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萧心天下同》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炎·卷土重来 镇国公王府内,祥和安静肃穆。没有京城一般官宦人家的奢靡之气,庭院内青松屹立竹影深深。一亭一楼,一台一宇都显露出侯府的正直清廉,和一个武学世家的风骨。几个下人正在洒水扫地,走廊间时不时的有人端着托盘来来往往。 镇国公世子兼皇宫禁军统领北唐翀,身着银铠玄披从外面走进正厅里来,这是刚刚结束了昨夜的当值。北唐翀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妻子杨氏正坐在床边摇着一张摇篮,轻声的哼着家乡的摇篮曲: “鱼游,湖里走,鸭子一来吓回头。鱼躲进石头里,鸭子咿呀过了河。” 北唐翀见妻子正哄着一岁的女儿睡觉,制止了正准备进来帮他更衣的下人,自己悄悄的走到剑架上,卸下自己的佩剑放好,又脱下了铠甲和披风。 北唐翀妻子听见了动静,抬头看见北唐翀缓缓的走了过来,温柔一笑,低声说道:“回来了,快去用早点,都叫他们准备好了。” 北唐翀心翼翼的坐在妻子旁边,也跟着伸手轻轻推着摇篮,用关切的语气问妻子:“今天这么早起了?不多睡会儿?玲珑吵醒你了?” “玲珑昨夜哭闹了一晚,这会儿才睡踏实了。”妻子淡然的回答到,虽然自己昨天一晚都未曾合眼,一直陪着女儿,但是看着丈夫刚刚值夜回来,她实在不想告诉他昨夜女儿闹得有多厉害,害他担忧。 “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去请个太医来瞧瞧?”北唐翀急切的问道,自从女儿出生以来,自己都未曾好好陪过她,心里总还是愧疚的。 “那到不必,可能昨天窗外有只野猫把她给惊到了,不用担心。”妻子拍了拍北唐翀的手让他安心。“这几天你要请个太医也不容易,我听说长公主又病倒了,德妃娘娘有身孕不到一个月,想必太医们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妻子有些无奈的说到。 “是啊”,北唐翀重重的叹了口气,“长公主的病这些年反反复复,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太后每天以泪洗面,皇上也急的不得了,太医院也是束手无策啊。太后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真不知道万一,哎。” “那要不就让爹给‘医剑’荀千山写封信,让他来瞧瞧,他可是被人称为‘江湖第一神医’。” “这倒是个办法”,北唐翀嘴上回应着,面色却露出一些迟疑为难,荀千山人称“医剑”,从这个称号就可以看出,此人最擅长的是医术和剑术;荀千山医术惊人,被誉为江湖第一神医。荀千山还与一般医生不同,荀千山一直以来都是个江湖人,其医术已经登峰造极自是不用再说,其剑法也是一绝,荀千山的断风剑虽然威力比不得太虚的九华真人,但是其出剑速度之快,常常令人措手不及,北唐翀见过一次,断风剑快到连剑光都来不及看清,敌方就已经伤痕累累,伤口细薄几乎不会出血,这世上能快过断风剑的北唐翀还想不出有谁了。父亲当年游历江湖时与荀千山就因为志趣相投成为好友,直到现在二人也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不过前辈四处游历,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来不了。”北唐翀的语气透露出些许无奈。 “先让爹问问吧,前几天我进宫时,德妃娘娘也老是睡不好觉,太医开了几副方子了,好像作用也不见起色,是得换个人试试。”北唐翀妻子口中的德妃娘娘就是北唐翀的妹妹北唐蓁。 “妹她身体不适吗?”北唐翀有些迫切的问到,自从北唐蓁进宫以后,自己与她便很少见面,虽在皇宫当差,可是却也很少机会能和后宫的妃嫔说上话,连称呼都得改成“德妃娘娘”。虽然这镇国公在庙堂之上有着赫赫威名,北唐世家在江湖的地位也不容觑,可是这几代,人才凋零声势渐微,可是北唐蓁自皇帝登基起就入宫,一直以来就十分得宠,北唐家依靠着北唐蓁逐渐稳固自己在朝廷的地位,北唐蓁对北唐家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可能就是怀孕过后太累了吧。也许,德妃娘娘她从练北唐家的家传武功,这些武功都太过于刚烈,尤其是那‘蚀日神功’,她正好练到第六层,那可是最要紧的关头。”杨氏看着忧心忡忡的丈夫,想要尽量安慰安慰他企图让他放宽心,毕竟他一向是最心疼这个妹妹了。 “好的,等会儿我就去跟爹说去请荀千山前辈来家里,到时候妹回家省亲就让她瞧瞧身子。”北唐翀拍了拍妻子的肩头,看着熟睡的女儿,对她而言这世上唯有此时此刻能够让自己忘掉朝廷上的烦恼了。 走出房间,北唐翀看了看院里的水钟,来回在院子里踱了几步,估摸着父亲的早功应该已经结束,心里想着先去问安顺便把刚刚讨论的事和爹说说,还有最近江湖和朝廷发生的事,也想让父亲尽快知道。 来到父亲的内院,果然北唐信已经坐在院里的石凳上饮茶,双鬓斑白,却身挺背直,气势依旧,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每天早上练功,虽然身居高位,北唐信却从不懈怠武功,自己从年轻时就喜欢游历江湖,到后来继承爵位,可比起每天朝廷上的勾心斗角,他更喜欢与江湖人士结交,现在不再上朝,倒也落个清闲,这一点倒与荀千山相似,这也是二人能够成为莫逆之交的缘由吧。 “父亲大人。”北唐翀走到面前拱手行礼。 北唐信放下茶杯,点了点头示意:“回来了,坐吧,去看了玲珑吗?她昨晚可闹了一夜。”北唐信昨天也被这家伙给闹了一宿,下人来禀报情况,自己一下就睡不着了,北唐信最是疼爱这个孙女,自己以前对儿子女儿都很严格,却拿北唐玲珑没有一点办法,这也许就是常人所说的隔辈儿亲吧。 “我刚刚从那边过来,没什么大碍了。”北唐翀也坐了下来,感到有些疲惫,也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好香的茶,没喝过,父亲还有这样的珍品。”北唐翀觉得此茶茶香清爽还带有些许清凉,不必皇宫的贡品差。 “这叫‘十安茶’,是你荀叔叔去年送来的,一直舍不得喝,都快忘了,昨天你母亲她清理仓库居然给找了出来,所以今早就泡来喝了。”北唐信嗅了嗅氤氲的茶气,此茶的确是凝神净气的佳品。 “说到荀前辈,我还想与父亲商量一事,前两天嘉梦去宫里看了妹”,嘉梦是北唐翀妻子杨氏的闺名,“蓁儿怀孕后一直睡不好,瞧了太医也没什么起色,父亲可否写信请荀前辈来趟京城给蓁儿看看。蓁儿练的武功是否让她怀孕更加辛苦,宫里的太医不通武学,依我看还是荀前辈适合一点。” “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人去送个信,可是你也知道他行踪不定说不定要过好几个月才可以联系上。”北唐信不敢保证他这个朋友现在到底在哪里,或许东边、南边,或许到了塞外也说不定。 “儿子还有一事想告知父亲。”北唐翀有所迟疑,朝廷之事本不想让父亲烦恼,但最近发生了太多怪事,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来请教他。 “出了什么事?”北唐信隐隐约约感觉到北唐翀和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应该是有些严重,北唐翀一向办事得力,做事沉稳,现在他一脸的严肃,此事不会。 “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听说凤凰城梅家的事?” “梅家?他们怎么了?”北唐信不解地问道。 “梅家及梅家军不久前,一夜之间全被灭门了!”北唐翀的声音变得格外的沉重。 “什么?”北唐信大惊失色,手中的茶水都洒了出来,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冷静,因为他不敢相信世上谁会有这样的实力和动机,可以让梅家覆灭。 “一夜之间?没有活口?”北唐信难以置信,再次向北唐翀确认。的确,当今天下能与凤凰城梅家匹敌的门派不多,能打败梅宗鹜的高手,现在未退出江湖的高手也不会超过五个人,而且在他印象里,梅家也未曾与这些门派高手有过什么仇怨,北唐信实在想不出谁有能耐会下如此毒手。 “没有活口,连整个凤凰城都被烧光了。”北唐翀无比惋惜的他叹口气。 “谁干的?”北唐信到此时也为接受这个事实,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好像是一个叫石无厌的人为首的,对了,他们说他用的好像是一把‘齌怒剑’,爹您可曾听过?。” “什么!”北唐信一下子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北唐翀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父亲会这么激动,看来此人来头不。 “难道是他们?”北唐信好像明白了什么。 “谁?”北唐翀连忙问到。 “翀儿,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爹和你说过的‘铁玄九营,也就是江湖俗称的铁玄盟’还有‘残石老人’。”北唐信一脸严肃的看着儿子,心里感受到了此事的严重。 “记得,父亲提过,就是当年那个血洗武林,一统江湖,武功惊天骇世铁玄盟盟主。”北唐翀不知父亲为何会提到这个人,以前听父亲简单说起过,当时他讳莫如深,不愿详说。“可是此人不是消失了三十年了吗?” “你爷爷曾经和他有过一战,当时江湖五大高手联合也败在他手上,但是以为他会一一灭掉这些门派,可是没想到的事,他却消失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北唐信有感而发。 “可是这个人和梅家被灭又有何关系?” “你有所不知,这残石老人当年所用的剑就是这‘齌怒’。当年他消失后,五大高手为了不让其他人去寻找此剑,引发新的纷争,就从未让此剑的名声传到江湖,只有五大高手知晓,我也是你爷爷曾经告诉我的。就是怕有人去寻此剑,又让这残石老人重出江湖。”当年,北唐信从自己的父亲那里知道了残石老人退隐江湖的事情,事实上,自己年轻游历江湖时还一度想去探访残石老人和齌怒剑,没错,江湖中人谁不想见识残石老人的风采与齌怒剑的威力,只可惜一点踪迹都无处可循,北唐信方才作罢。 “可是这个石无厌灭掉梅家后,整个江湖应当都知道了他的名号和这把剑。依父亲之见,此人会不会和残石老人有关系,他的弟子,还是他的后人?”北唐翀向父亲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想应该是的,他手下那些人马应该也是和铁玄盟也是有关系的。”北唐信若有所思的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石无厌的身份谁也摸不透,这才是最为恐怖的,看来江湖又将迎来腥风血雨了。 “还有一件事,今日早朝,西北边关来报,大氐国狼头军死灰复燃,有蠢蠢欲动之势,黑瑞杰将军上奏希望由我们所有太谷军组成一支军队去支援西北边关,毕竟太谷军是唯一打败过他们,也是最了解这支军队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怎样?”北唐信眯着眼问到。 “皇上也比较赞同黑瑞杰将军的提议,只是……”北唐翀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这黑将军以前和我们家有过节,这次他上奏将我们太谷军悉数派到前线,会不会……”北唐翀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当年,这个黑将军还只是个副指挥使,就曾向父亲求过亲,想求娶北唐蓁,北唐信一口拒绝了,后来新皇登基,为了稳固局势,也想立北唐蓁为妃,为消除皇上的猜忌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北唐信就答应了。 当年的皇上宇文昊还只是魏王,北唐家向来与齐王宇文弘走得近,后来齐王被控犯谋逆罪被满门抄斩,先皇又突然驾崩,北唐信以为魏王登基后会清算北唐家,不曾想确是想娶蓁儿为妃,还委以重任让翀儿做了禁军统领,也许是想借助北唐家的声望。那黑瑞杰也成了大将军,一直想对太谷军取而代之,而且又在蓁儿事情上得罪了他,能有皇帝这门亲事自然对北唐家是好事。好在,皇帝对蓁儿不错,倒也免去了自己的担忧。 “不用担心,既然皇上想让北唐家去我们也不能拒绝,就算京城有什么异动,还有为父在,定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就放心。” “也好,那我明天就去回话,尽快出发。”北唐翀点了点头,的确,皇上的旨意北唐家是万万不能违抗的,即便自己心中有异议。 看着北唐翀离开,北唐信的心里敲起了鼓,如果真的是铁玄盟回来了,那么下一个遭殃的会是哪一家,太虚?灵隐?天寒?无止?也许会是北唐家?当年五大高手围攻残石老人,却也没占得半点上风,自己的父亲练就“蚀日神功”到第八层,家里只有自己能达到第七层,后辈里也只有北唐蓁才到第六层,可惜此时又有了身孕。倘若,这个石无厌真的是来完成当年残石老人未竟之事,那么北唐家和四大派一个也跑不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炎·石破惊天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江湖上依旧开始人心惶惶,石无厌和他的手下势如破竹,在一夜间灭掉凤凰城梅家军后,已经吞并了好几个门派,这些门派有的是被杀光了,有的是自愿归附其麾下,其声势浩大,令人闻风丧胆。 柳子衿回到了天寒门,这回来的路上就听说了这个石无厌。江湖都在说他是又一个铁玄盟盟主,手中的“齌怒”剑出鞘必取人性命,还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剑下活着。一些大派也开始有倒戈倾向,因为柳子衿败在叶若初的事情一传出,众人纷纷觉得柳子衿无法担任下届武林盟主一职,也没有胜算战胜石无厌保护他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谋出路,反正这武林盟主谁坐都一样,私底下早日向石无厌表明自己的心迹,也许还能捞到更多的好处。 柳子衿已经感到了深深的危机,不止是自己下届武林盟主之位的问题,而是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自己与梅城主那秘密一战,无人得知,自己用了三百招才打败他,可是听说那石无厌却用了不到两百招就杀了他,虽说他是借了“齌怒”剑的锋芒,但也可称为武功盖世,他的武功与残石老人一脉相承,师傅当年讲过关于残石老人的事情,如果石无厌尽得其真传,那么自己可能不是其对手,如果可以联合各大门派高手当然有胜算,事实上石无厌的追随者和同盟才是最难以对付的,这么多人,如何可以将其瓦解?现今武林本已人心涣散,自己立刻组建的联盟可有把握击溃这强大的对手? 天寒门北绝岭,地势险峻,山脊形如刀锋,柳子衿的练功房就在北坡峭壁,一座修建在石壁里的内殿,一条绕壁栈道从他的内院通向这里。 柳子衿将才收到的加急书信打开,里面是各大掌门前来询问关于石无厌,信里千篇一律的都是问柳子衿会怎么处理:有的让他招安,有的让他与天寒门去和石无厌打,有的干脆让他将武林盟主之位给让出来。一个个的都在观望,是啊,“天下五军”,梅家被灭,太谷、黑燕飞骑都不算是江湖人士,海贺帮也不属于中原武林,现在谁能打败这个继承了铁玄盟势力的石无厌。 柳子衿把信件一把扔在书桌上,内殿有一块高达十尺的汉白石,当年扩建练功房时,柳子衿的师傅想用这石头雕刻以装饰这冷冰冰的房间,却不想好不容易将石头运回来后,就仙逝了。柳子衿踱着步走到这里,背靠着这块大石,低头沉思,他在想如何说服这些各怀心事的门派能够团结起来,一起对抗石无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石无厌不但武功高,也心狠手辣,就算是归顺的门派,他也要杀掉对方的掌门和核心成员;如果反抗,更是满门屠尽。柳子衿心里下定决心,此人绝不可留。 “掌门师弟,你在吗?”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柳子衿的思绪,是大师兄乌和曲,在天寒门里也只有他叫这么叫自己。 “大师兄,进来吧。”柳子衿走了出来,乌和曲拿着一个印花铜卷轴进来,那是武林盟主才能发出的密函:铜钟令,上面雕刻的三个圆环,代表这道密令是十分要紧的事。这是现任武林盟主无止派王沐恩发来的。 “刚刚来的麻烦,新鲜得很。”乌和曲笑着将手里的铜卷轴递给了柳子衿。 柳子衿看了这个他一眼,这个大师兄整天除了研究药就没别的爱好,偶尔也会管管一些门派事务,虽然表面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可是柳子衿对他十分信任,因为他总能在自己迷惘或关键时刻一语惊醒自己。 乌和曲将东西递给柳子衿,看着这个师弟最近焦头烂额样子,乌和曲知道这个石无厌可能比传言还难以对付,王沐恩发来“三环铜钟令”,想必是是万份机密的事。也难为他了,不久前,柳子衿输给叶若初的消息传了回来,乌曲和只认为胜败不过是江湖常态,不会有太大影响,毕竟柳子衿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未曾想,石无厌实在是太厉害,这场比试的影响也就此扩大,好多门派都开始暗自倒戈,柳子衿虽然表面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乌曲和察觉到他叹气的次数逐渐增加,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这个师弟他是了解的,越是重要的事越是憋在心里。 “我听说又有好几个门派投靠石无厌了,王沐恩应该是急了,这都发了好几个密函来了。”乌曲和一脸淡定的说道。 “北方的门派已经七七八八了,灵隐和我们还算撑着。” “你说,你怎么就输给了个丫头片子,搞得那些墙头草还以为我们天寒门不行了。” 柳子衿一听见昆月宫,心里就“咯噔”一下,他尽力掩饰着自己有些局促的呼吸,不想让乌曲和看出他的慌张。 “其实,这人在江湖行走,输一场比试,也没什么大碍的,这关键是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个石无厌,这不,事情就变了。人嘛,总是会审时度势,顺流而去的,附庸强者。”乌曲和挠了挠额头,因为这场输赢对于天寒门的影响是他未曾预见的,事实上他从没有想过柳子衿会输,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也着实有些吃惊。 “可我就是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是来了个石无厌还是其他什么人,我就是输了。这江湖早就满目疮痍,一盘散沙,就算我赢了,也会有新的借口让他们倒戈。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人一次性的都认清了。”柳子衿认为自己与叶若初的比试只不过是这些无胆鼠辈找的个由头罢了,自己早就认清楚了这个事实。 “是啊,等你挫挫那石无厌的嚣张气焰,那些墙头草就又得吃回头草了。”乌曲和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然,他有所思地看着柳子衿,眼神里既疑惑又迟疑。 “从你回来后我都没问过你,你是怎么输给那叶若初的?这昆月宫的武功已经到了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了?我看你那伤好像也不轻啊,你用的那药可是绿龙散,这叶若初也真是有趣儿,把你给打成那样,还管治。”乌曲和对于柳子衿受伤这事一直很不解:第一,他不敢相信这世上谁还能把他伤成那样;第二,昆月宫会给外人疗伤,居然还是个上门挑战的人。 “就是打不过而已。”柳子衿不想在回应乌曲和的疑问,想赶快结束这场对话。 “对了,这是我给你配的药,那绿龙散加上这个有助于你恢复的快些,不知道这石无厌什么时候就打上门来了。”乌曲和掏出一个药盒,又看了看房间四周,不觉无趣,就想离开回自己的药庐。 “你先忙着,我的炉子上还熬着药。” 柳子衿埋着头正准备拆开“铜钟令”,半抬头的示意了一下。乌曲和看着柳子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收起脸上的笑容,忽然严肃的说:“子衿,我知道石无厌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但是你别忘了你和语柔的事,她可是在你出行时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她体谅你没有提这个事情。可是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她等你太久太久了。”乌曲和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又空荡荡的房间,柳子衿想被击中般,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中,自己从昆月宫回来后,也无论是不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总是在避开语柔师妹。石无厌的事虽然麻烦,但是却好像给了自己一个借口,来让自己无暇顾及二人的婚礼,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还能不能一边想着“她”,一边又和语柔成婚。婚礼的东西早就备下了,就等着柳子衿回来,当年师傅定下的婚约,柳子衿一直也是准备随时履行。可现在,他在心里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一定和语柔成婚。柳子衿掏出再次那颗捡到的珠子,也许这是自己这一生,自己只能看着这颗珠子去思念那个遥不可及的人。 柳子衿拆开了“铜钟令”,抽出里面的密函,里面其中赫然的几个字让他不知所措,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结盟昆月宫,迎娶叶若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3、炎·天释诀 石无厌端坐在堂上,神色凝重,身着墨色银丝线云纹衣袍,梅家的探雀剑法静静地摊开在面前的木案上。石无厌半眯着眼,细细的看着剑谱里面的一招一式,剑法精妙,变化无常,如灵雀在山林间探头寻觅,若隐若现的身姿却又难以捕捉,不愧是凤凰城,此剑法的确配得上师傅口中“西域第一剑”的称号。回想当时与梅宗鹜在树林的那一战,自己在两百招左右取胜,一是借了“齌怒”的锋芒,二是自己练就的“天释诀”实乃当世天下第一的武林绝学。当年师傅“残石老人”的名头和铁玄盟的名号威震天下,独霸江湖,无人与之匹敌。而他老人家却在顶峰时期突然隐退江湖,从前听师兄们说起师傅当年的事迹,耳濡目染,石无厌向往和师傅一样能够成为武林第一人,能够重现当年铁玄盟的声威。 石无厌知道只有自己能够实现这一切,自己是徒弟当中资质最高的人,而且也是最勤奋的。这么多年来,每天都是最早起床练武,也是最晚入睡的。当师傅把“齌怒”剑和“天释诀”传给自己的时候,石无厌以为重建铁玄盟的时机已到,自己将一腔热血和抱负告诉师傅的时候,他反而呵斥自己,将自己逐出师门。石无厌无数次暗自感叹到,师傅,如果您老人家知道自己今天有如此成就,您当初还会做同样的决定吗?您是怕我做不到吧,可是现在,我就快要成功了。 石无厌越想越觉得热血沸腾,只觉得心跳加速,回想起那天,在与梅宗鹜战至最后时刻,竟然觉得内息有些不稳,尤其是最后发力关头,胸口有隐隐作痛之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天释诀”没有练到家,自己难以驾驭“天释诀”的威力?这样的情况虽然是第一次出现,那种感觉也只是瞬间即逝,在梅宗鹜之前,未曾遇见,难道是因为梅宗鹜比以前那些对手强太多了吗?石无厌对自己出现的状况甚感不解,以后要是遇见更厉害对手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可能就会惨败。石无厌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克服这个问题,可是怎么解决。 这时,石无厌听见由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走来。石无厌听出来是曹序等人,不出所料,曹序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匣,眼神里抑制不住的欣喜。 “掌门,怨苍派、白虎庄和金刀堂送来投诚书,算上他们,已经有超过十个门派愿意效忠我们了。” 石无厌将探雀剑谱合上,抬起了头,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不屑的笑容,看了木匣一眼,说道:“这几个,也是凤凰城的人吧。” 曹序连忙回答到:“是的,近来归顺我们的几乎都是过去追随凤凰城或者依附于他们的。掌门神功盖世,没了凤凰城,良禽当然会择木而栖。” “喔?”石无厌起身,缓缓从上方走了下来,来到曹序面前,跟在曹序后面的随从竟然不敢抬头看石无厌,只得将头埋得更低。曹序急忙打开木匣,将里面的东西拿给石无厌过目。 石无厌并没有要看的意思,鼻子嗤了口气,好像对此漠不关心,“这些人可算不得是良禽,倒也知道见风使舵,这帮人,每一个硬骨头”石无厌的语气非常冷漠,在他看来这些不入流的门派,自己根本就看不上,这些人只要有更强的人出现,就会立马背叛自己。 曹序见石无厌对这本册子并不感兴趣,只好盖上了木匣,递给在一旁的随从。曹序从不质疑石无厌的想法,自己是里面最早跟着石无厌打拼的人,在他眼中石无厌实乃当世之天才,武功决定自不用说,其胸怀雄大的志向才是最令自己佩服的,他深信掌门的判断绝不会出错。 石无厌转身回到堂上坐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的说到:“不过,越是倒戈我们的门派越多,对我们还是非常有好处的,你只管去招安这些人,至于用不用得上,我自有打算。” 曹序明白石无厌对自己的完成的任务还是比较满意,刚刚有些不安的心得到了平复。 “对了,还有那件事,让他们先退下吧。”石无厌示意让曹序的手下先离开,曹序身后两人连忙作揖后退,他们对二人接下来要说的好像并没有一丝兴趣,只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出去透一口气。 两个随从退下后,曹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里面是铁玄盟从各地收集到的各大门派的最新情报。 “掌门,这就是刚刚从各地呈报上来的消息,请掌门过目。” 石无厌背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平静而又冷漠地命令的说到:“打开来看,都说了些什么。” 曹序连忙打开了信封,好几页纸详细地记录了江湖有名望和地位的门派的情况,曹序仔仔细细地浏览着,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曹序看完了信里的内容,声色露出些许欣喜的神色,急忙向石无厌汇报到:“掌门,好消息,无止派内讧已现分裂之势,看来我们挑唆韩庭松的计策成功了!” 石无厌“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自己一开始打算进入中原武林后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无止派,但无止派根基太深,所以自己利用铁玄盟的人手去打探到,无止派掌门王沐恩和他的师弟也就是无止派的副掌门韩庭松积怨已深。当年,韩庭松就对王沐恩成为无止派掌门心有不满,他觉得是王沐恩欺骗了他们的师傅才获得了掌门的位子。后来王沐恩成为了武林盟主,所要处理事务太多,从而无暇顾及无止派,就让韩庭松有了可乘之机,石无厌派人暗中协助韩庭松,壮大他在门派内部的势力。 “王沐恩这个老家伙应该做梦也没有想到,武林盟主的位子还没坐热乎,现在连自己的掌门位子也快保不住了吧。”石无厌的语气又冷漠又充满戏谑的意味,“这韩庭松倒也不是个草包这么快开始行动了,居然比我预料的早。” “信上还说了什么?”石无厌本来下一步就是对付这个无止派,但是对付一个武林盟主,可能会让其他门派借机形成同盟,到时候群起而攻之,会腹背受敌,逐个击破才是上策。 曹序赶紧又看了看手里的信,仔细的翻阅信上关于无止派的状况,继续说到:“根据信上汇报的情况来看,韩庭松获得了无止派超过六成弟子的支持,王沐恩非常的被动,双方已经发生了交战,韩庭松已经占据上风。不过王沐恩好像并没有要求助其他人的意思,没有动用自己武林盟主的身份,求助其他门派的协助,我们应该是目前唯一知道他们现状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石无厌发出一阵讥笑,“这种门派内务事,王沐恩怎么会去寻求他人帮忙,又是如此不光彩之事,更何况他一向自诩正气凌然、一身傲骨,也就更不会利用武林盟主的身份来处理自己的家务事了,冥顽不灵。”在石无厌看来,像王沐恩那样食古不化的人,自己连本门之事受处理不好,怎么会大张旗鼓昭告天下,让其他人来参与这件事,到时候自己盟主保不保得住还是另说,颜面扫地恐怕才是他最在意的。 “掌门,既然韩庭松已经成事,我们不如乘他们内乱之际,提前我们的计划进攻无止派,反正我们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样我们还会省下不少力气。”曹序觉得此时进攻无止是最好的时机,将无止一举消灭,可让铁玄盟的江湖威慑力增加的不止一星半点,毕竟无止的分量在中原可是凤凰城不能企及的。 “不,先让他们自己打,不管是王沐恩还是韩庭松总有一个会留下来,待时候在收拾他们也不迟。”石无厌否定了曹序的提议,埋下头,在他心里,无止派已经不是自己的目标,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对手:柳子衿。 从他开始自己的雄图霸业之时,这个名字就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刚开始,石无厌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虽然他已经是下一任武林盟主,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毕竟灵隐、太虚、无止自己都没放在眼里。可是当他知道柳子衿将中原已知的高手统统打败时,他觉得也许柳子衿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一个真正的对手。 自己在与梅宗鹜决斗的最后时刻,那个老家伙,趴在地上,口吐鲜血,临死前最后一口气就说了一句话:“老夫不行了,可是别忘了,还有柳子衿……”,话音刚落,就断了气,能让梅宗鹜死前都还在念叨的人,在他看来,一定是实力不屈居自己治下的。所以,石无厌那一刻就决定,下一步自己要对付的不是王沐恩,而是柳子衿,他想要看看此人的武功是否真如江湖传言那样盖世无双,自己的天释诀会不会输给天寒门的武功。石无厌对这场决斗感到无比的兴奋与憧憬。 “嗯?”曹序忽然发出了惊叹声,信纸最后写的事情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石无厌停止了思考,抬起头询问曹序。 “掌门,这信上说天寒门的柳子衿败在昆月宫宮主叶若初手下了!”曹序不敢相信,这个被誉为“中原武林第一人”的天寒门掌门竟然会败在一位女子手里,曹序对这位昆月宫宮主的印象只有她“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把信给我呈上来!”石无厌迫不及待的想要求证这一事实,他不敢相信除了自己谁还能够打败柳子衿。曹序将信呈递上来,石无厌清清楚楚的看见白纸黑字的写着“天寒门掌门柳子衿与昆月宫宮主叶若初比试,柳子衿败。” 石无厌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阴沉下来,这个昆月宫自己是知道的,虽然师傅当年只在中原活动,却也对自己提及过这个昆月宫。昆月宫全是女弟子,常年把持南境各大门派,武功路数未知。近年来,现任昆月宫宮主叶若初被江湖传言有绝世倾国之容貌,吸引了很多江湖人士去留芳镇,为的是一睹其芳容。虽然石无厌并不在乎叶若初究竟长得如世人口中那样风华绝代,但是她现在是打败柳子衿的第一人,比起其他名头,这一点更让石无厌感兴趣。 “看来,有趣的人越来越多了。”石无厌似笑非笑地自言自语到。 曹序感受到了一阵阵寒意,看着石无厌的眼睛里散发出的凶光,他似乎明白了柳子衿和叶若初应该就是掌门的下一个目标,也许这两个人将前所未有的难以对付,可是只要是石无厌想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你吩咐下去,盯着天寒门和昆月宫,我要知道的越多越好。”石无厌交代曹序后,就让他退下了,他现在只想抓紧练功,与这二人交手时定不能出现之前的状况。 曹序离开后,石无厌紧锁眉头,冷峻的面容眼底透出了冷冽目光,仿佛可以将世间的一切暖色给封冻住。石无厌抬起手,缓缓将探雀剑法合上后拿起来,然后起身向后堂走去。 石无厌来到自己的密室,密室的陈设极尽简单,唯有紫檀木书架、紫檀木书桌、紫檀木靠椅和一些文房四宝,齌怒剑静静地伫立在精心设计的石座上,剑鞘上的斑驳血迹,好像在告诉世人它让多少人变成了亡魂。这里看起来是一间密室,倒不如说是一间普通的书房,石无厌喜欢紫檀木的香气,就好像当年在师傅的房间听他老人家说故事讲功夫的时光一样,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孩子,不知江湖恩怨群雄争霸,在自己的心里师傅口中那个武林,那个被铁玄九营统领的武林,才是自己心中唯一的向往。 石无厌从不怀念的师傅庇佑下的安逸日子,清心寡欲一向不是自己的追求,虽然师傅将很多武功绝学传授给自己,包括其他人闻所未闻的“天释诀”,可是石无厌知道师傅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比如铁玄盟的秘密,如果不是偷看了师傅的手札,石无厌才发现师傅传给自己“齌怒剑”就是可以号令铁玄盟的信物。石无厌以为师傅是期望他重建铁玄盟,却不曾想师傅将自己呵斥一番后,让自己在竹林思过。可是,自己更加下定决心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所以石无厌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利用师傅手札上的指引,铁玄盟会将自己的身份传给自己的后人或徒弟,只要有齌怒剑的号召了,这些人就会加入铁玄盟,继续他们的使命,这也是当年残石老人定下的规矩,石无厌就靠着重新组建的铁玄盟,方才得以开启自己的征程。 “天释诀,天释诀……”石无厌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三个字,他紧紧咬着牙齿,桌子上、地上全是铺开的一张张的白纸,手里的毛笔不停的在纸上飞速行走,他在一遍遍写着“天释诀”里的内容。从到大,自己早已经将每个字都刻在心里,就算自己有一天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天释诀。 石无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会让自己在最后关头出现气息不稳的情况,他不相信自己会出错,石无厌用内力转动齌怒剑,连同插在一起的石座缓缓移开,一个暗格渐渐露了出来,天释诀就静静的躺在里面,石无厌将它拿了出来,打开一句一字的仔细研读,果然还是与自己脑海里记住的没有丝毫差别,石无厌发出阵阵冷笑,强大的声波将所有的纸带动起来,在空中旋转飞舞,直到笑声戛然而止,这些写满天释诀的纸才缓缓自然飘落。 石无厌的目光穿透这些纸张交错的空隙,渐渐由茫然到怅然。随着最后一张纸悄无声息的落地,石无厌看着手里的天释诀,忽然瞳孔紧缩,运功至手掌,手里的“天释诀”瞬间燃烧化为了灰烬,石无厌将手掌一挥,这些灰烬坠落在地上。石无厌心里知道,自己毁灭的不仅仅是一部“天释诀”,毁灭的还是过去的自己,那个活在师傅影子下的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4、 炎·黑沙暴 西北阴山春木关,大周最重要的边塞关卡之一,也是抵御大氐国最关键的一道防线。大氐国是周边最强大的敌人之一,在他们的狼头军吞并柔然后,就一直对大周虎视眈眈,过去屡次企图向大周进犯,而太谷军也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这里与他们交战,每一次太谷军都将他们斩于马下,虽然有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天空已经灰暗,大风狂袭,黑沙暴马上就要来了,北唐翀正带领太谷军清点粮草兵马。 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北唐翀每日驻扎在这里,虽与狼头军有过几次交手,但是都是一些散兵,不成气候,也试探不出对方的虚实。 春木关的天气是最令人头疼的,白天热得快将人融化,到了夜里又冷得穿皮袄。还有这时不时来造访的沙暴,都是阻碍北唐翀和太谷军行军的因素。 此次出征,北唐翀被任命为征西将军和左前锋,来协助骠骑将军章奔对付狼头军。按照皇上的旨意,这次要将狼头军彻底消灭,以绝后患,必要时还可以进攻大氐国,斩草除根。 太谷军副官何星汉走了过来,向北唐翀汇报粮草和兵马的整理情况,本来这次他是不用一同前来的,但是另一位副官丁汲忽然生病不能出征,何星汉就主动请缨前来。 “大人,我们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大部分士兵都已经安顿好了。”何星汉的嗓门粗旷嘹亮,在军营里常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北唐翀看着一个个士兵忙碌的身影,看了看远处的天空,眉头微微一蹙问到:“我们还有多久才能把剩下的东西都转移?” 何星汉环顾四周,心里估摸了一下:“快了,估计一刻钟。” 北唐翀拍了拍何星汉,心里的担忧放下了一些,说道:“嗯,好的,抓紧。黑沙暴就要来了。” 何星汉看着众将士们来来回回的身影,自己这些天以来心中也产生了很多的疑虑,见北唐翀此时还算清闲,就向他询问道:“大人,我们从大营出来,在这地方转悠了这么久,都未曾见到过大规模的狼头军,我们派出去的队也都一无所获,我在想这狼头军是不是已经打道回府了?”何星汉向北唐翀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因为从他们太谷军来到这里,就没见到大规模的敌人群体,这与前面回报的千钧一发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这着实令他担忧。 “我想大氐没这么就容易离开的。我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了,章奔将军与其交战每次都失败了,这不才派我们来这里。这么多年了,他们肯定有备而来准备充分,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回去,我想他们一定是退兵埋伏起来了。”北唐翀不相信将章奔打得落花流水的狼头军不会乘胜追击,他们一定在等机会,只要他们等到一个空当就会反扑。 “那岂不是我们身处于危险之中吗?”何星汉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有的士兵听见了这话,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事情,纷纷驻足观望。 北唐翀用眼神示意何星汉注意说话的场合,他们之间对话的一个不心,会动摇整个军心,北唐翀面色稍作放松,招呼大家继续做自己的事。 “所以,我们才一直呆在这里没有在行动了。我们现在处于春木关的分水岭之处。我们后面的地势非常平坦,一路走来没有地方可以藏匿人数庞大的军队之地,而且后方有我们的大营。我们前方虽然沟壑纵横,可从这地图上看我们面前的山谷是唯一的出口,就算狼头军藏在里面,我们只要守住这里,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章奔将军还在后方做支援,就算他们攻势再猛,只要将他们引入我们的包围圈,便可一举歼灭。”北唐翀知道只要守住这个谷口,狼头军就不敢轻易来犯,自己与章奔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埋伏,就算一旦他和太谷军守不住春木关,也绝不能让他们跨过阴山进入大周的国土。 “可是,大人,章奔将军他们守得住吗?他们可是被狼头军打成了那个样子,如果他们也被突破了怎么办?”何星汉口气里满是鄙夷,自己早就对那个章奔将军看不顺眼,自从太谷军来到这里,他就将所有冲锋陷阵的事情交给他们, 天色越来越暗,风沙风舞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还有不到一刻钟,远方的黑沙暴就会席卷春木关。北唐翀望着谷里,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看不到头的山谷,今天让他觉得异常安静,即便此刻谷外已经开始狂风肆掠、黑沙漫天,里面却好像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完全是风平浪静,仿佛像猛兽发起攻击前静静的等待着凝视着它的猎物。 “大家加快速度,黑沙暴快来了!”北唐翀焦急的看着远方逐渐逼近的黑沙暴,不知道怎么的,这次的黑沙暴比他以前遇到的任何一次的速度都快,如果不敢在沙暴来之间撤离到后方的大本营,大家都会有危险。 “报!”一个士兵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脸上的表情慌张失措,北唐翀立即回头,是前去押送粮草的人,见他仓惶焦急的表情,北唐翀立马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忙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到:“大人……不好了,我们……刚走到……回马峰口就发现……道路被山上的石头……给堵死了!” “你说什么?”北唐翀被这个消息吓到了,回马峰的山道是他们回大本营的唯一通道,阴山山脉绵延崎岖,是抵御敌人的天然军事屏障,因此在修建道路时只会选择一处地方来作为通行要道,但也为后方通行带来了麻烦。可是这种重要的军事要道,除了在地理位置上有严格的要求,也会对地质条件充分考量。当年北唐家的先人率领太谷军在这里勘探近一年时间,牺牲了多少人,才最后选定在回马峰开辟一条通道。有了这条通道,太谷军才得以将战线向前推移,大军才可以跨过回马峰,不再处于被动地位。北唐翀想不明白,那里怎么突然会有落石。 “大人,怎么办?”何星汉听见这个情况也着急了,大批人马无法撤退,在这里就等于送死。 北唐翀眉头紧锁,他看向远处的天空,又看了目光如炬,思索片刻后他跳上自己的马,对着大家喊道:“所有人听着,前方的路走不了了,现在停止撤退,向山谷前进!” 大家停下了脚步,纷纷议论起来。 “前面的路走不了了?” “去山谷?” “怎么回事,出事了?” …… 北唐翀看大家有些慌乱,可是时间就快来不及了,这里没人能抵得住这黑沙暴,只有让大家先躲进山谷里面。 “大家不要乱,听何副官指挥,先去山谷避一避!”虽然这个办法有点冒险,但是北唐翀现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办法,眼下最要紧的是躲避这黑沙暴,再不做出决定,到时候大家都会死。 北唐翀低头吩咐何星汉:“你把队伍先带进去,我去回马峰那里看一看。” 何星汉急忙拦住北唐翀阻止他去回马峰:“大人,和我们一起去山谷吧,太危险了!”何星汉不想让北唐翀去回马峰,大风一来,他很有可能被刮走。 “不行,路不通我们一样会很危险,星汉,快带他们走,这是军令!”北唐翀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口气也变得异常严厉,他知道这条路必须马上打通,否则一旦狼头军窜出来,太谷军就有危险。 “你,立刻发信号,让回马峰的人回到这里来!”北唐翀对刚刚前来报信的士兵说到,兵一个劲儿的点头,一边掏出信号烟,红色的烟刚刚一发出来就被大风吹散了。 北唐翀见此情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山谷,心里的异样依旧没有消除,但是只得立马骑马向回马峰的方向奔去。在风沙中,北唐翀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沙把他的脸刮得生疼,可是也完全顾不上了,北唐翀只想骑得在快一点。 他远远地看见了回马峰路口,朝着还在那里驻足的人拼尽全力地大吼:“快,回山谷,找何副官!快!” 刚刚大家还在原地正当不知该怎么办时,忽然看见北唐将军策马奔腾而来,大家如见到救星一般,马上按照他的话开始行动,马上牵马把粮草准备往回拉。 “快!再快!”北唐翀心急如焚的指挥着大家撤退,一边看着黑沙暴来的方向,虽然自己担心山谷里会有埋伏,这几天虽然没有在山谷附近探查到任何狼头军踪迹,可是让大军身处敌军地盘,也着实犯了兵家大忌,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大家的速度很快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时有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在队伍后面,北唐翀侧身一望,连忙下马询问:“怎么了?快跟上前面的队伍!” 那人龇牙咧嘴的回答到:“大人,我刚刚不心扭伤了脚。”北唐翀将自己的马牵到面前,一把将受伤的士兵推上了马说到:“上去,找何副官。” “将军您不走吗?”那个人询问北唐翀,眼看着黑沙暴就要来了,将军好像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还将马给了自己。 “别管我,你们先走!这是命令!”北唐翀厉声命令他快走。北唐翀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那人稍作迟疑,只好硬着头皮骑着马离开。 看着所有人都撤离走远,北唐翀转身向被大石封住的路口跑去。 何星汉将所有人转移到了山谷里面,自己一个人焦急站在谷口,向外看着又不停的抬头观察着天空。风沙太大,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忽然一群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是先前押送粮草的部队,他连忙迎上去。 “人到齐了吗?快进去。”何星汉急忙将这些人推进谷里,忽然他在队伍后面看见了北唐翀的马,但上面的人却又不是他,何星汉一把揪住马上的人惊慌的询问到:“大人呢?大人在哪里?” 马上的人吓了一跳,从马上一下子翻身摔了下来。 “北唐将军为什么没和你们回来?”何星汉双手揪住那人的衣襟,声音高了几个调,厉声训斥到。 “将军说让我们先走,说是……军令!”那人被面目狰狞,双目瞠圆的何星汉吓坏了,连忙唯唯诺诺的回答着。 “他奶奶的,每一个靠得住!”何星汉骂骂咧咧的准备上马去找北唐翀,突然一阵狂风将他吹翻在地,眼前被沙子糊住一片黑,黑沙暴来了,风在大声的嘶吼着,何星汉被旁边的人死死地拽住,就被拖进了山谷里面。 风沙着实是太大,北唐翀眯着眼睛一步步的挪到了挡住道路的那堆石头前,他想用掌力将石头推开,无奈在风中实在站不稳,难以发力。北唐翀贴着峭壁墙根和落石站立,他扯下了自己的披风,撕下一块布将自己的口鼻捂住,用内力在两头撑着石壁和石头,保护自己不被黑沙暴卷走。 但是,风力越来越大,北唐翀的十根手指指头已经嵌进石头里并且渗出鲜血。北唐翀用尽内力,拼死将自己固定在原地,可是他的双脚却越来越难以支撑,北唐翀发出一声怒吼,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松了手或者站不稳,他努力用蚀日神功发力让自己四肢发力,身体紧贴着墙壁,他前面就是深渊,少有懈怠也会立刻掉下去。 北唐翀侧着头,将脸贴着落石上,想减少一点阻力。突然北唐翀好像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气味,好像是从石头上散发出来的。北唐翀努力将自己的鼻子往石头上凑近了些,那个味道好像加重了一点。 有点硫磺气味,好像又有炭的味道,火药!是火药!北唐翀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气味就是火药的味道,难道,这些落石是…… 还没等北唐翀想下去,一块被黑沙暴卷起来的石头,飞起来一下子击中了北唐翀的胸口,他仿佛听见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好像被人剜去心脏一般的痛楚随之而来。 北唐翀顿时口吐鲜血,罩在面部的布也被血完全浸湿了。北唐翀只觉得,双腿越来越无力,他的头也好像越来越眩晕没有力气再去支撑自己的身体了,此刻只有胸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是他仅存的知觉。突然,北唐翀眼前一黑,另一块石头扑向他的左膝盖,骨头瞬间被击碎了,北唐翀单膝跪倒在地,一下双手无力的垂直落下,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顷刻间,黑沙暴将他卷到空中,北唐翀晕了过去,随着黑沙暴肆意而动渐渐消失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5、炎·卷土重来 镇国公王府内,祥和安静肃穆。没有京城一般官宦人家的奢靡之气,庭院内青松屹立竹影深深。一亭一楼,一台一宇都显露出侯府的正直清廉,和一个武学世家的风骨。几个下人正在洒水扫地,走廊间时不时的有人端着托盘来来往往。 镇国公世子兼皇宫禁军统领北唐翀,身着银铠玄披从外面走进正厅里来,这是刚刚结束了昨夜的当值。北唐翀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妻子杨氏正坐在床边摇着一张摇篮,轻声的哼着家乡的摇篮曲: “鱼游,湖里走,鸭子一来吓回头。鱼躲进石头里,鸭子咿呀过了河。” 北唐翀见妻子正哄着一岁的女儿睡觉,制止了正准备进来帮他更衣的下人,自己悄悄的走到剑架上,卸下自己的佩剑放好,又脱下了铠甲和披风。 北唐翀妻子听见了动静,抬头看见北唐翀缓缓的走了过来,温柔一笑,低声说道:“回来了,快去用早点,都叫他们准备好了。” 北唐翀心翼翼的坐在妻子旁边,也跟着伸手轻轻推着摇篮,用关切的语气问妻子:“今天这么早起了?不多睡会儿?玲珑吵醒你了?” “玲珑昨夜哭闹了一晚,这会儿才睡踏实了。”妻子淡然的回答到,虽然自己昨天一晚都未曾合眼,一直陪着女儿,但是看着丈夫刚刚值夜回来,她实在不想告诉他昨夜女儿闹得有多厉害,害他担忧。 “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去请个太医来瞧瞧?”北唐翀急切的问道,自从女儿出生以来,自己都未曾好好陪过她,心里总还是愧疚的。 “那到不必,可能昨天窗外有只野猫把她给惊到了,不用担心。”妻子拍了拍北唐翀的手让他安心。“这几天你要请个太医也不容易,我听说长公主又病倒了,德妃娘娘有身孕不到一个月,想必太医们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妻子有些无奈的说到。 “是啊”,北唐翀重重的叹了口气,“长公主的病这些年反反复复,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太后每天以泪洗面,皇上也急的不得了,太医院也是束手无策啊。太后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真不知道万一,哎。” “那要不就让爹给‘医剑’荀千山写封信,让他来瞧瞧,他可是被人称为‘江湖第一神医’。” “这倒是个办法”,北唐翀嘴上回应着,面色却露出一些迟疑为难,荀千山人称“医剑”,从这个称号就可以看出,此人最擅长的是医术和剑术;荀千山医术惊人,被誉为江湖第一神医。荀千山还与一般医生不同,荀千山一直以来都是个江湖人,其医术已经登峰造极自是不用再说,其剑法也是一绝,荀千山的断风剑虽然威力比不得太虚的九华真人,但是其出剑速度之快,常常令人措手不及,北唐翀见过一次,断风剑快到连剑光都来不及看清,敌方就已经伤痕累累,伤口细薄几乎不会出血,这世上能快过断风剑的北唐翀还想不出有谁了。父亲当年游历江湖时与荀千山就因为志趣相投成为好友,直到现在二人也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不过前辈四处游历,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来不了。”北唐翀的语气透露出些许无奈。 “先让爹问问吧,前几天我进宫时,德妃娘娘也老是睡不好觉,太医开了几副方子了,好像作用也不见起色,是得换个人试试。”北唐翀妻子口中的德妃娘娘就是北唐翀的妹妹北唐蓁。 “妹她身体不适吗?”北唐翀有些迫切的问到,自从北唐蓁进宫以后,自己与她便很少见面,虽在皇宫当差,可是却也很少机会能和后宫的妃嫔说上话,连称呼都得改成“德妃娘娘”。虽然这镇国公在庙堂之上有着赫赫威名,北唐世家在江湖的地位也不容觑,可是这几代,人才凋零声势渐微,可是北唐蓁自皇帝登基起就入宫,一直以来就十分得宠,北唐家依靠着北唐蓁逐渐稳固自己在朝廷的地位,北唐蓁对北唐家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可能就是怀孕过后太累了吧。也许,德妃娘娘她从练北唐家的家传武功,这些武功都太过于刚烈,尤其是那‘蚀日神功’,她正好练到第六层,那可是最要紧的关头。”杨氏看着忧心忡忡的丈夫,想要尽量安慰安慰他企图让他放宽心,毕竟他一向是最心疼这个妹妹了。 “好的,等会儿我就去跟爹说去请荀千山前辈来家里,到时候妹回家省亲就让她瞧瞧身子。”北唐翀拍了拍妻子的肩头,看着熟睡的女儿,对她而言这世上唯有此时此刻能够让自己忘掉朝廷上的烦恼了。 走出房间,北唐翀看了看院里的水钟,来回在院子里踱了几步,估摸着父亲的早功应该已经结束,心里想着先去问安顺便把刚刚讨论的事和爹说说,还有最近江湖和朝廷发生的事,也想让父亲尽快知道。 来到父亲的内院,果然北唐信已经坐在院里的石凳上饮茶,双鬓斑白,却身挺背直,气势依旧,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每天早上练功,虽然身居高位,北唐信却从不懈怠武功,自己从年轻时就喜欢游历江湖,到后来继承爵位,可比起每天朝廷上的勾心斗角,他更喜欢与江湖人士结交,现在不再上朝,倒也落个清闲,这一点倒与荀千山相似,这也是二人能够成为莫逆之交的缘由吧。 “父亲大人。”北唐翀走到面前拱手行礼。 北唐信放下茶杯,点了点头示意:“回来了,坐吧,去看了玲珑吗?她昨晚可闹了一夜。”北唐信昨天也被这家伙给闹了一宿,下人来禀报情况,自己一下就睡不着了,北唐信最是疼爱这个孙女,自己以前对儿子女儿都很严格,却拿北唐玲珑没有一点办法,这也许就是常人所说的隔辈儿亲吧。 “我刚刚从那边过来,没什么大碍了。”北唐翀也坐了下来,感到有些疲惫,也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好香的茶,没喝过,父亲还有这样的珍品。”北唐翀觉得此茶茶香清爽还带有些许清凉,不必皇宫的贡品差。 “这叫‘十安茶’,是你荀叔叔去年送来的,一直舍不得喝,都快忘了,昨天你母亲她清理仓库居然给找了出来,所以今早就泡来喝了。”北唐信嗅了嗅氤氲的茶气,此茶的确是凝神净气的佳品。 “说到荀前辈,我还想与父亲商量一事,前两天嘉梦去宫里看了妹”,嘉梦是北唐翀妻子杨氏的闺名,“蓁儿怀孕后一直睡不好,瞧了太医也没什么起色,父亲可否写信请荀前辈来趟京城给蓁儿看看。蓁儿练的武功是否让她怀孕更加辛苦,宫里的太医不通武学,依我看还是荀前辈适合一点。” “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人去送个信,可是你也知道他行踪不定说不定要过好几个月才可以联系上。”北唐信不敢保证他这个朋友现在到底在哪里,或许东边、南边,或许到了塞外也说不定。 “儿子还有一事想告知父亲。”北唐翀有所迟疑,朝廷之事本不想让父亲烦恼,但最近发生了太多怪事,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来请教他。 “出了什么事?”北唐信隐隐约约感觉到北唐翀和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应该是有些严重,北唐翀一向办事得力,做事沉稳,现在他一脸的严肃,此事不会。 “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听说凤凰城梅家的事?” “梅家?他们怎么了?”北唐信不解地问道。 “梅家及梅家军不久前,一夜之间全被灭门了!”北唐翀的声音变得格外的沉重。 “什么?”北唐信大惊失色,手中的茶水都洒了出来,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冷静,因为他不敢相信世上谁会有这样的实力和动机,可以让梅家覆灭。 “一夜之间?没有活口?”北唐信难以置信,再次向北唐翀确认。的确,当今天下能与凤凰城梅家匹敌的门派不多,能打败梅宗鹜的高手,现在未退出江湖的高手也不会超过五个人,而且在他印象里,梅家也未曾与这些门派高手有过什么仇怨,北唐信实在想不出谁有能耐会下如此毒手。 “没有活口,连整个凤凰城都被烧光了。”北唐翀无比惋惜的他叹口气。 “谁干的?”北唐信到此时也为接受这个事实,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好像是一个叫石无厌的人为首的,对了,他们说他用的好像是一把‘齌怒剑’,爹您可曾听过?。” “什么!”北唐信一下子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北唐翀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父亲会这么激动,看来此人来头不。 “难道是他们?”北唐信好像明白了什么。 “谁?”北唐翀连忙问到。 “翀儿,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爹和你说过的‘铁玄九营,也就是江湖俗称的铁玄盟’还有‘残石老人’。”北唐信一脸严肃的看着儿子,心里感受到了此事的严重。 “记得,父亲提过,就是当年那个血洗武林,一统江湖,武功惊天骇世铁玄盟盟主。”北唐翀不知父亲为何会提到这个人,以前听父亲简单说起过,当时他讳莫如深,不愿详说。“可是此人不是消失了三十年了吗?” “你爷爷曾经和他有过一战,当时江湖五大高手联合也败在他手上,但是以为他会一一灭掉这些门派,可是没想到的事,他却消失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北唐信有感而发。 “可是这个人和梅家被灭又有何关系?” “你有所不知,这残石老人当年所用的剑就是这‘齌怒’。当年他消失后,五大高手为了不让其他人去寻找此剑,引发新的纷争,就从未让此剑的名声传到江湖,只有五大高手知晓,我也是你爷爷曾经告诉我的。就是怕有人去寻此剑,又让这残石老人重出江湖。”当年,北唐信从自己的父亲那里知道了残石老人退隐江湖的事情,事实上,自己年轻游历江湖时还一度想去探访残石老人和齌怒剑,没错,江湖中人谁不想见识残石老人的风采与齌怒剑的威力,只可惜一点踪迹都无处可循,北唐信方才作罢。 “可是这个石无厌灭掉梅家后,整个江湖应当都知道了他的名号和这把剑。依父亲之见,此人会不会和残石老人有关系,他的弟子,还是他的后人?”北唐翀向父亲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想应该是的,他手下那些人马应该也是和铁玄盟也是有关系的。”北唐信若有所思的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石无厌的身份谁也摸不透,这才是最为恐怖的,看来江湖又将迎来腥风血雨了。 “还有一件事,今日早朝,西北边关来报,大氐国狼头军死灰复燃,有蠢蠢欲动之势,黑瑞杰将军上奏希望由我们所有太谷军组成一支军队去支援西北边关,毕竟太谷军是唯一打败过他们,也是最了解这支军队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怎样?”北唐信眯着眼问到。 “皇上也比较赞同黑瑞杰将军的提议,只是……”北唐翀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这黑将军以前和我们家有过节,这次他上奏将我们太谷军悉数派到前线,会不会……”北唐翀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当年,这个黑将军还只是个副指挥使,就曾向父亲求过亲,想求娶北唐蓁,北唐信一口拒绝了,后来新皇登基,为了稳固局势,也想立北唐蓁为妃,为消除皇上的猜忌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北唐信就答应了。 当年的皇上宇文昊还只是魏王,北唐家向来与齐王宇文弘走得近,后来齐王被控犯谋逆罪被满门抄斩,先皇又突然驾崩,北唐信以为魏王登基后会清算北唐家,不曾想确是想娶蓁儿为妃,还委以重任让翀儿做了禁军统领,也许是想借助北唐家的声望。那黑瑞杰也成了大将军,一直想对太谷军取而代之,而且又在蓁儿事情上得罪了他,能有皇帝这门亲事自然对北唐家是好事。好在,皇帝对蓁儿不错,倒也免去了自己的担忧。 “不用担心,既然皇上想让北唐家去我们也不能拒绝,就算京城有什么异动,还有为父在,定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就放心。” “也好,那我明天就去回话,尽快出发。”北唐翀点了点头,的确,皇上的旨意北唐家是万万不能违抗的,即便自己心中有异议。 看着北唐翀离开,北唐信的心里敲起了鼓,如果真的是铁玄盟回来了,那么下一个遭殃的会是哪一家,太虚?灵隐?天寒?无止?也许会是北唐家?当年五大高手围攻残石老人,却也没占得半点上风,自己的父亲练就“蚀日神功”到第八层,家里只有自己能达到第七层,后辈里也只有北唐蓁才到第六层,可惜此时又有了身孕。倘若,这个石无厌真的是来完成当年残石老人未竟之事,那么北唐家和四大派一个也跑不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6、炎·石破惊天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江湖上依旧开始人心惶惶,石无厌和他的手下势如破竹,在一夜间灭掉凤凰城梅家军后,已经吞并了好几个门派,这些门派有的是被杀光了,有的是自愿归附其麾下,其声势浩大,令人闻风丧胆。 柳子衿回到了天寒门,这回来的路上就听说了这个石无厌。江湖都在说他是又一个铁玄盟盟主,手中的“齌怒”剑出鞘必取人性命,还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剑下活着。一些大派也开始有倒戈倾向,因为柳子衿败在叶若初的事情一传出,众人纷纷觉得柳子衿无法担任下届武林盟主一职,也没有胜算战胜石无厌保护他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谋出路,反正这武林盟主谁坐都一样,私底下早日向石无厌表明自己的心迹,也许还能捞到更多的好处。 柳子衿已经感到了深深的危机,不止是自己下届武林盟主之位的问题,而是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自己与梅城主那秘密一战,无人得知,自己用了三百招才打败他,可是听说那石无厌却用了不到两百招就杀了他,虽说他是借了“齌怒”剑的锋芒,但也可称为武功盖世,他的武功与残石老人一脉相承,师傅当年讲过关于残石老人的事情,如果石无厌尽得其真传,那么自己可能不是其对手,如果可以联合各大门派高手当然有胜算,事实上石无厌的追随者和同盟才是最难以对付的,这么多人,如何可以将其瓦解?现今武林本已人心涣散,自己立刻组建的联盟可有把握击溃这强大的对手? 天寒门北绝岭,地势险峻,山脊形如刀锋,柳子衿的练功房就在北坡峭壁,一座修建在石壁里的内殿,一条绕壁栈道从他的内院通向这里。 柳子衿将才收到的加急书信打开,里面是各大掌门前来询问关于石无厌,信里千篇一律的都是问柳子衿会怎么处理:有的让他招安,有的让他与天寒门去和石无厌打,有的干脆让他将武林盟主之位给让出来。一个个的都在观望,是啊,“天下五军”,梅家被灭,太谷、黑燕飞骑都不算是江湖人士,海贺帮也不属于中原武林,现在谁能打败这个继承了铁玄盟势力的石无厌。 柳子衿把信件一把扔在书桌上,内殿有一块高达十尺的汉白石,当年扩建练功房时,柳子衿的师傅想用这石头雕刻以装饰这冷冰冰的房间,却不想好不容易将石头运回来后,就仙逝了。柳子衿踱着步走到这里,背靠着这块大石,低头沉思,他在想如何说服这些各怀心事的门派能够团结起来,一起对抗石无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石无厌不但武功高,也心狠手辣,就算是归顺的门派,他也要杀掉对方的掌门和核心成员;如果反抗,更是满门屠尽。柳子衿心里下定决心,此人绝不可留。 “掌门师弟,你在吗?”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柳子衿的思绪,是大师兄乌和曲,在天寒门里也只有他叫这么叫自己。 “大师兄,进来吧。”柳子衿走了出来,乌和曲拿着一个印花铜卷轴进来,那是武林盟主才能发出的密函:铜钟令,上面雕刻的三个圆环,代表这道密令是十分要紧的事。这是现任武林盟主无止派王沐恩发来的。 “刚刚来的麻烦,新鲜得很。”乌和曲笑着将手里的铜卷轴递给了柳子衿。 柳子衿看了这个他一眼,这个大师兄整天除了研究药就没别的爱好,偶尔也会管管一些门派事务,虽然表面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可是柳子衿对他十分信任,因为他总能在自己迷惘或关键时刻一语惊醒自己。 乌和曲将东西递给柳子衿,看着这个师弟最近焦头烂额样子,乌和曲知道这个石无厌可能比传言还难以对付,王沐恩发来“三环铜钟令”,想必是是万份机密的事。也难为他了,不久前,柳子衿输给叶若初的消息传了回来,乌曲和只认为胜败不过是江湖常态,不会有太大影响,毕竟柳子衿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未曾想,石无厌实在是太厉害,这场比试的影响也就此扩大,好多门派都开始暗自倒戈,柳子衿虽然表面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乌曲和察觉到他叹气的次数逐渐增加,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这个师弟他是了解的,越是重要的事越是憋在心里。 “我听说又有好几个门派投靠石无厌了,王沐恩应该是急了,这都发了好几个密函来了。”乌曲和一脸淡定的说道。 “北方的门派已经七七八八了,灵隐和我们还算撑着。” “你说,你怎么就输给了个丫头片子,搞得那些墙头草还以为我们天寒门不行了。” 柳子衿一听见昆月宫,心里就“咯噔”一下,他尽力掩饰着自己有些局促的呼吸,不想让乌曲和看出他的慌张。 “其实,这人在江湖行走,输一场比试,也没什么大碍的,这关键是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个石无厌,这不,事情就变了。人嘛,总是会审时度势,顺流而去的,附庸强者。”乌曲和挠了挠额头,因为这场输赢对于天寒门的影响是他未曾预见的,事实上他从没有想过柳子衿会输,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也着实有些吃惊。 “可我就是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是来了个石无厌还是其他什么人,我就是输了。这江湖早就满目疮痍,一盘散沙,就算我赢了,也会有新的借口让他们倒戈。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人一次性的都认清了。”柳子衿认为自己与叶若初的比试只不过是这些无胆鼠辈找的个由头罢了,自己早就认清楚了这个事实。 “是啊,等你挫挫那石无厌的嚣张气焰,那些墙头草就又得吃回头草了。”乌曲和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然,他有所思地看着柳子衿,眼神里既疑惑又迟疑。 “从你回来后我都没问过你,你是怎么输给那叶若初的?这昆月宫的武功已经到了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了?我看你那伤好像也不轻啊,你用的那药可是绿龙散,这叶若初也真是有趣儿,把你给打成那样,还管治。”乌曲和对于柳子衿受伤这事一直很不解:第一,他不敢相信这世上谁还能把他伤成那样;第二,昆月宫会给外人疗伤,居然还是个上门挑战的人。 “就是打不过而已。”柳子衿不想在回应乌曲和的疑问,想赶快结束这场对话。 “对了,这是我给你配的药,那绿龙散加上这个有助于你恢复的快些,不知道这石无厌什么时候就打上门来了。”乌曲和掏出一个药盒,又看了看房间四周,不觉无趣,就想离开回自己的药庐。 “你先忙着,我的炉子上还熬着药。” 柳子衿埋着头正准备拆开“铜钟令”,半抬头的示意了一下。乌曲和看着柳子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收起脸上的笑容,忽然严肃的说:“子衿,我知道石无厌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但是你别忘了你和语柔的事,她可是在你出行时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她体谅你没有提这个事情。可是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她等你太久太久了。”乌曲和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又空荡荡的房间,柳子衿想被击中般,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中,自己从昆月宫回来后,也无论是不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总是在避开语柔师妹。石无厌的事虽然麻烦,但是却好像给了自己一个借口,来让自己无暇顾及二人的婚礼,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还能不能一边想着“她”,一边又和语柔成婚。婚礼的东西早就备下了,就等着柳子衿回来,当年师傅定下的婚约,柳子衿一直也是准备随时履行。可现在,他在心里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一定和语柔成婚。柳子衿掏出再次那颗捡到的珠子,也许这是自己这一生,自己只能看着这颗珠子去思念那个遥不可及的人。 柳子衿拆开了“铜钟令”,抽出里面的密函,里面其中赫然的几个字让他不知所措,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结盟昆月宫,迎娶叶若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7、炎·天释诀 石无厌端坐在堂上,神色凝重,身着墨色银丝线云纹衣袍,梅家的探雀剑法静静地摊开在面前的木案上。石无厌半眯着眼,细细的看着剑谱里面的一招一式,剑法精妙,变化无常,如灵雀在山林间探头寻觅,若隐若现的身姿却又难以捕捉,不愧是凤凰城,此剑法的确配得上师傅口中“西域第一剑”的称号。回想当时与梅宗鹜在树林的那一战,自己在两百招左右取胜,一是借了“齌怒”的锋芒,二是自己练就的“天释诀”实乃当世天下第一的武林绝学。当年师傅“残石老人”的名头和铁玄盟的名号威震天下,独霸江湖,无人与之匹敌。而他老人家却在顶峰时期突然隐退江湖,从前听师兄们说起师傅当年的事迹,耳濡目染,石无厌向往和师傅一样能够成为武林第一人,能够重现当年铁玄盟的声威。 石无厌知道只有自己能够实现这一切,自己是徒弟当中资质最高的人,而且也是最勤奋的。这么多年来,每天都是最早起床练武,也是最晚入睡的。当师傅把“齌怒”剑和“天释诀”传给自己的时候,石无厌以为重建铁玄盟的时机已到,自己将一腔热血和抱负告诉师傅的时候,他反而呵斥自己,将自己逐出师门。石无厌无数次暗自感叹到,师傅,如果您老人家知道自己今天有如此成就,您当初还会做同样的决定吗?您是怕我做不到吧,可是现在,我就快要成功了。 石无厌越想越觉得热血沸腾,只觉得心跳加速,回想起那天,在与梅宗鹜战至最后时刻,竟然觉得内息有些不稳,尤其是最后发力关头,胸口有隐隐作痛之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天释诀”没有练到家,自己难以驾驭“天释诀”的威力?这样的情况虽然是第一次出现,那种感觉也只是瞬间即逝,在梅宗鹜之前,未曾遇见,难道是因为梅宗鹜比以前那些对手强太多了吗?石无厌对自己出现的状况甚感不解,以后要是遇见更厉害对手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可能就会惨败。石无厌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克服这个问题,可是怎么解决。 这时,石无厌听见由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走来。石无厌听出来是曹序等人,不出所料,曹序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匣,眼神里抑制不住的欣喜。 “掌门,怨苍派、白虎庄和金刀堂送来投诚书,算上他们,已经有超过十个门派愿意效忠我们了。” 石无厌将探雀剑谱合上,抬起了头,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不屑的笑容,看了木匣一眼,说道:“这几个,也是凤凰城的人吧。” 曹序连忙回答到:“是的,近来归顺我们的几乎都是过去追随凤凰城或者依附于他们的。掌门神功盖世,没了凤凰城,良禽当然会择木而栖。” “喔?”石无厌起身,缓缓从上方走了下来,来到曹序面前,跟在曹序后面的随从竟然不敢抬头看石无厌,只得将头埋得更低。曹序急忙打开木匣,将里面的东西拿给石无厌过目。 石无厌并没有要看的意思,鼻子嗤了口气,好像对此漠不关心,“这些人可算不得是良禽,倒也知道见风使舵,这帮人,每一个硬骨头”石无厌的语气非常冷漠,在他看来这些不入流的门派,自己根本就看不上,这些人只要有更强的人出现,就会立马背叛自己。 曹序见石无厌对这本册子并不感兴趣,只好盖上了木匣,递给在一旁的随从。曹序从不质疑石无厌的想法,自己是里面最早跟着石无厌打拼的人,在他眼中石无厌实乃当世之天才,武功决定自不用说,其胸怀雄大的志向才是最令自己佩服的,他深信掌门的判断绝不会出错。 石无厌转身回到堂上坐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的说到:“不过,越是倒戈我们的门派越多,对我们还是非常有好处的,你只管去招安这些人,至于用不用得上,我自有打算。” 曹序明白石无厌对自己的完成的任务还是比较满意,刚刚有些不安的心得到了平复。 “对了,还有那件事,让他们先退下吧。”石无厌示意让曹序的手下先离开,曹序身后两人连忙作揖后退,他们对二人接下来要说的好像并没有一丝兴趣,只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出去透一口气。 两个随从退下后,曹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里面是铁玄盟从各地收集到的各大门派的最新情报。 “掌门,这就是刚刚从各地呈报上来的消息,请掌门过目。” 石无厌背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平静而又冷漠地命令的说到:“打开来看,都说了些什么。” 曹序连忙打开了信封,好几页纸详细地记录了江湖有名望和地位的门派的情况,曹序仔仔细细地浏览着,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曹序看完了信里的内容,声色露出些许欣喜的神色,急忙向石无厌汇报到:“掌门,好消息,无止派内讧已现分裂之势,看来我们挑唆韩庭松的计策成功了!” 石无厌“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自己一开始打算进入中原武林后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无止派,但无止派根基太深,所以自己利用铁玄盟的人手去打探到,无止派掌门王沐恩和他的师弟也就是无止派的副掌门韩庭松积怨已深。当年,韩庭松就对王沐恩成为无止派掌门心有不满,他觉得是王沐恩欺骗了他们的师傅才获得了掌门的位子。后来王沐恩成为了武林盟主,所要处理事务太多,从而无暇顾及无止派,就让韩庭松有了可乘之机,石无厌派人暗中协助韩庭松,壮大他在门派内部的势力。 “王沐恩这个老家伙应该做梦也没有想到,武林盟主的位子还没坐热乎,现在连自己的掌门位子也快保不住了吧。”石无厌的语气又冷漠又充满戏谑的意味,“这韩庭松倒也不是个草包这么快开始行动了,居然比我预料的早。” “信上还说了什么?”石无厌本来下一步就是对付这个无止派,但是对付一个武林盟主,可能会让其他门派借机形成同盟,到时候群起而攻之,会腹背受敌,逐个击破才是上策。 曹序赶紧又看了看手里的信,仔细的翻阅信上关于无止派的状况,继续说到:“根据信上汇报的情况来看,韩庭松获得了无止派超过六成弟子的支持,王沐恩非常的被动,双方已经发生了交战,韩庭松已经占据上风。不过王沐恩好像并没有要求助其他人的意思,没有动用自己武林盟主的身份,求助其他门派的协助,我们应该是目前唯一知道他们现状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石无厌发出一阵讥笑,“这种门派内务事,王沐恩怎么会去寻求他人帮忙,又是如此不光彩之事,更何况他一向自诩正气凌然、一身傲骨,也就更不会利用武林盟主的身份来处理自己的家务事了,冥顽不灵。”在石无厌看来,像王沐恩那样食古不化的人,自己连本门之事受处理不好,怎么会大张旗鼓昭告天下,让其他人来参与这件事,到时候自己盟主保不保得住还是另说,颜面扫地恐怕才是他最在意的。 “掌门,既然韩庭松已经成事,我们不如乘他们内乱之际,提前我们的计划进攻无止派,反正我们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样我们还会省下不少力气。”曹序觉得此时进攻无止是最好的时机,将无止一举消灭,可让铁玄盟的江湖威慑力增加的不止一星半点,毕竟无止的分量在中原可是凤凰城不能企及的。 “不,先让他们自己打,不管是王沐恩还是韩庭松总有一个会留下来,待时候在收拾他们也不迟。”石无厌否定了曹序的提议,埋下头,在他心里,无止派已经不是自己的目标,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对手:柳子衿。 从他开始自己的雄图霸业之时,这个名字就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刚开始,石无厌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虽然他已经是下一任武林盟主,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毕竟灵隐、太虚、无止自己都没放在眼里。可是当他知道柳子衿将中原已知的高手统统打败时,他觉得也许柳子衿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一个真正的对手。 自己在与梅宗鹜决斗的最后时刻,那个老家伙,趴在地上,口吐鲜血,临死前最后一口气就说了一句话:“老夫不行了,可是别忘了,还有柳子衿……”,话音刚落,就断了气,能让梅宗鹜死前都还在念叨的人,在他看来,一定是实力不屈居自己治下的。所以,石无厌那一刻就决定,下一步自己要对付的不是王沐恩,而是柳子衿,他想要看看此人的武功是否真如江湖传言那样盖世无双,自己的天释诀会不会输给天寒门的武功。石无厌对这场决斗感到无比的兴奋与憧憬。 “嗯?”曹序忽然发出了惊叹声,信纸最后写的事情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石无厌停止了思考,抬起头询问曹序。 “掌门,这信上说天寒门的柳子衿败在昆月宫宮主叶若初手下了!”曹序不敢相信,这个被誉为“中原武林第一人”的天寒门掌门竟然会败在一位女子手里,曹序对这位昆月宫宮主的印象只有她“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把信给我呈上来!”石无厌迫不及待的想要求证这一事实,他不敢相信除了自己谁还能够打败柳子衿。曹序将信呈递上来,石无厌清清楚楚的看见白纸黑字的写着“天寒门掌门柳子衿与昆月宫宮主叶若初比试,柳子衿败。” 石无厌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阴沉下来,这个昆月宫自己是知道的,虽然师傅当年只在中原活动,却也对自己提及过这个昆月宫。昆月宫全是女弟子,常年把持南境各大门派,武功路数未知。近年来,现任昆月宫宮主叶若初被江湖传言有绝世倾国之容貌,吸引了很多江湖人士去留芳镇,为的是一睹其芳容。虽然石无厌并不在乎叶若初究竟长得如世人口中那样风华绝代,但是她现在是打败柳子衿的第一人,比起其他名头,这一点更让石无厌感兴趣。 “看来,有趣的人越来越多了。”石无厌似笑非笑地自言自语到。 曹序感受到了一阵阵寒意,看着石无厌的眼睛里散发出的凶光,他似乎明白了柳子衿和叶若初应该就是掌门的下一个目标,也许这两个人将前所未有的难以对付,可是只要是石无厌想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你吩咐下去,盯着天寒门和昆月宫,我要知道的越多越好。”石无厌交代曹序后,就让他退下了,他现在只想抓紧练功,与这二人交手时定不能出现之前的状况。 曹序离开后,石无厌紧锁眉头,冷峻的面容眼底透出了冷冽目光,仿佛可以将世间的一切暖色给封冻住。石无厌抬起手,缓缓将探雀剑法合上后拿起来,然后起身向后堂走去。 石无厌来到自己的密室,密室的陈设极尽简单,唯有紫檀木书架、紫檀木书桌、紫檀木靠椅和一些文房四宝,齌怒剑静静地伫立在精心设计的石座上,剑鞘上的斑驳血迹,好像在告诉世人它让多少人变成了亡魂。这里看起来是一间密室,倒不如说是一间普通的书房,石无厌喜欢紫檀木的香气,就好像当年在师傅的房间听他老人家说故事讲功夫的时光一样,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孩子,不知江湖恩怨群雄争霸,在自己的心里师傅口中那个武林,那个被铁玄九营统领的武林,才是自己心中唯一的向往。 石无厌从不怀念的师傅庇佑下的安逸日子,清心寡欲一向不是自己的追求,虽然师傅将很多武功绝学传授给自己,包括其他人闻所未闻的“天释诀”,可是石无厌知道师傅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比如铁玄盟的秘密,如果不是偷看了师傅的手札,石无厌才发现师傅传给自己“齌怒剑”就是可以号令铁玄盟的信物。石无厌以为师傅是期望他重建铁玄盟,却不曾想师傅将自己呵斥一番后,让自己在竹林思过。可是,自己更加下定决心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所以石无厌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利用师傅手札上的指引,铁玄盟会将自己的身份传给自己的后人或徒弟,只要有齌怒剑的号召了,这些人就会加入铁玄盟,继续他们的使命,这也是当年残石老人定下的规矩,石无厌就靠着重新组建的铁玄盟,方才得以开启自己的征程。 “天释诀,天释诀……”石无厌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三个字,他紧紧咬着牙齿,桌子上、地上全是铺开的一张张的白纸,手里的毛笔不停的在纸上飞速行走,他在一遍遍写着“天释诀”里的内容。从到大,自己早已经将每个字都刻在心里,就算自己有一天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天释诀。 石无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会让自己在最后关头出现气息不稳的情况,他不相信自己会出错,石无厌用内力转动齌怒剑,连同插在一起的石座缓缓移开,一个暗格渐渐露了出来,天释诀就静静的躺在里面,石无厌将它拿了出来,打开一句一字的仔细研读,果然还是与自己脑海里记住的没有丝毫差别,石无厌发出阵阵冷笑,强大的声波将所有的纸带动起来,在空中旋转飞舞,直到笑声戛然而止,这些写满天释诀的纸才缓缓自然飘落。 石无厌的目光穿透这些纸张交错的空隙,渐渐由茫然到怅然。随着最后一张纸悄无声息的落地,石无厌看着手里的天释诀,忽然瞳孔紧缩,运功至手掌,手里的“天释诀”瞬间燃烧化为了灰烬,石无厌将手掌一挥,这些灰烬坠落在地上。石无厌心里知道,自己毁灭的不仅仅是一部“天释诀”,毁灭的还是过去的自己,那个活在师傅影子下的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8、 炎·黑沙暴 西北阴山春木关,大周最重要的边塞关卡之一,也是抵御大氐国最关键的一道防线。大氐国是周边最强大的敌人之一,在他们的狼头军吞并柔然后,就一直对大周虎视眈眈,过去屡次企图向大周进犯,而太谷军也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这里与他们交战,每一次太谷军都将他们斩于马下,虽然有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天空已经灰暗,大风狂袭,黑沙暴马上就要来了,北唐翀正带领太谷军清点粮草兵马。 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北唐翀每日驻扎在这里,虽与狼头军有过几次交手,但是都是一些散兵,不成气候,也试探不出对方的虚实。 春木关的天气是最令人头疼的,白天热得快将人融化,到了夜里又冷得穿皮袄。还有这时不时来造访的沙暴,都是阻碍北唐翀和太谷军行军的因素。 此次出征,北唐翀被任命为征西将军和左前锋,来协助骠骑将军章奔对付狼头军。按照皇上的旨意,这次要将狼头军彻底消灭,以绝后患,必要时还可以进攻大氐国,斩草除根。 太谷军副官何星汉走了过来,向北唐翀汇报粮草和兵马的整理情况,本来这次他是不用一同前来的,但是另一位副官丁汲忽然生病不能出征,何星汉就主动请缨前来。 “大人,我们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大部分士兵都已经安顿好了。”何星汉的嗓门粗旷嘹亮,在军营里常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北唐翀看着一个个士兵忙碌的身影,看了看远处的天空,眉头微微一蹙问到:“我们还有多久才能把剩下的东西都转移?” 何星汉环顾四周,心里估摸了一下:“快了,估计一刻钟。” 北唐翀拍了拍何星汉,心里的担忧放下了一些,说道:“嗯,好的,抓紧。黑沙暴就要来了。” 何星汉看着众将士们来来回回的身影,自己这些天以来心中也产生了很多的疑虑,见北唐翀此时还算清闲,就向他询问道:“大人,我们从大营出来,在这地方转悠了这么久,都未曾见到过大规模的狼头军,我们派出去的队也都一无所获,我在想这狼头军是不是已经打道回府了?”何星汉向北唐翀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因为从他们太谷军来到这里,就没见到大规模的敌人群体,这与前面回报的千钧一发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这着实令他担忧。 “我想大氐没这么就容易离开的。我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了,章奔将军与其交战每次都失败了,这不才派我们来这里。这么多年了,他们肯定有备而来准备充分,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回去,我想他们一定是退兵埋伏起来了。”北唐翀不相信将章奔打得落花流水的狼头军不会乘胜追击,他们一定在等机会,只要他们等到一个空当就会反扑。 “那岂不是我们身处于危险之中吗?”何星汉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有的士兵听见了这话,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事情,纷纷驻足观望。 北唐翀用眼神示意何星汉注意说话的场合,他们之间对话的一个不心,会动摇整个军心,北唐翀面色稍作放松,招呼大家继续做自己的事。 “所以,我们才一直呆在这里没有在行动了。我们现在处于春木关的分水岭之处。我们后面的地势非常平坦,一路走来没有地方可以藏匿人数庞大的军队之地,而且后方有我们的大营。我们前方虽然沟壑纵横,可从这地图上看我们面前的山谷是唯一的出口,就算狼头军藏在里面,我们只要守住这里,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章奔将军还在后方做支援,就算他们攻势再猛,只要将他们引入我们的包围圈,便可一举歼灭。”北唐翀知道只要守住这个谷口,狼头军就不敢轻易来犯,自己与章奔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埋伏,就算一旦他和太谷军守不住春木关,也绝不能让他们跨过阴山进入大周的国土。 “可是,大人,章奔将军他们守得住吗?他们可是被狼头军打成了那个样子,如果他们也被突破了怎么办?”何星汉口气里满是鄙夷,自己早就对那个章奔将军看不顺眼,自从太谷军来到这里,他就将所有冲锋陷阵的事情交给他们, 天色越来越暗,风沙风舞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还有不到一刻钟,远方的黑沙暴就会席卷春木关。北唐翀望着谷里,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看不到头的山谷,今天让他觉得异常安静,即便此刻谷外已经开始狂风肆掠、黑沙漫天,里面却好像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完全是风平浪静,仿佛像猛兽发起攻击前静静的等待着凝视着它的猎物。 “大家加快速度,黑沙暴快来了!”北唐翀焦急的看着远方逐渐逼近的黑沙暴,不知道怎么的,这次的黑沙暴比他以前遇到的任何一次的速度都快,如果不敢在沙暴来之间撤离到后方的大本营,大家都会有危险。 “报!”一个士兵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脸上的表情慌张失措,北唐翀立即回头,是前去押送粮草的人,见他仓惶焦急的表情,北唐翀立马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忙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到:“大人……不好了,我们……刚走到……回马峰口就发现……道路被山上的石头……给堵死了!” “你说什么?”北唐翀被这个消息吓到了,回马峰的山道是他们回大本营的唯一通道,阴山山脉绵延崎岖,是抵御敌人的天然军事屏障,因此在修建道路时只会选择一处地方来作为通行要道,但也为后方通行带来了麻烦。可是这种重要的军事要道,除了在地理位置上有严格的要求,也会对地质条件充分考量。当年北唐家的先人率领太谷军在这里勘探近一年时间,牺牲了多少人,才最后选定在回马峰开辟一条通道。有了这条通道,太谷军才得以将战线向前推移,大军才可以跨过回马峰,不再处于被动地位。北唐翀想不明白,那里怎么突然会有落石。 “大人,怎么办?”何星汉听见这个情况也着急了,大批人马无法撤退,在这里就等于送死。 北唐翀眉头紧锁,他看向远处的天空,又看了目光如炬,思索片刻后他跳上自己的马,对着大家喊道:“所有人听着,前方的路走不了了,现在停止撤退,向山谷前进!” 大家停下了脚步,纷纷议论起来。 “前面的路走不了了?” “去山谷?” “怎么回事,出事了?” …… 北唐翀看大家有些慌乱,可是时间就快来不及了,这里没人能抵得住这黑沙暴,只有让大家先躲进山谷里面。 “大家不要乱,听何副官指挥,先去山谷避一避!”虽然这个办法有点冒险,但是北唐翀现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办法,眼下最要紧的是躲避这黑沙暴,再不做出决定,到时候大家都会死。 北唐翀低头吩咐何星汉:“你把队伍先带进去,我去回马峰那里看一看。” 何星汉急忙拦住北唐翀阻止他去回马峰:“大人,和我们一起去山谷吧,太危险了!”何星汉不想让北唐翀去回马峰,大风一来,他很有可能被刮走。 “不行,路不通我们一样会很危险,星汉,快带他们走,这是军令!”北唐翀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口气也变得异常严厉,他知道这条路必须马上打通,否则一旦狼头军窜出来,太谷军就有危险。 “你,立刻发信号,让回马峰的人回到这里来!”北唐翀对刚刚前来报信的士兵说到,兵一个劲儿的点头,一边掏出信号烟,红色的烟刚刚一发出来就被大风吹散了。 北唐翀见此情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山谷,心里的异样依旧没有消除,但是只得立马骑马向回马峰的方向奔去。在风沙中,北唐翀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沙把他的脸刮得生疼,可是也完全顾不上了,北唐翀只想骑得在快一点。 他远远地看见了回马峰路口,朝着还在那里驻足的人拼尽全力地大吼:“快,回山谷,找何副官!快!” 刚刚大家还在原地正当不知该怎么办时,忽然看见北唐将军策马奔腾而来,大家如见到救星一般,马上按照他的话开始行动,马上牵马把粮草准备往回拉。 “快!再快!”北唐翀心急如焚的指挥着大家撤退,一边看着黑沙暴来的方向,虽然自己担心山谷里会有埋伏,这几天虽然没有在山谷附近探查到任何狼头军踪迹,可是让大军身处敌军地盘,也着实犯了兵家大忌,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大家的速度很快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时有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在队伍后面,北唐翀侧身一望,连忙下马询问:“怎么了?快跟上前面的队伍!” 那人龇牙咧嘴的回答到:“大人,我刚刚不心扭伤了脚。”北唐翀将自己的马牵到面前,一把将受伤的士兵推上了马说到:“上去,找何副官。” “将军您不走吗?”那个人询问北唐翀,眼看着黑沙暴就要来了,将军好像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还将马给了自己。 “别管我,你们先走!这是命令!”北唐翀厉声命令他快走。北唐翀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那人稍作迟疑,只好硬着头皮骑着马离开。 看着所有人都撤离走远,北唐翀转身向被大石封住的路口跑去。 何星汉将所有人转移到了山谷里面,自己一个人焦急站在谷口,向外看着又不停的抬头观察着天空。风沙太大,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忽然一群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是先前押送粮草的部队,他连忙迎上去。 “人到齐了吗?快进去。”何星汉急忙将这些人推进谷里,忽然他在队伍后面看见了北唐翀的马,但上面的人却又不是他,何星汉一把揪住马上的人惊慌的询问到:“大人呢?大人在哪里?” 马上的人吓了一跳,从马上一下子翻身摔了下来。 “北唐将军为什么没和你们回来?”何星汉双手揪住那人的衣襟,声音高了几个调,厉声训斥到。 “将军说让我们先走,说是……军令!”那人被面目狰狞,双目瞠圆的何星汉吓坏了,连忙唯唯诺诺的回答着。 “他奶奶的,每一个靠得住!”何星汉骂骂咧咧的准备上马去找北唐翀,突然一阵狂风将他吹翻在地,眼前被沙子糊住一片黑,黑沙暴来了,风在大声的嘶吼着,何星汉被旁边的人死死地拽住,就被拖进了山谷里面。 风沙着实是太大,北唐翀眯着眼睛一步步的挪到了挡住道路的那堆石头前,他想用掌力将石头推开,无奈在风中实在站不稳,难以发力。北唐翀贴着峭壁墙根和落石站立,他扯下了自己的披风,撕下一块布将自己的口鼻捂住,用内力在两头撑着石壁和石头,保护自己不被黑沙暴卷走。 但是,风力越来越大,北唐翀的十根手指指头已经嵌进石头里并且渗出鲜血。北唐翀用尽内力,拼死将自己固定在原地,可是他的双脚却越来越难以支撑,北唐翀发出一声怒吼,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松了手或者站不稳,他努力用蚀日神功发力让自己四肢发力,身体紧贴着墙壁,他前面就是深渊,少有懈怠也会立刻掉下去。 北唐翀侧着头,将脸贴着落石上,想减少一点阻力。突然北唐翀好像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气味,好像是从石头上散发出来的。北唐翀努力将自己的鼻子往石头上凑近了些,那个味道好像加重了一点。 有点硫磺气味,好像又有炭的味道,火药!是火药!北唐翀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气味就是火药的味道,难道,这些落石是…… 还没等北唐翀想下去,一块被黑沙暴卷起来的石头,飞起来一下子击中了北唐翀的胸口,他仿佛听见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好像被人剜去心脏一般的痛楚随之而来。 北唐翀顿时口吐鲜血,罩在面部的布也被血完全浸湿了。北唐翀只觉得,双腿越来越无力,他的头也好像越来越眩晕没有力气再去支撑自己的身体了,此刻只有胸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是他仅存的知觉。突然,北唐翀眼前一黑,另一块石头扑向他的左膝盖,骨头瞬间被击碎了,北唐翀单膝跪倒在地,一下双手无力的垂直落下,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顷刻间,黑沙暴将他卷到空中,北唐翀晕了过去,随着黑沙暴肆意而动渐渐消失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9、炎·不速之客 自打石无厌血洗凤凰城的消息传到留芳镇以后,滇红客栈的生意就显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了,店里也就早早的关了门。过去,即便在这个时辰,在客栈住店的客人也会聚集到一起,谈论江湖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情,客栈就如同一个情报集散地一般,这也是昆月宫会在此处设立一个客栈的原因。 以前热闹非凡的大堂,现在只有“噼里啪啦”清脆算盘声。掌柜站在门口的柜台后面,正在核对和清点最近的账目,店里的二也安安静静的收拾桌椅板凳。 掌柜算好了帐,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账册上的数字的确是让人焦头烂额。二听见掌柜的叹气声,将最后一张板凳放在桌上后,走了过来。 “怎么了”,店二瞄了一眼账本,安慰到“没多大关系,反正这客栈又不是为了挣钱。”这里不过是昆月宫的一个专门监视江湖人士的地方,客人少了反倒落个清闲。 掌柜当然知道这个客栈的意义,只是好像开客栈开得久了,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掌柜”,生意不好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受。 店二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在场后,将头靠近压低声音说到:“你说宫主真的和那柳子衿交手了?那些人个个把他夸到天上去了,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输给咱们了。” 掌柜合上了手里的账本,也抬头观察了周遭,再次确认没有人后,神神秘秘地说:“我听宫里面的人说,这柳子衿与宫主好像是私底下见的面,没有其他人在场,具体情形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这场比试的结果,不是我们放出来的,是柳子衿自己说的。” “什么?他自己说的?”店二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她不敢相信柳子衿居然将自己输了的消息昭告天下,毕竟他一开始不就是为了让天下人信服才到处找人比试,以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实力,可是这次他没有隐瞒这次比试结果,事实上按照宫主的性格也不会说出来,难道他这样做不会让他前功尽弃吗? 掌柜摇摇头:“估计他是真的想来切磋的吧?不过……”,她眼睛一动,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轻视的表情,“这些人的胆子也真是够的,一个石无厌就把这些人给吓走了,唉,就这些无胆鼠辈还妄图接近宫主。”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堂,掌柜的不禁有感而发。 “砰、砰、砰”外面突如其来响起一阵敲门声,着实把两个人吓了一跳,好久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造访了。 店二准备去开门,掌柜一把拉住了她,示意自己亲自去开门,这个时候来敲门应该不会是一般的过客。 掌柜走到门口,取下门闸打开门,竟然有好几个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掌柜心翼翼地询问到:“各位客官,有何贵干?”借着门口灯笼的光,她才看清看清楚有四个人站成一排,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涟漪,但是他们的眼神中却透露出疲惫,掌柜在心中暗自推敲,难道真的只是来住店的? “请问掌柜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四个人身后传来,话音刚落前面四个人立刻两两退到左右两侧,掌柜这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人带着斗笠,看不清脸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看起来像是这四个人额老大。 “店里还有空房吗?”虽然看不清对方脸,但听声音此人年纪不会。 “有,有的,客官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店里全是空房,敢问客官需要几间房?”掌柜连忙回答到。 “劳烦准备两间客房。”戴斗笠的人倒是显得有礼貌。 “两间?”掌柜在心里犯了嘀咕,五个大男人就住两间房,住得下吗?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对方有难处,算了出门在外行个方便,还是让他们住进来吧。 “好勒,客官里面请。”掌柜退了两步,给他们留出进门的通道。 戴斗笠的人先走进了门里,他取下斗笠,掌柜被他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他面色苍白,形容枯槁,面颊塌陷了下去露出高高的颧骨,双鬓花白,唯有在四处打量的眼睛让掌柜觉得这个人还活着。 “几位客官,请随我来”掌柜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带着他们去客房。 来到房门前,其中两个随从进去先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那个带头的才走了进去,剩下两个人就去了隔壁房间。 掌柜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就要了两间房,原来四个人会在这边轮流站岗,守着那个男人的房间门口,看来此人身份不简单啊。 掌柜见他们安顿好了,正欲离开,不料那个男人却叫住了她。 “掌柜的留步,在下有事相求。” 掌柜停下了脚步,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男人,只见他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掌柜连忙接过。 “请掌柜的立刻将此信送给青渺,记住要她马上就看。” 掌柜心中很是吃惊,看来这个人绝不是单纯的来此住店,他知道滇红客栈与昆月宫的关系,而且他还直接叫出了青渺姑姑的名字,此人到底是谁? 她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只得默默接过信后,转身离开,她准备立刻将信送进昆月宫,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与昆月宫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男人看着掌柜离开了房间,眼神变得迷离且黯淡,昆月宫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了,自己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里,成败在此一举。 今夜无月,昆月宫里,青渺已经准备宽衣入睡,她取下脸上的半张铁面具,抚摸着早已凝结的伤痕,她依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当年被火烧时那炽热的疼痛。 “姑姑,您睡下了吗?”青渺的婢女福儿在门口轻声问到。 青渺立刻戴上面具,现在整个昆月宫只有叶若初和灵笛见过自己面具下的脸。 “进来吧。”青渺戴好面具后,就让福儿进来了,她知道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一般不会打扰自己。 福儿手里端着木盘,走进来行了礼,向青渺禀报:“姑姑,滇红客栈紫奴刚刚送来信件,要您务必立刻查阅。”紫奴就是滇红客栈掌柜的真名。青渺听到这大晚上是紫奴亲自送来的信,就知道事态的严重,她立刻拿过信拆开来看。 福儿看着青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不敢言语,不知道写了什么让一向沉着冷静的姑姑变得如此失措。 “福儿,给我穿衣,随我去滇红客栈。”青渺将手中的信放到烛台上烧掉丢进香炉里面。 福儿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去帮青渺穿衣,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姑姑的吩咐自己照做就是了。 福儿驾着马车从昆月宫出来,马车里面紫奴看着青渺姑姑心事重重的神情不敢言语一句,没想到姑姑竟然会因为自己送进去的一封信,半夜出昆月宫去见那个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想越不明白。 她们很快到了滇红客栈,紫奴跳下车带姑姑来到那个男人的客房前,两个随从依旧站在门口,紫奴刚准备通报,没想到里面的男子突然打开了房门,紫奴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青渺打断。 “你随我来。”青渺对着男子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就转身往客栈后院走去,男子二话没说就跟上前去,还是让两名随从呆在这里不要动。紫奴只好也和福儿离开去大堂去歇着,等着青渺姑姑。 青渺站在院子里看着男子,竟然没想他竟然会变得这样的憔悴和狼狈,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风采。 “许久未见,你们还好吗?”男子语气低沉平和,与青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可是青渺好像并不想与他寒暄,而是走上前用犀利的目光看着男子,并质问他:“你在信上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男子点了点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满是无奈,他看着青渺凝重的表情,继续说到:“我知道这件事着实难为你,可是若初她会明白我的苦心。” 青渺抿了抿嘴:“姐去世前,特地交代我继续与你保持书信往来,这几年我将宫主的事情告诉你,并不仅仅是为了姐满足的遗愿,而是我觉得你还是在默默关心着这个女儿,即使你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我知道,我对若初有许许多多的亏欠,我也没资格让她认我这个爹,可是我不能看着若初还有昆月宫都陷入这场危机之中。我当年为了无止派为了武林已经牺牲过若初一次,我不能在重蹈覆辙。”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现任武林盟主无止派掌门王沐恩,也是叶若初的亲生父亲。 “那个石无厌真的有这么可怕?”青渺转回了两人的话题,前面接到王沐恩的来信让她大吃一惊。信上除了王沐恩让青渺来滇红客栈与他见面外,还让青渺劝说叶若初与天寒门联姻,以对抗石无厌。 “石无厌是齌怒剑和天释诀的传人,还拥有残石老人的铁玄盟,早在他灭掉凤凰城之前他就已经派人潜入梅家,将所有的情况一一掌握。而现在无止派也同样如此,我查到在韩庭松幕后指挥的就是铁玄盟,只要是他们想渗透的组织,就没有办不到的。” 王沐恩近几年已发现铁玄盟活动的踪迹,并且根据他的调查,石无厌与铁玄盟暗度陈仓地在中原各大门派都埋下了自己的人马,只需在等待时机,将他们逐个击破分而吞之,到时候整个中原武林唾手可得,但是王沐恩没想到无止派竟然也被石无厌控制。 “这个石无厌凶残之极,他不但要称霸整个武林,他还要将其他高手赶尽杀绝,如同梅宗鹜下场一样。”王沐恩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他恐惧的是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昆月宫和叶若初身上。 “可是为什么会是天寒门会是柳子衿?”青渺不解的是王沐恩会选择柳子衿与叶若初联姻。 “其一,天寒门成立之时残石老人已经销声匿迹,铁玄盟没有机会潜伏进天寒门,比起其他大门派天寒门更安全;其二,柳子衿武功早已在我之上,如果说中原武林还有谁有能力能够抗衡石无厌,除了柳子衿我想不到还有谁。”王沐恩早在选择柳子衿作为下任武林盟主之时就有此打算,柳子衿除了武功以外无论是才能品德皆是一流,当今中原武林只有他才能够保护昆月宫和叶若初。 昆月宫也会遭遇不测吗?石无厌当真如此可怕?青渺虽然不知道石无厌到底有多厉害,但是从王沐恩的话里她不禁也开始在心里隐隐担忧。 “可是,宫主未必会答应这么亲事,就算是我可能没办法?”青渺虽然暂时认同了王沐恩的提议,可是宫主怎么会嫁给一个和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而柳子衿也会不会那样想。 王沐恩想到这里也开始面露难色,自己虽然已经发了铜钟令给柳子衿,要求他与昆月宫联姻,其实这门亲事最大的阻碍实在自己女儿叶若初身上。 王沐恩会想起柳子衿之前与自己详谈关于继任武林盟主之时,那时王沐恩就已经有将二人联姻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建议柳子衿挑战天下各大门派,目的就是希望柳子衿能来到昆月宫与叶若初见面,他希望柳子衿能够对叶若初倾慕动心,事实上柳子衿的确是如他所想。当王沐恩知道柳子衿败给叶若初之后,他就知道柳子衿略高叶若初,如不是他对叶若初心动,他是不会这么轻易输的。 王沐恩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臂,一条黑线在他的手腕处向肘窝的方向蔓延了近一半的距离。 “这是?”青渺认出来王沐恩中了毒,此毒名为“落日醉”,中毒之后不会立即死去,需要几个月但在一年之内的时间才会致死,天下无药可解。 王沐恩半年前曾被韩庭松暗算以致中毒,虽然自己没让任何人察觉,但是他自己明白时日无多,必须安排好后事,不能让无止派和整个武林落入奸人之手。 “如你所见,我快死了,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为若初做点事情。”王沐恩知道昆月宫迟早会被盯上,与其这样,不如先发制人。 “青渺,让我和若初见上一面,就算她不会与柳子衿成亲,也让我有个机会见上一面,说服她与天寒门结盟。”王沐恩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请求青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0、炎·凌霄赤刃 离开滇红客栈回到昆月宫后,青渺也全然没有了睡意。 王沐恩在叶若初五岁时就离开了,因为当时无止派发生了重大变故,差点灭派,王沐恩只得回去主持大局,方才将情况稳定下来。当年,昆月宫宫主就是叶若初的母亲,虽然与王沐恩决裂,但是青渺知道,在姐的内心深处是理解王沐恩的做法,自己用恨意伪装,就是害怕自己会认输,也是担心自己母女会成为他的牵绊。但是姐她这么多年对王沐恩的思念未曾消逝,她会定期将叶若初写信告诉他,即使临终前还交代青渺要继续写信,可见在姐心中早已经原谅了他。目前的难题就是,如何让叶若初去见王沐恩,青渺知道她有多么渴望这个爹,也就有多恨这个爹。 一大早,微雨,有薄雾。 青渺估摸着这个时候叶若初应该已经练完早功了,就准备去她的别院找她谈谈。 刚走到院子口,青渺就看见叶若初一只手打着伞站在院子里,伸出另一只手去接雨水,嘴角上扬面带微笑,青渺感到有些意外,叶若初一向不喜欢下雨的天气。 叶若初卷着手心伸在半空中,任雨水拍打这自己的如白玉通透的手臂,当手心盛满雨水后,她就轻握手掌水就从她的指缝间流走,这时她就笑得像个孩子,美得惊起一指花凉。 虽然雨水将自己的手心淋得沁凉,但叶若初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天起,叶若初就开始喜欢上了雨天,好久好久才来了一场雨,她一听见雨的声音就急不可待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雨里弥漫的草香味总让她想起柳子衿,叶若初最近才发现,原来不经意间的念想才叫人最难以忘记。 青渺见叶若初心情愉悦,也会心一笑,可是转念间,又害怕自己要和她商量的事情会让她失去这样的笑容,青渺来不及多做考虑,只要一想到王沐恩已经中了“落日醉”毒,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青渺走进园子,叶若初才意识到青渺来了,往常人还在门口自己就应该知晓了,也许是自己太专注于手心的雨水而忽略了。 看见青渺来了,叶若初像是害怕被发现什么似的,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只是脸上的笑容依旧藏不住。 青渺拿出自己的手绢,像个母亲面对淘气的孩子那般无奈的叹息道:“你呀,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然后又一边抓过叶若初藏在身后的手,为她把水一点一点的擦干。 叶若初难为情的笑了笑:“青渺,我都快十九了,不是孩子了。” 青渺将叶若初身上的水擦干后,理了理她的衣袖,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这个她从呵护长大的丫头,笑着说:“宫主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个孩子。” 院子里的桌椅都被淋湿了,叶若初让青渺进屋说话。 刚一坐下,叶若初就问她:“一大早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青渺稍显迟疑,就被叶若初看在眼里,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你可是从来不会瞒着我任何事的。”叶若初忽然变得严肃了几分。 青渺听到这句话,直觉得耳根有点发烫,叶若初的信任让她深感愧疚。她话锋一转:“宫主知不知道前不久凤凰城梅家被人在一天内灭门了。” 叶若初眉梢一挑又很快平静:“能把凤凰城灭掉自然是了不得的人,对方什么来头?” “铁玄盟,石无厌。”青渺见叶若初并未做太大反应,不知她心中有何打算。 “铁玄盟?”这个名字在叶若初的记忆深处被唤醒,好久好久前,有那么一个人曾经提过这个名字。 那时的叶若初还很年幼,王沐恩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她走了进来,扯着王沐恩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撒着娇:“爹爹,抱抱。”王沐恩和煦的笑着一把将叶若初抱进怀里,叶若初伸手去抓书案上的纸,指着上面的字问:“爹爹,这是什么?”那是王沐恩正在编写的武林纪事录,从那时起王沐恩就准备离开昆月宫回去接掌无止派。“这个念‘铁玄盟’,初儿。” 没想到那已是这么多年前的事了。王沐恩离开后,母亲虽然没说什么,但叶若初知道母亲的泪都是往心里流,不然她也不会抑郁而终,这么早的离开自己。 “看来武林的浩劫终归是来了。”叶若初低声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柳子衿在林子里和她说的那番话,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吧,他将输给自己的消息散播出去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声誉?叶若初在心里暗自为他担忧。 青渺见叶若初眼神迷离若有所思,看来宫主心里还是在担心的,是啊,如果按照王沐恩所说,昆月宫定是也逃避不了要面对铁玄盟的魔爪。 “宫主有何打算?”青渺试探叶若初想知道她是否有所准备。 叶若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青渺的问题,叶若初掌管昆月宫以来就很少涉足中原武林之事,虽然昆月宫对中原的武林纷争一向是保持中立的态度,但是凤凰城被灭,让叶若初感受到了些许危机。 “让下面的人出去多打探打探铁玄盟和石无厌的消息,此人的野心不,凤凰城梅家和我们一样不涉中原之事,看来这石无厌不会将注意力只集中在中原。”叶若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青渺微微点头,以作回应,此刻她心中所想的确是昨晚王沐恩的提议,如果昆月宫真的能和柳子衿联姻,想必是目前能够想到最有效保护昆月宫的办法。如果无止派没出事,昆月宫还能有个同盟,即便宫主不愿意接受无止的帮助,可是王沐恩是不会袖手傍观的。 “宫主是否想过与其他门派结盟呢?毕竟我们手下的门派能力有限,确实难堪大任。”青渺进一步想知道叶若初对结盟之事是怎样的看法。 “结盟?和谁?”叶若初变得谨慎,不知道青渺有何用意,难道她想让自己去求王沐恩?自己绝不会让昆月宫和无止发生任何牵扯。 “天寒门的柳子衿,宫主已经见过了吧。”当青渺听见外面疯传柳子衿输给叶若初的消息时,自己也着实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宫主不会去理会与柳子衿比试,没想到二人私底下已经见过面。 “嗯……是见过了。”一提到柳子衿,叶若初开始莫名的紧张,害怕青渺细问二人见面的状况,自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如何去说,叶若初一向不擅长撒谎,她害怕被青渺发现自己的心思,所幸,青渺并没有追问见面之事。 “那依宫主之见,这柳子衿是一个品行可信之人吗?我是说他是值得交付重任的人吗?”当青渺知道叶若初没有将和柳子衿见面的事告诉她时,她就知道叶若初动了心思,毕竟二人正当风华正茂的年纪,如果既能保住昆月宫又能让叶若初嫁给自己钟爱之人,那么也算是件圆满之事,当然柳子衿的人品是青渺最为关心的。 叶若初不明白青渺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柳子衿心怀天下大志,算得上是可以肩负重任之人;虽然在那种情况下挨了自己一掌,但也心甘情愿的认输,并没有半点欺瞒,也算得上是一个品行俱佳的人。 “他的确是一名有气节的正人君子,如果将武林托付于他,世人大可以安心。”叶若初将自己对柳子衿的评价告诉了青渺。 青渺暗地的松了口气,看来王沐恩识人辩人的能力果然不凡,这柳子衿如真如同叶若初所说,那么他的确是值得宫主托付的人,昆月宫和天寒门联盟也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她决定将王沐恩的事情告诉叶若初,毕竟这也许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宫主,昨夜我去滇红客栈见了位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叶若初奇怪青渺为何会特意提起客栈的住客。 “与其说是为客人,不如说是位故人”,青渺停顿了一下,“是王沐恩。” 叶若初完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在昆月宫听到这个名字,她半张开这嘴就这么直愣愣的定在那里,如鲠在喉说不出半个字。叶若初的胃里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她让自己尽力克制下来,用冷漠的神情来掩盖自己的波澜。 “他来做什么?”叶若初没想过这个人还会出现,她好奇为什么王沐恩会再次回到这里。 “是为了石无厌的事,他担忧昆月宫会是铁玄盟的下一个目标。”青渺索性直接说出了。 “是吗?可是我昆月宫的事情又与他无止派又何干系?”叶若初口气里满是嘲讽,在她眼里这只不过是王沐恩在惺惺作态罢了。 “具体事宜,青渺难以详述,他只求能够与宫主见上一面……”青渺话音未落,叶若初“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她抑制的情绪终于爆发。 “他当我昆月宫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边走。”叶若初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脸色愤怒难厄,她失望又不解的看着青渺,厉声质问到,“青渺,为什么你要去见他,你忘了娘是如何痛苦的生活着?你难道忘了娘是为了谁而含恨而终的吗?” 青渺没有回应叶若初的问题,她看着叶若初难以平息情绪全身颤抖。她知道此刻叶若初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青渺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刚走到门口,青渺迟疑了。想到武林已然暗流涌动风云再起,最重要的王沐恩已经命在旦夕,不能再等,青渺长吁一口气,转身看着叶若初:“我知道宫主很生气,可是这件事我必须让宫主知道。无止派内讧,王沐恩身中‘落日醉’时日无多。” 听得这里,叶若初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当然知道“落日醉”的厉害,她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一切不满的情绪好像在此刻全部消失了。 青渺见叶若初的情绪稳定了几分便接着说:“他这次来不过是想与宫主商量应对铁玄盟的对策,昆月宫长期以来与中原大派没有联系,恐无法抵抗铁玄盟的势力。”青渺略微停顿了一下,“不过,见与不见,宫主自己定夺,也许这也是最后一面了,如果宫主要怪罪尽管怪罪便是,青渺先告退了。” 青渺走出房间后,叶若初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松懈。她低下了头合上了眼,内心深处的渴望被唤醒过来,痛苦的回忆也接踵而至。 那年那个决绝不肯回头的背影,这么久了依旧清晰可见。在母亲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里,她拼命去追赶那个背影,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去跑,也追不上,只看见他越来越远,愈来愈模糊,最后消逝在自己的世界里。 叶若初来到供奉历代昆月宫宫主的灵堂里,她跪在母亲的灵位前,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娘,他回来了,你终于等到他了”,叶若初声音变得颤抖“可是,他快死了。他想见我最后一面,娘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娘,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恨不恨?”叶若初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灵堂里的烛火窜动,照得母亲的灵位忽明忽暗,叶若初扑倒在地上,低声啜泣。 太阳落山了,天色昏暗,王沐恩坐在客栈大厅,焦灼地看着门口来人的方向,眼神一刻不敢放松。他咳嗽了几声,脸色似乎比昨天看上去更加苍白。 紫奴站在柜台后面看着这位唯一的客人,他已经在这里呆坐了一天动也不动,除了喝一点水没有吃一点东西,他的随从也不知此时去了哪里。紫奴也时不时的看着门口,想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人。 忽然,门口远处传来了马车的声音,王沐恩两眼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他吃力的站了起来,有些踉跄的想走到门口,紫奴上前去搀扶他,他用手示意阻止了紫奴,他想自己走到门口去见她。 还没跨出门槛,马车就停在了门口。王沐恩脸上期待的表情顿时消失了,因为走下马车的不是叶若初而是青渺。 王沐恩对着青渺行礼,青渺也回了个礼。青渺看见王沐恩落寞的神情,她知道王沐恩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叶若初母女。 王沐恩问青渺又好像是在自问自答到:“她还是不肯来,对吧?”青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安慰他:“宫主只是孩子,这一切都太突然了,让她一时半会儿想通,对她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王沐恩笑了笑,感叹道:“是啊,她这点倒是很像我,倔脾气,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对吧。”王沐恩心里没有一点责备叶若初的意思,她只是个还不到十九岁的孩子,从承受的东西太多了,自己带给她的痛苦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让她难以承受。 这时一个人好像是王沐恩的一个随从,却又并不是昨天那两位,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掏出一封信递给王沐恩,王沐恩连忙撕开信封。 青渺不知道信上说了什么,之见王沐恩脸色越发阴郁。王沐恩很快读完了信,他告诉站在一旁的随从:“收拾行李,我们今夜启程离开这里。”随从点头,就进客栈收拾东西。 “今夜就走?什么事情这么紧急?”青渺本以为王沐恩会见到女儿才走,怎么看了封信后就要离开了。 王沐恩心事重重的回答到:“嗯,必须要走,否则来不及了。”王沐恩不想和青渺说太多。 王沐恩掏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个条状额东西递给青渺,青渺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把匕首。匕首外壳散发水蓝色的光泽还刻着镂空花纹,拔出匕首通体散发着白金属的寒光,但在尖刃处又是如烈焰般的红色。 “这是……”青渺认出了这个东西,很是疑惑。 “凌霄赤刃,无止派掌门人信物,没有这个韩庭松就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无止派掌门。”王沐恩眼神里透露出决绝,他知道此去一别,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请把这个交给若初。” “你想做什么?你想让她去对付韩庭松吗?那你呢?”青渺认为王沐恩将这个“凌霄赤刃”交给叶若初,是准备把叶若初推向风口浪尖,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有了这个,天寒门才会有理由出手,只有让韩庭松不能名正言顺,柳子衿才能以武林盟主的身份来介入无止”,王沐恩有些激动开始不停的咳嗽,说话越来越吃力,“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来……保住这个东西,我能依靠的,现在也只有你们了。”王沐恩也不想让叶若初深陷漩涡,但是将凌霄赤刃交到她手里:一可以暂时遏制韩庭松和铁玄盟吞噬无止派的野心;二可以让柳子衿和其他武林人士以平定内乱为理由接管无止派。虽然会将昆月宫变成韩庭松额目标,这是最坏的方法,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拯救无止派的方法。 青渺没有在说什么,她将凌霄赤刃重新包裹好,坐上马车离开了。王沐恩一直望着青渺的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王沐恩环顾四周仔细打量这个在他梦里回来过数次的地方,和留芳镇、滇红客栈以及昆月宫坐最后的道别,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因为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打算,他将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个武林。 青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昆月宫后,就第一时间去找叶若初,她想让叶若初去见王沐恩最后一面。来到叶若初的院子,没有别人,只有灵笛在摆弄石桌上的茶具,见到青渺来了,灵笛连忙起身。 “青渺姑姑,何时如此慌张?”灵笛见青渺一进来就神色匆忙。 “宫主呢?在屋里吗?”青渺急忙问。 “不在,她一直呆在灵堂,我们也不敢去打扰。”灵笛刚刚说完,青渺就往灵堂的方向奔去,只留灵笛一个人一脸茫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叶若初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从蒲苇垫上立了起来,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辰的她,想起身出去。 忽然,她听见有人匆匆往灵堂的方向走来,青渺来到门口,内心焦急的她也没有忘了礼数,正准备敲门时,叶若初打开了房门。 看着青渺额头冒出的汗珠,叶若初心里一惊,莫不是王沐恩有什么。 “出了什么事?”叶若初镇定的询问。 青渺掏出“凌霄赤刃”递到叶若初面前说:“他今夜马上就要离开,临走前他将无止派掌门信物‘凌霄赤刃’留下来,说是一切靠我们……”青渺还未说完,叶若初一把拿过凌霄赤刃,就夺门而去。 叶若初知道这凌霄赤刃对王沐恩而言是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时候她无意间将它拿出来玩,被王沐恩训斥,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自己发火。现在,他将凌霄赤刃留给自己,意味着他抛弃了自己的生命。叶若初先前的犹豫愤恨恼怒在此刻统统不见了,她只是想再与他见上一面,告诉他自己这些年有多思念他。 紫奴正准备关门休息,忽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吓得她大声尖叫起来,倒退了好几步,定睛一看居然是叶若初。 紫奴惊讶得忘记了行礼,连同口吃都不清楚了:“宫……宫主,您怎么会来?” 叶若初完全没注意到被吓坏的紫奴,她迅速扫视了客栈,才将目光落在紫奴身上。 “人呢,他去哪里了?”叶若初焦急的问着紫奴。 “已经离开一阵儿了……”紫奴一脸茫然的指了指外面,她没想到那位神秘的客人不但让青渺姑姑来见他两次,连宫主都惊动了,紫奴想不通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叶若初立刻转身离开,她企图去追赶王沐恩。她用轻功飞了一会儿,到了前面路口,她忽然停了下来,前面的路分了好几路,她不知道王沐恩从哪个方向离开了。 叶若初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看了看握在手里的凌霄赤刃,两行热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一阵阵微风吹来,叶若初看着远方,声音略微沙哑的低声唤了声:“爹……爹爹。”叶若初多希望这风可以将自己多年对爹的思念带给他,她知道,也许今生再也没有机会与王沐恩相见了。 夜色已经笼罩了整片大地,坐在马车里的王沐恩再次打开了那封信,瞳孔缩目光犀利。 这信是柳子衿写的,信上的内容大体是他拒绝了与昆月宫联姻的提议,还说自己已有婚约在身,不出几月就会与娄语柔成亲。所以,王沐恩才决定马上去天寒门见柳子衿,他不能让自己的计划落空,不计任何代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 凝·凤凰泣血 武林与江湖向来没有宁静的一天。 因为,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今日的天下第一时时刻刻被明日的天下人所虎视眈眈,也许一个不心,就会粉身碎骨。要么生,要么就死。 天下第一,在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一种无言的结局。江湖的每一个人都在锲而不舍的追求这个结局,企图将他扒皮抽筋,消亡殆尽。 可是第一只有一人,剩下的都是讽刺的没落。所以一场场风雨才会接踵而至,不会让人有喘息的机会。有人选择强大自己,而有人选择毁灭比自己强的人……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也许,输赢早在一开局时就是注定的。 江湖存在正邪,却不存在对与错。] 风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忽然飘的雪不是清逸的白,而是凝滞的红。没有人,甚至连生命仿佛也不曾存在过这里。 焦木残垣杂卧,千疮百孔的城墙述说着昔日的繁华。墙头那樽五彩琉璃翡翠凤凰光芒依旧,却也遮不住阴霾天空的肃杀悲凉。若不是城外那一树粉艳的桃花,没人还记得这里曾是有着“梦寻天上醉一回,觅得人间凤凰城”美誉的登州凤凰城。 它的繁华,它的富饶,它的流连忘返无不让人神往。 这座连接中原与西域的凤凰城一直以来都是商客贸易往来的枢纽,凤凰城自古以来就不受到朝廷或任何政权的管辖,珍玩良驹、香料药材,珍奇贵重物品在这里应有尽有。相比周围的城镇,凤凰城一直宁静平安,没有龙蛇混杂之地应有的恣乱,正是因为有凤凰城第十代城主梅宗鹜。凤凰城梅家从第一代城主梅六堂起一直镇守着凤凰城,不过二十年光景,梅六堂就将凤凰城从蛇鼠巢窝发展成为了“西国第一城”。梅家以威震天下的“探雀剑法”治理着草寇流盗横行的凤凰城,从那以后凤凰城就繁华到了现在。凤凰城梅家守卫军被江湖称为“天下五军”之一。 “天下五军”是江湖给武林中最厉害五支军队的美誉。除了凤凰城梅家军,还有洛州北唐世家的太谷军,神武大将军黑瑞杰的黑燕飞骑,崖州海贺帮的水盗客,以及已经神秘消失了,曾经独霸武林四十年的残石老人的铁玄九营。 在这“天下五军”中以残石老人座下铁玄盟为首。当年,残石老人一统武林,江湖无人不俯首。残石老人善铸剑,当世神剑“齌怒”就出自其手。传言,此剑一处必是惊天地泣鬼神,威力非常人所能抵挡。可是,一夜之间,铁玄盟和残石老人好像一起消失了,一夜间,距今已经也有二十年有余。 镇国侯北唐世家的太谷军次之。北唐世家的太谷军是大周镇国侯北唐义天所创,曾与西北狼头军在荒漠不眠不休大战十日,将狼头军杀得片甲不留,从此不敢在踏入中原一步。时至今日,太谷军实力有所减弱,但依靠着朝廷的支持以及北唐世家百年来家传武功,独树一帜,而且在江湖德高望重的地位,也是武林中不容觑的力量。 神武大将军黑瑞杰的黑燕飞骑是朝廷战斗力第一的军队,据说在百万大军中也可来去自如,神出鬼没。神武大将军黑瑞杰依靠这支军队屡立战功,而他的破军刀法也是威震天下。 凤凰城梅家军位于第四。而近年崛起的海贺帮的水盗客水性了得,却从未踏足中原。他们劫持过往船只商客,独踞一方,朝廷曾多次派兵围剿都未成功,最后只得退踞到岸做近海防御。 可现在凤凰城内不见梅家军半点踪迹和往昔繁华的景象,地上残留的只有梅家军鎏金旗的碎片,碎片上与凤凰城一样有着斑驳的血迹。 这时有一黑影如秋叶般轻轻飘落到墙头那樽五彩琉璃翡翠凤凰上。在苍瑟的天空下一个俊邪男子像一个王者一样用那冷冽彻骨目光俯视着满目疮痍的凤凰城,没有一丝同情,更像是在玩味般的欣赏。 男子冷漠的神情与清冷的面容相得益彰。分明的轮廓平添了几分英气。手上的齌怒剑有血缓缓滑过,在剑锋凝聚为一滴,滴进五彩琉璃翡翠凤凰眼里。 男子游离的目光忽然一紧便轻叩脚尖,垂落在城墙上。这甚是了得的轻功让他落地时毫无一丝半分声响。 不远处一队身着银色铠甲的护卫踏着笃实的步伐来到城墙下方,单膝跪下。领头的铠甲兵站出来向男子汇报道:“梅家军残余已被我等在城外的树林伏击,包括他们护送的人共八十二人在内,无一活口。但,属下只找到梅家七人但不见凤凰城城主梅宗鹜和梅家的探雀剑法剑谱。属下派人还在继续寻找。” “不用找了。”领头的铠甲兵有些疑惑抬起头有很快的埋了下去。“探雀剑法,已经在我手里了。”男子拿出手里的一卷剑谱略微停顿了一下,“至于梅宗鹜,你们到南边就可以看见他,……的尸体了。” “掌门武功盖世无双,我等誓死相随!”众人心领神会一并高呼。 男子的邪魅笑声响彻整个凤凰城,浑厚的内力震得让一干人等有些头晕目眩。 “掌门,曹序还有一事相询,这凤凰城……应当如何处置?”领头的曹序又开口道。男子环顾四周,眼睛刚刚那丝狂放不羁渐渐消退,只剩下迷惘,这早已不是天上人间的凤凰城,低沉的吟到:“梦寻天人醉一回,觅得人间凤凰城。奈何石雨纷飞落,不见凤凰复巢归。”说罢这句男子望向上方,手臂轻轻一挥,顿时五彩琉璃翡翠凤凰幻化为了碎片。 “烧了吧,什么也别留下。” 凤凰,依靠涅槃而重生。烈火是结束,也是开始。可这凤凰城里的狱火是将一切浮华沉淀不再回首,这火不是涅槃是阴霾的帮凶,是黑暗的毁灭。 凤凰泣血下的离歌现在才刚刚唱响,武林将等来一场惨烈的浩劫。江湖儿女又将多添几分离合。而这仰天长笑的俊少芳华的男子,点缀着这被火光泛的彤红的天穹。 凤凰眼里的血泪湮埋在了火光与未知的悲凉中…… “师父,您当年摒弃的江湖我都会一一拿回来”,男子在自言自语道,看着手中的齌怒剑,“我要向您证明,这齌怒剑只配给强者,只配给我!” 男子知道,武林从今天起,将会有一个让人为之胆寒的名字——石无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凝·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在南国之界有一处名为留芳镇的一个地方。但这个地方确是众多江湖浪子、富子贵胄常常聚集的地方。留芳镇虽有一年四季百花盛放的奇景,但这并不是吸引大家来此驻留的原因。 天下人人而知离留芳镇不远的万花谷中有一座壮丽的宫殿,宫殿里住的全是曼妙绰约女子,她们都是这座宫殿的主人的仆人——也就是昆月宫宫主的婢子。 昆月宫在江湖上一直有着特殊的地位,自其第一代宫主华壁诗以来,宫中收留的全是女子,每一代宫主继承人都有着上一代宫主倾囊相授惊世的武功,其手下也都有着不容觑的实力。 即使百年来,昆月宫地处南界,鲜问中原江湖之事,但在南方也有大量的门派对其俯首称臣,也逐渐成为了江湖屈指可数的几股势力之一。 如果仅仅是昆月宫有着显著的江湖地位,那还不足以吸引如此多的风流名士来此。让留芳镇来人这般络绎不绝的就是现任昆月宫宫主,有着绝世容貌的天下第一大美人的叶若初。 江湖传闻叶若初有着让万花黯然失色的容貌,脂若凝雪、眉似兰梢、眼比星辰耀空更炫目,姿态婉同溪水让人神漾。可有些自称见过叶若初的人都说这样的比喻都不足以形容叶若初绝美容貌。诸如此类的传闻让所有的人都想一睹其芳容,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人聚集在留芳镇,期待有幸见叶若初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就说可以舍弃其他一切。有的人带来奇珍异宝献给昆月宫,有的带来家传武功放在万花谷,有的甚至驻扎再留芳镇等待着叶若初,可是在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见过叶若初。 花瓣温柔的飘落在庭院的流水里。这是一条由山上泉水引下来所凿开的水渠,这条水渠如同腰束般连带着整个院落。庭院不大却有另一种别致的韵味,没有丝毫清冷的触碰质感。一体态纤柔的女子带着面纱站在水渠边欣赏着落英缤纷的风雅微景。 “宫主”,一个声音传来,一位绿衣女子手捧锦盒双膝跪拜在她的面前“启禀宫主,东陵剑侠余问天向宫主进献家传剑谱一本,望宫主笑纳,还望······可以一睹······宫主芳容。”绿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 “放肆!”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花丛中劈出来,一位身着黄衣的娇俏女子在花林里出现,轻身飞起落在了绿衣女子的面前,绿衣女子吓得将锦盒丢在了地上,头紧紧地贴在地上,不敢出声。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来烦扰宫主清静,还有,那种市井之徒也配见宫主!”白衣女子横眉竖眼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人。带着面纱的女子转过身来,她,就是让天下男人都甘为其奴的叶若初,江湖传言里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东陵剑侠?不过又是一个躺在祖宗基业上的纨绔子弟罢了。”叶若初用内力将地上的剑谱从锦盒里吸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用力一催,剑谱便瞬间化为无数的碎片,叶若初的手轻轻一扬这些碎片便飘散在了空中,回过头来看着刚刚的景致对白衣女子说到:“灵笛,让她把这每块剑谱碎片都给我捡起来,然后剁了她的手,割了她的舌头,再废了武功,给我赶出昆月宫,记住,以后不要在让这些不知轻重的人来伺候我。还有,告诉下面的人与外界私通,只有一个字‘死’。” “是,宫主。”灵笛一指封住了绿衣女子的哑穴,让她连求饶都喊不出,一把将她拖出了庭院。直到灵笛的身影消失,叶若初才长长的的叹了一口气,出神的看着水渠里的花瓣。“宫主,一定要这么做吗?”一个红衣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叶若初身边。叶若初回头看着她,红衣人带着半张铁面具,露出另外半张清秀的脸。 叶若初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面前这个铁面人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做,但是,你知道的,青渺”,“昆月宫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没有受到外界的侵犯,不仅是因为我们的武功高强,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我们一无所知。因为不了解而未知所以害怕,因为害怕所以才畏惧。这是每一代宫主都奉行的宫规。”“青渺,你的脸,不就是因为那些人才变成这样的吗?要不是他们打不过我们,我们昆月宫今天还存在吗?当年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可结果如何。” 青渺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语气低沉的说道:“青渺的结局是青渺自己的命运,可这并不代表宫主你也如此,当年老宫主将宫主交给青渺,就是让青渺好好的照顾宫主,可是青渺的遭遇却让宫主不再相信外面的一切,这都是青渺的错。”叶若初摇了摇头,看着青渺自责的脸安慰她说道:“这与你无关,娘当年不是也爱错过一个人,等错了一个人。”叶若初的思绪回到了娘临终时的情景。叶若初在床前紧紧的握住娘的手,听着娘最后的话。“若初,娘这一生,爱过一个人,等过一个人,可是娘,并不后悔。你要学会去爱一个人。” 青渺当时也在那里,在那里老宫主将宫主交给了自己。“可是,青渺记得老宫主说的是‘她爱过一个人’,在她看来那不是错。”“没有结果那就是错!”叶若初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如果‘没错’,那娘为什么没有等到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有等到那个人!” 青渺伸出手抚在叶若初的肩头,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叶若初回头看了看青渺,低沉的说道:“我叶若初,以昆月宫第二十三代宫主的身份起誓,我这一生都不会相信任何男人,绝不会。” 叶若初挣脱开青渺的搭在肩上的手,头也不回的向花林里走去。 青苗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忧心忡忡地望着叶若初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宫主,我怎样才能让若初学会去爱人?”缤纷落英飘在溪水上,就像青渺此刻挥之不去的愁绪。她还记得老宫主——就是叶若初的母亲在病榻前握着她的手,拼着最后一口气对她说:“若初,从受到我和你的影响,对于‘爱’,她始终无法释怀,你一定要让她改……变……改变,让她可以找到一个……像你我一样,可以用生命去爱的人,一辈子。”老宫主临终的嘱托像一把冰冷的尖刀,深深地扎进青渺的心里,让她无时无刻不感到痛苦。 在留芳镇最大的滇红客栈里,大群的江湖人士正在讨论着最近江湖上发生的重大事件,那就是即将上任的武林盟主柳子衿一人独闯江湖各大门派,其中包括少林海通方丈的九华真人这样武林泰斗。 坐在中间一桌的彪形大汉对旁边的人讲到:“听说了吗,那个柳子衿居然打败了海通大师和九华真人!” “这么厉害,怪不得王沐恩要选择他做下一任盟主。”另一个人说道。 “而且,我还听说,这个柳子衿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他这一次挑战武林各大派,也是为了消除大家对他的疑虑,毕竟江湖还是有很多人不服气啊!” 坐在另一桌的青衣少侠听到他们的对话,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站起来看着周围的人趾高气昂的说道:“有什么了不起,说到底,不就是一个北域一个不入流门派的掌门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王沐恩那糟老头,老眼昏花看走了眼,他凭什么做这个武林盟主?”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口气,原来是东陵剑侠呀。失敬,失敬。”彪形大汉站了起来,“少侠说得有理,那柳子衿十八岁就成为了天寒门的掌门,天寒门也不过创派区区五十年,哪能与你‘东陵剑侠’的传了五代人的名号相比呀。”大汉的语气顿了顿说道,“余公子,您要是不服气,赶明儿你也去找海通方丈和九华真人切磋切磋,且说不定王沐恩改了主意,也会瞧上你,让你做个盟主试试。”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余问天有些恼怒,恶狠狠的盯着大汉,涨红的脸上青筋暴突随机拔剑而起,对着彪形大汉呵斥道:“你这蛮夷之徒也配谈论我‘东陵剑侠’的名号,我今天不让你这狂妄之徒尝尝我的厉害,你就不知道爷爷我是谁了!”说罢,余问天就要一剑向大汉刺去,大汉也不甘示弱的抄起自己的佩刀准备应敌。滇红客栈的掌柜眼见着情势不对,刚装修好的大厅可不能叫这些人给砸了,头皮一硬就一个箭步的冲了上去挡在了余问天的面前,一脸的笑容双手作揖到:“余少侠,哎哟喂,你看看。多大点事儿啊,值得您动气。那位客观也只是随便说说,您别放心上呀。再说了这天底下谁不知道‘东陵少侠’的名号呀。你看看我这本买卖,您倒是别再这儿撒气呀。”掌柜看到余问天的怒火少了些,又无不感叹的说道:“各位客官来我们这儿都是为了欣赏我们留芳镇的美景和昆月宫的那位的,这便是有缘的同道中人,所以大家为了这区区事扰了自己的兴致,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掌柜的话似乎起了作用,余问天收回了那副剑拔弩张的表情,觉得此话有理准备坐下时,岂料那彪形大汉反呛到:“是啊,来这里美人儿没见到反倒把家里的剑谱给献了,结果人家根本瞧不上,只可惜那送剑谱的娘子,不仅眼瞎了说不了话,白嫩的手也没了。”听到这里余问天心中的愤怒又涌上心头,只觉得那昆月宫的叶若初也着实不识好歹,自己也是在江湖上有些地位,自己送给她的家传剑谱,不但领情,反而将送剑谱的丫头剜眼断舌,这不分明是在向天下人宣布打自己的脸么,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彪形大汉见余问天不做反映,又挖苦道:“这剑谱没了,人也没捞着了,我看这‘东陵剑侠’怕是传不到第六代了吧!”听到这里余问天再也无法遏制住心里的羞愤,飞身一剑向大汉的胸膛刺去。大汉手抚酒桌一个侧翻,避过了这一剑,又接着一个后空翻到了客栈外面,余问天和客栈里的人也跟着冲了出去。每个人都在叫嚣着,对他们而言,这应该是这么久以来这个宁静镇发生的唯一趣事了吧。 两人交战了三十多招,只见余问天手持家传的飞流剑企图斜劈上去然后反手一刺,却不料被那大汉挡住第一剑时,余问天觉得右手被大汉的内力震得整个手臂和手掌都相似被上百钢针在被针扎着,余问天只得退后了十步距离。那大汉的功夫岁在招式上显得有些粗糙和简单,可是他的内力刚硬,却是在余问天之上,每次余问天企图发动攻击时,连环的招数都被大汉的内力给截退下来,他不能连续的出招就意味着自己无法对敌人发动有效的进攻。余问天心里明白在这样下去,自己非但赢不了那彪形大汉,自己在十招之内必会被那大汉的刚硬的内力震伤心脉。 大汉在这几个回合下来也知道了自己的优势,知道余问天虽在招式上变换快于自己,可是只要自己与他比拼内力伤了他的脏腑,自己就会打败他。 余问天眼看着自己要输掉这一场比赛,在场的有这么多的江湖人士,如果传出去自己输给了这么个山野匹夫,那自己的脸可真就没地方搁了。 大汉知道自己快赢了,于是想要提早结束这场比试,轮着大刀冲向了余问天。忽然,余问天手中的飞流剑的剑身与剑柄分开,中间连接着一根细铁链,剑柄被握在余问天手上,剑身却向大汉飞去。大汉来不及躲闪,手中的大刀和持刀的整个手臂都被那铁锁缠住了,大汉企图挣脱出来,却不料余问天布置从哪里发出了五枚暗镖,直飞向自己的面前来。 大汉没料到余问天居然悔使用暗器来对付自己,可自己的整个右手连刀一起被束缚着,无法闪避也无法抵挡,只得眼看着暗器飞到自己眼前,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大的剑气却将却将这几枚暗器瞬间化为了碎片。 众人还没有反应到余问天发出暗器的时,却又被这瞬间化为碎片的场景惊呆了。停了那么几下众人才发出了惊呼声。余问天也被惊呆了,他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却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而那大汉却更是说不出来话,本以为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却不想有人逆转了此事。此人可以在这瞬时出手隔空将这些暗器打得粉碎,相比此人的武功必深不可测。余问天和大汉环视周围想要找出这为高手,人群中间的人也面面相觑,显然此人不在这人群里。 忽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房顶上有人!”,所有人才将目光放到了客栈的房顶上。只见一男子身着白衣,横躺在房顶上。此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屋顶上去的,在场的这么多有武功的江湖人士竟然一个也没发现。 “你是什么人?”余问天大声询问道,“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白衣男子脚尖一蹬站了起来,看着余问天,笑着带着些许玩味的口气说道:“余少侠,这飞流剑的最后一招,可是将敌人束缚后同内功将敌人的手臂震碎,而不是用暗器将对方置于死地。”男子背着阳光而立,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脸。 余问天心理一怔,此人为何会知道这飞流剑的最后一招?自己的内功不济,无法将敌人制服,只得用暗器将打败。“你到底是谁,我们两人的事与你又有何干?”余问天继续诘问到。 “有关,当然有关,而且关系还大的很。”白衣男子笑了一下,从屋顶上飞了下来,站在两人中间,这时大家才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用清逸俊朗、超凡脱尘来形容也不为过。男子看向余问天,他的眼里所散发出的目光竟让余问天向后退了两步。“如果我没记错,余少侠不正是因为不服我当这个武林盟主才和这位大哥打起来的吗?那你现在说这关不关我的事?”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竟然就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天寒门掌门柳子矝。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着,他们没有想到在这南国镇之地,柳子衿竟然会来到这里,要知道此时的他不应该正在中原挑战各大门派的高手,前面说到的通海大师和九华真人那都是中原一顶一的前辈高手,传言柳子衿打败他们后,两位都闭关修炼,还放言江湖上能够将其克之的也许只有除消失了的残石老人,因为谁都没见过残石老人,见过的人都已不在这人世,从而不知其武功的深浅,只知其当年中原江湖十大高手群起而攻之也败亡在了其手下。可是这柳子衿只有不到三十岁,就能达到其他人几十年的功力,换言之,也许除了残石老人整个江湖无人可以将其打败。 彪形大汉双手抱拳面对柳子衿无不佩服的说道:“多谢柳掌门的救命之恩,我周崖感激不敬,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柳子衿也抱拳,面带谦逊的回答道:“周大哥不用客气,我只是尽了本分。”柳子衿转身面对着众人有正色说道:“承蒙武林各位同仁前辈的错爱,推选我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子衿深感惶恐,唯忧自己才能平庸不能将武林治理好,所以只有走遍着天下,看见不平事就管一件不平事罢了”,柳子衿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转头看着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余问天继续道:“本来我已在那房顶上多时,只为有那么一清静之地稍做休息。余少侠您与周大哥的事我本不应过问,可是我们江湖人比试讲究的是一个光明磊落,你自己学艺未精,可那旁门左道的心思到还不少,如果您能将这些心思放在练习剑法上,我想你的飞流剑又不会沦落成暗器这种下三滥的武功。” “说得好!”众人皆惊呼起来,都为柳子衿那正义的说辞而感到由衷的敬佩,大家看着余问天纷纷摇头叹言:“这‘东陵剑侠’的声誉传到这一代算是完了!”就在众人为柳子衿欢呼和数落余问天时,余问天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的愤怒让他想杀了柳子衿,,可是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杀了他,余问天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众人簇拥的柳子衿,在心里暗自起誓,这个仇一定会报。 周崖走上前去想要邀请柳子衿去客栈内喝酒,柳子衿笑着摆了摆手道:“感谢周大哥的美意,可是在下虽叫子衿却从不饮酒,又有要事在身,就在这里与各位告辞了。”周崖只得不再做挽留只得向他道别。 柳子衿环视看了看众人说道:“劳烦掌柜的出来一下!”掌柜从人群中拨开了一条缝起了出来,一溜跑的来到了柳子衿的面前。柳子衿问道:“敢问掌柜的这附近有无什么清静之地可供我休息?”掌柜回答道:“我们这是地方,方圆百里就数我们这滇红客栈最大了,要是柳掌门不嫌弃,我马上叫他们把最好的客房腾出来给您,您看如何?”柳子衿笑了笑回道:“不用劳烦,我还是习惯人少的地方,这里太过吵闹,还望掌柜告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没人的地方?”掌柜的有些许面露难色,“这有还是有,这西面有一片百花林,环境不错,可就是没人敢去呀!那是属于昆月宫的地界,闯入者都得死啊!” 柳子衿会心一笑回答道:“这昆月宫的地盘想必一定是个景色优美的清幽之地,好。”掌柜大惊失色的连忙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将柳子衿拉到一边说道:“柳掌门有所不知,那百花林不但危险而且地形复杂,不能去呀!”柳子衿意味深长的看着掌柜说:“地形复杂也好,危险也罢,我不在乎,就是还烦掌柜的告诉您家主人,就说天寒门掌门柳子衿也就是在下在百花林恭候她光临。” 掌柜的心里一紧,又立刻强作镇定的回答道:“人不明白掌门的意思?”柳子衿用内力传音,传到掌柜的耳朵里“滇红客栈能立足于留芳镇这么久,无非是依靠昆月宫,掌柜你一位女子乔装成男人在这里无非是在这里监视这周围的一举一动罢了。”掌柜的明白柳子衿用能力传音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她抬头看了看柳子衿,心中被眼前的这眼神忽然变得凌厉的男子也些莫名的害怕,他深不可测的内功快将自己的耳骨震碎,柳子衿继续传音到:“子衿一心只求武艺切磋,无意冒犯,还烦姑娘转告您家宫主,就说子衿会在百花林等她七日,如果他看得起在下,希望可以与我比试,但如果宫主不愿见我,七日过后,子衿永远不会在踏入留芳镇一步!” 掌柜尽力在护住自己的奇经八脉不被柳子衿的内力所震伤,等她反应过来,柳子衿已经消失在了眼前,这个柳子衿着实厉害了,自己要立即将他的话传给宫主,让她早做打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3、凝·初见 昆月宫内依旧如以往那样宁静,唯有不变的溪水流淌声和花开花落声。 灵笛站在一座别致的庭院门前,一身着绿衣的婢子走上前来在她的耳旁窃窃低语了半天,灵笛点点有然后示意她离开。灵笛眉头紧缩担忧地望了望在屋内塌卧休息的叶若初便更加的神色凝重。 忽然,叶若初唤灵笛进去,灵笛一进门就神色匆忙地连忙说道:“宫主,刚刚滇红客栈传来消息,天寒门掌门柳子衿会在百花林恭候宫主七日,如果宫主不想见他,七日之后他便会自行离开,永远不再来留芳镇”叶若初在脑海你快速的搜寻这个名字。柳子衿,即使自己一直以来远离中原,远离武林那个是非之地,但是这个名字她还是知道的。五十多年前,其第一代掌门在北境的天山创立了天寒门,以其独步武林的武功绝学在短短二十年内成为了江湖的一等门派,传到这个柳子衿这里,更是在武林里占有了一个绝对地位。柳子衿,江湖传言其武功修深不可测,最近又打败了江湖上两位绝顶高手,这次来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叶若初抬了抬头,示意灵笛下去,灵笛忧心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叶若初明白,这柳子衿虽然在明面上说不会强迫自己与他比试,可是人心险恶,谁知道他只是在欺骗自己;虽然昆月宫不问中原江湖事多年,可是江湖地位和威慑力却是有增无减,挑战昆月宫的确可以增加其一统武林的说服力,到时候一但他硬闯昆月宫,能否招架,还是未知数,所以必须做好准备,以防不备。 百花林外层被毒瘴气弥漫着,看不清,好像被墙围住,好像连阳光都迫于这幽暗树林的威慑而黯淡下来。柳子衿知道是树林中有有毒的植物是瘴气的来源,可是有毒物之处就必有解毒的克星。柳子衿看着瘴气的流动,这毒瘴看似散乱,却好像凝固在空气中。柳子衿明白是昆月宫的人在毒瘴林另一头栽种了可以解毒的东西,防止这毒气流向宫中,想必毒气的逆流向就是昆月宫所在的方向。虽然可以得知方向,可是不是武功极好的人也是无法顺利穿过这片毒林的。了得轻功可以突破树林的阻碍,深厚的内力可以调动内息利用龟息法使得不受毒气的侵害。柳子衿不禁感叹,昆月宫的防备果然是精巧用心。 柳子衿穿过层层密林,终于来到这人迹罕至的百花林里。这里被青山与外围包裹着,如不是滇红客栈的老板指引,也是难以发现的。柳子衿用轻功穿梭在树林里,这片树林是通往百花林的最后一道屏障了。当柳子衿飞过这片树林后,又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为之一叹,繁花似锦,清溪绕涧,各种色彩的鸟儿翱翔整个山谷,芬芳的花香甚是让人愉悦,好一个百花林,果然是名不虚传。 柳子衿正襟危坐在溪水旁的一块青石上,此刻,他不知道叶若初会不会接受他的挑战,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战胜过她。与以前自己比武的那些门派不同,毕竟,没有人知道昆月宫的真正实力,其武功路数到底是怎样,不得而知。相比对比武的担忧,可以见识到昆月宫的武功才更让柳子衿感到有些许隐隐的兴奋。因为师父和现任武林盟主都曾告诉过自己,昆月宫的武功高深莫测,路数神秘,百年来与中原江湖武林鲜有接触,偏居一隅。但是却暗中控制了南境许多大门派,无论是威名远播的名门正派,还是臭名昭著的邪门歪道,竟然都会给其三分薄面,在南境的号召力不容觑。柳子衿隐隐觉得,昆月宫比他以往所面对的门派都要难对付。 夜晚,皓月,今天好像来得迟了些。月光从山顶的一线天泻下,月光似轻纱笼罩在水潭中心的一块白石座上。白石透出冷莹的白光,但又显得些许朦胧,泷月石因此而得名。 叶若初正盘坐在泷月石上运功。这泷月石是历代昆月宫宫主传下来的。相传,泷月石在昆月宫前,就已经存在着天地之间,只有昆月宫宫主才可以在泷月石上修炼,一年,甚至可达到普通人好几年修为。 泷月石四周的石壁的上,挂着四个五彩玛瑙嵌金丝香炉,里面有上一代昆月宫宫主,也就是叶若初的母亲所制的一种香料——入宁露。这香是母亲留给叶若初的另一样珍宝,不但可以凝神静气,更能帮助内功调息顺畅,叶若初从就用此香练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其武功修为更是锦上添花。 叶若初好似将今天香的分量添得重了一些。不知是否因为柳子衿的到来让自己心绪难安。往日无需一刻钟便可入定,今日却久久不能平心定气。在入宁露的作用下,叶若初觉得身体有些飘飘然,而头顶却又似千斤沉重,在她的心灵深处,柳子衿让她十分的忧心。 一个时辰过去,已经是戌时一刻。 叶若初刚刚平息了杂乱的心绪,运作的内功心法,从山顶口飘来的埙声一下子又惊扰了神思。 埙声悠扬婉转,浑厚而又悲凉,好像是边塞的一剑客在荒漠中顶着风沙,向着夕阳前行,有些苍凉却又肃穆。 是他!叶若初听着这从百花林方位传来的埙声,感受到了此人浑厚的内力,绝不会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比自己更深厚。百花林离这里还有些距离,而这埙声的每个音符字节、音调的起伏与震动都好像此人在自己耳边演奏,那么真实清晰。此时此刻,敢在百花林的也只有柳子衿了。 柳子衿在面前生了一堆火,双手持着一个黑色陶制的埙,上面刻着半朵狸火雪兰花,此花是生长在天寒门所在地北绝岭最为险峻的峭壁上,是天寒门特有的一种兰花,因花瓣形似狸耳,从花蕊到花瓣间颜色由白渐变成火红色,以此而得名。柳子衿手中的埙是鸳鸯埙中的一只,另一只上也有半朵狸火雪兰,它的主人就是柳子衿的师妹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娄语柔。 柳子衿看着窜动的火焰,吹着古曲《望风》,心里也难以平静下来。回想着离开天寒门的日子,每天都是在拜访各大门派的路上,也有好久没有这么静静的坐下来想想天寒门,想想语柔了。昆月宫是自己在南国的最后一战了,搞不好也是整个武林的最后一站了。也许自己会输,也许会赢,也许叶若初根本就不会与自己比武,可只要这次回去,就得操办和语柔的婚事了。毕竟她也等了自己好多年,为了圆满自己天下第一的梦。语柔对柳子衿而言非常的好,那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语柔对他,就不仅仅只是他的师妹了。 柳子衿听见不远处有一人徐徐走来了,他看见一曼妙女子带着白色绣纹面纱走来,还未走近,柳子衿就嗅到了一种从未闻过的雅致香气。 柳子衿放下手中的埙,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颇有些警惕,看着女子越来越近,香味反而愈发的淡了一些。但又见女子看似信步而来,又稍稍的放下了些许,微微松了半口气。她,是谁? 见女子在火堆边上停了下来,柳子衿上前一步微微曲体做了一个拱手礼,便抬头欲开口提问。柳子衿一抬头便看见了那双他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眼睛,眼里好似有清晨最晶莹玲珑的露珠,在火苗的映射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好像这天地间任何一物都不足以由此由此斑驳的色彩,从来没有人的眼睛像这般光芒迸射。柳子衿仿佛被这双眼睛给掐住了脖子一般,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女子见他有些出神,就开口唤了一声“这位公子?”柳子衿才反应过来,又在行了一次礼,说道;“抱歉,敢问姑娘有何贵干?”柳子衿觉得眼前女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清冷,虽然此时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可是竟然觉得离得自己又好远好远。“她一定是昆月宫的人。来带话,还是别的?”柳子衿平复好思绪后,在心里暗自分析着。 这位女子就是被柳子衿的埙声吸引到这里来的叶若初。她想来看看这位名动天下的掌门人到底有多厉害,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只是来比武这么简单。叶若初微微颌首,她本以为柳子衿应该是一个风扬跋扈、性情乖张的一人,但没想到看上去却是丰神俊秀,清风朗逸之人。“柳掌门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柳子衿会心一笑,心中顿悟,原来是来试探我的。“子衿今早已经让贵派弟子带话,我此次前来只是想与昆月宫宫主比试武功,子衿即将继任武林盟主之位,得有实力像江湖证明。绝无其它目的。” “可我昆月宫历来不涉中原武林之事,挑战昆月宫与柳掌门继任武林盟主又有何利害关系?”叶若初的声音依旧清冷,略带质问的口气,望着柳子衿。 柳子衿被眼前女子的眼睛给完全牵制住了,世上竟有眼睛如此夺目的人。柳子衿意识到自己的失措,只得转过头来,回答:“姑娘此言差矣,武林人士这么多年来,看似风平浪静,各门派之间表面上好像也没有起太大的冲突,实则早已一般散沙,各派发展也大不如前了。” 叶若初眼里多了一丝好奇,她静默低头一秒,又抬头发问:“何以见得?” “首先,武林中但凡是声势浩大的门派,近十年来都逐渐式微。残石老人以及他的铁玄九营已经完全销声匿迹了,这是最为严重的损失。北唐世家一直以来只能算半个江湖门派,现在有完全依附于朝廷的支持,被封为镇国侯,只能凡事以朝廷为重;最近江湖传言,当今皇上准备迎娶北唐家的大女儿北唐元茵为妃,到那时太谷军就会成为维护皇权的力量,也就完全不再属于江湖,说不定还会成为敌人。” “那不是还有无相、蜀山这些大派吗?”叶若初不禁问到。 “你说的那些门派,是,的确是声名显赫。可是在我看来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拿蜀山的九华真人来说一心只知问道闭关全然不理蜀山发展。迦蓝寺的通海大师更是迂腐之辈,整天守着清规戒律全然不为武林主持大局,门派相互厮杀,大门派有的暗中被朝廷招安,有的更是为了一点点利益暗中陷害,试问姑娘,您认为这样的武林还是从前那个吗?” 叶若初没想到柳子衿竟然将当今中原武林的形势看得如此透彻。的确,就连一直待在南境的她也知道中原武林其实早已不堪一击,要是有一强大的邪恶力量出现,就会立即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只怕到那时,昆月宫也很难独善其身了。 “所以,柳掌门是想以挑战天下各大门派为契机,让武林中人警醒过来,重新认清现实,提醒他们您这位武林第一人已然出现,以您这位武林盟主马首是瞻,再次团结在一起。”叶若初开始相信柳子衿也许真的只是来比武的。 柳子衿听了这番话心中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和昆月宫的人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的想法,也没有料到眼前的女子竟然可以将自己不想明说的想法一语道破,此人,不简单,究竟是何人。 “昆月宫百年来都无人可以撼动其在南国的地位,中原武林也是人人敬畏,可见其必有过人之处”,柳子衿继续说道“所以,子衿这次前来就是想请昆月宫让我可以见识一下贵派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也是想代表中原武林来拜访一下而已。” 叶若初明白了柳子衿来这里一是想比试,二是想来和昆月宫有所结交,增加中原武林的力量。可是一旦昆月宫过问中原武林之事,也许便再也不能获得安宁。 “我想柳掌门这次难以得偿所愿了”,叶若初正色说到“宫主已经表示不会接受掌门您的比试,也不想和中原有任何瓜葛,还劳烦柳掌门请回吧,告辞”。叶若初说完就欲离开。 柳子衿面色稍露些失望,叹出一口气,叫住了已转过去大半个身子的叶若初:“姑娘,请留步!” 叶若初没有回头,柳子衿腾空一跃想追上去,叶若初回身一掌空谒掌劈去,柳子衿在半空中回身避闪,掌力打在了身后的大青石上,瞬间石头被打成碎末,旁边的大树也被拦腰震断。 眼看叶若初要出第二招,柳子衿来不及说话,如此强的掌力太快了,柳子衿只得使出天寒门会犀六指,打出六道剑气以分散叶若初的掌力。 叶若初用空谒掌挡住了柳子衿的会犀六指部分力量,腾空后移间又用揽月神功将余下指力化解。 “等一下,姑娘”,柳子衿立刻叫住了叶若初,叶若初侧身站定看着柳子衿,刚才的事发生得太快,她还来不及掩藏实力,难道柳子衿认出自己的身份了?今晚会有一场恶战吗? 柳子衿见女子停手,便立即一拱手到:“请姑娘不要误会,刚刚乃一时心急想要还要问姑娘问题,不是想与姑娘动手。”叶若初听到这里神色稍有缓和,只是语气比刚刚更加冰冷:“还有什么问题?” 柳子衿放下手,轻轻一笑道:“昆月宫果然厉害,子衿佩服,想必昆月宫宫主更是出神入化了。”柳子衿的确被刚刚女子的武功所震撼,此人若不是叶若初,那么叶若初会更加厉害,那其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倘若眼前的是叶若初,那么自己也没有把我胜过她。 “你还没有问你的问题?”叶若初的声音又低沉下来一些,语气凌厉。 “我还不知道姑娘名字,请教姑娘芳名?” 叶若初再次低了一下头,声调柔和几分,正过头回答:“我叫青渺。” 话音刚落,叶若初心里就不禁为之一惊,为什么自己要用青渺的名字?只觉得那脱口而出之时,心里想的竟是不希望柳子衿将自己当作对手看待。用其他人的名字就好像可以掩盖住自己一些秘密似的。她不希望成为他的敌人。 柳子衿此刻也好像有所失意,因为她不是叶若初?但又有所喜悦不是她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消除那几分敌意,是不是就可以……。“青山缥渺,绿水流阔。真是个应景的好名字。”柳子衿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叶若初见柳子衿若有所思,就想离开,不料柳子衿又开口道:“青渺姑娘”,柳子衿向前走了几步“子衿还劳烦姑娘带话给你家宫主,请她再考虑一下比试之事,七日后我便自行离去,绝不叨扰。” 叶若初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只得转头斜望一眼柳子衿,又立刻回头继续向前走。 柳子衿看着叶若初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那还未问却又最想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 明天,你还会来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4、凝·一见若初,误终生 再次回到泷月石上时,已经过了亥时。 叶若初回想刚刚与柳子衿交手的过程,虽然自己有所保留,但是柳子衿也没有显示出他真正的实力,与其一战,难定胜负。就算是赢,想必也会收到重创,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如果被其他人对昆月宫乘虚而入,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叶若初看不透这个柳子衿,但是对他今天那番话倒是颇有感触,昆月宫即便一直以来控制着南国大大的门派,但是其中早已有人包藏祸心,有的暗中勾结,有的与外界暗通,一旦成气候,将会成为一大祸害。如果,能够与中原一些大派相交,也是可以威慑这些有所图不轨之人。柳子衿此行,他不是来比试切磋的,而是来平息武林纷争的。如果是这样,那还得去试探一番。 柳子衿伫立在火堆边上,手里捧着刚刚被打得粉碎的青石末,脑海里却是浮现出那双如碧湖般深邃的眼睛,让自己难以控制自己不去想她。她的气息仿佛留在空气中、石头末里,也留在了自己的心里。他盼望着明天女子也能出现,盼望着能再听听她的声音,看看她的脸。柳子衿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无耻之徒,不过匆匆一瞥,自己竟然生出这样的妄念。“语柔还等着自己,回去就要与她成亲了”,柳子衿再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提醒自己。 柳子衿将手中的石头末掸去,扭头间,火堆不远处的草地里有一亮点。待走进一看,原来是一颗流萤珠。柳子衿将其拾起,细细端详,好像是刚刚属于白衣女子发钗上的点缀,应该是她刚刚不心留下的。柳子衿撕下衣袍的一角,细致地将这颗流萤珠放在布里包好,又心翼翼的将布包揣进衣内,拍了拍,才放心下来。也许明天不会在与她相见了,就留做纪念也是好的。 第二天,南国的早上露气格外的重一些,天还未发白,柳子衿醒过来,便觉得头有些昏沉,昨夜在树上睡了一宿,着实是不好受。不知是否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醒来得也特别早。柳子衿的外衣被露水润湿了,只得脱下来晾在树上。柳子衿想为自己在此搭一个休息的棚子,看了看四周,到就近的树林里去。 一声巨响,柳子衿拉着大树走了出来。三个时辰过去后,棚子也差不多完工。这时,已过了晌午,柳子衿里面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柳子衿这才发觉自己有点饿,就准备去溪水边抓鱼。 昆月宫内,叶若初也刚刚练完功回到院子休息。灵笛送来了一壶清茶和一食盒点心,她知道宫主练完功以后都会用一些点心,虽然吃的不多,可总好过她不吃。灵笛将茶和食盒放在石桌上便离开了。青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正在倒茶的叶若初,轻轻的问:“宫主,一夜未睡?” 叶若初放下茶壶,低头回到:“是啊,还是得有所准备啊。”叶若初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那宫主需要我们派人去监视柳子衿吗”,青渺询问道“毕竟我们对他的实力也不太了解。” 叶若初的睫毛有些颤动,氤氲茶气将她眼里闪烁的瞬间给遮挡住“我想,大可不必的”,叶若初掩盖住了那一丝的慌乱,“他武功极高,你们近不了身,要是被发现反倒会惹恼他。就让他在那里呆着吧,也许七日之后,他自己就会离开了。” 青渺领会,点了点头:“说得有理,那好,一切都听宫主安排。”听到这句话叶若初才喝下了第一口茶。 青渺在叶若初低头时,忽然发现叶若初头上的碧瑶镂空银叉上的流萤珠不见了,便开口问到:“宫主,头钗上的流萤珠怎么不见了?” 叶若初伸手一摸,当真是不见了,奇怪,昨天明明还在的,她竟然一时想不起掉在哪里了。 “宫主,昨日还有的,记得是在哪里掉的吗?”青渺看着一脸茫然的叶若初。“那宫主到过什么地方,青渺去帮你找,这可是老宫主留给你的。” “昨天?难道……”叶若初回过神来,连忙回答到:“不用找了,我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丢的,总不过一只钗而已,丢就丢了吧,不打紧的。”叶若初心想,应该是昨晚丢在百花林了。 “青渺,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叶若初不想青渺在问起银钗的事儿,也不想让人知道昨夜她已经见过柳子衿。青渺离开了内庭,也许柳子衿对宫主的影响比她想象得更为严重,宫主也有些不安了。 青渺离开后,叶若初放下手中茶杯,将头上的银钗取下来,果真是少了颗珠子,看来昨天自己也被柳子衿那突如其来的动作有所惊扰,不然自己怎么会连珠子掉了都没有意识到。 叶若初想趁着白天看得清去百花林找找看,毕竟是娘留给自己的,可是,柳子衿一定还在那里,叶若初心里打起了鼓,要不要现在趁着白天去找找。就算是遇见柳子衿自己是以“青渺”的身份,而且昨天自己也没有暴露自己真实的武功底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以什么理由去,东西没了?他会信吗?万一和他动手了怎么办?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全身而退的。 叶若初看着灵笛刚刚送来的食盒,又看了看旁边的水钟,快晌午了,心生一计,要不然就给柳子衿送点吃的,让他不要起疑心。叶若初起身提起食盒,向院后通往百花林的密道走去。 叶若初静悄悄的来到昨天与柳子衿碰面的地方,只看见一个刚刚搭起来简易草棚,却不见柳子衿。叶若初四周环顾了一下,确定柳子衿不在附近。“去哪里了?走了?恩……不会的,他都搭了个草棚在这,想必是不会这么快离开。”叶若初只想在柳子衿回来前找到流萤珠看快离开。她目光仔细地在草地里搜寻着,可是却找不到。 叶若初正准备放弃寻找而离开时,听见身后有人用轻功而来,柳子衿回来了。 “青渺姑娘!”柳子衿在半空中就看见“青渺”,原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她,可是没想到今天她又出现了。柳子衿赶紧从半空中下来,走到她的身后。 “青渺姑娘,是有事找我吗?”柳子衿压抑住内心的欣喜。听到柳子衿的声音,叶若初不得不回头,看见上身赤裸的柳子衿,不禁一下又回过头,惊慌失措。 “你怎么没穿衣服?”叶若初紧张地质问着柳子衿。 柳子衿一下也回过神来,看见“青渺”姑娘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竟然忘了礼节。柳子衿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解下束在腰间的外衣披在身上。一边抱歉道:“青渺姑娘,刚刚是我的过失,子衿向你道歉。” 叶若初这才缓缓的回过头,柳子衿身上带着水迹,脚边的鱼还在地上摆动,叶若初知道他刚刚从河边回来的。 “青渺姑娘来,所为何事?”柳子衿难掩神色,“难道是你家宫主有消息了?” 叶若初还不太习惯别人称她为“青渺”,回过了神,才回答到:“不……不是那样”,叶若初的感受到自己的脸渐渐有些发烫,眼神不定四处张望,看见紫檀食盒,才继续开口回答到:“是宫主让我前来给你送点点心。” “哦?”柳子衿有些不解,好端端的为何那昆月宫宫主要给自己送吃的。 叶若初见柳子衿看着自己,就不禁心里有些慌乱,右手朝后一挥,用内力将食盒隔空抓取过来,递到柳子衿面前。 “请慢用,在下告退。”说罢,叶若初就准备侧身离开。 “等一下”,柳子衿一把抓住了叶若初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叶若初一下将手反扣回来,擒住柳子衿的手掌,刚刚恍神被他制住,用“回环擒拿手”反制于他摁住其命门,也不会吃太大亏。 “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柳子衿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了礼数的拉住一个姑娘,只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些不舍吧。柳子衿见“青渺”如此紧张,便松开了手:“本来以为只能吃鱼的,青渺姑娘又送来食盒,这么多食物吃不完也是浪费了”,柳子衿顿了顿,“不如,要是姑娘也还没有用,就一起吃吧?” 叶若初回过头,见柳子衿的眼神里亮光闪烁竟像是有几分期待,自己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像自己也不好拒绝似的。 “那太好了,我去生火!”柳子衿兴高采烈的去拾柴火,准备生火做饭。叶若初用另一只手捏着刚刚被柳子衿抓过的手腕,心里被一种莫名的力量也抓得心烦意乱,惴惴不安,却不是厌恶。 柳子衿用余光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青渺”,就在抓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好强的内力,柳子衿在心里感叹道,她的内力不在自己之下,刚刚她能如此平稳的隔空取物,难道是……不会的,柳子衿摇了摇头,昆月宫宫主从不轻易见人,怎会乔装来见自己,是试探?还是其它的?算了,柳子衿嘴角释然一笑,管她是谁呢,今天还能见上一面也算心愿了结,那面纱下的容颜还是身份什么的,不重要了。 叶若初看着忙着架火的柳子衿,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心中有些懊悔自己就不该答应留下吃饭,自己对待这个柳子衿确实与以往那些所谓的侠客不太一样,虽然早已在江湖威名远播、人尽皆知、武功卓绝,这两天观察下来却发现他的身上好像全然没有那些虚伪做作之气,来比武也第一时间告知目的,为求门派江湖名誉和和震慑武林有异心之辈也全盘托出,不会道貌岸然的讲什么仁义道德,不像一个门派掌门,倒像一个自由潇洒的侠客。而且在过去,自己这两天见他的时间比以往见的男性时间都长,的确是特别。 “青渺姑娘”,柳子衿的声音让叶若初暂停了思绪,回首看着柳子衿左手抱着柴火,右手拿着个竹筒。“劳烦姑娘你去湖边帮取点水吧,才发现没水了,有点口渴了。” “喔。”叶若初结果竹筒向溪边走去。 柳子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方才见她呆着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总得找点事情给她,不然自己在偷偷看她,会被发现的。 叶若初来到水边,取了满满一竹筒的水,准备往回走时,她发现路边有一株夏樱草,平常青渺都会在水里加入这草的汁液让水变得甘甜怡人,而且现在季节炎热,此草也有清热去火的效果。叶若初将草连根拔起,继续往回走。 此刻,柳子衿已经生好了火准备烤鱼了。火堆边上有树枝和杂草搭得一个垛子,柳子衿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见叶若初走了上来,柳子衿立马起身,做出接过东西的手势,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叶若初坐在垛子上。 叶若初接受了柳子衿的好意,坐了下来,却没有将手里的竹筒递给他,而是将手里的夏樱草用内力挤出汁液加入到水里,在举着给柳子衿。 “尝尝,味道不一样了。”叶若初轻轻的说道。 柳子衿略有迟疑,她不会想毒死我吧,可也没必要当着面下毒吧,看着她眼神里竟有些许期待,柳子衿还是一把接过来“死就死吧!”这水果然让人舒爽了几分,正午的太阳好像也不那么毒辣了。 “好喝,此草叫什么?竟如此神奇?”柳子衿由衷的发出感叹。 听到柳子衿的赞叹,叶若初心里生出了些得意,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此草名为夏樱草,只有这里才有的,我们昆月宫的人都喜欢在天气热的时候将其汁液加入到水中饮用。” “原来如此,你们昆月宫连喝水都这么有学问,不过这水还真是不错。”说罢柳子衿又大饮了一口。 看着架子上的鱼,叶若初感觉也有了饥饿的感觉。柳子衿看着她直勾勾的看着还未熟的鱼,微微偷笑:“这昆月宫的人也没有外界说得那样可怕,反倒有些可爱,可爱到这么点心思都藏不住。” “这些点心是你们宫主吃的吗?”柳子衿将身后的食盒提了过来。 “是……是的,都是平日里她最爱吃的。”叶若初回过神来回答到。 柳子衿揭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四五种精致的点心,芬芳的花香甜味扑面而来。 “有花的香气。”柳子衿心想这昆月宫公主竟喜欢这么孩子的点心,还以为她如外界传言那般不沾烟火气。 柳子衿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叶若初眼前:“喏,你尝尝吧,你们应该没机会尝到你们宫主的膳食吧。”柳子衿知道她现在需要吃点东西。 叶若初将点心接了过来,是桃夭酥,接过来点心叶若初犹豫了一会儿,微微掀起面纱,将点心放到嘴里。 柳子衿虽然好奇面纱下的那张脸,但是也知道不会强人所难,既然她不愿意取下面纱想必也是也苦衷的,就在叶若初吃东西那一刻,柳子衿有意将头撇了过来,看着火堆上的鱼。 叶若初见柳子衿并没有看这自己,就又伸手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毕竟,自己这张脸让他瞧见了,他应该就不会再相信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婢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鱼身外面已经显示快熟了。柳子衿起身准备去林子里摘点叶子当炊具使用。这时的天竟然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在头上渐渐堆积。叶若初一个人在火堆旁有些着急的看着树林的动静,她知道正值雨季,这云一来这雨就会很快来的。 果不其然,两声雷电后,大雨倾盆而下,叶若初抄起鱼和食盒就往草棚子里躲雨。进了棚子,叶若初才发现右手被火烤伤了,叶若初一时间竟没有顾得上灼热,现在才感觉到疼痛。 这时,叶若初看见柳子衿从林子里飞了出来,窜进了草棚里,头顶着两片大树叶,从头倒脚都湿透了,这“天下第一的武林盟主”此刻看着甚是狼狈滑稽。叶若初竟然一下子笑出声来。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的笑声,柳子衿觉得这是他听过这世间最美好的声音了,也不禁一起开始放声大笑起来。二人的笑声盖过了雷电带来不安感,也消除了二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闪电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二人坐在地上开始吃东西,等雨停。柳子衿将分好的鱼肉递给叶若初,叶若初用左手接过后,端着不知所措,刚刚被烫伤的右手现在正疼得厉害,拿不了东西。 柳子衿立马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连忙询问到:“右手怎么了?受伤了?”柳子衿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 “没大碍,就是刚刚被火灼伤了。”叶若初摊开右手示意了一下,正欲收回去时,柳子衿却突然伸出手轻轻捏住手背处,仔仔细细的盯着叶若初的手心。 如白丝绸柔软细腻的手,掌心被火灼得又红又肿,这样的状况应该是疼得很厉害了。叶若初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红得不知道有多厉害。这是他第三次抓自己的手了,从到大自己都从未与一名男子如此亲近过,叶若初想要把手抽离出来,却一下被握得更紧了。 “别动!”柳子衿头也未抬的说道,眼神专注的盯着叶若初的手掌。叶若初不在动弹,应该说此刻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样近距离的观察着柳子衿,让她忘记了对他的抗拒。柳子衿眉眼生得甚是俊朗,眼睛像黑夜般深邃,英气逼人,不像那些脂粉气过重的登徒子,怪不得选他为武林盟主。 “好像挺严重的,要赶快处理一下。”柳子衿抬眼说道,叶若初急忙收回目光避免与他的目光接触,害怕被他发现刚刚自己的心思。“等雨停了,我,就回去上药。”叶若初压抑内心的慌乱,磕磕巴巴的回答到。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现在不解决这手以后难以恢复。”柳子衿一脸严肃的看着叶若初。 “青渺姑娘,得罪了。”叶若初还没来得及反应,柳子衿就将自己的左手搭在叶若初的右手手心上,开会运功。 柳子衿的手瞬间寒气环绕,手背上很快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霜。叶若初伤处的灼热感瞬间消失了,红肿好像也开始渐渐减轻,只有舒爽的凉意从柳子衿的手里传来。 “青渺姑娘,握着我的手,一会就好。”柳子衿笑着说道。叶若初将手轻轻地和柳子衿的手扣在一起,就像握着一块冰一样,柳子衿是想用冰一样的温度来为自己减轻疼痛。 快半炷香的时间,柳子衿松开了手,叶若初看着手举在半空中的手,症状的确好了不少,好像也不疼了。叶若初收回自己的手,握了握,手指也灵活了起来。 “谢谢。这是什么武功?”叶若初用温柔的语气向柳子衿道谢,虽然刚刚的状况让自己有点窘迫,但他也只是好心帮助自己。 “这个”,柳子衿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说道:“这是叫惊霜掌,受掌之人会被冰霜之气打伤,身体会像置身冰雪冻僵了一般难以动弹。不过刚刚我用了一成力,将寒霜之气凝聚与我的手掌就像块冰一样。” 听到这里,叶若初脸色一惊,“那不是你的手会被那寒气所伤吗?”柳子衿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笑道:“没多大事儿,就是现在有点僵硬,一时半会儿可能就得保持这个姿势了。”柳子衿晃了晃自己还未解冻的五指张开手,咧开嘴笑了起来。 “那你怎么吃饭?”叶若初有些愧疚,虽然柳子衿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她知道把瞬间应该打出去的寒气滞留与手掌,寒毒还是对身体有所伤害。 “那就只得劳烦姑娘了。”柳子衿面露难为情的表情,“这鱼快凉了,那就不好吃了。” 叶若初明白了柳子衿的意思,现在只能是自己喂他了。不是不可以,只是自己吃饭的时候要盖住面纱,有点不太方便换手喂。 “那我先给你喂。”叶若初准备给柳子衿喂完再自己吃。 “别呀,等会就凉了。来,我给举着,咱两一块儿吃。” 叶若初盛情难却,有几分为难。柳子衿一下子领悟了,虽不是有意想让摘下面纱,可是现在吃饭肯定得摘了,她如此难为情,莫不是她的脸有什么疤痕之类的。 “这样吧,反正也是你动手,我闭眼,你也可以摘了面纱一起吃。”柳子衿闭上了眼睛“摘了吧,用那面纱蒙着我的眼睛,你就放心吃饭。” 叶若初见柳子衿紧闭双目,她用手指一下戳在快靠近他的眼睑处,柳子衿依旧纹丝不动,叶若初才放心的取下面纱蒙在柳子衿的眼睛上。 叶若初开始一口一口的喂柳子衿,自己也在中间吃上两口。叶若初竟觉得这鱼肉甚是可口美味。 “真好吃,想不到你还会做吃的。”叶若初赞美到。 “唔。”柳子衿却意外的只回答了一个字,叶若初心想他难道还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忽然,一道金光雷劈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叶若初身后草棚旁的一棵树上,叶若初吓得往前一扑,扑倒在柳子衿怀里。 可是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叶若初的嘴就这么刚好落在了柳子衿的嘴上。叶若初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柳子衿也一下坐了起来,解开蒙眼的面纱,就是这一睁眼,柳子衿彻底的沦陷其中。 眼前的女子面露懊恼与羞涩,可是那张脸美得难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好像那光芒可以将日月星光都给掩盖,可以扭转乾坤,世界好像在这一刻都静止了,如此佳人,应是空前绝后。 “叶若初!”柳子衿嘴里不由自主的迸出了这个名字。是啊,这样的容貌才能担得起“天下第一美人”称号,只有这样的容貌才能让这么多江湖名士在留芳镇等着见她。 叶若初还未从刚刚的意外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又被柳子衿认出来了,心里更加惊慌了,立马冲出草棚,现在也管不了。柳子衿也瞬间冲进雨中追了上啦,企图拉住叶若初,叶若初反身一掌力正打在柳子衿的胸口。柳子衿根本来不及反应应对,捂着胸口退了两步,骨头犹如被击碎般疼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再一抬头,叶若初一下子就这么消失在滂沱大雨里。 柳子衿受了伤,追不上她的脚步,只得原路返回到草棚里。柳子衿迅速运功平息气血,还好自己的内力够深厚,这一掌挨得结实,即使她未出全力,一般人挨了也会非死即残。 叶若初狼狈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捂着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脏,连呼吸都困难。连着喘了好几口大气,叶若初才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刚才那电光火石间所发生的一切。自己与那柳子衿确确实实是有了肌肤之亲了,可自己只是觉得有些慌乱,却又并不讨厌。刚刚那一掌的确是结结实实打在了他身上,虽然仓促间为用全力,那可是追魄掌,就那威力也足以让他伤得不轻了。屋外的雨声很大,可叶若初内心却感到前所未有宁静,在心里,伴随着清晰的雨声,她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她喜欢上柳子衿了,这两天里,从来没有与一位男子有过这么近距离的相处。他的胸怀、他的豪情、他风采、他的点点滴滴都如这雨水浸润她心田里的泥土。 柳子衿站在雨中,此刻的他受到的内伤远不及此时他思绪交错的痛苦。那样的武功造诣,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弟子。她言语间流露的傲气高贵,眉目间的淡定,自己应该早就猜到她的真实身份。回想起来,与之对话相处的过程里,这位“青渺”姑娘提起自己的宫主之时,语气神态言语都显得那样的平静和随意,丝毫没有表露出些许崇敬或畏惧,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是一名普通婢女。 还有,还有就是仅仅是那双如星辰银河般灿烂的眼睛,这世上,除了有“绝代风华,倾世无双”的叶若初谁还会有那样的冠天下之众的双眸。还有她那高贵绝尘的气质,丝丝入心扉的气息,柳子衿自己埋怨自己为何如此迟钝大意没有认出她。 都说叶若初的容貌让人看一眼都终身难忘,是啊,那张脸怎会叫人忘记。柳子衿没想到也未能免俗,原以为自己的生命中只有两件事能让自己醉心:一是让天寒门能成为问鼎江湖的第一大派;二是追求武功至高境界。也许今后还会多一样,那就是心里再也放不下的身影。 第二天,天边的白光刚刚露头。昨夜调息,柳子衿元气才得以恢复,但是内伤却让他的胸口依旧疼痛。这昆月宫的武功的确厉害,叶若初还未尽全力,也依旧能够感受到这掌的威力,一般人应该已经死在她的掌下。柳子衿抬头望着远方,叶若初消失的那个方向,心里觉得她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也好,昨日的尴尬局面,今日见面也不知如何面对了。 柳子衿起身简单收拾一下欲离去,身后有声音传来,柳子衿没有急于回头,因为,他知道他来了,嘴角微微上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柳子衿可以听见叶若初清晰的呼吸声,她有点紧张,以她的武功修为,更本不会让人轻易听见她的鼻息声。 “伤好些了吗?”叶若初的关心率先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柳子衿缓缓的转过身来,发现叶若初没有戴面纱,那张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的面对着自己时,心中再次为之一怔。“呃,没大碍的,暂时死不了”柳子衿笑着回答到。 “昨天”,提到这两个字叶若初的脸有些泛红,幸好此刻朝霞弥漫天空,让人看不出来,“昨天,发生的太突然,我不是故意偷袭的。”叶若初感到有些抱歉。她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说道:“这是我昆月宫的独门疗伤药绿龙散,专门治那火焱掌伤。”叶若初将药抛了过去。柳子衿接过药瓶,双手抱拳道谢:“多谢。” 叶若初微微点头回礼:“如果你还想与我比试,就动手吧,你又伤在身我可以让你一只手”叶若初想答应柳子衿一开始的请求也许会让他知道自己道歉的诚意,而且不会白挨了昨天那一掌。 “比试?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柳子衿释然一笑“昨天,我不就输了吗?” 叶若初不解,昨天只是一场意外而已,难道他在嘲讽自己偷袭。“可是,昨天只是意外,不是………” “不,那不是意外,是我自己武功太差反应太慢。武功比试不应该是一场双方都同时叫开始的对峙,对突发情况的处理也是一部分,所以我昨天就已经输了,是我自己分神了。”柳子衿打断了叶若初,他知道叶若初以为自己是在不屑于昨天的行为,不想让她多虑自己就立刻解释道。 “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过几天江湖上就会知道我柳子衿输给了叶若初,想必以后更加不会有人来叨扰昆月宫了。在下告辞,后会有期。”柳子衿说完就用轻功离开了。 叶若初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还留在那里的草棚,心里有些空闹闹的,柳子衿,我们今生,还会再见吗? 柳子衿走出了百花林,回头看着那片烟瘴之气,按了按放在怀里收好的那颗流萤珠,他知道那个封闭在后面的世界是他今生都放不下却又不能再想的心上疤,剜不走剔不掉只可以回忆的最美思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1、浊·阴山兵变 “翀儿,翀儿,快醒醒!”北唐翀好像听见爹在叫他。 “相公,你听啊,玲珑会叫爹爹了!”他好像又听见嘉梦和女儿在呼唤他。 北唐翀想回应他们,可是自己看不见任何他们,身体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拉扯住难以动弹,北唐翀想要挣脱束缚,企图运功,可是强烈的疼痛让他神志一下子意识到,这只是自己的梦境。 剧痛让北唐翀的意识逐渐开始清醒,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使不出,他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个又硬又冷的地方地方,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腐烂气味。北唐翀感受到了眼前有光亮,他用尽力气睁开了一条缝,眼前的场景虽然还模糊,但是他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军营。 北唐翀意识慢慢地清晰,他转头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自己被关起身在一个牢房里,没有充足的光线,只有火把的亮光,他想起用手撑起来身子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乾坤锁给锁住,锁分别被两根如碗口那么粗的铁链固定在墙上,乾坤锁是用来对付武功高强或者十分危险的犯人的,被锁住的人手腕筋骨会被扎进十二颗钢钉,一旦犯人被乾坤锁锁住,双手就再难以用任何力和武功,手部任何行动都只会让你加倍痛苦。 北唐翀顶着全身的剧烈疼痛蹭着地面一点一点往铁链的方向挪动,每动一下北唐翀都忍不住发出惨叫声,一寸的距离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如此艰难,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移动到墙边,左腿完全不能动弹,北唐翀只能用右腿抵着地面,用头贴着墙才勉强让自己做起了半个身子。 北唐翀靠着墙,想用内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无奈他实在伤得太重,竟然没有了丝毫的力气来运功。双手被乾坤锁废掉了手腕,刚刚的移动时已经让手腕开始出血;左腿的膝盖骨断裂和胸口的重伤自不用说,这些是在他意识清醒时发生的,他还依稀记得清楚,除此之外,他全身还有多处擦伤和淤青,应该是自己晕倒之后的事情了。 北唐翀气若游丝,静静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与其说这是一座大牢还不如说是一个地牢更为贴切。北唐翀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这里好像有没有其他人,只有火把燃烧的“呼呼”声。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太谷军呢?黑沙暴呢?还有这乾坤锁又是怎么一回事?北唐翀此时心中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 “来……人,有没有人!”北唐翀想大声叫人,可惜只要自己稍作用力,胸口就立马撕裂的疼痛,发出的音量似乎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他勉强正了正自己歪斜的身子,准备缓一口气后再叫人。 这时北唐翀听见了远处有动静,好像有什么人从台阶下一步一步走下来,越来越近,北唐翀听着脚步声判断出来了两个人。他吃力的仰起头想要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两个身影走到铁栅栏前,借着昏暗的光线,北唐翀看清了其中一个人的脸,正是主帅骠骑将军章奔。章奔身后还跟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戴着一个银色铁面具,犹如鬼魅般站在章奔的后面。 章奔打开牢门来到北唐崇面前,脸上带着奸邪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看着北唐翀狼狈的样子。 “世子,你醒了,喔,不对,应该是‘罪臣’北唐翀。”章奔故意将“罪臣”二字的语气加重,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告诉北唐翀这个消息。 “我现在是在哪里?”北唐翀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章奔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是凉州城,准确地说是鄙人在凉州的府邸。”凉州是大周在跨过阴山过后第一个州府。 北唐翀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醒过来已经从边关到了凉州,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过去了多久。为什么章奔把自己锁在他的地牢里,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自己困在京城,太谷军在哪里,北唐翀突然想起还在前线的太谷军。 “太谷军在哪里?你把他们怎么了?”北唐翀已经暗自猜测到了几分,自己身陷囹圄,想必何星汉他们也已经遭遇不测。 “世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将军不记得自己在阴山贪生怕死,指挥不当,弃三万太谷军于狼头军的包围之中,害得他们全军覆没的事情了吗?”章奔用奚落的语气回答北唐翀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个曾经的镇国公府世子显然还没弄清现在的状况。 北唐翀听到这里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你说什么!啊……”他企图坐起来,但是身上的伤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让自己不靠着墙壁。 章奔蹲了下来,看着痛苦不堪,脸色苍白的北唐翀,慢悠悠的继续说到:“既然世子想不起来,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章奔从怀里掏出一卷皮革,上面画着地图,缓缓在北唐翀面前展开。 “世子,可还认得这是什么?”章奔有意图地问到。 北唐翀当然认得这是什么,这是阴山地区的作战地图,一向是由太谷军派出最得力的侦察兵进行实地的勘探和测绘的,每隔五年就会重新绘制一份新的地图,这样做一是确保地图的时效性,阴山地区风沙较大,地形地貌可能会受到影响而改变;二是为了侦察大氐国是否有在阴山地区秘密修筑军事工事,阴山山脉是天然的屏障,大氐国难以入侵除了依靠当年太谷军的浴血奋战,还有就是借助阴山的天险,双管齐下才得以保卫大周边境多年的安定。 “这是……我太谷军的作战地图。”北唐翀不明白章奔给他看这份地图有何用意,这又与章奔陷害自己的罪名又有何种联系。 “世子爷,你再仔细瞧瞧,这到底是什么?”章奔似乎对北唐翀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将地图拿近了些,想让北唐翀看得清楚一点。 北唐翀盯着地图努力的搜寻着有什么,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位置,北唐翀神情由惊讶变得惊恐,他发现了这份地图与自己记忆里根本不是同一张。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缺口?”北唐翀发现这份地图上显示在自己镇守的谷口北边有一个缺口,缺口处有道路联通了谷内。 “哈哈哈哈,问得不错,世子无愧为太谷军的首领,作战地图竟然了然于胸”,章奔讥笑着“可惜,错的东西记得在牢也是没用的。” “什么意思?”北唐翀越听越糊涂,但是他此刻脑子里最在意的是这份地图从何而来,为什么与自己手里的那份不一样。 章奔站起身来,一边将地图折好,一边得意洋洋的说到:“阴山大战,太谷军因左前锋北唐翀刚愎自用,错误预判军情,导致太谷大军被狼头军伏击,北唐翀弃全军将士于阴山不顾,独自逃离,至今未发现踪迹。世子,你看我这样向皇上汇报,可否?” 北唐翀此刻终于明白章奔将自己关押在这里的目的,他愤怒地拼尽全力发出怒吼:“你们陷害我!你们陷害我!” 章奔发出阴冷的笑声,走出了牢房,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二人走出了地牢后,章奔脸色变得谄媚起来,他压低了声音,毕恭毕敬的请教黑衣人:“大人,这人已经看过了,没想到这北唐翀命可真大,虽然在我们手里,但他终归对我们是个威胁,还需要另作打算啊。” “将军不必担忧,我家主人自有安排,说不定这倒是个意外收获”,黑衣人声音略带一丝鄙夷,这章奔胆怕事的样子,让他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将军现在只管看管好北唐翀,主人需要留着他的命就不能有一丝差错,不然……”黑衣人俯身靠近章奔的耳朵威胁到:“这指挥不当的罪责可能就不止是北唐翀的了。” 章奔惊出一身冷汗,变得唯唯诺诺,他急忙点头拱手向黑衣人表示:“下官,定当肝脑涂地,竭尽所能。” “好了,事情办完了,我现在即可回京复命,将军没有命令不得回长安,不必相送。”说完黑衣人立刻转身离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在看见章奔这獐头鼠目的样子。 “恭送大人!”章奔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听见没有了动静,方才抬起眼确认黑衣人已经离开后,才挺直了自己的腰。 当日在回马峰,章奔用火药将山上的大石头炸毁堵住了要道,本想借着黑沙暴将所有人都困死在里面,没想到北唐翀竟然没有死,他被挂在崖边的一棵树上,不过却受了很重的伤。虽然北唐翀终究是死路一条,可是章奔接到指令留北唐翀一条命,就只好把他运到最近的凉州府藏在自己家中。可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章奔要早知道北唐翀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就应该一刀了结他的性命。 夜幕降临,章奔除了地牢附近,其他地方都灯火通明,章奔是故意如此安排,他不想让人注意到地牢,连家里的下人都不允许靠近,只有两三个一直跟随他的亲信侍卫在这里把守。 两名侍卫已经来来回回巡逻了好几趟了,这么久来他们都觉得十分疲惫了。其中个子矮一点的人突然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靠在旁边的柱子上,高个子连忙说到:“快起来,等会将军看见了可不得了!”还准备拽他起来 矮个子侍卫一脸不耐烦地说:“嗨,你就是胆子,我们都守了这么多天了,也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再说了谁知道那北唐翀会在这里!” “嘘……嘘,点声,要是走漏了风声,你我的命可不保!”高个子侍卫赶忙制止矮个子侍卫的抱怨,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隔墙有耳。 “你就是个怂瓜,你说他手下那些人全都死在阴山了,其他人都以为他逃跑了,谁会想到北唐翀会在这里。再说了,这几天也没人来盯着我们,将军正忙着升官发财,哪会想到我们!”说完矮个子侍卫还拍了拍高个子的手臂,让他放宽心。他知道现在除了他们没人知道北唐翀还活着,太谷军没死于狼头军刀下也躲不过黑沙暴,至于北唐翀现在算是个废人,况且还戴着乾坤锁,没有钥匙除非砍掉双手才能挣脱。所以,章奔也并没有派过多的人看守者,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高个子侍卫觉得言之有理,也像是松了口气,他看了看身后,捂了捂肚子,和矮个子侍卫说道:“你先帮我盯着点,我去趟茅厕,我这肚子都难受了一晚上了。” “去吧去吧,拉干净了再回来,这一晚上的尽是你那屁味了。”矮个子极度不耐烦地挥手让他快去。 高个子方便完后,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从茅房里走出来,刚刚把裤子系好,就后脑勺被重击了一下,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矮个子完全瘫坐在台阶上,享受着这片刻清闲。“怎么还不回来?”矮个子侍卫嘀咕道,去的时间也太久了。 忽然,矮个子侍卫听见旁边有有动静,他坐了起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老吴,是你吗?”老吴就是高个子侍卫的外号。没有人回答,矮个子侍卫以为是自己将风的声音听错了,便又躺了下去。 但是,刚一躺下,又听见一阵骚动,他便立刻站了起来,这次他确信没有听错,他将刀紧握在手里,心翼翼的往声音的方向移动,随时准备拔刀,突然一个不大的黑影从眼前一窜,从树上掉了下来,他吓得往后一退将刀拔出一半时,“喵”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原来是只猫而已,矮个子侍卫呼出憋在嗓眼的半口气,吓出来的冷汗也沉淀下来。 矮个子侍卫将刀收了回去,重重地踢了那只猫一脚“去!”,将刚刚的怨气都发泄到了猫身上,猫受到了惊吓,一下子跳进旁边,瞬间就跑开了。矮个子骂骂咧咧的转过身,忽然觉得脑袋一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站在面前,看着矮个子侍卫倒下,急忙蹲下搜了搜他的身,果然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黑衣人拿着钥匙连忙向地牢走去。 北唐翀看着照明的火焰,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他的瞳孔,闪现出微弱的光芒。北唐翀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飞奔而来,北唐翀缓缓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黑衣人扒在栏杆上,朝里面看了看,虽然光线有点暗,但是他还是认出了狼狈不堪的北唐翀,叫了一声:“大人!” 北唐翀觉得声音如此熟悉,努力的想要认出眼前人的身份,黑衣人急忙扯下脸上的面罩,企图让北唐翀看得清楚些。 北唐翀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对方的脸,他简直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何星汉。 “星汉,怎么是你……呃……”北唐翀一下变得激动,忘记了自己的伤和束缚着自己的乾坤锁。 “大人!”何星汉打开了牢门,冲了进来,一把扶住北唐翀的手臂。 “别动,别动……”何星汉力气太大,北唐翀的手腕被扯了一下,血从锁钉和皮肉间渗透出来,北唐翀紧皱眉头痛苦不堪,气息微弱的制止何星汉。 何星汉被吓得一下子放开了手,眼前北唐翀虚弱无力,身着素衣,面无血色,头发散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 “大人,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我们先离开这里”何星汉连忙问,“这个怎么解开?”何星汉急切地想要打开乾坤锁。 “这是乾坤锁,没有钥匙谁都打不开,别费力气了。”北唐翀阻止了何星汉 “先别管这个,星汉,太谷军呢?告诉我,真的全部没了?”北唐翀看见何星汉后,第一时间就想知道太谷军的情况,他希望章奔是在欺骗自己,他想从何星汉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但是,何星汉微微埋下头,眼神变得悲凉痛苦,北唐翀心里最后的一丝愿望破灭了,他闭上双眼,冷静下来,声音略微颤抖的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星汉抬起头,眼眶泛红,那天的惨烈景象,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何星汉和所有人在谷里,黑沙时不时的从上面刷刷的从上面落下来,大家默默地等待着黑沙暴快过去,只有受惊的马一直在原地不停的嘶鸣。何星汉被几个士兵摁住,拖进一个沟壑里,大家害怕他冲出去寻找北唐翀。不知什么时候风渐渐了下来,风沙也没有像刚才那般肆掠,何星汉正准备爬出沟里时,忽然山谷发出几声惊天巨响,那声音比夏日的惊雷还大。还未等何星汉来得及从巨响中反应过来,无数的巨石从山谷两边轰隆隆坠落下来,所有人被巨石砸得四处慌乱逃窜,很多人被砸得血肉模糊。何星汉一下子从沟壑里爬出来,朝着人群大喊:“往谷外跑!”很多人听到以后,如梦初醒般的往谷外跑去,刚走没几步,前面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纷纷倒下。乌压压的一片狼头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方不停的向下发射弓箭,弓箭如暴雨袭来,太谷军毫无招架之力。何星汉来不及追究狼头军从何而来,他一边用剑挡开弓箭,一边企图带队突破重围,无奈敌人攻势太猛,没有任何进展。 “听我命令,一起往前冲!”何星汉准备硬闯,突然,几个士兵大叫起来:“大人,心!”几块巨石从何星汉头顶正上方朝他奔来,何星汉抬头间,几个士兵扑过来用身体将他推进沟壑里,几人用血肉之躯封住沟壑,石头全部砸在他们身上,鲜血喷了何星汉一脸,几个人瞬间就气绝身亡,何星汉被石头掩埋在沟里。 何星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好被困在一个狭的空间内,士兵们用自己的身体将巨石承载下来。何星汉痛苦地大叫,他叫着几个人的名字,他们血在自己的脸上还是热的,可是却再也不能唤醒他们。何星汉想要推开石头,可是太重了,自己无能为力。透过石头间的空隙,何星汉看着太谷军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惨叫声连连不断,每个人的血都快把天染红了。 何星汉心痛难捱,他想出去救他们可是自己无能为力,他一拳一拳砸在石头上,手皮破掉开始流血,可他也丝毫感觉不到。他眼睁睁看着视线范围内最后一个人倒下后,他无力的蜷缩起来埋头痛哭,这是他从军以来第一次哭,他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为太谷军悲鸣。 夜色降临,狼头军开始清理战场,除了查看有没有活口,还有搜刮尸体上的财物。何星汉警惕的通过缝隙看着这些狼头军,他想不通他们怎么就会突然出现。何星汉蓄势待发,只要狼头军发现自己,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幸运的是狼头军并没有发现他,大部队确认没有活口后撤离,留下两个人坐最后的善后工作。剩下的两人主要就是在仔细查看边边角角的地方,是否有遗漏。这两个人似乎对被留下工作并不满意,一直在不停抱怨着。 “每次这种没油水的苦差事就派给我们两个。”一个人抱怨着。 “可不,好东西都让他们拿光了,还留我们在这里干嘛?”另一个义愤填膺的附和到。 “等一下,去看看那边。”何星汉听出来二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立刻打起精神。 “这里有人被埋了,没人发现,说不定身上有好东西。” “来,我们两个把这些石头撬开。” 两个人找来了撬棍,合力将石头大石头一块一块的移开,何星汉趁机从沟里冒出来,两脚将两人踢翻在地,一剑将二人封喉。何星汉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看见自己,看着尸堆如山的情景,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暗自下决心,一定要为大家报仇,然后转身离开。 何星汉准备回大本营去找章奔,不料却发现,后方大军已经连夜拔营离开。何星汉觉得此事蹊跷,章奔为何在看到信号后,没有出兵阻击狼头军,反而往后撤?没有回到队伍中,而是悄悄离开准备回头去寻找北唐翀。 可是还没等他找到北唐翀,他就收到了北唐翀畏罪潜逃的消息,他当然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他乔装起来,潜入凉州城内,监视骠骑将军府,希望从这里获取线索,毕竟通缉令是章奔签发的。 何星汉守了几日也没动静,今天忽然看见章奔和一个人从偏门神神秘秘往后院深处走去,何星汉觉得有些奇怪便跟了上去。 “我看见那章奔对那人毕恭毕敬,按理说章奔是骠骑将军,比他头衔大的我应该都认识,可是那个人我从没见过,所以便跟着他们”,何星汉告诉北唐翀自己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我偷听到他们说大人被关在这里,我就立刻等着晚上进来找大人带你走。”当何星汉听见章奔和神秘人的对话时,就想立刻冲进来,好不容易才捱到天黑,打晕了两个看守的人。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何星汉看着北唐翀的伤势,根本就不可能逃出这里,更不可能逃出凉州城,“城内现在到处都是装模作样搜捕大人的兵,也都是章奔的眼线,我们跑不出去了。”何星汉一脸担忧。 北唐翀流下两行热泪,沉浸在太谷军惨烈的战事中不能自拔,“大人!”何星汉忽然大声地叫他,才让他缓过神来。北唐翀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悲痛,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让父亲知道阴山兵变的真相。 “听着,星汉,我要你立刻回京城,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行踪。然后立刻去镇国公府给我爹带话。”北唐翀知道何星汉是最后的希望。 “不行,我不能再留大人一个人在这儿,我们一起走!”何星汉是断然不会让北唐翀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星汉,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阴山的事背后绝不止章奔一个人。”听到这里何星汉一下子变得专注,连忙问到:“还会有谁?” “今天章奔给我看了一份春木关的地图,那份地图和我们手里的那份不一样。” “什么,怎么会不一样,我们每次的地图可都是最新勘探的!”何星汉感到难以置信。 “我们那份地图没有标记山谷里面有暗道,我想那些狼头军应该就是通过那条暗道并藏在那里,然后部下陷阱”,北唐翀听了何星汉的叙述结合那份地图想到这一点“狼头军应该是估算到了黑沙暴后,早就做好了准备。另外,不出意外,这件事章奔以及他背后的人应该都有份参与。”北唐翀想了一天,如果这边没有内奸与狼头军勾结,敌人也不会如此精准地在那里伏击他们。 “这帮畜生,通敌卖国!妈的,老子不灭了他们!”何星汉恶狠狠的垂了一下地,然后看着北唐翀闻到:“不过,将军是怎么知道这章奔背后还有人指示的?” “首先还是因为那份地图。”北唐翀一脸了然的回答到。 “地图?”何星汉不解。 “我太谷军的地图一向是由我们自己的勘探兵测绘的,中间绝不会经他人之手,所以你想一下这次的地图是谁负责交给我的?”北唐翀紧锁眉头看着何星汉。 “不就是丁……汲”,何星汉脸色逐渐凝固到不可思议“大人是说丁汲有问题?”何星汉不敢相信太谷军内会出奸细,而且居然还是那位与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好兄弟。 “我也不敢完全断定此时是否是他所为,但是从目前的种种来看,他的嫌疑最大,而且他这次突然抱病没有与我们一同前来,更让我怀疑他会不会一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北唐翀见了章奔后就想了很久,他思考了各种可能,即便当自己怀疑丁汲时,他也想告诉自己不可能,可是那地图的失误和丁汲临行前的种种诡异行为,回想起来,都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大人放心,如果丁汲真的背叛了太谷军,我回去第一个撕了他。”何星汉心想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太谷军的叛徒。 “不,你一定不能去找找他,如果不是他,那么会误伤我们的人,如果是他,就算你杀了他,会打草惊蛇。我相信这个幕后黑手就在京城就在长安。”北唐翀目光锐利,他知道这个幕后的人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星汉,听着,你尽快出城,立刻回京,记住路上一刻也不得耽搁,到了京城就去找我爹,然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我刚刚跟你说的告诉他,让他有所准备。”北唐翀知道他被陷害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北唐家,镇国公府会因此受到牵连。 “明白,那丁汲应该怎么办?”何星汉也想查出来事实的真相。 “你传完话后,就去暗中监视他,一定不能被他发现了,你要查清楚他和什么人见过,和哪些人有联系,我相信那个幕后黑手会露出真面目的。”北唐翀想在丁汲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我记住了。”何星汉点了点头。 “这两天城里风声已经很紧了,今晚晚上过后,章奔肯定知道太谷军还有活口,他一定会加派人手,出城估计会更难,所以你要万事心。”北唐翀再三叮嘱。 这是,外面忽然传来“咚咚咚”一阵猛烈锣声,“快来人啊,有刺客!”瘦子侍卫老吴被打晕后醒了过来,他赶紧敲响铜锣召集人马。 “星汉,快走,记住我说的!”北唐翀急忙让何星汉离开。 何星汉起身回头不舍的看着北唐翀,“愣着干嘛,快走!”在北唐翀的有一次催促下,何星汉让北唐翀保重,含泪转身离去。 章奔心急火燎的跑来,府内的士兵已经将地牢里外三层的围住,地牢外面的门敞开着,被打伤的老吴靠在一旁,矮个子侍卫还躺在地上昏迷。 章奔看里他们一眼,急赤白脸地问:“刺客呢?” 老吴丧着脸,摸着疼得厉害的后脑勺回答到:“回禀将军,已经跑了。” “那人呢?这牢里的人呢?”章奔一下子窜了起来,他害怕北唐翀被劫走了,那他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 “人没事,还在里面。”老吴赶紧回答。 章奔听到这里才稍微松了口气,他马上跑进去,看见北唐翀虚弱的靠着墙坐着,立刻冲进去揪住北唐翀的已经歇斯底里的吼道:“说,那个人是谁?你和谁见了面?” 北唐翀轻蔑一下,将头撇到一边。章奔愤怒难遏,一把抓住了北唐翀的右手腕,用力摁住乾坤锁。北唐翀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鲜血不停的流出来。 “将军住手啊,他会死的,这样我们不好交代啊!”章奔的一个随从看着北唐翀流太多血,赶紧上前提醒失去理智的章奔。 章奔回过神来,马上松开了手。“呵呵……哈哈哈哈……”北唐翀发出了阵阵讥笑。 “章奔啊,章奔啊,你果然是个软骨头的孬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怎么?怕啊?不敢?你永远都只能是一条听话的狗。”北唐翀用极尽嘲讽的语气戏谑着。 章奔涨红着脸,憋着胸口的一团怒火,离开地牢走到外面门口。他一把将老吴拽了过来摔倒地上,抄起一根木棒就一棍一棍劈在老吴身上,老吴在地上一边嗷嗷大叫,一边求饶。 “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 章奔却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直到老吴摊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动静,他才停手。章奔一通发泄后喘着粗气,指示让人上去查看。 “报告将军,没气了。”老吴被活活地打死了。 章奔抬头看着其他人,大声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给我把每个地方都看住了!要是在发生这样的事”,章奔用棍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老吴“这个,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章奔就丢下棍子离开了。他一面赶紧安排加派人手到城里去搜查和巡逻,然后又马上写了封加急书信,他要立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通知京城,需立即做出应对之策,以防出现变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2、浊·露从今夜白 天寒门,这几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忙成一片,所有弟子、佣人等不断地进进出出,大家都在准备着天寒门难得的大事。 乌曲和叉着腰站在天寒门的正殿中央张罗着。 “过来,过来,我说过多少次了,把这椅子给换咯。” “这个瓶子不是搁这儿的,赶紧给拿走。” “还有这个,往左边移点儿,嘿……给你说左边儿,好……别动别动,就那位子。” 乌曲和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环视这已见雏形的礼堂,感到甚是满意。这时一位女子带着几名侍女走了进来,带着娴静的微笑,来到乌曲和身边。 “大师兄,歇会儿吧,都累了一天了。”这个话音如水般温软细长的女子正是娄语柔,柳子衿与乌曲和的师妹。 “哟,这新娘子还有空儿来这儿?看来这是不放心我呀。”乌曲和打趣儿到,他现在布置的正是娄语柔和柳子衿明日举行大婚的礼堂。 “大师兄,你就会捉弄我,每个正形。”娄语柔双颊泛红,乌曲和的话让她感到一丝羞涩,可闪烁出的目光却是满怀期盼。是啊,这么多年的夙愿,明日就要达成,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嫁给自己爱了一辈子的人还要幸福的事了。“来,大师兄,喝点水吧,休息一下。”娄语柔将侍女手中的水递给乌曲和。 “大家暂停下手里的事,都过来喝点水。”娄语柔招呼大家都休息一下,给大家分发水和点心。 一个弟子接过水时,笑着问娄语柔:“师叔,是不是明天过后我们就得改口叫你师娘了呀?”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起哄:“是啊,我们到底是叫师叔呢?还是师娘啊?” 娄语柔脸上本来刚刚消褪下去的红色,一下子又回来了,她故作生气的回答到:“你们这一个个的,尽将你们大师伯那些作怪的本事学去了。” “什么今天明天的,吃人家嘴短,要我看,咱们今天就得改口了,是不是啊,师娘?”另一名弟子吆喝起来。 “对,师娘!”大家异口同声的都唤娄语柔为师娘。 娄语柔被叫得有些不好意思,满脸变得像晚霞般通红,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给乌曲和使了使眼色,娇嗔地“埋怨”乌曲和:“大师兄,你管不管他们了。” 乌曲和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的呵斥大家:“好了好了,真是目无尊长,等会儿把掌门夫人气哭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大家又一次发出整齐的笑声,娄语柔也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眼前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就像梦里的场景。 “对了,见着子衿了吗?这一天了,去哪儿了?”乌曲和忽然问到,好像这几天都没怎么看见他。 娄语柔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好像这几天都在北绝岭上练功,连东西都没怎么吃。” “嘿,他倒是还有其他心思,我这几天为他忙进忙出的,不行,去把他给叫来。”乌曲和察觉到娄语柔的心思,故意批评柳子衿让她宽心。 “不用了,大师兄。他这几天有太多烦心的事情,王沐恩被赶出了无止派后,现在整个武林都看着他,就让他好好静一静吧。”娄语柔急于阻止乌曲和,自己最担心的只有柳子衿是否能度过此次难关。 “唉”,乌曲和深深地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娄语柔焦急的表情,“现在局面的确是不能大操大办,这个婚礼准备得如此仓促,也不能邀请其他门派来观礼,难为你,也难为他了。”乌曲和是最知道柳子衿的难处。不久前,无止派的内讧的消息在江湖一传开,整个江湖都被搅动了,大批门派势力转而投靠铁玄盟,柳子衿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甚至比他刚刚被选为下任武林盟主时得到的压力和质疑还要大。 “不,不打紧的,大师兄。子衿师兄愿意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还不忘信守承诺与我成亲,证明他心里始终是有我的,就够了。至于这个婚礼要多隆重浩大,与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娄语柔心满意足的说到。 乌曲和看着她想法如此,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你从来都是以他为先,事事思虑周全,希望他不要辜负你的心意,好好珍视你的情意。” “会的,他一定会的。”娄语柔自言自语的轻声低语道。 乌曲和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得去瞧瞧我们的掌门大人去哪里了,你就别去了,新郎新娘拜堂前可不能见面。”乌曲和想去查看柳子衿是否已经为明天的婚礼做好了准备。 北绝岭的后山常年冰封有雪,此处有一处深穴,里面有一种名为“血钥”透明晶石,当用血溶解它后,然后晶石很快就会恢复变得异常坚硬,任何神兵利器都无法劈开它,唯有再次用同一人的血或者是其父母儿女有至亲关系人的血,方才可以重新将其剖开,“血”就像一把钥匙一样成为唯一解锁这晶石的方法。柳子衿正在这里练功,他一跺脚,眼前的雪飞到半空中,瞬间辨认出夹杂在雪里石头的方位,然后柳子衿伸出手指运功聚气,用会犀六指打出气道,刹那间将每块石头击得粉碎成灰。当雪落地后,所有的石头已经全部变成碎末。 柳子衿收功调息,他看着眼前被击碎的石头,一时间有些出神,越是临近和语柔师妹的婚礼,自己就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不经意间总会想起叶若初,以及在昆月宫发生的事情。比如此刻,自己在和叶若初切磋时也曾用过会犀六指。柳子衿本想来后山练功,克制自己内心混乱的思绪,可是,连一阵风吹来,柳子衿都会产生错觉,嗅到叶若初身上恬淡的气息。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掌声,柳子衿回过神来,皱紧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回过头果然是乌曲和。 乌曲和十分满意的笑着,一边拍着手掌一边对柳子衿说:“你这会犀六指可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我看已经超过师父他老人家的造诣了。” 柳子衿似乎并不在意乌曲和的说法,他一边理了理衣衫,一边显露出一些担忧:“可这会犀六指不知能不能对付石无厌的天释诀。” 乌曲和短暂地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然后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压力大担子重,打从你回来这几个月以来,你每天除了打探铁玄盟和石无厌,就是练功。别忘了,你那伤可没好全呢。” 柳子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宽慰着乌曲和:“不打紧的,已经差不多了,吃了你的药,还能不好吗?”柳子衿露出了几日以来难得的微笑。 “还会笑话我,不错,那些个石无厌、无止派、武林盟主什么的,这两天你就别放在心上,明天要开开心心的完成婚礼。”乌曲和最后一句话别有一番意味,他是最懂这个师弟的,自由与他长大,自打他从昆月宫回来,乌曲和就察觉到柳子衿总是心事重重,是不是的就会走神,而且也不像过去那样爱笑,本以为是铁玄盟和石无厌的事情让他烦忧,可是乌曲和渐渐发现事情不仅仅是这样。 “你和语柔师妹没事吧?”乌曲和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柳子衿先是一怔,觉得有些讶异:“语柔?我们能有什么?”柳子衿不知为何乌曲和会有此一问。 “总觉得你这次回来,不太一样了,似乎刻意在疏远她。”乌曲和表情严肃,既然开了口,索性一古脑儿的全都将像知道的都说出来。 柳子衿眼神瞬间有了一丝闪躲,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没有,是你想太多罢了,我只是太累了,最近的确是忽略了很多人,怎么,语柔不开心了?” “那倒没有,那个傻丫头什么事都是为你考虑,怎么会埋怨你。”乌曲和知道虽然这门亲事是师父临终前定下的,柳子衿也没有提出过反对,但是却没人不知道柳子衿内心真正的想法,乌曲和明白勉强毕竟是没有幸福的。 柳子衿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明天我们就成亲了,还能有什么事。”柳子衿不知道这句话是再安抚乌曲和,还是在对自己说。 “好了,别练了,回去好好沐浴一下,明天才是最要紧的。”乌曲和知道了柳子衿的态度也不再多说什么。 柳子衿刚刚回到房间坐下准备喝水,一名弟子就过来,手里还捧着个盒子。 “掌门,这是刚刚从守门弟子那里送来的,务必请掌门过目。” 柳子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脸色变得十分震惊,急忙询问:“送东西的人现在何处?” “回掌门,还在门口。”弟子回答到。 柳子衿迅速起身走了出去来到门口,可是眼前的人他并不认识。他拿出盒子问:“这是你的?” 那人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这盒子里装的正是武林盟主的令牌——大昇旗,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王沐恩终于出现了。 “今夜子时,城外未雪亭,不宜迟不宜早,柳掌门一人前来就好。”那人说完便立刻离开了。 柳子衿吩咐下人不用准备他的晚餐,就独自一人去到书房,静静地等待着子时的到来。王沐恩不让他早去,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自己不能在那里等。 柳子衿看着夜色一点一点的吞噬外面的阳光,思绪却越来越不平静。自从知道无止派内乱和王沐恩失踪的消息后,柳子衿就派人到处去寻找王沐恩。武林中有很多人都盯着天寒门尤其是韩庭松,想要从这里知道王沐恩的踪迹。无奈天寒门着实让他们无法靠近,二则王沐恩也的确没有出现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最后只得作罢,没想到王沐恩到底是找上门来了。 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柳子衿没有从书房正门出来,而是打开窗户扶着北绝岭近乎垂直的峭壁,利用轻功飞下来,这条路历来是天寒门掌门才知道的捷径,但如果不是拥有绝世武功的人,这样的天险就算知道了也一样走不了。 柳子衿走进未雪亭并隔空将亭子顶端的灯笼熄灭,借着皎洁的月光环视着周围,寂静的可怕,柳子衿对着右边没人的地方淡然地说到:“出来吧,没有人。” 这时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右边最阴暗的角落走出来,此人正是王沐恩。王沐恩取下斗篷,柳子衿没想到王沐恩变得如此消瘦,眼窝凹陷发黑,脸色苍白,如果不是他还在转动的眼珠,你都不会认为此人还活着。 “前辈,最近去了哪里了?今天一看到这个,我就想立刻来见你。”柳子衿没有做过多的寒暄,掏出“大昇旗”递给王沐恩。 “收到你的回信,想不到柳掌门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还没有通知任何外人,难不成是怕谁知道了吗?我感到很是失望。”王沐恩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也没有接过“大昇旗”。 “婚约早已订下,不可更改。何况,我不明白前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我中原武林难道一定要将昆月宫拉进来?”柳子衿不明白王沐恩要求联姻的用意,而且他也不想让昆月宫和叶若初来淌这浑水。 “因为你现在赢不了天释诀和铁玄盟!”王沐恩声音一下子变得浑厚有力。 柳子衿一下子愣住了一时语塞,他没有预料到身体虚弱的王沐恩会一下子变得如此的激动,从一开始柳子衿从王沐恩虚浮的步伐和短促的气息声,就判断出王沐恩伤得不清。 “前辈何出此言?那天释诀果真如此了得,我倒还想一试了。”柳子衿不明白王沐恩为何斩钉截铁的认为自己赢不了石无厌。 “当年五大高手围剿残石老人,全部败在其手下,其中二位更是被废去了武功,我的师父前无止派掌门就是其中之一。”王沐恩不得已将无止派埋藏多年的秘密向柳子衿吐露,自己当年亲眼见证了天释诀的威力,自己的师父在失去武功后,很快将无止派掌门之位传给了王沐恩,然后就宣告“退隐江湖”,实际上他是难忍屈辱而自杀,只有王沐恩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铁玄盟至今让他胆寒畏惧。 “你的武功虽然已在众高手之上,但终究抵抗不了天释诀。”王沐恩与柳子衿多次交手切磋当然清楚柳子衿实力有多少,虽然柳子衿实乃当世绝顶高手,武功也已经略胜自己一筹,但是还不够。 王沐恩的话让柳子衿心中闪过一丝怯意,师父没有告诉过他五大高手不输了,而且输的如此惨烈,也许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清楚当年的状况,可是柳子衿不明白为什么王沐恩会让自己与叶若初联姻,毕竟昆月宫不属于中原武林。 “时至今日,前辈能否坦白,为何要我天寒门与昆月宫结亲,我中原武林当真无能人?无止派虽然非前辈掌控,但终归是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实在不行,我就去游说灵隐、太虚,到底能……”柳子衿话还未讲完就被王沐恩断了。 “太迟了!”王沐恩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柳子衿感到不解。 “你也许还不了解,铁玄盟的可怕之处,并不仅仅是‘天释诀’这么简单,而是他们的渗透能力,无孔不入”,王沐恩转过身,眼里散发出恐惧的目光“他们会像毒药一样,无声无息的侵蚀到门派里面,不知不觉间建立起他们的傀儡,等你察觉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从里到外都是他们的人,你还来不及反应就会被他们毁灭。”当王沐恩觉察到无止派的异样时,门内上上下下好像一夜间都变成了铁玄盟的人。 王沐恩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柳子衿:“你以为单凭区区一个韩庭松就能颠覆整个无止派?是他勾结了铁玄盟,是他做了石无厌的马前卒!”王沐恩变得很是激动,动了怒气就止不住的咳嗽。 “前辈。”柳子衿上前去搀扶他,王沐恩用手阻止了他,过了许久他才平复了气息。 “在这之前我已然了解到,灵隐和太虚已经有铁玄盟的人,尤其是灵隐寺的通海大师,常年清修求佛不问他事,我想灵隐很快会是下一个无止,你是最清楚不过的。”王沐恩知道柳子衿现在不能指望这两个门派了。 “所以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昆月宫了,对吗?”柳子衿终于明白王沐恩为何如此畏惧铁玄盟,铁玄盟的可怕之处不在于石无厌,而是他们在江湖中盘根错节的强大势力。 “没错,昆月宫虽然偏居一隅,但是其声势威望与四大派比起来丝毫不逊色,现在叶若初又将你打败,若能与她们结盟,定当能够稳定江湖是我人心。”王沐恩知道昆月宫的实力,也知道如果柳子衿与若初见过面,那么柳子衿也会被她的倾世容颜而折服。当他听说两人比试的消息后,王沐恩就决定这样做了。 柳子衿沉默良久,当他知道王沐恩要他与叶若初成亲之时,他的心中先是几分欣喜和激动,但很快又陷入焦虑与挣扎。本来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在和她有任何的牵绊,不曾想一切都是天意 “好,如果这是唯一的出路,我可以去昆月宫游说叶若初,与之结盟,但是这联姻之事,恐难从命。”柳子衿终究还是不想有负于语柔师妹的,即便自己不爱她。虽然自己对叶若初有爱慕之心,但是柳子衿却从没想过会毁掉明天的婚礼。 “不,结盟已经不能够稳定人心了。等到灵隐也陷落时,没人会相信你们的结盟有多么牢不可破,只有联姻才会让人坚信天寒门和昆月宫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一起对抗铁玄盟。”王沐恩不仅想要柳子衿能够维护自己的正统地位,更重要的时联姻才是对叶若初最好的保障。 “前辈是要我柳子衿做一个背信弃义,无情无义之人么?”柳子衿心中很是挣扎,“明天我就要拜堂成亲,我不能够对不起语柔师妹。”柳子衿不想再和王沐恩纠缠下去,也许是怕自己的内心有所动摇。 “柳子衿!”王沐恩大声的叫住了他,他将柳子衿手里有“大昇旗”的胳膊给拽到柳子衿眼前,痛心疾首的质问他:“是,你可以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不要忘了你的责任是什么,你是武林盟主,你不能让整个武林被邪恶势力所荼毒,为了这一切你必须要放弃一切,你的生命、道义、甚至是你所爱之人,统统都必须舍弃。”王沐恩知道现在的柳子衿就是当年的自己,原本以为可以逍遥一生,与最爱的人在一起平稳度过这辈子,没想到师父当年的一封书信还是让他抛弃了一切,师父的遗命让他不得不从,也让自己终身遗憾,可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选择同一条路。 “不管前路有多难,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柳子衿坚毅的眼神里闪现出一丝茫然“我是武林盟主,可我也是天寒门的掌门人,我也必须给天寒门一个交代,明日的婚约断然不可毁,还望前辈体谅。”柳子衿语气变得生硬。 王沐恩预想过柳子衿会是这样的强硬态度,他心里竟然感到一丝欣慰,因为正是柳子衿讲究忠义之人,才能肩负起更多的责任,为他大局着想奉献自己。 “既然柳掌门如此坚决,那我也不必再多言了,柳掌门请便吧。”王沐恩知道二人已然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他转身走出未雪亭外,让月光笼罩在自己身上。 柳子衿一时间也不知道再和王沐恩说些什么,只好向他告辞:“前辈如没有其他事情交代,子衿就先行告退了。” 柳子衿向前走了没几步,王沐恩在后面忽然幽幽的说:“月亮真美,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对吧。” 柳子衿转回去,以为王沐恩是在对自己说,却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只是抬头看着天上。柳子衿皱了皱眉头,不解这话中的意思,也懒得去深究便离开了。 王沐恩看着柳子衿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具有深意而有绝望的微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3、浊·死谏 今日的天寒门热闹非凡。从门口到后院,每一处都是披红挂彩,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好久好久天寒门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喜事了,尤其是近段时间以来天寒门深陷铁玄盟的威胁和江湖的质疑声,让天寒门上上下下的人都好像被压抑着,每天的神经都绷着一根弦,随时保持着高度戒备心。幸好柳子衿的婚礼让他们暂时忘了江湖那些是是非非,专心筹备着婚礼的事物,没有心思再去考虑其他事情。 柳子衿已经换好新郎的衣服,大红色的外衣上同样用金线绣着狸火雪兰的图案,就和那对埙一样。几名弟子在房间里面为柳子衿做最后的梳妆整理,柳子衿真开眼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心里一直在想着昨天与王沐恩见面时说得那些话。他着实没想到韩庭松的背后竟然是铁玄盟在支持,现在自己虽然知道灵隐也有了铁玄盟的人,即使是自己有武林盟主的身份,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自己也不便直接介入其中。 乌曲和今天忙坏了,前两天还有娄语柔帮忙,可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现场指挥了。虽然婚礼并没有邀请外人来,可这该有的礼数乌曲和一个也没落下,也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吃了不少苦头。 那一边,娄语柔的房间里面更是热火朝天。新娘的要准备的东西更多,凤冠霞披、首饰物件让人眼花缭乱。 “师娘今天可真好看,师父可真有福气。”一位女弟子一边为娄语柔戴金钗一边由衷的夸奖到。 “就你嘴贫,等会儿让你师父好好骂骂你。”尽管抹了胭脂,还是掩盖不了娄语柔藏不住的甜蜜笑容。 “师父今天,才没工夫管我们呢,对吧,师娘?”另一名女弟子端着红鸳鸯盖头走走进来,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看着娄语柔。 娄语柔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娇嗔着“责备”她们:“这里就数你俩最人精,等今天过了,让你们师父每天多督促你们两个练功,看你们到时候还有没有时间说这些俏皮话。” 所有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情,这应该是娄语柔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柳子衿一切完事以后,就让其他人离开了。本应该在房间里面呆着,但是他却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便起身想出去走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晚上自己没有睡好的缘故,柳子衿总是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心慌意乱。也不知王沐恩是否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下一步他将如何自处。 今天的阳光异常的明媚,天空澄蓝无云,简直是为今日的喜事锦上添花。柳子衿好走到了天寒门正门口,门外十分平静,不要说没见着一个人影,就连一只鸟都没有从天上飞过。 柳子衿凝望着远处,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心里总是有隐隐不安的感觉,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一直藏在怀里的东西让他一下子感觉茫然无措。 他知道那是什么,是一株能让那如止水的心变得甘冽的夏樱草。柳子衿清楚今天过后自己再没有资格带着这个东西,可是哪怕就是这最后几个时辰,他也想放肆一回。他掏出了一直怀里藏在怀里的流萤珠,依然显得那么光彩夺目。柳子衿怅然若失的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流萤珠。 在他心里一个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逐渐清晰:当看见王沐恩要他与叶若初联姻的要求时,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欣喜与期待。 忽然,礼乐声响起,这是快要开始行礼的前奏。柳子衿又慌忙的将流萤珠包好,匆匆地放进怀里,这是柳子衿的大弟子陈游,从一头风尘仆仆的跑了过来:“师父,乌师伯正在找你呢,典礼快开始了。” “好,知道了,我这就去。”柳子衿跟着陈游往正堂的方向走去。 二人才刚刚走到堂前的院子,就听见乌曲和的声音:“哎唷,掌门新郎官,你这是去哪儿了,找你半天了,快快快,把这戴上。”乌曲和一边说话一边着急上火把红绣球套在柳子衿胸前。 “师兄”,柳子衿无可奈何地由着乌曲和摆布,“这不是才刚开始吗,不用这么着急吧。” “你懂什么呀?这可叫吉时,一星半点都不容马虎的。”乌曲和发现柳子衿的衣襟处有些凌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们怎么给穿衣裳的,这衣襟都乱了。” 柳子衿反应过来也许是刚刚放东西时太过于匆忙,一时间竟然忘了将衣服整理好。 乌曲和想要伸手为他整理,柳子衿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他害怕被乌曲和发现怀里的秘密,自己连忙一边整理一边解释道:“没,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就好。” 柳子衿的神色有些慌张,他斜眼瞟了乌曲和一眼,所幸乌曲和这时正关注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在四处张望着寻找新人“牵红”用的红绸,柳子衿不由得舒了口气。 “陈游!陈游呢!”乌曲和心急火燎的大声呼唤陈游过来,陈游的皮肤有些黝黑,长得也颇为壮硕,今天忙活了一上午,也把他给累得够呛。听到声音,他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汗珠,脸上的黑皮肤竟然也变得红彤彤的。 “这牵红的缎子去哪儿了?你想让你师父师娘牵着我拜堂吗?”乌曲和摊着手,一副要拿陈游“试问”的表情。 “大师伯,早上你不就让我把东西送到你房间了吗,你说重要的东西都得你保管着,你怎么忘了?”陈游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外加些许无奈盯着乌曲和。 乌曲和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今天一早的确是自己把东西放在房间里忘记带出来了,乌曲和拍着脑门自言自语道:“哎呀呀,我真是忙晕了。” “我看师伯你不是忙晕了,而是老糊涂了。”陈游瘪了瘪嘴在一旁嘀咕。 “嘿,你这子,还不赶快去我房间把东西拿过来,耽误你师父和师娘的吉时,我就罚你去扫一年茅厕。”乌曲和被说老以后,有点“窝火”。 “师伯就只知道把自己的错转嫁到别人身上。”陈游对着乌曲和做了个鬼脸,立刻一溜烟的跑开了。 “你看看你的这帮徒弟,武功不如你,气我的本事倒是个顶个儿的强,比你还行。”乌曲和将“怨气”撒在柳子衿身上。柳子衿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嘴角轻轻上扬偷笑。见到这么久以来都板着个脸的柳子衿终于有了笑容,乌曲和也稍许松了口气,自己还一直担心柳子衿有其他心思。 陈游拿来了红绸,这时典礼正式开始的礼乐响起了,众人纷纷向后方看去,娄语柔盖着红盖头在为她梳洗打扮的两名女弟子莲升和海棠的搀扶下,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来到柳子衿的身边。 乌曲和将“牵红”的红绸缎一头递给柳子衿,一头递给娄语柔。柳子衿接过红绸,侧头看了盖着红盖头的娄语柔,于他而言,再过一会儿很多烦恼就不再是自己该有的烦恼了。 “请天寒门第三代掌门神位!”乌曲和一声令下,几名弟子将柳子衿师父的沉甸甸的灵位牌搬了出来,放在正堂的供桌上。柳子衿和娄语柔没有长辈二人皆是收养的孤儿,师父也早已仙逝,乌曲和只好用这神位来做替代。 神位安放好以后,作为主婚人的乌曲和宣布开始,行礼的音乐正式响起。柳子衿和娄语柔缓缓向前移动,大家都喜笑颜开,娄语柔虽然盖着红盖头,只能低头看见自己的脚和地面很是紧张,但是她心里却是幸福满足。 “一拜……天地!”新人随着乌曲和的指令,面对天地跪下叩头。 “二拜……高堂!”两人缓缓转过身正准备对着师父的神位跪下进行叩拜,这时,身后有人喊大叫“掌门,掌门!” 柳子衿停下了悬在半空中的准备叩头的身体,一下子直立起来回过头就看见守门弟子连滚带爬惊慌失措的一边跑一边大叫:“出……事了”,守门弟子还摔了一跤,但他全然顾不上疼痛,急忙爬起来,用手指着门口的方向,脸色被吓得发青,语无伦次的告诉柳子衿:“掌门……门口……来了……” 柳子衿站了起来,心里好像估摸出要发生什么事,乌曲和一把拽过守门弟子急忙问:“说清楚,谁来了?” 这时柳子衿向前走了两步,扔下握在手里的红绸,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他看见五人穿着孝服,头戴白绫满脸哀痛地从门口的方向往这里走了过来,其中四个人似乎还抬着什么东西。 柳子衿的呼吸频率加快,五个人穿过人群,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抬着一副担架上面盖着白布。 乌曲和认出走在前面的那人正是前几月来送铜钟令的人,王沐恩的人。 “你们来干什么?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今天是我天寒门的大喜的日子么?”乌曲和十分愤怒,这几人披麻戴孝,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听到乌曲和这句话,娄语柔也掀开了盖头,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看到这情形她只觉得事态严重。 柳子衿却没有作声,他走上前去,先缓缓掀开担架上的白布一头,一张毫无血色的人脸露了出来,他内心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此人正是王沐恩。柳子衿一下子将整块白布扯起来扔到空中,所有人都发出惊叹,有的女弟子还被吓得发出尖叫声,娄语柔也被吓坏了。 王沐恩的死状太为惨烈,一身白衣腹部以及下半身几乎被血浸染,凝结之后一片暗红像是来自地狱烈火显得尤为刺眼。 柳子衿判断出王沐恩是腹部被刺,从而失血过多而亡。柳子衿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没想到昨日竟是他二人的最后一面。 “是谁?谁做的。”柳子衿终于开了口,他要知道是谁胆敢在天寒门附近杀了王沐恩。 “师父,是自尽的。”那名送信的弟子无力地说道。 “什么?”柳子衿觉得全身像是被闪电击中,双唇微微颤抖脸色煞白,身体却无法动弹难以呼吸,他是万万没有料到王沐恩竟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师父要我们交给柳掌门的,也是他最后的留下的东西。”王沐恩的徒弟拿出一个铜钟令卷轴郑重地递到柳子衿手上。 柳子衿急忙接过来,里面竟然装的是一卷白绢布,整整一面都是用血写的字。柳子衿一边读着布上的内容,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手里的布被他攥紧变得皱巴巴,柳子衿只觉得有些脑子里有些翻江倒海,一片混乱,一时间难以接受信上所言: 子衿贤侄,当年,吾离开无止派一心做一闲散游士,行至南境之时,幸遇一生挚爱,这名女子就是昆月宫前任宫主叶蓉。本以为可以与之携手相伴做一对神仙眷侣,无奈无止派遭遇惊天巨变,师父自尽,无止派群龙无首眼看呈现崩塌之势。沐恩身受师父和无止派之恩,不忍师父含恨而终,不能眼见无止派限于危难而不顾。身为无止派掌门人终身不得婚娶,故做出了后悔一生之决定,抛妻弃女。叶若初乃吾与叶蓉之女,是沐恩现在世上唯一骨肉。今将她托付于你,一为借昆月宫之力,平定石无厌之乱;二是望子衿贤侄能够保护叶若初与昆月宫。上次交战,已然让若初深陷危机,铁玄盟和石无厌已然在动,南境已有铁玄盟探子在搜集消息虎视眈眈,宵之辈在侧伺机而动。于公昆月宫之危等同武林之危;于私为父者为护子女平安定当竭尽所能死而后已。今将女和整个中原武林托物于你,望贤侄克己奉公,了老夫遗愿,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此恩。今日之约,断不可允他人知晓,尤其昆月宫。王沐恩绝笔 柳子衿看完后,默默地将绢布放回到卷轴中。他扭头对交代乌曲和了一句:“好好安葬前辈,安顿好这些人。” 柳子衿走到供桌前重重地跪下,对着师父的神位连磕三个响头,最后一下柳子衿伏在地上没有起身,也跪在一旁的娄语柔不知子衿师兄此时此刻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她想去将他扶起来,用手去搀扶他的胳膊,可是柳子衿岿然不动。 “师兄……”娄语柔见他毫无反应,心急地唤了他一声。 柳子衿猛然间用另一只手抓住娄语柔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抬起头来,侧身将娄语柔扶了起来,看着茫然心忧的娄语柔,柳子衿忽然松开了牵着她的手,回头环视在场的天寒门上上下下的一干人等,瞳孔收缩目光犀利,大声地朝着大家宣布:“今日婚礼取消。”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柳子衿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他转身就准备离开,不料被乌曲和一把拽住。 “你这什么意思?”乌曲和怒气冲冲的质问他。 “方才已经说了,婚礼取消。”柳子衿面无表情,别过头没有看乌曲和一眼,就往前走。 “这桩婚事岂是你说取消就取消的,你当着师父的面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乌曲和难以相信一向谨遵师父遗训的师弟,为何会忽然悔婚,他揪住他的衣襟不准柳子衿离开,“你到底是怎么了?”乌曲和想让柳子衿把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他。 柳子衿咬着后槽牙,他的喉结颤动略微停顿,柳子衿用从来唯有过的威严目光盯着乌曲和:“我现在,才是天寒门的掌门,你要做的,就是把我吩咐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不用多问。”柳子衿尽力克制住自己的真实情绪,自己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和乌曲和说过话,这也是他第一次用掌门的身份来压制乌曲和。 乌曲和看着突然变得陌生的柳子衿,愤怒之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他一掌朝柳子衿的胸口打去,柳子衿退后了几步正好碰到了供桌,桌上的灵位受了撞击晃动了两下,幸亏柳子衿及时伸手将其固定住。 “够了!”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娄语柔突然冲了出来,挡住了准备下一步进攻的乌曲和面前,大叫了了一声让乌曲和停了下来恢复理智。 “师妹,到了如此田地,你还护着他?”乌曲和难以咽下这口气,所以无法理解娄语柔为何还要如此委屈。 “子衿师兄,你先走吧。”娄语柔异常的冷静,他不想让他们再起冲突,就示意让柳子衿先离开。 “对不起。”柳子衿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走了几步,柳子衿嘴角渗透出一些血,他很快的用衣袖将其拂去。 陈游还是瞧见了柳子衿的动作,虽然他的脑子已经无法运转和理解眼前的状况,但是他担心师父刚刚挨了一掌,就立刻跟了上去。 陈游一直随着柳子衿回到了他的房门口,柳子衿开门准备进房间时,却突然驻手,柳子衿开口问跟在身后的陈游:“是不是觉得师父做错了?” 陈游心里对师父刚刚的行为也是有所埋怨的,所以他没有回应师父的话。 柳子衿似乎没有追问陈游的意思,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思量自己是否有错,他吩咐陈游收拾行李备马,在后门等他。 很快的陈游收拾好了东西,将两匹马牵到了后门等着柳子衿。柳子衿脱了下了喜服,换了一身灰色衣衫,腾空一跃就跨上了马。 “驾!”柳子衿骑着马往前冲,陈游立刻也跟了上去,直到跑到未雪亭,方才停了下来。 “师父,再往前走就是叉道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陈游问到。 柳子衿望着未雪亭,闭上眼睛想起昨日之事,心中又生出些许哀痛。 柳子衿一睁眼就看向前方的路,用好似作出一个重大决定的语气对着陈游说:“去昆月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4、浊·谋逆罪 京城,长安。 大雨连着下了几日,以往繁华的街市少了很多行人,城里的氛围沉闷压抑,自打太谷军在春木关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以后,整个长安城一片哗然,而且这战败的原因竟然是镇国公的世子指挥不当,临阵脱逃,让大军置于狼头军的包围之中。老百姓一片怨声载道,堵着镇国公府门口骂了好几天,还惊动了京兆尹派出守卫驱赶了人群,加强了附近的巡逻。 比城里气氛更压抑的是这朝堂上的局势。正阳殿里,大臣们站在下面不敢言语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大家埋着头不敢看皇上,即便是被冕旒遮住了其圣颜,他们也知道圣上此刻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镇国公站在队伍的前列,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北唐信身着朝服,不怒自威正气凛然,他昂首挺胸,没有一点有损镇国公的气节。 大将军黑瑞杰站在另一侧队伍排头,他用眼瞟了北唐信一眼,想不到此刻他还依旧如此的泰然自若,不愧是北唐家的人,即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其仪表未有所失。 一位御史从队伍里面走了出来,打破了朝堂上的沉寂。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讲。”皇上的语气不太好。 “征西将军北唐翀玩忽职守,导致太谷军惨败于狼头军;主将北唐翀畏罪潜逃至今毫无音讯,故请求皇上能够褫夺北唐翀职位,收押镇国公府一干人等,交由大理寺调查处理。” 此言一出,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唯有北唐信和黑瑞杰依旧沉默不语。 “镇国公你有何话说?”皇帝一开口变对北唐信兴师问罪。 “回皇上,罪臣教子无方,无颜面见皇上,甘愿领罪受罚。”北唐信跪下向皇上请罪。 “受罚?领罪?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朕就是要了你北唐府所有人的脑袋都不为过?”皇帝一下子将面前的一叠奏折扔了下去,北唐信连忙把头叩到在地板上。 “皇上息怒。”所有大臣都吓得跪在地上。 “你看看,这些奏折都是上书朕,要对镇国公府严惩的,还有这太谷军将士遗属联名的万言书,都是一致要求将北唐翀缉拿归案,处以极刑,实在是太可恨了。”皇帝指着摔在地上的一堆奏折,怒不可遏的呵斥着北唐信 北唐信抬起头来:“皇上要治我北唐府的罪,臣绝无半点怨言。北唐府上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北唐信此刻也没有显出一丝卑微姿态,“只是望陛下能够给予北唐府一个申辩的机会,春木关大败,老臣认为还有很多疑点尚未解开,不然罪臣就算死也不能瞑目啊,皇上。”北唐信从始至终也不相信北唐翀会因为指挥失利而弃太谷军于不顾。 皇帝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重重地叹了口气:“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谢皇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唯独北唐信依旧跪在原地,皇帝也没有多言。 “启禀圣上,征西将军虽尚未归案,臣详细研究了春木关一役的战况卷宗,发现上面有几处叙述内容充满疑点,还需详查。”这时另一位叫项楚尧御史站了出来,为北唐府辩护。 “接着说。”皇帝让项楚尧接着说下去。 “据骠骑将军章奔在前线汇报的情况来看,太谷军因为在春木关的山谷里中了狼头军的埋伏,从而全军被围剿覆灭,而导致这状况的根本原因就是北唐翀对战事的判断失策,忽略了一条暗道,让大军进入春木关。”项楚尧简述了章奔上报的情况 “这些事朕都知道,拣重点的说。”皇帝显出了一丝不耐烦。 “回皇上,这疑点恰巧就在刚刚臣讲的这些话里。” “喔?”皇帝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想要听得仔细些。 “第一,太谷军常年征战,对阴山地区的地势地貌再熟悉不过了,北唐将军对阴山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怎么会让如此多数量的狼头军有地方而不自知?第二,据前几月的军报来看,太谷军一直驻扎在春木关口,没有一丝进攻的迹象,可为何北唐将军突然会率领大军向春木关进攻,深入腹地,此乃兵家大忌,北唐将军出生将门不可能会出此下策。”项楚尧的理由让众大臣开始议论起来,觉得颇有道理。 “这第三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项楚尧顿了顿“众所周知,北唐将军这么年来尽忠职守保卫宫城,以身犯险,多次化解皇宫里的危机,有几次还差点丢掉性命,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贪生怕死,独自逃走?”项楚尧拱手跪下向皇上请命:“臣恳请皇上,详查此事,万万不可轻易定下罪名!” 皇帝低下头眼珠转动了几下,这阴山的战事的确有很多疑问。底下大臣的议论声也变得大声,是啊,谁也不会相信北唐翀会丢弃太谷军。 “项大人的话确实有道理,见解字字珠玑,一针见血。”一直站在另一边的黑瑞杰忽然开了口。 “大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皇上立马询问黑瑞杰。 “回皇上,如按照项大人说法,春木关的确是存在很多难以解释的问题。”北唐信往黑瑞杰的方向侧目,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我这里有一封密函,请皇上过目后,相信这所有的谜团都能解开了。”黑瑞杰忽然掏出了一样东西,其他人都想知道那是什么。 “呈上来。”太监接过东西后,转交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李满公公,李满立刻呈给了皇上。 皇帝打开密函,脸色越发难看,眼睛变红了还迸发出火光,李满站在一旁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连大气都出。 北唐信瞬间明白黑瑞杰刚刚只不过是先礼后兵,看到黑瑞杰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得意笑容,北唐信知道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混账!”皇帝将手里的信纸“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将军,这密函从何而来?” “今天一早,章奔将军派人八百里加急,臣上朝也是在上朝前才刚刚收到。”黑瑞杰有条不紊的回答到。 “李满,把这个拿给镇国公好好看看。”皇帝让李满把桌上的信拿给北唐信,北唐信结果以后,上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污蔑,这是污蔑啊,皇上?翀儿十二岁就进到军队为国效力,他怎么可能贪图富贵勾结大氐来背叛皇上啊。”这密函是大氐国东哥布大汗写给北唐翀,密函上说北唐翀协助狼头军消灭大周的主力太谷军后,然后狼头军会挥师东进,攻打长安,助北唐蓁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登上皇位后,北唐翀就可以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废了这个傀儡,然后自己登上皇位。 “这上面加盖了东哥布的金印,如不是北唐翀与他缔结了盟约,东哥布会作出如此承诺?你还敢向朕喊冤?”皇帝此时已经完全恼羞成怒了,丝毫听不进北唐信的申辩。 “皇上,北唐翀勾结外敌谋朝篡位的意图显而易见,他故意将大军引入狼头军的埋伏,单单是他能够全身而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不是章奔将军当机立断炸毁回马峰的要道,截断狼头军的道路,想必此刻我大周已经到处生灵涂炭。”黑瑞杰信誓旦旦“义正严辞”的表述自己的观点。“所幸天佑我大周,章奔将军在凉州城搜捕北唐翀时,无意间抓到了一队潜伏在城里的大氐国细作,这才截获了这封还未来得及送出来的密函。” “章奔此次居功至伟,这次回来,朕会好好犒赏他。”皇帝如是说,“北唐信你还有何话说?”皇帝直接呼其名而没有称北唐信为镇国公,北唐信明白皇上已经认定北唐翀的罪行。 “我北唐家要反,还需得着如此麻烦?”北唐信此刻已经了然于胸,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黑瑞杰一早就做好的局。 “北唐信,你知道你现在再说什么吗?”皇帝用鹰眼般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北唐信,与刚才不同的是,此刻他的确没有一丝惶恐。 “先人北唐义天随太祖创业以来,北唐家一直掌管着太谷军,别的我北唐信不敢妄言,如果我北唐家要反,必定一呼百应,太谷军生死相随,还需要借他人之手吗?”北唐信的语气甚是让人不寒而栗。 “放肆,在圣上面前,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太谷军是朝廷的部队,岂是你北唐家能够为所欲为的”,黑瑞杰急着跳出来厉声呵斥北唐信“皇上,北唐府早已包藏祸心,臣以为,这不单单是一个北唐翀,这北唐府上上下下都逃脱不了干系,他们竟敢将太谷军视作北唐府兵,请皇上立即查封北唐府,将其一干人等治罪!” “皇上明鉴,镇国公只是一时惊慌口不择言,望皇上念在北唐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饶恕镇国公。”项楚尧连忙跪倒在地,为北唐信求情。 “皇上,连大将军都知道我北唐府要是想造反可以伙同太谷军,易如反掌,试问我们何须勾结外邦呢?”北唐信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的确仅仅凭借一份书信来定罪,的确太过于草率了。 黑瑞杰见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皇帝也稍显迟疑之色,黑瑞杰赶紧请示:“皇上,这些不过是镇国公一面之词,现在铁证如山,请皇上将北唐府一干人等打进大牢,以正国法。” 皇帝没有立刻表明态度,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来人,拟旨”,大臣们立刻跪下听从旨意“春木关一役,北唐翀身为主将,指挥不利畏罪潜逃,罪无可恕,现命各府缉拿,记住要活捉北唐翀;此案疑点众多尚未查清,但为平民愤,将镇国公府查封,任何人不得进出,并褫夺镇国公的爵位,待北唐翀归案,北唐府上下一并治罪,好了,就先这样,朕乏了,退朝吧。”说完皇帝就起身离开。 “退朝……”李满宣布完后,就扶着皇帝走了。 黑瑞杰和其他人也都走了,唯有北唐信还跪在中间。项楚尧上去将他扶起来,关切的询问道:“国公,您没事吧?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不关你的事,我们已经尽力而为,只是对手比我们想的更厉害,虽然狐狸尾巴已经露了出来,不过也连累你了。”北唐信本想借这个机会查出事情的真相,没想到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背后果然有阴谋,只是没想到他借着项楚尧居然让北唐家被套上了谋逆之名。 “我与北唐兄志趣相投,乃莫逆之交。我深信北唐兄与镇国公府的品行,是断然不会作出那样的事;而且楚尧升为御史向皇上谏言也是分内之事,只可惜功亏一篑。”项楚尧本打算提出案情的疑点,希望皇上能够彻底调查此时,不料被对方先下手为强。 “不用丧气,我们还没输,至少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了,比我预想的早了许多。”经过项楚尧这么一出,黑瑞杰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北唐信清楚了这个藏在背后指使的人,“皇上现在还只是将北唐封府,说明皇上也不完全相信这件事,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国公,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项楚尧想知道下一步计划。 “现在对方已经盯上你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目标太大,况且封府后我们也不能见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独善其身,保存实力,切不可再趟这浑水。”北唐信知道如果项楚尧再与北唐府站在一条战线,恐有性命之忧,而自己被困在府内危在旦夕也不能保全他。 “下官明白了,如有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国公尽管吩咐。”项楚尧相信北唐信的安排自有用意。 北唐信将头上的官帽拿下来交给项楚尧,缓缓地走到正阳殿大门楼扶着门坊,觉得空虚无力,看着乌云密布天空,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翀儿你到底在哪里?北唐信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撑着一口气,他不敢伤心,现在只有靠他能撑着整个北唐家了。 黑瑞杰气冲冲地回到了大将军府里,下人端上来一杯茶,黑瑞杰一把将茶杯丢在地上摔得个粉碎。 “滚!”下人吓得立刻逃窜。 “将军息怒。”一个人从后堂走了出来,此人正是被派去凉州与章奔见面的神秘人。 “没想到皇上居然没有将北唐信关押起来”,黑瑞杰向这名神秘人抱怨,“当初以为北唐翀没死,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本打算让他背上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名;还好冷九你想出这个法子,本以为谋逆之罪定一举拿下整个北唐府,也不知圣上怎么想的,居然只是封府。”黑瑞杰想到这里就觉得窝火。 “也许皇上是顾虑到德妃娘娘有孕在身,北唐家的声望的确颇高,所以才没有从重处罚。”当得知北唐翀没死时,黑瑞杰本想让章奔杀了他,可是冷九却认为北唐翀活着更有利用价值。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干脆把北唐翀、丁汲都杀掉以绝后患。”黑瑞杰担心这中间有变数。 “将军……”冷九正准备说话,这时黑瑞杰手下一名黑燕飞骑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只信鸽。 “将军,凉州方向来的。” 黑瑞杰接过信鸽取下腿上的纸条,仔细一看怒火又窜上来了:“这个章奔这是个废物,还有那东哥布一块肥肉送到嘴边没他都能漏几滴油出来,竟然还有活口,还让他跑了!” 冷九接过纸条一看,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将军,丁汲不能杀,有他在,此局可解!” “什么意思?”黑瑞杰没有明白。 “有丁汲在,方能擒获这个人,如不出我所料,这个人他会孤身犯险,去营救北唐翀,想必他已经和北唐翀见过面,而北唐翀一定会让他回长安来与北唐信会面。”冷九对黑瑞杰分析到。 “所以我们要在北唐府设埋伏将其抓获吗?”黑燕飞骑向黑瑞杰请示。 “不,让他们见面,我们只需从旁监视就好。”冷九否定了这个提议。 “冷九,不要卖关子,说下去。”黑瑞杰迫不及待想知道冷九的计策。 “现在北唐府被封,此人不会轻易现身。以北唐翀的才智一定会想到是丁汲在地图上做了手脚,这个人见不到北唐信,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他定然会去监视丁汲来找到他背后指使的人。所以我们要以丁汲为诱饵,将这个人引出来。”冷九此刻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大的计划。 “将军别急,现在将军应当与大氐取得联系,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他们的人潜入京城。”冷九心里盘算着要将这些突发情况统统利用起来。 “找他们作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他们个机会居然都还留下活口。”黑瑞杰现在对东哥布失望透顶,当初与他密谋,让丁汲在地图上作假,将太谷军送入他们的包围之中,这样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都能让北唐翀活了下来,黑瑞杰觉得他们简直不能与之筹谋任何事。 “将军稍安勿躁,突发状况往往不可控制,但说不定也是转机。”冷九让黑瑞杰不要在意先前的事。 黑瑞杰相信冷九的计划,从一开始与大氐国暗中密谋设计太谷军,到构陷北唐翀谋逆,都是冷九出的主意,所以黑瑞杰立刻照他的计划去安排。 “好,我会安排。” “将军请放心,这一次北唐府的人一个也别想跑掉。”冷九的话让黑瑞杰稍微安下心来,一切就等着那个人进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5、浊·柳叶之盟 自打离开天寒门以来,陈游就一直跟着柳子衿在赶路,一路上跑坏了多少匹马,作了多少次船,陈游也记不太清楚了。陈游不知道师傅为何在取消婚礼后,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去昆月宫,自己门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儿没解决了,却跑到这个地方来。 陈游虽说心里有千百个疑问,但是每次想要开口时,柳子衿总是一个人紧锁眉头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陈游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囫囵的吞下。 “师父,身上的伤好些了吗?”陈游好不容易找了个话题的切入点。 柳子衿被旧伤未愈又被乌曲和给打了一掌,加上为了赶路舟车劳顿,这伤自然是没多好。 “没事,你师伯也没下重手。”柳子衿宽慰陈游。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与乌曲和闹得如此不可开交,想必此刻在天寒门的一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师父,我们休息会儿,喝点水吧。”已经连续走了两个时辰,陈游已经有点乏力了。 “再往前有个茶摊儿,我们去那儿。”柳子衿对去昆月宫的路很是熟悉了,看着陈游无精打采的样子,柳子衿决定还是停一停。 师徒二人在茶摊坐下,陈游立刻就跟老板要吃茶:“老板给我们来壶茶!” “二位客官我们刚出锅的葱肉包,可香了,要不要尝两个?”老板热情的推销着。 陈游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望着柳子衿,那热气腾腾的包子让他跃跃欲试:“师父,你也饿了吧,要不…” 柳子衿看穿了陈游的心思对老板说:“老板,来十个包子。” “得嘞!”老板兴冲冲地去盛包子。 “不够再要。”柳子衿让陈游敞开了吃。 “谢谢师父。”陈游开心得像个傻子。 “二位,包子,茶,请慢用。”东西一端上来,陈游就立刻拿了个包子往嘴里塞,刚出锅的包子肉汁鲜美丰盈,又香又软,一口下去麦香、葱香、肉香溢满整个口腔,陈游吃得满嘴油光,果然饿了后吃什么东西都是人间珍馐。 可柳子衿却没有一点食欲,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师父,你咋不吃啊?光喝茶肚子能饱吗?”陈游感到不解。 柳子衿哪有心思吃包子,此行去昆月宫一切都是未知数。怎么去见叶若初?见到了又说些什么?难道要一上门就去求亲?叶若初会同意吗? “你吃吧,我不饿。”柳子衿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陈游。 这时,柳子衿听见不远处有很多马的声音,柳子衿抬头,果然一群人骑着马出现在道上,他们看见茶摊渐渐停下来。 “大家下马,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看起来像领头的人招呼大家。 柳子衿注意到这些人身着统一的黑白衣衫,梳着同样的发型,“无止派?”柳子衿认出来这些人都是无止派的,他心里不禁纳闷无止派这么多人来这里做什么。 陈游也认出来了,他压低了声音问柳子衿:“师父,这是无止派的人吗?” 柳子衿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然后又点了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无止派的人就坐在柳子衿的后面,他们故意挑了一个位子和柳子衿隔了点距离,可是柳子衿内力深厚依旧能够听见他们的对话。 “各位客官要点什么?我们的包子刚出锅,那边的客人刚要了十个。”老板又在夸他的包子。 “就先来三十,不,四十个包子,两壶茶,快点啊!”领头的人说完,老板喜笑颜开的去拿东西。 “要这么多,吃得了吗?”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最的人问他们的领头人。 “不是要你现在吃的,吃不完的带在路上做干粮,今晚得赶夜路,没时间吃饭了。”领头的人似乎有些不悦。 “你说这韩庭松,好好的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召集来这里干嘛?快累死了,当初以为和他把掌门赶走了,我们以后会过些轻松日子,没想到他这掌门的位子还没坐热乎,就净出这些幺蛾子事儿,把我们使唤过来使唤过去的,早知道就不同他一块儿了。”一个耳朵上长了颗疣的人在发牢骚,柳子衿听出来他们几个是被韩庭松叫到这里来的。 “你声一点”,领头的人朝柳子衿这一桌看了一眼,柳子衿背对着若无其事的饮茶,陈游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也不敢抬头,只得一个劲儿的往嘴送包子,那人确认没有人关注他们,接着数落那人“不想活了,这话也敢说,什么掌门?那韩庭松现在就是掌门,叫你干嘛你就得干嘛,还敢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发牢骚的人被狠狠的白了一眼。 背对着柳子衿的那人也开了口:“师兄,你说的这些我们几个都明白,我们也不是怕苦怕累,主要是这韩…”领头人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改口“掌门他一点儿也不待见我们几个,整天就和那几个后生在一起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你就说这次也是他们一起先去昆月宫,把我们几个甩在后头,你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开始和他一起把王沐恩拉下马的,又是在无止派呆了这么多年,还不如那几个毛仔子?现在熊是年他们几个可都和我们一样是仁级弟子了。” 听到这里,柳子衿心里一惊,果然被王沐恩猜到韩庭松,不,应该是石无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对昆月宫下手了。 “唉,是啊,我也不明白明明我们几个也是无止派等级最高的弟子,这掌门怎么偏偏就挑他们几个,算了,别想了,赶紧吃完东西上路,要是耽误了又得挨顿骂。”领头人催促着其他人赶紧完事。 柳子衿猜到这个熊是年和他一起的人应该就是铁玄盟派到无止派协助韩庭松的,所以他才会整天和他们在一起,与其说是重用,倒不如说黄是年是代表石无厌在差遣韩庭松。 现在已经可以确认韩庭松以及熊是年已经去了昆月宫,那么石无厌会不会也已经去了?如果石无厌去了,那么叶若初必有危险。 想到这里,柳子衿心中一紧,立刻起身准备上路。 “师父,干什么呀?要上厕所?”陈游已经将十个包子全吃光了,正打着嗝摸着肚子。 “老板,收钱,不用找了。”柳子衿放下一块碎银就去骑马,陈游也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捧着快被撑破的肚皮,难受地走过来。 “哎哟,师父,我这刚吃完歇会儿呗?”陈游实在不想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给颠出来。 “路上歇!”柳子衿一口回绝了陈游,跨上马让他赶紧上马。 陈游刚骑上了马,“驾!”柳子衿就立刻策马向前,陈游看了看拿着银子喜笑颜开的老板,对着柳子衿绝尘而去的背影嘀咕到:“也不用给这么多吧,真是有钱任性。”陈游对师父这种浪费钱的行为深感心痛。 昆月宫里,叶若初坐在正殿—佼人月仪的上方,近来叶若初派出去不少人打探王沐恩的消息,可是都无功而返。 叶若初绝美容颜显得有些落寞,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自己找不到王沐恩心里难受,要是找到了自己又该如何呢? 灵笛偷偷低声问站在旁边的青渺:“姑姑,为什么宫主突然要找那个武林盟主?难道我们要进军中原了?” 青渺难以言说:“别问了,这是宫主的事,照办就行。”灵笛听见了青渺如是说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了。 “没有找到?那应该不在南境了。”叶若初也知道出了这里,天大地大何况王沐恩又是逃出来的,又能去哪里找呢? 这时福儿走了进来传话:“启禀宫主,紫奴姑娘来了。” “快,让她进来。”叶若初想让紫奴给她点好消息,毕竟在滇红客栈来往的人比较多。 紫奴进来后呈上了一本账册:“宫主,这是滇红客栈这个月的流水,以及来留芳镇江湖人士的名单,请宫主过目。” 叶若初一听紫奴来是为这事儿,顿时没了期盼,她让青渺收好账册,然后独自一人离开佼人月仪。其他人在原地面面相觑,猜不透叶若初的心思。 叶若初呆呆坐在泷月石上,本打算练功静神,不知为何怎么也入不了定。她拿出“凌霄赤刃”在手里仔细端详,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于她,莫不是王沐恩已经遭遇不测?叶若初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往坏处里想,王沐恩你这到底在想什么?叶若初决心要找到他,把这么多年来娘和自己的委屈和他好好的算个清楚,就算是死也要你在悔恨中死去。 翌日,叶若初没有早起,昨夜心绪不宁辗转难眠,她索性就没有起来练早功。青渺也没有打扰她而是自己在房间看书。 柳子衿和陈游终于赶到了滇红客栈,紫奴刚刚把门打开就看见柳子衿和一个黑子站在门口,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柳……子衿,不,柳掌门,你为何在此?”紫奴惊讶得差点失了礼数。 “我们要住店,请给我们两间房。”柳子衿走进客栈,他想先在这里安顿下来。 “好,房间多的是。”现在的滇红客栈最多的就是空房间了。 陈游住进自己的房间,正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突然听见住在隔壁柳子衿出了房间走下楼梯,陈游和跑出来,在二楼栏杆看着师父和掌柜的在交谈。 “想与掌柜你打听个事儿,这留芳镇最近有没有什么江湖人士来过,尤其是无止派的人?”柳子衿想知道韩庭松一行是否已经现身。 紫奴感到十分诧异:柳子衿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无止派?他知道王沐恩来过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啊,最近我们这里都没人来过,你看我这里可就你们两位客人,哪有什么无止派有止派的。”紫奴凭借多年经营客栈的警惕和敏锐性,圆满得将谎圆了过去,柳子衿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柳子衿想韩庭松他们应该是藏起来了,不会让昆月宫的人发现他们,柳子衿决定去见叶若初,让她做好准备。 “多谢,告辞。”柳子衿向紫奴道谢后,立刻夺门而出,朝着百花林奔去。 “唉,师父去哪儿?等等我啊!”陈游一个激灵从二楼栏杆翻出来,追到门口发现师父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叫了两声没有回应,柳子衿的轻功自己是别想追上的,他只好撤回来,问站在柜台后清点酒的紫奴。 “掌柜的,能不能告诉我,我师父他这是去哪儿了呀?” “别费力气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那个地方”,紫奴上下打量了陈游一眼,摇瘪了瘪嘴,“你还真去不了。”陈游的身手根本就过不了那片毒瘴林。 陈游无可奈何只得放弃,他坐在在门口,等着柳子衿回来。紫奴没想到柳子衿竟然有这么个傻徒弟,觉得甚是有趣。这么久来,都没一个客人,紫奴觉得百无聊赖,就想逗逗他,顺便打听一下他们此行的目的。 “客官,吃点什么?我请。” 陈游正好觉得肚子有点饿,便欣然接受了。 柳子衿进入了百花林,这里一切都未变,花香依旧,水声潺潺鸟鸣啾啾,甚至比第一次来时增添了几分韵色。 柳子衿发现上次来的时候搭的草棚子居然还在,他坐了下来,想着如何能够见上叶若初一面。记得那时自己吹完埙后,叶若初就出现了,可惜这次自己走得匆忙没有将东西带过来。反正自己也没想好如何开口,就干脆先不叨扰她。 快到晌午,青渺准备让灵笛给宫主送去饭食,找了几圈却不见人影,青渺不禁纳闷,这孩子又是去哪里玩耍了吗? “不好了,姑姑,快来人啊!”福儿惊慌失措地连滚带爬的跑进来,青渺定睛一看福儿的手上衣服上全是血。 “怎么了,你受伤了?”青渺急切的问。 “是,是灵笛,还有其他姐妹,都……”福儿已经语无伦次了。 “她们在哪里,带我去。”福儿带着青渺来到佼人月仪,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十几个人都受了伤,轻一点的坐在地上,灵笛伤得最重,被人抬了进来,这些人都是今日在外守宫巡视的人。 “福儿,快去叫宫主来这里。”青渺感到事态严重,这些都是昆月宫最近一批守宫之人,什么人能够突破前几道屏障,悄无声息的潜进来,还将这么多人打伤,尤其是灵笛武功不低,竟然会伤得如此之重。 “谁干的,谁把你们打上的?”青渺询问大家。 “不知道,我们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就被击倒了,根本没看清?” “只觉得有一个背影飞过。” 众人七嘴八舌,可没一个讲得清。 “姑姑”,灵笛睁开了眼,用微弱的气息叫了青渺一身。 “姑姑快来,灵笛姑娘醒了!” 青渺跑过去,俯身将耳朵贴在灵笛嘴边,想听得仔细些。 “是,是男的,噗……”灵笛话还没有说完,口里就吐出一口鲜血。 “不要让她说话!”叶若初从后面走了出来,厉声制止到。 “宫主!”大家异口同声像是见到救星一般。 叶若初来到灵笛身边,迅速封住她的静脉,不让血气逆走失血太多。叶若初又将真气输入到灵笛体内,方才稳定住灵笛的伤势。 叶若初运气调理内息后,让人把灵笛抬到后面照顾。 “宫主,灵笛刚刚说是个男的,是不是就是说攻击他的人?”青渺与叶若初分析到。 “不知道,能一下子同时攻击这么多人,对方应该不止一个。”叶若初好像隐约觉得是什么人。 “报!”这时一名报信女子跑了进来,像是见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宫主,外面来了好多无止派的人!” 叶若初就知道这“凌霄赤刃”会引来这些虎豹豺狼,青渺没想到无止派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宫主,我们怎么办?” 叶若初眼神里满是杀气:“敢动我昆月宫的人,全都得死,没受伤都跟我走。”叶若初要让这些人有去无回。 几十个无止派的人站在昆月宫门口,韩庭松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看着里面的动静。 “这叶若初会来吗?”韩庭松问他身旁的熊是年。 “我们把她的人打成那样,一定会来的。”熊是年坚信叶若初会露面。 果然,青渺带着十几名女子从昆月宫里走了出来,韩庭松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摸了摸剑把。 “敢问哪位是昆月宫宫主?”韩庭松问对面的人。 “大胆狂徒,还不受死!”一个声音从天而降,还没等众人来得及反应,叶若初一招空谒掌朝着头顶劈来,直接往韩庭松的方向来,韩庭松来不及躲闪,顺手搂过一名无止派弟子,这一掌力直击那人的天灵盖,瞬间就七窍流血倒地而亡,韩庭松即使躲在后面,也被叶若初的掌风吓得不清。 叶若初落地,她虽戴着面纱,可是她犀利的眼神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叶宫主,我等今日前来不过是想拿回我无止派的东西,何须送如此大礼。”韩庭松言之凿凿的质问叶若初。 “想从我昆月宫要东西,可以,先留下你们的东西。”叶若初的语气已现杀机。 “什么东西?”韩庭松反问。 “你们的狗命,今天全部都得死。”叶若初打算将他们统统杀掉。 “哈哈哈哈哈哈”,韩庭松发声大笑“你昆月宫将我无止派掌门信物据为己有,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岂有此理。”韩庭松派人查过王沐恩的踪迹,知道他来过留芳镇,就知道他终归是放不下叶若初,而他会将凌霄赤刃交给他信任的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叶若初根本看不上韩庭松的。 “我乃堂堂无止派掌门,修得无礼!”韩庭松被一个丫头瞧不上,气不打一处来。 “你既是无止派掌门,为何却没有你派掌门信物,反倒来我这里要,难道是名不正言不顺吗?”叶若初嘲讽韩庭松。 韩庭松气得牙痒痒,不过很快怒气也转瞬即逝,他一脸得意的辱骂叶若初:“这王沐恩当年着了昆月宫妖女的道儿,生下你这个孽种,才会将这凌霄赤刃留给你,我今天来就是讨回公道!” 听到这里,叶若初已然不能受辱,其他人没想到韩庭松竟然爆出如此震撼的消息,青渺看着叶若初杀气沸腾,还没来得及反应,叶若初就飞身出去,刷刷几下,七八个人已经倒地不能动弹。 无止派的人将叶若初围在中间,可谁也不敢上前。青渺看大势不妙,让福儿赶紧去发信号,召集附近所有昆月宫的人。 “上!”韩庭松突然发令,几个人从左边扑了上去,叶若初一个回身用长袖一挥便将几人的脖子缠住,这时右边又上来几人,叶若初侧身凌空飞起,给那几人每人一脚,左手发力瞬间两拨人都倒地。 韩庭松见叶若初太厉害,连忙让熊是年叫一直埋伏的人全部现身。昆月宫的人也上去帮忙,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福儿吹响了召集的号角声,声音传到滇红客栈,紫奴听见后立刻脸色一变,陈游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这么吵?”陈游捂着耳朵。 “不好,昆月宫有难。”紫奴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根铁鞭,递给急急忙忙从后面跑出来的二,客栈里其他人纷纷抄着家伙跑了出来。陈游没想到这客栈竟然有这么多人。 紫奴点燃红色信号烟让更远的人看见,下一个站点看见后也会发射不同颜色的信号烟一个个传递下去。紫奴带着客栈的所有人往昆月宫奔去。陈游听见昆月宫有难,担心师父安危,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和紫奴一起跑。 柳子衿在百花林听见了号角声,但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没过一会儿他就好像是客栈的方向有红色的信号烟升起。他知道一定是昆月宫有危险,他立刻起身往昆月宫正门赶去。 叶若初身边的人一片一片倒下,昆月宫其他人的战斗力也不弱,尽管韩庭松的人多却没有占据半点上风。 在不远处一个黑暗角落里,有两个人一直在窥探这眼前的战况。 “掌门,要动手吗?” “这叶若初果然是个厉害的对手,比梅宗鹜有趣多了。”这个声音冷得可怕。 叶若初正在酣战,忽然觉得背后一股强大的气场过来,回头一看,一把剑已经尽在眼前,叶若初来不及躲闪,用手握住剑刃想要用内力摧毁剑身。可是剑纹丝不动,好像将她的力量完全被吸收了一般。 叶若初抬头,持剑人一脸邪魅之气,对叶若初奸邪一笑,然后将剑迅速抽出来,顿时将叶若初的手割破,血流如注。 “宫主!”昆月宫的人都被吓坏了,大叫了出来。无止派的人甚是有默契的停止进攻叶若初,似乎想把叶若初留给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叶若初封住自己手臂的穴道止血,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她感受到对方的内功在他之上全身散发着一股邪气,且能够以闪电般的速度偷袭他,当今武林叶若初还想不到有谁。 “叶宫主,在下石无厌,今日想与你切磋一下武功,还望宫主不吝赐教!”石无厌话音刚落,就向叶若初一剑刺去。 叶若初往后一闪,与石无厌打斗起来。叶若初为了止血封住了部分穴道,气血运行凝滞,功力有所损耗,再这么纠缠下去必败无疑。 叶若初与石无厌僵持不下,“齌怒剑”的锋芒太甚,叶若初渐渐有些吃力。她尽量与石无厌近身作战,避其刃最凌厉的剑气。 石无厌知道叶若初的目的,可是她武功很好,自己也难以抽离,所以石无厌想趁着叶若初穴道被封之际,用内力将她逼至气血逆流,让她经脉运行不畅,震碎她的奇经八脉。 叶若初察觉到了自己内力在飞快的折损,可是自己无法撤走,只能与石无厌比拼内功,一旦有一丝闪神,她被封住的穴道上的经脉立刻会断掉。 “宫主,快来救宫主!”青渺见了想去救叶若初,无奈二人周围形成的气罩让她根本无法接近,内力不够的青渺一下子就被冲开。 “别怕,有我。”千钧一发之际,叶若初耳边一个熟悉声音响起,同时觉得背后有一双手抵制自己的背部,石无厌的力量好像突然就经过自己被后面的人吸走。 “柳子衿?”叶若初用余光瞥见是柳子衿在自己身后,他的眼睛看了自己一下,好像再告诉自己一切放宽心。叶若初也来不及细想,现在只想专心对付石无厌。 陈游和紫奴也赶到了,陈游想去帮忙被无止派和铁玄盟的人围住,无法抽身。 石无厌瞬间感受到对方的无力瞬间增高,二人合力自己难以招架,他用“天释诀”最后一招发力,可是运功至一半,胸口的隐痛又出现了。 石无厌知道现在对方两个人自己打不过,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叶若初,没想到柳子衿突然出现,始料不及,再战自己不知道能否同时战胜两个人,他感受到二人武功应该不相上下。 石无厌一下子收手,叶若初被巨大的力推开,所幸柳子衿在后面稳稳的接住了她。 “没事吧?”柳子衿一开始就叶若初受伤的手问。 叶若初摇了摇头,她只想问:“你怎么来了?” “我……”柳子衿刚准备说话,石无厌就让所有人都停手的声音打断。 “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柳子衿将叶若初拉到身后,自己面对着石无厌。 “想必这位就是柳掌门吧?”石无厌明知故问。 “那你想必就是石无厌,想问一句,铁玄盟什么时候和无止派合二为一了?”柳子衿脸色一沉。 “我等只是来帮无止派掌门,向昆月宫讨回掌门信物,有何不妥?”石无厌强词夺理。 “无止派掌门,谁呀?”柳子衿反问。 “就是我”,韩庭松跳了出来,“在下韩庭松,就是现任无止派掌门”,韩庭松趾高气扬,“昆月宫侵占我无止圣物‘凌霄赤刃’,难道我们不该拿回去吗?” “现任无止派掌门是王沐恩,你算什么?你说你是掌门,那‘凌霄赤刃’为何没在你手上?王沐恩没将信物给你,你的掌门之位又从何说起?”柳子衿质问韩庭松。 “王沐恩是无止叛徒,将凌霄赤刃给了他在昆月宫的孽种。”韩庭松逼急了,口无遮拦。 “你……”叶若初恨不得撕烂韩庭松的嘴,柳子衿拦住了她。 “韩前辈这话就有意思了,这王掌门宁愿千里迢迢来这昆月宫,也不愿意将东西留给你,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至始至终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柳子衿语气一遍,尤其最后这句话直插重点。 “柳子衿!你凭什么管我无止的闲事,你还不是武林盟主呢,需得着你在此伸张正义?”韩庭松急眼了,今日接着铁玄盟和石无厌的帮助,如都拿不回“凌霄赤刃”,今后在想偷袭昆月宫便更困难。 “就凭这个!”柳子衿掏出了“大昇旗”,无止派的人都看出来这是武林盟主的手令,议论纷纷也就是说柳子衿现在已是真正的武林盟主。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大昇旗’”,韩庭松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他四处张望,“王沐恩在哪里?”韩庭松以为王沐恩就藏在附近。 “无止派弟子听令,韩庭松以下犯上,勾结外敌,迫害无止派掌门,王沐恩掌门现已仙逝,特命我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协助昆月宫接管无止派,清理门户。”柳子衿的话让叶若初大脑一下一片空白,王沐恩死了?老天爷连一个让她埋怨发泄的机会都不给她。 “笑话,我无止派历来就没有女子,更何况还要做我无止派掌门?”熊是年第一个站出来,代替韩庭松发言。 “无止的规矩是,‘凌霄赤刃’在谁手里谁就是下一任掌门,也没说不能是女子!”柳子衿据理力争。 “柳子衿你要主持公道,可以,但是你别忘了,这昆月宫可不属于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的管辖,你凭什么帮着昆月宫对付无止派?你又凭什么说与铁玄盟合作就是勾结外敌?”韩庭松爆发式地提出一连串问题。 “因为……”柳子衿有所犹豫,不知此刻该不该说,可是不这么说对方定不会善罢甘休,“因为我即将与叶若初成亲,不日就会完婚,昆月宫从此划为中原武林一员,你说我是凭了什么?”柳子衿还将叶若初牵起来,向众人展示。 柳子衿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得不能言语叶若初也懵了说不出一个字,柳子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对着她露出一个淡定自若的微笑。 陈游张开嘴半天合不拢,原来师父与失叔悔婚竟是为了这昆月宫宫主。 石无厌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当前的情形:二人联姻关系自然密切,现在动手,柳子衿的实力尚不清楚,不可妄动。 “掌门,今日事恐难成,不如我们先退,让韩庭松自己管这些事。”曹序在石无厌耳边低语了几句,石无厌觉得有理,不能为一个韩庭松现在与那两人起冲突,柳子衿的面色与气息没有丝毫变化,刚刚的打斗他没有受到损害,其武功不低,虚实为明,不宜再留。 石无厌带着曹序悄悄离开,柳子衿看见后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韩庭松,你可愿意认罪?” 韩庭松回过神来时发现石无厌已经离开,他顿时慌了神,也想马上逃走。 “柳子衿,就算你是武林盟主,你也不能过分插手我派内之事,我在无止派等你,看你能奈我如何!我们走!”韩庭松壮着胆子叫嚣后,连忙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一直到确认他们都走远,叶若初挣开柳子衿的手,正准备开口问成亲之事:“你……” 还没来得及,柳子衿就突然倒在地上,叶若初赶紧在后面抱住他。 “柳子衿!快把他抬进去!”叶若初大喊。 傍晚,柳子衿才醒了过来。他勉强的睁开了眼睛,四周布置精美,空气中有熟悉的香气。 “你醒了,别动刚为你运了功。”叶若初摁住柳子衿的手臂阻止他起身。 “这是昆月宫?我怎么了?”柳子衿刚苏醒脑子有些混乱。 “你晕倒了,你应该是受了很重内伤,是刚才吗?”叶若初检查后才发现柳子衿居然伤得不轻。 “喔,是揽月神功。”柳子衿轻描淡写的说到。 “什么意思?”叶若初不解。 “揽月神功能够暂时转移敌人的功力,但如不能转嫁到其他人身上,自己便要全部承受。这石无厌的确是超出我的想象。” 叶若初这才明白过来,柳子衿将石无厌的功力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却又不能给她,所以就自己一力承担。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叶若初看着这个至今不过只见了三面的男人。 “我这次是来提亲的。” “为什么?” “要娶你。” “为什么?” “除了你,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叶若初没有继续追问。 “上次一别,总是想起你。练功的时候,看书的时候,下雨的时候,一直一直每日每夜。”柳子衿将这些日子来所有对叶若初的思念全部倾诉出来。 “我期盼每天都能看见你,听见你的声音,所以我来这里,娶你。” 叶若初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接话,看着柳子衿真挚的眼神快将自己吞噬。 “你白天……是为了昆月宫安危才这么说的吧,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你不必…” “不是”,柳子衿打断叶若初,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不是你想那样,我想娶你,我想替王沐恩前辈好好照顾你。” “所以一开始你就是知道的?”叶若初好奇的问。 柳子衿默默的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前辈他,受了很重的伤,见到他时已经快不行了。”柳子衿极力掩饰,害怕叶若初识破自己的谎言。 叶若初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柳子衿握紧她的手,将她轻轻拉到自己身上,叶若初没有拒绝,头刚刚贴在柳子衿的胸口,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陈游也被安排住进了昆月宫的别院,可是他睡不着,坐在门口望着天,好像还没有从白天的事缓过神来。 师父为了叶若初抛弃了娄师叔,他既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叶若初实在是长得惊为天人,但他又难以容忍师父的行为,毕竟师叔对师父有情有义说什么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想什么呢?”紫奴的声音打断了陈游的思绪。 “没,没什么。” 紫奴走了过来坐在陈游旁边:“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师父醒了,我们宫主一直陪着他,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要是师父有个好歹,家里人非撕了我不可。”陈游总算是送了口气。 “唉,你们天寒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特别冷啊?”紫奴很是对这天寒门感兴趣。 “那可比这里冷多了,一到冬天山上的雪都没过膝盖了”,陈游滔滔不绝地和紫奴说着“你可不知道,我们那还有狼,一到晚上就呜呜的叫,哇!”陈游突然大叫一声学狼的样子吓唬紫奴。 “啊!讨厌你!”紫奴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重重地捶了陈游一下。 两人一阵嬉笑打闹后就沉默下来,陈游打破了宁静:“你觉得你们宫主会嫁给我师父吗?” “不知道,不过是我就会嫁。”紫奴仰起头笑嘻嘻的说。 “为什么,你才见我师父几回,就准备嫁给他了?”陈游嗓门都提高了,不理解女人竟然会将自己托付给才认识的人。 “你懂什么,真爱不在于时间的长短,你师父长得帅吧,一表人材,即是一派掌门又是武林盟主,啧啧啧,这已是其他男子难以企及的条件了。”紫奴头头是道的分析到。 陈游一脸嫌弃的瞄着紫奴:“你们女人真是肤浅,这样就爱了?”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刚刚说的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难得的是你师父对宫主的一往情深,你白天也看见了,那可是拿命来保护我们宫主,这样的情意,天下间任何女子都会感动的”,紫奴拍了拍陈游的肩头说:“所以不要说我们女人肤浅,而是你们这些男人先天不足后天又不上进罢了。” 陈游嘴笨不知道怎么接话,倘若真如紫奴分析的那样,师父娶了这位宫主,不知天寒门上上下下会作何反应。 叶若初回到了自己的别院,青渺正在院子里等她。 “宫主回来了,柳掌门好些了?” “恩,已经苏醒了,他底子好恢复得自然也快。” 青渺给叶若初倒了杯水,递过去时青渺心翼翼地打量着叶若初的神情,叶若初见着了,不解地问:“姑姑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青渺就是想问宫主,对提亲之事有何打算?” 叶若初端茶杯的手在略微停了一下后再抿了一口水,想起方才离开时柳子衿说的话:“明日,我等你答复。” 青渺见叶若初没有立刻回绝,想必也是在犹豫,看来宫主对柳子衿也还是有情的。 “我看柳掌门对宫主倒还是情真意切的,今日虽然有些唐突,但在那种状况下,的确是能威慑那些暴徒。”青渺进一步试探。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埋怨过,只是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昆月宫和天寒门的深厚交情,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武林盟主与昆月宫宫主联姻,不久便会传遍江湖吧, “我倒觉得柳掌门是个值得宫主托付的人,今天他为宫主受了重伤,差点丢掉性命,世间上这样的男子实属难得,况且,青渺看得出,宫主对柳掌门又是属意的,两全其美,如你母亲泉下有知,也安心了。”青渺希望叶若初能够遇见一位真心善待她的人,她也明白王沐恩为何极力促成这桩婚事。 叶若初没有再说话,她内心既欣喜若但更多的是不知如何选择的迷惘。 第二天,灵笛去给柳子衿送膳食,发现柳子衿没了踪影,派人去寻,连陈游也不见了,就连忙去禀报宫主。 柳子衿和陈游正在滇红客栈收拾行李。 “师父,你还是在歇两天吧,昨天都吐血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陈游担心师父的伤势。 “没大碍的,快把东西收拾好,还有好多事情没办呢。” 二人刚收拾完后刚走到客栈门口,叶若初就骑着马赶来了。 “陈游,去路口等我,我和宫主有话要说。”柳子衿将陈游支开。 “喔。”陈游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偷看叶若初,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貌美的女子,也怪不得师父难过美人关。 “去哪?”叶若初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回去,回天寒门。”柳子衿微笑地望着叶若初。 “你伤还没好呢?”叶若初不知从何说起。 “不打紧。” “路上吃的东西带了吗?”叶若初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路上买点就行。” “喔。”叶若初有些失落。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些或者问些什么?”柳子衿看出叶若初欲言又止。 “我……你,昨天说的话,还作数么?”叶若初踌躇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口来。 柳子衿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当然,这次提亲太过于冒昧也少了礼数,所以我才立刻回天寒门,做好准备后再正式登门提亲。” “不必了!”叶若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我答应你”,叶若初同意了这桩婚事“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就想如果找到你就立刻答应你。”叶若初一路都在担忧柳子衿会不会已经回去了,自己没有给他答复让他以为自己不同意。 柳子衿牵起叶若初的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在耳边说:“今生今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叶若初下意识的抱紧了些,她在这一刻明白了母亲口中所说:爱一个人是世间最美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6、浊·崇华宫疑云 镇国公府被封的消息在京城传开了,这后宫自然也是瞒不住了。 德妃居住的崇华宫也加派了禁军看管,北唐蓁每天被困在里面,也出不去。 “娘娘,太医院进的安胎药,娘娘趁热喝吧。”宫女将药呈了上来。 “不喝。”北唐蓁现在哪有心思想,她只想知道北唐府现在的情况如何,还有大哥北唐翀的消息。 这时北唐蓁的贴身婢女雅琴走了过来,北唐蓁急忙问:“怎么样了?” 雅琴看了周围一眼,北唐蓁立刻意会屏退了左右。 “娘娘,什么都打听不到,自打北唐将军出事镇国公又被禁足后,所有人都不愿意对我们透露一个字,现在的禁军统领已被贤妃娘娘的弟弟刘晋接手,以前我们熟识的侍卫都换了,那些人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怎么会?皇上怎么会怀疑北唐府的忠心?”北唐蓁感到绝望,自己被困在这里却只能眼看着北唐家深陷泥潭。 “娘娘,不要灰心,奴婢觉得陛下也不是完全相信那些人,至少对娘娘没有过多的苛责。”雅琴宽慰着北唐蓁。 “是吗?如果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必此刻我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北唐蓁知道皇上现在还顾及着孩子,镇国公府被封后将让太医院天天送来这安胎药。 “雅琴,把安胎药给我拿来。”北唐蓁接过碗将里面的药汤一饮而尽,这个孩子必须要保住,特别在这个时候。 晚上,北唐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北唐家封府这么多天来,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再也忍不了了。 北唐蓁准备偷偷溜出宫,她确认宫女太监都睡下了,她换上夜行衣。北唐蓁本就功夫了得,趁守卫不注意就溜出来皇宫。 北唐府果然被重兵把守着,北唐蓁在一个暗角打晕了一个守卫,用轻功悄无声息的跳进了院子里。 北唐信正在书房里,听见门外的动静,打开门一看是女儿北唐蓁。 “蓁儿?”北唐信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急忙把她拉进房里面。 “爹,您可还好,大嫂和玲珑都还平安?”北唐蓁急不可耐的询问到。 “蓁儿,你怎么会来,你现在怀着身孕。” “爹,他们都说大哥私通外邦,意图谋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北唐信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唉,是黑瑞杰,他伪造你大哥与大氐国国主暗通的书信,本以为一开始发现春木关战况的漏洞便可为你大哥洗刷冤屈,可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后面竟然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我北唐家。” “爹,我们逃吧,杀出去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强。”北唐蓁想放手一搏。 “不可,这一走,北唐家的污名就再也没有机会洗刷,翀儿永远都只是叛臣,镇国公府永远都是意图谋逆的罪人。”北唐信不能让北唐家被天下人都视为乱臣贼子。 “可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也不能为大哥翻案,岂不是等着他们举着刀子一步一步地像我们逼近吗?皇上现在虽没有发难,一旦我把孩子生下来,谁能保证圣上到时候一并清算呢?”北唐蓁以为等到她生下龙胎之日,就是北唐家覆灭之时。“爹,想想大哥,可能已经遭到毒手,玲珑还这么,不能再有失!” 北唐信悲痛万分,他早已再心里有了千百种设想,哪怕是最坏的打算:“玲珑的事我已经做好安排,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北唐蓁急忙问。 “荀千山!”北唐信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前段时间,我写信给他,本打算让他来京城为你治病,却一直没能联系上。” “可是荀前辈来了又能如何呢?”北唐蓁不解。 “阴山兵变的事想必已经传出长安城,我相信荀大哥知道后定会赶来,到时候我就让他带走玲珑,凭他的武功将玲珑带出京城应该不成问题。”这是北唐信最后的一步了。 “可是爹,你有把握吗?万一荀前辈未能及时赶到,那……” “不”,北唐信打断了北唐蓁“我相信他,如果这世上我唯一能将我的身家性命托付于一人,那个人一定是他。”北唐信的语气既决绝又坚毅。 北唐蓁低下头留下两行热泪,她知道今日也许是父女俩最后一面也说不定。 “爹。” “蓁儿,别哭,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眼下爹顾上你,可好在你有个孩子,别的不说,只要你能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你就可一世平安,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被人发现了又会旁生枝节。。”北唐信感到很是愧疚。 “知道了,爹,你多保重。”北唐蓁含泪告别了父亲,看着女儿离开,北唐信忽然老泪纵横。 回到崇华宫,北唐蓁见没有人发现自己,就一溜烟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换下衣服。 忽然,北唐蓁察觉到整个崇华宫好像太过于安静,一回头两名蒙面人出现在身后扑了上来,北唐蓁一个闪躲避到一边,抄起衣服向着其中一人劈去,另一人从侧面攻上来,北唐蓁一把抓住那人脖子,用蚀日神功化解对方的内力。 “你们是谁?”北唐蓁质问二人想要弄清楚对方的来历。 “我等乃位枉死的太谷军报仇!”二人号称是报仇而来,恍然间,北唐蓁有些松懈。 二人找准机会反扑,北唐蓁准备起势,可是才运功一会儿,北唐蓁觉得头开始晕视线模糊,晃动了两下她就全身一软就没了知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唐蓁缓缓睁开眼醒了过来,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哭。 “娘娘,醒了,来人啊!”雅琴带着哭腔叫来了太医。 北唐蓁觉得没有一丝力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躺在了床上。 “我这是怎么了?” “娘娘,您晕倒好一阵儿了,皇上也来了。”雅琴低下声音说。 太医诊完脉皱着眉头,雅歌急忙问:“大人,我家娘娘如何?” “德妃娘娘暂时无碍,好生休息便是。”说完就退出去和皇上汇报。 “德妃怎么样了?”皇帝面无表情的问到。 “回陛下,德妃娘娘乃习武之人身体很快便可恢复,只是……”太医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 “只是德妃娘娘此次产出血太多严重损伤基底,恐怕以后再也不能有孕了。”太医跪在地上,心翼翼的到明情况。 “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啊。”李满在一旁着急得一时失了分寸。 “再无怀孕的可能吗?”皇帝再次确认。 太医默默地摇了摇头。 皇帝叹了口气,李满问:“皇上要不要去看看德妃娘娘?” 皇帝连看都没往里面看一眼:“李满,起驾回宫。” 李满迟疑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起驾!” 北唐蓁听见李满的声音,问雅琴:“皇上怎么走了。” “娘娘,您可千万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雅琴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 “说,到底怎么了?”北唐蓁觉得甚是不安。 “孩子,娘娘的……孩子没了。”雅歌吞吞吐吐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北唐蓁用尽力气撑起头来“谁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怎么会!” “奴才们一进来就发现娘娘晕倒,下身全是血,叫来了太医说是产,孩子保不住了,再晚一点娘娘也没命了,太医们就,就,就拿掉了孩子。”雅琴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北唐蓁张着嘴她想哭,声音却好像被封在喉咙出不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娘娘,您想哭就哭出来吧,心里也好受一些。”雅琴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北唐蓁。 北唐蓁一方面为自己的孩子哀痛,另一方面孩子没有了北唐家可能也危在旦夕,这就像一道催命符,会提前让北唐家走向灭亡。 北唐蓁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攻击她的人到底是谁?自己为何又会晕倒?自己的武功不敢说绝顶盖世,但这能伤得了自己的也没几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北唐蓁知道自己不能将这些事告诉任何人,不然自己回北唐府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 一切有太多的谜团难以得到解答,北唐蓁此刻已是心灰意冷,丧子之痛、家族危机无所顾暇。 皇帝回到自己居住的正德宫,坐在书案前,李满走上前来关切地询问到:“皇上,再有一个时辰就该上朝了,奴才把床铺好了,皇上再睡会儿吧。” “李满,传朕口谕,镇国公府罪大恶极,即刻起德妃禁足崇华宫,一干人等均不得擅出。”宇文昊的口吻甚是冷静,面无表情,就好像那个孩子与他没有关系般。 “皇上”,李满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转而问“奴才是立刻去宣旨还是……” “等天亮吧。”这句话好似宇文昊给予北唐蓁的最后一点福泽。 “照儿昨夜是睡在何处?” “回皇上,大皇子昨天在太后的云祥宫住下了,太后最近因长公主的病情恶化而烦闷,大皇子孝顺,专程去陪伴太后。”李满多说了几句。 “喔,是个好孩子,起驾云祥宫,朕去看看母后和照儿,就你和朕去。” “诺。”李满听见皇帝要去看宇文照,好似不经意间嘴角上扬。 今夜格外的黑,云层将月亮掩盖,乌云笼罩在崇华宫之上,魑魅魍魉接踵而至,在这黑暗包裹之下,前方遥渺不知何去何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7、浊·此生不复见 几个月来,大大的门派投降了不少,可是没想到柳子衿和叶若初成婚的消息在江湖上一传开,很多人便开始动摇了。 石无厌本来打算借着掌控无止派后就对灵隐寺动手,没想到王沐恩竟然有叶若初这么个女儿,还将掌门信物“凌霄赤刃”留给了她,而那昆月宫和天寒门现在用联姻结成了世人看来最牢不可破的亲密联盟,名正言顺不说实力也大增,自然开始观望。 这些变故着实让石无厌头疼。 “曹序,让你去灵武郡办的事如何?”石无厌让曹序去灵武“游说”灵武郡第一大派——三泰阁。 “唔,这个……”曹序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 石无厌眉毛一挑:“说,怎么样了?” “回掌门,那三泰阁的老阁主荣湛当真是块硬骨头,说我铁玄盟是旁门左道还妄图天下,还说中原武林只听武林盟主号令,过去是王沐恩,现在就是柳子衿!” “三泰阁的长老呢?不是都站在我们这边吗?”石无厌有些怒气。 “那些长老都是些没主心骨的人,自从柳子衿娶了叶若初,他们就害怕铁玄盟打不过,就开始搪塞我们,其中一个长老还被荣湛当着我的面给……”曹序开始犹豫。 “给怎么了?”石无厌十分不耐烦。 “给一斧头劈死了。”当时血溅了曹序一身,让他很是吃惊。 “岂有此理!”石无厌一掌拍在桌上,瞬间把桌子打成七零八碎的木块。 “好,很好,三泰阁,硬骨头?我倒要看看是他荣湛的骨头硬不硬的过我!”石无厌眼里尽是杀气。 “掌门不用动气,这些不过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角色,灵隐才是我们下一个目标。”曹序觉得三泰阁并不重要。 “不,管他什么灵隐还是三泰阁,统统都要死。” “掌门的意思是,要灭掉他们,就像凤凰城那样?” 石无厌转变了收编的想法,他要毁灭这两个门派。 “不错,我就是要让那些心存侥幸之人都看看,他们的武林盟主能不能给他们主持公道,这个江湖到底谁握有生杀大权。”石无厌决定要用血进一步来为称霸中原铺路,他要杀更多的人来宣告江湖从今往后该有谁来做主。 “吩咐下去,五日后随我一道踏平三泰阁!”石无厌已准备拿三泰阁开刀。 “得令!”曹序俯首听命,抬头间一个影子映在左侧内室的窗户上一闪而过。 “掌门,好像是夫人。”曹序用目光示意。 石无厌已经察觉到了,他让曹序退下,然后走到后院,这段时间自己都对妻子有所忽略了。 石无厌的妻子倚靠在水榭旁,无精打采的看着池塘里的鱼。 石无厌在远处吐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后才走上前去。 “又在看鱼?回头我让下人在多放几条稀罕的金锦龙鱼在里面,听说那鱼鳞如同金元宝一般耀眼,在阳光下甚是夺目。”石无厌找了个话题。 “不必了,你这么忙,就别花心思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上了。”石无厌的妻子很是淡漠的回应着,眼睛一只盯着水面。 “什么事都没有你和孩子重要”,石无厌轻轻抚摸着妻子挺着的大肚子,“再过一月,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就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当心孩子生下来就会哭不会笑。”石无厌打趣着想要缓和气氛。 “是啊,再过一个月你也是要做爹的人了,为何就不能少做一些杀戮阴损之事,为孩子留存几分福泽。”妻子不想石无厌再树更多的敌人,制造太多枉死的冤魂。 石无厌眉头紧锁很快又松开:“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妥当。” “这句话当年也有人这么说过,可结果呢?”妻子的话有所指。 “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是他,同样的事情不会重演,你累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石无厌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不想与妻子发生争执,便拂袖离去。 妻子看着这个曾经熟悉而今已然陌生的背影,她摸着肚子好像是在对孩子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孩子,你会谅解娘亲的,对吗?”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手上。 石无厌带着铁玄盟花了七天时间赶到了三泰阁,不出意外石无厌将三泰阁阁主荣湛和其他长老及其他们的家人全部杀光,三泰阁中凡事不肯归顺自己的也一并处理,这次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 荣湛的尸体摊在阁主的正位上,胸口插着当日他劈死长老的宣花斧头,死状甚是灿烈。 石无厌用剑挑着荣湛的衣服将他从座椅上拉下来,自己坐在阁主的位子上,用白布一点一点地擦拭着齌怒剑上的血迹。 曹序做完最后的清点后,来给石无厌汇报:“掌门,一切都整理完毕,是否也一把火都烧掉。” 石无厌将齌怒剑插回剑鞘,将手中的白布扔向一边,掸了掸身上的尘埃,站起身来,环视了一眼。 “把荣湛以及这些长老的尸体统统吊在三泰阁的飞檐上,让那些人都知道得罪我铁玄盟的下场,这武林也该变变天了。”石无厌利用更为残酷的手段,震慑所有不为所用的人。 不久,石无厌灭了三泰阁的事传了回来,铁玄盟上下都兴高采烈,等到石无厌再灭了灵隐,就准备着好好庆功,为掌门接风洗尘。 在这些人之中,唯有石无厌的妻子没有为此事而感到开心,此时她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早上服侍的丫鬟来敲门,不料里面半天没有回应,丫鬟以为夫人还没有醒便离开了。待到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丫鬟又去敲门还是没有动静,便索性进去看看。 “夫人,您醒了吗?我进来了?”丫鬟推开门进去,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丫鬟把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确定夫人不在房间后,她连忙招来更多的下人在府内寻找。 可惜,所有人就差把整个院子翻过来了,也没看见夫人的影子。大家都急得不可开交,那个丫鬟吓得大哭,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掌门回来发现夫人不见了,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雷霆之怒,弄不好他们都会没命。 此刻石无厌的妻子已经出了城,她带着斗篷雇了辆马车,一直把她带到城外分道口后,她又换了一辆马车往南边走。 在石无厌临走前自己就决定离开了,她不想让孩子在这样杀戮不断的环境成长,也不想让孩子变成同样的恶魔。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有些地方自己回不去了。 她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她知道此生自己与石无厌不复相见。 石无厌这边正带着大队人马赶往灵隐,他要趁着士气大振时,直捣黄龙拿下灵隐。灵隐有着百年古刹的美誉,在中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算得上是中原武学的发源地之一,灭了灵隐可比一个凤凰城更有影响力。 天公不做美,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将前方路的桥给冲断了,路也被淤泥给封堵住了,铁玄盟就在驿站歇息,准备缓两天。 石无厌看起来心事重重问曹序:“今天什么日子了?” “掌门今日是廿二七。” “是么,过得真快,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石无厌担心赶不上孩子出世。 “掌门不必担忧,我们的人已经在灵隐准备好了,随时恭候掌门大驾。”曹序以为石无厌说的是赶不上灵隐那边。 石无厌走之前与妻子有些不愉快产生了隔阂,石无厌想尽快处理完这些事情就回去,在好生与说说话陪着她,也许就能让她消气并理解自己。 “你去打探一下这路什么时候能通。” “是,掌门。”曹序走出去不一会儿很快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石无厌认出来是铁玄盟里专门送信的。 “慌什么!”石无厌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掌门,出大事了,夫人……夫人不见了。”那人一边跑一边大喊。 “什么叫不见了?说清楚!”石无厌听见妻子出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夫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下人们找了许久都不见踪影,家里外面都找遍了,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 听到这个消息,石无厌脑子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什么灵隐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回去找到妻子。 “曹序,通知所有人立刻回铁玄盟。”石无厌此刻顾不得什么了。 “你,”石无厌指了指送信的人,“随我一道,立刻回去。”石无厌让曹序垫后,自己先往回赶。 曹序送石无厌离开后,连忙去召集队伍收拾行装。石无厌骑着马,一刻也不想耽搁。 石无厌跑死了好几匹马后,终于回到了铁玄盟。 听了下人的汇报,石无厌让所有人扩大范围去寻找。石无厌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后院,内心既焦虑又甚是心痛。 他走到水榭,那是自己与妻子最后见面的地方,石无厌十分懊悔当日不与妻子那样不欢而散,也许她就不会出走离开。石无厌埋怨自己忽略了妻子当时的神情变化,也许她那个时候就打定主意要走了。 这时妻子的丫鬟怯生生的走过来,她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可石无厌并没有追究责任人的心思,他只怪自己没有安抚好妻子。 “掌门。”丫鬟声的叫了一声。 “是找到了吗?”石无厌急忙问。 “夫人还没找到,这是夫人临走留给掌门的字条。”丫鬟将信交给石无厌。 石无厌连忙拆开后,纸上唯有两行字,可就这两行字让石无厌的心彻底跌落到谷底深处,上面一共十个字: 但求同路心,终是殊途人。 石无厌的手垂了下来,手里的信被死死的攥在手里,纸都被捏皱了。 石无厌不明白自己如此筹谋,如此劳心,甚至不惜背叛师父,换来的却是这样被心爱之人离弃的下场。 石无厌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始自嘲地笑起来,丫鬟站在后面看着石无厌的背影这笑声令她毛骨悚然。 石无厌笑声逐渐消失,石无厌用手臂撑着柱子,将头埋进胸口,另一只手很快揉了揉湿润的眼眶。 没人能够逃出我的掌心,就算是把这天地倒转,我也必然会找到你。 石无厌在心里暗自发力,又黯然神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8、浊·人间地火 何星汉日夜兼程,终于看到了城楼上“长安”二字。这一路上被章奔派出的人一路追赶,东躲西藏,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可终归是有惊无险平安抵达长安。 何星汉第一件事就是想去镇国公府,可是到了京城后,他就看见那墙上的告示:北唐翀被定为通敌叛国的重罪。 何星汉戴着斗笠混在围观的老百姓中间,周围的人对着北唐翀的通缉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没想到,镇国公府竟出了个这样的后人!” “可不,现在自己跑了不说,还连累家人妻儿,真是个卑鄙下流的懦夫!无耻!” “呸!”一个男人朝着有北唐翀画像的通缉令吐了口唾沫,其他人也跟着效仿,旁边的官兵驱散了人群,何星汉立刻扭头离开。 此刻,何星汉一方面感到痛心,北唐翀以及北唐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被构陷,让天下人都将他们当作了叛臣;一方面进一步肯定了北唐翀的猜测,这一切都是京城有人作的连环局,并且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北唐家来的。 何星汉只得遵从北唐翀的嘱咐,先去盯着丁汲。 何星汉估摸着时间此刻丁汲应该还在宫里当差,而且天色尚早不易潜伏,何星汉决定找一地方藏起来,晚上在行动。 下了朝,黑瑞杰回到大将军府,召来冷九商议。 “这城外的狼头军已经进京埋伏好几天,为何还没见着动静,你的方法到底可行吗?” “大将军,稍安勿躁,为成大事可不能急于一时。”冷九泰然自若。 “可是再这么拖下去,会出现变故,万一皇上发现什么端倪,前功尽弃不说,追究下来,终归会是影响到本将军的。”黑瑞杰担心引火上身。 “干脆我们提前动手,就算是那个活口出现了,毕竟势单力薄,也不能怎么样。”黑瑞杰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动手。 “万万不可,此人未现身,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只差这最后一步,定不可鲁莽行事。” “要是那个人怕死,跑了怎么办?”黑瑞杰担心那人一直不出现难道自己就得一直等下去不成。 “现在德妃失宠,北唐家唯一的靠山也没了,将军还担心什么,大不了先斩后奏,莫不是大将军对德妃娘娘还……”冷九别有深意的看着黑瑞杰。 “北唐蓁?放心我对她并无半点私情,只是当年想通过她与北唐家示好,没想到北唐信老奸巨滑,不肯答应,又将她女儿嫁给皇上,断了本将军的念想,这才作罢,你不必担忧本将军会为了北唐蓁而对镇国公府手下留情的。”黑瑞杰当年的确只是为了想拉拢北唐信,所以想娶北唐蓁。 “既然如此,大将军在耐心等上几日,冷九定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冷九执意要等着那人出现,黑瑞杰也没再反对。 到了傍晚,何星汉潜伏在丁汲回家的路上,看见了他的马车一直跟着他。丁汲没有去其他地方,径直就回了家,直到到了家门口才下了马车。 何星汉察觉到丁府比以往多了些守卫,似乎加强了巡逻看守,何星汉越来越相信是他这位昔日的好兄弟背叛了太谷军,不然怎会无缘故的加强防卫。 何星汉找到了空档潜入到了丁汲的府邸,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这丁汲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回到家后就如同消失了般,何星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何星汉听见后院的动静,悄悄过去竟发现,丁汲在后门正准备坐轿子离开,像是要去哪里,很是神秘。何星汉也顾不得许多,只好继续跟着。 轿子停在了大将军府的后门,丁汲走了进去,何星汉看见这一幕,难道这黑瑞杰就是幕后黑手? 丁汲来到内院,接见他的不是黑瑞杰而是冷九。 “的给大人请安!”丁汲一个五品副将居然向冷九行李。 “丁大人,每天劳烦您来府上真是辛苦了。”冷九笑着说到。 “哪里哪里,大将军和大人您也是为了下官着想,每天来这里给大人请安,下官求之不得。”丁汲谄媚地回应着。 “丁大人能明白大将军的苦心就好,大将军时时刻刻挂念着大人,生怕大人有一丁点儿闪失,要知道想要了大人命的人,可是不少啊!”冷九别有深意的强调最后一句,拍了拍丁汲的肩头,像是在警告。 丁汲脸色很是难看,但马上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是是是,全靠大将军抬爱,下官万死不辞,万死不辞!” 冷九眼神些微有些闪动:“天色不早了,家里人还等着吃饭了,酒凉了就不好喝了,今天就先回去吧。” 丁汲听到这里吓出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今天离开时,他的娘子正好说烫了酒等他回家,这些人一直监视自己和家人从未松懈。 “请大将军放心,下官为大将军定会肝脑涂地,天地可鉴下官的忠心,还请大将军放过下官的家人!”丁汲向冷九求饶。 “诶,大将军当然明白大人的忠心”,冷九不以为然地望着丁汲并将他扶起来“只是大将军为保护大人及其家人的安全,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大人包涵,好了天色不早了,大人请回吧。” 丁汲脸色难看的离开了,冷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面露一丝讥笑。 “出来吧!”冷九见丁汲离开了,便将那个在黑暗中隐藏的影子叫了出来,刚刚冷九在和丁汲说话时就注意到了,是一直潜伏在丁汲身边的他的手下。 “大人,出现了!”那人一上前就汇报。 “在哪里,什么人?”冷九急忙问。 “从丁府一路上都跟着,现在还在外面,如果没看错,是北唐翀的副官,何星汉。” “一个副官?那正好认识丁汲,真是天助我也!”冷九此刻已经想出了一条计策。 “现在只等大人一声令下,我等即刻将何星汉拿下,大人便可向大将军交差了。” “先不要动,我要留着他,吩咐下去如果何星汉去了镇国公府就让他进去,不要让他察觉。”冷九制止了下属的行动。 “给我死死地盯着他,不要让他跑了,另外把‘魅脸’给我叫来,有任务。”冷九交代完毕后,下属就离开了。 冷九站在空地中间,今夜无月,他的目光聚集,眼神里全是杀机和邪气。 何星汉跟着丁汲回了家后,丁汲吃过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何星汉见今夜丁汲也不会再有什么动静,就准备离开。 何星汉想去镇国公府打探消息,发现周边戒备森严,何星汉发现这些首位应该是京城的护卫军,他熟悉他们的换防时间,还有一刻钟。一刻钟过后,何星汉趁着交接的空档溜了进去。 北唐信一个人在书房,今日北唐蓁产的消息才传到他这里,有人偷偷塞了一张字条到北唐信的房间,此刻的他正独自黯然神伤,责怪自己让女儿修习蚀日神功,伤了她的身体。这时,忽然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以为是巡逻的护卫军,不料门被推开,却看见了何星汉,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的人。 “星……星汉,怎么会是你,你还活着?”一向镇定自若的北唐信激动之情难以平复。 何星汉跪在地上泪水跟着流了出来:“国公,星汉来迟了,让国公受委屈了!” “起来,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北唐信将何星汉扶起来,如果何星汉还活着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其他人也逃过一劫? “星汉,还有人活着吗?翀儿呢?” “将军他还活着”,何星汉的话是北唐信几个月以来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不过……”何星汉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快讲!”北唐信又变得忐忑不安。 “将军身负重伤,被章奔用‘乾坤锁’困住,关在凉州地牢里,星汉无能,无法救出将军,愧对国公。”何星汉一脸歉疚。 “乾坤锁!”北唐信知道“乾坤锁”戴在手上是多么的痛苦,他的翀儿现在忍受着巨大痛苦,一想到这里北唐信的眼眶开始湿润了。 “星汉,告诉我春木关到底发生了什么?”北唐信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 何星汉一五一十的将春木关以及凉州府的事从头到尾给北唐信讲了一遍。 “这么说,翀儿怀疑丁汲在地图上做了手脚?”北唐信觉得不可思议。 “我看不用怀疑,就是他搞得鬼,不然怎么会鬼鬼祟祟的去找黑瑞杰?”星汉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丁汲可是翀儿一手提拔的,怎么会?他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北唐信不曾想过是太谷军里面出了内鬼。 “国公现在不是为那个叛徒痛心疾首的时候,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否应该面见皇上,为将军和北唐家洗脱罪名?”何星汉想揭露那些人的阴谋,为北唐家平反。 “不行,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翀儿还在他们手上,德妃娘娘现在没了孩子,在皇上那里又失去了几分信任,所以我们不可妄动。”北唐信知道一旦这边被揭发,北唐翀即刻便会被杀害。 “那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何星汉十分焦急。 “星汉你先按照翀儿的吩咐,跟着丁汲,找到他与黑瑞杰勾结的证据,章奔在皇上大寿前会来长安贺寿领赏,他肯定会把翀儿也带上,不会把他单独留在凉州府,到时候救出翀儿,我们再行动。”北唐信要在这之前找到罪证,争取一举击中。 何星汉告别后,北唐信来到祠堂进香。 “各位列祖列宗在上,保佑翀儿和蓁儿都能平安,保佑北唐家顺利度过难关。” 连着两天丁汲都没有任何异常,除了值班、回家和去大将军府就没去其他地方。 这天丁汲晚上一直在自己房间没有出来,何星汉在外面看着丁汲的影子好像一直坐在那里近两个时辰了。 突然,房间里发出一声惨叫,丁汲倒了下去,何星汉见着这情景,害怕丁汲有个三长两短,就再也抓不到他们的证据,于是便闯了进去。 一进去何星汉就发现房间里没有人,何星汉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好!”何星饭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准备离开,刚一出门,十几条铁钩飞了过来,何星汉挡下几个,可终究被一个飞钩击穿了琵琶骨,何星汉跪倒在地上,手脚都被勾链给锁住无法动弹。 冷九带着一帮人走了出来,丁汲也在旁边,冷九指着何星汉说到:“丁大人,今天我可有救了你一命。” 丁汲连忙道谢:“多亏大人您筹谋,才能抓住这个逆贼,下官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狗贼,叛徒,你背叛太谷军,背叛将军,不得好死!”何星汉冲着丁汲怒吼。 “你这个叛国之人,谋逆乱臣,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叫嚣污蔑本官,看谁死在前面。”丁汲得意的教训着何星汉。 “我倒同意他的看法,叛徒都没有好下场,对吗?丁大人?”冷九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大,大,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丁汲一脸惊恐的看着冷九,还没等他作出反应,丁汲就被几个人擒住摁倒在地。 “大人,为什么?大人,我可对大将军忠心耿耿啊,大人!”丁汲大叫着。 冷九蹲下来看着在地上拼命挣扎的丁汲:“丁大人,这救命之恩当然要用命来报,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大人,的做错了什么,求大人饶命啊!”丁汲被吓得面如土色。 “何大人,你说得对,这叛徒都没有好下场,我现在就给太谷军报仇。”话音刚落,冷九抽出一把刀将丁汲的头一刀砍了下来,何星汉被溅了一脸的血,他惊讶的看着地上的丁汲的尸体,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何大人,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冷九一脸坏笑地对何星汉说“现在,轮到你报恩了!” “你想做什么,要我的命,拿去便是!”何星汉怒目而视着冷九,丝毫不畏惧。 “不不不”,冷九提着手里的刀在何星汉面前比划,”我想要的,只是何大人的这张脸。” “什么?”何星汉不明白冷九的意思。 “魅脸,该你了。”冷九一声令下,旁边走出来一个脸上纹满刺青的女人,如幽灵鬼魅般着实吓人,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何星汉,何星汉眼前一黑。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北唐信正准备离开书房就寝,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定睛一看是何星汉,手里还拿着个黑色的包裹。 “星汉,你怎么来了”,北唐信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要是被人看见了,可不得了,不是让你去盯着丁汲吗?” “国公,我被丁汲发现了,情急之下只好杀了他,这是那狗贼的人头,请国公过目!”何星汉将手里的黑色包裹递给北唐信,北唐信接过来打开后一看果然是丁汲的人头。 “星汉,你……”北唐信正准备抬头问话,不料何星汉忽然亮出一掌打过来,紧接着亮出一把匕首刺进北唐信的腹中。 北唐信扔掉手里的东西,一把推开“何星汉”,对方当即重伤吐血。 “你不是星汉,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北唐信质问着那人。 “何星汉”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露出真容,是魅脸。 北唐信还未从魅脸攻击自己的惊魂中脱离出来,冷九带着一大群黑衣铠甲人冲了进来,院子的房檐上布满了弓箭手。 “你们是什么人?”北唐信强忍着剧痛质问着这些来历不明的人,他现在伤得不轻。 冷九让其他人把魅脸带了下去,北唐信腹部的血不停的流出来,冷九往前走了两步:“国公真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这匕首上可是有剧毒,寻常人可早就倒下了,国公居然还能一身正气的询问我的来历,当真是了不得!” “是黑瑞杰派你们来的?”北唐信接着问冷九。 “今天我来是想与国公做笔交易。”冷九并没有回答北唐信的问题。 “什么交易?” “蚀日神功独步武林,北唐家这么多年来依靠这神功令江湖人推崇备至,只要国公今天将这武功秘籍交付于我,我定当留北唐翀一命。”冷九等到此刻就是为了得到“蚀日神功”。 “你妄想,老夫就是死也不会答应你,翀儿乃我北唐后人,他就算牺牲自己也同样不会将秘籍交给你。”北唐信毫不犹疑视死如归。 “国公气节在下佩服,不愧为将门之后,晚生相信北唐将军也同国公父子连心”,冷九早就预料到会被拒绝,他话锋一转“国公到底是年纪大了,竟然忘记自己是做爷爷的人了。” “玲珑?”北唐信想起了还有玲珑和儿媳妇。 儿媳妇抱着孙女也被押到了这里,北唐玲珑在母亲怀里被吓得哇哇大哭。 “爹,您受伤了!”杨氏注意到北唐信的伤口。 “嘉梦,不要怕,爹在这里!”北唐信想要安慰儿媳妇,却显得无能为力。 “把东西交出来,她们就能活!”冷九语气低沉,收起了方才的虚情假意假意。 北唐信感到绝望,看着母女二人惊恐的眼神,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倘若老夫依旧不答应呢?”北唐信再次拒绝了冷九。 冷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一挥,手下一刀刺穿杨氏的胸口,杨氏瞬间倒在地上,玲珑被其他人一把掳过来,抓在手里。 “住手,不要!”北唐信看着儿媳妇未闭上的双眼,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北唐信老泪纵横,此刻犹如锥心之痛,完全没了理智。 “国公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冷九脸上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畜生,你这个畜生!”北唐信像是丢了魂地重复着这句话,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的死在眼前,北唐信的精神状态完全崩塌了。 “国公,想好了吗?我可等不了这么久。”冷九再次催促。 “祠堂供桌夹层。”北唐信默默地吐出了六个字。 冷九让人看着北唐信,自己往祠堂的方向走去。独自来到供桌前九急不可耐一把将桌上的香烛供品推到地上,四处摸索。终于在桌子底部找到了机关。冷九索性将桌子翻了过来,夹层里面没有东西,冷九以为被北唐信耍了,十分恼怒一掌劈开供桌,这时夹层上一层薄薄的木漆脱落一块,引起了冷九的注意。 他俯身一看,那漆掉落的地方上面刻着字,冷九将其他的漆都抠开,原来这蚀日神功就密密麻麻地刻在上面。 冷九兴奋不已,他终于得到这绝世武功,他心中谋求的霸业又近了一步。 他将整块木板劈成几份命人收好,然后回到北唐信面前。 “国公果然信守承诺,晚辈佩服。” 北唐信看着冷九虚情假意的神情就感到无比恶心,他直勾勾地看着他发问:“你现在该放了我们了吧?” “欸,国公不要心急,晚辈自当一言九鼎,只不过我刚刚好像没说你们都能活!”冷九阴阳怪气的俯视着北唐信。 “你说什么?”北唐信越来越虚弱。 “放心,这丫头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毕竟我还得留着她,我想德妃娘娘同样心疼这个侄女,投鼠忌器,她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冷九下一步就是对付北唐蓁,毕竟她武功高强,如果被她知道,一定会来报仇。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北唐家?告诉我!”北唐信彻底没了希望,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如此费心的对付自己和家人,赶尽杀绝。 冷九蹲下身,在北唐信耳边轻声耳语到:“国公当年征战沙场,可有想过多少无辜的因此而破碎?孩子没爹没娘,是很可怜的。” “你是谁?”北唐信越听越糊涂。 “我是谁,不重要”,冷九摇摇头,“重要的是,明天开始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北唐世家了。”冷九脸色一沉,握着插在北唐信身上的匕首用力往北唐信身体里死死地捅了进去,直到北唐信无力的耷拉在冷九的肩头,他才松手。 冷九站起身来,随从走上前来禀报:“大人都准备好了,请大人指示!” “别忘了留下铁玄盟的痕迹,这样朝廷就不会怀疑了。”冷九准备将这些事情全部嫁祸给铁玄盟,所以他才调来大氐国的人而不用黑瑞杰的人。 北唐府所有的人都被杀光了,连同那些护卫军尸体一起被抬了进来,堆放在多个房间被浇上桐油,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看着这熊熊烈火,冷九没有一丝怜悯,转身便离开了。 这些人刚走一会儿,一个影子穿过火海从天而降。 “北唐兄,醒醒,北唐兄!”这个人抱着北唐信叫着他。 北唐信拼尽全身力气,眼睛睁开一条缝,好不容易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荀……千……山……” “我来迟了,告诉我谁干的?”荀千山在边塞接到北唐信的消息,一路上知道了北唐府的事情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没想到还是晚来了一步。 “玲珑,在……他们手上,救……”话还未说完,北唐信救撒手人寰了。 荀千山来不及悲伤,将北唐信的尸体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便立刻追了出去。 荀千山轻功了得,很快追上了冷九的队伍。冷九并没有回大将军府,他而是带着人兵分两路偷偷出了城,一队带着北唐玲珑,他就带着蚀日神功。 荀千山跟在北唐玲珑的那一队,来到树林,这时吹来一阵风火把被吹灭了,荀千山看准机会,树林里响起一阵兵器碰撞声。荀千山杀光了那些人,带着北唐玲珑逃走了。 冷九在既定的地点等着另一队的人来回报消息,可是没有人,他派人去查看没想到却运回来那些手下的尸体。 “那丫头片子呢?”冷九发现没有北唐玲珑。 “大人,我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没看见活口。” 冷九很是生气,本来他准备留下北唐玲珑这个王牌来掣肘北唐蓁,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冷九查看尸体上的伤痕,发现这些伤痕细薄几乎没有血渗出来,冷九不知何人所为。 冷九让人把这些尸体就地掩埋,独自一人带回了一具尸体运回大将军府。黑瑞杰带着黑燕飞骑去了邻县整顿军务,这也是冷九的计划之一,防止别人怀疑到大将军府。 冷九站在大将军府最高的房顶上,看着北唐府的方向已是一片火海。附近的人跑出来救火,京兆尹府的官兵也倾巢而出,可这大火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彻底扑灭了。 朝堂上,所有人都在议论昨晚的大火,皇上怒气冲冲的走了上来,所有人连忙跪迎。 “谁来告诉朕,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镇国公府上下七十八口人,还有五十六护卫军,在这京城,这天子脚下被杀的一个不留,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下一次是不是也可以来宫里杀了朕啊!” “皇上息怒!”众人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肖明勇在哪里?”皇帝询问的正是京城护卫军首领肖将军。 “臣在!”肖明勇连忙站了出来。 “你说昨夜护卫军为何没有发现镇国公府的事情,人都被杀光了你才跑去救火?朕怎么放心把宿卫京城的重交给你?” 听到此话肖明勇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项楚站出来发言:“圣上息怒,容臣一言!” “项卿请讲。” “这北唐家是武林世家,镇……北唐信的武功深不可测,全家老如何会被人一夜间联同几十名护卫军一起被杀掉,这背后定是有强大的势力支持,这个人不但自己武功高强,而且人多势众,着放眼整个朝堂,唯有大将军黑瑞杰有这个实力和动机。”项楚尧此刻也顾不得这些,矛头直指黑瑞杰。 “项御史此言差异,有失偏颇,且有诬陷大将军的嫌疑。大将军已经离京数日,此刻远在千里之外,对京城发生的事还未可知,项大人可不要趁着大将军不在就随意编排!”另一位御史为黑瑞杰“仗义执言”。 “那请张大人告诉圣上和各位同僚,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和动机会下如此狠手!”项楚尧坚信是黑瑞杰搞得鬼。 “项卿,对大将军的指控,你可有证据?”皇上问。 “回皇上,臣暂时没有证据,可是北唐府的事着实蹊跷,还请皇上下旨彻查,定能发现真相。”项楚尧认为只要穷追不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皇上显得有些迟疑。 “皇上,大将军在远方辛勤为圣上整顿军务,昨日还送上文书汇报近来的军务情况,而项大人却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仅凭着一句‘蹊跷’和自己的妄加揣测就定了大将军的罪,这着实对大将军不公啊,皇上!”另一位大臣也站出来为黑瑞杰说话。 其他人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很多人都认为就这么认定黑瑞杰的嫌疑太过武断。 正当大家喋喋不休之际,殿外的太监来报大理寺卿司马文策殿外求见。 皇上赶紧宣他进殿,司马文策进来后跪在皇上面前说:“启禀皇上,经过大理寺对现场的初步核查,基本断定这起惨案乃铁玄盟所为,与朝廷大臣没有瓜葛。” “铁玄盟?什么铁玄盟,说清楚!”皇帝听到这里一头雾水。 “回皇上,‘铁玄盟’是江湖现在声势最大的帮派,他们行事狠毒,一旦被他们盯上,就会被灭门,抢走他们的独门武功,最后烧了所有的东西,臣在现场找到‘铁玄盟’遗失的令牌,还请皇上过目。”司马文策举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呈给皇上。 皇上仔细看了看这块铁牌,虽然表面被熏黑了,可依稀能辨认出一个“铁”字。 “好个‘铁玄盟’,竟然如此猖狂,司马文策朕命你将这个铁玄盟缉捕归案,让这些所谓的江湖人知道何为国法!”皇上下令后,司马文策就告退了。 “皇上,这……” “好了”,项楚尧正准备开口便被皇上打断了,“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众卿家也不必再为罪臣多言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朕累了,退朝吧。”皇帝起身离开,大臣也逐渐散去。 这边崇华宫里,北唐蓁正在练功,现在的她只想尽快调理身体,才是对北唐家最大的帮助。 北唐蓁嘴角渗出血,蚀日神功本就耗神,现在她身体正是虚弱,一时间气血攻心被卡在这紧要关头。 雅琴端着午膳进来,看见这一幕急忙跑过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不打紧的,只是我太心急了。”北唐蓁擦拭着嘴边的血迹。 “娘娘这是何苦为难自己呢?”雅琴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必需要尽快恢复过来,才能帮爹和家里。”北唐蓁觉得为了家人自己受再多的苦也值得。 “也许娘娘再也帮不了老爷了。”雅琴暗自神伤低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意思?”北唐蓁拉着雅琴要问个明白:“雅琴,你看着我,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北唐蓁注意到雅琴红红的眼眶,一副哭过的样子。 “奴婢的好姐妹刚刚来送午膳,告诉奴婢昨夜镇国公府遭到‘铁玄盟’迫害,老爷、世子妃,北唐家所有人都死了。”雅琴一边哭一边说。 “不,不会的,北唐家与他们无冤无仇,况且爹武功高强,不会的,不会的……”北唐蓁一下六神无主,两眼放空,她不相信爹和北唐府就这么没了。 “娘娘,你冷静下来,现在北唐家只有你了!”雅琴企图让北唐蓁平静下来。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我不相信,我要出去,我要去找爹!”北唐蓁完全听进去雅琴的话,她一把推开她,冲出崇华宫的大门,此刻天空开始下雨。 门口的禁军拦下了她,北唐蓁将那些人打翻在地,更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过,将北唐蓁包围起来。 “让开!”北唐蓁此刻全然不管不顾了。 “请娘娘回去,否则视为抗旨!”禁军发出最后通牒。 北唐蓁飞身一圈,将最里面的人踢倒,北唐蓁痛下杀手:缴了十几根长矛刺向这些人,凡近身的都被打倒,几十个人很快倒地,奈何人越来越多,北唐蓁感到体力逐渐不支,视线模糊。 这时一张铁链从天而降,一下子把北唐蓁罩住,然后禁军拿着长戟将北唐蓁钳制住,让她无法动弹。 “德妃,赶快束手就擒,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皇帝坐在步辇上对着她喊。 北唐蓁在大雨中看着皇上模糊的身影和周遭这些穷凶极恶的脸,胸口一股热流涌上来,一口鲜血从她的口里喷涌而出。 北唐蓁低下了头,雨水将她的发髻淋塌了,十分狼狈。 “哈,哈哈哈……”忽然北唐蓁发出阵阵冷笑,笑声无奈又悲凉。北唐蓁“倏”的一下抬起头来,对着天空大喊一声:“老天爷!”那声音撕心裂肺,如山河崩裂,亦如秋日前的夏虫悲鸣惨烈又决绝,整个皇宫此刻都变得昏暗没有了色彩,此刻时间如同被禁锢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北唐蓁闭上了眼睛,身体一侧,晕倒在那血水和雨水混杂的污浊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19、破·旗开得胜 这日,天寒门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除了终年积雪的后山之巅,不一会儿,山下的未雪亭就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被子。 叶若初还睡着,这几日她都觉得很是疲惫,常常犯困不思动弹。 叶若初醒来后,柳子衿早已经不在旁边,不知道是否因为天气的缘故,觉得头也有些昏昏沉沉,毕竟天寒门与四季如春的昆月宫比较起来,气候变化分明,阴晴不定。 “灵笛。”叶若初见屋里没人,自己离开昆月宫时,本想带着青渺也一道过来,不曾想青渺不愿,一则是认为自己面容有毁,会有伤叶若初与昆月宫的颜面;二来是这昆月宫终需有人打点照料,所以便留在那里,派灵笛和其他人随叶若初来到天寒门生活。 临走时,青渺对叶若初说:“灵笛这丫头虽然有些泼辣,可到底是识大体做事情也稳当,武功也不错,有她跟着宫主,我也安心。” “灵笛?”叶若初提高了音量,却依旧没人回应,“这丫头跑去哪里了?” 这时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从院子里传来,叶若初听出灵笛的声音。叶若初穿好衣服,披上斗篷,走出房间推开门一看,雪似阳春柳絮飘落,院子里已经被雪覆盖,灵笛和其他几位婢女正兴奋着,在雪地撒欢。 灵笛看见叶若初站在门口,兴高采烈的大喊:“宫主,快看,是雪,下雪了!” 这是灵笛第一次见着下雪,也是叶若初第一次看见下雪。叶若初被这白色的世界所吸引,灵笛的呼唤让她也迫不及待的扎进雪里。 “宫主,你摸摸这雪,好冰啊!”灵笛捧着一把雪来到叶若初面前,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叶若初心地用指头点了点,不可思议的感叹到:“真的好凉啊!” 叶若初在雪地里打转,用脚一会儿踩踩这儿,一会儿又踩踩那儿。 叶若初自己也伸出双手接天上的雪,拿到鼻子前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再深吸一口气嗅着手里的雪。 “怎么?闻出来这是什么味道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回头柳子衿站在不远处,一脸宠溺的看着叶若初。 其实柳子衿已经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了,叶若初的红色斗篷在这苍白的景色里像一朵天地间盛开得最热烈的花朵,娇艳、美丽、夺目,这是院子里从未有过的风景,点缀着大地,也点亮柳子衿的心。 柳子衿走过来,将叶若初发上的雪细细地拂去,又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在叶若初头上,二人相视一笑,眼里的蜜意足以融掉所有的寒意。 “当心着凉,到时候这雪可就不好玩儿了”,柳子衿握住叶若初冻得僵红的手很是心疼。 “你方才是在与各大门派商讨无止的事么?”叶若初问。 “嗯。”柳子衿一边点了点头,一边搓着叶若初的手像要给她捂热。 “那你怎么不叫我,不是说好一起去见他们吗?这样到底会失了礼数。”叶若初担心自己不现身会有不好的影响。 “本来就没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的,前几次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差不多了,你不在也不打紧,况且,早上起来,见你谁得这么沉,像只猪,实在不忍心叫醒你。”柳子衿早上看着叶若初那如画般的睡颜,不想破坏。 叶若初脸微微泛红,略带羞涩和几分娇嗔的嘟囔着:“那还不是因为……”叶若初看了旁边一眼没好意思说下去。 柳子衿看着叶若初害羞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额头上的“啄”了一下。 叶若初的从脸红到耳根:“你干嘛,有人看着呢!”叶若初示意灵笛她们还在。 “你们看见了吗?”柳子衿故意装不懂问其他人。 “姑爷,宫主,我们被雪晃得有点眼晕,可什么都没看见!”灵笛和其他人已经笑成一片。 “如何?”柳子衿露出几分得意。 “你呀……”还未等叶若初说完柳子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在柳子衿温厚的身躯里,身体的温度将叶若初略微冻僵的身子环绕,从外到内渗进的暖意,让叶若初全身舒展。 “今天我与各大门派决定,后天出发,去无止派。”柳子衿已经准备好了。 “后天?为何如此突然?”叶若初诧异柳子衿竟然会这么快行动。 “此事宜早不宜迟,我接到密报,铁玄盟将北唐世家灭门,虽然朝廷暂时封锁了消息,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一旦消息在江湖上传开,只怕更是是人心惶惶”,柳子衿顿了顿,牵着叶若初的手往屋里走“所以,无止派的事情需尽快解决,不然会失了先机,恐添变数。” “这次天寒门除了你我,还有谁会一同前往呢?”叶若初问。 “陈游,还有乌师兄。”柳子衿回答到。 “乌师兄也去,还以为他只会待在家里,不会出门的。”叶若初面露出些许难色,但迅速掩盖了过去。 “此行凶险,乌师兄做事可靠,他随我们一起,大有裨益。怎么?你觉得不妥?”柳子衿还是察觉到叶若初的一闪而过的不安。 “不是我只是担心少了他天寒门无人照料。”其实叶若初并非这样想,自打她嫁入天寒门以来,上上下下的人都对自己很是客气,唯独这个乌曲和,总是对自己冷眼相待,应尽的礼数到也周全,可总是让叶若初心里觉得有一种刻意的疏离感,但叶若初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 “好,我马上让灵笛去准备,我们一起去。”叶若初正准备吩咐灵笛收拾行李,柳子衿将她拉住。 “不急,你刚起来,还未吃东西吧?我让厨房做了早点,我陪你用点?” “你还没有吃饭吗?”叶若初反问到。 “没有,因为想和你一起吃。”柳子衿摇了摇头。 叶若初无奈的笑了笑,心里全很是开心。 经过多日赶路,各大门派的主力人马已经分批到达无止,只等柳子衿号令。 此刻,所有人都在柳子衿的营帐里商议界下来的安排,叶若初身体不适便在另一处休息。 “柳盟主,我等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三日,何时才能动身?”太虚的九华真人率先发问,毕竟是武林前辈。 “我知道各位心情,可时机未到,还需等。”柳子衿安抚到。 “那你为何要我们急着到这里等?”另一位龙泉派龙炳泉掌门不解的问。 “龙掌门有所不知,这韩庭松有铁玄盟撑腰,现在无止派里面有很多人其实都是铁玄盟的人,这一次我们收复无止,不单单是将韩庭松拉下马这么简单,还要将这些人连根拔起,无止才能获得长治久安。为了无止的将来,我们必须弄清楚哪些人是敌人哪些人是朋友。”柳子衿解释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们不进去,怎么弄得清楚,再说了,这得耗费多长时间呢?” “不,不会太久,我只给了三日期限,如果今日我等的人不来,我们明日就……”柳子衿的话还未说完,陈游就进来了,他在柳子衿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柳子衿立刻说:“快请进来!” 陈游带进来一个人,此人正是柳子衿那日去昆月宫的路上,在茶摊看见的那群无止派当中的带头人。 “我向各位介绍,这位是无止派孙望山,就是我们在等的人。”柳子衿向各位引荐,柳子衿一直试图联系上孙望山了解无止的内部情况。 “孙先生果然没让我失望,懂得弃暗投明,助我等一臂之力。”柳子衿寒暄到。 “柳盟主不必客气,您要的名单我给你带来了,您要我准备的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多费了些时日,让柳盟主担心了。”孙望山拿出一个名册交给柳子衿。 “这个名册上的人皆是韩庭松的党羽和铁玄盟的人,到了明日,柳掌门只需将他们一一除去,便可恢复我无止安宁。”孙望山让柳子衿尽管放心。 “有劳孙先生了,陈游替我送孙先生出去,你我就此别过,明日再会。”柳子衿让陈游送走了孙望山。 “时候不早了,各位请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将是一场恶战。” 等到这些人离开,柳子衿把陈游叫了进来:“陈游,去把王掌门的那四个徒弟请过来,还有你乌师伯,他们五个人都请来。”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来了。 “不知柳盟主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其中一名弟子问。 “正言,还有正行、正德、正礼,你们四位都是前辈的弟子,也是唯一在前辈危难之际陪着他的人,我自是信得过你们。”柳子衿拿出刚刚孙望山交给我的名册,“烦请各位仔细审阅,这名单上的人有没有问题。” “是。”四人接过名册开始翻阅。 “你是否觉得有什么问题?”乌曲和还是没忍住问柳子衿。 “此人背叛先是与韩庭松沆瀣一气,背叛王沐恩前辈,没捞到好处后又想通过我们打击韩庭松和他的爪牙,这样的人到还真应了他的名字,‘这山望着那山高’,此人不值得信赖,保不齐这名单里有他想打压却是清白之人。”柳子衿详细解释原因,上次虽与乌曲和闹得不可开交,可到底是师兄弟,自己和若初回天寒门成亲,乌曲和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什么。 “盟主,这孙望山果然没安好心,竟将好几位当初强烈反对过他和韩庭松的师兄弟的名字写在上面,分明是想借刀杀人!”正言义愤填膺的指着这份名单向柳子衿告状。 “果然不出所料,那他有没有遗漏什么人?”柳子衿问。 “那倒没有关系,我们知道的人都在上面,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 “那好,你们将那些无辜的人圈出来。” 柳子衿将这份更改过后的名单誊写了一份交给乌曲和:“师兄,明日请师兄暗中保护好这些人,” “知道了。”乌曲和接过名单没有再多说一句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往无止派行进。 一行人顺顺利利的通过各个关卡,所有暗哨都被孙望山撤走,快到门口,警钟才被敲响。 韩庭松带着大队人马与柳子衿他们站在练武场对峙。 “柳子衿,你竟敢擅自闯我无止,你想干什么!”韩庭松看着柳子衿带着这么大群人出现,心中很是慌乱。 “众无止弟子听令,韩庭松勾结铁玄盟陷害掌门王沐恩,以下犯上,戕害同门,罪无可恕,我等今天以王沐恩掌门遗愿意志,请各位随我一同诛杀韩庭松这个逆贼!”柳子衿号召大家对韩庭松群起而攻之。 “杀!” “杀!” “杀!” 各门派振臂高呼,气势如虹。 “柳子衿!”韩庭松眼看着对方誓不罢休的架势慌了阵脚,“我是无止名正言顺推选出来的掌门,王沐恩自己出走,怎能怪的了我?”韩庭松抵赖:“这说到底原来是我无止内部的纠葛,就算你是武林盟主也不能插手!” “你撒谎,你韩庭松根本就是陷害掌门人的元凶!”一个声音从韩庭松身后传来,所有人都张望着,最后人群中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正是孙望山。 “望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庭松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盯着孙望山。 “各位据我调查,韩庭松与铁玄盟暗中勾结,他们联合将掌门赶走,就是为了让铁玄盟吞并我无止派,让我们做铁玄盟的马前卒,帮助他们作恶,自古正邪不两立,试问身为无止弟子岂能为虎作伥!” 孙望山站出来“揭露”韩庭松,虽说是柳子衿授意,可他的话倒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当初与虎谋皮的劣迹被这三言两语带过,往后还能借口自己被韩庭松欺骗为自己推脱,柳子衿不禁感叹此人果真狡猾。 这时一部分无止弟子站出来,像是受了“感召”,与孙望山同柳子衿站在同一阵线,要韩庭松交出掌门之位。 韩庭松哪里肯从,熊是年看见此情形,低声暗示韩庭松与这帮人拖延时间。 “我无止掌门向来有能者居之,你们不服我这个掌门,好,那我今天就接受尔等的挑战,今天只要是我无止的弟子,谁能打赢我,这个掌门之位就是他的,谁来,谁敢来!”韩庭松叫嚣着。 “他分明是在拖延时间,毋需理会他。”九华真人对柳子衿说。 “好,今天我们就做个见证人,凡无止的人只要能打赢你,你就要交出掌门之位!”柳子衿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可不能食言。” “我以武林盟主的名义保证。” 眼见着柳子衿上当,韩庭松心中一阵窃喜,因为他知道整个无止除了王沐恩没人能打得过他;而且还能拖延时间让熊是年去般救兵。 “我来!”正礼第一个站了出来。 “哼,不自量力!”韩庭松轻蔑的一笑,二人刀光剑影拼杀起来,韩庭松招招致命,正礼很明显不是对手。 正礼败下阵来,收了轻伤,正德立刻上去接着与韩庭松打起来。 二人打得正酣,却没人注意到熊是年悄然离开了,他跑去召集其他铁玄盟的人,上次昆月宫恶战后,石无厌料想过无止派会成为攻击目标,于是留下一队人马和高手在附近,以备不时之需。 熊是年带着人准备将柳子衿包围起来,没想到刚靠近就被一群不知哪里来的人给攻击,熊是年的部队死伤严重,在树林里从天而降的弩箭飞来,地里也突然飞出大量的人,像天罗地般伏击了他们。 正行和正言也先后失败,韩庭松得意洋洋的站在场中间说:“如何,还有谁不服的,站出来,我今天奉陪到底!” 无止的弟子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去,孙望山目不转睛的盯着柳子衿,明明只要他出手杀了韩庭松这一切就结束了,自己也能顺水推舟坐上掌门的位子,可是现在他也搞不懂柳子衿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我来。”一个女声从人群中飘出,顺着声音望去大家着实吓了一跳,尤其是韩庭松被吓得面如土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若初。 叶若初站了出来,她刚刚一直未现身,韩庭松的眼睛都瞪圆了。 “你,你,怎么来了,你没有资格同我比试,回去!”韩庭松紧张到语无伦次。 “她为何没有资格?她是王沐恩临终前指派的下一任无止掌门,有凌霄赤刃作为证据,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是无止的人皆有资格,韩庭松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柳子衿气定神闲地看着韩庭松。 叶若初拿出“凌霄赤刃”,无止弟子看了都开始窃窃私语。 “她是,她是……”韩庭松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 “我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叶若初杀气腾腾的盯着韩庭松,韩庭松不敢在此刻揭露叶若初与王沐恩的关系,这样不就让她更加名正言顺。 “韩庭松,上次的帐今日我一并与你清算。”说完这句话叶若初就与韩庭松打了起来。 韩庭松哪里是对手,没走过七十招,他手里的剑就被断,韩庭松喘着气时不时的看向远处,心绪不宁。 叶若初凌空垂直飞下来一掌劈来,韩庭松被掌力压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头发散落面部肌肉变形,眼看着命悬一线,可是叶若初没再发力她收了功力,韩庭松周围的地面开裂,韩庭松经脉被震,内伤严重开始吐血。 韩庭松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还在等熊是年来救他,柳子衿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 “别看了,你等的人估计来不了了!”柳子衿话音刚落,乌曲和和天寒门弟子就押着几个人来了,其中一个正是熊是年。 “可惜跑了两个,看来久出来不活动,有点生疏了,交给你了。”乌曲和把人丢到柳子衿的面前。 “韩庭松你以为我会中计等你搬救兵?”原来柳子衿猜想铁玄盟会在无止埋伏救兵,因为石无厌看重无止的地位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当柳子衿看见熊是年离开就知道他是去召集人,为了一举歼灭铁玄盟的人,柳子衿在此与韩庭松周旋,另一面又让乌曲和偷袭他们。 韩庭松知道无力回天,赶紧跪地求饶:“柳盟主饶命,我只是受了石无厌的蛊惑,这一切都是熊是年和铁玄盟干的,你饶了我吧!”韩庭松连声叩头,向柳子衿求饶。 熊是年见韩庭松把脏水全部泼向自己,一下子火就上来了:“呸,你这个人,无胆匪类,是掌门错看你了”,熊是年看着这些人大吼一声:“烈火溶心,铁玄不死!” “不好,他要自尽!”还未等柳子衿来得及阻止,熊是年就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瞬间倒地,乌曲和摸了摸脖子上的脉搏,冲柳子衿摇了摇头,熊是年就这么死了。 柳子衿让人抬走熊是年的尸体,把韩庭松捆了起来。 眼见着没起乱子,这时孙望山突然发令:“来啊,杀了这些叛徒!”孙望山带人把队伍中隐藏的铁玄盟的人包围住。 “孙先生,别费力气了,你想引起骚动乘乱杀了被韩庭松关押在密室的人,还想借我们的手杀了挡在你前面的师兄,不过还好有你,我们才知道哪些是好人。”柳子衿识破了孙望山的阴谋,乌曲和派人将那些人也救了出来,他们被带到这里。 “孙望山你这个叛徒,还敢这里大言不惭!”被救出来的人指证孙望山。 孙望山见事情败露便调转枪头倒戈相向,想要突围,其余铁玄盟的人也趁势反攻,双方激战,可完全不是对手,没几下这些人就败下阵来。 柳子衿拉着叶若初的手走到众无止弟子面前:“无止弟子听令,今日王沐恩掌门大仇得报,掌门临终前将凌霄赤刃托付给昆月宫宫主保管,今日物归原主,无止弟子跪迎掌门灵柩归位!” 所有人望着柳子衿手的方向,第一排的人端着王沐恩的灵位,八个人抬着王沐恩的棺椁朝这里走来,无止弟子全部自动分跪在两侧,柳子衿和叶若初退到一旁,柳子衿感受到叶若初的手变得冰凉还有些颤抖,他立刻握紧了些,叶若初强忍着泪水,柳子衿没有告诉她把王沐恩的棺椁带来了。 所有人跟在棺椁后面进了无止的镜心殿,柳子衿接过神位将它放置在供奉着无止历代掌门灵位的灵台上,然后带着叶若初磕了三个头。 柳子衿让人把韩庭松带上来跪在王沐恩的棺椁和灵位前:“现在由我替无止清理门户,以慰王沐恩掌门的在天之灵!” 柳子衿拔出剑一剑封喉干净利落的处理了韩庭松,又让乌曲和把铁玄盟隐藏的细作抓了出来准备带回天寒门。 柳子衿接过叶若初手里的凌霄赤刃,将它交给正言:“从今天起,无止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师兄弟四人能齐心协力,不忘初心,时刻谨记‘心如明镜,不惹尘埃’。尔等定要重建无止恢复往昔荣光,好好安葬你们师父,你我就此别过。” “是,我们秉承师傅遗愿,不负柳掌门期望。”正言四人郑重向柳子衿道谢。 柳子衿一行人走出镜心殿,叶若初回首凝望,这么多与王沐恩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就这么了解了,自己完成了他的遗愿时,过往的一切也随之烟消云散,尘归尘土归土了。 “夫人,可是身体不适?”柳子衿见叶若初面色有些苍白。 “没有,我只是……”叶若初觉得眼前的柳子衿看起来有些模糊,叶若初还以为是被泪水迷了眼想揉眼睛,可手已然不听使唤举不起来,脚下一软便晕了过去。 “夫人!若初!”柳子衿接住了晕倒的叶若初,想唤醒她。 乌曲和过来为叶若初诊脉,柳子衿心急如焚的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 乌曲和的表情由严肃转为缓和:“不是受伤,是你要做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0、破·洛淮鸢 冷九带回大将军府的尸体,黑瑞杰认出那是荀千山所为,这世上除了这断风剑谁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这么多人协助,如此周密部署,居然还是让一个孩子逃脱!”黑瑞杰甚为震怒,居然让一个孩子逃脱。 “不过是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即便被荀千山就走也无妨,难不成她还能去皇上面前喊冤?”冷九倒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认为黑瑞杰太过于心了。 “现在她虽然是个孩子,那以后呢,说不定就有人拿这个大做文章,她就像是个火种,一旦有人煽风,就会把我们烧得一干二净。”黑瑞杰始终认为北唐玲珑是个祸害不可久留。 “大将军考虑周全,是冷九疏忽了。” “罢了,我已通知各州府和黑燕飞骑暗察荀千山的行踪,他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总归是显眼,一旦发现行踪即刻当场击杀。”黑瑞杰再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黑燕飞骑当然牢靠。”冷九悻悻地说道,黑瑞杰难道不再相信自己了? “再过过段时间章奔就要进京领赏了,这次他会把北唐翀一并带回来,看来他命不该绝,要是抓不到荀千山,也许北唐翀可以引他出来。”黑瑞杰打算以北唐翀为诱饵,当然这兵行险招也是最后时刻不得已之时才可用。 “北唐翀要进京了!”冷九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真乃天助也。 荀千山带着北唐玲珑已经漂泊几月有余,因为害怕引起注意,几乎不住客栈,常常风餐露宿,或者在农家户借住。 可是北唐玲珑毕竟年纪太受不了这样的舟车劳顿下来,终究生病感染了风寒。 荀千山本想在野外找些草药,可是现在许多植物还未生长或才刚刚萌芽,药效药力不足。 荀千山摸了摸北唐玲珑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烧,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荀千山准备冒险进广陵城去抓药。 集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城外的萧肃形成鲜明对比。 荀千山走到一家药铺门口,看了看怀里病得脸发红的北唐玲珑,还是走了进去。 “这位先生主要还是看病?”药铺的学徒上前问询。 “抓药。” “没问题,可有药方?”学徒问荀千山拿药方。 “兄弟能否借纸笔一用?”荀千山拿过纸笔略微思考片刻三下五除二就写好了一张药方。 “请按这个抓药。”学徒正准备接过药方。 “慢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左手端着个茶壶,右手一把拿过那张药方。 “师傅。”学徒立刻毕恭毕敬地退到一边,看来此人就是这里的坐堂大夫。 “和你交代多少次了,但凡不是我们这里的方子来抓药,都要让我过目,这要是吃出问题了,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大夫一脸不耐烦地训斥着徒弟。 “不过是寻常的风寒药。”荀千山想快点抓药。 “风寒?”大夫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手里的药方,脸上的迟疑渐渐消失。 “给这位先生抓药。”大夫将药方递给学徒,脸上挤出笑容:“这位先生想必也是位大夫,有没有兴趣来我这济世堂坐诊,价钱好商量。”原来这大夫看了方子后发现这是鲜有人用专治孩子的药方,药效好但针对不同年纪的孩子,每味药需要求精准的分量,所以一般人是不敢开出这样的药方,面前的人一定不是寻常大夫。 荀千山没有搭理他,一直看着学徒将抓好的药包装好。 荀千山拿过药付了钱,便匆匆离开了。大夫看着荀千山的背影把徒弟叫过来:“你跟着那人,别让他发现了,弄清楚什么底细。”他要知道如此医术精湛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最好能把他弄到自己这里来。 荀千山回到破庙,方才想起自己没有煎药的器皿和干净的水了,于是想去附近找一户人家。 不知是否走反了方向,走了好久才发现了一户农家。 院外围有篱笆,里面干净整洁还有菜园,显得格外别致。 “请问有人在吗?”荀千山朝院子里面喊到。 没人回应,可这烟囱也正冒着炊烟,应该是有人在的。 “请问……”荀千山再次准备开口时,一位面容姣好的农家打扮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什么人?”女子开口。 “这位姑娘,打扰了,我与女途径此处,不料我女儿突然感染了风寒,需要煎药,恳请姑娘能行个方便,让我煎药给我女儿。”荀千山向农家女借煎药的地方。 农家女听到这个情况急忙走过来,让荀千山进来,她摸了摸北唐玲珑的额头:“哟,这病得可不清啊,快进来,我去给你打水,这院子里有炉子,你先生火,我去取药罐子和水。”农家女转身间用余光瞥见了荀千山带着的把剑,但还是给他去拿东西。 “有劳姑娘了。”荀千山开始劈柴生火。 荀千山刚把药煎上,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农家女从屋子里抱出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一边走一边哄。 “宝宝乖,别哭了。” “是不是我这药气熏着孩子了,要不然我还是把炉子搬远一点。”荀千山很是歉疚。 “没事儿,他每次睡醒了就哭,不碍事儿的。”农家女解释着。 “男孩儿,女孩儿?有名字了吗?”荀千山随口拉拉家常。 “男孩儿,这名字……还没取呢。”农家女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难过。 “让孩子他的爹取一个呗。”荀千山并未察觉。 “他爹,不在。”农家女沉默些许,低声的说。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荀千山觉得自己让对方又想起伤心事,自觉说错了话,便索性不说了。 徒弟在远处看着荀千山进了户农家,又不敢靠太近,就决定回去告诉师傅。 几个官兵拿来到了济世堂,为首的捕头叫来了大夫:“谁是当家的?” “这位官爷,的就是,有何吩咐?”大夫陪着笑脸走过来。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捕头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副画像给大夫辨认。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这个人不正是方才来自己药铺买药的人。 “认识?”捕头从大夫诧异的神情看出了端倪。 “不太能确定,不过看着有八九分像。”大夫支支吾吾地说道。 捕头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单独把大夫拽到角落里,仔细声询问:“我可告诉你,这是重犯,你要是知道就赶快告诉我,有赏的。” “就今天来我这里抓药,喔,对了他还带着个孩子。”大夫老老实实交代情况。 “还带着孩子!嗯,那估计错不了,现在人呢?”捕头眼前一亮,迫切想要知道荀千山的踪迹,没想到立功的大好机会会落在自己头上。 这时徒弟正好回来,看见捕快在药铺一脸茫然:“师傅,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官爷,我早就看此人鬼鬼祟祟,不怀好意,这不我就派人跟着他。”大夫把徒弟一把拽过来:“快告诉这位官爷,那人去哪里玩了。” 荀千山把药给北唐玲珑喂了下去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此刻她正挨着农家女屋里睡得正香。 “这孩子病成这样,你们还要赶路吗?”农家女一边择菜一边问到。 “就要看她身体状况了,不过这两天还是不会动身的。”荀千山害怕北唐玲珑的病情恶化。 “对了,这荒郊野外的,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农家女似乎很关心荀千山为何会造访这里。 “我们就住在前面的破庙,这附近好像就只有这里有人家了。” “喔,这样。”农家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荀千山准备起身离开,这时候忽然荀千山停了下来,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异样的动静。 “怎么了?”农家女问。 “嘘,别说话。”荀千山让农家女保持安静。 “哗”的一声,院子四周的忽然被二十多个黑衣盔甲人给包围,地上树上都是人。 “嗖”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嗖嗖嗖”的声音,那些人手臂射出无数的弩箭朝着荀千山和那农家女飞来。 荀千山拔出剑护在农家女身前,把弩箭挡了下来。这些弩箭的威力甚大,有的飞进了屋内。 “孩子!”农家女想到还睡在房间里的两个孩子连忙跑进去,她儿子已经被动静闹醒再哭,北唐玲珑还在昏睡之中。 农家女将儿子连同襁褓捆在背上,然后将北唐玲珑抱在怀里,藏到一个角落里。 荀千山跟着进屋,看见农家女蹲在墙角一个人念念有词:“来了,来了。” 荀千山见她受到极大的惊吓,外面的人完全是想要了他的命,分明冲着自己来的,荀千山想到了他们应该是黑瑞杰的人。 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荀千山只好孤注一掷:“姑娘,等会儿外面停了,我们一起冲出去,我拖住他们,你带着两个孩子跑,跑得越远越好。” 农家女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恐惧,她下意识的点点头。 弩箭射击停止了,外面的人将屋团团包围,一点一点地缩范围,向里面的人逼近。 突然,荀千山从里面旋转着飞出来,一剑直插一人的颈部,那人瞬间倒地。 荀千山与这些人打了起来,断风剑法就如它的名字,可断清风,速度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加上荀千山独有的轻功“暮云七诀”,断风剑更加变幻莫测,引得所有人都去攻击他。 就在这个当口,农家女看准机会,从一旁跑了出去,不料婴儿的哭声还是引起了注意,一个铠甲人冲上前想去抢孩子。 荀千山看见,连忙前去营救,一剑挡开了对方,可是就在分神的一瞬间,荀千山的肩被其他人刺穿,荀千山忍着痛也一剑将那人了结。 双方陷入了对峙,荀千山此刻明白对方人依旧多,如果自己一人还有机会,可现在自己受伤了还要保护他们,胜算就更渺茫了。 这时对方再次发动攻击,荀千山再次应敌。忽然一个人从背后提着刀刺来。 “心!”农家女大叫一声,荀千山听见转过身来,电光火石间那人一下子幻化成两个,荀千山刺向右边,不料那只是幻影,可是真身并没有攻击自己,这时荀千山才发现农家女挡在真身的刀前,原来就在那刹那间,农家女扔下怀里的北唐玲珑扑过来为荀千山挡刀。 荀千山一剑杀了那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农家女:“姑娘,你撑住啊!” 剩下的人一起攻了上来,荀千山腾空而起拼尽所有力气,将那些人全部杀掉。 荀千山拖着无力的身躯,跑回农家女身边:“姑娘!” 农家女用那满是鲜血的手颤颤巍巍的掏出一个玉饰,交到荀千山手里,嘴半开半合,想要说什么。 荀千山想要听清楚她说什么:“你慢慢说!” “萧……萧……” “?什么,你再说一遍!”荀千山焦急的大吼。 可是话音刚落,农家女就松开了手滑落下去,没了气息。 荀千山悲痛欲绝,是自己连累了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为了保护北唐玲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荀千山安葬了农家女,将她的儿子抱走,他找遍了整个屋子,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其他家人的讯息。 荀千山来到河边,找了一个船家渡河。 荀千山坐在船上,看见一只鸢鸟从半空极速划过,姿态矫健。 “船家,现在行至何处,还有多久?”荀千山问划船人。 “再往前走过了洛家庄就到淮水了。”船家回答到。 “洛家庄?” “是啊,我们这一带的人几乎都姓洛,也都是洛家庄的人,我在家排行老三,这不就叫洛三聪了。”船家健谈详细地介绍了洛家庄的情况,一个人滔滔不绝。 荀千山此时望着奔流不息的淮水,将怀里的婴儿抱紧了些,未来注定将是前途茫茫,姓名、朋友,一切过往都必须沉没在一江东流之水中。 “洛淮鸢。”一个名字从荀千山的脑海里迸出来。 荀千山低头看着正在襁褓之中酣睡的男孩儿:“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洛淮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1、破·折戟沉沙 武林近来已现剑拔弩张之势,虽然铁玄盟又将北唐家灭门的消息被众人传得沸沸扬扬,可是平定无止后的也让很多人对柳子衿有了信心,还有太虚九华真人的倾囊相助,似乎柳子衿风头略胜一筹。 曹序很是在意,尤其是一些本来要倒戈铁玄盟的门派,似乎又开始没了动静,有的甚至公然反对铁玄盟,与天寒门站到了一边。 虽然铁玄盟莫名其妙的将北唐家“灭门”,可在曹序看来,在这特殊时期,这件事反而助长铁玄盟的声势,所以就将此事扛了下来。 石无厌最近全然没有了心思来打理盟内之事,除了派人巡查暗访,他还独自一人四处打探妻子的下落,一想到她怀有身孕流落在外,石无厌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索性将其他事交给曹序打理。 曹序召集了几名手下商量如何应对天寒门来势汹汹的联盟,如果一旦让这些门派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势必会给自己带来沉重打击。 “掌门已经许久没有回来,现在天寒、无止还有太虚已连成一线,如继续坐以待毙,我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掌事,你得拿个主意啊,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有所议论,长此以往,人心涣散,也许还没等柳子衿出手,我们就……” “知道了,可是现在我们已经丢了无止,”曹序打断了手下。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当前形势有多严峻,只是自己还未想出应对之策。 “不如,我们提前行动?”另一个手下忽然说。 “你是说灵隐寺?”曹序清楚铁玄盟现在手里最大的一个筹码就是“灵隐”。 灵隐寺,被誉为“中原武学的发源地”,虽然现任住持通海大师,一心求佛问法,灵隐的地位还是无可替代。 “可是我们安插在灵隐的人不是还没有回信,如果冒然对他们下手,一旦失败,会打草惊蛇。”曹序害怕冒进会适得其反。 “此刻的情势下,没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说明我们的人还没有被发现。”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曹序点了点头。 “我们这次硬攻上去,来个里应外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我们灭了北唐家,如果我们趁机而上,天寒门就算是收回了无止,也是于事无补。” “好!通知灵隐的人,是时候让通海那老秃驴去见他的佛祖了。”曹序准备大干一场,就算石无厌不在,自己也要守住铁玄盟的地位。 天寒门北绝岭,已经被大雪覆盖了,屋里的火盆、暖炉早就点燃,柳子衿每天都让天寒门弟子将雪扫干净,尤其是叶若初经常去的地方,柳子衿甚是担忧她是被雪滑倒了。 娄语柔来到乌曲和的药庐,刚准备进门就被乌曲和叫住:“等会儿师妹,换双鞋再进来。” 娄语柔换上了放在门边的木屐,这药庐最是温暖,里面的煎药的水汽和药气都让人觉得提神醒脑。 “大师兄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娄语柔示意了脚上的鞋。 “嗨,这不外面地上都是泥土,踩进来会弄脏了我得打扫许久。”柳子衿担心除雪还不够,又让人在地上铺上泥沙。 “是啊,掌门一向心思缜密,处事周到。”娄语柔的神色黯淡,语气低落。 乌曲和没有察觉到娄语柔低下的头和眼底似有似无的泪光,一边捣鼓着炉上的药一边还在抱怨:“我看就是多此一举,她那么高的武功,会滑倒吗?” “大师兄这是在熬什么药?是谁生病了吗?”娄语柔吸了口气,想要岔开话题。 “安胎药,掌门师弟临走时托付的。”乌曲和顺嘴一说,才突然意识到娄语柔的脸色有点难看。 “师妹,别误会啊,我还是站在你这头儿的,我只是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因为大人的事儿遭罪。”乌曲和连忙解释到。 “大师兄为何道歉,什么你这头儿,我那头儿的,她是掌门夫人现在又有了身孕,天寒门所有的人都应该照拂她。”娄语柔笑着说,乌曲和稍微又些安心,看来师妹到底是放下了。这样也好同在一个屋檐下,如果自己内心不能度过这一关,只会徒添烦恼,加剧痛苦罢了。 “师妹来了这么久,都忘了给你看茶了,稍等我去烧水。”乌曲和准备去去茶具和水壶,娄语柔立刻起身,叫住了乌曲和。 “不必了大师兄,我还要去清点一会儿要送来的炭火,语柔就先行告辞了。”说完娄语柔就换上自己的鞋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木屐摆放好。 乌曲和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心里的坎还是要靠她自己迈过去的。 娄语柔经过柳子衿和叶若初的内院口,还是没能忍住停下来,看着这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现在的自己站在这里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想到这里一滴眼泪便从脸颊划过。 灵笛和两个婢女从外面回来,看见娄语柔站在门口,以为她有什么事,正准备叫她:“娄……”名字还未叫出口,娄语柔便匆匆离开。恍然间,灵笛看见她神色凝重,眉间凝愁。 叶若初正在房间里选花样,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匹,这些都是给孩子做衣服和帽子这些物件儿的。 灵笛取来了各色丝线,将东西放在桌上:“宫主,都拿来了,您看看这些颜色可还满意?” 叶若初把线和布匹一一比对,最后挑了海棠红的线,心满意足地说到:“嗯,还是这个颜色好,就这吧。” 灵笛接回来交给身后的婢女立刻开始裁剪做女红。叶若初也拿出针线,想要缝制一个平安结,灵笛看见了立刻想去接手:“宫主,还是我来吧,你哪做过这些事啊。” “你不是已经教过我了吗这几天,再说了,衣物这些都你们做了,我这个做娘的总得给孩子干点什么吧。”叶若初执意要做,灵笛也没有继续组织,就乖乖的呆在一旁,指导叶若初放缝制平安结。 “对了宫主,刚刚在门口看见娄姑娘了,站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朝我们里面打望……” 叶若初立刻抬头严厉地制止了灵笛:“说话注意分寸,什么‘鬼鬼祟祟’,娄姑娘是天寒门弟子,每天辛苦打点着的门内事务,自然会事无巨细,里里外外地走动,这里就是她的家,也许人家在那里就是想些事情或者想进来打个招呼而已”,叶若初不想让昆月宫的人随意议论别人,这闲言碎语的传出去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她不希望因为言语上的不严谨造成过多的嫌隙。 灵笛知道自己失言,立刻向叶若初承认错误:“灵笛知错了,宫主不要气坏了身子,当心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姑爷回来了,可不会放过我的。”灵笛笑着求饶。 “你呀,真是个鬼灵精。”叶若初无奈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叶若初若有所思的往门外的方向望去,这个娄语柔一直与自己没什么交集,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可打过的照面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而且每次也不过是简单的问候,虽然礼数周详,可叶若初总觉得娄语柔对自己有着几分别样的生疏,与其说是礼貌却更让人觉得是有些冷漠,不过好在自己与她打交道的时间不算多,自己也不喜与他人攀谈,或许她心性本就如此,人与人之间到底是不同的。 “对了宫主,姑爷应该快到了吧。”灵笛突然打断了叶若初的思绪。 “算算日子,还有不到三日的路程,如果他加紧赶路的话,明日便可。”本来叶若初打算与柳子衿同去,可是柳子衿说什么也不肯,还让乌曲和也留在家里,照顾她们娘儿俩,叶若初拗不过,虽说是万事准备周全,可心里还是害怕出了岔子,只好天天祈求上天庇佑,让他平安归来。 曹序已打定了主意,要集结铁玄盟的主要战力捣毁控制灵隐寺。盟里各众从接到号令,从四面八方赶来一刻也不敢耽搁,很快的便纠集了一大只队伍。 本来打算如法炮制,给通海大师下“落日醉”毒,此毒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带一股特殊的气味类似酒酿,虽然一般人难以察觉,但是很难瞒过像通海大师这样的高手,当时若不是韩庭松联合孙望山等制造机会给王沐恩下毒,相比拿下无止也不会这么容易。 正当曹序准备让人给通海大师以及其他老和尚下毒时,曹序接到了灵隐的联络人传来了消息,通海大师病危,不日可能就会圆寂。 这个消息虽说是有些突然,但曹序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动员大军倾巢而出直奔灵隐寺。 大军连日赶路,加上已是入冬时节天寒地冻,难免会有些疲惫。 曹序本打算在入灵隐的地界前也就是邓州,先修整几日,不曾想灵隐那边又传来了消息,天寒门的柳子衿接到通海大师病危的消息,准备来灵隐探望。 这一下曹序立刻下令不做休息,立刻继续向灵隐行进。他要赶在柳子衿前面攻占灵隐,如时机恰当,曹序还想在路上伏击柳子衿,一石二鸟最好不过了。 曹序等带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终于达到了邓州。灵隐的山路崎岖易守难攻,曹序事先获得了灵隐的隐秘要道,准备从三个方向的路进行包围,而曹序自己带着一部分人从正面进攻。 才刚到灵隐山脚,曹序就遭遇了两名守山的僧人。 “来者何人?”僧人质问曹序。 曹序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直接拔刀出鞘,僧人们不敌夺路而逃,往上山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敌人进犯的警钟就敲响了。整座山的飞禽都受到了惊吓,从林子里四处乱飞,钟声和鸟鸣混杂在一起,一时间喧嚣四起。 曹序上山终于来到了灵隐门口,门檐下方的牌匾虽然经过修整但依旧看得出历经风霜,上面用金粉写的“灵隐寺”的三个大字棺材夺目。 这时灵隐的大门紧闭,一路走来到这里,此刻四周竟然突然安静下来,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曹序忽然反应过来:“不好,我们中计了!”曹序下令撤离。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大群僧人从山下攻上来,灵隐的大门也突然打开,柳子衿和通海大师带着天寒门的弟子冲了出来。 原来通海大师并没有病重,散播柳子衿要来探望的消息也是促使铁玄盟的人尽快动手。 柳子衿朝铁玄盟喊话:“尔等速速投降,降者不杀!” 曹序向空中放信号,可是却没有回应,他立刻明白这一切都是迷魂阵,分散自己的兵力,引诱自己深入,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烈火溶心,铁玄不死,给我杀!”曹序一声令下三方打作一片。 柳子衿没有在人群中看见石无厌:“大师,石无厌不在这里!” “难道他发现了我们的计策?”看不见石无厌一下子让柳子衿慌了神,他害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师,我得去找他,晚辈先行告辞。”柳子衿带着部分天寒门的人离开。 通海大师看着眼前的杀戮,尸血遍地染红了门口的石阶。通海大师从高处飞下来,也加入到他们之中。 柳子衿将整座山都查看了一遍,陈游跟在他后面,只差将这座山翻过来了。 “师父,这不像有人的样子?难道石无厌压根儿就没来?”陈游怀疑。 “不会,这么大的架势,他没理由不出现”柳子衿认为石无厌怎么会出动这么多人而自己却不现身,何况是对付灵隐。 “在去那边看看。”柳子衿不死心,一定要找到石无厌。如不是王沐恩临终前将灵隐被铁玄盟渗透的消息告诉自己,方能提前做好准备,铁玄盟这么多人偷袭再加上石无厌,灵隐几乎没有胜算。 曹序终究敌不过,死了很多人自己也受了伤,带着剩余人马撤退。通海大师也没有穷追不舍,让弟子清理现场。 通海大师一个人默默的回到大雄宝殿,跪在佛祖面前诵经超度亡灵。 师弟通法走进来汇报:“住持,都清点完毕了。” 通海大师停止了诵经,他双手合十对着佛祖金像忏悔:“弟子罪孽深重,一扰佛门清净;二为保灵隐而犯杀戒;第三更是罪无可恕,让寺中弟子和天寒门人种下恶因身负血债;请佛祖原谅众生,就让一切的仇怨和后果都由弟子来承担吧,阿弥陀佛。” 这句“阿弥陀佛”刚一说完,通海大师就没了动静,通法站在后面,看见他的头缓缓地埋了下去,便立刻跑上前去查看。 通海大师自断经脉,七窍渗血,已经气绝往生了。 “不好,快来人,住持圆寂了!” 曹序带着所剩无几的残余队伍回铁玄盟。快到的时候,一大群官差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我大理寺奉皇上之命,前来缉拿铁玄盟一干人等归案,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司马文策带着人为北唐家的灭门惨案而来。 铁玄盟的人那里肯就范,即便此刻已是损兵折将疲惫不堪,可是依旧奋起抵抗。要是先前铁玄盟可没把朝廷的人放在眼里,可现在经历了灵隐的那一场恶战,早已体力不支,兵马也不足。 司马文策武艺高强,又精心部署实力明显占了上风。 铁玄盟死伤惨重,曹序眼看着已经回不去盟里,再这么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掌事,你先走,我们掩护你。” “不行,要走一起走!”曹序不肯苟且偷生,独自离开。 “你快走,找到掌门为我们报仇!”众人都护着曹序,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于是曹序只好趁乱逃走,以等待来日。 司马文策本想抓几个活的回去问话,虽然铁玄盟嫌疑最大可毕竟还需要核实他们的作案动机和过程,无奈除了跑掉的人,剩下的全都服毒自尽。 司马文策也只好将这些尸体拖回去,北唐一案也就此了结。 寒风凛冽刺骨,白雪将斑驳的血迹和折戟弃甲掩盖,好像这里并没有经历一场惨烈的激战。 枯藤黄昏,日沉西山,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静待明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2、破·干尸 经过阴山兵变,章奔一战成名。大周历来军功都属北唐家最为显赫,其他武将在他们面前从来不值得一提。 章奔这次不但揭发北唐翀有功,还成功抵御了外敌,缓解了边境安危,自然是要受到极大的嘉奖的。 “章将军此次劳苦功高,朕定当好生奖赏,将军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皇上难得圣心大悦。 “臣叩谢圣恩,护国卫主本就是微臣的职责所在,感念皇上抬爱已是沉之荣耀,不敢请赏。”章奔假模假样的故作姿态。 “诶,将军太过谦虚了,这次我大周被奸佞所害,虽然春木关失守,但全靠将军当机立断力挽狂澜,阻挡大氐国进犯,总算是将损失降到最低。”皇上大肆褒奖,很多站在下面武官却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毕竟章奔在军中一向口碑欠佳,这次不过是让他白捡了个大便宜,说到底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臣为皇上为大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臣从未奢求赏赐,只求圣上龙体安康,便是对臣最大的奖赏了。”章奔再次推辞。 “爱卿真无愧是忠君爱国的典范,众位卿家都得以章将军为楷模才是!” “臣等谨遵谕旨!” “骠骑将军章奔护国锄奸劳苦功高,特加封为‘忠勇伯’,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已彰军功。”皇上的赏赐很是丰厚。 “臣叩谢皇上圣恩!”章奔感激涕淋,跪下磕头谢恩。黑瑞杰用余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章奔,二人彼此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心领神会的目光。 “对了,还有大将军这次也是立了大功,大将军黑瑞杰明察秋毫,揭发北唐家谋逆之罪,是晋为‘安定侯’,赏黄金一千两,赐‘丹书铁券’。” “谢圣上隆恩,臣定当竭尽所能,一如既往誓死保卫皇上和大周” 散朝以后,大臣们走出正阳殿,大家都让黑瑞杰走在前面,黑瑞杰昂首阔步好不得意,章奔也紧随其后。 项楚尧默默地站在背后他们身后,看着这帮人一脸春风自己又无能为力,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项御史为何还停留在此处,你现在才是最应该去巴结那两位的人,以免日后少受些苦头?” 项楚尧回首一看,说话的是老太傅谢珩。项楚尧连忙回过身来行礼:“太傅大人。” “老夫久病卧床几月,想不到刚这局势已经面目全非了。”谢珩已是三朝元老,也不由得感叹。 “太傅大病初愈,需得好生休养才是。”项楚尧看着年事已高身体孱弱的谢珩,为他担忧。 “我自己身体我自己是最清楚的,老夫都把年纪了早已将生死看透,只是项御史襟怀坦一身傲骨当真国之栋梁,如若遭遇不测,实乃我大周损失啊,有时候忍得一时荣辱,方能厚积而薄发。”谢珩早已心如明镜,虽然自己对朝堂之事已是有心无力,可他深知项楚尧德才兼备是个不可多得之人,他想提醒他不要强出头。 项楚尧明白谢珩的苦心,他埋下头拳头也缓缓松开,他知道自己此刻已是回天乏术,一味莽进只是再添一冤魂罢了,他再次抬起头,眼神里放下了过往种种的不甘,他向谢珩深鞠一躬行大礼:“太傅教诲与恩德,楚尧铭记于心,只待来日能为国公洗刷冤屈,楚尧在此谢过太傅。” 谢珩拍了拍项楚尧的肩头,似乎还想交代些什么,可是却只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项楚尧还没反应过来,谢珩便转身离开了。虽然没明白太傅最后的意思,可项楚尧也没有心思去揣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来才能找到敌人的破绽。 晚上,黑瑞杰心情大好,在大将军府设宴款待章奔。 “把酒都给我满上,让忠勇伯尝尝这十年陈酿汾酒,以前本将军每次打了胜仗都会饮此酒庆贺。”黑瑞杰兴致盎然,神采飞扬。 “的能有今天全靠倚仗大将军,大将军今日得以加封为安定侯,又有御赐丹书铁券在手,这可是我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嘉奖,实乃荣耀之至。”章奔一个劲儿的拍着黑瑞杰的马屁。 “哈哈哈哈哈哈,章将军果然是能言善道,你我都是带兵的粗人,想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学那些文臣的客套。” “大将军此言差矣,的在将军面前可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实话实说。”章奔言行将谄媚演绎得淋漓尽致。 “冷九,来你也喝,这回你可是立了头功,该赏!”黑瑞杰一挥手叫来手下。 “来人把东西给本将军抬上来!” 四名手下抬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走了进来,箱子打开,瞬间整个屋子都没金色的光芒点亮了。 “这里是皇上赏赐的一千两黄金,本将军再赏一千两给你!”黑瑞杰将两千两黄金都给冷九。 “大将军赏识是冷九生平所幸,大将军如此抬爱冷九没齿难忘,冷九今生都誓死追随大将军!”冷九“扑腾”跪在地上,对黑瑞杰表忠心。 “好好好,你的心志本将军一向清楚,你我二人无需再多言,来饮了这杯酒,你我还有宏图大业可展!”黑瑞杰将酒一饮而尽,冷九也接着干了。 “冷大人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将军有了大人这样的得力助手,真是如虎添翼,这前途不可估量啊!”章奔也紧接着拍马屁。 “说得好!忠勇伯我们接着喝!” 三人坐下一边接着喝酒一边谈论北唐翀的处置。 “你把北唐翀关在你府上没人察觉吧?”黑瑞杰甚是担忧。 “不会,下官是把那北唐翀藏在家中老母的回京的队伍中,前脚下官一进城,后脚就将他送进来了,没人注意,就连内子都不知晓。”章奔言之凿凿的保证。 “那就好,如被人发现他,我们就功亏一篑了。”黑瑞杰放心的点了点头。 “大将军为何不将其灭口,一了百了?”章奔不明事到如今还留着北唐翀作甚。 “章将军难道忘了还有北唐蓁?”冷九开口发问。 “德妃娘娘?她怎么了?我听说她没了已经失宠,这样还会对我们有威胁吗?”章奔越听越糊涂。 “宫里传言北唐蓁因为抗旨被羁押在崇华宫中,那日在现场目击的下人和侍卫都突然不见了,崇华宫里至今杳无音讯。大将军是担心北唐蓁暗地里会有什么行动,毕竟她可是北唐家现在武功最高的人了,把北唐翀捏在我们手里,她也会投鼠忌器。”冷九对章奔解释到。 “我们现在没了没了北唐玲珑这个筹码,只能把她爹留下了。”黑瑞杰一直担心北唐蓁卧薪尝胆在等时机发起反扑。 “可那北唐翀被那乾坤锁锁住,手脚几乎都快残废,只怕随时有性命之忧啊。”北唐翀虽然武功还在,但手脚已无法施展;更严重的是他此刻意志消沉,说不定哪天就…… “能活一天是一天,算了今天只喝酒不谈这些烦心事。”黑瑞杰此刻不想理会这件事,免得扰了自己的兴致。 黑瑞杰和章奔不知喝了多久喝了多少,二人涨红着脸,酒桌上全是他们的大笑声。冷九也一个人默默在一旁喝了许多酒,不一会儿就倒在桌子上。 “冷九?冷九?”黑瑞杰叫了两声。“怎么这么快就倒了。”黑瑞杰嘟嘟囔囔的埋怨到。 “冷大人不胜酒力,哪里比得上将军海量。”章奔喝醉也不忘溜须拍马。 “来人,把冷九送回房里,章奔我们俩接着喝!”黑瑞杰兴致不减。 冷九如一滩烂泥般被人抬回了房间里。下人们关好房门在门口絮叨:“这是喝了多少啊?重死了!” “你要是突然多了两千两黄金,我看你比他还喝的多!不说了不说了,外面太冷了,快走,将军那边还等着呢。” 下人很快离开,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周围变得甚是安静。 在章奔的密室里,北唐翀仰面朝天躺在木塌和一床破棉被上,一路上他都被章奔灌了迷药,等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到一个新的地方。 北唐翀眼睛里暗淡无光,他的双手因为被乾坤锁锁住太久,已经永远残废毫无知觉了。他知道自己已然成了一个废人。 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北唐翀听见了却没有作任何反应。 进来的人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北唐翀侧过头来,那人穿着夜行衣带着面罩,北唐翀有些意外,此人不是章奔的人。 “星汉,是你吗?”北唐翀以为又是何星汉。 “世子别来无恙啊。”那人摘下面罩。 “是你?是他们派你来杀我的吗?”北唐翀认出来是那日在凉州地牢,一直跟在章奔身后的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冷九。他故意装醉,为的就是来个金蝉脱壳,然后来这里见北唐翀。 “世子可知自己身在何处?”冷九没有回答北唐翀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有话就说,不必拐弯抹角!” “长安,京城。” “京城?” “世子可知章奔来京城?为何敢把你也带来吗?”冷九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北唐翀思索了片刻后好像心里有了答案,但他不敢承认甚至不敢再往下想,他忍着痛苦吃力地撑起半截身子:“不,不会的,不会的。” “啧啧啧,我就喜欢和世子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一点即通”,冷九知道北唐翀已明白了些什么,“章奔御敌有功,还发现世子与大氐勾结想谋权篡位的证据,进京当然是来领赏的。” “谋逆?什么谋逆?明明是你们勾结外夷通敌卖国!”北唐翀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背上这样的污名。 “北唐家,爹,嘉梦”,北唐翀歇斯底里地大叫“他们在哪里!你们对北唐家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让我想想,啊,想到了,我好像把他们都杀了。”冷九戏谑地笑着,他把北唐翀视为随时可以捏死在手里的猎物,在他垂死挣扎前,尽情地折磨他。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北唐翀此刻如坠进地狱深渊,此刻身上的伤痛不及他内心痛楚的万分之一。 北唐翀想要挣脱乾坤锁,可惜丝毫使不上力,他倒在地上失声痛哭,就么久以来支撑他意志的力量已经烟消云散,已然彻底崩溃。 “世子现在是不是感到很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关系马上就好了。”冷九露的笑容渗透出刺骨的寒意,北唐翀越是痛苦就离他的目标越近。 冷九忽然出手,一把将手扣在北唐翀的天灵盖上。北唐翀瞬间不能动弹,他全身麻痹,每一寸肌理下像是有东西在涌动往头顶的方向去。 冷九凌空倒转,手掌依旧在北唐翀的头顶贪婪地吸收着北唐翀的功力,北唐翀也被从地上扯了起来,完全没有了意识,脚无力弯曲半悬在地上。 冷九终于将北唐翀所有的功力吸干,方才松手。冷九运功调息内力,一口气吸了北唐翀这么多蚀日神功的功力,此刻气血有些逆走乱行。 冷九恢复好后立刻就离开了。 第二天,章奔宿醉未醒,下人火急火燎的来报密室出事了。 章奔踉踉跄跄不顾寒冷的天气,穿着单薄的衣服就跑来,来到密室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北唐翀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具只剩皮骨的干尸:全身表皮萎缩附在骨头上,辨认不出的五官全然扭曲,头发也变成了白色,因为皮肉萎缩,手也从乾坤锁里脱落了出来。 章奔赶紧派人去通报黑瑞杰,黑瑞杰赶来,也着实被吓到,因为眼前的景象前所未见。 “大将军,今早下人来送饭,就发现了,下官昨夜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还请大将军赎罪。”章奔赶紧求饶推卸责任。 黑瑞杰让人把干尸带回府里,和黑燕飞骑讨论这到底是何缘由。 “大将军,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手法。” “是啊将军,我们黑燕飞骑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可也是在想不出武林哪门哪派的武功是这样的路数。” “将军,虽然我们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这个人一定是知道北唐翀还活着的人。” “喔,你接着说”黑瑞杰想继续听下去。 “这个人他知道北唐翀在章奔的府上,才会找直接找上门,所以将军应当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身上着手才是。” 黑瑞杰点点头,倒是赞同这个看法。 “昨夜相关人等均在府中,还会有谁?”黑瑞杰在心里仔细思量每一个人,好像都不可能:“难道是他?” “把魏平开给我叫来。”黑瑞杰一直让手下的魏平开监视着冷九。 人被带到了黑瑞杰面前,黑瑞杰立刻问: “昨夜冷九回房后,有没有再出来?” “回大将军,冷九大人昨日被送回房后再也没有出来过,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听了魏平开的回答,黑瑞杰稍作安心,他觉得自己的多虑了,冷九的武功不高甚至还不如监视他的魏平开,没有这样的能耐。 黑瑞杰感到有些不寒而栗,难道还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等待着机会伺机而动?会是谁呢?最令黑瑞杰费解的是为何这个人要杀北唐翀,如果是敌人对方完全可以救出北唐翀,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难道是北唐翀的仇家?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3、寒·满月宴 随着铁玄盟的节节败退,武林人心也趋于平稳。虽然通海大师以身殉法,对于武林是又一莫大的损失,但是他到底是为了自己内心的坚持和道义也算是有所为有所终了。 而对于天寒门而言最大的喜事莫过于叶若初生下了一个女儿,转眼间就已是满月。柳子衿这个武林盟主的地位也愈发稳固,甚至超过了王沐恩的声望。毕竟如此年纪就有了如此成就,外加上昆月宫,整个武林无不俯首听命。 所以柳子衿女儿的满月宴个大门派自是异常重视,许多掌门人甚至不远千里来天寒门参加满月宴。 来得人太多,超出了乌曲和的估计,乌曲和只好将内院外院都摆满了酒席。各方来贺,好不热闹。 “太虚九华真人到!”在陈游的吆喝下,九华真人带着贺礼走了进来。 “上次无止一别,柳掌门和掌门夫人都别来无恙啊。” “前辈亲自前来,晚辈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柳子衿赶忙作揖回礼。 叶若初也跟着回礼:“见过前辈。” “宫主客气。”九华真人拿出一个盒子:“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以贺柳掌门和夫人掌珠之喜。” 柳子衿接过礼盒,打开一看是一枚翠色剔透的柳叶形状的玉珏,上面是九华真人亲手雕刻的花纹。 “前辈如此厚礼,晚辈愧不敢当。”这玉色实乃绝佳的珍品,在场的人都发出惊叹声。 “柳掌门客气,您与夫人琴瑟和鸣天作之合,柳叶之盟为我武林佳话,这柳叶玉珏就如同令嫒,玲珑剔透挚珍至美,这也是老夫对柳掌门千金的祝福。”柳子衿见九华真人执意,也不好在言语。 “前辈美意,如果再有推辞,倒显得我们刻意了,若初代女谢过真人。”叶若初也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礼物,若初让乳娘将孩子抱来。 九华真人打开襁褓一看,那孩子虽刚满月却生得白嫩可爱,那明亮闪烁的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不禁感叹:“好,长大了又是个叶若初!” 孩子突然开始哭闹起来,叶若初让乳娘抱回到房里,自己陪着柳子衿招呼客人。 乳娘将孩子放进摇篮里,好不容易才将她哄睡着:“絮儿,乖,睡觉了。”絮儿是孩子的乳名,柳子衿取得说是:柳叶成絮。 等客人都落坐得差不多了,叶若初叫来了灵笛:“灵笛,你去看看乳娘那边如何了,絮儿还在哭闹没。”叶若初的心一直是是记挂着那头。 灵笛刚走到后院儿,迎面而来一个人差点儿和她撞在一起。 “心!”还好灵笛一把扶住了那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娄语柔。 “喔,灵笛姑娘,是你啊。”娄语柔神色匆忙,像是有很要紧的事。 “这是怎么了,还是头一次见娄姑娘如此慌张?”灵笛第一次见一向冷静持重的娄语柔竟然有那么一丝慌乱,觉得有些诧异。 “没,没有,陈游说厨房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娄语柔说完就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灵笛本还想问点什么也没再开口,她还要去找乳娘。 刚走到门口,灵笛就察觉到了些许异样院子,房间里好像有微弱的呼救声,她走进房间,乳娘倒在地上头上带着血。 灵笛急忙上前扶起乳娘:“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伤的?” “絮儿…被…抢…”乳娘拼尽力气吐出三个字,灵笛一下子回过神来,摇篮里没有絮儿的身影,再回过头乳娘已经没了气息。 灵笛脑袋“噌”地一下变成空白,她来不及细想,她一边跑一边大喊:“不好了,絮儿被抢走了!不好了……” 其他人听见了灵笛的呼救都急忙跑过来,后院里一下子乱成一锅粥。 灵笛跑到前面,哭着向叶若初跑过来偷偷在耳边说:“宫主,絮儿被人掳走了!” 听到这里叶若初“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将面前的杯碗都摔了下来:“什么?” 同在一桌的其他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柳子衿更是脸色大变,他冲了上来瞪大了眼睛问灵笛:“别哭,快说怎么回事!” 灵笛压低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叶若初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一个字,她转身离开去后院找孩子。乌曲和走过来表情凝重:“我们找遍了,都没有。” 柳子衿心中一沉,他跑到后院絮儿最后出现的房间,那里只有断了气的乳娘,和跌坐在一旁的叶若初。 柳子衿一把将叶若初扶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 乌曲和跑过来说:“查过了没有可疑的人从前门离开,带走絮儿的人应该还没走远,已经派人去追了。” “陈游!”柳子衿一喊陈游就出现了。 “师父,我在这儿。” “照顾好你师娘,其他人跟我走!”柳子衿亲自带人准备出发。 “我也去!”叶若初也想跟着,但被柳子衿拦住。 “你待在此处就好,我们不知道歹人有何目的有何条件,你在家里有个照应。” “可是……” 柳子衿打断了叶若初:“放心,我一定会把女儿毫发无损的带回来。”柳子衿的目光坚毅,着实让叶若初暂时平复了情绪。 柳子衿带人走出大门,他一下子变得迷茫起来,他不知道是什么人将絮儿掳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陈游,去把九华真人请过来。”陈游把九华真人带来,柳子衿向他说明了情况,九华真人立刻表示:“柳掌门只管去,这里的安抚工作就交给老夫了,放心老夫绝不会泄露半个字。”九华真人知道此事非同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们分四路,以天寒门为分开找,我们得抓紧!”乌曲和很快召集好队伍,其他门派都纷纷加入进来。 “好,出发。”柳子衿在乌曲和的协助下定下神来。 柳子衿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找絮儿,内心的慌乱自己也无法掩饰:孩子会去哪里?到底是何人所为?能否找到孩子?他皱着眉头漫无目的地踏上了搜寻之路。 在这之前,山路上一个人抱着个竹筐,赶着牛车正在道路上行驶。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序,此次他乔装成送菜的人混入天寒门,为的就是掳走柳子衿和叶若初的女儿,以此作为要挟的筹码。 跑了没一会儿到了曹序是先准备好的藏匿点,换了衣服骑上事先准备好的快马继续逃跑。 他跟着乳娘来到后院,一棍子打破了乳娘的头,抢走的孩子,后院竟然没有其他人,这一切比他计划的更顺利。 开始曹序还担心会撞见其他人,因为在铁玄盟与朝廷和其他门派的几次交战中,曹序外商内伤接踵而至,实力锐减。这次他孤注一掷,本就打算放手一博,不曾想竟然成功了。 通过几次更换马匹和其他交通工具,曹序确定已经出了天寒门的势力范围后,他才放慢脚步,体力也渐有不支。 曹序靠在路边休息,孩子忽然开始哭闹起来。曹序感到极度的烦躁:“别哭了,再哭一刀宰了你。” 哭声当然不会消停下来,曹序堵着耳朵把装着孩子的篮子丢在一旁,任由她啼哭,自己闭着眼靠在树下歇息。 还没等他睡踏实,突然听见有人来了。曹序立刻起身。 十几个山匪模样的人一下子将他团团围住,曹序将篮子死死地搂在怀里,警惕地盯着这些人。 “钱,东西,都给爷我留下。”一个为首的匪徒开口说到。 曹序轻蔑的人看着这些人:“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就别怪爷手里的刀不长眼了!”话音刚落,对方就动起手来。 在过去曹序何曾把这些毛贼放在眼里,可是他本就受了伤,又带着个孩子,没有多大胜算。 曹序想突出包围,他看准时机,趁其不备攻击领头山贼,他用藏在手腕的弩箭射中了那人心脏当场毙命,曹序找到空袭逃走。可是山贼们被激怒了,一心想抓到曹序。曹序抱着篮子一直向前跑,终于被逼到了一个断崖处。 “跑啊,你不是挺能跑吗?不识抬举的东西。” “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不到我曹序今日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曹序仰头感叹。 “少废话,你杀了我们二当家,今天就要你血债血偿!”山贼此刻也红了眼,二当家被害如果不把曹序抓住或杀掉,他们回去必然难以交代。 对方人多势众,曹序难以抵抗,被砍伤了三刀,在这样僵持下去必死无疑。曹序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劫,被他们抓住必然少不了被折磨羞辱一番。 他的衣服被血浸染,面向那群人退到悬崖边。叶若初的哭叫声显得很是凄厉,曹序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也许他终究拯救不了铁玄盟。 曹序的眼神绝望而又悲伤,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大喊一声:“烈火溶心,铁玄不死!”,然后立刻转头飞身跃起,跳下了悬崖。 山贼没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他们心翼翼的来到崖边,下面看不见任何身影,他们确信曹序不会活下来后,便离开了。 天寒门的人发现了曹序最开始丢弃的衣物和伪装的工具。柳子衿知道对方做了充分的准备,到了这个时候对方想必已经走远,柳子衿只好将搜寻范围扩大,柳子衿焦躁不安,他派人回去带调动更多的人。 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再发现更多的线索。 柳子衿让乌曲和带其他门派的人先回去,可大家都愿意留下来帮忙。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是毫无头绪。 在乌曲和的劝说下,柳子衿决定先回天寒门在从长计议。他们刚一回去,就看见叶若初一直守在门口。 “怎么样,絮儿找到了吗?”叶若初见到他们便立刻询问。 柳子衿摇了摇头,叶若初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你答应我的,你会把絮儿带回来的,你答应我的!” 面对叶若初歇斯底里的质问,柳子衿心如鞭笞,即羞愧又痛心。 “我去找,我一定要把絮儿找到。”叶若初此时完全顾不上什么,只想自己去找孩子。 柳子衿抬手拦住她,害怕节外生枝,叶若初一把将他推开。柳子衿在此阻拦,他一手用力抱住叶若初,一手点了叶若初的穴道,叶若初一下子晕倒在他的怀里。 柳子衿将叶若初横抱进房间,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对灵笛说:“灵笛,劳烦照顾好你家宫主。”柳子衿也实属被逼无奈只好先出此下策。 离开前柳子衿看着柜子上放着昨天九华真人送的礼物锦盒,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现在的他没有时间崩溃,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他。 柳子衿离开后转身便去找乌曲和、九华真人去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安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4、寒·忘恩负义 长安城,皇宫内人人神情严肃。长公主薨逝已有一段时日,可宫里气氛依旧低落,人人都噤若寒蝉。 太后悲痛过度,皇上索性便让她暂时离开了皇宫,也好过留在这里睹物思人。 近来黄河地区洪水泛滥,百姓死伤连连。当然,洪水还不是最严重的,现在正值春夏交替时节,一旦处理不当,恐有爆发瘟疫的隐患。 “这是各地报上来的灾情详情,朕昨日一夜未眠全都仔细看过,这次黄河的洪水比朕想象的严重,所以朕决定派巡查使下到郡县治理水灾,众位可有推荐人选。”皇帝一时间不知应该选何人最合适。 “这……”大臣们面面相觑,也没有头绪。这是宇文昊继任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水灾,皇上已然焦头烂额,谁能在此刻解这燃眉之急固然是能露脸,可是这万一力不能及,牢狱之灾必然是免不了不说,一家老都恐有性命之忧,大家都是精明之人,这不划算的买卖做不得。 皇帝见没人愿意站出来,有些郁闷却也不好发火。 “启奏陛下,臣愿意前往。”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这沉默的朝堂上显得格外洪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一个人身上,皇帝抬起头一脸惊喜但很快又转为疑惑。 此人正是太傅谢珩,他目光坚毅无所畏惧。 “太傅,年事已高,这些事还交给其他人去做吧。”皇帝知道谢珩的能力,交给他也是在合适不过,可惜他的年纪。 “回皇上,此次灾情非同可,在这朝野上下也只有老臣在隆景八年时经历过如此严重的黄河水灾,所以臣愿为皇上分忧。”谢珩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以强有力的理由说服皇帝。的确作为三朝元老,谢珩是唯一一个在宇文昊的爷爷也就是宣帝时期,经历过那场隆景水灾的人,不仅如此,谢珩还参与当时治理水灾的全过程,并立下了汗马功劳,想到这里,宇文昊有所动摇了。 “灾情已刻不容缓,臣恳请皇上当机决断,即刻派老臣前去。”谢珩见皇帝有所犹豫,便立刻跪下在此请愿,已示己志。 皇帝本担忧派谢珩去会被世人说他苛责老臣,可他也是在没其他主意,再看到谢珩如此态度,也不好再予干预阻止,只得准奏。 谢珩回到家中开始收拾行装,明日就要出发。谢夫人一脸忧心地看着丈夫,这大病初愈还没多久,怎么就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妇人之见。这黄河流域,活着的百姓流离失所,死了的曝尸荒野,饿殍遍地,浮尸千里。如果谁都只顾着自己放任自流,只会有更多的百姓受苦。”谢珩知道这治水救灾已不能再等下去。 “知道你忧国忧民,可是你这一把老骨头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谢夫人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谢珩端起茶盏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自己的身体到了什么程度,只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对了,嫣儿近日可好?”嫣儿是他的独女谢画嫣。 “放心好得很,自从嫁过去,王府上上下下都对她很好。”谢夫人回答到,谢画嫣上月嫁给了皇上堂兄的儿子陈留王殿下。当初定这门亲事,谢珩也是有考量的,这陈留王虽是世袭爵位,没什么实权也远离朝政,可王府的风评甚好,陈留王宇文谦也是德才并重为人正直,谢画嫣嫁过去一生平安应该也不成问题。 “好,这就好。”谢珩点点头,感到有所安心。 “夫人,我累了先休息一下,晚饭时候叫我。”谢珩想休息一会儿。 “我让下人去给你收拾。”谢夫人退出了房间。谢珩躺在床上半眯着眼,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黑瑞杰也回到了大将军府上,无意间和冷九说了说今日朝廷上谢珩要去治水的事。 “冷九,你说这谢珩到底图什么呀?都已经是太傅了,还去争这个功劳干什么呀?也不怕把老命搭进去。”黑瑞杰一边笑一边摇头。 “大将军为何不争取这机会,这要是治水成功了,得了天下民心,大将军的地位可就真的无人敢动了。”冷九想要进一步巩固黑瑞杰的地位。 “这治水救灾可不是本将军的强项,再说了这次水灾非同一般,不是个简单的活儿。”黑瑞杰可不想接这烫手山芋。 “将军所言极是,是冷九考虑不周全。”冷九也认同了黑瑞杰的观点,这万一出了差错,别说想再进一步,就连现在的地位都保不住。 “欸,冷九本将军不是责怪你,知道你也是为本将军着想,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给我查出来到底是谁,胆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了北唐翀。”黑瑞杰一直对北唐翀的死揪着不放,因为他害怕杀北唐翀的人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这暗箭迟早有一天会射到自己身上。 “是,将军放心我会查清楚的。”冷九点了点头,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厉。 谢珩已经到达定县三日了,一到这里谢珩就了解到这里的灾情远比呈报的更为严重。 “为何会发展到这步田地,不是说情况基本稳定了吗?”谢珩质问定县的黄县令。 “太傅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暴雨连连,水势汹涌,把上游虞县的堤坝都给冲塌了,上游决堤下游也就跟着遭殃了。”黄县令汇报了情况。 “决堤?老夫记得这虞县的堤坝前两年朝廷特意拨款加固过,怎么会?”谢珩感到疑惑。 “这……下官就不得而知了。”黄县令也是没有头绪。 定县的人走后,谢珩觉得只有去一趟虞县才能搞清楚决堤的原因。 “走,你们几个随我去虞县一趟。” 谢珩只带了从京城一块来的随从,因为都是生面孔,没人认得出。 谢珩一行人进了虞县,这里的灾情不比定县好到哪里去街上也没什么人。 “老爷,打听到了,再往东走六里地就到堤坝了。”下属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去路,一路上他们都隐瞒了身份,防止打草惊蛇。 来到堤坝,谢珩发现有些人正在冒着大雨用沙包加固堤坝。 谢珩拦住了一位正在运送沙石的农夫:“这兄弟,这堤坝怎么突然塌了?” “这堤坝本来就是用竹片和腐木搭建的,哪里抵挡得了这么大的水。”农夫没回答道。 “怎么不动了,不许偷懒!”一个衙差和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跑过来呵斥农夫,农夫赶紧离开。 “什么人,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去去去,滚一边去!”师爷作势动手驱赶谢珩他们。 下属准备还击,被谢珩拦住了,他不想引人注目便很快离开了。 现在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是虞县在修筑堤坝时偷工减料才导致决堤的。可是当时朝廷拨的银两是分毫不差的给了当地衙门,而虞县的县令还是谢珩以前的学生杜立焯,谢珩认为只有去虞县县衙才能找到答案。 可是谢珩不打算亮出自己的身份,因为这样也无法查出幕后的真相,所以谢珩打算另觅他法。 到了傍晚,谢珩派人一直跟着那个白天在堤坝上凶神恶煞的师爷,从他的神情中谢珩能察觉到他好像很怕他们知道了些什么。 趁着衙差独自一人的空档,谢珩的随从把他敲晕了捆着带到了谢珩面前。那师爷醒过来一看这些人都带着面罩:“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识趣的赶快把我放了。” 其中一个随从狠踢了师爷两脚,师爷痛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唬不住。 “说,这堤坝是怎么塌的的!”谢珩带着面罩,压低声音问正被火把照亮师爷的脸。 “我不知道!”师爷痛苦的挤出四个字。 随从立刻又是对那师爷一顿拳打脚踢,衙差受不住大声直呼:“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谢珩示意他们停手:“快说。” “那堤坝是用腐木和竹子修的,这次灾情太过于严重所以就塌了。”那师爷老老实实地交待着。 看来白天那农夫说的是实情,谢珩继续发问:“那朝廷不是不久前才拨过银子给杜立焯,你们怎么还会用腐木来修堤坝?” 师爷感到有些惊讶,他抬头看着谢珩,可惜看不清他的脸,此人怎么会知道朝廷拨款的事情,而且又直呼他们大人的姓名。 “说!”随从大声督促衙差从实招来。 “那朝廷拨的银子都被…都被…”那师爷吞吞吐吐的。 “都被什么?”谢珩问。 “都被我家大人拿去买矿山开铁矿了。”师爷的话是谢珩万万没有想到的。 “铁矿?这铁矿不都是需要上报中央朝廷的吗?地方岂敢私自开采!”谢珩不敢相信杜立焯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那铁矿不是我家大人要用的,是准备献给大将军黑瑞杰的,大人说大将军那年经过虞县发现大将军部队的兵器都旧了,可朝廷对兵器的更换有规定,我家大人说大将军打仗打得多,兵器磨损得厉害自然与其他队伍不同,所以我家大人就想给大将军提供点打兵器的材料。”师爷如实交代了。 “那矿山在哪儿?” “就在西边,朝百松里的方向走三里地就能看见了。” “你们送了多少给大将军?” “把那铁矿挖出来再得炼成了铁,还没来得及,我家大人说等水灾过了再送给大将军一个惊喜。”师爷一一答复。 谢珩彻底明白了他会转过身来,此刻他既愤怒又痛心同时又迷惘。他愤怒杜立焯竟敢贪赃枉法,痛心当年那个如此抱负的青年居然变得如此趋炎附势,迷惘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来人,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谢珩下令把师爷囚禁起来。 这时另一名随从又把白天那名农夫请了过来。 “这位兄弟,能不能告诉我虞县的水灾情况?”谢珩想进一步了解虞县近来发生的事情。 农夫叹了口气说到:“这位大人你有所不知啊,虞县百姓也深受水灾之苦,很多人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都想逃走,可是我们的杜县令对我们也是不闻不问,强迫我们去修堤坝,你说饭都吃不饱那还有力气,好嘛,他索性就把城里所有的粮食都收缴起来,由衙门掌控,凡事去修堤坝的才有碗吃的,所以大家没办法就只好去修河堤了。”那农夫索性也豁出去了,和盘托出。 “没有粮食,那些妇孺孩岂不是会活活饿死吗?”谢珩问。 “所以啊,很多有爹妈、老婆、孩子的人只好多干点活把挣来的口粮留给家人,还好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农夫无奈的说到。 第二天,大雨依然在下,杜立焯刚刚起床下人就送来了名帖和字条。杜立焯看过以后大惊失色赶紧出门。 来到堤坝上,杜立焯看见一个白发老人独自站在那里。杜立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走上前去行礼:“学生见过太傅大人。” 谢珩缓缓转过身来,昨日一夜未眠的他今天看起来苍老了几分,看着眼前这位昔日的得意门生,谢珩感到百感交集。 “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太傅大人为何不事先告知学生,也好让学生有所准备,这里雨水太盛,太傅大人还是随学生回府吧。”杜立焯想邀请谢珩回县衙。 “从什么时候起,你管我叫太傅大人而不是称我为老师了。”谢珩的语气甚是冷漠。 杜立焯露出尴尬的笑容:“那是学生过去不知礼数,还望太傅……不,老师莫见怪。” “是自己做了太多伤天害理,败品失德之事所以觉得不配当老夫的学生了?还是有了靠山想要撇清与老夫的关系?”谢珩的言语里满是嘲讽。 杜立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冷漠:“老师这话从何说起,学生不明白。” “不明白?你贪污修缮河堤的银两,私开铁矿,贿赂黑瑞杰,横征暴敛这些还不明白吗!”谢珩突然怒吼,全身都在颤抖。 “老师,你打算怎么办呢?是到皇上那里参我一本吗?”杜立焯好像并不在乎被谢珩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立焯,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谢珩无比难受。 “为什么?这句话难道不应该问老师吗?我杜立焯两袖清风进忠为民,结果呢,比我无能的升官了,只会贪钱的都发财了,全把我狠狠地踩在脚下,到头来我也什么呢,还是个低品级的县令。为什么?老师你说过你提拔我会被人戳脊梁骨,说任人唯亲我依旧坐不稳,要我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会有机会的。我就这么在这个破地方等啊等,终于机会来了,大将军到我这里造访。他就那么提了一句,我就知道他想要那铁矿,所以我帮他把那铁矿弄过来,他答应我让我离开这里回到京城,还会让我成为兵部侍郎。”杜立焯越说越得意忘形:“老师,学生不正是遵循了您的教诲吗?” 谢珩看着眼前这个被利益蒙蔽,权势熏心的学生,他知道已经无法让他悬崖勒马了。 “我今日一个人来见你,不是为了听你这些言之凿凿的妄语,你自首吧,向皇上请罪,还能保住你家人的性命,这也是你我师生间最后一点的情谊了。”谢珩最后还是想给杜立焯一个机会,留有余地。 “情谊?倘若老师真的对我还有情谊,就应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杜立焯根本没有半点悔改之意。 “既然你已经无可救药,就当我你我今日未曾见过。”谢珩觉得杜立焯已不值得自己再多费口舌准备离开。 “天雨路滑,老师年事已高,不应该独自一人出来的。”杜立焯低下头,声音冷漠。 “我一个人来是为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不过看来你已经不需要了。”谢珩停下脚步却再没有回头。 话音刚落,杜立焯就像一条凶狠的恶狗一下子扑了上去,从背后一把把谢珩推了下去,谢珩掉进汹涌的洪水里,杜立焯眼看着谢珩伸出的手瞬间被漩涡卷入到河里直至消失不见了。 杜立焯确定谢珩被洪水冲走后,他就赶快逃跑了。 谢珩意外身亡的消息传回了长安,皇帝龙颜大怒。 “太傅乃我大周三朝元老,一生为国鞠躬尽瘁,居然不得善终,告诉朕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废物!废物!”宇文昊在书房将案前所有的奏折都掀到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项楚尧没有作声,皇帝稍微平息了一些情绪,才想起前来求见的项楚尧:“项卿,你今日求见所为何事啊。” 项楚尧掏出一本奏折:“回陛下,臣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谢太傅的事。” 宇文昊从李满手里接过奏折,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这上面所说的可是真的?” 项楚尧跪在地上郑重说:“如有半句虚言,臣甘愿受罚!” 第二天上朝,宇文昊就和众大臣在商议为谢珩举行葬礼的事宜。 “皇上,臣以为应当为太傅大人举行国葬,太傅为我大周的肱骨之臣,如今又为公家殉职,于情于理都应该以国葬之礼相待。”黑瑞杰为谢珩发声,想表现自己捞个好名声,其他人也开始附和,正当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项楚尧突然站了出来。 “皇上,臣以为比起一个风光虚华的葬礼,太傅更想看到害死他的凶手伏法。”项楚尧语出惊人,所有人都停下讨论看着他。 “项御史何出此言,太傅是意外跌落到水里的,这是虞县县官杜立焯上报的,杜立焯是太傅大人的门生,岂会有错。”黑瑞杰不解这个项楚尧怎么老是出来和自己作对。 “项御史,那你说凶手是谁?”皇帝继续问项楚尧。 “害死太傅大人的凶手,就是一座铁矿!”项楚尧此话一出,所有人更是一头雾水,黑瑞杰也懵了,怎么又扯到铁矿上了。 “皇上,太傅大人在定县时获知定县灾情惨重因为上游虞县的堤坝决堤导致,所以在前往虞县调查时发现虞县县令杜立焯,为贿赂大将军黑瑞杰,将朝廷修缮堤坝的银两拿去私自开发铁矿和炼铁,为的就是进献给大将军黑瑞杰制造兵器!”项楚尧怒目而视,浑然不顾了。 “皇上,这完全是污蔑,这些都是项楚尧捏造的!”黑瑞杰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陷入这突如其来的指控。 “皇上,臣请求上传两位证人。” “传!” 黑瑞杰回头一看,居然是司马文渊带人亲自押解两名证人上场。 “告诉大家,你们是什么人?”皇上好像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似的。 “回皇上,的是虞县县衙的师爷。” “草明是在虞县修堤坝的。” “你们告诉皇上和众位大人,虞县堤坝为何坍塌?”二位在项楚尧的询问下,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所有人都因这两个人所言之事震惊不已,私开铁矿可是滔天大罪呀。 “皇上,要不是太傅大人在出事前就派人将证人护送回京,还详细记录下了案情,不然到现在我们还蒙在鼓里。而太傅大人独自去见杜立焯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料却发生了所谓的‘意外’。”项楚尧再次进言,原来谢珩一开始就让人把证据带了回来交给项楚尧。 “回皇上,经过大理寺的审讯,基本核实谢太傅所说属实。”司马文渊也进一步做实了项楚尧的话。 “黑瑞杰,你可还有话说?”皇帝的目光像一把利刃看着黑瑞杰。 “皇上,臣冤枉,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什么铁矿,这些都是杜立焯自己一人的主意,当初臣在虞县不过停留了十日,那杜立焯是谢珩的学生,说不定是他们联合起来想要污蔑我”,黑瑞杰指着那师爷说“刚刚这师爷不也说了吗,这铁矿从未经过我的手,这些都是杜立焯干的!” “是啊皇上,安定侯也是受害者呀!”有些人也在为黑瑞杰辩解。 项楚尧皱了皱眉头,的确黑瑞杰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这铁矿,也没有证据显示这是他的授意。 “好了!这件事朕已经有了决断,杜立焯贪赃枉法,杀害朝廷命官,罪大恶极,着大理寺即刻将杜立焯押解进京,处裂刑,诛三族,其他相关人等按律处罚。”宇文昊停下来,别有深意的望着黑瑞杰:“至于安定侯,虽然没有收受贿赂,但这件事终究因你而起,为了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大将军的位子你就交出来吧。来人,即日褫夺黑瑞杰大将军职位,收回官印、佩剑,安定侯你就待在府里静思己过吧。”听到判决黑瑞杰也无力辩驳了。 “这谢珩的葬礼就按照今日商讨的国葬之礼来举行吧,交由礼部来办。”宇文昊到底是批准了谢珩的葬礼规格。 皇帝虽然没有过分责罚黑瑞杰,可是收回了他的兵权,这倒是项楚尧没预料到的。本想查下去可以一举扳倒黑瑞杰,但皇帝好像没有要查下去的意思,就立刻结案了。 下了朝项楚尧看着这若大的朝堂,冷清肃穆又空无一人,项楚尧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位老师和知己,大周也失去了两名忠臣良将。 “国公,太傅,楚尧无能,一未洗刷镇国公府冤屈,二不能将害死太傅的真正凶手绳之以法,楚尧羞愤!”项楚尧低下头。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滴在地板上,既悼念故人,又为大周哀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5、寒·一刀两断 自从女儿被掳走以后,叶若初每日都仿佛生活在地狱之中,终日以泪洗面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柳子衿也将天寒门和武林盟主的事务交给乌曲和代为打理,而他自己就到处打探孩子的消息。由于不知对方的路数和来历,也害怕被其他敌人得了先机,柳子衿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所以更难获得线索。 当时在场的除了九华真人知晓这件事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柳子衿也拜托九华真人绝不能对任何一人提及这件事。 叶若初也派人会昆月宫送信,让青渺在南境也寻找絮儿的下落,毕竟昆月宫在那里的势力无人能及。 叶若初听从柳子衿的建议留在天寒门,以她现在的状态,柳子衿需要分心照顾她。 柳子衿还把娄语柔与乌曲和也都留了下来,一来害怕太多人出动会惹人注目,二来多个人在叶若初身边也就多一分照应。 这日,叶若初起来得比往常都晚,这么久以来,她常常寝食难安今天却难得多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叶若初不想吃东西,就让零笛陪她去走一走。 来天寒门这么久,很多地方都还未曾涉足,比如后山。 柳子衿带走了些天寒门弟子,一路来就显得甚是冷清,没有任何一个人。 走到尽头,叶若初知道再过去那边便是柳子衿绝壁之处的书房,那是叶若初从未进去的地方。叶若初一向对柳子衿的公事不太关心,而自己在天寒门也有意识地避嫌。 叶若初觉得胸口发闷,想到那峭壁边上去看看:“灵笛,我们过去走走吧。” 叶若初站在通往书房的长廊上,看着山下的风景,心中的思念之情跃然涌上:这天大地大,絮儿在何处?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生病呢? 想到这些,叶若初就觉得有些眩晕,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灵笛一看赶紧扶住叶若初:“宫主,你别难过了,姑爷会找到姐的。” 灵笛见门未锁,扶着叶若初想到书房里面休息一下。 灵笛走进书房,将叶若初扶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灵笛看着宫主如此伤心,就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宫主,没想到姑爷的书房这么大,你看那边还有一块大石头呢!” 叶若初抬起头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柳子衿办公的地方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在新的环境里,叶若初的思绪暂时被这些事物吸引,她起身走到灵笛那边,墙上挂着天寒门前掌门和柳子衿作的画。 灵笛退到一边,想给叶若初挪个位子,不料却背部撞到了后边的架子上。 “哎哟!”灵笛磕得不轻,虽然稳住了快要倒下的木架,但是将架子上的书画全都散落了一地。 “唉,冒失鬼,心一点,头碰着没有?”叶若初担心灵笛受伤。 灵笛撑着书架一脸难为情的回答:“不打紧的,我脑袋硬。” 叶若初蹲下来想把东西收拾起来恢复原状,灵笛稳定好书架赶快也来收拾:“宫主,让我来吧。” “没事,一起收拾吧。”叶若初一边收拾着满地的狼藉,一些画轴都散开了,灵笛把叶若初整理好的书本一摞一摞地放回原位。 忽然,叶若初看到了一幅画,瞬间就停止了手上的所有工作。画上的是一男一女他们着大红色婚服,新娘坐在床边,新郎拿着秤杆准备挑起新娘的盖头,两边点着龙凤烛,这一看就是洞房花烛夜,那红衣上的图案叶若初在柳子衿的埙上见过。那位女子盖着红盖头,可是叶若初分明认出那画上的新郎官,那样貌几乎与柳子衿一样。画上还有题字:红烛脉脉生连理,举案齐眉只为君。 灵笛发现宫主一动不动的在看画,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灵笛就叫了出来:“这不是娄姑娘吗?” 叶若初连忙抬起头一脸讶异的问:“从何得知?” “宫主你看这画上的女子,她左手虎口处有颗痣,上次我撞到了娄姑娘,无意间瞥见的。”要不是那天与娄语柔正面相对,灵笛这么久以来也没发现。 “哪次?”叶若初追问,她害怕是灵笛看错。 “就是絮儿满月宴那天,对了,那天娄姑娘很是奇怪,匆匆忙忙的,走路都不知道看路,要不是我反应及时,就要和她撞在一起了,她说她要去厨房找陈游。”灵笛回想那天的情景,娄语柔确实有些失态。 “厨房?陈游当日并不在厨房,我记得事情发生时陈游在前院接待客人。”叶若初清晰地记得当时陈游就在不远处。 “如此奇怪,娄姑娘是在说谎?还是她记错了?”灵笛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不对劲儿的事:“对了宫主,絮儿被人掳走那日我在院门口的树枝上拾到这个。”灵笛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住的包,打开一看是一片丝布,像是从衣服的上勾下来的。 “这是何物?” “宫主,这是我在絮儿不见了的那天晚上在我们院子的灌木枝上捡到的,看这样式像是天寒门弟子的门内服饰—冰羽华裳,本来我想准备去查一下是谁的,弄不好絮儿被掳走时此人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惜我没找到线索,而且宫主教导过在天寒门要低调行事,所以,我……”灵笛有些愧疚。 “一般天寒门弟子平日都会着统一的服装,除掌门外,天寒门里只有两个人在重要的节日,典礼,或迎接重要客人时才会穿天寒门的门服,所以你当然找不到线索。”叶若初已经知道这布片的主人是谁了。 “宫主你的意思……难道是……”灵笛反应过来叶若初在怀疑谁了。 叶若初拿过那布片立刻起身就往外走,灵笛也立刻跟了上去。 叶若初闯进娄语柔的别院,一些天寒门弟子没想到会在此处看见掌门夫人,而叶若初杀气腾腾他们也不敢阻拦。 灵笛一把推开娄语柔的房间,打开她的衣柜,一眼就找到了她的那件“冰羽华裳”,果然那衣服的裙摆处果然有破损,叶若初将那缺口处与手里的布片一比对,完全吻合。 “宫主,你看!” 叶若初拿着衣服准备去找娄语柔,刚一转身叶若初就看见衣柜旁有一个大木箱,上面刻着有“囍”字的精美图案。 叶若初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迈过去,她双手颤抖地将手放到柜子上,隐约间她已经能猜到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可是她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不如她想的那样。 叶若初鼓起勇气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瞬间就像落入冰窟一般,全身都僵直在那里,眼神空洞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箱子里的凤冠霞帔,还有和那叠放整齐与画上一模一样的嫁衣,衣服一边是一只埙,明显与柳子衿手里那个是一对。 娄语柔接到消息后,立刻往这里来,刚进院子就看见叶若初站在那里,目光冷冽似乎正在等着她。 娄语柔看见自己的“冰羽华裳”和嫁衣都被扔在地上,她急忙跑过去拾起自己的嫁衣,把她曾经的梦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絮儿被掳走那天,你在哪里?”叶若初看见娄语柔竟然在第一时间捡起的是那嫁衣。 娄语柔蹲下地上沉默不语,只是将怀里的衣服越抓越紧。一些弟子站在门口观望着里面,但谁也不敢上前。 “不要以为你不开口就瞒混过去,絮儿不被带走那天,你就在现场,所以你才慌慌张张的撞见我,你还撒谎你去厨房找陈游,我们查过了陈游那天根本就不在厨房,还有你的衣服,这些都就是证据!”灵笛气急败坏的站出来指证娄语柔。 娄语柔缓缓站起身来,仰着头无所畏惧的看着叶若初:“是,那天我就在那里,我不但在那里,我还眼睁睁地看着那贼人将你的女儿抱走。” 那日,娄语柔清点完客人送的礼物后,正准备往前厅走,忽然见一个人一闪而过朝柳子衿院子的方向去,娄语柔立刻跟上前发现那人打伤了乳娘,抱走了孩子。 “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絮儿是无辜的,为什么?”叶若初质问娄语柔。 “为什么?”娄语柔冷笑一声,一手举起手里的嫁衣:“这就是原因。无辜?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娄语柔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是你将我本应该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变成了我最大的噩梦,床上这衣服的本应是我!和师兄举案齐眉的也应该是我!可是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因为你我就像一个笑话一样活着被人耻笑!”娄语柔情绪全面崩塌失去了她所有的理智。 “我只问你一句,带走絮儿的那个人是谁?”叶若初虽然此时心如刀割,但是她还是克制住自己想从娄语柔,这个唯一的目击者口里获取些许线索。 “告诉我!”叶若初眨眼间一下拔出了灵笛腰间的佩剑,叶若初持剑直指娄语柔的咽喉,二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我不知道。”娄语柔并不认识那人。 有弟子跑到乌曲和这里:“大师伯,大师伯,师娘和娄师叔打起来了!” 乌曲和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儿,她们怎么会打起来?” “是不得了的大事,娄师叔承认她那天放走了带走絮儿的贼人,师娘要杀娄师叔……” “怎么不早说!坏了坏了!”还没等说完,乌曲和马上跑了出去。 “你以为师兄他真的是心甘情愿娶你的吗?”娄语柔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这场婚姻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交易,是王沐恩,是你那个亲爹用他的命为你换来的。” 叶若初将信将疑地放下剑,接过打开,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支箭直插她的心房。叶若初脑子里一片明白,只觉得嗡嗡作响。 “宫主,宫主。”灵笛不知道叶若初忽然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这个正是王沐恩最后一次留给柳子衿的铜钟令。 柳子衿与叶若初成亲的前一天,娄语柔将自己画的那副本来准备在新婚之夜送给柳子衿的《举案齐眉图》,想交给柳子衿也算是彻底的了断。可是来到书房,柳子衿不在,娄语柔就走了进去。娄语柔坐在椅子上,流着泪轻抚桌上的笔墨纸砚。娄语柔不知将画放在哪里合适,本想就那么扔在桌子上,可又觉得不合适,所以就打开了抽屉,没想到里面就放着一张纸。不知为何,娄语柔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张纸。一行行字读下来,娄语柔越来越震惊:原来柳子衿娶叶若初是因为王沐恩以死相逼,师兄是因为苦衷才不能娶自己。娄语柔看完后将信恢复原样,她把画放到书架上就立马离开书房。 叶若初不敢相信自己这几年所经历的都是黄粱一梦,柳子衿对自己所有的爱,都只是因为自己是昆月宫宫主的身份和王沐恩的女儿。叶若初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她忽然笑了起来,可是那笑比哭还悲伤。 “天下,武林,江湖,到头来都比我重要,原来至始至终,我都是个随时可弃可丢可随意摆弄的棋子罢了。”叶若初将眼泪忍住,不让它流出眼眶。 “从你第一天来这里起,一切都是假的,师兄他……” 娄语柔话音未落,叶若初一剑刺穿她的胸口,娄语柔根本来不及做反应,直接倒在地上。 “师妹!”乌曲和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他大叫一声,一下子扑过去,地上全是娄语柔的血。乌曲和怒目瞠视叶若初,涨红着脸怒吼:“妖女!” 乌曲和一掌朝叶若初打去,叶若初侧身一闪,一挥手将乌曲和推到一边,可乌曲和没有停手卯足全力,虽步步紧逼,但是他根本不是叶若初的对手完全被压制占不了上峰。 这时柳子衿带着人马刚回到门口,守门弟子没有出来迎接,柳子衿觉得有蹊跷立刻下马。 叶若初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乌曲和身上,乌曲和背身的刹那间,叶若初痛下杀手掌心向上,用指力直击乌曲和的脊柱,乌曲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柳子衿听见这声惨叫,立刻寻着声音跑来。 “师伯,师叔!” 天寒门弟子见到这一幕,也坐不住了纷纷群起而攻之,也顾不得叶若初的身份。灵笛也加入战斗,其他昆月宫的人也闻讯赶来,与天寒门的人打作一团。 叶若初已然杀红了眼,“刷刷刷”几下,天寒门弟子就倒在地上。 这时一个影子在人群中“咻”的一声飞了进来,将两边的人很快分开。 “住手,都给我住手!”柳子衿大喊,所有人停了下来。 柳子衿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乌曲和,上去扶起他,封住他几个穴道:“师兄,别动,你别动。” “子衿,那个妖女杀了语柔,你给我杀了她,杀了她!”乌曲和拼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 柳子衿抬头仰望着叶若初,此刻她的眼里尽是杀戮的锋芒。 “若初,你是怎么了?”柳子衿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叶若初所为。 “是她,是她放走掳走絮儿的贼人的!”灵笛站出来挡在中间,指控娄语柔。 柳子衿听了更是一头雾水了,叶若初拿出那张纸条扔在柳子衿面前。柳子衿一看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他一直以为这张纸条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叶若初一剑刺来,柳子衿没有躲闪,可剑锋才入柳子衿皮肉叶若初缺停下来,不忍下手。 “我曾经以为你与那人不同,结果到头来不过竟是全无分别。柳子衿,今日你我夫妻缘尽从此恩断义绝,我会自己找回絮儿,而你们想要的武林大统,我会亲手毁掉。”叶若初拿出九华真人送的“柳叶玉珏”,摔在地上,玉珏瞬间碎成两半:“你我再见,必有一死,此玉可鉴。” “我们走。”叶若初和昆月宫人准备离开,可那些天寒门弟子围着前面: “你们打伤师伯,杀了师叔,不能走!” “对,不能走!” “让她们走。”柳子衿开口。 “掌门,不可啊!” “我说,让他们走!”柳子衿发力大啸,弟子们的耳膜都跟着震动。 叶若初带着人离开,娄语柔的手指轻轻一动,柳子衿赶忙上前扶起她:“师妹,师妹。” “师兄,你流血了。”娄语柔还在关心柳子衿的伤势。 “语柔,你别说话,别说……”柳子衿不知如何是好。 “师兄,是我故意放走那贼人的,我就是想如果没有了孩子,你会不会就没有了顾虑,就会离开叶若初了。”娄语柔流着眼泪忏悔着自己:“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我知道,知道你的心。”娄语柔也曾认为柳子衿只是单纯完成王沐恩的遗愿,可是她从柳子衿看叶若初的眼神中她就明白了,那个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柳子衿对叶若初是真正的爱,所以她嫉妒甚至怨恨。 “别说了,别说了语柔,都是师兄的错。”柳子衿认为是自己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感情,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悲剧。 “师兄,原谅我,我错……”娄语柔的手从柳子衿的手里滑落,话未说完,娄语柔带着最后一丝的遗憾就那么离去了。 柳子衿抱着娄语柔,将她的头抵着自己的胸口,一直低声唤着娄语柔的名字:“语柔,语柔,语……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6、寒·决战 在各方人士的合力夹击下,铁玄门盟已经溃不成军,里面的头目都几乎被杀光,至于其他人早就树倒猢狲散,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随着“柳叶之盟”的土崩瓦解,柳子衿好像也因此销声匿迹了一般。可是个大门派都观望着他这个“武林盟主”将作何应对,因为大家都在担忧一件事,那就是石无厌至今下落不明。 虽然铁玄盟现在已不足为惧,可是大家都没有找到石无厌的踪迹。所有人都担忧只要石无厌一日不除,终究是个心腹大患,而现在叶若初与柳子衿公然决裂,这万一石无厌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弄不好就会前功尽弃。 自从叶若初离开天寒门后,柳子衿就不见任何人,许多访客都打道回府,昔日敞开的大门,每日都紧闭着。 在乌曲和的药庐里,柳子衿正在查阅各种医书,摆弄着一些药材。 乌曲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紧闭着双眼,面容消瘦。 “师父,药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陈游从外面走进来端着些药草走了进来。 柳子衿接过来后,将药草碾碎,仔细看了看药方,把药加到炉子上的药壶里。用沙漏算准时间后,立刻将药滤出来,倒入碗里,起身准备端到乌曲和床边。 “师父,让我来吧。”陈游想去帮忙,可柳子衿却阻止了。 柳子衿来到乌曲和身边,轻声说:“师兄,喝药了。” 乌曲和没有理会,一动也不动。柳子衿再次叫他:“师兄。”第二声的时候,乌曲和忽然侧过头来,漠然的看着柳子衿。 “陈游,把你师伯扶起来。”陈游连忙将乌曲和抬起来,把枕头垫在他背后,让他靠着舒服一点。 柳子衿吹了吹勺子的药,将其送到乌曲和嘴边。乌曲和用手一推,将药碗打翻在地。 陈游被乌曲和这一举动吓坏了:“师伯,你……” “陈游再去取一碗药过来。”柳子衿没有任何怨言,处惊不变,只是让陈游去拿药。 “不吃药怎么会好?你以前经常和我这么说”,柳子衿给乌曲和掖了掖被角:“你不痛快,只管冲我来,别和自己过不去。” “好?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你告诉我怎么好,我到希望当时死的是我,也好过现在这样苟延残喘,不人不鬼!”乌曲和字字刺痛着柳子衿的心。叶若初将乌曲和打成重伤,下身不能动弹已然瘫痪。柳子衿潜心研究各种医书,尝试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毫无起色。 乌曲和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再行走,与其如此倒不如有尊严的死去,几次自裁都被柳子衿救了回来,现在他每时每刻都被柳子衿或者被其他人盯着,也没有了机会,毕竟现在的他已经身不由己了。 陈游又端了一碗药过来,柳子衿继续喂药:“不管如何,我都会把你治好。” “我只要你为师妹报仇。”乌曲和咄咄逼人地看着柳子衿,柳子衿的准备喂药的双手停滞在半空中一下,乌曲和一定要他杀了叶若初方能解心头之恨,可是他不能也不会。 “陈游,这药现在有点烫,一会儿你喂师伯喝。”柳子衿不想再与乌曲和争执,他把药碗放下后,就离开了药庐。 柳子衿回到自己的书房,自从叶若初离开后,他就搬到书房住了。也许是在逃避着什么,只要一走进那个院子,他就觉得呼吸急促,悲从中来。 叶若初回到昆月宫后性情大变,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严厉有度,那么现在的她只能用残酷无情来形容了。 青渺知道了天寒门发生的事情,几次想与叶若初说起,便被她打断。叶若初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找女儿,于是派人四处奔波暗访,但是却没有一点消息。 “宫主,我们一直以来的势力范围都在南境,想去中原打探消息自然是比不上在这里,还请宫主不要心急?”灵笛汇报着现在的情况,从回来的人带回的消息来看,收获的确不尽如人意。 “为什么会这样?是没有消息还是打听不到消息?”叶若初紧缩眉头。 “回宫主,目前的情况来看二者兼有。一是确实没有找到重大线索,二是……二是……”灵笛变得吞吞吐吐不敢言说。 “二是什么,快讲!”叶若初显得很是不耐烦。 “二是昆月宫现在与天寒门处于势不两立的局面,而柳子衿是武林盟主,各大门派都不愿意为了昆月宫得罪天寒门,所以也就不愿意……不愿意和我们有什么瓜葛。”自从柳叶之盟瓦解后,很多人尤其是中原门派都害怕与昆月宫走太近而吃罪与天寒门,毕竟叶若初在天寒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他们已是水火不容,所以选择站边到天寒门。 “这些见风使舵的人!”叶若初一跃而起水袖一拂,旁边的烛台瞬间悬在半空“砰”的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既然敢与我昆月宫为敌,很好,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昆月宫和天寒门,谁才是武林至尊!”叶若初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与天寒门绝无好下场。 腊月将至,天寒门已经积雪深厚。今年的冬日格外寒冷,以往这个时候过年的气息早已充斥着天寒门,可是因为娄语柔离世,乌曲和又瘫痪在床,天寒门弟子死伤多人,全然没有一点欢乐的气息,全都变得死气沉沉,像这暮霭的天空。 乌曲和的身体未见起色,柳子衿想到去寻找一个人,就是“医剑”荀千山,他被誉为“江湖第一神医”,柳子衿认为他也许有办法治愈乌曲和,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柳子衿都想一试。可是这几年来毫无音讯,一番打听下来也没有任何踪迹,柳子衿也不知从何下手。 这日,陈游见柳子衿又在那里摇头叹气,陈游知道师父是因为还未找到荀千山而发愁,陈游打算自己独自出门打探消息,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还是能出几分力。 翌日,夜色还未消褪,陈游披着斗篷戴着皮裘,迎着风雪趁着天色快亮就出了门。刚走到山下的未雪亭,陈游就看见一个人站从远处一点一点朝这里走过来。 “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陈游在心里纳闷。 那个人越走越近,陈游才逐渐看清那个人的脸,那个人眼底里比上次见时多了几分疲惫,可是又多几分阴郁,神情严肃甚至是让人不寒而栗。 “是你!”陈游认出了那人是谁,紧张得后退了半步立刻拔剑迎战。 来的人手里握着的齌怒剑散发出逼人的寒光,石无厌的头发、眉眼上都结着雪霜,看见陈游后,他停下脚步。 陈游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整个江湖都在寻找的石无厌。陈游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紧紧握住剑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陈游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 “你还敢来这里!想干什么!”陈游对石无厌吆喝,似乎这样大声说话可以增强自己的气势。 “柳子衿在哪儿?”石无厌不想与无关的人多言,他只想找柳子衿。 “我师父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了!”陈游知道自己打不过石无厌,想尽快脱身。 “天寒门的人都是如此愚蠢吗?不自量力。”石无厌话音刚落,就瞬间闪现到陈游眼前,一掌把他击退十几米远,然后又一把掐住陈游下颚骨将他举起来。 “说,柳子衿在哪里!” “不……知……道……”陈游涨红着脸觉得脖子都快被扯断,他觉得自己应该逃不过了,但是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屈服。 石无厌见陈游如此嘴硬,就想杀了他,刚准备发力,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推开,把陈游从石无厌手里夺了过来。 “师父?”陈游回过神来一看,柳子衿竟然突然出现。 柳子衿看着杀气四散的石无厌,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现身,要不是自己早起准备下山采购药材,陈游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石掌门,上次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这里相见,不知我的徒儿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竟然让你如此大动干戈。”柳子衿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你终于出现了,还以为你只是个躲在女人背后虚张声势的家伙。”石无厌嘲讽柳子衿。 柳子衿微微一笑没有回击,他把手搭在陈游的脉搏上,确定他的伤势没有性命之忧。 “你先回去。”柳子衿示意陈游先离开。 “可是,师父……”陈游不放心,害怕石无厌对师父下手。 “快走!”柳子衿加重了语气,命令陈游离开,陈游看了一眼,只好回头离开。 陈游离开后,柳子衿收起来轻松的表情,皱着眉头目光警惕聚焦在石无厌身上,随时准备迎战。 “当年我在凤凰城杀梅宗鹜之时,他对我说过只要有你柳子衿一日,我就不能实现我的宏图霸业,自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你来场真正的较量,可惜你我相争数年,竟然没有好好交过手。”石无厌看着这个今生唯一的对手不禁发出感叹。 “所以,石掌门今日造访只为与子衿一战?”柳子衿疑心石无厌的目的是否真的如此单纯。 “铁玄盟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我已是一个孤立无援败寇,权力、声威,……连个人我都留不住。”石无厌想起宁愿流落在外也不留在自己身边的妻子。“我现在有的只有这把‘剑’了。” 石无厌话锋一转,用齌怒指着柳子衿:“你如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同我痛痛快快来一场决斗,无关恩怨只较生死,柳子衿你今天到底答不答应?”石无厌是完全豁出去了想要与柳子衿来个彻彻底底的了结,自己一生都在攀登武学的巅峰,追求至高的境界,寻找可以匹敌的对手,而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 柳子衿觉得此刻的石无厌与他第一次见很是不同,那时的他狂放不羁一身傲气,现在的他只有一心赴死的坚定。 “我们武林中人一生想要的不过就是那么几样东西:大义、知己,和一个真正的敌手”,柳子衿知道此战在所难免:“好,我答应你,明日午时北绝岭后山之巅,你我这一战无论结局都是你我二人纠葛,与天寒门、铁玄盟都无任何干系,生死由命,天定乾坤!”柳子衿同意了石无厌的要求,他也想领教天释诀的真正威力,也许这一战将成为今生最难预料的一站。 柳子衿回到天寒门,刚走到门口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等他,陈游虽然受了伤,可也被人搀扶着在那里等候柳子衿。 “师父,你没事吧,石无厌没伤你吧?”陈游担心柳子衿受伤。 “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把你们师兄扶进去”,柳子衿看了看大家故作轻松的神情:“都散了吧,没事儿了,石无厌不回来了。”听了柳子衿这句话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等到人群散去,柳子衿又眉头紧锁,越少人知道这件事越是好,毕竟这只是他与石无厌的之间的事,一旦自己出现了意外,天寒门的人不知道,也就不会连累更多无辜之人,如果自己输了,就真的没人能够战胜石无厌了。 柳子衿来到乌曲和的房间,乌曲和依旧不理会他。柳子衿本想和他交代些事情,以防不测风云,不过看见他的态度强硬,柳子衿就退出了房间。 柳子衿留下一封书信在自己的房间里,里面是想要交待给乌曲和关于天寒门的相关事宜。 这夜,柳子衿没有入睡,而是一边在书房喝酒,一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块被摔碎的柳叶玉珏,自从叶若初离开后柳子衿就学会了饮酒。 到了第二天,石无厌走到北绝岭的背面山底,抬头仰望那近乎垂直的绝壁,石无厌靠着石壁用轻功游走上山。 柳子衿站在一头,看着悬崖尽头,他听见了山下的动静,身体微微前倾静静等待,果不其然石无厌出现了。 “你好像来早了?”柳子衿说。 “你不是一样么?”石无厌已经按耐不住要和柳子衿一较高下了。 石无厌拔出齌怒剑,冷眼而视:“你的剑呢?” 柳子衿侧身一过,在他身后的地上插着他的剑,柳子衿将手掌悬空,五指一张,那剑就从剑鞘里飞到他手里。 石无厌剑锋一闪纵身跃起,柳子衿以剑为盾,齌怒剑直击柳子衿的剑身。 二人招招凶险,丝毫没给对方留一点余地。地上的积雪被卷到空中四处飞扬,二人在这雪中穿梭,如同两头猛兽相互扑食,剑与剑之间的碰撞声越演越烈,二人被各自的真气包围,所到之处石头全部粉碎,此时如果有人靠近,便会立刻被撕裂得支离破碎。 二人打斗僵持不下,快打了近两个时辰还未分出胜负。但柳子衿知道石无厌并未出全力,而自己已经毫无保留了。 “为什么他要与自己周旋?为什么他还不最后发力?”柳子衿在心生疑惑,上次在昆月宫柳子衿已经知道石无厌的内力在自己之上,只要他以内力相逼,自己就会败下阵来,可是他尽力克制自己,难道是他不能使出全力吗? 柳子衿的剑已经被砍成了锯齿状,随时会断裂,柳子衿的身上已被齌怒剑的剑气砍出了三道血痕,单凭自己手里这把剑完全抵挡不住齌怒。 负责料理柳子衿别院的弟子见师父一整天都没出现,就想去他的房间里瞧瞧。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在桌子上,见信封上写着“兄乌曲和亲启”,于是就把这信交给了乌曲和。 乌曲和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将信打开,神情愈发凝重,他忽然一翻身摔下床,吓坏了其他人。 乌曲和死命地抓着上前扶他的弟子,心急火燎的问:“你师父呢,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师伯我不知道呀。”他着实也不知道师父在哪里。 “叫人,快去叫人把他给我找回来!” “好,好。” 二人决斗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了,柳子衿与石无厌进入僵持不下的阶段。他们都受了伤,但是柳子衿的伤势更为严重。 柳子衿努力的平息自己的气息,现在的他外伤内伤兼有,他将口里的血默默的咽了回去,此刻天空开始飘雪。 风的呼啸声振聋发聩,风雪迷离了双眼。柳子衿决定赌一把,逼石无厌与自己出绝招。 柳子衿的剑在空中划了一圈,卷起地上和空中的雪,大臂一舞这些雪化作直奔石无厌而去。石无厌一剑劈开这奔涌而来的雪,柳子衿霎那间出现在眼前,他用双手相对,用自己的掌心之力钳制住齌怒剑。 石无厌没料到柳子衿居然会冒险空手接齌怒,自己也不能将剑拔出来,柳子衿用尽所有内力与石无厌抗衡,他二人双目瞳仁交相辉印,飞沙走石,天地崩裂。 石无厌手里的剑快要握不住了,剑柄不停地颤抖,已经到了最危机的关头。 “动手啊,让我见识一下真正的天释诀!”柳子衿咄咄逼人,他在与天赌,与命赌,与自己赌:石无厌一定有破绽。 石无厌一听到这句话,恼羞成怒完全将所有的顾忌抛诸脑后。他整合全部内力,自涌泉发力到丹田,他要用天释诀的最后一式“弗命违天”来对抗柳子衿。 石无厌忍着胸口的疼痛继续发力,柳子衿咬紧牙关,不敢有一丝松懈,他在这瞬息万变间察觉到了石无厌脸上痛苦的表情:没错,石无厌果然有问题。 石无厌觉得胸口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可他此刻不能收手,他发出雷霆般的怒吼,他要拼死相对。 忽然,石无厌全身真气乱窜,石无厌还未来得及反应,“砰”地一声惊天巨响,石无厌就两眼一黑。 乌曲和听见了后山的动静,后山一直是天寒门的圣地,只有柳子衿和他才能踏足,所以那些弟子也没人去那里找过。 “来人,跟我去后山。”乌曲和被弟子们抬着往后山的方向奔去。 柳子衿从地上慢慢地移动了两下,吐了一大口鲜血将地上的雪交融再一起,血红色从里到外由深至浅蔓延开来。 石无厌睁开眼,他坠入了冰穴之中,四周空旷且布满了“血钥晶石”。石无厌艰难地从地上靠着晶石爬起来坐在地上,一下子被面前冰床上躺着的女人吓得退了半分。那是娄语柔的尸体,是乌曲和执意要让柳子衿将她存放在这里,只要一日大仇未报,就一日不让娄语柔入土。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天释诀竟会是这个样子?”石无厌想不通威力无穷的天释诀竟然在自己手里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柳子衿拾起剑拖着身体走进来:“你输了,投降吧!” 石无厌冷笑一声:“想不到我也有这么一天,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一个人不可能都是第一,我不信,后来我才明白他说的‘第一’不单单指武功指权力,还有那些可以不动分毫就能摧毁你的人,在你这里这个人才是天下第一。”石无厌此刻才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可惜有些迟了。 柳子衿手里的剑垂了下去,这番话也让他为之动容。 “我一生都在追求武学上的至高境界,江湖里的崇高地位,到头来却似这冰雪,握得越紧就越快融化,你以为你拥有的,到头来都不是你的。”石无厌了无生机的有感而发,柳子衿却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乌曲和被人抬着赶到这里,看着这一地狼藉和站在一边的柳子衿他总算是放下心来。 “柳子衿你是我一生最好的对手,可惜有一点你错了,我是输了,可是我不是输给了你。”石无厌一下子腾空而起,他一掌打向娄语柔的冰床,冰床飞向柳子衿这边。 “师妹!”乌曲和大喊一声,可惜他在担架上使不上力。 柳子衿立刻飞上前接住冰床,让它缓缓落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石无厌站在身后一块“血钥石”上,运功将血和真气运至紧握齌怒剑身的手,腥红的血光从他的指缝间止不住的往外迸射,顺着剑流向到“血钥石”上,晶石表面出现了裂纹,石无厌再次发力,血喷涌而出将晶石全部覆盖,晶石瞬间裂开,石无厌用尽全力将齌怒剑直插入晶石里,晶石便立刻合拢恢复原样,唯一变化的就是透明的晶石已经变成了如血般的殷红色。 石无厌向前一倒,从上面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身体里所有的血都被“血钥”汲取后,他便立刻身亡。他那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皮肤和他那不肯闭上的双眼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柳子衿独自走上前去,没想到石无厌竟然会自己的命将“齌怒剑”封存起来,柳子衿用手把石无厌双眼闭拢,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很多事情也不会发生,很多人的命运也不会改变,柳子衿一时间竟然想不通到底是石无厌改变了他,还是他改变了石无厌。 石无厌彻底地消失在这世上,他的故事也渐渐少有人提及了,江湖在尝试着重新归于平静,可人心却永远不会。 生死茫茫,天地无常,高山流水依旧,来去回往竟是历历在行。谁能话人间大道,还叹这去日未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7、始·武林大会 匆匆十七载,弹指一挥间,江湖许久未有如此平静了。武林一统,天下归心的背后似乎依旧暗流涌动。 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今年依旧选定在云门山登极,中原各大门派纷至沓来,都要赶在春分二月十五前到达这里,武林盟主会出席并主持大会。 武林大会召开的主要目的一是为了团结各门派,让大家能有机会交流和切磋武功;二是一些门派与门派间的恩怨也可以一并拿到大会上解决,让众人评判,盟主做主,好过私底下打杀斗殴。 离大会召开还有两天,大部分门派都已经到达山脚下安营扎寨。 龙泉派的刚刚到达,龙炳泉一下马就顾不得安顿下来,径直往九华真人的帐篷走去。 还未到门口,就被太虚的人拦住了:“龙掌门,我师父正在休息,现在不方便见客,龙掌门还是先回吧,有什么事武林大会上再说。” “我有十分要紧的事要对九华真人说,还请行个方便。”龙炳泉等不到武林大会了。 “龙掌门,你还是请回吧……” “尚理,让龙掌门进来吧。”帐篷内传来了九华真人的声音。 龙炳泉进了帐篷,九华真人正襟危坐在蒲团上,看样子他刚刚在打坐。 “真人,打扰了。”龙炳泉一边走一边对九华真人作揖致歉。 “龙掌门客气,有什么老夫帮得上的,尽管开口。”九华真人示意龙炳泉坐下来细说。 “唉”,龙炳泉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这件事我本不敢打扰真人,可我实在是穷途末路,没有办法了。” 龙炳泉撩开上衣,九华真人被他身上的伤痕所惊:那些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抽打而导致的内伤,从表面看没有流血,可实则内脏已经受损皮下出血。 “这是?” “如真人所见,我身上的这些伤都是拜昆月宫所赐。”龙炳泉放下衣服说道。 “昆月宫会做出这样的事?在老夫的印象中,你龙泉派与昆月宫虽然离得不远,但既无旧怨更无新仇,当年围攻无止你们还曾打过照面,她怎会对你下如此狠手?”九华真人觉得叶若初的行为简直难以理解。 “真人有所不知,这昆月宫近几年是越来越过分了,她们周遭的门派必须听她们的号令不说,现在她们直指中原,我龙泉派就是首当其冲。那叶若初派人来企图招安,我不答应没想到昆月宫的人打成了这样,她们还把内人和犬子掳走以作要挟,我也只好点头,这次来我就是想让大家为我评个理,作个主,可是……那叶若初……”龙炳泉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龙掌门是顾虑柳子衿与叶若初那非同一般的关系?”九华真人一语道破。 龙炳泉点了点头:“虽说叶若初向天下人昭告昆月宫与天寒门势不两立,可柳盟主却从未表态,想必对叶若初还留有几分情谊,这事情恐怕……所以我斗胆来求助真人,真人一向持身中正,定会为龙泉派伸张正义!”龙炳泉起身给九华真人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九华真人送走了龙炳泉后,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这其他人还好说,可这叶若初身份太特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到了武林大会那天,群雄聚集,声势威天。所有门派都到齐了,就等着柳子衿的出现。 “柳掌门到!”随着一声响亮的吆喝,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同一个方向。 柳子衿比上一次武林大会又多了几分憔悴。这么多年来,柳子衿只在武林大会现身,其余时候他都闭不见客。他的鬓发有些白了,下巴上冒出暗青色的胡茬,眼神空洞无精打采的。 柳子衿在正上方的主位落座,四下环视了一番,多是熟悉的面孔。 柳子衿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武林大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首先为大家介绍这次新加入的门派”,柳子衿按照惯例需要介绍近几年中原新成立的帮派“白水霸刀门。”一位矮丰满,裹着严实黑斗篷的女人站起来像众人示意。 “就这模样还敢自称霸刀?说是个树墩子还差不多!”说话的是人送外号“鸳鸯锤”,景家堡的少堡主景赟。 “少堡主这话可有点不妥当了,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拿人家的外形取笑啊,大伙儿说是吧。”其他人看热闹也跟着起哄。 “如果少堡主不服气,那就用你那‘鸳鸯锤’和霸刀比试一番如何?”柳子衿提议:“霸刀等会二展示门派功夫可否改为与景少堡主一起呢?” “全听盟主您安排。”霸刀同意了。 “既然如此,景赟献丑了。”景赟抓起自己的两个大铜锤一个翻身来到台中央。 霸刀倒是慢慢走上去,面无表情不慌不忙。 “二位只是切磋,切记点到为止。”柳子衿再次提醒,以免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你的刀呢?”景赟见对方空手而来未带有任何兵刃。 “少堡主别急,刀自然是有的。”霸刀一抬手:“少堡主,请。” 景赟的手握双锤,大喊一声直奔霸刀而去。铜锤刚到跟前,霸刀的黑斗篷一下子朝四面展开,从地面直冲往上,像一个巨型的黑影,景赟连连退后,被吓了一跳。 忽然,一把大刀从斗篷中间窜出来,一个壮硕黝黑的八尺莽汉,赤膊上阵拿着一把近人高的大刀就迎面劈来。景赟用锤去接,那力道如泰山压顶,景赟低谷这力量,膝盖竟然弯下半寸,不过柳子衿察觉到了。 “陈游,你说谁会赢?”柳子衿问站在一旁的陈游,想考考他的眼力。 “徒儿愚见,少堡主可能胜算不大。”陈游回答到。 “喔,何以见得?”柳子衿一挑眉继续问。 “所谓骄兵必败,少堡主一开始便轻敌,自然不会占得上风。”陈游语气平淡的说出自己的观点。 柳子衿侧目望着云淡风轻陈游,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楞头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成熟稳重,心思缜密。是啊,这么多年来天寒门上上下下都是交给他来打点,乌曲和和娄语柔的工作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他必然是要成长的,也自然会改变。 另一旁的龙炳泉可全然没有一点心思观看那么精彩的比试。他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开口说昆月宫的事,他在位子上心神不定如坐针毡。 坐在柳子衿左侧的九华真人看着龙炳泉那不自在的模样,二人目光交汇,九华真人看了看旁边的柳子衿,做出一个让龙炳泉安定下来的手势,示意他放心,龙炳泉方才平静了些许。 霸刀和景赟的比试还在僵持不下,可景赟明显处于下风了。霸刀用斗篷将景赟团团围住裹成一个球状困住他,景赟的“鸳鸯锤”在中间一顿乱锤,可面对软塌塌的布根本使不上力,根本无法突破。 景赟此刻显得有些心烦意乱了,这时霸刀从天而降,大刀垂直往景赟的头顶插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子衿站起来大喊一声:“霸刀!” 景赟闭上眼,众人只听见斗篷里“轰隆”一声,斗篷落下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大刀直挺挺的插入地板一尺深,刀刃正对着景赟的鼻尖一发丝的距离,只要轻轻一动,那锋利的刀刃瞬间就会割破他的皮肉。 景赟不敢大喘气,他心翼翼地退后了两步,确保远离了大刀一尺远后,瘫倒在地上才松了一口气。 霸刀举着斗篷飞过来包裹住大刀,一阵白烟四散,霸刀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矮女子的模样,刀也再次消失了。 “少堡主,承让了。”霸刀双手握拳致意。 “好!”柳子衿带头鼓掌,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跟这叫好。 柳子衿走到大刀方才插在地上的位置,手一挥地上的痕迹竟然不见了。 “少堡主放心,这不过是幻术罢了。”柳子衿一早就看出来,霸刀的“刀”并不是真的用“刀”。而是以幻术来蒙蔽敌人的双眼。 景赟从地上站起来对霸刀说:“果然厉害,心服口服。” 比试结束后,景赟和霸刀回到座位上。这时候龙炳泉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噌”的一下窜起来,站到柳子衿面前。 “龙掌门?有何指教?”柳子衿不知龙炳泉突然冒了出来。 “我……”龙炳泉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柳子衿连忙上去扶他。 “盟主不必扶我,今天我就想让柳盟主为我龙泉派作个主。”龙炳泉索性也豁出去了。 “龙掌门你这是做甚?快请起有什么话起来再说。”柳子衿执意要把龙炳泉扶起来。 “既然龙掌门觉得这样比较好,柳盟主就让他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九华真人一句话想让龙炳泉直接切入正题。 “柳盟主昆月宫实在欺人太甚,不但想独吞我龙泉派,抓我妻儿胁迫我交出龙泉派不说,还派人将我打成重伤。现在不止我龙泉派遭殃,请柳盟主为我龙泉派还有所有被昆月宫荼毒的门派主持公道,伸张正义!”龙炳泉涨红着脸,很是激动。 柳子衿神情凝重站在原地,伸出去搀扶龙炳泉的手停滞在半空。“昆月宫”“叶若初”这六个字像利爪般再次撕裂他心中那道从未愈合的伤口。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是他内心中最难以承受的痛楚。柳子衿咬紧自己的后槽牙,尽量平息自己内心的一切情绪,他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转过身缓缓回到位置上坐下来。 龙炳泉见柳子衿没有反应,他不晓得柳子衿的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他看了九华真人一眼,九华真人立刻站起来:“这昆月宫虽在南境,可到底都是江湖中人,这次又无故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攻击龙泉派,实在是……”九华真人停顿了一下,柳子衿抬了一眼,九华真人故意不看他:“实在是有挑衅我中原武林之意。”九华真人说完才侧头望楼子衿,柳子衿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又低着头。 柳子衿此时脑海里已是翻江倒海思绪混乱,他并不是在质疑龙炳泉的话,而是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这几年昆月宫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要说以前的南境各大门派都会给昆月宫三分薄面,而现在更是对她们俯首称臣耳提面命,五年时间里昆月宫已然将他们囊括其中。而叶若初让这些人听话的手段外界传言也十分残忍,主动投降也就罢了,不听话的叶若初就会直接杀掉,有的门派甚至直接被灭,不留一个活口,那手段比当年的石无厌有过之无不及。事实上,柳子衿也知道昆月宫已经把触角伸向中原武林,邻近的门派已经也不少遭殃,柳子衿也曾多次在暗自出手封锁消息平息事端,不然这样的矛盾也不会在今天才爆发。 龙炳泉见柳子衿没有反应,索性便脱下上衣,在场的人发出一声惊呼,柳子衿看着龙炳泉的伤痕也惊讶得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 “这些都是拜昆月宫所赐,如不是我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求她们,我龙炳泉现在都没命在这里伸冤诉苦,想那丹霞派的田掌门早已是身首异处了。”说罢龙炳泉想起了自己所受的屈辱,不禁流下了眼泪。 所有人在下面议论纷纷,有的不解事态发展的来去,有的同情龙炳泉的遭遇,有的痛斥昆月宫的狠毒,有的就干脆沉默不语。 柳子衿的手紧紧握住扶手上的虎头,在喧闹声中静止了一会儿,不料陈游却在这时开了口:“请大家稍安勿躁,师父有些乏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事情还未有个说辞,怎么就解散了,这分明是天寒门在回避此事。 “不行,谁都不许走!今天这事没个结果,不能惩罚那个妖女,你……你……”龙炳泉被气得语无伦次,“你柳子衿就不配做那个位置上!”龙炳泉站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柳子衿破口大骂。 柳子衿“唰”的一下闪现到龙炳泉前,一手锁住他的喉咙将龙炳泉举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记住,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骂她‘妖女’!” “柳掌门手下留情!”九华真人急忙大喊,害怕柳子衿伤人,毕竟他想杀谁在场的没有人拦得住。 龙炳泉难以呼吸痛苦不堪,青筋暴起手脚无力。所有人都被柳子衿的反应吓坏了,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在一旁劝阻。 陈游跑上前来,看着柳子衿双眼迸射的杀气,他想起那年在昆月宫与韩庭松的那场大战,师父到底心里还是忘不了叶若初,他从来都在意她所在意的一切。 “师父,冷静下来,你吓到龙掌门了!”陈游不想让柳子衿成为众矢之的。 柳子衿听了陈游的劝阻,才回过神恢复了理性,他慢慢将龙炳泉松开,龙炳泉摔在了地上,旁边的人赶忙将他搀扶到一旁。 柳子衿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异样或是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柳子衿觉得自己像是异兽般被大家围观着,龙炳泉惊魂未定连看都不敢看柳子衿。 柳子衿觉得有些自责,他叹了一口气,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示意陈游,陈游赶紧宣布散会,而柳子衿独自离开。 陈游打点好一切,安顿好了所有人。柳子衿独自在崖边朝南而立,夕阳余晖映照在他的脸上,那个方向有他最思念的地方。 陈游完事后来到这里,看着柳子衿孤单沉重的背影,着实叫人不忍。 “是不是觉得我就如同龙炳泉所说的那样,已经不配做这武林之主了?” “师父一生都在维护武林太平江湖大义,只是旁人并不会都理解师父的苦心。”陈游安慰柳子衿。 “是吗?可是我到底是有私心的,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懂为何会这样。”柳子衿的语气淡然,好像不懂又好像都懂。 陈游知道师父说的是谁。当年那场悲剧让天寒门损失惨重,即便是活下来的人失去的是情如手足的同门,还有亲切的师叔,连师伯也……即便是活着也都生活在悲痛中。可是最痛的应该是师父,因为他将这一切悲剧的原由都加罪到自己身上,折磨自己。可是他失去的比谁都多:娄语柔、乌曲和、弟子、女儿还有叶若初。可是这些痛楚他从来不敢提及,天寒门上下对叶若初和昆月宫有着血海深仇,对她们恨之入骨,如不是柳子衿三令五申,很多人早就会去找昆月宫报仇了。 陈游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此刻只是陪着师父思念那远方的故人也是对他莫大的安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8、始·小赌棍 在大周最东南部的闽州靠海的地方有一个叫太平村的渔村,这里的村民几乎都以打鱼为生,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这里的民风淳朴,人们也很是善良。村民捕到鱼后也会拿到附近的村子去卖,久而久之在几个村子的交界处就形成了一个集市。 集市上除了卖鱼的,还有卖菜的、卖些自家做的吃食等等,吆喝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在拐角处有那么些人聚集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四周,中间一个脸颊有雀斑,下巴长着颗黑痦子的“少年”正在张罗着。 “来来来,各位都看过来,靠近一点,这位大哥劳烦你在走近一点,这可是你绝对不能错过的精彩画面!”少年一脸神秘地吆喝着。 “这到底是什么呀!” “是啊,我们都在这里站半天了!” 众人早已按耐不住,大家都想知道少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各位大哥大姐,都别着急,各位都知道我们太平村是专门打鱼的,这鱼呢有普通的就比如你们常吃的那些,但是有些确实实属罕见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不,连听都没听过的。”少年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了这天下最凶猛、最罕见也是最珍贵的海中珍宝”,少年拿出两个木箱子,双手同时揭开木箱上的盖子:“大家请看,‘蟒金大虎龟’!” 众人一起探头只见木箱子里各装着一直手掌般大,龟壳呈暗金色带有虎皮花纹的两只乌龟,只不过一只壳上被涂了个红色的圆,另一个被涂了个白色的。 “哇!”大家的确从来没见过这东西,都不由自主发出了惊呼。 “这么个东西,也能被叫作大龟?我随便去抓只鸡都比这强。”有的人对此不屑一顾。 “诶,这位看官你这话就不多了,怎么能以体型大来评判一只龟的能耐呢?老话说得好‘四两’还能拨千斤。”少年回答道。 “那你给我们讲讲这个,这个蟒蛇龟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是‘蟒金大虎龟’。”少年纠正到:“这龟一般都是独居,为什么呢?因为它太过于凶残,不管是它的同类还是其他的鱼只要靠近它这个箱子大的范围,立刻就会被它撕咬,就像老虎样凶猛,哪怕是它的老婆或相公都不会放过,所以它们独自一只生活在最深的石头缝里,一旦有人靠近就会立刻发起攻击,碰到它的人非死即残,人称‘海底鬼见愁’,这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难抓到的。”少年把这虎龟讲得神乎其技的。 “嘿,这有点意思,那这两只龟你准备拿来做什么呢?”一个妇人急忙问。 “这位大姐问得好,各位往常我们都是斗鸡、斗鸭、玩投子,今天我洛老大就给大家带来了这史上最精彩最血腥最具悬念的一场比赛,‘蟒金大虎龟争霸赛’!”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大张纸,铺在桌子上。纸被划分成两个部分:左边画的圈里写着“红”,右边写着的圈里写着“白”,纸的最上面上面写着“逢赌必赢,百试百灵”八个字。 “各位乡亲父老,今天我们要玩的就是两个字‘斗龟’!”少年极力地带动着现场的气氛。 “斗龟?” “没错,大家想不想知道这两龟相斗,鹿死谁手呢?巧了,前两天出海,我刚好就抓到两只大虎龟,就是这两个宝贝了”,少年用手比划了两下,示意这两只乌龟。 “哪只龟能把另一只龟打败呢?大虎龟到底有多凶残呢?我们马上就揭晓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就看个热闹,觉得红方能赢的就把钱押在红色的圈子里,觉得白方更厉害的,就把钱放到白色的圈子里,我们一局定输赢!”原来少年的目的就是为了开这场赌局。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怀疑没有动静。 “那好,我先来,我要红的!”这时人群中一个男子站出来拿出一吊钱拍在桌子上。 “好的,这位大哥真是有眼光,下注越多获胜越多啊!”少年借势股东其他人来下注,很多人经不住诱惑一个,两个,接着把八、九、十个人都纷纷掏出钱来放到。桌子上。 少年眼看着几乎所有人都下注了,就把装着两个木箱并放在一起:“各位乡亲父老,大哥大姐,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了,第一届天地无极至尊蟒金大虎龟之战来了!”少年一下子把两个箱子相邻的隔板抽出来,两只乌龟就变得同处一室了。 这蟒金大虎龟果然名不虚传,本来方才独自在盒子里还一动不动,没想到两只龟一见到对方就立刻变得剑拔弩张,两只龟跃跃欲试活动筋骨,越靠越近,待到两只龟只有三四寸距离的时候,两只龟忽然发动了攻击,开始相互撕咬起来。 “咬它,咬它!” “使劲!” “咬它脖子!” “上上上!” 每个人都很是激动,都不敢落后的给自己下注的那方加油。 战事呈焦灼状态,双方在人声鼎沸中显得异常凶猛。 这时红方的龟再次发动攻击朝着白方的头部咬去,不料对方也不甘示弱也张开嘴巴,两只龟互相咬着对方的嘴不松口,要知道这虎龟的口是最坚硬的。 两只龟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撒口的意思,时间就仿佛是静止了一般。 看着这不相上下的局面,有的人看不下去了:“喂喂喂,这什么意思啊,都不动了,怎么算赢啊!” “这明显就是红的赢了,是我们这边先咬的!” “瞎说,先咬的怎么了,这白的还咬在红方的上面呢,要我说是我们赢了!” “凭什么就叫你们赢了啊!” “就是我们厉害,怎么了!” 押注的人又开始吵了起来,有的甚至开始推推搡搡相互拉扯。 眼看着局势越演越烈,所有人都不服气,变开始动手打架斗殴,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连桌子都被掀翻在地 少年趁着混乱,趴在地上,拼命地将地上的偷偷钱捡起来放进口袋里。与此同时那个一开始最先下注的那个男子也在地上帮着捡钱。 “姐!师父来了!快跑啊!”忽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少年连忙抬头,另一名俊秀少年从另一头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挥手。 “坏了!”少年来不及多想,抄起还咬着的两只龟和钱撒腿就跑。 “少年”像风一般逃进了附近的树林中,再确定自己安全后,才停下了脚步,弯着身子靠着路边的一棵树喘着粗气。 “哎呀呀,累死老娘了!” “才跑几步就这个样子了,还敢学人家赌钱?”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年”的腰板一下子就挺直了,连头都不敢回,撒开脚丫子又想逃走,可惜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一把抓住撂倒在地上,身上的钱都散落一地。 “少年”立刻起身,放眼望去一个农夫打扮,胡子有些花白的男人正怒目瞠视,神情严峻的盯着自己。 “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少年”不对应该是少女,眼看着情势不对,连忙立刻求饶。 这时刚刚那个报信的少年跑了过来,看着他师父气得半死,他知道师父的脾气,这个时候越是帮着说话,他姐就会越惨。 “你看看你一个姑娘家这是什么打扮,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这人在江湖嘛,总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万一得罪个仇家什么的,到时候连累了爹,我可就成了不肖女了。”少女擦了擦脸,脸上的雀斑就被揉花了。 “跟我回去,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男人一把拎起女儿就往回走。 少女超少年使了个眼神,少年趁这男人不注意偷偷捡起地上散落的钱币。 少女被揪着回了太平村,一些邻居看见了打趣的问:“哟,玉声,又被你爹给抓住了!” “三聪,又教训孩子呢?” 男人气冲冲的,对搭话的人一概不理会。 少女被拖进了一个院,门口挂着一个“铁”字的旗帜,代表着这家人是铁匠。 “跪下!”男人一进院子就让女儿跪在地上。 少年跟着进来关好大门,不让家里的声音传出去。 男子从屋里抄起一根荆条走了出来,指着玉声吼道:“你说说你,一天好的不学,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你倒是样样在行,斗鸡、斗蛐蛐、斗股子的,什么你没干过?念书着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刻苦,文的文的不行,武的武的也来不了,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了,再去认个爹呀!” “我倒是想,可我娘也不同意呀。”玉声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呢,再敢给我说一次!”男人抡起手就要揍下去,少年见状赶紧跑上前拦住他:“师父,师姐她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你那包里装着什么?”男人察觉到女儿下意识护住的挂在身上鼓鼓的布包。 “没,没什么的!” “给我拿出来,拿出来!” 玉声无可奈何,只好将包交了出去,打开一看两只虎龟还咬着对方没有松口。 “洛玉声,你,你……”男人气得说不出话。 “淮鸢!” 男人叫了少年的名字:“晚上把这乌龟给我炖了!” 洛玉声一听立刻不乐意,从地上窜起来:“爹,这虎龟可矜贵了,这可是大龙好不容易帮我抓到的!” “谁让你站起来的,给我跪下!” 洛玉声吓得连忙赶紧又跪到地上:“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吃我的乌龟,我保证这一个月,不对,我从今以后我都乖乖在家哪也不去,我好好读书,好好练功,好不好?”洛玉声不停地求饶,希望爹能这次也能原谅自己。 “不好!这都第几次了,你自己说这同样的话我都听多少回了,这耳朵都起茧子了!”洛三聪指着自己的耳朵。 “哼,我不管,你今天要是吃了我的龟,我就,我就……”洛玉声见求饶没用,气得不打一出来。 “你就怎么样?” “我就,我就绝食!”洛玉声愣着个脖子,一副誓死斗争到底的样子。 “嘿!好你个倔丫头”,洛三聪抬起手准备揍她,可又放下手来:“行,有骨气,那你就一直给我跪在这里,哪也别想去,也别想吃任何东西,我看你横到什么时候!”洛三聪气得把荆条扔到了墙角,气呼呼地进了屋。 洛淮鸢走进厨房,把龟放到一个木盆里,看着依旧咬在一起的虎龟,实在于心不忍。他拿着火折,端起木盆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洛淮鸢来到海边,他吹燃火折用火苗靠近两只龟的头部,因为灼热两只龟一下子便松了口,洛淮鸢急忙一脚将它们踢开,两只龟很快往大海游去。 洛淮鸢心满意足地看着它们离开,一转身洛三聪正站在后面,一脸严肃。 “师父。”洛淮鸢低下头。 “唉”,洛三聪叹了口气“你呀。”他感到有些无奈,不禁摇了摇头。 “师父要是真吃了它们,师姐肯定会闹翻天的。”洛淮鸢了解洛玉声的那个脾气,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那个样子不都还是你给迁就的,打就那个德行,什么你都让着她,好吃的好玩的,才让她变得这么无法无天!”洛三聪从来都是看在眼里。 “你老人家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什么都惯着她吗?”洛淮鸢笑着说,师父从来都是嘴硬而已。 洛三聪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自己终归是不忍心对玉声太过于严厉的。 洛三聪收起了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惆怅:“淮鸢,这几年师父对你的管教,把什么担子都加在你身上,你不会怪师父吧?” 洛淮鸢很是讶异:“怎么会!师父对淮鸢如再生父母,教我剑法,传我医术,淮鸢感恩师父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怨言,淮鸢不是不忠不孝,无义无感之人。” “你天分极高,聪慧心灵,又肯勤学苦练,与玉声截然不同,所以我才会对你格外严格要求,只希望在将来危机关头之时,你能护卫玉声,为北唐家留住最后一点血脉。”洛三聪,不对,应该是荀千山心里明白洛玉声终归有一天会变回变会北唐玲珑。荀千山曾经也想过就让她不要知道过去的恩怨家仇,就那么无忧无虑,平凡地走完这一生,所以荀千山从来没有将那些事告诉过洛玉声。可是一想到北唐信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场景,如果玲珑不为北唐家翻案,那么北唐家就永远会背上通敌叛国的污名,荀千山也咽不下这口气。 “淮鸢知道师姐以及她的亲人所受的冤屈,北唐一门忠义却被奸人所害,为他们平反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师父放心淮鸢定会竭尽所能,就算是我舍去的性命,我也会护师姐万安周全。”洛淮鸢向荀千山保证,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北唐玲珑平安,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错了,鸢儿!”荀千山提高了声音,他两手搭在洛淮鸢的双肩上,郑重其事的说:“淮鸢你记住,师父从来都不会要求你甚至是命令你为玉声牺牲你自己,你从来都不属于别人。还有你要记住只有留住性命,你才能做更多的事,也才能保护更多的人,你永远都是你自己,知道了吗?”荀千山不想让洛淮鸢成为一个为自己了确心愿的影子活着。 洛淮鸢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即使他还难以理解师父所说的话。从到大,师父都在偷偷训练他,不仅将断风剑和轻功“鱼划回游步”都教给了自己,连向洛玉声隐瞒的惊世医术也都倾囊相授,这一切难道不是都在为保护北唐玲珑做准备吗? “我这一生自问有两件事最为遗憾,一是迟了一步没能挽回北唐家的悲剧,二是连累你的母亲,令她死于非命,让你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可淮鸢从来就没有责怪过师父,母亲是善良淳朴,就算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我相信她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洛淮鸢知道师父这么多年来都对这件事难以释怀,还会在每年母亲的忌日那天祭祀母亲。 “不谈这些了,另外师父还想再叮嘱你几句,你的资质极高,你的剑术造诣已然超越了我,若以后能得大家指点一二,相信对你大有裨益,要是北唐兄在世我一定让他收你为徒弟。”荀千山对自己不能再让洛淮鸢更上一层楼而感到遗憾。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师父尽心教导淮鸢,师父就是最好的师父,任他是天下第一也比不上!”洛淮鸢斩钉截铁的说。 “呵,傻子!”荀千山微笑着摸了摸洛淮鸢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都已经长得这么高,这么英气非凡了:“快回去看看你师姐,这会儿功夫说不定又跑到哪里去了。” “是,师父!”洛淮鸢一路往家的方向跑去。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荀千山不知怎么竟然觉得百感交集,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老了? 荀千山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到了洛淮鸢身上。洛玉声从玩心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荀千山又不忍心重罚她,这么多年来竟然让她成了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游荡在市井的痞子。到最后荀千山也只好对她放任自流了,还好有淮鸢。洛淮鸢从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 记得第一次荀千山教洛玉声剑法时,她心不在焉,反倒是淮鸢年纪在一旁默默看着。荀千山才将断风剑第一式演示了一次,他就立刻能用树枝将所见全部比划出来,要知道断风剑招招势如疾风,破如闪电,一般人第一次见能看清就不错了。 从那时候起荀千山就尽心栽培洛淮鸢,将一身本领毫无保留的教给他,包括荀家代代相传的医术,在荀千山心里早已把洛淮鸢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洛玉声跪在地上摇摇摆摆,一会儿摸摸手,一会儿挠挠头。许久未听见洛三聪的动静,洛玉声够着身子往屋里张望,没有任何声音又再悄悄起身,扒在门口:“爹?爹!” 洛三聪好像不在屋里了,洛玉声叉着腰站在屋子里左顾右盼:“去哪了?” “玉声,玉声!” 正当洛玉声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听见屋外有个声音在叫她,洛玉声听出是谁,赶紧跑出来。 早上帮洛玉声起哄的人正扒在墙头上,两个眼珠还时不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大龙!”洛玉声示意他赶紧下去,害怕被其他人看见。洛玉声跑出家门把大龙带到墙角一旁遮挡处。 “你爹不在?” “不在,有事快说!”洛玉声回了一下头。 “我的龟呢?该还给我了。”大龙伸出一只手问玉声要跪。 “还惦记着龟呢?今天我被抓的时候你去哪了?光顾着在那儿捡钱,也不知道来帮我!”洛玉声没好气的埋怨大龙。 “你爹那么厉害,谁敢帮呀,你看他那胳膊都快比我家那井口粗了,他要是抡我一下谁招架得了。”大龙着实不敢去招惹洛三聪,谁敢和铁匠过不去了呢。 “真是个胆鬼,没义气,没担当,一有危险就抛弃我!”洛玉声用手指着鼻子数落他。 “废话别多说了,我的那只龟呢?” “没了,被我爹炖了!”洛玉声没好气的回答到。 “炖了!那可是我爹出海好不容易抓到的,你赔我!”大龙非常生气的大叫。 “赔?说好入市有风险,入股需谨慎的,再说了今天你不也捡了不少钱吗?大不了我那份不要了,就当作赔偿。”洛玉声被洛三聪缴了龟又丢了钱,本就心情郁闷,大龙在这么一闹她心里就更加烦躁。 “我不管,我爹要是问起来我怎么交代,你赔我你赔我!”大龙依旧不依不饶。 “要龟没有,要汤一锅,爱要不要!”洛玉声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准备离开,大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撒手。洛玉声好歹有点三脚猫功夫,反手挣脱出来擒住大龙的手和肩一把把他摁在了墙上。 “给你讲道理讲不通了是不是!非得惹我出手,还要不要龟了?” “洛玉声,你不讲信用,怪不得我娘说你是个没娘要没爹教的野丫头!” 大龙这话瞬间直击洛玉声内心深处的痛楚,她的愤怒蹭地一下子窜上脑袋,她一把把大龙扔在地上上去就是一脚:“你说什么?有种的你再说一次!” “师姐!”洛玉声正准备踢第二脚时,洛淮鸢跑过来啊叫住了她。 “姐,你在做什么?师父看见了可不得了!”要是师父知道洛玉声又打架,估计会被狠狠惩罚的。 “你们欺负人,吃了我的龟,还打人,我要告诉我娘!”大龙哭丧着脸,控诉着洛玉声。 “还敢告状,我揍死你!”洛玉声还想打,洛淮鸢使劲把她拦住。 “不就是两只龟,我赔你!”洛淮鸢也不想大龙回去告状,只好这么说。 “隔几天我出海帮你抓那龟去,不过你要保证今天的事情不准与任何人说,不然龟你得不到,以后见你一次我也会揍你一次!”洛淮鸢的话里有胁迫的意味,他要稳住大龙这边不能让这件事越闹越大。 “真…的?你不会骗我?”大龙收起眼泪,带着哭腔说。 “我洛淮鸢什么时候食言过,我答应过就一定办到,你先回去,但记住我刚才的话,不能和任何人说!”洛淮鸢眼神坚毅,不怒自威。 “好吧。”大龙擦干了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跑回家了。 洛玉声在一旁瘪着嘴,既生气又难过。 “快进去吧,一会儿师父看见了你又会被罚的。”洛淮鸢牵着洛玉声走进院子里。 洛玉声重新跪在地上不说话,洛淮鸢方才也听见了大龙的话,知道洛玉声此刻心里很是难受。 “这个大龙,刚才就不应该放过他,叫他口无遮拦,今天晚上我就溜进他屋里画他一个大花脸,再把他的裤裆全部割破,叫他出不了门没脸见人!”洛淮鸢故意说要教训大龙,想让她好受一些。 “唉,那倒也不用”,洛玉声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气他说我没娘,而是他说我没爹教!我有这天底下最最好的老爹,只怪我自己不争气没学好,但谁敢说他我当然不服气!”洛玉声咬牙切齿忿忿不平。 “姐……”洛淮鸢刚想说话,就被洛三聪给打断了。 “还跪着呢?知道错了吗?”洛三聪从屋里慢悠悠地走出来。 “知道了爹,下次不敢了。”洛玉声的态度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起来吧,一会儿该吃饭了。”洛三聪让洛玉声站起来,不打算再惩罚她。 “谢谢爹!”洛玉声开心得不得了,一下子蹦跶起来。 洛三聪转身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进了厨房。 “姐,你运气真好,师父肯定听见你刚才说的话了,我都见他笑了。” “那是当然,我可是故意这么说,刚刚一进门就看见爹藏在门后的脚了,我要是不趁机表白,今天可就真得吃不了饭了。”洛玉声得意洋洋的说。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洛淮鸢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走开了。 “诶,不是什么意思呀,能不能说点人话呀,谁是木呀?讲清楚呀!”洛玉声没听懂,缠着洛淮鸢解释清楚。 “村长家五岁的稚子都知道这意思,有空多看点书吧,师姐!” “没大没的,你忘了时候被大龙欺负的时候是谁帮你的啊?” “对对对,你还没冲上来就踩到树枝滑倒了,连着自己把大龙撞到河里,我还要找师父来救你。” “那叫以身犯险,懂不懂呀?你怎么不讲良心呀!” 二人在院子里打闹着,夕阳余晖,脉脉入微,静和时光,不觉拂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29、始·出海 一连着几天,太平村都在下雨,洛淮鸢也找不到机会出海,只好呆在家里。 “淮鸢,快来帮我扶着。”洛三聪正在帮村长家重新打一把切刀。 “别别别,这种事老爹你使唤我就好了,淮鸢你坐着。”没想到洛玉声忽然蹦出来,抢在淮鸢前面帮洛三聪打刀。 洛三聪将信将疑地让洛玉声拉风箱,自己敲打着烧红的铁块:“唷,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家最懒的人居然愿意主动干活了。” “爹这就是你老人家偏见了”,洛玉声赶忙解释:“我也有长大懂事儿的一天啊!这么多年你和淮鸢都帮做这做那的,我也要做点什么回报你们不是。” “火火火!”洛玉声光顾着说话忘了手上的活,洛三聪赶紧提醒怕火熄灭。 “我洛玉声别的不行,可这‘煽风点火’却是强项,你就瞧好了吧!”洛玉声挽起袖子双手握住拉杆,使出吃奶的力气快速拉动风箱。 “心……”洛淮鸢的话还未落音,只见那火苗“噌”地一下喷出来,火舌直接扑向洛三聪的脸。 “啊!”洛三聪惨叫一声,捂着脸连连往后退。 “爹!”洛玉声吓坏了连忙上去查看,慌乱之中又踩了洛三聪一脚。 “哎呀!”洛三聪脸痛脚也痛,一时间竟不知用手捂哪里。 “爹,你的……”洛玉声惊讶地指着洛三聪的脸。 “怎么了?” “你的眉毛……哈哈哈……”洛玉声看着洛三聪狼狈的样子,一下子没憋住笑出来。 洛三聪赶紧把脸伸到旁边的水缸,他左边的眉毛被烧去了大半,甚是奇怪。 “你等着啊!”洛三聪气得直跺脚,急忙跑进屋找镜子。 “爹!爹!我也是好心对吧,是我错了,我平时也没干过呀,我也是好心对吧,我给你上药吧,爹!”洛玉声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洛三聪进屋了。 洛淮鸢看着冒冒失失的洛玉声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这时洛淮鸢察觉到了一个身影,在门口闪现,洛淮鸢立刻起身。 “大龙?你来干什么?”在门口的人便是大龙。 “淮鸢,你什么时候帮我把龟抓回来呀,我爹就快回来了,这次一回来他就要把龟拿去卖,要是被他发现东西没了,我会死得很难看的。” “我也想快一点,可是这两天起雾,没办法出海呀!”洛淮鸢也不想因为师姐的胡闹连累大龙,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将那龟放走了。 大龙也急的挠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去隔壁的围山村找我二叔,从围山口出海,渔船我二叔有,怎么样?” “也没别的办法了,什么时候去?”洛淮鸢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办法了。 “明天,正好我二叔不出海,我带你去找他。” “好,明天一早我就去你家找你。”送走了大龙,洛淮鸢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明天出海的东西。 “干嘛呢!” 洛淮鸢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洛玉声靠在门口,洛淮鸢稍微松了口气。 “没什么,收拾东西,明天和大龙去围山村。” “去那地方干什么?”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要从围山口出海,帮大龙抓龟。”洛淮鸢白了洛玉声一眼。 洛玉声一听是这事,立刻献殷勤到:“来来来,让我来让我来。” “不用不用,你少惹祸让我帮你善后就行了!”洛淮鸢不让洛玉声帮他收拾。 “唉,我这上辈子不是前几辈子修了多大的福分,能有你这么个弟弟,以后你要是闯了祸,放心,姐姐我也帮你扛!”洛玉声拍着胸脯保证。 “别在这卖乖了,你去看看师父,别让他发现了,对了明天你就说我……” “明天我就说你去帮大龙卖鱼了,放心,我有数。”洛玉声知道洛淮鸢不想让洛三聪知道,所以需要帮他打好掩护。 “你快出去,等会儿师父来了。” “得令!”洛玉声跑出房间,有立刻返回把脑袋伸进窗户里:“你是不是现在特后悔把那龟给放了,早知道不如炖了还能补一补。” 洛淮鸢极度无奈的看着洛玉声,洛玉声又再次离开:“你先收拾,先收拾。” 洛淮鸢清点着要带的东西,到了第二天,洛淮鸢随大龙到了围山村,大龙二叔的渔船就停靠在海滩上,有几个孩子在海滩上捡海货,今日海上起风有微浪。 “怎么起浪了,淮鸢要不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大龙有些害怕。 洛淮鸢觉得这风浪不大,就对大龙说:“那我一个人去吧,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洛淮鸢想尽早了结此事,今天出海万一抓不到,明天还得来。 船来到了大海上,洛淮鸢脱了衣服跳入水中,这蟒金大虎龟一般会藏在礁石的缝隙处。洛淮鸢在水里寻觅,翻遍水底的石头,不料没有找到。 洛淮鸢来来去去,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仍旧毫无收获。洛淮鸢有些累了,他回到船头拿出竹筒大口大口饮着水。 正喝着的时候,忽然不远处有两三个影子在海上出现,从洛淮鸢的侧面朝海滩进发,越来越近。 洛淮鸢发现那黑影是船,而且定睛一看有三艘船,那船身是黑色呈梭子状,而船帆是红色,上面好像有白色的图形。 这三艘船借着风力,行驶得非常快,等到更近些的时候,洛淮鸢才看清楚那白色的花纹是什么:上面画着露出獠牙的魔鬼鱼头,还有四把刀朝着鱼头和一些不像中土样式的花纹。 洛淮鸢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扑通”一声扎进水里,躲在渔船后面,心翼翼的观察那三条船,那是海盗一般用的梭形船,速度快而且灵活。 眼见着那船朝围山村开去,洛淮鸢知道大事不妙,也赶紧重新回到船上,跟在那些人后面。 海贺帮的船一靠岸,上面的人便拿着武器下船,气势汹汹地往村里冲。 洛淮鸢刚把船停下,先前在海滩上玩耍的孩子倒地,血染红了沙土。他急忙大声疾呼:“大龙,大龙,你在哪里?” “淮鸢……”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一座礁石后传来。洛淮鸢急忙跑上前,大龙被吓得全身发抖,他正好躲在石头后面休息,海贺帮也就没有发现他。 “大龙,你没事吧?” “那些人杀了那些孩子,是他们杀了那些孩子!”大龙被吓得精神有些错乱,毕竟刚刚他亲眼目睹了那群暴徒的恶行,他们下了船不由分说地就捅死了几个孩。 “那些人呢?” “我看见他们往村子里去了。”大龙指了指那些人去的方向。 “你快回去,不要出来!”洛淮鸢交代完就准备走,大龙一把拉住了他。 “不要去,他们有刀!” “别怕我有办法,大龙你听我的快走!”洛淮鸢拍了拍大龙的肩头,立刻头也不回的跑了。 那群人一到村口立刻兵分三路,冲进村子里,一言不发见到人就杀,毫不留情。一时间,孩的哭声、大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鸡飞狗跳,血光满天浸润土墙三分。 村子里连报警的来不及,有的人听到动静,才刚一探头就立刻被封喉。村民们四下逃窜,可是却被几面包围根本没有出路。 一个老人因为跑不动摔倒在地,后面的凶徒追上来正要一剑向他刺来之时,凶徒忽然一下子被击倒在地。 洛淮鸢从老人身后飞出来,一脚把凶徒踢倒在地上。凶徒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剑对准洛淮鸢,洛淮鸢一侧身,一下子夺过对方的剑,将他的手臂往外一折,那凶徒一声惨叫瞬间痛苦倒地。 其他人看见了全部往这里跑过来,洛淮鸢赶紧扶起地上的老人急忙说:“老伯快跑!” 所有人都朝着洛淮鸢扑来,洛淮鸢凌空一跃,翻到三个人身后,剑锋平滑一挥从后面切断了他们的脖子。 这下彻底惹怒了剩下的人,他们全部同时攻击,洛淮鸢在人群的缝隙中,用变幻莫测的脚步闪躲。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发出阵阵银光。 洛淮鸢仰面朝天半跪着划出封锁,突出重围。 “你是什么人?”对方质问洛淮鸢。 “光天化日,你们竟敢在此行凶!”洛淮鸢看着这满地横尸,甚是愤怒。 其中一个凶徒在另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耳边轻声说:“情况有变,我们一起上,杀了他再说!” “上!”那领头的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部冲向洛淮鸢。 洛淮鸢举起剑应战。他挥舞着手中的剑,快如疾风,对方根本看不清。凶徒一个个倒在地上,只到最后所有人都断了气。 洛淮鸢喘着气,定格在最后的动作,看着这些人,忽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洛淮鸢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丢下了手中的剑,他四下还视这一地的惨绝人寰,突然觉得头痛难受。 洛淮鸢忽然一下回过神来,现在自己不适宜呆在这里,赶紧撒腿就跑,他不能让人发现自己。 洛淮鸢跑回家赶紧将门关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靠着门他还没有从方才的惊魂中回过神来。 他忽然看见自己带血的衣服,立刻脱下来扔在地上,好像这样可以获得些许安慰。 洛淮鸢慢慢蹲下来双手抱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杀了这么多人,虽然这些恶人死有余辜,可是他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他大口的呼着气,相平息自己和收回憋在眼眶里的泪水。 “师弟?”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洛淮鸢被吓了一跳,洛玉声在门外叫他。 “淮鸢?”洛玉声又叫了一声。 “什……什么事?”洛淮鸢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紧贴着门。 “嗨,我就说嘛,明明听见声音了,你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我的龟已经抓到了?” “还没有,今天风浪太大,就先回来了,师姐,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洛淮鸢想支开洛玉声。 “好好好,你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洛玉声马上答应到,她这两天都很听洛淮鸢的话,生怕他不帮自己抓龟。 确认洛玉声走了后,洛淮鸢才松了半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今天他用了断风剑法,师父曾经告诫自己不要将武功轻易示人。 洛淮鸢打开自己床铺下的暗格,取出里面的藏着的断风剑,闭上眼回想今天的打斗的场景:虽然自己用了其他的剑,不似断风剑那般剑身扁平,敌人身上的伤口出血也比使用断风剑多,可是一旦遇到高手,通过伤口的形状还是很容易辨认出来的。 想到这里,洛淮鸢觉得心烦意乱,他将断风剑重新放回暗格里藏好,然后一头侧身倒在床上,看着手上已经干掉的血迹,他拼命地揉搓着双手想要把血迹去掉,可是那血就像纹在手上一样,任凭手掌搓红了也无济于事。洛淮鸢此刻心如乱麻百思萦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头昏昏沉沉犹如千斤巨石压顶。 “要不要告诉师父?” “要不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30、始·机会 长安,正阳殿上宇文昊正在听取兵部汇报从崖州方面传来的最新的海防简报。 所以有人都紧锁着眉头,崖州出了如此严重的事,的确让人惶恐不安。 “启禀圣上,崖州近岸忽然出现了一队海贺帮的匪徒,已在崖州屠杀了十七户人家,这帮人是流窜式作案,每到一处就会将当地村子里的所有人杀光并掠夺财务后就迅速撤退,当地官府每次都来不及防范,难以将凶徒捉拿归案。”兵部尚书蒋之慎接到崖州的急报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进宫面圣。 “这么多年来,海贺帮都只是上岸后偷偷摸摸抢夺一些财物,为何忽然开始杀人?”宇文昊也甚是难以理解。 “回皇上,这海贺帮向来是穷凶极恶之徒,会杀人也不足为奇。”此时已是丞相的项楚尧说到。 “圣上明鉴,丞相大人话有一定道理,可臣看来这海贺帮忽然如此猖獗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近几年,我朝对对他们的整治手段太过于仁慈。”蒋之慎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蒋爱卿不太赞同现在对海贺帮实施的政策?”宇文昊问道。 “回皇上,我大周从立国以来无论是应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一向都是恩威并施,且立场也强硬十足,反倒是对付那些流寇显得有些过于放纵,只有恩而忘记了威。” “海贺帮消停的这几年,朕也一直都想对其进行招安,大动干戈也会让百姓受苦,虽然他们没有同意,可是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平安度日,看来朕的苦心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宇文昊也很是头痛,海贺帮以前也总是冷不丁的冒出来,当年花了大力气才将他们驱逐,没想到他们又开始兴风作浪。 “皇上仁慈,海贺帮只不过是一帮海盗强匪,招安无异于扬汤止沸,对待他们越是心慈手软就越是变本加厉,臣恳请皇上下旨,组建海军彻底围剿海贺帮!”肖明勇也积极向皇上建言献策。 “海军?”宇文昊的眉头一挑。 “没错皇上,就是海军,我大周虽以武立国,可是海军一直是我们的薄软环节,战斗力较其他都属于下品,所以才会让这些鼠辈有恃无恐,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犯,要是我们也有强大的海军,臣相信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像海贺帮之流的乌合之众了!”肖明勇是军人,倾向以武力来解决问题。 “组建海军固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组建军队需要投入大量人员、银两、精力,在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实现。”项楚尧何尝不是以绝后患是最好的办法,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下的问题又是迫在眉睫要解决的。 “臣也赞同项大人的观点,放眼朝野几乎没有能在短时间内操练出一支海军的将领,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蒋之慎似乎是在佐证项楚尧的看法,提出论据。 宇文昊俯视整个大殿下面整齐站立的大臣,不经意间轻轻皱起眉头,眼珠略微闪动,大略扫射了一番。 “众位爱卿的意见朕都知道了,蒋之慎传朕旨意,崖州以及周边的闽州和泉州做好防御军事准备,加强沿海巡逻和来路不明人员的清查,一旦发现问题及时上报,另外让三州的刺史抽调一部分人支援各郡,至于组建海军一事,朕再斟酌一下如何推行。”宇文昊觉得组建海军兹事体大,不宜当下作出决断。 “退朝吧。”宇文昊起身离开,李满紧接着宣布退朝。 下了早朝以后,宇文昊回到明德宫批阅奏折,而李满则侍奉在侧,旁边还站着他的徒弟庆喜。 “海军?”宇文昊一个人念念有词,批阅奏章的笔悬停在半空中。 “李满,把户部呈报的国库明细和建兴十一年东海瀛国海战的存档给朕找出来。” “诺。” 李满带着庆喜去翻找宇文昊要的东西,尤其是瀛国的材料都是先帝末年间的事了,找起来甚是费劲。 “皇上怎么想起要看瀛国的东西了,都灭了这么多年了。”庆喜被生灰的文档呛了几下,不由得抱怨一句。 李满“啪”的一下用手重重的敲打庆喜的脑袋:“东西,不想活了,叫你干什么你就只管去做,哪儿这么多废话,心我把你关到泅幽阁去!” 庆喜一听要被罚到泅幽阁与那些罪奴作伴,被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庆喜知错了,求师父原谅我,庆喜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下次再犯定不轻饶你,快把东西找到回去。”李满也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孩子,在皇上身边伴驾最是要谨记:一是不要妄自揣度皇帝的心思;二是要把自己当成瞎子聋子和哑巴。 李满呈上宇文昊要的资料,打开文档宇文昊仔细查阅那次在东海与瀛国海战的纪要,时而扶额时而拖住下巴思考。 “今天安定侯没有来上朝吗?”宇文昊问李满。 “回皇上,安定侯今日上朝了,只是他一向是站在最角落处,皇上也就没注意到他。”李满回答到。 “他一个侯爷站在角落做什么?”宇文昊不解中还带着些微怒。 “皇上您忘了当年是皇上下旨罚他站在那里的。” “喔,是吗?你这么一说朕倒想起来了,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朕都忘了。”当年黑瑞杰被褫夺大将军之位不久后,又因为家里的下人骑马上街冲撞了百姓,所以被宇文昊惩罚,只是没想到惩罚了这么久。 宇文昊继续默不作声的翻查这国库明细,李满也不说话。庆喜端来一杯茶,刚要上前去就被李满拦住,示意不要打扰宇文昊,庆喜只好把茶又端走。 “李满。”宇文昊抬起头将案上的折页一合:“宣蒋之慎进宫。” “诺!” 蒋之慎在兵部办公,得到皇上召见便匆匆赶来。 “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蒋之慎,你大胆呀!”宇文昊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姚慎之面如土色立刻跪下。 “请皇上恕罪!” “你在奏章里分明提到派遣有海战经验的将领去崖州训练海兵,为何上午你却绝口不言你的真实想法,反而顺着他人的观点推翻自己的论述,这难道不是欺君之罪吗?”蒋之慎在先前呈报的奏章里已经提出短期内训练崖州守兵进行海战,长期规划就是组建一支海军,可是今天早朝的时候他却推翻了自己的言论。 “皇上明鉴,臣的提议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难以成事,所以臣想与其耗费时间做无谓的据理力争,倒不如另觅他法才是上策。”蒋之慎显得很是委屈的样子。 “你一个兵部尚书提出自己的军事意见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莫不是你有什么顾虑?” “皇上臣斗胆问一句,在圣上心中操练水军当真无合适人选?”蒋之慎鼓足勇气反问。 宇文昊盖着瀛国海战文书的手指略微动了动,因为他心里清楚蒋之慎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之人。 “这是显而易见谁都清楚的事,可是终归还是有人看不见,早朝的时候皇上也听见了,安定侯与丞相素来不合,就算臣提议想必也会遭到极力反对的。” “啪!”蒋之慎的话刚落音宇文昊就气得拍了一下桌案。 “你是朕的兵部尚书,不是他项楚尧的,你给朕办事难道还要看他的嘴脸吗?你蒋之慎的职责就是积极谏言献策,至于采纳与否这是朕的决定,你是不是觉得朕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宇文昊很是生气,难道自己还要受项楚尧的钳制不成。 “皇上息怒,臣一时心急胡言乱语,望皇上赎罪!”蒋之慎磕头乞求宇文昊平息怒火,连着撞了几下额头都红了。 “好了好了,朕不是责备你,不会降罪于你。”宇文昊叹了口气,这蒋之慎一向是个耿直人,虽是他的真实想法但总比藏着掖着好。 “你告诉朕安定侯真的最好”的人选? “回皇上,安定侯是唯一参加当年瀛国海战的人,战绩斐然,而且又有多年带兵的经验,是最合适的人选。” 瀛国海战,黑瑞杰当年还只是个队长,但是英勇善战,火烧瀛国军队数十艘条巨舰和船只,立下汗马功劳,从此以后一战成名平步青云。黑瑞杰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蒋之慎离开后,宇文昊就召见了项楚尧。 “朕决定了让安定侯去崖州练兵并处理海贺帮的事情。” 项楚尧一听急忙说:“皇上,安定侯还是戴罪之身,委以重任实属不妥啊!” “这罪都戴了十几年了,丞相还是不肯放过他?”宇文昊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冰冷,脸色一沉。 “臣不是这个意思……”项楚尧察觉到了皇上的脸色不好看。 “不管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朕都决定了,圣旨朕已叫人拟好了,这次安定侯不仅要操练兵马最重要的还有组建海上军队,丞相还得需多多照拂啊。” 项楚尧知道皇上是铁了心要让黑瑞杰出山,纵使他有万般不愿意也无济于事,皇上此话也别有用意,好像是在敲打他不要暗中使绊子似的。 “臣遵旨。”项楚尧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明德宫。 庆喜走过来轻声说:“皇上该用午膳了,梁王殿下今日进宫了,正在外面候着陪皇上用膳呢。” “唷,都这个时辰了,忙得真是昏了头。”宇文昊竟没有意识到午时已经过了许久了。 “可不是,大皇子临出宫前还交代老奴要让皇上按时吃饭,这不又给忘了。”李满笑着说。 “这个照儿,他自己忙起来都常常忘记吃饭的。”宇文昊露出慈爱的笑容。 “走吧,烈儿还等着呢。” 宇文烈身着锦缎墨红华服,头戴金冠,气宇轩昂傲气十足地站在那里,他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了,见到宇文昊他立刻变得谦恭起来立刻请安:“参见父皇。” “平身吧。” “谢父皇。” “李满,让厨房再加一个八珍烩水晶鸭。”宇文昊见到宇文烈显得很是开心,通知厨房加了宇文烈爱吃的菜。 宇文烈很是惊喜父皇对自己的细致关切,父皇历来是对他最为关切的,谁不知道他是第一加封王还是唯一的亲王爵位。 “儿臣谢过父皇。” 宇文昊把宇文烈扶起来:“你我父子这随便用个膳而已,就免了这些君臣之礼吧。” 宇文昊和宇文烈一边吃着菜,一边话家常:“你今日进宫是来向你母后请安的吗?”宇文烈的母亲就是曾经的刘贤妃现在的刘皇后。 “回父皇,儿臣见过母后了,母后还让儿臣用功读书,像皇兄一样为父皇排忧解难。”宇文烈口中的皇兄就是宇文照。 “朕知道你最孝顺,你还年轻,你母后说得对要好好读书,将来父皇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你的。”宇文昊故意将“很多”二字加重了语气。 宇文烈很是兴奋,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李满默默为宇文昊斟酒,看着宇文烈兴高采烈的样子,也微微抽动了嘴角。 父子二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父慈子孝,一团和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31、始·太平村 一连着几天,洛淮鸢都呆在家里,没有出门,还时常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发愣。 洛三聪一早带着家伙出摊了,洛玉声又看见洛淮鸢坐在那里,本来应该劈柴的手锤在地上,两眼黯淡无光。 洛玉声想捉弄一下他,便蹑手蹑脚的猫着来到洛淮鸢身边,想从侧面吓一吓他。 “哇……”话还未喊出口,正准备起势,洛淮鸢忽然举起劈叉的斧子反手横劈了过去,就在斧刃快要靠近洛玉声脑袋的时候,洛淮鸢看清了是师姐才立刻收手。 洛玉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呆若木鸡,闭着眼动作僵持在那里。 “怎么是你!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伤着你!”洛淮鸢虚惊一场,刚刚差点出了大事。 洛玉声这才缓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汗水都被吓得流下来了:“你还知道是我呀!那你还那样对我,我差点成了你的斧下亡魂你知不知道!”洛玉声一脸委屈的控诉洛淮方才突如其来的行为。 “不是,谁让你吓我来着,好好好,我跟你说对不起,快起来吧!”洛淮鸢伸出手拉洛玉声起来。 洛玉声站起来,她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反而很是担忧,毕竟洛淮鸢还没有如此失魂落魄过。 “你怎么这几天都呆在家里不出门呢?”洛玉声纳闷洛淮鸢为什么没有出海抓龟。 “我……我就是身体有点不适。”洛淮鸢的目光有些闪躲。 “不舒服就好好在家休息几天,反正这两天大龙也没来闹要他的龟”,洛玉声挠了挠耳朵:“不过好像这几天也没怎么见着大龙似的。” “大龙!”洛淮鸢如梦初醒心里一惊,自己竟然把他给忘了,难道他还没有回家吗? “大龙出什么事了吗?”洛淮鸢害怕大龙遭遇不测。 “那倒没有,他娘说他就一直呆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就跟……你一样”,洛玉声忽然音调一转:“你们俩不会是串通好了的吧?”洛玉声觉得这两个人很是可疑并有所怀疑。 一想到这个洛淮鸢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去大龙家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姐,你帮我拿着!”洛淮鸢把斧头丢给洛玉声,便匆匆离开家。 “唉,这又是要折腾什么?”洛玉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洛淮鸢留下打开的大门,也不知该怎么办:“这……我也不会劈柴呀。” 洛淮鸢来到大龙家门口,他们家大门紧闭,这个时候大龙的爹应该出海了,他娘也还在村外卖菜。洛淮鸢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周遭没有人,他轻身一跃翻进院墙里。 堂屋的右边就是大龙的房间,以前洛淮鸢来过。房间也是关着的,里面没有什么光线,洛淮鸢趴在窗户外努力想看清屋内的状况,只见大龙裹着棉被蜷缩在床上靠墙角的位置。 “大龙是我,淮鸢,快给我开开门!” “淮鸢?”大龙一听是洛淮鸢的声音急忙从床上下来给他开了门。 “大龙,你还好吗?”洛淮鸢关切的问。 “淮鸢,你去哪里了?”大龙带着哭腔见着洛淮鸢很是激动,一把抱住他。 “好了,好了,大家都没事就好!”洛淮鸢拍了拍大龙的被以示安慰。 “那天你就这么跑了,我害怕就回家了,我还以为,以为……”大龙回家了也没听见洛淮鸢的消息以为他遭遇不测。 “那天我就是跟着去看了看,然后也回家了。”洛淮鸢急忙为当天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解释。 “对了大龙,围山村的事情你没和任何人说吧?”这是洛淮鸢最为关心的问题,两个孩子遇见海盗,海盗还莫名其妙的全部死了,肯定会引起怀疑。 大龙一边抽泣一边摇摇头:“没有,那天我都吓坏了,又以为你被害了,我害怕他们找上门,所以我谁都不敢说,就只敢呆在家里。” “那就好。”洛淮鸢松了半口气,喃喃自语道。 “淮鸢,这件事你师父知道吗?” “他不知道,大龙记住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你的家人。”洛淮鸢叮嘱大龙不要泄露这件事。 “为什么呀?我们不是应该报官吗?”大龙不解。 “你也看见那些人了,连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没人性的,况且要是被他们的同伙知道了我们目击证人,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洛淮鸢知道那帮人已经不可能在来找他们,但是这样告诉大龙就没人会把那些人的死查到他们身上。 大龙一个劲儿的点头:“我知道了淮鸢,我不会说的。” “那好,我先走了,记住我的话,别忘了。” 洛淮鸢离开大龙家后,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碰见了洛三聪。 “师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快进屋,我们回去说。”洛三聪一脸神色凝重不想多言。 二人一进家门,洛玉声也很是疑惑的样子:“爹?今天这么早就收摊了吗?” “出事了。”洛三聪开口迸出三个字,让洛淮鸢心中一紧。 “什么事?”洛玉声连忙把耳朵凑过来。 “今天村长告诉我,五天前围山村出现了海贺帮的海盗,杀了好多人。” “海贺帮!”洛淮鸢在想难道那天那帮强盗是海贺帮的? “不会吧!海贺帮!是那个有天下最最凶悍海盗的海贺帮?”洛玉声一下子咋呼起来,对于在太平村这个渔村长大的洛玉声来说海贺帮的事情当然是有所耳闻的。 “你声一点”,洛三聪被这咋呼声吓了一跳:“不过也不用这么担心,那帮海盗已被官府制服了,所以今天村长和郡守派来的人在市集上来通知我们的,为安全起见让我们这段时间都不要出海了。” “那就好那就好”,洛玉声拍着自己的胸口 “师父,这海贺帮不一向都在崖州吗?怎么会跑到我们闽州来呀?”洛淮鸢一直听说崖州才是海贺帮的地盘。 “我听说是流窜作案,听说他们在崖州也杀了很多无辜百姓和抢夺了很多财物,这围山村不是正好在崖州和闽州的交界处吗嘛,可能是崖州风声紧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吧。”洛三聪倒也没太在意这些海贺帮。 洛淮鸢陷入沉思:看来官府的人为了邀功把那些海贺帮的死拦在了自己身上,也好,这件事兴许就此能隐瞒过去,不会有人会来追查他。 正当洛淮鸢陷入思考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洛玉声一直打量着自己。洛玉声意识到那天正好是洛淮鸢和大龙去围山村的日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洛淮鸢从来没有提起,而且他和大龙回来后都闭门不出,好像刻意在回避什么。 “你们两个这两天就给我乖乖呆在村子里,哪儿不许去。”洛三聪见洛玉声心不在焉看着洛淮鸢又大声的说一句:“尤其是你玉声,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跑了,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听到了吗!” 洛玉声一下子反应过来:“好……好,爹我知道了。” 等到洛三聪回了屋,洛淮鸢正准备离开时,洛玉声一把拖住他,压低声音问:“你们那天不是去围山村了吗?难道你和大龙没撞见那些海盗?还有你们是怎么跑掉的?” “我们没有看见那些人,那天风大,还没到围山村我们就回来了。”洛淮鸢随口编造了个理由。 “骗人,那你和大龙两个人这两天怎么天天躲在家里干什么?”洛玉声并不相信这套说辞,总觉得二人古古怪怪。 “骗你作甚,那天回来的路上淋了点雨,我和大龙都有点感染风寒,难受得很,这才呆在家里休养。”洛淮鸢很少说谎难免有些心虚,看着洛玉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又补充到:“再说了,你没听见刚刚师父说的吗,那帮人穷凶极恶,杀了这么多人,要是被我们撞见了,你觉得就师父教的那两三下功夫能打得过他们?我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洛玉声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下:“好像也说的在理。” “好了,别再想这些了,快帮我把这柴火搬到厨房去。”洛淮鸢捧起一堆劈好的柴,洛玉声也捧起另一堆跟在后面。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闽州郡衙还未开门,门口就来了一驾马车、和七八个骑着马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侍卫下了马,走上前去敲门。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应门。 “干什么呀,这一大早的。”开门的下人打着哈欠,清梦被扰他显得很是不耐烦。 “快去通传你家大人。” “大人他还没起来呢,你等会儿在来吧!”下人扔下这句话就准备关门,侍卫用刀一把抵住了门,掏出一份名帖。 “把这个拿给你家大人。” 下人愣了下,收下名帖看了看又望了那马车,还有那些穿着黑衣服个个带着兵器的人一眼说了句:“你等着。”然后再次关上门。 不一会儿门又再次打开,郡守程威一边系衣服一边带着几个人跑过来,一下子跪在马车前面慌张地说:“下官不知安定侯到访,有失远迎还请侯爷恕罪。” 跟在程威后面的人也急忙近乎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时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掀开,黑瑞杰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下来,他依旧身材魁梧,只是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他每踏一步程威都被吓得心里哆嗦一下。 黑瑞杰一言不发,忽然他伸出手将程威扶起来,脸上竟然面带着微笑说到:“程大人不用这么客气,本侯听闻围山村的事专程绕道而来,还望大人见谅。” “哪里的话,侯爷日夜兼程想必是舟车劳顿,如侯爷不嫌弃,请侯爷到下官寒舍稍事歇息,下官已为侯爷准备好了厢房。”程威见黑瑞杰没有动怒,也稍微松了口气。 “诶,本侯是奉皇上的旨意来办事的,要是被人知道本侯没有住在驿站而是住在你程大人的府上,传出去想必对你我都不太好吧。”黑瑞杰的语气变得缓慢,却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程威的胸口。 “下官没有其他意思,是下官考虑不周,请大人大人不计人过。”程威又被吓得赶紧弯腰请罪。 “想必大人已经接到公文了,本侯奉皇上旨意今日造访此处只为两件事,第一缉拿海盗,第二就是训练海军剿灭海贺帮。这时间紧迫,请大人给本侯找一间办公之所可好?”黑瑞杰异常客气,可他越是客气程威就觉得头皮冒汗。 “是是是,大人里面请。”程威马上让人将自己的书房腾出来,给黑瑞杰用。 程威拿来了所有有关于海贺帮的案子的卷宗,并汇报目前的调查情况。 “侯爷请看,这就是海贺帮的所有材料。海贺帮一共作案四起,没有特定地域和时间规律,都在崖州范围内,共杀害平民一百二十一人。” 可是黑瑞杰似乎对程威汇报的情况并不感兴趣。 “那围山村呢?” “这个,这个……”程威显得又些吞吞吐吐。 “有话快说!”黑瑞杰很是不耐烦。 “回侯爷,这群暴徒在半个月前在围山村行凶,杀害了超过三十位无辜百姓,幸好反应及时,才得以将这群人一举歼灭,详细的情况说明下官已经上报给了朝廷。” 黑瑞杰冷笑一声,他缓缓站起来走到程威面前:“想不到程大人真是英勇,府上也是人才济济居然能够制服十几个海盗,想必朝廷的嘉奖很快就会来了。” “只是下官运气好,听闻了崖州的事加强了巡逻,正好撞见那些人行凶。”程威此刻有些心虚了。 “正好,本侯也是习武之人,能把海贺帮制服的人一定不简单,这样你把那天的人找出来,本侯也想切磋切磋见识一下。”黑瑞杰忽然要求比试,程威哪里交得出来人。 “只不过是府上的侍卫罢了,不配和侯爷交手。” “习武之人哪有什么身份贵贱之分,只有武功高低之别,请大人把这些人交出来吧。”黑瑞杰加重了语气,他知道程威在说谎。 “交出来!”黑瑞杰突然大喊一声,程威吓得跪倒在地,急忙求饶。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呀,围山村的海盗不是我抓的,是下官一到那儿就发现他们就躺在那里,所以,所以我才说是……”程威一下子将真相一股脑儿的全倒了出来。 黑瑞杰回到椅子上:“那围山村的卷宗呢?” “我让师爷作了两份,一份上报,一份自己留着。” “东西呢?” 程威赶紧让师爷取了过来交给黑瑞杰。黑瑞杰打开扫射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程威:“程大人不用这么紧张,本侯只是想来调查事情的真相,至于程大人做了什么本侯不关心也不会多言的。” 程威一听这话,知道黑瑞杰不会为难自己,立刻松了口气马上磕头:“谢谢侯爷,谢谢侯爷!” “你先下去吧。” 程威立刻连滚带爬的离开房间。 黑瑞杰将卷宗打开,看了一会儿递给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冷九:“冷九,你怎么看?” “侯爷,看来海贺帮的人并没有说谎,他们确实遇见了高手。” “你说会是他吗?” “从卷宗中仵作验尸的情况和那个死里逃生之人的形容来看,那招数与断风剑有七八成相似。”海贺帮有人居然活了下来,虽然他逃回去之后没多久还是死了,但是他却透露了重要的信息。 “可是根据那个人的形容,对方好像年纪不对呀。” “就算不是他本人,那个人肯定也与他有莫大的联系。”冷九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条重要的线索。 “没错,你说得对,找到那个人就一定能找到荀千山。”黑瑞杰立刻又有了疑问:“我们又该去哪里找呢?” “侯爷,在这份卷宗里有提到,海贺帮人登陆的海滩上有一条渔船,大人不觉得奇怪吗?海贺帮见人就杀,这渔船并不属于海滩上死去的任何人”,冷九找到证物记录指着其中一处说:“大人请看,这艘船最后是被一个叫方强的人领走的,这个人目前嫌疑最大。” “是啊,这个人是怎会平白无故的把船停在那里,他应该在海滩上,居然没被海贺帮发现,而且他还是围山村的人。”围山村活下来的人不多,恰好这个方强都把所有疑点都占齐了。 “冷九,晚上让黑燕飞骑去这个方强家,记住先不要打草惊蛇,荀千山不简单。” “遵命!”冷九双手握拳回应,低下头的一刹那间,一丝兴奋从眼眸滑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剑气萧心天下同》正文 32、始·狭路相逢 每到集市一开的那天,洛三聪都会带着自己的家伙什儿去摆摊,除了卖点菜刀剪子什么的,还会磨磨刀补补锅之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海贺帮的影响,这几日的生意都格外清淡,连街上都少了很多人。 洛三聪准备提前回家,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嘿,方大龙家在哪里?”这语气甚是不客气也没礼貌。 洛三聪转过头来,两个人是他从未见过,身上的颜色朴素可面料却是很精贵的帛光织锦,听那口音也不是附近的村民,倒像是…… “喂,问你话呢!”其中一个人见洛三聪没搭话又粗鲁地说了一句。 “二位是打哪里来又准备去干什么呀?”洛三聪回过神来立刻露出笑脸反问对方。 “你这老头,是我问你话,啰哩啰嗦的干什么!”那人很是上火,觉得这老头子简直是话多。 旁边那人见同伴的声音变大,立刻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欸!”这个人马上会意知道自己有些引人注目了,恶狠狠的瞪了洛三聪一眼后便不再纠缠,转而去别处打听。 洛三聪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脸色变得沉重皱了皱眉头。方才自己故意那样顾左右而言他,是因为那两人刚一靠近摊位,他就用余光瞥见了他们脚上的官靴。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打听方家呢?他们不过是太平村最普通的村民罢了。而且他们还提着刀不像是亲戚。 “唷,二位怎么在这儿呢?”这是洛三聪挑着货担,依旧笑着走了过来那两个人鬼鬼祟祟躲在一旁被吓坏了。 “老头儿,怎么又是你?”那个一开始态度就不太好的人看见洛三聪显得很是不耐烦。 “这位爷可真有意思,我这收摊回家,必须得经过这里啊。” 另一个人站出来态度要缓和许多地问到:“这家人去哪里了吗,他们这大门紧闭的,我们是他家朋友来拜访拜访。” 洛三聪知道他们不是,但依旧装傻:“所以我刚才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走亲戚去了,一时半会儿,喔不,搞不好个月也怕是回不来咯。”说完这话洛三聪偷偷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话也不多说一句的就马上走了。 洛三聪看了看他们,又朝着大龙家看了一眼,大龙最近精神状态不好,一家前不久才去他外婆家准备换个地方修养一段时间,况且这段时间这里又闹海盗,就索性再那多住段日子。这还是大龙他爹临走前来找洛三聪修理渔具的时候无意间说起的,所以其他人也不知道。 洛三聪回到家后也无心收拾,他坐在院子里思索着。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朝屋里叫了一声:“玉声,玉声,你出来一下。” 洛玉声跑出来不接的问:“来了来了,我来了。” 洛玉声跑过来见洛三聪神情不太对有些严肃,就在心里琢磨:爹干嘛那种表情,自己最近也没干什么坏事呀。 “先坐下来。”洛三聪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洛玉声只好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爹问你,大龙那孩子最近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问到让洛玉声颇感意外,爹好端端的怎么会关心起大龙:“爹,你问他干什么呀?” “就是关心一下,那天他爹不是来跟我说要回老家,无意说起那孩子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就想来问问你。” “喔,他呀……”洛玉声又顿了顿:“他就是那样三天两头就会心情不好,没什么事儿。” “是不是你们两个在外面惹祸了?”洛三聪不相信洛玉声的说辞。 “哎呀,爹,我这几天可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哪敢造次,不信你去问淮鸢,他可以作证!” “当真与你无关?” “真不是我!”洛玉声这次还真心觉得愿望,大龙和她在一起十次有九次都会闯祸,可这只能是那唯一的一次。 洛三聪松了口气,也许这次真不是玉声,可是这里如此偏僻的村,忽然出现官府的人而且看起来还不像是地方的,他们怎么会专门来找一家普普通通的农民呢? “爹,你没事吧?”洛玉声见洛三聪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关心到。 “啊……没事,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洛三聪挥了挥手让洛玉声离开。 深夜,无月。 僻静的院子里,忽然几个黑影从天而降。 领头的示意分成两拨人,一些进到每个房间,剩下的则在院子的每个角落里搜寻。他们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时巡夜的村长走到大龙家门口,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他透过门缝朝里面一看吓坏了,脚下一滑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村长急忙往外跑,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被那帮人一把从后面搂住拖到地上。 领头的拿着剑朝村长刺去准备灭口,不曾想一个蒙面人冲出来一把推开了村长,然后自己侧身一闪,一拳打在对方的胸口上。 村长趁机逃跑,蒙面人用轻功往另一个方向飞去,黑衣人立刻在后面穷追不舍。 可是蒙面人速度太快,在一片林子中他们就跟丢了。正当一群人不知所措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应声回头,蒙面人就站在那里:“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没有回答,领头的率先冲上去,却被蒙面人侧身一闪,从张开的手臂穿过,然后从背后先是一拳,领头的刚回头身子还没来得及转过来,然后正面有被踢了一脚在胸口 领头的退了几步,其他手下见着了立刻扑上去。蒙面人夺过一把剑与他们对抗。对方一共六人,可加起来也并没有占得上风,蒙面人速度太快,游走间黑衣人都被割伤了。 这时领头的忽然躲在一旁发出三枚暗器,蒙面人反应过来用剑身抵挡,可像钻子一样的暗器突然在空中旋转着分解成了三个部分,三枚暗器一下子变成了九个,蒙面人一下子闪躲不及,有两枚打向他的右侧,其中一枚从他躲过误伤了他后面的一个黑衣人,另一枚打进他的右手上臂。 蒙面人捂住手臂发出痛苦的叫声,这时领头做了一个朝空中伸出两指然后握拳的动作,其他人搀扶着受伤的同伴立刻撤退逃跑了。 蒙面人也没打算追上去,担心有埋伏他捡起地上的一枚暗器,便迅速离开。 蒙面人回到一间房取下面罩,面罩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洛三聪。 他捂着自己的伤口,走到柜子前,手忙脚乱地翻出一瓶金创药、匕首和烈酒,连伤口都来不及清洗就脱下衣服,用匕首取出还在肉中的暗器,将药撒上去。 洛三聪被痛得面目狰狞,他咬着牙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然后他拿出纱布将伤口摁压住,等到伤口不在出血后,他额头上的汗才没有稍微干了一点。 缓过来后,洛三聪捡起刚刚取出来的暗器,这暗器的形状他从未见过。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洛三聪不知道对方的来头,可是太平村忽然出现这么些官府的高手,又有着长安口音,难道是他? “砰砰砰……”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洛三聪一跳:“谁?” “师父,是我。”原来是洛淮鸢。 洛三聪马上去给他开门:“进来!”然后立刻轻声将门关上,带上门闩。 “师父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了何事?”看着洛三聪受伤的胳膊,还有地上的血迹,洛淮鸢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淮鸢,你听我说,马上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 “如此突然,师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有官兵,他们在找人,我暴露了武功”,洛三聪拿出那枚暗器,淮鸢接过来:“你看这个东西这些人绝非是一般的官兵,他们肯定能认出我用的断风剑法。” 这时洛淮鸢埋着头,欲言又止好像想要说什么:“师父,我……” 洛三聪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便问到:“淮鸢,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讲?” “师父,围山村的海盗是我杀的,我那天和大龙去抓龟,正好碰见了他们滥杀无辜,所以就忍不住出手了。”洛淮鸢终于把这件事讲出来,他有些内疚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才会将官兵引来。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与师父讲!”洛三聪一开始有点生气,可转头又觉得此事淮鸢并没有错,不能责备他。 “那谁还知道这件事?大龙知道吗?” “不,他不知道,他以为我跑掉了,而且我当时蒙着面。” “还好没有露脸,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快离开这里!”洛三聪从墙上抠下一块砖,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和一包银子递给淮鸢:“拿着,记住这木盒里的东西十分重要,千万别丢了!” 洛淮鸢重重地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淮鸢记住了。” “你先回去收拾,我去叫玉声!” 村长被吓坏了跑回了家,通知家人有海盗,他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 待到快要收拾完时才想起来通知其他人,村长拿着一个铜锣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海盗来了!海盗来了!” 洛三聪走进洛玉声的房间,此刻的她正在酣睡。 “玉声,玉声,醒醒,快醒醒!”洛三聪把她推醒。 “干嘛呀爹,这大晚上的,这外面什么声音啊。”洛玉声打着哈欠,揉着迷离惺忪的睡眼,很是不满。 “有海盗来了,快收拾东西我们走!” “海盗?”洛玉声被这两个字吓得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对,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好好好!”洛玉声一时手忙脚乱。 三人迅速收好东西,就从后门离开,这是所有村民都醒了过来,开始四下逃窜。 洛三聪带着洛淮鸢和洛玉声偷偷潜入密林,一言不发的不停地赶路。 洛淮鸢也没有说话他紧握着手里用布包着的断风剑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动静。只有洛玉声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喂,停下来,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洛玉声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 洛三聪在山腰看着有些距离的太平村,稍微松了口气:“那就先歇会吧!” 洛玉声一听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洛淮鸢却并没有休息,他一直张望,忽然他指着前方说:“师父你看,那是什么?” 洛三聪走过来一看,只见黑暗中有一长条火光飞快地朝着太平村奔去。好像是一队打着火把的人。 这些人到达了太平村,程威骑着马从人群中走出来:“来人啊,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 于是他的手下冲进慌乱的人群中,把正准备跑路的村民统统抓了起来,集中将他们包围。 一个人跑到程威身边汇报:“大人,很多人已经跑了,只抓到这几个。” 程威下马,走到这群人面前:“本官接到举报,太平村藏匿有海贺帮的同党,现在要是谁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你们藏匿嫌犯的罪名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七八个村民们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程威在说些什么,明明大家都在因为海贺帮而逃命,怎么现在又说村子里有海贺帮。 “大人,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怎么敢和海贺帮有瓜葛。”这时一个蹲在最前面男子辩解到。 “是啊,大人我们是冤枉的!” “冤枉?”这时从身后走出来一个人,就是方才与洛三聪打斗的黑衣领头人。他走出来一把揪住那个男人的领子,把他从人群中拖出来,双手握剑用力插进他的背部,顿时血喷溅一尺,男人当场毙命。 “啊啊啊!”人群中发出惨叫声和凄厉的哭声。 “好了,你的确是冤枉的”,那领头的对着地上的尸体冷漠地说道,然后又抬起头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其他人:“还有谁想证明自己清白的?” 程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可是他不敢言语,他们是黑瑞杰的人。 那些黑衣人是黑瑞杰的黑燕飞骑,他们的人被打成重伤又被黑瑞杰呵斥办事不力,自然恼羞成怒将怨气撒到了这些无辜村民撒到村民身上。 “来人,给我一个一个试!只要他是你们其中一个,我就不信他不出手!”领头的一声令下,更多的黑燕飞骑站出来,开始一个一个的杀人。 这些人手无寸铁有没有功夫杀他们易如反掌,一时间血流遍地,惨叫四起。 就在领头的剑刺进最后一个人的身体时,洛三聪一把剑飞了过来,领头的侧身避过,那剑一下子刺进程威的胸膛,他立刻倒地。 “大人,大人!”程威的手下慌了神,立刻上去查看。 “你终于出现了!”领头的看着洛三聪,一脸得意地笑。 “为什么要滥杀无辜?”洛三聪望着这一地横尸,这些人都是平常熟识的朋友邻居,他们死得如此惨烈,洛三聪觉得好像回到了唐信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天,他感到十分痛心。 “你们这些恶魔,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们为这些人报仇!”说完洛三聪就冲上去。 几个人扑上来,洛三聪将他们踢倒在地,用脚一跺将两把剑带起,,双手握剑他立刻后仰一挥,立刻三个人倒地。 洛三聪左右开工,招招致命不留丝毫余地,程威以及他的手下很快全部被刺死。 剩下的四名黑燕飞骑将他包围在中间。这时洛三聪右手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出血,已经渗透出他的衣服。 领头知道他受伤,就从他右面进攻,可是洛三聪虽然有伤外加上他的愤怒,那些人依旧抵不过,最后黑燕飞骑就这样全部败下阵来。 洛三聪自己也受了较重的伤,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背后的动静,还未来得及完全回头他就被隔空一掌打翻在地。 洛三聪吐了一口血,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冷九站在他面前,一脸淡然的看着他。 “你又是谁?”洛三聪印象中从未见过此人。 “荀千山,这些年你真是让我找得好苦啊,看看你都已经有了白发了。”冷九弹了弹手指。 “少废话!”荀千山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举起剑就往前冲。 冷九一掌打来,荀千山用剑抵挡,往后退了几步,荀千山没想到对方实力如此强大。 荀千山本就受了伤,冷九很快占据上风,在二人纠缠间,荀千山内心觉得十分诧异:这人的武功怎么回事? 他最后一下把荀千山打扒在地上。荀千山已经不能动弹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蚀日神功?”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灭了北唐家的人,喔对了,北唐信还是亲手了解的。” 荀千山残存着最后一口气,他又吐了一口血,他一直想报仇的人就站在面前,他用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冷九以示愤怒。 “告诉我,北唐玲珑在哪儿?”这才是冷九的真正目的。 “我要杀了你……”荀千山已经没有力气了。 “再问你一次北唐玲珑在哪里!”冷九已经没有耐心了。 “我要杀了你……”荀千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好,嘴硬是吧,那就成全你!”冷九一掌拍在荀千山的天灵盖上,荀千山立刻毙命。 冷九一把火将整个村子点燃,消灭证据。他今天一直躲在暗处,他本打算事先知道北唐玲珑的下落,可是荀千山怎么都不说。不过这样也好,黑瑞杰只会认为是荀千山杀了所有人,并且还活着,那他就可以继续用这件事大作文章。冷九点燃了整个村子便立刻离开了。 洛淮鸢忽然在山上看见了太平村的大火,一想到师父还在那里,他走之前交代让他看好洛玉声,不要出来,可是这莫名其妙的大火让他一下子变得不安:“师姐,你就在此处,我去看看。” “淮……”洛玉声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洛淮鸢拿出断风剑就朝山下跑去。 来到太平村火光冲天,一些房屋开始倒塌。洛淮鸢发现了地上的荀千山尸首,他顾不得许多,冲了进去把他的尸体拖出来。 “师父!师父!”洛淮包着荀千山痛哭流涕,可是师父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爹?”忽然洛玉声出现在了后边,她看着爹的尸体一下子脑子里一片空白,轻声喊了一声。洛淮鸢让她呆在原地,可她终究放心不下跟了过来,没想到却看见这样一幕。 “爹!”洛玉声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大喊一声跑过来,情绪已然崩溃。 “爹,你这是怎么了?你醒过来,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爹!爹!”洛玉声哭得撕心裂肺,她摇晃了两下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师姐!”洛淮鸢见洛玉声晕倒了,马上将他背起来,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荀千山,哭着狠心地回头离开。 洛淮鸢找到一个山洞,洛玉声还在昏阙之中。洛淮鸢无声的痛苦着,忽然想起荀千山留给自己的那个木盒子。他急忙翻出来,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份手札。 信是留给洛淮鸢的:淮鸢吾儿,见字如晤。见此信时,师父已不在人世。师父有三件事要与你交代:一带着玲珑去长安,二是进宫找到德妃娘娘北唐蓁为北唐家平凡,三最为重要,要保重自己,不要意气用事,记住留得青山,才能细水长流。父荀千山绝笔。 这短短几个字又再次,让洛淮鸢热泪盈眶,原来在师父心中自己已把他当作儿子看待,其实在他心里师父也是自己的爹。 洛淮鸢将信收好放回木盒中,又从包袱中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拿出一粒琥珀色的药丸。这时由忘忧草炼成的忘忧丹,配合着穴道刺激,可让人忘记近期最痛苦的事,可一生只能服用一颗,对了会永久性损伤记忆,可这忘忧丹也不是永久有效,只要再次受到极度悲痛的打击,又会想起往事,然后痛上加痛。 洛淮鸢本不想给洛玉声用这个药,可又担心洛玉声一下子难以就收这么多:灭门之仇,杀父之仇,还有叛国通敌的冤屈。想到这里洛淮鸢还是将药丸放入洛玉声嘴里,然后拿出一根针刺她的百会穴,又用荀千山交给他的点穴手法,让忘忧丹彻底发挥它的效力。 完成后,这时天也快亮了。洛淮鸢走出山洞,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天边的鱼肚白变为金色的朝霞,洛淮鸢心里像缺了一块。 “淮鸢,在这儿干嘛呢?” 洛淮鸢回过头,洛玉声的神情很是平静,看来是药发挥了作用。 “你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呀?” “你忘了吗?有海盗我们跑出来了。” “喔对呀,我想起来了,诶,爹去哪里了?怎么没见他呢?” “师父他……”洛淮鸢平复着自己伤痛的情绪:“师父说他要去见一个老朋友,到时候和我们汇合。”洛淮鸢不敢看洛玉声的眼睛。 “爹也真是的,把我们抛下自己去玩儿!”洛玉声还有些生气,觉得爹也太不着调了。 “那我们去哪里和他汇合呢?”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日晖蕴在洛淮鸢的眼眸里。洛淮鸢看着背阳光照耀的大地,内心却是黑暗无出路的迷惘。 “长安,京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