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圣歌》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一章 虚幻 我总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平凡，没有波澜，却也美好。 我以为曾拥有过那种生活，后来察觉那只是奢望。我们这类人是不该生于世上的，也永远不可能像他们那样真正地活着，只能用虚假的面具掩饰自己的不同。 我的思绪到了这里，突然被身后的温柔声音打断。 “会长。” s静站在楼梯口，眼神如同轻柔的潭水，说道，“h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我转身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点头。 “我很快就过来。” s听后迟疑片刻，慢慢走上二楼去了，木板楼梯发出轻微的声音，随后脚步声消失。 我缓缓环视了一圈后关掉电灯，又在黑暗中站了一会，然后慢慢走向楼梯。 二楼。 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狭窄的空间，那里摆着一张桌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h此刻正站在桌子边，低头盯着桌子上的一张地图。 我走近桌子，低头看了地图一眼。 “是明天行动么，”我说。 “恩，”h的视线没有从地图上抬起来，依然面色淡然地端详着纸上的圈圈点点。 我沉思了片刻，没有说话。 “怎么了，”h低垂的双眼微微侧来，“有问题吗。” “没有，”我摇摇头，又颔首，“你说吧。” h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几眼，然后开始在地图上讲述行动计划。 这个计划早在数月前就开始筹备了，但我一直都没有去了解具体信息。 制定计划，安排人员一直是h的职责，而我只要按照他的指挥，将剑落下即可。 作为一个早已双手染血的人，我很清楚，人常会被感性的东西所困。这世间的正义总是披着冠冕堂皇的措词，将我们这些只能活在黑暗中的人压迫得无力喘息。 但是我们仍然要活下去，不仅是本能，更是在追逐光芒。 所以无需了解太多，了解的多了反而徒增顾虑，使剑迟钝。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听着h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几分钟过后，h将全部的内容详细讲述，然后收起了桌子上的东西。 “我要说的已经完毕了，”他说，“那么就先回房间休息，明天早上动身。” 我思索了一会，回到房间。 二楼，灯熄灭。 早晨。 天色还未明亮，空气透着微薄的凉气。街道上只有几个清洁工穿着醒目的工作服，在人行道上走动。 我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座位上，目光穿过街边的树望向别墅区的出入口。 这一片别墅区坐落在环境优美的城郊，到达城市里需要走上一段路程，由于这一人群大都拥有私家车，平时很少会有出租车在这里徘徊。 h坐在驾驶座上，侧着脸在窗外抽起一支烟，烟雾在早冬空气里升腾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亮起来，别墅区里开始有车辆进进出出，人们赶着上班的路程，街道上的车流繁忙起来。 “他们出来了，”h突然轻声说，然后掐灭了烟头。 汽车启动，引擎低响了几声后开始运转，h驾驶车辆向别墅区的正门靠近。 一对父女从正门里面走了出来。时机恰到好处，中年男人走出来时我们刚好将车停靠在他的面前。 于是h摇下车窗，向中年男人搭话，“先生，坐车吗。” 中年男人靠近了两步，腰弯下来向车里看了看，发现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便后退了一步，用疏远而又礼貌的语气说。 “已经有人坐了的话，就算了。” “不碍事的，”h摆手，“我亲戚，顺路带一下。” “哦，是这样，那麻烦了，”男人犹豫了一会后点了点头，然后拍拍她女儿的脑袋，打开后车门让她先坐进去，接着自己也钻入车内。 车门关上，开始缓缓前进。 我回头看了男人和女孩一眼，又转回来看了h一眼，不再出声。 h脸上露出平易近人的表情，语气热情，“去哪里，先生。” 我抬起目光，后视镜里倒影着男人若有若无的微笑。 “游乐园，”男人说。 “真巧，”我转过脸，一脸惊讶地说，“我也去游乐园。” “那正好顺路了，”男人语气也有些诧异，并没有多说什么。 车内的气氛莫名熟络了，三人开始随意地聊起来，然后在闲聊中，男人透露出自己的车在前几日送去维修了。 “先生，您的运气够背的，”h说，“车停在外面，怎么会无故被人划了呢。” “谁知道呢，”男人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也许那些人太无聊了吧，正常人都不会去做这些事的。” h干笑了两声，侧目看我一眼，眼中的笑意让我感到一丝尴尬，于是我侧过头望向了窗外。 街景不断向后退去，林立的建筑拔地而起，不觉间已经进入了城市中心，四周都是赶着上班的车辆和行人。 没过多久，出租车开上了高架桥，速度明显提了上来。 “车里有点冷吧，”h从嘴里哈出一阵白雾，打开了空调，“深秋的早上，气温也很低了。” “是有点，”男人搭话，“开车很幸苦吧。” “生活嘛，也没办法，”h回应，抬眼透过后视镜看了男人几眼，然后视线移向他的女儿。 “你女儿长得真可爱，”h双手把握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的路上。 话音刚落，女孩的眉头皱了皱，眼神空洞。 男人脸上闪过很像是快乐的表情，但不全然如此。他轻轻看着女儿，眼神深处又莫名产生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他的目光如温柔的水。 “谢谢，”男人平静地说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小姑娘，去游乐园玩开不开心，”h从后视镜里看向女孩的脸，笑着问。 “抱歉，她天生聋盲，听不到别人说话，”男人讪笑了一声。 “抱歉，”h立刻明白了男人话中的含义，表示歉意。 “别在意，”男人豁达地挥挥手，又摸了摸女孩的头，“她很坚强呢。” 一番寒暄后，大家渐渐沉默了下来。我望着窗外，轻闭双眼，车辆行驶，景象向后掠去。 “先生，”h说，“马上就到了。” “好，知道了，”男人的声音因为坐了长时间的车而有些困倦，打了一个哈欠。 快要驶离高架路了，周围的车渐渐多了起来。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h握着方向盘，再次道歉。 “没事。” 男人说着摆了摆手，视线随意地向前望去。 就是这一眼，让惊恐瞬间布满了他的脸。 一辆原本在左侧逆行的灰色面包车突然冲破防护栏，向着我们迎面而来，速度犹如闪电。 来了，我沉下双眼，在心里默念一声。 砰。 出租车和面包车轰然相撞，巨大的冲击力将两辆车的车头压扁，铁皮和玻璃的碎片在撞击声中四处飞射。 男人猛地扑向他的女儿，将小女孩紧紧抱在身下，而我和h依然面不改色地坐在座椅上。 该出现了，我想。 前方的空气里突然闪起一大片白色的光芒，转眼就吞噬了一切。 撞击的冲力消失了，刺耳的蜂鸣响彻耳畔，我的意识立刻陷入了短暂的模糊之中，像是钻入了一条满是白色光芒的通道。 等我回过神时，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地站在了高架路边。 我环视四周，到处萦绕着惨白的光晕，一切都停了下来，玻璃碎片和撞飞的后视镜还悬浮在空气里。 时间似乎被阻挡在了车祸发生的瞬间，无法再继续推进下去。 我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要弄清楚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稚嫩却又带着悲伤。 “为什么。” 我慢慢转身，一个女孩站在路边盯着我，她的眼中闪耀着刺目的光芒，以至于我看不清她的脸。 “你是谁，”我沉声问。 “你们的目标，难道不是我么，”女孩低声说，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来，脸庞浮现而出。 我看着女孩的脸，沉默许久后瞳孔收紧了一下，猛然想起了一切。 我们策划了这场车祸，这是一个计划。 “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的么，”女孩问我。 “原来你早就察觉到了，”我眯起双眼。 “能放过我么，”女孩平淡的语气下隐藏着妥协，说，“我不会掺和你们的事。” 我看着她的脸。 “我们为此准备了很久，”我说，“在这里放过你，就前功尽弃了。” “我早知道你会拒绝的，”女孩直视着我的双眼，“你们想要我的力量，是么。” “是，”我说。 “果然如此，”女孩没有丝毫意外。 我没有说话。 女孩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发丝在没有空气的空间里轻轻浮动。 “为什么选择我，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人选的，”她说着一滴眼泪沿着脸颊缓缓滑下，面色依然平静。 我沉默了一会，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过了很久，她终于抬起头说。 “不公平，”语气里充满了愤怒，无奈和无助。 “抱歉，”我轻声说。 “既然选择做恶人，就不要装作人类的样子，”她淡淡说道，“虚伪。” 我因女孩的话再次沉默了。 空气里突然充斥着寂静，两个人遥遥相对，默不作声。 我额头一滴冷汗缓缓滑下。 这是女孩的幻术，局面还不是完全可控。 终于，女孩打破了寂静，她目光反复挣扎后黯淡下去。 “拿走吧，”她说。 我迟疑了一下，“你不怕死么。” 她目光定格在路中央的出租车，眼睛深处突然流露出一丝不舍和坚毅。 “你们没有给我其他选择。” 我垂下眼。 “我向你保证，你的父亲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说。 “记住你的承诺。” 我不再多说，直接向她走过去，然后将腰间的剑抽出来，将剑身从女孩的头顶贯穿而下。 无数记忆从我眼前闪过，像一幅幅飞闪的图画。我不是第一次窥视他人的记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 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只有一片黑暗。如果没有光，人大概很难有在无尽的黑暗中活下去的勇气。 时间再度流淌，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救护车的声音。 医院的病房里。 “先生，你终于醒了。” h半跪在病床边，看着从昏迷中醒来的男人。 男人迟钝的目光投向天花板，思索了一下后弹了起来，惊慌失措，“我女儿呢。” “都是我的错，”h神色黯然，“我不该开车的时候东张西望。” “她人呢，我女儿呢，”男人瞪大眼睛，几乎在吼叫。 “你女儿脑部受了冲击，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了，”h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恐怕。” 男人一下子抓住h的肩膀，“她在哪里。” “应该是在隔壁病房，”h小心翼翼地说。 话音未落，男人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了。门板撞在墙壁上，一声巨响。 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我站在窗边，再次看向h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变化丰富的表情。淡然，或者用淡漠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他是出色的演员。 “如果她对我有杀心，现在躺在那里的人就是我，”我对h说。 “，相信我。” 我沉默了。 “那个女孩，她怎么样，”我说，“还活着么。” “她没死，”h说，“不过剥离了意识，就已经是植物人了吧，与死又有多大差别呢。” 我沉默地望向h，静站了良久，然后推门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章 悄变 风声呼啸。 我和s在黑暗中飞掠，小巷里回响着急促的脚步声。飞奔之间，我的目光向后方瞥了几眼。 几个黑色身影如鬼魅般在巷子里左右闪烁，他们保持着距离，既不过于靠近，也不过分远离。 他们在等待我和s精疲力尽，然后再一拥而上，将我们一网打尽。 没有喘息的时间。 我又匆忙地观察了左臂上的伤势，才发觉整只手臂无法动弹，血液从狭长的伤口流出来，浸湿了我的手，我都未能感觉到。 似乎之前袭来的斩击切开了肌肉，直接砍入了骨头里，然而痛觉并不明显，想来是痛觉神经也一并切断了。 这样正好，免去一个分心的因素。 我回过头，“马上就到和h接头的地点了。“ “明白，”s轻声回答。 她的长发的空中翻飞舞动。 追逐持续了不知多久。 我目光紧锁前方，一幢高大的建筑在巷子尽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而接头地点就在这幢楼的顶部。 “s，”我侧过头喊了一声，“你来打破墙壁。” s立刻加快步伐，我退到她的身后，准备拖延追击的敌人来争取时间。 在这种地方停滞下来，一旦陷入包围就完全失去了逃脱的机会，等待我们的只有全员阵亡。 巷子尽头，s从空气里猛然抽出匕首刺入墙壁。而我转过身，右手袖子里一整叠的银色飞镖已经被夹在指间。 激射而出，如同银花绽放。 追击的黑影匆忙回避，我趁机转身箭步飞出，本来已经快赶上我们的敌人再次被拉开一段距离。 s一脚踢碎墙壁，然后我和s一起冲入建筑之中，沿着楼梯向建筑顶层前进。 一层，两层，三层。 沉寂许久的耳边响起一阵电流音，无线电里传来久违的h的声音。 “刚才通讯受到了干扰，现在恢复了，”h说，“你们加快速度。” 我沿着楼梯飞奔，右手压住无线电，“为什么我的行踪暴露了。” “不知道，”h语速飞快，“事后再说，现在赶快脱身。” “我知道了，”我说完右手放下，准备继续踏出下一步。 突然我猛然收紧瞳孔，身体骤然停下的瞬间一下子拉住了s的手臂。 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从全身流过。 轰。 一束红色的巨大火光从建筑外面贯穿了我前方数米外的空间。耳畔嗡嗡作响，强烈的光芒在眼前肆虐，皮肤充斥着灼热的痛觉。 如果刚才没有及时停下，现在我和s已经化为灰烬。 整个建筑摇晃了两下，停滞在一个不稳定的形状上，上行的楼梯轰然坠落下去，周围翻滚起浓烈的烟尘。 “h，”我立刻压紧无线电，回头看向身后的楼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后方楼梯已经布满裂缝，无法原路返回，而通向楼顶的路几乎完全摧毁。 “你们没事吧，”h说。 “没事，但是楼梯被破坏了。” “好像是什么激光武器，”耳机里传来h的声音，“我想办法接你们出去，你们在那里别动。” 我松开耳机，回头看了s一眼。 她背部贴着墙壁，一身黑色长裙已经残破不堪，全身都是擦伤，却依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会长，”s看向我，声音轻微，“现在该怎么办。” 我沉默了片刻。 “放心，h很快就到了。” 我说完摸了摸袖子里剩下的飞镖。 “会长，”s沉默了几秒，“抱歉，s拖了后腿。” “这是h的失误，并不是你的错。” 我转过头去看向下方的动静。下方的楼梯也因为刚才的冲击摧毁了，唯有我们现在所站的这一层还勉强稳定。 “如果早一些发现的话，”s继续自言自语。 忽然，一束探照灯光从墙上的洞口照射进来。 我抬手遮挡，透过指缝向外看去。 洞口外的空气一阵扭曲，光束流过空无一物的空间，紧接着一架直升机凭空出现在半空中。机翼轰鸣的声音随之而来，h探出身子在机舱里向我招手。 我愣了一下。 h的救援如此之快，以至于让我产生了诡异的感觉。没有再多想，我和s直接掠进直升机的机舱。引擎功率增大，机体向上攀升。 我探出头看向下方，数十个黑影在阴影中依稀可辨。 这一片地区原本是兰市最为繁华的地方，然而在战争的洗礼中成了废市，大片建筑被废弃，新的城市已经向东面扩建，因此这里几乎已经无人问津。 按理来说，这一次的行动理应无比顺利，然而敌人就像是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布下天罗地网。 这次逃脱，简直万幸。 机舱内，我盯着h。 “行动计划泄露了，”我说，“你没有注意到。” h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我的左手上，“你受伤了。” 我声音提高，“你想害死我和s么。” “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h说着停顿了几秒，声音轻了下去，“这次计划确实有一些问题没考虑到，是我失算了。” 我没有说话。 h望向我们脱身的地点，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说了一句“抱歉。” 我转头看向他，欲言又止。 “算了，”我轻声说。 h斜过身体，视线随意地飘向远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就是这个微笑让我愣了一瞬间。 h小时候并非如此，那时我们住在红市的中心孤儿院。 还是孩子时，h脸上也时常挂着微笑，他会在我做蠢事时弯起眼睛微笑，那种笑容没有丝毫距离，仿佛触手可及。所以那时我们都是孤儿，却如同有了家人一般，不感到孤单。 但是现在却不再如此了。 现在h的微笑充满了距离，他把自己的内心深藏起来，滴水不漏。 他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不同的是小时候我能感受到他在想什么，如今我只感到的只有冷漠，仿佛隔了一条沟壑。 行动失败，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着，我们回到住处时依然还是夜晚。 “我出去一下，”h站在门口，面带微笑。 我点头，然后看着h推门离开。 我不会问他要去哪里，因为我相信他，别无选择。 我背靠墙壁在门边站立了许久，店里一片安静。 “会长，”s静静地站在桌子旁，轻声喊。 “怎么了，”我说。 她拉开桌边的椅子，“我帮您处理左手的伤。” “恩，”我应了一声。 不一会，s从储物室里拿出了一叠纱布。 我把左臂放在桌面上让s处理，目光刻意地望向外面。 街道上只有路灯孤立着，一个圆形光晕撒在地上。 时间流逝间，意识慢慢困倦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章 记忆 冬季来临。 我靠在床头，目光望向窗外，然后陷入持久的安静中。 窗外的树剩下光秃的枝条。 时间飞逝，当时的生死危机还历历在目，却未想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我转过头看着门板。 每天的这个时候，s差不多该叫我起床了。 砰砰。 门上传来敲击声，然后是s的声音。 “会长，该起床了，”s说。 “我已经醒了，”我回应，然后从床上下来。 门外安静了几秒。 “h先生好像有事找您，”s声音轻微。 我穿衣服的动作迟钝了一下，然后变得迅速起来。 “我知道了，你去楼下等我。” “好的。” 门外脚步离去。 几分钟后我推门而出，走向一楼。 h此刻正站在柜台后面，与平时不同的是他并未穿着工作服，而是换上了一身黑色风衣。 店面的门是锁着的，而往日这时应该开始营业了。 “怎么，”我说，“今天不开店吗。” “恩，今天不营业，”h轻轻点头，“我们一起去见一个人。” 我皱了皱眉头，双眼微眯。 “又要招新人么，”我说。 h想了一会，“差不多。” “想来也是，”我说着目光暗了一瞬，“毕竟十字会现在只剩我们三人了。” h看着我，语气谨慎。 “这次要见的人非同小可，”他说，“你见他时务必小心。” “你不去么，”我问。 “我会和你一起去，但是和他见面的人只有你，”h说，“我和s会在外面等你。” 我几乎没有在h脸上看见如此谨慎的神情。 “他很强大么，”我轻声说。 “没错，”h说，“所以要小心。” 思索了片刻。 “我明白了，”我点头。 h背部离开墙壁，站直了身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他说着向门口走去。 我随着h走出去，s把店门关闭上锁，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早晨上班高峰期，街道上车辆来往频繁。 穿过几个街区后，周围的车流不知不觉间稀疏了，人行道上只剩下零散的人影。 路边的店面几乎全部闲置，建筑上铺着一层黑色的灰尘。 这里是新城市和旧城市的过渡区域，处于半荒废的状态。 我抬起眼睛向前眺望。 不远处的废弃城市映入眼底，还能依稀看出战争的痕迹。 我看了h一眼。 “那个人住在这里吗。” “不知道，”h摇头，说，“他只是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 我的步伐没有停止，沉默了一会后问。 “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h扭头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语气淡然。 “这个我事后会告诉你的。” 我不再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步入了废城区的中心地带，繁华大楼的废墟随处可见。 h在一幢公寓外的围栏边前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h说。 我停止前行，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大片昂贵的私人公寓，但是只有这孤零零的一幢幸免于难，其他楼宇都化为了废墟。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 “那我进去了。” 他微微点头，“进去吧，我和s在这里等你。” 我又看了看s，然后转身向公寓的大门走去。 站在门外良久。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荒废气息。我眯起双眼扫视过房屋每一个角落，没有人影，完全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毕竟这片区域荒废了多年，有人居住的话反而不正常，我想。 然后我关上门，我放轻脚步在公寓里走动。地板的灰上只有我留下的脚印，除此之外看不到有其他人的踪迹。 四处都是布满灰的家具。 反复转上几圈后，我的注意力被墙上挂着的东西吸引了。 一幅银色的画，上面竟然没有灰尘。画中的银色部分微微泛起波纹，就像是流动的金属河流。 我伸手用指尖碰了一下画面。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无数银色的光瞬间充斥了周围的空间。 光芒一闪而过，当我再次回过神时，依然站在画前。 然而周围的一切却全然不同了，所有事物都像是回到了战争之前。公寓里干净整洁，弥漫着清新的气味。窗外的城市繁华又井然。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一本书。 “幸会，”他的余光注意到了我，放下书后文质彬彬地起身。 我看着他，微微皱眉。 男人微笑了一下，神情淡然，“喝茶吗，上好的茶叶。” “麻烦了，”我点头。 “随意就好，”男人摆弄起茶具，转身把茶杯递给我，“当作是自己家吧。” 我心里微震，面容依然波澜不惊，接过茶杯后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环视了一圈。 “这房子的装修布置很讲究，”我没有话题，于是只能随口说道。 “谢谢赞扬，”男人端着茶杯，闭上眼轻闻杯中飘散的热气。 然后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中的光芒柔和又黯然。 “可惜，这些只是幻觉，”他面带平静的笑容，“自欺欺人而已。” 我听了他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地端着杯子。 “不好意思，”男人面带歉意，“我总是这样自说自话。” 我看着他的脸。 他就像一个平凡的人，我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欺骗和伪装。也许是我看不穿他在演戏，总之他给我的感觉十分真诚。 “你，”我欲言又止。 “不用在意我，”男人说，“旦说无妨。” “你和我以前见到的人似乎有些不同，”我说。 他笑了笑。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生活在刀光剑影的氛围中，相比之下，我更向往凡人的生活，”他说，“你大概也是如此吧。” 我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趟这浑水呢，”我说，“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随性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男人听了我的话，目光转向窗外。 “不可能的，有力量的人终究会卷入纷争中，”他说，“不管是把别人拖下水还是被别人拖下水，结果其实大同小异。” “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出击，”他又说，“你说呢。” “这么说来，你是被拖入水的那个了，”我说。 “是啊，那时候我太天真了，”男人说着指了指窗外，“我以为凭我的力量能独善其身。” 我顺着男人的指尖望去，瞳孔骤然收紧。 窗外的城市一片狼藉，漫天红色的火光四处飞溅，把所沾之物焚烧殆尽，留下无尽废墟。 我的内心深处突然爆发出难以言语的恐惧，突如其来又不知来源，浑身的毛孔被寒冷渗透。 这场景我好像曾经见过。 “你还好吗，”男人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猛地回过神来，捧紧了手中颤抖的杯子，在感受到杯壁的温度后平静下来。 “不美好的经历，”我说。 “确实如此，”男人说。 “你一定很想重新过上那种平淡的生活，”我说，“十字会可以帮你。” “这也正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我说。 男人看了我许久。 “我可以相信你么，”他说。 “如果你能加入我们，”我说，“我们成功的机会会很大。” 男人笑了。 “谢谢。” 话音刚落，空气突然一阵扭曲，周围的一切在转眼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年轻男人也不见了踪影。 我坐在铺满灰尘的椅子上，久久没有起身，目光向窗外看去。 破旧的废墟堆在那里，仿佛在低声哭泣。 我推门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章 蛰伏 呤呤。 门上的风铃响起，一个中年女人走进店里， 她把包放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不断搓着冰冷的双手。 “好冷哟。” 冬季的下午，确实格外寒冷。 她说着看了看四周，“你们不开空调受得了吗。” “抱歉，”我站在柜台后面讪笑，然后用眼神示意一旁的s。 s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快步走进后面的厨房。 中年女人拢了拢围巾，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见状立刻倒了一杯热水端过去，轻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 “喝点热水暖和一下，”我说。 她接过杯子，两只手掌贴上杯壁。 “年轻人的身体要注意啊，”她抬头看着我，“老了要受罪的。” “不好意思，”我讪笑了两声。 这个中年女人是我们这家店面的房东，一般来说她收取房租就是在这几天。 “怎么样，”她说，“客人多吗。” 礼貌性的寒暄。 “还行，”我说。 她随意点头，面带笑意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开始慢慢喝水。 厨房的门终于打开，h和s从里面走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 十字会所有的经费都是由h来保管的，这方面的事我从不过问。 h走过来接待中年女人，而我和s退到柜台旁，等待他们结束交谈。 两个人开始寒暄，似乎并不急着谈正事。 每次h在这种情况下，就完全像是一个普通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正当我一边看着这两个人，一边计算起距离下班的时间时，站在我身后的s突然悄然靠近我。 “有人在周围布置幻术。” 声音轻细却异常谨慎。 我眼底的光芒飞逝而过，表情立刻平静下来，然后压低声音。 “确定么，”我侧过头，“我没感觉到外面有人。” “确定，”s说，“而且这是一个大规模的幻术，敌人的数量不止一个。” 我思索了片刻，目光开始环视搜索。 最后我的视线聚集到正和h交谈的中年女人的身上。 即使我的感知力并不出色，但有人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布置幻术却绝不可能察觉不到。更何况h的感知力远在我之上，他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我又环视了一圈。 店内与平时并没有任何区别，那么问题必然是在这个中年女人身上了。 “s，”我说。 s移步到我身边。 我低声下令。 “布置幻术把里面和外面隔离开。” “明白了，”s说。 语落，s的瞳孔骤然亮起蓝色的光芒。 一层厚度难以用肉眼察觉的冰从她的脚底延伸扩散，转眼之间覆盖了整个内部空间。 而这整个过程只用了不超过万分之一秒。 幻术完成。 上一刻还在和h寒暄的中年女人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仿佛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般斜倒下去。 她的样子像被切断了控制。 我看着女人倒下的背影，突然瞳孔猛然收缩，对着h大喊。 “h，是傀儡，快退。” h立刻反应过来，收紧双眉的同时身体准备后撤。 轰。 巨大的爆鸣，中年女人的身体像炸弹一样突然发生强烈的爆炸。 火焰的红光，无限的热量疯狂翻涌起来，威力足够夷平整个街区。 几乎同时，s的瞳孔迸射出蓝色星辰。 幻术反制。 火光瞬间被抑制在一个范围内，周围的地板和桌椅在冲击中化为灰烬，血液喷溅，内脏和四肢横飞开来。 h的身形从血雾中倒飞而出，猛地坠在店面的另一边。 我下意识地飞掠过去。 他的左侧身体已经被爆炸冲击完全摧毁，肋骨和焦黑的肺部暴露在空气之中，而右手握着一个黑色的石块。 “怎么样，”我蹲在他旁边，压住他的颈部的动脉。 鲜血在他身下流淌开来。 “没事，东西拿到了，”他咳了两下，声音带着血腥味，“接下来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我说完看向身后。 s跪在地上，神情恍惚，泛着蓝光的眼睛里充斥血丝。 “s，”我说，“坚持到我回来。” 她轻轻抬起头，然后点了点。 下一刻，我已经飞掠出了大门。 夜幕降临。 我看着昏迷在床的s，站了一会后关上灯退出她的房间。 沿着楼梯下行。 店内完好如初。 h正坐在桌子旁边，端详着手里的黑色石块。 桌子旁边躺着四具尸体，除了中年女人那具外，另外三具尸体是之前在外面布置幻术的人。 我在他对面坐下，望向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 他摇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声音低下来。 “s怎么样。” “她没事，”我说，“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意识了。” h松了口气。 “那就好，”他点了点头，面容淡然，“这次如果失去了s，就得不偿失了。“ h的话让我的眼神黯淡了瞬间，但是我迅速恢复了平静。 然而这瞬间的神情被h察觉了。 “怎么了，”h看着我的脸。 “没什么，”我说 h沉默了一会，声音平淡，“你还为x的事愧疚么。” 我摇头。 h久久不说话，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不说那些了。” 他举起黑色石块，灯在上面显出一层奇异的反光。 “这将会是我们的突破口。” 我望着他手里的东西，看起来就像一块打磨过的黑色岩石。 “这东西有这么重要么，”我说，“你还没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 h看着我。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应该是控制傀儡的媒介，通过电磁讯号传递信息。” “那又如何。” “我可以通过它反向感知信息者的位置，” 我眯起双眼，思索了片刻。 “我们可以通过它来得知敌人的动向。” “没错，”h点头。 “原来如此，”我说，“但是你又是怎么知道会有敌人呢。” “这些都在计划之中，”h面色平淡。 我欲言又止，最后沉默下来。 “放心，”h微笑，然后把手中的石头放在了桌上，“相信我。” 我看着他微笑的面容，心中颤了片刻，轻轻点头。 “谢谢你。” h听后愣了一下，眼底闪过笑意。 “，”他说。 “我始终相信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章 蜂巢 黑夜笼罩了兰市。 夜深人静，除了市中心的这一幢写字楼。 它依然层层通明，灯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而出，隐约映出里面走动的人影。 我和s站在马路对面，黑色的风衣在阴影里翻动。 计划在上周就已经制定完备，今夜的暗杀行动即将拉开序幕。 行动之前最后一次联系h，我开始调试无线电耳机。 调频完毕，电流音减弱。 “h，”我说。 “收到了，”h说。 我从口袋里取出怀表校准时间。 “准备完毕了，“我说。 “好，我知道了，”h声音谨慎，“这次的计划环环相扣，不能出现太大的偏差。” “你说过了，”我说。 我再看了怀表一眼，不再多言。 “就这样。” 无线电和怀表被我塞进口袋。 我和s向马路对面走去，目光放在整幢写字楼上。 时间到了，行动开始。 突然，空气里荡过一道涟漪，仿佛一阵不起眼的风。 而我却能感觉到，h的幻术已经覆盖了整幢大楼。 表面看上去毫无变化，但是建筑内部的结构已经被仔细改动，无数条暗道悄然打通。 幻术完成的下一刻，我和s如同影子般从警戒室上方飞掠而过，落地翻滚，然后悄无声息地闪进了建筑侧面的暗道之中。 一气呵成。 大楼的墙壁被神秘力量拉伸开来，暗道从墙体的内部穿过，蜿蜒向上。 我和s飞奔疾行，在第七层停下了脚步。 暗道在这里就到达了尽头，一扇通向外面的门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站在门前，迅速回顾计划内容。 这次行动需要击杀第七层到顶层的所有人，得手目标后从顶层的天台脱离。 我们并非是第一次进行这种任务，一切进行起来无比顺利和流畅。 我小心翼翼推开门，眼前一片漆黑。 潜入成功。 眼前的房间是废弃器材的储藏室，h定然是考虑到这个房间一般不会有人，所以才把暗道的出口设置在这里。 我摸着黑走向墙角，轻车熟路地掀开角落里的瓷砖，下面是一把十字剑和一叠薄如纸片的十字镖。 装备完毕后，我走向门口，s静立在我身后，无需多言她就能知道我的想法。 “十四，”她轻声说。 “我负责右侧，你负责左侧。” 话落，我猛然推开门，身形如闪电般飞掠。 刃光闪过，走廊上的几个人赢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我切碎了声带，鲜血从动脉喷射到天花板上。 尸体还未落地，我身形闪烁间已经出现在了下一个毫无反应的人身后。 银光飞闪，视线里的人纷纷斜倒。 而与此同时，s的身影也轻盈地在空气里掠动，匕首画出几个圆弧。 几次呼吸间，这一层楼已经被清除干净，我们接着向楼梯冲去。 这是经验带来的默契。 与计划预想的耗时几乎吻合。 就在我们离开大厅进入楼梯转角的那一刻，身后的楼层缓缓塌陷下去，建筑的结构悄然之中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所有被击杀敌人的尸体被包裹进了坚硬的混凝土中。 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一分钟后，我和s顺利清除了倒数第二层内的敌人，计划进入最后的阶段。 s背靠墙壁喘气，而我在检视了每个角落后把视线放在了通向最后一层的楼梯上。 “你还好么，”我低声说。 s纤细的身体离开墙壁，然后向我点点头。 “我们为这一次的行动准备了很久，”我说。 “如果这次失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s看着我，仿佛想说什么，但是眼帘又微垂下去。 “s明白了，”她轻声说。 “那我们继续吧。” 我和s走进楼梯口，身后的楼层再次向下塌陷，剩下一个巨大而黑暗的空间，只有几根支柱从下面延伸上来。 经过楼梯，我们来到了一扇紧闭的铁门前方。 我轻吸一口气，准备抬腿踹碎门板时，s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会长，这扇门无法破坏。” 我听言立刻收回了抬起的脚，走上前摸了摸门板。 材质只是普通的钢铁，但是明显比钢铁坚硬很多。 我转过头看向s，语气疑惑。 “门上有幻术吗。” s点头，然后目光扫过门和周围的墙壁。 “核心在墙体里，如果没有钥匙的话，这扇门无法被打开。” 我摸了摸额头，眉头皱起。 “h的计划里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啊。” “这个幻术很隐蔽，也许h先生没有得到这个情报，”s说。 我转头看向s的侧脸。 “那现在应该怎么做，有办法吗。” 每到这种无计可施的时刻，我都会向s询问解决问题的方法。 以往s总能给出一个对策，但是这一次她却摇了摇头。 “抱歉，会长，”她说，“s没有办法。” 我看着镶嵌在墙里的铁门，沉默了一会作出决定。 “不能再拖延了，即使是h也不可能长时间维持这种规模的幻术，看来我们需要撤退了。” 说完我转身准备撤退。 而站在我前方的s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门上。 突然，她脸上显现出诧异的神情。 紧接着我身后响起一连串咔嚓的机械启动声。 “门上的幻术被解开了，”她说。 我立刻转头向身后看去。 无数层层重叠的齿轮从光滑的门板里浮现出来，然后纷纷开始转动。 铁门慢慢分解成许多块，在齿轮的制动下一块块平移到墙壁里面。 “是h破解了门上的幻术吗，”我说。 至少在我来看，也只有这种可能。 s摇头，眼中突然充满警惕。 “应该不是h先生，”她说，“只有布置这个幻术的人才能解开它。” 我听后眼神微沉，右手悄然搭上剑柄的同时后退了几步，全身渐渐绷紧。 s也随我向后退出一段距离。 我们的目光锁紧正在开启的铁门，随时准备给袭来的敌人闪电般的致命攻击。 沉重的撞击声，铁门的移动轰然停下。 前方陷入了沉寂。 我眼神微动，依然保持着预备出击的姿势，眉头皱起来。 “s。” s立刻领会，瞳孔中掠过光芒的瞬间，一层薄冰已经从脚底蔓延进入门后的空间里。 “百米内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她轻声说。 我的身体略作放松，迟疑了一会后放轻步伐向门内走去。 s紧跟在我身后。 穿过门，我迅速扫视四周，开始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只有零星的白色光点在远处隐约闪烁，目光所及的尽头融入黑色之中。 我心算起这幢楼的外观规模，一层的纵深绝对不可能超过百米。 但是现在我却像是面对着一个无穷无尽的黑色虚空，这个空间已经远超过了它原来的大小。 我心中开始微微忐忑起来。 “s，你能感知到这个幻术的尽头吗。” s的脸上满是谨慎。 “这个幻术已经超过s的感知极限了，人类不可能构建这样庞大的幻术。” 我听了s的话后眼神猛然变化。 虽然我不知道s的感知极限，但是这个范围至少不会少于一千米。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规模大于千米的幻术，而这凭借人的力量无论如何能不可能做到。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冷静下来。 “我们靠近那些白光看看是什么后就离开，时间也差不多了。” s点头。 “明白了，s会保持感知范围。” 话音刚落，我和s的身形就向一个不远的白光处飞掠而去。 脚步声在黑暗中急促响起，却没有丝毫回声，如同沉入海中的石头。 逐渐靠近了，我定睛望去。 那光芒像是不明机器上的指示灯，充满规律地呼吸着，忽明忽暗。 继续接近后，我才察觉那光芒离我们并不近，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前进了数千米，却只是感觉到白光变亮了一点。 而更远处的黑暗中，又有无数个白色的光点隐隐出现。 突然我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危机，难以言语的恐惧油然而生。 因为我大概猜测到了这个幻术的源头。 我立刻停下前进的脚步，然后猛然拉住依然前进的s。 “s，快撤退，”声音紧张急促。 s猛然停下后转身望着我，眼中充满疑惑，但是仍然没有犹豫地点头。 而我此刻的目光却被远处的白光吸引了。 不知何时，这白色光点已经这么近了，而且仿佛还在靠近。 突然我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挡在我前方的s，身形准备横向闪避。 一束亮到无法睁眼的光瞬间掠过，而我甚至没有看清它接近的过程。 轰然巨响，碎石四射。 一根水晶质感的白色光柱贯穿我的左侧胸口，无数倒刺猛地展开，我的身体被巨大的动能带飞出去。 我飞在空中，看见了光柱后方连着的一根银色的线，线的另一端通向无尽的黑暗。 这一刻，我突然看见了很多画面交织在一起。 这些画面被温暖和快乐包围，让人身临其境而难以自拔。 “你太累了，何必呢。” 声音回响着从黑暗的尽头传来，低沉又磁性，像是亲人的包容。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吧，你想要的这里都能得到。” 那声音继续说。 我站在操场的草地上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耳边响起了放学铃声，同学们在耳边嬉笑交谈。 远处的天边，太阳落下红色的彩霞。 眼前浮现出h稚嫩的脸庞，他微笑着在校门口招手。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 我似乎重新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确实，我想我应该是太累了，否则又为何在重新回到这种幼稚的时刻会模糊眼眶。 声音叹息。 “把一切交给我，好好睡一觉吧。” 眼前的景象陷入混乱，只感觉有一个无比巨大东西在我面前，向我索要着什么。 于是我把手伸了出去，想把手里的东西给他。 突然我的动作迟钝了，侧耳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哭喊。 是一个女孩熟悉的声音，但是周围都是风声，难以听清楚。 “交给我吧，把你手里的负担放在这里，就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面前巨大的东西说，却隐隐急躁起来。 我依然呆滞着，耳畔的声音却慢慢清晰起来，而风声随之减轻。 是s的声音。 我猛然反应过来，一下子收回了原本就要递出去的东西。 四周的幻觉猛然破碎。 我躺在地上，发现s跪坐在我身边，脸庞上两条泪痕。 “带我撤退，”我说着咳了咳。 s因我的声音颤了一瞬，然后轻声说。 “s明白了。” 很长的路，没有敌人的阻拦，s背着我向出口奔跑。 我向身后看去。 这个空间，有如此之多的白色光点。 当我站在窗前时，h来到我旁边。 “你看见了么。” 我后背涌上莫名寒意。 “看见什么。” h面无表情地斜了我一眼。 “在顶层。” 我没有说话，很久后我说。 “不知道。” h沉默了很久，转身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六章 缺失 冬季的傍晚。 寒风吹过大街小巷，空气里弥漫着冷气。 街灯在这时候亮起，橙黄的柔和光线散落在人行道上。 我和s，以及h此刻正站在繁华街道旁的一家酒店的门外。 一家豪华的酒店。 我们将在这里度过今夜的晚餐时间，位置也早在几天前就预订了，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因为我们还在等着其他贵宾入席。 等待的时光总显得漫长，我的目光随意地停留在四周。 道路上车流来往不断，下班的人们包裹在大衣和围巾里，不紧不慢地赶在回家的路上。 过了一会，一辆车在路边的车位停下。 我和h对视了一眼，立刻互相领会了眼神中的含义，然后目光望向那辆车。 副驾驶座位的门先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 他迅速走到车的后方，将后座的车门打开，恭敬地站在门边。 几秒后，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钻出来，接着是一个年幼的男孩。 中年男人拢了拢男孩的衣领，对着站在门边的西装男子说了几句，然后牵着男孩的手向着酒店的大门走去。 在他们进入酒店后，h拍了拍衣角。 “贵宾已经到来，我们也该入场了，”他面色从容。 我对着h点点头。 跟随h穿过酒店大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狭长的走廊。 一名穿着马甲服务生走过来，面带标准的微笑。 “先生，有预订吗。” “有的。” h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配合一身正装后与这家酒店的风格完美契合。 一番短暂的确认，服务生恭敬地退后半步，右手将我们请向里面。 我们跟随服务生穿过走廊，来到酒店内部。 一个大小适中的公共餐厅出现在转角尽头。 就餐的人们举止安静，周围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服务生将我们带至一张四人方桌，安顿下来后他随即后退离开。 我环视四周，打量餐厅内部的装潢，然后发现了坐在不远处的那对父子。 他们正坐在桌边等候服务生上菜，两人在沉默中时不时聊上两句，然后很快再陷入沉默。 并不能从他们的行为中看到值得关注的东西。 我回过头看向h，而h也正在观察着那对父子。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么，”我说。 h的视线没有移动，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后，他锐利的目光微微放松。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得到情报，尽量不要有多余的行为。” 我诧异了一下。 “不斩草除根么。” h皱起眉头，眼神复杂地瞥了我一眼。 “孩子是无辜的，何况这个男人的力量程度对我们没有威胁，没有必要杀他。” 我盯着h，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服务生推着一辆餐车来到桌边。 餐点被尽数端上餐桌，服务生告退。 用餐时间如同流水般平静，不知不觉间接近了尾声，而不远处的那对父子也进入了用餐的最后时间。 h叫来服务生。 “请问洗手间在哪。” 服务生对着大厅尽头的走廊反复比划。 h听后迟疑了一会，满脸歉意地摇摇头。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楚。” 服务生微笑着说。 “这样吧，我为您带路。” h脸上显出尴尬的微笑。 “那就麻烦了。” h起身离开座位，跟随服务生离开。 一分钟后，我和s也立刻离开了座位。 我们快步走向餐厅后方的转角，经过几次拐弯，最后停在了一面墙壁前面。 右手触摸墙壁的瞬间，一扇原来不存在的门突然出现。 我们通过这扇门进入了一条小巷。 小巷的左右都被大楼阻断，只有头顶可以看到天空，显然这是一个在规划时没有划入建筑内部的密闭空间。 我对着s点了点头。 “可以开始了。” s点头，然后开始布置幻术。 我心里默数着时间，抬头望向天空，天色就在这几分钟缓缓暗下来。 咔嚓。 门再度被打开，中年男人带着疑惑从门内走出来，打量着眼前的景象，然后看向我。 我微笑地向他打招呼。 “你好。” 他用怀疑的视线扫视周围的环境，然后看向我，似乎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是哪一位，我见过你吗。” 我看着他，然后温和地伸出手。 “初次见面，我是。” 男人眼底深处显现出深深的戒备，和我握手后身体微微后退半步。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名片，”他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卡片，“如果有什么事，不妨改日换一个地方详谈。” 说完，男人转身想要开门回到餐厅。 然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紧了，抬起的手僵硬在空气里。 门消失了，他面前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壁。 男人的眼珠颤抖了几下，猛然看向我和s，后退了几步把背贴紧墙壁，脸上的表情变为惶恐。 “你们是谁，”声音强作镇定。 我面色平静地解释。 “别紧张，我们没有敌意。” 男人的全身没有动静，但是目光和神态却透露出了恐惧。 仿佛他看到了鬼魅。 我走上前压住他的肩膀，让他平静下来。 “我们只想问你一些事情。” “我什么也不知道。” “放心，这里被幻术隔离了，我们的谈话不会泄露半个字。“ 男人张望四周后略微平静了一点，但是依然十分慌张。 “我怎么能相信你们。” 我盯着男人的脸，耸耸肩部。 “难道还要发个誓么，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男人脸上微微抽搐，然后说。 “你想知道什么。”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上一次执行计划的大楼。 “你见过这幢大楼吗。” 男人低下头看了照片一眼，神色震动，然后猛然抬头看向我。 “这个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声音中充斥着更大的恐惧。 我眼底闪过锐利的光。 “这个不关你的事，”我说，“你只要把知道的告诉我。” 男人果断地摇头，竟表现出了出奇的冷静。 “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家人陷入危险。” 我看着男人的脸，许久后慢慢说。 “那你就更应该配合我们，毕竟照看孩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我的话音刚落，男人就意识到了什么，态度在短暂的内心挣扎后立刻软弱下来。 “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让我们父子安全离开。” “可以。” 男人再次看了看我手中的照片。 “那是一个秘密组织的聚集地，”男人说。 我思索了一下，然后问他。 “什么组织。” “这个我不知道。” “你接触过这个组织吗。” “接触过。” “他们的特征。” “他们穿着黑色长袍，从不在公共场合出现，而且都是由异常人组成。” 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异常人”这个词汇，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我们这类人的称呼。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逼迫我进行身体改造。” 我心里震了一下，但是依然面色平静。 “什么是改造。”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被改造了，感觉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改造是在哪里进行的。” “在那幢大楼的顶层的巨型空间里。” 我眯了眯双眼，然后陷入思索。 男人说的已经够多了，我的大部分疑惑也已经解开。 “那，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我点点头。 “谢谢你的配合，现在你可以继续享受晚餐了。” 男人半信半疑地斜看了墙壁一眼，平淡的神色掩盖不住眼神中的喜悦和紧张。 墙上的门再次出现了，现在他只要穿过这扇门就可以回到安全之中。 正当男人握住门把手，一个莫名的感觉向我袭来。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男人愣了一下，说，“什么问题。” “你听说过十字会么。” 男人的脸闪过惊慌，然后迅速转变为平淡。 “没听说过。” 蜂鸣的金属声在话音还没结束时响起。 他永远不可能意识到，就是这飞闪而过的惊慌神情，再次关上了他面前的门。 银白色的光撕破空气，然后男人的身体猛然被长剑钉在了墙上，剑身贯穿心脏的同时男人当场死亡。 我手握剑柄，被血溅满的脸上没有表情，内心却因后怕而极度不安。 如果我没有问这个问题，后果几乎不堪设想。 一边想着，我转身看向站在后面的s。 “幸好。” s轻轻点头，递过来一条手帕。 我松开手，然后把外面的风衣脱下来扔在地上，用s的手帕擦拭脸上的血迹。 “s，处理现场吧。” “明白了。” 清理完现场，我和s推门离开。 酒店门外，我和s钻入在路边停靠了很久的车里。 h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夹着香烟，对着窗口吐出一口白雾。 “怎么样，”他扔下烟头。 “清楚一些脉络了。” “那就好，”h说，“那个男人呢。” 我沉默了一会。 “杀了。” 这次换h沉默了，过了一会他语气轻描淡写。 “是么。” “他知道十字会的存在，我没得选择。” h默默地点头，然后发动了汽车。 我看着他一脸淡然的神态，突然说。 “那个孩子呢。” “还在酒店里，”h说，“不管也无所谓，他的母亲会来接走他。” “你怎么知道的。” “那孩子告诉我的，”h说，“他父母离异，今天只是和父亲一起吃饭而已，平时都是和母亲同居。” “原来如此。” 我望着车窗里的倒影，不再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七章 先机 “该出发了。” h站在门边，黑色风衣在风里翻滚。 我点点头，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长盒子走向他。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我抬起望向夜空，只看到一片黑暗和压抑。 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原本就十分黯淡的光线，使街道更显昏暗。 我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s，她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眸中流露出许些不舍，却并不明显。 我内心莫名平淡了一些。 “这次行动结束后，我们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吧。” h转身，抬头看向店面上方的门面招牌，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感情。 “我已经在废城区找好几个着脚点了，”h说，“毕竟这里离城市太近，同时离敌人也太近了，战争开始后还留在这里不安全。” 即使h不说，我也很清楚这些。 我抬头看了招牌一眼，然后对h说。 “我们走吧。” h淡淡地点头，然后径自转身向街道的一侧走去。 “接下来的事我会在路上说明，”他说。 我静望他的背影一会，慢慢跟上去。 街灯的橙黄光线在人行道上投下一个个圆斑，一直延伸到远处。 h走在前面，语气平淡。 “来到兰市的这几个月，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情报，”他说，“是时候发动战争了。” “但是我们还有一些事没有了解清楚，”我说。 “恩，”h说，“但是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你是指房东那件事么，”我说，“从那次事件后，你就明显增加了行动的密度。” “房东那件事是试探，他们察觉到我们了，”h说，“他们没有选择对我们出手，也许是忌惮我们的力量，也可能是这城市里还有其他目标。” “原来如此，”我说。 “我能感觉到，”h说着眼底闪过白色锋芒，目光仿佛穿透空气，看清了一切。 “这城市里还有不少实力强大的人，他们也和我们一样隐藏起来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孩哭泣的脸，然后沉默了下来。 “但是个体不可能对抗组织，这些人早晚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h说，“此消彼长，即使是我们也难有胜算。” 我默默地走着。 “以前我们总是被动应战，四处流离，”h说着停了下来，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这一次需要改变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h的语气总是波澜不惊而又坚定，无比让人信任。 从以前就是如此。 “是啊。” 我缓缓抬头，仿佛从浓密的云层夹缝里看到了星辰。 “详细说说这次的行动吧，”我说。 h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石块，街灯的光在上面泛起波纹。 “这个是从房东身体里得到的，你还记得么。” “恩。” h目光中流露出沉思。 “我之前说过，通过它可以追踪敌人的动向，”h说，“但现在看来，敌人是在引诱我们进入圈套。” “你是说，这东西是故意留下的么，”我看着h。 “是的，”h说，“但是我们还是要进入这个圈套。” “这太危险了，”我立刻说，“万一敌人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就无法脱身了。” h拍拍我的肩膀，“我有对策。” 我看着h从容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不需要疑问，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夜路漫漫。 我们终于来到了行程的终点。 周围都是高耸的楼宇，这里是城市的中心，也是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战争舞台。 城市里的人们还沉眠在寂静中。 我和s并肩站在街道中央，开始等待着序幕的来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八章 深夜。 我和s背对背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视线不断扫视着周围。 四面矗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 每个路口都延伸至夜幕之下，红绿灯在空寂的路口交替亮起，街上除了风声外一片死寂。 突然，空气中猛然掠过一阵风，我的黑色风衣一下子翻涌起来，如同绽开的花。 “会长，”s不动声色地说。 “我知道，”我压低声音，微颔首。 话音结束，我的目光望向高处。 夜幕之下，数个黑袍涌动起来，身形隐没在楼宇之间。 我摆好架势，身体顺势前倾，然后手指悄然间摸上腰际的剑柄。 而s站在我身后，怀中抱着我之前带来的盒子。 “交战开始后，你先隐蔽起来，等我的信号。” “明白了，”s轻声回应。 说完，我的目光开始飞速在楼宇的缝隙里搜寻。 刚才出现的那些黑影此刻隐藏已经失去了踪影，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并不急于出手，他们在等待时机。 我也如此。 对峙，是双方在等待对方松懈瞬间的破绽，任何一方只要显出丝毫的破绽，就会陷入被动。 所以此刻除了绷紧神经外，别无他法。 一分钟显得漫长无比。 我身体未动，目光再次扫过四周，想要微微放松因为紧绷而僵硬的全身。 就是这一瞬间，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开空气，就如滴水入池，平静打破。 无数银白的光华掠过夜空，从天而降。 “来了。” 我语速飞快，猛然向后腾跃而起。 银光骤然坠入地面，然后是一大串密集的爆炸。 巨大的火光窜上天际。 气浪汹涌，震耳的声音一下子击穿了整个城市的空气，路边的汽车被冲击掀起，建筑的玻璃化为碎片纷纷破碎。 无暇顾及眼前的一切，我迅速站定，右手猛地将剑抽出的同时，转身面向后方。 视线里的黑影如箭般逼近，长袖下的利器在风里割出白色痕迹，转眼已经到了咫尺之外。 剑身相撞，火星迸射。 我手中的剑迅速布满裂痕，然后支离破碎，银色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黑影一击即退，身形如鬼魅般晃至我的侧面，拦在我预想的退路上，紧接着三个黑影从四面的黑暗里走出来，阻断了我所有的逃脱路径。 他们静静站在四周，停止了进攻。 我眯起双腿，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他们身上的黑色长袍。 那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服装，宽大且不便行动，更像是某种宗教仪式的服饰。 经过了片刻的安静后，其中一个人说话了。 “十字会，对么。” 我内心震动了一下。 能明显感觉到，那个身影不同于其他黑袍人，他的身上有活人的感觉，而其他黑影如傀儡般没有生机。 “你是谁。” 黑袍人微微低垂着头，眼中开始泛起忽明忽暗的银光，声音低沉。 “逾越界限，面临了死亡。” 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却似曾相识。 我轻轻握紧手里的剑柄，目光警惕起来 那个黑袍人仿佛并不在意我是否理解他所说的话，继续说。 “融入世界，留下了生命。” 他说完这一句话，然后看向我。 “那你的选择呢。” 我望着他的面容，一言不发。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那个黑袍人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选择。” 依然沉默。 黑袍人等了很久，最终没有听到我的回答。 “所以，”他说，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解脱感，“你没有改变选择。” 黑袍人刚说完，眼中银光猛然亮起，语气骤变。 “你选择死亡。” 站在一旁的三个黑影瞬间掠动而来。 我站在原地，抬头向遥远的大厦之巅望去，然后轻轻一点头。 早已在高处待命的s收到信号，准备完毕的幻术反制悄然发动。 淡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三个傀儡诡异地定格在半空，一秒之后僵硬地砸在柏油路上，清脆的撞击声，就像是水晶敲在坚硬物体上的声音。 踢开挡在面前的僵硬身躯，我再次向面前的黑袍人看去。 “给我一个交谈的机会，趁你此刻还留存人性。”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眼中的银光不断闪烁，像是有两个意识在他脑海里翻滚。 “人类窥见视界之外的事物，付出了永恒的生命。” 然后他摘下头上的帽子，把面部显露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 没有毛发，苍白，无比苍老且布满皱纹，犹如干尸，由此就可以想象在黑袍之下是如何的一副身躯。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这样衰败的身躯在不久前还在与我交战，而且还如此迅捷。 没有等我说话，他继续说。 “十字圣歌。” 我镇定却充满疑惑，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那些从未听说过的名词，组合之后就像是莫名其妙的诗歌，充满了各种意象，让人无法理解。 接着他开始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咏唱，时断时续。 “神兮，神兮，飘渺兮。” “神兮，神兮，虚妄兮。” “神兮，神兮，井然兮。” “神兮，神兮。” 咏唱戛然而止。 我反应过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锋利的刃光从黑袍人身后竖直劈下，他的身体一下子分为两半。 脑浆混合鲜血迸溅，黑袍人的左右身体分别倒下，从他的脑中掉出一个正方形的黑色石块。 我的目光向他之前所站的位置看去，然后瞳孔收缩了一下。 又是一个黑袍人，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长袖之下的利刃还在滴血。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何时出现的。 那个黑袍人静静站着，仿佛根本不在意我的存在，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 然后他踩过尸体，猛然一脚踏碎了掉落在地上的黑色石块，抬起目光望了望我。 “他刚才说了十字会，对么。” 出乎意料的女性声音，冷漠空洞。 我沉默地看着她，一滴冷汗从额头滑下，没有出声。 “今夜到此为止，”她说完轻振利刃，血迹洒在地上，然后转身消失在原地。 我全身一下子放松下来，然后迅速向暗处掠去。 远处的街道响起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我和h，以及s站在人行道上，看着一辆辆消防车飞驰而过。 此刻的路边已经站满了被爆炸声惊醒的人，透过层层楼房，可以看到城市中央的建筑被火焰笼罩，浓烈的黑烟在夜空中翻滚。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议论着刚才的感觉到的震动，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讶。 我看向h。 “刚才那个人，你听到他说的话了么，”我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h面无表情，摇摇头。 “还没有头绪，”他说。 “我觉得，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我说。 “为什么，”h斜视我一眼，低下头去。 我沉思很久，摇摇头。 “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大概，”h说着停顿了一下，“也许那些话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毕竟那人的意识已经极度混乱了。” 我思索片刻。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十字会的呢。” “这个我也不理解，”h说完张望四周，“今夜的动静闹得太大了，趁更多敌人到来之前赶快离开吧。” 我点头。 夜幕还未拉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章 分裂 月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地上，昏暗的木板被分割出几片白晕。 夜已入深，死寂弥漫。 我独自靠在门边的墙壁上，等待着门外有所动静的那一刻。 h还未回来。 就这样等了许久，门外的楼梯里突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过神，手心攥着的飞镖已经覆盖了一层热乎乎的手汗。 声音由下方的楼道而来，缓缓靠近，最终在房间外停止。 钥匙入孔，转动咬合，门打开。 h的身影随即出现在黑暗中，然后他就立刻发现了站在门边的我。 “你还没休息吗，已经很晚了，”他的面容平淡，看向四周，“s呢。” “她已经在隔壁房间睡着了，”我低声说。 “恩，抱歉，我回来得太晚了，”h转身走向衣架，把风衣脱下来挂在上面，“你也去休息吧，接下来我来值班。” 我看着他在房间里走动的身影，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捏紧了手心里的飞镖。 h在结束琐事后，转过头看向我。 “怎么了，不休息么。” “恩，”我轻声说，“还没有睡意，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多一个人值班。” “是么，”h看着我，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他在桌子上点起蜡烛，坐在椅子上开始看一本书。 橙黄的光线在房间里微微摇曳。 我看着他，然后闭上双眼，欲言又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静却始终没有打破。 h的目光落在书上，却又像穿过书望向其它地方，因为他手中的书从翻开后就未曾翻过。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长久的沉寂后，h突然轻声说。 我睁开眼看向他。 “为什么这么说，”我说。 h的目光留在书页上，眼里倒影出摇曳的火光。 “你自己大概察觉不到，你经常靠在墙壁上来缓解身体的紧张感，”他轻声说，“你在担心什么。” 我的瞳孔在黑暗中猛然收紧了一下，然后又瞬间镇定下来。 “h，”我说，“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甚至包括我自己。” h听后沉默不语。 我盯着h的侧脸，眼底亮起一丝金红的光。 “如果有一天，万一，你站到了我的对立面，那么我只能。” 未等我说完，h打断了我的话。 “你想太多了，”他说，“也许最近行动太频繁，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垂下双眼，看着地面。 “别再转移话题了，”我说，“就在今夜将一切坦明吧。” h转头看向我，平淡的目光中竟然隐藏一丝悲伤，然后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站起来走向窗户，把背影留给我，陷入长久的沉默。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么，”他突然开口了，声音轻如纸张，“那时的生活无忧无虑，美好快乐。” “你依然在转移话题，”我说。 h没有理会我的话，继续自言自语。 “我很怀念那时的操场和树荫，以及那时的我们。” 我的身体因h的话而震动了一下，然而目光却更加锋利。 “别再说那些了，”我说，“我们的手早沾满血，那种幼稚的时光已经远去，而且不会再回来了。” h纹丝不动地站着。 我看着他的背影。 “h，你变了，”我说，“我不愿看你一步步走向深渊，所以才会挽留你。但是如果你执意要站到对面，我也不会留情。” h突然轻轻笑了，却听不出笑声中的感情。 这笑声是如此干涩而复杂。 “你依然是这般敏锐，”他说。 我锋利的目光立刻暗淡下来，手中的飞镖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原本准备将h击杀的想法，却在就要付诸的时候，因他的这一句话而搁浅了。 “我没想到，你甚至不再辩解了，”我说。 h转身看向我。 “，许多事并非表面所现，”他说，“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清晰地呈现在你眼前。” 我沉默地看着h漠然的脸。 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这一次必然是最后一次。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我说。 “无论你相信与否，我一直都相信你，”h说。 我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h慢慢走过来，最后站在门前。 “我不再多说了，”他说，“去找那个孩子，就在白天的地方，我把接下来所有的计划都放在他那里了。” 说完，h打开门，又驻足良久。 “一直以来，我都很谢谢你。” 话音落下，h的身影离去，门悄然关上。 我站在黑暗中，轻轻攥紧拳头，沿着墙壁慢慢坐到地上，然后我的左手在门边触摸到一个方正棱角的物体。 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烛光在房间里晃动，被寒风熄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一章 幻生 桌子上的书被风吹动，不断地翻着页。 我站在桌子旁边，轻轻把书合上后在椅子上坐下来。 以前h每当有空，就会开始看这本书，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书签依然停留在前几页，仿佛永远也看不完。 也许现在确实是永远看不完了，因为他离开时没有带走它。 过了一会，房间的门打开了，s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查到了吗，”我看向她。 s慢慢走过来，然后摇了摇头。 “会长，”她低着头，“抱歉。” “辛苦了，”我说，“h那么谨慎的人，留下线索反而显得不正常，毕竟，他太了解我了。” s沉默了一会。 “现在，会长还是相信h先生吗。” 我看着s平静的脸，慢慢转过头望向窗外。 “既然他已经不站在我们这边，就是敌人了，”我说。 “这样最好，”s说，“当断不断只会引来更多困难，会长应该很清楚。” 我听后眯起双眼，然后不再说话。 一阵风吹入室内，窗外的鸟扑腾翅膀飞向他处。 过了一会，s再次说。 “那个孩子的情报，s也调查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我之前并没有对s提及。 s向来安静温柔，仿佛什么都不闻不问，却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察觉到我的想法。 “那个孩子是逃亡到金市的难民，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亡了，”她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档案袋，“这是他的户籍。” 我接过档案，目光迅速扫过每一张纸。 “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么，”我略微惊讶了一下，“我那天看见h和那个孩子在一起，那孩子是被改造成傀儡了吧。” s垂下双眼，声音如水。 “已经在那个孩子的周围搜寻过了，没有找到其他人的踪迹，”她说，“所以s觉得那个孩子应该不是傀儡，而是注入意识后复活的活尸。” “这样么，”我沉思了一会，“我知道了，准备一下，我们晚上行动。” s点头，然后轻轻离开了房间。 夜晚悄然降临。 我和s离开藏身点，向着孩子所在的方向前进。 夜幕之下，一片寂静。 我们走了许久，直到月亮升至半空才接近了目的地， 一切在月光下清晰无比，我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之前我只是仓促间看了几眼，并未留心观察。然而走到此处后我才察觉到，这附近的大部分建筑竟都完整地留存了下来。 一片在废墟都保存完好的区域，显得不太寻常。 没再多想，我继续前行。 突然，寒冷的空气里隐约飘来一阵刺鼻的腐臭味。 “这是什么气味，”我轻声说。 “应该是尸体腐烂发出的味道，”s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前面的一条街道上有很多尸体。” “怎么会有那么多尸体呢，”我说，“这座城市应该在很多年前就被遗弃了。” “s不知道，”s轻声回应。 我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腐臭的气味随着我和s的前进越来越强烈，逐渐完全笼罩了四周的空气。 一段时间后，凭借着嗅觉的指引，我和s转入一个十字路口，我的目光随之投向前方。 然后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脚步在转角口停下。 眼前出现了情理之外却也意料之中的景象，也只有这种景象才能和空气里的味道匹配。 无数腐败的尸体铺满了眼前的这条街。 按照常理，人的尸体在自然环境中只要几天就会腐烂，而这片城市废墟早已被遗弃了不知多少年了，不可能会出现这种规模的尸堆。 我驻足了片刻，不想继续在此处停留。 “这片区域有些诡异，我们加快速度，”我说着从一具尸体上跨过去，抬起目光投向街道的尽头。 接着我发现这街道长得出奇，一眼似乎无法看到尽头。 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迈出的右脚僵硬了一瞬，猛然回头望向后方。 一滴冷汗立刻从额头上渗出。 身后的十字路口消失了，两侧的建筑不知何时竟然插入云霄，只留下一条无穷无尽，堆满尸体的街道。 而s已经失去了踪影。 一阵寒风掠过，我立刻冷静下来，风衣之下的手已经握紧了剑柄。 无疑是幻术。 即使我对幻术不甚了解，也能在此刻确定，我已经身陷幻术之中，同时正是因为对幻术不甚了解，紧张感瞬间涌了上来。 因为在幻术之中，一切都难以预测。 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s察觉并找出破解之法。 正当我警惕着四周的微动时。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真莽撞啊。” 我立刻回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看见一个孩子站在尸体之中，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直觉告诉我，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孩子，但绝不仅仅是孩子。 “你是谁，”我说。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孩子说着脸上显出疑惑，“你本来应该能认识我的。” 我迟疑了一下，在脑海里迅速回忆这张面容。 “我从未见过你，”我说着停顿了片刻，“我想我们应该不是敌人。” “恩，”孩子笑着点头，“我们当然不是敌人。” “那就请解除幻术，”我说，“我还有事，不在此处多留了。” “人类怎么可能布置这么巨大的幻术呢，这幻术当然不是我设下的，”孩子眼神无辜，“再说了，你难道不是在找我么。” 我愣了一下，眯起双眼思索片刻。 看来眼前的孩子就是那天我所看见的，和h坐在一起的那个孩子，毕竟在这种腐臭味环绕的地方很难再有其他人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我说。 “h告诉我的，”孩子说，“他说你必然会来，所以我就一直在附近等你。” “那你又怎么出现在了这个幻术里呢，”我疑惑不解。 “这是因为你误入了这个幻术，所以我就跟进来了，”孩子摊手，“那个十字路口是这个幻术的入口。” 孩子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我转移了话题。 “你和h是什么关系，”我说。 “你为什么一直问个不停啊，”孩子看着我，似笑非笑，“我又不是囚犯。” 再次无言以对，我脸上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那我该说什么，”我说。 孩子突然笑了，然后神色慢慢平静下来，露出了超越年龄的淡然。 “你应该是想知道h的行踪吧。” 我内心震动了一下，面无表情。 “你知道么，”我说。 “我知道，”孩子说，“但是不会告诉你。” 我静静地看着孩子的脸，许久没有说话。 “你找到他也没有意义了，”孩子的眼睛垂下去，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伤，“他应该已经死了。” “你说他死了，”我有些诧异。 “对啊，他死了，”孩子说，“即使他有着很强大的力量，但是像那样挥霍，肉体估计早就已经难以支撑了吧。” 我听后迟迟没有出声，只是渐渐收紧了眉头，然后目光暗淡了一些。 如果孩子说的是真的。 假设那是真的。 难怪h总是把自己的身体紧紧包裹在风衣里面。 毕竟h向来都是如此，这是他的风格。 “那么，他在你这里应该留下了什么吧，”我缓缓说。 “你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了么，”孩子看着我，眼神有些意外，“我应该说你单纯，还是天真呢。” 我看着孩子的脸，竟然一时间说不话来。 无言许久，我沉下声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说，“我不想继续说废话了。” “我之前所说的都属实，我只是觉得，你要有自己的选择，”孩子说，“只要是人就会有疏忽，h也不例外。” “这个不需要你教我，”我说。 孩子笑了笑，“那自然最好，我还在担心你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看着孩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h没有在你这里留下过什么东西么，”我说。 “没有，”孩子摇头，然后思索了一会，“也许他已经告诉你了。” “这样么，”我轻声道，“我知道了。” “那我们就离开这个幻术吧，”孩子说。 话音刚落，孩子的瞳孔里迸溅出巨大的金红色光芒。 强烈却又熟悉。 无穷无尽的街道猛然折叠压缩起来，直入云层的建筑也跟着扭动缩小。 当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依然在街道的转角，周围是满地尸体。 那个孩子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腐烂的臭味再次涌入我的鼻腔，我猛然回过头，发现s站在我身后。 “会长，”s说，“怎么了。” 我摇摇头，示意她别过来。 “是幻术，我们回去吧。” s迟疑了几秒，然后点头。 回去的路上，s突然说。 “会长刚才那几秒，应该是进入幻术了吧，”她说，“已经和对方见过了吗。” “见过了。” “抱歉，s没有察觉到，”s声音轻微。 “没关系，”我说着微笑了一下。 夜路安静无比。 桌子上的书依然被风吹动，不断地翻着页。 我站在桌子旁边，轻轻把书合上后在椅子上坐下来。 蜡烛的光线在风中摇曳。 我拿着书签，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上面的笔迹，然后抬起头看向窗外。 月光透过云层，散落四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二章 启程 我站在路边，目光向着远处眺望。 夜晚还未结束，晨曦已经在地平线隐隐欲现。 一阵风从四面八方的巷子里吹来。 冬季的凌晨寒冷逼人，却也让人更加清醒。 过了一会，s从楼房里走出来，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 “会长，食品和衣物已经全部在箱子里了，”她说，“接下来要去哪里。” “红市，”我说。 “红市，”s脸上带着疑惑。 “我没对你提起过，那是我和h小时候所在的地方，”我抬起头，目光落在天边，“战争蔓延到红市之后，我和h就逃亡到金市了。” “原来如此，”s轻声说，“但是那里应该和这里一样，只剩一片废墟了吧。” “大概吧，”我迟疑了一下，“我也记不清楚了。” 也许是过了太久，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过去的许多事。 我只能依稀记得那时我和h还是稚嫩的孩子，当战火突然在城市上空燃起时，我们除了仓促逃离，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我一直很怀念在红市度过的时光。 不会忘，也不可能忘。 那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精彩，事实上十分平淡，每天都只是在孤儿院和学校之间不断来回。 然而说来奇怪，人总是这样。 拥有的不会在意和珍惜，失去了之后终日怀念。 所以到最后，就像碎裂的东西无法再复原一般，人们只是在追逐内心塑造的幻影。 我回过神，发觉自己想得太多了，于是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思绪甩开。 “该走了，”我说着走向楼房的侧面。 s悄然跟上来。 我来到这里时一直没有发现，这幢楼房底层的侧面是一个车库。 眼前的铁皮卷帘门上布满了灰尘。 我拉起卷帘门，一股烟尘从车库里面弥漫而出，然后一辆崭新的银白色跑车出现在我眼前。 车身没有灰尘，显然是不久前才停放在这里的。 后备箱打开，行李箱放入其中，接着我和s钻入车内。 “启动，”我对着仪表盘说。 仪表盘亮起，车身猛然抖动了几下，引擎的低鸣声从车底传来。 我的手缓缓握上方向盘，然后侧过眼看了看s。 s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微笑了一下。 “会长，怎么了，”她说。 我说，“这一路上将会有无数困境，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克服。” “会长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s目光如水，“是担心s没有作好心理准备吗。” “不是的，”我说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车身缓缓从车库里驶出，一束光从远处的天空投在玻璃上。 晨曦之光破开云层，地面和天空的交界线被染成橙色。 我透过挡风玻璃向前看去，内心放松了一些，也坚定了一些。 不再犹豫不决。 启程了，该把失去的拿回来了。 我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磨损严重的光盘置入唱机内。 一个女歌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车里回响起来。 “会长，”s的眼睛低垂下去，“您还留着这张唱片。” 我微笑，然后踩下了油门。 轻盈的歌声，如同低语，诉说一个坚持初心的故事。 在废墟的一幢高楼之巅，黑袍人望着远方，衣角随风翻滚。 下方的街道犹如丝线，一辆银色的跑车沿着街道驶向了天边。 “他们去红市了，”他扭过头看向身后。 在他身后，h淡然站立，默默点头。 “还好，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放心了。” 黑袍人看着h的脸，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只是几日不见，h的脸已经如此苍老病态，布满了干枯的褶皱。 “怎么了，”h察觉黑袍人的欲言又止，问，“我的脸很让你惊讶么。” “我之前一直以为，以你的强大，又何必费这些周折，”黑袍人说，“看来过于巨大的力量终究还是有代价的。” “如果你看到我的身体，这种想法估计会更加确信了，”h微笑了一下，皱纹挤在一起。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 “你真的放心让他独自去红市么，”黑袍人说。 “恩，”h点头。 “你的这种信心又从何而来，”黑袍人说，“说实话，我很怀疑他能不能到达红市。” “你看到的弱小只是假象。” h说到这，不再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黑袍人转过身。 两人站立许久。 “我该走了，”h突然说。 “再会，”黑袍人说着停顿了一下，“祝愿你们成功。” “再会，”h说着从天台的门走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三章 刃流 遥远的天空中浮着红色的彩霞，太阳不久后就会从西侧天际落下。 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退去，跑车在空阔的公路上奔驰。 我瞥了后视镜一眼。 废弃城市早已经在消失在后方的地平线下，肉眼可及的四周是广袤而又荒无人烟的土地，零星分布着干枯树木。 前方的尽头，只有一条公路通向天际。 开车，尤其是长时间开车确实是无比单调的事。 我斜眼看了看副驾驶座，s不知何时斜着身体睡着了，睫毛轻搭在眼睑上。 车内一片安静，只有s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小群平矮的建筑出现在遥远的天边。 是高速公路的服务区。 将近一天的车程下来，我没有见到任何车辆的影子，也许是因为旧兰市已经成了废墟，这一条公路也早就封闭了。 所以不用靠近我就能猜到，这个服务区应该也荒废多时了。 但这也正好适合作为今夜的落脚点，毕竟到达下一个城市还有很长一段路，而在漆黑的夜晚中开车是很危险的。 心里思索了片刻，我喊了s一声。 s慢慢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后看向我。 “会长，怎么了，”她说。 “现在几点，”我说。 s从长裙的侧袋里拿出怀表。 “快到五点一刻了，”s说。 我目光飘向远处的天边，估算现在到日落的时间。 车内的暖气此刻就已经让人昏昏欲睡，一旦夜色降下，睡意估计就更加汹涌了。 我打定主意，握了握手里的方向盘。 “今夜不再继续前行了，前方有一个服务区，我们把车停在那里休息一晚。” s听后目光向前看去，声音温和而又平淡。 “会长如果觉得疲惫，s可以代替驾驶的。” 我微笑了一下，摇摇头。 “之前的几天行动很频繁，我们都还没有好好休息过，你大概也很累了，再说我们也不赶行程。” “s知道了，”s轻弯嘴角。 我不再说话，目光注视着前方。 分道线在路面上不断向后方跳跃，一块服务区的欢迎路标出现在公路上方。 我微抬眼睛，想要知道到达服务区的距离。 突然我的视线愣了一下，目光迅速转向后视镜。 两百五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路牌转眼间飞闪而过，几乎快到看不清上面的字。 然而刚才那个路标飞闪而过的瞬间，我却注意到了异样。 有一个人影站在上面。 现在，那个人影在后视镜里消失无踪了。 顷刻间，我意识到了什么，猛踩刹车的同时方向盘向一侧猛打。 “敌人来了，”我说。 车头骤然减速偏离，车身向前侧滑，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s，”我握紧方向盘，低喊一声。 无需多余的言语，s立刻领会。 下一刻车门已经打开，s纵身跃上车顶迎击想要落在车顶的敌人。 叮。 金属震颤的蜂鸣在半空炸响，然后是s和那个人影落在车顶的沉重冲击声。 几乎在声音传来的同时，在狭窄的车顶上，无数刃光爆发交织开来，飞溅的火星不断从两侧的窗外划过。 而此刻，车身正在以两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侧向飘移，急剧的寒冷气流从s那一侧的门外肆虐涌入。 “s，抓紧前盖，”我向着s那侧打开的车门外面喊道。 声音刚落，金属的碰撞戛然而止。 s的身形出现我面前的挡风玻璃上，右手的晶刃死死插进车前盖，左手指尖顺势扣紧前盖边缘。 我看着s平静的面容和翻飞的长发，一下子把方向盘回拉到中央，然后骤然踩下油门。 转速表陡然满格，引擎在低吼。 整个车身几乎在冲出围栏的边缘被拉了回来，车头重新得到动力，猛然甩回原来的方向，开始急剧加速。 咚。 头顶一声沉闷的踩踏。 站在车顶的人影来不及适应车身状态的剧烈变化，脚下因惯性错乱了一步。 没错。 就是这一步，只要一丝失误，就能让一切瞬间结束。 s轻踩车前盖，身影如轻盈的柳叶般飘起，手中的晶刃在空气画出弧线。 一刃一流。 一刃一锋，一流一击。 所有斩术之中，这一招式的威力最大，破绽也最大，最适合的时机莫过于抓敌之失，一击斩杀。 咣当。 人影手中的剑触及s的晶刃，立刻支离破碎，然后s手中的刃锋顺势而下，如同水流柔和，又如同钢铁般不可阻挡，一下子将人影拦腰斩成两截。 尸体沉沉跌落在路面上。 s回到车内，车继续向前驶去。 天色尚未完全昏暗下来。 我驾驶跑车，抬起头望着公路和天空的连接处。 夕阳与大地相交，远处的原野被染成鲜红。 然后我斜过眼睛看了旁边一眼，只见s靠在椅背上，轻轻地喘着长气。 “s，”我说，“你受伤了么。” s摇摇头，右手却无力地垂在身体侧面。 “没有，只是手腕有一点脱力了，没有影响的。” 我点头，不再说话。 一小段路程过后，跑车缓缓驶入了服务区的停车场，我一边把车停入车位，一边用目光由近及远打量四周环境 率先映入我眼中的是几辆旧车。 这些车不知道在这里停放了多久，积累的灰尘已经覆盖了雨刷。 停车场旁是一座加油站。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幢矮而宽的楼房。 引擎熄火，我和s打开车门，然后在车旁谨慎地站了许久。 过了一会，s向我摇了摇头。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交战。 为什么敌人经常能提前知晓我们的动向，这一点从很多年前开始就让我疑惑不解。 我以前怀疑十字会里有敌人的内应。 那时十字会的人员规模不像现在这般微弱，人员混杂又庞大。 并非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无所依托，他们被世间的利益和情感束缚，只是迫于无奈才会选择加入。 一旦敌人抓住了他们的软肋，自然就能迅速改变他们的立场。 然而我猜错了，事实告诉我。 风突然大了起来，泛出深深的寒意。 我抬头看向天空，云彩飘得很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四章 静水之夜 漆黑之夜。 傍晚时的天空还十分澄澈干净，天色暗下来后没多久突然起了骤风，带来几片阴云。 服务区的餐厅外，平静被淅沥的雨声打破，然后渐渐转变为了倾盆暴雨。 我就是这时被雨声吵醒的。 桌子旁，铁桶里的篝火还在熊熊燃烧，噼里啪啦的火焰驱逐着深夜的寒意。 睡意还未退去，我抬起模糊的视线看向桌子对面。 s侧着脸坐在篝火旁，目光地透过窗户上的水雾望向外面。 火光在她的眼睛里柔和转动。 “会长已经醒了吗，”她转过头，面带浅浅的微笑。 我扶着额头，看向窗户上跳动的水珠，半晌后缓缓说，“外面下雨了。” 随意地说出这一句话，我莫名地感觉有一些怪异，却说不清楚怪异在何处。 也许是刚醒的缘故，神志还有一些不清晰，于是没有再多想，我看向s。 “s，你休息吧，我已经睡够了。” s微微一笑，摇摇头后视线再次移向窗外。 “会长如果还想睡的话，就继续睡吧，”她说着继续转过头看向外面，“s在下雨的时候睡不着。” “是吗，”我轻声应道，目光微黯。 s的这个习惯，从她刚开始跟随我时就存在了。 她对雨水，或者说是大量的液体有强烈的恐惧感，虽然她不曾表现出来，但是我是能看出来的。 “那么就这样等到早上吧，”我又说，“希望到早上雨会停了。” 窗户上的不断地被水珠拍击，水珠汇聚下滑，反复不止。 我们沉默下来。 服务区的餐厅是空阔的，篝火的光线无法照射到的地方被黑色笼罩，显得有些阴暗。 长久的安静，让我的神经产生了松弛。 这时，s突然说话了。 “会长，”她说，“这一次旅程结束后，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拉拢中立的人加入十字会，”我说着停顿片刻，“然后，正式开战吧。” “被拉拢的那些人，会有什么下场呢，”s说。 “棋子的下场，大概是被抛弃吧，”我淡淡的说。 “那如果到了没有选择的时候，会长会抛弃s么。” 她语气平静柔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呆滞了一下，目光望向s的侧脸。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说，“h对你说了什么吗。” s摇摇头。 “抱歉，会长，s说了不明所以的话。” 我看着s的脸，她平静面容之下明显隐藏着复杂的思绪，但是我却看不透。 “放心吧，”我说，“既然我对你伸出了手，那么就不会把你扔在半路上，如果我抛弃了你，也就抛弃了人性，那么我一直斗争到现在也就毫无意义了。” s突然笑了，然后又慢慢低下头。 “谢谢，”她说。 “你今天怎么了，”我说。 s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很少会主动寻找话题。 “没什么，会长多虑了，s只是随意问一下，”s说着看向窗外，目光里流动起光芒，然后转移话题。 “他们快来了。” 听了s的话，我愣了一下，也向窗外看去。 没有察觉异样的动静，依然只有雨线交织。 “会长不觉得这场雨很有问题吗，”s说。 我的瞳孔里倒影着窗户上的水滴，然后视线透过层层叠叠的雨水看向远处。 公路上是干燥的。 难怪我一直觉得怪异，却感觉不出怪异的哪里，原来怪异的是这场雨，因为下雨这件事太稀松平常了，以至于我忽略了它。 按照此刻的风向，乌云是从公路的另一侧飘过来的，但是公路上却没有水迹。 这片乌云竟然是凭空出现在服务区上空的。 “幻术么，”我沉下声音。 “是的，”s说。 “跟在我后面，”我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手拿起放在桌边的长剑。 一阵风吹歪了雨线，遮蔽了窗外的一切，然后风弱下去，几个黑色身影出现在雨中。 他们的黑袍在风中翻滚，如同幽灵。 我和s离开餐厅，穿过黑暗的走廊后站在服务区中心的正门处。 门外的水如灌注而下，视线在黑夜下难以到达十米之外。 我伸手接触屋檐泻下的雨水。 “这只是普通的雨，”我转身看向s，“如果要限制视野，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也许是速度限制，”s说。 我立刻明白了s的意思，然后皱了皱眉头，内心估计了一下到达停车场的距离。 此处与停车场不过两百米，全力冲刺的话几乎只要一秒，但是如果在雨中以这种的速度冲刺，无异于撞上弹幕。 一番思索，我轻声说，“争取不要暴露，十秒。” s微微点头。 “行动，”我压低声音。 话音落下，我和s猛然掠进雨中。 视线一下子被水雾充斥，倾盆大雨灌入我的衣领，从裤角疯狂泻出。 全身几乎在掠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湿透。 飞奔间衣服贴紧皮肤，迎面扑来的雨点如刀尖在全身割划。 哗啦啦的声音充满了四周。 突然，暴躁的雨声中响起一串颤音，一个黑影随之而现，手臂如鞭般带着利器甩过空气。 雨水竟然在瞬间出现清晰的断层。 我眯起双眼想要看清敌人的方向，然而雨雾与黑暗交错，将一切隐匿于阴影中。 尖锐的声音在右侧耳畔划过。 我的身形骤然向左前方翻滚闪避出数米，利器之锋贴着我的腰部擦过，风衣被切开一条口子。 躲过袭击，没有丝毫停顿和喘息的机会，我和s继续向前方冲刺。 一秒。 水花在身后飞溅，鞋底反复踩踏积水，发出急促沉闷的拍打声。 二十米距离转眼已经在身后，后方的敌人没有追上来，而前方也似乎没有出现敌人的身影。 嘈杂的暴雨遮蔽了脚步，弥漫的雨雾阻碍了视线，在这种环境里，也许对于双方都有着很多限制。 突然我被身后的s猛然拽住，前进的步伐瞬间停下。 “钢丝，”s的声音随即从身后传来。 我立刻抬手向前摸了摸，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面前是一排横置的钢丝，细如发丝，在黑暗中泛着微微淡光，一米之外根本无法察觉。 如果我刚才直接撞上去，当场分尸。 但是现在没有后怕的时间，我果断抽出腰间的剑，一记竖斩切断所有钢丝。 继续前进。 三秒。 雨水敲打铝皮顶棚的声音。 加油站的轮廓在雨中显现，只要穿过加油站就到达了停车场。 正当我和s穿过加油站时，一个宏大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如巨钟鸣响。 “回头，人类。” 我愣了一下，脚下步伐不减反增。 这种声音近乎魔幻了，仿佛神话里的古龙低语。 神。 我脑海里突然莫名翻滚起了这个字。 大概只有神，才会把人类这种字眼挂在嘴边，仿佛自身的存在是如何超脱。 然而这是可笑的，现实并非神话和玄幻，没有神存在的依据。 装神弄鬼。 我和s冲出加油站，接近了停车场。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如雷声滚滚。 “打破秩序，就是毁灭自身。” 没有理会那个声音，我和s已经进入了停车场，停放跑车的位置近在眼前。 五秒。 天空突然雷光滚动起来，闪电开始在乌云里流窜。 雨水戛然而止，笼罩半空的云层盘转起来，中央渐渐出现了一个空洞。 而前方的停车场中央，几个黑袍人围成一个圈，正在对天空中的空洞做出一个诡异的姿势。 像是什么宗教仪式。 我飞奔间抬头看向天空，不禁锁紧了双眉。 现在我所看到的已经远远超出以往的认知了，甚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可以确定，不合常理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最好是赶紧离开此地。 云层空洞仅仅平静了一秒，无数黑色的点状物从里面喷涌而出。 我和s直接绕过了正在摆姿势的几个黑袍人，迅速钻入跑车之中。 出乎意料，那几个黑袍人没有理会我们，依然在继续手中的动作。 跑车启动，以这辆车的性能，我们随时可以离开此地。 我握住方向盘，然后目光透过窗车窗看向坠落的黑点，想要看清楚那些是什么。 下一刻，我愣住了。 那些密密麻麻，如蝗虫般倾泻而下的，竟然是人。 全是身穿黑袍的人。 一阵寒意窜过全身上下。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也不想细究，于是立刻踩下油门。 车身甩过一个弧线，从服务区的出口冲进公路。 然后，我从后视镜里看到。 服务区里，一道巨大的金红色光芒，化作狭长的十字笔直插入云霄。 云层骤然崩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五章 失景 逃离服务区之后的数小时，车内始终安静。 被雨淋湿的衣服在暖气中早已干燥，车内的玻璃上覆着一层雾气，空调的暖气将外面的寒冷气流隔离。 s再次靠着窗户睡着了，而我一直紧盯着前方的路面，时刻提防可能突发的情况。 所幸，之前那样匪夷所思的情景没有再发生。 随着跑车的行驶，天空中的黑暗渐渐褪去了一些，微弱却清晰的光从远处而来， 我关掉了远光灯，视线抬向前方微亮的天际。 黎明之光已经在遥远的地平线遥拉开序幕，宣告黑夜即将结束， 在光芒之下，诡异的黑暗理应隐藏，所以白昼时，大概，应该会安全很多。 我绷紧的神经此刻慢慢松弛。 没过多久，公路两侧的平原开始过渡到深绿色，树木的数量不再稀疏。 视野尽头的平原与山岭衔接，密集的常绿树木出现在缓坡上，公路前端也没入了群山之间。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放松，侧眼看向导航地图。越过前面的那片山岭之后，再经过一个上午就能够达到下一个城市。 西市。 我未曾到过那里，第一次听说西市时，我还住在红市的中心孤儿院。 我记得，那时去过这座城市的人说，这是一座令人流连忘返的城市，有些人到过西市后就再未离开，选择了终身定居于此。 而我此行会经过西市，只是西市碰巧出现在去往红市的最短路程上，所以不会停留过久。 如果中午能到达西市，那么离开大概会在明日清晨。 不知不觉间，跑车已经开始向山岭的缓坡爬行，然后转过几个弯进入群山之间。 公路到这里变得狭窄起来，只剩下了一侧的栏杆，栏杆之下是树木茂盛的山谷，而另一侧是裸露的山腰。 晨曦的光芒透过空气散落在山间，透露出一丝莫名的柔和。 突然我产生了一种冲动或者好奇，想要把车停下来，然后驻足片刻。 于是我把车慢慢停在了路边。 刚准备打开车门，这时s醒来了。 她微微睁开双眼，睫毛低垂，还没有完全清醒。 “会长，到西市了吗。” “还没有，”我说，“经过了这片山就很近了。” s抬起头看向车窗外面的景象。 “山，”她低声自言自语。 我打开了车门，外面的风吹入车内。 “你继续睡吧，”我说，“我开车太久了，下车呼吸一下空气。” “知道了，”s点头。 我披上外衣，下车向围栏走去。 车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寒冷。 之前车还在平原行驶时就能透过车窗，感受深冬清晨的刺骨寒意。 所以我在下车前穿上了外衣。 但是在下车后我才发现，这山间的气温十分温和，山间的风夹带湿润和树叶的气息，吹在皮肤上竟隐隐有一丝温暖。 冬季在这里的痕迹不明显了。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更加寒冷的。 我站在围栏边，目光落向对面的山腰。 树叶摩擦的声音在山间徘徊游荡，久久没有散去。 s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会长，”她说，“在看什么。” “我在看山景，”我说。 s沉默了一会。 “会长，观赏风景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说。 “不知道，”我说，然后停顿了一下，“你有什么感觉。” s抬起头向山的另一侧望去，眼神平淡，看了一会后摇头。 “没感觉，”她说，“很乏味。” 我斜瞥s的侧脸，从她的眼神深处看到了失落和惋惜。 那种失落，不是因为景物的无趣，而是因为无法从景物中得到快乐或者其他的感觉。 我能懂，因为我也如此。 我们与普通人终究是有差别的，这些差别不仅在于肉体，也在于思维，而且细微又众多，导致我们的格格不入。 想要真正融入人们的生活之中，也许不过是奢望。 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有些矫情，于是沉默了下来。 山间的风时段时续，树叶翻滚出波浪。 再站了一会，我转过身向车走去。 “没什么好看的了，该走了。” s站在围栏边，迟疑了一会后跟上来。 “美，是什么意思呢，”她低声自语。 我听后垂下眼睛，没有说什么，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跑车继续上路，将所有景象和杂念远远甩在身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六章 花海之城 时间在跑车的行进间流逝。 阳光从斜上方投射下来，预示着上午即将过去。 蜿蜒的公路渐渐出现走低的趋势。 我望向前方的路，公路从前方的山腰向下延伸，消失在视线里。 也就是说，只要再绕过那座山，很快就会离开这片山岭。 那么城市也就近在咫尺了。 数分钟过后，跑车绕过最后一段山路，开始向平原前进。 我侧过脸向下方眺望，原本被遮挡的远处之景在高处一览无余。 是一片辽阔的平原。 平原上五彩缤纷，遥遥望去如同斑斓的绸缎，一座城市坐落在平原中央，即使在这种距离下也能依稀看到一些形状奇特而又高耸的建筑。 印象之中，城市都是混凝土和玻璃构建而成的，总体上应该是灰色的基调，但这座城市的风格迥然不同。 这里不像现实的世界，反而更像充斥色彩的童话，也不显得幼稚，用自然这个词比较贴切。 “那些颜色是什么，”我问s。 s望向我这一侧的窗外，过了许久后轻声说，“应该是花。” 确实是花，是铺满了整个平原的，无穷无尽的花。 “冬季光照不足，应该是不会开出这种五颜六色的花，”我说。 “确实如此，”s说。 “又是幻术吗，”我不解。 s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车内的暖气早已经关闭了，从进入山岭之后，我就感觉到这里和外面是不同的世界。 气温宜人，植物茂密，人在这种环境里找不出丝毫的不适。 跑车在下坡的山路上飞驰，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平原上。 山岭此刻已经被抛在身后，而不远处的城市轮廓渐渐在地平线升起。 现在可以近距离看见公路两侧的景象。 浮往天际的花海在风中摇曳，充盈着生命的色泽，仿佛彩虹碎落在地。 “近距离看来，倒是很壮观，”我说。 s微微点头。 “会长喜欢花吗，”她低声询问。 “只是不反感，”我说，“一般来说，女性会更加喜欢花。” “是吗，”s轻轻自言自语。 不再继续这个无关痛痒的话题，我的目光重回前方。 “快到了，”我说。 收费站出现在公路尽头。 公路没有其他分岔，仅仅连接着西市和旧兰市，旧兰市早已废弃多年，那么这条路就没有了用途。 想来收费站也应该废弃很久了，是可以直接通过的。这么想着，我缓缓减速，准备把车开进收费站的一个通道。 就在这时，收费站上方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西兰欢迎您。 我愣了一瞬。 那灯布满灰尘，明显多年没有用过了，此刻却亮了起来。 迟疑了一会，我把车开进一个通道，扭头看向旁边的收费亭里。 我本以为这里应该荒废了，没想到亭里竟然有人。 中年女人拉开窗户，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你好，年轻人。” 莫名亲近的语气，不像是经过培训的工作人员。 因为工组人员的礼貌中是夹带冷漠的。 于是我也微笑了一下。 “你好。” “你是从兰市来的吗，”中年女人说。 “是的，”我回应。 “哦，这条路只通向兰市呢，”她说，“不过听说那里已经废弃了吧。” “确实是这样，”我礼貌回应，内心却隐隐有些不耐烦。 我没有在收费站和人闲聊的兴致，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却好像和我十分熟络，而且说话的逻辑也十分跳跃。 “那你们也是躲避战争才来这里的吗，”女人又说。 我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讪笑着摇摇头。 “我们只是游客，听人说西市风景很好，特地来旅游的。” 女人盯着我的脸，面带一丝疑惑，断断续续地问。 “你们不是异常人吗。 “异常人，”我重复了这几个字，脸上露出疑惑。 这次换成女人露出呆滞的神情，然后她微笑。 “不好意思，我之前说的话不要往心里去，”她说，“战争四起时还有心情旅游，年轻人的心态很开阔。”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讪笑。 “那么，请享受在西市的时光，”她说完按下了台子上的按钮。 横杆抬起，通向城市的路打开了。 “不需要付费吗，”我说。 “不需要的，”她说。 “谢谢。” 我说完升起车窗，把车开入前方的路，脸上的讪笑瞬间消失无踪。 收费站在后视镜里慢慢缩小。 “会长，那个女人不是普通人，”s说。 “我知道，”我沉下眼睛。 “异常人是指，”s慢慢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么。” “也许吧，”我说，然后眼神锋利了一瞬间。 跑车停靠在路边。 路上车流不息，街道上人来人往。 我和s此刻站在一家酒店前面，准备为今晚找一个落脚点，于是这家酒店成为了最终的选择。 房间已经订下，但是现在就入住还显得早了些，毕竟下午才刚开始，离傍晚还有不少时间。 我思索了一会，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略微熟悉这座城市，因为刚才在收费站时，中年女人所说的话让我有些在意。 打定主意，我和s向着街角漫无目的地走去，四处打量。 早在在进入城市之前我就被其建筑风格吸引了。这里的建筑全部呈现出奇特的造型和结构，扭曲拉伸且不对称，但是没有丝毫格格不入，反而带来一丝美感。 街道两侧开设各种店铺，每个店铺前的花坛上种植着花朵，与之前在公路两侧所见的是一样的。 花的花瓣呈现出渐变的色泽，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颜色也不相同。西市的人们似乎很喜欢这种花，以至于随处可见。 我再把目光投向周围的人们。 大部分人的穿着与常人无异，其中一部分人身穿宽松的，或者能够遮蔽全身的服饰。 宽松的衣服用于隐藏武器，就如之前的女人所说的，这些人可能是异常人，他们来到这里躲避战火。 我在心里默默数了数这些人的数量，即使这些人只占了市民的一小部分，也太多了。 异常人竟然能在街道上随意行走，这表明这座城市不仅知道异常人的存在，甚至还接纳了他们，而在其他城市，普通人是不知道这一类人的存在的。 莫非这城市与其他城市根本没有信息交流和物资往来，是一座孤立的世外之城。 不可思议。 正在我的思维跳跃之时，s轻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会长。” “怎么了，”我边走边说。 “有人跟着我们，”s说。 我转过身向身后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他原本站在街角远远地看着我和s，发现我和s停下来了，于是快步向我和s走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册子。 他来到我和s面前，翻开手里的册子，对照起我和s的脸。 “你们不是西市的居民，”他说。 “是的，我们是游客，”我说。 警察眯起双眼。 “游客，”他缓缓重复这两个字。 “有什么问题吗，”我说。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警察问。 我刚想说是从兰市而来，但是突然间有一种危机感，于是我隐瞒了实情。 “我们是从东市来的。” “东市没有和西市相连的公路，”他的语气里带着警惕。 “是这样的，”我说，“我们先从东市到旧兰市，然后再从兰市的公路来到了西市。” 警察微微放松了警觉。 “那么请出示一下身份证，配合登记。” “好的，”我点头，然后从风衣的内袋里拿出两张身份证递给他。 警察用仪器扫过身份证，然后在册子登记了一下，把身份证递回给我，说，“可以了。” “这样就好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好了，”警察说，“如果停留超过三天的，要去市民局申请。” “我们只停留一天，”我说。 警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看了看他的身影，没有说什么，继续和s一起向街道走去。 走过了几条街，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警察怎么会找到我们呢，”我自言自语。 “也许是因为收费站的中年女人，”s说，“她可以记录我们的车牌号和相貌，然后通知警察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颔首，“如果这是例行公事就无所谓，如果是有预谋的话，事情就不简单了，看来必须要弄清楚。” s跟在我身后，没有说话。 转过几个街区，天色渐暗，傍晚来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七章 重合 傍晚的天空一片阴沉，大街小巷的风卷起街边树叶。 之前天色还算明亮时，我注意了一下气象，确实是有层层卷云从远处飘来，有将要下雨的迹象，现在这天色让我更加确信了这点。 我和s几乎花费了一个下午在城市里闲逛，已经离酒店有十几个街区的距离，现在回到酒店的话，不仅路程显得远了一些，而且一旦下起雨来也不能再走。 所以我思索了一下，不如随处找一个小餐馆解决晚饭，然后再乘坐出租车返回酒店。 在心中打定主意，我在街边停下脚步，然后看向s。 “就走到这里吧，”我说着望向路上的行人，他们步伐匆匆，显然是不希望雨落下来的时候被淋到。 我目光回到s的脸上，“很快就要下雨，我们找个地方解决晚饭，也顺便避雨。” s微微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明天离开的时候，需要再买一些食物和水。” 我点头，然后抬头望向天空。 一滴雨水正好滴在我的脸上，预示雨已经开始下了。 “走吧，下雨了，”我说着向路边店铺的屋檐下面快步走去。 s立刻跟了上来。 就在我和s躲入屋檐之下的下一秒，雨水就如水坝决堤般灌下。 阵雨时常如此，让人猝不及防。 我和s站在店铺外面，望着四周飞奔的行人，暗暗叹了一口气。 附近没有餐馆，大部分的店铺也已经关门了，只有几家甜品店还亮着灯。 “看来没办法了，”我说，“酒店里有浴室，淋湿了一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后我看向s的黑色长裙，打消了冒雨回去的想法，并非因为这裙子的布料打湿后肤色会透出来，而是因为s十分珍惜这件裙子。 “再等一会也许有出租车路过，”我说。 s微笑了一下，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半小时过去了，雨势不减反增，路上逐渐没有了任何车的影子。 正当我犹豫不决，这时我身后店铺的门打开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出现在门里面。 “你们两个进来吧。” “我们等雨停了就走，”我摆摆手，“没事。” 男人低头看向我湿透的裤脚，眼神深处透出一股笑意。 “这雨要下到深夜，一时半会停不了。” 按照h所言，这种情况至少要推脱三次，因为有时候他们并非在说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我推脱。 于是我露出歉意的表情，笑了笑，“那就麻烦您了。” “进来吧，”男人挥挥手，然后转身走回店铺里面，“大小伙子，小姑娘的，别淋感冒了让父母担心。” 我眼神猛地黯了一瞬，然后尴尬地笑了两声，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拥有父母是什么感觉。 走到店铺里，我没有再跟着男人走到店铺的里屋，想要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到半夜，雨停了就道谢离开。 然后里屋传来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人呢。” “进来了。” “怎么没叫人家到里面来。” “就在后面啊。” 女人压低了声音。 “你不叫人家进来，人家不好意思。” “那我去叫。” “你吃饭，我去叫他们。” 声音落下，接着里屋走出来一个女人，面带和蔼和的笑容。 “你们还没有吃饭吧，进来一起吃。” 我看着女人的脸，摇了摇头，嘴角挤出笑容。 “不了不了，能让我们避雨就已经很好了。” “不吃饭怎么行呢，”女人说。 她的面容有岁月留下的痕迹，而且也并不出众，但是却给我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是彼岸的光，能看见，能感受温暖，却不能拥有。 推脱到最后，我和s不得不坐上了餐桌。 里屋的布置十分精致，空间也比想象中宽敞很多，但最吸引我的注意的是柜子上种植的一小盆花。 西市的人们确实很喜欢这种花，即使在屋内也会种植。 我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目光随眼球的转动四处打量着。 女人见我迟迟不动筷子，于是催促了几声。 “不用客气，就当作自己家。” “谢谢，”我说。 吃饭时，是最适合闲聊的时间，与不相识的人吃饭想要打开话题，就不得不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果不其然。 对于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问法。对于尚还年幼的孩童，以问年龄和姓名开始。对于稚气未脱的少年，以问学校和梦想开始。而对于我和s这一类人，显然最适合以工作和单位开始。 但是我只能答非所问。 “我们是从东市来旅游的，只在这里停留几日就走，”我说。 “是这样，”女人略显诧异，“难怪我看你们不像这里人呢。” “西市很独特，和别的城市不一样，”我说着目光再度飘向那盆花，“这里的人好像都很喜欢花。” “我不喜欢，”男人插话。 “你吃饭，”女人看了男人一眼，然后看向我，“这种花叫散色花，在别的地方种不活的，只有西市才有。” 我点点头，表示惊奇。 “我本来还想买几盆回去的。” 女人想了想。 “花买了一定养不活，不过花瓣磨碎可以用作调味料，西市的人很喜欢这个，你可以买点带回去的。” “用花瓣做调味料吗，这个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我有些讶异。 “西市的人烧菜都要放这种调味料的，”女人说，然后指向桌子上的几道菜，“这些菜里也放了，刚开始吃尝不出味道，要久了才会喜欢。” “哦，难怪我尝不出有什么区别，”我说，“看来我真的要买一些带回去尝尝。” 话题告一段落。 过了一会，s率先放下了筷子，然后我也放下筷子，表示已经吃完了。 再过了一会，男人放下他的碗，起身对我说。 “你们住哪里，雨这么大，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真的是麻烦您了，”我说。 “小事情，”他说着往外屋走去。 我刚准备跟上男人，转头看见s正在轻声和女人说话。 “请问，那个调料能给我一点吗，”s说。 女人看着s，又对我莫名一笑，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s。 “漂亮的女孩子要珍惜，”女人对我说。 我讪笑了一下，和s一起离开里屋。 夜晚，下着暴雨。 坐在男人的车上时，车内始终安静，男人不擅长寻找话题，我也不主动开口。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在脸上做出表情。 我的目光一直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雨水不断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被街边的一个人吸引了，瞳孔猛然收缩起来。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他靠在人行道旁边的墙上，右腿似乎受了重伤，鲜血沿着雨水流了一地。 怎么会这样。 我的手慢慢伸向右腿后侧，竟隐隐之间有似曾相识的疼痛感。 车辆飞闪而过，我回过头，那个人影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 我暗暗皱起眉头，望着窗外的雨。 最好还是赶快离开这座城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八章 让先 深夜。 酒店房间的窗外，雨声渐渐稀疏了，厚重的阴云却依然笼罩在天际，让月光无法透过。 我此刻斜靠在窗边的墙壁上打哈欠，目光时不时扫过窗外，同时关注正在床上熟睡的s。 夜幕在印象中总是危险的，但是此刻月光笼罩，却一片安详，路灯的光线在雨雾中散变为光晕，略显柔和。 睡意渐渐袭来，我闭上眼想要休息一会，然后不知不觉间就靠在墙上睡着了。 如此安心，已经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时间悄然跃过。 突然，一声尖叫如刀般划破平静，紧接着是一大串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是一叠盘子摔碎在了地上。我被这一连串噪音惊醒，猛然睁开双眼。 房间里一片明亮，竟然已是清晨。 “会长，发生什么了，”s也被尖声惊醒，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我静立了几秒，摇摇头，向门外走去，“我去外面看看，你也过来。” 门打开了，我探出上半身向外看去。 满地瓷碗的碎片和泼洒的汤汁，一辆餐车翻倒在地上。女服务员惊恐地坐在一旁，瞳孔颤抖不止。 “怎么了，”我走上去准备扶她起来。 她指着前方，全身不住战栗，然后声音再度提高。 “死人了。” 我立刻飞奔到隔壁房间的门边，然后愣了一下。 房间里面一片狼藉，遍布黑色焦迹，鲜血如颜料般涂满了四面墙壁，今人作呕的肢体和内脏喷溅在毯地上。 “报警，”我转头看向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呆滞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叫声过于响亮，住客陆续从房间里走出来，没多久就围了一大群人在房间外的走廊里。 s也是在这时过来的。 围观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恐惧，厌恶，没有人愿意踏入房间半步。 这时，一个身穿黑风衣和西裤，锃亮皮鞋的人从人群里挤出来，面容平静无比。 “接下来的事交给警察，请各位先回去，不要留在这里了，”他大声呼喊。 人群依然没有动静，站在外围的一些人因为无法挤进来，于是三三两两回去了。 s站在我身后，轻声说。 “会长，我们该走了。” “不急，这事有蹊跷，”我眯起双眼。 几分钟的喧闹，警笛声从远处接近了，不久后两个警察带着酒店保安从电梯里走出来，穿过人群来到了案发现场。 “无关人员请离开现场，配合警方工作，”警察在走廊里大声喊道。 最终人群被保安驱赶散去，现场只留下了与案情相关的人员。 “我是一名侦探，”之前那个驱赶人群，穿着考究的男人对警察说。 “人命关天，这不是你这种外行能插手的，”警察说。 我看向那个正在和男人说话的警察，眉头微微一皱。这名警察恰巧正是昨日我和s在街上见到的那一位。 警察显然不愿意再理会那名自称是侦探单位男人，目光扫过还留在四周的人，接着发现了我和s。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昨晚住在旁边的房间。” “旁边，还有这么巧的事，”警察有些讶异，然后思索了一会，“你们不能离开。” “好的，”我说。 没一会，房间外面拉起一条警戒线，又有几个警察来到了现场，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察看，试图寻找线索。 而我和s，以及那个自称侦探的男人站在房间外面，等待相关人员将我们带到警察局去录口供。 等了许久，男人瞥了我一眼。 “运气不佳啊。” 我把风衣拢了拢。 “确实如此。” “不过，你们的运气倒是很好，”男人面带笑容，却看不出其中含义。 我沉了一下双眼，饶有兴趣地问。 “此话怎讲。” “幸好你们没有住在这个房间，不然炸弹炸死的人就是你们了，”他说。 我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几秒，沉默了一会后面无表情地回应。 “你说话很风趣。” “反话，我能听出来，”男人竖起食指晃了晃，像是在炫耀。 我不想再继续理会这个男人，于是讪笑了一声，再次沉默。 然而他似乎没有理会我话里的意思，继续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而我用沉默和微笑回应。 然后男人也不再说话了，直到警察陆续离开。 “你应该知道，这不是巧合吧，”男人回头看了警察几眼，然后压低声音，“其实这场爆炸是我策划的。” 我的脑海之中轰然一声巨响，手悄悄缩进袖子里摸出一枚飞镖。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说。 “我们来一场较量，如何，”男人挑起眉毛。 “没兴趣，”我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别那么扫兴，”男人说，“你的车已经被我拖走了，你赢了就还给你。” 我瞳孔收缩了一下。 “你想怎么样。” “蛮人动手，慧者动脑，”男人说，“你先从这个案件里脱身再说。” 说罢，男人笑着走远了。 我在原地静站良久，目光如刀般锋利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将手里的飞镖收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十九章 反制 酒店的一楼大厅平时是安静的，但是现在一片嘈杂。保安围在大门外面维持秩序，几个警察站在大厅中央议论纷纷，正在讨论案情。 而我和s站在柜台旁边办理退房的手续，结束之后准备去警察局录口供。 我把钥匙放在柜台上，目光盯着坐在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既不稚嫩，也不成熟。 “请帮我办理退房的手续。” 工作人员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漠然地把钥匙收过去，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等了一分钟，我看着她的面容，沉默了几秒。 “好了么。” “不好意思，再稍等一下，”她说。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我微笑了一下，“说起来，昨天订房登记的时候，你用的时间也很长。” 这时，年轻女人的眼睛微颤了一下，然后语气带着深深的歉意。 “系统最近出了一点问题，信息都需要手动输入，所以花费的时间会长一点，”她说，“请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看向她的双眼，“不过同样是订一间房，为什么其他人耗费的时间都比我少很多呢。” 我的话刚说完，女人的脸上闪过难以察觉的惊慌。 “也许是电脑发生了卡顿吧，这种事经常会有的，”她的语速比正常说话略快一些。 人在临时编造理由时经常会有很多漏洞和多余的肢体动作，就比如语速变快，声音升高，亦或者耸肩叹气。 这一点我很清楚。 事实上，我并没有注意，她昨天是否有花费更多时间。 一番思索后，我微微一笑，向大厅的中央指了指。 “你认识那个人么，”我问女人。 女人看向我指的方向，看见了那个之前自称是侦探的男人，他正在和警察对话。 “客人这么多，我也记不清每个人的，”女人说。 “楼上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你知道么。” “知道，”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遥遥看着男人的背影，然后转过头，上半身靠近柜台内侧，将声音压低，“这场杀人案件是那个人谋划的，现在想嫁祸在我身上，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站在我身后的s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依然盯着女人的双眼。 “您相信么，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客人，您别开玩笑了，再说这与我无关吧，”女人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 “怎么会无关呢，我来根据现在的情况为你理清头绪，”我说。 “先假设我要杀死一个人，而且提前知道此人要入住这家酒店，我先订下一个房间，在房间里安装炸弹，然后再将房间退掉，问题来了，我想让那个人正好入住我退掉的房间，要怎么做。” 女人瞳孔猛烈颤抖了一下。 “所以我猜对了吗，”我说，“警察很快也会盯上你的，来历不明的大量金钱会很难掩藏。” 她沉默了，敲击键盘的手停下来。显然她现在才发觉，自己竟然是无法置身事外的。 “那我该怎么办，”她说着向大厅中央看了几眼。 男人还在和警察对话。 “我有办法让我们一起脱离困境，”我说，“但是需要你的帮助。” 女人思来想去，一番挣扎后选择相信我，将头点了点。 我凑近她，轻轻说道，“等没人注意的时候，去我的房间仔细搜找一下，把赃物找出来，越快越好。” “为什么你的房间会有赃物，”她问。 “相信我，”我说，“应该是有的。” 女人点点头。 我转身离开柜台，向大厅中间走去。警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着我，s以及男人一起上了警车。 警车穿过人群，酒店外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市民，还有一些记者在等着了解情况。 十几分钟后，警车停在警察局外，我们三人跟随警察来到警察局。 隔音室内。 我坐在椅子上，警察坐在我对面的桌子旁，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低下去，用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你昨天下午在哪里。” “在街上。” “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闲逛。” “昨夜有没有爆炸声。” “没有。” “恩，”警察翻了翻手里的几张纸，继续问。 “订了几个房间。” “一个。” “一个，”他重复了一遍，然后仔细看向纸上的字，“到底几个。” “只有一个。” 警察迟疑了一会。 “昨天夜里在干什么。” “睡觉。” “有没有出去过。” “没有。” “有没有听到隔壁房间有什么动静。” “没有。” “好了，出去吧，”警察问完所有问题，示意我离开这个房间。 一个小时后，我和s准备离开警察局。 “这两天你们不能离开西市，会有人看着你们，等案件有了定论后才能离开。” 这是警察最后留下的话。 我点头，然后和s一起从大门走出去，然而警察们还没有注意到，就在s进入隔音室的时候，我已经在办公室的里里外外安装了微型的窃听装置。 很快我就听到了警察互相之间的谈话，其中有一些逐渐揭开了我对真相的了解。 交谈如下。 “记录上显示，这个人同时订了两间房间，其中有一间是爆炸发生的那间房间，这间房间在订下之后很快就退掉了。” “是在退掉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安装了炸弹。” “有可能是这样的，另外在房间里找到了断掉的细金属丝，原本是绕在窗帘上的，只要拉动窗帘就会立即引爆炸弹，窗帘后面还有一块很大的木板，防止爆炸的冲击把玻璃震碎。” “炸弹的威力怎么样，为什么爆炸的没有引起注意。” “从现场的破坏程度看来，威力非常一般，而且估计是昨天下午爆炸的，那时候基本没有人住在酒店里，不过说到底毕竟是炸弹，人如果站得足够近，炸成渣倒是不成问题。” “只要把炸弹藏在窗帘旁边，比如说放在床下面。受害人走进房间里，发现窗帘是落下来的，而外面天还亮着，自然会去把窗帘拉起来，然后炸弹就爆炸了，大致是这样。” “那怎么样让受害人刚好就住在这间房间。” “这个有很多可能，比如和工作人员先串通好，或者先算好房间的顺序。” “根据酒店的记录，这个人退房后，这间房间很快就再订出去了，酒店的房间在退房后是要打扫过的，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再订出去，我觉得工作人员很有问题。” “串通的可能性很大。” “监控录像查过了没有。” “查了，昨天下午到半夜的录像被人删了。” “工作人员真的有问题，叫人去查一下，特别是银行账户和住处，看看有没有大量来历不明的转账或者现金。” “不过既然和工作人员串通好了，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订房记录消掉呢。” “他的口供里说，只订了一个房间。” “这个人身上的疑点有点多，不过线索已经断了，看看从受害人身上能不能找到线索。” “受害人是一名珠宝商，昨天下午一个人入住酒店，现场检验结果显示确实是在入住后不久遇害的，监控录像里有他在柜台的记录，携带着一个皮箱，这个皮箱在现场没有找到。” “这样看来是一起谋杀了，既谋财，也害命，不过既然是为了钱，为什么还要用炸弹呢。” “想这么多干什么，罪犯的心理本来就有问题，不能用常理来思考。” “还是从工作人员身这一点着手，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章 迷局 傍晚将去，黑夜欲来。 公园里充满了鸟鸣，我和s沿着细长的石子路穿过树林，来到一片幽静的人工湖旁，然后就在长椅上坐下来，盯着天空观望许久。 天色没有完全暗下来，远处的森林上方还留着落霞余光，将天空映地澄澈透明，一尘不染。 我靠在椅背上，耐心等待之前那个男人到来，这里是他定下的地点。 爆炸案是在今天下午得出结论的。警察最后敲定，这起爆炸杀人案是那个工作人员的阴谋，而且也在她那里搜出了赃物和大量的现金。 案件最后以工作人员入狱收场，告一段落。 夜幕降临，石子路旁的两排灯纷纷亮起来。 然后是许久的安静。 树林里突然发出一阵声音，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男人的身影从阴影里浮现而出。 “该将车交还给我了，”我看向他。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车停在公园外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看着他，“那个珠宝商与你无怨无仇。” “你这么问，是在同情无辜者么，”男人反问，语气里深藏嘲弄。 “我只是不懂你的做法，”我说，“你的目标是我，为什么要连累两个无辜的人。” 男人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逐渐平和深邃。 “这个，你自己知道答案。” 故弄玄虚的回答，表明他不想透露真相。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语毕，我和s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石子路走去，经过了男人的身边。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缓慢而忧伤。 “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可怜，又多么可恨，”他的声音像是呐喊，“我想从这里逃脱。” 我脚步迟缓了一瞬，然后加快步伐向前走去，不想再理会男人的话。 男人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 “你也如此。” 我猛然站定脚步，转过身向身后看去，准备用一句话回应他。 然而我还未开口，声音就被惊愕锁死在了喉咙里。 男人的身影不见了，之前他所站的地方只剩一片空荡荡的森林。他是凭空消失的，就像原本就不存在过。 我看着男人消失的位置，突然觉得脑海里一阵刺痛，思绪似乎有些不清晰了。 “那个男人呢，”揉着额头，我问s。 s看向我，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然后缓缓反问我。 “会长，您指什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我说。 “您刚才在和人说话吗，”s皱了皱眉头，回头望向我视线延伸的方向。 我猛地愣了一下，眯起双眼看向s的脸，沉思说，“关于爆炸案的那个男人，” s迟疑半晌，轻轻低下头，“会长，您是不是太累了，爆炸案是什么。” s的回答让我彻底愣住了，顿时一股寒意从背后涌来。 我突然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无数思绪的线交错缠绕，时间和空间纷纷错位了。 视线开始微微摇晃，浑沌和清晰交替闪烁，一切显得诡异和遥远起来。 我用力摇摇头，想要清醒一点。 这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我抬起头看向天空，先将其他的想法和思路搁置。 不知何时，一层层巨大浓厚的阴云已经笼罩在城市上方，将星空完全遮蔽。 又要下雨了。 这个想法很突兀，却又自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们快离开这座城市，”我说着就拉起s，转身向公园外飞奔起来。 森林尽头，城市的光芒从树木间透射进来，变得朦胧而又寒冷。 从林间小路绕过公园，我和s来到了马路旁，跑车正好停靠在路边。 刚准备打开车门，然后我的注意力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了。 准确来说，是被寂静的空气吸引了。 四周没有行人和车辆的影子，目光跃过前方障碍，只看到深渊般的黑暗包裹着成片的居民楼和商厦。 没有灯光，也没有人类的声音。 人类生活过的迹象从城市里消失了，无限的死寂突然弥漫开来，四面八方是寒意逼人的气流。 俨然是一座空城。 “上车。” 我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喊道。 这时，一滴雨水落在我的脸上。 我和s立刻钻入车内，车内关上的下一刻，雨水如同倾盆一般从天空倒下。 模糊的车窗，世界仿佛正在坠入深海，雨点不断冲刷玻璃。 我感觉全身如同浸泡在水中，哗啦啦的水声一直在耳膜上回响。 跑车发动，雨刮器开启，远光灯点亮，档位下拉，油门踩下。 巨大的动力咆哮着，跑车猛然压过水洼，将积水溅飞数米，机械轰鸣声伴随气浪从车底翻涌而出。 时速指针飞速到达满格位置，尾翼自动展开，车身打滑一般在城市的路上疯狂甩尾。 握紧方向盘，我的目光盯紧了前方的道路。 远光灯穿过磅礴的雨，化为迷蒙的黄晕，完全无法分辨路和方位，只能一直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积水逐渐漫上了人行道，雨点在车顶和玻璃上的敲打愈发密集，整辆车就像沉在了海中。 雨势越来越大了。 这场雨绝对有问题，但是我来不及想不清楚问题在哪里。 哗啦啦的水声还在耳畔回响，如此之近，就像头脑浸在了水中，浑浊而又迟缓。 没有时间再多想了，赶紧离开这里，我抛开一切疑惑，踩着油门的脚再度加大力量。 然而车已经到了极限，引擎轰鸣着，速度无法再更快。 窗外混浊的景象飞速后掠。 突然，我的视线余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刚才飞掠而过的街道旁，似乎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s，”我转过头，“你看到那人了么。” s一脸疑惑地看向我，摇了摇头。 我回过头，继续看向前面，不再分心于道路的两侧。 “看来是我太紧张，把其他东西看成人了，”我轻声自语。 然而那身影如此熟悉，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此刻我想不起来。 跑车在滂沱大雨中飞驰了十分钟，还未到达到城市的尽头，周围的建筑和街道在雨雾里看起来毫无区别，无法分辨此刻所在的位置。 “这城市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我强作镇定，“s，这是怎么回事。” s没有回答。 我转过头看了s一眼。 她背靠座椅，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接着轻声说，“会长，您在说什么呢。” 我盯着s的面容，思绪混乱了很久，然后视线里，s的面容慢慢模糊，又慢慢清晰起来。 我回过神来，眼前的画面一片恍惚，只觉得有两排柔和的光从头顶照下来。 然后我看清楚了四周。 我和s正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那光线就是从车顶上面的灯照过来的。 身下的座椅随着车厢摇晃着，大巴车在雨里慢慢前行，车内已经没有其他乘客了，只能看到司机的背影。 原来刚才只是走神了。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莫名而来的紧张也在此刻散去，感觉到了安心，于是紧握在前面椅背上的双手放了下来，目光投向窗户里的倒影。 “外面下雨了，”我说。 “会长，现在是雨季，”s微笑着说，“下雨很正常的。” “是啊，雨季过后天气很快就会变冷了，”我看着窗外，“你需要冬天的衣服么。” s低下头，轻抿的嘴唇微微弯起来，“会长，s很感激。” “不用那么见外，”我说，“这个世界对我们来说很危险，互相帮助才能活下去的。” “会长，”s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s希望能一直陪。”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淹没在减弱的刹车声里，大巴在雨里面摇晃着，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冥冥之中，我觉得似乎应该要下车了。 “到站了，”我从后排的座椅上站起来，“我们下车吧。” s迟疑了一会，慢慢站起来，和我一起下车。 大巴远去。 我们撑着雨伞在夜路里走着，不知道究竟要走到哪里去。 自然而然是这样走着，而且也只能这样走着。 这一切就如梦境，却也真实，即使找不到起源和前因后果，也能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不感违和。 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穿过天际，雷声隆隆翻滚，将眼前的一切猛然打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一章 倒转 银光闪烁。 我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迷蒙和模糊，只能感觉到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皮肤，鞋子里充满积水，雨点打在身上，如刀刃般切割。 哗啦啦的雨声由小变大，又萦绕在耳边。 我抬起头，眼前的一切终于慢慢清晰了一些。 依然黑色的雨夜，暴雨如柱。 街角的人行道上，遥远路灯的光就如风中烛火，反复摇曳着。 我迷茫地张望着左右的路，似乎曾经来过这里。 但是我的头无比疼痛，已无法再思考，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之景如魔术般变幻。 轰隆。 巨大的闪电如巨龙在云层里游动，瞬间把整座城市照亮，雷声把建筑的窗户震得瑟瑟发抖。 我低着头，借着闪电的光，猛然看见了积水里晕开的黑红色血迹，脑海顿时被嗡鸣填充。 对，似曾相识，这地点和血迹。 但是，血迹是从哪里而来，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右腿后侧。 没有伤口，这不是我的血。 幸好。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随意地转身向身后望去，目光呆滞了一瞬。 人行道的墙角边，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血是从他的右腿下侧沿着雨水哗哗流出来的，从我脚边经过，灌入下水道里。 那个人全身浸泡在积水里，鼻腔里传出微弱的呼吸。 我眯起眼，站在原地看他许久，觉得这个身影也十分熟悉。 就在我转过头，不想再管他时，突然之间，我猛然想起来了。 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就是我。 巨大的嗡鸣一下子充斥了我的脑海，无数画面翻涌起来。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城市再被闪电照亮，我骤然回过头，天空之上雷电如银蛇扭动，云层盘旋而开，巨大的黑洞出现在城市上空。 “快走吧，”身后的人说话了，声音沙哑沉重，“他们来了。” “他们是谁，”我转过头。 他吃力地举起手，指向天空。 “这世界，容不下我们啊。” 我愣神了，然后慢慢想起了什么。 我们是被遗弃者，我们是世界的错误。 无数次跪在大地上，乞求着平凡，却只迎来风中的嘲笑。 真奇怪，我们是因为什么活在世上的， 为什么不能平静生活下去，为什么总是在黑夜里心惊胆战，奔波流离。我们割弃了一切无必要的东西，甚至抛弃了人性，只为生存下去，是为了什么。 没有来源的愤怒瞬间填满了我的胸口，我转过身望向天际，双眼亮起刺眼的金红色光芒。 磅礴的声音夹带雷声滚滚传来。 “这一次，你无处可逃了，异类。” 我盯紧天空之中的黑洞。 铺天盖地的黑影从黑洞里缓缓下落，从天而降的幽灵，帽子之下的黑暗里是蔑视和淡漠。 他们站满了整座城市的街道和建筑顶部，然后从袖子尾部露出一截黑色的利刃。 风声大作，暴雨倾盆。 我握紧腰际的剑柄，目光慢慢扫过周围静立的黑影，然后抬头望向天空，将心态平静下来。 “你想要怎么样，”我缓缓说道。 “窥探视界外之物，企图破坏秩序，你们从诞生之初，就已经写上了灭亡的结局，”那声音隆隆作响，“现在该付出代价了。” 我的瞳孔猛然收缩。 声音落下，甚至不再给我接话的机会。 周围的黑影动了，如同密密麻麻的鬼魅在风里飘浮，迅速而又轻盈，转眼间已经到了十米之内。 雨水被零碎重叠的的脚步飞溅而起，呼啸声飞过，无数利刃封死我每一个退路，锋利之息倾泻而来。 冷静，然后得到对策。 我的视线瞬间扫过四周，前方是街道，后方是墙壁，左侧是站满黑影的人行道，只有右侧的街角有一线生机。 没有丝毫犹豫，左踝发力，我的身形直接冲进右侧的重重黑影之中，左臂横在面前保护关键部位，迎面撞上无数利刃。 风衣在瞬间染成深红色，血液被雨水冲刷在地，利刃划破皮肤砍进骨头的剧痛随之而来。 来不及时间观察伤势。 强忍痛觉，腰间剑身弹射而出。 顿时银光暴涨，空气被尖锐的剑刃割出真空，雨被震碎，眼前的黑影纷纷崩散，向后撞入建筑之中。 我眯起双眼。 这把剑果然强大无比，难以控制，微微出鞘就感觉剑身与空气剧烈共鸣，就像空气也是剑的一部分，握在手里剧烈震颤，仿佛在挥舞数十米长的锋刃。 但是这样强大的剑，也给了我信心，有机会逃脱的信心。 我迅速在脑海里构思下一步的行动，先脱离包围，且战且退，再作考虑。 这么想着，我将剑一下子插入剑鞘，飞掠的身形猛然加速，准备在黑影围上来之前，从包围被击破的方向冲出去。 匆忙之际，我低下头，才发觉左臂已经被砍断，只剩下断臂，断去的一截坠在身后的积水里， 然而不能停下，停下就失去了一切生机。 天空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结束毫无意义的逃窜，接受命运，拥抱真实，你能看到光明。” 我紧闭双唇，腰际之剑再出。 前方黑影纷纷倾斜离析，街角转口的路在重重黑影倒下后赫然出现，只要转过这个路口，就能暂时脱离包围。 飞奔之间，我向身后瞥了一眼，黑影依然紧追不舍，交替的步频将积水溅起数米。 短短几秒内，我已经抵达了街角，刚准备踏步飞掠出去之时，脚下的动作骤然停下了。 难以言语的震惊让我收紧了瞳孔。 转角前方的街道上，早已经有无数黑影静站于此，等待着我投入罗网，而身后紧追的敌人也已经挤满了转角的路口。 暴雨仍然，昏黄的灯光在汽雾之中散落压抑和沉默。 无处可逃了。 我停下脚步，用仅剩的右手握紧了剑柄，双眼注视着前后敌人的一举一动。 仅仅是一轮交锋，我已经身受重创，而这些黑影的数量却不见减少。敌人是无穷无尽的，陷入腹背受敌之境，葬身于此恐怕难以避免了。 我抬起头，望向天际。 “在死之前，将世界的真相告诉我。” 天空沉默了很久，只有雨声不断，终于那声音响起了。 “可笑。” “这世界，真是虚幻么，”我说。 “是的，”那声音静了良久，如是说，“若不是虚幻，你们的力量从何而来呢。” 声音缓缓落下。 我站在雨中，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慢慢放下了右手。 突然，一声怒呵从我身后响起。 “幻术核心，解。” 一道巨大的金红色光芒冲天而起，猛然贯穿了整个天空，画出巨大的十字光辉， 狂风呼啸，天地之间的一切在光芒中破碎，无数敌人的身影也在顷刻间消失了。 我猛然转过头，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雨中，赫然是之前在兰市幻术中所见的那个孩子。 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他面容平静地盯着天空中散去的乌云，然后看向我，眼中的金红光泽流动起来。 “还好我赶上了，破解幻术花费了不少时间，”他说，“要是再晚一点，你就要死了。” “你救了我，”我看着他，“为什么。” “是h的意思，”孩子说，“他临走之前，嘱咐我帮助你。” “是么，”我说。 左臂一阵剧痛，我转头看着断去的手臂，然后再看向他。 “你叫什么名字。” “q，”孩子说。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我慢慢说出这句话，然后仔细打量他的面容。 感觉似乎很熟悉，却没有印象。 “我们，是曾经见过的，”名为q的孩子笑了一下，“不多说了，我们该离开这个幻术了。” 又是那个熟悉的光芒。 然后，一切变幻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二章 虚实 精神恍惚了。 天地之间，无数风吹涌而过，将城市的街道和楼宇化为了碎片。碎片湮灭，阳光透过阴云之隙，漫天的灰尘颗粒在光照下点点闪烁。 幻术世界崩溃了，现实世界的投影正在一点一滴地改变周围的环境。 寒冷和寂静渐渐从周围的空气里溢出，转瞬间就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层白霜。冬季的感觉再度回归，刺骨的寒意如同细针扎入皮肤。 我甩甩脑袋，按着太阳穴，抬起头看向天空。 雨停了，乌云也散去了一大片，但是天空依然灰蒙蒙的，阳光显得十分沉闷和遥远。 突然，庞大的气流盘旋起来，漂浮的尘土如沙暴般咆哮着，眼前头顶只有一片灰白色。 风暴骤然散去，我睁开双眼向前看去。 一片霜白色的平原出现在前方，笔直公路通向平原尽头，跑车依然停在路边。 再次回到现实之中，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陷入幻术的。 而之前那个名为q的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突然我想到，那s呢，她陷入幻术了么。 就在我准备寻找s的身影时，我的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 “会长，您怎么了。” 我猛然转过身，s正站在车边，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愣神许久，我终于慢慢垂下眼，“没什么，刚才想一些事情，有点走神了。” s听言，沉默了下来。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说。 “离开服务区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很快就到西市的旧址，”s轻声说。 我一边听着s的话，一边遥望四处，却没有看到之前经过的那一片山岭。 “我们已经经过那片山岭了吧，”我轻声说。 “会长，什么山岭，”s问我。 我的思维呆滞了一刻，然后明白了，原来那片山岭也存于幻术之中。 安静了十秒，公路上寒风凛冽。 “外面很冷，我去帮您拿一件衣服，”s说着准备转身去车里拿出我的外衣。 “不用了，”我摇头，“我们上车，出发吧。” s手上的动作缓缓停下，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欲言又止。 “会长，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累，”她说，“接下来的路程，您好好休息，s可以代替您驾驶。” 我看着s的脸，感觉她的面容是如此温柔美好，内心的种种紧张彷徨也在此刻略微消散，拨云见日。 “恩，”我点头，“你来开车，我确实有点累了。” 我们回到车内，跑车再次在空旷的平原上奔驰。 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原，公路似乎永远无限延伸下去。 我斜靠车门，目光平静的落在远处的景物上，睡意此刻悄然袭来，疲惫感围绕着身体。 慢慢合上了双眼睡去，入睡的前一刻，我长叹了一口气。 再漫长的黑夜也有终结，晨曦的光辉早晚都会到来的，这么想着，也这么自我安慰着，沉重和负担减轻了。 只是，想起那盘旋在天际的乌云和空洞，以及铺天盖地的敌人，依然没有缘由地紧张起来。 熟睡之中，跑车平稳行驶的轻微震动带来一丝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 跑车前行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我感觉到车速似乎有些慢下来，渐渐从熟睡里醒来。 窗外依然是被雪覆盖的无尽平原。 “现在到哪里了。” 我转过头看着s。 “会长，你醒了，”s看了我一眼，“刚经过西市旧址了。” “西市已经过去了吗，”我说，“我睡了多久。” “十个小时，”s说。 “是吗，”我点头，回头看向后方。 遥远的视线尽头，大片建筑的残迹正在缓缓从地平线落下。 那就是西市，一座早已经不复存在的城市。 然而在幻觉之中的西市，人们依然生活着。 虚实之间的界限如此模糊，也许根本不存在所谓真假，人总是局限于眼前所见，看不透本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三章 燃烧 天空中飘着浅白色的云朵，鸟儿的叫声清脆好听。 叮叮。 放学铃声响了。 我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把书包放在旁边，一边笑，一边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 今天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让我偷乐了一天。h在体育课上摔跤了，难得见他出丑，等我见到他时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这么想着，我又急切，又不耐烦地转过头，望着从学校门里涌出来的学生，在里面寻找h的身影。 过了一会，h来了。 h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稚嫩的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 “，我们回去吧。” “我看到你摔跤了，”我迫不及待地说，眼睛眯成了月牙，又指指他的裤腿，“你的裤子磨破了。” “哦，有那么好笑吗，，”h有些尴尬目光看向别处，转移话题，“今天林姐姐应该会来。” “我知道，”我说，“我要把你的事和林姐姐说。” “呃，随便你吧，”h翻了一下白眼，“走吧。” 我背上书包，和h一起走向街道。 走过了几个街道，我们来到了城市里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 这一条路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闭着眼睛也能记得很清楚，我们居住的红市孤儿院就在这里。 周围几乎没有车和人的影子，这里真的有些偏僻，离城市中心的距离不算近，已经接近城郊。 来到孤儿院时，门外停着一辆大巴车。 这附近一般车流都很少，停着一辆大巴车有点奇怪。 我没再多想，率先推开孤儿院的大门。 一楼的大厅是玩游戏和看电视的地方，摆上了很多小巧的桌椅，角落里的箱子放了些玩具。 沿着楼梯到二楼，那里是卧室，每两个孩子共享一间卧室，我和h是住在同一个卧室里的。 今天，孤儿院里安静得有点反常，平时推开门应该是能看到年幼的孩子们在大厅里玩游戏的，但是今天却没有人影。 林姐姐似乎也没有来。 她是一名义工，平时总会在星期五下午来陪我玩，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 “怎么没人呢，”我歪头看了看h，“大家都去哪里了。” “不知道，”h静静站了一会，突然抬起手指放在唇边，“好像不太对劲，我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侧耳，然后摇摇头，压低声音，“我没听到啊。” h轻轻走向一面墙壁，然后把耳朵贴在上面，向我招了招手。 “在这里。” 我立马轻跑过去，也把耳朵贴上去。 两个人谈话的声音从墙壁里面传来。 “孩子们都送走了么，”是院长的声音。 院长是一个老头，平时几乎不出现，我和h只见过他两次，但是凭借那个很有特点的嗓音，我还勉强分辨出来了。 “上午已经把第一批送往金市了，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另一个声音响起，低沉沙哑，显然是一个陌生的人。 “怎么和孩子们说的。” “就说是郊游，要在金市住几天。” “这样也好，那些孩子还小，现在就接触战争太早了，”院长说，“那第二批呢。” “第二批孩子都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了，现在差不多到放学的时间，等他们集聚齐了，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往金市。” “不是应该提前结束退学的手续么，这种时候为什么还在上学，”院长的声音透出疑惑。 “如果让孩子们停学，可能会被敌人察觉，那样就不得不放弃这些孩子了。” “恩，你考虑得很周全，”院长说着停顿了许久，“任何一个孩子都不能放弃，我已经老了，身体机能衰退，思维也不复敏捷，十字会现在需要新的领导者。” “但您依然是最强者，还没有人能代替，”那个陌生的声音这么说，“另外，我已经把十字会的人手全部分散在整座城市里了，随时可以反击。” “你做的很好了，”院长说，“我们出去等孩子们回来吧。” 话音落下，院长和陌男人的脚步声离开了墙壁后侧。 我和h从墙壁后面退开两步，又站在了大门旁边。 “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呀，”我看向h。 “我也不知道，”h思索了一下，“好像听见他们说，要把我们送到金市去。” “那我们就不用上学了，”我兴奋地握拳。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战争，十字会什么的，”h说。 “没注意听，”我说。 h刚准备说什么，突然看到院长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于是闭上了嘴。 院长看到我们，脸上有些意外。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想要回答，却被h暗暗拉了一下，然后h说，“院长好，我们刚回来。” 院长看着我们，眯起眼睛微笑，眼角皱纹稠密。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想，”h一脸兴奋地点起头来。 我不禁侧目，看了h几眼，感觉他的表情很不自然。 院长笑着说，“我为所有孩子排了一次郊游。”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淹没在一连串刺耳尖锐的庞大爆鸣声中。 声音从遥远的城市上空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急速飞掠。 院长的笑瞬间僵硬，迅速冲出门去，我和h，以及陌生的男人紧随其后。 所有人愣住了。 遥远城市上方，无数白色的流光划破天际，如同陨落的星辰，轰然坠落在了城市的各个位置。 高耸的建筑被流光拦腰冲断，骤然崩塌，巨大的撞击夹杂人们惊慌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冲天火光顿时升起，浅白色的云朵立刻染满了血红，爆炸产生的风压和震动以音速扩散，震耳欲聋。 狂风的波浪很快就到了眼前，周围响起接二连三的玻璃破碎声，人们纷纷从房屋里奔了出来，一起见证这骇人之景。 院长的脸上写满惊慌，又立刻恢复了镇定。 “竟然开始了，”院长低吼了一声，转头看向我和h，对喊道陌生男人，“现在我把指挥权给你，你去指挥交战。” “会长，您不参战的话，必然全员阵亡，”男人出奇地冷静。 “来不及了，覆盖面如此广的攻击，成员死伤大半了，”院长说，“你去拖延他们，我把这两个小鬼送走就回来。” 男人想了几秒，脸上渐渐坚毅，最终猛地点头。 “那么，我走了，会长。” 院长拍拍男人的肩膀，点头。 男人转身向燃烧的城市中心飞奔而去。 而我和h此刻在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只是呆滞地望向远处。 遥远天空之中，似乎有许多黑点落在城市里，浓烟滚起，天空一片灰沉。 “上车，”院长的呵声让我从呆滞里回神。 我和h立刻窜入停在门口的大巴内，院长随后登上来，启动了这辆宽大的车。 柴油机庞大的功率让车身震动起来，也让我越发不安和紧张。 “小鬼们，我只把你们送到城外，你们自己开车去金市，”院长语速飞快，“已经上学的话，能认识字了，路牌能看懂的。” “我们都不会开车啊，”我说。 “自己解决，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院长拉动档位杆，一边摸索仪表盘上的按键。 “院长，发生什么了，”h问。 “如果你们能活下去，很快就会知道了，”院长不想多说，踩下了油门。 大巴车开始提速，在城市的街道里横冲直撞，犹如一只巨兽，令逃窜的轿车只能惊慌躲避。 我和h抓紧身边钢栅，目光盯紧了前方路面，行人惊慌失措，四处飞奔。 “那其他还没放学的孩子呢，”h突然问院长。 院长神色微变，双手握着方向盘左右来回。 “别问了，我没开过大巴车，让我专心一点。” 话语未落，大巴车轰然撞上公路栏杆，整个车身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停在了路边。 这里已经十分远离城市中心了，再往前就会到达高速收费站。 院长离开了驾驶的座椅，刚准备下车，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我和h，把一把钥匙扔在车厢的地上，神色凝重。 “如果你们活下来了，来孤儿院的地下室吧，我有东西留给你们。” 说完，院长冲下车，留下我和h在车内，我们透过窗户望着他飞奔离开的背影，然后再看着远处的城市。 红色的火焰点燃天际，哭泣的低鸣在城市中回荡。 也许是一切太突然了，刚才我还没有感觉到十分害怕，然而此刻站在远处，没有边际的恐惧瞬间将我吞噬了。 我转头看向h，他的瞳孔颤抖着，嘴唇咬紧，过了几秒，他说。 “我们逃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四章 红市 车流拥挤无序，收费站排起长龙，杂乱的吵闹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城市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遥远的城市上方，无数流光在半空相撞，迸溅出巨大声势的火星。 仿佛末日降临了。 城市一时间被惊恐笼罩，所有人都想要赶快逃离这座城市，鸣笛声接二连三。 突然，一辆大巴疾驰而来，猛然顶开挤在前面的轿车，巨大的动能和重量把轿车纷纷推向两侧，大巴速度仍然不减，迎头撞上收费亭，竟然直接冲碎了收费站的横杆和亭子。 整个收费站塌了下来，灰尘腾飞而起。 大巴从烟里飞掠弹出，车身在高速公路上侧滑出几米，然后猛地一扭，车身回正向远处开去了。 飞速前行，左右摇摆。 “减一点速，太快了，”h握着方向盘，眼睛笔直盯着前方，全身缩在驾驶座位里，他的身高还不足以让脚触摸到油门。 前方公路上出奇的空荡，身后轿车被倒塌的收费站阻挡了，无法进入公路入口。 而此刻，我跪在驾驶座位下方，压住油门的双手微微放松，额头冒出无数冷汗，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眼里充满惊慌。 “这样好了吗。” 后方的城市里猛然燃起了庞大的火光，白色流光四处迸溅，天空被渲染成暗红血色，像是要毁灭世界。 “再慢一点，你别紧张，”h脸上镇定，声音却隐隐发抖，“这辆车太大了，重心很高，速度太快会翻车。” 我再把油门往上抬了一点，感觉到车身剧烈的震动减弱，速度明显有些慢下来。 然而我很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内心的不安和恐惧顿时放大数倍。 “怎么样，现在呢，”我大声说。 h看了仪表盘一眼，车速稳定在八十公里，然后目光再回到路上。 “就这样，你按住别动。” 我抿紧双唇，不再说话。 宽且长的车厢内，只剩下柴油机运转的低鸣。公路两侧，成片树林正在向后退去。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离城市已经有将近十千米的距离了，火光笼罩的颜色从周围淡去，轰鸣也渐渐消失在耳畔。 辽阔的公路上只剩下一辆大巴车在疾驰。 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全身肌肉涌上一阵酸胀感。 “我们现在应该安全了吧，”我抬头问h，“我的手太酸了，脚也要麻了，能不能先停一下。” h看着前方，过了一会点点头。 “恩，你慢慢减速，听我的指挥。” “好。” “先放油门，压离合器，”h立刻说。 “离合是哪一个，”我看着面前的三个踏板，满脸疑惑。 “最左边的，”h说。 我听言，马上松开了油门，同时压下了离合器，车身一瞬间失去了动力，因惯性猛烈前冲了一下，然后开始滑行。 “不要放开离合器，现在压刹车，”h说着转动档位杆。 我压下刹车。 制动力发挥效应，车身损失短时间大量动能，速度慢慢将下来。 “原来你会开车啊，”我说。 “无意间看过一点原理图，我想大概是这样控制吧，”h说。 速度降至四十千米，车身在h的控制下向公路一侧靠过去。 我转头看向外面。 已经安全了，但是接下里要去哪里呢。 突然，几个黑色的影子从左侧窗外飞闪而过，速度犹如闪电。 虽然大巴已经在减速，但是这速度依然比人类的极限快很多，人类仅凭肉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相对速度。 “放掉刹车，按油门，”h猛然喊起来，瞳孔收紧。 我立刻压下油门，车厢急剧抖动熄火。 轰。 巨大的冲击力从车身左侧传递进来，把我和h直接压在了窗户上，玻璃尽数破碎，皮肤被划出无数道深长的口子。 车厢在强烈的力量下竟与车底分离了，翻滚冲撞，撞断围栏从公路上落下十几米，轰然坠落在树林里。 猛烈的冲击再度到来，后脑和背部撞在破碎的车厢下方，甚至听到了自己骨骼的断裂声。 躺在血泊之中。 意识迅速暗淡，只觉得眼里的天空渐渐变成了惨白，全身上下疼痛无比，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 喉咙里被浓稠的血充满。 我透过树叶的缝隙，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模糊，勉强看见几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公路旁边，正在向下看我和h的情况，仿佛是来带走我的死神。 我突然隐隐意识到自己要死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受这些。一切来得太快了，没有留下任何思考的余地。 就像命运般不可避免。 他们站了一会，像是确认什么，然后离开了。 眼前的光渐渐暗下，景象被压缩成一条缝。最后一刻，天地震动起来，一道耀眼银光亮起，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黑暗，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身体的触觉还在，告诉我还不到死的时候。 座椅微微震动的感觉从下方传来，然后是跑车的引擎声。 我缓缓睁开双眼，一切渐渐映入眼中。 跑车依然在公路上飞驰，周围是成片树林，而s此刻正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 “会长，您醒了，”温柔的声音，让我莫名的惶恐渐渐散去，然后回神。 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我睡了多久，”我说着看向窗外。 离开西市时，周围是一片原野，而现在已经被树林取代了，显然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二十几个小时，”s面色平和，“期间经过一座小城市，补充过水和食物了。” s说完指了指后座，“会长大概太累了，s没有叫醒您，食物放在后座上。” “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我轻声说，“幸苦你了，接下来让我来开车，你好好休息。” s微笑了一下，继续看向前方。 “会长刚醒，应该还没有清醒过来，而且s也不觉得疲惫。” 我微微低头，应了一声后揉了揉额头，“那你再开一会，等我清醒了再换我吧。” s点头，然后沉默下来。 跑车依然在飞驰，过了许久，我抬起头看向前方。 “离红市还有多久，”我说。 “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s回应。 “很近了，现在开始要多加注意，”我说着望了望公路两侧的树林，“红市在敌人的控制范围里，我们把车停在离城市远一点的地方，带上武器潜伏进去。” “明白了，”s应了一声，然后再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车内依然安静，s突然轻声说。 “会长，您睡觉的时候，做噩梦了吗。” 我眼神微动，目光停留在窗外。 “梦到一些小时候的琐事。” s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她微笑着说。 “会长应该很明白，回忆是前行的牢笼，感性让剑迟钝。” “我知道，”我点头。 “会长知道是最好的，”s轻声说，“看来s多言了。” “没事。” 远处，一座灰色的城市渐渐从地平线升起。 回忆之中的浩劫仿佛再度浮现在眼前，漫天的红色火焰依然在城市里燃烧。 我微微定神，向天际看去，只是一片蓝天，充斥着孤寂。城市里的火焰早已经灭去，唯留下灰烬的墙壁和砖瓦。 这趟旅程终于将要到达终点了，也终于要拉开大战的序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五章 起始 光线于瞳孔中流转，世界于脑海中酝酿。 那么自然而然，无需疑惑，人们理所当然称其眼见为实。 然而这世界并非如此。 我们生来与众不同，不受到世界的约束。 正因如此，我们注定要寻找真实，即使这真实揭开之后毫无意义，也义无反顾。 这是命运。 风声在车窗外刮过，跑车逐渐减速，驶入收费站前方的匝道。 我把目光从前方的路面向上移动，视线越过树林，落在天际之下。 断裂的建筑顶端隐隐超出树林的高度，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这些建筑像被火烤过一般焦黑，通过这几幢楼宇，我隐约可以想象城市的全景。 匝道走到尽头，一座塌陷的收费站出现在前方，红市的全景终于清晰出现在我会s的眼前。 成片的，无尽的废弃楼宇延伸向天际。 燃烧之城，灰烬之城。 车沿着路边停靠，我转头对s点了点。 “我们到目的地了。” s注视前方的城市，眼里微光流动，然后慢慢颔首。 “恩。” “现在我开始说明行动的内容，”我从车门夹层里抽出一场纸。 纸在方向盘上摊平，我用笔在上面简单画出经过收费站后的几条道路和建筑，然后加粗了其中几条，把纸递给s。 “我们要到达的地点是红市十字中心孤儿院，位于居民区的东侧，”我指着纸上的路线，身体向s微侧。 s低头端详片刻，然后向远处眺望了一眼。 “纸上标记的这些居民区，这个位置已经可以看到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视线跨过眼前的收费站，落在几公里外。 街道纵横之中，零散的建筑出现在眼中。 居民区就坐落在那一片区域，即使如今已经几乎完全毁坏，依然能看出原来庞大的建筑规模。 突然我回想起了一些画面。 小时候，我常透过孤儿院的窗户，看着人们在居民区旁的街道上来来往往，以及居民区的灯火。 那时我觉得路太窄。 现在看去，那些街道反而显得有些宽敞，充满了死寂，灯火也熄灭。 我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纸上的路线。 “没错，居民区离这里很近，经过收费站后再过几个路口就能到达，”我说，“距离我们停车的此处，大概只有几公里。” “那么接下来呢，”s说，“s需要做什么。” 我思索了一下，缓缓说。 “你的任务是掩护我，”我说，“我会按照纸上加粗的路线到达居民区的下水道入口，然后穿过居民区下方的下水道到达孤儿院附近。” s再次仔细看了看纸上的路线。 “下水道的入口在居民区里，”她说，“从这里达到居民区，这段路只能从地面上潜行过去么。” “恩，”我淡淡地点头。 s沉默了许久，似乎想说什么，终于慢慢点头。 “s明白了。” 我语气平静。 “别想太多，专心协助我就好，注意自己隐蔽。” s微微低下头，语气中隐含一丝歉意。 “会长，很抱歉，s能力有限。” “没关系。” 我轻轻摇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站在公路上，我再次眺望红市。 森林似乎向城市里蔓延过去了，原来城边的一些街道现在已经被树木占领，柏油路变成了土地。 再向里一些，路边是杂草丛生。 自然又在这片地方生根，城市里飘来空气十分清新。 但也许是心理作用，当时的硝烟气味似乎还在弥漫。 我眯起双眼，轻轻整理风衣和衣摆下的细剑，然后抬头望向天空。 太阳又快落下，当夜幕来临之际，这旅程的最后一幕开始上演。 现在，只需等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六章 巷切 夕阳最后的余光落下，月影早已经等候在半空之中。 几朵云流过夜空，光线反复跳跃。 而此刻，我背部紧贴着一幢建筑的墙壁，目光紧紧落在转角后方。 寒流，风衣呼呼作响。 面前是街道，横七竖八地停满了汽车，可以看出当时的人们逃难时发生了严重的拥堵，纷纷弃车而去。 车顶和路面上堆满坠落的石块和玻璃，部分石块风化成灰，起风时四处迷蒙。 我拢紧衣角，开启无线电，接通s。 “我已经就位。” 过了一秒，耳机里传来s的声音。 “收到，s也到达预定位置了。” 我扭头望向一公里外的一幢高楼，那就是s目前所在的地方。 她的路线与我平行，需要在高楼的顶部跳跃前进。 高处，一般来说不容易被发现。 我在地面前进时需要她进行幻术协助，一个人只能布置一个幻术，她选择用幻术协助我，也就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因此，一个安全的隐蔽位置十分重要。 “发现敌人了么，”我压低声音的同时，目光向左右张望。 阵阵阴风穿行在大街小巷里，吹地耳机里的隐隐有些杂音。 “还没有，敌人可能已经布下幻术了，所以无法探测，”s回应。 “我一点点向目的地前进，保持通讯连接，”我说。 “明白了。” 干净利落的声音，然后耳机里归于平静。 我将注意力移回周围的环境，慢慢探出身去，向转角的小巷里张望。 计划制定之初，宽敞的街道就不曾被考虑过，穿行小巷显然才是明智的选择。 巷子里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浅浅的月光带来一丝明亮，勉强能看清地上的路。 踌躇了片刻，我飞身掠入巷子里，没有半点犹豫，迅速在黑暗里飞奔起来。 除了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前后一片死寂，似乎并没有敌人的动静。 安静，急促交替的步伐。 数百米在几秒内悄然间已经在身后，全速奔走下，几乎在半分钟就经过了一个街区。 我皱了皱双眉。 这里是敌人的主场，我能猜到在我和s进入城市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了。 他们应该布好了局，而我必须进入，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这网撒在哪里。 思路在脑海中升起，目光盯紧前方，我察觉巷子的出口已经不远了，再进入下一个小巷，必须要横穿一条马路。 这里可能有敌人埋伏。 放轻脚步，在离出口的十米外停下了脚步，微微吐了一口气，调整呼吸。 然后我接通了无线电。 “再探测一遍。” 沙沙的电流音，波段频道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干扰，s的声音迟迟没有传出。 风声流淌而过，小巷归于平静。 突然，耳机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噪音。 我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屏住呼吸，缓缓靠近墙壁，将耳朵贴在上面。 然后我怔了一瞬，全身的毛孔被寒气充斥。 墙壁里隐隐发出了微弱的摩擦声，像是全身长满金属鳞片的蛇在蠕动。 慢而轻，却异常清晰。 哗，轻微的声音。 眼前的空气被切开。 我猛然收紧瞳孔，身体几乎在同时向后暴退。 嘶，细小的，飞速震颤的金属声划过耳边。 一道银色的流光破墙而出，直接贯穿了我上一秒所在的地方，转眼间没入了另一侧的墙内，留下一个破碎墙洞。 但我看清了，那是一条如蛇般柔软的钢筋，它在墙里随意游动。 既柔软，又坚硬，无比诡异和致命。 下一刻，整幢楼宇内的所有钢筋活了过来，无数哗哗的游动声从两侧的墙内传来。 巨大的裂缝一下子在墙面上飞速蔓延开，巷子瞬间如同蛇巢般阴森。 冷汗瞬间从我的后背渗出，大脑里嗡鸣了一下，我稳下身体，本能地向后翻滚飞扑。 咚咚咚咚。 巨大密集的撞击声冲破寂静，碎石顿时四射飞溅，十几条银黑的线条在巷间飞弹而出，撞在墙上骤然折射，又将我原来所在的空间尽数切碎。 幻术。 我脑里响起这个词。 起身，转向，没有丝毫停留。 下一刻，我的身形猛地后掠出数十米，如同离弦之箭般疾行。 咚咚咚。 无穷无尽，铺天盖地的银线蜂拥而来。 这时，耳机里传来一阵噪音。 “会长，”s急促的声音，“感应到有幻术启动了。” “我在其中，”我立刻回应，顺势一个侧身躲过暴射而来的袭击。 “s立刻进行幻术协助。” s话音未落，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墙体剧烈蠕动起来，钢筋几乎在我停下的同时冲裂墙，看不清的线条向我的头顶反复回弹，蔓延开来，将路彻底封闭。 我匆忙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沉下来。 所有钢筋散开到我的前后和上方，宛如一个牢笼，甚至将外面的光线都完全阻隔。 然而那些钢筋却不再靠近了，四周的动静渐渐变小，然后迅速归于平静，只剩下一些细小的碎石从墙上剥落的声音。 敌人想要以此幻术把我困在这条小巷子里。 我悄悄摸出了十几枚飞镖，目光透过层层钢筋的缝隙向外扫视。 “幻术反制已经布置完毕了，等待您的信号，”s的声音。 “收到。” “布置幻术的敌人，位置已经暴露，”s继续说，“在您左侧的建筑顶部，共一人。” “好，你现在立刻转移，调至五号备用频段。” “明白了。” 耳机里还未声音落下，一声轻微的枪械上膛声传入我的耳内。 我瞬间反应，身体的闪避动作刚开始，然而已经迟了。 砰。 超越了音速的射击，已经完全凌驾于人类的反应极限。 狭长的火舌从左侧建筑的顶部吐出，子弹裹挟几百度的热量，从钢筋之间的缝隙一闪而过。 我的左侧肩膀随即炸飞，整个身体被动能冲倒在地，痛觉迟缓了一会，然后疯狂涌来。 大量失血，脑海骤然翻滚起眩晕感，缓缓失去知觉，只觉得脸颊贴在一大滩微微粘稠温暖的液体中，闻到一丝铁腥味。 一切仅在短短一秒内。 几秒后，一个黑袍人如鬼魅般站在了我前面。 “人类，停下吧，你追求的东西只是泡沫，”他语气中夹带冷漠和难以言语的遥远，“抓得越紧，反而失去越多。” 我扭过头，斜眼从他的袍子下沿望向他的脸，看到一片黑色阴影。 “无所谓，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我轻声说。 “那你为什么至今还活在这世界上呢，又为什么要坚持到现在呢，”他说，“你完全可以结束这没有意义的生命。” “这个我没有必要与你说。” “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他说，“转身回到城市里，去过你的平凡生活。” “我要的是平凡，不是苟且，”我说。 黑袍人沉默了许久，声音更冷。 “那么你就继续在这血泊中挣扎翻腾，”黑袍人说，“最后你就会了解到，追求虚无的真相，就像掀开华美皮囊后的鲜血淋漓，本就是不必去考虑和实施的事。” “我早就明白这一点”我趴在地上，脸颊贴在粘稠的血液之中，声音却未颤抖，“结束吧。” 黑袍人再次安静了几秒，然后缓缓从袖子里伸出一柄黑色利器，移至我的后颈上方。 “是该结束了，”他说完，锋利的刃尖猛然下坠。 与此同时，一块冰晶凭空出现，飞快地撞击到黑色利器的器身上，刃尖下落偏离，贴着我的脖子擦过。 幻术反制。 幻术的本质是改变空间里的物体运动规律，破解幻术，最为直接的方法就是在敌人的幻术之中，再嵌套一个幻术。 越是强大者，所布置的幻术越是离奇。 s的幻术笼罩空间内，之前发生的一切发生的变化正在失效。 剥落的墙体恢复原样，满地凝固的血液重新流淌，瞬间掠回了我的体内。 我骤然起身，手掌化为手刀，猛然贯穿他的腰部，鲜血在同时飞溅在我脸上，黑袍人随即向后倒下。 “最后一次警告了，”他说。 “再会。” 我抹去脸上的血迹，转身继续向巷子的前方走去。 前方拦路的钢筋纷纷退回到了墙内，一切又重归了平静。破解幻术，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杀掉布置者。 正当我刚走出两步时，身后突然传来黑袍人的声音，声音里夹带着液体的翻滚。 “对你来说，失去那个女孩，也无所谓么。” 我停下脚步，眼神尖锐起来，声音依然平淡。 “无所谓。” 语毕，我继续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七章 灵魂 高楼之巅。 圆月在云中流动，光线时隐时现，脚下的城市如同浸没在浅白色的海里。 小巷在这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的道路，道路对面矗立着成片楼宇，无数街道纵横穿梭。 刚才登上此处时，我向来时的小巷张望，发觉收费站被层层低矮的楼房遮挡，已经远在在几公里之外。 这表明，我已悄然穿过城市最边缘的区域。 那么，现在只要跨越眼前这条道路，就进入了居民区，到达这次行动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地区。 因此，我要在此做好准备，检查身上的武器，同时观察周围地形和到达下水道入口的路线。 首先是眼前的路。 遥遥望去，道路空无一人，仅能看到几辆旧车停在路边。 这条路横穿城市东侧，是通向居民区的必经之路，地形开阔平坦，作为伏击的地点十分合适。 通过这里，很可能会遇上敌人。 打量道路宽度后，我悄悄蹲下身子，目光向上移动，道路对面是一整排紧密的店面。 这条街上有一家便利店。 那时我和h还住在孤儿院，放学之后时常绕路到便利店买一些零食，久而久之，与店主的关系十分熟悉，所以经常从后门进出，对后门的小路记忆犹新。 万一遇见敌人，那里可以作为突破的路径。 再向前望去，视线被层层楼房阻隔，已经无法再仔细观察路线了，只能先通过此处，再作打算。 一番思索后，感觉一切准备就绪，我接通无线电。 “s，你到达预定位置了么。” 过了几秒，s的喘息声音伴随剧烈的风声，从耳机里传出，时断时续。 “很抱歉，会长，还需要一些时间”她说，“正在从北面的商业区环路绕过来。” 我迟疑了一会，目光向遥远的右侧城市眺望，发觉商业区的建筑如同细丝，竟然远在十公里之外。 难怪信号时断时续，也难怪s这么长时间还未到达预定。因为从那里绕行，路程几乎可以横穿半个城市了。 “还需要多久，”我问她。 “敌人通过之前的无线电频段追踪到s的位置了，现在绕路甩掉敌人，”s回应，“还要十分钟达到预定位置。” “我知道了，”我说，“下一次联系，切换到四号频段。” “明白，”干净利落的回答，耳边归于平静。 寒风掠过，风衣开始飞舞。 我微抬双眼，夜幕中不知何时飘来几片云，将月亮隐隐遮蔽。 月光随之隐匿，周围就在这一刻暗了下来。 下一刻，我已经开始行动，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高楼之巅飞掠向下。 失重感从耳边的风中灌入，我保持身体垂直，脚尖准确落在半幢楼高度的阳台栏杆上，然后踝部猛然发力，身形翻转向下。 嗡，铁栏杆发出沉重的声音，因受到冲击发生剧烈变形。 然后是更多撞击声。 我反复寻找缓冲的落脚点，如同光线在玻璃间折射。 高度骤减，地面飞速拉近。 脚尖接触地面了。 落地，接着立刻按照预定路线前进，我在这一刻心想。 然而就在脚底触地的瞬间，突然，光线全部消失无踪，整个世界顷刻间陷入黑暗之中。 我猛然一怔，身形还未稳下，立刻一个侧翻到道路旁边，瞳孔轰然燃烧起金红色的流光。 无数飞镖闪现在手心，手臂上的肌肉层层紧绷，如开弦之弓。 一滴冷汗。 意料之中的袭击没有到来。 眼前只有浓烈到足以遮蔽一切光线的黑色烟雾，金红色的光线在雾上发生无数偏折和反射，仅能勉强看到三米之内的路面。 又是幻术。 如此明显和直接，就像是布好了一张网等待我进入。 但我不能迟疑，必须立刻思考对策，作出行动决定。 我对自己的方向感有把握，直接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感向街道对面前进，应该能够穿过这条路。 然而黑雾之中，一切还是未知。 此刻我身后还有一面墙壁，能够以此来辨认方位，若是贸然闯入黑雾，很可能会迷失方向。 毕竟幻术之中，一切都非真实，不能以常理来思考。 短短一秒的思索后，我带上无线电耳机。 “s。” 耳机里久久没有传出s的声音，只有沙沙的杂音。 这时，一个宏大磅礴的声音在黑雾上方的天际回响起来，震地大地颤抖。 “你的灵魂就永远在这雾之牢笼中徘徊吧，异类。” 我双眼眯起来，摘下了耳机，手中的飞镖捏得更紧。 灵魂。 确实是十分可笑的名词，充斥着愚昧的气息。 “这牢笼困不住我，”我对天空说，“我没有灵魂。” 那声音嘲笑了两声。 “可悲，你确实没有灵魂，”它说，“你是强取他人灵魂的盗贼而已。” 我愣了一下，然后沉下声音。 “你为何知道。” “因为我无处不在，无所不知，”声音说。 “那我就如你所愿。” 我笑了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人性 是因为经历过凡人的生活，我们看见过何为人性，才学会快乐、满足、以及悲伤、失落、绝望。 如此有样学样，我们也就像是拥有了人性，表面看上去，像是人了。 但仅仅是像，也仅仅是像而已。 我们的灵魂，就像徒有形状的火，却没有温度。 我们很清楚，也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们渴望人性，所以我们追逐真相，所以我们持剑战斗。 这是我们这些逐光之人手中的苇草，失去它，就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意义。 我抓紧了这根草，在暴风中摇摇晃晃却不曾跌落，因此在面对世界的阻拦时，才狂妄又自负地对天空怒吼。 “这牢笼困不住我。” 正当我说完这句话时，我也点燃了手中的苇草。 一大片白光骤然亮起，吞噬了一切。 黑雾消失了，街道和城市也无影无踪，整个世界浸入一个纯白色的空间里。 这里空无一物，没有地面和天空，仿佛已经到了万物的边缘。 我站在虚空之中，眼睛向前方望去。 前方的不远处，一个小女孩静静站在那里，闭合的双眼在我的目光落去之时，缓缓睁开。 “时间到了，”我说。 耀眼的白色流光在她的瞳仁里流转。 然后她轻声说，声音清脆，四处回荡。 “你的承诺呢。” 我看着她，站了一会后轻轻一点头。 “你的父亲已经重归平凡人的生活，关于你的记忆，我们已经从他的脑中抹去了，他不会难过，也不会再记得你，”我说，“这世界上不再有你存在过的痕迹了。” 女孩眼神里没有变化，只是沉默。 终于，她开口了。 “也就是说，我不曾存在过了。” 我看着她的双眼。 “我会记得你。” 女孩抬起双眼，过了几秒后眨眨眼睛，目光再落下。 “是么。” 轻微到如针一般的声音，仿佛呼吸一下都会散去。 我不想再去看女孩的脸。 “你应该十分恨我，”我说，“对么。” “我不恨你。” 女孩的回答出乎意料。 “我从一开始就看清了自己的命运，知道那种生活，不可能持续很久，”她继续说，“如果要恨，也只是恨这个世界。” 不知为何，我竟然隐隐有种赎罪感，内心如释重负。 “谢谢你。” “希望你们能够成功，”女孩说，“让世界重归光明，让我的父亲能够在一个光明的世界上继续活下来。” 我全身微微一震，垂下头去。 长时间的沉默后，我微微笑了一下，手心却暗暗握紧。 “那一天，你会看到的。” 女孩的脸上突然闪出惊讶和不解。 正当我准备说什么时，纯白的世界突然开始崩溃，无尽的黑色烟雾从空间的裂缝蜂拥而入。 我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下一层的幻术悄然入侵了。 女孩的身形就如沙粒般散去。 脚下的知觉渐渐恢复，柏油路面的质感从鞋底传来。身后依然是高楼的墙壁，眼前的黑雾剧烈升腾起来。 纯白的光散去，时间断层从这里衔接，开始继续流淌。 我立刻回过神，扔下手中的飞镖，抬头望向天际。 “异类，放弃挣扎吧，”那声音充满胜利的嘲弄。 说罢，漫天黑雾飞舞起来，稀里哗啦的碰撞声在风暴里肆虐，如同巨大的绞肉机器。 道路转眼间千疮百孔，层层砂石翻飞起来。 没有理会那声音，我握紧手心里的那一束光，深吸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 “意识分离。” 嗡。 脑海里顷刻间如翻滚起了滔天巨浪，无数蜂鸣伴随刺痛在神经细胞里飞窜冲撞。 庞大的记忆如泄洪一般离开我的脑海深处，被疯狂挤压到一个角落里。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开始飞速失去往昔的记忆，忘记了所有人的面容和名字，忘记了曾经走过的路。 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来自哪里，要去往何处。 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宛如一个空壳。 然而那冥冥之中的一束光，却如烛火般摇曳，不愿熄灭。 于是我强忍钻心的剧痛，抬起沉重的头颅，对着天空狂喝一声。 “意识导入。” 轰。 记忆洪流灌入脑中，画面高频闪烁，几乎要从头顶冲破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力量，从女孩的意识和记忆中所获得的无比巨大的力量。 万物突然清晰了，之前还毫无破解之法的黑雾，其脉络在视线里勾勒而出，一目了然。 世界不一样了。 我看破了这幻术的一切玄机，此刻仿佛可以将世界握住把玩，随意摆弄。 幻术核心藏于每一粒灰尘之中，灰尘之间裹挟着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那肆虐的风暴飞舞之间，玻璃碎片就像刀锋一般。 然而我只是抬起双眼，手掌抵在面前，眼中流转着白色的华光。 那嚣张的风暴无法向我前进一步，仿佛陷入了一层稠密的空气里，后面的沙粒冲撞上来，只能越积越厚，却动弹不得。 然后我喝道。 “崩溃。” 巨大的涟漪掠过空气，幻术骤然间土崩瓦解。 漫天肆虐的黑色砂石全部定格在半空，然后纷纷落下，在路面铺成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随着黑雾渐渐飘落，道路上面的景象清楚起来。 胜利了，这个想法闪过。 我喘着气，忍受着脑海里的剧痛，带着一丝庆幸。 突然，一声雷鸣炸响。 轰隆。 道路上的景象仅仅清晰了一瞬间，月光再次暗淡下来。 我立刻抬起头望向天空，然后瞳孔收紧了。 原本清澈的夜空，转眼间出现了遮天蔽日的乌云，面积之大足以覆盖整座城市，一眼竟看不到头。 我握紧了手掌，牙齿咬合作响。 我因为无力而愤怒。 我燃烧了那个女孩的意识，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才只能短暂地拥有刚才那种力量。 但是在这种浩瀚的力量面前，依然还是如蝼蚁般无力。 更何况，现在那股力量已经开始衰退了，伴随着女孩的记忆在我脑海中飞闪消失。 “逃吧，人类。” 磅礴的声音从云层之上传来，夹带雷霆。 我小腿突然间软了一下，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疯狂地向着道路对面奔跑。 奔跑之中，一个个画面飞闪而过，永远消失在我的脑海里。 那是她的记忆，也是她存活过的证明。 “意识分离。” 女孩的记忆加速消散，如水般哗啦啦地流失，不复存在。 “意识导入。” 依然是剧痛。 我习惯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负罪感。 我这样做，早已抛弃了人性。 不知不觉间，我的身体已经凭借本能的方向感，冲入了便利店，然后在离开后门时，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下。 砰。 有一些属于我自己的记忆断了，像断掉的弦，再弹不出声音。 代价又来了。 最后，我眼前一黑，缓缓栽倒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斩云之歌 黑暗还未散去，稀里哗啦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渐渐响起来。 外面下雨了。 在朦胧的半梦半醒之中，我有这种感觉。 只是似乎还无法清醒过来，意识被深深的疲惫束缚，身体也动弹不得，只觉得每一根神经都没了音讯，灵魂失去了依托，于是大脑的指令落在了空处。 又是如此，唯有这一点格外清晰。 利用他人意识的力量，要将他人的意识导入大脑，而一个大脑只能存在一个意识，因此必须要暂时切断自身意识与身体的联系。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在等待自身的意识重新连接到身体上而已，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这样想来，并不觉得难以理解，更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 所以我丝毫不觉得意外。 黑暗环绕在四周，没有清晰的感觉，我不清楚过了多久。 也许过了很久。 渐渐地，有一些触觉传来。 指尖不断被细小的水珠拍打，有些刺骨的寒冷，地上是潮湿的，还有一些木头纹理的质感。 凭借这些感觉，我能大致想象到自己的状态。 我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木板上，窗户开着，外面的雨水从窗台不断溅进来，地上的木板被淋湿因此而湿了。 紧接着，上半身也恢复了一丝知觉。 感受到疼痛，以及被绸缎包扎的紧绷感，我的脑海里怔了一下。 有人救了我，并将我带到了这里。 是s，她也在这个房间里。 暗暗猜测到这里，我莫名安心不少，也更加急躁了一些。 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夜晚是不是已经过去了，敌人又在哪里。 现在不是躺着的时候，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应该抓紧时间继续前进。 但是此刻我无能为力，只能平静又焦急地等待着。 渐渐的，耐心消磨殆尽。 太久了，依然还是无法清醒，黑暗却愈发弥漫，像是暗无天日的深渊，永远没有一丝光明。 该醒了，我在内心呼喊。 就在我不断向黑暗呼喊时，突然一个声音从黑暗里响起。 “你真鲁莽啊。” 我怔了一下。 这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而是在脑海里回响。 声音才落下，眼前的无尽黑暗里，骤然亮起了一双金红色的双眼，如同初升的太阳般明亮和尖锐。 借着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我看清了眼前的面容，那是一张孩子稚气的面容，苍白且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是一张有印象的脸，也好像知道他的名字，只是那些记忆，此刻却无法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意识内部。” 就在我刚想说这句话时，无数莫名其妙的画面飞闪而过。 瘫倒在暴雨倾盆的街道尽头的孩子，他后背上的昏黄路光，路过的车辆溅起污水，哗哗淋在他的头上，顺着发梢流下。 如此寒冷和凄凉，无助和孤单。 他已经死了，不再会有任何感觉，所以无动于衷。 可怜。 一瞬间，我猛然想起了他的名字，目光锁紧了黑暗中出现的稚气面容。 他是q。 “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让我操心呢，”他低声叹道，“我不可能在每次你陷入困境时，都出现在你身边的。” 苛责却柔和的语气，以至于我看着孩子稚气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 “又是你，”我说。 “当然是我，”孩子说，眼中的锋利光芒暗了一些，出现了柔和的笑意，“除了我，谁会一直这样全心全意地陪着你呢。” “什么意思。” 孩子安静了一下，却转移话题。 “你以前，不是这样冷漠的，”他说，“记忆是一个人的一切，明辨自己存在的证明，那个女孩的一切，因你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怎么做”我说，“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处境。” “我不在乎那个女孩，”孩子面容平淡，“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我迟疑了一会。 “为什么。” “意识只要脱离了身体，记忆就会逐渐消失，”孩子说，“即使再把意识连回身体，那一部分记忆也不会再出现。所以在交战后，你才那么急着把女孩的意识分离出去，前后只有几秒而已。” 我猛然一愣。 这项技术来源于h，由我实践过一次，具体的副作用连h都不清楚。 “你从何处了解到这些的，”我说。 “你以后，别再这样做了，”孩子轻声说，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这一次，我帮你回来了，下一次，它会有警觉的。” “它是什么。” “你与它为敌，还不知道它是什么吗，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孩子眼中的光芒不减，反而锋利起来，说，“就是这个世界。” 轰隆。 脑海里的巨响。 “世界，”我轻声说。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如果没办法解决了，”孩子轻声说，“到那时候，你就自己前进。” 话音落下，眼前的黑暗呼啸起来，然后层层崩溃，化为碎片消失在空中。 无尽的广阔空间出现。 一个巨大的物体出现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它伸出无数触角，铺天盖地地蔓延到整个天际。 很模糊，很巨大，看不清是什么，只觉得连与之抗衡的勇气都被恐惧掩埋了。 从那些触角上喷涌出的黑色雾气，纷纷凝聚成为笼罩一切的乌云。 原来如此。 一瞬间，我似乎有一点了解了，那些无端出现的阴云从何而来。 “异类，自投罗网。” 磅礴的雷声翻滚而过，大地颤抖不止。 原来我一直，都在和这种东西抗争啊，太愚蠢了。 我与它，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你怎么还站着呢，快转身跑起来，”孩子的声音出现在我耳畔。 于是，我立刻转身飞奔起来。 下一刻，在我身后，金红光芒冲天而起，化为连接天地的巨大十字，狠狠贯入乌云之内。 一瞬溃散，巨物退去。 晨曦的光在地平线亮起来，就在仿佛是触手可及的地方。 耳边风声呼啸。 我不懂。 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果我也有这种力量的话，一切似乎都能迎刃而解了。 我需要力量。 不断地向前奔跑，猛然冲出刺眼的光芒，又是黑暗。 但是不再是之前的黑暗。 雨水滴下的声音。 缓缓睁开双眼，灰色的混凝土天花板率先映入眼中，然后侧过头看见了身体下方的木地板，以及满地的玻璃碎片。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 “会长，你醒了。” s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头传来。 我撑起上半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满身是血的s。 她的长裙短了一大截，大腿的皮肤因浸在雨水里而无比苍白。 然后我注意到了她手臂上的血痕，看起来是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 “你受伤了，”我说。 “只在撤离时受了一些割伤，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的，”s说，“会长的伤，已经做了简单处理，伤口里的碎片全部取出来了。”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上面也缠满了绸缎，血依然从里面渗出来。 “现在在哪里。” “居民区北部外围，”s说，“距离下水道入口大约是五公里。” 看来s带着我跑了很远的距离。 “我知道了，”我说，“这一次我们一起行动，从正面强行突破。” 说完我站起来，披上风衣，把剑挂在腰上。 s沉默了一会。 “会长，对不起，s的能力有限。” 我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准备出发。” “明白了。” 房门推开，我和s站在一幢竖着断裂的建筑之间，眼前就是废弃的城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章 风之大剑 三年前。 南市。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附着在建筑侧面，火焰借着这声势攀爬着，经过的每一寸地面和墙壁都留下了黑色的焦痕。 脆弱的建筑残骸渐渐垮塌下来，在城市上空引发接二连三的场轰鸣。 我和h来到城市边界的街道时，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眼前就只剩下这些景象。 “好像已经结束了，”我侧过眼去看h，然后又把目光的重点放在了前方的街道上。 风中萦绕的哭声此起彼伏。 眼前的街道上，一些难民抱着亲人冰冷的身体嚎啕大哭，一些难民无助地跪在倒塌的楼房前，不知所措。 还有一些如丧尸般漫无目的地游荡，翻捡地上的东西，眼神空洞。 “确实，已经结束了。” h点头，悄无声息地开启了探测，白色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他的感知力转眼间已经在城市里铺开。 “他们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h低声说。 “是么，”我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们此番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在战争中残留下来的强者，以此来进一步扩大十字会的力量。 战火在这些年一直在蔓延，一开始是红市，现在是南市，大概没多久就会到我们所在的金市了，必须要提前作好一切准备来迎战。 “怎么样，还有人活着吗，”我小心翼翼地问h。 h沉默了一会，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 “很多，但是强大的几乎没有，看来这一趟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不正是在预期之中么，”我拍了拍h的肩膀，安慰道，“毕竟，强者在这样的战争中，反而是敌人的首要目标，存活的机会小了很多。” “恩，”h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走吧，再找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我向着街道望了一眼，视线迅速扫过那些难民后，不再留恋，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我刚转过一半就停下了动作。 一个莫名的感觉突然从远处传来，仿佛在茫茫空间里牵了一条线，我的感官顺着那一条线飞窜而去，竟然隐隐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束高速旋转的气流，伴随着无比刺眼的金属光泽，几乎要把我拦腰切开。 这感觉一闪而过，我猛然回过神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h，那边，”我向h喊了一声，才发现他的脚步已经停下。 “我感觉到了，”h定定地站着，声音忽然间沉下来，“有强大的力量在觉醒。” 接着我向城市上空看去，发觉已经不需要通过感知力来判断那个觉醒的能力者的方位。 巨大的旋风从云端降临，轰然撞击在大地上，顿时间，那一片城市区域的楼宇纷纷支离破碎，破碎的一切绕着呼啸的风眼舞动起来，仿佛在迎接一个王者的诞生。 “这股力量，已经快要接近你的层次了，”我眺望着远处的狂风，眼中满是震惊，“要靠近去看一下么。” “去看看，只要不表露敌意，那个人应该不会轻易对我们出手的，”h语气镇定，“即使到时候要交手，我们也不必太在意，这世界上不太可能有比我们更强大的人。” “没有把s一起带过来，果然是明智的选择，”我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前进吧。” 话音落下，我和h的身形如箭般飞掠而出。 极速之下，三个街区的距离如过一条缝隙，只是转眼之间，我和h就已经穿过了城市边界。 越向前深入，才越感到这暴风之势是如何的磅礴浩大，每前进几公里，气流的速度就呈现几何倍数的增加。 呼啸的空气化为白色漩涡，能见度下降到了极限，除了风的咆哮，周围都是路牌和街灯刮擦撞击的声音。 突然我感觉到鞋底与地面之间失去了接触，整个人就要被巨大的力量拖向天际。 “h。” 我喊了一声。 h面容淡然，伸出一只手向下一按，轻声说道。 “坠。” 轰。 一层一层的重力由下而上传递，激荡出无数圈涟漪，几平方公里的地面骤然间塌陷，浮于天际的建筑碎片纷纷坠落。 物体如此，气体也是如此。 刚才还在咆哮的空气突然无比缓慢，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 h的一个字，就让这翻天覆地的风暴缺了一角， 风眼的入口敞开在了我们面前，下一刻，我们飞闪进入了风眼之中。 力量刚觉醒时是极难控制的，一方面是因为缺乏认识和经验，另一方面，是因为恐惧未知。 而我们的力量又恰巧来源于意识之中，人一感到恐惧，尤其是对于自身力量的恐惧，就容易造成力量失控。 我和h站在风眼的边缘。 风眼里无比平静，周围是高耸入云层的风壁，暴风还在外面呼啸，而这里却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但我此刻无暇顾及这些，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废墟里。 一个稚嫩漂亮的女孩。 她站在废墟中，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看起来十二、三岁，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残破，但却看得出材质上等，制作精美，绝非是普通身份的人都够轻易获得的。 是一个身份很不平凡的女孩，我立刻在内心下了判断。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女孩，身边满是黑袍人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她杀的，”h轻声说。 h这句话刚说完，女孩面无表情地把脸转了过来，脸颊上满是鲜血。 “你们呢，也来杀我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摇头，“我们是来救你的。” 女孩淡淡地眨眼，吐出两个字。 “骗子。” 嗡。 笼罩天地的巨大气流从她的身后升起，疯狂地向她手中的树枝攀爬缠绕，蜂鸣之音包裹树枝，风在其外幻化为几十米长的剑刃。 那是无数高速盘旋的气流，伴随着风的低鸣，即使是最薄弱的尖端都足以轻易切开坚韧的金属。 这把剑，没有斩不断的东西。 女孩眼中突然燃起炫目的流光，我和h的瞳孔骤然收紧，身形暴退。 几乎在同时，女孩站在数十米之外，轻挥树枝，风之大剑随之竖劈下来。 悄无声息，如羽毛轻盈，如星辰锋利。 地面赫然出现了一条数十米狭长的深邃沟壑，切面似刀切般平滑。 “确实是很强大的力量，几乎没有任何弱点。” h稳下身体，挡在了我前面，“长度，速度，破坏力，全部都无懈可击。”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看向女孩，又盯着h的侧脸，“杀了她么。” “不能让她落入敌人手里，那样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威胁，”h说，“如果能说服她，那是最好，但是不能的话，就只能杀了她了。” 我微微点头，抬头望向女孩。 “你们不出手吗，”女孩淡淡地望着我们这个方向，手中的树枝随时都有可能挥舞起来。 “让我去和她交流，你留后手，”我靠近h的肩膀，说，“如果她一出手，就杀了她。” “恩，”h默默点头。 我不动声色地从h身边经过，缓缓向着女孩走去，最后停在距离她二十米外的地方。 这个距离在她的攻击范围内，如果我要向她进攻，她有足够的时间在我的进攻到达之前，做出有效回击。 但是为了取得信任，我必须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我就站在这里，”我向着女孩大声说道，“能和你说一些话吗。” 女孩暗暗握紧手心里的树枝，向后退了半步，猛然用树枝指向我。 巨大的风之剑刃随之悬停在我的颈部，只要剑刃再移动咫尺的距离，我就会身首异处。 “我不相信你，”女孩语气如冰，“除非你让我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 我沉默了。 “只要你能平静下来，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对她说。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和动摇，手中的剑因此而微颤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了冷漠。 “你想说什么。” 我的视线扫过地上的那些黑袍人的尸体，对女孩说，“我们有着相同的敌人，应该站在同一战线。” “我不需要，也不相信你们这些大人嘴里的话，”女孩的回答斩钉截铁，“我很强，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也曾经像你那么想，”我垂下双眼，无奈一笑，“那时我我以为凭我的力量，足以独自对抗任何敌人。” 话音落下，我的眼中翻滚起磅礴的金红色流华。 无限热量从我周围的空气里升腾而起，甚至要把空气都燃烧殆尽，除了我脚下的一圈路面，四面八方的柏油路都在扭曲的高温里融化，变成了流动的岩浆。 瞳光悄然熄灭，高温迅速降了下来。 我抬头望去，只见女孩的眼中充满震惊。 “那时我完全不了解敌人，”我说，“即使是现在，我们依然只看到了那冰山一角，但就是这一点点，就让我措手不及，多次濒临死亡的边缘。” 女孩手中的树枝颤抖不止，最终慢慢放了下来。 “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竟然只能这样苟活么，”她的声音颤抖起来，“连敌人的底细都不知道么。” “是啊，我们对敌人的了解很少，”我说，“但抱在一起取暖，至少可以活下去，因为如果不团结起来，凭借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活下去的。” 女孩沉默了，内心似乎开始动摇。 “你的父母呢，”我转开了话题。 女孩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目光慢慢移向一旁。 一块混凝土墙体嵌入路面，周围的地面满是裂痕，从墙体下方蔓延出凝固的血迹。 没有看到尸体，但我已经明白，甚至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她的父母在战火中带着她逃亡，周围都是喧闹的人群和震耳欲聋的爆炸，这时建筑的上方突然垮塌了，坠落的墙体把他们压成了血沫。 而女孩侥幸逃过了这一劫。 “他们死了，”女孩说，“为了救我。”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我说，“但是，他们大概也希望你能活下去，而不是去找敌人发泄怒火吧。” 女孩沉默了，巨大的风之剑刃渐渐散去。 树枝落在地上。 我带着微笑向她走去，站在她的面前，然后蹲下身子平视她的双眼。 “跟我们回家吧，”我轻轻抱住她娇小的身体。 女孩的抽泣声出现在我耳边，滚烫的眼泪落在我的肩膀上。 “好，”她说。 “你叫什么名字。” “x。” “我叫，现在你是我的家人了，”我说，“你不再孤单，x。” 话音落下，女孩突然放声大哭，哭声回荡在城市上空，撕心裂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一章 雪殇 漫天墨色的卷云在月光之间飘荡，厚重如铁，几乎要把整座红市压碎。 凛冽的寒风盘旋着。 成片的灰烬楼宇从目光可及之处延伸向天边，居民区就坐落在这片楼宇的边际。 距离我和s现在所站之地大约五公里。 之前我几乎已经到达了居民区内部，只要再前进一段距离就能够进入下水道，然而在街道上的那一次交锋，让一切努力都回到了原点。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紧绷的肌肉让缠满绷带的身体隐隐作痛。 这里是敌人的主场，既然潜伏起不了作用，那就别无选择了。 斩开一条路，直达目的地。无论敌人是什么，只要斩开就好。 这样想着，我垂下双眼，莫名微笑了一下，竟然隐隐轻松了一些。 决不能在此驻足，要么前进，要么灭亡。 “会长，该行动了，”s轻声提醒。 我转过脸，望向s的侧脸，突然感觉她是那样恬静美好。 “s，谢谢你。” s静站在我身边，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然后又垂下双眼，嘴角微微弯起。 “会长，s一直在您的身后，只要您不退后，s也不会退后。” 我回过头，死死地盯紧远处的居民区。 “看来要到达终点，不穿过层层敌人的网，终究是到不了。” “会长，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s说着，眼中突然暗了一瞬，“无论是谁倒下，您都不能倒下。” 我摇摇头。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说完，我慢慢拔出了腰际的细剑，把它对准了天际。 剑尖爆射出一束穿过夜幕的光芒，像是扰动了整个天空。 漫天的空气突然就搅动了，像是听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指令，几公里内的风盘旋起来，化为铺天盖地的气流，疯狂地向剑身上缠绕而来。 一把巨大到仿佛可以支撑天地的风之剑渐渐显形，我紧握这把剑，庞大的嗡鸣响彻天空。 飓风起，城湮灭，脚下的城市在风压中分崩离析。街道上的路牌和汽车飞卷上天空，建筑逐步剥离风化。 这力量不属于我，也不受我的掌控，肆意狂妄地在世间舞动。这剑又太过于巨大，太过于沉重了，我虽然一直带着它，但是平时却不使用它，而是使用普通的精致钢剑。 我不是它的主人，无法像x那样轻松地挥动它，必须双手握紧剑柄，用尽全力。即使如此，依然十分吃力。 “我的背后交给你了，”我深吸一口气。 “s明白，”s回应。 “开始。” 话音未落，我和s纵身从高楼中间飞跃而出，身形如离弦之箭向地面俯冲。 落地。 脚下的地面崩裂下陷，冲天轰鸣击穿天空，巨剑风压降临，四周飞沙走石。 我双手持剑高举，借着下落的速度，顺势猛然向着前方侧劈下去。 数百米长的风刃由上而下，切开了百米内所有巨大高耸的障碍物，那些与风剑接触到的地方，只在一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原本被遮挡的视野明朗了，成片楼宇从中间一分为二，为我让出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与此同时，天际阴云突然翻涌起来，巨大的云洞已然成型，漫天黑点纷纷散落，在这冬季的深夜，仿佛一场诡异的雪。 我双眼收缩了一下，立刻与s一起冲进了风之大剑开辟的那条路中。 “人类，接受审判吧，”又是那磅礴的声音回荡在云层之上。 我早已经听腻了，也完全不在乎它的威胁，只把它当作耳边之风。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揭开了所有底牌，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因此，我飞奔在一分为二的楼宇之间，望着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黑色身影，反而没有停下步伐，而是继续加速进行。 纷纷扬扬的黑色之雪，落在城市里。他们如同漆黑夜色里的海浪，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 漫天的血飞溅，不知道是谁的血。我和s如同飞矢般插入黑色汪洋。 再巨大的剑，也是无法斩断海浪的。他们连绵不绝，纵然狂风呼啸也丝毫不退，像是不惧生死的机械。 我和s冲击的速度受阻，在距离目的地一公里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四周都是倾斜倒塌的楼宇，无数的黑影人挤满了高低前后的每一寸地面，围成一个狭窄的圈。 牢笼。 黑影人们慢慢逼近过来，他们的眼睛里流动白色的光晕，长袖下方的武器白晃晃得令人眼花。 “你受伤了么，s，”我低声问。 s站在我背后，握着手里的冰刃，出乎意料地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答案，因为我听到了黏稠液体不断滴在地上的声音，脚下的混凝土地面已经被染成了鲜红。 我不想回头，不想看到她的样子。 我知道s的左手已经摔落在了几公里外的地面上，我知道她全身血肉翻溅，在与黑影人交刃的第一时间，她为我挡了一次攻击。 现在，她的血如同柱般流在地上。 “s，你又救了我。” “因为，会长已经把背后交给我了，”s依然摆出架势站在我背后，然而声音已经虚弱无比。 说完，背后的纤细身影倒在地上，手里的冰刃摔飞出去几米，发出清脆声。 我的双眼暗淡了一瞬。 “会长，您还要继续前进，不应该在这里驻足，”s轻声说，“s能力有限，很抱歉，不能再跟随您前行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轻声说。 “谢谢，但是，s食言了，”s说着深深喘了一口气，把呛在喉咙里的血吐在地上，然后声音仍然那么温和。 “其实，s还有很多话想说，但那些话以前都说过了，所以不说了。” 我沉默着。 “会长，继续前进吧，”s闭上眼睛，“这一场雪，应该会很漂亮吧。” 蓝色的光芒掠过天际，如同一道闪电。 我抬头，眼里震颤。 原来还有一张底牌在我手里，现在翻开了。 漫天雪花不知何时纷纷飘落下来，点缀满了整个黑色的夜幕。 是s的幻术，我从未见过的幻术，但这种强度的幻术，代价是s的所有寿命。 她的身体就要崩溃，已经无法再容纳意识了。所以她选择燃烧，要在最后绚丽地死去。 雪花飞散，落在四周的黑影身上，突然猛烈地炸开成巨大的冰晶，接二连三，天地之间响彻不断的冰爆声，天际坠下无数还未落地的冰封黑影。 几秒钟，雪花把整座城市变成了冰雕。在雪花中，一切反而变得温和起来，柔软的风抚摸着我的脸。 我静立许久。 也许有十几分钟。 “会长，您走了么。” s突然虚弱地向空气里问了一句，声音飞散在孤寂的白雪皑皑之间。 “还没有。” s微笑了一下，不再呼吸。 我的手一下子没有握紧剑柄，剑脱离手心落了下去。 刚才手心被剑上的风刃割出数不清的刀痕，我并不觉得疼痛，但此刻感觉确实痛得难以忍耐。 剑身落地，我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我没有表现出丝毫悲伤，不，可能有一丝悲伤。只是，无边的怒火很快翻滚起来，如同烈焰般燃烧了整个内心世界。 为什么呢。 我站在冰雪之中，莫名其妙地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二章 逾越 森林咖啡。 推开门，门上响起风铃清脆的声音。 轻盈又恬静，简单的声音，就像百合花那样单纯的美好，就像柜台后面站着的那个年轻女孩。 “早上好，先生。” 女孩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卖力擦拭台面上的灰尘。 “你来得真早啊，森，”我挥挥手。 这是我在金市的第五年。 从红市逃亡而来，已经过了五年了。现在的工作是在咖啡店端茶送水，一名普通的服务员。 这五年里什么都干过，乞讨，发传单，贴小广告，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工作，仅仅是为了存活，每一个都不长久。直到半年前，找到了这份工作。 唯独这份工作，让我有一直做下去的动力，而这份动力，就来自于女孩恬静的美好。 我一无所有，是配不上她的，这一点我知道。即使店的位置很偏僻，平时还是会有一些男孩来店里，他们刻意与她多讲上几句，仿佛那样就能多得一些关注。 他们可能也喜欢她美好的面容，还有她的微笑。 我们虽然共同在一间并不大的店里工作，但我不敢和她说话，她也如恬淡的花苞，言语甚少。 我们很少交谈，除了工作上。 今天，也许也是如此。但这样也好，至少我还能看着她的侧脸。 风铃突然响起，门被推开了。 “欢迎光临，”我和女孩同时高声说。 门口出现一个黑色长风衣的身影，很年轻，面带口罩，眼睛里透出谨慎的光。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这个身影十分熟悉。 他穿过门口的走道，径直走到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客人？”我匆忙小跑到他身边，侧身问。 “随便来一杯吧，”他说。 “您看一下这种醇香口味，最近新推出的，很受欢迎…”我翻开手里的小菜单，开始介绍。 半年的工作经验，介绍起店里的咖啡品种早已经轻车熟路了。 “就这个吧，”他并不在意地说，似乎只是想打发一下时间。 女孩进去准备了一会，一分钟后，热气升腾的圆杯放在杯垫上，送到了他面前。 我端起盘子刚准备退开，客人突然拦住了我。 “坐吧，”他淡淡地说。 我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有规定，员工不能和客人坐在一张桌子旁的，”我弯腰讪笑。 他盯着被子里的咖啡，水纹一圈一圈。 “我想和你谈谈。” 我愣了一下，继续讪笑。 “您和我有什么可谈的呢，我只是一名服务员。” 风衣男子沉默了十几秒，却如同在座位上坐了半个世纪。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么，”他突然声音淡漠，说，“卑微得像蚂蚁？” 我脑海里轰隆一声，像是雷鸣。 “你是…” 还未等我开口，他摘下口罩，一张陌生又无比熟悉的面容出现。 我怔了一瞬，目光转而犀利。 “你已经忘记我了么，”他说。 忘记？不可能忘记。就是这张面容，填充了我的整个童稚时光。也正是这张面容，在那个暴雨之夜，分道扬镳。 h，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 五年过去，他从当时的稚气蜕变为成熟了，脸颊也不再稚嫩，即使他的年龄依然无法踏入成熟的行列，但他的眼睛却深邃得无法见底。 我回头看了看女孩，她并没有注意到我和h的低声交谈。女孩低着头坐在柜台后面，柜板挡住她的半张脸。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普通简单，平凡人的生活，”我压低声音说，“你如果为了我好，就不要把我卷进你的事里去，我已经从噩梦里醒来，开始新的生活了。” 轻不可察的笑声，h笑了，嘴角微微弯曲。 “新的生活么，听起来很安逸，”他盯着被子的边缘，声音淡得像一缕烟，“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没错，这就是我想过的生活。” “你错了，，”h说。 又来了，h每次企图说服我，都以这句话作为开头。 但这一次，我很坚定地斩断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我没错，你想报复那些人也好，查明真相也好，都与我无关，”我说，“红市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向前看，而我选择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下来，只是这样而已。” 他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微笑了。 “你还是那么我行我素。” “是的，这就是我。”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知道么，”他说，“我还以为这些年过去了，你会成熟一点呢。” “什么意思。” “所以说你一点都不谨慎啊，你因为自己已经过上安逸的生活了么，猎人们围在你四面八方举着枪，你仍然不知不觉，”h轻描淡写地回应我，“你这样是活不久的。” “鬼扯。” 我漠然转身和他的肩膀擦过，迈开脚步，向着店面的另一头走去。 “他们来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h说的话让我猛然停下。 他们。一些身影猛然浮现在我的眼前，如同死神般令人恐惧。 “我只是个普通人，他们不会找上我的，”我轻声说。 “你在骗自己，”h也轻声说。 我沉默了。 “你如果喜欢那个女孩，就不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你会害死她。她只是个普通人，和我们不一样，她和你有交集，就像逾越了界线，只会带来死亡。”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冷冷地问他，“你这次找到我，有什么目的。” “我希望你辞职，”h毫不掩饰地回答，“我重建了十字会，会长的位置还空缺着，留给你的。” “没兴趣。” 我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h的桌子，却听到h轻轻的叹息。 他坐了一会，起身走向门口，推门离开了，门上响起一串风铃的声音，然后再安静下来。 我望向他刚才坐的桌子，咖啡丝毫未动，依然冒着热气。 店里一片寂静。 “先生，你认识刚才的客人？”女孩突然问。 “不认识，”我盯着门板。 “是吗，”女孩若有所思地点头，走到桌子旁，又转头看向我，“咖啡连动都没有动过呢，口味不好吗。” “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我摇头，顿了顿，思索片刻后。 “我可能要辞职了，”我说。 “为什么？”女孩立刻转头问我。 “家里有一些事情，”我随口说。 “哦，”女孩的声音低下去，脸上露出失落，“恩，我知道了。” “这半年来，谢谢你了。” 我向她笑了笑，然后女孩也向我笑了笑，笑容勉强又苦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三章 凋零 昙花总是转瞬即逝。美好的东西也总会凋零得异常快，也许因此才美好吧。 夕阳的余辉从窗户照射进来，散落在咖啡店的地板上。 最后一位客人在十几分钟前离开了，我和森正在店里做每天最后的清扫工作。扫把扫过地板，零碎的垃圾倒入垃圾桶，然后是拖把留下的水迹。 “再见，先生，”女孩站在门外向我挥手，面带恬淡的微笑，“明天见。” “再见，”我点头。 “你这个月，应该还不会辞职吧，”女孩的声音很轻，双手攥紧提包。 “我短期内不会辞职的，毕竟工资还没拿到呢，”我站在店里，打趣道。 “恩，再见。” 女孩站了几秒，轻轻点头，然后向着街道的方向走了，她的背影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也离开了咖啡店。 我知道我该离开了，我不该留在这里，这个女孩只是我人生中的过客，我们的路是不同的。 现在离开，也许还来得及吧，我想。 然而，我没有预料到h口中的“他们”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有预料到今夜发生的事。 黑幕笼罩。 夜晚的月光让街道浸在皎洁和明亮中，光线无法射入狭窄的巷子里。小路弯弯曲曲，两边是大厦的混凝土墙壁和还未拆除的旧屋子。 阵阵寒风灌满从后方灌来，寒冷充溢了空间。这个时间点，早已经灯火熄灭，寂静无人了。 女孩赶着回家的路，咖啡店离她的租屋有很长一段距离，这个时间又已经错过了公交车，她每天回到租房都要穿过小半个城区，花上一个多小时。 突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从后方传来。 有好几个人，步伐很慢，却越来越近了，女孩紧张地回头，视线里黑漆漆一片，只隐约看到几米外的地面。 她胆怯地向前继续走。 那些脚步更近了，似乎已经在她身后十米之外。 她突然停下来，想等那些人超过她。宁可让那些人走在她的前面，她想。 但那些脚步停止了。 她的呼吸也似乎停止了。 “有人在那里吗，”她向着黑暗问，但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口。 女孩突然转身，想要飞奔向前方的小巷出口。光亮在一百米之外，穿过狭窄的小巷口，街道的路灯明亮得像一座灯塔。 但她刚跑出去一步，一只冰冷如铁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按在了墙上，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她的脑海里立刻飞闪过几个恐惧的念头。 抢劫，还是强奸。 然而她猜错了，一根尖锐的黑色金属从她的手腕处贯穿进入墙壁里，将她的半边身体钉死在墙上。 剧痛，眼前的光芒飞闪，从那根黑色的金属传来的诡异感觉，仿佛接通了大地的深渊。无比巨大的东西侵入了她的大脑，在翻查她的记忆。 她的眼前，依稀可见的视线里出现了三个黑影，全身包裹在黑色长袍中，从他们的袖子里伸出漆黑的利器，散发着冰块般的寒气。 黑影说话了，声音微小又冰冷，“意识抽离。” 然后黑影把手放在那根黑色的金属上。 嗡。 高频的蜂鸣响彻她的脑海，伴随而来的是如潮水般挤入她脑海的记忆。那些记忆是她的一生，有一些早已经被遗忘了，但此刻却被诡异被调了出来。 她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她的意识渐渐陷入混乱，大脑无法正常运作。 这时，黑影人发问。 “和你一起在咖啡店工作的那个男人，名字叫作，对么。” “他从哪里来。”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工作的。” 女孩呆滞地想了想，如机械般回应。 “他叫做，从红市来的，今年3月开始这份工作。” “他住在哪里。” “他几岁。” “他有没有朋友。” “不知道，”女孩摇头。 “你对他，了解多少。” 女孩呆滞了几秒，摇摇头。 “她什么都不知道，”另一个黑影说，“那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普通人。” “如果能够直接跟踪他，就可以获得他的全部资料了，”左边的黑影说，“但似乎是有一个人在他周围，很难接近他。” “看来，从这女孩的记忆里得不到有效的信息，”站在女孩面前的黑影面无表情，如同宣判死刑的死神。 话音落下，黑影袖子下的利器猛地刺穿了女孩的胸口，心脏瞬间破碎，鲜血如泉般涌了一地，染湿了整片墙壁和地面。 女孩瞪大双眼，瞳孔渐渐涣散，最终失去了生机。 她死了，就这样毫无反抗地死了，如同一只蝼蚁。 黑影人在夜幕下纷纷散去。 第二天早晨，小巷里里外外都拉上警戒线，人群挤在警戒线外面张望，尸体已经被运走了，只能看到满地凝固的血迹。 人群一直堵到街道上，我此刻恰好路过，听到了陌生人在七嘴八舌。 “发生什么了，”有人问。 “死人了，是一个女孩子，长得还挺漂亮的，心脏被捅穿了，”里面的人挤出来，向外面的人吹嘘。 “这么残忍，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见过那个女孩，在一家咖啡店里做服务员，前两天我还去过那家咖啡店。” “是不是森林咖啡。” “对对对。” 我的脑海里猛然一声轰响，立刻匆匆离开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森那一天没有来上班，但h来了，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她死了，”h说。 “你杀了她么，”我紧盯着他的脸，目光如审讯的刑具。 “不是我，”h语气淡漠，他顿了顿，转头看我，“我之前说过，那些人早晚会追查过来的。整个红市只有我们两个人逃出来，他们控制红市后，下一步就是搜寻我们，任何和我们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我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你，”我欲言又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样，那个女孩就不需要死了。” “在那个夜晚，我早就告诉你了，”h说，“是你自己不接受罢了。” “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的世界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你对那个女孩产生好感，你太愚蠢了，”h又说，“更何况，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吧。” “你只是想像普通人那样生活而已，这是一种，自我催眠么。” 我低下头，沉默良久，墙壁上的钟发出清晰的滴答声。 “那个女孩，很温柔。” h听后愣了一瞬，面色迅速平静。 “是么，”他说，“很可惜，她已经死了。” 我看着h的脸，他话里藏话，眼里的深邃黑色像隐藏了一张扭转局势的牌。 “你想说什么。” “我能让她重生，”h轻声说。 这次我愣了一瞬，下一刻，我的眼里爆射出逼人的寒光。 我很了解h，他以前就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不惜采用各种手段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说谎依然面不改色的人。如果说，他为了让我加入十字会而杀掉那个女孩，这种事情他能毫无顾虑地放手去做。 现在他又要以复活女孩来作为要挟，然而，复活一个人只是天方夜谭。 “你现在说实话，那个女孩是你杀的么，”我冷冷地问他 h斜了我一眼。 “我不会骗你。那个女孩的死，与我没有关系。如果我想这样做，她早已经死了。” “那你刚才说复活，是什么意思，”我追问他，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破绽。 h依然平淡。 “字面意思，她确实已经死了，但普通人的意识和肉体的联系比我们要紧密得多，她的意识和肉体的联系还未完全切断，”h说，“只要找到她的尸体，把她的意识抽离，再找一具躯体作为外壳，就能在某种意义上复活她。” “等等，你说刚才说意识，那是什么东西，”我一头雾水。 “我以后会告诉你，”h目光如炬，“现在你只要做决定，加入十字会，和我一起对抗那些人，那么我们立刻去把那个女孩的尸体找回来。不加入十字会，你依然会面临那些人的追杀。” 我迟疑了很久。 店里陷入死寂。 “你真的能复活她么。” “没错。” 我盯着h的双眼。 “那个女孩的尸体在哪里。” “在殡仪馆进行尸检。” 我点头。 “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四章 诞生之所 金市深夜。 “你好。” h坐在椅子上悄然发问了，语气轻且淡然。 在h面前放着一张黑桃木大方桌，视线越过桌子上的电脑屏幕，后面是一把转椅。h说话时，西装男人的背影靠在椅背上，依然毫无警惕地眺望窗外的城市。 吊灯的光线，明晃晃的刺眼。 男人的腰背骤然绷紧，他透过玻璃的倒影，看到办公室里凭空多了两个人。 办公室的门没有打开过，不可能察觉不到。对他来说，我和h像是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办公室里。 而我此刻，坐在这间办公室旁边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 窗外，夜幕笼罩。 室内，灯火通明。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西装男人的转椅一下子转过来，眼里是无比的惊恐。 “别紧张，”我放下茶杯，斜眼盯住他的脸，“我们只想问你一些事情，很快就离开。” 西装男人飞快打量着我和h，目光谨慎又暗藏暴怒。 “我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进来前为什么不敲门。” h斜靠椅背，目光微动，身体未动。 “别反应那么大，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吧。” 男人脸上的肉跳动了一下，暴怒。 “你们现在立刻离开，否则我要叫警卫了，”男人大声说。 “坐下来。” h脸色淡漠，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咔”地一声刺入男人面前的桌板上，吓得男人的脸色苍白。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h自顾自地发问，“你的名字是，现任灯塔集团董事长，对么。” 男人迟疑了一会，缓缓坐下来，脸上显出深深的警惕。 “是。” “你改过名字，曾经的名字是g，在一家研究所里工作，是么。” 男人的眼神里飞闪过惊慌，轻微地波动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平静。 “不是。” “你没有如实回答，”h盯着男人。 我和h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寻找那家研究所的信息。最终只得知一个线索，那就是这个男人曾经在那家研究所里工作过。 显然，有人刻意将研究所的信息掩盖了，而这就是我和h今晚来到这里的原因。 “那家研究所以前在研究什么，为什么突然中止了，”h问。 “我，”男人支吾着，“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研究所是什么。” h眯起双眼，桌子上的匕首发出的寒意逼人。 “再给你十秒钟，”h淡淡地说，“你的生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男人默默地低下头，手放在桌子下面缓缓移动，目光跳动在我和h之间。 “你们这是犯罪行为。” “五秒，”h说。 “你们不知道那间研究所背后的大人物。” “大人物？”h似笑非笑，“感谢你又告诉了我们一些东西，那么你就从这个大人物是谁开始说吧。” 男人的手再移动了一段距离，突然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就像手里忽然多了一张底牌，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你们要知道，我安排了几百个警卫守在这幢大楼里，杀了我，你们也逃不出去。” “我们有能力绕过外面的层层警卫，也就能让你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h语气淡然。 “不，你们做不到，”男人有了底气，“现在，我只要按下桌子下的这个按钮，警报就会响起，然后警卫就会守住每一个出口，你们不可能逃掉。” h垂下眼睛，目光扫过桌子的边缘，又抬头看着男人。 h说，“既然如此，你可以按下桌子下的警报按钮，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男人愣住了，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按下那个按钮。 没有反应。 男人脸色如铁，而h依旧淡漠。 “你们找那家研究所，为了什么，”男人缓缓说道，“如果是为了钱，我有，而且多到两位一生都花不完。” “我们不缺钱，”h淡淡地回答，目光如同刀子。 我沉默了几秒，放下茶杯。越过h的背影，男人坐在桌子后面，脸上是复杂的神情。 “我们的目的你无需知道，”我说，“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看来我是非说不可了，”男人苦笑了一声。 “那个大人物是谁。” “不知道，听说的，”男人说，“我在那家研究所，只是一个清洁工，没有机会见到什么大人物。” 我皱了皱眉头。 “你不是研究人员么。” “不是，”男人说。 “那为什么关闭了呢。” “传闻是出现了事故，里面的研究人员无一生还，于是下令关停，所有有牵连的人员都受到了调查。” “事实应该并非如此，有黑幕，”我说。 “对，如你所猜，”男人说着谨慎地向身后的窗外张望，“我离职是在事故之前，后来有人来找过我，警告我不要将有关的事情透露半句，并给了一大笔封口费。” “灯塔集团就是用这笔封口费开起来的？”我说，“看来这笔封口费还不少。” “正是这样的。” “接着说。” “我觉得奇怪，是因为那家研究所的事故，”男人说，“虽然接触不到研究内容，但大致应该是研究基因一类的，发生爆炸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 “爆炸？”h突然眯起双眼。 “确实是爆炸，”男人说，“我后来去过那里，大部分现场已经被掩盖了，但周围的树以及土皮都有被冲击过的痕迹。” “发生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四年前。”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 “那家研究所在哪里。” 男人沉默了一会，“那里是禁区，有人警备着，不允许进入的。” “你只要告诉我们，其他的不需要多说，”h说。 “金市西南方向两百多公里外的山谷里，那里是一片丘陵。” 男人缓缓说完这句话，深深地缩进椅子里，叹了一口气。 h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插入黑色风衣的口袋，微笑了一下。 “今晚的交谈很愉快，不过既然你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也就与那些人站在了对立面，他们很快就会除掉你。” “你活不久了，”h又说。 “我知道，”男人默默地说，“毕竟，早知道的话，谁会愿意卷进这种事情里呢。” “那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h说，“加入我们，你能活得更久，你的家庭和亲人也能得到保护。” “你们？”男人猛地抬起头，像是迷失在海里时看到了灯塔的光。 “怎么样，”h说。 男人长久的沉默，然后点头。 “详细的事情以后会告诉你，”我起身，“再见。” 说完，我和h推开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复生 金市西郊，三百公里，地下。 幽暗的光圈在狭长的走道里晃动着，两侧是灰色的混凝土墙壁，在此处向前望去，手电筒的光线隐没在几十米外的黑暗中。 这是一条隧道。 结构很像防空洞，但更加狭窄，左右宽度一米多，只能容纳一个人前行。隧道入口在山谷几百米外被掩埋的洞口处，并不隐蔽。 我和h一前一后，找到入口后就一直沿着这条隧道前进了几分钟，方向始终向下，大约到了地下三十米的深度，隧道笔直通向前方。 这样走着直至此刻，幽闭的空间，脚步声回响着。 “那个东西带了么，”我突然问h。 “带了，”h走在前面，手里握着手电筒，淡淡地回答。 “那就好，”我轻轻地吐一口气，目光望前方，“这条隧道，不知道还有多长啊。” “不远，很快就能到头。” h低声说，突然停了下来。 “地上有脚印。” 我皱眉望向他前方的地面，借着h手中的手电筒，看到地上满是剥落的灰尘，证明这条隧道存在已久。灰尘上印出几个来来回回鞋印，近期有人来过。 “走吧，”h说着快步向前走去。 我短暂地思索了一下，跟上了他。 一分钟后，隧道尽头出现隐隐的光亮，间断闪烁。 h默默抬起头，继续向前走去。 光芒逐渐靠近，我眯起双眼，前方两侧变宽了，隧道前方隐隐出现了一扇厚实的铁门，四周贴满黄黑相间的警告线。门的上方镶嵌着两根灯管，之前所见的光芒从此而来。 我和h来到门前，停下来。 “你应该能打开吧，”我说。 h沉默不语。 “怎么了，打不开吗，”我问。 h站在门前，眼神微动，指尖轻轻触摸铁门的表面，然后收回手臂。 “门上有幻术，”h说。 我轻吐了一口气，每次我们面前出现一扇紧闭的门时，无论是多么坚固和复杂，h都只需要轻敲一下门板，门上的一切限制就会瓦解，悄然打开。 无需担心，h的力量无与伦比。这世界上，不存在h打不开的门。。 “幻术？”我思索了几秒，“看来，这家研究所果然还在运作。” “恩，”h点头，随即低头思索，“既然门上有幻术，那就表示布置幻术的人在附近。” “也就是说，”我说，“破解幻术会被察觉。” “没错，”h说，“打开这扇门轻而易举，但破解幻术时我会察觉到敌人的位置，同样的，我们也会被发现，时间很有限，在敌人到达之前必须撤离。” “我明白了，”我点头。 “开始了。” h伸出手贴近门板，眼底亮起银白色的流光。门上随即浮现出一大串密密麻麻的灰色圆环，钢铁门板的表面突然如同液体般柔软，层层波纹荡开。 “幻术核心，解。” h淡淡地说。 话音落下，一切诡异景象消散，仿佛从未发生过。 轰。 机械齿轮转动咬合的声音，门在巨大的牵引力下向左右打开了。 “敌人的位置在十公里外，到这里大概要十五分钟，”h说，“这些时间应该足够了。” 我缓缓点头，然后目光透过慢慢变宽的门缝向里面望去。 一个被明亮的白色光芒笼罩的宽敞空间出现，顶上是整齐排列的高亮灯管。笔直的通道从门一直延伸到尽头，尽头那里是整齐排列的电子设备和电缆，控制台以及书柜。 真正吸引我的注意的，是走廊两侧。 那里竖立无数的圆柱形玻璃培养舱，里面充满了透明的液体。每一个圆柱的液体都浸泡着一个裸体女性，无法计数的细小管子从旁边的仪器里连接她的头部。 我和h走进实验室，满脸慎重。 “确实是基因实验，那个男人说的不假。” h轻声自语，走近一个圆柱，仔细看了一会。 “看出什么了，”我站在中央的走廊，目光不断扫视每一个浸泡在液体中的女性。 她们面容完全相同，仿佛是复制出来的，但有一些身体是畸形的，甚至有些身首分离，显然已经死亡了。 “不知道，”h眯着双眼打量眼前，那个漂浮在液体里的女性，“我刚才试图抽取她的记忆，才发现她似乎是没有记忆的。” “没有记忆？”我疑惑地看向他，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么说来，这些都是复制出来的克隆人么。” “没错，”h点头，“因为每次复制都会产生一些误差，所以有一些天生畸形，甚至在发育阶段死亡。” “原来如此，”我说，“那么这些管子的作用，是用来植入人工记忆的么。” “可能是，”h点头，目光移向旁边的仪器上，“这样看来，这台配套仪器的作用就是用来植入人工意识的。” “人工意识是什么，”我说。 “意识的存在依赖于记忆，没有与意识相吻合的记忆，意识无法单独存在，”h说，“把记忆转换成电流信号，直接输入大脑，以此来唤醒意识。” “如果这样推测没错，他们的目的，显然是要人工制造出一个能力者，”h继续说，“也就是像我们能这样的人。” “按你这么说，他们岂不是可以造出一支军队？”我环视四周，密密麻麻的圆形箱。 “不清楚，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的，”h说着看向仪器，操作台上只有一个红色按钮，“不妨试一试。” 说罢，h按下按钮。 头顶的白色灯光转为红色，整个经济空间瞬间笼罩在沉重的气氛里。 “警告，10八号舱实验开始，所有人员离开实验室。” 警报声响起，仪器上闪起红色警示灯。 “进入倒计时。” “十。” “九。” … “一。” “信号启动。” 仪器上的红灯转为绿灯，成片电子核心和排风扇瞬间启动，响彻轰鸣。 细小的管子震动起来，无数电流飞窜进入那个女性的大脑里，她剧烈地在玻璃箱里翻腾，过了五秒后，身体逐渐僵硬，不再动弹。 “实验结束，一级相性，失败。” 仪器上红灯亮起。 圆形玻璃箱底部打开，液体排空，她的尸体顺着液体一起排了出去，然后又一个裸体女性被运上来，液体重新灌满。 我和h沉默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过了一会，h低声说，“我大致明白了，但还有些不确定。去前面的控制台找找看，可能会有实验记录。” 说完h转身走向前方，我立刻跟上去。 很快，h在实验控制台后面的书柜里找到了实验手册和记录，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泛黄的手册，看上去简直像是文物，封皮上印着一些形状怪异的字母，我无法辨认。 第一页。 公历2547年… “什么是公历，2547年是什么意思，”我读到这里，低声问h。 “不知道，”h皱眉摇头，继续向下读。 第一个被发现的异常人类出现在欧洲，女性，被证实有超能力… “欧洲？是一个城市的名字么，”我读到这里又停下来，“这篇记录里有太多无法理解的名词了。” “恩，”h默默点头，“跳过那些，继续往下看吧。” 该女性的尸体被运往实验室，科学家对她的遗体进行研究，结果发现与常人并无区别…进行实验，提取她的所有基因序列，复制出来的个体均没有个体意识，也无超能力… 被发现的超能力者的数量在逐渐增加，不完全统计结果，2650年，超能力者占总人口002… 实验于公历2677年取得重大进展，对三十万个个体植入记忆后，成功复制出一个超能力个体，能力强度约为原个体的1…进行对照实验后确定，记忆是个体拥有超能力的必要条件… 实验在2721年因战争中断。 这一页到此就结束了，h迅速翻过纸张。 第二页。 实验重启。 世界经历动荡后，只剩下大约十座城市，已经没有年历，故在此记为第1年。 花费五年时间重置设备，搜集资料，所幸基因序列保存完好，记忆数据完整，实验在第六年重新开始。 我和h向纸张的下面看去，密密麻麻的数字，每一个数字后面都打了一个叉。于是h翻过这一页，又翻过一页，直到翻过了几十页，数字已经到了2八6。 也就是说，实验重启过后，已经进行了这个数量的实验次数。 “翻到下一页看看，”我说，“难道全是失败？” h翻过一页，眼神骤变，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这一页的开头写着，2八7，成功，下面是详细的记录和结论。 第七年。 实验获得突破性进展，成功复制异常人，但因为大脑结构与植入的记忆无法完全匹配，导致意识与记忆冲突，能力失控发生剧烈爆炸，个体在爆炸中身亡…受到调查，实验室因此暂停。 半年后，实验重启…因设备受损，基因数据在爆炸中丢失，无法再产生新的实验个体，现仅存几百具实验个体… 下一页，十分清晰的笔迹，显然是最近写下的。 本项实验大概很快就要结束…最后一次实验，实验个体数量为两百…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h合上笔记，目光向后扫视整个空间，几秒后，他眯起双眼。 “整个实验室里一共有两百个培养舱，除去已经死亡和畸形的，有效个体只有一百多一些。” 我默默地点头，然后双手暗暗握紧。 “试一试吧，也许奇迹真的会发生。” h斜视我一眼，“你真的那么在意那个女孩么，这世界上有无数姿色更加优秀，更加善解人意的女孩，只要你想，可以随意挑选。” “无关姿色和性格，”我摇头，目光里光线流动，“我不希望因为我而死去，我只是想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h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目光紧盯培养舱内的女性面容。 “时间不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水晶，光芒透过水晶内部，无数流光汇聚成繁杂的轮廓，不断闪烁，“那个女孩的所有记忆都在这里了，用这个刷掉他们设备里的数据，开始最后一次实验。” “把一切与我有关的记忆删掉，”我提醒h。 “你已经说过了。” h拿起水晶，然后把手电筒转成光束照射过晶体的棱角。角落里的电子设备开始运作了，成片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庞大的数据经过光束，通过诡异的方式转化为强电磁信号，正在改写设备的储存器。 实验开始了，警报声响起。 我对结果不抱希望，从之前的实验数据看来，成功不过是概率极低的偶然事件。 奇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这么想，于是闭上了双眼。 直到h淡淡地说，“奇迹发生了。” 仿佛他早就猜到了一般。 我和h站在打开的培养舱旁，全身赤裸的女孩蜷缩在舱底，缓缓睁开双眼。 “这里是…”她迷茫地自语，然后轻咳了几声。 “你醒了，”我蹲下去，看着她的脸，“你睡了很久。” h沉默不语。 “很久…我不记得了，”女孩转过眼睛看我，“先生，请问这是哪里。” “她说话总是带上敬语，表明她做服务员时的习惯和记忆还保留着，”h说，“但记忆与大脑有一段相适应的时间，所以她不会记得大部分事情。” 我点头，目光依然盯着女孩的面容，苍白柔弱，如同白色的玉。 “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我问。 女孩的身体无力地缩在地上，想了一会后，说，“不记得。” “你的名字是森，”我轻声说。 “森，”女孩重复了一声，看向我，“我曾经见过您吗。” “恩”我点头，然后指了指旁边的h，“他是h，我们来接你回家。” “家，”女孩又迷茫把这个字重复了一声。 一直沉默的h开口了，压低声音对我说。 “别多说了，时间所剩不多，该撤了。” 于是我抱起女孩的身体，把风衣披在她身上，飞快地奔向出口。 女孩的身体很轻，身上散发着培养液的味道。 颠簸之中，她突然说。 “我似乎想不起来我是谁了…我曾经见过您。” 我的脑海震动了一瞬，没有说话。 “我还有一点印象，”女孩的声音像细丝般轻微，“您的名字是…” 女孩思索着。 “…好像是么。” “是的，我是，”我说。 “那我呢，”女孩说，“我的名字是什么，您刚才说过的，我又忘了。” “你从今天起，就取名为s，”我说。 “s，”女孩垂下眼，“我明白了。” 我和h，带着女孩成功逃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六章 罪恶之剑 那天，依稀记得病房的窗外下着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叮咚作响。 “如果，我是说如果。” h站在病房的窗台前，目光眺望整座城市，很久。 突然他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有一天，所有人都离你而去，只有你一个人继续斗争下去，你独自承受所有看似罪恶之物，…你能继续前进么。” 他突然说了一些莫名的话，引得我侧目。 h不是矫情的人，我不解他为何突然说这些话。 那时。 我躺在病床上，不以为然地笑着说，“罪恶？什么叫做罪恶…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随口说说而已，别在意，”h轻笑，“安心养伤，我先回总部了。” 说完几秒后，病房的门轻轻推开，然后闭合，房间里一片安静。 我的目光透过窗台，眺望下方诺大的城市，视线最后落在名为“灯塔集团”的高耸建筑上，陷入沉默。 杀人会有罪恶感么。 不，没有…也许最初有？ 但是我已经记不清手上沾了多少血，罪恶感被血的鲜红色洗刷到麻木，以至于无法察觉。 每个人都想要活着，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力活着。我们仁慈，别人大摇大摆地踩着我们的尸体前进。 经历了种种，我才知道。这样的世界，所谓仁慈善良与无能懦弱无异。 因为懂得这些，我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毫不眨眼地牺牲任何人…无论是孩子，还是成年人，或者老人，认识的或是陌生的。 我们挥剑，他们失去家庭，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苟延残喘地在废墟里哭泣哀嚎，游荡如尸体。我们披上风衣，在阴影的角落里轻描淡写地擦拭剑上的血迹，回到住所计划下一步行动，然后在纸上定下杀更多人的计谋。 是的。 放弃人性，变得如铁般寒冷淡漠，就没有所谓道德束缚…也许是不得已的，但也理所当然。这样一来，没有了心理负担，无所畏惧…大概。 我现在依然这么想。 因此，s的牺牲也就不那样难以承受。 在漫天飞散的雪中，我头也不回地从s的尸体旁离开了，面容甚至没有丝毫悲伤。 终点还没有达到，不能止步。 我行走在冰雪的城市里，穿过了白茫茫的废墟，最终在一幢废弃倒塌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坠落在地的牌匾上依稀写着几个字。 红市中心十字孤儿院。 终点到了。 记忆中它矗立在面前的景象历历在目，但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是松垮的砖墙，一楼是活动大厅，木桌和椅子的残骸被堆积的混凝土压在下面。 “地下室，”我自言自语，目光扫过废墟，很快发现了地下室的入口，“原来在这里，小时候一直都没有发现。” 我走过去，掀开了活动大厅地上一块碎裂的瓷砖，黑色的铁皮出现在瓷砖下方，中央是一个锁孔。 准备已久的钥匙插入其中。 转动，打开。 地面剧烈震动了一下，周围的瓷砖纷纷坠落，接着一个宽敞的楼梯出现了。 我犹豫了片刻，沿着楼梯向下走去，两侧是镶嵌在墙里的昏暗灯光，借着光线我看到很近的下方隐隐有一个狭小的空间，被厚实的金属墙壁保护着埋在地下。 定然是有幻术笼罩着它，而能够打开它的只有我手里的钥匙。所以没有在红市的战争中遭到损毁，也没有在红市落入敌人手中的时候被开启过。 但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我疑惑着前行。 几秒之后，我站在这个四方的空间中央，头顶挂着一盏小灯，灯泡散发昏黄的光。 我面前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长盒子，一本笔记。 笔记翻开。 “背负世间一切罪恶之人，能够给世界带来光明，而其自身无法沐浴光芒，永久在深渊中徘徊。” 笔记的扉页上记着这一段话。 我默默翻至第二页。 “意识隔离核心。” “核心将意识与世界隔离，借助核心导入，则意识不受到记忆限制。” 再向后翻页全是空白，我把笔记扔在一边，立刻打开了盒子。 盒子底部躺着一把十字剑，昏黄的灯光流过精致的银白剑身，竟然闪闪发亮。 我眯起双眼，缓缓从盒子里拿起这把剑，举到灯光下仔细观察了一会。剑身散发金属的银白色光泽，上面镂刻着看不懂的字母，字母歪歪扭扭如蛇，护手和剑身合并成十字的形状。 我端详良久，眉头渐渐锁紧。 显然，这不是用来实战的剑，它制作十分精致，外观精美，足以称得上艺术品。 但不能用于战斗的剑，对我而言与废物无异。 “什么意思，”我看着手里的剑，再次端详了良久后，自言自语。 确实只是如此，已经再看不出其他玄机了。 死寂。 从西市废墟一路奔波而来，最终竟然只是为了这么一把看上去漂亮却无用的剑。 多么荒诞。 一阵怒火燃起，我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猛地把手里的剑向身后扔出去。 就像扔掉一件废物。 然而，几秒后，我愣住了。 四周充斥着安静的空气，久久没有传来剑落地的声音。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瞳孔瞬间收缩，猛然转身向后暴退到墙边，身体顺势作出迎击姿态，目光迅速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条件反射性的动作，几乎不需要经过思考。 “你是谁，”我还未看清那个矮小的人影，立刻沉声问。 男孩站在楼梯旁，右手抓着那把剑的剑刃，他的手掌划破，鲜血沿着剑身滴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 “你又不记得我吗，我们见过好几次了。” “你是…q，”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几秒，男孩的名字浮现。我轻吐一口气，盯着他的双眼，缓缓说，“你每次都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 “你终于记得我的名字了，”男孩露出一丝微笑，他举起剑递过来，“为什么把它扔掉，你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么。” 我盯着他手里的剑，沉默了一会后摇摇头。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男孩稚嫩的手掌攥住剑刃，把它举到头顶，血从被刃锋割破的手掌流出，滴在他的脸上。 “你刚才看过那本笔记了吧，”他说。 “不就是一把剑么，”我迟疑了一下，目光微瞟了被扔在角落里的笔记一眼。 “这可不是普通的剑，”男孩的眼底里流过一束犀利的光。 “不是普通的剑么，”我皱眉，“那，它是什么。” 孩子看着我，无言了许久，缓缓说道。 “看来，h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他说，“像他那样一意孤行的人，大概不想让你知道吧。” 我没有说话。 孩子话锋一转。 “h有一项技术，你肯定很了解，”孩子盯着我的双眼，说，“他能够剥离濒死者的意识和记忆，用幻术储存在媒介里，任何人都可以再通过媒介，暂时将储存的意识导入自身，短时间获得他人的力量。” 我愣了一瞬。 “h连这个也告诉你了么，”我轻声问。 “他亲口告诉我的，”孩子说，“毕竟你和我，永远是站在同一边的…我对h来说不是外人。” “是么，”我轻声说。 “但这项技术，h他自己从来没有用过，实际上的实施者只有我一人，”我说，“首先，有效时间很短，而且导入意识后，不可避免地也会把别人的记忆带入。时间久了会产生记忆混乱，有很强的副作用。” 孩子眯起双眼，看着我。 “我知道，”他声音突然低下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第一次实施这个技术的事情么。” 我愣了一下，心里猛然一震。 “记…记不清楚。” “没错，你肯定忘了，但我记得很清楚。” 孩子的眼底涌动暗暗的金红色流光，目光仿佛利刃。 “一切都是h的责任，他一开始也没想到副作用会这么大，”孩子说，“一切发生在金市，那时h才刚开发出这项技术，为了测试技术的可行性，他故意漏出破绽吸引敌人伏击你。” “你所说的，我没有一丝印象，”我微微摇头，“我不相信你。” “是真的，”孩子说，“所以他才会那么自责吧。” “自责？为什么，”我问。 “你在那次交战中首次使用了这项技术，但因为持续时间过久，导致部分自身记忆和外来记忆混合，”孩子说，“h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把你被侵蚀的那一部分意识和记忆都抽离，然后注入到了一个濒死的孩子体内。” “那个孩子活了下来，”孩子淡淡地讲述。 我盯着他的脸，过了几秒后，突然瞳孔猛然收紧。 “那个孩子…” “就是我，”孩子语气依然淡然。 我突然想起和孩子第一次见面，在兰市的废墟街道的幻术之中，他对我说，我们本来应该认识的。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也难怪他的瞳色与我完全一致。 因为他就是我的曾经。 “h让我一路跟随你来到这里，现在你应该把我拿回去了，”孩子说，“这些年来，我的身体是依靠幻术维持的，内部早已经崩溃了。” “我该怎么做，”我说。 孩子把剑扔在我面前。 “用这把剑刺穿我。” “为什么。” “你做了，就知道了，”孩子说。 银白色的剑身贯穿了孩子的胸口，鲜血沿着剑身滴落。 “我回来了，”孩子微笑了一下。 孩子的身体失去幻术支持，全身血肉瞬间化为了一地灰尘，然后一副枯萎的骨架倒在地上。 而此刻，我眼前恍惚了一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随之而来的是陌生却又熟悉的力量。 “原来如此，”我轻轻地自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七章 灾劫 雷鸣般的银芒闪过，眼前的一切剧烈颤抖起来。 画面陷入了混沌。 我已经死了么，发生了什么…眼前黑漆漆的，全身都失去了感觉，像是漂浮在黑暗里的幽灵。 我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想长大后和h一起去陌生的城市旅游，想长大后后和美好的女孩在街头邂逅，想长大后… 我还没有长大，就要死了么。 刚才是什么东西撞在大巴的外面？黑色的影子…是人么，那么快，力量那么大，把车厢都撞飞了。 我还没有去过金市，金市是什么样子呢，院长老头不是说是去郊游的吗。 临死之前，无限的不甘和失落堵满了胸口，痛苦决堤了，连呼吸都很困难。 我想高喊，发不出声音。 不甘心，不明不白的陷入黑暗，永远永远。 突然，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光明。 “你在发什么呆啊，”h紧张地握住方向盘，整个人缩在座位里，大喊，“快压刹车。” 呼吸在一瞬间顺畅起来，引擎轰鸣不绝。 我猛然回过神来，发觉大巴依然在公路上平稳又飞快地行驶。而我此刻蜷缩在驾驶座下的小空间里，眼前排列着三个脚踏板。 怎么回事。 “刚才不是翻车…” 我慌忙抬起头看h，他面色平静，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刚才明明有黑影撞在车厢上的，我们都从公路摔下去了。感觉那么真实，为什么一切突然又恢复了原样。 我匆忙转头观察窗外，然后下一刻，瞳孔剧烈收缩起来。 清楚地看见了，就在转头那一刻。 三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速度犹如飞矢。 又来了，难道一切还要再发生一次？ 不，我不想死。 “h，有人在外面，他们要杀死我们，”我竭力嘶喊，“快打方向盘。” “什么。” h一脸茫然，还未反应过来。 窗外的黑影从后侧再次追了上来，他们的身形拉成幻影，在公路上迅速划过一个弧线，后面是一串串白色的破空气流。 “撞上来了，”我带着哭腔惊喊。 已经顾不上手中该做什么了，再做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我立刻蜷缩着抱紧头，瞳仁恐惧地震颤。 弱小的我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刻降临。 但死亡没有降临，黑影也没有撞在车上。 咚。 车厢上面传来一声闷响，有人从高处跳落在车顶，那个人在车顶跑了两步后飞跃而出，赶在黑影冲上来之前挡住了他们。 我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黑色的毛线外套，花白的头发，是院长。没想到他那看起来那么年迈，动起来却迅捷如雷。 大巴依然飞速前进，瞬间就把三个黑影和院长甩在了身后。 我飞扑在窗户边向后看，院长已经和黑影开始交锋，他挥动手里的武器，向大巴离开的方向在大喊。 “你们两个小鬼，赶紧跑。” 车外风声呼啸，但我不知为何读懂了那个唇语。 “别看了，快下去控制油门，”h此刻大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脸惊慌。 h没有撞车后的印象，突然我想到，他坐在上面，一定是撞上来的瞬间就死了。 “院长救了我们，”我依然看着后面，飞快地说，“他打不过他们，他要死了。” 三个黑影在院长四周飞闪，院长的半边身体在刃光里腾飞而起，殷红的血绽开。 “前面有转弯，要减速了，”h丝毫没有仔细听我说话，他攥紧方向盘，身体紧绷地像只虾。 我不再观望身后，一咬牙钻进了驾驶座的下方。 车身倾斜着在八十迈的速度下掠过巨大的公路弯道，遥远的后方，从红市的方向依然隐隐传来阵阵低沉轰鸣。 一段时间过去了，那三个黑影没有再追上来。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们，”我问h，“我们又不认识他们。” “我怎么知道，”h死死盯着前方，稚气的脸上是呆滞的表情。 突然我发觉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接着他喃喃地说，“我好累，停一下吧，我已经握不住方向盘了。” “好，”我说。 大巴开始缓缓减速，h操纵者方向盘把车身靠近路边。 “等一下。” h突然喊了一声，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目光投向公路的前方。他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变为惊讶，最后成了惊恐。 “怎么了，”我心里一慌，立刻抬头问他，“看到什么了。” “前面的路好像被挡住了，”他说，“有好几辆大巴车倒在马路中间，我们开不过去了。” “怎么可能。” 我一下子把刹车压到底，车身剧烈一震，很快完全停下来。然后，我和h跳出了车门。 我瞪大双眼。 大约在两百米外，三辆大巴车侧翻在公路中央，完全封死了三条车道。那几辆大巴的车身变形扭曲，玻璃碎了一地，即使在这个距离也能够看到满地玻璃碎片的光点。 “那些车，好像和我们这辆是一样的，”h说，“我们过去看看。” 说完他向前面跑去。 我迟疑了一下，回头张望身后，只看到成片的树林延伸至远处，公路从中穿插而来，已经再也看不到红市了。 “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h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于是我跟了上去。 但他突然停住了，直到我到达他的身边，才看到他脸上的惊慌和恐惧，他的瞳孔在颤抖。 “你看，”他举起微颤的手。 我顺着他的手指向前望去，接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路面冰冷如冰。 刚才在两百米外，我隐约看到大巴周围的地上有一些东西，但因为太远了所以无法辨别。 那些都是支离破碎的小孩子的残肢，透过车窗，在车里还有有更多完整的尸体。殷红的血像是雨淋在大巴的车身上和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腥臭味道。 这些孩子和我们是属于同一家孤儿院的。之前我和h在孤儿院的隔间里听到院长的交谈，已经把所有年幼的孩子都送往金市了。 但现在，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真残忍，”h说，他握紧了拳头，“到底是怎么了。” “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哭着大喊。 这个世界，在顷刻间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过去的所谓美好和单纯的表皮全部撕开，里面一直藏着沉重的黑暗。 就这么突然间，平凡的生活被刀光的闪烁切成了碎片，我们无从选择，为了活下去所以只能前进。 这是我们一切的开始。 “走吧，”我拉着h的衣服，又说，“走吧。” “走不到金市的，”h摇头，“太远了。” “h，我不想死，”我说，“我们一起走吧。” “我放弃了，”h淡淡地说。 “可是我没放弃，我不甘心这样死了，”我说，“帮帮我，我们一起努力，还可以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h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动容。 “，你比我坚强，”他垂下眼，擦干眼泪，“好，我们走吧。” 遥遥无边的路，启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八章 星辰之眼 蹒跚地前行，跌跌撞撞地走着，努力撑开双眼，眼前依然不时闪过昏黑色的光斑。 前方的路一片模糊。 我和h走在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公路上，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阳光仅仅从地平线漏出一丝。 疲惫，像死神架在后颈的刀。求生的意志趋势我机械般地迈开腿。 也只是如此。 饥饿感和缺水已经将我们折磨地无力再去做其他事，一开始我们还能说上几句，现在都沉默不语。 昨天胃部还隐隐作痛，今天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除了极度的疲倦外，脑海里空无一物。 “我不走了，”h停下来，声音轻得像一根丝。 “很快…很快就到金市了，”我站在他身边，努力不让自己产生坐下休息的想法。 只要坐下来，就不可能再站起来了。只要坐下来，接着就会躺下去，然后陷入昏睡。 最后，在这荒凉的野外，我们永远永远地死去，无声无息地坠入永恒黑暗，直至尸体化为灰尘。 不甘心。 “不能放弃，”我说。 “还有很远，”h说，“再走两天也走不到。” “走得到！”我的喊声仿佛消耗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h瞥了我一眼，就像在看一个不依不饶的顽固孩子，他不想说话。 “我不想死，”我说，“也不想你死。” h沉默了一会，目光在地平线左右游离。 “其实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吧，”他喃喃，“有时候活着比死了难受很多，死了就和睡着了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不会痛也不会饿…” “说不定，死了以后能到另一个世界呢。” h突然露出笑容，但是那是悲哀的笑，是绝望者的自我安慰。 “你别这样，”我干涩的眼眶瞬间模糊了。 “求求你了，我不敢一个人走…求你了，一起走吧，就算是为了我。” 我攥住h的衣服，把他往前拖，他如石柱般纹丝不动。 人最怕的东西终究是孤独。 寒风吹过，h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他的眼神变得有一丝不同了。 “，对我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那就是你，”他轻声说，“我们从有记忆开始就相互认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自己死了无所谓，但也不希望你死，”h说着停顿了片刻，“好吧，我继续走。”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h已经自己慢慢向前走去。 我缓缓跟在他身后，还未走出十步，他突然再次停了下来，然后“砰”地一声栽倒在寒冷坚硬的路面上。 “h！” 我匆忙飞奔过去。 然而我还没有接近他，一股莫名的巨大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的腿瞬间如同灌满了铅，竟然完全抬不起来。 然后我愣住了。 “h，你…你怎么了，”我向前方呼喊。 四周像是有咆哮的风在疯狂拉扯我的视线，喊声淹没在呼啸中。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仿佛随时就会崩溃。 h倒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听不到我的喊声。 崩裂的响声，公路从远处的地平线撕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如蛇般蜿蜒游动而来。不止如此，天空也从那里开始分割开来，黑色的痕迹笔直划破云层。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但我在突然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些景象都不是真实的。脑海里轰然巨响，然后是刺目的银色光芒。 诡异的景象一闪而过，我瞪大双眼，公路依然是普通的公路，天空也依然是平静的天空。 我猛喘了一口气，竟然是一瞬间产生的幻觉。 我虚弱的身体顿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脸上冷汗直冒，目光向前望去，才看到h慢慢爬起来。 “，我…” h蜷缩着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脑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扭曲表情。 “有什么钻进我的脑里了，”他突然疯狂地喊叫起来，“是什么…是什么，，把它拉出来，我的脑袋装不下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匆忙爬起来。 h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然后突然停下来。 “原来如此，”他四处张望着，轻声自言自语，“，你看见了么。” “看见什么了。” 我环视四周，一切都稀松平常。公路依然是公路，树林也没有异样。 “原来是假的啊，”h依然在自言自语，他说，“原来都是假的。” 他回过头看向我，我猛地愣住了。 视线里都是如星辰般闪烁刺眼的光芒，那些光从h的瞳孔里迸射出来，犀利又寒冷。 “你的眼睛…”我瞪大双眼，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 h迷茫地用他那双眼睛四处扫视，像是在观察一个陌生的世界。而我盯着他的身形，久久说不出半个字。 这时，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公路旁，黑色的风衣在风里滚动，他手里握着通讯器。 “喂，我这里竟然找到两个活着的，看样子是会长那边送过来的…你们看看前面还有活着的孩子么。” “孩子们都死了么，先送出来的那一批呢，年纪小一点的…也全死了么…情报泄漏了吧。” “知道了。”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影出现，他们开始交谈。 “会长呢，不是说好在这里交接么。” “他死了，三组找到他的尸体残骸了，在前面的公路上，”那个人说。 “是么，”另一个回应，“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你先带他们回金市，我去前面再看看。” 交谈落下，一个人走向我和h，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然后迅速退了两步。 从他帽子下面的阴影里，能够看到极度惊诧的神色。 “喂，你们看，这个小鬼正在觉醒。” 那个拿着通讯器的风衣人转头看了h一眼，瞳孔里流动起一束光，猛然大喊。 “别靠近他…我刚才居然没发觉。” “这种情况确实是在觉醒吧，为什么没有出现异常现象。” “你别过去，他四周有强度很高的幻术。” 穿着风衣的人站在离h二十米外的地方，而h仿佛没有注意到，依然左右张望了一会。 然后h瞬间失去意识，昏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从红市孤儿院逃出来的么。” 有人问我。 “恩。” 我没看清那个人，只是这样回答。 “那我们现在就把你们两个带到金市。” 他的话音落下，我内心里仿佛突然抓住了一颗稻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长久的疲惫和饥饿，以及困倦席卷全身。 “谢谢你们。” 我闭上眼，迅速陷入黑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三十九章 抉择 眼皮沉重得像是灌注了铁水，睁不开。隐隐有光照进来，并不刺眼，明亮又温和。 劳累伴随困倦，全身失去了力气，动弹不得。 这些感觉很清晰，我还没死，我能感觉到。 过了好一会，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胃部空空如也的饥饿感也随之而来。 我吃力地睁开双眼。 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中，一盏淡黄色的灯吊挂在中央，照得整个房间透亮。 病床和被子围绕身体，视线的余光在床边看到了一个输液架，透明液体被密封袋包裹着，液体沿着软管滴下，另一端连接着我的左手背。 我侧过头，窗外是黑漆漆的夜幕，朦朦胧胧的，好像在下小雨。 周围的布局告诉我这是医院的病房，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整个房间里只有这一张床，我左右看了看，没看到h。 犹豫了一会，想起身到窗边看一下，但全身的虚弱和无力感让我又重新躺了下去。 好累，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懒得去思考，我此刻只想安静地躺着。 过了不知多久。 咔。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挺拔男人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轻声走进来。 我望着那个人的身影，突然想起来有人在公路上发现了我和h。那么也只能是他们救了我和h。我不认识他们是谁，这之中一定有一些事情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你醒了，”男人说。 我沉默了一会，胆怯地应了一声。 “恩。” “和你一起的那个孩子在隔壁病房里，”他看了看我。 “他醒了吗。” “还没有，”男人顿了顿，“没事的，医生看过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次安静下来，过了许久，男人依然站在窗边，目光直直地盯着外面。 “这里是…金市吗，”我轻声问。 “对，”男人淡然回答。 我沉默了很久，想说的话始终说不出口。虽然这个男人救了我和h，但我并不认识他。年龄差距导致我们之间的对话，无法那么自然。 “我…可以去隔壁病房看一下吗，”我说。 “现在还不行，”男人摇头，“现在你太虚弱了，不能随意走动，等身体恢复一些后再去看你朋友。” “哦，”我轻声说。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转过头看我。 “，”我回答。 “？”男人眯起双眼，瞳孔里流过一束复杂的光，“那只是个编号，我说的是名字。” “不是编号，就是我的名字，”我说。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又黯淡的光。 “那隔壁的那个孩子，你朋友叫什么名字，”男人又问我。 “他叫h。” 男人听后一言不发，只是在窗前站了很久。 不知为何，我看着他的侧脸，竟感觉到了一丝安心，就像被父母保护着的孩子那样。但这种感觉忽远忽近，并不真实。 窗外，漆黑的夜幕里隐隐下着小雨，透过窗帘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在很长的寂静后，他突然轻声说话了。 “睡吧，天已经黑了，”他说，“等你们出院后会被转移到金市的一家孤儿院，那里是你们的新家，转学手续也办好了，接下来你们就在这里生活。” 话音落下，他转身准备离开，脚步慢且沉重。 我虽然仅仅十三岁，但不是天真到一无所知。所以我能看出来，他复杂又淡然的表情之下隐藏了许多言语，可能是因为我的年龄还太小，他最终没有说。 “能等一下再走吗，”我喊了一声。 男人停下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说，“我去叫值班医生。” “没有…没有不舒服，”我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男人目光闪烁了一瞬。 “那就睡觉吧，”他说，“我过几天再来。” 说完，他关灭了灯光，伸手握住了门把手，把门缓缓打开。 “你有话想告诉我吗…是不是因为我还是小孩子，所以才不说，”我突然说。 男人再次站住了，过了两秒后轻轻笑了几声。 “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睡觉。” 大人们就是时常如此，三言两语间就把一切敷衍过去。孩子们应该是单纯无知的，他们这样认为，却不知道那些渺小的思维已经暗暗在成长了。 “告诉我吧，”我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请告诉我吧。” 男人无奈轻笑。 “告诉你什么。” “我在孤儿院偷听到院长的话了，那所孤儿院其实不只是孤儿院吧，”我慢慢说，“逃亡的路上我看到那些孩子都被杀死了，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我们这些孤儿…是普通人么。” “也是啊…早晚都要知道的，”他说，“其实我刚才还在纠结，这么早就告诉你可能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比你的外表要成熟得多。” 男人背靠窗台旁的墙壁，眼睛温柔地垂下去，继续说。 “那我就直说了，可能会有些难以接受。” “请说，”我垂下眼。 “我们属于一个名为十字会的组织，你们这些孤儿是被组织挑选出来的孩子，”男人说，“你们生来就不是普通人，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说，挑选出来的孩子都有…超能力的潜质。” “这些孩子长大后会加入十字会，一代一代就是如此，”男人说到这里，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 “超能力？”我微微瞪大双眼，“怎么可能呢，这是现实世界。” “先听我说完吧，”男人淡淡地说，“你们早晚都会相信的。” 我猛然一愣，沉默了下来。 “那十字会…是干什么的呢。” “恩，干什么呢…”男人背靠墙壁，抬头微笑，笑容中却包含了无奈和悲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大概…就像一滴水必须在大海里才不会干涸，我们这类人想要活下去就要团结在一起吧。” “对不起，我不太懂，”我说，“有超能力不是更好吗，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就算是装作普通人，活下去很难吗？” “当然难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难了，”男人闭上双眼沉默半晌，转头望向我，眼底流光掠动。 “你有没有见过一些人，穿黑色长袍，总是成群结队出现，就像幽灵，”男人问我，“见过么。” 我眼前飞闪一个情景，出现在大巴车窗外的黑影，奔走间身形几乎拉成了一道虚影。 “见过，”我小声回答。 “见过啊，没被杀掉么？”男人有些诧异，突然恍然，“原来如此，会长救的就是你们两个。” 我胆怯地不敢回应。 “那些人…也许不能叫做人吧，就是我们的敌人，”男人说着转过双眼，“只要我们这类人还存活着，他们就始终存在。” “那些人是谁？” “不知道，”男人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就像凭空出现的。十字会暗地里和他们已经交战太久了，久到数不清年数，但到现在对他们还一无所知…” “这根本没有道理，”我低声说，“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们？他们能得到什么吗，这完全不合理。” 男人看着我，缓缓说，“你说的很对，这确实不合理，但事实偏偏就是这样。一开始无法接受是很正常的，慢慢都会明白。” “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现实。” “所以，”我说，“您说了这些，其实是有其他话要说吧。” “你很聪明，”男人说，“没错，十字会在每个城市都有分部，但红市是十字会的中心所在地，包括你之前所在的那家孤儿院，其实就是十字会最主要的后备力量培训机构，只有最有潜质的孩子才会被送到那里去。” “然而现在红市被摧毁了，包括十字会的大部分成员和领导者，以及那些孩子，全部死亡，”男人淡淡地说，“存活下来的人就剩下你们两人。” “那你们要怎么办呢，”我说。 “也许没什么办法了吧，”男人表情释然，又隐含悲伤，“其实也无所谓了，我们这类人也许本来就不该生在世上…” “我还以为你想劝我加入十字会。”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强迫的，”男人说，“好好考虑一下吧，出院那一天我会再来，希望你能给我答复。” 男人说完，推门而去。 房间里陷入漆黑，窗外雨声渐渐消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章 分歧之始 入住病原的第三天，早晨。 半睡半醒之间，我隐隐感觉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脚步声从门口移动至窗台，窗帘被拉开发出哗哗的声音。 一束阳光射入病房内，落在我的眼皮上，刺得我一下子从睡梦里醒来。 我睁开双眼寻找光线射来的方向。h正站在窗边，上半身依靠双手撑着窗檐，目光眺望城市。 “你怎么过来了，医生不是说还要再休息一段时间么，”我从床上坐起来。 “恢复差不多了，想走动一下，随便过来看看你的情况，”h说着，目光更加飘远。 我看着他的侧脸，又躺下去。 窗外微风吹过，片刻之后，h从城市上空收回目光，转头对我说。 “医院后面有一个公园，是给康复的病人锻炼用的，要出去走走吗。” “你的身体没事？”我说，“你好像站不稳，医生检查了怎么说。” “营养不良而已，没什么，”他摇头，“去吗。” 我犹豫了一会，从病床上爬下来，对他点了点头。 早上的医院里弥漫着阳光的气味，之前下了两天雨所带来的阴冷潮湿，此刻全然消散了，晴朗的空气满溢清新。 我们慢悠悠地穿过走廊，走下楼梯，又反复在走廊里转了许多弯，来到医院后面的公园里。 鸟鸣声在树林中回响，小路在树林之间穿梭，我们一路走到这里，h体力不支，于是他坐在长椅上休息。 “唔，奇怪啊…”h转动手腕，轻轻自言自语。 “有什么奇怪的？” “身体不太灵活，手脚也有点僵硬…”h喃喃，“也许还没有完全恢复。” “是啊，你刚才走路的时候全身抖个不停，还是再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h点头，目光透过树林望向围栏外面，那里是城市的街道，车来车往。 “没想到竟然能活下来，我们的运气真好…”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看了我一眼，“你见过那个男人了吗。” “哪个男人？” “穿风衣的那个。” “哦，见过了。” “我也见过了，”h说，“他有对你说了什么吗？” “恩。” “这样啊，他也全部告诉我了，”h说。 “你相信他？” h沉默了十几秒，点头。 “他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 我转过头望向h的侧脸，他的脸上是复杂的神色。他皱眉低头，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在思索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 “我现在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但当时确确实实看到了什么…在十分短暂的一瞬间，”h眼神里充满肯定。 我不禁瞪大双眼，顿时额头冒出一滴冷汗，渐渐回想起了我们在公路上逃亡时发生的事。 就在那群陌生人出现并救了我们之前，那时我和h几乎已经到达疲劳的极限了，我模糊记得，h似乎出现了异样的行为和言语。 其实前两天我就在想这件事，我想那些记忆可能是太过疲劳和低血糖导致的幻觉，但仔细想了之后还是觉得不对。 而此刻，h的话告诉我那些事大概是真的，我隐隐中也有这种感觉。 “什么意思？你看到了什么？”我脱口而出。 “不记得了，”h说，“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就好像是死前的走马灯，一闪一闪，一层一层，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吗…” “但是现在回忆起来，那种感觉很清晰，”h说着，眼睛里闪过一束光，“当时我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我和普通人不一样…” 我望着h，突然惊愕地发现他的眼底有难以察觉的银色光芒在闪动。 他继续说。 “那些普通人都通向一个方向，有无数的光把他们连在一起，他们的世界是同一个世界，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孤立的…我们眼中的世界一直在变幻。” 我听完后暗暗握了握拳头，沉默了许久。 “h，回去吧，医生可能在找你了。” h沉下双眼，点了点头。 “恩，”他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来，“我所说的你可能不相信吧，毕竟那种情况下…算了…” h吃力地往小路来的方向迈开脚步，我也随后紧紧跟上去。 “你打算怎么办？”h问我。 “什么？” “今后，”他说，“住在这里的孤儿院，继续上学么？” “只能这样吧？” “是啊，”h说，“以后呢？长大了呢？” “当然是在这里工作，”我说，“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样啊，”h微笑，几秒后又收起笑容，“那…你不想加入十字会？” 我沉默了许久反问他，“你呢？” h继续默默走着，鞋子紧扣石子路面，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我不打算继续上学，”他的眼神里流露出黯然，“也不打算去孤儿院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匆忙问他。 “你记得我之前说的话么，”他说，“其实活着算不上什么好事，有时候死了反而更加幸福。” “别说这种话，”我大声呵斥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要活着，什么都还有机会。” “你说的对，”h笑了笑，“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加入十字会。” “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吧，之前那些袭击我们的人，”h说，“如果他们再来袭击我们，我们一定会死的，所以要加入十字会来保全自己。” “我们就像普通人那样生活，那些人不会找我们的。” “你自相矛盾了，所以说你不懂啊，”h说，“我们对那些人来说就是害虫，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必须要除掉的东西…逃不掉的。” h突然站住了。 “我必须要加入十字会。” 我望向他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隐隐的黯淡和哀伤。 “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我眯起双眼。 “没什么，”h摇头，“你也一起加入十字会吧，这样才能活下去。” 我盯着他的脸，过了许久之后继续往前走。 “回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一章 盲目之旅 “所以你也确定加入十字会？” 男人站在病房的窗户旁边，听到我的回答后面容略显诧异。 我犹豫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护士从外面走进来，h跟在护士后面也一起进入了房间。 “今天可以出院了，回去好好保养身体。” 护士微笑着翻动手里的病历，目光在我的身上打量，然后转向h。 “你们是一起的？” “恩，我之前住在隔壁病房，”h抬起稚气的脸庞回答。 护士若有所思地点头，随手把病历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出院的手续都办好了？” “好了，”我说。 “回家之后注意身体，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护士笑眯眯地说。 “我知道了。” “恩，再见。” 护士挥挥手，身影从门口离开，房间里剩下我和h，以及那个男人。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窗外车来车往的噪声不断响起，男人靠在墙壁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终于，过了一分钟，男人开口了。 “那么我再确认一遍，你们都选择加入十字会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下，h轻轻斜了我一眼。 “你也加入？”h有点惊讶，小声问我。 “恩，”我说。 h垂下双眼，没有多说什么，他转头望向男人。 “加入十字会之后，我们要做什么？” “恩，我正要说这件事，”男人沉思了几秒，“一般来说每个人成员都是有分派任务的，但是考虑到你们才刚加入，年龄也还小，现在不需要参与任何行动。” “任务？”我和h同时问。 “任务主要分别两种，侦察和暗杀，”男人摊手，顺便看了一眼手表，继续说，“敌人平时一般都是伪装成普通人的，当然，我们也伪装成普通人，就看谁先下手。” 男人表情淡然，语气更加淡然。 “那我们呢，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h问。 “不，你们要先接受训练，”男人说，“像我们这样的人类，觉醒过后经过训练是可以轻松突破肉体上限的…说起来，你们应该还不知道觉醒吧？” “我猜，”h眯起双眼，“之前发生在我身上的异常现象，就是你说的觉醒吧。” 男人迟疑了一会儿，略微回忆了几秒后微微点头。 “我想起来了，在公路上发现你们的那时候…”男人若有所思，“觉醒是需要契机的，那种情况下觉醒倒是合情合理，恩…” 男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目光转向我。 “你还没有觉醒啊…” 我和男人四目相对片刻，感到全身不适，悄悄移开了视线。 “不觉醒就不能加入么？” “按照规定是这样，十字会一直是很严密的组织。” “那…”h匆忙开口。 “不过那是红市战争前的十字会了，现在这种局势，连会长都死在红市…说实在的，只是一盘散沙，”男人淡淡说着，目光里晃荡着暗然的光芒，他用手摸了摸下巴，“你加入也没关系，何况我本意也是希望你们都加入…” 男人话音落下，h轻轻松了一口气。 “能详细说一下十字会的情况吗，包括以前和现在，”h抬起头问。 “这个我会告诉你们的，”男人看了一眼手表，“车已经到楼下了，具体情况在车上说。” 男人往门外走去，我和h对视一眼，随着男人一起出了病房，走下楼梯来到一楼，接着离开大楼钻入早已经停在路边的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 面包车启动发出拖拉机般的声音，驾驶座上坐着另一个风衣男人。 “走吧。” 面包车启动，转进街道。 “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十字会在金市的据点，”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在哪里？”h问。 “不远，离这里只有几公里，”男人说。 “据点离市中心这么近？不会被发现么？” “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据点伪装成一家普通的小旅馆，里面的员工全部都是十字会成员，”男人说，“也就是你们以后的同伴。” 男人说话间，面包车已经过了好几个红绿灯，右转进入一个略微冷清的道路，两侧都是一些没有租出去的店面，几家还开着的商铺也贴上了转租的牌子。 按理来说，这里离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只有几公里，本该是热闹非凡的商业街。也许是种种经营的原因，隔着几条街外大厦林立，人来人往，这里却意外的人迹罕至。 “旅馆在这里？好偏僻…不，也不是偏僻吧，”h望着车窗外，“开在这种地方有生意么。” “一般，”男人回答，“反正旅馆只是据点，十字会在金市不是依靠这家破旅馆来维持经费的。” “原来是这样。” “你们以后就住在旅馆里…我之前说你们还不需要参加行动，但是说不准哪一天就需要你们出场，行动是按照小队形式的，所以尽快认识每个成员。这个星期好好休息，下个星期开始训练，”男人说。 “我问一下，现在有多少成员，”h从窗外转过眼睛。 “十四个，加上你们一共十六，也就是两队人，”男人说。 “恩…这样啊。” “成员比你想象的要少？”男人平淡的声音传来。 h没有出声。 “十字会不是强迫性的组织，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有人选择留下，也就有人放弃，”男人说，“尤其是在红市的事发生后，不少都离开了。” “这样的组织算什么？”h突然语气寒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些离开的人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么。” “你的想法还太幼稚了，”男人说，“那些离开组织的人，他们可是有妻子或者丈夫的，甚至还有孩子。对他们来说，十字会已经不重要了。” “和普通人结婚？”h眯起双眼，然后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h不再说话，男人也不再说话，车厢内安静了半分钟。 “我也要训练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一起吧。” 男人说完这句话，面包车在小旅馆的门外停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二章 极限之壁 第二个星期。 我和h此刻正在旅馆下方的地下二十米处，这里原本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场，由建筑商建造，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转卖给十字会，改造成了一个封闭的训练场地。 几十盏高功率的照明灯悬挂在四处，把整个场所照得透亮。 几分钟前我和h从楼梯下来，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红色塑胶跑道，标准规格，每一圈都是400米，跑道中央并不是足球场，看起来像是靶场。 “没想到训练场地就在旅馆下面啊，”h惊叹。 男人走在前面，一直走到跑道旁才停下脚步。 “我不多说废话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在这里接受训练，”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 “训练内容是什么？”h问，“战术？枪支使用？” “不，是肉体机能，”男人说。 “内容都在这张纸上，全部完成就达到了行动成员的标准，也就是说成为了战斗力，要开始参与行动，”男人把纸递给h。 h接过纸，我立刻凑过去一起看，在看到第一项之后就没有再往下看。 第一项，百米加速跑小于五秒。 简明扼要的几个字，没有任何其他的描述和训练过程。 “这是开玩笑的吗？”我望向男人，“一百米五秒，平均下来每秒跑二十多米？根本不可能做到。” 男人站在那里没有表情，或者说是早就猜到了这样的反应，他迟疑了几秒。 “你的名字是叫…？” 我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只要体验一下就好，不需要完成纸上面写的任何一个项目，”男人淡淡地说，“这次训练是为h准备的。” h依然在一条一条地看纸上写的训练项目，半分钟后他抬起头望着男人。 “这些训练是认真的么？”h平静地问。 男人点头。 “但这上面写的每一条我都做不到，要求都远远超出了人体的极限了，即使最优秀的运动员都差很远，让我做到更加不可能，”h说完停顿了一会，补了一句，“你不是在开玩笑么？” “别这么快就下结论，为什么不试试看？”男人说。 h沉默了一会，紧盯男人，“你能做到这上面的每一项吗？” “当然可以，”男人回答。 h微微眯眼，暗暗握紧了拳头。 “能演示一下吗？第一项，一百米冲刺，五秒以内。” “可以。” 男人在那个位置站了一会，转身径直往塑胶跑道走去，在起跑线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我和h。 “仔细看。” 我和h点点头。 男人上半身微微前倾，右脚往后移动半步，做出一个十分随意的起跑姿势。 即使肌肉再怎么强健，都不可能达到每秒二十米的平均速度，更何况算上加速阶段，后半程的速度必须要超过这个数值。 我目光紧紧锁定男人，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出他飞奔的场景，因为那太不科学以至于脱离现实。 然而下一刻，我和h猛然收紧瞳孔。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起跑线，几乎瞬间将速度提升至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层次，身形前倾贴地飞掠，步频快得几乎看不清下半身的动作，如同一支爆射的箭矢。 我们都没有看清他加速的过程，也没有看到发力动作，由静到动的转换只在瞬间。 然后在我们回过神时，身影随破空声飞掠，已经到达了终点，不用测量也能明显感觉到，用时绝对少于四秒。 我侧过脸，在h的眼底看到了诧异。 当男人再次站在我和h面前时，他的身影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但他没有变化，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看见了么？”男人看着h。 “看见了一点，”h猛地点头，似乎领悟了什么。 只有我茫然，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和他们之间有一层隔阂，就像是不同世界的人，有着巨大的距离，听不懂，看不见，摸不着。这时，不真实的事实确实出现在眼前，除了吃惊到说不出话，我什么都做不到。 “哦？”男人有些惊讶，“能看见了？果然聚集在红市的孩子天赋异禀…” “你不是单纯依靠肉体做到的，有什么东西在瞬间改变了物理规律，”h说，“有什么诀窍吗？” “诀窍吗？恩…似乎没什么诀窍，凭感觉吧，”男人摊手。 “那我试试看，”h说。 “你开始吧，我要回去了，”男人挥挥手，突然目光变得犀利如剑，转身走向楼梯，“今晚有行动，你们结束训练后早一点休息。” “好，”h答应。 男人离去，h开始训练，而我很快意识到了差距。 h是天才，一直以来就是如此，与他相比，即使我也勉强是出类拔萃，依然有着明显的差距。 在我的记忆里，从我们在孤儿院懂事开始，他就是与众不同的，各方面的能力都远远超出了同龄人。孩子们还在玩具堆里时，他把拆装电视当作乐趣。小学时同学们对着九十五分的试卷洋洋得意，他已经学完了初中的课程。 常人的标准对他来说太低了，九十五分只是九十五分，一百分却不仅仅是一百分，人们的目光无法看见超过终点的人。 天才，这种人足以让凡人失去追逐的想法，就像天空中的星辰，够不着摸不到，遥远到无法想象。 “原来如此，”h轻声说，“，我懂了。” “什么？” “这世界是幻象，所以我们能够做到规则之外的事，”h说。 “我没听懂。” “你是天才，”h看向我，“等你觉醒时，就会明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三章 入翁之组 半夜。 无声无息的街道上，旅馆的门突然悄悄打开，几个黑色风衣的人影走出来，月光在地上拖出数道影子。 其中有一个风衣人比其他人矮了一截，但他站在那里，散发的气场如同领袖。 “h先生，您很快就要成为会长了吧？”有一个人影说。 “别用这种称呼吧，我才十四岁，”矮小的风衣人有些语气里有些不满。 “您是上个月加入金市十字会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调入行动组，代理会长对您的期望很高，”那个人语气平静，“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参加行动了吗？” “第五次，还有，也不要用‘您’这种称呼吧，听起来怪怪的，”h说。 “哦哦，因为你是第一次参与a组，所以我挺好奇的，别见怪啊，等你以后当上会长可要多多照顾我，”那人完全是话篓子。 “能不能少说点废话，”旁边有人抱怨。 “我在给未来会长说明情况，”话篓子摊手，摇头晃脑间，风衣下面发出叮叮当当的武器声，“a组主要是负责暗杀行动，说起来您杀过人吗？” h身体微颤，脚步迟疑了一瞬。 “没有。” “还没有吗？”话篓子若有所思，“那我们今晚的目标就交给您来处决。” “这个就不必了，”h摇头，“行动计划书不是都看过了么，我负责通讯和战场监视，是不进入战场的。” “监视？”有人疑惑。 “恩，脑电波感知。” “真是夸张的能力开发速度啊，难怪代理会长对你有那么高的期望，”那人赞叹，“这么说的话，你的实力应该已经超过我们小组的所有人了？” “什么意思？”h说。 “你可能不知道，十字会的精锐之前都是聚集在红市的，那里是十字会的中心，不过基本上都死掉了吧…在金市分部的我们，只是半吊子而已，”那人说。 “这样啊…” “我们都不够强，天赋是很关键的东西，”那人叹息，“不过有您加入的话，我们也就有希望了，代理会长说，你的力量远超上一任会长。” “有吗？我倒没有什么感觉，”h有些意外。 那人没再说话，一行人影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 “说起来，这次的目标是谁？”话篓子忍不住安静的气氛。 “你没看行动计划？” “看确实是看过了，不过感觉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的？”h问，“这个人我之前在b组的调查行动中接触过，已经确认是敌方人员。” 话篓子低下头，开始默背目标资料，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每次行动计划下达的时候都会附上目标的资料，行动队员背下目标资料是必要之事。 “陈武新，男，三十三岁，电话推销员，未婚，工作岗位，成西广告公司，身份识别号331…” “你这样背有什么意义啊？”有队员调侃。 “因为我在那家公司里工作过，所以才觉得奇怪，”话篓子说。 “你在那家公司工作？”h问。 “我是中途加入十字会的，觉醒是二十五岁，在那之前一直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话篓子说到这里兴奋起来，“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个普通人！” “好吧，接着说有什么奇怪的。” “那家公司以前没有电话推销员这个职位，”话篓子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公司加新的岗位是很正常的事吧？”队员耸肩。 “不，”h突然有些疑虑，“当时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没有仔细深究，因为那家公司挺难深入的。实际上，我们没有得到这个人以前的经历。” “难怪目标资料上也没有以往的就职履历，”队员说，“不过这没什么，既然已经确定为敌人，除掉就好了。” “恩，想那么多干嘛，”另一个队员说。 “h先生，”话篓子凑过来，“我一直挺好奇b组的调查是怎么做的呢？为什么那么详细？” “没什么吧，装成路人和目标接触，寻找机会接触他身边的人，统计他的活动范围和频率，追踪他的浏览记录和手机信号，观察他的爱好和兴趣，通过接触他的公司来了解工作和日程安排，如果有女性队员，可能还会伪装一场邂逅，另外…” “好吧好吧，”话篓子叹息，“b组还真是厉害啊，就是做的事情都不怎么帅。” “那怎么样叫做帅呢？”有队员调侃。 “刀光剑影，男人的浪漫，”话篓子说，“嘴角流着血倒下，然后说一句炫酷的台词，这样就死而无憾了。” “你大概是小说看多了，刀砍在身上是真会死人的，”队员笑道。 “是吗？”话篓子随意地哼了两声，“可惜从来都只有我们杀人。” “我倒是觉得b组的行动更加重要，难度也更大，”一直沉默的一名队员说，“没有情报，我们的行动不会那么顺利的。” “这我也赞同，”话篓子点头，“目标今晚住在哪里？天合旅馆？” “合天旅馆，在合天路，离城市中心很近，”h纠正，“具体在哪一个房间还需要到那里再说。” “我全听未来会长的安排了！”话篓子打趣。 h望着左右这些人影，内心里莫名放松了一些。他原本以为行动小组里都是一些阴沉寡言，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杀人机器。接触后才发觉每个人都很有趣，这种行动前的欢快气氛，很不真实。 他抬起目光，跨过层层叠叠的建筑，远处那幢高大的旅馆矗立在漆黑天幕下，实际上是一家酒店。 只有一条街区的距离了，行动即将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三章 入翁 半夜。 无声无息的街道上，旅馆的门突然悄悄打开，几个黑色风衣的人影走出来，月光在地上拖出数道影子。 其中有一个风衣人比其他人矮了一截，但他站在那里，散发的气场如同领袖。 “h先生，您很快就要成为会长了吧？”有一个人影说。 “别用这种称呼吧，我才十四岁，”矮小的风衣人语气里有些不满。 “您是上个月加入金市十字会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调入行动组，代理会长对您的期望很高，”那个人语气平静，“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参加行动了吗？” “第五次，还有，也不要用‘您’这种称呼吧，听起来怪怪的，”h说。 “哦哦，因为你是第一次参与a组，所以我挺好奇的，别见怪啊，等你以后当上会长可要多多照顾我，”那人完全是话篓子。 “能不能少说点废话，”旁边有人抱怨。 “我在给未来会长说明情况，”话篓子摊手，摇头晃脑间散发轻松气息，风衣下面发出叮叮当当的武器声，却异常沉重，“a组主要是负责暗杀行动，说起来您杀过人吗？” h身体微颤，脚步迟疑了一瞬。 “没有。” “还没有吗？”话篓子若有所思，“那我们今晚的目标就交给您来处决。” “这个就不必了，”h摇头，“行动计划书不是都看过了么，我负责战场监视和指挥，是不进入战场的。” “监视？”有人疑惑。 “恩，脑电波感知。” “真是夸张的能力开发速度啊，难怪代理会长对你有那么高的期望，”那人赞叹，“这么说的话，你的实力应该已经超过我们小组的所有人了？” “什么意思？”h说。 “你可能不知道，十字会的精锐之前都是聚集在红市的，那里是十字会的中心，不过基本上都死掉了吧…在金市分部的我们，只是半吊子而已，”那人说。 “这样啊…” “我们都不够强，天赋是很关键的东西，”那人叹息，“不过有您加入的话，我们也就有希望了。” “有吗？我倒没有什么感觉，”h有些意外。 那人没再说话，一行人影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 “说起来，这次的目标是谁？”话篓子忍受不了安静的气氛。 “你没看行动计划？” “看确实是看过了，不过感觉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的？”h问，“这个人我之前在b组的调查行动中接触过，已经确认是敌方人员。” 话篓子低下头，开始默背目标资料，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每次行动计划下达的时候都会附上目标的资料，行动队员背下目标资料是必要之事。 “陈武新，男，三十三岁，电话推销员，未婚，工作岗位，成西广告公司，身份识别号331…” “你这样背有什么意义啊？”有队员调侃。 “因为我在那家公司里工作过，所以才觉得奇怪，”话篓子说。 “你在那家公司工作？”h问。 “我是中途加入十字会的，觉醒是二十五岁，在那之前一直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话篓子说到这里兴奋起来，“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个普通人！” “好吧，接着说有什么奇怪的。” “那家公司以前没有电话推销员这个职位，”话篓子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公司加新的岗位是很正常的事吧？”队员耸肩。 “不，”h突然有些疑虑，“当时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没有仔细深究，因为那家公司挺难深入的。实际上，我们没有得到这个人以前的经历。” “难怪目标资料上也没有以往的就职履历，”队员说，“不过这没什么，既然已经确定为敌人，除掉就好了。” “恩，想那么多干嘛，”另一个队员说。 “h先生，”话篓子凑过来，“我一直挺好奇b组的调查是怎么做的呢？为什么那么详细？” “没什么吧，装成路人和目标接触，寻找机会接触他身边的人，统计他的活动范围和频率，追踪他的浏览记录和手机信号，观察他的爱好和兴趣，通过接触他的公司来了解工作和日程安排，如果有女性队员，可能还会伪装一场邂逅，另外…” “好吧好吧，”话篓子叹息，“b组还真是厉害啊，就是做的事情都不怎么帅。” “那怎么样叫做帅呢？”有队员调侃。 “刀光剑影，男人的浪漫，”话篓子说，“嘴角流着血倒下，然后说一句炫酷的台词，这样就死而无憾了。” “你大概是小说看多了，刀砍在身上是真会死人的，”队员笑道，“那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是吗？”话篓子随意地哼了两声，“可惜从来都只有我们杀人。” “我倒是觉得b组的行动更加重要，难度也更大，”一直沉默的一名队员说，“没有情报，我们的行动不会那么顺利的。” “这我也赞同，”话篓子点头，“目标今晚住在哪里？天合旅馆？” “合天旅馆，在合天路，离城市中心很近，”h纠正，“具体在哪一个房间还需要到那里再说。” “我全听未来会长的安排了！”话篓子打趣。 h望着左右这些人影，内心里莫名放松了一些。他原本以为行动小组里都是一些阴沉寡言，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杀人机器。接触后才发觉每个人都很有趣，这种行动前的欢快气氛，很不真实。 因为他们下一刻就可能化身面无表情的杀戮者。 他抬起目光，跨过层层叠叠的建筑，远处那幢高大的旅馆矗立在漆黑天幕下，说是旅馆，实际上是一家酒店。 只有一条街区的距离了，行动即将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四章 倾斜之天 街道上阵阵微风掠过，只是初秋，却寒意逼人。无数路灯沿着道路的方向，通向远处沉睡的城市。 这里白昼时是人来人往的繁华都市，喧闹非凡，但此刻万物寂静了，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只剩下霓虹灯还在孤零零地闪烁。 合天酒店，巨大的灯光牌匾在夜幕里如同灯塔。 “各人员就位，检查武器装备，”h拢紧翻滚的风衣，对着无线电说。 与此同时，另外五名队员已经悄然潜伏到了酒店大厦的外围。 “报告情况，”h说。 “1号，到达酒店西侧，无异常。” “2号，到达酒店东侧，无异常。” “3号，到达酒店南侧，这里有保安巡逻，其他无异常。” “4号和5号，到达酒店北侧，无异常。” “全员注意，尽量避开摄像头，不要乘坐电梯，行动开始后每1分钟切换一次频道，频道顺序为257139，时限7分钟，全员必须在7分钟内撤离，”h说，“现在校准时间2点07分秒，1分钟后开始行动。” 耳机另一侧传来整齐的“明白”。 “h先生真厉害啊，这计划是您和代理会长一起制定的？真是谨慎啊，以前行动都是一个频段从头用到尾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被窃听的情况呢。h先生是不是太看得起对手了？”话篓子那边又开始调侃了，“那家伙现在肯定蒙在鼓里，躺在床上等着我们去宰吧。” “3号队员，不要说与行动无关的话，”h提醒。 “明白。” “还有30秒，我现在初步说一下大厦内部的情况，各位队友随机应变，不要节外生枝。” h说到一半，瞳孔里迸发出淡白的光芒，他抬起头眺望夜幕之下的巨大酒店，目光像是能够穿透建筑的混凝土外壳，将内部一览无余。 然而并非是物理上的透视。 无数光点分散在整幢酒店的每一层，那些是人类的意识，也就是说一个人类个体。暗淡代表意识活动衰弱，个体正在沉睡，忽明忽暗闪烁则表明意识活动强烈，个体处于活跃状态。 那些光点线连接着天空垂下来的，若有若无的线，如同连着一台巨大的主机，所有人都只不过是提线木偶。 “4、八、17楼各有一名工作人员，3、八、11楼走廊上有住客，注意避开，”h说。 突然，h愣了一下，猛地眯起双眼。 他看见从天空中垂下来的，密密麻麻的丝线里，似乎有一些并没有连接在光点上。那些线的一端凭空消失在楼层里，奇怪且诡异。 一般来说，人死了之后的短时间里，由于肉体还未完全死去，无知觉的意识会在大脑里存在一段时间。等到大脑彻底死亡后，意识会完全消失，那么天空中的线也会随之消失。 那些线是连着死人的？而且还是刚死去不久的人？ 不可能的事，似乎有什么不对。可以肯定的是，那些线连着的绝不是空气。 事情看来不那么简单，h沉思了一瞬。 “各队员注意，行动再推迟1分钟，有新的情况出现，”他说。 “h先生，发生什么了？”1号队员问。 “我察觉到一些突发情况，”h迟疑了一会，“抱歉，各位队员，这次行动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继续下去可能有危险，我的建议是放弃行动，全员撤离。” “要放弃吗？！”3号吃惊。 “真的吗？发生什么了？”2号问。 “我这边没什么特别的啊？”4号说。 “h先生，虽说是第一次参加暗杀行动，您紧张过头了吧？”3号说。 “不，确实…具体情况我也无法描述，”h犹豫片刻，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多虑了，行动继续，30秒后开始。” “明白。” 时间一秒秒流逝，直到秒针跳动到最后一格。 无声无息，万物寂静，微风吹拂间树叶哗哗作响，夜晚的街道依然如往常般安详平静。 然而在h眼里却是另一番样貌。凭借着感知的能力，他看到五个没有线的光点，他们飞窜在夜幕之下，矫捷的动作如同幽灵，转眼间就利用绳索潜入了酒店内部。 20秒，1号率先到达四楼。 32秒，2号依然使用攀登钢索沿着酒店外壁向上进发。 57秒，3号跟随1号到达十九楼。 60秒，全员切换至2号频道。 67秒，5号成功侵入配电房，断开电源的瞬间，就如太阳戛然熄灭，整幢酒店顿时陷入黑暗和电力瘫痪。 秒，1号、3号、4号到达二十三楼，潜伏在目标入住的房间外待命。 八7秒，2号悬吊在二十三楼高空，随时准备破窗进入房间。 h站在楼下的阴影里，看着这些队员默契的配合和毫无拖泥带水的行动，微微皱眉。 “就位了！h先生，”1号说。 “就位了么，你们的高度我已经看不太清了，”h说着突然顿了顿，视线突然收紧，“5号呢？5号！” 过了几秒，5号气喘吁吁的声音才响起。 “h先生，抱歉，断电之后配电房的铁门锁死了，我是从通风管道出来的，延误了一些时间。” “没关系，现在全员切换到下一个频道，”h说。 “明白，”齐刷刷的声音。 那边犹豫了一段时间，h感觉所有人都切换到下一个频道了，刚准备切换时，5号的声音再次传来。 “h先生。” “怎么了。” “我的无线电似乎在爬通风管的时候磕碰损坏了，无法切换频道。” h皱眉。 “那你先撤出来。” “明白。” 耳机另一侧的人应了一声，声音戛然而止，然后h立刻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5号！”他呼叫。 没有应答。 h流下一滴冷汗，所谓百密一疏，漏了一点就满盘皆输。确实有问题，从之前就发觉的无人之线，再是5号的情况。这幢楼的情况是事先调查过的，此刻偏离预期的异况太多了。 精心安排下怎么可能出现被锁的情况？ h调到预设频道，刚抬头望向大楼，一瞬间疑惑变为，然后不详得到了验证。 那些天上垂下来的线，下面明明空空如也，却开始蹿动了。 木偶？h的脑里跳出一个词，人是活的，所以他能看到意识的光点，但没有光点，却不代表那里不存在东西。 那些线看起来就像连着的被操控的，类似木偶一样的东西，仿佛有两只巨大的手在世界的云层之上，在人间摆弄着玩具。 h突然想到了。 其实所谓的人也是人偶？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活着。但那些实际上已经死掉的人，也可以被摆弄得活灵活现，就像是真的人。 这些想法是一瞬间的，刚转完频道，耳机里立刻传出队员们的喊声。 “h先生！” “发生什么了？” “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立刻撤退！” “明白！” 但没有这么简单，另一侧突然传出金属碰撞的蜂鸣，是刀剑相交的声音。 “有埋伏！发现敌人，竟然…竟然有这么多！这是什么情况？h先生…” “不要交战！想办法从窗口离开！”h喊道。 队员们已经无暇回应了，h只能立在这里，听到耳机里的撞击声，嗡鸣，还有一群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集合过来，一起从楼道杀出去！炸药呢…给我。” “范力呢？炸药在他那里。” “他在房间外面，肯定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h先生…h先生，您说话啊，快想个对策。” h沉默着，手掌里握出了汗。 “我不清楚，抱歉…各位迅速撤离…” “撤你妈！撤个鬼！什么狗屁情报，指挥我们冲上来送死，你看戏！你要是当会长，我们早晚都要死…别管他了，我们自己杀出去！” 接着嘶吼中断，一声落地的声音，耳机被队员甩在地上。 h呆滞了一瞬，风掠过他的衣角。 夜晚的天空静悄悄的，大楼矗立在这里，像一个密闭的盒子。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里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鲜血如河流。外面风平浪静，万籁俱寂，安详如摇篮。 队员一个个倒下，最后一个人选择逃离，他退无可退，从层的窗口飞跃而下，坠落的姿态像一只寿尽的鸟。 全军覆没是h的责任。怪他没有提前做好情报，怪他察觉到了异常却继续行动，怪他想不出对策。 暗杀行动，听起来很炫酷，但也很残酷。手里的刀可以砍在别人身上，别人手里的刀也可以砍在自己身上。 总有一边会死。 h在这一刻，恐惧写满了面孔，他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他向着天空恐惧呼喊，向天空之上的那个操纵万物的“人”，也就是所谓的世界示弱。 然后世界嘲笑他，他清楚地听到了，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能做到什么？” 隆隆翻滚的声音，如古钟梵音。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直驱逐我们？” “你们活着的存在，本就是错误。” 那声音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也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错就是错，怎么改都永远对不了。 “我明白了，总有一天…” h睁开双眼，眼里迸发巨大的白色光芒，仿佛两束流星划破天际，光线在云层穿梭，整个城市的上空被点亮。 他突然感觉到了莫名的力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错误的根源。 这一刻真正觉醒，他抬起手对着大楼凌空一扭。 四处似乎隐隐有天空崩塌的声音，天际仿佛倾斜过来，无形的巨力施加在近百米高的大楼之上，发出骇人的断裂声。 就像捏碎泡沫般没有一丝阻力，大楼从中部断开，带着磅礴的风压，缓慢倾斜坍塌，坠地，大地颤抖。 风里弥漫起滚滚烟尘，在那里站着h单薄的身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五章 憎恨 “怎么了。” 代理会长突然问我，让我回过神来。 我望向他，他坐在旅馆一楼的桌子旁，狭窄的空间里亮着一盏白色的灯，明晃晃的刺眼。他从行动小队出去后就一直坐在那里，十指扣在一起，不时皱眉。 “你不是也一样么，”我说。 男人愣了愣，垂下头微笑。 “你聪明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你和他关系很好？” 我轻轻移开目光，楼梯那里亮着灯，台阶一层一层的明暗交错。 “a组的行动应该很危险吧？”我问，“h来这里才一个月，为什么这么急？”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他参与a组行动，”男人说，“是他主动提出的。” “你可以拒绝。” “但是我无法拒绝，”男人说，“十字会需要一个强大的领袖，h必须快速成长起来，成为独当一面的人。” “那你呢？” “我？我不够强大，由我领导十字会，不会越来越强，只会走向灭亡，”男人说，“说起来，后面的训练你没有参加吧？所以你没有看到，他已经超越我了。” “所以他现在参与行动，是在提升经验，准备接任么。” “没错，他很快就是下一任会长，”男人说。 我沉默了一会。 “这一次的行动危险么？” “不危险，是很简单的行动，”男人说。 “那你为什么那么担心？” “我担心？”男人微笑，“确实，我一直在思索要不要让h参加这次行动。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的。一旦h在行动里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被敌人盯上，以后就很危险。” “但是，”男人又说，“一把武器藏着就无法发挥其锋利，所以我决定让他参加。” “我听懂了，说到底，你只是在利用他。” 我站起来，目光如锋利的剑。 “谁不是在利用别人？”男人淡然。 男人说完的下一刻，我已经走到男人身边，手掌攥住了他的衣领。 “h死了的话，我就杀了你，”我很愤怒，语气却很淡漠，“我对你这什么十字会没有任何好感，你们死活都不关我的事。” 男人斜过眼睛。 “小鬼，你杀过人么？你下得了手么？你现在只是个小屁孩，如果不想继续待在十字会，你可以离开，搞清楚，我当初并不是强迫你加入的。” 我后退了两步。 “好，我明白了。” 我并没有留在十字会的意义，我是普通人，是弱者。 “等h回来，我会和他说清楚，”我说。 突然，巨大的震感席卷了整个大地，伴随着轰隆隆的坍塌，把桌子上的茶杯抖得左右摇摆，仿佛一座山在城市上空崩碎坠落。 男人瞳孔瞬间收缩起来，他冲了出去，我紧随其后。 隔着几公里，我们看到高耸的巨厦轰然倒塌，那一方的整个天空白亮得骇人，就像有无数个太阳在云里爆炸。 “他觉醒了…”男人沉默了一会，“真骇人听闻…” “谁觉醒了？”我问。 “你的好朋友，”男人说。 在坍塌的废墟里，h站立着，突然他愣了一下。风翻滚，烟尘四散，有人影从废墟里跑出来了。 5号冲出了烟雾，他竟然活着，h有些惊讶。他最早收到撤退命令，侥幸躲过了这一劫。 5号咳嗽着向h挥了挥手，面带恐惧和不解。 “h先生，这…怎么回事？” 5号向h走过来。 “你站在那里，别再靠过来了，”h突然眯起眼，冷冷地说。 5号立刻站在原地。 “h先生，你怎么了？” 隔着淡淡的尘雾，h盯着他，目光如刀。 “你是谁？” 5号被问得一愣。 “h先生，你…您说什么呢？” “你是谁？告诉我，”h说。 “我是5号队员…”5号说。 “闭嘴，我没和你说话！”h暴喝，他盯着5号，“你是谁！” 5号懵了，过了几秒，h说。 “5号，我命令你自杀。” “h先生，你这？” “快做，否则就由我动手。” 5号迟疑了一瞬，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被你看穿了，人类，你强过头了，怎么发现的呢。” “下次请你把木偶身上的线藏起来，5号在配电室的时候就死了吧？”h说，“把死人玩得活灵活现，这就是你的把戏？” “错，不只是死人，”5号说，“这世界是我的木偶剧舞台，一切都在我的支配下，死人，活人，你看到的一切。” “除了你们这类人，”5号补充，“破坏世界的秩序，自然要从舞台上扔掉。” “你是什么人…不，你显然不是人，”h说，“你是什么东西？” “我？你？他？”5号说，“不是那么具体的东西…意识、意志、概念、规律的集合体，一种稳定趋势，即是这个世界本身。” “玩笑还是别说了，谁会相信？” “是真的，你心里清楚。” “我们现在是敌对立场，敌人跑过来告诉我情报，你觉得可信么？”h说。 “这样才有趣，”5号说，“而且，你的力量有点超出世界的偏离程度了，需要近距离观察你，当然，能杀了你是最好…” 5号没有说完，h对着他半空握拳，他的身体炸碎成血块。 “人类，你无处可逃。” 声音从云层上传来，连接5号脑部的线闪电般消失在天际。 “我不会逃，既然如此，就摧毁这个世界，然后创造一个新的。” 那声音出乎意料地没再说话。 h转身离开了，然后城市里响起成片的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六章 分裂前奏 h出现在门外时，像在灰尘里打过滚，满脸都是灰白色。 这时，我和男人，以及被惊醒的其他十字会成员正在大厅急切地等待。门推开的声音将我们的目光瞬间吸引过去。 众人惊喜，但惊喜没有持续下去，因为门口只有h一人。 他身后是漆黑夜幕，城市笼罩在巨大的喧嚣里，远处燃起了火光，各种鸣笛声蜂拥而去。 “失败了……” 他长久的站立后，轻声说。 “他们呢？” 有人弱弱地发问。 “他们……行动计划被敌人提前知道了，我们中了埋伏，不……应该说，这个计划从选定目标开始就是陷阱。” h说。 “那他们呢？”那个人有点胆怯地问。 “别问了，”另一个成员声音沉下去，接着立刻像沉入了海底那样寂静。 然后所有人也安静了下来，外面喧闹的世界和大厅里仿佛分隔开来。 “搞什么啊……”不知是谁有气无力地低喊了一句。 “真好笑啊，走之前我还跟那个话痨开玩笑，没想到这么快真就死了……无聊，这破地方真无聊，明天就走人吧，我可不想死……”那人突然笑着说，又突然不笑了，最后站起身慢慢上楼去了。 “李先生，抱歉，我也呆不下去了，”第二个人向男人鞠躬，说完也离开大厅。 “我也是……” “我也……” 最后几个人话也没说，直接走上楼梯，身影消失在阴影里。 大厅里现在剩下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男人，以及我，门口还站着h。 “进来吧，别一直站着，”男人向h招招手。 “不必了，”我径直走向h，“你这什么会明天也没人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这段时间打扰了。” “没关系，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在这里的人早晚都会死，”男人说，“但你们是不一样的，努力活下去……” “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鬼才信你，”我走出门口，拉着h离开。 “不要逃避，依靠乞求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 男人说这句话时，我们已经走出很远了。 我和h就这样沉默地沿着街道走着，数着一盏盏路灯，一直走到了两条街区外的公园里。 就在我们在长椅上坐下来时，天空莫名其妙而且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暴雨。 雨势大到没有躲的想法，顷刻之间全身就湿透了，况且此刻我们也不在乎这些。 “怎么办，”我说。 “嗯？”h低声应道。 “接下来怎么办，”我说，“难道你还要回去么？” “不知道，”h沉默半晌。 “什么叫不知道？”我大声呵斥他，“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h说，“你说，应该怎么办？” “别再去管什么十字会了，我们两个人能在这个城市活下去的，无论做什么，”我说，“就像普通人那样，对吧？” “我也想那样……”h转头看我，又低头盯着地面上不断被雨水溅起的积水，眼睛里满是无奈。 “那就好，明天我们就去找工作，看看有没有人会招收我们，”我说，“就说我们是逃难来的，别人肯定……” “但是，这是不现实的，”h用轻柔的声音打断我。 “为什么不现实？只要说明情况，肯定会有好心人的，”我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h说，“我是说，这个世界……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什么意思，这个世界又怎么了，”我说，“为什么你现在总是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h说。 “我不懂……”我说，“你总是说不一样了，我完全没感觉哪里不一样。” “我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说，就是我出生在这个世界就是错误，”h说，“那个男人说的没错，只有那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呆在那里才能活下去。” “但是那些人不是都要离开吗？你留在那里干什么？”我说。 “他们走不了的，因为外面的世界更加活不下去，转了一圈以后他们还是会回来，或者死在外面，”h说。 我盯着h，却说不出话。雨水在他的发梢汇成一股水流滴落在地上。 “，你赶紧走吧，”h说。 “你已经疯了，”我说。 “我确实疯了，”h说，“你不用再说什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你真要回那破地方？那里有什么好的？”我喊道。 h安静地坐了一会，起身说了一句“再见”，缓缓走了。 我就这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突然我产生了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像是永别。 永别是很久的时间，可能是永远也不会再相见，彼此不再在对方的生命里出现，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线越来越远。也可能是下一次再见面时，已经是物是人非。 但是我还是没有追上去，h已经不是我认识的h了，从明天开始，我只为自己活着。 这么想着我淋在暴雨里，慢慢走出了公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七章 火焰之歌 磅礴的黑色云海在夜幕里翻滚，巨大的暴雨像是波浪般汹涌倾斜，整座城市如同淹没在深不见底的海洋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路灯全部熄灭了，我站在公园外的街道边向远处眺望，竟然看不到任何一丝光芒。 雨势大得有点不对劲了吧？我想，从来没用见过这么大的雨，绵延起来简直有一股实质的力量把人往地上压下去。 这才不到半小时，地面上积水就淹没了膝盖，发电站似乎出了问题，城市陷入了大规模断电。 我现在该去哪里？应该先找个地方躲一下，还是去大街上敲门求助？这个雨势之下，恐怕不会有人开门吧。 突然天空骤然闪动了一瞬，云海层层叠叠的裂缝在闪电的光芒中出现了半秒。 我正好在那一刻抬头，目光似乎看到了什么，猛地愣住了。 下一刻炸响的雷鸣撕破了重重雨声，四面八方随之震动颤抖，还有玻璃碎掉的声音。 逃跑…我意识到现在必须要逃跑！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颤栗的汗毛在警告我，我的处境很危险。 为什么危险？淋一场暴雨可能只会感冒，再严重也不过生一场大病……仔细去想一想，从各种方面来考虑，都无法解释我现在的想法。 但我看见了不应该看的东西，那一瞬间云层围绕一个风眼盘旋，有什么东西从那里蜂拥而出。这个场景，让我联想起卡车把垃圾一下子倾倒在垃圾场的画面。 一切都开始很不对劲了。 诡异的事情不知从何时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而且越演越烈，越来越夸张。 我想我是不是疯了？还是以前记忆里的世界只是幻觉？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其实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现在正躺在床上做着一个十几年的漫长的梦，还是说梦是从中间开始的，只有我没有察觉呢？ 突然，我想起来了h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是假的，但我们的记忆是真的……” 这时，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天际，远处在雨幕里升腾起转瞬即逝的火光。我呆住了，那个方位正好是十字会据点的旅馆。 爆炸的声音接连不断，那一片的街区在流星般的轰击中，转眼化为了废墟。 h死了吗？ 我后退了两步，后背撞上了一个冷冰冰的身体，像钢铁一般的坚硬。 “人类，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何时有人出现在我后面，那人莫名地问，语气里没有起伏和感情。 我恐惧地回头，三个黑色长袍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我面前，他们整齐地排成一排，兜帽下面看不到面部。 这几个人，和我在红市逃亡时见到的，如出一辙。 “清除他的记忆。” 三人盯着我站了几秒，纹丝不动。 “核心连接不到他的意识，这个人类是异类。” 我立刻察觉到了危机，但已经来不及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袍人闪身掠过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感觉自己莫名地被砸在地上，头上踩着一只脚，几乎把头骨压碎，或者是已经碎了。 血腥味在喉咙里蔓延开来，呼吸变得困难，我的心肺在撞击在地面的瞬间，似乎已经受到无法挽回的创伤。 要死了……又要死了。 又？为什么是又要死了？我曾经死过么？这太荒诞了。 我很怕，全身浸泡在冷冰冰的水里，谁也救不了我。 接着一根黑色的长刺扎入了我的肩膀，感觉像是金属。 “意识连接。” 黑袍人说，那一刻，我看到长刺的尾部有一根发光的线一直接连到了天际之上，我的意识随着那根线被疯狂地撕扯着，所有感官消失殆尽，有一股力量想要夺取我的一切。 我的一切，也不过是我存在的证明，我的记忆。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有。 巨大的东西，朦朦胧胧地盘踞在那里，伸出它的手掌放在我面前，用居高临下的命令说。 “交给我。” “交给你什么？”我说。 “你的一切，你手里的东西。” 我低下头，并不能看到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我用双手捂住，这是我绝不能给出去的东西。 我失去了这个，也就不再是我。我不会意识到我自己还存在过，将成为一个傀儡。 “不给！” “人类，你在这里竟然还能保留意识？”那声音有些诧异。 我在那里看到了很多东西，并不是用眼睛去看，是十分接近视觉的感受。这是一个意识的汇聚之地，所有人类的意识都在这里聚集，然后融合成为一个总体。 在我面前的巨大存在，就是这个意识总体，人类在意识中感受世界，所以这里就是世界这个概念的存在之所。 现在我理解了，为什么我们生来与众不同。因为我们无法融入这个意识的总体，因此孤独，也因此被称为异类。 那些融入了总体的人们，无法脱离总体的限制。而我们即存在于总体之中，又游离在总体之外，所以不受世界规则的限制。 “你想要平凡的生活吧？”那声音说。 “我确实想要平凡。” “那就把一切交给我，我许诺你平凡的生活，就想普通人那样幸福。” “你说的那种叫做苟且，我想要的是不被控制的自由，”我说，“你说服不了我，只能杀了我。” “那就如你所愿，你本来可以称为一颗棋子，为这个世界作出贡献。” 说完，巨大的东西挥舞着魔爪扑过来。 突然，它停住了，怔住了。 “原来就是你啊，你又要毁灭这个世界么。” 遥远的巨大空寂中，突然有一个思念占据了我，我感觉我似乎不一样了，有人在借用我说了一句话。 但那其实就是我自己。 “总有一天，我会燃烧这个世界，在灰烬里重生。” 声音刚落下，意识猛然回归了身体。 我睁开双眼，巨大的金红色火光从瞳孔里喷涌而出，地面上的积水转眼间沸腾汽化。磅礴的力量带动着生命力在重新构造我受创的身躯。 黑袍人被我的变化惊了一跳，三人迅速向后撤开。 “分散。” 三人分散开来，形成包围之势，锋利的铁片从他们的袖口下面飞射而出。 我猛然向路边的街灯后面扑过去，想把那根并不能完全遮挡我身躯的杆子作为盾牌。 一声撕裂的声音，裤腿割开，大片的鲜血从大腿后侧的动脉边缘喷了出来。 疼痛并没有太过剧烈，相反的是无尽的怒火，填充了我的整个内心。 “你们要化为灰烬！” 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咆哮吓了一跳，瞬间感觉自己已经变了一个人。 磅礴的热焰，浓稠的热量，刺得我整个人的皮肤生生剧痛。我做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结果只有三具黑色的尸体倒在地上，在雨水里摔得粉碎。 最后，我也记得。 我躺在雨水里，那么冰冷，积水从路面淹没到了我半张脸的高度。从身边流过的水流中蔓延开来黑红的血，让我全身发冷，直到没了知觉。 就这样，现实一遍一遍地摧残我。 既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绝望，很空洞地告诉我，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云层里雷蛇滚动，一闪一闪，片刻的光亮之后又漆黑无比。 “谁…来救救我，这样真的很痛苦了。” 我唯一感觉到的热，是失去意识前的眼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八章 坠落 迷迷蒙蒙。 我没想到能够再次睁开眼，所以在光线照进眼睛的下一刻，首先是困惑，然后慢慢感到很惊讶。 白色的天花板，十分熟悉。 这是医院，我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我，但就是这样凄惨地活着，很神奇地又逃过了一劫。 “你醒了……” 这时护士从门外走进来。 我愣了愣，“恩”了一声。 “你命真大，前天半夜送过来的时候你体内已经几乎一滴血都不剩了，那种失血量还能抢救回来，简直闻所未闻。” “医生都说这是医学上的奇迹。” 护士拉开窗帘。 “姐姐，是谁把我送过来的？”我低声询问。 “一个女孩和一个男人，把你送到后付了钱就走了。” “女孩？”我感到疑惑。 “你不认识他们？”护士转过头。 我摇摇头。 “好心人呢，世界上还是有好心人，”护士叹了两声，“你家人呢？” “没有家人，我是从红市逃难过来的，”我说。 “哦哦，这样啊，”护士低下头，“坚强一点，你年纪还这么小，以后的人生长着呢。” “谢谢姐姐。” “挺会说话的嘛，小家伙，”护士笑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今年多大了？” “大概十二、三岁，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几岁。” “哦哦，是这样，”护士沉默了一下，明显的怜悯，她转移了话题，“右腿疼不疼。” “有一点，不能动。” “过几天就好了，”护士说，“前天半夜，就是你进医院那晚，雨下得真大，所有人都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雨了。” “恩，”我应了一下。 “你出院了怎么办，有地方去吗？” 我摇头。 “来阿姨家吧，阿姨家里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你们可以一起玩。”护士思索了一会说。 “但是我年纪这么小，又不能工作，会麻烦到你们家的。” “哎呀，你这么小就这么懂事，我家那个调皮鬼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护士很开心，“没关系的。” “我…我不应该去打扰你们家，”我说。 “有自尊是很好的事情，但是你还要吃饭长身体呢，对吧？”护士说，“没关系的，我家里正好也有空的房间，你就把我当成…” 我看着护士的脸。 不是多么美丽，却比美丽更加美好。那么遥远，又近在眼前。 我胆怯地点头，内心不知道是窃喜，还是庆幸。 但哪有这么好的事？ 接着一个月后，我就体会到了，这美好的纱布掀开来后，下面满是恶心的蛆虫。 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不知道药物是通过什么方式服下去的。毕竟住在她家，这种机会多得数不清。然后在昏迷的时候，被男人和女人塞进布袋。 醒来时，头疼地厉害。透过布袋的缝隙，看到了阴暗的角落里，欲望的人们正在讨论价格。美好的护士姐姐此刻站在男人身后，脸上冷得像结了一层冰，男人对面是另一个男人，两个男人讨价还价。 在我旁边还有另一个布袋，不断翻滚挣扎。 “大客户都不要有伤疤的，他们那些癖好苛刻的要死，不好卖啊，便宜一点吧。” “再便宜下去，我这可就亏本了，再说这个是孤儿，没后顾之忧，绝对安全的。” “就是啊，我们为了给他补营养也花了不少了……”护士叉着腰。 “这样吧，这个数。” “行吧。” 就是从这里开始，对人性彻底的失望。 撕开布袋对于我来说只是简单的事，将这三个人烧成灰烬却像一柄锤子沉重地砸在我的心里。他们不可置信，表情犹如见了地狱的怪物。 扭曲着，尖叫着，奔跑着，翻滚着，一层一层地剥离，一点一点地散落。无人响应的小巷，无人问津的角落，轰然倒下。 火光熄灭了，何等失望和失落。 火光再次燃起，已经是四年之后了，至于这四年是如何度过的，似乎只是一晃之间。 从一开始，做毫无酬劳的苦力到乞讨，直到偷、抢、骗，一步步坠入无止境的深渊，到最后甚至都厌倦了自己的存在。 也会不禁问自己，我堕落了吗？ 不，不是堕落了。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利用我的力量，获得无尽的东西。但我没有那么做，我只是选择了一种平凡的生活方式。 对，再次在心底确认。 我现在很平凡，那种世界已经远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四十九章 邂逅 1月12日，阴。 深冬清晨，冷得令人发抖。 遥远的平流层里，翻滚着深灰色的卷云，本就被严寒笼罩的街道越发灰暗，来来往往的人都无精打采的。 我披上外套，如同往常般坐在冷僻街角的路边台阶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 四年。 四年不算长，但也不短，足够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变成一个深谙世事的老油条。当他再回过头看自己以前做的傻事，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微微一笑。 我既不后悔，也不觉得那是什么有意义的经历，我慢慢地对一切都完全无所谓。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具僵尸，没错，我只是一具有思维的僵尸而已。 “喂！” 身后一阵卷帘门拉起的声音，哗啦哗啦，随后是中年男人的冷漠声音。 我懒得回头。男人的面孔我早就看腻了，全身散发油腻腻的味道，肚子前面挺着脏兮兮的白围裙。每天早上就知道吆喝他那点破早饭，震得人耳朵都痛。 “你下次别在这里了，我都说了你多少次了，我这还要做生意呢！” 他不满。 平时我斜他一眼就慢悠悠地走了，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事。 但今天，我仅仅斜了他一眼，继续坐在这里发呆，我倒想看他拿我如何。 过了一会，男人走过来。 “你怎么还不走啊？我这卖早饭，你坐在门口挡路干嘛！” “这外面的路是你家的？” 我笑了一声。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你没地方住，睡我这棚子底下，我都半句话没说你……你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愿意把棚子放在外面，关我什么事？我只是睡在这里，然后你的棚子恰好放在这里罢了。” 我挑挑眉毛，脸上满是挑衅。 男人憋红了脸说不出话，过了好半天，他甩甩手，转身准备走。 “不和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人一般见识，今天晚上我就把棚子收起来，正好今晚下雨，你就继续睡着吧，冻死你。” “站住，”我说，“你说谁没出息？” “我说谁，你自己不会去想？”男人暴怒，“你这种人就是败类，整天游手好闲，混吃等死，你等着天上掉馅饼？做梦去吧！” “你说话别太过分了！你想死？” “我懒得和你争，争赢了又不会有钱拿，和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争什么。” 男人走回去了。 无聊…就这样结束了。我渐渐地开始觉得自己很无聊，就像一个废物，我越来越讨厌现在的自己。 我甚至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就是和男人再吵几句也好，至少能让我觉得我还活着，和周围的人还是有关系的。因为除此之外，我一整天都不会说一个字。 没有一个人和我有关，没有人会和我说一个字，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除了我妨碍到别人的时候，他们说“走开”。 慢慢的，逐渐，我开始想，也许h说对了。 活下去没意思，我想死，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自杀的念头萌生了，一天一天变得强烈。 冬天，冷嗖嗖的风，都在我耳边劝道。 “死吧，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多累啊。” 这样死了，也就这样了。我这种人，也就只能这样死了吧，还能有什么奢望呢，期望死地轰轰烈烈是完全不可能的。 终于是时候了。 我站在河边，望着水里的倒影，倒映出来的是一张充满不甘和失落的脸。 他在不甘什么呢？一切的选择明明都是自己作出的。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失败了，受挫了，都不是借口。 半途而废也不过是咎由自取，他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水花飞溅而起，气泡滚滚上浮。光在水面流动着，越来越远，越来越暗，我伸出手想去抓住，但下坠的速度太快了。 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我。 她说，“你还好吗？” 原本黑暗的世界，转眼间漏进了一丝光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章 眷顾 如果，黑暗中燃起了火光，即使只是微弱的，不值一提的，甚至随时都会熄灭的火光，飞蛾都会毫无犹豫地扑上去。不然的话，它们就只是一动不动地呆在一个地方，漆黑一片，就像死了一样。 我从未期望过有人能够向我伸出手。也许在内心的深处，有一点期望…但却不现实，因为谁都没有空，也没有义务去为他人负责。 然而我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我突然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三番两次在死亡边缘徘徊，终究没有在这里就死去。 换个说法，因为这样故事就无法继续下去了，而我还没有把故事讲完。 “你醒了。” 女孩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想说话时立刻感觉胸腔里灌满了水，还未发出声音就剧烈咳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哪里…” “医院。” 每一次失去意识后，都会在医院醒来，经历的次数多了之后，有种莫名的诡异。 我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女孩的脸。 我不认识她，但她在这里。 “你是？” “我的名字是森…”她这么说。 她显然是没有没有弄清楚我想问什么。 但我立刻反应过来，其实不需要问，事情都是很清楚。她救了我，稀有的好心人。 “你…谢谢你。” 病房里空空如也，一张床和椅子，除此之外是翻飞的窗帘，外面天空阴沉沉的。 “你…为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女孩说。 “。” “……”女孩说，“那我就称呼你先生了。” 我沉默了一会，“恩。” “先生，为什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呢？”女孩问。 “哦…这是，”我说，“没什么。” 女孩垂下头。 “活着应该是比死亡要更好的事情，为什么总是会有人自杀呢。”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我…只是一时冲动了。” “对不起，我没有教育你的意思，”女孩看了我一眼，“你的家人呢？” “没有，我在孤儿院长大。” “是这样…”女孩说。 房间里沉默下来。 没了话题，两个陌生人这样沉默着，气氛显得十分奇怪。 真的奇怪的是这个女孩。先是救了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说她善良也能解释得通，世界上还是有这种人存在的。然后就是等了一个晚上，直到我醒过来，一般来说对陌生人，谁都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的。最后更奇怪的是还要和我深刻交流，似乎想要开导我。 我想，这女孩是不是什么教徒…或者修女。一个人博爱如此，想必内心很强大。 “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叫我森就行了，”她说，“其实我刚好看到你跳进河里，所以我想救你，但是我不会游泳，是路人救了我们两个。” 她尴尬地低头。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看来除了博爱之外，这个人的脑子不是很好用。 “你真奇怪，”我说。 女孩垂下眼帘，她的睫毛长得像羽毛。 “我已经醒了，你应该还有事情吧，不需要一直陪在这里，”我说，“说到底…” 我本想说“我们只是陌生人”，但是没有说。 “谢谢你，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我这样说。 “不用感谢，”女孩说，“其实我昨晚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准备走了…不，我有其他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情？”我转头。 “我不确定，因为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女孩说，“我好像见过你。” “你见过我？什么时候？”我有点诧异。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人常常会有这种错觉。 “我已经记不清了，”女孩说，“只是感觉有点像。” “这样啊，也许是错觉，”我说，“请回去吧，告诉我你的住址，我之后会上门道谢的。” “啊，是啊，”女孩说，“道谢就不用了，那我先走了。” “谢谢，”我说。 女孩起身，缓缓地走向门口，打开门后在原地站住了。 “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她犹豫了一会。 我刚闭上的双眼只能再度睁开。 “请问。” “先生，你记得四年前，有一个下着着暴雨的夜晚吗，那场雨很大，所有人都有印象的。” 我的心跳震动了一下。 “恩。” “在夜里，我和…父亲救了一个男孩，他浑身是血，右腿后面有一条很恐怖的伤口。我们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身上都是血和泥水，没有看清他的脸，”女孩缓缓地说，“我们第二天想来看望他的，一个护士告诉我们，那个男孩死了，我们没有看到他。” “那个男孩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我看到你的时候，感觉和那个男孩很像，年龄也差不多……”女孩说到这里，眼睛转过来看了我一眼，满是悲伤，“不好意思，先生，我自说自话了。” “我该走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女孩向外走去。 我突然愣了一下，女孩平淡的诉说把我的什么击碎了，又把什么点亮了，我猛然坐起来。 “请等一下，”我说。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面带惊讶。 “先生，怎么了？” “我就是……”我说，“你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想通了，我想要好好地活下去，谢谢你。” “那…那真是太好了，”女孩说。 “我要怎么向你道谢呢，有什么能帮助你吗？”我说。 “这个…先生现在有工作吗？”她问。 我摇头。 “我在经营一家咖啡店，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份工作，”女孩说。 我看着她。 许久之后，我低下头。 “谢谢你，十分谢谢…我会好好工作的。” 女孩愣了愣。 窗外雨渐渐停了，阴雨散去，阳光穿过缝隙从窗台照射到床上。白色的床单，刺眼的光，让人的眼睛流泪。 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捉弄呢？我此刻并不在乎，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人性并不是一无是处。 刺眼的光，我看不清女孩的身影，如果那是名为平凡的梦，那我愿意长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一章 伤疤之痛 悲伤的往昔，经过时间的流逝会慢慢结疤，但不会愈合，不去触碰是最好的，因为每次揭开都会感到痛苦。 痛苦的人不是我，是森。 因此在知道这些后我了解到，她之所以会救我，不是单纯因为善良或者什么其他人格上的因素。 她只是想改变自己的过去，可惜过去的已经成为事实，她做不到而已。 这是我在她的咖啡店里上班一个多月后的事。 傍晚，夕阳的光照近店内。 咖啡店的门向外推开，又关上，最后的客人离开时刚好快到下班时间。 “z先生，打扫一下，今天早点下班吧，”森站在柜台后面，已经开始整理柜台。 “好，”我应了一声，走过去把桌子上的空杯子收起来。 几只杯子被放在洗碗槽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水龙头打开，剩余在杯底的黑色液体在水里晕开。 “你不用叫我z先生吧”我说，“我又不是客人。” “你不是也称呼我森女士吗，我年纪比你还小一点，”森低着头擦拭桌面。 “那我应该怎么说，”我说，“老板？还是” 说起来，森确实是这家店的老板，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家店开起来的。 然而我有种感觉，她并不是自愿经营这家店，而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她在工作时认真仔细，待客彬彬有礼，眼神深处却空空如也，没有热情。 “老板就算了，我觉得这个叫法有点奇怪，”她说，“你还是直接叫我森，这样就行了。” 我沉默地洗完杯子，然后把它们放进柜子里。 “这家店是你自己开的吗？” 森手上的动作迟钝了一瞬，脸色没有变化。 “恩。” “厉害，装修店铺看起来要不少钱为什么开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我说。 “不知道”森轻声说。 不知道？也许是不想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问话过于鲁莽，无意间的话大概触碰到了什么。 说话，要经过脑子，我对自己暗暗告诫。 说到底我也不该去刨根问底。森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会应答，但除了必要的话，她从不主动开启话题。 沉默才是正常的氛围，今天不必要的交谈恐怕已经太多了。 所以之后店内一直沉默着，直到拖完地，两人推门而出，她把门锁上，转身对我说。 “明天休息吧，这片地方要停电。” “这样，知道了。” 我回答完，莫名感觉到她今天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虽然森一直是这样低声细语，但今天明显有些不同。 我再抬起头，她已经走出去很远，风吹过，街边的落叶纷纷飞扬，视线再望去时，她的身影转过街道消失了。 背影被秋风渲染得如此单薄凄凉。 森足够坚强了，如果我没在这里工作，以她的性格大概不会再招募员工。毕竟位置太偏僻了，客人少，经营情况不佳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她一定会一个人把这家店经营下去。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开心 她守着这里，就像一个孩子守着空荡荡的家，孩子其实无所谓家在哪里，也压根不在乎家。因为那只是一个房子，父母在哪里，真正的家才在哪里。 那么，这家店是她曾经的家么？ 这样？ 思路乱了，秋季让人多愁善感。我摇摇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我想起来森在病房里说过的话。 “为什么总是会有人想要自杀呢？” 那时她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头低下去，眼帘垂落，眼神暗淡，干涩，疑惑，失落。 真正的悲伤是这样。眼睛里没有一丝泪光，是因为已经把眼泪流干了？ 我隐隐猜到了什么，转身向街道的另一边走去。转过几个路口后，果然看到了。 夕阳下，森，一个人远远地站在桥上，目光望着水面。 我大概没有猜错。 她救我，其实并不是单纯想救我，她想改变的是自己曾经的无力。 我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无需再知道更多了。 原来如此。 我站了几秒就转身离开。 我告诫自己，除了必要的言语，就尽量保持沉默。无意间的话语，很可能揭开别人已经愈合的伤疤。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二章 弃女之爱 有时，不得不离开，是无奈的选择。因为我们是错误，存在于此，这件事本身就会伤害别人。 我无依无靠，没有爱也就没有恨，没有盔甲也没有软肋。所以无所畏惧。 一旦心里有世界上最珍惜的人，有了爱也就有了恨，内心有了最坚固的盔甲，同时也有了最致命的软肋。 暴雨夜。 哗哗的声音从门缝往里钻，窗外漆黑朦胧。 “z先生。” 森的声音轻微，淹没在窗外传入的狂风暴雨里。 店里还有一盏灯亮着，透过玻璃窗，外面的世界笼罩在惨烈漆黑的夜幕中，玻璃发出剧烈震动，狂风像要把门拆下来。 “恩？” 我转过头，森低头缩在柜台后面的椅子里，眼睛垂下来。 她沉默了好一阵子，又说，“没事” 雨是从下午开始下的，来得又快又急，转眼间整个天空就变成黑色，然后一直持续到现在。正因为这样，所以早就应该下班的我们此刻只能呆在店里。 森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我看了她一眼，发丝从她额头垂下来，遮住了脸，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z先生” 她沉默了一阵，还是再次开口了。 “有事吗？” 我说。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恩。”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一些人，是和我们不一样的？” 她问之前犹豫了一会，声音轻轻的。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 我转头望着窗外，不想让她有机会看到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她想了想，说，“他们好像有两面，一边生活在角落里，平时又和我们一样。” “你说那种人前人后，两面逢迎的人？”我说，“那样活着多累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毕竟z先生和我，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森这么说。 我面无表情，却刻意改变了语气，这里要用幽默风趣，半开玩笑的方式来说。 “你是说那种，表面上看起来是普通人，其实暗地里是有特异功能或者超能力的人？这应该不可能吧。” “z先生不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吗？” 森说。 “不相信，”我说，“如果真的有，全世界肯定都知道了。” “也许那些有超能力的人躲起来了呢。” 森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语气有一丝波动，接着又立刻暗淡。 “为什么要躲起来？”我转头看向她，“有超能力不是很厉害吗？肯定会震惊全世界的。” “z先生如果有超能力的话，会怎么做呢？”森问，“会向世人展示吗？” “不会吧，与众不同的人会被孤立，我即使有超能力，应该不会有什么改变吧，”我说，“该上班还是要上班，该吃饭还是要吃饭，即使有超能力也无法改变什么，人毕竟还是要生活在人群里的。” “z先生的想法很深刻”森说。 我微微微起嘴角，像是在嘲笑什么。 一点也不深刻。 聊到这里，话题似乎终结了，于是再次陷入沉默。 直到森打破沉默，我知道她有什么想说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z先生，我不知道该如何问你。” “什么？” “这场雨下了好久” “是啊，”我说，“暴雨一般都是来得快去得快的。” “z先生，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问吧。” “我总觉得，你和几年前我与父亲一起救的那个男孩很像甚至我觉得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其实上一次，你在拖地的时候水桶被掀翻了，我透过浸湿的裤腿看到你的大腿后面，有一条伤疤那条伤是怎么？” “恩”我皱了皱眉头，注目窗外。 许久。 “你没有错我确实就是那个男孩。” 森惊讶地抬起头，然后也没有惊讶太久，估计在她心里早就隐隐有感觉了。 “我本想以后告诉你的，总之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那个护士对你说了谎，”我说，“你救了我两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这样啊，你那时候活下来了”森自言自语，“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会一个人在外面呢？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从小是孤儿，那时刚从红市逃亡过来，一直在街上流浪，”我说，“那晚下着暴雨，伤是被风吹倒的路牌刮到的。” “是这样啊，”森低声说。 “对了，你说你和父亲发现了我，”我说，“那晚你们为什么会在外面呢？” 森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瞬，她低下头。 “我已经不太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 不，森很显然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那种记忆一生中不会再有第二次。 “毕竟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啊”我说，“你父亲现在还好么，有空我想” “他已经去世了，”森说。 “啊，抱歉。” “没关系。” 我转头望向窗外，突然愣了一下，皱起眉头。 几乎在同一时间，不知哪里轰隆一声响，听起来是什么东西倒下去了，店里的灯随之熄灭，四周瞬间陷入无尽的黑暗。 寂静了一会，两人在黑暗里都没有出声。 “好像是电线杆被吹断了”我说，“我出去看一下。” “z先生，外面还下着暴雨。” “没事，我带一把伞出去。” 我走向门口，撑起伞推门出去。呼啸的风把雨线拉成倾斜的角度，我刚踏出去一步，露在外面的那只裤腿就完全湿透了。 身后的门关上后，里外是不一样的世界。 我抬起头，目光向前望去。雨伞下面像在漏水。 街道对面，隐约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像一座雕像，他似乎在注视着店门。隔着一条街的雨幕，身影几乎融入漆黑之中。 我是在我和森交谈的过程中，发觉那里有人的。 在雨声的伴奏中，我们隔着街道相望。 突然，对面的人微微动了一下，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散发出的光如同夜明珠般温和，又如星辰一般透亮，穿过层层的黑暗到我眼中。 “你是？”我依然站在这里，低声说。 声音被雨声覆盖，但那个人显然听到了。 “我站在这里很久了” 声音穿过暴雨的拦截，不响，轻柔又有力，像手术刀般精准地从十几米外传过来。这种感觉，如同连接两处的无形线条。 他说，“森是一个普通人，请不要让她牵扯到我们的世界里。” 我盯着他朦胧的轮廓，突然眯起双眼。 “你是森的父亲。” 那人不说话。 “她一直以为你死了，其实你还活着，一直藏在漆黑的地方注视着她？” 我说完这句话，对面那双眼睛的光暗了一丝。 那人纹丝不动。 “我已经死了，现在不是作为人类活着，只是它的一具傀儡而已。” 我愣了一下。 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更加意外。 “我今天在这里，是为了见你。” “见我？” 那人沉默了一阵子。 “森现在多高了？”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粗略估计一下，“大概一米六七。” “已经她现在什么样子？漂亮吗？平时有男孩子和她搭话吗？” “非常漂亮，有几个男孩子经常来店里，但她不怎么说话。” “工作幸苦吗？” “幸苦，为了支撑这家店，她在下班后还有其他工作。” “她笑过吗？” “我还没见过，如果她能够展现笑容，应该会很有吸引力的。” “这样啊也就这样了。” 声音里充满疑惑和低落。 “请帮助我照顾她，就当是我救你后所应得的回报，麻烦你了我已经” 突然，身后“砰”地一声，店门被推开了，森探出头看向站在雨里的我。 “z先生，您在看什么呢？” 我立刻回过头。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这场雨会下这么久。” “赶快进来吧，会感冒的。” 我点头，再回头向街道对面望去，人影悄然没了踪迹。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三章 初变 “早上好，z先生。” 在我推门而入的早晨，森依然在柜台后面，她抬起头，面带微笑地打招呼。 我愣了半秒，关上门，脸上随即也露出微笑。 “早上好。” 森的微笑，总是带着隐隐的距离感。但刚才我看到的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微笑，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昨夜的雨悄然落幕，阳光再次散落在门外街道的积水上，被风吹碎。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我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去。 森抬起眼睛看了看我，摇摇头。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我这么说。 森低头不说话。 我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门上的牌子不见了，”我岔开话题，“估计是昨晚被风刮走了。” “恩，”森点头，“已经在重新做了，明天就能装回去。” “哦，”我说，“那电呢？电线修好了吗” 森摇头。 “好像不止一根电线杆被吹倒了，这一大片地方都没有电，修好还要好几天。” “那这几天没有电怎么营业。” “先休息几天，”森说。 “是这样，”我轻声说，“偏偏下了那么大的雨。” 森在柜台后面站了一会，像是在犹豫什么，然后她站了起来，走到店面中间的位置。 “z先生，今天不营业的话，现在就要关门了，”声音轻轻的。 “恩，”我站起身，先她一步走到店外站定。 森随后走出来，锁上门，把钥匙放进口袋里。 “那，我先回”我说。 “z先生，我有事想和你说，”森背对着我，话音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阵风吹过，带着丝丝令人清醒的凉气，提醒我这是深秋。 “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森慢慢转身，抬头看了我一眼后，低下头，纤细的手双手伸进口袋里。 “恩。” “其实z先生也知道，来店里的客人挺少的，”森说，“我想，可能是品种太少了，所以打算趁这两天去买一点其他品种的咖啡豆，想推出新的口味。” “这很好，那我能帮上什么？” “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想问z先生”森抬起头看向我，说，“z先生能陪我一起去吗？” “但是我不懂咖啡。” “啊，是这样，”森垂下眼睛，把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拉了拉衣领，“说起来，z先生来了之后还没有休息过，这两天请好好休息吧，店里的事我会解决的。” 我没有说话，在我面前，森缓缓转身，向着街道走去。 交叉路口的红绿灯没有在工作，这块偏僻的地方空荡荡的，一个行人也看不到。 我看着森的背影，突然有点内疚。她的外衣的衣角在风里翻动，感觉异常熟悉。 “森，”我喊了一声。 她停下来，回头看我。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我跟上去，来到她的身边，“毕竟在咖啡店里工作，我也想了解一下关于咖啡的东西。” “反正我也没事，”我说。 森站在我左侧，点了点头。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四章 表达 宽阔的商厦耸立在马路两侧，街道如同人和车的海洋，各种声音充斥着四面八方的空间，向我展示繁华是什么景象。 我不禁疑惑，昨夜的狂风暴雨似乎没有影响到这里，人们匆忙地穿过大街小巷，汽车来来往往。 这距离森的咖啡店不过七八个街区的距离，景象却完全不同。 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和森正好经过商厦外面一副巨大的服装广告，画面上的男模特穿着时髦大衣，身体潇洒地靠在墙壁上姿态，英俊的脸上是冷漠表情， “z先生，”森说。 森的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四周人流的噪声中。 我叹了一口气，森的“z先生”永远不可能变成“z”，我也已经习惯了。 “恩，”我说。 “z先生总是穿同样的几件衣服，应该挺缺衣服的吧，”森说，“抱歉，因为我总是发不出工资。” 我回头看了那个广告牌一眼，笑了笑，“我不缺衣服，衣服只要够穿就好了。” “z先生太节俭了，”森说，“冬季就要来临，趁今天空闲，我准备在商场里买几件衣服，z先生也一起看看吧。” “这样也好。” 我自然知道森的想法。 她内疚于无法发出工资，所以想借买衣服的机会来向我道歉。我其实并不在乎，因为森给予我的已经足够，我并不需要更多，然而森是表面温柔，内心却异常固执的人，所以我没有拒绝。 “这里是入口。” 森在商场的门口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点头，跟随森穿过敞开的大门，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气，看到拥挤的纷纷人群。 琳琅的店面排列在四面八方，头顶的暖黄色灯整齐地排列，绚丽地让人头晕。 “z先生以前没来过商场吗？” 森走在我左侧，她的目光在四处寻找着卖换季衣服的店面，在我们四周是来往的人潮。 “没有，”我说，“商场里的东西很贵，买不起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进来看。” 我多次经过商场的大门，那时我在街头流浪，仅仅用余光瞥到里面，就知道里面是五光十色的世界。一直生活在阴影里的我，在其中会迷失方向。 “z先生以前的生活也很不顺心啊”森低声说。 “人活着都会有不顺心的事，如果总是一帆风顺，那就太无聊了，”我说，“得到的一切也没有意义。” “z先生很乐观，”森微笑，“如果我能够像z先生一样积极，又有能力，店里的经营状况也能够改善很多吧。” 我看了森一眼，她的侧脸在明亮的灯光里勾勒出来的线条，略微柔弱。森一直是这样责备自己，然而我觉得她已经够坚强了。 “我其实很佩服你，森，”我说，“那家店开在那么偏僻的位置，你依然能一个人经营下去，无论是能力还是毅力，都是我不可及的。” “你对自己过于苛刻了，”我又说，“你做的足够好了，至少我做不到。” 我转头，发现森心不在焉，并没有在听我的话，只是沉默地看向一个方向。 “那家店。” 我向着她的目光望去，穿过人来人往的潮流，一家店面蜷缩在角落里，玻璃的橱窗上贴着换季的海报。 “那家店怎么了？” “以前在那里买过衣服，但是好像已经不是以前那家店，换过牌子了。” 森说这句话的时候，平淡的语气得像空气般稀薄。 从这句话能了解到什么呢？我已经隐隐猜到了。人就是容易这样被事物勾起回忆，物是人非本是万物变迁的规律，总是怀念，总是留恋，只会蒙蔽了双眼，看不见前面的路。 森先我一步向那家店走去，我紧随其后。 推门而入，在衣架之间穿梭了几圈后，我们站在了店面中央。销售人员是一名年轻的女孩，脸上铺了一层粉底，笑盈盈地凑上来。 “请问哪一位要买衣服，我们这里的衣服都是” “你好，”森微笑，“我想看看冬季的男装。” “啊，是为男朋友挑衣服吧？”女孩巧舌如簧，眼神向我倾斜了一瞬，脸上的笑虚假地仿佛可以撕下来。 “z先生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是同事，”森说。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女孩尴尬了一下，良好的职业素质立刻让她的面容恢复正常，“男装在这边。” 她把我和森引向一侧的展示柜，衣架上挂着一整排崭新的冬装。 “我们自己会挑选的，麻烦你了，”森对女孩说。 这句话打消了女孩准备开始的喋喋不休，她点点头，转到店面的另一侧去了。 “什么价格？”我站在森后面，问她。 “z先生不用担心价格，”森一边说，一边在衣架里翻看。 我随手挑了一件衣服，翻了翻价格牌，眉头一皱，然后把它放回去。 我想说“不值得”，但还没来得及说，森把几件厚实的衣服塞在我的手里。 “z先生，去更衣室把这几件试一下吧。” 森的语气那么平静，让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等我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森已经站在店门口等我了。销售的女孩把我手里的衣服装进崭新的纸袋里，接着把纸袋交回我手里。 “欢迎下次光临，”她说。 我愣愣地提着袋子，看向森站在门口的背影，突然感觉到眼前的世界模糊了一瞬。 “z先生，”森回过头，“合身吗？” “恩。” “那就好，”森微笑，“走吧。” 森先推门出去了，我准备跟上去。 “那个女孩真漂亮啊，是你女朋友吧？”身后响起销售女孩低声的询问。 “不是的，只是同事关系，”我讪笑着向她摇摇头。 “我觉得她应该是” “抱歉，”我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推门而出。 在商场灿烂的灯光里，森斜靠在店外的墙壁上。我喊了她一声。 “森，”我说，“走吧。” “恩。” 走出十米。 “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z先生太见外了。” 我太见外了吗？也许是的。森对我来说，能够算是亲密的人吗？如果是的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不清楚。 但从这一刻起，我觉得自己开始陷入梦境了，不愿醒来的，平凡又甜美的梦境。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五章 梦醒前奏 幽暗的地下室。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亮着，惨白色的灯光，房间空空如也，只有中央放着一把椅子，四面是雪白的墙壁。 男人坐在椅子里，上半身斜靠在扶手上，翘起腿，托着下巴，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一丝疲惫。 他盯着一面墙壁，像在思考，黑眼圈夸张得吓人。墙上挂着金市的地图，旁边贴满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照片，用线条相互连接，像是侦探在破案，有些照片上打了个叉。 “到底漏了什么呢？”他自言自语，站起来围着椅子慢慢转圈，整理思路。 “阵营据点？黑袍邪教？人员构成不仅仅是异人类，也有普通人？组织构架上级命令存在领导者吗？”他说，“敌人要的是什么，目的在哪里？” 在他转到第三圈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咚咚咚三声。 “谁啊？”他停下脚步，眼睛眯起来斜视门缝。 “外卖。” “是蛋炒饭吗？” “不是，今天是糖醋鱼。” “放辣了吗？” “没有。” “多少钱？” “十五块。” 他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了一眼后，把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立刻走进来，反手把门上锁。 风衣男人站在门口，两只手空空的。 男人已经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了，点起一支烟，烟雾随即在空间里蔓延开来。 “情况呢？” “这个星期的详细观察结果在这里，包括所有可疑人员的资料c档案备份以及照片，请您过目，”风衣男人从风衣的内侧拿出一个封装好的文件袋，递出去后又退回原位。 男人接过文件袋，拆开线封，里面是厚厚一叠纸和照片。他随意看了几眼，把资料塞回去，接着将文件袋放在一边。 “我等会看，我让你调查的事，先开始报告吧，”他说。 “是的，”风衣男人点头，“首先关于前天下午那场暴雨。那场雨是幻术屏障，敌人发动了一次大规模行动，目标是百叶集团。” “百叶集团想想也是，枪打出头鸟，”男人淡淡地笑了一声，“他们太明目张胆了。” “是的，百叶集团就是众神会的外壳而已，”风衣男人说，“敌人要打击的，实际上是众神会。”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停业整顿中，对外称因涉嫌违规操作，前天夜里就开始接受权力机构的调查，资金全数冻结，商品已经下架。” “渗透进权力机构了啊，”男人淡淡地说，“恐怕不用多久就能够完全控制这座城市的权力了，你这次出去调查一下所有权力机构的高层信息。” “明白了。” “接着说吧，”男人说，“那么众神会怎么样了。” “还没有掌握到具体情况，从外部信息来看，权力机构介入的速度很快，百叶集团是瞬间被控制了。而且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破坏事件，也没有明显的交战痕迹，众神会似乎没有进行抵抗。” “这样看的话，众神会的核心组织也不是一群狂妄的人啊，”男人托着下巴，面无表情，“估计早就撤离了，是敌人走漏了风声？不恐怕在权力机构里有内应吧。” “您的推测是对的，”风衣男人点头。 男人摇摇头， “不管在哪里，底层的杂鱼，潜伏在敌阵的内应总是博弈的消耗品，”男人说，“众神会被逼进暗面世界，就是在慢性死亡。” “事实上现在的情形和您想的一样，”风衣男人说，“众神会核心人员，现在在城市里四处打游击战，我们有行动人员跟踪监视。” “这样也好，”男人闭上眼睛，“我们隐匿起来的日子宣告结束了，趁敌人和众神会打得热火朝天的这段时间，十字会也该重新登上舞台了。” “您已经想好接下里的计划了？我们要在这种时期出手吗？”风衣男人声音里暗藏一丝胆怯。 “怎么，害怕么？”男人斜眼看向他，眼睛里的瞳孔闪烁着逼人的白色光芒。 “抱歉，h先生，”风衣男人暗暗流了一滴冷汗，“只是，十字会才重建不久，我们的人手” “杂鱼再多也是没有意义的，”男人从椅子里站起来，说，“城市的平衡已经崩溃了，弱者在其中无法活下来，这座城市很快就将成为战场。” “明白了，我立刻命令人员去寻找隐藏在普通人里的异人类，并将通过审核的名单提交给您。” 男人点点头，淡淡地说，“我去收编众神会的核心。” “需要支援吗？” 男人摇摇头，沉默了一会，“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把十字会的会长请回来才行。” “会长？”风衣男人愣了愣，“会长不是您吗？” “会长不是我，”男人说，“是z。” “z？”风衣男人满脸疑惑。 “你很快就能够见到了，”男人说着走到风衣男人身边，“他比我更加强大。” 风衣男人的瞳孔瞬间收紧了。 “h先生，这不太可能吧。” 男人打开门，已经走出去了。 “我现在就出发，你离开的时候，把门锁上。” 门关上，房间里留下风衣男人的身影。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六章 压迫 半夜。 夜空漆黑得如同幕布，微弱的光线透过云层，在城市的表面撒下薄薄一层亮点。 寂静持续片刻，小巷里猛然闪过一阵风，三个人影急匆匆地飞掠而过，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迹。 然后过了一秒，数不清的黑色人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如同蟑螂般从他们四面八方的建筑里蜂拥而至，蔓延展开。 转眼间就填满了小半个街区。 三人此时还未穿过这条不到百米的小巷，两男一女，他们停下来了。因为前后左右，以及两侧的建筑上方已经被黑影堵得密不透风。 他们在打量周围的黑影，借着昏暗的光，勉强看清那些人影身上的黑色长袍在翻滚。 其中一个男人作了个小手势，先开口了，另外一男一女分别向左右退开。 “你们想要什么？我们是同类，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声音镇定，但微微颤抖，将他内心的不安暴露无遗。 这时，一个黑袍人从乌压压的一片人里走出来。 “同类？你们是异类，我的任务就是” 那个黑袍人未说完，站在说话男人左边的女人，身影在陡然一瞬间消失了。 她并没有消失，而是太快了，太突然了，启动得太安静了，以至于让人产生消失的错觉。 肉眼能看到的只有一道紫色的光线，瞬间飞越过几十米的空间。 然后下一刻，女人站在那个说话的黑袍人后面，瞳孔里闪烁高频的紫色光影，一把小刀架在他脖子上。 判断。 虽然不清楚敌人的实力，但这个黑袍人的行为表明他很可能是首领。这种情况下，这个选择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达到完美。 “都别动。” 女人声音冷漠。 周围的黑袍人并没有动，其实他们从出现后就纹丝不动，只是站在那里。这一幕出现后，也没有任何反应。 女人，还有站在原地的两个男人，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 然后，又有一个黑袍人从乌压压的人群里走出来。 “我的任务就是排除错误，让这个世界重回正确。” 他把刚才被打断的话说完了。 女人有点愣住了，她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她冷静下来，很快确认了一点，现在被她用小刀架着脖子的黑袍人，可能是个幌子，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她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甚至没感觉到这个人有一丝恐惧。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她必须要立刻作出选择，撤回原来的位置，还是继续站在这里，这个选择会决定下一刻，她的头还是不是在自己的脖子上。 寒风吹过。 “你的行为没有意义，”她身前的黑袍人说话了。 她的注意力分散在周围，突然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慌忙之中手里的小刀抖了一下，切入了黑袍人的脖子里。 深黑色的血浆，粘稠得像胶水，压根就不是还在流动着的活血。小刀噗地一声从伤口里滑出来。 黑袍人若无其事地扭过头看向女人，脖子上的伤口因皮肤的拉伸撕裂开来。 在黑袍的兜帽下面的，一张枯面容吓得女人退了一步。 “你们根本不是人类！”女人喊。 “我本就不是人类。” 黑袍人脖子上的伤口越撕越大，声音从脖子的伤口处漏出来，断断续续，却依然没有情绪的波动。 “回来！” 远处男人突然大喊一声。 女人这才意识到，她后面还站着一大片数不清的黑袍人。那些黑袍人行动起来如同幽灵，她甚至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她回头，瞳孔瞬间放大，一根黑色尖锐的武器已经逼近到离她的眼睛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来不及躲避了。 “切割。” 一道细小的光束从她的左侧瞳孔里射出来，唰地一声把那根武器，连带着拿着武器的黑袍人，还有后面两百米内的所有东西，切成了两截。 成片的黑袍人断成两半，成片的建筑轰然倒塌。 她向后暴退出一段距离到男人身边，捂住了左眼，从眼缝里流出鲜血，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整个眼球从视网膜到瞳孔都被她自己发出的光束穿了一个洞。 “力量果然是有代价的啊，”她说，“我没救了，还有一次机会，你们趁机跑吧。” “为什么还要反抗？”剩下的黑袍人里传来声音，“接受宿命，是人类的本分。” 那些黑袍人蠢蠢欲动，或者说，已经开始动了。如同蝗虫般从上方和前后左右包围而来。 “你们还不走？”女人说。 “但是您” “别废话，我已经没救了”女人说到这里猛然停下来。 因为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她们三人的面前，她没看清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他低头盯着女人的脸，面容平淡，仿佛周围正在包围而来的黑影是不存在的东西。 “我现在在找拥有力量的人，扩张自己的势力，”他说，“你符合我的要求。” 女人抬起头，看到那个年轻男人的瞳孔里闪耀着星辰般夺目的银白色流光。 她转头看向四周，那些黑袍人都不动了，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半空中，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 “你是谁？” “我吗？”年轻男人说，“我的名字叫做h。” “h？没听过，”女人思索了一下，“你的力量如此强大，但你不是众神会的人。” “这些都不重要，”h说，“你只要给出回答，加入我，那么我带你安全离开这里，拒绝的话，就当我的出现只是今夜的小插曲，而你们最后会死在这里。”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吧，”女人说。 “我不会强迫任何人加入，”h说。 “我加入，”女人没有多犹豫，这种情况下，也没有继续犹豫的必要。 “跟着我走吧，”h说完转身向小巷外面走去。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七章 剥离 殡仪馆。 角落的房间里黑漆漆的，我和h此刻站在铁床旁，床上摆放着森的尸体，白色的布遮挡了她全部的身躯。 “你要怎么复活她？”我问h。 “我说的复活，并不是现实意义上的复活，”h说低着头，声音平淡，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这个女孩，在这具肉体上已经死了。” “那你说的复活是什么？” “她的肉体已经死了，毫无疑问，但是她的意识和肉体还未断开连接，”h说着停顿了一下。 “等一下，你之前就提到过这个词了，意识，那是什么。” “意识可以理解为记忆的容器，是每个人诞生的瞬间就固有的东西，”h说，“我这些年一直在探究，我们这类人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总结出来了一些理论。” “是吗？” “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有些人是普通人，有些人却不同。这两者之间的本质差别在哪里，”h说。 我沉默地等着h说下去。 “你应该感受不到意识的存在吧？”h说。 “我不理解意识是什么东西，”我说。 “巧合的是，我的力量让我能够感受到意识的存在，”h说，“我能看到每个人的体内都有意识的存在，像是一个光点，也许称为灵魂更加容易理解。” 我愣了一下。 “我的体内呢？也有么。” “有，而且非常明亮，”h声音低沉。 “是么。” “但是后来我观察了很多人，发现人在肉体死了之后，体内的意识很快就会消失，”h说，“普通人的意识还能够存在两天左右的时间，而我们这类人的意识只能够存留几秒。” “我观察了很多异人类，”h说。 “异人类是什么东西？”我打断他。 “是我给我们这类人所取的名称，异常人类的意思，”h说。 “异常” “经过观察，我发现意识发出的光越强，也就代表力量越强，”h说，“我曾去医院，有的新生儿的意识强度明显比普通人强大，这表明” “所谓异常，其实是天生注定的？”我接上他的话，“不是遗传么” “和遗传毫无关系，我已经考虑过这种情况了，”h说，“每个人都是随机的，父母是异常人，下代可能是普通人，反过来也是同理。” “是这样啊，原来如此。” “力量，也是天生注定的，”h说，“但是，我们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异常人，是吧至少在力量觉醒之前，我们和普通人是一样的。” “确实，如果没有觉醒，”我说，“也许就会和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吧。” h沉默了几秒。 “经过几年的观察，我发现并不是所有天生的异常人都会觉醒，”h说，“有些觉醒了力量，但自己却不知道，有些甚至没有觉醒力量，这些人现在和普通人还过着一样的生活。” “真能那么简单吗，”我说，“我们还没有觉醒的时候，却遭到了追杀。” “你猜对了，所以我才说异常人不可能过上平凡的生活，”h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了下来，“这个世界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在针对我们。” 我听到他的话后，全身的寒毛竖了起来，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蔓延开来。 错觉。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些过着平凡生活的异常人，总会以离奇的方式死亡”h说，“车祸，抢劫，高空坠物数不清的意外偏偏只发生在他们身上。别人看起来完全是社会的自然事件，死亡率也很正常，在我看来却是刻意地在抹杀异常人的存在。” h抬起头，目光像是透过天花板看向遥远天际，声音阴沉冷漠。 “然后有一点让我确信，这绝不是巧合，世界在排斥我们。” 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 “就是那群，总是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袍人，成群结队，又总是悄然消失不见”h说，“没有人目击过，没有组织，到处都收集不到半点信息。” “他们的存在完全不合理，”h说，“因为他们就是用来强制抹除已经觉醒的异常人的。” h的话瞬间冲毁了我对世界的认知。 “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h说。 “恩。” “我本来认为，觉醒是自然的，只要到了某一个时间就会觉醒，”h说，“后来我发现了几个特例的情况，察觉到记忆，或者说是经历才是觉醒的关键。” “记忆吗？” “所谓人的灵魂，就是意识和记忆的结合体，”h说，“我观察到几个觉醒的异人类，有几个是因为失忆症，有几个是外力作用，导致他们失去部分记忆。这时，他们觉醒的力量也消失了。” “失忆后力量消失了？” “是这样的，但其中有一例，他恢复了记忆，力量也恢复了，”h说，“由此判断，完整的记忆是异常人觉醒的必要条件。” “真是复杂啊，虽然听懂了，还是感觉不太能够相信。” “没事，你很快就会相信了，”h说，“来吧，现在我就把这个女孩的意识剥离出来。” 我点头。 h掀开盖在森头上的白色布料，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棱形的水晶。 “水晶是干什么用的？” “保存意识，剥离出来的意识需要实体的介质，其实用任何物体都可以，水晶能够保存的时间比较久，”h说，“我的能力可以把意识，连带着记忆从人的体内抽取出来，只要那个人不反抗，抽取出来的意识就不会毁坏。当然死人是不会反抗的，因为物质层面上的大脑已经坏死了。” “那么尽快开始吧。” h点头，把水晶放在森的额头上，瞳孔里暴涨出银白色的光华。 一束光突然窜进水晶内部，转眼间就消失了，水晶再度暗下来。 “完成了，”h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么快。” “恩，走吧，”h说着把那块布重新盖回去，“现在这是一具真正的尸体了。” 我盯着布看了一会，还能隐约看到森面容的轮廓。这时我眼前突然浮现出森的微笑。 我暗暗握紧右手，转着h点头。 脆弱的平凡之梦，破碎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八章 幻术 从殡仪馆出来时还是凌晨，空气里弥漫着刺骨的寒意。天空依然被昏暗笼罩，远处的地平线隐隐透出一丝红芒。 这里是一条陌生的街道，人迹罕至。 “接下来去哪里？” “跟着我就好，”h的目光在四面扫过，看似随意，实际上万分谨慎。 我们一路走着，不知穿过了多少个街区，四周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行人渐尖充满了街道，天空已然明亮。 这座城市到处高楼林立，但有的地方却异常冷清偏僻，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又像是人们都纷纷搬离了。 走到这里才能让人产生，这是一座活着的城市，有人生活的感觉。 “这里，”h突然停在了一个地铁站的入口。 “这里？怎么了？”我停下来，看向他。 “这里就是目的地，”h说完率先一步沿着地铁站的入口走下去。 我疑惑地张望四周，不知道他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h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向下的楼梯通向地铁入口的走廊，我们两侧是来来往往的路人。 走廊在前面出现了一个分岔口，直走是候车大厅，右转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眯起眼，隐约地感觉到有些奇怪。路人来来往往，却没看到有人走进那条走廊，也没看到有人走出来。 它就在那里，明明眼睛就能看到，周围的人却完全不去理会它，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我跟随h向右转进了那条走廊。 “这里是？” “我的秘密据点，一个构架在世界内侧的幻术，”h说。 “幻术？” 我带着疑惑回头看了看，猛然收紧瞳孔，之前转过来的那条走廊，已经空空如也。 “我还没有向你解释过幻术啊”h停下来，说。 “你只说过关于意识的理论。” “简单来说，意识是我们力量的本质，而幻术就是使用力量的方法，”h说。 “方法？”我看向他，“再解释地详细一点，你这样说，我是听不明白的。” “唯心论，你知道吧。” “过时的那套哲学理论么。” “恩，世界是构建在意识中的，我们感知到的世界，实际上只存在于在我们意识之中。对于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们一无所知。” “这是唯心论的根本观点，和你想说的有什么关系？”我说着突然愣了愣，眯起双眼，“你不会想说你的理论是建立在唯心论的基础上吧？” “不是，只是这样解释便于理解，”h说，“这其中有很大差别，唯心论的问题在于，即使知道了也无法用意识对现实造成影响，最后在方法论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倒向唯物。” “如果可以心想事成的话，那人人都是神了，”我淡淡的说。 “但我们，也就是异常人能够用意识对现实产生影响，”h补充，“所以我才称之为幻术。” “等一下，这不是很奇怪么，”我说，“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本来没有这条走廊的，然后你在脑子里想要这里有一条走廊，所以就有了？” “你已经看到了，我们不就站在这里么。” “那这里原来的墙壁呢，原来的东西到哪里去了？”我问。 “并没有消失，”h说，“这里原本应该是一面墙壁，后面是混凝土，在普通人看来也确实是这样。但我在我们的意识里把这块空间强制改造成了据点，就是这样。” 我呆住了，过了许久后轻声问。 “我们和普通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不，”h点头，“不仅仅是看到，对于我们来说，这条走廊是真实存在的，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只有一面墙壁。” “那我们的真正身体，现在在哪里？”我说。 “身体？”h斜过眼睛看我，“不就在这里么。” 我惊异了很久，突然明白了。 “原来这幅身体也只是存在于我自己的意识中么，”我说，“这理论也太荒谬了。” “但事实不就是这样么？”h轻笑，“所谓看得越多，越明白一切的虚幻。” “那些普通人能进入这里吗，”我问。 “不能，”h说，“这是我的幻术，即使是异常人，也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侵入我的意识重新构建幻术，才有可能破解。 “而且据点是移动的，每次进入后入口位置会变动，在城市里有三处，”h说。 “能做到这些，你不是和神一样了么？”我说。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h说，“力量是有代价的，而且我们的力量也有一些限制。” “限制？” h抬起手，看着手心。 “比如我们依然是活在在这具肉体上，比如无法让身体变得坚硬，比如头被砍掉就会死亡，”h摊开手，“有一些东西，还是不得不遵循世界原本的规律， “你所说的一切，我之前一点都不知道，”我说。 “因为你荒废了四年多了，”h淡淡地说。 这时我们走到走廊尽头，一扇防盗门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回头看了看走廊，绕两个弯原路走回去就是人流拥挤的地铁站，这里却不见一个人影。走廊宽敞，脚底下也是地铁站统一里铺设的瓷砖，头顶的灯一盏一盏延伸而去，太过真实了。 而在这里出现了一扇防盗门，实在过于诡异了。如果一个普通人误打误撞闯入这里，恐怕会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别想那么多了，”h走上去打开那扇门，“我只是按照地铁站的走廊来构建这里的通道的。” “恩。” 门打开了，出现了一个通向地下的楼梯。 “来吧，我们要去见一个人。” h说着先走进去，我犹豫一秒后跟了上去，身后的门咣铛一声合上。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五十九章 抽取 狭长的地下走廊，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盏挂灯，让人联想起古老墓穴。 h在一扇门边停下来，推门而入。我紧随其后，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房间中央放着一把椅子，四周是光秃秃的白色墙壁。 一个女人正坐在椅子上，身体绷得笔直，在h进入房间的一瞬间神色凝重起来。 “别紧张，”h说。 女人焦虑地看着h，她的左眼上戴着眼罩，脸上还有洗过的血迹。 “眼睛怎么样，”h问她。 “没事了，”女人把目光移向一侧。 “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么？”h走向女人面对着的那面墙壁，然后靠在上面。 女人瞟了h一眼，语气里满是疑惑。 “为什么？以你的力量，直接打过去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我来充当炮灰。” “我不是看中了你的力量，也不是想让你当炮灰，”h笑了，“当然也不是看中了你。” 我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这个冷笑话会从h嘴里说出来。 “那是为什么？”女人问。 “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些消息，”h摊手，眼神沉静下来，“之所以救你，主要是为了你掌握的情报。” “你认识我？”女人问。 “我调查过你的身份，”h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女人，“这照片上的人是你吧？腰部有一块胎记。” 女人半信半疑地接过去，瞳孔瞬间缩小，照片上的女人全身赤裸地摆着妖娆姿势，让她的面容复杂起来。 “没想到你还有偷窥女人换衣服的癖好。” “我可没闲功夫去做这种事，”h说，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平后递给女人。 “这是什么？” “我所调查到的，你的信息，”h说，“林如海，百叶集团董事会成员，众神会核心人员之一，编号04，代号是神神之眼。” 说到这里，h低声笑了笑，“众神会顾名思义，就是一群自称为神的人类的组织，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见女人低下头不说话，h摇摇头，目光在纸上来回扫视。 “你的力量在众神会的核心组织里，是什么水平？” 女人看了h一眼。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h说。 “你救我，不过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而已，”女人冷笑。 “我对你同样有利用价值，不是么，”h摊手，“众神会已经崩塌，这里是你唯一能够苟活的地方。用命换情报，公平的交易。” “那么我不告诉你，你会杀了我？”女人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胜利的把握。 “谁知道呢，”h语气淡然。 女人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台阶就要被拆了。她不是愚蠢的人。 “告诉你可以，但光是保证活命还不足以作为筹码，”女人问，“我能得到什么。” “你能够加入十字会，”h说，“你应该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光是活着就是一种奢侈了。” “地位，”女人突然说，“我不想当炮灰。” “但是很可惜，十字会没有你们那种繁杂的组织结构，”h语气淡然，“我们是精英组织，你的控制欲望在这里是满足不了的，你想要的地位并不存在。” 女人愣了愣，“你们没有领导者么。” “领导者只有一个，”h说，“以你的力量和智力，都没有资格。” 女人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回过神。 “那让我离开吧，我也不想加入什么三流组织。” “离开么？果然一旦被权力的欲望束缚，就逃离不了了，越是弱小，越是认不清自己，”h低声自言自语，“z。” 我一直靠在h对面的墙壁上，也就是女人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h突然叫了我一声，让我意识到h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看来交谈没有如h预期般顺利进行下去。 “怎么了。” “换个方案吧，”h抬起头，目光越过女人的头顶看向我，“我不想再多说了。” 女人见h不再理会她，意识到了不妙。 “你可能不清楚我们组织的事情，”h把平淡的目光转向她，“这个组织只能进，不能出，为了不泄露机蜜和据点的位置。” 女人面色凝重，不说话。 “而且即使你不说，我也不是没办法把信息从你脑海里抽出来，”h淡淡地说，“只是方法不太人道而已。” 显然，h已经丧失耐心了。 “你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情报？”我问。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这个，”h从口袋里拿出水晶晃了晃。 我看了看女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坐在这里十分碍事，她的这幅躯体可有可无，但她脑子里的情报却必须得到。 女人似乎也感觉到不妙了，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满是恐惧。 “你是谁？”她说。 “h，开始吧，”我盯着她的脸，却在和h对话，“这个女人对十字会没有好处。”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女人率先从椅子上弹起来，她瞟了h一眼，知道她的力量在h眼前不过是笑话。 于是她用右眼盯着我，企图作出最后的抵抗。 “我只要发动力量，你的身体就会被贯穿，”女人声音颤抖。 “没想到我们这类人的处境如此堪忧，却还在为了无聊的东西自相残杀，”我站立不动，摇摇头。 “人类就是这种生物，”h说，“我们说到底也是因为有着强大的力量，所以才有恃无恐。” “确实，”我低声说。 我们有着强大的力量，所以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如此淡然。而她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也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心态。 因此，我们就可以当着她的面，谈论她的生死。就像是屠夫在讨论是不是要宰一只鸡，生死权力不在鸡的手中。 之前的交谈，只是给予形式上的尊重。本身的结果不会改变。 眼前闪过一阵白光，我听到四处回荡着声音。 “不要杀我！我说！我全部告诉你们。” “不要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 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是魔鬼。” 一阵沉寂后，传来一声h的轻笑，“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不是魔鬼。” 然后，咣当一声破碎，女人不再嘶喊了，一切再度沉寂。 我回过神，看到女人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呼吸匀称，只是眼神呆若木鸡，嘴里还在冒着泡沫。 “死了？” “没有，和植物人差不多。” “你做了什么？” “直接破坏她的意识，抽取记忆。” “听起来像是把瓶子打破，然后把里面的酒拿出来。” “就是这样的。” “真残忍啊，h，”我说，“她一直在喊什么东西是她的，那是什么？” “记忆，”h说，“记忆是一个人的一切。” “那么想要的情报呢。” “得到了，”h说，“到时候会详细向你说的，现在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我知道了。”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六十章 造神之键 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醒来，坐在椅子上睡了不知多久，这种不舒适的姿势让我感觉浑身酸痛，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这个据点只有三个房间，我从之前那个女人所在的房间出来后，就在这个空余的房间里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不清楚外面是白天黑夜。 我坐在黑暗里，呆滞了一会，突然愣了一下。因为隐隐感觉到前面的黑暗里似乎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h，”我说。 灯一下子亮起来，突如其来的光刺得我眯起双眼，h果然正靠在墙壁，一只手放在门旁的电灯开关上。 “反应慢了五秒，”h说。 “什么反应。” “对于危机的反应，”h说，“对于环境的直觉。” “我可没有夜间视力啊，而且你连呼吸都不发出声音，能察觉已经很奇怪了，”我揉揉眼睛，说，“你在这里多久，在等什么。” “两个小时，刚才收到报告，派出去的情报人员已经在回来的路上，”h闭着眼睛。 “是这样，”我点头，“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现在是凌晨1点，”h淡淡地说。 “我睡了多久，”我问他。 “二十个小时，已经过了一整天了，”h说，“睡觉对我来说是很奢侈的事，我一般每隔三天睡四个小时。” h的眼睛周围有一圈烟熏妆般的黑眼圈，正是睡眠严重不足的表现。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疲惫，眼睛即使充满血丝，也依然像随时会出鞘的刀锋。 “我还以为你不需要睡觉呢，”我调侃，“你派人调查什么情报？” “之前那个女人，只负责那个计划的其中一部分，最关键的情报还没有到手，”h说，“” “那么这次作战的目的是找到其他负责人么，”我说着顿了顿，“你说的那个计划，是什么。” “我忘记说了，那个计划叫做造神计划，”h轻笑一声，“很早之前就有消息，众神会在进行秘密实验，但是无论怎么调查也没有进展，只得知这个计划的目的是造神。” “造神？听起来有点傻，”我说，“众神会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 “不太好说明，简单来说就是异常人寻找同类所形成的产物，按照力量的强度排出名次和地位，最终形成的组织，”h摊手，“自认为高人一等，与众不同，或者说是新人类？” “难怪自称众神会，我还以为这个名字只是比较帅而已，”我叹口气，垂下眼睛，“他们是我们的同类吧。” “没错，是我们的同类，”h说，“但却不是同伴。” “那他们为什么能发展起来？”我说，“既然和我们是同类，那么那些黑袍人也是他们的敌人吧。” “不知道，”h摇头，“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是太弱了吧。” “太弱确实，和我们相比，”我靠上椅背，“这世界上有力量能够和我们两个人相提并论的人么。” “我现在还没见过，”h说，“应该不太可能。” “那那些人聚在一起干什么，”我问。 “谁知道呢，”h说，“说穿了人本身就是群居动物，普通人在普通人中生活，异常人自然也是一样的。” “算了，继续说那个计划吧。” “恩，”h语气淡漠，“之前也说了，众神会把异常人称作神，那么我猜想，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人工制造异常人。” “人工制造异常人？”我沉思，“这可能吗。” “那些人虽然是异常人，但他们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力量，”h说着看向我，“如果让你去猜，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思考？” “恩遗传？”我说。 “没错，”h说，“以他们的对于异常人的认识，肯定会觉得这是遗传因素。” “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复制异常人，进行实验了，”我思考了一会，“但是，他们也会察觉到力量觉醒需要条件，因为异常人也不是生来就是有力量的。” “恩，而且复制人说起来并不是自然诞生的，这种人到底有没有意识，我还不清楚，”h说，“其实，这次我调查他们的计划，一方面也是在验证自己的理论。” “你是说，你对自己那套异常人的理论，其实也不是完全确信吧，”我说。 “不，我认为我的理论是对的，”h摇头，“只是需要验证来证明正确性，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 “不然我也不会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证，我能够复活那个女孩”h轻声说，“这次的整个行动，一共有两个目的，一是验证我的想法，二就是复活那个女孩。” “你不用一直提起那件事”我说。 我的话没有说完，房间里响起敲门声，房间外面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h先生，情报收集到了。” h看了我一眼，然后应道，“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风衣的男人迅速走进来，风衣下面是结实修长的身体，他轻而迅速地关上门，接着站在了门口。 “h先生，这位是，”风衣男人看向我。 “z，之前提到的，”h简单明了的回答，然后转向我，“他是k，也在我们的孤儿院里长大的。” “您是”男人看着我，眼神里像在思考什么，然后向我弯腰低头，“您是十字会会长，有需要请随时吩咐我。” “是这样，”我向他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那所孤儿院的。” “大概是十年前，”k说。 “十年也就是说，那时我和h只有七岁？”我转向h，“是么？” “差不多，”h说，“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先说明一下情况。” “调查到什么程度？” “主要目标已经确认，这是资料，”k从风衣内侧拿出一个文件袋，上面沾了几滴飞溅的血迹。 h接过文件袋，眼神在牛皮纸上的血迹扫过，“调查时被发现了？” “确实和敌人发生了交战，”k点头，“但是十字会的信息没有泄露，敌人应该是把我们误判为众神会的余党了。” “这样啊，”h一边拆文件袋上的线封，一边思索着什么，“情报人员情况怎么样。” “一人阵亡，其余安全返回，”k说，“阵亡人员的尸体已经当场处理。” “恩，”h把一叠资料从纸袋里抽出来，“先说说过程吧。” “是的，”k点头，“根据您的指示，情报人员伪装成实验审批局人员，在审批记录里查到了几个比较相似的项目，另外还查到了近期开除的几个工作人员，但没有找到他们之后的去向，由此判断，众神会在进行实验之前就已经向权力机构安插人员了。” “看来权力机构易主后，那些安插进去的人肯定被拔掉了，”h蹲下身体，把纸一张张平摊在地上，然后从里面拿了一张出来，“一共有三个相似项目么？然后呢。” “众神会的实验是以百叶集团的名义提交审批的，都是些资助的项目，经过调查后排除了两个可能性，”k说，“剩下一个名为长寿基因工程的实验，声称是为了新保健品开发。” “另外两个是怎么排除的？”h问。 “因为在城市里找到了实验室，确实是在进行实验，只不过最近因为百叶集团的事暂停了，”k回答，“那个长寿基因实验一开始是设立在金市科技楼的，但在五年前就停止了，原因还不明。” “确定依据？”h抬起头。 “因为这个实验在半年前还有资金注入，说明还在暗中运转，”k说到这里顿了顿，“另外还在得到了一个情报，不知道和这个计划有没有关系。” “你说。” “情报人员在实验审批局里，打听到那个实验在五年前，停止前不久，金市远处郊外发生了一起大爆炸，猜测两者之间有一些关系。” “那个爆炸的位置在哪里？”h眯起双眼。 “这个没有调查到，似乎消息都被封锁了，十分值得怀疑，”k说。 “那么这个实验就十分可疑了，”h从一地的纸里找出实验信息，看了一会后，淡然一笑，“众神会看来也不过是一群小孩子，以为伪装得完美，却漏洞百出。” “怎么了？”我看向h，“看出什么了么。” “恩，”h扔开手里的纸，又在纸堆里找出一张印着照片的资料，“不管他们怎么消除痕迹，这个实验的信息始终是存在的，接下来就只是沿着它顺藤摸瓜。” h把资料递给我，上面印着一个男人的脸，下面的信息一目了然。 实验负责人，众神会003号。 “直接让核心成员来负责么”我有点惊讶，“这似乎太不谨慎了，是什么陷阱么。” “不，”h摇头，“不是不谨慎，而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以至于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接下来只要找到这个人就好了吧？” “没那么简单，”h转向k，“这个人现在在哪里？调查到了么。” “调查到了，”k说，“正在被追杀，四处逃窜，我们有人员一直在监视他。” “走吧，”h站起身来，“我们要赶在敌人得手之前得到情报。” “h先生，我要参加么？” “不用了，你这次的调查做得不错，”h看了k一眼，“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尽快处理吧。” “明白了。” “十字会和敌人的战争很快就会打响，今夜我们登上舞台，众神会也在今夜终结，”h说完推门而出。 我看了k一眼，他眼睛里似乎有隐隐的光芒闪烁。 “怎么了。” “h先生很强，”k低下头，“不仅仅是力量这个调查计划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是么，”我看向开着的门，“他向来如此。” 没错，我对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对于h，我相信他能够做到任何事。 “即使同样是精英，天赋的差距也是大如鸿沟”k淡淡地对我说，“冒昧地问一句，您和h先生相比，谁的力量更胜一筹？” “不清楚，”我说，“说到底，再强大的力量，如果只能够用于破坏，也是无济于事的。力量并不在于需要多么强大的破坏力，不是么。” k愣了愣。 “z先生会长，”k说，“如果h先生最认可的人是您，那么我也相信您能够带领我们。” 我沉默了一会。 “我并不是在带领着什么人，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我和h至于你们，愿意的话，就跟着我们。” “我很惭愧。” 听到这句话时，我已经推门而出了。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六十一章 十字序幕 h和我走在小巷子里，前方是分岔路口，笔直向前的那条路通向宽敞的街道，向右转则进入七弯八拐的巷子深处。 夜里的风夹带着初冬的寒意，刮过建筑的棱角时发出阵阵声音，犹如微弱的哭泣。 我放缓脚步，回头望向身后，狭窄的路隐入黑暗，左右两侧是平整的混凝土墙，巷子夹在两侧的高大建筑物之间，寂静又隐蔽。 头顶那一条狭长的缝隙，刚好可以看到天际的新月，淡淡的光芒让我们隐约看清近处的地面。 我回过头，准备跟上去，发觉h已经停下脚步。 “怎么？” h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两块怀表，把一块递给我，“拿着。” “表？”我接过来看了看，是一枚看起来很昂贵的金属机械怀表，“干什么用。” “执行计划的时候，往往各自有不同的任务，表用于协助，”h说，“这两块表比较特殊，时间是绝对相同的，另外还有一根指针是用于指示位置的，便于互相确认方位。” “原来如此，”我把怀表收入风衣的内袋，又看了看前后左右，“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 “在等时机，”h走向旁边的墙壁，思索了一会后看向我，“目标的位置我已经知道了，就在巷子走出头，街道右侧的第二幢建筑物的三楼。” “哦？”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事先调查过了么。” “不，凭感觉，”h摇头，淡淡地说。 “感觉？”我疑惑不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没什么稀奇的，即使都是异常人，觉醒之后的力量表现形式也差别很大，”h说，“能做到的事情，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做不到的事情永远做不到，并不是努力就可以提升的。” “确实是这样，”我说。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力量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这就像是喝水般自然的事情，力量的程度并不会因为锻炼而有一丝的提升。 异常人的世界这是残酷的，弱者没有通向强大的道路，强者注定是强者。而我和h幸运地，天生站在这世界的巅峰。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我问他。 “等敌人先出手，现在暴露我们的行踪还太早了，”h抬头看向天际，“现在大约是凌晨三点，冬季一般在六点左右开始天亮，只要在天亮之前完成任务就可以了，还有时间。” “为什么要在天亮之前？” “因为白天是普通人活跃的时段，你应该不想被普通人发现吧？”h说，“城市里现在，关于超能力人类的传闻已经开始泛滥了，估计不久就会引起大骚乱” “是众神会那群人吧，”我说，“在城市里四处和那些黑袍人交战，被目击也就不稀奇了说起来我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这之前没有关注到异常人呢？” “并不是这样的，普通人一般把异常人称为超能力者，一部分地位比较高的普通人是知道超能力者的存在的，”h说，“我之前调查过暗市，接触过有身份地位的人后，了解到这个信息。” “暗市是指黑市？”我问。 “和黑市有一点差别，门槛更高，没有地位的人很难接触，基本上是可以满足普通人的所有欲望和要求，”h语气淡然，“只要有足够的筹码，未必是钱。” 我点点头。 “而且我最近也去了一次，暗市里已经很难找到接暗杀任务的人了，”h说，“结合最近的事情看来，众神会之前还在私底下干暗杀这一行，这样的话，超能力者的信息会透露出去也就不奇怪了。” “暗杀，听起来还挺那个的，”我说，“隔着好几公里一枪击杀目标，类似这样” “异常人杀普通人比这简单多了，两者光在肉体的机能上就不是一个层次，杀人和捏死蚂蚁是一样的。” “话说回来，那些黑袍人真会出现吗？”我说，“他们平时都藏在哪里” “他们” h话说到一半，眼底猛然飞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像波纹一样扩散然后迅速收回，像水波又像声波，但又没有任何动静。 “出现了，和预期一样，”h嘴角微微弯曲，“接下来我会一直保持探测状态，你注意周围情况。” “我知道，”我说。 h缓缓闭上双眼，轻叹了一口气后靠在墙壁上，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对瞳孔已经如星辰般闪耀，甚至照亮到了小巷的路和对面的墙壁。 “黑袍人的数量有五十四个，”h说，“已经包围了那幢建筑，众神会那些人还没有察觉。” “别玩脱了，”我提醒，“目标要是被杀了怎么办。” “别担心，那人毕竟是003号的核心人员，而且身边还有两个人估计也是组织核心，没那么容易死的，”h说，“一会开始交战爆发，动静肯定很大，惊醒的普通人会充满大街，他们必然趁着混乱躲入人群里。” “这样的话，那些黑袍人就不继续追了么。” “是的，他们从来不在普通人面前出现，所以才在无人的地方或者夜晚行动，”h说，“一会我先协助目标逃离，你的任务是跟住他，等他离开人群的时候留住他。” “我不需要协助你么？”我问。 “不用，”h摇头，“你的力量形式太夸张，太引人注目，被看到了肯定会上新闻。” “我知道了，”我点头。 下巴还未抬起，轰然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建筑方向就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橙黄色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升腾在夜幕下。 “开始了，行动吧，” h说完，下一刻身形已经消失在我面前，飞掠到了巷子旁边的建筑顶上去了。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六十二章 规律破碎 男人现在感觉很不好。 他是众神会003号核心成员，力量在众神会里排第三。从觉醒了超能力之后，他就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步入了更高的层面。 具体来说是接近神的层面。 但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群黑袍人，然后就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情。 众神会控制的百叶集团莫名其妙地破了产，银行里的财产被冻结，分散在集团里的众神会成员全都诡异地失去了踪影。 一夜之间，整个众神会消失了。 那时分散在各处的众神会核心组织成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纷纷急匆匆地赶回来，准备开会商讨对策。 就是在他回来的半路上，黑袍人出现了。 追杀是在黑袍人出现的下一刻开始的，经过一次短暂的交战后就他就明白，众神会似乎惹上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嘎吱。 男人站在旅馆二楼的房间里，目光紧盯着眼前的木门。 门开了，黑袍人的身影渐渐从黑暗里显现，黑压压的人挤满外面的走廊。 003号退后一步到窗户边，用眼角的余光往窗外瞥了一眼，一滴冷汗流下来，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旅馆的大门外的也挤满了黑袍人。 “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他据理力争，想要说服对方。 站在最前面的黑袍人沉默了几秒，说，“异类需要排除。” “是钱吧？对吧，我可以给你们，我的钱全部”003号慌忙说。 黑袍人都不说话，只是缓缓走进来，为挤在走廊里的其他人让出空间，过了十几秒后，房间的一侧挤满了黑袍人，走廊空了。 几十个人整整齐齐，像是等待执行死刑的法警。 男人讪笑一声，“我们可以谈一谈，真的，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什么都可以给，这是你说的。” “是的是的，只有是我有的，”男人点头。 “把你作为人类的意识给我吧，”黑袍人说。 “意识？不好意思，我没懂你的意思，”男人说，“那是什么？我应该怎么给你？” “你只要接受连接，”之前说话的那个黑袍人走出来，“不会有痛苦。” “喂，等一下，”003号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锁定了那个正在说话的黑袍人，“你是005号吧，你加入他们了？” “你愿意要给出自己的意识么，”那个黑袍人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 “你的声音肯定是005号！” “那么现在该作出选择了，”黑袍人语气平淡。 “让我再想想，行不行，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那个意识是干什么用的？” 003号似乎有点安心下来了，他看到005号加入了敌营，这表明他还有退路可以选择，即使谈不拢条件，不一定会死。 “不用多说了，作出选择吧，”那个黑袍人头抬起来，像是透过天花板望向天际，点了点头，“开始连接。” 磅礴的压力从虚空里蔓延开来，凝聚到男人的身边。 意识连接。 拒绝。 意识连接。 拒绝。 意识连接。 拒绝。 男人脑海里翻滚起钟鸣般遥远庞大的声音，感觉像是一根线穿透了他的大脑，每一次都被他本能地阻挡在了外面。 他吓出一身冷汗，一旦接受了这个什么连接，他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死了，就像是永远睡去，记忆和存在永远从世界上抹去，另一个意志占据这颗大脑。 但那已经不是他自己了，是另一个的人在使用他的身体而已。 拒绝了无数次，那个声音不再响，连接中止一切从开始到结束只经过了短短一瞬，甚至不到一秒。 “你刚才不是说，愿意给出你有的一切么？”黑袍人帽子下的眼里泛起光芒。 男人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声音像是被恐惧卡在了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 “你们！你们是什么东西！” 东西没错，他笃定眼前的这些黑袍人，只是拥有人形的东西，他们不是人类。 “很可惜，你选择死亡。” 那个黑袍人还没说完，手已经抬起。 嗡。一道光从那个黑袍人的指尖喷射而出，直奔他的心脏。 男人立刻反应过来，猛的闪身躲过，光束落空在窗户上，玻璃上穿出一个洞。这一下，他完全确定这个人就是005号了。同时也知道了这个人也仅仅使用005号的身体，本身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 男人隐隐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像是禁忌之类的东西。 寂静顿时打破，所有黑袍人都开始动了，短短十米不到的距离，要靠近他只是一瞬间，而一旦近身，他必死无疑。 男人的求生欲望在此刻被彻底唤醒。 他猛地一掌拍在地板上，瞳孔里闪过黄光的一瞬，掌心与地板接触的地方急剧升温。 轰然一声巨大闷响，如同埋在地板下面的炸弹被引爆了，庞大的冲击波把窗户和门震得粉碎，他自己和黑袍人也在同时炸飞在墙上。 整栋楼震荡起来，楼下随即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房间中间的地面塌到了下一层，灰石砖块七零八落地砸下去。 003号立刻一个翻滚爬了起来，全身的骨头疼得像要散架，耳朵里满是嗡鸣，冲击压碎了他的一些内脏，猛烈的心跳推动血液从体内的血管决堤处往外奔腾，造成严重的内出血，但高速分泌的肾上腺素抑制了疼痛，他借着浓烟的混乱直接一跃而下抵达一楼，在女人惊恐的目光里打开房门往外逃窜。 一路飞奔，走廊掠过。 该往那里逃？大门首先排除，后门估计也有埋伏。找个角落躲起来？不现实。而且他必须立刻去医院，现在只是凭借激素作用在维持，用不了几分钟这副身体就会宣告崩溃。 他想不到有什么对策，脑子里既清晰又凌乱，但是依然在迅速飞奔，思考的时间不多，必须马上作出选择。 突然，走廊似乎变长了，转角口咫尺的距离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还有一段距离。 这时，他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背靠着墙壁抽烟，火光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很奇怪，刚才发出了那么大的爆炸声，这个人却淡定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谁？不管是谁不管 他从那个人的面前飞奔而过的瞬间，那人开口了。 “你这样慌不择路地乱跑，只会死得更快，”声音淡然，“要我帮你么。” 男人冲出了十几米才停下来，回头看向那个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个人吐出烟雾，“长话短说，我们做个交易，我救你的命。” 男人有些怀疑地看着那个人。 “怎么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那么成交了，”那个人笑了笑，睁开了双眼。 男人愣住了。 原来走廊里太暗了，他一直没有注意到那个人是闭着眼睛的。那双眼睛睁开时，瞳孔深处是何等充满压迫力的银白色流光，仿佛把整个世界的明亮都压缩在了一起，凝聚成液体的光。 那个人伸出手放在墙壁上，轻轻一推，像推开一扇侧拉门。 整个建筑被解构重组了，墙壁往两侧推开来，中间是一条本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新的走廊，尽头通向未知的地方。 “从这里走，”那个人说。 男人犹豫了一下，掉头冲进了那个走廊里，走廊的尽头一片模糊的景象，似乎是交错的街道，有隐约的红绿灯在闪烁。又似乎有水浪的声音，哗啦啦地从遥远的海面扑向岸边。 他一路奔跑，走廊的左右里凌乱堆放着杂物，桌子椅子和扫把，以及各种搭放在一起的盒子。 光越来越近了，最后他到达终点，扑倒在地。 巨大的响声和震动吸引了围观的人，半夜的街道上站满了附近的居民。 而我站在人群的外面，看他在人群里左闪右躲地逃窜，那些人不解地看着他从身边飞奔而过，他在冲出人群的一刻扑倒在地。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字圣歌》正文 第六十三章 造神续章 “怎么样？”我问。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低垂着眼睛，默默摘掉手套。沉默了两秒后，摇了摇头。 “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h的身体离开墙壁，从旁边走过来，眼神里流露出悲伤，“能进去看看吗？” “这个”医生看了h一眼，迟疑了一下，侧身让开了道路，“进去吧。” 我向医生点了点头，然后穿过门来到手术台前，看到了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脸上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看起来不像是会醒来的样子，但似乎还没有完全死掉，最后那一口气还吊着。 “这不是快要死了么？”我回头看向h。 “恩，”h点头，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会，“骨头断了一大半，脏器严重损伤，没救了。” “那我们要的情报呢。” “失算了，我没想到他会选择自杀式的逃跑方案，”h看着男人的脸，“按理来说早就该死透了，他应该有什么遗愿，所以支撑到了现在。” “问题是现在已经没法和他对话了，”我说。 “别急，办法有，”h说。 “你能做到？”我诧异。 “恩，”h点头，“我来构架幻术，你注意周围的情况。” “我知道。” 我刚说完，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变了，但看起来什么也没变，四周的布局依然是原样。我转头看向手术台，猛然一惊。 男人的眼睛睁开了，眼珠子转过来望着我们。 “你们是谁我并不想知道，我也不在乎，但是交易没有完成，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他说，“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你离死就差一口气，”h说。 “这种力量称为神才合理啊果然终神会只是一群井底之蛙，”男人说，“在我死之前，你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应该问你自己，”h说，“你用力量维持住即将死去的身体，又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我隐隐抱有期待，”男人说，“我想改变交易内容了。” “可以。” “能借我手机用一下么，”男人说。 h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号码。” “186273020，”男人说。 号码拨出，开启免提，手机被h提着放在男人的嘴旁边。 嘟 “喂，”手机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是我，我手机掉了，现在借用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电话，”男人说。 “你说你，怎么老掉东西” 另一边一阵沉默。 “是不是又要推迟了，”女人声音里充满怨念。 “你怎么知道。” “你每次打过来都是又要推迟，”女人说，“潇潇已经半年没看见你了，上个星期家长会” “我下次肯定去，”男人讪笑着说。 “下次下次，永远见不到的下次，”女人叹一口气，“潇潇这次考试，作文要求写爸爸，你知道她写了什么吗她直接和老师说她两年没见过她的爸爸。” “哎，我这边真的又有了新的进展，停不下来，”男人说，“下次，真的下次。” “行了，别下次了，”女人说，“潇潇，爸爸打电话过来了，要不要和爸爸说两句。” 一阵奔跑的声音。 “喂，”女孩的声音。 “潇潇，”男人笑了。 “爸爸，”女孩应答，“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上四年级了。” “我今年这边工作结束了就能回来，”男人说。 “你骗人，你上次也说要回来，我还帮妈妈做了饭，你也没回来。” “潇潇乖，爸爸真的太忙了，” 男人明明笑着，眼睛却失去了光。 “妈妈，爸爸说他今年要回来。” 女人接过电话。 “你忙你的吧，潇潇做作业去了。” “恩，”男人说，“那我” 一声挂断声音，手机里传来长鸣。男人的眼神瞬间完全失去了光彩。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h说，“那么接下来就我要的。” “你要什么。” “我们需要造神计划的情报，”h说，“你所知的一切。” “那个计划，在五年前就不归我管了，”男人说。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h问。 “造神的过程中发生了事故，”男人说，“众神会的幕后有一个势力，或者是一个人，这个计划的一切都由他接手了。” “那么地点在哪里。” “我不知道，”男人说，“其实，这个计划我只负责人员安排，对于具体在做什么，为什么发生了事故，甚至地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你只是作为那起事故的替罪羊而已，”h说。 “是，”男人说，“你想要知道地点吧，我告诉你一个人，他知道。” “名字。” “。” “灯塔集团董事长，有名人物，”h说，“他为什么和这个计划有牵连。” “他在哪里工作过，五年前发生事故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幸存者，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男人说。 “这么说来，灯塔集团成立也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候，”h说，“谢谢你，你可以安息了。” 什么都没变，似乎是这样。 但也不全然如此，至少男人的眼睛闭上了，他吐出最后吊着的一口气，就像刚才他说的话都是不曾发生的幻象。 他本来就该死了，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地躺着。 “z，”h低声说。 “怎么了，”我转头，看到h的瞬间瞳孔收紧了。 h的眼角流下了血痕，他紧紧按住左眼，面部剧烈抽搐了一下。 “喂，你怎么了，”我上前一步，“手拿开让我看看。” “赶紧走，敌人要来了，”h的声音很轻，但却很沉重，“扶着我。” 我匆忙点头，扶着h跌跌撞撞从手术室里飞奔出去。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边跑边说。 “让濒死之人维持生命的幻术，”h说，“这就是力量的代价，我一直不让你出手参与战斗，也是有原因的，之后会告诉你。” “还有，我们的力量，本质是意识，”h继续说，“使用力量就会被敌人察觉。” “还有这种事情？”我说。 “我现在之所以肆无忌惮，也是因为他们忙着对付众神会，另一方面也是认为分散的力量和我交战没有意义，”h说，“一旦敌人聚集力量向我们发出交战，我应该是赢不了的。” “那时候” 我扶着h的身体，突然觉得奇怪。他平时一直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看起来没有异样。但我此刻接触到他的身体，才发现十分轻，十分瘦。 瘦到如同一幅骨架，甚至能感觉到肌肉都退化衰弱了。 这是力量的代价么。我问自己。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