总算是有了一段难得的安稳时间,白天除了给人看病,就是看看医书,钻研一下各种疑难杂症及治疗方法,抽时间再给朱玉指点指点,到晚上更多的是练功,修习师父教的剑理剑道,天黑后的院子就成了他的练武场,顺便也教一些基础功夫给朱山和猪猪练。 虽说长安是天子脚下,但也有不安稳的时候,这种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人高高大大,四十岁左右年纪,显得粗粗壮壮,但却用一条灰布吊着一个膀子。这人一进来,朱玉和猪猪赶紧迎了上去,人家来看病,当然得热情一点了,这点觉悟他们还是有的,但翁锐一回头看见这个人,“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一样,瞬间充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嘣向,好像要把这人吃了一样。 “哟,我是来找小神医看病的,这人是怎么啦?”来人有点阴阳怪气,满脸的不屑。 翁锐的表现把朱玉和猪猪吓了一跳,以为他会冲上去把这人给打一顿,但随即看到翁锐把眼睛闭上,长长的舒了几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慢慢的松开了,然后对来人说:“壮士请坐,您要看什么病?” 来人慢慢坐下,仔细打量着翁锐:“你就是那个小神医秦锐,不不…翁锐?” “这里没有什么小神医,我是翁锐。”翁锐淡淡地道。 “难怪,”来人点点头:“你认得我?” “我能说把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吗?”翁锐轻轻地咬着牙,平静的道。 “咦,这倒怪了,”来人也不发火,倒有点不以为然:“你见过我,而我没见过你,这怎么可能呢?” “我能看见你,是你正在把我们家人抓走,”翁锐道:“要是你看见我,是不是也要把我一起抓走啊?” 来人竟是抓走翁锐一家人的平难将军蒙成,这一下子把朱玉和猪猪给吓住了,这件事他们都是听说过,并且后半段他们都是经历过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难怪翁锐刚才都想吃了他,对方能找到这里,肯定是有备而来,朱玉一下子没了主意,赶紧捅捅猪猪要他去找朱山想想办法,猪猪一愣神,马上会意,小步跑了出去。 “哼,那天你果然还在附近,那都是一伙饭桶,”蒙成嘟囔了一声道:“当然,叛王余孽,自然是要一起捉拿归案。” “当今圣上说我们家无罪。”翁锐依旧很平静,他也是告诉对方,你现在的那个所谓“叛王余孽”奈何不了我,这事已经过去了。 “圣上恕你们无罪,那是圣上仁德,”蒙成道:“但那并不代表你们家无罪,你也不用用这个来招摇吧。”蒙成说着,还瞥了一眼陈列在大堂尊位的一只皇上赏赐的玉瓶。 当时皇上敬重翁老将军为人,赏赐的东西不少,翁锐本来啥也不要,但他娘惠氏坚持要他留下这个,说是保佑他平平安安。 “看来蒙大将军今天不是来看病的?”翁锐的脸色变得有点冷了。 “我不是来看病的是什么?”蒙成举了举吊着的膀子道:“我被人打成这样总得来看看呀。” “哼,”翁锐冷哼一声也不再客气:“公报私仇,做事不留余地,还要赶尽杀绝,被打成这样还真是应该的。” “这么说我还真是被你打的?”蒙成的脸色也黑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翁锐只想笑,感情这家伙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把他打成这样,当然他自己也不能告诉他,不是怕他去找师父的麻烦,只是看着这家伙被愚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畅快。 “我还真想是被我打的,”翁锐冷冷的道:“要是我出手,恐怕今天蒙大将军就不会在这里和我磨嘴皮子了,也许早去见我祖父了。” 这次家里变故,尽管很多人都受了苦,但他最大的痛还是祖父没有熬过这一关,想起这一点他就恨得牙痒痒。 “那是他该死,我弟弟还被他杀了呢!”蒙成吼道。 “但那是战争,他和你们没有仇!”翁锐也厉声道。 “我知道那是战争,”蒙成似乎对翁檀的死很得意:“但那是叛乱的战争,翁檀那老家伙本来就该死,况且他还杀了我弟弟!” “蒙成,”翁锐再次站起,咬着牙道:“我今天对你客气不是我怕了你,是我祖父临终再三嘱咐不许找你报仇,你要嘴里敢再这样不三不四,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嘿,屁大点小孩口气还很大,”蒙成也是战场厮杀过来的人,根本就没有把翁锐放在眼里:“我就说哪老家伙该死,你能把我怎么地?” 翁锐不在搭话,身形一晃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蒙成本能的一闪,想抬手去格开翁锐的手,可他忘了他的右手还被绷带绊着,一下子没扯过去,被翁锐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脸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 天枢-7:再结怨 人常说打人不打脸,打脸和被打上一拳更让人感到屈辱,蒙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将军,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打了一把,还在脸上,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可这家伙明明已经是恼羞成怒,但他却忍了下来,突然变得异常冷静,慢慢的拆掉臂膀上的绷带,两手一伸一握“嘎吧吧”直响,感情这家伙受伤的胳膊是假的呀,随后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绕着翁锐转了半圈,看着翁锐点了点头。 “我听说长安城里的小神医有点手段,看来确实不假,”蒙成道:“我今天来就是要领教领教你的本事,你要是胜不了我,我就让你也躺两个月,还要拆了你这间破医馆,我想这点事,平阳侯恐怕是帮不了你了!”说完,他径自走出医馆大门,在门前大街上站定,等着翁锐出来。 看来这才是蒙成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上回费了那么大的劲,由于平阳侯的的插手,最后才弄死了一个翁檀,自己还莫名其妙在家里被打得躺了快两个月,这口气不出,他恐怕都没有办法再回去做他的将军了,他今天不光是要打翁锐,还要在大街上打他一顿。 蒙成往那里一站,不一会就围了不少人,这翁锐就不能不出去了。刚才蒙成一再侮辱他的祖父,一气之下搧了他一耳光,虽说属于突袭,但也显示出他的实力,蒙成一个三品将军可不是谁一伸手都能打到他的。 现在他的气已经平多了,他真的不想跟这个蒙成打,也不想再结什么怨,但问题是蒙成并不这么想。 “蒙大将军,”翁锐在众人面前彬彬有礼:“您与我祖父之间的恩怨已经了掉,适才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蒙大将军见谅。”说完真的深施一礼,就连刚才打了蒙成一巴掌的事也是一句带过,因为那并没多少人看到,尽可能的给蒙成圆着面子。 “少废话,打过再说!”蒙成毫不领情。 “我不想和你打!”翁锐平静的道。 “是不敢打还是不想打?”蒙成道。 “就算我不敢打好了。”翁锐道。 “你不要逼我骂人!”蒙成道。 翁锐当然知道他要骂的是谁,这是他的底限,他不得不做出回应:“我答应过祖父,我不想杀你。” “可是我想杀你!” 蒙成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翁锐这句似乎可以随便杀他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他大吼一声,踏前两步,单拳挂动风声,直挺挺的朝翁锐砸来,他那高大的身躯和翁锐一比,简直就是两个数量级的,战场骁将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光气势就胜过翁锐几个层次,在周围的人看来这胜负都不用比了,看得一旁的朱玉“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当翁锐从卫青那里知道蒙成一定要对他祖父下死手时,就已经动了杀他的念头,只是当时实在不知道他在那里,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只好作罢,后来虽因为天枢老人动了蒙成而使他残害翁檀老将军的阴谋没有得逞,但最终老人也是因为他前期使黑而使老人身受重伤不治而亡,这个账还是要算在他头上的,翁锐本想按照祖父的遗愿不再惹事,但蒙成现在咄咄相逼,他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蒙成看着威风凛凛,但自从翁锐和天灵子动过手之后,胆气大增,对他也没有什么怯的,看着蒙成一拳攻来,翁锐身体一侧,飘出数步,并没有接,蒙成一拳走空,顺势一个箭步踏上,大喝一声,两拳一分,右拳再次朝翁锐的面部袭来,翁锐这次没有再躲,而是左脚后撤半步,双掌一分,右掌化剑,直接削向他的手腕,就算是手里无剑,这招“解纷式”也是凌厉无比。 蒙成经历过无数次的战场厮杀,其应变能力也是非常强悍,看着翁锐一掌切来,收拳、转身、屈肘、你败了,”天灵子道:“要是这么个二流的将军你都败了,我找你还有什么意思,要是给你剑,十招之内你准能把他的膀子卸下来。”他看了一眼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的蒙成道:“放心吧,这家伙的一条胳膊断了,两三个月内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你说什么?”翁锐这才从刚才被震晕的状态里缓过一点来,他一看蒙成真的躺倒在那里,受伤还很严重,立马就觉得自己的伤好了很多,胳膊好像也没有刚才疼的那么严重了。 “他的胳膊断了,你的内力还可以。”天灵子又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真的是他败了?”翁锐似乎不敢相信,在朱玉的参扶下站了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好像真的没事,他刚才确实听到有骨头断裂的声音,自己的胳膊那么疼,以为是自己的断掉了,没想到是蒙成的胳膊断了,那就是他胜了,这对他的鼓励太大了。 “怎么着,我看你也没啥大事,是不是我们也练练,让我看看你最近的进境。”天灵子看着翁锐活动胳膊,脸上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就想再试试翁锐的功夫,说实在的,刚才打的太快,打的时间也太短,他都觉得没看出啥门道来。 “你这个人要不要脸啊,人家刚打完受伤,你想赚便宜也不是这么个赚法呀!”卫青也从旁边挤了进来。 刚才蒙成一来,看这家伙很厉害,猪猪去通知朱山以后,朱山怕翁锐一个人搞不定,就急忙去通知卫青,卫青得到消息就立马赶来,但还是晚了,这两个人已经打完都躺在地上,他先是吓了一跳,看着翁锐没事才松口气,谁知天灵子却在这个时候要挑翁锐,那他当然就不干了。 天灵子回头一看,一个和翁锐差不多的大男孩,个子要高一点,身体还要壮实一点,手里拿着一把新剑,倒是有点目中无人,自信满满。 “你是卫青?”天灵子道。 “你是天灵子?”卫青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看来你是知道我了,”天灵子道:“你也一样,今天你和我打!” “你说和我打我就和你打呀?”卫青从翁锐那里知道了天灵子,但他没见过,朱山也没有给他说天灵子也在,但看到这个人非道非俗的样子,说话还那么霸道,他就猜想是他。他对天灵子本来印象就不好,这家伙现在又这么无礼,他说话也就毫不客气。 “这由不得你!” 天灵子话音未落,也不管卫青接不接招,一抽长剑晃起一道剑影就向卫青刺来。 卫青一确认天灵子的身份,心中就有了和他比试一场的冲动,翁锐和他打了两场,其实就是挨了两次打,把他说得非常厉害,还有天灵子和师父天枢老人那层神秘的关系,要是错过那他回去可能睡都睡不着。看着天灵子一剑刺来,即刻拔剑在手和他打在一起,就像在等着和他动手一样。 卫青知道天灵子的厉害,他心中也动了点小心思,既然天灵子每回只是把翁锐打一顿,对他也应该不会痛下杀手,他的胆气就大了很多,出手就是狠招硬招,以攻代守,毫不含糊,倒是天灵子有点不太适应,他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上次和翁锐动手差不多的状态下,但这回换了卫青,尽管招数差不多,但风格迥异,属刚猛型的,手里的家伙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光是铁剑,还是一把很厉害的剑,这攻击力就像是瞬间提升了一倍,有几次险些被他的剑锋扫中。 虽前几招有点猝不及防,这倒一下子激发了天灵子的豪气,陡然把自己的功力提升了一个层次,打到兴奋之处还一阵阵的怪叫,连在一旁观看的人听着都觉得瘆得慌,其结果也可想而知,十几招后卫青也只有被吊打的份。 翁锐在一旁看的明白,就算是卫青现在大落下风,但两个人打斗的激烈程度已经大大高于上次自己和他打的那种情况,他不光为卫青的进步感到高兴,更为天灵子功夫的深不可测感到恐惧。 眼看卫青就要落败,人家又是为自己出头,翁锐有点看不下去,他觉得自己也缓过来了,对朱山一句“拿我剑来”,就想上去两人合攻天灵子。反正打不过已经被他打了两次了,就算是两人一起上也没啥丢脸的,可天灵子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卫青抢攻的当口,一个猛力挥剑将他的长剑荡开,转身一脚直接将卫青踢飞出去。 “见了师兄不打招呼也就罢了,还骂人,”天灵子指着卫青道:“这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卫青这和天灵子一上手,猛打快攻也有四五十招了,尽管身上受的伤没有翁锐那么惨,但这个败像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长安城里被人一脚踢飞出去,还有很多人看着,搁谁这脸面上也下不去,但你打不过人家又有什么办法呢。 打得性起的卫青爬起来还想往上冲,被已经执剑在手却没有机会上场的翁锐拦住。 “好啦,算了。”翁锐道。 卫青还在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天灵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道:“你们又见过那老东西了是不是?” “这关你什么事?”卫青恨恨地道。 “招数还是那些招数,但功夫确实有长进,”天灵子道:“我给你们说过,他那些破招数是没用的,你们还是早些离开他吧,否则就算练一辈子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我们迟早有一天会打败你,”翁锐看了一眼卫青对天灵子道:“并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哟,口气不小,”天灵子道:“我等着就是。” “慢走,不送!”翁锐对这个天灵子真是烦透了。 “你不用急着赶我,我会走的,”天灵子指指蒙成道:“这个大将军我帮你送走,也省得你给人家出医药费了,哈哈哈。” 在笑声中天灵子把蒙成扶起,蒙成阴阴地看了翁锐一眼,似乎要把今天这里的一切都记在心里,看来这个怨是越结越深了。今天最丢人的就是他了,堂堂的朝廷三品将军,上门寻衅结果让人把胳膊给打折了,估计长安城里这笑话又要被传几个月了,但本事不济这又能怪谁呢。 翁锐看着离去的天灵子和蒙成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烦躁,这过几天安静的日子咋就这么难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 天枢-8:切磋 当一个人的身体被反复捶打之后,他的筋骨会变得越来越坚韧,抗击打能力会越来越强,但一个人的心灵被反复挫败和打击之后,经常会变得意志消沉,失去信心,甚会出现心理障碍,而翁锐似乎是个例外,在遭受家庭变故和无数次的打击之后,他现在倒变得越来越平静了。 在蒙成被天灵子带走之后,翁锐这段时间进入到一个难得的安稳期,生活也极规律,每天白天除了在医馆上坐堂看病,空了就看看医书,研究研究疑难杂症,给朱玉指点指点,有时候也被朱玉拿来当试验的对象,在他身上寻穴施针,他凭着针刺的感觉指导着朱玉施针的手法。 朱山是说什么也不肯让朱玉在他身上试针的,说是怕把他扎成聋子哑巴,猪猪倒是挺愿意,可朱玉受不了他咧嘴皱眉乱喊乱叫的样子,所以只好在自己身上或者在翁锐试,顺便还可以让锐哥哥给自己指点一下。有了这样的老师,朱玉的医术也是进步神速。 等到了晚上,后面的院子就成了翁锐练武的天地,打拳练剑日日不辍,看得朱山和猪猪心里直痒痒,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学。经过他的指点,他俩现在拳脚也使得有模有样,但也只是些花架子,离实用还是差了很多。 翁锐的内功修炼是他把自己关在屋内悄悄练的,往往在这个时候,其他人就静静的躲在屋内,或者轻轻的做其他事,免得打扰到他,尽管翁锐告诉他们没事,他们随便干什么都行,但他们几个还是觉得少点动静为好,翁锐也就不再管他们那么多,任他们去。 灵枢经博大精深,奥妙无穷,五六年的修习使他已经具备了较为深厚的内功底子,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只是刚刚入门,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都会有新的发现,似乎无穷无尽,内息在全身经脉间的流动有粗有细,有弱有强,有冷有热。他喜欢这种感觉,但他觉得还不能完全控制这种感觉。 他忘不了在那个小客栈里那天打坐运功的情形,入静很深,忘我,通透,温暖,舒服,他很想找回那种感觉,有几次已经非常接近,但却始终没有进入那种状态。 他一个人在屋内坐着,也不是在一直打坐练功,他也在仔细回想着师父对剑法的诸多阐述,琢磨着这剑招、剑势、剑力、剑用等等之间的关系,想着想着有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意随招走,内息涌动,不管在什么时辰,往往到了这个时候,他总是立即执剑在手,在院子里拉开架势肆意挥洒,将自己的所悟所感在剑尖上去验证去实践,有时候小半个时辰都难以停歇,有时候只使得几招就停下思索,而且会拿一招在那里反复练上一个或两个时辰,疯狂的时候在大雨里也腾挪飞跃,点刺劈削,更瘆人的是他经常突然停下来嘿嘿直乐,看得朱山朱玉他们生怕他得了魔怔,直到看到他跟他们打招呼他们才各回各处,到后来,他再怎么折腾,其他人也干脆不理他了。 时间过得很快,这与师父一个月的约期就快到了,翁锐还沉浸在对剑法的研究和思索中,但卫青有点坐不住了。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少费功夫,平阳侯府也有给他喂招之人,他对自己的进境倒是很自信,但他不知道师父给他们讲了那么多,到底要他们练成什么样才会继续教他们,他就想来找翁锐聊聊,看看翁锐的进境。卫青其实自从上回在秦仁阁医馆门口和天灵子打过一架后就再也没和翁锐见过面,确实也挺想念的,给平阳公主告过假后就径直来到医馆。 卫青来的时候正是上午病人最多的时候,卫青饶有兴趣地看着翁锐给人号脉、开方、扎针,甚至还碰上了真元巡脉,心中对翁锐佩服不已,心想自己除了练武,其他什么也没有学会,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都是好胜心极强的人,心中顿感压力。不过他也不恼,翁锐的进步倒真给了他很大的督促,转而使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个大将军,成为一个万众景仰的人。 终于等到翁锐忙完了,翁锐才和卫青来到后院,并嘱咐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后院打扰,朱山他们只当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谁知他们一到后院就立即上手打了起来。 本来卫青过来,翁锐就有意坐下来好好聊聊,交流一下近日的所得所悟,但卫青对这种絮絮叨叨的说来说去兴趣不大,把剑往他手里一塞,扯着他就往院子里走。 翁锐想想也对,不管是想到什么,练到了哪里,手下见真章都是最直接的事情,讲半天也不如直接过上几招感觉清楚。 卫青拎剑前面走,翁锐提剑在后面跟着,刚走到院子中间,卫青也不打招呼,更没做什么准备,忽然间一个回身,手中的剑仅靠腕力划过一道半圆,抡剑直朝翁锐削来,身法气度把一招混元剑的“飘风式”使得浑然天成,威而不燥,跟在后面的翁锐虽无准备,但眼瞥着他的身形晃动已经自然做出反应,身子一斜,不退反进,一抖腕子,手里的“玄青剑”紧贴着小臂斜着拦向卫青削来的一剑,这“抱朴式”还真充满古拙之韵,身形飘然超脱,“嚓”的一声,两剑擦出一道声响,两人已经互换其位,卫青只是回首微微一笑,手里的玄青剑闪过一道亮光,再次疾风般刺到,翁锐也是不敢半点马虎,执剑相迎。 道家崇尚自然,崇尚天性,他们甚至认为高超的武功不是被教出来或者练出来的,而是找到合适的人,给与恰当的入门和方法引导,由他自己去领悟自然的力量,自身的奥妙,天地间的大道,慢慢形成自己的武学法门,成就自己的绝学。 天枢子就是这样一位奇人,他不求培养多少弟子,如何壮大门楣,只想着如何将他看到的可造之材引入武道,翁锐和卫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发现的,但他的这种教法,没有一定的悟性,没有一定的毅力,可能到最后都会变得碌碌无为。他一生点拨过的人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真正会见第二次面的那就只有几十人了,天灵子就是这几十人之一,连第三次面都没有见过,像翁锐他们能够这么多次耳提面命的人大概不会超过十人,足见他对这两人的重视。 每个人的天性不同,思维方式、行为习惯也必然不同,对天地道理的理解也必不相同,对武学剑法德诠释也就不同,这里面无对无错,各人能顺其自然自圆其说那就是他的道,那也就成为天道的一部分,只要有机会,也许就能将其光大,自成一家。 翁锐和卫青前几年几乎是在一起听一起学,并且是在一起练,受相互间的影响,他们间的区别其实并不是很大,但现在两个人各有自己的环境,各自又有不同的性格爱好,在加上他们现在已经虚岁十七了,各自的想法越来越多,即便他们一起听师傅讲解剑法精要,但他们自己的理解却越来越不一样,就算是同一招使出来,各人想把握的重点也变得不同,其变招那就更加相去甚远。这一点哥俩在今天的交手中都明显的感觉出来,并且他们已经明白,他们谁也不可能再走回对方的路子上去,师父没有要求,这个空间给的太大,那他们自我发挥的余地也就更大,他们似乎慢慢明白了师父所说的自创自己剑法的道理。 秦仁阁后院内剑光闪闪,人影飘动,间或间还能听到几声铁剑撞击的声音,两人或快或慢,或重或轻,手下已经过了百招以上,只有六十四招的混元剑法在他们手上竟然没有一招是重复的,新招变招层出不穷,恐怕再打下去也不会重复,看来这天枢老人讲解了一天,两人各自修习了不到月余,效果还是明显的。 两个人正打得热闹,翁锐的魔障症又犯了,他突然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就像卫青上手便刺一样,招呼也不打一个,差一点卫青的剑就要将他的肩头刺穿。 “你这是干什么?”卫青急道:“你这样会死人的!” “嘿嘿,”翁锐并没有理他,而是问道:“你刚才攻我用得是哪一招?” “你问这干什么?”卫青嘴里说着,还是长剑一晃使出一招。 “不是这一招,再往前面。”翁锐摇摇头道。 卫青又使一招,翁锐还是摇头:“再往前面。” 卫青再使一招,翁锐赶紧道:“对,就是这招。” “你干什么?”卫青不解的道。 “你再用这招攻我。”翁锐道。 卫青也不再问,踏步上前,手里的剑在前刺的过程中突然一个回转,扫过一个小小的扇面,变刺为拖,直接抹向翁锐的脖子,这是一招“和光式”的变招,而翁锐也使的是刚才那一招“守中式”的变招,守中带攻,但这次他这一招只使了一半,突然他的身子一闪头一偏,手中的剑一个翻转让过了卫青的剑,使得卫青的剑继续毫无遮拦的削向翁锐。尽管刚才挡过半招减缓了卫青的攻势,但这玄青剑锋利无比,就算攻势减弱,剑尖扫过的地方翁锐也是丝丝头发落地,极险的躲过一招,而翁锐翻转过后的剑尖已经扫过卫青的耳轮,一照过后翁锐立即跃开,不再纠缠。 “哈哈,这回你输了。”翁锐笑道。 “你……”卫青本不服气,但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已经看到手上的血迹,尽管很少,但也吓了一跳,这剑要是再低一点,再往前递几分,他就算是被抹了脖子,这劲力分寸他现在真的还拿捏不到,要说他输他还真的不冤。 “你这个不算,”卫青道:“哪有打着打着回过来再打的?” “哈哈哈,”翁锐却笑得很开心,并且也冲上去摸卫青的耳朵:“见血了你还不服?” “嘿嘿,”卫青也笑了:“师父说你拿捏劲力的功夫比我好,还真是。” “我是看你这招出剑比较高,挡得半招后能躲得过去才变招的,”翁锐道:“其实你也并没有输。” “你就别宽慰我了,”卫青道:“要是高手相争这点破绽可能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输赢呢。” 翁锐呵呵一乐,两人也不再比了,拉卫青到屋内坐下喝茶。其实刚才之所以翁锐突然停下,是他觉得这里确实是有个破绽,并且还很要命,他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卫青,还好他并不笨,一点就通。 “你看我们俩是一个师父教,学的东西也一样,现在使出来却越来越不一样了,”翁锐道:“我觉得师父的话越来越有道理了。”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卫青道:“剑道博大精深,任何一点的变化只要用的恰当,都可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还有,就是看到你厉害的招数,以前总想着照着学,现在却没有了这种欲望,而只是想着自己怎样做的更好。” …… 这一谈竟谈了半个下午,各种感悟和妙想都喷涌而出,激荡着两个年轻的头脑。 切磋,不是去学别人的东西,而是把对方当作自己的镜子,看出自己的不足,补上自己的漏洞。 武功的修习竟和为人处事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由得两人感慨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 天枢-9:玄青观 一月的期限到了,天枢老人并没有出现在延福街秦仁阁医馆,而是派人来通知了翁锐他们见面的地点。 这次他们师徒见面的地点离城并不远,就在长安城西郊的玄清观。这个玄清观可不简单,它是一座皇家御用道观,不光规模宏大,建筑也很讲究,进出都盘查很严,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这里平时除了皇家祭天举行大典,皇家达贵炼丹清修,也就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在特定时间才可以来这里拜祭,其他人等一概免进。 翁锐和卫青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名小道等在门外,问明身份这才将他们带入观内,他们的马以及带来的剑都被留在道观外知客房,显然他们在这里享受到了一些特殊的待遇。 上回和师父见面,天枢老人讲了很多,特别是剑法精要就是特别针对他们两个已经达到的程度而讲的,并且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去消化去领悟,他们自己也感觉在这一月中提升很快,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这次过来他们想着师父还会考究他们的武功,并且也是带着向师父展示的心态来的,并期望能够让师父满意,继续传他们武功,没成想到大门口剑就被卸了,这多少还是有点让他们不知所措。 但他们那点不适应很快就被道观内的磅礴大气给冲淡了。 翁锐和卫青都是从平阳来的,长安城之大之繁华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但到了这里,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懵住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回过神来,他们没去过皇宫,不知道皇宫的样子,到这里也一样感受到了什么是奢华,什么是皇家气象,用雕梁画栋来形容太俗,用宛如仙界来形容又太虚,总之来说,到了这里,似乎就有一种气势,有一种力量,直透进你的骨髓,让你感到只要你在这里坐一会,你就会虚化和这里融为一体。 翁卫两人随着小道拐弯抹角的往里走,小道士一直微微的低着头往前走,而他们两人跟着只感觉眼睛不够用,东张西望恨不能把看到的东西全部装进眼里,有几次翁锐踩了卫青的脚,卫青又差点被翁锐绊倒,惹得小道士暼着他俩一直在偷偷地乐。 终于到了一处偏殿,小道士上前在门口一立,向里面行礼道:“师父师伯,两位小哥已到。” “让他们进来吧。”是一位老者的声音。 “是,”小道士答应一声,伸手请翁卫两人入内:“二位请。” 翁卫两人进得殿来,这才看到师父天枢老人正和一位道长在喝茶聊天,从刚才小道的称呼中这两人似乎有同门之宜,并且师父天枢老人为长,当下二人也不敢马虎,上前跪倒在地:“徒儿拜见师父师叔。” “好啦,你们起来吧,”天枢老人道:“我说过你们未入师门,不必叫我师父。” 翁锐和卫青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面色有点尴尬,只好默默地站起身来,倒是和师父同坐的道长站起身来给他们解了围:“哈哈,师兄,你还在为当年一句话放不下呀?”说完他又仔细的打量了翁卫两人一番点头道:“师兄,还是你眼光不错,这两孩子都行。” “你们俩见过玉清真人。”天枢老人道。 “见过玉清真人。”翁卫两人行礼齐声道。 “呵呵,别听你师父的,”玉清真人道:“你们叫我师叔就行。” “是,师叔。”两人又道,并且相视一笑,觉得这位玉清师叔十分和蔼可亲,不像师父老板着个脸。 “好了,”玉清真人道:“既然两位师侄已到,我就不打扰你们师徒叙话了,这里十分清静,没有人会到这里来,有事找玄一就行。”说罢又对刚才领两人进来的小道道:“玄一,你在小院门外侯着,不要让外人闯入。” “是,师父。”玄一答应一声。 玉清真人径自离去,天枢老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相送,等他们都出去了,才一指殿前的两只蒲团:“你们两坐下吧。” “是,师父。”两人行礼坐下,静静的看着师父。 天枢老人看着这两人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道:“玉清真人虽和我有同门之宜,但我们并不是一个师父,他的道行修为不比我低,只是这里面所牵扯的往日旧事太多太过复杂,你们现在也不必知道,如果你们能有资格入得师门的那一天,你们就会慢慢了解。” “师父,我们今天要比试吗?”卫青问道,其实他更在乎的是师父今天会教他什么,尽管天枢老人每回都是扔给他们一堆东西后就径自离去,但这种不管不顾的方法也使他们每次都有很大的进益,他们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并且越来越珍惜师父每次难得的讲解机会。 “那你们比试过吗?”天枢老人道。 “我们前几天还在医馆后院比试了一场。”卫青道。 “谁赢了?”天枢老人道。、 “是翁锐赢了。”卫青道。 “也没有谁输谁赢,”翁锐接口道:“我们俩打了一百多招,后来就停了,也没分出胜负。” “为什么不打了?”天枢老人道。 “因为翁锐看出了我一个变招的破绽,”卫青道:“他想提醒我。” “他怎么提醒你?”天枢老人似乎对此来了兴趣。 “他让我用那招和他重打了一遍,结果被他抹了脖子。”卫青对此似乎毫不在意,讲的很有兴致,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嘿嘿,”翁锐轻笑一声:“没有,只是碰到了他的耳尖。” 他们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天枢老人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当时的境况,不亚于当场观瞧。 “哈哈,看来你们的进境都不算小,”天枢老人的道:“你们来说说这次过招的感受。” “我先说吧,”卫青看了一眼翁锐道:“我们俩以前用的都是同样的招数,但即便是现在也是同样的招数,用出来也会不一样,要是一些变招,那就会差得更多,不过就算不同,也感觉非常顺畅,也是各有各的妙用。”先说总是有些好处的,省得别人说了后面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说,现在很多时候卫青都要抢在前面说就是这个道理。 天枢老人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又看向了翁锐,翁锐笑笑接口道:“师父上回讲了剑式、剑招、剑势、剑用等等‘剑径八法’,确实使我俩看到了剑道的博大与深奥,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还很难将那些内容吃透,但每想到一点,试用在剑上,竟然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有些妙用会化腐朽为神奇,就算普通一招,用得巧了,就会变成致命的招数,就会化解危局、枪得先机、奠定优势……” 翁锐似乎很是陶醉,对这种感觉很是享受,但却不知下面该怎么说,剩下的就是“嘿嘿”地笑了,这种情况在医馆后院一个人练剑的时候也常常这样。 “你笑什么,”卫青有点不解:“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我没你那么多词,我觉得用剑讲的就是最终的效果,制人而不制于人,基本的招数,灵活的应变,强悍的速度与力量,其它都可以忽略,师父,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卫青虽说在问,但可以看得出,他对此感觉很有信心,就算自己和翁锐的感觉不完全相同,他也并没有感到自己想的有什么不对。 “于剑道之中,本就没有什么错与对之分,”天枢老人道:“合乎道,顺乎理,适乎手,能把你的心意、力量、机巧发挥到极致,就是对,不是你的东西在你手上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那就是错。我之所以除了基础的混元剑法和基本的内功心法之外,什么都没有给你们教,就是怕我所教的东西限制了你们的想法和思路,怕我的东西变成了你们的框框套套,给你们方法和方向,至于你们能创造出什么就不是我能想象得到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八章 天枢-10:天枢十三剑 “师父,江湖上对于我们天枢门的‘天枢十三剑’的传说好像有不少。”卫青的话中有些试探,这一点在他心中已经憋了很久,而在一旁的翁锐眼睛也突然亮了。 “看来你们也在想着这事,呵呵,”天枢老人轻笑一声道:“江湖传说多,是因为江湖上不了解的人多,偶有人见过,窥过一斑,就奉之以为神,传得多了,添的加的也就越多,就离真意越远,误会也就会越多。” “师父,我们也能见识一下吗?”翁锐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 “嗯……”天枢老人沉吟了一下道:“好吧,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你们俩可以联手来攻我。” “就在这里?”翁锐看看这斗方之地,似乎这里也拉不开架势呀。 “这里不行吗?”天枢老人道:“强者要以命相搏得时候难道还要选个地方?” “是,师父。” 两人答应一声刚刚站起来,就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从他们两人中间飘过,黑影两手的指峰滑过之处,翁卫两人的脖子已经生辣辣的疼。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师父会先动手,怎也说和师父动手也得他们施过礼之后再开始,但师父似乎对此并不在乎,两人刚感到诧异,就感脑后又有疾风袭来,这次他们的反应都极为迅速,单掌化剑,左右翻飞,几乎同时转身,同一招“飘风式”急斩向后,他们的身子还未转全,两人的手指尖就像撞倒墙上,其实是被天枢老人宽大的衣袖扫过,震得半臂发麻,还未等他们抽回手来,从头超越了。” “那我要是悟不出来怎么办?”卫青道。 “那你就照着你现在的剑法练,你也可以再学点别的剑法,”天枢老人有点不屑:“你也可以提高,十年后也许可以和天灵子一样,哼!” 卫青做个鬼脸不敢再说了,看来他这个懒是偷不着了,翁锐赶紧接口道:“好,那我们就依师父,但我们今天就学这几句话吗?” 他在想,按照以往的惯例,师父要不填鸭式的讲到天黑是决不罢休的,今天就将这几句不正常啊。 “上回给你们讲了一天,给了你们一个月,这会就给你们讲几句话,我给你们三年,”天枢老人道:“如果三年后你们还没有进入这个境界,你们就不是我要找的人,你们也就不会再见到我。” 天枢老人这话说得有点悲凉,孤零零一个人行走在江湖,做些很多人都不理解的事,到底结果会怎么样,他自己都无法肯定。翁锐忽然有些感动,也感到一些压力,他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祖父翁檀老将军的影子,心中有些不忍,他想让他开心。 “师父,那怎样我们才算进入这第一剑的境界?”翁锐道。 “你自己会感觉到的,”天枢老人道:“到那时,我用第一剑你可以在我手下走百招而不败!” “百招?”卫青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那得强大到什么地步。 “你若在第一剑境界提升的比我还高,同一境界百招内你可败我!”天枢老人继续说着对这两个年轻人充满吸引力的话,他太希望他们能进入这个境界。 “所以您给了我们三年?”翁锐道。 “有些人一辈子也悟不出来。”天枢老人淡然道。 两人默然,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站起身来道:“谢师父!” “另外,我还给你们带来两本书,”天枢老人道:“一本是《岐黄仙道》,这是我在一位老友那里抄来的,听说翁锐竟然通过灵枢经和诊脉之法悟出了久已失传的‘真元巡脉’绝技,这对你可能会有些好处。” “另一本是《孙子枢解》,”天枢老人继续道:“《孙子》是我的先祖武圣孙武的著述,到我这里,虽不喜驰骋疆场,但也不敢忘掉祖宗,空来研读,颇有心得,都写到这里,原想此书可能将随我而终,看卫青有将天下之志,就送给你吧,你若有一天真能成为将军,它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我为祖上做点传承了。” “谢师父赠书!”两人接书跪拜。 “你们起来吧,”天枢老人道:“我也有要事要办,你们这就回去吧,也许两三年真见不到你们,这书你们就自己读吧,能领悟多少都是你们的造化。” 两人还想再谢,被天枢老人抬抬手止住了,并挥挥手让他们退出,两人知道师父的脾气,只好深施一礼,拿起东西退出。 他们两人只感觉心里手里都是沉甸甸的,再也无暇顾及玄清馆的奢华,只想着如何努力和下次见到师父的情形,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下次和师父见面竟和他们想的是天壤之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1:卫青的困惑 从玄清观回来,卫青就深深的陷入无尽的困惑之中。 记得在他七八岁的时候,还在父亲郑季家里放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她来到这里起他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这就是他的家。有一天跟随管家去牢房送东西,有位囚犯看着他说,这孩子面貌清奇,是贵人相啊,将来一定能拜将封侯。那时候他已经很懂事了,觉得那是一种善意,对人笑笑说:我是家奴生的孩子,只要平时在家里少挨点打就行了,哪里还能想着立功封侯呢? 就这句随便的一句话,还是被管家听了去,回去告诉郑季,卫青那时还叫郑青,当然又免不了一顿毒打,还被父亲郑季咆哮:我给你吃给你穿,难道对你还不好吗? 挨打的卫青照例没有任何反抗,但他从那时候起,那位囚犯的话就刻在心里,他一定要成为一个大将军,驰骋疆场,杀敌立功,做官封侯,这样他就不会再挨打,她的母亲也就不会再受苦,他的姐姐也就不会再为奴。 但像他这样一个被郑季当作奴仆的儿子,要想有出头之日,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但吉人自有天相,放羊回家路上和翁锐无意中的一场争斗,不但认识了师父天枢老人,可以习得武功,还结识了好兄弟翁锐,从他那里不仅学会了认字写字,还跟着他读了不少书,明白了许多道理,这就更坚定了他的信念。 但现在他的这点功夫,和翁锐比或有输赢,但和天灵子比那就差得很远,要说能胜过那个想欺负翁锐的三品将军蒙成,也许他还有点自信,可那对他来说这远远不够啊,蒙成已经四十岁了才是个小人物,这远不是他的目标,他需要更高更强的武功,至少比天灵子还高的那种。师父天枢老人对天枢十三剑第一剑威力的描述给他在武功眼界上开了一个天窗,让他看到了天窗外那一片刺眼的阳光,一口气把他顶在那里:我一定要站在那片阳光里。 想想容易,决心也很容易下,但回来就算把师父说的那些话写下来挂在房间里,反反复复地读,那也只是一首奇奇怪怪的诗,和他想要的武功扯不上半点关系,几天不吃不喝下来,人都有点扭曲变形,心情也变得焦躁不安,还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终于有点理解天灵子的感受,觉得师父可能真的是在糊弄他们,甚至都有一丝去找天灵子学剑的念头闪过。 卫青这阵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平阳公主也注意到了,她有点好奇,就笑着对身边的讴者卫子夫道:“你这个弟弟最近怎么啦,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回公主,”卫子夫道:“前一阵子还好好的,自从前些天去见了他那个什么师父,回来后空了就把他关在房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他在干什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不是他碰上什么难事了?”平阳公主道。 “这个倒没有听说,”卫子夫道:“以前见他练功倒是挺起劲的,现在好像练一阵子就有点心浮气躁,还砸东西出气,看来他真是有些心事。” “你这个弟弟现在已经长大了,”平阳公主道:“你这个姐姐应该多关心点他才是。” 卫子夫心里有点莫名感动,弟弟卫青只是一个骑奴,他来公主身边也就一年多时间,除了个子高,长得英俊和功夫好,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公主似乎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奴才,不光关爱有加,有时候对他犯的错还暗地维护,这让他这个姐姐和家人也沾光不少。她前几天就看出卫青的情况有点不对劲,但摄于侯府的规矩她不敢擅自去问,既然公主吩咐了,正好可以去一探究竟。 “是,谢公主殿下关心,”卫子夫道:“我这就去看看他。” 卫子夫来的时候卫青正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几句师父的话发呆,看着姐姐进来,他还真有点意外:“姐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姐姐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卫子夫说着,爱怜的抚摸着她宽厚的肩膀,看着他一脸的憔悴,心疼的说:“你看你,为什么事儿呀,都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没事,”卫青无奈的笑笑,微微摇了摇头道:“公主殿下那里……” “你放心吧,就是公主殿下叫我来的,”卫子夫道:“你情绪不好已经影响到公主殿下啦你知道吗?” “啊,那么办?”卫青一脸惊愕。 “我看没事,公主对你挺关心的,”卫子夫道:“只要你赶紧把自己调整好,不要误了公主的事就好。” “不会的,”卫青道:“没有公主的开恩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不会给她误事的。” “呵呵,看把你吓的,”卫子夫笑道:“公主要我过来,也就是问一下你最近到底遇到什么事啦?” “其实也没啥,”卫青道:“就是师父讲的一些话弄得我糊里糊涂的,有些搞不明白。” “什么话,能跟我说说吗?”卫子夫道。 “呶,就是这几句。”卫青朝墙上努努嘴。 卫子夫朝墙上看去,墙上的挂的锦帛之上写着一首诗,诗名《混沌初开》,字体苍劲有力,雄浑大气,不禁惊喜道:“呀,卫青,你写的字又有进步了。” “谁让你看这字的,”卫青急道:“我是让你看这上面的内容。” “哦哦,我知道,”卫子夫笑着念到:“混沌蕴天地,一剑两茫茫。摇曳随风起,山河日月殇。婴孩落地啼,阴阳乾坤朗。叩虚以问道,造化名无常。这首诗挺好呀,怎么啦?” “你知道这里面的意思?”卫青道。 “嗯…”卫子夫略一沉吟道:“这里面似乎有很深厚的道家的底蕴在里面。” “对对对,你真行,”卫青很是兴奋:“你快给我说说。” “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我给你说?” 卫青说这个姐姐行,那是她真行,别看她只是平阳公主身边的一个讴者,因为面容姣好清丽动人,聪明伶俐还很会来事,平阳公主就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耳濡目染,不但培养了她的性情和礼仪,还跟着平阳公主读了不少书,不光是对道家,对儒家、法家等诸子百家的典籍都有涉猎,秀外慧中,也算是一个奇女子。本来给卫青解释一下也未尝不可,但一看这么几句话就把卫青折磨成这样,她也起了好奇心。 “我跟师父学武已经有五六年了,”卫青道:“以前他断断续续的给我们教了内功的修炼方法‘灵枢经’和基础剑法‘混元剑’,一个多月前又给我们讲了他总结出的剑法基础‘剑径八法’,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练,我们本来已经觉得练得很不错了,但和他一比就差了十万八天里,我们俩同时出手在第一招就都被他抹了脖子,要是他站着不动,我们竟从他身上找不出任何出手的机会。他的功夫就是‘天枢十三剑’里的一招,而这‘混沌初开’就是天枢十三剑的第一剑,既无招无式,也可千招万式,他说这是一种境界,要我们自己悟。” “他为什么不给你们解释?”卫子夫道。 “翁锐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卫青道:“师父说他能说的出的是他自己的所悟所得,和我们没半点关系,就算我们按他所悟的方法去练,因为不是自己的成就也会非常有限,更不要说会超越他了。” “不能超越他就不教了,”卫子夫道:“你师父还真是一个怪人。” “是啊,”卫青道:“他说既然超越不了他,我们学成什么样对他来说都无所谓,这才是入门的第一境界,要是跨不过去,他以后也就不会再见我们。” “哈哈,我差点上了你的套,”卫子夫笑道:“你这家伙想偷懒,这可不行。” “姐,求求你了……”卫青一脸的无赖相。 “说不行就不行,”卫子夫正色道:“道家的功夫自有他们的道理,我对武功一窍不通,我把我的理解告诉你,可能会把你引向歧途,那你师父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那怎么办,我就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啊!”卫青急道。 “这个急是急不出来的,”卫子夫慢条斯理的道:“以前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只知道练功练武,现在尝到苦头了吧。既是道家思想所悟出的功夫,那还需要从到家的经典入手,《老子》、《庄子》都要去认真的反复去读,还有《列子》,也叫《冲虚真经》,很有意思,如果你读这些书,有什么不懂的,我倒可以给你讲讲。” “师父还给了一本书。”卫青说着把天枢老人的《孙子枢解》拿了出来,卫子夫接过来翻阅了几个片段把书还给他道:“这本书太好了,你要好好的读,它会影响你的一生。” “哪我这个……”卫青指着墙上的“混沌初开”还想问,被卫子夫一语打断:“这个你就先放放吧,该读你的书就去读,该练你的武就去练,也许哪天你就真的悟到了,这要有机缘,是急不得的。” “那这么多天我都是瞎忙了?”卫青一脸茫然。 “还真是,哈哈哈……”卫子夫已经笑弯了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2:翁锐的进境 在卫青为天枢老人的几句话而苦闷烦恼的时候,翁锐却是另外一种景象,他似乎是把天枢老人讲的那几句话给忘了,回到医馆该干嘛干嘛,和往常几乎没什么两样。 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变化,但在翁锐自己看来变化还是不小。师父说过的话他听一遍就记在心里,不用像卫青那样要写出来挂在墙上。在他听第一遍的时候就有所感觉,很美妙,但只有一丝丝,还模糊不清,但他不想马上就把那点感觉想明白,而是想把它忘掉,尽可能的去多做些其他事情,不要让自己的思维沉溺在那几句话里。 翁锐除了每天给人看病和教朱玉医术,自己练功练武并且顺带教教朱山和猪猪,最大的变化是他静下心来读书的时候多了。近日他又到附近的几家书馆淘回来很多本书,说来奇怪,翁锐也没有人给他指点,他也未去拜会过卫青的姐姐卫子夫,但《老子》《庄子》《列子》几本书赫然在列,不仅如此,他还挑了好几个版本的集注回来,以便在读的时候相互参照,除此之外,他的书堆里还有《论语》《孟子》《韩非子》《孙子》等书,气得朱山直喊:“你又去乱花钱,买这么多书你读得完吗,难道你要开书馆吗?” “你着什么急呀,”翁锐道:“今天还有一些书人家说没有,像《易经》啊,《诗经》啊等等,明天人家都会送过来的,你们也可以读读。” “我才不读呢,”朱山怒道:“这又不能当饭吃,我看你是刚攒几个钱烧的。”说完还气鼓鼓的走了。 翁锐笑笑不以为意,倒是朱玉显得非常高兴,她的字已经识了很多了,以前空了她只能去看医书,现在可好了,她可以读更多的书,也可以让锐哥哥有更多的机会教她,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忙不迭的帮着翁锐把书在他的房间整理好,想看那本随时都能拿得出来。 翁锐之所以这样,这和他的家教有关。翁檀老将军虽说是一介武将,除了兵书,他也是涉猎极广。翁锐小的时候,他教他《论语》和《老子》,从天道和人道两个方面给翁锐打下了比较深厚的基础,让他从小就培养起了一种雄宏大气的思维方式,也慢慢养成了一些他自己对世事的看法。 大一点的时候,翁锐遇到了天枢老人,翁檀老将军法眼如炬,知道这是一位世外高人,有他的指点这位他最钟爱的孙子未来的成就不知会高出凡几,他也就只是从旁暗暗协助,对他读书不再作任何限制,这也养成了翁锐喜欢看书广泛涉猎的习惯。 翁锐这次一下子买回这么多书,是他从和师父天枢老人的交流中看出了自己积累的不足,师父所描绘的武学大道像大河大海,而自己感知到的像小溪水瓢,在他自己面前,这大道就像一座山,甚至是高不可攀的天空,他需要让自己大起来、高起来,这样他才有可能摸到这武功大道的边缘,而让自己高大起来的唯一方法是读书,是从前人贤人的书籍中去汲取智慧,去提升自己。 他从小就读过《老子》,但也就是知道道家是主张万事万物要符合天然大道,要尊重人的天性,推崇无欲无求,无为而治等等,生活中这些也似乎很有道理,这样的自然状态也许是人最好的感觉,但现在看来,能够产生如此高妙武功的道家经典,他所看到和感受到的只是其中的一点点道理,离真正的大道还差得很远,就算是穷极一生,也未必能领悟透彻。 有了这样的想法,翁锐倒变得越来越轻松了,他觉得不要急于去弄清什么,而是慢慢的去积累自己,积累多了,也许那天就会有所感,就像是拦住一条小溪,尽管水量不大,但时间越长,积累的水也就会越多,哪天决堤一放,瞬间也可洪水滔天,震动天地。 也许人最好的读书状态就是心无旁驽的时候,没有目标,没有功利,没有别人的打扰,拿起一本书就像是遇到了一位古代先贤,可以跨越时空和他交流,闭起眼睛好像他就站在哪里,清清楚楚,声音温和而有力,句句锤在你的心坎之上,甚至会感觉到阵阵压力,有时候还可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人读书也会是一个疯狂的天地,可以抚掌大笑,可以暗自伤神,可以义愤填膺,可以慨叹蹉跎,也可以为一句话一个道理而兴奋不已,书读不下去,饭吃不下去,水喝不下去,不想说话,不想睡觉,不想有任何打扰,就想保持那种状态,享受那种状态,这有点像一个人在一个空荡荡的大热水池中泡澡,浑身的毛孔张开,头上微微的冒着细汗,满脸大写着惬意。读书之美,至于斯乎! 翁锐现在的状态又一次的放空了自己,无所谓有用,亦无所谓无用,无所谓道家,亦无所谓儒家或者法家,啥都看,啥都似乎没放在心上,但对每一本书,都好像是一盘美味,嚼得有滋有味,这有点像牛吃草,管它干的湿的,嫩的老的,先一股脑的吃下去,等有时间了再慢慢进行反刍细嚼,似乎天枢老人的那种填鸭式的教授方法和这个也有得一拼。 卫青倒是在这段时间内来找过他两趟,本来是想看看他这边有什么进境,看看能不能取取经,可等他来的时候,发现这家伙现在不光练武练功不认真,就连给人看病也都交给朱玉一个小姑娘去看,只是等小姑娘搞不定的时候或者人家一定要找他的时候才出来看看,其他时候就躺在内室或者院子里沉浸在他的书中,像一个悠闲的老财主。 “你天天这样有效果吗?”卫青不解的道。 “什么效果?”不知翁锐是装傻还是没有从他的书中脱出来。 “我看你都快读书读糊涂了,”卫青道:“当然是师父给我们布置下来的功课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翁锐道。 “你是说效果很好吗?”卫青一下子有点兴奋。 “不是,我是说这种纯粹读书的感觉挺好。”翁锐笑道。 卫青白了他一眼道:“感觉再好也没有用,师父的那首诗还是读不懂,武功也提高不了,到时候师父可能都不会再见我们了。” “读书积累就是为了有一天明白师父给咱们那首诗的意境,”翁锐道:“境界的提升就是先要放空自己,让自己没有羁绊,可以天马行空,甚至可以胡思乱想,从别人想不到处悟得道理,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是啊,老想着这些我读书也读不进去。”卫青道。 “我教你一个方法,”翁锐道:“你先不要去管师父说的那些话,放在那里它也跑不了,你还是每天练武干活,该吃饭睡觉还是吃饭睡觉,但是书还是要读,不去想它和武功有什么关系了,书上的内容就有意思了,如果其他的书读不进去,你就读你的兵书阿,你不是想当大将军吗,兵书总是要学的,你看我这里也有一本兵书《孙子》,有些读书的想法我们还可以交流。” “那你不着急吗?”卫青随便地翻阅着翁锐的一堆书道。 “那有什么好着急的,不是有三年时间吗?”翁锐道:“再说了,这读书也是为了积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这几个月才能积累多少啊。” “我姐也是这么说的,”卫青道:“要我不要着急,先多读点书,她给我的一些书你这里也有。” “早就听说你有一位能歌善舞博通古今的姐姐,什么时候能让我也见一见啊?”翁锐显出一脸的羡慕。 “这有什么难的,我回去先和我姐姐说一下,到时候我偷偷带你进候府你就能见到了,”卫青说起姐姐卫子夫也是一脸的骄傲:“她也经常提到你,还说让我带你去给她看看呢。” “真的?”翁锐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卫青道:“公主殿下现在很器重我,我出入侯府都不会有人过问。” “你真行,”翁锐衷心的赞叹一声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么定了!”卫青很坚决的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3:姐姐蒙宠 卫青对翁锐要去见她姐姐卫子夫这件事当时是非常热心,但却一回去就没了消息,不是他不想,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侯府又不是他家,不能想让谁去谁就能去,弄得他连翁锐这里都不敢多来了,直到第二年春上有一天他兴冲冲的跑过来对翁锐道:“我已经和姐姐说好了,她让我今天就带你去见她。” “太好了,”翁锐也一脸兴奋,毫无埋怨之情:“我收拾一下我们就走。” 其实那天卫青确实是在翁锐面前说了大话的,他就是一个平阳公主的骑奴,他来去自由那是因为别人都看着平阳公主的面子,但说要把一个外人随随便便就带进侯府,他还真没有这个能耐,要是偷着来,就算是他们有这本事,但要是被发现了,轻则重责,重则有可能直接拉出去砍了,为点好奇心丢了性命那就太不值了。 既然已经在翁锐面前夸下海口,这个面子总还是要圆的,卫青一直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但却一直都没有等到,看看都过年开春了,还是没有结果,每次去见翁锐都像做贼似的心里不塌实,他再也不想拖了,抓耳挠腮地想了两天,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最后不得已只好求助姐姐卫子夫。 “你不是能耐很大,什么都答应人家了吗,怎么又来求我?”卫子夫笑道。 “姐姐,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卫青道:“都是我在翁锐跟前把姐姐说的太好,这家伙羡慕的不得了,一定要我带他来见见姐姐,要是把他弄不进来,他还以为我在吹牛呢。” “呵呵呵,”卫子夫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你少在我跟前说这些好听的话,侯府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叫个陌生人进来,这是你一个奴才能做的主吗?” “这个我知道,要不我才来求姐姐的,”卫青厚着脸皮道:“就这一次,姐姐一定要帮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你不敢干的事情呀,”卫子夫道:“自从你进了侯府,你看惹出了多少事,要不是公主殿下替你兜着,有几个你也拉出去打死了。” “姐姐……”卫青已经在央求了。 “好啦,你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我就答应你一次,”卫子夫道:“我就去跟公主殿下说你在外面吹牛,说侯府多好多好,惹得外面的小朋友嚷着要进来看看,你可别说差了,我到时候再找个理由来看看你们,我也确实想见见这个翁锐,他也是你命中的贵人啊。” “是,是,”卫青已经千恩万谢:“谢谢姐姐。” “那你就等着吧。”卫子夫笑着离去。 在侯府的后厅,平阳侯曹寿正在和平阳公主唠着话,卫子夫从外面飘然而进,看见侯爷和公主都在,赶紧上前施礼并给他们添茶倒水,完了退到一边侍候着,但还是有点忍不住偷偷的笑。 “子夫,碰上什么好事了,看把你今天乐得,哈哈。”平阳公主笑道。 “回公主,没啥大事,”卫子夫赶紧躬身禀道:“是我弟弟卫青的一点事。” “哦,这阵子他怎么样了?”平阳公主道:“这两天我没出门,也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他挺好的,”卫子夫道:“自从公主殿下上回让我去说了他,他就消停多了,每天都还算安静守份,只是……”说到这里,卫子夫又捂嘴笑了起来。 “只是什么,看把你乐的,”平阳公主道:“说出来我们也乐乐,呵呵。” “他在长安不是有个小兄弟吗……” “你是说翁家那个小哥?”卫子夫还没有说完,侯爷就插了一句。 “是的,侯爷,”卫子夫继续道:“他在这长安城里也没有其他朋友,出去也就是到翁家小哥的医馆去,去得多了,就在那里吹牛,说咱们侯府多好多好,说得翁家小哥心里直痒痒,一定要他带进来看看,为了面子他倒是一口就答应了,但回来才知道自己给自己挽了个套,把一个陌生人带进侯府,那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呀,为此急得抓耳挠腮,坐卧不宁,呵呵。”卫子夫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 “哈哈,还真是有趣,”平阳公主道:“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数落了他一顿,让他不要生事,”卫子夫道:“跑到外面随便乱说,也应该给他点教训了。” “哈哈哈,这个我看不至于,”侯爷笑道:“小孩子难得出去,在外面给自己长长面子也是常有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他带他的小朋友进来看看便是。” “谢谢侯爷,”卫子夫笑道:“这真是便宜他了。” “对,便宜他了,哈哈。”平阳公主也笑道。 “其实翁家这个孩子呢还真和我们有点缘分,”平阳侯道:“他们家的事虽说给我们造成了一些麻烦,但却阴差阳错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能赶上圣上登基,圣上现在对你这个胞姐也是皇恩浩荡,关照有加,所以说呢,这坏事里面也常常有好事,谁说得准呢?” “侯爷说的是。”平阳公主道。 卫青领翁锐来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往往这个时候是侯府一天里最清闲的时节,关注的人少,也不容易撞见什么人。卫青领着翁锐边走便给他介绍,颇有点趾高气扬的味道,这里是前厅,这里是客厅,这里是书斋,这里是府兵府将的住所等等,连后花园都去了,就是后宅规矩很多,他们没敢进去,最后来到卫青自己的住处。 “你行啊,现在都一人住一间房,还这么大。”翁锐道。 “你应该说大哥你行啊,哈哈哈,”卫青很是开心,这是他这里第一次来客人:“我们结拜的时候我可是大哥。” “好,就算你是大哥,嘿嘿。”翁锐虽说嘴上这么说,但这个大哥他平时还是叫得很少,心里还是有点小不服气,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他们两个谁大,就算是师父说的,那也不见得说的对啊。 “什么就算啊,本来就是啊,哈哈哈……”卫青说着笑着还和翁锐比个儿,他真的要比翁锐高出半个头去,这点翁锐不服也不行。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也说给姐姐听听,呵呵。”卫子夫说笑着从外面进来。 卫青和翁锐赶紧上前行礼:“拜见姐姐!” “好啦,在我这里不用拘礼。”卫子夫说着,款款坐到卫青房间的桌子跟前,尽管在平阳公主跟前也只是一个讴者婢女,但这雍容气度透着一股子摄人的力量。 “你就是翁锐?”卫子夫坐下来,仔细的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大男孩,个头只比弟弟卫青略低一点,但脸上却带着明显比卫青成熟得多的气质,看来也是岁月催人熟啊,这么点年纪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想不成熟都难啊。 “是的,姐姐。”翁锐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嗯,”卫子夫点点头:“你的家人都还好吧?”翁锐家的事本就扯着卫青,到后来连平阳侯府都扯了进去,卫子夫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既然翁锐来了,总得问问。 “谢姐姐挂念,”翁锐稽首到:“家人都回到了平阳,一切安好,这还要谢谢侯爷和公主殿下鼎力相助,也要谢谢姐姐和卫青大哥暗中帮忙,要不是你们,也许我们家已经不存在了。”说完又是深深一礼。 “侯爷和公主你还真得好好谢谢,”卫子夫道:“卫青吗,我看就算了吧,呵呵。” “卫大哥也没有为我们家的事少跑,还差点…差点把他自己扯进去。”翁锐差点说漏嘴,劫狱那件事那可真是杀头的事,不敢露出半分,所以话到嘴边就赶紧转弯,好在卫子夫并没有多想。 “什么把他扯进去呀,这事本来就是他惹的,”卫子夫道:“当初他从那个家里逃出来,引得郑季这个小人去查你家,这才惹出了一堆事儿,最后连翁老将军都命丧长安,我们卫家对你们翁家有愧啊,唉!”说到这里,卫子夫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不能怪卫大哥,”翁锐道:“世事无常,必有因果,祖父当初的事情确实也是真的,所以就算他死,他也不要我向蒙成寻仇,这还是要感谢侯爷在朝堂之上力陈祖父苦衷,也是圣上网开一面,我们全家才能度过此劫,所以还要感谢圣上。” “好啦,不说这个了,”卫子夫觉得话题有点沉重:“我听说你们俩是因为打了一架认识的?” “是的,是他找我打的。”卫青抢着说。 “没有,就是我一个人很没趣,我想找他玩,嘿嘿。”翁锐说的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管是玩还是打架,却一下子能改变两个人的命运,”卫子夫道:“你们俩的现在都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 正说着,一个婢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道:“卫姐姐,公主殿下要你回去准备接驾,听说皇上要来了。” 卫子夫闻言立即起身就往外走,卫青赶紧道:“姐姐,我们怎么办?” “赶紧送翁兄弟出侯府,”卫子夫道:“要是来不及了就就地跪迎,千万不可乱跑躲藏。” “那我们赶紧走!”卫子夫一走翁锐就急道,他知道帝王的规矩很多,要是出一点点岔子都可能人头落地,这个好奇心不能有,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到别人。 “跟我走!” 卫青也不敢怠慢,带着翁锐就往外走,还没到大门口,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天子的仪仗,平阳侯和平阳公主已经迎了出来,跪地接驾。 卫青还在愣着,翁锐赶紧一拉,两人远远地就地跪倒,把头低下,但两个人的眼珠子却还在偷偷的乱转。 武帝刘彻怎么一下子就来到平阳侯府了呢,其实这也确实是一件偶然的事件。今天本是皇家例行的郊祭之日,少年天子刘彻即位不久,所有的事都很勤勉,郊祭这种做面子文章的事情也一定要做,本来郊祭完毕就可以立即回宫,但路过平阳侯府的时候他突然想见一下姐姐平阳公主,这不说来就来,闹得平阳侯府一点准备都没有。 虽说没有准备,但皇家的礼仪他们还是懂的,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仓促间就已经安排妥当,平阳侯和平阳公主延步大门口接驾。 卫青和翁锐两个人跪在那里偷偷的瞧着,就见皇撵上下来一位身着黄袍的年轻人,年龄应该和他们差不多,气宇轩昂,精神抖擞,往那里一站,帝王的霸气就弥漫了周围空间,也把两个人的胸口塞得满满的,都有一种快盛不下的感觉。 武帝刘彻快步上前搀扶起姐姐平阳公主,平阳侯也跟着起身,平阳公主扶着武帝刘彻,众人跟随,移步大殿叙话。 看看大门口恢复了平静,只是御林军在这里加强了守卫,卫青就赶紧送翁锐出了候府大门,自己回去悄悄地在房间里呆着,没有指派,他那里也不敢去。 平阳侯府由于天子驾到显得威严紧张,但侯府大殿之内倒是另一番景象。 作为武帝刘彻的长姐,平阳公主对这个弟弟的爱好还是有些了解。现在皇帝已经十八岁了,结婚都有好几年了,但现在的陈氏皇后却未给圣上生下一男半女,武帝嘴里不说,但心里总是个疙瘩。平阳公主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暗地里挑选了数名良家女子储于家中,教给她们各种礼仪,想择机献给这位天子弟弟,也想拉拢一下平阳侯府和天子间的距离,现在自己没来得及去,反而是他自己找上门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平阳公主自是不会错过。 在叙了一阵子话之后,平阳公主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并经过精心打扮这些女子一个个叫上来让武帝刘彻品鉴,但一连十几个下来,没有一个能令他满意的,这让平阳公主多少也有些尴尬,连忙对武帝刘彻道:“陛下郊祭也是乏了,我在这里备了酒宴为陛下洗尘,我这里也教了一班讴者,让她们给陛下唱个曲解个乏吧。” “也好。”武帝刘彻淡然一笑,也不以为意。 酒宴之上,讴者的节目是精心准备的,歌舞自然是美妙动人,但令平阳公主最为惊奇的是这个天子弟弟似乎对这些歌舞没听也没看进去,对侯府献上来的美食也是兴趣不大,他的眼睛从一开始就盯着一个人,那就是卫子夫,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心下也大为宽慰。数曲终了,武帝起身更衣,平阳公主即命卫子夫随去侍候。 就在武帝的尚衣轩车之中,武帝初幸了卫子夫。回到宴席之上以后,武帝非常高兴,赏赐了姐姐平阳公主很多东西,平阳侯府也顿时光彩异常。 席间,平阳公主试探道:“陛下,既然您如此喜欢子夫,就让她随您进宫侍奉如何?” “哈哈哈,”武帝笑道:“那就谢谢姐姐美意。” 有了武帝的应允,平阳公主即刻命人去给卫子夫进行装扮,准备随武帝进宫。 宴后武帝腰起驾回宫,卫子夫伴驾相随,临上车撵,平阳公主拉着卫子夫的手道:“进了宫,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好好侍奉陛下,等哪一天你发达了,别忘了我的推荐。” 卫子夫点头泣别,随武帝进宫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4:秦家师姐 从平阳侯府回来的翁锐又一次进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状态,既不是兴奋,也不是痛苦,也说不上是焦虑,总之感觉胸口有点不舒服,就像是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地,里面被大量的空气撑过一样,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气喘,没有怎么动也感到气息很重,脸上也泛着微微的潮红,就算是洗几次冷水也没有用。 这种坐卧不宁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翁锐尝试着用练剑或者打坐练功来平息这让他很不舒服的感觉,但作用都不是很大。 他知道自己的内心被深深地触动了,并且是终身难忘的那种。当然了,触动他的一定不是平阳侯府的府邸宅院,就算是侯府比较宏大,那也比不上玄清观的规模和奢华,当然更不会是因为见到了平阳公主和平阳侯,这两位也算是大人物,但他在平阳城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深深触动他的是他平生见过的第一个皇帝,少年天子武帝刘彻。 起初在翁锐看来,武帝刘彻不过是一位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少年天子,对于修习道家功夫的他来说说不上有什么太大兴奋点,让他受到震慑的是这位少年天子身上独特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影响力和感染力,即便他也是一个孩子,也有孩子身上的那种年轻活力和调皮散漫,但这种威仪却能够在他出现的地方迅速蔓延开来,会对周围的一切形成一种压力,让你逃也逃不掉,这是真正的王者之气。 有了这种感觉之后,翁锐也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同样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武帝刘彻身上的这种气质是怎么养成的,难道这就是皇家的权威?对皇权的崇拜?对掌控生杀大权的君主的畏惧?他想了很多,或许都有,或许都不是,他感觉到的时候心中就没有这些东西,他感觉到的是的他身上由内而外迸发出来的一种气息,也就是说,这是他的内在养成,也许皇家的出身、祖上的荣耀、百官万民的尊崇、可以掌控天地的无上权力等等对这种气息的养成都有作用,但也只是些外在条件,永远代替不了他这种内在的气息本身。 他回想自己周围的人,其实这种气场和感染力也是存在的,只是比武帝刘彻的影响力小了很多。比方说祖父翁檀老将军,在他跟前你感受到的就是威严、平和及安全,就算是他很和蔼,大人小孩在他那里永远都是规规矩矩,不敢乱说乱动。 还有师父天枢子,站在他跟前你会有一种山岳般的压迫力,觉得很难靠近,你甚至会感觉到他有一种阴柔冰凉的气息在侵袭你,甚至让你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这种气息拦也拦不住,更不用说和他抗衡了。 天地大道,王者之气,是先天带来,还是后天凝聚,可能兼而有之吧,但天子只有一个,只要不想着造反,那这种王者之气的凝聚也可以是另一番景象,天下无敌的大将军,著述立家的圣人,缥缈江湖的武学神人等等,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成就者天地大道,展现着王者之气。想通了这一点,翁锐心中那扇被师父打开的武学之窗外似乎又看到了更远更美的图景,他的心又被撑大了一点。 能让自己放开思绪去纵横驰骋,博览群书去温养自己的心性的确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就怕被打断,而翁锐就碰上了,还是一件既让他高兴又让他头疼的事情,河东郡南戍镇秦家医馆的师姐秦无双来了。 秦无双怎么就来了呢?这当然和翁锐他自己有关了。 翁锐自从解决了家里的问题,就回到长安安安心心的经营他的医馆,由于他医术的独到之处,这医馆也是开得红红火火,钱也是挣了不少,除了给家槐他们家的分红,他自己也攒了不少钱,现在朱氏兄妹和猪猪每月都有例钱,也不要他管,他只好托人把多余的钱捎回家补贴家用,感念秦家师父得恩德,每回他那里也是少不了的,并且还常常修书,告诉家人和师父他这里很好,不用挂念。 出门在外的人常常有这种习惯,书信回家总想往好里说说,图个让家里人放心的意思,但说的多了,难免又会勾起别人的遐想,秦无双就有点坐不住了。 本来她就个乡下小镇的大姑娘,跟着爹开个医馆也算个小康之家,方圆百十里都没有走出去过,等年纪大点再找个婆家嫁人也能混个安安稳稳,但现在翁锐时不时的一份来信,讲的都是她没听过也没见过的东西,连那个以前跟着她学配药的小丫头片子朱玉都能给人看病了,心中还真有点不服气,还有她心里总有个人放不下,有事没事的去问她爹长安的情况,秦仁阁医馆的情况,尽管没有直接问翁锐怎么了,问得多了,秦师父也终于明白了女儿的心思,看看劝不下,心中也起了成全之意,因为他对翁锐这孩子还是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这样,秦无双就背起行囊,一个人独自踏上了去往长安的路。尽管道路漫长,但只要目标明确,手里又不缺少盘缠,这长安总是能走到的,延富街上的秦人阁医馆也是会找到的。 秦无双来的时候翁锐还真是吃了一惊,因为事先一个口信都没有捎来过,他一下子就愣在那里,这太出乎意料了,好在他反应快,赶紧扔下手里的病人,站起身来接过秦无双手里的包袱。 “师姐,你…你怎么过来了?”翁锐结结巴巴的道。 “怎么,你现在在这都城长安混好了,师姐都不能过来看一下了,哈哈哈。”秦无双无拘无束的笑道。 “这太能了,别说是您,就是师父师娘他们都来也没有问题,”翁锐赶紧陪不是:“都是弟弟不会说话,还请师姐见谅,嘿嘿。” “你看你,我又没有怪你……” 秦无双的话还没有说完,朱玉就风一般的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扑到秦无双的身上:“秦姐姐,真的是你吗?” “是,是,真的是我,来,让姐姐看看,”秦无双把朱玉轻轻的推开点距离,仔细端详,笑逐颜开:“嗯,我们的玉儿不光是长高了,人也更漂亮了,都成大姑娘了,呵呵。” “秦姐姐……”朱玉一撒娇,一下子又把头又埋在了秦无双怀里,眼圈都有些红了:“你都想死我了。” “姐姐也想你们。”受朱玉感染,秦无双也是眼泪骨碌骨碌地往下掉。 “秦姐姐好!”朱山也过来冲请无双行礼。 “山子兄弟好。”秦无双赶紧回礼。 “秦姐姐好!”猪猪也有点扭捏的道。 “这位兄弟好,”秦无双说完看着他们几个:“这位兄弟是……?” “他是猪猪,”朱玉抢着道:“他是我带的徒弟,呵呵。”朱玉笑得时候,眼角还挂着泪滴。 “哎哟,真了不起,”请无双笑道:“玉儿妹妹这都带上徒弟了,这比姐姐都强了,呵呵。” “师姐,”翁锐笑道:“您看你刚到,鞍马劳顿,咱们就别在这里站着了,先上里面休息一下、梳洗一下如何?” “对对对,”朱玉又抢着道:“秦姐姐这回来就和我住一起,我这就带秦姐姐进去,你们继续给病人看病,可别慢待了我们的主顾。” “是啊,你们先忙,”秦无双一看确实有几位病人还等着就道:“我跟玉儿妹妹进去收拾一下就来给你们帮忙。” “不用你帮忙,”玉儿一副管家婆的样子:“他们行的,我们进去。” 秦无双笑着对众人欠欠身,转身随朱玉朝后院走去,翁锐抬了抬手,朱山赶紧接过秦无双的包袱也跟了进去。 秦无双的到来一下子打乱了翁锐的平静,不光心中一阵荡漾,思绪也活跃起来,就连给人看病也感到有点集中不了精神。 经过多日的奔波劳累,虽然秦无双看上去有点疲惫和憔悴,但人出脱的更加成熟漂亮了,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本来她就比翁锐要大,现在更加展现出一位成熟女人的魅力,翁锐看了一眼后就赶紧收住心神不敢多看,怕看多了失礼。 他上次回长安的时候在南戍镇留了一晚,那一晚他和师姐秦无双谈了许多,但多数时候是他在讲,秦无双在听,有时候她也问上一两句,在她问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崇敬。虽说秦无双的话不多,但翁锐的感觉却是非常的奇妙,他感觉在这么个他说了很多而师姐说的很少的晚上,他和师姐间的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 秦无双的到来翁锐真的是打心眼里高兴,但他就是忍不住的会心虚一下,因为他会突然想到朱玉。尽管在心里他都给自己说过没什么了,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姐姐,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心虚。 他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刚看了一个病人,刚给人家打好药方,就看到秦无双已经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新衣服出来了,料子还是他上回送师姐的礼物,秦无双看上去不光是刚才的一脸疲惫全无,还神采奕奕,光**人,连在这里看病的几位病人也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 “玉儿妹妹,这都是你收拾的吧,很不错呀,”秦无双一出来就没把自己当作客人,扫了一眼药厨药柜赞许了一句朱玉,就把刚才翁锐打的单子从猪猪手上拿过来道:“这个我来吧,呵呵。”说完还冲跟在身后的朱玉笑了一下。 “秦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主语忙上前阻拦道:“您是客,来了都还没休息一下,怎么能让您干活呢?” “怎么,不相信姐姐。”秦无双笑道。 “怎么可能呢,”朱玉道:“我在这橱柜里的功夫还不是秦姐姐您教的,是我该给姐姐展示一下,让姐姐指点才是。” “哈哈,你就别跟我客气了,”秦无双笑道:“你以前帮我干了那么多活,就算我帮你干点也没啥呀,是吧玉儿妹妹。”秦无双嘴里说着,两手翻飞,根本不用药秤,两副药已经配好。 “秦姐姐,这也行?”猪猪看的目瞪口呆。 “当然行,不姓你自己称称,”朱玉不免有些失落:“这是秦姐姐的绝活,我就学不会。” 翁锐在一旁看着,不禁暗暗地叹了口气,本来这药柜里面是朱玉的天下,他和朱山都插不上嘴,更别说猪猪了,朱玉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回来了个师父,这药柜里看来是要热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5:玉儿的小心思 人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卫子夫随武帝入宫给卫家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 首先是卫青,没过几天就从宫里传来消息,要卫青入建章宫当差。 这建章宫可不简单,那是武帝登基以来新建的宫苑,虽说离未央宫不远,但也是一座很具规模的行宫,或者说就是皇宫的一部分,跨城筑有飞阁辇道,武帝可以从未央宫直接到达建章宫,武帝还常常在这里接受众臣朝拜和办公。 按说凭卫青的本事,在建章宫听差找口饭吃那真是大材小用了,但这是皇上居住和办公的地方,防卫森严,要求很高,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卫青一个平阳侯府的骑奴,要凭他自己,这一辈子都可能没有机会,但有了卫子夫在皇帝身边,那这一切都就有了可能。 对卫青来说,平阳侯和平阳公主待他还是很不错的,基本上都没有把他当奴才对待,跟着平阳公主出入各种场合,日子过得还算风光。他在平阳侯府的人缘也是不错,由于他的功夫了得,为人真诚热情,不光是侯府的家将侍卫对他高看一眼,就连老侯爷身边的老家将醴伯也非常喜欢他,还常常给他喂招练剑,这让其他年轻一代的家将侍卫也是羡慕不已。 但卫青在平阳侯府呆着,就永远就要也算是个依靠。 对平阳侯府来说,送卫子夫进宫本就是很难得的跟武帝拉近关系的一次机会,卫子夫清丽动人冰雪聪明,在宫里得到宠幸也是说不准的事情,现在又要把卫青也弄到宫里当差,这又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一件事,侯府从来就不缺少奴才,但宫里有自己的人这比什么都重要。从侯府出去,对侯府的感情总是有的,再说,在侯府里不管是对这卫家姐弟还是他们的家人,他们都是没有亏待过,以后用上用不上先不去说,就算是冷棋闲子的一招布局也是值得的。 这卫青进到建章宫,有很多规矩要学,有很多例行的事情要做,很长时间都没有机会出来,数月后总算是和宫里的其他侍卫混得熟了,在侍卫头领那里也多少混了点脸面,终于瞅了个机会,讨了一个跟随建章宫的差官到城里采买办事的机会,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来翁锐的医馆看看,他着实是想翁锐,但也免不了有要炫耀一下的意思,为这个他把两个月的例钱都给了差官,才讨得一个时辰的额外假期。 卫青的姐姐卫子夫进宫和没多久卫青也进宫当差,翁锐还是听到过一些的,但就算是侯府他也不能随便进去,要说去皇宫那他就更不用想了,几经打听,打听不到消息他也就死心了,时间久了,他都以为这个兄弟可能都忘了他了,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没成想他突然就来了。 这时候的秦仁阁医馆不光是翁锐、朱山、朱玉和猪猪几个人,还多了个翁锐的师姐秦无双,这秦无双不光人长得漂亮,还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没过多长时间,就把医馆里整的井井有条,连朱玉没有完全齐备的一些事全补齐了,让整个医馆看起来更令人信服可靠,生意也变得更加好了。 但朱玉在这段时间多少是有点失落的。尽管现在医馆里的大小活路还都是她安排的,但现在原来安排给她自己的那些活都被秦无双抢去干了,忙碌惯了的她一闲下来就浑身的不自在,想到后厨去干点活吧,又被明嫂赶了出来,只好去前面帮着翁锐给人看病,但病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本来嘛,只要翁锐出去了,或者是卫青来了要陪,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给人看病,但现在翁锐也不常出去,就算是没病人的时候他也在那里看书,卫青卫大哥好长时间也不来了,她也只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了。 其实让朱玉心里不很舒畅的还有件事,就是那个教了她很多行医技能和药品知识的秦无双秦姐姐。 开始,朱玉以为这个秦姐姐就是想他们了来长安看看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为此她还专门陪她到长安城到处逛,卖“家家豆腐”的家槐他们家就不用说了,没有家家就没有他们这个医馆,这个故事当然是要讲的,其它地方也没少去,连他们刚到长安时栖身城隍庙的那个角落都去了,还给她介绍了不少叫花子朋友,这里面当然少不了八爷这位长者。 但时间一长,朱玉就感到这个成熟漂亮,温柔可亲的秦姐姐似乎没有要急于回去的意思,她似乎越来越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不光活干得很起劲,连看到“秦人阁”三个字她似乎都要比别人开心很多。 当然了,这都没什么,最让朱玉感到难受的是她看锐哥哥的眼神和对锐哥哥的态度,笑靥如花,百依百顺,那简直就是想告诉别人她就是喜欢锐哥哥的,这是朱玉最难以接受的。 朱玉和翁锐的关系,抛开他们兄妹两救了他不说,那也是一路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也算是一同患难的亲人,朱玉现在也已经叫十四岁了,她心里想着的事她比谁都明白,在她心里,锐哥哥早就是她的人了,谁也不要想把他夺走,不然,她也会拼命的。 但就这个秦姐姐她一点也没办法,要说成熟、漂亮、能干,朱玉自信不会输给她,就算是今天她还没有长大,明天她还会长啊,但问题是秦家,秦师父,秦姐姐,也都算是锐哥哥的救命恩人,秦姐姐也确实是锐哥哥学医时的师姐,这份情感肯定是十分深厚的,她也不能有任何举动去伤害这分感情,否则会连锐哥哥一起伤掉。到底锐哥哥会怎么想,以后会怎么样,朱玉都有点想不下去,想想就心烦意乱,平时最为活泼好动的她话也少了起来。 卫青的到来,使这阵子因为朱玉有心思不爱说话略显沉闷的秦人阁医馆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大家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 “卫大哥,你怎么来了,”翁锐高兴地冲上前去,紧紧的给了卫青一个熊抱:“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哈哈哈,哪能呢,”卫青爽朗地笑道:“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翁锐这才顾得上仔细的去打量卫青,见他穿着一身青色皂衣,头上的发髻也被一条青色的丝带高高扎起,脚上是青色的长筒靴,腰上扎一条青蓝带黄色锈边的腰带,腰带上挂着的正是他那把“玄青”剑。人靠衣服马靠鞍,卫青穿上这身衣服,一下子把他的高挑帅气全显现出来了,连外人看了也啧啧称奇。 “卫大哥,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朱玉也看得两眼放光。 “玉儿妹妹,”卫青笑道:“你这是说卫大哥的衣服好看,人不好看了?哈哈哈!” “卫大哥,你尽取笑我,”朱玉道:“我哪有说卫大哥不好看了,你高大威猛帅气行了吧。” “那我有你家锐哥哥好看吗?”卫青一点不想放过这个嬉闹的机会,他已经憋了很久了,他当然也知道这个玉儿妹妹喜欢翁锐很久了。 “卫大哥你说什么呀?”朱玉羞红了脸,躲到了一边。 “卫大哥,你管的那个建章宫大吗?好看吗?”朱山忙不迭地挤到跟前道。 “什么我管的,我就是在那里当差,连一个小官都不是,”卫青道:“就是我今天来看看大家,也是花钱告了一个时辰的假才来的。” “这么说你待不了多久就要走?”翁锐道。 “是啊,”卫青道:“我来看看就要走的。” “那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翁锐道:“到后面喝杯茶再走。” “走……” 卫青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往旁边一闪,他就看到了站在众人身后柜台旁边的秦无双,秦无双听说过卫青,但她没见过,卫青一来众人都围了上去,自己不熟只好在旁边站着,但这个比翁锐还高的大男孩穿一身官差的衣服显得非常干练精神,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从皇宫里出来的人,不觉有些出神。而卫青一看到微微带着笑容的秦无双,也一下子被她美丽成熟自然的气质惊住了,心说,这个姐姐太漂亮了太好看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这位姐姐是……?”卫青第一次在一个大姑娘面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以前他在朱玉面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哎呀,对不起,你看我尽顾上高兴了,忘了给你介绍了,”翁锐歉然道:“这就是我曾经给你说起过的,救了我性命的秦师父的女儿秦师姐秦无双。” “秦师姐好!”卫青赶紧上前行礼。 “卫兄弟好,”秦无双也连忙回礼笑道:“以前只是听翁师弟谈起过你,知道你们一起学武,功夫很好,没想到卫兄弟现在穿起了官服,确实一表人才呀,呵呵。” “秦师姐见笑了。”卫青刚才还有说有笑,还和朱玉开玩笑,现在倒显得有点拘谨,手心都有点冒汗了。 “我们进去说吧,”翁锐道:“师姐您也一块来吧,我们这里都和卫大哥熟,就你才刚认识,正好大家都熟悉熟悉。” “对对对,”玉儿满面春风:“卫大哥难得来一趟,秦姐姐你就陪锐哥哥和卫大哥说会话,这前面有我和猪猪呢。” “我也要去和卫大哥说话。”猪猪觉得卫青这回穿着一身官服来了,他一句话也没说上有点亏,所以不干。 “你倒什么乱,”朱玉道:“锐哥哥和卫大哥有要事谈,秦姐姐是主客理应相陪,你已经见到卫大哥了,留下来干活!” 朱玉的几句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猪猪一嘟嘴做了一个鬼脸留在了药柜,在朱玉面前,他向来是不敢犟嘴的。 看着秦无双随翁锐卫青进入后院的身影,想着卫青刚才吃惊的眼神,朱玉不自觉的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一抹神秘深邃的微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6:礼物 卫青的到来使秦仁阁医馆一下子多了很多话题,在皇宫里,他不光能看到宏伟的宫殿,还能见到许多达官贵人,更重要的是还能见到皇帝和后宫的娘娘嫔妃,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到。有了和卫青的认识,除了翁锐之外,其他的几个人的感觉,似乎通过卫青也只和这些高贵的人群之间差了一个人的距离,对旁人说起宫内的典故也是头头是道,就好像自己见过一样。 对翁锐来说,那些达官贵人皇帝娘娘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这些人已经不能限制他的心志。他确实是为卫青能有这样的变化而高兴,就像卫青为他能在长安开医馆高兴一样,他关心的是卫青最近功夫修炼的进境如何,自己和他比有没有拉下,什么时候可以切磋探讨一下。 对秦无双来说,这个变化非常微妙。她以前只是在家里呆着,帮着爹爹给人看病,远门都没有出过,是翁锐把她带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走出家门,不仅见到了不同的山川风景和风土人情,更见识了都城长安的宏大和繁华,在秦仁阁医馆生活的这段时间,也体会到了都市年轻人生活的丰富多彩,在这种情况下还说她想要回去,那还真不是真的。 卫青带给她的是另一种冲击,高大、阳光、帅气的都是表面,更重要的是那一身官差服所显示的与翁锐他们不同的气质,他觉得这一点更符合卫青,要是放在翁锐身上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看,更不要说放在那个成天斤斤计较爱财如命的朱山身上了。令她更难忘的是卫青所讲的宫里的所见所闻以及达官贵人间的趣闻轶事,恍惚间秦无双似乎产生了一丝对这种生活的向往,但这念头一闪而过,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记住。 医馆外部采买的事一直都是朱山负责的,可能这里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只要看着赚到的钱越来越多,花掉的钱最好越来越少,在其他任何事情上他都可以没心没肺,就算有件新鲜事,他也是一阵子热闹,过不了多久都会忘掉,用他自己的话说,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见的事多了,没有什么好稀罕的,连卫青去皇宫当差都是。 小姑娘朱玉最近似乎安静了许多,她不再去药柜上和秦无双秦姐姐抢活干了,对教猪猪干活也不那么上心了,有秦无双教他,那自然要比她教得好,因为她也是秦无双教出来的。对于秦无双对锐哥哥示好她也不那么纠结了,她现在倒是真的想好好改变一下自己,每天安安心心的看医书,研究方子,钻研药品的炮制,还要不断地去尝试珍脉和施针,一有病人过来,特别是来免费看病的叫花子,都要自己亲自尝试,只让翁锐站在一旁指导。翁锐也乐得这样,有时候在后院半天都不出来,知道有人专门来找他他才出来给人家看一下。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平淡淡的过着,但有两个人的心思却不一样。 朱玉除了每天学医治病,他就是想着什么时候卫青大哥哥能来,不是她想着卫青,而是她觉得卫青喜欢秦无双,因为她看到就算卫大哥不敢正眼多看秦姐姐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偷偷的看上一眼。 朱玉的这点小心思只在她心里,她谁都没说,她只希望卫青能多来,能多讲故事,能喜欢上秦姐姐,最好秦姐姐也能喜欢上卫大哥。 说实在的,卫青还是很给面子,此后他几乎是每个月都能来上一趟,当然这里面也有翁锐的功劳。因为在他走的时候,翁锐总会塞给他一些钱,他知道这宫里要想找理由出来,总得想法打点头领,他那点例钱管他自己都不够,更不要说老要在这方面花钱了,也只能每次多给他点了。 每回取钱的时候,朱玉跑的比谁都快,主要还是要比朱山跑得快,手里抓的钱总是大大超出朱山的意料之外,气得朱山在后面直瞪眼,又不敢言语。翁锐和秦无双看到只当玉儿大方,也毫不在意,但没人会想到玉儿的用意。 卫青来得多了,自然就和秦无双混得熟了,说的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就算是秦无双有事他也会凑上去说几句。 秦无双爱听,朱玉也是恰到好处的安排,不着半点痕迹,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直到有一天,卫青来的时候给秦无双带了一件礼物,竟然是当初师父天枢子送给他们练剑的木剑。 “这是师父当年送给我们练剑的木剑,你怎么把他带来了?”翁锐一看到他带了这把剑不明所以,傻呵呵的问道。 “上回我们不是说到小时候用木剑练剑的事吗,”卫青有点尬笑:“秦姐姐一直没见过,你那把已经给天灵子砍坏了,我就把我的带来给她看看。” “什么没看过,”朱山在一旁道:“那把剑没被天灵子砍坏的时候秦姐姐就见过,当年我们在他们家住了三天呢。” “你懂什么呀,”朱玉呛朱山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算见过那也忘得差不多了,再看看有什么?” “哈哈哈,”秦无双笑道:“卫兄弟拿了把木剑给我看,你们兄妹两倒怎么争起来了?” “没争,秦姐姐,”朱玉笑道:“我哥那是他有点小眼红,这么好的东西我看了也是很喜欢的,呵呵。” “是啊,秦姐姐,”卫青赶紧把剑递给秦无双道:“您要是喜欢,就留着玩吧,反正我这里已经有‘玄青’剑了。” 秦无双接过木剑,见剑阁之上刻一个“青”字,知道是卫青小时候之物,虽说是把木剑,但也有些分量,用的时间长了,剑柄剑鞘都被摩挲的油光锃亮,非常漂亮:“真是一把好剑。”秦无双赞叹一声,脸上现出欣喜之色。 “那这把剑就送给秦姐姐了,”卫青笑道:“木剑不会伤人,女孩玩正合适,你留着玩吧。” “卫大哥你偏心,”朱山嘟囔道:“我妹妹也是女孩子,可没见你给过她什么礼物。” “哈哈哈,玉儿妹妹还没说话,山子兄弟倒是吃醋了,”秦无双笑道:“哪这把剑就让卫兄弟送给玉儿妹妹吧。” “我可不能要,”玉儿赶紧道:“这是卫大哥送你的礼物,我怎么好横刀夺爱呢,嘿嘿嘿。”说着话朱玉就往外走,还顺便把那个爱多嘴的哥哥也拉了出来。 翁锐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插话,这时候他也逐渐品出点味儿来,感情这卫大哥现在来秦仁阁医馆的目的不简单哪,师父送给他的这把剑平日都像宝贝似的,别人碰都不能碰,今天倒要拿它出来送人,看来这心思没有少用,要真是这样,他倒起了成全之意,他自己其实也在为这件事暗暗烦恼呢。 看着朱玉出去的背影,其实秦无双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刚来秦仁阁医馆的时候,朱玉那是把她跟出跟进,像在老家医馆一样,问这问那,没完没了,啥都要学,生怕把什么东西给遗漏了。她发现朱玉近些日子变化很大,现在的她不光不跟着她了,也很少问她问题,对药柜里面的事管的也越来越少,倒是很积极的跟着翁锐一门心思的学给人治病,并且已经学得有模有样,普通病症已经很难挡住她了,就是一些奇难怪症,她也从翁锐那里学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有些还真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秦无双学医,只是一些常识,她更多的学得是药,认药、制药、配药,那也是一点也不敢马虎,在家里也是秦师父的主要帮手,但要说起治病,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学,就算懂一点,也没认真去实践过,更不要说拉开架势给人治病了,在这一点上,面对朱玉她心中竟生起一丝自卑感。 但卫青能把木剑送给她,她还是很高兴的,至少冲淡了一些刚才产生的那一丝自卑感,她也越来越觉得卫青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很喜欢和他说话。 但没过多久另外有件事情却又深深的刺激了她,使她的那种自卑感又加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7:医家小神女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卫青又来了,这回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一位和他穿的一模一样的宫内差人,这倒让翁锐他们有点意外,卫青赶紧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公孙敖,这是我的兄弟翁锐,长安城内人称小神医的就是他。” “原来是公孙兄弟,”翁锐道:“贵宾驾到,我们在这里说话失礼了,快里面请!” “哦,不拉,”公孙敖道:“早就听卫青兄弟常常提到一位小神医,我今天也是慕名而来呀,哈哈哈。” “你这是……?”翁锐有些不解。 “是这样的,”卫青连忙解释道:“公孙兄他也是练武出身,但前些年在练武时意外受了些伤,虽说后来好了,但腰和胯骨之处一到阴天就隐隐作痛,看来还是有些老伤未愈,这两天疼的有点厉害,我就想带他来你这里看看。” “是这样啊,”翁锐一指医台:“公孙兄请坐,我这就给你看看。” “锐哥哥,这位公孙大哥的病能不能我来看呀?”朱玉在一旁笑吟吟的道。 “别捣乱,玉儿妹妹,”卫青忙道:“人家可是冲着翁兄弟小神医的名头来的,这都是陈年老病,你那两下子看得了吗?” “卫大哥,你可太小瞧我了,”朱玉道:“我这看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并且这都是跟锐哥哥学得的。” “玉儿,你别闹了,”翁锐笑道:“还是我来吧。” “你真的会看病?”公孙敖倒是对朱玉这么个小姑娘有这能耐来了兴趣。 “当然会了,”朱玉很骄傲的说:“全城叫花子的病现在都是我看的,他们还叫我小神女呢。” “玉儿,不许这么说……”翁锐觉得朱玉把公孙敖和叫花子拉在一起特别没礼貌,就想制止她,但被公孙敖一抬手打断了。 “我看行,”公孙敖道:“叫花子也是人,能给叫花子看就能给我看,玉儿姑娘人不大,倒有几分豪迈之气,我还真想看看你的手艺,哈哈哈。” “公孙大哥你不怕我?”这下倒轮到朱玉有点胆怯了。 “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姑娘看病,哈哈哈,来吧。”公孙敖说完,坦然坐到医台旁边。 朱玉看看翁锐,见翁锐点点头,就大大方方坐到了医台旁边,抬手给公孙敖珍脉。 “公孙大哥,你怕疼吗?”珍了一会脉,朱玉笑着问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公孙敖道:“你说怎么来吧?” “我想先试着在公孙大哥身上疼的地方扎两针,看看您身体的反应?”朱玉道。 “没问题,”公孙敖道:“怎么扎?” “您只要站着,宽掉外衣就行。”朱玉道。 “好!”公孙敖也是爽快之人,也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顾忌,当下除掉外衣只穿中衣站好。 朱玉从针盒里捻过一根银针,左手轻轻地按了按公孙敖要部的一个穴位,右手伸手就把一根银针插了下去。 “公孙大哥,你感觉如何?”朱玉道。 “没什么感觉,木木麻麻的。”公孙敖道。 “嗯。”朱玉微微点头,又伸手按了按腰跨相接的一个穴位,伸手将另外一根银针刺了下去。 “噢!”公孙敖一声轻哼,眉头骤然锁紧,看得出来他是强忍着疼痛。 “公孙大哥,很痛吗?”朱玉还是一脸微笑。 “嗯,有点。”公孙敖道。 朱玉笑了一下没有啃声,只是迅速的将两根银针拔出,看到公孙敖舒展开来的眉心,心里暗暗笑道:这哪里是有一点疼啊,从他的表现看那真的是很疼啊,不过这也证实了她的判断。 “公孙大哥,你在第一次受伤之后还扭伤过吧?”朱玉问道。 “嗯,”公孙敖看了主语一眼,也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点点头:“还真行,确实还有过一次扭伤,躺了小半个月呢。” “你这是老伤未治彻底又添了新伤,后来呢您又不好好保养还添了劳损,经脉堵塞,气血不畅,再遇上阴湿之毒,当然会疼了,”朱玉道:“你这要不好好治还会严重,到老了就麻烦了。” “这么说你与办法治?”公孙敖道。 “办法当然有,但您也要配合。”朱玉道。 “那你说怎怎么做?”公孙敖道。 “我先给您施一遍针,打通您堵塞的经脉,然后再给您开一些药,调节一下您的气血,”朱玉道:“您这伤时间有点长,施一遍针恐怕不行,需要连续三天,药也不能停,需要连续七天,在这些时候,您还不能练武吃力,七天一过,我保您能彻底痊愈。” “哪过了七天要是不行呢?”公孙敖笑道。 “那您就把我这小神女的牌子砸了,我就再也不给人看病了。” 朱玉说完,惹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哈大笑。 “那就开始吧,还等什么呢?”公孙敖道。 那边医床上秦无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朱玉引导公孙敖侧躺在床上,露出腰跨病灶部位和手肩腿上数处大穴。朱玉先用热水擦拭各处,开始施针,刺、探、捻、弹,手法熟练,速刺、缓刺清晰有别,直入、斜入、平入各得其所,臂力、腕力、指力配合得当,连站在一旁观看的翁锐也吃惊不小,看来他真是小看这个玉儿妹妹了,小姑娘真的是可以给人看病了。 朱玉看着半边身子插满银针的公孙敖,微微舒了口气,抹抹额头的细汗,再次给公孙敖行了一边针,公孙敖已经不停地哼哼了,一听那就不是疼的,而是行针时带来的舒畅感,这个效果翁锐感觉就是由他来做也就是这样了。 接下来,朱玉坐在床边,伸手搭上公孙敖的脉门,翁锐以为她是要探探公孙敖的脉象和内息情况,也没有在意,但片刻之后就发现了不对,他发现朱玉呼吸急促,额头冒汗,手还在发抖,心下一惊:她在使用“真元循脉”! 这一下可把翁锐给吓坏了,对于真元巡脉他是对朱玉讲过,那是她看这门功夫太过神奇一定要问他才讲了一些,这不光需要对全身经脉运转深刻的理解,还要有深厚的内功,就凭她也敢真元巡脉,那简直是在找死,公孙敖那是练武之人,不说内功深厚,底子总是有的,朱玉虽说练过一点点内功,但要凭这点内功盲目循脉,一旦引动他的内息,被他的内功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翁锐当下也不再犹豫,也不对任何人解释,一伸手护住朱玉的后心大穴,一股强大浑厚的内力输入朱玉体内,并引导朱玉的内息缓缓流转,朱玉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手也不再抖了,也慢慢的使自己的内息和翁锐的内息融为一体,顺着公孙敖的脉门进入到他的体内,顺着他的经脉冲向堵塞之处,冲击引导他体内内息打通血脉,推动内息的流转,改善着病灶部位的环境。 足足过了一炷香功夫,这真元巡脉的治疗才慢慢结束,朱玉看起来没有半点劳累,好像精神还好了很多,看来她不光是躲过一劫,得到的好处还确实不少,倒是翁锐快有点虚脱了,他深吸一口气,不使他自己显出任何失态。 等公孙敖身上的银针起完了,他穿好了衣服拧了拧身子,不由笑逐颜开:不疼了! “我说小神女,你还真行啊,”公孙敖道:“我看要在这样下去,你这个锐哥哥恐怕是要没饭吃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只有朱玉和翁锐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这两人什么也没有说,倒是秦无双心里很不是滋味,朱玉小姑娘给人看病显示她的本事也就算了,她那个锐哥哥还那么亲昵的抚着她的后心,这简直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吗! 但她哪里知道,没有了这只手,这位如花似玉的玉儿姑娘可能要到鬼门关走一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8:邀战 “哟,什么时候换成个小姑娘给人看病了,你们家的小神医呢?” 时近中午,朱玉在大堂给病人看病,猪猪在给她打下手和照顾病人,秦无双也在药柜里忙乎,突然间进来一位大汉,一句话就把大堂里的人都给惊住了。 “你想干什么?” 小姑娘朱玉第一个站了出来,这个人他太熟悉了,因为他翁家差点满门被灭,最后翁家祖父翁檀老将军命丧长安,也是因为他上次来寻衅滋事,尽管被锐哥哥打断了胳膊,但锐哥哥也被这家伙震得歇了好几天才缓过来。看到蒙成,这朱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看不出你这小姑娘还有点胆气,”蒙成道:“你让翁锐出来讲话。” “我家锐哥哥不在!”朱玉毫不客气。 “你说不在就不在啊,”蒙成脸色一沉:“是不是上回没把这医馆拆了,今天一定要逼我动手呢?” “这位军爷,什么拆不拆的呀,有话好说,”秦无双赶紧过来打圆场:“您到底找翁兄弟什么事?” “我和你们两个小姑娘没啥说的,”蒙成道:“你们赶快让翁锐出来!” “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 “玉儿,”朱玉的话还没有讲完,翁锐已经走出后堂,打断了她的话,手里还拿着正在看的书,后面跟着神色慌张的猪猪:“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蒙大将军驾到,这回是来看病呢,还是喝杯茶?” “我喝茶看病都不需要到你这里来,”蒙成冷冷的道:“上回被‘小神医’打断了一条胳膊,那是蒙某学艺不精,活该受辱,回去呢也是痛静思痛,养好胳膊,再次学艺,这回呢还是想请教一下翁家小哥的手段。” “我不会和你打的,”翁锐道:“我答应过祖父不会找你寻仇,就不会与你纠缠,你走吧。” “哼哼,你有没有搞错,”蒙成恼道:“现在不是你与我纠缠,是我与你纠缠,你以为上回的账就这么了了?” “哪你想怎么样?难道还想拆了这家医馆?”翁锐道。 “哈哈哈,算你说对了,”蒙成狂笑道:“如果真不想打,那就乖乖的让开,让我拆了这家医馆,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你不要欺人太甚,也不要忘了上回的教训!”翁锐也是冷着脸道。 “我知道翁家‘小神医’的厉害,”蒙成道:“我还知道你最近还一直在修炼绝世武功,但我就是有点不自量力,想见识一下‘小神医’的成就,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你觉得你在我这里还有面子吗?”翁锐一点也不想客气,在他这里杀了他的心可一直都没死。 “那这么说就是怕了,嘿嘿!”蒙成有点阴阴的笑道,看来这家伙确实有点有恃无恐。 “你还真不用激我,”翁锐道:“你蒙大将军就划出个道来,我接着就是,咱们的账确实是得好好算算。” “要算账有的是时间,”蒙成道:“明天午时南郊外黑峪口,‘翁小神医’不会找不到吧?” “这个不劳你费心,到时自当奉陪。”翁锐道。 蒙成狠狠的打量了翁锐几眼,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这人是谁啊?”蒙成刚一走,秦无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翁锐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朱玉气得不想说话,朱山又不在跟前,猪猪只好道:“他就是那个害翁大哥一家人吃官司还把翁家祖父害死的平难将军蒙成。” “啊,是他呀,”显然秦无双也听说过这个人:“他很厉害吗?” “厉害什么呀,”猪猪不屑的道:“上回来找麻烦还不是让翁大哥给打断了胳膊。” “哪为什么要放他走?”秦无双也是非常气愤。 “秦师姐,”翁锐道:“他弟弟蒙威当年在战场上是被我祖父杀死的,虽说这次受了他的迫害,但祖父临终前再三叮嘱不许我找他报仇,一命抵一命,这也算了却了他老人家的一桩心事。” “就是翁家祖父不许你找他报仇,但这是他三番五次的来找你啊?”秦无双还是觉得不解气。 其实翁锐非常明白,当初祖父讲不让他报仇的话,一是觉得他确实杀了蒙威,这也算一种了结,他不想这种冤冤相报的仇恨延续下去,二是他知道蒙成的能耐,多年征战能活下来,功夫也不是白给的,再说他在军队和朝堂之上都有些势力,他不愿翁锐再为他去白白送死。再说,过了这一关,翁锐就是全家的希望,能安分点就安分点,犯不着再去犯险。 但翁锐是一个已经快十八岁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蒙成这一再的挑拨他确实是有点忍不住了,答应他,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么自己被他杀掉,要么让这家伙这一辈子也不敢再来挑事。 “锐哥哥,你真的要去啊?”朱玉的关心是溢于言表的,上回这家伙凶神恶煞般的来寻仇,最后尽管输了,那也是显得非常威猛,翁锐赢得也很吃力,她可不想翁锐去冒险。 “既然答应了,当然要去。”翁锐淡淡的道。 “那我去找卫青哥哥,让他跟你一块去。”朱玉道。 “对,你和卫青一起去,肯定能把这家伙打趴下。”秦无双也道。 “这是我和他的事,别人都不能插手,”翁锐道:“有些事生来就是你的,不是别人所能替代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朱玉道。 “我也和你一起去。”秦无双道。 “我也要去。”猪猪也跟着道。 “你们谁都不用去,就我一个人去,”翁锐道:“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二天中午,南郊外黑峪口,白花花的太阳照得人有些晃眼,本来峪口的大树底下有一些荫凉,但却有一人一直固执的站在太阳底下,握剑的手紧紧地抱在胸前,翁锐径直走到离他四五步的地方停下。 “你来了?”蒙成慢慢的转过身来,直面翁锐。 “嗯,”翁锐点点头道:“为什么选这么个地方?” “这地方风水好。”蒙成淡淡地道。 “此话怎讲?”翁锐确实有点不明白。 “风水好,好埋人啊,”蒙成道:“要是把你埋在这里,一定会荫及子孙,不过你看来是不会有子孙了。” “看来蒙将军是有备而来啊!”翁锐四下看看道。 “我这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蒙城不以为然。 “给自己找一块这么好的墓地也不容易啊,呵呵。”翁锐的嘴也不饶人。 “你看来还很自信?”蒙城的脸色慢慢变得冷峻起来。 “你不也一样吗,”翁锐道:“要不你怎么知道今天倒下的一定是我呢?” “你这话有点道理,”蒙成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天我们两个一定会有一个人倒在这里。” “但我想的和你不一样,”翁锐道:“要是我技不如人,死在这里也就算了,埋不埋的也就看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埋得好好的。”蒙成道。 “你也性子太急了吧,我还没说完呢,”翁锐道:“要是我侥幸赢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事从此了结,你不要再纠缠不休。” “这么说你没想杀我?”蒙成道。 “我答应过祖父不杀你,”翁锐道:“但要是断个胳膊断个腿什么的我就不能保证了。” 这可是蒙城的软肋,为了把翁檀弄死他没有少花钱,在最紧要的关头却莫名奇妙的在家里被打断了腿,这腿刚好,本想给翁锐找点晦气,但一招下来断了胳膊的却是他,现在翁锐又在提这事,他不由得怒火中烧。 “我可没答应过任何事,”蒙成怒道:“你就不要再啰嗦了!” “在你看来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翁锐忽然间竟来了闲情逸致,想逗逗他。 “我急着送你上西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9:吊打 翁锐已经成功的激怒了蒙成,蒙成已经忍不住了,脚下一动,一脚沙土踢向翁锐,随即踏步一跃,手中的剑抖成数道剑影,在阳光下闪着满眼的剑光迅疾朝翁锐刺来。 对翁锐来说,道家功夫练的就是个心性,保持平和自然那就是最好的应战状态,这不但可以极大地调动自己的潜能,还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自然的力量,顺势而为,建立自己的优势。 翁锐和蒙成动过一次手,虽说也分出了高下,但这种优势并不明显,要说翁锐一定有胜过蒙成的把握,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蒙成是武将出身,性情暴烈,把他激怒应该不是很难,只要他急于把翁锐拿下或者杀了,劲力过猛招数用老都会留下破绽,翁锐取胜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翁锐和蒙成的关系没那么好,想杀了他的动机一点不比蒙成杀他的动机小,只是他要强压着自己,让自己保持一个状态,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资本。 翁锐侧身一飘,让开蒙成的剑锋,同时也避开了那一脚沙土,免得还没开打就弄的自己灰头土脸,但蒙成并没有给他停歇的机会,前扑的身形居然在中途转弯,手中的剑已然晃出两道剑影,像把大剪刀直接剪向翁锐的脖颈,这招变化快,来势猛,翁锐仓足见间没敢硬接,直接跃起后撤两步,想躲开他的绞杀,但蒙成却得势不让人,在翁锐后退的同时,如影随形,身形跃起,一把重剑已经带着啸声斜着劈向翁锐,这姿势绝对是疆场搏杀的硬招数。 翁锐身子还在空中,已经来不及再次后退,就在身体落地的同时,右腿屈膝,左腿跪地,手中的剑横着迎向蒙成劈下来的剑,同时一股内力蓬勃而发,在两剑接触的一瞬,不但卸掉了蒙成剑上的力道,并且借力打力,将蒙成硕大的身躯带向身后,在空中的蒙成忽然间感觉毫无借力之处,只好随着这股劲力飘落翁锐身后。 这招的架势看似混元剑的“飘风式”,但这里面的劲力区别可大了,本来是一招借力打力的巧打招数,但在翁锐的手上使出来,已经有点举重若轻,颇具进攻意味的招数,蒙成感觉就像自己被抛出去一样。 虽说一交手只过了几招,并且差不多都是蒙成在攻,翁锐连连躲闪,最后就算接了一招,那也是用意在守,但就这几下,两个人却都有了新的发现。 先说这蒙成吧,上回栽在翁锐手上,弄得半个长安城都知道了,他这面子算是栽狠了,新仇旧恨加一起,恨不得立即把翁锐弄死,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这近一年来可是没少费工夫,再加上还有高人指点,出这口恶气他觉得是十拿九稳的事,但疾风般的猛攻竟然被翁锐几个闪身避了过去,临了看似自己占尽优势的一招,到最后怎么像是自己被甩出去一样,根本感觉不到主动在自己这边,看来这个毛头小子还真不能轻瞧了他,心想不给点厉害还真拿不下他。 翁锐的感觉就更加诧异了,上回和蒙成徒手相搏自己得了一招便宜,纯粹是自己的内功底子撑着,上回天灵子说要是比剑法自己十招之内就能胜他,但今天就上场这几招,也没看出这家伙有多差呀,速度、力道、变化几乎都不在自己之下,对,这变化,怎么有点像天灵子的招数,难道是天灵子在教他?他想起来了,那天打完就是天灵子把这家伙带走的。 翁锐这么想的时候就先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几次和天灵子动手,那纯粹不是一个档次,这家伙高出他太多了,要是蒙成真的跟天灵子学了,再加上他多年的练武基础和沙场拼杀经验,那他就彻底没了获胜的机会。 两人有了这些心思,再次出手可就有了不同的选择,蒙成不想再和翁锐纠缠,什么狠招阴招都使了出来,加上战场带来的杀伐的戾气,对仇家想杀之而后快的怒气,一下子把蒙成的气势带到了极点,上手就是压着翁锐打了,疲于应付的翁锐甚至心生一丝恐惧,他似乎看到了天灵子那有点阴森的影子。 在这种情况下,翁锐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只能先扛住了再说,好在他和天灵子打过两次,对他的剑法套路多少有些了解,那也是卯足了劲去拼,但和天灵子不同的是,他知道天灵子不会杀他,所以只攻不守,最多是受点伤,但今天却不同了,蒙成那是招招都想置他于死地,宁肯少攻一招,也不能给蒙成伤着自己的机会。 两人再次交手以快打快,转瞬已经过了二三十招,按说要是天灵子来使这些招数,用不了二十招翁锐就会被吊打,但尽管蒙成的气势更猛,速度更快,翁锐却渐渐有了喘息的机会,他觉得自己还是扛得住,心不由放松下来。 说来也怪,他这心里一放松,身形、剑势忽然间便增添了不少灵气,腾挪游走,守中带攻,似乎多了许多空间,蒙成剑上的压力忽然感觉没那么大了。 自从师父给他们传了天枢十三剑的第一剑“混沌初开”,他深感自己对道家典籍的积累还不够,不敢轻易对偈语揣测解释,而是一头扎到书籍之中,他是想用前辈贤人的智慧把自己的心胸撑撑大,然后再去品悟偈语中的道理。他对这几句偈语如此看重,听一遍便牢记于心,就算不主动去想,一有所悟偈语中的某一句便会萦绕于耳,他感觉自己快想清楚了,但一回首眼前还是一片混沌,他不断强压着冲破混沌的冲动,继续积蓄着力量,他知道这需要机缘,他愿意等,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这种品悟中他已经成长,并且蒙成今天的挑战也给他创造了这个机缘。 两人的拼杀还在持续,但画风却有点变了,越来越轻松的翁锐似乎忽然间记起了天灵子和他用过的所有的招数,他似乎已经有了对付它的方法,应对更加自如,更为重要的是他似乎开始带动两个人的节奏,尽管蒙城已经怒火中烧,手中的剑更加迅猛狠毒,但翁锐的感觉却是像抓住了一匹野马的缰绳,手中的剑也成了一根驯服猛虎的鞭子,随意挥洒,在这种情势下,他倒是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天灵子到底给他教了些什么,手中“玄青”剑的压力一点点的倾向蒙成,他也开始感受到吊打别人的乐趣,十招一过,蒙城已经吼声连连,频频遇险。 翁锐想得是很好,想通过蒙成好好研究一下天灵子,但却有人不愿意了。 “住手!”不知什么时候天灵子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还是他那身打扮,还是骑在那头犍牛上,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强,有点震慑味道。 已经打得大汗淋漓气喘如牛的蒙成听到此声即刻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翁锐也当即收手,没有穷追,看来他的判断是对的,天灵子果然在此。 “以后不许你再来滋事,”翁锐没有理天灵子,而是对蒙成道:“我说过,下回我会杀了你!” “哈哈哈,你这就多虑了吧,”天灵子在一旁笑道:“我专门的教了他半年时间,他都没能那你怎么样,我看着一辈子他恐怕也是没有挑战你的机会了。” 蒙成听着天灵子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愣愣的看着翁锐,心有余悸,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天灵子似乎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心情不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10:突破 “怪不得他的剑法那么差,原来还真是你教的,”翁锐一看见天灵子就来气,这家伙经常对师父出言不逊,就算打不过他,也要趁机羞辱他一下:“你这么成天缠着我,是不是想偷学我的剑法呀?” “哼,看来你嘴皮子的功夫又见长了,”天灵子脸色一冷:“我还真想看看那老家伙最近又给你教了什么东西。” “嘿嘿,想偷学就明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翁锐一脸轻松,当然不是有把握战胜天灵子的轻松,而是那种毫无胜算的轻松,前几次交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他也不用板着脸:“你要真想学,等下次见到师父,我替你给他老人家说说,给你教几招就是了。” “你少给我提那老东西,”天灵子冷笑道:“他自己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像丧家犬一样不知躲到那里去了,还能给我教东西,哼!” “你说什么?”翁锐心里一惊:“你说师父他怎么啦?” “那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天灵子没好气的道:“有能耐就自己去打听,我没闲工夫跟你在这里瞎掰。” “那好啊,我这就去打听,就此别过!”翁锐说完转身就走,他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想溜,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天灵子一个飞身,已经从他的犍牛上飘落到翁锐的面前,剑依然扛在肩上,身形轻飘灵动,煞是好看。 “你挡着我干什么,”翁锐道:“莫非你想要我教你?” “哼,就你也配?”天灵子道:“我看你和蒙成刚才打得不错,确实有进步,我就想试试你的功夫。” “不用试了,”翁锐道:“我打不过你,这个我有自知之明,” “打不过也要打!”天灵子开始发起狠来。 “那我要是不打呢!”翁锐道。 “那就对我没什么用了,宰了也无所谓!” 天灵子说完也不再打招呼,身形一晃,肩上的剑已经出鞘,挂动风声斜着就朝翁锐削了过来,翁锐也没有躲闪,几乎在同时扯出“玄青”剑,晃出三道剑影,一招“遥祭三尊”直刺过去,竟视天灵子的剑如无物,逼得天灵子不得不撤剑回挡,但翁锐却得势不让,一下子把自己的功力提高到最高限度,把他这些年练就“混元剑”的威能几乎毫无保留的倾泻倒天灵子身上,速度、力道、机巧、变化等都提升到以前没有见过的程度,天灵子一下子还真有点被打懵了,前面十几招竟然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频频招架,旁边的蒙成更是惊异万分,天灵子更是一脸尴尬。 翁锐在天灵子身上是动了心机的,他知道既然碰上了他,打一架肯定是躲不过去的,他打不过他,这一点天灵子也知道,所以他就拼命的示弱,同时还在语言上拼命挑动他,让天灵子心生怒气,心气浮躁,而在动手时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功力提升到最大,出其不意全力去拼,说不定还能重创于他,侥幸胜他一回,如若这样还不行,那也只好认命,是死是活只能由他了,没想到他的计策倒是应景,让天灵子也尝尝被吊打的滋味,翁锐兴奋地都快叫了出来。 其实翁锐能够发挥出这种实力,不完全是投机取巧,他这段时间没有一天不在武功上用功的,但到底有多大提高,他自己也不知道,自从卫青去了建章宫,他们两切磋比试的机会也少了很多,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的功夫已经有了质的突破,以前就算是能突袭天灵子也就是一招两招的事,像现在这样也完全出乎了天灵子的想象。 但天灵子毕竟是天灵子,那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其功力、经验、心机不是翁锐所能想象的,十几招一过,他就已经稳住了势头,并逐渐的占据了主动。 天灵子心中这个气呀,本来嘛,就是像往常一样,把这家伙打一顿,逼着他展现一下他学到的东西,看看那老家伙有什么绝招,但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家伙,今天不给他点深刻教训这哪里还有面子,不肖分说,这打斗的场面画风一转,又变成了翁锐被吊打的局面,并且比起前两次更惨。 到了这个时候,翁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以前可不就是这样吗,他都已经看到了自己再次遍体鳞伤狼狈逃回去的情形,但让他彻底放弃,还没那么容易,至少也要充分感受一下这家伙的武功招数,也算这顿打没有白挨。 翁锐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身心再次进入了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似乎有了刚才和蒙成交手的那种感觉,他不再想着取胜,也不再去想天灵子那令人讨厌的嘴脸,他只是全身心的去感受他的武功招数,凭借本能做出反应去应对,到哪里算哪里,数招下来,他竟逐渐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没有了天灵子,也没有了自己,满脑子涌现出来的都是自己一直都不敢深想的混沌初开。 “混沌蕴天地,一剑两茫茫”,开天辟地,唯我独尊,这天是我的,这地是我的,上下九千仞,纵横十万里,我自一人穿越,剑意随处挥洒,敞快无比,翁锐一声清啸,震彻山谷。 天灵子正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本来已经让这只老鼠好几处挂花,没成想还遭到他的反扑,剑上的压力陡增,也不由得长啸一声,豪气暴涨,剑法更加刁钻诡异,奋力压制翁锐。 “摇曳随风起,山河日月殇”,微风吹佛,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美景令人陶醉,疾风骤雨,天昏地暗,摧枯拉朽的气势也显示着天地大道的威力,微风中飘摇,暴雨中激荡,日月山河能奈我何,翁锐感到自己内息涌动,脚底生风,就像穿越在暴风雨中的海燕,划出一道道黑色的闪电,自由、灵动,无拘无束。 天灵子觉得自己的身形已经够快够诡异了,但翁锐的身形似乎就像贴着他的剑光走,无论他怎么抢,总是差着那么几寸,只要他稍微松口气,翁锐的剑势就会暴涨,身法更是鬼魅般穿梭,几乎没有行迹可寻,这种打法天灵子都感到了一种折磨。 “婴孩落地啼,阴阳乾坤朗”,婴孩的啼哭,是饥饿,是疼痛,是孤独,是恐惧,更是一种存在,他微小、柔弱、无助,但他是在长大的生命,谁说今天强大的你就一定能胜过明天的我,谁能忽视慢慢长大的生命中所蕴含的力量,朗朗乾坤,童叟无欺,翁锐感到的是一种巨大的释放,灵枢经的积累,混元剑的蕴藏,忽然间就像给他打开了无数的神藏,越取越多,越用越强。 面对翁锐,天灵子第一次感到了恐慌,剑法还是原来的混元剑法,身法似乎还是原来的身法,但其中所包含的威能却大不一样,强盛的变得柔弱,机巧的变得古拙,但就是这种柔弱和古拙,它已经不像是一招招人为催动的招数,而像它本身就蕴含着生命,灵动、变化、成长,而这种成长带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这不仅仅是木剑换成了锋利无比的“玄青”剑就能取代的。 “叩虚以问道,造化名无常”,世上本来就没有很多本来,没有本来的样子,没有本来的道理,没有本来的招数,同时也就没有本来的结果,虚空大道,无中生有,造化无常,唯变是尊。翁锐忽然明白了师父天枢子以不教为教的道理,眼观、耳听、鼻嗅、舌尝、身触、心应,存在即为大道,合大道即合天地,法万物即法自然,能法万物,则能法山法水法天灵子,想通此点,也不管有用没用,照着天灵子依葫芦画瓢,几招下来,顿觉趣味无穷,翁锐快意无比,哈哈大笑。 天灵子是真的打不下去了,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今天他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招数,这看似浑浑噩噩的翁锐总能轻松应对,奇招怪招层出不穷,气势一层高过一层,打着打着竟突然用起了自己的招数,看他的样子很是有趣,照这样下去要想取胜看来是很难了,气恼至极的天灵子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正在拼斗中的翁锐一感觉到剑上的压力消失,也就随即停了下来,但他的笑声并没有止,很享受的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停下来。 “这是你所悟的天枢十三剑?”看着翁锐不再笑了,天灵子悻悻地问道,脸上还是一片茫然。 “不知道,也许是吧。”翁锐还没有从刚才的感觉中完全解脱出来。 “就那几句话,他没给你教别的?”天灵子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 “怎么,你也知道?”翁锐道:“就那几句话,连解释也不给解释。” “不可能,不可能,”天灵子有点痴痴的摇着头,费了很大的劲才爬上他的犍牛,慢慢的离去,嘴里还念念叨叨“混沌蕴天地,一剑两茫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11:卫青被抓 这一战可以说天灵子没有打败翁锐,翁锐也没有打败天灵子,但天灵子是带着打死也不相信的疑惑走的,而翁锐却是带着脱胎换骨的惬意离开的,至于那个蒙成,是提前逃跑了还是吓懵在那里,他们俩谁也没有再去注意他。 只受点小伤全胳膊全腿的回到秦仁阁,这里已经是一片欢天喜地,翁锐当然也很开心,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把他如何大战蒙成,如何智斗天灵子,讲了很多遍之后,这些人才慢慢的放过了他。至于搏杀中悟道突破混沌初开的事他也就一两句带过,反正他们也是听不懂,他们几个关注的只是翁锐没有输活着回来就好,而翁锐现在最迫切的是想见到卫青。 他见卫青第一个目的当然是想与他探讨一下武功进境,他想自己能有突破,卫青肯定也会有自己的收获,就算还差一步,他们俩也可以切磋交流,助他感悟提升。 还有就是关于师父的,那天灵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师父自身难保,不知躲到那里去了,这什么意思?是师父遇到了什么难事?还是遇到了什么仇家?或者是他老人家得了什么病?他需不需要帮助?或者怎么才能帮到师父? 还有天灵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像天灵子这样师父教过又没收入师门的弟子还有多少?他们都在哪里?天枢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翁锐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想静都静不下来,以前在师父跟前也有疑问,师父不让问他们就不问,想着以后总归会知道的,但现在的情况却不容许他再这样等下去,如果天灵子的话事出有因,那他们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师父,往大里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的事他不能不管,往小里说,他刚刚有点突破,他可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他需要立即找到卫青,和他一起商量这事,但卫青在建章,他进不去,只好等他来找自己。 但他没有等来卫青,却等来了卫青的好友,和他一起在建章宫共事的公孙敖,他带来的关于卫青的消息彻底打乱了翁锐要找卫青的设想。 “卫青出事了。”公孙敖一进门就道,神色慌张,情绪激动。 “公孙大哥,您后堂请,慢慢说。”翁锐觉得事关重大,没敢在大堂多说,赶紧把公孙敖让到后厅,把前面的事扔给了朱玉和猪猪,他们刚刚坐定,秦无双已经给他们沏好了茶。 “公孙大哥,您先喝口水,慢慢说。”秦无双的声音虽说很平稳,但看得出从心里的那种焦急,对卫青的事,她现在变得比谁都敏感,不用招呼,自然跟到了后厅。 “馆陶公主派人抓了卫青兄弟,我们要赶快想办法救他,不然他就没命了。”公孙敖非常焦急的道。 “馆陶公主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抓卫青?”翁锐问道,他想要救人也得把来龙去脉问清楚。 “她是当今皇后陈阿娇的母亲,”公孙敖道:“她是先文帝的长公主,先景帝的同胞姐姐,还是当今皇上的姑母,世袭列侯堂邑侯陈午的妻子。” 这公孙敖不说便罢,他这一说把翁锐惊得是一愣一愣的,这一个人扯着那么多皇帝,还有世袭列侯的势力,难怪他们会这么有恃无恐,随随便便就敢去建章抓人了。 “这卫青又关陈皇后什么事?”翁锐还是不解。 “唉,”公孙敖重重叹了口气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卫青的姐姐卫子夫引起的。 当日卫子夫随武帝刘彻进宫,那也是享受了一段恩宠,并且因此解除了卫青的骑奴身份,去建章宫当差,但作为天下之主武帝刘彻,后宫佳丽无数,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将卫子夫给遗忘到九霄云外,再也想不到有这么一个女人。 过了一年,也就是建元三年,武帝想外放一批不中用的宫人,由于长期得不到武帝青睐,卫子夫主动要求武帝将她外放,这时武帝才想起当日与卫子夫的一段恩爱,不但没有将她外放,还再次临幸了她,不久,卫子夫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武帝得知后非常高兴,宠爱有加。 但从古到今后宫永远是一个是非不断的地方,有时候这种矛盾还会演化到非常惨烈的地步,卫子夫也没有躲过。一直没有生育的陈皇后听到此事,自是感到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受到威胁,并且威胁她的还是一位毫无背景的侯府家奴,为此她非常气愤,传信给她的母亲馆陶公主,要她想办法采取点行动,一定要好好的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奴家女子卫子夫一个教训,不要想在后宫和她争高低。 馆陶公主也是皇家出身,势力自是不可小觑,没过多久她就查清,唯一入得了法眼可以给卫子夫一点教训的就是那个在建章当差的弟弟卫青,在他身上做点文章一定会触动卫子夫,所以馆陶公主就仗着皇家的血脉,命人直闯建章宫,直接将卫青抓走。 “他们抓人,你们建章宫的人就不管吗?”听到这里,翁锐首先是坐不住了。 “我们能怎么管,”公孙敖道:“这皇家的关系错综复杂,没有陛下的旨意,得罪谁我们都有可能人头落地,更不要说和他们对抗了。” “那他们抓人有陛下的旨意吗?”翁锐问道。 “当然没有,”公孙敖道:“正因为没有陛下的旨意我才来找你,我觉得这里面才有转展的空间,否则卫青兄弟就真的没救了。” “公孙大哥您快说,我们怎么救卫兄弟?”秦无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是这么想的,”公孙敖道:“第一首先是要把为兄弟救出来,防止他受到伤害,第二呢,要想办法通知到他姐姐,让陛下知道这事,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你知道卫青被关哪里了吗?”翁锐道,这第二的事慢慢再说,把人抢回来才是关键。 “这个我当然知道,”公孙敖道:“我们虽然不能和馆陶公主的人动手,但卫青兄弟的事我们不能不管,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我派人悄悄地跟着他们,查清了关押卫青的地方就在堂邑侯府邸附近的一个小巷内。”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当场杀了卫青而要把他抓走,”翁锐道:“为什么不把他关到侯府里而要偷偷的关到外面?” “翁兄弟你与所不知,”公孙敖道:“皇家内部的人斗法那也都是极端慎重的,他们没有皇上的旨意直接在众人面前杀人,要是皇上有维护卫青之意,那他们就犯了大忌,要是进了他们堂邑侯府人再出了事,哪跟他们也绝脱不了干系,但卫青要是在没有旁人看到的地方出些纰漏,碰着了、撞着了或者吃错东西了等等,随便一个死无对证的理由,皇上就算是想维护,碍于皇家的脸面,可能都不会深究此事,谁让我们这些人命贱呢。” “那我们怎么救卫大哥?”翁锐道。 “这个我想过了,”公孙敖道:“别看关押卫青兄弟的地方非常简单,但看管他的四名府丁可是武功不弱,要是一对一我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要是一对四,我恐怕自己扛不住,万一搞不好卫兄弟没救出来再把自己搭进去,这事就变得更复杂了。但这事不能有太多人知道,我能带的人也不多,我知道卫青的功夫,那确实比我强多了,你们俩一块练的,你的功夫一定也错不了,所以我找你来一起去救卫青。” 既然公孙敖都说到这份上了,翁锐已经是热血沸腾:“公孙大哥,卫青是我师兄,我责无旁贷,就算是把我的命搭上都无所谓。” “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但我们也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公孙敖道:“那里离堂邑侯府不远,要是动静大了,他们那边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我们只能速战速决。我们两人进去救人,另外两人在外面把风,要是遇上侯府的人,也可以在外面先撑一会。” “行,我跟你走,”翁锐道:“我们什么时候去?” “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公孙敖道:“我们此去只为救人,能不杀人就不杀人。” “这个我知道。”翁锐道,这侯府的势力如此之大,能不把路走绝就要留有余地,他们没旨意去建章抓人,本身就是个短,只要他们那边没死人,也许他们自己也不会过于声张,那回旋余地就会大了很多。 “那我们也跟着去。”朱山急道,他和卫青的感情也是很深的。 “我也要去。”秦无双的心情很是复杂,但她就知道自己不能置之不理。 “你们去都没有用,”翁锐道:“如果在那里一不小心漏了脸,我们这里的人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还是在家里等消息,并且对外要严格保密,谁也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还是翁兄弟考虑周全,就这么办。”公孙敖点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12:救人 子时已过,整个长安城里死一般的寂静,斜斜挂在西边的一轮弯月也给不了多少光亮,隐隐约约可以照出房子的轮廓。 在离堂邑侯府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里,四个黑影贴着墙跟在迅速的往前移动,猫着腰惦着着脚,不发出一点声响,到了一座很不起眼的小院附近,其中一人一举手,四人立马停下,静听动静。 这四人正是翁锐和公孙敖,以及公孙敖手下的两个兄弟,他们身着夜行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每个人手里的剑都已出鞘,在夜色里闪着星星寒光。 听了约莫几个呼吸的功夫,没听到有任何动静,连呼吸声都没有,应该是院子里没人,公孙敖一指小院大门的两边,另外两个兄弟点点头,轻轻的走过去,埋伏在两边。 公孙敖和翁锐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两人骤然起身,紧走两步,脚下一教劲,飞身而起,两只黑色的身影越过院墙,轻轻的落入院内,在外面的兄弟还是听到了一点声响,应该是谁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人?”里面一声厉喝。 没有任何人回应,周围还是一片寂静。 “怎么啦?”有人轻声问了一句。 “我刚才听到院子里有些动静。”是刚才喝问人的声音。 又是一会沉寂,另一人道:“哪有什么声音啊,赶紧睡吧,我看你是太紧张了,谁吃了熊心豹胆,敢闯这里?” “你睡吧,我还是出去看看,”先前的那个人道:“公主吩咐的事不能出半点岔子。” 只听“咣啷”一声轻响,有人开门出来,随即听到他在院子里四处查看的脚步声,忽然一声闷响,脚步声戛然而止,随即听到有人倒地。 翁锐出手了,又快又准,一掌直接砍在来人的后脑,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 “兄弟,这是怎么啦……” 房里面的人感到情况不对,问了一声刚想起身,另一人已经在伸手拿家伙,就见门外窜进来两个黑影,转眼间就到了床前,只听“砰砰”两声,这哥俩又躺回了床上,不做声了。他的问话声正好告诉了床的位置,省得他们再去这黑漆嘛糊的屋里瞎找了。 “还有……” 公孙敖想提醒翁锐还有一人,他没说完,翁锐就感到脑后一丝轻响,一把刀闪着寒光带着劲风直袭他的脑后,翁锐挫身、旋转、架打一气呵成,屋里顿时传来非常响亮的兵器相接的声音,还有点点火星闪耀,来人手里的刀就被崩开,翁锐手里的剑鞘近身疾杵,只听一声闷哼,对方就委顿在地上,翁锐抬手一挥,剑鞘再次重重的打在这家伙的后脑将他打晕。 屋子里很暗,在这种地方突然受到袭击,对谁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翁锐经过和天灵子一战,对“混沌初开”感受颇多,这种短兵相接完全靠身体感应的打法,在黑夜里和大白天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区别,这身形速度和防守出招,公孙敖看了都暗暗赞叹。 借着昏暗的光线,翁锐一晃手里的火绳,公孙敖马上会意,立即侍立翁锐近前防止有人偷袭,翁锐这才晃着火绳,借着亮光查看屋内情况。 屋内看管卫青的三个人两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下,再没有别的人了,这让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屋里并没有看到卫青,翁锐心里不由又是一阵紧张,看了公孙敖一眼,公孙敖也在紧张地四处查看 忽然,翁锐听到一些响动,好像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撞墙,公孙敖也听到了,急忙四处寻找,他们循着声音,终于在一个昏暗的角落看到一扇门,门上还有一把锁,翁锐还想再听听,但公孙敖已经顾不上这些,冲上去一脚就把门踹碎,人也迅速躲向一边,看看里面没有动静,一闪身冲了进去。 翁锐随后拿着火绳也跟了进来,在一个角落,他们终于发现了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卫青,嘴里还被塞着东西,他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刚才的声响就是他自己挪到墙边用脚踢的。 公孙敖见状,立即奔过去一剑就将卫青身上的绳索削断,伸手就把堵着他嘴的的东西给抽了出来。 “你们……” 卫青的话刚一出口,就被翁锐一抬手给挡了回去:“别说话!” 别看这两人都黑布包着脸,卫青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他立马明白,他知道谁救的,但别人不能知道,这些府丁是不是真的都晕了过暂且不说,保不齐这暗中还藏着其他人,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能问也不能说。他揉着自己的胳膊腿想站起来,但这腿捆的时间太长了,根本吃不上劲,一晃又摔倒在地上。 “别费劲了,我来背你走。”翁锐说着上前一步,把他的剑和火绳都交给公孙敖,一抓手身子一斜,就把卫青扛在了肩上。 “你放下,我能走。”卫青道。 “现在没工夫在这里磨,赶紧出去再说。”公孙敖道。 “嗯。”卫青点了点头,这一个是自己的师弟,一个是自己的好友,这个时候他们能出现在这里,卫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里已满是泪水。 翁锐也不再讲话,背起卫青就往外走,公孙敖熄灭火绳,紧紧跟在身后,到院子,出大门,几乎连邻居家都没有惊动,一行人就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公孙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在秦仁阁医馆里,所有的人都围着卫青,翁锐仔细的给卫青检查的一遍,发现除了一些皮肉之伤并无大碍,才放心下来。 “翁兄弟,现在已经快五更天了,我们不能在此久留,”公孙敖道:“你得给卫兄弟另外寻找一个地方,他不能待在这里。” “为什么呀?卫兄弟这身上还有伤。”秦无双有些不忍。 “这个我知道,”翁锐道:“我和卫大哥的这层关系,出了这事恐怕他们第一个会想到我,要在这长安城里查到我们这里并不难,我会安排好的,您放心吧,这里有我呢。你们快点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公孙敖道。 “什么事您说。”翁锐道。 “这事得让卫兄弟的姐姐知道,否则这事就还会有后患。”公孙敖道。 “皇宫里我又没有人,这怎么去说呀?”翁锐有点头疼。 “哈哈哈,”公孙敖轻声一乐:“这递话不是有没有人的事,我们都在宫里,我们谁敢去说呀,这得找对人。” “哦,对了,找侯爷,找平阳公主。”翁锐一拍脑门顿然醒悟。 “还是翁兄弟聪明,一点就通,”公孙敖道:“怎么说翁兄弟应该知道吧?” “这个自然,就交给我吧,呵呵。”翁锐笑道。 “平阳侯府我自己就能去。”卫青想着自己就是平阳侯府出来的,那里他不光熟悉,他觉得还有一些情分,应该可以帮忙。 “你哪里都不能去,”公孙敖道:“在陛下的旨意下达之前,你就好好的藏着,否则你自己性命难保,还要拖累别人。” “好好,那我就先躲着吧。”卫青无奈的道,众人也是会心一笑。 “好啦,我们走了,你们保重。”公孙敖道。 “公孙大哥,谢谢你了。”卫青拱手致礼道。 “感谢的话以后再说,走了!” 公孙敖一拱手,带着两个兄弟快速的消失在夜色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兄弟-13:建章监 公孙敖他们走后,翁锐告诉医馆的其他人都赶紧收拾睡觉,不许留有任何晚上有过活动的痕迹,他和朱山两人草草给卫青带了一点应用之物,直接将他送到了家家豆腐坊。 家家自从帮翁锐开了这个医馆,运营正常后就很少过来,就是偶尔想起了送块豆腐过来。医馆挣的钱他们应得的分红翁锐送过去家槐死活不要,还是翁锐一再坚持,他才肯收一半,翁锐没法也只好这样。 家槐是个谨慎之人,又是个至诚之人,知道翁锐这时候送来的人一定有一些特殊的情况,当下也不多问,他晓得这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好。翁锐是他们家的恩人,他的事永远是最重要的事,一定不能让它有任何纰漏。 家槐把卫青直接领到后院的一间小屋,这里面以前是个杂物间,现在正好空着,还算整洁干净,里面的一张旧床铺上东西就能住人,这后院里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间房子也不是很显眼,翁锐也觉得这是一个很保险的地方。 “卫大哥,你就先在这里住几天,”翁锐道:“家槐大哥不是外人,需要什么就和他讲。” “对,卫兄弟,你就在这了放心住吧,”家槐道:“我在这里卖了十几年豆腐了,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这里。” “那我就在这里麻烦家大哥一家了。”卫青歉然道。 “这哪里话,”家槐道:“您是翁兄弟的师兄,到了这里就是自个的家。” “家大哥,”翁锐道:“卫大哥的事关联重大,不能透出半点风声,你就费心了。” “翁兄弟,都是自家人,你就放心吧,”家槐道:“这个轻重我知道。” 翁锐点点头,眼看天都要快亮了,不敢在这里多呆,拉着朱山赶紧回秦仁阁去了。 安排好卫青,翁锐这才送了一口气,回到医馆还是亲自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留下破绽,这才回房睡觉。 翁锐刚睡着不久,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他立马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于是边穿衣边往外走。 “这是怎么啦,大清早的就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了?”翁锐一边穿衣服,一边惺忪着眼问道。 “翁公子,把您吵醒了,”明嫂站在院里道:“我早上买完菜刚进来,他们这些人就冲了进来,我说翁公子他们还没起床,要看病也要吃了早饭再来,他们不听,还跟我吵。” “噢,”翁锐揉揉眼睛噢了一声,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四位大汉:“你们这么着急,莫非是家里有什么人得了急病?” “什么并不病的,”领头的一位大汉道:“我问你,卫青你认识吗?” “认识啊,那是我师兄,”翁锐道:“怎么啦,你们在找他?” “是,”那人道:“你见过他吗?” “他好久没来我这里了,”翁锐道:“听说他在建章当差,你们可以去那里找他。” “你少给我装蒜,”另一位壮汉道:“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你这话说的,”翁锐有点恼火:“我当然是睡觉去了,这刚被你们吵起来你没看见啊?” “你少嘴硬,要是一会搜出来就与他同罪!”那位壮汉道。 “什么‘搜’?还要‘同罪’?”翁锐惊道:“你是说我师兄是犯了事了?” “他犯的可不是什么小事,”那位先前问话的大汉道:“弄不好他就是死罪,窝藏者与他同罪。” “我这里他可没来过。”翁锐赶紧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那位壮汉道:“我们搜过才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翁锐道:“为什么平白无故就要搜我这里。” “你看清楚了,”那位大汉从腰上摘下一块令牌,在翁锐眼前一晃:“这是公主殿下的令牌,我们怀疑你窝藏要犯,给我搜。” “慢着,我这里哪里就有要犯了,”翁锐嘟囔道:“屋子里还有女眷,总得让她们起来再搜吧?” “让他们快点!”那位壮汉大声道。 “大家都快点起来,”翁锐没好气的道:“有几位官爷要在这里搜要犯。” 其实这一通吵闹大家都醒了,说话的功夫也都陆续走出了房门,看着人都到齐了,翁锐努努头道:“几位官爷请吧,看看我这里有没有要犯?” 那位领头的大汉没动,一招手,其他几位迅速扑向一个个房间,把这个不是很大的院子里角角落落翻了个遍,当然是连个卫青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领头的大汉瞅了一下秦仁阁的这些人,除了明嫂,都是一些孩子,见这阵仗都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回过身来对翁锐道:“对不住了兄弟,我们这也是例行公事,要是卫青来你们这里,一定要去堂邑侯府报告。” “嗯,一定。”翁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噢!”这些人一走,朱山一声轻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朱玉也抱着秦无双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有明嫂在场,他们谁也没说什么,但这场面本身有点怪异,好像刚躲过一劫似的。 “好了,赶紧去收拾收拾吧,还不知被他们翻成什么样了。”翁锐怕再待下去露出什么破绽,顺嘴说了一声,众人各自都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明嫂也赶紧下厨去做早饭。 道家讲,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看来这话还真有些道理,卫青这次大祸临头差点丢了性命,却又因祸得福,赢得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转机。 自从那天晚上把卫青送到家槐那里,秦仁阁这边的人谁也没去过家家豆腐坊,只是在第二天中午家余氏例行过来送过一次豆腐,也是放下豆腐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翁锐是过了两天才去平阳侯府的,他是怕堂邑侯府还在关注他,怕他出门有人跟踪他,看看几天都没有动静,朱山回来也说附近没看到可疑的人他才决定去的。 令翁锐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次去平阳侯府,被当成了重要要的嘉宾,侯爷和公主亲自出面接待。原来他们也已得到消息,卫子夫怀上龙种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但若是卫青出了问题那一切都可能前功尽弃,虽里面的道理大家都懂,但苦于没有确切消息和证据,谁也不敢乱说乱动,翁锐突然前来拜访,公主侯爷重视那是必然的。 翁锐和侯爷公主谈话的内容无人知晓,但在第二天平阳公主就以探望母后的名义进了皇宫,当日平阳公主就返回侯府,情绪平和快乐,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光震惊了朝野,恐怕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想到。 先是卫青悄悄地回到了建章宫,并被直接带去见了武帝刘彻,武帝当场下诏封卫青为建章监,也就是建章宫的大总管,还加封卫青为侍中,也就是黄帝身边的随从,随时可以听取皇帝的耳提面命。这官不是很大,但这个位置很重要,他左右都在皇帝的身边哪。 这事还没完,随后几日,卫青连续得到武帝赏赐,多达千金,卫子夫被封为夫人,卫青的大哥卫长君也被封为侍中,就连建章宫的公孙敖等人也都受到封赏,当然这里面更少不了平阳侯府。 少年皇帝刘彻尽管对此事非常震怒,但他处理的却是非常有技巧,对皇后那是怀恨在心,冷落她是必然的事,对那个姑母馆陶公主,因为牵扯众多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但他可以用公开的封赏卫青,封赏卫子夫和他家里人来表明态度,借以打压宗族势力,树立自己的权威。什么卫青被抓差点丢了性命,什么有人偷偷救了卫青等等,他提都没提,好像这些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当事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有了皇上的这个态度,就算什么人还有些想法,恐怕再也没那个胆量了。 做了建章监的卫青,手上的事情虽说多了,但也比以前自由度大了许多,可以到处走动,并且出门还可以带上随从,这对卫青来说又是往上踏了一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九章 兄弟-14:翁锐的决定 卫青再次回到秦仁阁已经是他被封为建章监半个月以后的事了,一是刚坐上这个位置有很多事要熟悉,另外尽管心里急着要去,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不想表现的对秦仁阁太过热切,他还是怕给他们惹麻烦,越是当了官,对这些东西就越敏感。 “我又回来了,哈哈哈。”一进秦仁阁的大门,卫青就忍不住的大声说道,生怕有人没听见,在这里他又成了那个放肆的孩子,一点没有了在建章宫的稳重和矜持,连跟着他的一个小侍从都在偷偷地乐。 “唉哟,这不是侍中大人吗,草民这里有礼了,嘿嘿。”翁锐一见也是特别高兴,上前很夸张的行礼。 “你就得了吧,少给我来这一套。”卫青捶了翁锐一拳很亲热的道。 “卫大哥,你穿这身衣服更好看。”朱玉可不管那么多,上来就撕扯着卫青的衣服看来看去。 “玉儿妹妹,你怎么老是看我的衣服,”卫青笑道:“难到我的人就不值得你看吗?” “嗯,我就看衣服,”玉儿做个鬼脸,然后哈哈大笑:“这人啊,有人去看,哈哈哈。”说完还故意把卫青推向秦无双。 “玉儿,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找打是不是?”秦无双已经羞红了脸,追着玉儿要撕她的脸。 在一片笑声中,翁锐道:“卫大哥,我们还是后堂叙话。” “嗯,”卫青点点头,他现在确实有很多话要对翁锐讲,就对他的侍从道:“小黑子,你就留在这里和他们玩吧,我到后面去说会话。” “哎,我就在这里等您。”小黑子赶紧道。 翁锐和卫青去了后厅,秦无双被朱玉推着跟了进来,她给两人倒好茶水打了个招呼就退了出去,她知道他们两人有很多要紧话要说,现在还不是她要表达关切的时候。 “翁锐,这次真的要谢谢你。”秦无双一出去,卫青就道。 “这个就不要说了,”翁锐道:“今天你过来我有更重要的事对你说。” “好,你说什么事?”卫青也知道没必要和这个兄弟客套,直接进入正题。 “师父的事,”翁锐道:“前一阵子我又见到过天灵子一回,从他的字里行间,好像是师父遇到了一些麻烦?” “师父他能遇到什么麻烦,他可是道门三圣啊!”在卫青心里,师父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他不去找别人麻烦就行了,谁还能找上他的麻烦。 “但牵扯到天枢门内就不一定了。”翁锐道。 “这么说你是有了关于天枢门的消息?”卫青道。 “现在还说不上,”翁锐道:“现在只知道师父的麻烦和天枢门有关,但天枢门的事以及师父和天枢门的事我都还不清楚。” “那你现在怎么想?”卫青道。 “师父的事我们不能不管。”翁锐道。 “你是说我们要去找师父?”卫青道。 “不管是找师父还是找天枢门,都得把这件事弄清楚,”翁锐道:“师父教了我们一场,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不帮他。” “这个理所当然,只是……”卫青有点犹豫。 “卫大哥,这个你不用为难,”翁锐道:“皇上刚封了你的官,你不能就这么扔下跑了,这样的话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找师父和天枢门的事我去,只是我走了之后,这秦仁阁你就帮我多费心了。” “这你就客气了,这里一切有我呢,”卫青道:“但你要保证,一旦找到师父或者天枢门,不管是遇到多大的事,你一定要通知我,我们俩一起应对,哪怕是丢了这个官不要也没关系。”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翁锐道:“我这一出去,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年,我总要把这些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管师父愿不愿意,我们都不能再等了。” “嗯,我支持你,”卫青道:“你刚才说你见到天灵子,你们又打过了?” “就算是吧,”翁锐道:“还有那个平难将军蒙成。” “你和两个人打?”卫青惊道。 “当然不是,”翁锐道:“先是和蒙成打,这家伙跟着天灵子学了大半年,功夫长了很多,他不行了天灵子才出来。” “蒙成跟着天灵子学了大半年都不是你的对手,说明你现在进境大了,”卫青急问道:“你和那个天灵子打的怎么样?” “他没有胜我,我也没有胜他。”翁锐道。 “平手?!”卫青这下更加惊奇了,他和天灵子交过手,知道这家伙的厉害,和他打成平手是他想也没有想过的事,突然间他灵光一显:“这么说你‘混沌初开’有突破?”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翁锐道:“似乎有所感,似乎又不是,自然而然吧。” “那你给我讲讲。”卫青一下子来了情绪,他自己也已经憋了很久。 “这个……”翁锐犹豫道:“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好说,”卫青站起来把剑塞在翁锐手里:“我们比一下就知道了。” 翁锐略一沉吟道:“行!”他也认为交手切磋是最简单的解释。 秦仁阁后院的地方虽说不是很大,但给他们俩切磋功夫那也是足够了,再说他们两个以前也没有少在这里动手,这都快成了他们见面的例行功课了。 翁锐在这一年没有闲着,卫青也一样在用功,在卫青看来,即便是翁锐能和天灵子不相上下,自己也应该和翁锐差不到哪里去,但这一动手,卫青才明白,在这半年多时间里,翁锐的进境已经远远把他抛在了后面,他们俩现在已经成了两个境界的比试了。 对翁锐来说,他能有突破当然是值得高兴的是,但他和卫青一起学武练功,他也一样希望卫青能有成长,所以两人交手,翁锐虽说点到为止,可是一点也没有藏私,把他感悟到的剑法、身法、力道、气势、速度等境界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他希望这些能对卫青有所启示。 卫青在这段时间内确实也是长进不少,不光是在剑法功夫上,更重要的是在他的道心上,姐姐卫子夫要他读的书他可从来都没有偷懒,使得他的心境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面对翁锐这压倒性的优势,他不但没有气馁,反而助长了他的好奇之心、探究之心,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压向翁锐,翁锐的充满奇思妙想和庞博大道的反击不但没使他恐惧,反而使他眼界大开,如痴如狂,顿时感觉自己也在飞升,也在成长,兴奋到极处,一声励啸,飞身而起,远远地落在圈外,大喝一声:“有趣!痛快!” 这两人一交上手,乒里乓啷的兵器交接声响早吧前面的人都吸引过来了,连几个来看病的人也跟着进来看,看着两人打得很是胶着,圈内剑光闪闪,很怕他们谁伤了谁,突然间就看到卫青跃出圈外,兴奋异常。 “锐哥哥,你们这是谁赢了啊?”朱玉赶紧上来问道。 “嘿嘿。”翁锐接过秦无双递过来的毛巾擦汗,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无双也给了卫青一块毛巾,他接过来擦了把汗对朱玉笑道:“哈哈哈,当然是你家锐哥哥赢了,”然后他又对翁锐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赢你!” “好,我等着,”翁锐笑道:“我们的事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就让秦师姐陪你说会话吧,我在前面去看看。” “噢,走喽,走喽。”朱玉知趣的把其他人都赶到前厅去了,把卫青和秦无双留在了后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1:问道八爷 虽然这次卫青不能和他一块出去探寻师父的下落,翁锐多少有点失落,但他还是对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期待。 以前做什么,要做多长时间,差不多都是师父决定的,就算他们想反抗都没有机会,师父说完教完就走,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看着你,也没人逼你,说来也怪,他们俩还就是信他,啥也不想,老老实实的去做,规规矩矩去练,好在师父也没有骗他们,他们的武功不仅已经登堂入室,而且慢慢的都已经有了境界,比他们自己想象的都要快,还有他们人生的变化,似乎和这无关,又似乎有关,总之也有了极大的变化,并且是朝他们小时候就向往的方向在变。 这最后一次和师父在一起虽说只有一天时间,但师父所讲的东西确实是他们跟随师父练武以来最重要的东西,虽然似懂非懂,他们也只好囫囵吞枣,完全接纳,因为这关系到他们未来能不能有自己的武功道路,还关系到他们有没有资格进入天枢门。 他们一约三年,也就是说师父天枢子三年之内都不会回来找他们。开始翁锐在想,也许是师父觉得要对“混沌初开”有所悟至少也需要三年时间,也许是师父想不到他在一年之内就能有突破,但现在看来,师父这么做也许就是个障眼法,他可能有更深的隐情,不然天灵子就不会说那番话。 关于师父的消息确实对翁锐是一个刺激,但此前他已经在心中不止一次的有过冲动,他觉得自己不该是一个守着一方安乐窝的小神医,他有向往的地方,他有更远大的目标,以前都是事情在推着他走,但现在他觉得可以自己决定要干什么了,他已经十八岁了,这和师父的那个三年之约并不矛盾,师父也没有说这三年他哪里都不能去,现在有了师父这件事,他觉得真的是该走的时候了。 但当他真正要走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有些茫然,天下之大,江湖之远,他竟不知道要去哪里,天灵子带给他消息的内容实在太少,以前师父给他的信息就更少,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他突然意识到,这么些年来,他感到在一直追寻的,甚至在闯荡的江湖,竟然还是那么遥远,似乎自己就从未涉入其中一样。 江湖人知江湖事,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但该去问谁翁锐却犯了难,想想自己接触过的一些江湖人物,五老山天兴门的冯进,应该可以算一个,似乎离的太远,还不肯定他知不知道他要了解的事,东郡永昌门的褚良也是个江湖人物,他倒是很渊博,但他行踪不定,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剩下还有谁能知道这些事儿呢?要是有位老江湖就好了。老江湖?八爷?对,八爷就是个老江湖,他从不愿多说,但他似乎知道的事情不少,好,这事就去问八爷! 八爷对吃很讲究,但对吃的地方从来就不在乎,所以翁锐也没想请八爷下馆子,而是直接买了两只烧鸡两斤猪头肉外加一壶酒来到城隍庙的那个角落。 “哈哈,我以为你小子把我忘了呢,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八爷一见面就笑道。 “八爷,看您说的,”翁锐把东西放下,招呼两个小叫花铺开荷叶放肉,拿来破碗倒酒:“八爷您这怎么说的,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要没有您当初收留,我在这长安城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你小子记仇是不是,”八爷伸手扯下一块鸡腿,用嘴撕了一块边嚼边道:“你还记着我跟你抢角落的事呀?” “哈哈哈,哪会有这事呀,”翁锐抓起一只破碗喝了一口酒道:“我是说没有您和这些兄弟,我就不会有今天的名声,也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我要谢您哪。” “这个你真不用谢我,那是你真有本事,”八爷喝了一口酒一眯眼一努嘴很神秘的道:“哎,翁家小哥,上回玉儿姑娘带来的那个秦姑娘是你媳妇吧,长得真好看。” “八爷,您又胡说了,”翁锐急道:“她不是,她是我学医的秦师父家的闺女,是我的师姐。” “哟哟哟,不是就不是呗,你急什么?”八爷一撇嘴:“再说了,要没有点意思人家会大老远的跑来看你,一呆还这么长时间,谁信呢?” “是你媳妇吧,翁家小哥,”一个叫花子也打趣道:“你看你还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其他几位叫话子也跟着大笑,翁锐撕了一块鸡腿塞在刚才说话的那个叫花子嘴里:“好啦好啦,一只鸡腿能塞住你的嘴吗?” “还有我们呢!”其他叫花子起哄道。 “好,好,都有,”翁锐用一只荷叶包了一只烧鸡,又抓了一把猪头肉:“去去去,到一边吃去,我找八爷有事。” 看着几个叫花子走远,八爷扣扣牙,喝了口酒道:“你找我真的有事?” “其实也算不上有事,”翁锐道:“我知道您老见多识广,想向您打听一些事。” “嘿嘿,你少给我带这些没用的大帽子,”八爷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你知天枢门吗?”翁锐道。 “你不就是天枢门的吗?”八爷道:“还有那个号称你师兄的天灵子不也是天枢门的吗?这事到处都在传,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说来惭愧,”翁锐歉然道:“八爷,不怕您笑话,我到现在既不知道我是不是天枢门的人,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这个天枢门。” “你在长安混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去找它?”八爷道。 “我师父可能有麻烦了,我想去帮他。”翁锐道。 “为什么是可能,”八爷不以为然的道:“再说了,以天枢子的能耐,他需要你帮吗?” “这个消息是从天灵子那里得来的,他也不愿意告诉我更详细的内容,”翁锐道:“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都想去看看,也不管师父需不需要我帮,但我都应该去尽这份心。” “就这些?”八爷有点不信。 “当然不是,”翁锐知道啥也瞒不过这个老叫花:“长安城虽说繁华,但这不是我久留之地,江湖茫茫无边,充满艰险,但我想去看看,这才不枉此生。” “嗯,”八爷重重的点了点头:“有情有义有孝心有志气,就冲你这一点,我就该给你说道说道。” “这么说您老知道天枢门的事?”翁锐兴奋的道。 “我还真不知道,”八爷道:“但我知道很多江湖的事,也知道一些与此相关的事,或许对你有点用。” “那您说吧。”翁锐多少有点失望,但只要有线索,他相信自己总会找到的。 八爷看着这个虽说还没有长大但已经显出沉稳之气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江湖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真的决定了?” “嗯。”翁锐没有激动,非常平静地道。 看着这份沉稳,八爷知道,这孩子想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他今天讲还是不讲,这一步他总是要踏出去的,这是一个年轻人内心强烈的渴望,这是一种无法阻挡的力量,要想有获得,就必须有放弃,要想有获得,就必须努力过,他经历过这个阶段,他有过这种感觉,他也为此付出过惨痛的代价,但他从没后悔过。 “有两句话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八爷悠悠的道。 “八爷请讲。”翁锐道。 “你去找江湖,但江湖就在你脚边。”八爷说完,抓了一块猪头肉塞在嘴里,顺便还喝了一大口酒。 “江湖…脚边…”翁锐喃喃自语,这话听起来一点错都没有,但却一定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一时竟不知如何以对。 “现在呢,你啥都可以不说,”八爷还是边吃边道:“这话被人说多了,成了一句最没用的话,但你要记住,往往最没用的话都接近真理,你一定会有明白的那一天。” “八爷,我记住了。”翁锐确实觉得这话没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会觉得这句话就是真理,他现在只能先答应,他等着八爷的第二句话。 “一入江湖深似海,粉身碎骨终不回。”八爷依旧没有解释。 这句话离翁锐理解的江湖更近,他也有思想准备,但他还是有点不解:“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鹭?” “这都是一些不安分的人哪,”八爷终于放下了酒碗,也停止了吃肉,眼光有些朦胧,他尽量看着远处,似乎在寻找着一些久远的记忆:“天地万物各有其道,人法天地也各分其类,总有那么一些人不够安分,不愿束缚在循规蹈矩的生活中,心中总有一个不断壮大的自我,总想在天地间寻找一个自己的位置,一个居高临下可以俯瞰众生的位置,踏出家门,再不回头,终其一生,孜孜以求……” 八爷越说越慢,声音越说越轻,看似昏花的老眼中竟然闪出泪光。 “八爷,您…您是在说您自己吧。”翁锐忽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嗨,我一个老叫花子有什么好说的,”八爷悠然道:“只是人年龄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忽然有些感慨罢了。” “那您就对我说说您吧。”翁锐忽然有一股子冲动,他就想听八爷聊聊他的过去,跟他师父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尽管八爷身边从不缺人,他忽然感到了老人家内心的孤独,也许八爷身上真的有故事。 “说什么我呀,呵呵,”八爷淡然一笑,刚才他脸上的那一丝惆怅的情绪一扫而空:“我是感慨你也是这种人,是想多说几句给你小子敲敲警钟。” “哦,”老人家的情绪变化这么快翁锐倒有点适应不过来,他知道老人家不想说,他也只好作罢:“那您就说吧,我听着呢。” “一入江湖深似海,说的就是江湖的纷争……” 八爷的话匣子一打开,一幅波澜壮阔的江湖图景就呈现在翁锐面前,真是有点让翁锐目不暇接的味道。 先是各大江湖门派,他们大致的坐落所在,影响的势力范围,每门每派的的尊者、掌门和后辈中的佼佼者,他们各自的武功特点,他们之间的嫌隙仇怨,甚至还有他们的龌龊和伟岸。 其次是江湖上的一些成名人物,他们可能是跟某个门派有关联大侠,也或者就是一位独来独往的豪客,这些人既成名已久,身上都具有他们非常鲜明的特点,各怀绝技,性格迥异,豪迈、仗义、敦厚、怪戾、残忍、吝啬、凶狠等等,什么人都有,总之没有一个善茬,哪个与之相遇都得用点心思。 再次是江湖的各种手段,明的、暗的、阳的、阴的、帮人的、害人的、防人的、破防的等等不一而足,还有跟踪的、反跟踪的、偷人的、防偷的等等各有各的用处,还有一些江湖的黑话、记号、忌讳等等,不光是要达到目的,更重要的是要保命。 …… 翁锐以前听的都是比较热闹的江湖故事,他没想到在这些故事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道道和凶险,看来这江湖名声每进一步,都可能透着血腥,甚至踩着白骨。 “最后呢我也只能给你几句话,”八爷郑重道:“多交友,少结怨,有态度,不惧事,谦虚点,多给人面子就行了,这也说不完,以后就靠你自己去摸索了。” “那您还是没说我怎么去找我师父啊?”翁锐终于想起了他今天来的目的。 “哈哈哈,我把这事都快忘了,”八爷笑道:“道家三圣门虽名气很大,但极少和江湖门派来往,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人,他那里一定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 “谁,您快说。”翁锐急道。 “西郊玄清观的玉清真人。”八爷道。 “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翁锐开心的道:“他还是我师叔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2:玄清观被拒 一个没人注意的老叫花子,却对江湖上的大小事情如数家珍,他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叫花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翁锐从城隍庙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八爷不愿意讲他的故事,那是他确实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是谁,但他毫无保留的把他对江湖的认知和故事讲给他,说明他又没想向翁锐隐瞒,或许对翁锐还有一些期许。 但不管怎样,他总算说出了玉虚真人,这算是给翁锐指了一条近路。 上回在玄清观,尽管只和玉虚真人见了一面,也没说上两句话,翁锐还是对他留下了很好的映像,和蔼可亲,待人热情,不像师父天枢子那样总是冷冰冰的,似乎心里的事情很多,难得见他笑上一回。上回师父说他们有一师之谊,玉虚真人又说师父是他师兄,记得他还说过师父是为当年的一句话才这样的,可见这个玉虚师叔对师父知道的可不是一点点,从他这里得到师父的消息,因该是最便捷的一条路,想到这里,翁锐有说不出的兴奋。 但他的兴奋似乎来的太早,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这位师兄,烦请通报一声,天枢门下弟子翁锐求见玉虚真人。”翁锐这句话是经过考究的,上次玉虚真人让他直接称呼他为师叔,说明他认为翁锐就是天枢老人的弟子,理所当然就是天枢门下,这么讲也是想扛扛师父这面大旗,面子大一点,通报称呼真人,那也是极表尊重之意。 “回禀翁师兄,”门口的小道倒是非常客气:“师尊出观云游未归,您恐怕今天是见不着他了。” “有劳师兄,”翁锐也很客气的道:“请问真人何时归来?” “这个还真说不准,”小道道:“或许三五日,或许十日八日也是未知。” “那就谢谢师兄了,我改日再来。”翁锐悻悻地退了回来,看来真是自己运气不好,第一次来找师叔就碰上他不在。 过了几日,大概是五六天以后吧,翁锐再次来到玄清观,但得到的答复竟然和上次的差不多。他有点不解,这玉虚师叔怎么说也是这里的观主,这还是皇家道观,他怎么说出去就出去呢,这一出去还这么长时间,连个回来的准日子也没有,看来这方外之人还真是清闲呀。 找不到玉虚真人,问不到天枢门和天枢老人的消息,翁锐这心里一天比一天焦躁,除了坐卧不宁,喜欢转来转去,还不爱和人说话,就连朱山和猪猪缠着要他教功夫都被他轰走了,看得朱玉直乐。 “我说你们两个这两天就不要找他了,他心情不好。”朱玉笑道。 “他怎么啦,谁惹他了?”朱山问道。 “没人惹他,”朱玉道:“好像是他到西郊玄清观找人,找了几次都没找到,自己生闷气呗。” “他去道观找什么人啊?”秦无双也有点疑惑道:“我也觉得他最近有点怪怪的。” “这又是谁有点怪怪的了,啊?哈哈哈。”说笑着,卫青从外面走了进来。 “卫兄弟来啦。”秦无双赶紧上前招呼,脸上顿时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卫哥哥好,您又来看秦姐姐啦,嘻嘻。”朱玉不失时机地调笑道。 “玉儿,你又胡说。”秦无双说着就冲上去要撕朱玉的嘴,两人笑着扭在一起。 在这方面朱玉抓得很紧,一有机会他总是要想方设法去推动这两人的关系,生怕他们一不小心这事给凉了下来,那天的心机可就白费了。 “玉儿你这小丫头,难道除了秦姐姐我就不能来看别人了?嘿嘿。”卫青笑道,也乘机缓解一下自己和秦无双两人的尴尬。 “卫大哥说的是,我们正在说翁大哥呢,您看您就来了。”朱山道。 “我正好进城有事,路过这里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卫青说着,有意无意的朝秦无双一笑,嘴里却道:“翁兄弟怎么啦?” “这阵子他时不时的要出去找人,找不到回来就生闷气,连我们他都不要理了。”朱山道。 “还有这事……” “哦,是卫大哥到了,快快里面请。”卫青还没有说完,翁锐从后屋出来了。 “怎么,听他们说你又是找人,又是心情不好,这是怎么啦?”卫青道。 “我是想上玄清观找玉虚师叔,向他打听点师父的事情,”翁锐有点沮丧的道:“可我一连去了几趟,都说他出外云游去了,还是一去数日也没有归期,弄得我一次也没见上。” “你啥时候去的?”卫青问道。 “这不我昨天刚去过吗?”翁锐道。 “这怎么可能呢,”卫青急道:“这前几天皇上刚去过玄清观拜祭,玉虚师叔亲自上祭,我虽说离得远,可是我看的真真的。” “你说是真的?”翁锐惊道。 “当然是真的,”卫青道:“这我能骗你吗?” “这么说…这么说师叔他在躲我?”翁锐有点小激动。 “他躲你干什么?”卫青道。 “说明我找他算是找对了。”翁锐忽然心情大好。 “你是说师父的事?”卫青道。 “嗯,”翁锐道:“我们后堂去说。” 这两人现在神神秘秘惯了,别人看了也不以为意,任凭他们到后面去谈,又开始在前面逗卫青带来的小黑子玩。 大清早,太阳刚刚升起,一切都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有点朦胧而又明亮的阳光直直的照着玄清观的大门,降紫色的大门泛着一层神奇的光晕,使整个道观显得静谧巍峨。 小道刚刚打开大门,就看到一位英俊的少年站在道观门口,手持宝剑,面含微笑,翁锐又来了。 上次卫青去过之后,翁锐仔细想过这件事,这位玉虚真人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之人,并且他都承认自己是他的师侄,第一次求见没有拒绝的道理。之所以不愿意见他,一定是怕他有什么话要问而自己又不想说,那也就是说,玉虚真人知道翁锐要问这件事,而他自己恰巧又知道这件事,对说这件事有顾虑,所以只有一躲了之。 既然是这样,说明八爷给他这条路是指对了,并且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问出来,他绝不回去。 “这位师兄,”翁锐一看到小道出来就赶紧上前去打招呼:“烦请通报一下,翁锐求见玄一师兄。” “哦,这个……”小道一愣,这个套路不对呀,犹豫了一下道:“那你等一下,我去通报。” 翁锐站在那里直想笑,前几次来碰到的都是这个小道,一说找玉虚真人他就立马说出去云游去了,想都没想,好像就是准备好的,他这次来没找玉虚真人,他找玄一,总不能玄一也云游去了吧,没想还真凑效,就冲这小道一愣,就说明玄一肯定就在观中,玄一一直跟随玉虚真人,他在玉虚真人就一定在。 没过一会,那位他只见过一面的玄一师兄还真来了。 “玄一师兄。”一见面翁锐就赶紧上前打招呼。 “翁师弟这次前来所为何事?”玄一倒是问得很直接。 “我有要事想请教玉虚真人,还请师兄代为我通报一声。”翁锐坦然道。 “师父出外云游尚未归来,师弟还是请回吧。”玄一比他还坦然。 “那我就在此等他老人家归来,”翁锐微笑道:“还请师兄禀报师叔,我就在此等候他,不见到他我是不会走的。”说完往后一站,也不挡着别人的道,气宇轩昂,毕恭毕敬。 “唉,你这是……”玄一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观去了。 翁锐这次是有备而来,既然自己要站在这里表明一个心迹,那就得站出个样子来,这从早到晚六七个时辰站下来他硬是纹丝未动,水米未进,中途倒是有小道给他拿来吃的喝的,但都被他拒绝了。 终于,在酉初时分,那个玄一师兄又出现了,看着依旧精神饱满的翁锐,玄一点点头道:“师父玉虚真人云游归来,叫你进去呢。” “嗯。”翁锐笑着点点头,跟着他就往里走。 “你真行!”一进道观大门,玄一就由衷的赞叹道。 “玄一师兄,”翁锐急道:“您先别夸我,你先告诉我茅房在哪里?” “呵呵呵,我还以为你成仙了呢,”玄一笑道:“走,我带你去。” 从茅厕出来,翁锐满脸的幸福感和轻松感,先是眯起眼睛长长舒了几口气,然后伸伸懒腰活动活动腿,很是享受。 “你别在这里享受了,我还是带你去见师父吧。”玄一笑道。 “是,师兄,”翁锐赶紧收拾心神道:“师兄请。” 在玄清观的太虚宫,玉虚真人很悠闲的坐在一只蒲团之上,旁边小几之上的茶杯之中还冒着热气,看着玄一陪翁锐进来,笑吟吟地不停地点头,看来他对翁锐的表现很是满意。 “翁锐拜见师叔。”总算见了真人面了,不管是前面如何不见自己,也不管自己内心有多大怨气,这礼节还是要有的,他赶紧上前跪倒磕头,行礼致敬。 “呵呵呵,渴了吧,”玉虚真人一指旁边的一个蒲团和另外一只茶几:“先坐下来喝口水吧。” 翁锐看到蒲团旁边的茶几上有水有点心,这刚才还强忍着的渴呀、饿呀一下子全涌上来了,草草的说了句“谢师叔”,就迫不及待的在蒲团上坐下,先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水,又急不可耐的抓心往嘴里塞,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吃的急了,又连连的咳嗽起来。 “我说你慢点吃,”玄一一边给他添水一边笑道:“这里的水和点心有的是,没人跟你抢。” “哈哈哈,哈哈。”玉虚真人看着这一幕那是真心快乐,哈哈大笑,这孩子至诚至信,无拘无束,有股子质朴敦厚的劲,着实可爱。 终于,翁锐吃饱喝足了,一抬头看到玉虚真人一直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憨憨的笑了。 “你吃好喝好了?”玉虚真人道。 “好了,谢师叔赐食。”翁锐道。 “那就说说你找我什么事情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3:玉虚真人 翁锐还在想着今天这话怎么说,没想到玉虚真人这么直接,倒弄得他有点措手不及,不过这家伙在师父天枢老人那里常常会有点拘谨,在这和蔼的玉虚真人这里倒是显出了顽性。 “嘿嘿,师叔,我还想问问您,”翁锐狡黠的笑道:“您为什么躲着不愿见我。” “哼,我躲着你?”玉虚真人鼻子一抽,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愿见你?” “哪为什么我每次都被拒之门外?”翁锐道:“你该不会真的去云游了?” “我哪里也没去,”玉虚真人道:“只是你没见到我而已。” “这么说,您见到我了?”翁锐反应很快。 “呵呵,”玉虚真人轻笑一声:“我要没见到你,你今天也就不会见到我,你就得继续老老实实呆在长安城。” “您知道我为什么而来?”翁锐惊道,看来玉虚真人不光见到过他,还知道他的心思。 “你那点小心思如何瞒得了我,呵呵。”玉虚真人道。 “师叔说的是,但您为什么不让我见您?”翁锐有点不解,换了种说法询问,同时转头以询问的眼光看向玄一,玄一也是笑而不答。 “我是想看看你小子有没有长进?”玉虚真人笑道。 “也就是说我要是有长进了您才会见我?”翁锐有点小激动。 “也可以这么说,”玉虚真人道:“看来你还有点小聪明。” “师叔您看我哪里有长进了?嘻嘻。”翁锐死皮赖脸的劲又上来了。 “嗯,长进吗,还真不少,”玉虚真人道:“来去往返数次,说明你对这件事是真心的,不是一时心动,能在门口站立一天而不动,说明你内功的底子不错,虚极静笃的道门修养也有了一定的境界,这和上次我见你已经是进了一大步。” “这么说您可以告诉我怎么去找师父了?”翁锐急道,他很庆幸自己这次又做对了。 “还不行,”玉虚真人微微摇了摇头:“你师父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不想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去送了性命。” “啊,这么严重?”这一点翁锐是真的没想到,他踌躇一下道:“既然这么严重,师父身边更应该有个帮手,我想要早点找到他才是。” “话是不错,”玉虚真人道:“你师父没让你加入师门,就是不想让你介入他们师门的恩怨,没有一定的修行基础,就算你去你也帮不上忙。” “您难道不是出自天枢门?”翁锐听着有些糊涂,听玉虚真人的话,他好像和天枢门没半点关系,但他又说和师父天枢子是师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这有什么,”玉虚真人微微一笑:“当年澄元真人,也就是你师父和我的师尊,他老人家曾经指点教化过我,对我一生的修行影响很大,虽然没有收我入天枢门,但传道之恩总是有的,所以你师父天枢子也就成了我的师兄。” “澄元师祖也是像师父这样教弟子的吗?”翁锐道。 其实翁锐有点不解,既然是天枢门内有这么多矛盾,那也应该有很多门人才对,但要像师父这样到了这个年纪还这么教徒弟的话,真正能够入师门的应该没有几人,哪那么多矛盾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师父是一个悟性绝高之人,”玉虚真人道:“他在武学上所取得的成就也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甚至超过了师尊澄元真人,他走出了他自己的道路,他也领悟出了一套不同于师父的教授弟子的方法,但也因此和其他门人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为此他不惜自己走上一条独立求道的路,这里面的是非曲直不是外人能够讲得清楚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翁锐虽说嘴里这样说着,但他还是不能完全明白师父所走的这条路,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孤独的背影立于高山之巅,不是崇拜,而是心疼。 “那师父和门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翁锐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 “这不是我能回答得了你的,”玉虚真人道:“一是我确实不知道详情,二是这也违背你师父的意愿,你既有志于此,就应该自己去想办法弄弄清楚,也许也能帮你师父解开这个局。” “哪您能告诉我师父在哪里吗?”翁锐道。 “这个不急,”玉虚真人道:“在我说之前,我还是要看看你的武功进境。” “这个”这怎么看呀,难道师叔要试我武功,翁锐一时语塞。 “玄一,你就和师弟过两招给我看看。”玉虚真人道。 “是,师父。”玄一站起来给翁锐做出个请的姿势。 翁锐一听这话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既然玉虚真人是师父的师弟,那他的功夫不知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上回师父就是往那里一站,他和卫青都出不了手,更别说和师叔打了,听到是玄一师兄,翁锐想即便是打不过,但也不至于输得太惨。 两人往殿外一站,互相致礼,玉虚真人手持拂尘也移步殿外观看。 这是给师叔演示,也是和师兄交手,翁锐自然不敢托大,率先起 手,微微前踏一步,手中的玄青剑晃出三道虚影,一招“遥祭三尊”向前推出。 这是混元剑的起式,本就是个虚招,有向道家三尊玉清、上清、太清尊祭之意,也有向对手致意之意,但武功招数的变化往往匪夷所思,到了高手手上,虚招也可能变成杀招,但在翁锐这里,他确实就是虚招,并且充满了敬意。 玄一微微一点头,他对翁锐的表现还算满意,但下一步他就不客气了,手中的剑一抖,发出“嗡”的一声轻响,一道闪光在夕阳的余辉中飞过,他的身形也像只大鸟随着剑光飞驰而至,剑气瞬间笼罩翁锐全身。 师父的用意玄一自然明白,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师弟他并不是非常了解,但他那个师伯天枢子他还是知道一点的,除了他的怪癖和孤独,他的武功,特别是他在剑法上的造诣连师父都佩服不已,翁锐既是他的亲传弟子,又已经学了七八年了,应该也非凡品,他既不能给师父丢人,也要以强有力的态势压一压翁锐,让他做出最大限度的反应,这样师父才能看到他想看的。 有了对“混沌初开”的感悟,翁锐现在对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信心,几次和人交手,他也确实感受到了自己实力的增长,临战的经验也在与日俱增,面对玄一一开始就提升起来的气势虽说有点意外,但也毫无惧意,心中的感应借势而生,右脚急速后撤,整个人身几乎成了旋转之势,转动中长剑回守,借助旋转在身前已经竖成一道道剑影,两剑一触,一声脆响将玄一手中的剑格开,趁势身形飘向一边,手中的剑已经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斜斜的朝玄一冲上来的身体削去。 这一回合玄一率先攻出一招,但翁锐却在瞬间连出两招,“守中式”旋转中化解玄一的攻势,“飘风式”在两人错身之际又攻出一招,天衣无缝,一气呵成,连玉虚真人都颔首称道。 玄一要大翁锐很多,起码也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跟随玉虚真人多年,他用的并不是翁锐他们学的道家入门剑法混元剑,在剑法上的见地更有不同,他见翁锐能将两招看似简单的混元剑法运用到如此境地不由暗暗称奇,但也不敢迟疑,脚下一较力,前冲的身形陡然反转,不但恰到好处的躲过了翁锐的一削,还手挽剑花点向翁锐的手腕。两人起手的速度都很快,交互变换,转眼间已经过了十数招。 虽说都出于道门,两家还颇有渊源,但两人的剑法路数却各不相同,翁锐使的剑法玄一也练过,但后来却走了其他的路数,虽然明白招数,但从翁锐手里使出来却有完全不同的感觉,有时候是气势和变化,有时候是速度和力道,更让他惊奇的是有时候竟然让他感觉有形无实,不知从何下手。 三十出头的玄一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自出道以来在年轻一代中已经是罕逢敌手,今天本想是手上加点压力让翁锐有所表现,有点给翁锐喂招的意思,没想到的是他还是把这位不到二十岁的小师弟小看了,他的剑法古朴大气,不但具有强大的抗压能力,还时时透着一股子灵动的道韵之气,这对他来说既感新鲜,又富有挑战,不竟好奇之心大增,瞬间释放出他的全力,他想充分去感受一下翁锐剑法中所蕴含的美妙。 对翁锐来说,除了对他的剑法有了更新的理解,和玄一比试他显得更加放松,蒙成和天灵子都是想要他命的主,在这里这些都不存在,他可以更加收敛自己的心神,打开身心对外界的感应,让剑道中蕴含的混沌之气慢慢的挥洒出来,成形,成力,诚招,玄一强大战力的带动使他感到自己的领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兴奋之处,不由啸声连连,玄一也是一声清啸,身体高高跃起,长剑闪出一道寒光直劈下来,竟然使的是一招混元剑法“分天式”,翁锐也不含糊,身形晃动,手中长剑左右翻飞迎向玄一的长剑,居然是刚才玄一使过的一招剑法“青冥问道”,两剑相触一声脆响,翁锐被震得手臂发麻退后两步,玄一也借这一触之力向后跃出数步,落地收剑。 “翁锐师弟,恭喜你了。”玄一拱手致礼。 “谢玄一师兄指点。”翁锐慌忙还礼,他还有点没有从刚才激战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哈哈哈,不错,”玉虚真人道:“果然是有进步。” “在师叔和师兄跟前献丑了。”翁锐再次躬身致礼。 “好了,咱们殿内叙话。”玉虚真人道。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殿内已经点起了数盏油灯,明亮温暖,翁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等待师叔的决断。 “这是你悟到的天枢十三剑?”玉虚真人问道。 “师父只给了第一式的偈语,”翁锐道:“我只是恍惚中有所悟,还不是很清楚,自己也感到漏洞百出,让师叔见笑了。” “哈哈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自己的想法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是你师父早你这年纪也未必有你这么快,”玉虚真人笑道:“混沌初开,万宗归一,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拾到一块去的,这还需要更多的磨练。你是不是有种感觉,一旦想放松身心随意挥洒,就会感到破绽很多,只要你想去弥补你招数上的漏洞,你所悟的剑气、剑势、剑形就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4:都要出去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要去!”朱玉已经有点歇斯底里,脸也哭的像个小花猫,边哭还边跺着脚,就算是秦无双在一旁拉着安慰着也不管用,还使劲地甩着肩膀。 “我只是出去办点事,又不是不回来。”翁锐道。 “我不管,你走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朱玉倔强地啜泣道,她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这一点也不像她以往的作风。 翁锐从玄清观回来,脑子里开始有了下一步的目标,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但一回到秦仁阁医馆,他的头就有点大,要把这些人都安顿好,他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在和卫青密议,到现在朱山他们几个都还蒙在鼓里。 过了两天,翁锐觉得他已经不能再等了,等晚上打烊以后,就把他们几位叫到一起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按照翁锐的想法,现在医馆所有的人都留下,就他一个人出去。 现在医馆经营得不错,在整个长安城也是小有名气,看点疑难杂症,找他的人很多,他还根据秦师父给他的方子,加上他自己的理解和钻研,和朱玉一起炼制出几种只有他这里才有的特色药丸,效果非常不错,连皇亲贵族都有人到他这里来买。 朱玉现在普通的珍脉看病开方制药都没有问题,问穴针刺的手法力道也越来越纯熟了,应付日常病症完全没有问题,并且女孩子心思细,特别是对女性病症还多了不少自己的想法,有了不少女性的追随者,小神女的名头也是越叫越响了。由于她的内功只是初练,真元巡脉还谈不上什么火候,也就是对于普通人有点辅助诊断的效果,翁锐更是严禁她使用此方法直接给人治病,有了上回公孙敖的前车之鉴,她也深知这么做的凶险,除了勤练内功,极少动用此法,这倒让翁锐大为放心。 本来秦仁阁医馆制药、用药就是个弱项,朱玉短时间内跟着秦无双能学到的东西毕竟有限,即便她非常努力,但也总归是个短板。这虽客观上促成了翁锐看病用技多用药少的特点,但很多药剂所起的作用不是针刺、按摩等所能取代的,一直也是翁锐的一个心病。自从秦无双来了,她本来就是这方面的好手,不但一下子补上了这个短板,朱玉、猪猪更是跟着又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朱山受过太多的苦,对金钱看得很重,不光该收的钱他一个子不会少,花钱也是算计的非常周到,人不大,但在采买上能算得过他的还真不多,在他跟前你想买个钱的面子真的很难,人家是斤斤计较,他是连两都计较,“两两计较”的小名声在业内也是不胫而走。 按说有这么三个人,有猪猪前台帮忙,有明嫂在后院收拾,撑起个秦仁阁医馆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但翁锐刚把事情说完,就引起了一片反对声。看着翁锐这么多天来猴急火燎地谋划这件事,不让翁锐出去看来是不可能了,剩下的那就是都要跟他一块出去,秦仁阁医馆就不开了。 这个结果是翁锐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开不开医馆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但他这次出去是为找师父解决问题的,会面临什么凶险他自己也不知道,带这么多人到时说不定都成为累赘,这是不可能的事,但要想把这些人留下,还是得拿医馆说事。 翁锐分析过,这几个人虽说都嚷着要去,但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最麻烦的就数朱玉,也许只要其他人都愿意留下,最后朱玉会同意也说不定。 猪猪是没什么的,不必过多考虑他,他要的只是一个栖身之所,只要秦仁阁有人在,他都可以留在那里。 师姐秦无双也是问题不大,因为她来长安是来投奔翁锐的,现在翁锐要走,一时也有些不忍,不免要故作一些姿态,其实她的心早已经在卫青身上了,只是别人现在还不愿点破罢了,翁锐以医馆药房离不了她为由,也很容易就说动她留下了。更为关键是翁锐已经暗地里把医馆托付给卫青,秦无双留下这是一个极好的让他们亲近的机会,这也是翁锐在解决他自己的一块心病。 朱山和翁锐萍水相逢并救了他的命,跟随他一路打打杀杀、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长安,他们虽说为了钱的事经常吵架,但他们的感情很深,是真的不愿分开的,但朱山又是个爱财如命的主,翁锐只给他算了一笔账,这医馆里一天能赚多少钱,这一年能赚多少钱,还有这么多人要吃要用,不会精打细算,要攒下钱来过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朱山最怕的就是那些没有钱的日子,自己缺衣少食也就算了,再让这如花似玉的妹妹受苦说什么他也不能接受,左左犹豫右踌躇,最后咬咬牙下定决心,他留下来挣钱养活大家,过好日子。 但到了朱玉这里却怎么也说不通了,十五岁的朱玉已经心有所属,春心已动,一天见不到锐哥哥她的心就慌得很,更不要说这翁锐这一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其实朱玉还有她的小心思,她好不容易把冲着翁锐而来的这个秦师姐推到了卫大哥身边,锐哥哥要是这一出去,又带回来个什么师姐师妹的,那她该怎么办呀,她就是打定了一个主意,锐哥哥在哪里她就要跟到哪里,她要让所有人知道,锐哥哥是她的,别人都别想打主意。 其实翁锐也不是不懂得朱玉对他的感情,小点的时候感觉她就是个妹妹,什么事请他都要维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随着这几年的一起生活,他们也都慢慢的长大了,自己生活中的一切琐事,洗洗涮涮缝缝补补,无不是朱玉在帮他打理,他的卧室书桌,也都是朱玉帮他收拾的井井有条,几次师姐秦无双想帮他做一点事都插不进手去,最后也只好悻悻作罢,任由她霸占着翁锐而笑而不语。说实在的,翁锐自己也觉得现在要离开了朱玉可能生活也会变得一团糟,还有,他现在看着朱玉给他做事,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愧疚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是一种温暖,他知道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翁锐之所以不愿意朱玉跟着他去,一是怕朱玉跟着他餐风露宿,受苦受罪,二是他这次出去,可能要面对诸多未知的风险,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他不愿意把这些也带给朱玉,他希望能给他创造最好最安稳的生活。 “玉儿,你听我说,”翁锐温和的道:“我这次出去呢确实是有要事要办,东奔西跑的少不了起早贪黑长途跋涉,你何必要跟着一起受罪?” “锐哥哥我不怕的,”朱玉道:“我从小就是跟着哥哥饥一顿饱一顿,住窑洞躲门楼长大的,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点苦我吃得了。” “不是,玉儿,”翁锐道:“以前你跟着我也看到了,我们还没有闯荡江湖就会莫名其妙的跟人打架,现在不得不要去这些人中寻找师父的线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请,你跟着我也不安全呀。” “这我更要去了,”朱玉道:“上回你被天灵子打了就是我帮你包扎处理的伤口,你要是到处闯荡没有人照顾你怎么行?”朱玉的理有比他还充分。 “但你也要顾及我们的医馆呀,”翁锐耐心道:“你看我们有这么个医馆不容易,有了它我们大家才有了安静地生活,现在你的医术已经很不错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还要给人看病,还有那么多的人会来找你,你还要照顾我们的生意,要是你走了,我们的那些病人怎么办?医馆怎么办?” “不是有秦姐姐在吗,”朱玉道:“我会的这些都是跟秦姐姐学的,秦姐姐会做好这些事的,对吧,秦姐姐。”朱玉说完又摇着秦无双要她答应。 “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子,”秦无双笑道:“制药、配药、用药你说跟我学的还勉强说得上,你那一套给人治病的手段我可教不了你,在这方面我可比你差远了。” “秦姐姐,你就为我说说话嘛。”朱玉撒娇道。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事,”秦无双道:“要你的锐哥哥说了才算。”秦无双轻轻的羞了朱玉一把。 “秦姐姐” “玉儿,你要听话,”朱玉的话还没说完,翁锐就打断道:“我这次出去只是去办件事,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在家乖乖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相信我。” “我不,”朱玉道:“出门了事就不由你,不是你想回来就能回来的,你骗不了我。” “你”翁锐真的有点生气了:“总之我不能带你出去。” “我不要你带,我自己会走,”没想到朱玉比他更坚决:“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看看这两人真的要吵起来了,秦无双有点不忍:“我说你们俩这是在干嘛呢,好好说不行吗?” “我一直在好好给她说,师姐你看她”翁锐涨红了脸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怎么啦,你就不能把我扔下。”朱玉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唉,好啦,”秦无双叹了口气道:“翁兄弟,我看要不然你这回就带她出去转转?” “是呀,翁大哥,”朱山也连忙道:“你出去就带着玉儿吧,再说了,有他照顾你,我们也放心啊。”其实朱山是真的不愿意看着妹妹受委屈,只要她愿意,朱山什么都肯为她做。 “你们”翁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都为朱玉讲话。 “翁大哥,你就让玉儿去吧。”连猪猪都为朱玉求情,看来朱玉的人缘还很不错。 “唉,”翁锐长叹一声:“哪医馆怎么办?” 他真的是不想这么就把医馆关掉,秦无双的医术暂时应付一下可以,时间长了肯定不行,这老主顾都会跑光的。 “要不我们请秦师父过来吧,”朱山道:“他人好,医术也好,在这里肯定挣的钱比那个乡下镇子上挣得钱多。” 在朱山眼里,没有比能多挣钱更重要的事了,但故土难离,翁锐虽说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是要征询一下秦无双的意见:“师姐,你看这事成吗?” 其实在秦无双心里,这事当然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这长安城比他们的南戍镇好太多了,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不好立即表态,就踌躇道:“这我可做不了主,这得征求一下我爹的意见。” “那我这就给师父写信,叫他老人家过来。”翁锐道。 “锐哥哥,你是答应带我去了?”朱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珠。 “我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5:玉儿生病 等待师父回信,再等师父收拾赶来,没有两个月时间是不可能的,显然翁锐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好在秦无双有一定的学医基础,看个日常小病都是没有问题,再加上翁锐他们开发出的特色药丸,配方是现成的,制药又是秦无双的强项,撑一下生意过过日子绰绰有余。安排好这一切,翁锐除了和卫青见了一面交代了诸多事情外,他再没和任何人讲,就悄悄带着朱玉出城了。 此前翁锐已经打听好了,从长安城往楚越之地的龙目山有两条路可以走,往东出桃林塞,经洛阳转而向南,路好走但要多走很多时日,往西四百多里到陈仓,从陈仓穿越古驿道到汉中,再从汉中跨越大巴山,路途虽说艰难一些,但可少走很多路。翁锐最后选择走陈仓汉中这一路,也不完全是为了路近,更和他小时候听的很多故事相关,既然要游历江湖,童年故事中的那些地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出了城的翁锐和朱玉一看到广阔的原野,蜿蜒西去看不到尽头的道路,想着未来要经历的未知但富有挑战的生活,不禁有些激动,两人一同上马,挥鞭如飞,一路向西驰骋而去。 马只有一匹,但这马健壮,驼两个人不成问题,但就这匹马,也让朱山窝心了很多天。 本来翁锐从平阳回来的时候就买了一匹马,价钱不高,马也不错,回到长安后一开始大家都把它当作个宝贝似的,不但精心喂养,还时不时的拉到郊外遛马试骑,一个多月下来,这些人一个个都快成了骑马的好手。 但朱山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个马是好,骑上去也很风光,但养马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比养一个人都贵,还有,自从有了这匹马,没过几天大家就想骑马去玩,这生意也因此耽误了不少,多花钱又少挣钱,这纯粹是在扎朱山的心哪,嘟囔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发飙了,硬是逼着翁锐把那匹马卖掉,卖掉的钱比翁锐买马的钱几乎多了一倍,把朱山高兴得很多天嘴都合不上,连朱玉都嘲笑他,让他晚上抱着钱去睡觉。 现在翁锐和朱玉要出门,为了加快行程,翁锐让朱山去买两匹马,谁知到马市一打听,朱山的脸都绿了,马市的马不但少,价钱几乎比他卖掉的那匹马又涨了一倍,一问才知道,现在的马都成了朝廷的战略储备,能打仗上战场的马几乎都到不了马市,更不要说价钱了。 但一想到这回翁锐他们出去路途遥远,朱玉年纪还小,这马还是要买的,最后朱山咬咬牙,用原来两匹马的价钱买了一匹还算健壮的马,朱玉身子轻,两个人可以骑,他现在也顾不上了,能代步就行,这样也能省不少钱,这两个人出去盘缠也得预备不少,只能先将就了。 六月天的阳光从早上起来已经是火辣辣的热了,走不了多少路人都会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两个人骑马驰骋,身上还能带动一丝丝凉风,还不算是太热,但不到半个时辰跑下来,这马浑身已经是湿漉漉的了,并且嘶鸣不已,明显是不想再跑了,翁锐一揽缰绳,让马慢了下来,信步由缰,继续赶路。 但走了没多久,翁锐就离鞍下马,让朱玉一个人骑着。刚才马一直在飞奔,翁锐还有点护着朱玉的意思,现在马不跑了,很平稳的走着,倒像是他搂着朱玉这么个美人闲逛似的,他还真有点不适应,再说了,这么热的天,两个人离得这么近,热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从朱玉身上散发出的幽幽少女气息,弄得翁锐有点焦躁不安,索性还不如自己下马走着敞快。 朱玉这时候倒变得没心没肺起来,脸上徜徉着数不尽的幸福,不管是飞奔还是慢行,翁锐搂着她的感觉都让她很是享受,也让她感到很安全,这是一种再没人跟她抢的安全。翁锐这一下去,她马上就猜了个大概其,不但自己“嘻嘻”的笑,还出言挑拨他。 “锐哥哥,这走的好好的,你干嘛下去呀。”朱玉笑道。 “两个人挤在一起太热了,我还是走着敞快,呵呵。”翁锐用笑声掩盖着自己的一丝尴尬。 “锐哥哥,你是不是怕我呀,哈哈。”朱玉已经在马上笑的花枝乱颤。 这心中的一点小秘密一下子被点破,翁锐不由产生了一丝懊恼,但也有一丝甜蜜,随即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在我跟前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你还能吃了我呀,哈哈。” “我就要吃了你,哇呜!哈哈哈。”朱玉做了个很夸张的吃的动作,自己又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看着朱玉甜蜜而又开心的笑容,翁锐又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他感到以前似乎都是朱玉在帮他做事,他好像很少去帮朱玉做点什么,没想到这次能带她出来她就这么开心,早知道这样他就不那么坚持了,省的她又是哭又是闹的,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为啥叹气呀,锐哥哥,”朱玉道:“是不是后悔带我出来了?” “嗯,不,”翁锐笑着摇了摇头:“玉儿,我真的是很开心这回能带你出来。” “真的?”朱玉很夸张的瞪大眼睛,但还是难掩得意。 “当然是真的,”翁锐很认真的道:“玉儿,以后我要去哪里你要愿意跟着就跟着好了,我再也不 赶你了。” “真的?”朱玉问这句话时,眼里的泪水已经咕噜噜的滚落下来,她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听到的最重要的一句话,也是锐哥哥对她的爱意最明晰的一次表达。 “当然是真的!”翁锐也是心中感慨,不知该说什么。 “锐哥哥,有你这句话,我死也没有遗憾了。”朱玉幽幽的道。 “你说什么呢,玉儿,”翁锐急道:“什么死不死的,你才多大点小孩,以后不许再这么说话。”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朱玉理直气壮的道,在马上还有意识的把胸脯挺了挺。 “好好,你不是小孩了,你长大了!”翁锐不敢再说下去了,要再这样聊下去,这小妮子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忽然加快步伐,大踏步朝前走去。 翁锐和朱玉出来,第一天还算顺利,但第二天开始就状况不断。 早上起来他们收拾继续赶路,天气很好,只是比昨天更热更闷了一些,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那是会加倍的耗费体力。 时近中午,他们已经走得人困马乏,恰巧他们路过一条小河,河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光洁干净,石头间的河水并不是很大,清澈见底,并且还有小鱼在游,河边不远处还有几棵大树,正是一个歇息的好地方。 翁锐把朱玉扶下马,解开马爵,牵马去喝了点水,然后又迅速在附近弄了许多草料让它自己去吃,他们俩则在树下歇息打尖。 这条河也没什么名字,因为有满河的石头,当地人就叫它石头河,别看这时候水很小,下大雨发洪水的时候那也是河水满涨,威能滔天,这一个个比碾盘还大的石头就是明证。 这石头河还有个好处,除了大石头就是小石头,没有泥沙,河水非常干净,翁锐在河边洗了洗脸,一下子凉爽了很多,捧了两捧水一喝,甘甜可口,人也清爽了不少,看着朱玉还在不停的喝水就道:“玉儿,别喝那么多,这从山里流出的水很凉,小心伤着脾胃。” “没事,我快渴死了,”朱玉又喝了几口道:“这水真好喝,又凉又甜,我们在水囊里灌点路上喝吧?” “你要不怕喝了肚子疼你就灌吧。”翁锐笑笑也没有反对,反正这么热的天,一会出一身汗这凉湿之气就能排出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等马吃好了草料恢复了力气,两人骑上马继续赶路。午后的天气更闷热了,连点风都没有,没过一阵子人马都已经大汗淋漓了,可就在这时,朱玉开始哼哼唧唧的喊肚子疼了。 “你看让我说中了吧,让你少喝点你不听,这回知道厉害了吧,”翁锐边说边找了一块阴凉之地停了下来,把朱玉抱下来坐到一块石头上道:“我来帮你推推吧,去去寒气。” 这点小毛病对翁锐来说不算什么,带着浑厚内力的手掌沿着朱玉的腹部推了几下,朱玉就感到好了很多,但这种温温热热的感觉太舒服了,朱玉还在假装疼痛,就是想让翁锐多推一会。 但天有不测风云,夏天的天气更是如此,刚才还闷热无比的天气突然起了一阵风,随后又有一阵阵风吹来,风中还带有一丝丝凉意,翁锐抬眼一望,见远处山腰之上已经涌起一团团的乌云,并且在迅速的延展,他再也顾不上朱玉撒娇装疼了,一把将她拉起来道:“我们得赶快走,恐怕要下雨了。” “这怎么可能,”朱玉抬头看了看天,抹了把汗道:“这太阳还那么晒,哪里会有雨呢。” “别磨蹭了,”翁锐道:“我们得赶紧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否则你再淋雨就麻烦了。” “哦。”朱玉乖乖的上马,将信将疑的跟着翁锐赶紧走。 但乌云扩展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头顶已经被乌云遮住,眼前顿时变得黑沉沉一片,骤然而起的大风已经把地上的杂草树叶和尘土刮得漫天飞扬,翁锐一边紧打着马疾驰,一边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一道闪电过后,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雷响,吓得朱玉直往翁锐怀里缩,随后大雨就倾盆而下,等他们看到一个村庄,躲到别人屋檐下的时候,全身早已湿透。 “阿嚏!阿嚏!”凉风中朱玉连打几个喷嚏,两手紧紧拉着湿透的衣裳,缩着瘦削肩膀,急得翁锐直搓手,抬头看看天,这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个小姑娘穿着湿衣服时间久了肯定是不行的,不得已央求主家借用一下房间,让朱玉换一身干衣服,好在包裹包袱的蓑布多少起了点作用,包袱里的衣物只湿了一点点,总算可以让朱玉穿件干衣服了,他自己只是借人家屋子草草的拧了一下湿透的衣服,抖抖又穿在了身上,他觉得只要雨停了,天气这么热,很快就会干的,自己身体好,应该不碍事的。 朱玉的衣服换好了,翁锐不再着急了,而这雨却渐渐地停了。乌云散去后的天空又是一片阳光普照,整个大地湿漉漉的一片蒸腾,在东方的天空还出现了一道靓丽的彩虹,高兴得朱玉又笨又跳。 “玉儿你觉得怎么样?能走吗?”翁锐很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我能走,阿嚏!”朱玉又是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初芒-6:让马 第二天起来吃好早饭,朱玉已经不发烧了,但身子还是懒洋洋的,朱玉怕耽误翁锐的行程,说她可以走了,翁锐知道她还没好彻底有点虚弱,路途颠沛再加重了就更麻烦,安慰她急也不在乎这一天,让她好生静养,自己则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以前都是这个小姑娘照顾自己,现在自己却要静静的守着她,难得的二人世界似乎让他们的关系亲近了许多,翁锐也有了种非常奇妙的感觉,看着她静静的入睡自己就能陶醉,朱玉不在他的视线内他就会不安,原来心甘情愿的照顾一个人也可以这么美好,他忽然明白平时为什么再苦再累玉儿也要坚持亲自打理自己的一切,而不愿意假他人之手,情动之下,他轻轻的握住了朱玉柔白细嫩的小手。 朱玉一觉醒来,看到翁锐握着她的手坐在旁边,满满的幸福顿时写在脸上,她用另一只手也握住了翁锐的手,轻声道:“锐哥哥,谢谢你。” “傻姑娘,这有什么好谢的,”翁锐笑道:“你也不能老这么躺着,要起来活动活动,吃点东西。” “啊,现在什么时候了?”朱玉看看窗外问道。 “现在都过了中午了,”翁锐道:“你这一觉睡得好沉啊。” “哪你吃过饭没有?”朱玉关切的问道。 “你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怎么去吃呀?”翁锐故意道。 “锐哥哥你赖,是你先拉着我的手的吧,嘻嘻。”朱玉娇笑道。 “嘿嘿,”翁锐憨笑一声,抽手站起身来:“现在该起床了,我们去吃东西。” “嗯,我还想再睡一会。”朱玉故意懒着不起来。 “快起来活动活动对你有好处,”翁锐柔声道:“再不起来可就真没有饭吃了。” “那你拉我起来。”朱玉笑吟吟地伸出两只手。 “好,拉你起来,”翁锐很配合的伸手道:“起来喽。” 朱玉简单梳洗一下,他们两人一来到客栈大堂,老板娘就端出了翁锐早就吩咐好的几色饭食,虽略显清淡,但也香甜可口,朱玉一下子吃了不少。 “看你这么能吃,应该是没大碍了。”翁锐已经吃好,在一旁道。 “我说没事了,你还不信,”朱玉道:“下午我不想闷到屋里,我要出去走走。” “行,刚吃完饭是该走走,”翁锐道:“别看这个地方不大,但它也是个古城,历史上很多大事都发生在这里,一定有不少人文遗迹看以看看。” “你能给我讲讲这里的故事吗?”两人边往外走朱玉边问道。 “那你知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吗……” 他们这一出去,因为翁锐担心朱玉的身体,也没有敢走多远,来回一个时辰还不到,还没到客栈,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似乎有不少人。 “兵爷,这是客人的马,你们可不能随便拉走啊?”这是客栈店家的声音。 “我是随便拉走吗?我不是给你钱了吗?”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强横。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要买你们也要从客人手里去买,你不能从我这里拉走啊,人家回来了我无法交代啊。”店家已经有点哀求了。 “怎么,你敢违抗朝廷的命令?你不想活了!”这话说得更狠。 “这动不动就拿个朝廷的命令来吓唬百姓,恐怕有点不应该吧?” 说话的功夫,翁锐和朱玉已经到了客栈院子里,见有四五个兵士围着一匹马,其中一个兵士正在和拉着马缰绳的店家纠缠,而这匹马正是翁锐他们的坐骑,看到这一切,翁锐已经有点愤怒。 “哟,这是哪里来的毛孩子,去去去,一边去,”一味兵士很不屑的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在这里多嘴。” “这事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翁锐道:“这匹马就是我的。” “客官,您可回来了,”店家一看翁锐回来了,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他们看上了你这匹马,不由分说扔下几个大钱就要拉走,我拦都拦不住。” “不用你多嘴,”刚才抢马缰绳兵士道:“既然是正主到了,我通知你一下,你这匹马被征收了。”说完他拉着马就要走,完全没有把翁锐放在眼里。 “这么做不合适吧,”翁锐正色道:“就算是官兵也没有这么明抢的吧。” “什么明抢,”拉马的兵士掏出半把大钱晃了晃扔到地上:“看到了吧,小子,我们这可是买。” 这半把大钱,顶多也就十几个,就算是买个马腿也不够啊。 “既然是买,”翁锐身形一晃,也没看清他怎么出手,马缰已经到了他的手上:“这马我可以不卖吧。” “嘿,有点本事,”刚才拉马的兵士一脸尴尬,被人一下子夺了手上的东西连点反应都没有,脸上还真有点挂不住:“你真的是想抗命?” “你不要拿抗命来压我,”翁锐道:“当今圣上可是位明君,他是不会下这种强买强卖命令的。” “你一个山野小民懂得什么圣上的旨意,”另一个兵士道:“这么抗拒官兵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嗯,我知道了,”翁锐微微点头道:“原来朝廷出钱养活着你们这些兵士,你们就会欺压百姓。” “说什么呢,小子,”一位兵士“嚓”的抽出一柄大刀往前一递:“我宰了你。” 翁锐顺势往后一躲,把马交到朱玉手上:“要打架是吗,小爷我还真不怕!” 这句话还真把几位兵士给震住了,他们相互观望了一眼,估计是以前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被抢了马的兵士愣了一下,然后有点恼羞成怒,伸手朝翁锐抓去,稳准有力,也十分快捷,翁锐一个侧身,单手一刁他的手腕,顺势一抖,脚下一绊,诺大的身躯就直接飞了出去。 这一下几乎所有兵士都吃了一惊,同时抽出兵器,把翁锐一下子围了起来。店家一看这要惹大麻烦了,赶紧上前劝解,被一个兵士一推,直接滚到了圈外。 “上呀,宰了他!”被甩出的兵士满脸是血的从地上爬起来吼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翁锐只是一招就把一个兵士摔到丈外,这份功夫恐怕他们在场的几位都不行,好在他们人多势众,被同伴一吼,拎着刀就冲了上去。这些人看似来势汹汹,但在翁锐眼里都只是些斗狠斗力的笨招数,虽然短兵相接能凑点效,在真正的行家跟前都是破绽百出,翁锐剑都不用出鞘,躲闪腾挪,隔空架打,没有几下,就把这几位兵士给撂倒了,手里的家伙什也扔了一地。一个兵士还不服气,爬起来捡起一把刀又冲了上来,一招之内又被翁锐夺了,并且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哟,功夫不错嘛,”一个胡子拉擦的壮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翁锐身后,一把刀架在了朱玉的脖子上:“你这位小妹妹的命是要还是不要?” “你要干什么,”翁锐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姑娘?” “哼哼,”大胡子壮汉冷笑一声:“本来嘛我们只是想要那匹马,现在看你功夫不错,就想看看您能不能在我的刀下把她救走,如果能,我们的马就不要了,打了我的人我也就不计较了,你看怎么样?” 翁锐愣了一下,随即手腕一抖,手里的刀划了个半圆从那个兵士的脖子上撤掉,并把刀塞在了他手里道:“你把我妹妹放掉,马我们不要了,你们牵走吧。”在朱玉身上翁锐可不敢赌,现在就算碰破点皮他都会心疼。 “哈哈哈,早这样不就得了吗,”大胡子壮汉笑道:“看来你小子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种,好啦,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哈哈哈。”说完哈哈大笑,并把朱玉推给了翁锐。 “玉儿,你没事吧?”翁锐赶紧上前查看朱玉。 “锐哥哥,我没事。”朱玉摇摇头。 “老蔡,不能就把他这么给放了!”一个被打的兵士道。 “你们几个拉倒吧,”老蔡嘲笑道:“联手连个小孩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叫。”他看向翁锐,眼里充满赞赏之意:“我说这位小兄弟,你这身功夫窝在家里可是浪费了,要不然跟我去当兵吧。” “跟你去当兵?”翁锐冷言道:“就这么去抢老百姓的东西,我可做不了,哼!” “哈哈,就你这能耐怎么可能让你干这事呢,”老蔡哈哈一笑,话里没有恶意:“要是过上个年,混个司马都蔚啥的也都不难。” 翁锐抽了抽鼻子没有理他,心说我那个师兄没练武的时候就想着当大将军,这些人想了十几年也就是个都蔚,太缺乏想象力了,还想拉他去当兵,翁锐就有点瞧不起他。 “老蔡,你就别捧他了,”那几个兵士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其中一个道:“你这十几年了也就混个骑都,他有那么大能耐?” “哼,我和你们一样都只能练点粗浅功夫,”老蔡又看了一眼翁锐道:“这位小哥一看就是经过高人指点,那是我们这一辈子也学不了的。” “那你把我们的马还给我?”朱玉一看老蔡没有恶意,胆子也壮了起来。 “不要了,玉儿,”翁锐道:“既然说了给他们了就给他们吧,我们走。”说完就拉着朱玉要走,连地上的钱看都没看。 “我说这位兄弟,”老蔡道:“这钱你不要啦?要不我们就用这钱喝一顿去?”看来他也是诚心想结交一下翁锐。 翁锐一想也对,这钱是他用马换的,不去白不去,当下一拉朱玉道:“去就去!” “好,痛快,”老蔡说完就往店里走:“店家,弄几个菜,来两壶酒,这位兄弟要请客。后面的兄弟,把那钱捡一下交给店家。”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店家哈着腰连连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7:大汉之殇 几个人围着桌子一坐,别看这都是些粗人,但也十分豁达,都没怎么把刚才打架的事放在心上,翁锐倒是对这些人产生了兴趣:“我说蔡骑都……” “好啦好啦,”翁锐一开口就被老蔡打断:“我这个骑都倒是不假,但就这么个屁大的官他们几个都没把我当回事,一口一个老蔡叫着,你那么叫听着别扭,要么你跟着他们叫老蔡,或者……”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胡茬,觉得确实比翁锐他们大了许多,就道:“看你们年纪还小,就叫大哥、大叔也行,哈哈哈。” “我说老蔡,”一位兵士道:“你刚才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们几个跟你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叫你老蔡那是为了亲热,我们可没有不把你当回事,在我们眼里,骑都这官可大了。” “是啊,是啊。” “大官。” “哈哈哈。” 其他几位附和道,老蔡指了指他们几位,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蔡大叔,”翁锐觉得其实这些人也都不坏,不由心生好感:“我看你们都不像坏人,为什么,为什么……” “你是想说为什么要强买你的马吧?哈哈。”老蔡笑道。 “嘿嘿。”翁锐也附和着笑。 “他们也是没办法啊,”老蔡道:“上面说要征集战马,数量还不少,但我们这里都是农耕区,养的都是牛呀驴呀的多,哪里能找得到那么多马,完不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回去都要挨板子,弄了很多天了,还差几匹马,这不一看见你的马他们才两眼放光的吗。” 经老蔡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气氛一轻松,大家免不了要相互介绍一下,气氛顿时显得亲热起来。 “蔡大叔,为什么上面这阵子要征集这么多马?”翁锐好奇地问道。 这时候,店家已经准备好酒肉蔬菜端了上来,老蔡立即招呼道:“来来来,我们先喝两杯,边喝边说。”俨然就像是他自己做东一样。 几杯酒下肚,老蔡的情绪比刚才高涨了不少,没等翁锐再问,就自己道:“刚才翁家小哥问为什么要征集马,军队征集战马干什么,打仗啊,不打仗要那么多马做什么。” “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翁锐道:“为什么要打仗啊?” “我们现在是挺好,”老蔡喝了口酒道:“自从高祖斩白蛇起义建了大汉,又有文景两位先帝经营,大汉从来就没有这么富足过,但你越是富足,人家越是会盯上你,越要抢你的东西。” “老蔡,你又要讲故事啦,”一个叫吕奇的兵士道:“我们这里离都城长安这么近,谁敢跑这里来抢东西呀?” “要说你小子五六年了连个小官都当不了呢,就是你的见识太低,”老蔡正色道:“匈奴,匈奴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那不离这里挺远吗?”吕奇道。 这个翁锐也听说过,他的祖父翁檀就是当年在赵地拒绝延引匈奴兵进犯才举家逃走的。 “这匈奴是大汉的世仇,一直威胁着大汉的北方边境,并且连年骚扰不断,”翁锐道:“这么说,是要和匈奴开战了吗?” “看到了吧,还是人家有见识,”老蔡夸了一句翁锐道:“开战是必然的事,但也不一定就是现在。” “现在不打仗,哪逼着我们去找这么多马干什么?”另一个兵士卢宪道。 “这总得准备几年吧,”老蔡道:“自从大汉建立以来,没少和匈奴干仗,听说啊几乎就没赢过,都是吃了我们的骑兵少,还不如人家的亏,这么些年来,之所以能保持安定,那都是和亲的缘故,说起来是把帝王家的公主嫁给匈奴的单于,实际上就是进贡给人家啊,丢人啊。” “难道是就为这个要打仗?”翁锐道。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老蔡道:“主要还是我们现在的这位少年皇帝,号称武帝,以武立国,那是他的志向,现在匈奴不断骚扰,野心越来越大,不平定北方边境,哪大汉也不得安宁呀,同时呢那也是当今圣上想一雪大汉这建朝五六十年的耻辱。” “您说这是当今陛下的主意?”一听到武帝刘彻,翁锐一下子来了兴趣。 “一提到陛下你兴奋什么?”今天被翁锐摔破脸的侯俭嘟囔道,他觉得这孩子也太没见识了。 “我锐哥哥见过皇帝。”朱玉很骄傲的道。 朱玉这一句话不要紧,一下子把那几个兵士,连同老蔡在内,吓得直接站了起来:“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老蔡说话都开始打哆嗦了,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权贵,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蔡大叔,你们坐下,”翁锐站起来使劲的拉他们,他们才敢慢慢坐下,看得朱玉在一旁咯咯直乐:“蔡大叔,别听玉儿瞎说,我哪里见得到皇帝呀,就是去平阳侯府的时候偶尔远远的看了一眼。” “啊?你是平阳侯府的人?”这些人一下子又站起来了。 “哎哟,你们怎么啦,”翁锐不耐烦的道:“我就是个平民百姓,是个郎中,只是去给平阳侯府的人看过病。”翁锐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谎,说完还狠狠地瞪了朱玉一眼,朱玉也调皮的展了展舌头。 “哦。”这些人才长长出了口气,慢慢的坐下来了。 “我说这翁家小哥是有见识的人吧,”老蔡慢慢的恢复了状态:“但不知小哥你们这次要去哪里?” “我要去汉中,过大巴山,到龙目山去找一位道长。”翁锐也不想细说。 “哎哟,这千里迢迢的路可不近,”老蔡道:“你的马你们还是骑着吧,我们也不缺这一匹。”老蔡心里已经有点犯嘀咕,这家伙年岁不大,不但能进平阳侯府,还能见着皇帝,不管他是什么人,能不惹就不惹,就算他的官不大,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蔡大叔,这是什么话,”翁锐道:“我说给你就是给你了,再说这也是圣上的旨意,保家卫国这也是我们的本分啊。” “哈哈哈,好说,喝酒,喝酒。”老蔡举起酒杯,大家推杯换盏又是一阵吃喝。 “蔡大叔,刚才的话您还没有回答我呢。”翁锐放下酒杯道。 “嗯,”老蔡沉吟了一下,说话有点小心起来:“别看当今圣上是位少年皇帝,登基也没有几年,但却有着超人的见识,登基后大赦天下,减轻赋税,让老百姓休养生息,还有一系列改革的政令,民间的新气象不断地涌现,国家也是一天比一天强大,现在厉兵秣马,那一定是为未来做准备。” “您刚在说要一雪大汉前耻的事是怎么回事?”翁锐问道。 “这也和以前的和亲政策有关,”老蔡道:“以前是打不过人家才去送公主去和亲,去讨好人家,但时间长了这些匈奴人就会越来越过分,甚至把这主意打到了太后身上,几乎引起了一场战争。” “这么厉害,您快说说。”这个翁锐还真没有听说过。 “听说过匈奴的冒顿单于吗?”老蔡道。 其他都摇头,只有翁锐点头道:“听说过,这家伙也是一位暴君。” “暴不暴君那是他们匈奴自己的事,但他却给大汉带来了一场奇耻大辱,”老蔡道:“当年高祖驾崩,吕氏太后掌朝,匈奴冒顿单于不知那一根筋搭错了,竟送来一份书信给吕氏太后,大致意思是说:‘你死了丈夫,我也死了妻子,咱俩都不开心,生活也没有意思,要不你做我的女人,我做你的丈夫……’里面充满了调戏之意。” “岂有此理,”翁锐怒道:“那后面怎么处理的呢?” “当时满朝文武也是义愤填膺,主张杀掉使者,立即开战,以雪此耻,”老蔡道:“但匈奴的骑兵非常厉害,就是高祖在世时屡次交战也没讨过便宜,太后虽说也是怒火中烧,但她是极聪明的人,再三斟酌,考虑到我们大汉的实力,最后还是决定隐忍,就给莫顿单于回了一份书信,意思大概是:‘单于啊,不是我不想,可是我已经年老色衰,头发和牙齿也脱落了不少,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姿色,就算是想跟你在一起估计你也不会有什么欲望,再说我已经行动不便,就送你两辕大车和两匹宝马,以后请不要再惦记我这个老太婆了……’” “唉……”翁锐重重的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他也觉得真是丢人。 “经过这么一处理,虽说换来了一时的国家安宁,但也使这份屈辱像一颗种子种在了人们的心里,”老蔡道:“武帝不可能不记得这件事,他年轻有为,做事未雨绸缪,我看不出十年,大汉定能一雪前耻,打败匈奴。” “但愿能出现这么一个时代,这也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宏大时代……”翁锐幽幽的道。 这话说的有些沉重,大家的话忽然少了很多,又喝了不少酒,翁锐看朱玉也有些累了,就带她去休息了,留下老蔡他们继续吃继续喝。 离开的翁锐还是很感慨,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出长安城,很多见识传闻都会随之而来,就连老蔡这种老兵的见识也不一般。 他的感慨中还有另一层意思,他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师兄卫青,立志杀敌立功,拜将封侯,也许等的正是这样的一个时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8:什方街遇险 第二天起来,翁锐他们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店家过来道:“客官,您的马我已经给喂好了,就在后院拴着。” “马不是给老蔡他们了吗?”翁锐奇道。 “蔡骑都他们一大早就走了,”店家答道:“说你们要出远门,离不了马,还让我谢你。” “也是位讲义气的汉子!”翁锐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其实老蔡哪是讲义气呀,他是真心不知道他的来路和背景,看着他气度不凡,功夫又好,犯不着莫名其妙的去得罪一位可能的权贵。 “太好了,我去看看。”朱玉可不管那么多,这马本来就是他们的,现在马归原主,正好可以骑着赶路。 这一进了山,天气也没有原来那么热了,风景也越来越好看了,本来准备步行的,现在马又失而复得,翁锐他们倒不急着走了,信步穿行于群山峻岭之间,领略大自然恬淡精美和鬼斧神工,远处山谷偶尔飘起的炊烟给静谧的山峦注入了生命的气息,穿行于山林的鸟兽也使人迹罕至密林有了喧嚣,行至山巅,居高临空,一览无余,翁锐再次感受到了心灵的震撼。 道家讲道法自然,无为而为,他已经读过无数的典籍,小的时候是祖父帮他讲解,等长大了就是他自己参悟,以心修心,但面对扑面而来的自然大道的气息,所有的讲解,所有的感悟都显得是那么的渺小,是那么的局限,不用想象,你就可以感到什么是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很多道家的圣地大都是建于山巅之上,因为这里更接近于天,更接近于大道的眼光。 无法平息自己的翁锐,让自己暂时停在了山巅之上,静静地坐着,不动,不想,不修,完全的放松自己,让自己全身的数万毛孔去感受,把自己的眼光尽可能的放的远一些,再远一些,他感觉到的是与自然地交融,是自身的渐渐虚化,直到朱玉也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了他的身边。 翁锐不走,朱玉自然也不急着走,看着翁锐陶醉,她自己也很陶醉,只要翁锐想在这里坐一天,她就会心甘情愿的在这里陪上一天,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的陪伴会打扰到翁锐。 感受到朱玉的依偎,翁锐的思绪回归到现实,心中忽而涌起一股豪气,全身的气息忽然奔腾,他骤然站起身来,面对层峦叠嶂的群山张开双臂,一声清啸犹如龙吟,远远的传递出去,在山间回荡,受他影响,朱玉也把两手组成一个喇叭状置于嘴前,大声长长的喊出,声音清亮优美,萦绕于山间巨木之上,翁锐开心的一拉朱玉的手道:“走啦!” 就这样游游逛逛,本来到汉中四五天的路程他们竟走了八天,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汉中是一座古城,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往北可以出关中,达陇西,往南可以越大巴山,通蜀中,往东更是可以顺汉水而下,直达楚越之地,因此也成为秦汉时期一座军事重镇,更是汉高祖刘邦在鸿门宴之后退守和积蓄力量的根本所在,这是他的封地,并在此称汉王,筑坛拜韩信为大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逐鹿中原,平定三秦,统一天下,成就了汉室天下,自此,汉朝、汉人、汉族、汉语、汉文化等称谓就一脉相承,因此大汉的历代皇帝都对汉中非常重视,不断大兴土木建立行宫,以示不忘根本,使得此地人丁兴旺,商贾云集,呈现出一派繁荣之像。 从京都长安来的翁锐自然不是汉中这么一座小城所能留得住他的,但这里完全不同于北方的水乡风情却深深吸引了朱玉,惹得这个小姑非得要在这里多留一天,还要翁锐带她到处逛逛,但这一逛却逛出了事。 什方街是汉中最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很多吃的,也有不少外地人稀罕的东西。朱玉逛得很开心,吃了不少东西手里还拿了一些,从这边跑到那边,又从那边跑到这边,跟得翁锐都有些吃力,就在朱玉再次横穿街道的时候,突然窜过来几匹马,马跑的很快,马蹄踩在石板街道上的声音也很响亮,当地的人听到后纷纷躲避,把不明所以一愣神的朱玉就留在了街道当中,眼看着这马就冲了过来,翁锐一个飞身,直接把还愣在那里的朱玉拉到一边,朱玉是没事了,但由于翁锐这一冲,受惊的马一个急停,直接把一个富家公子从马上扔了下来,“唉哟,唉哟”的在地上嚎叫。 翁锐一看朱玉没事,当街打马飞驰的家伙又摔在了地上,暗道一声“活该”就想拉朱玉离开,但随后赶来的几匹马上跳下来几名家丁,有两个已经上去搀扶摔下来的那位公子,剩下的几个人过来就把翁锐和朱玉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翁锐上前一步道。 “干什么?你小子眼睛瞎啦,”一位家丁道:“连雩公子的马都敢冲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说这几位兄弟,刚才……” “谁是你兄弟,你少在这里套近乎,”另一位家丁打断翁锐的话道:“外地来的乡巴佬,看我们公子怎么收拾你?” “你们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翁锐面露怒色:“当街纵马本来就是你们的不对,自己摔下来能怪谁啊?” “唉哟,疼死我了,”那位雩公子在家丁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道:“一个野小子还要我给你讲道理,给我打。” 几名家丁早已经在摩拳擦掌了,雩公子一声令下,立即抄起手里的家伙就朝翁锐身上招呼,但这些只练过几天粗浅功夫,平时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恶奴在翁锐这里根本排不上用场,没有几下就被打得东倒西歪,连连后退,有一位还被朱玉一脚踹翻在地。 “我的人你都敢打,我废了你!”那位雩公子一看他的人那么不经打,顿时气得虎目圆睁,一挽袖袍,腿也不瘸了,屁股也不疼了,迅疾踏出一步,“呼”的一拳朝翁锐打来,劲力十足,一看就比跟着他的那些家丁强太多了,这还真是学过练过的。 当街的行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有的摇着头往后躲,有的已经开始暗暗叹息,似乎在为翁锐这么一个外乡人在这里即将遭到的命运而感慨,似乎到了这个时候后面的结果已经定了。 好在翁锐并不这么看,他一看这位雩公子的架势有模有样,出拳虎虎生风,他到一下子来了想会一会他的兴趣,斜踏一步,左掌如飞,直接切向他的手腕,这位雩公子也不含糊,看着翁锐的掌到,身体一个侧转,一抖腕子,变拳为爪,迅疾朝翁锐肋下抓去,翁锐这次倒是没怎么动,右手一抖,手上的“玄青”剑一个反转,剑鞘重重的点在雩公子的腕上,就在这家伙“哎哟”一声想撤身的时候,翁锐踏上一步剑鞘一横卡住了他的脖子道:“这就是你在大街上骑马横冲直撞的下场。”说完猛力一推,雩公子直接朝后跌去,撞在了簇拥而上的家丁的身上,一伙人倒了一地。 看来翁锐是不想惹事,也没有下狠手,雩公子倒是心明眼亮,两招就被人家制住,看来是碰上硬茬了,再打下去也没意思,一跃而起,抹了一把嘴道:“你行,你厉害,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翁锐淡淡的道。 “我爸是雩徵。”雩公子恶狠狠地道。 “不知道。”翁锐还是漠然的道。 翁锐的回答显然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似乎雩徵这个人应该在这里很有名似的,他不知道,而周围的人群中已经有了笑声,或许是笑翁锐太没有见识,或许是笑这位雩公子打不过人了就把老子抬出来。 “笑什么笑?”雩公子怒吼一声,立即没有人再敢笑了,刚才笑过的有些人已经偷偷的往外走,生怕惹出什么祸端。 “那是我们汉中郡的雩都尉。”人群里有人道。 “哦,是个都尉啊,”翁锐笑道:“我还以为是个多大的官呢?”心说几天前还有人请我去做都尉呢。 翁锐的这句话确实也是有点气人的,在汉中郡这个地方,主官是太守,下来就数都尉了,他还掌控着此地的军事大权,为人还有点跋扈,否则也就不会教出这样的儿子了,在这里也是个人见人怕的主,没想翁锐竟有点看不起。 “你……”雩公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有种你留下姓名和住址。” “哟呵,打不过要找人是吧,”翁锐最看不起这种自己没能耐又想仗势欺人的人,轻笑一声道:“我叫翁锐,就住在裕福客栈,要来你可早点,晚了我们可能要赶路了。” “你等着!”雩公子骑上马,带着他的家丁扔下一句话就狼狈的走了。 “年轻人,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吧,”一位老丈看着雩公子一行走远了才道:“这雩都尉本就是个仗着手里的权势飞扬跋扈之人,所以他儿子也是这里的一霸,家里还有一位很厉害的师爷,很多人都吃过他的亏,你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谢谢老丈提醒,”翁锐拱手道:“我们只是路过之人,不想惹事,但也不至于怕了谁。” “唉!”老丈见说不动翁锐,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本来翁锐没把雩公子的话当回事,以为只是个场面话,现在看来他后面确实还有更厉害的人,这倒一下子激起了年轻人的好胜之心,他倒真想看看他们家这位很厉害的师爷有多厉害。 “玉儿,你怕不怕?”翁锐道。 “不怕,”朱玉笑魇如花:“我相信锐哥哥。” “好,那我们就去会会他。”翁锐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9:玩过火了 两人走走逛逛,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了裕福客栈,还未到跟前,翁锐倒真是被眼前这阵势有点惊住了。 裕福客栈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位就是刚才和他们打架的那位雩公子,另一位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整齐的穿戴却难掩一张略带沧桑的脸,一把剑抱在胸前,轻风微微掀动飘落的衣带,像是一尊塑像,纹丝不动,气定神闲。 在他们俩周围,远远地围着不少人,很多人只是偷偷的指点,连句大声都不敢出。客栈的店家慌里慌张的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应对,店小二则干脆躲进店里,偷偷的往外瞄着。 “哟,你们俩还敢回来呀,”那位雩公子一看翁锐他们回来了,即刻上前一步道:“我还以为你们逃走了呢?” “哼!”看这架势翁锐就明白了情况,冷哼一声道:“又不是我在大街上欺凌别人,为什么要逃走?” “你少嘴硬,”雩公子指着他道:“我收拾不了你,有人能收拾你。” “他是你找来的帮手?”翁锐问道。 “不是,”中年男子也不理雩公子:“我听说汉中城里出现了一位少年英雄,身手不错,就想来会会。” “哈哈哈,哪里有什么少年英雄,我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翁锐笑道:“听说都尉府里有位很厉害的师爷,想必就是您了?” “这师爷谈不上,”中年男子道:“我与雩都尉有旧,暂住在他那里,顺便给雩公子教点功夫。”看来这位是不想把自己和这一家人扯得太近。 “这么说,您这次来不是给这位雩公子找场子的?”翁锐故意道。 “不是,”中年男子道:“就是想找你切磋一下。” 打架就打架,还说的这么客气,翁锐有点不太适应,他不想再与他纠缠,就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您说怎么个切磋法?” “你年轻,我让你三招,”中年男子道:“你先出手吧。” 别看这位中年男子其貌不扬,内心还是有点高傲的,抹不过情面要为那个不成器的徒弟出面,但也要展示一下他的清高,但对翁锐来说就是一种挑衅了。 翁锐示意朱玉退到店内,自己抽剑在手,慢慢拉开一个架势,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你不是要让我三招吗,我就看看你怎么让? 中年男子依旧稳稳的站在那里,那位雩公子就站在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脸上一脸得意,似乎马上就会看到一场蹂躏对方的好戏,猛然间却见翁锐手中的剑一晃,直挺挺的朝自己刺来,吓得大叫一声马上朝后躲,他的速度哪里比得过翁锐,翁锐的剑尖瞬间已经到了他的咽喉,中年男子再也站不住了,身形晃动,大喝一声“你干什么”,一道剑光闪过,直接封向翁锐的剑,但没等两剑相触,翁锐已经扯剑转身,从中年男子的剑下飘过,长剑一横继续削向雩公子。 刚才是远距离攻击,中年男子还有足够的观察时间,但这次就是一转身一挥剑的事,近身攻击,比刚才更加凶险,他已经顾不上刚才说让三招的话了,大喝一声直刺翁锐肋下空门,翁锐似乎早就料到此招,等中年男子的剑刺过来的时候,他的腰身骤然一扭,闪身躲过,手中的剑也只是在雩公子的脖子跟前晃过一道剑影,并没有真的削下去,就这一下也把雩公子吓得够呛,往后一退没踏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但翁锐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身子一矮,贴地飘动,顺着雩公子倒地的方向顺手一撩,剑尖直指裆部的宝贝,雩公子吓得大叫,中年男子也是一身冷汗,这个距离他怎么着也来不及挡了,真出问题他这个面子可就丢大了,只得大喝一声:“住手!” 你还别说,翁锐还真听话,见中年男子没有再进招,听到“住手”也就真的住了手,只是用剑尖轻轻的拍了拍雩公子的小东西,笑吟吟的直起身来,看着中年男子。 这架打得有点奇怪,中年男子说要让三招,翁锐倒是进了三招,但一招也没有攻向中年男子,倒是他为了救那位雩公子,连连攻向翁锐,而翁锐对他却没有还手,要是忽略掉翁锐向雩公子出手,看起来好像是他在让着中年男子一样。 看着已经尿湿裤子,狼狈逃走的雩公子,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看着笑而不语的翁锐他又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翁锐并没有想拿雩公子怎么样,但就凭这份机警嬗变也很是了不起,有资格和他一战,不由心中生起一丝敬意。 但敬意归敬意,傲气依然在,刚才让三招的话确实有点唐突,翁锐的这点恶作剧也算扯平了,现在是该平等切磋了,左腿斜着后撤半步,手中的剑慢慢架起,气势十足,算是给了对方足够的尊重。 对翁锐来说,刚才虽然听着让三招的话有点不爽,闹也闹过了,对方刚才这几招虽出于仓促之间,但也确有过人之处,翁锐这时也不再犹豫,暴涨两步,一招“分天式”带着雷霆之力当空劈下,率先出手,也算是给对方给足了面子。 两人这次真的一交手,这才真的认识到都小看了对方。 中年男子看翁锐不过十七八岁,力气还没长全,就算跟名师学过想来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可一伸手才知道,这个孩子内力浑厚,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所能达到的程度,而且他的道家剑法古拙大气,透着一股子大道之韵,看似没有那种咄咄逼人利招剑芒,但却像浪涛涌动层层叠加,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并且这种压力中充满了灵性,充满了变化,遇强不弱,遇弱则刚,似乎有种剑道初成的感觉。 对翁锐来说,自从悟得“混沌初开”,剑法虽还是原来的剑法,但却不再拘泥,越来越能放松自己的身心,让内息可以和外界的刺激与变化相互感应,调动起原来剑法中所蕴含的威力,这一点他在和天灵子动手时就感觉到了。但在和中年男子动手的过程中,翁锐感受到了比比和天灵子动手时更大的压力,这人比他印象中的天灵子厉害多了,不仅是招数的狠辣和变化,更是力量和速度,而这一切还不断地在加强,数十招一过,他感觉自己的潜力在被一点点的挤压出来,他几乎再无法保持自己所喜欢的那个状态,身上的破绽正渐渐地显露出来,此时那中年男子手上的剑就真成了要命的利器。 当翁锐有了这种感觉,有了这点顾虑,他身上那股子浑然天成的气韵就减轻了很多,看似速度力量都在加强,但变化和应对却有了涩滞之感,这一变化虽说微小,但在高手对决之时却是致命的,一道剑光闪过,翁锐的衣服已经被挑破一道口子,他脸一热,心一横,顿时内息暴涨,手中剑的反击力道更强,但结果却适得其反,对方的剑更强更快,他并没有把中年男子的剑逼回去,反而肩上又中一剑,并且破皮见血,这下更加刺激了他,越发显得焦躁,剑上的灵性丢失就越多,没过多久就又一次陷入被吊打的轮回。 翁锐忽生一丝绝望,其实他对自己近期的进镜很是自信,特别是和天灵子打平以及和玄一师兄交手之后,他明确感受到了自己功夫的成长,他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师父解困,他也很想有潇洒仗剑走天涯的感觉,但这挫折似乎来得太快,把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迅速埋没,使他再次回到了从前。 但翁锐也有自己的强项,那就是已经被吊打过无数遍,这种感觉虽不喜欢但他却已经熟悉,到了这个时候很多的小心思,比如荣耀、面子、侥幸、不服等等,都会化作泡影,倒会还他一个纯真的自己。欲望可以放松,精神是不能放下的,剑是不能随便放下的,退路是没有的,扛还是要死扛的,但他可以放空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这样做可能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自己被打死,另一个结果是自己只要不死,就可以从对方身上学到更多东西。 打斗还在继续,似乎比前面更加激烈,翁锐身上的伤还在增加,但放空后的翁锐身上的灵性似乎又回来了一些,“道法自然,以无法为法,也许就没有什么破不破的了”,玉虚真人的话如犹在耳,师父天枢子“以不教为教”让他和卫青随便乱打的景象似乎就在眼前,使他的想法越来越少,思绪逐渐陷入混沌,婴孩般的心态再次浮现,没有选择,没有刻意的判断,浮现在脑中的是什么招就使什么招,他学过的和没学过的,自己的或者是卫青的,玄一师兄的或者是天灵子的,还有中年男子使过的招数,他统统都不在乎,逮着什么就是什么。画风这么一变,倒是中年男子忽然有点不太适应,被翁锐一招差点被扫了面门,紧跟着两招竟然挑破了他的衣襟,他心下一惊,猛攻一招把翁锐逼退半步,急速跃起跳出圈外,翁锐一招走空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认识天灵子?”中年男子道。 “是。”翁锐感到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是他教你的剑法?”中年男子到道。 “没有,他只是像你一样打了我几顿,”翁锐看了一眼浑身被挑破的衣衫和斑斑血迹道:“你也和他打过?” “就算是吧,”中年男子更加惊奇道:“你是说他打了你,你就学会了他的剑法?” “没有完全学会,只是几招。”翁锐歉然道。 “是了,你刚才的招数中除了他的几招剑法,还有我的几招剑法,”中年男子似乎想通了一点,点头道:“不简单,你叫什么名字?是哪派的高徒?” “我叫翁锐,门派吗…我现在还没有。”翁锐倒也老实。 “呵呵,”中年男子轻笑一声道:“有就有,怎么是现在还没有?” “有人教我,但却没有人叫我入门,可不就没有吗,”翁锐道:“那你是谁?”你问了我我也得知道你,这样才算公平。 “我和你一样,也是无门无派,”中年人道:“在下蔺莫伊。” “什么?你是蔺莫伊?江湖十大剑士的灵虚剑士蔺莫伊?”这回该翁锐惊奇了。 “那是江湖人谬赞,江湖能人多了,我算不了什么。”蔺莫伊道。 “不不不,蔺大侠,”翁锐激动道:“你可是我最敬仰的剑士,您的侠义故事……” “好啦,不说这个,”蔺莫伊显然不想谈他的过去:“你这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成就,实属不易。” “您就不要夸我了,”翁锐虽说狼狈但却依旧兴奋道:“我心中有数,要不是您手下留情,我可能早就挂了。” “你确实不错,刚才挑破我衣衫的两招就有点匪夷所思,”蔺莫伊道:“你如果能补上你剑法中的破绽,你也可以成为一流的剑士了,临阵也就不会受这么多伤了。” “我知道,每一处伤都是一个破绽,”翁锐长揖到底:“翁锐谢过蔺大侠指点。” “哈哈哈,好说,”蔺莫伊道:“翁兄弟,你悟性很好,假以时日,你一定能超过我。” “蔺大侠过奖,以后有机会定再向您请教。”翁锐客气道。 “那就说好了,十年之后我们再战一场,哈哈哈!”在大笑声中蔺莫伊已经转身离去,把一个浑身褴褛的翁锐留在了那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初芒-10:补漏 骑马还是乘船,翁锐为此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朱玉帮他拿的主意,理由很简单,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乘过船。其实后来翁锐想到她是乘过船的,风陵渡过河的时候就乘过,不过乘就乘吧,现在也不能跟她计较了。 其实翁锐同意乘船还是有他的考虑,最近一段时间感受很多,遭到的打击也很多,他甚至对他现在所走的路都出现了怀疑,他需要好好的思索和整理一下,乘船不需要鞍马劳顿,正好可以让他静一静。 从汉中顺汉水而下到郊郢,大概有七百多里路程,晓行夜宿,顺利的话两三天就可到达,到了郊郢登岸,再有一百多里就到龙目山,就算步行,快点一天也到了,也算是条便捷的路径。 从汉中登船,能坐二三十人的客船已经算大的了,并且没有能一直下行到郊郢的船,一般都是行一两百里就要返回,得到下游的渡口重新择船下行,好在朱山买的马不错,汉中现在也缺马,就算翁锐不会讲价钱也不会亏,换到的钱就算是一段段的坐船也是够了。 船虽不大,船舫倒是做的很精致,一人多高,两丈来长,七八尺宽,两边带窗,既遮阳又透风,两边坐人中间通道走路,整体还算还算舒适,二十多人坐着也很宽敞。人虽不多,但里面的成分还挺复杂,有大箱大包装货物做生意的,有带着老婆孩子投亲访友的,有游手好闲几个人结伙出外游玩的,也有四五位像翁锐他们一样拿刀带剑的江湖人士,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两位穿着官服的差官,看来船家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翁锐坐船本来就想图个清静自在,想想心思,但朱玉就不同了,岭南的景色本身就水灵灵的好看,从行进的船上看出去更是变化万千,这一下子逗起了小姑娘的好奇心,一会船头,一会船尾,生怕错过了一点点景致,翁锐正好找一个角落坐着,任由她兴致勃勃得看东看西,反正就这点地方,她也跑不到哪里去。 几位江湖人士看样子是奔走惯了的,对这些景致看似一点也不稀奇,进来就围坐在一边谈笑聊天,但聊着聊着,他们的话题就引起了翁锐的注意。 “李大哥,您听说了没有,”一位背着一个包袱,怀里抱着一把刀的小伙子道:“听说江湖十大剑士之一的灵虚剑士蔺莫伊昨天现身汉中城内,听说还跟一位小伙子打一了一架。” “你倒是消息很灵通啊,小圆豆,呵呵。”被叫作李大哥的是一位中年汉子,四方脸,胡子拉拉擦擦,不是很长,也不是很密,一把很宽的刀和一顶斗笠挂在船舱边上,他自己则懒洋洋的靠在上面,听小圆豆一讲,他就乐呵呵逗他。 “李大哥,您又叫我小圆豆了,我有名字。”小圆豆显然不想让人家叫他的外号。 “好,不叫就不叫,”姓李的汉子笑道:“袁渊,那你就说说你还听到什么了?” 这名字起得也真好,袁渊,圆圆的,配上他这矮矮胖胖身材,还真是一颗圆豆子,这外号也没叫错啊。 “我听说他是为了给雩都尉的儿子出气才找那小伙子打的,”袁渊道:“听说那小伙子挺厉害的,打了五六十招都没有输给蔺莫伊。”年轻人说话总是要夸大一点,并且还很兴奋,就好像是自己在和蔺莫伊打似的,连翁锐听着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就他,一个毛头小子在蔺莫伊手下走五六十招?你觉得可能吗?”一个同伴质疑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袁渊道:“这个小伙子是一个年轻高手也说不定。” “你是觉得你和那个小伙子年纪差不多才这么说的吧,哈哈哈。”另一个同伴调侃道。 “哪儿呀,昨天晚上汉中城里都传开了,都这么说。”袁渊还有点不服气。 “我怎么听的版本和你的不一样啊,呵呵。”姓李的汉子笑道。 “李大哥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一个同伴道。 “给雩公子找场子不假,和那小伙子打了五六十个回合也不假,”姓李的汉子继续道:“但我听说那个小伙子简直是被吊打,一败涂地呀。” “怎么可能,”袁渊道:“有人亲眼看到他们俩打着打着就停下来了,没分出输赢来,他们后来在一起还说了很多话呢。” “那他们说什么了?”行李的汉子道。 “这个……”袁渊答不上来了。 “看来你听说的那个人一定是站在远处看的,”姓李的汉子道:“我怎么听说是那个小伙子浑身上下的衣服被挑的没剩下几块好的,有好多处都带了血。” 翁锐在一旁听着,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好在衣服已经换过了,伤口本来也不严重,并且朱玉已经给他做过处理,但就算是这里的人没有人认出他,他也感到有点无地自容,最好能从这船缝里钻下去。 “我说嘛,那个小子怎么能抗衡灵虚剑士蔺莫伊呢,”刚才的那位同伴道:“李大哥,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小伙子听说也很不错的,到最后竟然把蔺莫伊的衣襟给挑了一道口子,”姓李的汉子道:“可能是蔺大侠起了爱才之心,打了那么多招都没有伤他,在他身上留点记号或许是在指点他武功呢。” “他不是雩公子请来找场子的吗?”袁渊道。 “你小子以后不要乱道听途说,要长点见识,”姓李的汉子道:“灵虚剑士那是高人,为什么最近留在都尉府我们不得而知,但他和雩都尉不是一号人,更不要说为他的儿子出面了,听说他当晚就离开汉中了,可能他真是冲着那小子来的。” “对了,我还听说一句话,”袁渊急道:“好像是蔺大侠说这小伙子十年就会超过他,还约好十年后再战呢。” “哈哈哈,你小子总算能听到一句正经话了,”姓李的汉子道:“这位灵虚剑士以及十大剑士其他的几位,都是成道级的存在,在他们面前普通顶尖级的江湖高手想走十招都难,蔺大侠能陪这小伙子走上五六十招,那已经足显他的用心了。” “嗨,让那家伙捡便宜了,”袁渊似乎一脸懊悔:“这事怎么没让我碰上呢?” “哈哈哈,让你碰上?”姓李的汉子道:“你打得过雩家那位公子哥吗?” “哈哈哈!” 又是一阵嘲笑声,笑完他们又说到别的事情上去了,翁锐却陷入了沉思。 上回在八爷哪里翁锐听到过关于江湖十大剑士的说法,八爷似乎对此颇为不屑,也没有多讲,只是说当下江湖除了道门三圣和一些不爱露面的前辈名宿,似乎就是这些人最厉害了,连天灵子这号人都算不上,这么厉害的人没想到他一出来就碰上了。 本来这事翁锐也没有多想,蔺莫伊的功夫确实高,也确实指出了他很多破绽,翁锐当场也看出来了,并表示了感谢,他当时只是觉得对方没有太大的敌意,以为这是蔺莫伊在给雩公子找面子的时候顺便而为的,但按照那位李大哥的说法,似乎这位蔺大侠是专门为他来的,这他就有点想不通了,他从来就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也没有结交过几个朋友,更不要说十大剑士这样的存在了,师父是个很孤僻的人,现在还可能有麻烦,也不可能去安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仔细回想昨天与蔺莫伊的交手过程,蔺莫伊似乎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没说上几句就开始动手,一开始似乎对他的战力和他的古怪做法有点估计不足,让自己赚了几招便宜,但到了他们真正动手的时候,第四招他的衣服就有一处被挑破,后面也每过几招就会中招一次,甚至有时候是连连中招,他忽然感觉到,到了他真正被吊打的时候,不是他自己在拼命抵抗,而是蔺莫伊的剑在带着他走,并且越来越快,不断冲击着他的极限,直到他慌乱中用了天灵子的一招划破了他的衣襟才停了下来。 现在看来蔺莫伊专门为他而来的可能性很大,或许来到汉中也是为了专门等他,这个想法把翁锐自己也吓了一跳,为什么会这样?这个蔺莫伊到底和自己有什么渊源?为什么要帮他? 还有个问题,如果蔺莫伊是专门在汉中等他的,就是为了在汉中和他打上一架,那这里面的用意就太深刻了,不管这背后的渊源是什么,光是这打斗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值得他去回味,或者可以影响他的一生。 在这次出来的时候,翁锐真的认为自己长本事了,因为师父也说过,只要他悟出了“混沌初开”,就可以行走江湖,就可以知道天枢门的事了,甚至可以帮师父解决点问题了,但刚踏出一步,他的信心就像昨天那身破烂的衣服,到处都是漏洞,他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海里,忽然发现自己只是站在海水边,不光湿了裤子,还有两脚烂泥。 一个人读书,很走心,很享受,也很是美好,一个人领悟武功,无拘无束,异想天开,同样使人觉得得到了真谛,叩问了天道,对内功的感悟,对剑法的理解都得到了升华,感觉自己已经摸着道的门径,为此莫不得意,莫不雄心勃勃,似乎成功就在眼前。 但走出自己圈定的象牙塔和理想国,遇到的却实残酷的现实,对道理对自然感悟再多,都赶不上和人打一架,忽然间一身破烂的衣衫就会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就像是路边的一棵小草,似乎谁都可以上来踩你几脚,被吊打一下都成了幸运,都成了被人羡慕的对象,翁锐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这却是一种存在,他自己没有选择。 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人居其一也。人是世间灵物,是天地大道的一部分,过不了人这一关,根本不配谈天地大道,而翁锐今天就碰上了一位具体的人,还是一位很厉害的人。 在翁锐出来之前和玄一师兄比试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剑法里面有些破绽,但他没想到的是在蔺莫伊剑下他的破绽竟会如此之多,十大剑士剑法的高明他不用怀疑,他怀疑的是自己走的这条路。 他原来的剑式剑招已经练了七八年,用纯熟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加上自己内功的底子,使起来已经气势如虹,这样的剑法已经可以胜五老山天兴门的冯进,也可以让永昌门褚良他们心生敬意,但在天灵子面前,速度、反应、变化、力道都跟不上,几次都被打得很惨。自从他对“混沌初开”有了感悟,他可以放松自己,让身心去感应环境和对手的变化,应招几乎是出于本能,原来剑招里的威能也被极大的激发出来,甚至连天灵子也栽了跟斗,他顿时感觉有点拨云见日,眼前一片光明,他甚至在想,这也许就是师父所说的大成之路。 在他以前比过的对手里面,除了师父,玄一师兄是最厉害的一个,他不可能没发现自己的破绽,但玄一师兄却没有一一指出,也许是为了给他留面子,或许还有其他想法,不,一定是有,现在回想他还记得起来玄一师兄那种略带疑惑的眼神。 蔺莫伊的本事比玄一又厉害了很多,他也用不着给他留面子,或者说他本来就是替人出头来扫他面子的,五六十招就挑了他一身的破洞,有些地方还破皮带肉,下手也不轻,在外人看来已经弄得他十分狼狈,这些目的都达到了,临走却特地交代他有很多破绽,看来他真是有意为之。 那身衣服破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朱玉看看实在是没法补了,就想把它扔掉,但翁锐却特地把它留了下来,并对每一处的位置,被剑划破的走势等等都仔细的做过研究,他想从这上面来找出他自己剑法的破绽,弥补其不足。 他知道剑法的破绽多是剑与身的配合,招与招的衔接,力气和速度的不足,应招的反应和变化等,看着一处处的破洞,回想着昨日出手的每一招,在心中一次次的推演,极尽可能的想出了不止一种弥补的方法,在他看来已经勘称完美,但令他气馁的是,无论他怎样变化和弥补,在蔺莫伊的强大攻击下似乎作用都不大,他一样可以刺穿他的防御体系,直达他的身体。 他本来以为他有足够的学识,足够的聪明,有足够的想象力,但在蔺莫伊的功夫面前,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贫乏,那么的微不足道,而他这种存在还不止一个,十大剑士之上还有诸多名宿隐士,另外还有诸多不断努力的年轻人,有许多并不见得弱于自己的小辈。 他忽然回想起来的路上他在山巅之上感受到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而现在眼前所出现的却是虚空中的一座座伟岸的存在,比山还高,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就是那站在山涧的一个毛头小子,所看到的天不过就山谷上边的那一块,犹如井底之蛙。他心底突然长出一口气,他一定要走出去,哪怕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他忽然明白,师父所指的路是一条路,但未必就是唯一的一条路,就连玉虚真人都认为他只是一条路而已,像蔺莫伊这样十大剑士的恐怖存在,每个人都是走出了自己的路的,想要赶上他,在他面前再没有破绽,那也必须要走出自己的路。师父的不言之教,也是想让自己走自己的路,不被他限制,但自己现在刚有一点感悟就开始沉溺于那点感觉,这不是又被自己限制了吗? 混沌初开,有我无他的气势要有,海纳百川道法万象的胸怀一样要有,存在即自然,存在即大道,师道不泥于道,关键是走出自己的道,那才是根本。 想通了这一点,翁锐感到破解不了面临蔺莫伊所出现的那些破所造成的思想压力也减轻了许多,打不过没什么,关键是自己还在进步,每一次都能有新的感受,新的提升,都会离胜利更进一步,今天这才是第一步,也许以后每一步都会有更大压力,但提升也一定能够会更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11:结识 “锐哥哥,你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朱玉已经回到了他跟前,看着他一会沉思,一会攥拳,一会叹气,又一会微笑,很是好奇。 “没,没什么,”翁锐笑笑:“你回来了,快来坐。” “不行,锐哥哥,你一定要告诉我,”朱玉觉得翁锐有他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事就很不爽,所以顽皮的道:“要不昨天的事我就不替你保密了,呵呵。” “好好,我告诉你,”翁锐知道拗不过她,就低声道:“我在想昨天衣服上的破洞。” “你不是说那是蔺莫伊给你指出的破绽吗?”朱玉道。 “玉儿,你……” 翁锐刚想制止朱玉,但已经来不及了,刚才还躺在那里的那位“李大哥”已经过来了:“这位兄弟,我想请教一下您的尊姓大名?” “不敢,”翁锐连忙欠身施礼道:“在下翁锐,敢问这位大哥是……” 被人突然一问翁锐有点不太舒服,你问了我名字,你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似乎这样才符合江湖规矩。 “你就是昨天和蔺莫伊打架的那个翁锐?”看来这位李大哥知道的还真不少,刚才他们俩的谈话他也听了不少,他没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问。 “惭愧,”翁锐叹了口气道:“多亏人家剑下留情,不然我这小命也没了。”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姓李的汉子大笑道:“这算什么,你的脸这回可是露大了,翁兄弟,如果不嫌弃,我们坐在一起聊聊?” “既是李大哥邀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翁锐也爽朗的笑道,刚才他就觉得这位姓李的汉子有些见识,正好可以结识一下,多问点东西。 “哈哈哈,你呀……”听翁锐的一声“李大哥”,姓李的汉子笑着指指他,意思是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他们这边一站起来,那边就立即挪动,已经给翁锐和朱玉挪开了位置。 翁锐受邀和那伙江湖人坐在一起,连朱玉也不例外,当然免不了一番相互介绍,姓李的汉子叫李豫,巴中九重门的大师兄,和他同行的还有两位师弟,一位叫费英,一位叫殷洪,还有两位是他们在路上遇到的袁岳、袁渊哥俩,都学过点功夫,也是没门没派的那种,仰慕于江湖的传说也想出来闯荡闯荡,正好碰上了出门游历的九重门的几位师兄弟,就一起结伴而行。 九重门算不上武林豪门,因为历代都没有出过顶尖级的江湖人物,但他们却一直非常活跃,人数也不少,因为地处巴中,往南可以到达蜀中,往北出山就是汉中,东临的是广阔的中原之地和富庶的楚越荆乡,往西更是高原大漠,蜀道难,但却给了善于爬山越岭的九重门很大的机会,东西南北都有他们的商路,辐射虽不是很远,赚的钱可不少,养活家人门徒却是绰绰有余了。 九重门还有一个特点,动则收,安则张。就是说在社会动荡战争频发的时候,他们就收缩回来,守在家中,在国家安定的时候,他们就广开商路,赚钱养家。因为地处偏僻,地广人稀,大的动荡倒是很难波及到他们,据说这个门派已经存在数百年,不光是他们的日子不错,就连方圆百里的很多百姓也受益不少。 现在是大汉建朝最强盛的时期,除了北方的匈奴是个大患之外,其他地方到处一片生机盎然欣欣向荣之像,这正是九重门发展壮大做生意的好时机,这次李豫他们出门,一是巡视东路的生意,也是想寻找一些新的商路和机会。 “李大哥,九重门我可听说过,”翁锐道:“很会做生意,江湖人缘也很好。” “哈哈哈,翁兄弟过誉了,”李豫笑道:“生意人求财不求怨,能舍财免灾的地方就多让点那又如何。” “李大哥客气了,”翁锐道:“九重门也是江湖大派,武功及影响力也是令江湖人仰止的。”翁锐觉得刚才说人家会做生意人缘好,这是他从八爷哪里听来的对九重门的印象,但他觉得这好像是有点瞧不起人家,就赶紧补充道。 “翁兄弟就不要捧我们了,呵呵,”李豫轻笑一声道:“我们九重门的武功的确没有什么独到之处,练武也是为了不受欺负,像翁兄弟这样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功夫,那才是前途无量啊。” 李豫捧翁锐确实也是出于真心,能结交一位少年英雄总归是没错的,但他也淡淡地表明,九重门也不是随便谁可以欺负的。 “翁兄弟,你快说说你和蔺莫伊昨天交手的情况。”袁渊已经等不及了,尽管翁锐可能还要比他小上一两岁,但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有什么好说的,”翁锐笑笑有点难为情:“就是被他打了一顿,其他情况应该和李大哥分析得差不多。” “这么说他真是专门等你的?”袁渊道。 “这个我真的不能确定,”翁锐道:“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更不要说和他有什么交情,这一点我也想不通。” “或许他是受别人之托也说不定?”李豫若有所思道。 “那会是什么人?”翁锐道。 “你师父?你家人?你朋友?”李豫还在思索。 “李大哥,你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吗?”翁锐想想这些都不可能,于是问道。 “他是江湖十大剑士,这你不知道吗?”袁渊奇道。 “我也只知道他是江湖是大剑士,很厉害,”翁锐有点不好意思:“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这么说你以前没有在江湖行走过?”这回倒是李豫惊奇了。 “说来惭愧,”翁锐道:“以前从小就是在家里放牛练武,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就来到长安,只是这回确实有事才出来走走,让诸位见笑了。” “翁兄弟谦虚了,”李豫道:“看你的见识反应和武功,可不像初涉江湖之人啊。” “锐哥哥从老家出来的时候就和别人打过架,”朱玉看他们对翁锐很是崇敬,心里也很开心,觉得这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所以插话道:“他还和一个骑着牛的天灵子打过呢。” “你和天灵子也交过手?”李豫更惊奇了,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和这么多武林高手都交过手,难怪他有和蔺莫伊对抗的本事,看来这家伙身后的背景也小不了。 “您不要听玉儿瞎说,”翁锐不想提以前的事情,赶紧解释道:“只是偶尔碰上发生点误会,也是被他打了一顿,养了好长时间才好,您还是给我讲讲灵虚剑士蔺莫伊吧。” 天灵子是江湖上有名的难缠之人,功夫虽说比不上十大剑士,但也不弱,翁锐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这件事,看来他确实是有些事不想讲,江湖上就是这样,人家不想讲的事就不要再问,但蔺莫伊的事是他要听的,这里面或许也能牵扯到一些蛛丝马迹,摸摸他的背景。 “蔺莫伊的来历很不简单,他和道门都有很深的渊源。”李豫道。 “哪个道门?”翁锐的话接的很快,似乎有点迫切。 “开阳门。”李豫说完眼睛微微的盯着翁锐,但他看到的是翁锐的一脸茫然。 “开阳门也属道门吗?”翁锐问道,看样子他真的是不知道。 “对,开阳门虽没有道门三圣那么有名,但也是道门最重要的门派之一,”李豫道:“他们虽处于陇西关外玄空山,但那里却人杰地灵,出了不少名士,十大剑士里就有两个,灵素剑士太叔静就是他的师妹。” “这么厉害,我要能去见识一下就好了。”袁渊又显出一脸的渴望。 翁锐的第一个反应也是这种想法,但他现在还要去找师父,去找那个还不知会不会认自己的师门,要去也只能以后去了,现在只得先把这心思压下。 “我看你们哥俩一起拜到开阳门下作道士得了,哈哈。”殷洪笑道。 “要去他去,我要跟李大哥闯荡江湖呢,嘿嘿。”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袁岳翻了一下眼道,他要比袁渊大两岁,但小圆豆袁渊要比他灵活得多。 “那位灵素剑士太叔静现在哪里?”翁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句。 “听说那位灵素剑士是位绝代佳人,琴剑诗画样样精通,引得当代诸多武林名士竞相追逐,”李豫道:“但她生性冷若冰霜,不愿多与武林人士交往,却对江南水乡的美景情有独钟,现在听说隐居在吴越之地的某个小镇之上,侍琴弄剑,潇洒度日。” “看来这灵素剑士还是位高雅之人,”翁锐道:“如有机会一定要去拜会一下。” “哈哈,仰慕她的人多了,十大剑士中就不止一位,”李豫笑道:“你太小,连她的门都不一定进得了。” 李豫的话招来一阵大笑,也把翁锐弄了一个大红脸,因为朱玉就坐在他身边。 “李大哥,您说什么呢,”翁锐讪然道:“我也只是想作为小辈拜访一下,见识一下这些奇人。” “你还别说,我觉得你倒还真有机会,”李豫道:“蔺莫伊肯暗中帮你,说明你们一定有些渊源,既然是同门,有这层关系就好说话多了。” “大师兄,我看这不一定吧,”费英笑道:“我听说这位灵虚剑士到了她那里都吃了几回闭门羹,跟他有关的人恐怕就更不行了,哈哈。” “别人不行你行,要你多嘴?”李豫笑着打了费英一把,他只是想逗一逗翁锐而已。 “我们不说这个了,”翁锐不想让这个话题老扯着他,所以赶紧道:“李大哥,你们这次顺汉水而下是要去哪儿呀?” “郊郢,从那里上岸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李豫道:“你们去哪里?” “这么巧,我们也去那里。”翁锐道。 “这么说我们可以在一起待三天了,”袁渊道:“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你呢。” “哈哈,你不用着急,”费英笑道:“这一路上你有的是时间。” “哈哈,这倒也是,”李豫笑道:“这一路上正好可以好好聊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12:荆楚故地 船上三日,本来是件很乏味的事,但有了这几位江湖朋友相伴,还真是多出了很多趣味,也让翁锐更进一步的认识了江湖的形形色色,也让他明白人不可貌相,对一个人或者一个门派的认识也不可光凭听说,不光是看武功的高低,还有他们的技能和精神,江湖之大,就算一只小鱼小虾也有它存在的价值。 翁锐不是个生意人,但他对九重门的生意经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生意人就是为了求利,但一个“利”字下竟然有那么多的讲究,新、快、勤,足、好、公,德、义、诚,九个字道出了生意的真谛。新,新奇的东西就能多卖钱,此地常见的东西到了异地可能就是新奇的东西;快,时令的东西或大家都看得见的东西,你快你就能得利,你慢你就要亏本;勤,无利谁起三分早,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足,分量足,尺寸足,成色足,不亏不欠长久远;好,东西好,不掺假,好货能卖好价钱;公,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立得好口碑;德,赚钱是公义,不该赚的钱不赚,不该卖的东西不卖,不害人害己;义,该得则得,该舍则舍,有舍就有得;诚,以诚为本,诚为利之先,利随诚意转等等。 翁锐很后悔没有把朱山带来,如果他要听了这些,肯定会成为一代名贾也说不定,还是李豫安慰他,说他要真有此心,就将朱山送到九重门,他愿意亲自教他,朱玉也不管哥哥愿意不愿意,自己就先替哥哥爽快答应下来,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袁岳袁渊兄弟两人看着憨憨厚厚,武功也不高,很容易被人忽视,但他们竟然也有他们的绝技,袁家本是山里半农半猎的人家,农忙时务农,农闲时狩猎,对于务农,这哥俩从小就没有爱好,但对于钻山寻猎却是喜欢异常,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什么动物挖什么陷阱,什么动物设什么套,他们随手就来,更厉害的是追寻各种动物,他们可以根据动物的食物残渣和粪便,足迹和气味,来辨别是什么动物,找出他的必经之路,甚至可以找到动物的巢穴。 殷洪笑称他们的鼻子比狗还灵,但李豫却说这在江湖也可以成为追踪和保命的绝技。这哥俩学武本是为了打猎,但故事听多了,打猎就不能吸引他们了,他们也想走出大山,到外面看看,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外面的这个世界要比他们在山里对付那些狗熊野猪要复杂得多,确实也要精彩得多。 翁锐的过去相比他们就简单得多,因为他不想去谈有关天枢门和天枢老人的事,话到了嘴边就一隐而过,好在李豫他们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但翁锐全家差点惨遭灭门的事还真把这伙人给吓住了,好在吉人天相,遇到明君大赦,让大家松了一口气。但翁锐在这段时间内的数次和人交手以及他神奇的给人治病的方法,也让这些人啧啧称奇,翁锐还有一样绝艺没敢说,那就是向老叫花卓爷学的扒门撬锁的技艺,他觉得这实在不能登大雅之堂。 小姑娘朱玉的话题也没被拉下,他们绝对想不到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的医术已经可以这么纯熟,在船上还顺手而为给几个人搭脉看病了呢。 有了这三天时间,这伙人已经混的跟一家人似的,白天在船上说江湖传闻武林密事,晚上上岸还要一起喝酒吃肉,继续闹腾,气得朱玉直撅嘴,她不光是心疼钱,他更觉得锐哥哥这两天都快把她给忘了,连话都没有跟她说上几句。 好不容易到了郊郢,大家要分手的时候,免不了又要大吃一顿,把酒言欢,还找了一家当地最讲究的饭馆“楚韵斋”,李豫李大哥要在这里给大家践行,生意人有钱。 “诸位客官里面请!”小二一看来了一大堆人,立马笑逐颜开,迎了上来。 “小二,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一坐下来李豫就问道。 “诸位客官这么热的天过来,要不先来碗米茶解解渴?”小二很殷勤的道。 “米茶是什么东西?”李豫道。 “客官有所不知,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小二介绍道:“这米茶和茶其实没有关系,就是先将大米放进锅里干炒,炒到米粒发黄带焦时用水淘,随后放到锅里去煮,待米都漂到水面而且开了花时,米茶就算做成了,再把它放凉,大热天的喝上一碗,既解暑又解渴,是好东西。” “哈哈,被你这么一说我们都渴了,”李豫道:“好,给我们每人先来上一大碗。” “好嘞,”小二高声唱道:“米茶七大碗!” “你这位小二哥很会做生意呀,呵呵。”翁锐笑道。 “这个米茶好喝不贵,才一个大钱一碗。”小二道。 “你这个还不贵啊,按你的说法七个大钱都能做出一大锅了,哈哈。”李豫不愧做生意的,本钱利钱算的比谁都快。 “客官,这个……” “好啦,好啦,”小二还想解释,李豫笑着打断他道:“再贵我们也喝,但我们不能只喝这个吧?哈哈。” “那客官您喝点什么酒?”小二道。 “为什么你不先问我们吃什么而要先问我们喝什么酒?”就连常在外走动的九重门的大师兄也有点不解,这和别的地方真的有点不一样,不免有些好奇。 “在我们这里,对尊贵的客人,喝酒可比吃饭重要,嘿嘿。”小二笑道。 “还有这事,说来听听。”李豫道。 “我们这里请客吃饭有怪酒不怪菜的说法,”小二道:“有酒无菜,客人不怪,有菜无酒,站起来就走,这主要是说酒的重要,不是说不备菜,宴饮也必先酒后饭,不可先饭后酒,否则就是犯上(饭上)。” “哈哈哈,这讲究还真有点意思,”李豫道:“我们今天就入乡随俗,先上酒,后上饭,捡好的给我们上。” “好嘞,各位稍等,马上就好。” 小二答应着,立马给端上七大碗米茶,众人一喝,良糯爽口,确实不错,一个个赞不绝口。 等酒上好,每人都倒上,菜刚上了两三个,李豫就端起酒碗道:“来,我们可不能犯上(饭上),先喝酒,干一个!” “干!”“干!” 众人应和着,将碗中的一大口就干完,就连朱玉也跟着小小的抿了一口,呛得直咳嗽,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酒喝过了,可以吃菜了,我们边吃边喝。”李豫招呼道。 小二的菜上得很快,不一会就摆满了桌子,这些人几圈酒喝下来就有了几分酒意,说话声也大了起来,笑声也多了起来。 “诸位客官,能否赏口汤喝?”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位瞎眼的老丐,拄着一根长长的竹棍,已经站在了他们的桌子附近。 “你这个老瞎子怎么又进来了,快出去,出去!”小二一看老瞎丐进来讨吃的,就赶紧过来赶。 “小二哥,你别忙着赶他出去,”翁锐的经历对叫花子有着特殊的感情,他对小二道:“这么热的天,你就把你们的米茶给盛上一碗,钱算我们的。” “对,算我们的。”李豫道,他已经听说过翁锐在叫花子堆里混日子的故事,也能理解他的做法。 “好好,我这就去拿。”有人出钱,这个好人当然要做,小二这一点比谁都明白,转眼工夫已经端了出来,递到老瞎丐手上,老丐看来也是渴极了,迫不及待地端碗就喝。 “你们都是好人啊,”喝了碗米茶后,老人咂摸着嘴里的米粒道:“我们这里可是荆楚故地,你们外地人到此可要好好逛逛。”虽然他眼睛看不见,但他的耳朵一点也不差,一听这就是一群外地人。 “老爷爷,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吗?”朱玉看着老瞎丐,不但没有嫌弃,反而有很多亲近感。 “这看什么人看了,”老瞎丐道:“有些人可能觉得没意思,但懂的人就很喜欢这里。” “看来老先生懂得很多啊,”李豫感慨于翁锐和朱玉的经历道:“要不老先生过来坐我们这里,吃口东西,不不,先喝口酒,哈哈哈,”他想起了小二刚才讲的当地规矩,赶紧改口,把大家都惹笑了,他自己也笑了:“然后您再慢慢给我们讲讲,怎么样?” “李大哥,这个……”翁锐有点犹豫,毕竟这不是他的主场。 “没关系,让老先生坐吧。”李豫道。 “老爷爷,您就坐我这里吧。”一看这样,朱玉第一个站起来,把老人扶到她旁边坐下,翁锐已经起身给老人倒了一杯酒。 “老先生,初到贵地,我就以这杯酒敬你。”李豫道。 “这位大侠谢谢了,”老瞎丐端起酒来喝掉:“这里本是礼仪之邦,但世风日下,反而没有你们这些外乡来人尊重老人了,唉。” “老人家,我也敬你一杯,”翁锐道:“这哪里都有好人坏人,今天我们碰上,也算有缘。” “好,那就借这位小哥吉言了,喝。”老丐道。 他们这里喝酒,朱玉这边已经拿过一个碗来给老丐夹了好几样东西,放在一起,便于他吃。 “老先生,那您就给我们说说这里的典故吧,呵呵。”又是几杯酒下肚,李豫笑道。 “我们这地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老瞎丐喝了一口酒道:“郊郢不光是一个老阜头,它还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别邑,也就是楚国的陪都,得名也有数百年历史,现在归郢县治所,和当初的陪都相比虽有些没落,但遗迹甚多,名人故事也不少,著名战国时期的楚辞名家宋玉就在这里待过。” “您说宋玉是这里人?”对这些前代文学李豫他们是不知道什么,但翁锐对此就很敏感。 “他是襄阳人,是楚国大夫屈原的弟子,”老瞎丐道:“他只是在这里主过政,很多文章也是在郊郢兰台写的。” “这郊郢兰台是什么?它又在在哪里?”翁锐道。 “这郊郢兰台就在兰台山坡上,现在已经废弃了,”老瞎丐道:“听说当时的郊郢兰台上宫殿辉煌,号称‘兰台之宫’,楚顷襄王经常南巡郊郢,在兰台宫与大臣们商议兴楚大计,当时宋玉就伴楚王游览,对问于兰台之宫,这才产生了后来的‘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巫山神女’等故事。” “这里还真是一块圣地。”翁锐赞叹道,但别人对此感觉却不深。 “还有别的好玩的故事吗?”朱玉读的书少,对这些事情兴趣也不大,她只想知道哪里好玩,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有啊,呵呵……” 老人正讲在兴头上,就听“啪”的一声,靠在老人身上斜伸出去的竹棍被人一脚踢飞了。 “谁这么不长眼,弄了这么个破东西在这里,差点伴小爷一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章 初芒-13:出头 两名锦衣带剑的年轻人从外面进来,一个穿蓝,一个穿紫,都有二十开外的样子,路过时瞥了他们一眼,一看这里又是外乡人又是瞎子老丐,心里很不舒服,平时这里只有他们这些穿着体面的人才会来这里,走在前面穿紫衣的年轻顺脚将老瞎丐的竹棍踢飞,还转过身来站在一旁,嘴里嘟嘟囔囔,充满挑衅味道。 “你这是干什么呀?”朱玉首先不干了,她就见不得人欺负叫花子,站起身来道。 “哟,小姑娘的声音真好听,”穿紫衣的那位年轻人道:“他挡住我路了。” “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朱玉道:“地方那么大你非得走这儿呀,老爷爷看不见,不也看不见呀?” 朱玉在讲的时候,其他人都在静静的听着,袁氏兄弟已经有点咬牙切齿,老瞎丐连忙站起来俯下身子去摸他的竹棍,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但那个年轻人上前一步,踩住了老瞎丐已经摸到手的竹棍。 “你这是在说我瞎喽?”蓝衣年轻人对朱玉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朱玉的嘴也不饶他:“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算了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蓝衣年轻人是想劝劝紫衣年轻人,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他这句话朱玉就更不干了。 “什么叫不跟我们一般见识,”朱玉道:“随便欺负人还有理了是不是?” “你这外乡来的小丫头片子嘴倒是很厉害,”紫衣的年轻人上前一步道:“快给我哥道歉,否则你们谁今天也别想离开这里。”看来他对这个哥倒是非常敬重的。 翁锐刚想动身,就被身旁的李豫按住了,费英已经出去了,这是李豫的主场,他也知道不好喧宾夺主。费英来到两位年轻人跟前,伸手拍拍他们的肩膀道:“两位兄弟,这都是误会……” 费英的话没完,蓝衣年轻人一抖肩膀:“你不要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费英继续和言道:“不就是根竹棍的事吗,何必为这事伤了和气?” 九重门的人都有个习惯,凡事先委曲求全,以不惹事不结怨为宗旨,虽然他们也看不惯这种飞扬跋扈的习气,往常他们自己忍忍也就算了,但今天被一个小姑娘站起来出头他们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尽管费英出去是想把这事接过来,但他说起话来还是和颜悦色。 “你们都给我走,”紫衣年轻人道:“我哥今天要在这里请客,你们乱糟糟的一伙外地人,还弄了个瞎叫花子进来,都把这搞成什么样子了,快走!” “我走,我走。”老瞎丐说着就摸索着往外走。 “老爷爷,您坐下,咱们哪里也不去。”朱玉一拉老瞎丐又坐回了原位,她从来还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 “这位兄弟,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费英也有点生气了:“这饭馆开着就是给人来吃饭的,我们付了钱吃的好好的,凭什么要走?你们碰了别人的东西不道歉也就罢了,还这么霸道,是想欺负外地人咋地?” “就欺负你了,怎么着?”紫衣年轻人道:“再不走,小心我把桌子给你掀了!” 被人这么顶在杠头上,九重门也没有了再退缩的道理,费英脸一拉道:“那我倒要看看这位小兄弟怎么个掀法。” “不知好歹!” 紫衣年轻人一声低喝,身子微微一矮,右掌一翻,近距离朝费英的脖子削来,费英也不含糊,身子一斜,左手单掌往外一切,踏前一步,右肘一沉,撞向紫衣年轻人的肋下。 在近身攻击中,手脚兵器都很难施展开,短距离攻击肘的力量是非常厉害的,不但灵活,速度又快,往往令人防不胜防,紫衣年轻人也不傻,侧身撤掌移步一气完成,左手的剑一个翻转直接点在了费英的肘上,疼的费英一咧嘴,退了一步。 但紫衣年轻人一招的手,显然还没有忘记要掀桌子的想法,迅速踏上一步,手中的剑带着鞘直插朱玉和老瞎丐中间,他觉得这是一个薄弱环节,只要插得进,他就能将桌子掀翻,但费英站在那里也不是吃素的,要是桌子被掀,他的面子和九重门的面子就算丢尽了,迅疾踏上一步,一拳猛轰紫衣年轻人的头部,紫衣年轻人倏然止住前冲的步伐,一侧身,手中的剑一个回旋,直击费英的拳头,吃过一回亏得费英也即时收拳转身,带着前冲的气势直接以肩部撞向紫衣年轻人,这一撞力气够大,只要撞上,肯定能把紫衣年轻人给撞飞,但紫衣年轻人的反应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他并没有去躲开这一撞,二是借费英这一撞之力,奋力往外一带,手法巧妙,力道恰到好处,使撞过来费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旋转腾空,整个人飞向桌子,眼看就要砸到桌子上,翁锐离得较近,一伸手将费英拖离桌子的方向,在他后腰一扶,使他旋转中稳稳落地,他还想往上冲,被李豫喝住。 “好啦,你不是他的对手。” 其实双方刚才一出手,都没有亮兵刃,说明都是为了个面子,都还留有余地,但费英连输两招李豫脸上就挂不住了,他一把抓起自己宽宽厚重的刀,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两位年轻人跟前。 “刚才听这位老人讲,这里是荆楚故地,礼仪之乡,”李豫道:“但我从二位身上却未看到礼仪二字,想必是功夫一定了得,不知哪门哪派的弟子,九重门的李豫倒想请教请教。” “就你们九重门,还不配知道我们是谁!”看来紫衣年轻人倒是狂的可以。 李豫出道以来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江湖规矩还是懂得,动手也不忘交代一下,但对方的这种张狂确实少见,使这位平时非常稳重的生意人也动了怒火。 “那就不用多言了,手底下见真章吧,”李豫边说边往外走:“你们亮兵器吧,不要在这里砸坏了店家的东西。” “走就走,谁怕了你不成!”紫衣年轻人跟着就往外走。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蓝衣年轻人似乎有点意外,但事情已经挑起来的,面子还是要的,他跟着走了出去,这边的一大堆人也跟着往外走,朱玉在后面扶着已经吓得哆哆嗦嗦的老瞎丐。 “年轻人,你出招吧!”李豫抽刀在手,冷冷的道。 “你不要倚老卖老,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听这话,紫衣年轻人的信心似乎已经不那么强了。 “要是怕了,你道个歉,我让你走!”李豫道。 “哼!我怕你?” 话音刚落,紫衣年轻人踏上两步,飞身而起,手中的剑闪着寒光直刺想李豫,李豫手中的大刀一横,直接封向刺过来的剑,这一来一往真刀真剑就干了起来。 你还别说,这紫衣年轻人年纪不大,但这剑法身法一点不落俗套,极尽巧妙,看的在场的人有点眼花缭乱,尽管在翁锐看来火候还是欠一点,但也很不错了,看来他的张狂还是有些本钱,但要对付李豫,他就显得嫩了一点。 就算九重门的功夫不怎么样,大师兄也是这一门的佼佼者,四十多岁年纪,无论江湖经验还是临阵搏杀,说不上炉火纯青,那也是阅历丰富,对于紫衣年轻人的凌厉攻势,他倒是没有太在意,手中的大刀大开大阖,勇武有力,堂堂正正,极少机巧,但也是攻你之必救,十几招下来,已经逼的紫衣年轻人连连后退,险象环生,他不甘被动,后退中一个反身,长剑划过一道剑影,直接削向李豫脖颈,身法剑招都没得说,但李豫却就是以力欺人,厚重的大刀直接将他的剑磕飞,转身刀面就拍向他的后背。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过,一只剑鞘重重的搪在他的刀上,“嘡”的一声闷响,李豫的刀不但被震开,并且连膀子也感到阵阵酸麻,人也不由后退两步,紫衣年轻人狼狈闪向一边。 “看来九重门的大师兄并非浪得虚名,”蓝衣年轻人拦了刚才的一剑道:“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 “这位兄弟的功夫不错,我也想领教一下。”翁锐抱剑站在他面前。 “哼,就你?”蓝衣年轻人有些不屑:“还是让你们这位大师兄来吧?” “李大哥,要么这一阵就让小弟先当一阵子?”翁锐侧头询问李豫,既是李豫的主场,即便要抢些风头那也要询问一下。 “既然翁兄弟要想玩玩,那你随便玩就是。”李豫一扯刀,退后几步,帮他瞭阵。其实李豫明白翁锐的想法,蓝衣年轻人功夫不错,比刚才那位紫衣年轻人强多了,一招下来他就有感觉,翁锐怕他不敌,李豫正好也可以借此看看这个可以和十大剑士较量的少年到底有多大能耐,但嘴上是不可能认怂的。 “不知天高地厚!”蓝衣年轻人嘟囔一句,他被这伙人派出来看似年龄最小的一个来对阵自己弄得有些恼火,当下也不再多话,长剑带着出鞘的颤音晃着数道剑影朝翁锐直刺过来,速度很快,气势高涨,他想快速解决翁锐,好杀一杀这伙人的气焰。 翁锐冷笑一声,错步拧身出剑,一招“守中式”迎了上去,速度气势一点也不比对方差,两剑相交,一声脆响,两人都感觉到了从剑上传来的力量,顿时心中大震,一错身,都没有了轻视对方的神色,转而情绪高涨,战欲陡涨。 蓝衣年轻人没想到的是这伙人中武功最好的竟然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并且和自己还有一战之力,觉得这才有点味道,翁锐也很是诧异,自己心目中的厉害人物那是蔺莫伊和玄一师兄,天灵子也算,但这么年轻有这份功力他也很是佩服,年龄相仿,这倒激起了他强烈的好胜心,想一探究竟。 虽说两人的想法不少,但手上脚下都没有停,蓝衣年轻人身形鹤起,长剑带着“嘶嘶”啸声凌空洒出三点寒星,直取翁锐胸前左中右三点,翁锐则急撤一步,手上的“玄青”剑一晃,也是三道剑影迎了上去,把上前一步的“遥祭三尊”退后一步来使,竟也有如此妙用,“叮叮叮”三声脆响,挡掉了对方一招,但蓝衣年轻人的身形并未止住,空中变招,落地的过程中剑光闪起一道飞虹,斜拉的剑势笼罩了翁锐的大半个身体,把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劣势一下子转成可以借身体重量下压的优势,翁锐身形原地骤转,横剑一推,一招“归气式”化解对方攻势,身子借机闪向对方身后。 这两人一交手就把李豫一伙人看得目瞪口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听听传说,总觉得别人夸张的成分比较多,但亲眼看到,却要比自己想象的传说还要厉害一些,至少李豫的感觉是这样。这是旗鼓相当的一场搏杀,两人以快打快,身法剑法李豫都有点跟不上眼,特别是剑在他眼里几乎都变成了一道道虚影,两把剑上竟然都能洒出嘶嘶剑气,可见内功深厚,他这个号称已经练了二十多年武功的九重门的大师兄跟他们相比差了不知凡几。这才是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假以时日,他几乎看到更年轻一代的十大剑士在崛起。 这些人看的如痴如醉,但忽然间蓝衣年轻人虚晃一剑跳出圈外,侍剑而立,眼里颇有赞许之色。 “你是天枢门的人?”蓝衣年轻人问道。 “现在还不是。”翁锐也从对方的剑法中体会出深厚的道家底蕴,或许他们也是有些渊源,听对方一问,便如是作答。 “你姓翁?”蓝衣年轻人道。 “是。”翁锐达道。 “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蓝衣年轻人笑道。 “那你又是谁?”翁锐问道。 “你会知道的,我们还会见面,”蓝衣年轻人对紫衣年轻人一招手:“我们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伙人感到这场争斗来的莫名其妙,去的更莫名其妙,半天有点缓不过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1:门难进 送走九重门的李豫等人和袁氏兄弟,翁锐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并没有立即赶往龙目山,他不着急,就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他得好好想想,到了天玑门可能会遇到些什么情况。 在船上翁锐和李豫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武林中道家最有名的门派有七家,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正好是北斗七星的名字,这也合了道家把北斗七星奉为神祗的道教崇拜。这些门派虽不是同时成立,但都有一些共同的想法,都把自己奉为道家正宗,各派在数百年来也是群星璀璨,陆续出了不少名人,但近数十年来,天枢、天璇、天玑三门呼声最高,被称为道家三圣门,天枢子、天工子、天玑子被称为道门三圣。这里面的天璇门在天工子掌管之后,他奉行以“工”成道的理念,就把天璇门改成了天工门,这一叫也有几十年了。 同为道家门派,但从传承的渊源上来说还真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都奉行道家的思想,来往相对比较多一点,但也因为有些理念的不同,时不时的有些争论争吵,有时候还大打出手,累积了一些仇怨,表面上因为同道看起来一团和气,但私底下矛盾也是不少,谁也不服谁。 这里面的关系也是极为复杂,玄清观的玉虚真人说是和师父天枢子是师兄弟,但他又说他们并不是同门,尽管如此,对他这个不算天枢门门人的师侄还算不错,不但尽心指点,还特地要他到天玑门送一封信给天玑子,说这样才能找到师父,这说明天玑门和师父之间也不会很简单,那他到这里也就不会只是送封信那么简单,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玉虚真人这样做又有什么玄机,有几次他都想把那封信打开看看,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这其中再出什么意外。 道门几大门派非常有名,是因为从这里面出来的人都非常厉害,但道门崇尚修仙成道,追求清静无为,除了相互之间的交流,和普通门派的来往并不多,所以人们对各门派的内部情况知之甚少,就连李豫这种经常跑江湖的人也说不太清楚。 既然他这次来天玑门是带着使命来的,还是玉虚真人特地安排来的,把天玑门的情况弄清楚这就成了他的当即要务。 翁锐以前听他的祖父说起过天玑门,好像非常擅长机关暗器,这在小小的翁锐心里颇有些不屑,但随着他长大,逐渐懂得了什么叫天造之力,任何手段,只要有人想得出,他就是合理的,话又说回来,再厉害的或者出人意料的手段都有人可以克制它,有正必有反,这本是大道规律,谁也破不了的。有了这些想法,翁锐对进入天玑门倒多了几分期待。 除了这些,这几天他一空下来就不自觉的会去琢磨蔺莫伊给他指出来的那些破绽,开始他总是在考虑有什么办法能够弥补,但按这种思路下来他觉得收效甚微,就算是在和那位蓝衣年轻人过招的时候,他觉得已经将这些招数使得天衣无缝,但要在蔺莫伊这种高手面前依然没有多大用处。 继而他考虑的是为什么他认为已经接近完美的剑招会在蔺莫伊那里露出破绽,表面上原因很多,但最终种种因素都指向两个方面,内力修为和对剑道的理解,这两个方面都不是想通了就能补得上的事,这需要不断的磨练和慢慢积累,他忽然明白蔺莫伊为什么说十年以后自己可以胜他的话,现在他在心里也开始嘲笑那些得了某个秘笈就可以短时间练成绝世武功的江湖传说,而在以前他自己还十分向往。 朱玉这几天倒是有些兴奋,在船上除了听故事,抽空她还看看医书,询问翁锐一些医术问题,到了岸上,为了老瞎丐而打抱不平,最后引得翁锐大露了一手,她觉得这都是她的功劳,别提有多高兴了,闹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就早早的休息去了,把翁锐一个人扔在那里想心思。 没有了打扰,翁锐的心很快的就静了下来,一个人在蒲团上坐定,含胸拔背,两手中指拇指相合,自然放在两膝之上,气息从鼻孔入,入腹腔,沉丹田,走督脉,过百会,贯通任脉,复归丹田,散于奇经八脉周身大穴,灵枢经那神秘的修炼体系,又把他拉回了那种难以名状的愉悦感觉之中,渐渐进入忘我的状态。 龙目山处于汉水平原的边缘地带,背靠叠叠群山,俯瞰广袤平原,临空欲飞,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选择这么一块地方作为道场,足见天玑门前辈的独到眼光。 天玑宫设在龙目山主峰真人峰上,意为此地乃真人星之魂精所在地也,真人星也就成了天机宫的佑护神。 上山的路虽说崎岖,但路修整得很是整齐,沿途还有不少亭阁供人休息,在休息处还备有水缸,缸里的水清澈干净,看来日日都有人照应,这对夏日上山的人来说是个莫大的关怀,可以休息饮水,感受凉风美景,越往上越有飘飘欲仙之感。 终于,到了天机宫的大门口,翁锐的这种仙感一下子就消失了,看来今天这天机宫的门是难进了。 门口站着三个小道,尽管穿的都是道袍,但翁锐一眼就认出来其中的一位就是昨天在郊郢楚韵斋和他们打架的紫衣年轻人。 “哟,这真是阴魂不散那,”昨天的那位紫衣年轻人说话有点阴阳怪气:“怎么,昨天还没有打过瘾,今天还找上门来了?” 翁锐现在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他说什么也没想到昨天的那两个年轻人会是天玑门的人,这地方还没到就先把人得罪了,这后面的事看来是有些难了,但现在还是先给人低头吧。 “这位道长,昨天真的是一场误会,多有得罪,翁锐这里给您赔罪了。”翁锐满脸堆笑上去给人作揖,但一旁的朱玉却不以为然,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直撇嘴,鼻子里还轻哼两声。 “赔罪倒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嘿嘿,”年轻人阴阴地笑了一声:“只是这小妹妹的态度可不好。” “你随便欺负人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朱玉可不管翁锐的心情如何,昨天老瞎丐受了欺负,她的火气今天又被挑了起来。 “好啊,人不大火气倒不小,”年轻人在这里一点也不发火:“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哼!” “你……” “玉儿!”翁锐瞪了一眼朱玉阻止她继续斗嘴,他这会可是有重要使命,不想再让朱玉把事情闹僵。 “锐哥哥,你看他……”朱玉也觉得委屈,这种人不收拾他就算了,还要向他低眉顺眼。 “这位道长,玉儿是个小孩子,别跟她一般见识。”翁锐道。 “好,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年轻人道:“那我就跟你见识见识,你的剑法不是很好吗,连师兄都对你赞赏有加,我倒是想请教请教。” “公子,门主要我们在这里……” “这里没你什么事,站一边去。”看来另一位小道想劝劝他,话没说完就被他顶到了一边。 “实在对不起,我还没请教这位道长的姓名道号,”翁锐继续陪笑脸道:“我这回来确实是有要事,等办完事,道长要怎样兄弟陪你便是。” “你的事先慢点再说,要想知道我叫什么也容易,”年轻人抽出他手里的剑道:“先胜了我手里的这把剑再说。” “公子……”另一位小道又想阻止,被他一瞪眼逼了回去。 “道兄说话算数?”翁锐问道。 俗话说,有理不打上门客,天玑门怎么说也是名门大派,客人到了门口却这般刁难,有失大派风范,再说了,就算自己不是天枢门的弟子,但师父总归是天枢门的门主,要再这样低三下气下去师父的脸面也没地方搁了,不管怎样,今天就替师父在这里亮亮相,让别人也不要瞧不起天枢门。 “当然算数!”年轻人道。 “你是主,我为客,你先出手吧。”翁锐退后两步抽剑在手道。 “哼!” 年轻人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话,踏上一步,手中的剑闪过一道寒光,斜斜向翁锐削来,翁锐错步上前,一震精神,灵枢经修炼的内力暴涨,手中的“玄青”剑晃出数道剑影,带着细微的啸声迎了上去,两剑相接,年轻人的剑势立即被压了下去,慌乱中只应得两招,翁锐的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好!”朱玉在一旁高兴地拍手叫好。 “这不算,”年轻人已经脸红到了耳根,这三招就被人拿下说什么也不好听啊,旁边还有人看着,对翁锐在第一时间就把战力提的这么高一时没有想到,二是确实有点不太服气:“我还没准备好。” “好,我们重新来过!”翁锐撤剑退后两步。 “赖皮!”朱玉在一旁嘟囔一句。 这时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凝神静气,猛然间一声厉喝,脚踏九宫方位,剑指北斗七魁,手中的剑挂动风声,带着道道虚影从各方笼罩下来,迅疾,威猛,翁锐只是微微一笑,举剑相迎,自从昨天看过他和李豫的交手,战胜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看似被逼的连连躲闪,后退数步,但同样是在第三招上,他的剑已经拍在了年轻人的肩上,年轻人手中的剑也已经被震落在地。 “这回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翁锐撤剑道。 “你很不错。”年轻人恶狠狠的道,突然间见他身子一矮,左手一杨,三点寒星直向翁锐飞去,距离短,速度快,翁锐也吓了一跳,骤然急躲,手中的剑反手一撩,“叮”一声一枚暗器被他磕飞,当他直起身来,以为已经躲过其他两枚暗器时,他就感到自己的耳轮上一疼,伸手一摸。手上已经沾上了点点血迹。 “你用暗器,卑鄙!”朱玉怒道。 “卑鄙吗?”年轻人有点得意:“这才只是个开始。” 翁锐心中非常感慨,天玑门就是以暗器机关闻名天下,就算自己在剑法上胜人一筹也绝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就像他说的,要想过天玑门这一关,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道长胜了,我甘拜下风。”翁锐将剑入鞘,稽首道。 “是胜是败我自己清楚,”年轻人道:“我叫宓阳,道号皓元,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 “受故人之托给天玑老人送封信。”翁锐道。 “信在哪里?”宓阳道。 “在这里。”翁锐拿出了信。 “给我。”宓阳道。 “委托之人告诉我必须面呈,”翁锐道:“请代为通报。” “事儿挺多,”宓阳道:“哪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通报。” “宓兄,我还想问一下,”翁锐道:“昨天和我交手的那位兄弟叫什么?” “那是我的师兄季瑜,道号皓天,”宓阳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哦,没有了。” 在翁锐询问季瑜名字的时候,其实他也在远处看着他,在他旁边,还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也在看着这边的一举一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2:天玑老人 天玑宫凌霄殿,处在真人峰的最高处,也是天玑宫最高的一座宫殿。把宫殿建在极高处,这是道家的一个向往,希望离天更近一些,可以更好的和天界、仙界沟通,修炼成道可以立即飞升成仙,就连大殿里面供奉的也是天庭的玉皇大帝和诸路神仙。 在凌霄殿玉皇大帝塑像的宝座之下,一旁的蒲团上坐着一位老者,一身灰白的素色道袍,满头的银发随意挽成一个发髻,尺许长的素冉垂到胸前,尽管人有些瘦削,但满面红光,精神饱满,眉宇间透出一股仙气,这便是天玑门的门主天玑老人。 他旁边的一只蒲团上坐着一位年轻人,器宇轩昂,气定神闲,他就是昨天和翁锐比剑的季瑜,天玑老人的得意弟子,笑吟吟地看着师弟宓阳急匆匆从外面赶进来。 “你又和他动手啦?”季瑜问道。 “是啊,”宓阳道:“你昨天把他说的那么厉害,我总得试试。” “那结果如何?”季瑜问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宓阳嘟囔了一句,叹了口气道:“你还别说,他的剑法还真是可以。” “怎么个可以法,你说来听听。”天机老人道。 “是,师父,”宓阳思索了一下道:“他的招数似乎很简单,但他的内力底子好像不错,爆发力很强,速度很快,力量也很大,能够后发而先至,就算你抓住了他的破绽,但也被他的速度弥补掉,往往使他的破绽还变成了陷进,使自己陷入被动。” “还有呢?”天玑老人微微点头。 “他出招似乎很随意,有招而不太按招数出手,有点胡搅乱打的意思。”宓阳道。 “就这些?”天玑老人似乎不太满意。 “我……”宓阳说不下去了,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遇事容易冲动,观察却不够仔细,你说你的功夫怎么能提高呢?”天玑老人的话语很温和,但里面责备的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 “但是我也让他挂花了。”宓阳还想争辩。 “如果让你再用一招,你觉得还能伤得了他,呵呵,”显然天机老人对这个弟子的能耐了如指掌,连续两个三招之内就被人制住,两人的功夫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侥幸近距离偷袭赚的一点脸面那并不能说明什么:“季瑜,你昨天也和他交过手,你来说说看。” “是,师父,”季瑜道:“我的感觉实际上和师弟的差不多,这个翁锐的剑法似乎是没有人正经教过他,好像就是扔给他一本剑谱自己练的,运剑过招看起来没有多少严格的章法,但他对基础剑招的理解却很深刻,同样是刺、削、撩、劈、云等剑式,他却每每能使出一些新意,他看来还经历过不少实战历练,出招变招往往匪夷所思,整体看来他的剑法中破绽太多,但就是因为破绽太多,倒使你不敢盲目冒进,他自己似乎也非常明白这些破绽的存在,有些他在竭力弥补,有些却放之任之,或许真是他埋下的陷进,如果真是这样,看来他的心机也是有的。其实他这也是一个讨巧的打法,在和弱于他或者旗鼓相当的对手对阵时都没有太大问题,但如果碰到功力高他一阶的人物,他的每一个破绽都可能是致命的,哪怕是假的破绽都可能会变成真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宓阳赶紧补充道。 “你是说他自己对他的破绽很清楚?”天玑老人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是这样,”季瑜道:“在我和他动手的时候,他有数次是故意放慢节奏让我去攻他的破绽,而他在这个时候却在努力寻找弥补破绽的方法,到最后有点像是我在陪他练剑似的。他的内力似乎也有十年以上的火候,比我还要强上一些,但他的运用却忽高忽低,还不能做到得心应手,好像他自己也在摸索。” “这么说来还有高人在指点他。”天玑老人若有所思。 “难道不是天枢老人在指点他吗?”季瑜有点不太明白。 “哈哈哈,不会的,”天机老人道:“天枢子这个老东西倔得很,找一个苗子给他们教一些非常基础的东西,把他们引进门,然后扔给他们一堆东西,让他们自己去悟去练,多一句都不想说,他总是认为真正的天才武者都可以像他一样自悟成道,成为一座丰碑,美其名曰崇尚道家的不言之教,我看他呀就是自恋成魔,到头来事与愿违,现在座下连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没有,自己到现在连个窝也守不住。” “那天枢老人他这样行吗?”季瑜问道。 “这只能看天意了,”天玑老人道:“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别人也是没有办法,这些苗子虽说不错,能有什么成果那也是要看他们的悟性和机遇了。” “但您刚才说有人指点他,哪岂不是违背了天枢老人的意愿?”宓阳突然问道。 “哈哈哈,看来你也有细心的时候,”天玑老人笑道:“听说当今江湖十大剑士之一的蔺莫伊前不久在汉中将一位年轻人打的浑身是伤,如果我猜的不错,打的就该是这个翁锐了。打一顿啥都没说,这也算不上教吧。” “您说打他就是为了给他指出他剑法的破绽?”季瑜道。 “要不你觉得以蔺莫伊这样的品阶会去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动手吗?”天玑老人道。 “也是,”季瑜道:“但谁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要他去指点这个小子?” “哈哈哈,”天玑老人笑道:“看来玉虚子也是放着清静不享,没事找事啊,哈哈。” “您是说是长安玄清观的玉虚真人的面子?”季瑜道。 “他能把他推到我这里来,就能找蔺莫伊去打他一顿。”天玑老人道。 “对了,这家伙是说有人托他给您送一封信来,”宓阳道:“想必应该是玉虚真人之信。” “那封信不急,等他见到我再说,”天玑老人道:“我现在得想想怎么应付这个玉虚子所托之事。” “你是说玉虚真人让他到这里是为了让您指点他武功?”季瑜道。 “你以为他来这里是游山玩水的呀,呵呵。”天玑老人笑道,看来他早就得到了玉虚真人的消息。 “玉虚真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季瑜有点不理解。 “这说明他看好他呀。”天玑老人的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 “就他现在这样?”季瑜更不理解。 “你们能形容一下翁锐现在的状态码?”天机老人问两个弟子。 “嗯,有点乱七八糟。”宓阳挠挠脑袋道。 “模模糊糊,游移不定,”季瑜道:“总之有点捉摸不透。” “混沌!”天玑老人慢慢的说出这两个字。 “混沌?”季瑜宓阳两人一脸茫然。 “充斥天地之间,混然不分先后,看似杂乱无章,却在无序中成长,”天玑老人没去理会两位弟子的感受继续道:“看来这老家伙在这个弟子身上没少花功夫,这个年纪竟然可以悟到他的混沌初开,难怪玉虚子这么兴奋,看来老夫也要在他身上试试手了,哈哈哈哈。” 这些武林名宿都有些怪癖,看到好的苗子,都是有点技痒难耐,不管能不能拉到他的门下,都想用自己的方法去调教调教,至于会有什么结果,那只能看每个人的造化。 “师父,您该不会打算教他功夫吧?”季瑜惊道。 “当然不是,他师父都不教他,我教他干什么,”天玑老人道:“但是我可以给他一个环境,让他自己去悟,或许这也是玉虚子的想法。” “让他怎么去悟?”季瑜道。 “九宫门你现在能过几道?”天玑老人没回答季瑜的问话,而是问他。 “四道,”季瑜道:“师父,你该不会让他去闯九宫门吧?” “怎么,不可以吗?呵呵。”天玑老人对他的想法颇为得意。 “他没有练过我门中功夫,伤了或者死在里面怎么办?”季瑜道。 “我觉得这挺好,”宓阳道:“正好可以用我们的九宫门治治这个骄傲的家伙。” “我也没说要他现在就闯完九道门,”天玑老人道:“你去告诉他,如果他能在一个月之内闯过三道门,我就见他,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再说了,要是以他这样的状态在一个月里连三道门都闯不过,或者说死在门里面,那也说明只是个庸才,估计天枢子那个老东西也不会心疼的,哈哈哈。” “哦,”季瑜松了一口气,又踌躇了一下道:“师父,您真的想要他在我们九宫门中历练?” “既然是玉虚子推到我这里来的,不给他点东西倒显得我小气了,”天玑老人道:“让他自己闯过三道门,也算他不白来龙目山一趟吧。” “我的意思是说您和天枢老人他们的十年之约就要到了,”季瑜道:“我觉得这个翁锐有可能成为天枢门年轻一代里最厉害的门人。” “哈哈哈,”天玑老人笑道:“你该不是怕他学了天玑门的功夫会胜过你吧?” “这个倒没有,”季瑜讪然道:“我就是觉得我们有天玑门不能输给天枢门。” “你的心思我知道,”天玑老人道:“其实我把翁锐留下还有一层考虑,就是你们可以通过他好好揣摩一下天枢门的剑法,在剑法上天枢门确实比我们有些独到之处。” “天枢老人不是没给他教东西吗?”季瑜道。 “不言之教不是不教,而是教的方法不一样,”天玑老人道:“天枢子在剑道上独树一帜,平时你们很难有机会见到,这回从他的弟子身上总能看出一二,这回你们要用些心思,能学到多少,那也要看你们自己的悟性。” “谢师父,弟子明白了,”季瑜道:“我这就去安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天玑-3:九宫门 翁锐在天玑宫山门口等了快一个时辰,神情放松,依然保持着他开始站立的状态,但朱玉就有点受不了了,等着等着就自己到附近看景致去了,远远地看着季瑜和宓阳出来,以为这回可以进去见天玑老人了,就赶紧跑了过来。 “翁兄弟,让你久等了,失敬,失敬,哈哈。”季瑜边走边拱手致意。 “季兄言重了,”翁锐也上前一步,拱手还礼“能在这里欣赏一下龙目山的美景也是不错。” “翁兄弟果然好定力,好心情,哈哈。”季瑜笑道。 “我们现在就可以进去见天玑老人了吗”朱玉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我师父是得道高人,哪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哼”宓阳也是看着朱玉就不顺眼,一上来就拉开了吵架的架势。 “我想进去你拦得住吗”朱玉也不依不饶。 “进去了你也见不着”宓阳也瞪眼道。 “玉儿”翁锐赶紧制止。 “宓师弟你就少说两句,”季瑜道“翁兄弟你别介意,这都是小孩脾气,不要伤了和气,你这就随我进去,先安排你们住下,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向翁兄弟讨教呢。” “季兄说笑了,”翁锐道“天玑门道门三圣门之一,乃武林圣地,来这里能粘染一点这里的仙气也会受用终生,哪敢受季兄讨教二字。” “天玑门立派也有一百多年了,能有此盛名那也是武林同道的抬爱,”季瑜道“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翁兄弟这身本事也是来历非凡,自然令人仰慕了,这回来了,翁兄弟要多待些时日,我们好好切磋切磋,呵呵。” “这么说,我们现在不是去见令师”翁锐道。 “既来之,则安之,”季瑜道“时候到了,师父自会安排时间见你。” “我这里有故人相托的一封书信,需要面呈。”翁锐道很是疑惑。 “师父说这个也不急,”季瑜道“等到见面之时再呈给他也不迟。” “哪这得多长时间”翁锐心里还在想着师父的事,一天他都不想多呆。 “也许一月,也许两月,这得看你自己。”季瑜道。 “此话怎讲”翁锐道。 “师父说了,翁兄弟难得来龙目山一趟,总得给你留点难以忘记的东西,”季瑜道“我们天玑门立派以来积累的东西很多,但以九宫门最为精华,可以说是天玑门道法的集大成者,如果翁兄弟能在一月之内闯过三道门,师尊自然就会见你。” “这九宫门” “时间有的是,翁兄弟先进去住下再说如何”翁锐还想再问,季瑜已经在笑着请他进去。 天玑宫是依山而建的道家修行之地,层层叠叠占地极广,除了真人峰上的主要建筑,附近的峰峦之上也有数处座宫殿,并有石级路相连,形成一个整体,临空欲飞,蔚为壮观。 翁锐他们所住的客房就在主峰真人峰上,条件还算不错,他和朱玉一人一间,还有的书房和小院子,只是季瑜一再告诫他们,处在峰顶最高处的玉清宫、太清宫、上清宫和灵霄殿,只有应招,他们才可以进入,还有就是灵霄殿后的一片山峦,那是历代门主大德的飞升之所,更是天玑门的禁地,绝对不可擅闯。 天玑门是以暗器机关入道的门派,重要的地方必然是机关重重,如不谙此道,任何一处地方都可能成为夺命之所,就连本门弟子修行不到,未必都能解开其中的机关埋伏。 除此之外,天玑老人特许翁锐可以在其他任何地方随意走动,探索机关也罢,观摩弟子练功也罢,以一月为期,如闯不过三道门,就请自行离去,不必见面。如若伤在九宫门或者别处机关暗器上,那也是咎由自取,生死有命。如若想走,随时放行,绝不阻拦。 另外还有一个规矩,翁锐自己可以看,可以去学,但任何人都不可以教。这既是天玑老人看着翁锐这个苗子不错,不想让他错过天玑门的道门精华,也想借此看看天枢子的不言之教在这个孩子身上到底有何妙用。 尽管为师父的事翁锐很急,但他极为聪明,他虽为天枢门未挂名的弟子,但他连天枢门在哪里都不知道,而天玑门是与天枢门齐名的门派,这里面的道行一定很深,天玑老人的安排开始让他非常激动,到后来他有点缓过神来,这里面一定另有文章,道门本来就很少和外面的武林门派来往,能够破例这么对待他,一定不是因为他偶尔闯到了这里,而是一定有人在背后安排,难道是玉虚真人安排的 但问题是玉虚真人的信还在他的手上,按说他不该知道才对,但按照天玑老人现在的做法,似乎对他所带来信的内容一点也不在乎,并且对他的到来似乎早有准备,如果是这样,看来玉虚真人还有另外的途径通知天玑老人,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也许在汉中碰到蔺莫伊的事也和玉虚真人有关。 翁锐这样想着,他倒是真的不急了,朱玉更无所谓,只要有翁锐和她在一起就行了。 “季兄,您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九宫门了吧”安排好了这一切,翁锐拉季瑜在他的住处坐下,朱玉也很有眼色的 给季瑜倒了一杯茶。 自从在郊郢两人交手,又有了今天前前后后的安排,感受着这份善意,翁锐和季瑜两人真有点心心相惜、相见恨晚的味道,不是高不可攀,却难得势均力敌,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神秘和武功特色,这就更增加了相互的吸引力。 “翁兄弟这么着急”季瑜笑道。 “我以前只是听说九宫门为天玑门的密器,”翁锐道“但到底是什么,或者有什么功用,却是知之不详。” “天玑门对九宫门之所以密而不宣,是因为它只和本门的弟子相关,外面人不知也属正常,”季瑜道“既然师父说翁兄地可以进去一试,给你说说也无妨。” “那我洗耳恭听。”翁锐正色道。 “其实这可以说是天玑门弟子要想检验自身修为的九道关口,”季瑜道“天玑门弟子学有所成,除了同门之间的切磋,去闯门定级是每个人必须要经历的,或者说它比同门比试更重要,也更公平。” “这么厉害”翁锐叹道。 “这九道门实际上是九座大殿,”季瑜道“他们分别是原始门、灵宝门、道德门、三宝门、神母门、太元门、太乙门、无上门、凌霄门,这九座大殿设计各不相同,里面的机关暗器也千差万别,充分体现了天玑门对造化机巧的大道理解,从最初的原始门开始,一道门比一道门厉害,并且这种区分极为严苛,差一道门功夫就会相去甚远,所以天玑门每年会都会有一次武功品评大会,通过品评才有资格去闯门,这么做也是为了减少无谓的损伤,闯过门才可奠定你在天玑门的级别地位。” “敢问季兄过了几道门”翁锐的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一是他没想到天玑门还有这么好玩和刺激的东西,二是这位看起来和他旗鼓相当的季瑜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不给他知道就像百爪挠心似的。 “说来惭愧,我也只是刚刚闯过了第四道门三宝门。”季瑜虽说说得很谦虚,其实在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地,二十五六岁年纪,在天玑门年轻一代的弟子中他是唯一一个闯过三宝门的,就连好多大他不少的师兄都没有达到,但这一点翁锐并不知道。 “哪天玑门闯过三宝门的人有多少”翁锐道。 “这是本门的秘密,”季瑜知道他想什么,笑道“天玑门的实力如何,你试过了就会知道。” 翁锐本来就是想刺探一下天玑门的实力,没想被季瑜说破,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该怎么去闯这九宫门。” “这我却无法教你,”季瑜道“你不必急于去试,可以先了解学习一下,师父允许你四处走动,这里面包括弟子们练功的地方,还包括藏经阁。” 季瑜只能点到为止,翁锐也反应很快“那就谢谢季兄指点。” “好说,”季瑜站起来道“这里的一切都有人照应,有什么需求就只管说,要是哪天想好要去闯门告诉我就是。” “季兄请便。”翁锐站起来相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4:准备 季瑜能过四道门,这对翁锐来说绝对是个刺激,只是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在九宫门里能闯过三宝门的人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难道就是季瑜这样?这样的人天玑门有多少? 说实在的,翁锐心里一直很矛盾,看别人的眼神,听别人的恭维,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很厉害了,因为在这武林之中能看得起别人的人不多,除非是真的很服他,但自己一出手,时不时的就会给人打得遍体鳞伤,好像在这个江湖,稍微有点能耐的都可以随便打自己一顿,这让他很受伤。 天玑门是道家三圣门之一,公认的武林泰斗,应该非常厉害,翁锐虽说也可以算作天枢门一脉,但到现在连个名分也没有,如果在这里自己能够多闯几道门,那就足以证明自己的武功实力,省得到哪里都是心里没底。 既然有了在这里露露脸的意思,翁锐还真是认真了起来,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了他的学习之旅,该看的、该学的、该偷的他一样没有落下,他知道,天玑门的名声可不是靠吹出来的,这里面玄机太深,稍有不慎,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是小,败坏了天枢门的名声是大,听说这天玑老人一直在和师父较着劲呢,如若自己丢了他的脸,他终身不见你的可能都有。 他第一个去的就是笃学殿,这是一个专门给不同阶别门人讲述道理和原理的地方,阶别不一样,讲的人也不一样,内容当然也就不一样,主要由高阶的门人指导低阶门人修习武功,并且这和辈分无关,每年总有几趟由门主在这里给大家讲一些自己的所感所悟,当然能听得到的一定是阶别相当高的门人。天玑门的这种做法不但对所有门人都是个激励,特别是对后辈中的佼佼者就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也有助于他们快速成长,形成自己的新生力量。 翁锐一踏进笃学殿,就见到了他做不想见到的一幕,宓阳正在给一群十几岁的孩子讲各种暗器的用途和使用手法,看见他进来,一下子就乐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翁兄弟,早啊,”宓阳笑道:“翁兄弟那么好的功夫还是这么好学,真是让人佩服,来,给这翁兄弟腾个座,让他也听听。” 翁锐本来看见宓阳就想退出,但被他这么一说,要真退出来好像是怕了他似的,所以一拱手,说了声“谢宓兄”,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由于有了前面的交手经历,还有这个人的刻薄无礼,翁锐多少还是对宓阳有点瞧不起的意思,宓阳也想借这个讲天玑门入门知识的机会好好羞辱一下翁锐,所以他讲的特别仔细,还时不时的问一下翁锐听懂了没有,连一起听课的孩子都跟着哈哈大笑。 开始翁锐有点脸红耳热如芒在背,但听着听着他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完全沉浸在多不胜数的各种暗器之中。在他的印象中,所谓暗器无非是飞镖、飞刀、铁藜子、毒砂之类,都是要趁人不注意扔出去伤人的,但他在这里所听到的不仅还有针、抓、胆、刺等等他没听说过的东西,不仅有弓、弩、管、簧等发射用具,还有诸多他叫不上名字的暗器组合,形成一个个犀利无比的杀器,还有暗穿暗戴在手上脚上,镶嵌在兵器器物之上,藏于发髻衣领道袍之中的暗器等等,都可伤人于无形。笼罩在这些暗器之下,让人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从心底里生出阵阵寒意,翁锐私下惴道,有了这些东西,件件都可要命,还练什么武啊? “翁兄弟,我刚讲的这些东西你听懂了吗,要不要我再讲一下?哈哈。”看着低头出神的翁锐,宓阳的嘲笑声又来了。 “哦,不用了,”翁锐还没会过神来,神色有点落魄:“宓兄讲得很好,受益匪浅。” 在一片稀稀落落的笑声中翁锐退了出来,但他的心思还沉浸在那些暗器里面,不知不觉间走到山崖边上,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翁锐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但又是一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发现了一个自己从没涉及的领域,要不把它弄个明白恐怕他连觉都睡不着。 他静静的坐了两个时辰,几乎把他听到的记住的所有的暗器、器具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幻想着遭遇各种暗器袭击的可能性,盘算着自己在这里面能够存活的几率,忽然间他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把,哑然失笑。 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无论这些暗器多么厉害,不管是由人使出还是由机关发射,它都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内无限制的指向自己,就算是在遭到围攻的情况下有四五种暗器朝你身上招呼已经很厉害了,但他也一定有先有后,所以你只要弄懂了不同暗器的手法、轨迹及破解之法,只要你反应足够快,这也不是不能应付的,就算是自己从没练过暗器,宓阳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近距离偷袭自己,也被自己躲了过去,只是耳轮被刮花了一点。 第二个他去的地方是天枢门弟子练习的场所,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听得再多也不如去看看别人怎么用的,到了那里确实也让他大开眼界。 在这里练习的弟子分成几种情况,最基本的就是用手中的各种暗器去打击固定的木制包了棕皮的人模,这是练手劲和准头基本练习。接下来就是练习击打转动或者移动的人模,还要求打中有效的部位,这比前一部分就难多了。再往后就成了攻防练习,有攻击的,也有防守的,对于攻击者来说就是变换手法攻击对方不同的部位,对于防守者来说就是躲开或者击落攻击过来的暗器。尽管在攻防练习时使用的都是钝器,但就算这样被击中一次也是疼得厉害,所以练习者无不尽心尽力,而翁锐看着他们的感觉就是,每一次别人被击中都像自己被击中似的,他会仔细琢磨着避开每一次攻击的可能。 让翁锐感到奇怪的是,他在这里看到了有人也在练剑,开始他没怎么注意,只觉得他们的剑法有点奇怪,多看几眼后他才突然发现,他们的剑法中竟然融入了很多暗器发射的手法,还有不少是配合暗器发射的剑法剑招,边使剑边使用暗器,这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观摩别人的剑法,不由自主会去拿自己的剑法作比较,他发现有些奇妙的地方竟然可以用来去弥补自己的不足,这让他大为兴奋,伸手比活,到最后干脆就在演绎自己悟到的剑法,手里没剑就变成了手舞足蹈,惹得别人都停下来看他,而他自己自得其乐,旁若无人,直到发现别人都在看他,才哈哈大笑着离去。 道门是个很注重研究学习的学派体系,自己本身的典籍很多,思想的、武功的、医学的、天文的、地理的、技巧的等等应有尽有,但在他们的经堂里面还收纳了诸子百家的很多著述,本门弟子可以在这里参研本门学问武功,也可以从其他学派汲取精华完善自己。虽说翁锐为了体悟“混沌初开”买了很多书籍,和这里的一比那就是九牛一毛,光看看就非常震撼。 当然了,翁锐喜欢书,但他不是个书呆子,感慨了一会就明白自己该去找那些书看,天玑门的机巧秘笈当然得成了他的首选。 当翁锐拿了本秘籍刚想坐下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还有一个比他更勤奋的人在一个角落里翻着一大堆书。 “玉儿,你怎么在这里?”翁锐惊奇的问道。 “这两天你忙得都顾不上理我,我也没地方去就跑到这里来了,”开始朱玉看起来有点委屈,但随即就高兴起来:“锐哥哥,我在这里发现了很多医书,有很多看病治病的奇方奇法,有时间你也看看。” “还是你看吧,我现在顾不上它,”翁锐道:“以后你再慢慢的教我。” “你说什么,我教你?哈哈哈哈。”朱玉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有什么,只要你好好学,你一定能超过我的。”翁锐道。 “真的?”朱玉道。 “真的!”翁锐重重的点着头,他真的觉得朱玉在这方面很有天分。 “那我们一起看吧。”朱玉笑道。 翁锐和朱玉在这经堂里一呆就是好几天,翁锐还时不时的跑出去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把看到的东西不断的去试,朱玉可是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5:旗开得胜 这两天把季瑜也弄得有点迷糊,开始他看翁锐很是着急,巴不得立即就去闯门定级,他一有时间就悄悄的观察他,但后来发现他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就是不提闯门的事,季瑜都觉得是不是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了,但到了第六天的时候,翁锐终于过来说他想去第一道门试闯一下。 当翁锐随季瑜来到九宫门的第一道门原始门时,他发现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但多半是低阶还未闯过门的弟子,宓阳也在,说实在的,就这些人看着,就算是闯过去也没多少面子,也没有多少兴奋,但当他看到朱玉时心情又好了起来,说明朱玉还是很看重他这次闯门,她身边还多了一位看起来比她大一两岁的姑娘,见翁锐过来,朱玉赶紧介绍道:“锐哥哥,这是这是龙玉龙姐姐,她和我一个名字。” “这是师父的孙女龙玉。”季瑜也介绍道。 “龙姑娘好!”翁锐连忙行礼,到现在他也才知道这天玑老人的俗姓姓龙。 “翁大哥好!”龙玉和朱玉两人手拉着手,她们俩既是姐妹,哪叫翁锐哥哥也就没问题了,但她随后向季瑜的招呼就把翁锐逗乐了:“季叔叔好。” 两人一听都哈哈大笑,翁锐也不在意,季瑜一伸手道:“翁兄弟,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你开门吧。”翁锐笑道,他很轻松,志在必得。 “有一事我还是要告诉翁兄弟一下,”季瑜道:“进了门之后,你会看到两块红色的方砖,踏在这上面便不会有机关启动,离开这两块砖,你身后的门就会关上,机关就会启动,到了对面出口,也有两块同样的红砖,只要你踏上去,机关就会停,对面出口的门就会开,你这就算闯过了一道门。如果你被逼回原处,同样机关会停,进口的门也会开,这就算闯门失败。” “我想问一下,九宫门的每一道门在这一点上都一样?”翁锐道。 “不尽相同,但原理也差不多。”季瑜道。 翁锐点点头,左手抓着他的那把“玄青”剑,站到了原始门门口,季瑜一拍手掌,“咯吱”一声,门朝两边打开,翁锐纵身一跃,稳稳地站在了离门口不远的两块红色方砖上面。 身后的门依然大开着,借着门里的亮光,他仔细地打量着这原始门里的一切设施,尽管有思想准备,他还是被惊到了,目之所及,是各种他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暗器发射装置,瞄准的不同的方位,不同的方向,而屋内看似平整的一块块铺地的青色方砖,也许就是启动一个个发射装置的机关。 翁锐没有急着动,他观察的很仔细,几乎没有放过他能看到的每一个点每一种发射装置,他也很为天玑门的这个设计而赞叹,在最初步的机关里,把所有的东西都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让你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先有个感觉,让你能从容去适应你可以预见的“突然”,能为你的反应留出空间。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翁锐还没有要动的意思,宓阳有点急了:“哎,你还要不要闯了,要是怕了你就退出了,不丢人,反正你……” 宓阳的话没有说完,门口已经不见了翁锐的身影,门也“嘎巴”一声骤然关上,和刚才缓慢打开形成鲜明的对比,站在屋外的人立即听到了各种暗器破空的声音和偶尔与剑撞击的“叮叮”声,又过了片刻,突然间屋内的声音停了,但出口的门并没有打开。 “该不会是这家伙受伤倒在里边了吧,要不要去看看?”宓阳道。 季瑜一举手打断了他,以他刚才的判断,翁锐应该没事。 其实就短短半盏茶的功夫,翁锐在里面已经经历了很多,当他双脚离开红色方砖,身后的门关上的一刹那,整个殿内便成了一片漆黑,当他跨出去的脚一落地,他听到一点细微的声响,并且感到了脚下所踩青砖的微动,屋顶突然打开一扇小窗,一道亮光在殿内闪过,你可以借这道闪光观察周围的情况,但小窗随即关上,暗器即刻袭来,与他站的方位一点不差,他本能的一跃躲向一边,脚下微动,又是一道亮光,又有暗器袭来,就这样他躲得越快,从不同地方照射进来的闪光就越多,追袭他的暗器就越多,实在躲不过去了,他就以剑拨打,好在这些暗器的劲道速度还不是很强,有惊无险,他并没有受伤。 在经过非常紧张刺激的数次躲闪和拨打之后,他忽然发现,并不是每次他脚一落地就会有暗器袭来,那些踩上去稳稳不动的青砖是不会激发暗器机关的,当他再次落脚没感到动静后就停在了那里,这个大殿里的机关也瞬间停下,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一点声音。 翁锐大致判断了一下出口的位置,猛然踏出两步,回手击落数枚射向他的暗器,身子一跃而起,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借着闪光他已经看清的出口附近的那两块红色方砖上。 出口的门缓缓打开,翁锐一跃而出,这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等在外面的朱玉已经欢呼起来,季瑜和龙玉也在外面笑着迎接他,但一旁的宓阳就显出一脸的不屑,意思是说,闯过这道门算得了什么呢,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恭贺翁兄弟!”季瑜拱手道。 翁锐若有所思,微微摇了摇头道:“季兄,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走一遍。” “翁兄弟这是……?”季瑜有点不解。 “我觉得这原始门设计的十分精妙,我还有很多地方不懂,想再看看。”翁锐道。 “这是给初学者设计的,”宓阳在一旁没好气的道:“有本事就直接去闯第二道门。” “让宓兄见笑了,”翁锐平静的道:“我刚来几天,还真就是个初学者。” “你……”宓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啦,”季瑜连忙打圆场:“既是翁兄弟想再看一遍,这也和天玑门的规矩没有冲突,哪翁兄弟就再走一遭好了。” “谢了!”翁锐拱手道谢。 翁锐这次进去,所花的时间可就多多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里面的动静也是响响停停,停停响响,直到即便有响动,再也听不到暗器破空的声音,翁锐这才又出现在出口的位置。 “季兄,我有个不情之请,”翁锐道:“我想让玉儿也走一趟。” “翁兄弟,里面的暗器都放光了,你觉得这有必要吗?哈哈。”季瑜笑道,里面什么情况,他一直在外面听着当然也明白了。 “有必要,”翁锐道:“我能让玉儿不触碰到机关就能走出来。” “真的?”这回轮到季瑜惊讶了,他在这里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说过谁进去可以不触碰到机关就走出来的。 翁锐点点头,这一下子就激发了季瑜强烈的好奇心,连宓阳的眼睛也睁得瞪圆瞪圆的。翁锐把朱玉拉到一旁,悄声仔细的给他说了不少话,朱玉也一个劲的点头,最后信心满满的站到了九宫门的原始门入口。 机关启动,宫门打开,朱玉站到了两块红色方砖之上,她朝右上方踏出一步,宫门关上,里面除了些微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响动,众人移步殿后出口位置,朱玉几乎同时出现在了门口,这前后也不过十几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也太神奇了,连一直叨叨没完的宓阳这回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6:侥幸通过 翁锐让功夫很是一般的朱玉去闯九宫门的原始门,还不触动里面的机关,这不是说朱玉有能力也闯过了原始门,而是说翁锐已经把原始门的机关给破了,这对天玑门上下来说不仅是个极大的刺激,也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宓阳已经受不了了,带着满腔的怒火告状去了,但季瑜却兴奋异常,不但没有半点恨意,还对翁锐充满了崇敬,甚至说还有些崇拜。 同样都是年轻一代中的好手,同样血气方刚,同样都有好胜的心里,但翁锐在他眼里却表现出了一些不同的特质,这对他启发很大。 翁锐似乎对胜败从不上心,也不在乎人家怎么看他,他的行动就像一个没有教养的孩子,自由跳脱,但却十分的有主意,他很明白自己要什么,并对他抓到手的东西不弄明白绝不放手。要是季瑜了解了他曾经遭受过多少被吊打和蹂躏的经历,或许就可以理解他现在的心态,他心中没有包袱,没有篱笆,他有的是一颗强烈的好奇心。 另外季瑜发现翁锐似乎对对手十分敏感,哪怕是冰冷的机关暗器,并且会有出人意料的想法和思路。原始门自己也闯过,他也知道这里面的机关都是明的,为的就是给初入门的弟子感受和锻炼的机会,自己也曾明里暗里闯过很多回,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在这密集的暗器之中多些适应,体验和实践各种可能的破解方法,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也曾发现有些青砖是不能触发机关而弹射暗器的,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这些砖块找出来,对他来说这也本不是一件难事。从这件事上,他似乎也看到了和翁锐的差距,翁锐能将所有的机关全部激发数遍,直到暗器打光,他得到的一定不是仅仅如何躲避这些暗器,很多机关暗器的原理和机巧对他来说可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还有一点,他觉得翁锐学东西真的很快,从一堆很杂的东西里能迅速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一种独特的感悟能力和学习方法,并很快就体现在他自己的身上,不管是在嘲笑声中听宓阳讲基础课,还是在经堂里面囫囵吞枣的看书,又或者是在演武场看别人练习暗器剑法,他总能像一块柔软的抹布把他遇到的水分都迅速的吸收到自己的体内,好像浮光掠过他就能有所感应似的,这种极端的吸附能力他看着实在有点可怕。 翁锐能这样,或许和他对“混沌初开”的感悟有关,任何状况下都可清空自己,让自己处在最放松最敏感的状态,让混沌中的灵感自然做出反应。季瑜现在是有点理解不了,如果他见到过翁锐在交手中用天灵子的剑法发就把天灵子逼退,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奇怪了。现在的环境是翁锐从未遇到的,机缘多多并充满挑战,他不知道那天会离开这里,能学的他一样也不想放过,至于怎么消化,他觉得以后慢慢再说。 翁锐在拼命研究着天玑门的绝技,而季瑜则在拼命研究着翁锐,虽然走的是不同的路,但却有很多共同的感受,并且这种研究已经透过了他们所看的绝技或者剑法或者某些特质本身,而深入到他们可能自己现在还未悟透的武学大道,有天枢门的,也有天玑门的,虽说懵懂,但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对于翁锐的表现季瑜还没有完全参透,第二天翁锐就急不可耐的要去闯九宫门的第二道门灵宝门,这使他一下子担心起来,这个台阶可不是这么容易上的,但师父交代过他不能多嘴,也只好将翁锐引到灵宝门前。 天玑门的九宫门能作为检验弟子功夫的九道关口,每一道门能代表一个台阶,哪与前一阶相比高的就不是一点,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看重了,所以天玑门的门人每上升一个台阶,没有几年的努力几乎是不可能的,到了高阶宫门,有些人甚至是十几年也跨不过一道。 翁锐昨天破了原始门的机关,当天天玑门上下几乎就全知道了,天机老人对此只是淡然一笑,根本就没有在意,倒是天玑门的众多弟子,里面不乏有二阶、三阶弟子,听到翁锐第二天就要去闯灵宝门,纷纷前来观看。 有了昨天的经验,再加上他一晚上的参悟,翁锐对今天闯过灵宝门还是信心十足,到了跟前也没有多话,就示意季瑜可以开始。 灵宝门的宫门缓缓打开,那两只红色的方砖就在眼前,翁锐笑着冲季瑜和周围观看的天玑门的弟子一点头,一个纵身已经稳稳的站在了红砖之上。 身后的门依然大开着,里面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这座宫门内部似乎比上一座大了不少,里面的陈设也复杂了许多,总的来说还算宽敞,但一眼看去,再也看不到一件暗器的发射装置,所有的装置都隐蔽起来,就像是很普通的一座宫殿,但翁锐感觉到这“普通”后面暗藏的杀机。 随着翁锐的脚步踏出,身后的宫门迅速关上,他再次听到了熟悉的机关启动声音和暗器发射的破空声,每次机关启动时还有不同小窗的翻动闪光,但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一次只启动一道暗器机关,而是每次落地触动的有可能是一道,也可能是两道或者三道机关,这对一个人的反应能力来说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再碰上三道机关齐发的时候,光是躲是绝对躲不开了,你躲开了一道暗器就可能撞另一道暗器,手中的剑不光要快,还要准,一半以上的暗器要靠这把剑来拨打,什么身形招数完全没有你考虑和犹豫的时间,完全成了一种本能的应对,在门外的人听来,那就是响成疏密间隔的破空声和连续不断的“叮”、“当”撞击声,似乎里面有数人在一起搏杀,气氛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时间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比翁锐第一次走出原始门的时间还要短,灵宝门出口的门打开了,翁锐一跃而出,落地时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周围观看的天玑门的众弟子有的惊讶于他如此之快,有的却是会心一笑,有的还缓缓的摇了摇头,似乎对他的表现有点失望。 朱玉第一个跑上前去,先是前后左右仔细查了一偶个遍,见他没有受伤,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忽然间她发现,翁锐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喘着粗气,脸色涨红,已经有点脱力的感觉。 “翁兄弟你没事吧?”季瑜问道。 翁锐喘着气摇了摇头。 “哎,姓翁的,要不要再闯一遍灵宝门啊?哈哈哈。”看着翁锐的这个样子,宓阳似乎有说不出的高兴,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堵的,他怎么就闯过来了呢?他自己可是花了五年才闯过了这道门啊。 翁锐看着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宓兄不用着急,过两天我会去闯第三道门的。” “哼,你就吹吧,”宓阳一翻白眼道:“就你这样子几天后就能闯道德门?” “我锐哥哥从来不吹牛,你就等着瞧好了,哼!”朱玉很看不惯宓阳的样子,强势的呛了他一句。 “翁兄弟,你不用着急,”季瑜道:“现在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不少日子,你可以多琢磨一些时日。” “多谢季兄,我自有分寸,”翁锐道:“季兄是现在不能多讲,我也有很多想法没有机会说,我敬重季兄的人品武功,等我完成约定,定会与季兄畅谈数日,以舒心意。” “一言为定,”季瑜道:“我定等翁兄弟佳音。” “一言为定。”翁锐说完,就在朱玉的陪伴下悄然离开,没有再跟现场的任何人打招呼,和他高调入场形成鲜明的对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7:惨不忍睹 在此后的几天里,翁锐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没见,就连季瑜想来看看都被朱玉挡在门外,他想好好总结一下这闯灵宝门的感受。 说实在的,他开始对灵宝门并不怎么看重,因为宓阳也是闯过灵宝门的人,他的功夫在翁锐跟前可是差了不止一个级别,但事实证明翁锐还是把这事看简单了。 在灵宝门的宫殿内,翁锐第一个不能适应的是你所激发的暗器从不同方向直接袭击,并且事先你不知道是哪个方向或者是什么样的暗器,就算是激发出自己全部的潜能也感到捉襟见肘,还是应接不暇,数次都是险中又险的仓促躲过,他本想在里面多待一会,体验一下里面的暗器机巧和杀伤力,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快到了极限,再支撑下去可能真的就要受伤丢丑了,他能做到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灵宝门,就这样他已经累得有点脱力。 翁锐还想不通的是,宓阳的力量速度都不如他,他能闯过此门,说明这里面不全是力量或者反应速度的问题,宓阳是天玑门的弟子,对本门的机关暗器自然熟悉,但就算再熟悉它也要有快速的反应能力才行,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规律自己还不明白。 他仔细回忆着自己所走的每一步和激发的每一道机关,一道,两道,三道,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他发现越是处于接近死角的位置,触发的机关就越少,越是处于开阔的位置,触发的机关就越多,原来这里面也有投机取巧的地方。 还有就是如何面对多枚暗器的同时袭击,这即便在实战中也是会遇到的,不光是暗器,也可能是刀、剑、戟、叉等不同的兵器,也就是遇到围攻如何破解?现实中破解的最佳途径就是对方相互配合的破绽,就是对方几个人中的武功强弱不同,就是使对方出招时哪怕是差之毫厘的有先有后等等,这每一样都可能是发起反击或者冲出重围的机会,反过来,这在暗器上也是一样。 翁锐慢慢的让自己静下来,他不再去想更多的东西,几乎完全清空自己,在这方面他有经验,让自己的心神完全打开,慢慢去感受灵宝门内他所走的每一步,他所听到的每一丝声响,他所做的每一个反应,慢慢的,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个机关被触发,一枚枚暗器飞射而出,但速度并不如他想象的快,他甚至可以看清每一个暗器飞行的轨迹,他似乎看到了不同暗器之间的间隙,他竟然可以从容的穿越其中,甚至不用费力去拨打他们,还是一道,两道,三道,在穿越中,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出口的红色方砖…… 三天时间,不仅可以想很多事,同时也可以养养元气,特别是有了灵枢经的浸淫和滋养,翁锐觉得自己的内力修为又上了一个台阶,恍然间有脱胎换骨的感觉,对他的下一步又多了不少底气。 当翁锐再次出现在季瑜面前的时候,季瑜很是高兴:“翁兄弟,你没事了?” “我很好,”翁锐道:“季兄安排我闯道德门吧。” “这不行,你……”季瑜想说你还不行,但他又立马停住,师父的意思是翁锐想怎么闯就怎么闯,要他不要干预,不要指点。 “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规矩?”翁锐道。 “这倒没有,”季瑜道:“我只是以为翁兄弟还要在灵宝门历练一下呢,呵呵。” 其实这确实是季瑜的想法,他还是没有忍住,这九宫门每提升一道,对功夫的要求都是极大的提升,就算是稍低一级宫门你可以来去自由,前进一步也是凶险万分,何况翁锐看起来是这样将将就刚闯了过来的人。 但翁锐的想法就不一样,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也悟了很多,他觉得灵宝门对他已经没有了挑战,完全可以自如的应付它,对于像第一道门那样去仔细研究也没了兴趣,他现在要的是一个突破,是一个可以和季瑜在天玑门内站在同一个台阶上的机会。 今天来看他闯第三道宫门的人不算多,但级别都不算低,除了季瑜和宓阳,还有他们的两位师兄颜旭和魏辰,那也都是四阶五阶的高手,另外还有两位师叔以及他们座下的数名弟子也来观看,两位师叔天成子、天玉子更是六阶七阶的高手,即便面对十大剑士也绝不差上下的存在。翁锐不是本门弟子,对于门主的做法他们本来就有些不解,但看了翁锐这几天的表现,他们更觉得有些诧异,所以也就过来看个究竟。 面对第三道宫门道德门,翁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现在完全明白这一道门和另一道门之间的差距,但他有点不甘心,季瑜站在那里对他就是个刺激,在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季瑜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能做到,他感觉他已经进入了做好的状态,可以一拼了。 九宫门的第三道门道德门开了,翁锐没有如愿看到入口的那两块红砖,那就意味着他的脚一落地,就可能面对着不知来于何处的暗器的攻击。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站在了这里,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有了前面的经验,他一个纵身飘落殿内。 翁锐一进入殿内,他身后的门就即刻关上,外面尽管站了不少人,但非常安静,里面也是非常安静,没有一丝声息,大家都怕发出一点声响就会错过是什么似的。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里面骤然传来密集的暗器破空的声音以及暗器和兵器撞击的声音,同时急促的腾挪翻转的声音也传到了门外,一阵缓一阵急,一阵前一阵后,来回数次,不绝于耳,忽然一声闷响,像是一个身躯重重的砸在地上,季瑜急道一声“不好”,就听“咣当”一声入口的门打开了,翁锐整个人从里面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朱玉惊呼一声奔了过去,看到翁锐身中数枚暗器,衣服多处被暗器划破,额头上肿了一个包,脸上也留下了一道口子,一块块的血迹几乎遍布浑身上下,吓得朱玉一下子大哭起来:“锐哥哥,你怎么样了?” “他死不了!”天成子过来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后,就和天玉子带着他们的弟子走了。 “哼,你不是很张狂吗?”宓阳幸灾乐祸道:“你以为天玑门是你们家呀,想怎么闯就怎么闯?” “宓阳,不许这样,”季瑜喝道:“快去请医者。” “不用,”翁锐挣扎着道:“我们自己能看。” “师兄,你看到了,这不是我不去请,是人家不要啊。”说完屁颠屁颠的跑了,生怕师兄季瑜拉他回来。 “翁兄弟,你这么重的伤不看怎么行?”季瑜道。 “我们都是学医的,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既然天玑老人有言在先,我闯九宫门,生死有命,不许你们干预,我就不难为季兄了,”翁锐道:“只是可能要麻烦季兄给弄些药品使用。” “这个没问题,”季瑜道:“要什么你尽管找我,或者找龙玉也行。” “那我就去找龙姐姐。”朱玉道,女孩说话总是方便一点。 “玉儿,扶我回房间。”翁锐冲季瑜点点头,算是谢过,在朱玉的搀扶下慢慢的回房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8:好姐妹 翁锐这回伤的着实不轻,绝不亚于被天灵子或蔺莫伊打一顿,那两个人都没有杀他之心,出手还有些分寸,但遇到这种机关暗器,只要触发它,对谁都一样,没有能力去闯,打到致命的地方同样可以要你的命,能护住主要地方,受点伤也算你命大。 翁锐到现在都有点心有余悸,当他在道德门里踏出第一步,周围的暗器被陆续激发的时候,似乎就陷入到黑暗中的一场群殴之中,你根本看不到对方,但对方却能招招准确的指向你,你刚破掉对方一招,但斜刺里又感到有人偷袭,你刚想躲开,但在你躲出去的地方同样有人等着你,你想退回去,可你踏过的地方触发的暗器已经和你刚才碰到的不一样,几个躲闪转了几圈之后,你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就算你想楞闯出口,你也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可是周围依然危机重重,你想靠近墙根,谁知哪里更是危险,除了发射的暗器,还有装载于墙上的绊腿、木拳、转棍等等,翁锐就是一不小心被一根转棍打在腿上跌倒在地,然后被几个机关连续弹射扔出宫门的,当你倒在里面,后面的一切就由不了你,机关会自动处置。 这是翁锐此生所经历的最艰苦的一场搏杀,没有对手但他却无处不在,你打不着他,但他可以招招致命。经过苦苦的思索,翁锐似乎明白,在这样一个黑屋子里,想要成功闯过,要么你能看得见,要么你能听得准,或许还需要二者兼备,凭他们这些平常人的眼力、耳力,恐怕也只有挨打的份。 在翁锐沉浸在思索中的时候,朱玉却一直在为他的伤势忙乎着,皮外伤好处置,先清理后包扎养着就行,撞伤摔伤那也不是一天就能好的,也要耗时间,最令朱玉烦恼的是翁锐中的两处暗器上居然有毒,一处麻痒难耐,一处却疼的要命,伤口还有点泛黑,朱玉已经用尽了他的所学,翁锐自己也想尽了办法,但却收效甚微,只好先运功压着。 龙玉这阵子倒成了翁锐他们住处的常客,这龙目山上本来女人就少,平时她很是寂寞,也没人陪她玩,现在来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妹妹,她巴不得天天来找她说话,说得多了,就慢慢了解了他们过去的故事,朱玉也少不了讲许多翁锐的传奇,使得这位天玑门的小姐既羡慕朱玉丰富的经历,又对翁锐的人品能耐产生了深深地崇拜。 “翁大哥,你今天好点了吗?”龙玉一进门就问道。 “哦,是龙姑娘来了,快请坐,”翁锐在塌上欠欠身道:“我没事。” “龙姐姐来啦,我给你倒茶。”朱玉也连忙道。 “玉儿,你不用忙,”龙玉一边坐下一边对朱玉客气,转头又对翁锐道:“翁大哥,你不要老对我龙姑娘龙姑娘的叫了,怪见外的,我都和玉儿成了好姐妹了,呵呵。” 龙玉比朱玉大一点,又比翁锐小一点,十六七岁,也是亭亭玉立,南方湿润的气候养得她既白净又细腻,又带着武林儿女身上特有洒脱气质,看着就招人喜欢。 “哪我怎么叫啊,呵呵,”翁锐轻笑一声道:“总不能也叫你玉儿吧。” “这我们俩还怎么分啊,哈哈。”朱玉说笑着端上茶来。 “你就叫我小玉吧,”龙玉道:“我爹娘,我爷爷都这么叫我。” “叫这个好,我们就能分开了。”朱玉笑道。 “嗯,那就叫小玉姑娘吧。”翁锐道。 “小玉就小玉,你怎么还加上个姑娘,”龙玉不干:“要不你就叫我小玉妹妹吧,哈哈哈。”龙玉说着还拉着朱玉的手拼命的摇,弄得翁锐和朱玉都有点不好意思。 “哪我还是叫你小玉吧,嘶……”翁锐倒吸了一口气,使劲的皱了皱眉头。 “翁大哥,你的伤还没有处理好?”龙玉问道。 “龙姐姐,我都快愁死了,”朱玉道:“有两处伤口好像有毒,一会痒一会疼的,我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见效,他现在只能靠内力先压着。” “哈哈哈,你个傻丫头,什么好像有毒啊,那就是有毒,”龙玉笑道:“在武林之中,暗器上萃毒是很常见的事,这不但能增强暗器的杀伤力,而且有时候还能对对方起到意想不到的控制作用,既省力又省事,本门就在这方面就有独到的研究,你们碰上的只是最初步和最简单的毒药,要是厉害的你们早就没命了。” “锐哥哥说过,有毒就有解,”朱玉道:“但我的解读方法怎么就没效呢?” “哈哈哈,你以为天玑门是个摆设啊,”龙玉笑道:“能不能解那要看你的技术,要看你能不能找到正确的方法配制解药。” “这么说这些毒你们都有解药了?”朱玉道。 “这当然了,”龙玉道:“但我不能给你,得你自己去找。” “这我上哪里去找啊?”朱玉有点丧气。 “经堂的书上啊,”龙玉笑道:“前几天你一直在看医书,难道就没有看制毒和解毒的书吗?” “我看医术只是为了救人,那些书我就没有注意。”朱玉道。 “你不要只看到制毒用毒可以害人,但懂得它也可以救人啊,”龙玉道:“譬如现在,如果你会这些东西,你就可以给翁大哥治伤了。” “小玉说得对,”翁锐道:“毒和药本来就没有多大区别,关键是看你怎么用,这也是道家一个最重要的道理,任何事都有它相互对立又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有毒必有医,有矛必有盾,这个也说不上那个好或者那个不好。” “看来翁大哥是读了不少书啊。”龙玉叹道。 “为什么既要练武又要用毒呢?”朱玉还是有些不解。 “练武是为了增强自己的能力,用毒也是,”龙玉道:“你不用但你不能保证别人也不用,天玑门的机关里之所以设置这些,那也是为了提醒本门弟子要学会这方面的本领,出门不但可以防着对方,对自己也是个保护。” “龙姐姐你在这方面很厉害吧?嘻嘻。”朱玉动起了她的小心思。 “说不上厉害,只是略懂一点而已,”龙玉道:“我从小就不爱练武,只是被我爹逼着练了一点,到现在我也就只是闯过了第一道宫门。爷爷从不逼我练武,但制毒用毒解毒的法门倒是教了我许多,他说女孩子不要像男人那样去练武,太累,只要有一些手段保证自己不吃亏就行。” “哪龙姐姐你都练了什么手段?”朱玉道。 “这可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呵呵。”龙玉笑道。 “龙姐姐……”朱玉显出非常渴望的样子。 “好啦,逗你的,”龙玉道:“我只练了几种小巧的暗器,上面萃了我自己炼制的不同的毒药,配方只有我自己知道,解药也只有我自己有,谁敢欺负我,就让他连解药也没地方找,哈哈哈。”小姑娘说的既得意又开心。 “这个好,我也要学,”朱玉急道:“龙姐姐你要教我。” “这个…这个不行,爷爷不让教。”龙玉犹豫道。 “你爷爷是说不能给锐哥哥教,又没说不给我教,”朱玉道:“再说了,他把什么书都给我们看,跟教也差不多了,你说是吧,龙姐姐。”朱玉笑的像朵花似的。 “哦,这也对,”龙玉道:“那我就教你几招暗器使用和制毒炼毒解毒,翁大哥身上的毒你就自己去解,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咯咯咯。”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勉强,说完了就笑个不停。 “龙姐姐,你真好。”朱玉不失时机的冲上去抱着龙玉腻歪了半天,龙玉也很是开心的享受着这一切。 随后的几天里,朱玉陆续配出了几种解药,你还别说,翁锐的痛苦一下子减轻了许多,他自己又开了几副清理余毒和调养身体的方子,朱玉直接拿到药房自己去配,拿回来熬好药扔给翁锐就不管了,一门心思的跟着龙玉去学她要的东西。 将养了几天,翁锐觉得身子骨好一些了,就出来活动活动,慢慢走到山崖边上坐下。山上很安静,只能听见一些风声和鸟鸣声,眼前是层层叠叠的山峰,远处是朵朵白云,没人打扰,一切都是自己的,他觉得这就是仙境。 翁锐的眼睛慢慢的合上,随着风声微微的调整着呼吸,他感觉自己的身心正融入这一片天地之中。他想静,但他的耳中却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声音。 风声,开始是呼呼的一片,但慢慢他听出了不同,这是微风掀动树叶的声音,这是阵风划过树枝的声音,这是风穿过崖边草丛的声音,这是一只燕子滑过崖顶的声音,这是一只树叶飘落的声音,还有风刮过岩石的声音…… 鸟声,猛一听叽叽喳喳都差不多,只是有远有近,有高有低,但仔细听它们却各不相同,“喳喳”、“啾啾”、“呖呖”、“啁啁”等等,你甚至能听出那些是欢快的,那些是追逐嬉戏的,那些是抢食打架的,如果你是内行,你就可以听出这是麻雀、燕子、黄丽、喜鹊…… 虫声,睁眼的时候,你永远不会注意一个小小昆虫的声音,“嗡嗡”的蜜蜂,“淅淅索索”是草丛里的蚂蚱,“嘤嘤”的是蝉,心再静一点,你甚至能听到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 本来就是个安静的场所,有了这些声音使你感到你周围的环境突然活了,突然间美妙无穷,翁锐一阵感慨,他终于明白南郭子綦为什么舍琴听风了。 沉浸在这一片自然声中的翁锐,忽然间耳轮微微一动,似乎是一些细微的金玉交接之声,他睁开眼循声望去,俨然是天机门弟子练武的场所,他心中一动,忽然知道他该去什么地方了。 朱玉还是每天缠着龙玉给她讲解暗器和用毒,而翁锐却雷打不动的在练武场旁置一块蒲团,一坐就是一天,除了吃饭上茅房和偶尔活动活动之外,看似什么事都不干,就算是一个人练武也罢,一群人练武也罢,他就是在哪里静静地坐着,闭目养神,形如槁木。开始天玑门的众弟子颇为惊奇,由合伙围观,到指指点点,再到无人理会,而远处的天玑老人看着这一切却暗暗地点头。 在这么嘈杂的地方让自己静下来本身就很考验一个人的定力,要从这种嘈杂之中听清楚各种声音,需要的就不光是心力,还要有功力,翁锐使体内真元不断提升聚集,外化于形,转化为敏锐的听觉,从一片混沌开始,五天始有分别,十天清晰可见,十五天下来,翁锐的进境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现在他往那里一坐,瞬间周围百步之内的动静尽在耳中,仅凭耳朵就可以感知周围的环境,有多少人练武,使得什么样的暗器或者兵器,暗器的方向和急缓变化,兵器的力道和招数转换,都如亲眼所见,对他来说,现在白天和晚上已经没有太大区别。 其实在这一段时间内,白天翁锐出现在练武场,晚上则把自己置于室外崖边,凝神静气,把自己的真元倾注到他的两耳之上,他关注的不再是风声虫声,整个天玑宫都在他耳朵探听的范围,不敢说能听到什么天机宫的秘密,但百步之内的细微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其实他的收获还不止于此,就连晚上的目力也大大提高,借着点点星光,数丈之内也会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翁锐心里想的是:明天,道德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9:再闯道德门 “师父,您说他这样行吗”凌霄殿内,季瑜十分困惑的看着天玑老人。 “你觉得呢呵呵。”天玑老人笑容可掬。 “他这样每天白天在练武场听,晚上在悬崖边上听,真的就能提升他的耳力”季瑜道。 “我想还不止他的耳力,可能连他的目力也会有提高。”天玑老人道。 “但就算是这样有效果,哪也需要练习配合呀。”季瑜还是有点不理解。 “那是你的方法,”天玑老人道“你要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教他怎么做,所有的方法和道路都是他自己找的。” “这也有点太玄妙了,”季瑜道“仅靠一些基础的剑法和内功心法,靠不断的和人去打斗而积累经验,靠自己不断的参悟去提升自己,竟然也能达到现在这样的程度,这几乎就是以无法为法,无中生有啊” “这正是不言之教的过人之处,”天玑老人道“我之所以敬重天枢子那老东西几分,不是因为他的剑法,而是他确实有很多异想天开的地方,抛开他自己不说,他把弟子带到江湖,随便说上几句然后就扔到那里,就像把一个聪明的少年扔进狼群,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打得过这些狼,是他把狼吃了,还是被狼吃了,他都不管,这心也真是够大的。” “这个也逃难了,”季瑜叹道“这对人的要求得多高啊” “当然难,”天玑老人道“要不难他就不会到现在座下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没有,空抱着一个剑神的虚名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江湖里晃荡。” “师父,您说天枢老人他为什么不改变一下自己呢”季瑜道。 “他要肯改变就不是他自己了,”天玑老人道“他对剑道、对人的心性有非常独到的理解,这些感悟把他推到了前人难以企及的地步,改变原来的想法,就等于放弃他对道的理想,他放弃了,他也就剩下剑法了,神就不会再有,他要的不是一大群弟子,而是一个两个可以明道承道之人。” “师父,”季瑜突然灵机一动“您这回对这个翁锐开了这么大的一个口子,您是不是想暗地里帮他一把” “我帮他做什么,”天玑老人哼了一句“他这辈子能不能咽下这口气那是他的缘法,我只是觉得这孩子不错,可以激发一下他身上的潜能,也算是了了玉虚子的一个人情,他要知道我帮他他还不得气死。” “我看您这些天一直在关注他,好像比对我们还上心,嘿嘿。”季瑜笑道。 “这不一样,”天玑老人道“天枢子是位武学奇人,这几年肯定不会停滞不前,就算是不言之教他也要教啊,他在想些什么东西,他有什么样的进境,在这个孩子身上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原来是这样啊,”季瑜心里暗暗乐了,原来师父心里也不是那么清净,他也在想着如何能胜天枢老人的事,随即道“师父,您看这个翁锐能成为您说的那个明道承道之人吗” “他有这方面的特质,”天玑老人道“首先他的心性很空,无拘无束,这样便可以海纳百川,便可以积蓄无限的力量,他需要的是一个机缘,可以把这股力量化于形,成就自己的道路。” “师父,您对他评价很高啊。”季瑜似乎有些失落。 “你不用羡慕他,”天玑老人道“他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但是你们的道路会不一样,也许在性空方面你倒是可以学学他。” “谢师父指点,”季瑜道“你觉得他能过这一道门吗” “哈哈哈,你太小看他了,”天枢老人笑道“如果我判断不错,明天他就会去闯道德门,并且应该不会太费力气。” “哦”季瑜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为了明天的闯门,翁锐今天睡得很早,他也想积蓄点力量,连他最近一阵子都在坚持的晚上听风都没有去。子时刚过,睡梦中的他忽然感觉有人靠近他们的院子,翁锐翻身而起,迅速整理好衣服,随手抓起就放在床边的“玄青”剑。 外面没有声音,但他能感觉到来人的存在,他就在院子里站着,虽没有令人汗毛倒竖的杀气,但也弥漫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浑厚压力。 翁锐慢慢拉开门,尽量不要弄出声响,他怕吵醒就住在隔壁的朱玉。虽然星光黯淡,但他却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那一道黑影,并且还是蒙了面的。 还没等翁锐开口,院里的黑影纵身一跃飘向院外,像阵微风吹过,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翁锐见状也是轻走几步,飞身跟了上去。 两道黑影在诺大的天机宫里飞驰,一起一落掩映在各座宫殿和树木之间,走的尽是偏僻之处,两人的速度都是很快,声音也是很轻,没有惊动任何巡夜之人,不一会功夫就出了宫墙,但前面的黑影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沿着一道山脊继续向前飞驰。 终于他们在远离天玑宫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落地,相隔两丈,翁锐没有拉下半步,来人对此似乎颇为满意,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的转过身来。 “阁下” 翁锐刚一开口,就见对方手一扬,一只飞 镖带着细微的破空之声直袭他的咽喉,翁锐闻声侧转,一伸右手竟将飞镖接到手上,但对方却紧随飞镖,长剑一晃直刺过来,翁锐这时左手执剑,右手执镖,看着对方迅疾刺过来的剑,灵机一动,手一抖,将飞镖扔回给来人,来人也不含糊,前刺的剑一个小回转,就将飞镖击落,借着对方稍一迟滞的功夫,翁锐的剑已经出鞘,闪着点点寒光迎了上去。 这是一场几乎在漆黑中进行的较量,就算是有星光闪耀,凭他们的目力,数丈内看到的也只能是一道黑影,但对翁锐来说,有了这十多天的静心修习,对方的身形、兵器、招数、暗器和在白天几乎没多大区别,有了这种听声辩位和听声辩器的能力,他还省了很多转身查看的功夫,直接就会做出反应,速度也会比以前更快,应对也自如许多。 来人把翁锐引到这里,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一出手就将他的战力提升到极高,似乎也没想给自己留太多后路,出剑便带着“嘶嘶”剑气,招数更是磅礴大气,法度森严,翁锐顿感压力陡增,身心感应之下,他的精神暴涨,空灵随意的状态随即出现,手中的剑迅速迎向对方,剑招也已经不限于他一直在学也一直在用的“混元剑”,而是在其中随心所欲的加入了许多由基础剑招转化而来的变招,这些招数应景而生,变化无穷,它的长处是变化足够快,应对足够及时,巧妙化解对方的攻势,就算是同一招第二次使出也会有所不同,给对手应对造成诸多困扰,但它的短处也是显然的,这些招数没有定形,也就没有经过仔细的推敲,往往杀伤力不足,不足以给对手以重创,有时候看似攻击很快,却往往劳而无功。 两个人以快打快,都是兴奋异常,来人惊诧于翁锐竟然可以如此异想天开,剑招在他这里就像随风入夜,可以无处不在,而翁锐则是感慨于第一次完整见识了剑法正宗的磅礴大气,同时他更感觉到这种气势后面所蕴含的无穷无尽的力量,他这时就像一个贪婪地孩子看到了他喜欢的宝贝,催动自己的潜力,毫无保留的把能用上的都用上,以己之力强行推动对方的剑势剑招,就想看了看这里面还有那些他是没有见过的。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翁锐猝不及防,被他催动起来的对方剑势没看到一点减轻的趋势,但在其中却加入了手法凌厉的暗器,转身、换招、起跃等等档口,一枚枚暗器把这些缝隙补得密不透风,翁锐本来还在追着他的剑势走,但一下子却被道道暗器逼得招变形、身变缓,刚才已经处于上风的攻势迅速瓦解,而对方在这个档口却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剑招中夹杂的暗器不断增加,有一枚两枚,也有两枚三枚,甚至更多,对翁锐来说这已经不是和一个人打斗了,而像是在面对着一伙人的围攻。 在这种情况下,翁锐已经顾不上去看人家的宝贝了,顿时收起攻意,凝聚心神,全力应对这狂潮般的混合攻击,他的耳力、眼力也都提升到极大限度,才使双方的缠斗处于均衡状态,而就在这时,对方的剑势突然再次暴涨,手中的剑由于内力的催动剑发出“嗡嗡”的声响,数道剑影像一片银光朝翁锐猛压下来,翁锐也猛然提振真气,手中的“遥祭三尊”已经不是三道剑影,而是一道剑幕,但令他想不到的是撞上的却不是对方的剑,而是“叮叮”“当当”的一把梨花钉,在他挡完这一把暗器,来人已经跃后一步,稳稳地站在那里,蒙着的脸上似乎也有了笑容。 “谢谢” 翁锐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比江湖人见面的相互拱手致礼多了很多内涵,他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来,说实在的,他心里现在热热的,他不知道他现在能做什么,但他知道,他会把这件事记一辈子。 对方什么话也没说,似乎在他飘然离去的身影中有一两声轻笑,但也很快被山顶的风吹散了。 翁锐上次狼狈的退出了道德门,这在天玑门内也很少见,一时成为不少人的谈资,在经历了十几天莫名其妙的静坐倾听之后,当他再次站到道德门入口前的时候,来的人比上回多了几乎一倍,他能感觉到,这里面多数是来看笑话的,因为没有几个人认为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具备提升一阶的能力,在他们看来,这道坎,就算绝顶聪明的人也要一到两年,就像季瑜那样,很多人年也到不了,就像宓阳那样。 但现实却让这里面的很多人失望了,翁锐由踏入宫门到从出口出来,仅仅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不算快,也不算慢,这期间里面的动静连续不断,“叮当”声不绝于耳,外面的人也是紧张万分,很多人并不看好,但他出来的时候却是气定神闲,神情自若,显然非常轻松。 “翁兄弟,祝贺你”季瑜的话是真心的。 “季兄,谢谢你”翁锐的话也是真心的。 两个年轻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宓阳没有再过来阴阳怪气,在天玑门里这一阶只差那就是天壤之别,他或许觉得在翁锐那里真的已经没有什么趾高气扬的资本了。 看热闹的人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陆续离开,怎么说这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外边来的小孩,连个门派都说不清楚,一个月内竟连闯九宫门的三道宫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10:初见天玑老人 道家从来都是崇尚天的,对生命的最高理想是长生不老,上天成仙,就算没有人真正去过天上,也没见过天上是什么样子,那也要把修行的道场建在离天最近的山巅之上,还要建成想象的天宫的模样,建筑风格越是巍峨雄壮越好,没有什么可依据的,皇家的建筑总是最近可以比照的。但建这些是要钱的,没有了巨大的财力支撑,就算取了很多宫殿的名字,但规模就要比皇家气派逊色很多,上面的很多装饰制式也只能减少或降低一些,或许这里面还有不想惹皇家猜忌图个清净的因素,但总的来说方外仙境的气势还是有的,这里面山势的选择起了很大的作用。 天玑门选择在这片龙目山上,虽不是极高之山,但险峻奇绝却是世间少有,它以真人峰为核心,向外延伸出五道山脊,蜿蜒崎岖,翠峰绝谷相间其间,名木怪石相映成趣,宛如五条巨龙簇拥在此,站在真人峰的山顶之上,有种天然的君临天下的感觉,而灵霄殿就建在这里。 翁锐这段时间对这山顶上的几座大殿已经很熟悉了,因为他在下面每天都能看见,只是没有上来过,天玑老人以一月为期,要他去闯三道宫门,算算今天已经是他上山的第二十八天,还算没有让老人家失望,也没有给师父丢脸。他和朱玉现在正在由季瑜陪同,穿过一条条甬道前往灵霄殿,天玑老人在那里等他。 等他们进去的时候,翁锐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首座上坐的是一位银发长冉的老者,想必这就是天玑门门主天机老人了,还有几位他都见过,除了宓阳和他另外的两个师兄颜旭魏辰,还有他们的两位师叔天成子和天玉子,龙玉也坐在里面。 “晚辈翁锐拜见天玑前辈,”翁锐急走两步上前施礼,并呈上玉虚真人的亲笔信:“这是玉虚真人给您的亲笔信,他要我面呈给您。” “晚辈朱玉拜见天玑前辈。”朱玉也跟着上前施礼。 “在我这里不用那么客套,”天玑老人接过信放到一边,看也没看道:“我和你师父同为道门中人,我小他两岁,我称他为道兄,你就称我为师叔吧,这也听着舒服一些。” “但师父并未收我入师门。”翁锐也知道这个辈分,但他还是有些顾虑所以才称前辈。 “那老东西倔得很,弄那么多破规矩,”天玑老人笑道:“他能给你传艺我就认作他的门下,他要不愿意你就投到我门下来,哈哈哈。” 其实这几句话天玑老人还真不是随便说的,天枢老人教过的人很多,也不是谁都能来这里叫师叔的,翁锐这一个月的表现他从心里面确实喜欢,甚至有点嫉妒,天枢子这老家伙的眼光确实不错,翁锐确实是个好苗子,在他心里都在暗暗盘算,如果能有这么一名弟子,或许都能承接他的衣钵,天枢子真要看不上,他真能把他给收了。 “天玑师叔说笑了,”翁锐道:“师父或许有他自己的苦衷。”尽管没有入门,翁锐也要表现的不卑不吭,不能把师父的人给丢了。 “什么苦衷,我看他就是倔,”天玑老人道:“好了,不说他了,还有两位师叔你也一并见过。” “翁锐拜见天成师叔、天玉师叔。”翁锐向天成子、天玉子施礼道,朱玉同样跟着施礼。 “呵呵,好说,”天成子道:“我们已经见过。” “剩下的他们几个你就以师兄弟相称吧,”天玑老人一指几位弟子道:“你们也已经熟悉了吧。” “是的师叔,”翁锐又向几位师兄行礼:“见过几位师兄。” “翁兄弟好!”几位师兄同时向他还礼问候,宓阳嘴跟着动了动,啥也没说,但在师父面前礼还是行的有模有样,看来他心里确实有些别扭。 “爷爷,还有我呢,”龙玉已经等不及了:“他们都称兄道弟,我怎么办啊?” “你当然跟着叫师叔啊,哈哈。”天玑老人会心一笑。 “这怎么行,”龙玉急道:“他只比我大那么一点点,我都叫他翁大哥一个月了,玉儿也一直叫我龙姐姐,这不都乱了吗?” “哈哈哈,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穷规矩,”天成子笑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哈哈哈,我看行,”天玑老人笑道:“好啦,你们都坐下说话吧。” “龙姐姐。”朱玉见了龙玉也很亲热,很快就被她拉倒一边坐下,翁锐也在下手坐下。 “翁锐,你这一个月就闯了我九宫门的三道门,有何感想啊?”天玑老人问道。 “回禀天玑师叔,”翁锐道:“翁锐承蒙师父不弃,从十岁开始练武,至今也有七八年了,他老人家教给我们的就是一些剑理和运气之法,连唯一的一套道家基础剑法‘混元剑’也是委托我祖父代教给我们的,剩下的就是我们自己练,自己悟,所以我这剑法就练得有点随心所欲,乱七八糟漏洞百出,屡屡挨打不说,还经常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就算是明白自己身上破绽,也总有点心到手不应的感觉。这回到了龙目山天玑宫,呈蒙师叔开恩,让我到九宫门里历练,我才知道很多招数不是想到悟到就能使出来的,很多破绽不是你知道就能补起来的,这不但需要练习,还需要高强度的练习,这样才能把一个人的潜力最大限度地逼出来,这样也是逼着自己提高的一个很捷近的法子。” “呵呵,说的不错,”天玑老人道:“但前半个月你几乎是天天坐在那里,没见到你怎么练,你怎么提升?” “回禀师叔,”翁锐道:“自从师父给了我们‘混沌初开’的偈语让我们自己悟,很长时间都不得要领,所有的想法都是朦朦胧胧,始终想不清楚,有一次和天灵子打了一架,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索性就放松自己,无所顾忌不要命的一通乱打,没成想空明中有了很多突发奇想,似乎自己的功力一下子提升很多,把天灵子也打了个手忙脚乱,不知他看到了我剑法中的什么东西,最后也不跟我打了,还问我这是不是‘混沌初开’,我也以为我明白了‘混沌初开’的道理,就顺着这个路往下走,尽管有提升,但遇上功夫比你好的照样没有多少用处。” “你是说在汉中和蔺莫伊交手?”天玑老人问道。 “是的,”翁锐道:“从那之后我就觉得我的剑法破绽百出,我也想了很多方法弥补,但还是解决不了心到手不到的问题,我自己都有点没信心了,直到那次从道德门里被扔出来,我才明白,我练了这么几年的内力其实都是些蛮力,既没有练到眼上、耳上,就连招数上也很不够。前些天在悬崖边散心,不觉有些陶醉,凝神静气,竟慢慢入静,从没注意到声音到听到声音,从模糊到清晰,最后方圆数丈范围内的风声、鸟声、虫声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忽然就明白我该去练什么了,这样我就到了练武场。” “那里那么嘈杂你能入静?”宓阳显然理解不了。 “开始确实不行,”翁锐道:“但当我努力做到的时候,我发现不但能使自己的耳力提升,自己的真元修养也在与日俱进,半个月下来,我自己感觉到就像坐了十五天的关。”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内功的精进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全面性的,特别是有了一些方向性的梳理他就更容易见到效果。 “看来这翁家师侄的禀赋确有过人之处,难怪门主师兄那么喜欢,”天玉子对几个年轻人道:“这里面的很多道理你们也要好好体会体会。” 其实这也是天玑老人的想法,让翁锐讲讲他的感受,既从中能去探寻一些天枢老人的思路方向,也是让弟子们好好感受一下,利用一下这块他山之石。当然翁锐也有它的考虑,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明白了玉虚真人要他来这里的用意,天玑老人又是当今武林顶尖级的存在,就他这点功夫,一是在他跟前根本就打不了什么埋伏,还不如索性实话实说,二是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平庸,这样天玑老人可能连指点他的兴趣都会没有,那他可就真的白来了。 “看来你师父的不言之教也是教了你不少啊,”天玑老人道:“我也不能坏了他的规矩,你有什么问的就问,我也只是给你讲点道理,怎么修炼也是你自己的事,我这也算是了了玉虚子的一个人情。” “您的意思是说玉虚真人要我到龙目山来是为了学功夫?”翁锐假装惊道,尽管这里面的道理他已经猜出几分,但他还是要弄弄清楚,知道来龙去脉。 “那你以为呢,哈哈哈。”天玑老人笑道。 “可是玉虚真人给我说只要我把信面呈给您,您就可以告诉我师父在哪里。”翁锐道。 “天枢子那老家伙现在行无踪迹,居无定所,要找他还真是不容易,要找也是你的事,也用不着你大老远跑来就为问一句话,”天玑老人道:“天玑门天枢门同为道门,对武学大道有着不同的理解,玉虚子自己不愿意讲,他把你推到这里来可不就是让我给你说说吗。” “可是您连他的信看也没看。”翁锐还有点不死心,他觉得里面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东西。 “你说这封信是吧,”天玑老人把它拿到手上:“我说这里面啥都没有你信不信?” “这……”翁锐一时语塞。 天玑老人打开锦囊外面的火封,从里面拿出一块丝帛,确实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翁锐有点沮丧。 “你还没明白呀,”天玑老人道:“你要急着去寻你师父想帮他,在那个时候让你先取别的地方学点功夫你愿意去吗?” “不愿意,”翁锐道:“功夫可以以后再学,但师父的事不能耽搁。” “玉虚子也见识过你的功夫?”天玑老人道。 “在他面前我确实和玄一师兄比试了一场。”翁锐道。 “这就是了,”天玑老人道:“玉虚子看出了你功夫的不足,也看到了你的灵性,知道以你当时的功夫就算找到你师父也帮不上他,可能还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所以玉虚子也就为你作了一系列的安排。” “您的意思是说还有别的安排?”翁锐道。 “难道你真的认为江湖十大剑士的蔺莫伊会为一个都尉的儿子把你打一顿?呵呵。”天玑老人笑道。 “我明白了,”翁锐道:“那场打斗看起来我确实被打得很惨,但他却用每一道伤和衣服上的破洞指出了我全身的破绽,我这阵子的思索钻研也都是从他给我留的印记中去考虑的。” “孺子可教,说明这顿打没有白挨。”天玑老人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11:暗器武道 这时翁锐已经看到了朱玉给他的眼色,要他赶紧问问题,真是人小鬼大,她也知道这个机会的难得,其实翁锐也一直在考虑问些啥问题,这是关乎自己修行的大事,既要对自己有大用,又不能太多,超过三个问题人家就会觉得你太贪,即便回答可能也会有所保留,所以他出口就要慎之又慎。 “天玑师叔,”翁锐道:“我来到山上虽说侥幸出闯过了三道宫门,但前面也是撞得鼻青脸肿,我也确实有几个问题想请您指点。” “好,你但说无妨,我给你三个机会。”天枢老人道。 “我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九宫门的,”翁锐心说还好自己有所准备,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想知道这九宫门为什么要叫九宫门?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翁锐的第一个问题和自己无关,这倒让所有的人有点意外,因为这种机会在在整个武林也不多,能得天玑老人一个指点,给你开辟一条道路都是可能,但翁锐却偏偏问了一个和自己修为无关的问题,连季瑜都为他显出了遗憾之色。 既然是个问题,天玑老人也就认真作答:“九宫门当然不止是九道衡量弟子武功级阶的宫殿,每个宫殿都暗含了九宫八卦之理,合其道则可通行无阻,不和其道每进一步都很难。像你这样完全靠自己的能力硬闯能闯过三道门已着实不易。” “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翁锐道:“在闯第一道原始门的时候就觉得可以找出一条不用触发机关的生路。” “实际上在第一道宫门这样的生路不止一条,”天玑老人道:“你能应付得了那些机关才可从容去寻找生路。” “既是有这九宫八卦之理,岂不是得此道者人人可闯?”翁锐道。 “你可知这九宫八卦从何而来?”天玑老人道。 “从易数而来,”翁锐道:“无极分阴阳,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各据方位,加上中宫为九宫。” “看来你是读过《易数》的,那你怎么看待这本书?”天玑老人道。 “我觉得这本书很好,讲的都是些为人处世,随机应变的道理。”翁锐道。 “讲得非常好,”天玑老人道:“哪‘易’作何解?” “变化。”翁锐答得很干脆。 “是你那个随机应变的变化?”天玑老人继续追问。 “这个…我想是吧。”翁锐自己也有点不敢肯定,难道还有什么变化。 “随机应变,那是外界环境变了,你必须要跟着变,这才能顺遂,”天玑老人道:“但人也是天地灵物,你也会变。” “您是说九宫八卦自己也是活的,它也会变化。”翁锐突然感到自己有点开窍了。 “孺子可教,”天玑老人道:“九宫八虽有方位,但它是一个变化无穷的道理,九宫门的前四门暗器机关是活的,宫位却是死的,但每次的排列都会有所不同,为的是能够让弟子们熟悉基本的数术规律,提升应变能力,到了第五道宫门以上,机关会变,宫门的位置也会随机变,宫阶越高,变化就越复杂,变动的位置推动变化的机关,瞬间会有无数种组合,差上一步,九死一生。” 天玑老人还真是说到做到,说讲道理就是讲点道理,其他的一概不讲。 翁锐这才刚闯到第三道门,听听这种变化,他已经觉得后脊梁在冒冷汗了,不敢再问下去,想想这里面的道理包含着深厚的道家思想,也蕴含着高深的武学精粹,够自己钻研一生的,现在只要知道了这么一个方向,他就知道该怎么去努力了:“谢谢师叔指点。” “好,那你就说说你的第二个问题。”天枢老人道。 “第二个问题我想问问暗器,”翁锐道:“我知道天玑门在暗器、机关上浸淫很深,暗器作为武者手脚的延伸在江湖上也不绝于耳,但我始终不明白,既要练武,为什么还要这诸多暗器?” “这个问题问得好,”天玑老人道:“暗器首先是一种或很多种器,它和你手上的刀啊、剑啊没有多大区别,合于天理,成于机巧,达于生死,虽说它带一个暗字,但它却一直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 “既是光明磊落,为什么诸多暗器却藏之极深,多用于偷袭,往往出其不意,”翁锐道:“就算以此获胜,难免有胜之不武之嫌。” “哈哈哈,这只是弱者之见,”天玑老人笑道:“暗器之于武学之道,犹若峻峰之于群山,瀑布之于江河,惊涛之于大海,因伤于暗器而惧于暗器,继而诋毁暗器,犹如燕雀之笑于鲲鹏,是他们的眼界没有到啊。” “愿听师叔教诲。”翁锐的眼睛睁得很大。 “暗器之道,不出乎五个字,器、用、机、藏、通,”天玑老人也不再客气:“先说这器,就是选择什么样的东西作为暗器。天生万物皆有其用,人之改造更显其妙,用之巧则各得其所,这和我们练武要给自己挑一件称手的兵器没多大区别,刀枪剑戟不是说哪个更加厉害,而是哪个更适合于你,可做暗器使用的器物浩如烟海,对于武功极高之人更是有飞花落叶皆可伤人之说,每种东西都具备不同的性能,也就具有相应不同的功用,飞刀、飞镖、梨花钉、血芒针、铁藜子等等,更有矢箭、匕首、短刀等常用之物,依能而选,依性而用,依道而行,这才可最大发挥器之功用。” “其次是用,”天玑老人继续道:“既然选了暗器,就少不了用的时机、手法和力道,时机不对,就少了你所说的出其不意,其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而抓取时机的能力,无一不是心、眼、手、器的配合,没有千锤百炼也难以精到;手法是依据器物的特点而定,这不光是个准头的问题,更涉及到出手时的诸端变化,让对手防不胜防;力道从根本上决定了器物的杀伤力,特别是暗器是小器,很难承力,就算手法巧妙至极,没有深厚的内力做支撑,顶多就是摆摆样子吓吓人,就很难展现出摧枯拉朽般的出手定乾坤的威势,这种积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也是区分一个武者战力的重要因素。” “还有就是机,”天玑老人继续道:“暗器的使用不仅仅是通过手来实现,还有许许多多不同的装置来辅助击发暗器,这里面既借了天力,也集合了人间的奇巧,其佼者的设计往往匪夷所思,威力极大,甚至可以超过一般高手的能力。这一是为了一些功力不济的弱者可借此强劲的击发装置发挥其威力,达到伤敌护己的目的,同时这也是各门各派府库及重要场所防护的重要手段,机关、陷阱、埋伏本身也是暗器,和这些机巧结合,就会形成强大的防卫或者攻击体系,九宫门的诸多设计就是籍此考虑。” “暗器之所以称作暗器,就是因为这个藏字,”天玑老人道:“没有了藏,就没有了暗器,善藏者,不形于外,不着于迹,但凡出手却无处不在,身上、脚下、袖里、衣角皆可藏器,剑柄、仗头、茶盏、用具都可击发,机关埋伏更不用说,藏于无形,达于要害,守于关键。藏,不仅体现的是使用者的才智,更重要的是体现使用者的目的,既然是藏,那就不可擅用,不得已而用之,用之则必中,再用则藏之功已经减矣。” 翁锐骇然,天玑老人讲的既简单又概括,但里面的道理却是深不可测,名为暗器之道,实藏武学至理,如果仅当暗器之道看待,无疑是拿珠玉当土石了。 天玑老人喝了口茶,停了一会道:“最后是一个通字,也就是融会贯通之意也,理通则可化形,则可融入个人的智慧去任意发挥,是随身暗器还是机关设置,都不过此理,甚者可以合于机巧,制作自己的独门器具,武者可以合于暗器之理,藏突袭于自己的杀招之内,手中的刀剑亦可当暗器去使,聚其理者无外乎道也,道之所至,可以达玄矣。” 看着天玑老人已经讲完,翁锐才敢插嘴道:“师叔今日所讲,字字珠玉,翁锐尽当用心铭记,潜心修炼,绝不辜负师叔期望。” 翁锐多聪明的人啊,天玑老人破天荒的讲这么多,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是在掏老底了,没有从心底的喜爱,没有超高的期望,他不可能一次去讲这么多。 “徒儿也感谢师父指点,”季瑜叹道:“有翁兄弟这一问,师父对我天玑门绝技有如此总结,我也是茅塞顿开,解开了我诸多疑惑,使我对今后的修炼也多了不少新的思路。” 其他殿内之人也纷纷表达感受或者表示感谢,看来天玑老人借翁锐讲道的意思是达到了。 “你可还有一问。”天玑老人笑着看着翁锐,看来对他今天提的问题极为满意。 “师叔,这第三问我就问一个我自己的困惑,”翁锐道:“我从小练功、练剑都是基于一些基本道理,练的多了走得远了,尽管积累的感悟的东西越来越多,但这些东西在我身上一会明白,一会糊涂,总是处于一片混沌之中,我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天玑老人心中暗暗一动,这孩子已经积累的足够充分,已经到了突破的前夜,这一步极为重要,甚至可以影响他的一生,他沉吟了一下道:“混沌者万物归灭之地,又是万物诞生之地,你既修炼‘混沌初开’,当合新生之道,开天辟地,走出混沌,需要有你自己的路,无论是剑法、内功,这条路都需要你自己开辟出来。” 寥寥数语,翁锐心下大动,犹如醍醐灌顶,浑身一个激灵:走自己的路,走自己的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机-12:自己的路 这是翁锐在龙目山上的最后一夜,明天就要离开了,但这一夜他过得并不轻松。 翁锐从天玑老人这里并没有得到他师父天枢子的消息,只得到了天枢门道场所在的地方,就在东海之滨的云峰山,相隔有数千里之遥,旬月间恐怕也难以到达,但翁锐现在并不急,只要知道地方,总是可以到达的,江湖之大,奇人异士之多,他现在只窥到一斑,他决心借此机会补上这一课。 经历了在天玑门闯关、受挫和听临天玑子布道,翁锐不再像以前那样感到浑浑噩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我的存在,尽管这个自我很大,大到他只能想象而目所不能及,且里面还是混沌一片。以前他只感到自己就在混沌之中,而现在感到的却是自己就是混沌,以前是想要在混沌中找出一条路,而现在是要在混沌中开出一条路,一条自己的路。 由于体悟了“混沌初开”,翁锐有机缘进入了混沌,并感受到其中的空之力、混之力和生之力,他感觉这就是他所悟到天枢十三剑的第一个境界,他以为他在自己的路上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但现在他才明白,他只是得到了一个机缘,半步也未曾动过,是困在这混沌之中,还是破开混沌,走出自己的路,完全要看自己,谁都帮不了他。 天玑门对武道的独特理解,使翁锐思维的天空又开了一扇窗,一扇很大的窗,原来这世间对自然大道的理解不止师父天枢子说的那一种,当然也就不止多了天玑门的这一种,应该还有很多,或者无穷无尽,人不同,机缘不同,所走的路也可能会不同,他感受到了天玑门给他到来的成长,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但他内心还是有一点害怕,这似乎和师父所指的那条路不一样,有的甚至相左很大,不断的去学,不断的吸收别人的长处,用别人的想法去弥补自己对道的理解的不足,这都是师父所不允许的,难道别人成熟的想法会真的限制自己的修为?真的会把自己引向歧途?或者难道是师父错了?这个念头把他自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人的智慧有时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想再收回都很难,不管翁锐多么的纠结,但新鲜思想和新的道路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他不可能在一条宽阔的大道面前还要去选择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他一定要大胆地去尝试一下,哪怕是失败。 《灵枢经》一直也是他认为的理所当然的内功修炼之法,运气吐纳,穿经走穴,逐渐积累,奠定了他的内功基础,现在按此修炼也能与日俱进,师父也从未讲过这里面还可以有其他的路可走,但天玑老人却说可以,并且这个可以的意思是有比这种修炼之法更强大、进境更快道路可走,但这种路到底在哪儿呢? 翁锐从十岁就开始练《灵枢经》,可以说对着里面的经脉、穴位和真气流转凝练之法烂熟于心,在他学了医术之后,竟然无师自通,顺着经脉流转的原理摸索出了“真元巡脉”的医界绝学,针对不同的病情,他可以通过不同的经脉通路去为病人治病,对,不同的通路! 翁锐脑子里面像是闪过一道亮光,为了治病,真元可以在别人的体内走不同的通路,可以直冲,可以绕行,可以逆转,都是为了达到疏通血脉顺气治病的作用,那在自己体内,气息当然也可以这样流转,偶尔有几回为了给别人治病被逼改变原来自己的真气流转途径,都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此修行,或许真的有很多条路可走,只是不知道这每一条路效果如何,凶险有多大,但这都值得他去探索。 天地造化集万物之灵生成了人,人体内的气息流转暗合天地大道,外观宇宙,人法天地,道法自然,内观五脏六腑天地构成,人即宇宙,宇宙间万物相通,相生相灭,瞬息流转,永不停歇,这不是一条路或者很多条路,这是无数条路,看的是悟性和智慧,成就的是功法和大道。 心意到处,翁锐内息已经迅速探寻了数种可能,顿感美妙无比,不能自已。 除了内功修习,翁锐从小学的就是“混元剑”,在练剑的过程中,他也发现这套剑法有它的独特之处,剑招可以带动气息,加速内息的流转,在内功的筑基初期,有非常明显的助力效果。但随着内功的日渐深厚,剑势一起,内息便如影随形,气剑合一,原先的那种感受就变得不再明显,甚至往往被忽略掉。 这些天经历了种种暗器历练,天玑门的暗器天下第一,这些暗器所带来的无所不在的杀机刻在了他的心里,也融在了他的剑里,守便是攻,攻便是守,暗器是剑,剑就是暗器。 心念到处,翁锐拔剑在手,“混元剑”的一招招剑式便在他剑下磅礴的流淌出来,但这次不再是剑势带动气息,而是内息主动催动剑势,这次也不再是顺着剑招的次序走,而是顺着翁锐的心意走,想左便是左,想右便是右,上下随意,由心而动,剑势气势相叠,竟慢慢显出雷霆万钧之事。 本来“混元剑”就是道家用来养生的剑法,有缓有急,张弛有度,体现的是清静无为而有以为的思想,但在翁锐的肆意催动之下,招数不但打乱了原来的顺序,其节奏更是变得如疾风骤雨一般,“嘶嘶”剑气不绝于耳,招数过处,幻起道道剑影,使一套柔静的剑法涌出层层杀气,让数丈内的树叶、灯芯震颤不已。 师父曾经讲过,一名合格的剑士要做到的第一个境界就是人剑合一,剑由心使,但他现在所感到的不仅仅是意达剑至的快意,还有就是使出的每一招时所感受的更多的可能性,可以一气到底,震天憾地,也可变化无穷,随心所欲。 翁锐内心进入一片空明,似乎在混沌中看到了一条路,这使他更加兴奋,情绪不断暴涨,剑势不断加强,内息涌动更加磅礴,猛然间纵身而起,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剑影,带着隐隐的雷音,一招“分天式”重重的劈向院内的一块巨石,四溅的火花照亮了整个院子,“轰隆”的巨响已经震动了整个天机宫,巨石整齐的分为两半,战意正隆的翁锐似乎看到了手持两根柳条的师父。 等翁锐冷静下来,他发现周围已经多了不少外人,除了朱玉和龙玉两位姑娘,龙玉是舍不得朱玉走一定要和她挤最后一晚的,还有本就想来找他说说话但看他练功没敢上来打扰的季瑜,宓阳是被练剑的啸声惊动的,这时候已经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其他更多人人都是被最后的破石巨响惊动的,这些人中以住在近处的低阶弟子居多,除了一些惊惧的眼神,还有一些因为翁锐破坏人家东西所招来的白眼。 “翁大哥,你太厉害了。”龙玉由衷赞道。 看到这种情形,翁锐歉然一笑,上前施礼道歉:“实在抱歉,惊动各位了。” “哼!”宓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刚才翁锐意气风发,这回又惺惺作态,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其他的人看着没什么事了,也就各自散去。 “季兄慢走,”看着即将离去的季瑜,翁锐上前一步道:“既然来了,何不屋内一叙。” “哦,不了,”季瑜踌躇了一下道:“夜深了,翁兄弟还是早点休息吧,以后还有时间。”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季瑜的背影,翁锐心里一阵不安,他来到这里,季瑜可以说是最投缘的一个,他今天来的一定是有话要说,他自己也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但看刚才的情形他欲言又止,似有不悦,这都是由于自己的鲁莽造成的,一下子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翁大哥,你刚才到底想到什么了,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龙玉可不管那么多,拉住翁锐就问。 “是啊,锐哥哥,你快给我们讲讲。”朱玉一下子也是好奇心爆棚。 翁锐在两位美女的挟持下进到屋内坐下,但他头疼的是不知从哪里给她们说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一章 天玑-13:还人情 第二天,翁锐来到凌霄殿前向天玑老人辞别,临走他向天玑老人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天玑师叔,临行能否给我一次机会,”翁锐看了一眼季瑜道:“我能否去闯一下三宝门?” “哈哈哈,我知道你的心思,今天我看就不必了,”天玑老人笑着拒绝了他,并意味深长的道:“要是机缘到了,别说三宝门,九宫门的大门都为你敞开着,如果你意犹未尽,你倒是可以和季瑜比一场再走。” “是,师父。”季瑜躬身答道,其实这也是他的想法。 自从有了翁锐昨天晚上的动静,季瑜今天一直话很少,似乎心里掖着一件东西,知徒莫若师,这点小心思天玑老人还是愿意成全的。 “既如此,翁锐遵命便是。”翁锐也躬身答道。 凌霄殿前的场地不算太大,也就数丈见方,众人往后一退,就把翁锐和季瑜留在了中间。 两个人本来已经成了好朋友,但现在却谁都没有说话,心情也各不一样,季瑜是想证实翁锐的功力是否真的长了,而翁锐则在想如何去表达他想对季瑜说的话。 翁锐横剑胸前,缓缓往前一推,算是行礼,而季瑜却没有客气,身形暴起,长剑当空划过,数点寒星洒向翁锐,有了昨天晚上翁锐的雷霆之势,季瑜这一开始就用上了全力,毕竟在家门口要是输了那是很没面子的事,看来翁锐对此有点准备不足,在季瑜这突然就使大招的威势下,逼迫后退一步,后退中挽起的多多剑花撞向点点寒星,一阵“叮叮当当”算是勉强搪过第一招。 翁锐现在也算是江湖年轻一代里面的佼佼者,一招下来他的战力就被彻底激发,“唰唰唰”就使出三招抢攻,但这三招却被季瑜轻而易举的化解,并且在第三招上,季瑜的剑已经拍在了翁锐的肩上,虽说没有断筋伤骨,翁锐也感到钻心的疼,季瑜手上的劲力绝不比自己弱上多少。 在场的人多数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这个结果和他们的想象离得太远,怎么说两人也得搭上几十个回合吧,但天玑老人却已经暗暗点头。 翁锐使的这三招都是天玑门下的剑法,这是他在和季瑜动手时记下来的招数,尽管不是很熟,但这里面却加入了不少自己的奇思妙想,但对季瑜来说,这几招的根脉变招他是再熟悉不过了,翁锐稍微的涩滞就会给他留下破绽,破掉这几招剑法可以说不用吹灰之力,但他不明白的是翁锐为什么要这样。 还没有容他多想,已经输了一招的翁锐一抖精神踏上一步已经使出一招,比刚才季瑜开始的那一招更加迅猛有力,剑锋划过已经可以听到“嘶嘶”剑气,可见他的内力已经提升到极致,季瑜一看心中不由有点生气,因为翁锐使出的招数还是刚才三招中的一招,已经吃了亏还敢这样,难道是瞧不起人?季瑜当下也不客气,力贯长剑,晃出一道剑影,直接朝这一招的破绽荡去,他闭着眼睛都知道这里会有问题,当两剑相接时他突然感到翁锐的剑势剑位已经变掉,刚才的破绽也是瞬间消失,到是自己剑招用老显出破绽。 这时翁锐的第二招已经刺出,季瑜这个时候极易形成被动,但看到翁锐的出招他一下子心宽不少,因为翁锐使的依然是刚才三招中的一招,这招他太熟了,他长剑一抖,手下迅速变招,不但弥补了刚才的破绽,还守中带攻把压力推向了翁锐一边,翁锐一个转身,卸掉季瑜的压力,随即长剑由下而上划出一个半圆,犹如半个喇叭口兜向季瑜的持剑右臂,这不出意料的也是刚才的一招,但变化之快,威势之猛已经超过了季瑜的想象,他非常明白,这一招要是被他兜住,他这条膀子就会直接被卸下来,好在他的剑法里不乏有化解之招,直接撤身、翻转、递剑,这样一来,在极小的空间内,翁锐这一招能兜住的只能是季瑜的剑了,并且只要两剑相较,季瑜还有更厉害的杀招。 翁锐还不想把自己陷入被动,没等季瑜的剑搭过来,他已经后撤变招,招数更加强劲。尽管翁锐还是使的那三招,季瑜这时候已经不敢有半点松懈,因为这三招的有些变化都是他自己未曾想到过的,气力的变化,攻防埋伏的变化,甚至还穿插了暗器偷袭,要是其他招数,他能不能接得住真不好说,好在他还是这几招,自己熟悉,每一次变化都有迹可循,他的后手越来越多,在十几招过后,季瑜终于抓住一个机会挑掉了翁锐挽发的丝绦,跳出圈外,这一仗翁锐又输了,并且输的比较狼狈,散乱的头发挂满胸前脑后,围观的很多人都为季瑜叫起好来。 季瑜自己没有高兴,只是静静地站着,他非常明白这里面的道理,翁锐在用他的方法还原对自己剑法的理解,在阐述他在剑道上的感悟,他在还自己一个人情。 翁锐似乎对这个失败浑不在意,放下剑从朱玉手中接过一条丝帕把头发重新拢起,又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整理了一下衣服,这一切他做的很慢,似乎在仔细考虑着一个重要的问题,最终他又站在了季瑜的面前。 “你还是用那三招?”季瑜道。 “是。”翁锐回答的很简单。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但在两剑相交时各自的手法已经变了数次,翁锐在尝试,季瑜也在尝试,但在第二招上,两人的风格却突然大不相同,季瑜还维持着勇猛强烈的攻势,而翁锐却剑走轻灵,身法也变得飘逸起来,季瑜的攻击在他眼里似乎成了急袭而来的暗器,轻灵的身法正好可以用来避开这些暗器,游走越快,似乎可以游离的空间就越大,既有了机会,手中的剑也就变成了突袭的暗器,暗器的手法,暗器的时机,暗器的方位,但却实实在在又是刚才的招数,在翁锐出手的第三招上,两人换招错身之时,翁锐的剑柄已经点在了季瑜的后腰之上,两人倏然分开,几乎没有人看到这一点。 季瑜急退两步站定,翁锐也没在跟上,季瑜一拱手道:“翁兄弟确实才智过人,想法思路异于常人,受教了。” “叨扰月余,承蒙季兄相助,受益匪浅,翁锐在此谢过了。”翁锐还礼道。 “哈哈哈,想法确实不错,”天玑老人笑着走向前来:“但这里面还有很多路要走。” “谢师叔指点,翁锐谨记,”翁锐道:“就此别过诸位。” 在众人的礼送中翁锐转身离去,朱玉更是和龙玉哭得稀里哗啦,难舍难分,抹着眼泪给别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跟着翁锐走了。 “师父!”看着翁锐已经远去的背影和渐渐散去的人群,季瑜轻唤一声躬身而立。 “你不必过于挂怀,”对于季瑜败在翁锐手下天玑老人很是坦荡,安慰季瑜道:“他还不到二十,有此功力和悟性,前途确不可限量。我看得出,你们俩有点惺惺相惜,能跟他走的近一点,相互切磋交流,你的成就也当不输于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二章 路遇-1:玉儿的收获 从龙目山上下来,翁锐感觉自己的眼界像是被洗了一遍一样,清澈,明亮,他眼前看到的不再是混沌一片,而是混沌中的一条条路,一条条可以给混沌寻找归宿的路,内功心法、剑术剑法、轻功身法、暗器道法、循脉医法等等,他知道这一切都有很长的路要走,可能有些路注定艰辛,有些路注定孤独,有些路还有巨大的风险,但这是他的路,他必须去走。 女孩子多愁善感,朱玉还没有从和龙玉分别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娇小的身姿多了一些沉稳,承载了更多的东西,但也显得有点孤寂,这和平时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快乐女孩相比,翁锐忽然有些不忍。 “玉儿,你在想什么呢?”翁锐问道:“自从下山你都没说几句话。” 其实翁锐也在想着自己的心思,想着以后要走的路,他自己也没说上几句话,各想各的,这路上自然冷清了。 “你还知道关心我呀,”朱玉白了他一眼:“这一阵子你就像中了魔障一样,白天晚上想着你的功夫和那些暗器机关,都把我忘了吧。” “哪有啊,”翁锐赶紧辩解道:“我不是还和你一起在经堂看书,还给你们闯九宫门让你们看吗?” “你可别说你闯九宫门了,”朱玉道:“你能不把别人吓死就不错了,弄完一身伤回来还要我给你治,再说了,那也是我们自己去的,有一次你都没跟我说?” “我还给你解释那些暗器发射装置呢?”翁锐道。 “那是你自己在捣鼓拉我作陪练,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朱玉道。 “那我…我……”翁锐我了半天,竟再也找不出话来,他突然感到这一阵子自己天天忙着练功,确实冷落的朱玉,连话也没有跟她说上多少,要没有龙玉陪着,真不知道她这一个月怎么过来,心一软,伸手拉住了朱玉的柔荑小手。 “玉儿,都是哥不好,”翁锐歉然道:“我这阵子就是净想了如何去闯过九宫门的机关,确实很少陪你,我……” “咯咯,”朱玉脸一红,一甩手笑道:“好啦,我没有真怪你,我知道你忙,也不敢去打扰你,还好有龙姐姐陪着,跟着她我可真是学了不少东西。” “那我真是该好好的感谢她一下。”翁锐似乎有点后悔。 “你还是别感谢她了,”朱玉嗔道:“你再感谢她就要将你抢走了,嘻嘻。” “玉儿,不许胡说。”翁锐的心也怦怦跳了几下。 “我才没有胡说呢,”朱玉可不管那么多,依然自顾自地道:“你看龙姐姐看你的眼神,看见了就不想离开,我拉都拉不走,就你像个木头,只知道练功,给人家的回应都没有,怎么,错过这么个大美人你不后悔吧?哈哈哈。” “你还胡说!”翁锐佯怒,举手要打,朱玉赶紧上去把他的手拉住。 “好啦好啦,我逗你呢,”主语把脸贴的在翁锐的胳膊上幽幽的道:“锐哥哥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抢走。” “好啦,”翁锐安慰她道:“就你哥这么个从山沟里跑出来的野孩子,也就是你看着稀罕,别人根本不会在乎我。” “这可不一定,”朱玉道:“盯着你的人多了,你可别说秦姐姐不喜欢你。” “你怎么又来了!”翁锐立脚站定,两眼圆瞪,这回他真的是有点怒了。 “你瞪什么瞪我,”朱玉也有点恼火,满脸的幽怨,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我知道秦姐姐是行医世家,知道的那么多,龙姐姐是天玑老人的孙女,人漂亮,武功还那么好……” 看着朱玉这委屈的小眼神,翁锐那点怒气一下子就消得无影无踪,他不明白这小姑娘的心思,胡思乱想一下子也就算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发火了,连点预兆都没有。他轻轻的把朱玉揽到怀里,用胸膛堵住了她的嘴,抚摸着她的肩膀道:“玉儿救过我的命,在我眼里,玉儿是最漂亮的,我不管走到哪里,有玉儿跟着就行了。”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朱玉的心坎了,她破泣为笑,但还有点不依不饶:“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最漂亮的。” “是是,”翁锐赶紧答应:“我们家玉儿是最漂亮的。” 得到了这句话,朱玉也不再生气,甩开翁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朝前走去,后面的翁锐只好苦笑一声赶紧跟上,他的头有点大,看来要哄一个小姑娘高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慢点,等等我。”翁锐急赶几步,上前找朱玉说话,这刚好了一点,他不能就这么冷冷清清的走着,否则过一会又不知又要出什么情况了。 “哼!”朱玉眉目含笑,声音拉的很长,一脸得意,似乎对翁锐的表现很满意。 “玉儿,你不是说你学了很多东西吗?说给我听听。”翁锐道。 “你真的想听?”朱玉道。 “当然。”翁锐这也是真心话。 “好,那我就给你说说,”朱玉这阵子确实也没有白过,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翁锐身上,连她自己也是,她这个人都快被忽略掉了,一直也没有合适的表现机会,现在被翁锐一问,脸上也不由荡漾出阵阵兴奋:“这阵子我学的东西可多了,除了医术和毒术,化妆易容,我还学了暗器使用和机巧制作,龙姐姐还教了我使用暗器的功夫呢。” “啊,这么多?”翁锐知道这时候最好是做一个听众,只要提供一些话题就行:“上回在经堂就看你在看很多有关医术的书,还说等你学会了再来教我,怎么样,说给我听听。” “这太多了,哪能一下子说完呢?”朱玉有点不知从哪里说起。 “就说你学到哪些不一样的东西吧。”翁锐道。 “嗯,这还真有,”朱玉道:“我们给人看病,不管是用针刺,还是用药剂,最终都是为了解除病人病痛,让他恢复健康,但在天玑门的医书里面,还有许多可以强身壮体,助力修为的法子,等我给你调两副药,看看能不能增进你的内功修为。” “我可不敢吃,”翁锐有点调笑道:“以前秦师父讲过,是药三分毒,用药都是因为治病不得已而为之,哪能没病还要吃药的道理。” “这就是你有点见识不到了,”朱玉道:“秦师父是个好医生,他的目标都是为了把病人看好,这种说法当然没错,但天玑门却是武林泰斗,积累极深,他们对人、对功夫、对天地数术的研究要高出秦师父很多,你也常给我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大道在医术上也不一定只有一条路可走,每一条路说不定都有妙用。” “这…这是你的想法?”翁锐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朱玉,他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叽叽喳喳跟在后面的小姑娘吗? “当然是我的想法,”朱玉道:“人的体质不同,经常生的病也不一样,当然适合他练的功法也就不一样,如果利用药物给他进行适当的调理,再配合以相应的功法,就算练武也可事半功倍。” “那一个人如果长期吃药,他体内积存的毒素怎么办?”翁锐这是在认真问了,因为他也听说过,道家崇尚炼丹,想长生不老,但总有些人吃了这些丹药最后中毒而亡,对此他还是十分警惕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朱玉道:“这和那些炼丹想长生不老的人不一样,虽然那些人走了极端,甚至因此丢了性命,但他们的有些想法还是值得吸取的。长生不老只听过传说,谁也没见过,但治病恢复健康和强身壮体却是可能的,只要把握好一个度,注意补泄平衡,相生相克,再加上自身功力的吸收与化解,我觉得这种思路是可行的。” 翁锐感到朱玉确实长大了,他再也不是那个你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会什么的小姑娘了,她已经可以在一大堆典籍中去辨别,去取舍,不盲从,能从她自己的思路上却判断正误,确实值得他刮目相看了。 “玉儿,那你就给我配一副药,看看能不能助长我的功力。”翁锐这么想不仅是想鼓励鼓励朱玉,另外他也好奇心爆棚,他想看看朱玉学到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再说,他自己也是医生,要真有问题他相信自己也会解决。 “你不怕我的药里有毒了?”朱玉眨巴着眼睛问道。 “当然不怕了,上回的毒还是你给我解的呢,”翁锐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事道:“对了,你的用毒之术到底学的怎么样了?” “这个我就更厉害了,恐怕你一辈子都赶不上了,”朱玉笑道:“这用毒最重要的不是炼制毒药,而是配制解药,要是这解药配制不好,哪一天被自己的毒给毒死了,那就真要笑掉天下人大牙了。” “那这解药好配制吗?”翁锐道。 “当然不好配制了,否则人家用毒不就白用了吗?”朱玉道:“不过这毒有毒道,药就有药道,总的说起来和我们看病差不多,先要了解中的是什么毒,弄清毒性,最好能够知道制毒的原料和炼制方法,然后再有针对性的施药才会有效果。” “那怎么弄清楚这些毒性啊?”这中毒之后看不见摸不着的,翁锐以前遇到的不多,确实有些茫然。 “这当然有办法了,”朱玉道:“人中毒之后有很多表征,或疼痛、或酸痒、或麻木,或发热、或发冷、或发抖,或发红、或发紫、或发青,或浮肿、或溃烂、或凝结,还有伤口或者流出脓血的气味或腥臭、或酸涩、或甜腻等等,每种表象都表达了不同的可能,再加上每个人的脉象、面色、气血,要不是很复杂的毒药,应该很快就可判断出其毒性,也就可以选择相应的解毒方法。” “还有很复杂的毒药?”翁锐问道。 “当然了,这才是用毒之人密不外宣的独门绝技,”朱玉道:“自然界的毒物很多,植物的,就像各种毒花毒草、树木汁液、果核种子等,动物的就更复杂了,除了像毒蛇、蜘蛛、蝎子一类毒虫的毒素,还有各种像鹤顶红、孔雀胆等等动物身上的剧毒,还有很多矿物的东西,像是砒霜、水银之类,自然大道,相生相克,有这些东西就必然能找到相应的克制方法。普通人在生活中也往往会误食误用这样的毒药,其实懂得这些对我们做郎中的也很有用。” “对啊,这个确实有用,你要教我,”翁锐道:“难道那些复杂的毒药不使用这些?” “武林之人往往心怀叵测,总想着制人而不要制于人,”朱玉道:“用毒之人往往就是为了给解毒制造麻烦,用尽心机把不同种类的毒药用不同的方法炼制,有些炼制方法更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毒药毒性往往非常复杂,判断难,寻找克制药品难,配制更难,他就是为了达到除了他自己谁也解不了的效果,这样的毒药往往要对制毒用毒有很深厚的功力才能想出办法去解。” “没想的一个用毒解毒就可以是个武林了,”翁锐心中感叹,天玑门作为一个武林圣地,机关暗器是明面上的,制毒用毒那是私底下的,谁知道还有多少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想想都有点后怕,他庆幸这次带着朱玉上山:“那你现在能配制多少种解药了?” “自然界的那些毒物有很多法子可解,书上都有记载,天玑门常见的毒药我现在都能配制解药,我自己配置的毒药我也能解,”朱玉道:“但其他的我要碰到,才知道能不能解。” “我看最好是别碰上,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翁锐道。 “嘿嘿,”朱玉诡秘一笑:“最好还是能碰上一些,否则就不好玩了。” 朱玉那诡秘一笑让翁锐心中一颤,但愿这位姑奶奶千万别以身犯险,这里面的水太深,弄不好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以后会不会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毒,别人碰也不敢碰?呵呵。”翁锐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想开句玩笑轻松一下。 “要对锐哥哥,我身上就永远没毒,”朱玉道:“要是谁想欺负我,我一定要他尝尝我的厉害。” “好好,那就好!”翁锐虽说嘴里答应着,但他也有点担心这小祖宗那天一不高兴给自己弄点毒药也已一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二章 路遇-2:技痒难耐 从郊郢到滨海云峰山,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翻山越岭,穿越宽阔的中原地带直达滨海,虽少不了鞍马劳顿,但可游历人杰地灵的中原大地,这里乃神州中心之地带,历史悠久,人口稠密,其间武林门派也是不计其数,彪悍之风盛行,其中武林故事也不胜枚举。 另一条路就是乘船沿汉水直达大江,顺江而下一直到达扬州秣陵,北上穿越徐州到达青州就差不多了,这条路虽有些绕,但人很轻松,经历的都是楚越富庶之地,山清水秀鱼米之乡,虽远离朝廷京畿,但其间的能人异士极多,也是藏龙卧虎之地,颇有不同于中原的人文气息。 翁锐和朱玉都在北方长大,本身就地处中原一隅,对中原一带的风土人情还是知道不少,语言也相差不太多,情感上可能更接近一些,但年轻人的想法总是会跳脱一些,新鲜的未知的东西吸引力更强,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选择了走南方水路。 翁锐这次龙目山之行收获颇多,但犹如老牛吃草粗嚼粗咽的多,消化吸收的少,他也得找点时间去反刍吸收,去思索梳理这些东西,坐船既不耽误赶路,也不影响他想心思,眼前不断转换的景色还能不时地给他一些灵感,闹中取静,心中十分的平静,这倒是他思索自己道路的很好机会。 走自己的路说起来很是轻松,也很美,但实际做起来就要比想象的困难得多,明明感觉就在眼前,但你却始终看不清楚,有时候你感觉已经踏出了很多步,转眼回来你发现还在原地,这不但考验的是一个人你的想象力,还要极大的考究一个人的耐心和毅力。 对翁锐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这些年来很多东西都是他独自摸索的,他已经习惯这样,另外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没有包袱,没有束缚,他想到了就敢去闯,得到的天地就是他的,这也是不言之教的妙用。 但朱玉就不一样了,开始还在翁锐的指导下,静静地坐下来对她所学的东西进行整理研究,但两天下来就再也坐不住了,初学的很多东西一直簇拥着她,就像当初刚学会点医术就像给人治病一样,她太想知道自己所想到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第三天连坐船赶路都不要了,非得拉着翁锐到一个集镇上跑遍所有的药铺医馆,去买它所需要的药材原料,有些医馆看到她所开的单子,急着赶她出去,因为上面有不少都是毒药,这要用出去不知要伤掉多少条性命,人家也怕啊,最后不得已分开买,这家买几样,那家买几样,就这样有些还是和别人理论了半天才买到的。 有了她需要的东西,朱玉晚上连觉都不睡了,在客栈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去熬去炖她的各种药,店家以为她是煎药治病,虽说弄得极为复杂,但只要给钱,也懒得理她,没成想到最后她竟然连药罐器具都给打碎了,气得店家冲着翁锐直嚷嚷,翁锐也只是笑着安慰店家,赔钱了事,他知道,朱玉用过的东西要是没有处理干净,是不能留下来给别人用的。 等处理完药品用具这些琐碎事回到房间,朱玉已经在房间等他了,眼里闪着诡秘的神色。 “锐哥哥,你回来了,”朱玉道:“店家有没有骂你?” “你还说呢,”翁锐愠道:“你自己弄坏的东西让我给你去收拾,你说人家的话能好听啊?” “好啦,今天算我不好,”朱玉道:“我是来补偿你的。” “你怎么补偿我?”翁锐道。 “你看这是什么?”朱玉拿出两粒黑红色药丸,一脸得意神色。 “这是你炼的毒药?”翁锐道。 “你也太外行了,要把毒药弄成这样,你会吃啊?”朱玉笑道:“只是我特意给你炼制的补药,助你练功的。” “你真的要我吃这个?你确保没事?”翁锐拿起一粒闻了一下,一股药香味,也不难闻,但他的眼里充满怀疑。 “你放心,毒不死你,”朱玉道:“你不是每天晚上都要练功吗,今天你就先吃一丸再练,肯定对你有好处。” “好,那我就试试。”翁锐说就把手上的那粒药丸塞进嘴里,一运气直接吞了下去,连口水都没喝。 “哎……你怎么就吞下去了?”朱玉一脸惊愕之色,这不是她设想的场景,翁锐怎么说也要百般拒绝,她怎么说也要反复说服,最后还是在她连骗带哄下把这粒药吃下去才对,弄的她现在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呵呵,你拿过来不就是要我吃的吗?”这回轮到翁锐一脸得意,与其让她软磨硬泡,还不如痛快点算了,试试她的效果也好。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朱玉还是非常关切。 “哪有那么快呀,”翁锐道:“你这种药吃下去少说也要半个时辰才会起作用,现在药我已经吃了,你就赶紧回去睡觉,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这可不行,”朱玉道:“我要看着你才行?” “怎么,对你自己不放心?”翁锐逗她道。 “才不是呢,”朱玉道:“这是我第一次配这样的药,我也要看看效果啊。” “那好吧,”翁锐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一会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打扰我,否则就会害了我。” “好的,我只是看着,决不打扰你。”朱玉坚决道。 解决好朱玉,翁锐在一个蒲团上坐定,开始运功,也是把他悟出的内功之道反复的演绎探索,寻求最好的的路径。 最近一段时间,翁锐感觉自己在内功修炼上好像一直不得要领,明明看到有条路可走,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时候还不得不绕回去,再走却会有新的感受,走过的路也在不断的被他反复修正,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进步,眼前的混沌依然难以褪去。 但翁锐不知道的是他有了混沌初开的感悟,有了自创道路的指引,内功修为的进境岂止一日千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内力真元的积累,而是在给体内日渐强大的内息寻找出路,既是容纳的一个池子,也是其快速运转的通路,受制于通路的狭小,他的很多奇思妙想到后来往往气尽力竭,无法实现,反过来还限制他积累的进度。 武功之道,自是以内力修为为根本,这是与天地大道沟通的基础,也是激发自身潜力的无限源泉,翁锐通过近十年的积累,通过最近数日的冥思苦想,他感觉已经到了可以突破的边缘,再进一步他就能突破当下的限制,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在内息真气顺着他预设的道路游走的时候,翁锐感到腹脏之中泛起阵阵温热之感,非常舒服,他知道这是朱玉给他吃的药开始挥发药力,他没有去管它,因为他压根也没希望朱玉的药能给他起到多大作用,吃药也只是为了照顾朱玉的热心和面子,他只是担心这药别出问题,别给他添麻烦就行,并且他还留出了一部分的注意力,准备随时应付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 但事实证明,翁锐还是把朱玉的这副药看轻了。 开始这种温热的感觉确实舒服,不仅在腹脏,而且慢慢的散向四肢百骸,但当这种热力散漫全身的时候,似乎这种药力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感觉到全身的温度在升高,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了全身上下一阵阵的燥热难耐,额头也开始沁出滴滴汗珠,这种热还是一浪高过一浪的不停地增加,使他不得不停下内息道路的探索,而专注于这磅礴爆发的药力。 翁锐心中曾掠过一丝惊恐,他不知道朱玉给他到底吃了什么,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了这些,只是在竭力调动内息,把这散布于全身的药力热力引向丹田气海,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身体的燥热被他慢慢压下去了,但丹田之处却变得越来越热,里面像装进去了一个火球,不断吸收的药力使这个火球不断地膨胀,他运用内力又不断的把它压小,但强力的压缩却激起了更强的膨胀反弹,他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朱玉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翁锐练功,开始的一切都很正常,慢慢的她发现翁锐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红,额头上渐渐有了汗珠,她也会心的笑了,她知道自己配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玉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继而出现的是惊恐,是害怕,是绝望,他看到翁锐的脸色由微红变成深红,由深红变成紫红,再有紫红变成深紫,微汗变成大汗,大汗变成浑身湿透,被热力蒸腾的汗气在他身体周围形成厚厚的一层紫雾,而这些紫雾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只是萦绕在周围,始终都不肯散去,而翁锐的身体开始颤抖,表情也极为复杂,显示出极端的痛苦。 现在这样的情形已经完全超出了朱玉的想像,她已经痛彻心扉,觉得她的锐哥哥快死了,并且就是被她害的,她非常后悔为什么要给他配这个药,但翁锐有言在先,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许干扰他,她不能哭,不能闹,以她的那点功力也不敢随意帮他,她知道,在这种危机的时刻,她的任何打扰都可能成为打碎她残存希望的力量,会令他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不但她不能打扰,她还要好好的守护他,为他护法,她已经下定决心,如果翁锐发生不测,她自己绝不独活。 翁锐现在确实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用尽全力也已经无法在压制那个越来越膨胀的火球,他感觉到拳头大小的丹田已经被撑的像个蒲筐,甚至比蒲筐还大,甚至已经包住了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快要炸了,感觉到从未承受过如此大的压力,他已经受不了了,也不愿再受这份煎熬,炸吧,随它去吧,他放弃了坚守,瞬间完全放松了自己,不受束缚的丹田热力像惊涛骇浪涌向周身十二经脉和奇经八妹,他的脑子轰然一声被强大的冲击冲昏了过去,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瞬间,他把最后能催动的一点内力引向自己一直在探寻的方向,这一息内力给体内充斥的磅礴气息一个引导,慢慢的使混乱无章的气息有了一个方向,即使在翁锐无意识的状态下,体内的气息也慢慢开始沿着他预设的通路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翁锐才悠然醒来,他首先感到的是丹田充盈,内息流畅,不管是气海丹田还是经脉穴位,内息的腾挪空间都壮大了许多,想必都是被那宏大的内息热力给撑出来的,以至于他所设想的内力修炼基础部分竟然畅通无阻,再无半点阻碍,兴奋之下,一口浊气呼出,形成一声清啸,深远悠长,在寂静的夜空里穿过层层阻碍,几乎惊醒了附近所有的人,吓得店家披着衣服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看没事这才胆战心惊的回去了。 “锐哥哥,你快把我吓死了!”看着翁锐醒来,并且功力大增,朱玉这才哭出声来。 “玉儿,你这回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命,”翁锐淡淡的埋怨了一句,但看着已经哭得梨花缤纷的朱玉,不由心一软道:“好了,现在都没事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放心吧,别哭了。” “锐哥哥,你真的没事吗?”朱玉擦着眼泪问道。 “当然没事了,”翁锐道:“你还帮我解决了大问题。” “这么说,这个药还是有效了?”朱玉这才想起她的药来。 “当然有效了,”翁锐道:“只是这个药药力太猛,我都差点控制不住它,你到底给我吃什么了?” “当然都是好东西了,你看。”朱玉把她配药的方子交给翁锐看。 “我的天,”翁锐看过之后深叹一声:“你一个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哪有你这么用药的。” “但天玑门经堂的医典上就有类似的思路,”朱玉道:“我只是夹了一点我的想法而已。” “你还一点想法而已,”翁锐严肃道:“你知道这种方子是给什么功力的人吃的吗?至少是十大剑士或者我师父、天玑师叔那样的存在,你这要因人而异,慢慢引导啊。” “好了,我知道了,”朱玉脸上已经有了笑容:“有了你这回的感觉,我以后就知道如何调剂剂量了。” “你真是那我做实验啊,”翁锐愠道:“我没被你害死就算万幸了。” “你死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朱玉说的也很断然。 “你又胡说!”翁锐已经扬起了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饮剑江湖 第十二章路遇-3:闯祸 朱玉前几天还说翁锐得了魔怔,但这些天下来,她的魔怔恐怕得的还要严重一些,每天一有时间就在研究她从天玑门学到的东西,带的东西比翁锐的要多很多,一上岸就是找药熬药,来不及了还要停上一两天,这状态开始了就没停过,心里想着的不是补药就是毒药,这些事发生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上,想想都有些可怕。 有了药,总得试试,翁锐能成为她的第一个目标,虽说折腾的够呛,但最终还是因祸得福,助他壮大经脉,扩展气海,为翁锐的内功修炼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看到这一点的份上,翁锐觉得她的进步还是蛮大的,眼界见识在某些方面更是直超自己,他也就任他折腾,耐心的陪着她,但他自己也不会闲着,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要说这事算是件好事也没有错,但朱玉折腾完翁锐她又开始折腾自己,还是偷偷的那种,这可就不见得是好事了,这回在她身上可就没有那么多幸运了。 早上起来,本来翁锐还在盘算着怎么拉这家伙走,当他推开朱玉的房间,一下子就惊呆了,朱玉和衣躺在床边,脸色发青,浑身抽搐,呼吸急促,他赶紧上前一搭她的脉门,脉象急促而散乱,人已经昏迷,还有发热之状,这是典型的中毒之相。 翁锐当下也不敢迟疑,伸手点了她的数处大穴,扶她坐起,自己在她的身后坐定,抬手抵住她的后心,一股强大的内力缓缓输入她的体内,先护住她的心脉,再以巡穴之法引导镇压她体内乱错的真气,使它们慢慢平息下来,一盏茶功夫,朱玉的呼吸慢慢变得悠长,脸色也显出一丝红色。 翁锐迅速将朱玉身体放平,迅速取出银针,一口气取穴小海、曲泽、尺泽、鱼际、阳陵泉、太冲、曲池、合谷、内庭、外关、支沟等十几处大穴,不一会朱玉的全身上下就插满了针,银针的入肉部分已经显出黑色,可见这毒性之强。 翁锐这回可真是急了,行一遍针之后,他翻遍朱玉的药囊包裹,也找出了一大堆不同颜色的大大小小的药丸,除了几种常用的治病药丸,剩下的他连那些是毒药哪些是解药都分不清,他非常后悔最近光顾着去体悟自己的内功剑法,没有好好去学一下朱玉的解毒用毒之法,他恨自己看见她一天到晚在捣鼓毒药,也没有去制止她,要是她有事,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翁锐刚才的一番施为,只是暂时克制住了毒性的扩展,而要解此毒非得要相应的解药,这朱玉不醒他就找不到解药,情急之下,他再次行针,并且用上了内力,尽可能的将毒性压制,终于,他听到了朱玉微弱的呻吟声。 “玉儿,你怎么样了?”翁锐赶紧问道。 “锐…锐哥哥,我没死吧?”朱玉非常勉强的笑了一下道。 “你胡说什么呢,”翁锐急道:“你快告诉我,那个是解药?” “锐哥哥,这毒你解不了的,”朱玉瞟了一眼全身扎满的针道:“你把这些针都拔了吧,没用的,解药就在那个小瓷瓶里。” 翁锐可没有理她的话,直接把瓷瓶拿过来,倒出几粒暗红色的小药丸:“你快说,吃几粒?” “两粒。”朱玉看似尽可能轻松地说话,但刚说了两句呼吸就急促起来,额头上也沁出汗珠。 翁锐拿了两粒端了碗水给朱玉服下,心下大定,这才慢慢的将一根根银针拔出,随手放到朱玉喝剩的半碗水里,水立即变得混浊灰暗起来。 “锐哥哥……” “别说话。” 朱玉刚想对翁锐表示感谢,就被他制止,并且他也坐在床前,伸手搭住朱玉的脉门,以真元循脉之法助她内息流转,催化解药药性,同时也在关注朱玉体内的变化。 半个时辰过去,解药的药力已被完全催发出来,朱玉脸上的青气已经褪尽,又显出少女特有的红润之色,脉象平稳,呼吸悠长,翁锐这才深吸一口气,收功归气,并且把朱玉的手重重的摔在床上。 “说,为什么不告诉我?”翁锐现在的脸色黑得比任何时候都可怕。 “我没想到它那么厉害……” “我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翁锐这回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锐哥哥……”朱玉又显出一副可怜相,每回犯了错,只要她这样,总能在翁锐这里过关。 “这回你这样也没有用,”翁锐生气地道:“你敢私自制毒试药,还不告诉我,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向你哥交代?” “我是怕你担心吗。”朱玉悠然道。 “那现在我就不担心了?”翁锐的气还是没消。 “你心疼我啦,嘻嘻,”朱玉是一招不行另换一招:“我以后做什么事都告诉锐哥哥,这总行了吧?” “哼,没那么容易,”翁锐道:“那这次呢?” “这次你就饶我一回吗,锐哥哥,”朱玉又是撒娇,又是献殷勤:“你快坐着,剩下的东西都我来收拾,行了吧?”说着就要下床去收拾那些带毒的银针等物。 “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翁锐很严肃的道:“你看看今天多凶险,我要是晚来一步,你的小命可就没了,我也知道这也是江湖一绝技,对你非常重要,我本来也没想反对,但这样药没有弄成,先把自己折进去的事今后再也不能让你干了,听到了没有?” “你都说了,这是一门绝技,为什么不能干了?”朱玉有点急了。 “就是不行,”翁锐肃然道:“我不要你练成啥绝技,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我都说了这是个意外,”朱玉道:“我觉得这个配方很好,但是没想到它会那么厉害,非常快就能起作用,我想只要再调调剂量,它真的能成为一个江湖绝品,江湖上能破它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这时候要我放弃,我不干!” “你在这用毒上才学了几天呀,就敢说做出一个别人破不了的绝品,我看这样下去只能要了你的命。”翁锐嘴里说着,但明显对这个绝品也是充满了遐想。 “锐哥哥,我真的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好吗?”朱玉又换了一副委屈相:“再说了,我怎么就不可以,不试试怎么知道?” “求我你还狡辩?”翁锐瞪眼道。 “不…不狡辩,”朱玉又是挤眉,又是弄眼,抖活活的伸出一个手指头:“就一次。” “好,”翁锐看着那可怜相松口道:“今天你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快说,”朱玉知道自己今天的祸闯的不小,一看翁锐松口,准备什么条件都答应:“就算是十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翁锐道:“今后不管是配置什么药,都不许瞒着我,还有,要试药性都得我来。” “这个不行!”朱玉脱口而出,很是坚决。 “你刚才还说答应我的,现在就像反悔?”翁锐又是一瞪眼睛。 “锐哥哥,我是怕我的解药弄的不对会害了你。”朱玉幽幽的道,眼里充满深情。 “难道你就不怕害了你自己?”翁锐眼里也是满满的关切,并且紧紧的攥住了朱玉的小手:“你要我不反对,就要按我说的去做,再说了,我的内力修为你也看到了,有什么事我肯定比你能扛,我不能让你再冒险了。” 朱玉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翁锐对她的用心,眼里已经饱含泪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重重的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