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恨情仇》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什么都可以】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剑恨情仇 作者:遗落的希望 【简介】 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剑, 有yù望的地方,就会有恨; 男女、朋友必有情,生死、离分定酿仇。 命运多舛的人啊,徘徊盘旋于剑、恨、情、仇之间。 师门之命,身世之谜,名利之争,权势之斗,无数的冲突矛盾摩肩擦踵, 他却阅尽人生沉浮,览遍世态炎凉, 到头来再回首,脸上挂着的, 是苦笑?是默然?还是激昂? 儿女情长长几何,瀚海波澜难断; 人情冷暖暖几许,烛光摇曳易熄。 莫叹主角踟蹰,且看他剑恨情仇前如何艰难抉择,红尘梦碎后怎样峰回路转。 楔子 泣血珍珠 更新时间2013-11-18 10:35:54 字数:3834 写在前面的话: ①全文已完结,总章节数暂时保密,字数不会突破百万。本人现在正做通篇最后修葺工作,读者无需担心烂尾。 ②感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为了保护作者劳动成果、鼓励本人继续原创,转载请注明作者名及第一出处网址。 ③如需对文章不足处进行批评与指正的,请具体指出文章当中的错误与瑕疵,我会第一时间进行修补,尽量在不改变文章主旨的前提下,竭尽全力达到读者满意的程度。 ④衷心感谢大家热忱阅读,希望我的文章能够带领大家在风云变幻的武侠世界中体验超脱尘俗的别样精彩人生。 楔子泣血珍珠 这一切,都好似刻板画一般僵硬。夜昏黑,月光惨白,怪石嶙峋,荒郊坟地。周遭的枯树杂乱无章伸展着,仿佛是一只只恶魔的手,妄图抓住身边经过的一切生灵。秋风萧瑟,栖隐于墓地的乌鸦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冷笑,合着猎猎萧索的风声,像是在演奏一首死亡协奏曲。凝神细听,仿佛这恐怖的序曲之中,还有隐藏着一名女人的哭声! 果不其然,苍白的墓碑前竟跪着一位更加苍白的年轻女子!她身披一件黑色大氅,身材瘦削,长发凌乱,身体不住的颤抖。离近去看,她端的是面容姣好、眉目清秀,不若狰狞厉鬼之象,可惜她泪如泉涌,好一副美人坯子却哭得花容失色,芊芊素手不停地抹着泪,但即便是哭,也依然不失大家闺秀之仪态。 她的心情一定是万分悲痛的,可她却紧咬双唇不敢做声,偶尔情感决堤,随着瑟瑟秋风抽噎两下,又迅速止住。她的身旁矗立着一匹枣红宝马,肌ròu线条异常明显,在月光的显映下,宝马仿佛全身上下溅满血水一般,脚步徘徊,焦躁不安,更似地狱的使者,前来催人同去。地上摆着一个被雪白小棉被包裹着的婴儿,那婴儿安静的睡着,轻柔吐纳,欣欣向荣之气全然不受这死亡环境的影响,竟然与周遭事物格格不入。 一个女人在墓碑前恸哭,究竟所为何事呢? 那女子抽噎了一会,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竟痴痴的对着墓碑低声倾诉道:“爹爹,阿娘,女儿这就要去找你们了,女儿遭此劫难,举目无亲,实在难能苟活,恕师儿不孝,只能自寻短见了。” 说到这里,女子哽咽了,望了眼襁褓熟睡中的儿子,双眸模糊,继续说道:“自从爹爹前线战败,失了滕州十六郡,生死未卜,我们只能给您埋了衣冠冢,可时间一长,朝中便有人传言爹爹投降了南戚国,皇帝盛怒之下,要将咱们范家满门抄斩,幸亏得到夏澈将军的极力劝阻,才保住了我的xìng命,不至于让范家断了香火。我知道我们家与夏家世代不和,可是我与他夏澈是真心相爱,我原以为是我们的爱情感动了他们家族,岂知入嫁之后才发现,他们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咱们家的‘泣血珍珠’,如此稀世的传家宝,怎么可能随意拱手让人?见我丝毫不妥协,他的正房和他的三个兄弟便屡次设计巧骗我说出珍珠下落,但是均被我识破了。气愤之下,我将此事告知丈夫,他居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他被他所谓的亲情所蒙蔽了双眼……” 范师师的情感再次决堤,眼泪犹如断线珍珠一般散落在地上,那婴儿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小脸也纠结起来,像是要帮母亲分担这份苦难。师师抱起儿子,更加伤心的哭道:“儿啊,妈妈对不起你,你的爹爹不相信他的兄弟会迫害我们,他们几人今天竟然想趁你爹爹不在,意图强夺咱们的宝珠,他们只知道口含泣血珍珠可以医治百病,但是却没想到我身体孱弱,还能活在世上,并非是因为用了这传家之宝。你的姥姥早在皇帝抄家之前将宝珠藏好,我即便是死,也不会把宝珠jiāo给他们这群歹人!只可惜你刚刚出生,还未领略人世间的美好,就要陪妈妈去那个yīn冷的地方……”说到这里,范师师更是没法控制情绪,呜咽的无法说下去了。 婴儿被母亲哭声惊醒,它不知如何掩饰自己的情感,哇哇嚎啕大闹起来。范师师怕被仇家听到,急忙拥孩子入怀中,自己也随即止住哭泣,婴儿渐渐安静下来。可这万籁俱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阵咔哒咔哒急促的马蹄声,近了一点便听到三四匹马的嘶喘声,马的气息沉重,像是疾驰很久的样子,再进一点又能隐约听到几个男人jiāo谈的声音。一个青年人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说三嫂她……” “呸,什么三嫂,你三嫂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呢”一个声音老成的人立刻打断他的话,说“范家那个贱女人,她以为我们会忘记我们夏家和他们范家的不共戴天之仇么?” 那个年轻人紧忙改口说道:“大哥说的极对,但是……她一定会来这里么?” 另外一个声音又说道:“四弟,你怎么能信不过咱大哥呢,他外号‘千里追鹰’可不是白叫的,鹰都能追的上呢,更何况一个女人?”说罢自己又哈哈大笑了两声,好像志在必得,样子甚是得意。 这三人说话间放慢了马步,月光下三名大汉骑了三匹高头大马,yīn影长长,笼罩天地。首先说话的年轻人身材肥胖,生的白白净净。那个中年男子身材却比那两个弟弟还要矮一些,声音虽苍老,但看起来实际年龄可能还不到四十,他的八字胡子随着呼吸吐纳微微颤动,有张有弛,一看就是内功深厚之人。最后说话一人虎背熊腰,高大威猛神采奕奕,看来定是军中一员猛将。 那个“千里追鹰”听了二弟恭维的话,只是冷笑两声,并没有回答,转而是对老四说道:“四弟,你这样犹犹豫豫,还不如你回去告密算了,快告诉老三,我们要杀了他心爱的女人,再顺便问问他要怎样对待我们。咱们父亲给你起名叫决,就是希望你做事决断些,别婆婆妈妈的。” 夏决生怕大哥二哥生气,马上回答道:“告密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我们手足兄弟,只是……唉……只是怕三哥回来问起此事……” “有什么好怕的,你三嫂都想好主意了,三弟这么相信我们,不会有差错的。” “千里追鹰”又接着说:“你学学你二哥夏池,‘疾风迅雷’,一不做二不休,这样才能成得了大事,别学你你三哥夏澈,感情用事,没多大出息,喜欢哪家姑娘不好,偏偏找个范家的,唉……咱爹爹当年战死沙场,都是娘亲和我……唉,不说了。” “疾风迅雷”听到大哥夸奖,不禁沾沾自喜,刚要大开海口夸夸其谈,四弟却马上岔开话题,马鞭一指前方墓地处,沉声道:“听,是不是有个女人的哭声?” 兄弟三人收住马步,摒了呼吸,仔细在风中辨别声音,片刻后老四又低声说道:“果然不出大哥所料,她真的在这里。”虽然大哥二哥都批评过夏决,可是他始终还是不愿意称范师师为贱人。 三人收声催马,加快速度往墓地方向奔去,全然没有理会这里恐怖yīn暗的环境。无畏黑暗的人,要么就是有一颗闪亮的心,要么,就是比这黑暗,更加黑暗! 范师师听得马蹄疾驰,心知仇人追上来了,虽然她不想苟活于世,但是更不想死在这几个贼人手中,她恨不得和他们决一死战,可是自己一个弱女子,又不会半点拳脚,如何能应对武功高强的夏氏兄弟呢? 天空本是血月高悬,这会儿却突然起了风,连绵乌云遮住了月亮,范师师内心焦急,周遭的乌鸦反而叫的更欢了,拍打翅膀,仿佛他们马上就能欣赏到一出好戏一般,用尽力气欢快的鼓着掌。枣红宝马被狂风一吹,惊得嘶鸣了两声,着实吓了范师师一跳,吃惊之余她心中突生一计。 范师师迅速抱起婴儿,跳入乱石堆中,借着乌云掩月,趴在怪石后面,一动不动,竟也不易辨认。她又随手从身边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待那三个歹人走近一些,瞄着马屁股就是一下,这宝马吃了石块重击,一受惊,长鸣一声,疾驰而去,说来也巧,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此时竟能掷的这么狠准有力。那夏家三兄弟误以为范师师骑马狂奔而逃,绝没有想到如此柔弱的女子能在情急之时想到这么一个脱身方法,他三人便夹紧马刺,挥鞭奔腾去追。 范师师这一哭一惊,加上逃命劳累,此刻看到仇家远去,心头一松,竟一头栽倒,昏了过去,直至听到儿子的哭声,她方再度苏醒过来。 此时天有点蒙蒙发亮,但是就是这么微弱的光亮,便能驱走整个黑夜的yīn暗,周遭还是有点雾霭沉沉,可远方的地平线已然涌出了一点鱼肚白。这一幕在她眼里,竟然是如此的美好!她心中有了想法:“这算是新的一天么?这算是新的开始么?” 看了看嗷嗷待哺的孩子,她渐渐失去了死的勇气,增添了活下来的希望。她觉得自己这样死的不值,自己的儿子更不能受到半点迫害。但是她一个弱女子,此刻还带着婴儿,一来不方便逃生,二来一旦被抓到,儿子也难逃魔爪。 犹豫再三,她当真不知如何是好。漫无目的的边想边走,范师师恰巧来到了一户山中人家门前,这家人独门独户,没有邻居,隐居深山,想来也不算富裕,但是看院内整洁,门楣一面小铜镜,屋檐下挂着的燕子窝,屋顶上晾晒着玉米,如此看来,想必也应是个好人家,生活宽裕,家里再多一张嘴估计也不成问题。 范师师看了看儿子那粉嫩的小脸,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她不禁又呜呜的哭了起来。范师师深深的拥自己的亲骨ròu在怀里,抱了一会,又松开仔细端看一会。那婴儿被妈妈这么抱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副很享受妈妈温暖怀抱的样子,全然不知妈妈内心的苦楚。眼看着太阳渐渐露出头来,范师师自知时间不多,忍痛咬破了手指,用滴滴鲜血在襁褓上写了“范溯”两个字。 公鸡啼日,她匆匆将儿子放在这户人家的门口,又放了一锭金子,隔着院子听到屋子里面有人活动的声音。她朝婴儿拜了拜,此刻她喉咙中有万千话语却难说出口,只能默默的祈祷:“儿啊,妈妈对不起你了,但愿造物主眷顾,今生,我们还能再团聚!”生离死别,寒风乍起,范师师泪眼朦胧的隐匿于山野树丛之间了。 那婴儿刚开始倒也淡然,过了一阵子,看妈妈还没有出现,心中惊怪,又嚎啕大哭起来,屋中人听到院外有阵阵啼哭声,紧忙出来查看。慌张的夫fù看到门口的婴儿,当真是又惊又喜,二人乐上眉梢道:“真没想到,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老天居然送了一个给我,还是个男孩!” “这布上写了两个字是什么?” “有一个是范,另一个是什么不认得,一定是他的名字” “你瞧这还有块大金子!” 远远的在树丛中听着这对乡村夫fù的对话,范师师泪如雨下…… 第一章 九指少年 更新时间2013-11-18 11:24:48 字数:3329 江湖篇 第一章九指少年 自古江湖恩怨恒,我言名利皆为坑; 雷云轰城金何用?大漠新芽笑雨生。 吟游四方的僧人边喃喃的念着诗,边漫步在洪阳城的石街道上。这洪阳城是北宣国中部的一座大城,东临洪阳湖,北靠龙山余脉,西面南面均是广袤的平原,水源充沛,土地富饶,又远离与南戚国常年jiāo战的前线,人民安居乐业,一派和谐盛世。 话说在云游僧人脚下所踏的这片云洲大陆上,有南北两个针锋相对的国家,以天蒙山为界。南边的国号为戚,北边的自称为宣,这南戚国与北宣国的国君原本都是大顺朝的两个王,因顺朝末代皇帝昭宗昏庸无能,鱼ròu百姓,遂在其驾崩之后,废掉太子,先后揭竿而起,分别自立为王。 但南戚国嘉统王与北宣国明睿王均想吞并对方,一统天下,故两国边境连年战乱,征伐不断。起初两国势均力敌,僵持不下,但随着明睿王日薄西山,国力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南戚国大有雄起而一吞天下的态势,可南戚国王嘉统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唯独是忌惮北宣国的兵马大元帅神将夏澈,是故也只能静候时机,攻其不备。 且说这个云游僧人,一身粗布麻衣,落着补丁,却很整洁,一手拄杖一手掐着佛珠,足下草履,沾满泥草,可见其人是从山中徒步而来。盛夏中午烈日当头,烤的人满头是汗。他恰巧走过一家饭庄,掌柜的赶忙拥其入内,呼喊小二招待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斋。云游僧人对这店主的热心倍感惊异,双手合十,“善哉善哉”,进入屋内,拣了个不扰人的角落安静的坐了下来。 这饭庄规模真不小,共有三层,最下一层便是大厅,二三两层大抵都是雅座包间。大厅内更是热闹,大家都围坐一个台子边上,台子上一老一少二人,少女手捧琵琶,老头边敲小鼓边有说有唱,下面观众喝彩声嬉笑声起哄声此起彼伏。云游僧远远的听着他们弹唱,兀自的喝着茶。 “这前朝沈家的天下虽然亡了,改朝换代,易了天子,南北两朝,相互征伐,民力凋敝,世风日下,但这武林中啊,却是豪杰并起,百家争鸣,各门各派,同台竞技,那可真是……” 老头刚要一拍惊堂木,准备亮嗓开唱,没料到下面观众哄声四起,有常来吃饭的看客不高兴了,大声嚷道:“什么武林江湖啊,你天天都是这套,江河湖泊我倒是看多了,你说的这个英雄那个土匪的,我们压根都没听说过,天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啊,没劲没劲。”下面还有帮腔的,杂七杂八的喊道:“换一个我们晓得的人,讲讲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说书的老汉一脸的尴尬,好在他机灵,眼珠一转,想了想又立马赔笑道:“那也好,我给大伙讲一个当朝夏澈大将军的轶事吧。说夏澈大将军本有一妻一妾,那爱妾正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范礼将军独女,范礼将军南讨戚国,但却被手下副将反叛……” 老汉讲到这里顿了顿,看台下观众都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的听他讲下文。老汉抬手示意少女弹琴,自己清清嗓子唱道:“副将叛乱将其害,丢了城池卸盔甲。流落山间失音讯,晨饮朝露勉为生。后闻全家受牵斩,从此不见北朝君。乃一声跃山涧,忘却生前身后名。” 观众的一阵掌声献给这个即兴弹唱的老头,伴着叫好声,有起哄的又喊道:“再来一段!” 满脸得意的老汉向四面八方的观众鞠了几躬表示感谢,又故意显出紧张兮兮的表情,小鼓猛的一敲说道:“岂知这范家独女嫁到夏家之后,竟遭到正房魏氏的迫害,缘起正是那范家珍宝‘泣血珍珠’!那珍珠莹白剔透里面散布血丝,而且内有活血来回流动,传闻此宝有奇效,口含珍珠就可以包治百病,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后面一位独自吃饭的青年男子听了,放下筷子,摇头自顾自的低声叹道:“为了吸引听众,净说些不着边际的唱本,天下怎能有如此奇物?”这男子二十来岁,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耳垂饱满,脸上干干净净,长相端庄正直,玉树临风,衣着整洁得体。他右手掌心生茧,肌ròu线条恰到好处,不魁梧不瘦弱,虽不是女儿之身,但也有明眸皓齿,虽不算器宇轩昂,但也是雄姿英发,虽不及潘安姿容,但也让人过目难忘。可惜他衣着朴素,想来也并非富贵之人,要不然精心打扮一番,定会有万千少女为之倾倒。 老者虽然年迈,耳朵倒是很尖,听到有人反驳,不慌不忙解释道:“那位少年,你有所不知,传闻那范家独女生来身体极虚,全靠口含着祖传的珍珠才能续命,勉强活过豆蔻之年。万没想到她出嫁后,夏家兄弟竟对宝珠图谋不轨,趁其丈夫外出之际,yù杀人越货。可有道是‘无巧不成书’,那范家独女天生聪明,察觉不妙,连夜携刚出生的幼子逃跑,如今不知所踪啊。” 听到这儿,下面又有人起哄反驳道:“老头不要瞎说,那夏将军的爱妾明明是落水身亡,世人皆知她危难时刻将婴儿扔到岸边,自己却做了水鬼,你怎么能说是被人陷害呢,你这么造谣不怕被问罪么?” 老者笑了笑,弹唱道:“天地良心本应在,是非曲直谁人知?看遍漫山松傲雪,哪个下面埋英魂?” 下面又是一片掌声,老者又接着说道:“说不定啊,那个范家独女真正的孩子,就在你们之中呢!”说罢抬手一指,诸位看客随着手指方向一看,不约而同的全都把目光锁定在那位卓尔不群的青年男子身上。 那青年男子发觉大家都在注视他,不禁难受到如芒刺在背,兀的起身,甩了一句:“胡闹!”一股大义凛然的君子之气顿时将大家震慑住,连店老板都对他都肃然起敬,众人窃窃私语道:“还真有点像夏大将军的样子啊!”虽然这些平民百姓从未见过夏将军容貌,但是他们感觉,真正的大将之子就是这个样子! 青年男子觉得尴尬异常,匆匆结了帐,转身离去,包裹中赫然露出一个剑柄,老者“咦”了一声,大家这议论声可就更大了。 话说这青年男子离了饭庄,心中暗暗不爽出城而去。他出城并没有沿大路走,而是顺着羊肠捷径向山中奔去,他脚下生风,步履匆忙,像是在赶路。但见周围无人,暗运内力,竟一跃数丈,使起轻功,在树林间轻盈穿梭。 这夏季山中,经常yīn晴不定,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下午便yīn云密布,眼看就要雷雨jiāo加。青年心觉不妙,幸而远见有一独门独户的人家,来到院门前他收住脚步,敲门道:“里面有人吗?在下路过,不巧偏逢大雨……”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下,倾盆大雨如开笼的猛兽,扑啸而来。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顶着大雨,急匆匆的来开门,什么也没说,打了一个手势叫他进屋来避雨。 进到屋来,只见内部布置简陋,桌上还摆着刚吃过的午饭,净是些萝卜白菜,没有一点油水。那少年并没有理睬他,而是转进内屋去了。青年男子很是好奇,便从门帘中偷窥进去,只见内屋床上躺着一位老fù人,而那少年正在给老fù人一口一口的喂yào。 喂完yào,那小孩来到正厅,只瞟了浑身湿透的男子一眼,转身就去了后厨。 男子心想:这孩子甚是奇怪,估计是个哑巴,可怜这孩子还要照顾母亲…… “喝吧”男子正想得入神呢,突听的这孩子兀的说了这样一句话,男子不禁吃了一惊,但又觉得好笑:明明自己是个陌生人,那孩子对我不理不睬也很正常,我却还无端端的在分析人家是不是个哑巴…… 想到这里,男子嘴边微微一笑。那少年察觉到了这微小的笑容,便问:“笑什么?” 男子更加惊奇了,这孩子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强的洞察能力,只好认真的回答道:“我只是惊奇你而已。” “什么叫‘而已’?”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平。” 简略的回答更激发起男子的好奇心,他关切的问道:“那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啊,屋中你的母亲得了什么病啊,在下行走江湖,略懂医术,可能帮你开个yào方……” “不是我妈,是我姑姑。”王平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爸爸妈妈前些年死了。” 男子略显尴尬,便要转移话题,说道:“我刚看你左手的拇指……” 王平毫不避讳,抬起了左手,竟然没有拇指,王平淡淡的说道:“我姑姑说,我爸爸妈妈都是被歹人所害,那帮歹人也削去了我的拇指,不过这些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 男子暗暗为这可怜的孩子惋惜,那孩子接着说道:“我姑姑说,幸亏有个好人拼死和歹人搏斗才救了我一命,我每天都要给那个好人烧一炷香,祈祷他平安。” 男子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抓起孩子的左手,仔细端详,然后问道:“你们家供奉的是不是一把黑色断剑啊?” 孩子只是“嗯”的应答了一声,那男子听闻后先是愣了一愣,转而又豁然狂笑,抓着孩子的手要他带去看看。小王平也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大人是犯了什么失心疯。他引男子来到后堂,只见墙边摆着香案,上方挂了把黑色断剑,剑柄处赫然刻着一个清晰的“范”字。 窗外雷雨jiāo加,男子却如释重负,哈哈苦笑了两声,两行热泪缓缓流过脸颊,他蹲下身,牵着孩子的小手,和他说道:“叔叔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啊?叔叔原来啊,名字叫天易……” 第二章 明月洞天 更新时间2013-11-18 11:26:10 字数:3886 第二章明月洞天 话说这年冯家村出了一件奇事,老天家两口子快四十岁了居然喜得贵子,老天头子就说这个孩子是上天给的宝贝啊,给他起个名字叫“天易”,表示这一切都自有天意!这老天头子得到这个孩子之后,每天都神情高涨,早出晚归,干活都更有劲了,老天婆子也每天笑逐颜开,逢人便说自家的孩子多么多么好,听话懂事,聪明好学。天氏夫fù在冯家村算是外姓,原本很少和村民走动的天家夫fù俩,突然因为孩子的降临,变得活跃起来,虽然还是独门独户的住着,但是和乡里乡亲们的关系愈发亲近了。 起初老两口打算让天易去私塾读书,准备考个功名什么的,但小天易自知家境并不宽裕,又觉得读那圣贤书并无大用,而且死记硬背的,索然无趣。他觉得人生要自由自在,千万不要拘泥于形式,况且,圣人说过的话也不一定句句都对啊。 于是他耐着xìng子学了几年,岁数大一点了,便向家里央求不去读书,去附近的海城寻舅舅,做个学徒,挣点零钱补贴家用。夫fù拗他不过,又过于溺爱小天易,看他平日活泼好动的,便答应了他的要求,送他去舅舅那里。 天易的舅舅是城里大户人家的护院武师,通晓些拳脚棒法,白天天易跟着木匠铺的老板做学徒,晚上就和舅舅在一起学些功夫健身。小天易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天资聪颖,但是也是个伶俐的孩子,时间不长,舅舅的拳脚功夫他就都悉数掌握。 同村有户人家姓花,由于同是外姓,花家与天家关系很好,花家有一女,有姓无名,唤做小花,和小天易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小天易平日里上学回来,就会去找小花玩,顽皮的小天易扮作私塾的先生,而安静的小花就是学生。小天易每每弓着个腰,一脸严肃来回踱步,又偶尔抬头仰望天空故作沉思状,但却依然弓着个腰,这番举动,总能引来小花笑声连连。 小天易每次看到她笑的前仰后合,心中便暗暗的想:小花就像一湾浅浅的溪水,清澈透明,又容易满足,我以后一定会找更多有意思的事情,让你天天这么开心。 可是现如今天易一旦去了城里,二人就不能经常见面了,偶尔他也会偷跑回家,说是看望父母,其实也是要去关心下小花,小花一见了他,便会痴痴地笑上一阵子。起初小花开心时是捂着肚子笑,随着年龄增长,再见面时,她却掩着脸面笑,因为突然间懂得了何为羞涩的小花生怕被天易看到,她那因为害羞而涨的通红的小脸。 一日天易结束了木匠铺的工作后,下午并没有去找舅舅练拳,而是抄小路回家。连绵yīn云,却没有要下雨的迹象。明明是下午,但是却有傍晚昏黄的感觉。天易在这林间小路上匆匆的赶着路,并没有顾忌周围树林中的一片漆黑,他丝毫没有发觉林中一个行人也没有,但是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却有…… 天易边走边把玩着自己给小花做的木头小鸟,一拉鸟爪,翅膀便会唿扇唿扇的动起来,正行走间,猛地从草丛中窜出一人,蒙着面罩,瘦高纤细,手里拿了把匕首,见天易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满脸jiān笑徐徐逼近。 他自知遇到歹人了,便转身后退,没想到一下撞在一个彪形大汉怀里,那大汉络腮胡子,双手持两个短斧,一把推倒天易。瘦子两步过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木头小鸟,嬉笑着说道:“呦呵,这个玩意做的倒是挺精致呵。”把玩了一下便随手一撇,厉声说道:“把值钱的东西统统都jiāo出来!” 小天易强忍怒火,服服帖帖的将背包摘下,走到瘦子面前,将背包扔给他。那瘦子光顾着接包,完全没想到小天易突然飞起一脚,正踹到他小腹上,他哎呦一声一捂肚子往后一踉跄,紧接着小天易上前又是一脚正踢他裆中,瘦子顿时疼的满面通红,护住裆部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嗷嗷的叫唤。 大汉也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震惊了,他双目圆睁,怒道:“好小子,有两下子啊!竟然还敢反抗?” 说罢,大汉抢过两步举斧劈来,大有排山蹈海之势,天易自知双拳难敌双斧,只能一味躲避,闪转腾挪、地上打滚全都用上了,但那大汉越战越凶,挥舞着双斧,节节逼近。 天易退到一棵百年老树之下,靠着树干用拳脚招架几招。那大汉别看相貌粗野,但是却颇有些心眼,他知道这小孩是故意要引他劈砍,若是力度没有把握好,就会砍到树上,到时候斧头也就拔不出来了。随即,大汉收了招式,处处拿捏尺度,伺机待发。 天易斗了几个来回,看大汉并不上当,那边倒地的瘦子也正努力挣扎爬起。眼见形式不妙,他一个鹞子翻身,逃出大汉双斧凌厉的攻势,发力蹬地三步并作一步,奔向瘦子身边,瘦子见他过来送死,嘴上嘿笑,抬匕首便刺。天易先是一个闪身,腾挪之中一手抓住瘦子胳膊,一口就向他手腕咬去,力度相当之大,骤然间瘦子手腕鲜血飞溅。瘦子哪里吃的了这份疼痛,手中匕首自然拿捏不稳,而天易另一只手正好顺势上伸,夺了匕首。 大汉这时也扑将过来,天易把匕首当飞刀,抬手掷大汉,大汉猝不及防,本能的把头向下一矮。可惜天易情急之中没有瞄准,飞刀贴着大汉头顶就飞了过去,活生生带下一撮头皮,惊得大汉一身冷汗。天易来不及管那么多,转身就给瘦子一击狠拳,正中他胃部,胃汁受到挤压,一下翻滚出来,瘦子当场倒地不能起身。 天易这一系列动作均在眨眼间做完,一气呵成,水银泻地般毫无停滞。他虽然只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十几岁,但是临危不乱,沉着冷静,不禁让人敬佩,如此品格,想来以后,必是成就大事之人。 大汉虽然头顶流血,但是被个毛娃娃逼平实在是接受不了,内心怒火中烧,杀意大起,大喝一声,双斧挥舞的嚯嚯起风。 天易又与那大汉ròu搏了十几个回合,他逐渐看透了对方的路数,便也冷静了下来,想起舅舅教过的拳法,冷冷的观察着敌人的破绽。 他发现壮汉每次右手挥舞斧头的时候,动作总那么不连贯,举到一定高度,便不再抬高,不像左手那边那么肆无忌惮的劈砍。他心中料定此人右肩一定有旧伤,于是他趁大汉右手举臂的刹那一刻,运足力气,猛地向大汉右肩打去,大汉“啊”了一声,但天易没有停下,又向他的右臂腋下一击上勾拳,大汉吃疼,又“啊”的惨叫一声,天易趁他僵直之际,yù踢其裆下,但那大汉忍住疼痛左手挥斧来挡。天易收了招式,向后退了两步。 换若旁人,这时就应转身就跑,但天易战出兴致,心想:我今天如若不好好教训你,日后你定会加害他人。 大汉受着奇耻大辱,早就忘了章法,抖身一记饿虎扑食,身形凌空跃起,左手举斧便来飞砍。天易则沉着应对,向右一闪,同时双脚跳起,眼睛瞄准,尽全身力气运于右拳,猛击大汉太阳穴,拳速之快,犹如dú蛇出洞,大汉招架不住,应声倒地。 大汉伏在地上连连求饶,说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做了强盗,上有老下有小如何如何,以后回家好好种地之类之类。天易见他自愿改过,重新做人,便也停手不打,随便教育了两句,眼见着天色不早,拾起地上的木鸟,转身准备离去。 说时迟那时快,本已瘫软在地的大汉猛的飞起,像脱缰的疯狗,再扑向天易,哪想到天易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突然间下蹲,大汉一招抱空,身形已经来不及收回,天易转身一记冲天怒吼的上勾拳,狠狠的打在大汉下颚,打得他满眼金星,满口是血,翻倒在地,这回是真的再也起不来了。 天易飞奔回村中,叫了村里的大人,将两个歹徒捆了扭jiāo衙门。这回这少年勇斗歹徒的事情十里八村的就传开了。天易本不想出名,生xìng有些内向的他,眼见着众人天天夸耀他是年轻义士,他反而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舅舅觉得他是块学武的材料,便和自己的姐姐、姐夫商量,打算让他拜访名师,学些真正的武艺。老两口虽然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一想到儿子可能真的在武学上有所造诣,就狠了心,毕竟这孩子可能当真天赋异禀,不读书便也罢了,不能耽误了他习武的前程。 但是在选拜门派方面,老两口又犯了难,天易舅舅便说:“姐姐、姐夫放心,离此地不远的大海上有个明月岛,岛上有个小洞天,小洞天洞主北冥zhēn rén是我至jiāo的师父,虽然小洞天门派弟子不多,但是北冥zhēn rén剑法高超,又懂得炼丹修仙之术,听闻北冥zhēn rén十分爱惜人才,他所喜爱的徒弟尽得他的真传,像天易这般聪明伶俐的孩子去学剑法,没有不被他喜欢的道理啊!” 天易偷听到舅舅要他去学剑,心中无比欣喜,但转念一向,海外离家甚远,怕是一时半会见不到小花了,心中不免忐忑起来。他匆忙跑到小花家,打算临行前再见几面,叮嘱小花自己多保重。可是不成想她家大门紧锁,邻居解释说不巧她们全家都去邻村给她爷爷过五十大寿了,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他脚易想到用式小天易心想着临走之前再也见不到小花了,眼泪便簌簌滑落下来。 “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她会不会想我。”天易暗暗的想着,不禁哭出声来:“既是如此,我就不去学剑了,我要和小花在一起!” 天易回到家中见了父母,却要忍住泪水,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惊讶,老父老母知道自己年幼的孩子要离家学艺,热泪盈眶,却也要强忍泪水,只是痴痴的端详着天易,仿佛要记住他脸上每一根毛发一般。 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几人又知少年愁?过了几日,舅舅安排妥当,便送天易坐船去明月岛,天易在小花家门缝塞了张纸,细致的描画了自己要去岛上学武,权且做行前告别,愿她多保重之类之类。 天易上了船,小花依然没有来,天易的船离开了码头,小花依然没有来,船渐行渐远,人影变成小小一点,天易多么想在那小小的人影中,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子,能跑来和他挥手告别,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挥挥手也好。在那个懵懂的年岁,即便他心中已有感情,可是那三个字,却怎样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渐渐地,地平线也消失了,苍茫的大海中,天易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船随着大浪来回摇摆,就像人的一生,有时候完全被一个叫做命运的东西来回摆布,任你左突右撞,也难逃风浪的袭击,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在大风大浪中,保持稳定,随着浪的起伏,永远不迷失自己的航向。 第三章 一招二式 更新时间2013-11-18 15:56:07 字数:4773 第三章一招二式 海浪有节奏的拍打着礁石,潮生潮落,涌现千层浪花。海风料峭,虽太阳已经升起,但是夜晚的yīn霾仍不肯散去。远处连绵乌云翻滚,近处一人端坐礁石之上,面朝大海,呼吸吐纳,独自练着内功,朝阳从另一侧洒在他的身上,颇有仙风侠骨之气。待到天地浊气尽散,那人也已运功完毕。他红润的双唇微张,轻轻的吸了口气,又沉沉的叹了出来。 “唉……三年了……” 一晃三年过去,在明月岛拜过chéng rén礼,天易也已经十八岁了,在这三年间天易刻苦学剑,得到了师兄弟们的一致好评,但对他剑术的进步,师父北冥zhēn rén却没有过多的指点。对于师父的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年轻气盛的天易心中迫颇有不满,这三年间他日夜苦练剑术与内功,形神兼修,为的就是能够早日超越其他师兄,从而得到师父的亲睐与真传,以致学有所成,不辜负家人的殷切期望。夜深人静时分,他也会因自己无奈的境遇而消沉低落,不过,恰当旭日东升之际,他却能鼓足精神,越挫越勇,再接再厉! 这三年间,天易只有在拼命练剑的时候才能停止对家人、对小花的思念,他经常会翘首遥望家的方向,呆呆的想着,父母身体可好?舅舅能否再来岛上探望我?小花……她会想我吗…… 他也常会向上岸够买补给品的师兄们打听冯家村的情况,有时会稍书信给父母,老两口也会托人代笔给他回信,每次都会说自己身体很好,劝他努力学本事,不用多惦念家里,但却只字不提小花近况。天易心中难免忐忑,但也从不敢多想半点,生怕自己瞎猜多了,莫名其妙的,坏事便会成真。 天易在海边胡思乱想了片刻,提气凝神,努力的忘掉诸多不快,调整心情,面朝朝阳,站起身来,整理好被海风吹乱的衣衫,晨练过后他感觉神清气爽,想到今天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他便跳下礁石,大踏步向山顶的华清宝殿走去。 如今的天易,已经脱去稚嫩,多了些少年老成,活泼开朗之余,为人做事不卑不亢,让同门师兄不禁感到由衷敬佩。 来到宝殿外墙,他毕恭毕敬的分别与几位师兄请了安,而后径自来到偏门站岗。,本事买浪花宝殿高墙内部,北冥zhēn rén的一十六位精英弟子正在集结准备cāo练剑法,这一十六位弟子均天资聪颖,基本功扎实,剑术高超,内功深厚,更是本门得意弟子中的佼佼者。他们追随北冥zhēn rén少的十几年,多则几十年,深得北冥zhēn rén亲睐,无论从武学修为还是意志品质都是超一流的。每月但逢初一、十五两天,他们均要来到华清宝殿,聆听师父亲传本门上乘武功。而其他师兄弟对他们更是无比羡慕,恨不得自己能早生几年,早日追随师父;或是武功修为一日千里,超越其他师兄,得以跻身他们之中。 宝殿外部,共有十名弟子围院把守,防止外人偷学本门上乘密宗武艺,他们也均是剑法高强、刚正不阿之人,正门两个威严的弟子手持宝剑,旁侧三个小偏门各一人,剩下五人机动巡逻,时刻监视周围动静。 按资历,天易本非这护殿十人之一,原本那人因为练功扭伤了脚踝,动弹不得,天易便自告奋勇,顶替他去站岗。因为这十人平素与天易jiāo情甚好,对此事也不阻拦,反而很感谢他能在这时候无私帮忙。可是他们不知,天易心中更有别番计划…… 且说天易听得殿内舞剑声四起,好奇心大增,求知yù就像无数蚂蚁,在他心上来回乱爬,别提有多痒了。趁四下无人,他脚下一运,腾空而起,窜入一棵榕树之上,这榕树树冠极大,,恰值夏季,枝繁叶茂,藏匿其中,并无人发觉。 天易在树上向院内窥觑,只见殿门前十六名弟子两两一组,用剑互相搏击练习,天易看着一招一式,异常着迷,全然将本门规定抛之脑后,恨不得用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将所有人的全部剑法一次xìng都记在心中,回去偷偷参悟,也许还能一鸣惊人。 众人皆在努力练剑,而殿内却端坐一名矮小瘦削、银发白须的老者,正是北冥zhēn rén。他身穿紫衣道袍,道袍背后绣有一副八卦图,手拿拂尘,双目似睁非睁,口中却念念有词:“本门‘天人合一’剑法,乃是创派始祖依据《南华经》有感而发,呕心沥血用尽毕生精力探索得来,传至今日,历代掌门不断丰富完善其中剑法内容,以致本门剑法在武林虽属冷门,但却另辟蹊径,鲜有敌手。” 白须老者虽然样貌虚弱,但是声音却异常洪亮,乃至树上的天易都听得一清二楚。过了一阵,他又接着说道:“本门剑法主要适用于独战,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比武论剑,一对一的决斗,其基本要点就是以快制快,见招拆招。本门武功从《南华经》中得来,分内篇七章,外篇十五章,对应的是内功的七种境界和剑法上的十五种套路招数。” 耳中听着,天易却有些焦急,心想:什么内篇外篇,我在刚学剑法的时候便已得知,为何师父还和他们讲这些,时间紧迫,快快讲些新的知识,万一其他师兄弟发现我在这里偷听,那我难逃惩戒…… 北冥zhēn rén不慌不忙,依然缓缓的说道:“这七层内功,你们最差的也能突破五层,内功并不是本门修炼的主要内容,剑法上面的绝妙才是本门武功真正的精华之所在。本门武功虽然利于比武斗剑,但为师觉得更应该用它去救人于危难之中,希望你们练剑之时,切莫丢了剑魂,以至于忘记剑的真谛。” 说罢,他一跃冲天,飞入院内,众人均为其散开,围着老师,凝神观其舞剑。别看这老者刚刚无精打采,可是用起剑来,速度非比寻常,看得天易眼花缭乱,竟也分不清哪招哪式。 一边舞剑,北冥zhēn rén一边高声说道:“这十五招中,每招又包含两式,你们起初入门时学的都是一招一式,讲的都是见招拆招,乃是防守之式;来到这里,我又教你们一招两式,多了以快制快,便是进攻之式,攻守平衡,方能百战不殆。” 北冥zhēn rén越舞越快,剑光绕身,剑气凌然,宝殿院内,狂风骤起。骤然,他剑势一顿,剑招一收,剑锋一横,众人朝剑刃瞧去,但见白刃之上竟粘有半只苍蝇,那苍蝇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首异处,翅膀还兀自的扇着。见此奇状,众人均拍手称赞。 北冥zhēn rén淡然说道:“这以快制快,是本门剑法难中之难,不是我平日不愿教其他弟子,而是这剑法若是没有很好的武功修为做基础,是根本无法练成的。” 北冥zhēn rén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武功修为本身就不能急于求成,并非朝夕之所能得也,门派内有些弟子因我不教其密宗剑法,竟迁怨于我,还上树偷窥,不仅违反门规,更有悖于武学道义,真是可悲啊……” 字字入心,天易大惊失色,忖思道:事情败露,师父定要问罪,若是现在逃走,恐怕还来得及。他正要跳下,只见北冥zhēn rén手里飞出一个核桃,穿过茂密的树枝,正中天易胸口,天易站立不稳,击倒在地,气息不顺,竟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已是傍晚时分,他发觉自己躺在大殿中,师父则背对他打坐。他紧忙跪下,给师傅磕头谢罪。 北冥zhēn rén头也不回,说道:“为师谅你年幼无知,初次犯错又认罪诚恳,这次也就不深究了,但愿你下不为例,如有再犯,绝不姑息!” 天易急忙解释道:“徒儿不孝,犯下如此大错,怨师父原谅,日后定当谨记师父教诲,但……我入岛虽然只有三年……武功修为却不比那些师兄们差,我如此努力,却得不到师父的认可,不免有些气馁,我也想学些密宗真本领,不辜负父母厚望,得些本门绝学,也不枉此生。” 北冥zhēn rén转过身来,用手托起天易低沉的头,只见天易眼擎着泪水,透过他纯净的眸子,竟能直接窥探到天易真诚的内心。北冥zhēn rén沉思良久,叹了叹气,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看在你求知若渴的份上,我就教你些我的独门绝学。” 天易一听,喜出望外,泪水更止不住的外流,连忙磕头跪谢,师父站起身,背过手,接着说:“你既然一心好学,那我就先考考你的基本功如何。我们门派剑术、炼丹、暗器为三大绝学,既然你如此自信,剑术我便不再考你了,那你谈谈,你对本门派炼丹之术有何认识啊?” “恕弟子直言,炼丹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可是那又有何用?倘若遇贼人,抵挡不过,也是一刀切的事,哪里能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北冥zhēn rén也能突破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层,内功并不是本门修炼的主要内容,剑法上面的精他们这时候本门流质学修为“长生不老之术既然没用,那行走江湖,制dú解dú的基础你应该也能有所掌握吧?” “下dú乃是旁门左道,我要坦坦dàngdàng做人,不学这些歪门邪道。炼丹制yào之类,弟子实在不感兴趣。” 北冥zhēn rén面露微愠,却还是耐心问道:“人各有志,你要是不喜欢炼丹制yào,我也不能勉强你。那我问问,你的暗器手法,现在练到什么程度了?” 天易摇了摇头说:“暗箭伤人,我所不齿,我虽不能成为君子,但也不愿做违背道义的事情。暗器手法,只懂了原理,并没有练过。” 北冥zhēn rén听他这一席话,怒嗔道:“忤逆愚子!竟敢口出狂言,诋毁暗器!我好心好意要传你绝学,你非但不学,还振振有词,你岂不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门派的基本功你还全然没有打好,竟想去学高深莫测的剑法?岂有此理!既然你只愿意学剑术,想必一定是日夜练习,那我就试试你,你若是能用‘天人合一’剑法接了我三招,我就再教你三招!” 天易领略过北冥zhēn rén剑法的厉害,心中不禁大惊,嘴上急忙辩解道:“弟子怎敢与师父jiāo手!况且弟子剑术不精,定然接不住师父三招……” “哼!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还想学我的绝技!看剑!”说罢北冥zhēn rén以拂尘作兵器,层层叠叠向天易攻来。 北冥zhēn rén第一招脚下步伐凌乱,手上招式莽莽撞撞,架势与白天大相径庭,怎么也看不出是个高手在用剑,更像是个入门学生,踏了三四步,不等范溯接招,他猛地一回身,低头沉剑停顿,转而一跃,招式上挑,剑法风格陡然一变,进退攻守,驾轻就熟。 天易看的眼花,情不自禁手捏剑诀去抵挡。只见第二招北冥zhēn rén潜身收缩,厚积薄发,剑招绵绵不绝,变幻莫测。 天易慌张躲闪,可是剑阵重重,竟也无处可避,紧接着北冥zhēn rén猛地一刺,第三招干净利索,直指天易心头。北冥zhēn rén点到即止,可是剑气威力却让天易铭记于心。他愣了片刻,噗通跪下,哭诉道:“弟子已然知错,师父良苦用心,弟子感激不尽!” “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今日所作所为,大逆不道,为师我心意已决。传令下去,忤逆罪徒天易,不经掌门允许,擅自偷学本门剑法,今日将你逐出明月岛,任何人不得求情,以儆效尤!” 说罢门外两名弟子将天易挟出大殿,北冥zhēn rén甩袖转身进入内殿,丝毫不理会天易哭诉的那些极力辩解之词。 眼泪哭干,一夜无眠,天易收拾行囊,师命已定,他虽不想离开,可却无力挽回师父决绝的心。他只能依依惜别了诸位有如亲人般要好的师兄,日照三竿,他不得不踏上离岛的路。 小洞天距离明月岛码头,还有一段路程,穿行在密林深处,天易黯然神伤。说来奇怪,天易想得出神,恍惚间,他耳畔竟然传来阵阵女子的呼唤之声,这明月岛并没有女弟子,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他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循声探去,一位娇弱的女子,瘫坐在草丛之中,像是崴了脚,动弹不得。 那女子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袭绿纱,桃靥粉腮,娇小可爱,明眸带水,素手如玉。声音轻柔,还带了些许女人的妩媚,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她骨子里有种说不出的迷人劲。 能在这荒野看到如此娇美的女子,天易岂能不震惊。那女子以手掩面,害羞道:“好人……我……我伤了脚,想是无法回家了……” 面对着弱女子,天易男子汉气概陡然而起,自告奋勇道:“不知小妹家住哪里?这明月岛我再熟悉不过了!” 可他转念又一狐疑道:“可不曾听说过岛上还有除了我们门派之外的人家……” “呸呸呸,这岛又不是你们家的,岛这么大,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咧,你若是不想做个送我回家的好人,那就快快离开,无论怎样,我也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求你。”少女毕竟还是顽皮的年纪,言辞娇嗔,看天易迟疑不决,自己恼怒从心生。 的确,这少女所说也是极有道理的。既然这么一个弱女子有求于己,出手相助,理所应当。 天易先是查看了少女的脚踝,果然扭伤很重,不能行路,后又询问了少女的来历。 “小女子的名字不能告诉你,家住哪里也不能告诉你。” 天易不禁挠头,问道:“既然什么都不能说……那我怎么送你回去呢?” “你可以送我去那山顶,我姐姐自然会接我回去。” 天易顺其所指看去,峭壁上刻着“思过崖”三个醒目的大红字。思过崖……范溯心中一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怎么了?哭什么?不会是你不知道去那里的路吧?” 天易抑住情绪,也不多说话,小心翼翼的将少女背在身上,按照少女的指示,向思过崖出发。 外篇一 更新时间2013-11-18 16:00:21 字数:450 外篇一 “大哥,那孩子一点一点长大,模样越来越不像三哥了,外面有些风言风语,都说这孩子不是三哥的,我怕这纸包不住……” “哼!在夏家,谁敢质疑我?要是有人再敢散布这种谣言,传到我‘千里追鹰’的耳朵里,我一定饶不了他!” “可是我真的担心啊,咱们的事情不会被三哥察觉吧……” “老三对那孩子好得很呢,你没看到么,还要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他呢。瞧给那小乞丐惯得,他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夏家的少爷了,要不是我捡他回来冒名顶替,估计他早就和他娘一起饿死街头了。” “可是我们做的是不是太残忍了,毕竟那个叫花子和我们无冤无仇,只为了她的婴儿,就……” “哼哼!优柔寡断,婆婆妈妈,你怎么能成大事?江湖之事,争强斗狠,倘若我留她生路,哪天她来寻她的儿子,我们事情必然败露,我不对她残忍,她日后必会对我们残忍,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悲天悯人?你同情别人,可是谁能同情你呢?你好好想想吧!” “大……大哥……我……” “还有那贱人母子,留着他们,始终是个祸根,过一阵我正好奉太子之命重出江湖,顺道去各大门派打探打探,借机揪出他们,杀之而后快!” 第四章 山间姐妹 更新时间2013-11-18 21:27:51 字数:3643 第四章山间姐妹 思过崖顶峰距离此地,不过至多两个时辰的路程,可眼瞧着日渐黄昏,天易还未走到,他心中不禁犯起嘀咕:山林虽密,可是我在这岛上生活三年,其中地形烂熟于胸,这思过崖我却不至于找不到吧,没道理我会在明月岛上迷路啊…… 天易路上遇到的那位崴脚的姑娘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疑虑,一面和他嬉笑攀谈,一面又催促他快些赶路,她懒懒的趴在天易的背上,闲逸舒服,好生快乐。 正行走间,那少女突然说她肚子痛,满面神色张皇,忙让天易放下她,自己一个人单腿蹦到大树后中去方便。 天易也并未多心,只是转过身去,原地等候,望着太阳的方向,自己心中默默推算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他找不到上思过崖的路的。 远处一人背剑,大步流星,迎面而来。 “天易师弟!原来你还没有离岛!” 想来天易昨日就已经被勒令驱逐出岛,但此刻竟然还辗转于林间,若是被某位师兄看见,将此事传到师父耳朵里,恐怕他难免又要罚上加罚。若是他当真被师父亲自“请”出明月岛,那他可真是丢尽了颜面。 天易闻声,心中不由得咯噔一惊,定睛看去,来者是友非敌,他煞白的脸色才方稍有缓和。对于无依无靠的天易来说,离岛之前,能够再度偶遇与他关系最要好的师兄,理应高兴才对,可他却打不起精神。天易一抱拳,对来者说道:“齐师兄……我……我本是要坐船离岛的,途中偶遇了一位姑娘,要我送她回家……可是走了很久,绕来绕去,她的家没有找到,我反而都有些迷路了……” “姑娘……?”齐师兄大惑不解:“这明月岛,并没有别的人家啊?怎么会有姑娘?莫不是,师弟你……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天易默而不语,齐师兄接着说道:“嘿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开口说,虽然师父逐你离岛,可是我齐元水还始终拿你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入门这么多年,我别的本事没学来,但是这方寸之术,我还是很自负的。哈哈哈……”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面铜制古镜,古镜背面刻着各式咒文,天色未黑,借着微微日光,四下照去,草丛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齐元水目光如炬,陡然一个箭步,如鹰爪般,从繁密的深草中,伸手叼起一只颤颤发抖的小狐狸! 虽说这齐元水的确眼疾手快,可是如此轻松的抓获一只活生生的狐狸,也并非易事,连齐元水本人都没想到能够一举成功。齐元水惊讶之余也颇有几分得意道:“看来就是这祸害作祟了!” 齐元水抽出宝剑,冷光霍霍,那小狐狸战战兢兢,两只大眼睛满含泪水的望着天易,楚楚可怜之态,让人心软。 “算了算了……齐师兄,其实……我是因为不愿离岛而在此流连的……”天易神色颓然道:“我家里本打算让我来此求学五载,如今刚过三年就因违犯门规而被逐出……若是就这样空手回去,我也无颜面对家中父母……我想先去思过崖,悄悄的躲两个春秋,五年期满,再寻个借口离岛回家……” 齐元水叹道:“唔……原是这样,可能也正是因为你不愿离岛的心情过于强烈,才会遇到些我们所看不到的秽物。唉,也苦了你了……说起来,师父这次的责罚的确太严,你本是年幼,又是初犯……何必如此苛求?你也是不对,偷师学艺,武林人士所不齿,你日后闯dàng江湖,一定要改掉这个毛病。武林绝学虽好,但是必须取之有道……” 面对师兄谆谆劝导,天易心中感动,脱口而出:“师兄待我如手足,我天易,感激不尽!” “哎!罢了罢了,莫要说那么多客套话了。我听说思过崖那边风水不好,你孤身一人去了,便要格外多注意身体,我也会常去探望你的。” 天易仍旧有些担心:“师兄切莫和师父提起此事……” “师弟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做欺骗师父的事情?”齐元水摇头叹气道:“大不了他不问,我不说罢了……唉……” 天易再次谢过师兄,齐元水放了小狐狸,它慌忙逃遁匿形,师兄弟二人拜了三拜,就此告别,齐元水渐行渐远,消失在丛林中。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少女悄无声息的来到天易背后:“你那个师兄真是可恶!” 天易不解:“我一个犯了门规被清理出户的人,能得到师兄这样冰释前嫌的关心,我已是很感激了,你为何要说他可恶?” “哼!就是讨厌那个臭道士!呸呸呸!你宅心仁厚,他们还这样对你,哼哼!老道士们都瞎了眼睛了!要是让爷爷知道他们现在变得这般坏……”少女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爷爷?” “没什么没什么,我也是娘生爹养,就不能有个什么爷爷的么?别磨磨蹭蹭的,天要黑了,我们快些上山吧!” 少女不愿多解释,天易也不便多问,世间哪个心中能不存上些许个隐私呢?他背起少女,继续寻找通往思过崖的路。少女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背上,也不再多言,二人虽然走在同一条路上,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山林幽静,透过薄薄的衣衫,天易恍惚间感受到少女那如小鹿般活泼的心跳,莫名其妙的,自己也跟着心跳加速起来。 天易心中有话,可却不知如何开口,就这样二人静默的走着,直到太阳渐渐落山,光线昏暗,天易终于找到了上山的路。 快到思过崖山顶,少女才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好人,今天真的要谢谢你救我了,你若是不想离岛,也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 话音未落,少女像是自己咬了舌头一般,突然收住了言语。她可能是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等天易应答,马上岔开话题道:“等会见了我姐姐,你千万不要开口说话,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理她,你可要记住了啊!” 这谜一样的少女说话总是吞吞吐吐,但因为天易心事满满,无暇顾及太多,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二人来到思过崖山顶,山顶有个巨大的平台,天然形成,平台一侧是上山的路,另一侧则是高耸的绝壁,如刀削斧砍一般,无论人兽,都无法再向上攀登。峭壁下有个山洞,一半天然,一半人工开凿,大概是供在此思过之人挡风遮雨用的。峭壁上刻着“思过崖”三个大字,笔法苍劲,异常醒目,发人深思。 思过崖洞口旁边,矗立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二十多岁相貌,衣衫粉红,好似少女羞赧的脸颊,温婉大方,窈窕秀丽,玲珑曲线,凹凸有致,尽显青春之美。 见天易背着少女蹒跚登顶,那青年女子足下生莲,快步来迎,笑着说道:“哟,妹妹这次打算用他来恢复……” 话未说完,天易背上少女脸色一沉道:“姐姐休要乱说,我在山下扭了脚踝,多亏这个好人,我才能安全回来。” 天易放下少女,姐妹二人重逢。姐姐笑颜如花,对着天易直眨眼:“这位小哥~你可是喜欢我的妹妹不?” 妹妹捏了下姐姐的手,打住了她肆无忌惮的言论,岔开话题道:“这位好人今晚要在这里休息,我们快回家吧,出来玩这么久,爷爷该着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了。” “急什么嘛,这位小哥,他还没和我说过话咧~” “姐姐别闹了,我回去再和你说。” 姐姐言谈举止间将女人的妩媚妖娆展露无遗,她身上肆意流淌的体香,深深将天易包裹。那妹妹眼看着天易难以招架,她急匆匆拉着姐姐的手离去,既未道谢也未道别。 虽然思过崖多年没人来过,但是依旧准备了一些草席被褥和日用品,天易走了一天,也是疲乏,躺在草席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间,他感觉到身旁似有一人,睁开眼,那位白天遇到的小妹,竟然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边!天易大惊失色,刚yù慌忙起身,那小妹在他耳边轻轻一吹,他顿时浑身酥软,失去力气。一时间天易乱了方寸,只能任其摆布,却也无可奈何。 小妹嫣然,纤纤秀手帮他褪去衣衫,唇吻面颊,由上而下,耳鬓厮磨,鼻息加速,香柔若云,缠绵若雨,娇喘连连,情意绵绵,肌肤之亲,如胶似漆,云雨之夜,如梦如幻。 小妹披上青衣,如丝般润滑的手抚摸着天易大汗淋漓的胸膛,亲吻他英气的眉宇,正在此时,一阵暖风吹过,吹得她衣衫凌乱,双峰微露,着实迷人。 “哟!妹妹独自一人在这享乐,都不叫上姐姐我?” “姐姐你又来和我抢?” “是谁和我约好,要带一个人上山,帮咱俩恢复元气,而现如今你却一人独享……啊哈哈哈!” 那姐姐笑的格外妖冶,天易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那小妹鼻哼轻蔑,身形突然有如一团青光,扑向姐姐。姐姐也不甘示弱,粉红裙摆飘飞,掌心内功暗运。月空下,青红相接,两位绝色美女犹如两道霞光,兀的缠斗起来。 二人手捏剑诀,毫不相让,天易凝神望去,她二人虽然手上无剑,但是其进退间所使用之招数,均为剑招,天易仔细分辨,这些剑招虽然从未见过,但是路数上,竟然和自己所学的“天人合一”剑法有相通之处,极有可能是本门派除了“攻式”与“防式”之外的招式。 这对姐妹二人有来有往,你进我退,斗得不可开jiāo,在一旁观战的天易却瞪大了眼睛,看得灵魂出窍。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绝lún的剑法,这剑法的神妙,已然超过了自己所识所想。求知若渴的他将这两位绝色奇女子的招数全部都背到脑中,一招一式一个动作都不敢有所遗漏。 这两位奇女子斗了五六十招,依然不分胜负。星夜之下,青粉两道光影忽上忽下,所到之处,剑气簌簌。正战得激烈时,突然头顶yīn云滚滚,雷声阵阵。 姐妹二人同收手齐声道:“糟糕!爷爷生气了!” 姐姐轻功大展,瞬间飞去不见,妹妹痴痴的望着天易,天易与这小妹四目一对,惊心一颤,霎时间他不禁觉得天旋地转、星辰昏暗,当即失去知觉,晕死过去。 待到他醒来之时,已是烈日当头。口干舌燥的他只感觉腰膝酸软无力,像是元气被妖孽吸走了一样,脑子也是浑浑噩噩,对于昨夜之事,他虽然只记得看到二位女子以手做剑相互搏斗,因为何故,自己却不清楚了。云雨之事已然在他脑海中被抹去,不过这剑招,他却一点没有忘记。 第五章 天女下凡 更新时间2013-11-20 10:37:12 字数:4648 第五章天女下凡 天易在思过崖面壁的数日里,不眠不食,每日夜里遥望师兄们的住所,灯火阑珊,他便无限的懊恼,怨自己不该偷学武功,更不该忤逆师父,白天他又望着华清殿的方向痴痴发呆,耳畔仿佛又听到师兄们习武呐喊之声和师父谆谆教导之言。 他脑海里常常浮现师父的那三招剑法,那三招分明是让他悔过、积蓄和用心,他也感叹自己的确只专注于学剑,而忽视了如何脚踏实地的做人,失了剑魂的剑,怎样也是不会修炼好的。 过了几日,齐元水师兄果真来捎给天易些米面、蔬菜、火折子、盐巴之类的日用品,偶尔也偷偷的来和天易稍微聊一会天,谈谈门派以及江湖最近发生的事情。时间一久,天易便也习惯了在这里一个人的生活。每日思过,悟道,习武,时常会想起父母、小花,虽然辛苦,可是他也唯有苦中作乐。 天易自从目睹了那两个奇女子的剑法后,将一十五招剑法依照记忆,绘制成剑谱,以便每日潜心研究。这剑法招式他虽然从未见过,但是从路数、形势、章法以及与轻功步法的结合上来看,这确实是本门的上乘武功,招式运用相当精妙,但却并不复杂,并非是予繁于简,而是确实非常精练,虽然并无花招,但是任何一个动作都设计的恰到好处,不可缺少,招式衔接,浑然天成。 每每练到兴处,天易总会不禁赞叹:“这剑谱真是应了‘天人合一’剑法总纲里那句‘法于yīn阳,以朴应冗,以简应繁’了啊,不知师父是否晓得本门之中还有这么一种剑法套路,更不知为何那两个年轻女子竟会随手用出如此高深的剑法……” 随着研究的深入,他愈发的感觉到此剑法的精妙程度已经远远的超越了以前他所见过的所有剑招套路,这些招式虽然好记易学,可是却非常难理解,其中玄奥道理,天易只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虽他每日苦练,却只能是管中窥豹。 他常常感叹:那一招二式虽然内含奥妙,但是也不及这洞内武功一半玄机精巧,倘若我能学会一招二式再与此剑法结合,说不定可以参悟到更卓绝的剑术,再回去转告师父,将功补过,师父一定会原谅我偷师之罪,我门派定当能够扬名江湖,立于不败之地。 江湖之大,非泉溪所可知也,瀚海之深,非鱼虾所可察焉。独步武林,是多少人的梦想,天易年轻气盛,不知这武林之中,大侠隐士,武功之高;枭雄魁首,森罗遍布。多少人志在一统江湖,最终却落得身首异处,又有多少人原想与世无争,最后却被迫卷入江湖恩怨。而像天易这般每天悠闲的过活,研究武学奥秘,才正是那些武功登峰造极之人所梦寐以求的。 话锋一转,回来接着说天易日夜研习两位山中奇女子的剑法,勤奋刻苦,练到兴处,废寝忘食。可毕竟他只是硬生生将全部招式悉数背下,始终难以触及其中奥妙,虽然辛苦,但进步速度却是很慢。 夏日炎热,即便在山中,思过崖上亦是酷暑难耐。天易练了一天剑,已然忘记三餐俗事,待到他发觉饥肠辘辘之时,天色已经暗淡。红日沉栖于西山,银月浮映于九天。他练罢剑法,魂回躯内,突感身体虚弱,汗流浃背,腹中空空。于是他便想先小憩片刻,恢复体力,待到夜里在生火做饭,柴火之烟还可驱蚊,晚上让他睡个安稳觉。 他这一睡昏昏沉沉,再醒来时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酥麻难以动弹,这难受的滋味让天易呲牙咧嘴,却又叫唤不得。望夜空,一轮明月,满天繁星。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更天,只是靠在大石之后,暗自嘀咕:这下可坏了,这思过崖究竟是风水不好还是怎的,总在夜间遇到怪事,我怕是中了传说中的“鬼压身”了,不知这厉鬼到底要拿我如何。 正寻思间,豁然见那绝壁上飞出一人,一身黑色道袍,衣履规整,身高两米有余,却并不魁梧,只是瘦高,须发斑白,目光炯炯,身手矫健,步态轻盈,风起之时,衣衫飘动,一副乘奔御风之仪态。 天易大喜,此人一定会些道法,希望他能看到自己,斩除自己身上的厉鬼妖魔。但是天易此刻既不能动弹,又不能发声,心中只有干着急。 那八面玲珑的高个奇人竟也没发觉天易,反而是来到崖边,兀自的舞起剑来。天易不禁好奇,这道士真是鬼怪,大半夜的来这里舞剑,身材又是这么奇特,难道是苍生中得道成仙之灵物?天易无奈,只能看着那道士舞剑,默默地祈祷他也能看到自己。 只见那道士舞的不是别的剑法,正是那两个奇女子所用剑招,天易看了不免惊奇,心想这道士恐怕和那两个女孩子是同一个门派的,那日她们二人出招没有章法,乱打一气,我也并未全然记忆清楚,如今正巧看看你怎么练,我也可以好好学学。于是天易便收了声息,忍着浑身的酥麻,仔细的端看起来。 那道士先是将全部一十五招按顺序依次缓慢的用了一遍,天易看的真切,一招一式每一个细节都记忆在心。然后那道士又将剑法快速的演练一番,这速度堪比他师父的剑速,天易看了也暗暗喝彩,不禁忖思:除了我师父之外,天下竟有这般厉害之人,这人不知与我师父相比,谁胜谁负。 这怪道士的招式犹如游龙一般,上下翻舞,行云流水,毫无阻碍,一气呵成,在月光的映shè下,他的剑在空中幻化出一片片冷艳的白光,剑气所指,摧枯拉朽! 天易突然明白,原来他之所以觉得剑法运行不畅,全因他还没有练到如此快的境地,他的剑法呆滞,衔接不通,即便有了很好的招式,不勤加练习,也不能出神入化。他开始渐渐后悔没有好好研究基本功,感叹那一招二式虽然基础,但的确非常有用。 道士第二遍剑招演练完毕之后,思过崖上竟出现了许多小人,这些小人正都是他剑谱所画的模样,这十五个小人手举着剑,与这高人一比,身材甚是矮矬。他们前赴后继向那高人涌来,将其团团围住。天易眼看情急,想去帮忙,猛的一运内力,身体却还是纹丝不动,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没法驱掉身上厉鬼,又恼又恨,更加担心那道士安危。 只见那些小人虽然将道士围住,但是却一个一个上去与道士比试。道士运用刚刚演练的剑法,与他们抗衡。那些小人,有的也使用天易剑谱上的剑法,有的却用的别的招式,更有些个用的竟是小洞天的“天人合一”剑法。 这一晚上遇到的奇事实在太多,天易也见怪不怪了,看那高人轻松应对,自己便安心在一旁观战,注意他的每招的运用,每一个姿势的力度,每一个细节的拿捏把握。随着他们缠斗的进行,天易脑中的招数,像是散落的珍珠,被这道士用银丝尽数串联起来一样,扣闭成环,做成了一串精美绝lún的项链。天易在这一晚的亲眼所见,陡然让他茅塞顿开,对剑术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以前的问题悉数迎刃破解,这高深莫测的剑法竟然也算了然于胸。 被道士长剑击中的小人,倒在地上便会消失,俄顷之间,十五个小人全被道士轻松击败。道士剑势渐止,剑收入鞘,仰望天空,片刻后,他竟低头瞄了天易一眼。天易心中一凛:他既然发现我偷学他的剑术,必然要杀我灭口啊,可怜我如此年轻…… 没料到那道士却面露笑容,大有关切之意,正对天易,高高跃起,在半空中,竟又使了一招他从未见过的招数,仙之灵,妖之狡,倏然若风,飘忽如云,开阖间滴水不漏,挥划时天下纵横。虽然这招只有一瞬,但是天易却牢记在心,暗叹这一招的精妙程度与前十五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万籁俱寂之时,远远的又传了阵阵柔美的年轻女声的呼唤:“爷爷……” 道士闻声,如鸿毛一般,从天上缓缓飘落,倏然一只野鹤飞过,道士正巧点踏在野鹤之上,驾鹤遨游于山野了。 “果然是个仙人!难道他就是那两个奇女子的爷爷?怪不得会同样的剑招。不过这人看年纪倒不像是个老爷爷……不知道他来这里舞剑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是特意展示给我看的么?”天易又惊又奇,心中暗自揣度着此等异事的发生究竟是福是祸。 仙人刚刚乘鹤而去,仙女翩翩从月中来。 皓月之上,竟毫无征兆的飘下一位绝美绝美的仙女!但见那女子芊芊素手,冰润玉足,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女子莫名的身上微微发光,蒙蒙胧胧间,显得格外迷人。形态举止,绝非常人,说是仙女下凡一点都不为过。她长发随风飘舞,面容是十七八岁少女的模样,但凡间却绝不可能有如此美貌的少女,面若鹅蛋,腰如杨柳,下颚微含,红唇一点,盈盈秋水,脉脉含情。那真是出水芙蓉,国色天香,花容月貌,仪态万方。 天仙女与那两个山间姐妹大不相同,即便那两姐妹已经是人间绝色,但与这个天仙女一比,就相形见绌了。她落到崖边,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天易看到如此女神,不禁心生羞赧,再一想到小花,便更是难为情,遂闭目养神,打算不再观看了。可是这双不争气的眼珠子却怎样也不听天易使唤,只是痴痴的望着天女,竟然闭也闭不上,眨也不会眨了。 那女子舞姿柔美,看的天易心都醉了。她身着薄纱,半透非透,衫内肌肤,若隐若现。天易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看到舞姿如此曼妙绝lún的天仙女,竟也难以自拔。他自知这么做非常不对,但是此情此景之下,他已经完全被着天降女神所迷倒,几乎夺去了呼吸。 那仙子飘落人间,缓缓向天易飞来。天易当真又惊又喜更惭愧,他原以为自己靠着大石,深夜之中,别人难以发现,却万没想到,那仙女的双眸中倒影的恰巧就是他! 天易当真懊悔不已,心想:此刻我定是一副猥琐样貌,又躲无可躲,就这样被仙女看到了,我实在羞愧难当,若是她要责骂我,我也无言狡辩…… 天易竭尽全力的想去解释,可喉咙中只能含糊其辞的发出“呀呀”的声音,好似个哑巴一般,嘴上费尽全力,却无法表达自己脑中所想。 万没想到,那仙女根本没有恼怒,而是面露欣喜,好似一潭清水,被一对嬉闹的天鹅,拨的泛起相亲相爱的涟漪。仙女将玉指压在天易唇前,对他轻轻的眨了眨眼,天易便放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抵抗,静静的望着她那双深情的碧眸。 “三世情缘定今生,董郎,我愿为你化为凡人,你可一定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啊!切记切记,莫要让前生之苦楚,再复重演……”那仙女的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刚一入耳,便牢牢扎根与心田。 天易心想,今夜真是奇了怪了,遇见得道升仙的灵物也便罢了,连仙女都能找错人,我哪里是什么董郎啊,老天爷和我开的玩笑,当真是天大! 天易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不知为何口中却说出了自己都意料不到的一番话,他好似真的被另外一个人附体一样,就连声音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董永前世卖身葬父,却得了七妹爱怜,生前情缘,死亦难忘,哪怕踏破铁鞋,今生也要将你寻到!” 天易豁然,心中暗想:难不成是天仙配啊?这董永与七仙女中幺妹绿衣仙女天羽的凄美爱情故事,我原先看戏时也听过,难不成这天仙女竟把我误当做她昔日情人董永了?亦或是董永借尸还魂?还是说我前生就是他董永?单是随便想想,就会觉得真是荒谬怪诞至极!想来我家中还有小花,即便你这七仙女下凡,我也会不稀罕! 仙女得闻“董永”倾吐衷心,泪眼涟涟,不禁幽幽唱道:“太好太好!银汉迢迢,我心昭昭,爱如云,情若雨,遥隔千里,为君相思,但愿有情,终能相会,莫要让,光yīn催了白发,独守爱你永恒……” 天易即便有一万个不想醉,却也最终沉醉在这婉转的歌声之中了!那仙女渐渐起身,每一寸肌肤都是那样荧光点点。清风拂面,一不小心,那仙女曼妙身姿忽然散了,竟化作无数萤火虫,随风飞去,与天空中的繁星混为一体。 天易莫名怅然,闭了眼,天女温婉,仍留心田…… 再睁眼时,只见这漫天的繁星闪耀,绝没有什么仙女仙人,自己依旧侧卧大石之旁,四周黑黢黢一片,晚风吹过树林,唰唰作响。大夏天里,天易却打了个寒颤,冒了一身冷汗,茫然有所失的样子,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突觉胯下黏黏湿湿,虽周遭无人,但他还是脸红害臊起来…… “原来是梦一场啊……”他幽幽的叹着气,脑海里却还在努力回忆着梦中的每个细节,他起身回洞内换了条裤子,这是不争气的肚子又咕咕直叫,抗议着主人对它一整天的漠不关心。 洞内更是漆黑,心中空dàngdàng的天易心想:还是出去吧,在外面生起篝火,伴着蚊虫鸟兽、皓月星光,再找些吃的填饱肚子,以后便也不会再做这些让人伤心的梦了…… 他刚yù朝洞口走去,只见月光下,一个黑影悄然飞进洞来。那黑影动作很快很轻,身材很小很瘦,但是手上,赫然提了一把剑! 第六章 一招三式 更新时间2013-11-20 16:30:57 字数:3710 第六章一招三式 且说天易见那人持利刃飞身来到洞口,自己心中一惊,丝毫不敢怠慢,提剑三步并作两步也向洞口奔去,暗运轻功,脚下悄无声息。他本打算伏在洞口静观其变,但没想到那人目的明确,进了洞后直接奔他而来,洞内昏黑,虽有月光,但也难辨身形。天易察觉到此人深夜前来,就是为了自己,此刻难以躲避,怕是必要有所jiāo锋。倘若不敌,被困于洞中,自己就更难脱身,假若在洞口缠斗,既方便逃遁,更重要的是,还可以看清对方面容,起码知道是谁来袭击自己。 随即,天易便贴着洞壁兜了一圈,迂回奔向洞口。可那来者也非常人,腿上功夫极其迅捷,几步便拦在天易之前,举剑劈砍。天易顺势一个鱼跃,腾腾腾飞出数丈之外,眼见无法躲避,便运足底气,正然说道:“不知前辈何人,在下与人从不结仇,不知在下哪里得罪……”话还未说完,那人无声无息,又刺来一剑。天易心中暗道:这人端的诡异,看这气势并不像寻仇之意,剑气凌人但杀气不浓,我暂且先与他斗上一斗,再寻机会逃生。 想到这里,天易拔剑接招,他前三招皆为虚招,意思是我不想于你为敌,无意同你争斗。但那人毫不领情,反而攻势更加凶猛,天易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御剑迎击。天易的天人合一剑法,虽然只学了一招一式,但是这一十五路剑法他用的却也驾轻就熟,与人打斗也是游刃有余。斗了七八个回合,天易并没有落于下风,自己心中也暗暗有了自信,结合着以前偷学的一招二式,时而也能反守为攻,逼那人用剑自保。 那人应对的不慌不忙,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行家里手,他见天易剑气大有一飞冲天之势,鼻间哼哼一笑,加快了剑速。暗淡月光之下,这剑影犹如流星雨般,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天易对着突然变化吃了一惊,心中暗叹道:这瘦子如此厉害,想来刚才与我jiāo手,他并没用全力,待会还不知他又要变化什么招数出来,我还需加十万个小心! 接着守了三四招,天易心觉不对,此人剑锋扭转,用的竟然是“天人合一”剑法,想我平素从未与同门兄弟结下过节,为何今日有人来寻我斗剑?还是别人偷学我门派剑法,来此另有图谋,不巧被我发现才要夺我xìng命?但这剑招中全无杀气,不像是要置我于死地,难道…… 想到此处,天易剑上发功,使出一招“决命饕富”,此招乃是假作如狼似虎拼命而上,实则并无攻击之意图,用气势逼退敌人,正是第一招“骈拇”之中的防式。天易用这招旨在告诉来敌,“不仁之人,决xìng命之情而饕贵富”,不要贪图外物而误了xìng命。没想到那人竟然也用了一招“决命饕富”打回去,而且用的更加纯熟,颇有几分教训天易的意思。 那人接着又用了“骈拇枝指”、“在宥天下”、“鸟行无彰”,洋洋洒洒,大开大合,这三招皆为“一招二式”中的攻式。天易虽然对“天人合一剑法”里“一招二式”中的攻式并不熟稔,但是也略有所知,他见那人将此三招用的如此精湛,不禁大惊失色,慌乱间应接不暇,情急之下竟用出了刚刚梦中那个黑袍仙人所演示的剑法来招架。顿时间昏黑洞内双剑相拼,火光四shè,白刃霍霍,像是两条苍龙在互博爪牙。 天易硬生生的接下这三招,又用了那山间姐妹所用过的一招意yù乘胜追击,逼退来敌。那人却也不接,脚下步法突变,后退闪出几步,先是“咦”了一声,而后又哈哈大笑,陡然发力蹬地,一剑又刺了过来。 天易心中已然明白,便丢了剑,跪在地上,大声道:“师父在上,忤逆弟子,已然知错,愿师父您原谅!” 那人闻声急停了脚步,收剑入鞘,道:“你这小子,果然机灵,我这么小心用剑,掩饰招数,都也被你发现了!” “师父……徒儿……徒儿之所以没有离岛……是因为……是因为……” “唉,不用多说了,我问过齐元水了。” 天易眼含热泪道:“师父……师父你今日是要亲自将我驱逐出岛吗?” 北冥zhēn rén叹了口气:“当日你鄙夷暗器绝学,正触在我气头上,现在想想,我那时责罚的确过重,多少有些意气用事……后来我想找人将你寻回来,你齐师兄才告知我,你并没有离开明月岛……” “师父大恩,能够饶恕不孝逆徒……” “饶恕倒是算不上,想来你也不容易,身上背负着父母的殷切期望……刚刚我出手,本想试探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偷懒,剑术水平有没有发展……”北冥zhēn rén转而脸色一沉,道:“没料到你反而自悟了几招新的剑法?” 天易哪敢怠慢,生怕师父误会,赶忙解释说:“师父息怒,弟子绝没有偷学别门派武功的意思,这剑法的习得完全是一番奇遇……” 接着天易将如何巧遇山间姐妹,如何发现她们的剑法,最后又在梦中如何悟出要领,期间种种,一一说出,唯独天女下凡只是避而不说。与小妹初尝云雨之事,已经在他脑海中永远的被彻底移除,他自己毫不知晓,就也未提起。 北冥zhēn rén听过再次哈哈大笑,这笑声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扶天易起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说道:“你小子当真是与我派有缘啊,你刚入我门下之时,我便卜了一卦,算得你并非是什么学武奇才。我起初却也懊恼,我们下怎么能收碌碌无为之人呢?而后我再仔细分析这卦象,期间险象环生,却又有峰回路转之时,我虽不专于卦卜之道,但是依稀可知,你日后定非凡人。” 天易听得呆了,心想,平日虽不见师父对我多么热情,没想到他心中对我如此认真。 北冥zhēn rén接着说道:“我本想慢慢培养你,没想到你自己急于求成,这令我非常失望,所以我才恼怒到逐你出岛。唉,不过后来我冷静下来想一想,年轻人犯错也很正常,懂得思过,便是很好嘛。仔细想来,你在思过崖暂住并没有何不妥,反而有利于你进步。在这里,一来你可以静心,二来我有空也方便单独指导你几招。哪成想你还能有此奇遇,竟然得到我派‘一招三式’的终极奥义!哈哈哈,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与你到洞外慢慢说来。”说罢便携着他手,走出洞口。 此时洞外星辰熠熠生辉,云朵尽散。天易生了篝火,与师父坐在火堆边。山中万籁俱寂,林静风止,万物生灵仿佛都在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北冥zhēn rén的话。 北冥zhēn rén叹了口气说道:“这天人合一剑法,本来就是这一招三式,每一招都含有‘防式’、‘攻式’和‘破式’。入门弟子一般先从防式学起,简单基础;学有所成,我便会传授他们‘攻式’,而这‘破式’,只有本门掌门在即将退位之时,才会传授给掌门候选人,在候选人中,选出第一个能完全掌握‘破式’奥妙的人为掌门继承人。所以非临大敌,我也很少使用这‘破式’。” 北冥zhēn rén缓了缓,看天意听得入神,接着说道:“这三式,对应了道教中的虚实结合,体现了天人合一的思想,练习此剑法既能克敌制胜,又可以修身养xìng。而这三式的主旨分别是: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与虚而虚之。这防式就是虚而实之,虚张声势,本身已经难以防住,但是却用险恶的剑招,让人误以为你要搏命进攻,逼他防守,从而达到自身防守的目的。而这攻式,则是实而虚之,让人误以为你有破绽,引他来攻,然后引君入瓮,反而击他要害,攻击不备。” 天易听到这里不禁觉得心中惭愧,他一直以来都只注重剑法招式,并没考虑过其中的虚虚实实,原来那种死记硬背,真是愧对了这么深奥的剑术了。 北冥zhēn rén又道:“这‘破式’,乃是我们门派的精华,也是最难掌握的,学成之后,即便是毫无内功,也可跻身于武林前列。‘破式’讲究的是虚而虚之,就像诸葛亮的空城计,吓退司马懿百万雄兵。前面两式虚实结合用完之后,对手早已吃过苦头,此时用这虚而虚之,对方定然不敢冒进,心中稍有犹豫,手上便会露出破绽。应用此式,就可以破掉对方的攻守节奏,让他们乱了章法。越是身经百战之人,疑心越重,反而更容易吃我们‘破式’的亏,天人合一剑法可谓是遇强则强的剑法” “虚实结合、虚实相生才是我派剑法的真谛啊!”天易不禁叹道。 “孺子可教,倘若并非专门研究我门派剑法,初次搏战,必定会被这连绵不绝的剑招所困,左突右撞,不得其法,难以脱身。依仗傲世内功硬闯出我派剑阵的武林高手,江湖之上也是屈指可数的了。” 天易欣喜道:“若是学会了我派剑法,岂不是可以无敌于天下了?” “呵呵,这剑法虽然厉害,但是有唯一的一个缺点,那就是,这剑法只能应用于一对一,想要以一敌多,还是非常困难,而且我派内功心法相比剑法要薄弱许多,如果jiāo战百余回合仍然不分胜负,就要另谋它策,因为你此时内力不支,恐生颓势……” “可是我现在只会‘防式’和‘破式’……” “哈哈哈,你又心急了不是?师父来此的目的就是在这个没人的地方,一点一点教你‘攻式’,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连‘破式’都学会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师父……如若没有师父教导,我也就如同泥土中的蚯蚓,滩涂里的泥鳅,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瞎乱找路。即便背下这剑谱,却也难得其中精髓,练了也是白练。” 北冥zhēn rén微笑道:“何必这么客气,我器重你,但愿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血……” 天易听到此话,眼中浮满泪水,心想:师父对我视如己出,我怎么能辜负他呢,但愿能永远留在师父身边,陪他终老…… 他们聊天间,斗转星移,天色已经渐渐发亮,山中清晨格外的冷,火已然熄灭,但这二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般。北冥zhēn rén抬头望着即将消去的月亮,凝思了片刻,意yù开口,却言而又止,天易见老师这般,心中也觉奇怪,便问道:“师父可是想问我梦中之事?” 北冥zhēn rén又叹了口气,阳光微微,照在他脸上,岁月的刻刀,划得他脸上沟壑纵横,在这一刻,让人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代大侠,而是那个饱经沧桑的老船夫,再给他的孙子讲着自己年轻时的历险,回味中夹杂着酸甜苦辣。他定了定神,语音略显沉重的问道:“那你可知你梦中的仙人是谁?” 第七章 东高南胖 更新时间2013-11-20 23:04:39 字数:4402 第七章东高南胖 “那仙人正是我的恩师,他不仅身高异人、武功卓然,而且武德高尚,曾是武林中的一个传奇人物,可惜如今却已然驾鹤仙去……”北冥zhēn rén幽幽叹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望着初升的旭日,回忆着,思索着,缓缓的将几十年间武林之中纠怨纷争、奇闻异传与不懂世事的天易娓娓道来…… 原来这武林之中几十年前一直盛传“东高西低,南胖北瘦,中不溜”这句顺口溜。这句话讲的是当时武林之中并立的五大顶尖高手,东高便是指北冥zhēn rén的师父“高人一筹”高天成。高天成早年在武林大会上,凭借“天人合一”剑法力克各大门派,从而一举成名。他非但剑法无人匹敌,而且无论武艺德才都高人一筹,深得武林同辈的尊重。 而这“西低”原为“西笛”,属武林人士口耳误传,指的就是西域大雪山堡堡主“乐痴”丁恩,他深谙音律,善于吹笛,研究音乐竟然达到如痴如醉、无人无我的地步。而他甚至还将独门《冰玉心经》心法融入笛声之中,时而抑扬顿挫,无形辣手摧人;时而变换其音,助人恢复内伤;时而袅袅迷幻,让人无法自拔;时而清脆悠扬,帮人凝神明智。丁氏家族独具西域,很少与中原武林接触,他们始终都是谜一样的存在。 “南胖北瘦”分别指的是南戚国国师庞家和北宣国将军范家。他们两家世代豪门贵族,从前朝起就世代为官。而两家武功均以内功卓越而闻名于世。庞家的“伏虎金刚内功”辛辣猛狠,以刚烈威勇著称,属极阳之功,久练伤身折寿。庞家心法世代秘不外露,武林中也有种传闻说,一旦习得庞家内功心法,统领江湖指日可待。 而范将军家的“虚古飘渺神功”师承正统,乃是从上古陈抟老祖所著《指玄篇》、《观空篇》与《胎息诀》三大法门归纳演化过来,只在范家内部口耳相授,流传至今,其内功虽属yīn柔,却绵中带劲,深不可测。那范将军年少时身体不好,一副病态,可他虽貌似孱弱,正是有这神功护体,直至中年,完全参悟其中奥妙,机缘巧合中将内功练至顶层,不仅体魄健康,而且自己也已达到无敌天下的境地。只可惜范将军统军不利,失了城池,被北宣国王抄家灭门,唯独留下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儿,最后也不知所踪,范家内功,就此失传,不能不算武林憾事。 而这句话的始作者,正是“中不溜”的凌山派掌门钟离。钟离一生痴迷武学,对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内功外功都有研究,自身武功造诣也极高,可是他常谦虚的说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弟子武艺精湛,首席七大弟子并称“凌山七杰”,在武林那是赫赫有名。他为人公允,出任武林盟主期间,各门各派事务纠葛管理的那可真是井井有条,即便是不同立场的门派间根深蒂固的纷争,也能处理的中规中矩。 但是钟老前辈,这一生中,也犯过一个大错,就是错误的促使南北两派青峨山比武,因此埋下了江湖几十年纷怨仇恨的祸根。 武林盟主钟离原是本着切磋武艺互通有无的目的去和南派比武,代替北派出征的,正是当时武林剑圣“高人一筹”高天成,而南派迎战的乃是当朝的国师庞元德。比武分为三天,起初二人不分高下,双方都暗自赞叹对方武艺之精妙,虽平日不能相见,但通过几次切磋,也逐渐成了神jiāo。相互欣赏对方的本事,暗自在想若是能够摒除掉南北差异,比武过后,他们定当会做最好的朋友。 可没成想,这比武大会却被jiān人所设计,趁高天成、钟离等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高所用之剑刃面涂dú,第三日比试时,庞元德一招疏忽,dú剑划破皮肤,顿时紫黑一片…… “我的恩师后来知道自己被jiān人利用,一怒之下,断剑明志,从此退出武林,率众弟子来到这明月岛小洞天,一心授武,立誓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那庞前辈中dú之后,怕是凶多吉少了吧……”天易心善,不禁担心起来。 “庞家内功深厚,中dú之后,却也没有即刻死去,可惜最终那内力已达登峰造极的庞元德还是失了右臂……” 天易听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武林险恶,相比较之下,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北冥zhēn rén稍有些义愤填膺,接着说道:“那帮jiān人见计谋没有得逞,纷纷逃窜山野,隐姓埋名,以避祸端,他们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让我恩师背了黑锅,江湖世事难料,憾哉憾哉……” 天易听罢,心中暗自赞叹这些武林前辈的侠风义胆,可自己却不知,日后走出明月岛,这些听起来好似天方夜谭一般的江湖恩仇、武林前辈与他更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北冥zhēn rén遥望朝阳已经升空,转身又对天易说:“今日之事切莫与其他师兄弟讨论,也不要说我曾来过这里,你平日里也要加紧练剑,我过几日再来传授你本门剑法精髓,你不要辜负……” 北冥zhēn rényù言又止,转个话题,慈声说道:“这夜里风紧,洞内地下潮湿,你也要多注意身体。饭不能一口吃饱,功夫也不是一天练成的,不要过于心急,修为也要靠缘。我会派齐元水定期来探望你的……” 再三嘱咐过后,北冥zhēn rén便离开思过崖,天易望着师父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难得师父对我这般苦心,我倘若不练好这“天人合一”剑法,我也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 想罢,他便拾起剑,回忆着脑海中仙人舞剑的种种招式,自己也嚯嚯的练起功来。 就这样,一晃就是三年过去,北冥zhēn rén偶尔会来思过崖指导天易练剑,天易也时刻不肯松懈怠慢,有道是:春华秋实,山川尽洒少年汗;北雁南飞,碧霄皆闻侠客情。春夏秋冬,伴着剑舞穿梭而去;时光荏苒,随着阅历纷至沓来。 这三年间,天易独自一人,心无旁骛,专心练剑,从此再也未见过那两位奇女子,时间久了,过去的记忆也就逐渐模糊褪色了,究竟自己曾经是否真的经历过那些奇幻,却也不太敢确信了。而这当年的武林剑圣曾经用过的剑法,早就已经在天易心中生根发芽,不仅烂熟于胸,运用起来更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不仅是“天人合一”,更是人剑合一。 别看天易并非什么百年不遇的学武奇才,更不用靠着聪颖的天资,单用这常人难比的毅力,又付出十倍的勤奋刻苦,凭着汗水,换来这一身旷世武功,普天之下没有人不为他感动,更没有人会觉得他浪得虚名。仰望苍穹,一颗新星正要闪亮登场! 盖世神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得到,即便是有奇缘,也是送给有所准备的人,众人都想上九天揽明月,却恰恰忘记了“脚踏实地”。鹏程千里虽好,途中多少磨难可有人知;燕雀树梢叽喳,却也是惬意一生,世事种种,众说纷纭,且都有道理,出世入世,其中奥妙,还请看官自己揣摩。 天易辛苦练剑之余,偶尔也会想起小花,他能猜得到,小花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嫁为人妻,他心中却也常常想,倘若他有朝一日能够回去时,小花还在等他,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娶她。 天易也会偶尔梦到那仙女,他自己又羞愧又诧异,羞愧自己竟背着小花有如此邪念,诧异于自己从来没见过这样女子,却能有如此逼真的梦境。有时更恼怒自己为何如此不争气,莫名其妙的就会对一个虚构之人产生不好的想法。 一日,天易正在练剑,齐师兄匆匆赶到,不仅为他带来了他需要的食品衣物,也为他带来了门派内部的最新消息。 天易直切主题,关切道:“好几个月未见到师父他老人家了,也不知道他身体可好?” 齐元水如实回道:“起初还好,自从前一阵子落英派的莫掌门和咱们师父密谈之后,他每天都忧心忡忡,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毕竟师父年近古稀……” “莫掌门……?他又是谁?他们谈了些什么内容,让师父这样担心?” “我怎么会知道,我听别的师兄说,莫掌门是来找咱们师叔的。” 天易又增疑惑:“师叔……?我从未听师父提起他还有个师弟啊?” “嗯,我追随师父这么多年,也未见过师叔究竟是谁。说是找咱们师叔,帮忙算一算……” “算什么?” 齐元水赶忙解释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你可别当真啊……听说咱们师叔通晓天数,莫掌门要找到他,让他算算‘承影邪剑’的下落。” “‘承影邪剑’?那又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莫掌门一个名门正派,找那邪物做什么。反正这都是师兄弟们以讹传讹,我也都是按照他们的说法说的。莫掌门也真是的,明明师叔离开明月岛好些年了,他还能到这里来叨扰……当真是病急乱投医,奇怪得很!” 天易满脑袋的疑问,可以又不知道从何问起,静下心想了想,既然这件事和自己毫无关联,也就不再费心理会,他只是“哦”了一声,一边去查看齐师兄为他带来什么好吃食,一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离开思过崖,重回门派。” 齐师兄忖思了片刻,谨慎的回答道:“我感觉,再过两天,师父就会来找你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北冥zhēn rén终于来了。天易见到师父自然喜出望外,奔跑着去迎接师父,可是见到师父一反常态,在这大白天而且还并不是一人来,心里感到很是奇怪,自己却也不敢多想。他本想和随师父一同前来的四位师兄寒暄几句,再问问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如何,没想到北冥zhēn rén并没有让他开口,自己则率先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是有两件事情要和你说,这第一件估计你也能够猜到了,那就是你可以下山了……” 天易紧忙跪谢师父,一面说着自己这些年思过的体会,一面又感激涕零的说着自己对师父和师兄们的思念。可是北冥zhēn rén却并没有理会这些,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另外一件事情非常要紧,你要好好听清楚,我要你即刻准备离岛,步入江湖。从此以后,你要处处小心,事事与人为善,不要乱jiāo朋友,江湖险恶,你应避免无端生祸,更不要说是师从我的门下……” 天易心中一惊,他从没想到师父会对他说这种话,放手让他去闯dàng江湖,感伤之情油然而生,泪在眼眶打转,低声问道:“师父……你是……要赶弟子下山么?弟子……弟子不想离开师父……” 北冥zhēn rén也有些感动,心中有些酸楚,道:“愚徒……师父是要你下山为师父寻找一人……限期三年,无论是否有结果,都必须要回岛复命,不得有误!”话刚说完,北冥zhēn rén突然咳嗽起来,他紧忙转过身去,干呕了几声,双唇紧闭便不再言语。 天易很是好奇,离岛去哪里,找什么人,而且还很是要紧的事情……天易一脑袋浆糊,却又不知从哪里问起,便弱弱的问道:“那……师傅所说之人高矮胖瘦,样貌如何啊?” 北冥zhēn rén面色稍有缓和,便回忆着描述说道:“那人年岁比我稍小,今年也是花甲老头了,身材也与我相仿,但不若我这般瘦弱,无论穿着打扮如何,他的仙风侠骨一眼可见,想必现在也是鹤发童颜了,他说话虽然不着边际,但是仔细听来倒是别有哲理……唉,我们也是多年不见了……” 天易听的云里雾里,脑海中很难呈现这么一个仙风侠骨鹤发童颜却又和师父不同的老人的样貌。北冥zhēn rén再度忖思了片刻,说道:“那人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他的左手非比常人,多一支小指,可他又恰巧是左撇子,可他为掩盖他六指的缺点,经常穿着长袖,因此平时很难见到他的手。” 天易应声诺道:“弟子谨尊师命,这就准备出发。”转念一想,他心中不禁再生疑虑,便随口问道:“既然如此,可否告知愚徒,那人的姓名呢?” 北冥zhēn rén叹了口气,摆了个手势让其他弟子退下,独自一人和天易进入洞中,声音略显微弱,边回忆着边幽幽的说:“那人早已没了姓名,即便你问他,他也不会告诉你的,也不知他现在是否早已羽化登仙……” 北冥zhēn rén思索了一会,好像在寻找一个展开他的故事的线头,天易只是静静的听,也不答话,北冥zhēn rén想了想,好似从万千针织中找到了线头,接着说道:“事已至此,那我就和你说了吧。我要你寻找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失散多年的师弟……” 第八章 身世迷离 更新时间2013-11-21 10:45:03 字数:3656 第八章身世迷离 二十年前,当时素有武林剑圣之称的“高人一筹”高天成门下有两个得意弟子,师兄道号北冥,师弟江湖人称“天机子”。北冥为人中肯,虽不及师弟聪慧,但是做事踏实,又由于是高天成养子的缘故,自始至终寸步不离师父,深得高天成亲睐。而师弟“天机子”不仅武学悟xìng极高,而且还通晓推演天命,师父对其更是异常喜爱,更视其为武林剑圣未来的接班人。 高天成将自己毕生绝学倾囊相授,本意是让他们二人之中,第一个能全部领悟剑术奥秘的人接任掌门。“天机子”凭借卓绝天资与惊奇根骨,竟然能领先师兄一步,顿悟全套“天人合一”剑法真谛。可是无人能够想到,他竟在受封掌门之际,突然失踪了,毫无征兆,人间蒸发。高天成遗憾仙逝之后,掌门职位只好由北冥zhēn rén担当。起初门派内部鄙夷声时有时无,大家对此事均是倍感蹊跷,却也都无奈同时选择了三缄其口,心照不宣。 自从北冥zhēn rén接任掌门以后,唯见他刚正不阿、管理有方,门派上下井然有序,大家也逐渐消除了疑虑。可是北冥zhēn rén知道,师弟的突然离去,与自己肯定有莫大的关系,但是他不知道“天机子”究竟去了哪里。冥冥中,他隐约感觉得到,师弟还活着,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是他究竟去了哪里?又是为什么突然消失?是因为卷入yīn谋后,需要改头换面?还是因为主动让贤,助师兄荣登掌门?亦或是他遭遇不测,隐居深山躲避仇敌? 这些问题常常困扰着北冥zhēn rén,他虽不能亲自出山,不过多年间,他也屡次派人四处打探师弟下落,就为了邀其回岛,与其一叙旧情,解开心中疑惑,同时也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不能及时找回师弟,自己恐怕就要背上这个残害同门的嫌疑,百口莫辩的进入坟墓了。每每斟酌其间种种,他难免也会叹息连连,久而久之,北冥zhēn rén的xìng格也变得渐渐沉郁了。 二十年过去了,北冥zhēn rén始终不知道师弟的下落,事到如今,他是否还在人间?他究竟会在何处?能否愿意重回明月岛?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北冥zhēn rén脑海。这些问题,同时也困扰着出海离岛的天易。 再一次出海,这回却是坐船回家。暖阳明媚,风平浪静,海燕斜掠天际,游鱼凌空跃起。回首望,明月宝岛,碧玉珍翠,海天万象,一派生机! 天易站在船头,此刻心情却与首次出海之时大不相同,他多想仰天长啸,大吼一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紧握船舷,心中暗暗在想,这么广阔的天地,才是我的舞台,一帆风顺不能展示出我的实力,人生起伏才更精彩!风声轻柔,他望着水天相接的方向发呆,痴痴的幻想着自己也能在武林扬名立万,有所作为。 行文需简洁,详略应得当。我们且不介绍他如何回到家中,也不描绘他们一家人时隔多年后再度团圆喜极而泣的感人场面,更不去形容天易见到父母年岁已高,由内而外发出的百感jiāo集的心情,跳过天易在家安住的数日细节不讲,单说他临行之日,父母把他叫进内堂,老两口内心忐忑,更是有话要说…… 天易看到父母神情迷茫,言而又止的样子,心中猜到可能是要和自己讲一讲小花之事。他岂能不知,这个年龄,小花一定早已嫁做人妻,在明月岛的无数个夜晚他曾默默为此伤心,当真相来临之时,他应是已经可以淡然面对。 老母亲犹豫了再三,始终不敢开口,天易见母亲为难,便开导她说:“娘,儿子哪里还是小孩啊,习武多年,早就皮糙ròu厚,砍我两刀,都不会流血。你心中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即便是天大的事情,我都能承受得住。” 母亲再叹气,心中拿不定主意,又望了望天易那两鬓斑白的老爹。老父亲表情刚毅,可是紧握的双手却在不停地颤动。父亲定了定神,转身从柜子中取出了一个木头匣子。 老父亲叹道:“你长大了,既然你要奉师命游历四方,我们也留不住了……有些事情,终该要告诉你……” 木匣朴素,但上面却有一个锁,将锁打开,里面有块雪白的小方被,一看便知是婴儿的襁褓。 天易看了哈哈大笑道:“哈哈,这一定时小时候包我用的吧?没想到你们竟然还留着。”他仔细一看,上面却有块血渍,竟是“范溯”二字。他难免好奇,心中嘀咕道:难道我还有这么一个兄弟不成? 天易的母亲将小被取出,里面居然还有一块羊皮卷,羊皮卷上有幅山水画,旁边还有蝇头小字题的诗,落款却没有作者,也不知道是何人何时因何所做… 天易拿起这画仔细端详,画中简笔勾勒远处的青山连绵,近处湖面宁静,扁舟之上端坐一老翁,两鹈鹕,水中四条小鱼,四小鱼环绕着一个大贝壳,贝壳张开嘴,里面含着一个鲜红的珍珠,这珍珠却和整个画的格调完全不符,更像是被后来添上的。 此画画工并不很精湛,描绘的倒是有几份田园山水的意思。羊皮上的诗也很有趣味,并没有题在一侧,而是左右各有两句,画上方还有两句。字体很小,再加羊皮年代较长,上面内容难以辨认。依稀见得左边那句大概是“斗转星移,晴yīn难料,评说东山再起”,而右边那句是“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 天易读过几年私塾,也能领悟到这两句的意思,他也不禁感叹,这世事变化,沉沦之人也许有朝一日可以再起,显达之人可能突逢变故一蹶不振。再结合这山水渔夫,他想这画的作者可能想表达自己避世的愿望吧。 他又仔细端看了画上部两句诗,“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这回他就摸不到头脑了,这两句看起来像是描绘爱情的诗,和着画完全没有关系啊,难道也是后人加上去的?在这羊皮上作画,一定是为了便于长久保存,重点一定不在此画本身,这其中一定还另有玄妙。 天易刚想问这羊皮卷的出处,没想到母亲却突然恸哭,眼泪像决堤一样,抱住儿子,呜咽着说:“易儿……其实你……你不是……我们的孩子啊!”说完便涕不成声,抽噎不止。 天易更是一头雾水,紧忙扶着母亲问道:“我的娘亲啊,你怎么糊涂了呢,我不是你的孩子,却是别人的不成?当真奇怪,那别人为何不养我,反而你们养我呢?” 他又转过头去看看父亲,父亲颤然背过身去,默默地擦着泪。忽的一股热血涌上天灵盖,天易这才意识到母亲话中意思,内心如有千万针刺锥戳一般,但是他还是不肯相信,便继续追问。 待到母亲气息顺畅时,母亲哭道:“我本不能生育,二十年前的一个早晨,我和你爹在家门口发现了嗷嗷待哺的你,这小被便是当时裹你用的。而这羊皮,一直藏在这被里,我也是偶然发现,这一定是你的亲生父母给你留下寻找他们的线索。如今你已长大,我知道这个家留不住你了,既然你要去闯dàng江湖,那……你就去寻找你的生身父母吧……只希望你……你不要忘了我们老两口……”说完更是失声痛哭。 天易顿时脑袋中“嗡”的一下,片刻间竟然失去了意识。他本是一个快乐的少年,却硬要面对这么一个冷酷的现实,冥冥之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天易啊天易!你不姓天,你姓范……你不姓天,你姓范……!” “不,我就是你们的孩子,我的亲生爹娘既然不要我了,我又何必去找他们?我只愿待在你们身边,养你们老!” “傻孩子……他们一定也有苦衷,天底下,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你去找他们吧……只希望你母子团聚后,偶尔能有空,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我们……我们真的也很舍不得你……”母亲最后的那些朴素无华却情深似海的词语,发自心田,说而无声…… “我就是你们亲生的!”天易竟然有些恼怒了! “我们天家能养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啊,真是我的福气啊,别的我也不多奢求什么了……” 天易与父母抱作一团,他第一次感觉到养父母的伟大,也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抛弃的滋味,他心中憎恨,恨自己的生身父母如此狠心将他丢下,他又感到幸运,此生能够来到这么好的人家,遇到这么好的父亲母亲,视他竟如己出。 世人皆说“血浓于水”,可是有种亲缘,却浓于血。年轻的天易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亲人,什么又叫亲情,更明白了,什么才是人世间最值得珍惜的。 天易小小的肩膀背负了太多,门派之命、父母之谜、江湖之险、情感之愁……但是他并没有退缩,他硬生生的抗下了这一切,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孩子了,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好,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他,只要他还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是啊,拥有这么一颗金子般坚毅的心,又有什么可以将它击毁呢? 天易又多在家休整了几日后,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养父母,奔海城而去。他临行前还要和舅舅道个别,更主要的是,他知道小花,此时已经嫁到了海城的大户人家中…… 他来到海城,和舅舅叙了旧告了别,接着又独自去定了两块墓碑、一口棺材,这墓碑棺材都是上好料子做的,朴素庄重。他让店家将这墓碑棺材运到城郊坟地,自己挖了坑,将棺材下葬,立好墓碑,两块墓碑上分别刻着“生父”、“生母”二字。而这棺椁之中,葬的却是自己的襁褓以及那张羊皮卷。 面对着墓碑,面对如此大的打击,天易没有绝望,反而是冷静与坦然,苦笑也是笑,总之,他还没有哭。 天易洒了酒,又按周礼隆重的拜祭了一遍,跪在墓前,自言自语道:“我这样也算是还了你们生我的恩情,可是你们不曾养我一日,我即便死了,也不会葬在你们身边。你们既然抛弃了我,我就当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给我的东西随你们去吧……如果你们还记得生过我这个孩子,就一定还会来找我,假如你们永远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去找你们……”说好的不哭呢?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爹娘,孩儿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可能来给您二老上坟了。等到我完成师命,我把我剩下的寿命都还给你们,祝你们长命百岁吧!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 外篇二 更新时间2013-11-21 10:49:46 字数:601 外篇二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那驻守天蒙城的定远将军学了我送给他的《天罡心法》,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不yīn不阳了!北朝新换上来顶替他的那个将军,听说是个酒囊饭袋!” “哼!今天我唤你来,不是叫你拍我马屁的,为我歌功颂德还轮不到你,我今天来是让你去帮我拿点东西……” “小人愿为大人献犬马之劳!” “哼,你也就有点狗的能耐,我要你去大雪山堡替我找一本书。” “莫非是丁家的内功心法《冰玉心经》?” “哼哼,你还是要比那些畜生强得多,也不白我养你这么久。我素闻‘乐痴’丁恩武功了得,如今他闭关修炼,正是去取他家心法的好时机。丁家内功是上乘的yīn柔之功,正好可以平和我修炼《伏虎金刚经》产生的副作用。” “大人是武学奇才,万年不遇,短短十年,这《伏虎金刚经》已经练到第七层了,和庞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她爹庞国师也不过才练到第八层就已经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数一数二?我只能数一,没有第二。庞蓉?不要和我提这个贱人,哼哼,这十年间她都没有再出现,估计一定是在哪个深山老林中慢慢腐烂了!” “即便是她出现也不再是您的对手了啊!” “少废话,这还用你说。这回去取《冰玉心经》是头等要事,万一有个闪失……” “小的一定提脑袋来见大人!” “要是事情败露……” “小的一定当场自尽,绝不连累大人!” “哼哼,算你懂事,你下去准备吧。” “可是大人,这大雪山堡我并不熟悉,我怕……” “怕什么,我们有内应,做奴才的,你就尽管听主子我安排吧!” 第九章 纯洁不再 更新时间2013-11-21 22:41:50 字数:3211 第九章纯洁不再 日落西山,血红的火烧云,在情侣眼中也许是互表忠心时的最佳美景,可天易只仰望了一眼,就低头匆匆回城,首先找了个便宜的客栈暂时住下,比什么都重要。次日一早,他梳洗沐浴,对镜整衣,他虽穿着朴素,但却难掩神采奕奕。打扮完毕,准备妥当,天易收拾好包裹,就静静的等待夕阳西下。 天色微微泛黑,半个月亮爬上窗前。他退了房,离开客栈,径直奔城中佟家大院走去。谁人不识这海城佟家一霸?海城比邻东海,盛产鱼虾,佟家也正是靠水吃水,凭借做这一摊海产生意发了家,门庭富庶,远近闻名。佟家宅大业大,院内亭台花园,楼宇高低错落,更有护院武师,以防不法之徒。 天易来到高高院墙之外,并没有走大门,而是纵身一跃,翻墙进院,偷偷溜过花园,直奔一座二层小楼而去。 莫要忘记天易小时候可在海城内的木匠铺做过学徒,他也曾经为这佟家送过家具,来过佟家大院几次,对其中地形,算是熟识。 时值初冬,夜里天空毫无征兆的飘起了鹅毛大雪,天易心想在地上行走必然会留脚印,为掩人耳目,他便施展轻功,飞跃而起。只见他在楼宇间腾跃,青瓦上穿梭,转瞬来到那小楼屋上,天易轻功了得,一路上并无人发觉。轻踩屋瓦,伏在二楼窗外,唯听得屋内嗯啊之声此起彼伏,不禁心中大惑;难道我找错了地方? 他悄悄用手指润湿窗户纸,通过随身带小镜子的反shè,向屋内窥去,不禁面红耳赤。只见屋内床上一男一女,都赤luǒ身体,那男的将女子压在身下,嗯嗯啊啊,翻云覆雨,他们均背对天易,更看不见面容…… 天易心想这下不巧,找错了屋子,难道讯息有误,小花不住这幢小楼之中?天易心中刚生了离开的念想,只见屋内那对男女起身,下床站到地上,那老男人让那女人扶着圆桌,他又从后面猛烈的抽chā起来。 他们的样貌瞬间暴露在天易眼前,他脑袋突然轰隆一声,像落雷bàozhà一般震彻天地,以至于耳中嗡鸣,极近失聪。天易身体支撑不住,趔趄跪倒,险些从屋顶坠落。他心中绝望之情,如井喷如血涌,因为那赤luǒ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小花! 骤然间,天易脑子里空空dàngdàng,失了主意,那些准备好的离别赠言,恐怕都再也用不上了。过了片刻,他努力回过神来,却更感心如刀绞,他又是何必要挣扎着去保持清醒呢?只有糊涂才能掩盖他的伤口啊! 他很想冲进去手刃了那个老头,但转念冷静一想,小花已经嫁为人妻,与自己丈夫有云雨之情,也很正常……天易自以为已经将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花嫁人之事看的很淡了,但是没想到居然上天为他安排了这样惊魂一幕! 万念俱灰,天易孤独转身,想要悄然离去,猛然间却看到那桌子上摆着一个木头小鸟。天易不禁心中惊叫:啊!这不是小时候我送她的礼物么! 天易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顿时他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破窗而入。闪电行动,第一招点了那老头的哑穴,第二招猛拳狠狠的打在他太阳穴,将其击晕,接着又从床上拽下被单,裹住赤身luǒ体的小花,手法之快,风驰电掣! 小花被这瞬间的变化惊呆了,她手足无措,失声惊呼:“天易!” 天易一把将柔弱的小花揽入怀内,痴情的低声叹道:“小花……” 小花双手试探xìng的搂在他腰间,一时间却没有说话,两行热泪,滑过脸颊。 天易这么多年的思念之情,在这一刻bào发,他把小花抱得更紧了,贴在她耳边幽幽的说:“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 “伤害我的人是你!你知道我这么多年等你有多苦么?青春对于我又是怎样的珍贵,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又经历过什么吗?我父母去世了,我孤身一人和你去哪里?回到那个村子?还是去四处漂泊?”小花霎然泪崩了,泣,怨,哭,诉…… “小花……我……我对不起你……”无言以对,天易悔恨jiāo加。 “你只念着你的大侠梦,江湖在哪里?武林又算什么?如果世界上没有你们这些争强好胜的武夫,天下就更会太平无事,我爹爹也就不会死了!” 第一次天易的梦想被人这样否定,还是被他最心爱的人坚决否定,他愣了半晌,哑然失语。 小花将他推开,并没用力,却很决绝。恐怕她曾经为此哭过太多,此刻,泪水渐渐干涸,小花摇头叹息:“我在这里挺好的,虽然只是个小妾,但老爷太太对我都很好,我现在衣食无忧,已经很满足了,即便是失去了自由,但是也总比和你风餐露宿的好,你走吧……你给不了我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等我完成了师命,我就退出江湖,和你男耕女织,不问世事……” “师命?你还是没有明白……凭你能够挣得了佟家这万幢豪宅百亩良田?凭你能给我锦罗绸缎、珠宝首饰?凭你能让我出门前呼后拥,回家玉盘珍馐?大侠,我求求你,快醒醒吧!”小花笑了,是讥讽?是怜悯?亦或是无奈? 天易莫名的心中更加茫然了:“可是我能给你我的爱啊……” 小花咬碎牙齿,用一种绝情的口吻逼问着情绝的天易:“你告诉我,爱又有什么用?我给你我的爱,你能还给我什么?我把我的身体给了佟老爷,老爷可以给我一切我想要的,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现实吧,你若是没有钱,能做些什么?我娘亲,都是因为没钱医病而死的,你也想让我以同样的方式结束生命么?太残忍了!太残忍了!你要是爱我,就放了我吧……” 天易练武从来没有服过谁,但是这次,他突然觉得小花说的很对,他心悦诚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支撑天地的那根柱子已经被一枚薄薄硬币击毁了,什么人生观价值观都dàng然无存了。他像风中飘摇的枯叶,停也停不下来,但又不知道要去向何处。他缓缓的走向桌子,伸手要去拿那个自己亲手为小花做的木头鸟。 “不要碰它!”小花挡在了天易面前,厉声说道:“你不要碰它,谁都不能碰它!” “这是我送给你的……” “没错,但是它一直都只属于我,它封存了我所有的青春,所有的回忆,所有的爱,任何人都不能够动它一下!” 他们两个专注的在对话,完全没有发现佟家老爷子正缓缓恢复意识,那佟家老爷子也是练家子出身,换做常人挨了天易一拳,一定倒地不起,但是他虽然身体还不能动,但是脑子逐渐清醒,他使出全身仅存的一点力气,猛地一推桌子,桌上茶杯滚落地上,啪叽摔成碎片。楼下的侍卫听到楼上有异常动静,手持棍棒,纷纷冲上来,看见此情此景,众人犹如疯狗般向天易扑来。 “你快走吧!”小花撕心裂肺的喊道:“我已经不再纯洁!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天易此时早已忘记武功招式,跌跌撞撞逃出窗外,又从屋檐上滚落,踉跄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施展轻功,逃出佟家。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那些护院武师早就被他甩的无影无踪,可他依然没有停止逃跑的脚步,他不是在逃避那些追他的人,而是在逃避小花的话,逃避自己的内心,逃避脚下的社会。 他跑了这么久,也没有感觉到累,确切的说,他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跑到一条大河边,实在无路可逃才停下来。初冬时节,河面还没有完全结冰,但河水也是寒冷刺骨。他跪在河边,将头chā入水中,他想用这冷水刺激下剧烈的头痛,来掩盖他如刀绞针刺般的心痛,他误以为冰冷的河水能够成为安抚他内心伤痛的良yào,可没想到这心痛,却是无yào可医。 这个世界上,最狠的凶器不是刀剑,而是从情人口中说出的那些让人伤心yù绝的话…… 天易觉得他自己是世界上最傻的人,更是最可悲的人。身边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觉得世界上只有他自己是多余的存在。他不想将头拔出水面,他狠了心,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直到最后完全丧失,而体内的本能突然站了出来,迫使他从水中露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仰望满天繁星,似乎都在对他眨眼睛,他凝视了一会,叹道:“爹爹……阿娘……” 他垂头丧气,但是死的想法已经没那么浓烈了,毕竟刚才差点死了一回。正悲怅间,突听得身旁一人yīn阳怪气的说道:“呦呵!小子你轻功不错啊!没想到我刚到佟家做客就遇上这么一档子事,正好我就收了你的人头,给佟老爷子当见面礼了!” 说吧那人双袖一甩,无情月光之下,显出两只更加无情的短剑! 第十章 八卦配饰 更新时间2013-11-22 8:48:44 字数:5280 第十章八卦配饰 哀雪已停,圆月昏黄,怒河滔滔,银星熠熠。寒水之滨,一人落魄,一人猥琐,落魄之人毫无生气,猥琐之人面露邪笑。那邪笑人长相十分狰狞,自己脸上的眼耳口鼻好似是在互相争斗一般,三角眼八字眉,山羊须子,高颧骨面容瘦削,身材短小,还佝偻着背,天生畸形,身穿青袍扎黑带,腰间系一八卦坠饰,晃晃dàngdàng,格外明显。他装束虽像是个炼丹修仙之人,但是毫无仙人仪表,武林侠士况且不算,更好似那偷鸡摸狗之徒。他双手各拿一支短剑,剑刃三寸来长,冷光慑人,双剑相互摩擦,锃锃刃声恐吓,缓步逼近天易。 天易当下凝神打量,暗自忖思:我虽不想苟活,但若是死在这种yīn险小人之手,也不免可惜了师父辛苦授我的一身功夫,如今我当奋力一搏,看他能奈我何! 正寻思间,天易伸手去摸背后背包,他的长剑理应就在包裹之中,可他却摸了个空!诧异间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慌乱之时,一定是将行囊落在佟家,自己的盘缠武器全部都在包里,现在又临大敌,这下可如何是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山羊胡子趁势发力,双剑穿chā,前来强攻。江湖人常说:“一寸短一寸险”。这双剑短小,但是招招yīn险无比,瞄准人身要害,上下翻飞,逼得天易节节败退。这yīn险之人用这yīn险之剑再合适不过了,招招凶恶,处处算计,天易手无寸铁,只能忙乱躲避。缠斗中,天易情急,慌忙捡起地上一块手腕粗细的树干,假当长剑,强装镇定,与敌人搏斗起来。 这树枝笔直,长度也和天易的剑相仿,有“剑”在手,天易心中不再慌乱,沉着应对,小心提防,渐渐使出他最拿手的“天人合一”剑法。经过多年苦练,这剑法天易早已熟稔于胸,运用的更是出神入化,先是“决命饕富”、“万物自化”、“以恬养知”三招连绵打出,飘忽若云,变化多端。此三招均是防式,剑意绵绵,格挡住对方攻击,气势上止住颓退,化对方攻势于无形。天易手中剑招时进时退,攻守兼备,令敌人不能随心所yù地展开攻击,继而达到自身防御的目的。 山羊胡子心中一凛,仅这三招就可看出此人剑法非比寻常,他兀自心想:好小子,有两下子,我也不可轻敌,让后生占了上风。随即他加快攻势,双剑凌厉,剑影jiāo错,再度冲腾抢攻而上,多次险些划破天易衣服。 天易身形在他剑锋之间周旋游走,莞尔达然,毫无畏惧,又斗了七八回合,他虽用木棍当剑,却也能和那山羊胡子打个平分秋色。天易心想:这木棍不能劈砍,只能刺,这样一来,半数的招式就也都无效了。他心里不住念叨着,手上随即打出一招“百川灌河”。 “百川灌河”乃是攻招中最富变化的一招,充分体现了剑法中“实而虚之”的思想,挥洒开来,当真是万条溪流汇大江,大江浩瀚再入海,有缓有急,有宽有窄,一般人见此招数,通常会选缓宽处破之,可万没料到,正中圈套! 山羊胡子一看有漏,引剑就刺,没想到天易早就准备好瓮中捉鳖!天易身形一闪,绕到其后,用木棍照着他后心就是一刺,这要是真剑,那人便当场毙命了,可是这木棍毫无威力,只是将山羊胡子推了一个“狗啃屎”。天易看了他的狼狈样,不禁心中好笑,待他爬起身来,天易又打出一招“雷霆惊蛰”,陡然好似天降万道雷光,泰山压顶之势,喷薄而来,山羊胡子哪里敢硬接,身形腾挪,只顾躲闪。 这山羊胡子手上招式不怎么样,但是脚下功夫端的了得,移形换影,幽灵身法,天易竟也抓他不住。侥幸躲过了这番攻势,山羊胡子袖口一扬,嗖的一声飞出一枚暗器,这暗器当真歹dú,竟是个小拇指甲大小的金属小球,上面布满倒刺,打入ròu中难以取出。 天易没想到他能用暗器,猝不及防,只能急收剑招,身形一矮,躲过这枚。山羊胡子分毫不停,接着再发三枚。此刻天易有所防备,身形先迅速回撤,然后再凌空跃起。说时迟那时快,嗖嗖嗖,三发暗器贴着他小腿飞入河中。回头去看,那河水瞬间乌黑一片。天易恼怒,“剑”指歹人,大声喝道:“卑鄙小人,暗器中竟然有dú!” 那山羊胡子也不甘示弱,恶言回道:“老子今天就让你在此地命丧黄泉,去和阎王爷讲道理吧!”陡然间,山羊胡子功法大增,变幻了身形,犹如鬼魅般让人难以看透。 山羊胡子已然发了狠,更是要以命相搏,招式yīn险猛烈,一招狠过一招,假若魑魅魍魉在场,恐怕也要敬他三分。天易不敢怠慢,全力抵挡,硬接了几招,木棍却被他削掉一截。 不可力敌,只能智取!天易脑中灵光一闪,点亮夜空,他倏地用出一招“丧己于物”,这正是“破式”中最典型的一路剑法,山羊胡子刚才吃了亏,眼看这后生剑势里面虚招连连,也不敢冒然进犯。待他正举棋摇摆不定之际,天易紧握木棍,手腕下翻,突然发力,变化之快,目追不及。山羊胡子猝不及防,这招不偏不倚的正劈在他的天灵盖上,虽说这木棍力道不足,但仍是砸的他眼冒金星、鲜血直流。 山羊胡子吃疼,连忙后退,一捂伤口,他才发觉自己天灵盖已经皮开ròu绽,血ròu模糊了,当即愤恼,怒目圆睁。 天易贴上一步,木棍鱼贯长虹,直奔着山羊胡子胸口刺去,眼见着要得手,那山羊胡子倒也异常镇定,躲都不躲,突然张口,喷出一股蓝烟,天易晓得这必是dú气,想要屏住呼吸,却已来不及了。 蓝烟笼罩,天易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云端跌落,脚下绵软,身体不断下坠,两手想抓,却什么也抓不到。他逐渐失去感觉,躯干像是块石头,直直的掉了下去。可是他莫名一直有下落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掉到地上。 天易毫无破解之术,可他依旧不死心:难道我要命绝于此么?我才刚刚离开明月岛,我……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即便他拼尽全力,也是只能想想,身体依旧一动不能动。恍惚间,他忽听到远处有笛声阵阵,清脆悦耳,伴着旋律,那个时常出现在他梦境中的仙女飘飘然径直向他飞来,一双芊芊玉手缓缓托住了正在下坠天易,恰如托起羽毛一般,轻柔柔,毫不费力。天易心中不禁苦笑:都这个时候了,我也能有闲心做这种春梦…… 那仙女微笑着,将小嘴贴在他耳边,软软的吐了一口仙气。天易瞬间感觉这身体又是自己的了,浑身像过了电一样麻酥,猛然从下坠的幻觉中惊醒过来,一睁眼睛便看到那山羊胡子正举着双剑恶狠狠的刺来。 万般无奈,天易只能就地打滚,闪到一边。他头脑虽然清醒过来,但是梦中的笛声依然萦绕心田,月夜清静,更显笛声悠扬。一时间,他忘记了与恶人的殊死搏斗,循着笛声,抬头仰望,悬着明月的树梢上,正立着一个俏朗的公子哥,原来是他在优哉游哉的吹笛子! 那公子哥衣冠整洁,一副富家少爷、花花公子的扮相,玩世不恭之余,还有几丝莫名的柔美情愫。他停了演奏,高声对下面的天易喊道:“小哥功夫了得,用根木棍招架着实可惜,若君不介意,我的佩剑可借你一用!”说罢便将腰间宝剑解下,一扬手,甩给天易。 山羊胡子怎么能允许天易接到宝剑!他抢先跃起,双刃去击那宝剑。天易知道成败就在此一剑,起身奔腾而上,后发先至,一脚踏在山羊胡子屁股上,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他飞身夺剑。电光火石间,宝剑出鞘,寒光凌冽。天易不禁惊呼:“好剑!”惊叹之余,半空中,天易稳住身形,举剑又向山羊胡子小腹划去,如鱼跃如燕掠。 山羊胡子一见不妙,慌忙闪避,后撤一步,衣服被划破个大口子,身上的八卦配饰也被割了下来。 山羊胡子心知,天易用木棍和他搏斗尚能打个平手,若是拿了宝剑,自己便是再难抵挡了。寻思间,他突然从袖中甩出两个小球,砸在地上,暗器bào裂,顿时周围青烟弥漫,呛得天易半晌睁不开眼睛。山羊胡子恶狠狠的说:“两个狗娘养的毛孩子,以后行走江湖注意点,千万别落在我们血dú密教手里!”声音未散,就已不见其踪影。 那公子哥从树上跳下,体态轻盈,借着月光,只见他生的斯斯文文,明眸皓齿,皮肤洁白。仔细端详,他腰胯间竟总透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内在秀气,即便是男儿,也让人心生怜爱。 天易双手抱拳施礼,谢了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哥却哈哈大笑说道:“哪里有什么救命之恩啊,我刚刚观那人身法凶险,却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只不过是借剑一用而已,兄台你言重啦!” 天易见这人张口就是“兄台”相称,甚是谦恭,行为举止英姿飒爽,想必也是武林中的侠客义士,不禁内心钦佩,有意与其jiāo友,便问道:“不知可否询问恩公高姓大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公子哥见他如此诚恳,先是还礼,后笑着说道:“我也不姓高,我也不叫大,我姓丁。今日你我虽不算是萍水相逢,但也不用总是恩公来恩公去的了,我看兄台也应该比我年长吧,那你叫我丁公子就好了。” “感谢丁公子今日救我,那我们他日有缘再见,丁公子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还没问兄台你是不是姓高呢。” “我……我……”天易本来想说自己姓天,后来转念一想,江湖险恶,自己以后就不要用“天易”这个名字了,以免招惹是非,再连累到门派、父母。既然“范溯”亲生父母所起,那从此以后,就改叫这个吧。以后这江湖之上,就再也没有天易这个人了。 丁公子见其犹豫不答,便故意讥笑道:“不愿意说就算了,人心隔肚皮哟……” “兄弟不要误会……在下没读过几年书,名字不好,怕你笑话。在下姓范名溯……” 丁公子笑的更开心了:“啊哈哈,真是有趣啊,不是你名字有多奇怪,而是你撒谎的本事,当真不如你的剑法在行。莫非你的名字是自己起的?怎么还能和你自己没读过几年书有关系呢?” 范溯羞的面红耳赤,紧忙解释道:“兄弟莫笑,我真的是叫这个名字……我父母只给我留下这么个名字就不再要我了……” 丁公子追问道:“这么说你是孤儿咯?” 范溯默不作声,丁公子识趣,马上岔开话题:“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不如去城中找间客栈先休息一晚……” “不行不行……我……我还是不回海城了……” “不回海城?哦~原来兄台是从海城来的!” “……” “那也好,看兄台轻功不错,就近向西还有个澎城,我们二人快点行走,个把时辰也就能到,不知兄台可否赏面子啊?” “这……”范溯心想,我自己都没有盘缠了,怎么能和你住客栈呢? “哦~也对,刚你激战这么久,怕是也没有体力再长途跋涉了,那兄弟我陪你地当床天当被,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畅眠一夜如何啊?”说着丁公子又咯咯的乐了起来。 范溯心想,这兄弟别看穿着像个花花公子,但xìng情真是豁达,我要有他这般心胸,就也不至于这么苦闷了。既然这丁公子都这么说了,若是不答应便会很不给人家面子,更何况天易刚刚还受人恩惠了呢。 他们二人边走边谈,找了个山石屏障之下,生起篝火,用枯叶铺成床垫,躺在上面。经历了这么多,范溯哪里能睡得着,心里幽幽的叹息着,想悲又不敢太大声,担心吵扰了丁公子。那丁公子假寐了一会,却又醒来,见范溯还睁着眼,便调侃道:“哟~原来范兄师承叶茂门,习惯夜里练功啊?” 范溯一脸迷惑“什么叶茂门?我怎么不知道江湖还有这么个门派……我没有在练功,我只是睡不着……” “噗,这么鼎鼎有名的叶茂门你都不知道?你是刚入江湖吧?” 范溯心想不巧被他言中,但又不想暴露自己久居明月岛、对当今武林不甚知晓的缺点,便胡诌道:“哦,就是那个叶茂门嘛,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想起来了,他们门派的师父武功很厉害的,可是他们武功诡异,晚上练功吸取星辰之力。那个门派有几个徒弟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不过我对他们不感兴趣,没什么太多了解。” 没想到范溯话刚说完,丁公子便乐开了花,前仰后合,倒地不起,范溯满面尴尬,想是自己说错了,赶忙改口说:“错了错了,瞧我这记xìng,他们武功平平,江湖上不足挂齿,远不如我们门派……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也不敢直视丁公子了,转过身去准备睡觉。那丁公子止住了笑,爬了过来,靠在范溯身边,问道:“哦~那你们门派真的是好厉害哦!敢问阁下师从何方神圣啊?” 范溯本是抑郁难平,又被他这般戏弄,异常苦闷的内心变得更加不畅,是故他便再也不回答丁公子的无理取闹,闭上双眼,假作睡觉。 “哟~范兄你别生气嘛,和你开玩笑呢。叶茂子、夜猫子,我是说你夜里不睡觉,是想当夜猫子出来抓老鼠么?” 范溯心想这丁公子风趣幽默,竟然自己编了门派来逗我,只能怪我傻,中了他的道……想着想着,自己也乐出声来。 “这就对了嘛,不要不开心哦!” 范溯忖思道:这丁公子真是善心,不仅救我xìng命,还哄我开心,看着他比我年轻许多,但是我却不如他心智成熟……可是这丁公子人虽好,但毕竟男儿身躯,说话却是这般声调,忒女里女气了些,我还是难以接受……唉……我又胡思乱想了,又不和他相亲,何必与人家说话方式斤斤计较呢…… 寻思间,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丁公子,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一向豁达的丁公子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坐起身来,盯着劈啪作响的烈烈篝火,一扫刚刚顽劣。丁公子道:“不如我们换个话题,我给你讲点西域有意思的事情吧!” 原来这丁公子从小生活在西域,这次是随家里跑商来到中原,雪夜下他讲了许许多多奇闻异事,但是他却只字未提自己为什么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岭。范溯心想,人人都有隐私,我也一样,丁公子并不像恶人,他若不说,我也不问了吧。 丁公子讲的累了,就换范溯给他讲讲东海之滨有意思的事情,冬天夜里极为寒冷,丁公子依偎在范溯身边,听着他的故事,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火光照映在他泛粉的脸上,莫名的有几分迷人。范溯第一次离这么近仔细观察他,却是大吃一惊,不知何故,这丁公子眉宇之间竟与他梦中仙女有几分相似! 范溯心想:这丁公子虽然长相秀丽,但与他都是同xìng,自己却能产生这种不好的想法……杂念稍稍一升,瞬时间范溯胃中酸水翻腾,不禁觉得恶心。他马上将丁公子放卧在地,转念感叹,这堂堂的男子长的却有几丝仙女仪态,这大千世界,可真是无奇不有啊! 第十一章 侠之大者 更新时间2013-11-22 16:49:26 字数:3703 第十一章侠之大者 愁云低低的压着,初冬清晨的寒冷仿佛已经凝冻了空气,好在还没有刮风,要不然如刀似剑的寒风,定要让露宿野外的二人彻夜难眠。范溯没睡几个时辰就被冻醒,此时天微微亮,黎明来了!他清醒了一下自己的头脑,发觉丁公子已经了无踪迹,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心中却徒增惋惜之情,暗想:这丁公子虽然为人奇怪,但是也算是我天易的好朋友了……希望以后能够有缘再相见吧…… “喂~大懒虫~给你吃鱼!”一个悠扬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脆耳悦人,正像是欢快的笛音,解冻了寒冷,温暖了人心。 这不是……丁公子的声音么!范溯紧随声音来到河边,见那精神焕发的丁公子正在河边拨弄着篝火,火上还烤了两条鱼,香气四溢,滋滋作响。勾得范溯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直叫,的确,这种时节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烤鱼,也真是一种幸福。 范溯虽然饥肠辘辘,但却不敢吃,极力掩饰心中诧异,可又不得不问:“这鱼是从哪里来啊?” “河里呀!”丁公子指了指身边还没有完全冰封的大河,表情有些纠结。 “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是如何钓到的呢?” “我说是我吹笛子它们自己跑上岸来的,你信么……” “我……我……”范溯看着丁公子眼神中无辜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哦,原来范居士生来讲究,不喜欢吃黑乎乎的炭火烤鱼,那我就勉为其难,两条都吃了吧!”说罢,他拿起较肥硕的一条开始大快朵颐。范溯本已饥饿难耐,又见丁公子吃的津津有味,自己却也不管那么多了,拿起剩下那条,也开始大嚼特嚼。说来也当真奇怪,难不成这丁公子是厨师世家?为何这种简简单单的烤鱼,竟被他烹调的如此美味,范溯舌尖每一粒味蕾都情不自禁的啧啧称叹,口腹之yù的满足一时间让他忘记了心中忧伤,如沐春风,如登仙境。 两人完全不顾及吃相,鼻子嘴上尽是炭渣,抬头相望一眼,忍俊不禁,又瞅了眼河中的自己,捧腹大笑。 不知为何,范溯突然回想起一句话“若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范溯刚刚稍动念想,恰好抬头望见丁公子英姿勃发,莫名的他胃中又是一阵酸涌。 “我到底是怎么了……”范溯满脑子的混沌,扪心自问道:“丁公子即便长相再俊俏,也依然是个男子,我若是起了歪念,做出有悖lún理的举动,天地良心,怎能饶过我?即便小花抛弃我,我也不至于去与同xìng共枕,当真害臊!罢了罢了,莫要想太多,便是相安无事。” 他们在河边洗了脸,在冰冷的河水的刺激下,过去的事情,宛如皮影戏般,重新在范溯脑海依次上映,想到师父,想到父母,想到小花,这一幕幕悲欢离合让他惆怅万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难为他,更不知道今后的路,要往什么方向走才是正确的。都说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必然会再为你打开一扇窗,可范溯却有些迷茫,身处这四面漆黑屋子的正中央,他根本就看不出,那扇上帝特意为他开的窗,究竟隐藏在哪个角落。 丁公子看他闷闷不乐,便凑过去问他:“走啊范兄,看在我请你吃这一顿野味大餐的份上,不如陪我去澎城吧!就算是溜达一圈散散心情。” 范溯寻思了一下,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想来自己内心抑郁,正需要想方设法去排解,就同意随他一并前往澎城。 澎城靠近斗yīn山,依澎河而建,澎河源自斗yīn山,一直向东,流入东海,携三江带五湖,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奔流不止,逝者如斯,不返不复,引得文人为其落笔,迁客因其动容,当真可谓是北宣国的著名大河。其实,斗yīn山中还有另外一条小河,蜿蜒向南,最终汇入洛水,这条小河并不显眼,虽然弱小,却始终不愿自我消亡,竭尽所能绵延千里,最终抵达终点,完成使命。它在各地都有别名,什么弯弯流、泥鳅沟之类之类,但知道它真名滦河的人,却很少很少,“滦”这个字很罕见,以至于许多举人先生也都并不认识。 这两条河流虽然境遇不同,但是它们的源头却是同一个,那便是斗yīn山中的风月湖。这风月湖景色旖旎,而且名字还大有来头,有位前朝皇帝不远万里来此游玩,观景有感,诗兴大发,在湖边题诗一首,首句的前两个字就是风月,风月湖因此得名。如今那位皇帝早就归于尘土,可这风月湖,却仍然丝毫不减当年诗韵。 这澎城也是北宣国的一个大城市,商业发达,更是jiāo通枢纽,也正位于斗yīn山的关隘,军事位置险要。漫步城中,车水马龙,店家的吆喝声、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之上熙熙攘攘,人们摩肩接踵,歌舞升平,好不热闹!远看那雕栏玉砌,琼楼高宇,恢弘雄壮,上下错落,排布有致,鳞次栉比,好不繁华! 范溯一时间看花了眼,丁公子yù领他进一间裁缝店,范溯身无分文,哪里敢进去。执拗不过,最后还是丁公子硬推着他迈步店中。里面的老板眼见粗布麻衣的范溯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不禁有些鄙夷,再看身后跟着的丁公子奢华绸缎富贵满面,又不禁神情陡转,对他们毕恭毕敬。依照丁公子吩咐,老板亲自上阵,为范溯量体裁衣,又用上好的布料做了套阔气的衣服。丁公子用欣赏的眼光端详着装在华服中的穷小子范溯,调侃道:“哟~这不是范公子嘛~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范溯很是惭愧,脸上一路羞红,直chā脖根。自己穿了新衣服,却要让朋友替他jiāo钱,这怎能是他范溯之所为?他也不好搭话,吞吞吐吐的说:“我……我不是公子……你……才是公子……” 丁公子顽皮,凑过来假意嗅了两嗅:“你穿这一身才符合你的气味嘛!”一副赞叹的样子跃然脸上。 “我……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范溯突然紧张起来,尴尬万分,慌忙用鼻子闻闻两腋,却只能闻到新布料混合着金钱的味道。 丁公子看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他这般拘束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我说范兄你真是风趣幽默,你身上的这股子侠之大者的霸气味道,你难道没闻出来?你这翩翩君子之风,穿以前那些粗麻破布衣服简直是……”丁公子没有往下接着说,他怕说多了,范溯以后更没法抬头面对他了。 他们换过了新衣服,穿过兀自喧闹的人群,径直进入一家铁匠铺。 与裁缝店老板那看人量衣的嘴脸不同,这个打铁的老板甚是冷淡,只顾着自己手中的活,瞟也不瞟他们一眼。 “老板,给我用你们这最好的材料打一口长剑,加急!”说罢丁公子从囊中取出一锭金子重重的砸在桌面之上。 老板回过头,轻轻的轻瞄了一眼,摆了摆手说:“做不了,做不了,小兄弟,你这点钱根本不够啊……我做买卖也是有成本的……” 老板刚想讨价还价,丁公子果断又掏出一锭金子,问道:“这回总该够了吧?”要知道,这两锭金子完全够在这澎城之中置办一份地产了。 两锭金子撒发着青楼媚娘般诱惑的光晕,那老板只瞧了一眼,便情迷温柔乡,再不能自拔了。老板紧忙放下手中活计,跑过来掂量了一下,沉甸甸果然是分量十足,刚要拿牙去咬,就被丁公子收了回来,丁公子问道:“不过不知道你要拿什么材料铸剑呢?” “那必然是本店最上等的玄铁,给您打造无坚不摧的利器!这玄铁我存了大半辈子,却一直没找到那位我心中真正懂得用剑的大侠,如今大侠您慧眼如炬,我定然不能辜负了您的一世英名!而且啊,我这手艺,全城之中……” 老板还想接着夸耀,却被丁公子chā话打断了:“那好,我先付你一半的定金,等到做成之时,我再付你另外一半。不知我要何时来取?” “老夫和徒弟日夜不眠,五日之内定能完工!不知这剑上是否需要题刻上什么字呢?” “就刻模范的‘范’字吧!”丁公子嬉笑着说,又转过身看着一脸茫然的范溯,对他眨了眨眼,问道:“对吧?范!公子?”他故意把重音加在了“范”字上,在外人听来,这种叫法甚是奇怪,可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范溯无可奈何,只能回答:“嗯……嗯……不过……丁公子,我们初次相见,在下不知为何你对范某如此慷慨……范某碌碌无能,受之有愧,难以安心啊……” 丁公子眼神闪烁,笑着说:“原因嘛……如果……我说你我前世有缘,你信么?” “前世……?”范溯不懂了,今生怎样还不得知,为何总要有人谈论前世? “那我如果说,你是我梦中之人,这样你信么?”丁公子无论口中说出怎样震撼人心的话语,脸上却总是带着事不关己的微笑,这微笑,在范溯眼中,当真比金子更加迷人。 范溯无言以对,丁公子一路上说的玩笑话多了,也不知道这句是真是假。他默默的心中下定主意,等到以后有机会,定要想办法把今天欠他的全都还上,不能白白收人家东西…… 他们离了铁匠铺,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这初冬时节,正午时分,阳光充沛,遍洒周身,一扫心中yīn郁之气,好生暖和!范溯抬头望云,只见远处天上升起一个光点,飞到半空中,一下zhà开,砰地一声惊响,散落无数银光碎屑。范溯觉得很好笑,便对丁公子说:“城里面的事情就是和我们海边不一样,不知道谁家这么奇怪,大白天放烟花。可惜这烟花生错了时机,将一生短暂美丽,全部隐没在熊熊日光之中了……” 丁公子这回却没有笑,神情陡然凝重,从怀中掏出一个绣花的钱包,硬塞给范溯,道:“jiāo给你了!范兄失陪!莫忘了取剑!若是范兄行走江湖,切记多加小心!今日之事,请你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愿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你我相逢皆是缘,日后定会相见!”并未躲施礼数,说罢他便迎着那烟花方向疾奔而去,不消片刻就淹没在人海之中。 范溯暗自生疑,行事如此仓促,根本就不像是丁公子平日的xìng格啊,莫非有什么急事?他很想追过去问清楚,可丁公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丁公子真是个奇人……”丁公子已经消失在人海,可他的影子,却深深的烙在范溯心中:“也许与他的巧遇,是上天安排给我的一个,美丽的错误吧……”感慨之余,他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他好人逢凶化吉、一路平安吧。 外篇 三 更新时间2013-11-22 22:22:57 字数:485 外篇三 “大小姐好久都没见您喜上眉梢了,最近为何这样高兴啊?怕不是遇到你的心上人了吧?” “黎叔!不要乱说啦!这些武林中的臭汉,只知道争权夺利,我怎么会喜欢呢?不过这次来到中原,我的确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莫不是前两日你独自离开的时候去幽会的那个?” “黎叔,你这么说我可要不高兴了,我那两日确实是去追踪无极道人了,只是巧遇那个呆瓜与他斗剑……” “也不知道‘那个呆瓜’姓谁名甚啊!好吧好吧,我不闻不问便是好了,不过大小姐,堡主正在闭关修炼,我们堡中又出现经书失窃之事,此次来到中原调查,我更要对你的安全负责啊!” “谢谢黎叔啦,我会多加小心的!我们平素在武林一向低调,不知是谁,居然打起我们雪山《冰玉心经》的主意,倘若让我抓住,决不轻饶……” “正是正是,我正在加派人手,四处打探情报,此事定能早日水落石出!” “不过……我又觉得这事情另有蹊跷,我总会隐隐觉得,我们堡里,有个内鬼……” “怎么可能!我们堡内上下团结,拥戴堡主,绝无二心,大小姐不要多想了,以免伤身啊!还有,我今日前来,主要是向您请辞,我想要回大雪山堡一趟,处理些自己的私事,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允许我离开几日……” 第十二章 酒鬼葫芦 更新时间2013-11-24 10:46:27 字数:4946 第十二章酒鬼葫芦 范溯在澎城逗留了些时日,取了丁公子为他定做的玄铁宝剑,却再也没寻到丁公子下落。难道丁公子人间蒸发了?亦或他本就是我的一场梦?考量种种荒诞异事,范溯不得不这样去想。 丁公子为他定制的玄铁长剑的确厉害,也真是值了这两锭金子!那剑通体墨黑,重量恰到好处,剑刃锋利,虽不说削铁如泥,但也算是无坚不摧。他看着上面刻的范字,不禁莫名喜感,心想:好吧,我以后就姓范了。 范溯现在又苦恼了,他本以为走出明月岛就是江湖,可是遍观城中,除了自己,竟没遇到一人手持兵刃。既然找不到武林,怎么能够打探到师叔的下落呢?他转念一想,倒也是了,在这城中,佩戴兵器,太过招摇,恐怕不妥,因此才没有武林人士出没,即便有江湖儿女,大多也要隐蔽了自己的武器,假以凡人而逸匿于市。推测起来,而各大门派,大多不都应是深居山中么?也不知道这斗yīn山上,有什么门派没有…… 主意打定,他便想入斗yīn山中走一遭,一来是因他已经在澎城待了很久,却仍然没有打听到任何师叔的消息,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无疑是浪费时间;二来是最近有一种莫名的心情,驱使他也想去斗yīn山的风月湖游览一番;更重要的是,他听闻去往凌山,必须要穿过斗yīn山,然后再向西前行才能到达。 他未离开明月岛之前,便早已耳闻这凌山派乃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帮派。凌山派的大殿虽然安落凌山之巅,可是实际上凌山弟子遍布大江南北,钟离前辈就任武林盟主期间,又有许许多多小帮派都慕名竞相投靠凌山。当年的凌山派,在全国各地都有分舵,可谓是:香主上百,弟子成千,一呼俱应,群龙之首。即便钟老前辈年岁已高,不再担任武林盟主,但凌山派的声威依然显赫。既然凌山派乃是天下豪杰集聚之地,自己上凌山打听消息,自是没错了。 可范溯却有所不知,现在的武林盟主,正是龙山派掌门,江湖人称“脚踏分天地,手劈开华山”的“开山掌”司徒幕。其实外人有所不知,自从凌山派失了盟主桂冠,门庭日渐萧条,龙山逐步变为了武林江湖新的中心。而这龙山派原本并不是什么江湖大派,前任掌门惨遭魔教杀害后,不知怎的,突然凭空蹦出司徒幕这么一个狠角色继任,他的掌法卓尔不凡,以刚猛实用著称,虽然招式平淡无奇,但是他内功真是阳烈猛狠,威力之大,不可言喻,武林之中也少有高手能连接他三掌。当然,在这纷乱的武林之中,想要成为武林盟主,最主要的并不是以德服人,而是能够以武服人,这样才使得他一介武夫,却能稳如泰山般安然当了这么多年的盟主,而且即便到现在依然没人能够撼动他的位置。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范溯心想既是要走远路,那临行前势必要吃饱喝足。他便挑了城里最好的一家饭庄,哪成想他刚一抬脚进门,就听得里面有众人吵嚷之声。抬头望去,只见二楼雅间中,店老板伙同几个小二,气急败坏的将一个醉鬼团团围住,口中谩骂之词,不堪入耳。那老板火气十足,几个店伙计对那酒鬼推推搡搡,那醉鬼却如笑面的不倒翁般嘻嘻哈哈并不在意,手里捏着一个绿豆大点的黑色小丸,随着他们的推搡,来回摇摆,像是在dàng秋千,悠哉悠哉。 只听得那老板骂道:“你这丧气鬼,到我这里找霉晦,不带钱还吃我这么多饭菜,喝我我这么多好酒!我若不是心地善良,都不会让你近我这店门一步!”小伙计们还在旁边帮腔道:“你是不是找死啊?想吃霸王餐啊?” 那醉鬼边打着酒嗝便笑着说:“何必呢,我也没说不给钱呀,我手中这个yào丸啊,别看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啊,一点点就足以啦,这yào丸可值钱呢哟~我只用挖下一扭扭,就够你这顿酒钱的了。”说着就要去用长长的小拇指甲去刮那yào丸。 老板上去就给了他一嘴巴,干脆利落,“啪”的一声彻响,好似打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店老板扯着脖子怒喊道:“哪个要你这破烂玩意!谁知道这是从身上哪里搓出来的泥球!”边说着,身边小伙计边对那醉汉拳打脚踢,拳头像雨点般打在醉汉身上,他却也不痛不喊,依然玩闹嬉笑相迎。 老板觉得这么打还不解气,就吩咐手下道:“把他给我拖下去,拉到门口当街打他个皮开ròu绽,让他们都看看吃咱们霸王餐的后果!”言语之间几个伙计架住他胳膊,将他从楼上拖到门口。 离近一点,范溯便看清楚那醉汉的样子,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当真是再恰当不过,三十来岁,披头散发,相貌藏在散乱的长发里,酒糟鼻子,满脸胡茬,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因为天冷的缘故,脖根赤红如火。他衣冠不整,腰间却坦然别了一个酒红色的葫芦,甚是显眼。他喝的烂醉如泥,再加上本身邋遢,骨子里的那种自甘堕落劲儿,让人看了分外反感。不过这人形象气质,并不似乞丐,更像是落魄消沉的王侯子嗣。恐怕这人若不是这般醉态,在整理好仪容,打眼一看,更像是个家道中颓的乡绅或者贵族。 那醉汉经过范溯身边,酒臭味熏天,惹得范溯心中暗暗不爽,范溯本身很讨厌酗酒之人,对于这种吃霸王餐的醉汉,更是不削一顾。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人经过范溯身旁时,竟对他一挤眼一吐舌,做了个鬼脸。虽然仅有那么一瞬,范溯仍然还是吃了一惊,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人难道他曾经认识我不成?要不为何对我挤眉弄眼? 醉汉被众人拉扯着拖到街上,几个伙计对他又踢又踹,还有些个帮忙的,也不知从哪里拿来铁棍木棒,疯狂的向他身上招呼,下手之狠,完全没有把他当活人看待。打到要害部位,醉汉也是吃疼,嗷嗷的喊叫着。店小二打到酣畅淋漓处,伴着醉汉有节奏的呼嚎,围观路人也跟着喊好。 店小二们也许是企图和醉汉的母亲发生些身体上的亲密关系,嘴中不住的用些敏感词语来暗示这一点。可那窝囊的醉汉却既不还手,也不还口,只是任凭他们暴打,竭尽全力护住身上要害。 范溯忖思道:这帮伙计也忒坏了,你们拳脚相加已经算给他教训了,竟然还用这等恶狠的方式来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再这样打下去,那醉汉恐怕非死即残。况且这醉汉只认挨打,并不反抗,想来也是个心软之人,或许也并非无可救yào。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天就多管件闲事吧…… 随即,范溯喝停那几个伙计,朗声问老板:“哼!这醉鬼究竟欠了你们多少酒钱,你们居然要让他以xìng命相还?” “怎么着?”店老板闻声刚yù发怒,转而瞧见范溯一身锦罗绸缎,便恭敬了脸面:“我劝公子哥你少管闲事,他这种人,谁碰上谁沾一身晦气,不值当你为他强出头。” “我只问问你,他这顿饭欠你多少钱?” 老板一摸八字胡,眼睛滴流一转,说道:“不多不少,正好纹银十两!”十两可是整整一斤的分量啊! “十两?老子吃你们家的哪道菜、喝你们家哪坛酒能值这么多钱啊?”刚刚不发一言,任他东西南北风的醉汉,此刻突然开口说话了:“我人虽喝醉了,但是心没醉,多谢小哥好意,你可别上了这老乌龟的当咯!” 老板听了醉汉这话,更是火冒三丈,骂道:“nǎinǎi的,哪里轮到你这个龟孙儿来说你爷爷我!”几步过来,照着醉汉的脑袋踢上一脚,那醉汉身子摇摇晃晃,轻轻一歪,酒家老板竟也没有踢到,用力过猛,自己反而顺势劈叉,摔了一跤。 范溯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这老板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够蠢笨,不但骂人把自己搭进去了,想打人自己还摔了一跤,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范溯不愿恃强凌弱,用武艺欺压平民,便伪作好意,搀扶起酒家老板,和声细语的说道:“大老板何必和那厮过不去呢,我看你们店墙上挂的这么多菜牌,想必咱们家都是明码标价了,那他吃了哪些菜,喝了哪种酒,我们一对便知,核算一下,这十两银子花到哪里,自然明了。” 老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哑然,街旁围观的路人,起哄声四起,老板竟然也如醉汉一般面红耳赤,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哼声压低语气道:“刚是我算错了,你给一两就好。” 范溯笑了笑,随手甩给他一锭银子,说道:“这是我替那人还的,多余的给我做两个你们店拿手的好菜。我的大老板,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老板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突然心中一惊,自己便默不作声,只见那银子上面,竟然有个浅浅的指纹印记!随后他示意手下伙计放了醉汉,自己灰溜溜的窜入后堂,伙计们回到店中,一如既往的接着招呼生意。 那醉汉起身松了松筋骨,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对着范溯粗略一抱拳,道:“感谢公子哥儿今日帮我解围啊!谢谢啊!走了啊!”说罢他掸净身上尘土,若无其事的大摇大摆走向远方。四周路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便也都悻悻散去。 范溯心中不免嘀咕,这人行事如此怪异,恐怕也是奇人奇才,可我今天这般帮他,在他看来却不算什么大事,仅仅敷衍了我一声谢谢便扬长而去,他的所为,真是让人心寒啊! 那醉汉走了几步,又学着唱戏的声调,抑扬顿挫大声道:“钱啊,你这个好东西!” 范溯心中更是气愤,但又很无奈,心想:我便不与你一般见识,看你又能如何? 转身回到酒店中,他拣了窗边坐下。小二从后厨端上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对范溯自然是相当客气。他吃过饭,正准备要走,只见又有三人,进入正堂,就坐在他斜对面那桌。 范溯瞧这三人不似一般寻常百姓,其中一个高个子的,膀大腰圆,满面横ròu,一副武僧打扮,手里拎了个月牙铲,一看就是个鲁莽之人。中等个子的,二十来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打扮的倒像是一个儒生,大冬天手里拿了一把扇子,估计这扇子应当是他的武器。另外一个是个老年人,看起来应当有把年纪了,但是依然精神矍铄,虽然身边没有带家伙,但是在他拿茶杯之时,范溯余光瞄见他手心内尽是老茧,八成是用棍棒之人。 范溯觉得这三绿林气息浓重,难免好奇心大起,暗暗运动内功,聚精会神,悄悄偷听起他们的对话来…… 那三人点过菜后,便攀谈起来,虽然只有那个老者面朝着范溯的方向,但是他们说的话,范溯听的却是真真切切。 那个武僧起头抢先说道:“哼,凌山派那几个也太不拿咱们兄弟当人看了,江湖上有那么一丁点‘排云剑’公孙让的消息,就让咱们东奔西跑的去调查,咱们稍微休息那么一会,就不给咱们好脸色看……咱哥几个想当年也是……唉……” 那个儒生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自从凌山派掌门钟离逝世之后啊,我看着凌山派上上下下都乱成一锅粥了。那老五‘排云剑’公孙让自称自己得到了师父的口谕,说师父临死前将掌门扳指jiāo给他,让他接管门派事务,可是他们那个大师兄‘翻云手’汤乘却根本不承认他,还说他是诱骗钟老爷子立下遗言,定要让他将掌门之位还回来。那老六‘踏云仙’卢天浩最后也不是因为帮助公孙让逃脱他们的追捕,而被关入了凌山天牢中……” 那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不仅仅是为了掌门这么简单……听说钟离留下一本《相生相克大法》,正是他自创的独门内功,也是他能饱学武林绝学的基础。听说学会了这‘相生相克大法’,可以调理内力,治愈内伤,更可以激发潜能,学起其他武功,速度大增,日进百倍,可那汤乘却没想到,这经书却被那公孙让收了去……” 范溯听了,无奈的笑了笑,心想:“日进百倍”?这老人说话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从未听说世间什么武功可以一日学成,不去付出努力,天资再卓越,也只能懂些花拳绣腿,领悟不到武学奥妙…… 那个武僧没有继续谈论别家武功的意图,另起一个话头说道:“我现在是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自从咱哥仨归了他们凌山派,从没有享受过一日的好,反而天天被他们吆五喝六,仗着自己凌山派剑法的威力,完全不把我们看在眼里,真是受不了了!我想,咱们正好趁着他们内讧的机会,改投别派,再也不受这几个乌……家伙的窝囊气了!”武僧本想骂他们乌龟王八蛋,却又有所忌惮,他就改口说“家伙”了。 那老者紧忙打了个手势,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压低嗓音说道:“二弟,你忘了那汤乘是如何对待‘铁鞋子’吕老四的了么……?” 听到这话,那武僧便不再言语,儒生也噤若寒蝉。正巧此时小二端上菜来,缓和了尴尬的气氛,这三人拾起筷子,默默吃饭。 范溯忖思道:听他们这么说来,这凌山派的大师兄恐怕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我此趟离岛,能完成师命就好,千万不要招惹这样的人。 他本以为这三人就这样不声不息的吃完这顿饭,没想到过了一会,那武僧终于忍不住,再度bào发,又发起牢骚:“真他娘的憋气,什么凌山七杰,我也看不出哪个像是豪杰,各个也都心怀鬼胎,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那老七,因为个魔教妖女,杀了他四师兄,自己改名‘风神魔君’,投奔了魔教,真是武林败类!” 一提到“魔教妖女”,儒生陡然来了兴致,对那武僧说道:“二哥你这有所不知咯,我听说江湖传闻,这事其中另有隐情啊……”儒生咽了口茶水,神情不慌不忙。 武僧却等得焦急,说道:“三弟你别卖关子了行不行,快说说看,又有什么隐情啊?” 老者chā话道:“江湖说法,不足为信。” 那儒生嘴唇开开合合,此刻他对言语的yù望终于能够被尽情释放,他的话匣子慢慢打开:“信与不信,那就取决于你咯!这事情曲折,容我慢慢说来……” 第十三章 柴房夜宿 更新时间2013-11-24 17:28:22 字数:3627 第十三章柴房夜宿 那个儒生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说道:“那‘风神魔君’韩风海行走江湖时,偶然间结识魔教左使的女儿唐媛媛,二人一见钟情,互生情愫,可惜韩深知自古正邪如同水火,势不两立,也从未敢与其有所亲近。后来这武林盟主钟离,为了帮龙山派报掌门被杀之仇,设计活捉了唐媛媛,困在凌山天牢,意yù要挟魔教不要危害武林。韩风海虽然身在凌山,但心中踌躇,时刻想着如何营救天牢中的唐媛媛,又担心若是要与师门作对,必会被天下武林唾弃。可万没料到,他的四师兄见唐天生貌美,竟意图不轨,求爱不成,又恨又恼,便强行将其**,更割了她舌头,划花她面容……” 范溯听后心中一惊,暗自骂道:那四师兄虽生于名门正派,其所作所为也是禽兽不如! 唐景咽了口茶水,接着说道:“待到韩风海来救她之际,见到自己心爱之人已然这幅摸样,不禁怒火中烧,却又不知是何人所为,只好先带其从密道逃离天牢,准备离开凌山。在山崖之边,唐媛媛无心再走,她被割了舌头,不能言语,只能默默流泪,指了指韩风海,点了点头,又伸出四只手指,摇了摇头。她也是贞洁烈女,自己心觉无颜再面对韩风海,便转身跳崖,葬身于凌山山涧之中……” 说到这里,三人纷纷唏嘘叹惋,可那儒生却又有些情绪激动的接着往下说:“韩风海已知自己心爱之人是被四师兄所害,复仇心切,当夜便约其单独出来,那老四本身毫无防备,加上韩风海虽是年纪最小,但武功却是凌山七杰中最高的,区区十几个回合,他四师兄便身首异处。四师兄的血打在韩风海的脸上,他才明白自己已经铸成大错,连夜逃离凌山,改投魔教下,自创风魔剑法,专门克制凌山的武功,听说现在他都已经是往生门的护法左使了……” 说到这里老者暗叩桌面,打断了儒生的话,将声音压得很低,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不要命了么,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提魔教的名讳!魔教行事隐蔽,做事手段非常人所能想到,说不定在这周围就隐藏着魔教的探子……” 一向鲁莽的武僧也谨慎小声起来,道:“这魔教杀人如麻,竟还打着渡人超生的名义!真是气死我也!” 儒生自知说错了话,便禁了言,小心翼翼,四下环顾,看到身后的范溯,不禁突觉好奇,竟然吃过饭这么久,都还没走。他心中疑云大增,用胳膊肘推了推武僧,示意他瞧范溯看去。 范溯心想这下可糟了,他们不会是误以为我就是魔教中人吧,起身便想要走,只听得那老者突然张口道:“小兄弟,偷听别人谈话,江湖大忌,是也不是?”范溯自知理亏,并不与搭腔,假装没有听到,正想往外走,那武僧月牙铲一横,挡在他面前。 “小弟,今天这事你先解释明白再走也不迟!” 范溯心中嘀咕:我初入武林,这些江湖规矩师父也没有教过我,我又哪里知道,被他们纠缠,真是不妙。 老板见到有客人抄家伙了,第一时间过来赔笑道:“各位客官息怒,息怒啊,咱们家小本买卖,周围还有这么多客人,在这里动武不太好吧……再说如果要是动武,你们还不一定真能打得过这位公子呢!这位公子方才还给小的露了两手绝活……” 那武僧听老板这么一激,火更大了,本身就脾气暴躁,对着范溯大吼道:“怎的?听说你有两下子,不服咱俩出去比比!” 一看武僧就是要叫板,范溯不禁心中暗自叫苦:这老板真是yīn损小人,为了报复我,竟然要借刀杀人,今日之事也的确是我的不对,这三兄弟找我麻烦倒也正常。况且现在我若是要与三人同时为敌,也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斗得过,即便是两败俱伤也是不好。 想到这里,范溯鼓起底气,虚张声势朗声笑道:“哈哈哈,我自顾自的吃饭,你们却也要管?看兄台三人样子,也是武林之中的大侠,我好结jiāo侠客,不如我们jiāo个朋友,日后江湖上相互照应。你们今天这饭我请了,如何啊?” “不如何!”说罢,那武僧抡起手中武器,杀气腾腾向范溯胸口袭来,范溯却也不闪,抬起手中长剑,“当”的一声,隔着剑鞘,硬生生的格挡住武僧的月牙铲,自己身体纹丝未动。这一声巨响,惊得众食客四下退散,武僧心中暗念不妙,这人武功端的了得,但既然已经叫了板,也容不得自己退缩,又暗运内力,却也推不动范溯半分。 坐在一旁观战的老者看出端倪,叫住武僧说道:“二弟收手吧,这位公子要与我们jiāo好,我们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那黑面儒生也打圆场说道:“既然这位有钱的公子要请我们吃饭,那我们在点几道好菜,小二,把你们最贵的酒都拿出来!” 范溯暗暗苦笑,心想:好嘛,我才入武林,就栽到你们几个无赖手里了,今天花几两银子,也就当jiāo学费了…… 范溯也不愿久留,结了帐,就直奔斗yīn山而去。他边走边想刚才那三人谈论之事,不禁心中幽幽叹息:这武林之中,爱恨恩仇,永无止境,名门正派中,也暗藏着yīn险小人,自己初出茅庐,哪里知晓这天下大事啊!如今凌山这般混乱,便是不能去了,可无论去向何处,先要过了这斗yīn山再说吧…… 范溯在这斗yīn山中行走,只觉得越走越冷,山中yīn郁,老树横枝跋扈,及至傍晚,天上飘起覆盖天地的鹅毛大雪,初冬时节,下起这么大的雪,也真是诡异之极。 夜色茫茫,雪还没停,范溯本想在山林之中过夜,但又看见远处有户人家灯火影影绰绰,便决定在此借宿一晚。临近瞅去,屋檐上还挂几张着晾晒的兔子皮,这家看样子不是樵夫就是猎户。 范溯来到院前,柴门轻叩,过了片刻,有个农fù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娃娃从屋中出来,那农fù开开心心将门打开,见门外不是自己的相公,不免非常失落。范溯说明来意,又给了点碎银子,那农fù便引他到院内的小柴房去住。 打开柴房的门,范溯不禁“咦”了一声,原来这房中已有一人,那人甚是警觉,冷眼见范溯孤身一人入内,起初也是大吃一惊,仔细端详之下,看他也只不过是个借宿之人,便松了些戒备。 范溯悄眼细瞄,这人身穿青布长褂,身材与自己相仿,三十出头的样子,样貌倒是潇洒英俊,身上还藏了几许秀才举人的文气。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他本身就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很像是个身体虚弱,或者大病初愈之人。 范溯以为自己打扰到了人家清梦,连忙道歉,那人见范溯如此客气,便也不与他对话,转过身,接着睡去。范溯也挑了个舒坦的地方,和衣眯觉。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仿佛是在梦中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听得女人的抱怨声、几个男人的吵嚷声,接着恍惚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范溯心觉不爽,又是一个噩梦。 可是正在他混沌之时,突然感觉一个人在用手推他,这感觉真切,不似梦中,他疲惫的睁开眼,刚想说话,就被那青衫人一只手捂住了嘴巴,而他另一只手拿剑尖抵住范溯后腰,青衫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别出声,那些人是来追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范溯心中大惊:我本是要借宿一晚,没成想又混入到别人家的仇杀中,我本不想招惹是非,是非却来招惹我,劫数啊劫数! 随即,范溯做了个手势,表明自己不会叫嚷,青衫人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放开了手。范溯松了口气,便也向窗外望去。月夜之中,大雪纷飞,三个黑影,yīn气逼人,犹如夜叉,更似魍魉!三人均身穿青衫,背长剑,踏马靴。为首的那人四十来岁,头上谢顶,鹰钩鼻子,一双眸子,凌厉狰狞,杀气十足! 另外两人,面色冷酷无情,身材魁梧,好似罗刹,一人手中携着那孩童,另外一人一手扼住农fù的脖子,那农fù被憋得满面通红,不能出声。 为首那人四下环顾,高声喊道:“老五,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吧,痛快一点,jiāo出掌门扳指和师父的心法,我们就还是兄弟,回到凌山,我也会好好待你和老六。你要是不乖乖听我汤乘的话,稍有迟疑,那这些人就统统都要给你陪葬了,我知道你心肠软,这些人,你都不会坐视不管吧?啊哈哈哈!” 范溯听他言辞,不免心惊,暗自忖思:原来他们就是凌山派的几个师兄弟啊,看来江湖传言果然不假。亏得凌山还是江湖第一大帮派,首席弟子“翻云手”汤乘还能做出这般挟持人质的卑劣行径,真是让人汗颜。此人如此狠dú,恐怕连我也不会放过…… 柴房之内,那青衫人却默不作声,范溯转眼看他,虽是初冬,他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眉头紧锁,似在苦思冥想一条脱身之计。 汤乘见四周依然没有动静,又叫喊道:“好!几日不见,你心软的毛病恐怕也是治好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随即用眼神示意手下,抓着小孩那人接着说道:“小鬼,你也不要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他公孙让不来救你!” 话音刚落,长剑一削,顿时孩童剧痛的哭声,混着农fù绝望的叫喊声,撕心裂肺,穿墙而入,一箭穿破范溯耳膜。他向外望去,只见雪地上鲜血淋漓,那孩童左手的拇指已被削下,孩童因为过度疼痛,已经晕倒,期间惨状,不能言表。那农fù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脸因为恐惧而显得狰狞,不住的给那三人磕头求饶。 另外一人用剑指着那fù女,喊道:“五师弟,我知道你就在此地,你若还不服软,那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这个女人了!” 此情此景,范溯怎能容忍这帮人为非作歹,他按耐不住心中怒火,拔出宝剑,起身就要冲出柴房。千钧一发之时,“凌山七杰”老五公孙让大手一压,按在范溯肩膀,将其止住,贴近耳边对他说:“小兄弟,我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师父将掌门之位和毕生绝学jiāo付我,我却没想到我们凌山派也能因为这些而手足相残,更伤及无辜,倘若我下到九泉,也无颜面再见恩师。我看小兄弟宅心仁厚,我们虽然萍水相逢,可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小兄弟你能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 第十四章 雪夜惨剧 更新时间2013-11-25 14:06:24 字数:4449 第十四章雪夜惨剧 陡然间,青衫人影从柴房中蹿出,轻功大展,腾空而起,不管不顾,如离弦之箭,径直奔着树林方向疾驰而去。 “翻云手”汤乘斜眼一瞟,蔑哼了两声,左手一指他奔逃方向,对“穿云龙”秦荣说道:“二师弟,你去追他!” 秦荣大惑不解,问道:“老五轻功天下第一,腾云驾雾,无人能及,我一个人怕是难以追上……师兄,只我孤身去了,那你二人……?” “你不也说老五轻功了得么?但你看那人抬脚迈迁两步,轻功平平,一定不是老五!公孙让肯定还在这里,他们这是用了张冠李戴之计!我怀疑老五已经将心法、扳指让那人带走,你一人去追足矣。你杀了那人之后,在他身上好好搜搜,不要漏了线索!还不快去!” 秦荣得了令,翻墙奔袭而去,穷追不舍,二人林中穿梭,身形飘忽不定,健步如飞,踏雪无痕。 果然不出汤乘所料,那青衫之人正是范溯!原来公孙让将掌门扳指托付给他,使他穿了自己的衣服,假扮逃走,引开汤乘秦荣,自己在另找时机解救农fù二人。 公孙让在范溯临行前jiāo待说:“小兄弟你要是能够成功逃脱,就将这扳指转jiāo给凌山派我的六师弟‘踏云仙’卢天浩,由他继任掌门,倘若他也不在人世,看在你我今日共患难的份上,请你务必为我们报仇,只要你戴上这扳指,凌山派徒众见扳指如见掌门,上上下下,都会听你的吩咐。我已身中内伤,自知命数将尽,若有来世,我甘为牛马,定会报答您救我门派的大恩大德!” 说话间,他泪流满面,当即跪下给范溯拜了三个响头。此时情急,分秒必争,范溯毫无办法,也只好将计就计,遵他安排。 且说眼下危急时刻,范溯狂奔了几里地,喘息间回首端详,却看只有一人在追,心觉不妥,隐隐地感觉到公孙让那边大事不妙,不禁暗自揣度:难道说公孙大哥怕我受到牵连,便使了这个办法把我支开,他在那边该不会是要和他们玉石俱焚吧!这危难关头我怎么能独自逃生,日后又有何面目再见凌山徒众! 想到这里,他余光一瞟身后如饿狼般追扑而来的秦荣,突然停下脚步,稳了一稳,叹了一叹,缓缓转过身,大义凛然!天光云影皆为其震撼,傲雪孤霜具因其停凝。豪情于胸,遍jiāo世间仁侠义士;长剑在手,尽斩天下jiān妄邪人。 秦荣见他身形停驻,心念此刻必有一战,先下手为强!秦荣长剑抽出,豁然划上,范溯脚下一蹬,腾凌冲迎,二人在空中相搏,顿时间两剑相接,火光四shè,虽然空中只有片刻停留,但瞬息间,二人却已变化了三四招。秦荣虎口隐隐作痛,心知这小子人小鬼大,剑法更是了得,是故他不敢懈怠,全力回击。 “天人合一”剑法大战凌山独门武功,二人缠斗一团,难解难分。走兽避让,飞鸟齐喑,狂风四起,枯木难撑。两把宝剑一黑一白,一个似黑龙腾空、力拔千钧,一个若白蛇穿云、气吞山河;一个势如破竹,心中急于救人;一个迅如雷霆,定要杀他而后快!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那边范溯与秦荣斗得正紧,这边公孙让定下了遗嘱,了结了心愿,也泰然做了必死的决心。他看范溯走远,自己抽出宝剑,破釜沉舟,拼他个鱼死网烂。 突然院内冲进一人,双目通红,莽莽撞撞,那人络腮胡子,生得健硕魁梧,好似棕熊,手举劈柴用的斧头,如野兽般高声怒吼道:“媳fù!儿子!你们这帮匪徒!”如狼似虎般扑向离门最近的老三“腾云虎”严雷。 严雷神情自若,侧身一闪,躲过攻势,提起剑柄,照着那壮汉胃部就是一下,顿时壮汉胃中翻腾,腹中之物混着胆汁喷shè出口。紧接着严雷左手顺势一推壮汉后背,轻轻松松好似推棉花一般,一招将他拍倒在地。 壮汉疼的咬牙切齿,却不依不饶,挣扎的站起身来,又挥舞着板斧向前逼近。那农fù也紧紧抱住汤乘大腿,不住求饶,任凭他如何蹬踹也不肯放手。 汤乘行动不便,甩也甩不动,踹又踹不开,恼怒之余,伸剑刺死农fù,简简单单有如碾死一直蝼蚁,出手之狠,毫无顾忌。可那农fù即便身亡,也依然死死地抱住汤乘不放手,汤乘暴怒,继而挥剑去砍她两只胳膊。汤乘的剑乃是武林中极品宝剑,名曰断水,削铁如泥,无坚不摧,也只用一剑,她的两只胳膊唰的被齐齐切断。虽然农fù已死,可是短时间内心脏却没有停,不待须臾,鲜血如注,喷的汤乘一身一脸。 壮汉见妻子一死,霎时间如疯似癫,双目通红,挥着板斧就朝严雷劈来。这壮汉虽然攻击毫无章法,但是力道十足,板斧之猛,有如熊爪,严雷灵巧避过几招,手中宝剑一横一挺,卡住迎面劈来的一斧,同时猛地踢出右脚,正击中壮汉裆部,壮汉疼痛不支,双膝下跪,两手拄地。严雷拔起长剑,从其背部,一剑刺入,这一剑发力过猛,竟穿过了前胸,剑却无法拔出。 公孙让见如此情形,心中怒火陡然喷发,但凡是个有血有ròu的汉子在场,哪里还能继续隐忍?他冲出柴房,大吼一声:“凌山派第十五代掌门公孙让在此,我今日誓死要清理门户,铲除你们这些门派败类!”说罢凌然仗剑,脚踏北斗七星,步跨银河苍穹,浑身是胆,猛然攻上。 可那壮汉此刻还并没有死,站起身来,踉跄着依然要取严雷xìng命。严雷没见过这等架势,心头一惊,舍弃了长剑,紧忙身形后退。壮汉走了两步,发觉自己再也挪不动脚步,咬碎了牙,用浑身最后一点力气,将斧头掷出。虽然严雷没了兵刃,飞斧又奔他胸口而来,可他并不在意,身形刚要侧转躲避,哪想到正在此时公孙让举剑来攻! 公孙让轻功一绝,武林之中无人能出其右,飞奔千里也可做到一路毫无声息。公孙让无声欺身而进,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闪电。严雷躲得了板斧,却没有能躲过公孙让的剑,一剑正稳稳刺中小腹,严雷“啊”的一喊,恰如闪电过后的一声惊雷! 听闻严雷惨叫,公孙让不禁手上一软,猛然回念起同门情谊多年,如今自己却和老七一样,也能做出戕害同门之罪事,心中不免难过。正在此时,只见那严雷死命相搏,右臂斜起高举,手化作刀,向着公孙让的脖颈砍来,他即便是要死,也要拉公孙让做垫背。 公孙让见严雷发了狠,便不再犹豫,身形一矮,双手紧握剑柄,顺势奋力一推,斜的向下,一下子将严雷的肚子划破,截作两段,腹中脏器,尽数流出。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眨眼之间,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但汤乘却来不及救援。待到汤乘来与公孙让缠斗之际,宅院内,血腥四溢,雪地上,一片殷红。人之刚死,鲜血尚温,但见院内,蒸汽腾腾,杀气腾腾。 再说一说那范溯与秦荣大战了几十回合不分高下,范溯焦急,心中不免嘀咕:这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公孙前辈必会遭了dú手…… 于是他不再多想,手上加紧攻势,“天人合一”剑法攻招频出,全然不顾及防守。虽然这剑法相当精妙,但秦荣纵横江湖数十年,经验老道,再加上他杀意十足,与范溯搏斗,招招致命,越战越勇。 范溯看出秦荣无疑是要取他xìng命,他原是想要克敌,后来又觉得要制敌,而现在,他却只想着杀敌。范溯心想:你们这些歹徒,真是江湖的败类,你们的种种行径,天理难容,我今日若是杀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为那些死去的冤魂报仇,不让你们日后再危害无辜! 他杀心已决,剑法更加凌厉凶猛,头脑清晰,思路缜密,招招剑式,层出不穷,绵绵不绝,步步逼近。陡然凶狠的变化,压得秦荣根本透不过气来。 在这剑刃包围中,秦荣忽然发现一处细微破绽,他不禁喜上心头,暗暗讥讽道:这小子剑法虽然厉害,但是格斗经验不足,百密一疏,我若挺剑去刺,便能轻易破了他的攻势! 秦荣突然变换剑招,将全身内力灌注剑中,猛地刺入,犹如dú蛇出洞,迅捷狠辣,不重伤目标,誓不罢休。可他哪想到,这正是范溯为他准备的圈套,更是“天人合一”剑法的精妙之处。 范溯向后一撤步,玄黑长剑微微一低,正点在秦荣剑背之上,削弱了他的攻势,又接连使出“进退中绳”、“左右中规”,两招无缝衔连,从四个方向同时攻进,反击了秦的进攻,秦哪想到他还有后手,躲避不及,胳膊大腿纷纷中剑。 秦荣想自己也是武林名流,竟被这个毛头小子打得落花流水,心中恼怒,一蓄力,遍将自己毕生绝学全部打出,今日若是不让这后生身首异处,自己就算是白白习武二十余年! 范溯见他攻势如此凶猛,心中难免不有所紧张,随即能打出“万物自化”、“聚气而生”这两个防式中的招数来格挡,范溯见连连避让不成,转身拖剑急忙后撤。 敌退我进,秦抢上几步攻了过来,突然范溯冷笑一声,身形一矮,回身一剑犀牛望月,宝剑直指秦荣下颚,秦荣用尽全身内力收住脚步,宝剑剑尖距他咽喉仅有几毫米远,剑锋寒气逼得他动弹不得。 用剑的若是换做别人,秦荣现在就该在阎王爷那边报道了,可范溯却稍一犹豫,手腕一抖,剑锋上提,秦荣下巴顿时一道鲜红。秦荣被这一切惊呆了,还没回过神来,范溯左掌带风而来,稳稳的打在他的胸口,将他击出数丈远,扑倒在地,失去意识。 何故变招?毕竟范溯从来没有杀过人,即便面对罪大恶极之人,自己也难下杀手。 他见秦倒地不起,便前去收了他的剑,准备将其制服。说时迟,那时快,正在他弯腰拾剑的瞬间,秦荣突然翻身跃起,凌空之中,有如饿虎扑食,抽冷子一拳砸向范溯后背,范溯并没想到他会诈死,对这一拳完全没有防备,生吃这招,他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感到五脏六肺都要碎了。 秦荣见他受了一拳还没有倒地,死里逃生的他心中岂能不害怕,唯恐其转身灭了自己,慌忙拖着重伤的身体,向密林中仓皇逃窜。而范溯吃了这拳,拄剑撑住摇摇yù坠的身体,咬紧牙关忍住剧痛,初冬寒冷,但是他的汗水却能湿透长衫,他也顾不得秦荣到底逃去何方,心中惦念公孙让,用了片刻定了定神、缓了缓痛,想要运起轻功,却又无法提气,无奈只能徒步奔跑回去。 范溯心中急于救人,无暇多顾,可自己并不知道,秦荣这一拳相当狠dú,不仅伤其脏器,更有极强的穿透力,攻击丹田,正如用那尖针去扎气球,使他真气尽散,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说,这一拳,已然废掉了范溯多年辛苦修行的到的全部内功! 范溯回到院外,想要翻墙而入,却又无法跃起,无奈只好从正门冲入院中。一进门,只见得几具残破的尸体横七竖八,死状惨烈,鲜血淋漓。而院中一角,公孙让和汤乘依然在拼死缠斗。那汤乘攻势凌厉,一招快过一招,手中白刃过处,剑剑带血,公孙让身中数剑,加之又有内伤,剑法呆滞迟钝,却依然死命相搏,丝毫不顾及身上的数个血窟窿,招招奔着汤乘要害而去,自己则毫不防守,任人宰割。公孙让血ròu模糊,仅仅只凭着顽强的毅力靠墙而站,一心只想要和汤乘同归于尽。 范溯止住心中悲愤之情,提剑前来解围,那汤乘一个后空翻,退出数丈远,轻蔑的瞧了瞧范溯,鄙夷道:“你这小子也算有两下子,竟然还能活着回来。我这二师弟天资愚笨,居然没能将你擒住,只能jiāo给老子收拾你了!” 虽然汤乘已经退走,可公孙让的剑仍旧在空中机械的比划了几下,他最终体力不支,倒在了血泊之中。 范溯看到公孙前辈的惨状,心中无比仇恨,所有的愤怒集在一起,最终一同bào发,火山喷发般势不可挡。他剑指皓月,仰天长啸,汤乘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吼声所震撼,心中不免一惊,怕这小子发起飙来,攻势bào狠,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秦荣也擒这小子不能,他的功夫可能并不在自己之下。可汤乘百般算计,却不知晓,此刻范溯表面凶悍异常,其实体内功力全无,自己行动都勉强支撑,又去拿什么来bào发呢? 汤乘不敢怠慢,抬剑抢攻,范溯专心应战,虽始终无法运用内功,但剑术招式依然犀利威猛。缠斗了几回合,眼见断水剑横的砍向范溯太阳穴,范溯紧忙手腕上翻,反手用剑去挡,这一接招,范溯心呼不妙,虽然范溯的玄铁剑异常坚韧,但那汤乘之剑更是削铁如泥,这双剑相撞,玄铁剑竟被切做两段! 第十五章 死而后生 更新时间2013-11-25 21:43:27 字数:4080 第十五章死而后生 自古剑客,人在剑在,剑亡,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玄铁作剑,坚不可破,一遇“断水”,脆如薄纸。 眼下范溯长剑已断,又身受重伤,失了内功,与“凌山七杰”之首xìng命相搏,有如蚍蜉撼树,及其后果,可想而知。 范溯用尽了“天人合一”剑法招式拼命抵挡,汤乘却越战越恶,定要将这小子碎尸万段,是故剑招层出不穷,依仗着自己手中断水剑那摧枯拉朽的神级威力,丝毫不将凡间玄铁宝剑放在眼里。眼见着范溯竭尽全力成功化解了汤前面三招的攻击,可这第四招,他虽有心去防,可怎奈何剑短一截,无力回天。 只见得汤乘一剑下劈而来,携着凛冽的剑气,直奔范溯左肩,定要削去他一只胳膊。“断水”若要你死,神仙也无可奈何,范溯自知在劫难逃,躲无可躲之下,他下意识闭紧了眼睛,心中苦苦念道:“我本想安分守己不结仇怨,没料到仇怨反而自来找我;本想救人于水火之中,没料到自己最终也断了xìng命;本想在江湖上有所作为一展宏图,没料到出师未捷、命比纸薄。天意啊!天易!你当年为何要去学武,丢了小花,赔了xìng命。我若是在家务农,现在应该和小花成家,与儿女嬉戏呢吧。是啊,假如我现在睁开眼睛,看到的一定是我的小儿子正在炕上打滚撒娇,我心爱的小花端着热腾腾的面汤招呼我吃晚饭,我刚刚锄地回来,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才打了个盹。明月岛、北冥zhēn rén、丁公子、江湖武林原来都不过是我的黄粱一梦罢了,根本就不存在的啊! 可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将他拉回现实,他反而有些坦然了:我怕是已经死了,稍等一会便会有人来接我过桥了吧。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我有感觉不到疼痛?难道是这剑太快了,让我死的没有感觉,那有为什么能感觉到这血的温度?接着他又听到一阵惨烈的叫喊声,他猛地睁开眼,从所有的不切实际中醒来,眼前景象着实让他震惊! 原已倒在血泊之中的公孙让,并未真死,只是失血过多,昏倒过去。待到他清醒过来之时,眼见着汤乘劈剑下去定然要了范溯的命,自己硬是咬着牙奋而起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挡在范溯身前,双臂高举,用炽热的ròu身去阻隔那无情的利剑! 无论是谁要阻拦,断水剑都丝毫不会犹豫,齐刷刷的削断公孙双臂,有如划破空气一般,无言无语的剑,硬是要将有言有语的人,变得同它一样沉默! 螳臂当车无效,公孙让侧头顶起,竟用天灵盖去抗,人的颅骨坚硬无比,即便是断水剑砍在上面,也无法一瞬劈开,汤乘剑上力道已然被他这一扛全部卸下,可怜他公孙让一代大侠,鲜血四溅,脑浆横流,怒愤一声,当场身亡…… 千里雪原,千里血仇,五尺烈风,无耻之徒!范溯的悲愤,吞心食胆,自己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脑中充斥了公孙前辈含冤悲血。此刻的范溯只知道紧握断剑,趁势斜砍汤乘腹部,可他已经没了内力,速度力度都已不够,汤乘乃是武功卓越的江湖顶尖高手,应对此刻万念俱灰的范溯,简直易如反掌!他猛的提起一脚,抢先将范溯踹飞出数丈之外。硬挨这一脚,虚弱的范溯好似枯叶,随风在地上滚了几番,仰面与苍天相对,即刻不省人事。 汤乘脸上丝毫没有胜利者的窃喜,心中无情的他恐怕比取人xìng命的剑还要更冷上十分。汤乘在公孙让衣服上蹭了蹭剑刃沾染的血迹,踩过公孙的尸体,徐徐向范溯走来,他打算再补上一掌,彻底的杀人灭口,然后搜搜他的身上是否有自己千方百计设法夺到的扳指和内功心法,最后再一把火烧了这里,毁尸灭迹。 这月夜下的罪恶,真的会被汤乘一把火,全部烧尽吗? 正在此时,嗖嗖嗖,三颗暗器抽冷子向着汤乘的印堂、膻中、气海三个大穴打来。汤乘时刻机警,闻声紧忙纵身旁的侧倒,在地上滚作一团,顺势溜到那大汉尸体旁边,倚靠着尸体作为屏障,四下寻找暗器来源。 可是这四周十几米内举目所见之处均没有活人气象,而那三颗“暗器”也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石子罢了。通晓武林的汤乘不免心中大惊:这么远的距离,用形状这么不规则的暗器,又同时打出三颗,还能找穴这么准,这暗处之人恐怕也是个绝顶高手,难不成他想坐收渔翁之利?随即,他高声喊出:“想从我‘翻云掌’手下抢东西,兄台,恐怕你是打错了算盘吧?” “老弟你算盘打得太多了,也没见到你挣到多少钱,也不怕累伤手指头!” 随着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又是三颗石子飞出,毫不粉饰的直奔汤乘,大有穿心之势。汤乘内功深厚,双手一拍大汉尸体,竟将其推飞空中,去抵挡那飞来的暗器。 就在这瞬间,但见那柴房之上,一个人影飞了下来,那男人打着酒嗝,耳面赤红,脚步不稳,一副醉态,浑身脏兮兮的,腰间别着醒目的酒红色葫芦,万般怪态,迥于常人。完全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啷当酒鬼也能有着连汤乘都会心惊的武功。 汤乘断定来者不善,便恐吓道:“实不相瞒,这地上一干人等,全都祭了我这‘断水剑’了!我也只不过是从他们那里拿点我该拿的东西,你若想黑吃黑,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那醉鬼满脸的不在乎:“哦哦,‘断水剑’是吧,听过听过,不要动不动就抬那家伙出来吓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也只不过是能和西域丁家的玄冰剑并列北朝第一而已,论起天下第一剑,还是要数那承影剑……” 汤乘听这人言语又是一惊,承影邪剑,近百年间,都是天下武林无人不畏惧,更是无人不想要的极品宝剑。虽这剑邪门,但却威力无边,唯有yù望强烈之人才可以激活邪剑的魔xìng,yù望越强,邪剑威力便会越大,究竟邪剑的威力是否当真存在极限,却也无人知晓,可谓得上是无法无天。只可惜另有传闻说这把邪剑自带诅咒,会悄无声息的吸食主人的灵魂,直至最终失其本心,真可谓是害人害己。不过话说回来,谁人能够知晓,究竟这人是因邪剑而癫狂,还是因那无可匹敌的yù望呢? 但关于这把剑的任何讯息,现今也只有武林的传说而已。自从几十年前,当时的名门正派几大高手合力封印了剑的魔xìng,将其沉于深海之中,那承影邪剑也就如同废铁一般毫无威力可言,更不再危害武林,而如今它是否腐蚀尚且无人可知,至于下落,也早就无人知晓。 汤乘既不敢怠慢这个路数不明的异人,也不愿输了自己“凌山七杰”之首的气势,便冷言恫吓道:“莫非阁下是此剑主人?承影邪剑的名讳,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阁下却避‘邪’字不提,据我所知,普天之下,唯独魔教之人,为了避讳,才不说‘邪’这个字眼的吧?自古正邪不两立,你若再不走,我就要替正派清理你这个邪门歪道了!” “正派?我可看不出你哪里正派了?你说我是魔教也好,白道也罢,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你要是能告诉告诉我,我还要感谢你咧!我也没有闲工夫管你那么多事,你愿意拿什么就拿什么去,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要管管……”谈笑间,那酒鬼神情轻松,丝毫不把这自居为“武林枭雄”的汤乘看在眼里。 说罢,他斜眼看了下奄奄一息的范溯,戏谑接着说道:“我欠这小兄弟钱,你若将他打死,我就只能让你去yīn曹地府,替我找他还钱了!” 没错,这酒鬼正是那时范溯在酒馆救下的那个醉汉,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无意善举,在危难之时,却帮了他一次。 接着那酒鬼转身去搀扶范溯,眼看这到手的鸭子要被别人抢走,汤乘哪里能受得了,哪怕这怪人是酒仙下凡,也未必斗得过他手中无坚不摧的断水剑!他暗中蓄力,提剑冲刺,直指酒鬼后心。那酒鬼别看一脸醉像,可是这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看也不看,腰间葫芦随手掷出,汤乘慌忙一躲,身形停滞,刺了个空。 那葫芦上原来已经系好他的腰带绳,酒鬼回手一拉拽,收了葫芦,继而缓缓从身上解下腰带绳,刷的一下,外裤随即滑落,露出里面破破烂烂的棉裤。他不慌不忙,脱下粗布外裤,又用腰带绳在葫芦的腰上多绕了几圈,紧了紧,半怒半笑的说道:“哎呀我说你这个人,还要真动手啊,那我也不得不脱了裤子,和你斗上一斗!” 说罢,他将葫芦高高抛起,双臂用力,腕上带劲,那葫芦有如流星锤一般,轰然砸来,上下左右,往复翻舞,一步一步,向汤乘逼去。汤乘也不是吃素的,依次打出凌山剑法相回敬,一时间,寒光剑影横飞,二人搏斗,激烈异常。 虽然这断水剑锋利异常,但这流星锤被那酒鬼用的变化多端,攻击方向难以预测,汤乘全力挥舞宝剑却是连葫芦的外皮也碰不到,更砍不到那裤绳了。 这边范溯却还未死,但浑身疼痛折磨,动弹不得,不若死了来的痛快,那酒鬼看到范溯生命垂危,心中也怕继续耽搁下去,范溯小命必将难保。须臾不敢延迟,酒鬼突然收了攻势,晃晃悠悠恰巧躲过锋利的长剑,若无其事的手拿葫芦,咕咚咕咚喝起酒来。 这么好的时机,汤乘岂能放过,递剑再度来刺,那酒鬼粗中带细,边饮酒边向左侧身一闪,躲开快剑,同时左手去抓汤乘右手手腕,汤乘收回剑招,避过这一抓,可没想到,那酒鬼脚下变化极快,一步欺身过来对着汤乘,嘴里含的一大口酒,自上而下,喷吐了他一身一脸。这酒臭混着口臭,惹得汤乘恼羞成怒,那酒鬼却嬉笑着,颇有几分猴王之顽皮,即刻又从兜中打开一个火折子丢给他,火折子在他身边稍微一蹭,顿时烧着了一片,借着助燃的酒精,继而向全身蔓延。 汤乘大惊失色,急忙倒地扑灭身上的火,幸好地上积雪颇厚,火虽灭了,但他脸面熏黑,须发也被烧焦了多处。待到汤乘定睛看时,那酒鬼已然背着范溯跑出十几丈外,汤乘无暇多顾,从未被人这般戏弄的他,自然忿恨难平,yù杀了这二人而后快,然后再仔细搜查尸身,取回扳指和心经。 话说这酒鬼虽然武功了得,但是轻功却是平平,再加上又背了个百十来斤重的垂死之人,用尽全力跑了几里后,自己也气喘吁吁了。这酒鬼身醉心不醉,脑中不停的筹划着:照这样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那厮就会追上,到时候恐怕这小子也就xìng命难保了…… 酒鬼边跑边心中暗自盘算,范溯好似也有心灵感应一般,气息游离间,用自己仅存的微弱力气,竖起拇指,酒鬼看到他拇指上的扳指,心领神会,取下扳指,戴在自己手上,又从兜里取出一粒小黑yào丸,捏碎了,悄悄塞入范溯口中,低声说了句:“小兄弟,对不起了!”说罢丢下范溯,抬起带扳指的左手,对着汤乘张狂的喊道:“狗东西,我现在是你们狗帮派的帮主,你还不快听我的号令!” 汤乘一看那熠熠生辉的扳指果然正是凌山派掌门信物,口中骂道:“魔教狂徒,竟敢侮辱我们凌山派!纳命来!” 范溯被那酒鬼丢下,身体僵硬,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一动不动,死了一般。汤乘怕他们再用调虎离山之计,停了脚步,用手背在范溯鼻尖感觉了片刻,发现他已然毫无气息,脉搏也查不到了。汤乘心中暗笑道:“这小子最终还是死了!”又补了一掌,而后大踏步追随酒鬼而去。 第十六章 地藏菩萨 更新时间2013-11-26 10:20:36 字数:4321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第十六章地藏菩萨 盛夏天空,yīn晴不定,正是像那青春期的少女,前一分钟还和你好好的,不知道你哪句话一不小心说错了,便惹她娇恼。但看那头顶无垠青天,刚刚还是悲怨泪泣、疾风骤雨,此刻却又笑逐颜开、朗朗乾坤了。 且说那皮肤白皙的青年男子遥望屋外的渐渐散去的白云若有所思,暴风雨虽然残酷,可却将苍穹清洗得湛蓝一片。男子的故事虽然没有完结,却又不愿再继续讲下去,微微地轻叹一口气,满面和蔼地对早已泣不成声的九指少年王平道:“呵,你看,天已经晴了,一切都过去了……” 王平毕竟是个孩子,伤心起来,毫无顾忌,即便是成年人看了,也不免心怜。王平哽咽道:“叔叔……你……说的那个……被削去手指的孩子,是我么?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我的父母……真的是被凌山派的恶人杀害的么?你,究竟是姓天,还是……姓范?真的……是你救了我么?这把宝剑当真是你的么?你如果……不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么,范溯大侠……他最后……怎么样了,你知道么?我一定要替我爹爹阿娘报仇!”王平双拳紧攥,情绪激动,感情真切,与刚见面时那一副不温不火、面无表情的小大人样子截然相反。 面对王平连珠pào似的问题,那个男子不置可否,神情坦然,却笑而不语,他单单只去墙上摘下那把半截的黑色玄铁宝剑,在手中掂量几番,突然正气而立,大喝一声,骤的又在屋中舞起剑来。他忽快忽慢,虽屋中并无敌人,但他舞剑的架势,好似在和高手过招一般,看的王平眼花缭乱。 十几招过后,男子缓缓停下,悠悠的端详着断剑,全然进入无我无人的境界中。“扑通”一声,小王平双膝跪地,不住的给那男子磕头,哭诉道:“求求大侠收我为徒吧!您只要能教我一招半式,要我……怎样都行!” 青年男子双目空洞,望向远方,兀的摇了摇头,叹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那是个有进无退的地方。孩子,好好学习,考取功名,才是你应该走的路,你的仇……”那男子长嘘一口气,望着手中紧握的断剑,怒声说道:“你的仇,我的仇,公孙大哥的仇,我范溯誓死要让汤乘秦荣血债血偿!” 即便如此,小王平依然长跪不起,浑身不住的颤抖,泪如泉涌,浸湿砖土。面对命运凄惨的小王平,范溯难免联系到自己,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蹲下身,双手抓住王平的手腕。 小王平只觉得两股热流从手腕向心口涌去,却并未在心间jiāo汇,而是周身循环,相互追逐,越转越快,片刻之后,浑身已是灼热难耐,小王平又惊又奇,“啊”的尖叫一声,本能的将手缩回,慌忙问道:“范大侠,这是要对我做什么?” 范溯不愠反笑,回答道:“不必担心,对你有利无害。不过,我想问问,你识字么?” “姑姑生病之前,我也曾上过几年私塾……” “那我考考你,这木板上的字,你认得多少?”说罢,范溯从包裹中拿出一片小小的木板,木板之上刻了百十来个小字。 小王平认真的研究了一会,羞愧的说:“这些字我倒是认识,只不过不知道这些话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哈哈,这天突、华盖、膻中、巨阙之类,都是人身上的穴位,分别是这里、这里……”范溯边说边指给他看,“刚刚那两股热流在身上流动的路线,你还记得么?” “那两股热流灼的我好生难受,估计是永远也忘不掉……” “你试试静下心来,按照这木板上所写的,调用那两股热流,从这儿,经过这儿,到这儿……”说着,范溯用手指在王平身上来回滑动,王平也很聪明,只需教一遍就心领神会。 范溯接着又说:“勤加练习这心法,你以后学什么都会易如反掌、日进百倍,当你背熟之后,就将这木板烧了吧,木板上的内容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你今日需当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第三个人说起。还有……千万不要涉足江湖,你一定要记住!” 范溯心想,可怜的孩子,你所遭遇这一切,全都是因这《相生相克大法》而起,如今我将这心经教给你,也算是对你死去的父母有个jiāo代,公孙前辈在天之灵,也会同意我的做法吧…… 将这心法jiāo代妥当之后,范溯便辞了王平,他还有要事,不能过多耽搁,径直的奔着龙山主峰而去。 范溯原以为按他的脚力,瞄准龙山峦巅,一路登高,天黑之前就可以到达主峰,万没料到这龙山树林繁密,杂乱无章,岔路又多。明明终点就在眼前,似乎是触手可及的样子,可谁能料到这脚下的路,却坎坷异常。范溯不禁心中自嘲道:好吧,人生可能应就如此,弯路倒也没什么可怕,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怎奈何天色不待跬步,今夜比明天来的更早,转瞬间,四周漆黑,难辨方向。幸而巧见一幢山间破庙,范溯无奈,只好露宿其中。 这破庙一看就是多年无人打理,佛龛之上尽是蛛网,蜡烛早已燃尽。地面尘土堆积,想必是十几年间也未曾有人来过,门窗破败,墙壁斑驳,庙虽不大,但殿中供奉的,乃是“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的地藏菩萨。 陋庙不大,佛可真不小! 范溯本是不信天神救世的,可他此时,在万般破烂中,抬头仰望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地藏菩萨,他莫名的心觉虔敬。 范溯心想:《地藏菩萨本愿经》中,列举了二十三种因果报应,而之所以此刻自己急于登龙山,也正是应了这些因果报应。想到这里,他便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对着地藏菩萨的佛像拜了三拜,心中默默祈求着自己此次龙山之行,能够一切顺利…… 范溯正在虔心祈祷,外面突兀的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一个虎头虎脑、雄浑深沉,一个尖声尖气、yīn阳鬼怪,二人声音属于两个极端,辨识度都异常高,范溯听了,愤恨油然而生,心中暗自冷笑道:真是冤家路窄,时隔这么久,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你,也真是应了因果报应了,你我之间,也应该好好算算清楚了! 随即他跳入佛像身后,衣襟鞋底,并未带动半点尘埃,功夫之绝,可见一斑。 两个声音由远及近,低沉的让人听了好似泰山压顶,尖锐的让人听了犹如芒刺在背,总之两个人声都让人感到分外不适。 范溯在侧着耳朵静静的听着,只听得那个深沉的声音说道:“我要在这庙中休息一晚,明个再继续赶路。” 那尖锐的声音说道:“我也要在这破庙睡一宿,明个不等你睡醒,我就出发!” 那深沉的声音又道:“我这次参加武林大会,见识见识武林各派,哪个比我厉害!” 尖锐的声音顶着他说道:“我也要去武林大会,专拣那老弱病残,吸干他们内力!” 这两个声音像是在相互斗嘴,更像是在互相攀比,范溯心中盘算:那日在河边,你也想吸我内力,今日你休想离开这地藏菩萨庙,看你如何再去危害武林! 突然殿门猛地被用力推开,月光下,一个长长的人影投映在威严的佛像身上。虽是两种声音,但端的只有他一人,所有对话竟都是他一人发出!范溯下定主意:黑白鬼,等你走入殿中,我定要当着地藏菩萨的面,灭了你这半人半鬼的家伙! 只见那人脸一半黑一半白,黑脸那面瞪圆大眼,眼仁内血红一片,白脸这边眼皮微睁,眼角处不停抽搐。黑脸那面头上光秃,毫发不生;白脸这边却长发下垂,掩住脸面。这黑脸表情冷酷,还有几分人模样;那白脸面容狰狞,嘴角一笑,波谲云诡!他身背一口鬼头刀,刀背后面阔,分量笨重,刀柄雕有狰狞鬼头,刀背顶端有一圆孔,圆孔上栓一铁环,随着他走路,喀拉喀拉直响,像是地狱饿鬼,拖着镣铐,来索人xìng命。 那黑白鬼步入屋中,静静坐下养神,突然间又上蹿下跳,时而如常人般侧卧而寝,时而又如疯子,挥舞大刀,四处劈砍。范溯虽然知道这个黑白鬼一半yīn一半阳,行为怪诞,但心中却也不知他这般又是为何,只好隐了呼吸声,静观其变。 黑白鬼折腾了半天,才消停下来。他静静端详着地藏菩萨像,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像是个孩童,第一次见到什么稀奇的玩意。须臾片刻,他惊愕尖声,猛然跳起,接连后逃,退到门口,双手紧握鬼头刀,厚重的刀刃不住颤抖,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那个低沉的声音喊道:“啊!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原来你躲在这里!我不怕你!我不怕你!都是因为你,我这个皇上亲封的天蒙城定远将军才会变得不人不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说罢,他举刀飞身竟来砍那佛像! 范溯心中一惊:难道我被他发现了不成?若要与这疯子搏命,我可不得怠慢分毫! 范溯正要起身相迎,只听得那个尖锐的声音又喊道:“你!你!都是因为你那邪门的《正阳天罡功》,我黑白鬼才会走火入魔,不yīn不阳!无极道人,我要杀了你!!” 范溯心中大惑不解,暗自嘀咕:这yīn阳人竟然还是个将军?那无极道人又是谁?“正阳天罡功”这个名字倒是似曾相识,我在哪里见过来着……屋内并无他人,这黑白鬼又是这般举动,难道是疯癫发作?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如今看来这话一点不假! 只见那黑白鬼膂力惊人,一刀将佛像头齐刷刷砍下,泥土做的佛头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一旁,正好面朝范溯,似笑非笑的看着刚刚还对这佛像虔诚祈祷的范溯。 黑白鬼似乎还不解气,满运内力,挥舞大刀,在屋内乱砍乱砸,霎时间本已年久失修的破庙,四壁震颤,屋顶瓦砾纷纷落下,这破庙本就是简易筑建,哪里经得起这个疯子如此折腾,眼下更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在旁观望着黑白鬼如此疯癫狂躁,不惜自戕泄愤,范溯心头一软,转念道:他虽是疯癫,但走火入魔之前也曾是一个好人,他虽然那日要加害于我,但如果那天没有遇到他,我恐怕早就曝尸荒野了,黑白鬼虽然古怪,但也怨不得他,这种种事情的本因,都应是那无极道人所为,他不过也只是一个受害者! 范溯心意已定,倏地由佛像身后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黑白鬼身边,手指戳他穴道,定了他的身,点了他哑穴,封住他内功,三招均完成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手法已然快出了凡人的理解范围。他右臂一夹黑白鬼的腰,脚下一蹬,两步冲到屋外,这黑白鬼也是百十来斤的成年人,他却能只用单臂持住,究其力道之大,常人难以想象。 范溯携着黑白鬼刚走出地藏菩萨庙没几步,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庙宇已然崩塌,范溯心中苦笑道:今日因我而拆了一座庙,恐怕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了吧,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待到地下,我在和地藏菩萨解释吧! 月夜昏黑,yīn风四起,范溯放下黑白鬼,双手抓握他双腕,用与对王平相同的方法,向他传送内功。黑白鬼体内真气紊乱,但一遇范溯的内力,有如万千溪流汇于大江。黑白鬼脸上时而全黑,时而全白,时而还面露红韵,犹如常人。过了一个时辰,黑白鬼所有真气都已归位,他的癫狂之气也得到平息。而范溯却已然累的汗涔涔的,口干舌燥,浑身虚弱。他缓了一缓,口中念叨:“黑白鬼呀黑白鬼!你可记得我?你当日为我输了内功,我今天也还回你了,你我算是两清,互不赊欠。无论什么原因,以后要是让我再见到你为非作歹,我定会替武林除害,绝不手软!” 范溯心想:这黑白鬼不人不鬼的,我和他说这些道理,恐怕他也不会听明白。此刻我还不能解了他的穴道,他要是再发起疯来,我一时也难以制服他,算了,再让他挨个把时辰,穴道自然就解了。 想罢,范溯看也不看黑白鬼一眼的继续向龙山顶峰挺进。这一路上,范溯无暇顾及周围环境,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着一年之前他是如从黑白鬼手中逃脱,之后又如何跌入迷雾谷,如何遇到庞蓉婆婆,又是如何邂逅黄姑娘…… 第十七章 谧湖幻境 更新时间2013-11-26 22:49:49 字数:3313 第十七章谧湖幻境 万籁俱寂,星移斗转,月夜雪景,jiāo相衬托,斗yīn山中,云海翻腾。 天光云影,一唱一和,互诉衷情,大地挽着天空的纤手,云海望着星河的碧眸,和谐而美好的jiāo融在一起;忽的,好似竖琴音符抒情灵动,节奏渐行渐缓,万籁归于天地相接的那一线,看!太阳,升起来了!她袒护着大地上的一切生灵,无论贫穷或是富贵,丑陋或是美丽,邪恶或是善良,都可以被她的光照无私包容。 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晃眼,雪地之上一个怪人穿梭林间,向河边快速移动。那人时而上蹿下跳,时而正步向前,如疯似癫,难以捉摸。离近了瞧去,只见那人脸上一半黑一半白,半yīn半阳,半人半鬼,他不是别人,正是连蛮不讲理的绿林草莽都要避让三分的“黑白鬼”! 那黑白鬼虽然只有一个ròu身,但却容纳了两个灵魂,一yīn一阳,一邪一正,这样的双重人格,他自己却毫不知晓。,他时常会自己与另一半的自己对话,行为之诡,可谓异类。 在这寂静的树林之中,猛然听到他yīn阳怪气“啊”的一声,胆小之人一定会被吓个半死。黑白鬼尖声叫嚷道:“啊!河边有个死人!” 忽而又声音低沉道:“河边有个将死之人!”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假如他要没死,哼哼……”说话间他轻功大展,三步并作一步,来到那人身边,手背放在他口鼻前,高声尖叫道:“没死!没死!” 那人穿着青衫,倒在雪中,气息游离,身上却是血痂片片,一看就是个经历过惊天决战、九死一生之人。但是他青衫完好,分析起来,此人应不是受了皮ròu之苦,而是中了极其严重的内伤。虽然身上没有兵器,但看他的打扮,也可推断他一定是练武之人。又见身旁有道长长的沟印,他一定是用尽全力从别处爬到这里,及至河边体力不支昏死过去。虽难究此人是善是恶,但看其长相端正,不应是穷凶之人。 黑白鬼“咦”了一声,yīn沉声音道:“我黑白鬼要救他,救人一命,胜造……”话还未说完,突然又细声尖叫道:“啊哈哈,我也要救他,让他保住一口气,我好吸干他内力!” 听到“吸干内力”这几个字,河边那人好似回光返照一般,挣扎着微微眯眼看,恍惚间见到眼前这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这么个鬼东西,不免心咯噔一惊,可自己伤的太重,身体早已不能支撑,哪有反抗的余力,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够逃过这一劫。 黑白鬼满脸诡笑的抓住青衫人的天灵盖,他猛的感觉到一股紊乱的真气有如万千支针扎入他的大脑,让他痛不yù生,本是模糊的意识,被这么一刺激,顿时变得清晰起来。他突然回忆起自己吃了那个酒鬼给他的yào后,是如何跌到地上,又如何挨了汤乘一掌,而后又如何从假死状态中复苏过来,爬到河边……虽然脑中疼痛难耐,可是随着黑白鬼真气的介入,他渐渐有了活人的知觉,他心想:我范溯一劫未平,一难又起,一身武艺最终竟要喂了这么一个鬼东西!实在是不甘心啊! 过了一会,范溯感觉嗓子能颤动了,便用微弱的声音对黑白鬼说道:“前辈……您留我一口气……我就……告诉你一个……凌山派武功的秘密!” “秘密!?” “秘密?!”那黑白鬼先后叫了两声,一声沉郁,一声惊悚! 范溯早料到天下间无人不会对钟离前辈遗世的武功感兴趣,更何况这个黑白鬼呢。他遂更低了声道:“我既然已经要死了,这个秘密我就传给你一个人吧,我们凌山派的绝学也不至于在武林消失……你扶我坐起来,趁我还能言语……” 黑白鬼还没有听完他的话,就毛手毛脚的搬起范溯,让他背对河道,扶稳坐好,紧忙沉声问道:“《相生相克大法》是不是在你手里?” “相生相克……总纲……你记好了……”范溯身体摇摇坠坠,越说声音越低,眼看着气息就要断绝,黑白鬼自是十分急躁,将耳朵贴到范嘴边要仔细去听。哪料想就在此时,范溯突然推出一掌,掌心向着黑白鬼胸口打来,常年习武之人,有些招式完全发自本能,黑白鬼下意识的运足内力也伸出右掌去迎,条件反shè般的这么一掌,力道却是十分之大。 双掌相对,范溯被他击出一丈开外,这一掌虽然震得范溯臂膀生疼,但他脸上反而露出满意的笑容,借势落入奔流湍急的河中,他尽力将头漏在外面保持呼吸,有如一块朽木浮水,身体随着冰河顺流而下。初冬的河水冰冷刺髓,这百种疼痛的记忆jiāo织在一起,刻在范溯每一寸骨骼上,逼他永生难忘。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黑白鬼在岸上又叫又骂,却还不死心,他恐怕是不懂水xìng,自己也不敢冒然下水去擒范溯,只好沿着河道一路狂追。跑了一阵,自己却停下来,站在岸边放声哈哈大笑,尖声尖气:“哈哈,小子,你的死期到了!”好似报了杀父之仇一般快意。 范溯心中不屈:我即便死在这冰冷的河里,也比让你吸了内力强! 正寻思间,他忽然听到前方水声隆隆作响,难道前面是……瀑布!! 即便是瀑布那又能怎样,如今的范溯早已无能为力,将xìng命化为棋子,jiāo给上天随意摆布,倘若上天安排他葬身瀑布,他也只能闭了眼,用身躯体验最后这一秒这失去依托、急速下落的感觉。 他的身体从空中重重的扎入水中,有如砂糖掉入水中,一时半刻,也没有再浮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范溯感觉到自己好像是醒了过来,可是却又不能动,更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奋力睁开眼,只有视觉和听觉依然存在。周遭漆黑一片,唯有一副发光的画在展现他眼前。这画很是神奇,图中景物好似变戏法一般不停的在运动。那画中描绘了一只怀孕的洁白母鹿,口衔一枚布满血丝的珍珠,四蹄急速奔跑,后面三只豺狗穷追不舍,时不时地发出咕咕的叫声,像极了yīn险之人的冷笑声! 那母鹿心中焦急,满头大汗,越跑越快,可那母鹿单纯,怎敌得过豺狗谋食之无垠贪心?千钧一发之际,母鹿不管不顾竟然从画中一跃而出,来到范溯面前,忐忑回望,豺狗依旧被困在画中团团打转,她适才缓缓停住脚步。范溯引目看去,她四蹄站立之处,竟是镜面般的湖水,无岸无涯。它行走之处,踏起涟漪点点,静谧的美景让人窒息。就在眨眼那一瞬,母鹿化为了一只天鹅,洁白无瑕,浮在湖中,孤傲独立,引吭高歌。 闻声,本是漆黑的湖水,突然间有了微微点点的荧光,凝神细辨,那些荧光,竟是一条条的小鱼,在湖中静静的游着,湖水澄清,本是立体的景物,却如画卷一般缓缓展开。抬望眼,无声恢弘,星光荧光jiāo映,这景色如梦如幻,一时间模糊了水天的界线,天地浑然一体。 天鹅举头仰望明月,而后又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即刻难觅踪影,万籁归寂。这瞬息万变的奇妙景象,看得范溯屏息出神。静中有动,湖中两个白色光点倏然向水面涌来,豁的一跃凌空,带起的水珠犹如无数钻石般晶莹剔透。月光照耀下,范溯终于看清,那两个光点竟是两只海豚!两只海豚深情款款相互对视,流线般的身体在空中拼出一个心的图案。但那两只海豚却违背重力的并没有落回水中,而是在空中相互jiāo缠,最终幻化成一男一女两个人形! 那两个人均是白发苍苍,执手偕老,相爱,矢志不渝!范溯目睹着奇幻的一切,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见到这样温馨感人的一幕,却也并没有惊讶。那个空中耄耋恋人,却依旧如年轻情侣般相拥着,好似永生永世不能分开一般。冥冥中却又有另外一个女xìng的声音在对范溯说:“来找我吧……来找我吧……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斗转星移,晴yīn难料,评说东山再起;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 说罢,空中的一切幻象都渐行渐远,最终变成了苍穹中的一粒珍珠,那珍珠血染般鲜红,竟然就是母鹿口中那枚!突的,那珍珠迸发出万丈光芒,刺得范溯睁不开眼,等到他恢复视觉的时候,发现自己时空转移般来到了一处没有天没有地的苍茫空间,无依无靠无边无际。他感到自己已然能够自由行动,可他却手足无措,幽幽的,不知何方,忽然传来远处一个老妪的声音:“后生,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范溯被困在着不着边际的苍茫之中,这老妪的声音就像是救命稻草,他紧忙应答道:“老前辈!老婆婆!请问,我这是在哪里啊?” “哼,臭小子,你还不快磕几个头谢谢nǎinǎi,是我救了你一命!” 范溯听得身后拐杖碰撞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缓缓而来,越来越近,他猛一回身,一个老妪就站在他身后,其人身形佝偻,跛了一条腿,所拄拐杖也是老树断根所做,实际年龄估计也就四十出头,可是样貌却已经是老态龙锺,皮肤下垂,长发披散着,犹如女巫一般的眼神,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神态可怖的老妪脸上时刻保持着似笑非笑的yīn冷表情,透漏出对世间一切的不削,可是她衣着破破烂烂并不洁净,更像是山间居住的野人,常年过着非人的生活。 范溯呆的愣神,老妪拐杖一砸地面,嗔怒道:“还不赶快给我跪下磕头!” 第十八章 有容乃大 更新时间2013-11-28 0:33:44 字数:3706 第十八章有容乃大 游历种种虚幻梦境,范溯早已不知自己究竟是生是死,冥冥之中,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应该是已经出窍了,摇曳在这混沌苍茫的广袤空间中,到底是要上天堂还是要下地狱,他也不很清楚。百无聊赖的他只是在默默的等待,等待一个人接他去过那座桥。可是他没想到,在这与世隔绝的虚空之境,他等到的竟然是这个暴躁古怪的老太婆! 范溯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叹道:“我终究还是死了么?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你又是谁?” “你既然这般想死,我也不拦着,如果你要坚持不肯跪下谢我,我就让你真正的体验一次死亡的快感!”老妪说罢,抡起拐杖砸向范溯髌骨,范溯毫无反抗意图,应声单膝跪地,她冷笑着又道:“怎么,你还不愿意给我磕头么?要不是看在你师祖高天成的份上,我也懒得管你!” 本是面无表情的范溯,陡然变得诧异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师祖是谁?” “我不仅知道你是高天成的徒孙,还知道你师父是北冥zhēn rén,没想到你还和‘凌山七杰’有关系,他们七个,也就老五、老七算是人才,其他的,哼哼,批评他们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嘴!”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老妪冷笑道:“哼哼,臭小子,你岂不知我神通广大,你是瞒不了我的!不过我从未听闻江湖上还有小花和丁公子这么两位人物……丁恩这老怪物难道生了个儿子?” 范溯顿时哑口无言,闭了眼,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出,他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接受阎罗王对他一生的审判。 “哼哼,臭小子,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我说你没死你还不相信,我天下武功排名第一的庞蓉,有必要骗你个后生晚辈么?” “庞……庞老前辈?莫非你是‘南胖北瘦’中栖居南朝庞家的……” 一直脸色冷峻的老太婆,突然开口笑道:“哈!傻小子,你居然还知道‘南胖北瘦’?我也是看在我爹与你师祖的jiāo情上,才救你一命,小子,你还不谢谢我?如果没有我,你早就去阎罗王殿报道了!”她诡异的表情介乎于惊喜与嘲弄之间,恐怕这老妪许多年没有笑过了,此刻也早已忘记如何调用面部肌ròu去表达“笑”这个词语。 范溯听她这番言辞凿凿,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便紧忙叩首拜谢救命之恩,不过期间经历已然出乎常人所能理解,范溯一时得不到解释,表面上按照长幼尊卑,对她言听计从,可自己心里也难免暗自嘀咕。 那老太婆看范溯也算是明白事理的人,又一如既往的冷峻道:“你身受重伤,朝夕不保,为了救你,我已经将你的ròu身浸泡在我独家制作的yào酒中。但是这痛苦常人难以忍受,我怕你疼死过去,便用我的内功阻隔了你全身通往大脑的经络,你的灵魂此刻正遨游在我设置的梦境中,你自是勿需担心。” 世间竟有这种奇妙,范溯不禁啧啧称奇,若是自己当真没死,他便欠下这个怪婆婆一命。 庞蓉接着说道:“你在昏死状态下,念叨公孙让一次,汤乘三次、丁公子、小花各五次,这些我都不关心,但是听你说起‘天机子’这个久违的名字……” 庞蓉言语停住没有接着往下说,她在等待范溯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范溯解释道:“‘天机子’是我师叔,我此趟奉师父的命令,下山寻找师叔下落,结果出师未捷,遇到了凌山派门派争斗,被汤乘秦荣这群歹人所伤……公孙让前辈也因此命殒山中……”一提起汤乘秦荣,范溯恨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怒从中来,不可断绝。 庞蓉闻后,冷笑道:“钟离老了,连自己的徒弟都管不住了,我父亲生前最瞧不起这个一无是处的‘武林盟主’。” 范溯本身虽然不认识钟离,但是他从师父那里听到的话,句句都是夸赞钟老前辈武德双馨的。这个庞蓉老妪,即便武功高强,和钟老前辈相比,也只不过也是武林晚辈。自古长幼有序,她口无遮拦,竟敢在背后如此指责钟老前辈,不禁催使范溯心中不悦,他接着解释道:“正是因为钟老前辈已经仙逝,所以门派内部才起争端……” “肯定就是为了他那浪得虚名、百无一用的《相生相克大法》吧?”庞蓉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除了心法,那汤乘还觊觎凌山派掌门的位置……公孙前辈临死之前将掌门之事托付于我,但是所谓的《相生相克大法》却只字未提,恐怕这武林绝学应该也随他去了……”范溯无意与她争辩,只是实话实说。 庞蓉莫名的有些恼怒:“年幼无知!和我们家的《伏虎金刚经》相比,天下间还有什么能算是武林绝学?哼哼,他们这么争斗,那老七没出面阻止?” “老七?您是指……‘风神魔君’韩风海么?” “哦?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绰号?现在他在江湖地位如何啊?如今我已隐退,他应该就是武林第一了吧。” 范溯心想,这老婆婆好生狂妄,居然能将自己凌驾于“天下第一魔君”韩风海之上。他也不敢反驳,如实回答道:“‘风神魔君’他……他前些年背叛师门,已经加入魔教了……” 老妪不惊反喜:“啊哈哈哈,他终于做对了一件事!魔教又怎样?小子,你是不是很瞧不起往生门啊?” “晚辈不敢……不过听说魔教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晚辈不愿与其为伍……” “哦?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眨眼?那你说说凌山派算不算是名门正派啊?他们的几大弟子,杀人的时候,哪个眨过眼睛?”此刻老妪脸上的冷笑,恰如其分。 范溯再次哑口无言,他不愿与庞蓉顶撞,心想:你虽说的有道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因为正派中出了几个败类而堕入魔教! 庞蓉见范溯不搭腔,颇感无趣,继续追问道:“江湖之中,近些年还有什么大事,说来与我听听,谁现在是武林盟主,除了我之外,谁现在是天下第一?承影邪剑现在有下落了么?” 范溯心中暗笑:原来这老婆婆对近些年来武林中事并不知晓啊,那还敢自称天下第一,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像她这样“绝顶”的江湖前辈,竟然连武林中谁是盟主都不知道,八成和自己一样,身在山中,只顾修行,与世隔绝吧。 范溯就将他所见所闻,与庞老婆婆一一道来,庞蓉听得入神,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叹气,时而又发出人的冷笑。 庞蓉的冷笑好似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脸上摸去一样:“猪头猪脑!你连承影邪剑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哼哼,你说的那龙山派,我记得原本只是个小帮派,那开山掌司徒幕我更是闻所未闻,他肯定是偷学了别门的武功,才能有这么大本事兴风作浪。只可惜我消失江湖多年,空有一身内功,现在这身体又不听使唤,要不我肯定要和他比上一比,看看他哪里能比我们家的‘伏虎金刚’神功厉害!” 哼哼,韩风海第二你第一!武林盟主还没有你这老太内功高!范溯对她的自吹自擂厌恶至极,下意识撇过脸不去看她。庞蓉也有所觉察,便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还不信我说的话么?我们庞家武功天下第一,云洲大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家神功,普通资质的人根本无法入门,自学能到第四层就已经算是万中无一的天资绝顶聪颖之人,过了第五层,就是武林中一顶一的高手,而练到第七层,就已经是藐视天下、无可匹敌了,我爹爹庞元德练到了第八层,不就顺其自然的是天下第一么?只可惜我被困山中多年……” 范溯心想:按照推理,我的身体现在应该还在斗yīn山中,估计这老妪也是被困在斗yīn山瀑布谷底,既然她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困在深山老林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一谈到武林排名,庞蓉蓦然黯淡了神情,一扫刚刚趾高气扬的架势,叹了叹道:“既然你知道‘东高西低,南胖北瘦中不溜’,那你一定知道另外一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yù则刚’吧?” 范溯直言不讳,答道:“这句话我倒是听说过,不过不知道前辈用在这里指的是什么……” “‘东高西低,南胖北瘦中不溜’说的是几十年前上一代江湖至尊的五位前辈,现在他们要么就已退隐江湖,要么早就不在人世。而当今武林独领风骚的,正是我说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yù则刚’四位至尊高手。” “可是,您不是很多年没有听闻江湖的消息了么……现在新星辈出,怕是这四大高手,又要换人了吧?” 庞蓉好似极其易怒,范溯随口一说,都能将她点着:“混账东西,你以为你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想与前辈抗衡么?虽然这句话是十几年前江湖盛传的,不过足以体现我们四个在江湖上的地位,你可知道这四位都是谁么?” 范溯变得收敛了些,中规中矩的推测道:“想必‘有容乃大’指的就是您吧?” “哼哼,不错,我以自家内功,震惊南北两朝,当年辉煌,自是有目共睹!而那‘海纳百川’,指的就是韩风海,他年纪虽轻,但却是学武奇才,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过目不忘,了如指掌。‘壁立千仞’则是指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千刃斩’毕立毕先生,他表面上是个私塾先生,实则深藏不露,刀法了得,其人武功路数诡异,总能料敌先机,好像会读心术一样。而‘无yù则刚’程刚,就是你要找的人,也是武林中我最佩服的人。他与我们三人不同,很少抛头露面,但是江湖之人皆知他品德武功,盖世无双,北冥zhēn rén的武学造诣和他师弟比起来,相差甚远啊!唉,韶光易逝,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也不知现在怎样,而我还在这里躲避仇敌,恐怕我们四个早已作古,物是人非了吧……” 范溯心想,婆婆你如此高傲,对武林盟主都甚是藐视,没想到这武林乱世中竟然也有能让你夸赞的人,看来和你齐名的三位大侠,也非同小可。他仔细思考了下庞蓉的话,又觉得有些疑点,便问道:“婆婆武功高强,怎么还会在这里躲避仇敌呢?” 陡然间,庞蓉怒火中生,僵硬的脸面变得扭曲起来,她紧握拐杖,狠狠的一砸地面,动天撼地,她咬牙切齿忿恨道:“董天炎,我如今境遇,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不得生啖你ròu!还有你们这些北朝武林所谓的名门正派,当年是怎样诬害我,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第十九章 旧恨如新 更新时间2013-11-28 15:54:01 字数:3877 第十九章旧恨如新 霎时间天昏地暗,本是虚无的苍茫飘渺空间突然风云变幻,无端端四向湮灭,八方溃崩,飞沙走石,残云风卷。天空血红,忽明忽暗,犹如亢奋跳动的心脏,恶云翻滚,步步逼近,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天压下,按得范溯难以呼吸。整个世界除了血一般的红,就只剩夜一样的黑,压抑异常,恐怖谲绝。 大地因惊悚而不停的颤抖,范溯无所适从,那老婆婆早已消失不见,天空中却传出她无边暴怒的声音:“你们!全都该死!”隆隆巨响,有如虎啸,更似雷鸣! 突然间,这混乱崩离的空间中,竟然缓缓浮现一对新婚夫妻的身影,新郎魁梧威猛,新娘天赐芳容,二人好似情意绵绵,相爱相拥。范溯还未看清那男子面容,轰隆隆一道闪电劈下来,将那男子虚象扯个粉碎,狂风伙同着庞蓉的声音在呼啸:“董天炎!你欺骗我的青春!枉我嫁你为妻这么多年,原来你竟暗怀鬼胎,一心只惦记我们家的武功秘籍,叵测小人!我恨你,下地狱去吧!” 那对新人转瞬间湮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送妻子出关的画面,那女子恋恋不舍,依依惜别,泪光闪烁,双眸盈盈,含情脉脉,可那男子却只有白板一样的脸面,失了相貌。突然间火光四起,将整个画面付之一炬,所有景象烧作烟灰,颤抖着逃向天际。苍穹中,庞蓉的声音更加愤怒,有如惊涛骇浪般不可抵挡:“到地狱去忏悔吧!你欺骗我的感情,辜负了我的信任,这一边你骗我说北朝武林要邀我共研武学精华,那一边你却又指示走狗去北朝散布我要覆灭各大门派的谣言!你该死!你该死!我一世聪明,竟然没有想到我最信任的人会算计我!我糊涂,我糊涂啊!” 顿时间电闪雷鸣,天降大雨,可地上的火并未被熄灭,反而犹如泼油般,有愈来愈旺的趋势。火焰中,渐渐浮现了一名女子孤身与十名豺狼脸面的男子在山巅之上激烈搏斗的画面,那女子招式威猛干练,毫无惧色,虽然十人围攻也不能靠近她身,但是看她路数越来越窄,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 “北朝武林!你们都是yīn险小人!明着是要和我比试武艺,实际上却是要用车轮战术消耗我体力,我天下第一的庞蓉和你们大战三天三夜也不曾输过一招!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们单打独斗胜不了我,竟然一同出手!只可惜我当时年轻气盛,自以为无敌于天下,却不知自己已有身孕,才中了你们的道!你们!哼哼!如今,你们早已化为白骨,可我却独存人间,我每天都给你们烧香,保佑你们永世不得超生!啊哈哈哈!”庞蓉疯狂之声,穿心入骨! 说话间那火焰已有一人来高,转而变成了一道坚实的火墙,烤的范溯掩面连连后退,不敢直视。他转过身去,另一幅惨烈的画面却让他惊呆了。牢房之中,刑拘一应俱全,墙壁血染一片,刚刚技压四座的那位女子,现在已经是遍体鳞伤,生命垂危。她的双rǔ已被无情割掉,赤身luǒ体的瘫软在墙角,xià tǐ隐隐的流着血,可她并没有绝望悲伤痛苦,只是冷冷的笑看前方互相搏斗的十个男人。 那十人中,有一人手拿丈八长矛,生得威猛,但却面露极度恐惧之情,有如见了魔鬼,丢盔弃甲想要逃走;他身旁一人,手持鎏金大刀,从空中劈砍下来,携风带雨,毫不留情。但看这边角落处另外一人胡乱挥舞长剑,节节退守,无心去管别人死活;再瞧那边更有一人手持长qiāng,一qiāng从后,鱼贯串连起面前那相互撕扯扭作一团的另外两人,可面容残暴的他却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身后还有一人,手持精钢杵正奔着他的后脑袭来。 他们这般争斗,全然是奔着散落地上已被撕碎的那本经书,眼看着这边一个精瘦男人舍命去扑,那边一个胖子飞身跃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还有一人手持尖刀戳中他后腰,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天地,满地鲜血,犹如人间地狱,场面恐怖,惨绝人寰,不可言喻…… 天空中传来那老妪残酷的笑声,振聋发聩:“哈哈哈!杀吧,咬他!吃他的ròu,剜他的心!哈哈哈!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是怎么折磨我的,我没有亲手宰了你们,真是人生最大的遗憾!你们为了我家的半本经书,就争个鱼死网破,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啊!啊哈哈,你倒是用力刺他啊!砍断他的双手双足,看他还怎么和你争!” 此时庞蓉已经彻底丧失人xìng,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一朝bào发,在她设置的虚空幻境中,尽情宣泄她心中无法泯灭的怒火。天空中突地伸出一只大手,去抓那战成一团的十人。而那角落的女人,也正是趁他们厮杀之际,夺门而出。那大手用力一碾,十人统统化为ròu泥,鲜血脏器顺着指缝流出,以恶对恶,当真是惨上加惨! 范溯胃中翻腾,即将呕吐,无法再看,紧闭双目,任凭雨打风吹、电闪雷鸣,可是这种种场面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脑海中删除,庞蓉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子!你不敢面对吗?这些可都是我的亲身经历啊!可惜老天爷舍不得让我痛痛快快的死!我躲在这里,没人能找得到我,没人能得到我们家的经书!哈哈哈!” 这个时候,范溯本是想劝慰庞蓉,莫要被仇恨连累终身,可他自己转念一想,如此深仇大恨,都可以轻易看淡的话,那当真是天下最大的不可能了。 庞蓉豁然好似峰回路转般,语调一变:“不过,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竟然能遇到你!好啊好啊,你与我同样都是废人,我们两个废人加一起,正好是个完整的人!小子,武林这些名门正派,你不恨他们么?江湖这些yīn险小人,你不想杀光他们而后快么?” 思想难以自控,霎时间,范溯脑海中浮现出雪夜山中一具具血淋淋的死尸,农户一家是怎样被屠戮杀害,公孙前辈是怎样死于非命,自己又怎样惨遭dú手,落的现在生死不明的凄惨境地。 “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范溯虽然义愤填膺,但是还保持着理智:“哦,不!不!我若是杀了他们,不就和他们一样是屠戮人命的人了么?我不要!我不要!不要再逼我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我的仇只能让老天爷去报了!” “哈哈哈哈!想死?没那么容易!臭小子!感受我的愤怒吧!接受我的力量吧!从此你将脱胎换骨,不再是一个凡人!你将接替我,成为新的武林霸主!”庞蓉狂妄的咆哮着,仿佛宇宙空间中都充斥了她的怒吼,震耳yù聋! “啊啊啊啊啊!”范溯只觉得浑身像是通了电一般,有股强大的力量疯狂的向自己身体里钻,难以抗拒,又是万分疼痛,几近昏厥。他此刻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自称无敌于天下的怪婆婆,已经将她四十年修炼的七层金刚伏虎内功源源不断地全部传送给他。 庞蓉毫不死心,喃喃诱语在范溯耳旁蛊惑道:“你的正义感呢?你难道不想替天行道么?你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帮歹人横行江湖么?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你的,却刚刚开始!” 巨大的疼痛并没有完全摧毁范溯的意志,他依然清晰的知道他自己是谁:“不!停手吧!我不会背叛师门,接受别人的内功!我若是死了,在九泉之下更无颜面对师祖!” 范溯极力的呼号辩解,可那执拗疯狂的庞老婆婆哪里肯听!她犹如凡尘的终结者一般,从天而降,双手抓住范溯双肩,内力犹如奔腾的岩浆,汩汩流入范溯体内,庞蓉怒道:“识相点吧孩子!如今能救你xìng命的,只有我们庞家的内功!我传你内功续命,你就要完成我的遗志复仇!无论你想与不想,都要全部接受!” 范溯被疼痛折磨的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瘫软在地,任凭火红的内力有如愤怒的猛兽般冲入体内。虚幻空间随着内力的输送,不停的在坍塌,大地震颤,天空抖擞,一切的一切,都在随着庞蓉沾血的双掌,灌入范溯赤诚的胸膛! 不知范溯晕了多久,耳边不再有怒嚎之声,疯狂老妪已经消失不见,好似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四周寂静,声音已经从范溯耳中剥离,范溯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一片血红,两只眸子有如两团愤怒的火苗在熊熊燃烧。他自己却异常的淡定,只是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冷笑,仰天长啸,与庞蓉的声音同步怒吼道:“董天炎,这是你的最后通牒,我将派去地狱的使者,带给你最后的审判!”二人声音混合着,直穿云层,像是在对着浩瀚无垠的宇宙进行着生死一搏的宣誓。 逐渐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电闪雷鸣风雨jiāo加的画面变得模糊,一切的一切恐怕只是一场噩梦,亦真亦幻。范溯已经失去了意识,感觉不到周围环境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是心中有所挂念。 经历这么多之后,灵魂游离于虚空的他突然安静下来,莫名的开始思考。命运究竟是什么?是冥冥中的安排,或者仅仅只是一个随机数?没人能解释清楚。我们究竟怎样看待命运?是公平的,还是不公的?当我们面对这多舛的命运时,我们是顺其自然,听之任之?还是淡然一笑,继续拼搏?没有人能给出正确的答案。总之,范溯累了,他真的累了,即便心中有再多的疑问,现在却没有力气继续支撑他,去寻找那么多答案。无声的叹息,他知道世间的事情,不一定每个都有答案;说书人讲的故事,也不一定每个都有结果。他只希望能安安稳稳的睡个懒觉,哪怕是香香的一睡不醒,也不愿再睁眼看着颠沛流离的世界。 心若是空的,身边的一切,也都是空的…… 这静怡的时光,也不知范溯孑然享受了多久,他原以为他已经将整个世界都屏蔽掉了,可是这熟悉的笛声,悠悠的传来,仿佛将他重新带回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母亲那温暖的身体中。他明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脑海中的幻象而已,可是他却仍旧情不自禁的在想:我的生母,你究竟是谁?你又在何方? 外界星星点点的光亮诱惑,使得范溯情不自禁地睁开眼,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宁谧的如同镜子般的湖旁边,四周依然漆黑,星光依然闪烁,湖中游鱼依然散发着迷人的荧光,不同的是,湖面上,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仙女,遗世独立,静静的吹着笛子。 范溯也忍不住对着那仙女莞尔一笑,和着那梦幻般熟悉的旋律,他微微张开嘴,轻声咏唱道:北风萧瑟兮月如霜,壮志未酬兮心断肠, 名利无情兮空生恨, 江湖如梦兮醉一场, 剑兮,剑指苍穹快意人生; 恨兮,恨悔流年枉生华发; 情兮,情意绵绵不离不弃; 仇兮,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呜呼哀哉!知否知否? 三千世界鸦杀尽, 与君共寝到天明! 注:文中“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一句取自高杉晋作原诗,为避免纠纷,特此声明作者及出处。 第二十章 yīn阳往复 更新时间2013-11-29 10:11:38 字数:3991 第二十章yīn阳往复 到现在看来,一切好像都是悲剧的节奏,我们的主角经历了种种磨难,体验了大恨大悲,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昏迷了多久,但是最终他还是顽强的活了过来。身处漆黑山洞中的范溯,刚一睁开眼睛时,竟然还以为自己又进入另外一个梦幻中,直到亲手摸到了身边热乎乎毛茸茸的一个家伙,他才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回到了现实。 再回人间,一切都重新开始,范溯有如初生的婴儿,对这个毛茸茸的玩意很好奇。洞内昏黑,伸手不见五指,虽有微弱光亮,但也看不清是什么。他胡乱摸去,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他探到毛茸茸的背面,居然是锋利的爪子!他居然和野兽睡在一起!被他这么一摸,那野兽发出呼噜噜的低鼾,范溯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猜想,这一定是一只冬眠的棕熊,这个地区山中有棕熊也不足为怪。不敢久留,他蹑手蹑脚捋着微弱的光线,寻找山洞的出口。 第一脚踏出洞口,范溯的心,豁然敞开了!人世间一切的美好,从他每一个毛孔沁入心田,润泽了他干瘪瘪的身躯,填满了他空dàngdàng的灵魂! 外面的阳光虽不强烈,但是依然刺得范溯一时半刻睁不开眼,只能用耳朵聆听着涓涓溪流声、嘤嘤鸟鸣声,用鼻子呼吸着泥土的芳香,用脸颊去感受和煦的春风。是啊,春天来了,冰雪消融,又是新的一年,又是新的轮回,睁开眼,好好看看,万物萌动,生机勃勃,世间的一切,一切全都是新的! 范溯也不知自己是怎样从初冬熬到早春的,更不知道自己梦中那些幻象是否真实,醒来之后,他完全没有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别人,更别说梦中见到的庞蓉婆婆了。虽然孤寂仍旧是他的朋友,不过灵魂与世界通感的范溯,可以真切的确定一个事实就是他还没有死!虽然浑身仍旧剧痛难忍,但是没错,正是这种真实存在的疼痛感,让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死。 没有死,并不意味着还活着。死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可活着,却是一辈子的事情。既然造物主怜悯,让范溯九死一生,那么在不远的将来,他又将如何对待自己弥足珍贵的生命?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所有人慎重深思的问题。 知觉全部回归,感官已经就位,可莫名的,有股灼热的真气在范溯体内来来回回的奔涌,一会上涌到天灵盖,一会又下沉至足三里,每每经过他心脏,他那脆弱的小心脏就会猛烈地抽动一下,被迫的将血液压送至动脉,供给全身营养,维持他的生命。 他无奈苦笑:这恐怕这就是婆婆传给我的庞家内功吧,可惜她不知道,我丹田已经碎了,没办法储存内力。即便是再强大的内功,我也留不住,过个三年五载,内力散失殆尽,我也难逃一命呜呼的结局。 蓦然,无处不清春,新风阵阵,雏鸟鸣鸣。范溯转念又一想: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三年五年也是活,三十年五十年也是活,假如我能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创造无限的成就,那我这流星的一生,也光亮了! 想到这里,范溯便一扫垂头丧气的情绪,不禁忘却了真气流过体内各大穴位时常人难以承受的强烈的灼烧感,更让他完全陶醉在这早春山谷的风情万种之中了。山谷中薄雾弥绕,犹如少女身上的薄纱,半遮半露才更加迷人,虽没有钟灵毓秀的美景,但却有着恬静典雅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不能自拔。更想化作彩蝶,翩飞徜徉在无尽的美好之中! 可是,七层的伏虎金刚内功加在一个半残的人身上,经脉的疼痛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庞家的《伏虎金刚经》就是这么一种刚猛的内功,不仅伤人,久练更会伤己,正因如此,能承受第五层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到现在还没人能够练到第十层,而这第十层的设定,也完全只是个理论的推测而已。更何况范溯自己练的“天人合一剑法”,属于yīn柔内功,遇着阳刚的庞家内功,更是水火不容,在范溯体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巨大的痛苦强加到我们的主人公身上,上天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呢? 范溯早已习惯了忍受痛苦,痛觉神经的过度兴奋,使他变得稍微有些麻木,这就好比细细品尝那苦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苦丁茶,绕舌三周半,再慢慢咽下,莫名的,喉咙竟然甘甜起来! 夜幕降临了,范溯爬上树冠,欣赏着夕阳染红天空,玫红色的火烧云,是任何画家都无法描绘的美。缓缓地,月亮显现出来,天空中的星星,每个都在向他眨眼,同情着这个悲剧的主角。偶尔流星划过,一定是天空哭了,范溯挥挥手,为天空揩干泪水,安慰它道:我都坦然面对命运了,你又为什么而哭泣呢? 剧烈的疼痛让他夜不能寐,好不容易感觉到迷糊了一会,却又觉得身上有个凉飕飕的东西爬过。原来是一条小蛇,颜色鲜艳,橙红黑三色相间,范溯不仅心想:为什么世间外貌美丽的东西会带dú呢?我若只去欣赏它,而不去招惹它,那它又会怎样呢? 范溯一动不动,任凭小蛇慢慢的爬过他的身体,爬到树下,消失不见。范溯不禁心中觉得好笑:我先是和熊共枕,现在又与蛇同床,与大自然如此亲近,真可谓是“天人合一”了啊! 当赐予大地生灵能量的万物之母太阳再度从东方冉冉升起的时候,范溯已经找到了一处山间温泉。反正山谷之中不可能有别人,而自己作为天地生灵的一员,理应可以展露天体,享受片刻泡温泉的快乐。他全身脱光,感受着这温暖的泉水的拥抱,是怎样一番舒坦,我们都不会知道。他将自己的衣物也泡到水中漂洗。望着那血迹斑斑的青布长衫,昨日再现,他本已宁静的心,又泛起层层涟漪。 “公孙前辈……我……”他不禁叹出声来“唉……” 他将洗干净的衣物晾到石头上依次晒干,无意间回首再看那件公孙让留给他的青布长衫,本是白色的衣衫衬里,被水浸泡后,竟然显现出字来!题头赫然几个醒目的字,让范溯心中大惊! “《相生相克大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武林泰斗的独门心法,今日凌山派上上下下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至尊内功,居然隐藏在公孙前辈送给他的长衫中! 他悲喜jiāo加,毕恭毕敬的对着长衫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默念道:原来公孙前辈这样信任我,不顾xìng命的将这般宝贵的内功心法都jiāo给我,我也是行将就木之人,无力完成他的重托,待到九泉之下,希望再见面时,他能原谅我吧…… 其实范溯内心对武学非常热衷,不过自打他被驱逐出明月岛,困厄于思过崖,“孺子可教”的他已经进行了深刻的自省,可以算是“改邪归正”了。范溯深深明白,自己不能背叛师门,别的门派的武功,即便再好,也是学不得的。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又催使他去阅读上面的内容,他自我安慰道:我不学便好了,我倒是要看看,这本能引起门派手足互残的经书,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 “天地之道,循环往复,yīn阳相克,相克相生……”范溯自顾自的读出声来。这经书不过百余字,可是字迹斑驳,不好辨认,再加上衣服一干,字就很快隐去了。范溯研究起来非常费劲,索xìng他找来一块较为平滑的木板,把字刻到上面,方便自己随时阅读。 随着他的阅读,在他不经意之间,体内本已斗得不可开jiāo的yīn阳两股真气,渐渐的协调共生起来。他每通读一次《相生相克大法》全文,便觉得七层伏虎金刚内功带给他经络的痛苦便减轻了一些。逐渐地,范溯喜欢上了这种释怀痛苦的感觉了。虽然他从来没有想去认真研究《相生相克大法》上面的内容,不过正因为体内有着天下第一至刚至纯的七层伏虎金刚内功与自身门派从小修练至yīn至柔的天人合一内功,体内真气竟然不自觉运行起来,周而复始的全身游走,相生相克,相克相生,二者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此消彼长,而是共生共荣! 虽然他丹田已损,但是有了《相生相克大法》,内功在他全身往复运转、首尾相衔,竟然达到了不损不耗,反而增长的地步。假如将正常习武之人的丹田比作井水,存储很多,何时需求何时去压取调用;而此时范溯的内功,就好似这汩汩的温泉,奔流不止,随时可以bào发!旧水回流成新水,新水奔腾如大河! 过了些日子,范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相生相克大法》烂熟于胸。其实这钟离老爷子的独门内功,即便是武林中天资最聪颖的人,也要十年二十年才能练熟,可是范溯体内汹涌澎湃的七层伏虎金刚内功却让他在短时间内就对大法有所掌握;也正是因为有了《相生相克大法》,才使得常人所无法忍受桀骜不驯的伏虎金刚内功,能在范溯体内已被驯化的服服帖帖,真可谓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长年以来,南北两朝武林心存芥蒂,而这两种跨越国别的武林绝学的搭配所产生的奇妙效果,是世间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 范溯心知自己不能一直在谷中研习内功,他觉得既然状况出现转机,自己的生命没有因此终结,就更应该抓紧时间做些该做的事情,可是这几日间他四处探查,周围群山耸立,峭壁万丈,非猿猴飞鸟不能逾越,实在没有找到出谷的方法,谷中没有人烟,更找不到安身落脚的地方。 这一日范溯清晨打坐,调理内力,忽听得身后鸟雀飞散声四起,片刻,林间一只兔子窜了出来,无暇四顾,钻入草丛中,遁形无影。接着又是一只狐狸,自顾自的奔跑,并没有去追那兔子,倏然失踪。范溯微微一笑,心想:这山谷走兽可真是够全的了,越是人迹罕至,鸟兽越会繁盛啊。 突然范溯心觉不对,身后yīn风怒号,一只猛兽低沉的喘息声惊得周遭走兽避散。树林之中,一只巨大的棕熊怒气冲冲径直杀了出来,片片树叶因受惊而颤抖着,想来树木若是长脚,也要躲让它几分。 范溯看着它凶煞的眼睛,心中大惊:莫不是山洞中的狗熊睡醒了要出来觅食?我要千万小心,不能变成它腹中餐啊! 那狗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范溯,奔跑过来就要给他一个熊抱,他一腾一闪,回身一蹬,反踢熊脸,那狗熊也十分机敏,见招拆招,站起身来用熊爪去拍他脚。人毕竟是血ròu之躯,哪里能经得起它这么一爪。范溯急忙收了脚,在空中身形急转,三步并作两步闪到一旁,心中不免苦笑道:枉人类还自称是百灵之首,今天我竟然被只狗熊逼得只能到处躲避…… 那狗熊好像认定了范溯一样,一扑不成,又是一咬,狗熊看似笨拙,其实十分灵巧,力量又足,范溯刚刚伤愈,赤手空拳,更是难以应付。范溯边躲避边对狗熊嚷道:“你我好歹也曾共枕,想来也是百年修来的缘分,你今生投错了胎,却要迁怒于我,这又何必?你若是还不依不饶,我可真要生气了哦!” 狗熊眼神中依旧饥渴,丝毫没有意图去应答他,但丛林中,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愉悦的说道:“哟,你和熊熊都是旧相识了,聊得很开心嘛!看来你也不需要帮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嬉闹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外篇四 更新时间2013-11-29 17:45:26 字数:905 外篇四 “可是‘开山掌’司徒幕的武功确实生猛厉害啊,他怎么能乖乖听我们的话?” “厉害又如何,我可捏着他的把柄呢!龙山派的内功究竟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怎么可能有这般刚烈?他的内功,一定是偷学来的!当年也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他现在摇身一变,能成为这样个狠角。二师弟,记不记得十几年前,北朝江湖十大高手大战南朝庞家独女庞蓉的事情啊?” “这……北朝武林讳莫如深的秘事,我也多少有些耳闻。可是不知这些事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那十大高手因为庞家的半本内功心法而互相厮杀,最终同归于尽,经书也不翼而飞,一群蠢货,真是丢人!听说最后却让一个侍剑的奴仆给捡走了,你说巧不巧,就在那之后没多久,现在的龙山派掌门,当时的江湖无名小喽司徒幕,找到我说愿入我的门下当牛做马。我看他卑躬屈膝,一副奴才摸样,马屁又拍的让我舒心,也就随口答应了。岂料没过几日,有几人寻到我这里,说是司徒幕因为偷了他们的经书,要讨他回去。我本是不想管这档子闲事,他的死活与我何干?怎奈何司徒幕的仇家恰巧也让我十分厌恶,正好借这个机会将他们灭掉,哼哼,算起来,我也是他司徒匹夫的救命恩人呐!” “可是这些事情,为什么师父和我们都不知道?” “我‘翻云手’做事天衣无缝,怎么会让师父知道?后来司徒幕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改投了龙山派,当年我教他剑法,看他蠢笨至极,毫无武学造诣,并没想到他当真还能趁乱偷拿武林心法,早知道他今日这般厉害,当初就应该查查他身上是不是私藏了那半本经书。如今他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将当年的事情公之于众,待到那时,他本人不仅声誉扫地,而且必然会引得武林宵小对庞家心法的觊觎之心,今后他龙山派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不过武林大会在他龙山主办,若是他死不认账,我们也拿他无可奈何,这盟主之位终究要落入他手啊,到时候成王败寇,对我们凌山恐怕非常不利啊……” “他的秘密只不过是我的底牌,他司徒幕出尔反尔,我早就心知肚明,这武林盟主的位置除了我坐,任何人坐我都不放心。至于他司徒匹夫,他前日遣亲信与我密谈,大商我若保他当上盟主之后,将对我凌山派如何如何尊敬,咱们正好借这机会,先假意与他言好,表面联手力挺他盟主之事,暗中我要狠狠的戳他一剑,以解心头之恨!” 第二十一章 妖精翎羽 更新时间2013-11-30 10:10:58 字数:3548 第二十一章妖精翎羽 她头上扎着俏皮的双马尾辫,系洁白双丝带,身穿狐狸皮披肩,毛绒可爱,紧身长裤,干净利索,蛇皮腰带,长筒皮靴,婀娜身姿,尽展无余。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当真俏丽,清纯的娃娃脸、水润的大眼睛,香唇一点,酒窝浅浅,笑时如叮咚清泉,不笑时如清风撩潭,无论如何都是那般见于言外的美好。十七八岁的花季年龄,正是青春期刁蛮任xìng、天真烂漫的时候,骨子里那时隐时现的顽皮神态,催得冷血剑客都会忍俊不禁。 那曼妙少女解下身后所背长弓,从箭筒里拈起一只羽箭,搭弦弯弓,提气凝神。但见这长弓造型优雅,弓身曲线同那少女一样完美,上面刻满符文,也不知是何材料做成,弓身竟能随着主人的呼吸而逐渐变色,由红变白,由白转红,两端分别沿弓身竖着列了一排半透明的翅膀,外端偏大,内端较小,层层叠叠,恰似妖精的羽翼。 她拉满弓弦,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利落的喊了一句:“躲开!吃我一箭!”随即右手一松,轻吐气,羽箭倏然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笔直贯穿一颗碗口粗的树干。 那狗熊看身边的大树被shè穿出一个洞,惊呆半晌,好像这箭穿在它心中一般,怪叫一声,转身慌忙逃走。少女看到体态巨硕的狗熊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禁噗地一声掩面笑了出来,眉如柳,靥如花。 范溯最近一次见到活人,应该也是几个月以前了吧?这位美丽可人少女的突然出现,让他又惊又喜,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狼狈之态,不弱棕熊。 “怎么了?被吓傻了?”少女俏皮的问道:“是被大狗熊呢?还是被本姑娘穿心箭的威力呢?哈!小哥不要担心,以前那笨熊抢我猎物,我惩罚过它,它早就怕了我的箭了,单单是看到我,它都会躲得远远的!” 范溯这时才缓过神来,一抱双拳,感激道:“谢姑娘出手相助,敢问姑娘芳名,在下日后定会答谢!” “诶?你都知道我姓谢,为什么还要问我叫什么呢?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谢姑娘出手相助’嘛。” “呃……这个……”窘态百出,剑术霸绝天下的范溯竟不知如何应对这个青春顽皮的小姑娘了。 “逗你的啦,我叫黄诗若!你叫什么?怎么来到这儿的?” “黄诗若,真好听的名字……在下姓范名溯。是从山上失足坠落,误入谷中……”范溯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心想也没必要对她解释那么清楚,便含糊其辞,随便应答。 “这么高的山掉下来没摔死,你可真是走运啊!以前也有些‘失足坠落’的,他们图谋不轨,都被我爷爷收拾了,你可要老实一点,不要想些歪道道哦。”即便在说这种威胁的话语,黄诗若脸上依然挂着可爱的笑容。 虽说君子坦dàngdàng,但范溯依然有必要解释一下:“姑娘不必多虑,在下身负要事,也不愿在此地久留,被困多日,并没找到出去的方法,不知姑娘可否为我指条明路?我即刻就想回到澎城,不知从哪个方向出谷?” “澎城?”黄诗若收了笑容,甚是惊讶:“你一定是摔坏了脑子吧,虽然我自小生活在谷中,但是我爷爷也总会讲些谷外面的事情。据我所知啊,澎城离这里很远,即便是骑天底下最快的马,也还要半个月才能到呢。” 范溯大疑,心中暗自嘀咕:若是这姑娘所言属实,我现在应该不在斗yīn山地界内了,那我到底是在哪里?我从瀑布坠落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到底昏死了多久?一个冬天?还是一年零一个冬天?还是……我已经穿越时空了? 黄诗若看范溯自己在那里发愣,接着说道:“果然是脑子摔坏了,我告诉你吧,这里是迷雾谷,应该算是龙山的余脉了吧,离这儿最近的可能是洪阳城,你一定是从洪阳城来的吧,给我讲讲城里好玩的事儿呗~诶?你不记得了么?真是奇怪的人呢!” “只要能出得了这山谷,去哪里都好。”范溯斩钉截铁的说道。 “出去……我也想呢,唉……”黄诗若叹了叹气,说道:“从小到大,我天天都幻想着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可惜一来是爷爷不让,二来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出谷的方法,山这么陡,猴子也难爬出去呢。你呀,要是找到了出口,就可以带我偷偷去谷外溜达溜达。” 范溯一脸黯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黄诗若接着笑闹说道:“看范哥哥你……嘻嘻,帅哥一个,并不像坏人。只不过一脸病怏怏的样子,又摔坏了脑子,唉,既然你也无处可去,不如去我家养伤,再和我多讲讲外面有趣的事情。” 范溯听她这么一夸,不禁有些害羞,心想去她那里也好,起码有个固定居所,免的天天与蛇虫为伍,风餐露宿的,最重要的是,还有个同类可以聊天,也不至于郁闷而死。 范溯点头答应,黄诗若引了路,二人便向丛林深处前进。一路上有说有笑,当范溯问到她的弓时,黄诗若解释道:“这个弓叫妖精翎羽弓,它是有灵气的,爷爷说,这个弓是我的专属武器,只有我才能使用它,如果别人拿了它,它的翅膀就会脱落……” 武器上面有灵气这种事情范溯以前闻所未闻,听得他更是疑云重重,他心想:自我醒来后奇闻怪事可真多,难不成我还在梦中?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痛觉非常清晰,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即便有痛觉,也没法证明不是在做梦,唉,人生梦一场,这话也真没错了。 黄诗若看他这般呆呆傻傻的又掐又捏,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调皮的奚落他,可他却并没有听进心里,而是依然自顾自的思索着:我以前听人说过,有种邪门歪道可以将人冰封上,过了几十年后才能苏醒,等他醒来时,早已物是人非,时代更迭。也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久,会不会过了和师父约定的三年期限。范溯想到这里便脱口问道:“黄姑娘,你可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 “我的好哥哥哟,说话不要总这样文绉绉的啦,一口一个黄姑娘的,你叫我妹妹就好了。这迷雾谷与世隔绝,我从记事起就住在这里,只能知道日出日落、春夏秋冬,哪里会管它什么年月呢?这里人迹罕至,这谷的名字八成也是我爷爷随便起的吧。”说话间黄诗若纤纤素手一指,道:“脑子坏了就别多想了,瞧,前面就是我的家了。” 黄诗若的家当真隐蔽,深山老林,独居小屋,原木所筑,爬满藤蔓,不过小屋建造的别致雅观,一看主人就是个十分讲究生活情调之人。虽然黄诗若家所处位置环境恬淡宜人,范溯却隐隐的感觉到,她们祖孙二人并非寻常人家,能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谷久居不出,而且选址又如此隐蔽,恐怕和庞蓉婆婆一样,目的应是为了躲避纷争、保全xìng命。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必多管了。 还未等他们推门进屋,屋内便传来老爷子洪亮的声音:“年轻人,我劝你一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范溯心想:这老爷子够警觉的,我还没出声,就先被他发觉到了。 “爷爷你不要对范哥哥这么凶嘛,他是人家在狗熊爪子底下救来的呢!” “哼哼,年轻人,好好考虑清楚,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说话间,屋门拉开,一个健硕的老者从内出来,那老者年过花甲,但却威风八面,隐隐透着些犬马峥嵘的感觉,颇有几分将军迟暮之仪态。那老者接着厉声道:“你来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范溯心想这位前辈如此严厉,自己还是谨慎些好,绝不能透露自己是武林中人,免得触到他禁忌,自己也就不好办了。他便诺诺的答道:“回前辈,我上山采yào,不慎落入此谷,全因为福大命大,所以才侥幸存活,并无大伤。” 黄诗若在旁边搭腔道:“就是脑子摔得不正常了,一路上净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黄诗若本是好心解围,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老爷子顿时狐疑四起。 范溯看那老人胡须微颤,怕是要动怒,便急忙补充说道:“前辈无需多虑,晚辈并无歹意,若是一旦发现出谷的方法,便即刻离开,绝不多留。” 黄老爷子轻哼了两声,冷笑道:“小子,我本想让你几分,但是你却不识抬举,撒谎骗老夫,老夫还没有糊涂到让你一个黄毛小儿糊弄的地步!你的穿着打扮就暴露了你的身份,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江湖中人?” 黄老爷子言辞如刺刀般锐利,戳的范溯心头一颤。既然选择了不说实话,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让老前辈笑话了,在下家贫,这身衣衫,也都是别人给的……很是不合体……” 黄老爷子冷眼看去,这青衫套在他身上的确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来,一看就并不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仔细掂量,他不免觉得这个面善的年轻人所言并非无理取闹,可“知人知面不知心”,黄老爷子依旧不能放松戒备。黄诗若在旁边紧着为范溯求情道:“爷爷,有您这么厉害的在我身边,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一定不敢为非作歹的啦!求求爷爷,留下他吧,可以陪我们作伴。” “陪我们作伴?我可不需要他陪!” 黄诗若一边求情一边给范溯使眼色,让他拣些悦耳讨好的话来说,可黄诗若有所不知,堂堂范溯哪里是阳奉yīn违的人?范溯不卑不亢,头扭到一边,道:“既然黄老前辈对在下敌意十足,在下也不便多留,感谢黄姑娘今天出手相助,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有道是,狐狸独行,大雁结朋,在下还是去另寻别处暂时安顿,我们互不干涉,后会有期,告辞了!”说罢对着黄姑娘表示敬意的一抱拳,转身就走。 “不要!”黄诗若芳步急跨,抢上前一把抓住范溯的手说道:“‘脑子坏了’,我不要你走!”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循规蹈矩的黄老爷子,眼看着不知深浅的孙女竟与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怎能不气的他吹胡子瞪眼睛?黄老爷子怒不可遏:“臭小子!还不快放手!” 第二十二章 星空浪漫 更新时间2013-11-30 17:46:42 字数:4067 第二十二章星空浪漫 砰砰砰,范溯心跳突然加速,身上麻酥酥的,内心的羞愧拼命的掩饰自己急促的呼吸,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与异xìng有身体上的接触,他也难免兴奋紧张。而黄诗若不经世事,对男女之情根本就不知晓,可她眼见范溯赌气要走,情急之下毫不忌讳的去拉范溯的手,只为了能挽留住他。在一旁的黄老爷子哪里能容忍这种事情,怒声嚷道:“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快放手!” 黄诗若忽的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做错了,松了手,转而去摇着爷爷的胳膊撒娇道:“人家就是想让范哥哥留下来嘛!爷爷最疼丫头啦,爷爷不要生气,爷爷就可怜可怜范哥哥吧,您看他那么弱小,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我们,恐怕就会又被狗熊吃掉了。” 五味瓶彻底被打乱了,范溯此刻也分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了,一方面他因这个顽固的老头对他的不屑敌意而生气,另一方面他也因黄姑娘对他的关切而感动,他即埋怨造物主让他被困谷中,又感谢上苍给他安排了这样一次特殊的邂逅。 黄老爷子执拗不过,只好冷冷的答应道:“臭丫头,怕了你这一套了。我就允许他暂住这里,不过小子你记住,这是我的地盘,一切都要听我的,你要清楚你的地位,住这可以,不过不许靠近这屋子一步,你自己去砍木头,搭个小房吧!”言辞间,黄老爷子一直恶眼盯着范溯,好似雄狮正在用双瞳喝退每一个觊觎他王位的入侵者。 不为所动,范溯面无表情的回应道:“谢谢黄老前辈关心,在下会照顾好自己的!” 黄老爷子甩手进屋,对范溯也不再理睬。黄诗若则是欢天喜地,嚷着要让范溯给她接着讲外面的故事。 这几日来黄诗若一边听着范溯讲些奇闻异事,一边又帮范溯建造木屋。二人形影不离,日渐亲昵。黄老爷子暗暗偷窥,便气不打一处来,但却又无可奈何,无论他怎么说教,黄诗若都充耳不闻,黄老爷子也只能自怨自艾了,叹着“女大不中留”。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范溯也渐渐喜欢这个调皮可爱的妹妹了,虽然刁蛮任xìng,但她那天真烂漫的劲上来了,真是惹得范溯无尽怜爱。范溯心中偶尔会想:和自己梦中的仙女比起来,诗若妹妹虽然没有那种温婉迷人、大家闺秀的气质,不过她更像是林间悦动的精灵,活泼可爱、小家碧玉。不得不承认,那个在范溯心中已经熄灭了的火种,随着情愫的暗生,渐渐复燃了起来。 二人齐心合力,不出半月,木屋建成,虽然简朴,却很坚固,看到他和黄姑娘一同搭建的木屋,范溯一向紧绷的脸,终于笑逐颜开了。 范溯白天和黄诗若砍柴打猎,欢声笑语,夜里独自一人,打坐练功,孤独寂寞时范溯胡乱的想:假若我还在我的那个时代,日后找到了师叔,完成了师命,自己就隐退江湖,来这里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当真是惬意人生啊!忘却了武林的纷争,我要快快乐乐的做个纯粹的人。 夜里星空静谧,晚春温暖的气候催生情芽萌动,圆润的月亮散发着暧昧的光;微风穿过树林,欢快的打着旋,像是在草地上追逐嬉闹;树叶摩挲,悉簌呢喃,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薄雾蒙蒙,曲径通幽,跟着感觉走,便会找到,爱的小屋。 嘘!蟋蟀们,莫要做声,鸟儿们,请静一静。听!那坐在草地上的一对青年男女,正轻声哼着宛转悠扬的情歌,音符清幽,勾勒出一幅只属于她们二人的人间仙境。 他们并排坐着,仰望苍穹,数着星星。银河璀璨,傻傻的他们分不清哪个才是牛郎,哪个又是织女。范溯和黄诗若惬意的聊着天,无意间谈到父母时,二人双双轻叹郁惋。原来黄诗若自小就从未见过父母,爷爷也一次都没有透露过半点信息,她的父母,一直是谜一样的存在。不过现在她已经长大,也想通了,只要有爷爷陪她,父母是谁对她来讲,也不再重要了。 范溯看着她那无助怅惘的眼神,怜爱之心油然而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共同的经历使他们心靠的更近了。黄诗若身边正是需要像范溯这样的人去关爱她,去向他倾诉自己心中被压抑的青春的寂苦。她情不自禁地靠在了范溯肩上,范溯望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四目相视,含情脉脉,仅这一刻…… 范溯刚yù言语,黄诗若用手轻轻的指贴在他微微颤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更不要打破了这浪漫的气氛。她闭了眼,他亲了她的脸颊,千言万语都不若这一吻,更能打动人心! 流星划过,苍穹因其二人的感情而流了一滴泪,黄诗若默默许愿,也不晓得这光华转瞬的星陨,会将她倾情真挚的愿望,带去何方…… 遥想范溯与黄诗若在谷中一同度过了令人难忘的春天,所有的感情在这一吻bào发,范溯此时不再是什么北冥zhēn rén的弟子,也不是凌山派追杀的对象,他只是伴在黄诗若身边时刻保护她的那个“脑子坏了”,他到真的希望自己脑子坏了,忘掉所有烦恼,重新开始,从现在开始…… 迷雾谷毕竟还是在北方,四季分明,转眼春去夏至,万物蓬勃,欣欣向荣,百花同放,争奇斗艳,山峦锦绣,郁郁葱葱。范溯的经过调养,从某种程度上讲,已经算是痊愈了,虽然他丹田不可逆转的损坏了,但是他已经习惯每天起床后,花上几分钟用《相生相克大法》调动全身七层伏虎金刚内力,维持自己良好的身体状态。不过,也辛苦了他平时还要装作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以免引起黄老爷子生疑。 虽然他和黄诗若情意绵绵,但是范溯依然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更深知贞洁对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孩的重要xìng,至于他们两个那天春风月夜下的秘密,他也深埋心底,闭口不提。 范溯更是时刻挂念迷雾谷外的情况,不知外面怎样一副天地,毕竟自己身上还有要事没能做完,始终也不能处之泰然。每天陪黄诗若打猎的时候,他就顺便观察地形,看看有没有出谷的可能。 这一日晌午,他们在林中漫步,黄诗若远远的看到一只白狐,悠闲地在林中穿梭,时而有如闲庭信步,时而又去追戏翩翩飞舞的蝴蝶。在这山中,白狐非常罕见,黄诗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收了弓箭,蹑手蹑脚的靠近那只毫无防备的小狐狸。 范溯觉得好奇,悄悄的问道:“你既然是想抓他,为什么又不用弓箭呢?” “这白狐狸皮毛多好看啊,我要是shè它,岂不是要在上面戳出个窟窿?”黄诗若轻声细语的回答道。 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小狐狸要变成一件衣服,范溯心中不免也有些犹豫,不过他也知道,黄氏祖孙二人是猎人,狩猎野兽维持生计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范溯只好在心中默默念道,希望这个小狐狸能先知先觉、自己逃生。 也不知道这小狐狸是与范溯有心电感应还是怎的,突然一反常态,变得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冷不丁猛然加速,反向奔跑。眼瞅着到手的猎物就这样逃掉,黄诗若怎能罢休,她脚步提速,在后面紧追不舍。范溯也跟着跑了一阵,可那小狐狸敏捷迅速,东窜西窜,他们追到了峭壁绝境,便再也找不到它的下落。 看着眼前刀削般笔直的绝壁,范溯不禁叹道:“我自居住山谷多日,这里居然从未来过,恐怕这也是山谷的边缘了吧?” 黄诗若手摸着峭壁道:“我也从没到过这里,这里的环境也和谷中不太相似,山壁突兀,好诡异啊!”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以免爷爷担心……” “哎呀呆子,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出去的路么?就是因为以前有很多你没去过的地方你又不肯去探索。你不想出谷,我还想出去见识见识呢!” 范溯觉得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就随着黄诗若沿峭壁继续探行。没有走出几步,范溯忽然隐约看到林中有只白鹿,像是在等他,离近看去,这口衔珍珠的母鹿正是他梦中所见那只,他更是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他的幻觉,自己其实并没有从庞老婆婆设置的幻境中醒来,换句话说,他和黄诗若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的又一场春梦而已。 范溯痴痴的问:“诗若妹妹……你真的是我的幻觉么?” “说什么胡话呢,如果我是你的幻觉,那你一定知道我现在要做什么了吧?” “……唉……真不知道……” 黄诗若用她的粉拳推搡了范溯一下说道:“脑子又坏了,净说些胡言乱语,你要是再说我是假的,我可就真不高兴了啊!” 范溯觉得黄诗若说道非常有道理,疑问被解开,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他抬手指过去,问道:“那你能看到那只嘴里叼着珍珠的鹿么?” “哪里有鹿?什么鹿?” 那母鹿跳跃着奔逃而去,情急之下,容不得范溯多解释,他脚下生风,紧忙追赶。黄诗若刚追了那么久的狐狸已经累了,现在又要奔跑,本不情愿,但又不想自己一个人被落在这,虽然她不知道再追什么,不过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紧随范溯,加快脚步了。 那母鹿奔跑速度既不太快,又不太慢,始终保持一个固定的距离不让他们靠近,好像要引领他们去一个地方。正当二人想要放弃的时候,那鹿却停在了一个洞口旁,望了范溯一眼,一个箭步义无反顾的钻进洞中。 “啊!山洞!原来范哥哥你是要来这里!你既然知道这么个地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黄诗若像是发现了宝贝般欣喜,全然没察觉范溯的一脸茫然。 黄诗若催促道:“我们快进去看看,我都迫不及待了!” 范溯知道他这个任xìng的妹妹决定要做什么事,谁也阻拦不住的,他只能硬着头皮陪她进去,他自我安慰道:这光天化日下,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出来害人。 他们谨慎缓步洞中,没想到这洞口虽然狭窄,但越往深处越宽广。外面的光线只能照进来十几米,但洞却很深,七扭八拐之后,就只能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照明了。 火折子所照之处,尽是些晶莹剔透的天然紫水晶,幽冥的兀自发着紫光,黄诗若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头,不禁惊叹连连,恨不得掰下一块带回去把玩。而范溯却没有在意这些,他知道紫水晶是辟邪之物,在这洞中,定然不能有什么邪佞妖魔。一旦警惕的心放松了一些,他便能听到隐约传来的有涓涓流水清澈之音。 这次他确定不是幻觉了,因为这地下暗流润湿了他的鞋子!他大喜若狂道:“妹妹!你看这溪流,既然它能流出山洞,说明洞另一端一定有个出口!我们随着它的流向,也许真的就能出谷!” 黄诗若也十分欣喜,有了明确目标,便迅速其行沿河而下,她焦急的心情,比范溯还多百倍。 可是又走了一会,他们便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一个大石板挡在他们面前,那涓涓地下暗流,顺着石板下面的缝隙流出,可这一扎宽的缝隙,人是怎么样也过不去的。 范溯仔细观察了下石板,光滑平整,像是人工开凿的,更像是机关门卡一类,可是四周又没有发现可以打开它的机关,更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么一个根本不可能有人来的地方设置这样一个石门。山重水复,好不容易找到出谷的希望,可又被这么一个破无可破的巨大石板挡住,他们二人懊恼不已。眼见着火折子即将燃烧殆尽,范溯也萌生了退意,打算回去准备齐全,下次继续探索。 突然,黄诗若惊魂的尖叫声打断了范溯的思路:“骷……骷……骷髅!骷髅!” 第二十三章 重见天日 更新时间2013-12-1 16:45:24 字数:4007 第二十三章重见天日 “骷髅!有人死在这了!”黄诗若惊慌失措,下意识躲在范溯身后,范溯被她大呼小叫骇得手里拿捏不稳,差点将火折子掉入水中。 遇事沉着冷静,是一个剑客必备的素质。范溯定睛去看,地上白骨磷磷,一副完整的人骨架幽然静躺在石门边的角落里,悄无声息。这幅骨架并不很大,姿势也很自然,绝对不可能是后人特意摆放在此地,推测起来,应该也不会是瞬时意外死亡,但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xìng。遗骸骨质干净,毫无肌ròu的痕迹,恐怕死亡时间在起码百年。骨骼并没有黑斑,应当也并非死于中dú。范溯观察死者胯骨,明显偏宽,没猜错的话,这应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的尸体,右侧肋骨断了三根,恐怕这就是她死亡的主要诱因。被人重伤,肋骨穿刺导致肺内出血,侥幸逃到这里,最终病发,罹难洞中。 可是范溯还有一点想不通,肌ròu腐烂如此彻底倒是很有可能,但是为何这骸骨上为何没有丝毫衣物残留的痕迹呢?难道是赤身luǒ体进入山洞? 他蹲下仔细查看,但见骸骨右手侧散落三根火把,火把并未用过,上面缠着厚厚的布条。“原来是这样……”范溯自顾自的叹道:“她用衣服做了火把,没想到做了那么多,最后自己也没能用上……” 黄诗若惊魂未定,又见范溯如着魔一般,她不禁慌嚷道:“‘脑子坏了’,你怎么在和尸体说话!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们快回去吧!” 范溯笑了笑,用火折子点了一个火把,jiāo给黄诗若说道:“妹妹进洞前的胆子哪里去了?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骷髅有什么可怕的,若是她还活着那才可怕咧。这位前辈曝尸荒野,也真够可怜了。我们无端端的打扰了人家长眠,着实过意不去,不如我们给她拜一拜,愿她不要生我们的气,希望她泉下有知,能帮助我们找到出谷的方法。” 说罢范溯毕恭毕敬拜了三拜,而后自己又捡了火把点着,黄诗若不愿去拜,把脸撇作一旁,鄙夷斜眼去看范溯奇怪的行为。 两个火把照耀下,洞中事物逐渐显出了他们的原貌。那骸骨的身旁还有一本书和一把宝剑,书早已烂的没有模样,宝剑也没有剑鞘,恐怕是木制的剑鞘已经被无情的岁月腐蚀干净了吧,但是历经多年,宝剑本身却丝毫没有变化,火焰照耀下,依然冷光熠熠。 有了光亮,黄诗若也不那么害怕了,恢复了活力,好奇的蹲下去看那书和宝剑。 “正什么天什么功……?什么啊这都是!”黄诗若看着书封面,一字一字的读道:“烂的都看不清了!” 说罢她便要拿近些看,可没成想,那书被她小手一碰,片刻就化为尘埃,他二人不禁有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惋惜,想来古人遗物,今人恐怕是碰不得的。黄诗若又去拿那宝剑,口中念叨:“这个不会也变成灰吧?” 宝剑在黄诗若手中把玩了一会,如铁块一般并无异常,呆呆的铁剑从剑尖一直木讷到了剑柄。她觉得无趣,就要随手丢掉一边。范溯自是爱剑如命,快步上前,从空中接过宝剑,握在手里。还未来得及他仔细掂量,就在掌心与剑柄相接的这么一刹那,范溯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只觉得这宝剑,好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储存内功的大门!自己的灵魂与这把奇怪的宝剑共鸣,他冥冥中恍惚听得这把剑中有个怯懦的小男孩,轻轻的在叫他:“主人……”那剑也像是被范溯的灵魂激活了一样,随着范溯的呼吸变换颜色,由金变银,再由银转金。 范溯心中惊讶,自己身上的内力不自主的和这剑混为一体,这种融汇贯通的感觉前所未有,他顿时觉得自己体内万马奔腾,有着用不完的劲,莫名其妙的有种冲动,金剑在手,天下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哪怕是,眼前这道坚不可摧的石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有灵力的武器?范溯如获珍宝,聚浑身内力运于剑上,那剑也像心领神会一般,自身金光万丈,已然超越了火把的亮度,有如太阳般炽热,晃得黄诗若睁不开眼!只能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待到她能看清的时候,石门已经被劈开!她被范溯异常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和他开口说话,眼前这个石破天惊的人,自己以前居然完全不认识! “你……你……这……这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啊!”黄诗若被骇得气息不顺,说话都不能连贯了。 “诗若……对不起……我……”范溯真心觉得很愧疚,隐瞒了这么久,全因刚刚自己一时冲动,闹得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不过现在实话实说,也许还能求得黄诗若的原谅:“我也是害怕你爷爷对我有偏见,才只能隐瞒的……希望你……原谅我吧!” “什么都不要说了!”黄诗若既愤怒又伤心,她斩钉截铁的说:“瞒着我爷爷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范溯自知理亏,无言以对,一面准备接受她狂风暴雨般的责备,一面想办法安慰她让她不要生气。 “我爷爷一身武艺,却都不肯教给我,只让我一门心思去练弓箭,从来也不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做。而范哥哥你,居然也有这么好的武艺,为什么要一直装病?为什么连你也不愿意教我?为什么!好啊,你们都不教我,你们都嫌我是女儿身,是瞧不起我吗?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如你们了!”黄诗若小嘴一嘟,双手抱胸,侧过身去,不理范溯。 情形急转,范溯却是哭笑不得,只能挑些软话哄她开心,可是黄诗若不依不饶,没法子,范溯只能说:“我这一身武功都是机缘巧合学到的,一时半刻也没法和你说明白,如果你现在要是不愿意跟我出去的话呢,留下来陪这堆白骨解解闷,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听到“白骨”两字,黄诗若浑身鸡皮疙瘩,有如士兵接到命令,齐刷刷腾的站立起来,她二话不说抢在范溯前面大步前进,走了几步感觉不对,迟疑了下又退回来躲到范溯身后,推着他,让他去打头阵。范溯只是摇头暗笑,却又无可奈何,对黄诗若这么个顽皮任xìng的妹妹也只能听之任之。 山洞曲折,七拐八拐但也最终有个尽头;故事跌宕,三起三落,也最终有个结局。看到远处碗口大点亮光,欣喜若狂的二人奔跑着去抢先迎接谷外世界的第一缕阳光。范溯心中除去高兴之外,不免有些疑虑: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我所认识的世界了,我还能再找到丁公子他们么? 洞口狭窄,人匍匐勉强能够通过,历尽艰辛,走出山洞,他们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半山腰上,放眼望去,鸟瞰这广袤平原,脚下洪阳城犹如沙盘模型一般!“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二人振臂高呼,庆祝自己人生中的伟大转折。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黄诗若从未见过这般旖旎的风光,她兴奋的一把抱住范溯,又哭又笑。重返人类社会,范溯有如刑满释放的囚徒,既渴望自由,又对熟悉而陌生的环境倍感畏惧。 他们飞奔来到山下,望着雄伟恢弘的城门不禁赞叹出声来。漫步城中,洪阳城远比澎城更加繁华,车水马龙,忙忙碌碌,欢声笑语,歌舞升平。二人有说有笑,毫不顾忌旁人的指指点点,更没察觉到夕阳已经从玫红色,变成了紫红色。直到二人来到一家酒馆门前,里面佳肴诱人的香气勾得二人肚子咕咕作响,他们才想爷爷还在迷雾谷中等着他们回去呢。 他们在门口稍一徘徊犹豫,便听到里面有人再叫骂。范溯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便好奇向里面张望。果然不出所料,店里面几个伙计围着一个男人骂骂咧咧,还有人想要动手。范溯箭步上前,拦了下来,仔细一瞧那个醉醺醺的男人,长发遮脸,酒糟鼻子,带了个异常抢眼的酒红色葫芦。 “啊!恩人!”范溯不禁惊呼出声来。 那醉汉却暗暗做了个让他收声的手势,嘻嘻哈哈,痴痴呆呆,继续装疯卖傻。 那几个店小二看着这一男一女手里拿着长剑劲弓的,自知来者不善,却又不甘示弱道:“怎地?你们还想替这个吃霸王餐的酒鬼强出头不是?欺负我们小店心善?我们就不应该让这个渣滓跨进店门!” 范溯以礼相待:“几位,得饶人处且饶人……” 店小二拒不退步:“怎么?我饶了他,谁饶了我啊?要不这账你买?” “我……”范溯当真是身无分文,银子这种支撑人类社会运转的必需品,在与世隔绝的迷雾谷中,自然是根本就见不到的。他当然知道是此刻帮这酒鬼肯定是理亏,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去受这些无端的皮ròu之苦。 黄诗若看范溯左右为难,便在一旁搭腔道:“范哥哥,你别理这个疯子了,我看他还挺愿意别人打他的呢。” 醉汉转过身来,挤眉弄眼,笑脸道:“你身边的这个小妹妹可比你聪明多了,挨人家一顿揍,能换来一顿饱饭,我也值了,再说凭他们那些花拳绣腿,打我不痛不痒的……” 那几个店小二听他这么一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抡圆了拳头就要揍扁这个口出狂言的醉鬼。情急之下,范溯心头一横,忖思道:我今天无奈何也只能蛮不讲理一次,断然不能让他们伤了我的恩人。 长剑一举,护住醉汉,范溯冷声道:“你们也不要逼我,还是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声音虽低,但依旧有如龙吟,震彻人心。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忽听得店小二身后一人高喊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老子这撒泼耍野?” 众人闪开,一壮汉手持菜刀,来势汹汹,走到面前,用锐利的菜刀指着范溯说道:“就是你,吃霸王餐还有理了你?” 范溯歉然,却又当真无奈:“在下也不想,实在逼于无奈,您就多多包涵吧。” 那醉汉在旁嬉笑看着,好像和自己毫无关系似的,抽冷子添油加醋道:“还和他客气啥,打他啊!” 也不知他这话是对谁说的,那壮汉听了火冒三丈,怒道:“猪羔子!就你?哼!”说罢一跺脚,举着菜刀向范溯逼近一步。 范溯并不愿与不懂武功的人jiāo手,点到即止,威慑他一下也就算了。是故他臂上稍微运劲,提剑轻点菜刀刀背,手上拿捏分寸,只想让他吃不住力道,迫使菜刀脱手。可范溯一万个没料到,这一剑略微划过,那菜刀竟削为两截!那壮汉当场惊得瞠目结舌,一下子泄了气,旁边几个小二也不敢再多言语,菜刀尖刃“当啷”落地,大堂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好剑!好剑!士别三日,小兄弟内力见长啊!”在这个百鸟齐喑时候,恐怕也只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醉汉仍敢张口说话。黄诗若早已见过他力劈巨石了,这削铁如泥对她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了。而范溯本人确是被自己这一剑吓了一跳,情形尴尬异常,一时间他也不知下一步是该进还是该退。 众人俱不敢轻举妄动,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只听得从二楼雅间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范公子!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是这般窘境呢!” 范溯寻着声音向二楼看去,只见雅间的窗口处站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顿时间他觉得昨日再现,仿佛虚幻与现实在这一点处相连接,自己又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现实世界中,范溯不禁脱口而出:“丁公子!” 第二十四章 久别重逢 更新时间2013-12-2 15:57:07 字数:5013 第二十四章久别重逢 一位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从酒馆的二楼雅间走下来,靠在手拿菜刀的汉子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只见那汉子脸色更是陡然一变,惊上加惊,虽然他心中尽是不满,但也只能对着范溯他们三人忿恨的怒哼一声,然后便使唤店小二们回去继续工作了。 玉树临风的丁公子在雅间的窗口挥手招呼他们上楼,范溯已经许久没见到过丁公子了,心中自然有些挂念,此刻意外重逢,真是又惊又喜,更是很想和他好好叙叙旧,想来丁公子行走大江南北,见多识广,对于自己所亲身经历的离奇遭遇,丁公子定然会能给出让人满意的解释。黄诗若和那酒鬼看到丁公子如此热情邀请,心中自是喜悦,更是毫不客气的随着范溯上了二楼。 三人一进雅间,只见先前吃剩的残羹已经被店伙计收拾下去,新的饭菜正一盘盘端上来。屋中丁公子一人独坐,身后却站列了六个随从,丁公子示意他们退出去,领头的一位长者似乎有话要说,但见到丁公子坚决的挥挥手,也只能yù言又止,仆遵主命。 想来丁公子出身贵族,礼术自是丝毫不能有失,十分客气的请他们三位落座后,自我介绍道:“我是范公子的旧友,我姓丁,家里是做生意的。既然大家都是范公子的朋友,也就不必拘谨。大家久别重逢,正好借这个机会,我们促膝长谈,把酒言欢!”说罢自己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量,丁公子果然豪爽!”那酒鬼明显是已经饭饱,但嗜酒如命的他从未有过酒足的时候,此刻正好有机会开怀畅饮,自己也起身陪了丁公子一杯。这酒刚一接触唇齿,那醉汉便双目圆睁,大为惊异,细品慢咽,而后享受的一咂嘴,有如虔诚的信徒,终于见到崇拜的佛祖一般,脸上豁然开朗,不住的赞叹道:“啊!真是美酒啊!和我刚才喝的完全不一样!这恐怕是西域最上等的佳酿了吧!” “阁下真是品酒的行家!这酒不敢妄称‘最’字,其乃是我随身携带的,与好友分享之物。若是阁下喜好,我下次再入中原,定为您备上几瓶‘最’酒!”丁公子说罢,众人大笑爽然。丁公子接着又问道:“以酒会友,不知这位义士高姓大名?” 酒鬼面色坦然,朗声道:“我究竟姓甚名谁呢?哈哈哈,说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当真是得了什么失忆症,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牛棚里,除了一些武功和炼丹制yào之类的事情,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何许人也。不过管他过去我是谁呢,现在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还能遇到你们这些侠义朋友,人生便也足够!” 观其言行,不似说谎,想来人人都有悲伤不堪之事,范溯如此,黄诗若如此,洒脱的酒鬼大哥亦是如此,也不知不食人间烟火的丁公子内心,是否也会如此。 言意未尽,那酒鬼情不自禁语气一变,颇有几分苦笑造物弄人的意为:“说起来,我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恍惚间能寻找到自己从前的一点点支离破碎的记忆。”虽然酒鬼举止豁达,但眼神中依然满含辛酸与无奈。 丁公子忙劝道:“哈哈哈,在酒中寻找真我,看来阁下当真是个xìng情中人!这失忆症我确实有所耳闻,虽不知其具体破解之法,但若是寻着零散的记忆重回故地,到时很可能会激发被压抑的内心,从而找回自我。想来此病虽痛苦,但恐怕也并非不治之症。若是有什么我丁某人能帮得上忙的,阁下尽管吩咐便是!” 几轮寒暄过后,范溯眼看着不经世事的黄诗若在一旁听的无聊,便主动介绍道:“这位是黄诗若黄姑娘,我与她在迷雾谷中相识,近些日子来承蒙她照顾,待我好比亲人一般温暖,我如今能够出谷,乃是因了她的帮助。别看她年纪虽轻,但弓术卓越,当真能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众人均未察觉丁公子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表情,丁公子转而兴致勃勃的问道:“哦?我好结jiāo些武林奇人。妹妹你何时方便,可否给在下露两手开开眼啊!” “才不要给你看呢。”一直忙于品尝美食的黄诗若停下筷子,撇嘴道:“爷爷说了,我们的功夫不能给外人看。” 黄诗若刚一开口,范溯只感觉气氛顿时有几分尴尬,马上转移话题道:“至于这位酒鬼大哥,我和他相识颇有几分离奇,他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丁公子不明隐情,笑着问道:“哦?范公子这样武艺高强,还能遇到敌手?” “实不相瞒,自从你我一别,我在斗yīn山中,遇了歹人,遭了劫难,不巧也将你送我的玄铁剑折断了。其中天大的苦难,也只有我一人知晓……”接着,范溯将他如何遇到公孙让,又如何同秦荣汤乘等人搏斗最后不敌,一一叙述。 正当他刚要讲到那酒鬼大哥如何营救自己于危难关头的时候,酒鬼暗地里一把抓了范溯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另一只手举杯说道:“唉,小兄弟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凌山那帮狗贼,我早晚有天回去收拾他们,范老弟你能化险为夷乃是吉人天相。来!为了庆祝我们能够活着相见,我先干了这杯!” 范溯本是不喜欢喝酒的,但今天他却一改常态,毫不犹豫的仰杯饮尽,烈酒烧的他喉咙食道灼痛,痛苦的一咧嘴一咂舌,酒的美味他可不懂,酒的辛辣他却深有体会。不过半秒,范溯尴尬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引得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那酒鬼又接着说:“话说老弟你那日重伤,观你气色,现在已经痊愈了吧?刚刚挥剑断刀,功夫当真是俊俏的很呐!” 酒劲上头,范溯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既然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的丹田在那一晚鏖战中,已经被秦荣那厮打破了……如今,我全靠着伏虎金刚功和相生相克大法才能活到现在……”随即范溯将他是如何遇到庞蓉前辈,如何被强行灌入七层伏虎金刚功,又如何机缘巧合下自学了《相生相克大法》全盘托出。 黄诗若听得入神,时而惊时而喜,像听说书人讲故事一样,每逢激动人心处便情不自禁的拍手称快。反观那酒鬼大哥,却只是侧耳听着,笑而不语,好若事不关己,对这些绝世武功丝毫提不起兴趣。而坐在对面的丁公子,凝望着范溯,眼神中满是关切,听到他讲自己遇到危险时,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听到他讲自己学成神功时,更替他长嘘一口气。 范溯的酒力远不及内力深厚,不过须臾,已然露出醉像,他所讲经历如此奇幻,云里雾里的,众人也不知他所说究竟是实情还是酒后的胡言乱语,嬉笑之间一带而过。 “恭喜范公子神功初成!”唯有丁公子认真,他赞贺道:“我听闻‘伏虎金刚功’和‘相生相克大法’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范公子能合二为一,天下第一的名号,也必将指日可待的了!” 范溯面露羞赧道:“我学这两门内功心法纯是出于巧合,每日练习也仅仅是为了调节经络,苟延保命,至于天下第一,自是愧不敢当。现在我只想完成师命,待到时机成熟,更要帮公孙前辈和庞婆婆报了他们的仇!”一提到报仇,范溯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砸在桌面上。 丁公子若有所思道:“以范公子现在的武艺,凌山派自是不在话下。但是听闻南朝国师董天炎的伏虎金刚功已经练至第八层,功力盖世,深不可测,普天之下早已无人能敌,要想对他下手,还要从长计议啊……若是承影邪剑在世……不好不好,不值当为复仇而丢了灵魂!” 酒鬼豁的笑道:“啊哈哈,没想到丁公子这生意中人,还对武林的事情很了解啊!” 丁公子自知失言,笑着摇头回道:“哪里哪里,在下五湖四海行走经商,结jiāo了些英雄好汉,也带了些护卫常伴左右。江湖之事,可谓玄妙,我也是好奇,从他们那里听来些奇闻异事而已,都是些道听途说,也只不过是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哈哈哈,若是说错了,酒鬼大哥千万不要在意啊。” 黄诗若吃饱喝足,听着他们的对话,味同嚼蜡,又眼见天色愈发黑了,她便嚷着要回去。范溯自从出了迷雾谷,其实他心中就并不想再回去,迷雾谷虽好,但是他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解决。 丁公子很是识相,起身一抱拳,笑着对范溯说道:“范公子,黄姑娘,酒鬼大哥,时候也不早了,在下还有要事待办,高山流水遇知音,我们他日必将相会。” 天底下的人很多很多,可范溯的知音,却是很少很少。范溯对丁公子这次的突然告别,颇有些不舍,心中不免暗暗责怪这个任xìng的妹妹。没奈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范溯也只好起身说了些告辞的话,他只能默默希望以后还能与丁公子有见面的机会,再好好促膝长谈。 丁公子施了辞别的礼数,又接着说道:“我已经为三位在这个酒家定了三间天字号客房,三位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这里晚上会有夜市,范公子可以带着黄妹四处逛逛,买些香包花饰,尝一尝当地的小吃,也好不惬意啊!” 黄诗若一听有夜市这么有趣的地方,变改了主意,拉着范溯的手,嚷着要他陪着去逛逛。 看着二人拉拉扯扯的样子,丁公子也有种莫名的酸楚,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哦,对了,最重要的事情忘记说了,下个月初七,在龙山之巅,要召开武林大会,此次武林大会凌山派是必去的!” 丁公子原以为范溯听了会非常激动,但是他却只是反常的低着头,也不言语,一旁的酒鬼搭话说道:“武林中事,我也并不知晓,哪门哪派我都不认得,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范老弟若是心情不爽,不如跟我去趟渔溪镇散散心,我最近脑子中总是不自主的浮现这个地名,恐怕应该和我的身世也有些关联。想来依照丁公子的办法,若是我去了,可能当真会找到曾经的记忆。” 范溯也并不应答,默而不语,低头沉思。 丁公子再一次告了辞,携手下六人渐行渐远。待他们一行人消失了踪影,酒鬼谨慎的从怀中掏出一枚扳指jiāo给范溯,长叹一口气道:“哎呀!我心中的包袱可算得到解脱了,你要是那天真的死了,我这一辈子可都没法翻身了。你的这个扳指啊,都快成了我的紧箍咒了。” 范溯笑着谢过了酒鬼大哥,心中想着:这江湖上,不仅有尔虞我诈的卑鄙小人,更有很多像酒鬼大哥这样视虚名如粪土的真正豪侠,能结jiāo到这样的朋友,我也算是三生万幸了,只可惜我是江湖晚辈,不敢高攀人家,要不然我定要和他结拜兄弟! 酒鬼又拉着范溯的手低声说道:“嘿嘿,老弟当真没看出来她是个女孩子吗?” 黄诗若和范溯异口同声道:“什么?女孩子?丁公子?” “这丫头一定不简单,你没看到她身边那六人,个个太阳穴突起,都是内功深厚之人,有这些人肯听她使唤,她的来头一定不小。” 他们正说话间,店小二敲门进来,恭恭敬敬的对范溯说道:“三位客官,这封信是刚才那位小爷让我转jiāo给你们的,他吩咐小的要等他走后再jiāo给一位姓范的公子……” “呵,果然不简单,还留有后手,范老弟以后与她相处可要多加小心啊!”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酒鬼对丁公子的戒备心理却是很严重。 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能也没错。范溯将信将疑,拆开信封,只见其中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张信纸。 酒鬼看了,脱口惊叹道:“出手如此大方,就算是经商之人,也不至于这般挥金如土吧?再说了,她自称是商人,可是你见哪个商人行走四方不带上货物反而带了这么多高手在身旁呢?总之呢,她既然不以真面目对我,我觉得啊,我们也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和她说实话。” 范溯不自觉的感觉到酒鬼大哥所说的并不是无理取闹,可又觉得自己受了丁公子这么多恩惠,竟然还要在背后猜疑她,确实有点愧疚。他将那封被折的四四方方的信纸打开,里面字体娟秀的写了一排:“愿范兄莫多心,实属无奈,武林大会再相见,勿忘我,多保重!” 范溯看了不禁惊出声来:“啊,她当真……” 暮色渐晚,酒鬼也告了辞,自言自己睡不惯这里的客房,还是去睡破庙来的洒脱自在,临走前他嘱咐范溯,若是他日想要再见,到渔溪镇应该能够找到他。 酒鬼已经离去,范溯却还在犹豫,到底去向何方,他没了主意。正寻思间,只听得楼下人声嘈杂,一只硕大的猴子吱吱叫着,在大厅内上蹿下跳,店内伙计想要抓它,却怎奈何灵猴矫捷异常,腾挪攀援间耍的众人团团乱转。闹到兴处,只见它倏尔拾起一根筷子,戳人肩肘,这穿针引线的手法套路舞得倒是有模有样,好似这不懂人话的动物也会使人的剑法一般。 “不好”黄诗若神色慌张道:“大黄来抓我回去了!” 范溯满脸疑惑问道:“大黄是谁?” “是我爷爷养的猴子啊,它很通灵xìng的,他是大黄,我是小黄,爷爷是老黄。一定是爷爷心急了,让他来抓我回去!” 那猴子虽神奇,却依旧是个畜生,嬉笑玩闹了一阵子,便觉得无聊透顶,大厅内又没瞧见黄诗若,便径直的向雅间窜来,一跃从窗户穿进屋,看见黄诗若和陌生男人在一起,气得他叽叽直叫,拉住黄诗若便不撒手,硬拽着她向外走。 黄诗若本身虽然任xìng,可是再怎样也执拗不过这只猴子,外加上她也有几分畏惧爷爷,只能一面依着它向门外走,一面对范溯央求道:“范哥哥,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爷爷该生气了!” “我答应了黄老爷子,一旦找到出路,就会立刻离谷,况且我已经得到了仇人的下落,更是要先去报仇!” 黄诗若莺声叫疼:“哎呦哎呦!大黄快放手!你抓疼我啦!” 那猴子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顾着拉扯黄诗若的胳膊,黄诗若无可奈何,气呼呼的说道:“臭‘脑子坏了’!恨死你了,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比报仇重要么?” “男人的事情,你是不会懂得……” “好吧,那我会想办法去武林大会上找你的!你可要等着我啊!” 外篇 五 更新时间2013-12-2 17:05:11 字数:204 外篇五 “封魂术……封魂术……” “怎么又是你?你还想怎样?” “行尸走ròu……行尸走ròu……” “你到底在说什么?” “承影剑……承影剑……”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 “解开封印……解开封印……”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渔溪镇……渔溪镇……”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你……我就是你……” “啊啊啊啊啊!混蛋!” …… “又是这个该死的噩梦……梦里的怪物到底是谁?嗯……渔溪镇……刻不容缓,看来我必须去那里一探究竟了。” 第二十五章 赵老帮主 更新时间2013-12-3 11:48:29 字数:4215 第二十五章赵老帮主 泡过温泉,范溯整个人都身心舒畅起来,甚至头顶上那朵偷偷吸允温泉蒸汽的浮云,都变得更加飘飘然了。回到自己的客房,盘点了行囊,计算着还有四天就是六月初七,从龙塘镇到龙山派地界也就只需一日的路程,即刻出发,便可提前两日到达龙山之巅,早些抵达总是没错的,这样就可以事先打听消息,做好充足的准备。成败在此一举,有备方能无患! 小小龙塘镇,坐落群山中,朝闻鸡鸣鸭叫,晚见舞刀弄qiāng。 只因为这是离龙山派最近的城镇,各路的英雄好汉、各门各派俱云集于此。三教九流之人,五湖四海之士,将这个本是古色古香的小镇,搅得乌烟瘴气。几家欢喜几家愁,虽说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可酒家客栈的老板们却是满面红光的盼着龙山派天天都办武林大会。如今镇上客栈早已人满为患,不仅仅是舍满厩满,更多的还是盈满钵满。假若你也来到这热闹的龙塘镇投宿,开口的第一句对白,恐怕不会是“老板还有多少余房”,而应是“你兜里揣了多少银两”。多亏了丁公子赠予的一百两文银,外加上范溯来得确实早,要不然他难免也会落得个露宿街头。 午饭时分,范溯来到客栈前厅,随意四下望去,心头不禁咯噔一惊,冷眼暗自忖思道:又是你们几个,真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老话啊…… 只见朝南窗口处那张桌子旁边,围坐了老中青三人,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虎背熊腰的健硕头陀,黑脸拿扇子的青年儒生,有说有笑,旁若无人。 范溯扭过身,压低了头,尽量不被他们认出来,他心想:这几人也算是绿林无赖了,倘若他们胡搅蛮缠起来,我也真是不好应付,在这龙山脚下遇到他们,晦气至极! 范溯匆匆,刚yù离开,只听得那武僧远远地喊道:“喂!那不是在澎城请我们吃饭的小兄弟嘛!咱们可真是有大半年没见面了!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给我们评评理,看我们谁说的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被他们发现了,范溯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堆出勉强的笑容去和那三位“江湖兄弟”打招呼。那位儒生倒是很友善,招呼店伙计又上了一道炖鲫鱼汤来。 范溯心中暗骂:好么,你们是吃定我了,真当拿我是白面馒头,饿了就在我身上啃两口! 老者年长,还算懂得些礼术,站起身一抱拳,客气笑道:“这位小兄弟上次见面仓促,也没来得及介绍,老夫江湖诨号‘雨打浮萍’余承恩,他们两位是我的两个义弟,我三弟‘黑面书生’唐景。” 黑脸儒生唐景也起身一抱拳,范溯见这三兄弟都再没有计较上次澎城酒馆之事,态度还算礼貌,他便一边也抱拳回礼,一边念着“久仰久仰”。 余承恩接着介绍道:“这位是我冒冒失失的二弟,‘鲁和尚’鲁虎。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啊?” 还未等范溯回答,鲁和尚不耐烦抢先说道:“哎呀,和他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小兄弟,我问问你,你说这次谁能当上武林盟主啊?” 范溯心想自己掌握着凌山派的机密,如果真实身份被暴露,恐怕这三人也会对他不利,便应付答到:“在下江湖小辈,姓范,倒也没什么诨号,承蒙几位前辈错爱,在下实在不知道这武林盟主的桂冠会**,不过硬是要在下胡乱说一个的话……” “哪来这么多绕弯弯的话!”鲁和尚xìng子急躁,一摊手,直奔主题道:“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也没有人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得了你。” “啊!在下认为……”范溯自知他们三兄弟虽然属于凌山派,但是与汤乘关系却是非常微妙:“江湖人皆知龙山派的掌门内功盖世无双,这次他能有望蝉联吧。” 余承恩和唐景听了也纷纷点头,可那鲁和尚却不依不饶道:“怎么可能?究竟为啥,你能说个清楚吗?” 范溯本就是随口瞎说的,哪来的什么“为啥”,他眉头一皱,刚想编个借口把话说圆,那黑面书生却嘿嘿一笑,好似深知内情般,满面得意的说道:“自从凌山派的‘排云剑’公孙让杀了他师兄‘腾云虎’严雷畏罪潜逃之后,凌山派元气大伤,现在哪里还能有实力和龙山派相拼呢?所以啊,那汤乘才让我们几个去代表凌山出战,正好也可以涨涨我们三兄弟的声威……”唐景对自家三兄弟的功夫非常自信,并不像是在说大话。 范溯心中暗骂:哼,好一个“畏罪潜逃”,汤乘这个卑鄙小人居然编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来掩盖自己罪恶的嘴脸。 范溯也不愿多生是非,便改口说道:“那凭借三位的武功,武林盟主的人选,应该要在凌山派中诞生了吧?” 鲁和尚接茬道:“单打独斗我们几个怎么能抵挡住司徒幕那霸气的内功呢?就算我们三人联手也未必能敌得过他。但是你想啊,汤乘安排我三弟先去和武林中的散兵杂鱼斗,他们自然是不敌我三弟手里的铁扇子。解决的差不多了,按照汤乘的指示,他们龙山派此时就会来人应战,可惜龙山派除了司徒幕之外就没有可以和我三弟抗衡的了,司徒幕要是亲自动手,我们三人就耍起泼皮轮流上阵,汤乘让我们只许守、不能攻,打不到一百回合不许认输。哼哼,我估计汤乘心里还有别的算盘打,谁能轻易将武林盟主之位让给别人呢?所以我说,武林盟主的宝座,还真不一定能让龙山派轻易坐稳!” 余承恩冷笑道:“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他的诡计么?你当真认为我们能抵挡司徒幕一百个回合后还安然无恙?好好为自己想想吧,他们谁当上武林盟主之后,咱们不依然还是拼死效命的下人?哼哼,到时候啊,我……”余承恩瞄了眼范溯,后半句话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唐景打圆场道:“哈哈哈,咱们也都是瞎猜,管他谁当呢,毫无意义嘛。不过,到时候我登台亮相,范老弟一定要给我捧场啊,多鼓鼓掌叫叫好,哥哥我心里也舒坦!” 范溯不动声色,连声应诺,心中却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鲁和尚又慷慨道:“既然小兄弟你也要上龙山,我们吃完饭就一同出发吧,你路上也好有个伴,不至于那么无聊。” 范溯本就不愿与他们接触,更别提同行了,他脑子满转,紧忙去想一个脱身的对策。正在这时,只听得窗外有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传进屋来:“好呀,你个yín贼色迷迷的盯着姑nǎinǎi我,也不怕姑nǎinǎi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小妞身材不错嘛,这双rǔ真饱满,这小腰真苗条,大爷我多看你几眼是瞧得起你……哎呦哎呦!姑nǎinǎi饶命,姑nǎinǎi饶命啊!” 又有一个老者的声音道:“唉,他只是多看了姑娘几眼,多说了几句猥琐的话,虽然心怀不轨,但是也不至于要他xìng命……希望姑娘能给他条活路……” 少女不爽道:“怎的老头?你和他是亲戚?” “那倒也不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只是同情他因为说错了话就要惨遭你的杀手,姑娘你尚且年轻,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即便是恶人,我们也要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周遭众人围观,也对这个泼辣的少女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好似也在数落那少女的不对。那少女有些不耐烦:“少罗里罗嗦的了,倚老卖老,假仁假义。哼!好吧yín贼,算你运气好,快滚吧!” 范溯起身来到窗前循声望去,窗外那女子身背长弓,不是别人,正是黄诗若! 只见那青年男子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他刚跑出去几步,黄诗若却突的一改常态,嗲声嗲气喊道:“哎~小哥稍等,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那男子听是在叫他,下意识准备转身回头,可头刚转了一半,眼前一支羽箭飞掠而过,速度极快,他还来不及眨眼,那羽箭锐锋不偏不倚划破他的两只眼珠。眼球当场bào裂,男子惨叫一声,血流不止,捂面倒地,他的世界从此只有黑暗了。 看到这一幕,范溯不免倒吸凉气,心中阵痛。黄诗若身旁的那老者口中不住的念叨:“罪过啊,罪过!你……这又何必?”围观之人看此女子如此彪悍,皆愕然作鸟兽四散离去,任谁也不敢再多瞄她一眼。 在旁侧的好几个大汉闻声跑了过来,将黄诗若团团围住,还有几人去扶那个失去双眼的男子,看起来他们应该都是某个帮会的同门。 那女子不甘示弱道:“好哇,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竟要合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成?刚刚那个老头,你这回怎么不去教训他们?就知道数落我的不是!” 剑拔弩张之时,范溯一跃而起,从窗飞出,跳入圈中,黄诗若看到自己的范哥哥从天而降,不禁喜形于色,全然没将那几位大汉看在眼里。她旁若无人的拉着他胳膊道:“范哥哥你想人家了嘛?我一个弱女子跑这么远来找你,多不容易啊,现在又被坏人欺负,你也不知道心疼下人家。” “杀了这对狗男女,为师弟报仇!”还未等范溯言语,那几个大汉挥舞大刀,气势汹汹,一拥而上。 那老者在一旁,用身体护住了自己的三名随行童子,连连后退,口中不住念叨:“冤冤相报,冤冤相报啊!” 范溯冷眼看着来敌招式漏洞百出,他也无须拔剑,双拳应敌,仅用三招便制服了五名壮汉,其他人自知不是对手,纷纷败逃,边退边不住的嚷道:“走!回去告诉师父!你们等着瞧!” 范溯本不想在别人面前抛头露脸,为的就是避免被凌山派的眼线注意到,此时亮了功夫,俨然成了众矢之的,他心中也不免埋怨这个任xìng的妹妹,又给自己惹下这么一个祸端。 是非之地不久留,他拉着黄诗若转身回去客栈,可没走几步,他突然又若有所思的停了下来,对着那老者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诚意道:“前辈的仁义心肠令晚辈感动,请问前辈高姓大名,晚辈定当以前辈为榜样,前辈的美德,晚辈没齿难忘!” 那老者满面沧桑,晒得黝黑,手上尽是老茧,皮肤干裂有如烈日下斑驳的大地,无言无语的受尽风吹日晒,他衣着简朴,虽然补丁重重,但是却不似乞丐般邋遢,与江湖的侠客形象一比,他更像是个勤恳劳作的耕夫。身旁那三位童子,也都十来岁,同样穿着简朴,看他们面黄肌瘦的样子,想来平日里也是过着贫苦的生活。 那老者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却有大侠风范,更懂得广积善德,可惜你这位朋友……老朽不敢妄称前辈,习武几十年,也不及小兄弟十分之一……老朽姓赵,江湖上也没有什么诨号,不才是赵家庄团拳帮的帮主。” “赵帮主,久仰久仰!” 老者摇头笑道:“小兄弟不用恭维我了,我们团拳帮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帮众也不足百人。老朽会点拳脚功夫,教教乡里乡亲而已。我们白天务农,晚上习武,千里迢迢来这参加武林大会的钱,也是乡亲们集资赞助的,城里的客栈住不起,就只能借宿在老乡家里。我们习武不为别的,既能强身健体,又可以抵御外敌。我们赵家庄在南北两国jiāo界,本是属于北宣国,可是就因为不是军事要地,北朝也没人管理我们,我们却经常遭到南戚国的掳掠,有时甚至北朝的士兵也会到我们那里作威作福。没法子,我们只能自己组织起来,用拳头保护自己。”老者转身又对三个童子说:“你们三个可要好记住来这里的目的,要好好看他们是怎么打的,学会了回去好教给大伙。” 范溯心中也隐隐的为这老者叹惋:世间之人习武究竟为了什么?为登峰造极?为雄霸一方?为富甲天下?范溯没了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用手中的剑,保护自己珍视的人…… 范溯辞了赵帮主,领黄诗若回客栈,自己换了套装束,旁人若不细看,他竟与外面的草莽之人无异,若是混迹人群中,也毫不显眼。他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便同黄诗若收拾了行囊,即刻向龙山派地界出发。 第二十六章 武林大会 更新时间2013-12-3 22:41:15 字数:4229 第二十六章武林大会 盛夏晴空,烈阳高照,常人早就酷暑难耐、汗流浃背了,更何况是已经连战三人的唐景。虽然他气喘吁吁,但脸上流淌的汗水丝毫掩盖不了他自负的笑容,越战越勇,挺步向前,施展全身武艺,与对手一决高低。 江湖上最隆重的典礼,莫过于武林大会,而各门派最想要的,莫过于在武林大会上博得一席之地。但瞧此刻,龙山之巅,人山人海,盛况空前,虽尽是些绿林人士,但却秩序井然。中间正正方方一块高台,长宽各是五十米,高一米,中间铺红布红毯,在日光映照下,分外抢眼。江湖各门派依次布列四周。龙山派作为东道主,自然是居北朝南。而端坐正中主位的中年男子,看的是饶有兴趣,他不是别人,正是集朝廷命官并武林高手于一身,江湖人称“千里追鹰”的夏智。主座左边则是现任武林盟主,龙山派掌门,“开山掌”司徒幕。 北宣国近些年来武林帮派如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朝廷内部也因此动了招安的心。如今南北两国战事正紧,倘若能多招募些奇人异士为国家所用,很有可能对战局产生出其不意的影响,而夏智就是由北宣国朝廷委任,负责处理武林各大门派事物的主管,所以这武林大会,必然不能少了他的身影。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朝廷有意招安,但是各大门派反响冷淡,对这夏智也并不太重视。想来他们不主动归顺朝廷并不是因为不爱国,而是不想自己的苦心经营,任人利用,师门弟子轻易的战死沙场。 再看擂台的南侧,纵列了除了龙山派之外的正道武林其他五大门派,他们均以凌山派马首是瞻,人数众多,恰好与龙山派正对面。虽无人摇旗呐喊,但依稀可见,擂台南北两侧颇有些分庭抗礼之架势。各大门派训练有素,犹如军队排兵布阵般,任凭烈日暴晒,岿然不动,队列前排遮阳伞下,分别坐着五大门派的掌门人,他们也都只是眼神jiāo流,默不作声,静静观察着擂台上的变化。 擂台东西两侧,则是武林各个小帮派,虽然横七竖八的排着队,但也不似散兵游勇般毫无纪律。范溯脸面涂黑,装聋作哑,挽着黄诗若混迹其中,悄悄的端详情况,伺机而动。 这一届武林大会比往届更加激烈,各个帮派轮番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场。有的是为了宣传自己,上台只求露一小脸,有的是为了与其他门派切磋技艺一比高下,有的则是为了武林盟主的头衔,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前半程净是些小门派,你来我往的,如过眼云烟般,却没有一个能在台上多停留片刻的,直到五大门派登场,武林大会才正式进入高潮。 五大门派人才济济,但是他们自知无法阻止司徒幕登上盟主宝座,又不想得罪了凌山派,因此只是派出首席弟子应战,仅仅是为了展示门派风采,以武会友。转眼看“黑面书生”唐景登台,力压三大高手,为凌山派在武林大会上站稳了脚,同时也将一直在旁隔岸观火的龙山派,推到了风口浪尖前。 台下范溯悄悄的对黄诗若jiāo代道:“诗若妹妹,待会我上擂台,旨为想办法引汤乘秦荣出战,其余事情,俱与你我无关。对付其他人我都是胸有成竹,不过汤乘的兵器太厉害,我若是不敌,你也务必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今天来这儿,只是为了报仇,并不为争夺武林盟主,所以擂台上的规矩,你也大可不必顾忌。假若你我二人联手依然不能成功的话,我们也勿要恋战,保住xìng命,从长计议。” 黄诗若应了诺,下意识的抓紧了范溯的手,她心中怎能不忐忑?毕竟这么大的阵仗,久居迷雾谷的她也第一次见到。不过她始终相信自己的范哥哥,一定会一如既往的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眼看着决战之刻临近,范溯却觉心头酸楚,不禁感激起一直在身边支持他的黄诗若。这奇女子虽然少不经事,但她的单纯却是非常难得的,想来世风尔虞我诈,又有哪个肯真正信赖我范溯呢? 此刻,范溯一旦上了擂台,就是命运难卜,在这生离死别的关头,他只能用深情相拥来倾诉心中最真实的感受。在这一刻,喧嚣的人群离他们远去,世界都已经暗淡,聚光灯只照在了他们身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台上,刚刚唐景又将一名高手挑落。虽然他已经精疲力竭,但仍然显得兴奋异常,可以看得出,他今天果然战的开心,他在台上高声喊道:“各大门派诸位豪杰,还有谁想上台来与唐某手中的扇子比较一番?” 按照汤乘与司徒幕的约定,龙山派这时应当登场亮相了,司徒幕心中暗自盘算,这武林大会已经快到了尾声,战胜了唐景,就算是赢了凌山派,他又可以在武林盟主的宝座上稳坐几年。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汤乘怎么能轻易认输,若不留后手,怎么能对得起他“翻云手”的称号? 其实,汤乘虽然暗地里派亲信告知司徒幕,唐景将代表凌山派出战,但却没说唐景之后还安排了余承恩、鲁虎乃至自己的师弟“穿云龙”秦荣要和司徒幕一决高下。要知道,这擂台若是上来了,就不能再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更没有暂停这样一说,先引诱司徒幕上台,再用车轮战术对付他,他若是下去了,就算是放弃武林盟主的资格了。汤乘用这种诡计诱骗司徒幕,可谓是卑鄙之极。 可是范溯心知,“雨打浮萍”余承恩与“鲁和尚”鲁虎二人早就不想再为汤乘卖命,他们极有可能临阵倒戈,若不抢在司徒幕之前登场,挑衅汤乘秦荣出手,恐怕自己就将失去最好的报仇机会了。 范溯听到唐景叫阵,自己一跃轻松飞上擂台,定住身形,手中剑在空中写意的划了一个叉,颇有些许挑衅的意味,他不发一言,冷眼蔑视,侧身对着唐景,时刻准备应战。 唐景吃了一惊,自己原以为司徒幕会上台与他对决,可完全没想到半路杀出这样一个古怪的小角色,他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回头看了看汤乘。汤乘眉头紧锁,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何方神圣,竟敢在这个时候来捣乱,难道他是司徒幕派来的?司徒幕这老东西学滑了,竟然也藏了个后手! 那边司徒幕莫名其妙,更是吃惊,心中暗自嘀咕,说好的这时候让我上场,为什么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说汤乘这个老狐狸变了卦,不守约定,另有图谋?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若是汤乘刷什么花招,看我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怎么收拾他! 不明内情的夏智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他倒是觉得,这比武大会总是这些老面孔之间过招,多半也是假打,并没什么趣味,若是来个新人比试比试,也很有看点。 唐景一头雾水,更是拿不定主意,汤乘也一直没有给出新的指示,他暗中观察这满面泥土的乡巴佬,此人除了武器特别了些,穿着打扮与武林宵小无异。此刻唐景斗的正在兴头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即便来的是八面哪吒,他也要斗上一斗。 范溯剑尖轻佻,引诱唐景发怒,不由分说,唐腿上功夫灵动,抢步上前来攻。范溯沉着应对,脚下步伐四平八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毫不费力的从容斗了十来招,范溯并未使用“天人合一”剑法,而是见招拆招,中间还穿chā了武林中公认的几套“礼招”也就是礼让对方、恭维的招式。如此斯文的搏斗,没有刀刀见血的刺激,外行人看了大感不爽,可内行人看了,却倍感此位青年武功之深不可测。 范溯原想迫使唐景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可是唐景见十几招过后不仅不能攻破他的剑阵,反而被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青年用毫无章法可言的招数逼平,当着武林群雄的面,自己岂能善罢甘休,恼羞成怒下进攻招数更是气势汹汹,照比刚刚,更狠了十二分!范溯见他不退反进,无奈只好任意甩出“天人合一”剑法中的防式“治成德备”来化解。紧接着范溯又下意识的随手使出攻招中的“骈拇枝指”,唰唰唰犀利的几剑点破唐景的防守,拿捏尺度,只是划了他的衣服,并没有伤到皮ròu。 唐景心中暗自惊叹对手精妙的剑法,可是心中却又不服气,调整身形再次来攻。范溯苦笑摇头,心中叹唐景道:世间难事何其多,你为什么硬要鸡蛋碰石头? 寻思间,范溯也认真起来,只见他脚下步伐匆匆,手上舞剑徐徐,这招正是破式中的“蹇裳步”,剑法虽然不比其他招式那般快如闪电,但是却丝毫没有破绽。唐景本身急于求胜,又见范溯这无懈可击的剑法如滴墨入水一般缓缓展开、层层包围,竟然无声无息间融入到自己铁扇子的招式中!虽然范溯剑上看似柔弱,但是步伐暗藏杀机,若是误入了他脚下精心设计的连环阵,恐怕再就难以逃脱、必败无疑了。 唐景迟疑片刻,范溯一剑刺来,他只能举扇去挡,以范溯的内力,完全可以贯穿唐景的兵器,直击其面门。但是他知道,手中珍爱的兵刃被毁,对习武之人是莫大的耻辱,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更是羞上加羞,恐再无面目再混迹江湖。是故范溯腕上突生变化,剑尖下滑,击唐景关门穴。唐景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不禁大声惊呼,却已无力抵抗,一招失策,满盘皆输,后面的几招内,他只能仓皇应对,疲于躲闪,旁观的人都能看出,力挑五大门派的唐景,实力却远不及这穿着寻常的无名青年。 突然间,唐景只觉脚下一踏空,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倒了下去,余承恩鲁虎紧忙箭步去搀扶他。原来那“黑面书生”唐景只顾一味躲避,却并未察觉自己已经被范溯逼到台子边缘。唐景本是想借武林大会的机会展露才艺,哪成想竟被一个无名青年打的落花流水,懊恼之际,自觉着无颜再见天下英雄,怒摔了手中的扇子,转身匆匆离场。汤乘铁面青冷,并没有招呼这个“败兵之将”留下,但却止住余承恩和鲁虎的脚步,不准许他们随同离场。 范溯首战告捷,心中难免窃喜,他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厉害,只是感觉对手实在破绽太多,无须用一半的功力,对方就已疲于招架,手上剑法随意搭配,对方就已应接不暇。 对于唐景的失利,汤乘心中恨的咬牙切齿,可表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面的司徒幕虽然不知台上这个身手了得的无名青年是敌是友,但是只要能让汤乘不爽,自己就很开心,一时没憋住,竟嘿嘿的笑了出来。 唐景意外下台,众人皆是一片哗然,见多识广的武林群雄们也开始议论纷纷,有的在揣测他的身份,有的在分析他的剑法,有的更是在研究他来这的真正目的。 “穿云龙”秦荣不能淡定了,抽出佩剑,主动请缨道:“大师兄,让我去收拾这小子!” 汤乘只是嘴边轻蔑的哼了一声,却也不说话,略略的一挥手,示意秦不要擅自行动。 范溯看凌山派按兵不动,心中也暗自佩服汤乘这老狐狸真能沉得住气。为了挑衅,他蹲到擂台边,距离汤乘不足十步,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着汤乘。范溯涂黑了脸,汤乘认不得更万万没想到今日这个武功如此卓绝的青年,竟然就是那日从自己手下侥幸逃生的废人。 范溯先是不屑的啧啧两声,而后又摇头戏虐道:“刚刚被我收拾的屁滚尿流那个是谁来着?实力这么弱还敢上擂台?能派出这种选手的门派,估计也是后续无人咯!来来来,列位好汉,来看看人家凌山派多镇定啊,刚才那个肯定不是你们门派的吧?要不然丢了这么大的脸,却还有颜面在这里继续围观,哈哈哈,果然是受辱不惊啊!习惯了,习惯了是吧?” 范溯故意将“宠辱不惊”说成“受辱不惊”,气的秦荣紧攥双拳,一砸桌子,震得茶杯摔倒了地上,他指着范溯道:“狂妄小儿,爷爷今天就要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出来,让你知道知道我们凌山派的真正实力!” 第二十七章 龙山决战 更新时间2013-12-4 10:34:11 字数:4504 第二十七章龙山决战 “翻云手”汤乘暗运内功,单手按住了刚要起身的秦荣,满不在乎的应答到:“随你怎么说,休想激怒我,我更不会上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当。”说罢,他昂首瞟了一眼对面的司徒幕。 范溯显得更是趾高气昂,咄咄逼人道:“哦?偌大的凌山派莫不是怕了我一个江湖后生了?汤掌门以后应该是要退隐江湖了吧,要不然哪里还有颜面号令武林群雄呢?哦,不对不对,怪不得凌山派畏首畏尾呢,原来没有掌门人啊!没有掌门传位扳指,名不正言不顺,这位置怪不得坐得心虚呢!” “这位少年,刚才你打败那位仅仅是凌山派的旁系弟子,凌山派武功高深莫测,绝学诸多,旁系弟子并不能代表凌山派的真正实力。”司徒幕担心这小子若是霸着擂台不走,自己难免要和他一战,不如现在先借着凌山派的刀宰他一下,削弱他的实力,便高调对群雄朗声道:“不能因为旁系弟子的失手,大家就小觑了凌山派。身为武林盟主,自是要公平公正,我再给凌山派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破例允许汤掌门再派人选出战,在武林群雄面前,重树凌山大派威严!”只此一言,满含内力,轰轰隆隆,响彻龙山,力压众人非议之声。 汤乘毫无惧色,冷冷的回道:“小子,你休得口出狂言,莫以为你会几手功夫,我就怕了你了。我们门派内部事务,更是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汤乘所言,声威俱厉,剑气夹杂语气之中,气势上丝毫不逊于司徒幕。这番言辞话中有话,一方面是回应范溯的,另一方面也是说给司徒幕听的。 正合其意,范溯豁然笑道:“哦?这样啊,那……我平素闻得凌山派‘排云剑’公孙让前辈武德双馨,有请公孙前辈与我一比剑法,如何啊?” 秦荣情绪更加愤怒道:“公孙让那个叛徒,背叛师门,勾结魔教,杀了三师弟,凌山派上上下下正在通缉他,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诛之!” 范溯冷笑两声,有如刃锋,当真是犀利异常!他蔑眼打量着汤乘秦荣,讽刺道:“哦?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有找到他啊,可惜啊可惜,怕不是已经被人‘诛灭’了吧?”范溯特意在“诛灭”二字上加了重音,显得更加别有用意。 “你!哼哼!小子狂妄,不用故意来激将我。天下武林众目睽睽,若是司徒盟主还不亲自出马,惩治这个狂妄后生,为我们凌山派主持公道,怎么能维护您仁者爱人的盟主形象!”汤乘更是老jiān巨猾,将皮球踢回给了司徒幕。 正在汤乘说话间,秦荣实在按耐不住,有如饿虎,扑跃上擂台,剑指范溯,早已顾不得斯文,怒骂道:“他娘的,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谁给你的勇气,竟敢欺负到我们凌山派头上来了!有种的你就报上名来,看我回去如何将你满门抄斩!”说出这种话,真是有悖于名门正派的身份,秦荣现在恼怒的状态,当真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 “哟呵,疯狗耍起泼来,主人也管不住呢!”范溯随口胡诌道:“我乃叶茂门第八十八代掌门人,按排位,你还要尊我一声前辈呢!” 秦荣哪里管的了他所言真伪,恶狠狠回道:“好!叶茂门是吧?废话少说,我先灭了你!”言毕秦荣举剑来刺,犹如dú蛇出洞,速度十分之快,一剑之中究竟带着几招,ròu眼难以辨别。 范溯却也不躲,一面假作睡眼惺忪状,浑身松松垮垮,只用一分力气,另一面沉着用剑层层点破秦荣凌厉的攻势。范溯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当着汤乘的面羞辱秦荣,逼汤出手。 “穿云龙”秦荣在武林排行榜上也是有头有脸的狠角,更是个用剑的行家里手,且他出手恶dú,一心只想要了范溯的命,完全不顾及擂台规矩,剑招缭乱,有如千军万马,均是奔着身上要害突袭而来。 生门死门相邻,若是踏错一步,便无可回转,范溯也必须要小心应对,不可轻敌。前前后后斗了几个回合,范溯逐渐认真起来,施展“天人合一”剑法,气势上毫不相让。两剑向搏锃锃之声,吓的四座心惊ròu跳。 秦荣久攻不下,不免大恼,剑上路数一招险过一招,步步紧逼,所有功夫和盘托出,定要杀他而后快!面对似曾相识的绝境,范溯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斗yīn山中雪夜鏖战的场景,自己是如何击倒了秦荣,又是如何被他废了丹田,汤乘又是如何丧心病狂的残害了自己的师弟后,又要穷凶极恶的追杀他……这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jiāo替上映,让他恨从心来,恶向胆边生!自己经历的种种痛苦,皆因汤秦二人而起,更有公孙前辈与无辜樵夫一家被其残杀,天下间最恶不过如此!这仇他没有理由不报,更没有理由让这些十恶不赦之徒,苟延世上! 他心意已决,绵绵剑法层出不穷,陡然发狠,由守转攻,密密麻麻的剑雨犹如泰山压顶般,将秦荣团团围困。秦荣剑法老道,虽然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但依然沉着防守,静待时机。眼见范溯剑招中有一个破绽,片刻机会稍纵即逝,他猛地运全力挺剑去刺,如dú蛇如箭矢如流星,成败在此一举! 万没想到这细小的漏洞正是范溯“天人合一”剑法中部下的陷阱,范溯向后一撤步,长剑正点在秦荣剑背之上,削弱了他的攻势,又接连使出“进退中绳”、“左右中规”,两招无缝衔连,反击了秦的进攻。 半年前的情形完完整整的重演了一遍,秦荣愣了一下,范溯四剑刺在他的身上,然后并没有继续抢攻,而是拖剑退撤。秦荣也没有再去追赶,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痴痴地说:“是你!是你!” 范溯见他没有跟上,冷笑转身一记“覆载天地”,秦荣自知防无可防,但是依然本能的用剑抵挡,范溯右手挥剑,左手捏了个剑诀,一招点在他的丹田处。秦荣只是轻嗯一声,双膝瘫软跪地,他知道,属于他自己的报应,最终还是来了…… 范溯顺势贴在秦荣耳边,悄悄说道:“属于你的,还给你。”轻描淡写间,他已经将无尽愤恨,刺入秦荣脑中! 瞬时间,台下鸦雀无声。跪在地上呆愣了足足半晌,秦荣才缓缓起身,踉踉跄跄的退出擂台,遥望着师兄汤乘,幽幽的说道:“是他……是他……”他失魂落魄的退出了人群,没有人去搀扶他,从这一刻起,他的武林生涯,宣告结束了。 汤乘疑道:“你?” “哈哈哈!没错,就是我!汤老贼!没想到吧,我大难不死!”范溯将脸面擦干净,双瞳火一般明亮,义愤填膺,剑指汤乘,誓要与他决一死战。 汤乘即便这般处事不惊,此时却已然是面容失色,下意识去握紧断水长剑,惊道:“啊!是你!魔教妖孽!” 不待他说完,范溯抢话道:“哼哼,你可还记得半年前斗yīn山中农户家里发生的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案么?那家农户夫fù是怎么惨死你手,公孙前辈又是怎样被你无情杀害?泯灭天良的人啊,你不会是忘了吧?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呢!” “不要听他胡说!魔教妖孽,人人得而诛之,你们上啊!”汤乘做贼心虚,双手一推余承恩鲁虎二人,推他们上擂台。二人认出台上之人正是范溯,他们也并不想与他动手,可是迫于凌山派掌门人的压力,无奈只能摇摇头,不情愿的亮出兵器。 “啊哈哈哈!我是胡说?你没想到吧!那家农户的孩子可还活着呢!” 汤乘心中猛然想到,当日只顾着追那酒鬼,却忘记了农户家的孩子是死是活,气急败坏的他冷冷回敬道:“哼,你少拿他来吓唬我,那五六岁的孩子当时早就疼晕死过去了,哪里能记得发生过什么!” “哎?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依然记忆犹新啊!哈哈哈!你都自己承认、主动服罪了?看来你还没有完全丧尽天良啊!”范溯仰天长啸,这么长时间的积怨终于可以一吐为快,心中的重负也减轻了一半。“如今我就是来替那些惨死你手的冤魂报仇的!在场的众位武林同道,今日汤乘那厮必须得到报应,谁要是阻拦我复仇,休怪我剑下无情!”说罢范溯长剑一甩,剑气割裂地面! 江湖好汉的目光全部齐刷刷的落在了汤乘身上,汤乘一时大意,中了范溯圈套,失口说错了话,他不禁是怒气冲头,火冒三丈。眼下面对武林群雄,汤乘更是如坐针毡,怒道:“这人会妖法,迷惑我心智!魔教妖言惑众,你们两个还不快上!” 余承恩鲁虎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打算,挥舞手中兵器,口中呼吼,迎面砸向范溯。鲁虎手中月牙铲分量十足,挥动起来势不可挡,威猛无比。那余承恩袖中暗藏了两根短棍,一手一根,上下翻飞滴水不漏。 虽然范溯不擅长以一敌众,但是他自恃内功深厚,脸上毫无惧色,握紧长剑,冷静应对。他舞剑穿针引线的接了几招,脸上忽的微微一笑,已然心领神会。 鲁虎贴身低声道:“兄弟,对不住了,我们也不想……” 余承恩又悄声道:“做的要真,你懂的……” 又打了四五个回合,范溯长剑抖擞,将二人分开,左掌径直击出,余承恩引短棍去顶,范溯再一发力,硬生生将余承恩弹出台外。鲁和尚大怒,熊声吼叫道:“大哥!你……你……吃我一铲!”说罢举铲劈来,雷霆惊蛰。 范溯身形一侧,轻松闪开,抬起一脚,将鲁和尚踢个人仰马翻,滚落台下,二人相互搀扶,迅速离了人群,不再理会汤乘命令。 另一旁汤乘早已顾不得形象,怒摔茶杯,号令道:“谁能将此贼人斩落,我就将凌山派秘籍《相生相克大法》传授给他!” 范溯朗声道:“《相生相克大法》?在你与公孙前辈jiāo手的时候,它就已经与你无缘了!钟离前辈临终前将掌门扳指与《相生相克大法》一并jiāo给公孙前辈,你个jiān佞小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屠杀无辜!如此人面兽心,看天下武林正道谁人敢与你为伍?” 眼看着事态即将失控,夏智起身打圆场道:“今日乃武林推选新任盟主的大日子,门派恩怨等等纠纷,都要等新任盟主推选之后再做定夺!” 台下一名女子朗声道:“此事发生在武林大会前,应由司徒盟主主持公道!倘若这件事情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即便是蝉联武林盟主,也难以服众!大伙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主持正义!主持正义!”这女子并非黄诗若,听声音却让范溯感到有几分熟悉,可是一时间又猜不到这个临危声援他的人究竟是谁。 台下群雄纷纷响应,齐声高喊“主持正义”。司徒幕骑虎难下,一边是主张息事宁人的朝廷命官,一边是期待得到公判的江湖义士,左右为难的司徒幕,急得满头大汗,但他转念一想,此刻也正是除掉凌山派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便不顾夏智的反对,高声道:“那就当着武林群雄的面,二人对质一番,看看谁说的有道理,是非曲直,一辩便知。” 汤乘暗自骂道:这还有什么好对质的?司徒老狗,当初就不应当救你! 事态愈发严峻,汤乘命令凌山派徒众道:“除妄灭jiān,替天行道,凌山派众弟子听令,一并上台,铲除这个诋毁我凌山派声誉的妖孽!” “且慢!见扳指如见掌门!”范溯掏出公孙让jiāo给他的凌山派掌门扳指道:“凌山派众弟子听令!将汤乘这个欺师灭祖之徒绳之以法!” 凌山派众弟子一下子乱了章法,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在场的武林豪杰一片哗然。心知自己已经失道寡助,盛怒之下,汤乘抽出断水宝剑,飞上擂台,二话不说,恶然突袭,强行猛攻。 面对凶烈的劈砍,范溯身形起伏、闪转腾挪,如雨燕如流水,如清风如回雪,他深知这断水剑削铁如泥的威力,不能力敌,只有智取。虽然自己心中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可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既然天下豪杰已经尽晓汤乘的卑劣行径,可以说,范溯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 范溯接了几招,定睛看去,汤乘手中的断水剑一闪一闪泛着朦朦白光,那夜月黑风高,自己只顾救人,并没有注意到这剑上的蹊跷,如今想来,难怪他的剑威力如此惊人,恐怕这宝剑同黄诗若的“妖精翎羽”、甚至是自己的金剑一样,上面都是附有灵力的。 擂台上二人舍命相搏,虽剑锋不曾相jiāo一次,但剑气撕磨,风生水起,飞沙走石,天旋地转。汤乘穷尽毕生绝学,急进缓退间将断水剑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大有浊浪排空之势;范溯全力应战,七层伏虎金刚功结合着纯熟的天人合一剑法,灌注手中金剑,虎虎生威,石破天惊! 看此处翻云手只手遮天,势如劈竹,锐不可当,神佛金刚也要杀他一杀;瞧那边乾坤剑霸剑天下,攻破四方,贯穿寰宇,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第二十八章 月下飞仙 更新时间2013-12-4 23:07:53 字数:5579 第二十八章月下飞仙 脚下步法进退,果断决绝;手上剑招横飞,来势汹汹。三千年前共工斗祝融,水深火热;三千年后汤乘战范溯,地暗天昏!擂台为之震颤,天地为之惊撼!气场所盖,剑无眼心断情!锋锐的杀气,早已殃及到周遭的观众,武林群雄纷纷后退十步开外,以避其厉害。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无人不心生怖惧,生怕那下不凑巧,剑气擦到自己,当即一命呜呼了。 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二人斗了三四十招不分高下,在旁观战的黄诗若见二人紧紧缠斗在一起,始终没能找到出手相助的机会,她心中焦急,额头渗出颗颗香汗。此刻没有得到范溯的指示,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当她全神贯注思索的时候,身旁一名女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心中忽的一惊,犹如受惊的小鹿般一下子跳了起来…… 范溯心无旁骛,全心应战,游走在剑锋边缘的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面前之人,就是杀害公孙前辈,又险些要了自己xìng命的元凶!原形毕露的汤乘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成王败寇,必须灭掉面前这个害得他身败名裂的绊脚石,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让他带着秘密去死! 再斗一刻钟,二人手上越来越快,相jiāo已近百招,如此高强度的生死对决,武林群雄更是前所未见的。只赞范溯内功深厚,即便在此前连战数人,现在依然有内力可以随时bào发,可汤乘毕竟ròu身凡胎,眼下久攻难取,体力自然逐渐下滑,但他凭借手中无坚不摧之利刃,仍旧可以负隅顽抗,不至于落入下风。这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一旁的夏智早已看呆了眼,暗想道:武林中居然有如此厉害的人,若是在战场上,有此一人足以抵抗千军万马! 久斗不分胜负,年轻的范溯也难免定力不足,心中焦虑道:这断水剑摧枯拉朽的威力太过强大,自己竟然也无计可施,即便自己剑法精妙,但是忌惮于兵刃再度被汤乘切断,也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况且他凌山派剑法当真复杂,百十来招居然都没重样,自己又对汤乘的剑法并不太熟悉,只顾着疲于见招拆招,更没法细心自己思考破解对策了。 正寻思间,范溯耳畔突然传出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上脘。”这声音异常细微,藏匿混迹于风中,若非范溯全神贯注达到入无我无人的境地,是无法用心察觉到的。 范溯暗暗惊疑,以为自己疲惫,又出现了幻觉。起初并未在意,可没料到,汤乘下一招竟然真的攻向他上脘穴。他灵巧侧身躲避,又倏尔御剑反击汤乘右肩。汤乘随机应变,待到这招未老,又绵贯使出下一招。 范溯耳畔那男声又吐二字:“眉心!”果不其然,汤乘剑招上行,挑他眉心穴。范溯用一招“万物自化”防住,借势又还给汤一招“轩冕在身”反打他眉心。汤乘也暗自诧异,前一百招之内,这小子的攻击畏首畏尾,这时候怎么突然变得大开大合,而且自始至终,我同一剑招都绝未用过二遍,为何即便这样,他都能提前准确预判,做好准备去化解? 汤乘心中疑云重重,手上剑法便稍有犹豫,而失了犀利。接下来的几招所攻部位,也悉数被范溯耳畔的男声言中。范溯有了准备,迎接起来得心称手,每次都趁他招式行进一半之际,来不及变招之时豁然挺剑进行反击,纵横捭阖,毫无顾虑,进退冲突,畅然无阻。无奈汤乘渐入下风,武林群雄啧啧称奇。 范溯不禁暗自惊奇,看这状况,这声音仿佛只有我能听到,为何其他人都丝毫没察觉呢?稍有分心,那男声便督促道:“专心应战,天突!” 范溯聪颖,虽不算是七窍玲珑心,却也能渐渐悟出端倪:此人一定就在台下观战,并且也绝对是个熟稔凌山派剑法的绝顶高手,要不然不可能每次都猜中汤乘的攻击方向。但是凌山派中,怎么会有人暗中帮自己对抗汤乘呢?难道是钟离掌门附体?亦或是公孙前辈重生? 无论如何努力,自己一切的行动,都尽数被敌人看破,这是怎样一番气恼与无助,恐怕只有汤乘才能知晓。他从心理上,已经对自己的凌山剑法失去信心,遂逐渐失了气势。范溯有了天人相助,更可以肆无忌惮的全力奋击,虽然不能与其硬搏,但是他七层伏虎金刚功内力贯通剑气,足以隔空伤人。 范溯斗得正酣,忽然,那个暗中辅助的男子一反常态道:“yīn陵泉,不!速速攻他鸠尾!”范溯全然信其言,脚下飘然灵动,须臾片刻不迟疑,如蛟龙出海,引剑来攻。眼见着范溯金剑欺身逼近,无所不用其极的汤乘震惊了,这后生,竟然完全看穿了他毕生所精研的全部招式! “攻膻中、期门、内关……”范溯依照男人的指示,结合自己的剑法,依次攻击汤乘的不同穴位。汤乘的剑法再复杂,也有全部用尽之时刻,而现如今,妄称天下“剑尊”的他,每一招每一式都已被范溯凌厉破解。技不如人,汤乘只能自顾自的死命抵挡,接连败退。脚踏在擂台边缘,他兀的冷静了下来,心中猛然顿悟到,这小子剑术风格骤然突变,其中必定有蹊跷! 汤乘抽冷子破例虚晃一招,紧接着不进反退,一个鹞子翻身飞出范溯剑阵之外,冷笑道:“哼哼,小子,你剑法骤变,一定是暗中受了别人的指点吧?那个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混帐,出来露露脸吧!” 这“出来露露脸吧”几个字完全是汤乘吼出来的,满含内力,震得在场众人头晕目眩,范溯只觉得耳朵嗡嗡鸣响,内功运行不畅,仿佛将他自己与整个世界都隔离了一般。汤乘的那几个字还在空中颤动之时,他却已然欺身来到范溯身边,缜密的剑招有如黑云压城般笼罩在范溯头上,冷不丁倏地一掌,与凌山剑法套路完全不同,有如乌云中毫无预兆的一道闪电,打在范溯前胸,将他高高的击飞空中。 若是之前的范溯受这一掌,早就被击得四分五裂,如今他有雄厚的“相生相克大法”护体,汤乘的掌上的功力已然被化去了一半。胸前的疼痛,让范溯的神智更加清晰,夕阳映于双瞳,天地融于内心。莫名的,范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在明月岛思过崖时,梦中遇到的那个仙人,在半空中所用的最后一招“月下飞仙”。 他定了定神,在空中调整姿态,如鹰隼扑兔般,陡然发力,直奔汤乘!只见这招来势迅猛异常,汤乘不禁惧色上颜,一面惊其未亡,一面死命抵挡。范溯从高处攻击,前三剑皆为虚招,晃过汤乘的剑阵,后三剑势如破竹,有如三道天雷齐发! 天神发怒若要你死,凡人汤乘哪里能招架得住,竭尽全力护住了面门,可是左肩右胸各种一剑,鲜血汩汩的留着,他那全部的嚣张气焰尽数随之流走。没想到这并非传统“天人合一”剑法中的一招,首次使用,竟然能够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吃一堑长一智,唯恐汤乘再起伤人,范溯紧接着贴身又补上一脚,将他踢出丈外。 丝毫不给汤乘喘息的机会,范溯跨步追上,剑指已然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汤乘,怒道:“你可曾为那日你惨绝人寰的行径忏悔过吗?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光yīn向前水向低,万金难买青丝碧。俗尘尽随血流去,余生唯有叹晚矣。汤乘气息衰弱,摇了摇头,瘫软在地上幽幽的说道:“少侠……我直到今时今刻、临死之前才知自己一生恶事做尽、丧尽天良,活该现在有此报应,真是因果循环啊!杀了我吧,替公孙让报仇吧!”汤乘闭了眼,将神剑断水丢掷一旁,失去了主人的宝剑,已然寒意不在、暗淡无光,更难以辨认出,它曾经是一把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鲜血、彻彻底底的屠刀。 剑尖抵在汤乘胸口,范溯情绪激动,胳膊不住的颤抖。眼前这个人的生死,完全取决在自己手中,起初面对汤乘的时候,他一门心思的想要杀他复仇,而如今,这个仇人摆在面前,他却只能痛恨自己的犹豫不决。 我若是不杀你,难以告慰公孙大哥在天之灵……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和你一样了? 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和你一样了? 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和你一样了! “滚吧!”范溯决绝道:“你若有心忏悔,就为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灵魂多祈祷烧香吧!” 擂台四周,众人皆被这突然的变化所震惊,舆论哗然,有如沸腾一般,议论声此起彼伏,很多人高声喊道:“杀了他,为武林除害!”汤乘狼狈的站起身,垂头丧气,黯然萧索的准备离开擂台。凌山派徒众聚集一起,全都怒视着这位当年傲立武林、如今却让师门蒙羞的“凌山七杰”之首,若非范溯在场,他们恨不得冲上台生啖其ròu! 场面一片混乱不堪,夏智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开口说道:“静一静!静一静!既然这位叶茂门的掌门人说要饶他一条xìng命,那么……”声音并不洪亮,却很有力度。 还未等他说完,从台下又飘然飞上一人,翩翩身法之轻,若鸿毛若落雪;哈哈狂笑之声,如虎啸如龙吟。这人一身黑袍,兜帽遮住了脸,比范溯还略高半头,单看这俊朗的身姿,便依稀可知此人绝对是个气死潘安、惊羞宋玉的倜傥男儿!那黑袍人一个箭步径直飞到汤乘身边,一只手抓住汤乘下巴,高举空中,笑着问道:“师兄!你还记得我吗?” “老七!!原来是你!难怪我会输……”汤乘有如见了死神般惊讶。 “师兄,你可千万不要死啊,我要你生不如死!”冷笑,嘲弄的冷笑,比这冷笑还冷的,只有下一秒的冷笑! “生不如死”这几个字说的异常人,老于世故的夏智不禁也起了寒颤。接着那黑袍人掐住汤乘下颚,迅速向他口中硬塞了一粒yào丸,又掏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食指大小的黑色楔子,掌上运力,口中念念有词,那楔子陡然间突放红光,就这一霎时,他将楔子直chā入汤乘的天灵盖,汤乘浑身不住的痉挛,有如过电一般,期间惨状,众人纷纷掩面。 “哈哈哈,我今日奉掌门之命,来带凌山派首席大弟子汤乘走,何人敢拦我?”那黑袍人笑的让人胆战心惊,他丢下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汤乘,藐视环顾四周后,只是对着范溯说:“没想到你小子年纪轻轻,内功竟然如此深厚,我完全没想到,你竟能听得到我的传音入耳。在场的唯有你我的内力,可以一比。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他言下之意,明显是在讽刺,即便连北朝武林公认内功修为第一的司徒幕,也不及二人内力之深不可测! 听此狂言,武林盟主“开山掌”司徒幕怎能不恼怒异常?但他大概已经猜测到了这黑袍人的真实身份,便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强忍怒火,冷眼旁观。 范溯忖思道:原来在暗中协助我的竟然是这个人!此人手段如此狠辣,恐怕并非武林正道人士,刚刚汤乘叫他老七,莫非他是……“风神魔君”韩风海? 黑衣人冷眼对范溯,接着说道:“若不是我帮你,你能有几分胜算啊?还不速速跪拜谢恩!” 范溯默不作声,心中暗想:早知道是你在帮我,我当时就不应该听了! 倒在一旁的汤乘渐渐停止了抽搐,突然缓缓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神色黯然,目光呆滞,行动迟硬,仿佛僵尸一般。黑衣人笑道:“哈哈哈,不要以为我‘风神魔君’是死亡的代名词,你没有杀他,我可也没有杀他啊!你看你看,他还能活动呢!他虽然有意识,可是身体却只能听我指挥,啊哈哈哈!这叫罪有应得啊!” 说话间,韩风海摘了兜帽,露出英气逼人的脸庞,眉宇之间见风雅,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如此英俊的帅哥,世间的女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为他倾倒,即便是同为男人,范溯看了也不禁倾慕,更是自叹弗如。但,任何一个敢于偷瞄他一眼的女人,都被他冷峻如剑的眼神挫伤驳回。微风吹起衣角,恰有几分王者君临的仪态,完全看不出是个出手如此狠dú之人。 范溯原来听庞蓉介绍的时候,自己认为韩风海只不过是个失足误入魔教之人,但是看到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让范溯感到由内而外的厌恶。 “怎么?你厌恶我啊?啊哈哈!不错,我的手段的确与你们这群名门正道有所不同。可是,你又知道这些年间,他背地里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他当年是那般对我,现在我这样对他,理所应当!少在我面前装什么仁义了,所谓的武林正派,可悲之极!”韩风海扫视四周,群雄竟无一人敢去与他对视,更别提出声反驳了! 范溯虽然极度鄙视韩风海的行径,不过他现在已经达到报仇的目的,留在擂台上也没什么意义,他收剑入鞘,黯然离场。回头再看一眼刚与他生死相斗百余回合的汤乘,范溯不禁心中一惊。只见汤乘两行热泪脱框而出,如孩童般真挚的泪水,滴在擂台那血一般的红毯上,啪嗒啪嗒,是悲凉在唱歌……汤乘的神志显然还没有丧失,只是身体,已然成了韩风海的傀儡。 韩风海颇有几分不满:“啧啧,老刘的‘封魂术’我可真是学不精,这人偶怎么还能流出眼泪呢?” 韩风海口中所说的老刘,正是魔教右使刘千秋。“癫狂魔尊”刘千秋常年深居不出,只负责打理往生门内部事务,而“风神魔君”韩风海行走江湖,负责主管外部事务。说起往生门的教主,真是个十分神秘的角色,虽然江湖人人闻名色变,可即便是往生门内部教徒,几乎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外界甚至还有传闻说,教主其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但是,无一例外,所有质疑教主的人,统统都会离奇丧生…… 武林盟主司徒幕、朝廷命官夏智一干人等,对于韩风海的行径,也都自动选择默不作声,面对魔教左使,他们也只能听之任之,以免引火上身。他们所恐惧的并不仅仅是韩风海无人可敌的剑,更畏惧他身后睚眦必报的往生门,一夜间颠覆一个门派,对于往生门来讲,这种事情,有如饮酒一般轻松开怀。 “风神魔君”韩风海对自己无人可敌的地位感到非常得意,哈哈哈大笑三声又重复说道:“武林正派,真是可悲!” 日落西山,黑暗慢慢侵蚀大地,阳光由金黄变为殷红,血染般的浮云,恸哭般的鸟鸣,虽然是夏天,虽然北风已止,可是空气依然寒冷到足以凝固。空山悠悠,其中饱含的并不是幽静,而是幽暗。台下群雄都三缄其口,失落的低着头,不知心中都在想些什么。 “自古邪不压正!”正在万籁齐喑的时刻,擂台下传来一名老者铿锵有力的声音:“魔教歹人!老夫怎能让你横行霸道!”老迈的声音不洪亮,不霸气,不洒脱,不震撼,单单只有,吓不退的坚毅! 众人望去,东边台子旁翻上来一名老者,若是换做一般的武林人士,稍微会些腾跃之术的,基本都是大展轻功,飞跃上这一米高的擂台,即便当真不擅轻功的,也因碍于面子,要假模假样,鼓足全身力气跳跃上台。而这位口喊着声张正义的老人,却是携着三名童子爬上来的!底下人群中不住的传来窃笑声,打破了刚刚死一般的宁静。 那老者站定擂台上,三名童子位列其后,双拳紧攥,做出随时准备格斗的姿态,老者大义凛然道:“我死!也不能让你侮辱武林正义!” 范溯还未走到台下,闻声回身看去,心中咯噔一惊,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在龙塘镇遇到的那位团拳帮的赵帮主。范溯兀的满头大汗,比刚刚与汤乘恶斗之时更加焦急,他心中暗自嘀咕:这下可坏了,要是他惹恼了韩风海…… 还未等他想完,韩风海如幽灵般悄然飘到赵老帮主身边,伏在他耳侧轻轻地问道:“你,不惧怕我么?” 第二十九章 礼让十招 更新时间2013-12-5 22:41:03 字数:5011 第二十九章礼让十招 “风神魔君”韩风海指尖搭在团拳帮赵老帮主肩上轻轻一推搡,赵老帮主便难以招架,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三位童子寸步不敢离开,急忙将其扶起。韩风海笑道:“哈哈,就凭你?你本就没几天活头了,不怕死也对,可是你问问你的三个小徒弟,他们也不怕吗?” “我们誓死维护武林正义!”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孩子斩钉截铁的回道。可其他两个孩子却犹犹豫豫不敢作声。 赵老帮主幽幽的叹道:“黄娃,狗蛋你们去旁边观战!看为师我如何施展咱们的拳法收拾这个魔教妖孽!不要管我!千万别忘了我jiāo给你们三个的任务!”赵帮主抖落身上尘土,摆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韩风海在一旁轻蔑的冷笑着,那两个年纪较小的孩子接连说道:“师父,我们不怕!有师父在,我们一定不会输给魔教的!”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他们的腿却毫不争气的一直在打颤。 “好一副侠义心肠!来呀!来呀!”韩风海有恃无恐,挑衅意味极其浓烈,他的第二声“来呀”更是内劲十足,顿时间狂风大作,三名童子站立不稳,竟被狂风扬的滚到台下。武林群雄更是乱作一团,四周躁动,内功不济者,人仰马翻,一些小门小派哪里还敢再这多留半刻钟,早已悄悄离场。五大门派虽然表面上能够稳住阵脚,但是心中依然害怕受到牵连,只是碍于面子,谁都不敢先提一个“撤”字。毕竟人人生而惜命,如今大家的脑袋都摆在擂台之上,静候“魔君”韩风海处置,试问谁人大胆,敢在千钧一发之刻轻举妄动? 赵老帮主喝吼一声为自己壮胆,随后大步流星攻向韩风海,脚下坚实有力,拳上虎虎生威,他的拳法绝非外行,路数沿袭太祖长拳,虽不华丽,但是有章有法、朴素实用,虽不似行云流水,但却胜磐石金坚!观赵老帮主舞起拳来,外人绝对猜不到他是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家,熊壮小伙也未有他这般精神。老帮主脚下马步稳扎稳打,即便面临大敌,他的拳脚功夫依然不慌不乱,步步为营,层层递进。 与之相反,韩风海身形飘忽不定,脚下不沾泥土,身上不染凡尘。清风般飘摇,仙鹤般舞蹈,闪转腾挪间他却并不还击,只是一直保持侧对着赵帮主的状态,七八招过去了,赵帮主竟然连他的衣角都不能碰到。 山雨yù来,范溯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究竟是拦住赵帮主叫他知难而退好呢,还是要和他联手对抗韩风海呢?他刚刚看到韩的威力,自己深知难以抵挡,可是眼见着“风神魔君”如此戏弄老帮主,年轻气盛的范溯也难免义愤填膺。 如猫鼠游戏般,韩风海玩了一会,便失了兴致,他突然转身一记上勾拳,猝不及防的狠狠打在赵老帮主下颚。这一拳干净利落,势如脱兔,赵帮主还没来得及招架,就被打翻在地,直到下巴剧痛难忍,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哪里挨了一下。毫无胜算的老帮主并没有就此倒下,满口鲜血的他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吐出口中的碎牙,泰然笑着,绝不气馁,起身继续来战。 此情此景怎能不让范溯痛心疾首,胸膛中燃烧的正义感驱使他箭步挡在赵老帮主面前,对着韩风海不卑不亢的说道:“素闻往生门左使武艺盖世,没想到也是个趁人之危、欺凌弱小之人!” 韩风海却也不恼怒,反而发笑道:“无端端的羞辱我,你想怎样?好吧,说说看我怎么趁人之危、欺凌弱小了?” 范溯仗剑大义凛然答道:“刚刚汤乘已经被我击败服输,你突然跳出来暗算他,这算不算趁人之危?这位老伯实力明显远不如你,你却将他玩弄在股掌间,这不算是欺凌弱小?” 赵帮主口内已被打烂,不能言语,只能支支吾吾,手不停地在比划,示意范溯不要阻拦他。范溯面容冷峻接着说道:“不如我替这位老伯和你一比,怎样?” 韩风海豁然朗声笑道:“哈哈哈,想要强出头?别以为你是高天成的弟子,就能在我面前嚣张!”一听到“高天成”三个字,台下的各大掌门人们不免心中一颤,有的恍然大悟,有的疑惑不解,有的更是暗自惊叹! 范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门派已经退出江湖三四十年,居然还能有人会认出他的剑法来。剑拔弩张之时,兵戎相见之际,谅范溯是神王下凡,也不敢有丝毫轻敌大意,他重心后移,摆出守势,展剑准备迎接对手惊涛骇浪的进攻。 韩风海不怒自威,长袍一甩,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柄长剑,范溯原以为邪道第一的韩风海平时应该会用异常邪门的兵刃,没想到他所随身携带的这把铁剑过分的稀松平常,品质也很一般,更像是随手从哪里捡来的一样。不过范溯仍然不敢小觑,调整呼吸,降低心率,尽量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内心里那么紧张。 “好好好,我先让你十招,省的你再说我以大欺小。你若是十招内能攻破我的剑阵,我再和你比试剑法,如何啊?哈哈哈!”韩风海就这样单手拎长剑轻松地站着,另一只手则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与草木皆兵的范溯相比,韩风海显得格外洒脱,好似完全没有做迎敌的准备一般,但是,他的剑气却已经逼到了范溯面前。 这一生死jiāo接时刻,二人寒然对峙,整个龙山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这宁静一旦打破,即将迎来的就是毁天灭地的轰鸣。众人屏息凝神,谁也不敢眨一下眼,全都为范溯的命运捏了一把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 范溯眯缝双眼,身形未动,可他脑海中却已斗了二十余招,从这二十余招中,他又谨慎甄选策划出最佳的进攻路线,突的调足浑身内功,猛然发力,骤时一扑,施展尽全部“天人合一”剑法招式,毫无保留的向韩风海宣泄。 韩风海身形变幻,眼皮开合瞬间,闪烁空中,躲过一击,继而借势调整姿态,挥剑防守。他在范溯的剑阵当中自由穿梭,宛如游龙一般,难以捕捉,此人不仅生的风流倜傥,剑法更是飘逸洒脱,时而好似惊鸿展翅,时而又如轻燕斜飞,时而更像闲庭信步!可是,在范溯密不通风的剑阵夹逼下,韩风海的活动范围越来越窄,逐渐地,他也收了戏谑的心情,变得愈发认真起来。 范溯的剑法严谨,招式首尾相连,层层递进,丝毫不给敌人喘息的余地,环环相扣,因果关系明确,不知不觉间,将韩风海一步步推向自己已经设好的陷阱中。与其说范溯是用身体在御剑,不如说他是在用头脑和敌人周旋。与其说他们二人在比剑,不如说他们是在下一盘险象环生的象棋,一方的将相士看似排列松散、不慌不忙,实则严阵以待、暗藏玄机;另一旁车马pào看似倾其所有、以死相拼,实则互为犄角、联系紧密。 激烈缠斗到第八招时,二人剑势上已然可以平分秋色,范溯脑海中只想着今日如何战胜眼前这个让人恐惧到绝望的魔教左使,完全没有顾及他日魔教中人如何报复自己,他只是单纯的为了保护赵帮主而战,心中的正义感使他强大到无可匹敌! 韩风海也觉得让他十招有些托大,他丝毫没想到眼前这个后生将“天人合一”剑法中的虚实之道用的如此精湛,他也暗叹此人剑术绝lún、聪明绝顶,日后必将成为江湖上一位用剑的高手,说不定武学造诣上也能达到当年“剑圣”的高度,人若是年轻,总会有无限的可能。 范溯的第九招“百川灌河”紧接着脱手而出,行云流水般丝毫没有停顿,陡然突变,又如瀑布一般轰鸣而下,直chā韩风海心窝!韩风海言出必行,虽然自己的防御逐步被瓦解,但他依然没有出手还击,他硬生生的招架范溯威力刚猛的进攻,韩的长剑上已经被砍得遍体鳞伤,剑刃上也是犬牙差互。此刻,与其说韩手握的是一柄普通铁剑,不如说是一把破烂的铁锯条! 因剑招所牵制,有那么一瞬间,韩风海身形竟突然有些滞缓,他以为自己片刻的脚下凌乱,不会被初出茅庐的范溯抓住把柄,可聪明一世的“风神魔君”,万万没料到,今时今刻的这一步踏错,早在范溯出第一剑之时,就已经为韩风海设计好了! 第九招还未平息,范溯的第十招突然加速,他的前九招全都是为这一招做铺垫,他深知成败在此一举,浑身内力均在这一招内bào发,剑招如雨,杀气如霾!范溯剑速虽快,可他并没有乱了章法,这一招“雷霆惊蛰”有如疾风暴雨中的一道闪电,自上而下,撕裂天地。这一招激发而出,即便是雷声,也无法追赶上他剑的速度! 台下的江湖人士已然惊呆了,心中推算着自己在这样的猛攻下,还能有几成生还的可能。韩风海也因这突然地激变大吃一惊,他并不愚蠢,更知道在此时若不提前出手还击遏制对方进攻的势头,斗到后来,必然xìng命堪忧,可是自己有言在先,让他十招,若是在这擂台上食言,被这帮江湖人士抓住笑柄,今后自己以及往生门的名誉可就难保了。 面对凌厉的进攻,“风神魔君”韩风海不退反进,如没有xìng命的魑魅魍魉一般,迎着范溯剑锋就贴了过来。范溯虽然想到了这魔教中人所言“礼让十招”这种鬼话未必可信,但他急于猛攻,全然没有做防守的准备,眼看着韩风海这一招瞄着范溯左胸,左手已然捏好了一个剑诀,右臂蓄势待发意yù反击。此刻范溯还并不想与韩风海同归于尽,可怎奈何他手上的剑已经来不及变招回防,只能尽力收住身形以缓解韩风海即将来临的这一剑的威力。 可谁知,那韩风海的剑只是感觉上像是往前走了半尺,又忽然回缩,这一进一缩速度之快均在眨眼间隙,周遭众人根本没能察觉,只以为范溯脚下功夫不济,莫名其妙的身形未能跟上剑招,贻误了战机。韩风海利用范溯迟疑的瞬息片刻,陡转身形,急速后退,虽然仍旧没有逃出范溯的剑阵包围,但是却多拉开了半步的距离。范溯心知上当,须臾不敢延误,再度提速来追。只听得扑哧一声,鲜血四溅,范溯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好刺在已变chéng rén偶的汤乘的小腹上! 原来那韩风海躲开半步的目的就是为了支配自己的人偶去挡这一剑,范溯急忙收了内力,韩风海趁机也跳出他的攻击范围。“风神魔君”传音入耳道:“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后生虽然剑术不凡,但却如此胆小!现在,十招已过,这回可别怪我铁剑无情了!” 人偶汤乘突然双拳夹击范溯的太阳穴,对这突生的变化,范溯只能猛低身形急收剑,侧滚到一旁。还未等他稳定重心,韩风海携着人偶欺身攻来,刚刚范溯将他逼到绝境,只在这一转瞬间,他就要将范溯送上悬崖! 范溯心中暗叫不妙,自己所学的剑法本身不利于以一对多,更何况对手还是让武林盟主都忌惮几分的魔教左使。他也不禁懊恼自己没能把握住机会,未能在十招内克敌制胜。 韩风海这回不敢再轻敌,身形虽依然潇洒,但神情上非常严肃,他的这种态度,完全不像是在和一个武林新秀过招,更像是与至尊剑圣一决雌雄。 恰在此时,范溯身后突然凌空飞来一脚,径直踢向韩风海胯部,韩下意识侧身收步躲闪,避过这一招后,他定睛一瞧,这不要命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赵老帮主。三名童子护在范溯身前,摆出了准备格斗的姿势。 原来刚刚范韩二人斗剑的时候,赵老帮主一直在寻找机会出手帮忙,怎奈何二人斗得难解难分,剑气凌厉,旁人根本无法近身。韩风海冷冷的说道:“哼!我本是想迁就你年老体弱,不愿与你一般见识,没想到你处处碍我的事,你若当真不想活命,我就给你来个痛快点的!” 赵老帮主依旧不能言语,只是怒聚于胸,喷薄大喝一声,提拳来攻。韩风海侧身用左手去接老帮主这两拳,右手始终举着长剑指着范溯,他也担心二人左右夹攻,这回变成他以一敌二,自然有所顾虑。他一脚踹中赵帮主膝盖,可没料到赵老帮主马步极稳,这一脚竟然没有踹动,紧接着韩风海随机应变,左手上顺势一推,老帮主双拳相迎,韩风海内功极高,岂是赵帮主的双拳所能抵挡得了的,老帮主踉踉跄跄弹出数丈,还未等他站稳脚跟,人偶汤乘随行而至。 这边范溯从三名童子身后高高飞出,再来一招“月下飞仙”将韩风海缠住,高声道:“赵老帮主!你替我拖住汤乘!” 三名童子得令,并着老帮主将人偶汤乘团团围住,虽然汤乘的灵魂被封住了,可是武功依然威力惊人,虽然他们手上没有拿剑,但是这几人拳脚jiāo加,斗得也是凶恶异常,险象环生。 这边范韩二人正酣战的刀光剑影、风生水起,穷尽毕生绝学,定要分个高下!此刻照比刚刚,状况更是激烈数倍,整个擂台都为之震动,四周树木也因其颤抖。 且说范溯手中长剑,同样是有灵力的武器,但是却和汤乘的断水剑有所不同,断水剑是以锋利著称,而范溯的剑,虽然并不知道名字,但是却坚硬异常,殊死搏斗这么久,依然崭新如初,韩风海的佩剑早已经残破不堪,可是范溯的剑却连个划痕也都没有。 二人的内力都非常深厚,每每双剑一拼,都会火光四溅,锃锃之声,有如野兽怒吼。二人又斗了十招有余,虽然韩风海毫发未伤,但是他手中的剑缺吃不消了,硬生生的让范溯砍去剑尖,剑刃也已不再锋利,上面还磕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口子,铁剑已经名不副实,此刻韩风海手中之物,就是一块废掉的铁片!铁片不能杀人,杀人者,乃是韩风海! 剑缺尖,韩风海紧忙转身后撤,范溯乘势来追,二人相隔两步,韩风海猛然扭头,恶目一瞪范溯,范溯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电流击穿全身,自己的躯体像是被他点了穴一样,牢牢定住,动弹不得。台下的群雄不知台上发生了何种变故,明明范溯已经占了上风,为何突然停止不动了? 韩风海豁的仰天大笑,飞沙走石,狂风大作,他披散的头发也在空中飞舞,他的眼睛已经全部变为黑色,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如此恐怖之状,俨然就是地狱领主再临! 外篇 六 更新时间2013-12-6 17:39:51 字数:584 外篇六 “啊!这不是毕……” “嘘……莫掌门也来武林大会凑热闹了啊!和台上年轻人一比,我们这些老骨头真都是不顶用喽!” “唉,岁月催人老,我们的时代也都快过去了吧……” “不过‘海纳百川’还是这样汹涌澎湃哈,英姿飒爽不减当年啊!莫掌门你看与他对阵的那金剑青年,如何啊?” “德才兼备,确实是武林难得一见的新秀!希望他能替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完成心愿,给这乌烟瘴气的武林,带来一丝清风!” “哈哈哈,多年不见,莫掌门说话依旧这样有诗意,那你看他的金剑……” “尘封江湖几十年的乾坤剑,还是难逃重归江湖的命运……” “我听传闻说,魔教已经将承影邪剑重新解封,此事也难辨真假。乾坤剑在这关键时刻选择重出江湖,现在看来,或许是好事一件也未可知。” “说到底剑毕竟是一个凶器,我们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修身养xìng,而不是杀人越货。话说回来,毕兄你怎么有兴趣到龙山来凑这个热闹了?” “哎哎哎?这里可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啊,只有教书的老先生一位,莫掌门认错人了吧……嘿嘿,你看那人是谁?我是跟着他来的!” “山羊胡子……这幅装扮……难道是他易了容?” “不错,即便这无极道人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听说就是他找到了承影邪剑后转jiāo给魔教解封的,不知道他今天易容来此,准备要唱哪出戏。” “哈哈哈!你不是去教书了么,怎么这些事情还是难以放下啊?” “哈哈哈!你这冥顽不灵的老家伙还活着,让我怎么能安下心来教书呢!” “哈哈哈哈……” 第三十章 特殊意义 更新时间2013-12-6 21:56:56 字数:4903 第三十章特殊意义 龙山yīn云振振,擂台寒风袭袭,百般邪术缚金心,看此刻,破茧成蝶! 范溯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妖法,只是看了韩风海一眼,竟然浑身都不听使唤!他心中焦急,只能感到身体逐渐变凉,越来越僵硬。而韩风海翩然飘至范溯身旁,左手四指扣在他颈部,感觉着范溯微弱的心跳,幽幽的叹道:“这么好的坯子,不做成我的人偶真是可惜啊!比起台下那帮贪生怕死的蝼蚁,哼哼!”冷笑着,韩风海蔑眼环视一周,众人无不心惊胆颤,纷纷低头不敢去瞧他漆黑的双瞳,生怕自己也会同范溯一样,被摄了心魄。 范溯不明白韩风海这话是什么用意,自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不能动弹,而且浑身内力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灵魂好像是被人从身体中剥离,只能游走在躯体之外静静看着,失去了对自己行为的支配权。 十万火急,范溯皱额闭眼,脑中一刻不停的在研究对策,正在此时,一阵阵婉转而又熟悉的笛声沁入他心脾,温暖了她僵冷的四肢。仅此一瞬间,他突然又感到自己的灵魂重新回到身体中,笛声中的天使战胜了黑暗中的魔鬼,最终夺回了躯壳的控制权。 范溯又惊又喜,不禁脱口而出:“丁公子!” 韩风海也猛然锁眉暗惊道:“‘乐痴’丁恩!” 但看另一旁的人偶汤乘,在这清心宁神的笛音环绕下,行动越来越缓,最终停下,瘫软在地,有如控制人偶的透明细线被这悠扬旋律化作的锋利剪刀,干净利落的一剪而断般,汤乘的ròu体逐渐脱离了“风神魔君”的控制。 韩风海急忙退后数步,收了嚣张的气焰,一脸严肃,对着台下弓身一抱拳,恭敬道:“晚辈不知丁老前辈大驾光临,在下做的有失体统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晚辈还有些话,望您能出面一叙。”虽然韩风海言谈显得毕恭毕敬,但是他内在的潇洒倜傥的英姿,是无法被掩盖的。 悠扬笛声渐止,余音袅袅空中。循声探去,擂台东侧二女六男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那六个男人用身体组成的人墙如贝壳呵护珍珠般,将这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很好的保护住。为首的那个可爱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黄诗若!她一见范溯,满心欢喜开口说道:“范溯哥哥!我和丁天羽姐姐来帮你啦!”黄诗若全无心机,范溯本是只为报仇,不愿多惹是非,更不能在武林大会上留下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他万没想到被黄诗若这么随口一叫,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姓名了。 “原来是长公主!在下多有冒昧,还请海涵!”韩风海心中稍有些许放松,面朝着黄诗若他们寒暄道:“不知令尊丁老前辈身体是否依然安康,晚辈虽然现在身在往生门,但日夜不敢忘记丁老前辈恩情!” 范、韩二人决斗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开山掌”司徒幕,马上满面堆笑接话道:“啊!雪山丁家能莅临龙山,我们龙山派真是蓬荜生辉啊!来来来,请上座!请上座!照顾不周,请多见谅,请多见谅……”和韩风海心怀感恩的谦卑恭敬相比,司徒幕明显的就是奴颜婢膝的虚伪恭维。 不仅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魔教左使礼让三分,更令武林盟主阿谀谄媚,这个神秘的雪山丁家长公主,为何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究竟会是谁呢?范溯一时愣在原地,猜不出答案。 黄诗若身边那位身材姣好的女子脱下兜帽,露出美若天仙的脸庞,她纤纤素手微拒,冰晶的眼神示意司徒幕不要过来,龙山掌门司徒幕顿时好不尴尬,以至于脸上的堆笑,一时半刻也不敢消去。 接着丁公主又用如玉般温润的两只手叠压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浅浅的一屈膝,仪态翩翩,不失典雅的还礼道:“爹爹一切安好,有劳韩侠士费心了。小女子方才台下观看很久,本不想出手干涉韩侠士比武,可是这位年轻人不巧是小女子的朋友,还恳请韩侠士收手,罢了今日之事。”丁天羽不像黄诗若那般毫无城府,她话语间点到即止,闪烁其词,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父亲今天是否来到龙山。 “丁……丁姑娘……怎么可能!”范溯看的都惊呆了,这位丁天羽姑娘,举手投足时,嫣然谈吐间,竟然和他梦中的天仙女一模一样!他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丁姑娘,唇如兰芷,一张一合间给人以无限的诱惑,面若鹅蛋,腰如杨柳,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简直就是从他梦中走出来的一样!看到她,无数个夜晚中的梦境一一清晰地浮现在范溯眼前,更让他难辨现实与虚幻。 江湖中一直流传一句话:“若想在武林活命,你必须要警惕魔教;若想在江湖立足,你必须要崇敬丁家。” 武林人士对丁家的既敬又畏之情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的武林神话“东高西低,南胖北瘦,中不溜”,“东高”高天成带着整个门派都退隐江湖,多少年间杳无音讯;“南胖”庞家的独女庞蓉如今也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北瘦”范将军兵败叛国,已然被皇帝灭了族,就连他不会武功的独女最后也做了水鬼;“中不溜”钟离,留下凌山派许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引出武林无尽纷争,前些年也溘然仙逝了,想来现如今只有大雪山堡的“乐痴”丁恩依然健在,试问哪个有胆敢去挑战活着的“武林神话”? 细细想来,也当真无奈,只可叹“盛极必衰”,多少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生前身后,最终也难以逃过命运的捉弄。 可是“风神魔君”韩风海对丁家的虔敬仅仅是发自感恩,反观武林之中,又有谁能让他这个恐惧的主宰感到畏惧呢? 韩风海神态上虽然依旧谦恭,但是话语上却丝毫不让:“丁大小姐,您与在下并非初识,在下的脾气秉xìng您是了解的,我并非有意要让丁家为难,我也很钦佩您朋友的武艺德才,可是您要知道,即便今日罢了此事,我们往生门择日也会来找他,不若我与他现在了断,以免他以后惶惶不能终日。” “那么韩侠士就不怕我爹爹生气么?”丁天羽嘴角依旧笑着,那么自然那么高雅,同时又是那么冷!如同冰山上的雪莲花,美到让人忘了自我,美到让人不敢反抗! 韩风海笑了,表情上,是轻松的:“只可惜,此人是您的朋友,并非丁老前辈的朋友。丁前辈对我的为人非常了解,现在也可请他出来,我当面和他解释清楚。”韩风海并非莽撞之人,他在动手之前,很想确认丁恩是否来到龙山。 范溯一面对冰晶玉洁的丁天羽啧啧称奇,一面心中暗想:这韩风海面对雪山丁家的压力都寸步不让,也没必要再多费口舌,这一战既然在所难免,只逼要他允诺不用妖术,自己也并非一定会输,与其让这位天仙女低三下四的为自己求情,不如挺起脊梁,作一回爷们,一人做事一人当! 随即,范溯一抱拳,浩然正气聚于胸,朗声道:“谢谢丁姑娘出手相助,丁姑娘竭尽全力的帮助在下,范某感激不尽,假如范某还有他日,定当亲自上雪山拜谢。但今日之事,系在下一手造成,后果由我一人承担,我更不想连累他人。韩前辈既然不听您劝阻,您再多求他便会有失身份。眼下韩前辈不肯让步,晚辈也没什么理由退缩!” “好好好!后生挑战,我往生门,怎能有退?”说罢韩风海弃了破剑,手爪如勾,黑烟绕指,台下数人人长剑兀的从鞘中飞出,径直奔向范溯! 猝不及防,范溯急闪身,金剑护胸,簌簌落落,如六臂阿修罗般,将长剑依次挡开。可他万没料到,韩风海如影如幻,剑雨拨开,魔尊突然出现! 韩风海随手抓住一支空中飞舞的长剑,豁然一刺,时间也快不过这一招,迅然,范溯的喉咙近在咫尺! “韩风海!”如鲲鹏惊鸣,这一声震彻人心,随之而来的,一股寒气如刀如剑,竟将韩风海手中铁剑,冰冻结霜!韩风海急于进攻,可那铁剑怎能承受得住他的内力?更何况此刻被深冷冻结,有如脆冰般,一碰即碎。 “丁天羽!你!”韩风海又怒又恼,漆黑的眸子透出扼喉的杀气! 丁天羽紧忙收剑入鞘,刚刚为救范溯于危难,才不得以亮出绝招,她其实并不想将这恐惧魔王逼急,但又不能让范溯受到伤害。此时两难,一向温文尔雅的雪山丁公主也不经意间露出窘态。万般无奈,她一咬牙一叹气,厉声说道:“此人对我有特殊意义,还请韩侠士三思而后行,他若是有所差池,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特殊意义”这几个字响彻范溯脑海,莫名的他感到脸红心跳,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单单只是觉得,梦中仙女的出现,是命运冥冥中的安排,一切的一切都并不是偶然,这个女子既然可以为了他,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当着群雄的面说出这种话,他又有何不可以为这四个字放弃任何事情的呢? 一向喜好传闻轶事的武林群雄再次哗然,jiāo头接耳的议论着这位青年的身世,他与丁家的关系,是否就是丁恩未来的女婿…… 丁天羽毕竟是闺字待嫁,自己也是出于心急才脱口讲出这番话的。毕竟还是少女,说罢她便后悔自己失言,她涨红了脸面,像是冰中烛灯一般,羞赧的不发一字。 台上韩风海冷冷的笑着,轻蔑的打量着范溯道:“原是如此,不过我有心饶他,往生门也不会轻易放过他。那我今天就破例,答应丁大小姐,留他四肢健全,但是,我也必须要教育教育他,让他乃至天下人皆不敢再与我往生门抗衡!” 说罢韩风海举剑运气,天空黯淡无光,龙山yīn云笼罩,韩风海身上隐隐约约黑烟缭绕,yīn风四起,众人耳边仿佛有无数的亡魂在低声哭泣。范溯也不知这又是什么妖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他也有点手足无措。 正待此时,腾的一声,狠如落雷,一直穿心箭突出重围,径直shè向韩风海心口!这石破天惊的一箭,让他猝不及防。韩风海侧身躲避,若是换做寻常,依照他的xìng格,必定会一把抓住,还之彼身。可是这一箭威力迅猛,躲闪都尚且来不及,冷箭贴胸而过,撕裂他前胸衣衫,露出里面的软猬甲,若不是有这武林中享誉盛名的护甲抵挡,恐怕他的完美的肌肤从此就dàng然无存了。 韩风海勃然大怒,一扫刚刚风流倜傥的潇洒气质,咬牙切齿冷声言道:“本人平生最厌恨暗箭伤人!如此yīn险小人、蛇蝎心肠,我岂能不将他碎尸万段!” 黄诗若慌忙畏缩到丁天羽身后,浑身战战兢兢。原来黄诗若刚刚在一旁,看丁天羽出尽风头,当着她的面对范溯说什么“特殊意义”,她难免醋意大生,不服气的心想:你能帮范哥哥,我也能,而且我做的比你还要好,不能让你把范哥哥抢走! 因此她适才趁其不备,冷冷的发出致命的一箭。可天真的她没料到,这箭失手,不但帮了倒忙,还闯下了大祸! 风神魔君颜面冷酷,无需多言,长剑一甩,掷刺范溯,自己则飞身扑向黄诗若。他这一招可谓凶险至极,因为他、范溯与赵老帮主三人正巧在一条直线上,这诸神灭佛的一剑飞出,范溯若是躲了,以赵老帮主的武功来讲,恐怕就躲不过了;假若他不躲,自己恐怕也没能力硬接这一剑。 另一方面六名侍卫见丁大小姐危急,腾地凌空飞出,齐刷刷举剑刺向迎面冲来的韩风海,韩风海双臂一展,凶残的内力将空中的六人全部弹飞,武功不敌者,当场倒地,口吐鲜血。周围江湖人士纷纷仓皇逃窜,哪个还敢在她身边停留片刻?如天降灾难般,台下场面一片混乱,唯有丁天羽临危不惧、站定不动,黄诗若眼见这位人人尊敬的丁姐姐也无法阻挡韩风海追魂索命的脚步,自己连忙大呼“范哥哥救我!” 且说这旁范溯稍有迟疑,只听得身后有位中年男子声嘶力竭的喊道:“趴下!” 他有如士兵接到命令一般,本能的低身伏地,这一剑贴着他头顶飞过,再稍晚半秒,他脑袋上可就要多添一个血窟窿了!一脚从鬼门关中抽回来的范溯不由得浑身冷汗,惊魂未定,他紧忙回头看身后赵帮主,赵帮主也是安然无恙,只是受惊不浅。当真奇怪,再瞧那人偶汤乘,这长剑竟然深深chā在他的胸口!汤乘望了范溯一眼,什么都没说,连一个“啊”声都没有发出,表情宁静祥和,更有几分释然的神色,有着好像成功的完成了某种任务一般的轻松感,面带着浅浅的微笑,躯壳被自己七师弟的剑气撕个粉碎,鲜血溅在已经被吓傻了的三位童子和赵帮主的脸上,这惨烈的一幕,让人终生不能忘记! 范溯这时是怎样一番心情,我们无法体验,他只是觉得这一刻不仅时间凝固了,连他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痛苦与仇恨充斥了内心,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快乐的知觉,甚至听不到黄诗若声嘶力竭的呼救! 韩风海离丁天羽还有两步的距离,停住了脚,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对丁天羽动手,但是,他有他自己的办法。 黄诗若看他不再向前,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壮着胆子说:“你还想怎样?小心我丁姐姐发威,冻死你!”刚刚那般嫉妒她的丁姐姐,现在又要搬出她丁姐姐的名号来吓唬别人,黄诗若当真还是个孩子。 “不想怎样,我又能怎样呢?”韩风海只是若无其事的低声冷笑,可这匪夷所思的冷笑声,却让人心惊胆颤。突然,他脸色一板,双目圆睁,怒道:“我只能这样!” 说罢,他左手伸出,如墨般黑云积聚掌上,隔着两步的距离,如磁石吸铁般,硬生生将黄诗若吸了过去!丁天羽虽然极力保护这个妹妹,但是她也万万没料到韩风海居然还会这样一招隔空抓人的招数! 韩风海一手扼住黄诗若的喉咙,贴在她耳边轻轻柔柔地问道:“小丫头,我若是这样一招结束了你的生命,是不是太便宜你了呢?” 第三十一章 盟主之争 更新时间2013-12-7 11:05:39 字数:5239 第三十一章盟主之争 波谲云诡,神泣魂哭。 “我……我不怕你!范哥哥!丁姐姐!快救我呀!啊!放开我!”黄诗若虽然被“风神魔君”韩风海擒住,但她神情上却一点不示弱,她口中不住的叫喊,反倒惹得韩风海手上更加了把劲。 “韩侠士,我自知暗箭伤人的确不对,但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生死攸关,丁天羽急的掌心渗汗,眼看着自已无法压制韩风海,只好搬出父亲丁恩的名号来救援。 韩风海鼻哼轻蔑,并不应答。魔尊动怒,天地恸哭! 悄无声息间,范溯兀自飘到韩风海身后,骤然举剑指着韩的脖颈,极力控制自己内心的怒火,发出如狮如虎一般的沉沉低吟:“放开她……别逼我!” 韩风海扼住黄诗若猛然抽身后退几步,范溯如影随形跟进几步,依然用剑指着他的面门,剑尖离他不超一尺的距离。此刻,范溯这是再以xìng命相逼,他的长剑,金光怒放,刺得人睁不开眼。 “哈哈哈!你是在威胁我吗?”毫无惧色,韩风海放声大笑,双眼中,竟然溢出黑烟!此刻不知,他又将施展何等妖法!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旁侧奔出一位壮汉,三十多岁,铁臂铜拳,持一对大铁锤,单个也有百十来斤重,双锤一砸,火星四溅,嗡嗡作响,其音良久不肯消散。壮汉下颚微抬,作鄙夷状,对着韩风海吼道:“放开那个姑娘!”转身又对范溯自报家门道:“俺叫庄武律,江湖人唤俺作‘铁牛’,俺今日替天行道,来助小兄弟你一臂之力!咱兄弟活的就是一口气,死又有啥好怕的!来吧妖孽!有种的你就放开那姑娘,跟俺的铁锤比试比试!”此人鼻音很重,说话声音和他铁锤一样敦实。 “哈哈哈,又来一个送死的!有本事你们一起上啊!别让我瞧不起你们!”笑声锐利如剑,透彻寰宇,韩风海冰冷的言语中,肆意显露着对这帮名门正派无限的轻蔑。 “魔教妖人!休得猖狂!我们团结起来,也未必不如你!” “莫掌门说的对!今日我们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吾等武林义士,岂能袖手旁观!” “今有范兄弟、庄兄弟如此,我们怎么能做一辈子缩头乌龟!范大侠,我们金戈门愿听您差遣!” “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周围武林群雄呼喊声越来越大,本已散开的人群,又围了上来,将韩风海包裹在中央,大家各个手拿兵刃蓄势待发,同仇敌忾之情,也能震撼天地!龙山之下,若有真龙,也会因众人舍生取义之豪情而激昂!苍天之上,若有天眼,也会为群雄视死如归之气魄而落泪! 耳闻众人声援,范溯心生浩气,脚下的土地陡然间变得金光熠熠,这金光,好似金色的流水,渗入大地,shè穿苍穹!范溯一字一顿的铿锵怒吼道:“放!开!她!”本是与世无争的范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突然好似狂暴的雄狮一般展露獠牙,溢满金光的土地不断向韩风海脚下蔓延,剑气暴涨泛滥,如洪水决堤,轰轰隆隆扑天卷地而来,韩风海暗中御气抵挡,衣衫撕破,长袍尽碎。 人群越逼越近,他们手中的兵器离韩风海也不过几步之遥,比起刚才一盘散沙的状态,他们像是水蒸气遇到了冰冷的铁棍一般,凝结在一起。此刻有了主心骨,大家已然忘却了畏惧。 韩风海泰然自若,不慌不忙,沉了头,在范溯那怒嚎的剑风中,冷笑着放开黄诗若,双臂扩展,敞开胸膛,轻轻松松,似乎是一副缴械投降的样子。众人喜其伏法,可不待须臾,踏步上前,想要争抢着将这个魔王分尸当场。只见韩猛然握紧拳头,昂首挺胸,黑瞳瞪视苍穹,冷酷的微笑道:“你们以为我会害怕么?是时候,展示我真正的实力了!” 顿时间整个龙山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地动山摇。韩风海周身被令人窒息的黑烟所包裹,天空中仿佛有无数的亡灵在合唱着挽歌,黑烟如巨网如帷幕,遮天蔽日,所到之处,花草树木瞬间枯萎。生命不屈的力量,在这无孔不入的黑烟面前,竟然是那么脆弱!黑烟弥漫人群,众人纷纷抱头倒地,内功深厚者尚且难忍剧烈的头痛,更何况那些武艺平平之人?神情枯槁,七窍流血,挽歌声混着恸哭声,龙山上下一片凄惨,树木凋敝,鸟兽齐悲! 杀人黑烟无法攻破之处,唯有范溯脚下金光之地!范溯用尽七层伏虎金刚功拼死抵御,兀的耳中传来男童怯懦的声音:“主人……相信我……” 霎时间,再发力,范溯的长剑猛然间迸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金光,扯拽着漫无边际的黑烟,仿佛一条金龙在乌云中穿梭,范溯已然狂怒至极,撕心裂肺的喊道:“都给我消!亡!”金龙猛然抖擞,羁绊其形的黑烟,瞬间湮灭! 看地上,范溯全身都激发出万丈金光,耀眼异常!整个龙山有如神龙初醒,也随之发出轰然低吟咆哮之声! 金光强烈,无人敢睁眼去看,只听得一阵奇异的哨音骤响,急促刺耳,十万火急,像是在召唤猎鹰回撤。待到目眩过后,众人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哨音停止了,黑烟不见了,韩风海也不见了,空中却飘dàng着“风神魔君”冷酷轻蔑的声音:“好小子!我记住你了!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武林群雄惊魂未定,谨慎观望了好一阵,才认定韩风海确实已经消失了。不知何时混进人群中的“开山掌”司徒幕飞身跃上擂台,先是假模假样的一抱拳,然后再自顾自的清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最后总结xìng的唱起官腔,饱满内力,高声说道:“今日之事足以证明,自古正邪不两立,邪永远不能压正!只要我们团结起来!魔教并不可怕!” 台下诸位均在检查伤员,清点门派人数,并无人理睬武林盟主,此刻天色已晚,众人自然也都萌生退意。眼见着台下各大帮派准备打道回府,而自己盟主之事还没确定,面对如此拆台,司徒幕难免有些心急,接着极力劝说道:“请大家暂且留步,今日武林大会,本是为了比武决出新的武林盟主,没想到几经起伏,节外生枝,拖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结果,始终也没有达到最初的目标,不如大家……” 还没等他话说完,台下一人就不耐烦的抢话回应道:“这武林盟主已经选出来了,眼前这位范兄弟,德才兼备,刚刚的义举,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他当武林盟主,才是众望所归!大伙说,是不是啊?” 另一人应答道:“莫掌门说的对!我们支持范大侠!” “支持范大侠!支持范大侠!”众人的呼唤声此起彼伏,当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让台上的东道主司徒幕面上无光,既尴尬又忿恨。 能够得到众多武林前辈的认可,范溯倍感欣慰,他突然觉得,武林并不像小花说的那样只有打打杀杀,偌大的江湖中,不仅包含了无数人辛酸的泪,还包含了更多人感动的泣。热泪盈眶的他稳定了激动的情绪,抱拳朗声答谢道:“承蒙诸位豪杰侠客这样抬举我,我范溯感激不尽!但我只不过是武林晚辈,初入江湖,资历尚欠,阅历不足,更无法承担盟主之位,诚惶诚恐,不敢辜负大家的厚望。不过,即便在下不为盟主,只要在下身在武林一天,就会为武林多做一些善事,无愧列位前辈对我的信任!” 假如司徒幕手中有个茶杯,他一定会狠狠的摔个粉碎;假如司徒幕手中有个范溯的人偶,他一定会将它捏个稀巴烂;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回到范溯出生的那一瞬将他掐死。所有的风头全让范溯一个人抢了,身为武林盟主的司徒幕,心中暗自骂道:小王八羔子,少在这里假模假样,我当上盟主后,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你! 龙山派尴尬异常,可司徒幕依然要强装镇定,再度运起内功,妄图用一己之力,盖过一浪高过一浪应援范溯的呼声,他高声道:“啊!范少侠年轻有为,深得老夫钦佩,不过武林盟主之位,必须要找一个在武学修为上能独步江湖的人来担当,血的经验教育我们,此事万万不可儿戏啊!老夫身为东道主,且我混迹武林数十年,虽不敢以前辈自居,但这武学造诣上,也算经验十足,今日老夫更是很想借这个机会,指点范少侠几招,以尽长辈的义务。”且不知他功夫究竟如何,但考量其声音,的确十分有力道。 范溯无奈哼笑,心中暗想:好一个“尽长辈的义务”,表面上义正言辞,实际上……哼哼,你既然如此执意这个武林盟主的名号,我让你便好,反正我也无意去争这些浮云一般的虚名,你若是真愿赐教我几招,我也再欣然不过。 范溯虽击退了韩风海,自己却也不敢妄自尊大,依旧恭敬回道:“谢司徒盟主错爱,能得到武林盟主的赐教,是晚辈莫大的荣幸,不知前辈想要怎么个指点法?” 司徒幕哈哈大笑,春风得意,好似志在必得,他捋须笑道:“我们就是以武会友,不必当真,刀qiāng拳脚,难免伤了和气,不如我们‘文斗’,小兄弟意下如何啊?” 丁天羽在旁侧时刻关心着范溯,她的眼中没有别人,仿佛世间只有范溯一人算是男子汉一般。当她听到“文斗”二字从司徒匹夫口中脱出时,更是心头一紧:江湖上无人不知司徒幕内功刚猛卓绝、无人可敌,而这“文斗”更是只拼内力不比招式,范溯虽然剑法高深莫测,不知内功可否与司徒幕相抗衡。况且他已经连战数人,哪里还有力气去拼内力?司徒老贼为这盟主之名,当真费尽心机! 她刚yù开口为范溯辩解,没料到范溯飞身重回擂台,抢先应道:“素闻司徒盟主内功深厚,晚辈修行尚浅,还请前辈手下留情!”范溯其实只是想借比内力的机会,自己佯装落败,只要输的不是太假,就算是给司徒幕一个面子,为这次武林大会画上句号。 说罢,他扎下马步,伸出双掌,做好了接招的准备。司徒幕绝不犹豫,他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提气运功,霎时间浑身泛起紫电,双臂青筋暴凸,掌心火红有如熔铁,吞云吐雾,呼啸而来。待到他与范溯的双掌一接,顷刻间轰隆隆大地震颤,范溯拼命抵住,脚下石砖铺的擂台,竟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过剩的内力沿着裂缝直穿地下,咔咔岩石劈裂之声从四面八方渗来。 司徒幕意yù一举击垮范溯,自然是用了十二分的内力。司徒幕这一掌包含杀机森罗万象,范溯丝毫不敢松懈半分,依照钟离前辈的至尊独家秘籍《相生相克大法》,循环往复,相克相生,拼尽全力化解这强劲的掌势。司徒幕这一掌有如击入水中,水虽孱弱无形,可是却在不知不觉间卸了他的力道。 司徒幕岂能善罢甘休,再运内功,毕生内力倾注双掌,瞬间宣泄推向范溯,范溯的衣袖全被这强劲的掌风撕碎,皮肤难以承受如此重压,竟然透出滴滴血汗来!司徒幕的内力透过范溯的双掌,侵入他体内,灼的他五脏六腑生烟,奇经八脉绷紧,待到这股横冲直撞的真气与范溯体内用于维生的七层伏虎金刚功一jiāo锋时,范溯不禁大吃一惊! “伏虎金刚功第六层!你是怎么学会的?”范溯大惑不解,比起司徒幕双掌强劲的内功,他更难接受司徒幕居然会庞家的《伏虎金刚经》这个事实,他眉头紧锁试探的问道:“难道你是残害庞婆婆的凶手之一?” 过度的发功使得司徒幕面目狰狞,他低声威胁道:“那十个人自相残杀,早就下地狱了,我只不过是坐收渔翁之利罢了!看样子你也偷学了庞家的内功吧!我们彼此彼此,你也没什么权力指责我。不过,今日你若是伤了我,好好想想看吧,你还有几分可能,活着从我龙山走出去?” 范溯心中一凛,暗自想道:他既然不是庞蓉的仇人,也没必要和他生死相搏,反正自己也不留恋武林盟主的位置,若是龙山派真的发起疯来,自己尚且能逃走,黄诗若和丁天羽恐怕难免有所闪失。 想到这里,他双掌发力弹开司徒幕,自己则暗中收了内力,伪作踉跄趔趄飞身退后几步,摔倒在地,身后一些武林义士上前来搀扶他,他抱拳朗声说道:“司徒盟主果然内力深厚!晚辈自愧不如,今日晚辈算是败了,他日定当勤加练习,在与司徒盟主共同探讨武学奥义。”“算是”二字范溯用的当真妙极,败与不败,都在这“算是”之间。 丁天羽冰雪聪明,怎能看不出此中端倪,她心中暗骂司徒匹夫无耻,即便连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僵冷。她并不去看司徒幕一眼,言辞有如雪中刀、冰中剑:“呵呵,恭喜司徒掌门能够蝉联武林盟主之位!”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即便被丁天羽泼了一身冷水,司徒幕却还是发自内心的兴奋,他现在稳坐武林盟主宝座了,嘴上就也不能饶了这个丁家公主。司徒幕回将她一车:“多谢丁大小姐,雪山丁家千里迢迢来参加武林大会,应该不仅仅是为老夫道喜的吧?” 雪山丁家多少年间都没有在中原武林走动过了,此次重出江湖,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丁天羽收了笑脸,心中念叨还有正事亟待解决,此时不能与新任盟主翻脸,她便沉了鄙夷怨气,飞身跃上擂台。六位家仆紧随其后护卫左右,丁天羽缓缓从袖中抽出一枚银镖,众人凝神望去,这枚银镖端的诡异,通体锥形,一寸来长,四条棱边缘锋利,寒光熠熠,yīn气逼人,尾端刻了一个图案,外围一个圆圈,里面有个看起来像是“卫”字的符号。 丁天羽一反平日里温婉柔暖的样子,浩然朗声道:“不错,我来参加武林大会,确实是有另外一个目的,我想找到,这个暗器的主人!”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女侠威严。 在场武林群雄议论声大噪,即便正要离去的,也不禁回首仰望,一看究竟。丁天羽提高了音调,朗声说道:“能提供线索者,我们丁家,重重有赏!” 在这云洲大陆上,皇帝可以有俩,但雪山丁家,却只有一个。雪山丁家富可敌国,从前朝起,就有自己的军队,霸据西域,自治自理,虽然现在隶属北宣国,但是无论是南戚国的国王还是北宣国的皇帝,都没人敢对丁家发号施令。丁家所说的重重有赏,可能比皇帝赏赐的黄金白银还要珍贵万分! “千里追鹰”夏智冷眼旁观,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眉头暗蹙,眸子拨转,若有所思,岂知那丁天羽八面玲珑,夏智心中狐疑不巧被她余光瞥见,丁天羽追问道:“夏智前辈见多识广,莫非您认得此枚暗器?” 夏智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只是个代表朝廷的旁观者,更无心涉足你们江湖恩怨。不过我奉劝丁姑娘,做事要小心谨慎,千万鲁莽不得,仔细查证,才能水落石出啊,绝不能意气用事,错怪了好人,再无端端的引起一场武林浩劫……” 第三十二章 茶亭授业 更新时间2013-12-8 0:19:10 字数:5623 第三十二章茶亭授业 小暑将至,骄阳似火,对于仅靠一双脚跋山涉水、远行千里的人来讲,能在官道旁这间用茅草搭建的简易茶亭下,花一两个铜板喝上满满一大碗清热润心的凉茶解暑,也是好不惬意的事情。凉茶宽容,绝不会挑剔任一个客人的身份地位,或是汩汩牛饮,或是细细品酌,它都会尽全力的满足你对消夏的渴望。恐怕只有极度口渴的旅人才能体会到这茶的用心良苦,想来衣食无忧之人也未必尽是好处,起码,他们永远不会感受到,这“道边凉茶”如琼浆玉露般的美好。 若是您不喜欢喝这种夏枯草、金银花熬制的凉茶,用心周到的老板还准备了绿豆汤,再放上一块冰糖,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这绿豆汤却矜持的很,没有五个铜板,是绝对不会给人乱尝的。与人和善的茶亭老板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摇头笑道:“没得办法,草yào是山上采的,绿豆是田里种的,只怨这水(税)太贵咯!” 五六张桌子,七八条长凳,此刻照顾茶亭生意的,是个斯斯文文的教书先生,四五十岁,神态悠闲。因为只有两个客人在喝茶,他便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的书。 那两个客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满面流油,瘦的那个弱不禁风。茶亭内也没有别人,二人就随意攀谈起来。胖子说道:“哥们,你可听说这叶茂门的掌门江湖人称‘决云金剑’的范少侠独闯武林大会的事儿了吗?” 那瘦子应道:“这种轰动江湖的事情,我能不知道么?听说他力克凌山派汤乘,又战平了魔教左使……啧啧,算好个黄道吉日,我就准备点好礼,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门去拜访他,像他这样既单纯又厉害的,咱必须要多jiāo一些。” “不过那你说,他这么厉害,咋还败给龙山掌门司徒幕了呢?” “嗨,这里面怎么回事,谁能说的清楚?败是败了,但是我看,若是较起真来,那司徒幕也未必这能打得过他范溯。不过论起斗心眼,那范溯毕竟初出茅庐……” “嘘!快别说了,你看,凌山派的人过来了!” “范溯肯定在他们中间,那我正好去和他套套近乎,混个脸熟。” 那胖子一把抓住瘦子说道:“你不要命了啊!人家怎么可能搭理你呢!走走走,快给人家凌山派让道吧……” 远远看到凌山派一行二十余人风风火火的向茶亭赶来,胖子二话不说扯着瘦子匆匆离去。那教书先生看书看得入迷,即便这么多身背宝剑的人来到茶亭,自己竟然也毫无察觉,直到他们高声呼唤,他才紧忙回过神来,招呼客人。虽然他人从书中走出来了,可是神情上还带着读书时的那份喜悦。 二十余人分散开坐,中间围着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二十来岁,长相端正,玉树临风,正是前些日子在武林大会上一举成名的江湖新秀范溯,那伶俐顽皮的女子,则是常伴范溯左右的黄诗若。 凌山派众弟子品茶歇脚,其中几人和范溯讨论起重回凌山后新立掌门的诸多事宜,按照公孙让遗命,新一代的掌门,应由“踏云仙”卢天浩来担任。凌山派掌门换任,乃是武林大事,期间种种注意事项,还需大家共同协商研究。 众说纷纭,范溯只是不住的点头,心里却并不在意这些,他更在意的不是近在眼前的黄诗若,而是远在天边的丁天羽。 他的心呼喇喇的向西飞着,飘飘忽忽间,又回到了武林大会结束的那一日……那日范溯伴着凌山派众弟子匆匆离了龙山,临行前丁天羽亲自来找到他,一来是和他辞别,二来是向他道歉,她更是将自己女扮男装低调出山的真实原因娓娓道来。 原来大雪山堡在丁恩闭关修炼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几名高手夜入丁家的藏经阁,盗走了丁家的至尊内功心法《冰玉心经》,这几人作案手法极其高超,除了在现场发现的这枚银镖之外,毫无线索可查。丁家对此事秘而不宣,只是去调查银镖究竟是何人所用,并不对外界说明追查银镖主人的真正原因。如今丁恩马上就要出关,若是不能及时追回心经,引得“乐痴”动怒,到时候武林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多日以来,丁天羽追查银镖的事情毫无进展,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亮相武林大会。可是怎奈何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就必须火速回到西域,以免在中原遭遇不测,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啊! 丁天羽重回女儿身,温婉可人之情溢于言表,范溯只是点头听着,心却早就徜徉在梦境之中,夜晚星空下与他梦中相会的仙女,的的确确存在于这庸庸碌碌的人世间!范溯又惊又喜,却不敢表达,只能故作深沉,以掩饰澎湃的内心。他甚至有那么一瞬曾经想过,若是丁天羽重回到女扮男装那时该有多好,起码这样他就可以不用这般遮遮掩掩,不敢直面早已与他缘定梦中的仙女了。 范溯也并不知丁天羽究竟怎样看待他,自己只是觉得他与丁天羽好像隔得很远很远,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又好像离得很近,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范溯明知女孩的心是不能猜的,可他依旧辗转反侧,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自从与丁天羽一别,直到此刻,范溯莫名心里始终惦念丁姑娘,这次匆匆相聚匆匆相别,今后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在中原见到她,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可我与她是否当真有缘呢,要不然……要不然我去雪山……不好不好……我……我怎么能有这种无赖想法,她若是想见我,自会来拜访我,她若是不想理我,我又怎能倒贴着不走? 蝉鸣幽幽,范溯正想的愣神,善于察言观色的茶亭老板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一碗冰糖绿豆汤,道:“我看小兄弟不大喜欢我这凉茶,不如来尝尝咱自家做的绿豆汤,这一碗免费赠送,不收钱的不收钱的。” 即便是免费赠送,却也粘带了个“钱”字。范溯赶忙道了声谢谢,正巧这凉茶不对他胃口,微甜可口的绿豆汤,才正和他的口味,咕咚咚一饮而尽,却比喝酒来得更有豪情。黄诗若在一旁看得眼馋,也嚷着再要一碗,那教书先生紧忙说道:“咱这是小本买卖,也就只能送这一碗,姑娘要是也想喝,就只能花五个铜板了……” “嘁,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五个铜板嘛……”黄诗若虽然嘴上说的仗义,可兜里却当真算是空空如也,迷雾谷与世隔绝,“钱”这个庸俗的字眼,她从小就没有接触过。忽然一瞬,她转念再想,不禁疑惑起来:“咦?不过好奇怪,你一个教书先生不好好教书,来这里开什么茶馆啊?” “啊这个……我不是这个茶馆的老板,王五他媳fù生孩子,回家伺候月子去了,我就是临时替他看摊……” “这样哦,怪不得你呀,这般不会做生意呢……”话的声音越说越小,黄诗若突然浑身酥软,眼皮怎样也睁不开,摇摇晃晃,晕倒过去。凌山众弟子也都是这症状,横七竖八的昏了一地。 “这茶里有迷yào!”范溯恍然大悟,拍桌怒道:“你是谁派来的卑鄙小人?竟敢在我们的茶里下yào?” 自己的话刚刚说出口,范溯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为何大家都被迷倒了,自己却没事呢?他来不及细想,起身去抓那教书先生,哪成想他竟然一跃扑空,只见那教书先生身形飘忽,双脚似动非动间,两步飞到茶亭之外,一抱拳笑道:“范少侠息怒哟,且听我解释。” 范溯抄起宝剑跟了出来,锐锋直指那教书先生逼问道:“快说,你给他们下了什么dú?解yào在哪里?你究竟是什么目的?是不是韩风海派你来的?” 教书先生满面客气,歉然道:“嗨!‘海纳百川’虽然狠,但是他绝不会下dú。实在不好意思,您的朋友一切安好,我只是给他们下了些蒙汗yào,那绿豆汤就是解yào。不过,范少侠先不要激动,且听我把话说完……” 这教书先生全无敌意,范溯也就暂且信他一回,长剑入鞘,冷眼紧盯他一举一动,竖耳细听他如何解释。那教书先生接着说道:“不知范少侠可否听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yù则刚’这句话?” 在梦幻中,范溯曾听庞蓉解释过这句话,不知此刻这个教书先生又提此事,到底有何用意。范溯怕他耍些鬼把戏,冷冷回道:“听过又如何?没听过又如何?” 面对范溯的谨小慎微,教书先生却不以为意:“在下也无需对范少侠隐瞒什么,既然范少侠的内功传承自‘有容乃大’,又与‘海纳百川’jiāo过手,更是和‘无yù则刚’师出同门,作为‘壁立千仞’,我也很想同小兄弟过过招。” 范溯不禁暗自忖思道:这位竟然是金盆洗手隐退多年的“千仞斩”毕立毕前辈!怪不得虽未jiāo手,就已经看出我武功路数。不知他是敌是友,究竟有何目的。 “小兄弟不要紧张,我只是想以武会友,我已经淡出武林很多年了,技艺生疏……”说话间,毕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叹了口气,继而望着匕首无奈的笑了笑,幽幽的说:“如今我已经不会再用那杀人的武器,武林间也不再有‘千仞斩’这么个刽子手……我看小兄弟德武双馨,是个百年难遇的人才,此刻技痒,也想和你切磋几招,谈不上什么指点,希望能对你的武学修为有所帮助。” “毕前辈若是想与在下切磋,晚辈怎敢推却?能得到毕前辈指点,晚辈更是感激不尽!我所听闻的毕先生,乃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侠,如今看您这下yào的方法……晚辈实在难以苟同!”范溯言辞外表恭敬,其间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请范少侠多多见谅,设计迷晕了你的朋友们,我也实属无奈……我退隐江湖前,杀人如麻,仇家无数,幸得你师叔程刚前辈指点,最终能够翻然悔悟。现如今,我已经不愿再让世人回忆起我这么一个无情的刽子手,更没脸面见死于我手的那些人的家人……皆为冤孽,我却无力偿还……眼下这些凌山弟子们不见我真实身份,也是对他们好。” 一听“程刚”二字,范溯心中一紧,急忙追问道:“毕前辈可否告知在下,我师叔到底在哪里,我这次奉师命出山,就是为了要找到他!” 毕立朗声笑道:“哈哈哈,他若是想见你,便会在恰当的地方等着你去偶遇他;他若是不想见你,即便寻尽千山万水,也难觅其踪。不过在我看来,即便你找到他,他也不会和你回明月岛了!罢了罢了,你师叔的事情,暂且不谈,今日请我用这匕首代替刀,和你过上几招。范少侠,看好了!接招!” 话音刚落,毕立抢前来攻,既是与“风神魔君”齐名,虽然他用的是匕首,可依然不输给韩风海几分。毕立并无恶意,可招式上却是犀利异常,若是让他用刀,恐怕范溯应对起来就要十分吃紧了。范溯暗想:此人用招凶险,几乎尽是些一招毙命的路数,恐怕他在退隐前也曾是个“刀锋无影,杀人无形”的顶尖杀手吧! 范溯并不晓得,年轻时代的毕立,在“千仞斩”名号前面,江湖人更冠以他“杀人王”这个无比绝情冷血的形容词! 斗了十几招后,范溯越发的感到这人不简单,果然正如庞蓉所说,这人的刀法路数诡异,总会料敌先机,他对自己一招一式所要攻击的位置预判的都很准,不仅能提前逃脱,更能做好反击的准备,以至于他仅仅用一把手掌大小的匕首,就可以和范溯战平。范溯暗自惊奇的同时,也深深被毕立深不可测的武学造诣所折服。 二人战了三十余回合不分高下,范溯的“天人合一”剑法招数也用了个遍。战得正酣,胜负未定,毕立陡然身形飞撤,收了招式,岿然立稳,匕首归鞘,藏回怀中,哈哈大笑,当真开心。想来此等武痴,必是多年未与人jiāo手了,如今一战,虽只是切磋,却当真快哉快哉。 毕立笑道:“范少侠的剑法路数和‘天机子’如出一辙,怪不得能将韩风海逼得现出原形,哈哈哈,厉害厉害,后生可畏啊!范少侠武艺如此精湛,我也没有太多可以提点的地方,我只是有三句话想说,希望你能听进心里去……” 领略了毕立高超的刀法,范溯不禁便得格外恭敬起来,喏道:“前辈的谆谆教导,晚辈定当铭记于心!” “其一,我观你用剑精妙绝lún,只可惜其中还是有一处破绽,可能也是由你xìng格所致。” “哦?所谓破绽,我自己却都不知……”范溯自以为明月岛剑法卓绝天下,从未听师父说过破绽在何处,不过倒也是了,天下武功,哪里有完美无缺的呢? 毕立接着说道:“范少侠你一味的求速求进,而不知急流勇退,是也不是?呵呵,遇强则强固然是好,可是,有时‘退一步海阔天空’也颇具哲理啊……” 听闻此言,范溯心中暗想:我正值青年韶光,风华正茂时节,理应激流勇进、放手一搏才对,怎能遇到强敌欺霸,反而恭顺叩首为其让路?眼下毕立前辈年事已高,又是退隐之人,对我发此感慨也甚是正常。 范溯心中一面如斯想着,一面恭敬应答毕立道:“毕前辈所言,晚辈记下了。” 毕立看着范溯那隐藏于肌肤腠理中的不服神情,豁然又笑了,转而对他说道:“范少侠可知你这以快制快的剑法,最怕的是什么吗?” 范溯脑中忖思,可未等他回答,毕立接着说道:“是盲目!武功招式,最重要的是用心,我之所以能预判的准确,全是因为我在搏斗中,心时刻清醒。我把我自己放置于对手的地位,我就可以猜想到对方下一步要去做什么。对方右肩后收,下一步肯定是出剑来刺;对方重心后移,躲过你一击,下一步肯定会前倾给予你还击。总之你万不能盲目追求速度,心中要时刻想着你若是对手会怎样应对自己的剑法套路,在战斗中假若能够推己及人,你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范溯有些恍然大悟,但是又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认真揣度着毕立所说“推己及人”理论的实际应用。 论xìng格良莠,范溯听不进去,但是谈到武术要领,他却异常开窍得很。毕立见其孺子可教,又接着说道:“其二,范少侠武艺如此精湛,鄙人也好生羡慕,但愿范少侠能用自己一身的武艺,为今日这岌岌可危的武林造福,千万不能盲目追求武学而失了本心!鄙人年轻时狂妄不可一世,一味追求武林第一,结果错杀了很多人。人生命可贵,死不可复生,致于今日,每每想到往昔作孽,鄙人便难掩日夜悔恨……” 范溯低了头,神色黯然,心中想到公孙让、庞蓉、汤乘等等,虽曾经辉煌,可最后都未得到善终。反观自己一人漂泊江湖,又背负这么多前辈的殷切期望,他也难免会被这无形的压力所困扰。 “其三……”毕立凝视着范溯手中的宝剑,格外严肃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剑乃是灵物,以小兄弟的实力,能激活你手中这把金剑的灵xìng,更是让我惊奇。这把金剑非比寻常,背后有着很深的故事,也许在不远的将来,还会对武林的命运产生极大的影响,我希望小兄弟能够好好爱护你的这把宝剑,待到他日我向小兄弟借剑的时候,看在今日茶亭授业的份上,请小兄弟不要吝惜……” 范溯一时间不明其意,毕立却不再解释,转而笑道:“哈哈哈,岁数大了我也许有点话痨了,这里有一本我写的书,都是一些我年轻时的随笔,记录了些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所发现的江湖各大门派功夫破绽,希望能对小兄弟孤身闯dàng武林有所帮助。” 说罢毕立从袖中拿出一本没有名字的书,虽然纸张泛黄,可是依旧整洁如新,可见毕立平时,对这本书爱护有加,能够赠与范溯,更能体现出他对范溯的用心良苦。 范溯低头单膝跪地,一面毕恭毕敬的接过这本书,一面至诚至真的道者谢。 “快去唤醒你的朋友们吧,我们后会有期!”待到范溯抬起头时,毕立前辈已经随风消逝…… 第三十三章 针尖麦芒 更新时间2013-12-8 19:04:02 字数:4416 第三十三章针尖麦芒 范溯和黄诗若在凌山度过了一年中最热的一个月,这一个月间,凌山派上上下下对他们有如对待救命恩人、菩萨在世一样毕恭毕敬,过度的盛情,反而让范溯感到非常拘束。既然已经归还了掌门扳指以及《相生相克大法》心诀,也参加了“踏云仙”卢天浩接管掌门的盛大仪式,公孙前辈的遗愿全部顺利完成,他也没什么必要再留恋凌山了。况且他离开明月岛将近一年,却丝毫没有师叔的确切下落,眼看着三年期限在不经意间悄然逼近,师命如山,范溯心中也难免有些压力。 虽然凌山派徒众极力挽留,但范溯执意要走,他们也是劝不住的。拜过了汤乘、秦荣、公孙让的墓碑后,范溯和黄诗若辞别众人,挥手凌山。 说到坟墓,汤乘粉身碎骨、公孙让尸首难寻,范溯只能为他二人立了衣冠冢,以作悼念。至于秦荣,在范溯一行人等回凌山后不久,徒众在山门前发现了秦的尸体,浑身筋骨尽烂,体无完肤。他恐怕是流落江湖被仇家追杀,惨遭dú手后又被不远千里的被人运到凌山派门前示众,每每回想到这些,范溯都会唏嘘叹惋,秦荣虽然非他所杀,但终究也是因他而死,武林江湖,恩怨纷争,终究也绕不开“险恶”二字。 范溯力排众议,为这三人一同发了丧,此三人毕竟同为钟离先生的弟子,生前虽有纷争,但今时今刻人已去了,干戈玉帛皆归尘土。命都没了,有些仇怨也该止了。遥想当年叱咤武林的凌山七杰,如今也只剩下牢狱多年满身伤病的老六和堕入魔道冷血无情的老七,有道是“满招损,谦受益”,此刻的凌山派正应了这句话…… 可是说到离开凌山之后何去何从,范溯心中还是拿不定主意。放眼望去,江湖偌大,他始终都好似一艘无桅之船,浪打到哪里,他就漂泊到哪里,他也曾想找过方向,可深夜漆黑,那里才是港湾?即便有了灯塔的指引,无桅之船,又凭借什么驱力能够破浪直行?人在江湖漂,想来就应当是身不由己的吧…… 辗转深思,范溯想到了去西域雪山,毕竟他对丁天羽有种奇妙的难以割舍的感情,这种感情究竟是怎样一番滋味,范溯也很难说清。如果说他对黄诗若是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爱,那么对丁天羽则可能是一种命中注定的倾心。 命中注定啊……是多么的单纯,以至于让复杂的人类沉溺其中,一不小心,就忘记了双方之间身份地位的天差地别。 并非是因为丁天羽的美若天仙,也并非是觊觎丁家的万贯家财,范溯只是冥冥中有种感觉,在思过崖时他梦见的那些“董永”的故事也许可能是真的。也许自己与她上辈子真的有着没能解开的情结,要这辈子再续前缘…… “天羽……”范溯自顾自的默念着她的名字,揣测着这些如梦如幻的事,一时间竟也迷了眼。虽然范溯自知,这样想对身边这位已与他有肌肤之亲的黄姑娘来讲,是非常不公平的,可是他又无法欺瞒自己真实的感觉,两难之间,范溯徘徊不定。对于他,与人斗剑,即便拿xìng命相搏,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反而,让他处理这些感情问题,却是非常艰难的。 若要重获镇定,他也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毕竟他只是个出身在农民家庭的无名小卒,即便学了几手功夫,又哪里能高攀的上堪比皇帝般尊贵的西域丁家?青梅竹马的小花尚且不愿与他举案齐眉,恐怕天地间,也只有未经世事的黄诗若肯留在他身边。若是有朝一日,黄诗若也明白人间事理唯钱唯权…… 左思右想,自己与丁天羽的感情完全就是不现实的,即便他二人真的是相互倾慕,丁家长辈怎么会同意他们的恋情呢?更何况,也许这么多爱的错觉,哪怕是梦中互许诺言,也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与其自欺欺人,不如好好珍视身边这位…… 唉……一声长叹,不可断绝! 范溯也算不上是优柔寡断吧,恐怕每个遇到类似问题的男人,都会有同他一样的苦恼,只能说他这份“无端端”的苦恼,来的比常人更猛烈些吧。 不过,现如今黄诗若在他身边,他虽心念着去雪山找丁天羽,却又不能为之。否则,这位本已失去双亲的苦命少女,将会是怎样的伤心难过?自己又怎么忍心让黄姑娘脆弱的心灵再多受一点伤害?他宁愿诗若妹妹一辈子傻傻,永远不要长大…… 思前想后,范溯突然又有些挂念酒鬼大哥了。一别月余,酒鬼大哥又罹患失忆症,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是否好转,还是愈发的恶劣?会不会认不出自己呢?想来他行为怪异,常人难以理解,可千万别遭了歹人陷害……临别前听他说要去渔溪镇,不如就暂时先去那里找他吧,让酒鬼大哥提些建议,再做日后定夺。 虽然范溯和黄诗若一路向南有说有笑,可他心中丁天羽的样子却挥之不去。天上洁白轻柔的浮云,地上娇艳yù滴的鲜花,都会让他联想到丁天羽的样貌,即便是偶尔黄诗若也有温婉的一面,在范溯看来,也全都是丁天羽的影子。 假如让黄诗若知道了自己脑子中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我还哪里有脸面去见她?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要对她负起责任! 范溯正想着,抬头看见路边凉亭处坐着一男一女,身旁站着六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范溯突然有种错觉,他觉得这个飘然若仙的女子好似丁天羽,可是她身边这个老男人又是谁?她的爹爹?丁恩年逾古稀,这男子又不太像,难道是她的丈夫?!这样的大家闺秀,有这种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丈夫也是应该的,想来小花不也是如此嘛…… 范溯心情沉重,低了头,闷不作声,只顾继续赶路,可那凉亭里却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子声:“范少侠!黄姑娘!好久不见!” “啊!是丁姐姐~!”黄诗若果然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虽然武林大会那日黄诗若吃尽了丁天羽的醋,可是现如今她却已经将这事情抛之脑后了。她拉着范溯的手,欢快的跑向凉亭。范溯拘谨,即将与他朝思暮想的丁姑娘相见,可他却有些不太情愿,并非是羞涩,而是掺杂了几分别的情愫。 “范少侠多日不见,显得更加玉树临风了啊!‘决云金剑’的名号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吧,我也不过多介绍了。范少侠,黄姑娘,这六位是我的侍卫,其中有几位应该也是你们熟悉的面孔吧?这位……”丁天羽掌心摊开指向坐在她身边的那位老男人道:“他是我们丁家的总管家,你们可以叫他黎叔。” “黎前辈!久仰久仰,晚辈范溯有礼了!”范溯一扫yīn霾的脸色,先行鞠躬回礼。 “原来大小姐在此地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小子啊!呵呵,既然已经看到了他,我们现在可以准备出发了吧?”黎叔神情上并没有显出丝毫的傲慢,只是没有完全关注范溯和黄诗若罢了。 丁天羽起身站到范溯一旁,笑着对侍卫们说道:“好的,你们一行人继续北上,我随范少侠南下打探情况,范少侠的武艺与为人你们也是知道的。而且,我和你们同行,目标过于明显,反而不大安全。所以我命令,你们即刻出发,我们三个月后再回雪山会面。” “大小姐,这!这怎么能行!老爷他要是知道了你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谢谢黎叔关心,如今出了雪山,一切就要遵从我的安排,黎叔您老人家还用得着回去禀报我父亲一声么?”虽然丁天羽依然是笑着说的,可是言语中却有几分命令的威仪。 “属下……属下不敢……望大小姐多加小心,若是有了闪失……属下可担当不起啊……”黎叔贵为大雪山堡总管家,可对丁天羽却还是仆人般的唯唯诺诺。 丁天羽笑靥如花:“你们若是偷偷跟着我被我发现了,那你们才担当不起呢!” “是……是……属下谨遵大小姐命令……” 执拗不过,黎叔表情纠结,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并着六个侍卫只能告辞,缓缓北上。而范溯一行三人,则以马代步,继续向着渔溪镇南下进发。范溯也很是好奇,丁姑娘是怎样知道自己要南下的呢? 丁天羽俏皮的回答道:“很简单啊,我猜你呀,不是要西行去雪山找我,就一定是南下去找你那酒鬼大哥。我猜你呀,木鱼脑袋一个,身边既是有了这么可爱的黄姑娘,就一定不会找我了。于是呢,我就先一步在凌山脚下拦住你。那么,我们三人一同去渔溪镇,如何呀?”离开了自己的随从,丁天羽变得放松了许多,脱去了公主姿态的她,有如邻家少女般亲切可人。 丁天羽举手投足间无处不流露着温婉迷人、聪明懂事。相比之下,虽然黄诗若俏皮可爱,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青春的魅力,可是有时刁蛮任xìng的她,却没有丁天羽更合范溯的心意。 起初黄诗若还因能和这么一位美丽的神仙姐姐同行而感到开心,可是时间久了,她却厌烦起这位处处都比她强的姐姐来。同xìng相斥,可能一点都不假,醋意大发的黄诗若,常常因为些小事而和丁天羽闹起矛盾,究竟是叫“范哥哥”还是叫“溯哥哥”;是辣的范溯更喜欢吃还是甜的;到底是带刺的野玫瑰更好看还是大方的牡丹花…… 丁天羽平素宽宏,一旦争执稍有激烈,也都是她主动败下阵来。可是这事情若是涉及到范溯,她却毫不相让,虽然不至于冷嘲热讽,但是也要不甘示弱的回敬几句。丁黄二人针尖对麦芒,明争暗斗的两个女人,着实让范溯头疼。 什么“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一妻一妾共处一室,这齐人的日子怎么能过得安稳呢?怪不得齐人不愿在自家吃饭而去别家蹭饭。孟子恐怕当真不知,民间有句俗话说得好“两个女人一台戏”。至于范溯,他不是那看戏的观众,而是戏台上的道具,被这二人撕扯起来,范溯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自己的左右脚互相下绊,他又怎么能走得好路呢? 一路上三人看似有说有笑,实则暗流攒动,范溯只能极力的维持这样一个表面上和谐的气氛,他如同在钢丝上表演金鸡独立,无论向左向右多偏一点,身体就都会摇摇yù坠。对于她二人的感情纠葛,疲于周旋的他,真心希望月老驾到,来教教他怎么处理三人之间的感情,才能让她们双方都满意。 转眼立秋已经过了,虽然落叶纷飞的秋天即将临近,可是暑气一时难消,大雁南下还未途经这里,“秋老虎”的势头也正是凶猛。范溯三人途经城镇乡村,总能遇见些祭拜上苍与先祖的人。风调雨顺的地方,为的是感谢诸位神灵庇佑;旱涝天灾的地方,则是祈求明年能够五谷丰登。范溯不禁觉得有趣,无论怎样对待天下苍生,是善亦或是恶,老百姓都会毕恭毕敬的去祈祷,五体投地的去跪拜,当这样的“无所谓又无所不为”的神仙,可真是惬意啊! 范溯也只是想想,并不敢说出口,自己更是不愿意被扣上“大不敬”的帽子,若是明年恰巧又遇天灾,老百姓还要咒骂他祖宗十八代,因为他们一口咬定就是他这个贼竖子狂妄的言论触怒了天神,带来了灾难以惩罚那些蔑视神灵的人。 话锋回转,且说三人南行至此地,眼望大江奔流。想来若是过了眼前这条浩浩dàngdàng的大江,就离渔溪镇更近了一步。范溯三人沿江走了很远也并未发现有渡口,反而感到越向南走越发的人烟稀少。 远远的便望见江边有一位正在垂钓的老叟,鹤发童颜,即使是立秋时节天气还未转凉,他却身着长衣长裤,长长的袖子都已经遮住了手,老年人体寒,早晚多添些衣物也都很正常。 范溯也说不上来这位老者哪里与众不同,只是觉得他神态悠然,并不像是山野里面的农夫,可能他在气质上有些特殊吧…… 黄诗若不甘落后,抢先去问道:“老爷爷,我们想要过江,可是我们走了很远,也没有看到一个渡口,不知道老爷爷能不能告诉我们最近的渡口在什么地方啊?” “喏,笙子刚刚渡船载几个客人过河,稍等会儿就能回来了。”老者抬头打量了这三人几眼,又接着甩杆钓起他的鱼。 “太好了,真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是个渡口!”黄诗若开心的跳了起来,范溯紧忙做了个让她收声的手势,指了指水中的鱼漂,示意她们不要惊扰了老人家钓鱼。 老者却满脸和蔼,笑着说:“没关系的,你们反正也是在这等,不如陪我聊会天吧!” 第三十四章 窥探天命 更新时间2013-12-9 22:50:52 字数:3960 第三十四章窥探天命 “公子喜欢这玉洁润滑的豆腐,也喜欢这味甘甜美的蜂蜜,可二者相克,同食又会腹泻,公子之忧,始于此也。”年迈的渔叟不等他们应答,先自顾自的笑着说道:“齐人之福不可求也,哈哈,公子你觉得呢?” 渔叟这一番漫不经心的话,正巧说道范溯的心坎中去了!虽然不知道这个老者是否有意为之,但是他这一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话的确正中实情。范溯抱拳回道:“老先生所言极是,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晚辈只知圣贤之所谓‘舍生取义’,而其它的,却也未曾有先贤指点过我们……” 渔叟看其诚恳,便笑道:“哈哈哈,自是从一而终,从心而为,方能解惑。”说话间一条鱼上钩,渔叟豁然一提一拉,好大一条鲤鱼!自古“羊大”为美,岂不料“鱼大”更美乎哉!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啊,不能解释给我们听听吗?”一旁的黄诗若因为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所以显得不太高兴。 老者笑的更开心了,也不知是因为收获了一条大鱼,还是因为听了黄诗若的话。但他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图,反而岔开话题道:“哈哈哈,这位小姑娘心急了,那我们聊点别的?老朽平日里喜欢研究些卦术算法,不知几位可否有兴趣一试啊!” 黄诗若心觉有趣,拍手道:“好啊好啊,先给我算算,看看我和范哥哥有没有缘!” 老者捋须笑道:“哈哈,这位小姑娘原来是求姻缘,不过老朽呢,也不是白算,一两银子一位,怎么样?” 听其一言,黄诗若神情变得有些失落,嘟嘴道:“不好不好,你这老头太坏了,算个命都要钱。这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好玩,干什么都要钱,离开了钱你们就统统活不了了!哼,你们眼中只认钱,可却不知,这个铁疙瘩,在我们迷雾谷里,一点用处都没有,给我我都不稀罕呢!你说是不是啊范哥哥,我们还是回迷雾谷的好!”黄诗若言语虽不服输,可脸上不免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这也难怪,常年居住深山老林中,她可以算是真的身无分文,哪怕是对于“钱”这个字眼的概念,也是离开迷雾谷后,她从俗人那里习来的。 范溯叹了再叹,老者笑而不语,反而是一直未发一言的丁天羽嫣然说道:“老先生这算命确实太贵,不过也保不齐真的很准。妹妹既是喜欢,我荷包里正好有个五两的碎银子,烦请老先生为我们三人都算一算吧!”五两都算是碎银子!也不知丁天羽这绣花荷包里究竟装了多少钱。 老者接了钱,笑的更开心了。范溯虽然师出道家,学的也正是庄子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可是对推演天命,他却是丝毫不感兴趣。人生路漫漫,这所谓的命运,也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怎么能是他倚玄卖玄、掐指算出来的呢?这老头子起初看起来像个世外高人,现在范溯却觉得他拜金的嘴脸愈发的可恶。 老者收了丁天羽的钱,神情上也变得格外恭敬起来,但依然不改笑脸的说道:“这位姑娘真是出手大方,富贵有天命,成败看自身啊。啊哈哈,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渔者,‘愚’也,我若是算的准呢,你们就点点头,若是算的不准,你们就当听我讲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这钱……嘿嘿,给了就是给了,我是决计不会退还你们了。咱们有言在先,到时候也莫要埋怨我老儿无赖!”老者一边掂量手中银锭,一边嬉笑着察言观色。 黄诗若有些迫不及待,伸出一只右手道:“哎呀,你只管好好算,丁姐姐有的是钱,老头儿,你先来算算我的!” 老者并不拿手去接她的手,也不去看她掌心的纹路,却是笑着端详她悦人的面容:“手相这些,儿戏而已,姑娘只需告诉我你的名字就好了。” 黄诗若疑惑:“你这个老头好生奇怪,我叫黄诗若,你要怎么算?” “怎样算,这样算,来来来,看我算……”老者一面满口念叨,一面就地在河边捡了三个大小相似的鹅卵石,掷在地下,反复三次,又闭目掐指,口中念念有词。范溯斜眼看这为老不尊之人装神弄鬼,藐视之情被迫止于鼻腔,险些轻哼出来。他自知这两位姑娘现在正是兴致勃勃,虽己有不悦,但却自知勿施于人,他也就只好选择默而不语。 片刻过户,老者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了!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错了!错了!我是诗若,诗情画意的‘诗’!不是仄声的‘是’!老头儿,你收了银子后,耳朵都也不好使了么?” 丁天羽掩面抿嘴笑道:“前辈说的是《诗经》中《民》篇章里的一句话吧,讲的正是周宣王重用他贤良的大臣仲山甫的故事。” 老者也不置可否,接着说道:“小姑娘,抚养你的,是一位得到皇帝重用的将军吧?” “又错了又错了,自打我记事起,我爷爷就和我生活在谷中,怎么能是将军呢?老头儿你到底行不行啊……”连续猜错了两次,黄诗若对这个老者卜卦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今夕何夕兮,浩淼幽幽;岂知沧海兮,昨日桑田……小姑娘,这世间有多少的前因你没能看到,而这后果却把你深深围绕。哈哈哈,对不住啊,老朽一时技拙,算错了算错了,让我再算算啊……”老者言辞很是认真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小姑娘你所住的地方是叫迷雾谷么?你离家已有三个月了吧?可否有忧心忡忡的时候?右眼常跳,是否正是担心你的爷爷?” 黄诗若低了头,沉默了起来,是啊,和范溯在一起的时候,她尽量不去想爷爷的事情,和心爱之人相处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了,她心中怎能不去挂念疼爱她的爷爷是否安好呢? 老者又接着劝慰道:“人生有天命,阳寿长短,莫不能强求,生离死别也是人间常态,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活着的人……” 黄诗若浑身一激灵,警觉的质问道:“老爷爷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刻不容缓,老朽劝小姑娘一句,还是回家看看吧……” “瞎说瞎说!我爷爷有大黄照看,身体好得很呢,你这臭老头子乌鸦嘴,已经连着算错两次,这回你说的话,我才不信呢!”黄诗若嘴上虽然不承认,可是显然她脸上有些着急。 丁天羽赶忙解围道:“妹妹不必担心,这位长者也没有说一定是你爷爷如何如何,吉人天相,定然没关系的。那个……我姓丁名天羽,不知老先生怎么做解。”莫名的,即便连优雅的丁天羽,此刻都对这测命起了好奇心,想来女人当真古怪,竟然会对这些虚无缥缈的泛泛而谈如此感兴趣! “丁……天羽!”老者倒吸一口凉气,虽不至于惊慌失措,但放大的瞳孔也难掩饰他的诧异神色:“这个……丁姑娘……你……你……老朽真的无能为力……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啊!”算也未算,渔叟便一口断绝。 “罢了罢了……”丁天羽轻轻的叹了口气,神情黯然,仿佛自己早已料到如此一样,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的……连我爹爹都是这样说我……” 一个说的模棱两可,一个又是不可泄露,这个渔夫白白赚了五两银子,范溯心中自是不平,忍无可忍讽刺道:“哼哼,老先生一两银子一位的卦术,当真高深莫测、神鬼难料啊!倘若人人都学你,这我泱泱大宣国,当真会是天下富贵了!” “算了算了,溯哥哥,这位老先生说的本也是没错了……我的命运,的确都是他们说不得的……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了……我不死心还去算这个命,也是自讨没趣。”丁天羽神色黯然,不难看出,她早已对自己未卜的命运表示出迫不得已的坦然。 老者同情的叹了口气,说道:“过去怎样,你也无法改变,每一个未来,都是现在的下一秒,丁姑娘只要把握好每一个现在,也就会把握好你的每一个未来……” 老者的几句话说得二位姑娘都沉默不语,两位佳丽所思所想,却又各有不同,悠悠江风袅袅,吹透了她们的衣衫,吹透了她们的心。 老者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他转向范溯道:“这位范公子,可愿一测命运?” 五两银子都已经花了,也不能让着渔叟白白赚去。范溯伪作恭敬道:“感激不尽,正巧晚辈有意愿向前辈讨教‘占卜法门’!”范溯将重音牢牢地压在了“法门”二字上。 老者捋须,微笑的确实有些惭愧:“敢问你的名字,是否是与水有关?” 范溯心想:自己的亲生父母给自己起名叫“溯”,表示逆流而上,也算是与水有关。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鄙夷这老者卦术能力,便也想借机试探下老者。范溯道:“在下单名一个‘溯’字,《蒹葭》里‘溯洄从之’的‘溯’。” 老者豁然笑道:“《蒹葭》,当真是好诗啊,正所谓‘宛在水中央’!哈哈哈!天意范溯,范溯天易,则何如?” 范溯心头一震,不只是巧合还是故意,这老头竟然在不经意间用言语来暗指范溯的原名天易!此人究竟是的确通晓天机,亦或是另有图谋,他还要静观其变,他所经历的种种事件都告诉他,这江湖险恶,不可不防啊! 老者又沉思了片刻,收了笑容,兀的找了几次音调,最终开口,幽幽的哼唱道:“北风萧瑟兮月如霜,壮志未酬兮心断肠,名利无情兮空生恨,江湖如梦兮醉一场……”范溯yù言又止,直到他唱罢,那老者开口说道:“剑、恨、情、仇,是范少侠必然会经历的。剑生恨,情变仇,日后你要准备好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到那时,你所要考虑的,应是如何由恨化情、以剑平仇。你要知道,终止一个人的生命,往往不能结束你的怨恨。止戈,武也,但愿你手中的剑可以用来平息纷争,而不要屠戮生灵……” 范溯沉了头,回想起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他心中难免愧疚。老者顿了顿,突然郑重其事的抑扬顿挫道:“斗yīn山中藏大爱,鼓乐台上生深仇,亲人在前而不自知,仇人在世却不能报,诸君莫笑我,急流勇退,亡己以安情……”言已尽,意,犹未止! 好一个“亡己以安情”…… 言谈到此时,那老者更好像是在自说自话,眼神陡然间变得空洞起来,似若是在借着江风望向无边无尽的远方。 “哎!那边的!是你们要坐船渡河吗?”艄公的呐喊声,将已经深深陷入无尽沉思泥淖中的范溯三人拽出。 三人辞了渔叟,船开离了岸,那老者泰然微笑起身,挥手向他们告别。起初范溯并未在意,猛然间再回首,他觉得哪里不对,定睛看去,那人左手竟然有六只手指! 老者远远的唤道:“你们走吧!请转告我师兄!我日夜挂念他,只愿他做个好掌门!我不会再去见他了!让他忘记我这个师弟吧!我毕竟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存在这里本就是个错误,更何况误入武林?事已至此,我更不能去改变历史!待你回岛复命时,明月岛已然变了面貌,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抉择,这更会关系到门派的兴衰!到那时若有缘,我们再相见!” 范溯哑然! 第三十五章 再遇铁牛 更新时间2013-12-11 10:09:38 字数:3964 第三十五章再遇铁牛 “师叔!”范溯急忙让艄公调转船头,开回岸边。江风阵阵,揉的树叶沙沙作响,无yù无求的“天机子”程刚,笑着随风离去了。白云悠悠,江水滔滔,唯留下范溯,无尽惘然…… 范溯心中异常焦急,难免手足无措,一把抓住艄公衣领,质问道:“快告诉我刚刚那个老渔夫的下落!” 艄公吃了一惊,哆哆嗦嗦、唯唯诺诺道:“小的不知道啊,小的不认识那老头啊,我只是靠摆渡过活,客人的事情我从来不打听的,大爷手下留情啊!” “我问你,你是不是叫笙子?” 艄公惊魂未定,道:“大爷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小的真的不认识那个老头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呢,大爷开恩啊!” “那你怎么知道要来这里接我们过河?” “我在河那边有人给我钱,包了我的船,让我过到这边接一男两女渡河……我猜想就是你们几位了……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定遭天打雷劈啊!求大爷饶命啊!” 江心涡流,小船反复旋转。艄公不住的求饶,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在撒谎,范溯无奈,渡河要紧,只能抛手弃了他。眼望着渐行渐远的河岸,他既后悔又懊恼,心中滋味,难以言表。 摇橹吱嘎,来得格外寂静。黄诗若惦记百里之外的爷爷,范溯考量着如何找到师叔,唯有丁天羽豁达,不住的宽慰闷闷不乐的二人。 船已过江心,既然师叔铁了心不见北冥zhēn rén,那范溯也只好回去禀报实情,待抵达渔溪镇见过了酒鬼大哥,自己也就该准备打道回家了,此番江湖之行,即将画上句号。 主意做定,范溯心中却还有一个疑惑,他问丁天羽道:“为何连我师叔都说你的命运是天机呢?不知在下当问不当问,丁姑娘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丁天羽不经意的嫣然一笑,竟是那么的迷人:“我呀,其实……嘿嘿,这是我的秘密哦,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因为是溯哥哥问我才会说的呢!呐呐,拉钩保证哦!” 看到自己心中的女神这么可爱的一面,范溯不禁也笑了出来,二人拉了勾,丁天羽又望了一眼凝视水面失神发呆的黄诗若,转而害羞的低了头,悄声说道:“我爹爹以前说过,其实我……并不是你们凡间的人……而是天上的仙……”言语间,丁天羽情不自禁的抬头仰望蓝天白云,双瞳中流动的,是那些对往昔的回忆。 范溯笑的更灿烂了,丁天羽以为他不信,紧忙又接着解释道:“我爹爹为我起名‘天羽’,正是七仙女中七妹的名字。我爹爹五十岁才有的我,他说,他只是负责抚养我,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开凡尘,回到天庭……” 范溯笑着摇了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出生入死,人皆如此……” 丁天羽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一根红绳,中间穿了一小颗洁白的石头,石头形状并不规整,但是这颜色,却白的让人清心寡yù。如此朴素的“项链”,很难想象是这位坐拥城池的千金小姐平日里戴在身上相伴始终之物。 丁天羽证明道:“我爹爹说,我是仙人,身上仙气太重了,落入凡间,容易引起妖魔鬼怪的注意,所以带了这个匿灵石,可以掩盖住我的仙气,在他们看来,我就和普通人一样了。也正因为我是仙女吧……所以那些通灵的算命人才会说我的命运是‘天机不可泄露’……算了算了,反正这些事情都是我那一向迷信的爹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也无从查证,嘻嘻,你就当我讲了个奇怪的故事吧!” “你们两个又咬什么耳朵呢?”黄诗若本就因为“天机子”的话感到消沉,又看到他二人如此亲密,自然心中很不高兴:“有什么秘密偏要背着我说?范哥哥你可不要忘了我们之间……” 范溯唯恐误会,紧忙哄道:“黄妹妹别不开心啦,丁姑娘刚刚在和我讲她的身世,我们怕是惊扰了你沉思,才故意压低了声音的,黄妹妹勿要多心啦。” “嘁,你就知道骗我,我也是傻,每次你骗我我也都相信了……”黄诗若一嘟小嘴,丁天羽笑而不语,范溯则是满脸的尴尬,而那艄公只顾着闷头摇船,恨不得自己的耳朵聋了,什么都听不见才好。 情绪一转,黄诗若又说道:“喏,你们看,这不是刚才丁姐姐给那个老头的五两银子么?自己长脚又跑回到我兜里了,我的运气是不是很好啊?” 黄诗若的天真可爱引得范溯丁天羽忍俊不禁,本是沉重的气氛,就因她的一句话,舒然得到了缓和。 停泊靠岸,三人刚下了船,只见又有几名绿林好汉穿着打扮的人匆匆抢上船。艄公急忙道:“诸位大爷,咱这船小,江中风浪又大,我这一次载不了你们这么多人哟!” “怎的?俺们着急赶路,多给你钱还不行?”洪钟余音,瓮声瓮气。 范溯听声耳熟,回头看去,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那个腰别双锤的壮士,这岂不不正是在武林大会上要助他一臂之力的“铁牛”庄武律嘛! “庄兄!好久不见了啊!”范溯抱拳高声招呼道:“庄兄身上的这两个铁家伙就有一个人那么沉了,你们这都往船上挤,也确实不安全啊!”庄武律侠肝义胆,同为“侠之大者”的范溯其实也暗自佩服。 “哟!大伙儿快来瞧瞧!这是俺哥们!‘决云金剑’范溯范大侠!”庄武律跳下船一把抱住范溯,又拍了拍他后背,仔细端详了跟随他的两个妹子一番后说道:“多日不见,大兄弟你走起桃花运了啊!” “庄兄说笑了……”范溯有点难为情,立刻转移话题道:“不知庄兄这般匆匆是要去向何处啊?” 本是已经强行上了船的几位,又纷纷下船,第一眼看去,目光不约而同的齐刷刷聚焦在两位惊艳的姑娘身上,情不自禁的直咽口水。 面对众人觊觎,丁天羽威仪,黄诗若刁钻,仅此一刻,她姐妹二人联手,只用眼神,便与那些贪恋她们美貌的绿林好汉,上上下下杀了七八个回合。 众位好汉兀的心惊,急忙避开两位姑娘如刀似箭的目光,转而又上下打量了范溯一番,啧啧称奇:“呦!这就是范大侠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你铁牛冒失,居然还能高攀上这么厉害的人物!” “那可不!俺这叫啥来着,星星……啊对!惺惺相惜!” “惺惺相惜”这个四字成语,读的时候,四字的韵律节奏应该是一样的,可不知其所以然的庄武律却下意识的将“惺惺”与“相惜”分开来读,听起来,有种奇怪又好笑的感觉。 庄武律挺起了胸膛,倍有面子,反而是范溯,挠起头来,有些羞赧。庄武律并没有直接回答范溯的问题,而是接着对船上的人说道:“嘿嘿,俺的这位范兄弟,武功天下第一,人品更是没的说!要不……老大,咱拉他入伙?” “不知兄台要做什么?”范溯义正言辞的回道:“倘若是违背道义的事情,在下实在恕难从命……”绿林草莽做事,常人难以理解,范溯必须先问清楚。 庄武律朗声大笑,转身对众人说道:“哈哈哈!大伙看看俺就说俺的这个范兄弟是个一等一的江湖好汉!范老弟莫担心,俺们啊,是要去干一个利国利民的大事!若是一举得手,必能造福咱们北宣国千千万万苦命的百姓啊!” 一听“利国利民”四个字,范溯也来了兴趣:“哦?此等义举,小弟愿闻其详!” 庄武律双手磨搓,压低了声音道:“嘿嘿……咱们有内部消息称,两个月后,咱们北宣朝的明睿王要会见……” “铁牛!”庄武律话刚出口半句,就被一个有如大刀般沉重的声音斩钉截铁的砍断了。 循声望去,船上走出一人,是个身材健硕的中年汉子,神情冷峻,脸上有道刀疤,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他干咳了一声,止住庄武律的话头,冷冷的说道:“范大侠声名远播,我等草莽自是敬佩,不过我等要做之事,非舍生取义之人不能为。虽然此事关系重大,但是有我的几位兄弟鼎力相助,足矣。若是需要范大侠出手,在下自会五体投地叩首亲自去求。” 话既然都这样说了,范溯也不再追问,这位如钢刀般冷酷的带头大哥,连姓名都不愿相告,想必戒备心理极重,或者他们所密谋的事情又极其机密。 众人诺然,跟随带头大哥回到船上,范溯也和庄武律依依惜别。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小船晃晃悠悠向江中驶去,范溯也携同二位姑娘延大道向景州城进发。 若是过了景州城,就离南北两国边境不远了。景州城即不比洪阳城那般喧嚣,也不及澎城那般安逸,全城戒备森严,四处都可以见全副武装的部队。因为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军事地位极其重要,不得不重兵把守,严加防范,时刻监视着南戚国的狼子野心。 离城三五里路外,驻扎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宣国大将夏澈的部队,他们军纪严明,日夜cāo练,时刻不敢松懈,一心只为保家卫国。城中设有夏澈的将军府,虽然是三军总将,但是他的将军府却很朴素,夏澈妻儿子女都住在京都,这将军府只是供他指挥作战的临时住所。当朝皇帝表面上热情的为夏家在京都置办豪宅地产,其实际上,则是以他的家人为要挟,以防领兵千里之外的他突然叛变。夏澈倒是淡然处之,历代君主有此顾虑,也是很正常的,是故君王若是做出此等工于心计的下三滥手段,也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夏澈也难免偶尔无奈,功高盖主,毕竟也并非他本愿。 全因为范溯一行三人随身携带了兵器,入城盘查时,几人解释起来非常不易,直到无意间透露了“决云金剑”的名号,卫兵长才豁然批准他们入城。想来这小小卫兵长却也知道江湖上的“决云金剑”,范溯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呵呵,虽说这名衔都是虚物,可是有时候,比我这宝剑更能派上大用场…… 且说这三人入了城,找了客栈,一人一间,暂时安定住下。黄诗若始终忧虑难平,深思熟虑,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回迷雾谷看望爷爷,可是又不放心自己走后,范溯和丁天羽孤男寡女在一起,极有可能会擦出火花,若到那时干柴烈火……举棋不定间,黄诗若愈发的嫉妒这个几乎完美的丁姐姐。 是夜,三人吃过了晚饭,并未多聊,便各自回房安寝。待到范溯睡香以后,黄诗若偷偷溜到丁天羽屋中,有如亲妹妹要找亲姐姐关心一般,拉着她的手,和她聊起闺中密语。 毕竟并非亲姊妹,黄诗若不免有些害羞道:“我明日一早就要回迷雾谷了,多少有些舍不得姐姐,所以才特地来看望姐姐一眼,这一路上有姐姐陪着我和范哥哥,我真的很开心。” 丁天羽莞尔一笑道:“黄姑娘见外了,我们都是好姐妹,你若是就这样回去了,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不过那‘天机子’擅长卜卦,他所说的,恐怕也并非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妹妹若是回家探望爷爷,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唉……”黄诗若长长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有我的翎羽弓在手,坏人也奈何不了我。只是我这一走,却是放心不下姐姐你啊……” 丁天羽爽朗:“哦?不必担心啦,有范溯在呢,他会保护好我的!” “就是因为有他,我才担心你的呀!” 外篇七 更新时间2013-12-11 22:00:06 字数:324 外篇七 “哼!” “血dú教主,您何必发这么大肝火?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是jiāo还是不jiāo?” “我都说了,我哥哥的确没有在我这里,要我拿什么jiāo给你?”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可是听说他已经回到渔溪镇了,像你这般狡诈之人,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你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我实话告诉你,在这渔溪镇,岂能少得了我的眼线!” “血dú教主,您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们兄弟手足同心……” “别他妈废话了!少在我面前装什么仁义道德!你以为你是谁?你可别忘了,是你那个好哥哥拿走我的‘承影邪剑’后下落不明的,我岂能善罢甘休!我警告你,这里可是南戚国,是我的地盘!还没谁敢在我眼皮底下撒野!” “呵呵,你也别忘了,今非昔比,我现在可是往生门的右使!” 第三十六章 氤氲古镇 更新时间2013-12-12 12:57:41 字数:4029 第三十六章氤氲古镇 广寒宫寒,苍穹之眼;启明星明,夜空泪痣。 此时黄诗若与丁天羽秉烛夜谈,丁天羽对诗若妹妹所说之言,大惑不解:“诗若妹妹所说‘因为有他,才担心我’,不知这话我又应当如何理解啊?” 黄诗若低了头,深陷沉思,片刻之后,她才犹犹豫豫缓缓叹出:“唉……你我姐妹情深,眼下我又是无依无靠,如今这些话儿,我也就只能对你一人倾诉。范哥哥为人哪里都好,唯独就是他……喜好亲近异xìng,有时他自己也难以把持,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孤独寂寞之刻……若是你在他身边,可要多加小心,不要像我……唉……”言言顿顿,黄诗若泪珠涟涟,黯然独泣,虽咽呜哽涕,可她依然坚持着说了下去:“我也是傻,那么轻易的受了他的骗,在谷中……就已经被他……现在想来,全天下的男子即便再好,我也都不稀罕,毕竟我已经……都是他的人了!” 虽然黄诗若悄声细语,可是对于丁天羽来讲,简直就是电闪雷鸣!好像遭遇了五雷轰顶一般,丁天羽全然懵了,恍恍惚惚间,她已经听不到黄诗若后面又接着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她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确切的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她只能感觉到茫茫一片空白,什么东西倒了,哪里的门关上了,为何吹灭了蜡烛,谁蒙上了她的眼睛…… 弥足珍贵的时间对于丁天羽来讲,却无异于一把割ròu的剃刀,每走一秒,都要在她心头剜下一块ròu,带给她撕心裂肺的痛。沙漏里面落下的不是沙子,是她的血;蜡烛燃烧的不是蜡油,是她的心;遮盖明月的不是乌云,是她永无止境的绝望! 假如时间停在这一刻,只要能止住她决堤的泪水,也许她内心的剧痛,就会减轻些吧。她不记得黄诗若都对她说了什么,也不记得那一晚的尴尬是怎样收尾的,现在已是凌晨,泪涸干了,可她依然无法合眼…… 第二天清晨,范溯醒来,黄诗若已经打理好行囊,丁天羽的房间却是空空如也,范溯不知其中缘由,难免惊奇,这次不辞而别又是为何?黄诗若颇有几分无奈,只是解释说她们门派事物紧急,先行告退了。门派事物紧急,想来这种事情,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丁天羽身上了。范溯无比怅惋的叹着气,却并没有察觉到黄诗若眼睛中闪过一道瞬间消失的狡黠与得意。 范溯送别了黄诗若,对她叮嘱再三,让她路上注意安全。黄诗若自知无力劝动范溯随她共回迷雾谷,只好自己一人悻悻离去。不过她心中还是有点小小的开心,毕竟最后,丁天羽离开了范溯,她也不必因为担心二人关系日益亲密而夜不能寐了…… 突然间失了两位佳丽,范溯又是孑然一身了,他心中难免会和丁天羽离开后的那间客房一样空dàngdàng。舒缓了下筋骨,他只能振作精神,无可奈何的继续迈上通往渔溪镇南下的道路。 范溯出了景州城,过了天蒙山的关隘口,即算是彻底脱离了北宣国的保护。他于路上看到的零星村庄正是两国jiāo界的三不管地带。放眼望去,眸所能及之处满目疮痍,残破的断墙,焦黑的瓦砾,垂危的茅屋,悲怆的鸡鸣!人们在这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上再度生根发芽,春季播下种子,经过一年的辛苦耕耘,秋收临近之时,无人不默默祈祷,今年不要再有天灾,更不要有人祸! 遥想此时的中土大地,定当是麦浪接天、稻香四溢了吧,而看这眼前,零零散散的庄稼地扑倒在田野上。土地并不贫瘠,雨水也不匮乏,但是这漫山遍野的荒凉,使得这孤苦伶仃的庄稼,显得愈发的瘦弱不堪。范溯南下途中,还时不时的遇到些北上逃难的老百姓,虽然两国暂时停火已有数年,可是还偶尔会擦出些火花,这些视土地为生命的老百姓,若不是真的没法再维持生计,定然也不会无奈的放弃故土,选择举家搬迁。 范溯不禁慨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些人说是为了和平,有些人说是为了正义,更有些人说是为了财富……范溯迷茫了,究竟是哪只恶魔赐予的邪恶力量,才能让一个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同类痛下杀手?又到底是怎样的鬼魅xìng感诱惑,才能让一个人变得丧心病狂,不惜以生灵涂炭为代价,发动永无止境的战争? 究竟是为了什么?! 偶尔在田间,也能发现几位正在耕作的汉子,是他们带给这片极近枯萎的大地一丝生机。他们留恋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可怎奈何太阳是如此的狠dú,烤得精疲力竭的他们体无完肤;战争是如此的残酷,定要将他们的钻石般的心灵砸成碎末…… 处暑的午后,一位老伯蹲在田间,吃着他的烤红薯,望着一列列整齐的玉米杆发呆,庄稼各个昂首挺胸,像是正在接受他检阅的士兵般威严不可侵犯。作为“长官”的他,傻傻的笑了。用袖口擦干了嘴角的渣滓,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他站起身,正巧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的范溯。 “范少侠!”他脱口而出! “赵老帮主!”这种意想不到的相见方式,让二人分外高兴。 “哈哈哈,范少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决云金剑’了啊!” “老帮主见笑了,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您了!” “此地就是赵家庄,小兄弟,跟我走,到我家,咱俩喝上两盅,我家的糟糠贱内可是烧得一手好菜哟!” 范溯深知老乡淳朴,热情好客,自己若是这样冒然去了他家,他们一定会将为过年所储存的家禽牲畜宰了烹调用以款待客人,范溯心里又怎么能过意的去?范溯急忙婉拒道:“老帮主盛情款待,晚辈本是不应推却,只可惜晚辈要事在身,我只是匆匆路过,着急赶路更是要紧……倘若事情办完,晚辈定当再找老帮主一聚!” “哦?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咱们这赵家庄已经是北宣国的边境了,难不成你要去南戚国?” 范溯如实解释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位朋友,应是居住在渔溪镇,我这般匆忙赶路,就是奔他去的。” “渔溪镇……”赵老帮主眉头紧锁,捋着胡子,不断地唏嘘:“哎呀……那个地方,离我们赵家庄也不远了,自从南北朝庭分开后,我们也好些年间没有往来了,不过我还是听说了有关那里的一些传闻……” “哦?什么传闻?”范溯好奇心大起,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毕竟渔溪镇属于敌对的南戚国势力范围,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了解些当地习俗,免得犯了忌讳,漏了马脚,多获得些讯息对范溯总是很有帮助的。 “传闻说的很邪乎,说那里经常闹鬼,路上还总能遇到些行尸走ròu……那里yīn气极重,平日里更是没人敢去,不知你那位朋友去那鬼镇子做什么……” 装神弄鬼的事情,范溯自然是不怕,这“决云金剑”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再者来说,范溯对这些乡里乡村的谣言再了解不过,隔二里地就是一种说法,再过二里地,又换了另一种说法。 赵老帮主见范溯不以为意,不禁有些着急,接着劝道:“小兄弟你要是执意要去,我倒是认识个很厉害的道士,我请他帮你画个符,也能保你一时平安……” “多谢老帮主直言相劝,可是我范溯,单单依靠手中的宝剑,足矣。什么符啊咒啊,在我这里,统统没有作用的。” 无可奈何,赵老帮主只能叹道:“说来也是,小兄弟你武功那么高,我们平常人自然是难以理解。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情,至于说这渔溪镇的僵尸之类听路过那里的江湖朋友们口口相传啊可能还和魔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小兄弟既是与韩风海结下梁子,到那里,你可要万事小心啊,魔教之人yīn险狡诈,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谢老帮主提点,自古邪不压正,赵帮主放心,我定当谨小慎微,自是不会中了他们的邪魔歪道!倘若真的有魔教人士在里面捣鬼,我更是要给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 范溯嘴上说的自负满满,其实主要是为了宽慰赵老帮主不必多担心。他范溯与常人相同,也是娘生爹养,岂能不长忐忑情愫?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行尸走ròu之事,若非亲眼所见,自己也难以说清楚个究竟,更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难得小兄弟侠义心肠,过了这赵家庄,就是南戚国的地界了,我一个年迈力衰的老头子,也帮不上小兄弟你什么忙了……唉……我只能祝小兄弟,吉人天相吧!” 范溯辞了赵老帮主,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他并不是担心自己入了南戚国后,会有怎样的坎坷遭遇,而是担心自己的酒鬼大哥,无端端跑到那么一个鬼地方,不知现在,状况如何?虽然酒鬼大哥武功的确高强,可是他记忆全无,到了渔溪镇,又会不会遭到魔教中人暗算呢?范溯不敢多想,扬鞭催马,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转眼到了南戚国地界,却是和北宣国一样的凄凉。虽说前些年南戚国声势浩大的侵犯北宣国边境,可是久攻不下,自己反而也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对于老百姓而言,战争永远没有赢家,无论是谁打败了谁,最后饱受摧残的,永远是最底层的劳苦大众,战争不是他们发动的,更不是为了他们而发动的,可他们却要默默地为战争埋单。 “渔溪镇”,范溯口中咀嚼着这三个姣好的字眼,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将这么美丽的名字与行尸走ròu联系到一起。是啊,“渔溪镇”,一笔一划中就满含着江南鱼米之乡的甜美味道,小桥流水,袅袅炊烟,青砖乌瓦,夕阳西斜。曼妙的少女,赤脚踏在石阶上,开朗的小伙,嬉笑着谈论心爱的姑娘,古色古香的小镇,洋溢着自然与人文的和谐气息…… 若是换了几年前,有这种无边无垠的遐想倒也没错,可现如今…… 还未等到渔溪镇,远远的,范溯就望见那边愁云不展,霾气弥漫,氤氲凝重,大有不祥之兆,自己的马不知为何不听使唤,脚步蹒跚,踟蹰不前,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样。催促不动,范溯无奈,只好下了马,卸了鞍,放任其回归山野,自己则步行,径直走向渔溪镇。 即近傍晚,小雨淅淅沥沥、滴答滴答,行路一天,范溯满身倦怠,可是却在镇中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但见渔溪镇家家紧闭门窗,客栈也早早停业,任他怎么叩门,也无人应答。范溯已然做好了独身闯这鬼镇的心理准备,所以面对这种诡异情形,他也见怪不怪了。 空空静静寂寂,孤孤凉凉凄凄。他原以为这街道上不会有任何行人,完全没料到一个身影能如鬼魅般突然从他眼前掠过,竟吓了他一跳。究竟是人,还是…… 哪里跑!范溯不禁心中大疑,健步如飞,跟了上去。飞檐走壁,畅通无阻,轻盈身姿,恰似雨燕穿梭,宛若雷鸣惊蛰,翩如流光溢彩。 那人脑后长眼一般,发觉自己背后有人跟踪,急停步猛然回身,严肃尖锐厉声道:“哪一路的兄弟,何必这样躲躲藏藏,敢不敢以真面目出来见人!”死一般寂静的街道突然传出这般凄厉肃杀的声音,若是一般人,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明人不做暗事,范溯飞身从屋顶跃下,稳住身形,定睛一看,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空dàng幽暗的街道上一共就只有两个人,没错,一个是范溯,另一个竟然是他! 第三十七章 秋雨潇湘 更新时间2013-12-12 20:06:21 字数:4216 第三十七章秋雨潇湘 黄昏,迟暮,秋雨绵绵,大地无言。霾朦朦,巷深深,凄寂古镇,肃杀二人。 “怎么又是你!”山羊胡子,八卦配饰,闷鼻一哼,小眼一眯,诡异之至,yīn险至极! “你就是无极道人?怎么你也会在这里?究竟有何企图?”三问追连,水银泻地,利刃在鞘,势已逼人,剑柄紧握,侠气冲天! 无极道人背手趾高气扬道:“哼哼,你以为你还在北宣国吗?在这里,你可就要尊我一声‘血dú教主’!” 范溯质问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这镇上的居民呢?” “这可就和我没关系咯!我敬你一声‘范少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们血dú教要做什么,也不需要向你汇报吧?”无极道人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闪烁着邪恶的光。 言毕,无极道人甩袖转身意yù离去,范溯抢步去追。唰唰唰,只见屋檐之上陡然飞身出现十余名黑衣蒙面之人,轻手轻脚,悄无声息,拦在范溯面前。 无极道人与这几人一jiāo眼色,接着威胁道:“我都警告过你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更由不得你撒野!与其死死的纠缠我,不如去问问那位先你几天来的姑娘。” “姑娘?是谁?” “哼哼,在这多等会儿,你就看到她了。小子,我奉劝你不要碍着我的事,我这个人记xìng很好,我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你从佟家大院逃出来,是因为和谁有jiān情来着?让我好好想想,哦!一个佟家的小妾!叫小花没错吧?啊哈哈哈!若是不想让你那相好的死的太难看……哼哼!”无极道人笑声中充斥了yíndàng与卑鄙。 冷风夹杂冰雨拍打着范溯的脸庞,范溯不再言语,无极道人脸上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得意笑道:“这才对嘛!来这就要懂得这儿的规矩!” 强龙难压地头蛇,范溯只是低着头,对这种yīn险小人,他不能轻举妄动,更要谨慎应对。任他此时张狂,看谁笑到最后! 无极道人满面yín笑,缓步向范溯走来,口中念念有词道:“范少侠若不想那小花有何意外,不如归入我血dú教中,我血dú教神通广大,可保她一世平安。” “哼!少来威逼利诱!”范溯话音刚落,苍茫的天空中,细雨陡然间凝结为冰丝,辟辟叭叭四散砸下,湿漉漉的青砖地面泛起一层白霜,空气凝结,呼吸吐纳,可见哈气。 “丁家玄冰剑!”黑衣蒙面之人jiāo头接耳道,四面八方都散布着不安的情绪。 无极道人脸色一沉,苍白枯爪一挥,黑衣蒙面之人悉数如烟散去,自己冷笑着一抱拳,二话不说,匆匆离开。望着他们的背影,范溯一锁眉,一闭眼,咬牙切齿。 “丁家……玄冰剑……莫不是天羽?”范溯恍然大悟,四下望去,却不见其踪影。暗运内功,静心聆听,不远处有莲足踏瓦之音。范溯循声奔去,唯见得白衣如云翩飞,轻盈御风而去。 “天羽!”范溯不禁呼出声来:“你去哪里!” 他大步流星,比起刚刚追那无极道人更加匆忙,着地之处,脚下发力,屋瓦青砖,尽数踏碎。追出几条巷子,已然不见丁天羽踪影。范溯深知这四周到处都暗藏着无极道人的眼线,已入死巷,在无路可走,他难免垂头丧气,更又失了主意。 难道我认错人了,为何她一反常态,处处躲着我?范溯一时间失落之感油然而生,他顾不得这草木皆兵的环境,大声呼唤道:“天羽妹妹!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如果我范溯做错了什么,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向你当面道歉?如果你……”声波在湿漉漉的空气中颤抖着。 范溯黯然神伤,他与丁天羽身份地位悬殊,他们之间即便真的有感情,也是如云台青烟般飘渺不可实现。想到这里范溯的声音也变成了窃窃私语般柔弱:“如果你发生了什么……我……没关系的!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在意!只要你能出来见我!” 几番祈求,如几番轮回般艰难,可丁天羽就如瀚海中的明珠,只知其存在,却不闻其回音。“为何不见我……为何不见我……”范溯呢喃着,想必他心中一定百般痛苦,他心底住着的那个人,为何一夜之间态度大变,如此绝情的非要避他而不见呢? 蒙蒙细雨润湿了他的头发衣衫,范溯依旧不死心,用千里传音呼喊着丁天羽回来。蓦然回首,那位伤心失落的柔弱仙女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别喊了……这里到处都是血dú教的耳目。”丁天羽浑身湿漉,面无表情,却难掩内心伤痛。范溯又惊又喜,抢步上前,丁天羽却急转身形,如鸿毛般轻然退出数步之外。 “天羽妹妹……你为何躲着我……在下绿林草莽,哪里冒犯了妹妹,还请妹妹多多原谅!”范溯大惑不解,却又一时语讷,不知这道歉的话从何说起。 丁天羽闭了眼,叹着气,幽怨之情,慢慢渗出:“你既已经有了黄诗若,又为何苦苦纠缠于我?你二人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也不愿夺人所爱,范溯侠客,你又何必脚踏两只船?” 范溯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是因为黄诗若之事,他急忙解释道:“肌肤之亲……哦,是了!我当初被困迷雾谷,黄姑娘待我有如家人,我又怜悯她身世凄凉,同为天涯沦落之人,星空月下,我确实与她曾有过情不自已,一吻定缘……不过丁姑娘切莫误会,黄姑娘始终清白,我二人自知深浅,并不敢越雷池一步,从未有过偷尝禁果的念头!” 丁天羽转过身不去看他:“一吻定缘?也是没错了……我自小生活在深宫冷院,根本比不上诗若妹妹那般风趣幽默,世间这男子,哪一个不喜欢风情万种的女人?你若是喜欢她,就跟她去吧,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与怜悯!” 范溯急的抓耳挠腮,不得不实话实说:“我对黄妹妹多半是怜悯感激之情,起初的确是情窦初开,任意妄为,做了些错事……现在回想过去,确实后悔万分,当初一时冲动,不知何为情爱,才做出错误的选择,花田月下所作所为,真的很对不起她……” 丁天羽颇有些讽刺的冷笑道:“一时冲动?你少编这种理由来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骗我,你们男人……哼哼……” “我……我……我哪里敢骗你!我范溯若有半句虚言,今夜就将惨死在这渔溪镇街头!”范溯直来直去,本就不会哄女孩开心,情急之下难免捉襟见肘,应付不来,心中万般焦急,却说不出口,只能发了dú誓,以表决心:“不知天羽妹妹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诋毁我也就算了,更连黄妹妹的贞洁一同践踏。” 丁天羽有些心软,惋道:“罢了,你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权且就再相信你一次吧……但愿你不要辜负我……” “我……我……我其实……”范溯支支吾吾,连说了好几个“我”字,他本是想对丁天羽一述衷情,可这话到嘴边,却好似鱼刺卡嗓,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丁天羽如此冰雪聪明,范溯说与不说,又有何差别?她只是淡淡莞尔一笑,闲愁深埋心底,常态浮出水面。信与不信又能怎样?今日他爱我,明日他不爱我…… 她并没有将那晚黄诗若与她秉烛夜谈的事透露范溯一星半点,整个事件,恐怕都会变成丁天羽的一个秘密,藏葬于心,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丁天羽压低了声音说道:“谁对谁错又有何关系?溯哥哥莫要多言了,此事暂且告一段落,眼下解决渔溪镇谜团最是要紧。其实我先你一步来到渔溪镇,已经做过了初步调查。这一带都是血dú教的势力范围,血dú教在南朝教徒千余人,他们不仅崇尚邪神,而且据说背后还有南戚国朝廷的鼎力支持。他们行事隐蔽,更有传闻说他们还暗自cāo纵着武林和战局,很多惨绝人寰的命案都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种暗杀组织一样鬼魅的存在。” 范溯倒吸了一口凉气,如今他二人误入血dú教的领地,四处都暗藏杀机,深入暗潭,寒如冰窟,自己的吉凶尚且难测,更不知酒鬼大哥是生是死。范溯不禁叹道:“也不晓得酒鬼大哥现在如何……他又为何偏要来这是非之地呢……” “依我这几日探查,这里日间露太阳的时候,街上还有些活人,只要乌云遮日,或是太阳落山,家家户户都会紧闭门窗。这里人人都怀揣匕首防身,也不知他们天天担惊受怕到底是为了防谁……” 范溯推测道:“怕不是为了防那僵尸……” “僵尸之事我也只是在来的路上听说过,外出的本地人不与任何人聊天,他们之间也是互相打着手势,我虽然没和他们说过话,也没见过僵尸之类,不过想来这些事情,并非完全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 范溯脑中灵光一闪,道:“酒鬼大哥若是真的还在渔溪镇,恐怕应当住在镇外的庙中吧……” “说起这个……”丁天羽若有所思道:“这镇外有间大宅院,高高的围墙,平日里大门紧锁,无人进出,看起来也算是戒备森严。我远远的看去里面还有人走动,虽然听不见他们jiāo谈,但看样子他们却是在聊天,恐怕他们也都不是本地人。不过,其中的玄妙……” “不如……今晚我去那里打探一番?” 主意已定,即刻,二人就悄声开始制定详细的潜入计划。 入夜,庭院深深,月影飘摇;围墙高耸攀云端,阁楼幽暗通邪灵。森罗的大宅,建筑风格上与这古朴的小镇格格不入。院内灯火稀疏,偶尔有三三两两,打着灯笼,身着劲装,带着兵器,四处巡夜。 忽然秋风肃起,吹得人人心寒,落叶簌簌,掩盖了二人脚步声,魅影一般轻盈,幽灵一般无形。黑影一闪,二人跃上树梢,只望见那西厢房戒备森严,两名壮汉守在门前严阵以待,还时不时有人绕着屋子巡逻监视。想必这屋里一定藏着一个重要的人物,看这阵仗,侍卫各个手持大刀,恐怕不是保护某人,而是看押某人。可是这屋内并无半点亮光,乌黑黑一片,也不知里面究竟住了个什么样的人。 范溯本来还担心这位丁家的大小姐的轻功,没料到平日里的大家闺秀,原来是深藏不露,蜻蜓点水般的步伐,与自己相差无几。他暗自佩服这位丁大小姐的武功之余,也不禁感叹中规中矩的她,居然能舍命陪他一起做这般偷偷摸摸之事,也真的是难为丁大公主了。 这时一位巡察监管打扮的人,提着灯笼,走进西厢房。范溯丁天羽二人一看时机已到,跃离树梢,踏上西厢房屋顶,悄无声息,鸟雀依然睡的安详,夜猫依然追着老鼠,屋檐下的侍卫,更是毫无察觉。 二人掀开屋瓦,只见那巡查监管点燃了屋内的蜡烛。借着烛光,环视四周,竟然空空如也,和普通民宅无异,只是少了些家具。范溯不禁惊奇,这么多人守着这个空房子做什么呢? 只见那监管带上黑色的手套,走到墙壁面前,将壁画移开,对着墙上的一块方砖用力的按了下去,随即又将壁画摆回原位,落地窗帘下面的一块大理石砖突然翘起一个边角。 范溯不禁暗叹这机关设计者的别有用心,监管若是不带手套,长期触摸这块方砖,难免会留下手印痕迹,而且,这些壁画方砖上都极有可能涂有致命的dúyào,以防不知内情的外人触发机关发现其中秘密。 但是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呢? 那位监管刚要去掀大理石砖,石砖自己却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人,开口就对监管抱怨道:“我的好哥哥哦,你怎么才来呢!” 监管一脸严肃道:“你又脱岗了!” “林大监管哟!你可讲点理吧,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不来接我的班,这能怨我吗?我都快困死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牢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没一刻能老实一会的,一直嚷着要酒,烦都烦死了,也不知为啥刘右使把这么个疯子关到这里,还让咱几个轮流看守……” “哼,你懂个屁,要是放跑了这人,你我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第三十八章 密室监牢 更新时间2013-12-13 16:34:38 字数:4049 第三十八章密室监牢 墙上火把,焰光熠熠,两名侍卫轻“嗯”了一声,齐刷刷倒地不起,第三人大惊失色,四处张望,还未发一声,便也瘫软在地。 范溯不禁暗自赞叹丁家武功出神入化,丁天羽这隔空打穴的手法,可谓精准至极。点晕三名守卫之后,范溯二人却并未发现林监管踪影,环顾四周,此密室yīn气凝重,环境紧张,密室布置,如同牢房。牢内关押十余健硕汉子,个个皆是神态枯槁,印堂发黑,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不经意间与他们对视一瞬,让人内心不寒而栗。这十余人均面无表情,不发一言,若不是他们的眼神一直如影随形的瞪着范溯,也真的很难让人察觉到他们游离的生命迹象。细细想来,他们好像蜡人,又更似僵尸! 丁天羽警觉起来,悄声道:“难道渔溪镇盛行的僵尸传闻,就是指他们?这些……东西……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范溯摇摇头,表示他也毫无头绪,在他看起来,这些人的症状,和被韩风海控制时的汤乘,颇有几分相似,只是他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敢妄下耸人听闻的结论。 密室分内外两屋,中间由一道石门相连,只见范溯抽剑将石门撬开一个小缝,贴紧石门,向内望去。屋内一个将息的火盆,光线昏暗,林监管一人面朝石门坐着,双脚搭在桌子上,身体沉沉后仰,已然夜深,人若是百无聊赖,就难免犯困打盹。 另一侧碗口粗细的钢铁栏杆里面关押的到底是谁,却是根本看不清,屋内死一般寂静,恐怕那被关押的重犯,也已经睡着了吧,或者,里面的人也和外面的僵尸一样,再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丁天羽从囊中取出一枚圆珠暗器,瞄准林监管身上穴位,手指倏然一弹,暗光一闪,流星划过。岂料那林监管也绝非泛泛之辈,似睡非睡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突的向他飞袭而来,下意识右手一挥一挡,暗器震得他手臂骨裂般生疼。丁天羽见一招未中,又急忙打出第二发,林监管已有准备,身形一矮,再度躲过一击,高声怒道:“是谁!”。 范溯情急之下推门而入,林监管大惊,仓皇抬起一脚,将火盆踹向范溯,借机自己转身去拉墙上的绳子,想来那绳子必定另一端连着机关,应是报警之用。范溯侧身闪开,零零星星的火红碳渣子溅到他身上,他也顾不得这些,抢步上前,抽剑去断那绳子。 林监管一拉,范溯一斩,均发生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根本就难分谁先谁后。林监管大声高呼道:“来人呐!有刺客!”可他不知,外面三名护卫已经悉数被丁天羽制服。 为防事态扩大,范溯用剑柄猛击林监管后脑,豁然一股子真气冲击,将其震晕倒地。范溯丁天羽二人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岂料到牢内yīn暗的角落,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渐渐睁开…… 若不是有着碗口粗的精钢护栏隔着,牢内关押之人,早就能扑到丁天羽身上。只见他的狂怒好比一只发疯的野兽,蓬头垢面,衣衫破烂,尖牙利爪,青筋暴露,简直就是地狱里放出来的恶魔!他一拳一拳的击打着栏杆,沉沉的低吼着:“酒!酒!”声音内力十足,吓得墙上火把战战兢兢、忽明忽暗。 丁天羽紧忙暗运冰玉心经催动长笛,悠扬的旋律四散开去,用尽浑身解数去震慑那暴躁的怪物。可是不知为何,此等风卷残云的雪山笛音,却对这恶魔丝毫不起作用,仿佛此人已经没有灵魂一般,根本感受不到这笛音的力量。 那怪物愈发狂暴,双臂撼动牢门,密室隆隆作响,屋顶泥土,簌簌落下,钢铁栏杆,咔咔作响。丁天羽眼看这事态极近失控,冷眼镇定,抽出玄冰宝剑,直指怪物面门。玄冰宝剑,蓝光漫溢,宛如深海中幽冥的水母,缓缓游曳。当年范溯借用此剑之时,却也并没有感受到这般冷艳的威力,如今这宝剑在丁天羽手中,虽不发一招,却早已让敌人心寒魄颤! 又是一把绝世的灵剑!丁天羽将内功注入剑中,顿时密室内灯火黯然,四壁结了霜茬,丁天羽步步逼近,那怪兽被这幽幽蓝光逼得节节后退。丁天羽刚准备再发力彻底冰冻这个失心恶魔,范溯却突然失声叫道:“天羽妹妹且慢!” 丁天羽内功紧急回流,那怪兽即刻又凶相毕露,范溯两步上前,定睛细看,不禁瞠目结舌:“酒鬼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了人模样,可酒鬼大哥对范溯可是有过救命之恩,即便此刻青面獠牙,他又怎能认不出来?范溯心中兀的既惊又悲更怒,究竟是谁,手段如此残忍,害的酒鬼大哥到这般不人不鬼的境地! “酒鬼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天羽妹妹!我们要带他一起离开这里!” 兽化了的酒鬼大哥,已然不认识任何人了,狂躁的伸出利爪要去抓范溯,范溯一闪躲开,酒鬼大哥双手握住牢房的护栏,露出如吸血鬼般尖利的牙齿,发着有如鬣狗般冷冷的笑着,让人毛骨悚然。 丁天羽惊呼:“你疯了吗?他现在已经失去了人xìng,与我的笛音根本没有共鸣,他已经不再是人了,你这样冒然救他出去,也只会伤了你自己!” 皱眉沉思,范溯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酒鬼大哥?或者退一步说,他这酒鬼大哥的躯壳里面究竟是否还装着以前那个灵魂?如此的狂暴无常,当真丧失人xìng了么?到底要怎样才能营救他?或者退一步说,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去营救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在双方对峙的紧要关头,密室的入口处,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是谁!胆敢擅闯我的领地!” 糟糕!被宅子的主人发现了!也罢!正好要找他算账! 已然无处可退,范溯迈步出门迎上,利刃在手,运足底气,先声夺人,发问道:“你究竟是什么目的!为何把我的朋友变为野兽!困在这里!?” 从密道的楼梯上跑下来一干人等,挤挤挨挨,皆是手拿兵刃,满面凶神恶煞,有如阎罗手下的小鬼般,分列两旁。中间簇拥这的,正是他们怒气冲冲的主子,也是这大宅子的主人。 “你的朋友?真是好笑!你已经无路可逃,还不快老实jiāo代,是不是无极道人派你来的!” 范溯打眼在人群中一扫,不禁又大吃一惊!这为首之人,三十来岁,头发披散,满脸胡茬,这不正是酒鬼大哥的样貌吗,怪不得这声音如此耳熟! “酒鬼大哥!”范溯不禁叹出声来:“原来你没事!那这牢里面关的到底是谁?” 宅子主人斩钉截铁厉声道:“哼!酒鬼?你看我像是酒鬼的样子吗!少在这里和我攀关系!我可不认识你!说!你到底是谁?” 丁天羽也因这眼前突发的变故而震惊,任她再怎样冰雪聪明,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人在牢内一人在牢外,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范溯一脸茫然:“是我啊!我是你的义弟啊!范溯,你不记得了吗?难道失忆症又发作了?” “范溯?”那人手中长剑一横,冷笑道:“哼哼!是与不是,我一探便知!” 说罢,那人提剑来刺,范溯身形变幻,躲过一击,顺势宝剑出鞘,金光四shè。宅子主人毫不迟疑,紧接着两招攻向他肩井、凤池两个大穴,手法干练,稳准狠快,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眼见对手剑招精绝,范溯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怠慢,抬剑招架,以“万物自化”、“治成德备”二招解之。 对方哪里肯善罢甘休,追剑杀来,剑上招式变化多端,如风之无形,如水之无态,逼的范溯接连后撤。范溯一咬牙,心发了狠,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守转攻,使出“天人合一”剑法攻式中的“太仓一粟”,同时攻向风门、魂门、命门等十余处穴道,霍霍如万箭齐发,隆隆如千石同滚,华丽绝lún,惊为天人,非剑速举世无双之人不能使出。 可范溯深知,自己毕竟ròu身凡胎,岂能用尽天人的剑法?此招虽然看似复杂多变,选穴无常,实则只攻其一,其他皆为佯攻。不过即便如此,除非熟稔范溯剑法路数,否则初次相击,也定是必败无疑。 若想破了此招,必须比其更快,可是凭借着范溯自身七层伏虎金刚功和相生相克大法的结合,江湖上能够在出招速度上超越范溯之人,恐怕已是凤毛麟角。那人已知无法巧妙化解此招,只能硬生生悉数接下,用尽全力,每一个穴位都拼命去防御,双剑相抵,震得人纷纷后退,牢内僵尸有如空酒瓶被醉汉推倒一般,全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范溯有所顾忌,所以剑招上杀气不足,威力自然没有全部发挥出来,只是点破他皮ròu,将刚猛的剑气注入他体内,抑制他内功运行,以挫伤他锐气。 那人勉强接下这招,并没有还击,而是身形陡转,踉跄撤出几步,长剑收鞘,一抱拳道:“决云金剑,果然厉害!名不虚传!难怪能够将韩风海逼到现出原形的窘迫境地!” 对着突发的变化,范溯和丁天羽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那一阵要打要杀,这一阵又恭维夸奖的,不知此人到底是要作甚。 范溯稳住阵脚,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追问道:“前辈过奖,我今日来此不是为了比剑,不知前辈对这密室之事,如何解释!”说罢长剑一指牢中关押的僵尸们。 “哼!若想让我解释,方法也很简单,你只需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虽然在剑招上密室的主人丝毫不占上风,但是他依然自负满满的问道:“范少侠一向光明磊落,为何今日要为无极道人做这偷鸡摸狗之事?” “偷鸡摸狗之事”却是不假,范溯理亏,自然没法狡辩。可至于这无极道人,确实和他并无关系,范溯更不能让人平白无故的冤枉自己,他坦然回应道:“我并不知前辈从哪里看出我与无极道人有所瓜葛,我自是瞧不上那种yīn险小人,更不会帮他办任何事!” 密室主人不依不饶:“哦?那就奇怪了,近些日子无极道人天天向我要人,为何偏偏这个时候,你又这么巧闯入我的密室呢?” 范溯义正言辞道:“在下没有必要撒谎,我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找到我的救命恩人酒鬼大哥,我那失忆了的酒鬼大哥与你,甚至是和那牢狱中人长的都十分相似,其中蹊跷,我更是难以理解!” 密室主人大笑三声,范溯追问道:“既然我已经告诉你事情经过,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渔溪镇的僵尸,还有牢房中关着的怪物,都是你搞的鬼吧?” 密室主人示意手下收了兵器,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笑着缓缓走近,摊手相迎道:“范少侠,原来这都是一场误会!” 范溯不知其中有何猫腻,唯恐中了他的jiān计,拔剑示警,一副邪不压正的气势。 “范少侠既是不相信我,也罢……”密室主人摇头叹道:“想必你要找的酒鬼大哥,一定不是我,我多少年间都从未离开渔溪镇半步,更不可能有机会结识外人。不过我知道,天下的确有一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是谁?” “你再仔细看看牢里面关着的那人。” 虽然密室内并不明亮,但依稀可以感觉到,牢内之人与这密室主人,样貌高度相似,只不过一个兽xìng大发,一个衣着光鲜。这边范溯借着昏暗的火光仔细辨认,那边密室主人自言自语道:“我起初也不相信你的话,可是听你说起‘失忆’,不禁催使我想到了前一阵子刚刚回到渔溪镇的我的孪生哥哥刘千秋……” 第三十九章 千秋万载 更新时间2013-12-14 16:30:19 字数:4901 第三十九章千秋万载 刘家世代神医,千秋万载,流光溢彩。 武林中人皆晓得魔教右使刘千秋精于蛊术,却鲜有人知其弟刘万载,同胞双生,貌若一人。 虽为孪生,xìng格相迥,兄长邪xìng入心,日夜研究成魔之道,甚至更以活人为试验品,其间手段,惨不忍睹。其人邪怪,时常癫狂发作,天皇老子尚弗能拦阻,只得避以千里,肆意其形。 岂不知,其弟医术高超,精通起死回生、脱胎换骨之神仙秘法,当今世间无人能出其右,是故,每逢兄长杀一人,他必要治一人,以洗刘家恶孽。可惜兄长恶名远播,人xìng泯灭,柴火高扬,非杯水所能救;地旱枯槁,非丝雨所能活,万般无奈,他也只能苟存于兄长的yīn影中。 渺渺渔溪古镇,有种传说中的治疗失心疯的偏方,刘千秋游历至此,不巧突获灵感,兴趣大发,yù反其道而行之,专门研究一套夺人心魄的恶dú武功。 至于南戚国血dú教主无极道人,其为巴结往生门,为虎作伥,主动助魔尊刘千秋修建大宅,私以为秘密研究场所,更不惜将渔溪镇三千民众,暗地拱手让给刘千秋,以作为实验材料。鳌足四托,鼎力相助,不出二年,震惊武林的封魂邪术横空出世,可叹自此,渔溪镇深陷yīn森泥淖永无自救之日。 刘千秋之邪,武林人人心惊忌惮,更是往生门之所以被称为“魔教”的原因所在。假如说往生门左使“风神魔君”韩风海带给人的是恐惧与威慑,那么右使“癫狂魔主”刘千秋则更多了邪恶与疯狂。可是这样一位武林魔主,为何突然匿了踪迹、消失江湖?酒鬼大哥虽为人疯癫,但侠义豁达,又怎么可能是刘千秋?勿需给出一万种解释,哪怕一条,却也都找不出。 前因后果,字字真切,千般跌宕,万样离奇,种种往生门刘氏兄弟身世故事,那密室主人直言不讳,一一道来。耳闻其详,范溯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只见得密室主人忿恨之情溢于言表,怒道:“不知道小兄弟可否听闻过‘承影剑’这么个凶器?我长兄之所以会如此,正是缘由此剑,无极道人那个狗贼更是脱不了干系!唉……怨天尤人且也于事无补,说来,哥哥他也算是咎由自取啊……” 丁天羽疑惑道:“‘承影邪剑’下落不明,即便有人找到,却也解不开封印,它现在不过只是个空洞的传说罢了。” “我若是说,吾兄刘千秋,已经将承影剑的封印解开……” 虽然刘万载声音很低,可是这轰动武林的消息,震得范溯丁天羽二人心中隆隆作响,二人瞠目结舌,异口同声惊叹道:“什么?承影邪剑!已经解封?!”二人紧绷的心脏竟然在嗓子眼中跳动! 刘万载yù言又止,摇了摇头,愧叹道:“无极道人虽然武艺不精,可是确实神通广大,不知从何处,居然将已经深埋武林历史的承影剑又挖了出来!可他无力解破封印,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我那天下第一聪明绝顶的哥哥。想必武林中人无人不觊觎承影剑的威力,我兄长自是不例外,况且他痴醉于研究邪术,我等卑微蚍蜉,更是无力阻止。他苦思冥想,闭关一年,终于研究出破解封印之法。可是他贪恋这世间第一级品的宝剑,更不愿将其如约归还给无极道人。我哥哥明知承影剑会在无形之中吸食人魂魄,却没想到以自身魔主的内力竟然没法控制恶剑的魔力。事已至此,如你所见,他即成为了此剑的第一任主人,也是此剑的第一位受害者……” “那现在邪剑下落何处?此事关系到武林的未来命运,望刘前辈不要隐瞒!”范溯心中急迫,神情诚恳,刘万载却面露难色。 “并非是我不说……我也确实不知道现在承影剑的下落。我兄长因无法驾驭承影剑而发疯,深夜悄然带着魔剑离开渔溪镇,不知所踪。为寻回承影剑,无极道人甚至以我们为人质,南北两国日夜不停四处奔波寻找我哥哥的去向。一年多来,受血dú教监视,我从未踏出这宅院半步,有关魔剑的具体消息,我自是无法知晓。不过有一点很明确,武林中依然风平浪静,想必是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找到承影剑,但愿这害人的剑,永远也不要出现的好……” 范溯听罢其言,颇为震惊,但刘万载字字感情真切,并非虚构,难不成这位救自己于危难的酒鬼大哥,失忆之前当真就是武林魔尊刘千秋?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过于曲折,于情于理难以接受,心中有太多难以解答的谜团,又不知从哪里开始问起。 范溯稍加忖思,驳问道:“假如你所说为真,这密室之中,所见之事,又怎样解释?” 刘万载叹道:“这些行尸走ròu,都是我哥哥的试验品,我将他们困在密室牢房中的目的,就是为了静心研究,早日找到能够解除他们身上所中封魂之术的方法。里间关着的那……就是我的哥哥了……他寻着错乱的记忆又回到这里,恰巧被我及时发现。” 丁天羽质疑道:“不对不对!我们几个月前所见到的刘千秋,言谈自若,神情豁达,只是有些失忆,却依旧是常人举止。可如今,若非遭遇歹人dú手,他又怎会突的变成这般癫狂?” 刘万载恨道:“怨只能怨那害人的承影剑!怎料到我哥哥他刚刚回这里没几日,就无故癫狂发作,变成了现在这幅摸样。可能是故地重游,触发心中伤口……唉……我将他押在这里,乃是万般不得已,其旨无非有二,一来为了避开无极道人的追查,二来也是防止他再误伤无辜……” 丁天羽依旧疑惑:“那也不对,病发突然,xìng情大变,刘前辈的解释,端的牵强。” 刘万载更是无奈:“信与不信皆由你,无论怎般邪恶,无论如何疯狂,毕竟血浓于水……” 范溯怅然:“人间之事,离奇者众,难于一概而论。酒鬼大哥如今罹患癫疾……唉……”毕竟囚牢中关押之“野兽”,乃是范溯的救命恩人,言谈之间,范溯感由心发,黯然神伤,极近泣泪。 说话间屋内那头“野兽”狂啸不止,丁天羽不禁惊然,更增几分同情。范溯暗叹:酒鬼大哥这样一个正义豁达的人,原来曾经竟然是刘千秋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魔头!人xìng究竟是怎样一个奇怪的东西?想来人心却也不比邪剑更善良,邪剑吸取了使用者邪恶的灵魂,虽然使他失了忆,却让他由恶转善。邪剑使恶人改邪归正,人却不能,如此看来,邪剑却是善,人反而是恶。善恶明明有天规,为何此刻互易了位置?可能症结应在此,强行扭变人xìng,究竟是善是恶? 范溯转念又一想:所谓善恶,却是人定。剑本无错,邪剑之所以为邪,还不是因其用者杀人无数?不知当年是何人因何而做此害人无数的邪剑,更不知为何这么多人明知道此剑难以控制,却依然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想将其占为己有。人间种种邪念弥漫,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刘万载接着解释道:“我将自己的亲哥哥关在这yīn冷的密室中,也是实属无奈,这么做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了吧。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带他离开这里,因为我觉得,这武林之中,也就只有我才有可能医治他的病……” 得闻此言,丁天羽计上心来,浅浅一笑,温婉大方,嫣然顺水推舟道:“素闻刘先生医术高超,可是俗话说‘巧fù难为无米之炊’,这里设施如此简陋,牢房一般,恐怕不利于看病吧?久居于此,令兄难免会生些别的病出来。不如您带着令兄随我们一同回西域雪山。我们大雪山堡,珍奇草yào无数,都可供您随意选用。比在这yīn暗潮湿的地下室搞研究,条件更方便很多吧?” 丁天羽此话极其在理,回到西域,一来方便治病,二来刘千秋的安危关系到承影邪剑的下落问题,必须要认真守护住,三来在丁家的眼皮底下看着,量刘万载也不敢刷什么花招。 “大雪山堡固然很好……可是哪里有我一个往生门的人容身的地方呢……”刘万载说着说着突的恍然大悟道:“难不成……你是丁家的千金?” 丁天羽笑而不语,刘万载紧忙道:“啊!有失远迎,招待不周,请丁大小姐见谅……这里湿冷,不易多留,咱们上客厅一叙?” 丁天羽道:“还不知刘先生对我的意见怎么看呢?若是您能同意,我们就回去准备,也不再叨扰您啦。” 刘万载苦笑道:“丁大小姐盛情邀请,在下难以推却,可以却是有一点考虑不周……现在无极道人天天守在我的宅子门口,秘密监视我的动向,若是我们现在将我大哥转移,恐怕血dú教他们会……” 后面的话刘万载没有继续说,可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范溯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正在此时,楼上匆匆忙忙跑来一人,在刘万载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刘万载兀的双目圆睁,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又低头沉思。他稍瞬镇定情绪,抱拳笑脸对丁天羽范溯二人道:“想必二位午夜困乏,我安排下人带您二位先去客房休息,明日再叙。刚刚闻悉我这宅中发生了点意外,急需我去处理,暂且失陪。今晚之事,关系重大,还请二位最好不要离开鄙人的陋舍,更不要对外界泄露有关今晚的任何信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往生门很少能让秘密留在活人心中!不过,您二位乃是我的上宾,自是无需担忧,只是旁的若是探听到一点儿消息,那就……十分抱歉,门派规矩,请多见谅。” 刘万载一招手,四名壮汉过来就要“请”他们二人回客房。事情没弄清楚,范溯不愿就这样离开,他追问道:“深夜时分,不知刘前辈有什么要紧事需要现在就去解决?” 丁天羽接道:“莫不是……无极道人?” “可赞丁姑娘冰雪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明……唉……这档子事都是奔着我哥哥来的,自家的事情,也不想麻烦外人chā手。” 范溯仗义道:“此言差矣!刘千秋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如今大敌当前,我岂能袖手旁观?况且我与无极道人本是有些过节,哪成想冤家路窄,他竟自己找上门了!” 刘万载实话实说道:“小兄弟先莫激动,无极道人并没有来,不过……实不相瞒,刚刚我的家卫在宅子中,发现了一名血dú教教徒的尸体……” 丁天羽眉头一蹙,问道:“哦?你们可以确定是血dú教的人吗?” 旁边那报信的家仆回道:“衣着打扮,八卦坠饰,准保就是血dú教的。” 丁天羽详问道:“穿着虽是,人未必是,此人是否为你们所杀?” 家仆喏喏道:“我往生门规矩严苛,小的们没有头领指示,也不敢乱杀一人。不过我们也不知这死人怎么进的宅院,初步观察,那人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死亡时间也不超过一刻钟……” 丁天羽一忖思,分析道:“此事蹊跷,若这人真的不是被你们所杀,恐怕无极道人随后就会登门……” 噔噔噔又跑来一人,气喘吁吁,大声呼道:“不好了,刘右使,无极道人带着血dú教众怒气冲冲的砸门来了!” 事发突然,岂能管得了那么多的繁文规矩?密室之中一干人等二话不说,火速赶往正门。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好时候!无极道人领着数百余血dú教众将整个宅院团团围困,人人一手火把一手兵器,来势汹汹,挑逗的火舌戏谑着,跃跃yù试,仿佛随时都能将这大宅院付之一炬! 刘万载手下几十人,血dú教众几百人,这以一敌十,胜算微乎其微。势单力薄的刘万载以紧锁的铁门为屏障,故作镇定,高声道:“不知血dú教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无极道人冷笑道:“哼哼,刘右使可真会演戏啊,你杀了我的教徒,藏尸宅中,还问我‘所为何事’?” 刘万载顽拒:“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 “想要凭据很简单,开门让我们一搜便可证明你的清白。若是搜不出来,我们血dú教给你千两黄金作为赔罪;若是搜出来了,哼哼,杀我徒众者将会怎么样啊?” 血dú教众异口同声,怒吼道:“血!债!血!偿!”轰然的气势,岂能是高墙深院所能拦挡? 无极道人又接着冷言道:“你若是不让我们搜,想必其中定是有猫腻。哼!这里毕竟还是我的地盘,此刻我若要踏破你的宅院,简直易如反掌!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是开门还是不开!” 双方剑拔弩张,对峙之时,院内小楼中呼喇喇飞出数十只鸽子,无极道人心叫不妙,这是求援信号,此时若不强攻,恐怕过会便会易了局势高低。无极道人枯手一挥,十余黑衣人陡然跃起,cāo着兵刃悄然飞身翻墙入院。院内往生门众人虽有防备,但是还是因这突然的袭击吃了一惊,血dú教众百余人隔着铁门唯听得大院之内刀剑相jiāo作响,院内搏斗激烈异常,突地一人高喊道:“教主!陈老三的尸体果然在他们这藏着!” 无极道人故作恶怒道:“刘万载你好大的胆子!欺我南国无人!教徒们!给我上!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隆隆雷滚,平地而起! 宅院之门不比城门,须臾片刻,便已失守。血dú教众如洪水般一拥而入,只见得院内杀喊声震天动地,大有屠城的气势。院内一人仗剑护着丁天羽,三步之内无人敢近身,长剑金光灿灿,照尽黑夜,此人正是“决云金剑”范溯!范溯高声道:“无极道人!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无极道人恨不打一处来:“怎么又是你?龟孙儿,你何必处处都要挡我的路?” 范溯怒道:“哼!为非作恶我岂能坐视不管?你快说!定远将军之所以变成黑白鬼,是不是你的yīn谋?刘大哥之所以发疯,是不是你的诡计?武林恶人,我誓与你不共戴天!” “小子!成王败寇,谁活到最后谁就是善!给我杀!”一声号令,血dú教众黑压压一片侵入宅院,那场面,真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血光冲天,野兽饥渴,定要将他生吞活剥! 第四十章 分道扬镳 更新时间2013-12-15 11:02:40 字数:3657 第四十章分道扬镳 “且慢动手!其间误会,待我往生门教主驾到,再细细定夺!”刘万载运足内力,朗声一吼,声若洪钟,势如猛虎,周遭火把尽被震灭。可血dú教众杀气大作,哪里管得了这些,有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灌进刘家大院,往生门众人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绝情寒刃前,只有节节败退,仓皇应敌,步步后撤,如活鱼之受烹,如羔羊之待宰。 院中刀剑嘶鸣,yīn暗的角落里,兀的传来一阵阵野兽惊心动魄的低吼……刘万载家仆松开锁链,丧尸出动,野兽脱缰,地狱开门,死神引路,径直杀向无极道人。 “刘千秋来啦!给我抓活的!”无极道人喜出望外。 血dú教众教徒得令一同攻上,可他们哪里知道,这刘千秋本就是江湖魔主,现又已丧失心智,俨然彻底变身为魔兽之躯,恶灵之主!此刻携数丧尸冲将过来,势不可挡,红眼青筋,尖牙利爪,长臂一挥,死伤一片!魔主魔主,魑魅魍魉为其仆,何况人乎? 眼见不敌,血dú教众竟然放火!顷刻间,刘家宅院三面起火,火舌舔月,接天连云!刘万载眼观局势失控,唯一通道就是从正门突破血dú教的包围。 院内野兽、僵尸、血dú教众乱战作一团,残臂断肢,遍布满地。在火光的映照下,魔主刘千秋如罗刹般面目狰狞!掏心!啃首!扼脖!折臂!利爪撕人扯ròu为食吃,尖牙嗜血吸髓作酒饮!诸种邪物疯狂杀戮,场面惨烈,不忍目睹,唯有金剑的正气,不顾一切的守护在丁天羽身旁,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刘万载一面殊死搏斗,一面带着手下向小楼内撤退。无极道人虽是得胜,但也心惊ròu跳,他知道刘千秋的厉害,高声命令手下道:“上血dú琼浆!” “血dú琼浆?”范溯并不知晓这血dú教镇教之宝的威力,但看往生门众人面露惧色,也可依稀知道这东西的厉害。 血dú教众悉数避让,闪出一条路来,中间由四人抬出来一个二丈来高厚壁的乌黑大钢罐,钢罐上面刻满血红铭文,皆是道家封印咒语一类,格外醒目。揭开罐盖,里面却是猩红黏稠一片,看得人不禁胃中作呕、心惊胆颤。血dú教众全部后撤,唯留两名不怕死的力士旁侧护卫。 只见无极道人念念有词,口中咒语如蚊如蝇,嗡嗡不可灭绝。须臾间,那罐内猩红油状血dú琼浆豁然升起,如蛇一般扭动身躯,腥芯长吐,突的shè出一股股血dú琼浆! 血dú琼浆所到之处恶臭难耐,众人纷纷掩鼻蒙面,转身后退。不少人被这血dú琼浆迸溅到身上,只需一丁点儿,整个人瞬间化为血水!杀人不过一刀咔嚓,化人不过一滴“琼浆”!刹那间,嚎叫声、恸哭声不绝于耳,dú浆之威力,死神也动容! 无极道人狂笑道:“哈哈哈!你们要想活命,还不快快说出承影邪剑的下落!” 丁天羽为防刘万载动摇,先声夺人道:“卑鄙小人!武林恶棍!承影邪剑怎么可能jiāo给你,你快死了这条心吧!我们‘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你屈服!” 无极道人冷声驳斥道:“黄毛丫头,说我卑鄙?哼哼!我只是要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要是小人的话?你们这些霸占我东西的人,又算什么!这就是正人君子吗?真是可笑!” 刘万载怒道:“我怎么能将自己的亲哥哥jiāo给你!只有我们往生门威胁别人,从来没有人敢和我们往生门谈条件!不需片刻,我们的教主就会亲自驾到,你若不及时收手,神仙难救!神仙难救!” “好好好,接着演啊,你可要撑住啊,我可仔细瞧着呢!你区区一个魔教右使,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会不清楚?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只死鸭子的嘴到底有多硬!”血dú教众步步逼近,包围圈越缩越小,往生门众人疲于撤退,龟缩到小楼之中,依仗砖墙,暂时躲避血dú琼浆。 能够活着逃进小楼的,不超半数,即便门外死伤之人,沾染到血dú琼浆,此刻连尸骨都不复存在了,天空中苍月染红,地面上血水横流,四处火光冲天,简直就是屠宰场一般血腥野蛮! 如野兽出笼,刘千秋杀的正欢,对手越来越少,惹得他勃然大怒,寻着血dú琼浆的腥臭味,如饿狼般,四爪狂奔,直冲钢罐跃去。护卫血dú琼浆的死士不免心怀顾虑保命要紧,慌忙转动钢罐,以蛇头对向刘千秋。此刻刘千秋是凶兽,血dú琼浆变出的血蛇更是凶兽,猛地血蛇呲的喷出一股dú水,迎面shè向刘千秋!狭路相逢,以凶斗凶! 即便是野兽化了,刘千秋依然只是ròu身凡胎,若是碰上血dú琼浆,岂能不瞬时化为乌有?千钧一发之际,范溯猛然发力,不顾一切箭步飞冲上前,在空中拦截抱住刘千秋,身形一扭,迅速躲过血dú琼浆,滚落地上,用力封了他的穴道,制服这头发疯的野兽,保住他一条xìng命。所有动作均完成在电光火石间,待到众人回神时,刘万载又携了几人从小楼中冲出,以ròu身抵挡血dú琼浆,护着范溯迅速撤退。血dú教教徒随后一拥而上,刀砍斧劈,殿后的几名往生门弟子悉数被剁为ròu泥。 范溯抱着刘千秋躲入小楼之中,借着小楼地利易守难攻,血dú教徒一时无法突破,只能将其团团围住,扬言要纵火烧死刘万载一干人等。 退无可退,刘万载一沉气,低声说道:“惹丁大小姐与范少侠一身血腥,实在是对不住二位。唉……眼见我已将往生门的颜面丢尽,落得如此狼狈,若是再失了我哥哥,我更是无命再见教主。事已至此,负隅顽抗已是不能,为今之计,只有从密道逃出了!” “密道!在哪里?” “危急时刻,没法解释那么多了,诸位跟我来!” 说罢刘万载将屋内厚重的地毯掀开,用剑将一块地砖翘起,豁然露出一个大坑,然后示意手下放火烧了这间小楼,自己先领着所剩无几的部下,护着范溯丁天羽以及被封了穴道暂时不能动弹刘千秋,一同钻入地道,迅速逃离火海。负责放火与殿后的七八位家仆最终也没有跟上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地道虽然狭窄冗长,可众人一刻不敢放慢脚步。地道内岔路错综复杂,众人弓着腰,在刘万载的指引下,最终走到出口。 起初宅院内的往生门门徒七八十人,现在能活着走出地道的,不足十几人,血dú教众有如蝗虫般可怖,一个时辰之内,就将偌大的刘家宅院,夷为平地。 话不多说,范溯出了地道,转身谨慎查看四周,竟发现众人居然身处一片树林之中。继而遥望着刘家宅院方向,火烈烈震天撼地,轰隆隆楼宇崩塌,众人肃肃,既为能死里逃生而慨叹,也为那些为他们殿后而惨死的人而感伤。 咔哒咔哒惊魂未定,远处又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们这么快就追来了?”范溯一咬牙,握剑道:“看来,今夜难免一场血战了!” “嘘!听!”刘万载屏息凝神,侧耳倾听,马蹄声中,混杂着阵阵短促的口哨声。“他们终于来了!” 刘万载也以同样频率的口哨声回应,片刻,二十余名打扮怪诞之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 为首之人下马单膝跪地,颔首抱拳愧然道:“救援来迟,请刘右使恕罪!” “事发突然,也不能怪兄弟们。只不过,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难道我这个刘右使的命令就不如我哥哥的有号召力吗!” “其他人随后就到,我见宅子火光冲天,猜想刘右使一定从密道逃脱,就先来这里寻找你们。我现在就去派人联系其他兄弟,集结人马,杀他个回马qiāng!” “韩风海呢?” “韩左使接到通知,正在火速赶来,只是他路途太远,今晚恐怕还不能到达。” 听到韩风海的名字,范溯心中咯噔一声,脸面上却也没有外露出来,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刘万载道:“好!我们即刻启程,回往生门总坛。” “那血dú教他们这帮狗杂碎……?” “灭他们不急在这一时,今夜他们有备而来,我们与他们恶战,虽然必胜,可是难免损失更多的弟兄。为今之计,是先要护送我哥哥回总坛见教主。至于无极道人,哼哼,明年的清明节,我会亲自去为他扫墓的!” “可这二位……”说话之人马鞭一指范溯丁天羽,言而又止。 刘万载转身笑脸道:“丁大小姐,范少侠,我们往生门总坛位置,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这是我们的规矩,还请二位见谅……” 这往生门的诸多规矩森严,范溯自然是有所耳闻的,而且,他本身也不想与往生门走的太近。可是话说回来,这渔溪镇处于南戚国,四处遍布血dú教爪牙,范溯丁天羽人生地不熟的,若是与往生门众人分开,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暂且避难才算安全。 往生门右使做事倒也缜密,未等范溯开口,刘万载接着招呼道:“黑衣、白袍,你们二人护送丁大小姐与范少侠去融城休息安顿。至于哪间客栈,你们都是知道的吧?其他人等,护送我回总坛。” 往生门众人整顿出发,分了两匹快马给范溯丁天羽乘用。范溯心中依然惦记酒鬼大哥,便问道:“不知刘右使打算怎么治疗刘千秋前辈的狂暴之症?毕竟关系重大,希望您如实相告。” “哈哈哈,小兄弟你放心,我的亲哥哥,我自会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心尽力的去医治。往生门的总坛,除了教主之外,我们都不能久留的。不过,我们刘家在北宣国的雁鸣湖有一处山庄,我打算到那里潜心研究治疗的办法。你若是还不相信我,可以随时去雁鸣湖一探究竟。” “既然刘右使这般坦然,在下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就此别过,愿刘右使一路顺风。” “谢小兄弟吉言,我们后会有期!” 催鞭策马,两伙人分道扬镳。 即便与刘氏兄弟有过生死之jiāo,可是到头来,范溯也不能与他们共同走在一条路上,毕竟范溯与他们,始终都是不同的两种人。 原则这种东西,看起来很固执,可是,却是范溯所不可缺少的,他虽不敢以正人君子自我标榜,但也不愿自甘堕落放任形骸,他并不忌讳与魔教之人称兄道弟,但是却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他可以与魔道有很多个jiāo点,可是却不能与他们合并成一条线。 你可以说范溯是个纠结的存在,或者更言重一点,说他是个犹豫不定的人,但是,范溯与往生门的分别,干脆利落。 外篇八 更新时间2013-12-15 23:09:41 字数:427 外篇八 “办事不利,你可知罪?” “属下……属下知罪……但……” “嘘!听我来说,比起你哥哥来,你还是差太多了!” “教主,请听我解释!” “何必解释呢,门派内的事情,谁能比我更清楚?你哥哥刘千秋回到渔溪镇,好端端的怎么就疯了?呵呵。” “属下……属下正在努力医治他的顽疾,假以时日……” “别慌别慌,我知道你一直被自己的哥哥压制着,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为什么一个受万人尊崇,一个被视为草芥,你愁的都快生心病了吧?以前始终没有你展现才华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已经是往生门的右使啦!心狠手辣之人,我这里不止你一个,但是办事不利的,往生门现在可是一个都没有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统统都被我杀啦!哈哈哈哈!” “求教主饶我一命,我的真言yào研究到就差最后一步了,我不能……我不能就此放弃啊!” “哦~好好好,干得不错,你是要我怎么奖励你呢?” “属下……属下为往生门尽心尽力,绝无私心,更不敢要什么奖励!只愿早日为教主找到承影剑,以报答教主栽培!” “那我,就奖励你再多活两年吧。” 江湖篇自评 更新时间2013-12-16 8:22:26 字数:1000 江湖篇自评 从全文构思完毕开始,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写到这里,进度很慢,我却并不着急,反反复复的删改,才能得到令我满意的作品。重新审读第一部分的这四十章不足二十万字,我轻轻地松了口气,江湖篇,结束了。 既然是结束了,按照剧情,往往都会需要有些总结什么的。我,既是故事的讲述者,也是现场的第一目击者,我只是想用简短的语言粗略的解释下江湖篇中的部分故事内容,点到即止,更深入的,还有读者们慢慢品酌。 首先,关于故事的背景,我之所以摒弃了许多成功的作者大侠所常用的史实风格,另辟蹊径的虚构了一个与神州华夏共通文化民俗的“云洲大陆”,主要为的是避免历史错误,从而减少专家们的热烈批评。我认为,“云”,虚而有型,恰巧应和了《剑恨情仇》这本小说的需要,仔细琢磨起来,文中故事,字里行间,亦真亦幻,亦幻亦真。 其次,由行文内容介绍,表层主旨浅显易见:追名逐利,人之常情,不择手段,君子不齿。江湖篇中主要讲的是因名利而引发的复仇与血战,而这个主旨,也会在后文的国家篇与情仇篇中的适当桥段有所延续。《相生相克大法》与《伏虎金刚功》两大习武之人都梦寐以求的绝学,却是诸多血雨腥风的祸根。还有那“承影邪剑”,虽未露面,就已经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想来古人常感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就是活生生的人xìng,我们能说它鄙陋么? 最后,在这里提前略微剧透一下江湖篇中的几大配角的命运。“黑白鬼”这个包含很多意象的人物角色绝不仅存在于16、17两章,在后面的文章中,他还有很重要的作用。“韩风海”这个亦正亦邪的对手,时刻都有可能跳出来与“范溯”一决雌雄。“无极道人”、“往生门教主”这些典型的反面人物,将会始终作为故事的矛盾冲突而活跃存在。与此同时,后文中既不断有新人浮出水面,又不断的有旧人让你重审慎思。同样的,还有些文中只言片语中侧面提到的人物,也是后文的重要伏笔。 另外我要多提点一下,作为江湖篇的暗线之一,也是全文重要的线索之一五种精灵武器(断水、玄冰、承影、乾坤,以及妖精翎羽),它们之间内在的故事会如剥洋葱般一层一层的透露给大家。而作为全文引子的“泣血珍珠”,有关它的剧情部分也会在恰当的时候分步展开。后文国家篇的故事情节相对比较复杂,内容较多,我会用心用力写的完美,敬请期待。 最后,站在主人公的角度,江湖篇同时也叙述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样一个道理,人生何必畏惧磨难,“祸兮福所倚”,愿读者与作者共勉,“天道酬勤”,终必成功! 第四十一章 医生yào方 更新时间2013-12-16 15:16:19 字数:4389 第四十一章医生yào方 翌日,艳阳高照。范溯丁天羽二人对无孔不入的血dú教颇有忌惮,一夜未敢安睡,直至日出东方、光照大地,他二人才和衣迷糊混沌了一阵,待到醒来时,日上三竿,黑衣、白袍已经不知去向。悄瞧暗中观察这间客栈,并无异样,旅居之人,也并无江湖打扮的,一切皆是正常的南方民俗,反而是他二人随身携带剑器,格外显眼。 范溯委托店小二购置了些当地人喜欢穿的衣物,又用黑布蒙裹了宝剑,换了市井扮相,丁天羽更是女扮男装,玉树临风好似公子哥,很难被人一眼认出。想来此地不宜久留,收拾妥当,二人准备当日离城。 一来是因为刘大哥的事情暂且算是尘埃落定,自己渔溪镇之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二来也是因为招惹了当地的恶势力血dú教,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三来,江湖游历已罢,范溯自是该收心回明月岛jiāo差了,丁天羽也需要回到大雪山堡复命。退一步来说,与黄诗若一别多日,也不知她爷爷究竟怎样,毕竟对己有恩,朝夕不敢遗忘。范溯心中,难免惦念,如果不回去探望一番,他始终会惴惴不安。 说来也奇怪,也许得不到的都是好的吧…… 融城,一座典型的南戚国大城,又是通商周转要道,城中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府内钟鸣鼎食,金粉世家。 有道是: 日出喧嚣起,夜至醉不归; 灯火通明巷,脂粉戏子家。 虽融城比起南戚国帝都依然相差甚远,可城内的气派建筑,真可谓是恢弘奢华。往来的商人,各个珠光宝气;街边的小贩,尽着绫罗绸缎。银子!银子!银子!国富而民富!国进而民进! 且说客栈门口三人犹犹豫豫,远远的望见正准备离店的范溯,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气,又急忙低了头,匆匆离去。范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看见这三人,率先朗声招呼道:“余前辈、鲁兄、唐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三人一脸尴尬,“雨打浮萍”余承恩硬着头皮回道:“范少侠!这么巧,能在这里遇见您!这位公子是……?” 丁天羽笑而不语,范溯随口解释道:“这位公子乃是我的一位江湖朋友。” 几人边相互寒暄,边进了客栈,挑了个人少的桌子坐下,范溯丁天羽二人本是准备出城,礼貌的嘘寒问暖几句,便要离开,余承恩三兄弟看起来也并没有要吃饭的胃口,单单点了一壶清茶,为几人斟满,聊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 余承恩、鲁虎二人倒是与以往一样,只是“黑面书生”唐景,不发一言,神色清苦,捂着肚子,团在一旁,脸面黝黑中透着惨白,颓废至极,根本不似武林大会上生龙活虎的那个顶尖高手。 “几日不见,唐兄这是怎么了?”范溯关切道余承恩回道:“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也不怕范少侠笑话,我这愚弟可能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起初病的厉害。前些日子,看了这里的大夫,抓了十几味yào服用,直到这几日才刚能走路……” “十几味yào?!”丁天羽轻声暗叹:“一个腹泻,至于吃这么多yào吗?” 范溯领会丁天羽意图,开口问道:“腹泻并非顽疾,却要服用这么多yào材,我当真是好奇。想来我的这位江湖朋友也略懂医术,这配yào的方子,可以借我们一看吗?” “鲁和尚”鲁虎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丁天羽,一边夸道:“范老弟放心,我们找的,可是全融城最好的大夫,不会有错的。那大夫人还真好,yào方里最后三味yào市面上极难买到,还是他特意给我们找的yào铺,抓了yào,治好了我三弟的病。只是这三味yào实在是太稀有、太贵了,迫不得已我们现在……” 鲁和尚言而又止,唐景依旧沉着脸,余承恩打破僵局接着说道:“自从武林大会之后,汤乘一死,我们三兄弟也没法再回凌山了,一旦与他们脱离了关系,我们也断了财路。偏偏缺钱的时候我三弟又不巧生了病……刚刚我们还在想是住店还是去破庙,唉,当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怪不得三人失了往日仗义,原来是因了囊中羞涩啊!没了那点儿银子的支撑,这大老爷们儿的腰杆子都直不起来了! 鲁虎面露微愠道:“大哥,你可别这么说,要我觉得,跟着耿忠干,说不定真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哼!虽然耿忠自己不承认,但我看那他干的都是些舍xìng命的买卖,他手下召集的那帮人,什么金戈门、铁马帮的,还有那个庄武律,都是些不要命的主儿。他们天天匆匆忙忙又神神秘秘的,不晓得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yào!”一直没吭声的唐景搭腔道:“为了那么几个子,搭上xìng命,值得吗?” “哦?庄兄……?”范溯只是暗自嘀咕,并没说出声。 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的热闹,丁天羽范溯则是静静的看着这十几味yào的方子。二人研究了片刻,又相视一苦笑。这yào方中,也就只有白术、党参、附子一类算是能够治疗腹泻的,其他的,大半都是益补气血的,最多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的辅助治疗,还有几味yào,既没有用,却也吃不坏。不过不知道这么些yào混合在一起,究竟是相互增益还是相互克制,丁天羽并不如刘万载般精通医术,最终结果,也自然是无法预知。 丁天羽静候几人说完,自己才开口说道:“不知这方子是哪位名医所开,这种南方人治病的方法,我倒是要讨教讨教。这方子里甚至还有三味yào材,如此罕见,那位大夫又是怎么能想到用的呢?并且还需要到他指定的地点才能买到,难免让我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想来丁天羽男扮女装倒是娴熟,这声音模仿,毫无破绽。 鲁虎道:“人家既然是名医,yào方自然会有他的特点,咱们五大三粗的,看不懂也是正常的。” “呵呵,若是像他这样开yào方,我也能去当大夫了,所有能治病的全加一点,保准你yào到病除。” “无论人家怎么用yào,唐兄的腹疾治好了,就算是成功了。”范溯心想,既然他们三兄弟yào买都买完了,钱也花完了,咱们也就用不着计较那么多了。他深知,武林中人做事鲁莽,若是这三人得知自己被大夫骗了,说不定会一怒之下去杀那大夫全家老小解气,这件事虽是大夫贪财违背医德,但也不至于受身首异处这么大的惩罚。 范溯止住了丁天羽,岔开话题道:“不知三位兄长来南戚国所为何事啊?” 鲁虎回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俺也不隐瞒啥了,咱们这不是走投无路嘛,武林大会这么一闹腾,我们算是没法在北宣国混了,索xìng到这边找个营生,投靠个大点的帮会,帮人家跑跑腿,也好有口饭吃。实在不行,我们这年岁也大了,在江湖怕是也闯不出个名堂了,听说南戚国有钱人多,我们给人家大宅大院做个护院武师,能多挣二两银子,顿顿有酒有ròu,咱哥几个也就没啥太大追求了……”鲁虎虽然说得很坦然,言辞之间,却透着无尽的凄凉。 这三兄弟也算是北宣国武林一流的高手了,哪成想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想着他们的经历,范溯不禁唏嘘,现在面前落魄的这三人,恐怕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自己…… 秋风萧瑟,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场面冷清了许多。而窗外却是金风拂面,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与衣着光鲜的路人相比,虽然仅有一墙之隔,可是众人的命运,却是天壤之别,做买卖的日进斗金,闯江湖的朝夕不保。 余承恩暖场道:“不知道范少侠听说了没有,最近这凌山也不太平,除了我们之外,每天都有人主动退出凌山派。近些年来龙山与凌山明争暗斗,如今凌山这般萧条,恐怕是司徒幕搞的鬼。” 范溯心中苦笑:你们三人脱离凌山派也算是迫不得已,也不好埋怨什么。可叹其他那些所谓的“凌山弟子”,诚然是“树倒猢狲散”啊……凌山派鼎盛时,你们趋之若鹜;落寞时,你们却又避之不及。当真是趋利避害的人xìng使然啊,此等的落井下石,怎能不让人心寒…… 并未察觉范溯无奈颜色,众人依旧谈笑如故,唐景在一旁低声讥讽道:“哼哼,那司徒匹夫,还不是为了《相生相克大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 范溯心头一震,却又不漏声色,当年正是因为这本钟离前辈遗留下的至尊内功心法,才引来无尽的纷争杀戮,事到如今,难道依然不能休止么? 鲁虎接茬道:“‘踏云仙’卢天浩在天牢中关押了那么久,身体早就废了,即便是送他《相生相克大法》,他也练不到范老弟这般厉害。只可惜这么上乘的内功心法要是落到司徒幕那老贼手中……哼哼,还不如给我们兄弟,我们学会了,也能八面威风一回!”鲁虎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好像真的学会了《相生相克大法》一般春风得意。 余承恩一脸紧张,急忙示意鲁虎收声:“你不要命了!还不长点记xìng,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这里是南戚国,怕个啥?” “哎呦哎呦……”唐景不住的叫唤声打断了二人的争执,他捂着肚子,脸面涨红,羞愧难当道:“快扶我去茅房……” 来不及说声抱歉,二人搀这唐景慌忙跑去出恭,丁天羽结了帐,又为他三人定了房间,然后自己随同着范溯离开客栈。 即便走出几百步,范溯仍旧还是因凌山派的事,心有不安,虽然他并非凌山派弟子,可毕竟他身体内流淌着的是凌山派内功,其间感情,难以割舍。身旁人群熙熙攘攘,有说有笑,范溯愈发显得格格不入。丁天羽看出他忧虑难当,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手指城门处,欢声道:“溯哥哥,你看那边聚集了好多人,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城门大开,浩浩dàngdàng走进来一队人马,皆是官戎扮相,打头阵的八人平均分来两列,手里举着肃静回避的红色木板牌子,腰上别着官府统一装佩的军刀,神色威严的为身后仪仗队清路。紧随其后,跟着三十六人,皆骑高头大马,手持大刀长矛,骏马匹匹皆是通体黝黑,皮毛光亮,毫无杂色,昂首阔步,威武霸气。 由这三十六名骑兵精心包围护卫着的,是一座乌青顶棚的八抬大轿,实木制作,质地坚硬,气派非凡。抬轿子的汉子,各个都是高大威猛,肌ròu健硕,想必这轿子中坐的一定是位尊贵的高官侯爵。列列而行,徐徐而过,队尾端则是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步兵,由一个士官长率领,一路小跑紧随马队之后。 一百余人的长队,走的庄严肃穆,士兵各个腰杆笔直,步伐整齐划一,但是看这三十六人的穿着长相,却与那五十余人的步兵明显不同,那些步兵皮肤稍白,一看就是南方人;而那骑兵面容粗犷,很有可能是北方人。不过不知这混编的部队,到底保护着的是个什么样的重要人物。 众人离长队三步之遥,士兵手中寒光熠熠的兵刃着实可怕,围观百姓们也不敢过分靠近,只是远远的凑着热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一队人马的来历。 “这么大的轿子,里面一定是个大官吧!真是有派头啊!我啥时候也能像这样威风八面!” “看样子他们是从北方来的吧?跑这么远来这儿,也不知道究竟为个啥。” “别胡乱说话,看那骑兵脸色凶恶,要是被他们听见了,你们都会被砍头的!” “这有什么好怕的,轿子里坐的又不是咱们自己的官,你看那骑马的打扮,明显就是北宣国的!” “我听说北宣国的明睿王要邀请我们圣上到天蒙山脚下的天蒙城和谈,听说还特地在城外修建了一个盟台,来举行国事。” “嗯,确有此事!看这人,应该就是北宣国派来商议的使臣了,这来头一定不小。” “你们不知道了吧?嘿嘿,这次派来的使臣是北宣国夏大将军的四弟夏决,长的虽然是酒囊饭袋的样子,可是却很受北宣国皇帝器重。” “哼,北宣国的狗贼,当年杀了我们多少人,现在又来摇尾乞怜了?!” “要不是有这些护卫,我早他娘的就向他们丢鞋子了!都是些北宣国的骗子,还有脸来我们这!” 第四十二章 穷酸秀才 更新时间2013-12-17 6:59:31 字数:4167 第四十二章穷酸秀才 “北宣狗!滚出去!”南朝民众的抗议声一浪高过一浪,时不时还有人抽冷子向马队丢掷石块。眼见情形混乱不堪,队伍后端的五十南戚国兵卒侍卫小跑上前,左右两路,隔离开人群,维持秩序。而那三十六骑士,脸上被砸的青一块紫一块,可却全都如石像般腰杆笔挺、岿然不动,依旧毫无阻碍的向前进发。 民愤难平,众人声威如火苗窜长,不得已之下,步兵亮出明晃晃的军刀,bào dòng的人群才得以逐渐平息。随着夏决一队人马的离去,围观的人也逐渐减少。 范溯不禁觉得奇怪,这北宣国的使臣明明就是来讲和的,为什么南戚国的人会不欢迎呢?难道和平不是南方民众的意愿吗? “议什么和啊,打起仗来,我们家的生意才好做啊!”一位青年公子打扮的人对身边的两个随从抱怨道:“我爹爹刚使了大笔的银子,和董国师签了三年的军购合同,这要是不打仗,我们可要赔死了……” “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想发战争的横财,唉……”旁侧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叹道:“换位思考,若国战殉者皆是你的至亲,汝亦何所思?汝亦何所怨?”这名男子由内而外,都是文绉绉的,穿着打扮很是简朴,一副十足的落魄书生模样。 那名公子显然有些不开心,冷冷的回道:“哼,我看你弄的些斯文,就尊你一声‘先生’,可你说的话,当真不中听!我想发财有什么不对吗?你看看你的衣食住行,哪个离得开这个‘钱’字?要我说,这人生好比一场游戏,这游戏的规则是谁定的?是你还是我?哈哈哈,国家如水,钱如纸杯,空手肯定抓不起来水,但是有了纸杯,你想让水是什么形状,就能随手捏成什么形状!” “一派胡言!”中年人显然已经有些激动了,头发都在微微颤抖着。 “你不信是吗?假如这游戏的规则,真的是为你们定的,那为什么有些东西即便明显供大于需,却依然不会降价?哈哈哈!”公子哥朗声大笑,众人皆沉默不语。 中年人想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固执的说道:“假如真像你所说,那我们的国家不就完了,这朗朗乾坤,怎么能像现在这般繁荣昌盛!” 公子哥只是浅浅的问了一句:“既然这般繁荣,那你有钱吗?”公子哥并没有期待中年人的回答,他只是摇头,笑而不语。 “你懂个屁!读了这么多年书,又有个什么用,三十郎当岁了,连个老婆都没讨到,倒也是了,谁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这个一没房子二没地的穷酸秀才?你瞧瞧人家钱公子,子承父业,那可真是年轻有为、宏图大展、鹰击长空呢!”口齿伶俐,在一旁恭维钱公子的,正是一个小鼻子小眼的矮子,样貌鄙陋,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这矮子嘴皮子抹油,连珠pào一般,说起来没完没了:“钱公子不仅青年才俊,更是一顶一的乐善好施,上次南边发地震,我们钱公子自己一个人捐了一百两白银呐!我们老百姓都甘愿为他卖命!你瞧瞧你一个穷秀才,啧啧,整天满口的仁义道德,又有何用?我问问你,你到底捐了多少啊?你要是君子,我们钱大公子简直就是大大的圣人啊,你天天拜的那个孔夫子也捐不出这么多钱吧!嘿嘿,我说的对不对啊钱公子?” 丁天羽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心中暗想:这矮子拍起马屁来还真是顺溜,想他平时一定不少说这样的话,看那钱公子穿着阔绰,身上带的玉坠都能值一百两银子了,想必捐出的钱,也不过就是他的零花而已。 秀才被矮子顶的哑口无言,像是被冷言冷语点了穴道一般,呆在原地,半晌不能动弹。钱公子也只是轻蔑的笑了笑,并没多说话,示意手下随从打赏了矮子几颗碎银子,转身离开拥攘的人群。矮子感恩戴德,对着钱公子的身影连忙叩谢,众人看了不齿,纷纷散去秀才依旧愣在原地,眼中擎着泪,他肯定是被矮子的三言两语说到了痛处,心中很不是滋味。这矮子也当真不留口德,那孔夫子乃是书生儒士顶礼膜拜的圣人,却被他这样一个丑陋的地痞无赖信口作践,难免会割伤普天下文人雅士那颗孱弱的心。 等到钱公子走后,矮子好像依然没有过够嘴瘾,又接着喋喋不休道:“哎呀哎呀,想来你一个穷书生,也够辛苦的,老大不小了,也不干点正事,天天窝在家,好像真的能出书一样,即便你出了书,没有钱,又有谁给你出版发表呢?你写的再好,没人看,也不过就是些废纸而已。这年头,都是什么挣钱干什么,凭兴趣爱好,你根本就活不下去!你以为我愿意溜须拍马吗?还不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我闺女还卧病在床呢,我全靠着为钱公子歌功颂德,挣点钱治病……谁知道你这个冥顽不灵的怪人脑子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快醒醒吧,再不努力挣钱,时间就全都耽误啦!唉,话说回来,今天若是没有你,我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喏,这个给你……”并非是惺惺作态,那矮子当真从手中选出一块较小的碎银子递给穷秀才!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秀才将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在手上,一掌把矮子递过来的银子打落在地。 “哎嘿!我还不是看在你我这么多年老街坊的面子上才同情你的,你居然还不知好歹!” “哼!出卖灵魂的人,做违心的事,和jì nǚ有何区别!” 矮子很不开心,驳道:“哎!你可别瞧不起jì nǚ啊,人家也是用自己的身体在挣钱养活自己!你再看看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谁在养活你啊?是你的老爹老妈!惭愧不惭愧啊你,一天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在那些破纸上写没用的臭字,废物!人渣!浪费纸!”一边说着话,矮子一边蹲着寻找刚刚被打掉在地上的那粒碎银子。 一直在围观的人虽然表面上很淡定,但是他们小小的瞳孔也都在悄悄的扫视着自己脚边,看看那块银子是不是在自己脚可以够得到的范围内。 兔子急了也能咬人!穷秀才被他三番五次的奚落,早就忍无可忍,双拳紧握,冲上前去,一把推倒了蹲在地上的矮子。矮子毫无防备,应声爬倒,他一面连声大喊着“杀人啦!”,一面用手死死地握住银子。秀才又yù骑到他身上揍他,范溯抢前一步拦了下来,用坚毅的眼神暗示秀才平静心情。 矮子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愤怒的咒骂着,丁天羽只是莞尔一笑,不等他说完,从腰包中拿出一锭闪亮亮的金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澄黄的金锭撒发着诱人的光芒,顿时全场鸦雀无声,都在期待着金子开口说话。 丁天羽娱然对那气急败坏的矮子说道:“既然你这么需要钱,我这里恰巧多余一锭金子可以送你,可是呢,我又有个条件,你若是能回答上我这个问题,我就将它给你,要是答不上来……” “能能!我一定能!谁不知道我在融城是出了名的百事通啊!”那矮子的小脑袋点的这个快啊,好像是争食的小鸡仔儿一般片刻无休! “我的问题也很简单,只考你一个字,看看你识不识得。”说罢,丁天羽徒手在半空中霍霍的比划着,地上便同时出现了许多笔画。众人又惊又奇,皆挤过去细看,但见地上这个字,左边一半是个“钅”,右面是一个“犬”,中间由一个“丶”相连接。 此为何字?天下未见!矮子面露难色,连秀才也皱了皱眉,而后那秀才好似有所领悟般“咦”了一声,继而哈哈大笑。 矮子暗觉此中定有诡计,可却又不肯放弃这一锭金子的奖励,便矢口狡辩道:“这……这不是个字!” 秀才朗声说道:“怎么不是个字?这字不是你吗?被金钱拽着走的狗!” 众人也跟着秀才哈哈大笑,矮子怒气上涌,血流冲头,怎奈何他手中握着碎银子,倘若揣兜又怕打架掉出来,要不然他早就轮圆了拳头和这些嘲笑他的人们大打一场。矮子实在是气不过,只能骂骂咧咧,愤愤离场。主角退场,散了散了,虽然此时再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但是刚刚掉在地上的那块碎银子还没有被找到,问题悬而未决,依然引得些兢兢业业的侦探仵作提刑官迟迟不愿撒手离去。 秀才神情消沉,并非全是因了矮子的一番话。他与范溯丁天羽二人道了谢,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离开。丁天羽想了想,又叫住了他,将那一锭金子塞给秀才,可是他死活都不要,秀才义正言辞,毕竟男女有别,丁天羽也不好再推让。 临别之际,范溯鼓励他说:“加油吧朋友,贵在坚持,倘若你的书真的能写成,也许你也会因此流芳百世呢!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秀才脸色愧然却不改书生傲骨:“在下并未想过以写书而闻名遐迩,我写书,只是为了记录当今,将自己的所见所想,留给后人,让后人吸取当下的经验教训,体验我的人生经历。人活一世,总要留下点印记,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仅此而已。今日得二位出手相助,还未敢问尊姓大名。” 秀才虽迂腐的很,可的确言之有理,引得范溯也爽朗笑了:“哈哈,我姓范,单名一个溯字,至于这位……你就叫他丁公子好了。” “范公子,丁公子!当今我泱泱南戚国,像汝等侠义之人,凤毛麟角,我今日回去,定当以你二人为题,书文一篇,以记录这世间的善恶美丑!二位英雄!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与秀才告了别,范溯丁天羽二人出了融城大门,择路向北。范溯也不知自己是怎的,这趟南国之行,心情并没轻松一点,反而更加沉重了。 为了防止遇到血dú教徒,范溯并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沿阳关大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路北上,准备经天蒙城,过天蒙山,顺路先去凌山探望一眼,接着再直奔迷雾谷,最后回冯家村,重登明月岛jiāo差。 二人走到天蒙城之时,天空中飘起了点点雪花,深秋的第一场雪,来的未免有些太早了吧,天气的诡变谲诈,无情的欺骗着靠天吃饭的黎民苍生。 低矮的天空是灰灰蒙蒙,面无血色的浮云好像是想贴在范溯耳边倾诉着什么似的,乌鸦尖叫声声凄惨,更显得城中死寂一片。与融城相比,北宣国的天蒙城萧条至极,虽不至于残破,但是却失去了应有的生机。冷风在空中呼啸打旋,树木皆是光秃秃的,苍凉的街道上,寸草不生,更鲜有行人。唯有几个孩童,骑着扫帚假作的大马,相互追逐,嘴里喊着:“驾驾驾!快去菜市口,看人杀头!” 当街问斩么?本是萧索的天蒙城,兀的又增加了几分寒意。 范溯丁天羽二人没有途经盟台,自从上次在融城见到北国使者,时间已经飞快的过去整整一个月了,不知两国和谈结果怎样,更不知云洲大陆上世代居住的百姓们,究竟今后命运会是如何。但是,他二人yù出天蒙城、后过天蒙山,就必然要通过菜市口,就必然要去经历那让范溯永生难忘的一幕。 好家伙!原来全天蒙城的人全都聚集在这里!法场戒备森严,监斩官正襟危坐,在等着正时刻的到临。简陋的台子上直直的跪着三人,五花大绑结结实实,脖子上chā着签,上面用红笔写着他们的名字,再画了个大大的红叉,题头一个龙飞凤舞的“斩”字赫然醒目。旁侧立着的三名刽子手,俱是满脸的横ròu,手持屠刀,冷酷无情。 犯了死罪,理当问斩。天经地义的事,范溯对此不感兴趣,可是虽未行刑,法场中却隆然传来一人如洪钟般的高声呼喊:“俺们所做义举,为国为民!你们为什么要杀俺!你们这群狗官!狗官!狗官!”愤恨!无奈!辛酸!反抗! 范溯心中咯噔一惊,又怕是听错了,举目向法场中望去,虽只看到犯人的背影,可那斩签上写的名字却写的一清二楚。 “庄武律!” 第四十三章 为民献身 更新时间2013-12-18 15:10:09 字数:5025 第四十三章为民献身 无所不能的上苍,好像已经忘记了,如何去眷顾这片冷漠的土地,所以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格外的早吧。屹立法场的兵卒们严阵以待,时刻监视着人群的一举一动,监斩官手拄桌子,托着下巴,等得非常着急。一旁的副监斩官郑重其事的一条一条高声宣读着三名犯人的罪状。 “霍为民,男,金戈门掌门。史献身,男,铁马帮帮主。庄武律,男,无业游民。三人十月十八日于盟台,暗杀南戚国嘉统王未遂,滔天大罪,罄竹难书!严重危害国家安全、人民利益,证据确凿,依照我大宣朝历法,斩立决!”当众杀一儆百,以彰执法力度。 最后一字宣读完毕,人群中立即传来一阵阵拍手叫好声。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作jiān犯科者理应处斩,司法公正,大快人心! “俺铁牛为你们不惜xìng命,你们却这样对俺!俺不服!”庄武律恨得咬牙切齿:“俺若是杀了南朝那狗皇帝,天下就太平了!俺是英雄!俺是英雄!” “哼!你懂个屁!”那高高在上的主监斩官轻蔑道:“嘉统皇帝死了,还有他的儿子,他儿子死了,还有他的孙子,你杀的完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三个都是咱们英明圣上钦点的死囚,有啥话,下了yīn曹地府再对阎王爷理论吧!” “俺天不怕地不怕!南戚国有多少个皇帝俺就要杀多少个!呸!狗官夏池!正是因为有你们,老百姓才不得安宁!”虽然已被绳索羁绊,但庄武律依旧要挣扎着站起身。 “敢骂老子!少他妈废话,给他嘴堵上!”夏池抬头看了眼日晷,指针长长的yīn影好似尖刺一般,扎破光明。夏池接着说道:“也不用堵了,到时候了!” “你杀得了俺铁牛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兄弟,会替俺完成遗愿!俺们的带头大哥,一定会为俺们报仇的!”庄武律虎躯不住的扭动着,他并非想要挣开绳索,而是因了心中那份不服。 “带头大哥?这种土匪的叫法真是好笑,天罗地网,量他耿忠也跑不出去,早晚他也和你一个下场!”夏池脸上轻蔑,可眼神却在四下打量人群,好似盘旋空中的秃鹫在寻找食物一般。 冰冷的大刀架在脖子上,庄武律再也无力反抗,仰天长啸:“俺铁牛死不足惜,只可惜没能杀了南朝的狗皇帝!啊啊啊!恨啊!苍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残害苍生的依旧活着,替天行道的却要死了!” “午时已到,准备行刑!”夏池抽出三根红竹签,随手掷到庄武律的脸上,冷蔑的笑着。玩弄别人的xìng命于股掌之间,可能别有一份快感。 范溯眼睁睁目睹着屠刀高举,根根血管勒紧心脏,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套了孙悟空的金箍一般,随着庄武律字字肺腑,金箍越缩越小。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情理法理,他到底要选哪一个?是为了兄弟劫法场?亦或是遵守法律的裁决,听从制度的审判?他深刻地知道,万难之难,无论选择哪个,他都会后悔一生!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为民献身!死而无憾!”三位壮士喊着震天动地的口号,即便是冷血的无情的刽子手,也迟疑了片刻。 夏池怒斥:“还不快动手!延误了时辰,你们能担待得起吗?” 劫法场,多么戏剧化的情节,是不会在这残酷的现实中发生的!刽子手手起刀落,溘然天枯,寞然风止,好男儿最后一腔热血,徒劳喷溅七步。天降暴雪,三人尸骨,很快就寒透了。血流干净,又来了几个衙役,草草的将僵硬的尸首抬走,撤了台子,“天蒙将军”夏池打道回府,人群散了。 范溯泪奔,躲了很远。 都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为国为民”的,当真都能被世人誉为“侠之大者”吗?娼也为民,匪也为民;民以为娼,民以为匪! 范溯再也不敢去看那刑场一眼,扬鞭逆光奔向远方,马蹄很急、很乱、很颠簸、很痛苦…… 江湖情义是什么?是他范溯放弃的那个吗?国家意志是什么?是他范溯固执的那个吗? 叹!叹!叹!想来,既然个人得失在国家利益面前,始终是要低头,那又何必要去患得患失?无数的想法充斥头脑,可又找不到答案,几番痛苦,几番无奈。范溯的心被自己捏碎,他只想快点离开这恐怖绝情的城市,离开人民期许的视线,离开庄兄冰冷的尸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范溯涕不成声。这件刻骨铭心的事,怎能不会在范溯心中,刻下永久的伤? 一路狂奔,也逃不出悲痛的乌云。站在天蒙顶峰,整个云洲大陆离上天最近的地方,却看不见半点天光。万物苍茫茫,无声无息,不言不语。是谁在山巅呐喊:“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声播千里,却进不得人们的耳朵…… 怨天尤人吗?怨天尤人吗?何为天?何为人? 翻越了天蒙山,二人向凌山默默彳亍,行走了几百里,孤寂了几百里,可这又有何用?“死者已矣,生者为大”,丁天羽不住的劝慰范溯,时间还在奔流,生活还在继续,就像这马蹄,还在前行,只不过,要去哪里,马儿并不知道,心知道。 尚且距离凌山几百里地,范溯手搭凉棚,远远的就看到“踏云仙”卢天浩拖着饱受病痛折磨的身体,携着二百余位凌山派弟子,火速赶来。 显然,他们这般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并非是为了迎接范溯的归来,而是受了武林盟主司徒幕的命令,赶去天蒙山支援。 支援? 前往天蒙山集结的,并不止凌山一个门派,还有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大大小小十余个帮派。虽然暗地里有些人对司徒幕的号令颇有不满,可是受制于武林盟主的权力,众人表面上不敢也不能有所反抗。 武林群雄如此兴师动众的赶赴天蒙山,究竟所为何事?说起来,此祸还是因了刚刚受斩的庄武律牵连。 “盟台和谈”时,庄武律等人刺杀嘉统王失败,嘉统王勃然大怒,当即罢了和谈,火速回到南戚国,发誓倾其所有,扬言要三个月内统一云洲大陆,全面向北宣国宣战,不踏破北国京都,誓不罢休!据密探消息,南戚国首先就要攻打天蒙城,以此为突破口,侵略北国,是故武林盟主司徒幕得了夏智密令,召集武林群雄,以保家卫国,抵御侵略为名,协助“天蒙将军”夏池,守护天蒙山关隘。 亲眼看到凌山派上上下下安然无恙,士气正足,范溯抑郁的心情才稍有舒缓。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卢天浩如是说道:“可惜现在凌山萧条,司徒幕又让我们去打头阵,不知道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我还真有些担心。我虽有心为国捐躯,可又不愿凌山派百年基业,毁在我的手中,矛盾心理,实难言表……” 闻其真挚言谈,范溯忖思良久,叹气回道:“的确……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个人总是要做出一点牺牲……凌山派有恩于我范溯,要不,在下随同卢前辈,一起抗击敌寇,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每当凌山危难之时,能得到‘决云金剑’范少侠鼎力相助,我等无以言谢!”说罢,卢天浩率众弟子集体跪拜叩谢。范溯哪里受的了这种五体投地之大礼,紧忙挨个扶起。 众人jiāo谈之时,范溯耳听八方,脸色一沉,眉头一皱,唯见得地平线处,尘扬纷飞起,蹄声驰骋急,他心有疑虑,便问道:“卢前辈是否安排了其他凌山派弟子殿后?” “范少侠说笑了,如今的凌山派不抵往昔,全派上下能有战斗力的皆都在此,哪里还有人手去安排殿后弟子呢?” “咦?那远处那帮人是……?”范溯抬手一指,远方地平线处有几个黑点奔着他们疾速移动。 那几个黑点越来越近,五名壮汉骑着骏马。丁天羽蓦然轻叹一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唉……该来的总会来……”而后便不发一言,神情黯然,身形渐浅,好若是即将融到萧瑟秋风中一般。 那五人身着劲装,一看就是练家子,身后背着长剑,来到丁天羽面前,齐刷刷下马跪道:“参见大小姐!属下奉丁堡主之命,护送大小姐回西域雪山。”动作威猛有力,话音掷地有声范溯见丁天羽收了平素柔婉,神态陡转,威德可敬,大有母仪天下之气派。丁天羽话不多说,只是问道:“黎叔呢?” 那几人全都低着头,不敢直视丁天羽,恭敬的如实回禀:“黎总管先行回堡报告情况,我等严遵黎总管指示,尾随着凌山派弟子,果然寻到大小姐下落,还请大小姐随同我们回大雪山堡复命!” 丁天羽默默的看了一眼范溯,惜惋之情,不知能否为人理解。 “罢了……”丁天羽叹道:“想是黎叔已经打探到银质暗器的线索了,我也该回去了……” “属下临行前,丁堡主嘱托过,说是江湖危险,一旦找到你,就要立即回堡,更要时刻提防他们这帮……”那人言而又止,恐怕这里不是说这种话的恰当场合。 “唉……”丁天羽何尝不想一直陪在范溯身边,可惜父命难违,又有什么办法。到了必须分离的这一刻,丁天羽何尝不想与心仪之人依依惜别,可惜她贵为千金,当着众人的面,始终是要绷住泪水的。 丁天羽从怀中抽出手帕,恰巧秋风吹过,手帕滑落。风也好似懂她的心,不偏不倚,正飞入范溯怀中。 “丁姑娘,你的手绢……” “算了算了,你拿着吧,它已经沾了你们男人的气味……”丁天羽虽然看起来显得很是高傲,可是她心中却暗暗地说:别无他物,以此留念吧…… 雪山丁家雄霸一方,不可一世。作为丁恩唯一的子嗣,为了丁家的荣誉,丁天羽装也要装的像个高贵不容侵犯的公主!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就是为了让她以后能够独立接管这富可敌国的百年家业。 既是辞别,礼数不可缺少,丁天羽向自己的家仆要了两杯西域干红,与范溯对酌。丁天羽一饮而尽,并不豪爽的她,却硬要为范溯豪爽一回。而本应豪爽的范溯,却是慢慢品味,因为他知道,这一壶酒喝完,他二人也就要分开…… 流红渐少, 苦涩徒增, 今朝携子之手同偕老, 明夕遥隔千里共婵娟! 范溯心中伤离别,可身为江湖绿林,男子汉大丈夫,又怎能如寻常小儿女般凄凄嘤嘤?旁人观来,他二人如此奇怪的辞别方式,旷世难遇。 目送丁天羽消失在地平线尽端,范溯整理心情,随同凌山派,折回天蒙城。大敌当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儿女情长,只愿旗开得胜,早日平乱,他范溯也好登临雪山,与她再相见!待到那时,他战绩累累,功勋卓著,以大将军之衔,向她提亲! 可是这兵戎之争,生死难料,“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凄凄惨惨戚戚”,命运无常,总是捉弄,他二人今日这一别,再相见之时,是否是人鬼各一方呢?不信造化,却怕造化…… 且不再提这离别之悲,单说一说凌山派作为武林群雄各大门派的先遣队,率先来到天蒙将军府。并没有隆重的迎接,确切的说,连个仪式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的,由“踏云仙”卢天浩为“天蒙将军”夏池一一介绍二百余名凌山弟子。 夏池冷眼瞧卢天浩病病歪歪的样子,颇有几分不满,怒道:“你们就是这样报效祖国的吗!弱卒病将,一个个毫无战斗力,你们这是消极抵抗,应付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廷!如果你们上了前线,不好好卖命,我一定要向皇上参你们一本,治你们欺君妄上的罪!” 众人皆垂头丧气,不再言语,本是怀揣着精忠报国的心来,没想到还未落稳脚,就被总统领劈头盖脸一顿训责。有人虽想反驳,可毕竟受制于“规矩”二字,天大的不满也只能在心里抱怨几句。 夏池接着说道:“我入伍之前,也曾在江湖上混过,当年人送外号‘疾风迅雷’,鲜有敌手。如今凭着自己的本事,官拜‘天蒙大将军’。再瞧瞧你们这帮乌合之众,病秧子一般,敢问,有谁能接的了我这一掌?” 话音未落,夏池毫无征兆的一掌击向一位稍显瘦弱凌山派弟子的胸口。那弟子哪里敢调用真气去反弹“天蒙大将军”的掌力,只能顺势跌倒。随后夏池又接二连三的推倒了数名弟子,不禁洋洋得意道:“虾兵蟹将,比起我手下带出的兵来可差远咯!” “我们毕竟出身绿林,未受过正规训练,但是我们救国之心,是与正规军队相同的。”卢天浩辩解之词中,透露着隐隐的不满。 一提“救国”,夏池脸色转而缓和,假意关切道:“你们从那么远赶来,自己可带干粮了吗?” 未等众人回答,夏池一转身一背手,踱步回屋,冷冷的说道:“我们这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活废人,我们的厨子把饭菜喂猪也比给你们吃更有价值!哈哈哈!” 夏池好似乐队指挥一般,他一挥手,众位天蒙城副官随着他一起轻蔑的哈哈大笑,夏池收了笑容,严肃道:“别以为我是在和你们开玩笑,在我这里,没有战功,是不可能有饭吃的!” “谢夏大将军关心,我们凌山派各个英雄好汉,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声音好似冷箭。 夏池勃然大怒,抬高了声音吼道:“哪个不要命的敢接老子的话!这里是军营不是你们绿林!都给我规矩点!” 鸦雀无声,夏池环视一圈,冷笑道:“好小子,好大的胆子,刚刚的话,是你说的吧?”他跨步上前,抬手就去推那青年,夏池高大威猛,虎背熊腰,颇有些个掌力,这一推之下,那青年竟然纹丝未动!夏池心中狐疑,他不敢怠慢,暗运内力,动了真本事,猛地又是一推,那青年仍旧岿然不动。惊异之下,他不得不仔细端详这个一脸正气的“初生牛犊”。 事发突然,“踏云仙”卢天浩唯恐节外生枝,惹下祸端,慌忙劝和道:“范少侠这是何必?切莫与夏大将军发生争执!晚生无礼,还请夏将军多担待。” 第四十四章 大敌压境 更新时间2013-12-19 15:07:55 字数:4370 第四十四章大敌压境 “凌山派高手云集,若无缘故,何需显露?有道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待到战场之上,我辈定要让将军您大吃一惊!”范溯义正言辞,据理力争,为凌山派挽回面子。 夏池两招都没有推动范溯,此刻也并不想再过多尝试,他冷笑着对范溯道:“好小子,既然你这么厉害,在战场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会如何表现!” “二弟,你的府上好生热闹啊!”在两旁侍从护卫下,将军府大院内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身材瘦削,但精气神十足,衣冠整洁,干净利落,足下脚步风风火火,脸上尊容不动神色,眼眸深邃,一闪狡黠若隐若现,也不知他心中到底在算计什么,想来此人,城府极深。 汤乘已死,天下间论起城府,谁能深的过“千里追鹰”?没错,此人正是夏智。夏池一见夏智,立显恭敬道:“大哥!快快,正堂请!” 夏智上前一抱拳,对凌山派掌门“踏云仙”卢天浩笑道:“凌山派果然雷厉风行,居然能先我一步到达天蒙城,在下佩服。其他门派正在集结,过几天也会随武林盟主司徒幕赶到这里,还请列位凌山派的英雄们稍安勿躁,夏池将军会妥善安排诸位。” 卢天浩自谦道:“多谢夏老好意,我等江湖草莽,响应祖国号召,自是理所应当的。”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夏池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些绿林之人:“大哥,你找他们这帮三教九流的来,简直是给我添乱啊!” 夏智脸色一冷:“呵呵,我可是奉了太子的命令……” “又是太子……”夏池小声抱怨,在场的众位副官皆低头看地,假作没有听见。 夏智转身对凌山派众义士严肃道:“众位英雄,从现在起,你们正式收编入队。军队讲究的是纪律,是服从!在这里,我希望大家一切行动能够服从夏池将军的指挥,有问题,可以提,但是,绝对不可以擅自行动!愿诸位能随我们,戮力同心,一致抗敌!” 众人齐声应了诺,夏智满意的打量着凌山派众弟子,从人群之中,他一眼就认出了范溯,夏智喜道:“‘决云金剑’范少侠!没想到你也能够来到天蒙城!那我们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前辈过奖,晚辈愧不敢当。”范溯本不想招摇,可此刻却也躲不过“千里追鹰”凌厉的眼神。 夏智朗声笑道:“哈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咦?二弟,你看他这眉宇之间的英气劲儿,像不像老三?” 夏池心有不忿,却也不敢当着他大哥的面表露出来,看也不看,只是在一旁冷哼着,听这些江湖儿女相互寒暄。 依照夏智指示,将凌山派一干人等安排到最好的营房,以嘉宾款待,供给最好的伙食。起初众人非常满意,可没过两日,夏智一走,凌山派的待遇立刻一落千丈,四处倍受他人冷眼。说来也是,在平常人眼中,这些绿林草莽,不过是些个游手好闲之人,与土匪强盗无异。想来他们这帮江湖匪徒,哪个身上不背着几条人命官司?太子能够启用他们,已经算是法外开恩,若是还要想受到夏池手下军队将士的尊敬,又谈何容易。 一晃数日有余,其他江湖各门派均并未按时到达天蒙山,想来在此风声鹤唳时刻,众人皆是yù比“慢”比“定”,唯有凌山派不知深浅,“煞有介事”的,竟提前赴约,难免会让武林同道背地里贻笑大方。时至今日,武林盟主司徒幕迟迟不现身,卢天浩等人心中难免有所疑虑,却又不敢声张,每日只是随着夏池的部队,演习cāo练。 说来也很奇怪,从南戚国发表讨伐檄文至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始终未闻其大军动向,两国jiāo界处也异常的安静。夏池每日都会在深夜派出探子,去边境侦查,可是这些人都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音讯全无。 直到这一日,鸡鸣犬吠之晨,薄雾霾霭之旭,夜间放出去的侦查小队抬着一个大箱子,疾奔回将军府。这一行人各个失魂落魄,仿佛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般踉跄,结结巴巴,无人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领头的小队长唯唯诺诺的回禀道:“回大将军,我们在巡逻路上遭遇南戚国的包围……他们并没将我们俘虏,而是让我们将这个箱子带回去给您……” “天蒙将军”夏池心中好奇,兀自打开箱子,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捂住鼻子向内望去,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几十颗人头!夏池暴怒,抬脚将箱子踹倒,箱内人头,咕噜噜滚落一地,人头各个表情极为狰狞,想必生前也是受过极刑。 夏池虽然火冒三丈,却并没有迁怒于自己的兵卒,他抽出佩剑,仰天吼道:“南戚国的狗贼!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军情要紧,夏池冷静心神,接着问道:“你们可探到什么情况没有?对方的领帅是谁?” “回大将军,小的们从他们口中得知,这次是由董天炎亲自挂帅……” “董!天!炎!”夏池一字一顿,活生生愣了半晌。他眉头紧锁,眼珠子不停的乱转,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王参军,你去撰书一封,连夜送到景州城,亲手jiāo给我三弟夏澈,就说老对手董天炎举兵来攻,十万火急,让他抓紧时间增援,三天内抵达天蒙城,不得有误!” 军令如山,副官不敢耽误须臾,得令退下。夏池虽然为人勇猛,可是却并不傻,他晓得南朝国师董天炎的厉害,军机大事,自己更是丝毫不敢怠慢。 夏池接着详细问道:“那董天炎的部队,距这里还有多远?先头部队又有多少人?” “回大将军,他们号称十万大军,先锋部队是呼延拓的骑兵,说是不需要大将军您投降,他们要硬杀进天蒙城……他们离这里……不足一百里了……” 这一百里路,也就是不足一日就可到达!为何他们行军这么久,却在此之前都没有一点消息呢?也是了,夏池放出去的探子悉数被董天炎给杀了,就相当于董天炎已经将夏池的眼睛耳朵剜了一般。 夏池疑惑:“呼延拓?这是何许人也?南朝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旁边的副官禀道:“那呼延拓,乃是南朝新晋提拔的一名儒将。” “儒将?”夏池哈哈大笑,志在必得一般:“儒将,也能算是“将”?好好教书有何不妥?偏要来沙场送命!敢问十八般兵器,他会使得哪一样?哈哈哈,来得正好!来得正好!召集部队,做好迎战准备!趁其兵卒劳顿,我要杀他个下马威!” 夏池命令手下,收拾好这些将士的头颅,依照军礼妥善安葬,再给每位烈士家属发送十两银子,以作抚恤。 传令官将夏池将军的命令分发给军营各部,不知其是有意,还是忘记,唯独没有通知凌山派众人。 范溯眼见兵马攒动,不明何故,私下一打听,才知夏池要纠集精锐,攻其不备,趁呼延拓立足未稳之际,在途中阻击他。 范溯大呼不妙,卢天浩甚是不解,问其何故,范溯逐一解释道:“这军争大事,岂是儿戏!虽然南戚国军队是远道而来,可是观其所做之事,定是有备而来,以至于行至百里我们才知晓他们动静!其军队行动严谨,将领做事滴水不漏,先锋部队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我们本身寡不敌众,若是不凭借这城池之险,固守尚且艰难,更何况主动出击,那简直是死路一条!卢前辈您想想看,为何先前探马悉数杀之,唯留今日细作提头回来报信?” 卢天浩搔首琢磨,片刻惊呼:“其中有诈!” 军情危机,须臾不待,范溯踏履披衣,急匆匆来到将军府,意yù劝阻夏池。他万没料到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夏池已经携手下精锐奇兵,策马出城。守备官长率其余部,登上城墙,严阵以待,恭候着夏池旗开得胜的好消息。 范溯心中着急,守备官长却很不屑道:“小子,你只懂得些纸上谈兵,岂不知那呼延拓是何许人物啊?原本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也就和你年纪相仿。往大了说,区区不过只读了几年兵书,无名小卒而已,怎么能是我夏池将军的对手呢?我天蒙大将军亲自出动,必然杀他个片甲不留!” 也罢,这夏池的部队,战斗力究竟如何,范溯的确并不知晓。但愿当真如守备官长所说,夏家军各个都是精兵强将,能够以一敌百。若是能够首战告捷,必将士气大振,天蒙之围便可迎刃而解。 范溯与凌山派众兄弟全副武装,登上城楼,远远的望去,前方平原,苍凉一片,时值秋冬jiāo接,树木枯槁,鸟雀无声,寒风凛冽,暗日无光,一片萧索,却是异常的宁静。 即便是到了正午,大地之上,依然阳气不足,yīn冷弥绕,空气中撒发着一股时间湮灭的气息。眼见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夏池的部队依然没有得胜归来,范溯忧虑再起,难免痛心疾首,恐怕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众人翘首以盼,出现了!出现了!地平线处马蹄疾驰,尘土飞扬,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是夏池将军回来啦!出发之时几千余人,可如今细看,天地jiāo界处,归来不足百人!一股不祥的冷风迎面袭来,守备官长惊慌失措,急忙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 夏池被人搀扶下马,他面无血色,左膀中了一箭,深深穿过肩胛骨,鲜血浸湿了战袍,连胯下马匹,都已然浑身溅血,恐怖异常。好在没有伤到心脏,不幸中的万幸,夏池算是捡回一条xìng命。 夏池脸色铁青,只是吼了一声:“呼延小儿使诈!火速关门迎敌!”随后便匆忙的被军医搀扶疗伤。 城门紧锁,城上弓箭手拉弓满弦,投石机蓄势待发,虽然将军受了重伤,可士卒依然威严无畏,士气不减,各个紧握兵刃,准备决一死战!反而是凌山派众弟子,毕竟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心中紧张,在所难免,恍惚间听得远处呼延拓得胜之师马蹄阵阵、大地震震,列位凌山弟子,不禁寒意袭来,浑身冷颤。山雨yù来风满楼,范溯心中亦很紧张,可他却不能显露半点。 临阵生计,范溯向守备官长要了几壶烈酒,与凌山派众弟子每人各斟了一满碗。范溯昂首提气,对诸位武林豪杰慷慨激昂道:“吾生为英雄儿女,誓当同仇敌忾!为国捐躯者,光荣伟大!苟且偷生者,卑鄙耻辱!杀我兄弟者,吾必诛之!犯我德邦者,吾必诛之!” 言毕,范溯先干为敬,想来他平日从不饮酒,这么满满一大碗喝下去,呛得泪涕横流。众人也随其一饮而尽,酒劲冲头,驱散寒气,而后众人大碗一摔,拔剑齐声,振臂高呼道:“杀我兄弟者,吾必诛之!犯我德邦者,吾必诛之!”气势恢宏,惊天动地!感其英烈,守城官兵也一同呐喊,众位将士视死如归! 声声震!句句真!远播云霄,马革裹尸何所惧?撼敌万里,十八年后复英豪! 远处黑云隆隆,死神蹒跚而来,遥隔数里之外,只听得平原大地雷鸣鼓噪,甚是奇怪,这个天干物燥的时节,又怎会打雷下雨? 仔细瞧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地平线黑压压一片,乌云之下,尘土翻滚,呼延拓军队鼓声震天,杀喊之声嘹亮,有如天上的惊雷,摇撼着整个天蒙城! 呼延拓部队先行击破夏池主力,因此士气大振,眼下一字长蛇阵扑面而来,张开血盆大口,颇有一吞天下的势头! 兵临城下,范溯借着酒劲,飞身登上高台,举剑高呼道:“愿诸君祝我一臂之力!我今日愿舍身殉国,以佑天蒙城金汤不破!” “凌山派上下悉遵范少侠调令!肝脑涂地,愿与天蒙城共存亡!” 风伯、雨师不过尔尔,我作刑天,黄帝奈我何!苍天奈我何!生死奈我何! 守备官长双手举剑,虔诚半跪,仰望天光,率部卒高声回应道:“苍天在上!皇恩浩dàng!若我等今日守城不利,甘愿以此剑切腹谢罪!” 正在众人起誓之刻,呼延拓大军压境。静待其先锋骑兵闯入shè程,城墙之上,守备官长一声号令,投石机一并发shè,瞬时间天降巨石,轰隆隆山崩地裂,砸的南朝兵卒人仰马翻。呼延拓部鸣金变换阵型,骑兵分散后撤,趁天蒙城守军装弹之际,步兵攻城车变为头阵,全速向城墙接近! 但看此刻,侵略如火!有道是: 死神魔爪,灭地毁天,玩弄人命摧城池;英雄气概,视死如归,贯通苍穹震寰宇!成王败寇,苍天无眼,今日功过岂可留后人填写?沉舟破釜,死地后生,此刻命运只能由自己主宰! 第四十五章 掌门之死 更新时间2013-12-20 14:54:16 字数:4889 第四十五章掌门之死 箭如雨下,血流成河。攻方长盾扬举,步步紧逼,守方固墙高耸,毫厘不让。看那刀,血沿刃飞;看那箭,命随锋舞。弹如流星,火如红龙,士兵们正凭着意志在杀戮,更凭着本能在求生! 沙场杀声喊,震天彻地;营中赢做东,气定神闲。一人端坐中军帐下,血雨腥风自不理会,只是低头抚拨古筝,抑扬顿挫,慷慨激昂,曲中千军万马战场去,面前猛将神兵摧城来! 细观这位弹琴的青年,年龄不到而立,不披铠甲,一身文官打扮,尽显儒雅之气,与这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青年泰然,面露微笑,丝毫不因这动dàng不安的战局而紧张,也不因部队连续两次登城失败而懊恼。斯是年少,可身上的气质,却如同古琴一般,十足的古色古香。 待这一曲弹完,一位副官下马前来禀报军情:“报告呼延将军,天蒙城西侧三里外,发现二百余人的不明身份小股部队,并非我们援军,但是看衣着装扮也非城内的正规军。” “既然不是我们的人,那这事情,就很简单了。”呼延拓稍一忖思,手一拨琴,铿锵一声,命令道:“来的正是时候!王雄、张英、马杰!” 三位戎装将领,出列齐声应道:“末将在!” 但见这三位,均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铁血汉子,更是呼延拓军中最厉害的三员猛将,手下骑兵,乃是他呼延拓军中最后底牌,南朝中数一数二的精锐部队。称他们是呼延拓的左膀右臂,一点都不为过。 “我知道你三人最近一直苦于不能施展拳脚,现在机会来了!我jiāo代你们的任务,你们要牢牢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王雄,我命你率手下骑兵,即刻出发,阻截天蒙城西侧的小股部队,不必立即清剿,只需将其围困。” “末将得令!” “张英,你率骑兵护卫王雄部队,若是天蒙城中派出援兵,你要诱敌深入,待其离城,而后迎头痛击!” “末将得令!” “马杰,我命你率部徘徊城门两侧,若是援兵出城,待到城门大开,你需当马不停蹄,不计任何代价,一路直冲进城,第一时间控制城门,随后我大军即可一拥而入!马将军,你的任务最为艰巨,关系到我们攻城的成败,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职责!” “末将得令!定不辜负呼延少帅所托!” “好!若是他们不出城营救,你三人需看我的军旗号令,汇为一路,共同歼灭其小股部队,以砍敌人头数,论功行赏!” 很难想象,这般凶恶的计策,竟是由这名儒雅秀气的青年人所想出。呼延拓年纪虽轻,可其发令掷地有声,气势威严。三位虎将虽比他年长,却都不敢怠慢,领了军令,纷纷率兵出征,立即奔赴前线。 令发,如鼓击如箭出,呼延拓则坐在琴边,又变得和蔼起来,依旧微笑着,好似曲酒流觞就在眼前般,继续轻松地弹起古筝。 再说城上北国士兵拼死抵抗,击退敌人一波波巨浪般的进攻。锋利的剑刃,照着眼窝刺入,沸腾的热油,顺着云梯泼下,烫的南戚国士兵瞬时间就没了人模样。呼延拓军中步兵,抡圆臂膀,向城墙内投掷燃油弹,顿时间,城楼之上,火光冲天。 双方胶着,不分上下,战场之上,杀喊声,哭嚎声,擂鼓声,兵刃jiāo错声,声声惊心动魄。上苍非但不阻止这场生灵涂炭的杀戮,他还跃跃yù试,想要参与其中,牟足了劲,用阵阵冬雷、烈烈寒风,来为这血腥惨烈的一幕,增加气势! “落英派莫掌门来啦!”高高的城墙上,一位凌山派弟子大声疾呼道。 范溯顺他手指方向望去,远远的,天蒙城西侧,一位花甲老人,领着一帮弟子,正向前线赶来。 范溯心中大喜,无论人数多少,毕竟算是援兵,至少可以鼓舞士气。而后他又大惊,心中暗叫糟糕,当真不凑巧,莫掌门此时的突然出现,势必会引起呼延拓的注意,若是开门接纳他们,呼延拓部队更很有可能趁虚而入,若是不开门…… 可是,作为武林同道,皆为报国而来,今时今刻,又怎么有理由不接他们进城呢? 范溯急忙命城上旗手用旗语通知落英派撤出战场,奔天蒙山中隐蔽。可他万万没有料到,落英派尽是草莽义士,哪里懂得什么旗语,看着前线战况纠结,他们各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飞过去为守军解围,远远看着城楼上的旗手不住的挥舞旗帜,还以为是要招呼他们火速汇合呢! 不妙!平原上尘土飞扬,三条铁骑向着落英派奔袭而来!双方一jiāo锋,便乱作一团,落英派各个英雄好汉,面对着数倍于己的对手,却丝毫不畏缩,迎难而上,殊死血战! 千钧一发之刻,身负重伤的夏池,不讳肩伤,在军医搀扶下,亲自登上城楼指挥作战。虽然伤口仍旧血流不止,但他只是用手压住血管,面容坚毅,绝无半点疼痛之色。守城官兵受其鼓舞,奋勇回击,再次粉碎了南戚国的又一轮进攻。 三轮登城进攻均以失败告终,呼延拓部损失也很巨大,呼延拓鸣金,号令部队暂缓进攻,集结残余准备决战。 趁其暂时停止进攻之际,范溯主动请缨,自愿亲领一只轻骑兵,出城去营救落英派众位弟兄。 岂料夏池轻蔑的冷笑道:“哼,无知小儿,你可懂得兵法?呼延拓那厮yīn险狡猾,我三千精锐就是败在他的诡计上了!此刻但观他城下阵法,左右埋伏,这就是要引诱你敞开城门,待到那时他们骑兵一拥而上,我们便是防不可防!我不会因为死那么几个江湖草蜢,就不顾及天蒙城百姓的安危!” “吃一堑长一智”,夏池刚刚吃过呼延拓的苦头,现在心中难免有所顾虑。 百般劝说依旧无用,范溯胸中凌然,义正言辞道:“我岂能贪生怕死,置武林兄弟的xìng命于不顾?既是夏大将军不能应允,那我只有自己行动了!” 范溯叫板,夏池也抬高音调:“你敢!这里是军营!你们都要听我的号令!我说不许开城门,就是不许开城门!如有反抗,那就要立地军法处置!” “范兄弟,我们凌山派愿随你一同去救莫掌门!”卢天浩道:“江湖中人,都是靠义气活着的!什么狗屁军令,我们自由自在的江湖儿女,本身也不用服从。” “谢凌山派众位弟兄,肯与范某出生入死!”面对凌山派不顾一切的力挺自己,范溯怎能不感动,他深鞠一躬,然后说道:“卢前辈,你身后那位小兄弟也要随我们同去么?” “踏云仙”卢天浩扭头回看,范溯趁机一肘将其击晕,凌山派众弟子不解,诧异道:“范少侠,这是何故?” 范溯叹气:“范某人今天是要去和他呼延拓做不要命的买卖,只有我一个人去便可。偌大的凌山派可以没有我,但不可以没有掌门人!我能活到今日,也全因了公孙让前辈,凌山派有恩于我,我不能不顾及凌山派的未来!公孙前辈!愿你的在天之灵保佑我!” 说罢,范溯雄浑抖擞,金剑直指苍天,头顶乌云在金剑的光芒下,竟然瓦解出来一个深洞!一缕阳光透过乌云,洒在范溯身上,更将城门照的金光熠熠。 “你敢踏出这城门一步,我便斩了你!”眼见范溯要临阵“造反”,夏池怎能不恼怒? 范溯冷脸对夏池说道:“夏将军治军严苛,军令如山,我身先士卒,怎敢不从呢?在下不从城门踏出便是!” 接着只见范溯纵身一跃,飞出城墙,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事发突然,哪有人能去阻拦?却见范溯轻功大展,斜着贴墙而下,虽是孤身一人,气势千军难当。可这城墙毕竟高逾十余米,还未等范溯落地,南戚国士兵便如潮水般围剿上来,范溯大喝一声,气贯长虹,声威浩dàng,震退众人,继而金剑挥动,铤而走险,毕生所学,悉数用上。城上守军的弓弩手惊得心绷ròu跳,却也不敢发箭,一来是没有夏池将军的命令,二来更是怕误伤了这个年轻的英杰。 狂风齐止,万象齐喑,举目不见援手,低头尽是刀qiāng,范溯孤零零一人在与另外一个国家抗衡,其剑气挥舞处,伤敌无数,以至后来,无人敢近其身,金剑破浪排空,感天动地,其凌厉煞气无所不至,硬生生捅出一条血路!范溯无心恋战,眼看着前方驾马一人高高在上,他跃身飞起一脚,将其踢落马下,自己取而代之,骑马狂飙,甩开追兵,直奔落英派,前去救援。 眼见腿脚难及,南戚国弓箭手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雨将范溯团团笼罩。范溯倒骑战马,剑刃乱舞,以一剑抵挡千箭。抽冷子一支羽箭猝不及防,倏的躲过长剑布置的防阵,凌然划过范溯腰腹,幸而只擦破了皮ròu,却惊得范溯也是一身冷汗。可万分不巧,这只羽箭不偏不倚刺穿了马的前腿,骏马吃痛,险些跌倒,范溯紧紧的夹着马肚子,迫其稳定身形,催其拼命前奔。 呼延拓在阵中神态自若的观望战局,时不时笑着对左右两旁的军士说道:“这大戚国第一神shè手张英大将军,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啊!哈哈哈,此人非凡,单qiāng匹马便敢从城楼上往下跳,端的也是厉害!没想到他草包夏池手下,竟然还能有这种胆识超群的英雄豪杰!可惜他生在北国,真是被埋没了啊!” 范溯强逼着军马又疾驰了五百余米,最终军马身中数箭,力竭战死。范溯大吼一声,如弹矢一般冲跃飞出,还未来得及南朝大将王雄回头仔细看清来者何人时,范溯便已经杀破重围,与莫掌门汇合。 落英派一见“决云金剑”范溯前来增援,不禁喜出望,虽然只有他一人,但却代表了希望!拼死苦战了一个多时辰的落英派,已经有数十位弟兄阵亡,可他们的勇气却丝毫不减。刀剑并作长城,众人同仇敌忾,奋力突围。 威猛上将王雄岂能给残敌片刻喘息的机会?他御马冲锋,挑qiāng来刺,范溯早有防备,提剑抵住。一击未破,王雄发狠,突其不备,又是一招回马qiāng。范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银qiāng,内力运满,yù将王雄活生生从马上拽下。那王雄自恃胯下良驹劲猛,双手紧握长qiāng,竟想将地上的范溯拖走。仅此一刻,范溯突然变招,引长剑沿长qiāng欺身削去,身形如仙鹤腾空,飘逸迅捷。王雄无奈,自知不敌,保命要紧,弃qiāng就逃,其手下数位强悍骑兵立即提qiāng掩护杀来,以作策应。范溯身形空翻后退,灵巧躲过骑兵攻击,凌空之时,左手长qiāng掷出,穿过众人狭缝,正中王雄左肩,“啊”的一声惨叫,王雄顿时血如泉涌,摔落马下,晕倒在地。 遥见莫掌门率众弟子突围即将成功,呼延拓急命张英率部前去支援。张英部队以善shè闻名遐迩,落英派但凡费尽全力突出重围之人,悉数被无情冷箭shè倒。张英拉满长弓,静立风中,却不着急发箭,他眼中,已然没有别人,只有那个刚刚在他箭下侥幸逃生的范溯。他瞄准范溯后心,冷箭冲出,划破凝固的空气,超越时间的速度,洞穿生死的屏障,毫无阻碍的shè向目标。 明qiāng易躲,暗箭难防。待到范溯察觉背后冷箭袭来之时,却已经来不及躲闪。他一转身,眼前陡然一黑,却还能依稀听到羽箭扎入胸口,扑哧一声。须臾顷刻,莫名其妙的,他却又能见到阳光,不过眼前一幕,却让他的心深深坠入黑暗。 莫掌门挡住了这一箭,用的是他的胸口!箭穿过了他身穿的护甲,直探心脏,赤诚的热血喷薄不息,溅在范溯眼睛中,混着泪水,奔涌而出。 “莫掌门!你我素不相识!这又是为何啊!”范溯痛不yù生,抱住莫掌门,竭尽一切帮其封住穴道止血,用自身源源不断的内力帮其疗伤。 “范少侠,别救老朽了,老朽今日是死得其所,范少侠的路还很长,切不可……因为老朽……而耽误了你……”莫掌门伤势极重,惨白的双唇一边抖动,一边从嘴角吐出血来。他奄奄一息,即便是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再无机会说出口。 范溯不顾一切的帮他输送内力续命,莫掌门缓缓的闭了眼,口中却还有只言片语弥留,一点点的被挤出来,声音极其微弱,范溯俯在唇旁仔细聆听这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舍生取义的武林前辈、救命恩人,最后的遗言。 “毕……看好的……果然没错……带我派弟子,破敌……”话还未说完,莫掌门便断了气息,与世长辞了…… 范溯仰天长啸,众人均为之落泪,痛失掌门,却依然要继续血战,化怒气为勇气,众人悲愤jiāo加,越战越勇。敌人并不为他们留片刻追悼的时间,反而趁机进攻的更加凶猛。 忽而一炫,金剑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战场,即便是远远观望的呼延拓,也被刺的睁不开眼。范溯浑身金闪,大喝一声,这震天动地的怒吼;这悲痛yù绝的怒吼;这反抗命运的怒吼,瞬时间,使得整个战场也不禁为之安静。 范溯提着剑,一步一步的走向张英。张英的坐骑,乃是训练有素的军马,但看到了范溯布满血丝的眼睛,它也不免惊得长鸣一声,不顾主人的命令,拼命的往东疾驰逃脱。 中途无数卫兵前来阻挡范溯,可是此刻他怒火中烧,已然毫不顾忌自己的剑招,随心所yù,只为杀破这些夺人xìng命的恶魔,以战止战,以暴制暴,范溯并不想这么做,可他如今,只能这么做!正因为这愤怒,激发出范溯前所未有的威力,他脚下所踩金灿灿的神圣领域,无人可以靠近半步! 张英的马受惊狂奔,眼看就要跑出战区,张英也是不知所措,一向惟命是从的战马,怎么今天会变得如此焦躁不安? 万没料到,张英面前突的一个黑影飞驰而来,不知从何地而来,不知究竟是何人,行动速度太快,ròu眼根本无法捕捉。那人的脚只在地上一点,高高跃起,张英猝不及防,慌忙间抽出佩剑,只听得金属相jiāo之声,刺中要害之声,撕心惨叫之声。张英落马,抽搐倒地,胸口chā着一只匕首! 外篇九 更新时间2013-12-21 16:37:22 字数:550 外篇九 “爷爷!你不会有事的爷爷!” “孩子,我阳寿有多长……我自己很清楚的……只是我临走之前……有一件事,却要必须和你说……” “你跟我出谷,我认识雪山丁家的长公主,我去求求她,让她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医治你的病!” “‘天子是若,明命使赋’!哈哈哈!我这一生,最辉煌的时候,就是能得到我大顺朝昭宗的器重,颁布王命,管理施政!昭宗对我的知遇之恩,我永生无以为报!咳咳咳……” “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你不要这样激动!” “咳咳……皇……是若……黄诗若……能当你的爷爷,我真的很高兴,我只不过是昭宗的臣子,而大顺朝的太子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为你取这个名字,正是代表了你身上留着的正统皇室血统,倘若不是那两个狗贼篡权夺政,你现在,理应贵为公主!” “怎……怎么会是这样?我……会是皇室的后裔?” “正是人面兽心的明睿狗杀了你爹爹!我临危受命,从战乱的皇城把刚刚满月的你救出,藏到这里伺机报仇!这么多年,我让你苦练弓箭,并不是为了狩猎……咳咳咳……我恨我自己啊啊啊啊!” “明睿王竟然是我的杀父仇人!爷爷,你快停手,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了!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病的!” “未能协助你收复大顺江山、匡扶正室,我无颜去见昭宗和太子啊!诗若,你不要管我了……我懦弱无能,只配做个孤魂野鬼,游dàng在这山谷之中,永世不得超生!咳咳……咳咳……” 第四十六章 我为磐石 更新时间2013-12-22 14:20:34 字数:5226 第四十六章我为磐石 那“黑影”蒙着面,迅如惊雷,一招击杀了张英后,身形毫不迟疑,片刻绝不停歇,径直奔着飘摇将息的落英派而来。黑影穿梭掠过,只在一瞬,众人竟丝毫不能察觉,弓矢难瞄,骏马难追,鬼魅飘忽,如入无人之境。 那“黑影”三步抢上,强行夺去落英派两名弟子手中的单刀,一手一只,紧紧握住,刀身震颤,恶鬼通牒!他用身体护在莫掌门遗体之前,沉头霸体,双刀高举过头,jiāo互成叉状,杀气绕躯,无人敢侵犯!双刀缓缓撕磨,火光迸发,虽是星星点点,但却足以燎原!众人正因此变故诧异之时刻,只见那黑影不管不顾,陡然发力蹬地,冲向南戚国骑兵阵营。 众人的眼球都无法跟上那“黑影”移动的速度,眨眼间,还未等众人意识到这须臾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黑影”已经在南戚国骑兵阵中杀进杀出数个来回,他手中的白刃,犹如死神的镰刀,伴着猎猎风声,一挥而过,收割全场。 黑影重回莫掌门身旁,陡然立住,正如刚刚他起步时那般决绝,风依旧胡乱的刮着,丝毫没察觉到此人身形已止。刀尖不住颤抖着,是啊,即便杀尽眼前之敌又能怎样?莫掌门已然不能死而复生!心魔放声嘲笑着他的懦弱,他却如梦初醒般弃了双刀,刀上并未沾一点血迹。“当啷”,随着金属落地声一响起,大地为之一颤,眼前三十余骑兵头颅,齐刷刷偏向一侧,纷纷滚落在地。他们各个面露惊讶之色,恐怕他们一时半刻间还未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就已经亲眼目睹了自己是如何身首异处的。南戚国骑兵头颅虽然被砍掉,可一时间他们的身体依然保持着骑马的姿态,脖颈中的鲜血如火山喷发,笔挺挺直冲云霄,化为血雨,洒落大地。 一眨眼的功夫,这黑影就已化身死神,转瞬间夺去了三十多条xìng命!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轰鸣的战场突然变得如受到恐吓的孩童般,畏缩一团,捂着脸面,战战兢兢不敢多发一声。黑影已经弃了兵器,可是南朝士兵,各个心中极度恐慌,纷纷用手摸着自己的脑袋,确认它们还安全的挂在脖颈之上。那黑影进一步,南国骑兵便要惊慌后退十步,即便是落英派的弟子,只要靠近莫掌门尸身半步,也会被这黑影浓烈的杀气缠住双脚,浑身寒战,动弹不得。 范溯大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难道他是……?!” 双刀瞬殒三十命,孤独长活一百年! 南戚国的重重包围已然被那黑影手中无情的双刀豁开一个大口,范溯来不及多想,眼前机会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范溯止住悲伤,心中念着如何挽救更多江湖同道的xìng命,他长臂一挥,剑指处众人齐心突围,拼尽全力向天蒙城城门靠拢。 眼看着前线落英派即将突围成功,呼延拓心有不甘,虽落英派不过百人,成败却关乎士气。他夺过鼓槌,亲自擂鼓,敦促骑兵重整阵型,抓住战机,围剿残党余寇。 再看血雨战场上,骑兵得令,哪敢不前?可那黑影冷面千军,始终不发一言,右脚一跺,隆隆之声盖过了战鼓的咆哮,震得沙场之上尘土飞扬,大地寒颤,骇得南朝士兵人仰马翻,连连溃逃。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之下,黑影静静的转过身,缓缓抱起莫掌门遗体,望了一眼范溯那指挥撤退的背影,随后,突然以弓矢都无法追击的速度,贴地飞行,转瞬便消失在天蒙山丛林之中。 范溯趁着黑影阻挡南戚国进攻的片刻喘息机会,已带领落英派残存不多的弟子退到天蒙城正门。他对城墙上守备官高声呼喊道:“快放下吊桥,让我们入城!” “这怎么可能?”夏池冷声回绝道:“怎么能用我全城百姓的安危为赌注,去救你们这些乌合之众?” 眼看着马杰整合三部骑兵,重新反扑而来,浩浩dàngdàng,黑压压一大片,刀尖带血,铁蹄狰狞,有如惊涛骇浪,席卷天地,气吞山河,大有决一死战之yù望。火烧眉毛,范溯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甚至还有些悲凉。 “夏将军,看在你我共同抗敌保家卫国的份上,求您放下吊桥,垂下软梯,我们自己爬上城墙避难!”想来他范溯一生大侠,几时曾经低头求过人?此刻为了落英派数十武林同道安危,他也只能低声下气。 “小儿,你可懂得战法?”夏池冷笑道:“追兵在后,若强行用软梯登城,身后便会有无数南国弓手shè你,众矢之的,躲无可躲,你更难逃一死!当时你既是有胆飞下城墙,此刻便是自有诀窍脱身!又何须来求我?” 南国大兵将至,再无时间多言。范溯叹了口气,神情黯然道:“我等江湖儿女,甘愿为国捐躯。而现如今大难临头,你夏池将军却不肯救我们!我等义士誓死保卫天蒙城,天蒙城却没有地方容纳我们!这又是何等的凄怆悲凉啊!” 呐喊者怨,闻听者悲,城楼兵卒,莫不潸然。 眼见军心动dàng,夏池怒道:“勿需多说,要死便死,休得连累我们!” 低声哀求既然无用,摇尾乞怜又是何必?范溯当下心中一横,主意做定,冷冷的对城墙上安然坐镇指挥的夏池喊道:“夏池将军识得大体,大局面前放得下儿女情长,不像我等草芥,只为区区一个‘义’字,就甘愿自戕!既然夏将军不能容我们进城,那我劳烦您扔几块盾牌下来,我们自己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四个字,范溯说的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雄浑兮城墙震撼,悲怆兮山川动容。落英派众人振臂高声呼应,洪如凯歌,嘹亮喝退生死。诸位江湖英雄,即便阵亡,也要让后世撰史之学者,在记录此刻情形之时,因感其同仇敌忾之豪情,痛哭流涕,乃至久久慨叹不能落笔。 未等夏池下令,就有些军士“不经意的”丢下些盾牌给他们,落英派众弟子听从范溯号令,集合一起,一人一块盾牌,排列为半圆防御阵型,背靠着护城河,蜷身蹲下以盾牌护住头身,上下左右全是钢盾,犹如一整块半圆形的铁锭,毫无缝隙,密不透风,严阵以待南戚国骑兵的进攻。 范溯一人,双足扎地,孑然站在落英派防阵外,长剑一横,正气凌然,金光四shè,dàng气回肠!面对千军万马奔袭不止,范溯放声大笑!我为磐石,惊涛骇浪何所惧?我为高峰,云涌翻腾笑抚之! 黑压压轰隆隆,马杰大军压上,范溯调用全身七层伏虎金刚功,整个人化为一条金龙,猛然出击,直chā马杰阵中。以一敌百,范溯面无惧色,乱qiāng刺来,他一一破解,马蹄狂踏,他从容躲避。只见此刻,他上下翻飞,杀进杀出,金龙所到之处,无人可与之匹敌。他身后,落英派众弟子拼死用盾牌护卫,即便敌人刀砍马踏,依然咬牙支撑住,保证阵型不破。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倒下去,阵型就会有缺口,敌人也就会趁机侵入,身旁这些同门手足的命运,就将从此被改变…… 马杰的部队已经将范溯团团围困,既然单挑不过,车轮战术便是最好的选择,不断消耗范溯的内力,待到体力不支之际,再一举击败! 阵中呼延拓遥望着天蒙城战场,暗自叹道:“不知这金剑青年到底是谁,仅凭旷世豪情,仰面刀qiāng剑雨而无所畏惧!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万金去换他一人,也是值得的!只可惜我们两个身处在不同的阵营,如果没有战争,我当真愿意与他这等侠义之士兄弟相称!” 呼延拓再度抡起鼓槌,奋力击鼓,口中吼着南朝战歌:“金风送爽兮稻舞丰粮,壮士守土兮固国安邦,安得马到兮衣锦还乡!” 周遭将士均伴其同唱,雄浑嘹亮,震天动地!呼延拓一方面是为自己的部下助威,另一方面,也是为这胆识过人的金剑大侠,谱写一曲英雄颂歌! 四面乡音跃然起,一腔热血平地生,前线南朝士卒听闻营中战歌昂扬,皆是热泪纵横,爱国之情激增,一时间竟不知己为侵略,只求踏破天蒙,马到成功,早日威加海内归故乡。是故,霎时间,四下里金戈铁马,众志成城! 天蒙城城墙上的守军,听得南歌八方而来,也均都莫名悄悄跟唱着,想来北宣南戚本为云洲一家,南方民歌,北部也早有耳闻。众人满含热泪的看着城下诸位江湖豪杰拼死作战,想到自己却没有得到上级指令,不能乱发任何一箭,他们心中难免落寞,不禁为这些舍生取义的壮士们而感到悲伤。将士们低了头,虽然他们已经饱尝战争的残酷,却也依然不愿再目睹这些杀身成仁的江湖义士遭受呼延拓军队的戕害。众位将士再不作声,也没人愿去看夏池一眼。 城墙上,凌山派众人急的是团团转,眼看着落英派弟兄身处危难,自己却既不能代替夏池指挥作战,又没有范溯般绝好的轻功飞跃城墙,他们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愿上苍眷顾这位正义的化身,让这凄惨的人间,能够拥有这一点点的希望曙光! 夏池霸然一身,轻蔑的看着在城门下殊死搏斗的范溯,心中暗想:好啊,我的三千精锐都无法阻挡南朝部队,我倒是要看看你孤身一人,到底能坚持多久! 到底能坚持多久! 马杰的车轮战术果然奏效,连破数百人后,范溯已然大汗淋漓,体力不支,他完全是在靠意志在作战,靠信念在坚持。每当他累到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莫掌门中箭时的惨状,那些临终的遗言,就会一一浮现在他眼前,他又莫名的振作起来,继续奋战。 在这范溯ròu身即将被数千大军击溃的危机之时,在战场东方,那个太阳升起的方向,传来了阵阵藐视天尊的狂笑之声:“哈哈哈哈!我夏家小霸王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马杰循声望去,仅此一人,单qiāng匹马,杀将过来! 又是单独的一人出现在战场之上!此人手持一杆金qiāng,非但未穿着一片铠甲,反而是不要命的赤膊上身,好似八臂哪吒,又像金刚修罗!他装扮诡异,背后画了一只老虎,胸前涂了一只狮脸,威猛无比!脸面抹黑,用白色颜料画了一只骷髅头,根本看不出年龄几何,又是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许人也。万缕青丝扎作一个发髻,干净利落,挥舞长qiāng,霍霍生风!人未至,杀气却弥漫整个战场! 死神刚去,阎罗又来! 马杰久经沙场,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他冷痰蔑啐,不屑道:“刚刚yù要制服这个跳梁小丑,却又打东边来了个唱戏的武生!” 说罢他策马提刀,去迎来敌。马杰善使大刀,同样也是留着长长的髯须,但因其脸面比历史上的关羽白上许多,在军中绰号“白关公”。白脸的关公分外吓人,马杰手中大刀乃是仿制青龙偃月所造,百十来斤锋利无比,以他的膂力,完全可以连人带马,一刀两断。 马杰率先横刀拦腰砍来,刀锋临近一尺之时,那自称“夏家小霸王”之人才变招后仰躲避。冰冷的大刀贴着“小霸王”脸面掠过,他却只是微微一笑,不等马杰收招,“小霸王”长qiāng倏然伸出,有如dú蛇吐信,直挑马杰前胸。始料未及,马杰顾不上手上未出完的招式,急忙斜身闪躲,他胸前的护心镜被这一招挑破,露出胸毛一大片。 马杰一时疏忽大意中了一招,现在更是心有不甘,“哇呀呀”喉中怒吟,调转马头,再次来攻。可那“夏家小霸王”却也不理会他,只是嘿然一笑,并不去回击,径直奔向范溯,意yù为其解围。 虽不比赤兔,但那马杰胯下也真乃一匹宝马,后发先至,竟然追上“小霸王”。马杰高举大刀,竖直劈向“夏家小霸王”后背,打算将其活生生的一分为二。那“小霸王”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看也不看马杰一眼,双手举qiāng一扛顶,硬生生将这威猛的一记劈砍给弹了回去。马杰力道极大,“小霸王”自己虽然轻松接了这一招,可是他胯下的马却有些受不住了,四腿一颤,险些折断。 马杰心中大惊,南北两朝军中,能接住他这一招的人屈指可数,这个“夏家小霸王”究竟是谁?难道他是……夏澈的儿子?! “小霸王”被他这一击,勾起了兴致,回身驻马挺qiāng问道:“你可是‘白关公’马杰?” “正是你爷爷……啊!”还未等马杰回答完,“小霸王”一qiāng刺来,稳准狠,直取他咽喉。 马杰大刀来不及抵挡,他不顾一切的拼命躲闪,“小霸王”一qiāng未得手,紧接着又追一qiāng,马杰只顾保命,毫无还手之力,身形踉跄,不慎落马。“小霸王”三度戳来,马杰已然不顾将军形象,满地打滚躲避,幸而上天怜悯,马杰命硬,只被戳去了头盔。 马杰站起身来拼命撤逃,可这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小霸王”驱马追上,扑哧一声,在他脑后戳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窟窿来,马杰的脚好像不知道自己脑袋壳已经破了,依然在奋力逃命,白花花的脑浆随着奔跑洒落一地,直到脑浆流尽,马杰才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脑壳那么坚硬,在“小霸王”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随意被其戳出一个洞,“小霸王”这一击力度之大,可见一斑。 眼见马杰将领阵亡,呼延拓军中大乱。 “小霸王”横qiāng立马,马前蹄正踏着马杰尸体,他狂笑着,高声对南朝众士卒喊道:“斩!‘白关公’马杰!”他故意把这“斩”字拖得很长很长,长到以至于能够直穿南朝大本营! 时不我待,“小霸王”乘胜追击,催马狂奔,一杆金qiāng,杀进阵中,与范溯的金剑汇合,二人有如两条金龙,在云端相互嬉戏,游玩追逐中,大破呼延拓数千骑兵。 呼延拓怒从中来,奋力擂鼓,以鼓鸣为号令,继续指挥前线作战。鼓点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碰的一声闷响,呼延拓竟将牛皮做的鼓面硬生生击破! “怎么会这样?”呼延拓并没有惊讶,而是神色黯然起来,痴痴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鼓槌,又抬头看了眼远方的军队,此刻斜阳余辉,犹如圣光一般,已然遍洒天蒙城墙。 “报!!!”十万火急,一个传令军卒慌忙跑上前来:“天蒙城东发现夏澈精锐部队千余人,领军之人,正是‘夏家小霸王’夏威!” 呼延拓无奈叹道:“唉……号令部队,鸣金收兵,退出五十里外,按国师预定部署,安营扎寨!” 手下副官们大为不解,问道:“千人而已,我用三倍的兵力,围而攻之,若能歼灭,今日攻城,也不算无功而返啊!主帅为何要鸣金收兵呢?” “唉……夏澈的一千龙骑兵,才是北朝真正的精锐,就凭我们的实力,万人也难以阻挡他们。如今我已经殒了张英、马杰二人,又伤了王雄将军,大势已去,若不撤兵,恐怕输的会很难看。想来今日此等战绩,到了董国师那里,我已经很难jiāo代了……” 第四十七章 人命轻重 更新时间2013-12-23 17:01:03 字数:4215 第四十七章人命轻重 “报!夏威小将军率领龙骑兵精英团前来支援!” 夏池心中大喜道:“好!来得正好!准备开门迎接!” “夏将军不是说过,顾及城中百姓的安危,不能敞开城门吗?如今敌人仍在围困天蒙城,您此时怎么又准备大开城门了?”一位凌山派弟子心中不忿,冷冷的质问道:“难不成你们夏家士卒是人命,我们江湖儿女,就不是人命了?” 夏池轻蔑道:“这话儿你算是说对了,想你一副眸子也不算白长,好在还能分辨是非。嘿嘿,我们夏家的兵卒,各个能以一敌十,这‘龙骑兵’的美名,是皇上亲起的。你们的命和他们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哼!”想必他夏池此刻心情一定大好,换做以往,凌山派弟子所说的话,他是连听都不会听的。 这一个“哼”字从夏池鼻中喷而呼出,虽然很轻,却沉沉的压在了诸位热血的江湖英杰身上。 依旧有凌山弟子不服气:“若是真如夏将军所言,那我们武林盟主响应皇上号召,集结我们来此抗敌意义何在?” 夏池开怀大笑:“哈哈哈!你等无知草民对军事毫无了解,竟然也能上前线作战?战争,敢死队是必不可少的!” 凌山派众人愕然,呆愣半晌,哑口无言,他们对待国家一腔热忱,国家却视他们如草芥!冬风敢比此悲凉?冰水敢比此悲凉?碑冢敢比此悲凉?同样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为何人到了他主将夏池这里,生命的重量,确是不同的呢?且不说人生而平等,只是单单想问问,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为人的生命明码标价? 还未等北宣国龙骑兵加入战斗,呼延拓部就已经鸣金收兵,整兵后撤。“小霸王”夏威虽然得势,但却并未派人去追,而是集结部队,准备秩序入城。 黄沙随风去,金缕伴云归,但看战场尸横,千里万里,渺小一人,拄剑遗立。 范溯已经一步都挪不动了,眼睛里一片模糊。天?地?人?我?此时哪里?彼是哪里? 耳朵听着南戚国军队渐行渐远,范溯那浸满鲜血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他不知道他刚刚刺了别人多少剑,也不知自己被人砍了多少刀,这一身的鲜血仿佛深红的战甲一般,凝固结痂,俨然已经分辨不出究竟都是谁的了。 天空中回dàng着那些还未来得及撤退的伤兵的哀鸣,硝烟已止的战场,却仍旧那般残酷。范溯手拭着还未干透的血水,心中默默的想着:“我只想挫伤他们的战斗力,但愿我刚刚没有失手错杀一人……” 的确,刚刚范溯虽然英勇抗敌,可是却并非兽xìng大发、杀人如麻,他用剑细腻,只为制服敌人,并不为了取人xìng命。他的剑,始终被他的信念所牢牢控制:既然我并非造人之人,也就肯定无权摧毁任何一个人! 吊桥放下,敦厚的城门缓缓打开,凌山派众人迫不及待率先冲出来。夏池虽肩部中箭,可军威不减,昂首阔步,亲自带领部下出城迎接龙骑兵。 夏威禀道:“二伯,我父亲命我为先锋增援天蒙城,他率十万大军陆续就到!” 夏池面无表情,只是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反而是他看到了龙骑兵团,才喜由心生,紧忙与诸位精英嘘寒问暖。 这一幕着实奇怪,按理来说,夏池中年时因战争而痛失独子,他理应对夏威这个夏家的独苗加倍体贴,可是夏池脸上并不显得那么慈善,反而神情中还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轻蔑不屑混杂其中。可能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早已被战争打磨的,失去了仁爱之心吧。 “夏家小霸王”并不因夏池的傲慢行为而感到落寞,他的处之泰然,在范溯看来更加奇怪,也许也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位傲慢自大的夏家二伯的白眼了吧…… 夏池命令守备官长带领部下清理战场,战场上还有许许多多受了伤不能行动的南朝兵卒,他们咿咿呀呀的低声哀鸣着,本能的在寻求同类的帮助,渴望着能有人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可是,他们哀求到的,不是上苍的怜悯,而是不同阵营的同类,冰冷的剑刃。 “慢!不要……”范溯用剑拄地支撑身体,意识微薄,随风飘dàng,他极力想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杀戮,可是话还未变成声音,身体却向侧一偏,重重摔倒。 人确实并非范溯亲手所杀,可是这些被他所伤之人,最后却因此而死,这样算起来,他岂不也算是刽子手之一么?范溯天真,想要出污泥而不染,哪里有那么容易? 范溯思维是混乱的,眼前是漆黑的,意识是模糊的,身体是麻木的,但是不断下坠的他却莫名感觉到,有个人一把将他抱住……究竟是谁呢?坚实有力,胸膛淌着汗…… 血红的夕阳,血红的城墙,夜幕降临,将这被血染的一切,尽收黑暗之中…… 想来可能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范溯奋力睁开眼,阳光明媚,青山翠柳,泥土的清香,百花的芬芳,扑面而来。景物如此熟悉,难道是在明月岛?再细细瞧去,绿意盎然的草地上,一个婴儿安详的依偎在一只青瞳狐狸身边,纯真无瑕的小花在一旁望着它们痴痴的笑,一汪秋水,无限温情。小花不言不语,只是顽皮的对范溯眨眨眼,不知从哪里取出那只他为她做的木头鸟,放在手心把玩。可是,那木头鸟兀的越变越大,而后,小花竟骑在上面,开心的飞走了。 范溯心中焦急,不停的呼唤着小花的名字,期盼她能回来。可是就在这时,陡然间换了天地,夜空暗淡无光,城楼高耸云霄,四周一片死寂,空气紧张到足以凝固。丁天羽手中捏着那枚画有“卫”字图案的银镖,痛心的质问他道:“既然如此,你说说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还要继续维护他吗?” 丁天羽手中银镖愤而一甩,转身离去,范溯企图伸手挽留她,皮肤相接的一瞬,丁天羽竟化身为黄诗若,黄诗若满面泪珠,手中紧握着妖精翎羽弓,不停的挣扎,想要摆脱范溯,她恸哭道:“放开我!我要报仇!” 这时候,天空中突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咆哮声:“我才是你!你!什么都不是!” 天旋地转,高楼被这洪亮的声音震的坍塌。范溯身体不停地下坠,可他却并不紧张,因为莫名其妙的,他感觉自己好似羽毛一般轻盈,缓缓落到一位女子的怀中,那女子紧紧的抱着范溯,怀中的温暖,这感觉,范溯当真是万分熟悉,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孩提时代,母亲身上那暖暖的香味,在轻轻的吻着他的脸庞……他闭了眼,那句写在他的襁褓中羊皮卷上的话,缓缓从心底而生:“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斗转星移,晴yīn难料,评说东山再起;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 那女子软柔柔的在他耳畔说道:“孩子,娘亲总算盼到你了!你若是累了,就睡吧,有娘在呢,娘会保护你的……” 啊,原来是娘亲……好久没有这种安逸的感觉了……范溯静了心,了却凡世俗扰,摒弃红尘苦闷,寻着母亲的体温,安详睡去。可是,还未等到他睡着,却感到有人在摇他的胳膊。 “哥哥,你快醒醒,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是时候该睁开眼了……” “是时候该睁开眼了……”范溯自言自语道。 意识逐渐恢复,眼前的一切皆化为虚幻,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范溯依然睁不开眼,只是如小溪般静静地躺着。 透过窗户,耳畔传来一阵阵喧哗声音,欢笑声、敬酒声、碰杯声、划拳声,好生热闹!外面是在办庆功宴吧?这愉悦的气氛,好似离他很远很远,他虽然没能睁开眼,却感觉到躯体的周围,应当是空空dàngdàng的漆黑一片,自己一个人应该还在房间中休息,其他人可能都在饮酒作乐,享受这大战后的放纵人生。 “天地之道,循环往复,yīn阳相克,相克相生……” 范溯暗自运着《相生相克大法》,调理恢复内伤。若非有公孙让前辈传下来的这《相生相克大法》护体,他范溯恐怕早就油尽灯枯,战死沙场了…… 内力行走全身一周,范溯感觉全身如脱胎换骨般,舒服极了,也精神了许多。他缓缓睁开眼,却因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屋内虽然一片漆黑,却安安静静的矗立了许多人!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些都不是梦境,范溯不禁脱口问道:“你们是谁?” 见范溯睡醒,众人才有了声响,点起蜡烛,烛光照耀下,“踏云仙”卢天浩的样貌首先映入范溯眼帘。 “范少侠……你终于醒了!”凌山派与落英派众人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 范溯“唔”的答应了一声,缓缓坐起身。一人抱拳鞠躬道:“我代表落英派全体弟子,感谢范少侠救命之恩!” 说罢,落英派七十余人噗通跪地,连连叩首拜谢,范溯哪里受得起此等跪拜大礼,可他实在无力起身劝阻。待落英派众人行过大礼,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天浩接着说道:“我们凌山派与落英派商量决定,今晚就撤出天蒙城,我们已经为范少侠准备了轿子,咱们一起走吧!” “这……又是何故?眼下大敌当前,我们怎么能后撤呢?”虽然嘴上质疑,可范溯心中,其实已经猜出了八成。 “说我们不忠也好,说我们叛国也罢,反正老子就是不干了!”一位凌山派弟子不忿道。 另一名落英派弟子赞同道:“说的对!他们拿我们不当人,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卖命?” 卢天浩解释道:“兄弟们都是这个意思……不知范少侠……是否愿意和我们一同离开天蒙城?” 范溯犹豫道:“若是南戚国再来进犯……卢前辈,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啊……” “我们只是不在他夏池狗官手底下干了,我们自己打自己的,不听他瞎指挥!” “对!自己打自己的,不听他瞎指挥!”一呼百应,可众人还是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以免隔墙有耳,把话传到夏池耳朵中。 众人去意已决,范溯也是万般无奈,只能摇头叹气道:“个人必须要服从国家意志,既然天子让我们来协助守卫天蒙城,我们就不能因为个人受到一点点挫折而动摇,作为热血的北宣国人,我们要无条件的服从国家的安排!现在才是我们报效祖国最好的时机,江湖上总有些人宣扬行侠仗义,可是国难当头,却都退避三舍……如今,虽然夏池将军的确指挥有误,可是我等英雄儿女,却不能以此为借口而退缩!恕我范溯辜负了众位的好意,待我伤愈,我还将一往无前!” 众人见劝说不动,也只能唉声叹气,时间不早,若是再耽搁,恐怕众人就难以顺利离开天蒙城,趁着夜色下夏池宴会三军,众人与范溯依依惜别,相互说了些珍重的话,而后匆匆离开。 凌山派、落英派一走,范溯心中难免寞然。回想过去,众人皆是抱着救国危难的心情来,可是仅仅经历这一日战斗,大家的意志就被消磨殆尽,唉,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正在范溯闭目寻思间,只听得门轴吱嘎,一人推门而入。抬眼望去,那人年龄与范溯相仿,英俊潇洒,温文尔雅,面容端庄,丝滑的皮肤好似女子般,白净细腻,吹弹可破,真可谓是颜如宋玉,貌比潘安。虽然此人一副花样美男的相貌,可是他内在隐约透露出的侠气,却恰巧与范溯相投。 那人看到范溯醒来,喜出望外,开口说道:“范少侠!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范溯却很诧异,声音好生耳熟,可细细回想,自己应是从未见过此人。此人斯文美男,一副公子哥的扮相,并且莫名其妙的一进门就对自己关切有加,不知他究竟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是……?”范溯既不敢大疑,又不敢冒认。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白天你我二人还并肩杀敌嘞!” 范溯将信将疑,论起并肩杀敌,除了落英派的弟子外,再就只有那位“夏家小霸王”一人。可是话说回来,白天那位赤膊上身的威猛“金qiāng悍将”,怎么会是他这么一副nǎi油小生的模样? 范溯轻声试探xìng的问道:“夏……威?” 第四十八章 为国捐躯 更新时间2013-12-24 10:03:50 字数:4030 第四十八章为国捐躯 “我爹爹说我长相太软弱、女气太重,上阵杀敌,一点都不威猛,又怎么会震慑到敌人?索xìng我涂了个鬼脸,画上狮子老虎,这样就够霸气了吧?”夏威笑道:“哈哈哈!范兄若是不信,我在当场画一个给你看?” 仔细端详着白天与自己并肩抗敌的战友,此刻却是大变了模样,范溯兀自笑逐颜开,打趣道:“哦,那时看你luǒ着上身习惯了,现今突然间见到穿衣服的你,还真有点认不出来呢!” 二人秉xìng相合,爽朗哈哈大笑,正在此时,屋外一人叩门问道:“敢问,夏威小将军可在否?” “哦?”夏威听声便知:“原来是庄大哥!快快进屋!” 夏威开门,那人进屋,范溯定睛瞧去,来者正是白天城上的那位守备官长,身材高大,臂膀宽厚,可他眉宇间却留露出谨慎睿智的气质,猛而不粗,雅而不弱。 范溯纳闷,低声嘀咕道:“庄……大哥?” “怎么?范兄与我这北宣国赫赫有名的庄大哥认识?也对,我这庄大哥,五六年前,那可是御林军总管!天下间,哪个英雄豪杰不识得他?” 庄将军难为情道:“御林军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小将军切莫拿在下旧事开玩笑了……皇恩浩dàng,如今圣上能让我在这驻守边疆,已经对我足够的宽容仁慈了,我是很感激的……” 范溯恐被误会,忙解释道:“不不……只不过……算了算了……怎么说呢?也算是认识吧,今日我在城楼之上,就非常钦佩庄将军胆识义气,带领部卒顽强抵抗呼延拓主力,视死如归之气概,令晚辈无比敬佩!”范溯此话句句肺腑,并非恭维之词,他的确也很想结jiāo这位军中义士。 “我们也很佩服范少侠,一个人就敢去迎接南戚国的千军万马!”庄、范二人惺惺相惜之情,溢于言表。 寒暄毕,夏威问道:“庄大哥找我什么事情啊?” 庄将军恭敬道:“夏池将军有请小将军回将军府正厅……” “他们喝他们的酒,我自己一个人喜欢清静,谢谢庄将军好意,请不必担心我了。” 庄将军忙补充解释道:“夏池将军说是有军机要事需要商议……” 夏威豁然笑道:“商议军机?哈哈哈,等他们酒醒了再说吧!” “呃,这个……还请小将军随我回正厅吧,夏池将军酒在兴处,若是此时惹得他生起气来……” 夏威眼睛一眯,忖思片刻,轻哼一声,一瞬间后,扫尽不悦心情,转而对范溯笑道:“范兄好好养伤,军务缠身,我只能先回去了!” 夏威、庄将军二人与范溯告别,一同离开房间。范溯收了凡人礼仪,轰然瘫倒在床上,脑海中不停的回映着这一天战斗的惨烈景象:残破的肢体,奔流的鲜血,绝望的眼神,杀戮的疯狂!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却折磨的他无法入睡,现在短暂的和平与安宁,并未给范溯带来丝毫的慰藉,反而给予孤寂落寞以机会,披着战争意象的外衣,静悄悄侵蚀摧残着范溯的内心。 范溯不愿睁开眼,可耳朵却听得有人轻轻的推门进屋,并没有先敲门!范溯警觉,猛地睁眼瞪去,一不小心,却将那进屋的两位十六七岁的绝色美女吓得抱作一团。 只见那两位的姑娘凹凸有致,面容姣好,身上套了一层薄沙做的衣裳,里面竟然不着一物!半遮半掩,反倒是诱惑异常!初冬时节,二人衣着如此单薄,难免浑身颤颤发抖,又被范溯这么一惊,两位香玉般的姑娘差点掉出眼泪来,柔柔弱弱、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惹得范溯也软下心来。 范溯虽然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不过依然努力镇定道:“你们是何人?有何目的?”人不可貌相,范溯不能因其二人外貌柔弱而掉以轻心,他下意识的去找自己的剑,可却发现并不在床边! 两位姑娘唯唯诺诺道:“小……小女子二人……奉夏威将军的命令……来服侍范将军入寝……” 范溯反问道:“速速回去吧,有你们在,我还怎么入寝?” “这是夏威将军的命令……军中纪律严明,我们若是今晚离开这屋子,恐怕回去必然会受到责罚……像我们这样随军的女子,本身就是为了犒劳有功的将军大人而存在的……”二位姑娘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细如雨丝般的声音,更像是在哀叹。 范溯不发一言,面容坚决。两位姑娘见他如此,恐怕是嫌她二人不干净,其中一人慌忙辩解道:“范将军不必多虑,我二人还是处子之身……我二人是夏威将军钦点的……希望范将军不要嫌弃……”说到“处子之身”,那两位女孩子,好似眼中擎着泪一般,一丝柔光,在眸中流动。 是否是“处子”倒也无所谓了,想来这两个弱女子也是被逼无奈,才能做出这种事情,可能也是因为生活所迫吧……范溯心中一软,放下紧绷的脸,叹道:“算了,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吧……二位妹妹穿的太少了,小心别着凉。” “我……我们姐妹有很多人,犒劳将军的时候,都是要穿成这样的……这也是咱们夏家军队的规矩……” “哦?很多人?那你们又是因为什么才被迫要干这个……行当?”“不干净”三个字硬生生被范溯吞进肚子里了,他不禁好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军妓么? “范将军不要这样说……我们所做,也并非全都是迫于无奈……即便我们风尘女子,也有爱国之心,虽不能上阵杀敌,可我们能用身体来犒劳诸位将军,别的,也就没什么能够报国的方法,想来这样也算是一种‘为国捐躯’了吧……” 当真是“为国捐躯”!是对是错,范溯一时间竟无法辩驳。 另一位姑娘接着说道:“假如我们能让范将军开心,明日能够更加奋勇杀敌,我们也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愿范将军能理解小女子这份心愿……” 范溯不禁苦笑道:“这些忠君爱国的话儿,是谁教你们说的啊?” “句句发自真心,我们姐妹……怎么敢欺骗范将军?”看其神情,却也不似在说谎。 默然无语,范溯叹道:“罢了罢了……二位妹妹,且先到棉被中来避寒吧……” 范溯好意邀请,二位姐妹却羞涩扭捏起来。关于这男女之事,她二人毕竟以前也只是听其他姐妹讲过,却从未亲身经历过。二人刚刚还一腔大丈夫般“为国捐躯”的慷慨,此刻却是小女孩的心理作祟,一想到床上那些,就莫名的羞赧到脸面涨红。影影倬倬,烛光照耀下,两位佳丽分外的迷人。 两位姑娘弱弱的移步,弱弱的说:“请……请范将军轻些……小女子怕……怕疼……” 范溯只是坐起身来,轻哼了一声,却也不答话。 那姑娘又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我的一位姐姐服侍一位大将军……那将军威猛……我姐姐……到现在还下不了床……”言辞中却藏有一**说害羞的哀求。 范溯黯然,他不禁怜悯起这些个军中姑娘们的命运来,可他一介武夫,无权无势,又有什么办法去改变这个事实呢? 两位姑娘依照范溯指示,乖乖的坐在床上,想要故作镇静,可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范溯为二人披上被子,自己却兀自站起身来。岂料他元气并未完全恢复,猛然起身,头晕目眩,若非二位姑娘搀扶,范溯险些摔倒在地。 两位姑娘关切道:“范将军这是要去哪里?”瞳眸深处,隐隐羞涩爱意,流转其中。 范溯无奈的笑道:“既然夏家军法规定你两姐妹今晚不能出屋,那我出去透透气该不会违法吧?” 哪成想这两姐妹竟然毫无征兆的呜呜哭了起来:“范将军还是嫌弃我们……我们都用自己的身体报效国家了,可是大家还是瞧不起我们……” 范溯真是哭笑不得:“别哭了,别哭了……二位好妹妹哟,我不是嫌弃你们,我出去小解一下还不行么?”平素智慧的范溯,此刻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了。 那两个女子依然呜咽哭个不停,范溯眼睛一转,编了个谎话,假作义正言辞道:“我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可以背着老婆与你二人乱来呢?” “有家室又怎样?我们也不会说出去……与姐妹们亲热的那些将军们,哪个不是有家有室的……?” 她二人说的并不是笑话,可范溯万没忍住,“噗”的一下子笑出声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笑。范溯一计不成,又灵机一动,再编一个谎话哄骗她俩。 范溯收了笑脸,假意悲伤道:“实话实说吧,也不怕妹妹们笑话我了。别看我打仗厉害,可是男女之事,我是没有能力的……两位妹妹就绕了我吧!” “这……”两位美女有些迟疑,相视一望,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范溯眼看着计策得逞,心中暗自窃喜。 没料到她二人突然变得神色黯然,俨然失去了刚刚美女的光彩,瘫坐在床上,低声嘀咕道:“我二人对范将军确实有几分爱慕之情……倘若今天不把自己予了范将军……他日,却又不知要被谁霸占……” 屋中突然一片安静,片刻间三人都不在做声。蜡烛不知缘由的突然全部熄灭了,室内的空气,变得更加寒冷。范溯声音异常平静的对两位姑娘说道:“安心睡吧,我会想办法保护你们姊妹二人的。” 两位少女看不清范溯说这句话时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忽的云散了,月光如水,流进二人心田。悄然,范溯轻轻推门而出,见四下无人,暗自试探xìng的运起轻功,飞身上了房顶。 云散月见,夜如那两位身穿薄纱的姑娘,是朦朦胧胧的美,天空中的繁星在不停的眨着眼,好似有话要对范溯说。不等它们开口,范溯自顾自的叹息道:“都说这天上的星星,每一颗都代表了一个人,丁姑娘,究竟哪一颗是你呢?不知远隔万里的你,是否也在仰望星空……” 范溯情不自已,自顾自的吟唱起来:“流红渐少,苦涩徒增,今朝携子之手同偕老,明夕遥隔千里共婵娟!” 星河璀璨,范溯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回忆着最近一次这么认真的看星星,应该还是在迷雾谷陪黄诗若妹妹的时候吧。现在想想,迷雾谷中的夜空,比起天蒙山来,更加纯净清澈。虽然是山谷,可是那里的月亮更大更亮,圆润美满,好像新生儿的小脸,虽然有一点点婴儿肥,却是充满了纯真与生机。 “也不知诗若妹妹现在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爷爷的身体是否安好……今时今刻,我本来是应该伴在他们身边的……”范溯心中不禁纠结,默默的,几许愀然,涌上眉头。 他叹了口气,星空中一颗流星悄然滑落,悲微凉,好似月空的眼泪。范溯闭了眼,情不自禁的许了一个愿,虽然他并不相信许愿,可是深藏他心中的那几分期许,只能悄悄的说与流星…… 抬望眼,流火漫天,朝着南方,静静坠落。流星一生,仅为照亮夜空一刻,须臾短瞬,想来,虽美,却是凄凉。 “流星雨!”范溯轻声呼叹:“群星陨落,大凶之兆!不知这些星星都代表了谁……明日天蒙山下必定会有一场血战……” “嚯,陈先生快看,流星雨!”墙外一人说道:“这等规模浩大,我平生真是第一次见!” 另一人回答道:“呵……今日守城之惨,鄙人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 循声望去,只能看到模糊的背影,一人年轻,看起来很像是夏威,另外一人,四五十岁的样子,背影熟悉,却又认不出是谁。 夜已经深了,夏池犒赏三军的宴会应该也散了,这闲庭信步的二人,又会是谁呢? 第四十九章 一招险棋 更新时间2013-12-26 18:27:47 字数:4288 第四十九章一招险棋 青年人虽然有些焦虑,但依旧谦恭问道:“既然天蒙城危在旦夕,不知陈先生对明日的作战安排,有何高见啊?” “今日守城,虽然一时成功,可是毕竟夏池将军损兵三千,且均为精锐……”那位陈先生忖思片刻,认真回答道:“呼延拓撤军五十里外,董天炎大军尚未抵达,如今若是不攻,则助长了敌人的士气,而且还给敌人留了喘息调整的时间;若是攻,我军战斗力不足,恐怕要冒很大的风险。如若一攻不下,就必然遭到呼延拓部疯狂的反击。待到那时,夏澈将军的主力部队不能及时增援的话,天蒙城的情况恐怕会非常危险。” “依先生意思,权衡轻重,我们是攻利大,还是守利大?” 陈先生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呵呵,如此分析战局,鄙人以为……我们务必要攻,且要攻他的软肋,争取一招制胜!” “此话怎讲?哦!莫非先生的意思是……”青年人豁然开朗:“要跳过呼延拓的兵营,打他的……” “是了是了!” “哈哈哈!”二人不约而同的大笑着,步履轻盈越走越远。 今非昔比,范溯内功雄厚,此二人虽然jiāo谈声音很细小,可他暗运真气聚集于耳,将各个字词辨识得真真切切。听声音,那青年人应当是夏威没错了,可是那年长的“陈先生”的声音,范溯虽然很是熟悉,却无法与脑子中认识的人相匹配。 范溯纵身从屋顶轻然跃下,如雪花般飘忽回到屋内。屋内蜡烛虽然熄了,那两姐妹却依然没睡,僵直直的躺在被窝里,安安静静的等着范溯回来。 范溯一脸苦笑,百般无奈,他也只能费尽心思、连哄带骗的劝她二人入睡,自己则坐在凳子上,伏案思考刚刚夏威与“陈先生”所说的话。月影不断摇曳,夜下,这一切的一切,看得清,却又看不清…… 阳光照在范溯脸上,刺眼的光线穿透他的眼皮,shè入了瞳孔之中。范溯醒来,发现他赤身luǒ体的躺在床上,所穿衣物叠摆整齐放在床边,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上的床,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脱下的衣服。他环顾四周,昨夜留宿的那两位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除了他枕边存留的淡淡香味儿之外,屋内丝毫没有她们来过的痕迹。 沐浴梳洗、更衣熏香,范溯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铜镜中仔细的端详自己了,青丝中几许白发夹杂,他突然有些诧异,镜子中的沧桑青年,真的就是自己吗? 当当当有人在敲门,范溯重新抖擞精神,开门迎客,来者正是庄将军。 庄将军恭敬道:“夏将军有请。” 夏将军……哪个夏将军?不知是夏池还是夏威?不过既然特意派人来请我,若是不去,可当真是不好。 范溯心中揣着疑问,尾随庄将军来到天蒙将军府正厅。推门看去,已经有许多将领聚集在此,身着戎装,围着沙盘,正聚精会神的互相讨论着。 “你来做甚?”夏池第一眼看见范溯跨步进屋,冷冷的发问。 夏池不敬,范溯不卑,他刚yù转身离去,突然脑中一闪,随即又收住了脚步,抱拳对诸位将领先鞠一躬,微笑着解释道:“在下来此,为国献智献策。”范溯言辞掷地有声,不卑不亢,“为国”二字说的更是如金锭般分量十足。 夏威恭敬解释道:“伯父,这位范少侠昨日为守城立下汗马功劳,众位将领也是有目共睹,是故我今日特意邀请他来参与议事。” 夏池神情轻蔑,单单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说话。霎时间众人止住低语,气氛骤然尴尬,夏威忙缓和道:“不知昨夜……范少侠还满意吗?” 范溯假作欣然道:“那两位姑娘么?她们服侍的很好,在下非常喜欢。” “哈哈哈!范少侠果然也是xìng情中人!”厅内将领们哄堂大笑,不知是讥讽还是赞同。 面对众人这样的反应,范溯心中早有了预计,他脸上只是浅浅一笑,算不上轻蔑,倒是有几分狡黠。他接着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夏威将军可否答应?” “哦?所为何事?既然是范勇士提出来的,只要合乎情理,我夏威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范溯直言上前:“将那二位姑娘赠与我,又如何?” 范溯一脸认真,惹得厅内诸位将士再次笑得前仰后合。一人说道:“范老弟还太年轻,这种事情,玩玩就好,怎么能当真呢?”另一人道:“哎,范老弟也是年轻爱玩,这一男两女之事,谁不喜好啊?”还有人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两个妞儿,把范勇士迷得神魂颠倒!” 众人戏言,夏威收了笑脸,劝道:“哎,范少侠,这温柔乡虽好,可是万不能沉溺其中哟!怕是她二人给你之后,难免夜夜笙歌,即便范少侠是壮如牦牛的八尺大汉,也难免会软了脚,我怕你在战场上啊,可就无心杀敌咯!” 面色如铁的夏池冷冷训责道:“贪恋女色,有何出息?江湖流氓,果然鄙俗!” 范溯也不多解释,脸色一沉,假愠反问道:“那就是不答应了?” 夏威实话实说道:“这军中的女子,就和这些士兵手中的武器一样,都是属于国家的,是不可能送人的。范少侠既然喜欢,下次再立战功,我再安排她两姐妹,好好犒劳犒劳你!” “国家的……呵呵,这么说来,她们二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我了? 夏池抢话嚷道:“废话少说,你若是能砍下呼延拓的首级,莫说是她们两个,十个八个我都给得了你!” 夏池所说明显是气话,范溯脸色一转,微微一笑,借坡就下,顺着夏池的话茬儿接道:“军中无戏言,夏池将军,一言九鼎。刚刚您说的这话,我可是记住了,到时候可不要反悔哦!” 夏池一时莽撞失言,便不再多言语,可他心中再一合计:也好,若是这小子真有能力杀了呼延龟孙,为我报仇,这两个女人送他也没啥大不了;若是他急功近利,反被呼延拓给杀了,哼哼…… “来来来,今日不谈私情,军务要紧!”夏威将话题又扯回到沙盘之上。 一位将军率先发问道:“依据今日天蒙城形式,夏威小将军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昨夜我与陈先生深入探讨,依据前方探马的回报,我与他商量出今天的作战方案。陈先生深谙兵法,还请他来为诸位讲解战术。” 诸位将领人高马大,将陈先生挡在了身后。众人回身看去,只见一人教书先生打扮,独自的坐在角落品着温茶,听到夏威呼唤他,众人为他闪出一条道,他徐步来到沙盘前。 范溯一眼瞧过去,短瞬间竟没敢确认。再三仔细端详,他不禁大吃一惊,脱口道:“毕……” “鄙人姓陈……久仰范侠士英雄少年。”陈先生一手轻轻搭在范溯肩上,压住了范溯的话头,继而自谦道:“鄙人略读过些兵书,承蒙夏威将军厚爱,在阵中担当个参谋。今日之计,若有不周,看在共同御敌的份上,还望诸位将军及时指正。” 范溯心中狐疑,看样貌,这人明明就是已经金盆洗手、不再涉足江湖的“千仞斩”毕立毕前辈,为何此刻他要自称姓陈呢?难道毕立前辈也和酒鬼大哥一样,还有个双胞胎兄弟?这种事情不太不合乎逻辑了!不过,他这样隐藏身份,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再继续分析下去,既然毕立已经来到天蒙城,那么昨日战场上眨眼间击杀三十余人的黑影,恐怕十之八九就是他了! 不过凭范溯对毕立前辈的了解,不论他为何假扮陈先生潜伏在夏家军营中,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定然不会做出祸国害民的事情来。既然如此,且听一听他是如何安排的吧。 “如今我军不足一万人,城下呼延拓部倍于我,董天炎十万大军将至,形势危如累卵,诸位将军心知肚明。幸而昨日诸君勇猛,一举击退呼延拓部,迫使其退避五十里外安营扎寨于此地……”陈先生手指沙盘,为诸位将军讲解道:“选址非常谨慎,想要正面强攻,恐怕极其困难。可是,他的粮草辎重在其军营之后,也就是这里的山窝之地,背靠着虎牙山的万丈绝壁,三四千精兵把守。说到这儿,想必诸位也都能猜到,这粮草辎重,就是我们今日进攻的要点!” 夏池道:“这个陈先生,真是说笑了,呼延拓的粮草库位置这样易守难攻,又在其两万余主力部队之后,除非我的大军能如老鹰般,飞跃过他的防线,否则,怎么可能打得到?” 陈先生进而说道:“我们正是要借助黑夜,悄然绕过呼延拓防守,直chā其后方。” “呼延拓治军严谨,即便是深夜,恐怕也很难做到悄无声息的通过而不被他察觉吧?”夏池脱口而出:“莫非你要走虎牙山?” 陈先生笑道:“正是!” “即便你从虎牙山绕过去,脚下是万丈绝壁,你又如何能潜进他的粮草库进行突袭呢?” 夏威道:“此事伯父不必担心,我龙骑兵自有妙招。” 夏池半信半疑道:“难道说你们龙骑兵还会飞不成?” 夏威青年才俊,笑而不语,自信满满。夏池有些不托底,接着问道:“那你要从我这里借走多少人马帮你突袭呢?” “我只用龙骑兵六百人,其余的,还可帮你守卫天蒙城。” “六百人?夏威你可不要胡闹,即便你飞跃过虎牙山,以六百人抵挡三千精兵可有几成胜算?粮草火起,呼延拓必定支援,到那时候,你这六百人恐怕难以脱身无一幸免啊!” “只要伯父的部卒能够牵制的好,我六百龙骑兵,必然能够全身而退。” 陈先生接着讲解道:“今日之战,我军双向行动,庄将军城中领五千死士,于申时向呼延拓营地发起进攻,不必与他真刀真qiāng的作战,只为引他出营,同时部署五百骑兵并五百劲弩手,于其营地外三里处的熊林埋伏,若他出营回击庄将军,庄将军需引起至熊林,熊林内守军驾马匹依照我所布置的八卦阵型往复奔走,虚张声势,假作万人伏兵状。呼延拓若是见夏池将军没有亲自领兵出阵,再见到我阵法繁复无常,势必心畏林中伏兵。弓弩手此时当优先冷箭击杀骑马者,挫其锐气,使其更不敢轻举妄动。呼延拓若收兵回营,庄将军则率部继续骚扰。” 夏威补充说道:“几次三番下来,呼延拓人马疲乏,必定闭门不战,庄将军也不必着急进攻,只需在其营外高声叫阵,吸引其注意。更主要的是,庄将军需不惜一切趁机将其营外安chā的哨所全部清理掉,以便我们趁夜翻越虎牙山。待到酉时,我亲自率六百龙骑兵,从虎牙山外侧绕过呼延拓耳目,直chā他后方。” 众位将军虽然久经沙场,可是听完陈先生的部署后,额头之上皆是汗涔涔的。虽然此计策的确精妙,可是听起来玄乎其玄,风险巨大。可是再一思量,为今之计别无它选,也只能倾囊而抛、放手一搏了。 范溯得闻此计,心中暗自称叹,毕立先生不仅武艺盖世无双,谋略也是当世一流,这虚虚实实间的奥妙,和这武学玄机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夏威不若众人这般紧张,反而貌似轻松,笑着对范溯道:“范少侠神功了得,是否愿意随我们一同突袭敌后啊?” 范溯应了诺,夏池却有几分不满:“这计策之中,因何唯独没有安排我?” “二伯,您昨日肩受重伤,今日恐不便应战,所以我才……” 夏池怒道:“哼!你太小瞧我了!” 说罢,夏池脱下战袍,敞开胸膛,展在众人面前。范溯打量过去,心中一纠,只见夏池身上伤疤累累,每一个都好似军功章般显耀。二十余处疤痕历历在目,让人不忍直视,众人不禁肃然起敬。 夏池自豪道:“那年我一个肾被南戚国狗人捅碎,我还依然坚持作战两天三夜,肩膀上这点箭伤又算得了什么?我也要和你们龙骑兵同行,倒是要看看你们如何飞跃虎牙山! 第五十章 龙骑夜袭 更新时间2013-12-27 13:06:49 字数:4274 第五十章龙骑夜袭 初冬时节,天黑得早。虎牙山yīn风呼啸,野熊林草木皆兵;五千死士驰骋沙场,六百奇兵如草上飞。神箭离弦,敌人首级无声萧落;宝刀出鞘,寒光喝退百万雄兵。 夏池、范溯二人紧随夏威率领的六百龙骑兵,徒步穿越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借着深夜漆黑,一路急行军,奔袭占领虎牙山山巅。这六百龙骑兵个个身手矫健,一身黑衣劲服,潜匿夜中,好似隐形。他们机警勇猛,挎强弩,带腰刀,靴中偷藏匕首,袖里暗器飞镖,真可算是武装到牙齿了! 范溯不禁暗自赞叹这六百人非凡的战斗力,若是聚在武林,也当真是一顶一的高手,绝上绝的门派!此言何出?但看那虎牙山巅有一南戚国驻守的小寨,龙骑兵犹如一道yīn风,一带而过,小寨内二百兵卒士官悉数被狙击毙命,未有一人来得及逃离去通知山下本部。 未到子夜,龙骑兵已经来到虎牙山峭壁之上,脚下就是贮存南戚国粮草辎重的营地,笔直的悬崖百丈来高,众人掩了声息,静听“小霸王”夏威将军安排。 这回夏威并没有涂花脸,而是带了个同样诡谲的骷髅面具。四下里星月无光,枯枝老鸦,更突显得夏威可怖异常!夏威严肃,命令众人戴好面具,又分了两个给夏池、范溯,并叮咛嘱咐他们,未脱离战场前,万万不可私自摘下面具。 范溯只觉得这面具内有一团棉花状的东西塞住了口鼻,着实让人难受。面具里面还有股淡淡的辛辣味道,虽然不好闻,不过这呛人的味道确实让范溯头脑一清醒。放眼看去,虽然是深夜,可这六百龙骑兵却精神百倍,毫无困意,偃旗息鼓,整装待发。 如今的夏威,已经不再有平日里公子哥那般的温软,换了个人一般,却而代之的,是他刚毅的嗓音,沉着的部署。 “范溯,你领二百龙骑兵,见粮草营内火起,你需奇袭其营房,大张旗鼓,百人要有千人突袭的气势!你只管杀人,越凶越好,但凡未穿黑衣者,悉数杀之,驱赶其残兵向南逃窜。” “诺!” “夏池!你领一百神shè手,埋伏在大道两侧,若遇呼延拓部支援,你需第一时间以黄色信号弹示警,尽量骚扰延缓他们行军。若敌军数量众多,你切不可恋战,退回虎牙山与我们会合。” “夏池……领命……” 大家都带着面具,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至于骁勇威猛的夏池大将军对这安排是否满意,范溯心中也不清楚,不过现在的总指挥是夏威,一切行动,都必须要听他的安排。 “我自带三百奇兵,秘密潜入敌军内部,大家期待我的好消息吧!” 突袭一触即发,范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夏威命令各部队再次确认自己的装备以及战斗任务后,接着说道:“今日之战,事关重大,诸位务必听我的指挥,我以信号弹为号令,红色即为目标达成,退回此地集合,准备收兵。蓝色则为战斗失败,诸位需要随机应变,自行突围。战术要点诸位务必牢记在心,如有违反,恕我无情,军法处置!范少侠,二伯,你二位虽是艺高人胆大,但行事仍需谨慎小心,注意安全,切莫莽撞,搭上xìng命!” 范溯点头答应,只见夏威与六百龙骑兵,均双手合十,口中默默念叨,片刻后,云散月出,血红月盘血红夜,暗黑峭壁暗黑山!夏威一挥手,示意各部按计划分头行动。 夏威身先士卒,长长助跑,一跃而冲,奔着悬崖径直跳下,身后龙骑兵也皆是如此,视死如归般跳下山崖,范溯大吃一惊,想去阻拦却又来不及,他们这般鲁莽,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只见众人坠落空中,突然大展双臂,再细细瞧去,手臂腿脚间竟连了整块的黑色帆布,铺展开来,好似天幕,又有如翅膀般,借着猎猎的寒风,在空中缓缓盘旋下落。黑衣众人好若月夜里的吸血蝙蝠,更像连绵乌云,死死的压住三千南国士兵守卫下的兵粮库! “原来他们穿了翼服!真乃飞龙也!”夏池也不得不为之惊叹! 在黑夜的掩映下,夏威的龙骑兵悄无声息的飞至半空中。突然,龙骑兵胸口yīn光一闪,shè出万千黑针,夜里站岗的哨兵,顷刻被这针雨扎成刺猬。那黑针淬dú,只要沾染上一星半点,人先是会立即失声,片刻后口吐白沫而亡。 须臾不敢耽误,范溯率部迂回移动至半山腰,观察着营内的情况。可是夏威的部队,好像泥牛入海一般,一进入粮草库,就暗无声息,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了。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营房、哨所、粮库、空山……静得出奇,出奇的静!久久未见火起,范溯不禁为夏威捏了一把汗,怎奈何碍于军令,他也只能强装镇定,反而他部下的龙骑兵,各个沉着冷静的等待着进攻的讯号。 忽的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兵粮库浓烟滚滚,起火了!终于起火了! 营内数处同时火起,好似按照计划一般,四散蔓延,其速度之快,不可言喻。刹那间,山窝营中一片火海,还在熟睡中的南朝兵士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死神已经不期而至,他们的嚎哭声被震天动地的杀喊声所掩盖。火!这就是火!人类文明的序曲!人类毁灭的序曲! 时机已到,范溯振臂一呼,二百精英随其迅速冲破南朝凌乱的防线,直奔营帐,杀将而去。 熊熊大火,点亮天地。南朝士兵毫无准备,营中兵卒皆在拼命救火,保护粮草,仓促应战之下,岂是这些有如天兵天将般神勇的龙骑兵的对手?手无缚鸡之力的南朝兵卒,在龙骑兵刀砍斧削的驱赶下,丢盔卸甲,仓皇逃窜,偶尔有死战者,却最终难逃战死的下场。 不出半个时辰,龙骑兵已然横扫兵粮库,尸横遍野,辎重尽毁,军营上下一切不能移动的,悉数化为yīn黑焦土。 山坳内热浪排空,范溯即便隔着软甲,也都可以真切的感受到,这笼罩在战场上的污浊空气有如炼狱般滚烫!眼望着一垛垛谷仓烧为灰烬,手握金剑的范溯不知为何又悲天悯人起来:这些粮草都是农民的心血啊,就在这一夜间付之一炬,真是可惜了啊…… 正寻思间,北方天空黄色信号弹直冲圆月,砰地一声,突然bào裂。不好!呼延拓的援军来了! 龙骑兵的突袭任务几乎已经得手,夏威重新集结军队,并没有立即撤入虎牙山中,而是奔着夏池埋伏方向,前去解围。 半路上,夏威、范溯恰巧与收缩后退的夏池部队相遇。火光掩映下,几百米外无数有如饿狼般凶恶的红眼正在急速追杀而来。 兵卒急禀道:“报告夏威将军,呼延拓亲率本部前来增援!” “呼延拓……”范溯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冷酷狡诈。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高悬天空,夏威果断指挥道:“龙骑兵列阵!弩弹准备!” 只见龙骑兵一字摆开,排作两行,前排下蹲,后排直立,手中劲弩瞄准,蓄势待发。 “放!” 待到追兵进入shè程,夏威一声令下,劲弩扳机扣动,数百弩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直奔敌人shè去,箭杆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灵魂的哭泣!飞至半空中,箭杆突然bào破,无数细小的白色粉末从中飞散而出,弥漫空中,顿时间眼前白茫茫一片,犹如一道白色屏障,将敌人阻隔。 “有dú!后撤!”呼延拓远远望见白烟平地而起,不禁大吃一惊,高声疾呼,悬崖勒马,企图从死神的魔爪中挽救回自己无知的部下。 南朝士兵吸入粉末者众多,俱纷纷倒地捧腹哀嚎,而夏威的龙骑兵团虽然也身处dú雾中,却都安然无恙。 范溯恍然大悟:想来必定是面具中的蹊跷,这辛辣的味道,可能就是这dú粉的解yào,夏威年纪轻轻能有此想法,真是让人又敬又畏。不过北国的正规军队居然也能用这种恶劣卑鄙的下dú手段,和那血dú教真是如出一辙,若非今日形势紧迫……唉……罢了罢了,逃命要紧! “报告夏威将军!前方发现董天炎大部队包围上来!” “董天炎……”一听到“董天炎”的名字,范溯心中莫名其妙的砰腾一震。 “他们怎么来了?如此神速?难道情报有误!”敌我形势急转直下,夏威声音坚决,命令道:“二伯,你带龙骑兵原路突破包围,撤入虎牙山中,迅速退回天蒙城,密林深处,陈先生已经布好了阵法接应你!” “那你……?” “我为大家殿后,不必担心我,区区几百步兵能奈我何?我随后就跟上!”夏威一手一只连发劲弩,突突突的shè向烟雾那边踟蹰不前的南朝士兵,中箭倒地者不计其数,躲避且都不及,一时间更无人敢向前靠近半步。 夏池率领龙骑兵团,凭借dú雾,向山中撤退。范溯却并未离去,他紧握手中金剑,护在夏威身边。见范溯并不领命,夏威怒目圆睁,可少瞬又转而心间感动。范溯坦然,坚毅的对他点了点头。二人虽然隔着面具不能看到对方的表情,可是对方的意图他们已然心领神会。 突然间,有如猛兽呼啸一般,狂风肆虐,将dú雾尽数吹散,南朝qiāng兵趁机蜂拥而上。夏威、范溯二人大吃一惊,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无故起风? 范溯心中暗叫不好,别人也许无法察觉到,但混迹武林的他却清楚得很。这么威猛邪门的狂风,能够如烈火般肆意妄为,乃是因其满满的饱含着一个人深不可测的内力!武林间能够运用内力控制自然界风雨雷电的,恐怕只有“风神魔君”韩风海了!不过韩风海内力yīn柔,他的邪风只能围绕身旁流动,远不及当下这风来的狂妄刚烈,很显然,这能在远处驱动狂风之人,内力上已然超出韩很多! 要知道韩风海、范溯二人的内功修为,已经登峰造极,难道这世间真的还存在另外一个绝顶的高手,他的内力能够如此强大,以至于改变自然规律?难道他是…… 弩箭尽,退路绝。夏威的金qiāng,与范溯的金剑相互照应,且战且退,配合默契,心有灵犀,好比同一。长qiāng直来直往,宝剑何去何从;身后燎原天火,面前敌势汹汹! 抬眼望去,恰见那军中一人,数十精兵拥簇。范溯冷眼看去,心中念道:就是你了! 陡然间,范溯身形急转,脚下步伐暴起,轻功一跃,踩着南戚国士兵的脑袋直奔那人而去。那人虽然文雅儒气,却丝毫没有惧怕之色。他身旁一位副官眼看着范溯如脱缰之马,肆无忌惮的杀将过来,不禁战战兢兢道:“呼延将军,我们快撤吧!” 呼延拓镇定:“我若撤了,军中士气何在?” 范溯长剑所向披靡,数十位壮汉悉数被其击破,大开大合,御敌于数步之外。此刻范溯眼中只有一人,那就是处乱不惊的呼延拓! 惊与不惊,还需问剑! 骤然,剑指呼延拓眉心,范溯冷言问道:“你可是呼延拓?” 呼延拓丝毫不加讳饰:“正是在下,既然少将军已经认识在下,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姓名,我也好死而无憾!” “你不需知道我的姓名,我今天要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借我人头?范义士的要求,我怎么能拒绝呢?哈哈哈!不过范老弟……做大哥的我好言相劝一句,你以为杀了我,北国皇帝就会达成你的心愿?北朝政治黑暗,大厦将倾!你又何必抱有幻想?不如随了我,封王封侯,荣华富贵,千秋之名!” 范溯冷笑道:“哼!荣华富贵?你们南朝人脑袋中是不是只装着钱?我倒是要割下来,撬开壳,仔细研究研究!” 范溯的话虽然是虚张声势,可是他手中的家伙却一点都不含糊,一剑倏然刺去。呼延拓毕竟儒生,怎能不惊?他本能的侧身偏头一躲,范溯紧接着横剑去追。 眼看就要得手,范溯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碍了他的剑势,这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将他拿着剑的右臂震开,紧接着再来一掌正打在他的胸口,将其击飞出数米之外。 这一掌出招速度太快,以至于范溯完全没有防备,更没有看清是从哪个方向打来的,他胸口火烧一般灼痛,挣扎起身,忙用调“相生相克大法”缓解内伤,同时范溯冷眼观察,四下打量,用剑拄地,不断的喘着粗气。 这掌法!这内功!金刚伏虎!气吞山河! 外篇十 更新时间2013-12-28 7:56:19 字数:385 外篇十 “事关重大,黎叔,您这消息当真可靠?” “回大小姐,证据确凿,属下不敢捏造丝毫。” “会不会是栽赃陷害?”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老爷打算再派属下去夏家亲自打探一番。” “我素闻夏澈将军乃是北宣国的守护神,假如这银镖真的是他们夏家内府侍卫的……我爹爹打算怎么办?” “这……属下不敢欺瞒大小姐,堡主有令,查出幕后主谋,必要倾我所有,格杀勿论!” “盗我经书者,格杀勿论……唉……大雪山堡的规矩,我早就猜到是这样了……可是他夏澈将军的xìng命又关系到北朝黎民百姓的安危……不妥!我也要随你们一道!” “夏澈指使手下盗取《冰玉心经》,作案现场所遗落的银镖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我们此去其实只是执行堡主命令,找寻遗失的经书,并收他一家老小的人头回来,希望大小姐到时候不要阻拦,误了堡主的大事!” “不对……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我隐约觉得我们山堡中有私通外敌的jiān细,其中蹊跷,我必须要亲自去查证!” 第五十一章 义结金兰 更新时间2013-12-28 22:16:59 字数:3731 第五十一章义结金兰 但凡内功卓越之人,太阳穴必定高鼓,可看这呼延拓的相貌,文弱儒气,丝毫不会半点武功。那这刚猛的一掌究竟是谁打出来的呢?范溯不禁诧异。 “你个蝼蚁,受了老夫这一掌居然没死!那我再来一掌看你守不守得住!”说话间,呼延拓身后猛然飞出一人,此人周身被流窜的内力所笼罩,火红的长发在风中狂舞。想来此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应是年逾不惑,方下巴,高额头,脸庞棱角分明、线条硬朗,面容冷酷凶险、霸气逼人。他剑眉上挑,充满了对万事万物的藐视,目空一切,苍生在其脚下,寰宇握其手中! 范溯心头一凛,脚下步伐灵动,似躲非躲间闪过这一招。可那中年男子的掌风凶狠,一带而过,震得范溯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不知为何,此人乍现,范溯心底却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音:“董天炎!我要报仇!” 凄惨、愤怒、憎恨与咒怨结合在一起,由灵魂深处嘶喊出这七个字,竟然使那位内功凶恶的中年男子因之眉头一颤。 中年男子停了攻势,谨慎四下打量,怒道:“老疯婆子!你躲在哪里?还不赶快出来受死!” 不知缘由的,范溯双目充血,体内好似有万千岩浆奔流不息,在他周身循环往复,他的七层伏虎金刚功莫名其妙的被全部激发,他只觉得浑身灼热,皮肤通红,根根毛发都能喷出火来,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他便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疯狂的内力丝毫不受约束,上窜头顶,冲得范溯意识逐渐模糊,不知中了什么邪,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听使唤了,兀的高举金剑,不管不顾的径直向董天炎劈砍过去。 董天炎冷声道:“小贼,你也会伏虎金刚功?庞蓉那个贱货究竟是你什么人!” 范溯冷面无情,不予回答,长剑下劈,有如陨石坠地般带着烈火击向董天炎。这招威力巨大,董天炎不敢硬接,内功运起,与范溯周旋起来。 双目放火,范溯意识越来越稀薄,仿佛他只不过是个木偶,倒是有另外一个人藏在体内,控制他的一举一动。此刻范溯虽然剑上招招威猛,可是已然完全不在“天人合一”剑术的章法之中。 董天炎突然冷笑一声:“剑倒是把好剑,可惜用剑的人实在是太弱!”说罢,他将内力运于手掌,以赤红的掌心直推范溯剑背。 “开!”董天炎一声狮吼! 只听得嗡的一声金属颤抖,范溯兵刃险些脱手,宝剑被这一震,好似本能般,霎时间迸发万道金光,只此眨眼须臾,一股无名真气好像是从剑中传来,直达范溯脑海。 “主人!快醒醒!” 范溯猛然噩梦惊醒,一身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董天炎丝毫不给范溯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是排山倒海的一掌劈头盖脸的袭来。范溯错愕,刚刚回过神来的他,哪里有能力变招抵挡这凶猛的掌风? 倏然,金qiāng如游龙一般,将董天炎这一掌团团绕住。绵绵不绝的qiāng招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如开闸泄洪一般,滔滔不竭。 夏威吼道:“范兄还犹豫什么!快撤!” 范溯这才如梦初醒,紧握长剑,再展雄姿,“天人合一”剑法悉数奋力打出,为其二人杀出一条血路。 夏威与董天炎缠斗一处,只感觉自己手中的长qiāng像是被他吸住了一般,想要自由挥动,却需要克服很大的阻力。犹如在水中搏斗,动作受阻,夏威的qiāng招慢了几分。斗了三四个回合,董天炎单手握住长qiāng,一声长啸,汹涌澎湃的内劲沿着长qiāng直攻向夏威! 不好!若是此时再不弃qiāng,夏威浑身筋脉就会被董天炎这洪水野兽般的内力震碎!夏威随机应变,双手松开,胳臂顺势一挺,双手手腕向董面门递出,骤然两颗圆珠直奔董天炎双目飞shè而出。 “暗器!哼!”董天炎铁掌一挥,掌风轻松将这两枚暗器在空中击bào,顿时烟尘纷飞,董天炎眼前白茫茫一片。 董天炎也不敢托大,急忙屏住呼吸,用内力封住全身毛孔,连连后撤。俄顷,待到烟雾消散时,夏威范溯二人已经消失不见。 呼延拓上前跪道:“不知国师亲自驾到……” “少废话!今日失了兵粮辎重,你该当何罪!” “甘愿受军法处置!”呼延拓自知犯下大错,命不保已,是留是斩,也只不过全凭国师董天炎的一句话。 一旁的副官见状,惊慌失措,急忙跑来下跪求情:“求国师网开一面,临阵斩将,是大大的不吉啊!” 副官所言,确有几分道理,董天炎稍一忖思:“好,廷杖三十!” “谢国师恩典!我自愿请缨,十日内必破了天蒙城,一雪耻辱!” “哼哼,还有呢?” “抓住那两个烧我粮草的卑鄙小人,当众凌迟!” 董天炎微微一冷笑:“如再有差池,立斩!” “我这就领一万大军,去布下天罗地网,不让他二人离开虎牙山半步!” 一万大军封山只为捉拿夏威范溯这两个人,不知他二人知道后,又会作何感想。 初冬清晨,万物凋敝;唯有松柏,傲雪独立;温泉汩汩,蒸腾热气,白刃晃晃,内心坚毅。 夏威、范溯二人被困在虎牙山中一整夜,此刻已然迷失了方向,四下望去,哪个方向都是一样。夜去了,可天空中仍旧乌云密布,不透日光,根本辨别不出东南西北。 二人坐在温泉边,暂时歇息。一夜未眠的范溯夏威既不知道夏池与龙骑兵是否成功逃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南朝士兵在追杀他们两人。 身处这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脱身无术,举目无边,空山dàngdàng,连一声鸟鸣都没有。莫名的孤寂涌来,在这绝望之地,两人却并没有绝望。 龙骑兵团本身是做的速战速决、原路返回的打算,轻装简行,身上并未带任何食物,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董天炎的大军能突然出现,将他们的退路切断,最后还能把夏威范溯二人逼入如此绝境。眼下情况之艰难,也只有他二人可知。 世人都说绝处可以逢生,可是在范溯眼中,这虎牙穷山,死木老林,毫无生机可言! 二人奔波逃命一夜,饥肠辘辘,夏威不愁反笑道:“哈哈哈,范少侠,你我真可算是生死之jiāo了!” “范某两次都是受夏将军搭救,心中也甚是感激……” “哎!何必这么客气,你我二人是相互搭救!若是没有你,我此刻应该会是在呼延拓军帐中,受尽严型拷打呢吧!” 范溯黯然低头道:“如今被困山中,都是受了我的连累……只怪我争强好胜,强行去取呼延拓的人头……” “莫说此话!这一切都唤作‘缘分’,是天意让你我二人在此地相依为命!天意啊!” 范溯默然:“天意……果然是天意……” “既然我们已经共同经历了生死,范少侠侠肝义胆,我非常佩服,要不这样,范少侠不嫌弃的话,我们结拜兄弟如何?” “这……这怎么可以?夏将军你乃是当朝兵马大元帅的儿子,我一介草民武夫,怎么可以与你兄弟相称……” “哈哈哈,人嘛,只有道德品质上的贵贱之分。在我看来,所谓的身份地位上的三六九等,本身就是不对!人人生而平等,范少侠与我同样为人,那我二人就理应是平等的!所谓的阶级等级,乃是我最痛恨的!怎么,范少侠瞧不起我这个武功低微之人?” 范溯摇头否定,心中却很犹豫。夏威用面具舀了一碗水,对范溯说道:“苍天在上,今日我夏威与范溯,以水代酒,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卒!生死同当,富贵同享!” 说罢夏威用匕首割破指尖,范溯以金剑划破手掌,二人鲜血汩汩流入水中,热血在热水中jiāo融一起,不分彼此。山何dàngdàng?海何深深?在情面前,不值一文! 范溯内心澎湃,无尽感动,他有生之年,从未有过兄弟。亲生父母都早已舍弃了他,手足亲情对他来讲,简直就是遥不可及奢望。当年的弃婴,今日的范溯,他热泪盈眶,坚定朗声道:“生死同当!富贵同享!” 范溯手捧面具一口喝去一半,另一半夏威一饮而尽。两位义结金兰的兄弟,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虽并未饮酒,可二人却如醉酒般酣畅淋漓,仰天大笑,忘乎所以的去抒发那缘自真心的喜悦与感动! 夏威问道:“不知范少侠生辰八字,我二人谁兄谁弟啊?” “这……”范溯有些窘迫道:“你我既为兄弟,那我实不相瞒,我从小便被亲生父母遗弃,所以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只知道年龄,我今年大概二十有二……” 看着范溯神情低落,夏威自知问错了问题,忙岔开话题道:“这么巧,我与你同岁,这样的话……你我二人以相貌来定长幼吧?” 范溯笑道:“若是论相貌,你这般年轻俊俏,我又这般沧桑老成,我这个哥哥是当定咯!” “哈哈哈,好!范兄!受小弟一拜!”说罢夏威跪拜,五体投地。 范溯也长跪还礼,二人拜过,手足之情,更进一层。 “兄长不要在意身世,我又怎样?身在豪门,却倍受人白眼,如今这些地位啊、名利啊什么的,我已经看的很淡了。” 范溯疑惑:“哦?此话怎讲?” “我虽然生在夏家,可是除了爹爹之外,夏家没有一个把我当自己人。也不知为何,我的叔叔伯伯都很看不起我,我爹爹若是不在身边,他们对我的态度与乞人几乎无异。只恨我娘亲早逝……留我一人,孤苦伶仃……” 范溯猛然想起,他曾经在洪阳城听说书的讲过,夏威的母亲,应该就是范礼将军的女儿,二十多年前她不幸落水身亡,临死前用尽全力将孩子丢到岸边。看来当年的那个婴儿,应当就是现在的夏威了。 多舛的命运使二人的心结在一起,更加惺惺相惜。想来,人活在世上,就是要受尽诸多的磨难,下到平民百姓,上至王公侯爵,都逃脱不了命运的羁绊,恐怕即便是外表光鲜靓丽之人,内心也有无尽难以言表之苦楚。 二人越谈越欢,已然忘记自己被困山林,身世背景悉数告知,手足同胞也不若二人之亲密无间。 慨叹世间万事,变化无常,岂不知利同为朋,利异为敌,但愿二人手足情谊,天长地久…… 正在二人促膝长谈、jiāo互心声之时,突然一个老者的干咳声洞穿死寂的空气,chā入二人耳中。 他二人心头一悸,迅速抄起手中兵刃,循声望去,一位老者就站在十步之外的树林中。范溯不禁大疑:凭我的内力,有人离我如此之近,我应当早能有所察觉,为何此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夏威范溯谨慎警觉,可那老者却泰然自若,不慌不忙,捋须开口说话…… 第五十二章 虚古飘渺 更新时间2013-12-31 10:40:56 字数:4302 在2013年的最后一天里,遗落的希望提前祝大家元旦节日快乐~2014年,新的一年,一切又是新的开始!纵使有再多的不如意,也全部只属于过去的2013! 第五十二章虚古飘渺 老翁六十有余,寻常人衣衫,瘦瘦小小,很不起眼。可是骨子中,一种内敛的霸气混合着无奈的消沉,究竟是怎样一种气质,当真词语难以形容。穿着破旧,行动泰然,弓腰驼背,双目浑浊,本就耆老的脸上刻满了超出年龄的沧桑。 “北朝的逃兵?”老翁试探xìng的问道。 夏威见着老翁并无恶意,便收了兵刃,恭而彬彬有礼的应答道:“回老伯,我与范兄并非逃兵,只是与部队失去联络,才无奈被南戚国的呼延拓围困于此地,不知老伯可否为我们兄弟俩指条明路,让我们重回天蒙城,我若顺利回城,必有重谢!” 荒山野岭一老翁,雪地冰天两遗人。对方来路不清,一向谨慎的范溯,心中倍感疑虑,低声劝夏威道:“夏贤弟,这老伯并非常人,敌我不明,切莫全盘托出啊……” “范兄?夏弟?哦?”那老翁问道:“北朝的夏澈与范礼,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夏威轻叹气,缓缓道:“实不相瞒,晚辈……正是夏澈的儿子,而范将军……是我已故的外公……” 听闻此话,那老翁无奈的苦笑道:“已故的外公!哈哈哈!你当真就是那个师师拼死都要保护的孩子?” 夏威不禁讶然:“老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老翁不再多说,摇头暗叹:“我坠崖不死,自杀未遂,原来都是天意!冥冥之中,老天爷竟然安排今日让你与我相见!” 范溯听此一言,仿佛间心中好像有了想法,追问道:“敢问前辈贵姓?若您是范礼将军故人,还请前辈施以援手……” “我?我是谁?我只不过是一个藏身密林的罪人!一个向命运低头的罪人……”老翁仰天苦笑,弓着的腰再也直不起来,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与悲哀:“我本想救天下于危难之中,岂知天下却不容我!如今我已被放逐在这荒野,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只言片语,对话一番,使得范溯越发的觉得这个老前辈不简单,恐怕也同庞蓉一样,是个因故隐居深山的世外高人! 苍穹旋旋,老翁自觉感情极近失控,马上压住情绪,镇静下来,接着说道:“你二人来头果真不小,南戚国竟然能派出这么多人封山追杀你们,其中,不乏还有内力如此凶猛的绝顶高手!” 老者所言不假,范溯凭借自身雄厚的内力,隐隐约约的可以察觉到,数百米开外,南戚国的追兵正在步步逼近,可是范溯却不能明晓,这些事情,山中老翁又是如何能知道的呢? 饿虎在后,不敢有闲。夏威抱拳请道:“还请老伯为我二人指一条明路,躲避追兵……” “也罢,你们俩个随我来吧……”老者转身,施施独行。 范溯夏威年轻力壮,大步流星,跨上几步来到老者身旁。若是按老翁这么个如蜗牛般的蹒跚走法,恐怕用不了太久,三人就会被追兵围困。 “老伯,抓紧我胳膊!”范溯心急,手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在老翁腰间,想用轻功捎带老者一程,手上发力一提,老者却纹丝未动! 老翁不慌不忙:“你这是要做什么?” 范溯虽心中惊疑,可仍旧恭敬解释道:“我……我们若是徒步行走,雪地之上势必会留下脚印,南朝士兵尾随脚步而来,我们更是躲无可躲。还请老伯您抱紧我,我们在树上穿梭行走。” “树上行走?不就是轻功吗?青年,抓紧我胳膊!”老者微微一笑,一手抓住范溯,一手携着夏威,脚下蓄力一发,陡然如烟火冲跃,腾然如大雁升空!只见那老者四肢黑雾缭绕,宛如一滴墨汁在水中扩散一般,绵柔又不可断绝,所过之处,只留下渺渺墨痕,袅袅独舞,随风消逝。老者提携两人,轻功大展,踏云御风,树梢飞跃,好似水墨画一般写意,浸满墨水的毛笔在洁白无瑕的宣纸上,一压一按一扭一扫一抬,豁然一笔,酣畅淋漓!恰在那纵情写意的挥毫泼墨间,三人便到了几里地外的一间森林树屋之中。 “排云剑”公孙让一死,世间恐怕再无人可以超越这位深山老者霸绝天下的轻功了! 夏威不解:“老前辈……这……树屋这般明显,我二人又如何躲避南朝追兵?” “有我在,你们用得着东躲西藏吗?”老者笑着,颇有几分自负,他转而对心有所虑的范溯道:“刚刚那边说话不方便,这里正好。范少侠,我还有些话,想和这位叫夏威的,单独谈谈。” 夏威解释道:“我二人已经结义兄弟,出生入死,不会分开!” 老者笑而不语,只是望了一眼范溯,眼神中“请暂退避”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范溯通达,自是识趣,既然这位老前辈不是南戚国的人,自己便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了。想来这神秘老翁是友非敌,若是老翁yù加害他二人,刚刚不管他们便是了,何必又要运轻功就他二人脱身呢?范溯诺然出了树屋,守在树下以防不测。 老者再度笑道:“我知道范少侠你内功超绝,刚一接手,我便测出你小小年纪,身上却蕴藏着七层伏虎金刚功,真乃武林旷世之奇才也!可你有所不知,待会我与夏威所谈之话非常机密,凭你的内功如此之高,我生怕你会在不经意间,听到些不该听的……” 范溯不知这老者这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yào,不过他看到夏威点头应允,他也只好听命,一跃飞出百米,双手抱剑,观察动静。想来百米对范溯来讲,也不过是眨眼距离,若是突发变故,依然可以及时出击。 这老者如此诡秘,夏威也是摸不着头脑,他不禁发问道:“老伯,你这是何故?” 只见那老者关了树屋小门,陡然间屋内漆黑许多,室内陈杂,一切都显得暗淡起来,木制的树屋,忧伤的味道…… 本身泰然的老者,始料不及的突然变了神态,闭目咬牙,热泪盈眶,不知是悲从心生还是喜极而泣,幽幽叹道:“万万没想到,我范礼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外孙儿!” “外!外公!”惊天变故,震得夏威趔趄身形,哑然失语! 范礼一把将夏威双臂拖住,仔细端详这个他挚爱女儿的亲生骨ròu。许久,范礼摇了摇头,无奈叹气说道:“师儿啊!你果然还是怨恨我,就因为我阻止你与夏澈的感情吗?你生了个儿子,可是却和爹爹我半点不像,你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吗?唉!罢了罢了!” 祖孙意外重逢,二人均是又惊又喜又伤感。范礼一会悲伤到痛哭流涕,一会喜悦到手舞足蹈,其中癫狂,夏威虽知其骨ròu重逢之心意,可却又不知如何劝慰。 范礼破涕为笑,仰天道:“老天有眼,不枉我这么多年吃斋念佛,我们范家的‘虚古飘渺功’,终于后继有人了!”恍惚间,他弓着的背,好像直了起来。 “虚古飘渺功?又为何物?”夏威不解道:“恕孙儿我孤陋寡闻……” “却也怨不得你,师儿去的早……”一提到自己早逝的女儿,范礼又黯然起来:“留你孤苦无依……唉……” 夏威忙劝道:“外公切莫忧伤,还有威儿陪你!” “好好好!你若能有这份心意,便是足够。”范礼稍显宽慰:“威儿,你可听说过:‘东高西低,南胖北瘦,中不溜’。” 夏威摇头,他随父生长在军营,哪里能够得闻过江湖故事? 范礼道:“我得‘北瘦’之名,正是依靠着我们范家世代相传的‘虚古飘渺神功’,跻身于当年江湖上最顶尖五大高手之列,傲视天下群雄,即便现在也无人可敌。你说说,这是怎样一门内功心法啊?”说到此处,范礼那沧桑的脸上,兀的涌出一丝荣光。 “厉害虽然厉害……可是外公我……愚笨得很,真怕辜负了您一番苦心。内功心法,并没有人教过我,这江湖功夫,我毫无基础……不过,我义兄范溯,倒是个学武的奇才,你若是教他……” “外孙儿胡说八道!我与他素不相识,这范家绝世内功,怎么可以教给外人!再者说来,门外那青年,身怀‘伏虎金刚功’,也算是当世顶尖高手,不过……威儿,你可要对他多加小心!” 夏威坦然笑道:“我范兄仁义,自是不会恃强凌弱。” “江湖之事,你有所不知,那‘伏虎金刚功’乃是和我‘虚古飘渺神功’齐名的一种刚猛内功,你可知是谁练得此功?正是南朝国师庞家!那范姓青年,定与南朝庞家有着莫大的渊源。哼哼,他是否真的姓范,也有待考证!” 夏威眉毛一紧,却不敢疑。 眼见夏威忧心,范礼接着说道:“倒也无妨,你若是学会了咱家的‘虚古飘渺神功’,哪怕他三头六臂,却也奈何不了你!如今时间紧迫,你可要给我听好了!这‘虚古飘渺功’,讲究的是‘虚怀若谷’、‘飘渺如风’,以无形胜有形。山谷空dàng,却深不可测,长风无形,却摧枯拉朽!你要谨记内功奥义,而这修炼的口诀,你更要用心背下!唯有反复演练,才能参透十层境界!” 即刻二人盘坐屋中,范礼一手按在夏威天灵盖处,一手压住他的丹田,夏威只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内力在向自己身上涌来,范礼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咒语一般,夏威虽听不清外公到底在念叨什么,但这内功心法已然深深的刻在他的脑中,一时间屋内黑雾缭绕,将二人围护其中。 且说树屋外边范溯监视四周,一来他担心董天炎率兵追上,二来他也要提防树屋中那老者耍些个花招加害义弟夏威。范溯有虑,虽然他心中不托底,但始终也不愿跑回去偷听二人说话。 沙沙沙,远处传来奇怪的动静,接着又传来十余人极端惨叫之声。 “是谁?!”范溯警戒,轻功陡起,循声而去,身形飘忽,踏雪无痕。 只见林间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余具南朝士兵的尸体,一人站在中央,剑未出鞘,衣不沾血,却也不知他到底是用怎样的手段,瞬间秒杀这全副武装的十余人。 “哦?是你!”还未等范溯开口,那人却率先说道:“正好我要找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也好,这样省了很多事。” 见来者是他,范溯立即抽出宝剑,做出随时应战的姿势,冷问道:“韩风海?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你们魔教也来救天蒙城之围?”风雪在地上打旋,寒寒寒寒,血战一触即发! “这些南朝人我本就不喜欢,而且他们又挡了我的路,对我不恭敬。”韩风海反问:“难道不该杀吗?” “我不挡你的路,你请便吧……”心念着树屋中的义弟夏威,范溯冷然抽身回撤。 韩风海手指范溯:“你往哪里走?我刚刚不是说我要找你,你没听见?” “我今日不愿与阁下比剑,他日我会对武林群雄宣布,我败在了你的剑下,阁下请回吧!” 韩风海冷声讥笑道:“哼,你就不想替武林除了我这个大魔头?” “如今国难当头,你若是有心保家卫国、除暴安良,你我恩怨,我也不再追究。” “哼哼,保家卫国?后生,实话告诉你,我不远千里来找你,只是为了借你人一用,确切的说,是为了借你手上的剑!” 金剑乃是范溯的至宝,怎么会借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左使?范溯义正言辞回道:“我若是不借呢?” “啊哈哈哈!那我便要杀了你!”凶恶的眼神,死神的面容! 说罢韩风海左手捏了一个剑诀,长臂直推,一道黑烟shè向范溯。范溯灵猴闪身回避,韩风海流雪拔剑攻来…… 林间风起,内劲攒动,地上积雪随风飞舞,韩风海的剑一如既往的飘逸犀利,上下翻飞,轻松洒脱,左右开合,流畅写意。 看此间,有道是: 寒风肆虐,金剑岿然不动; 光芒shè眼,无形囊括有形。 黑白缠绕,攻守中彰显智慧; 风起云涌,进退间谁是英雄! 外篇十一更新时间2014-1-1 16:34:15 字数:201 外篇十一 “小丫头,你可知道我们这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吗?” “弑君。” “你长相如此俏皮可爱,没想到做事反倒是如此冷酷直接!哈哈哈!我耿忠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女中豪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报仇!” “报仇?你和明睿王还有仇?可否说出来让我们大伙听听?” “莫问。” “你若是这般态度不诚恳,我可很难让你加入我们啊……” “随意。” “哼!你你你!唉……罢了罢了,奇人奇才,又有何特长啊?” “弓羿!” 第五十三章 非兵之罪 更新时间2014-1-3 10:04:12 字数:4885 第五十三章非兵之罪 死枝乱颤,独木难撑,唯见得一条苍猛雄浑的黑龙呼啸着平地冲出,挟风带雪,势不可挡,将范溯、韩风海这两位当今武林绝顶高手硬生生隔开两边。黑龙张牙舞爪,一飞入云,消失不见,但它那巨大的冲击力却让大地崩裂、树干尽折,更有枯木独枝被连根拔起,随着黑龙携卷带入空中。 此时此刻,林海雪原之上,夏威的惊讶之情丝毫不弱于范溯、韩风海。黑龙过后,林中一片狼藉,三人哑然,惊愕对视而立,一时之间,苍穹下一片沉寂。 突然闯来的夏威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在情急中帮范溯解围的一掌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他慌忙跑到范溯身旁,询问他是否有被误伤。 韩风海万分惊诧道:“‘虚古飘渺功’能练到驾驭黑龙的地步,你与‘北瘦’范礼究竟是什么关系?” 夏威正色道:“在下不才,范将军乃是我的外公!” “风神魔君”韩风海倒吸一口凉气,轻声叹出:“义父他……” 夏威面无惧色,凌然道:“你就是韩风海?如今你已经堕入魔道,我外公定然是不会再认你了!你也不要再在外人面前提起你与他的关系!” 韩风海怔了一怔,一向摄人心魄的双瞳突然变得空洞起来,范溯从未见过这位能令江湖武林人人自危的恐惧魔王,何时能有此刻这般黯然神伤。韩风海并未厉声反驳,只是无奈苦笑道:“是啊……我现在是往生门的人,义父他不愿认我……没关系……没关系的……” 夏威不让寸步:“范溯乃是我结义兄弟,我二人生死与共,你若还念我外公授业之恩,就请速速离去吧!” 韩风海突然神情变换,狂笑道:“哈哈哈!生死与共?好外甥,你可知,当年多少人口口声声与我称兄道弟,可到最后一个个却还不是对我背信弃义?所谓兄弟,也不过如此!今日之事,只能由我与范溯单独解决,我劝外甥你还是不要chā手为好!” “让我袖手旁观?这怎么可能!”说罢,夏威内劲抖擞,双臂一振,周身黑云缭绕,若隐若现间,又一条黑龙盘踞其身。 韩风海无奈叹气:“外甥,你这又何必?” 夏威坚决道:“休要再叫我外甥,我外公也不再有你这么个魔教逆子!” 韩风海与夏威亲戚,饶他三尺也在常理,可韩与范溯势同水火,态度自是不减半分强硬,韩风海转而冷笑着对范溯说道:“小子!我本是很期待与你一决高下,看来今日我也不能得偿所愿了!你别以为我们之间可以就此罢休,你这金剑我是要定了!我们后会有期!” 狂风横扫一切,吹的人睁不开眼。有道是:“虎dú不食子”,面对自己的外甥武力相逼,韩风海别无他法,只能如云烟般,消散而去。 一切变化太过突然,范溯不仅因夏威这绝世的神功而倍感震惊,而且更因他们之间错综复杂但又十分微妙的关系而感到疑惑不解。 “我外公和我说,他三十多年前曾收那韩风海做义子,并传授了他半部‘虚古飘渺功’,而当今世上会这神功的只有我们三人。而后我外公得闻他背离正道,去了魔教,外公恼怒至极,后悔当年教他武功……” 范溯诧然道:“这世界真小,万没想到,韩风海竟然是你的舅舅!” “那又有何用?今日他不听我的劝阻,硬是要难为你,可见他明显是已经被心魔控制,善恶不分了!此刻只可惜我武功不济,敌他不过,待到我‘虚古飘渺功’练成,定要去阻止他韩风海再用我范家武功危害武林!” 面对夏威的大义灭亲之慨志,范溯兀的心中一寒,却又说不出个缘由来。范溯愧然道:“当真是我的不好,隔阂了你二人亲情……” 夏威坦然:“范兄,不必在意,只要有我在,他也不敢拿你怎样。我们还是先回天蒙城再从长计议吧!” “可眼下苍茫无路……且不知呼延拓如何围追堵截我们,躲避尚且无方,回城更是无道啊!” “兄长不必担心!这山势虽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有弊有利,对我对敌,一样艰难。”随即胸有成竹的夏威从怀中取出一幅地图,指点着对范溯说道:“这幅地图乃是外公给我的,上面画了一条出山的密道。依我外公所言,从这地道穿出,我们就可以逃过呼延拓的天罗地网!” 范溯略有担心:“那‘北瘦’范前辈……怎么办?” 夏威黯然道:“我外公自言再无理由面对天下人……无论我怎么劝,他都不愿出山……既然这是他老人家的心愿,我作为晚辈,却也不能强求……” 范溯不禁嗟嘘叹惋,一代盖世英雄、武林宗师,曾经力挽狂澜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今,竟错误的背上国家罪人的恶名,落得个“跪屈植于山野,食恨果于树屋”的下场,世道轮回往复,因果谁人可预知?到头来,还当真是应了自己亲生父母遗留给范溯的那张羊皮纸上面的两句诗了:“斗转星移,晴yīn难料,评说东山再起;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 感叹世事已经无用,须臾片刻岂敢耽误?即刻,范溯、夏威二人按照地图指示,走密道,飞暗林,航在林海,飘于雪原。跨越天堑,避过追兵,其间路途艰险,不可言喻,沟壑崖险,绝壁乱石。纵使,鹏程千里,也不敢在此安家;虎啸山林,也不敢在此埋骨。若非依仗二人武功卓绝,此间凶险,凡人根本难以逾越。 于是乎,范溯、夏威且行且躲,又经两个昼夜轮回,二人终于重回天蒙城。此时的天蒙城,与前几日山雨yù来之状大为不同,却见得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范溯疑惑,确实奇怪,死木新春,所为何故? 刚刚步入将军府,唯听得从正厅中,传出阵阵酣笑之声,这将士之笑,正如军中常饮的烈酒,劲猛而又爽快,听后让人dàng气回肠。 庄将军携领范溯、夏威二人进大厅,只见厅内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率先迎着二人上前。夏威一见此人,便是要跪,身行一半,那中年男子伸手一把托扶住夏威双臂。 夏威喜出望外,却又自责道:“夏威不孝,让父亲大人担心了……” 范溯旁侧,也是一惊,再度凝神望去,但瞧这这神采飞扬、英姿飒爽之人,竟然就是当今北朝的顶梁柱夏澈大将军!怪不得那范家的独女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他这般英雄气概,胸怀寰宇而不自傲,掌握天下而不自骄;西楚霸王在世,却只想为黎民苍生当牛为马;坐拥雄兵百万,却甘愿为江山社稷俯首称臣!不知为何,范溯看到他,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这位雄姿英发的夏澈有如父亲般令范溯崇敬。 范溯内心兀自激动,表面上却要装的镇静,随同夏威与众位将军拜过礼后,只见他夏澈笑道:“威儿当真是越来越神勇啦!夜袭兵粮库!好啊!干的漂亮!” “那自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厅内将帅点头哈腰,尽做恭维状。 “哈哈哈!”夏澈接着说道:“我前日刚到天蒙城,便听闻你烧尽南朝三军粮草辎重。是故趁其军心摇动,我昨日率军与董天炎主力一搏,出其不意,大杀其威风。哈哈哈,当真痛快!” 厅内将帅皆言:“南朝大军立足未稳,又被断了粮草,岂是我军敌手?我军乃是正义之师,将士更是神勇,藐看南朝狗贼,伤敌不计其数,光是这俘虏,便有两千余人。夏将军威武,夏家军无敌!” 夏澈笑道:“首战就能有此大捷,威儿当立头等功!” 得到父亲夸奖,夏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过喜形于色的夏威,却并没有忘记自己身边的这位义兄。夏威道:“父亲,我能活着逃出虎牙山,全是得益于这位范少侠的帮助!” “哦?范……少侠?”夏澈转过身来,仔细端详着范溯,继而微笑着说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位范少侠,和我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看到了你,我不禁会回想当初,年少正当年,志比天高,敢作敢为!咦?说起来,这位范少侠眉宇间,和师师还真是有几分相似……若非师师确实没有兄妹姐弟,我还真会误以为你是范礼将军家的遗孤呢!” 夏澈越是和蔼,范溯越是紧张,不知缘由的,心里好像跑进了一只小鹿,砰砰乱跳。 夏池在一旁气不过,鼻中轻哼。夏威看他颇有不忿,趁其发火开口之前,赶忙引开话题道:“奇袭兵粮库,一击就成,二伯才是当居头功!不知二伯那夜退兵回城,路途上是否遇到南戚国阻碍?是否一切顺利?” 火头被压下去,夏池面无表情的回道:“你那位陈先生,奇门幻阵果然了得!你放心,你的六百龙骑兵,一个都没少。三弟,我们今日,可不是来开庆功宴的吧?那两千俘虏,你看怎么办?” 夏澈收了笑容,问道:“诸位将军,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当杀,有的说当放,有的则说拉去做苦力,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谁都不服谁,更没有个定夺……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范溯朗声道:“不杀降俘,这规矩古已有之。倘若杀了他们,势必激起南朝对我们的反抗之心。但是若留着他们,两千张嘴需要养活,又会为我军增加很多负担。所以我认为,应当解除他们的武器,放他们回去。他们都知道呼延拓军粮已尽,定然不会回到军营中,即便有人回去,也定然会念北国旧好,或与他人谈及此事,想来人心向善,他人必然同样恭顺敬畏北国。” 夏澈问道:“按范少侠所说,这两千降兵就是当活喽?” 范溯恭敬试探道:“不知夏澈将军意下如何?” “当杀!”夏澈陡然间脸色冷峻!如峭壁!如严冰! 这“当杀”二字残酷决绝,众位将领心头大震,呆愣了几秒钟后,随即马上又附和道:“当杀!对!理应当杀!” 夏澈接着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他们吗?我开战之初,就已经通报南朝兵卒,我夏澈军鼓一响,军号一吹,就是他们投降之时。如若有继续负隅顽抗者,待到我夏家铁骑踏破他军营之后,定要全部杀之,一概不留活口!” 全场一片哑然,无人敢发半点声响。片刻过后,夏澈幽幽的问范溯道:“范少侠,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偏要杀他们了吗?并非我冷血无情,但是如今国难当头,你死我活时刻,只能讲胜利,谈不得什么仁义!” 范溯压抑住心中激动的怒火,咬着牙反问道:“他们当真该杀吗?” “当真该杀!” 范溯义愤填膺,莫名从胸中喷涌上来一股子难以抑制的热流,给予他无限的勇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范溯紧握双拳,慷慨激昂道:“战者,实君之谋,乃君之过也,非兵之罪,非民之错!非兵卒想战,而将想战,非兵卒不想降,而将不想降!走卒遵君命,不责君而杀走卒!何故?今有一人,杀人犯法,折其刃而不责其人,岂非可笑?”范溯浑身,因正义而激动,因激动而颤抖! 谁人没有年少轻狂?范溯却也是然,心中已有己见,纵使夏澈当真是他父亲又能怎样?想来谁人青春时刻,不曾固执的为了“矢志不改”的信念,与父母长辈嚷声对峙? 还说此间,范溯一席话,深深的扎入众人心中,诸位将军都低头不语,不知他们会因范溯的话而产生怎样的反思。 夏澈岂能容他在这里搅乱军心?他轻蔑一哼,一个眼色,庄将军马上过来搀扶范溯,岔开话题道:“范少侠连夜奔波辛苦了,如今立下赫赫战功,夏将军一定会好好犒劳你的。走走走,莫要累坏了身子,范老弟先随我回房休息吧!”说罢庄将军暗中用劲,硬生生推他出大厅。 范溯固执又能怎样?当庭抽剑明志吗?此刻庄将军只是假作傍着范溯,已经是给足他面子了。 无巧不成书,范溯与庄将军二人路过夏池将军府后花园,恰巧碰见陈先生,陈先生见范溯脸色难看,便对携着他的庄将军说道:“庄将军,这位范少侠jiāo给我吧,我好好劝导劝导他。范少侠你年少,还不太懂,这军事,可非同儿戏啊!” 想到自己还有要事要办,庄将军恭敬道:“有劳陈先生了,那我先行告退!” 待庄将军走后,陈先生才缓缓开口说道:“范少侠心怀大义,同情俘虏,此等悲天悯人,老夫很佩服!” 范溯冷言坚决道:“你又要怎样劝我?陈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立场不同,人各有志,恐怕要让陈先生徒劳多费口舌了!” 万万没料到陈先生突然大笑道:“啊哈哈!在虎牙山中,你可是见过韩风海了?” 范溯惊叹道:“你!你果然是毕立前辈!你为何要假扮陈先生?” 陈先生对范溯做了个收声的手势,悄然道:“有道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我变作这个陈先生,隐藏在夏家府中,岂不是更难被人猜到?” “你又如何知道韩风海找过我?” “我已经查探过了,这花园内无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实不相瞒,韩风海也来找过我!” 范溯心中诧异,疑问道:“毕前辈与那‘风神魔君’齐名,难不成你二人还有些jiāo情?” “哈哈哈,jiāo情谈不上,我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才能让我二人联手!” 一听得“联手”二字,范溯瞬时间变得警觉起来:“什么!我原以为毕前辈是一代大侠,没想到您也会和魔教联手?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正是为了你手中这把金剑……” 范溯一下子变得戒备起来,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与之相反,毕立倒是坦然,捋须笑道:“关于你手中的这把金剑,你究竟知道多少?” 范溯虽是手握剑鞘,可心中确实对这把蕴含无尽力量的金剑知之甚少,也不知这把剑是谁所做,又有何背景来历。 毕立笑道:“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范少侠愿不愿意听呢?” “关于金剑的?” 毕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个故事说起来有一点长,来来来,我们到凉亭中,坐下来慢慢讲……” 第五十四章 邪剑之争 更新时间2014-1-5 10:30:56 字数:5706 第五十四章邪剑之争 天蒙山余脉北麓绵延,吕家庄一片漆黑。看此间,偌大的吕家庄,竟然无人踪影,巍巍空山掌握中,当真有如鬼宅般幽冥莫测,异常凄凉。 天镜当空,惨白的亮,月光压着大地,屋瓦反shè出层层人的蓝光。庄内事物具新,窗明几净,仿佛早晨这里还依旧有人打扫,更好若是大少爷出门、小少爷出生,人丁兴旺得很。可是不知怎的,今夜此时,寒霜冷月之下,吕家子弟仆从却是突然人间蒸发般全部消失,其中几些原因,谁人可以给个解释? 这冷风后堂闯进,前门闯出,游走一趟,半点阻碍都没有,说吕家庄死寂萧条一点也不为过。但若是说空无一人,却也并不对,吕家庄正厅迎宾堂依然还亮着灯,影影倬倬间,屋内好像还有两人在对话。 一个中年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世人皆知,这承影邪剑乃是武林的祸害,一旦现身江湖,必然惹来无尽杀戮!吕乔辉,这邪剑必须jiāo给我保管,才能确保武林江湖永世安宁!我以我武林盟主的威望保证……” 还未等那中年男子信誓旦旦的话说完,另一人冷冷的回道:“少拿武林盟主的名号来压我,此刻你司徒幕不去天蒙城解围而专程跑来我这里,你是什么目的我会不知道?不要惺惺作态了!这剑在我手里,你若是逼我太紧,小心玉石俱焚!”吕乔辉的声音虽然不算正派,可却丝毫不猥琐,只不过,说话时他声带微微颤抖,想来内心中也必定十分畏惧“玉石俱焚”。 “吕老弟莫错怪了我的好意啊!”龙山派掌门司徒幕忙解释道:“我身为武林盟主,无论做什么事情,当然都要优先考虑到全武林的利益呀!老弟你再好好想想,你若是把邪剑jiāo给我保管,从而避免凶器落入魔爪、阻止了武林浩劫,如此功德一件,你就可以名留青史了啊!” 吕乔辉驳道:“名留青史?鬼才稀罕!现在承影剑已经解封,它什么价值我会不知道?若是jiāo给你,我却要先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也罢!说起来,你们吕家与这承影邪剑还当真是有缘呐!我听江湖传闻,那个从深海中捞出邪剑的正是你的老爹‘铁鞋子’吕老四。虽然中间几经波折,但现如今它又机缘巧合的被你寻到。不过这剑刚刚出海之时已被封印,同废铁无异,吕老四不知其中奥妙,才将这邪剑便宜卖给了无极道人,换了这偌大的宅院。只可惜他无福消受,还因此事牵连,被凌山派的汤乘给……” “哼!这种事还用你来告诉我吗?”吕乔辉故作强硬之态,声音也抬高了八度,一来为了震慑司徒幕,二来也是为自己战战兢兢的内心加油鼓气。 司徒幕紧忙恭谨道:“往事不提,往事不提……啊!我刚刚说错了话,乔辉老弟千万不要生气。若是你有什么要求作为jiāo换邪剑的条件,我都会爽快答应,只要你能将……嘿嘿……”司徒幕不嘿笑倒也还好,这情不自禁的一笑,霎时间尽扫盟主尊威。 “让我再仔细考虑考虑……”吕乔辉不再言语,眼珠子不停的乱转,脑袋中一定是在拼命的权衡利弊,审时度势之下提出一个最能满足他利益的要求。 “开山掌”司徒幕道:“好好好,吕老弟慢慢想。可是,我听闻这被诅咒的邪剑,若是一直带在身边……难免会遭来灭门之祸啊!” “被诅咒?”吕乔辉心中一疑,却又不敢表露:“邪剑之事,我怎能不知!邪剑我必会出售,至于卖给谁,勿需你多言!” 司徒幕冷眼看穿吕乔辉拙劣演技,心中不禁自觉好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既然吕乔辉好于面子,司徒幕便委婉解释道:“这断水、玄冰、承影、乾坤四大灵剑的故事,江湖传闻不计其数,道听途说十之八九。可我所知道这个版本,却是当年一位参与封印邪剑的武林高手亲口告诉我的,亲历者所言,岂有不准?容我说来与你听,也好帮你做出正确的决定。” 见吕乔辉并没有应答,司徒幕接着自顾自的说道:“这断水、玄冰二剑,乃是百年前铸剑大师、有着‘干将在世’之美称的曹氏兄弟所做,二人研究出旷世奇法,赋予宝剑以生命,使得宝剑内有灵力贮存,唯有符合宝剑灵力要求的人,才能激发出剑本身真正的能力。这曹家二兄弟所作之剑威力各有所长、不分伯仲。这曹家大哥所做断水,无坚不摧,乃是需要武功极强之人才能激活;曹家二弟所做玄冰,冻结万物,乃是要冰清玉洁的处子之身才能激活。” “你说这些干甚?难不成是要搅扰我心神?” “吕老弟不要生气,我说这些前因,都是为了向你介绍这把邪剑是如何饱含诅咒、害人害己的!”司徒幕故作神秘道:“宝剑出世之后,八方应求者络绎不绝,他二人为制新剑,又上山采集铸造之石,可万没想到,此次出行,两人去,竟一人归,那曹家大哥不慎意外坠山身亡,说来却也真是武林遗憾……曹家大哥有一子名叫维克,对其父死因颇有怀疑。毕竟坠崖经过并无第三人知晓,其中蹊跷,不可言喻,叔侄芥蒂由此而生。” “曹维克?这承影邪剑莫不是他做的了?” 司徒幕恭维道:“一点不假!吕老弟果然聪明过人!” “少来奉承我!你倒是说说看,那曹维克后来怎样了?” “曹维克当时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又能怎样?他本是不愿多想,可其父刚亡,孤苦无依心中本是悲伤忧郁,又万分不巧的撞见其母与其叔父通jiān媾和。虽然其母已为寡fù,但丈夫尸骨未寒,她便做出此等事来,当真让曹维克悲愤jiāo加,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手刃二人。但终归他势单力薄,年幼孤身一人,又有何力量对抗他叔父?因此,在母亲与叔父的****中,他忍辱蛰伏十年,凭借断水剑蓝本的基础,潜心研究,最终磨砺出这灭世之威的承影剑!” 吕乔辉叹道:“这可真是‘十年磨一剑’!” 司徒幕自身仿佛已经进入故事之中,并未吕乔辉言谈他打断,自顾自的说道:“承影剑可以将人的yù望转化为真实的力量,越是渴望力量之人,越能发挥它的威力。如果能激发它内在的灵力,那么一统江湖,将不再是梦想!一统江湖,啊哈哈哈!” 司徒幕振臂狂笑,房屋被其震撼,好似他已经手握承影邪剑一般。 吕乔辉疑问道:“你已是武林盟主,还要此剑作甚?” 莫名的司徒幕突生了霸气,他冷哼一声,轻蔑道:“井底之蛙,焉知鸿鹄之志?” 吕乔辉不甘示弱,也鼻中一哼,不屑道:“少来拽这些文言文,你口口声声说这剑有诅咒,却还没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曹维克用这无敌于天下的宝剑杀光了他叔父一家,连同他母亲都被大卸八块,斩于剑下。这把剑本是黑色,可是浸染了他母亲之血后,竟然被染成了殷红,由黑变红,由红变黑,心跳频率日夜不停!曹维克生母被自己亲生儿子所杀害,她死不瞑目,临死前立下血咒,但凡用此剑者,俱要陪她做孤魂野鬼。想来承影剑弑亲灭门,染上诅咒也不足为怪,是故自此其成为邪剑,用剑之人,最终会被剑所反噬,即便铸剑的曹维克也难逃厄运!” “反噬”二字说的吕乔辉心头一悸,转念一想,反问司徒幕道:“既然这剑带诅咒,你要他作甚?” 司徒幕狡辩道:“我……我……我是武林盟主,为了防止武林同道误用此剑反受其害,我才要妥善保管,封存起来。” 吕乔辉倒也不傻:“哼!心怀鬼胎,想来你所谓诅咒之说,都是唬我的话吧!” 司徒幕终于隐藏不住内心的狂躁与yù望,面露凶色道:“休要小瞧我,我编这故事骗你作甚?我劝吕老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武功天下第一,又有何诅咒是我震慑不住的呢?”说罢司徒幕一拳砸在八仙桌上,桌子瞬间粉碎一地。 若这一拳打到人身上,骨架子早就散了花了。吕乔辉被司徒幕这一拳的威力震的收敛了许多,想了想又说道:“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也不想因这承影邪剑的诅咒而断送了我一家老小的xìng命,不过你若当真想拿走这把剑,需要答应我的两个要求。” 一听吕乔辉放出这样缓和的话,司徒幕眼发绿光,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迫不及待的说道:“乔辉兄弟,但说无妨,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这第一点,你若得了此剑,须不能动我们吕家一根汗毛,全天下姓吕的,你也不能杀!” “这点简单,也是理所应当的,还有呢?” “第二点,我父亲被凌山派所杀,我要你替我报仇,杀光凌山派上下所有活物!” “哈哈哈!我既然拿了你的剑,自然会替你报仇!” “空口无凭,你需要立下字据!”说罢吕乔辉拿出笔墨,又寻来早已准备好的牛皮纸,工工整整的在上面写着字。 司徒幕并没有去看他在写些什么,心思却在别的地方。他只觉得这吕家大宅内,好像还有别人在暗处监视他们,他只是凭借雄浑的内力,隐隐约约有所察觉,但是也不知此人藏在何处。 这边吕乔辉一笔一划认真的在写着字据,那边司徒幕小心翼翼的朝窗外望去。可四下里空无一人,月夜寂静,静到连一只蚂蚁爬树的声音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这边司徒幕不敢大意,一旁的吕乔辉却毫无察觉,他停笔写毕,对司徒幕说道:“你只需在这里签上名字,按下手印,我们便算是立了君子之约。你若是敢对天起誓绝不反悔,我就拿出‘承影邪剑’jiāo给你!” “好好好!”司徒幕一面爽快答应,一面接过羊皮纸仔细阅读:“乔辉兄弟,明明说好的是两个条件,这五万两黄金和武林盟主的席位,又是怎么回事?” 吕乔辉搪塞道:“这……这个……你只管签字就好,你若是不允,我们也没必要接着再谈了!” 司徒幕一脸鄙夷的冷笑:“想不到吕老弟,你也会玩起偷梁换柱了!武林盟主我即刻就可以给你。不过……五万两黄金?我龙山派上下全部变卖,也许可以凑够吧?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吕乔辉故作不满:“这邪剑在我手里藏着,我也不愁找不到买家!” “好好好,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回到龙山一定会想办法满足你的要求。乔辉老弟,话说回来,我签字可以,按手印也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先将承影剑拿出来展示给我看看,否则我立下字据,却拿到个假的东西……” 吕乔辉眼珠一转,寻思片刻道:“倒也无妨,我将宝剑装在特制的宝匣中,其中机关如何破解,只有我一人知道,你若是用那蛮力强开,小心这剑可能就要变成废铁了!” 司徒幕点头答应,吕乔辉移开墙上的壁画,露出一个暗阁,他用钥匙打开锁扣,从中取出一个精钢做的匣子,长短大小却和宝剑相当。 司徒幕问道:“你若不打开,我怎知道里面是否有剑?” 吕乔辉怒道:“司徒老贼,你别得寸进尺!你可要想清楚了,如今是你有求于我,你还这么多要求?你这字到底签还是不签?” “啊哈哈哈!他不签我签!” 一道yīn风破窗而入,携带者血腥之气,一人狂笑着飞闯入屋,令吕乔辉、司徒幕皆猝不及防。定睛看去,瞠目结舌间二人异口同声道:“无极道人!” 突然间发生的变故,让吕乔辉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抱紧了精钢宝匣。屋外隆隆声震响,大门突然被打开,只见众人推着一架金纹大车,车上摆着一口满是咒文的大缸,缸中所盛,正是“血dú琼浆”! 司徒幕破口大骂无极道人卑鄙无耻,竟然在这个时候打算杀人越货! 无极道人狂笑道:“我来的正是时候吧!” 司徒幕骂了两句却也无用,不如先发制人,他眼中盯着吕乔辉手中的匣子,暗运真气,手中携着紫电,力道刚猛,朝着匣子抓去。 司徒幕意yù先无极道人一步强夺宝匣,无极道人哪里肯允许,他大手一挥,腥臭的血dú琼浆从门外泼涌而来。司徒幕知这dú水厉害,急忙收身回避,可怜那吕乔辉却未有这般俊俏的本事,躲闪不及,须臾间化为一滩血水。 而吕乔辉手中的匣子,沾染上血dú琼浆,也被其腐蚀的滋滋作响。司徒幕心中一凛,暗道:坏了,可切莫伤到宝剑! 片刻过后,里面的宝剑渐渐显露出来。宝剑刚露一角,兀的屋内yīn冷一片,灯烛顿时熄灭,月光也被阻隔在百步之外,空山上下漆黑一片,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这邪剑屏蔽掉了一样。 “果然是稀世邪剑!哈哈哈!”无极道人狂笑道:“被‘血dú琼浆’浸泡过后,居然没有被腐蚀!哈哈哈!当真是正品!” 屋外血dú琼浆化作的血蛇不停的向着司徒幕吐着dú水,那司徒幕被逼到走投无路。无计可施,他外衣一脱,用力一甩,铺张开去抵挡血dú琼浆,另外一只手从兜中掏出所带银锭,携着内力,向满盛血dú琼浆的大缸奋力掷去,那银锭带着紫电,在空中劈啪作响,其中所含内劲之大,实在不可言喻。 那盛着血dú琼浆的大缸,虽不知是何材料所制,但能耐得住这武林第一yīn狠的血dú琼浆,想必也一定是世间绝无仅有、至坚至硬的瑰宝。看这边,大缸与那银锭一相撞,银锭竟然如泥巴一般贴在了缸外壁上! 无极道人见状哈哈大笑,讥讽司徒幕明知命不久矣,却又做这些徒劳的反抗。哪成想片刻过后,大车突然不停的震dàng,血蛇消失不见,缸体猛然bào裂zhà开,血dú琼浆四散飞天。天降血雨腥风,几百米内血dú教弟子全然来不及躲避,顷刻间尽数化为血水,无人逃生,刚刚好端端站立的几十来人,瞬间化为泡影,消失的无形无踪…… 幸而司徒幕躲在屋中,有着墙壁阻隔,否则此刻,定然也与他们无异,化为满地的血水,不分彼此了! “血dú琼浆”被破,无极道人大惊失色,刚刚占尽下风的司徒幕陡然翻盘,他大掌开山,径直劈向无极道人。无极道人全力闪身躲避,却依然被掌风击飞数丈,而他身后那坚实的墙壁,已然被狂暴的司徒幕一分为二! 承重墙受损,屋顶瓦砾哐哐坠落,无极道人顾忌不了那么多,竭尽所有,拼命阻止司徒幕拿到承影邪剑,他手中十枚淬了剧dú的暗器一并齐发,全部精准的打向司徒幕身上的要害。 司徒幕眼中已然没有了万物,他看不见暗器dú镖,看不见落瓦飞砖,只能看见地上静静躺在血水中的承影剑,在亲切的向他招手。那十种暗器深嵌ròu中,折磨的他身形颤抖,双膝跪地,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无极道人也不敢大意,他趁机抽出短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准备收了司徒幕的首级。哪料到,司徒幕意志顽强,陡然仰天惨啸,而后他挣扎再度站起,一面如饿狼一般嚎叫,一面运尽全力,更加坚决的箭步冲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拾起早已饥渴难耐的承影邪剑,高举空中!成与不成,皆在这一瞬,想那司徒幕血流汩汩,再无力气,维持生命! 黑光所为何物?无极道人若非今夜亲眼所见,他定然也无法想象到!一股黑光穿破将塌的屋顶直chā云霄,星月瞬间暗淡,风起云涌间,承影剑邪气铺天盖地! 大地震颤,狂风席卷,司徒幕吼叫着:“不够!还不够!我要无穷的力量!全天下!都是我的了!” 司徒幕痉挛不止,他妄图用自己毕生的内力去控制承影剑中的邪灵。他衣衫尽碎,浑身紫电穿梭,过度的发力导致他须发短瞬间全部煞白,他拼尽全力要去做邪剑的主人,可那邪剑,依旧不慌不忙的随着他心跳,红黑变换的闪着…… 用剑人的yù望越强烈,越能激发承影剑无穷的威力。可,是否有人曾想过,这无穷的威力不仅令敌人闻风丧胆,更令用剑者自身,为之屈服…… 司徒幕双目变得浑黑,他身上中了dú镖,止不住的留着紫黑色的dú血,可他全然并不以为意,狂笑着,如恶魔附体一般,仿佛他身上时刻都有可能长出犄角、生出翅膀! 大势已去,还未等司徒幕长剑挥向自己,无极道人就已逃之夭夭。 四处无缘由的起火,吕家大宅,付之一炬…… 第五十五章 乾坤金剑 更新时间2014-1-7 10:03:28 字数:4062 第五十五章乾坤金剑 范溯若有所思道:“原来这承影剑是因杀叔弑母而沾染了邪灵……” “正是如此!”毕立接着说道:“曹家陨落,即便是曹维克最终也被承影剑反噬而亡,从此这断水、玄冰与承影就流落武林,一时间,群雄为夺宝剑,明争暗斗,江湖鸡犬不宁……” 范溯苦笑道:“追逐这些虚渺之物,最终反害其身,又有何意义所在?” 毕立摇头道:“江湖上,讲究的是弱ròu强食,你若不拿上绝世的兵刃,就会被拥有这些兵刃之人杀掉!所谓‘物竞天择’,这才是自然界的规律,哪里有‘公平’可言?老天爷不会同情弱者,只会让真正的强者活下来!所以这些人不想被武林淘汰,才会不惜一切,争取到这超绝的力量。说来无奈,这,也就是其意义之所在……” 范溯郁叹,就连他的脸色也凝重了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毕立前辈所言不假,若不是自己当初因机缘巧合而得到绝世的“伏虎金刚功”与“相生相克大法”,抟扶摇而上,使得自身由弱变强,恐怕自己早已死于汤乘、秦荣之手了……毕立所言的一番话虽然听起来很不是滋味,但范溯自己也无法反驳。范溯无奈道:“可不知,毕先生所说这些,与我的金剑又有何干?” “哈哈哈!你这金剑非比寻常!其中故事更是曲折!”毕立捋须笑道:“当年承影剑刚刚铸成之时,曹维克的叔父已经预感到此剑非自己的玄冰所能抵挡。想来他早已不是处子之身,没法使用玄冰剑,又怎奈何他膝下子嗣尚未成年,更不懂用剑之法,玄冰神剑已然是了无用处。明知不敌,情急之下,他连续十余日不眠不休,拼尽全部去赶制一把足以克制承影剑的宝剑。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那宝剑刚做了一半,就被连人带剑斩于邪剑之下了……” “你所指的克制承影剑的宝剑,就是我这金剑了?我这剑,难道只是个半成品?” “非也非也!那刚做一半的宝剑,早已被曹维克销毁掉。”毕立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曹维克叔父有一挚友,正是江湖人称‘天罡’的南宫正。南宫正也同样精于做剑,得闻好友被杀,他在整理曹家宅院的废墟时,无意间寻到了那个好友未完成的宝剑的制作图纸。他潜心研究,依照蓝本图纸之法,加以自己突破创新,最终铸造了一柄金剑,自名为‘乾坤剑’,异常坚韧,不损不坏,专门用来克制承影邪剑。其中同样也蕴含灵力,非内心有如金子般坚毅之君子所不能使用!” “内心坚毅的君子……可是我这把金剑,是在山洞中一具女人的遗体边发现的。”范溯回忆道:“旁边还附有一本叫‘正什么天什么功’的书……那书被洞中湿气腐蚀的面目全非,早已经辨认不出来了……” “《正阳天罡功》!哈哈哈!” “哦?这个名字这么耳熟……?”范溯恍然大悟道:“那黑白鬼也曾说过此名!想来那定远将军正是因为练了这邪门的武功,才走火入魔的!这是怎样一般歹dú的武功!还好当年那书腐烂无形,此刻已然化为尘土,再也不能危害武林了!” 毕立摇头笑道:“范少侠有所不知,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南宫正秘密铸造‘乾坤剑’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觊觎其剑者众。那南宫正极端的嫉恶如仇,但凡对其乾坤宝剑别有用心者,他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是故,他依照自家正版的《正阳天罡功》做了一个假版的,并宣扬出去,若想用这‘乾坤剑’,必须先练《正阳天罡功》!众人虽未得到乾坤剑,不过大家也都怀着‘未雨绸缪’的心情,提前争相先去学假版《正阳天罡功》,一时间走火入魔者不计其数……” “原来武功经书还有真版假版之分别……这南宫正虽是为人刚正不阿,可他所用计策可真算是贻害不浅啊!”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策!这乾坤剑铸成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曹维克耳中后,他杀心大起,被邪剑侵蚀灵魂的曹维克岂能留下克制自己的宝剑存于世上?邪剑之下,安有完卵?南宫一家的命运,可想而知……不过曹维克屠尽南宫一族,却始终都未发现南宫正妻子的尸体与‘乾坤剑’的下落。想那曹维克还未来得及拔草除根、斩尽杀绝,他便也因邪剑反噬而一命呜呼了。不过经历种种事端,所有有关‘乾坤剑’的消息,在武林中同时消失了……” 范溯疑虑道:“先生如何能肯定我手中的金剑就是南宫正所做的乾坤剑?” “百年江湖,能够制作灵力武器之人已经全部化为白骨,武林中也就只有断水、玄冰、承影与乾坤四把武器附有灵力。你用剑之时,是否感觉剑中有个生灵与你jiāo谈?” “确实有个男孩子的声音经常从剑中传入我的脑中……”说到灵力武器,范溯又兀的想念起黄诗若了:“不过,我还有一位朋友,她也有一把具有灵力的弓,名曰‘妖精翎羽’。其弓不在四种灵力武器之列,这又是为何?” “‘妖精翎羽’?哈哈,名字倒是起的很好听!我只知当年南宫正为了研究制造乾坤剑,自己与其妻子试做了一把灵力弓,但是是否做成,无人知晓,更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 范溯心中暗想:其间变故如此复杂,非当事人不能详知啊,我等后人也只能妄加推测了…… 范溯正色道:“那先生言下之意,就是用我的金剑,去和那承影邪剑一决高下咯?” 毕立神情黯然,叹道:“范老弟年轻英才,我也不愿以武林的未来做赌注,可是,我又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范溯感叹道:“可那承影邪剑究竟哪里?我一路追查下来,却也不知其踪迹啊!” “前日听韩风海的消息称,司徒幕已经手握承影剑了……”毕立此刻脸色当真是又谨慎又黯然。 冷风一阵,范溯大惊:“司徒幕!?堂堂武林盟主,他拿承影邪剑又是为何?怪不得他们龙山派这么久都没有派半个人来支援天蒙城!” 毕立冷笑道:“还能为何?难不成还能是为天下?倒也是了,他当真是‘为天下’,是为夺天下!” 毕立重重的一个“夺”字,压得范溯喘不上气,范溯凝神忖思片刻,继而问道:“不知毕前辈对于克制承影剑,又有何高见?” 毕立有些顾虑,言语上也犹豫了许多:“范少侠正直,我毕某人的想法若是说出来,恐怕你不能同意……” 范溯主动请缨道:“毕前辈但说无妨,若是提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未免太俗气,但是为了武林苍生,我范溯也没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那我要让你和韩风海联手……”毕立试探xìng的问,眼神却仔细的在观察范溯表情。 范溯更加诧异:“和魔教联手?我虽然并不排斥魔教,但我们岂能知道他韩风海葫芦里装的什么yào?他一个魔教中人,又怎么能够不去觊觎那拥有无尽力量的承影邪剑?他若是半路倒戈,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毕立叹气,其中隐情,此刻再不能瞒,只能全盘托出:“堕入魔教,韩风海的确是有他的苦衷……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中还算有数。这些年间,平心而论,他所杀名门正派之人,哪个不是该死?究其手段残忍,哪个不是报应?今时今刻,承影邪剑重出江湖之事,我早就预料到了。起初我找他帮忙暗杀掉邪剑的拥有者刘千秋,可是他念在自己与其同为往生门左右使的情谊上,未能答应我的要求,他只是时刻监视刘千秋,避免他外出危害武林。后来刘千秋发疯,邪剑遗失,我与他暗中分头寻找承影剑下落。在武林大会上,起初他并未发现你所用的正是‘乾坤剑’,有所察觉之后,他便想从你手中夺到宝剑,但见你将金剑威力发挥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他便只好知难而退了。” “可是我与韩风海jiāo手数次,在我看来,其人行事常人难以理解,其中居心叵测,我却不敢全然信任……” “韩风海告知我说,司徒幕近日已经在吕家庄抢夺到承影邪剑,如今其势不可挡,他第一个目标便是屠尽昔日劲敌凌山派,在此之后,谁又会是第二个受害者,我们确实难以推测……放眼看去,整个江湖上,也就只有范少侠你和‘风神魔君’韩风海才有能力抗衡手握邪剑的司徒幕了……只有你二人联手,才能有胜算去摧毁邪剑!”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处处小心提防便是……不过不知我和他怎么个联手法,毕前辈又要怎样安排?”面对毕立百般劝道,范溯也只能答应。 毕立趴在范溯耳边,低声嘀咕,如此这般的和他说了详细计划。范溯脸色陡转凝重,瞠目结舌,深深叹气,想来此计划定然是风险极大。 范溯听完,眉头紧蹙,闭口不语,心事重重。毕立拍着范溯肩膀叹道:“唉……我也知此计划不甚周全,可是一时间我也没有个万全之策。不如范少侠先回去休息,你再好好考虑,做与不做,不必立刻给我答案。” 范溯长长吸气,缓缓呼出,当下心中做了定夺,对毕立说道:“毕前辈与我师叔是至jiāo,您又对我有茶亭授业之恩,我相信毕先生做出的计划!为了武林,我区区一介武夫草民,又有何不可牺牲的呢?做,我是一定要做的!但是具体方法,我还要回去细细考量下……” “好!范老弟侠肝义胆,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毕立扑通一声,跪于亭中,对范溯俯身叩首道:“我毕立代表全体武林同道,先行谢过范少侠!” “毕前辈快快请起,您行此大礼这我哪里受的了……此计未成之前,毕先生切莫多言‘谢’字。现在天色不早,我今日所经历的事情太多,当真是心力jiāo瘁了,我想先回房休息,明日再找毕先生详细商议吧……”眼看着夕阳西斜,这火烧的太阳,为了大地众生,燃了一天,疲了倦了,也该落山歇歇了。 毕立道:“也罢!我就不送范少侠回房了,免得惹人猜疑……” 二人告了辞,范溯当真是身心俱疲,如此大的使命压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他只能尽全力保持沉着,但是内心,又怎能做到真正的冷静呢? 范溯推门回房,屋内一股淡淡的清香,芬芳迷人,若是女人的体香也很有可能。天蒙蒙泛黑,屋内昏暗。范溯抬眼望去,床上躺着一个赤身luǒ体的女子,背对着他,梨状的腰臀,曼妙的身姿。 应对此事,范溯已经见怪不怪了,想来这就是夏澈犒赏他的礼物吧?他们军中的这种规矩,纵然遇上千次万次,范溯也是真的适应不来。只叹息这次出征没能取得呼延拓的首级,若想解救那日的两个女子,恐怕还要另寻他法。 范溯也不点灯,只是生了火炉,暖暖屋子,脱了外套挂在一边,并不去看那婀娜的女子一眼,兀自的坐在凳子上,伏着桌子休息。 “我是夏威小将军特意派来伺候范将军的……” 范溯只觉这声音很熟悉,下意识的又朝床上看了一眼,那女子缓缓的转过身,面对他。双眸对视的一刹那,范溯不禁惊呆了,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哑口无言,只觉心中一纠,好似一剑穿心而入,痛得他极近昏厥过去!范溯虽然不想,可双眼却难以控制的再度凝神看去,床上这位这如盛开的鲜花一般娇艳yù滴的绝美女子,竟然是她! 那个范溯再熟悉不过的她! “你……是你!怎么会是你!”那女子愣了半晌,突然间毫无预兆的失声痛哭起来,肆无忌惮,天崩地裂般,好似紧绷多年的大坝终于决堤,千里江洪奔流直下! 第五十六章 君心我心 更新时间2014-1-8 17:52:12 字数:4506 第五十六章君心我心 骤然间,床上那婀娜的女子,如梦惊醒般,迅速抓起被褥,遮掩胴体,好似受惊的小猫,却又无处可避,只能背过脸去。她紧咬下唇,坚毅的说道:“小女子今日不适,不能伺候范大人了。夏将军那里,若有何责骂,也只由小女子一人承担!” “小花……当真是你吗!”是梦吗?真的只是梦吗? 那女子硬生生将泪水吞入腹中,声音却无法控制的呜咽:“范大人,您认错人了。我……我要更衣了,请您回避……” 这熟悉的声线、记忆中的面庞,那埋藏在铅华妆容下的一弯清泉般的眸子,是你!一定是你! 范溯脑中嗡嗡作响,不住宣泄的回忆驱使他箭步上前,捧住那女子的脸,千万次的梦中相会,也未曾有今时今刻看得仔细。 范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多么渴望这一幕是真实的,他期待了太久太久,能够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小花再度重逢,是他今生难以了却的一桩心愿。可他又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境,他害怕眼前这个军营中孤身漂泊的悲惨女人,真的就是小花…… “小花!我是天易啊!你如今……这是怎么……?”范溯在质问,质问小花,质问苍天,质问自己! “大人……你真的认错人了!”小花含泪闭目苦笑道:“呵呵呵!小花怎么会是我呢?天将军……求求你了……饶了我吧……”书不罄的辛酸与无奈,洗不尽的歉疚和羞愧,跃然红尘女子面颊之上。 晶莹泪,如断线珠,划过她那涂了脂粉的脸颊,却未沾染一丝瑕垢,径直滴到范溯的手上,滴到范溯的心中,排空巨浪因这一泪而起,接天涟漪因这一泪而生…… 春水东逝流不尽,秋雁南飞忆无绝,若有来生再相会,怎奈何,时过情不过,旧识今不识,重牵手,堂前篱下过家家,记否?记否?范溯的感情已然决堤,寻着曾经的记忆,他将那女子搂入怀中,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女子并没有去挣扎、去摆脱,她那双被缭乱红尘迷住了的眼,看不见他奔流的泪,但她却能感受到他真挚的心跳,那颗曾经为她而跳的心,如今依然没有停止…… 范溯未说一个想字,更未提一个恨字,那些陈年旧事、那些美好回忆、那些初恋的青涩一一浮现眼前。莫说往事如烟,这烟当真从未消散! “我不配做天大哥的小花……我这种贱女人,活该如此!” 本是有千言万语,范溯一时间却哑然失声,他不想问她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什么样的屈辱;他也不想问她是否曾有那样一个夜晚,会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个他;他更不想问她二人从此还有没有以后…… 慨叹人生路,若知相离,何必相jiāo?若知相jiāo,何必相离!我本凡人,一无所有,造化作弄,有何图焉? 最终,那女子缓缓的伸出双臂,也搂住了范溯的背弯,轻轻地抚摸,痴痴的说道:“我们都回不去了……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今你已经不是天易而是范将军了……而我也已经是夏威将军的小妾了……天易……放手吧……” 范溯颤抖着断断续续的说道:“夏威……兄弟……?” 小花微微的亲了下范溯的脖颈,轻轻的说:“我没有死的勇气……你就让我苟且的活下去吧……我每天都会为你烧一炷香,祝你能活的幸福……假如还有来世……我不会再那么糊涂的丢下你……” 范溯突然发疯一般吼道:“我不要来世!”由心底喷涌出的声音,撕心裂肺! 轰隆隆天地崩塌,范溯喘着粗气,如野兽一般,疯狂的亲吻小花那如玉如绸的肌肤,沉寂压抑多年的感情,随着滔滔泪水奔涌而出。小花也不反抗,任他在自己身上发泄兽yù。范溯赤luǒ身体,二人如胶似漆的拥在一起。小花的肌肤依旧洁白如雪,体温依旧暖人心神,好似童贞的她依旧在,依旧为范溯而存在…… 曾几何时,年少的天易,就在梦中竭尽全力的幻想着与小花缠绵云雨的这一幕。无论是先前他二人已经历尽几多荆棘坷途,良宵今夜,前情梦错皆成过往,开眼时,伊人倚在怀中。可是,怎奈何那情网丝丝密扣,越挣扎越是缠紧,是束缚是羁绊,没有解脱没有终点。最后的最后,就在梦想成真的那一刻,就在范溯准备直捣花心的那一时,他却戛然停住了…… 缘由?缘由是什么?情、爱、恋,需要缘由吗? “流红渐少, 苦涩徒增, 今朝携子之手同偕老, 明夕遥隔千里共婵娟!” 屋内火盆兀的熄了,一片漆黑,能看见的全都看不见了,本是看不见的,反而愈发清晰了。范溯的身形好似中邪一般僵直不动,甚至逐渐冰冷起来! 久经风月,小花自是识趣,将身子抽开,含泪苦笑道:“我知道,你留恋的,只不过是你心中的那个小花,而不再是我这个贱人了……” 冷风吹打着窗棂,发出诡异的哐哐声响。范溯慌张中穿上衣服,夺门而逃,寂静的黑屋之内,唯留下黯然神伤的小花,边哭边笑。冰冷的月光洒在她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她痴痴的望着自己的胴体,缓缓的张开玉口冰唇,夜莺般的歌声,婉转入心…… 玉碗泥碗,落霞向晚。 君心我心,隔河至今。 流水不复,不负不复。 遥河相望,相望相忘。 岂知,是命运的安排? 还是,苍天的捉弄? 咿咿呀, 红尘劝君, 莫弃杯中酒, 莫忘心上人! 这是一首青楼女子所唱悲惋之歌,也不知小花从何学来…… 唱词再美又怎样?范溯脑中乱麻阻塞一切,已然什么都听不见了。青梅竹马的小花,先是将他抛弃,现在又成了自己结拜兄弟夏威的妾室。可就在他对初恋情人复仇般的梦想即将达成之际,深埋他心中的丁天羽却将他拉回现实。范溯对丁天羽的感情,是确确实实的,可是对于小花,他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敢去爱,还是不想去爱…… 他的灵魂被自我幽闭在内心深处与世隔绝的小牢房中,他竭尽全力,用这种近乎于囚禁的方式来寻求片刻的安宁与慰藉,他是爱的囚徒,更是命运的囚徒……他恍惚间跌跌撞撞走出数百米远,这一切来得太残忍,他无法迎面解决他们之间的情怨,只能选择消极的去逃避…… 命运可能就是这样无情,在你严肃的想和他抗衡之时,他却嬉笑着和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决云金剑”又能怎样呢?夜深人静了,城市不懂少年的忧愁,依旧安详的睡着。范溯已经不想去高声谩骂、怨天尤人,他只是痴痴的,自顾自的低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我本已将她忘记,为何又让我与她在这里相遇?我处处忍让,为何又要这样折磨我?当真是人善天欺吗!” 月光遍淋范溯全身,一个佝偻的影子刻印在地上,如醉汉般脚步蹒跚,东倒西歪;如枯叶般随风摇dàng,无根漂泊。 “范少侠,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不觉间,范溯已经走到了天蒙城西门,他抬头看去,和他说话之人,正是庄将军。 城门灯火通明,数百军卒手握兵刃严阵以待,在他们的威严的监管下,两列手足枷铐之人,依次秩序出城。 “范少侠?范少侠!你可是范溯大侠吗!” 声音这样熟悉,但却是从那犯人队伍中传出。 范溯心中伤痛,一时辨认不出是何人唤他,可那声音再度远远的传来,含着几许喜出望外:“是我啊!穷秀才!” “穷秀才……?!”范溯猛然想到了,在南戚国的融城中,他的确结识了一位励志写书的秀才,听声音,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毕竟是七尺男儿,在众人面前,范溯也不愿显露自己极度悲伤的一面。他揉了揉脸,戴上他平日里“决云金剑”范少侠的面具,虽然表情僵硬,但是在这黑夜之中,又有谁会这样仔细的端看他的神情呢? 范溯循声向前,却被庄将军拦了下来,庄将军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劝道:“这些人可都是重犯……希望范少侠多多自重!” “自重”……范溯摇头无语,他看不清秀才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能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高声回应道:“秀才!你的书写的怎么样了?你怎么来这了?” “回范少侠,我老母亲已经去了……我现在在军营中混口饭吃。那书……我再也不会写下去了……”声音好似从冰窖中传来一般,带着几许凄凉。 范溯愕然,一时间,喉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范溯低声问庄将军道:“他们这是去哪?” “上山……” 仅仅“上山”两个字,庄将军说的却有些吞吞吐吐,范溯心中暗感不祥。 “范少侠我们不聊了!我走了!北朝兵要把我们赶到山上,让我们帮他们挖大坑,挖完了就释放我们!我要回家了,我们后会有期!你若是有空了,到融城我们接着叙旧!”一说到“回家”,穷秀才的声音不自主的兴奋起来,刚刚那股子悲伤,好似已经全都融化在期盼回家的喜悦当中,范溯只能感觉的出来,却听不出来…… 接着又听见军卒的催促,千人长队不敢再发出一点jiāo谈的声音,就这样静静的出城。黑夜吞噬了他们的背影,范溯不知他们究竟去向何方,只是感觉这些南朝的败兵,离他越来越远…… 他若是知道,是我烧了他们的粮草,导致他们前线溃败,不知他,还会不会再邀请我,去他家,共叙旧情…… 庄将军趴在范溯耳边,低声道:“今晚之事,我权且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若是让夏澈将军知道你与南朝士兵有私情,恐怕……范少侠年轻有为,希望你能看淡儿女私情,切莫耽误了正事,愿你在沙场上多立战功,我不敢以兄长自居,但也是好言相劝……唉,我还需监军,此刻先走一步了!” “正事”……什么又算是正事呢? 说罢庄将军上马,尾随那些犯人,出城上山而去…… 寒风萧索一宿,月光孤寂一夜,悲伤好似长江长,万里星光,万里枯黄。 次日清晨,毕立在一棵枯死的槐树下发现了范溯。冬季露宿野外,范溯狼狈不堪,眼睛也有些睁不大开。毕立搀扶其起身,直截了当的问道:“昨日之谋,范少侠想的怎么样了?” 范溯不禁心寒:我情感遭遇如此打击,你们漠不关心也就罢了,可是心中盘算着你们所谓的“正事”,待我与棋子无异,对于你们来讲,棋子只有能用和不能用之分!唉,算了算了,想来人人待我皆如此,我也不和你们多计较了…… 范溯非常随意的答应道:“想好了,计划什么时候实施?” “当真准备好了?此事非同小可……”毕立见范溯神情游离,不禁生了几丝怀疑。 “准备好了!时刻准备着呢!不信你看!”说罢范溯一跃而起,空手舞了两招剑。 毕立长嘘一口气道:“范少侠的金剑关系到天下武林安危,你若是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现在就向龙山派放出消息,说‘决云金剑’身受重伤,就躲在天蒙山的隐善寺中,你看如何啊?” 范溯敷衍道:“好极好极,毕先生这就去办吧,我去向夏将军请假,就此告辞!” 且说范溯再无多言辞了毕立,回到夏将军府,却并没有见到夏池夏澈,唯独夏威一人留守。此刻见到已经结拜为兄弟的夏威,同样也是纳小花为妾的那个夏威,范溯嘴里是怎样一番复杂的滋味,我们这些外人,是无法体会的。 罢了罢了,也怨他不得,要怨只能怨苍天捉弄…… 可没想到不知内情的夏威,却开口问道:“昨夜花天易称自己身体不适,未能服侍好范兄,可当真如此么?若是她敢撒谎,我定饶不了她!” 范溯心中一震:“花天易……” “就是昨夜我送去那位姑娘,不知义兄是否喜欢……” 范溯故作轻松道:“哦,是她啊!昨夜我有些门派私事亟待解决,所以就让她先回去了。” “这样啊……义兄要是有何要求,可一定不要瞒着我,我都会尽全力满足的!” 范溯长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而后恭敬道:“说到要求,我确实有一事相求。贤弟,我近日有些江湖门派的事务需要处理,想要请假几日,暂不能沙场抗敌了,不知许否?” 夏威笑道:“义兄本就不是我们夏家军的人,行事也不必完全遵从我们军队的规章。今日恰巧前线无战事,你也可以养精蓄锐,以备他日再战!” “哦,对了!昨晚之事,我先替三千俘虏,谢夏澈将军不杀之恩了!” 夏威反而不解道:“不杀……?义兄弄错了吧?我父亲的命令既出,怎么可能会临阵变卦呢?” 范溯双目圆睁,震惊到:“什么?可是我昨夜亲眼看到他们从西门出城上山……?” “哦,这样啊……他们上山,为的是让他们给自己掘凿坟墓,也省得我们还要专门安排人手去处理他们的尸体……虽然我也不满于父亲的决定,可是父命如山,我也只好遵从。” “秀才……死了?都死了!” 第五十七章 承影剑下 更新时间2014-1-10 21:47:44 字数:5360 第五十七章承影剑下 人究竟为谁而存在?若是为别人,那么,即便是被全人类抛弃,你还会死皮赖脸的去拯救他们么?若是为自己,那么,即便是被扣上自私自利的恶名,你还会无怨无悔的坚持我行我素么?肃杀的月光照亮寒霜,大敌将至,范溯哪里有闲心去思考这些若有若无的哲学问题?生命弥足珍贵,且看眼前这凶山恶水,他会如何渡过…… 月,暗夜,隐善寺,走兽遁逝,神佛一对对,寒阶冰烛香灰,磷火盘桓盼佛归。 影,半醒,大雄殿,和尚不见,宝刹空dàngdàng,净龛尘去无往,叩首雀祈安未央。 忽的yīn风四起,吹得月亮不见了踪影,隐善寺内秘静幽森,和尚全都不知跑去何处普度众生了,只留下一尊尊大小佛像,双目非睁非闭,似乎他们一旦修成正果后,好似完chéng rén生目标一般格外休闲,便再也无心去理会凡间的琐事。 寺内极端过分的清冷,反而是寺外似有动静,林中,像是有二人在jiāo谈…… “哟!郭三爷你也来了?” “嘘!这乾坤剑与承影剑的大对决,百年难遇,我怎么会不来凑热闹?江湖各帮派总把头大掌门啥的,那边还有好些咧!” “全来了?你们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嘿嘿,老弟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就是怎么知道的呗。” “哎,也对,这年头,没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说来也是,那司徒幕本是要去杀尽凌山上下的,一听闻乾坤剑下落,就立刻取道隐善寺!得亏我消息灵通,要不然还赶不上咧!三爷你见多识广,依你看,今天谁能得胜啊?” “‘得承影者得天下’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啧啧,笑到最后的,必然是司徒幕那个老贼啊!我在德信钱庄开的局子里面,押了司徒幕一千两银子,若是他赢了,我就能赚五千两了!” “哎呀!郭三爷你不早说,我全部家当都押给范溯这小子了,我看他武林大会上,挺厉害的啊!这小子要是输了,我的老婆本可就全打水漂了……” “你看那小子病病殃殃的样子,没开战就这般畏畏缩缩,即便真如传闻中所说,乾坤克承影,那小子也定然打不过司徒幕的!趁着局子没开,你快去撤了本钱吧,损失还能小点。” 好似接到命令般,yīn风陡然止住,万籁俱寂,二人也不敢再多说话,只是眼巴巴的朝寺内望去。只见隐善寺大雄宝殿内,范溯裹在厚厚的棉被中,身体不住颤抖,脸色苍白,好若是病了很久的样子。范溯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心中暗想:既然毕立前辈对龙山派传出消息称自己身受重伤,那我自己当然要表演的入木三分。 范溯表面懦弱,内心警觉,他知道,此时此刻,承影剑的主人,可能随时都会破门而入。他侧耳用心倾听,寺外人的声,毫无遗漏的跨过墙垣,传入他耳中。他不禁苦笑,暗自忖思:“我还是输给司徒幕好了,省的你们输个倾家dàng产……你们这些人,我当真要救么? 正寻思间,兀的周遭一片漆黑寂静,猛然间,一阵阵狂笑,由远及近,传播开来,震dàng浮云,摇撼空山! 司徒幕来了!范溯目不转睛的盯着宝殿正门,暗自做好了战斗准备。突的,轰隆隆,大殿房梁摇晃,砖石bào破而出,坚实的墙壁豁然被人踹出一个大缺口。 寒风呼喇喇闯入殿中,司徒幕由窟窿中缓步进入,范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一面继续假扮生病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面暗中打量着这位邪剑新主。 他当真是武林盟主司徒幕吗?双目漆黑,须发尽白,狂笑肆无忌惮!与武林大会上伪善的盟主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承影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哈!”司徒幕仰天大笑道:“谁说乾坤剑能是我的对手?我倒要看看,承影剑下,谁人能够苟且偷生!” 他面容扭曲抽搐,犹如恶灵般令人生畏。与那个武林大会上处心积虑但又不得法门的龙山掌门司徒幕,天差地别!此刻的他,手握至尊魔剑,早已经到达了藐视苍生,无人无我的境地! 司徒幕蔑眼冷声问道:“范溯小子!武林大会上你不知深浅,还想与本王抗衡?哈哈哈!说!你的乾坤剑呢?今夜灭了你,本王一统天下,便无人可拦了!” 几日不见,司徒幕现如今都以“本王”自称了,不知他所谓的“王”,究竟是“帝王”的“王”,还是“魔王”的“王”…… 范溯战战兢兢,缩作一团,不去看他,他反而更加狂妄笑道:“胆小鬼!不说也罢!那就让你的血来祭我的宝剑吧!” 毫无预兆,承影剑出鞘,黑光混着紫电四shè而出,霎时间地动山摇,佛龛震颤,那些养尊处优的神像莫名的颤抖起来,时刻都有将倾危险。 司徒幕仗剑,一道漆黑的剑气斩向范溯。范溯无需再装,猛然起身,棉被抛出。那棉被携着内力,一遇剑气,四分五裂。司徒幕却不欺身跟进,承影剑一提一递,又一道剑气划出,范溯不晓得邪剑究竟几番威力,当下手持乾坤剑全力抵挡,霎时间内力冲撞,无形的冲击波将门窗zhà碎,寺外几名武功不济的看客,被这内力震倒,当场七窍流血而死。 劫难临头,若想保命,唯有拼尽一切与司徒幕抗衡。可不知何故,范溯手中的乾坤剑,在漆黑深夜里,却不若原来那般金亮。难道这内心坚毅之人,也有彷徨之时么,他又因何而彷徨呢? 承影邪剑威力无边,单单其剑气,就已经将善隐寺的大雄宝殿撕成废墟一片,范溯如灵猿般在他招式间隙不住的躲闪。邪剑霸气宣泄,以至于范溯斗了七八招,可却根本没有找到还手的余地,若是他不能近司徒幕之身,那么所学剑术,便毫无用武之地。 好似内力不会枯竭一般,司徒幕随意的乱挥乱划,剑气绵延不绝,大杀四方,看似招招随xìng散漫,但是下手却毫不留情,杀神弑佛,毁天灭地! 战到兴处,司徒幕狂笑道:“啊哈哈哈!普天之下,有谁能挡得了我?南北两朝,只等着我来一统!” “别做梦了!”陡然间狂风再起,一股黑烟随着狂风而来,如dú蛇一般将司徒幕牢牢缠绕。无形胜有形,司徒幕受困于黑烟之中,邪剑威力一时间施展不出。稍一喘息,范溯趁机欺身而上,长剑一挺,直直的刺进去。 只听得司徒幕大喝一声“开!” 紫电黑光撕裂空气,狂风也被大卸八块。司徒幕突然一脚飞出,毫无预兆的正踹在范溯小腹,将其踢飞空中,紧接着司徒幕飞身跟上,身如箭矢,空中挥剑追击。受了一击,范溯依旧镇定,调整身形,轻功暗运,在空中展开完美的姿态,接连打出“天人合一”剑法中的“以恬养知”、“聚气而生”两招来防守,随即卸了司徒幕嚣张的气焰。范溯剑法娴熟,又yù使出“在宥天下”来进行反击,可司徒幕却不避不让,单单长剑直戳范溯眉心。 剑尖倏然而来,黑红的在范溯眼前变化着。范溯也不知怎的,小花、黄诗若、丁天羽三人的娇喘之声,霎时间刺入他的脑海,三个女人赤身luǒ露与义弟夏威胴体相缠,浪dàng媾和的场面直击双眼。范溯心神大乱,他不经意间望了一眼林中那些隐蔽幽暗的身影,耳边便传来他们的窃窃私语,有人懊恼有人惊喜,有如墙角的爬虫,受到些许的惊吓,一动也不敢动,只是装死一般的看着寺内发生的一切。范溯莫名的感到,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寒冷到足以僵硬,无比的绝望涌上心田,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自己究竟为何而战…… 范溯失了重心,身体不停的下坠,他能感受得到,承影剑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邪剑剑身不住的红黑变换着颜色,好似地狱的领主,在嘲笑范溯的无能与无知,讥讽他棋子一般的命运与徒劳无功的反抗。 是啊,司徒幕拿上承影剑又能怎样?武林江湖本就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东海之滨的一户朴实农民家的孩子,只是恰巧会了些剑法,可这又能怎样?哦,不!我究竟是谁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被遗弃,是被遗弃的啊!你说什么?拯救天下?这般天下,值得我拯救么?我又有什么能力去拯救?毕先生的天下,还是由毕先生来拯救吧…… 万般绝望,千种伤感,一并涌入心田,范溯下意识的闭了眼,任凭身体坠落,金剑光辉,消失殆尽……我不停的反抗,你却更加变本加厉的捉弄我,好吧好吧,我如果死了,你便得偿所愿了。 司徒幕眼见着范溯屈服于承影剑的威力,毫无怜悯的他一脸邪笑,手上再加了一倍的力道,挺剑而上。 眼见着范溯命悬一线,司徒幕却突然收了手!何故?何故?一股寒风如芒刺背! 司徒幕只觉得后心一凉,回剑去挡,铮的一声金属相撞的巨响,他与另外一人同时落地。 偷袭之人究竟是谁?站定落稳,定睛去瞧,孤傲冷月下,只见他一袭黑袍,兜帽下英气勃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手中宝剑,杀光熠熠,霸气逼人。 那人一手紧握长剑,一手爱抚着剑背,自顾自的幽幽说道:“这把宝剑是当年媛媛送给我的定情之物,我一直舍不得用,若不是为了杀你这个狗贼!哼哼!” “韩风海?”司徒幕起初心头一悸,片刻又恢复了狂妄,大笑道:“你也来送死么?” 韩风海不屑与司徒幕搭话,他黑烟绕身,长剑直取司徒幕首级,宛如一条黑龙,大张其口,吞吐天地。司徒幕在未拿上承影邪剑之前,他对韩颇有几分忌惮,看其来势汹汹,所以这一招他也不敢冒然硬接。司徒幕脚下步伐迅速变换,闪身躲避,黑龙如影随形,紧跟而上。眼见躲无可躲,司徒幕索xìng飞身高跃,沉沉落下,狠狠斩向龙头! 黑龙一声惨叫,兀的龙首被切断!抽搐挣扎几番,龙身顷刻间dàng然无存。一招未成反被破,韩风海陡然浑身发力,怒吼着,全身肌ròu暴涨,撕裂长袍,黑烟重新积聚到其剑上,他有如猛兽一般凶恶,双目充斥血丝,一步一顿的逼向司徒幕。 如此健硕的肌ròu,如此撼人的剑气,飘逸如风,猛似修罗!空山中回dàng着他的脚步声,久久不能停息,寺外隐匿之人,见此情景,大部分都已逃跑,只有极少数不要命的,还在提着脑袋观望。 “媛妹,我来了!”脚下蓄力而发,韩风海再次蹬地冲向司徒幕。 司徒幕刚刚略胜一手,此刻更加放肆,内功运于承影剑中,以攻代守,疯狂的挥剑去接韩风海这搏命的一招。 黑光黑烟,相拼相撞,jiāo互摩擦,比的是谁更黑更狠!韩风海武功,兼有雪山丁家、北瘦范家内功基础,更博取众家之长,超绝剑术,攻守兼备。可另一边司徒幕则承影在手,有恃无恐,他心中一统江湖藐视苍生的yù望,极大的激发了邪剑的威力!司徒幕俨然已经疯狂,他越战越勇,丝毫不顾防守的不停猛攻,剑气所染之处,残垣断壁、佛像神龛,但凡有形之物,悉数灰飞烟灭。 两位yīn狠的武林高手对决,以黑吃黑,剑招一发,谁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即便是招式用错,也要将错就错;身形一动,谁也不敢硬接对方一招,因为剑身的受力一震,极有可能顷刻间分出胜负。 隐善寺废墟之中,天蒙山乌云之下,电闪雷鸣因剑而起,鬼哭神嚎由人而生。黑斗黑,黑吞苍生万物灭;剑击剑,剑分天地苍茫绝。气厮磨,力相争,铁打磐石铮铮作响,飞蛾扑火孳孳不息。 斗了十余招,司徒幕虽狂虽癫,可他依靠着承影剑给予的无尽内力,逐渐占领上风。反观韩风海,怎奈何他毕竟ròu身,又无神器辅佐,陡然间发力过猛,打到后期,他内劲逐渐吃不消了。情急之下,韩风海大声呼叫:“范溯!毕立让你我二人联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赶快亮剑!” 司徒幕抓住韩风海分神的时机,以剑格挡对方攻势,抽冷子一掌击出,黑虎掏心,将韩风海推出数米之外。 韩风海的声音,在范溯头顶飘过。范溯仰面躺在废墟之中,睁眼望天,无星无尘,无言无语,直到听见韩风海受了一掌,他才有了一丝悸动。范溯缓缓的站起身,拾起了乾坤剑,蹒跚的向,寺外走去…… 彳亍,却是有气无力…… “坏了!范溯这是主动认输了!我的全部家当啊!”林中潜伏之人低声哀怨道。 更有不要命的,运足底气,使用千里传音,高声道:“范少侠!你千万不能输啊!” 范溯脸面苦笑,摇头,转身,对着声音的方向,深鞠一躬,再转身,离去…… 司徒幕大获全胜,朗声昭告天下道:“哈哈哈!你们看看,这就是所谓的‘乾坤剑’!最终还是屈服在了我的承影剑下!” 韩风海胸口剧痛,怒从心生,双拳紧攥,吼道:“范溯!你怎么了!” 范溯也不答话,只是这样默默的走着。司徒幕哪里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毕竟二人还有旧仇没解,司徒幕大步流星,追赶范溯。韩风海咬牙蹬地跃起,后发先至,未等司徒幕抓住范溯,他凌厉飘渺的剑招又将其缠住。 越斗越狠,越战越险,承影剑黑光大肆泛滥,此刻即便是骄阳当空,也能使其暗淡无光。黑光势不可挡,逐渐笼罩了韩风海全身,韩奋力拼抵,护身的黑烟逐渐被黑光瓦解,无能为力,左臂竟被吞噬黑光之中。撕ròu裂骨之痛扎入心中,韩风海惨叫一声,却没有乱了阵脚,他知道,此时若是不抽身逃脱,黑光就会侵蚀他全身! 韩风海忍着剧痛,脚下步伐陡变,飞身一脚将司徒幕踢开,借着反推力,自己连连后退数步,手上剑法时攻时守,层出不穷,使尽浑身解数,他才从黑光之中撤出。惊魂未定,韩风海再度凝睛看了眼自己的左臂,腾的心中一寒,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只见韩风海那完美无瑕的左臂,此刻却已dàng然无存,唯剩白骨一根,月下格外人,左臂血ròu尽被这黑光搅成ròu泥。 司徒幕片刻不停,抬起一脚将韩风海高高的踢入空中,以致人眼所不可见,片刻过后依然没有落下,不知去向,不辨生死。 司徒幕这一击过猛,又与韩风海斗了二十余个回合,真气短瞬间消耗过大,即便有承影剑源源不断的输送力量,他也需时间来恢复体力。司徒幕当真有些踉跄的站立不稳,口中不住的喘着粗气。 范溯身后,韩风海痛苦的嚎叫声不绝于耳,有如老骥伏枥,将死之时仰天悲鸣。范溯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可是他依旧没有回身留步。 韩风海与我何干?他当初还想杀了我呢!他如此这般的去做,只不过是为了我的金剑…… “韩风海已经死了!现在轮到你了小子!”司徒幕的声音!屠杀者的声音!胜利者的声音! 司徒幕举剑来攻,范溯下意识的转身用剑去抵,暗淡无光的乾坤剑哪里是承影邪剑的对手?失了本心的金剑被击出数米之外,剑尖朝下,静静的chā在地上,事不关己的看着范溯…… 第五十八章 玄冰励人 更新时间2014-1-12 8:12:14 字数:4423 第五十八章玄冰励人 忽而,倾天大雪,如羽如毛,飘然而至,无声落地。 剑光闪,冷气过,冰冻之殇,彻骨之刺。气温急剧下降,须眉生霜,牙舌含冰,寺外窥视之人,震惊间哪里承受得了这般突如其来的严寒,体弱者四肢僵硬,知觉逐渐模糊,稍有意识之人,皆拼尽全力,逃之夭夭。 骤然风紧,但见得雪作飞镖月下降,冰如钢针丛中升。有那么一瞬,司徒幕浑身一僵,满地冰碴顺着他双脚向全身迅速蔓延…… “玄冰剑!” 冰冻魄,月寒心,须臾间就yù索了司徒幕的命。司徒幕不敢怠慢,拼尽所用,承影剑一震,内劲激励,浑身通红,蒸汽腾腾,摆脱冰霜羁绊,他又重回邪王霸气,黑光阻断落雪,紫电激涌升空! 说时迟那时快,林中飘出一位白衣女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穿透黑夜,直奔范溯飞去。 打量来者,司徒幕冷面一笑,邪剑一挥,煞黑的剑气挡在那女子面前,紧随其后,司徒幕举剑而上。女子衣阙纷飞,宝剑从袖中出,唯见得蓝光幽冥,宛若极光,倏尔一出,去抵邪剑。双锋相对,嗡的一震耳鸣,那女子却被震出数步之外。 司徒幕拎着邪剑,狂笑道:“‘玄冰剑’也不过如此!” 司徒幕乘胜追击,邪剑夺心摄魄,逼向身形踉跄的白衣女子。女子毕竟孱弱,退无可退,忽见得林中又冲出四名劲装壮汉,刀剑斧戟一同攻上,誓死要护住那白衣女子。女子也毫不示弱,随四位护卫布阵围攻司徒幕。 邪魔入心,司徒幕此刻已经癫狂嗜血,手中剑划,无法无天,其魔xìng无人可压,其威力无人可挡。剑指处,脑浆迸裂,肠穿肚烂,杀人不眨眼,几回合间四名忠心护主的壮汉便惨死承影剑下。邪剑劈下,那女子全力躲避,身后白衣却被撕碎一大块,冰天雪地里露出洁白无瑕的肌肤。 “丁家千金如玉,果不其然!哪个男人不垂涎!我既然已经得了宝剑,得了天下,你这个女人,我也要定了!啊哈哈!”司徒幕yín笑着欺身而来,其狂妄至极,早已不可一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天羽?!” 乾坤剑在瓦砾中微微颤抖,发出嗡嗡的声响…… 嗡嗡之声虽不大,但却能入心。闻得此声,司徒幕脑中一闪,理智重回,突然想到,今夜之战,主要目的是摧毁金剑。他身形稍一扭转,转身直奔乾坤剑而去。 “看剑!”岂能让歹人得逞?玄冰剑主人丁天羽莺音破空,拼尽全力去拖延司徒幕。司徒老贼余光一瞥,在空中猛然飞起一脚将丁天羽踢开,借力又向前飞出数步。 受此一踢,如天使失去双翼,丁天羽陨落天堂…… 值此危急时刻,范溯呢?自以为是被世界抛弃的他究竟在做什么? 睹此情形,痛心疾首,范溯迅速从地上爬起,纵身一飞将口吐鲜血的丁天羽接住:“天羽!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 啪的一巴掌,清清楚楚的打在范溯脸上,丁天羽身受重伤,擎着泪水怒斥道:“危险?你只顾着你自己的安危,凌山子弟的命运、江湖武林的未来,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范溯去哪里了?你快给我找回来!” 丁天羽的这一巴掌,让范溯的感官更加清晰了,他兀的感到此时此刻,流落红尘意外相逢的小花在看着他,弃笔从军生死相隔的穷秀才在看着他,就连那帮下定赌注等待发财的江湖人也在提心吊胆的看着他,还有许许多多寄期望于“决云金剑”的人在看着他。有谁希望他赢?有谁希望他输?上天若当真想毁灭承影邪剑,拯救武林苍生,为什么不亲自出马呢? 范溯愈发的失落:“天羽……我……我这般尽心尽力,可结果如何?上天最终却要不停的捉弄我……” “上天?你几时又开始相信这些?你不是那个相信用自己的努力就可以改变命运的人么?是谁和我说过:‘人生路漫漫,这所谓的命运,也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是今天不去阻止司徒幕,那我们所做的所有努力与牺牲,统统全都白费了!” 乾坤剑的金光,慢慢的由剑身渗透出来,它似乎已经睡够了,好似早春新芽一般,在艰难的等待了一整个严冬之后,伴着立春的第一缕阳光,渐渐复苏…… 邪剑高举,黑光下劈,司徒幕全部内功运于剑刃,定要一招斩断乾坤剑这柄所谓的承影剑的克星。狂风骤起,剑行一半,却突然碰撞到无比巨大的阻拦!毫无征兆,剑下不知何时冲出一人,半跪在地,铮铮铁骨,独臂挺剑,全力抵挡承影那开山分海的威力。 “韩风海!你!还没死!”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司徒幕手上更加了一把力气。 邪剑之下,焉有完卵?韩风海咬碎牙齿,寒冬腊月里汗如雨下。司徒幕高高在上,韩风海好似身上背了一整座山川般,骨骼被压得咔咔作响,鲜血从他七窍渗出,永不服输的他已然拼尽所有,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决云金剑!” 是在叫我吗?决云……金剑!对啊!豪气冲天决云,金剑匡正祛邪!我作明月岛岿然不动,任他雨打风吹!笑我痴,又何妨?你口中衔金,我心坚如金,纵使万千人负我,我决云金剑,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 “来!”决云金剑动声吼,雄鸡霸唱天下明! 乾坤剑应声飞起,直奔范溯而去。韩风海独臂难撑,若在硬扛下去难免剑毁人亡,此间也唯有抽身躲避。轰隆隆,呼猎猎,霎时间,地动山摇,风起云涌。乾坤、承影尚未jiāo锋,撕磨的剑气,就已经引得山河震撼,江湖倒流。 范溯手中金剑光芒璀璨,如日中天,点亮夜空,唯独司徒幕浑身漆黑一片,弥散恶魂,丝毫不受金光影响。范溯将精疲力竭的丁天羽安放在树下休息养伤,脱下衣衫披在她身上,自己则泰然面露微笑,剑指邪魔! 丁天羽挣扎着起身,范溯温柔制止,继而朗声道:“今夜之事,确是对不起韩前辈,连累你受了重伤,此刻还有一不情之请,有劳韩前辈照顾好丁姑娘。至于司徒狂妄,就jiāo给我吧!” 司徒幕轻蔑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 还未等司徒幕把话说完,范溯猛然脚下一蹬,挺剑来攻,人还未到,剑气先至,大有穿云shè月之势。司徒幕倒也不忙不慌,脸上冷笑着,尽展残忍无情。压风海、欺玄冰,如今司徒幕已无敌手,范溯小儿无名,他又怎能放在眼里。 黑光凝聚剑尖,直shè穿出,如醉酒的老虎般,莽莽撞撞冲向范溯。范溯谨慎,倏然躲闪,剑势由刺变斩,一招“骈拇枝指”挥洒开来。五剑中多掺一剑,一剑快过一剑,一招凌过一招,“天人合一”剑法如疾风骤雨般扑卷而来。 司徒幕若是躲闪半步都不可能算是承影邪剑的主人!只见他挥剑硬接两招,陡然间他内力迸发,黑光弑月,司徒幕竟然要以攻克攻,妄图用承影邪剑无穷的威力震伤范溯。范溯坦然一笑,金剑泰然游走于黑光之中,顺其自然的打出一招“治成德备”,坦dàngdàng泼洒而出,如瀑布般从天而降,是何等大气洒脱之人,才能将这纵横天下、大开大合的恢弘剑法,运用到如此dàng气回肠的地步啊! 隐善寺废墟,天崩地裂,只见他二人缠斗,皆是穷途末路拼命一般,定要杀他存我!看此月下山中,有道是:黑吞金,崇山百里暗淡,世界濒于崩溃;金扯黑,峻岭千丈曝光,决云力挽狂澜! 身形起落数次,双剑对撞几回。司徒幕用尽蛮力破了范溯的剑阵,邪剑挥来,范溯不敢托大,紧忙躲闪,剑尖从他眼前划过。说来也甚是奇怪,本是剑术上占尽优势的范溯陡然间觉得一晕厥,莫名他失去了全部知觉,唯独能察觉到四周yīn暗的密林中,有成千上万犹如刀子般犀利的眼睛在盯着他看,每每他遭遇险情时刻,那些人也只不过是冷冷一哼,嗤之以鼻,仿佛在嘲笑他:“这一招都接不住,还敢自称大侠,还想拯救江湖!”其间饱含无尽的讥讽之意,使得范溯不禁心凉了一半。 倒也是了,人世间渣滓何其多,本该受天谴,除且不尽,救又有何用? 非也非也,善者终生为善,报答且不尽,缘何无辜罹难? 司徒幕趁势左手捏了剑诀,dú蛇出洞,yīn迅狠准,一招正中范溯丹田,“啊”的一声惨叫,范溯被击出数十米远,重重的摔在瓦砾中,尘土飞扬! 司徒幕仰天大笑,箭步跳斩扑向范溯。范溯虽然丹田吃痛,可他镇静依旧未丢,一个鹞子翻身,闪到一边,啐出一口黑血,又用手拭干净嘴边,朝着丁天羽和韩风海做了一个愧疚的鬼脸,好像是新学剑的孩童,笨手笨脚的用错了剑招,对着严苛的师父,自责又顽皮的一吐舌头。 司徒幕大惑不解:“怎么可能?!我这一招打中你的丹田,你怎么还能有内力!?” 范溯倒是不隐瞒:“丹田?哦!这还要多亏了‘穿云龙’秦荣,多年前,他早就将我的丹田打碎了。” “那你!早就应该是废人一个了啊!怎么会……?” 范溯嘿然:“人废剑不废,刚刚疏忽,挨了你一招,这回……吃我一记!” 承影剑肯定是有邪xìng的,范溯也是刚刚才想到。每当邪剑剑尖靠近他眼睛之时,他都会莫名的从内心涌出消极的想法,恐怕这把邪剑不仅蕴含力量,可能还会极大的夸张人内心的yīn暗面吧…… 既然已经摸清楚邪剑的路数,范溯心中暗下对策,尽可能避免邪剑靠近他双眼。是故范溯忽而起落身形,上下闪烁,左右变幻,时攻时守,时快时慢,小心谨慎,灵活应对,不给邪剑任何可乘之机。一时间隐善寺废墟之中,杀气腾腾,金黑二人胶着一起,难分难辨。 司徒幕虽然内力胜人一筹,又有承影剑如虎添翼,可毕竟剑法上,与昔日“剑圣”高天成的徒孙范溯,相差甚远。殊死搏斗了几个回合下来,仅凭着剑威慑人的司徒幕,逐渐步入下风。面临范溯那无穷高超的剑术,刚刚藐视苍天的司徒幕应对起来,甚至偶尔还有些捉襟肘见了。 范溯的乾坤金剑携领着司徒幕,天马行空般的四处飞舞,好似捕鸟用的诱饵,将司徒幕一步一步引向陷阱。范溯剑法斗转星移,豁然一招“覆载天地”、一招“蹇裳步”,有如陷阱触发,司徒幕应接不暇,无奈团团被困剑阵之中。 “啊”一声惨叫惊人! 司徒幕剑法纰漏疏忽,手眼一招没跟上,就让范溯削去了肚腩上的一块皮ròu。 鲜血淋漓,衣裤染红,可司徒幕毫不服输,牟足了劲飞身砍向范溯。只见得范溯飘忽身形,以一招“鸟行无彰”回击,剑法之快,金光如网,连成一片。司徒幕眼见着破无可破,身形急转直下,躲过剑招,紧接着手上突变,众人万万没料到,邪剑骤然激发,一道剑气径直划向丁天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范溯大吃一惊,他空中二次发力,有如瞬间移动一般迅捷,不顾一切的护在丁天羽面前! 何物能够抵挡邪剑霸气?眼见这千钧一发时刻,范溯下意识运起“相生相克大法”,yīn阳相生,正邪相克,身正不怕影子斜,胸膛浩然正气横空出世,万种邪佞伤他不得! 司徒幕冷笑着撤出数十米,一把揪出隐匿在树丛中的郭三爷,那郭三爷惊恐万状,口中不住的呼喊着“范溯救我”,岂料嘶喊换来的,却是邪剑直chā其心脏。汩汩的鲜血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四散迸出,反而是全部被邪剑吸收! 司徒幕愈发疯狂:“哈哈哈!你的血正好为我的剑恢复能量!” 这违背自然的血腥一幕令所有人都惊呆了!让人更加震惊的是,司徒幕邪剑一指,树丛中准备逃跑的另外两人,好像是被魔爪抓住一般,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摆脱邪剑魔力的束缚,兀自从远处飞来,径直的撞向承影剑尖。 司徒幕犹如魔王一般狂笑不止,眨眼间,林中窥视战况的三人之血,悉数祭了邪剑,场面之惨,丁天羽自掩其面,不忍直视。 苍茫的隐善寺废墟中,现如今只剩下他们四人,围观之人或伤或死或逃,观众散了,舞台却并没有暗淡,范溯手抚金剑,风止了,正剧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九章 随风消逝 更新时间2014-1-13 20:22:52 字数:5048 第五十九章随风消逝 剑尖滴血,舌尖拭之,司徒幕满面邪笑望着范溯,已然忘记了腹部伤口之痛,承影剑在他手中,红黑变换,诡异的越闪越快,仿佛在积蓄着愤怒,准备在某一刻突然bào发! “快阻止他!再迟疑半刻可就来不及了!”韩风海呼喊的有些声嘶力竭! 看这边,范溯面容冷峻,提金剑,脱兔野马,展身形,圆月弯刀!范溯将“天人合一”剑法发挥到淋漓尽致,出招环环相扣,剑法灵逸又不失雄浑,苍劲有力,手上有剑,心中藏剑,脑中酝剑。冷静如冰,奔腾似火,丝毫不畏无边黑夜! 司徒幕发狂一般挥剑抵挡,他心中已被疯狂的邪魔所占据,哪里还能设计到缜密的剑招,他身中数剑,可依然凭借着邪剑提供的无穷能量屹立不倒。失心疯一般的战斗,狂犬癫一般的搏杀,寰宇之间,有谁可以压制这样一个毁天灭地的狂妄之徒! 司徒幕身上流出的鲜血,尽数被邪剑吸收,他已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却依旧如猛虎般嘶嚎着,他用内力弹飞范溯,自己高举剑、直指天,撕裂心肺的吼道:“力量!我要力量!我要拿全部的灵魂,换取这毁灭一切的力量!” 黑目白发,渗出红血,浑身上下殷紫一片,司徒幕挣扎着,怒吼着,乞求着,他的肌ròu不停的膨胀,邪剑黑光顺着他右臂泼洒向全身,将其包裹,将其吞噬…… 天空之中,夜月血红,寒山摇震,瓦砾飞升,树木连根拔起,大地失去引力。龙卷风一般的漩涡从天而降,将范溯、司徒幕牢牢困死在圈中,司徒尖牙利爪,已然失了人形,其狂暴之态,竟然与野兽化的刘千秋如出一辙!他的手在空中乱抓乱划,仰天长啸,发出饿狼一般的嚎叫。猛然间一道落雷穿过漩涡,径直劈在司徒幕身上,他痉挛抽搐,犹如被充能一般,浑身竟兀的燃起黑火! 当机立断!范溯从未见过此等情景,他虽震惊异常,但却不能动摇迟疑。当是时,范溯蓄力蹬地,腾空而冲,有如离弦之箭,宛如极光闪电,金剑划出一道屏障,跃然空中,招式大展,“天人合一”剑法第十六招依次打出!这也正是梦中仙人所用最后一招,更是武林大会上击破汤乘的绝命一招“月下飞仙”! 怎一个“快”字了得!由上而下劈斩贯穿,即便刚刚的那阵惊雷,也不若范溯这般迅捷威猛! 金闪天光,却照不亮邪剑。司徒幕目空一切,承影剑弑魂剑气泛滥冲击,豁然间,弥漫黑光好似张开虎口,硬要将范溯吸入腹中!司徒幕狂笑着挥剑去抵:“哈哈哈哈!!!……啊!” 一闪,范溯闭了眼…… “啊啊啊啊啊!!!”司徒幕由狂笑瞬间变为了狂叫,山川抖,大地擞,分崩离析,四散五裂!他左手不停的在空中抓着挠着,右臂却愀然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 “怎……怎么会这样!我的手!我的手!”司徒幕狂怒的吼着、叫着,质疑着、哀求着:“剑……我的剑……我是不灭不死的啊!毁天灭地!毁天灭地!” 混沌的黑光仍不肯善罢甘休,一团团一簇簇的不停接续司徒幕残存的断臂,一支由黑光聚集组成的假肢,逐渐露出雏形!恶魔之爪,正在复苏! 范溯转过身正对司徒幕,却没有说话,没有讶异,只是静静的走过来,看着他的双眸,递出金剑,简简单单的放在恶魔爪心。那巨大而又锋利的恶魔之爪好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有了自主思维,猛然紧紧抓锁住剑尖,复仇般拼尽一切,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将这个一手毁灭它的乾坤金剑折断!伴着恶魔之爪的困兽犹斗,司徒幕早已不能控制自己,疼痛到疯狂嚎叫,车裂pào烙也未必有此番痛苦! 范溯很坦然,也很淡然,手中乾坤剑亦是如此。任凭恶魔之爪如何施展魔力,金剑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孤孤单单的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突的漩涡飞散,紊流归正,望天,云淡风轻,看地,兵不血刃。 夜是自然的黑,可黑光,却不自然的消失了。恶魔之爪应是湮灭了吧,司徒幕也恢复了些知觉,碎骨疼痛暂缓,可他依旧不肯接受现实。司徒幕任凭右臂汩汩的流着血,发狂的用左手去捡躺在地上的承影剑,可那不复生命的右手,却死死的握住邪剑,任凭他如何扣掰,也绝不放手!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承影剑快给我力量!我!我是无敌的!”司徒幕不住的呐喊,周围狂风已停,yīn云已散,没有人愿意去理睬穷途末路的司徒幕,空山悠然,宝刹不现……范溯淡然的收剑入鞘,转身奔向丁天羽,不再去理会他悲怒的自言自语。 右臂已断,承影剑离手,司徒幕反而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抱起自己紧握邪剑的右臂,苦笑着,转而仰天,舍弃了那般疯狂,却增添了几分绝望,是啊,他已经残废了,没法再用剑了…… 范溯也不去看他,只是背身冷言,留下箴言一句:“你快滚吧,不要再来危害武林!” “你又何必给我生路?侮辱我吗?哈哈哈!一切,已经都结束了吧……!”司徒幕残臂鲜血突然间喷出数米,惊世骇俗!司徒幕仰天长啸:“身为武林盟主,被人废了武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只过了那么一瞬,司徒幕浑身不住的抽搐,有如泄了气的皮球,血洒尽,整个人蜷缩倒地,白发变黑,黑目变白…… 悲天悯人,丁天羽惊呼:“不好!他要自尽!” 就连范溯也万没料到能有如此结局,他紧忙转身,箭步上前封了司徒幕穴道,止住他四shè的鲜血。司徒幕口唇发青,可气息尚存:“你害我如此……为何又要救我?” 范溯没有回答。 司徒幕闭了眼,一屏气,温热的鲜血从七窍喷出,溅了范溯一身一脸。曾经有多少人的血,溅到过范溯身上,可没有一次,能让他像今天这般,内心苍凉…… “谢谢你……从邪剑中……救了我……” 挣扎着,断断续续的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司徒幕那支紧握邪剑的残臂右手突然松开了,承影剑咕噜噜滚落,好似个苹果,又像个人头。仿佛这一切都与它无关似的,滚了半天它才肯停下来,这回又只是静静的躺着,憨态可掬的躺着,动也不动,更无人理睬…… 天地悠悠,树梢上呼喇喇飞出一只乌鸦,扑朔着翅膀,不知要飞向何处…… 天蒙山,隐善寺,蒙天,善隐。几具冰冷僵直的尸体,三个毫无生气的活人。他们都不言语,好像谁都不愿意率先打破这暴风雨后的一点宁静…… “风神魔君”韩风海走到范溯身边,望着同样是断臂的司徒幕,微愀然、轻叹气,又望了一眼躺在地上那毫无杀气的承影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稍皱眉,缓凝思。他身形一顿,犹豫一瞬,最终,还是弓腰拾起了那腥臭扑鼻的邪剑! “韩风海!你要做什么!” 眼看着黎明即将来临,天色又突然变得暗淡,手握邪剑的独臂魔君,狂笑不止,癫疯之态,竟然与司徒幕如出一辙! 黑光再起,竟然与黑烟混为一体,恰似水**融般,难舍难分!韩风海冷笑道:“承影剑威力果真惊人!难怪引得天下人舍命追逐!” 范溯再握金剑,怒斥道:“原来你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占有这把承影邪剑!我中了你的圈套!” 韩风海虽狂妄,但却不放dàng,依旧冷冷的说道:“不错,我的确为了承影剑而来,但却不是为了占有它,而是要彻底毁灭它!” 黑烟追着黑光,缠绕一团,将韩风海彻底吞没,而且还越扩越大,如海啸般,逐渐向范溯侵来。 “还不快动手!我已经开启它的诅咒之门!”韩风海对着范溯吼道:“趁我还没失心,快用你的金剑来击它!” 韩风海用同样yīn狠的内力将承影邪剑激活,但却不去动用邪剑魔力,这就好像是将原本受惊团成一团的刺猬安抚妥当后,突然将它最柔软的腹部翻上来公之于众!范溯猛然间反应过来,抽出乾坤剑,冲进黑烟之中。即便丁天羽惊魂一呼,也未能阻挡范溯那坚毅的脚步。 “主人!我走啦!”好似任务完成一般,男孩的声音有些开心,又有些莫名的惋惜。 宇宙只是停顿了一秒,黑光尽,烟消云散…… 范溯不停的喘着粗气,手中金剑,已粉身碎骨! 没有剧烈的bàozhà,没有震撼天地的轰鸣,更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死亡之花轰轰烈烈的开放,却静悄悄的凋亡,那承影剑呢? 世间不再有承影剑,因为它已经化为无数的碎片,散落一地,更不会再有乾坤剑,它伴着承影随风消逝了…… “风起!”独臂的韩风海依旧潇洒,他口中念念有词,一阵清风吹过,卷起满地银屑,两把绝世宝剑的碎末,混合一起,不分彼此,在空中飘舞,晶晶莹,仿佛每一个碎片都像是一只富有生命力的精灵,跳跃着,欢歌笑语中,乘风飞向远方…… 范溯望着漫天的晶莹,眸子湿润,他揉了揉眼睛,是叹息自己的金剑不复存在了么?还是因世间外物害人而感到悲哀?亦或是为无辜的逝者而叹惋?我想,应该是眼中混进沙子了吧…… “没想到韩前辈虽然身在往生门,可却能比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更加豁达洒脱,视名利如粪土,顾全江湖大义!”范溯一抱拳,恭敬道:“晚辈先前对你有些偏见,还请您海涵!” 韩风海拾起自己的宝剑,认认真真的检查宝剑上的划痕,不禁心中有些恼怒,他又瞅瞅精疲力竭的范溯与深受内伤的丁天羽,兀的一冷笑,摇头道:“是啊,我可是往生门的人,看到承影剑不动心,还亲手把它给毁了,这说法的确解释不通啊……” 陡然心中一激灵,范溯却不知究竟因何。 不待范溯应答,韩风海话锋一转,道:“要不这样,我换种说法,讲给你们听听,你们看这样是否合情合理?” “恕晚辈愚钝。”范溯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警觉的他下意识去握佩剑,可却抓了个空,范溯疑道:“还请韩前辈把话挑明。” 韩风海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言谈举止冷酷飘逸,虽然少了一只胳膊,可这诡异的形象,却使得他更加令常人噤若寒蝉。韩风海顿了一顿,好像是在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对范溯说道:“今晚上的故事应该是这样,范溯大侠与司徒幕约战,我本想坐收渔利,可惜怎料到你范溯竟然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之下我只能暗中出手相助。” 范溯锁眉忖思,不知韩风海这葫芦里装的什么yào,不过这往生门之人,各个行为诡异,做事反复无常,毕竟范溯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他们了…… 见范溯没有反驳,韩风海接着说道:“一万个没料到啊,你范大侠不知深浅,居然把承影剑击碎了!哎呀!你说,我原本是奉我们教主之命,来收承影剑回去的,可这剑现如今却被你给摧毁了,害得我没法jiāo差!依照我的xìng格,我是不是会非常生气,然后一怒之下把你们都杀了啊?哈哈哈!” 范溯猛然间明白了,紧忙解释道:“韩前辈这又何必,今夜之事,我与丁姑娘定然不会对外泄露一星半点!你大可放心!” 韩风海恶言道:“未夺承影还则罢了,若再不取你首级,我两手空空,又怎能回去面去见教主?再者说来,对于你范溯,我能放心吗?江湖人心险恶,不会泄露秘密的,只有死人!如今你失了乾坤剑,也就不再是‘决云金剑’了!同那断了右臂的司徒幕一样,你活着还有意义吗?还不如为我做点贡献……”韩风海眼神之中,凶光毕露! “韩风海!你疯了么?我可是丁家的大小姐!” 韩风海一拍脑门,好似猛然醒悟一般:“哦!对对对!我怎么能与雪山丁家为敌?丁大小姐一定是死在承影剑下,这样才比较合适!” 范溯凛然道:“你当真要我们死吗?” 韩风海骤然严肃起来:“你们若是不死,今夜风声走漏出去,以后死的人就将是我!你认为我做出这种事,教主他会轻饶了我吗?我忍辱负重蛰伏在往生门这么多年,眼看胜利在望,我可不想因你们二人,让我全部辛苦付之东流!” “我对天起誓,定不会将此事说给第三个人知道!” “对阎王爷发誓去吧!”说罢,韩风海内功涌流,引长剑攻来,范溯手无寸铁,又经历了生死大战,哪里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剑尖上奔命,寒光里穿梭。 “啊!韩侠士,看在我爹的份上,我求你不要伤害范溯!金山银山我们丁家都能给你!”几时能见到丁家大小姐这般哀求过别人?可韩风海仍旧不管不顾,剑尖直指范溯喉咙,定要一招取他xìng命! 丁天羽绝望了,也许他们能够拯救江湖,可是此刻在这深山老林中,又有谁能来救他们呢?即便丁天羽内伤严重,动弹不得,可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挣扎起身,踉跄举剑来攻,誓死保护范溯。 本已疲于招架的范溯大声疾呼:“天羽!快走!莫要管我!” 韩风海无情的冷剑径直逼来,生与死恐怕也就只有最后一句话的间隔……在这人生弥留的最后一刻,你想说些什么? “范溯,虽然我出生的第一看看到的不是你,可是在我人生的最后一眼里,却有你的身影,呵呵,也当真算是幸福……范溯,我们到yīn间再相见吧……”玄冰神剑那幽冥的蓝光,不为杀气所震慑,只是静静的缓缓的逸散变幻着,好似是面对无可逆转的命运时,苍白脸上那无奈的苦笑:“谢韩大侠成全我二人!”兀的,莺声镌刻山川上,红颜戚微望天际,流星划过,天空竟然落了一滴泪! 泪如雨下,范溯突然觉得,他失去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当年他斗yīn山中大战汤乘秦荣,断了玄铁黑剑、失了内功,为的正是以后能让他在迷雾谷中偶获乾坤剑、学会神内功。细细想来,当年小花的移情别恋,更是命运对他最正确的安排,因为在不远的将来,上天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个更好的伴侣,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得得失失之间,充满了巧合,又异常的合理。光yīn荏苒,当我们再回首往事之时,过往那些黯然所失,好像都被安排的那么恰到好处,我们也不禁慨叹,假若当时没有失去,也就不会拥有现在的我…… 锃的一声巨响,锐利的金属相撞,山林因此而再度沸腾! 还未等范溯、丁天羽二人缓过神来,只听得一人高声斥道:“韩老弟,我们当初可不是这样约定的吧!” 第六十章 人生玄妙 更新时间2014-1-16 21:27:25 字数:4889 第六十章人生玄妙 “韩老弟,你这是为何?” 韩风海仗剑冷冷的回道:“做我该做的,你少来挡我的路!” “你我可是约定好了,绝不伤害范溯一根汗毛!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本以为他会与司徒幕玉石俱焚,可没想到这小子的命这般硬。眼下他必须死,要怨只能怨他知道的太多了!” “我要是不允呢?” 韩风海勃然大怒:“毕立!就凭你,还能拦得住我?” 毕立手中宝刀嚯嚯,胸有成竹道:“如今你已独臂,若是换做当初,我可能未必敌得过你,但现如今我们三人联手,你又有几成胜算?” 韩风海嗤之以鼻,却没有回答,冷眼打量着范溯、丁天羽和毕立三人,心中暗自盘算着以谁作为突破口,如何进攻才能一举得胜。 “韩前辈!今夜之事,我以我师门剑法做担保,我二人定然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正在此剑拔弩张对峙之时,范溯朗声劝道:“你我刚才同仇敌忾,且你屡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之中,想必胸中并无杀我之决心。今夜韩前辈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是故我范溯更不愿与前辈你兵戎相见!” 韩风海放声大笑道:“你说我没有杀你的决心?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说罢韩风海脚下生风,引剑刺来,毕立眼疾手快,欺身去接。二人均是电光火石的速度,空中究竟斗了几招,谁也说不清楚。唯听得铮铮几声金属撞搏之声过后,两人又重落回地。 毕立义正言辞道:“他们这些做晚辈的都如此侠义心肠,你一个做前辈的,怎么好意思出手?你若是真有本事,就连我一同杀了吧,否则今日之事,我宁可重出江湖,也定要昭告武林!” 看这边韩风海虽然御风独立,可其内心却自感有些气虚。即便如此,他依旧脸面镇静,始终不改恐惧魔王之颜色,鼻中一哼,冷冷的说道:“既然毕大哥舍命都要护着这两个晚辈,我也就卖你一个面子。不过今夜之事,若是走露半点风声……往生门的手段,你们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我们大雪山堡有各种珍稀yào材,韩前辈若不嫌弃,可以来我家养伤,说不定真的能够断臂再生……”丁天羽言辞中饱含关切。 “哼!用不着!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两个!”狂风乍起,韩风海踏雪乘风,转眼间,便消逝林中……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遥望着韩风海消失不见的背影,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毕立对着范溯恭恭敬敬的深深鞠了一躬道:“范少侠力挽狂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不惜自损宝剑来拯救武林,我替众位江湖儿女谢谢你了!” “毕先生言重了!我,我哪里受得起!这金剑本身就是为了摧毁承影剑而设计的,如今我只是让它完成了使命,物尽其用。不过话说回来,这乾坤剑我确实喜欢……现在与邪剑一同粉身碎骨了,的确有些可惜……”范溯转而豁然道:“唉!这些都是外物啦!我也并不在意,‘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不正是用剑者追求的最终境界吗?我如今,已经完成‘手中无剑’这一半了,即将修成正果了,啊哈哈哈!” 看着范溯神情轻松,毕立也乐了出来:“难得范少侠如此豁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哈哈哈!老夫佩服!”论起豁达,与范溯相比,毕立确实自叹弗如。 陡然范溯一疑,随口问道:“不过晚辈好奇,毕先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这个……”毕立有些支吾道:“我……唉,实不相瞒,在你走后,我去找过‘天机子’……为你与司徒幕的对决占卜一卦,卦象显示,你与承影之战必胜,但日出之时,你却会有一个xìng命攸关的大劫,非要我亲自出马方可破解……” 范溯又惊又喜:“我师叔!他现在在哪里?” “他不会见你的,你也找不到他了……不过,这把剑,是他送你的……”说罢,毕立从背囊中取出一把宝剑,洁白的剑鞘,上面刻了yīn阳两鱼,别无它饰,干净利落。抽出剑身,冷光熠熠,虽不如乾坤剑这般刚毅坚定,更不比承影剑那般法力无边,但是论其材质,也不失为普天之下的一柄绝世好剑。 范溯仔细观察,此等神兵利器确有些蹊跷,剑身是如此好的一块钢,想必此剑乃是能工巧匠历尽春秋才最终千锤百炼而成,可奇怪的是,这剑刃短厚,一点也不锋利,非要拼尽全力才可伤人xìng命,这样诡异的设计,就好像是身材高大的千里马却长了四肢鸭蹼一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毕立淡淡一笑,解释道:“这剑,是‘天机子’行走江湖几十年随身形影不离之物,‘天机子’为其起名‘玄妙’。有道是:人生玄妙,皆在剑中,剑刃无锋,无锋无争,合乎天理,顺其自然……他已经卜到你金剑必碎,况且他已经很久不再用剑,于是就把这‘玄妙’剑传予你,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范溯手握师叔的宝剑‘玄妙’,好像在握着师父的手一般,心中一股暖流油然而生,他离开师门这么久了,不知师父他现在如何……养我者爹娘,育我者师父,这份不亚于亲情的师生情,催的范溯有些哽咽了…… 丁天羽看其潸然,忙岔开话题打趣道:“如今,溯哥哥你就不再是‘决云金剑’咯,这可怎么办呐?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换个称号呢?” “对哦,我现在没有金剑了。”范溯转念一想,笑道:“那我还是回去当我的叶茂门掌门吧!” 二人相视一笑,毕立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他二人如此轻松开心,自己也坦然一笑,三人相互搀扶,共同下山…… 当年的四大名剑:断水、玄冰、承影与乾坤,如今都已黯然落幕。叱咤风云的断水剑被范溯秘密的藏在汤乘的棺材中,作为他衣冠冢的祭品,深埋地下;以毁天灭地为意图的承影剑同以拯救苍生为目标的乾坤剑,在一夜间玉石俱焚,两种互不相容的宝剑,最终湮灭一起,化而为灰,不分你我了…… 又有谁能说得清,这四把冰冷的宝剑究竟引来多少江湖恩怨、血雨腥风?有人恨它,有人爱它,有人为它放弃一切,更有人被它夺去一切……回首时,仔细想想,这些惨剧,究竟是孰之过?是剑?亦或是人? 三人回到天蒙城,却并没有回夏将军府,丁天羽挑了间整洁僻静的客栈,供他二人疗伤。毕立因为碍于自己陈先生的身份,所以不能在外逗留过久,安顿好他二人后,便匆匆忙忙赶回去了。 服了些疗伤用的灵丹妙yào,范溯、丁天羽二人相互推宫过穴,直至下午,二人这才忽而感到一日未食,饥肠辘辘。二人招呼了伙计,送饭到客房。热气腾腾的的笋汤,晶莹剔透的米饭,糖醋排骨,清蒸鲈鱼,飘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丁天羽用筷子夹了一块滑嫩的鱼ròu,刚要入口,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范溯不解问道:“难不成,这鲈鱼上写着笑话?” “哪里呀,我是笑你!”丁天羽顽皮的眨着眼睛:“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和我在河边烤鱼吃。哈!那时候真是妙趣横生啊!从此再也没吃过那么美味的鱼了!” “是啊……若是有机会,我们再回澎水边,到时候,我要让你当面表演笛子钓鱼的绝技!哈哈哈!” 融融往事再现,二人不禁同乐,范溯接着说道:“对了,当年在澎城,你曾经说过,因为我是你梦中之人,才对我这般好,这……是真的吗?” 丁天羽嫣然一笑:“我骗你做什么,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爹爹说我并非常人,唯有我梦中的那个男子,能帮我脱凡归仙。不过呢,这些仙呀妖呀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也不太相信,至于说我对你好……那是因为……”丁天羽即便自小学的是母仪天下,可她芳龄毕竟少女,言辞间,竟有些面红羞涩了。 “因为什么?”丁天羽yù说还休间,惹得范溯更加好奇。 几番嬉闹问询,丁天羽破然出口:“我喜欢你侠之大者的气概啊!” 丁天羽呼的舒了一口气,好似心中一颗大石头随着呼气吐了出去。这“石头”虽是离了丁天羽,却恰巧“砸”在了范溯头上,惊得范溯差点噎住,狼狈不堪。 “那你……”范溯一个堂堂男子汉,此刻却有些支吾:“你在韩风海面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我范溯,一介贫民……” 说都说了,丁天羽便也不再掩饰:“嘿嘿!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和吃菜一样,有些人啊,喜欢挑肥拣瘦,无论吃了哪个,都依旧会垂涎于自己筷子没夹的那个。还有些人啊,只看价钱点菜,哪个贵就喜欢吃哪个,完全不去考虑味道如何。就好比受那么多人追捧的鱼翅燕窝,我却毫不喜欢。” 范溯心觉有理,不住的点头,转念一想,不禁脱口问道:“那丁姑娘喜欢哪道菜呢?” 丁天羽嫣然一笑,筷子夹了一块排骨递到范溯碗中:“我呀,就喜欢在酷冷寒冬在海城河边烤鱼吃!” 那段美妙的记忆再度涌来,惹得丁天羽快乐的好似小鸟一般欣欣然。可范溯却心中莫名一紧,以至于他心中热流直冲头顶,他只觉得自己耳根发烫,却不知自己已然羞的从脖子一直红到额头。他甚至有些哽咽,心中却暗自做了决定:丁姑娘能屏弃世俗,对我这样一个不值一文的穷小子死心塌地的好,我范溯无论如何都要用心对她,我二人两情相悦,但愿老天爷眷顾,让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吧…… 本是不信天地的范溯,遇见了这么多不可解释的奇异事件,又经历了这么多多舛命运的折磨捉弄,在他的潜意识中,也不由自主慢慢的祈祷起来。 早已猜到丁天羽心意,怎奈何他范溯心明嘴笨,他虽是也想要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但他一时间语拙,竟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丁天羽见其憋得满面涨红,孩童玩心大起,逗他道:“范大侠,这是怎么了,你堂堂叶茂门掌门人,顶天立地,可现在,你脸红什么呀?” “我……我……这菜太辣了……” “哟!这可是糖醋排骨啊~酸甜口味的哟。” 范溯本是已经很紧张了,却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她这样拆穿,自己“男子汉”的脸面更是过意不去,忙一面假作辣舌,改口解释道:“啊!那就是被汤辣的……” 刚说罢,自己也觉得不对,丁天羽这回笑的竟如桃花般灿烂,绝无半点嘲讽,只是单纯开心。 范溯心中忖思道:我这般隐藏自己的感情又是何必,也难怪人家女孩子都会笑话我。想到这里,范溯不禁也跟着笑起来。 窗外夕阳西斜,天色不早,范溯告辞道:“丁姑娘今夜且在这里安顿养伤,我要回夏将军府报道,明日一早,我再来探望你。” “夏将军府……?”丁天羽试探xìng的问道:“你和夏澈……很熟吗?” 范溯不敢弄假,全盘托出:“实不相瞒,我与夏澈的儿子是结拜兄弟,我住在夏家营中,只是想助他们一臂之力,共同抗击南朝侵略。” 丁天羽忽然收了笑容,正色严肃道:“我劝溯哥哥还是远离他们夏家为妙,夏澈究竟人品如何,却也不好说。” 范溯辩道:“丁姑娘何出此言,我虽与夏澈将军非亲非故,但通过这些日子与他的接触,我发现夏澈将军虽然严苛,但治军有道,身先士卒,夏家军神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以算是我北宣国护国之神。” “世人皆如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哪个坏人脸上会贴‘坏’字呢?” “我对他更是有如父亲般尊敬,若是无凭无据,丁姑娘可不要诬陷好人!”范溯言辞越发激烈,不经意间,竟提高了声调。 被人无辜冤枉,丁天羽怎能不急:“你说我诬陷好人?在你眼中,我丁天羽是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吗?我此趟下山,就是奉了父亲大人的命令,诛杀他一家老小!” 范溯大吃一惊,心房震颤,拍桌怒道:“什么?你雪山丁家也太过无法无天了!你们制霸武林我不想理会,可是你们不顾北朝百姓安危,竟然要谋杀朝廷命官!你可知这后果有多严重?恕我范溯不敬,这事无论如何,我都要管上一管!” 眼见范溯如驴一般倔强,丁天羽只能道出实情:“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但你要好好想想,正是夏澈指使手下,盗取了我们家至尊至贵的《冰玉心经》!按我们雪山规矩,诛其全家,毫不过分!”夜莺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一听丁天羽要“诛其全家”范溯陡然火起:“哼,空口无凭,即便这话出自你口,我也不会轻易相信!证据呢?” “要证据是吧!好!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丁天羽从怀中取出那枚银镖亮在范溯面前,只见那银镖通体锥形,一寸来长,四条棱边缘锋利,尾端刻了一个图案,外围一个圆圈,里面有个看起来像是“卫”字的符号。 丁天羽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他们夏澈家内卫所用的暗器!若是范大侠还不信,你大可亲自去查!” 范溯一时间无言以对,但此事关系重大,他努力辩驳道:“其中必然有些误会,夏澈将军肯定不会觊觎你们家的内功经书的!” 丁天羽略显忧伤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唉……我也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可是,现在父命如山,我能拖一时算一时,但偌大的雪山堡,即便我不出手杀他,也会有别人去杀他……” 范溯一摔茶杯,怒道“真没想到,你们丁家竟然都是些如此冷血之徒!” 丁天羽亦怒道:“我拿你当自己人,对你吐露秘密,丝毫没有半点隐瞒,可反过头来,你却这样说我!你说我冷血是吧?好!我今日便冷给你看!范溯大侠,你既然这样信任夏澈,你就回去找他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范溯盛怒,夺门而出,唯留下丁天羽,嘤嘤的哭着。 “他今夜就要出发回京城,你若是担心他的安危,就应随他一道,以免他在路途中遭了暗算!” 外篇十二 更新时间2014-1-18 10:55:01 字数:308 外篇十二 “承影剑与乾坤剑玉石俱焚,当真是可惜了呀……”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未能及时保住‘承影剑’,请教主治罪。” “哦?那倒不必……呵呵,不过……韩左使当真没有出手帮那范溯一把吗?” “我与范溯不共戴天,恨不得杀他而后快!只可惜我完全没料到范溯竟会以奇招战胜司徒幕!预估不足,致使我去晚一步,没能及时阻止他摧毁承影剑,反而还被雪山丁家的公主削去左臂……我念她丁家旧恩,可她却毫无情义……” “这样啊……也辛苦韩左使你了……” “为往生门效力,是我应尽的义务!” “韩左使,来来来,靠近些说话。” “教主……教主这是要做什么?” “刘万载研究出来的这颗能让你说真话的吐真丸,韩左使敢吃吗?” “这……这个……” “来吧,你还犹豫什么?” 第六十一章 骁侠太保 更新时间2014-1-18 21:20:09 字数:3561 第六十一章骁侠太保 数九寒天,隆冬腊月,霜盖万顷,冰峰千丈。 乾清宫清冷,养心殿心烦。盆火缭乱,烛火将熄,影影倬倬,萧萧瑟瑟。 裘袍绒衣,雍容华贵,难掩老态龙钟,风烛残年。人生一路,到此时候,也终将,奈何桥上踟蹰,忘川河畔晃dàng。离近瞧去,这位耄耋的老人双手捧着一碗温热的yào汤,一皱眉,吞饮尽,闭目咬牙,苦不堪言。 一人宦官打扮,踏阶如影,脚步无声,走到华服老人面前,轻音轻语道:“禀皇上,太子在殿外求见……”这位深谙皇家礼数的宦官,正是皇城内的总管太监李公公。 “子秋?他来……什么事情?”老人平复了表情,却也不睁眼。 “回皇上,太子殿下说他来,是要商讨与南戚国的战事……” 老皇帝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声音却依然雄浑硬朗:“战事?哼哼,让他候着吧,朕没心情见他!” 李公公有些犹豫,怯怯的说:“回皇上……外面冰天雪地的,就让太子这样候着……不妥吧……” “朕的话句句圣旨!太子又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样?敢有不从?” 总管太监神色慌张道:“皇上息怒,太子殿下还说,夏澈将军刚从前线赶回来,也在殿外候着呢……” 老皇帝龙颜舒展,招呼道:“哦?怎么不早说?夏爱卿这么快就回来了!快宣他们进屋议事。” 太监应了诺,碎步倒退出屋,穿过养心殿,侍卫开门。北方冬季天黑得早,只见朦胧月下立着三人:为首者四十岁余,盛气凌人;另一人侧立其身旁,虽穿朝服,却不减飒爽雄姿;最尾一人衣着朴素,抄手抱着剑,恭敬低调的听候差遣。 那位总管太监宣罢了旨,紧接着对为首那年轻男子摆出早已准备好的恭敬笑脸,又躬身对朝服大臣行了礼,唯独没去理会那最尾之人。侍卫让着三人解了随身携带的一切利器,搜过身后,放其入殿。 太监引他们入了内室,灯火通明,老皇帝掩了虚弱的表情,如玉皇如来般泰然端坐着在龙椅上,令人不禁远望生畏。 “儿臣子秋叩见父皇。”为首那人先行跪拜道。 朝服那人恭敬叩拜道:“臣夏澈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尾之人先是愣了一秒,紧接着也模仿他们的样子,跪拜道:“草民范溯,叩见皇上。”他非常不喜欢这个姿势,却无可奈何的学着去做,只稍微拜了一下,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看到不懂跪拜之术的范溯这般姿势古怪,一旁的宫女都忍不住的窃笑起来。还未等老皇帝开口询问,夏澈率先介绍道:“这位范溯虽出身绿林江湖,可他这身武艺却毫不含糊,自从加入我军以来,屡建奇功,英勇非凡,更足智多谋。臣此次回京马不停蹄,只领了他一人作侍卫,便一路无忧。”老皇帝诏令夏澈回京,可谓是十万火急,夏澈日夜兼程,确实是不能带上太多侍卫,以免耽误了行程。 老皇帝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位夏澈口中的青年英雄,兀的嘴角一笑,说道:“夏将军今日带他来见我,就是有意要我为他加官进爵啊!既然夏爱卿yù提拔他做官,那我就封他一个‘骁侠太保’如何?骁勇善战,侠出江湖。” 范溯暗中知晓雪山丁家计划,却又不敢对外人透露,权衡利弊之下,唯有选得随夏澈同xìng,静观其变。范溯此次随行,的确是为保护夏澈而来,并没想过要加官进爵,老皇帝竟然以为他是邀功而来,他难免腹中苦笑,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傻小子,还不快谢过皇上!”李公公在一旁yīn阳怪气的训斥道。 范溯随即依照礼数说了些得体的感激之言,无论如何,受人封赏,倒也算是开心,可他完全不晓得,这“太保”之称不过只是个虚职而已。老皇帝却不以为意,挥手示意众位宫女太监侍卫统统退下,范溯不知是退是留,老皇帝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骁侠太保’,你若无他事,便可以退下了。” 君臣商议天下之事,不带上他这个居于天下的平民百姓,范溯心中稍稍有些不爽,可却又挑不出什么理来,只能静静的退场。正在此时,夏澈却伸手止住他道:“回皇上,范溯乃是我的心腹爱将,此人做事可靠,对国家忠心耿耿,且他才思敏捷,足智多谋,见识卓尔不群,留他议事倒也无妨。” 范溯莫名的感激油然而生,他心中暗想:我与夏澈将军本是政见不合,若不是担心雪山丁家会对他暗下dú手,我也不会主动请缨护送他回京。我二人屡次矛盾冲突针锋相对,他却能冰释前嫌,把我比作心腹,唉……他的宏大胸襟,我一介草民可真是不能比啊…… 皇帝老态龙钟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道:“倒也无妨,倒也无妨……夏爱卿让留下,那就留下吧。” 范溯莫名耳根一寒,心中暗自忖思道:天下兵马大元帅夏澈果然是位高权重啊,他所说之言,连皇帝都要依从几分,幸好夏将军为人耿直忠心,这若是换做别人,非要朝纲大乱不可…… 老皇帝又给三人赐了座,太子子秋心切,直奔主题说道:“自‘盟台事变’后,南戚国大举进犯我德邦沃土,全因夏将军坐镇营中,南朝蛮兵月余未能进犯我寸土,得如此神将,真乃我大宣国之幸啊!” 太子正准备慷慨激昂,老皇帝突然chā了一句,似有似无的询问道:“不知当前战事如何?夏将军预期还有几月可以退敌?” 前线战事吃紧,夏澈心知肚明,他略显为难道:“我军英勇抗击,死守城池,可南朝倾其所有,誓要攻破天蒙城。南朝统帅,乃是那国师董天炎,我与他屡次jiāo手,各有胜负,至于何时退敌,臣不敢妄下断言。” “唉……夏爱卿所言非虚,朕也预料到了……”虽贵为天子,老皇帝却露出黯然的神色:“朕如今日薄西山,每日以yào续命,这北国江山,大好河川,我却还能再看几日?” “父皇万寿无疆,**,定然永永远远都是您的!”太子情绪有些激动,俯身跪地劝道:“儿臣日夜监督太医,为父皇熬制汤yào,假以时日,父皇定能痊愈如初,执掌朝政。” “唉……”一声叹息,老皇帝嘴角微微搐动,虽不算是轻蔑的冷笑,却又含了几许苦楚无奈的意味,无奈的摇头,好似在说:“朕若是真的万寿无疆了,那你的皇帝梦岂不就破灭了?” 虽未点破,可其中意思,在场之人都能体会。太子一时语讷,老皇帝摇头叹道:“太子忠心,朕是知道的。当前恼我心神的,正是前线之战事……从去年起开始建筑盟台,本是为了与南朝百年修好,没想到却遇刺客作乱,导致和谈破裂,引来无尽的战争……现如今,是战是和,我虽身为天子,可是却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太子急于表现,抢先言道:“回父皇,我已组建一支刺客小队,他们训练有素,随时都可潜伏南朝,刺杀嘉统王!” 老皇帝蔑哼一声,摇头否定道:“暗杀乃是旁门左道,难以成功。即便嘉统王一死,他还立有储君,杀他一万次,南朝也并不会因此灭亡。” 出师不捷,太子未得皇帝欢心,默然失落,只能闭口不语。范溯虽是在旁侧安安静静的坐着,可是老皇帝的语气他却听得真真切切,他心想:依照皇帝言语余意,恐怕他是想要主和,战事本因刺杀而起,现太子又以刺杀为计,必然不得皇帝心意…… 三人陷入沉思,见无人再应答,老皇帝自顾自的言道:“岁月不饶人,朕已入夕阳,且我北朝国力渐颓,看来,我是斗不过嘉统了……若是舍了天蒙城,以保我大宣国万里疆域平安,则何如?” 这是要割地求和啊!范溯心中咯噔一惊,他忍不住脱口说道:“回皇上,割地之事万万不可!天蒙城乃是我无数兄弟用血ròu之躯守住的,怎能轻易拱手让人?想那南戚国人人为逐名利不择手段,此等yù壑难平,我们越是退让,他们越会得寸进尺。” 老皇帝苦笑道:“若是不敌呢……与其被人强攻下,莫不如主动送出,求得和平。遥想朕在位数年,民众企盼安宁之心,久矣……” 夏澈请缨道:“有我夏家军在,定让南国军卒有来无回!” 范溯接道:“我亲眼所见,边境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和平固然是民心所向,可是,也绝不能以割地的方式,买得和平!为今之计,必是要死守城池,让他们知道我大宣国兵卒的厉害,使敌人心惊胆寒,自然会收兵退却,这样换来的和平,才是长久的。” “此言差矣。”夏澈突然起身,义正言辞反驳道:“南戚国不灭,岂有安宁?天下若想止戈,势必要用武也!” 夏澈的一番话震惊四座,老皇帝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答。夏澈也感到自己有些失言,折了皇帝的面子,马上语气一收,恭敬道:“我夏家军定当谨遵皇旨,守护我大宣国万年基业!” 老皇帝三摇其首,叹道:“就连夏爱卿都这般激烈反对……罢了罢了……让朕再想想……”兀的胸口浊气上涌,他干咳了几声,雄狮垂暮,颔首合眼,他已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三位……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最后看了一眼老皇帝,范溯心中难免惋惜:是何等的雄才伟略才能君握天下,只可惜,岁月不饶人,任凭你年轻时叱咤风云,同样年岁再长四十,你不过也与我一样,是个百无是处的老头子……所谓的绝对公平,也许只有时间才能做到吧…… 范溯尾随着太子殿下与夏大将军退出内室,他前脚刚迈出门槛,心中却突然变得忐忑起来,心跳加速,让他有些惴惴不安。月光没缘由的暗淡了一下,就连窗外的寒风也突然猎猎有声。 “咦?怎么回事?”范溯捂住胸口,心中暗语:“不应该啊……难道?!” 习武多年,范溯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一名独步武林的剑士,以至于通过大量的实战经验以及坚持不懈的训练,使他对有关战斗的任何信息都非常敏感,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不被人注意的危机潜伏在身边,他也能透过内力的流动察觉得到。 好浓的杀气!范溯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 第六十二章 沈家之仇 更新时间2014-1-22 22:51:31 字数:4671 第六十二章沈家之仇 紫微星突然泛红! 范溯暗叫不妙,转身跃步回屋,催动内力,陡然御气将龙椅连同老皇帝稳稳平推移出数步之外。众人俱诧异,瞠目结舌,不知范溯因何突然发疯,行为举止如此唐突冒犯,左右刚yù呼唤侍卫,只听“嗖”的一声刺耳,红羽箭突破音障,划伤长空,穿窗入室,势不可挡!那羽箭内劲极大,迅如闪电,窗棂被其无情击碎,若非范溯刚刚先其一步将老皇帝推开,那本是已经日薄西山的老皇帝,此刻定然会被冷箭贯穿而粉身碎骨。 红羽箭的箭头比起一般的箭矢大上许多,范溯心中一悸,舍命疾呼:“快躲避!” 声未落,羽箭及地,碰的一声,箭头bàozhà,尖锐的铁屑四散崩飞,铁屑虽细小,却片片锋利无比,通体漆黑,想必已经浸了剧dú,若是shè入体内,难以取出,dú素扩散,无论何人,都会痛苦而死。 说时迟那时快,情急之中,范溯顾不得多想,抬腿飞起一脚,将身边一把椅子径直踢向老皇帝,这一脚速度之快,不可言喻,以至于能够抢在bào破碎片之前护住老皇帝,这一脚力度拿捏之准,难以言表,以至于虽迅猛却未将木质椅子踹碎! 范溯脸色铁青,心中暗惊道:“bào破箭!难道……”额上莫名涔涔汗下,心中兀的凉了一截。 生死关口,老皇帝难免惊慌失措,他完全没料到自己贵为九五之尊,居然有此时刻会遭袭暗杀!他此生虽经历无数大事件,可依旧被这突如dú蛇的冷箭吓得瘫作一团,想要惊呼,却又无力,俨然失声! 始料未及,众宫女太监们被吓得呆若木鸡,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二箭逆风而至!羽箭破空嗡嗡之声,有如万千马蜂,震撼楼宇,一时间瓦砾坠落,箭未至,其杀气早已戳穿人心!这究竟是怎样的怨恨,才能聚结成这般绝情的杀气! 此刻范溯已有准备,耳中听声辨位,猛然跃起,鲤鱼打挺,迎箭而上,长臂一伸,眼疾手快,自恃神功无敌,他范溯硬是要去抓那不可一世的红羽箭!岂料那羽箭滑如泥鳅,这自信的一抓险些失手,仅仅只抓到了箭尾羽翼,范溯自身反而还被羽箭凶狠的冲劲带了一个趔趄。羽箭箭杆颤抖,嗡嗡之声愈噪,范溯暗叫不妙,还来不及稳定身形,他运尽全力,抡圆臂膀,奋力一掷,将这如野马般难以驯服的箭矢甩出窗外。 紧接着,又是“碰”的一声,窗外绿雾一片,蒸腾而起,无孔不入,想来这绿雾定是无比剧dú,若是窜入毛孔,人命难保啊。 范溯再度一惊:“dú云箭!难道是她?!” 哪里来得及更多迟疑,范溯调足七层伏虎金刚功,大吼一声,狂风骤起,呼啸着冲出窗外,将dú雾吹散。回头再看,那惊魂未定的老皇帝从头到脚一身冷汗,有如从冰水中捞出一般,浑身瑟瑟颤抖着,直到被范溯这样一吼,他才恍然从噩梦中惊醒,大声疾呼救驾。 守护养心殿的大内侍卫仿佛刚从定身戏法中缓过来一样,他们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顾不得内心恐慌,众大内侍卫匆匆忙从四面八方冲进养心殿内室。 半口来不及喘息,又见三箭连发,并排而来,夺命摧魂!洁白的箭羽,火红的箭杆,冰冷的箭头!在空中呜呜的穿梭,不若刚刚那边冷酷决绝,反而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更带着一丝最后的绝望! 跑在前面的三名大内侍卫如忠犬般飞身护驾,羽箭直chā其身,他三人猛然咬紧牙关,筋ròu紧绷,用力夹住羽箭,不让其贯穿而出,以免伤到身后的主子。可那箭头,突的在三人体内同时bào裂,那三位忠义侍卫瞬时间化为ròu块,不变其形,血如雨下,ròu屑横飞,上至三丈房梁,下到九级台阶,目之所及处,皆是血色鲜红一片。 bào破箭碎片被这三人血ròu之躯削弱了力道,既未能扩散多远,又不足以伤及他人。即便如此,范溯仍旧一刻不敢松懈,助跑腾身抱起老皇帝迅速飞出内室,保得他毫发无伤。 “bào破箭,dú云箭,三箭并发!”范溯心中暗自嘀咕道:“难道真的是她!?” 夏澈、太子二人接住老皇帝,一旁的总管太监李公公好若是刚刚冬眠惊醒的青蛙,口中喋喋,好似呱呱,惊慌失措的喊道:“快来人呐!保护皇上!” 越来越多的外殿侍卫闻声赶来,顷刻间殿内乱作一团,宫女啼哭,太监惊恐,侍卫草木皆兵。另一群武艺极高的大内侍卫临危不乱,顺着箭来的方向,疾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追去。 三箭并发之后,皇城内安静了许多,空震的弓弦,好似融化在了黑夜一般,定然是因了那刺客暗杀不成,已然选择遗恨自保离去了吧。刺客虽撤退了,可箭好似扎在范溯心上一般,惹他阵痛不已:倘若当真是她……要是被皇城侍卫抓到……不妥,我要先一步看看! “太子殿下、夏澈将军!”范溯进言道:“此人刺杀手法极高,恐怕以皇城侍卫的能力,难以追捕到他,眼下此事紧急,我自当尽我所能,千万里也要将此贼人抓捕归案!” 说罢,不待太子、夏澈二人应答,范溯起身,大步流星,瓦顶腾飞,屋间穿越,几个起落间就追了出去。范溯凝神望去,那蒙面刺客紧身黑衣,隐匿夜空中不易被人发觉,身材娇小,若非小孩,就很有可能是一名女子。 蒙面刺客轻功极好,且手段残忍,边退撤边抽shè冷箭,身后追逐的大内侍卫,悉数被其挫败,来迎之御林军俱在百米外尽数shè倒,无一幸免。刺客一路疾奔,飞跃城墙,逃向皇宫南部的玄武山。且说这玄武山中蕴藏大量的玄武岩,玄武岩更是罕见的高级建筑石材,皇宫中很多楼阁的修造,也是部分取材于此。此山虽不高,但逢盛夏来临时分,滴绿妖娆,郁郁葱葱,其景色美不胜收。是故君王在此地修建皇家园林长诗园,以俟王公贵族、皇子公主们吟诗作乐,赏月消遣。 时值隆冬腊月,天寒地冻,长诗园内鲜有人迹,雪掩落叶,满眼萧索。月光皎,雪地白,星眸眨眨,云眼朦胧,话儿yù说,却又不能。 忽而人影一黑,身形起伏,步伐凌厉,大内侍卫早已被他甩开,唯有一人,由远及近,追逐不息。刺客抽箭拉弓回身,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待到瞄准时刻,定睛一望,身后范溯距其不过十余步。那刺客表情陡然突变,好似被蛇咬了一般,由惊讶瞬间转为痛苦。一万个问题他都给不出个答案,可是为何又要见到他?黑衣刺客闭了眼,泪珠从眼角涌出,没缘由的放了手,这支离弦的箭,就这样直直的走了,可却不晓得又要飞向何处…… “黄诗若!”那刺客并未发声,但范溯兀的一口气从胸膛激出:“我知道是你!你为何要刺杀皇上?” 范溯就在转眸间,事已至此,那刺客也不再逃跑,缓缓停住了脚步,转身回来,摘下面罩,露出那天真无邪的脸庞、晶莹剔透的泪光,但,怎奈何黑夜毕竟是黑的,蒙蒙胧胧间,一丝悲伤的黑纱黯淡了她的无瑕…… “范哥哥!我不是黄诗若!”黑衣少女蓦然哭诉道:“我不姓黄,我姓沈!我爹爹是大顺朝昭宗的太子!现在苟且住在皇城的那个乱臣贼子,正是杀我全家的凶手啊!我有何理由不去寻他复仇!” 急转的事态,好似瀑布般陡然飞流直下,范溯瞠目结舌,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跟进两步,黄诗若却拔出短剑示警,痛苦的对他吼道:“你不要过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报仇!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 “诗若妹妹……我……我……”情理两难,范溯进退维谷。 黄诗若皓齿紧咬下唇,绝望的悲情由心底升来,她极力压抑几分,转而豁的言辞冷峻起来:“别这样叫我!你真心喜欢的是她丁天羽,对也不对?在去渔溪镇的路上,你俩眉来眼去的,你以为我会毫无察觉吗?别忘了,我和她丁天羽一样,也是女人!江湖上关于你和她的郎情妾意都传开了!你以为我会一点都不知道吗?什么‘今朝携子之手同偕老,明夕遥隔千里共婵娟’,有没有?你回答我啊,这些都有没有!” 范溯一时间无言以对,这些的确都是他的所作所为,他必定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可是现在不是处理个人感情的时候,王权动dàng尚未平息,追查清背后主谋才是关键。 正当范溯绞尽脑汁寻思劝说方法之时,黄诗若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她虽为冷血的刺客,可是毕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种种命运不幸,种种感情纠葛,甚至那些深埋在她内心的苦楚,突然间在这一个寂寥的夜晚同时全部涌出,她再也无法抑制感情,浑身颤抖着,哭得就像个刚刚失恋的孩子…… 范溯一下子语塞了,因为此时,他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格外重要,若是说错了,两个人的命运就会因此改变!有些话,他不敢说,可是,若是此时不说,也许两个人的命运同样会被改变! 范溯沉默,他唯一的选择。 “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难道你忘记你在迷雾谷中对我所做的事了吗?我可忘不掉!你以君子自我标榜,可你对我的责任呢?”黄诗若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以为你会陪我一辈子,我才愿意和你有肌肤之亲!可你呢!我把全部都献给你,你又是如何对我?我恨你!我恨你!” “诗若妹妹……你听我解释……”范溯要去极力辩解,一切都会好的!黄诗若可以不用伤心,他可以不用自责。 “解释什么?你还要脚踏两只船吗?你范溯果然是仁侠啊,对别人都那么仁爱……为何偏偏对我这么残忍!”黄诗若双手在颤抖,声音有些绝望:“这仇,我起初是不想报了……爷爷去了,我把他安葬在迷雾谷,然后就想找你回谷,忘掉俗世纷争,一起过我们的逍遥生活。我去凌山打听你的消息,他们无意间和我讲了你与丁天羽的事,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离我远去了,我最爱的人又背叛了我!我孤苦一人存在这世上,你还能要我怎样?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声声震,震得一向昂头挺胸的范溯变得黯然起来,黄诗若说的对,他这种行径,算的上正人君子吗?他与丁天羽卿卿我我的时候,可曾想过遥隔万里的那个与他一吻定缘的黄诗若的感受吗……范溯内心无比的自责与愧疚,难以用语言表达给黄诗若听。但他,直到此刻,范溯自己后悔过吗?他若是会后悔,当初就不会那样去做,他若是会后悔,现在就该去抱紧黄诗若。可是,他没有,他,没有后悔。范溯并不傻,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真正爱的是谁,是谁又能让他义无反顾的与寰宇抗争,谁又是那个在梦中等待他的七仙女…… 泪水流干,黄诗若变得冷酷起来:“哼哼,看来命中注定我要孑然一身,你若是不爱我,我烦请范大侠念在旧情上,不要来干涉我的私事!” “这怎么能是私事……老皇帝一死,我大宣国必将大乱,南戚国趁势攻入,这江山难保啊!”范溯终于能反驳出口! 黄诗若反问道:“江山?这江山哪一处不是属于我爷爷爹爹的?他们这些jiān臣乱政,颠覆政权!如今嘉统、明睿两条老狗咬的越凶,我在天上的爷爷和爹爹就越开心!争吧!夺吧!我诅咒他们统统都因妄想占有我大顺的江山而不得好死!” 也许还有回旋余地,范溯竭尽全力劝道:“黄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若能放弃复仇的邪念,我一定会像对妹妹般好好对你的,不用再做刺客这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行当……” “范溯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姓黄!我姓沈!天下已经没有黄诗若这样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了!却多了一个叫‘沈家仇’的冷血刺客!”黄诗若轻蔑的冷笑道:“你既然已经移情别恋,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以为你施舍的怜悯,我会摇尾欣纳吗?你以为全天下只有你范溯才配喜欢我吗?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关心,耿忠对我一片真心,他虽面容丑陋,但却不若某人那般人面兽心!” 莫名其妙的,“耿忠”二字好似一根细针般扎了进来,范溯心头一悸,忖思道:耿忠?这个名字好耳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究竟是谁呢,为何一提到他,我就会突然心悸呢…… 月光凄寒,影子都被凝结在了地上,范溯无言再做辩驳,他低了头,内心反思,不后悔的错亦是错,错的让黄诗若伤心yù绝。想来如今的他,又有何面目去关心黄诗若?哦不,现在应该改口叫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姑娘为‘沈家仇’了吧…… “你若再纠扰阻拦我,也莫怪我沈家仇出手无情!”沈家仇此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铿锵,又是那么脆弱,好似冰做成的根根尖刺,锋利却易碎。 沈家仇话音刚落,呼喇喇从亭台楼阁中窜出七八人,也皆是黑衣劲装,身形相似,都蒙着面,乍一看去,这八人好似是某一人的分身一般。 变故突发,范溯来不及细细考量情感纠葛,他下意识警惕诧异道:“这些……是你的人?” 黄诗若突然间也变得警觉起来,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这些手握长剑的黑衣人,她谨慎问道:“你们是谁?” 第六十三章 灵猴越女 更新时间2014-1-27 15:46:10 字数:4002 第六十三章灵猴越女 八人并不说话,有如八匹脱缰野马,直奔范溯与沈家仇而来,及至身前,八人蓦然同时抽剑一挥,动作整齐,好似一人,训练有素,令人惊异! 范、沈二人诧异闪避,既然来者不善,他们也无须客气,手搭跨带,直yù亮兵器箭步挺上。范溯一抽宝剑,却扑了个空,猛然想到,自己的‘玄妙’宝剑在入养心殿的时候,已经被大内侍卫收去代为保管,而且随身并未携带其他武器,无奈何范溯只能以手为剑,胳臂长伸大展,闪烁其形,与此八人战作一团。 八人分散开来,将范、沈二人围在中圈,长剑霍霍,冷光齐齐,锐利剑锋倏然而来,对范、沈两人进行无差别攻击,定是要取范、沈二人xìng命。如此近距离,沈家仇弓箭难以施展,她便挥舞短剑,进行反击。那沈家仇弓弈俊俏,剑法也不差,突刺提削,凌厉精准,围绕着人身上的主要大穴施展攻势,与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越女剑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沈家仇所用的剑法奇异之处在于,它只注重进攻,却不顾及防守。 沈家仇一出剑,范溯便看出端倪。想当年在明月岛求学之时,北冥zhēn rén曾经为范溯介绍过几种江湖上已经失传的奇门剑法,这“越女剑法”便是其一,那时范溯对这些江湖秘史很感兴趣,又因其与自己所学的“天人合一”剑法有些渊源,所以他便细心记住,没想到今日在此地得以见识。不过在他看来,沈家仇所用的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好像是只是领悟了“越女剑法”的攻式部分,然后加以演化延展而成。 范溯心中有些疑惑不解:不记得诗若妹妹会如此犀利的剑法啊,不知这失传于世的“越女剑法”高深绝妙,不知她是如何学到的…… 沈家仇短剑倏然穿梭,犹如灵猴,招招精妙,出人意料,攻击路线难以预期,脚下步伐跃迁,跨步踮脚,随剑而舞,如蜻蜓点水般,迅然优雅,让人看了不禁心旷神怡,俨然忘记了招式的凶狠dú辣。 斗了几个来回,范溯不禁暗叹:只不过数月不见,她武功进步如此之大,定然是得了某位隐匿山林中的江湖高人的指点……对了……这越女剑当年本就是灵猿所创,而黄诗若的爷爷在迷雾谷中饲养了一直灵猴,还记得当年正是这猴子翻山越岭的跑来洪阳城寻她回去,这剑法莫不是那猴子教她的……? 无暇多想,八人利刃恢恢,杀心昭昭,排开阵势,包围圈越来越小,手上使出的,尽是些招招见血的打法。虽然范溯看不出他们所用的招式属于江湖上的哪门哪派,不过他们的阵法布列,他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众所周知,范溯师出明月岛北冥zhēn rén门下,怎能对八卦阵毫不熟稔?莫说是八卦阵法无常,即便是在其基础上变化出的其他阵法,在范溯看来,也只不过都是大同小异、旧瓶装新酒罢了。突乾守坎,踩震退离,生门进,休门出,范溯沉浮其形,踏破八方,只可惜他手中无剑,否则他只需三五个回合,便能杀出重围。 沈家仇心知范溯聪颖,已然瞧出阵法破绽,她便在一旁为辅,以己代剑,范溯所指之处,她便义无反顾引剑去攻,二人联手,同进同退,形影不离,默契无间。恍惚间春风拂面,一扫严寒,晚春温润,微风阵阵,玉盘当空,彩云迷情。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那一年的花田月下,是谁在流星下许了缘定终生的希冀,是谁,说要爱我永不变…… 爱我……永不变…… 永不变……永远没有永远,不变一直在变…… 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黄诗若,沈家仇骄傲的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无端落泪了,可是莫名的,她眼眶渐渐湿润了,兀的一滴泪打在冰冷的剑尖上,她猛然间回忆起武林大会时,他二人的深情相拥,这恐怕是他二人最后一次亲密接触了吧……孤立无援的两人身处江湖乱世,世界都是黑暗的,唯一的一点光亮照在他们两人身上,好吧,现在,只有她一人了…… 今时今日虽屹然于武林,不可一世,可沈家仇却并不想要这些。暖暖春风萦绕心田,软软的双唇,她后悔当初没有咬上一口,让你永永远远刻骨铭心!她多想回到从前,回到迷雾谷,做那个需要人保护照顾的黄诗若,始终有他陪着,度过每一个宁谧的春夏秋冬…… 良辰美景已作古,剑幽幽,鸟凄凄,覆水难收,空而生恨…… 须臾不缓,八人长剑突然变幻,时而顺行,时而逆转,齐刷刷向手无寸铁的范溯攻来,上下翻飞,有如妖法一般,令人眼花缭乱。范溯并非金刚不坏,双手也是血ròu所长,岂敢与兵刃相搏?长剑所至,他也只能躲闪避让。骤然一剑刺来,直指范溯眉心,好似怒海汹涛中猛地窜出一鲨鱼,范溯仰身躲闪,却又觉后心冰冷来袭…… “喝!”沈家仇莺声大喝,手起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眨眼间斩断身后偷袭那人手腕,黑衣人长剑随手掉落,范溯如泥鳅般借机滑出,躲过这前后夹击,顺势鹞子翻身,踏步去擒来敌。 那黑衣人强忍断手之痛,却依旧不发一声,其他七人见此情形,急忙前来护卫,瞬时间阵法大乱,沈家仇剑上招式分毫不让,猛攻而来,有如暴躁的顽猴,定要划花这群刺客的脸。这八人阵法缺了一人,他们已经败了,无奈之下,八人眼神jiāo流,做了主意,jiāo相掩护而退。 范溯箭步去追,他急需要知道,这群黑衣刺客究竟是些什么人,受何人指派来追杀他二人。范溯步伐生风,一脚踢在一名黑衣人的髌骨上,那人内力平平,难以抵挡,身躯一歪,险些倒下,范溯顺势而上,一掌正正好好打在他前胸,将其击出数步之外。 这一掌威力并不大,可范溯自己却大为震惊:软的……女人?!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范溯原地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飞身追上,擒拿手按住那黑衣人,意yù撕其面罩,看看她真身是谁。正在此时,岂料那女子面容突然腐烂熔毁,整个头颅顷刻间没了模样,期间惨状,令人咋舌。恐怕是她自己已知难以逃脱,又不想暴露身份,只能咬破口中dúyào,瞬间毙命,不辨容貌……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范溯不忍目睹死者惨状,转而环视四周。剩下那七人早已消失夜下,唯独沈家仇一人独立,神情黯然,若有所思…… 范溯率先发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沈家仇幽幽的说:“应该……不是耿忠派来杀我的吧……” “那个耿忠究竟是谁?” 沈家仇秘而不语,收了剑,只是静静的望着范溯,好像在期待着一阵春风、一束光线,期待着一次回眸、一个转身…… “看他们剑法缜密,八卦阵组合精妙,想来不是江湖的套路啊,难不成都是皇宫之侍卫?女侍卫?假宫女?”范溯背过身,蹲下去仔细搜查黑衣人的装备,却毫无线索。 “范溯……我要走了……”沈家仇声带微微颤动,喃喃之音,却难以穿透这层无形的屏障。 范溯皱眉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这皇宫附近还能藏匿着如此多的高手……诗若妹妹,你这脱逃路线,是别人预先替你设定好的吗?” 沈家仇更加黯然了,无奈的摇头苦笑,想要哭,却哭不出来…… “范溯……我真的要走了……”这声音在她喉咙里悄悄的呢喃,声音细小到几乎无法听见,或者,声音并非发自声带,而是源自心头…… “毫无线索……”范溯低头忖思,自言自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计中还有计?” “范溯,我们不会再见了……” 冷风割面,沈家仇趁范溯转回身之前,毅然离去…… 待到范溯转身之际,为时已晚,长诗园孤孤单单,诗随人去,人随心去…… “诗若妹妹!”范溯急忙去追:“沈姑娘!” 沈家仇心中没了挂念,脚步也轻盈了许多,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有如在云巅漫步,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流风载着浮雪,忽而来,忽而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放下一切杂念,她徜徉在自己的幻境之中,可是现实世界的黑暗里,早已有一双眼睛,好似猎人般,将她紧紧的锁定! 山林幽静,除了二人追逐的脚步之声外,只听得暗处奇怪的“咔哒”一响,“嗖”! 天鹅静怡的浮着水,猎人的暗箭已经离弦! “不好!”范溯先知先觉:“趴下!” 范溯猛然蹬地跃起,将毫不知情的沈家仇按倒在地,压在身下。若是再晚半秒,范溯与沈家仇,也许就会人鬼殊途了! “喝!接招”紧接着范溯顺手甩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径直击向声音源头,此招是为了打草惊蛇,以防暗中小人再发冷箭。石头撞击在古树上,发出隆隆巨响,紧接着一人呼喇喇从树上坠落,继而听着稀疏的脚步越来越弱,想是那人偷袭不成,为求保命,匆匆离去。 沈家仇推开范溯,冷笑道:“此刻你又装起好人来了?我从成为沈家仇之刻起,你我就已经恩断义绝,哼哼,我知道你心中没有我,也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你若是再阻拦我,这剑,就是你的下场!” 说罢沈家仇一运内力,短剑从中折断! “沈姑娘!我……我并不想阻拦你,可你也看到,这江湖中想要取你xìng命的人实在太多!跟我回去吧……我会保护你的!你对我有恩,我岂能对你无情?我当初年少轻薄,对你做下了非分之事……在下现已知错,定当竭尽所能,只求你能原谅……” “啊哈哈哈!你错就错在与我有肌肤之亲了,对吗?而不是错在背着我与她丁天羽媾和jiāo染!” “诗若妹妹……你怎么能这般歹dú言语,去污丁姑娘的清白呢……” 沈家仇仰天长笑,当真有几分男子汉的豪气:“哈哈哈!我污她清白?我的清白又让谁污了?范溯,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想我走,还是不让我走?” “诗若妹妹……我已经说了……我对你并非无情,只不过这‘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后悔当初滥情,不能自己,才做出伤害你的事……我现在是诚心诚意的想要保护你,以赎我当年轻薄之罪。” “哈哈哈事已至此,解释又有何用?恩断义绝,你我恩断义绝!”沈家仇面容决绝,断剑飞出,直chā范溯右胸,范溯躲也没躲,闭了眼,只觉得有热腾腾的鲜血涌出,呼吸有些困难,这刺骨的疼痛,反而让他的良心舒坦了一些。 沈家仇下意识的心头一紧,甚至有些惊慌到说不出话来。远处火炬倬倬,大内高手恐怕已经追来,沈家仇竭尽全力控制情绪,冷冷的说道:“范溯你记清楚了!与你有恩的黄诗若已经死了,我沈家仇,与你毫无恩情可言!也更不想再见到你!” 范溯只觉得沈家仇最后一句话震耳yù聋,密林凄凄,雪地上范溯一人,断剑拔出,他又经历了一次剧痛,他反而笑了…… 鲜血汩汩的留着,却带不走无数的回忆。 诗若妹妹……对不起了……怎奈何我心里早就装了我梦中的仙女,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唉……丁天羽……我这般辛苦,你可知道? 人声嘈杂,数十名大内高手长奔而至,看到受伤的范溯,急忙将他扶起。 为首一人道:“‘骁侠太保’,那刺客去向何处?” 范溯没有抬头看他们,只是摇了摇手。 “那人究竟是谁?” 静默,无言对这俗世。 第六十四章 黑木匣子 更新时间2014-1-28 17:59:26 字数:4383 第六十四章黑木匣子 月光如泪,浸洗整个长诗园。雪地皑皑一片,火把点点,人头攒动。 范溯止住了血,四下寻去,身后松树干上,赫然钉了一支一寸来长的钢针,入木三分!范溯小心将其拔出,仔细端详,更觉得其冷光人,yīn险异常! 范溯忖思道:好在当时我随机应变,掷出石块,若非即使遏止,钢钉再来一发,当真难以防备。不过这种长短的镖,还是从我视野范围之外shè来,不仅如此精准,力道又这样足……恐怕,非人力所能为,想必是击发自什么机关……这一寸钢针,与弩矢大有差异,那么发shè钢针的这个机关暗器一定不会太大,极有可能是即可使人随身携带又不易被别人发觉的物件。如此推测,用着机关暗器之人,武艺不需有多高超,只要深谙瞄准之法即可。不知这暗器究竟是何人所发……身边若是有这样一人,可当真危险,我自是要处处小心,别中了暗箭……唉……也但愿诗若妹妹能够平安无事…… 范溯小心提防众位大内高手,悄悄收了钢针藏在袖中,他总隐约预感,这些皇家侍卫并不可靠,而用这暗器之人,也很有可能平时就装作常人混在一旁。这钢针不仅是重要的线索,更是重要的证据! 月夜之下,众大内高手分散开四下搜寻刺客踪迹,范溯因胸口有伤先行由两人专程护送撤回皇宫。范溯一路上心中惴惴,忐忑不安,一来是担心沈家仇的安危,二来是疑惑八位黑衣女子的身份,更主要的,他很想知道这个耿忠究竟是谁,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这一切暗杀计划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人! 夜已深沉,整个养心殿好像是一位迟暮的老人,刚刚写完案牍,寂静的伏案小憩。 御林军在殿外严阵把守,而老皇帝则是服了些压惊的yào,在内室养神。养心殿正殿内夏澈、太子二人相互jiāo换着眼神,来回踱着步,坐立难安,谁也不晓得此时此刻他们各自都在盘算着些什么。 发生如此大的事件,若不调查清楚,御林军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轻易离开现场。门外寒风疾呼,两名精壮的侍卫搀扶范溯回到正厅。夏澈见到范溯回来自是大喜,可又看到他右胸伤口颇深,不免皱眉疼惜,慈祥之色,不似将军,更像亲父。 “范少侠……”夏澈关切道:“伤的这么重!快唤太医!” “没有大碍的……谢夏将军关心……”范溯满怀感激,却因心中男人的羞涩而不知怎样开口,现在仔细想想,他眼前的夏澈,有如父亲一般,虽然严厉刻板,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的孩子。反观他自己,就恰似一个任xìng的孩子,不懂事的处处顶撞父亲,青春叛逆的他总要自己做主,总觉得自己做的才是对的。 夏澈无意间流露出的父爱,却让范溯遐想连篇,也不知这铁血的夏大将军心中,是否真的把范溯当做亲生儿子般看待…… 两个人的人生轨迹或许就是这样,有时常常是相遇而不能相jiāo,相见却不能相识,若换在有情人身上,我们更是会去嗟嘘,可能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在一旁的太子见范溯归来,急不可耐道:“那刺客你可知道是谁?” 范溯不愿泄露沈家仇身份,只能随机应变,扯了个谎解释道:“此人我并不认识,只是觉得他剑法高超,刚刚我手无寸铁,轻心大意,无奈中了他一剑……” 太子额上汗涔涔,紧接着追问道:“那你可识得他的剑法套路?” 范溯自圆其说道:“恕在下才疏,未能辨出其剑法出处……”范溯怕其谎言被拆穿,不敢直视太子双眼,只是用眼角余光轻瞟太子脸色,只见太子脸色蓦然稍有舒缓,但却又马上凝重起来,变化只在须臾,可却被范溯盯个正着。 范溯不解其意,正准备措辞追问,身边夏澈开口劝道:“如今范少侠救驾有功,更因此受伤,太子殿下若有何问题,可以等他伤势缓和再细细询问,以免他情绪激动,伤口再次复发。吾皇爱才如子,太子殿下,你我皆知,若如此功臣因伤而命殒,定会龙颜大怒的。”言辞之中稍有几分严厉,想来他夏澈都敢直言对待圣上,若是厉声训斥太子,可能也算稀松平常。 太子处处碰壁,鼻头发灰,便闭口不再提问,踉跄退坐木椅上,手扶额头,心情失落。范溯心觉此事还未终止,他接着开口说道:“不过……想要追杀刺客之人,并不仅有我们皇宫的大内侍卫,还有一位隐秘林中,暗箭伤人之人。据我分析,此等暗器,应该是弹销一类的机关装置,扣动扳机,钢针shè出。”范溯边说边用手做比量,他并没有将八位黑衣女的事情透露分毫,因为此事他实在无法扯谎瞒天过海。 太子大惊:“哦?竟有此事!怕不是他们内部自相残杀吧!” 说话间,总管太监李公公引太医入殿,为范溯查看伤情。起初范溯并未注意到,这李公公脚步轻微,走路无声。而现在草木皆兵,况且范溯行走江湖也有些时日,自是始终保持剑客警觉,他心底稍有狐疑,暗自忖思道:此人步伐风般轻盈,像是懂得轻功一般,难不成是寝宫内要求肃静,连脚步声都不能有? 范溯望其官靴,更是惊异,靴底微微润湿,走在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范溯不露声色,只是好奇发问道:“请问这位公公,您刚刚离开过养心殿没有?” 李公公略显不悦道:“外来之人当真是不懂礼数,我乃是内宫的总管,这非常时期,我怎敢离开皇帝半步?” 范溯“哦”了一声,故意拉长了音调,引得众人将目光下意识的都落在了李公公身上。李公公被众人一盯,好似后背爬满蚂蚁一般,浑身不自在,快步闪到太子身侧,不发一声。 此刻正巧太医已经为范溯清理完伤口,又敷好了yào,便匆匆退下。范溯踉跄起身,缓缓走向李公公,边走边说:“这位公公,我有一事不明,我在追逐途中,捡到此物,不知是否是宫内之物……” 离李公公还有两三步之距,范溯突然一个趔趄,脚下一滑,身形将倾,情急之下,他急忙伸出双手,去抓李公公双臂。按说这范大侠武艺绝lún,只中一剑,不至于如此狼狈,可为何无故平地摔跤呢? 说时迟那时快,范溯双手有如蟹钳般夹来,李公公左眼角微眯,不屑的神情只持续了一瞬,只见他双腿站立不动,整个人却微微平移后撤了一寸,这电光火石间微小的位移变化,常人根本难以察觉。范溯心中一凛,这不会轻功之人,是根本看不出微步移形的奥妙的! “山步!”范溯暗吃一惊。 所谓“山步”,乃是武林中轻功的一种。山、水、风、雷分别是武林中四种轻功基本类型,因为武林人士但凡苦练轻功之人,都是为了追求速度,因此以“雷步”最为常见。“雷步”讲究的是迅如闪电,步伐飞快,可以日行千里,曾经天下轻功第一的公孙让,就精于“雷步”。 而“风神魔君”韩风海所练的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是“风步”,属于江湖上最复杂最难练的步法,更需要深厚的内功作基础,它讲究的是无形变幻,飘渺虚无,随风dàng漾,独来独往,无孔不入。因此韩风海身形飘忽不定,常常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至于“水步”,其意在连贯缜密,刀砍斧削,流水依旧,它不若“风步”那般虚幻,水虽无形,但却有质,可载舟可覆舟。“水步”讲究的是辅助配合实战招式,若无高妙的招式,此步法便毫无长处,既不迅捷,又不实用,所以并不得武林人士喜爱,唯明月岛高天成一派,用此步法,范溯的轻功自然也是“水步”的根基。 最后一种“山步”当真是江湖难遇,其可算得上是最为古老的一种轻功步法。练习“山步”之时,需常年身负百担,久而久之,会变得走路脚步极轻,飞檐走壁不留声响。“山步”之中,唯“岿然如山”是最高境界,即人身整体不动,却能在短瞬间产生位移,在外人看来,有如移形换位一般惊悚。此等轻功步伐,练习时非常辛苦,但却并无太多用武之地,只有绝对的暗杀者才会学习使用。说来奇怪,这皇宫内的总管太监,居然也会这一招! 李公公轻松躲过一抓,洋洋得意,脸上难掩对范溯的轻蔑。平心而论,他这一手“岿然如山”端的技艺超群,但事出蹊跷,范溯岂能轻易放过他,似倒非倒间又暗踏跟进一步。李公公并没想到范溯乃是假摔,心中大惊,倒吸凉气,脚上刚yù故技重施,岂料范溯手上内功竟如吸盘一般,追他而来! 范溯双手抓其双臂,顺势一扯,假作跌倒装。周围这些侍卫,根本就不懂江湖上的路数,这瞬息间的你来我往,自然是没看出来,都以为是范溯自己不慎摔了一跤,如此蠢笨,却引得一些人心中暗笑。 怎料到,范溯这一扯力道之大,竟将李公公的双袖撕掉,李公公大惊失色,急忙双手抱怀,背过身去。他这样躲避,岂能逃过范溯鹰眼,范溯掸土起身,手指李公公右手小臂,调侃的问道:“这位公公,你袖子里藏得这个黑盒子,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啊,不知李公公是否慷慨,能借我把玩一番?” 听得范溯一言,众人目光齐刷刷全都聚焦在李公公小臂上,霎时间殿内疑声四起,唯见得那本是文弱的内宫总管李公公,小臂内侧竟赫然绑了一个黑匣子上。再细细瞧去,那匣子长不过二寸,与手臂同宽,小手指般厚度,由皮带紧紧缠在胳膊上,藏在宽大的长袖中,常人难以看出。众侍卫皆紧握腰刀,依照形势变化,随时准备出鞘。 大殿陡然间鸦雀无声,此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有范溯泰然,伸手去抓李公公右臂道:“何必这般紧张,借我看看也无妨。” “哦?这只不过是我随身携带的小玩具,你若喜欢,接着!”那李公公见事情败露,面露凶色,手臂一抬,右拳一攥,“咔哒”一声机关发响,一枚银晃晃的钢针毫无征兆的从漆黑匣子的小孔中突shè而出! 可要知道,范溯与李公公不过两步距离!范溯虽想到他会有此一招,可是这钢针弹shè速度奇快,范溯全力侧身闪避,钢针贴着他脸颊飞过,险些在他头上戳出一个窟窿,范溯自是惊出一身冷汗。李公公毫不迟疑,攥拳挺臂又一发钢针追着范溯瞬时shè出。这回范溯已有准备,腾身后撤,右手两指一夹,擒住钢针。 这一躲一擒,技惊四座,众侍卫心中暗叹此人如此之厉害,自己刚才还讥笑于他,真是瞎了狗眼。 李公公完全没料到范溯能够连躲两发,霎时间呆愣了片刻,可他却并没有放弃抵抗,手臂转而对准太子,yīn阳怪气的威胁道:“你们不要过来,否则,哼哼!” 众人大惊,即便连太子也手足无措,呆若木鸡。反而是范溯,慢悠悠的从袖中又取出那枚袭击沈家仇的钢针,一手一支,进行比对:“这是长诗园袭击刺客的那枚钢针,好巧啊,这位公公所用的暗器,竟然和这枚一模一样!” 还未等李公公狡辩,范溯陡然间冷了脸面道:“铁证面前,还不缴械投降!” “你……你你你……你若不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拉上太子殿下一同赴死!”李公公气急败坏道。 “呦呵,还‘太子殿下’?”范溯把“殿下”二字故意加了重音:“死到临头,还这般讲究礼数,你若尊他为太子,就快快放下武器!” “你!你可别逼我!”李公公扯着脖子嘶喊,困兽犹斗,当真不可小觑。 范溯缓步逼近,口中念念有词道:“哈哈哈,你会用暗器,暗器好啊!想我那授业恩师,精于江湖暗器,我虽然不才,但也稍微懂得一些,让我猜猜看,考量尺寸,想必……你的这种小匣子,一次能装三枚钢针,就算多的了吧?长诗园中一枚,刚刚两枚,你若是有所需要,我这两枚可以还给你啊!来拿吧!” 李公公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太猖狂了!”言毕,右手用力一攥。范溯不敢托大,身形急冲,如闪电般飞身将太子扑倒,怎料到那李公公狡诈,虚晃一招,趁众人惊慌之际,转身夺窗而逃。范溯心中暗骂上当,左右双手两镖齐飞,一发未中另一发刺穿他右脚踝,李公公吃疼倒地,众侍卫哪敢怠慢,瞬时一拥而上,将其轻松擒获。 “太……太子殿下……”李公公眼神中流露出苦苦的哀求。 范溯怒道:“哼!你刚刚还以太子为人质!你以为他会救你吗?” 第六十五章 免死金牌 更新时间2014-2-4 11:52:09 字数:4589 第六十五章免死金牌 “太子殿下……救我啊!”李公公焦急中透着绝望,绝望中还有一丝不愿放弃的希望。 “携凶器入朝,此人罪不可赦,押入天牢,择日问斩!”太子勃然大怒,好似暴跳如雷的老虎般,号令左右侍卫道:“如此重犯,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探监!我要亲自审讯!” 众侍卫慑其威严,异口同声应了诺,结结实实的将李公公五花大绑,押出殿外。再瞧那李公公一扫刚刚嚣张气焰,一时间无所适从,他想要辩解什么,可是又不能说出口,支支吾吾间双目再碰太子冷眼怒视,呛的他险些背过气去。 范溯看见凶手被绳之以法,心中重石却难落地,兀的长嘘一口气,范溯对着太子说道:“此人可能涉及刺客yīn谋,口中定然还能套出背后真凶,太子殿下切不可就这样斩了他啊……” 范溯此刻可以算是心情非常复杂,他一方面不想暴露沈家仇的身份,以免她被朝廷问责,另一方面却又很想查清真相,这暗杀事件的背后黑手到底是何人。此人危害国家安全,定要将其绳之以法。左右为难之间,范溯总是言而又止。想来这一切的真相,只能由他自己一人独立调查清楚了。 “外面什么事这么吵……”内室传来皇帝低沉的声音,年迈的雄狮,连喘息都是年迈的。 范溯心头一紧,刚刚是自己做事鲁莽,在正殿内打作一片,因此惹得老皇帝龙颜不悦。他刚要请罪,老皇帝隔着玲珑玉垂帘接着说道:“三位爱卿,进内殿说话吧……” 即使老皇帝有请,太子、夏澈、范溯三人皆止了眼前事务,恭敬从命入内。只见得老皇帝面色惨白,神态虚弱,显然是刚刚受惊未平,此刻的他,失了君主的架子,更似一位平常的老人。 “儿臣不孝,让父皇受惊了……”太子殿下噗通长跪,诚然自责。 老皇帝却也没劝太子子秋免礼平身,只是自顾自的无奈苦叹道:“唉……看来当真是我治国不善,人民百姓都要来亡我……” 太子跪步上前,急忙辩解道:“父皇爱民如子,这刺客,一定是南戚国派来的!” “我与他嘉统对立并非朝夕,我们彼此都很了解,他嘉统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我若是真的死在刺客之手,他也会为我惋惜的……”老皇帝苦笑两声,缓抬手指太子子秋膝下,幽幽的说道:“子秋,你身为储君,行为做事,一定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太子一时间愕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语锋一转,突然开口说出这样的话。老皇帝却也不愿再继续多言,凝神抬眼再度端详范溯,略显歉疚的说道:“唉……我当真是不中用了,老眼昏花,竟然没有识出你这样一位青年才俊……” 老皇帝定了定神,纳足底气,突然正声朗然道:“‘骁侠太保’范溯听旨,因你今夜护驾有功,朕赐你黄金千两,及免死金牌一面。范太保,今日你救我一命,他日即便你犯下滔天大罪,凭此金牌,任何人也不得杀你!”龙威大展,震慑万方。 范溯心头一震,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老皇帝竟然能赐他如此厚的一份礼!范溯惊愣半秒,才双手颤抖着接过免死金牌。想那老皇帝不明真情,范溯却心知肚明,他自己可是凶手的挚友啊!他接这金牌之时,又怎能不心慌?仔细端详,只见金牌上面雕龙镂凤,中间赫然刻了一个“赦”!那金牌当真沉甸甸,这可是一条生命的分量啊!此时范溯感恩戴德,可他却万万没想到,正是这枚无言的金牌,日后当真救了他一命…… “夏爱将……”老皇帝犹豫了一下,接着又道:“朕深知你镇守边关不易,朕决意从国库调拨万两黄金,供你自由支配。这么多年来你为国为民,当真是辛苦你了……” “臣夏澈保家卫国,并未图过任何报酬。若这万两黄金当真可以由臣自由支配,臣请愿以王之名,分发给驻守天蒙山的诸位有功将卒,犒赏三军,以激励其再战!”夏澈铿锵言辞,忠君爱国大将之风跃然纸上。 “再战……唉……战和之事……现在说来,也为时过早……权且容朕再慎思吧……” 老皇帝满面倦容,缓缓闭了眼。迟暮的他辞了三位臣子,独自一人入寝,他需要些时间来让自己好好静静,思考他的下一步,思考国家的下一步…… 且说转而星月沉没,日出东边,夏澈、范溯皇城门口辞别太子,三驾马车分箱装载了皇帝赏赐的万两黄金,并着十余位车夫武士护卫,踏上了返回天蒙城前线的归途…… 离了京师,一路南下,夏澈范溯二人心情却愈发沉重,夏澈是因国难当头而倍感压力,至于范溯,他有太多的疑问想不清,有太多的想法解释不通。耿忠究竟是谁?刺杀皇帝究竟为何?追杀诗若妹妹的人又是受谁指示?李公公为何潜伏皇宫?雪山丁家扬言灭夏家一门,为何现在还没动静?难道说,丁家与暗杀皇帝事件还有牵连?无数的谜题像个巨大的漩涡,盘旋而下,越纠结越复杂,思前想后,何去何从,范溯完全难以预知。尔虞我诈,明qiāng暗箭,世事端的复杂,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车队途经洪阳城,再次来到这里,物是人非,范溯又是另外一番惆怅。遥想当年,他与黄诗若误打误撞离开迷雾谷,满怀欣喜的踏入洪阳城,又碰巧遇到酒鬼大哥与男扮女装的丁天羽,他四人酒馆对酌,是怎样的快乐!可现如今,原本是在他身边的黄诗若,早已经成了别人身边的沈家仇;而那个有救命之恩、豪气爽朗的酒鬼大哥,却因承影邪剑而变成了野兽化的魔尊刘千秋;至于他心中深爱却难以言表的丁天羽,现在却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自己手中之剑也许在未来的某天会与她相jiāo…… 当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何以至此?想来世事多变幻,难以琢磨,即便范溯自己,难道他就没有变化吗?当年那个偷学武功的愣头小子,在机缘巧合下,偶然学会了三位前辈的至尊武功,一跃乌鸡变凤凰,这又是何等大的天翻地覆啊!贯通惊天武学,明晓百家招式,现在的他,早已经不再注重外在的武学修为,反而变得更注重内心的安静修养。当年那个胸怀大志的懵懂青年,在江湖中经历了无数的跌宕起伏,看尽了人间的善恶百态,现在的他,也早就不再关注名利双收,反而变得更加期望默默无闻退居明月岛。当年那个一心报国的有识之士,哦,对啊,战争还并未结束,范溯的报国故事,才刚刚开始…… 若是夏澈的车队驶出洪阳城南门,就离血光冲霄的天蒙城战场更近了一步。恢弘城门之下,守门军官上前拦住车队,恭敬军礼,对夏澈说道:“例行检查,请夏将军见谅。” 夏澈稍一迟疑:“检查?哦……也好,不过这箱子中的黄金皆是皇帝犒赏前线官兵所用,若是少了分毫……”夏澈话未说尽,意思却很明确了。 守门军官认真道:“将军前线出生入死,属下自然不敢怠慢,只是例行公事,请将军稍安勿躁……” 只是例行检查而已,并无范溯何事,他眼看着黄昏将至,再想想自己日夜兼程,吃睡都在马车上,旅途多有劳顿,趁此刻停留,他走出城门舒展筋骨也好。抬眼望去,远来官道行人曳曳,斜日余晖下,一个疲惫老者的身影,格外明显,随着那老者蹒跚的脚步,黯淡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待到老者走近时,范溯一惊一疑,匆匆踏步跑过去迎那老者。老者见是范溯,也是一惊,万没料到如此之巧,二人竟会在这洪阳城门下相见,情绪也难免激动。范溯抱拳恭敬问候道:“余前辈!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余前辈在南国发展的可好啊?咦?那鲁兄和唐兄呢,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雨打浮萍”余承恩只是黯然叹气,却也不答话,低下头,不再看范溯,范溯暗觉不妙,恐是他有事难言,便开口劝解道:“余老前辈若是有什么事,都可以jiāo给我解决,我范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唉……范少侠的心意,老夫心领了……”余承恩叹了口气,继而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缓说道:“说来话长……我三弟他……唉……染病去了……” “病?难不成还是上次那个腹泻之疾?” “正是……”余承恩道:“我与鲁虎为他治病花光了所有盘缠,找的还是最好的名医,哪想到三弟他最后还是……” 范溯心中八成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这……难道是yào的问题?” 当年范溯和丁天羽在南戚国的融城偶遇余承恩、鲁虎、唐景,在酒馆里,范溯和丁天羽就瞧出医生为唐景所开yào方有些蹊跷,但其中端倪,他们二人毕竟并非医生,却也不能冒然确认,就因为不敢公然挑战权威,所以范溯与丁天羽当时并没有声张。如今看来,他们当年在无意之间的不作为,却酿成错事,害的唐景枉送了xìng命…… 范溯有些愧疚,不过逝者已矣,即便他再怎样后悔,木已成舟,他也无法挽回。 年迈的余承恩又接着说道:“我二弟鲁虎也认定是yào有问题,他发誓要去屠光那大夫一家老小。可我们在南戚国本就是些个外人,做事更是要遵纪守法,又怎敢随意杀人?几经劝慰,他拗不过我,便依了我的主张,写了状纸去告官。哪成想那家大夫所请的状师滑如泥鳅,说来说去,竟是我们的不对,唉……我二弟的脾气,范少侠你也是知道的……” 范溯道:“鲁虎兄弟刚正不阿……身在南朝,难免……怕不是他……” 余承恩激愤难当,兀的咳嗽起来:“鲁虎一怒之下当庭杀了那个状师,我二人杀破重围,奔逃出城。本想着回北朝躲一躲,可就因我们是南朝的通缉犯,景州城的守卫不让我们入城。无奈我二人只能如老鼠般在边境藏匿,一日不慎被南戚国官兵包围,我二弟为了救我,他……” 余承恩苍老的嗓音有些哽咽,没法再继续说下去,不过期间事情,范溯已经能猜到八九。范溯也不禁为其叹惋,无论怎么说,范溯闯dàng江湖这么久,与他三兄弟始终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三番五次接触下来,虽不至于莫逆至jiāo,但是也算是好友了,如今好友惨淡,他怎能不伤感? “鲁虎去了之后,我四处躲藏,有时扮成乞丐,有时混进商队,这才蒙混回到北朝……我三人虽为异姓兄弟,可是情同手足,出生入死。再看现在……”余承恩手抚着一个暗色的漆木盒子,凄然说道:“我只想要带他们两个回家,将他们好好安葬,落叶总要归根……” “既然余前辈暂时无处落脚,不如这样,同我们一道参军入伍、保家卫国如何?” 余承恩愀然道:“我都这把年纪了……疲了倦了,不愿再战了。我打算回到老家,安然等死……” 范溯有些惋惜:“也罢……人各有志……” “范少侠莫要误会,并非是因了你提参军我才用退隐来搪塞拒绝的。几个月前耿忠曾经找过我们三兄弟,拉我们入伙,我断然将其拒绝了,其实我在那时,就已经萌生退隐之意了……” “耿忠!”藏在石头缝中那些细枝末节的记忆突然涌上头来,范溯惊道:“他究竟是谁?” 余承恩被范溯的变化吓了一跳,思索着说道:“我与耿忠只是有一面之缘,当时他拉我入伙,并未说是何事,可是我现在想来,他八成是在运营暗杀团伙,不过江湖之中暗杀组织也是有的,可是全都不若他们这般鬼怪神秘……哎!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在盟台刺杀南朝皇帝的庄武律,就是他的手下……嗯……这样推测起来,这个耿忠当真很危险啊,他这般招兵买马,莫不是要……颠覆政权?” 范溯心中一悸,诗若妹妹听令于这样一个幕后黑手,她当真身处危险啊…… 范溯急忙追问道:“那余前辈可知道耿忠现在何处?我如何能找到他?” “范少侠……你找他?我觉得他做事诡异隐蔽,还是少与他有瓜葛为妙。自从那次我们三兄弟和他偶遇之后,再就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余承恩摇头自愧叹道:“唉……我真是老的不中用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范溯难免惆怅茫然,他不甘心,想要刨根问底打听更多细节,刚yù开口追问,正在此时,身后的车队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唯听得守门士官厉声禀道:“夏将军,箱子中藏的这个女孩是谁?” 范溯循声望去,只见守门士官熊爪正抓住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女,少女年轻貌美,这股子青春浪漫的劲,让他一下子回想起了在迷雾谷初识黄诗若的情景。 少女身姿曼妙,不住的扭动,想要挣脱士官的束缚,她生得一副娃娃脸,两颗明眸不住的闪着,齐刘海儿,两条小辫自然下垂,她小鼻子小嘴巴甚是可爱,再加上她撒娇的表情,更是让人惜喜。顽皮的她,真好似那小小玉兔成精,惹的人不禁想把她搂入怀中。 夏澈只一眼便认出这位顽皮少女,脱口惊道:“灵儿!休得胡闹!你怎么会在这里?” 外篇十三 更新时间2014-2-7 22:01:03 字数:219 外篇十三 “沈妹……你何必这般哀愁……” “……” “这次失手全是因为范溯那小子!沈妹莫要闷闷不乐,我们重整旗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 “沈妹……你别不开心了……你若是有一点伤心,我心中便会如刀割般万倍的难过啊……” “耿忠,我问你,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若我耿忠对你之心有二,他日必受五马分尸之酷刑!” “够了,不用说了!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我……我没在做梦吧……真的吗?我这就去准备!” 第六十六章 冰雪聪明 更新时间2014-2-9 9:36:40 字数:4020 第六十六章冰雪聪明 “爹爹!你和哥哥都去了天蒙城,我也要去!”只见那如玉兔般玲珑的少女粉唇微张娇嗔说道:“渴死我啦!我都整整一天一夜没喝水了!”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以为我和你哥哥是去天蒙城玩的吗?”夏澈将军恼怒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上阵杀敌,又岂是儿戏?” 少女嘟嘴撒娇道:“哎呀爹爹!人家都已经跟了这么远了,来都来了,我又怎么能回去呢……况且我真的很口渴,爹爹我要喝水!” 守城士官见此人当真是夏澈亲生女夏小灵,心中惊惶,忙松了手,周遭守城士卒匆匆去拿水来。咚咚咚少女将这一瓢清水牛饮而尽,一抹小嘴,豁的顽皮一笑,恢复了些许精神,拉着夏澈的手说:“爹爹最疼我啦!我喝饱了,咱们继续出发吧!” “出发?你要去哪里?”夏澈虽恼火,但其二人毕竟父女,舐犊情深,他也不忍苛责:“你乖乖留在洪阳城,我自会传令家仆接你回京师!” “京师?那里更乱呢!你都不知道,太子他们整天神神秘秘的,搞得我都神经兮兮了……”那少女一咂舌头道:“我才不要回去呢!我在爹爹身边才更安全!爹爹会保护我的!” 夏澈假作威慑道:“胡闹!你整天给我惹是生非,还不够乱吗!你区区一个女孩子,去了前线不是给我们拖后腿吗?” 那少女当真顽皮成xìng,责备她她却不以为意,转而一脸赔笑道:“谁说我一定会拖后腿啦!娘亲天天夸我冰雪聪明呢!我要是不聪明,能想到这样一个好办法,跟着你们到这里吗?” 范溯在旁侧听此一言,心中不禁暗自嘿笑:冰雪聪明……这女子所言不假,想来从京师到洪阳城也有数百里路,而这少女蜷身藏在箱子中数日,可我居然毫无察觉,想必她食物饮水一定有所准备,才能藏得这么安稳。可惜她未能料到天蒙城如此之远,如此推测来讲,极有可能是因为她自己所带饮水干粮不足,才最终露了马脚。若非天蒙城路途遥远,说不定,她还当真能暗随我们进入军营呢! 少女双手叉腰,挺胸拔背,一副不服气的小公鸡样子,接着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大伯伯平日里还教了我好些个招式呢,不信我给你练两手!”说罢少女双掌一展,屈膝弓腿,身形下压,这个亮相还当真是有模有样。 毫无预兆,少女双腿陡然发力,长臂高攀,直奔擒她的那位守门士官而去,那士官也是虎熊之躯,身披铠甲,高她一头,可他哪里料到这少女先发制人,下意识出手回击,一招尚未接全,却反被这少女的双掌逼得连连后退,应接不暇。 旁侧范溯抱剑笑而不言,静静观察。那少女所用的招式正是江湖上“鹰爪功”的手法,攀、抓、挠、打,压、划、挺、格,八种“鹰爪功”的变化技巧,她掌握的十分娴熟。而那士官虽生的高大威猛,却不若这少女灵敏,七上八下,打的他四处躲避。少女指若玉笋,可掌上功夫却毫不含糊,有如穿花峡蝶,定要将那士官生擒手下。 几招下来,范溯心中暗道:依这少女的手法推测,她大伯夏智想必是以“鹰爪功”见长,但真不知他为何要教这少女如此yīn狠的功夫,这少女的纤纤巧手与这险恶的“鹰爪功”当真是毫不搭调啊。 “哎呀呀!姑nǎinǎi饶命!”掌爪jiāo锋间,一个不巧,士官棋输一招,被那少女抓了神门穴,神门穴乃属心经原穴,若是一抓过猛,很有可能导致其晕死过去。 少女不依不饶道:“刚刚你捉我时的神气劲儿上哪去了?” 范溯见状,心觉不妥,那士官本是无错,莫要无辜被伤了xìng命。只见范溯伸臂,暗中剑柄一点士官手肘,那少女突然虎口一阵酥麻,好似一股电流流过,急忙收了手。万分诧异,少女刚要开口质问,范溯抱拳抢先说道:“女侠的‘鹰爪功’当真了得,不过这位兵家只是例行公事,切莫伤了他xìng命!” “哦?你竟然认得‘鹰爪功’?”少女惊异,对范溯自是刮目相看,再看到他的佩剑,便神情一转,咯咯的笑道:“你一定是闯江湖的吧?我最喜欢听你们的故事啦!” 夏澈正音道:“灵儿!你还想胡闹到几时?” 即便这边夏澈一怒再怒,可那旁夏小灵依旧缠着范溯不停追问。 “在下行走江湖,买的些个跟头把式。”“闯江湖”这个词在范溯看来,是对他们这些侠客义士的蔑称,既然如是说,自己便也如是自开玩笑:“在下姓范,江湖晚辈而已。”范溯本想再说说自己与她哥哥夏威结拜兄弟之事,可是夏澈将军当场,自己便收住话头,不再多言。 “范溯……莫不是‘决云金剑’的范溯!大伯伯给我讲过你武林大会上大战韩风海的故事,可精彩了呢!”少女拍手道:“久仰久仰,我叫夏小灵,也是江湖晚辈!”说罢,夏小灵学着江湖人士的样子,双拳一抱,还当真颇有几分女侠模样。 夏澈无奈,自顾自叹道:“唉……我这劣女都是被她娘亲宠的,一点都不文淑,我也真是管教不了……” “哦?”范溯接过话茬,疑问道:“这么说来,她与夏威兄弟并非同母所生咯?” 范溯并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不小心戳中夏澈伤心之处,一向神勇的夏将军陡然神色黯然道:“师师她……只留给我夏威这么一个孩子……灵儿,乃是我正房所生。” 范溯自感问错了问题,忙改口说道:“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夏威小将军作战勇猛,即便这灵儿妹妹,也是侠客风范!” 听他这么一夸,夏小灵更是洋洋得意,无论自己爹爹怎样在一旁说教,她也是这边笑颜回对,那边又缠着范溯,问东问西,迫着他讲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说教也是无用,又怎能动手?夏澈无可奈何,也只能带着她一共前往天蒙城。 且说离了洪阳城,一行人沿官道一路南下。范溯护送夏氏父女与万两黄金回天蒙城,他自知万千觊觎暗中埋伏,范溯自然倍加小心翼翼,心里忐忑,自己也不愿与他人讲起。越靠近天蒙山地界,他越发担心,雪山丁家犹如猎豹,不知在何处潜伏,悄悄窥视着夏澈一家。可是话说回来,通过这么多日的接触,范溯愈发觉得,夏澈并不是窃取丁家心经的幕后黑手,丁家的情报可能有误!因为他从未听夏澈讲过一星半点有关武功之事,而他本人也对江湖上的招数不感兴趣。每每范溯引诱xìng的向他询问些关于雪山丁家的讯息,他也总会表现出一脸茫然的毫不知情。 若盗取《冰玉心经》之事的确是夏澈所为,即便他伪装的再天衣无缝,但做过的事情毕竟是做过,任谁也不能掩饰的如此滴水不漏……莫非丁天羽他们真的弄错了……? 可是,毕竟老话常教育我们: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说……! 白日里范溯陪着夏小灵有说有笑,偶尔也会和夏澈谈古论今,泰然自若。可黑夜中他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不晓得富可敌国的雪山丁家会何时下手,或者,究竟会不会下手……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误会,若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他同丁天羽就不会有现在这般针锋相对…… 遥遥天蒙山巍峨,冬已晚,春还早。天高云淡,风清雪香,仅仅只有一山之隔,这边是宁谧平原,那边却是屠戮沙场。假若天蒙城被攻破,也许过不了多时,这里湛蓝的天空,也将会被鲜血所浸染吧…… 押送黄金的车队,沿崎岖山路,在幽幽天蒙山山谷中谨慎前行。忽而转弯一处,突变道狭路窄,抬望眼两侧高山密林,险象环生,鸦鸣树巅,一行人猛然警觉起来。经常跑商的人都会晓得,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间狭路,正是土匪劫镖的好地段! 万籁俱寂,唯听得一声: 吁 为首的车夫突然止住马匹,长鞭一指前方,禀道:“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军!前面发现一白衣男人!” 众人定睛望去,果然一五十来岁的男人一身素白,好似雪裹,站在官道正中央,好像是在等着他们。那白衣男人见车队停下,便徐步迎着他们走来。来者百般古怪,虽然只有一人,可众侍卫依然不敢怠慢,手握军刀,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的遭遇战。 离近来看,那男人并未随身携带武器,态度和善,好似并非敌对,他作揖远远的开口问道:“不知这是否是夏澈将军的车队?范溯少侠是否随行?” 范溯听着声音好熟悉,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上下打量这位白衣老者。他不禁略有吃惊,疑道:“黎叔?” 众人知其为范溯旧识,便放松了警戒。范溯下马车问道:“不知黎叔为何会在这里?”当着夏澈的面,范溯也不好多问,他只是从众多问题中,选了这样一个中xìng却又有用的问题来找寻些线索。 黎叔恭敬道:“哦,我家小姐在山中凉亭恭候范少侠多时了。”雪山丁家的总管,就连说话都是那么的干练。 “天羽……她找我什么事?为何不亲自来见我?”范溯暗中观察黎叔表情,唯恐其中有诈。 听闻范溯质问,黎叔微愠道:“呵呵,范少侠当真是无礼,我家小姐也是千金之躯,怎能轻易抛头露脸?至于见您的原因嘛,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只不过是家奴,主子的事情,我们是不能过问的。不过我们过几日就要回大雪山堡,想来范少侠也是明白人,我家小姐的心思……” “这倒也是……”毕竟最后一次见面时,范溯与丁天羽大吵了一场,直至今日,他还始终后悔当时冲动,此刻再见一面也好,既是分别,更要留下美好的念想。范溯低头忖思片刻,转身对夏澈将军请示道:“夏将军,我这位江湖朋友有事找我,我想先离开片刻,你们小心前行,我少时就会追上。” 其实一瞬之间,范溯心中已有了多重打算:我若是直接监视他们丁家一举一动,岂不是更稳妥?省的敌暗我明,让我这般提心吊胆,他们丁家若要轻举妄动,我也能第一时间知晓。不过看黎叔孤身前来,并无恶意,想必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他们已经查明真相,放弃了报复夏澈的计划,准备打道回府,若是此事真的能和平解决,那实在是太好不过的事情了! 夏澈答道:“范少侠本身就是江湖中人,可以不必拘泥于我们军人的规矩,你愿去便去吧!” “去哪里去哪里?”夏小灵把头伸出车外嚷道:“我也要去,江湖朋友,带我一个!” 黎叔礼节xìng的恭敬道:“这位小姑娘,我家小姐只请范少侠一人去会面,您若执意跟来,恕老奴不敬……” 夏小灵赌气道:“哼,不去就不去……谁稀罕……范大侠,你可要早点追上我们啊!” 夏小灵特意在“范大侠”三个字上加了重音,弄的范溯当真是哭笑不得。 “范少侠,这边由老奴领路。” 言毕,黎叔展臂做了个请的姿势,引了范溯向山中行进。离了车队,二人陡然高跃腾空,轻功大展,飞升而去,不一会便消失在视野之外。 林海雪原,苍茫孤寂,二人一路无话,脚步飞快,直奔山巅而去。遥观峰上一亭,典雅独立,檐如翼展,柱若鹤足。此亭不大,但仙韵十足;此峰不险,却峻朗挺拔。及至山巅,虽并未攀云入天,可此地却的确是环览美景、远眺四方的绝佳场所。 观此云端美景,有道是: 仙人亭下停仙女,仙女颔上含仙笛; 仙笛希音幽幽近,慕君无声款款飞。 第六十七章 旧情新恨 更新时间2014-2-11 21:24:13 字数:4616 第六十七章旧情新恨 笛音袅袅,如烟如雾,空若梵音,泣若滴雨。天籁源从天上来,笛韵酿自笛中心。 亭中仙女,衣阙芳飞,扶笛独奏,凄婉唯美。她以这幽叹的笛音对这巍峨的峦宇,空山回dàng,情深意长。音颤颤,雪颤颤,纵然她有神仙飘逸,却也难逃凡人苦恼。 屏息凝神去聆听,旋律悠扬,发自肺腑。风云兽物,闻声而停,贪嗔色yù,听音则止。范溯停下脚步,痴痴的望着白衣仙女的背影,此情此景,宛若梦幻,那些熟悉的音符,牵着他的手,簇拥着将他带回到那个星光点点的湖边。 轻轻地,他合着笛音,咏唱起埋在心田里的那首老歌:“北风萧瑟兮月如霜,壮志未酬兮心断肠, 名利无情兮空生恨, 江湖如梦兮醉一场, 剑兮,剑指苍穹快意人生; 恨兮,恨悔流年枉生华发; 情兮,情意绵绵不离不弃; 仇兮,仇深似海难共戴天! 呜呼哀哉!知否知否? 三千世界鸦杀尽, 与君共寝到天明!” 一切的一切,周而复始的循环往复,好若是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范溯又回到了原点,当年梦中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因熟悉而温馨,因温馨而感动,因感动而不能自已。月下的仙女,魂牵梦绕的丁天羽,如今就在眼前…… 静静听完这一曲,范溯呆愣了半晌,每一个音符都沁入肌体,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是黎总管并不顾忌,率先打破宁谧,施礼道:“范少侠,里面请。” 得闻黎叔之声,笛音仙女翩然转身,蓦然回首间,四目相对,两篇红唇竟无语凝噎!范溯来之前早已经计划好与丁天羽见面后应当如何言辞凿凿、据理力争,如何旁敲侧击的打听雪山丁家的计划,又该如何循序善诱的劝他们放弃复仇。可是有谁能料到,此时此刻,听闻此倾心一曲,范溯所有的精心策划,全都莫名的被抛之脑后,无瑕的笛音好似清澈的微风,轻轻地拂面而来,诸多的情怨纠葛都已随之烟消云散。泪眼朦胧间,时过境迁,恍若隔世,他那浑浊的双眸中,只有她…… 又是一阵沉默,虽是忧伤,却又恰到好处。良久良久,范溯才支吾道:“丁大小姐……你的伤……好些了吗?” 丁天羽轻点首,嘴角一丝苦笑。二人石桌对坐,桌是冷的,桌上摆着的两杯茶却是温的,像是早已料到范溯此刻会到,有人精心准备好的一样。茶温刚好入口,细细品味起来,除了淡雅幽香之外,莫名的稍添了一丝苦意。 茶苦?口苦?心苦?只有范溯自己知道…… 再偷偷的望一望眼前的丁天羽,范溯心中真的有无数的“对不起”,却又说不出口;心中更有无数的“为什么”,却又不敢去问。范溯与丁天羽面对面坐着,却好似中间隔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二人离得很近,能看到,却不能触到。 豁然山谷幽幽两鹤飞过,云里雾里间,范溯灵魂出窍的心生羡慕:我若是这闲云野鹤该有多好,便也再不用代表谁的利益,便也再不用负担诸多责任,便也再不用站在丁天羽的对立面,绞尽心机与她斡旋……我二人本是好好的,为何偏偏站在不同的立场? 黎总管倒也识趣,请辞退下,待他走远,丁天羽才开口说道:“范少侠别来无恙……”声音如此轻柔,不比笛音稍逊半筹,但其语气微弱,更像是在叹惋。 素面对着丁天羽,范溯不愿隐瞒什么,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他如实答道:“我……我还好,只是……我在皇宫遇到了黄诗若……她现在,叫沈家仇了……没想到她,会是前朝太子的女儿……” “人总是会变的……” 范溯哑然,丁天羽说的没错,人总是会变的,因为事情总是会变的,变的不可捉摸,变的难以预料。一个人,极有可能,因为一件义举,由绿林草莽摇身变为英雄好汉;一个人,也极有可能因为一时过失,从英雄好汉又惨淡沦为阶下之囚。仔细想想看,不仅仅是身边的人在变,自己本身也在一刻不停的变着,当年默默无名的农户养子,不经意间成了江湖人称道的“决云金剑”,当年奉命离岛的江湖剑客,更是毫无预期的突然变为了朝廷的“骁侠太保”。想来人世间,唯一不会变的,就是“变”本身吧。 如今,二人对坐,范溯却不敢再看丁天羽的眼睛,无言片刻,他又低声道:“唉……我终究是对不起诗若妹妹的……她刺杀皇帝未果,如今漂泊江湖,无依无靠,每每想到这些,我就会很揪心……”范溯声音很低沉,不愿意让别人听去,更像是自言自语。 丁天羽浅笑,颇有几许凉丝丝的无奈:“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想来,你终究对她有情,在渔溪古镇之时,我就应该选择放手。若是我在那时消失,范少侠现在也不必苦闷了……” “天羽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范溯只想对她坦白心声,没想到反而更加僵化了二人之间的感情。 “别人对你一万个好,你却要反过来伤她。罢了罢了,这就是你范溯。” “那日在客栈中,我……我确实不该对你发火……只不过……只不过我希望,希望这些都是误会……希望你们雪山丁家能平息这场误会……” 丁天羽并不接话,只是反问道:“黄姑娘有恩于你,无论她做错什么,你都会原谅她的,对吧?”她心中明明知道答案,却依旧要问。 范溯默而不语,的确,无论诗若妹妹做错了什么,她始终都是自己的诗若妹妹,即便她现在变成了沈家仇,范溯依然不能放弃对她的情义。 不选择本身就是一种选择,不说话本身就已经是说话。丁天羽摇了摇头道:“你心中,关心的是黄诗若,是夏澈,是皇帝,是苍生,是天下!” 顿了一顿,丁天羽的语气霍然变得好轻好轻,仿佛丝丝云线,最后几个字汇成喉咙中的呢喃之音,飘飘渺渺间,好似是这样说的:“不是我……不是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她心里的话儿,范溯听得到么? 丁天羽幽幽叹道:“我若是哪天负了你,你还会像原谅她一样原谅我吗?”这句话好似丁天羽心中的一块巨石,说出来,便是放下了。 “天羽……”范溯急忙答道:“丁姑娘三番五次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即便是……即便是……”后面的半句范溯本是想说“即便是为你而死,我也心甘情愿”,可是心中一纠结犹豫,却支支吾吾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说来也奇怪,人做事往往需要多一点点冲动,若是没有这一点点辣子一般的冲动,便会错过许许多多,令人难以忘怀的经历。 话说出口,丁天羽便轻松了许多,她面带微笑的回忆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初识么?那时候我女扮男装,你竟然也没有发觉,那时的你呆呆的,我们两个天被地床,彼此之间没有芥蒂,那感觉多好……” 手握这温热的茶杯,气氛逐渐的缓和,范溯羞赧的笑了,却是当真的快乐:“我的叶茂门掌门人的帽子,就是那时你给我戴上的。” 笑着笑着,丁天羽的眼眶突然红润了:“我现在多想像那时那样,义无反顾的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风已止,密林枯枝依旧婆娑。范溯忙劝慰道:“想来人世间身不由己的事情万千无数……丁姑娘不要因此悲伤,我不也是一样,做了很多迫不得已的事,要是多想,也难免揪心……” “我若不是丁家的女儿就好了……”丁天羽暗自叹道:“你也不必因此恨我……” 范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怎么能会呢?我……我何恨之有啊?”范溯心底冥冥之中有股念头升了上来,却又被他下意识的按了下去。 丁天羽长嘘一口气,眉头紧蹙,犹豫片刻,低头不语,转而再环视一眼天地冰雪,玉笋般的手指却无人察觉的悄悄沾了杯中的茶水,她口中幽幽的说道:“你若是恨我……我也只能当你我之间有缘无分……若有来生……”丁天羽言辞有些哽咽,后面的话却也不愿说完,只是手指却不动声色的在石桌上比划着。 范溯疑惑道:“丁姑娘何故突发此言?” 丁天羽一咬牙,一扭刚刚婉约之情,正声说道:“世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既然你对我无话可说,那就快走吧,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范少侠去做!” 虽说是女人多变,可丁天羽几秒钟内毫无征兆的变了脸色,也不知是为何。范溯大惑不解,扫眼朝石桌上看去,只见丁天羽不知何时用茶水写出一个“夏”字,寒风一过,字迹只停留片刻便迅速被吹干了。 心中咯噔一声,范溯大惊,却又不敢相信:“你!你们!当真动手了?” 丁天羽闭目转头,不再看他。范溯好似意识到了一件不该他意识到的事情,猛然大掌一拍石桌,震得茶杯碎裂,他豁的站起,怒从心中来,脸上的肌ròu在抽动,因愤怒而颤抖的手紧紧的握着玄妙剑,他想说些什么,理智却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嘴。 正在千钧一发时刻,周遭林中猛然间跃出数人,皆以黎叔为首,一拥上前,黎叔颇有不悦,大步入亭道:“大小姐此处风紧,你该回去歇息了!若是多有逗留,老爷恐怕会生气的!” “爹爹他……” 范溯怒指黎叔道:“你们!你们最终还是要对夏将军动手了吗?” 黎叔一反刚刚礼仪之态,冷言回敬道:“哼!真是不明白你在胡诌些什么,你那什么上将军下将军的,即便是出了事,也是他自找的!与我们大雪山堡何干?” 一股无名火冲上心头,范溯勃然大怒,再一掌击碎石桌。轰隆一声震响,范溯也突然觉得自己当着丁天羽的面再度气急失态,当真是十万分的不妥。他只能咬牙稳了稳情绪,狠狠的说道:“若是夏将军一家有个闪失,你们大雪山堡,也脱不了干系!” “溯哥哥……”丁天羽心中焦急,脱口而出。 黎叔挡在丁天羽身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从袖中掏出一枚冰晶通透的令牌,面无表情阻止道:“见令牌如见堡主!大小姐你贵为千金,老爷他……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丁天羽收了声,落寞的蜷缩在人后,范溯余光瞟了她一眼,对着黎叔等人怒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飞奔下山。他心中更多的是担心夏澈的安危,他生怕雪山丁家他们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若是夏将军当真遭遇不测,自己定然会抱憾终身。 无论脚下轻功怎样飞跃,范溯都还嫌慢,他恨不得一步瞬移,追上车队。穿林踏雪,即便声音的速度也难以超越他的身形。 山谷中,官道幽幽静静,空空dàngdàng,一如既往。范溯心中稍有缓和,却未得片刻喘息,范溯犹如马踏飞燕,运轻功接着延官道追去,追了好一阵子也并未见众人踪影,反而倒是这过分寂静的古道,突然间让人不寒而栗! “不会的,他们不会有事的……”静到让人毛骨悚然!范溯腾的头脑一涨,兀自芒刺在背! 哇哇 原本在林中隐藏的乌鸦,忽而嘎嘎的乐着,四跃而起,呼喇喇飞向同一个地方。追随乌鸦而去,山间峰回路转,拐过弯,眼前的一切却令范溯惊呆了! 这哪里是通商行走的栈道,简直就是血腥杀戮的屠场!十余名兵卒侍卫车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下,他们均被割了头颅,鲜血依旧从脖颈中汩汩的留着,地上血流成河,血腥扑鼻。而他们的头颅如山包般被垒砌堆叠在一起,颇为嘲讽的矗立着,这当真是彻彻底底的杀人灭口! 残忍!即便连马匹也不放过!三驾马车的六匹骏马悉数肠肚luǒ露,死不瞑目的躺在血泊之中,而马车之中却空无一物,黄金万两皆不翼而飞! 一时间范溯瘫软跪在原地,半晌不能动弹。寒风凛冽,穿透范溯的心!范溯猛然惊醒,他突然意识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他立刻忍住痛心,认认真真的去检查每一具尸体,可是翻来覆去几次查看,尸首清点下来,唯独没有发现夏澈与夏小灵的遗骸! 豁然长吁一口气,范溯心中稍有宽解:既是没有遗骸,想来必是被人活捉,不知这是何人所为,但他丁家必然是幕后主谋! 四下望去,不见歹人身影,像是这血腥屠戮当是发生在须臾之间,歹人定是武功极高,来匆匆去匆匆,杀人只在片刻之间,若是他们并没当场击杀夏家父女,定是留着他二人还有他用,既是有用,想必敌人目的尚未达成之前,在这片刻之间夏家父女应该并不会有xìng命之忧。 须臾不敢耽误,范溯起身飞奔回山巅亭中,他要问个清楚,他要弄个明白! 再回仙亭时,可想而知,那仙亭如鹤立,依旧幽幽,可早已人去亭空…… 范溯难释忿恨,被理智压抑太久太久的愤怒陡然火山bào发,范溯长剑出鞘,对天吼道:“丁天羽,枉我对你这般痴情!为了你,我放弃了诗若妹妹,你却如此对我?好啊!你们雪山丁家无情无义在先,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空谷忧伤,dàng气回肠。爱也罢,恨也罢,情在时爱意绵绵,情去后反目成仇。曾记否,海城林间借剑,魔君刃下求情,凌山心声暗表,古镇情意缠绵。离情别绪当作诗,回首再看来,殊途如恨水,一切冲为泡影。 第六十八章 营中辩驳 更新时间2014-2-15 11:43:17 字数:5423 第六十八章营中辩驳 “以此看来……为今之计,恐怕唯有依照董天炎的指示,与他们和谈了……”毕立眉头紧锁,捋须叹道:“虽此为下策,但眼下,也的确是别无他谋了啊……” “谋!谋!谋!谋什么谋!”夏池拍桌怒道:“直接去打他娘的个屁滚尿流,让他们南朝人知道知道咱们夏家军的厉害!”其音雷霆,振聋发聩! “二弟!你休要逞匹夫之勇!你若是这样轻易出击……”站在一旁研究沙盘的夏智虽是怒容,却依旧保持理智,开口说道:“老三的xìng命,你不管了吗?” 夏池不服道,哼声辩驳道:“和那些南朝狗有什么好谈的!要是谈判能解决问题,当年我儿子就不会战死沙场!我们大宣国早就一统天下了!” “夏池将军息怒……”将军府议事厅中,空气被夏池的火冒三丈烤的灼热难耐,天蒙城守备官长庄将军忙上前劝解道:“毕先生所言甚是有理。我们与董天炎谈判,只是缓兵之计,为的是先稳住他们。若是现在兴兵,难免激恼他们,恐怕对夏澈将军不利啊……” “怕他作甚!”夏池怒道:“他若是敢动我三弟一根汗毛,我就杀光他全家老小!” “我爹爹……唉……”忽而一阵苦楚声音传来,但见夏威痛苦万分,双拳紧握,狰狞面目,咬牙道:“为我准备战马,我亲自去谈,用我之命,换爹爹回来!” 夏池冷声道:“也是了,若是能换回三弟,你倒也不算无用!” 毕立忙制止道:“小将军切莫自乱阵脚!他董天炎营中险恶,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你若是冒然前往,很有可能会‘配上夫人又折兵’啊……” 夏威猛地一砸桌子,闭目愤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陈先生,那你说该让谁去?” “此事毕竟因我而起……”原本在一旁黯然沉默的“骁侠太保”范溯,突然开口对众人说道:“我路上守护夏澈将军父女疏忽,才让董天炎钻了空子,掳了他二人作为人质……陈先生,请让我将功赎罪,去和他们谈判……”但看此时范溯,脸色苍白了许多许多,其心中悔恨,深深刻印在了颜面之上。 范溯不出声便好,他一张口,更引夏池是盛怒万分,夏池对着范溯责吼道:“你去?我们夏家全是拜你所赐,才至如此!‘骁侠太保’,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别再祸害大家了!”好若狮子开口,野虎咆哮! 范溯听他这样一番数落,犹如遭了当头一棒,骤然万千悔恨再度从胃中涌上来,心中更不是个滋味,他咬唇颔首,缩了回去,便不再多言。 夏池却也不管他人脸色,斩钉截铁的接着说道:“就这么定了,我要亲自冲进阵中,杀他个片甲不留!” 夏智冷眼看着夏池,面露微愠道:“杀杀杀,你就知道这些!哼,你岂不知,那董天炎八层‘伏虎金刚功’护体,即便有一百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到那时,老三没救出来,你也非要赔进去不可!依我看,在座诸位,也就只有范少侠武艺盖世,能与他董天炎抗衡……若是范少侠主动请缨,那是再好不过!” 夏池听得兄长二度训斥,心中窝火,却又不敢当着夏智的面肆意发泄,直气得他捶胸顿足,暗哼不断。 夏威忙道:“董天炎为人险恶狡诈,我义兄宅心仁厚,虽武艺上不输他半分,可我担心他们南朝诡计,范大哥他难以应对……” “那我与范少侠同去!”庄将军抱拳请命道:“若是武斗,我能助范少侠克敌,若是文斗,我也可静观在旁侧支招。陈先生,您意下如何?” “这……”化名为“陈先生”隐居夏府的“千仞斩”毕立面露迟疑,他转身看了看范溯,内心悔恨愧疚的“骁侠太保”早已跃跃yù试,毕立捋须忖思片刻,开口说道:“也好,有你二位配合,进可攻退可守,倒也绝妙。” 夏威道:“那我亲率龙骑兵,埋伏在董营之外,若你有不测,我便引兵杀入!你此行多加小心,若是能将我爹爹营救出,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只求稳住敌人,自己也要全身而退!” “威弟……”不善言谈辞藻的范溯,一时间语塞支吾,心中感激,难以言表。想来全是因了自己的过失,才害的夏威父亲身陷囹圄,夏威兄弟非但没有憎恨责难自己,反而还百般为自己着想,面对夏威如此宽宏,范溯心中更是难过。 军令决定,众人便不再多言,即刻动身,火速出发。临行前,陈先生再三叮嘱范、庄二人,无论何时,都要共同进退,切莫意气妄为,凡事要维稳维全。夏威更为其二人点了一百精兵,布列成阵,手举着象征使节的旗帜,出南门,向百里外的董天炎大本营进发。 且不说一路上范、庄二人如何商讨计策,也不表范溯是怎样的心情忐忑,更不要提范溯是怎样的悔恨懊恼、渴求真相,想要亲自去一探事情究竟。单说一说,这范溯心中难免狐疑,他董天炎怎么出现的这样是时机,自己前脚刚去找丁天羽,他们后脚就截了夏澈的车队,莫不是雪山丁家与他董天炎还有勾结? 虽然诸多证据皆是如此,但范溯依然不愿去揣度丁天羽的所作所为,他固执的相信,丁天羽之所以能做出这些事情,若不是受了他人蒙蔽,就是受了恶人胁迫。莫名其妙的,他始终深信,丁天羽绝对不会背叛他的。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假若这件事当真是他们丁家一手策划,他范溯又该怎么办? 范溯心中幽幽的想:丁天羽,大不了此生再也不相见了…… 爱是盲目的,爱人之人的所做所想,也是盲目的。现在范溯对待感情这般淡然,但,倘若他有朝一日豁然知晓,夏澈就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么,他又会怎样去思考这些问题呢…… 天意弄人人弄人! 一行人不敢耽误,均是火速疾行,恨不得生出四条腿来。不出半日,队列行奔百里,寒日向西之前,便已抵达南戚国大本营门前。 营内呼延拓见来者正是范溯,一扫稳重儒雅之态,急忙禀告国师董天炎,又奉命敞开营门。虽文儒仪表的呼延拓对范溯一行人处处礼善相待,可那些南朝士兵皆是白刃霍霍,恐怕脸面如铁的他们无不忌恨北朝坑俘之事,各个眼中都能喷出火来。如今范溯旨为和谈而来,面对众人的横眉冷对,他也只能视而不见,低头忍让罢了。在众军卒刀qiāng簇拥之下,范溯庄将军二人皆被推至中军帐下。 帷幕拉开,抬眼看去,正中上席虚位以待,左侧站列武官,戎装威猛,见范溯皆是鄙夷神情,右侧胡凳小桌零落稀疏,显然是为范溯等人准备的。范溯冷眼打量,心中不免嘁然,自古客尊,理当坐左,可今无奈,毕竟他是有求于人。董天炎自恃掳了夏澈父女,对范溯必然相当怠慢,不视范、庄二人如土狗就算是很给面子了,又岂能尊乎? 范溯毕竟年轻气盛,眼看着众将面带恶意侮辱之情,他自是气不过,可表面上却又不露声色,只是毫不客气的大步径直取右边首座坐下。 南朝众将见其兀自此举,出乎预料,有的惊有的怒,有的吹胡子瞪眼睛指着范溯吼道:“你这小儿好生无礼!我们都尚未落座,你就不请自来了!” 范溯一扫平常文静谦恭之气,浩气在胸,全无惧色,他鼻中轻哼,颇有几许讥讽,据理力争道:“哼,此处为尔等营帐,坐与不坐关我何干?如今夏将军以我为使,我自是代表国家,‘国家’定是要在‘将军’之上!再者说来,敢问将军官拜几品啊?对我尊国如此不敬,您这军中规矩可否晓得!” “对你们这些北朝刁民,不用讲究规矩!” “哦?既然你们全都不讲规矩,那我不请自坐,又何错之有?” “你强词夺理!果然北朝皆是小人!信不信爷爷我砸碎你的脑袋!”说罢,这位将军抡起拳头跃跃yù试。 范溯正襟危坐,朗声笑道:“小人?哈哈哈!栈道偷袭,掳人抢钱,现在又以人质为要挟,这种见不得光的行为,当真是南朝大丈夫所为啊!” “你!你敢再说一遍!”这位将军恼羞成怒,抓起桌上酒杯,随手向范溯掷去。想来这将军手上功夫了得,酒杯稳准狠,嚯得飞出,若有流火坠石之威力。这边范溯泰然,不躲不闪,神态自若,单单伸出右手,暗运内力,眨眼间一把将酒盏牢牢握入手中。范溯面上露笑,杯中酒半滴未溅。 这一抓技惊四座,众人咋舌不已。 庄将军深知范溯刚正不阿的xìng格,不禁担心他暗中运功再度反击,忙拦住范溯劝道:“众位将军,切莫动火,我们本是为‘和’而来,凡事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在范溯出行之前,陈先生已经再三反复jiāo代过了,和谈诸事细节,还要听庄将军建议,事事不能尽数述诸武力,此时既然庄将军开口劝和了,范溯便只好忍了气,缓缓放下酒杯。可那边南朝诸将一见范溯低头,更是不依不饶起来,均是擦拳挽袖,恨不得冲上前来给范溯两个耳光。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忽听得一人威严呼道:“皇上驾到!” 突发变故,始料未及,范溯心中咯噔一声,瞬而脑中一转,忖思道:皇上?某非他嘉统王也亲临战场督军作战?恰巧此刻董天炎又不在这营帐之中,或许……这嘉统王能成为谈判的转机也说不定…… 范溯眼珠一转,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不禁生出暗笑两声。可那庄将军却是表情凝重,手搭在范溯胳臂,微微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帐帘拉开,在众位侍卫簇拥保护之下,一名老者踱步而来,身穿龙袍,雍容华贵,却难逃古稀暮态;黄发台背,精神矍铄,仍不及而立雄风。 众将领闻声,俱是单膝跪地,齐声恭诺拜道:“末将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与北朝不同,南戚国朝野上下皆尚武,武官一般都会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以至于面对皇帝,可以不行匍匐大礼。 南戚国老皇帝想是胸有成竹,笑而环视四周,又上下打量了范、庄二人一番,随后在众人护卫下步上正坐,而队尾最后入帐之人,乃是呼延拓。呼延拓依旧恭谨英姿,对着范溯微笑点头。见到熟悉面孔莫名亲切,虽是敌人,但范溯也以笑回应。 老皇帝一挥手,众人领命落座,唯呼延拓站立正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弓腰行礼,对嘉统王恭敬道:“此二位是北朝派来的使臣,这位是‘骁侠太保’范溯,另外这位是天蒙城参军庄文纪。” 庄文纪?范溯虽然心中忽而一颤,他暗想:我虽与庄将军共同奋战,却只知其姓,他也从未和我说过自己的名号,我也碍于面子并未问起过,而这庄文纪的名字,某非与他有些关联……? 庄将军豁然展颜笑道::“哈哈哈,呼延将军消息当真灵通,我家范少侠刚刚受封没多久,你就已经知道了。而我庄文纪的名号早已经不用很多年了,没想到这也能被你挖出来……” 呼延拓笑而谦道:“庄将军过奖了,你二人乃是当世之杰才,我主求贤若渴,又怎会不知道呢!” “听闻范溯少侠,出身江湖,武艺了得。”老皇帝开口叹道:“可惜你棋错一步,投奔了他夏家军旗下,当真是我大戚国的损失,更是范少侠的不幸啊……” 范溯朗然起身,先鞠一躬,而后义正言辞道:“谢大王抬举,我身为北朝子民,为国效力,理所应当,即便捐躯,我也心甘情愿,岂能有不幸之说?在我看来,非生而谓之幸,死而谓之不幸,国家危难,自己却保命投敌,苟延残喘,为天下人所不齿,虽生,可却是万万之不幸啊!” “你算是什么东西!”刚刚那投杯将军突然接话怒道:“怎么胆敢这样和我主说话!你是什么级别?够格吗!敢问北朝伪帝封你的这个‘骁侠太保’统兵多少啊!” 这‘骁侠太保’本就是明睿王为了答兑夏澈而随口封的虚职,哪里能有什么实权,是否能领取俸禄都是未可知呢,更何况统领三军? 范溯自知其中道理,面对对方尖锐,可他却不慌不忙,再度正襟危坐于胡椅上,侃侃而谈道:“在下出身草莽,向来是独行千里的,我朝明睿王洞察天下,深知我的本事,又考虑到我的身份,特封了‘骁侠太保’的名号,战场上骁勇,江湖中行侠。可谓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明睿王对我好比伯乐,我身为草莽闲人,受此恩惠,自是感激不尽。至于我统兵殊寡嘛,哈哈哈哈!若要知道,将军需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敢问将军,你可识得王雄?他统兵多少啊?” “王雄善战,闻名全国,统领三千轻骑兵无可匹敌,只可惜沙场乱战惨遇宵小,死在你们北朝jiān人之手!”那将军恨得牙根都痒痒。 范溯朗声大笑,旁若无人,震惊四座,而后他陡然收了笑脸,冷声嘲谑道:“你可知,领兵三千之将,乃是被我两招击落下马。在下冒昧,敢问这位将军您统领多少?可否能接得住我十招?” “你!你!”那将军虎目圆睁,火冒三丈,若不是南朝皇帝在场,他定是暴跳如雷,非要起身与范溯斗上一斗不可。 嘉统王在一旁叹道:“唉……当真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嘉统王确实是求贤若渴,他好似倾慕的望着范溯,不住的摇头叹气。 众人止了争吵,嘉统王接着说道:“暂且不谈这些,今日北朝遣特使远道而来,我大戚国乃是礼仪之邦,更不能有所怠慢。”他一个眼神示意,旁侧呼延拓双手轻拍,招呼道:“上酒!” 数位等候帐外的曼妙女子鱼贯入帐,手捧琼浆玉露、银盘珍馐,摆放桌上,后又侧立后旁,时刻伺候服侍。 正事尚未办理,却要先饮酒,庄文纪唯恐南朝皇帝用诈,见状忙道:“谢大王恩典,但我二人今日代表北宣朝来此,只为商谈释放夏澈一事,勿需酒ròu款待,唯恐酒后乱xìng,莫要耽误了正事!” 嘉统王举杯说道:“哈哈哈,庄将军多虑了,岂不知酒在肚中方能开怀畅谈,三杯两盏却也无妨。来来来,朕携群臣,先敬你们两位胆识过人的特使一杯!” 嘉统王毕竟年迈,酒量不弱壮年,嘴上说是干杯,实际只抿了一口,他手下诸将却不能含糊,统统一饮而尽。 第六十九章(上) 无名怒火 更新时间2014-2-19 20:27:19 字数:3975 第六十九章(上)无名怒火 面对嘉统王慷慨举杯劝酒,范溯心中难免狐疑暗起,他转眸揣量,心疑这酒中有dú,一面用眼神暗示庄将军不要去饮,另一面趁众人仰面干杯之际,用脚暗地轻轻踢碰桌角,桌面稍一震dàng,酒壶倾倒,淌洒遍地。范溯假作慌忙起身闪躲四溅酒水,继而扶起酒壶,再看去,其中已经空无一物。 嘉统王呵然,又招呼手下道:“虽说我大戚国富庶,可这杯中上等竹叶青酒,却也是十五年的特供佳酿,想来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白白洒了去,当真可惜,范少侠,你说是不是呀?哈哈哈,罢了罢了,无妨无妨,来来来,再为范少侠斟上一壶好酒。” 范溯坚决道:“品酒之人谓之醇香,喝酒之人谓之辣口,我一介武者,并不懂那些酒中学问,尝与不尝也没什么两样。更何况,在下不胜酒力,军中上下皆晓,若是今日不慎醉酒,有辱国体,更是不好。即便我明睿王相劝,在下也是不会喝半口的。” “唉……朕的面子,难道你都不给吗?”嘉统王脸上和蔼的笑着,可语气中却参杂了几分要挟。 “恕我直言,在下完全只是实话实说,我想大王也不愿意我把‘没有’硬要说成‘有’吧?” 嘉统王摇头摆手道:“范太保若是执意不喝……唉……算了算了……” 范溯继续说道:“开门见山的说,在下今日前来,意图再明显不过,只为问得释放夏澈父女的条件,恕我快人快语,贵方有何要求,但说无妨,休要拐弯抹角。” 嘉统王放下酒杯,坦然笑道:“朕又未囚禁夏澈将军,何来的释放之有啊?朕只不过是请他来我军中喝茶谈心而已,是去是留,都随他的便。” 嘉统王话音刚落,众位将军便哈哈大笑起来。 在旁侧端详的庄文纪听此一言,心中窃喜,接着嘉统王的话茬说道:“即是如此,那我们即刻就带夏将军父女回城,在下先行谢过。” 嘉统王话锋一转:“不过呢,夏澈将军他有一事想不明白,暂时还不愿回去。” 庄文纪暗自骂道:这老狐狸jiān诈,为人不若他所说之话那般冠冕堂皇,不知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我可不能再中了圈套。 庄文纪发问道:“我夏澈将军深爱北国子民,岂有不愿回去的道理?” “正因为他深爱人民啊,他在朕这营房中日夜都在思索啊,和平才是民心所向,若是在这样继续打下去,受伤的就是那些北国百姓啊。与其徒劳抵抗,不如把天蒙城献出来,换取万代的和平。”嘉统王绘声绘色的解释着:“可是他又一细想,他自己是同意让出天蒙城了,可是那北国昏愚的老皇帝又是否认同呢?理想与现实纠结矛盾,夏将军越想越气愤,于是他便发了dú誓,若是那老皇帝冥顽不灵,不以苍生安宁为重,他便再也不回朝做官了。” 范溯与夏澈将军朝夕相处月余,岂能不熟稔夏澈为人?嘉统王如此这般胡诌,摆明了就是编造个借口羞辱北宣国,他又岂有不知?范溯冷声道:“说到底,你们是想要以这天蒙城去换夏澈父女咯?” 嘉统王表面上虽是叹气,可眼角处却残留着一丝胜利者的喜悦:“可怜夏澈一片苦心,这也是为了天蒙城百姓着想,若是他日,朕的军队强行攻进城中,遭殃的必然都是城中百姓。” 对方的条件再明白不过,庄文纪回道:“也罢,既然你们已经提出要求,我这儿倒是也有个条件。我现在就要先见一见夏澈将军父女,他们是死是活,我们也好心中有数。免得我们把城池jiāo予你,却换不回夏将军父女二人。” 嘉统王豁然朗笑道:“庄将军想法当真周全缜密!也好,传令有请夏澈父女二人入帐。” 不消片刻,数位武士压着夏澈父女进入营帐,范溯抬眼望去,只见夏澈虽身穿着南朝人的新衣,可他面容憔悴,披头散发,衣装裹得严实,根本看不到是否有内伤。虽然那些武士极力掩饰,可是范溯鹰眼一瞥,依稀瞧见夏澈十指关节红肿,想必已经被用过酷刑。而那夏小灵却毫无伤痕,想来嘉统王还算人道,暂时还并未欺辱这位少女。 夏小灵一见范溯,高声呼道:“范大哥!杀光他们!” 骤然一嗓子惊得列位南朝将军一个激灵,数名武士急忙用毛巾塞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呼喊。范溯怒火中烧,拍桌问道:“夏将军贵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你们竟对他用刑!” “哼哼,这些可都是他自找的!”嘉统王收了笑容,长袖一挥,众武士迅速将其二人拉出帐外。 范溯冷笑几声,环顾四周,他早已将帐中诸位武将全部打量一番,他心中暗谋一计,却还没有机会实施。范溯不再理会嘉统王的言论,直截了当的问道:“董国师人呢?” 嘉统王不明所以:“董国师他……” “是谁这般想我啊!哈哈哈哈!”帐外一人朗声大笑,声音雄浑,定然是内劲十足。帐帘挑开,一位精壮威猛之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只见那人四十余岁,身材矫健,脸盘硬朗,剑眉高翘,傲立寰宇,藐视苍生,即便见了皇帝,他也丝毫不怯懦。 “董天炎!”范溯脱口而出!当真是“说曹cāo,曹cāo到”! 不明缘由的,一看到董天炎昂首阔步走了过来,范溯只觉得自己体内真气陡然乱窜,他也不知何故,身体内的七层伏虎金刚功有如脱缰的野马、断堤的洪流,四处奔腾,不受控制。他紧握双拳,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恨催促着他,恨不得一跃而起,如饿狼般扑上去生啖其ròu。 庄文纪眼看着范溯难于自己,却又不知所为何事,只道是他二人战场上jiāo过手,因此有仇在胸。为了不破坏军机要事,庄文纪用手按压住了范溯手腕经脉,这一按确实让范溯冷静了一些,可庄文纪自己却大吃一惊这范溯身上奇热无比,即便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深刻的感觉到。 突发变数,庄文纪心觉不妙,低声问道:“范太保……你没事吧?” 范溯咬牙闭目不去回答,此刻的他不敢运气,只要他稍一运气,便感觉到自身内力忍不住的要向外宣泄,他缓缓的呼吸吐纳,平定心情,他只觉每每深吸一口气,自己的内力便消了些许,几个来回过后,便感觉不到这内力冲顶而引起的莫名愤怒了。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董天炎无需跪拜,只是行礼。接着,他转过身来,打量了下范溯两眼,轻蔑道:“原来是你小子!上次让你像老鼠一般从虎牙山中逃跑了,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范溯忙于稳住真气,自是无暇应答董天炎,董以为其怯懦,不禁得意洋洋,大笑着走上帝王旁侧坐下。嘉统王目顾左右,示意董天炎侧耳贴近,王小声言道:“他走了吗?” “回皇上……”董天炎也低声回答:“我刚刚亲自护送其安全离开。而且,我也依旨将酬劳送予他了。” 王臣密谈,众将军故意避而不听,反倒是范溯耳力超绝,虽其二人声微,但他也听得字字在心。虽不知其二人言意,但却也将字字牢牢记在心中了。 嘉统王点了点头,庄文纪眼看着范溯脸色越来越差,心中暗叫不妥,若是再耽搁下去,唯恐生变。于是庄文纪忙起身对主座二人恭敬道:“如今我们既然已经问得jiāo换条件,就已完成任务。至于让城之事,须待我二人回禀,方能再做定夺。谢大王美酒招待,我们就此告辞,不多叨扰!” 嘉统王劝道:“何必着急呢,你二人徒步百里,艰辛疲乏,休息一日再回去,也无碍正事。若是庄将军觉得我们喝酒聊天很是无趣,那朕可以让郭将军为我们舞剑助助兴。” 说罢,刚刚那位掷杯武将闻令起身一抱拳,旁侧侍卫呈上来一柄宝剑,他拿在手中掂量几下,目光冷冷直shè范溯,眉眼之间尽是挑衅。 “谢大王好言挽留,舞剑自是不必了……”庄文纪道:“我等兵戎之人,沙场刀剑看得多了,况且我家范太保入朝为官之前,乃是武林剑圣,若在他面前舞剑,岂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啊!” 嘉统王故作遗憾道:“罢了罢了,既然庄将军执意要走,朕身为大戚国君,也不能强言硬留。呼延将军,送他二人离开,宣李宫入帐议事。” 李宫?范溯心头一颤:好奇怪,为何我一听此名,便会不自觉的联想到李公公?那宣国皇宫中的总管太监也姓李,虽李为大姓,可是……难道真有这么巧? 还未等范、庄二人离开,只见四名壮汉护卫着一人徐步入帐,此人身着南朝服饰,身材不高,唇上两撇小胡上翘着,稍懂易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两撇小胡子应该是后贴上去的。看见此人这副打扮,范溯起初并未觉异常,但其从身边经过,脚下无声好似鬼魅,范溯不禁蹙眉大疑。 “李公公!”范溯不动声色,故意压低声调,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哎!”李公公下意识脱口应答他,但又猛然觉得不对,立刻改变嗓音,深沉音调道:“哎?” “范太保,你与他早就相识呀?”嘉统王佯装惊讶道:“也难免,毕竟同朝为官……” 范溯又惊又疑,这本是被太子爷收监的李公公,怎么会出现在董天炎的营中?不由分说,范溯欺身贴近李公公,刚yù伸手擒他,可那李公公以轻功见长,山步抖擞,闪身躲过,范溯跟进再抓,却不料董天炎飞身来拦:“李公公可是我主的贵客,小儿放肆,要抓他干什么?” 董天炎高出范溯足足一头,范溯仰面盯了他一眼,顿时间只觉得胸口真气喷薄,无名怒火中烧,他急忙后撤两步,扭头不去看他,可脑中依旧不住的回dàng起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杀了他!杀了他!” 范溯脑袋天旋地转,心中不住的嘀咕:是庞婆婆吗?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庄文纪不明隐情,快步上前搀扶住范溯,一旁的郭将军看范溯如此不济,不禁轻蔑冷笑,口中还囔囔些嘲讽的话语。可那嘉统王却开口说道:“这位李公公虽然曾经与你共事,不过,他现在已经入我朝为官了!既然是我大戚子民,便受了我大戚国保护,范太保也不能随意欺辱他。” “叛徒!南朝的jiān细!”范溯恶狠狠的说道:“你是怎么从天牢中逃出来的!” “哈哈哈!”仗着有嘉统王与董天炎撑腰,李公公毫不隐晦,太监的真实身份一展露,尖声怪气的笑道:“北宣国那个狗太子两面三刀,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可现如今,他过河拆桥,企图杀我!瞧我没用想要灭口?可真没那么容易!” “你……你说什么?”范溯脑中浑江一片,太多的疑惑纠缠其中,他一时间混乱至极,无法静心思考。 “若不是有我大戚国明君救命,我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我主大恩大德,犹如再造,我做臣子的,定要以死相报!”刚刚改投别国,李公公便开始拍起新主的马屁了,当真是奴才味十足! 第六十九章(下) 幕后真凶 更新时间2014-2-24 18:24:21 字数:4280 第六十九章(下)幕后真凶 听罢了奴颜婢膝的李公公的一番恭维后,南戚国君嘉统王只是点头微笑,并不多言,放任其行。 “阉人无耻!卖国求荣!”范溯声声厉怒,如刀似剑:“当初你携凶器入宫,居心叵测,定然是刺客党羽。那时太子殿下判你死刑也是理所应当,你还有何可辩驳?” 李公公昂首伸脖,不甘示弱道:“少来说教我,其中原委,你个区区小儿怎能知晓?说道刺客党羽,嘿嘿,那夜我放箭诛杀那女刺客,你却救她一命,这又是何居心?哼,你自己暗怀鬼胎,还胆敢来指责我!” “我……”范溯一时语塞,他不自觉的偷瞄了一眼庄将军,支吾应答道:“那刺客乃是朝廷要犯,事关重大,岂能任你随意杀人灭口?我还要活捉她一问究竟,借以查清幕后主谋究竟何人!哼哼,我猜,你这么着急要索她xìng命,此事定然和你脱不了干系!说!那耿忠和你有何勾结!” “放肆!”董天炎声若狮吼虎啸,震得杯壶倾倒,霎时间营帐之内鸦雀无声。董天炎恶狠狠的说道:“这是我大戚国军营,他是我大戚国臣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么个北朝黄毛小儿在此地大放厥词!” 董天炎盛气凌人,范溯毫不畏惧,反而冷笑三声,寸步不让道:“按我朝历法,此地乃是我大宣疆土,你们在此驻兵,本是侵略,我不兴兵伐你,已是仁义,你们还敢如此嚣张!蠢狗不仅闯进主人屋里拉屎撒尿,竟然还敢冲着主人汪汪直叫,当真是天下笑谈!” “狂妄小儿!你!”国师董天炎本是火bào脾气,现在更是被范溯一番言辞激得火冒三丈,只见他右掌突地火红炽热,砰的一声,隔空打在地上,赫然一个深深的掌印! 端坐正中的嘉统王却是不慌不忙,颇有几分胸有成竹的自负,嘉统王开口道:“国师息怒,范太保,你说话也太不客气了,你可别忘了,这夏将军父女二人,可还在我们手中呢!” 一提夏澈父女,范溯心中一凛,兀的泄气几分,他抑住怒火,表面冷冷的伪作恭谦道:“夏将军父女还望大王善待,让城之事不日便会给您答复。但这位李公公,虽与夏澈将军无关,可他却涉及我朝宫廷暗杀之事。我愿恳请大王让李公公随我回城,协助调查,一旦捕获真凶,我必将李公公亲自送回,不会伤其毫发。” “哈哈哈!”嘉统王放声大笑:“范太保说笑了,你真的认为,朕会让你带李公公回去么?” 范溯不予应答,他虽自知此事渺茫,不过也要想尽办法全力一试。 嘉统王依旧保持着胜利者一贯的微笑,接着说道:“你不是想知道真凶是谁么?那我告诉你吧!哦不,应该让你先来猜猜,凭直觉,范太保,你觉得,幕后真凶他会是谁呢?”像是在做猫鼠游戏,嘉统王故意卖了个关子避而不说。 “定然不会是您嘉统王,我朝君主坚信您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暗杀他的!” “哈哈哈,他明睿当真是‘知己知彼’啊!说起来,这暗杀他与刺杀我的,其实都是同一人所策划!李公公,我说的是也不是?” 李公公立显阿谀怯懦道:“是是……圣上英明,世间万物都逃不出您的掌心……” 嘉统王明知故问道:“那你来说说,这些种种,都是谁的鬼把戏呀?” 李公公道:“正是那宣国太子子秋……”他的声音愈发的古怪刺耳! “胡说!”范溯再次难掩盛怒,双目血红双拳紧攥道:“你血口喷人!你个jiān细,还有脸再提宣国二字!” 嘉统王笑着劝道:“范太保,你且听他把话说完!” 李公公得了圣旨,更是趾高气扬,好若是循序善诱的说道:“那日女刺客暗杀失败后,太子立刻就命我去追杀她,我虽不知这女刺客是何许人也,但是从太子无意间的言谈中可以察觉到,太子明显是认识她的,连她名字太子都是晓得的……那个子秋贼人暗谋诡计,他一面信誓旦旦的要彻查真凶,另一面却让我去杀她灭口,其中细节,想来你也是聪明人,哈哈哈,我就不必多说了吧!” 范溯如刀刃般冷冷的回道:“哼,一派胡言,当今圣上乃是他的父亲,他怎么可能谋杀亲父?” 李公公嘿然道:“他二人政见不同,势必如同水火,况且老皇帝霸占龙椅太久了,子秋老儿眼看着都以快奔五十了,怎么能不着急?” “空口无凭,证据呢?” 说到这里,好似正中qiāng口,李公公显得更有几分得意:“本人不就是证据嘛!信与不信,全都随你,你若下次再见到他,你对他说:‘夏若去,秋方来’,你看看他是怎样的惊愕反应,你就全都明白了!” 嘉统王好似事不关己般笑道:“范少侠,如今北朝政治黑暗,宫廷斗争,尔虞我诈,难怪他国力凋敝,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面对如此政权,我取而代之,解放百姓,又何错之有啊?” 范溯如磐石般固执,依旧不肯相信阉人李公公的凿凿所言,转而应答嘉统王道:“信口雌黄!任凭你怎样冠冕堂皇,侵略就是侵略,我朝内部问题,由我们自己解决,用不着你来chā手!” 嘉统王长叹道:“唉……我皆是好言相劝,你却仍旧执迷不悟,世人皆说‘良禽择木而栖’,范少侠,这通俗的道理你怎能不懂呢?你瞧瞧,如今这北朝上下沆瀣一气,你又有何拯救余地呢?不要再徒劳了,若是你能皈依我朝,我定以上将优待……” 范溯抱拳恭敬道:“谢大王赏识,但我即为北朝臣子,便不可二心,大王求贤若渴,在下却只有望洋兴叹了!” 嘉统王仍不愿放弃,晓之以理,真心劝道:“北朝臣子?呵呵,试问你北朝臣子还有几日可做?他日我将你们这皇子杀父的事件公之于众,必将让你朝野震dàng、人心惶恐,势必不战而自降。我若一朝突破天蒙山,你北朝门户大开,你那臣子忠心,瞬时化为虚无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范溯猛然瞬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xìng。诚然,李公公掌握的机密太多,若不杀他灭口,他必定会去妖言惑众,到那时朝内群臣受其怂恿,朝纲大乱,南戚国届时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范溯额上冷汗涔涔,不由得杀心暗起,他暗攥拳头,催动真气,想要攻其不备。可万没料到,他反复调用几次,真气莫名其妙的怎样都提不上来。范溯心底大惊,但脸面上依然保持镇静,他头脑满转,心中暗道:为何不能运功?莫不是中了dú了……? 范溯虽然无法调用内力,可他依旧不能放过这刺杀李公公的绝佳时机,若是此刻不动手,待到他日,李公公将太子的秘密昭告天下,再加上南朝大肆鼓吹为其渲染,势必危害无穷! 没法子,范溯咬紧牙关,猛地跃起,如饿虎夺食,直奔李公公扑来。众人皆在全神贯注的聆听皇帝讲话,而那李公公更是全然没有料想到范溯会舍命与其一搏,还未来得及躲闪,就已经被其扼住咽喉。 范溯虽未与庄文纪jiāo流,但庄将军已然明白范溯意图,他迅捷转身攻向门旁侍卫,抬手一招擒拿将其制服,顺势抽其大刀,回身砍向李公公。 李公公虽拼尽全力挣脱,怎奈何范溯杀心决绝,死不放手,另一侧庄文纪举刀砍来,诸多事件均发生在这电光火石间,吓得阉人李公公如杀猪般嗷嗷乱叫。 “你小子忒嚣张了吧!”董天炎振臂大吼一声:“护驾!”自己则踏步冲来,他每走一步,营房便颤抖一下,几步上前,豁的右手幻化为刀,一掌劈断庄文纪手中白刃,左手随之呼啸而上,径直将庄将军击出帐外。 范溯怒道:“你们竟敢用dú!太卑鄙了!” “软骨散气,无色无味,哈哈哈!”这个声音竟然如此的熟悉!说话之人缓缓从帐外步入,范溯循声定睛看去,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血dú教主无极道人! “原来你们是狼狈为jiān!”范溯还来不及细想,董天炎有如落雷般惊魂的右掌径直向他脖颈劈砍而去!范溯内力尽散,躲闪不及,只觉脖颈一灼,眼前一黑,瞬间失去知觉。 星月如歌,长风若曲,雪夜潇湘,寒梅倜傥,本不畏严冬胁迫,却怎敌他,天道鬼变,温冷难料,乍暖还寒,凋零落土。 不知过了多久,范溯好像是有了些许游离的意识,他只觉得膺中激dàng,戾气难平,胸口却异常堵得慌,气息不顺,几经冲顶,最终哇的一口呕出血来。胸中戾气被这浊血带出,范溯反而觉得舒服了许多。神志稍微有些清醒,他缓缓的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唯听得猎猎寒风呼啸而过,转而端看自己手脚,皆被镣铐束缚,镣铐另一端死死的钉在墙上。范溯无奈苦笑摇头,暗叹自己定是被董天炎设计俘虏了,南朝君臣,不过如此,联合血dú教主无极道人,竟然下dú暗算…… 恢复了些意志,范溯开始在心中默念《相生相克大法》的口诀,努力去暗运真气,可却丝毫没有效果。想来那yào力未消,自己的真气始终难以聚集,若想逃离监牢,还需静待些时日。 “不晓得我这一昏,究竟是过去了多久,夏威兄弟那边,现在到底如何了……”范溯不禁暗自叹道。 “范太保,你醒了。”一个老成的声音传了过来。 范溯寻声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庄将军,他也同样被手铐脚镣捆绑,状况也没好到哪去。 “唉……”见牢房内并无他人,范溯不禁唏嘘叹道:“未能除掉李公公,真乃憾事啊……若是他将太子所做之事公之于众……后患无穷啊!” “嘿嘿,范太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天下,当真是忧国忧民、不以己悲啊!” 牢房昏暗,范溯看不清庄将军说话时的表情,仅听语气也很难揣测庄将军到底是在赞叹还是在讥讽。范溯幽幽的自言自语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却做不到正大光明,我当真是为国家的未来而堪忧啊……” “范太保悲天悯人,末将佩服,可这混沌朝廷,您当真还抱有希望么?恶子弑父,苍天难容,若不颠覆他,又岂有天理可言?”庄将军言辞中稍显激动,说话的语气也都变得激亢起来。 “可是,若他政权颠覆,这宣国子民……” 庄将军抢话道:“可悲我泱泱大国,万千黎民,竟都将要毁在这一个jiān佞小人之手!” 范溯恍惚间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庄将军莫不是来劝降我的吧?” “呵呵,范太保多虑了,我与你都被关在牢中,我看出他嘉统王对你欣赏有佳、求之弗得,定不会加害于你。而我则不然,生死未卜啊……我又有何必要劝你投降呢?我只是就事论事,针砭朝政,匡扶正义,尽尽臣子的义务罢了。况且这里也并无外人,范太保也一定不会把我说的话,告与太子殿下吧?” 寒风又起,顺着天窗,溜进屋来,本是冬去春来的时候,却更冻得人心冰冷,止不住的打着寒颤。 范溯默不作声,万种思绪在他心中纠结一团:匡扶正义?维持皇室?我当真是庸人自扰,夏将军父女、乃至庄将军,全都是因我而沦落到囹圄境地,考虑那么长远又有何用?眼下如何逃出牢房,才是要紧事…… 好似是有感而发,庄将军接着叹道:“我身为北朝军官,只能战死,不能投降!如今咱被困监牢,严刑拷打前恨不得以死明志!可是,偶尔我情绪低落之时,再转念想想,我庄文纪如此忠于祖国,可我的国家又是怎样对我?” 庄将军的一席话,确实发人深省,范溯那本身激dàng乖戾的浊血,更加难以平静,冲顶上涌,张口yù出,可他却本能的将其堵在胸口,压抑着不去喷呕。 庄将军想来也是看不清范溯的表情,仍旧自顾自的说道:“范太保行走江湖,可曾听说过‘庄武律’这样一个侠客?” 第七十章 文纪武律 更新时间2014-3-2 11:05:49 字数:4337 第七十章文纪武律 “庄武律!”范溯咋一听庄将军谈得此人,不禁一愣,少瞬寻思,接着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未出仕之前,曾与他有过些江湖上的兄弟情义……只可惜他因乱事,被依法斩首……唉……可惜了他侠义心肠……” 庄将军兀自幽幽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良久过后,他再开口问道:“那依范太保认为,平心而论,他所作所为,是对是错?” “这个……”事情的对与不对,怎么能有那么容易去界定?范溯一时间陷入沉思,诚然,他心中矛盾纠结,左手是侠义兄弟,右手是尽忠朝廷,当年刑场上他没有去选择,现在,也无法去选择。想来庄武律被斩之事对范溯震撼极大,他本能的选择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深埋内心,他本以为逃避可以忘却庄武律临刑前的呐喊,可是现如今庄将军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又让他心中的伤疤浮出水面。 庄将军见他不语,只是淡淡笑笑,继而摇头叹道:“是啊,朝廷永远是对的……” 范溯不言并非此意,见庄将军误会,范溯极力辩解道:“武律兄乃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士。他心怀国家,肯舍生取义,这种精神自然是对的。只可惜我那武律大哥鲜有心机,易受jiān人摆布,好心反而做了错事。” “庄武律一心为国,可到头来,自己还不是被那些他扬言保护的人处以极刑?国家yīn谋,尽是些尔虞我诈,真是可怖!他错就错在自己甘愿当个棋子,任人摆布,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最后被砍头的是他,那些背后黑手,将永远不为人所知!范太保,我说的可有道理!” 庄将军言辞激昂,如烈风阵阵。突然间一个想法划过范溯心头,他疑道:“庄将军与我那兄弟同姓庄……某非……?” 范溯一言好似长qiāng,正戳中庄将军心窝,庄将军索然无语,回忆在许久许久的沉默中,静静滋生。庄将军道:“唉……我原名叫庄武纪,而他庄武律乃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虽并非一母所生,但毕竟手足情深。我与他奋发图强本是打算同考武状元的,可自从他得知自己是庶出,无法继承父亲爵位后,便自甘堕落,荒废了学业,以至最后不辞而别离家出走,混迹于江湖,与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虽然范溯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还是因庄将军的话而吃了一惊:“莫非庄将军是怕受牵连,才改名‘文纪’的?” 庄将军突的朗声笑道:“哈哈哈,我辈岂能是此等贪生怕死之人?我当年只因气不过那些文弱书生,才改‘武’为‘文’的。我考取武状元后才发现,我在前线拼死拼活又有何用?可却完全抵不上那些文官嘴上两片薄ròu的丰功伟绩,他们只需贴在皇帝耳边一吹,就能包揽千秋青史。因此看来,我即便是武状元又有何用?但看他南北两朝,自上而下,耍的净是些嘴上的yīn谋权术,真让我等妄想用双手实干兴邦的人心寒啊!” 来不及让范溯细细反思语中深意,庄文纪话音未落,牢室外便传来一人jiān诈笑声:“哈哈哈,庄将军刚刚清醒过来,就在这监牢中针砭时弊,难不成就要在我的大牢中逞起威风?” “无极道人!”范溯识得此声,隔着牢门厉声回道:“你好卑鄙!竟敢下dú!” 只见牢门外无极道人领着数名南朝狱卒徐步走来,透过栏杆打量着范溯、庄文纪二人,好似在看笼中之鸟,颇有几分玩戏的味道。仔细去确认二人yào力未退,无极道人也不着急搭话,只是隔着栏杆yīn险的笑着。 范溯一边尝试挣扎一边吼道:“把解yàojiāo出来!放我们出去!” 无极道人并不回答,只是嘿嘿地冷笑着,喀啦啦牢门打开,好似地狱冤魂在呻吟。无极道人在狱卒的护卫下缓缓步入牢房,只见他轻捋羊须开口说道:“范少侠,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嘿嘿,当真是冤家路窄哈!你处处与我做对,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我的手里!如今看来,这上天是注定要让我来收拾你!”无极道人忽的话锋一转,变得假腻腻的柔和起来:“不过呢,你用不着担心,我今天可不是来报私仇的,我是奉旨来探望范少侠和庄将军的,我大戚国嘉统王只想问你们一句话,是否愿意弃暗投明?” 庄文纪怒道:“少废话!明知故问!”说罢一口恶痰吐向无极道人。 无极道人轻松一闪,并不发怒,依旧yīn阳怪气道:“不降可就还要再多吃些牢狱的苦头咯!” 庄文纪横眉冷对,厉声道:“但求一死!” 无极道人突兀的仰面大笑,而后脸色沉转,挥手示意随从撤离,只留他自己一人站立在牢中。待众人已不见踪影后,无极道人这才显露出惯常的yīn险神情,开口冷笑道:“哼哼,听闻范少侠是高天成的弟子?”他嘴中颗颗尖牙当真如饿狼利齿般寒光慑慑! 范溯不知他意图为何,便默不作声,不予理睬。 无极道人故意啧啧两声,又接着说道:“我家主子倾心武学,更是对昔日剑圣的剑法情有独钟,虽是再难觅剑圣踪迹,可今日恰巧偶遇高天成的弟子,我家主子便不惜屈尊求教,讨要剑谱。范少侠,你意下如何啊?”无极道人的手就搭在范溯的手铐上。 庄文纪不屑道:“你家主子?嘉统老狗还对武学有研究!当真笑掉大牙!” “混账东西!竟敢辱骂当今圣上?”说罢,无极道人长臂一甩,冷不丁抽了庄文纪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家主子乃是当朝董国师,董国师武功霸绝天下,你们最好对我客气一点!” 庄文纪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笑着嘲讽道:“是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话音未落,无极道人抬腿又是一脚,正奔着庄文纪的裆部踢来。这脚yīn狠,顿时庄文纪无力支撑,咬牙跪倒在地。 无极道人转而对范溯说道:“范少侠最好放明白些,你若是同我们合作,我家主子自有办法放你出去。” 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天人合一”剑法而来,面对威逼利诱,范溯依旧闭目闭口不言。 无极道人等了片刻,便有些不耐烦了:“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jiāo出剑谱,不过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张口!” 范溯倒也出奇的冷静,他心中暗想:如今被你们俘虏了,大不了挨些刀子,宁是身上多几个血窟窿,也不能把自己的“天人合一”剑法传与歹人。 无极道人右臂一抖,袖中滑出一把短剑,剑刃锋利,霍霍生寒,无极道人面带邪笑,步步逼近。他将刀尖贴在范溯心口,冷笑道:“嘿嘿嘿,范少侠,这刀子,冷吗?哟,别紧张,圣上有旨,不能动你分毫。” 无极道人素来出尔反尔,范溯提着的心却依然不能放下。 “至于他嘛……”无极道人瞥了庄文纪一眼,突地尖声道:“是死是活,并没人管!”刀子也不若无极道人这八个字更加令人心寒生冷! 庄文纪毫无怯色,泰然自若道:“少说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绝不会让你这jiān人达成所愿的!” 扑哧一刀,无极道人身形只是一飘忽,毫无预兆的把尖刀径直chā入庄文纪腹中,残酷冷血根本容不得人眨眼!霎时间鲜血沿着短剑的放血槽汩汩流出,庄文纪手脚均被束缚,根本无力挣扎抵抗,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范溯心中焦急,头脑满转,眼见着庄将军受此大刑,自己却毫无脱解之道。 “还不说吗?”无极道人并不着急把刀抽出,反而是将手腕扭转,刀子在庄文纪腹中来来回回又捣了几圈。庄文纪疼的满头大汗,脸面抽搐,极近晕厥,可依旧不改坚定颜色,不吭一声,誓不低头。 范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无极道人!你如此残忍!岂是修道人之所为?” 无极道人冷冷回道:“你可懂得修道?道,乃是天道,天道乃是强者之道!弱ròu强食,适者生存,此乃天理也!” 庄文纪忍痛骂道:“歹dú宵小,天理难容!” “我素闻庄将军是条汉子,挖眼割鼻什么的,自是不怕,不过若是范少侠再不jiāo出剑谱,那庄将军的命根子可就要……”无极道人一边轻松的说着,一边抽刀下滑,刀尖正搭在了庄文纪的xià tǐ处。 如此羞辱,身为男人的庄将军心中难免顾虑,无极道人嬉笑着对他说道:“不如你好好求求你的范太保,只要他随便写写画画,你就还可以继续当男人。啊哈哈哈!”声声yīn险,怎是个人! 牢房内充斥着无极道人的笑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庄文纪咬着牙,一字一顿刚毅道:“求!死!” “且慢!我写!给我纸笔!”刀子虽没chā在范溯身上,可他已经大汗淋漓,衣衫湿透,如失足落水者刚刚被打捞出一般。 “范太保你……”话未说完,庄将军体力不支,失血过多昏倒在地。 “好好好,早点配合该有多好!若是听话,便少遭些罪。”无极道人满脸的yín笑,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架势,转而出了牢门,去拿笔墨。 范溯心中悔恨,他当初万万没没料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样一步田地,自己已经连累了如此多的人!自己本是抱着救国救民的心情而来,没想到却又徒增了诸多祸端。只愿如今自己能够胡乱编造一个剑谱,巧言骗过无极道人,赢得时间恢复内力,这样才可以救庄将军出牢。 正寻思间,只听得牢门外龙吟虎啸之声大作,轰然如天塌地陷,苍劲雄浑的内力左突右撞,隆隆噪响,不知是哪头野兽出笼,亦或是那位天神下凡,能有如此大的气场,震得墙壁颤抖,砖瓦松动。 “你!你是谁?”牢外传来无极道人惶恐之音:“来人呐!劫” 劫狱的狱字还未说出口,只见得无极道人如被丢出去的沙包一样,横的飞出七八米外,登时倒地,不省人事。范溯惊诧,此是何人,竟有如此能耐,一招击破无极道人! 只见那人径直走向门口,手腕粗的牢门钢栓,好似薄冰所做,被他一捏掐断,他轻轻一推,牢门大开,长长的黑影照在了范溯脸上。范溯借着昏黄的灯光定睛看去,只见那人粗布麻衣,头发花白,瘦瘦小小,弓腰驼背,怎么也不像是个武学至尊的样子,可是他这徒手断金的绝活,却是武林难觅的…… 那老者话不多说,抢步上来,双掌挥动,劈断范溯与庄文纪的手铐脚镣。此等内力绝非世人所能及,即便范溯,也望其项背。 “你是……?” “我外孙求我来救你,走!”说罢,那老者双手提携范、庄二人踏步yù奔出牢房。 那老者瞟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无极道人,冷冷一笑,脚下轻功运走,准备一口气冲出营地。正待此刻,他只觉身后yīn风袭来,三点银亮亮的细针毫无征兆的径直袭来!原来那无极道人只是装死,他自知打不过这不明来路的老头,只能假作晕厥,以待时机暗器偷袭。 眼见着无极道人三枚dú针就要chā入老者后腰,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间室内天翻地覆黑云一片。无极道人心中骇然,惊讶万分,无名的濒死感萦绕脑海,因为他通过观察此人招式,无极道人已经隐约的察觉到了这名老者的身份,他也隐约的察觉到了自己死期将至…… 不过,无极道人怎能轻易等死,奋命一搏,也不知最终鹿死谁手!况且他对自己用dú颇有自信,任对方武功再高,若是被这血dú蛇针命中,即便阎王爷一万个不愿留你,你也没可能再还魂归生。 且说此刻屋内黑云笼罩,犹如深海乌贼吐出墨汁,漆黑一片,不辨敌我,声音也好似被这黑云吞没,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人知晓。待到黑云散去时刻,只见范、庄二人瘫坐地上,屋内物件一切如初,唯独不见了老头身影,无极道人不禁窃喜,想来那老头不过如此,即便是背后长了上百双眼睛,也难逃蛇针追命,他必定是中了dú,遗落下范、庄二人,自己仓皇逃窜了。 可是不出须臾,豆粒大的汗珠从无极道人额头滚落,他只觉脖颈yīn寒,脑袋无法回转。那老者的五指正牢牢地搭在他颈椎之上,他刚刚也见识过这只手断金的功夫,掐断他的脖子,简直有如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世人都说你yīn险无比,果不其然!”老者此刻才发一言:“蛇蝎祸害!岂能留你!” “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无极道人半带哭腔的乞求道:“我……我愿用一个惊天秘密换我一命!” 外篇 十四 更新时间2014-3-5 11:18:27 字数:220 外篇十四 “人算不如天算啊……我怕是挺不过今年了……” “师父……天易师弟他很快就回来了……您……您再多坚持坚持……” “我心里憋了很多话,最终也没能亲口和天机子说……唉……遗憾啊……” “三年之约未到,师父切莫轻言放弃啊!我相信天易师弟一定会把天机子师叔带回来的!” “但愿吧……元水啊,我还有一事,需要嘱托你。” “弟子谨遵师命!” “我若是去了,你务必把这本书jiāo给天易……” “师父……师父莫说些丧气的话……” “这明月岛中,为师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第七十一章 飞龙吸水 更新时间2014-3-6 18:54:50 字数:4233 第七十一章飞龙吸水 “范礼前辈手下留情!”范溯眼见那驼背老者手上黑云盘亘意yù运劲,他急忙劝阻道:“此人设计诸多yīn谋,必然知道很多内情,老前辈不如暂且留他一命,听他有何话说。” 生死关头,无极道人头脑满转,他yù言又止,吞吞吐吐道:“不过,此事关系到雪山丁家声威……恐怕,也只能与范少侠一人说……” 范礼手绕如墨黑云,蓄势待发,鼻中冷哼道:“什么秘密?要说便说,不说便死!休要再玩些鬼把戏!” 命悬一线,无极道人浑身冷汗,对老者命令哪敢有违?他一咬牙,下定决心开口道来:“不知范少侠可曾想过,我们是如何能够提前得知夏澈行踪,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伏击的?” 这话如刀子般一下chā进范溯心坎中去了。诚然,夏澈将军无故被袭,自己那时又恰巧受约会见丁天羽,其中种种,究竟是圈套还是巧合,自己也难以说清。若是圈套,这yīn谋背后设计之人究竟为谁,范溯更是毫不知情。 未等范溯回答,无极道人自己递进说道:“雪山丁家心法突然被盗,究竟是何人所为?”其语气势,咄咄逼人,竟然反客为主! 对啊!若是把两件事情捏合联系一起,其中确实有些蹊跷!一拍脑门,范溯猛然间意识到,若《冰玉心经》真的被夏澈差人盗走,那么遇袭当日,他怎能束手就擒,必然要运用丁家武功奋起反抗,可是当时现场根本就没有丝毫火拼内力的痕迹,明显是夏澈一行人毫无还手之力,在转瞬片刻间,轻而易举的就被董天炎所俘虏了!如此说来,这盗书背后肯定另有真凶,而夏澈极有可能是被无耻小人栽赃陷害的!可是,究竟是谁陷害夏澈? 众人沉默,唯独无极道人喋喋不休张口说道:“怎么样?这个秘密,足够换我一命了吧?” 范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事态有所缓和,无极道人豁然笑了,露出他那白花花的板牙,尽显得意神情:“说起这两件事,就不得不提起两个人……一个是当朝国师董天炎,另外一个人嘛……” 范溯迫不及待道:“是谁?” 无极道人故意卖关子,假装犹豫的样子,一时半刻却也不着急道出,想来此刻他若是多拖上一阵子,可能援兵随后就到。 范礼微愠,手上加了把力度:“说还是不说!” 无极道人吃疼嚷道:“你捏疼我了!范老前辈还是松手吧!要不然,我被你这样挟持,时刻担心生死,也没心情整理思路从头开说呀!” 量他也无处可逃,范礼送了手,无极道人伪作受伤犬畜一般孱弱,退到一边接着说道:“盗取经书,嫁祸夏澈,都是董天炎的主意!那天在藏经阁中故意遗留下夏家内卫的器物,也是董天炎一手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挑起丁家和北朝的矛盾!我……我在其中,只不过是扮演个跑腿的角色,而他董天炎才是主谋!你若想报仇,可一定要找准对象。”及至此时,他还在为自己开脱。 “原来如此!”范溯双目怒红,指着无极道人愤恨道:“你二人狼狈为jiān,我早就觉得事有蹊跷!快说!那另外一人是谁?” 眼看着范溯急的怒火攻心,无极道人反而胸口一松,眼珠子滴溜乱转,yīn谋诡计在眼眉边时隐时现。其实,无极道人刚刚所说的,完全都是已经成型的现实,无论范溯是否知情,南戚国已然俘虏了夏澈,目的达到,其中机关计谋道破也无妨。可另外一人,却还对他们有用,无极道人暗自嘿然一笑,心上一计,煞有介事的说道:“嘿嘿,另外一人,庄文纪,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起初听闻无极道人揭发董天炎盗取《冰玉心经》,诸多细节均能吻合,想来应是证据确凿,范溯自是异常震惊。而此刻再闻无极道人点名道姓的质问庄文纪,范溯心中难免疑云四起:庄将军?难不成他已经通敌?可看他身上伤的这般重…… 庄文纪怒斥道:“卑鄙jiān邪!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你话可要说清楚些!yīn险小人,你大限将至,难道还要反咬我一口不成?” 好似胸有成竹,无极道人兀自邪笑道:“嘿嘿,信与不信,全凭范少侠定夺。我相信,范少侠天资聪颖,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庄文纪无端被诬陷,心中怒不可遏,踉跄起身,yù与无极道人搏命,怎奈何腹中刀伤剧痛无比,走了两步便难以支撑。无极道人借势故作惊恐状,口中不住尖声叫喊道:“庄将军,难不成你要杀人灭口!范少侠可是说好要留我xìng命的!” 范溯搀扶住庄将军,冷静言辞:“空口无凭,证据呢?” “你要证据,有啊,你凑过来看这是何物!” 范溯唯恐中计,并未去看。可无极道人不急不缓的将右手伸入怀中,假模假样的掏了片刻,突然一顿,以眨眼所不及的速度猛然大手一扬,数枚银针悄无声息一并飞出,犹如天降暴雨,直shè范、庄二人!牢狱室内灯火本是昏暗,再加银针异常细微,ròu眼极难辨分。眼见着无极道人大手一挥,范溯深知此间定是无极道人再度使出无形暗器,想要殊死一搏。见状范溯不免大惊,如今他内力尽散,脚下轻功不能施展,躲避银针当真极难极难。 银针飞出那一瞬间,无极道人身形突进,紧随dú针之后,向门口飞冲。眼见范溯避无可避,xìng命悬于俄顷,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唯见得驼背老者范礼双掌运功,黑云环绕,宛如两条墨龙缠在手臂之上! 只听得范礼大吼一声:“飞龙吸水!” 忽而,“北瘦”范礼手上两条墨龙猛地深吸一口气,那数枚疾驰奔向范溯的银针好似接到命令一般,陡然停住,在强大内力的干扰下,居然被硬生生吸了回来,直直的奔着后方的无极道人扎去。无极道人只想着趁乱逃出,对着突发的变化毫无预料,变招已来不及,他惊恐万分,双目圆睁,亲眼看着细如蛛丝的银针一根不落的悉数反chā其体内,根本未来得及支吾一声,无极道人当场毙命。 无极道人可能至死都没想到,自己竟会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 这隔空吸物,范溯已不是第一回见到,当年武林大会上,韩风海也亮过一手隔空抓取黄诗若的功夫,想来韩风海曾经拜范礼为义父,更受过范礼指点,他二人同会此招,也不稀奇。 无极道人一死,范溯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了,那设计yīn谋盗经书、袭夏澈的另外一人究竟是谁,他便再也无从知晓了。可是,他更不愿妄加推测冤枉了好人,范溯只能希望天道扬善,恶有恶报,只要坚持不放弃,真相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速速投降,我们可就要放火烧了这里!”正寻思间,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阵官兵喊叫声。 锣鼓声铛铛叫嚷,恐怕他们此刻已经被南朝官兵团团包围!未离狼窝,又入虎口,范礼毕竟身经百战,此时依旧镇定如初,他一刻也不愿耽误,手抓范溯内关穴,猛地用力一推,口中喝道:“开!” 范溯犹如过电一般,浑身麻酥,一口黑血呕出,吐到地上,有如黑泥一般。时不我待,“北瘦”范礼催促道:“还不赶快运功!并我一同杀出去!” 范溯不敢迟疑,急忙依照《相生相克大法》运起内功,那散功之dú应当是伴同黑血一并被范礼强劲的真气逼出体外了,此刻范溯运功毫无障碍,上下腾冲,反复成环,不足半盏茶的功夫,七层金刚伏虎内功又重新聚集回来。 “范礼前辈……我们还不能就这样离开!”范溯恢复了内功,语气也多了几分力气:“如今夏澈父女尚未被救出,晚辈还烦请范礼前辈看在北朝社稷的份上,营救夏澈父女吧!” 范溯万没想到,昔日的武林泰山北斗范礼却突然一反常态,冷声说道:“江山?哼!明睿王轻信谗言,灭我满门,我不反他便已是忠义!而他的宣国天下,在他杀我全家之时,就已与我范礼再无瓜葛!” 范溯再求道:“那看在夏将军体恤爱民的份上……” 还未等范溯说完,范礼冷冷驳斥道:“你岂不知,我范家与他夏家乃是世代不和,更何况他夏澈又害死了我家师师!每每想起此事,我便怒火中烧,我与他深仇不共戴天,恨不得亲手撕碎他,又怎么会去救他?如今我出山,完全是受了我外孙之所托,来接你回天蒙城。而且说来也巧,恰好你也姓范,想来我们五百年前应是一家,既然是本家,我范某救你,便也理所应当。可如今,我冒险救你出狱,你不多言谢意也就罢了,怎的还这么多要求!” 范溯猛然想起,刚刚事发突然,自己一直没有谢过这位冒着生命危险来解救他xìng命的大恩人。范、庄二人急匆匆跪拜叩谢其救命之恩,范礼再道:“莫要嗦,你我联手杀出重围,夏威十万兵卒随后便到。至于营救夏澈的事,就jiāo给他们吧!” 这些日子中,北朝神不知鬼不觉的集结十万大军暗中驻扎在天蒙城里,今日决战,乃是摆明了yù倾其所有,定要将南戚来敌赶回老巢。 “北瘦”范礼背起身受重伤、知觉飘忽的庄文纪,双手则紧贴着墙壁,口中大喝一声,猛地发力!轰隆隆,厚厚的墙壁硬生生被震开一个大洞,屋外天已蒙蒙微亮,抬眼看去,四处火光冲天,滚滚热浪浓烟随寒风涌入屋内,呼的一阵袭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随我走!”只见范礼身躯虽是瘦弱,可气势却如天神!他大吼一声,吹散浓烟,随即他三人趁乱一冲而出。 牢外官兵完全没料到三人会不走正门、另辟蹊径,一时间纷纷乱了阵脚。范礼趁机运足内力,双掌一挥,两条墨龙横空出世,一边疯狂咆哮着,一边毫不留情的冲杀入敌群。龙啸之音岂是ròu身凡胎所能忍受?只见南朝兵卒悉数捂耳倒地,七窍流血,苦不堪言。 “北瘦”范礼虽身负一人,但却依然步履轻盈,穿梭突围,墨龙护身,双掌纵横捭阖,难觅敌手,一时间范礼好似腾云驾雾如入无人之境。想来这些鱼虾兵卒,怎能拦得住当年的武林至尊? 范礼气贯长虹,战意抖擞,有如返老还童般豪情焕发,眼看着他就要冲出敌营,转而回看身后,不禁心中一紧,自己只顾杀个痛快,此刻却已难觅范溯身影!不知何时,范溯悄悄的离开他们,独自去完成自己的计划了…… 且不说“北瘦”范礼如何成功营救庄文纪,单表一表这范溯这来无影去无踪,内力刚刚恢复,此刻又心急奔向了何方。 范溯趁乱飞出重围,远见着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细看此人,当真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骑马之人正是在营帐中向他掷杯的郭将军。范溯要事在身,本是无意理睬此等无谋匹夫,可他远远的一眼瞟见,那郭将军腰中别带的正是他的“玄妙”剑!当下范溯改了主意,轻功运起,如燕跃空,径直奔郭将军冲去。 那郭将军手拿长斧,眼见范溯来者不善,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他军中虎猛郭大将军岂是吃素的?只见他狠夹马肚,长斧高举,蓄势待发,看准时机,定要将范溯准准的一劈为二。 范溯虽手无寸铁,但身形矫健,眼看长斧霍然劈来,他身形后仰平躺倒地,借着冲劲滑着钻入马腹之下,顺利躲过郭将军的致命一击。同时范溯迅速出拳猛击马腹,那战马吃疼,长吁嘶鸣,应声倒地。那郭将军毫无准备,此刻乃是人仰马翻,一时间乱了章法。 范溯鹞子翻身,抢步而上,怒道:“把剑还我!” “骁侠太保”气势逼人,刚刚一闪一击的功夫,骇的郭将军撑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保命要紧,郭将军慌忙去解那腰间“玄妙剑”,可不巧,越是着急,手上越是仓促,竟连自己的腰带也一并解开,裤子随即滑落,期间窘态,不可言说。范溯夺回宝剑,冷声质问道:“夏澈父女,关押何处?” “大侠饶命!都怪我……我有眼不识泰山!”一向趾高气昂的郭将军此刻如丧家犬般摇尾乞怜:“求您饶命啊!那夏澈父女……已经被抓到董国师营帐中了!” 第七十二章 神功十层 更新时间2014-3-10 10:27:33 字数:3865 第七十二章神功十层 青霜风峭,日出天蒙之东,邀月jiāo于苍穹,星瀚隐,曙光生,本是睡眼惺忪时刻,岂料千军万马,泄洪杀来! 火矢如雨,巨岩流星,营崩寨坏,鬼哭狼嚎!忽而,朱雀煽乱,北风猖狂,有如天火燎原,燃尽八方!南朝军营轰然四面火起,焰借风长,烧成一片。 北朝兵卒,杀声嘹亮,霸王夏威,一马当先!万蹄奔腾,大地动撼,得闻声者,其心惶惶。 中军帐下,董天炎怒摔酒盏,谩骂道:“夏威小儿当真混蛋!竟敢兴师伐我!一面派人言和,另一面竟敢连夜偷袭,jiān诈小人,气死我也!真不怕我将他爹就地处决?” 但见帐内,除董天炎呼延拓二人之外,还有并数名身强力壮的南朝劲猛武士,众武士手提军刀,神情严然,被其无情刀下羁押的,正是手脚被束的夏澈夏小灵父女二人。 夏澈面无惧色,有如冰山,他冷笑答道:“哼!我子当如我,统兵坚决,眼看你的大营不日可破,我死又何惜?” “混账东西!”董天炎哇呀呀勃然大怒,抬手狠狠的抽了夏澈一记耳光,夏澈全无内力抵挡,顿时口吐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夏小灵知道董的厉害,可她眼见自己爹爹受人虐辱,自己却毫无办法,不禁难过,紧咬下唇,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哼!你个女娃子!”董天炎凶恶道:“拖她到营门前吊打,我就不信夏威能如此绝情!” 说罢,他单手提起夏小灵,跨步走向帐外。正在此时,突地怒风狂卷,有如开闸泄洪,帐帘骤然扯开,逆光瞧去,一人刚毅,仗剑矗立! “董天炎,还不快来受死!”那人声如洪钟,动魂惊魄,骇的众人接连后退,唯有董天炎运力站定,细眯小眼,藐视来敌。 虽是来者不善,董天炎自恃武功天下无敌,倒也泰然自若,他扼住夏小灵,威胁道:“范溯小儿,休要猖狂,你就不怕我捏断她的脖子?” “董老匹夫,你已是瓮中之鳖,还不束手就擒?”范溯义正言辞,朗声道:“枉你自称武学宗师,试问你这一身武艺从何而来?庞蓉婆婆被你害的好惨!”剑指贼人,气吞山河! 一听范溯提及“庞蓉”二字,董天炎神情陡转惊异,马上又镇静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手指范溯质问道:“那庞贱人与你是何关系?” 范溯却也不着急回答,只是当着董天炎的面,突然调运内力,手掌通红一片,好似手托熔岩,时刻都有可能喷出火来!范溯煞有介事,故意激怒董天炎道:“我乃是庞家内功正统传人,今日来替南朝庞家清理门户!”其言辞掷地有声,如长城般坚不可摧! 董天炎再度上下打量范溯一番,轻蔑道:“江湖晚辈,不过尔尔,岂能和我八层伏虎金刚功相提并论?即便庞蓉亲自来了,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在此大放厥词,只不过想引我应战,伺机救出夏澈父女,我非凡夫俗子,怎会轻易上当?你若还不劝夏威退兵,我就立时捏断他二人的脖子,然后再灭了你这个庞贱人的仆子!” 对峙间,范溯暗中观察董天炎神色,每逢言道“庞蓉”二字,董天炎的眼角便会不自觉ròu跳抽搐几分。范溯忖思道:想来董天炎对庞蓉婆婆依旧是十分忌惮,若是以庞蓉婆婆来压他,也许就会抓到他的破绽! 一计不成,范溯顺水推舟又生一计,他故意提高音调,运足内力朗声笑道:“哈哈哈!区区八层有何了不起?董老匹夫,你个井底之蛙,你岂不知,我都已练到达第九层了!而我师父庞蓉婆婆早就突破第十层,已然达到无天无我的境地!只不过她容颜尽毁,不愿抛头露脸,才委派我出山为她报仇,亲手宰了你这个背叛她的歹人!” “一派胡言!她早就死在深山了!”董天炎有些将信将疑道:“即便她还活着,也只不过是个废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十层伏虎金刚功给ròu体带来的灼痛之苦?” 范溯见他有所动摇,更加言辞凿凿道:“哈哈哈!老匹夫,你对武学可谓是毫无建树,每日只知闭门造车,仅懂得些采yīn补阳的基本道理,便以为可以通宵天下?当真可笑!董老匹夫,你以为盗取至yīn至寒的《冰玉心经》,就能辅助修炼庞加内功?你根本就不明白yīn阳相生的道理!” “yīn阳相生?”董天炎一生痴迷武学,穷尽所能也想要将伏虎金刚功修炼到毁天灭地的第十层,此刻听范溯这么一说,董天炎心中万千疑问油然而生:“难不成是钟离的《相生相克大法》?” 范溯泰然自若,背过双手,好若师父一般,他虚张声势道:“我兼修《冰玉心经》、《伏虎金刚经》与《相生相克大法》,yīn阳调和,互为增补,以至于无色无相,无人无我,早就抵消了你所谓的灼痛之苦!” 了解范溯在斗yīn山中奇遇的人都会知道,他七层伏虎金刚功其实全都是庞蓉强行灌输,说到庞家内功的具体修炼方法,他其实一个字都不知晓,以至于经历时间这么久,他体内的伏虎金刚功却毫无长进。可公孙让遗留给他的《相生相克大法》,却已经被他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但是范溯所言并非全虚,正是因为有了《相生相克大法》,他才能减少了庞家内功对他自身的伤害。 董天炎虽然觉得范溯并非痴人说梦,但也不敢轻信,他冷声疑道:“你小小年纪,怎能学会这么多武林绝学?你若真的修成正果,不妨露一手,让我开开眼!” “董老匹夫,无知至极!武林人士皆知我丹田尽毁,但却依然内力充沛,你可知是何故?”范溯的言辞好似按住了董天炎的鼻子,他轻蔑道:“我再问你,那承影邪剑与你八层内功相比孰优孰劣?你可知它又毁于谁手?你若还是不信,你大可问问你那狗头军师无极道人!哦,不,你现在问不了了!刚刚,他yù暗箭伤我,却反被我十层内力反弹致死!”反正无极道人也死了,范溯可以随意胡诌了! 董天炎皱眉思考,范溯怕他看出破绽,接着说道:“十层内力着实厉害,我若在这里施展,唯恐误伤了夏澈父女,你若想看,大可随我出帐,我在外面给你露上一手!” 董天炎怒道:“哼!说到底,还是想哄骗我出去!” 范溯心中暗骂道:董天炎这个老狐狸当真难对付,只要一谈到引他出来,他便自己又缩了回去。 范溯忽而狂笑道:“哈哈哈!好,老匹夫你便做你的缩头乌龟,永远不要出来的好!” “狂妄小儿,你的字字句句我都记忆在心,今日无奈我遭遇大战不能脱身,他日我定将你碎尸万段,看看你是否还有能力复原!” “好!你若想见识十层伏虎金刚功的威力,我倒是还有一种方法,你完全可以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揪出你们的狗皇帝,在他身上当场演示给你看!” 说罢范溯转身飞出帐外,身形如流水,丝毫没有停顿之意,霎时间便不见踪影。站立一旁的呼延拓不免大惊,他见识过范溯万人群中杀进杀出,若是嘉统王落在他的手里,恐怕不仅仅是战局,甚至连国家命运都会因此改变。呼延拓忙劝道:“范溯武功高强,恐怕……营中唯国师可与其对敌,若是真让他擒了万岁爷……这……这……况且夏澈父女有我看押,定不会逃走,国师若是现在去追,应当还来得及!” “哼!”董天炎鼻中轻哼,一把推开夏小灵,高声吼道:“范溯小儿,哪里跑!”随即轻功大展,冲出帐外。 董天炎前脚刚走,呼延拓顿时面露凶相,一扫平时斯文,命令手下用冷水泼醒夏澈,转而一脸yín笑的走向夏小灵。夏小灵本已哭的梨花带雨,此刻看呼延拓这般凶巴巴色迷迷的样子,她更被吓得惊恐万分,花容失色。 夏澈怒道:“呼延拓!你要干什么!枉你接受圣贤教化,此刻当真禽兽不如!” 呼延拓yín笑道:“我做什么?嘿嘿,这还用问吗?谁让你把闺女生的这般如花似玉?你不是不投降吗?好好好,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闺女给……嘿嘿!” 呼延拓步步逼近,怎奈何夏小灵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口中不住的喊着爹爹。呼延拓手拖夏小灵酥胸,一边把玩一边说道:“呦呵,挺软的嘛!”他转而看了眼屋中数位武士,接着说道:“你们还站着这里干什么?快去帮董国师捉拿范溯啊!”这些武士咽了口水,虽是不情愿,但他们却也识得时务,众人得令,持刀拿qiāng,出帐而去。 夏小灵惊魂,此刻浑身颤抖,喉咙不停哽咽,极近晕厥。夏澈正声道:“小灵莫怕,威儿统帅三军,很快就会破营拔寨,我等万万不能拖了他的后腿,今日若是能够为国献身,必将流芳百代,死而无憾!至于你呼延走狗,我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待到众武士走远,营帐内仅他三人,呼延拓陡然收了yín笑,从靴中掏出一柄匕首,抱拳对夏小灵说道:“刚刚情急,在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说罢他用匕首划开绳索,接着又将夏澈手脚全部解开。 这变化太过突然,夏小灵一时竟然失语,夏澈也不知其中何故,刚yù发问,呼延拓低声说道:“夏将军莫要多语,营帐屏风后我藏了两件军服,你二人换上之后,速速逃离吧!” 夏澈不解:“呼延将军,这是何故……” 呼延拓郑重道:“我敬重夏将军为人,战场上我们虽然是敌人,可我却不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赢你!我本就反对掳你为人质,只可惜我在军中人微言轻……今日我观察局势,我军营内四处起火,你龙骑兵团应是早已混入我军营中,如此内外夹击,我方大势已去矣……若是龙骑兵团潜伏营中,恐怕你们迟早会被他们救出,与其如此,不如我先放了你们吧……” 夏澈感激道:“呼延将军军德高尚,直言不讳,坦诚相待,夏某当真感激不尽!” 呼延拓接着说道:“不过夏将军,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你务必要答应我!如今我放你回去,请你劝夏威停手罢兵,我方败局已定,自会退兵回国,免得兵戎相jiāo,死伤无数……” “哦?呼延将军如何这般信赖夏某?若是我回到营中,夏威依旧要打,那呼延将军岂不是亏大了?” 呼延拓浅笑两声道:“我相信夏澈将军一诺千金,定不会出尔反尔,你若执意要攻,那我们也只能血战到底,绝不能丢了南朝军人的荣誉!到时弄得两败俱伤,又要再添多少新啊……” “军营之中,怕是万事都要听从他董天炎的安排吧?若是我们停手,你们却还不退兵呢?” 呼延拓坚决道:“夏澈将军不必担心,在下自有办法力劝吾皇圣主,量他董天炎也不敢违抗圣旨!” “好!那你我就立下君子协定,今日多谢呼延将军搭救,他日……”夏澈的话说了一半,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呼延拓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他两人皆知,他日再见时,又会是怎样。 待到夏澈父女换了妆容从旁侧逃出营帐,呼延拓找了一根棍棒,将自己敲得头破血流后,也奔出了营帐。 外篇 十三 更新时间2014-3-11 11:09:17 字数:316 外篇十三 “你小小年纪,又非凌山弟子,老实jiāo代,你体内的《相生相克大法》是从哪里偷师习来的!” “我……我只是得了一位金剑大侠指点……” “金剑大侠?哈哈哈!果不其然,普天之下,精通《相生相克大法》的,除了他范溯,再无二人。他既然将如此稀世的武林秘籍传与你,定有他的目的!” “大侠别激动……你伤的这么重,小心再喷出血来,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你小子肯耗费你的内功替我疗伤,倒也算是宅心仁厚。不过,你若知道我是何人,便再也不敢接近我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王平……” “好!黄天不负我,能让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毕生的绝学不至于失传!来,王平,你若肯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师傅,我就教你一套‘风魔剑法’,如何啊?” “我……我……” 第七十三章 烈焰饕餮 更新时间2014-3-13 10:30:33 字数:5554 第七十三章烈焰饕餮 “骁侠太保”范溯大步流星,乘奔御风,无人可挡,他只觉得身后热浪排空而起,行进间回头暗瞟,原来那自诩武功天下第一的南朝国师董天炎正紧随其后,穷追不舍,跃飞腾冲,有如脱缰野马,几个起落间就已经追上范溯。范溯本想甩开董天炎,然后折回来解救夏澈父女,可怎奈何董天炎当真是轻功精绝、内力充沛,洋洋洒洒冲闯之势,千军万马亦不可挡。现如今,且不论如何摆脱他,就连范溯自己是否能成功逃脱,都已然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看两人乱营阵中穿梭,好似云端跳跃,一个后发先至,大手一挥全力来抓;一个左闪右避,蜻蜓点水腾挪而去。耳闻身后董天炎内劲铺天盖地呼啸而来,范溯一面暗恨自己轻功不济,另一面脑中片刻不停转着主意,稍不留神,险些被董一掌劈中锁骨。董天炎猛地突进,欺身来攻,范溯自是抽剑抵挡,且战且退,不争招式。 棋逢对手,缠斗几个回合不分高下,一向尚武的董天炎豁然战意大起,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谋略,“天下第一”的他,一心只想击败眼前这个对手。酣战之时无人无我,岂不知,二人已然离了众人,飞跃到大营之外。 说来奇怪,范溯也不知何故,自己并非乖张暴戾之人,可是每每一见到董天炎,无名之火便会在他胸膛燃烧,他本身无心恋战,可随着董的步步紧逼,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的却抽不出空来,兀的杀意激增,定要将董天炎大卸八块方能解恨。 董天炎大喝一声,隔空打来一掌,范溯不敢硬接,只能腾转躲避。刚猛的掌风正中身后参天古树,竟将古树穿出手掌大小的一个窟窿来!范溯心头一凛:董天炎这双掌,当真比那刀qiāng剑戟厉害得多啊!董的内力虽不及承影邪剑那般黑暗无穷、法力无边,可自己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坚若磐石的“决云金剑”了,此刻若是被他击中一掌,非要粉身碎骨不可! 范溯暗自心头杀气一横,更有万种怨恨混杂其中。他骤然停住脚步,仗剑独立,莫名胸膛灼烧,内力陡涨,似有万马奔腾,更似熔岩bào裂!虽自己手中“玄妙”乃是一柄逆刃剑,可是它在范溯自身洪水一般的内力催动下,变得始料未及的威力惊人!范溯怒发冲冠,尽扫颓势,双瞳火红,举剑迎上,“天人合一”剑法不自主的层层杀出! “太仓一粟”、“百川灌河”、“雷霆惊蛰”……波谲云诡的招式,虚实结合的剑法,范溯手中攻招频发,宛如灵蛇出洞,冷不丁的变化确实让董天炎一时间应接不暇。可那董天炎岂是等闲之辈?他眉宇轻蔑,以不变应万变,只见他双臂一抖,口中狮吼,双掌突地燃起熊熊烈火,灼得空气劈啪作响,凭借着霸撼天下的内力硬生生将范溯弹开一旁。 范溯心中惊异,但为防局面有变,千钧一发之际,他空中机巧变招,挺剑突进,再次抢攻而来。但看那董天炎站立原地,岿然不动,脸上似笑非笑,漠然中透出无尽澎湃的杀气!而这弥漫的杀气,更好似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牢牢将范溯围困正中!董天炎暴然而起,只手去抓,范溯手中长剑好似突然间失去控制一般,本是要刺他华盖穴,可不明缘由,剑尖刚一近身,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扭转了方向,径直奔他那如熔融钢铁般赤红的手掌而去。 董天炎双掌威力逆天,“玄妙”剑若是被他一抓,定要折断不成!范溯一时间又恼又急,无名怒火冲头,兀地真气乱窜。全力镇静尚且不能,他内心深处更无缘由的传来阵阵庞蓉婆婆声嘶力竭的呐喊,好似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的恶鬼,一遍又一遍怒吼着、嚎叫着,敦促他不顾一切的拼死进攻,哪怕牺牲自己,也要夺取董天炎的xìng命! 范溯稍一恍惚,只觉脑中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乱,好像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发号施令,以至于他不能安心思考、冷静应对,不禁自乱阵脚。别无他法,范溯只能身形急停,收剑退避三舍。 董天炎一掌未中,欺身又补一掌,隆隆天火,扑面而来,热浪凶恶,滋啦啦烤的皮肤生疼。范溯来不及考虑对手用的到底是什么招数,只能被迫让自己的长剑改变套路。他更来不及多想耳畔庞蓉婆婆怨怒哭喊到底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此刻唯有尽量稳住脚下步法,躲避董天炎凶恶的掌风。范溯心知肚明,自己毕竟血ròu之躯,若是中了他这一掌,浑身筋骨,必定会让他打崩了不可! 诚然,董天炎八层伏虎金刚功端的凶狠刚猛,更有《冰玉心经》做辅助,他的内力早已达到无敌天下的地步。哪怕是世上当真有神佛,也难以撼动董天炎分毫,常人若是挨他一下,必是脏器四溅,血ròu分离,眨眼一瞬间,就失了人形,即便是内功卓绝之人,也定会魂飞魄散,不得轮回转世。如此威猛的双掌,还需什么招式?此刻无招,肆意妄为,随意挥去,看他何人敢敌! 眼见着范溯越斗越急,越急越乱,剑法稀松,落入下风,董天炎仰面狂笑不止,藐视寰宇,双掌翻飞,捉弄天地!其声若无形,何以摧人皮ròu?其声若有形,何以无可阻挡! bào炎烈掌之下,范溯的长剑,有如怒涛恶海中的一片枯叶,电闪雷鸣间沉浮飘摇,何去何从,完全由不得他自己。 眼见悬崖濒于绝望,忽而,不知何处笛声悠扬,好若青烟,飘飘而起,颤音微微,婉转入心。此音律有如清风之手,拨开yīn云,还天空以湛蓝,抚平波涛,给瀚海以宁静,徐徐而来,不期而遇,缓缓托起范溯这片枯叶,只是那轻轻的一吹,他竟抟扶摇而上,重返翠绿,起死回生! 天……天羽!范溯又惊又喜,却又不知这幽幽笛音源自何方,只觉得清心润脾,有如甘露霖雨,恩泽大地,一时间百般幻念皆消失不见,范溯方得以冷静头脑重整心情,专心应战。 见范溯再度抖擞,董天根本炎不以为意,他自负其武功天下无双,即便范溯有笛音辅佐,也不过是名配乐的跳梁小丑,只有上蹿下跳疲于奔命,毫无威胁可言。 长剑进进出出,烈掌来来去去,又斗了几起几落,范溯被逼的退至那参天古树之下,古树硕大,根系有如山峦盘亘,可在这个时节,也难逃自然法则,落尽繁叶,颓然独立,大有将息之态,刚刚更无故白白经受了董天炎一掌,中露大洞,现在已是摇摇yù坠。四面狂风乱流,这位斑驳的老人,躯干吱嘎作响,好似在拼尽一切,稳住躯体,不至于折断。 强攻不行,便要智取,范溯急速跳转身形,躲入树后,长剑直chā树干,猛然催动内力,真气灌涌入剑,滚烫的真气灼得他掌心烧焦,凶猛的内力好似野兽出笼,另一旁笛音豁尔慷慨激昂,抑扬顿挫间再加了几分临危不乱的内劲,全力保持范溯心智清醒,不至于过份用功而走火入魔。霎时间树林中有如战场般杀气腾腾,势如水火的千军万马碰撞摩擦,只见他,乱战之中,英雄辈出,金戈铁马,宝刀屠龙! 范溯从没感到自己的内力竟然可以做到如此汹涌,真气顺着长剑chā入树干,那古树被范溯那澎湃的内力激得嗡嗡低吼。范溯手上加劲,剑刃一扭一推送,树干砰然bàozhà,无数碎枝横飞,每一根都锋利异常,有如箭雨般倾shè向董天炎,刹那间古树化作各式各样的大刀长矛、暗器飞镖,争先恐后的要至董于死地! 万没想到,如此阵仗下,董天炎依然立定如山,朗声大笑:“哈哈哈!无名小卒,庞蓉走狗,妄称练就十层伏虎金刚功,其实则内力不过尔尔!但看老夫如何破了你!” 言毕,董天炎一跃而起,双掌迎着碎枝断木豁然打出,那些碎木有如铁屑遇到磁石一般,系数直直奔着董的掌心飞去,双掌火焰纷飞,那些碎木一点即着,不消片刻天空中火雨淋漓,有如流星雨般,划破天际,化为灰烬,陨落地面。残余的灰烬在乱风漩涡中盘旋,林内烟熏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浓烟中霍然一闪寒光,扑哧一声,董天炎愣了一愣,双掌微微一顿,数颗木屑便扎入他肌ròu之中。他稍稍想了想,自己已经很久没遇到敌手了,甚至早就忘记了ròu体受伤是什么感觉,自己武功霸绝天下,腹部中剑?贯穿后腰?呵呵,这怎么可能!可是再低头看看chā在体内的刀柄,以及握着刀柄不住喘着粗气的范溯,董天炎狐疑了:我居然也会受伤?你这个狂妄蝼蚁,又是什么时候chā这一剑的呢? 范溯刚yù再运真气,董天炎怒掌劈山裂地,轰然已至。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范溯早就预料如此,他双手弃剑躲过一击,双脚飞踹,硬生生将董天炎蹬出数丈之外,而自己则借力后撤,以防董同归于尽、拼死一搏。 那董天炎落回地面,却没有倒下,自顾自狂妄的笑着,好似范溯不在眼前一般。那笛音不敢犹豫分毫,陡然激dàng,犀利尖锐,有如冷风割面,摧残着董天炎的每一根神经,更好似阎罗王不耐烦的催促之声,为本已中剑的董天炎再折损几分寿命。 董天炎仍然是这样直直的站着,腹中chā着刀,脸上却在冷笑,他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尽管无形的笛音已将他剜刮的体无完肤,可他却依旧毫不在意。他好似不知疼痛一般,缓缓抽出chā在腹中的“玄妙”长剑,鲜血噗的一下子喷涌而出,洒到地面,竟然烧了起来!好像那些红色的液体并不是血,而是饱含愤怒的红油一般! 董天炎将长剑丢掷一边,滴血的手,指着树林的方向,冷冷的说道:“丁家的黄毛丫头,你可敢以真面目见我?” 笛音停顿,八方四向传来丁天羽不卑不亢的声音,为董天炎奏起最后的楚歌:“偷书的逆贼,你可敢当众俯首认罪!” “哈哈哈!这么珍贵的武林秘籍与其被你们束之高阁,不如拿来借我一阅!此乃物竞天择,我又何罪之有!你自家无知,却要怨我计谋太高?”董天炎豁然狂笑道:“且看我如何用这《冰玉心经》结合我的“伏虎金刚”打造人世间的武学奇迹,将你们这些蝼蚁生吞活剥!” 话音未落,只见董天炎浑身火起,暴然升空,如闪电般空中一划,眨眼间便不见踪影。范溯大气不敢长喘,迅速拾起长剑,轻功运起,疾奔追去。范溯心中不禁焦虑异常:丁姑娘较小身躯,岂能是他董天炎的对手?我虽因夏澈的事曾经迁怒于她,但若是天羽当真为了救我而有个三长两短,我…… 他不敢再多往下细想,他也怕坏事成真。如此这般唯心,却也怨不得他,想来对手太过强大,自己生死都只在别人手中掌控,他又哪来的自信与神佛叫板?相反的,面临这般无可击败的恐怖敌人,范溯更寄希望于苍天大地,期望上天公允,善者生,恶者亡,不让jiān佞危害人间! 可是这一切都能如他所愿么?若说天地是正义的,那为何还有那么多居心叵测之人兴风作浪无人能管?若说上苍悲天悯人,歹邪之人亦不忍诛,那为何要让大善之士因恶人之恶而图丧xìng命?铲jiān除恶之人却被jiān恶所铲除,这是何等的悄怆凄凉啊! 远远就可望见林深处黑烟滚滚、火光冲天,离近一看,林间枯木皆被董天炎双掌点燃,孤立无援的丁天羽正被困中央。定睛瞧去,暴怒疯狂的董天炎哪里还有半点人模样,他周身冒火,火焰笼罩的他俨然化身为一只yù壑难填的饕餮巨兽,有如被激怒的狮王猛虎一般,挥舞双爪,扑向丁天羽。 树木在燃烧,苍穹在燃烧,大地在燃烧!焦土板结成块,丁天羽手握稀世玄冰长剑,奋力与之背水决战,冰剑袭来,火焰畏缩,冰剑挥过,竟又死灰复燃!火焰饕餮好似狮子玩球一般,将丁天羽推来推去,本xìng温柔婉约的丁天羽此刻眼神中却充满了坚毅!面对巨兽,她毫不退缩,虽已身陷绝境,但却更显出她女侠本色!想来世间哪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在这种时刻依然镇定应战,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无瑕的面容是否会被烈焰灼伤,像她这般轻柔如水的女子,理应是被威风凛凛的男人护在怀中的,此刻,她却要拼尽一切的去保护暗藏在她心中的那个男人!虽然她深知那个男人定会因自己对他的欺骗而感到愤恨,亦或者他心中存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但是此刻的丁天羽别无选择,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为他做最后一点事,在最后一刻换回他最后的原谅! 烈焰饕餮长臂横的一扫,硬生生将“玄冰剑”主人丁天羽格挡弹飞数米之外,紧接着飞身迅速扑上,犹如饿狼一般,眸子发出邪绿的光,大嘴一张,獠牙闪亮,硬是要将丁天羽囫囵生吞口中。 丁天羽脚下站稳,并没有慌忙躲闪,反而是迎面而上,倏然出手,提起长剑,攻其不备,直刺其上颚!丁天羽乃是平日不出招,出招必得手,这一刺已经将将玄冰剑威力发挥到了极致,长剑深深嵌进上颚,剑柄亦是没入ròu中不见了。 那饕餮乃是董天炎的化身,继承了董天炎的霸道xìng格,遇强则强的它岂能停顿一秒?它虽上颚血如雨下,可他却强忍剧痛,嘴上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力量,偏要将血ròu之身的丁天羽咬成两段,以泄其愤。 此等危难时刻,范溯哪里来得及深思熟虑,他想都没想,纵身而上,即便是飞蛾扑火,他还是本能的直冲火海中央,自己好似离弦之箭,挺出“玄妙”直奔饕餮后颈。烈火上身而不知,范溯双手紧握长剑,猛然全力下chā,如鹰隼扑兔,锐不可挡,霎时间那饕餮后颈砰然喷出火红的鲜血,浑身烈焰bào窜丈余,将范溯全身包裹于火焰之中,衣衫成炭,眉发尽焦,火舌舔舐之处,肌肤炭黑,若再耽搁片刻,他恐怕就要被这怒火烧熟。 丁天羽见范溯舍命来救,心中既羞又喜,自己有愧于他,更害怕再无面目见他,自己本是只想暗中相助,没想到最后却被范溯反救了一命。 范溯也反身一跳,趁机逃脱,只可惜刚刚情急用力过猛,长剑深深嵌在饕餮脖梗中拔不出来,他只愿这董天炎愤怒的内力所化作的饕餮,吃了他的这最后一击,能够踉跄倒地。他心中默默期待,可万万没料到,天空中竟然传来董天炎狂怒的呐喊:“枉我一代枭雄!无敌于天下!天王老子也要畏我三分,怎能被你们两个蝼蚁蚍蜉所打败!我不甘心!我死也要让你二人陪我同去!” 只见那饕餮身上火焰越长越高,林间万物都已燃烧,蒸腾热浪好似炼狱!此刻之景象已经远超范溯的认知了,这江湖中,居然还能有此等神功,将人ròu体化为火兽!而这火兽凶猛狂暴,无可匹敌,岂是刀剑所能与之抗衡! 范溯心觉不妙,他挽起丁天羽正yù退避,可自己双脚却怎样也脱离不开地面。低头看去,只见地下伸出无数只厉鬼的火爪,牢牢的将范、丁二人双脚缠绕抓住,范溯心中大惊,一时间别无对策,急的他额头滚下滴滴豆大的汗珠!恰恰相反的是,火光映照下,丁天羽那姣好的脸庞,却意外地宁静。 眼看着烈焰饕餮利爪劈来,范溯心头一横,今日便是丧命于此,有何“可惜”!当下范溯双臂撑于额顶,护在丁天羽身前。他运尽全力,也想效仿当年公孙让用自己ròu身抵挡汤乘无坚不摧的断水剑之举,哪怕此刻他粉身碎骨,也要保护身后这位让他又爱又恨的姑娘…… 前世未了的缘,今生莫名的爱! 丁天羽朦胧的泪眼只是痴痴的望着范溯那颇具男子汉气概的背影,硝烟弥漫,火舌盘旋,多少誓言如流水,此刻患难见真情。尊为雪山公主的丁天羽心满意足的笑了,她用衣袖将脸上的烟尘拭干净,她只想漂漂亮亮的并他一同去那个遥远又未知的地方…… 第七十四章 同林同烬 更新时间2014-3-16 10:46:38 字数:4316 第七十四章同林同烬 天光云火,四面楚歌,刹那芳华将殒,未曾叹息,只因此生有你…… 前生应是缘定,今世无怨无悔,地狱亦明渊亦明,只因此生有你…… 烈焰利爪未至,范溯却已被灼的七窍生烟,百般折磨乃是常人难以忍受,可他却未言一个“怯”字,拼尽全力yù去阻挡,搏然屹立,只为一人!兀的范溯胸口撕心裂肺的痛,这种由内而外的剧痛,恍惚间让范溯又回到了那个在斗yīn山瀑布下偶遇庞蓉的夜晚…… 再看去,范溯胸前,一个yīn影挣扎着怒吼飞出,骤然间风起云涌,苍穹一片漆黑,好似世间所有的光都已经被这yīn影所吸收了一般。突然,天空中,一个女人咒怨的声音掩盖了董天炎的嘶吼:“董天炎!你骗得我好惨!我在地狱里苦等你多年,今天,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其声恸彻天地,好似百年的仇怨最终得到释放! 即便再不可一世的董天炎也不禁骇然大惊,失声道:“庞……庞蓉!?是你?是你!这不可能!老妖婆!你早就该死了!” 待到那黑影完全脱离范溯身体之时,常年折磨范溯全身经络的灼痛感也渐渐随之消失了。看此间,整个树林已然变得yīn暗一片,即便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也变成了人的黑色,四面八方尽是女人啼哭之声,目所能及处,全是庞蓉受尽苦难的惨烈画面,此般炼狱的场景,却和当年范溯被困斗yīn山中,庞蓉为其传功之时,出现的幻境一模一样! 巨大的烈焰饕餮身形震骇,面对那个小小女人的黑影不住的后退,手爪胡乱的挥舞着,拼命要去阻挡,可是,面对庞蓉无尽的怨念,这些又有何用呢?那黑影虽没有面容,却杀气冲天,她高高跃起,有如幽灵一般,不受任何外物影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直奔董天炎而去。 “庞蓉贱人!你到死也不过只是个死贱人!你我本为夫妻,理应平等,可你当年依仗自己武功威猛,视我有如犬豸,我堂堂男子汉,也是有尊严的!岂容你一个女人吆喝摆布!”董天炎沉寂压抑数十载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他怒斥道:“现如今我功力远超你当年,你若还嫌苦痛不够,大不了我让你再死一次!” “哈哈哈!”庞蓉狂笑着,霸气完全凌驾于董天炎之上,她恶狠狠地说道:“你个穷人家里生出来的小白脸,还妄图修炼我庞家内功?简直痴人说梦!我豢你便已经是体恤,你难道还不知感恩?想让我死?笑话!现如今我已经超越鬼神,领死的人,是你吧!” 说罢化身为黑影的庞蓉有如离弦之箭,直冲烈焰饕餮脖颈。虽然黑影渺小,却异常灵活,又无形无态,根本不受一切外物阻拦。庞蓉一路狂笑,犹如一条血吸虫般,延他颈后被玄妙剑所chā出的深深伤口,直钻入脑。那火兽虽是巨大,可却仍然不敌这小小一“虫”的啃噬,刹那间剧痛无比,时而撕心悲鸣,时而愤怒呐喊,浑身抽搐着,行为难以自己,癫狂造作之态,言辞不能形容。 烈焰饕餮难忍颅内剧痛,它挣扎着缓缓举起双爪,好似刚刚定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绿色瞳孔忽而一黑,只见它狂躁的用双爪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头颅,拼命的向两边撕扯,口中更不住发出痛苦的鸣啸。 轰然巨响,河川震颤,冲击波好似排山倒海而来,四周黑火戛然而止。定睛看去,只见那烈焰饕餮活生生将自己头颅一分为二,熊熊烈火有如山高,却已然不见了饕餮与黑影的模样…… 残存的烈焰自顾自的烧了好一阵才不情愿的熄灭,焦黑的土地上,留下了两个同样焦黑的人形,他们扭抓撕扯缠抱,想来他夫妻二人从生一直斗到死,如今却双双化为灰烬,再也无法分离了。 可叹:同林鸟,同池鱼,死斗一生,死于一同…… 此刻,范溯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好像突然失去了声音,世界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安静,他缓缓的转动僵持的身体,眨眼看了看丁天羽,丁天羽早已泣不成声,她一把抱住他,在这一刻她丢了女人的矜持,却多了真情的宣泄。 二人死里逃生,本是该乐才对啊…… 想来纵使真的有无尽情怨憎恨,亦或是因被欺骗而带来的恼羞成怒,哪怕是利益冲突无情的jiāo锋,在丁天羽怀中的范溯,此时此刻也已经全部忘怀了。范溯心中万千话语要说,可是他的嘴却张不开,真的怎样也张不开了,眼睛也张不开了,毛孔也张不开了,世界为何变得这般模糊? 模糊点也好,有些事情看的太清,反而无端端的受累,何必呢…… 天地悠悠,红尘滚滚,故事到最后,一代大侠终于成功的保护了自己心爱之人。不过,亲爱的你,切莫问他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只是长须了一口气,沉沉的睡去了…… 说起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难免落于俗套,可是,谁又能那么狠心,拆散本是真心相爱的一对呢? 昏昏沉沉的时候,那两只海豚终于游到了一起,在安谧的夜空下,宁静的湖水中,月影朦胧,两只海豚高高跃起,在空中拼出一个心形……这算是梦想成真么?亦或是他许许多多奇异瑰丽的梦本身就暗示着些什么…… 此刻那只母鹿就这样静静的趴在岸边草地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这两只海豚,我不晓得鹿这种通灵的生物是否的确会笑,但是她真的笑了,母亲那般慈祥和蔼…… “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即便世态炎凉,磨难无疆,只要心在一起,最终,人就会在一起。 眼前的画面渐渐消失了,范溯的心也归于平静,他太累了,本想美美的睡上一觉,虽然莫名其妙的,他已经感觉不到那刚猛的七层伏虎金刚功带给他精神与ròu体上的折磨,但他同时也感觉不到自己那强烈有力的心跳。现在他不想思考那么多,不想去探索为什么,也不想研究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他不愿睁开眼再看这纷乱的世界,闭上眼,世界是他自己的…… 世界是他自己的?世界永远都是别人的…… 范溯只觉得自己掌心微凉,渐渐地心中也变得凉了起来,这并不是人的冰冷,而是薄荷一般的凉爽,清心的感觉,当真妙不可言。不过,好奇心最终惹得他不禁睁开了眼。 他醒来的第一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躺在夏池将军府中那间他常住偏房的床上这张床躺过太多人,服侍他的两姐妹、他的初恋女友,以及那个誓要保家卫国死不足惜的他自己…… 很奇怪的是,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丁天羽。丁天羽见他突然醒来,慌忙松开范溯的手,雪白的小脸噗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她现在已经回归丁家大小姐的身份,行为举止自然要格外注意,毕竟她待嫁闺中,男女授受不亲,若要被范溯误以为她是个轻浮之人,那真是大大的不妙。 范溯假作没看见,只是浅浅的笑了,想必刚刚那凉爽的感觉,正是丁天羽在用雪山内功为自己疗伤。本能的男子汉意识作祟,即便浑身无力,范溯也想要挣扎起身,丁天羽忙关切的止住了他,诚恳又害羞的说道:“范少侠……对……对不起……”女人本就是面子薄的生物,若她肯主动认错,那可真是相当不容易。 范溯身体虚弱,声音也没那么雄浑了:“无极道人临死前道出实情,那个设计偷窃心经,而后又嫁祸夏澈将军的人,正是他董天炎!我未能追缴心经,实在遗憾,但也愿你雪山丁家与夏澈将军,解了仇怨吧……” 丁天羽双眸若水,幽幽的说道:“溯哥哥不要再说了……是我错怪了你……我们雪山堡出了叛徒,那从中作梗之人,是黎叔……整个事件,都是他在与董天炎勾结一起。我自觉他做事愈发古怪,才派了我的亲信暗中跟踪他,没想到他孤身与董天炎会面,又接受南朝大量赏金,最后还被董天炎亲自护送回来……如今证据确凿,我已经将他押送回大雪山堡听候父亲发落了……” 范溯陡然心中一惊,莫名中有些豁然开朗!哦!原来是他!那日席间,南朝皇帝询问董天炎是否安排好“那人”,竟然指的就是黎叔! 丁天羽接着说道:“我也是听黎叔招供,才知道你被囚于董天炎大营之中……我本是想去救你,没想到……却被你救了……我当真是没用……”声音越说越小,丁天羽沉下了头。 范溯又笑了,他没有太多的力气开口说话,只能用微笑静静的听丁天羽继续说下去:“虽然董天炎已经死了,可是此事还尚未完结。据黎叔供述说,泄露夏澈行踪、用计伏击车队的并非是他与董天炎的主意,黎叔自己也只不过是将别人设计好的计划假借自己之名传达给董天炎而已,也就是说,这背后,还另有主谋,黎叔他也只不过算是从犯。” 范溯疑云重生,努力的提起力气问道:“谁能如此yīn险,竟要借刀杀人?” “黎叔招供说,幕后隐蔽cāo控一切的黑手,是一个叫耿忠的中年男子。说来黎叔也很可怜……”丁天羽毕竟少女心软,居然悲天悯人起来:“他一家老小都被耿忠擒了,耿忠逼他去做双面间谍……黎叔一面要瞒着我们勾结董天炎,另一面要瞒着董天炎与耿忠合作……” 真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毫无特长的雪山堡总管,竟然是这样复杂的一个关键角色! “又是耿忠!”庄武律刺杀嘉统王是他指使的,黄诗若暗杀明睿王也是他策划的,如今他又要借董天炎之手除掉夏澈,这样到处企图颠覆政权,他这般处心积虑,究竟有何目的?他手下的暗杀组织,又为何在江湖上没有一星半点的讯息?耿忠这人,与他名字恰恰相反,当真是不忠不义,着实危险! 丁天羽边思索边自顾自的说道:“虽然我不认识这个耿忠,但是他的名字好像有些耳熟,若是没记错,那时我们在南国偶遇余承恩三兄弟,他们好像也提到过此人。我在想,最近我安顿好家中事务之后,就去替你找他们三人一问究竟,这样如何?” “不必去了……”范溯苦笑道:“我见过余承恩了……”范溯话到嘴边,却没有再说下去,他不愿让这个无论何时都忧人之忧的丁天羽再去为余、鲁、唐三人飘零的命运而嗟嘘叹惋。 飘零的命运……范溯心中多少有些无奈,此刻看来,自己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命运却也与余承恩三兄弟颇为相似,恐怕人在江湖漂,迟早会落得个七零八落的下场…… 丁天羽忖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把舌根底下压着的话悄悄的说出口:“我说这话,可能又要惹溯哥哥不愿意听了,但是……若是不说,我又有所担心……我听闻这个耿忠……与北朝太子还有些牵连……” “这不可能!”范溯虽然心理做好了准备,可是还是稍有愤怒道:“这些都是南朝编造的谣言,为的就是要蛊惑人心!”范溯此刻病危,却依然要维护北朝皇族的荣耀。 丁天羽像是说话时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一样,急忙停了下来,用手抚着范溯胸口,劝他莫要因为动怒而旧伤复发。 正在二人言谈时刻,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虽然离得很远,可丁天羽世袭正统《冰玉心经》,也是内功深厚之人,耳中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反倒是范溯,也许是身体有恙的原因,并未率先有所察觉。 丁天羽不敢再过多耽搁,毕竟这里是夏池将军府,她一个武林江湖人士,又未受邀请,定然是偷偷潜进来的,若是被人发现,自是万分不妙。她再三劝诫范溯多注意身体,又说了些后会有期的话,虽是依依惜别,但时不我待,她轻功跃起,顺窗飞出,继而玉足一点,将窗户恢复如初,借势踏上屋顶,其态翩若仙子,徐若清风,即便阅尽天下美女的王侯公子看了,也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丁天羽一走,范溯那颗被惊扰的砰砰乱跳的心又渐渐安静下来。经历了此间种种,如今,尔虞我诈,他真的不想再管那么多,眼下之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 至于身上的伤,范溯莫名其妙有种感觉,随着庞蓉婆婆从自己体内剥离出去后,自己维系心脏跳动的七层伏虎金刚功就也随之消失了,虽然没有了凶霸的庞家内功折磨经络,可范溯却不能预测,这种事情,对于他这样一个丹田尽碎之人,究竟是好是坏。 第七十五章 生如夏花 更新时间2014-3-20 18:41:36 字数:4812 第七十五章生如夏花 丁天羽恰如一片飘舞的花瓣,就这样翩然离开,好似从未来过一般。花香飘过,范溯的心,也仿佛追了出去。神往他乡时刻,偏不巧,一阵的脚步声又将范溯催回。范溯只觉窗外一人蹑手蹑脚,鬼鬼祟祟,举止甚是可疑。只见窗外人先是用手捅破窗户纸,而后又屏息凝神,似乎是透过小孔在朝屋内观望。既然此刻范溯手无缚鸡之力,自己便更不能张扬,只有顺水推舟,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那“窗外君子”见室内别无他人,这才放心了一些,却也并不进屋,只是压低声音,隔着窗户问道:“范太保,醒了吗?” 范溯已然经历了太多狡诈yīn谋,此刻他自是多了个心眼,并不去答声,依旧静默的观望。 那人心中着急,又催着问了一遍,见屋内还是无人回应,他便自报家门道:“范太保大可放心,我是庄将军的亲信。” “何事?”范溯试探xìng的开口问。 “庄将军受了伤,身体不便,就委托我给您带个口信。” “书信岂不是更方便?若是当真有话,您不妨进屋来说。” “这个……不必了吧,还是口信更安全,小的也不愿抛头露脸,若是被您记住了长相……我这以后可如何在夏家混饭啊……这些也都不重要,只是……庄将军明个就要走了,临走之前,他有句话想嘱咐您。” 范溯吃惊道:“走了?!去哪里?他的伤……不还没痊愈么?” “这个……唉……说来话长,夏澈将军听旁人检举,说他庄将军对太子与皇廷颇有微词,且又私通南朝的无极道人……这些本就是子虚乌有,可范太保你也知晓,在军中流言可畏,即便是谣言,夏澈将军也会谨慎处理,更何况那旁人言辞凿凿呢?因此夏澈将军便不敢再留庄将军在营中任职,说是让他回中原,做个知县,恩泽地方,实际上就是罢免了他的军职……唉……庄将军为人正直,偶尔也会发些牢骚,这你我也都是知道的,但他对朝廷真是忠心耿耿,怎能是投敌之人?也不知是何人无耻,捏造如此荒谬的谣言!” 此人话语中隐约透漏出无限的怨气,好似冰下的流水,却又不敢过分表露。范溯了解实情,心中更是发了狠的暗骂无极道人,临死之前还要拖个好人下水! 窗外人又接着说道:“庄将军托我和您说一声,原话是这样:‘范太保,此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患难之情,永铭心间。政治多诡,事态难料,愿范老弟生为鲲鱼,遨游江湖,莫同我这般痴情,倾心为伊,伊却视我为鸡肋,挣扎泥淖漩涡,不能自拔……’” 突然屋子里变得很静,好似失去了所有气息一般。窗外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合时宜的开口打破了冰冷的沉静:“小的我敬佩范太保品格,只可惜太保您过于年轻,很多事情看不太明白。唉……我一时嘴快又多说了两句,总之只愿范太保好人一生平安吧!” 未有过多的告辞与寄语,那位不知姓名容貌的窗外君子在又一阵声中,匆匆消失了。空空dàngdàng的屋子,空空dàngdàng的寂静,范溯闭目,话语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于耳边,热泪含于眼眶,悲津哽于咽喉,失落万分的他心中徒增叹息,为官之人想回江湖,江湖之人想要出仕,此等的围城,活生生困住了一代又一代的英雄好汉…… 回想起庄将军的音容笑貌,范溯更加悲伤,庄将军此刻被迫离开军营,乃和与世长辞无异,恐怕他毕生的报国志向,最终却因谗言鬼语,落得个惨淡收场……此一时彼一时,人生轮转,命运沉浮,每每想到这种被汪洋时代所诅咒的规律,便不免让痴心人难罢伤心…… 范溯平平的卧躺床上,心情却难以平静,脑中不停的回想着自己从离开明月岛至今,经历的种种生死,当真是每一件都对他打击颇深,更使得他的心智不断成长。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他范溯已经不再是那个走一步算一步、凡事只靠运气的愣头青了,反而,遍览沉浮的他,更加深刻的思考起自己的人生来,自己的下一步,究竟要怎么走…… 是继续留下来当这个皇帝御封的“骁侠太保”,助皇族实现国家统一?还是重回江湖,当个打抱不平的游侠义士,仅仅凭借自己一双手解救身边受苦受难之人?亦或是回到迷雾谷,无忧了尘,自人生最绚烂的豆蔻年华开始,过上后半生几十年的隐居生涯? 范溯叹了叹,想了想,眼下师命还没有jiāo付,养父母也没有好好去赡养,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更还不知道……但是,无论自己以后做什么,都不能让大雪山堡的千金公主平白无故的陪着自己吃一辈子苦吧…… 范溯犹豫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不仅仅是自己的,如果他不去考虑别人而草率定下人生计划,那他的良心,就会为他扣以自私的罪名;若是他顾及到身边每一个人的感受,那他的自我,究竟要摆放在哪里呢…… 范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了一通,渐渐身心俱疲,睡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慢慢抚向他的耳边。朦朦胧胧间,范溯觉得好像是有人推门进屋,他倒也安心,因为此刻能走正门进来的,必然是夏府内的人。既然是夏府的人,便一定不会加害于自己。 范溯累了,他并没有去拨动那根控制眼皮的神经,只是任其自然下垂,沉沉的睡着。但是,眼睛可以不去看,耳朵却没办法不去听,脑子可以浑浑噩噩,可他的心却一直明亮着。那进屋的二人见范溯酣睡,身体状况有所好转,长吁一声,安下心来。可又唯恐惊扰了他休息,二人谈话时便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陈先生……我这义兄身上并没有伤,经脉也都完好,可他为何变得虚弱到毫无力气了呢……” “夏威少主……实不相瞒,据送他来的那位女侠客所言,我推测,想必范太保原本就身受重伤,多年前本是该战死在斗yīn山中,可他却巧遇庞蓉,那妖fù庞蓉把自己的灵魂借以内力为载体,强行灌输他体内,这才保住他一条xìng命。如今庞蓉灵魂与董天炎同归于尽,范太保自然有如被抽了脊骨一般,失去力气……” “这江湖世界,竟然能有这种灵异事情发生……真是让人咋舌!那不知我大哥的病,可否有法医治?” “这个……我……我并非神医……”陈先生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吞回肚子中。 夏威婉言劝道:“别无他人,陈先生但说无妨……” 陈先生颇有几分伤感,哀声道:“唉……我刚刚与那几位给范太保诊病的名医碰过头,他们皆言范太保救无可救,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即便扁鹊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据我推测,七层伏虎金刚功被剥离体外,他便又恢复到从前丹田受伤的状态。这样说起来……恐怕,这就是他的命运了……” “我大哥不是还有个什么法门护体吗?” “也正是因为有了《相生相克大法》护体,他才不至于当场立毙……” 夏威沉头长叹道:“唉……苍天不公,我大哥乃是当世人杰,为何要遭遇如此劫难!若是当真天命难违,我只愿这三个月过得慢些,否则到时候,这等生离死别,我也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决云金剑’舍命拯救江湖,只此一件,他就有德于苍生,只愿上天眷顾……”陈先生长叹道:“如今我挚友罹难殒命,对这凡尘,我也再无牵挂,我真愿此刻躺在床上这人是我而不是他……”声音颤颤,字字却都是真情。 “陈先生言重了,你二人不过萍水相逢……”夏威疑道:“何故生此惺惺相惜之情啊?” “呵呵,我乃是欣羡他敢于上阵杀敌,而我却缩居龟壳,只敢做一个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谋士……”一分淡然,七分自嘲,两分无奈…… 二人唏嘘,夏威突然想起一事,便对陈先生严肃道:“事已至此,我只拜托陈先生,切莫将此事与我义兄提起,我希望接下来的三个月,他能开开心心的度过。陈先生,待会劳烦请你去差使那几个名医,让他们轮流来照顾我义兄。若是我义兄未按他们所言,活不满三个月,他们的脑袋,也就别想要了!” 毕立只是点头答应,二人又静默了一阵子,看范溯酣睡欢愉,全然不知生命将尽,夏威也就放心一些。既是无言,夏威、毕立便二人默默的离开房间,范溯的鼾声也随即止住。 还剩三个月了么……范溯心中不禁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方才还在踟蹰着规划人生,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杞人忧天…… 按常理,已知大限将至,凡人应当惶恐无措才对,可是为何范溯却变得这般释然,竟然还笑了出来……依旧是紧闭着双目,他并不愿趁弥留之际再多看这炎凉世态几眼,尘世的喧嚣不是属于他的,而这死一般的安静,以后便都是他的。偶尔一颗浑浊的液滴从眼角滑落,他的面容在喜与悲之间颤抖,更显得纠结起来。他那清澈的眼睛是多么的年轻纯真啊,可此刻却是老泪纵横…… 罢了罢了,他们说的对,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想我一生,若真的生如夏花般灿烂,即便凋谢得早,也值了。只愿大家不要知道此事为好,免得为我这个无用将死之人白白伤心…… 范溯叹了又叹,竟觉得自己身体轻松了许多,虽没有灵魂出窍般奇妙的感觉,但也有如挑夫登临山顶后卸下重担般神清气爽,仰望初升的旭日,凡尘一切竟然都在自己脚下!范溯忽然间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全然康复了,或许他现在努努力,就可以坐起身,然后下床舞剑。 几经尝试,范溯踉跄站起,扶桌取了玄妙剑,刚yù出门,却又想起一事。转而坐在铜镜之前,端详着自己惨白的面容。他皱了皱眉,后又不禁会心一笑。范溯搓热双掌,轻轻拍打脸颊,让自己的面容恢复些血色,继而又仔细检查双鬓,忍痛将藏匿其中的幽长白发,根根拔出。 范溯重新整理衣襟,准备妥当,好一个英俊侠客,眉宇之间遍洒阳光,更好似无忧无虑的仙人一般,人间繁杂,不为羁绊。 何时能有此刻这般xìng急,范溯一旦生出舞剑的兴致,就一定要去实行。他拉开门,忽见屋外一少女匆匆而入,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那少女怀中捧着一个金丝瓷煲,里面像是盛着热汤。“哎呀”一声,那少女见是范溯开门,不免吃惊,险些原地一跳,但她的手,却依然紧紧抱着瓷煲。抬头瞄见范溯仪态优雅、帅气俊朗,那少女的目光好似碰到炽热的烙铁一样,急忙收了回来,小脸也腾的一下涨红起来,颔首羞赧不语。 “夏灵妹妹……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好点了么?”倒是范溯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我……”夏小灵本是爽朗的女子,不知此刻为何羞怯起来:“这是我哥哥为你煲的汤,是他差使我给你送来……嗯嗯……就是这样没错了!” 范溯不禁暗笑,就在几分钟之前,夏威刚刚来过,怎么刚过了转身的功夫,还会让自己妹妹替他来送汤?范溯不愿折了夏小灵的面子,边扇闻,边亲切谢道:“好香好香,果真好厨艺,来来来,外面天冷,进屋再说吧。” 范溯本是想伸手去接过她的瓷煲,可又担心自己手上无力,若是洒了热汤,便是浪费了夏小灵的一番好意。 夏小灵送汤入屋,却更是坐立不安,甚至不敢多看范溯一眼,她努力的去表现自己温柔女孩的一面,可是生来便立志要当女侠的她,一时半会间,却找不到一个假装淑女的好方法。一连支支吾吾七八个“我”,也没说一句完整的话,毫无预期的尴尬气氛简直要杀了她,没法子,夏小灵最终也只好低头匆匆离去。 热汤犹烫,蒸汽孱弱,其形任凭周遭气流塑造,一会幻作成天兵天将,一会又化为在水伊人,范溯就这样痴望着,不禁想得出神…… 就这样范溯又在天蒙将军府平平静静的过了几日,夏家父子轮番探望他,他在人前努力假作神采奕奕,众人便也安心了不少,唯独那陈先生,却偶尔难掩嗟嘘叹惋之神情。夏澈将军更安排了众多仆人来伺候范溯起居,却都被他婉言辞退了,想来他一个行将就木、毫无贡献之人,又何必连累那么多活人为他服务呢? 夏小灵时常送些偏方汤煲yào膳来,刚开始只是送完就走,时间久了,便也克服了内心的羞怯,虽不像最初认识她时那般大大咧咧,但也敢于和范溯畅谈心声了。丁天羽回雪山复命,此时范溯身边有夏小灵解闷,他沉郁的心情也渐渐转好了许多。 也不知为何,有夏小灵相伴左右,范溯心中总是暖暖的,并不只是热汤带来的温暖,而是那种割裂不断的亲情的温度,冥冥中,他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夏小灵当真就是他梦中那个顽皮的妹妹,而夏澈则是他未曾谋面的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 最近夏池将军府中安静了不少,也很少有军情汇报,想必南朝已经按照呼延拓与夏澈的约定准时退军了吧,两国再次进入僵持状态了。这难得的和平,即便只有片刻,也让人欢欣鼓舞。确认南朝一时间不会死灰复燃后,夏澈将军又接到了皇帝邀请回朝的圣旨。范溯并不知圣旨里面的具体内容,他只是应邀随同夏澈夏威以及众位将军代表一同返回京都,可此行的目的,他却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战局已定,南朝败兵,此刻应是论功行赏了吧…… 早春过的很快,范溯重回京都之时,冰雪消融尽,已是春暖花开时候。望尽皇城,碧波翠柳招摇,布谷喜鹊笑闹,赏尽春暖生机勃勃之后,范溯只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悲伤,他当真就要在这山花烂漫的大好时光中,独自离去么…… 第七十六章 潮尽潮生 更新时间2014-3-24 21:54:05 字数:3809 第七十六章潮尽潮生 莺歌燕舞,觥筹jiāo错,蓦然回眸,灯火阑珊处,却不见伊人。 此一时,彼一时,毕竟老皇帝仍然抱恙,也只是草草拟了圣旨,太子殿下代其宣读完毕,便开始宴请列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们了。这种高度形式化的国宴,对于诸位将军早已不算是稀奇事了,可至于论功行赏,却还要再过月余。其中道理也是很简单,因为自古至今,分享胜利果实,始终都是一件既谨慎又复杂的事情。 假使范溯身体安康,他也不愿意和这些自称“酒中豪杰”的大将军们把酒言欢,何况他此刻自知时日无多,在碌碌一生的最末一段,他更希望多留一些时间给真正的自己,仿佛是若有所思的徜徉皇宫之中,欣赏雕栏玉砌,回味百态人生。 已是深夜,四处闲庭信步的范溯无意间迷失在这奢华的殿宇丛中。听闻地上的皇宫仅比天上的宫阙少半间,范溯不禁笑了,难怪大家都要想尽办法去当皇帝,这偌大的琼楼,精致的园圃,哪一样不是属于他的?可哪一样又是他用自己双手劳动建造出来的?想来凡人,即便有双手又能怎样?筑庙之人居于陋室,雕纹之人家徒四壁,毕生努力,也只不过混得个箪食瓢饮,得之则生,弗得则死,不若那金窝之雏犬,生来便有人奉养,富贵二代三代乃至千秋万代。银子不能产崽,这些供给万代享用的资本乃是经世辈掠夺与累积来的,所谓“富不过三”,只不过是穷酸书生衣不蔽寒、食不果腹时的发狠诅咒之辞罢了。 一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这弥夜变得更加静了…… “嘿!想什么呢!” 一人蹑手蹑脚凑近来,轻拍范溯肩膀,他不禁吃了一惊,转身回看,那人竟摆了张顽皮的鬼脸! 原来是夏小灵。范溯心中难免苦笑:若是换做往昔内功充沛之时,十步之内有人走动我都可察觉,百步之外泛起杀气我亦可感知,现如今离了庞蓉,我又变回那个普通人咯! 范溯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逛逛,小灵妹妹,你怎么也出来了?”这将死之人的微笑,释然到异常淡雅迷人。 “我……我也随便逛逛。”夏小灵不想表露心声,却又找不到个合适的理由。 范溯摇头浅笑道:“好吧好吧……”既然双方各有心事隐瞒,便还是不要捅破这张薄纸为妙。 范溯思绪未平,抬头仰望星空,认真凝望着每一颗微微闪亮的星,渐渐地,他的目光深邃了,好像是在和老友依依辞别一般。 夏小灵眼睛滴溜溜乱转,绞尽脑汁想要猜到范溯此刻心中所思所念。仿佛间,她好像是有了个想法,却不敢说出口。月光笼罩之处,沉寂一片,忽而一阵风过,搅扰三千烦恼丝翩然飞舞,夏小灵终于按耐不住,开口打破僵局:“你心里一定是在想那位丁姑娘吧?” “唔……”一个含糊的字眼,好似哽在喉咙中。 夏小灵好似玉兔般鬼精鬼灵,急忙顺势脱口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她直说呢?” 范溯起初茫然的愣了一下,随后又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抒怀的表情:“你看那明月高悬,我即便伸手,也触不到她……” “那个丁姑娘哪里好啊……从头到脚都是冰冷冷的!我若是碰她一下,非要被她冻上不可!” “你见过她?” 夏小灵顽皮的一吐舌头道:“她送你回夏府的时候,我偷瞄了她一眼。真搞不懂,人生如此多姿多彩,你为何偏偏会喜欢那般毫无情调、冷若冰霜的女子,多无趣呀。” “也许是……梦中注定?亦或是她人好吧……” 夏小灵一嘟嘴,不服道:“哼!我人也很好,为什么没人喜欢我呢?” 范溯凝眉思索,想要继续解释,须臾片刻的安静过后,他最终却还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夏小灵乘胜追击,不依不饶道:“你看,说不就是嘛,我人这么好,范哥哥没有理由不喜欢我的呀!” 范溯听罢,只是笑着摇头,并不当场辩驳,也不立即认可。夏小灵见他不予置评,便拉着范溯的胳膊,一面撒娇一面试探xìng的问道:“假若……没有丁姑娘的话……” 还未等她心中之话全盘吐出口,范溯收了笑脸,坚定打断道:“小灵妹妹,我只当你是在同我说笑,莫要再多言了!” 夏小灵急忙改口打趣道:“假若没有丁姑娘,范溯哥哥不会出家当和尚了吧?”她虽是脸上是笑着说的,但心中究竟怎番滋味,又有谁人能知呢? 范溯也觉刚刚语气严重,有些过分的上纲上线了。他担心夏小灵难过,马上自降身份,变作乡野学究夫子状,故弄玄虚的摇头晃脑道:“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我乃是东海修仙之人,小姑娘你岂不知,我们道士、和尚势不两立么?” 夏小灵被他这般假模假样逗的咯咯直笑,心中百般杂味,尽随这畅意一笑而去,她把范溯抱得更紧了。 范溯却并没有乐,脸上反而添了几分哀伤:我这假扮老夫子的招数,原本是用来哄逗小花开心的,可现如今…… 二人谈笑间,远处灯笼红光迎面飘来,范溯不禁心头一凛,此时三更半夜,若是被旁人撞见他与待嫁闺中的夏家千金拉拉扯扯,必定误会,再传出些风言风语,着实不妙。话说回来,若是旁人所言确有其事,范溯也便承认了,可他二人关系真的是清白如水,范溯怎能任凭这子虚乌有的谣言被刮的漫天乱飞,诋毁了夏小灵清誉呢! 范溯见旁侧一屋房门虚掩,室内漆黑无人,瞧这屋内布置装潢,方桌笔墨,书架错落,想来定是三省六部办公所用的书房,此刻三更半夜,必定其中无人。范溯示意夏小灵不要做声,拉着她溜入屋中,从屋里将门闩好,暂且躲避一时。夏小灵虽不知何故,但她巴不得与范溯有机会独处,自是欣然任其安排。 那手提灯笼之人,并非巡夜更夫,却也不是宫内侍卫扮相,按说此刻深夜,早已退朝,更不会有官员在皇宫内无故进进出出,遥望此人身形健硕、步履轻盈,好似练家子出身,推测种种均不是,那么,他会是谁呢? 只见那人点着灯笼悄然环顾四周,但见无人,择路径直快步奔向书房。那人不知门已被范溯反chā,先是一拉,屋门未动,咦了一声,稍有疑虑。“嗒嗒嗒”,那人又用指节轻叩门环三声,很有节奏,像是在对暗号。 范溯闻其脚步声音,揣测门外之人应为中年男子,此人行事如此隐蔽,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密情,由此分析下去,最近听闻皇宫内暗流攒动,此人也许有莫大的嫌疑。范溯本想去查清此人身份,可转念再一想,此刻午夜十分,他又与夏小灵共处漆黑一室,若是被外人发现,更是百口莫辩。 外面那人见屋内无人应声,心中不免焦急起来,便再叩门环,依然是“嗒嗒嗒”很有节奏的三声。范溯此刻亦是焦急,正巧抬眼瞧见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来,便示意夏小灵从窗脱逃,而自己则要再潜伏一会,暗探此人究竟。夏小灵此刻只觉得与范溯在一起这般的遮遮掩掩刺激异常,兴奋之余哪里有半点想走的意思,嬉笑着顽皮的依偎在范溯身边,像极了一只故意要寻求保护的小鸟。 那人三次叩门皆如石沉大海,无声应答,心中狐疑跃然脸上,只见他双手运劲推门,妄图使用蛮力破门而入。那人端的好大劲,想必也是个修炼外功的行家里手,只用力一下,竟推的木门呼喇喇作响。眼看就要硬闯进来,范溯急中生智,沉声单蹦一字,冷音问道:“谁?” 门外之人悄声回道:“太子爷,是我,耿忠啊!” 耿忠!这沉甸甸的名字如雷贯耳,范溯心房震颤,面目肌ròu不自主的抽搐起来。听语气他是来找太子子秋,也不晓得太子殿下是否知道耿忠其人的底细,如此一想,若与此人接触,太子当真身处危险了! 范溯脸上冷笑,心中暗想: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千里万里去追查你的下落,没想到今天竟让我在这种场合碰见你!你组织刺杀嘉统王,害死我庄武律兄弟,挑起两国战争,自己反倒逃之夭夭;你妄图颠覆北朝政权,诱骗黄诗若为你使唤,差点弑君乱国;你更指使黎叔通敌,以至于夏澈被俘,险些改写天蒙城命运!如此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上天有意安排你夜深人静时分歪打误撞前来会我,必是想让我替天行道,终结你的恶行,彻底斩断你这yīn谋幕后的黑手! 范溯心中澎湃之情,尽在其双眸中攒动,为了不露马脚,他却依然要保持镇定,既然屋外之人误以为他是太子,他便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模仿太子那纨绔的声音说道:“真是你?” “那还能有假!不是您约小的子夜时分,来此地见面的吗?”那自称耿忠之人一拍脑门道:“瞧我一时激动,竟忘记对暗语了。‘前潮尽,后潮生;夏若去,秋方来!’,这样是也不是?” 范溯心中默念这一十二字暗语,“夏若去,秋方来”这一句那李公公也曾说过,而“前潮去,后潮生”此刻从耿忠嘴里说出,像极策反之话。二者相联系,范溯眼珠上下一回转,心中暗忖:太子真名唤作“子秋”,他又常以虬龙自居,如此推测,这“夏若去”莫非指的就是大将军夏澈?可他和夏澈将军,能有什么过节呢? 范溯虽然满心狐疑,却不能耽误了对话,免得耿忠瞧出端倪。想来深夜会面,必然有要事,范溯想要套话,诱他说出内情,便沉哼一声,故作恼怒状,问道:“那事办得怎样了?” “哪件事?哦哦哦,李公公的事吗?他不是死于战乱了吗,嘿嘿,人头隔天就到!”对话几番,却依旧不让他进门,久混江湖的耿忠难免心生顾虑:“太子殿下,外头天冷,可否让我先进屋,然后再细细向您汇报……” 范溯眼看难于僵持,心中一横:也罢,我在暗处擒了你,再扭你去面见圣上,与太子当面对质,其中实情便可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范溯一面打手势示意夏小灵藏到旁侧做好战斗准备,一面低声问道:“就你一人吧?” “当然!” “未带兵器吧?” “怎敢……” “那你进来吧!”说罢范溯将门闩卸下,待他入内,再瓮中捉鳖。 “哎……”耿忠虽然嘴上含糊答应着,可是脚步却有些迟疑,他也并不呆傻,其中蹊跷,他怎能毫无察觉! 范溯见他未动,唯恐生变,厉声催促道:“还不快来!” 太子命令,耿忠哪敢不从,他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屋,月光打在他冷峻的脸上,煞白一片,眼睛下面的那道伤疤更被突显得yīn狠异常。 果然是他!范溯躲在暗处,凝眼端看着那个他泊船之时遇见的自称要“舍生取义”的带头大哥,心中忿恨跃然脸上。耿忠谨慎地跨过门槛,四下张望,并不敢做声,缓缓步入漆黑的书房。万籁俱寂,范溯却在旁嘿然冷笑…… 第七十七章 为谁而战 更新时间2014-3-29 9:43:46 字数:4956 第七十七章为谁而战 黑夜里耿忠刀疤鬼面,冷峻可怖,手提灯笼,眼瞄四周,心中小心谨慎,好似猫之夜行。虽是得了“太子”旨意,可久经沙场的他却依旧疑虑重重…… 待到其入内,大门毫无征兆的嘎吱关上,在这幽冥的黑夜撒发出幽冥的怪响。耿忠不禁一惊,兀的打了个冷颤,身上根根汗毛都要站立起来。他心觉不妙,迅速转身,意yù破门而出,岂料范溯、夏小灵二人早已埋伏两侧,瞧准时机,猛然发力,左右夹击,势如脱兔。耿忠也是江湖出身,反应灵敏,身手矫健,拳脚功夫也不含糊。他打眼一瞧,便知来敌孰强孰弱,遂其长臂一挥,甩手将灯笼掷向范溯,自己则欺身去迎夏小灵。 范溯斜身一闪,躲过灯笼,可灯笼毕竟是纸糊,落地即燃,火光映耀,三人面容尽展无余。耿忠曾经在渡河之时与范溯有过一面之缘,依稀记得范溯样貌,此刻见是“决云金剑”,心中难免一紧,虽不知他何故来袭,但仍旧忌惮几分。 这边夏小灵临危不惧,颇有女侠仪态,大喝一声,鹰爪功伸出,瞄准耿忠咽喉便要去抓。可那耿忠掌法老到,双掌推去,便是一股雄风侵来。夏小灵急忙变招想要展臂去撑,双掌一接,她只觉对手力道十足,自己勉强抵挡。想来以往,与夏小灵过招的都是些夏家内侍,哪个敢真正动手?是故夏小灵随意出招,亦无敌手,可眼下耿忠冷血怎能让她半分?他二人正面对接一掌后,耿忠并不收招,反而是二次发力,突如泥鳅般倏然再出一击,左手生擒小灵鹰爪,向后一扯一拽,同时抬脚绊其踝部。夏小灵一个女孩子,怎受得了如此大力?无奈她下盘不稳,失了重心,耿忠顺势而上,右手肘直击她太阳穴,力道凶狠,毫无丁点怜香惜玉之情。夏小灵不敌,只觉天地旋转,当即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耿忠与夏小灵的对战只在电光火石间定了胜负,范溯想要支援,却已是根本来不及了。范溯不免心中暗悔,他未料到夏小灵与耿忠实力相差如此悬殊,早知如此就不会让她chā手帮忙了。范溯忿恨难平,哇呀呀一声怒吼,随手抄起实木椅子奋力砸向耿忠后脑,有如落雷一般,“咔嚓”一声彻响,木椅粉碎。只见耿忠头破血流,身形踉跄,险些摔倒。范溯岂能给他挣扎时机,他高抬右脚踹出,yù踢其小腹,那耿忠训练有素,眼疾手快,忍着剧痛双手牢牢抓住范溯右脚,一扭一推,范溯翻滚跌地。 这一来一往之间,范溯暗叹耿忠确实厉害,非是江湖等闲之辈,接下来难免一场恶战,可惜的是自己手中无剑,只恐会落了下风。 耿忠被木椅一砸,只觉眼冒金星,却并没丧失神志,突地他乘胜追击,跃身扑向范溯,使得正是一招“落井下石”。范溯虽是倒地,却不躲不闪,眼中只盯他胯骨,见其饿如猛虎,早已忘却人之智谋,范溯不禁暗笑,心中计划已定,待其离近,抬脚上踢,正中裆部,霎时间耿忠脸色由血红转为苍白,一双牛眼极近凸出,疼的更是嗷嗷直叫,连连后退,手捂胯下,跪地不起。 按说范溯此乃街边地痞招式,若换做以往,他怎样也不会出此烂招,可现在,怎奈何他现如今内力尽失,便也管不上什么招式拘泥,只求迅速制敌,唯恐生变,别无他尔。 由守转攻只在一瞬之间,范溯腾然跃起,贴身跟进,擒拿手扭肩压肘,将其按倒,单膝跪抵住耿忠腰眼,骑在他身上,迫使其动弹不得。耿忠毫不服输,仍旧死命挣扎,无奈他关节被范溯反扣,范溯仅用巧劲,便如武松打虎,周处擒龙,将耿忠硕大身形牢牢锁死。 耿忠困兽犹斗,怒道:“卑鄙小人!yīn险至极!设计陷害老子!是谁指使你来的?” 范溯亦是怒燎眉梢:“是我庄武律兄弟托付我来教训你的!” 耿忠大惊:“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范溯冷冷回道:“他若知你日后所作所为,必定会从棺材中跳出来,生啖你ròu!说,你暗杀两国君主,更通敌迫害夏澈,目的究竟何在?” 耿忠讥讽道:“范溯小儿当真可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见其不服,范溯手上更加了十二分的力道,扭的耿忠关节嘎嘎作响。无论如何,耿忠也是血ròu所做,怎能不吃疼,骨节碎裂,痛得他嗷嗷大叫犹如杀猪。 范溯厉声道:“我知你不怕我,可待会面见当今圣上,你真能做到毫不畏惧吗!” “哈哈哈,你休要威胁我,我若是说了,怎能对得起我‘耿忠’这名字!” 范溯驳道:“耿忠?简直可笑!你若真有忠义心肠,为何又要指使沈家仇刺杀我朝君主?” 一听“沈家仇”三个字,耿忠眼睛滴溜一转,好似找到了范溯的破绽一般,颇为得意道:“好哇,你杀了我吧,你就不怕你的诗若妹妹她守寡终生、无人照料吗?如今她可是身怀六甲之人……你若杀了我,她腹中的孩儿还未出生,可就没了爹爹了!” 范溯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什……什么?你满口胡言乱语,我岂会信你?休要扯谎拖延,有些话你若不同我说,就只能同阎罗王说了!” 耿忠倒是一反常态的泰然自若:“是与不是,你杀了我便可知晓!” 听闻耿忠所言,范溯一时彷徨:诗若妹妹记恨于我,她若转而与耿忠成亲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倘若耿忠当真是她丈夫,我再错手杀了他,本已孤苦无依的诗若妹妹,更会恨我终生,我已伤她太深,怎忍心再在伤口处撒上一把盐? 趁范溯犹豫,耿忠猛然发力,挺臀收肘,单脚反向后抬,用脚跟打出一招“蝎子摆尾”将范溯弹开。 范溯为了闪避滚落一边,颓势毕露,耿忠起身掸尽衣尘,指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范溯嘲笑道:“你以为你身边的女人各个都必须与你亲近,却不会再去喜欢别人?哈哈哈!范溯小儿,瞧瞧你现在这副德行,内功尽失,连我也对付不了,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你曾经的确是风光一时,可笑到最后的,是我耿忠!哈哈哈!心仪的女人被我抢走,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可怜巴巴的滋味哟!你此刻这般凄惨,知道是为什么吗?哈哈哈,要怪只能怪你只知进不知退,身怀绝技时树敌太多,如今一无是处,却还要强装英雄!树倒猢狲散,看有谁还能帮你!” 只知进不知退……yīn影中的范溯暗自叹息,地上的灯笼燃烧殆尽,到最后孤独熄灭,周遭事物毫未受其影响。蜡烛的火光并不能使书房温热分毫,到头来只是徒劳的燃烧自我……书房再一次回归漆黑,月光冷冷的照在地上,却照不到范溯脸上。 进退之间,多少机妙,范溯年轻气盛,初出茅庐,岂会能懂?此刻耿忠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范溯哑然,进退沉浮,何所谓顺应时代,何所谓随波逐流…… 耿忠边邪笑着边缓缓走向范溯,他好似决斗的胜者一般,要对输家进行最后的处决。耿忠盛气凌人道:“今日我就当是替沈姑娘报仇,让她断了你这份念想!” 范溯闪身一躲,冷声回敬道:“我虽时日无多,可却不想命丧你手!如今鹿死谁手,却也不好说!” 正在二人对峙时刻,室外忽的传来一声清咳,好似一根琴弦被拨断,门缓缓被打开,一人徐徐而入,好似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一般,动作分外随意轻松。 屋内漆黑,却也看不太清那人脸面,看其身形,应是位四十余岁的男子。事发突然,范溯与耿忠虽立场不同,但此刻都不约而同的选择静默起来,一动不动,好似隐身般,藏匿于黑暗之中。 那男子将屋内蜡烛依次点亮,光线照shè下,范溯避无可避,他定睛看去,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北朝太子子秋!午夜时分,他怎么会来?难道说…… 屋内烛光粼粼,太子好似看客一般,随手拉来椅子坐下。太子子秋与范溯四目相对,前者眼神中格外坦然,好像从未做过亏心事一般;后者脸上惊诧万分,似乎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片刻,范溯又回归静默,既是亲眼所见,还能说些什么呢?范溯原本不愿承认,现在事实有如洁白宣纸上的一滴墨迹,明朗万分,范溯不知天平是否真的公平,可此刻,却明显的偏向了一边。 “太子爷!来得正好,咱们杀了他吧!”耿忠喜出望外。 “杀了他?杀了他……”太子子秋喃喃自语,轻轻叹气,不似败者的惋叹,而更像是在对范溯宿命的怜惜:“他有父皇钦赐的免死金牌,若是他死了,父皇必定会彻查此事,到那时我也不好jiāo代。” 那块金疙瘩!骁侠太保的免死金牌! 耿忠颇有几分着急:“那他要是去告密,我们的心血岂不全都付之东流了?” “不会的,他不会的……”太子与耿忠一问一答,有如完全无视范溯的存在一般。 被他们这样言辞一激,范溯满腔的愤怒有如大堤泄洪,奔流而下,此刻也顾及不到君臣礼术,他手指太子说道:“你这般yīn谋策划,竟然串通耿忠,妄图弑父!普天之下,洋洋红日,岂能容得了你这yīn冷霉隅!我若为你隐瞒,岂不成了你们的合谋?” 太子倒也淡然,仿佛早已料到一般:“范太保莫要激动,若有什么条件,你但说无妨,今日我若不能立即应允,明日我登基继位,必会兑现承若。” “太子爷,何必同他谈什么条件,杀了他便最安心,若有什么后果,我耿忠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到您!”耿忠见范溯存有活路可走,自己却比太子本人还要焦急,此刻真好比是热锅上的蚂蚁,哪怕是太子一抬手,耿忠就能冲上去咬死范溯。 范溯大义凛然,颇有几分赴死的决心:“若说条件,我只求真相大白于天下!我岂能让尔等yīn谋家执掌天下?你若不想我去告知皇帝,那你便亲自去请罪,或有可能换得皇帝谅解,饶你全尸。” 耿忠威胁道:“真是死鸭子嘴硬,你莫要以为今日你还有活路可走,意yù告发我们的,全都是死路一条!李公公如此,庄文纪亦如此!现在便轮到你范溯!” 李公公死有余辜,难道庄将军也已惨遭杀手?由此推算,庄将军被贬谪边疆也定然是太子的yīn谋! 范溯义愤填膺,双拳紧握,恨不得攥出血来,他只想扑到太子身上,暴揍他一顿,替庄文纪庄武律两兄弟报仇雪恨,可儒家经典牢牢控制了他的狂怒,三纲五常死死的捆住了他的手脚,他苦苦挣扎,却又动弹不得。 太子摇头道:“范太保,你若是告发我,于你自己,会有什么好处?于天下苍生,又会有什么好处?于人于己都不利,难道你要将宫廷内斗,升级成宫廷内战吗?到那时我大宣国会怎样,范太保应当比我更清楚吧……” 君为臣纲,范溯岂有不知?乱三纲则乱天下,乱天下则民不聊生!范溯不愿再让乱世疯狂的鞭打黎明百姓那单薄的脊梁,他只能咬牙强忍,可心中却一遍一遍的审问自己:如此一来,真理何在?民不知内情而枉生枉死,当真天道之悲哀矣! 范溯咬牙下定决心,摆出决战的架势:“多说无益,来吧耿忠,我今日愿为真理一战,若是能活着走出这里,定要将这事后真相昭告皇帝!皇天有眼,我主明鉴,你二人必将自食恶果!天地良心岂能任由你们猖狂!” 范溯、耿忠二人有如弦上之箭,蓄势待发,太子却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范太保你确实需要好好问问自己,我们究竟为何而战?是身旁的芸芸众生?还是遥不可及的真理?我若是死了,谁来接管宣国大业?我那三弟四弟,安于享乐,哪个是雄韬伟略之人?难不成要牙牙学语的五弟,坐在比他床还要大的龙椅上,听列位臣子商议国事?” 听其一言,范溯霎时间哑然失声,本已混乱的内心,现在更是深陷困惑泥潭:此刻我究竟为谁而战?为真理?为人民?还是为我自己?今时今日国家外患未平又起内忧,若是政权动dàng,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百姓若是遭殃,我范溯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正义呢?我要的正义呢! 一时间屋内沉寂,蜡烛光焰,冷了许多。太子抑了激动的情绪,幽幽叹道:“太子?哼哼,什么太子!我大哥才是太子,只可惜他寿命有限,竟然没活过父皇,先一步染疾去了,这才轮得到我,我恐怕也……唉,父皇如此长寿,脑袋却糊涂得很!若是国家继续任其管理,到最后……唉……” 一声叹息,悠长悠长,虽是发自yīn谋弄权之人口舌,但其中真诚情愫却和悲天悯人之士无异。范溯不为所动,冷冷回道:“逆子弑父,天理难容!” “孔夫子说过:‘老而不死是为贼’,如今北宣国民力凋敝,哪里是什么所谓的‘天灾’导致,皆是因父皇年迈,政错频出,大战时刻,他竟然还想将天蒙城拱手送人!可你再瞧瞧看,即便我父皇如此祸国害民,他却还敢狂称天子,绝不自省!眼下宣朝危如累卵,我哪怕做出弑父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也不愿国家受其折磨,即便我死后遭人撅坟挖墓,作践我尸身,亦或在地狱受割ròu挖眼之苦,永世不得超生,我对今日之所作所为,也自是无怨无悔!”太子此刻决绝神态,一反平常,好似面具摘下,露出的是另一个人鲜红赤诚的脸庞。 范溯逼问道:“全是借口!皇帝迟暮,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国事刻不容缓!”太子坚决道:“你亲眼所见,南朝大举进犯,父皇却想着如何割地停战!天蒙城门户一丢,京都指日可破!若此刻不逼他退位,大宣基业休矣!况且你根本就不知道,迟暮?呵呵,他根本就不会老!我父皇生命垂危数次,可每每都能起死回生,其中妖术几何,除他之外,恐无人能知!” 范溯不依不饶:“那你策划破坏盟台和谈,又暗中派大雪山堡的总管去南朝通敌,使夏澈将军被俘,又是何故?若非你利yù熏心,怎能做出此等有违百姓安宁之事!” “没错,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哈哈哈!”太子子秋,豁的又一次笑了,笑的是这样肆无忌惮,是嘲笑?是苦笑? 第七十八章 权术鬼道 更新时间2014-4-1 22:17:49 字数:4762 第七十八章权术鬼道 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秦王李世民发动了玄武门政变,杀死了自己的长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成为皇太子并掌握实权。他的初衷,无论是正统史书上所写的因何种缘,都只不过是后人穷尽所能为胜利者所做的辩解之词罢了。若是站在失败者的角度看,他的yīn谋,有悖纲常。当世人对他的议论、后世人对他的评价,与他登基之后一手开拓的贞观之治的繁华似锦相比,都已显得不再重要了。 我们的故事发生在云洲大陆,一个如浮云般虚无飘渺的地方,这里自然不会有秦王李世民,说来也并非是含沙shè影,只不过,这些相似的事件,在有人的地方,就会发生…… 且说窗外的月光比刚刚更冷上许多,太子子秋兀自干笑了半晌,范溯也不明内情愣了半晌。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二人斗得越凶越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子陡然收了笑脸,冷冷的说道:“你以为真的是我想做这些事情吗?哼哼,我也只不过是宫廷斗争的一枚棋子,各大势力均要用我,我若想寻求他们帮助,只能假意让他们利用!他们越乱,我越得意!我此刻便是要隔岸观火……” 太子刚要全盘托出,耿忠大惊失色,忙劝道:“太子爷,万万说不得啊!” 太子稍一忖思,豁然笑道:“算了算了,这普天之下所有的罪名,就由我一人来承担吧……”太子表面淡然,却难掩心中几分痛苦与无奈。 平日里范溯完全没看出纨绔无知的太子子秋竟然是这样一个老谋深算又心有苦衷的人,宫内勾心斗角,各种势力有如各种急流,攒动追逐,搅作一团,好比漩涡一般,明知这漩涡底下通向的是无尽黑洞,可依然要毫无休止的争斗下去。而太子子秋,却像扁舟一样,顶着风浪,周旋于涡流之间,时刻都有倾覆的危险。 想来子秋与范溯也颇有几分相似,虽然他们为人做事的方法完全不同,但同样的,他们都身负着悲剧的命运,即便曲折再多,他们却都从未退缩,哪怕路途中有过彷徨,酒醒时分,窗棂透来的那东方第一缕阳光,便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至于你……”太子望着范溯,仿佛已将他看穿一般,浅笑淡淡说道:“说真的,我很钦佩你,我也很羡慕你,所以,我是不会对你下手的,你若是想要告密,便去吧……” 范溯不语,他心中已然全乱了,他没想到看似平静的宫廷之中,竟然要比江湖更危险!杀手背后还有真凶,真凶背后还有主谋!庞大的利益集团cāo纵着历史与现在,yīn谋权术好似蛛网,究竟,谁才是网中心的那只蜘蛛?! 忽而子秋叹气了:“我若是鱼该多好,畅游江湖,无忧无虑啊!” 此刻子秋口中兀自的叹息之言,在范溯耳边好像突然变成了庄文纪临行前的那句话:“政治多诡,事态难料,愿范老弟生为鲲鱼,遨游江湖……”是啊,有多少人歆羡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可范溯却并不知道。 现如今看来,庄将军当时说的半点都没错。权术鬼道,范溯当真弄不懂,更麻烦的是,他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太子的所言所行。他转身望了望昏倒在地的夏小灵,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羡慕夏小灵,她只是静静地昏倒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知道。无知有时最是开心,更不用背负着救世救国的重任。说句没志气的实话吧,井底之蛙也很好,起码不用去经历那么多风浪冰雨的摧残…… 太子见他不语,叹了叹气,又接着说道:“事已至此,实不相瞒,如今我已掌握了御林军实际的控制权,若局势当真超出我的掌握,范太保……血腥政变,在所难免……” 范溯反驳道:“你就不怕大臣反你?你这篡位抢夺来的江山也未必坐得稳!” 万没料到子秋不怒反笑:“哈哈哈!问得好!问得好!范太保,你再仔细想想,若无人支持,我哪里能有这般大胆?若无一兵一卒,我怎能和那帮老骨头斗?” “说!你的背后又是谁在密谋!”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和我主子说话!”耿忠勃然大怒,抡拳意yù突袭范溯。 子秋一摆手,示意其莫要动粗。太子的命令,耿忠不敢不从,强压着怒火,仇视着范溯。子秋摇头缓缓叹道:“我只不过是他们利益集团的代表,摆在明面上的人是我,背地里得利的是他们,我有心改天换地,可惜……” 太子心里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却没有力气再说出口,夜更深了,月光更寒冷了,烛火将息,三人一时间都不再言语,任凭这夜肆意的无声下去。 此刻还能再多说些什么呢?事情是这样的复杂,没有单纯的对与错,世界是这样的复杂,以至于仅凭一人一双眼,是根本无法看尽的…… 当当当 叩门声惊扰沉默,三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跳。 门外人试探的问道:“敢问,范太保可在屋内?” “来者何人?”范溯连声音都变得警觉起来。 耿忠太子唯恐生变,具不敢言,仅听范溯应答。门外人恭敬回道:“哦,是这样,那边宴席刚刚散了,夏澈将军不见范太保您与夏小灵郡主,心中有些惴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夏将军察您有恙在身,特派小的四处寻找,以护送您与夏小郡主回府,不知夏小郡主可在屋中?” 范溯故作不悦道:“有劳几位,待会我自会送她回府。” 门外人狐疑大起,像是在小声嘀咕什么,范溯一时间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太子子秋却是坦然笑笑,起身意yù开门。屋内范溯自是吃惊,抢步上前阻止。 房门豁然敞开,好似虚怀若谷一般。只见屋外站立十余人,皆是夏家侍卫装束,虎背熊腰,虽未带兵刃,可依旧霸气慑人。 太子若无其事的微笑着向范溯点点头,然后好似又带回原来的纨绔面具一般,对众人说道:“我与范太保、小灵妹妹共谈心事,想要撮合二人感情,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诸位有何看法啊?” “哦!小的们……不敢有看法……不敢有看法……”众人做恍然大悟状,匆匆告辞请退,只留下范溯一脸尴尬。 众人走后,太子脸色又转入失落低沉,回首见耿忠已经从后窗逃逸,他手拍范溯肩膀道:“谢谢你刚刚并没有为求自保而将我供出……” 范溯冷声回道:“你别误会,我与你殊途异路,永远不可能同流合污!你若时刻能心念百姓,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多做伤天害理之事,休怪老天不能容你!” 太子子秋愧疚道:“希望……你能理解我吧……” 范溯并未去理睬他,转身回屋,双臂捧抱起夏小灵,大步流星走出书房,他毅然决然,再也不愿回首去看那富丽堂皇的宫廷楼宇一眼! 子秋扶着门框,默默的看着黑夜中范溯离开的背影,他突然变得有气无力起来,此刻的他,应该回去休息了。再进书房,子秋用虚弱的气息吹灭了所有的蜡烛,月光从另一个角度洒进屋内,恰巧也照不到他的脸,他孤零零的坐着,好似一片秋天的枯叶搭在椅子上,安安静静…… 范溯双臂托抱着夏小灵离开皇宫,逆着月光向夏府走去。缓缓恢复意识的夏小灵抓了范溯的衣襟,不知何故,突然抽噎起来。 范溯将夏小灵放下,托着她的小脸关切的问道:“小灵姑娘,怎么了?伤到你了么?”范溯最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了,此刻竟也不知说点什么话安慰她才好。 夏小灵并未回答,只是把头埋在范溯胸怀之中,呜呜的兀自哭着。 夏小灵是何时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的呢?我们并不知晓,范溯更不知晓。夏小灵哭了一阵,见四下无人,便哽咽的低声说道:“溯哥哥当真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知道真相吗……” “真相?什么的真相?”范溯有些迷惘,这一晚上被迫接受的真相太多,他头脑竟一时间有些胀到发懵。 “我若是不说,便是万万对不住溯哥哥……我若是说了,溯哥哥便不会再喜欢我了……”夏小灵哭的更凶了,江洪决堤,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堵得住的…… “小灵妹妹人直口快,是个有大义的女侠!在下佩服佩服!”范溯故作江湖义士装,恭敬的对夏小灵抱拳行礼,哄她开心。 “我当真是女侠么……”夏小灵边抹眼泪边问。 “那还有假,小灵人好,人好便是女侠,人好我范溯便喜欢得很!”范溯不知道,夏小灵所说的“喜欢”和他所说的“喜欢”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终于,夏小灵可以在抽噎间隙,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其实……在太子爷背后支持他的,正是我爹爹……” 霹雷一声震地,范溯身形有些踉跄,突然一阵不妙袭上心头,他暗自大惊: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不成你早就醒了,却一直装作昏迷,偷听我们对话? 范溯冷静片刻,和颜悦色道:“夏将军乃是社稷栋梁,支持国家,无可厚非,太子乃是储君,支持太子,也是理所应当,小灵妹妹怕是误会了吧。” 夏小灵泪目如水,一汪清澈,她摇头道:“你可知在咱宣朝之中,究竟是谁最希望南北两国能再度战争?又是谁最不希望盟台和谈成功?” 范溯眯缝双眼,心中若有所思。夏小灵幽幽说道:“我爹爹以前常常念叨:‘狡兔死,走狗烹’,我们夏家与他们范家均是功高盖主,这宣国的基业,其实完全都是我夏家的先祖拼闯出来的,可推翻顺朝之后,我们夏家与他们范家互不相让,谁也不愿让对方登上王座,无奈之下,也只好拱手将皇冠让给了中立的明睿王,以达到相互制约的效果。起义之初,明睿王本是没有实权,可没想到登基数年,他竟越做越大,最终借故灭掉了范家一门,收了范家的军权!我爹爹说,若是两国当真休战,百年和好,到那时我们夏家也难免重蹈范家覆辙……” 难道这就是功高盖主的悲哀?范溯震惊,范溯无奈,人就是这样一种占有yù极强的动物,不能控制,便要排斥,如同驯马一样,即便此马彪形悍硕,一旦不受鞍辔、不服驯化,它的后果,可想而知…… 范溯视夏澈如生父般伟岸,任何关于夏澈的微词,他都不愿轻易相信。范溯坚决道:“夏将军平日里忧国忧民,有所殚虑也实属正常,可他胸怀苍生,岂是你所说为求自保而搅乱天下之人?小灵你定是会错意了!” 夏小灵苦叹道:“我爹爹还说,南朝人狡诈多诡,他们可以假借和谈之机糊弄明睿王,却糊弄不了他。嘉统王其人居心叵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绵里藏针,是一只典型的‘笑面虎’!可明睿王求和的心,是怎样也撼不动的……明知如此,我爹爹偶尔也会悲情的说,若他一死,大宣国江山社稷危矣……只可惜我爹爹几度yù出兵伐戚,却都未获得皇帝准许,他也只能苦叹时不我待。如今回头想来,我爹他也常会发出和太子一样的感慨,说这皇帝老糊涂了,政错频出,却依旧以天子自居,不肯自省。我爹爹也曾发过dú誓,宁死也不能让大宣国万里河山变成老皇帝的陪葬品!” 真没想到,夏澈将军与明睿王表面上看似君臣礼让,可其实二人矛盾,由来已久,怪不得即便和平年代,夏将军依然要在景州城厉兵秣马,时刻做好战斗准备!由此看来,破坏盟台和谈的最终受益人,竟然是他夏澈! 只可惜了,庄武律一干江湖义士,只想着杀了嘉统王,为民请命,却不知自己已成棋子,任人摆布,白白断了xìng命。而那耿忠,却替人背了黑锅,留下骂名、遗臭万年,实则他也只不过是尽忠效力,死命听从太子号令罢了。 夏小灵一五一十的将真相全部说出:“太子得知我爹爹意图,便擅自作下暗杀嘉统王的决定,最后导致两国和谈破裂,正式宣战。虽然此举符合了我爹爹出兵伐戚的心愿,可我爹爹他依旧大发雷霆,训斥太子做事莽撞,未通过他的允许就轻举妄动,甚至还扇了他一耳光……” 原来这起暗杀嘉统王的yīn谋,竟是太子一手策划的!太子为了讨好夏澈,竟然出此险招,当真置天下苍生安危于不顾!可太子计谋拙劣,拍马屁不成,竟然拍到了马蹄子上!不过,再仔细想想,也许并非那么简单……也许……也许太子也能从中获益!太子将夏澈推倒风口浪尖上,逼他与南朝军队对决,借此削弱夏澈实力,达到控制夏家军的目的!借刀杀人,这样顺藤摸瓜的推测起来,也许太子才是yīn谋背后真正最大的受益者! 夏小灵长嘘一口气,倾吐过心声,她感觉心中释怀许多,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爹爹本以为南朝会进攻最重要的关隘景州城,万没想到他们反其道而行之,突袭了天蒙城,就因此事,我爹爹又多骂了他们南朝人几遍卑鄙狡诈。” 范溯来不及关心夏小灵后续又说了些什么,他脑中有如过电影般飞速旋转,一幕幕场景,一句句对白,尽数映入眼帘,散落的珠子,突然因为夏小灵的一席话语而串联起来,环环相扣,范溯一步步的去探求真相,一切事件的原因,渐渐浮出水面! 若是夏澈功高盖主,手握重兵,皇帝忌惮他,太子亦是忌惮他,所以太子希望借南朝之手削弱夏家军的实力直至可控范围。但他还需要夏澈帮他夺得政权,所以只能限制夏澈实力,却不能至其于死地……但这就有些解释不通了,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又要派黎叔私通南朝董天炎,设计半路伏击夏澈呢?夏澈一死,有谁还能帮得了他呢? 第七十九章 曳尾涂中 更新时间2014-4-8 18:33:02 字数:3814 第七十九章曳尾涂中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也只不过是宫廷斗争的一枚棋子……” 太子无奈之言,余音未绝,好似骨刺般,痛的范溯每走一步,都要皱一次眉! 难道说……密谋伏击夏澈的另有其人?若是当真如此,观尽朝野内外,谁又有能力,敢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子秋当做棋子来用呢? 究竟是谁? 难道是他!那人名字好像就在范溯嘴边,可他却说不出口…… 天旋地转,时光溯洄,头脑里好似刮起了一场风暴,无数的场景记忆疯狂的从四面八方向中心涌来。在只言片语间,在点点滴滴间,范溯恍惚觉得,他的一只眼睛好像已经窥探到了藏于厚厚青苔下的锁孔! 为什么他不亲自来主持今晚这么隆重的庆功宴?为什么夏澈被救后他一反常态避而不再相见?为什么以前夏澈对他几番顶撞,他却含笑再忍?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反正他心中都已经决意将天蒙城让给南朝,若是顺水推舟,再用这天蒙城来换回折翼的夏澈,表面上既送了夏澈救命之恩,又换了一时和平,一举多得,这何尝不可? 难道真的是他? 范溯的眉头已经没有允许他继续紧皱的余地了,额头莫名疼的厉害,大脑也开始强行阻止他继续思考,诸多的线索突然被撕得支离破碎,顺着漩涡中心,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一切事件的真相和他仅仅只隔了一道门,就等着他去推开,可他却反手将门牢牢锁死,然后转身离去,毅然决然! 范溯极尽全力的去寻求真相,甚至愿意为真相大白而牺牲自己的xìng命,可当他渴求的真相就摆在自己面前之时,他犹豫了,他迟疑了,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此刻大无畏的他,却没有勇气去掀开那薄薄的一层红布。有时,真相就是那么的赤luǒluǒ,我们反而不敢去看他。 真相是什么,真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范溯被心中的影子惊得浑浑噩噩,有所得必有所失,他既然得了真相,便失了开心。也许有人会问,难道这就是上天对渴求真理之人的“奖励”吗?让一个仅有不到三个月可活的人,带着无数秘密,痛苦的走进坟墓! “小灵妹妹,你会将今夜之事,公之于众么?” “范哥哥不会做的事,小灵也不会做。”夏小灵此刻,颇有几分斩钉截铁的神态。 “算了算了,这普天之下所有的罪名,就由我一人来承担吧……”太子子秋曾经说过的话,莫名其妙的,范溯喃喃脱口而出。 天上月影幽幽,总是会显得那么难以被人理解,时候不早了,范溯一面安慰夏小灵莫要多想,一面假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送她回夏府,自己则又回到夏威安排的客房内住下。可能因为这里是政治中心京城帝都的关系,这一夜夏威并没有照例再送美女来搅扰范溯清梦,可范溯自己,却怎样也睡不着…… 翌日艳阳,范溯早起,对镜梳洗,恍若隔世。苍茫茫,地幽幽,皇天后土,王权霸道,范溯一介山野逸夫,永远都是个局外人。宫廷对于范溯来说,好比满满的一杯泥水,而范溯则是一滴干干净净的露珠,他若不巧滴入杯中,却也无法使泥水变清哪怕一点,反而白白污浊了自己,因为杯中泥,永永远远的沉在杯底,永永远远的沉在杯底!更不巧的是,因为他的到来,必然有人会被无情的排挤出去…… 除非某一天,有人能将这整个杯子倒置,扣他个底朝天,把泥水全部倾出……但是,这又怎么可能?范溯想想,情不自禁的摇头笑了。 范溯装束打扮全都换了种风格,一身青衣,颇有几分羽士感觉,发髻高高扎起,戴好逍遥巾,腰中佩“玄妙剑”,剑鞘处的太极图分外显眼。他大步出屋,拥抱天地,抖擞精神,昂首屹立苍穹之下,沐浴阳光,天人合一囊括胸中。 范溯仰望蓝天白云,云之变化也无穷,倏尔一瞬,竟伪作北冥zhēn rén,手捧拂尘,骑青牛扶摇而上,潇潇洒,空空幻,并不看范溯一眼,只是自顾自的默诵着庄子《秋水》篇中的一小段:“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 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 最后一句话北冥zhēn rén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消失于天际之边了。范溯笑了,朗声替他把这一段补全:“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而后,豁然长笑。 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一想到自己师父北冥zhēn rén,范溯不禁加快了收拾行囊的速度。一切准备妥当,他便要去找夏威请辞。战乱已经平定了,“太保”的职责,已经尽了,“徒弟”的职责,却始终还未完成。 范溯迎着旭日一路向东,沿着长长的回廊,穿过清幽的花园,夏府气派,不逊皇宫!日出轩宇,日落墙边,钟鸣鼎食,连骑相过。府内逸雅自然,常迷鸿雁流连,舍人唯恐池鱼遭殃,遂专人仗竿轰撵,故此地常有狡雁偷鱼而去他处分食,岂不料,却仍在夏府尔。 莫讽夏府极度奢华,君不知夏家四世三公,及至夏澈时,豪宅已然定型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此,自从由夏澈掌家之时,平心而论,夏家未增一土,未占一田,况其独守景州城八年有余,夏府芳华,也弗能品味丝毫。即便夏澈回京复命,也经常过家门而不入,甚至有时还会绕道而行,有意避开,仿佛忌惮此浮华之地一般。 斯是清晨,范溯便瞧见夏池在亭中打拳健身,夏池身为武官,虽已过了不惑之年,可习武之事,一刻不曾懈怠。夏池余光一扫范溯,颇有几分睥睨神情。范溯也冷淡对之,假作未见其人,二人擦肩,徐徐而过。 经过此处花园,继而来到的,又是另外一处秘密花园。此处虽鲜有人迹,却雕琢精心,向内窥去,曲径通幽,尽端才是一间小屋,摆设布局与整个夏府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仿佛此舍主人有意孑然独居,永远不愿与外界往来一般。 范溯虽有好奇,可却不能随意去打探别人隐私,他摇头笑笑,事情也许就是如此,想来谁家都有难念的经。 本意匆匆路过,可范溯却没想到那静谧小舍中,突传出一男子癫狂吼叫之声:“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弗信一世裤穿窿!” 循声望去,只见一三十余岁的男子衣衫不整,呼喇喇破门冲出,此人瘦弱,皮肤惨白,想必常年不见阳光,双目通红,张牙舞爪,脚不着履,发不戴冠,癫狂病态,六亲不认,端的是失心疯发作! 那疯子好似故意,直奔范溯而来,无情践踏着花园里含苞待放的花草。他边跑边指着范溯撕心裂肺的吼道:“天不容我,又何必生我!” 听其言,观其行,似疯非疯,范溯更觉奇怪,想必其话中有所指代,却又不知究竟为何。 那疯子兀自的跑着,身后十余名家丁女佣手忙脚乱的从小舍追出,口中大声疾呼:“大少爷!快停下来吧!”众人齐声哀求,却也不见那疯子有半点回应。 夏家大少爷?范溯心中暗自嘀咕,想来从未听夏威提起过此人。 疯子跑到范溯面前,二话不说便要牵他右手,范溯不知其为何故,只能灵巧闪身躲避,那疯子不依不饶,竟然踏步欺身来抱范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范溯警觉,暗提剑柄便yù回击疯人胸口。正待此时,范溯只觉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将范溯剑柄稳稳按下,他抬眼去瞧,那人正是夏威! 夏威身形轻轻一靠,便用肩背将那疯子推个趔趄,他紧忙顺势贴身跟上,扶起将要摔倒的疯子。那疯子却是不管不顾,痴痴的望着范溯,口中不住的念叨:“萧郎,你不要我了吗?” 萧郎?这又是何许人也?难道是“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萧郎”么?范溯此刻当真是哭笑不得。 夏威见其癫狂毫无半点遏制征兆,迫不得已手上加了几分力道,将那疯子牢牢钳住。 夏威极力劝道:“大哥!莫要这样,你冷静些吧!” 那疯子挣扎无果,不禁火冒三丈,对着夏威骂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夏威都已经尊称这疯子为大哥,可夏池儿子已战死沙场,如此推测起来,难不成这位会是夏智之子?他可当真是个疯子,自己明明就是王侯之子,却要质疑是否“有种”。 夏威一面束缚疯子,一面羞愧的对范溯解释道:“义兄受惊了,这位……这位是我大伯的儿子……” 果不其然!不过夏智以老谋深算而闻名天下,是出了名的聪明人,可不知其子却因何而疯啊…… 此时众家仆也已赶到,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夏家大公子制服,意yù押他回屋,他却使了牛劲,死命不从。别看那疯子瘦弱,可是用起力气,不管不顾,反倒是众人唯恐伤了大少爷,谁也不敢动用蛮力,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范溯关切道:“敢问……你大哥这失心顽疾,因何而来啊……?我在江湖上有一朋友,名叫刘万载,乃是当世公认的神医,恰巧最近又在专研失心之顽疾,或许他可以……” 面对范溯好意,夏威则有些难以启齿,汗颜道:“说来当真惭愧,我这大哥原来也是正常神志。他早年间喜好赋辞谱曲,巧遇同道知音,二人便以高山流水互称。岂不料他二人日久生情,竟写些情意绵绵的诗话相寄送,到后来,只可惜……” 范溯不解道:“可惜什么……?” “还不快押他回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夏智怒气冲冲而来,打断了二人低语。 众仆人忌惮主子责罚,便应了诺,奋然齐发力,硬要将疯子强行拖回小舍。那疯子再度挺身,拼尽一切,大有力拔千钧之态,口中不住呼喊道:“萧郎!你为何弃我而去!” 夏智眼见众人压他不住,恼羞成怒,当着范溯之面,狠狠的抽了自己儿子一巴掌:“胡言乱语,休要再提那厮!” 被父亲训斥一通,那疯子痴痴的愣了半晌,枯黄的瞳孔愈发空洞,陡然变得老实了许多,垂下双手,不在徒劳挣扎,只是任人宰割。可能正因为失去了对感情的控制,人才会发疯,那疯子缓了一缓,竟突然间嚎啕大哭,如丧考妣,小舍里传出他永不断绝的悲歌之音:“为我尽一杯,与君发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老头,执手与君恋!” 范溯一瞬间知道夏威所说“可惜”指的是什么了,恐怕夏威是想说“可惜对方也是一个男人”吧…… 这般惊世骇俗之感情,竟震的范溯半天眨不了眼。难怪他要说“天不容我”,恐怕夏智也很难容忍自己独生儿子会和一个男人暧昧…… 夏威只是摇头叹气连连,神情却不敢黯然,范溯悄声问他:“所谓萧郎,现在何处啊……” 夏威稍露遗憾道:“充军死了……” 外篇十六 更新时间2014-4-10 22:07:02 字数:181 外篇十六 “太子爷,那范溯武功大不如前,已经是个半废之人,留他何用?” “呵呵,耿忠,这人……并不单单只是有‘有用’与‘无用’的差别。” “哎呀!太子爷,我真担心他把我们的计划全盘供出,到时候可就功亏一篑了啊!他即便有个什么免死金牌又有啥好怕,大不了我耿忠一命抵一命!” “不会的,他会相信我的。” “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您怎么还能这样有把握?!” “因为,我相信他。” 第八十章 兄弟惜别 更新时间2014-4-14 9:29:10 字数:3505 第八十章兄弟惜别 范溯得闻夏威之言,颇为惊奇:“我宣朝,文人不必军戎,那‘萧郎’又何故去充军?” 夏威并未回答,他的眼神,却已经揭晓谜底。他轻轻用目光点了点夏智,范溯恍然大悟!难不成那所谓“萧郎”竟是受了夏智迫害!想必这疯子亦是得知其中缘由,忿恨积聚,不能宣泄,才因此发疯的吧…… 送走癫狂的儿子,夏智仍旧怒气难消,可面对范溯,他却要假装镇定许多,想来王公贵族皆爱面子,这等不光彩的隐私,更是万万不愿让人知晓。 夏智开口说道:“让范太保见笑了,犬子罹患顽疾,现在已经不能辨人了……” 范溯劝道:“夏前辈莫要忧伤,人命天注定,生老病死本是常事,更何况顽疾呢?”范溯这番话敞露心胸,豁达开朗,一来是在劝慰夏智,二来是在安慰自己。 夏智反而摇头苦笑道:“呵呵,范太保正值灿烂年华,岂知秋叶之将凋矣……” 范溯表面上只是浅浅的笑笑,并不去反驳,一丝酸楚涌上心田:想来夏智还不知我已时日无多,待到盛夏百花怒放时节,我却要孑然独去…… “唉……”幽幽一声,二人虽心事不同,却同时长叹。 静候一旁的夏威开口道:“伯父,这常言道:‘心病还须心yào医’啊,若是您能……” 夏智好似充耳不闻,眼角余光蔑然扫了夏威一眼,好似抽了夏威一记耳光般恶狠狠。夏威自讨没趣,话还未说完,便不自觉的低头收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 不知为何,夏威在夏智心中地位,竟然与下人无异!情形尴尬,范溯忙岔开话题道:“夏威义弟,我这次来,是要和你请辞的。” 夏威颇有几分慌张,却要极力掩饰这种神情:“范兄,这……这是何故?义兄的伤势还未痊愈,暂且在我家修养几日,我多派些奴婢伺候你,你为国奉献这么多,也是时候该好好享享清福了……” 范溯昂首挺胸,笑而答道:“我现已行走无碍,伤应是好了,自己身体如何,我最清楚不过。况且我本奉师命出山寻找‘天机子’师叔,如今师命已完成,必是要回去jiāo付。眼下大限将至,我也不愿再节外生枝,以免多生变故……” “师命……倒也是了……我听闻,江湖中人,师门重于泰山。”夏威万般不舍道:“唉……义兄本非我夏家军人,大可来去自由,义兄若是要回明月岛,我这就去为你遴选精壮汉子,准备八抬大轿送你衣锦还乡。” 范溯爽朗大笑道:“八抬大轿?哈哈哈!义弟怎能不知我为人?我岂能以人为车?轿子倒是不需,不过,时间紧迫,还要烦请义弟随意借佳良马匹一用,能日行千里最优。” 夏家何等珍宝没有?良驹自是不在话下。夏威连声答应,可心中却不忍辞别,竟忍不住幽幽低声叹出:“也不知你我兄弟,今日一别……何时再能相见……” 夏威自知范溯命余三月,却又不敢过多向范溯表露,心中纠结,溢于言表。范溯暗知内情,却不忍心点破,只是轻拍其肩宽慰笑道:“威弟莫要感伤,有缘千里来相会,若是上天怜悯我范溯,你我终有相见一日,若是苍天无情……呵呵,那我们相约来生再做兄弟,如何?” 来生……承载了今生太多的期望…… 夏威极力抑制清秀双眸,不要抖出泪来。范溯接着自若谈笑道:“临别之际,我本想赠你一物,可我又一想,我终此一生,除了名字以及生父母留下的诗画,竟没有一件东西是真正属于我的……唉……我也只能将诗赠与你,愿你我共勉吧……” 范溯一面细细回忆,一面轻轻沉吟道:“斗转星移,晴yīn难料,评说东山再起;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 可叹范溯一生,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未曾带走什么,更未曾留下什么…… 夏威心中默念诗句,长长叹息,其中哲理,夏威怎能不懂?可他,生离死别面前又怎能欣然接受?忽而一闪,夏威仿佛头脑开窍一般,惊异说道:“说起诗画,我突然想起,我母亲家原本是有一枚可以起死回生的‘泣血珍珠’,可惜为躲避变故,被我外祖母藏起来了。据我父亲说,我外祖母巧用心思,留在世间一诗一画作为线索,供范氏后人必须之时发掘取用。若是能得到‘泣血珍珠’,义兄的病,必然能治好!我们也无需在此伤离别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智chā言道:“范太保行走江湖,必然对‘泣血珍珠‘有所耳闻吧!倘若用来治我儿癫狂……” 夏威最终难抑愤怒,双拳紧攥道:“哼,我义兄乃是人中龙凤,如日中天,大公子生而无所建树,此刻却还要和我义兄争!” “竖子!你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夏智凶目冷言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我!你可别忘了你在夏家是什么身份地位!” 夏威虽是面相文弱,可好歹也身怀“虚古飘渺功”绝技,但他此刻却毫无气势,自古长幼有序,只有遵从,即便他被夏智严词训责,也只能选择黯然低头认错。 一股子正义感冲了上来,范溯对夏智心怀不满,他虽不知其内奥妙几何,可心中却替夏威鸣不平:即便你为长辈又如何?你对晚辈也忒蛮横了些吧! 不过这些都是夏家家事,范溯外人,却也不能多chā手。范溯再拍夏威肩膀,宽慰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命,不必强求……” 夏威低声叹道:“母亲已逝,诗画遗失,‘泣血珍珠’下落不明,有或没有都未可知,竟还有人为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争个头破血流……” 夏智不去理他,和颜悦色对范溯说道:“范太保此次重回江湖,若是有一星半点关于‘泣血珍珠’亦或是范家诗画的下落,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夏家必有重谢!” 范溯却不立刻答应,反而嬉笑说道:“这江湖谣言颇多,流窜巷径,大多不足为信。你看,我也姓范,我家也有一诗一画,说不定我这诗画便是寻找‘泣血珍珠’的线索,凭着您‘千里追鹰’的智慧才华,难道还解不开这个谜题?”范溯嬉笑言谈,只是单纯的想戏弄下夏智,替夏威兄弟出口恶气。 夏智瞬间诧然,仿佛头顶天光乍现,颇有几缕恍然大悟,口中下意识喃喃道:“对啊……你也姓范……” 夏智眼中一缕邪光闪烁略过,好似饿狼般狡诈,骇得范溯不敢直视。周遭空气霎时间寒了许多,范溯莫名生出浑身的鸡皮疙瘩,而夏智贪婪的目光好像一双无情的手,在挤捏掂量范溯袒露的心脏。范溯自觉不适,他未料到夏智竟能如此贪婪,不禁暗自悔恨失口说错了话,可此时此刻又别无他法,范溯只能岔开话题,让夏威领路,引他去挑选马匹。 夏智穷追不舍,还想多问,在他眼中,范溯好似一块嘴边的ròu,万万不舍得松口。而范溯愈发反感夏智丑陋嘴脸,以诸事皆不知拒其千里。 范溯骑上马,本还想和义弟夏威等人依依惜别,可夏智始终像是一只嗡嗡的苍蝇缠在身边,他还用尽一切花招,时不时地旁敲侧击,打探诗画的具体内容。范溯自知失言,颇为无奈,只能扬鞭策马,速速离去,但愿夏小灵能够原谅他的不辞而别吧…… 望着范溯消失在地平线,夏智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也泰然,他人送外号“千里追鹰”,想来这世间,能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溜走呢? 范溯是有意未去与夏澈将军辞别的,因为已知其间隐情的他,此刻不晓得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再去面对这个他曾经尊若生父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政治这个危险的游戏,范溯没有那么大的本钱,当真不是他能够玩得起的,江湖险恶,也不是范溯能独善其身的地方,反倒是与世隔绝的迷雾谷清幽淡雅,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范溯择路重回洪阳城,再入无名山洞,沿原路直奔迷雾谷。洞内女尸骸骨依旧完好,范溯将其完完好好就地埋葬,祭了水酒,又恭恭敬敬的叩首拜了三拜。想来范溯全部的大侠故事,就是从拾起乾坤剑之刻开始的,他的一世风光,皆要感谢南宫一家所造的乾坤金剑,而最终,他也用这坚定不移的金剑,将承影邪剑送入地狱,完成了南宫正的遗愿,就算是对借剑恩情的报答了吧…… 豁然踏出洞口,范溯再回到迷雾谷。晚春时节,风光旖旎,迷雾谷中,温暖惬意。清风暧昧,阳光和煦,林间芬芳,宛若仙境。蛱蝶恋花,归鸟眷林,多少凡尘俗事皆忘,洗尽铅华,只愿朝闻道,夕死?命矣…… 范溯伫立黄老爷子墓前,一切都是那样的一尘不染,好似刚刚有人打理过一般。难道有人来过?会是诗若妹妹么……? 范溯匆匆回到林中小屋,万物如初,熟悉又温馨。黄老爷子生前豢养的顽猴大黄孤孤零零的趴在屋顶,懒懒的晒着太阳,眼见着范溯来了,却也不去理睬,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知是否是病了,亦或是它也心灰意懒,不理凡事了。 林间是这样静谧,若是范溯不发一声,这空谷之中,便只会回响倏尔的鸟鸣婉转。范溯寻过四处,到处都有诗若妹妹来过的痕迹,可范溯却并没有找到她,哪怕她的影子都没有。想来应是如此,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迷雾谷,黄诗若的谷中,已经留不下范溯,范溯的谷中,也已丢了黄诗若…… 两条分离的线,渐行渐远,恐怕,再也找不到相jiāo的一点…… 范溯愧然独自泡着温泉,好像时光在不停倒退一样,当年他身受重伤,又被灌入强劲刚烈的庞家内功,浑身疼痛yù死,那时正是这温泉为他舒筋活络,也正是在这里,他机缘巧合下习得《相生相克大法》,使他重获新生,为他打开了另一扇人生之门…… “公孙让前辈……你安心的去吧,仇……我已经报了……”范溯敞开心扉,轻轻的,把心事向天上的公孙让jiāo代。 不知不觉间,星空已然跃起,迷雾谷又重回薄雾迷迷,夜莺啼鸣,蟋蟀伴奏,孤独的范溯,渐入梦乡…… 国家篇自评 更新时间2014-4-14 9:36:55 字数:1141 国家篇自评 不知不觉中,国家篇也恰巧写了整整四十章,现在已是冰城的十月,天气越来越冷,进度也莫名的越来越慢,从刚开始的一气呵成,到现在的反复推敲,我虽心中焦急,可下笔,却要徐徐。 此刻之自评,与江湖篇自评意图相同。国家篇故事剧情穿chā进行,好似万般发丝jiāo织一起,稍显凌乱,我唯恐其中主旨jiāo代不明,便在文章结尾再多写几句文外之话,虽不算是画蛇添足,也不为鞭辟入里,只求抛砖引玉,带领大家更深层的思考。 在国家篇共四十章中,主要讲了四个故事,分别是:天蒙之战,乾坤承影,刺杀明睿以及夏澈被俘。而作为一切事件的引子盟台和谈,我只是侧面点了三言两语。故事内容很多,我想表达的想法也非常多,但是在这里,我只挑两点随便谈谈。 “我如此忠于祖国,可我的国家又是怎样对我?”这是第六十九章中庄文纪在牢狱里对范溯说过的一段话。庄氏兄弟都是为国为民、视死如归的好汉子,可其下场如何?凌山派、落英派江湖儿女热血报国,可将军夏池又是怎样对待他们?范溯浴血沙场,最终只换来个空职的“骁侠太保”,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由此可见,宣朝颓势,必然。 “我们究竟为何而战?是身旁的芸芸众生?还是遥不可及的真理?”这是第七十七章中太子反问范溯的一番话。范溯渴求真相,可在真相面前,他却犹豫了。现实与真理出现矛盾之时,我们要如何抉择?这是个太难回答的问题,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但愿我们的选择,能够福泽更多的人,即便那些人不曾知道我们究竟是谁…… 在故事的人物方面我也有几点要解释,可能有一点点小剧透,不过对于读者预期剧情发展是有一定的好处的。 首先必须要提夏小灵这个人物,虽然她首次正面亮相是在第六十五章结尾处,可是她的重要程度,我自认为不亚于丁天羽与黄诗若,以至于我在最后一篇情仇篇中,依旧为她安排了主要剧情。 其次就是黄诗若与耿忠,耿忠的故事我不想再多讲什么,可以说就到此为止了。因为耿耿忠心的他已经将自己的命运完全jiāo给太子,太子的命运,就会是他耿忠的命运。至于黄诗若,我始终放不下她,却又没有为她安排好一个合理的出现位置,只能静待《剑恨情仇》的续作小说中,让她再度担任重要配角。 最后要提一下王平,在外篇十三中,他拜韩风海为师,这个集聚范溯与韩风海两大武林至尊毕生绝学的九指少年,也必将会在我续作小说中大放异彩。 接下来的情仇篇主要是为文章中绝大部分的主、次要人物的命运做收尾,当然有些遗留下来的,是我为续作小说所做的伏笔。这最后一篇又回到文章伊始所提到的那个“泣血珍珠”的故事,周而复始,循环一圈,江湖进出一个轮回,范溯又站到了人生的原点。在人生中最后的三个月里,我们的主人公又将要面临怎样的痛苦抉择与艰难挑战,还请大家静静期待。 最后感谢大家追书这么久,我会尽我的全力为大家呈现一份精彩的大结局! 2013年10月 外篇十七 更新时间2014-4-14 9:39:26 字数:227 外篇十七 “妖女!你休要过来!小心我做法收了你!” “啧啧啧,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若不是依从爷爷吩咐,才不会来救你呢!” “你?救我?我齐元水浩然正气,宁死不受你这妖孽搭救!” “你以为我胡红衣愿意救你呀?我只是为了保全你怀里的书,你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书!是谁派你来的?你的爷爷又是谁?” “我问你,你身上藏的书,乃是北冥zhēn rén临终遗物,对也不对?” “宁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嘿呀,那我可就知道了,没错,就是你了!跟我走吧你!” “妖女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 第八十一章 萤火虫光 更新时间2014-4-15 10:40:33 字数:3588 第八十一章萤火虫光 鲤跃龙门难舍水,鹏程万里终倦家。 少年本非英雄命,世事驱然便作侠。 吟游四方的僧人望了范溯一眼,下意识罢了口中的歪句,立住脚步,双手合十,口中改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虽然不晓得这位衣着俭朴、补丁累累的清贫僧人以前究竟做过多少好事,亦或是曾经拯救过多少黎民苍生,但他口中的“阿弥陀佛”,说的确实“善哉善哉”。 范溯与这僧人应是素未谋面,更一时间不解僧人意图,但还是毕恭毕敬回以佛家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僧人只是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握着念珠,徐徐迈步,又接着云游四方去了。 海风吹来,海城依旧。曾经无比热闹喧嚣的海城并没有因富甲大亨佟家的倾倒而一蹶不振,毕竟,很快就会有新的大亨挤破脑门来填补这一空缺。咸湿的空气中,尽是鱼腥混着臭汗的味道,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之辈穿梭其中,忙忙碌碌,车水马龙。细望去,卖力气的挑夫,卖吆喝的小贩,卖手艺的匠人,四散街道两旁。纵览这事态万千,并不只是一派繁华似锦,城市蓬勃发展的背后,更多的是人们迫于生计、疲于奔命的无奈与辛酸。 同往常一样,午后的街头巷尾总会出现些个年事已高却仍然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们聚集在阳光充足的地方,一面吸收着阳光,一面发挥着“余热”,针砭国事,高谈阔论,慷慨激昂。可是,范溯每每遇见他们,却要避让三分,他并不是畏惧这些老人犀利的目光,而是害怕听到他们所说的话。所谓国家大事,好似一直离弦的羽箭,随着时间的流逝,飞快的离他远去。与刚刚出道时积极进取的儒生相比,此刻的范溯无yù无求,更像是个坐等羽化成仙的道士。 毕竟是故乡,老式的街道依旧认得范溯,可是,棺材店老板差点没认出他来。毕竟江湖游历一圈,在样貌上,范溯变了许多。范溯嘱托老板为他准备好寿衣墓碑棺椁之类葬品,又预付了定金,jiāo代老板派人隔两个月后在某地找到他的尸身,并将其入殓棺椁,埋葬在自己预先选好的地点。 虽然这要求格外奇怪,不过棺材店老板却笑面如靥,欣然接受,毕竟这世界上的“怪人”太多太多,范溯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话说回来,这钱真是相当的好赚,静待他死后,埋与不埋,恐怕唯有天知晓咯,可是,苍天并不会开口,真相又有谁知? 棺材店老板将置备好的棺椁派人拉倒坟园,范溯打算死后将自己的尸身,葬在生父生母衣冠冢旁侧。他感觉到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想来两个月,也不过是六十个日落而已。 范溯并不想让养父母知道他命不久矣,免得惹老父母伤心。不能尽孝,范溯已是惆怅万分,又怎能忍心让老父母落泪晚年?是故范溯便将自己全身之物典当卖钱留给父母,至于那块免死金牌,也已经被他熔成金锭,毕竟这一块冷冰冰沉甸甸的牌子,即便戴在身上,也免不掉天命的捉弄,更何况他每每看到此物,旧景再现眼前,心底就会莫名酸楚几分…… 唯独师叔赠与他的“玄妙剑”依旧留在范溯身边,无论范溯当年如何风光,此刻如何落魄,也无论他是否仍然拥有惊世骇俗的武功绝技,他始终认为,剑的长度,就是他生命的长度。而他自己,可以别的什么都不是,但一定要是个剑客,一个永永远远的剑客,一个仗剑而立、伴剑而眠的剑客! 可是抵达生父生母坟前,范溯惊呆了!这是个衣冠空冢,范溯当年亲自挖的,也只有范溯自己心知肚明。可是如今再看去,那坟头封土竟然已被人掀开,挖出来的泥土散乱的堆在一旁,湿润新鲜,应是刚刚案发不久。棺椁就这样大敞着!棺材盖弃在一旁,棺内衣物杂乱,明显已被翻动过,仔细检查,不大值钱的随葬品一概不少,倒是唯独缺失了生身父母留给他的那张羊皮纸! 来不及悲伤愤怒,另一个想法在范溯脑中倏然一闪而过:难不成那羊皮纸上真的藏有泣血珍珠的信息?我亲生父母为我起名“范溯”,难不成北朝范家真的与我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不会的不会的,世间已有范师师的独子夏威,如今北朝范家的血脉也只有义弟夏威一人,那些歹人一定是弄错了!呵呵,当真可笑,南辕北辙,缘木求鱼,盗墓多半只是巧合,如今之人,为了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能做出来,那么便随他们折腾去好了。 范溯重新将坟冢埋好,又将自己的棺材并排埋在旁边,盖了封土,烧了纸,洒了酒,祭了水果,拜了再拜。掸净尘土,范溯迈步离开,准备在日落之前,赶回冯家村去见养父母。毕竟,死者已矣,生者为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范溯去做。 林子还是那个林子,小路还是那条小路,冯家村容貌不改,依旧那般清秀,阡陌jiāo通,鸡犬相闻,叶翠幽幽,稻嫩葱葱,耕夫荷锄,樵夫挑担,夕阳西斜,相伴还家。 红彤彤的云彩,兴奋的心,无论是否衣锦,任何游子还乡之时,都难掩心中激动。范溯三步并作两步走,却遥见家门大敞四开,院内凌乱寂静。奇怪,这当真是一反常态!范溯疑云骤起,心纠的厉害,太阳穴也一阵阵的痛了起来,范溯心中暗悚:那盗墓的歹人,莫不是事先找到我家?他们到底有何企图! 一时间范溯不敢多想,可心跳却莫名砰砰加速。他飞步入院,高声喊着爹娘的名字,可空屋之内却无人应答…… 幽幽青山也苍凉,范溯第一次尝到了恐慌的感觉,嗖嗖冷风从每个缝隙吹来,好似根根钢针,扎的范溯五脏六腑出奇的痛!他犹豫片刻过后,还是咬牙毅然推开屋门,却发现屋内一切整洁,只是没了天家老两口。范溯却不敢喘口大气,父母一向深居简出,此刻会去哪里呢? 仔细查看,屋内器物很多都变了位置,值钱的物件全都不翼而飞,范溯惊奇,低头忖思,只见青砖虽是洁净,可砖缝泥土中,却有斑斑褐红。 由天亮到天黑变的异常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范溯心间,外面并未下雨,范溯耳边却传来隆隆滚雷轰鸣。天旋地转之下,即便当当叩门之声,在范溯耳中,都有如天崩地裂般磅礴。 循声望去,一位白胡子老者拄杖缓缓进屋,老者脸色很是不好,口中喃喃叹道:“老天家的儿子回来了……” 范溯抢步上前,心急问道:“康伯,我爹娘……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唉……他们搬家了……” “搬家了?”范溯半信半疑,毕竟康伯是他爹爹的老友,二人皆喜好象棋,是故相jiāo甚欢,那康伯定然不会骗他。 康伯不去回答范溯问题,反而自顾自的说道:“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范溯不解其意,追问道:“劳烦康伯,请问,我爹娘搬去哪里了?” “他们老两口啊,住的很近……”康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低声说了出口:“却离得很远……” 住的很近却离得很远?范溯更不知其言中何意,可是依其语气,恐怕指的并不是什么好事。范溯悬着的心好似被人拧挤,竟快要被榨出血汁来。 康伯拄着拐杖,在前曳曳独行,范溯只是静默的跟着,两人无语,一直进了后山,康伯才停下来。 四周悄然无声,唯有虫鸣啾啾,空山回dàng,却愈发寂静了几分。这个时节,月影朦胧,萤火虫漫天飞舞,磷光点点,冥冥无限。地上直直的chā着一根木板,范溯痴痴的望着它,好似小时候,痴痴的仰望父亲那阳光下黝黑滴汗但又坚挺笔直的脊梁一般。那木板上好像写了几个字,虽然笔画清晰,可范溯莫名的眼花,竟然努力辨认了几次,才最终能够识别。 天氏夫fù合墓! 好似狠狠一记重拳打在他脸上,范溯踉跄了一下,血压陡然升高,脑中好似飞进了萤火虫,嗡嗡作响。但见那木板后面的一方封土还是新的,范溯木讷的笑着对康伯说:“康伯莫要逗我,我父母身体健康,怎么会入土呢?这坟冢做的拙劣,不够真实。” 康伯浑浊的眼睛却有些湿润:“唉……你父母两个月前……被歹人抢了财物,又暗害家中了……我安葬他二人后,不忍家中凌乱,便重新收拾好……”康伯言辞确凿,不可能是说谎,范溯脸上摆出来的谈笑神情陡然间僵硬了。震惊!除了震惊,还有的,就是那深陷无尽黑洞的绝望! 两个月前范溯在做什么?应是还在天蒙城浴血奋战呢吧…… “爹爹!阿娘!”范溯双目充血,紧攥拳头怒吼道:“是谁!我要他血债血偿!” 萤火虫被范溯的杀气惊得四处躲避,一时间乌云遮月,伤心yù绝范溯的脸,完全被埋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 康伯诺诺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十年前你扭送官府的那两个歹人……一个壮汉一个瘦干……两个月前,他们刑满出狱,便来找你复仇,只可惜……唉……” 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范溯一瞬间呆傻了,无论他怎样哽咽,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两个月前,他在胸怀天下,誓死也要抵御南朝侵略,可与此同时,家中老父母却都已被歹人所杀害,这究竟是为什么!静下心来来问问自己,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真的就是他范溯舍命保卫的人吗?他拼尽全部所做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我范溯一心只为天地,可天地怎样对我?天不容我,又何必生我! 天不容我,又何必生我!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总会因黑暗而变得异常安静。每一个萤火虫好似都是一个人,他们都长着似曾相识的脸庞,手挽着手,一同轻轻吟唱着范溯年幼时父亲哄他入眠所唱的那首童谣:“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 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 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 燃烧小小的身影在夜晚, 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 短暂的生命,努力的发光, 让黑暗的世界,充满希望。”① ①注:节选改编自伊能静作词的歌曲《萤火虫》,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听下这首歌曲,也许对歌词部分会有别样的理解。 第八十二章 查良之墓 更新时间2014-4-20 10:08:30 字数:4782 第八十二章查良之墓 如同往常一样,年幼的天易蹦蹦跳跳的从私塾先生那里回来,欢快的推开家门,一眼便看见父亲那和蔼的微笑。 父亲背着手,严肃中不失和蔼,问他道:“爹爹送你一朵花,你要不要呀?” “好哇好哇!”小天易虽然不知父亲突然送花用意何在,但却依然兴高采烈的拍着手。 父亲微笑着点点头,缓缓从背后拿出来的,可却并不是什么花,而是一张泛黄老旧的羊皮纸,四周题诗,中间有画,端的眼熟。 “你喜不喜欢呀?”父亲接着问道。 “喜欢喜欢!”此刻无论父亲送什么,小天易都会欢天喜地一番。 “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老父亲眯眼笑着,格外的慈祥安然。 小天易虽然年幼,可心却灵的很,他手里攥着羊皮纸,陡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心中一悸,莫名的慌张起来。 “爹爹!你不要走!”小天易猛地哭出声来! 父亲那沧桑的面颊有些黯然,眼角的皱纹褶的更深了:“爹爹虽然很想你,可是我去的那个地方,你是去不得的……此刻我能再看你一眼,便是很满足了。” “不……不……”小天易突然撕心裂肺起来:“无论怎样……我都要陪在爹爹身边,哪怕……哪怕是……”哽咽,焦急,慌张,手足无措! “哎……哎……”父亲只是嘴上答应着,脸却深深的背过去了,他那原本笔直的脊梁也变得佝偻了,想来人毕竟只是人,面对有些事情,终究是要低头的…… 一股yīn风打在范溯脸上,周身一颤,不寒而栗,猛然惊醒!怎奈何,再相见,原是梦一场,范溯的泪,却如鲜血一般止不住的汩汩流淌。范溯哭了整整**,脸颊是湿的,心也是湿的,但看那片被他哭湿的泥土上,当真生长出了一朵洁白的小花! “爹爹……阿娘……”范溯低声呢喃,低声祈祷。 已经三天三夜了,范溯跪在父母坟前整整三天三夜了,滴水未进,粒米未食,神情枯槁,病上加病。 康伯担心范溯寻短见,便时常来加以好言,循循善诱的劝他回去,若不是此刻范溯身体再无力气支撑,康伯当真还很难将范溯拖回家。 至始至终范溯都不相信自己的养父母就这样与他殊途陌路了,直到他推开家门,望见空dàngdàng的屋子,他才能触摸到残酷的现实。想来那封土并不厚,棺椁并不坚,却活生生分割了yīn阳! 也好也好,免得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徒增悲痛。反正我人生的终点就在眼前,生时不能尽孝,再过几日,我便坦然去地下好好赡养二老吧…… “天易!天易!”正寻思间,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叫喊,闻声可辨,来者不是别个,正是范溯在明月岛的一位师兄。范溯乃是北冥zhēn rén最后收来唯一的关门弟子,可以说,明月岛上下,皆是他的师兄。 那师兄一路小跑而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想必找范溯应当是有急事。范溯不敢怠慢,开门去迎,可他身体虚弱,几步下来险些摔倒。 来人满头大汗,背后衣衫尽湿,范溯不禁问道:“宫师兄何事这般着急?” “哎呀!这……”宫师兄看范溯眼窝黢黑,面色苍白,更是大病未愈之状,便yù言又止,顿了一顿,转而说道:“天易师弟,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四处找你好久了!你快速速先和我回明月岛再说吧!” 也是了,繁多事务,一拖再拖,最重要的师命还未jiāo付,此刻更万不可让师父等得焦急了。范溯二话不多说,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随同宫师兄急匆匆直奔海外明月岛。 一路上范溯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便不停追问师父近况如何,可宫师兄却屡屡用“回去先见大师兄再说”来搪塞。宫师兄来也焦急,去也焦急,路上匆匆忙忙,即便登船,也片刻不停歇。范溯虽然狐疑,可却不敢多想,凡是都有个流程,还是遵从他宫师兄的话,先回岛去面见大师兄再说吧。 宫师兄驾船可以算是强行出海,天空中怒云蔽日,海面狂风乱刮,时而海浪高耸,有如yù壑难填的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一切嘴边之物。天是yīn沉沉的,海是灰蒙蒙的,海天jiāo接处,则是寻不到边际的黯淡,即便连不远处的明月岛,也不再是往日那个碧绿的海上翡翠,颜色虽是绿的依旧,但却莫名凸显沉郁。惊涛拍岸,浊浪排空,不知算不算是不祥之兆…… 多亏有了宫师兄卓越的纵船之术,二人才能在风口浪尖处绝地逢生,盘桓于怒涛缝隙,最终还算是有惊无险的安全抵达明月岛。 登岛即刻,宫师兄二话不说,拉着范溯直奔山巅大殿。抬眼望去,明月岛华清宝殿青烟缭绕,正中端坐一人,身穿青衫道袍,一尘不染,顶戴纯阳头巾,如竹简垂于脑后,衣角各处皆是用了金丝银线织作浮云点缀,手捧拂尘,闭目养神,一派安然自得。 那人虽然背对殿门,宫师兄却仍旧遵循古礼,毕恭毕敬的先鞠一躬,然后才低声恭敬回禀道:“掌门人,天易师弟回来了。” 那道人闻声耳梢一动,好似微微睁开双目,缓缓站起,转过身来,微笑着对范溯说道:“天师弟,你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那人四十岁样貌,仪表堂堂,须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比起北冥zhēn rén骨老弥坚的刚正不阿,他却更像是个名正言顺的黄冠道士。 大师兄?掌门人?师父呢?范溯一时间心里迷糊,他并不知道当自己出行江湖之时,这海外孤岛上究竟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仔细端详大师兄妆容扮相,应该的确是本派掌门人式样无误了。 范溯疑问道:“大师兄,咱们师父呢?我已经完成师命,我要当面向他老人家禀报。” 宫师兄不悦道:“天师弟,吴师兄现在已经是本派掌门人了,从今以后,你切莫再把原先的旧称挂在嘴边,你要知道,在师门中,乱了规矩可是不好的啊!” 吴师兄摆手笑道:“不要紧不要紧,天师弟刚刚回岛,这里很多变化,他一时半会不能通晓,也怨不得他,下不为例就好了。至于师父他老人家……”吴师兄忖思片刻,方开口接着说道:“师弟若是有什么话,便写在这帛布上,我去转达给师父。” 范溯并未立即答应,原本学艺之时,范溯与大师兄并没什么密切往来,更提不上什么八拜jiāo情,大师兄为人处世究竟如何,范溯也并不全然了解。一番江湖游历迫使范溯变得警觉了许多,如今他再细细观察大师兄所言所行,难免更加狐疑四起,脑海里也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师叔天机子河边卜卦时曾认认真真对他说过的告诫之言:“待你回去复命时,明月岛已然变了面貌,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抉择,这更会关系到门派的兴衰!” 明月岛果然变了面貌,可什么才是正确的抉择呢?天机子师叔却没有明确点出。 范溯笑道:“恭喜吴师兄荣膺掌门,不过,我回岛只有一事想问,不知师父现在退隐何处?师父jiāo代给我的任务,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明,我需当面向其阐述经过。” “当面……怕是不太可能了……”吴师兄突然神色急转黯淡道:“罢了罢了,同是师门兄弟,这事……早晚要让你知道的……你随我来吧……” 范溯冷眼察言观色,大师兄黯然的神情莫名其妙的显得异常不自然,可他又不知其中缘由何在,更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因此范溯虽有疑虑,但也只能听其安排,尾随大师兄出了正殿,径直奔殿后小山而去,一探究竟。 一路之上,范溯所遇其他同门极少,不晓得大家此时都去了何处练功了,他心中好奇,便低声向宫师兄打听齐元水师兄的近况,毕竟他在明月岛习武多年,自己与齐元水师兄相jiāo最亲,别离许久,心中自然挂念稍多。 万没料到宫师兄一听“齐元水”三个字,便如吃了zhàyào一般暴跳如雷,面红耳赤,勃然大怒道:“休要提他!师门叛徒!偷了师父留下来的遗书跑了,现在大家正在到处抓他呢,不过明月岛港口已被掌门师兄封锁了,困死他在这明月岛上,量他chā翅也难逃!” 范溯兀的大惊,一时间哑口无言:遗书?难不成师父也……?再者齐师兄人品端正,乃是锄jiān铲恶之人,绝不会与邪路同流合污,又怎会做出偷鸡摸狗之事?其中必然会有些误会,还有待我去斡旋。 吴师兄一阵干咳打断二人对话,手指前方,对范溯说道:“天易师弟,就是这了……” 视线穿过树林,轻轻的就来到一处豁然开朗的坡地。阳光柔柔的照进来,颇有几分静逸,仰望青松翠柏,伏听鸟唱虫鸣,风来风走,云去云留,当真有种跨出一步,即可登天入仙的错觉。 坡地中,矗立着三座石碑,高处的一座,被风雨侵打的有些残破,虽是凡尘不染,但却难逃岁月斑驳,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恍惚间看起来好似镌刻着“剑圣高天成之墓”的字样,颇有些历史的厚重。这里应该就是昔日“东高”的长眠之所了,范溯平生虽与剑圣高天成素未谋面,可是他二人在思过崖上却有过神jiāo,此刻看到高天成的墓碑,范溯不免恭敬虔诚起来。 再往高天成墓葬下方看去,不远处还有两座石碑并排,封土也都是新鲜的,看起来应是刚刚入土不久。 “无yù师弟程刚之墓!”范溯抬眼一看,脱口惊呼,难道天机子已经重回明月岛,最终落叶归根了?若是天机子临终前当真已经提前范溯一步回到了明月岛上,那师父北冥zhēn rénjiāo代给自己入江湖寻找师叔的任务,可以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什么!”吴师兄显然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他抢步跑过去,仔细端详墓碑,这几个清晰工整的字上还存着石屑,恐怕也是刚刚被人刻上的。 吴师兄雷霆大怒道:“看管这里的人呢!给我出来!这墓碑上‘无yù师弟程刚之墓’几个字是谁刻上去的!”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道士连跑带颠的从树林中慌张窜出,他自知掌门人正在气头上,便不自觉的避开对方怒目。 “掌……掌门人……刚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刚刚有个怪老头……”那个年轻道士结结巴巴道:“他……点了我的昏穴,这……这些字,应该就是他刻的了……掌门师兄,我……我知错了……”他一边哆哆嗦嗦的叙述着一边不停的抽着自己嘴巴。 “老头?胡扯!明月岛上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什么老头!哼!你休要扯谎,还不从实招来!” 那年轻道士并不像是在撒谎,他认认真真的解释道:“当……当真是有的!我从未见过那……那老头,他身法……太快,我……我也没看清他样貌,便被他点晕了……” 吴师兄冷冷的问责道:“师父生前特意在他墓碑旁留下的空石板,却被人随意刻上字!你说你,忤逆师父遗愿,该当何罪!” “师父生前”?“遗愿”?范溯定睛再去朝另一块不起眼的墓碑望去,只见那上面工工整整刻着:“无为北冥zhēn rén查良之墓” 查良,乃是北冥zhēn rén入道修行之前的本名。范溯看到这几个字,愣了半晌,一旁大师兄训责年轻道士的话,仿佛兽语一般,他竟然彻彻底底一句都听不懂了。 吴掌门怒道:“你不要编些借口来骗我,哼哼,这明月孤岛唯一的一个港口也被我封锁了,我问你,那老头怎么能够在我眼皮底下顺利登岛?” 年轻道士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吴掌门一反仁义常态,抬手就抽他一个嘴巴,手法之快,好似无影,打的那年轻道士立即口吐鲜血。 吴掌门转而吩咐宫师兄道:“你速速离岛,去买块一模一样的新碑来换上。此事千万莫要张扬,切不可让你二师兄知道!” 范溯站立不稳,极近晕厥,吴掌门人急忙上前搀扶。吴掌门劝道:“唉……师父最终没有挺过与你的三年之约,他是上个月刚刚仙逝的。天师弟也勿需太多伤感,如今他老人家应是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了。天师弟……你若有什么话,便写在丝帛上,烧给他老人家吧……” 可能是最近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范溯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他没有天崩地裂般伤心yù绝,反而显得很淡定,只是,虚弱的内心,已经快要支撑不起他枯槁的身体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正如水之低流,顺应天理。范溯不怨天地无情,只怨乱事耽搁,自己没有早日回来,师父jiāo予的任务,最终还是没能完成…… 至于守墓师兄口中讲述的那个怪老头,按照他的轻功以及手法,还在墓碑上特意刻下“无yù师弟程刚之墓”几个字,范溯其实已经隐约能猜到那人是谁了,只不过他还不清楚,神通广大的天机子,是怎样跨海登岛的,难不成此处还有另外一个连吴掌门都不知道的隐蔽港口? “不必大费周章……”范溯挣扎起身,止住宫师兄,解释道:“师父jiāo代给我的任务,就是去寻回师叔天机子,如今他二人能合葬一处,师父泉下有知,定然也会心满意足的。” “这怎么可以!”吴掌门坚决道:“师父遗愿是在他墓旁放置一个空墓,任谁也不能在此捣乱。师父从来未对我说过师叔如何如何,天师弟可切莫误会了师父的意思!更何况你二师兄对我出任掌门颇有微词,若是让他抓到话柄,定会要大肆鼓吹,抨击我一番!” 范溯暗自苦叹:真没想到大师兄和二师兄之间也有矛盾,江湖有纷争,回到明月岛却依然还有纷争,想来这世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没有一处安宁。 “是谁在念叨我呀!”一个尖锐的声音犹如刺耳的闪电一般从林间冲来:“哟!天师弟终于回来替我们主持公道了!哈哈哈哈!” 第八十三章 死不瞑目 更新时间2014-4-23 10:49:09 字数:5092 第八十三章死不瞑目 从林中走出一人,白胖圆滚,同样是道袍,穿在他身上却不像炼师般幽隐,倒更像是个凡俗的火居道士。那人不高,比起范溯要矮上半头,身材矮胖反倒声音却很是尖锐,几声大笑便已经震住了吴掌门,其咄咄逼人的气势,俨然已经盖过了在场众位。 “呦呵!好巧呀,原来吴师兄你也在啊!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也好意思来看师父他老人家?”那来者戏谑着说,毫无尊敬兄长的意思。此刻即近傍晚,天微微泛黑了,来者那分毫不让的嗓音,愈发凸显得更有穿透力了。 “哼!梁师弟,我劝你少说些风凉话,反倒是你,理应羁押思过崖,可此刻却无缘无故跑到这儿来,目的何在!”吴掌门冷冷的回敬。 梁师兄反问道:“嘿嘿,我呀,刚刚听说天易师弟特意回来为我们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我便‘专程’从思过崖赶来看望他,怎么?不行么?” 梁、吴二人说着哑谜,范溯不解其中内情,自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想来其中必有隐情,同为师门,范溯也不能坐视不管,便开口询问道:“二师兄,什么伸张正义?你怎么也会去思过崖?” 吴掌门陡然严厉质问道:“梁福,你不老老实实在思过崖面壁,竟敢偷偷下山,胆大包天!按照门规,该当何罪!”一派掌门人威仪跃然脸上,意yù力压一切质疑他的人! 梁福大摇大摆,毫不畏惧,反而放声笑道:“我?何罪之有啊?思过崖我自然是来去自如,就凭区区你那几个手下,还能拦得住我?哼哼,如今我拼死来这儿,为的就是把这是非曲直,当着师父与天易师弟的面,论个清楚!哼哼哼,吴!掌!门!你可敢跟我对质!” “你……你……”吴掌门恼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同门师弟动手!”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梁师兄冷冷回道:“吴贯,你为当掌门,竟对那些反对你的师弟们大打出手,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此刻二人直呼对方姓名,早已顾不得什么长幼礼术。 吴贯手指梁福,呵斥辩驳道:“姓梁的!你!你莫要妖言惑众!若不是你蛊惑那些师弟们共同反我,我会做出杀一儆百的事吗?” 梁福进而说道:“天易师弟,你有所不知,师父升仙之后,他吴贯便自恃剑法高超,强占掌门的位置!我们是敌他不过,可是我听闻你独闯武林大会,功夫了得,众位师兄弟们都日夜期待你能回来为我们主持公道!天易师弟,现如今你我联手,咱合力逼这个yīn险小人让出掌门之位!” 吴贯好似被人戳了肋骨一般,气势上已经占了下风,可却丝毫不肯低头,困兽犹斗,他极力辩解道:“天易师弟,你莫要听那厮胡言乱语,你二师兄想当掌门已经想疯了,那时他还自己亲手杀了一个师弟,却硬要栽赃给我,害得我受其他师弟质疑。其实我才是真正的掌门人啊!” 梁福声音更加尖锐,好似已经抽剑出鞘,准备发起最后一击:“哈哈哈!当真可笑,你还敢自封掌门?我问你,‘天人合一’剑法中的‘破式’,你又会得几招呢?” “我……我……”吴掌门一时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表情尴尬又恼怒,心怀愤恨却极力掩饰的神情,像极了当年武林大会上的司徒幕。 梁福步步逼近,双目似要吐出火来:“你敢不敢和天易讲讲,今时今刻,你为何要追杀齐元水!” 吴贯怒从心来,双眼一眯缝,上下牙一咬,一面暗中示意让宫师弟下山召集更多师弟声援他,一面又竭尽全力恫吓梁师弟:“哼!梁福,你说这些话是何用心,我身为一派掌门岂能不知?你若继续胡搅蛮缠,小心我……”吴掌门下意识斜瞟了范溯一眼,心中也颇有些忌惮,本来想说“小心我杀了你”,可临时又改口道:“小心我依照门规,处置你!” “来啊!来啊!门规是什么?你自己守得住吗!你尽管杀了我好了!我宁死也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梁师兄傲然一挺胸,丝毫不为掌门威严所惧,他声音愈发严厉,转而对不明真相的范溯道:“师父临终前托齐元水将他的遗书转jiāo给你,而你吴大师兄居心叵测,他怀疑那遗书之中记录着他还尚未曾学到的‘天人合一’剑法中‘破式’的精髓,便要强迫齐元水jiāo出遗书。那齐元水打不起还跑不起吗?这齐元水一脱逃,便更无人能制约他,他更无法无天的自称起掌门来,我等正义之士反对他的肆意妄为,却最终不敌,皆被他关押在思过崖上!天易师弟,你说,我们今日该不该替天行道,将着无耻之极的吴罪人当场诛灭在师父墓前!” 说话间风云变幻,怒涛拍岸之声阵阵喷薄而来,即便隔了很远却依旧声声可闻。日沉西海,天地渐渐归于漆黑,无星无月,无日无光。范溯不禁心惊,凌山派因为争夺掌门之位与武功秘籍而导致师门相残,最终两败俱伤。难道在这海外的明月岛上,也要上演类似的人间惨剧吗?可是,到底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方法啊,师叔你在哪里,快来教教我! 吴贯此刻怒不可遏,哪里还想与这个嘴如尖刀的二师弟再做什么无用的口舌之争,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盛怒之下,吴贯拔剑攻来,口中喝斥道:“你这yīn险jiān贼!血口喷人!看我斩了你的蛇蝎心肠!” 那梁福身上未带佩剑,自是无法与吴师兄抗衡。眼见吴贯白刃霍霍,梁福急的满地打滚,狼狈逃窜,肥硕的肚子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塌塌,已然失去了刚刚争吵时的那份锐劲。他一边连滚带爬疲于逃命,一边扯着脖子喊道:“杀人啦!杀人啦!天易师弟,快来救我!” 眼见吴师兄双目通红,已经疯狂,而这边梁师兄命悬一线,人命关天,范溯也顾不得那么多对错,只能硬着头皮踏步挺剑,迎上解围。 范溯口中疾呼道:“大师兄剑下留人,如今你已铸成大错,若是翻然悔悟,尚且可以得到师父在天之灵的原谅。如今你剑对同门,难道还要错上加错吗?” 吴贯不为所动,冷声斩钉截铁道:“梁福居心叵测,妖言惑众,若不除了他,必为我明月岛留下大患!” 梁福边逃边喊道:“我若死了,便没人知道真相了!天易师弟,快拦住他!” 无可奈何,范溯只能欺身而上,白刃出鞘,剑法大展,“覆载天地”、“丧己于物”、“蹲循勿争”破式中的套路系数打出,惊得吴师兄一时间乱了方寸,迫不得已退避三舍。 一旁观战的梁福拍手叫好道:“厉害厉害!天师弟果然是得了师父真传,剑法早已无敌于天下!光复明月岛,指日可待!还等什么,快杀了这个自封掌门的逆贼!” 范溯边战边劝道:“吴师兄,你快投降吧,我不想伤你,是非曲直,待到明月岛众弟子聚齐时,自然会有公论!” 吴师兄不服道:“天易师弟,你有所不知,他们中很多人都受了你二师兄蛊惑,哪里分得清什么是非!你若执意护着他,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吴贯长剑陡然变得极快,认真起来愈发势不可挡,“百川灌河”、“在宥天下”、“左右中规”尽数回击,剑法之精湛绝lún,完全不逊于范溯毫厘。只是范溯凭借“破式”绝妙剑法的优势,剑术上可以盖过大师兄一些。吴大师兄越顽战越气衰,十几招之后,身上已经被范溯擦伤了数剑。 范溯使用玄妙剑处处拿捏尺度,唯恐伤了吴师兄xìng命,只是用剑身的逆刃部位去打他皮ròu,抽的吴贯身上一道道红血印。吴贯虽然吃疼,可却依旧负隅顽抗,豁然一招“鸟行无彰”,有如大鹏一鸣惊人、一跃冲天,双翼撑开,剑风骤起,猝不及防之下,竟转而将肥胖的梁师兄掀个人仰马翻。 范溯不禁暗自叹息,假如金剑在手,不需十招便可决出胜负,可如今自己内力不足,若是在这般僵持下去,只恐突生变化,吴师兄杀心决绝,定要将梁师兄灭口,此刻自己若是落了下风,梁师兄很有可能就会惨遭dú手。 想到这里,范溯大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也是同样的一招“鸟行无彰”反击回去,更快更强,纵横捭阖间,尽是侠之大者之义气,进退缓急处,皆为舍己救人之决心。 吴贯眼睁睁看到范溯凌空飞跃,剑上使出相同的一招,气势有如披荆斩棘,精巧之处远胜过自己,他不禁傻了眼,想来自己辛苦修炼一生,却也敌不过个同门晚辈…… 吴贯瞠目结舌不能动弹,范溯的剑如弓矢般逼近喉咙,吴贯气馁了,他撒手,弃了长剑,闭了眼,等待着上天对他的最后审判。 范溯眼见吴师兄缴械投降,急忙收了脚步,口中念道:“你若知错,我便饶你,毕竟师父也不想我们……!” 范溯半句话还没说完,可吴师兄的喉咙却莫名自己径直奔向剑尖,事发突然,范溯大惊失色,急忙收剑,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扑哧一声,鲜血四溅,长剑那唯一开刃的尖处,深深的戳进了吴师兄的喉咙! 吴贯却并未即刻死去,他好像也因这突发的变故而吃惊,心中万分恐惧,吴贯连连后退,双手死命的捂住脖子,可鲜血却依旧肆无忌惮的从指缝中喷涌而出,溅的范溯一身一脸。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吴贯转身单膝支撑身体,大口大口的拼命喘气,火红的双瞳怒视二师弟,临死仍不瞑目,像是有话要说,可却再也无法出声。 人临死前的怒视,总会让人格外心惊,梁福难免有几分慌张,便上前又补了他一脚,吴大师兄才挣扎倒在血泊之中,抽搐几次气绝身亡。 范溯怒怨道:“二师兄!你这又是何必?我都已经将其制服,你为何又推他撞向我的剑尖!我本不想残害同门,可你却至我不仁不义的境地!” 梁师兄一扫刚刚逃命时的颓势,冷冷回道:“此刻若是不杀他,日后他必将找我报仇!与其坐等后患无穷,不如此时一劳永逸!哼哼,多谢天师弟替我铲除了这块绊脚石!” “二师兄!你!你!你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太狠了些吧!好歹我们也是同门兄弟一场,理应给大师兄留条活路,而今时今刻你竟然要借我刀杀人……”范溯简直不敢相信刚刚那个大呼救命的二师兄此刻能说出这番绝情的话。 梁师兄用更加冷酷的声音回答道:“我不杀他,他便杀我,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简单道理,怎么你游历江湖一圈,却仍是不明白呢!迂腐之极,活该你现在如此落破。” 此番冷言冷语,难道算是过河拆桥吗?对于梁师兄的言行作为,范溯无语,他跪在吴师兄尸身旁,默默的忏悔,企图为他超度。此刻范溯心中当真是悔恨至极,恨不得时间能够倒退,他才能够去阻止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惨剧。 无论他怎样的懊恼悔恨,都于事无补,毕竟吴师兄的身体已经凉了,喉咙上的大窟窿好似泉眼一般汩汩的留着血,眼睛却依旧如生前一般死死的盯着梁师兄。梁师兄想来也是心虚,被个死人这样咒怨的盯着,难免揪心。他上前意yù将他脑袋踢向另一侧,正待此时,林中躁动,一干明月岛徒众手持长剑,冲了过来。 梁福突然倒地,故作惊恐状,手指范溯,连连退避,战战兢兢对众人说道:“天……天师弟……你……你放了我吧,你都已经杀了大师兄,却为何还要杀我?” 范溯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霎时间懵了:明明是你与大师兄结怨,才借我的剑杀了他,为何又反而说是我干的呢?也罢,即便严格说来我的确也算是帮凶,可我并没有想过要杀你灭口啊? 范溯摊手疑道:“梁师兄,你我无冤无仇,更是同门兄弟,你又何出此言啊?” “来人呀!救命呀!天易欺师灭祖,杀了掌门师兄啦!”梁福故技重施,大声疾呼,转身拔腿就跑,鞋子丢了也不自知,赤脚跑出几十米才肯停下来悄悄回望众人举动。 众人听闻掌门师兄被杀,纷纷一拥而上,但见范溯满身是血,手拿凶器,立在吴师兄尸体前,那剑尖还依旧滴着血,此刻铁证如山,何须他抢词狡辩? 范溯眼看形势不对,刚yù解释,可梁福哪里容他半点辩解,他扯破嗓子,高声喊道:“天易!你行走江湖,以假名范溯招摇撞骗,又自立‘叶茂门’,更勾结魔教左右使,全然视门规戒律于不顾,如此累累罪行,天理不容!再加上刚刚你又杀了大师兄,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明月岛上下,岂能容你!”范溯的几项“罪名”能说的这么详细,看来梁师兄当真是有备而来! “众位师兄,且先听我解释……” “你还解释什么?凶器在你手上!我等即便武功再低微,也要同仇敌忾,铲jiān除恶,清理师门!”梁师兄远远的与范溯叫板对阵,好似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对刚刚所作所为毫无半点愧疚之心。 范溯深知中计,冷眼怒指梁师兄道:“明明是你推吴师兄撞在我剑尖之上,却又为何反诬于我?哼哼,莫不是你觊觎掌门之位,才要借刀杀人?” 梁福狡诈,故作可怜辩驳道:“我手无寸铁,武功又敌不过大师兄,怎会是杀他的凶手?” 范溯冷言回敬道:“哼哼,你休要狡辩,怪不得大师兄说你妖言惑众,他死都不愿放过你,原来当真有些道理!” 梁福叫嚷道:“怎样?难不成你又要杀我?难不成你还要当着师父在天之灵,杀光我们全明月岛的人?” 人群中忽而有人高声喊道:“天易,你休要欺人太甚!”此刻乃是一呼百应,众人陡然zhà开了锅,声讨范溯之“雄词壮语”,此起彼伏。 范溯坚决道:“梁师兄,你这般歪曲事实,难道真能心安理得吗?倘若师父在天之灵真的看到刚刚那一幕,他定然不会轻饶你的!” 范溯话音刚落,突然间天空乌云积聚,云中闪电乱窜,怒气冲冲的众人皆不敢再高声言语,唯恐惊扰了雷公电母,迫使倾盆大雨随时宣泄。 一道闪电横空出世,照的整个明月岛一片惨白,众人具是心惊,仰头望天,疑神疑鬼。而那梁福最是忐忑,他心中有鬼,自然害怕范溯所言成真。片刻之后,滚滚雷声轰然而至,震天动地,瀚海也为其颤抖! 那一道闪电好似夺去了所有的光亮,眩目的一闪过后,整个明月岛漆黑如墨,狂风怒号,大海涌成了一个漩涡,好似恶魔的双爪,胡乱抓挠着明月岛。突然,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由远及近,竟然传来一阵阵女人疯癫的狂笑之声! 第八十四章 绝笔遗书 更新时间2014-4-27 9:51:53 字数:4904 第八十四章绝笔遗书 “哈哈哈哈!是非不分!何道之有?”四周黑暗至极,女人的声音好似一只冷箭,由远及近,杀将过来!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明月岛众弟子一时间莫不惊恐万分,可嘴上却依旧不服:“何方妖孽?竟敢侮辱我道!贼婆娘可敢现身,我们齐心收了你!” “哈哈哈!还想与老娘叫板?你们还太嫩了点!”旋风呼嚎,女人狂笑,更多了几分yīn狠!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光划过眼前,啪啪啪清脆几响,刚刚叫嚣的数位弟子悉数被莫名扇了嘴巴,顿时间眼冒金星、口吐鲜血,却也看不清是何人从何处出此一招。 手法如此之快,来者当真是高手中的高手,众人自知不敌,不免阵脚大乱。梁福眼看局势瞬息扭转,心有不甘,立马再起高声,振奋士气道:“装神弄鬼!定是叛徒天易的同伙!大家莫要惶恐,如今我们众志成城,一并铲除恶徒天易,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即刻退去!若不先手除他,我等必会被其所害!” 得闻梁福扇风点火,众人心觉有理,怒目举剑齐指范溯。陡然针锋相对,范溯始料未及,忙劝道:“众位师兄莫要激动,我天易的确没有与列为师兄动手的意图。至于这位女侠,您若是当真有心帮我,便请显露真身,勿要再让众位师兄误会我了……” 没想到那女人一扫狂笑,突然冷声恶狠狠道:“哼!你个卑鄙小人,害了我妹妹,我恨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帮你?” 是友非敌,梁福豁然堆笑道:“无需女侠动手,我们便替你解决了他这个不忠不义的小人!兄弟们,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此时若不动手,难道还等着他反杀我们吗!”说罢梁福挥手示意众人,拔剑齐上。 剑刃霍霍,直面而来。毕竟众人皆知是天易杀了掌门师兄,反过来掂量自己武功照比天易自是相去甚远,众师兄皆是人ròu所长,摇旗呐喊倒是卖力,xìng命相搏岂敢托大?他们也只能一步一顿,逐渐逼了上来。众位师兄上前几步,范溯便退后几步,双侧太阳穴不住的颤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不愿与师门兵戎相见,一时间却又找不到脱身的良策,难免心中焦急。 正待这剑拔弩张之危急时刻,天空忽而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刮得人睁不开眼,更难以前行,众人掩面低身,以防被这摧枯拉朽的狂风卷飞。看来那暗处的女子并不肯善罢甘休,她又继续说道:“臭道士!少来惺惺作态!我与他的仇,不许外人chā手!哼哼,眼下有件更要紧的事等着老娘去做,臭道士们,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啊?” 众人听出这女子话里话外都透着敌意,更无人愿去自讨没趣接她话茬,任凭她自言自语。那女子顿了一顿,陡然严肃道:“我今日出山,便是依遵我爷爷之意,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四个字响彻天地,明月岛众弟子哪个能做到真正问心无愧于师门,众人难免心中再度忐忑,到底这“清理门户”指的是谁,是天易,还是他们,还是在场的所有人?众人不晓得这妖女的爷爷究竟是谁,更不晓得是怎样一番清理法。 “爷爷……”这妖女一提到“爷爷”二字,范溯的回忆忽的如涨潮般逆袭而来。他猛然想起,自己当年被师父逐离门派之时,曾在这明月岛上遇到过一对神秘的姐妹。依稀记得,当年她们言谈中常常会提到“爷爷”如何如何,莫非这“妖女”就是她们姊妹中的一个?我不记得与她们有过什么仇怨,反而我还曾救过那青衣妹妹一次,何“害”之有呢?难道我与她妹妹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何我记不起来了呢? 在想继续回忆下去,范溯的头脑便会一阵剧痛,好像他已经触碰到思维的禁区,只能停止回忆。当然,范溯是不会记得那**的,因为青衣姑娘在那时,不愿天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便无奈被迫将他洗脑。 不提过往,且说此间,风云变化,电光火石。突兀的一道闪电从天滚落,毫无征兆,狠狠的戳在大地上,刹那树木击毁,丛林火起,周遭这才有了些光亮。寻光望去,并不见那妖女,反倒是火中一男子跨步踏来!其人虽手无寸铁,但面容坚决,颇有神圣不可侵犯之仪态。 “齐元水!”众师兄差异万分:“这不是盗书的窃贼吗?你还有脸敢来?难不成你勾结妖女?好啊你齐元水!真是丢尽了我们道家的脸面!” 面对众师兄的横眉冷对,齐元水却显得异常镇定,他不做丝毫解释,徐步来到众人面前,郑重其事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薄薄的小匣,打开匣子,其中保存了一本书和一封信,书页已然泛黄,可信却是崭新的。君子坦dàngdàng,小人长戚戚,齐元水不发一言,当众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将其中内容毫无隐讳的展示给大家。 范溯定睛望去,那苍劲有力的字体笔画是如此的熟悉,确实是师父北冥zhēn rén的真迹无误了,落款还工整的签着“无为北冥zhēn rén查良”的名号。抬眼细看题头,众人不免大吃一惊,上面赫然写着:“寄逍遥剑门第六代掌门人天易”! 齐元水话不多说,严肃认真,向众人展示完信稿,便朗声宣读起来。 “寄逍遥剑门第六代掌门人天易: 自书信落笔之日起,为师命你继任逍遥剑门掌门,自此可以zhēn rén自居,谨记门规,不可有违。况,料你闻信之时,与我人鬼一方,临终嘱托,愿你以弘扬‘天人合一’武学为目标,不可争强好胜,有悖道义,天理难容! 无为北冥zhēn rén 查良绝笔” 范溯闻信泪涔涔,心中却是无尽的懊悔:师父如此信任我,临终前将明月岛托付给我,可我却…… 其实范溯也勿需自责,事件最难捉摸之事物,头一号便是人心,人人心怀鬼胎,怎能是范溯所能治理得了的呢? “有悖道义,天理难容”几个字赫然醒目,铁证摆在眼前,梁福依然不肯让步,指着齐元水冷声道:“哼哼,怕不是你与天易里应外合,编些假证来哄骗我们吧?我们又不是孩子,就凭区区一张薄纸,让我们众位师兄弟怎么相信你!” 齐元水却也懒的与梁福争辩,他小心翼翼的将师父的绝笔重新装好,然后又拿出那本泛黄的旧书展示给大家看。那旧书的封面题头是草书所写,洋洋洒洒如行云流水般不可一世,“查家暗器谱”五个字直击眼帘。这字明显不是师父的,师父字体有如为人一般内敛,而这如此狂放的五个字,很可能是查家先人所写。字体如此狂放,想必作者对书中功夫内容定是相当自信! 齐元水翻开第一页,扉页上却有一段工整楷书:“弟子天易:为师查良,入道前乃是江南查家最后一代传人,只可惜年幼时家遭横祸,己又无子嗣,故传书与你,愿你珍视,莫让我查家暗器绝技,消逝于浩瀚武林……” 众人哗然,原来师父留下的遗书中,并没有记录“天人合一”剑法,反而只是记录了独门暗器绝技,想来原先吴大师兄所编造齐元水盗书之事,极有可能就是假的! 范溯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师父自言暗器才是他的绝学,当年百般劝我去学,我却视其家传本领如草芥,难怪会惹得师父雷霆大发。当年暗器天下第一的查家镖局威震江湖,他们好比杀人的dú蜂,平时不去蜇人,也绝未有人敢去招惹,当世的无极道人也以暗器见长,但与查家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只可惜暗器世家,栖于yīn隅,自然树敌颇多,罹遇劫难,也是在所难免…… 梁福眼见着众人即将倒向范溯一旁,自己立刻变了嘴脸,急忙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范溯面前,一面抽着自己的嘴巴,一面咒骂自己有眼无珠,错怪了好人,看在师门面上如何如何,企图求得范溯原谅。 范溯摇头叹息:“罢了罢了……”范溯始终是宅心仁厚,想来自己余命两月,什么掌门,他却也做不长久。若是当真有人一心执掌明月岛,他便将全部“天人合一”剑法悉数传授,免得自己死后留下遗憾。若是剑法失传,待到地下,范溯更再无颜面对列位师尊。 “梁师兄言重了,我想,只要你有心悔改,一切都可重来。”范溯一面说着,一面用双手托扶梁师兄起身,可哪料到那梁师兄虽然面上悔过,可袖中却藏小剑,突然伸出,顺势直chā范溯小腹! 距离如此之近,躲闪已经无用,剑刃深没腹中,只留剑柄在外!范溯中此一剑,血流不止,那梁福还yù再攻索其xìng命,被范溯抬脚将他踹飞,范溯自己也踉跄倒地。齐元水急忙跑去搀扶范溯,一面高声呼喊:“红衣!救人要紧!” 天空中再度传来那女子怒号的声音,yīn冷之极,难于言表。只见天降红光,迅如雷电,一闪而过,地面上只留依稀残影,却不见了梁福存在过的痕迹。那红光带梁福去了哪里?仔细聆听,那乌云之巅仿佛传来一阵阵梁福声嘶力竭的哀嚎!不消片刻,血雨倾盆而注,隆隆雷声大噪,犹如战鼓,须臾不停,明月岛亦为之震颤,霎时间石崩树倒,海啸鬼哭。 齐元水一面为范溯止了血,一面惊诧道:“不好!师祖怒了!” 须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不敢多待,齐元水背起范溯直奔山下,一路上不管不顾,好似在躲避什么恶鬼凶兽一般,只是死命奔跑,绝不敢回头去看一眼。 下山之后,齐元水并未奔去港口,而是反跑至后山,后山沙滩,怪石纷杂,暗礁甚多,但却远远见着一船灯明,在怒涛恶浪中颠簸上下。船上一老一小两人,老的行将入土,小的不过三四岁,齐元水遥看船上二人好似是在向其招手,便再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老人轻功卓绝,从船上一跃,远远的脚点凌乱礁石,御风飞来,继而其抱起范溯,轻功再运,轻松重登船上,将搀扶范溯入舱,一切动作,有如蜻蜓点水般逍遥飘逸。 登船后,范溯失血过多,神志依旧模糊,他不知自己是怎样从山上直接来到了船上,却只感觉到有人在为他传功顺血。范溯凝神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师叔“天机子”! “师叔……”范溯不禁惊叹:“这明月岛,是要怎样了?” “莫要多言,小心伤口……”程刚输功完毕,平整内力,悉心劝道:“放心吧孩子,你已经安全了。” “我要去和师兄们解释清楚……”范溯坚决道。 “解释?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无为而为之,不解释便是最好的解释了。”程刚淡然,转而询问齐元水道:“元水,胡红衣呢?” 齐元水猜测道:“她……她武功高强,估计随后就到……” “我来了!”一女子声音传入舱中:“让大家久等了。” 按理来说,这船并不大,若是上来一人,船定会晃动一下,可此女子登船,众人却丝毫不能察觉,其轻功之高,好似雨燕之能飞,鸿毛之能飘。 船舱打开,那女子步入其中,粉红衣裙翩飞,范溯好似在梦中见过。 是她!果然是她!当年我在思过崖见到的两姐妹!我是从她二人打斗中习得“天人合一”剑法中的破式,她二人与我派必然有莫大的渊源。可她此刻面容温婉,想是已经脱去了当年的玩世不恭与轻浮挑逗,显得更加女人味十足,观其仪态气质,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刚刚那摄人心魂的女妖竟然是她!可是红衣青衣两姐妹本是形影不离,如今那妹妹却在何处?她口口声声说我害了她妹妹,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我怎么全然不记得了…… 船舱里本是一言不发的那孩子一看胡红衣归来,满心欢喜的抱了过去,口中不住喃喃道:“妈妈!妈妈!” 那胡红衣一扫刚刚yīn狠之气,转而异常和蔼,母xìng光辉,熠熠耀人。胡红衣道:“错儿,莫要怕,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 不知这孩子是她与何人所生,她若当真为妖女,想要与人产下一子,必是十分之不易,轻则倒退功力,变回原形,重则遭受天罚,暴毙当场,毕竟这人妖之恋,天理难容。 “今日之事,当真有劳红儿了。”即便是“天机子”程刚,也对胡红衣恭敬几分。 “我也只是执行爷爷jiāo代的命令,不必谢我的……”胡红衣环视一周,众人已齐,她表情凝重道:“如今爷爷暴怒难平,恐怕明月岛俄顷过后便会沉入海底,我们此刻逃离,应是来得及!” “沉入海底?什么!那我的师兄们岂不是都将……”范溯大惊,挣扎起身,却又被齐元水压了下来。 那胡红衣并不去看范溯一眼,憎恨之情当是真切,胡红衣说道:“那些人,谁该死谁该活,全听爷爷的安排!轮不到你多cāo闲心!” “天机子”程刚叹道:“师尊也未能料到后人会如此糊涂,唉,他们的生死,还是听由天命吧。人在做,天在看,唉……我们走我们的吧……” 众人默然,程刚走出船舱,轻功一跃,跳到礁石上,伸手解开系在暗礁上的船锚。没了羁绊束缚,轻轻船随风而动,不由自主的渐离海岸。船上齐元水大声招呼道:“师叔,快上船!我们出发!” 小船渐行渐远,可程刚却并没有动地方,他只是对齐元水他们笑了笑,挥手告别:“你们走吧,我早已经卜算到明月岛将沉,是故才为自己刻了墓,如今我残烛之年,不愿在外漂泊度日,落叶归根,能与师父师兄共葬一处,便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言毕,程刚坦然转身飘飞,不一瞬,便消失在漆黑的明月岛中……狂风再起,吹得小船飘摇其形,海浪拍打,小船已经告别陆地,投奔大海的怀中。明月岛隆隆轰鸣,众人嗟嘘不已,却又都无能为力。想当年查良、程刚因掌门之位而互相退让,而如今吴、梁师兄弟却因掌门虚职而你争我夺。眼看着此刻远处的明月岛土崩瓦解,逐渐消失在茫茫沧海之边,纵使你身兼一百个掌门人又有何用?不若平日里真心做个好人,危难关头,自有人助。 瀚海怒浪翻滚,雷云暴闪呼啸,远处明月岛濒于崩塌,近处漩涡之中,唯范溯小船,平静安宁! 第八十五章 错儿眨眼 更新时间2014-5-5 9:34:28 字数:5036 第八十五章错儿眨眼 凝望眼,天之边陲处,明月岛如泥牛入海,从此再不见了踪影。无yù“天机子”程刚,伴着明月岛一同消失在这波澜浩瀚之中,从此武林中,不仅少了一个门派,更遗失了一位世外高人…… 风滚滚,云翻腾,视野之外,海啸大作,唯独并未波及到范溯一行人所乘的小船。当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啊,海天相接之处雷雨肆虐,而范溯面前,却是万里晴空,天空中星光璀璨,浩海上波光粼粼,合而为一,静谧入魂,好似他们并非在海中泛舟,而是已然徜徉遨游于天际,无际无垠,无拘无束,仿佛兮若鸿翼之御风,飘飘兮如纱雾之浮水,只待晚风柔柔一吹,便托着他们,漫步云霄…… 齐元水为范溯的伤口擦了些上好的金创yào,血算是止住了,好在那一剑梁福刺的歪,并未伤及范溯脏器,应是xìng命无虑,但因了失血过多,却让范溯的双唇更显苍白了。想来,经过如此这般折腾一番,恐怕范溯的寿命,又要短了几日吧…… 此刻胡红衣在舱外纵船,她的孩子错儿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家伙,正凝眸静静的观察着范溯。错儿衣着朴素,年龄尚小,难辨其xìng别,不过看其样貌端庄,五官长得又是那么俏皮可爱,肌肤吹弹可破,长大之后,不是帅哥,便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若是再细说起来,最迷人的,还要看错儿的眼睛,双眸中闪着的光,好似天上繁星般熠熠生辉,即便一言不发,却也难掩其心中的机灵聪颖,这么可爱的孩子,任由谁都不会不喜欢的。 “错儿,你姓什么呀?你的爹爹又是谁呀?”范溯很好奇这个小孩子的身世,毕竟在明月岛这么一个彻彻底底与世隔绝、修仙练武的地方,能遇到这样一个神奇的小孩,的确是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哪料到错儿一听范溯问询,有如受惊的小鼠,立马骇得后退许多,避过脸去,不敢再看他。 此情此景,范溯甚是尴尬,难不成我样子太凶,连小孩子都怕我?无可奈何,范溯一脸茫然的转而看了看齐元水。 齐元水笑着解释道:“这孩子……其实是个女儿身,害羞的很,他父亲……这个……他父亲……”吞吞吐吐,言而又止,齐元水犹豫着一连说了好几个“他父亲”,可始终没有酝酿好一个恰当的词语去表达。 范溯豁然笑了,心中暗想:这胡红衣只认齐元水一人,如此推测起来,恐怕这错儿的父亲便是我齐师兄了吧,哈哈,齐师兄呀齐师兄,娶妻生子皆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羞于承认呢? 范溯只是在一旁暗地偷笑,却并没有再追问,齐元水好像看出来什么,急忙解释道:“天易师弟莫要乱猜,其实这孩子的父亲……” “他爹死了!”还未等齐元水把话说完,只听得舱外传来胡红衣冷酷绝情的声音:“早就该死了!” 范溯只觉得莫名心头一寒,难免诧异起来,看来胡红衣也只是一位苦命的女子,无论她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即便她有通天的本领,若是遇到了薄情郎,她便终归是个为情所困的女人罢了…… 虽然胡红衣对范溯恨之入骨,可不知何故,范溯竟然不自觉的同情起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了…… 得闻红衣一言,齐元水便三缄其口,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侧身瞄了范溯一眼,而后,便是转过头去,望向窗外,长长的叹息。 反倒是一旁的错儿悄悄的回过头,小心翼翼的望着范溯,偷偷端详了一会,发觉除了他身上血多了点之外,其实这个叔叔也并不像是个坏人,反而感觉起来异常亲切熟悉。 错儿朝着范溯眨了眨眼,一个莫名的童声传入范溯脑中:“其实我爹爹没死,我是知道的,虽然我也不知道爹爹是谁,不过我敢肯定他还没死。还有,我娘不让我和你说话,你若是有话对我说,便把话儿藏在心里,再对我眨眨眼,我便能明白了。” 范溯更觉惊奇,他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这脑海中的清脆童音究竟真的是错儿所说,还是他失血过多所产生的幻觉。 “错儿!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休要再玩这种鬼把戏!”胡红衣的怒吼再一次冲破船舱,震慑众人。 “错儿……知错了……”错儿一下子蔫了下去,低声嘟囔着,转过身去,再也不敢瞟范溯一眼。 众人一时无语,气氛尴尬,好似空气也能凝结成冰一样,唯听得舱外浪涛奏响,海风应和,摇橹却不和谐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呵,我还以为错儿是齐师兄你的孩子呢!”为了缓和气氛,范溯打趣道。 “我一个除妖之人,我哪敢……”齐元水话刚说了一半,后半段活生生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范溯无奈黯然,毕竟人心隔肚皮,船上几人都对他心藏戒备,总是言而又止的,想来自己必定是曾经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大家不敢坦诚对他……可是,究竟错在何处呢? 齐元水忙转移话题道:“天师弟莫要多想,待会靠岸,我们便送你回家疗伤。” 既然不能提及错儿身世,范溯便也知趣,岔开话题,打开话匣子,和齐元水聊起江湖轶事来,什么“泣血珍珠”、“承影邪剑”,什么“凌山”“龙山”、“庞家绝学”,范溯所讲绘声绘色,引的听者兴奋时也拍手称快,紧张时亦双目圆睁。舱外敌意正浓的胡红衣此刻并不去阻止他的夸夸其谈,摇橹之声也缓和了许多,想必她也在好奇的偷听范溯所讲的那些半虚半实的故事呢吧…… 但见船舱内齐元水与小错儿听得津津有味,范溯心中不禁自嘲起来:如此看来,我若是能苟活于世,做个说书人,倒也正是不错了。 小船幽幽靠岸,齐元水搀扶范溯回家,胡红衣不愿理会范溯,却又不能独自离开,只好背着错儿在后面跟着。天太晚了,幼小的错儿依偎在母亲背上,沉沉的睡着了,不知道她的梦里,会不会梦见父亲,或者说,在她梦中的父亲,会不会是范溯这般模样。 遥看范溯家老宅屋内的灯居然是亮的!范溯不疑反喜,这么晚,是谁回来了!肯定不会是康伯! 在经历了无尽的坎坷折磨之后,有些期待也许真的会成真! 爹!娘! 范溯兴奋的呼出声来!精神与ròu体上的折磨,已经让他有些忘乎所以。可是外人却深刻的知道,天家老两口已经过桥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是在虚渺的云洲大陆上,死人依旧没有可能复生,究竟是谁在家中,掌灯翘盼范溯的归来呢? 范溯喜出望外,急不可耐,也不顾身上伤痛,三步并作两步推门入屋,环视一周,却不见人影,再高声呼喊爹娘,却只听的厨房碗碎声响。范溯心中一疑,眉头一皱,箭步冲进厨房,眼前场景,出乎意料。 厨房之人陡然听闻范溯大呼小叫,受惊不浅,手中碗筷拿捏不稳,不慎跌落。此刻她与范溯四目相对,瞬间由惊转喜,脱口莺声道:“溯哥哥!” 范溯却由喜转惊:“丁姑娘!你……你怎么在这?” 长叹一声,范溯神情霎时间失落了许多,丁天羽乃是天下间第一聪颖的女人,哪怕对方表情上的一点变化,她都能尽数察觉。看到范溯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丁天羽热气腾腾的心好似被泼了一盆凉水,她难免黯然:“不请自来,范少侠见谅……” 范溯急忙解释道:“不不不……天羽妹妹不要多心,哎呀……都是我不好,我能见你最后一面,真是……真是太好了!”范溯情不自禁,落下泪来。是喜是悲,不为外人道也。 “溯哥哥莫要胡说,我已经想到救你的好办法。我这次来,就是帮你寻找‘泣血珍珠’的!” 范溯疑道:“怎么?天羽妹妹难道已经寻到‘泣血珍珠’下落了?” “那倒也没有……”丁天羽解释道:“我这次偷跑出来,先是去京都夏府找你,可听闻你已经回明月岛了,因此我才一路追到这里,四处打听才找到你家。而那‘泣血珍珠’的事情,说起来,算是我偷听到的……据夏智与他那几个弟弟说,你很有可能掌握‘泣血珍珠’的秘密,只是你自己并不知情。于是我便想来帮你解开秘密,想那夏智未必有你我二人聪明,我们肯定会在他之前找到‘泣血珍珠’,医治好你的病。” 话说回来,丁天羽当真有信心能找到“泣血珍珠”吗?恐怕她自己也难以回答。其实,她费尽心思做着一切,原因也甚是简单,常言道:“病急乱投医”,常言道:“死马当活马医”,也当真难为她了…… 丁天羽毫无隐瞒的全盘托出,可范溯突然像个待嫁的大姑娘一样变得羞赧起来:“我家这般破旧,不抵雪山堡那般……那般……唉……让丁姑娘见笑了……” 丁天羽嫣然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溯哥哥何出此言呀,雪山堡虽大,可却并不是我的,那些都是我爹爹的,自古有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甜蜜小窝’”丁天羽觉得“狗窝”一词太不文雅,实在羞于说出口,便随口改了原话。 谈笑间齐元水并着胡红衣跟了进来,齐元水只敢看丁天羽一眼,便避目不再去见她,面对如此貌美之人,齐元水也怕自己把持不住,起了色心,有悖于君子之道。可那胡红衣见了她,却因嫉妒而显得更加高傲,冷起面容,斜眼瞧她。说起来,胡红衣本就是绝色美女,试问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垂涎于她的妩媚?对于丁天羽的温婉,她又为何情不自禁的嫉妒起来呢? 范溯对丁天羽介绍:“这两位,刚刚在明月岛救我一命,这位是我的师兄齐元水,这位……这位是……胡红衣……”范溯本来也想引用一个形容词具体介绍下胡红衣的来历,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词语来描述她。 胡红衣倒是意外的不以为意,自己究竟是谁,却也不需要范溯知道的那么详细。丁天羽乃是大家闺秀,礼术一分都不可以少,她颇有几分江湖义气的坦然自报家门道:“小女子丁天羽,幸会幸会。” 齐元水也抱拳还礼,而胡红衣却冷眼看着。范溯补充道:“这位丁姑娘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知己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有什么芥蒂。” 胡红衣冷声哼道:“哼!朋友?”胡红衣大有刻意咬文嚼字的意思,针对于“朋友”二字,她鼻息之间颇有几分鄙夷。 “女朋友!”面对胡红衣的敌视,丁天羽好像是在不经意间强调了什么。身为大雪山堡公主的她,自幼练的就是仪态威严,不卑不亢,此刻对待面前这个女人的敌意四起,自己却毫不退缩,加之着装长相皆是妖艳魅惑至极的胡红衣就站在范溯身旁,丁天羽莫名硬要力争更上一层,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天xìng吧。 被丁天羽似有似无的反唇相讥,胡红衣憋了一肚子火气,可又不能肆无忌惮的向这个“彬彬有礼”的陌生人发泄,只能隔山打牛,转而怒目瞪着范溯道:“好呀,你全然不顾及我妹妹,竟然又在外面找了个野女人!” 闻此一言,丁天羽心中咯噔一惊,她并非胡搅蛮缠之人,此刻也并没继续与胡红衣打嘴仗,丝毫没有纠结于对方的用词,反而是万分疑惑的看着范溯,期待着范溯给出一个她想要的真相。 “我……我……”范溯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充满了一无所知的茫然,他完全不明白胡红衣一番话缘何而来,只能推测的回答道:“红衣的妹妹,应是那青衣姑娘。说起来,我只是曾经碰巧在明月岛搭救过她而已……后来我见你二人在我梦中打斗,我才学会了‘天人合一’剑法中的破式……除此之外,我与那青衣姑娘,好像也就再无瓜葛……至于丁姑娘,她乃是雪山公主身份,何来的‘野’之有?我们既然都是朋友,烦请红衣姑娘就莫要出言不逊。” “哼!用你来教育我?”胡红衣怒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现在离开了明月岛,看谁还能护得了的你!你害死我妹妹,此等无情无义之徒,早该死了!早该死了!”声声厉,当真是要催命! 范溯着实不解胡红衣意图,无奈道:“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害死你妹妹,可其中内情,作为当事人的我却丝毫不知。不如你说出来,告诉我,虽谈不上即刻以死抵命,但我也愿为已故之人,再多做点什么……” 眼看着针尖对麦芒,齐元水忙劝解二人道:“我说句公道话,师弟,发生这种事,也并不怨你,算了算了,大家就当红衣她疯言疯语,什么都没说过。丁姑娘在这照看我师弟,我们也就放心多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打扰你和丁姑娘休息了。”说罢,齐元水拉扯着胡红衣便要离去。 “齐侠士何必要走?我已准备好饭菜,我们边吃边聊。”丁天羽此时却刻意挽留起齐、胡二人了。 齐元水怎能不知她话里有话,嘿然道:“想来丁姑娘你是聪明人,我只说一句‘不怨天易’,您还不明白吗?” “不怨天意……”丁姑娘若有所思的喃喃着,想来丁天羽并不知晓范溯原名天易,她低头揣度着齐元水话中意思,又抬头看了眼范溯,范溯那一汪清泉果然是毫无隐藏,她轻叹一声,黄诗若也好,青衣也罢,不知有多少女人因范溯所苦情,我恐怕也是其中之一吧……活该活该,罢了罢了,多想无益,还是先找到“泣血珍珠”救命要紧。 即便连齐元水都要帮着范溯开脱,气的胡红衣咬牙跺脚,指着范溯道:“你……你……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抬手就要抽范溯一记耳光。 胡红衣手如玉笋挥舞空中,眼看就要打在范溯脸上,却被另外一只手拦了下来。丁天羽一把握住胡红衣的手腕,她脸上虽是笑着,可言辞冷峻道:“姐姐若想动粗,我可不允哦。” “好哇你!胆子可真不小,连我你都敢拦!”只见霎时间胡红衣凶相毕露,尖牙利爪露出,双目殷红浑浊,仿佛内有乾坤星辰变幻,而这边丁天羽昂首挺胸,聚正气于躯,如仙鹤独立,毫无畏惧。 红白两边针锋相对,眼看着剑拔弩张时刻,胡红衣一眼瞟见丁脖颈带着的“匿灵石”,当下心中一凛,马上又收了变化,可却又不肯善罢甘休,冷声对范溯说道:“哼哼,绝情之人当真好运气,身边总有仙人相助!可怜我妹妹和错儿命惨,你却另寻新欢逍遥自在!我即便此刻不能替妹妹报仇,将来也一定会的!” 第八十六章 自投罗网 更新时间2014-5-8 10:43:37 字数:4553 第八十六章自投罗网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红菜汤,容红菜头、番茄、土豆三大家常食材欢聚一堂,化而为一,相亲相爱,不分彼此。慢慢入口,范溯一边调用舌苔上的全部味蕾去细品滋味,另一边则在心中暗自赞叹丁天羽心灵手巧,虽贵为公主,却能用这寻常百姓家的普通食材制作出天下一等的绝品好菜。依依不舍的咽下浓香汤汁,拾起筷子,再去尝一小口鲜嫩软滑的清蒸鲳鱼,不由得催人口舌生津。唇齿留香间,范溯那些潜藏在回忆中的所有与大海相关联的味道,情不自禁的悉数涌上舌尖。 范溯幽幽怅然,曾几何时,母亲也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这道清蒸鲳鱼,当属一绝。说来也是惭愧,虽然此地滨海,可并不富裕的天家三口,若想吃上海鱼,却还需待到逢年过节之时。回想起范溯第一次吃到这种鲳鱼,应是在十几年前的一个春节了吧,鱼是舅舅从海城捎来的,虽然不甚新鲜,可在母亲精心的烹调下,毫无生机的鲳鱼竟然迸发出别样的美味。那时,一家人围坐一起,其乐也融融,剪纸贴窗,灯笼高悬,bào竹声声辞旧岁,瑞雪飘飘迎新年。当年幼稚的范溯并不晓得什么叫“山外青山楼外楼”,也不想与别人家攀比什么,他单纯的认为,这就是天下间最好的美味了。如今想想,那时的天真,又是多么的可贵! 也许这就是母亲的味道吧……范溯一面用嘴尝着,一面用心想着。 范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无意间便冷落面前这位认真为他烧菜的丁天羽。丁天羽却也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吃着饭,满盘珍馐都是她亲手所做,但见她缓缓的夹起鱼ròu,放在口中,味同嚼蜡…… 她的心定是因齐元水临走时说的一番话而激起涟漪,难以平息了吧…… “不怨天意,难道说皆为人祸……?”丁天羽在心里自顾自的揣度着,偶尔也会偷望一眼范溯,反倒是范溯不经意间流露出那若有所思的黯然神伤,却让她也更加黯然了…… 请原谅他吧,范溯生xìng木讷,全然并非一个善解人意的人,难免会在不知不觉间让身边的女人感情受伤…… 气氛就这样一直沉闷着,丁天羽并没有要与他赌气的意思,可是范溯若是不想说话,她却始终不愿先张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时间流走,静静的在等待…… 当当当 她等到的并不是从范溯口中吐出的那几个她心里的字,而是一阵阵叩门问询之声。 “范太保在家吗?”门外一人高呼,像是有些急促。 范溯猛然从愣神中清醒过来,急忙去迎。开门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夏智夏池两兄弟。 “他们不远万里,深夜跑来此地,目的何在?”丁天羽天生机警聪颖,此刻事反常态,她难免心生狐疑。 来者既是客,范溯请二人进屋,丁天羽也无需刻意遮掩躲避,毕竟这里不是夏府,她也主动了许多。 外人面前丁天羽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都是那样无懈可击,高贵冷艳的气质,霎时间与这陋室格格不入。夏智夏池看其人气质并非市井,不自主的恭敬起来,但心中却难免有所惊异,夏氏兄弟对视jiāo换眼神,虽他二人心中顾虑重重,可脸上仍旧保持着一副准备好的坦然。 “不知二位深夜前来,所为何事?”范溯本就不欣赏夏智夏池二人,如今他早已辞了朝廷,算是与他二人、与官场脱离瓜葛,此刻便也不用顾虑宫廷礼术、斟酌措辞了。 夏智开门见山说道:“皇帝听闻范太保辞官回家,心觉遗憾万分,特意命我兄弟二人来寻你,转jiāo皇帝钦赐黄马褂一件,若是范太保有意出山之时,凭此黄马褂,便可官升三品。” 说罢,夏池解下背包,从中取出一个做工精良的镶着金边的扁盒子,其中应是装了那件皇帝钦赐的信物。 按理来说,钦差大臣要宣读圣旨,范溯应该立刻下跪谢主隆恩才对。可范溯此时依旧孑然站着,夏池不悦道:“范太保,还不跪谢隆恩、接旨受禄?” 范溯笑笑,摊手言道:“皇帝的免死金牌都已被我熔了,我与他明睿王宗室,不愿再有任何关系。我乃是天边闲云,你们何苦偏要伸手去抓?” 夏智苦口婆心道:“唉……范太保这又何必,当今圣上乃是真龙天子,纵使范太保闲云野鹤,又岂能和自己脑袋顶上的青天叫板?好在今日并无外人,若是你这番言论传到皇上耳中……” 大不了就是满门抄斩呗,反正我范溯早已没有家人,就连门派都已经沉入大海,自己更是时日无多,我又有何可惧。范溯只是心里想着,却并没有当场拆夏氏兄弟的台,转眼瞟见丁天羽,他突然又有些犹豫了。 夏智看其有所动摇,接着劝道:“若是范太保不接,我等差役如此回去,也没法复命呀……” 范溯忖思道:倒也是了,我范溯不愿理会明睿王,但也不能连累了别人。 范溯无奈摇头笑叹,单膝半跪,刚yù伸手去接,只听得屋外一人低沉吼道:“大恩人!不要接!”声音沙哑,却非常有穿透力。 紧接着又一尖锐嗓音,声嘶力竭的叫道:“有暗器!有暗器!”声音尖细到惹人心烦! 范溯心中一凛,手上便迟疑了一瞬,循声望去,唯见得一人破窗而入,顺势倒地翻滚,继而起身抽出鬼头大刀,说时迟那时快,其动作一气呵成,杀气腾腾!细看去,此人竟然一半脸黑一半脸白,似人似鬼,半yīn半阳! “黑白鬼!”范溯惊呼! 黑白鬼在江湖上口碑极差,乃是个穷凶极恶的疯子,当年在斗yīn山中,他曾经想要加害范溯却终未得手,可是后来在地藏菩萨庙里,范溯以德报怨,用相生相克大法缓解了他的戾气,若是说“大恩人”,可能缘由就是从这而来。 范溯虽对黑白鬼并无好感,当年的“善举”也只不过是顺手而为之,可这不人不鬼的家伙口口声声叫自己“大恩人”,想来此刻他也不会是特意来此无理取闹的。正好范溯不想接受皇帝馈赠,他便顺势收手,站起身来。 夏氏二兄弟被这突发的变化惊了一跳,又见屋外窜出这样一个样貌奇怪鬼东西,心中大为恼火,仔细打量,二人异口同声:“是你!盗墓贼!” 夏池怒骂道:“那夜月黑风高,你这厮扮鬼吓唬我兄弟俩,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个非人非鬼的玩意!哼哼,我正好要找你算账,今天你来此,真是自投罗网!” 处变不惊,夏智计上心来,忙对范溯说道:“这人乃是盗墓贼,我亲眼所见,你父母的衣冠冢就是被他盗的!” “什么!”范溯震惊,这黑白鬼疯癫异常,行为举止常人难以预料,他若是去盗掘坟墓,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只不过他偷自己的羊皮纸作何,范溯却难以猜测。将信将疑,范溯质问道:“我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说,那墓中的羊皮纸,是不是被你盗走?快还给我!” 只见那黑白鬼脸上白一半委屈、黑一半愤怒,一只手举刀指着夏智夏池,一只手不住的往怀中掏,口中yīn阳怪气道:“臭老头!你若不去坟园,怎么能亲眼所见!怎能知道那是他的父母衣冠冢?你敢当众说出你目的为何吗!说!你敢说吗!” 倒也是了,夏智为什么要去坟园?他又怎么知道那是范溯亲父母的衣冠冢?海城的坟园里,又怎么可能有他要悼念的人呢? 夏智夏池万没料到这疯子也有机灵的那么一瞬间,顿时哑然失语,只听那黑白鬼声音深沉道:“大恩人!你的羊皮纸在我这保管的可好了!” 说罢掏出羊皮纸,展露众人面前,范溯认定无误,却又不知道这行为诡异的黑白鬼究竟要做什么。不过无论怎样说,毕竟是疯子黑白鬼盗了自己生父母的衣冠冢,范溯心存谨慎,便试探xìng的问道:“既然我是你的大恩人,你就把我的羊皮纸还给我,怎么样呀?” 那黑白鬼突然脸色一转,神秘兮兮道:“大恩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就是为了防止这羊皮纸落入这两个恶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之手,我才先他们一步,把羊皮纸保管起来!大恩人,你放心,在我这保管,万无一失!”黑白鬼只是死死的用力攥着羊皮纸,却并没有想物归原主的意思。 夏池哪里受得了这气,登时火冒三丈,怒斥道:“你说谁是恶人?信不信爷爷我当场劈了你这个畸形的畜生!” 黑白鬼陡然旁若无人的长叫一声:“噫!你们两个竟然比我还恶!比我还狠!哈哈哈!好好好,我们三个都是大恶人!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全天下人人都是大恶人!”黑白鬼突然又像个孩子一样欢天喜地,高兴的上蹿下跳。 在一旁观察局势的丁天羽心思缜密,心中揣度眼见耳闻诸事种种,是非曲直,她暗中已然推断出了分晓,她豁然冷言开口道:“我看这黑白鬼,人疯理不疯。夏氏兄弟,你二人早就觊觎‘泣血珍珠’,一门心思认定范溯便是范礼传人,今夜来此,为的就是假传圣旨、计夺珍珠吧!”丁天羽言语中增了几分力度,铿锵间撼慑人心。 丁天羽横眉冷对,威仪万丈,莫不使别有用心之人格外震惊,更使yīn隅小人退避三舍。夏智忙扯开话题,手捏剑诀,怒指黑白鬼道:“今日我兄弟二人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武林祸害!” 丁天羽言之有理,范溯轻蔑道:“夏智,夏池,你二人何等居心叵测,哼!若当真是为了‘泣血珍珠’而来,就从哪来的回哪去吧!即便我真是范家传人,也绝不会泄露半点线索,不能让你们jiān计得逞!” yīn谋已被识破,夏池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不过是个废人!还敢和我们叫板?痛快jiāo出珍珠下落,我饶你不死!” “怎么?想动武?”玄冰剑出鞘,霎时间屋内冰霜雪雨,天旋地转! 夏智反唇相讥道:“哼哼,范溯,我看你不仅是个百无一用的废人,还是个只能靠女人保护而苟延残喘的废人!” 眼见屋内寒冰凝聚,夏池大声道:“大哥!何必同他废话,杀了他这个范家余孽便是了!” 话音未落,只见夏池手托装有黄马褂的镶金木盒,触动机关,一枚银针不知从何处击发,径直shè向范溯!屋内冰雾集结,事物皆化模糊,银针寒光如dú蛇出洞般突如其来,范溯躲无可躲! 范溯侧身闪避,怎奈何夏氏兄弟距离过近,范溯身法稍微慢了分毫,那银针直刺入其左肩。范溯轻嗯一声,顿时心中暗叫不妙,急忙用右手去扣,无奈银针入ròu太深,用手难以拔出。丁天羽见状一时慌了神,危急时刻,须臾不能多待,明知银针带dú,她依旧要用牙舌将针吮出! 被这寒气一激,黑白鬼勃然大怒,鬼头刀不住的在空中挥舞,口中疯狂的怒吼道:“你们都是无极道人派来杀我的!都是无极道人派来杀我的!啊!啊!我要杀了你们!无极道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夏智、夏池有如亡命之徒一般,杀心已起,二人丝毫不去顾忌一旁连吼带叫、张牙舞爪的黑白鬼,兄弟二人鹰爪虎掌接连打出,范溯狼狈起身举剑去迎,虽然体内银针已被丁天羽用牙齿拔出,可残dú依存,范溯只挣扎两下,便觉浑身无力,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夏智冷言道:“哼哼!范溯小儿,你们死到临头,还不束手就擒!” “呸!如此歹dú之人,我宁愿与你同归于尽!”丁天羽吐出dú针,挺剑接招,按理说丁天羽亦是剑法精绝,依仗玄冰神剑,对付夏智夏池理应毫无问题,可此刻她刚一运功,便莫名觉得浑身无力,好似自己瞬间老了几十岁一样,连举剑的力气都逐渐丧失了。 难不成我也中dú了……? 夏智夏池二人联手,满脸邪笑,欺身上来,正yù擒丁除范,忽觉身后杀气有如一把沉甸甸的大刀,直直劈砍而来。回首看去,那黑白鬼如地狱罗刹,双目圆睁,满面邪笑,举刀攻上! “你们快走!我来拖住这两个恶人!”这一刻,范溯第一次听到了被迫蒙在黑白鬼皮囊之下的那个人原本的声音,一个铮铮铁骨的男人雄浑有力的声音!一个发自定远将军内心真正的声音! 黑白鬼刀中杀气怒吼,如洪钟如海啸,落雷破石,石破天惊!黑白鬼舍命劈砍而去,斩他个猝不及防,斩他个开天辟地!夏池迟疑半秒,身形稍一停滞,锐利刀锋如影随形,刚贴他身,便迫不及待的穿透他那有如山中猛虎般的躯壳,将其彻彻底底大卸八块,血溅七尺,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杀弟之仇,夏智岂能善罢甘休,可他并没被怒火冲昏头脑,反而冷面应对,鹰爪功见缝chā针,如dú蛇游走,直chā黑白鬼双目。来不及回防,只听得黑白鬼一声惨叫,两只眼珠弃落在地。黑白鬼陡然朗声大笑,更加疯狂,内心雪亮之人,何须用双目去看这世界!黑白鬼如暴怒的野兽,大刀肆意挥舞,随心所yù,无人无我! 苍天践踏我,我便要用我的刀,捅破天庭!大地玩弄我,我就要用我的血,淹没地府! 第八十七章 诗画谜题 更新时间2014-5-12 9:24:51 字数:4062 第八十七章诗画谜题 沿着澎河再继续向前走,目力所到之处,便是风月湖了。忽闻马蹄声急促,定睛看去,唯见得棕马甩开大步,根根筋ròu紧绷,不眠不休的驮着范溯、丁天羽二人狂奔一夜,深匿入斗yīn山密林之中,及至日上三竿,即便神驹也难以支撑,棕马长吁一声,精疲力竭倒在澎水之滨了。 丁天羽搀扶范溯在树荫下暂时休息,自己则去林间采撷野果,权以果腹。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野果根本就不可能成熟,极其酸涩,难以入口,可怎奈何范溯自中dú之后,神形枯槁,短瞬间竟老了几十岁,白发苍面,皱褶衰颓,与耄耋的老人无异,若不再摄取些充饥的食物,他还哪里有半点力气继续逃命。 有谁能料到,如此浩瀚奔腾的澎水,在其发源地,也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条小河罢了,就如熟睡着的初生婴儿一般天真无邪,静静流淌。丁天羽在河边清洗野果,无意间发现水中的倒影,竟然不是自己那样姣好的面容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副老妪的模样!头发花白,双眸浑浊,即便连本应红润的嘴唇都变得惨白干裂。 丁天羽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老妪的倒影怎么会是自己?情不自禁的,她脱口惊叫,手中的野果也散落四处。 “天羽妹妹,怎么了?”范溯闻其惊恐,不知何故,忙问道。 “没……没什么,我洗了些果子给你充饥。”悄悄然,两行热泪从丁天羽眼角滑落,当年那万人崇敬的天仙女一夜之间突然失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则是这样一个丑陋的老太婆的形象,这种事情,换了谁,都是无法接受的。 好在溯哥哥双目失明了,看不到我这般年老色衰的模样…… 不知夏氏兄弟用的到底是何种dúyào,竟能让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人跳过人生中最应该享有的全部美好时光,直接步入生命旅程最后的一个阶段,无情的dúyào在须臾间夺取了一个人的所有,他年轻的容貌,他健康的体魄,他对未来的希望,甚至是人生旅程中唯一真正属于他的,那最宝贵的时间。 丁天羽为了避免范溯过多担心,便急忙拾起散落在地的青果,整理心态,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可她却忽然发现,莫名的,自己的眼神模糊了,手指也不灵敏了。老了,当真是老了!若是没看到河中自己的倒影,她也并未察觉自己身体苍老了如此之多。木已成舟,她现在也不得不感叹,以人的力量始终是没法和岁月抗衡的…… 认真的把青果洗干净,丁天羽小心翼翼的用剑将其切开,浸泡在随身携带的红酒之中,即便剑主人躯壳衰老,可她始终还是冰清玉洁之身,玄冰剑依旧能发挥出原有的威力,只需剑尖一点,霜花泛起,青果便被冰镇下来。这可能是这一辈子中丁天羽用武林至尊玄冰神剑做过的最无聊的一件事了,但丁天羽也无可奈何,毕竟假如能够让温度降低一些,果子青涩的口感便能削弱几分,为了能让失去视觉的范溯在味觉上获得快乐,她也只能用玄冰剑这样做了。 冰镇的红酒青果,少了几分酸苦,多了几许醇甜。虽然范溯无法在脑中构想这是怎样的食物,可他细嚼慢咽之后,不禁轻声称赞。想来即便丁天羽身处如此逆境,却仍然能够优雅的做出人间美味,拥有此等翩然雅致的她,难怪会被凡夫俗子们误认为是仙女下凡。 丁天羽心中始终难甩抑郁,随口叹道:“只可惜那黑白鬼疯癫,最终也没将羊皮纸留给我们,‘泣血珍珠’的线索也就此中断了……”丁天羽将所有救命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泣血珍珠”之上,无论那羊皮纸与珍珠下落是否关联,反正此刻的她,只能深信其有,不信其无。 范溯却豁然乐了,瞎了眼,反倒泰然:“那羊皮纸有或没有,对我还不都是一样。” “溯哥哥莫要灰心,若是真能找到‘泣血珍珠’,你的病便会有救了!不不不!溯哥哥吉人天相,即便没有珍珠,老天爷也舍不得带你走……”说到这里,丁天羽的眼眶又偷偷的湿润了。 范溯看不见丁天羽表情与样貌,也并不知道她也已经同自己一样身中剧dú、危在旦夕。范溯自顾自的摇头笑叹道:“是了是了……‘斗转星移,晴yīn难料,评说东山再起;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那诗画上的字,我背的对是不对?唉……天羽妹妹你有所不知,那羊皮纸毕竟是我生身父母的遗留之物,自从我第一眼看见它,其中内容便被我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了……那羊皮纸有或没有,对我都是一样。” “哦?”丁天羽脑中灵光一闪:“既然这样,溯哥哥可否能详细描述羊皮纸上具体内容,其中玄妙,也许我能帮你推测一番。” “刚刚我说的那四句,分别是布列在画上下左右四边的诗联。”范溯回忆道:“而中间则画了一扁舟之上端坐一老翁,两鹈鹕,水中四条小鱼,四条小鱼环绕着一个大贝壳,贝壳张开嘴,里面含着一个鲜红的珍珠。”范溯虽是瞎了,可那诗画上的每个细节,他都好似历历在目。 丁天羽惊叹道:“那鲜红的珍珠,必然是代表‘泣血珍珠’了。” 范溯颇有几许忧伤与无奈道:“世间巧合何其多,天羽妹妹勿需多猜了,若我是范家后裔,那我义弟夏威又是什么?如今阎罗王嫌我三月命也长,既是天要亡我,我便顺应天意吧……” 丁天羽虽是老太躯体,却依旧还是少女脾气,听闻他这般绝望的言辞,不禁突然哭出声来:“溯哥哥你好自私,你只顾着自己,却没考虑到你若死了,我……” 范溯猛然觉得自己失言,诚然,自己若是死了,丁天羽一定会伤心yù绝的,我又怎么能忍心留她一人痛苦难过呢? 范溯忙宽慰道:“莫要哭,莫要哭,我是与你说笑咧,我确实是范家的传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家的珍珠落到歹人手中!” 丁天羽渐渐收了哭声,毕竟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此时如何破解诗画谜题,才是要紧之事。 “可叹我当真与这斗yīn山有缘……”范溯自言自语道:“当年初入江湖,遭遇汤乘秦荣,便也是在这山中,我的丹田就是在那时碎的,一切奇幻的经历,也全都是从那时开始的。可惜万万没想到,事到如今,我却要葬身这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天羽若有所思,口中喃喃:“这山唤作斗yīn山,斗yīn山……斗……斗转星移!晴yīn难料,评说东山再起……一翁两鸟四小鱼……一二四,斗yīn山!” 丁天羽兴奋的一跃而起,破涕为笑道:“溯哥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一二四,风月海!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丁天羽喜泪jiāo融,有如溺水之人,无助的一面默默祈祷一面仰望苍穹,忽然老天开眼,某位过路的神仙怜悯,好心的向她伸出了援手。 斗yīn山!风月海!这风月海指的应该就是山中的风月湖!那另外两句“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又应怎样破解呢? 不期而遇的突破不免让二人兴奋的有些昏了头脑,对后面那两句,两人好似懵住了,一时间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不过,既然目标初步锁定风月湖,继续前行便是没错了。是故,他二人相互搀扶着,坚定信心沿澎水溯游而上。 “溯游而上?溯……范溯?”彳亍着,范溯心中莫名有了些许想法,想来很有可能是生父母早就预料到某天自己的孩子最终能够意识到诗画上的暗示,继而沿着澎水逆流而上,去找他们,因此他们才会为儿子起名“溯”字的吧。 范溯眼睛虽然瞎了,可心却仍旧雪亮,莫名的,心中好似另外一道封印着的大门被打开,无数细枝末节的记忆涌上心头,事情的脉络,好似在恍恍惚惚间,有了条理! 曾记得在洪阳城时,说书人讲过,坊间传闻范师师并不是溺水身亡,而是受了夏智兄弟与夏澈正房的联手迫害而逃走的,那她的孩子也确实有可能遗落民间,那夏威义弟……夏智夏池视他犹若下人,难不成义弟他当真不是夏家亲骨ròu?反而我自己……若是我母亲真的是范师师,为我起名“范溯”,倒也极其合理,难怪他夏智会不远万里来追杀我!想他夏智诡谲超群,并非俗人,他都如此认定的事情,恐怕绝非毫无根据! 线索相互印证,愈发充分,自己是范礼外孙的想法逐渐站稳了脚跟,范溯也蓦的笃定,若是按照羊皮纸上的暗示,一定会找到“泣血珍珠”!若是有了“泣血珍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自己也就能起死回生!孤注一掷之下,范溯、丁天羽更加快了脚步。 斗yīn山主峰,高高的耸入云巅,刚刚山下还是一派缤纷初夏,此时山上却是早春清新。风月湖好似宝玉一般,恰如其分的镶嵌在群山怀抱当中,好若是众星捧月一般。果然是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啊!即便说是风月海一点也不为过,如海一般博大,如海一般宽容,不言不语间,淡看天上天下。空中的云朵离湖面是这样的近,低低的垂着,轻轻的贴着,好似双唇马上就将亲吻到湖面一般,而那湖波微微,好似初懂人事的少女,yù说还羞间躲躲闪闪,却让人碰她不到。靛蓝的湖水当真是从天上来的吧,要不然为何会与蓝天同样颜色? 天之湖,心之海,碧波涟漪,云影徘徊,神仙作画,凡人赞叹,天海作画,神仙也自愧不如。 云雾缭绕,好似在湖面上翩翩起舞的仙女,衣衫随风飞舞,是怎样一般飘逸唯美,只可惜现在的范溯已然是看不见了…… 他当真什么都看不见了么?湖边清风起,推开心扉门。范溯虽然因为中dú而双目失明,可他那赤诚的心却在遇见风月湖的一瞬间,突然通透起来。他也许并未看见,可心却感觉到了,静谧的湖水,和他梦中所见竟是一模一样!唯独是缺了那两只海豚不,那两只海豚依旧还在,只不过,此刻并不在水中,而是肩并肩站在岸边…… 可是,那只梦中的母鹿呢?母鹿早已在湖边盼着他呢,好像有几分期许,它静静的侧头看着他二人,眼神中透露出的怜爱之情,是那样的慈祥与和蔼。 范溯不禁惊奇,种种景象,虽非目之所见,但却在心中照应的一清二楚,他宛如步进亦真亦幻的灵虚境地,好似受了感召,不由自主的,范溯竟向那母鹿走去。那母鹿也好像是在这里等他很久了的样子,无意间露出欣慰的笑容。 “‘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两句正是字谜!是字谜!”范溯豁然难抑欣喜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三年爱恋心成木’指的不正是‘滦’字么!而那‘十载情思雨夹风’就是‘澎水’的‘澎’啊!” “滦水与澎水jiāo汇之处!”丁天羽脱口惊呼道:“原来诗画暗指的就是那里!” 那母鹿笑着点了点头,却也不慌不忙,转身踽踽独行,范溯则静静的跟在后面,生怕自己的哪个举动会不小心惊扰了她。 范溯作为一个双目失明之人,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举止在丁天羽眼中看起来格外怪异,一个盲人,好似重获光明一般,脱离了外物的帮助,竟然有如常人般自己走起路来! “溯哥哥……”丁天羽唯恐他摔倒,紧忙过来搀扶。 范溯却把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收声的手势:“嘘!莫要惊扰了白鹿……” 丁天羽疑惑不解道:“鹿?哪里有鹿?” “她,在我心里!” 第八十八章 白头偕老 更新时间2014-5-18 9:23:41 字数:4657 第八十八章白头偕老 “不!怎么会这样!我错了!全错了!”丁天羽泪如决堤,无助的瘫软跪倒在地,痛彻心扉的掩面痛哭起来:“都怨我!都怨我自以为是!‘泣血珍珠’!你究竟在哪里?我求求你快现身救救我们吧!”如哀鸿般,声声悲鸣,却又于事无补。 澎水滦水jiāo汇之处,在这yīn冷潮湿山洞之中,当真是空空dàngdàng,西风在洞里盘旋一圈,除了洞壁的冰冷,它什么也带不走。四面八方全都回响着丁天羽的涕泪哀求之声,却没有人应答。这里非但没有人,甚至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整个洞中,除去满壁冥绿的苔藓之外,只剩中央一方死寂的幽潭,哪里有可能藏得下泣血珍珠呢?想来这潭水地下应与风月湖相连接,其深不可测,其寒不可知,靛蓝玄冥,好似天眼。若是范家先人将泣血珍珠藏于如此冰冷又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那他们当真是不想让珍珠重新现世,吾等凡人也只能期待神仙出手来捞了。 范溯浑身无力,骨头酥软,呼吸都变得衰弱了许多。倚着岩石,范溯瘫坐洞口,夕阳余晖倒映在他脸上,暮,将至矣…… 丁天羽跪在潭边,呜呜的哭诉着,好似祈求百遍就能成真一般:“寒潭,寒潭,我求求你了,若是‘泣血珍珠’当真藏在这里,你便示意我一下,只为得到珍珠救命,哪怕让我葬身这冰水之中,我也无怨无悔啊!” 范溯双目失明,耳闻着丁天羽伤心yù绝,心中却要比她更加悲伤千倍万倍。范溯竭力抑住脸上的无尽苦楚,劝慰丁天羽道:“天羽妹妹莫要伤心,也许是他范家先人早已移走了珍珠也未可知。种种事端,皆是我命中注定,却也怨不得你。唉……叹可叹,我本就时日无多,却又几经劫难,耿忠想要杀我灭口;梁师兄想要杀我夺权;而那夏智夏池,更是要杀我以解心头之恨,他们这些人,难道连三个月也都等不了了吗?想我一生只愿舍己为人,最终却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唉……原来是我错了……” “不!溯哥哥,你没错!”丁天羽止了泣涕,斩钉截铁的决绝道:“舍己为人几时有错?错不在你,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这个悲惨的世界!”铿锵陈词间,充满了丁天羽对范溯的肯定以及对世道的不满。 范溯摆手叹道:“罢了罢了……我此刻当真再无力气与这喧嚣凡尘争斗,若是我长眠于此,也是必然了……” “别……溯哥哥,千万不要放弃希望!我扶你走,我们再去别处找找看!” “天羽妹妹,谢谢你能陪我走过人生最后一段路,可是以我现在的样子,真的是走不动了……” 范溯每一次奋力的喘息间都透露出暗暗悲伤,他的心里,血早已逆流成河:天羽,请原谅我吧,至死也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我只希望你能忘掉我这个不成事的穷小子,从这洞中离开之后,能找个更好的神仙伴侣,我只愿化为一阵清风,默默的祝福你们…… “我背你走!还有希望!”丁天羽毅然决然,指着洞外的斜阳道:“虽然此时是日落西山,可它与正午时分的阳阳烈日就不是同一个太阳了吗?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那个打不倒的‘决云金剑’!” “打不倒?”范溯摇头笑了,无奈的自嘲,辛酸的反问。 丁天羽仍然不死心,她极尽所能去激励范溯:“龙山之上,你独闯武林大会;天蒙城前,你喝退百万雄兵;抵承影剑,你未曾气馁;搏饕餮爪,你不惜舍命。可现如今,决云金剑的铁骨金心到底哪里去了!” “我眼睛虽然瞎了……”范溯低下了头,无奈回答道:“可我的身体,我却能感觉到……我老了……恐怕,现在已经白发苍苍了吧,哪里还有铁骨金心,恐怕都已经被dú素锈蚀了吧……天羽,告诉我,我猜的没错吧……” 丁天羽沉默良久,她既不愿意撒谎骗他,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范溯接着说道:“天羽,对不起,原谅我吧……你走吧,让我独自静静……” “我走?我能去哪里?你以为只有你中dú变老了吗?我也一样!我们两个已经都是耄耋老人了!”丁天羽泣不成声,呜咽叹息,滚滚泪水好似天降暴雨,惊雷触动,一时不能停歇。 女人那根最脆弱的神经一旦崩碎,洪水般的眼泪便会突然间从那一汪泉眼中不住的向外喷发宣泄,淹没了天地,淹没了人心。 “苍天呐!你惩罚我也就罢了,何必连累别人!”懊恼悔恨,范溯仰望苍穹,手紧紧的抓着大地,胸中发出无助而悲情的慨叹。此刻的他,已然没有怨,没有怒,只有一声声的叹息,一句句的肺腑。 范溯摸索着伸手去触碰丁天羽,丁天羽也抬起老迈的胳臂,缓缓的,颤颤微微,掌心相对,人虽然老了,可温暖依旧…… 丁天羽笑着哭道:“也罢也罢,你我二人,这个样子,也算是白头偕老了吧……” 这样算是有**终成眷属么?与心爱之人共赴黄泉,这算是人生的喜剧,亦或是悲剧?范溯不知道,但此刻的他,心中澎湃,那句掩饰已久的话,必须说出口了!他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单膝跪地,牵着丁天羽的手,祈求道:“天羽!假如是因为我的不幸,才让我遇到了你,那我实在是太幸运了!假如某天你我能够在一起,我情愿这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天羽!嫁给我吧!” “溯哥哥!”丁天羽一把抱住范溯,依偎在他怀中哭泣道:“若是失了你,我的生命,又为何物!”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在这生死一瞬,消失不见…… 范溯擦了泪水,转而笑道:“那我们拜堂成亲吧,这余晖温馨,时光一片大好,莫要再伤感咯!” 丁天羽也破涕为笑,欣然接受。范溯接着说道:“虽无明媒,但你也是我范溯正娶的妻子,礼术自然不能少了。我们,一拜天地!” 丁天羽却摇头冷叹道:“天地对我们不公,我们何须拜他?” 范溯豁然笑了:“若是这样说来,我生父母弃我而去,养父母被人谋杀,我已无高堂,也不需再拜。” 丁天羽牵了范溯的手笑道:“你我二人亡命鸳鸯,今时今日,只需夫妻对拜。” 范溯纳浑然正气于胸,朗声道:“我范溯命有时,情无尽,今生此刻与丁天羽结发,相约来世,再作夫妻!”浩浩誓言,徘徊天地,巍峨雄山为其折腰,碧波潭水为其动容,日月共鉴,真爱永恒! 二人手挽手,面朝余晖,其暖也融融,情也融融,白首新人,相依相偎。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央!”不知何处,恍惚间,忽然传来一阵阵女子轻歌低吟的声音,亦真亦幻,好像是在梦中一般飘渺。 “范溯!范溯!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央!”丁天羽有如受了醍醐灌顶,突然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丁天羽转身回看那寒潭之中,只见潭水莫名翻滚,犹如沸腾一般,但却冷雾缭绕,让ròu身凡胎不能靠近。 “范溯!范溯!”寒潭之中,一个女子不停的在呼唤着范溯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更加焦急,一声比一声更加靠近。 范溯、丁天羽二人惊奇异常,只见潭中渐渐浮出一块巨大的冰棺,晶莹剔透。依稀可见,里面冰冻着的,正是一位妙龄女子,二十七八年纪,样貌当真是国色天香,端庄典雅,绝对是人世间鲜有的佳丽! 蒙蒙胧胧间,范溯心中的那只母鹿,踏着夕阳,从洞口徐徐走来,她周身散发着洁白无瑕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窟。她悠然来到潭边,一跃而起,径直飞向冰棺,她竟然能够穿过厚厚的冰层,融入女子心中!眼前景象,即便范溯目瞎,心却可见。丁、范二人同时震惊,哑口无言,静静的期待奇迹的发生。 只见那冰棺渐渐碎裂,有如破茧成蝶,冰内女子展开双臂,从中飞出。翩翩然,落在地上,缓缓睁开眼,口中依然在一声声的呼唤着:“范溯!范溯!” 范溯镇定情绪,谨慎的应答道:“在下范溯……” 冰棺女子先是哑然吃了一惊,而后豁然哭道:“我的儿!你怎么……你怎么这副模样了?” 范溯、丁天羽二人更是诧异错愕,想来范溯二十出头,这女人不过比范溯年长几岁而已,怎么可能是他的母亲? 丁天羽半信半疑,试探xìng的问道:“姐姐……你当真是范家独女范师师?” “姐姐?呵呵……”那冰棺女子无奈苦笑道:“我今年四十又四,怎么会是你的姐姐?唉……倒也是了,我自从口含‘泣血珍珠’,沉眠于寒潭之中,躯体就不再有过变化……”那女子大家闺秀的神态,比起丁天羽也丝毫不逊色几分。 “您……您真的是我的母亲吗?”面前这一切有如虚幻梦境,范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能在这种生命的绝境,遇到亲生母亲。 那冰棺女子仔细端详范溯,豁然慈祥的笑道:“当真与夏郎一模一样……你一定是我的孩子!范溯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孩子,你眼睛虽然瞎了,可是你的心,难道看不见我吗?”为人父母,对于自己亲生的骨ròu,无论时隔多久,再见面时,依然可以从茫茫人海中,一眼辨认出来,也许这就是亲情的力量,也许这就是骨ròu的联系。 诚然,此刻范溯的心已经取代了他的眼睛,无需借助光明,洞内发生的一切,他依然能够用心看的清清楚楚。甚至那些连用眼睛都无法捕捉的真情流动,范溯也都能用心深刻的感觉到。 “母亲!当真是您!”范溯惊呼:“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说到痛处,范师师悲伤愤怒:“溯儿,我告诉你!二十几年前,夏智夏池夏决三人伙同你父亲的正房魏氏,设计骗取咱家‘泣血珍珠’未果,竟要强行抢夺!只可惜你父亲夏澈当时不在家中,无奈何我只能带你连夜奔逃,最终以致你我骨ròu分离。无路可去,没法子我才躲到这山洞中避难,等待你来找我……” “伯母!”丁天羽急的快要哭出来了:“敢问那‘泣血珍珠’现在何处?溯哥哥深受内伤,又中了剧dú,危在旦夕,急需珍珠救命!” 范师师笑道:“孩子,你应该改口叫我一声‘妈妈’吧?” 丁天羽的脸腾的一下涨红起来,原来二人生离死别之词,皆已被藏身潭底的范师师听去了。 范师师接着说道:“傻孩子,那珍珠就在我口中。”说罢,范师师从舌下吐出一枚珍珠放在手心。 丁天羽定睛看去,那珍珠并没有传说中那般个大异常,光彩熠熠,反而只是和正常珍珠一样大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不过的确比一般珍珠晶莹了许多,而且其中真的布列了许多活动的血丝,ròu眼依稀可辨。珍珠脱离身体,范师师神情一瞬间黯淡了下来,身形也有些踉跄不稳,好似在风雨中飘摇,不若刚刚冰女那般神采奕奕。想来范师师本身孱弱,又在寒潭中不饮不食,她完全是凭借此珍珠续命,才能得以沉封冰中二十几年不老不死,如今若是离了这“泣血珍珠”,可以算是最终油尽灯枯,也不知她还有几日可以坚持。 范溯严词拒绝道:“娘亲,我本就是废人一个,蝼蚁之命,死与不死毫无差别。可这位丁姑娘,贵为大雪山堡公主,她屡次三番保我xìng命,最终却因我连累,难逃jiān人魔爪,这珍珠理应用来救她!” “溯哥哥……”丁天羽有些泪眼朦胧了:“我……我中dú不深,还能坚持一阵子,这珍珠应来给你保命!” 正当三人互相推让之时,忽的洞口一人狂笑道:“哈哈哈!死到临头,你们也无需谦让,这珍珠,是我的了!” 范师师循声望去,当真冤家路窄,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仇人夏智!顷刻间范师师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口中怒骂道:“夏智!狗贼!你害我二十年间生不如死,尝尽骨ròu分离之苦,此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容貌半点未改,夏智一眼就认出范师师,他恶狠狠回道:“你个贱人,竟然还没有死!” 范师师冷冷回道:“血海深仇未报,我怎么能死在你的前面?” 夏智威胁道:“你们的生死,今天全由我说了算!你若不顾惜自己小命,却又不怕我杀了你儿子?” 范师师转而看了范溯,抚摸着范溯苍老的面容,她的眼中满是对幼子的疼爱:“苦了我儿子了,我这个当娘亲的,生你却不能养你,这辈子亏欠你的实在太多……” 范溯忙应答道:“娘!切莫这样说,你十月怀胎,历尽痛苦分娩下我,给予我生命便是有恩于我!我今生未能赡养你一日,才是欠你太多!” 范师师又望了一眼丁天羽,二人均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佳丽,只需用眨眼jiāo流,便都心领神会。范师师有那么一瞬,便不禁笑了出来:“真是我的好儿媳哟!” 只见丁天羽忽然单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范溯穴位,再接过范师师手中“泣血珍珠”,掐住范溯的下颚,逼他把整个珍珠吞咽腹中。范溯身体无法运动,想要将珍珠呕出,却是根本不能。 一系列动作均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待到夏智拼命阻拦之时,却早已来不及了,夏智怒道:“好你个范溯!我就算是剖开你的肚子,也要将珍珠取出!” 第八十九章 生死情仇 更新时间2014-5-21 16:28:50 字数:7725 第八十九章生死情仇 夏智鹰爪功神出鬼没,素以yīn狠绝lún而闻名天下,此刻他杀气冲天,掌上功夫更是势不可挡。夏智长臂一展,有如秃鹫扑食飞身攻来,双爪锋利,更好似僵尸魔爪,绿光冥冥,径直抓向范溯小腹,意yù撕开他肚皮,活取珍珠! 范师师哪里能允,爱子心切,她本能的挺身去抵挡,可惜丝毫不懂武功的她,冒然相击,也只能是飞蛾扑火。夏智双目通红,俨然已经丧心病狂,杀意决绝,鹰爪好似钢刀,右爪直chā范师师腹中,毫不留情!再回看那范师师,怎一个“惨”字了得,肠穿肚烂,血溅七尺,可她却依旧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双手死死的钳住夏智脖颈,即便是要做鬼,也不能放过他! 恼怒至极,夏智大喝一声,右手上更是加了把力道,猛的贯穿范师师小腹,直抓其腰椎,手上更用了十二分的功力,扭转椎骨,好似折断一根树枝,只听得咔吧一声,骨骼根根碎裂,范师师鲜血如注,一时间洞壁溅血,向下汇聚寒潭之中,幽寒的潭水霎时鲜红一片。 与此同时,丁天羽抽剑奋起救援,握玄冰神剑拼尽全力去斩夏智右臂。夏智猝不及防,收招已是来不及了,他只觉右肩一寒,便从此再也感觉不到右臂的存在了,想来即便他夏智的胳臂当真是精铁铸造,在玄冰剑前仍旧也是不堪一击。只可惜这时的范师师早已失血过多,命殒当场,死不瞑目。 夏智吃疼怒嚎,强忍断臂之痛,却不乱分寸,起脚踢向丁的右手腕。虽然丁天羽还yù趁势再攻,可她此刻毕竟老妪身躯,力量敏捷都大不如前,躲闪不及,拿捏不住,玄冰剑被夏智一脚踢飞数丈之外。 夏智早已杀红了眼,怒吼一声,独臂欺身来攻,直取丁天羽咽喉,死死掐住不放手。丁天羽奋力挣扎,可那夏智却如抓猫仔儿一般,将本是体虚衰弱的丁天羽高举空中。此时夏智一心要置丁天羽于死地,全然不顾右臂鲜血汩汩,他口中恶狠狠的咒骂道:“贱人!谁给你的勇气!还敢反抗我?” 眼见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爱人惨遭仇家dú手,范溯虽然已经服下泣血珍珠,渐渐恢复了年轻面容。虽然他样貌逐渐恢复,可身体却依旧无力动弹,更别提起身反抗了。眼睁睁看着这人间惨剧的发生,范溯那颗本已脆弱的心,完完全全的被夏智无情的彻底撕碎了……鲜血混着泪水从心底涌出,可叹苍天无眼,竟要让恶人得逞,善人绝路! 范溯心如刀绞,他恨不得早一刻死掉,他吃了‘泣血珍珠’又能怎样,丁天羽若是死了,自己便也不愿独活了。 正待此千钧一发之时,忽听得洞外一人高声呼唤:“大伯!你在哪儿?” 听是夏威声音,夏智不禁欣然应道:“我在洞中!你快来助我一臂,灭了这几个jiān人!” 夏威寻声入洞而来,第一眼便瞧见丁天羽眼神游离、命悬一线,洞内惨状异常,夏威不禁心中咯噔一惊。夏智冷冷的命令道:“来得正好,这女人命太硬,我一只手却也掐她不死,你还不快来帮我宰了她!” “诺!”夏威也冷冷的回答。 怎么?难道义弟夏威,关键时刻竟然要出手帮助恶人夏智?倒也是了,无论怎样,夏智、夏威二人毕竟都是姓“夏”,只可叹人世间一个“义”字,怎么样也比不上一个“亲”字亲…… 夏威面容冷峻,一跃而起,手化为刀,墨龙腾飞,大有冲天之势,与“北瘦”范礼的波澜恢弘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愤怒的手刀劈向的并不是丁天羽,而是自己的伯父夏智! 夏智预感不妙,急忙撒手躲避,可强悍的墨龙依旧将他弹飞数米之外,径直撞到墙上。 “夏威!你竟敢反抗我?”夏智挣扎起身,口中大放厥词:“小兔崽子,忘了你的身份了吗!哼,你可知你究竟是谁!” “‘你可知你究竟是谁?’……这句话你们已经问过我无数遍了,今天,在你临死之前,我便告诉你答案。”夏威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我,就是我自己!”字字真切,掷地有声! “什么?你……你要杀我?”夏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惊恐又恼怒:“你就不怕你爹爹知道你残杀长辈,治你不孝之罪,将你逐出家门吗!小乞丐,若不是我当初把你领进夏家,你现在早就是个孤魂野鬼了!” 夏威轻蔑道:“哼哼,废话少说,我已经忍你够久了,你若不死,我更是没法再去见父亲大人!” 话音未落,夏威运气再度来攻,双手两条墨龙横空飞出,一左一右,夹击夏智。这回夏智背靠湿滑绝壁,当真是躲无可躲,两条墨龙轰然相撞,恶人夏智还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已被强大的虚古飘渺功震得血ròu横飞,失了人形。 丁天羽见夏智已死,自己再无半点力气支撑,双膝一软,瘫倒在范溯身边。 毕竟亲手杀了自己伯父,夏威一时间心情难以平静,他浑身颤抖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似有无尽的怒气还没有发泄完,亦或是当真承受良心谴责,他双手抱头,痛苦煎熬过后竟然狂笑不止! 再过须臾,寒潭散发出的冰冷,使得夏威重归清醒,他转身奔向范溯。透过双瞳,范溯依稀可以看到,夏威眼神中那一缕难掩的狂喜过后的失魂落魄。 夏威但见范溯身体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再扣其脉搏,经络被阻,当下料到应是被点穴定身,自己手上运功,解了他的穴道,又为他推宫过穴,帮他恢复体力。 范溯再次看到顶替他身份一直陪在父亲夏澈身边的义弟夏威时,心中是怎样一番难言滋味,我们无从得知。范溯只是摇头叹息,事情种种,却也不怨夏威分毫,想来夏威之命运也并非他自己所选,他也不过只是夏智等人的一枚棋子罢了。可自诩诡计多端的夏智,完全没有料到,这枚棋子,某天居然会反将他一军。 看到范溯面容憔悴、狼狈不堪,夏威愧疚道:“我来晚一步,让大哥受苦了……” “义弟救命之恩,我范溯……没齿难忘……”范溯对夏威的突然出现,心中虽然感激,可却难免存有疑问:“不知义弟怎么会找到这里?” 夏威坦诚回禀道:“我听闻夏智夏池亲自去赠你黄马褂,我便觉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我暗地里跟踪他二人,因此才找到这里,只可惜我还是晚来一步……” 丁天羽尚且晕倒在地,范溯无暇多虑他事,一刻不能耽误,他踉跄起身,抱起昏迷不醒的丁天羽,对夏威说道:“威弟可有快马?丁姑娘身中剧dú,不保朝夕,我即刻要送她去雁鸣湖山庄,恐怕全天下就只有神医刘万载能够解她的dú了!那刘万载曾经与我有些jiāo情,我想他一定会出手相救的!” 夏威据实回答道:“雁鸣湖离这里并不很远,快马我倒是有一匹,洞外还有一匹夏智所骑乘的。不过,那地上这位惨死的姑娘……怎么办?”想来夏威也是刚刚才仓促而来,并没听到洞中几人对话,也更不知道面前这位“妙龄少女”就是范师师。 范溯生母暴毙眼前,心碎之情,不可言表,他泪流满面,却咬牙坚决道:“救人要紧!她……待到我要事办完,会来陪她的……” 时间紧迫,话不多说,范溯将奄奄一息的丁天羽背在身后,随同夏威一路狂奔,直奔雁鸣湖山庄刘家大宅。 且不说范溯怎样将丁天羽托付给神医刘万载,也不说那刘万载华佗再世,悬丝诊脉便有了解dú方法。单说一说范溯悄然掩了自己真正身世,孤身一人随同夏威重回夏府。在范溯眼中,他的四个仇人,目前还剩下两个依旧逍遥法外,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来报这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夏决!魏氏!你们当年要杀之而后快的那个人,终于回来找你们了! 话说范溯食了‘泣血珍珠’之后,身体没过几日便恢复如初,不仅破损多年的丹田已经重新长好,而且就连他自身的内力更莫名的如一步登天般精进了许多。与当年七层伏虎金刚功强加于身之时相比较,此刻内力之雄厚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吞服珍珠之后,他好像重获新生一般,不仅让他身体健康,更让他突破自我,再度重登武学之巅! 此刻假借养伤之名混入夏府,范溯自然是喜怒不形于色,做事谨慎了许多,他只是静待时机,暗中观察。虽说是夏府里无人知晓夏智、夏池为何突然失去消息,不过好在夏威文弱书生模样,自然也没人能够凭空怀疑到他的头上。可毕竟是“人在做,天在看”,夏威心中却难免战战兢兢,好在父亲戎马倥偬,此时又回了景州城,看不见父亲那严厉的双眼,夏威自己也稍微能够安心一些。 夏小灵见范溯归来,却是别样开心,恨不得抛开“男女有别”,贴到他身上好好的亲近一番。可她不知,此时的范溯非但已婚,更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其中隐情,范溯心知肚明,自然而然对她敬而远之,以免无端生出是非,乱了纲常,污了名节。 说来范溯明知天真无邪的夏小灵并非加害生母的凶手,可怎奈何她终究是正房魏氏所生独女,虽然二人手足兄妹,但也难免有时因仇事而会迁怒于她。夏小灵不知何故范溯这次回来,好像突然变了xìng格,对自己疏远异常,她只觉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触了范溯霉头,惹得他不开心。越想越是不对,夏小灵便千方百计去讨范溯欢心,可却始终不得其法,没法子,她也只能偶尔对着浮云自怨自艾,看她小小年纪,却已然是一副高墙深宫怨fù模样。 范溯每日以夏威义兄的身份潜伏在夏府中,一面盘算着如何复仇,一面又在静待时机。想来他范溯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将魏氏与夏决的罪行公之于众,他也不敢冒然在夏府行凶杀人。 正巧这日魏氏五十大寿,邀请各方宾朋,要在鼓乐台上办下寿宴。听闻“鼓乐台”这个名字,范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师叔“天机子”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斗yīn山中藏大爱,鼓乐台上生深仇,亲人在前而不自知,仇人在世却不能报,诸君莫笑我,急流勇退,亡己以安情!” 这“斗yīn山中藏大爱”果真不假,范溯也是在斗yīn山中找到了两样真爱母爱与爱情。而“亲人在前而不自知,仇人在世却不能报”也的确如此,当年“天机子”为其卜卦之时,范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夏澈的儿子,反而还和仇人夏池一同并肩保卫天蒙城! 那么细细品来,这句“鼓乐台上生深仇”岂不是暗示我要抓住魏氏大寿的机会,进行报仇? 想到这里,范溯不禁暗恨,想想这魏氏五十岁时,还可以举办寿典,我母亲四十四岁便命殒风月湖旁,同样是二十年,我母亲被困冰中饱受折磨,而你这个幕后恶人却能在人世间活的逍遥洒脱,即便你此刻立毙当场,也比我母亲多享受了六年时光,人生是何等的不公! 范溯夜不能寐,深思熟虑,心生一计。待到大寿当日,他受了夏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夏小灵邀请,前来赴宴。鼓乐台前场面热闹异常,门口来宾排了长队,每来一个,进门第一件事情,便是要登记所送寿礼。夏澈毕竟是公爵身份,权倾朝野,但他自己的生日也从来未有过此等大cāo大办,反而他正房魏氏的五十大寿,却趁他景州带兵这个千载难逢时机,办的是大张旗鼓,红红火火。 门口登录寿礼的管家一面誊写送礼人姓名及礼物编号,一面当众高声宣读礼物内容,逼得来者必须竭尽全力的甄选自家最好的臻品送上,免得在这么关键的场合当众丢了面子。耳中听着如此多的愿意攀附权贵之人送来不计数量的稀世珍宝,魏氏表面上不以为意,可心里面早就美开了花,借着寿辰敛财,她不禁暗自佩服自己的妙招。 即便连当朝太子,都特意派人送来千年的天山雪莲,预祝魏氏寿比南山不老松。范溯却与这些个官场之人不同,他两袖空空,也没什么珍宝可送,只是提前了些日子,特意亲笔写了一首诗,使了些碎银子,找人装裱,得当体面,当做礼物送给寿星。 范溯倒也不着急,自己排在送礼队尾最末一个,待到所有人都进了场,那登录寿礼的管家,才看到他。范溯手里只拿了一副字,那管家倒也表情客气,可眼眸中却难掩轻蔑之神态。管家宣读道:“‘骁侠太保’范溯赠诗一副:‘得魏母庇佑夏家,晚辈范溯特祝:魏娘万寿无疆,氏族长盛不衰;害群之人避散,我辈之良尽出;泣歌乌鸦反哺,血浓于水真情;珍爱眼前寿星,珠宝财富自来。’”诗文本是毫无精彩可言,只是讲了愿夏家人丁兴旺、愿晚辈们多孝敬母亲魏氏而已,可那管家却特意怪里怪气的加高声调,就是为了要出出范溯的糗。 魏氏原本是半理不理的听着,得闻是范溯送的,她不禁狐疑起来,再抬头看一眼那精心装裱的诗句,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笔法苍劲间,每一个字都好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牛头马面,挥舞着哭丧棒,硬是要拉着魏氏的手,去阎王爷那里听候宣判。魏氏莫名的冷汗涔涔,急忙招呼管家,将这礼物收起来,莫让外人看到。 魏氏见诗惊魂,却也不知何故,她心中细细琢磨之下,方才猛然领悟,那明明就是一首藏头诗,若只取句首第一字,连起来正好是:“魏氏害我泣血珍珠”! 魏氏心觉大事不妙,却又不敢过分声张,她忙问管家道:“送诗的人呢?” “老寿星,你叫我?”范溯无声无息欺身而上,贴在魏氏耳边,轻轻说道:“今日您的诞辰,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那管家却不明其故:“你说你这个后生,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今个明明是我家夫人的寿辰,你怎么能说是……” 范溯并不理会他,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范溯便单手提起魏氏,轻功大展,好似只是扯了一件衣服一般,直奔鼓乐台而去。魏氏毕竟年过半百,哪里经受的了这般惊吓,一面口中高呼救命,一面央求范溯放她一马。 范溯羁按魏氏于台上,众人原本都是在台下相互寒暄,但闻魏氏声嘶力竭高喊救命,所有人的眼光全都不约而同的齐刷刷落在这个素未谋面的范溯身上。范溯倒也坦然,他当着天下人的面,高声问魏氏道:“哼哼,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你是‘骁侠太保’范溯?”魏氏颤颤回答。 台下夏决一听是范溯,心中疑问丛生,大哥二哥去寻范溯,为何现在只有他一人回来,难不成大哥二哥已经被他…… 夏决急忙劝道:“范太保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没有解不开的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请莫要动手脚,以免伤了和气。” 夏小灵一见范溯怒气冲冲,捉了母亲,不禁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范溯究竟为何,她只能半带哭腔的哀求道:“范溯好哥哥,她可是我的母亲啊!你……你可千万不要对她动手啊!” 范溯本是侠义心肠,几时见过他如此刻般动气粗来,夏威也劝道:“今日是我魏母的寿辰,若是有何误会,明日在商讨也来得及,义兄快放手吧……” 听闻夏威夏小灵声声二人劝阻,范溯也有些心软了,可他又一回想起自己生母临死前的惨状,不禁再度怒火中烧,朗声二问魏氏道:“你可知,我的生母是谁!” “你……你……”魏氏有些犹豫了,此情此景之下,魏氏怎能猜不到答案,可她却仍旧是结结巴巴说不出口。 “是那个你千方百计想要害死的范师师!”范溯勃然大怒道:“没想到吧!我今天会回来找你复仇!” 魏氏急忙狡辩道:“我……我不认识你……你一定是弄错了……你可莫要信口雌黄,范师师是夏威的生母,夏威!夏威!” 范溯冷冷三问魏氏道:“哼哼!二十年前,你暗中设计,指使夏智夏池夏决三人,抢夺我家‘泣血珍珠’,这事你承认不承认!” “‘泣血珍珠’为何物?我根本就不知道啊……”女人这种好面子的生物,若是要让她们当众认错,还不如让她们死来的更痛快。 “我已经找到生母范师师,她亲口对我讲出真相,任凭你怎样抵赖也都没用!”范溯声声震撼,有如滚滚雷鸣。 此言一出,霎时间整个鼓乐台都鸦雀无声了。风止了,阳光空气全都凝结,众人好像被石化了一般,骇得半晌合不拢嘴,全身动弹不得。 犹如晴天霹雳,夏威诧异道:“怎……怎么可能?我才是范师师的儿子,范礼是我外公,这是铁打不动的事实!义兄,众人皆知,我母亲二十年前为了救我而落水身亡,你又怎么可能是我呢?”说罢夏威也觉得事情不合逻辑,不禁无奈苦笑两声。 范溯对夏威认真解释道:“威弟,你有所不知,那日洞中的年轻女子,正是我母亲范师师,她因有‘泣血珍珠’护体,才能永葆容颜,而我也正是因为服下了‘泣血珍珠’,才能重获新生,而那夏智夏池,也正是因畏惧我的身世浮出水面,才要杀我灭口!” 夏威一时间难以接受,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如今死无对证了,事关重大,你可不要乱说。我才是夏澈的儿子!你不是!你……你……你疯了!” 魏氏在一旁帮腔道:“范溯,你个疯子,还不快放开我!夏威我的好孩儿,快来救我!” 范溯冷冷应道:“贱人,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此刻夏决表情纠结,他毕竟还没有完全迷失人xìng,当年犯下的错,整整折磨他的良心二十年了,今日再看到范溯,夏决犹豫了…… 夏决双膝跪地,放下他那雍胖的身体,愧然道:“范溯……四叔我,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你……”深埋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吐露出口,夏决的良心,瞬间轻松了许多,长吁一口气,两行热泪,愀然而下。 这一句“对不起”的分量,当真比泰山还重!一切尽在不言中,水落石出,拨云见日,真相大白于天下! 范溯泪流满面,仰天长啸,上苍开眼,恶人终于能够服罪了!可是,范溯心中杀母之恨,并不会因这简单的“对不起”三个字而得到彻底平息,范师师受尽折磨的灵魂也并不会因这三个字而得到告慰。范溯冷声反问道:“你以为,你现在的一声‘对不起’,就能洗脱你们当年所有罪行了吗?” 夏决黯然道:“当年我年纪最小,对于大哥二哥的话,不能有任何反驳,虽然我明知不对,可却不得不遵命去做……唉……现如今这些话在你听来,也都是推托之词,我夏决错了就是错了,若你今日要取我xìng命抵罪,我也无话可说……”说罢夏决低下头,伸出脖子,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魏氏困兽犹斗,她不敢对范溯发狠,可却怒指夏决道:“夏老四!你这般愿意死,可莫要拉我下水!这一切和我都没关系,全部都是你夏老四的主意!” 夏决更加黯然道:“是了是了,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错……恨也好,怨也罢,都冲我来吧。” 其中是非,范溯早有分晓,范溯一脚踢倒魏氏,怒骂道:“当真贱人!一点敢作敢当的勇气都没有!我今天便要杀了你,一来替天行道,二来为母报仇!” 范溯顺势抽出背后的宝剑,怒气同剑刃一并打出,凶然便yù砍杀自己的仇人!范溯所用之剑,并非平日里带的玄妙宝剑,那逆刃玄妙剑本是用来活人的,而今天,范溯却要杀人! “范哥哥!她是我娘亲啊!”夏小灵失声痛哭道:“你若是杀了她,我便也没了娘亲!范哥哥,我求求你!要杀就杀了我吧!” 范溯心头一软,身形有些犹豫,可他万没料到身后夏威飞跃而至,空中双拳奋力击出,墨龙破空出世,直奔范溯后心攻来。狂风呼啸,吹的众人七扭八歪,站立不稳,纷纷扑倒在地。范溯转身yù躲,却也来不及了,身中一拳,横着飞出鼓乐台,摔倒在数米之外。 好在有《相生相克大法》护体,卸掉了墨龙大部分的力道,范溯才不至于筋骨尽碎。范溯踉跄起身,重新抖擞,杀心决绝,抖掉尘土,举剑来攻。而那魏氏贪生怕死,连滚带爬,径直奔向夏威身后保命。范溯仗剑朗声道:“义弟,我无意与你争位,今日我只想报仇,杀了这个贱人之后,我便退隐江湖,你依旧可以做你的夏家公子!” 夏威同样运起内力,也朗声道:“我夏家府院可是你范溯随便杀人的地方吗?你若要动手,可别怪我不客气!”兄弟情义为何物?利同则为朋,利异则为敌…… 只见一条黑龙从夏威身后腾空而生,越来越雄伟壮观,霎时间电闪雷鸣四散而起,那黑龙吞云吐雾,似笑非笑间狂霸冲天,其身上杀气却比那急于复仇的范溯,来得更加猛烈! 范溯毫不畏惧,咬紧牙关,义正言辞道:“威弟!莫要拦我!” “哼哼!莫要再与我以兄弟相称!”夏威冷酷决绝:“从今以后,你我便是敌人!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夏威,那便是我!” 只见天底下全部的黑暗都在涌向夏威身后的巨龙,黑龙越聚越大,龙首已然直通云霄。范溯无奈苦笑:“威弟,你何必执迷不悟!当年在虎牙山中,你我结拜时说的誓言,你都不记得了吗?” 夏威根本就不去理会范溯所说的话,怒发冲冠的他口中狂吼道:“废话少说!接招吧!” 夏威身后的黑龙早已跃跃yù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见黑龙高高抬起前爪,猛然砸向范溯,霎时间天崩地裂,楼宇震颤,鼓乐台顷刻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围观众人哪里还敢再多留片刻,保命要紧,皆纷纷作鸟兽四散逃命去了。 龙爪击地,顷刻间烟尘轰然四起,地面上硬生生刻下一个巨大的龙爪印!可是范溯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刚刚并未见他躲闪,他究竟是死是活? 尘埃散尽,四下寻去,只见天空中,好似有剑光一闪,头顶乌云竟然被劈开两半,全天下所有的光亮,都朝着一个方向凝结,空中那个亮点,越来越大,即便太阳也不及他这般耀眼。定睛望去,一条金龙从天而降! 决云!金剑! 第九十章 夏氏遗孤 更新时间2014-5-26 10:25:44 字数:3937 第九十章夏氏遗孤 那金龙翱翔云巅,它仿佛已经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芒,自身变得异常耀眼,金光万丈,气吞山河,从上至下,如陨石坠地般,直扑鼓乐台。那由虚古飘渺神功所盘亘而成的黑龙更毫不示弱,昂首龙吟,一飞冲天,张牙舞爪,兀自去迎。 看那头顶一方苍天,乌云金日各据一边,泾渭分明,分庭抗礼。这边黑龙利爪昭昭尖牙赫赫,非要将金龙撕碎不可,而那边金龙全无畏惧,虽然体态较黑龙小上太多,可无论从速度上还是气势上,都不弱毫厘。 端的是惊心动魄,只见那二龙空中相遇,始料不及,黑龙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黑洞般的大口将天上乌云、地上楼宇尽数吞进腹中,但凡有形之物此刻俱化无形,而那金龙万般无能为力,更没处再躲,竟也被生卷下肚。即便如此,那黑龙傲然狂妄,依旧不知足够,吞噬天地半秒不休,眼见着天地尽崩,可它却丝毫没有意识到,龙鳞之下,点点金光逸散漫出…… 突然间,黑龙好似半空中的风筝碰了雷电,竟然无故着起火来!灿灿火光由内而外,将其寸寸蚕食,本是虚无内力所化就的黑龙来不及挣扎,顷刻间化而为烟,消失不见,天空中弥漫的黑云渐渐消失,再也找不到黑龙霸天的半点痕迹。地上夏威哇的一口呕出血来,眼底血丝密布,面色反倒异常惨白,好似被人一掌直击胸口一般,晃dàng趔趄几步,轰然摔倒在地,挣扎两次,再难起身。 转眼看去,苍穹之下,金光如雨,飘洒而来,却又重聚一起,汇而为人形,独立废墟中,超脱外物,正义凛然!破天一吼,决云金剑再世,邪魔避让,鬼怪遁形! 只见范溯双眸炯炯,紧握长剑,怒火中烧,炽热目光扫过之处,行凶之人胆颤,作恶之人心惊,而那魏氏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失了人态。范溯怒视仇人,冷声道:“歹dú恶人,你作恶多端,更害我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今日若不杀你,我便再无面目见我死去的亲娘!” 夏家众侍卫皆是死忠于夏澈,宁死也不能让夏澈正房受到半点伤害,众人皆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舍了命的冲上鼓乐台,刀斧棍棒一拥而上,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范溯! 范溯大吼一声:“谁敢拦我!”手中长剑一挺,身形随声而去,如离弦之箭,直刺魏氏心脏!魏氏怎肯轻易伏法,她一面嘶声呼救,一面拼命狂奔,恨可恨自己只生得两条腿,此刻逃命哪里够用! 纵使她魏氏四条腿,又能怎样?范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功俊俏,穿梭人群,好似光之一闪,风之一吹,几个起落,何人可拦?范溯跟上一脚,将魏氏踢翻倒地,趁其动弹不得,贴身而上,锋利的长剑高高举起!在如怒火般灼热的日光下,范溯的黑影笼罩了整个鼓乐台! 最后的审判来临了,在倏然出剑的那一瞬间,范溯合了双目,他毕竟从未主动杀过一人,此刻即便仇人就在眼前,他也不忍目睹自己手中之剑如何血淋淋的夺取另外一人的生命,无论是对魏氏,还是对自己来讲,这都太残酷了…… 可是他不得不去复仇!若不亲手结束痛苦的过去,范溯面临的,只有痛苦的将来! 长剑落下! 黑龙飞起! 一口鲜血喷出,范溯径直被弹出数丈之外,衣衫尽碎,胸口赫然一个黑掌印!夏威已经力尽,半瘫在地上,可他面对着范溯,却发出疯狂的笑声:“哈哈哈,欺世盗名之徒,你还想怎样?我夏威,是永远不会让你得逞的!” 众侍卫趁机如潮水般蜂拥涌来,意yù将范溯当场处决,范溯杀心已决,若是今日不能结束仇人的生命,自己便再无理由苟活于世。眼看着魏氏挣扎逃跑,起身追杀已是来不及,范溯牙一咬心一横,长剑倏然出手,不偏不倚径直飞向魏氏后心。愤怒的长剑饱含了复仇的决心,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它,任何人! 血溅当场,魏氏凄惨尖叫一声,久久不能停息。全世界最可怖的声音,莫过于女人在遇到危险时的惊叫,恐怕连地狱阎王,也不愿多听一秒! 事情也许就是这样,你可以亲手杀死仇人,但你无法杀死心中的恨。 时间好像暂停了一秒,好像是上苍有意留了这一秒给范溯,让他重新理解什么是“仇恨”,让他清楚意识到他已经做了什么,更让他做好接受眼前一切的准备。 一只湿润的手,慢慢抬起,朝着范溯的方向,好像是要去触摸他的脸庞。在这一瞬之中发生了什么,范溯眼睁睁看的一清二楚,可他却不敢相信!他后悔了!他震惊了!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闭上眼,再睁开之时,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哥……求求你……原谅我娘吧……我代她……死……” “小灵!小灵!妹妹!妹妹!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范溯完全疯了,他完全不晓得自己前一秒已经做了什么,这一秒正在做什么,下一秒应该做什么…… 范溯手足无措,挣扎起身,不顾一切的飞身扑向夏小灵:“妹妹!妹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挺住,哥哥帮你止血!” 夏小灵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范溯的剑,那无情到冰冷的剑,那愤怒到炙热的剑! 剑,就留在她逐渐冰冷的身体中,难被拔出。夏小灵舍命护住的娘亲,挣扎的爬起身,头也不回,不顾一切的逃跑,可是没跑两步,脚下一软,再也经受不起恐吓的她,力尽心衰,因惊恐过度,肝胆破裂,晕死过去。 血液不知疲倦的流淌着,夏小灵最终没有力气去抚摸范溯那布满老泪的脸庞,瞳孔越来越模糊,口中好似断断续续的喃喃道:“不要……仇恨……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哥哥……好好过……以后……活着……希望……” “妹妹!哥哥帮你续命!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范溯疯狂的将全部真气都输入夏小灵体内,而夏小灵,丝丝灵魂渐行渐远,闭了双眼,再见了,今生,再见了,大家。 范溯仰天长啸道:“苍天啊!你睁开眼吧!看看我范溯到底都做了什么啊!”夏小灵的鲜血,浸润了范溯的衣服,浸润了他的皮肤,浸润了他的心……范溯紧紧的抱着夏小灵的尸体,失声痛哭。 苍穹崩了吗?倾盆大雨空降,夏小灵那纯净的灵魂,却一时不愿离去,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笑着。她的脸轻轻的贴在范溯耳边,顽皮的说道:“嘿嘿,溯哥哥,什么要求都答应我哦!这可是你说过的哟~” “好……好……哥哥答应你……” “呐~溯哥哥,亲我好么?” 迟迟的,吻,四片冰冰凉,毫无生气的唇…… “范溯!你杀了我妹妹!你杀了我妹妹!”天上无情的雨水浇醒了地上绝情的人,夏威全身因愤怒而颤抖,他从泥水中爬起,彻骨之恨,咬牙切齿! 夏威几乎每个字都是从胸膛里发出的:“我!要!报!仇!我要你!偿命!” 话音未落,满脸绝望的夏威,沉沉下蹲,单膝跪地,伸出双爪,直chā大地的心脏,骤然间大地震颤,好似整个云洲大陆,都将被这双充满仇恨的手,硬生生举起一样! 但看脚下这方沸腾的土地,真可谓是:百亿黑龙腾空起,万千仙人避不及。无数黑色恐怖的骨龙破土而生,好似地狱大门已经敞开,四面八方一片混沌,骨龙肆无忌惮,横冲直撞,争先恐后的要啃食范溯ròu身。范溯却一动不动,此刻心已死,别无他求。他只是抱着夏小灵,伤心yù绝过后,便是无尽ròu身感觉的淡然,甚至是对天下间一切情感的默然! 范溯幽幽的说道:“早知道我今天会种下如此恶果,不若当日死在山洞之中,杀了我吧,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夏威的双臂血ròu模糊,浑身都已被黑色骨龙覆盖,龙的上下颚不停的咔咔颤动,邪恶的呼啸声不绝于耳,好似在说:“放开我妹妹!我要杀了你!” 范溯再凝视了最后一眼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死在他剑下的亲妹妹,他缓缓的放她在地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远处,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师父查良与师叔程刚正在向他招手,范溯点点头,自顾自的说道:“真没想到,‘鼓乐台上生深仇’原来指的是这个……唉……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声义弟了……夏威,再见了!” 恶灵们早已跃跃yù试,只可惜慑于范溯脚下一片黄金圣土,不敢轻举妄动,但见他一声“再见”,言毕话止,圣土陡然化为虚无,早已迫不及待的恶灵骨龙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撞向范溯。 “布阵!”忽听得不远处发出一名女子的声音,好似熟悉,可范溯倒也默然,并不去理会。但闻得那声音由远而近,直奔范溯而来。寻声看去,不!并非一个女子,而是八个!她们全都身着黑衣,根本分辨不出有何差别,长剑一挺,径直阻拦骨龙侵攻范溯,那八名女子步步生莲,踏的乃是八卦阵法,剑法jiāo织,将范溯护在阵中,阵外龙骨邪xìng虽大,可竟一时半刻突不进来。 这八名女子身手矫健,阵法招式甚是眼熟,范溯猛然想起,那夜在长诗园中,曾有一伙黑衣蒙面人出手对付他与黄诗若,也是八人,阵法也是如此。可那八人中有一人被范溯重伤,为怕败露内幕,那人竟然当场服dú自尽!是她们,一定是她们! 她们究竟是谁的手下?又为何来帮助范溯? 过往诸事种种,尽数在范溯心中生了答案,大彻大悟的他,却不愿再去多思考什么。其中一女子眼见范溯心灰意冷,情急之下开口对范溯说道:“我家主人说了,世间还有很多人值得范太保留恋,也还有很多事值得范太保去做,苍天不爱你,并不代表没有人爱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活着?我孑然一身,若是死了,会有人为我伤心么?” “难道你忘记‘白头偕老’了吗?” 范溯暗叹道:“白头偕老……对啊……怎么?你们监视我!” “走!”那女子高声一呼,众人再度变换阵型,一同移动,慢慢撤离。可龙骨不计其数,八名女子又只是血ròu之躯,仅靠剑法与阵法上的巧妙搭配,是硬撑不了太久的。可众位姐妹面临死亡,却无一人退却,更无一人乱了章法。虽然各个蒙面,可那漆黑的面具之下,定然是一张张无畏坚毅的女侠脸庞。 人世间毕竟还有唯一一个人,值得范溯留恋,他要去见她!范溯起身朗声道:“感谢诸位姐妹!请回去转告你们的主人,只愿他未来能够勤政爱民,权当我范溯散人今日已死在鼓乐台上,以往功过是非,自留后人评说!” 说罢范溯脚下一踏,金光再起,毁灭龙骨无数,邪灵燃魂,恶鬼湮灭,世界重归宁静。范溯回首再瞧夏威满腔怒火,抱拳,鞠躬,断剑,转身离去。 “散!”待到范溯走后,那领头女子一令击发,八人整齐划一,轻功跃起,如风般消失不见…… 惨败的龙骨好似失了灵魂,散落坠地,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是夏小灵的?亦或是别人的?夏决搀扶起满身疮痍的夏威,口中不住念叨:“威儿……和四叔回去吧,夏家不能,再失去你了……” 夏威如同一块死ròu一般瘫软,痴痴的自问道:“呵呵……夏家?我?他?你……” 情仇篇自评 更新时间2014-5-26 10:47:54 字数:889 情仇篇自评 情仇篇内容很少,需要解释说明的也不太多,主要是为全文进行最后的收尾。 首先必须写在前面的是,之所以最后几章中没有按惯例加入外篇,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外篇可以写了,外篇本身是对文章发展的一种暗示,文章到末尾,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发展的了,自然而然,便没有了外篇。 另外,很明显的,我不想让我的文章毫无目的xìng的四处奔走,几百万字并不是我追求的目标。对于我而言,故事讲完了,便是完了,我想让我的小说像一个闭合的环一样,起点即是终点,主人公的江湖故事从斗yīn山开始,也在斗yīn山结束,待到最后所有真相大白天下之后,至于情仇到底是要报还是不报,亦或是怎样去报,全都是按照人物xìng格设定自然而然产生的结果。如果大家对文章最后的故事情节并不满意,我也只能说,这就是主人公的命,这就是天意,天易的天意,所有人的天意。 稍微再多说一下通篇小说中提到的三首诗,分别出自第八章身世迷离(“三年爱恋心成木”等句)、第三十四章窥探天命(“斗yīn山中藏大爱”等句)以及《蒹葭》中“宛在水中央”一句。当然,前两首都是我自己随意写的,完全是为了行文需要。大家应该早就能猜到,所有这些其实都算是故事脉络的主要线索,其中内涵字里行间已经解释清楚了,也并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了。至于为何要选用诗经中的《蒹葭》一文,我想说,这既是文章的需要,又是为了感谢我的语文启蒙老师。 初中时,《蒹葭》是我的第一课所学,我至今依稀记得,老师讲到诗经六义时候的样子,“风雅颂,赋比兴”,如果读者认真去琢磨,其实我有意将诗经的写作手法融入到我的文章中,可以说,我也是深受了这些古老诗歌风华精粹的影响,才能写出这样的小说。 另外的,其实文章中,绝大多数的诗词骈句都是我自己的原创,几乎很少有摘借来的(为了规避版权纠纷,凡是抄来的,我都会在最后注明出处)。我所写的虽然都是些无趣的打油诗,不过在关键的位置出现,却更有几许提纲挈领的功效,若是大家有兴趣深入研究小说内容或是人物xìng格,可以回过头来再仔细品味一番。 最后,提前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后面还有两个小短篇,是文章的大结局。如果结局不能满足您的愿望,只能请您原谅了,毕竟,这结局,是无论如何,改不得的。 大结局刘万载 更新时间2014-5-30 10:06:15 字数:1227 大结局刘万载 有个地方,叫做雁鸣湖山庄,只要你还身在武林,你便会知道;有个人,叫做神医刘万载,只要你还留恋人世,你便会知道;有个教派,叫做往生门,你,不得不知道。 好巧的是,这里就是雁鸣湖山庄,他便是神医刘万载,往生门右使,刘千秋的弟弟。 关于“神医”的这些故事,没有人不知道,可是有些事,很多人都不可能会知道。 那么,眼前这位绝美绝美的女子,究竟会是谁呢? 她只是这样静静的躺着,粉唇间微微颤动着,均匀的呼吸,毫无戒备。眼睁睁的看着她,试问,哪个男人不会怦然心动?哪个男人不会垂涎于她的美色?又有哪个男人会知道,几个时辰前的她,还曾是个满面褶皱的老太婆? 就连神医刘万载也绝对没能料到,那个被范溯送来的奄奄一息的老太婆,经过他妙手回春,解dú一番过后,竟然会还原出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 刘万载惊呆了,这不是雪山丁家的公主吗!他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喝斥众人退下,只留他独自一人,目光颤抖着,窃窃的窥探这位沉沉昏睡不省人事的曼妙仙子。 毕竟,刘万载是男人,尤物就这样瘫软的放在他的嘴边,他会怎样去想,天底下的男人都会知道,唯有范溯,不会知道…… 范溯此刻应是在鼓乐台激战呢吧?忙着复仇的他完全不会知道刘万载与刘千秋手足兄弟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复杂的关系,他更不会知道,江湖神医外皮下裹着的是怎样一个伪善而又贪婪的心。但是,他只知道,普天之下,唯有神医刘万载,才能救活丁天羽…… 刘万载的动作缓了一缓,他还是有些举棋不定,但他狂喜的心脏,发疯一般的跳动着,过度的兴奋,反而导致他浑身颤抖,视线变得模糊了,双手莫名的不听使唤,好似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已经用来控制自己男xìng本能的蠕动! 四下寂静,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即便有人在场,也无法阻止他兽yù的冲动!他在兽xìng与人xìng之间徘徊,此时此刻,一秒钟对他来讲,太短也太长! 猛然,他眼珠通红,仿佛血丝迸裂一般,内心的**,冲破堤防,崩然宣泄,兽xìng大发的他用双手胡乱的摸着! 面对刘万载的**,丁天羽本能的去抵抗,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依旧无法睁开眼,无法清醒的重回人间,她的灵魂飘渺于天际,根本无法看到,无耻的凡人究竟对她的ròu体做了些什么,也许,这样看不见,反倒会是更好…… 越是抵抗,刘万载越是兴奋,即便此刻牛头马面来带他去地狱,也无法阻止他想要占有丁天羽的决心! 他本意还想继续揉摸下去,可是,丁天羽脖颈上挂着的那枚匿灵石,原本是不言不语,此刻却格外刺眼起来。狂妄的刘万载嫌其碍事,突发起狠来,竟然一把将那破烂石头硬生生拽了下来! 眨眼也来不及,即便有一万个叹号,也无法形容他的惊讶。匿灵石,一旦离开了丁天羽身体,那会怎样? 是了,倒也不能怎样,只不过,失了匿灵石,仙女也就没有必要再假装凡人了。 七仙女中的幺妹,绿衣仙子天羽,好像是从一场梦境中苏醒过来一般,渐渐地,她睁开了双眸。 听闻后来,哦,也不能算是后来。就在匿灵石离开丁天羽身体的那一刹那,雁鸣湖山庄莫名燃起熊熊天火,就连整个雁鸣湖,也都被烤干了。 浴火焚身,这就是魔教右使刘万载的结局,可是那仙女的呢? 大结局范溯 更新时间2014-5-30 10:07:00 字数:525 大结局范溯 从鼓乐台脱逃奔出的范溯,虽然已是失魂落魄,可他依旧记得要第一时间回雁鸣湖去探寻丁天羽,但他来到这里,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副万物灼黑的人间炼狱景象。 天羽去了哪里? 苍天没有回答他,大地没有提示他,可冥冥中,他自己的内心,在仿佛间,已然找到了答案。 山庄焦土,爱人不复,可范溯并没有因沉重的打击而倒下,反而是一股莫名而又巨大的力量,努力的支撑着他,驱使他跃入茫茫人海中,再度去寻回梦中的天羽,寻回与她的缘定三生。他不知,梦中的仙女是否找错了人,或者,他是否真的就是董永转世。无论如何,他此刻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投身尘世间,找回他唯一的妻子,白头偕老,永不分开! 白首不分离。 海城溪边,那个吃烤鱼的好地方,一盏小桔灯,孤自的亮着,它究竟在为谁而明? 冯家村中,那个丁天羽为他吮出dú针的家里,萤火虫弥漫,它们究竟在为谁指路? 斗yīn山洞,那个互诉衷肠的小池潭畔,清香缭绕,它究竟在为谁流连? 范溯望着洞外,斜阳余辉,再度浮现,透过飘悬的凡尘,均匀的洒在洞口。 他笑了。 苍苍茫茫,浩浩dàngdàng; 起起落落,沉沉浮浮; 缠**绵,孤孤零零; 幽幽淡淡,平平静静。 平平静静,平平静静……风月湖从此再无波澜,波澜,都已入范溯内心。 笑看凡尘,这就是决云金剑范溯的结局,可是那仙女的呢? 大结局我 更新时间2014-5-30 10:07:40 字数:954 大结局我 轻舞飞扬,漫步云巅,哦不,我竟然不经意间忘记了,这里水天相接,云巅,就在水面! 余晖铺洒在平静的水面上,暖暖,金灿灿,真是迷人!不过,此时此刻,更令我神迷留恋的,却是那水面上,那遗世独立的,仙女。 我只是竭尽全力安安静静的望着她,却不敢惊扰她舞剑,我生怕自己的呼吸稍微有些重了,便会打断她飘渺的神思。 玄冰神剑在她手中,熠熠的发着光,仙女已经是绝色天香,即便这玄冰神剑再怎样拼尽力气,却也无法再为她增色半分了。反而是神剑自身的光芒,已经完全被仙女那优雅的姿态,所掩盖了。想来天下间,唯有真正的冰清玉洁处子之身,才能用的了这样的神器,至于我这等凡夫俗子,只是看看就会觉得自惭形秽。 是的,湖面上只有她一人,静静的玉足点水,我只能在旁边偷窃着她的美。我尚且不敢出半点声响,可不知何处,竟然传来了阵阵笛声!是谁这样大胆,难道他就不怕天人动怒,灼干这百里碧湖? 我非常恼怒,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揍那人一顿,根本管不得他究竟是位武林至尊,还是个江湖浪子! 可是我却不敢移动半步,因为我任何的动作,都会发出不和谐的声音,若是这样,我岂不是也成了那个罪大恶极的破坏世间一切美好的人了么? 我又不傻,这种事情我可万万不能去做。 而那仙女,则是若有所思的愣了一愣,好似这婉转的笛音,在梦中似曾相识一般。怎么回事?她竟然好像受了魅惑一般,朝着笛声来源飞了过去! 我当真好紧张!若是她被那若即若离的笛音蒙骗,中了诡计圈套,岂不是会抱憾终身?我若此刻不出手相救,到时候便会后悔终生! 虽然我只是一只无力的白鹿,但我也依然要拼尽一切,我要替那个人去保护她!亲爱的朋友,请不要问我那个人是谁,更不要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你……你是……我……我的孩子!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使用人类的语言,可是我还是在内心中惊呼出声来! 我的儿子就在湖边,淡雅的吹着笛子,即便他全力的在假装泰然,可是他心中那股百感jiāo集,我一眼就能看出。嗯,再怎么说,毕竟我是他的母亲。 仙女为何不去和他说话?反而是皱了皱眉,凝望着他,若有所思,却又想不起来。 “天羽!我的妻,是我,范溯啊!”只可叹,我亲生的儿子,并不是来找我的……不过也好,若是今后他们小两口能够合合美美,我便再开心不过了。 所以我想,我还是走吧,我只不过是一头被他空想出来的母鹿,这就是我的结局,我的确需要鼓起勇气来面对。 大结局仙女 更新时间2014-5-30 10:08:11 字数:89 大结局仙女 “天羽妹妹,你……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范溯啊!” “范溯……是谁?” 天下间,恐怕找不出一个词语能够准确的去形容,但这,也许就是仙女的结局。 (感谢大家支持,全文完) 写在最后的话 更新时间2014-5-30 10:44:31 字数:464 写在最后的话 认认真真的写了大概四十二万字,每章至少要改三四遍以上,我真的尽力了,也可以说,面对读者,我问心无愧了。 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来构思创作发表,从满怀期待到缄默淡然,事到如今,回头再看看以前那些义愤填膺,我只能说,一切都结束了。 一种如释重负,油然而生。 当初我写这本小说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给世界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可是,现在看来,我只能说,海里的那一粒砂子确实存在,只不过,不会有人发现罢了。 当然,真的真的感谢大家的支持!若是没有你们,我恐怕早就放弃了。 努力不一定有结果,我自己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点。的的确确,我的文章,距离“好”的标准,恐怕连齐天大圣都无法告诉我,更别提什么“受欢迎”了。 错就错在,我错误的相信了以营利为目的的商人,就像我错误的相信了以胜利为目的的将军会保护好他手下每一个士兵的生命安全一样。 在最终章发表之前,我又恬不知耻的去申请签约了。虽然回复我的内容换了花样,可是话里话外的实质都是一样的。 于是,我在故事的最后改掉了《剑恨情仇》的授权状态。可能,这就是我的结局。 再见了兄弟们,大幕落下,我,想回家。 ------------------------------------------------------- 访问小说分享者(什么都可以)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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