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乱花乏安赏》 正文 第一章始 日暮沉沉,琉璃重檐错,流霞云光暖。丝绒蓝的天空与乳白橙黄悠然缠绵。钉在窗棂的风铃摇动了暮色。 明明春光如此大好,为何有些人可以交臂把酒,我就要抱着头挨棍子! “我打死你这个孽子,你居然敢把郡主带去花满楼!”爹爹抄起地上的扫帚朝我脑袋掷过来,我下意识的侧了身去躲。 他气得满脸通红,瞧着甚是喜庆,只是说出的话却不太友善——“混帐,居然还敢躲!看老子不打死你!”从怀里掏出一条长链往我身上招呼了过来,长链刮得空气都猎猎作响,这老头来真的! 我吓得立马跪了下来,“爹爹,我错了,您要保重身体啊,莫不要为了我的混帐行为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啊!”嗯,更重要的是不要打疼了我。 “程丞相的独子果然名不虚传啊!”爹爹的下属安伯捋着半截山羊胡站在一旁不怀好意的望着我。 名不虚传什么,我才不介意,只要爹爹不打我就行了。 俗话说时世造英雄但时世也造狗熊,偶尔当一回狗熊不算丢人! “安伯伯,这回来可是带了什么给临儿?”我拍干净膝上的灰十分狗腿的问道。 “临儿这次做错了事情,所以不能给礼物。”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像干枯的稻草。在外人面前爹爹也下不了手揍我,只得悻悻扔了长链回内院喝茶。 “临儿可想跟伯伯一起去战场上英勇杀敌?”又来了,每次他来看我必定会趁爹爹不注意的时候问我。 我“呵呵”两声假意感激的推辞了他。上战场什么的分明是男子所为,我又不是男子。我生是女儿身,此事除了死去的母亲和爹爹知道,别人都被蒙在鼓里。 我一度怀疑爹爹这般掩耳盗铃的将我当男子养是因为他身为堂堂左丞相,又手握重兵,至今膝下仍是无子的大实话传出去不太好听所以才把我当成儿子欺骗世人的目光。 开玩笑!世人们的目光岂是他想欺骗就欺骗得了的! 但如今确实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是女子。 这让我很是郁闷。 “临儿”他还是不死心的劝我,这也难怪,他原是秋士,到后仍是不得志才参军,不过一战就稳稳坐上了副参谋的位置。想来是尝到了甜头才叫上我一起。 “安伯伯,你放心!临儿再不济还不是有爹爹这棵大树福荫着吗。”我极为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兴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不管他是帮我顾虑什么,反正先让他消停一会对我的耳朵总是好的。 翌日一大早绯朵郡主遣了管家来请我去郡主府同她一起去商量一些中元节的细节。 说得倒是好听,其实是想让我带她出来游玩。想起昨天那丫头害我差点被爹爹打的后怕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她拉我去的花满楼,为何感觉做错事的是我? 于是我傲娇的将下巴对着管家,从鼻孔里哼出气,“告诉郡主,说少我一个程临安不少,多我一个程临安不多!不去了!” “哦,这样啊,那奴先告辞了,等会还得去接顾公子去郡主府呢。”管家朝我作了个辑,转身就准备走。 “哎哎哎哎!管家请留步,你刚刚说的顾公子是哪位顾公子?” “右丞相家的顾常公子。” 我想如果现在我的表情大概就是看见主人手里拿着一根骨头的狗一样。 “咳,郡主的盛情难却,程某岂敢不从了管家请带路吧,一起去接顾公子。” 顾常,那位“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何人配白衣。”的翩翩少年郎,我的青梅竹马,只可惜我这“青梅”名坐得太虚,否则我一定会和顾常来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但前提得让他知道我是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初 岂料前脚刚刚踏出大门,身后就传来一声暴喝。 “逆子!往哪去?”爹爹正剑拔弩张的捏着长链,身体抖动如筛糠,如果不是正值七月凉月,我定然会认为他是冻的。 “左丞相,绯朵郡主请程公子去府上做客。”管家适时的开了口。 “哦,原来是这样,那去吧,莫要让郡主等急了。”画风转得太快,我有点脑子转不过来。 “临安,记得和郡主好好玩玩。”慈祥的声音倒吓得我原地一个踉跄。 管家领我上了马车,一路上的风景自觉甚好,不由得想起往事来。 每个人的历书,都是按照自己的记忆打制的。 十一年前的顾常年纪尚小,眉眼还没长开,但已可看出惊鸿之貌,又是右丞相最宠爱的儿子,所以一直都是被人捧在掌心中长大的。 而我,按爹爹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十分对不起大众,又黑又瘦,一跑起来像是块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滚出来的煤球。 他还一度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竟连半点他英俊的基因都没遗传到(这句话我坚决反对!要不然他为什么三十岁才和我娘成亲!)然而我就觉得我长这么丑一定是他的遗传。 这一点足矣看出我们是多么有父女之间的默契! 不论我爹如何猜疑,反正就是没有人说过我们不像。于是他郁闷了,整天对着铜镜自言自语,“不丑啊” 不过幸好长得特别丑,所以才近得了顾常的身侧。换句话来说就是,鲜花,总是需要绿叶衬托的。虽然事实是这样,可我一点也不恼。可见我当时想染指顾常的心态有多么急切,虽然说现在也是一样 回忆戛然而止,马车外滚烫的风钻进来,热得像蒸包子似的,为了避免待会儿见到顾常却是满身大汗的狼狈模样,我身一翻就利落的跳出了马车。 其实我出门前就应当查查老黄历的我这翻身好死不死的就踢中了人,这个人还很不巧的正是刚好出门散步的顾常,不等顾常斥责,我自己都想在地上刨个洞钻了进去。 “原来是程公子啊,无妨,右相府也不远,还得麻烦你们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回去换件衣服。”他脱下了外衫,只浅浅的笑着,温润尔雅。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他带着被我踢脏的衣服走远,嗯,感觉身材真不错 对于歪打正着的占了顾常便宜的我,这一刻心情大好。 “程公子,可介意与我同坐?管家说只一辆马车。”顾常撩起帘子询问我。 “不,不介意!”紧张得心都吊上了噪子眼。 他闻言便扶着车厢上了马车,马车本就不大,我捏着拳头,悄悄将手心的汗藏到身后抹了几把。他的气息如此近,连身上淡淡的涩竹清香都不停萦绕在空气里,或是一伸手就能拾到。 此时我恨不得用尽世间最美好的话语来形容我的心情,再谱成诗歌,教得街头巷尾每一个扎着小角的孩童都会吟唱,从而流传千古。只怨得活在这平世十九载肚子却半点墨色也没有。 但也不能全怨我,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爹。 他请人教我武枪弄棒察颜观色阿谀奉承拍马屁,就是不曾教过我读书识字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作对联,所以这个念头只好作罢。 我想,我还是乖乖作罢这个念头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起 正临郡主府,马车还在悠悠的行,只是速度慢了许多。只觉有一个衣着漆黑带着脏秽物的人以极快的速度钻了进来。 打死我都不信眼前这个邋邋遢遢的人是方绯朵那个臭丫头。 马车里不大,但至少还能盛着些点心放在空置的小桌子上。那人抱着盘子狼吞虎咽了一会,又舔了舔盘底的残渣才恋恋不舍的松手将它放下,继而又探头探脑地翻找起来。 “绯朵郡主?”顾常颤抖着声线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头。那人猛的一回头,吓得我差点滑下凳子。没有脸,只有头发 “哈哈,程临安瞧你那怂样!”方绯朵拨开油得打结的头发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不加脂粉的小脸有种清丽的美。 她见我盯得紧,羞涩地用纤指绕起头发,“程c程临安,你看我干嘛。” 其实顾常也瞧着。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也长开了,闷白了,不丑了,但绝对没有那个容貌让人忽视顾常而注意我。 于是顾常脸色不妙了,我觉得他是在生气方绯朵因为我而忽略了他。 “咳,最近国库是不是崩溃了?”我试图转开话题。 “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方绯朵和顾常疑惑的看着我,“你刚刚饿死鬼的模样莫不是陛下连月银也拨不出给你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得赶紧通知爹爹卷铺盖走人了,历来国库空虚都得从官吏身上压出来填补。 “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半个月前我去和父皇请安,本着跟他联系一下父女关系的孝心,谁知他聊着聊着就说‘绯朵啊,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斟酌一下婚嫁的事情了,父皇瞧着北矢国的太子花乱不错,吉日就在下个月,收拾收拾就去了吧。’我听到就傻眼了,哪里来的斟酌,都直接把我给定了。”方绯朵狠狠用手拍桌椅。 “然后呢?”我和顾常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好奇,一个担忧。 她嗔了我一眼,“我当然是宁死不从!就想着用绝食的方法去逼他,谁知道那老头儿知道了以后居然派了禁卫军来守着我的院子,当真是狠下了心。昨儿个傍晚还遣了宫人把嫁衣送过来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让管家帮我逃出来,要不是我早料到不把自己弄得跟茅房里爬出来似的,那些禁卫军还不让我出来呢。我想过了,等过了风头就回去认罪,到时候北矢的太子也回去了,父皇定然不会怎样重罚我。”方绯朵一脸得意的炫耀自己完美的计划。 我就说管家怎么到了郡主府都还不让我们下去,原来是为了等这个小妮子。 方绯朵理了理头上的腐软菜叶,天真烂漫的笑着。她这么一说,被我们无视了的恶臭现在在鼻翼间活了过来。我强忍着胃里恶心翻滚的感觉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撩开了窗帘。阵阵清爽的风吹来,和着泥土特有的清香,此时已在京郊。 饶是顾常平时如何不食人间烟火,此刻也瘫坐在卧榻上,大口大口地吸着刚送进来的风。这模样的顾常不尝见过,我看迷了眼。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一副清冷模样。 我突然很想把帘子放下 待脑袋被风完全吹清醒过来后,我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转过头磕磕巴巴的问方绯朵,“所以郡主你这是要我们帮你逃亲吗?”“对啊。”她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不要哭丧着脸,这样很晦气的。”又撩开帘子说:“管家,给本郡主寻一处干净的小河,隐蔽点的,本郡主要沐浴更衣。” 像她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子,怎么会懂我打小就没娘疼挨爹揍的人呢。现在光是想想爹爹的长链,我身上的肉都记忆性疼痛。 倒是顾常,从刚刚起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模样。 不过也是,我们三个从小就一起长大,连名字都可以直呼,这些又不什么断命的事,酒楼说书都有说“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好好的在爹爹魔爪够不着的地方逍遥快活几天吧,我如此想着,遂心安理得的趴在格子窗上看风景。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河,方绯朵觉得站着太累了,盘腿坐在了我和顾常的中间。我被这突然其来的恶臭呛得睁不开眼睛,“方绯朵,你坐远点,这味道辣眼睛。”“什么!本郡主明明是芳香四溢才对。”不知道她是太过自信还是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居然主动凑近顾常说:“顾常,你说我是不是香的,你说是不是?”顾常憋红了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对。” 不知道为何,这场面有莫名的笑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逢 墨夜忽已至。 我借着月色细细打量了下洗漱干净换上丝绸衣的方绯朵,忽然很是同情那位北矢国的太子。娶了这么个要胸没胸要臀没臀脾气还意外差的女人会很心累的吧? “方绯朵,那位北矢国的太子叫什么来着?”我悄悄靠近正在烘火取暖的她。 “干嘛,你对他有意思啊?”方绯朵斜着眼看我。 “我是想,咱往后送点礼过去,毕竟人家帮我们娶走了你这个大麻烦,”我极为认真的说道。 “花乱!”她别过头,闷闷的道。 “花什么?”我觉得她是真的不高兴了。 “花乱!” “花什么?”我大声的问,“我老人家耳朵不好使,说大声点!” “噗嗤!”她终是忍不住笑了,又悄悄抹去眼角晶莹。只有这一刻,我是觉得她不想离开这里。 下一秒我就彻底改变了想法。 她拿起正燃着的柴火往我头上探去,她想烧我的头发!我慌乱的拔腿就跑,她还在身后举着柴火追我。 女人疯起来,果真可怕! 我身一闪,躲进了一旁半人高的灌木丛里。看她跑了过去,我才松了口气。岂料腰间忽而一紧,有条手臂横在我的肚子上,硬生生将我转了个身,以勒死我的力气,紧紧搂住,似有夜半海棠花开遍野,衣衫满满清雅干净的香气。 “这趟出来可大有收获啊,居然捡到个女扮男装的美娇娥。”嗯,不得不说,这个声音的确好听,慵懒而从容,一点也听不出正在对我做不礼的事。 我咬紧牙低声喝他:“哪里来的登徒子!” “北矢来的。”他权当我向他寒喧。我气得浑身发抖,突然灵光一闪,平下了心来,伸手去轻捏他腰间的肉。 先生教曰,对付不要脸之人,往往要采用与之相同招式方可取胜。 他却越发搂得紧了,“不要乱动,临儿。”声音染上了些暗哑。我大惊,莫非他知道我是谁? 大抵是猜出了我的想法,他低低笑了声,“我乱猜的,猜对了?” “没没有”这倒像是我做错了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盒子里的东西析出一缕微光,原是一条项链。其上一朵海棠,温润软暖的色泽,若浓浓思念。“给你带上,不要摘,我会找到你的。”说完就用轻功离开了。 我才想起还没有看他的脸。 我走出了灌木丛,借着月光看了看那项链。好像蛮值钱的我犹豫了几次还是不舍得将它扔掉。留着吧,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了,况且我刚刚还被占了便宜,这也算是补偿了。好歹处境艰难的时候还能用它换口吃的遂心安理得的将它重新放回了袭衣内。 回到休息地时,方绯朵也不管我藏了了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消抹了。 “你们两个,今天留在外面给我守夜。” 趾高气扬的指着我和顾常。“为什么啊?”我不服。 “就凭我是郡主,并且是这里唯一的女子!”说完就钻进了马车内。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我也是女子 管家向我们作了个辑,“今夜就有劳两位公子替郡主守夜了,奴就先去睡了。”说完就走草丛里找了个好位置舒坦的睡了起来。 不能睡觉的晚上真是长夜漫漫复漫漫啊,我暗暗感叹道。只因头一次感受到了强权当头。 多亏了郡主,我和顾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以为今夜唯一的声音就是不绝于耳的拍蚊子声的时候,顾常突然开了口,“刚刚和绯朵玩的时候你躲哪了?” “呃,那边的灌木丛里。”我随手一指,心跳剧烈加速。 “晚上有虫蛇出没,有咬到哪了吗?”他边添着柴火淡淡的问道。这是关心我吗?!!!我压抑住内心想原地转三百个圈再用力蹦跳一次的冲动,狠掐一把大腿让自己瞬间冷静下来。学着他淡淡的开口,“没有。”话说出口我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只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早知道这样我就在身上弄些小伤小痛什么的来博他关心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去蛇窝里抓一条蛇来咬自己一口。 说干就干,我猛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顾常投来疑惑的目光。 “呃,那个,我有点内急,去解决一下。”我慌慌乱乱的撒了个谎。“嗯,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顾常淡淡的回道。 我马不停蹄的赶去最有可能出现蛇的地方,好容易才发现了个蛇窝,蹲了半柱香还是没有蛇出现。忽然发觉裤腿上粘糊糊的,用手一抹,又甜又腥,分明是刚刚为了让自己冷静掐的太狠,出了血。 或是嗅到了血的鲜味,有条泥巴颜色的蛇贴着草缓缓游了过来,我大喜,抓起蛇就让它往手臂上咬一口,那蛇分明也愣了,没想到我竟如此主动。怕我正打着什么歪主意,只匆匆吻了一口就挣开走了。 我不得不无恙地回了去。这年头,连蛇都成了精啊 身后树上有一男子正抚着一条泥巴颜色的蛇欣悦的赞道:“泥巴,干得好!回去赏你一只兔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乱世萤火 回去却看见顾常已经侧卧在草地上沉沉睡了。 “顾常?顾常?”我唤了声他,他似有觉察,沉沉的从鼻间“嗯”了一声,翻身又睡了过去。 连顾常也睡了,这晚上怕是更难过了。 天边霞光大放,夜幕摇摇欲坠。瑟瑟索索的穿衣声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想来是管家醒了。 身体软软的瘫在草地上。终于可以休息了,守夜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意识断片前如此想着。 身体像融入了绵软的蜂蜜中,四肢百骸伸展到了极致,如此舒服,丝毫也不想醒来。“逆子,还不快醒来!”爹爹的暴喝在耳边轰炸,吓得我瞬间睁开了眼睛,拍拍胸口确认心脏还在跳动,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梦。 但我宁可睡着面对噩梦也不愿醒来面对如此可怕的现实。 狭小的车厢内,我正枕着方绯朵柔软的大腿。眼睛对视着,气氛诡异又尴尬。 “程c程临安你醒了?”她这话问得可真多余,想来是为了缓和气氛才说的,“嗯,我们到哪了?”我配合着。 “正打算进村,你也是的,身体居然这么弱,不过守了一夜就昏死了三天,不过也好,省了这三天为你找口粮的力气。”后面那句才是她的目的吧! “别说得像是你找的口粮,顾常和管家呢?”我折起身,掀开帘子想透透气,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围着我们的马车,叽叽喳喳的低声谈论,放眼一看全是穿着带补丁的粗麻衣的人。 “顾常和管家才出了去。”方绯朵揪紧了我的衣服,“他们怎么感觉全都不怀好意啊?”我白了她一眼,“大小姐,在你看来除了你谁都是心怀鬼胎的人,这些只是普通的农民而已。”说是这样说,却端的感受到他们不善的眼神。 “你们这个月已经收过赋税了,又来收难不成要逼死俺们不成!”有个扛着锄头光膀子的壮汉跨近我们的马车。 “他们把我们当成了收税的人了。”方绯朵在背后小声的说。 “我知道。”我细细点着人数,试想以我这些年学的几脚猫身手打得过没有。 “就是就是,你们要逼死俺们!”农民们突然就生了极大的气,举起锄头就砸过来。 “谁敢乱来下个月赋税翻倍!且,杀无赦!”我冷声道,将墨色衣袖重重的甩回背后,摆出只在宴会上才用的气势。 谋杀皇族这个罪名即使未遂也足够诛这条村子的九族。那些农民果真被吓住了,好半天都不敢吭声。 我放下帘子,叮嘱方绯朵,“你就留在这,那些农民可能还会乱来,我去将他们赶走。”她点点头,“那你快点回来,等顾常和管家回来了我们就走。” 我跳下马车,示意他们跟我走,有好几个还抱着锄头留在马车旁,我回头冷冷的瞥了一眼,他们便快脚跟了上来。 “大人,您找俺们到底有什么事。”那老人恭敬的将木藤椅子用衣袖抹了抹搬到我身后请我坐下。我倒是十分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们看起来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见我不坐也不说话,老人朝人群里招了招手,一个扎着双丫卷头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就走了出来,老人对着她低低说了几句话,女孩儿为难的纠结了一会儿就往村尾那间破草屋里跑去了。半盏茶的时间女孩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带锁的小木匣递给老人,村人们见到木匣神色都变了几变。 老人郑重的打开木匣子,抖着手将包裹在一方手帕里的东西打开双手奉给我,“这是俺们半生的家当了,请大人放过俺们吧。”老人低下头,老泪纵横。 在场的几名壮汉也红了眼,偷偷抹了泪,女人孩子们也哭了起来。我看着手帕里的一个小小的玉耳环,成色差得连基本的玉的光泽都没有,却能让他们看得如此珍重。耳边村民的呜咽声听得像是血管里有棉花顺着红色的液体缓缓流淌,聚在右心房,堵得难受。 老人见我还是不说话,便狠狠的跪在了满是沙石的路上,不住的磕头,“求大人放过他们,只要大人肯放过他们,您就算是让俺死了也行!”说完就想撞去一旁的大石上。我手疾眼快的将他的头挡在我的手腕上。那老人分明是下了死意,来不及收回力,生生将我的手腕撞得脱臼。我忍着疼,将手拧了拧,用力接了回去。 “临安!”方绯朵跑了出来,满脸焦急的看着我脱臼的手。我这会儿又疼又饿,完全没力气去告诉她这只是个意外。 “尔等岂敢!”方绯朵是真的生气了,她虽然与我们从小玩到大,但却始终是位活在皇宫里娇贵的郡主,身上高贵的皇族气质霎时压得所有人都伏在地上。 我也伏在了地上,饿倒的。 她回头一看,连忙扶起了我,拍干净我身上的泥尘。“临安,你怎么也跪下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我没有力气反驳她这一废话,将头靠近她, “我饿” “什么?临安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饿,我要吃东西” “临安,你振作点,至少得让我听清楚遗言!”她着急的揪着我的衣领,抖得我翻了几翻白眼。 女人蠢起来,果真要命 最后我还是如愿吃到了食物,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方绯朵早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在那种情况下,她还能听见声如蚊呐的我的话,她也不算蠢。 我连续喝了几大海碗百家粥,身体终于恢复了些力气。老人领着村里的人端正的跪在我们面前,“请大人放过俺们吧!”声声情真意切。 方绯朵听过我的解释后大致明白了情况,“什么大人?叫郡主!”骄傲的拍了拍自己胸口,“这事包在本郡主身上,本郡主定会让那贪污的狗官人头落地!”这女人,砍人头说得跟切豆腐一样简单。得到郡主的承诺,村民们喜极而泣。 我挪远了位置,默默用海碗遮住了脸,刚刚赞她聪明的话请收回来。 这位郡主,你可曾记得你现在还在逃婚中绯朵郡主完美的逃婚计划现正式宣布破产 我深深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猪队友而感到羞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枯木生 解决完狗官后我们又踏上了帮郡主逃婚的路。这种幸运的概率就好比顾常对我表白,所以我至今还处在“为什么我们没被抓回去”的震惊中。 更让我震惊的,是这连续几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苦苦思索着往日家中丰盛的菜色,虽然爹爹对我非打即骂,但在饭桌上从不令我失望。如今这副惨样,真是让人闻之揾泪,观之惭怍。 “你们,停下!”我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鞭子赶车时,有个只用兽衣围住下身的看起来与我年纪差不多大们少年手持一支短矛,指着我们的马车,看起来极是无害的阵势。 方绯朵听到生人的声音,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停下停下,有粮食送上门来了!”在她眼中,少年俨然成了一头待宰的无知羔羊。 “此c此c此山是我开,此c此此”少年“此”了许久还是未能“此”出个所以然来,方绯朵在一旁看得不耐烦,便敛了裙裾跳下车,素色衣衫利落下坠,荡起尘埃。偏方绯朵又生得比寻常人精致许多,教得他一时看呆了眼。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哉,若要回家去,贡上粮食来!”方绯朵走过去极为豪爽的拍了拍少年的肩头,也拍碎了少年心中的仙子形象。乘着他还在数着自己幼小心灵的残片,方绯朵扯了马车上的一段麻绳将他利索的扎了起来。 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到鬼,可他这次偏偏遇上的是方绯朵这只极凶的饿鬼。我在默默的在心底替他哀悼了一秒。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坐落在山脚的小山村便现于眼前。此时恰是落日归山,田里干活的人们陆续回到家中。谁和谁在寒喧,谁又扛起锄头和谁结伴回家,挂上一张期待庄稼丰收的脸,各户人家黑黑的屋脊上游着缥缈的炊烟。 “哥,你怎么会被人家绑住了?”女孩十来岁的模样,头发中规中距地挽成一个半髻,用一支红梳子束紧,尚未及笄的模样。 “结怜,他们是坏人,快去叫乡亲们捉坏人!”少年冲动的对着叫结怜的女孩说。我就说他怎么会这么乖的带我们去他家,原来是别有居心。 “鱼五艾,你是不是又去拦在路上打劫人家了?我看你这是皮痒了吧?”又?看来这家伙不是第一回做这勾当了。 顾常跳下了车,挡在方绯朵面前十分客气的说:“姑娘,我们可以放了你的哥哥,但作为同等交易,我们可否借姑娘的贵地借住?”作势就要解开那个叫鱼五艾的少年身上的绳子。我听到这话,恨不得用最热烈的掌声去赞扬顾常,这个条件太棒了!我终于不用守夜了! “可以是可以,但总得让我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人住我的房子吧?”鱼结怜始终盯着我们的马车。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摸清楚敌人的底细再一锅端,免得留了漏网之鱼。我这样想道。 既然主人家都开了口,我们也不必遮遮掩掩的,揪着管家大大方方的跳了下车,“哎哟,您注意着点!”管家扶着腰小声抱怨。 可能是我太自信,又或者是我脑子有病,可能是后者可能性居多。我总觉得鱼结怜的眼神一直粘在我身上,难道是暴露了?我有点害怕,这么小的姑娘居然能一眼看穿我的伪装。 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鱼结怜呆呆的盯着我说,“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没羞没躁的话,小脸晕开几抹嫣红。 “那是,他的容貌在我们那可是出了名的。”幸好方绯朵聪明的将京城换成了“我们那”,这足以让我为她的智商感激涟洏了。 回头看顾常,果然见他脸色黑沉,十分不妙。我刚想开口安慰他,他却一甩袖子跳回了车上。 我做错了什么啊无语问苍天,可惜苍天也无语 天下间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被期待的,比喻曙光,比喻我们要借住的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城墙又绿 突然觉得顾常刚刚跳上了马车持之有理地占领了卧榻是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 用土石勉强堆砌成的勉强称为房子的破屋,我是十分不愿意入住的,当然,如果还有选择的余地的话 我自然是不敢上车将顾常赶下来的,即使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子。 “房子简陋,各位多多担待吧。”鱼结怜如此说道,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天才刚刚擦黑,方绯朵就不安分了起来。“程临安,管家,你们难不成要饿死本”我立马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往窗外看去。屋内的油灯油快燃完了,所以光度很暗,但外面竟有一角亮橙色。“不是月光吗?”方绯朵压低声音问我。 “你是不是傻呀,哪有月光是橙色的。这定然是匪徒,我们先佯装睡觉,待他以为我们睡熟了进了屋以后我和管家再将他捉住。”管家一脸不情愿,为何中招的总是他? 吹了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人果然进来了,还十分聪明的将手中的灯盏吹熄,让我们即使醒来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左顾右盼了一会后才动手翻找我们放在桌子上的包袱。 “管家,上!”我猛然扑去那人,方绯朵点了灯,那人条件反射的双手交叉在脸上,我用力扒开他的手。 “鱼五艾,怎么又是你!”我还是不能想象为何这好好的少年要自甘堕落到偷窃穷得连吃饭钱都没有的我们。 “干嘛啊!我是给你们送吃的来!”他向着桌子努了努嘴。果然有一碟烤鱼。 “那你为什么要翻我们的包袱?”我属于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不将疑问全都解答完我就食不知味,卧不能寐,爹爹还为了这个习惯打了我好几顿狠的。 “你们包袱太碍事了,连碟子都放不了。”他说完,还猛地推了我一把,“不领情还算了,居然把我给扑在地上。”拂了拂胸口嘟囔着走远了,衣衫外支棱出一个牌子的形状。 我果然还是太低估了鱼五艾,第二天一大早小破屋外面全是金属与衣衫互相摩擦的噪音。那分明是穿着盔甲走路时独有的声音! 方绯朵被这声音吵得不耐烦,打开门就准备开骂,却被眼前的情境惊得说不出话来。我探头一看,果不其然,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禁卫军。 “军爷们,就是他们,快点把这些通辑犯都抓起来吧,也顺带给小的一点赏钱。”鱼五艾贼兮兮的笑着。 “什么通辑犯?”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有个脆生生的女子声先问了,原来是鱼结怜。 我有点疑惑,既然是鱼五艾报的官,为什么鱼结怜不知道? “妹妹,你看,这是我昨天在县里看到的告示。”我凑近一看,上面赫然是我们四人的画像。 “出了什么事,”顾常才从马车里出来。 “郡主,下官依圣上的旨意来接您回宫,郡主莫要让我们为难才好。”言下之意是我们别想逃跑了,爹爹堆起一脸勉强的笑容。 我太阳穴猛的一跳,这下糟了,彻夜不归家,又协助郡主逃婚,这次爹爹不抽掉我皮都算太宽容了。 “臣,恭送郡主回宫。”爹爹对着方绯朵作辑,一干衣甲整齐的禁卫军列了队围着方绯朵。鱼五艾大概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一下子瘫了在地上。 因为禁卫军惹来的村民也纷纷弃了锄头趴在地上,学着爹爹的口吻,“草民,恭送郡主回宫!”后来人越来越多,请求也越来越大声。 “我回我回!”方绯朵也被吵得不行,不耐烦的应下。 于是短短六天的郡主震惊君主的伟大的逃婚日记以鱼五艾偷走我的一个小小的令牌拉下了帷幕 为此我甚是郁闷。 临走之际,鱼结怜送了一束用她秀发串成的贝壳裙压给我,“临安公子自当这是结怜便好。”我什么时候和她交情这么好了?不过还是打着送别礼的名义收下了,况且那裙压上的贝壳是极为难得的品种,不收白不收。我连声道谢后在她的泪眼中策马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归 原本六天的路程,由于爹爹的带有威胁性的催促下生生用了三天就跑到了京城。 “那些人怎么都张灯结彩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方绯朵探出头问爹爹。 “回郡主,这是圣上寿诞前的安排。”听爹爹说完才“哦”了一声。我连连朝她翻了个白眼,连自己老子的生日都不记得,她这个女儿当得可真够失败。 “哎,停下停下,程临安,我要那串糖葫芦。”方绯朵指着街角撑着拐杖的老人手中的糖葫芦。 “为什么是我,管家去不行吗?”管家朝我翻了翻白眼,为何总是要掺和上他。 “因为我是郡主!”又用这招!我刚想开口拒绝却瞥见爹爹朝我淡淡的看了一眼。 “好的,郡主。”我立马应下。 华灯初上,月色溶化在墨夜中。 圣上寿诞,举国乐意融融。我站在城墙上看这一年一次的烟火盛宴。 “你过来一下。”爹爹不知道何时站到了我的身后,黑沉着脸。 “哦,好。”我深觉大事不妙,四处张望这居高的城头上哪里有可供逃跑的路。 走至无人处,他忽然抱紧了我的肩头,“临安,我的孩子,可苦了你。”他这一举动吓到了我,舌头都急得打了结,“不c不苦!”但觉肩头衣襟处湿润,爹爹,是关心我的吗 “爹爹,”我推开了他,“您要不还是揍我一顿好了,我皮厚,挨得了揍。不要像娘们似的哭,我还真受不了”最后一句话我说得极小声,可爹爹还是听见了,“逆子!”终于才正常了回来,当然,还有拳头 晚宴开始之际,方绯朵正坐在我的旁边大吃特吃,毫无一点身为女子的自觉。 “郡主,你的位置在那边。”我指了指对面。“什么?”她正吃得起兴,想来是没听见。 “我说,男女三岁不同寢,七岁不同席的规矩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我确定我是因为太多达官贵人在场才用了极温柔的腔调的语气对她说的,可为毛线我还是被她打了! “你再说一次试试?”她揉着刚刚敲我额头的纤手说。 “男女三岁不同寝,七岁不同席嗷呜!干嘛又打我!”我抱着头瞪她。难道我今天晚上长了张欠揍的脸?“啊,抱歉,顺手。”她淡淡的说。 待方绯朵走后,顾常走过我的身边,“顾常”我刚想说话,他猛的一拂袖,似有幽香袅袅飘过。见他如此,我只好乖乖闭嘴。 丝竹绕殿,扬琴清敲,恢弘大气之势恰衬这月色无骨。 “众位爱卿不必拘谨,这夜色如此,诸位莫要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才是。”圣上的气质其实和方绯朵的还是很像的。 方绯朵此时也正坐在圣上的左下侧。关于圣上的心思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是父女,亦无皇后阻拦,为何圣上不直接封方绯朵为公主享女子至尊之礼呢。但如此说来,圣上还有一位皇子,皇室里唯一的香火,也不曾听闻圣上说要封他储君或太子。 不过帝王心乃是天下间最不可思议的易变之物,若执意猜之,倒不如省下点的时间去逍遥山水间。 “北矢国太子到!”尖锐刺耳的太监声抑扬顿挫的传遍这宴席。 我侧过头去看顾常,他只是杯杯满饮着,一改往日清高之势。 “花乱拜见陛下。”清越慵懒而从容。这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 我撑着头想了一会儿,不过这姿势效果不大,没想出。 “请起。来人,给北矢国太子看座。”圣上的脸色异常红润。 北矢北矢不就是要娶方绯朵的那位倒霉太子! 我抬头看方绯朵,果然,她的脸色十分不妙,似会有随时掀桌的可能。 我默默的低下了头,不做与她的视线对焦这个送命的动作。 话说那倒霉太子长什么来着,能让方绯朵气成这样。我捻起酒樽,一饮而尽,借着仰起头的余光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北矢国太子。 他似有察觉到我的目光,举起酒樽回了我一礼,含笑一饮而尽。发间轻缠淡色缎带,如清远悠然的风,墨黑的衣衫坠地,悠悠然的荡开半度花香,衣领边缀满金色丝线,缠成朵朵海棠将开的生动,似有幽幽蕊香萦绕鼻尖。 怕是以惊鸿之貌著称的顾常也不过尔尔了。 方绯朵这家伙分明是眼神不好啊! 只觉口舌干燥,自敬三杯后悄然退场。 皇宫有个很隐蔽的地方,我小的时候经常借口找郡主玩来到这里。 “怎么?美娇娥想我了?”这该死的声音出现在身边。“北矢国太子花乱!”我一惊,终是想起了这声音。 “临儿要这么久才知道我是谁,总觉得有点失落呢。”花乱那慵懒从容的声线在我听来分明是贱兮兮的音调。 “难怪郡主讨厌你,原来你是一只衣冠禽兽!”我咬牙切齿的道。 “嘘,不要说这种话,我再怎么衣冠禽兽也是对着你衣冠禽兽。”他低低的浅笑,长臂一伸便将我揽进了怀中,浓郁的海棠花香扑面而来。 “哇,好呛人,你是娘们吗?擦这么多脂粉水。”我使劲推开他。 “再抱一会儿。”他的声音愈发慵懒,听起来像是给猫儿顺了毛。 站得我腿软了他才放开我。 “给,临儿,喜欢吗?”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极精致的手链。 我恨恨的抢了过来,“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听起来更想将他咬碎的成分居多。 “不过临儿,这个地方真不错,下次再过来。”他满意的拍了拍我的头。下次?你去给方绯朵那个小母老虎揍死再说吧! 想到这,我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啊,对了,忘了跟临儿禀报,我已经央请圣上和那位绯朵郡主退婚了。”“为什么,圣上怎肯!”我下意识的不想承认。 “我跟圣上说,花乱心已有弱水一瓢,当弃三千。”他贱贱的笑着,“然后圣上就被我感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再遇 回到宴席时,方绯朵兴致勃勃的走近跟我说,圣上说还想留她在身边几年。意思自然是将她和北矢国太子的婚约解除了。 顾常心情显然也好了不少,紧皱的长眉舒展开来,眉眼如画,甚是养眼。 我趁这机会赶紧多瞅几眼他来改善心情,将花乱什么的统统抛诸脑后,果然还是我的顾常好。 宾客逐渐散了,我和爹爹也准备起身向圣上告退,却忽然有一个男子痛苦悲号,翻来覆去的在地上滚。 我心想这人病得真及时,竟挑宴会将散的时候,看那官服的花纹,倒像是我认识的谁。 “爹爹,那人是官御医。”我揪了揪爹爹的衣袖。 “不要过去,”爹爹伸手想拦着我,可已经晚了。 我蹲在官御医身边,他也算看着我长大的老人了,如今他老人家出了什么事我心里也难放得下。 “怎么回事,来御医!”圣上与官御医的交情也算不错,平时待他也丰厚,此时显得有些慌乱。 “不用请御医了,他这是中了蛊。”花乱用他缠在衣袖上的金丝探入官御医体内。 “面青目黄,胸有硬物,时有咳嗽。您这样多久了?”花乱将金丝拉出后看它并无发现有发黑之象,淡淡的问官御医。 “咳c咳咳,一个月了。”官御医顺了顺气说。 “这是中害盅。中此蛊者九死一生。”花乱简单明了的解说。 “什么是蛊?”方绯朵这种爱凑热闹的小妮子真是哪里也少不了她,不过也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花乱直直看着我说:“所谓蛊就是把许多毒虫放在器皿中使互相吞食,最后剩下不死的毒虫叫蛊,一般用来放在食物里害人。 据说,蛊有十一个种类。分别是蛇蛊c金蚕蛊c蔑片蛊c石头蛊c泥鳅蛊c中害蛊c疳蛊c肿蛊c癫蛊c阴蛇蛊c生蛇蛊。曾在中原南蛮乡村中风靡一时。” 书到用时方恨少,更何况是连字都不认识的我。“原来是这样!”方绯朵装作明白了似的说,我也只好跟着她摇头晃脑,装作很清楚蛊的样子。 花乱见我这模样,浅笑了起来。 “你俩有情况!”方绯朵也不管这是什么环境,就大声说了出来。 “对。”花乱终于正眼了一下方绯朵。恰巧顾常也在场,我气得冒烟,大骂道:“什么情况了,赶紧治好官御医才是正事!” “说得对,这确实是本宫的失误。”花乱说完便认真的替官御医把脉。 “解中害蛊不难,本宫以往研究过。不过需要些时日。”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 “只要有可以解御医的蛊的药,你可尽管问朕拿。”可见得圣上也并非是无心之人。 “解蛊的药,左丞相府中就有。”花乱淡淡说道,我却见他趁众人不在意之际勾起一抹极得意的弧度。 我家哪来的解蛊药! 我刚想拒绝,爹爹却一口应了下来,“若臣家中有解蛊的草药,太子尽管要便是了。”爹爹!你不要让花乱那妖孽迷了眼! 最后还是让花乱得逞了。 我差点掩面泪奔,我以后,要怎么面对顾常啊!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找出下蛊的人,以防他再一次将毒手伸过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花乱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顾常的。 我挡在顾常前,“说得也是,也许某人就是下蛊的人呢!”我咬重了“某人”这个词眼,眼睛却恨恨瞪着花乱。 “说得也是,听说雄鸡对蛊的气味尤为敏感。”花乱若有所思的说。 “快去把雄鸡找来!”爹爹命令道。有狗腿的侍卫马上找到了一只雄鸡。 雄鸡安静的在我们中间走了一圈,却闻到某个人的气味后激烈的“咯咯”了起来。 顾常! “不是我,我刚刚也和程临安碰过了衣衫,为什么他没被闻到。”顾常突然怒了。 原来那时的香味是蛊香。 那我为什么没被闻呢? “顾常定是被贼人所陷害的!”我凿凿的肯定。事实上,我这种盲目跟随顾常的行为实在是十分的不智,毕竟人家刚刚还想拖我下水来着。 圣上忽然叹了口气,“顾常这孩子朕也清楚。”话一出便得到了众大臣的附和。那些刚刚冷眼执袖旁观的,还有些想翻右丞相家旧账连史册都掀了好几回的史官们统统都堆起一张虚伪笑脸连忙高呼“圣上英明”之类的话。 先生说,人与人,最友好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当利益消失的时候,他们总是会乘机踩上那么一脚,或是有意,或是无意。 有了圣上的话,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了结的时候,花乱竟让随从带上几车行李跟着我们回府。 搬进了离我阁楼不远的挽安楼。 “北矢国太子,你又想做什么!”我十分不悦的盯着他。 “寻解蛊药啊!”他笑得一脸天真烂漫。 吾命休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榆见 咣当c咣当c咣当c咣当 我踹开被子准备破口大骂时,声音奇怪的安静了下来。 可能是最近睡眠不足才出现的幻听吧这种想法在我再次躺下就被无情的掐死了。 “谁呀!怎的这般无礼!”我扯起衣服随意披在身上就带上一肚子怨气出了房门。 事实证明我真的需要买一本老皇历时时刻刻的挂在身上看。 顾常居然也在! 我慌乱的将身上随意挂着的皮端端正正的穿好。他没看出什么的吧我小心翼翼的看他,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连眼神也不曾落到我身上。旁边一众奴仆拿着铲子对我院前的荒地挑挑挖挖,也不曾有人注意到我。花乱好像说要请人帮忙找药的,原来那个人是顾常啊 这般想来,顾常怕是要好几天都不能理我了。 我只得郁闷的回到前庭里。 记得先生教过,人在陷入危境的时候会自动判断是昏倒还是继续依靠本能行事。 所以看见花乱正和我以凶煞著名的爹爹持剑论道,我应该是昏倒呢,还是昏倒呢 我尴尬的站在门口半晌后发现他俩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而且还有越打越激烈的倾向,只好识相的离开。虽然我不怕疼,但也绝不会作死的把自己继续留在随时有可能被剑刺到的地方。 说起来,自从昨天被逮了回来参加完宴会就没见过方绯朵那臭丫头了,没有她在耳边聒噪,耳朵还真是有点寂寞呢打死我也不会承认我是受虐狂! 难得的休息天,趁着爹爹和花乱正比试着,顾常没空出现在我不经意就会踹到的地方,方绯朵也难得的不能出宫来烦我。那我就好好的享受一天左丞相府的冒险游戏吧! 当然,有关爹爹的地方打死我也是不会进去的。 好像记得府里有一条长长的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一旁还种了许多的海棠花,我貌似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了。 “好像是近期遭到很大破坏的废弃院子,我最近没来过这里吧”府中上下皆知,这丞相府内,除了我也没人这么有胆子在左丞相眼皮底下作乱了。 恰适是七月,灿烂的阳光在庭院里流泻了一地,直衬得树影斑驳,神光离合。 虽然是废弃了的院子,景色还是十分不错的。“请人修缮下正好用来做别院。”我满心欢喜的准备唤来下人。 “公子公子”有断断续续的哀怨惊得我无端感受到刺骨凉意。 “公子,榆见在这里”有只煞白煞白的爪子扯了扯我的下摆。 我惊得立马弹开,“榆见?”很显然,我这连教了我十年的先生都不能记得模样的破脑袋是想不起这个生疏的名字。 那人虚弱的扶着地上的断垣起身,腊黄的脸色和苍白的手臂赫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深深的吸了几口空气,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真怕他叹着叹着就缺氧死了,整个身子孱弱得像是空气灌充的。 “榆见终于又见到公子了”他有气无力的幽幽吐出一段完整的话,想来是刚刚吸的几口气给的能量。 “榆见,你说的公子是我吗”其实这话问也是白问,整个废院就只剩我和他两个人。 “啊”他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榆见以为,公子不会忘记榆见呢,毕竟榆见被公子捡回来的途中公子还被几十条大狗追着咬呢”说了好长一段话,他又开始吸空气了。 其实你现在这个模样就够我难忘了我暗自腹诽着。 经他这么一说,记忆都慢慢浮上了经久不用锈掉了的脑袋。 我从小就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坏毛病,就是喜欢捡东西,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相信很多人都会问自己的双亲,自己是从哪来的。 没错,我也问了。 “你这个混帐逆子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早知道还不如捡条狗回来,好歹还能吃顿肉。”爹爹这样悔不当初的指着我的鼻子告诉我。 我爹一向都是实力演技派。 我一向都是被他欺骗的无知观众 于是他每一次揍我,我都会哭着扑向城外臭气熏天的垃圾收集池里面呆上一段时间,捡一些破玩意儿,大概就是觉得那些东西和我一样都是住在这里的现在想想还真是小时候的自己相当无知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捡到榆见的时候垃圾收集池好像起了一场特别大的火灾,然后我就没去过收集池里捡东西了。榆见也被随便的让下人带下去了,后来也不太记得我有捡过这号人,但对于被几十条狗追的事我倒是记忆犹新。 “公子”榆见半死不活的声音其实是很让人讨厌的。 “行了行了,我记起你了。”过了那么久还记得主子是谁,怎么感觉有点小感动,果然看人是不能像花乱那家伙一样听声音就觉得他是好人,或许这榆见是个特别惹人喜欢的人呢。 “不是,我是想说,公子你挡着我的空气了”这家伙,果然跟他声音一样不招人待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诺 我盯着蹲在墙角慢条斯理的啃去七笼肉包还不满足的榆见顿时就不淡定了。照这种吃法,左丞相府再怎么有钱早晚也是会被他啃空,要不趁着现在还不怎么赔钱先转手了?我摸着下巴盘算着。 “榆见啊,你平时也要吃这个分量吗?”他似有觉察我话中的意思,透彻的眼睛无声无息地注视着我,有无数温和依赖幽幽在眸子掀起波澜。 这种沉重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要卖掉你!”我脑子一抽,竟许下承诺。 “榆见当然知道公子不会卖掉榆见了!”他细长温和的双眼弯弯的勾成了弦月的形状。 完了!这下没办法甩掉他了! 他又转过身去继续把剩下的九笼包子啃干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油腻腻的指头,频频向着空笼子张望。 我仿佛看见了以后为了养他全府人去乞讨的惨象。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待他洗漱干净后,才发现这小子长得还算不赖嘛! 一身浅青色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以一方墨色玉石为裙压,宽襟大袖收起了隐约的怯懦。 我正细细打量着,却听得门外传来叩门响。不等我答应,那人竟打开我院门直直闯了进来。 “谁如此无”礼我生生将后一个字吞了下肚子,只因来的人竟是那整天未见的方绯朵!急中生智,我飞快的将她扯到门外,仔仔细细的将榆见的事说了个遍,当然,也包括了并不想让他留在左丞相府的情况。 “反正你郡主府不都是养了许多闲人吗?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我认真观察着她的神色。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这样做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凤眼细细的眯了起来。果然没有好处的事不干,这只狐狸! “你尽管提一个要求,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的我都依你。”我一咬牙,为了爹爹以后不发现是我带榆见这食量大得可怕的怪人回来的是我,我也是拼了! “好!”看样子她十分满意。 我做着平常只在一堆迂腐面前做的面子功夫,虚扶着这位同样只在生人面前高贵得摇曳生光的郡主进门。 “哟!临安,这小白脸哪来的?”方绯朵挑逗的用纤指勾起榆见的下巴,凤眼轻挑,尽是不友善的意味。 我用袖子掩住了眼睛,这实在是伤风败俗啊!光天日下啊!图谋不轨啊云云 听得一声惨叫,我赶忙拂开衣袖看热闹,哦不,是献关心。 方绯朵捂住潺潺流血的肩头,一地零碎的花瓶静静卧在她脚边。 郡主,您老人家的动作也忒快了! 等等,这花瓶不是我前天才买回来的红釉上彩瓷瓶么? 郡主,您还真是不贵的不挑 “这小子胆敢袭击皇族!”方绯朵捂住血流得过分多的肩头指着榆见说:“来人,把这小子押回郡主府,本郡主要亲自审问他的动机!” 我想这是我生平最喜欢方绯朵的一瞬间。 我挥着手帕目送榆见被四五个黑衣壮汉揪上了马车还死死扒拉着车厢门带哭腔的叫喊:“公子!公子!” 我掩面假装拭泪,“榆见啊,你要平安回来啊”历年参战九死一生的战士家属们都如此期盼,我这样不过是客气客气而已。 “公子请放心,榆见一定一定会回来的!”这诺许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你还是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吧!我在心里哀号,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忍受你这饭量 待马车彻底走远后,我猛的一拍方绯朵还在崩血的肩头。 “嘶——你就这样对待帮你大忙的人啊!”她佯装疼痛的轻触肩头。“别装了,猪血袋子再不弄出来就凝固在你宝贝绸衣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被绑 七月十四,鬼门开。 雾霭沉沉,像从天地之间拉起一层纱帘。 我颇不舒服的扯了扯还没来得及剪线的肚兜。 方绯朵那个臭丫头居然利用我对她的承诺让我扮成她,替她面壁思过,而她自己却偷偷溜出府去参加中元节。 在我顽死抵抗下未果,终是屈服在权势的胁迫下,如她所愿穿上了女装。 “万一暴露了怎么办?”我拦着穿了我的衣服正准备大摇大摆走出去的方绯朵,其我更担心的是这身女装会暴露我的真实性别。 “说得也是。”方绯朵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转身在八仙台上挑挑拣拣的拿了两只差不多大的橘子塞到我手里,“塞进去就和女子无异了。”她猥琐的笑着,“不过临安,我一直觉得你虽然在男子的相貌中比较阴柔,但没想到你会平得连胸肌都没有。”胸肌这是在嘲笑我没有胸吗?绝对是 看着方绯朵披着我的皮蹦跶出大门去玩,而我却要冒着被识破的风险替她闷在府中,我心里颇有几分不是滋味,想发作,但又不敢在郡主府内造次。只得瓮声瓮气的指着一个丫鬟说:“你,去给我端些点心来!”虽无十分皇族气势,但五分地主贵气还是有的。 那小丫鬟吓得唯唯诺诺的应下后飞快地往膳房里跑。 面对满桌子精致可口的吃食,忽然觉得,这郡主府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嘛! “郡主,您什么时候让我去见程公子?”脆生生的声音万恶的阻了我准备与食物相亲相爱的神圣时刻。 “什么?”我嫌恶地抬头看这个不善的来者,看清来人的模样后飞快地垂下头,用宽大的袖子捂住脸。 榆见!他怎会在这?那我刚才岂不是暴露了! 袖子下我的脸冷汗如瀑,不过转念一想,我为何要惧怕榆见,他不过是只见过我几面的食量大得吓人的男子罢了。 有了这等想法,我的腰板也挺直了好几度。 “大胆,尔等岂敢在此地放肆!还不来人快快将这小子拖下去!”我学着爹爹在朝堂上的语腔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他大概是被气着了,半天也不能你出个所以然来,甩袖子就走,“你不帮我,我便自己去找程公子!” 我对着榆见离去的背影暗松了一口气,不禁觉得自己又甩开一个大麻烦而感到十分机智。 吃饱喝足,自然是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一觉,可将我挪了离郡主府几十里外的破客栈内。 我揉了揉被硬木板硌疼的肩膀,很快接受了自己不在郡主府内的事实。细细的将四周观察—— 眼前这个破椅子破桌子破床单还结满蜘蛛网的房子真的能住人么? 我不禁深深的为自己今后的三餐质量感到殷忧 “郡主。”榆见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 我转身看到榆见后,脑中倏地只想去燃上三根高香求神拜佛,我不求能立马离开这里,但求三餐一次不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榆见?榆见! 所以呢,怎么办? 我扶着断了半截的床架跌坐在床板边,现在这个情况,我确是被绑架了无疑。 榆见靠着被钉得死死的窗边含笑望着我,便有种不明所以的威严,只一眼,敌过爹爹多年举起链子抽我时的气势。 榆见真的是我捡回来的那个榆见么? “郡主,程公子呢?”语调间蘸满无尽的慵懒。等等,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去c去逛中元会了。”我极力避开他那双过分清明的眼睛。 “哦,是吗。”听似不经意,却又别有深意。 我确定再跟这样的榆见聊下去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倾诉而出的。 我决定不再理会他,扯过被子蒙上头大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呢? 越想觉甚,恨不得此刻马上跌入梦乡中再醒来看到的就是那个只有食物可取的郡主府。 有时候自欺欺人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至少能怀着希望睡了一觉。 隐约听见鸡鸣,我小心翼翼地掀开沾满我体息的薄被。 破房子还是那个破房子,蜘蛛网好像大了一圈,榆见单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老桌子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只装了些食物的竹篮。 我恨不得仰天长叹一声以表示我现在无比郁闷的心情。当然,最好能将屋顶震下来,好方便我逃走。 这种荒唐的想法很快就被摒弃了,即使我有这个想法,也没那个能力。况且我从昨天到现在肚子还不曾进过一点粮呢。 肚子还十分不适时地丢脸叫了起来,“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我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听见什么了没有?”我本来想客气的让榆见请我坐在那吃。 “嗯,听到了,水开了。”他还真的在屋子里寻起那声音的来源。 我佯怒道,“对,也不知道是谁家水开了也不管,要是走水了怎么办!”一边说着,自然地坐在桌子前打开竹篮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我吃了一半,看到榆见维持着昨天的姿势看着我。 那家伙怎的不吃,莫不是在这菜里下了毒?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连忙将咬在嘴里的鸡腿吐了出来,斟了盏茶漱口。 “怎么不吃了?”他含笑问道。 “饱了”我心虚地安慰了下肚子,也顺带解释给他听。 极大的一声响从身后的门传来,我条件反射的转身去看,只见几个壮汉叠在被撞倒的门上。倒在最上面的那个灰麻衣壮汉手脚并用的在他们身上爬起来,扑过我刚吃一半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连带我吐出的一口怀疑有毒的肉也吃了下去。 手脚慢些的,只好灰溜溜地围上去用手抓起几根闪着油光的青菜往嘴里送,一副真正饿死鬼的模样。 没见过这些场景的我目瞪口呆地看他们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完所有的饭菜。 “不能浪费啊” “这菜多贵啊!” “你闻闻,我手上还有肉味,嘿嘿!” “我留了一块鸡肉给我家婆娘吃,她也好久没见过肉了,这下可高兴坏了她!”一群人还在舔着空盘子讨论。 “你c你们”我指着他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就是主子要我们看紧的重要人物?”灰麻衫壮汉斜着眼看我,重重地在鼻子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富人就是不懂我们穷人家长年连口肉都咬不到的可怜,还整天出去花天酒地浪费大把钱财!” “就是就是!”剩余的几个大汉纷纷附和着。 这位仁兄,感情你们家穷还是我害的? 我皮笑肉不笑的也应着,“我回家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粮食,不出去花天酒地浪费钱财。”才怪!凭毛线我生在富贵家还要过穷生活?你又不是我谁! 这些话我自然是不敢说的,怕惹怒了他们,我双拳自难敌八手。先生说,做人还是要圆滑些好,保命第一,仁义第二。 当然,他根本不希望我有仁义心肠,说免得我沾污了那两个字。 我也觉得甚是。 “所以呢,各位大哥知不知道你家主子捉我们来这的原因是什么?”我脸上谄媚的奴颜绝不比宫里的小太监差。 “哪有什么你们,我们主子就只抓了你,哈哈,兄弟们,这婆娘睡懵了!” 我转身一看,刚刚还好好站在我身后的榆见不见了!难不成他还有隐身这功能?! 我可不认为他和那些神秘的巫术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逃 “郡主。”壮汉走后又突然出现的榆见,我的表情是十分淡定的。 “嗯,坐吧。”榆见大概也很讶异于我的淡定,余光瞥见我不停轻揉的大腿便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郡主为何不好奇我会突然不见么?”他轻旋着指间不大的旧瓷杯。 “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我神色自若的坐在桌子边上浅啜一口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丝动作。 果然,他轻皱了一下眉头。嘿嘿,这下被自己的小秘密煎熬到了吧。我别开头去看屋顶的蜘蛛织网,做出一点也不稀罕听到的模样,默算着差不多了。 “那我就不说了,想必郡主那么冰雪聪明一定能猜出我是用什么方法在你眼皮底下消失的。”他如此说着,自顾自地走到床边睡下。 对于突然被戴了一顶高帽的自己,不得不细细斟酌他话里的意思,说不好又被他栽坑里了呢! 前半段话,没什么意思,小气鬼一只,不说就不说!后半段听起来怎那么像讽刺呢 “糟了!”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今晚他睡了床,我睡哪?我望向榆见,里面赫然还留着一个人的位置。 脸上煞然燃起酡红,这人居然敢觊觎我的美色?就算这脸是绯朵郡主的也敢妄想!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他一个翻身,把剩下的位置尽数占领。 额貌似是我感觉错了 我悄悄的将举在手上的绣鞋穿好。 一夜无眠。 直至鸡鸣凶走了夜色。 “所以呢,这个老鼠洞就是你找到的我突然消失的方法?”榆见讶异,“在郡主眼里原来我是只老鼠大小的人啊”他蹲下身研究那个洞,不住的感叹。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那个洞其实是我昨晚太无聊用簪子抠出来的,并不是找不到他消失的秘密而特意挖出来对付他的 榆见正蹲在窗下,有暖阳透过窗纱,恰是适合慵懒的模样。 我望着窗纱出神,念起先生说过,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也会跳墙,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同身受。 我和兔子那种可爱的生物扯不上八竿子关系,当然,我也不是狗只是想到了一个逃离这里的好方法。 我抻了抻许久没活动的腿,做着一切准备。 “榆见,趴下!”我退后半米助跑增力,猛地向钉死的窗撞去。 由于我的祖先学不会飞,于是我只得满怀怨怼的飞身扑下积满淤泥的荷塘。 遇上了榆见这个混帐,我一定是因为十辈子没上坟,八辈子没烧香。 我扑腾在淤泥中,一脚浅一脚深地踩着。眼睁睁的看着榆见顺着绑在窗边的布条滑下来。 “该死的榆见!”我死命地从泥浆中爬出来,却见榆见身后多了一人。 原来竟是个男子,薄唇轻抿,以金镶玉冠束缚青丝,着玄墨色的衣,宽襟大袖,周身却只得一方纯白玉佩为饰物。 “为何要逃走?”他似是在问我。 “你让那些人每天送食物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吃饱有力气去逃走吗?不然为什么要困住我们?”我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我可没答应让你们逃。”他还来劲了。 “我们也没答应让你捉啊!”岂有此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着没事干啊!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轻吐出几个字,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我我真是忍不住了,扑上去就要揍他一顿,我特么看上去很像灾难吗!你敢再捂着良心说一遍! 男子侧了下身,完美的躲开了我的攻击。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以我的宽大胸襟原谅了男子的无礼行为。 前提是榆见说了句让我非常在意的话。(最后有揭秘!) 男子朝我们颔首,“宿乏。”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你不叫宿茶啊!”宿乏这个名字歪打正着的撞上了我奇怪的笑点。 他不悦地盯着我。 “哈哈!失礼失礼,”我整了整心情严肃的向他伸出爪子,“程临安,请多多指教。”既然已经被识破了,我也不打算再装下去了。 宿乏皱了皱鼻子,极嫌弃的望着我还滴着淤泥的脏爪子。 我就知道他嫌恶,特地的用双手抓起他的衣袍用力的揪了下,顺便揩干净了手。 看见他不爽我就爽了。 “花乱。”冒牌榆见扯开了假皮。 “啊啊啊啊啊!我就说榆见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是你,衣冠禽兽!你干嘛要假装是榆见!”我瞬间激动得不能自已。 “我需要你明白一下两件事:第一,请改一下衣冠禽兽这个恶趣味的外号,这个号有点普遍,免得你叫谁都应;第二,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就是那个什么遇见。” 确实没有 “是榆见!”我纠正他的读音。 “愉见” “你还真是很努力的在读错呢,”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可怜的宿乏就这样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名被晾在了一旁。 彩蛋来了! “你的橘子掉了,哦,被踩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药 一c幸得圣上这段时间为政事繁忙,抽不出身来格外关注郡主府时不时鸡飞蛋打的动态。 这真是一场有惊无恐的闹剧。 事后, 方绯朵:“临安,我给你那俩橘子呢?” 我能想象出现在嘴角抽搐的模样,“呵呵,往事莫要再提” 二c皇城御书房内。 “说起来,北矢国太子也到南解一段时间了,我们是时候尽尽地主之谊,替他这位大忙人接风洗尘了。”圣上缓缓揉皱手中拿了许久的信件,沉吟道。 “是呢。”有眼尖的小太监奉上一盏琉璃油灯,直至青焰完全吞没信纸才撤下。 “章言,八百里加急将二皇子召回来。”圣上揉了揉眉心,吩咐着。 “诺。”叫章言的红袍大太监将拂尘搭在手上,福了身。 花乱啊花乱朕真是小瞧你了 “呱呱——呱——”不祥的乌鸦从章言手上破空而去。 三c左丞相府内,“哦二皇子方函朔么?”声线极是慵懒。 四c对于我来说,这世间顶美妙的事莫过于能每天看见顾常了。 “程公子,烦扰了。”他又带着一众士兵挖我院前的几亩荒地,眼看着这荒地要被士兵们挖到了三尺,见此景的我表示真是忧愁啊。万一挖完了岂不是又要几天才能和顾常见上一面? 为了弥补心中求而不可得的苦闷只能多看几眼顾常作望梅止渴了。 今日的顾常好像比往常不同了些,弃了月白,着一件浅青色松纹锦袍,如末冬时初发的蕊,轻浸春色,悠悠然的在朦胧眼中清晰,犹如美玉,沉静地发光。 “临安,你在干嘛呢!”又是方绯朵这个令人头疼的女子。 “哦,顾常也在啊。”她大大咧咧地提着裙子往我方向跑来,才发现一直注视她的顾常。 “绯朵郡主,最近天凉,请注意添衣保暖,保重您的凤体安康。”凉吗?我怎么不觉得。 “哎呀,本郡主好不容易才出来玩一次,就要听顾常文绉绉的话,真是烦死了。”她似赶蚊子一样扇了扇手,极是不耐烦的模样。 “这不c对不起!”顾常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哎,算了算了,父皇让我顺便问你官御医的药到底找到了没?”我觉得这才是圣上放方绯朵出府的重要原因。 “没有”顾常回头看了几眼正在仔细挖掘的士兵,颇为难地回答。 “什么草药?”我终于有机会插了句话。 “就是这种,北矢国太子说这种草药在这里很多,但我们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顾常从怀里掏出一张画来。 我探头过去看了一眼便明了。 花乱这个衣冠禽兽,居然戏弄顾常! 花乱说的这种草药很多是没错,但他没有说明这草药在不同时节会长成不同的样子。要不是我从小就在这草里滚到大,怕是连我都认不出来。 若是顾常在官御医再病发前找不到草药解蛊,就会是被那些早就想弹劾右丞相的人说成故意找到不给官御医治病的。到时真是连圣上也保不了他,这样真是除去了南解国皇帝的左肩膀,还能知道是哪些官员闹内讧。 阴险!真是太阴险了! “这种草药其实府上也有,不过是分枝,你若是急需我现在就去拔给你。”怎能让顾常如此高洁的人知道花乱算计他的肮脏心思呢。 “那便多谢了。”顾常朝我微微晗首。 “既然这样,临安,开个宴会来庆祝一下顾常终于找到了草药吧!”方绯朵一扺掌,兴致勃勃的建议。 “吃东西才是你的终极目标吧!”我佯怒的看着她。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惩罚 为了顾常,我决定给花乱一些教训。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天。 我背着包袱娴熟的轻踮屋檐跳上跳下,蹲下身看挽安楼外北矢士兵不停来回。 身后有一颀长身影亦随其后,远远的站在枝桠上,“真是有趣。”声线从容慵懒。 “戒备还真是森严,不愧是衣冠禽兽啊”我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谁!”长剑呛啷出鞘。 我大为咋舌,北矢国的士兵听力都这么好? “喵~”我捏着嗓子叫了一声。 “有刺客!” 这位士兵,你辨音能力这么好你爹娘知道吗? 此地不宜久留,我拿起包袱准备走人。 论逃跑,我以前敢说我排第二谁也不敢妄称第一。 可那都是从前了啊 我哭丧着脸看自己被反手绑着眼看自己遮脸的黑布就要被扯下。 “这是在干什么?”花乱慵懒的声调更是生生给我泼了盆冷水。 “禀告太子,此人刚才在您的屋檐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属下怀疑这人是刺客,所以绑了正想给您过目。” 知道什么叫欲加之罪吗?这就是啊这就是啊!倒打一耙六月飞霜的冤案啊 “你姥姥小爷哪有做了什么!”我不安分的扭动着手。 “那你说说,你大半夜不睡觉不会只是来本宫屋檐上散步吧?还是说,你是偷窥狂?”花乱狭长的眼睛里敛滟了某种不知名的光,晃花了我的眼。 “算你狠!”我咬牙,正欲自己挣开脸上的遮布表明身份。 倏然有件外衫飘来罩住了我的大半身,淡淡的海棠花香。 “此人必定是哪里的采花贼,先将她关入挽安楼内,本宫要亲自审问。” 采花贼你妹 只觉得进了个封闭的空间内。 “太子殿下,真的不用属下守在这里吗?”声音充满浓浓的担忧,“这人可是采花贼啊!” “本宫自当有分寸,此人虽是采花贼,但身手笨拙,不足为惧。”花乱婉言拒绝。 说我身手笨拙?你会后悔的 我悄悄的挪近床榻,等我把绳子蹭断了就有你好看! 门吱嘎一声的关上了。 沉稳的步声声声踏近。 快了,快了,就差一点就蹭断了。 腰间忽地一紧,眼前忽然亮了起来,花乱俊美的脸突然靠近。 “临儿想我了?”温软的气息吹得我脖颈痒麻无比。 “衣冠禽兽,你最好赶紧松开小爷,不然小爷一生气怕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我咬牙切齿的威胁着他。 “是吗?不过我劝临儿不要这么做,我的士兵们可都是知道我正在不辞辛劳的正在连夜审问采花贼呢,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闯进来,要是‘不小心’看见了临儿的脸,”他顿了顿,“唔这传出去怕是对左丞相府不利吧?” “你!”我攥紧拳头,竟敢用爹爹来危胁我! “临儿带了礼物来看我吗?”他说着便解开了绑在我肩头的包袱。 “啊!”我伸爪想要夺回来。 “我看看。”终是不及他手长。 “化骨散c迷香c泻药c痒痒粉c茛菪草”他宠溺的笑着,将包袱扔在一旁,“这些不合适我,临儿下次带自己来就够了。” 这人脸皮还真厚 他用力一抱,将我放在了榻上。 “衣冠禽兽!你想干什么!”我怒喝道。他轻轻揽住我胡乱挥舞的手臂,“临儿”花乱软软的唤着,懒得像阳光下的猫。 “让我抱抱,”他说。 “临儿很讨厌我吗?”沉默了一段时间。 “是啊,十分厌恶,巴不得你立马滚回北矢国去。”我厌恶的别过脸,看不到他脸上稍纵即逝的失落。 “没关系,反正临儿会喜欢上我的。”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凿凿的说。 “哼,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爷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永远不会变!”我双手交叉叠在脑后。 “你说的是那个奶油小生顾常。”他用肯定的语气问。 我:“”什么奶油小生,你比顾常更像好么! “反正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因为连正眼看你都觉得恶心。”虽然他长得真的是很养眼啊 他忽然轻笑了起来,“夜夜琴歌凤求凰,何忧红杏不出墙。” 什么意思? “睡吧,睡醒了放你回去”他揽紧了我的腰际。 放手啊,衣冠禽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神算 皇宫最近有大事要发生。 这当然不是我说的。 府里的侧门前几日来了位举着布条的慈祥老先生,传说能预测天命,神得很。 府中不少下人都去算过了。 “哎,你听说了没,侧门那位老先生可神奇了,前两天还算出右相府的小丫今天出嫁呢!” “可不是吗,待会儿我们也去瞧瞧,算算什么时候有好人家”丫鬟们走远了我才从草里跳出来,虽然偷听非君子所为,但我又不是君子。所以这偷听,属正大光明之举!我自我安慰道。 最近顾常对我忽冷忽热的,要不我也算算? 侧门许久也没有这般热闹了。 一群聒噪的家奴围着一个地叽叽喳喳的讨论。 “都在这干什么,不用干活吗?”我拔开人向前走去。 一个很年轻的老人家坐在中间。 之所以觉得年轻,大概是因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褶子,童颜鹤发,瞧起来甚是精神,干净的白长袍衬得他更是仙风道骨。 “公子找老朽有何事?”老先生慈祥的笑着。 我此刻正赶开围在老先生身边等着算命的家奴们。 这位老先生脾气极好。 这是我对老先生的第一印象。毕竟对于打扰自己生意的人都不该给好脸看的。 待家奴们完全散了后,我才表明来意。 “给我算算,钱不是问题。”我这副败家模样给爹爹看到了铁定要挨揍。 “公子是要看姻缘吗?”老先生和蔼的问道。 “嗯,嗯”我颇为迟疑的点了点头。 他怎会知道我要问姻缘,贵公子哥儿不大多是问官运和财运吗?可能是最近来问的大多是姻缘。就是这么回事儿,不会有错。 “公子的姻缘线是极好的,只是依老朽看来,公子的好姻缘不是公子现在喜欢的人,反而是特别讨厌的人。”老先生依然慈祥的笑着。 “老东西,是花乱让你来说这话的吧。”我不悦的盯着他。 气氛诡异的凝固了几秒。 “呀,没忽悠过去咋向太子交待啊!”开口一股大碴子味儿扑面而来。 画风剧烈且毫无预兆的转变震得我呆住了。刚才还是满脸慈祥的老先生瞬间变成一股大碴子味儿的老糙汉,我有种怀疑人生的错觉 “瓜娃子,太子这么好的人你咋看不对眼呢,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瞎呀?不瞎就是傻呀” 老糙汉吧啦吧啦的说,我在一旁震惊着汉字文化的博大精深,听着像是骂人的话,可一句也不懂 “唐岩修!你个老混帐,在对我儿子做什么!”爹爹的暴喝吓得我虎躯一震,神魂归体。 “你个老瘪犊子,我做什么轮个屁你管!”大碴子味儿斥满浓浓的火药味。 一边是爹爹的轰炸,一边是老糙汉的大碴子味儿。 我忽觉事情不妙,身体贴着墙缓缓移动。 “你个逆子!”“你个瓜娃子!”两股声音同时袭向正准备脱逃的我,吓得我胆生寒意,脚下抹油就跑。 两个正在吵架的人冰释前嫌共同合作来抓住我——场面非常感人。 一顿胖揍自然是少不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二皇子 宫里传来旨意,为了给远道而来的北矢国太子接风洗尘,所有有官职的人都必须携带家眷出席宴会,以表示南解国的诚意。 我和爹爹跪在地上听旨。 “爹爹,北矢国太子都来了小半个月了圣上才设迎宾宴,这算是在打北矢国的脸吗?”待宣旨的小太监心满意足的领了赏银走出府门后我才问他。 “你懂什么!”他一个大掌扇了下来,掌风飒飒,吓得我腿脚无力逃跑。 “丞相大人,您可方便陪花某了解一下南解国迎宾宴的规矩?”忽然出现的花乱适时的止了爹爹即将扇下来的大掌。 “却之不恭,请。”爹爹收了手,礼貌的回答道,仿佛刚刚要揍我的不是同一个人。 夜晚是突然降临的。 太阳突然坠落,墨云快速地占据天空。 迎宾宴分为三部分:前宴,先是给宾客的随从犒劳一场;主宴才是重要宾客和主人出现的时候;小宴,是主人随从的时间。 对于爹爹这类重臣来说,一般都是要等迎宾宴的主宴才出现的,我虽无官位,但也是主宴出现。 因为太早了也看不到顾常。 蟋蟀的清鸣融入浓稠的夜色里,连树梢也温柔了棱角。 此刻我正坐在马车里颠得肠子都快吐出来了,顾不得欣赏这月色瑰丽。 “程公子不要紧吧?”花乱坐在对面,饶有趣味的盯着我。 都怪他!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走这凹凸不平的小路,还有脸问我没事! 爹爹闻言立马在我后背扇了几掌,“犬子身体并无大碍,扇两掌就好了。” 爹爹,您能先正眼看一下您的亲生孩儿我,再毫无愧疚感的说这句话吗? 多亏了爹爹的两掌,我此刻一点也不想吐了,只想痛痛快快的抹脖子了结了自己,省得受这苦。 清风如洗,花乱掀开了厚实的帘布,单手撑着下巴看我渐次好转的脸色。 我还是给他翻了个白眼,始作俑者略略掀眉,表示很满意这种状态。 ——至少我一句话也骂不出口了。 进了城门,便不得再使用交通工具了, 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可以缓和一下胃里不停翻滚的感觉。 作为宴会的主角,花乱由九宾带领见圣上。 我和爹爹则由小宫人们带去宴会。 “爹爹,您说衣冠不,北矢太子是不是不受宠啊?”我伏在他耳边问道。 他猛然敲了一记爆粟,“你懂什么,这天下,圣上怕是守不了多久了,你给我好好讨好他。”沉下声来警告我。 我爹向来是一个珍惜生命的人,并且不遗余力地想将我培养成一代奸臣。一切以保护自己的利益为前提是他做事的宗旨。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这老头子之所以尽力向世人隐藏我的真实性别是为了往后敌军攻打过来的时候头一个把我献出去。 这也不尝为一个保命的好方法。 历年被攻克的国家朝中重臣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果真是这样,爹爹预算天命的力量可堪称半仙。 我觉得到时候我有必要反抗一下。 其实从城门到殿内的距离是十分长的。 但觉前路茫茫,怎么走也走不到目的地。 路边开始出现成排作列的琉璃宫灯,指导行人走向恢宏大气的迎宾台。 未至百阶已闻仙乐袅绕,醉香离离。 “宴会要开始了,请大人跟上吧。”小宫人转身对我们说道。 “劳烦了。”爹爹温文尔雅的回着小宫人。 丝毫没有在意亲生孩儿的我到底有没有跟上。 反应过来时,爹爹已经不见了。 我觉得他不是我亲爹。 “临安,你看见绯朵了吗?”好熟悉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撕 来者一身戎装,皮肤白净,眉角利落的延伸,直到狭长双目,浓密睫毛犹如蝶翼,挂满细碎的微光。 如月下淡梨,悄然盛放,安静得像一个藏在暗夜深处的梦。 “敢问是哪家公子?”如此好看的人我想是不会忘记。 “方函朔。临安忘了?”方函朔脸上似有失落之意。 方姓的人不多,皆是皇室中人,更何况这年头皇室血系凋零,没几个能活得到成年。 可我还是没能想起来。 我咧牙咬着下唇,紧皱着眉心之际,听得一声尖锐的女子声拖得极细。 “函朔哥哥!”方绯朵敛裾跑来,身后还跟着一堆抱裙摆的小宫人。 她一路跑着过来,小脸掉了些脂粉,细细的喘气,狭长的凤眸潋滟了光彩。 显得惊艳动人。 “函朔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先来找我呀。”她挽起方函朔的手臂微微摇动,撒娇着。 能让方绯朵这种豪爽到骨子里的人软下来撒娇,这方函朔不会是妖怪吧?我暗暗又打量他一番。 “临安,你见了哥哥怎么不开口问好呢!”方绯朵给我使了眼色,倒是怕我怠慢了方函朔。 我一把扯过她,压低声音问:“什么哥哥,我并不认识他。” “这是二皇子方函朔哥哥,小的时候他还经常护着你呢!还老帮你背黑锅。”方绯朵一副“你是不是智障”的表情看着我。 是了,小时候是有个人经常用后背帮我挡着爹爹的铁链。只不过当时智力开发不完全,记得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以及,那人左肩口的一道疤。 我回过身去看方函朔,虽然长得比方绯朵好看许多,但一双凤眸却是如出一辙的惑人心智。 “函朔哥哥?”我学着方绯朵的叫法。 “临安想起了?”他旋然轻笑,连月亮也失了颜色。 我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扒他的戎装。 “临安?” “临安?!” “程临安!!!” 有方函朔的讶异,方绯朵的惊呼,还有一道怒气冲冲的不明声音。 已经收不回手了 方函朔的戎装“嘶啦”的被我撕掉了里衣,左肩一道褐色疤痕触目惊心。 我呆呆的看着那一方带有瑕疵的白皙细腻的肌肤,倏地想起先生教的一个词“白壁微瑕”,恰是适合他。 “临安,这里是公众场合,不可如此放肆。”方函朔拉起被我扯下的盔甲遮住了肩头,干净透明的脸上抹开了几片红晕。 “程公子真是‘作风开放’啊!”花乱咬重了“作风开放”的四个字。 我不明白他这莫名的怒气从何而来,又只得乖乖承着。 “呀,宴会开始了,临安你先带函朔哥哥去回溯宫换了衣服再过来,父皇那边我再说。”方绯朵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德行跑向迎宾台,回头朝我吩咐着。 “啊?哦是。”毕竟是我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撕了人家衣服。 “有劳临安了。”方函朔客气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枫 回溯宫内的摆设甚是辉煌,墨晶帘遮掩的暖玉卧榻就在不远,如血珊瑚长椅镶满孔雀石,似是一件精巧绝伦的工艺品。鬼脸梨木椅桌上纤尘不染,干净得折光。 即使方函朔长年不能回来,圣上还是特意吩咐宫人认真打扫。 这点即使是我这种白痴也能看出圣上也不是不喜欢方函朔。 “临安,你过来看看我穿这身如何?”方函朔的声音从琉璃屏风后传来,回荡在空旷的宫殿里。 “哦,来了。”我应着,身体机械的走向他,眼睛却贪婪的留在各式珍宝上。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这句诗不错,临安觉得呢?”方函朔念着扇子的题诗。 “不c不错!”目光牢牢的粘在他身上。像池塘里慢慢浮上来的气泡,透明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崭露了青丝墨发,垂于腰际,纱衣揉青,落得满目清凉。 “临安把口水擦擦,”方函朔递来一方青帕,一手捂住眼睛,不堪入目的模样。 我撩起衣袖胡乱的抹,长得太好看果真是一种罪。 “临安,我想了解这十年来有关你的事。”方函朔忽然话锋一转。 “哈?”我脑袋彻底清醒了过来。 “方便吗?”他语气中掺满了期待。 “当c当然,你可是函朔哥哥。”我找不到语句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临安没有乖乖的听话,可有挨左丞相打?” “有” “临安喜欢绯朵吗?” “不讨厌”我说完后,审慎着此时的氛围。 “喜欢的人呢?”他继续问。 “没没有”差点就将顾常的名字脱口而出。 “我希望能跟临安推诚相见。”他皱了长眉,缓了一口气说。 呃说出来定然会招他讨厌的吧?毕竟我在他眼前一直是男子的形象。 “其实还没有呢,”对,就是这样回答! “嗯”他虽无再说什么,但好歹眉头松了下来。 这样的聊天实在太让人心累了,我移了脚步在回溯宫内四处走动,表示这个话题很无趣的样子。 希望这样能让他放弃这个话题吧。 “刚来的时候看见枫树了,是这个方向吧?”我边说边推开东南角的格子窗。 巨大的枫树矗立在窗外,枝桠交叠,枫叶飒飒落下,夜色沉沉,连主干的沟壑都一清二楚。 “这枫树好大啊!”我抬起头来看它枝条间隐约的天空。 “这是父皇为母妃从枫山移回来的百年守护树。”方函朔痴迷的望着它,“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罢了” 老实说,我听不懂 门外传来叩门声,“二皇子,程公子,宴会已经开始,圣上让奴才来请二位到迎宾台。”对了,忘了这一茬。 “我们马上就来。”我回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鸿门宴 估计全场只有方绯朵一个不会审时度势的人吃得肚圆。 “北矢国太子,你这次来南解不会是为了收集情报吧?”一名着黑色劲装的汉子捏着酒樽斜眼看着花乱的一举一动。 “您说笑了,花某此次来南解,只是为了一个人。”花乱微微颔首,不愠不火,教养极好。 相比之下,反倒是那名汉子的举动入不得眼了。 “哼,最好是这样。”汉子一仰头,将酒一股脑儿地灌下喉。 圣上在龙椅之上,不见一丝动作。 “这汉子什么来头?居然这样的无礼圣上也不制止他。”我偷偷问已经冷场了许久的爹爹。 “你管这么多干嘛?”他白了我一眼,“这壮汉是二皇子麾下的一名副将韩格,立过几次战功。之所以不制止他,大概这问题也是圣上想问的。”只是直接问得十分愚蠢罢了。 “啊,对了,老官御医怎么样了?”韩格几杯酒下肚,大概是壮了胆子,竟在一众高官面前摆了架子。 “已无大碍。”顾常也不看他,只淡淡的回道。 “我听说他快死了。”韩格猛地将酒樽放下桌上,金属与木块剧烈碰撞的声音在忽然安静下来的宴会里煞是刺耳。 我清楚地看见酒樽的下部陷入了号称木质坚硬的红木桌子里,像开了一朵木花。 “我不知道。”顾常浅啜了一口清酒。 “北矢太子那天不是恰好来咱们南解吗?官御医就出事了”“韩格闭嘴!”圣上忽然极为生气。 韩格鼓了满腮帮子的气,狠狠瞪着花乱。 “不知贵国这是什么意思?”花乱浅浅的勾唇,意味不明的盯着韩格。 “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对官御医下毒的!”韩格这模样,都不禁让人怀疑他与官御医之间的关系。 “爹,你说北矢国太子是不是真的”对官御医下毒了?后半句我不敢说,也没证据说。 “圣上这是欲加之罪,韩格不过只是帮手。”爹爹纵横政局多年,这种小把戏只消一眼便可分辨出。 我略带可怜的望了一眼花乱。 他大概感觉到了我的眼神,回过头淡淡的看了我,又转过身去了。 “太子不必介意,韩格是个粗人,向来心直口快惯了。来人,还不把韩副将拖下去帮他醒醒酒!” 圣上这话可真毒,只要这样说,不管花乱到底有没有做这件事,给人听来就是这位外邦到南解国做客时毒害了人家的御医未遂。 “嗯。”花乱应了一声,把全部人都听懵了。 “他‘嗯’什么?”我扯了扯爹爹的衣袖。 “官御医之事的确是本宫亲手做的。”花乱又添了一句。 惊得连宫人上前拖韩格的动作也明显的一顿。 他傻子了么!居然这么笨就把别人安的罪名坐实了!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他。 “咳,既然你也承认了”圣上本想说些什么,到被花乱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嗯,本宫太闲了,”花乱执起桌子上的玉壶往杯子里斟茶,将杯子送至唇边轻轻吹了几口,又说,“本宫真是闲得要提前一个月的时间来南解国把一位名不经传的小御医下蛊再跋山涉水的回国然后再跋山涉水的来南解,计算好时间让小御医在圣上的寿宴上蛊毒发作,再屈尊替他探脉,告诉他解蛊的方法。”对了,官御医的蛊毒已被种下有一月时间了。 “本宫真是闲得可怜,你说是吧,圣上?”花乱呷了一口茶,别有深意的问道。 圣上攥紧了搭在龙椅上的手,冷汗涔涔。 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花乱话中的意思。 “你是买凶的!”韩格忽然扯了一嗓子。 他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居然还来倒打一耙。 刚才想倒戈到花乱一边的官员们在底下窃窃私议,眼神不善。 花乱本是这迎宾宴的主角,此刻正坐在宴会中间,四面八方皆是南解国的官员。 这样看着,免不得教人觉得凄凉。 他轻转着长指间镂玉的酒杯,眉间尽是漫不经心,这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 “玉殓。”花乱话一出,圣上的神色霎时由得意红润渐次转为苍白。 玉殓是人名吗? “爹,玉殓是谁?”我抬头看爹爹,连他也一脸惊恐。 “属下在。”男子一身玄白,在殿梁上飘下。 这个人相当危险!我的脑中终于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居然一身雪白在这夜中也没有被人察觉他的存在。 “韩副将既然已经喝醉了,就莫要让他管醒时的事了。你知道怎么做了吗?”花乱压下唇角浅浅的弧度。 “是!” 自小看惯宫斗的眼睛其实还是很容易接受血腥场面的。 在玉殓身上,我看到了愚忠。居然敢在别国的国君眼前一刀了结了人家的战士,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么! 呃也不是说韩格副将是狗啦 玉殓解决完后悄悄的站到了花乱身后,像狼一样,用尖锐的眼神盯着猎物。 我对上他的眼睛,寒潭一样毛骨悚然。 “哈哈,圣上你看,这韩副将真是天生的戏子呢,连这生死之际也演得如此惟妙惟肖。不知圣上,这戏可否结束了呢,本宫也看累了。”说完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倒是真的累了的模样。 “哦是c是呢!来人,还不快把这韩副将拖下去叫醒!” 叫得一旁的宫人们一身冷汗,这人都死了还怎么叫醒。却还是迅速的拖了下去。 “希望不要劳烦太子记住今天晚上的事了,您看也是吧?”圣上如此说着,眼睛却是在看玉殓。 “您客气了。”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蛊毒实在不好用,是吧?”花乱望了一眼顾常,似在征问。 我乘着众人惊慌失措之时悄悄逃离了迎宾台。 “呼~真是好险,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我拍了拍胸口,幸亏花乱还没想起找我算账。 “你以为这事就这样算了?”熟悉的海棠花香悄然在空气里弥漫。 “哈哈哈哈哈,衣冠,啊不,北矢太子,您老人家怎会在这?”声带颤抖得厉害。 “本宫是来找临儿算账的。”他笑着,黢黑的瞳孔内却不见得有一丝笑意。 “哈哈哈,不要开玩笑了”连双腿都打了个抖子,明明现在又不是冬天。 “这是认真的。”他语气突然一沉。 他这是认真的 吾命休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浮萤宫 “哈哈,太子殿下,您看现在天色也晚了,晚睡对身体多不好啊。”我左右探望,看看周围哪一处尤为显眼。 “临儿这是在找玉殓吗?”花乱眼中的冷意更甚。 “不c没有,我是在想这个时候要是来了人多不好啊,哈哈哈哈,对吧?”我在他的注视中缩了缩脖子。 这种被看透一切的眼神我好在哪里感受过啊 少时,他长臂一伸,“临儿过来,让我抱抱你。”这话说得极为温柔,只是你能不能稍微的收起看砧上肉的眼神呢? “这不好吧?”我还是觉得可以争取一把。 “玉殓”他拖长了声音,树上立即传来长剑出鞘的声音。 “马上来马上来!”我哭丧着脸扑向他。 这段时间都是水逆期啊水逆期 八月衣衫单薄,凉风也吹不散身体相贴的滚烫。 “北矢太子,夏天晚上凉,冻坏了您的身体可不好。”我示意他赶紧松开搭在我腰际的爪子。 “是吗,我怎么觉得临儿可热了?”他揶揄道。 你以为这怪谁? “玉殓?”他突然来了一句。 “不不不c不回去了!”我瞬间揽紧他的腰。 嗯腰真细。 “属下在。”一瞬煞白闪落,晃花了我的眼。 “找到了?”花乱问。 “浮萤宫。”玉殓半跪着,低下头。 “只有浮萤宫?”花乱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冷声道。 等等,浮萤宫我记得好像是太上皇的宫殿,他们和太上皇有什么事? “是。”玉殓沉声应道。 “废物。” “是。” 我趴在花乱怀里呆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我建议道。 感觉这些话权限很高啊,听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临儿,你知道玉殓最喜欢什么吗?”花乱捋了捋我的乱毛,眼中浸满宠溺。 “喜欢什么?”我顺着他的话。 “杀人。”他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我:“” 我招谁惹谁了 “乖,临儿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 又转身对玉殓说,“领本宫去浮萤宫。” “是。” 你猜猜太上皇的宫殿应该是怎样的? 绿纹松石椅,碧玺珠帘,发晶茶樽,白珊瑚发簪或是琉璃瓦青砖道,再或是香烟缭绕,笃笃木鱼音,絮絮梵语? 很高兴的告诉你,你猜错了。 断壁残垣荒草丛生寂寞蔓延才是它的正确打开方式。 我再一次确定这确实是当今太上皇居住的浮萤宫。 “圣上对太上皇”真是糟糕透了。我望着檐下已经腐烂的“浮萤宫”字样的木匾摇摇欲坠的模样。 “玉殓,这里?”连花乱也不相信南解国太上皇住在这个鬼地方。 “是的。”玉殓肯定。 我踢了踢脚前被虫蛀得翻出里面一层木屑的太岁椅扶手,又嫌弃的将鞋子踩在草上蹭了蹭。 “我们怎么进去?”我问玉殓。 门吱呀一声开了。 “何人在浮萤宫门前喧闹?”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太上皇 “尔等是何人?”那人探出半截身子来,声音极是苍老,容貌却是二十来岁的年青男子。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虽穿着一俗白,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却生生给人一种想要伏在他脚踝之下任听差遣的错觉。 我慌乱避开他的注视,生怕下一秒自己会头脑一抽糊里糊涂的做了别人的小奴才。 却不经意瞥见他轻绾的青丝间斜插着一支代表皇族身份的红玉珊瑚簪。 皇族血系历来稀少,能佩戴红玉珊瑚簪的更是要成年后并握有兵权的男子。 “太上皇?!”我倒抽一口冷气。 先生说过,这宫里最年轻的永远是太上皇, 因为太上皇是太上皇。 “你找老朽有事?”年青男子说着与实际容颜并不相符的自称,目光锐利的打量着我们。 “这衣着并不是南解国的官服吧?”年青男子声音一冷,手捏着门框咯吱咯吱的,发出令人厌恶的噪音。 “可我是啊!”我向前大跨一步,眼神怔怔的盯着他。 “那你可知道,作为一个人臣,除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恪尽职守以外,是不应该打扰主人休息的?”他目光一凛,面色极是不悦。 人臣,说白了就是人家养的一条有人的身份的狗。 我咬紧上下齿,脑袋抽疼。 明知道他这话实是正确,但就是忍不住为其他人反驳。 “您真的是太上皇吗?” “反正老朽说是和不是,和你也没多大关系,不是么?”他笑。 那你为什么不了解外面为了你们一己之私拼死拼活的士兵?那你为什么非要用百姓宝贵的性命去博得一些土地! 我微微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些,我又有什么资格问呢? “冒犯了。”花乱微微一躬身,颇为恭敬的说。 “哈哈,好说。”他这样说着,一边将门关了起来。 我突然又清醒了过来。 “所有你们打算怎么”话没说完,余光瞥见玉殓娴熟潇洒的翻过两人高的墙跳进去。 这种事看来他干过不少啊 “玉殓,你快出来,太上皇宫内有禁卫军!”我爬上墙头小声的对玉殓说。 玉殓抬头透过我深深望了花乱一眼,转身就飘进了浮萤宫前殿。 我回头用眼神强烈的谴责花乱,看你怎么教的奴才啊,怎的这般不听话 花乱“嗤”的笑了,“临儿可是想一起进去?” 不等我回答便揪起我的后领用轻功飞了进去。 北矢国的人都是这样我行我素的吗? 浮萤宫内晚上的光景实在好得很,连月色也格外宠爱这殿庭中的茵茵绿草,折了光的露珠模仿如天上的繁星,满庭像无数只漂浮在空中的萤火虫。 “原来这就是浮萤宫的由来啊,”我不禁感慨道。 “主子,找到了。”玉殓突然飘出来。 “吓死我了!”我极力控制住卡在喉间的尖叫,拍了拍胸口。 “小友们这样进老朽的宫殿是不是不太礼貌?” 糟了,被发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交涉 说散步消食他会信吗? 不会的吧 “你随老朽进来吧。”他这样说道,一边推开朱漆大门。 “不来吗?”他靠在门边,双手抱胸,别有深意地盯着花乱。 “却之不恭。”眼见着花乱随他进了去。 “我们也要不要进去?”我用后手肘轻撞着还站在身后状似发呆的玉殓。 “不用。”他答得利落干脆。 “为什么?”好不容易才搭上了话,可不想就这样感受无处安放的无聊又尴尬。 “你想知道?”玉殓突然靠近。 “呃算是吧。”不是很习惯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突然靠近的感觉。 对视着,明显感觉到气氛冷凝了在空气。 眼前一花,身体急剧上升。 回过神来时,已稳稳站在青瓦之上,玉殓正抓住我的衣领。 “你们北矢国的人坏习惯真是不少。”我颇为心疼的回头看了一眼一天之内被揪了几次的后衣领。 “过奖。”他面无表情的回道。 玉殓轻轻的移去几片青瓦,殿内的情景便清晰可见。 “这等事你家主子让你做过不少吧?”我戏谑道,轻拍了他的肩头。 “嗯。”玉殓应道。 ‘嗯’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望向他,他此刻正专注于殿内的内容,显然没有注意到被晾在一旁的我。 “借光,借光。”我挤过他,探头看前殿内的热闹。 男子正坐在上座,花乱坐在客席上,一眼看去确实也是十分中规守矩的招待客人的礼数。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呀,”我摇头晃脑,表示看不懂这种场景。 “看他的手。”玉殓伸手指了指男子的左手处。 “是吗?”我继而将身体趴在青瓦上,将视线尽可能地扯近男子。 “并没有什!”我说到一半突然震惊得睁大眼睛,男子左手腕下竟藏了几粒豆大的按钮。 这种按钮我见过,藏在爹爹密室的书房里的一幅画上所画的物品。 “那c是暗弓弩吗?”我回头看着玉殓,不敢相信。 “嗯。”他还是淡淡的应道,却不见一点动作。 “你不去救你家主子吗?”虽然花乱这人是不怎么招人喜欢,但也不能就这样让他死在了浮萤宫。毕竟别国太子死在了南解国里,还是经过了一场鸿门宴,只是想想后果都知道得祸害了多少生灵 “没必要。”玉殓一翻身,躺倒在檐脊上,模样倒是惬意。 喂喂,里面坐着的到底是不是你的主子啊? 我也不好说他什么,见他如此放心,那么必定是因为花乱身上也有什么一击致命的暗器吧?嗯嗯,就是这样,不会有错的。 那边谈话正在进行中。 花乱说:“老人家想必就是南解国的太上皇吧?” 年青男子则说:“老朽看起来很老吗?” 不老,但您的声音出卖了您。 花乱但笑不语。 “你们来老朽这里,不会是因为散步消食这样愚蠢的理由吧?”年青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花乱。 “笃c笃笃c笃”声音一下一下的,节奏由慢到快。 这是先生教过的推心,主要用来扰乱别人的思想。 这老东西功力尚深,我辈望尘莫及。 “你家主子干了什么坏事?”我觉得是花乱让玉殓干了什么坏事的成分居多。 “拿了点东西。”玉殓双手枕头,闭着眼毫不在意的说。 “那你们也用不着把我也扯来啊!”我长得又不像跑龙套的人。 “嘘,有人。”玉殓说完,迅速翻身压上我。 少年,你会后悔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友 不过檐下确实也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听得脚步声远了,我弯起腿猛的用膝盖撞去玉殓两腿间。 “别动。”他灵活的避开,沉下声来警告我。 我挑眉。哟,小样。 稍微挪了挪将身体移动到舒服的位置,改用双腿战略。 玉殓曲起身体夹住我正准备对他下身图谋不轨的腿,眼底闪过一瞬奇异的光。 倏然伏下身来,吹了几缕温润的气,“乖乖别动。”身上好闻的药香钻过我的四肢百骸,霎时脱了力。 “知c知道了!”我扭开头,尽量不去碰到他。 “北矢国太子花乱,是吗?”年青男子停了手上的动作,轻抿着唇角,一副了然的神色。 “方测之,好久不见。”花乱长眉微掀,回他一个同样轻狂的表情。 怎么回事?我突然发现我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聊天内容了。看看玉殓,同样也是一脸并不明白的表情。 方测之走下座至花乱跟前,满满的老气拍了拍他的肩头,“哎呀,花乱,老朽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想到这么一瞬间,你就到该娶媳妇儿的年纪了,怎么,绯朵那丫头不适合你么?”丝毫没有两国政党相见的避嫌。 每逢见了上了年纪的老人总要头疼那么一段时间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个。 “嗤嗤嗤!”我拼命捂住嘴,不让它发出笑来。 花乱你小子也有今天! 玉殓不解地望向我,只是个问题为何也能戳中我奇怪的笑点。 我使尽了全身力气去转了个身,想更清楚的看到意想中花乱为这个问题头疼不已的表情。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花乱并没有头疼,反而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花乱心有弱水一瓢,当弃三千。”说完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我被他这一眼吓得脚步不稳,差点从屋檐上坠了下去。 “是哪家的姑娘?长相如何?脾气如何?品行如何?芳龄几何?”方测之知道不是自己的孙女居然也不恼,带着十分的八卦左问右问,有种要替花乱把关的意味。 我紧张得心都揪上了嗓子眼,但愿花乱莫要在太上皇面前胡说才好。 “您怎会住在这种庭院?”花乱显然不想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四处走走,敲敲。 方测之闻言,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故事说来话长(这是一个悲伤又催泪揪心的长故事)”“那就不要说了。”花乱淡淡的打断了方测之准备了一肚子的长篇大论。 “哼!”方测之孩子气的别过头,看起来很是不满花乱打断他追忆往事的行为。 “方测之,父皇让我替你问好。”花乱毫无长幼之尊的态度方测之倒是见怪不怪。 “你母后呢?”他并不想知道花乱父皇的事,两个大男人的,有什么好关心。 “父皇说,‘如果方测之问起你母后的事就让他去死吧!’”花乱面无表情的回道,倒真像是一个只做复述别人的话的死物。 反正我是很难想像作为北矢国的一国之君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真是小气啊”方测之撇撇嘴,“再怎么说我和你母后也是有过一段令你父皇嫉妒得牙痒痒的革命友谊的。” “哦?”花乱居然会对这种事有兴趣。 方测之幽幽叹道,“这是一个可歌可泣的长故事”“说快点!”花乱又一次不耐烦的打断他。 “我和你父皇自小是好友在一次打仗中与你母后相识你母后在和你父皇确定了关系后你母后曾与我单独待过一晚。”方测之卷着舌头猛地吐出一堆话,一拍手,“讲完!” “哇,好棒。”花乱面无表情的鼓掌。 “这你也能听懂?”方测之为花乱奇佳的听力感到大为咋舌。 屋檐上,我正努力刷新已经卡壳了的脑袋,实在不明白花乱奇奇怪怪的能力。 “你懂了么?”我爬近玉殓身侧。 他略显呆滞的摇了摇头。 我放心的拍了拍胸口,“你也没懂我就放心了。” 玉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回国 方测之站在浮萤宫前不停挥动手上的缎帕,“一定要再来啊!”极是依依不舍的模样。 “花乱,你说的来南解国是为一个人原来是太上皇?”我靠近他,道出自己的猜测。 “当然不是。”花乱盯着我,“见他只是顺便。” “那你来浮萤宫干什么?”顺便这种句给太上皇听到了会伤了他老人家的心吧 “取一幅画。”玉殓扬了扬手中的一卷画轴。 “是什么画?”到底是什么样的画能让花乱这位尊贵的太子屈尊亲自来取。 花乱突然迫近,“我并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如果你知道后不恨我”“不c不c我突然也不是很想知道了。”我用力推开他,心虚的轻呼着空气。 说实话,那画是什么内容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所以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如此想来,也好受了些。 可对某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浮萤宫内—— “坏事儿了,花乱竟拿了国防图!唉也罢c也罢”方测之脱了力,瘫倒在太师椅上,好一会儿,摸了摸脸上光滑润泽的皮肤,“这也算是,我对他们的赔偿吧” 翌日, 才举办了迎宾宴的北矢国太子第二天就向圣上请辞,着实有些打南解的脸。 “太子执意要走吗?”圣上再三挽留,不知怀何居心。 “南解国景色如画,花乱怎敢独一人观如此美景,自然是回国去请些好友来赏景对酌。”花乱谦逊推辞道。 “那太子,昨晚的事”圣上的脸色有些尴尬,要他在文武百官前向一名别国太子道歉,这明显是强加于他的责任。 “昨晚什么事?”花乱装着不明所以的模样问道,干净透澈的桃花眼,在圣上暗自放松的一刻霎时放出狡黠的光。 “没什么,太子,此次回国路途长远,还是及早上路吧。” “对啊,太子,这天也不早了。”一直杵在圣上旁边的章言也催促道。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北矢太子因处理紧急事件不得不向圣上辞别。 我收到花乱离去的版本就是这种,不知其他人是怎样理解圣上宣布的恭送北矢太子回国的消息。 “程公子,太子送的锦盒请你收下。”玉殓突然冒出,双手捧着一只雕花檀香木盒。 “哎!”我顺了顺胸口,感觉我的心脏都被玉殓吓出来了。 “不要!”这么个破木盒,里面装着的东西也不见得是好的,我瞅都不想多瞅一眼,一口就回绝了。 “程公子,太子让你去城门迎送他。”玉殓学着太监的声音,阴测测的响在我耳边。 “那我还是要这个盒子吧”总比看见那个狐狸要好,不知不觉间花乱在我心里的定义已经从衣冠禽兽进化到狐狸了。 “你家主子,不是一般的大方啊”我捻起盒子内端端正正放着的一颗千沟万壑的胡桃仔细观察。 反正我是没看出来这颗胡桃和他之前送我的两样宝石有什么可比之处。 “主子说,这颗胡桃你要随身携带,以后说不好你的命就是它救的。”玉殓严肃的说。 “是是是是!”直至我将胡桃妥妥地放在前襟,玉殓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我便随太子回国了,程公子保重。”玉殓一抱拳,转身轻踮着屋檐飞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岁止(1) 我掏出胡桃一抛一抛的往上丢,左手托起下巴看院内不停扫着落叶的小家丁。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的玩意儿。 “哎,那谁,你过来一下。”我朝着小家丁招了招手。 我现在的表情大概和街上四处游荡的小地痞没什么两样。 突如其来的点名,小家丁吓得有些懵,“我c我吗?”咬着下唇,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环顾了四周,确定我是不是叫错了人。 “对,就是你,赶紧过来!”我换了只手托下巴。这小家丁的脑子有点糊涂啊 “是c是!”他双肩抖动拖着柳枝扫过了来,看起来甚是害怕的模样。 我侧着头看他,不禁扪心自问,我长得很像吃人的妖怪的模样么?没有吧 “公子c有什么吩咐的?”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我的脸色。 “我且问你,本公子长得很可怕么?”我伸手钳住他的下巴,让他的眼睛正视我,更直观的看清楚我的容貌。 他猛地甩了甩头,伏在地上颤抖着声线答道:“不c不c不可怕c公子是这世上奴才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老实说,我不信 “好了好了,起来吧,本公子不喜欢勉强别人。”府里的人好无趣啊 “是。”他拍了拍衣摆,望着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你哪院里的啊,我怎的都没见过你?”我自斟了一盏茶,轻轻啜了一口。这茶不错,口感淳厚,改日让管家多带些来予安院。 “奴才叫岁止,是老爷昨天才买的来左相府分配到予安院,还没来得及向公子禀告。”小家丁拱了拱手,“要不信,您可以去问问管家,奴才绝不是来历不明的人。” “哦”对于他的来历我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只是想摆个架势唬唬他罢了。“起来吧,留不留你看本公子的心情,可今天本公子的心情十分不爽,你说说有什么好玩的能让我高兴起来,我再决定要不要留你。”我斜着眼看他,这种新买进来的奴才最好忽悠了,先让他带我去玩玩。 “蹴鞠c扑蝶c刺绣c赏花”岁止半张着口,神情呆滞的仔细回忆。 “停下,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全是女子玩的东西。本公子的男子气质难道不突出么?”我捋了捋略显皱褶的外衣,生硬的造出本来不该有的“男子气质”。 “是c是,请公子见谅,奴才再想想。”岁止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苦恼。 “赶紧的!”我不耐烦的催促道。爹爹好不容易才被圣上召去整整一天,这一天我当然要趁着他老人家没空管我,所以才要去好好玩一把。 “斗蟋蟀c斗公鸡c赌石c斗酒”岁止嘴里一个接一个蹦出的名词全是我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 听起来全是和有关的东西呢 “走吧,岁止!”我高兴的揽他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诶?公子去哪?”岁止忽然受了极大的惊吓。 “上街!” “诶c诶?诶!”老爷会打死他的吧?绝对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岁止(2) “公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岁止从出左相府门的第一步起就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我回去。 “不不不不,岁止你还小,你还不懂什么叫做金笼鸟的孤独,难得放飞一次,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玩个够。”我随口敷衍着他,仔细的望着小贩摊位上的精致玲珑的小饰品。 “老板,这个多少钱?”我拾起一束五彩斑斓的贝壳风铃。 “这个嘛,啧!公子您真是有眼光,这是本摊的镇摊之宝,看您是位有缘人,这宝贝,就便宜点卖给您。嗯就十五两银子吧!”老板拈着几缕稀疏的须,颇为为难的说道。 “哎,好嘞!”我伸手就要掏银袋。 “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岁止一把按住我正攥着银子的手。 “怎么了您这是”老板面色略显尴尬,但还是死撑着场面。 “你这风铃上的贝壳种类只是海滩边上极为普通的七角贝,只是漆了些染料,就卖十五两银子,你这是当我家公子是傻子么?”岁止提起风铃认真的嗅了嗅,“而且还是放了有一段时间的,这质量,怕是差了许多吧?” 话一出,老板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下坏事儿了,居然遇到了行家。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可这毕竟是本摊的镇店之宝啊!您看这”老板慌得连额头上的冷汗都憋了出来,伸出手想接过岁止拿着的风铃。 “哎,别动,说到这个,你先说说它的价值吧,说得合我家公子的心意了,自然就买了。”岁止将风铃藏到了身后,有一股“你不把它的价值说出来,我就不还给你”的意味。 “它能镇宅。” “我能接客待物。”岁止反驳。 “它能做装饰品。”老板头上的冷汗又开始冒了出来。 “我能做饭,洗衣。” “它能发出悦耳的声音,听了令人心情舒畅。”为了十五银两,老板也是拼了。 “我能准时告诉我家公子该做什么,阻止他不该做的事。” 很明显,岁止完胜。 “老板,虽然你的风铃很好,但明显我家的奴才更好啊!”我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老板的肩头,安慰他。 “十五文钱要不要?今天我还没有开过市呢,全家男女老少都等着我今天卖了东西买点肉回家。”老板双手握着我的衣袖,状似哀求。 “岁止,行吗?”我边掏钱袋边问他。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您想买什么,奴才是不能干涉的。”岁止十分乖巧的答道。 这会儿他倒是装得一脸奴颜媚骨的了,也不知道刚刚反驳老板说的那么爽的是谁。 我揪着一束风铃招摇过市,“岁止啊,你说的斗蟋蟀在哪啊?” 实话说,岁止说的一堆玩意儿当中,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斗蟋蟀了。 “喏,那儿。”岁止伸手指向一堆麻衣汗衫的男子堆。“不过公子,斗蟋蟀您也得有一只蟋蟀才行。” “不然的话,可是很丢脸的哦!”岁止突然朝着那堆男子眯起双眼,声音妖媚。 似乎发现了岁止不经意露出的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岁止(3) 那里其实是个小酒馆,每当到了开摊的时候总有一群人拿着蟋蟀来比试,久而久之也被人当成了斗蟋蟀专用的地方。 “打扰一下,各位大哥能不能带带小弟?”岁止谦虚的说着,边提起我们刚刚从墙角缝里逮到的一只蟋蟀。 有名麻衣汉子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们,随手扯起地上的一件衣衫搭在肩头向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虽然长得一脸凶残,但开口还是蛮礼貌的。 “我们想斗蟋蟀,但又不了解这里的规矩。”岁止狗腿的替汉子拍了拍刚从地上拿起来的衣服,满脸顺从。 我一掌拍到自己脸上,老实说,他自从摆出了这个叛徒脸相,我就真心不想领他回左相府了。 那汉大约是被他这态度爽到了,哼哼唧唧的说了几句,“这里也没什么规矩,只需要带点小钱c不作弊就行了。” “斗蟋蟀也要钱的吗?”岁止一脸不懂。 “你是新人吧?这点规矩也不懂,一局五钱,如果有压注就一局十钱。”大汉摸了摸怀中的暗袋,“哎又输光了”摇摇头就走。 “是c是。”岁止停了手,看那汉子走远。 “公子,我们进去吧!”也不管我怎么说,跨腿就进了酒馆。 我怎么觉得,岁止对斗蟋蟀的兴趣比我还大。 “哟,新人?要哥哥们带带吗?”几名大汉流氓的对着我们吹了吹口哨。 “当然当然。”岁止扯着笑忙不迭地应道。 “掌柜的!再摆一张桌子!” “哎!好嘞。” 不过几盏茶的时间,那一堆对我们吹口哨的大汉身上全都输得干干净净。 “岁止,我们还是回府吧?”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建议道。 左丞相的独子被一群输了钱的大汉群殴至死,我可不想明天皇城内就传出这么个消息,而且我也不想就这样死在这种地方。 “不行,才赢了这么点。”岁止撂开我的手,粗鲁的一脚踏上桌子,学着他们流氓的吹了声口哨,“还有没有人想来和我比试?” 酒馆里的人都噤若寒蝉。 “我觉得不听话的奴才还是让管家趁早卖了比较好。”我摩挲着下巴,状似沉思。 “公子,我们还是走吧。”岁止立马了解到我话里的意思,松了禁锢在手里的蟋蟀,一手抓起桌子上赢的钱就随了我出门。 “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好,是吧,岁止?”我旁若无人的伸了伸懒腰。 “公子,我们还是快回府吧?”岁止又开始劝我。 我觉得这是他对我阻止他斗蟋蟀的后果。 我决定还是要无视他。 “哥哥,买串糖葫芦吧。” 我低头看,原来是位小姑娘,满身粉红,五官精致,漂亮得像小仙子。 “小姑娘,就你一个人吗?你爹娘呢?”我蹲下身与她平视,颇为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小就出来干活了,家境一定相当困难吧。 小姑娘举起糖葫芦递到我眼前,“爹娘说,不能告诉陌生人自己的隐私信息,不过你买了它我就告诉你。”眼睛闪亮亮的,透着满满的希冀。 见她如此执着,我只好掏钱买下她的糖葫芦。 “你这么小就知道什么叫隐私信息了吗?”我有些惊讶,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裹着麻袋在予安院前的草地里打滚呢,估计那模样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心底忽然冒出一丝不该有的情绪:爹爹一个人防着政党陷害,又要不露马脚地将我这个女扮男装的丞相公子拉扯大,这些年也一定不容易吧 先生常说,这个世道,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你身居高位太久了就会想方设法的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扯下来,最好是摔得粉身碎骨,永不翻身。这种人可能就生活在我们世界的周侧,伺机而动,最好的例子就是当今圣上。 先生的这番话终于在花乱的迎宾宴上把圣上本来的狰狞面目描述得淋漓尽致。 “你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事叫秘密,也叫个人稳私。”小姑娘收好我的铜板,认真的扳着手指头,瞪大干净澄澈的眸子说,“哥哥,难道你的爹娘没告诉过你吗?” 老实说,还真没有 他只请了先生教我各种武术各种手段还附赠了些我至今还有些不能理解的话,就是没有试过坐下来温柔的告诉我该怎样做,该怎样更安全的成长。 况且,爹爹坐下来温柔的和我谈话的场面光是想想我都不能接受。 爹爹还是像平时一样就好 “哥哥,你也怪可怜的,要不跟我一起回家吧,我让爹娘告诉你好多好多的类似这种话的道理。”小姑娘扯着我的衣袖就走。 我呆呆地任由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扯着走,但顺手也扯了,一直杵在一边充当木头的岁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积弥存久 天空干净如洗,银白的云在丝绒蓝的背景下悠然流荡。午后暖暖的阳光撒在竹枝间,浅绿的叶子盛满昏昏欲睡,看得行人也昏昏欲睡。 “我叫积弥,姓羊,羊咩咩的羊,在家排行第三,他们都叫我三儿,哥哥呢?”三儿抬头看一眼正被郊外风景迷得如痴如醉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刚刚就一直跟在我身后存在感透明得像空气的岁止。 “啊?问我?”向来命令别人做事的我突然被生人叫到有些不习惯。遂收起了四处看风景的目光,蹲下身来平视她,认真地做自我介绍,“我叫程临安,后面跟着的哥哥叫岁止。” 先生说过,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即便情况不允许看对方的眼睛,也一定要将视线放在对方身上。这样人家才会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这是礼貌,也是礼节。 岁止淡淡地对三儿打了声招呼,又继续装起透明人,连目光都不曾落到三儿身上。 活该他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我暗自腹诽道。 三儿明显也没多在意岁止对她无礼的态度,反而咬起手指来细细斟酌我的名字,“程c临c安,嗯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呢?”一时想不起,小脸儿都皱了起来,像花满楼里卖的小笼包。 我的名字铁定是这住在这皇城内的人都听过的,因为每一次哪户官吏添了丁都必是要将新子的姓名写在牌子上挂在城外号称最灵的大竹寺里受够七七四十九天的香火熏染,说是能为新子未来的生活多少沾染上一些福气。 不仅如此,城内的百姓还一定要在这回十九天之内每户人家都去上一柱香,否则就是藐视朝廷官员,违者收监。 不过这种做法也只流位在有官任的官员之中,历年朝廷官员也是属于精简人任多职的那种,所以能有空添丁的也不多,所以也没人会反抗。 但据留在左相府内时间较长的管家说,左相当年的添一丁,不仅是城内每户人家都要去大竹寺上一柱香,而且还要上够九九八十一天之久,所以我的名字被人深记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当时城内虽然流传着左相十分宠爱新子一说,但也有不少人对此劳民伤财的行为怨声载道。 反正我是脑补不出来如今拿着链子一脸凶神恶煞要抽掉我皮的爹爹是当出那个添了一子就如此使用官权去为自己新子添福的慈祥爹爹。 我觉得爹爹是觉得如今的我和当初他希冀的我大有出入,于是才开始心疼了当时撒在我身上的大把银子。 现在拼了命在我身上抽让我肉疼,来弥补他浪费掉的银子时的心疼。多公平! “哦!我记得了,程临安不就是左相府那个荒唐无度c不学无术c喜好断袖的贵家公子程临安?”三儿忽然惊叫了起来,还用了一连串的她认为十分合适的形容词来与我的名字联系起来。 啊不知不觉间我在外的名声已如此不堪入耳了啊。 我微笑着看三儿的小嘴巴一句句地蹦出和我真实形象明显不符合的贬义色彩的话,然而我内心是十分抗拒承认她口中说的那个人是我。 况且,我的本质是女子啊,喜欢男子不是正常的事么?喜好断袖什么的根本无从谈起,只是你们不了解而已。 “不过,哥哥,你爹娘怎的会给你起那个人的名字,居然恰好一样。”三儿随手折了一枝长在路边比较突出的小竹枝,叼在嘴里当牙签,一翘一翘地上下摇动,天真可爱。 那不是恰好,那个人就是我。 “啊,呵呵,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嗤!”虽然声音已经被人刻意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 笑什么笑,惹我不高兴我就叫管家卖了你!我回头瞪了一眼岁止,用眼神警告他,今天你最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岁止向我比了个可以的手势,轻过身在路边挑了几片苦艾叶塞在嘴里嚼,顿时满脸苦瓜相。 看到了吧,公子,我没有笑了,不要叫管家卖我了。 我转过身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暗示,心底狂爽。好久也没有人这样顺从了啊,当然要留下他好好玩玩。 翻过了几座把春天留了下来才开遍花的小山丘,抱了满怀的凉爽山风,喝过几口清甜的山泉才到了三儿的家。 “到了。”三儿拨开几株路中间的小山竹说道。 便有几间草屋现于眼前,甜甜的菜香也适时撩拨我们早已饿得空空的肚子。 “三儿,回来了?”一个围着碎花围裙的妇人也用围裙蹭干净手,边撩开茅草帘走出来。 “娘亲,我回来了,我还带了两个朋友。”三儿扑向妇人的怀里,探出头来伸手指了指杵在一旁的我们。这会儿她倒是没有忽略了岁止。 我礼貌的向妇人问好,“您好,伯母,我们是三儿的朋友。我叫程临安,这位是岁止。”岁止还是杵在一旁,连招呼也不打。 我连忙扯了扯他,生怕人家不高兴他的态度,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得不好意思地赔了个笑,“他就是这个样子,请您不要介意。” 妇人听到我的名字后有一瞬的惊愕,三儿连忙告诉她“真相”,“娘,你别慌,他只是和左丞相府的那位公子的姓名恰好相同罢了。” 这三儿这么一解释,妇人的脸色倒是正常了回来。 “你们也不要拘谨了,进屋坐吧,三儿,给客人倒水去。”妇人用手指轻轻弹了弹三儿的额头,落得水晶般清澈的音色。 看起来极是宠溺三儿的模样。 要是我,这会儿铁定被爹爹举起链子就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残烛 主屋不过是一间用土砖砌成的茅草房,走近便能闻到一股鲜甜的青茅草味,想来是才换上了新檐不久。 撩开门帘,一阵阴冷的气息撞了个满怀,有一任老者淡定地坐在椅上,没有回我们的突然到来而感到丝毫惊讶,只缓缓地收下手中的茶杯,闭着双眼,慈祥的笑道:“三儿,今天有客人?” 想来是年纪大了耳力不好,没听见我们刚在在屋外的谈话。 “是啊,爷爷,他们是三儿今天在集市上新认识的朋友。”三儿跑过去亲昵地挽起老者的手,微微摇晃着撒娇。 “您好,老人家,突然造访真是不好意思。”我如此说着,眼睛一直打量着他。这也是我多年形成的习惯了。 只因每年国宴上,我认识的叔叔伯伯前来赴宴的越来越少,他们大多都为守卫这个在别国眼中犹如砧上肉的南解国国土而在边疆马革裹尸了。反倒是该记住的大臣官吏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已经退了政场的尚书伯伯常说,进了官场就等于把脑袋都交给了君主,他让你的脑袋三更落就留不到五更。 爹爹说,要想在这斗兽场一样的地方上活得比别人长久一些,就得学会各种不见得人的手段,再不济,也要学会巴结。在这个每天都可能有新血灌充的政场,记住每一个人的特征这点尤为重要,否则还谈什么巴结。 托爹爹的福,让我现在认识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观察对方,也能让对方有被尊重的错觉。 “老人家的眼睛看不见吗?”从进屋起就没见过他睁开眼睛看我们的样子。出于礼貌,只得将头挨近三儿问。 她推开我的头,翻了个白眼,默着声儿一句话也不说。 “我说错话了?”我有点不解,难道这话戳中了她那些不得提的陈年旧事,惹了她不高兴? 三儿还是不作声,伸手过我面前取了两只茶杯提了壶倒了些凉水,捏着杯子攥成拳一拳砸到我不堪一击的肩头上。 “爷爷年轻时参过战,”三儿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不过后面的话也不难让人猜。 老人家依然是那个持着杯子的动作,双眼阖着,不知道是听着我们聊天,还是睡着了。 我郁闷了,你老爷子参过战就参过战,干嘛打我,又不是我弄瞎的他! 我脱下被凉水浸湿的外衫,使劲甩干,不敢在这个易变脸的小妮子前有一丝抱怨。 “哎呀,三儿,客人的衣服湿了你也不帮着拿抹布擦擦。”羊氏撩开帘子就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我喝水时不小心弄洒的,转身在一旁半人高的大木柜子上取了一块手帕,便要过来替我擦。 虽然从小到大被仆人服侍,却还是不习惯被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帮忙做一些这种私人的小事。 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三儿,见她脸色并无太糟糕的变化才暗自放下心来让羊氏继续帮忙擦拭衣服。 “好了。”羊氏话音才落,几个和三儿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就扑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位身材颇为高大的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国师 “娘,娘!我们回来了!” “娘,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娘,爹今天教了我好多好多的东西。”像我在方绯朵宫殿里见到的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话,比画着手势。在屋里不停歇地扑腾着。 场面喧阗,我简直想立刻死在当下。 这模样倒是与方绯朵小时候无异,或是与她那时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男子寻了张椅子在我身旁坐着,只是坐着,都与我站立时等高,我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这人倒长得有点像我认识的谁。 “您是羊国师吗?”我倏地记起了十年前忽然引退的一位非常有名的国师的模样,与眼前男子的模样有七八分相像,但也不敢肯定,毕竟人也过了十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长得相像也大有人在。 男子惊愕了一下后随即尔雅一笑,向门口比了个请的手势。 “请移步吧。” 我便了然,这里毕竟是有孩童的地方,确实不好说话。 转过身叮嘱想随我出去的岁止,“你暂且留在这,我与他先出去一会儿。” 十年前南解国有名传说可通神的国师大人,可测命数,道天运。 当时不少人还建了国师庙,日夜叩求,祁愿他能给自己什么,能帮自己多少。 可一夜之间,皇宫传出国师暴毙的消息,惹得举国人心惶惶如漏网之鱼,后来才招了一名据说十分神通广大的神算子替补上国师的位置。 关于国师的真实消息,只有皇室内部的人才知道。我是使了各种手段才能从方绯朵嘴里套出来的。 “所以呢,国师您十年前为何要忽然隐退?”我实是想不明白,为何要放着好好的国师不当,偏要跑来这山郊当贫穷山民。 国师这职位权力滔天,几乎想要什么便有人前赴后继的双手奉上来,享受堪比真正的帝王。这种诱人的条件只有傻子才会放弃,可是他却放弃了这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于是也成为了皇室中人人议论的傻子。 “这实在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他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面奇怪的镜子,“不过想来你是左相家的公子,说来也无妨。” 他居然还记得我!我环顾自身,原来是代表身份的玉佩忘了取下来。 他猛地咬破指头,眉头紧锁,看几滴鲜红晕开在镜面。 “这镜中有你想要的答案,不过还请公子看完后只是解了自己的心中的疑惑,切莫让他人也知道今天你在这里看见的东西。” 我伏近了去看,镜中画面愈发清楚,“这c这是真的?!”我吓得瘫软在地上,抬头指着镜子问他。 他缓缓点了头,便收起了镜子。 “这只是一部分,到时整个南解国的境况都是如此。” “没有别的方法吗?”我猛地站起来,揪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 “没有办法。”他淡然一笑,“到时连这里也是如此。” “公子,在下会替你将今天看到的这个东西忘掉。” 忘掉?怎么忘? 脖子后猛然一阵疼痛,意识渐渐断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琴音 皎月当空,微风清凉。 晚饭过后,我双手抱胸直直倒在绵软的草地上。这个时候,爹爹应该是刚从宫里回来吧,忙了一天应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我到底还在不在府里。话说这里的天空真高啊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没有爹爹的原因。 左相府内,男人的脸孔像地狱缓缓浮上来的一颗黑宝石,周身沸腾着盛怒的戾气。 “公子呢?”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延。 “回c回老爷c小的今天早上看见公子领了一个家丁外出了c”家丁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吐出一句话。 “去哪了?” “不c不知道。” 迎面一股飒飒的掌风,人高马大的家丁就被扇到墙上,成了一张年画,口中不停吐出血沫。 男人拂了拂袖,站起来,俯视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才们,“把公子找回来吧。” “是。” 山郊外, “啊嚏!”背后一股凉风,我揉了揉鼻子,弥望四周,到底是谁在说我。 “晚上山郊的风比较冷,着凉了?”男子拿了件外衫,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利索地穿上,背后果然不凉了。 “你是十年前向圣上提出退隐的羊国师,对吗?”我转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只觉这个问题从我口中说出隐约间有点熟悉。 “是。”他没有多余的掩饰,直截了当的承认。看他的表情,竟有种早料到我会这样问的意味。 “那你为什么要放弃国师这个官位,明明当国师不是能给你家孩子和夫人更优越的生活环境。”诶诶诶?怎样感觉这种话我说过,我说过吗?没有吧 他轻笑,“身居高位不敢恋栈。”语调间尽是无奈。 “哦,原来是这样。”虽然早知道圣上的手段,但直觉还是觉得不是这个理由。 “睡前来点有趣的玩乐怎样?”他忽然建议道。 “好!我赞成!”三儿倏地从草里钻出来。 感觉她越来越像方绯朵了 我不禁汗颜,要是长大后真的长成方绯朵那个样子该怎么办 ——郡主府内, “啊嚏!”方绯朵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郡主没事吧?”一旁的侍女急忙的上前问道。这尊大佛要是病倒了就不得了了! “没事!说不定是临安在想本郡主呢!”方绯朵豪迈的一挥手,又继续拿起手上的一块布扎扎扎。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这头才应下要在睡前玩些什么来助助兴的我下一秒就后悔了。 只见得男子搬出一把桐木琴,我痛苦的捂着脸哀伤着。 这世上,我最怕的东西有两样,一是爹爹,二就是有关风雅之事的一切东西。 爹爹在我小时候也曾温柔的在我睡前替我奏琴,只可惜他的琴技有所欠缺,而我在他往日的武力压迫下也不敢有一句差评。 不过人的所有心事都是可以从梦话中透露出来的,更何况是年纪尚幼心智不全的我。 连续几夜的折磨后,我连在才敢梦中开口拒绝爹爹的奏琴,很恰巧的,居然被爹爹听到了,于是我又挨了一顿暴揍。 不过幸好爹爹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琴了,所以我挨的揍也是蛮值的。 如今让我再次面对这个童年噩梦,我还不如现在连夜回去挨爹爹的一顿揍。 “我的琴技还是不错的,所以公子的表情不用那么的痛苦。”男子说完便抚起琴。 如流水咚咚,空灵澄澈。 着实不错,一曲罢,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 “我也会弹琴。”羊氏想来是听到了琴音才从屋里出来的。 “请。”男子让了位置给她。 素闻女琴极好,羊氏作为前国师的夫人,想来也一定是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妙人。 我开始有点期待。她洗手焚香,极为认真。 那声音,怎么说呢 把我现在想到的褒义词形容放大十倍也不能形容出羊氏弹奏出的声音。 三儿睨了我一眼,十分自然的从兜里掏出棉花来塞住耳朵,然后装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男子侧卧在一旁,十分惬意。 一曲罢,羊氏兴奋的问我:“公子,我弹的怎样?” 如雷贯耳,催人尿下 我僵硬地扯起笑脸,“十分好,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琴音了。” 这琴音与爹爹简直有一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留 刚睁眼就看见了满屋顶的草和直直杵在床边昏昏欲睡的岁止。 我挣扎着起床,至于怎样在这里睡着和在别人家睡得这样昏沉的前因后果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知了“吱吱”地拖长了几声就住了嘴,落日特有的橘红色只浅浅的浸过窗纸,漫延到靠窗的桌子上。 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是时候向羊氏夫妇告别回府了。 “你醒了。”羊氏端了一盆水进来,挑了眉,颇为惊讶地看着我坐在床边上。 见她这个模样,只觉得陌生人之间也能有跨越年龄界限的干净友谊。心中不免一时暖流徜徉,有想走过去抱抱她的冲动。 待日后完全想起事情后简直为自己的智商蠢哭。 人家分明就是一脸“居然醒了,看来是下手不够重”的惊讶表情。 “羊夫人,天色也不早了”我弯下腰去穿鞋,头忽然重了许多,脖子一酸,猛地整个身子就要倒坠下地。羊氏惊呼一声,手疾眼快,放下盆子就过来扶起我。 “怎的这般不小心。”她皱眉,轻轻拂开我衣服染上的尘。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仅是头重,连脖子也酸疼,到底怎样睡才能睡出这种境界啊 “天色也不早了,若是不嫌弃,就先在这里住一晚吧。”男子推开门进来就看着我不停揉脖子,便挽留道。 “方便吗?”我问。 “当然。”他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含笑望着我。 这种目光太过慈祥,我只得解释为他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才会不自觉对我看出这种目光。 我忍痛扭开头,不自然的看着窗外问他,“那个,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谁。”像谁呢 “像谁?”他问道。 “一时半会想不起了,往后想起了再告诉你吧。”感觉脖子好些了,左右转转,活动一下。 “嘘,安静点,吵到了哥哥看你们怎么丢脸。”三儿稚嫩的声音刻意压下了几个八度,似是在警告着谁。 实话说,从醒来就发现了,门口一直有几道视线往我身上瞄,不过感觉不是恶意的才刻意不去理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依现在听到的声音看来,除非我心眼大得过份,才能坚持这个念头。 “是三儿他们在外面。”男子还是含着笑说,一脸脾气十分好的模样。 “饭快做好了,等会儿一起出去吧。”羊氏递过一块湿巾,示意我先洗脸。 “谢谢。”我接过,认真擦了几把。 这里虽不比左相府,但怎么说也是别人家,我只得趁羊氏放毛巾转身的时间不惹人注目的用力踹了一脚还在打鼾的岁止。 “怎么了!怎么了!”或是我那一脚太重,竟能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立马醒来后连哭带嚎的鬼叫。 男子站起来,收起了笑,凛然道:“小兄弟怎么了?” 连羊氏也转过身来看岁止。 岁止低头看了眼我满含威胁的眼神,苦哈哈的赔着笑回道:“没c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孩子像倒鱼一样,压开门,一串地拥了进来。 “哥哥,你太蠢了。”三儿指着岁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儿五岁就不会被噩梦吓醒了!” 公子,看你做的好事! 岁止一脸悲愤的瞪着我。 我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双手枕着头,吹了声口哨。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回府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昨晚居然在被魔煞琴音荼毒了一夜后居然还能活着。 但,仅仅是活着 我双腿打颤的由岁止扶着走在大街上,“岁止,你感觉怎么样” 他走在前,回头一张惨白的脸扯着干裂得毫无血色的嘴唇,“不比公子好多少。” 我抬手指了指街边才开门的小店,“过去歇歇再走。” 天色蒙蒙亮,街边有几座精致小楼还燃着烛火,路上都是一堆一堆被衣衫不整的女子架着出花满楼的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像我们两个都是男子装扮的,甚是少见。 “两位昨夜过度劳累了吧,来碗牛鞕汤如何?”老板系上一条沾满油渍的围裙,别有深意的笑着。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没等我想明白,岁止大手一挥,脸红红的道:“来两碗!” “哎,好嘞!”手脚甚是麻利的从锅里舀出两大碗放到我面前,“喝了这个啊,保证您往后在那方面更猛!” 不是,我觉得他好像想错了什么,连忙解释道:“老板,你想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他立马露出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我知道我知道,顶多这碗汤算你们便宜点。” “公子,人家往后就是你的人了。”岁止立马捂住我的嘴,声音甜腻,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老板。 老板会意,收拾好东西就走得远远的看着我们。 “你乱说什么啊!”我扒拉开他的手,质问他。 “难道我不是公子的奴才吗?”他梗着脖子反问。 是倒是,可你完全没表达出这个意思好吧? “公子”岁止还想说什么,却忽然住了嘴,眼睛怔怔的望着我身后。 “怎么了,岁止?”我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一群黑压压的人站在我身后,领头的还是我十分熟悉的人。 “呵呵,管家,这个时间您老人家不应该在府里浇个花什么的吗?”我谄媚的迎上去,心里已带了些不好的预感。 “公子,”管家叹了口气,“老爷昨晚找不着你,发了好大的脾气,你还是赶紧回府吧。” 经你这么一说,鬼才想回府! 我连连应道,脑子里却全都是爹爹暴怒的脸色,搓了搓肩,光是想想都足够可怕。 “管家,爹爹昨晚真的特别生气吗?”我试试看还有没有找借口的余地。 “嗯,还打碎了几只花瓶。”还有一个奴才。管家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下我就放心了,“还好只是几只花瓶。” 对不起公子,老奴欺骗了您。管家仆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揩了揩眼角。 “怎么了,管家?”我好奇。 “没什么,只是看您回来了太高兴了。”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对了,岁止。”我忽然想起他,转身在人群里将他拉出来。 “管家,让他留在予安院里吧。”虽然他现在的性格与初见时大相径庭,但也恰好说明了这是一个好玩的家伙。 管家痛苦的捂着脸,“公子啊,您是先顾好自己吧。” 左相府,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表哥 说起来你爱信不信,我眼前这个捋着长链满脸煞气正准备抽掉我一层皮的男子就是一个人独自抚养我长大的爹爹。 我小心翼翼地将衣摆收到膝盖下,好让跪起来不太累。 “爹爹,您看您也站了这么久,就先坐着吧。”我边说,边回头望着大门。 “别看了,你的安伯今天刚好在宫里值班,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管家,关门!”爹爹笑得脸部僵硬的扭曲,一眼望去,甚是可怖。 “爹,您听我解释一下!”我不住地往后退,怕他情绪失控一甩长链抽错了我。 “嗯,你说,我倒是听听夜不归宿的人的辩词。”他的脸越发扭曲。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我正准备浪费口舌来延长一些毫无意义的时间。 “简短点。”他抻了抻长链,步步迫近。 岁止却一直站在一旁,杆得像根木头。 管家说的实在没错,我应该先顾好自己的。 “我遇到了十年前送过我东西的羊国师!”我双手捂住脸,也不管对不对,先找个人来背个黑锅吧! “咣啷!”铁器落地的声音。 我张开手指缝看他,仿佛一身戾气就此被洗涤干净,只剩下了宁静。 “真的?”他的声音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真的。”见他手中没有拿着长链,我也放心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的,竟看到一向以铁血著称的爹爹眼角有泪如泉涌。 “请问,有人在吗?”有个怯懦的声音弱弱的从大门传过来。 “晚点再问你。”爹爹抛下这一句话后领着管家开门。 我这是得救了吗? 双手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干净身上的尘土,便向大门走去。 “方便吗?”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说话轻轻柔柔的,倒像个女子。 “当然,我们虽是远亲,但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等着赴考吧。”爹爹的怀柔手段我只能在他对待别人的时候见过,反正从没对我使用过。 等会儿,远亲?这人谁啊? 我探头出去望,爹爹正对着一个与我年龄不差多少的男子温柔的说话。 “一身穷酸样,居然身后没有仆人跟随。左相家的远亲家境已经如此败落了吗?”我扒拉着门去看。 “临安过来,这是你的表哥,程初念。”爹爹转身就发现了我。 “爹,我们家哪来的远亲,叔叔早年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扯过他问。 “这是你叔叔的遗根,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他猛敲了一个爆粟。 “老爷,该上朝了。”管家提醒道。 “嗯,临安,你领初念去御安阁。”爹爹走前还不忘吩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满口敷衍。 不就是个小书生嘛,干嘛安排他离藏书楼很近的御安阁。 “临安表弟,你好,请多关照。”程初念颇为友好地笑了笑。 “你好。”反正我又没想关照他,通常我连自己都保不住,“对了,为什么你今天才来左相府?” “这个,其实是我觉得麻烦你们不是太好,可是,上个月有人说上京考试要交三两白银,我没有”说到这,他一脸困窘。 要是叔叔早年去世时就过来不就可以不吃这么多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清梦总是被人扰醒的 “公子,醒醒,郡主让您今天早上和表公子一起向她请安,表公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岁止的声音?不不不,还是不想起。 “公子,赖床这等丢尽男子气概的事还是不要继续做下去较为好,老奴现在就去厨房端些早膳来,还请公子尽早起来。”管家絮絮叨叨的床榻边说道,缓慢地转身又叮嘱给岁止一些话。 我艰难的翻了个身,双腿夹住被子。 “临安表弟?”程初念怯生生的声音挤进耳朵,明明是个男子,声音都如此乖巧,真想不通他到底想干嘛,心下一时甚是烦杂。 “吵死了,不去!”这样一吼,果然安静多了。 我一把扯起被子捂住头,昨晚上好不容易才费了些脑子瞎编胡造个借口告诉爹爹遇到羊国师的事,现在睡得正好的时候居然要我起床向方绯朵那丫头请安,我最近看起来很闲吗? “公子,老爷吩咐你领着表公子进宫和郡主请安。”岁止声音一沉,搬出爹爹来。 我惊得立马在榻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满当当的人内却没有那位以威严为气势的中年男人。 当即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一招对付我百试不厌,但岁止毕竟是新来的小家丁,这定然是管家教他的招数。 待我梳洗完毕,吃过早饭吹着口哨打着马儿往宫里走,完全忘记了还要捎上自己表哥去看方绯朵的事。 “临安表弟,请等等!”程初念极为辛苦的翻身爬上马背,又着急地看着我。 我停了马,留在原地看他。 他撩开衣摆,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伸脚跨上马鞍,又紧紧抓着马鞍,嘴唇发白,看起来害怕的很。 “好了没,好了赶紧跟上。”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去等他适应骑马。 “好c好了”他双唇颤抖着回道,站在后面的家丁不知道是谁居然动脚踢了一脚马腿,马“吁”的一声惊叫后疾蹄奔来。 自然是很快便到达了皇宫。 “请公子步行进入。”宫门口有守卫伸手拦下。 我知趣的翻身就下了马,任小太监牵马去宫外的马棚。 回看程初念那厮,居然一脸呆滞还坐在马背上,出门时丫鬟给梳的发冠也歪到了一边,青色长衫也染了些灰,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走近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头表示同情,他习惯性的垂下头来木然地看着我。 这孩子吓得不轻 “哎哟,程公子啊!洒家等得你可苦了,二位快随我来吧,莫让郡主等急了。”奢睢殿的李公公亲热的凑上来,将爪子搭在我的手腕上捏了捏,“程公子最近可操劳坏了身子,洒家瞧着公子都瘦了许多呢。”声音尖细,像泥鳅一样钻进耳朵,颇不舒服。 “呵呵,李公公过奖了,程某哪有什么可忙活的。”我假笑两声,推开他的手。“表哥,我们还是快去向郡主请安吧,慢了时辰多不好啊,是吧?”我回头看程初念,他正被几个小太监扶下马。 “嗯,是。”嘴唇还是不住的颤抖,真真是一位斯文的小书生。 “郡主正在御花园里赏花,各位请随奴婢来。”幸好方绯朵还算理智的留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不过像方绯朵那样坐不住的人居然会去御花园那种地方,真是奇闻。 程初念扯着我的袖子,不安的问:“绯朵郡主为何要让我们来御花园?” 我暗暗的白了他一眼,我也想知道啊! 不过嘴上当然不能这样说,“郡主自幼与我一起玩耍,表哥不必如此担忧,尽可当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看待便是。”毕竟这里是皇宫,不是左相府,由不得我胡来,只好如此安慰他。 未及御花园,就有两道尖锐刺耳的女子声音传了出来。 “呵呵呵呵,郡主这条新做的裙子可真漂亮,只是妹妹瞧款式倒像是去年在锦裳阁看过的。呵呵呵呵,腐儿你说是吧?” “哎呀,妹妹你真是夸得本郡主都不好意思了,这衣服当然是锦裳阁的师傅昨天才设计出的款式,妹妹的眼神怎的如此差了呢,回去还是得好好补补才行。哎哟,瞧瞧本郡主都忘了什么,妹妹可是没有那个权利让锦裳阁的师傅赶出新衣裳的人呢!呵呵呵呵,本郡主真是的,怎的这都给忘了。”方绯朵执着丝帕捂嘴笑。 这对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发了,女人真是虚伪,好好坐着聊聊天不行吗?非得明嘲暗讽的。 “郡主,程公子到了。”李公公小跑过去,伏在方绯朵耳边提醒道。 “哎呀,临安到了,快过来。”方绯朵捏着嗓子挤出的声音听得我心里发毛。 “临安表弟”程初念轻扯着我的衣袖,满脸尴尬。 “别担心,她只是今天有点反常,要是不会在这种场合说话就不要说了,我会帮你的。”我拍了拍他手,“走,我们过去吧。”虽然是不太喜欢他怯懦的性格,但现在也只有他和我是面临同一件事的了。 留芳亭内还坐了两名女子,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妆容颇为精致,唇角下压,翘鼻轻皱,想来是刚刚和方绯朵舌战的那一位。 另一位穿着打扮都较为素雅的青衫女子一直都是微微垂头,手中规中距的放在膝盖上,一副怯懦的模样。 “临安过来,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将军府的年悉言,”方绯朵拉过我,伸出纤纤细指指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 年悉言颇为不满的盯着方绯朵的手指。 “这位是兵部江大人府上的嫡女江腐儿。”方绯朵五指合并,礼貌的伸手指向青衫女子。 “您好。”江腐儿抬头笑了一下。 “哼!”或是被方绯朵区别待遇,年悉言不满的从鼻孔里轻哼一声,转头去看御花园里开得正盛的月季。 “这位就是临安的表哥了吧?”方绯朵终于注意到存在感极为薄弱的程初念了。 “啊,禀郡主,草民叫程初念。”满脸不知所措的行着礼。 “行了行了!本郡主最讨厌这种迂腐的礼节了。”方绯朵极厌恶地拂了拂袖子。 “不是因为不懂么?”年悉言转过头来不屑的看了一眼方绯朵。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方绯朵终于暴露了本性。 “你!”年悉言气得小脸通红,一甩帕,站起来叉着小腰,“你难道不是女的么?” “本郡主当然是女的,只不过嘛,比你懂得多那么一丢丢,哈哈哈!”方绯朵比了个手势。 “你不过只是一个胸无墨点的蠢女人罢了!”年悉言急不择言的反驳。 全场瞬间安静。 天!她刚刚说了什么!程初念一脸惊恐,那位可是郡主啊! “哼!”几秒后,方绯朵双手抱胸,一脸不在意地回道,“本郡主读过的书足够火化你十八遍!”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都足够再开一台戏了。 唉,头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江腐儿 “天气这么好,我们来吟诗一首吧?”李公公一拍手,建议道。 “不错c不错。”方绯朵底气不足的附和道。 立即便有侍女送上文房四宝。 “那便以一柱香为限,作一首以荷花为题的诗如何?”李公公看了我们一眼。 “不了,李公公,此等风雅之事实在不适合我做,你们玩就好。”我连连摆手拒绝。 他也不好为难我,便拿起火折子燃了婢女们送上来的一柱檀香。 一柱香的时间实在很难过,我甚觉无聊,就在这亭内四处走走。 “哎呀,临安别老走我身后,扰乱军心!”方绯朵起身推开我,又坐下执起毛笔苦思冥想。 我双手抱胸,方绯朵肚子有几两墨水我会不知道?这小妮子从小就疯,哪会坐得下来看书?刚刚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唬唬年悉言的罢了,只可惜李公公居然当真了,真是新人难当啊! 我带着同情看了一眼还在盯香的李公公。 奢睢殿的大太监,他这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我转到江腐儿身后,她的一张宣纸只干净的写了几句诗,字体清新秀丽,柔弱温婉中透着一服坚韧的张力,见体见骨。 “时间到了。”李公公话音一落,整柱的香灰便熄了最后一点星火。 “本郡主今天状态不行,心情不好,不写了!”方绯朵一手将鬼画符般的宣纸揉碎,扔到一边的清凝小湖去。 “我也是!”年悉言一拂袖,扫落了一地宣纸和墨汁,即便是她之前写了什么,也被墨汁浸得看不出原样。 江腐儿不惹人注目的将已经写有诗的纸收入了宽大的素袖中,“腐儿也不会。”明明只要拿出来便可艳压四方。 “哈哈,你分明就是不会写!”方绯朵这个挑事的主儿指着年悉言哈哈大笑。 “你!”年悉言又被噎到。 所以呢,叫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她们吵架吗? 我环顾四周,这留芳亭的奴仆竟全是女子,偶尔有奴婢刻意经过我们身侧。 “感觉我们两个男的站在这里好尴尬啊”我不禁感慨道。 “是啊,洒家也好尴尬的说。”李公公随之附和。 从他进了宫开始“男人”这个字眼不是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么?我暗自腹诽道。 “临安表弟”程初念又扯我的袖子,我不耐烦的回头安慰他,刚想开口,却见他一脸苍白,用手勉强的扶着亭子四角的石柱,身体摇摇欲坠。 我赶忙扶住他,“表哥,撑住点,倒下了我一个人扶不住你。” 方绯朵和年悉言注意到我们这边不小的动静,也停了下来,方绯朵拨开围在前面的李公公,挤身来看。 “怎么了,临安出事了?!” 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是我出事了? 我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微臣还好好的,不劳郡主费心。”一字一句的咬出来。 “哎呀,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原来是临安的表哥出事了啊。”方绯朵才看见比她高一个头的程初念要死不活的被我扶着。 “这是怎么了?”年悉言也好奇的掺和一份。 “不,草民没事。”到这份上了,程初念居然还要害羞的拒绝,真是搞不懂他们书呆子的想法。 “叫御医吧?”方绯朵居然和年悉言讨论起来。 亭子内外的侍女都好奇的偷偷瞄了几眼,程初念的脸霎时由白转粉再转红,好玩得像少时我拿爹爹作画的水墨调色一样。 “郡主,请问出什么事了?”是顾常!他撩开衣摆,快步地走了过来,透过我直直的盯着方绯朵。 “就是临安的表哥出了点状况,我宫里的陈御医今天就回百药宫了,可现在百药宫的御医们都在接受一年一次的筛查。”方绯朵颇为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说。 我霎时明白她堂堂一位郡主为何会连叫御医都要与人商量了。 御医筛查是十分重要的一项举措,筛查不仅仅只是查御医们的医术是否出了岔子,还要筛的是百药宫内各位御医侍奉主子时有没有在取药的预算银子里中饱私囊。 毕竞程初念是我的表哥,更是方绯朵今天请来宫里的客人之一,要是恰巧让一位没筛查过的御医给程初念吃坏了什么药那可就不太妙了。 一群号称医术了得的御医里,也有一些是用银子买进来作替补的江湖郎中。 “这可真是不太妙。”顾常听完方绯朵的话后作了评价。 “要不先试试微臣的方法?”很少见顾常自动请缨做什么事,但更让人惊讶的是顾常居然会医术?! “哎?顾常你居然会医术吗?”方绯朵双手合十,一副十分崇拜的模样。 “一点吧,府里的王医师教过。”顾常白皙的俊脸上染上丝丝的红晕,好像是因为方绯朵的话。 想到这,我心里免不得有些难受。 “可以让我试试吗?”顾常问程初念。 “不胜感激。” 程初念这一下可得到了留芳亭里众人的注意。不,好像还有一个,虽远远围在人群之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的江腐儿。 我将程初念交给李公公扶着,挤出了人群,走到白玉桌边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江小姐无聊吗?”我轻啜了一口茶。 “劳烦程公子挂心,腐儿不无聊。”她浅浅笑着,客气的回道。 “在下倒是看江小姐无聊得紧。”我别有深意的盯着她,轻旋着指间小巧玲珑的茶杯。 “难道江小姐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我靠近她,在她耳边道:“江小姐看见了那个婢女把药粉撒在我们身上了吧?” 她明白的抬头望了我一眼,“明人不说暗话,公子,请移步谈谈。”江腐儿这样算是承认了我问她的话。 方绯朵和顾常都被人围得紧紧的,没空注意到我们的离开。 江腐儿领着我轻车熟路的往前走,看来这皇宫她来过许多次了。 御花园内有个我小时候常去的地方,但自从花乱来过以后 “公子,到了。”江腐儿忽然停下,指向园角最不起眼的碧桃林。 我倒是不怕她会对我做什么,先生教过,说不对嘴就骂,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论逃跑,虽然跑不过花乱那群变态侍卫,但要跑过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静静的看着她,决定不先发制人,敌不动,我不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但要是对方也不开口怎么办? 我和江腐儿静静的对视着,周围安静得连阳光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江腐儿其实很好看,淡淡的用眉笔遮盖住桃花眼上扬的漂亮角度,衣服与其说朴素不如说精致,青衫上用了与其颜色相近的丝线浅浅的勾勒出几株青竹轮廓,不用心观察就很难发现。 我轻咳了两声,随手折下身旁的几枝碧桃花,将花骨朵摘下来攥在手心揉碎。 她大约看着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话:“公子难道不好奇腐儿为何要请你来此地吗?” 我抬头四周瞧了下,不明白 “难道不是要聊聊刚才那件事?”我装出一副自信的气势。 爹爹说,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 这大概就是明明是他错了感觉还是我错了的原因。 我悄悄地观察她的神色。 “不是。”她收起了嘴角的一抹淡笑,严肃的看着我,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只檀香盒子,递给我。 “这是我家主子让我转交你的。” 我好奇的打量它,总感觉有点像花乱离开南解前让玉殓送给我的盒子。 果然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胡桃核。 我眼角微抽,“怎么,他是怕我不收下么?”却迟迟不肯伸手去取放在盒子中间等得我已久的胡桃核。 她分明也被她主子千叮万嘱要交到我手上的礼物感到诧异。感情要她谨慎到不得再谨慎对待的盒子内居然只是一只胡桃核。 江腐儿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嗯,主子希望你能随身携带,这只是备用。” 我慢腾腾的将它收放到胸前的暗袋中,还拍了两拍,要她确认我已经将胡桃核放在身上,她可以向她的主子交差了。 “如此,便可。”她转身想走。 我一爪子拦住她的去路,“江小姐,北矢国的粮你可吃得惯?”言下之意自然是问她是不是已经投敌叛国了。 虽然北矢和南解目前状态还算友好,但天下大势谁也不敢妄下定论,而且北矢国的实力也在一天天的壮大,吞并南解也并非难事。 良禽择善木而栖,谁都懂的道理。 “我只是受人钱财。”江腐儿也折下一枝碧桃,放在手中把玩。 江湖上也有一些高价接别人委托的人,他们往往舔刀口以生活。只是没想到,连堂堂的兵部江大人的千金也会做这种事,看来爹爹说的政场不好混活的话是真的。 我拿过她手中的花,替她簪在半髻上,“江小姐如此明艳动人,为何要掩藏起来呢?是想找那位发现稻草中的珍珠的人吗?” 我这话中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她盯了我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我只是不想出风头罢了。”语调间尽是沧桑。 无论是从写诗或衣着或是凑热闹的事上,她都不尽在人群中掩藏自己,不招惹是非,少话,尽全力去配合别人,都只是希望自己能不太鲜明地活在别人眼中吗? 如果江腐儿是我的敌人,那这些城府对于我来说,未免太可怕。 “作为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之女,我没有理由让别人去注意我。”她转过身,又折了一枝碧桃花,“我仅仅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要抢什么,对他们有什么威胁罢了。” 和江腐儿这一会,竟聊到了中午,太阳灼灼,热得眉心钻疼。 江腐儿已经离去多时,只剩下我一人对着满园泣血的碧桃花发呆。 “哎呀,临安你哪去了啊?我找你都找疯了。”沿着碧桃园的青石小路出来居然恰好撞见方绯朵,我内心是十分拒绝的。 方绯朵揪着我的衣袖,一路扯回了她的奢睢殿。我十分心疼的看着我这半天就被人揪得不成模样的衣袖,这些人怎么就这样喜欢对我的衣服上下其手呢 程初念的脸色转好,正坐在奢睢殿偏殿的贵妃椅上。 年悉言居然还在!她俩该不会是又要吵一顿吧?哎,不行,想到这我的脑瓜子就生疼。 “郡主啊”我伏在她耳边想说些什么。 “郡主,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试些锦裳阁新做的衣裳。”穿着打扮明显不同于奢睢殿内的小宫女向方绯朵跪了个万福。 “哦,好,本郡主这就过去。”方绯朵松开爪子,“临安先等我回来。”又摆出一副高贵的模样,身后跟着一堆小宫人往大门走去。 “切。”年悉言轻表不屑。 “皇后娘娘说,还请年小姐也一同去。”小宫女补充道。 “嗯。”年悉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捋捋坐皱的衣服,跨腿就跟上方绯朵。 待得她们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远后,我环视偏殿四周,就是不见顾常的身影,开口问道:“表哥啊顾常呢?” 程初念也望了望四周,茫然道:“不知道。” 我痛苦的捂住脸蹲在地上,又错过了看顾常的机会 都怪花乱! “走吧,回府吧。”我站了起来,既然顾常不在这,我也没必要白白的坐在这等方绯朵她们回来,听她们吵架了。 “可郡主不是说要我们等她回来吗?”程初念双手撑在榻上问。 “不用了,还是早点回府吧。”我也不愿同他多解释。 转身对一旁的小宫女说,“麻烦你转告郡主,我们有急事就先回去了。”然后扯过程初念就走。 出到宫外,他才问:“临安表弟,可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急事要做啊。” 我伸手牵过侍卫递给的马绳,白了他一眼。翻身上马,表示并不想与他多作解释。 鉴于程初念孱弱不已的身子,我只好在路上边走边停的停他跟上,免得回府被爹爹不分青红皂白的大骂一顿。 回府时,天已经完全擦黑了。 府门上点了两盏橘红色的灯,像平常人家一样。 忽然想起往日进宫时曾有人不住地绝口称赞过当朝左相的俭朴。 虽然我家的主人是当朝权贵,但平日的衣着开销均与平常富贵人家无异。要说与他们有什么不同,便是我家的仆人多了些吧。 我翻身下马,瞥见门口有个颀长的身影。 爹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新侍卫 晚风霎凉,树影凄凄。 我当即下了马,不敢骑在马上俯身看他。 “爹c爹,您老人家怎么出来了啊,晚上这天得多凉啊。”我磨磨蹭蹭的挪到府门口。 爹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转过身来盯着我,橘灯投下他脸上的一片阴影,看得我心底发毛。 “爹?”我试探性的唤了声他。 可能是我眼花,他身体竟孱弱地晃了几下,才将视线聚到我身上。 “临安回来了?”好像是才看到我,满脸迷惑的环顾四周。 “嗯” 爹爹往树上招了招手,一个高大的黑影就从檐上飞扑下来,立在我眼前,身影完全将我笼罩在黑暗里。 我抬头打量他,薄唇轻抿,银冠绾青丝,周身只得一方纯白色玉佩作饰物。 这不就是宿乏那厮! “他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侍卫,宿乏。”爹爹抬起手拍了拍宿乏的肩头,“以后你就给我好好的保护公子,切不可让他有一毫损失。”瞧这模样,爹爹还是挺信任宿乏的。 “爹爹,我用不着侍卫,在这太平盛世的,哪会有什么危险,您就甭操心了。”我颇为乐观的劝说他。 开玩笑!宿乏可是绑架过我的人,我哪能放心的留他在身边当侍卫。 “宿乏听命。”他一抱拳,应了爹爹的话。 “嗯,那就好,那就好”爹爹捋起下巴的一撮胡子,将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的进了府。 他们是听不见我的话吗? 我转身看同样被遗忘的程初念,他却一脸迷茫,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 “呀,宿乏,你以后可要好好的保护我。”我阴阳怪气的学着爹爹的话,蹦跳着进府。 宿乏也随我进了府。 只剩下程初念什么也不懂的骑在马背上发呆。 予安院。 “喂,那个谁,去给本公子掰点橘子来!” “那个谁,本公子现在饿了,去叫厨房马上做晚膳,不,还是你做吧!” “喂,本公子要沐浴,打些温水来!” “” 我坐在椅上趾高气扬的指挥宿乏,反正这是我的贴身侍卫了,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嘿嘿,小样,你也有今天! 我自斟一壶茶,十分惬意的看宿乏什么也不会的的蠢样。 他嘴里却念念有词的在数数,“七c八。”诡异得像正在举行某种祭祀仪式。 “等等,你数的什么?”我连忙叫停他。 “左丞相花了一万两黄金让我无条件替你做十件事。”他满脸天真的望向我,“现在已经八件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噗——”我激得一口大红袍喷了出来,溅他一身茶水,“一万两黄金做十件事?!”这老头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我用袖子擦干净还滴水的下巴。 “是的。所以请问公子还有什么吩咐的吗?”宿乏单膝跪下,顺从无比。 一万两黄金啊听得我肉疼,我哪还舍得让这位祖宗做事 “不,不用了。”我挥了挥袖子,示意他退下。 这老头子怎舍得花这么多钱在我身上?莫不是他私吞了官银,无处可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狐妖 “你能做什么?”既然花了一万两黄金,我总得了解一下老头子到底是不是睁眼瞎的挑错人。 “什么都可以,杀人放火,只要你要求的,我都会做。”他说得一脸无所谓,“当然,你还有两次命令我的权利,好好权衡轻重吧,小少爷。” 于是宿乏就名正言顺的成了我院里的大花瓶。 我是很郁闷,可又不能将他怎样。只好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 最近府里的下人都特别不安份,具体例子如我院子里的岁止。 “公子,最近不得了了。”岁止急急懆懆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怎么了?”我没好气的问他一句,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说这句话,念叨了半天都连个屁都没蹦出来,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他三步作两步地走地我面前,用手挡住嘴,神秘兮兮地低声说,“公子,最近这附近出现了一只狐妖,半夜出现,听说吃了好多人呢,都吃得干干净净的,连内脏也没留下。”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岁止,把他带回府里却什么也没干,净会给府里的下人说些没用的吓人故事。 “公子不相信吗?”他看到我的表情,继续说道,“尚书府的几个小丫鬟也被吃了,他们都说见到了狐妖,那狐妖”“好了好了,管家刚刚叫你去干活,别杵在这里了,赶紧去吧!”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不耐烦地打断。 “那公子你晚上不要出门,那狐妖”他意犹未尽,还想跟我说什么。 我将头靠在椅子上,合上眼,并不想听他说什么。 他也只好闭上嘴乖乖的走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其实还可以去看顾常。 我瞅着月上中天,府里人也差不多睡懵了的时候,换上夜行装,轻车熟路的踮脚走出予安院。 夜巡兵默契的兵分两路巡视,我乘着这两队人交接的空档踩着墙边的破水缸翻身跳出府。 幸好予安院靠近小巷,否则按我家九曲十八弯的设计我都不知道要爬多少堵墙我才能出府。 “要出府见人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擦了擦衣服上的土,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是谁?”我没叫别人和我一起 “你猜。” 背脊被风一吹,僵硬的拧过脖子去看身后。 那人戴着半只尖嘴狐狸的面具,只遮住了红得滴血的唇瓣之上,裸露的脸色苍白无血,乍一看去像刚吃了带血的东西。 身披杞色锦缎,衣摆绣有火焰的纹饰,腰间绑三寸宽收腰白带,衣走金丝,层层叠叠出几朵金色海棠。 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我不然就是街头巷尾都在传的妖怪。 “哈,岁止别闹了。”我很快就恢复了脸色,装着一脸熟络。就算这真的是吃人的狐妖,我也要等闲视之,绝不能做出低首下心的表情。 先生说,人有时候会很纯真,可纯真不代表没有欺骗。 当下之急,就是先骗过他。 “嗯,当真不怕我吗?”他声音喑哑,像在有意压抑着什么。 “怕什么,你不就是岁止嘛。”可惜我的功力没先生深厚,初次面对还是会控制不住身体上的本能反应,毕竟纸上谈兵和实战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狐妖?”他盯着我扶着墙都不停抖动的爪子,明知故问地道。 我被噎得无话可说,我不像是方绯朵,她毕竟是生活在阴暗血腥的后宫里的郡主,从小也一定经历了不少嫔妃们各处猝不及防就伸出来的毒手。 后宫里能长大后皇族血脉们,自己多多少少也能学会那些阴狠的手段,更别说丰富的实战经验了。 可惜我家的老头子自从我娘死后就都没有碰过一个女人,还驱赶了府里所有的女性,左相府内一度堪比和尚庙。 我自然也没有机会见习各种精彩纷呈的害人手段,就算是先生有教,也只是嘴上说说,就像是有人手指被刀割了大声喊疼,我也感觉不到一丝疼意,毕竟被刀割的不是我。 “天色也不早了,左相公子不好好在府里休息,你想去哪?”他终于放弃纠结我是不是知道他是狐妖的话题了。 “呃,见人。”这种情况下还是说实话比较好吧? “见谁?”他还来劲了。 我斜着眼看好奇的打量他,想不到作为一只狐妖居然也这么八卦,难道是孤单久了,好不容易找着个说得上话的人了? “咳。”他不自然地别开头,拒绝接受我赤裸裸的打量的目光。 “当然是顾常啊。”我居然觉得这只狐妖现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遂放心地告诉他。 “好香的花,居然开在了你身上。”宿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在墙头上,我抬头去看,他正坐在墙头上,好整以暇地观察着狐妖。 “兄台的不请自来可真有失了礼仪,你说是吗?”宿乏这话明显是针对着狐妖说的。 狐妖只是站在了左相府的一堵墙外面,说什么狐妖不请自来还是差了点他进了左相府的条件,所以这分明就是宿乏的找茬。 “宿乏,你不回去睡觉吗?我没有叫你做什么,你可别随便自己大发善心做了对我有好处的事就赖在我身上。”毕竟只有两次机会了,不到紧急情况绝对不能使用。 “如果我说收了左相的一万两黄金让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要主动提出在危急情况下无条件保护公子呢?”他侧了身,伸手一用力一揪我的后衣领便将我提上了墙。 “其实你可以把钱还我的”退而求次也行的。 “一万两黄金么”狐妖终于理了一下宿乏。 “我可以做你的先生,只要是你想学的,我都能教,而且不花一分钱。”狐妖沉思片刻,随即抛出一个令人心动的条件。 “开玩笑,你有什么资格教。”看来宿乏已经彻底和狐妖杠上了。 不是应该先考虑这是一只狐妖,而且还是一只吃人的狐妖吗?我欲哭无泪地看着宿乏不自觉就替我应下了狐妖做我先生的话。 “以十四的名号。”狐妖从腰间掏出一只木牌。 十四这个人我听爹爹说过,可惜只是记得这个人很了不起而己,其余的一概没有印象。 “哼。”宿乏认真的看了木牌后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了。 好像,就这么定下来了。 今晚已经惊动了太多人,实在是不宜偷偷实行去右相府看顾常的行动。我已自动忽略了狐妖是我先生的事。 谁接受得了啊!不过,这狐妖长的好像挺好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初见十四 不露痕迹的,夜晚与清晨完成了交接。 说起来你爱信不信,我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左相公子,在前两天的夜晚偷溜出府后竟然遇到了一只来路不明并且有吃人嫌疑的戴狐妖面具的男子,在蠢队友(宿乏)的口误下,这位自称是当年太上皇在江湖上重金酬求的十四成了我的私人先生。 “您真的肯屈尊当犬子的先生?”爹爹显然也不相信我翻堵墙之后就遇到了十四当先生的运气。 “当然。”他微微颔首,温文尔雅地笑着。 “那便劳烦您了。”爹爹喜忧参半的脸色再带上同情的眼神望向我,我觉得他这种眼神实有不妥,正要分说,十四就适时的插了话。 “公子会什么?要学会什么?”十四这话可是要戳我底了。 要不要说?我用眼神示意爹爹,要是我说了给左相府丢脸可不能赖我。 他沉缓地向我点头。要得十四的真心相教也必须要自己诚实为前提。 “咳咳,我要说了。”我拉扯了几下脖子前勒得有点紧的衣领,另一只手搭在左膝盖上,做出一些让自己有自信的动作。 “我会茶道c会作诗c会武c会算术c会阴阳c会下棋。所以先生能教我什么?”一口气生捏硬造这些我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着实有些难为我了。 爹爹明显被我吓到了,他以前虽给我请过先生,但也不成想那位先生会教我这么多本事。 事实上,除了会武以外的东西我什么也不会,这些只是以前的先生教我说的话,不过这样说至少能唬住对方。 “公子的口才不错。”十四听完后只评价了这一句众人听了只觉没头没尾的话。 我自信这番话不会被他识破,故而也不细想他话里的意思。 “那么,明天就请公子准备好一个健康的身体来上课。”“还有就是,请左相做好丧子的心理准备。”十四说完这句话后就起身走了。 开玩笑,我哪用得着准备,每天挨爹爹揍的身体早就已经坚硬如铁了,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能比得上爹爹的铁链子。 黑云浩浩荡荡地侵占了天空,直到再一次被鸡鸣凶走。 我住在这左相府内十九载,我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在府里出现过。 “这是要训练我的?”我不可置信地指着占了府内空地大半的类似耍杂的器物。 “嗯,有问题?”十四不明白为何我会对于这些小玩意儿如此吃惊。 这很有问题好么? 走钢钉,走铁索,练砂掌,窜火圈 “这样不会死人么?”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会死得很痛苦。 “不会。” 好吧好吧,看他这样无所谓的语气,大概是出了危险的时候他会救我。 人真是一种容易妥协的动物。 事实证明不是我想的那样。 流血,跌倒,烧伤。十四仍能提着爹爹平日用的长链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看自己的学生不断受伤。 目前正在生不如死的训练中。 十四不过才当了先生的第二天,我就想累死在地上不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匕首 我伸手蹭了一把夜半叶子上全是露水的月桂树,将窗纸继续弄大一些。 被我大半夜从床上拖拽起来的岁止对只为偷窥别人的行为满腹怨气,深表不满。 十四果真是个怪人,连睡觉也不把面具摘下,除了面具下的半张脸和他偶尔不经意露出的一小截手臂,其余的什么地方也看不到。 “公子,你不觉得他的手臂和我们一样吗?”岁止也伏过来看。 我白了他一眼,“十四是人,当然和我们的一样了!” 他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又瞬间伏下头去看十四,“我说的是他的年龄和他的肌发对不上。”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想要揍一顿自以为很聪明实际很愚笨的主子一顿的念头。 我是这样想的。 “哦,是哦!”我才反应了过来。 戴狐妖面具的十四以冶艳风流为传言,以嗜血成性而流传江湖上百年。“他真的活了上百年?”我伏上窗棂偷偷看正和衣而眠的十四。 一个人类是不可能以年青的模样维持上百年之久的,所以十四很大可能是狐妖化成的人!狐妖的房间,果然很值得好奇!我理所应当地正确化了自己偷窥的念头。 事实上,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奇心和执念是支持不到一个人熬夜专做同一件事的。 所以不到五更就拖着岁止坐在人家房间门口极累地睡去。 “你怎么在我门前?”十四颇为清冽的声音穿过清早的风到我耳边,连耳朵也凉凉的。 我抬头揉揉眼,一时还不能接受太刺眼的阳光,对十四的质问充耳不闻。 “起来!”十四毫不客气的用脚踹了踹我的肋骨,“别在我门前丢人。” 开玩笑!这里是我家,我想在哪就在哪好吗!我简直无力吐槽他的情商。 侧头一看,岁止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庭院里浇花的小丫鬟偷偷躲在半人高的花树丛内,直白而热切的目光盯得我有些无从适从。 “公子还早点起来吧,地上凉。”岁止竟一脸才看见我的模样,赶紧小跑了过来扶起我。 死小子,醒了也不叫我起来!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害我在十四面前丢脸。 叫不醒公子我也没办法啊。岁止无奈地抖了抖肩头,边扶着我起来,替我拂去衣服上的尘。 岁止分明是在说谎,我平时睡眠极浅,一吵就醒,他就是醒了故意不叫我! 心内忿忿不平却又不能将他们怎的,只得气的牙痒痒地朝他们瞪上几眼。用力地拂开岁止,“我自己走!”语气颇得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堂堂左相公子竟然被奴才戏弄了一翻!想想就够气的。 “公子,老爷让您去书房。”岁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我气冲冲的背影才不紧不慢地说。 “哼!”气归气,但理智还是得有的。转身就大步向书房走去。 两头石狮子蹲坐在门前,两扇被虫蛀出粉末的旧木门吱嘎地慢慢摇荡,连门角的缝隙里的草也镀了枯竭的颜色。 我像是第一次见到这间书房,呆呆地站在门前,抬着头看既陌生又熟悉的木匾,忘了抬脚进去。 “公子?公子!”管家站在我身后唤了几声,苍老沙哑的声线让人耳朵听了有种疲惫时放松的舒服。 “嗯?怎么了。”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自然而言地就将后背放心地交给他。 “公子这是又忘了这是哪了么?”管家一直是这府里最了解我的人,像是家人一样,他和爹爹看着我长大,我有什么事往往是他先知道的,也是我主动告诉他的,爹爹的长链威慑力大得让我总是没办法主动向他说一些和我息息相关的小事。 就像现在,管家什么都知道。 自从从羊国师家里回来我的记性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差,不知道是把脑子忘在那里了还是真的和羊国师有关。 “老爷在里面等你,快进去吧,莫要让他等急了。”他总是这样,一直为我着想。 “嗯,好。” 爹爹正坐在书架前的青藤编织的摇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藤椅摇曳,穿着紫色的朝服,脸色写满祥和安静。 这是我不曾见过的表情。 “临安来了。”他淡淡地说,却肯定是我。 “爹爹有事找我?”自娘死后他就没跟我一起和平的聊过天。 “你往后就不要和郡主他们往来了。”他轻轻的敲打着扶手,沉闷的声音一如当前的气氛。 他这么说就是要我和方绯朵还有顾常他们断了? “凭什么!”我几乎是不经大脑思索就直接地顺着尖锐的声音出卖了自己的想法。 说完我自己也呆了,只觉头脑空白,我怎会对着他说这些话呢,我怎会不怕了他的长链子抽在身上的疼呢。 爹爹手指也停了,不再敲击扶手,转过身来认真地看我,“说说原因。”语气间尽是不可拒的意味。 既然出卖了,那就卖得更干脆些吧。 “小的时候你说让我和郡主亲近些我照做了,你说让我练武我就只专心练武,你说让我学得察颜观色我就学会了先生教的所有手段和方法。可是c可是凭什么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都要做什么!”我不可歇地用力嘶吼着内心的不满,很久了,很久没有发泄过了。 他沉默不语,眼睛怔怔的看着我,许久才开口,“你领子脏了,你昨晚去十四那里了?” “是。”我下意识地回答,可一瞬后又恢复了,“你告诉我凭什么你让我做的我都得做!”他让我做的,我都会做,唯独与顾常断了这件事不能依他。 爹爹是个固执的人,他不让我做的事一旦我应下了,他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我。 我也是个固执的人,涉及到不能与顾常在一起的事就是不能答应的事。 我反驳得脖子通红,满脸通红。 “你会明白的,你会明白的”他转过身去,立了身,去书架翻找着东西,不再与我纠缠这个问题。 我也不再与他争辩,站在原地看他捣鼓。 一盏茶后,才从书架缝隙里艰难地抽出一只长方形锦盒。 放在我面前打开,只是一把生了灰的短刃。 “这刀你拿着,往后一定要贴身携带。”他郑重地双手递给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否定(1) 与其说是锈掉的刀,不如说是一件被锈掉的工艺品。 剑刃生灰,仍可看出雕了许多纹饰,刃口处有小片麦田,株株麦穗都向外伸展,也有妇人跪下半仰着伸出手向天绝望哭泣。墨玉刀柄干净通透,色泽匀厚,其中挖出一片薄缝嵌入刀刃。 直刺着破旧窗户漏下的阳光,依稀可以看见刀刃上那些麦穗明显突出在刀刃两面的刺还有妇人们举起的双手。 “这是?”我不解为何铸造者会做成这个样子,要是说能刷入对方体内后能倒钩住造成二次伤害的话我是不信的,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刺完全不是以支持这种说法,难道是为了美化这把刀?但也不用刻意把它的刺具体出来,而且这把刀不会重了点吗? 爹爹伸手接过它,双手紧握,直直地插入书桌上。 我清楚地看到小刺都在刺入书桌的霎时全缩了进去,留下一个个针头大小的孔。下一秒带着鬼脸的花梨书桌在刀刃旁边“滋滋”烫出了一个焦黑的大洞,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烧焦和某种难闻的气味。 “明白了吗?”他抽年那柄几乎悬空在桌子中的刀,递给我。 我小心地掂着它,尽量不去接触它的小刺,“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鹤顶红,水银,硫酸。”可以一刀致命。 每位高官总要有那么一些必要的手段来保护自己,必要的时候还能帮自己一把。 先生说,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做错事,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瞬间想一个能让人听起来可以原谅你的求饶,若是犯的错大了,立即掏出刀子自我了结,死了就不会连累了族人,还能留个全尸。 坐着高官的位,享着高官的禄,还要有着随时都要为了族人舍身的觉悟。 我看着爹爹的眼睛,沉晦不明,似是有什么东西被弄混了,误解了,扭曲了,我和爹爹怎会如此心平气和的聊天? 但事实确实如此。 我将刀重新插入鞘,稳妥地放在衣服的最内层,像爹爹希冀的那样,它会给我带来安全。 墨玉柄的冰凉浸过中衣,染到最近心脏的心口处。 天下间有最不想见到的人是十四,并且没有之一。 他正依在门边,怀抱着长剑。 “谈好了么?” “嗯。”我别过头,不想见到这个不久前对我不礼的家伙。 “准备准备,带你出门。”他轻巧地说出这句话便只身进入书房,我猛地转过身看他,只见到书房的破门摇曳。 “可以了吗”这是爹爹的声音。 “还不够。” 十四和爹爹絮絮地在书房里密商着些什么计划。 “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岁止走来,见无人与我在场,连声调和神色也怠慢了许多。 “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十四才不紧不慢地从书房里出来。 “要去什么地方?”岁止在外边驾车,车内只有我和十四两人,气氛尴尬得最。 “公子是怕我卖了你?”他倒是不觉,双手交叠在了脑后,极是惬意。 “不是。”就算我怕我也逃不了。 “那就乖乖闭嘴,一会还能给你卖个好人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否定(2) 马车还是不停地往前走,由我家门前的百丈青石板路走到了普通的石板路上。 十四趴在格窗上看风景,背对着我,丝毫不觉自己的面具外露后引起的群众恐慌。 “天啊,狐妖怎会坐在左相府的马车上!” “左相请狐妖当公子的先生这消息莫不是真的?” “太可怕了” 我都听到了 “十四,为什么你不把面具摘下来?”我觉得他面具下的应该也是人脸,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戴上面具,这面具走哪都真是太容易引起民众暴动啊 不过想到十四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气或许能懂,说不好人家是想长期戴着面具,遮着真面目,等着哪一天想退隐江湖了用着真面目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仇家余党寻仇呢? 想到这,倒有些可怜他了。 活得那么长久总是会很孤独的吧 看他的眼神都不自觉的带上一丝怜悯。 “十四?”见他不答应,又唤了一声。 我凑近去看他,他双手交叠,将头舒服地枕在手臂上,青丝柔软地搭在肩头,滑下几丝。 像暖阳下柔软的棕黄色大猫。 “到了?”十四悠然醒来,用手习惯性地揉上眼睛,手背碰上瓷质的面具时才发觉这个手势错误至极。 戴了面具上百年的十四怎么忽然犯这个错误。 只是一个呼吸,他就将手反过来,手里凭空变出一方手帕,自然而然地抹了抹面具。 教不得人怀疑刚才的动作不是准备抹面具。 “我们要去哪?”我不时撩开帘子看四周越来越繁盛的街道两旁,越显得坐立不安。 要是十四真的把我卖了,爹爹大概也是不会反对的吧? 毕竟十四武力值那么高,像他那样惜命的人来说,一定也没有什么值得和十四争辩的理由。 “公子,到了。”岁止撩开车帘,探头进来说。 其实十四要带我去的地方,我也有猜过。 依这几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带我去的是武器店,药店,书店之类的。 “这是菜市场对吧?”我指着面前百米大的场地,有点不可置信。 “对。”十四答得十分欢快。 天上的铅云低沉,压得空气旋起地上的灰,直扑人的面部。 暴雨将至。 “你戴上吧。”十四从怀里掏出一只面具,与他脸上戴的样式相差无几,只是这面具上的狐呲牙咧嘴的笑,颇有几分狰狞。 “就没有别的了吗?”要我这么面目和善的人戴它点觉得有些违和。 “没有。” 只好乖乖戴上了。 “然后呢?”我就不信他带我出来只让我带上面具这么简单的事。 “再等等。”十四撩开帘子看了看时辰。 “小车夫,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十四喊住准备功成身退的岁止。 “呃大概是,午时二刻左右吧。”被成功抓包的岁止还认真的替十四想了想回答。 “嗯,我知道了。”十四从我腰间拽走钱袋大方地扔给岁止。 岁止满心欢喜地谢了谢十四,就准备走。 “等等,”十四又喊住他,“你等会儿,就站在那里看着,只是看着。”十四手指着菜市场边的那棵寒鸦树,“记住了,只准看。” “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还有你,待会儿不管怎么都不许把面具摘下来,否则你的脑袋,可就不止落地那么简单了。”十四回过头对我说。 铅云太沉,连空气都闷热起来。 “十四,你给老子滚出来!”有一个糙汉子的声音听着极为熟悉。 “今天来的怎么尽是些小喽啰,就且让我的徒儿好好的打发一下时间算了。”十四才说完,一脚就踹我出马车。 我四肢八叉地趴在地上,抬头看着向十四宣战的人。 十四,你给我惹的什么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否定(3) 事实上,我不该这样害怕才对。 再怎么说我都是专一的学武十多年的人,而且就连与爹爹相识的禁卫军将领也对我的技艺连连称赞,还多次告诉我让我弱冠后加入他们,一定大有作为。 “所以说,”有能力根本就没什么值得可怕! 我单手撑着地起身,慢条斯理地拂开衣襟上青灰的尘。 “我还以为你小子趴在地上装死不起来了。”棕色衫的中年男子微皱鼻头,颇为不屑的从鼻子哼出一声单音节。 我侧着头,斜眼看他,回他一个同样不礼的白眼。“老人家还是好好在家里歇着吧?”这番话若是换作平时,我是怎样都不会说的,但要是换成了对方是没能力却异常嚣张的人来说,这句话我是必说不可的。 这中年男子叫丁翌,是这条街上有名的贵族地主,自他祖上三代起就是掌管这条街上的农民们租借土地的该返还的地税多少,传到他这一代更是苛刻,想方设法的提高地税。平时恃着身上的一点武功功底就四处向没有钱租地就临街摆摊的人收取保护费。是个欺善怕恶,劣迹斑斑的糟糕的中年人。 没能力的人往往特别嚣张,我偏要打压这老头一番不可。想到这,竟有种伸张正义的责任感。 “喂,你听到了没,那个年轻人是狐妖十四的徒弟!” “听到了听到了,那丁翌该死,居然敢惹十四。” “就是就是,要是他能打倒丁翌那还真是做了件好事。” 我捏紧拳头,走到丁翌面前,双手抱拳,“对不住了。” 丁翌没反应。 反正礼也敬完了,接下来就是该向他不客气了。 丁翌双手搭到我肩上,用力地按下去,我条件反应地弓起身子,却觉腿上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重量,低头去看,他脚上的牛皮长靴不知何时踩上到我的膝盖上,用力一跺脚,双膝竟同时向他下跪。 咔嚓。 忘了有多久没练武,一个月?三个月?还是更久? “公子,快点站起来!”耳朵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在鼓励我。 “快点起来,快点把丁翌这个大坏蛋打趴!”稚气未脱的男生声很清晰。 “快点起来啊,我们那么相信你”有妇人尖锐刺耳的声线,也有苍老沙哑的老人。 我吃痛地双手按住膝盖,想要借此而压抑疼痛,小腿有条细细的筋紧紧的在小腿内上下剧烈弹动。 丁翌见此机不可失,松了钳制我行动的脚,伸手揪住我昨晚挽得高高的发,更是用力地用膝盖撞击我的下巴。 我清楚地听到了上下排牙齿相撞清脆的声音,牙齿下方似要戳入肉的钝痛过后从牙缝间沁出的腥咸很快的就流满了口腔,舌后方品尝到和厨房以前做过没熟却多撒了盐巴的羊肉一般,又腥又咸,还夹杂着下巴骨骼裂开的疼痛,整个脑袋都晕晕沉沉的。 我可是练武十多年的人,再加上爹爹时不时的长链“加训”,自认身上的皮早就厚得坚不可摧了,可是从没人揍过我脖子以上的地方,今日得丁翌一揍才知道这里可真算是我的一大弱处。 口中的腥咸有丝丝滑入喉咙,惹得脖子恶心得一阵痉挛,将嘴里含的尽数吐了出来,顺着面具内的光滑面滑到地上,一地鲜红绽放。 丁翌往后大大的退了一步,怕是沾了什么污浊的东西上身。 “这小子真的是你徒弟?就是只弱鸡又不能翻天,能有多大能耐,还以为以你的水平看人的眼光不会差,想不到竟收了个资质如此低下的人,这难道是你作恶多端被老天爷惩罚了?”丁翌毫不在意地说出口,完全忘了自己才是作恶多端的恶人。 在我听来,这是对我的极大侮辱。 “就是啊,几乎是无敌的狐妖十四怎么会收这样一种打不得的花瓶当徒弟。”妇人的声音深带懊恼,“早知道就不浪费这种时间了,回家洗洗衣也是好的。” “你当时不是说相信他吗?”苍老沙哑的老人反驳。 “哎呀哎呀,别说的你没有失望似的,围在这里的不都是希望能看着他打趴丁翌的吗,结果却是只破花瓶想要弄出点好名声却是功力不够耍的一场猴戏一般的东西,哼,没那个能力就别那么大口气,真是白搭!”妇人说完翻了个白眼后就牵了小孩走了,“你以后可别学他!” 我贵为左相公子,是人家多少奉承的话都没有说够给听,多少礼物都没有送够的对象。今天竟在一个小菜市口被人骂成窝囊废的人,心内尽数的不甘和郁闷憋得想杀人。 都是丁翌的错! 我尽力弓起身子,用双手抓地,用双脚撑地想要站起来。 “哟,窝囊废还想起来,你起来了又能怎样,能在近乎残废的状态下打赢我吗?”丁翌语调中的戏谑尽是不屑。 “我肯定会打趴你的!”我斩钉截铁地说道。然而我只想杀了他,挽回一点作为左相公子的尊严。 “昨夜花满楼牡丹巷的左转第二间。”十四忽然开了口。 “花满楼牡丹巷陆儿陆儿”丁翌痴痴的呢喃着。 “啊!!!都是你干的对吧?都是你把陆儿吃掉了吧!”丁翌眼球暴红,额头的青筋一突一突的,双手十指用力弯曲成爪,脸部表情几乎扭曲,狰狞可怖。 突然疯了一样。 “哎呀,说起昨晚啊,啧啧,真是惨咯。”妇人没走多远又牵了孩子回来。 “昨晚花满楼里有一位陆儿姑娘被人发现死在了床上,啧啧,听说是剥光了衣物,裸的,真不知羞!”妇人用手拂了拂鼻前的空间,表示极是瞧不还那名名叫陆儿的姑娘。 “闭嘴!陆儿不是!”丁翌用尽了气力冲妇人吼了一嗓子,如平地惊雷。看起来他倒是真的喜欢那位陆儿姑娘,连她死后也不许有人谤言她。 “切,做得出怕谁说。”妇人撇了撇嘴,眼睛向上翻了个白眼以示不屑。 “听说那女人被人剥光了衣服肚子剖开,吃掉了五脏呢!”周围的人也说。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小狐妖干的?”妇人用眼神示意着我。 其他人的目光也变得不友善,怀疑的目光似要将我身上灼出一个个大洞,都想看看我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女人的血腥的被嚼得稀巴烂五脏。 “是你!!!”丁翌揪起我的领子与他充血的眼球平视。 为什么,我总是要为别人犯下的错承担那些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却是理所应当的惩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否定(4) “放手。”我硬声道,手不停地向他伸去,指尖勾住了他的衣领,丁翌却没有一丝躲闪,他大概觉得我现在连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是的,我只能徒劳的勾住他的领子,却使不出一点力来让他的脖子勒到呼吸困难。 丁翌揪着我的衣领,一把抓住我领口半寸宽的缝隙,衣领后紧紧勒住脖子,衣料摩擦皮肤的生疼颇为新鲜的刷新了我对身体疼痛感觉的一层认知。 “是c你c吗?”丁翌僵硬地把头侧到一边,牙齿紧紧呲咧,眼睛瞪得要突出眼眶,整张脸诡异又可怖地扭曲着,愤怒着。 别害怕,别着急,一定要心平气和的和他说。我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又沉缓地舒出,完全忽略了左胸腔里“突突突”地急速跳动的心脏。再对上丁翌的眼睛,“不是”声音颤抖无力。 可是我没想到啊,被我刻意忽略掉的急速心跳却在我最想掩饰的时候让声音出卖了被丁翌恐吓的慌张。 像两个月前,方绯朵带着我去花满楼的事情竟在我爹耳朵听来是我诱骗绯朵郡主去花满楼。没有人替我辩解,方绯朵让那个通知我让我备好去花满楼的衣服的小厮没有,按着郡主要来驾着马往花满楼方向走的车夫没有,方绯朵也没有,一字一句的辩解我就也许不用被爹爹按着他的直觉来误判我的本性。 怎么自己不会辩解呢,怎么还不上手呢? 我一直一直,都是懦弱的啊 怎么会没人知道呢 “陆儿是你吃的!”丁翌斩钉截铁,咬牙切齿。手上越发的将我的衣领揪得紧紧的,以至于我能明显感觉到,脖子里面有一条长长的脆弱的管子正在被用力地夹瘪。 十四就在那里,为什么他不来救我呢,为什么他要刻意说那句话呢。 胸腔里抽疼抽疼的,像被肋骨插进了肉里。 我本能地张大嘴想舒缓一点胸腔里的疼痛,却吝啬的讨不到一点空气。 就这样死去还真是不甘心。 “放开!”我极力地从身体里挤出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想用力地给丁翌来上一拳致命的,却只得无力地揩了几把他的衣襟。 不能这么死去啊,我还有顾常 “放开!”有抹模糊的身影以快的速度闪到丁翌身边,一手将丁翌揪着我衣领的手的节腕捏得“喀咯”响。 身体生理性疼痛无能的让眼睛不停地流出一些苦咸的液体来自欺欺人地舒缓,却导致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但丁翌的手听着都像碎了骨骼。 丁翌吃痛地松开了手,恨恨地瞪着他,“小狐妖的同党?” 丁翌这一松手,我又重新像丢垃圾一样掷在地上。大口大口地用力吸着空气,背后的骨头都像抽掉了空气,变得酥软,如蛇一般无力地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我知道这个样子很丑,戴着高傲狞笑的狐狸面具却像战败的公鸡趴在地面上,很滑稽,还是被淋了雨的战败公鸡一般。可我无论怎么暗自鼓励,身体就是不肯起来,或是想再多留恋一会儿死后余生的庆幸感。 “阁下是猪的同党吗?”男子的声音带着嘲讽的成分,听起来甚是熟悉。 我估计丁翌的脸现在一定是被那人气得五颜六色。 “切!一条走狗。”丁翌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就湮灭了,只剩下不屑。 刚才差点让我送命的一场暴怒好像只是错觉。 “这只是私人恩怨,公子这样随意插手怕是不妥吧。”十四不耐烦地从马车里评论道。 “什么样的私人恩怨需要送上命去解决?”男子不怒反笑,倒是十四显得不近人情了。 “刚才我快死了。”我平静地隔着面具看那辆鎏金的马车青帘后面仍淡定坐着的十四。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淡定,就像是早就知道十四会这样做而我又莫名其妙的怪不上他。 “这是你活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否定(5) 山雨欲来风满楼,微弱的风贴近地面旋起棕褐色的尘土,我伏在地上,浓重潮湿的泥巴味粘在我的鼻尖上,混合着狐狸面具内粘腻未干的血腥味。 天将雨。 十四今天真的很奇怪,即便是平日他对我再怎么样进行变态式的训练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明摆着要置我于死地时也要多踩上一脚。 “你是我的老师。”我将下巴磕着地,转动着已经被打得不太灵光的大脑思考着怎样才能尽力站起来,才能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也嘴硬的反驳十四。 “哦,那你真是没用。”十四淡淡的回道,声线依旧清冷。却始终没有撩起过帘子看已被揍得丢了半条命的我。 呼吸猛地一抽,急血冲脑“突突”地将脑袋撞得生疼,容不上多想,“要我怎么证明?你今天设了这么个局让我进也是有目的的吧?”一股脑地将想到的都说了出来,才忽然福至心灵。 十四这种人,怎么肯做亏本的卖买,我就应该在他主动申请做我先生时明白的。 十四默然不语,所有人都立在原地不敢揄开脚步,轻缓地呼吸,不敢造出一丝声音。 安静得连风刮破空气的声音都显得突兀。 被妇人牵着的孩子“哇”地哭了出来,崩坏了围观的人的最后一丝理智。 “快跑啊!快跑!狐妖要吃人了!”慌乱急速的脚步将场面弄得黄尘滚滚,四处慌逃着,如看到了暴雷的鸡。 十四很擅长用心理战术,怕是太上皇那一套都是他教的。 狐狸就是狐狸! 人潮退去,连黄尘都粘了他们的衣角离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菜市场口便是一个空旷又干净的地方。 出手帮助我的男子我已没有力气去抬头看他,只是知道他这衣摆下的错金纹饰异常奇特,像是在哪见过。岁止从一开始就按十四的要求一动不动地站在寒鸦树下看着我,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打得趴下,岁止还是一动不动地抱着钱袋子看看我又看看钱袋,一副相当难抉择的模样, 我想这大概就是先生说的,人性本恶吧。 “爬起来。”十四终是撩开了帘子看我。 倒是他,半块面具下的嘴唇都被咬得翻出里面红白的肉来,血唇白肤,胜比胭脂。却似是极力隐忍什么事才会如此严重的。 我“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这么简单?”分明是不信任他。 “做不到吗? “不要用激将法,那样实在是太低级。”我想即使是死到临头,我这张嘴巴也是不可能情愿的说出一些软话吧。 “拭目以待。”十四自然地捋平了衣摆,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种被俯视的感觉实在太烦躁。 男子蹲下身子扯着我的手臂,欲要拉我一把。 “不要插手。”我无力将手臂抽回,只由得男子松了手后手臂软趴趴的坠下来。 “我是狐妖徒弟,不要管我。”如果今天我没有戴上面具,那丁翌就不会动手,也不会被在菜市场口骂成窝囊废,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挨人揍了竟丢了半条小命。 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我是左相公子的基础之上,如果没有这个耀眼的光环,大概是连顾常也无法接近吧。 付出不一定有收获,但收获就一定要付出。 引以为傲的十年习武经历居然被一个自己看来毫无实力的中年地主否定得体无完肤。 真是失败啊 弓起腰部,五指弯曲成爪,用力地抠住地缝,再将手收曲回肘部,死忍着手与粗糙的地面摩擦掉一层皮的剧痛,再一咬牙用尽力去站起来。 做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公子,年姑娘要见您。”自从菜市场口的事后岁止越发不敢对上我的眼睛,连说话都是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仿佛抬起头来会有千斤重压顶的艰难。 其实那件事也怪不了他,只要是十四想做的事大概是谁敢阻止就是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自己活腻了的同等意思。 而且我没想过要让岁止这种爱钱如命的人为了忠主救主这等伟大高尚的事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是性命。 现在的要求很低,只要他不背叛我就行。 我想能做到我这种仁慈的主人大概没几个。 “哪位年小姐?” “将军府的大小姐。”岁止低头揉着衣衫的边角,几不可闻的回答着。 上次和方绯朵吵架的小泼辣。 对于年悉言的印象竟一直凝固在了第一次见她时她与方绯朵争得面红耳赤,不相上下的模样。 想起年悉言同样也想起了那位聪慧漂亮却淡凉如水的女子,不知道她今天是不是也随着年悉言过来了。 “除了年小姐没有别人了?”我掀开被子利落的翻身下床。 “嗯还有一位兵部尚书的小姐。”岁止的手紧紧的攥着衣摆,咬着下唇,眉头轻皱,满脸窘红,嘴张张合合,一副想说话又忍住不说出来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对着铜镜认真的理了理衣领,顺便平复一下从刚刚起就内心沉重的感觉。 窗户被风轻易的吹开,“吱呀吱呀”的在空中左右摇晃。才是正午,窗外天色如墨,空气中蘸满了潮湿阴冷的气息。 果断是要下雨了吗。 “公子,您的伤不要紧吧?”他颇为担忧的往我下鄂看了几眼。 这次养伤我足足躺了在床半个月,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重,依照多年被爹爹打出的记忆性愈合,再重的伤也能在几天最多十天的时间内复原。只是习惯性的想,要是我再躺久一些日子,装作伤得很重的模样就不用再被十四的那双魔爪折腾了。 “嗯还行。”我用力的皱了下眉头,装着沉缓勉强的说着。 “那您要不先歇会再去见年小姐她们?”岁止难得的动了动脑筋,给出一个在他看来不会得罪将军之女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算了,现在去吧。”果然还是不能对他抱有忠主的希望。 “公子你知道吗,你上回被十四大人抱回来的时候一身土一身血而且脸都被打得连我也认不出了,我当时还以为你死了,可伤心了呢!”岁止献宝的在耳边叽叽喳喳。 对于这种略带讽刺的关心,我竟无言以对 “啊程公子来了。”年悉言颇为拘谨的坐上席,不时的向门口张望,直至看到我才大大舒了口气。 江腐儿安静的坐在客席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的泛起细密的波澜。 “嗯程临安啊”年悉言欲言又止,长年不着胭脂的脸蛋满脸羞红。 对于她这一微妙的变化让我惊讶得像看到了顾常对我说“喜欢”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呀,还是腐儿跟你说吧!”她袖子一挥。 到底是什么话能让她说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风雨已至(1) “那就请公子移步说吧。”江腐儿抬头平静的望向年悉言,似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年悉言轻轻的朝她拂了拂袖子,示意她带我出去说。却见她不过一转瞬,脸色由粉红变为略白,细眉轻蹙,嘴唇下抿,满脸凝重。这回怕是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说吧,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我领着江腐儿走在府里最隐蔽的小院,脚下的青石板生了许些苔藓,显得生动又滑腻,每走一步都得十分小心。 池塘边的老树被风领走了一堆树叶,光秃秃的杵在一旁,守着树冠幸存的几片嫩叶。 “郡主下个月就要大婚了。”江腐儿直截了当的说,清冷的嗓音如七月清晨空气中浮动的白雾,扑在脸上。 凉,但是舒服。 我踩在苔藓上,一下子险些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伸出手指抠着两边的青砖粗糙的墙缝以保持平衡。 像后背被一只大手毫无征兆的刺入,用力狠狠的将心脏在体内压下, 沉甸甸的, 沉甸甸的 有什么记忆正在破土而出,有什么预言正被一一证实。 “那位官宦人家的公子这么倒霉摊上了她?”上次迎宾宴时不是才被花乱给拒了么,圣上怎的就这么着急把方绯朵给推出宫去? “顾常。”江腐儿半眯着眼,淡淡地望着我,却很认真的观察我的脸色变化。 “那位顾常?”我不死心的问,明知整个皇城名字能叫顾常的唯有一个。 那位我仰慕了十四年的白衣公子,怎可能将会忽然的就娶了别人为妻。 “右丞相家的顾常公子。” “哦,是这样啊。” 周围如死一般沉寂,池塘里透明干净的水泡一连串的浮上来,轻轻的,碎了。 我觉得我一定是睡糊涂了,顾常怎么会要娶方绯朵,我一定是睡糊涂了,我要离开这里,好好的回去睡一觉 大脑却可怕的清醒。 我的双脚稳稳的立在江腐儿跟前,“下个月程某必定准时到场。”两颊肌肉不受控制的做出极为好看的笑。 “公子难道不生气吗?”江腐儿变了神色,伸手就扯住我宽大的衣袖。 “生气什么?”我依旧是笑着看她,“朋友要共结连理了,程某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百味杂陈,难受得像心脏里灌满了漆黑粘稠油腻的死水,混合着血液流遍全身,喉咙里被蚊子叮了个包。想像个小丑一样跳上窜下大吼大叫的去解决了这些难受。 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请转告郡主,程某会准备给她最好的贺礼。” “你算了。”江腐儿欲言又止,话到挥挥手作罢。 “你好生保重。”江腐儿回头略带担忧的望了我一眼,才踏着青石板走远了。 我抬头望了一眼头顶轰隆作响的铅云。 风雨已至。 先生说,我们人类是很神奇的动物,在遇到极不利于自己的境况时,大脑会自然的抛弃掉平常情况下习惯做的选择,分析当下情况后会做出最好的判断去保护自己,包括隐藏起最真实的情绪。 所以先生,我该怎么办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风雨已至(2) 我伸手掏出中衫暗袋里略显硌身的狐妖面具,狞笑的光滑瓷面映着我的面无血色,相比之下,竟是我的表情更为狰狞。 内里的血液早就被下人拿去清洗干净,如今细细看来,还有几丝暗红夹在凹凸不平的瓷釉缝中。 “十四拿出手的东西也不见得怎么好。”我摩挲着边缘扎手的微细缺口想嘲笑他,脸皮却奇怪的被绷紧了,嘴角被狠狠压下,身后冰凉的砖墙贪婪的从我后背索取温度,血液像棉絮一样凝固后堆积在血管内,堵得难受。 心脏内腐烂腥臭的水开始泛滥,蚀过渐渐崩坏了的理智。 将冰凉的面具覆在脸上,双手抱膝。 “就是这样,哭吧。”哭出来就不会难受了。 我在想,哭出来了就会好的。 我在想,血管里很疼,会不会就这样将血崩出来,然后死掉。 我在想,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皮是很厚的,血会喷不出来。 我在想,记忆会不会就是一只烂掉的虫子,流着粘糊发白的脓血占据着心头。 我在想,雨好大,怎么这么冷,是到冬天了吗 雨是在傍晚停的,我在面具后睁着眼看秃树的枝桠裹满余晖,几片嫩叶上的水珠沉甸甸地滑下,留下几条大雨来过的水痕。黄昏在树后拉得很长,剪出一个镀了金的影。 岁止发现时,我一直瘫坐在冰凉肮脏的青石板上,苔藓蹭满了衣裳,湿滑滑的,像在青石板贴身爬行过一样狼狈。 “公子,你醒着吗?”岁止递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掠过的袖口淡淡的涩竹清香如那位白衣少年郎一般。 我努力的抬眼去看他,日思夜想的俊美眉眼却在对上岁止的眼睛时一瞬间消殆。 见我没反应,便要伸手来摘掉我的面具。 不是涩竹,是海棠。 被淡化了的海棠花香,出尘的萦绕在鼻尖。 这个季节海棠花理应早该枯败了,果然还是我的脑子出问题了。 “别动。”我抬起手无力地拍掉他,气若游丝。 “那公子,我扶你回去吧。”岁止拉过我的手就搭上肩头,动作十分轻柔的揽过我的腰。 “岁止,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我将头挨近他,用力地嗅了嗅。 心脏被大雨洗得干净,轻轻的悬在体内浮动不定。 “是什么味道呢?”脑袋也很轻,很累,眼皮却出奇的很重。 脑袋里有一团丝在乱绕着,不想去理会它。 “是海棠花。”他轻声回答道,声线极度慵懒,听得耳朵里痒痒的。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啊是海棠啊原来是海棠” 我裹着被单蹲坐在床沿边上看几步远的橘色暖炉,亮橙色映在眼睛里,像针扎在眼角。 “啊,真暖和。”我揪紧了被子,怔怔的看着暖炉里的火光。完全忘记了怎样回来到予安院的记忆。 脸皮干燥刺痛,我伸手摸上脸,几条被蒸发得差不多的水痕粘稠的挂着,喉咙里不自觉的发出“呜呜”的怪声。 我双手抱着膝,眼睛努力的睁着,看暖炉里的火光明明灭灭。 千里的风掠过湖面,泛起层层波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风雨已至——迷茫 “岁止,陪我去走走吧。”我放下帕子到洗脸盆的边沿,回头看早已习惯他站在主子床沿边上的坏习惯的位置。 偌大的寝室内只剩下我和静放在原地毫无生机的器物。 不在? 心内莫名的恐慌如泉水一般从心的缺口内潺潺的溢出来,填充满整个空旷的心脏。 我四处环顾,心脏“呯呯呯”的狂跳,如街头热闹时没有牵住娘亲的手的孩子一样,四处寻找着依靠。 “岁止?”我失声叫了起来,手在胡乱的拍打着盛放着清水的铜盆,水也不安分的在铜盆壁上起落攀附。 “公子这是怎么了。”宿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红木柱梁在“吱吱”的尖叫,几点凝固了很久的泥尘砸到我头上。 “梁上君子这种事你还真做得出。”我冷嘲道,心下极是气愤刚刚那个懦弱的模样竟被他看见了。 “嗯?还可以吧。”宿乏双脚倒勾住横梁,半束着的青丝绑了淡金的发带,翩然缠绕于松散的青丝间,单手摩挲着下巴,作一脸沉思状。 若是地点转换再加之他没有看到我刚才那副样子的前提下,我想我会把他当成一个精致优雅的工艺品欣赏的。 “公子是要出去吗?我可以勉强考虑一下陪你。”他一脸嫌弃的望着我,大概是因为我刚才找不到岁止的丢脸模样。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脸皮这么厚呢?”我直言不讳的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反而抿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绯朵郡主和顾公子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公子不想为两位好友去亲手择得一份佳礼吗?” 心像长满的狗尾巴草的荒地,刺得慌。 “这是自然。”我报之以一个极为虚伪的笑。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宿某来予安院前恰好路过一条新开的首饰廊,公子可以去看里看看。”宿乏向着大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讽刺的笑不减半分。 好像顾常同方绯朵大婚是值得被所有人祝福的事,但如果以我现在的身份向顾常表白心迹的话,一定会被全天下人唾弃吧 自古公主郡主多尴尬,不是和亲便是外送。方绯朵作为南解唯一的郡主平日里虽是泼辣得无法无天了些,但看在她是国内唯一的郡主,圣上也只能对她十分纵容。 街上彩灯四挂,莲花灯盛放在凝清河的下游,被河上恣意生长的萍草阻了流向,粉嫩嫩的聚在一堆,似是夏天回望过来。 我将手搭在冰凉的白石桥上,妄想将手心的温度传给手下无生命的石头。 桥半拱下有几条竹排中间站着个灰色汗衫斑白鬓发的老翁正持着一支中间几段都开了裂口的竹竿用力撑着凝清河底大小摆放不一的鹅卵石上,推着竹排向前走,艰难地捞起河上漂浮的荷花灯堆叠在竹排上。 “哎,顾小公子放了这么多河灯向河神祁愿,他和郡主的亲事也是好的咯!” 向河神祁愿婚事美满是南解国子民都了解的习俗。 “呐呐,顾常你会这样做吗?”犹记那年年少,瞧见大理寺司直大人娶到心上人正备着婚仪之事时的做法,我壮起胆子问你。 “不会,很幼稚。”你稚嫩的脸上做出老成的表情现在想想仍是生动可爱。 那么现在呢? 我耳朵里嗡嗡作响,不敢妄自定夺你现在的想法。 怕猜对了原因我会绝望,或是你正在失望。 那我宁可是我绝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风雨已至——遇见 “公子为何不走了,前面便是首饰廊了。”宿乏也将手放在桥柱上,眼睛却是望向远处。 “嗯,走吧。”我自然的侧过头去装作看风景,用力的眨了眨盈眶的液体,强压住鼻头的酸涩。 绫罗绸缎,金钗步摇,金玉琳琅,胭脂黛笔 整整一条长街全是女子用的东西,细至清扫脸上脂粉的小扫子,大到雕花木床,应有尽有。 一时教得我们目瞪口呆,像个刚进城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人。 鉴于我目前是个假扮了十九年男装的女子,平时自然连胭脂水粉都没碰过,更不懂怎样去在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女子物品中挑出能令那位打小就生活在宫中并且享尽世间荣华的郡主满意的大婚礼物。 单凭我们一个假男子,一个会武的糙汉子的眼光,想想都觉得太艰难。 “你去吧。”我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宿乏。 “为什么?”他眉头轻皱,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你这个模样就是很懂女人啊,赶紧去吧,是你该大展身手的时候了!”我略带讽刺地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长这个样没被女人倒贴过我还真不信。 “要是从外表看来,公子不是应该比宿某更懂女人吗?”宿乏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我那张白得过分的脸。 我本是女子,这般长相混在男子中免不得显得过分阴柔,他这么一说,周遭确实有不少妙龄女子手执着纨扇状似羞涩的遮住半边脸,只剩一双秋水美目滴溜溜的打量着我们,不时发出一声声娇嗲。 听得我心里发毛。 “呃还是赶紧找吧。”我颇为尴尬的道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离开这处是非地的理由。 “这个是什么?”既然什么也不懂,只好一样一样的找了。我执起店内被摆放在最高处的一个精致方盒问道。 不管是什么,总之挑最贵最好的问就是了。 “公子,这个是女子用的梳妆盒。”老板娘立刻堆起一脸亲切和蔼的笑容,殷勤的双手接过来放在店内最显眼的圆形方桌上。 “公子是要包起来吗?” “不用了。”突然想起花乱上次来南解时就拉了几十辆马车的奇珍异宝,我还看见一只半人高的玛瑙梳妆盒放在了方绯朵的奢睢殿里。 眼前这个花式精致的小木盒还真不算什么。 话音才落,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张棺材脸。 实在惹人发笑。 我努力的憋着气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临安吗?”方绯朵熟悉的嗓音穿过吵杂的喧闹,清晰的响在耳边。 身体微微一僵,心脏猛地跳空了一拍子。 方绯朵着一身粉嫩宫装,精致玲珑的半髻恰到好处的插了几支粉色水晶流苏,只要稍微一动,流苏叮咚相撞如清越乐音。皓腕绕了几圈五彩绸带,松绔绔的贴着手臂,腰间紧紧束了宽大的与衣服极为相搭配的粉色腰带,下摆衣袂明显的错开几处深红,似花瓣盛开。 我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方绯朵。 “临安吗?”她眼神空洞的望向我,声音尽是不确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榆见 “临安,你都知道了吗?”方绯朵的鼻音很重,像小时候撒娇问顾常要来糖角一样的呢哝语调,总能忆起化在嘴里的甜。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微微侧着头,含笑看她那张艳若桃花的脸。 她双手背在身后用力的绞着绣了芙蓉的丝帕,像犯了错的小孩,眼眶内有水满盈的光,浸出眼睛里一丝丝腥红。 真是惹人怜爱的模样。 要是我也长这样,顾常会娶我吗?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堂堂一名郡主非得嫁给顾常那样在你嘴里只是一个丞相的公子哥的人?”店内给顾客试装的铜镜映得我此刻面目狰狞。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冷又潮湿,像嫉妒得发疯的内心有无数只肥硕的白蛆蛀烂心壁钻出来了。 占据着心头一丝如枯竭油灯的最后一抹将熄未熄的理智。 她抬起头盯着我,眼眶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下来,贝齿紧紧咬住鲜红的嘴唇,胸腔不停起伏。 我忽然就笑了。 随手拾起店内一柄上好的玉如意问她,“郡主看这样的大婚礼物如何?如意如意,生子如意。”玉如意冰凉的温度像藤蔓一样攀附在手心中,如方绯朵此刻褪尽温度的眼神。 “堂堂丞相公子,这种东西又怎能在本郡主的大喜日子里出手,您可能不会觉得怎么样,但本郡主脸皮薄,嫌丢人,哈哈,榆见你说是吗?”方绯朵笑得轻狂,松了手上的丝帕,边用来轻轻擦掉未干的泪痕。 榆见站在她身后,全神贯注地盯着我,似未听见方绯朵的话。 “废物,本郡主的话没听见吗?”方绯朵一张芙蓉脸带了煞气,见榆见还是没有理会她,用力往他膝窝猛地一踹,疼得他登时就跪了下来掉眼泪。 眼睛还是呆呆的看着我。 “真是愚蠢的废物!”方绯朵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牢牢看着我的。 方绯朵的大动静吸引了一堆明明手有忙活却装着闲人的妇女们围了一拨又一拨。 我没有再反驳她,榆见也止了眼泪,周围安静得连阳光掉落地的声音也能清晰听见。 “真是无趣!”方绯朵将脚上漂亮的绣鞋踩在随来的侍女身上,用力地蹭了蹭,似是鞋子上有什么令她恶心的东西。 “走吧。”方绯朵拖着粉色的宫装转身踏上无一不彰显她高贵身份的轿子,毫不留情地拉上了帘子。 身后碎裂的,是我们年少的每段时光。 方绯朵走后好久那群连一点芝麻豆大事也看得津津有味的妇人实在觉得两个男子的对视没有什么可看的才散了。 “你不跟着回去没事吗?”我伸手将他拉起,替他拂了拂袍子上的灰尘。 他还是望着我,只是有意识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这样看着本公子,难不成我还会突然消失了?”我轻笑着对上他的眼睛。 一如既往的干净澄澈。 “会的好多次榆见都梦见自己回到了左相府然后公子就不见了”他低低的抽泣着,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我不曾想过会有人真心眷念着我。 “那你往后有了去处吗?”我试图着转移话题。 他的眼神近乎乞求。 “如果没有那便回来府上吧”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是自己当初亲手赶走的人,现在却又自己把人招了回来。 “好!”他的眼里霎时放出光来。 站在一旁盯着我们聊天的老板娘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适时的开了口,“那公子,这柄玉如意您是要了?”经过梳妆盒的一事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连顾客的话也揣摩不清了。 “嗯,包起来。” 这可是我送给顾常的大婚礼物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海棠 绯朵郡主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六,是礼部翻阅了通史经书后一致商定的最好的吉日。 爹爹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三更归来五更出府,常常不见其人影,对我的管教自然也放宽了许多。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乘着空闲就和榆见岁止一起偷溜出城外上山捉鸟下河摸鱼。 日子过得舒惬自由,别出心裁。 “公子真的不要紧吗?”倒是江腐儿来过一次。 “什么?”我一时没转过头脑来,一脸懵懂的看着她的脸。 “绯朵郡主的大婚。公子真的想要看着郡主被迎进新房吗?”江腐儿轻蹙着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大概是由于我多年来女扮男装之时曾多次向顾常示好,偏又恰得方绯朵在场,自然就被某些“不小心”看到的人误认为我示好的对象是方绯朵,以讹传讹的就将一分真九分假的事传到她耳边。 “那依江姑娘这样说,程某应该怎么做呢?”我轻呷一口茶,好奇地看着她,想听听她感觉我应该做什么。 “抢亲。”她言简意赅,“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 心底一凉,被她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惊得手抖,杯子溅出的浅红茶色印在了新做的衣服上。 “江姑娘抬举程某了,对于姑娘说的方法,程某不敢为,也无力而为。”我谦逊地回道。 不是我不敢,我也妄想过挽着顾常手的是我,倘若我真的抢到了,那我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爹爹将会从那权力的高塔上摔下来,我不知道爹爹当年是踏着多少人的头颅走上那个位置,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从爹爹身上多踩一脚,我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至左相府的所有人于万无复生之地步。 我承认我不是好人,人到极端地步时大脑会冷静的权衡利弊。 我从不知道顾常会是我的底线。 因为一旦越过,便会因为自己更大的私欲更改或是放弃。 “倘若公子想为,腐儿愿助公子一臂之力。”江腐儿没有注意到我的失神,继续说道。 “当然,公子若是已经放弃了,那腐儿也不必叨扰了。”她若有所指的瞥了几眼我的新衣裳。 我这一身打扮确实不太像刚被夺去了心爱之人的模样。 “嗯。”我实是想不通为何江腐儿会如此殷勤地怂恿我去抢亲。 “那腐儿先走了。”她一拂袖,走了。 没人注意到这位名号太低的小姐往了哪个方向去。 予安院内隐蔽处, “程公子的态度不明确,属下不知道该怎么做。”江腐儿恭敬地向着树上坐了许久的人报告。 “她想要的全都给,不够的问本宫要。”慵懒的声线饱蘸夏困,听得人昏昏沉沉。 “那主上您这是在干嘛呢?”江腐儿首次向主人提出自己眼下的困惑。 花乱正持着一柄沾了新泥的小锹,吊儿郎当的坐在树上。 “栽花。” “”江腐儿并不能明白高高在上的主子为何要屈尊来干这种低下卑微的事并且还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予安院内, “岁止?”我望着岁止正用力的嗅着窗外几株泣血的新海棠。 “公子你看啊,这海棠那么好看,真可惜了没有花香。” “海棠没有花香吗?”我不动声色地试探着。 “不信公子您来闻闻,便可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他将窗边的一枝开得正盛的海棠扯近。 我凑近了过去,却是注意着他身上的气味。 没有。 哪那天的岁止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大婚(1) 绯朵郡主的大婚仪式隆重而夸张。 鞭炮自十月初五便开始放了,从一更响到现在,没有一刻消停,整个皇城都被炸得细小的红色纸张铺满了大街小巷,到处弥漫着喜庆的硝烟气味。 “公子,您不出来放鞭炮吗?可好玩了!”榆见略显兴奋的声音很快就被更大的鞭炮声盖过了。 我只觉脑袋昏沉,口中苦涩干燥,不得不舍了暖窝从榻上爬下来,摇摇晃晃的摸到桌子上的一壶冷茶,对着壶嘴就灌了进去。 一股冰凉从体内游过,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公子,这件衣裳如何?”打自我醒后岁止和榆见二人各捧着一叠新赶好的衣裳不停地往我身上起劲地比划。 我双手平举,任由他们摆弄。 反正该裹的地方也密密的裹了起来,不怕他们能从专业女扮男装的我身上找出什么端倪。 “外面的声响没停过吗?”虽然没有爆炸的声音大,但到一直“噼噼啪啪”的没停过,光是听着都让人烦心,这样想着,脑袋又开始隐约的涨疼。 “没呢,刚刚那几串约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和宗正寺的兰渝大人放的,现在该轮到国子监的太傅大人和少府监的游笙大人放了,待会儿还要轮到我们府和右相府一起放呢。这鞭炮还要放一天,所以请公子再忍忍吧。”榆见正认真的替我抻了抻衣摆下不小心压出的皱褶,头也不抬的回答着。 “这鞭炮还要轮着放吗?”我不禁失声轻笑问,这郡主大婚的礼仪竟比她老子的诞辰的排场要大吗?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圣上下的口谕,大人们也是只有遵行的份儿。”榆见抬起头望窗外像雾一般浓重的硝烟,满脸喜色,“圣上只得绯朵郡主一个女孩,这般场面定是想让郡主风光的出嫁。”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起方绯朵那张失望的脸。 能嫁给顾常那样的人,她现在一定是偷偷的开心吧,那那天做的表情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 我不敢去确定一直存于心头的想法。 南解国综合国力虽不能居于四国首,但再怎么说实力也是四国之中不容小觑的一国。 今天宫里来了很多客人,东误国的青冢太子c西御国的阿不卢斯二王子c北矢国的诰命夫人千才氏以及千竺世子,还有一些叫不上名来的游牧小国派来的使者。 他们手上多少都带了几份有价无市的珍宝,虽然国力尚且不足称王,但此时他们都在自己的地盘上低眉顺眼。 这让圣上很高兴。 我坐在十分不显眼的角落里不留痕迹的在使者座上扫了一眼,老实说,花乱那只衣冠禽兽没来真是在我意料之外。 爹爹心不在焉的看看手中的酒杯。 “咳嗯,临儿,”爹爹放下酒杯侧过身来支支吾吾的说。 我一瞧都乐了,这可是手握重兵之权的左丞相,这会儿居然在我面前不好意思起来了。 “爹爹想问什么直说便是了,孩儿知道的都告诉您。”言下之意是让他别磨蹭,想说什么赶紧说。 “咳,没什么了。”他恢复了原样,正了正神色正襟危坐,摆出了几分大将风凡。 “”莫名其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大婚(1) 吉时已到,众使者及大臣们都陪着圣上移步到寰历殿前静候。 葬礼我去过不少,历年那些在沙场上马革裹尸的大将们爹爹总扯着我到人家堂前去哀悼,所以葬礼的仪式我倒是一清二楚。 这绯朵郡主的大婚仪式我虽是一点也不明白,但心底隐约觉得当年司直大人的大婚不是这样做的。 那架绕城三圈的大红嫁桥稳稳地停在了寰历大殿门前,一同来的还有顾常。 顾常此时正坐在一匹扎了红绫结的白色骏马,他也一改往日的白色锦袍的清雅姿态,身穿一袭四爪蟒大红锦衣,发结上的纯白发带换成了束发嵌玉紫金冠,齐眉勒着缕空错金红抹额,常年清冷淡漠的双眼此刻深深的弯成了一滩暖泉,消融所有冰雪。 但我只觉扎眼得很。 嫁桥很像一座小型的奢雎殿,桥子顶部细细雕刻成了一顶宫檐的缩型,桥子四周也模仿着奢雎殿的一砖一柱,连抽枝发芽c枯败腐烂的一草一木都刻在了桥身上,整座桥子密檐宽梁,无一不彰显着皇族宫室的恢宏大气。 顾常利落干净地从马上翻身下来,由宫人领着到桥子前踢桥。 (注:踢桥子是古人婚礼中的一种礼仪,男方用一根类似棍子的玉器去撩开桥帘接女方出桥。这种礼仪一般是在男方门前进行,入赘则反之。) 我不解地望向爹爹,爹爹也很快的抬头望向右相,看到右相鼻子下美髯也遮不住的嘴角上翘时忽然就明白了。 游牧小国的使者们大都生性豪放,毫不忌讳的在圣上面前和另一名使者咬耳朵。 我没兴趣听,眼睛都粘在了顾常身上,只是隐约的听见几个咬音颇重的词语。 “入赘不要脸丢了男人的脸” 之类的话。 “临儿啊,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好生关起门来过日子,别出去招惹事非。”爹爹不惹人注目的侧身用很轻的声音说,眉眼间满是劳累,仿佛和我记忆中的爹爹相比苍老了好多岁。 “顾常是入赘吗?”我并不觉得寒冷,只是牙齿不停地颤抖着,脖子不自然地痉挛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他。 “唉,你这孩子”他大概是觉得我和那些使者们一样,对顾常的行为感到不解,甚至反感,“他虽然是入赘,但相信依右相的能力,他日后在郡主府的地位不会低。” “右相是逼迫顾常的吗?”这样一来,顾常娶方绯朵的事情会有余地的吧?我意识到这是皇宫,并且正在举行着一个盛大的宴会,用尽了全力去压抑住喉间差点尖叫而出的冲动。 像溺水的人濒临绝境时摸到了一根稻草。 “傻孩子,这些你不是明白的吗?”爹爹越说越没了耐心,干脆转过身去看顾常牵着红绫和方绯朵一起依着老太监的福令进行仪式。 顾常的表情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他甘愿的。 我紧攥着杯子,死死盯着那条红绫,咬破了嘴唇也不自知。 仪式进行了很久,久到我手都没有了知觉,直至喊福令的老太监尖着声道了声“礼成。”惊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手一麻,杯子就摔到了红毯上。 使者和大臣们都纷纷跪成一片伏在地上说“恭喜圣上,贺喜圣上。”之类的话。 我也跪伏在地上,僵硬地侧过头去看顾常,只看得一双绣了几圈大蟒的黑色长靴。 眼中的水汽氤氲凝滴,落在他走过的红毯上。 终于是,尘埃落定。 “公子,跟我来吧。”岁止的声音温柔的在耳畔响起,出尘的海棠花香暖了被风吹得生疼的鼻尖。 “去哪”我胡乱地用衣袖抹了几把鼻涕,泪眼模糊的任他牵着我走。 “去了就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顾常篇 他是右相府身份尊贵的嫡公子,他是郡主府唯一的驸马爷。 “驸马爷,吉时已到,请偕领郡主入殿罢。”李公公略带起伏的声音锐利的刺穿眼前淡淡一层粉红的爆竹烟雾。 小宫人象征性的仔细捋顺红绫花结,将其中一端礼貌的双手奉上给他,另一端则早被郡主大红嫁衣下的手紧紧攥着。 郡主的嫁衣衣裾很长,绣满了展翅欲飞的凤凰与极盛的牡丹,优雅的拖曳在地上,如它的主人一般高贵美丽。 这是他的夫人,明媒正娶已拜堂的夫人。 此时终于,得偿所愿了! 终究是位才满二十的男子。 一改往常清冷姿态,他轻咬着浅薄粉嫩的下唇,双颊飞红,眼睛的流光溢满了他掩盖不住的欣喜。 父亲大人自他五岁起就言传身教的让他学会所有情绪不许外露,可五岁的小儿又怎能学得会这些成人世界的弯弯绕绕?没过几天他便无视了这些父亲大人再三叮嘱的规矩,旁若无人的与府上下人们嘻笑顽闹。 适被刚下朝的父亲大人回来看见,连朝服也来不及换下,随手折了庭院里一枝带刺的藤条狠狠的抽在他身上。 从那以后他总算是学会了喜怒不外露,成了一个在同龄人眼中无悲无喜的小大人。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着背地里暗暗笑个够,可是习惯就像面具,牢牢地粘连着脸皮,就连扯开嘴角都能想起父亲大人抽在他身上的藤条的刺钩连皮肤的疼痛。 那就这样吧。 他终于是向父亲大人的藤条妥协。 直到遇见郡主。 毫无顾忌的笑容像正在融化的糖人,或许是那天天气太过明媚,才会在她的眼睛里盛了满满一碗琥珀色的阳光,粉粉嫩嫩的宫装衣裾却比大人的还长,身后跟了几名前几天路过郡主府时见过的等级不低的宫人,如今却屈做了负责敛起裙裾的小宫人,仿佛是恰好说明了她的身份。 他生性清冷,不喜欢与别人哄抢什么,但独独是只一面之缘的郡主,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对她强烈且迫不及待的占有欲。 “顾常。”郡主虚渺的声音淡淡的在耳畔滑过。 “在的。”他连忙应了声。 “程临安在哪?” 或许是宫人们放的爆竹太过吵杂,震得他的思绪一时跟不上。 “谁?”他按捺住真实存在的心慌,再问了一遍。 “临安”她轻声喃喃道,转过身自行掀起盖头的红云纱,去寻找那一双能与她对上的过分清明的眸子。 “未到良时就掀了盖头,这不是坏了你们南解国的规矩吗?”西御国的二王子直白露骨的讽刺还染上了几分不屑的意味,斜斜瞥了眼顾常,又用几句听不懂的方言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虽然是听不懂,但看他的表情也能知道个大概。 西御国的综合国力历年都与南解处在并排而座的位置,两国早已相互看不顺眼了,这些年都不知道私底下交接过多少兵戈。西御国这次派使者前来祝贺大概也是想在众人面前做出个与南解国友好交往的假象来,却不曾想西御国的二王子今天恰好心情不妙,逮到南解郡主的失礼就怼了上去。 几个不长眼的游牧小国也附和着。 他装作听不见的样子,轻揽过她的双肩,“郡主,我们回去罢。” “别碰本郡主。” 郡主的声音清冷,如同铺在他们面前可预见的早已落局的篇章。 “好”他已分不清这到底是回应还是自己的呜咽。 仍是要礼貌又自然的松开手,执起红绫牵着她走向妄想圆满的后半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往生 没有谁会喜欢自己被连拖带拽地领去一个连目的地都不知道的方向。 “哎,你慢点”我一边努力地维持身体平衡,一边踉踉跄跄地大踏步跟上他的脚步,模样怪异不堪,我甚至都怀疑自己回去以后是否要从走路的基础步调开始学习了。 一路上的守卫不多,大部分兵力大概是被调去寰历大殿和奢雎殿去维持秩序了。 顾常 他现在应该是在奢雎殿的新房内与绯朵郡主和合卺酒了吧 眼眶一热,几颗眼泪就骨碌碌地从鼻尖上滚了下来。 也好,反正这条见不到以后的孽缘也该到了头。 两旁建筑物越来越低矮稀少,守卫也越来越少。 “到了。”他终于是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眉眼带笑,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我。 “公子怎的变成了这般模样。” 我赶紧低头望了一眼,方才在宴会上还是十分好看的绸缎现在却变成了糊满尘土的脏衣服,再对比一下人家满身干净清爽,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已腿太短不上人家的速度造成的后果。 你试试被人家半死不活的拖拽着走几里路看看! “本公子的绸缎怎是c你这种布衣可以相提并论的。”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胡诌出一个听起来连自己也觉得愚蠢的借口。 “那公子的脸也是绸缎吗?”他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替我轻柔地拭去脸上被未干泪水粘住的爆竹灰与尘土。 “你”我讶异于他的态度,却异常听话的任他在我脸上摆弄。 四周碎瓦铺地,荒草丛生,几株异常显眼的月季攀附在光秃秃的榆树枝桠上盛放。 像倒泻在宣纸上的一抹朱砂浆,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是哪?” “往生阁。”他抬头微微眯起双眼望着那栋残破的阁楼。 “这是以前宫里的妃嫔礼佛的阁楼吧。”他带我来这里莫不是要让我皈依佛门,诚心向善 我好像没干什么坏事。 “公子可还记得羊国师?”他微微一笑,缓步踩在碎瓦上。 “三儿的爹?” 脖子后猛地一记钝痛袭来,太阳穴突突地弹了几下,双眼发黑,感觉能力变得一塌糊涂。 水特有的湿润沁入衣裳,带走因晒了许久而变得滚烫的体温,好像浑身的闷热都找到了出口。 但嗓子却热得要冒烟,眼皮也出奇地沉重,用力地支开一丝裂缝却看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岁止!他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晃悠 “公子?公子”岁止伸手轻轻的在我脸上扇了几下,“公子醒醒。” 我努力朝他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以示不屑。 注意到自家公子类似气绝前翻白眼的微细细节,岁止急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抓耳挠腮的大喊大叫。 “公子公子!”他声音陡然一尖,手上突然加重了力度。 我努力的挺了挺腰想爬起来胖揍他一顿,却忽然四肢一软,力气不支,再次昏睡了过去。 先生说,很久以前有个人在河边大喊“逝者如斯夫。” 以前只当是谁死了来理解,经过一个多月的勤奋恶补落下了十多年的功课,虽不能说什么都懂,但至少文人雅士们的话浅显的字面理解总算明白了。 “逝者如斯夫啊逝者如斯夫”我摸着后脖子被敲击过后大半月都尚未消散的青淤,记起这个月初时在绯朵郡主大婚时被另一个岁止打昏后的事。 原来没有顾常的时间也可以过得飞快。 “公子,你真的看清楚了带你离开宴席的人是岁止吗?”倒是榆见时时一脸抱打不平地问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嗯好像是吧”大夫说后脑淤血压住了筋脉,待日后淤血散清了便能想起所有事情了。 院中只剩下枝叶的海棠树上停了几只漆黑的乌鸦,张嘴扑腾着翅膀嘎嘎地宣告所有不祥即将降临。 “公子,老爷让你赶紧去前厅听旨。”岁止连滚带爬地扑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儡(1)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疆安危乃国之根基,今疆域在不备之时遭敌国入侵,防守薄弱,危如累卵。念程爱卿昔日用兵如神,策谋得当,现封为护国将军,特遣将军肩负护国重任赴往边疆,领百万雄军一举歼灭敌军入侵之将。钦此。”李公公尖锐的声音抑扬顿挫地传遍了整座左相府,安静得连回音碰撞在墙上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沉闷。 “不能是右丞相吗?”我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四下如死静寂。 “右相手上没有兵权。”李公公淡淡地望了我一眼,又低头去卷起圣旨了。 我悄悄侧过头去看跪在旁边的爹爹,他气息沉稳,面色平和地接过圣旨以及装在镶金楠木盒里的一块形状怪异的兵符,似早已预知了这件事会发生一般。 从小见过了熟悉的叔伯们领了一张圣旨就策马挥刀豪情壮志的奔向沙场,马革裹尸或死相惨烈连尸首都无法带回自己故土的大有人在。 这些年来爹爹一直以我的年龄尚为幼小行为处事太过偏激而幼稚拒绝护国将军这个高职。这次圣上终于是忍耐不住了么? 李公公又打开了另一卷圣旨,格式与刚才那张无疑,但内容却是有关我的。 “,应立护国将军之子临安为候爵,自护国将军离京日起暂代接管左相府中一切大小事务。钦此。” 以一位小公子突然变成候爵,还暂代权力滔天的左丞相,圣上怎么想也不是这种大方的人。 好像有什么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却什么也没抓住。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下人们的恭维声喊成了一片。 “候爵,请接旨罢。”李公公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同情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爵位还能吃了我? 我满心疑惑地接过旨,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 他却一个转身,“边关战事吃紧,将军还是收拾了细软就即日出程吧,圣上派了车队在城门待您和将士们会合。” 我咋舌,“这么急?” 李公公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又转过身去同爹爹说话,“护国一职非同小可,况将军又是新上任,免不得让那些在沙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将士们有些不服气,想要指挥得当赢得战绩,让将士们口服心服的执行命令才是前提,将军说是吗?”他这话当真是一语双关,提醒爹爹的同时也是在警告我。 我不免惊讶地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番,想不到这长久伏低在人脚畔的奴才竟也有这样言论。 打发走李公公后,爹爹就将我叫进了书房。 他孤身一人背对着我负手立在庞大的书架前,连空气都变得凝重。 “临儿啊爹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关上门好生的过日子,莫要再出去惹事非了,这次没有爹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他有太多太多的无奈,被迫接受的荣光强压在身上,那一方疆土的争夺赌上了太多东西,他的亲人,他的功名,他一生的名誉。 可是我都不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儡(2) 爹爹昨天接下旨后圣上就令人在府门上换上鎏金的将军府的沉香木匾,一切改变都随门匾遮幕的落下而敲定,一切不可预知的将来正在往那条隐形的轨道推展。 消息如风一般无孔不入,在潜藏于暗处探子的眉眼手势中飞速传播。 天还未被太阳烧亮前,几架烙上万通钱庄铭章的装饰精致华美的马车不动声色的停在了新将军府前。 “候爷,您快起来看看吧,咱们府门口候了好多人呢!”榆见连撕带咬的将我从被子里拉出来。 “谁啊”我敷衍地回应着他,将头又往被里缩了缩。 “今儿个早上掌门的王叔打开府门后就见几辆马车停在我们大门口,说是万通钱庄的掌柜送您的一点心意。车上十几个女孩儿都下来了在前厅等着您。还有老爷昨天走前交代了,让管家今天陪着您去本家的店铺都熟悉一下,好让您过几天就正式接手。”榆见啰啰嗦嗦地点着手指说,又忽然停了下来,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昨天宫里把做好的朝服送了过来,让您今早就去上朝的!” 这下倒是将我从被窝里吓得跳了起来,连滚带爬的翻下床收拾清爽后就驾着快马奔向皇宫。 幸得金銮殿离宫门不远,在我力气用尽前还可以勉强到达。 “程临安?!”顾常正立在门前,一身紫青朝服,衬得他温润如玉。 我微微一愣,好久没听过他念我名字时声音带着情绪了,又忽觉这样不妥,清了清嗓子,礼貌又疏离地回道,“见过驸马爷。” 他脸色霎时一白,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恍惚间我甚至觉得那一瞬间的失态是我的错觉。 他不说话,紧紧抿着唇,十分陌生的审视着我。 “时间不早了,我先进去了,你随意。”我朝他作了个辑,正了正朝冠,头也不回地踏入殿中。 实际上上朝是件极其无聊的事,整帮人跪在地上听圣上坐在高座上自顾自地自我论论昨天官员们递上来的奏折并作出决定,偶尔有几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年青官员跪在地上怯怯地给圣上提几点建议外再无其他。 一连跪了好几个时辰,有时腿麻得抽疼就轻微地捶了捶腿,几名年龄大了的官员侧头瞥了我一眼,又继续直直地跪着听朝,直至李公公宣布退朝,下半身早已麻得失去了知觉。 官员们很快就起了身,不着急走的都结伴围到我身边。 “这位便是小将军吧?想不到居然这么年青就继承了程大将军的手段来到这金銮殿前了,程大将军真是教子有方啊!”说话的是一名鬓发斑白的老人,面目慈祥和霭,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飕飕地扎到我身上。 我自认为斗不过这些朝堂上撕杀了几十年还能活下来的老油条,只得继续捶打着无知觉的腿,一边仰视着他们“呵呵”地强笑。 有几个眼尖的官员盯着我的腿问道,“小将军怎的不起来了?莫不是要让我们请你起来?” 我“呵呵”地傻笑着,“不敢不敢,在下的腿只是有点麻。” 大概是觉得我这脾性太好拿捏,几个官员轮着说完后见我没别的反应,觉得太无趣,便三三两两地散了去。 “程大将军还真是教子有方啊!”顾常站在不远处,双手交替,冷冷地重复着刚才那个老人说的话,冷哼一声,走了。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府时已经是午时过后,榆见一看见我就扑上来连哭带嚎“候爷,府里的那些女人都疯了!她们又砸又骂的,吓得好些家丁都打包逃了!” “什么女人?”我一脸茫然。 “就是早上万通钱庄送来给您当姨太太的小姐们啊!”榆见也被吓得不轻,连对我说话也是大吼大叫的。 万通钱庄?! 那不是右相府本家的店铺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儡(3) 如您所见,新晋的将军府眼下正被一群外形花枝招展但性格堪比菜市场为几根葱杀价的泼妇。 几只红釉五彩的大瓷瓶破空而来,继而声音清脆的碎在才入府门的我的脚边。 “这都是在干嘛!”我快步往正厅走去,座中满当当的都是穿着鲜艳的女子,乍一看倒还是赏心悦目。 领头的鹅黄纱衣的女子“腾”的一下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微微扬起下巴,眼睛半眯的对上我。 “我们奉当朝驸马之命特意来侍候小候爷。”声音尖锐刺耳,颇有几分不服气。 她这个样子不像是来侍候我,倒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我朝她挥挥手,语气委婉而谦逊的回答道“那便谢谢驸马爷的好意了,只可惜这满座姿色倾城的美人们本候无福消受,再者,家父还在边疆为国效力,本候又怎能在他老人家都不在府上的时候作出这般不孝的决定呢。”别有深意地环视了一周。 转头才吩咐榆见,“榆见,给姑娘们准备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送到右相府后别忘了替我向驸马爷道谢。” 缩在门后畏首畏尾的榆见立马恭敬的上前领命,转身对鹅黄纱衣的女子说“请吧,姑娘。” “程临安!你c你竟敢不领情!”她脚一跺,捋起水袖叉着腰冲我愤愤的喊道。 “大家同朝为官,驸马爷真会为你们几个小女子跟本候闹翻?”我回头瞥她一眼,笑她轩轾不分。 鹅黄纱衣的女子脸色一下憋红了,气得双眉横竖,嘴巴张张口口地艰难呼吸着,极是气噎的模样。 “小姐,请吧!”榆见为难的皱起眉来,“别让小的为难了。” “你别后悔!”鹅黄纱衣的女子约是找不到任何好的反驳词让我吃亏,只得重重的拂了衣袖,留下一句毫无分量的话后重重的踩着绣鞋走了。 鹅黄纱衣的女子一走后原来一群原本娇蛮无礼地在将军府撒野的女子们也顿时没了计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纷纷站起来捂着脸跑出府去。 “候爷,这是新安酒馆和三间分店近来五年的账本,这是微安茶庄和澜安茶庄的,还有栖安首饰店以及两间分店”一个捧着一沓过人高的账本一边摇摇晃晃的跨过门槛一边认真背诵汇报。 我惊得刚送进口的茶尽数喷在了来人身上。 那人灵巧的捧着账本转了个身,但他的衣服却未能躲开一劫。 一角月白色的衣料霎时染上了几朵红褐色的茶污。 “公子”岁止从账本后伸出头来,沉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又抬起头幽幽怨怨地看着我。 我接过榆见递来的手帕,装着没看见低下头擦拭唇角的茶渍。 岁止小心翼翼的将账本放在我左手边的茶几上,眼尖的侍女将磨好的砚端放在桌角。 “一定要看吗?”我抬头看着那沓高得有些不真实的账本厚度。 “候爷,皇命难违,您还是依了吧。”管家也立在一旁欣慰地注视着这个从小照顾到大但目前看起来是十分勤奋却不知其内心依然懒惰的小公子。 “不”我依旧在为想象的一时安逸拒绝着残酷的现实。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儡(4) 随着边疆不断传来捷报,圣上每天上朝愈发和颜悦色地看着我,连初来时对我冷嘲热讽的一群朝臣都变得十分友好。 “安候爷请留步!”兵部尚书急急地叫住下朝了正准备赶回家的我。 “江尚书还有什么事吗?”我转过身等他小跑到我面前,礼貌性的扬起嘴角去问他。 突然想起了江腐儿,这兵部尚书的气势竟还不如自己的女儿。 “听闻安候爷最近新执掌府里的大小事务,下官担心候爷过于操劳而伤了神,所以特来献上一个方法给候爷。”他这番话说得自然,额头却不停地渗着冷汗。 “那本候便谢谢尚书大人了。”我双手作辑,向他道谢。 他迅速将衣袖轻轻盖了上来,“这是应该的。” 指缝间明显被一样硬质的条状东西卡在其中,我抬头望他,见他暗自大舒一口气,心下了然,将手缩回宽大的袖袍将那样东西合在手心里。 “新安账本。”兵部尚书小心翼翼的环顾了四周后靠近我低声的说,又忽然的拍拍我肩头大笑起来说“年轻无畏!”才大踏步走了。 “那兵部尚书跟你说了什么?”顾常见兵部尚书一走,紧跟着在我面前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兵部尚书说驸马爷的年轻有为,才弱冠就身居高位了,他让我这辈不学无术异想天开坐吃山空的败家子多向您学习学习。”我认真的向他撒着谎。 胸膛里的心脏早就溺死在那天翻涌在心头的滚烫的过往。 对于他,无恨也无爱。 “程临安!”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绿,可谓精彩纷呈。 “下官在。”我轻笑着回应。 “要是驸马爷没有什么事,那下官就先告辞了。”我朝他拱拱手,利落地转身大踏步走向宫门。 弃了来时的快马,托宫人找了辆低调的马车坐了进去。 我连忙摊开手掌看兵部尚书悄悄塞给我的东西。 一支墨玉短笛。 笛身细致的雕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只留有一个能吹的笛洞,其余应有笛洞的位置全变成了老虎身上的斑纹,刻得不深,像是有意为之。 只能发出一个特定音节这和发号令的令笛设计几乎一致。 “可我能号令什么呢?”我扪心自问,得到没有答案的答案后自嘲一声,随手将玉笛塞回了衣襟。 新安酒馆是上几代左丞相新上任时无上皇赏赐的第一家可以本家经营酒馆,几代左丞相相传,甚至连其酒馆内的掌柜厨子伙计都是第一帮人的后代,所以可以说是年代十分久远了。 “公子怎么从宫里回来就突然发愤图强的要重查账本了?”对于任何事都能慢半拍反应的岁止扒拉着书房大门探头进来看。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管家站在书房窗外踮起脚捋着白胡子欣慰的点点头。 这几家分店的账本平日均由管家一人打理,账目金额完全对得上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 那么江腐儿她爹说的“新安账本”指的就是新安酒馆的主体了。 “来人啊,把新安酒馆的大掌柜请来。”我“啪”的一声合上账本,手边压住几沓密密麻麻的账目。 那些与账本永远对不上的数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账目 “最近几年酒馆的收益比起以往大有下滑,大掌柜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先生说过,经商的人比狐狸聪明,像我这种人在他们面前耍不得小聪明。 “酒馆的生意还是一样红火,伙计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如果侯爷还有什么问题,我想白微生会比我清楚的多。”大掌柜抬起头来镇定自若的与我对视。 “白微生是谁?”我被他盯得怯,手心湿滑湿滑的。 “新来的账房先生。” 管家伏下身在我耳边低声的说:“大掌柜的话公子还是想清楚了好。” “管家大人不必这么紧张,虽然我早有耳闻白微生与您是叔侄关系”大掌柜欲言又止,留了几分意思让人猜揣。 “前位管账先生才及弱冠,没来得及留下一丁半女就死了,而白微生又是新来不久的,大掌柜怀疑他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如果不是白微生,那岂不是大掌柜的不是?以后大家见面也难免不多想。”管家挺直了腰,捋着白胡子呵呵的直笑着。 大掌柜没笑,冷冷的盯着我。他大约是想让我在他们两位家臣之间挑选一位来信任。 我没有多少临危不乱的实战经验,只得慌乱的移开眼神避免与他对视。 果然是废物一个。大掌柜满意的笑了。 等得岁止送走大掌柜后我才如释坐负的瘫坐在交椅上颇有感慨地说“果然这管事的位置不好坐。” 榆见递来一杯茶,动作轻柔的替我顺了顺后背,“侯爷要不要把白微生叫来对质?”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管家的脸色。 “公子尽管唤他来便是,若是那小子真做了什么私吞账款的肮脏事,不用公子亲口说,老夫定会自行清扫门户,并且自行辞去管家一职,以儆效犹。”他说得郑重其事,可我怎觉得他是欲盖弥彰。 白微生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落魄。 破破旧旧的灰蓝色长袍连连打了几个灰白的补丁,袍子长得拖在地上,裂开了几处,双袖挽到了肘弯处,身上还系了个奇大的牛皮袋,几个硬的物体支棱出了个角状。左臂点点墨块一点重叠一点,像得了什么奇怪的病,脸色腊黄腊黄的,所幸身上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味道,否则我一定让人将他拎下去冲刷干净再上来问话。 对,是拎,因为他实在太瘦弱了,和我见过的某一个人很像。 “咳c你”未等我把话问出口,他就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话。 “鄙姓白,名微生,无表字。正是侯爷手下新安酒馆的新来的管账的。”说着话又伸手从牛皮袋里面费力的想掏出什么来。 “那账”“那账本有问题。”白微生坦荡荡看着我。 他和大掌柜不一样,眼神清澈干净,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安静得像尚未来得及清融的寒潭。 而大掌柜则是高高在上的俯视,即使他刚才是跪在地面仰视的,但气势上早已远远凌驾于我。 “这是在下从账房里偷出来的真正的账本。”白微生递上几本残|日的记录本给边上的榆见。 他怎么能把偷窃这一行为说得如此正义以及平常呢。 我一边惊异于白微生的态度,一边接过账本认真看了起来。 追溯至前两任管账人的账目都是对不上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魇 “我要怎么相信你给我的才是真的账本?”其实心下已经存有七分信任。 “侯爷若是相信,那账本便是真的。” “若是我不信呢?”我含笑反问。 “那么在您眼中它便是假的。”一语双关。 “那你又何必要送来假账本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扣?”这一点令我颇为不解,以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与那甘愿背黑锅的无私圣人形象没有半点相符。 “这虽不是什么好方法,但确实是能让在下被公子单独召见的最快的途径。” 原来自己一早就被别人算计了,不知道为何总有一股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不快。 “岁止,榆见,你们把账本送到账房让他们去验一验看看是否有假。”我沉下脸色,随手将白微生送上的账本夹在中间。 白微生神色自若,甚至毫不客气地站起来坐到一旁的客座上等待答案。 我又翻了几本账,榆见他们才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子里。 “公c公子,账房先生们都算过了,说刚送去的账本全是真的。” “嗯,知道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沉吟道,余光瞥见白微生一副“我早已知是如此”的得意表情。 “你是早知道大掌柜会找你当替罪羔羊吗?”我问他。 “一部分是,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下有贵人相助。”白微生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拱了拱手,“若是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回去了。” 我微微肯首,直待他完全离开视线才伸手打开纸条。 “账本有诈。” 与江尚书递给我的纸条上的字迹分明出自同一人的手中。 “是朋友吗?”我才突然发现或许我并没有想多的那么强大。 “我得再去会会那位只手遮天的大掌柜了。” 或者说,我根本是弱小得连什么都改变不了。 爹爹在边关的战事越发吃紧,听前线的探子回报说有几次都从队伍里揪出了敌国的探子。 于是皇上每次召见我时眉头亦越发的深锁。 “程爱卿啊”皇上在退了早朝后开口唤了声我。 “皇上还有什么事吗?”我回头作辑。 他盯我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或许我早该猜到,这是铁血帝王对我们一家的最后一点心软。 不过才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那个曾被爹爹说过繁荣非常的如画边疆终是被敌国的战旗插在了上面,多少守关南解的士兵用鲜血沁满了那片他们月夜坚守的土地。 随之而来的,是一具漆黑的灵柩被几名身上各处绑满绷带的幸存士兵用两驾马车拉到将军府大门。 “公子,老爷回来了,您去再多看看他吧。”原本不过花甲的管家短短几日来花白了头发,双目浑浊,背也驼了几分。 “知道了。”或许是爹爹太久没在我的身边,所以听到他的死讯时我才能如此无动于衷。 “公子,把孝服穿好再出去,莫要让人笑话了去。”管家拿起素白的孝服轻轻的盖在我身上,宽大的孝服像是爹爹的怀抱,温柔得不可思议。 “管家,爹爹呢?”我站在堂中,伸手摸着一块略显粗糙的木头。 “公子好好看看,老爷就在那里呢,他一直就在这里”管家用宽大的孝服袖袍捂着嘴呜呜的呜咽着。 “我的爹爹呢,我怎么就看不清他的样子了?”眼睛的水汽像一层太厚的窗纸,生生阻碍住了视线。 “我怎么就c看不到我的爹爹了”我用力地用袖袍擦干眼泪,可越是这样,眼泪就越涌越多。 “我怎么这么没用,明明挨了打还不会哭的,明明和爹爹分别时还不会哭的”我着急地顺着木板摸去,木板上或长或短的倒刺全部扎进了手掌或手指缝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魇变 栖安店的领事踏前一步绕过爹爹的灵柩拱了拱手说,“我等合议过了,还是让公子早些继承老爷的衣钵为好,当下群龙无首,免得日子一长,一些长着坏心眼的家伙就趁机作乱。”说完还特意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新安酒馆的大掌柜。 其余几个分店的领事也纷纷点头称是。 “老爷尸骨未寒,尔等竟在老爷的遗体面前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可见你们也并非是真心为老爷做事的人!”新安酒馆的二当家反而气急的站出来梗着脖子反驳。 “怕是你们不肯承认公子吧?”栖安店的领事轻蔑的说道。 “以往的继承人都是待皇上封相后才全盘接手,公子何不多耐心的等几天皇上的圣旨封相,这样既可以为老爷守孝,也名正言顺的继承。”站在一旁许久的大掌柜才缓缓的开了口,一副极平淡的口吻说着。 栖安店的领事再没作声,其余分店的领事也忽然后退了一步,屏息等着我的回答。 真是一场略带瑕疵的双簧戏,只可惜这唱白脸的戏子找错了人,否则真是一折让人拍手称快的好戏。 我冷眼看着这一群心怀鬼胎的家臣在爹爹的灵柩旁一唱一和,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说,“那便依大掌柜言,此事待皇上将本公子封相后再议。” 白微生穿着孝服待在一众账房先生们的队伍里,低眉顺眼的掩藏着存在感。 “是。”各店的领事们才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罢休。 “公子唉,节哀顺便吧,将军他也许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安伯给爹爹上完香后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 “嗯,我知道的。”我点点头,趁别人不在意多眨了几下酸疼微肿的眼睛,再抬头的却在大门口旁看见了几个眼熟的身影。 “江尚书。”我走近确认,果然是他们。 江尚书尴尬的点了点头,“在下尚未当上兵部尚书前得过将军的提携,所以特地来给将军上柱香。” “爹爹原来和大人有过这一段往事,那便不打扰了。”我转身想离开,余光瞥见一袭穿着素净衣衫的女子立在门口张望。 “原来是绯朵郡主和驸马爷,真是有失远迎,您来了下人们也不通报一声,当真是该打。”我虚伪的笑着,方绯朵虽然穿着宽大的衣服,可是微微突起的肚子已经昭示了这位高贵的郡主即将拥有孩儿在膝下承欢的事实。 “临安”方绯朵眼眶红红的,轻轻抚了一下肚子。 “因为家父的事,所以臣还无法向郡主恭贺,还请郡主见谅。”我微微抽了一口气,拱着手对她说。 “既然郡主已有身孕受不得庭内的香火,就请驸马爷给家父上柱香吧。”我摆出一个恭请的手势,“请到里面来吧,驸马爷。” 一身素白的顾常恭恭敬敬的跪在软垫上上香,干净好看的侧脸在淡白的烟雾氤氲着,只是再也没有了初时看见的心动,他站起来想伸手拍我的肩头却被我侧身躲开,他却神色自若,十分娴熟的将举在半空的手收回,“请节哀。” 待得吊唁的宾客散去,我坐在堂前的交椅上接过澜安店领事递来的茶浅尝一口,茶汤落肚腹中顿时绞痛异常,冷汗涔涔,不过一盏茶时间又恢复正常。 大掌柜淡淡的笑着,望了几眼爹爹后又看着我,不自觉的露出誓在必得的表情。 我也不再怯懦,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扬起下巴紧紧攥着手心。 绝不会,把爹爹一生苦心经营的东西就这样拱手让给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古来征战几人回 人类能够掌控得到的大概就是运数,将幸运变成噩运,却无法同样的将噩运扭变为幸运。 北矢国东宫, “太子,南解的程将军,没了”唐岩修背手肃立着,声音悲凉无奈。 古往今来,沙场征战作为失败方的首领能捡回一条命回到故土的人少之又少,何况程将军的性子刚烈,面对由于自己指挥失误而战死的众多士兵的尸骸又怎会若无其事地安慰自己活下来真好呢。 “临安她还好吧?”花乱轻轻将缠在他手臂上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的小蛇塞回袖角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嗯,最近南解国主对她还没有实际行动,只怕是很快就要开始,属下会让人多加注意的。”唐岩修才想起自己被主子派去南解暗察的主要目的,急忙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还请太子谢罪!” “罢了,罢了。”花乱轻轻摇摇头,将手边的一枚黑子落在另一枚黑子的对角,“十九条平行线交叉,三百六十一个点,黑白子各三百六十个。唐将军,十九名斥候可都就位了?” “是的。”唐岩修心中一动,自从北矢和平后很久没有知觉的血液渐渐在血管里滚烫起来,为即将到来的事情重新活了过来。 “很好,那么,开始吧。”花乱想了想,又将几枚黑子放在四边上,棋盘内,所有白子皆被黑子围堵,白子全盘皆输。 “南解,请从四国的神座上滚下来吧” 南解,左相府。 直到爹爹封棺即将下葬,皇上唯有如水般源源不断的送来随葬品,并无任何将我封相的迹象。 “公子,您真的就这样随大掌柜他们去了吗?”日夜为我忧心的只有看着我长大的管家。 “我不会让他们拿走属于我们家的任何一样东西的,至于产业的归属权,他们也不能在爹爹下葬后长时间的霸占着不放。”我接过面巾,再温柔的替爹爹擦了擦脸。明明外表如此温润的一个人怎么在家脾气会如此暴戾。 “府里最近的生面孔很多,管家要多留意才是。”我将面巾放到管家手里,低声警告他。 他疑惑的环顾四周,眉头深锁,“是” “我们把爹爹的棺木合上吧。”我最后再看了一眼爹爹,然后与管家二人合力将沉重的棺木合上。 这一场战役,赢将功高震主,败则自刎谢罪。到头来,爹爹果然还是逃不过皇上早已给他安排的结果。 北矢国唐将军在明峪关大规模囤聚兵力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城。 边疆未定,明峪关又临此大危,几次早朝皇上龙颜大怒,目的明确的将边疆一战的失败有意无意的将怒火砸到我身上。 “看公子这身衣裳的模样,今天怕是又被那群人打压了吧。”管家一脸心疼的将我的朝服褪下来给府上的绣娘缝补。 “管家莫要再担心,朝廷那群污合之众见利忘义,今日见我失意自然是用力打压去讨某个人欢心,待得他日皇上将我封相重新夺回爹爹名下的产业后,只怕到时他们捧着谢罪礼来巴结的都要踏破门槛。”我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的逗乐了管家。 只是没想到,我们日盼夜盼的封相圣旨没来却竟生生变成了催命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此非梦境(1) “程爱卿,你可知朕为何单独留下你?”皇上端坐在高堂之上,手指不停敲打着厚厚一沓文谏。 四下空旷,“笃笃”的声音游离在这过于空旷的宫殿中,滋生着别样的情绪。 “臣不知。”我老老实实的跪着,心里却慌得可怕。 “这些都是文武百官参你的文谏,你自己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皇上抓起一沓文谏扔到我身上,双目怒视,显然气得不轻。 “朕知道程将军去世了你心里不好受,可你看看你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贪污银子c施虐百姓c流连青楼甚至还有人看见你出没于赌场!真是太令朕失望了!”皇上抓着左襟,另一只手指着我,—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皇上,臣没有”我急忙拨开身上的文谏澄清。 “你还想狡辩?”皇上猛的拍案,“程临安啊程临安,你可真是辱了你爹的一世英名。从今天起削去程临安的爵位,来人,把他收入天牢。朕让你好好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这等事!”皇上一挥袖,几名御林军就冲了上来将我拖下去,丝毫不给我解释的余地。 不过短短一柱香的时间,我从金碧辉煌的殿堂上被扔进阴冷潮湿的天牢,朝服被狱卒粗鲁的扒下,就连束发的玉冠也未能幸免,手脚也被套上了粗糙干冷的链铐。 但据我所知,只有犯了重罪的犯人才会被铐住,不知这是有人的背后报复还是皇上的有意为之。 “这位小哥,可否给我一些纸笔写信给家里人报个平安?”我伸手出来揪住一名巡监的狱卒的衣角。 “报平安?进到这里来的人还需要向谁报平安,管好自己的命再说吧!想要纸笔?拿银子来!”他伸出手望着我。 我摸了摸身上,钱袋吊在朝服的衣带上,现在身上没有一枚铜币,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能不能通融一下,先把纸笔借给我,等我家人把钱送来了我再给你钱。” “滚滚滚!没有钱什么都免谈!”他拍开我的手,走了几步后又忽然回过头来,认真看了一下我,“这不是程将军家的公子吗?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我”我刚想解释什么,却又被他夺去话头,“哼,有钱人没一个正经的!”他也不怕我日后报复,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粗俗话,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几乎要戳到鼻梁上来。 被狱卒们认出后我并没有得到优待,反之,连晚膳也不准吃。 “小公子哥儿,你知道你家里人给你送了什么来吗?这可是新安酒馆最好的饭菜,有钱也吃不着的!来来来,今天哥几个特别高兴,恩准你看着我们吃,哈哈哈!”几个狱卒甚至拿过管家送给我的饭菜开始吃了起来。 正值隆冬时节,周身除了一件袭衣外并无它物的我抱着一股怪味的稻草取暖,心想管家送来的衣被大概是被刚才的狱卒们截了下来。 天牢和外面可能有两个不同的季节,这里夜晚的温度比起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我甚至清楚的看见几只刚刚还在挖洞的老鼠变得一动不动了。 “大概是冷死了,真可怜。”我动了动它们,可惜着今晚少了几位共渡寒夜的小伙伴。 “你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白日里见过的几名狱卒提着水桶一桶接着一桶的往狱里泼。 “我等奉驸马爷之命向你施刑,你可不要记错了!” 怎会是顾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此非梦境(2) 说是反思,但恐怕皇上真正想的是将我监禁于此,除掉清理将军府的障碍。 “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不睡,这位身娇肉贵的小公子还真能承受得起,弄不残他我们怎么向驸马爷交待?”模糊中我又看见两名提着水桶的狱卒站在狱门前谈论。 “看什么看,狗娘养的,皮怎么就这么糙弄不死你呢!”另一名狱卒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朝我脑袋砸来。 “算了吧,上面有人交待说不能弄伤他,咱们赶紧泼他几桶冷水,这天气怪冷的,泼完咱赶紧回去喝几壶酒暖暖身。”“也是,今天就先便宜了你。”两桶冷水从头泼下,滋味和在针床上滚一圈差不远,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冷水顺着皮肤一寸寸滑下来的折磨。 天牢的采光差,即使看得到光也分辨不出此时到底是早晨还是午夜,开始还能凭着本能分辨时间,用地上的碎石子在墙上划日期。 “一天,三天,五天,皇上怎么还没放我出去”我摸索着墙上的划个痕,眼睛已经不太能分辨东西,不知道是光度太暗还是我根本没睁开眼睛。肚子饿得实在不行了就抓起地上的稻草放在嘴巴里嚼,没有任何味道,只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我已经吃过东西了,不会饿了。 “程临安,皇上召见你了。”依稀记得这声音是皇上身边的章公公。 我被人架了出去,外面的光太刺眼,痛得我张不开眼睛,但泪水却不断的从眼角流下。 “程临安,有人查明你名下的新安酒馆向西御境内输出大笔官银,可有此事?”皇上拍案,但周围仍有窃窃私语作响。 “哎呀,那可真是笔巨款呢,都不知道他一个公子是怎么搞到这么多的银子。”“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他爹当将军那会私下扣押的军饷。不过能把那么多银子运送到西御国这才是真的厉害呢!” “臣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明鉴!”我心大慌,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直接跪在地上。 “你还想抵赖吗?”这句话我实在太过熟悉,因为几天前就是这句话之后我就下了天牢的。 我一想到将军府里几百名奴仆的性命即将因为我而连累,惊恐得不断叩首,“臣万万不敢欺瞒皇上,请看在家父生前为皇上恪尽职守的份上还请皇上为臣查明真相!” “程临安啊,你可真自私!自己做过的错事居然还想要拉自己死去的父亲来抵罪,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新安酒馆大掌柜亲手写的证言!上面清清楚楚的陈述了你是如何与西御国的探子勾结,又是如何将那些官银运到西御境内!”皇上攥着一沓盖了手印的信纸从帝座上下来扔到我面前。 我连忙执起来强迫自己睁开眼晴看,“和大掌柜的字迹是很像” 皇上突然伏过头到我耳边,“乖乖认了,朕可以免了你府上仆人性命。若你执意抵抗,可别怪朕心狠了” 果然,连我也不能放过了吗 “臣认罪全部皆臣一人所为”我深深伏首在冰凉的地板上,恨不得立马将这是非颠倒的昏皇帝的口舌全部割掉。 “来人,给纸笔他画押!”一名大汉将我的手抓住,点过朱砂,按在每条每项都足以让我死无全尸的认罪状上。 “由于程临安罪大恶极,这世间再容不下这样的人存在,特令明日正午三时将程临安处斩。但念你家父为国做的事足抵你的一半罪行,朕许你留全尸。程临安,你可服?”皇上站在高堂上大声宣布我的结果。 “臣服。”我不由得苦笑,到如今,我即使不服又还能做得了什么呢 “好,来人,将程临安收入天牢,待明日处斩!” 北矢军营。 “太子,南解皇下令将她明日处死。” “南解皇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要去死吗”花乱将最后一子落后,起身,“行动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此非梦境(3) “公子,赶紧醒醒啊!”榆见急切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不知道睡了多少个时辰,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没有光,天应该还没亮。 “榆见?”我撑起身子努力想看清半跪在我面前的人。 “公子,现今将军府的所有人都被皇上下旨抓了起来,说今日午时处斩,榆见不能陪着您了,榆见要先走了,下辈子若能相见再为公子做牛做马。公子,链铐开了,您也快逃吧!”榆见不知道用了什么轻轻一扭,重得足以勒死人的链铐就轻轻开了。 “管家呢?”我抓住他问。 “管家听说您入狱那天晚上就连夜赶去京城为您伸冤,却不曾想到,夜里露重路滑,管家乘的那辆马车摔下山崖,岁止带了好多人去找,可现在连岁止也不知道在哪,管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抹了抹眼角的泪,又从肩上解下一个包袱,里面全是我的东西。 “公子快换上这身衣服走吧。”他细心的替我更衣,将爹爹送我的那把短刀,江尚书偷偷塞给我的墨玉短笛,就连花乱三番几次派人送到我手上并叮嘱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在身上的破核桃。 “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找出来的?”我摸着那把精致无比的短刀,爹爹让我从小就练武,大抵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吧。 “榆见是在一个木匣子里找出来的,公子,衣服换好了。”他蹲下来仔细的替我抻了抻衣摆。“公子可要好好活下去啊”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将我推出牢房,“外面草丛里有替您准备的马匹,它会带着您到安全的地方去的,公子,从此以后就就此别过吧。”我还没来得及问那他怎么办,但转念一想,他替我准备得如此细致想必自己也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你自己保重。”我回过头对他说。 “嗯!”他浅浅的笑着。 榆见听见外面马声嘶鸣,渐渐远去的马蹄声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自己终于能保护公子一回了。 “公子,榆见可能没有下辈子了,我娘说过,被刽子砍了头的人是没有资格转世投胎的,所以公子,请替榆见也好好活下去吧。”榆见披上刚刚从自家公子身上褪下的囚衣,脸和头发也弄得脏兮兮的。 不多时便来了人,“程临安,收拾收拾就上路吧!”两名狱卒将狱中的人拖了出去。 我出来后才发现其实天已经亮了好久,由于看不清东西,只能由着马儿自己走,好在这匹马平日训练有素,安静平稳的往着一个方向行去。 “菜市场今天可热闹了,听说将军府的那位程将军和西御国勾结,结果被皇上查明了,现在要处斩程将军的儿子呢!”“胡说,我听到的明明是处斩程将军一家三百七十三口人!”“程将军早就死了,怎么还能斩?”“开棺斩尸,这种事衙门那群缺德的人又不是做不出!”“那去看看?”“咦斩尸这么恶心你也看?小心吃不下饭!” 我立刻勒马回头,跟着一大群人所在的地方追去。 刑场上跪着的皆是家里侍候过爹爹的仆人,一个个穿着囚衣,披头散发,身后插着一块斩立决的木牌。 “三百七十三口人,南解皇,你答应过我的呢”我不敢出声,更不敢贸然上前去救他们。 几名身穿绿色差服的衙役扛着一副黑木棺材到刑场中间。 分明是爹爹的棺木! “居然过死去的人也不放过,真是太过分了!”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出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太过分了!”不管程将军到底有没有勾结西御国的探子,但他毕竟是为换取百姓平安而牺牲的人,所以再怎么说也要保住他的尸骨。 “先斩程临安!”监斩官算是默认群众的建议,本来他也不愿意下令斩尸。那棺木也被几名百姓扛下了刑台。 我望向刑台,一名身材瘦弱的男子穿着我的囚衣将脖子露在刽刀下。 几乎是下一秒我就要喊出声来,那个身影实在太熟悉,我就是因为他才从天牢里逃出来的。 “好好活下去!”榆见大声的往我的方向喊出声。 “斩!”监斩官扔出令牌。 刽子落刀,人头落地。 温热的鲜血慢慢的流下刑台。 我瘫坐在地,浑身被恐惧抽光了力气。 三百七十三个人的人头落满刑台,冲天的血腥气迫得刽子手也睁不开眼,监斩官退避三舍观斩,刑场下的百姓早就走光,剩下我一个人看着曾经熟悉玩闹的仆人们一个个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几百人的凄厉哭喊,和着血液的求饶。 刑台上深深浅浅的全是临死前的仆人用指甲划出的指痕。 “血!全是血!”我终是忍不住趴在仆人们的血液上放声大哭,哭得天昏地暗,声嘶力竭。 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再也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会再有了喉间腥甜,猛的吐出血来,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我躺在冰冷刺骨的青砖石板上,看周围装潢过于华丽时我就大概猜到我在哪儿了。 南解皇应该知道了刑台上断命的并不是真的程临安。 我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摸摸衣襟,幸好东西没丢,但核桃像是碎了。我掏出几块核桃壳,也拖出了一团丝帕,上面清楚的描着南解皇宫的各条隐蔽地下逃生通道。 按南解皇多疑又死要面子的性格来说,他绝不会容忍已经决定的事情出现任何差错,更何以是一个处心积累要处死而又活了下来的人,所以即使他发现我没有死,也会派人将我一抓起来偷偷处死。 这周围礼仪乐器极多,那么,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极有可能是不住人的礼仪大殿。 我想想,这宫殿有几分眼熟,若是没猜错,这里大约是方绯朵下嫁顾常时作仪式的寰历大殿。 “程临安,你居然能逃出天牢还活了下来朕很意外,但这一次你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飞出去。”南解皇关上殿门,手执一柄长剑向我走来。长剑森然,宛如一条嗜血的长蛇。 “是吗?那我不妨让你更意外好了。”我将丝帕收好,掏出爹爹送我的短刀。褪去刀鞘,很好,它依然是那样的美丽以及——致命。 “你确定要用这把小刀取朕的性命?”南解皇鄙夷地瞥了一眼它。 “当然。”我冲他笑了笑,手上毫不含糊的向他刺去,被连续关了几天,我的体力所剩无多,所以越快解决对我越有利。 “真是可笑,你以为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取朕性命?”他轻巧的避了过去,长剑一划,我的衣袖裂了大半。 “程临安你可知道,你的爹爹就是被朕埋伏在队伍里的暗卫杀死的。”他自以为是的等待着我该有的崩溃。 我喘着粗气,两手持着刀,双目充血,身上手上全是那三百多名仆人的血,睫毛上也结了一层血痂,不用看我都知道自己现在和恶鬼没什么区别。 “那寰历殿做你的葬身之地怎么样?”我放肆的笑着向他冲过去。 我骑在他的腰上,他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持剑刺入我的腹部,“哈哈!你以为你能赢过朕吗?真是太好笑了!”他松开手,躺在地上看我。 “我说,榆见,让这南解的皇给你陪葬怎么样?”我对着空气笑着,低头用力将手上的短刀刺进他的眉间。 “下去给我爹磕头。”我起身,望着南解皇的头不断被刀里的毒药融化,我拔出刀,留下他头颅上的一些皮肉和两只瞪得极大的眼睛,纵使他有诸多的怨恨和不甘心也只能下去对阎王说。 “我可是有听榆见的话,要好好活下来的。”我将长剑从肚子里慢慢抽出,冰凉的剑身在身体内一寸寸移出,痛得我全身不停打颤。 “你想方设法的要把我弄死,就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吞掉历任左相继承的商铺,我不怪你,因为你是君,而我是臣;你和大掌柜串通来诬蔑我让我在天牢里受苦,我不怪你,因为这是我太蠢,事事含血吞,不懂反抗;你下令处死我家三百七十三口人,让我的家人们断头的血流成河的时候我就想,总有一天你得死在我手上。”我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撕掉他身上的龙袍来包扎伤口。 外面的门敲得震天响,南解皇进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出去,那么一直跟随着南解皇的御林卫应该准备破门而入了。 有了这张地图的帮忙我很快就找到了通道,在御林卫破门而入之际用力封上通道口。 我用长剑为拐杖,撑着在通道里大概行进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看见天空,一直强撑着的身体也终于忍不住瘫软了下来,捂着伤口沉沉昏迷过去。 “太子,这里有个人!”在我意识还没完全丧失之前有声尖叫在耳边响起。 谁都好,请救救我吧 “太子,这普天之下就只剩下这一颗生肌丹了,老夫看这剑伤也不深,您确定要给这位姑娘服下?”一群人在耳边讨论,其中有位老者的声音尤其清晰。 “还需要本宫再说一遍同样的话吗?”花乱的声音明显压抑着怒气。 “好吧好吧。”老者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我来。”花乱轻轻捏着我的下巴,将一颗圆圆的小丸放到我嘴里。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肚子上又辣又痛的伤口变得又痒又麻,像千万只蚂蚁啃咬。 我想开口问他给我吃的是什么毒药,可又没有开口的力气。 将近黄昏的时候我才恢复了力气爬起来,趁四周没人,撩开衣裙察看肚子。肚子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己经愈合,就连疤痕也没有,仿佛那场由血筑成的惨剧只是一场噩梦。 “呀,太子妃娘娘醒了!”正准备端水进来的小丫头大声叫了起来。 太子妃?谁造的谣 花乱像风一样飘进来紧紧抱着我,“太好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不停地喃喃道,连声音都柔软了许多。 不,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此非梦境(4) “临儿,张嘴。”花乱端着药汤细心的吹凉后一勺勺送到我嘴边。 “衣冠禽兽,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南解的情报你尽管问便是,不要这样假惺惺的对我好。”我鄙夷的看着他,死活不肯张嘴喝下他送到嘴边的药。 反正我连南解的皇都杀了,爱国情怀什么的在我身上根本不可能有。 “临儿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装作没听见我的嘲讽,依然兴致勃勃的询问我今天的胃口喜好。 “辣子鸡,麻辣水煮鱼,水煮牛肉,剁椒鱼头,干煸鱿鱼须,东坡肉,飞龙汤,无为熏鸭”我扳着手指头尽我记忆所能的想起的各种难做又难找材料的菜名,一边悄悄的观察着花乱的神色。 “衣冠禽兽,你确定要亲自下厨吗?”我看着他有些为难的脸色故意问道。 “这c这是自然,临儿就乖乖的躺着等着吃好了!”他胸有成竹的应了下来,然后替我掖了掖被角,自信满满的走出营帐做饭去。 “太了妃娘娘可是又想到什么欺负太子的方法了?奴婢刚刚看着太子火急火燎的叫营里的厨子都集中起来教他做菜呢!”这小丫头是花乱仔细挑选后送来服侍我穿衣沐浴的小奴婢,可凭着直觉,我就是不喜欢她。 她对于我的不回答仿佛早已成为习惯,伸手来取放在桌子上的药碗,我看见她露出衣袖的一截伤痕累累的手臂时突然明白。 “你的手上有不少茧子,性子又不讨喜,想必是做刺客的时候一个人行走习惯了吧。你不说说为什么花乱要将你派到我身边来的原因吗?”我定定的盯着她,嘴边的笑意瞬间收敛。 想要让我死吗?不,他没必要如比大费周章的弄这点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小把戏。 “奴婢以前确实不是刺客,只是一个隶属于太子手下的十九名斥候之一,名为红袍,虽然身份不高,但怎么说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还不至于要当奴婢。”她突然停下来望着我,“您可知道让女官做侍女可是连当朝皇后都不曾有的特权。” “你这是要教我感到你家主子对我过分的好吗?”我反问道。 “当然不是!”她下意识就反驳。“奴婢逾矩了,请娘娘责罚。”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请罪。 “责罚就免了,以后娘娘这个称呼就不要再叫了。”来到这里几天,一直就想改了这个称呼,如今总算找到机会说这个事了。 红袍额角微抽,用免去几十板子换一个称呼做交易,太子知道了还不得把她遣返山庄做苦劳她心一横,“还请娘娘责罚!” “去领五十大板。”我顺势随了她的心愿。 她收好药碗后匆匆奔去领板子。 众人皆知南解处于寒地,南解人喜辣,而这点恰恰是其它三国都无法模仿的地方。 花乱还没把菜做好,我在营帐里就闻到了呛人的辣味。 与其在营帐那个不通风的小地方躺着被辣味熏着,还不如出来四处走走,反正花乱又没有限制我的活动范围。 “太子,您还是放着吧,这种事等属下们来做就好!”几个厨子急急忙忙的围着正在挽起衣袖切辣椒的花乱。 “咳c咳,临儿难得指名要本宫来做菜,咳c万一你们做的菜不合她口味怎么办?你们还是,咳,站在一边指导本宫吧。”花乱用衣袖抹了一下被呛出泪水的眼睛,依然固执的切着辣椒。 我伸头在厨营外看,“真是笨死了,不会在水里切吗?”看完不由得感慨道。 “娘娘在这里做什么?”领完板子的红袍扶着腰一拐一拐的向我走近。 “好呛,怎么这么大股辣味!”她用衣袖拂了拂鼻尖的空气,死活不肯再前进一步。 “红袍,你不疼吗?”我颇为关切的问道,被打了五十个板子还能站起来这身子骨可比我还耐揍。 红袍大大往后退了一步,“谢谢娘娘关心,奴婢不c不疼。”她与营里的士兵交情甚好,娘娘大概是知道了士兵特地少打她二十板子的事了。 “哦”我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音,眼晴看着她慌张的表情。 “娘娘,奴婢知错了,这就回去再领二十大板。”红袍“扑通”一声跪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去吧去吧。”我就说呢,打了五十个板子以后怎么还有人站得起来。 红袍又扶着腰进去领板子了。 花乱在厨营里流着眼泪做菜,士兵们在场地里练武,红袍刚刚去领回漏掉的板子,我双手枕着头躺在营帐里睡觉。 一切似乎都很好,但如果没有那件事作为后来发生的所有前提就更好了 “太子,我们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把南解一举拿下?”一个兴奋过头的男声突然响起,吓得我一下了起来,恰好撞上正低头看我的花乱。 “嗷,疼!衣冠禽兽你干嘛把头低下!”我抱着头哀号,看了两眼花乱抹额上的绿松石,觉得自己的额头更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还站着干嘛,赶紧把出阴叫来!”花乱指了两名侍卫,又着急的想要察看我的伤势,却奈何我丝毫不肯松开手,只好在一边急得打转。 出阴也是够呛,到达营帐后才发现要他屁滚尿流赶过来的并非是什么怪毒顽疾,而只是一个小小的撞伤。 于是出阴撩开我额前的头发察看伤势时背对着花乱不停地朝我翻白眼,然后装着很认真的看完后,拱着手严肃的向花乱禀报,“回太子,太子妃娘娘只是一点小擦伤,并无大碍,只需要用冰块敷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被晾在帐门前许久没人搭理的男子扁了扁嘴,委屈的说着话,“太子” “领五十大板。”花乱头也不回,接过冰袋轻柔的放到我的额头上。 其他人早就鞋底抹油比比谁溜得更快了。 男子更加委屈,“那,太子还要不要听南解现在的情况?” “说完再去领板子。”花乱将我放到贵妃榻上去,好让伤口恢复得快些。 其实我的腹部的伤口早就已经痊愈,只是在天牢里被折腾得太过,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才能恢复力气。 “她也要听吗?”男子指着我。 “我还是走吧。”自古战场之上无外情,我虽然讨厌花乱,但也不希望他把我当成敌人,何况我是南解人,更何况是在北矢与南解交战的激烈关头。 “我还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花乱没有放开我,回头示意男子进来。 跟在身后的男子明显对于花乱对我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 “回太子,我们在南解的皇宫里发现了疑似南解皇的尸体。”男子兴奋的说。 我端着茶的手猛的一抖,茶汤全洒在离我最近的花乱身上。 “临儿?” “哦,手抖。” “茶有点烫,不要急着喝。”他拿过我手中的杯子替我重新斟了一杯,吹凉后才递到我手上。 “太子,你不烫?”男子忍不住插嘴,指了指花乱身上的衣服。 “没事,你接着说。” 再后来,领完板子的红袍意外的见到了同样扶着腰一拐一拐的男子,“普洱,你也被太子妃娘娘罚了?” “我怎么觉着以后被她祸害的时间还长着”普洱看完红袍后觉得自己真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此非梦境(5) 十一月初十,宜嫁娶c架马c定磉c移徙c祭祀c安葬c出行;忌造船,造屋c破土。 简直就是一个为战争而生的日子。 “今天是一举拿下南解的最好时机,太子,请下令吧。”唐岩修领着一众将士单膝跪在地上请命。 “银针。” “属下在。”将士中一名戴半边银色恶鬼面具的年轻男子出列。 “你带三万人到东南方向想方法攻破城墙,把南解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将军活擒,其他南解士兵能劝降的就留下来。”花乱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红点,继而又移往正东方向。 “休宁c松萝。” “属下在。”两名几乎长得一样的黑色战袍美人儿出列。 “你们领五万人马到正东城墙,攻破城门,见八卦阵,休宁领八千人从正东生门杀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再从正北开门杀入。松萝取卦阵中灰袍将军的性命,再与城内弱水等人会合。注意,别误伤了城中的百姓。” “其余人等随本宫进入南解皇城攻下皇城取方涵溯性命。”花乱最终指的是南解最重要的地方,那是新南解皇所在的地方。 原来的南解皇被我所杀,那么新皇自然是皇室里唯一的皇子方涵溯。 “我也要去。”我抬头望着花乱。 “好。”他低下头望着我,浑身的气势尽数消失,好看的桃花眼弯弯的笑着。 我主动提出跟着花乱去的原因并非是为了一时好玩,而是为了去拜访一位故人。 “临儿和我同骑一匹。”花乱骑在马上,向我伸出手来,银白的盔甲在阳光下尤其耀眼。 我自然是没有拒绝,军队中最安全的地方数主帅所在的方圆三米之内。 拒绝与他同乘一匹等同于与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等我取下皇城再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可好?”花乱将我护在怀中,低声在我耳边说。 “那要多久?三个月?”我反问道。 “两天。”他如此自信,那么南解的现况绝对要比我想象的差。 皇城之内烽火连绵,到处硝烟四起,两国士卒交戎,死掉的人尸横遍野,城内百姓仓皇四窜。 “临儿别看。”花乱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手挥鞭御马。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我拨开他的手想要再确认一次,但无奈良马的速度实在太快,连眼前的景物全都无法认清。 我们跟在休宁她们后面,八卦阵破后,数十名战士扛着一根百年老松,听着城门被一下一下撞击,国都陷落,南解数百年国祚今日始终。 几十万士兵蜂涌而入,撼动了地表,惊惶了人心。但又有序的分成数千小队往皇宫而去,但凡看见百姓皆绕道而走,处处体现了北矢只取国土而不伤害任何百姓的目的。 甚至不少百姓确定自身安全后抱着自家孩儿出来看热闹般望着国家灭亡。 途经郡主府时,我有幸看见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方绯朵穿着宽大的衣服披头散发的被北矢的士兵押着,作为其家属的顾常自然也被押在身后。 “临安你!”方绯朵抬起头来时恰好撞上我打量她的目光,她不由得大大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石阶上,满脸惊骇。 “你还活着?!” 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她。 “你原来是女子吗?”她无力地瘫软在地。 我看着她的模样,不禁嘲讽般的笑了起来。 爹爹一生费尽心力将我当成男子来养大就是为了避免南解皇在我及笄后一道圣旨下来将我许给哪家皇亲国戚好用来牵制住爹爹的权力,哪曾想到正是因为他们相信我是男子就更加害怕我继承历代左相传下的商铺而会拥有富可敌国的资本后会造反才对我们一家狠下杀手。 “郡主不是已经看见了吗?”我含笑反问,目光落在她身后脸色如死人一般苍白的顾常身上。 能看到这两人的失态还多亏了红袍死活要我穿上的这身女装。 “走吧。”花乱瞥了一眼顾常,又将我揽紧了些,挥鞭匆匆往皇宫赶去。 “临安!求你留他一命!毕竟c毕竟他也救过你!”方绯朵急忙冲着我们的背影大喊。她当然知道花乱的军队一旦到达皇宫后她的兄长会怎样。 我没有再回头看他们,至于花乱会怎样处置他们也与我无关。 其实很公平不是吗? 我们一家遭到处斩时所有人都害怕惹祸上身,所以在南解皇面前连一句帮忙恳求的话都没有。现在这种事终于轮到了他们,那么我又为什么要做出一副普渡众生的慈悲模样去拯救他们? 北矢的大军进入国都,意味着南解国已经全面崩溃,不少平时被朝廷命官们打压欺凌的百姓纷纷破坏他们最后藏身的府邸活捉他们,拖至众人面前再决定是否罪孽深重到用性命来偿还。 无论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都会被惩罚。 整座皇城就像是一个用血液筑成的炼狱。 身穿朝服的尸体到处都有,就连那些衣着华丽的地主们也被活活打至最后一口气才罢休。 忽然明白这个世界舆论偏向的方向才代表了正确。 也只能是正确。 即使是不可饶恕的这场战争的本质,也可以用南解国君主的昏庸无能去解释,然后就再被人们所原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此非梦境(6) 当我们赶到时,方涵溯正坐在龙椅上。 一身皇袍被鲜血浸成了红色,半截还滴着血的剑刃从他的心脏处刺过。 “临儿你来了”他无力的牵扯着嘴角,苍白的俊脸如雪般脆弱,仿佛随时就此消逝。 “涵溯哥哥”我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脸,怕一用力,他就会像太过精致的瓷器般碎得无法拼凑。 我想我是记起了许多事,记起了羊国师给我看的那面古怪铜镜里的那些画面,顾常的大婚c爹爹的灵柩c将军府三百七十多口人的人头落满刑场c现在的南解国尸横遍野,包括方涵溯现在的景况皆在其中。 “临儿现在很好看,可惜我以后不能一直看到了”“别说话了。赶紧让御医来!赶紧救活他啊”我哭着对花乱说,其余一干将士也望着花乱。 留下被攻克国主的性命,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事。 “出阴!”花乱没有拒绝我,长眉紧皱,盯着我满是泪水的脸。 “临儿没用的,我早就应该死掉了”方涵溯说完后又吐了一口血,滚烫的鲜血落在我的长裙上。 “对不起,临儿,弄脏你的裙子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弯下身来费力的想替我擦干净裙子上的血污,却又像用尽了力气,忽然从龙椅上跌落下来。 我执起掉落在石板上的锦帕放声大哭起来,他绝美的容颜失尽血色,在我身旁渐渐冰冷。 “御医呢?让他们过来救活他啊!”我抱起他,想用体温重新让他冰冷的身体回温。 我想我还是没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儿时熟悉的玩伴一个个在我眼前死去。 “临儿,没用的。”花乱将手放在我的肩头上。 我知道他已经死去,这个从小就如兄长般待我的男子在我眼前死去,唇角那抹熟稔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抚上他胸前的那半截银白的剑刃用力将它拔了出来,利刃深深陷入我的掌心中,这剑那么锋利,刺中你的时候一定非常疼吧 “临儿!”花乱大惊,冲上来将我手中的断剑扔掉,将我的手放在他随身携带的丝帕上洒上士兵递上的伤药后细细包扎好。 “还疼不疼?”他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焦灼与心疼。 “不疼。”我冷静下来后将手抽了回来,不过才短短一日,花乱就已经将南解收入囊中。我环视了一圈殿中的朝臣,这殿中朝着花乱跪拜的大抵是北矢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插进来的眼线,不怪得花乱能如此自信的断定两日内攻下南解。 “给我马,我要去城郊。”我站起身来,正视着花乱说。 “让我带你去吧,而且你手上还有伤。”转身便对身旁的将士吩咐道,“给本宫准备一匹马,一定要稳的。剩下的事就交给唐将军处理吧。” 南解虽已平定,但前朝的余党还没肃清,最大可能便是潜藏于离皇宫不远的城郊外。 “太子,城郊极有可能藏着一些危险的南解余党,此行必定异常凶险,不如让属下带着太子妃娘娘去?”将士的纷纷劝说。 花乱却懒得理他们,直接将我护在怀中,推开一众前来围堵劝说的将士们。 那面古怪的镜中最后一个场面便是一间烧焦了的房屋,镜中每件事都与我有关,那么最后一件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经历过后,我现在的难受就都可以减少一些? 与记忆中有如桃源的城郊不同,这里硝烟弥漫,却是一副战争结束了好久的错觉。 绕过两条飘满动物尸体的小溪,再翻过几座荒凉的山丘,那庭前几株青竹被铁骑踏碎,我要找的羊国师就在那镜中被烧焦的房屋里。 “临儿不要过去。”花乱拉着我,眼中的担忧更甚。 “让我自己过去。”我拂开他的手,强忍住心下的慌乱向还冒着几缕烟的房屋走去。 有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抱着那面镜子瘫坐在榻上,另一具则趴在一块长形的木焦炭上。我猜那是羊氏的桐木琴。还有一具老者的尸体被掉落的房梁压住,他身下还护着三个小孩子的尸体,他应该没想到的是,自己拼了命护着的孩子们竟然早已经死去。 “羊国师”我腿一软,朝着那具坐在椅子上的尸体跪了下来。 “哥哥,哥哥”有个软糯的声音躲在残垣后低声的叫着。 我用力推开几根断垣后才能看见她。 想来她是羊国师一家唯一的幸存者,她战战兢兢的双手抱胸,满脸污秽,头发也被烧掉了一半。 “哥哥,爹爹和娘亲他们都死掉了”三儿抬起手指着那几具尸体。 “是三儿把药粉放到菜里的,是三儿把灯推倒的,是三儿害死了爹爹和娘亲他们”三儿双手捂着脸,露出一双瞪得极大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说有谁强迫你的?”我捏住她的肩头,咬紧牙齿,浑身不停哆嗦。 “是那个穿着金黄色衣服的伯伯说的,他带着好多人找了爹爹几次,可是爹爹都不愿见他。然后他告诉三儿,只要三儿把那些药粉放到菜里再把灯推倒,他就不会让人把弟弟妹妹们捉了卖掉。”三儿摊开双手望着我,“哥哥,你说三儿是不是杀人了啊” 南解皇那人一定是南解皇! 又想起花乱的表情,他定然是知机的! 我冲出去揪住他的衣领,再也忍不住被压抑太久的怒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周围北矢的士兵见状,纷纷拔刀出鞘,刀尖无一例外的指向我,只要我稍有一丝举动,就会被刺死。 他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把武器放下,她是你们的主子!” 士兵们总归还是得听命的,虽然将剑收了回去,但手依然搭在剑柄上,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 “临儿,你冷静一下。”他柔声说着,任由我揪着衣领,不作反抗。 可我又怎会就此罢休,“羊国师是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知道那三百七十三人会死?你说啊!” 他望着我,几欲开口,却又深深叹着气,“临儿,我只是知道了这里曾经被南解皇下令处死一些人。” 我分不出他这话是真还是假,又突然气闷致极,这几天所经历的所有事都化作一股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只想找到一个宣泄口,好将所有的冤屈和怒气冠冕堂皇的撒出来。 “临儿,我们回去吧。”花乱见我松开了手,也松了一口气。 “滚!收起你这些假惺惺的施舍!”大概很多人都是这样,在最不理智的时候用怒气伤害最疼爱自己的人。 “凭着战争来得到自己本来就不该得到的东西!你以为这很光荣吗?劳财伤民,看着一个国家横尸遍野你就很高兴了是吗?你知道我有多厌恶你吗?我恨不得马上离开你身边,越远越好!”我像个疯子一样对他大喊大叫。 “临儿,你别这样”花乱的声音颤抖着,伸出手想揽我入怀。 “够了!别过来!”我抱着头半蹲着,这些天被深藏起来的悲哀从喉咙深处喷薄而出。 “临儿”他不管我的抗拒,用力将我拥入怀中。 我不知道我是急还是恨,便把藏在衣袖里的刀抽了出来,雪亮的剑刃划破他的盔甲扎在他的肩头上。 这一刀下去,我才彻底的从怨怒中清醒了起来。 “太子!”围在四周的士兵下一秒就把剑拔了出来,明晃晃的刀尖几乎要刺到我的身上。 “都把刀放下!”花乱单手捂着肩头,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指缝里流出来,染红了半件银白的盔甲。 我摊开双手,看这一滩粘糊的血在掌心渐渐的洇浸开来,“血” “乖,临儿别怕,我不疼。”花乱伸手擦干净我脸上的泪水,“从这里出去以后就是安全区域,临儿,你走吧。” “我可以走?”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也如同涵溯哥哥那样的苍白。 “可以的,我不会派人去跟踪你了,从此以后,临儿,你可以自己掌你的人生了。”他说,“我不会烦你了,真的不会了。” 所有士兵都自觉让开一条道让我离开。 我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朝他说的方向走着,走了好久才依稀听得一句“快让出阴神医过来!太子昏倒了!” 或许我还没有清醒,又或许我一直在梦中,虽已在路上行进了好久,但却一点饥饿也感受不到。 隐约时就觉得身上的皮肤辣辣的被火灼痛着,脑子里像嵌了几团热,连眼前也只能看见一团团带了血色的白影飘浮着。 走得累了就蹲下来坐着休息一会儿,我甚至不敢合上眼睛睡去,总觉得那天漫满刑台的鲜血就会在梦中将我淹死。 “这小娘们长得可真不错,真是便宜了我们兄弟俩!”有一名男子蹲在我面前仔细打量着我,我虽然眼睛看不清,但却清楚的明白这说话的口音并非是南解国的人。 另一名男子也凑近了来看,忽而惊呼:“什么小娘们,这是南解国将军府的程公子!” “她?!她一个公子为什么要着女装?”“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去通知二王子!” 这两名狗腿奴才的忠心程度可真不是空有的,过不了多久大批铁骑戎装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人这么多可真热闹。”我自嘲的用力锤着双腿,没曾想到虽然不累,可一休息下来竟连动也动不了。 “还真是她来人,将她带走!用她作为质子或许还能和南解皇换个几座城池,那老头应该不会看着自己家臣的儿子被抓了还无动于衷。哈哈哈哈,这趟出来还真能收获不少!”西御国的阿不卢斯二王子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想要悄悄入侵南解。 “真是可怜又可悲,竟然连南解国被北矢占领了都不知道”我低声嘲讽道。 “不用露出这样可惜的神情,本王子会看在你还有那么一点价值的份上不会让人虐待你的!”他说完后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心有鬼胎 “被你这样的人捉住还真是有点不甘心。”我伸手探向衣袖想把爹爹送我的短刀取出来,可摸出的不是短刀,这触感应该是一支墨玉短笛。 于是忽然想起了红袍换下我衣服时自言自语的说“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藏起来好了。”她说危险的东西大概是我的短刀。 我将短笛衔在嘴里,暗自想如若活下来能见到红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罚她两百大板。 “你这是想耍什么把戏?”阿不卢斯不禁用生涩的南解话揶揄道。 “怎么?鱼游釜中的人难不成二王子还怕能给你造成什么威胁?”我抬头模糊不清的打量他,衔着短笛在嘴角一翘一翘的和他说话。 “最好是这样。”他示意周边的人上来将我扶起往他们的营地走去。 江尚书将此物如此小心翼翼的偷偷交给我,那么这短笛必定有什么玄机。 要砸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逃跑的方法?不,万一砸开后什么都没有呢?而且我现在也看不见东西。我思忖再三,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待逃跑的机会。 人处于弱势时连自救的勇气都缺少,大概说的就是我。 我用力往笛孔吹了几口气,可始终感觉到笛管里像有东西堵住不能发出声音那般。 “笛子不是这样吹的,你得用手指堵上音孔并且要严密,不能漏气,但也不要将手指弄得僵硬。吹曲子的时候要松开音孔,连续的从上而下封上,而且还要有节奏的敲打音孔。不对,不是这样,你真是笨死了!”扶着我的其中一名少年着急得手舞足蹈。 我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 “鱼五艾?”我伏近他低声的问道。 拜我良好的记忆力所赐,听过的声音往往能准确无误的对上每一个人的姓名。 “呃避嫌一下,毕竟你现在是俘虏。”他算是承认了自己,颇为尴尬的四周看了看后确定没人听见我们的话后才舒了一口气,自然的从我手上拿过笛子,“是这样吹的,看好了。” 他按自己说的方法吹了几口气,但笛子很明显的不愿给他面子,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我努力忍住不评论他,静静的装着没看见。 “应该响了啊”他小声的嘀咕着,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用力的往笛子吹去,只听闻笛管“咻”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又深深的扎在了谁的血肉里。 “什么东西?”几声惊呼后听几件重物砸落在地的沉闷声。 “有刺客!保护二王子!”所有随从纷纷拔刀出鞘,持刀背对着阿不卢斯四处慌乱张望。 鱼五艾的一口气还没吹完,接着笛子又发出一声诡异悠扬类似于某种鸟类的鸣叫,响彻了方圆十里。 此声一出,万籁俱寂。 我猜现在所有人都会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蠢蛋。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会发生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鱼五艾期期艾艾的问,“是地震吗?”我立马给了他一个爆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吓得声抖。 但我也好像感觉到了脚下不寻常的震动。 “戒备!保护二王子!” 数百支利箭破空而来划过我的鬓边,鱼五艾被这景象吓得立马躲在我的身后。 “出来,你的男子汉气概呢!”我伸手用力薅他的衣领,奈何他重得像块铁砣,赖在我身后死活不肯出来。 “不出,男子汉气概哪有性命重要!”他理直气壮的反驳着实让我哑口无言。 利箭像长了眼睛,几百支乱箭无一射在我身上,连藏在身后的鱼五艾也侥幸躲过。反观那群挥刀乱砍的人来说,我们的毫发无损简直是个奇迹。 “还愣着干嘛?赶紧跑啊!”我揪起被吓懵了的鱼五艾让他带路,趁着下一轮箭攻还没有来到前远离那群倒霉的人。 “别让他们跑了!”听到声音后我回头看了几眼他们,被好好护着的阿不卢斯二王子气急的指着我们,“一群废物,没看见那两个人都跑了吗?赶紧去追!”又用力踹倒几个随从。 “二王子息怒,等这刺客的攻击停下了,臣等立马去抓住他们”距离原因再后来的话就没有听清楚了。 幸运的是鱼五艾没有嫌弃我是个麻烦而在半路抛下我,不过这样一直拖着我跑也是够呛。 “跑c跑不动了,反正他们暂时也追不上来,先歇c歇会。”鱼五艾停下来双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把手放到我面前用力的挥了挥,直到我不耐烦的伸手将它拍掉。 “公子,你不是看不见吗?”他疑惑的问道,要是能看见那为何要乖乖待在原地等人来抓? “现在能看见了。”我佯装淡定的回答他,不过现在确实是比刚才好了许多,不说能恢复到先前般清明,但还码分辨一个人认真看见眼还是能做到的。 不露痕迹的,白天与夜晚完成了交接,街道上家家灯火通明,路上只有寥寥急着归家的行人以及我们两个没有去向的人站在路上大眼瞪小眼。 身后很快就传来了杂乱无章的马蹄声,“去挨家挨户的问问有没有见过两个穿南解服装的人来这里。”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二王子以及一群随从追到这里了。 南解国处寒地,衣着服饰自然比其他国家的厚,加之南解人喜与众不同,连服饰也要将衣摆刻意加长,所以南解人是一个单凭衣着就能认出的高调生物。 “公子,我们要不还是先换身衣服吧?”“说得也是。”我赞同道。 至于衣服则是鱼五艾自告奋勇去找的,而我猪他只是觉得一时的好玩罢了,并无任何想要照顾我的意思。 当连晚上暂住的地方也是他找的时候这就开始让我感到莫名的不安。 上一回见他时是帮助方绯朵逃婚,他却为了几锭银子而举报我们,最后还导致我被爹爹暴揍了一顿,虽然这很大程度上是我自找的。 这一次他不仅知道我的眼睛不方便,并且房子找的位置也偏僻,让人相信他不会再一次出卖我也实在是难。 “那你睡哪?”我警惕起来,试探的问他。 “我在外面替你守夜。”鱼五艾特别真诚的回答。 我实在是相信不过他,前半夜辗转反复了好几回都没能安心睡去。 后半夜听到信鸽翅膀扑腾的声音,才忽然想到或许是鱼五艾又在通风报信了。 我毫不犹豫的穿上靴子蹑手蹑脚的准备一出了大门就逃。 “公子这是要上哪?”却恰好被提着裤头像刚从茅房出来的鱼五艾撞见。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把刚刚被他吓得正在激烈跳动的心脏安抚好,以平稳的口吻说,“我来换班,想必你也累了吧。” “不累,天还没亮,公子还是回屋再休息会儿吧。”他说。 让你再守个半夜,明天我就得去见那个二王子了。 “不,还是你去休息吧。”我推辞道。 “还是公子去吧” 我干脆坐在了门口,他也不能硬将我拽回去,两个人只好各怀鬼胎的坐在同一条门槛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青坟花开 我整个夜晚都没敢睡,有时偷偷掀起眼皮看见鱼五艾到底睡了没有,却发现他也在偷偷的睁开一丝眼睛盯着我。 查夜的人看见我们两个大半夜傻坐在门口不去睡觉,怪异的看了几眼后也匆匆的快步走。 好不容易捱到五更天,鱼五艾终于抗不住周公的召唤,点头如啄米般睡去。 “鱼五艾,鱼五艾你睡了没有?”我压下声音轻唤他,发现他是真的睡着后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后使尽浑身力气跑离这个院子。 幸好经历过十四近乎变态的对我进行不准睡觉的训练,现在我即便是四个晚上不睡也不会倒下。 我前脚刚走,一队戎装铁骑的人后脚就跟着进了那个院子。 我立马闪到一旁的胡同伸出头来看那个被翻得天翻地覆的小院,拍了拍胸口安慰着自己,“幸好我逃得快。” “搜!”冲天的怒气似乎要震塌那个本不堪一击的小院。 不少人纷纷跑出门看到底是什么热闹事。 鱼五艾他们终究还是追不上我,毕竟谁也不能想到曾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为了逃跑竟会像采花贼一样在别人家的屋顶上手脚并用的爬。 我费力的爬到一个尖顶的瓦房上,踩着瓦块扒拉着屋脊努力把头伸出来探看情况如何。 “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搜!”领头的一个男子指挥着,漫天的怨声成功的将我制造的声响掩盖过。 我正看得起劲,鱼五艾似有觉察般抬头疑惑的向上看了一眼,惊得我立刻把头缩了回来,却不想身体一下失掉平衡,一脚踏在了石瓦滑腻的青苔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接稳我!把我接稳!”我激动的冲好路过的一名男子大喊,那男子也听到了我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后,往后退了一步,恰好避开我摔下来的方向。 “算你狠”我面朝地趴着,伸出手用力扯着那男子的衣服确定他无法丢下我后才沉沉昏睡过去。 梦里父未丧,榆见的头未为我落,仆人们也在亭园里嬉笑玩闹。 一切都像刚刚开始那样美好,可我又为何要泪流满面的去忆还那场噩梦来庆幸他们此刻的完好? 可没等我好好看清他们的脸,现在中自己的脸感觉像被人抽了鞭子,又痛又麻。 我懒懒的翻了个身,不愿理会那个不知好歹的人。 那人见我没醒,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些。 我实在是被他烦得不行,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夺过他手中的棍子气冲冲的质问,“没看见我正在做梦吗?你再等等又会怎样!”说完后又躺回地上想继续回到梦里。 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坐了起来。 “这不是东误国的青冢太子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伸手想将他扯过来认真看清楚一点,却被他嫌弃的躲开。“还是说你打算学西御国那位二王子一样潜入南解?”我指了指他身上朴素的衣服嘲讽道。 他没理我的话,低下头让我的手和他的衣服掰开后掏出手帕认真的擦了擦衣服然后嫌弃的将手帕扔在地上。 我是有多让他嫌弃? 他没看我,起身就走。 我跟在他的身后。 南解是不回去了,而且那里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回去的理由,西御国更是不能去,倒不如跟着这位太子爷走。 “喂,你不打算赔我药费吗?”我走到他身侧,斜眼认真观察他的神色。他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活人。 “喂,你要是不给那我就跟着你回去拿。”我趁机提出要和他回去。 他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那我就真的和你回去了。”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回声,没想到这一睡竟到了半夜,或许是近来许多事彻底打破了常规,从没有安稳睡过一觉,不过没有被那群人抓走送回南解还真是谢天谢地。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揉着睡得僵硬的脖子。 “喂”我还想说点什么来调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盆凉水打断。 那人分明没注意到自己泼出的水落在了别人身上,收好盆子就若无其事的合上窗户,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而那位离我一丈之远的太子爷则恰好躲过了这一场灾难,我望着他依然无动于衷的背影,不禁有些有些担心接下来的路途依旧这样无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萧诫 这位是我见过最无趣的太子,并且特别申明没有之一。 跟在他身后走了整整几天也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话。又或许是走了太久,我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怪味,后来渐渐发展成为身边经过的人纷纷捂鼻而过,更有甚者自动弹开。 “是有点味道。”我把衣袖递到鼻子边嗅了嗅,皱着鼻子说。 他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离本宫远点。” 我只好等他走远了一点才跟上。 南解与东误两国国土所隔的地方自动形成了作为两国亲善的一方和平之地。这里没有法规,没人为王,几百年来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平安无事。 “哎呦喂,这位姑娘怎么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定是惹相公不高兴了吧?”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扭动着腰肢走上前来亲热的揽住我的胳膊,“我们这里有沐浴更衣的地方,姑娘请跟我来吧。那位小相公也请在这里等等吧,我保证会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娘子。” 我想我现在确实需要这个。 他正被满街的人盯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急忙的捏细了声音,“相公你再等等我吧。” 他才慢慢的向我走过来。 四周的姑娘们看着他偷偷捂脸羞笑。 我悄悄的翻了个白眼给他,给你留个台阶还走出风采了。 若是没看过铜镜之前,我发誓我是确实不知道自己居然一直顶着这副怪异的模样跟在他身后的。 我捂着脸打量镜子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姑娘,这是血吗?”妇人指着我鼻子下已经风干的黑褐色块状物体。 这当然是血,就是那个无情无义的冷血怪害我面朝下摔下地面时流的鼻血凝固成的血块。 “呵呵,这是泥巴。”我用力把它从皮肤上抠了下来,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那你的衣服”她扯了一下那又长又宽的双袖。 这是鱼五艾给我找的男子服装,我穿得不合身是当然。 “情调,对,情调你懂吧?我们夫妻间经常玩这种游戏的。”我一边拼命转动着不太灵活的脑筋死撑着,一边还要装作特别欢乐的抖抖身上这件不伦不类的衣服证明自己真的很高兴。 说不累是假的 “赶紧沐浴吧,我相公还在外面等着我呢。”我急忙催促着她,怕她又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 “好。”她扒下我的外套后又取来几个小竹筐的花瓣倒进浴池里。 这里应该是个室内的天然温泉,有淡淡的硫磺味在水里漫出来。以前和爹爹去打猎时倒遇见过几次温泉,但害怕被人撞见识破了我的性别会有麻烦,一般都是他进去泡,而我则要蹲在外面替他望风,所以一直没机会泡。 “姑娘,你别害怕,这里只有你和我,没有别人。”她以为我久久不下去是在顾忌这方面,立马再三保证以安抚着我。 “我比较习惯一个人”我转头望向她。 “懂,我马上出去,姑娘,衣服我给你放在浴池边了,洗完后就告诉我吧。”她交待完后马上转身往外走,待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关上后,我又用一直揣在兜里的发钗充当门阀稳稳的把门堵上。 自己扒干净衣服后从边上慢慢的滑下池中,泉水由微凉到渐渐契合皮肤的温度,泉水密切的贴着身体再感受到它慢慢升高的温度。 我将头也浸了下来,水面上漫开一层层粉状的黑灰。 “难怪一直觉得脸上不舒服,原来是有这些东西。”我看着漂在水面上的瓦灰自言自语道,捧起一掬温水用力搓洗脸上残余的灰,直到脸上感到干净才罢休。 池水温软,散着沁人心脾的淡香,幽幽的如同四月海棠初开,散去了身上的疲倦,也散尽心脏里积聚已久的疲惫,肩头上好像有重物卸下,我长舒了一口气,轻叹着已经过去的人和事终究是该被埋没在记忆里。 门外有人轻声讨论,“把东西都放在了浴池里吗?”中年妇人点头,“都依官人的话,都放了,全都放了!”“很好,待会把这个给她,这些就都是你的。”那人放了用一方丝帕包着的东西和一锭白银后往外走。“小的一定会把它交到那位姑娘手里,谢谢官人c谢谢官人!”中年妇人拿起它,抬头再看时,人已经不知所踪。“真是个奇怪的人。”妇人小声嘟囔着将银子收放回口袋。 泡在池中大概睡了一个时辰,连池中的花瓣也褪了颜色,我才慢慢的走回池边穿衣服。 我自小就穿惯了男子的衣服,对于女子的衣着服饰,甚至其中有一块正方形四周绣有几条带子的绣巾是为何而用也实在是不清楚。 “姑娘还好吗?”见我泡得太久,妇人有些担心的敲了敲浴门。 “马上就好。”被这一催,我立马慌乱的绑好衣服上多且长的带子,那不知何用处的方巾被胡乱塞在了衣袖里。 妇人正站在门后,见我开门,立刻迎了上来。 “姑娘长得可真俊。”她怔怔的上下打量着我,等眼睛看到衣服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哎呦我的姑娘啊,衣服不是这样穿的啊!还有亵衣,哎哟,你怎么把它放袖子里了?”她立马转身将门关上,伸手来扯我藏在袖子里的方巾。 “我来侍候你穿衣,哎,姑娘还是太瘦了。”她双手灵活的解开我扎成球的结,又捏了捏我的腰自言自语道。 我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却毫不尴尬,拿着亵衣绕到我身后打了个简单的双联结,拿起刚解下的衣服抖了抖往我身上披,“姑娘还是得多吃点木瓜。”她忽然冒出这句话。 “嗯哦。”我含糊不清地回答着她,身后长发还滴着水,垂到腰上粘糊糊的不舒服。 “姑娘长得这样好看,想来平日里你的丈夫定是对你不错吧?”她收紧了腰间的长绳,绕到前面来打了个藻井结。 “那是。”我毫不谦虚的回答着。 妇人专心致志的给我穿衣,我比她高一个头,低头看她头顶的青丝被岁月泼上了白漆,脂粉到不了的额上亦被时光的痕迹磨出沟壑。 一时安静,连头发滴落石板上的水也开出一朵静谧的花。 “好了,姑娘等到头发干了再绾起来吧,我这里有一支簪子,想把它戴在姑娘的头发上,虽然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妇人从兜里掏出用一方丝帕包裹着的金镶玉簪放到我的手心里。 簪子玉质温润,其上精致的雕绘了两朵海棠,一朵为玉,一朵为金,却像是两朵双生花。 “和姑娘脖子上的倒是一对儿呢。”妇人含笑指着。 我拿起脖子上一直被忽略的项链,其雕绘的高超手艺分明出自同一人。 是花乱吗 等我出来的时候,那位太子爷正僵坐在竹椅上,脸色沉重。 我暗想大事不好,赶忙扯着笑脸上前认罪,“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猛然站起身向我走来,却在看清我模样的瞬间呆滞在地,“临安?”他问。 “不是我还能有谁”想不到我纨绔的名号已经传到东误国去了吗? “你是女子?” 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为何我是女子的身份会吓得一干人脸色苍白。 “当然,不信你摸摸。”我伸出脖子主动让他验证到底有没有象征男子身份的喉结。 他没有摸我脖子,反倒伸手揽我入怀,低低沉泣。 “喂,我的头发还没干” “萧诫。”他说。 “什么?”我不是太明白。 “萧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沙哑,却依然将我抱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以梦为马 “抱歉,失礼了。”他忽然将我放开,刚才的失态似乎只是证明了两位多年不见的好友重逢。 可是我并没有记得自己有交过这样性格古怪的朋友。 只觉得这衣服有点薄,夜晚的凉风浸入后背,微微刺骨。 “萧诫,能吃点东西吗?”我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他,实在是怕他又如先前那样板起脸来生人勿近的样子。 “对,你也饿了。”他没有再板起脸,拉着我的衣袖领着我往最近的酒馆去。 萧诫自小便在宫廷里长大,又是被当成东误国的接班人来培养,所以即便是穿上粗麻衣,也遮挡不住身上尊贵的气质。 眼尖的小二看见馆内来了这么一位气质不凡的客官,早早就拿着菜单迎了上来。 “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今天推出的新菜,客官要不要尝一尝?”小二圆圆的脸堆满笑容,拿着抹布一边抹一边殷勤的问。 “我来我来。”我伸长手把放到萧诫面前的菜单捞了过来,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四喜丸子c剁椒鱼头c鲜虾鱼板面c干煸杏鲍菇c韭菜盒子c水煮牛肉c百味鸡c东坡墨鱼c清蒸江团c圆笼糯香骨c辣子鸡c辣子田螺c豆瓣虾c香辣贝c干锅排骨c鱼香肉丝c泉水豆花c盐煎肉c干煸鳝片c水煮鱼c冷吃兔c冷吃牛肉c烧白c上上签c韭黄炒蛋c糖醋排骨c小鸡炖蘑菇c清蒸鳕鱼碟青豆再加八碗米饭。”我照着菜单上熟悉的菜名一口气念了几列下来,抬头看见小二满脸呆滞,我小心翼翼的询问“这些都有吗?” “有c有c有!这就去让厨子做!”小二立刻回过神来,拿着菜单溜得飞快,怕慢了一拍我们这种冤大头就会立刻起身走去别家。 我是这样想的。 萧诫也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我,轻皱着眉头,什么也没有说,安静的等着小二把菜端上来。 “你不问问我什么吗?”例如问问我有没有带了银子什么的,要是一会结帐还得让我给怎么办?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问。 “嗯一个忠心的家仆和我在牢里换了身份。”我如实回答。 “家仆”他沉思着,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 “对,他叫榆见,是个胆小却又十分勇敢的人。”平时干活畏首畏尾,可到主子危急关头又勇敢献身。 “南解的天牢是给死囚行刑前待的地方,外四层里八层的都有重兵把守,又怎会是他一个奴才能进来的。你逃出来时可有看见士兵戒备或巡逻?”萧诫盯着我的脸,我想他定是在怀疑我不是真正的程临安。 “没有任何士兵。”更奇怪的是我牵着一匹马一直走到宫外仍然是没有任何人拦着我,好像所有士兵都将我当成了透明人那般。 “你可知道将军府的三百七十三口人被斩首?”他叹了口气,终于是确定了我的身份。 “知道。”而且我还是看着他们一个个人头落地的,今天能坐在这里重谈旧事,我想我是能把那些事情都放下了。 “南解国破,看来是他一直在护你”萧诫盯着眼前的茶水发呆。 我自诩话多,可面对动不动就发呆的萧诫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趴在桌子上睡觉。 可能是我点的菜太多,我换了好几个睡姿还是没能见到菜。 萧诫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发呆的对象换成了我,怔怔的,连眼睛也不眨。 “南解国被破,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听闻新国主登基?”“听说新君在亲自修改前朝错误的法规,估计也是这两天就能听到消息了。”有两名南解服饰的男女无意间谈到这个话题,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上了。 可是讲者无心听者有意,南解国新君迟迟没有登基的原因大概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了。我当时也没想把刀扎那么深,只是没想到那刀竟如此锋利,穿过了盔甲又刺透了他的血肉。 “萧诫,你和花乱认识吗?”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漫不经心的问出口。 “认识。”萧诫看起来不是很想提起他。 我只好识趣的把话题转移,“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取一样东西。”取一样能登基的东西。萧诫淡淡的说完后拿起杯子喝茶。 南解与东误历来是相互支持的友国关系,但作为交好的东误却在南解危急存亡之际没有出兵支援,如今南解被破,东误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 这次南解仅仅在数日之内被攻破,即使东误是有心想帮助也着实是无能为力。 因为北矢出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啊 “看来他确实是蓄谋了很久,当黑子满盘,白子只能是全军覆没了”萧诫拿了两只杯子,一只猛然被他翻倒在桌子上,像战败的棋子。 至于萧诫口中的“他”我也猜到了是花乱。 我们一家都身为朝官,在朝堂上跪拜了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身旁的同僚们是敌国安插进来内贼,何况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东误他们怎会知道。 “哦。那我们以前认识吗?”我这完全是属于找打型的没话找话,可我这种人,一旦是有了满腹的疑问,没有解答清楚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以前我到南解当过几年质子,幸得有你我才不至于死在质子府,不过当时你还小,不记得也正常。”萧诫想了想,故意把当时花乱也在质子府的事实抹去。 “所以你是想到哪里去找那个东西?”以往爹爹总是在外有意无意地抹黑我的声誉,好让南解皇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因他老人家的威信在国内颇高,他孩儿我的纨绔名声终于在他老人家的一番宣传下在一众信任他的国民们口耳相传中稳稳的在南解立了起来。这还曾吓得我一度不敢出门。 如今一个人无牵无挂,亦无性命之忧,也想以梦为马,走遍天涯。 “出木村。”他说。 惊得邻近几桌的筷子都掉落在桌子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出木 出木村不是一个村,而是一个小型的国家,因为国土面积太小,而国君又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狐妖十四,所以谁也不敢将它提在嘴边谈论。所以实际上四国鼎立是个误传,真正的说法应该是五国鼎立,而出木村则是被所有人没有道明却又默认的其中一国。 传说天下至宝都藏在了出木村,进入出木村的方法很简单,至少要两人进,必须有一人是南解人。 不过往往进去探宝的人都是有进无出,少数是一个人出,另一个人的去向不知所踪。又或许是两人相争,一人杀掉了另一人;或者是被别的寻宝人杀掉。 也传说出木村的人们崇尚暴力,喜好以人为食,特别是皮细肉嫩的南解人尤为合其口味,甚至对进入出木村的另一名同伴也施以毒手,所以能活着走出出木村的人少之又少,几乎全部幸存者在不久后不知所踪,也没有人能留下一句关于出木村内的情况,所以数百年来没有人能道破出木村的秘密。 诸多猜测,无法证实。 我一想到进入出木村必须要有一个南解人,又想到自己就是南解人,不禁深深担忧着自己的未来。 怪不得他认出我的那一刻这么激动,原来是要我当进出木村的诱饵啊,这一顿说不好就是我人生最后一顿好吃的了,待会儿我还是多吃点吧 邻桌的一对南解小夫妇把头深深埋在饭碗里,一点也不想在此刻刷出特别的存在感。 “你在想什么?”萧诫难得的笑了起来,精致的五官慢慢染了笑意,如同一朵慢慢盛开的玫瑰,周身散出想让人靠近的气息。 可我此刻只想飞速逃离他身边,难道刚逃出狼嘴又要踏进虎口了吗? “我的肉不好吃,可以换个人吗?”我哭丧着脸,毫不掩饰地道出自己此刻的想法。 “有理,予以采纳。”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那两名小夫妇把头完全埋在了碗里。 南解皇宫。 “都把药放到她身上了吗?”花乱一身皇袍,此时正执着毛笔认真的在宣纸上勾画。 “是的。”弱水站在殿中汇报着。“主子,您为何不把娘娘接回来?”既然已经拥有了高贵的地位,为何还要抑制自己想得到什么东西。 “弱水,你有喜欢的女子吗?”花乱提笔蘸了蘸朱砂,为画中佳人点上一抹唇红。 “回主子的话,没有。”弱水如实回答。 “呵,活该。” 莫名其妙受到嘲笑的弱水表示只能沉默接受。 所谓的忘忧药只能让人把痛苦藏在药香中,此药失效时,寄存在药香里的痛苦会物归原主,让主人再一次承受痛苦。 再一次承受的痛苦 让一个人从内而外地再次否定自己,就如同羽翼丰满的鸟儿亲手折去自己的翅膀。 要么在极大的痛苦中涅磐重生, 或是在可怕的煎熬中绝望死去。 “对不起,临儿,却没能帮你” 纸上佳人无忧笑颜,可惜真身依然不在身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青(1) 萧诫只租了一间上房,我问他睡哪。 答曰:守夜。 于是我放心地睡了大半夜,接着准备睡下半夜之际,房间忽然被人打开,“砰砰”地被人粗鲁的扔进两件重物。 “什么东西?”我翻身下床添衣持灯查看,发现是傍晚在酒馆见到的两名小夫妇。 两人四肢被捆得像要下锅的大闸蟹,嘴里各被塞了一只果子,女子还伸着舌头津津有味的舔着果子,借灯火四处打量。 萧诫则随后走进来给自己斟了一盏凉茶,看着那两名小夫妇淡淡的道,“换成他们。” 我忽然记起了与他在酒馆里的对话。 萧诫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要去出木村 我转过头不禁同情的望了一眼那两名小夫妇,却发现他们也两眼汪汪的对上我。 别看我,看了也不能放了你们。 我不是坏人,可我也不是好人,对于关系自己性命的事,我宁可对别人残忍一些。 因为你对别人施的善,别人一转身就会忘记,说一直记得的,都是骗人的。 “准备起程。”萧诫提起一只包袱放到我手里。 估摸着重量,我以为是银票,喜出望外的打开来看,却只有几支钗子和三两套衣裙,不禁有些失望。 “还不的给我些男子的衣服。”我嫌弃的将它推远。 那名女子慢慢凑近了来看,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牢牢粘在了上面,满脸羡慕。 这一对小夫妇面容年轻,可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较为暗淡的色调,而且没有任何绣饰,乍一看是一对不知道从南解哪个贫苦山村里出来的小夫妇。 仔细一看,还不如乍一看。 女子的衣袖明显短于手腕,袖口处还被磨得没了边,露出一些毛绒的线头,灰白的袖子被洒上了几处浅褐色的污渍,虽然有被水洗淡化过的痕迹,可污渍已经沁入了衣料内,再怎么洗也洗不掉。 男子的衣着反而比较整洁干净,除了款式陈旧外大体上没有其它问题。 南解服饰年年翻新,萧诫给我的大概是最新的。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两人的窘境。 也不怪这女子露出这样失态的神情来。 “你是女子,自然要习惯了这些。”萧诫用剑鞘将包袱挑回到我怀里。 我感受到有道视线粘在我身上,回头察看,那名男子正呆呆的看着我。 “咳”我轻咳一声,示意他收敛点。 他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低下头脸慢慢红了起来。 “把他们都给松绑了吧,也不能一直这样捆着他们。”我建议道。 “可以。”萧诫眉头轻皱,手上拔剑出鞘,利落地斩断了束缚他们行动的麻绳。 “谢谢姑娘。”男子取出口中的果子后低不可闻的说,耳尖如揉了胭脂般红。 反观那名女子,身上的绳子断了后只顾两只手拿着果子狂啃一通,如狼擒住了一只羊羔,丝毫没有在意站在她身边的我因为她的吃相被吓得满脸呆滞。 我不禁咽了下口水,悄悄的往萧诫挪了一步,怕她吃不够反过来把我给咬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能把吃一只梨吃出饿狼捕食的气势光是看看也是吓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青(2) “你叫什么名字?”我蹲下身来浅浅的笑着,决定还是与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人套近乎。 先生说过,笑容只是盖在真实表情上的一个面具,当笑容可以让人放下防御心时,笑一笑又何妨呢? 我不知道是我笑得太寒碜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满屋子的人都怔怔的看着我的脸。 “我脸上长出花了?”我收起笑脸板着脸问。 “姑娘笑起来真好看”男子低下头轻声笑着,脖子慢慢红了起来。 刚听到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毕竟没人不喜欢自己被夸,可冷静下来仔细琢磨这句话才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这是在拐着弯说我不笑的时候很难看的意思吗? “他叫青杄,我叫青葙。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杄和哪个葙。”女子拿过男子刚刚从口中取出来的果子,干脆没擦就递到嘴边大大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 “青杄,你们可以带我们去出木村吗?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去取。”我面不改色心不狂跳的装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来。 至于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是凑热闹的围观群众。 爹爹除了教会我武枪弄棒察言观色阿谀奉承拍马屁还有做人脸皮要厚之外,还给了我一副好看的皮囊,此物的唯一用途是用来骗那是自认为看脸就能看穿内心德行的傻子之外,并无其它作用。 表里不一是常规,神貌契合为罕见。 “可以。”青杄轻轻点点头道。 青葙闻言连忙吐出嘴里嚼得稀巴烂的果肉渣在手心问,“师哥,那道长怎么办?”说完把手心的果肉渣倒回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还舔了舔流出嘴角的果汁唾液混合物。 萧诫别过头去,不想看到青葙的恶心吃相。 我完全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一心只想到刚刚她说的称呼上,“你们不是夫妇吗?”难道我的判断会出错? 这可比当年爹爹将亲生孩儿我饿个几天后又把我扔到茅房里吃饭更郁闷。 “不c不是,青葙只是我的小师妹,而且也不是同一个师父门下的!”青杄连忙摆着手急着撇开与青葙的关系,生怕别人会误会了。 青葙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家师哥对自己的嫌弃,继续说道,“我们是和瑟山上的罔华清观里的小道士,这几天是我们的道长带着我们还有一个师姐出山历练的。”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一个小道姑和小道士。然而我从小便对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感到鄙夷,这番介绍过后,我对他们的好感所剩无几。 “难道带我们去出木村就不算是历练了吗?”我反问道。 没等他们回答,一名身穿道袍的清俊男子忽然在门口出现,“兄台为何要抓走吾等罔华清观的弟子?” 身后有一粉装女子猛然从门口冲进来伸手抓住青杄他们的衣领,分明想趁我们不备带走坐在地上的两人。 我撩起裙摆下意识伸腿用力一踹,那粉装女子便贴在墙上成了一幅年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青(3) “姑娘意欲何为?”道长指着瘫倒在地的粉装女子,却毫无伸手去把女子扶起来的意思。 “失礼了。”我撇撇嘴,把头别去一边。是她想抢我的人先的。甚至还这样幼稚的想道。 “姑娘为何不愿把他们还给吾等?”道长上前一步,表情几分严肃,却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看来也是位讲理的主。 “我凭自己本事抢到的人,为何要给你?”我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想看看他到底能忍耐到多大程度。 说简单一些,我这是在作死。 “青檀师兄!是我们答应了这位姑娘要带他们去出木村的,他们没有强迫我们!”青杄梗着脖子激动的澄清道。 道长听到我们即将要前往的目的地后,脸色一沉,“姑娘为何要去如此危险的地方?”是想寻宝吗? 我张口想解释,想道出一个听起来合乎情理的借口,但心下实在不愿与修道之人多说话,思量再三,把目光投向萧诫,想让他来回答这些烦人的问题,却只见得他双手抱胸,闭目养神,完全不想插手这些麻烦事的模样。 看来只能自己上了。 “我们自有用意。”我依然是一副欠扁的口吻向他挑衅。 道长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小葙,你呢?你也要去吗?” “当然要去啊,姑娘说了,那也是历练。”青葙认真乖巧的回答着,却趁道长转身时偷偷朝我眨了眨眼睛。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吾等也应当跟随你们去。倘若他们两人在路途上出了什么状况也好有个照应。”依现在的能力看,硬抢是不行的,还是在途中劝青杄他们逃跑才为上策。道长一脸深沉的盘算着,瘫倒在地的粉装女子悠悠醒来悄悄睁开眼打量着我。 我不出口拒绝,现在情况四比二,即便青杄他们现在倒戈在自己一边,但若是现在和道长起了争执,青杄他们面子上也要意思意思的帮一把自己的长辈。 不在不利的情况下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决定,这是对自己的合法自私。 “处理完事了?”一直在旁边充当花瓶的萧诫突然开口问道。 “那现在起程。”我提起包袱往外走。 粉装女子见我出门才从地上爬起来,拍干脆身上的泥尘,从背后柔弱的小跑跟上。 人多还真是麻烦我回头看一眼身后跟着的一队人,不禁默默腹诽道。 因为人多,所以导致最后萧诫牵来的马车装不下这么多人,然后换了一辆带贵妃榻的大马车,却是身为人质的青杄掏银子的。 “我们也总不能姑娘姑娘的喊你,所以你叫什么名字?”粉装女子坐在车厢里一边的长椅上,把手肘垫着膝盖上托着下巴,笑着问我。 我正躺在榻上,懒懒的侧了个身撑着头睁开一丝眼睛看她,“问别人名字前自己先介绍,这是基本礼貌。”说完当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粉装女子面露尴尬之色,却依然保持着笑容,“我叫顾央,道名为青空,和青杄是同一位师傅。”她伸出手指了指青杄。 怪不得都姓青,原来只是个道名。 “青杄,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来了兴趣,这样容易脸红的男子名字到底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青(4) “我是孤儿,自小被师傅收入观里修行,所以只有道名,没有姓名。”青杄被我戳中心事,黯然神伤。 “是啊,因为青空师姐是师傅的女儿,所以我们之中只有她有名字。”不明气氛的青葙顺口接了下话。 我侧眼看着青杄和道长的神色,果不其然,两人的脸色深沉,顾央尴尬的把头埋在两膝之间,“哈哈,都别提这事了,以后你们就叫我名字阿暖好了,外面那位是我的兄长,你们唤他阿冷便是。”我干笑两声,打破这尴尬气氛。 “阿暖你长得这样好看,虽然阿冷他也很好看啦,可你们看起来不像是兄妹啊。”青葙满脸天真看着我的脸,再次开口把话聊死。 话语毕,车厢内的气氛彻底的凝结了起来,偶有凉风飘进,亦如刮过冰面般刺耳。 “我与他不是同一位母亲所出,自然长得不一样。”我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缓缓开口。 心内却在不断感慨道,人有时候太天真也是个病。 “同父异母啊!原来阿暖有两位母亲。”青葙才恍然大悟。 我努力压下想揍她一顿的想法,这人比我还作死 坐在车外御马的萧诫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的热论。 “青檀。”道长微微颔首,算是介绍了自己。“还望阿暖姑娘往后也多多包涵小葙的无心之失。” “尽量吧。”我回答完又翻了个身去睡,只要青葙不频繁的作死,我想我还是能容忍她在我面前活着的。 毕竟这是她的本性,而不是刻意为之。 一个人若是知道自身的缺点又不懂改进,并且只是一味的让别人为他退让的话,那么这种人还是任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反正在这个优胜劣汰的世间里活着,已经是件足够让他痛苦的事情了。 我本来想着安安静静的被萧诫养到进入出木村之前的,可情事实偏偏不如我意。 “把车上的银子还有食物交出来!”总会有些敬业得不知好歹仔山贼团伙堵在路上索人钱财。 坐在车门边的青杄他们早被人拖了出来,至于躺在马车深处的我大概是被忽略了,待我慢腾腾的走出马车察看时,车外场面已经完全被山贼控制住了。 萧诫正被二十多人围在中间,几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脖子上,稍有动作便会毙命。 我刚想问他们四个会不会打架,扭头却看见青杄他们正乖乖的高举双手任由山贼们换个去搜,温驯得如同待宰的羔羊。 “老大,可以把她带回去做您的压寨夫人吗?老夫人已经催了你很久了。”头上顶着一撮黄毛的小山贼屁颠屁颠的跑到一个圆滚滚的傻大个面前指着我兴奋的说。 “做c做山贼就c就得有山贼的样子!我们是c是c是劫财,又不是c劫人的强盗!”傻大个大义凛然的教导着那名黄毛山贼,两条浓眉皱着,腮帮子也鼓了起来,像一个固执的小孩。 我观看至此,已有计从心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出木村(1) 与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爹爹一起生活十多年,唯一能保障切身利益的方法就是想方设法的迎合他。 简单来说就是演。 我掏出手帕往眼睛上一抹,装作弱不禁风的跪坐在地上,不停抖动双肩,捏细了声音呜咽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哭了起来?”连正在被搜身的看杄他们也好奇的望了过来。 “哎,你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里,我心里就揪得慌。”傻大个围着我抓耳挠腮的转,转了几圈又蹲下来,“姑娘,我给你做个鬼脸,你不要哭了好吗?”过了一会儿,听见周围的人都低声窃笑。 我留一丝缝隙去看他,他正笨拙的用食指勾住眼睛往下拉,尽其所能的向两边咧开嘴,像一只蹲在地上的大青蛙。 我拼命忍住不笑出声来,用手帕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深深吸了几口气,柔声缓缓道,“奴家名唤阿暖,那两位男子是我的兄长,妹妹也在这里。爹爹本是一介小茶商,怎知几个月前平白遭来一场灾祸,爹娘惨死,我们几个在投奔亲戚的途中被那两名贼人纠缠上,都怪我身子太弱,若不是兄长们护着我不受伤害又怎会被这两人抓住了”我抬起手指着听我编得目瞪口呆的顾央和青檀两人,再一口气继续编道,“要不是你们把马车拦了下来,我们四人都还不知道现在被卖到哪了呢,刚又听得哥哥你的一番话,阿暖就在想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又想到自己现在的遭遇,所以这才哭了起来” 这话编完,傻大个眼眶也红了,安抚道,“阿暖姑娘你别怕,我们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兄弟们你们说应不应该还他们一个公道!”没等我说话,回过头大声的冲山贼们吼道。 “应该!”山贼们扬起手上的大刀,意气昂扬的回应道。 “谢谢各位兄弟相助,阿暖如今只需要一些盘缠和一架马车,还请各位兄弟帮忙把这两名贼人留下些时日,好让我们兄妹们尽快到达亲戚家,不让他们担心。”我颇为侠气的一拱手,乘着这个时机向他们提点要求。 当初青檀提出要跟来我就猜到他想干嘛了,若是不趁此摆脱掉这两个麻烦,那么到时把青杄他们作为进入出木村的诱饵是完全不可能的。 “都依了阿暖姑娘的话,兄弟们,把身上的银子全拿出来做他们的盘缠。把那两人抓起来关在山寨里,别让他们出来祸害别人!”傻大个井井有条的指挥着,接过山贼们凑起来的银子,自己也从身上摸索出几张银票一并塞到我手心上。 “这也c太多了”我艰难的捧稳细碎的碎银,望上他的眼睛,期期艾艾的说道。 银子不多,可一想到这可能是山贼们身上所有的积蓄后,莫名的感到一丝愧疚。 “阿暖姑娘太瘦了,还是要多吃点肉,你看,要多吃点肉才能像我这样不被欺负。你们几个小子,可要好好照顾好阿暖姑娘!”傻大个拍了拍离他最近的萧诫肩头。 萧诫算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再推托,把银子收好,小跑过拉走青葙,和蔼可亲的说,“妹妹我们要起程了。”却趁着山贼们不注意,伏到顾央耳边低声说,“辛苦两位道长了,我们先启程,请道长们务必随后赶到。”说完鼓励般的朝他们点了点头。 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青檀不会乖乖的被困,估计不用太久就能追上来了有这句话在先也不会太深究。 却没想到顾央却突然哭了起来,离她最近的我着实吓了一跳。 “你这姑娘,怎么一个接一个哭啊?”傻大个望了过来,声音里尽是不耐烦。 顾央没理会他,一抽一抽的接着哭,我认真看了几眼,眼角没红,估摸着是学了我。 “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里,我心里就烦得很。”傻大个极不耐烦的说,“把这两人先抓回去,吵死了。” “那么,阿暖先告辞了。”我拱了拱手,“日后若能相见,阿暖定会把这些恩情还你。” 希望,是再不能相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出木村(2) 少了两个碍事的人,马车也轻快了许多,加之萧诫的辨路感了得,在粮食耗尽前我们便赶到了下一个山镇内。 山镇地处出木村东南侧的山谷内,山镇房屋分布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井有条,从上而下观看时,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呈于眼前。 “这里是进入出木村的必经之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出发。”萧诫言简意赅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十几天因为赶路跑坏了三匹马,一日三餐都在车上解决,晚上也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睡觉,以至于连怀疑自己是铁打的我也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已经累得散架了。 更不用说看起来几乎没怎么受过罪的青杄他们,经过这十几天疲倦的洗礼,这两人都快要累成两坨了。 “到了c到了”我爬下马车往最近的一间驿站颤巍巍的走去。 驿站内满当当的全是人。 我才走到门口,原本吵杂的店内里面的人霎时安静下来,视线全向我望了过来。 “啧,又来一个吗?”不知道是谁先说了这句话。其他人的眼神也变得不友善起来,有个穿猎人装的汉子用杯子挡着嘴,眼神凶狠,两颊肌肉大幅度做着动作,大概也能猜得出他在说什么。 “两间下等客房,一晚十两银子。”包着头巾的年轻妇人站在收账台后埋下头五指飞快的拔着算盘,另一只手拿着一本账本平平的向我伸来。 “十两银子?!”我惊得倒抽了一口气,手下忘了施力导致扶不稳门框,险些摔倒在地上。 “现在只有这里有房了,去出木村的人还会舍不得这点钱?”妇人眼睛眯起来,冷冷的嗤笑了一下。 “那便要了这两间。”萧诫拉了马车到我身后,轻蔑的瞥了一眼妇人,周身高贵的气势压得满屋子的人安静了下来,那名妇人的账本收了回去,连双肩也轻轻的颤抖着,“是” 我从小就在各类高贵身份的人身边活着,也许是经历过这样的事太多,又或者是身体太过疲倦,所以对于萧诫刻意放出的气势丝毫没有感觉,转身就在萧诫的怀里拿出银子放在收账台上,将马车上的两坨扯了下来,对妇人轻轻的说,“带我去。” 这里是进入出木村的必经之途,虽然出木村的传闻十分可怖,但冲着无数珍宝去的不要命的人却从来没有少过,这妇人应该是接待过无数亡命之徒,所以待人的态度极其差,但遇上萧诫这样人还真是有点可怜她。 经过萧诫这一气势镇压,她现在只能扶着四周可以支撑着她的物品走路。 放置完青杄后又走到隔壁房间,“这里的人全是要去出木村的?”我放下青葙后问她。 “是c是的。”她依然没有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的望着姿势诡异的瘫软在床上的青葙。 “真是有点伤脑筋了”我回想起刚刚看到的场面,那如同一众虎狼争夺肉食而要相互厮杀的眼神。 “还要带着这两个大包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出木村(3) 晚饭自然是在驿店的一楼吃,上一轮的人吃完后各自都散了,只有后来的我们独占这一层。 “你在想什么?”萧诫用筷子敲了敲我面前的菜碟,好奇的问我。 “我在想青杄和青葙这两人到底该丢下哪一个更好。”我装着不在意的四处打量店内,门口还有二楼隐蔽的角落都蹲着几个穿夜行服的瘦小男子,十分警惕的观察着我们。 萧诫明显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但神情依旧轻松的与我对话,“进入出木村只需要一名南解人,可还是保险些为好,临儿,你还是太仁慈了。”说完夹起一筷子菜放到我碗里,指甲大的小纸包顺着筷子落在我手边,“试试。” 我用筷子拔了拔菜面上细微的青褐色粉末,也递到鼻子前闻一闻,“牵机药?”话音未落,萧诫便浅笑了起来,眼睛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妇人,我戳了戳纸包,细碎的触感,心下顿时了然。 那妇人垂下头来,浑身不停地打着冷颤,周围太过安静,连她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明显。 我敲了敲桌子让她过来,“掌柜的,菜凉了,换下吧。”却暗自叹道此番行走江湖还真是诸多事端。 她慢慢挪近了来收拾,我靠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也请给那位客人上菜吧。” 能进入出木村的人少之又少,大概多数都是在这里被对手干掉的,由于很多赶路累了一天的人都不会有心思来在意用来补充体力的饭菜,所以只需要依照别人的吩咐来下点粉末的掌柜赚的大多是买命钱。 “这是酬薪。”我将银子和纸包轻轻塞在她的手心里,“请务必送到。” 妇人的攥在手心,惊恐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答道,“是c我这就给您换菜。”然后匆忙离开。 “这里真是危险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店外有人学着我的口吻说,“这里真是危险。”然后窗户猛地被重物撞破,扑落在离窗边最近的我的怀里。 “姑娘最好别动。”是个男子。 他一手捂着不停流血的肩膀,另一只手牢牢扣住我脖子的大动脉。 “阿冷,你看。”我僵着身子向萧诫求救,他却用大事不妙的神情盯着正扣着我命脉的男子。 “救我。”男子终究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但扣着我命脉的手仍然没有放松。 硬来是不行的,不仅要把他的手砍掉,而且还很大程度上会误伤了我,思量再三,只得认命乖乖的从怀里掏出伤药给他敷上,这药萧诫交给我保管还没几天居然就要用在正在威胁我生命的人身上,怎么想都不服气,给他擦药的手劲也越来越重,甚至连正在昏睡的男子五官也皱了起来。 抬头见萧诫正以大事不太妙的神情盯着男子的脸,我不禁好奇的问道,“萧诫,你认识他?” “九泉山庄四大护法之一的雀舌。”他神色凝重,环顾四周,那几名夜行服的男子全站了起来。“这里不好说话,先把他扶回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小番外 听闻东误国青冢太子不远千里来到南解国为当朝长公主庆生,举朝皆知此乃东误请求与南解交善的意图。 南解皇宫御花园内, “临儿真的不去看看吗,听说青冢太子还领了你最喜欢的几位戏子来唱戏。”花乱伸出手臂环抱着我,低下了声音伏在我耳边似诱惑的说道。 开玩笑,当初在出木村间接把我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人就是萧诫!我这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特地的再看他几眼。 我转过身捧着他的脸认真的看了看,“虽然你长得挺好看的,但传闻东误国的青冢太子五官精致得像妖孽,可以与现如今的南解皇,也就是你的外貌相提并论。要不趁这个机会我去认真看看吧,要是真比你好看我就跟他回去东误国好了。”我朝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某人好像说过人活这一生,还是得找个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人一起过后半生才行。” 他的俊脸顿时黑如锅底,不过一瞬之间又恢复了,甚至温柔的顺了顺我的头发,“临儿怎么可以有别人比我还好看的想法,乖,就算有也请把它扼杀在实施行动之前吧。玉敛c弱水,好好护着临儿,若她有一丁点闪失,提头见朕!”说完后站起来亲了亲我的脸,“乖,别乱跑,我去去就回来。” 花乱领了一众文臣武将为萧诫接风洗尘,而我只能无聊的坐在花园里看一堆五颜六色的花以及两个像打坐一样坐在地上盯着我的面瘫。 “我说,玉敛,你觉不觉得花乱信任弱水比信任你还多?”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今天穿暖色深衣的玉敛看起来好亲近些,遂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说。 “娘娘要是想联合属下去干掉弱水的话请不必这样想了,况且属下觉得皇上信任娘娘可比信任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多。”玉敛难得的说了一大堆话,但却是用来反驳我的,这让我很不爽。 “附议。”连一向不和的弱水也难得的附和了玉敛。 我被气得牙痒痒的,但却没有能力将这两人狠揍一顿,只好气鼓鼓的托着下巴伸爪把离我最近的花一棵棵拔了出来随手扔在他们身上解恨。 直到大半个御花园的花都被我揉虐了个遍,若隐若现的丝竹声还是不绝于耳,按照以往的迎宾仪式现在应该到了敬酒环节。 “一个不注意就把花都拔光了,算了,反正被骂的又不会是我。”我颇有成就感的掏出丝帕擦了擦汗,感觉离仪式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先四处走走好了。 “娘娘这是要去哪?”弱水和玉敛拔开身上被我扔得乱七八糟的残花跟上来问道。 我加快了脚步,“四处转c哎!”却不料在转角撞上了人。 “来者何人!”玉敛将我拉回身后,弱水抽刀出鞘正准备对战。 来的人没出声,却被我先认了出来,“萧诫?!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后宫,作为迎宾宴的主角之一,他不在前面假笑着和花乱敬酒反倒来这无聊的后宫来做什么。 “喝得有点多,四处走走透透气,没想到真能在这里遇见你。”萧诫淡淡的回答道,“临安,好久不见。”他的目光清明,没有一点醉态,分明是借口离开迎宾宴。 “也没多久”我躲在玉敛身后尴尬的回答着。 “听闻这南解皇的准皇后是前朝左丞相的独女,我原以为是谣言,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萧诫的话所指意思十分明显,也十分讽刺。 “作为前朝左相的独女,虽然前朝南解皇对你们不公,可依然坚守自己臣子的身份,即使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嫁,你这样忠心又是为哪般?”萧诫一言便道中了我的想法,这实在让我感到他存在的威胁。 “有你什么事,哪来这么多废话。”我的脸辣辣的烧了起来,“还有,谁告诉你我喜欢花乱的?” “那他还真可怜啊,付出了全部却换不来你的一点喜欢。”萧诫面无表情的说出一番幸灾乐祸的话看起来十分怪异。 听了他的话,我的感觉也有一点怪异。 想起来好像真是萧诫说的那样,花乱虽然自私,可得到的东西不是送给我了就是让我扔了。当时我家三百多口人的处斩确实让南解皇的防备松懈了不少,也意外的给了花乱他们攻下南解的最好机会,可为了让弱水顺利把自愿替代牢里的我去被斩首的榆见,使他们里应外合的计划险些全盘崩溃。 我虽然没有参加过那场战役,可只是听闻别人说他蓄谋了多年的计划只是因为我即将上刑台的事后急着要救我而差点功亏一篑时,连身为前朝臣子的我也觉得没有失败真是太幸运了。 其实说起来,我欠花乱的还真是不止我所能想到的,我所听到的。 他好像总是在我前面为我斩去大大小小的荆棘,虽然没有邀功和说白,可一直以来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以及那份满溢的喜欢。 “不敢去正视自己的内心,真是胆小鬼。”萧诫轻哼了一声,沿途回去宴会了,连再见也没说。 御花园内残花遍地,被破坏的泥土像蜂巢一样,翻出新泥,无声的诉说着刚刚有人如何粗暴的将伙伴从身边夺走。 “你以为这是拜谁所赐啊,我现在性格这样扭曲难道是我自己弄的?”我慢慢蹲下来,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低低的说,是在回答萧诫的话,也是质问自己。 “在下觉得青冢太子的话没有任何错误。”偏偏弱水在这种气氛略带不快的说了这句话。 “主子对你确实一心一意。”连玉敛也这样觉得。 “小狗都知道报恩,摇摇尾巴讨好主人。”弱水接着玉敛的话继续说。 “主子这么喜欢你,你想要什么都给你,而你却什么都不给他,连一点喜欢也不愿意给他。”玉敛继续接话。 要是说一开始我被萧诫那么一说还是有点不服气的话,那么现在我的感觉完全是一个别人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什么都吝啬回报的大罪人。 “你们两人,知道的太多了!”说完后我再也没心思去抱怨,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到花乱对我的各种好。 于是被愧疚折磨了几个时辰后的我心情奇妙的踱步在予安殿外迟迟不肯进去。 “要给他跪下请罪吗?不不不,说不定还没弯膝就被他拉起来了。”我否定了上百种消除自己愧疚感的做法,不是被环境限制就是自己做不到。 “临儿是在这里等我回来吗?”花乱慵懒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腰上也被他牢牢揽住,“临儿的手真脏,是去做了什么坏事了吗?”他把头轻轻的枕在我的肩头上,一如既往的宠溺,可偏偏今天才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花乱,我问你,为什么c你会想要南解国?”我的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说出口的话也像撒娇的腔调。 他浅浅的笑着,蹭了蹭我的脸,“我怕临儿会不适应在北矢生活,也怕临儿在这里身份不够高会受委屈,所以我就过来了。” 明明每天都听到的语调,为什么我现在会如此想哭呢。 我转过身去捧着他的脸,可是眼睛却被水汽模糊了,“花乱,我觉得我有一点喜欢你了。” 他用手温柔的拭去我眼角的泪,“那临儿真是太狡猾了,我用全部的喜欢才能换来一点。” “闭嘴,笨蛋花乱。”我抬手擦了一把眼泪,踮起脚对上他的唇。 意外的柔软。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就离开了,“还有就是,我觉得你很好看,我决定留下来了。”不仅仅是大脑,连舌头都变得迟钝了。 “临儿,表达喜欢可不是这样一下子就可以的。”花乱浅笑着俯下身来对上我的唇。 “!” 我到此刻才明白一件事,温柔绝对不是花乱的性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才是他的本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出木村(4) 男子皮肤白皙,单是露出的脸和手臂几乎要折出光来,鸦黑色深衣立起的衣领遮挡住了容易被当成目标攻击的脖子,深衣长长的拖到脚踝处,衣摆绣满了错金纹饰,修得颀长的身体赏心悦目。 只是这纹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所以说,九泉山庄到底是什么?”我伏在床边,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着脖子问正坐得舒适的萧诫。 那名男子的手一直卡在我的脖子上,即使昏了过去,力气也是出奇的大,让人不敢肆意动作。 “没什么。”萧诫这时却选择闭上了嘴装河蚌。 这是什么态度,真想揍他一顿。 我强压下这些念头,生硬的牵扯出得体的微笑,“那四大护法可否告知我一二?”九泉山庄的事我只知道有关它的一点传闻,但看萧诫这模样,他一定是用了不少方法去探得九泉山庄的机密。 “郁雾,雀舌,玉敛,弱水。”萧诫只淡淡的念着,但眼神已经出现变化,如一面结了厚冰的湖面,“九泉山庄的庄主名唤宿乏,这四大护法都是他的心腹。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追问下去只会对你没好处。”他站起来在窗口四处探头观察,然后锁牢了窗户,“他在这里的话,那么那个人也一定会在附近。今晚我会在外面守夜,若是有人闯进来,击毙。” 我虽然一字不落的听着他的话,但心思全扑在了刚刚他说的情报上。 弱水和玉敛不是花乱的探子吗,怎么又成了宿乏的心腹,说起来十四出现那天宿乏也出现了,所以那天在菜市场替我说话的人果然是宿乏吧?难怪衣服的纹饰那么眼熟 听得萧诫的脚步声远了,床上本该昏睡的人突然有了反应。 “他出去了?”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松了卡在我脖子上的手,躺在床上四处张望,压低声音问我。 “他走了。”我下意识回答他,忽然才想起这人是危险分子,大大的往后退了几步,抽出袖剑对着他。 可能是我在他眼里看来不足为患,他自然的从怀里掏出伤药不停的往肩头上撒,动作娴熟的咬着一头绷带,另一只手扯着它绑上肩头。 我警惕的看着他的动作,见他并无任何要攻击的我的意思,遂放下了警戒。 “有人来了!”他长眉紧皱,连结都没来得及打,瞬间夺过我的短剑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 有一名红衣男子穿过窗户落在房间内,雀舌迅速将刀刺向他的弱处。 “别动,是我。”低沉悦耳的男音低声警告着,红衣男子半跪在地上,雀舌已将短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有几颗鲜血顺着刀锋滑落在他的红衣上。 “郁雾?!”雀舌将短剑随手一扔,高兴的抱着他,“原来你也没死啊,真是太幸运了!” 我动作灵敏的往旁边跳了一下躲过雀舌险些扔中我的短剑。 男子眉目俊美,温润如玉,即便是看惯了倾城色的人再看到他时也免不得在心底悄悄惊艳了一把,与雀舌一样,他的红衣衣摆也绣满错金纹饰。 说起来今天短短两个时辰内看到了两位护法,按照这个势头下去,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发生这个念头一出来吓了我一跳,“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摇了摇头,不想再想起这个念头。 我趁他们不在意,悄悄挪到窗边伏下头看了几眼,想起萧诫说的守夜,现在弄出那么大的声音却也不见他进来,“果然是在外面!”我恨恨的说着,萧诫依然坐在驿站的马车上不为所动。 仅凭学过武术的我又怎么可能与两名整天提刀的刺客过招,况且青杄还在这里。 “哎,那谁,你可以给一点热水我们吗?我要它有用。”雀舌看着我说。 “啊?好。”我疑惑的看了一眼一直半跪在地上的郁雾,一截长长的断剑刺在他的身体内,血像不要钱一样滴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血洼。 他却半点声音没出,雀舌对于他的伤像早已习惯了一样,平常得可以坐在一边喝着茶看着他的血一滴滴的流。 待得我向妇人要来热水,他们还是一样的姿势。 原本我是可以趁机跑路的,可偏偏对郁雾他们起了好奇心,也想借机从他们的话里套一些九泉山庄的机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出木村(5) 我匆匆忙忙将水端上来,雀舌还在好奇的观察着郁雾的伤口,两人脸上丝毫没有着急的神情,平静得过分。 “有劳了。”雀舌接过水盆放到郁雾面前,从怀里掏出各种各样的瓶子,“断命散c十香软筋散c迷香散”他费力的在怀里找,“刚刚金创药被我用光了,这些虽然没有合适的,但是,聊胜于无嘛!” 郁雾身体内的半截断剑不知道什么时候穿透过去了,地上的血却没有再增多,“原来如此,刺过背部就没有出血口了。”我抚着下巴去观察他,津津有味的点评着。 这一举动虽然冒险,但无疑是保住性命的最好方法,而且按他这伤口流血的速度,恐怕在我取水来的这段时间里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郁雾面色不改,一只手扶着旁边的红木椅子,另一只手从离他最近的雀舌身上撕下一块衣料,“你干嘛呢!”雀舌惊呼起来,站起来颇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还好没把标志撕掉”郁雾却对他的大呼小叫没有任何反应,用衣料包裹着露出身体的一小截剑刃,未等我们看得真切,他已经将断剑从身体内抽了出来。 “我来我来。”我殷勤的过去用手帕浸了热水替他敷在伤口上,又从怀里拿出药给他涂上。 也许是因为他刚刚的举动我曾经也做过,所以深知他此刻会有多痛,说是同病相怜也不过分。 雀舌虽然也负了伤,可已经上过两次药,体质稍好一些的都已经无碍,更何况是长期像刺客一样活动的他。 “九泉山庄很厉害吗?”我忽然问道。 雀舌的笑意立刻收敛起来,抬头思考了一下,“你想知道多少?” “只是有点好奇,以前没听说过它的存在。”我连忙摆了摆手,“也不是多么好奇,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可不想踩到他们莫名其妙的禁忌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杀死。 “无碍。”郁雾突然说了一句,手上依然专心致志的处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也是,反正让你知道了你也闹不起什么来。”雀舌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九泉山庄主要是接暗杀等任务性活动,雇佣价格按等级渐次升高,偶尔也制兵器卖给需要的国家,次要是开药店,商铺。我们分别是九泉山庄的四大护法其中的两人,郁雾c雀舌。”雀舌伸出手指指了指郁雾,又指了指自己,“我们四人隶属于山庄真正的主人,与宿乏平起平坐”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抱歉,我有个疑问。”我举高手提问他。 “什么,快说!打断别人说话的人最讨厌了。”雀舌拂袖子,满脸的不爽。 “请问山庄真正的主人是谁?”他说的这个介绍和我从萧诫口中听到的不止是一点出入啊 “我们的主人名唤十四,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狐妖十四。”雀舌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变得十分认真。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没c没有了”其实是有也不敢多问。 “那我继续说了。”雀舌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了下去。 一开始雀舌可能只是想告诉我关于山庄的一点事情,不过后来越说越兴奋,拉着我比划了一个晚上来让我知道他对自己的主人统领着九泉山庄这件事有多么的自豪。 郁雾包扎好伤口后自己躺在了青杄身旁休息,青葙在隔壁房间里一个人独占一张床呼呼大睡,萧诫好像也在马车里睡着了,这个晚上,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痛苦的熬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十四 将近天亮的时候雀舌还是没有停下来,我的眼睛早已酸涩得连眨眼皮这一简单的动作也感到痛苦不已,只好双手托着两腮,撑不住的时候就合上眼皮偷偷的睡一下。 “有点闷”我伸手拂了拂周围的空气,总感觉空气里夹杂了一些奇异的香味,幽幽的游荡在鼻尖上。 不会是雀舌他们趁我睡着了给我下了什么毒吧?我本能的睁开眼睛察看,却被眼前的吓得不轻。 有一只纯白色狐狸脸放大了在眼前,尖嘴轻轻碰着我的鼻尖,细而长眼睛牢牢盯着我,有两笔红墨顺着眼角细细的勾勒出轮廓,诡异又美丽。 “萧诫!你怎么守的夜,有狐狸进来了!”我哑着嗓子惊呼着,双手下意识就把拳头往那狐狸的下巴抡去。 那狐狸不慌不忙的往后退了一步,恰好躲开我的拳头。 半张狐狸面具下的皮肤苍白透明,薄唇如一朵饱蘸了鲜血的白海棠,身披杞色锦缎,腰间绑三寸收腰白带,衣走金丝,在袖间层层叠叠出几朵金色海棠,衣摆绣着与雀舌他们一样的纹饰。所以这毫无疑问是个人,而且还是熟人。 这不是狐狸,而是货真价实的狐妖十四。 “放肆!”雀舌立马将剑抽了出来,向我的颈部刺来,分明想一刀了结了我。 十四迅速上前将剑刃握在手心,挡在它刺到我脖子的前面,望着雀舌,轻轻摇了摇头。 雀舌立马单膝跪在地上,满脸惶恐,“对不起,属下逾矩了,还请主人责罚!” 十四没有说话,眼神幽幽的看着我,任由雀舌在地上跪着,似是要将裁决权交由我。 直到刚才十四挡下那一剑,我才发现以自己的速度根本躲不开雀舌的攻击,经历过那么多依然是毫无长进,练了多年的武术好像都拿去喂狗了。 “算了吧,都不容易。”我摆了摆手,好像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即使知道是我无理的要求,依然愿意认真去做。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出阴在的话,肩头的伤应该好了,也已经登基了吧 “临安,起程了。”萧诫提着睡懵了的青葙猛然推开房门,看清楚情况后随即扬起嘴角,“有意思,敢问十四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你要去哪里?”十四望向我,当着众人的面把萧诫无视了个彻底。 他的声音苍老沙哑,乍一听还以为是一位老翁的声音,可认真一听,他明显是压抑着自己原本的声音,想来是太多生人在场的原因。 “去出木村,拿点东西”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当着出木村的君主的面,说是拿,实际上却是抢。 “你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的东西就不劳十四大人费心了,老规矩,凭我们本事拿出来的就属于我们。”萧诫挡在我前面,板着脸,冷冷的替我回答着。 “我可以带你去。”十四继续无视他,“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找,和我一起你可以不用带一个南解人。”十四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青葙他们。 “你觉得狐妖十四说的话可以相信吗?”萧诫依然冷嘲热讽。 “信不信由你。”十四反唇相讥。 “你!”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两人有莫名其妙的笑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物件 为提高效率,最终还是决定了分头行动。 我和青杄还有十四一组,萧诫与青葙一组,跟在我们后面进入出木村。 “青杄,你还是待在这里等青檀他们过来会合,至于青葙,萧诫不会让她有事的。”我才说完突然想起这些时间内青葙日常作死的性格,毫无底气的补了一句,“大概吧” 青杄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不,我已经答应过你要带你进到出木村的,作为一个男子,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正想严正言辞的教导他一些关于珍惜小命的大道理,转念一想,十四是出木村的君主,想来在他身边肯定十分安全,“咳,你喜欢就好。” 总结起来,我们对于出木村的理解只有两种,一种是我们这种什么都不清不楚的,另一种是十四和萧诫那种清楚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本想乘着十四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时再询问萧诫他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我又没有什么义务要替他找,说到底还是浮水相逢的两个人,就算过去相识,那也是过去的事,和现在没有关系。 遂心安理得的爬上马车把值钱还有能吃的东西收拾进自己的包袱里。 谁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总之无论怎样还是先在意外发生前作好充足的准备,就算救不了别人,也要保住自己。我十分有理的想道。 “这个给你。”萧诫站在马车外,手心放着一张纸卷。 “什么玩意儿,银票?”我马上伸手将它拿过来,却发现这东西与银票的手感大相径庭,让我颇为失望。 “到出木村替我找这个东西。”他一脸自然的吩咐道,却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可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偏偏受不得别人的指使。 “不干!”看到他这个态度,我立马甩袖子不干这劳什子的活。 就算南解国亡了,我还是当过十几年小公子的,虽然以后过不了像以前那样的生活,但再怎么样还是要给我一个适应期去过渡一下。 我半眯着眼看他,双手环胸,两条腿缠成麻花状,一上一下的荡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条件?”萧诫估计也是第一次有人拒绝他的要求,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妙。 “给我钱,你连一百两银子也不给我。”我朝他摊开手,却瞥见十四正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萧诫从袖里掏出几张一百两字样的银票放到我的手心上,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伸手扯着我的领口猛然将我拉到与他相等高度,“那么我再告诉你一点情报好了。你们所知道的狐妖十四只是一个代号,他和你一样,只吃饭要喝水的人类,不过他是九泉山庄幕后的大庄主这件事倒是真的。在拿这东西的时候我尽量会去协助你,毕竟这十四的位置能传到他手里也说明他的能力不差。临安,祝你好运。”他说完后立马放开了我,唇角浅淡的晕开一抹弧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误会 可能是我的错觉,十四收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正大步的向我们走来,快得连身侧的落叶被风旋了起来,让人无端的感觉到他正十分不悦。 不悦我立马自我反思自己平生做过什么错事,是以前他住在我家时趁着夜晚我拿了锤子把他庭院前的各种练武的工具给砸了,还是那次想在他的饭菜下泄药而未遂的事? 萧诫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祝你好运。” 等等,你给我回来! 我徒劳的伸出手去扯住他的衣袖,奈何萧诫腿长步阔,几秒的时间就拉开了距离,剩我一个人在马车上探出半身往空荡荡的地方尴尬的伸出手。 “十四,好巧啊”未等我把话说完,他伸手将我扯近,用衣袖动作粗暴的来回擦拭我的嘴唇。 我今天莫非是睡成了一个看起来很好被欺负的样子吗? “放手啊,你这个混蛋!”我下意识的用力推开他。 “他刚刚是不是对你做了那种事?”十四凑近过来,语调阴冷讽刺,像有数十只虫子快速游进耳朵内,让人十分不舒服。 “什么事?”我的大脑瞬间卡壳,完全忽略了刚才发生过什么事。 “忘记了吗?那我帮你想起来好了。”他说完忽然靠近过来含住我的唇。面具后的一双眼睛牢牢盯着我,见我毫无反应,转而狠狠咬住我的下唇。 我的脸皮虽厚,但其它位置却不然,被他这么一咬,唇上像被划了一刀,甚至还能感觉到有一股温热腥甜的液体迫不及待的顺着嘴角往下流。 怎么办?我是被调戏了还是被攻击了?他有亲我诶,如果是调戏,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应该马上反手就给他一个耳光,然后尖叫着逃走? 虽然脑子还在思考状态,但手已经非常诚实的反映了想打他绝对比当作开玩笑对待的想法多一不止一点点。 他咬完后站在那里也不躲,抿着嘴唇,闭着眼睛等这一巴掌的落下,像一个做错了事却还依然倔强的小孩子。 看他这个表情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刚刚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萧诫刚刚只是来祝我一路顺风,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叹了一口气,还是要对他解释一番。 毕竟人家也是一国之君,曾经还当过我的师父,虽然教育方法奇奇怪怪,还总以各种方式折磨我而为乐趣。 “主子,您的脸怎么红了?”雀舌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左脸,好奇的多看了几眼。正在收拾包袱的郁雾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咳,被门夹了。”十四偷偷的侧头瞄了一眼还气在头上的我。 我发现后叉着腰狠狠的瞪了回去,看什么看,这都是你自找的! “欸,那扇门太不识好歹了,竟然连您也敢夹,回头我把它给拆了做成柴火,把它的炭碾成粉末再撒到空气里,将它挫骨扬灰,让它不得超生,这样才能替您报仇。”雀舌说得兴起,捋起袖子就要把驿站里的门给拆了。 十四:“” 我莫名其妙的从后背感到一股恶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上药 从山镇到出木村由各种各样的人马多年以来踩踏出唯一一条直达的通道。 或许是太过接近于出木村那个百口相传的魔鬼之地,通道两旁的树木高可参天,密集的形成一片中间分隔的森林,其中竟连一户人家也没有看到。 枝桠伸出一簇簇的树叶将天空参差不齐的遮挡起来,错落的叶缝将盛满了的阳光漏了出来,落在棕褐色的树干上,落在停在枝桠休息的鸟儿的羽毛上,也落在灌木丛带了刺的硬叶片上。 “阿暖姑娘,我们这是在去出木村的路上了吗?”可能是在山里呆得太久,青杄看起来对外界的一切新事物和新环境都感觉不安和焦虑,连他攥着我衣角的手也沁出了汗。 “别怕,不用你做人质我们也能进入出木村。”我柔声安慰着,伸手去摸了摸他的两颊,软软暖暖的,像极了刚出笼的包子。“真软啊”我不自觉的感叹道,手感真不错,感觉这几天的辛苦劳累都化成了云烟。 “阿暖姑娘”青杄不太明白为什么我会对做做这样亲昵的动作。 “出去御马。”本该在外面的十四提着青杄的衣领将他拉了出去,自己却坐在青杄刚刚休息的位置。 “你刚刚摸他哪里了?”十四认真严肃的问。 “脸!”我别过头,不想见到他,想起今天早上他咬我嘴的事我就气得牙痒痒的。 十四忽然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我的脸比他的软。”声音低不可闻,腔调听起来也别扭得很。 “嘁。”我依然是不愿去看他的脸,但手却非常诚实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说实话,还真的挺软,尤其是他的皮肤细腻如水,虽然从早上他就一直在外面御马,手刚碰上他的脸确实有一点凉凉的,但很快就回过了温度来,况且脸上一点不干净的东西也没有,能捏这样的脸也是一种享受。 捏完才发现,我这种行为是不是代表原谅他了啊早知道就不捏了,让他带着愧疚感这样才不会干掉我啊。 “你还疼吗?”他坐到我身旁关切的问。 “一点也不疼!嘶”才刚说完就扯到了结了一层血痂的口子,现在再喊疼简直是活生生在打自己的脸。 “我给你上药。”他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一个小瓶子,瓶身的雕饰精致得像艺术品。 “我不!这药肯定很苦,你就是想苦死我好继承我的银子!”我回过神来下意识大声抗拒。 “听话!”他轻喝道,伸手将我扯进他怀里,“乖,这药不苦,等上完药我给你很多很多银子。”他说着就把瓶盖打开,倒出一滴花生米大小的深红包液体。 根据我多年挨打后喝药得出的结论,看起来越鲜艳的药肯定就越苦。 “你以为我就没辙了吗?”我乘着他一脸疑问之时猛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我看你还怎么给我上药,哈哈哈哈c哈c哈” 马车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本来不算宽敞的空间不知道为何温度竟然渐渐升高。 慢慢的感到一些气闷,我悄悄的抬起头来,恰好看见他的领口。 如果他真的和我一样是人类,那么一定是一位玩世不恭的小公子,脂粉味浓重却没有一点呛鼻,领口的皮肤干净白皙,看起来白得甚至有些眩目。 “抱歉我是真的很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绾发 “醒了?”十四正俯下身来柔声问道。 “没醒,可能做噩梦了!”我竟然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嘴唇上也被抹了什么粘糊糊的东西,我伸手上去抹了一把,凉凉的,像细沙和了水的触感,说不上讨厌,但心情微妙 “你从早上就没吃过东西吧,先起来,我让人给你打了兔子。”他边说边把我扶起来,“头发散了,我帮你绾上。” 我立马跳离他身边,连忙摆了摆手,“别,这些事哪能让您动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倒没有说话,好笑的看着我。 不就是绾发,能有多难。“等等,我束发的那枝簪子哪去了?今天早上我是束了发还是散着的?”我发现我的记忆力好像越来越差了。 在车内搜寻一番无果后,果断从怀里掏出手帕把头发绑起来。 完成后得意的向他笑了一下,看吧,我一个人也能完成! 马车停在森林里一个比较平坦的小山丘上,在我们的周围也有好几辆目的地一样的马车。 青杄正围着几条冒了点烟的木柴转,“阿暖姑娘你醒了!你这头发”他欲言又止,表情怪异的看着我的头发。 连周围几辆马车上下来的人也偷偷指着我嗤笑。 而且这里面居然还有两名南解女子! “你瞧呢,那女的头发真是不成体统。”一名年纪稍大一点女子毫不避讳的伸出食指指着我说。 “就是就是!嘻嘻,丑死了!”另一名女子也随之附和。 “拜托了!”我搬来一个小板凳,把头发解开,背对着坐在十四面前。 他浅笑一声不说话,又是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把梳子,动作生涩笨拙的帮我梳发,虽然感觉到他梳发的手势笨,但头发一次也没扯疼过。 最后从怀里拿出一支发簪将头发固定。 我好奇的摸了摸簪子,“还以为是什么花里胡哨的发簪”出乎意料的只是一根一点雕饰也没有的普通簪子。 “看在你替我束发的分上先对你说声谢谢了。”不知道是经过萧诫的一番话还是十四本身给人的感觉也没那么难相处,我渐渐的放下了对他的警惕心。 他将梳子收回袖子内,“那么看在曾经是师徒的分上,喊我一声师父就算了。”缓缓的说着。 收回前言,他就是一个性格爱好都十分恶劣的人! “这种称呼还不如让树上的那两个人叫。”从刚才开始就发现了这两个倒挂在树枝上偷窥的人了。 不过这两人表现得光明正大,还时不时将头靠近讨论,这倒显得被偷窥的我有点心虚了。 “雀舌他们不是跟在萧诫他们后面进来的么?”我回过头来问十四。 “嗯,看来那几刀还是捅轻了。”他若有所思的抚着光洁的下巴说。 “什么!他们是和你切磋?”那么依照他的武力值看,雀舌他们还能活蹦乱跳的活着见到今天的太阳还真是万幸啊我悄悄的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即使是切磋,也没必要把他们伤那么重吧?” “你要为他们求情吗?”十四忽然沉下声来问。 “不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他们是你的人,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对了,肚子饿了,先去吃东西吧。”我说完立马跳下车去,坚决远离一言不合就低气压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司马昭之心 冬季的白天总是特别短,稍不留神,寒冷就扎堆向衣衫单薄的人袭来。 “其实这个时候就应该有酒啊,看看,风景,食物还有美人。”我用串着烤兔子肉的竹签示意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十四看的两名南解女子。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喝酒像什么话。”十四一边训导着我,一边把火里烤好的肉递到我手里。 两名南解女子见我们望向她们,慌乱的拿起手中的东西遮挡着面部,须臾又移开它看看我们的反应,这种举动反复几次后才终于下了决心,踩着小碎步走到十四身旁。 “你c你就是十四大人吧?”两人相视一眼后,试探性的问道。 十四连看都没抬起头来看她们一眼,专心致志于烤肉,好久才淡淡的应了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 周围几辆马车上的人本来也特别注意我们一行人,看到十四点头的瞬间眼晴几乎都要放出光来。 总感觉我们像误入了狼群的羔羊。 “啊!!原来你真的是,真是太让人高兴了,没想到在小女子的有生之年还能一睹十四的本尊。”刚才对着我还冷嘲热讽一脸嫌弃的两名女子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楚楚动人的小白兔。 “所以你们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我毫无耐人再继续听她们捏尖了声音感慨下去,故而十分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们。 “实在愧疚,因为我们那边的伙夫一时半会还不能准备晚饭,而我的姐姐偏偏身子十分羸弱,受不了饿,所以我们就想攀个高枝,和大人一同共进晚膳,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子扬起下巴无比自信的笑着说完,一旁看起来稍年轻一些都被唤作姐姐的女子脸色已经很差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真的饿成这样的。 “当c当然,日后大人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我们定当竭力报答大人!你,不会弃我们两个弱小的女子于不顾吧?”未等十四回答,女子又补了一句。 说实话,从一开始就看不顺眼她们了,现在居然装出一副弱者的姿态来和我抢肉吃,简直不可原谅! “啧啧,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十四,你看人家都说到这个分上了,你也要意思意思的表示一下吧?”我抚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虽然这位大婶年纪是大了些,但是你看啊,至少脸上的皱纹也是可以用白粉遮盖住的嘛,真的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是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呢!可以保养得这么好真是令人羡慕。”我侧着头冲她甜甜的笑着。 女子急得走上前一步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戳着我的鼻子大声反驳,“你这女的怎么说话的!半点教养也没有!我哪有对十四大人动了心思,而且本姑娘今年才刚过了二十一岁的寿辰!你!你告诉她,我今年是不是才二十一岁!”整张脸都以一种极度愤怒的角度扭曲着,活着一只正在咆哮的猛兽。 看来是踩到她的痛处了。 被她指着的稍年轻的女子低着头默不作声。 “已经二十一岁了脾气还这么暴躁,啧啧啧”我怜悯的看着她,以无比同情的口吻感叹道。 十四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嘴角弯弯,“喝点水再说。” 我接过水壶当着她大大的喝了一口。 “你!你这个!”女子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连头发都倒竖了起来,猛的一甩袖,连一开始的小碎步都忘了,重重的跺着地走回去。 “那我也走了。”稍年轻的女子面露尴色。 “把这些带回去吧。”十四随手拿过几只果子放到她面前。 “谢c谢谢。”女子受宠若惊的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后脸红着回去了。 “嘁,滥好人。”我刚唱完黑脸他就来唱白脸了。 “别生气了,我把最好吃的留给你了。”他像耍宝一样从后背捧出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算c算你还有点良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大梦初醒 “你堂堂一国之君还和我们平民百姓坐在这里吃这些东西真的可以?”我斜着眼看他,冷嘲道。 “嗯,确实有些不太好。”他抚着下巴认真沉思了一会儿,浅笑着说:“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算了,我去睡觉。”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由原本温吞隐忍的性格变成如今这样别扭易发脾气居然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速度快得让人咂舌。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因我是很清楚的。 两个月前的那一场灾祸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时,原以为自己理所当然的变成浑浑噩噩整天沉浸在过去中不肯自拔的一个废材,但事实偏偏相反,我比以前理智,对自己更好,而这一切我将它归置于自己经此一历后已经长大了的借口上,因为心里清楚得很,不难过并不代表已经能放下了。 直到现在它仍是自己系挂在心脉上沉沉的铅石。 不是没想过向别人倾诉,话到嘴边,再想想还是算了,别人听得不痛不痒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反正我只是一个小人物,简单活着就行了。 睡到半梦半醒之际忽然觉得气闷,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把马车的帘子拉开,一只冰凉有力的突然捏住了我的手腕,吓得我睁大眼睛察看。 “别喊。” 是萧诫! 他撩开窗帘的一角查看外面的情况。 “十四他在哪?”虽然知道来者对自己并无危险,但仍不能放松一二。 “只是有点事稍微出去了一下。”萧诫突然将头伏近来,手顺着我的手腕向上探去,“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它在你这里。”他将手收回来,晃了晃刚刚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 “只是一支笛子,你要的话大可以送给你。”我往后缩了缩,仰起头来看他。 萧诫借着月光将笛子反反复复的仔细看了几遍,像抑制着什么将它紧紧攥在手心,好一会儿才放开,轻轻的将它放到我身旁,“不,这个已经没用了,现在要找的是它的另外一半。看来还是要进那里。” “难怪这么短,原来是被截断了。”我小声嘀咕道。“你是怎么知道它在我这里的?”我好奇的问。 萧诫掀开帘子正准备走,思索几秒后回过头说:“我今天捡到了一个人,他说他叫鱼五艾。” 原来如此,又是鱼五艾! “这支玉笛可以掌控九泉山庄分布在各地的暗卫,无论身处何境,在做何事,但凡是这玉笛声响,方圆十里内持有九泉山庄标志的暗卫必须赶到持笛人的地方,无条件替他完成一件事,虽然只有一次机会,但也显得其无比珍贵。”萧诫正十分温柔的笑着替我讲解这支短笛的用途。 怪不得当时被西御国的那群人包围后吹响它会有那么多人赶过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一直想得到的东西(虽然只有一半)被人抢走了,萧诫还能如此平静,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 我以为他至少也会抢一件对我十分重要的东西然后在我面前毁掉让我感同身受。 “一直以来对南解国虎视眈眈的可不止北矢国,还有九泉山庄。你认为他们会在那放多少暗卫?”他浅笑着反问道,“在刑场上劫走三百多号人绰绰有余。” 那么,这就是说,榆见他们的头颅本不该落在地上,他们其实是可以好好活着的。 只要我把这支笛子吹响,他们到现在还是活着的。可以行走,可以说笑,甚至还可以从刑场上一起逃向山里重新过着以前的生活。 “对不起c对不起c对不起”我用力抓住头发,低声沉泣着,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耳畔似乎有谁在呼唤,离开这里c离开这里 我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双腿不由自主的往森林里走去,密密麻麻的灌木枝划破裙子后直刺进我的腿里。我艰难的从枝桠里走过,许多细而尖的树桠尖划破大腿表皮后留在创口上,细微辛辣。 忽而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落在一洼血池里,池水冰凉刺骨,如那天的情景再现,榆见被压在断头台上,抬起头冲着我叫唤,他的眼睛不停的流出泪水,可忽然他的脸变得异常扭曲,眼睛因为充血连眼眶周围变得肿涨。 血和着眼泪一起掉落,越来越着急的叫唤,可是身后的刽子手不等他说完,手中高举的大刀瞬间落下,榆见的头颅滚落在我的脚边,那双充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还不停的说,“你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我本来可以好好活着的!”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救你们,我会救你们的!”我发了疯似的往身上四下搜寻,那支墨玉短笛却不知掉落何处,“我的笛子c我的笛子怎么不见了!”他们凄惨的求救声几乎要将我的理智撕毁,似有千斤铅石压在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救救我们!”如那天的情景再一次在面前上演,三百多人的头颅一颗一颗从身体断落,鲜红滚烫的血液漫延到身边,一点一点将我淹没。 “对不起为什么我还是这样的无能”想大叫大哭一场,可身体不听使唤,把眼泪死死忍着,声音被堵在喉头。脚下的血池浸过膝盖,一点一点将我吞没,如有无数恶鬼拖扯着我去做地狱的新客。 这样也好,死掉了就可以见到爹爹和榆见他们了,反正这都是对我一个人的惩罚,还是早些把这一切都结束了吧。 我开始放弃挣扎,任由这刺骨的血水浸过肩头。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场煎熬,让人连闭上眼睛从容享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死亡也做不到。 如果活着如此难受,希望没有来生才好。 “临儿!临儿!”似是花乱在耳边着急的叫我的名字。 花乱正在千里以外的南解做皇帝,就算是幻听也太不切实际了。 “临儿醒醒!程临安!” 我努力的睁开眼却正与花乱一双染了血丝的桃花眼正对着。 “没想到在死之前还会见到你,当真是冤魂不散”我的喉咙现在只能发出沙沙刺耳的声音,听者只能努力的将它们编成一段话来理解我想说的意思。 “你怎么可以死,给我出来!”花乱努力的想将我从血池里拔出来。 “呐,花乱,你看,这是榆见他们的血,好奇怪啊,明明是血,却一点腥味也闻不到。可能是我的鼻子已经坏掉了吧。”我想我应该是疯了,身体正在缓慢下沉,咧着嘴诡异的笑着。 花乱半跪在池边用手小心翼翼的将我身旁已经开始凝固的血块挖开。 “没用的。你看,榆见他们来接我,还有爹爹”“临儿,我知道你很难受,我知道你在为救不了他们而愧疚,可我也会难过你所难过的事,会像窒息一样喘不上气来,会想尽任何办法消除这份难受。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让你不难过,对不起”花乱紧紧抱着我,不断的和我说话。 我从来想过会有人在难过着我的难过,会感同身受。 “所以你要好好看看,这不是血池,这只是普通的沼泽。你会没事的,你能活下来的。”他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其实明知一个人陷入沼泽后把身体拔出来所需要的力量相当于凭空手把一棵三名成人合抱的大树折断,而这么大的力量不仅仅在理论上超于寻常,因为真的用折大树的力量把人拔出来,身体早就已经被撕碎成几块了。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救。 大概这个时候能致我于死地的也只有毫无求生欲的身体。 无论他再怎么挖,沼泽里的泥块一点也没少过。 “你认真想想,榆见他们也一定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才牺牲了自己。”虽然只是十分俗套的话,可着实让我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死”到最后连花乱的声音也变得模糊。 “要活下去要活下去!” 恍如大梦初醒,梦中的阴霾已渐渐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前夕 清醒后我把自己捂在被窝里反省,这真是一件不成体统的事,偏偏最逊的样子被最不希望看到的人目睹了全过程。 “这些天真是糟糕透了”我极度无聊的瘫在马车里柔软的垫子上,徒劳的张大口从喉咙里发出人类姑且能听懂的音节。 说起来那天晚上过后很多事都悄悄的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改变,例如,能把往事都放下好好活着的自己,还有暴露了身份的花乱。 “腿还有手腕的药该换了,嗓子还没好就别乱喊,这样会延缓恢复的时间。”花乱还戴着狐妖的面具,一边把手上的药陈列在我的面前,一边十分严肃的说。 “既然都知道了身份就把面具摘下透会儿气吧。”我难得站在为别人着想的角度提议道。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退半步,“我不会烦扰你的,等你伤一好,我就离开。”语气几分不舍。 忽然间想起在南解对他做过的事,单单是让他滚的那句话,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他要把我凌迟也不奇怪,历代新君能让前朝旧臣活下来的案例少之又少我充分的感觉到能活到现在幸亏了花乱的宽容大度。 “其c其实你不用走的。还有,对你说了那种话真的对不起!”我伸手扯着他的衣袖,羞愧的低下头十分抱歉的向他道歉。 “我让你怀有那么讨厌的情绪还是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了”花乱轻轻抓住曾被我刺伤的肩头,声音越说越低,像被抛弃的小猫。 我的心脏也像被狗尾巴草扫过一样,不起眼的小刺痛如十月的凉风刮过脸颊。 “不c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其实一点儿也不讨厌你。”怎么回事,怎么越说愧疚感就越重,是我理解错了什么吗? “不讨厌的话那是喜欢吗?”他依然是那样语调轻声追问道。 “是有点喜欢你的,大概是吧”我挠了挠后脑勺,斟酌着这种情况应该说什么话让他高兴一点,也好让我的愧疚感减轻一点。 花乱闻言高兴的坐在垫子边上,拿起药瓶乖巧的问,“临儿,那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不”话音未落,他眼睛里的光迅速暗淡了下来,“不行的话我也做不到,下手轻一点”说完才恢复了原样,但我总感觉好像进了他的圈套。 手腕和腿上的伤大概都是被沼泽里的小石子划伤的,适时的处理后虽然没有要脓化的迹像,但遗留下的伤痕也足够我好受一段时间了。 “疼不疼?”看得出他涂药的力气已经控制到最小的程度了,甚至有时还没碰到伤口就担心的询问我的感觉。 “不疼”我摇了摇头,心情十分微妙。 “对了花乱,怎么不见驿站里的其他人跟上来?”我企图扯开话题挽救这马车里奇异的气氛。 “我让雀舌给他们的早饭里下了一点东西,好让他们抢不成临儿想要的东西。”花乱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变得轻快起来。 突然很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这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后我还没来得及把它扼杀在想象之中,不安分的手已经伸出去把他的面具扯下来了。 “对c对不起”我哭笑不得的道歉,但现在几乎是想要把这只不听控制的手砍掉。 花乱正浅浅的笑着,精致的眉眼弯弯,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正如他的声音那般让人感到莫名的愉悦。 “要是临儿的话,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升温 总的来说,我和花乱的友好度总算是上升了几个层次。 经过几天的了解,我总结得出花乱是一个没架子,没脾气,好使唤,还长得十分赏心悦目的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同样与我们在原地停留两天的另外两辆马车企图跟随在我们身后找到出木村的入口。 “依赖着别人而想达到不劳而获的人真是最差劲了。”花乱觉察到一直吊在我们后面的两辆马车的目的后冷冷的评价了一句。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让他们平安无事的跟到了出木村入口。 “临儿把脸遮好,这些天的太阳有点大,要是晒伤了可就不好了。”花乱正浅浅的笑着把手上长长的缎带密密的缠在我头上和脸上,只留出一双眼睛和鼻子。 现在又不是夏季,哪来那么大的太阳。 我一把抓住他乘机揉我头发的手,“信不信我把它剁了做成凤爪?” “临儿想吃凤爪了吗?是要麻辣味的还是卤香味的?自从上次以后我按着你的喜好学做了很多菜式,什么时候你想吃了我就做。”心情愉悦得连眼睛都弯成了细细的弧形,让人看着也会不自觉的跟他一起笑。 不就是学会了做菜,至于这么高兴么 连我的心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我别过头不看他。 “现在。”花乱说完一把抱起我就往入口里跑。 青杄则背着好几个包袱颇为吃力的跟在我们身后。 这一变故实在太突然,以至于我被带着跑的同时一脸呆滞的回头看正坐在马车上同样一脸呆滞的看着我们跑远了还是没有动作的两行人。 为什么不用马车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的人就骑着马车追了上来,狭窄的入口两旁从树林里瞬间射出密密麻麻的火焰箭,两辆不大的马车如同着了火的刺猬,车里着了火的人也全部跳下来滚在地上灭掉身上的火,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花乱得意的勾着唇角,“游戏结束,真是笨蛋。” 那两辆马车上的人很快就被一群拿着弓箭着装严实的人拉走了。 “欢迎来到出木村,由我带领你们进去。”其中一个领头的男子淡淡的说道。 进入出木村有不少奇怪的规矩我倒是知道,但有不准骑马车进入这一项内容吗? “那些人会怎么样?”会被吃掉吗?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人吃人这一种说法怎么想都是野蛮人才做的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即便我们能遵守着规矩进来也不会太安全吧。 “大概是被拖去做免费苦劳工了吧。”花乱轻轻握着我的手,“别怕,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保你平安。” 我毫不领情的挣开他的手,“你不是十四么,这里是出木村,正是你滥用私权的好机会。” “我也想用,可惜代表身份的印玺落在了山庄里,现在回来就是为了替你找东西然后顺便拿回它。”花乱无奈的轻叹一声,继而兴致勃勃的捞起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攥着。 “放开!” “临儿不能这么残忍对我” 郁郁葱葱的树林似在下一个拐角就要到头,虽还没见到一个出木村里的人,熙熙攘攘的人声伴着风送到了耳边,孩童的嬉戏声,商人的叫卖声,和平而温暖。 “到了。”连一路上一言不发的面瘫领头脸上到了这里也会有一丝放松的表情。 那个传言可怖的出木村,真实面具或许是恰恰相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秘密 出木村像极了一朵盛开在岩石上的花,几乎所有房屋都是在岩石上雕刻出来的。 四周城墙高砌,士兵们牢牢盯着墙外的动静,像是有什么凶残的猛兽蛰伏着随时准备进攻。 原本热闹的人群看到我们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全都瞪大了双眼打量着我们,或好奇,或惧怕。 他们有的人双手缺失,空荡荡的双袖却依然十分笔直的站立着,像缺少了什么,又好像依然完整。 他们有的人面目可怖,满脸毒疮或胎记,却浅浅的笑着,温柔如水;有的人皮肤苍白,毛发不存,却是孩童模样,依然天真无邪 “出木村原本是一个没有常住民的荒凉地,只不过是四国的人以相貌丑陋为由把他们驱逐到这里,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人数不少的小国。”花乱这样解释着,却将我的手紧紧捏住,像是在压抑什么,“明明同样都是生而为人,有的人却长着一副自以为正义的嘴脸说出‘他们相貌丑陋不能和正常人一起生活’这样的话,将他们从熟悉的故里驱逐到这里来自生自灭,导致他们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无法走出出木村去面对外面真正的世界。真是不可饶恕。” 就是因为长得和常人有差异就被定为异类,受人欺凌,那些人真是找了一个荒诞的借口来满足自己歧异的观点。 “是新伙伴吗?”有人低声的问道。 “是的。看起来他们也是被人驱逐到这里来的。”领路的人先一步开口替我们解释道。 听到这样的话那些人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下来,渐渐的向我们靠拢过来。 “你们可以不要再害怕了,我们都是一样的,到了这里就安全了。因为这里是出木村啊,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在这里一起好好生活下去吧。”一个独臂的女子用左手温柔的将我搂入怀中,在耳边轻声安慰道。 他们或许从没被别人温柔以待过,但也许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国度得到了善待,所以也渐渐学会温柔的对待别人,把最初得到的感觉通过行动去传达给别人。 “谢谢谢。”我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一时手足无措,只能全身僵硬着任她搂着。 “我来带你们去新的家吧。”独臂女子向同伴点头告别后执起我的手往出木村里其中一条小道深处走去。 “这里是由十四大人掌管着的地方,虽然对外说是国王,可大人却没有一点国王的架势,不建宫殿,不立法度,不收赋税,不征勇兵。这里的一切都是自由而又规矩的,这里可以用读书来谋仕途,毛遂自荐去当兵镇守出木村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每年都会有义兵们去替新伙伴建造房屋对了,我叫阿瑶,你们叫什么名字呀?”阿瑶的两颊红红,兴致勃勃的望着我。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脑壳瞬间停转,“程c程临安。”不小心在青杄面前把自己的真名给说了出来。 “真好的名字啊!”阿瑶笑着一歪头,两边绑着彩带的细长鞭子垂了下来,这神态倒像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 我已经不敢回过头去看青杄现在的表情了,当时是因为有太多外人在场,免得暴露真实身份,却不想现在自己把自己编的谎给捅破了。 “花乱。”花乱礼貌的微微颔首。 不用猜也知道他现在被藏在面具后的表情又是像往常那样微微笑着的。 “在c在下叫青杄”青杄略带害羞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阿暖姑娘,你是不是把自己的闺名告诉了我们啊?”青杄乘着花乱四处观望之际凑近我低声问道。 我从小就被当成男儿养大,哪有什么闺名 “对,就是这样。”我装作十分坚定的用力点了点头。既然是他给搭的台阶,为何不下。 “太c太好了!”青杄害羞的低下头,像兔子一样,要是没被布条围着脸的话一定能看见红得通透了。 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我顿时玩心大起,贴近青杄的耳边缓缓说,“若不是青檀道长在场,你就是第一个知道我闺名的陌生男子了。” “谢!谢谢阿暖姑娘的信任!在下c在下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的!”青杄紧张得连连作辑,头都快埋到衣襟上了。 “有意思,你在和临儿聊什么?”花乱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将我拉离青杄。 “没什么。”我随口敷衍道,反正这个人又不会像青杄一样说几句话就脸红。 一路上房屋众多,房屋与房屋之间的小通道也众多,四通八达的幽深巷道上总能看见两三行人互相寒喧,或有挑担的小贩子在吆喝。 “谁家要成亲了吗?”我伸手指着其中一家张灯结彩的门口问阿瑶。 因为聚集的人也挺多,红彤彤的彩花挂也才被人挂人门框上。 “那个啊,是沈家的觅儿姑娘要嫁人了,不过可惜了余献那个臭小子脑袋不开窍,白白把自己心爱的姑娘送到别人手里。”阿瑶盯着围观人中的一个垂头丧气的男子。 “既然初来乍到,进去凑凑热闹吧?”我提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执念 她侧看身倚在窗边,过分鲜艳的喜服似要把她苍白的面容也染上血色。明明是十七八岁的女孩模样,那青丝却被早早的刷满了白漆,点过口脂的双唇微微张开,望着庭院内络绎不绝的宾客失神。 阿瑶轻轻叩着房门,也示意我不要表现出太奇怪的表情。 “瑶姨来了?”她提着长裙转过身来,银白的眼眸微闪,恍然间以为狐仙化人。 “我带这孩子来熟悉一下环境。临安,这位便是我和你说的觅儿姑娘。”阿瑶走近她身旁,伸手替她把鬓边滑落的头发夹回耳后。 她朝我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看庭院里的人。 “你和她年龄相仿,多和她聊聊。我先去帮忙。”阿瑶伏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又拍了拍我的肩头就走了。 阿瑶想让我说的,大致是些安慰的话,可惜了这些年除了舞刀弄棒什么也没学成。可是想起来,好像我也被谁曾温柔的安慰过。 “姑娘瞧着和我差不多大,可也有倾心的人了?”沈觅儿的声音柔柔的传来,若不是她已转过身来笑着看我,我定以为她是哭着说这句话的。 门口传来几声轻响,花乱正以身高的优势变法欺负青杄,不知为何,花乱这一路上明里暗里的没少给青杄找碴,虽然可能是闲的,但这明显的敌意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直接无视。 “没有。”我坚定的摇了摇头。 “啊原来是这样。”她别有深意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姑娘的眼光确实是太高了。” “我们这一生不一定要靠嫁一个怎么样的男人才可以拥有稳定的人生。”我忽然这样说。 “可我们会老去的。”她轻攥着手心。 “所有的人都会老去。若是不嫁人,我们就可以不必被那些所谓的妇德而束缚,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能是顾常的事给了我不小打击,以至于现在深深抵触着男女之情这类词眼。 毕竟他是我在少年时描绘过最璀璨的梦。 “能找到一个归宿,这已经很好了。”她说着,抚上自己银白的发。 在异样的眼神里绝望了太久,于是就连一点普通女子可以做到的事都要用奢望这个含着卑微的份量太重的词来概括。 “你可以替我绾发吗?”她请求道。 “我不会。”作为女子说出这种话着实是有些丢脸。 “没关系,我教你。”她端坐在梳妆镜前,从匣子里挑出一枝又一枝雕花的上好玉簪。 我环视四周,发现大量的家具和零碎都是由玉石雕砌而成,虽比不上用来做首饰的成色,但这样毫不可惜的使用在一个普通人家的家里,出木村任人索取的宝物这个消息或许不假。 她终究还是登上了那顶鲜红的嫁桥,头上遮了红纱,不知道表情是悲还是喜。 那位说过深爱她的男子也没有出现,这一番,或许是她错爱了人。 “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趁着没人看见。”我搜肠刮肚的想出这一句话来安慰她。 “倒是没有想哭。”她在红纱下轻笑,“我到现在也不曾后悔过遇上他,只是遗憾没能成为他的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执恋 夜半,云海裂开了一道缝,清冷的月光顺着裂口倾泻而下。 花乱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淡紫云锦服,被月色温柔的笼罩着,在黑暗淡淡的发着光。 他立在树下,手持一折纸扇,顶着下巴,仰望着那颗高大得过分的树,若有所思的模样。 有些人,只是简单的站着,都能成为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 和他相处大半月了,虽然习惯了他没皮没脸开玩笑的模样,但要是看到他的脸,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感叹一声,到底是顶着狐妖十四名号的人,连模样都分外摄人心魄,也许只一眼,就能让人轻易沉沦。 他执着扇徐徐而来,微红的唇让人总错以为在含着笑看人。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他说,“我喜欢你。” 这倒是让我们彻底清醒过来了,等院内冷风一吹,我拢紧了随意披在肩上的衣服,好奇的左顾右盼一番。 “对我说的?” 他轻笑起来,继而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这样浅笑看,眉梢微微上挑,双目问的柔光似要满溢出来,瞬间以为已迷失了心神。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眨了眨眼睛,努力把视线从他身上抽回。 他也不恼,只是笑意渐淡,依旧怔怔的看着我。 我径直穿过他身边向大门走去,这人只是二十出头就坐稳了十四的位置,想法与我等普通人定有很大差异,说不好刚才只是一时兴致罢了,还是不要在意的好。 记起先生曾提起过一个名叫桃花源的地方,还以为只是一个类似于极乐世界般虚无缥缈的地方,如今到这出木村一看,才发现或许桃源并不只能是一个传说。 月光毫不吝啬的把自己铺洒在干净宽敞的青石路上,傍晚下了点小雨,有凉风捎起泥土寄出的独特清香,带向这座围城内的四角天地。原本棱角明显的青石也变得温润下来,乖乖的等着人们来踩踏。 家家灯火通明,橙黄色的油灯闪烁不定,映出窗外两个行走匆匆的人影。 我走快几步,花乱也走快几步,我往左躲,他也往左边靠。 我只得暗叹一声,看来今天晚上是甩不掉他的了,念在他看着也不烦人的样子上,姑且无视掉好了。这样盘算着,才借着清朗的月色大步向目的地走去。 才靠近这所岩屋便嗅到了一股熟悉且刺鼻的味道。心下思索着,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用尽全力便轻易的把那堵碍事的门踹掉了。 沈觅儿上花轿时心心念念的男子现在正一脸平常拿着一把尖锐的刀刺向自己的颈脖间,见到我们后,手下也加快了速度。 “花乱,快救他!”我回过头对他大吼。 几乎是同时,花乱把手中的折扇扔了出去,那男子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濡湿了他的领口。 “你疯了么!”我冲上来把他的衣袖撕成布条,用力的按在出血口止血。 他侧着头,眼神迷离,仿佛这只是别人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结尾许愿《阴阳师》的新式神书翁请给我书翁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张似曾 伤口不深,可也是够让这个书生气的男子好受一会了。 他和沈觅儿一样,白得耀眼,橘黄色的灯光沁进他透明的皮肤,才染上了俗世的温度。 “余献,你可是后悔了?”我低下声音了问他。余献先是一愣,然后缓过神色来淡淡的说,“不悔。” “为何不悔?” 他终于是用正眼看我,“我说过,在她十八岁前我定要高中状元,让她风光的嫁与我。” “考不取功名就把她拱手让人?”我质问道,又觉得自己白跑一趟实在是太多余。 “是的。这也是承诺。”他郑重的点头。 “哪怕是浪费上一生的时间去实践这个无聊的承诺?” “不是一生。”他顿了一下,用手抚上颈脖间已经止了血的伤口,“本可以不是一生。” “考取功名也是你的梦想吧?你这样简单的死掉,恐怕这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或者说这个承诺你根本不在意去实现,你要的只是这个承诺的负面结果,让自己事出有因的死去,不管沈觅儿后来听到你死讯后怎样,别人会怎样议论她。”我紧紧盯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神。 花乱正交搭着双手在胸前,唇角噙着笑,一副看到了好戏一样。 “不是这样的”,他反驳着,可惜言语太过苍白,连他自己也深深皱着眉反思自己曾经是否这样想过。 “难道不是你认为自己无能,所以才立下这样的誓言,让她嫁进一个你认为能给予她一生安稳的人家,好让自己觉得不负她,然后再承受着自作自受的痛苦了结自己。”我逼视着他,又自我反省着这样是否太过于咄咄逼人。 “和觅儿无关,这只是我自己的梦想,”又想起自己落榜的结果,神色黯然,“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更好的家,或许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无能的人,既然这样还不如把觅儿拱手让人,他会照顾好觅儿的”余献这样说着,目光又迷离起来。 我甚是讨厌他这种态度,“梦想本来就是要去实现的,如果自己都不想要去实现的话,又会有谁替你去实现呢?回到最初的话题,然后去考状元来实现,这从根本上就和别人无关,如果这都无法完成的话,那么最初就不要去做梦好了!” “是这样的吗” 我绝对没有要去鼓励他现在去抢亲的意思,不过要是他现在要去,估计我也会赶着去添一把火。 趁着余献独自发呆之际,我拉着花乱离开这个令人不快的屋子。 我想,余献这份宁可舍弃自己深爱的人也不愿意去违背曾经许下的承诺的固执是旁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 事到至此,他们两个都始终没有为那个荒唐的承诺后悔过,即便此生再也无法相守,可这个承诺仍如细微的红线一样牢牢的牵扯着他们。 因为只要有遗憾,他们才不会忘记彼此。或许,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一路相顾无言,小道两旁的竹林被风吹得莎莎作响,不远处有人家的灯笼初挂,温馨静寂。 “喂,花乱,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时总是要发生点什么事情。”我停下来很是忧愁的看着他。 他大概也觉得我说的没错,从沉思中抬起头呆看着我,又略微的点了一下头,“嗯,临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在想什么?”我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来问。 他瞬间回过神来伸出手臂一把将我揽入怀里轻声说,“就是想抱抱你。” “混帐!放开我!”我挣扎着要踹开他,脸上辣辣的。 奈何他看起来虽文弱,但力气惊人的大,待我力气用完他还是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 “不知道临儿喜欢美玉多一些还是金银多一点,所以我让人给你做了这两个。”他忽然这样说,摊开手掌将东西放到我面前。 两只精致的跳脱。 一枝初开的海棠花缠绕在纯白无暇的玉跳脱上,细细看来,那海棠花竟也是白玉雕刻而成的。另一只由金铸成的跳脱虽同样精致,却没有任何雕饰。 这金子最近貌似很贵可是黄金有价玉无价啊 几经挣扎后毅然伸爪向那只玉跳脱探去。 花乱一双细长的眼中的笑意渐浓,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似是相当满意我的选择。他拿过我手中的玉跳脱,动作轻柔的替我将它套在手腕上,“从此往后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人了。”那个曾被我用刀险些刺穿心脏的男子这样说。 搞什么啊,笑得这么好看干嘛 周围安静的空气被一名不速之客撕裂。 “谁?”我警惕的环视着四周。 “救命啊!!把我接稳,接住我!”瓦檐上突然掉下一个粉色的不明物体,而且这个不明物体的惨叫声还十分耳熟? 花乱搂着我轻盈的转了一周,灵巧的避开那个不明物体砸下来的方向。 “好狠的心。”不明物体说完,伸手抓紧了我衣服的下摆。 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拿到书翁啦~还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爱是盲目的 这位自称是我近亲的穿着一身粉嫩女装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桌子对面扫荡着碟子里的菜。桌子角上叠了七八个被他扫空了的菜碟子,我捋了捋下巴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心下默默计算着结帐时要付的银子。 没等他放下最后一个碗,我果断站起来说,“花乱,我们走吧。”虽然掏的不是我的银子,可白白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不必要浪费的东西也是十分可耻的。 “临安,你们要去哪里?”那男子见我们要走,急冲冲的扑上来,用刚刚扒拉过菜盘子的油手紧紧拽着我的衣袖。 “衣袖脏了。”我呆呆的看着那角衣料被油渍浸出五个手指印的形状。 花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片薄刃递到我面前,“把它砍了吧。”语气轻松平常得像在说切豆腐一样。 男子被他吓得瑟瑟发抖,马上松开了手,用衣袖用力的把脸抹干净。 “这样c能认出了吗?”卸下精致的妆容,那是一张眉眼间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脸。 花乱对他的态度明显也软了下来。 程家人丁单薄,仅有的几位叔叔走得太早,能留下的子嗣也不过是屈指可数,再加上后来大大小小的意外,能活到成年的仅有一位。 可偏偏连我也想不起他叫什么 “程初念?”我随口念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 他高兴的想扑上来熊抱,却被花乱一个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他说,那时将军府被朝廷抄家,一车一车的银票金子被运向皇宫,几乎所有的仆人都被铐上了铁链押往刑场。他力气小,跑不远,就只好藏在离御安阁不远的藏书楼。 后来不知道是谁往藏书楼下扔了一个火折子,虽然人很幸运的逃了出来,可身上的衣物大多被烧得衣不蔽体,他随便的把地上一件女装披上后就恰好碰到了一直住在后院里的那个怪人,他说,那个人可厉害了,每天都在练武和制毒,每天都有新面孔飞进他的院子里 “等等,那个怪人是谁?”我才觉不妥,我家是什么时候捡过这样一号危险人物回来的? “他是叔伯留下来照看院子的。喏,就是总穿着那件绣有奇怪图案的衣服,个子很高,他还把我给救了出来。”程初念这样说着,脸颊也微微泛红。 后来的事,无论我怎么套他话他都不肯说,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挺奇怪的。”我感叹道。 正在喝茶的花乱也侧目注视。 “一个是需要女扮男装才能活到这么大,另一个则是需要男扮女装才能从险境逃生。”说到最后,相视而笑。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到现在还活着。 “程初念,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凭九泉山庄的能力又怎会查不到区区一个没落将门的族谱,让那个人知晓身份是早晚的事。 是要回去坦白一切,招他厌恶,却好让自己落得一个心安;还是一直这样欺瞒下去,以女子的身份参加那场盛大的婚礼? 花乱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只玲珑玉杯,满斟一杯送到我手上。 “那个人那么聪明,一定也早就猜到了吧?” “谁知道呢,或许吧” “回去吧,无论是坦白还是什么。”程初念终于下定了决心。 说起来,若是爹爹泉下有知自己当时花费了万两黄金请来的人折了程家最后一棵独苗,不知内心会作何感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危机 破晓之前,有人看见几辆挂着九泉山庄标志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往出木村深处驶去。 “对了,我们现在是往哪里去?”我掀起帘子心满意是地看了一眼几厢满满满的奇珍异宝,随口问道。 “回山庄的总部里。”花乱把认真擦拭过的面具放在一旁,调皮的朝我眨了眨眼睛。 “玉殓也在那里吗?”我按捺住内心惊起的万丈波浪,小心翼翼的凑近他问。 “自然。”他点了点头,也主动的靠近过来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说,“四大护座都会在。” 我痛苦的扶额,“要不,你把我搁在这里等你们办完事再回来会合好了” 帘子突然被人掀起,从外探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委屈的说,“妹妹,你不要哥哥了?”嗓音软糯乖巧,却听得我满身疙瘩都起来了。 也不知道那宿乏拿什么东西喂的他,两个月不见,竟把一个文弱书生硬生生的改造成一个小家碧玉似的人。 未等我想通,身侧的人听见那声暧昧的称呼后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周身弥散着危险的气息,似是在下一刻程初念的颈脖就会被他捏碎。 这种预感着实不妙,我立刻就扑上去按住花乱的手,岂知他也反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顾不上多想,我头也不回的敷衍着程初念,“要要要,你现在马上出去把马拉好,不然我们现在立刻就回南解去,不去九泉山庄找你的情哥哥了!” “不要!”程初念从脖子以上都是粉红粉红的,“我现在就出去”说完就乖乖的回到了原位上。 见他如此好糊弄,我大大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松开了手,“花乱。” “嗯?”他身上那种危险的感觉已然散去,却依然是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不放。 我憋足了气在肚子里酝酿了一番“男女授受不亲”之类大义凛然的道理,岂知马车外的程初念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挑准了在我要说话的机会就猛的往马身上甩鞭子,本来跑得好好的马突然受惊便仰起半身来嘶鸣,害得我一个踉跄就撞入了花乱的怀中。 “花乱,放手。”我轻轻的往外挣扎了一下,却被他低下头来紧紧拥住,“不放,临儿,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 他到底了解过我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喜欢,像极了情郎们对勾栏女子说的话。我试看反手推开他,却无奈,越是挣扎他反而越拥得紧。 “不放开就不要怪我了!”我恶狠狠的威胁道。 他长眉轻皱,仍坚持道:“不放!” 我一咬牙,伸手探入他的衣襟,隔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在他身体上胡乱的摸来摸去,“放不放?” 他的双颊微红,耳坠也通红,“不放。” 我闭上眼睛,把心一横,将颤巍巍的手伸进他的中衣里面,干净幼滑的触感从手心传入大脑,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流通了四肢百骸,“还c还不放吗?”即使是以前偷偷跟在右相府的马车后去见顾常也不曾有过这样紧张的感觉,手心湿漉漉的,沾在花乱的皮肤上,竟生出极度暧昧的气氛。 他的脸色愈发鲜艳,火辣辣的红之中还夹杂着极力隐忍的青紫,却依旧倔强的咬着牙说“不放!” 赌气似的,我的手往下滑去,偶尔轻轻的捏着他尚算纤细的腰肢上。花乱伏头埋在我的颈脖之间,呼吸越发急促,温软的气息缠在耳畔之间,“临儿,往下。”他这样轻轻的说着,慵懒喑哑的声音催人意乱情迷,我也迷迷糊糊的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探去。 火热的触感瞬间让我清醒了过来,清楚了当下的情况后又羞又急的把手拿了出来,下意识的用尽全力往花乱脸上打去。 死寂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的衣衫凌乱,嘴角沁出点点血丝,挂在还没退尽颜色的脸颊上,讽刺着刚刚的情迷消失得太快。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了。”说完都想打自己一耳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自己主动触碰他的,而刚刚动手打了他的也是自己。“真是无聊!”这样想着,却把自己所想了说了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想看看花乱现在怎么了,他却一直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思虑几番,还是决定自己出去,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冷静冷静。 程初念见我出来,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妹c不c不是,那个,你和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小事而已,很快就可以处理好。”话是这样说,心里却莫名的不安。 直到傍晚停车找了地方生火,仍不见花乱有动静。 “他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程初念颇为担心的往马车瞥了几眼。 “不可能”忽然记起当时神志不清的自己居然也能用短刃险些刺穿他心脏的事,况且这林中也不尽是安全的地方,“不可能也不是完全的。”我快步走近去,心内不停祁祷他仍是完好的坐在马车内,无论以何种情绪也可以。 帘子后面,车厢内空无一人。 一直忐忑不安的心脏瞬间吊上了嗓子里,浓烈的恐慌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四肢并用的爬上马车,把能藏人的地方全都翻了个遍,即使明知花乱不会藏起来,可还是一遍遍的查找着,希望着下一刻就会在哪个角落找到他。 “不见了?怎么可能!我们明明一直都在前面守着,怎么可能就不见了”短短一瞬间内,我就想尽了所有可怕的设想。 “妹妹,你别想太多,或许妹夫他只是突然有什么急事就走了呢?”程初念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能有什么事是急得这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而且连我们都没有发现!”话语一出,我立马就反驳了他。 越想越发觉得不对劲,花乱作为一国之君,背后又有强大的九泉山庄作辅,而且还是现任十四,这样的人必定是那些打着“仁义”二字的人所想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花乱肯定是被抓走了!”而且肯定是武功十分高强的人,否则带走这么一个大活人我们怎会毫无觉察。 程初念被我这句定论吓得不轻,“那c那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回九泉山庄找救兵!”主子不见了,想必他们得到消息的速度理应比我们只快不慢。 话语毕,立刻从两匹良马身上卸下装满了车厢的珍宝。 “那这些怎么办?”程初念恋恋不舍的指着那些珍宝。 真有点怀疑贪财这种性格是不是我们程家一脉相传下来的,无论有什么情况,只要碰上和金银有关的事物总想着捞上一把放在怀里好好护着。 我也犹豫了一瞬间,说出了此生唯一一句十分豪气,也十分败家的话,“就放在这里,谁要,谁拿走便是了! 现在对我来说,果然还是花乱比较重要。 幸而有程初念在,在跑死第三匹良马前总算到达了九泉山庄。 ——————分割线君—————— 花乱:“该不该去找临儿我好想见临儿” 程临安:“嗯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 程初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妹妹想去哪,当哥哥的也应该跟着她跑吧。” 宿乏:“什么时候轮到我出场?你们两个,也是时候把我家媳妇儿还我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青杄:“他们去哪了?” ——————又是分割线————— 《有问必答——看心情答》 q:请问你们的姓名? h:花乱。 a:风流倜傥有祸就闯鼎鼎大名的程临安! h:嗯,很不错,再加个前缀就更完美了。 a:什么? h:花乱的皇后。 a:好哒~ q:请不要随地撒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危机2 撇去想象中的九泉山庄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不论,这里一切都充满了奇异的感觉。 倒退一步还是寸草不生的岩石山谷,以这块九泉山庄的石碑为界,其后却长着浓得化不开的青翠,那是天鹅绒般的草坪,从石碑后面开始,看不到尽头,密密匝匝c高高低低又斜斜逸逸的长满一道山坡,一块岩石。树木间歇下来的空白就由青草来填补,另有无数种不知名的小野花点缀其间,总让人忍不住去接近它们。 一路绵延至像被斧斫利落切开一半的山上,一座高大的灰白色宫殿矗立在山巅,高可参天的大树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我们弃马而行,绕过一个又一个干净澄澈的清潭。这里绿树繁花,水光潋滟,似是造物者偏心的将最纯净无暇的蓝天裁剪放到九泉山庄的上空,日光洒落在上空,白云于是溶化了,融入这漫山的清雾里,缭绕在半山之上。 数千扇琉璃窗对外而开,数万种鲜艳的花朵懒懒的趴在窗棂上盛放,其间也不乏有相貌娇美的女子挨在窗边捧花闻香。 “你确定这里就是九泉山庄?”我指着那座宫殿不敢相信的问道。 “这里只是用来放多余军火的储备库,里面才是真正的九泉山庄。”程初念扯着我的衣袖往石宫大门闯去。 这石宫虽然装潢随便,但守门的士兵却是一重又一重的守在必经之路,容不得一点马虎。 我担心他这样的行为实在太鲁莽,才要提醒他去告知守卫一声,却见他连连掏出几块通行玉牌后,虽然感觉是程初念通行玉牌的作用,但那些士兵都只是看到我后才纷纷让出道路,作出一副迎接我们进来的姿态。 虽然知道他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却不曾想过那宿乏居然如此大方的便把通行令交给这样一个看起来都不怎么靠谱的人手上。 兜兜转转的才算是进入了九泉山庄大门,我便迫不及待的揪着程初念的衣襟低低的吼道,“赶紧告诉我这里管事的人在哪里!” 他也没想到我的态度会突然来个大翻转,被吓得一怔,泫然欲泣,“我c我忘了” 我恨不得立马就生吃了他,左顾右盼一番想找个泄愤的东西,眼前却忽然掠过一张熟悉的脸孔。 哟!那不就是我一直都想要再见以后怒揍一顿的红袍吗?今天竟然能在这里再次遇见,看来是连上天都同意我打她一顿的想法了,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给我留了机会。 这些天除了要不眠不休的马上颠簸疯狂赶路还要听程初念不停的碎碎念后,我还能这般安静的站在原地而不是尽己本性的把九泉山庄翻个鸡犬不宁去找出花乱,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我现在实在是饿得双腿发软眼前发黑的原因。 我努力的把这些天积攒已久,快要爆体而出的冲动压制住,强行牵扯起一个还算亲切的笑容,“红袍姐姐,近来可还安好?” 红袍转身后看到是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立马就把怀里的几株青苗紧紧护着,“娘娘c娘娘怎会到这里来了?”小脸霎白的盯着我,一副活见鬼的怪表情。 我悄悄的用左脚踩住了右脚,以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是你家太子引我过来的,说是要当贵客,可现在刚转了几圈,转懵了脑袋,就找不到太子他人了。”我故作轻松的试问道,总不能说是我把你们家的太子弄丢了,现在回来找你们帮忙找一下之类自动请罪的废话。 程初念那厮被我吼完了以后就乘着我去试探红袍的间隙早早的溜了,害得现在说谎时连个帮腔的都没有,果然根本指望不上他任何事情。 “奇怪,太子从昨天回来了以后就没出去过啊?”红袍自言自语道。 还真被程初念猜中了,他果然回来这里了。“他现在在哪?”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涌上喉间一口热血给压了下来。 红袍警惕的盯了我好一会儿,“娘娘,您还记得上次您赏了多少板子给奴婢吗?”她这般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今天的言行举止和以往相差实在太远了,为了避免自家主子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还是仔细询问的好。 “怎么你还想再讨五十板子?和普洱一起?”我紧紧捏着拳头,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与她一句句的周旋。 “娘娘息怒,太子现在正在哀牢宫听政。”她瞬间明白,并伸出手指明了方向,站在路边低下头来,甚是温驯的模样。 “” 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她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先生以前教过的轻功也忽然清晰的记了起来,踏风而行,白色衣袂割破了空气,猎猎作响,若是有人看见了,被错看成白日里的鬼魅也不足为奇。 这九泉山庄也往往容易出些奇怪的事情。 我在同一个地方转了好几个圈才发现不对劲,“哀牢宫c哀牢宫哀哀什么来着?诶?怎么又是这间房子?” 我停下来仔细查看,这里装潢可以说是我见过最为华贵与奢侈的一处宫殿,以檀木作墙体,静穆柔和的檀香味淡淡的与十二月的冷风纠缠,兀自翩翩。粉白相间的珍珠帘挂在长廊外,白玉作路,黄金为辅,无一不彰显住在这座寝宫的主人性格张扬且身份高贵。 想来想去,与此相符合的果然只有花乱一人。 “哀埃?埃兰宫?嗯,红袍说的好像就是埃兰宫。”我抬腿便进,余光却瞥见左右两旁站得密密麻麻的铁衣侍卫手上的剑刃冷意森然,霎时被吓得缩了回来。 不是我怂,先生说过,人各有志,努力保住性命也是一种志向好吧,其实我就是怂。 抱着头瑟瑟发抖的缩了好一会儿,听不到任何刀剑出削的声音,才敢偷偷的在缝隙里看了看形势如何。 侍卫们的表情依旧没变,仍然是一副模子里刻出来的肃穆,但都大大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右手搭在剑柄上,似要恭迎谁进来。 “谁?难道是我吗?”我前后左右的都仔细看了个遍,目光所及之外除了自己以外没有谁还用双腿站立着。 好奇的挠了挠头,却意外的从头发中摸下一枝簪子来,这是一个开沐浴店的中年妇女赠我的,一直戴着到现在才想起它的存在。 我把金玉簪举到离我较近的一名侍卫面前,他顿时面露惧色,对着我深深的叩首,其他侍卫的反应均如是。 见此,我心下也有几分了然。 持着鸡毛掸子当令箭说的大概就是我,一路高举着金玉簪小跑进了埃兰宫,也没有人进来阻挡。 我扬扬得意的当着他们的面将金玉簪妥贴的放进怀中,他们的脸色才微微放松,却仍是恭敬的跪伏在地上。 “这可真是一件好东西。”我这样想道,又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它才转身在这座奢华庞大的宫殿里找人。 “花乱!你在这里吗?太子?皇上?陛下!”里面竟连一个当侍的奴才也没有,“真是太奇怪了。”我左摸摸右摸摸的流连在随处可见的俗世异宝上,手恨不得粘在上面,连那个东西也带走了才好。 越是进入这埃兰宫越发觉得诡异,一般普通的宫殿都是越进到里间越大,而埃兰宫却像一个漏斗一样,走到尽头后却只见到一个由内而外凹进去三角空间,只容得下一个花瓶的大小,四周仍不见有床榻一类生活必须品,更不用说这会是用来听政的地方。 “这里莫不是有秘间?”我下意识的往花瓶身上摸了摸,瓶底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凸出点,我用力一按,脚下突然空出一个方格,重心不稳的滚了下去。 “大人,情儿给您擦擦背好不好?”一个穿着轻纱浸泡在水中的娇媚女子纤细的手搭在男子的背上,柔声细语道。 刚掉下来便看到这一令人血脉贲张的场面,短时间内,我想我还是接受不了的。 所以说这埃兰宫有猫腻,在这么一座宫殿下还藏了一座地下宫,我只能跌坐在软毯上暗自感叹历任十四竟把九泉山庄的奇异发挥到了极致。 池中的男女似是没发现到有重物从上面掉了下来,并且还一直不作声的观察看他们。 池水温热,水雾氤氲,看不清池中二人的容貌。“大人,您这里究竟是怎么了?是有哪个贼人用刀刺穿了您吗?看得情儿的心也好疼。”女子从背后把小臂绕在男子身上,动作暧昧的抚摸着。 我本来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女子的那番话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是花乱的寝宫,所以水池里的那名男子是花乱?他居然召一个女子来服侍他沐浴?而且还是鸳鸯浴? 凭什么我要风尘仆仆不眠不休的赶路来找他而他却在这里与别的女子调情戏水,太气人了! “咳!”我果断站了出来打断他们。 “何人在此?”那女子先发话质问。 “咳咳!咳咳咳咳!”我又用力的咳了几声。 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似是在征求男子的意见。 我不明所以,只在心里默默道,臭花乱,衣冠禽兽!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这会儿竟过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不合格!不合格!等这女的走了以后再好好质问你,然后再高冷的不理你!让你自个儿难受去! 那名叫情儿的女子只是轻轻弹了一滴水珠来,我却无端感觉到身上一阵重力压迫,如有数十名大汉用力将我扔到墙壁上,脚步控制不住的连连后退,可那阵怪力仍在我的身上作怪,直至将身后的檀香木壁压穿才减轻了些。 我像垃圾一样被扔出埃兰宫,滚了几圈才停在白玉道上,被怪力压过的胸口处又痛又闷,嗓子眼一阵腥甜,便吐了一口血在地上,鲜丝的血滩在白玉石上,竟有种令人心悸的美丽。 “好c好你个花乱”我眼前一阵发黑,又连连吐了几口鲜血,“我程临安若是再相信你一句鬼话我便随你姓!”气得浑身发抖,也莫名失望。 ——————分割线——————— 花乱:(哀牢宫内)好想好想临儿 程临安:混帐花乱!!! ——————分割线2—————— 由于没有评论想参与问答活动,《有问必答》先关一周小黑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虚惊 我晕晕沌沌的捂着胸口,扶着墙走走停停,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眯一会儿恢复体力。 这身体得到休息了,但脑子却开始胡思乱想了:“花乱这个人吧,说讨厌也不是多么讨厌,而且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事,况且他现在贵为南解国新皇,后宫也说不定纳了多少妃子。先生也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昨天说过喜欢我那也是昨天的一时喜欢,今天说不好也对别的女人说过喜欢。” 越是这样想胸口就越发郁闷起来,心头那股无名的火也还在熊熊燃烧,要是现在能立刻恢复到往先的体力,我定会把那名唤情儿的女子也揍成这样,让她尝尝这种一口废血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郁闷不已的感受,对对,最好连花乱也揍一顿,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妹妹妹妹”迷糊中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推搡着我的肩头,我颇为厌烦的伸手驱开他,但那人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 “妹妹!你醒醒!” 我立刻睁开眼睛瞪他,却发现来的人是程初念。 他眼眶微红,嘴唇也泛红,双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仿佛刚刚被烦扰的不是我而是他。 “我们回家吧!”程初念一边拉扯着我起来,一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回哪里?”我茫然地抬起头问他。 我们的国家已经被覆灭了,一直庇护着我们的爹爹也已经死了,哪里还有家可以回去? “我们走吧,反正要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也可以”他哀求道。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两个人竟趁着守卫交班的时间偷偷摸摸的闯进了膳食房的后殿。满屋封上红泥的美酒统统被打开,想喝多少喝多少,想喝哪坛喝哪坛,喝不了的就倒掉。 “可恨啊可恨,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变心太快,即使这样嗝儿!即使这样,即使这样让一个女人来打我算什么意思!”我扶着酒坛睁大了眼睛一边在口齿不清地抱怨,一边伸出手指数着原本两个相同的程初念在眼前不断变多。 程初念提着两只酒坛,毫无防备地仰起脖子往嘴里咕噜咕噜地灌酒,然后豪气的把酒坛子摔在地上,用衣袖拭唇,“好恨,他明知道那个女人心悦他,却还让她留在身边,如此相信还不是给了她机会趁虚而入!” 前殿的大厨们正撸起衣袖在水深火热中工作,完全顾不上后殿被我们弄得天翻地覆的酒窖。 程初念被地上的破酒坛绊了一跤,尝试爬了好一会儿也爬不起来干脆就趴在地上蹬着腿大哭了起来,“好你个宿乏!偷偷在埃兰宫里藏女人,我哪里比不上她了!我长得又好看,又不像我表妹那样粗鲁,我除了不是女人以外我有哪样是比不上那个破情儿的!”他撕心裂肺的嚎叫着,却把高高举起一坛陈年女儿红正准备砸烂的我给嚎清醒了。 我抱着那坛女儿红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把脸朝下的程初念单手扳正了过来,“你刚刚说什么了?那埃兰宫是宿乏住的?” 程初念扁了扁嘴,任性的撇过头去,不准备回答我这种无聊的问题。 “那个情儿也是宿乏的女人?”我急切地需要一个绝对的回答,奈何这喝醉了的程初念紧紧闭着嘴巴,一个字也不说,气得我险些就要撬开他的嘴把那坛女儿红不留喘气的灌进去。 “你说清楚了以后我帮你把那情儿给扔出九泉山庄,让她永远也见不着宿乏。”我用好言好语的诱导他,唯一想要的就是从他嘴里听到一个证明我是错误的答案。 “真的?”他瞬间反应过来,双眼发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那好,我告诉你吧。”他慢吞吞地从地上支起半个身子来,“小庄主住在埃兰宫里,大庄主住在埃兰宫后面的哀牢宫里。” 我拍了拍还有晕晕的脑袋,艰难地理解他说的地名。 “所以说,我这是走错宫殿认错人了?”嗓子眼里那口血忽然融化在喉间,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 真是害我白白这个心。 我急急忙忙的跑着冲出这膳食房,刚跨了门槛就被人拖了回来,“来得正好,把这菜送去哀牢宫,主子们还等着用膳呢。还愣什么,赶紧的跟着去!” 想来是这厨子炒菜炒晕了头,逮着谁看都是一副帮手的样子。 埃兰宫与哀牢宫连装潢几乎都一模一样,怪不得我转几圈都还感觉在原地打转。 但,内部的明显差异却不止一点点。 花乱戴着代表着十四身份的面具坐在正堂上,几位衣着不凡的男子皆按身份列座入坐。其中居然有一位和我有过一面之缘但对我有过穷追猛打经历的西御国的阿不卢斯二皇子。 “他来这里干嘛?”我趁着小丫鬟们列在左右两旁时,偷偷低着头动作不算明显的缩进一旁的屏风内观看。 气氛严肃凝重。 “请太子尝尝这九泉山庄的松子露。”花乱淡淡的说。 太子?想来也是,这么重要的会谈怎么可能让那个笨蛋二皇子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战乱 “不知太子此番光临寒地有何贵干?”花乱放下羹汤,用仆人递来的手帕礼仪性的擦拭嘴角,颇为客气的问道。 他相貌本就生得极美,现在用面具遮挡住了半张脸,一张鲜红的唇配上雪白的肤色让人越发心生向往。 反观那位一口一个“本宫”以借此来提示自己高贵身份的西御国太子虽做着一样的动作却是毫无半点贵气。 “想不到十四大人也是个性子直率的人,那本宫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他倒也是个人物,见杆就爬,也不顾时机如何,“我们想和你合作。” 花乱装出很诧异的样子,“真的?当然,我个人是很乐意能交得太子这样身份高贵的朋友。”还特意拖了尾音,听起来尖锐刺耳,像极了狐狸发出的叫声。 西御太子假意的“呵呵”了几声,接着才说,“想来是大人误会了,本宫此次前来,是代表西御国来向出木村合作的使者。”他这句话说得像放屁一样,听不出他想要合作的诚意。过一点储君风范也没有,还不如他身旁那个未曾发言的小官员气场来得沉稳。 “哦?可我们为什么要和西御国合作,况且你们堂堂四大国之一竟沦落到要和我们区区一个无名小国谈合作,这传出去,不怕其他人笑掉了牙吗?”花乱淡淡的说着,却忽然朝我这边不轻不重的瞥了一眼。 吓得我正在扒拉开屏风缝隙的手都僵住了。 完了完了,花乱不会知道我藏在这里偷听了吧? 可转念又想到,怕什么,我就是偷听了又怎样,谅他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遂又心安理得的继续贴在屏风后偷听。 “怕是大人你一直待在出木村里不知道,这四国鼎立的话早在几个月前就不复存在了,全是因为那北矢国的太子领着士兵把南解国给占领称王了,现在北矢和南解是一家,力量可今非昔比,想要吞并其余二国然后称霸天下的想法肯定也在日增夜涨。况且这出木村有无数举世闻名的奇珍异宝,若是大人愿意与我们合作,提供给养和军资以抵制日后他们的来袭,我们也愿意派出最优秀的士兵来保护出木村和民众们的安全!”西御太子把这合作的事宜说得铁板钉钉,就差花乱点头盖章的得意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底。 我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双手死死捂着嘴巴,实在不忍错过这头大无脑之人的好笑演讲。 真想现在就冲出去提着他的耳朵大声告诉他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大人其实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位妄有称霸天下之野心的北矢国太子,也就是拥有巨大综合力量的南解新皇,并且他现在还掌握着你想要的一切奇珍异宝的予夺权。 完全不敢想像这位正扬扬得意着单凭一张嘴巴就想骗走别人珍宝的蠢蛋太子会作何感想。 “素闻西御国孤高,现在这样突然要和我们联合,这实在是让我们感到受宠若惊,还是容我们多想几天,请太子回吧。”花乱这般延缓,不过是想让他们明白不想合作罢了。 可他们偏偏无法理解。 见花乱这样谦逊,西御太子的虚荣心瞬速爆满。 狐妖十四又如何!出木村国主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得在他的面前低声下气的说话! “最好在这三天之内回复,不然去东误国也不用多长时间。”西御太子略带威胁性的说道,又站起来环视了四周,“这山庄的环境不错,这几天本宫就屈居在这里吧!”完全忘记了刚刚是谁以请求的语气向这里的主人合作的事情。 “当然,这是待客之道。”花乱浅笑着点头。很让人怀疑若不是待客之道他会不会就这样把这西御太子给扔出了九泉山庄。“红袍,领人去给太子打扫上殿。” “是”红袍领命,略带不甘之愿。 “时候不早了,普洱,传膳。”花乱话音刚落,两道宫人手捧佳肴鱼贯而入,依次摆放在殿中各人的桌子上。 酒过几巡,这西御太子言行也越发放肆。 “素闻狐妖十四乐声犹似仙乐,现在好酒佳肴,还有美人作伴,大人此时不作弹怎对得起此情此景。”西御太子随手拉过一位正在起舞的舞娘,那舞娘脚步不稳,跌落在他的怀中。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太子是想听十四弹的还是独以我这个人亲手弹的?”花乱环视着面面相觑的西御国作为使者派来的官员。 屏风早已被撤下,我装作小宫人的模样乖乖立在花乱身后。 “若本宫回答的是十四呢?你又如何?”他挑衅的仰着下巴看着花乱。 出木村再小也是一个国家,让国主为区区一个太子奏乐助兴,这分明是在侮辱花乱。况且这太子还是别的国家的。 “休宁,将绿绮琴移上来。”花乱的嘴角的笑影若隐若现。 看来他也并非不怒,只是在忍着,看这个蠢蛋能作到什么程度。 净手焚香,换上干净素雅的窄袖衣袍。 我认识了他这么久都没让他弹过琴给我听,这第一回居然是给这只蠢蛋破的例。 不得不说,心情有点微妙。 我一直认为,花乱几乎是全能的,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他如沐春风的微笑与指中粗鲁鲁莽的动作明显格格不入,我抱着头缩在桌子底始终想不通这琴到底怎么弹才能弹出和爹爹相似的曲调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对于花乱“传闻中犹似仙乐”的传言有深刻体会的那几名因为风度原因不能捂耳缩头的使者会从今天起由身到心都无比通透的理解那个叫“谣言”的名词。 但那位太子似乎还没醒来。 “太难听了,太难听了,让小美人弹来给本宫听听。”他伸出指头点着我。 “嗯?我啊?”我有点怀疑他不止是一点的蠢,敢在花乱面前说他弹的琴声不好听还算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让我来为他奏乐。 果不其然,花乱唇边的笑意完全消失,眼神冰冷如霜,“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还是说,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西御太子仗着自己的几分酒意,“小美人,你的葵水来了?”还当众调戏我。 “太子!”几位使者实在看不下眼去了,立刻赶在花乱出手前制止西御太子那张什么都说得出的嘴巴。 “干嘛不让本宫说,这里本宫最大,本宫想让谁干嘛就干嘛!区区一个贱婢,他莫非还会为了她得罪本宫不成!”不止很蠢,还很狂妄自大。 “为了她我当然可以得罪你,不过区区一个西御国!”还是第一次看花乱这样生气。 西御太子怎会是花乱的对手,即便是几个使者围上来也被一人赏了一掌,躺在地上捂住胸口看自家太子的颈脖在花乱的手中咔咔作响。 “算了算了,放开他吧。”我瞅着也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开口制止道。 花乱闻言,从怀里抽出短刃干净利落地剔断西御太子的手筋脚筋才将他扔在一旁。 “抱歉,吓着你了。”花乱不顾众人目光,走过来轻轻搂着我伏在耳边说。 与刚才的态度有如云泥之别。 你刚刚弹琴就把我吓得半死,差点以为爹爹心愿未了,从棺材里爬起来给我弹琴了。这句话在大众之下我不好意思说,只能暗暗腹诽道。 没有什么事是一帆风顺的,在九泉山庄混吃等死几天后,西御太子最后一次作妖的消息与一封檄文同时传来。 西御国太子在九泉山庄作客期间被庄主砍成废物,不堪承受此等痛苦,于是咬舌自尽。西御国国王听闻爱子在九泉山庄中受苦而死,愤懑不平,特寄来这封战书,邀九泉山庄庄主七天后于碧落谷决战,为委屈而死的爱子讨回公道。 押注为整个西御国的领导权,若是我们败了,也会赔上整个出木村。 更可恨的是这西御国国王还在檄文下加了一项要求:“若是庄主战败,请把害死太子的那名叫程临安的女子交由我等处置。” “你会去应战吗?”我有点担忧的问道。 “我去让他们知道谁是不该肖想的人。”花乱看着我说。 这回那位西御太子可真是把自己给作死了,还要连累上我们。 ————————分割线———— 花乱:终于可以明正言顺的为妻而战了!′一 程临安:可怕了,为啥不好的事总能扯上我 西御太子:我这就死了???假酒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战 “报!发现西御军队在西南边的树林内扎营!”探子匆忙的跑进主帅帐内汇报。 “大概多少人马?”花乱放下手里的剑问道。 “约四万人马,还有两百辆战车!”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看着沙盘若有所思的转了几圈,“休宁。” “到!”群臣中一名着红色战袍的女子回应并出列。 “你领着一万步骑在树林里来回调动,迷惑对面的西御王,隔河与他们的主力对峙,切不可让他们先发制人。”花乱一边吩咐着一边抬起头看着帐帘似是在等谁的到来。 “是!” 话音刚落,一名玄衣男子便撞着帐帘飞了进来,落在地上呈半跪的姿势。 “弱水,怎么样了?”花乱伸手虚扶起他。 那名唤弱水的男子也不矫情,立马站了起来,“陛下,增援部队已全数到达指定位置,只等您的吩咐。” “那好,戌时行动,你先回去待命,休宁拿朕的口谕去郁雾那里领兵。”花乱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他们。 “那我呢?”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满心期待他的回复。 “临儿”他抓住我的手,犹豫了一会儿,“你和玉殓一起到后方安全区域等我们的消息。” 我再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拿起刀棍与外敌决战这类的仗事虽是第一次参与,但也不至于差到拖他们后腿,所以这种安排实在是令人气愤,“我不!我要和你们一样去打仗!”我梗着脖子反驳道。 “乖,临儿一个女孩子在那里不安全。”花乱安抚着我说,一边又往帐外走去。 这次战争的引火点是我,若是一到危险缩到安全区域,活得这样窝囊还不如自裁了事算了,这样还了出木村百姓的一个交代。 花乱的腿长,没几步就跨到了帐门处,又担心他真的会找玉殓来监管我,心里急得想不出办法,直直的向他扑过去,挂在他身上,“那休宁也是女子,为何她能去而我不能去?” 休宁正站在帐门旁,听到我这样说直向我翻了两个大白眼,“臣弟是男子。” 花乱忍笑忍得浑身发抖,挂在他身上的我脑子还没转过来,愣愣的回了句,“哦,那是你的错,谁让你长得这样好看。” 休宁的脸被气得通红,憋着一口气说,“皇兄,臣弟先去问郁雾要人了。”一鞠躬就甩衣袖走人了。 “临儿还是好好呆着吧,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你有危险我也不能马上赶来救你。”他言正严辞的反对,句句说得在情在理,让人不好反驳。 我没了辙,只能从他身上下来,“花乱,你怎么能这样,你以前都没拒绝过我什么的” “乖,除了这个别的都可以答应你。”他如是说。 碧落谷位于莫就两山之间,谷底河宽水深,渡河十分困难。 戍时,花乱借着夜幕和树林掩护,绕道河流上游,率兵秘密渡过碧落河,再沿河右岸顺流而下,趁着夜色偷袭西御军队,导致敌方损失粮草若干与士兵数十人,西御国将军不得不率军离开营寨,在花乱率军的追击下在碧落河下游摆阵决战。 我隐藏在队伍里,心里窃喜,凭玉殓现在的速度估计一时半会儿还追不上来。 西御将军把一半的战车摆在第一线,步兵摆在第二线,其余战车与骑兵置在侧翼,企图利用战车的优势,冲散出木大军。 花乱针锋相对,以训练有素,有作战经验的轻装士兵与战车周旋,重装士兵组成锋矢阵从正面压迫,骑兵避开西御战车,成长蛇阵在敌阵中灵活穿插。 双方激战正酣时,左岸出木增援军队迅速渡河,赶到战场从敌军后侧猛击。西御军队在前后夹击之下,全线崩溃,仓皇往西御国尼加拉边防城方向逃窜,出木军队追踪其后,四面围城攻打。 花乱身先士卒,第一个从云梯上爬上城头,挥剑横劈竖刺,手刃数十余名士兵,出木士兵见主帅亲自披挂上阵,愈加以一当十,奋勇争先,拥上城头,与西御士兵混战。我也自当加入激战行列之中,余光却瞥见城头那名头戴红缨的将令把弓弩对准花乱。 西御的小士兵趁我不留神之时猛地用铁球锤击我后背,“肖小之徒!”我啐了一口血,回头将那名士兵踹下了马,随即弯弓搭箭,屏息凝神,射穿原本飞向花乱的弩箭,花乱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我,长眉一皱,似要呵斥我,却见我一脸得意的骑在马上,确认了我的安全,才又投身进了厮杀之中。 站在城头的那名将令贼心不死,转而把弓弩向我瞄准。 “关公面前耍大刀!”我轻蔑的嗤笑了一笑,从箭筒里抽出几支箭,快速地抹上临走时诓的几瓶药粉,向正飞驰而来的弩箭方向射去,一枝穿破中心,另外几枝皆刺穿惊大了双目的将令头上。 当真死不暝目。 本以为万事大吉,但西御士兵天生爱用同一招数去对抗敌人,直到背部再次受砸我才发现自己真是太轻敌了。 而后又被混战中的士兵拖拽下马,这连翻了几个滚,身上的肋骨响得厉害,又几名西御士兵团团围住,“风光也不过几秒” 花乱回过头来见我重伤倒地且腹背受敌,脸色顿时煞白。 “四个!我杀了四个哦!”我伸出手指说。 花乱踏上城墙,想要马上飞过我旁边,却不得不受制于一直与他交手的西御将军。 花乱不耐烦的将他打到一边,却在转身时被他背后突袭,刀刃刺穿了铠甲,也刺穿了他的身躯。 我看得心底一凉,想开口唤他的名字,却被突如其来的谁救于困境之中。 “属下来迟了,请娘娘恕罪!”玉殓微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花乱见我得救,也松了一口气,却全然不管自己身上受了多重的伤。 出木士兵见主帅受伤,军心不稳,短短时间内,原本受制的西御士兵居然反过来将出木军的盛气压了下来。 “玉殓玉殓!你先别生气,现在你听一下我的要求行不行?”我被送回到军队中部较安全的地方,双手捂住被肋骨刺穿出血的地方向玉殓请求道。 “说!”玉殓没有办法在战乱之中找到军医给我疗伤,只能尽可能地保护着我的安全。 “看见了没,你去把那个东西抢过来。”我指着尼加拉城墙边的一个庞然大物说。 “你要敌军的战鼓做什么?”玉殓皱眉。 “哎呀,你听清楚一点,是抢!战争过程中的东西抢过来就是我们的了!快去吧!”我推搡着他。 他仍是犹豫着。 “还思?再思下去咱们都得完!”我努力不让血喷出来的情况下吼了他一嗓子。 玉殓这种情况下只得乖乖听话。 当他把这个庞然大物夺过来时,正在交战的士兵都惊讶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出木的士兵们,上啊!把这群蛮人都打得落花流水!”继而按着记忆中先生教过的方法敲响战鼓。 回应的自然是出木士兵们热情高涨的呼声与金属相碰的战斗声。 花乱见此会心一笑,徒手折断刺穿躯体的刀刃,继续与西御将军交锋。 实际上,从敲第一锤的时候耳朵就被震得嗡嗡作响,尖锐难受的耳鸣一直响。 “”我坚持敲完最后一锤时便松了一口气,在耳鸣与重伤的双重折磨下晕了过去找周公哭诉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入情至深者 是什么时候认识花乱的呢? 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吧。 “喂!那边那个丫鬟帮本公子把蹴鞠捡过来!”我站在别人的府门外叉着腰趾高气扬的呼来喝去。 那丫鬟非但不理我,还自顾自的走进了府里。 “喂,你!”我上前将“她”的衣袖拉住,却不想用力过猛,清脆的一声“刺啦”后,半截衣袖已经落入我的手中。 十二月大雪飘扬时,谁曾想到会有人穿这样单薄的衣服。 “她”肩头和手臂裸露在外,雪白的肤色可堪比飘落在肩头的雪片。看得正呆时,“她”回过头来凉凉的瞥了我一眼。 只是一眼已经把我看得全身发悚,“对c对c对不起”然后迅速蹲下地去,瑟瑟发抖的抱着头做好挨打的准备。 恍如隔世,才听闻一个字。 “赔。” “啊?你是男子?”我才拍了拍膝盖上的雪,站起来与他对视着。 “那你跟我回府做我的童养媳吧!”话音刚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公子,此处是质子府,不可胡来!”管家鞠着身躯在我旁边,满脸惊恐的伸出手来想要捂上我的嘴巴。 “我哪有胡来,对了,我叫程绫,今年十岁,住在五条街外的丞相府里。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里?有没有弟弟妹妹?改天我让爹爹去你家里提亲好不好?你喜欢吃什么啊?” 那时在我看来,以为是表达友好的最高境界。 “花拒霜,看招!”我爬上质子府的房檐上,扯紧挂在身上的小包袱,瞅准他一出门就扑下去。 “无聊。”他稍微侧了一子就躲过了我的“突袭”,又抱着书往书院里走去。 “嘻嘻,不无聊不无聊!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我马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颇为费力的将包袱从背上解下来。 “不想看。”他口中这样说,脚步却稍微慢了下来。 见此,我马上追了上去。 “呐呐,看,这是花?大概”原本是一束鲜艳的海棠花,却被我压扁到看不出原样。“怎么会这样,这是爹爹好不容易才托人从别处寻来的海棠” “你很喜欢海棠?”他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来问我。 “这是当然啊,海棠很香,还很好看,和你一样好看!”我笑嘻嘻的把花放在石椅上随即便挽起他的手。 “这花你不要了么?”他指着它问。 “不要了啊,你这么好看,有你就够了。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想不想来当我的童养媳?”我晃着他的手问他。 “程绫,我且问你,你可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喜欢这张脸?”他突然认真的语气吓了我一跳。 花拒霜的容貌我当然是十分喜欢的,喜欢到想天天都对着看。要是有一天看不见他了呢 我晃了晃脑袋,这当然是不行的,继而也回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对他说,“当然是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一天看不见你就躁得慌,既然这样,不如你来当我的童养媳吧?” “”他沉默着,耳朵红了一个尖,好久,才轻声说,“谁要当你的童养媳!” 后来我才知道,花拒霜住的地方叫质子府,里面全是我们的陛下用来制衡其他国家的重要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应是戏中人 与质子府的人过于亲近的后果当然是少不了爹爹的一顿打骂。 我才刚刚被打得全身散架,手臂脱臼,发誓再也不惹爹爹生气和再也不去找花拒霜玩,下一刻回到房后收到他的信鸽后又把这些东西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今夜亥时,骑马场。” 忙把手臂接上c抹药,找出爹爹送了我许久却没用过的骑马装摆在床前满心期待今天晚上的到来。 十二月夜露结成霜。 我忍着痛哆哆嗦嗦的抓着粗糙的绳索爬下墙头,踩着脚呵气取暖,又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确定它尚还安好才放下了心。 “太慢了!”与花拒霜一同前来的另一名青衣少年站在墙边将手中的扇子折起,用扇柄指着我,略带不悦的说。 我从不曾记得自己有认识过这样的一名少年,只得凑近花拒霜身旁问道,“这人谁啊?真娇气!”脾气居然比我还臭。 “东误国的太子,萧律。”花拒霜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遍,单手提起地上的一个包裹塞进我怀里。“跟上。” “好的。”我抱好怀里的包裹,屁颠屁颠的跟在花拒霜的身后,不愿理会那名留在原地被忽视的太子。哼,这种人就应该多让他尝尝不被人重视的的感觉!免得老是板着一张别人欠了他十万八千两的臭脸。 由此可见,当年的我对萧诫就下了非常准确的判断,经此一事后当然也怪不得他后来针对我的种种。 毕竟是自己年少时埋下的根,怨不了谁 “程绫!”花拒霜气急败坏的骑着马儿向我冲过来,我十分愧疚的用手捂着脸不敢看他被气得发青的脸色。 “我知道我错了,但这也不能怪我。”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大胆的决定把黑锅往他身上扣。 “那是我的错?”花拒霜一时也凌乱了。 “骑马夜射什么的是你们皇族的娱乐,我这一介平民百姓怎么会懂” “这就是你把箭几十次险些都射到我身上的原因?”他沉下声来问,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我从指缝中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好久才慎重的点了点头。 “我看你这手是废掉了!”他扳开我的手。 才脱过臼的手怎么经得起他几近粗暴的对待,听闻一声清脆的响,我不经大脑思考的就尖叫了起来。 花拒霜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愣了一瞬,下一秒就用手堵住了我的嘴,“你?” 我也瞬间冷静了下来,毕竟这种疼痛也不是第一次感受了,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的,“呃,刚接好的。” 花拒霜解开我的护腕,把衣袖往上推,朦胧的月充当了灯光,青紫的鞭痕像蜈蚣一样密密麻麻的缠绕在手臂上,触目惊心。 “谁打你的?”似有寒冰初结时,凉且彻。 “我自己弄的。”我嘻嘻的笑着说,心里隐约觉得他是为了我才生的气。 “程绫,你真当我是傻子么?”他的语气越冷,我也越发觉得不安。 就算爹爹待我怎样不好,我也不能做背地里说他坏话的小人,“真的是我自己弄的,你看我也没多大事,你又何必这样为我生气。”我挣扎了一下,敌不过手上因为二次脱臼的刺痛。 “好一个何必!”他冷笑道。 “你管我那么多!你只是一个小质子,能在这里翻起多大风浪,我爹说我不能和你玩了,以后咱也别再见了!”我气急了上来,把所有的话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当真?”他问。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愿意理你啊,整天板着个脸,笑都不笑,谁愿意和一根木头一起呆着!”我自知话越说越过分,但就是住不了嘴,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气死他。“我就算和那个萧律在一起玩也不愿意和你玩!” 他没再说话,冷冷的盯了我好一会儿,灵活的翻上我的马,牵了缰绳一句话也没说便将我带离了骑马场。 “你要带我去哪?”我回过头去问他。 他空出一只手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衣襟前,让我说不出话来。 在看到质子府的门匾后我才松了一口气,险些以为他太过生气了所以要把我杀了算了来着。 经过全程只有我说话的包扎后,花拒霜把刚绑好纱布的我扔出了质子府。 “滚吧,不要再来了。”难以置信他竟会说出这番话。 我正想道歉时,他已经锁上了大门,不让我没有说话的机会。 我从地上爬起来,泄气的拍了拍屁股,心里想着明天就会恢复了原样,一切都会没事。 若是有早知,我就该马上闯进大门去向他道歉。 自那天过后,我就真的没有见过花拒霜了,无论我用了何种方法求见,他都能恰好不在府内。 后来不知道他用了何种手段,让南解皇松了口让他回到北矢国去。 在他临行前一天夜晚,我正睡得沉稳,却被一个冰凉的怀抱惊得半醒,依稀辨得来者是花拒霜,又顿时觉得自己正在梦中。 他俯下身来在我额头上烙下一吻。 我迷迷糊糊的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别走,和我一起睡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一愣,隔了好久才说,“好。” 天明时,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等我回来,我会娶你的。”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婆媳初见 啧怎么又冷又疼。 我闭看眼晴不舒服的缩了缩脖子,伸手四处摸索着可以取暖的东西。 “醒醒!哀家有事要和你说。”一只手用力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从被堆中提起来,冰凉的触感冻得我一个激灵,睡意顿时全消。 要问我对花乱的母后第一印象是什么,那果然还是一个字——美。 这位华服妇人瞪着一双与花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我向来以眼认人,即使明知眼前人是女子,也险些将花乱的名字脱口而出。 久久对视而不语。 站在妇人身后的一名小宫奴努力地向我比着嘴型。 “还c不c快c拜c见” 什么玩意儿?我本想用同样的方法问清楚,但转念一想,等等,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这名妇人与花乱长得极为相似,又在我面前自称哀家,恐怕是——“民女拜见太后娘娘!” 她松开皱着的眉头,又眯起双眼将我上下打量了又打量。不愧是母子,连举动都如此神似。 “你,就是让哀家的皇儿一直念了九年的程临安?” 九年?我心下暗惊。 当年花乱离开南解到现在也不过恰好九年过半,难不成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思及至此,脸上微微发热,点头道“是。”我乖乖的让她提着,偷偷扯起滑落肩头的衣领。 “难怪”她松开手,将我放下。 难怪什么? 她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对着小宫奴摊开手心。 小宫奴立马会意,悉悉索索的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锦盒来,双手奉给太后。 “你把手伸出来。”她的表情认真严肃。 那盒子里装的不会是什么毒药吧?难不成是因为我刺伤过花乱的事被她老人家知道了?所以才特地趁花乱不在这个机会把我除掉?尤其她还是花乱的母后,天底下哪个母亲不都视自己的孩子如至宝的?真是越想越有可能。 我满头冷汗,犹豫着。 小宫奴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顾虑,开口解释道,“好姑娘,你就不用犹豫了,娘娘这是要赏赐点东西给你呢!” 我干笑两声,不得不在太后的目光下颤抖着伸出双手。 太后握过我的手,取出存放锦盒中的珊瑚戒牢牢戴在我的右手食指上。 “您这是?”我惊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问道。 戴上太后亲授的珊瑚戒,不一般都是皇后才特别享有的荣耀吗? “果然不出所料,刚好大小。”太后慈祥的拍了拍我的手背,柔下了声线,“皇儿看中的人是不会错的,这个后宫往后就交由你来打理了。哀家老了,也是时候找个人来接手这些事了。” 我虽然一直未曾在后宫生活过,但对于后宫的光辉事迹我还是略有耳闻的。 对于这种妃嫔们的钩心斗争明讥暗讽我生你死这等高度危险和一不小心就把小命都葬送掉的官职我想我还是无法胜任。 “太后娘娘,我” 她捂上我的嘴巴,“不用我了,哀家也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那些女人都很难对付,但哀家无论如何也想替皇儿把他的皇后留下。” “唔唔?”这和给权戒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要是你敢跑了,哀家就以盗窃的罪名让禁卫军捉了你带回来处以凌迟,啧啧,到时候你死了也紧难看。”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虽然上过沙场杀过人,但那也是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一旦把受罪的主角换成了自己 我朝太后温驯的笑了笑,她才放下了手来,“民女一定不会辜负太后娘娘的期待,将来一定会发奋图强管好后宫绝对不会出现冤假错案!” “这种事你喜欢,反正是你们过的日子。”她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往后哀家送十几个嬷嬷来教你礼仪方面的事,哀家乏了,笙儿,扶哀家回宫歇息。”太后搭上在一旁待命的小宫奴的手背,才踏出殿门,又回过头来盯着我,“你什么时候去看他?”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跟上太后的跳跃性思路才明白她口中说的“他”是指花乱。 “现在就去。”我十分乖巧的点着头。 太后娘娘似乎也挺满意我的态度,“红袍,杵着干嘛,还不去侍候皇后穿衣?” 红袍不敢懈怠,连忙应了下来。 太后娘娘才放心的搭着小宫奴的手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所谓的婆媳相见?也忒累了些! 后来我才知道,有一种叫凤印交割仪式的玩意儿更累人。 且谈回那天激烈的战乱,出木大军趁西御国尚未到达援军之前将西御四万大军摧垮,导致西御三万士兵战死,余皆带伤。西御国大将军在恶战之后,被花乱生擒,花乱本人则在恶战中身受重伤,血浸铠甲。 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那天的胜利者此刻正带伤昏迷在自己的秘密宫殿之中,连左右的宫人全都是从军队中挑取值得信任的人。 我坐在榻边伸出手尝试碰了碰他清瘦的脸,自言自语道“你还是快点醒来吧” 过往的事情我确实忘记了许多,但只要在他身边,就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想追逐他,想靠近他,想与他并肩而立的心音越来越深的扎根在潜意识里。 ————————分割线————— 花乱:“说起来临儿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斜眼笑) 程临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装傻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作死第一 望着跪在面前黑压压的一干人等,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疑惑的问道,“太后这是何意?” 殿中跪着的全是打扮艳丽的年轻女子,抬起头,敌意像无孔不入的针刺在我身上。 一直站在太后身边的女子却先发声,“当然是让你为皇兄挑选些才貌出众的女子来填充后宫,难不成你觉得本公主让她们跪在这里是为了暖气氛?”说完还仰起下巴轻哼了一声,相当不屑的模样。 我心中一凉,虽然一直被花乱示好,却也不曾想过发现自己心意之后的第一件事竟是要为他挑选侍妾。 历来的帝王就从来没有只有一个人的后宫,但也从来没有连三年免税期都没过就大肆挑选秀女填充后宫的先例。 本来想着给花乱一个相处的机会,合则来,不合则分,但现在看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强忍着的怒火难以平息,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太后应付了过去。 我捏紧了广袖里的拳头,浅笑着说,“并非是我没有理解到公主的意思,只是这三年的免税期还没过,现在这么着急要为皇上的后宫着想,怕是会惹百姓诟病的吧?” “切,本公主”公主还想继续嘲讽我,却被太后阻止了,“皇儿,不可如此,临安怎么说也是你未来的皇嫂。你说的这一点哀家自然也是想到了的,所以这次的秀女是从前朝旧臣和本朝的老臣所献上的女眷中挑选的,所以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也得明白,这分明就是在让我好好收敛不该有的想法,替花乱选一批有背景的秀女做妃,好巩固他的地位。 “临安明白。” “你最好别搞什么花样,不然本公主是不会同意你做皇兄的皇后的!”说完又哼了一声。 我忽然有种想把她的头按下地上的冲动,“公主,我还在这里好好的坐着,别往上看了。” “噗!”红袍忍不住笑了一声。 公主这下被我气得不打一处来,又被红袍笑了一声,遂恼羞成怒,芊芊玉指指着红袍的鼻尖,尖声道“哪里来的贱婢,竟也敢嘲笑本公主!来人!拖出去杖责三十!” “公主息怒,是我的管教失误,这宫婢是平常负责侍候我起居的,要是杖责三十,怕是她明天也动不了了。”我出声拦下从殿里四角跳出要拖走红袍的侍卫。 红袍感激得眼眶微红,你看,连平时只知道坑她的娘娘也终于知道了护犬!这多么令人感动,她一定要把今天记下来作为纪念日。 “大不了本公主送你一个贴身宫婢!”她随手一指一个粉色宫装的一等宫女,“你以后就是她的人了。” 小宫女微微福身,便走到我身边站好。 “现在可以打这个贱婢了吧?”她显得十分不耐烦。 我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上次的事还没跟这个小妮子算账,这次一并算了,省时省力省借口,甚好甚好! 红袍早知自己的主子不可靠,倒也不去做无谓的挣扎,老老实实的闷声受了三十杖便丧丧的扶着墙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上药了。 “好了,哀家也乏了,念绫,扶哀家回宫。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吧,希望哀家的权戒不要托付错了人。”太后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宫殿里的一位女子。 等她们走远了,我往后招了招手,“红袍,去查查那名女子什么来历。” “娘娘,红袍姑娘刚刚被送回房间休息了。”小公主送给我的宫女在我耳边轻声说。 “哦好像是。”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选妃是吧?巩固皇权是吧?看来你们还是小瞧了作为前朝臣子我的作死能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