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浮尘》 正文 第一章 月下湖畔(上) “后来他死了。”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莫邪生下一子,起名叫赤。长大之后,赤问他母亲他的父亲在哪,莫邪将丈夫当年临走时交待他的话告诉了儿子,于是儿子出房,找到了雄剑,发誓要用这把剑为死去的父亲报仇。” “杀他父亲的是一国之君,这孩子肯定杀不了他。” “不错,赤自听说父亲惨死的事后,日日夜夜只想着复仇,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侠客遇到了他。赤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于那侠客,那侠客对他说,国王正在千金购买他的脑袋,你把剑和头都交给我,我替你报仇。” “啊?”一个少女惊呼了一声,“那他肯定不会同意,万一这个侠客是个势利小人怎么办?” 讲故事的是个少年,听女孩这样说,微笑着摇了摇头,续道:“赤答应了他的要求,当即自刎割下了自己的头,将自己的头和剑一并奉给了那位侠士,那侠士接过他的脑袋和剑,信守承诺,来到宫中见到了国王,最终杀掉了他,替赤报了仇。” 女孩听完,怔怔的发了一会呆,说道:“这故事的最后有点可怕。” 少年道:“可怕吗?我倒觉得这里面的人重情重义,侠风傲骨,非常值得称道!” “女孩道:“那是你觉得。”然后就不再说话了,轻眨着一双明丽清澈的眼睛,怔怔的瞅着脚底下的几株青草,神色间若有所思。 这少年讲的是“干将莫邪”的故事。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干将的铸剑师,他铸的剑锋利无比,远近皆知,后来国王闻知其人,就命他为自己铸造宝剑。干将迫不得已,不得不奉命为国王铸剑,采天下精铁,和妻子莫邪呕心沥血,三年后铸得利剑两把。两把剑一雄一雌。 干将心知国王性格乖戾,自己三年才铸成此剑,将剑送去实是九死一生,心想左右都是个死,于是就将雄剑留了下来,只带雌剑。其时莫邪已经有孕在身,干将把雄剑埋在一棵松树的背后,临行前对妻子说,如果将来生下的是儿子,就到那松树之后将雄剑取出,说完便带着雌剑去面见国王。国王得知这剑原乃是一双,不见雄剑,一怒之下,果然杀死了干将。 那少年把这个故事讲到这里,其实还没有完全结束,这时见这丫头竟然发起呆来,毫不关心故事最后的结局,委实有些心痒难耐,忍不住道:“你别现在就忙着回味啊,这故事下面还有呢!” 少女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谁回味你这故事啦!” “啊?”少年的满腔热情霎时被这句话浇得连烟也不冒的就灭了,心中的那股气自然是不必说了,可面对这么一个“弱女子”,自己身为“堂堂大丈夫”也不好发作,一时间觉得尴尬不已,也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正值深夜,明月当空,两人所站的地方是在一条大湖之前。那少女侧过脸望了他一眼,猜到了他的心思,嘻嘻一笑,问道:“那后来这两把剑呢?” 少年顿时热情复燃,说道:“这两把剑”这一张嘴,忽然发觉自己只知道最后侠客c国王和赤都死了,这两把剑的下落到底如何自己却是完全不知,一时张大了口,接不下去。 “怎么?断线了?” 少年脸上一红,说道:“谁断线啦!这两把剑后来人们就将雄剑取名叫干将,雌剑取名叫莫邪,然后下落不明!” 这“下落不明”四字纯粹是一时胡诌而来,诌出来后,这少年猛地发觉自己真是演说方面的奇才,有了这四个字坐镇,这一番瞎扯简直是无懈可击! 果然接着那少女“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嘴角带着一抹浅笑。这笑容让那少年心头有些发虚,连忙转过话题,说道:“今晚的月亮倒是很好看啊!”说着扬起了头,做出一副欣赏月色的样子,眼角却费力的偷偷地斜睨着那女孩。 女孩也抬起头来,望着星空中的那一盏宛若玉盘的明月,神色逐渐变得幽幽,过了一会忽然道:“你还记得去年的今天吗?”虽说着话,但眼神并没有从月亮上移开。 那少年有些奇怪她问自己这个问题,但看她的模样,不容自己发问,便回答道:“记得。” 女孩又问道:“那来年的今日你还会记得此时此刻吗?”说完这句话,低下了头,转而望着面前的一面湖水。此时微风不起,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漫天星空,顺着湖水往极远的地方望着,隐隐可以看到一条瀑布披染着月光从山崖上直泄而下,好像一道银色幕墙竖立在湖水的尽头。 这个问题让少年更感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句:“当然会啦。”心里暗想女孩的心思真是麻烦,女人心,海底针,果真是半点没错,这又闹得哪出?转头看去,只见她望着湖水的目色好像比这湖水还要幽深,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种怜惜之情,问道:“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突然变得怪怪的。” “有吗?”女孩转头嫣然一笑,转眼一副轻松欢快的模样。 “有啊!刚刚的你就像”少年想了想,找出了个可以来比喻的对象:“就像传说中月亮中的广寒仙子一样。” “广寒仙子?”女孩笑靥如花,“别说得就好像你见过这个人一样。” 少年脸上一红,说道:“我没见过,但可以想得到。”说完抬起头看着月亮,心中也好奇那里是否真的有人住着。 女孩带着笑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诗。” “什么诗?背来我听听。” 女孩的表情变得有些欲言欲止,想一吐为快但好像又顾虑着什么,略一犹豫,终于还是缓缓的开口道:“是——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嗯,好句,小师妹你果然是才学十斗!”少年赞道,在心里细细品味着这句诗言。 少女听他将“才学八斗”故意说成“十斗”,不由得好笑,微笑着道:“那也不及大师兄你剑法超群,名震古今啊!” 少年哈哈一笑,“名动古今?我看你这玩笑开得才是震动古今!” “那不一定,人都说师兄前途不可限量,这‘不可限量’四字,可分量不轻呢!” “是不轻啊,都快把我给压死啦。”少年笑道,愣了愣,忽然一声轻叹。 “怎么了?” “没怎么,看你叹气叹得好玩,就也叹一声试试。” “我那是因为”那少女说到一半,忽然住口不说了。 “因为什么?”少年噙着微笑紧盯着她的面孔,一副你不说我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那少女脸上一红,紧抿着嘴唇,好像生怕自己控制不住c把藏在心底的话漏出来一样,忽然灵机一动,侧过头望着他,笑道:“你猜?” “我猜?”少年笑笑,一双单眼皮的眼睛充满了调笑的神采,说道:“我猜,我的周师妹心里一定是不知什么时候住上一位情郎啦。”说完哈哈大笑。 那少女脸上红得更加厉害,心情激动,一时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胡胡说!”说过这两个字,就跑到了一边,背对着那少年坐着,显得十分生气。 “这下可乖乖不得了!”少年在心里暗道,颇为后悔自己开玩笑不知轻重,这下可如何是好?当下连忙走到师妹身边,躬身抱拳,连连作揖:“我错啦!我口无遮拦!我说话不知轻重!我说话不用脑子!我该打”说一句往自己脸上抽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听起来这自残得确实毫不手软。 第六巴掌正蓄势待发,那少女终于开口道:“好啦,再打下去估计宗主都认不出来啦。到时候宗主让我赔一个弟子给他,我可找谁去!” 少年听这说话的口气显然是不再生气了,当即满脸堆欢,暗想终于度过了一劫,五巴掌没有白挨,笑道:“到时候你把你自己赔上去,掌门得了你这么一个乖徒弟,肯定会忘了我这个调皮捣蛋的坏徒弟。”旋即又收起笑容,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样,叹道:“只可惜这一来就委屈了林师叔,失去了你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到时候林师叔肯定气得连‘峰儿’也不叫了,直接说,都怪韩凌峰这个小滑头,惹得他周师妹生气,结果赔礼赔得过了头,把自己都给赔进去啦,还害他丢了一个小非然。” 这番话那少年一本正经的说着,绘声绘色,只把那少女逗得咯咯直笑,至于他言辞中那“小滑头韩凌峰”,当仁不让的便是他本人啦,至于那位姓周名非然的“乖徒弟”,便是他身旁的这位少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月下湖畔(下) 周非然强忍住笑意,说道:“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好。我又笨又懒,可不像大师兄你,剑术现在都已经到灵境啦,我还在七段的位置慢慢往上爬。宗主要是得了我这个笨徒弟,不气死才怪。” “所以你也知道你懒啊!要是勤快点,肯定早就超过我啦!” “那多不好意思,让我一个弱女子抢了咱们凌云宗掌门弟子的风头。”这话周非然边说边扭过头往韩凌峰脸上看去。恰好韩凌峰这时也把目光转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安静了那么几个呼吸,突然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这一笑直过了好一会才止歇,每次笑意将尽时,彼此一碰到对方一个眼神,就又止不住笑下去,最后周非然强自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想一想,又做了两个深呼吸,才终于敛住笑意。 韩凌峰见她变得满脸正经,心想自己一个人再笑那就叫傻笑了!咳嗽两声,也严肃了下来,可“严肃”这两个字对他而言,若没碰到十分严重紧急的事,做起来实在是天生的困难,装模作样的板着脸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忽然脑中寻到一个话题,开口道:“再过两月的比剑仪式有你吗?” 凌云宗每隔三年都会举行一场比剑仪式,对于凌云宗的弟子而言,能够参加每届的比剑仪式不管结果名次如何,都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因为但凡有资格参加本宗比剑仪式的人,就代表着本人是本宗出类拔萃者之一。 韩凌峰在剑术修习上面天资卓越,再加上有凌云宗第一大高手的调教,自然“名师出高徒”,三年前第一次参加本宗的比剑仪式便赢得第一名。按照凌云宗的规定,上届比剑仪式的夺魁者自动获得下一届比剑仪式的参赛资格,因此之前他也就没有关心过参加这届比剑仪式的是哪些人。 “没有。”周非然淡淡的道。 这语气不咸不淡,韩凌峰也不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也不敢往下问了。 过了会,周非然突然道:“我也不想参加。” “怎么?”韩凌峰有些奇怪。 “打来打去的有什么意思?有你这个大师兄在,反正第一名总归不会是我的。” 韩凌峰笑道:“有我这个大师兄让你,说不定第一名就是你的。” 周非然笑了笑,望着湖面尽头那汹涌而下的瀑布,转过话题:“师父说,凌云瀑所在的悬崖叫做断思崖,现在觉得,这名字也真是有意思,也不知是哪个人起的。” 这个问题韩凌峰听来一点也提不起兴趣,但心想自己要是表现的意味索然,难免会破坏师妹的大好雅意,于是嘴里就敷衍道:“这个嘛,嗯可能是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位很有名气的人给它起了这个名字。”敷衍的时候还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似乎自己这句废话是“分析”而来,其实在心里却对这个人大为不满:“瀑布已经有名字啦,还给它所在的山崖也起个名字,真是不嫌麻烦!” 面对这句彻头彻尾的废话,周非然果然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和我问的有关系吗?” “没关系吗?”韩凌峰略微一想,好像觉得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当即抓住“断思”这两个字,又接着又补充道:“这个人应该是因为另一个人才会起了这个名字,而且另外一个人,肯定是位对这个人而言非常重要的人!”说完之后觉得这句话大有可取之处,说不定师妹会夸奖自己一番。 没想到周非然又是一个白眼翻过,似乎连叹气都觉得是浪费,身子后仰,躺在了草地上,将双手枕在脑后,咕哝了一句:“师兄你胡扯的本事也真是我们众师妹师弟的表率!” 韩凌峰一听就急了,连忙替自己打抱不平:“什么意思啊你?你师兄这分析的入情入理,怎么能说是胡扯!?” 周非然觉得跟他争论真是费力还伤神,索性便不去搭理。此时月色正浓,四周传来虫子的唧鸣和凌云瀑的隆隆水声,反而衬映的环境更显静谧。 韩凌峰正在脑子里编词造句为自己洗脱“胡扯师兄”的污名,忽然听见周非然惊呼了一声:“看!流星!”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想起的一番强词夺理之词一瞬之间全都断了线,抬头向上望去,却只看到流星消失前的一抹残影。 他正要说话,却见周非然正合握双手放在胸前,闭眸低头,一副虔诚的模样,当下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毕竟是女孩子,净信这些对流星许愿的把戏。待得她睁开眼来,就问了一句:“许的什么愿?“ 周非然道:“不跟你说,反正你也不信这些。”望着刚刚流星划过的地方,幽然的道:“一颗流星消失的好快,要是这辈子能遇上一场流星雨就好了。“ 韩凌峰心想这人异想天开症失控,也就不去掺和她这番痴心妄想,望着被月色浸染的湖面,心想夜色已深,两人出来已有一个多时辰,眼下也该回去了,可是望向旁边躺着的周师妹,却见她目色中尽是惬意,显然还意犹未尽,正犹豫要不要开口c怎么开口,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了一句:“那里可是韩师兄?” 周非然坐起身子,和韩凌峰一同循声而望,于月光之下远远望见两个白衣身影正对着这边快速而来。 过了一会,那两人离得近了,韩凌峰看这二人身着的是本宗服饰,当即回了一句:“是我在这里。”再过了一会,已能看清两人的脸庞。 韩凌峰自幼无父无母,十余年前被凌云宗宗主谢青云收养,收为弟子,十余年来,对宗内上下两百多号人,自然是无一不识,对周非然道:“是张云和吴昊。” 周非然“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张吴二人腰间悬着长剑,走到两人跟前,抱拳行了一礼:“见过大师兄,周师姐。” 韩凌峰问道:“这么晚找我何事?”心想你们也出现的真是时候,都不用我开口提回去啦。 两人中吴昊资历渐长,回道:“宗主有事召见韩师兄,请韩师兄务必速速前往文剑阁。” 韩凌峰心中微觉奇怪:“师父怎会叫我到文剑阁中见他,那不是宗内收藏外界资料典籍的地方吗?”料想问他们二人也是枉然,便道:“你二位先行回去,我随后就到。”他虽然认得这二人,但关系不是很熟,心想还是跟周师妹一起说说笑笑的回去来得舒服惬意。 怎料这两位师弟听了这话个个面露难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离开。 韩凌峰一见之下立时心中了然,这两人是奉了师父的死命令,只是碍于自己是他们的师兄,不好意思开口说必须得看着自己走。他也怕师父确实是有什么要紧事来找自己,也就不让他们左右为难:“既然如此,咱们这就走吧。“说完就三步做两步的走到了最前。张吴二人紧跟在身后。 刚走没一会,韩凌峰感觉脚步声有点不对,停步回头一看,却见周非然竟没有跟上,还在原地站着,正望着这边。 韩凌峰微微有点吃惊,问道:“你不走吗?” 周非然道:“我想在这里再呆一会。”声音不大,但却透出一股难以改变的味道。 韩凌峰低叹一口气,劝说的话放在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时候不早了,尽量早点回去,可别呆得太久。” 周非然点了点头,只是“嗯”了一声。 韩凌峰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身和两位师弟离开了湖畔。周非然伫立在原地,一直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旷野的尽头。 凄美的夜色之中,摹地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祸从口出 回去的路上韩凌峰想到周非然竟然不随自己一块回来,那心头的失望自然是不必说了,细细琢磨之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除了开玩笑说她心里住上了情郎之外也没什么惹得她生气的地方,何况这话说过之后,自己及时自扇巴掌以“请罪”,已经成功化开了师妹的不悦,她这不跟自己回来,应该不是自己的原因。 琢磨了一路,时而叹气,时而皱眉,两位师弟见他这心事重重的模样,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开口来问。 凌云宗建于山巅,这座山因凌云宗得名,被唤作云凌山。三人走完湖畔那块空旷的草地,来到云凌山的山脚之下,山脚下有一条宽莫丈许的用青石板铺就的阶梯直通向上。三人沿着青石板道往上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奔到了山顶,举目一望,便可看见凌云宗宏伟的大门矗然而立于夜色之中。 凌云宗占地颇大,前前后后共有亭台楼阁数十座,此时月光之下远远望去,每座建筑都好似披上了一层银纱,构筑精巧的,透出一股玲珑恬然之色,构筑宏伟的,给人一种巍然肃穆之感。 进入宗内之后,三人轻车熟路,直往文剑阁走去。文剑阁是凌云宗收藏典籍资料的要地,按凌云宗规定,寻常弟子不得允许不得入内。张吴二人将韩凌峰送到后,躬身对着紧闭的屋门的行了一礼:“回禀宗主,大师兄带到。” “让他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张吴二人齐声应是,旋即对韩凌峰道:“大师兄,你这就进去吧。”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韩凌峰想起周非然孤身一人还在山下,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便开口问两人:“两位师弟回去可有急事要办?” 张吴二人对望了一眼。张云道:“没有。师兄有何吩咐?” 这个“吩咐”让韩凌峰心里十分的受用,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你们那位周师姐还在山下,你们二位若是无事,可否代我去照看一下?” 张吴二人对望一眼,心里都想大师兄从未有求于自己,要是拒却未免于让以后的关系有些尴尬,这个面子还是给的好。张云当即开口道:“既然师兄放心不下,我二人就去跑一趟,嘱咐师姐早点回来。” 韩凌峰想了想,说道:“你们就说林师叔有事找她,要她快快回来,她若问起何事,你们就说不知,至于之后的事,你们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 张云道:“师兄放心,我二人保证把话带到就是。” 韩凌峰拱手道:“如此多谢了。”说完目送着张吴二人转身而去。 韩凌峰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文剑阁门前,略整了整衣衫,拍了拍脸,努力板起一副严肃的模样,恭声说了一句:“弟子凌峰,拜见师父。”话声刚毕,门扉轻轻的不推自开。 韩凌峰走入屋里,反手将门关上,见师父谢青云正侧对着他站着,屋中烛火莹莹,照得通亮,将他略显清瘦的身影映在墙上。 屋里静悄悄的,在这种氛围下,韩凌峰就是不想严肃都变得有些困难,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赶紧自我检讨这两天有没有做下什么错事,以便师父万一开口责问,自己也好及时把罪名洗淡点;可是想来想去,自认自己最近这阵子还算老实,没犯下啥事,心情稍微轻松了点。 谢青云看了韩凌峰一眼,问了一句:“到哪去了?” 韩凌峰老老实实的道:“今日六月十五,到山下的落夕湖畔赏月去了。”顿了顿又加了半句:“是和周师妹一起。” “你倒是有雅兴!” 这话不轻不重的韩凌峰也听不出个咸淡,便不敢接话,但想表现出愧疚之色总是没有坏处的,于是就尽量低下了头,低到下巴几乎都贴到了胸膛上,全身神经紧绷,看师父下一句话会如何说。 “你周师妹没回来?”显然刚刚韩凌峰对那两位师弟说的话谢青云在屋内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韩凌峰听师父不开口责备自己,豁然松了口气,连忙抬起头来,摇头道:“没有,我已经让两位师弟去寻她了。” “你真是越来越大胆,竟谎称是你林师叔的吩咐!” 韩凌峰暗叫糟糕,连忙为自己解释:“这个徒儿也是无奈我想那两位师弟和周师妹又不是很熟,何况师妹还是他们的师姐,他们说的话在她面前实在没有一点分量,不把林师叔搬出来,她哪会老老实实的回来?”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谢青云一时沉默不言。韩凌峰生怕师父一会儿从这颗鸡蛋里挑出什么骨头来,借机赶紧转过话题,单刀直入的问道:“不知师父这么晚唤徒儿来所为何事?” 谢青云果然中套,不再追究他对假传师叔命令之过,问了一句让韩凌峰非常奇怪的问题:“你周师妹可曾跟你提过她的身份来历?” 韩凌峰一脸茫然:“周师妹?身份来历?徒儿不知啊!”心想这小非然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倒没有听她说起过,回去定要好好问问她,要是真有不平凡之处,这一瞒数年,委实不够义气! 谢青云正要再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时沉吟不语。韩凌峰也不敢问。过了一会,谢青云才开口道:“你既然不知,那就算了,回去之后,也不可向非然问起。” 韩凌峰一怔,十分的疑惑不解,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为什么?” “这你暂时不用知道。” 韩凌峰语气有些不满的道:“可是,师父你说了却又不告诉我,不告诉徒儿就算了,还不准我向周师妹问起,这” “这什么!”谢青云语气明显严厉了起来,瞪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深深的责怪之意。 韩凌峰心中凛然一惊,知道刚刚的话已然触犯宗里的规定,宗主既有所命,做为弟子哪能提出什么疑问?而且自己还表现的那么理直气壮!连忙低下了头,心中暗暗叫苦:“完之大蛋!这下是跑不掉啦!” 谢青云目光灼灼的望着韩凌峰,脑海里蓦然想起十二年前搀着他的手将他领入宗内的情景,其时韩凌峰才六岁,这么多年来,夕日小小幼童,不觉间已经长大成人。谢青云终身未娶,并无子嗣,一直将韩凌峰视同己出。 近些年来,韩凌峰年纪渐长,做起事来虽严谨利索,并无可挑剔之处,但平素却浮华轻佻,毫无规矩稳重可言,刚刚对两位师弟假传师叔之命,不出片刻又这么肆无忌惮的向自己追问周非然的身世隐秘,心里也数不清这样的错他犯过多少次了,一时不禁暗悔以前对他宽容太过,当下把心一横:“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可不能由得他继续任性下去!” 他本来叫韩凌峰而来乃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这时忽地改变了主意,心想这事再过一阵子再说也不迟,对韩凌峰冷冷的道:“你身为本宗大弟子,言行举止该当为众弟子的表率,可这些年来,为师和众长老都对你宽容太过,以致你越来越无法无天,长此下去,终有一天会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 韩凌峰听得胆战心惊,感觉背上一阵凉意,在心里自问:“有师父说得这么严重吗?”自觉以往大错没有,小错确实不断,不过很多次都仗着自己的伶牙俐齿逢凶化吉,有惊无险,不过今天师父这算起旧账,就是再长一张嘴,也得老老实实的闭着。 谢青云接着数落起他以往犯下的一些“错事”,其实大多也不是他违反了宗内戒训,只是韩凌峰经常言语轻浮,行为放肆,令“大弟子”之名有失端正。 韩凌峰老老实实的听着,不敢说一句话。最后谢青云道:“距比剑仪式还有刚好整整两个月,你到戒律堂好好给我反思一段时间。” “戒律堂?!”韩凌峰心里惊叫一声,欲哭无泪,心想患从口入祸从口出这理真是没错,当下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恭声应是。 正要起身离开,谢青云又叫住了他:“带上笔墨纸砚,把宗内戒训抄上一百遍,不可错上一个字!” “我的老天!”韩凌峰更是吓得不轻,想给自己求点情,但一想师父这次是“壮士断腕”,就是林师叔在旁求情也不一定会减轻对自己的责罚,自己不开口求情是一百遍,开了口要是翻倍了可糟糕透顶,想到这里,觉得眼前这真的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恭恭敬敬的仍下一个“是”字,转身就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失踪 韩凌峰跨出文剑阁大门的那一刻,那感觉便如同久居黑暗之所终于重见天日,可是短暂的欢欣雀跃之后,想到刚刚师父要让自己去闭门思过c手抄百遍宗规戒训,心情转眼就变得郁郁不欢,望着眼前被月光笼罩的亭台楼阁,不禁自艾自怜起来:“唉,自古英雄多磨难,这是本英雄生平第一难,以后习惯习惯就好啦!” 但转而又想:“这事怎么能习惯!” 从文剑阁到自己的住所并不很远,韩凌峰走了一半,忽然想起周非然的事来,话说自己今晚遭此“大难”还是因她而起,明天见到她可得好好的诉诉苦,只不知现在回来了没? 韩凌峰身为凌云宗大弟子,平常除了潜心修习剑术之外,也管理些宗里的小事,现在宗内若有新弟子前来,都是他带着他们熟悉本宗各个地方,每个新弟子的房间也是由他来分配,当即到自己的房中,将那本记录每名弟子住宿信息的册子拿出来,找到了张云和吴昊的名字,生恐记不住,就写在了一张纸条上,准备登门打扰这二人一番。 先去的是吴昊的居所,然而韩凌峰去到他那里,却见其屋内灯烛已灭,料想人已经睡了,实是不便打扰人家,于是又转而前往张云的房前,结果看到的仍是一样。 凌云宗男女弟子的居所隔离在两处,当此深夜,韩凌峰自不能到女弟子所住的地方去一探究竟,只得意兴阑珊的打道回府。 回去躺在床上,他琢磨了好一会儿,心想那两位师弟平日还算老实,应该会把自己的话带到,既然话带到,那作为“乖徒弟”典范的周师妹肯定会回来的。 翌日醒来,韩凌峰出门想找个人问下周非然回来了没,不过碰到的要么是和自己不怎么熟的人,要么是和周非然不怎么熟的人,这些人自己要是上去问上一句,估计转眼就会就会衍生出什么流言蜚语出来。 韩凌峰深知人言可畏,便一直在宗内晃悠着,一个人也没问,可逛了一会突然想到要是撞上了师父可大事不妙,赶紧领了些纸墨,跑回自己的房间打理了两件用来换洗的衣服,然后和纸墨用一个包裹全都包上,往肩上一跨,将佩剑携上。 正准备出门,忽然门外传来小师弟林楚阳的声音:“不好了!师兄!”声音低沉而急促,似乎怕被别人听见。 韩凌峰和这位林师弟很说得来,自己入门比他早得多,这位小师弟修炼过程中若遇到什么问题常常都会向他解惑,他也尽力指点。这位小师弟也很讲义气,为了答谢师兄的指点之恩,一得知什么消息或者发现什么好地方都会偷偷的告诉他,俨然算得上是韩凌峰的一个小情报员。 韩凌峰在屋内听这家伙语气有点不对,放下包袱和佩剑,连忙开门,问道:“怎么了?” 这林楚阳只有十五岁年纪,名中有阳,性格相貌却一点也不阳刚,五官清秀,瓜子脸蛋,韩凌峰常常开玩笑称呼他为“林师妹”,这一开门见他一脸惊慌之色,这句“林师妹”自然是叫不出口了。 林楚阳后脚跟刚一跨入屋里,就反手将门关上,说了一句让韩凌峰大吃一惊的话:“周师姐不见了!” 韩凌峰惊道:“什么!” 林楚阳忙将手放在唇边,做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你小声点,掌门特地嘱咐千万不可让你知道,但我想你和周师姐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关系非同一般,我不知道就算了,这知道了怎能忍得住不跟你说?” 韩凌峰也来不及在心里夸赞这个小师弟够意思,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个时辰前,住周师姐隔壁的祝师姐一大早起来发现的,她先找到的林师叔,我当时恰好在旁边,林师叔派人找遍了整个凌云宗也没找到,用魂力搜寻她的气息也是一无所获,然后才向宗主汇报,宗主叫来了张师兄和吴师兄,说昨晚你让他们俩去找过周师姐,结果那两人” 韩凌峰忍不住打断道:“他们俩怎么说?!” 林楚阳道:“你别急啊师兄,我不正说着吗。他们俩说昨晚在落夕湖畔确是见着了周师姐,也将你带的话说了,周师姐只说她知道了,却不愿随两位师兄回来。那两位师兄自然也不好在那里看着她,毕竟不是宗主的命令,只是个假消息,就回来了,然后今早大家起来才发现她不在房中。林师叔估计,她昨晚定是一夜未回。” 韩凌峰想她一个女孩昨晚竟然彻夜未回,心头顿时仿若压上了一块大石,暗悔昨晚竟不亲自去落夕湖畔一趟。随手拿上放在桌上的佩剑,对林楚阳道:“你去忙你的,我去找找看!” 林楚阳这时才注意到桌上的包袱,不禁奇怪:“师兄你这也是要”忽然想起听人家说的某种痛快潇洒的行为,恰好周师姐今早又离奇失踪,一句话顿时脱口而出:“难道师兄你和周师姐要私奔!”声音奇大,好像自己突然窥见到一件奇事的真相。 “私奔你个头!”韩凌峰一蹦而起,当头给他来了个爆栗,“小小年纪不学好,从哪学的这些!” 这一敲好不疼痛,林楚阳边揉着头边道:“这还用学,我天生就知道。” 韩凌峰不禁喟叹:“真是个情场奇才!”不再和这臭小子废话,转身开门,却不料门外竟站着两人,面色貌似有些来意不善。 两人看起来和韩凌峰年龄相仿,一个身材微胖,倒不怎么起眼,另一个身材瘦高,器宇轩昂,却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这一表人才的瘦高个看到韩凌峰出来,略一躬身,彬彬有礼的问候了一句:“大师兄这是要到哪里去?”神色间却甚是倨傲,似乎要韩凌峰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韩凌峰自认以往和他交情不深,冷冷的道:“我要到哪里去,用得着跟你说吗!”说完不理会这二人,径直往前走。 那瘦高个突然伸手拦住:“师兄这么匆忙,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吗?说来听听,也好让做师弟的尽些绵薄之力。” 韩凌峰冷笑道:“既然是绵薄之力,也就不用拿出来献丑啦!” 那瘦高个脸上一红,怒意暗生,冷冷的道:“那也不错,我们做师弟的怎及得上宗主的嫡传弟子。素闻师兄剑术卓绝,已至灵境,做师弟的来到这里不久,没能领教韩师兄的高招,一直很是遗憾。”他这么说,摆明了是要和韩凌峰较量较量。 要是换在往常韩凌峰听了这话,绝对提起剑说干就干,不会有半点犹豫,但这时他心里挂念着周非然,却想这要是打起来了,万一惊动到师父那里,事情必会闹大,自己是别想出去找周师妹了,当下深吸一口气,强抑住怒火,说道:“想打架,今天以后,随时奉陪,现在,请让开!” 那瘦高个听了这话,还以为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师兄怕了自己,气焰更是嚣张,笑道:“请问大师兄,为何今日不行呢?难道是走失了什么情人,这要出去把人给追” 韩凌峰再也忍耐不住,“唰”的一声,长剑拔出,向那瘦高个击去。 那瘦高个没想到韩凌峰说出手就出手,见长剑拔出,虽猝不及防,但还是应急奇快,立即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头顶上微微一轻,长发披散而下,往地上一看,自己的冠帽带着几缕头发竟全都被这一剑给削了去,一时间又惊又怒,也不知说什么好。 韩凌峰提起剑尖指着他的脸庞,冷冷的道:“这一剑往上抬了两寸,你可知道吗!” 屋里的林楚阳也早走了出来,一直在旁边站着,这时见师兄竟然动起了手,而且还干的这么惊险刺激,万一传了出去,动静可不会小,想起平日里大师兄待自己的种种好处,在这关头怎可置身事外?于是上前开口道:“我说杜师弟c孙师弟,你们这是闹得哪出?刚刚的话我可全在旁边听着,这事儿要是传到宗主和林长老那里,我看两位也逃不掉干系吧?”他们比林楚阳入门较晚,因此在辈分上还是他的师弟。 那瘦高个叫做杜月明,旁边的那位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成了他的死党,姓孙名宗平的便是。这二人自然也晓得这事要是传了开来,理亏在自己一方,但要直接就这么了啦,又显得自己二人是怕了他们。 孙宗平神色彷徨的望了望杜月明,显是要他拿主意。杜月明手握剑柄,面若寒霜,冷冷的和韩凌峰对视着。 林楚阳和孙宗平二人望着他紧握剑柄的拳头,都想他会不会也要如韩凌峰刚刚那般猛地拔出剑来,在这里和韩凌峰打上一架,不分出个胜负来决不罢休。 岂不料过了一会,杜月明握剑的手忽然一松,脸上竟浮出一抹看起来十分真挚的笑容,说道:“今天就给大师兄一个面子,咱们明晚后山相见”面色一寒,后面的四个字说得一字一顿:“不c见c不c散!”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宗平对这位大师兄多少还是看在眼里的,对韩凌峰拱了拱手才转身而去。 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走远,韩凌峰忽地问了林楚阳一句:“你说,我这平素是显得太和善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不明的身份 “什么意思?”林楚阳一时间没有理会师兄这句话的意思。 韩凌峰心想这小子的悟性真是全放在男女情爱上了,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去找你周师姐。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到后山,告诉那俩小子这天有多高c地有多厚!”说完就走开了。 还站在原地的林楚阳抬头瞅了瞅天,嘴里喃喃了一句:“天有多高?”又低头望了望地,以同样的语气自问了一句:“地有多厚?” 出神了半晌,终于领悟到一件事:“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韩凌峰一路匆匆的走到山下,走到落夕湖畔时恰好天刚破晓。朝阳从东升起,穿过山峦叠嶂的缝隙,飘落在落夕湖面,远处断思崖的凌云瀑染霞而下,壮观之中更显出几分绮丽之美。 韩凌峰于这晨色之中,突然心生一种渺小之感,顾盼四周,心想:“这天地茫茫,无穷无尽,又到哪里去找她去?”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就被他强压了下去:“师父常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师妹去过的地方我大都去过,只要一个个地方找下去,肯定能够找到她!”当即提起精神,开始一个个地方的找去。 齐踝的青草上沾满了露水,韩凌峰没走了一会儿,就已被露水湿透了短靴和裤脚。他这时无心顾及这些,心急如焚的挨个去了他和周非然常去的几个地方,可失望的是,每一处都是空空荡荡,了无人迹。 韩凌峰心中不安的情绪随着这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变得越来越强烈,不知周非然这突然的失踪,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意外,还是她自己有意要离宗出走?虽然后一种的不告而别显得她对自己很不仗义,但这时他极为希望事实就是这样的。 所有的地方转了一圈后,韩凌峰不甘心的又去了一遍几个她可能会在的地方,徒劳无功的失落终于把他心中的希望彻底吹灭,最后他回到了落夕湖畔,站在了昨晚他和周非然站着的地方,触景生情,虽只一夜之隔,但已是物是人非。 思绪的触角在不知不觉中伸到了记忆的深处,一道身影,背对着阳光,一时间竟伫立在这里,久久不动 忽然之间,韩凌峰想起了师父昨晚对自己说的话,师父问自己可知道周师妹的身份,然后却又忍住不说,之后又让自己不要向周师妹提起。这中间的缘由韩凌峰之后想来百思不得其解,这时想到,隐隐觉得周非然这突然的失踪,或许便与她的身份有关。 可是周师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和她虽相识多年,却从未关心过这个问题,只清楚的记得有一年,小师妹回家探亲,回来向他兴致勃勃的炫耀了一件她自称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韩凌峰和周非然相识的时候,两人的都还年幼,彼此嬉笑玩闹,两小无猜,这事过后他也并未留心,这时他回首往事,这件事情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明显了起来。他现在想起那件她口中的“宝贝”,不无遗憾的意识到它确实是不可多得,拥有它的人,身份地位也绝非寻常。 想到这里,韩凌峰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但也对周非然身份的疑惑,却也更深了一层。 “怎么当时没想到呢?”韩凌峰在心里喟叹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韩凌峰突然感觉有些燥热,侧头一看,吃惊的发现太阳不知何时已经移到偏南的位置了,几乎同时,他想到自己还要去禁闭思过!以自己对师父的了解,要是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现在还不去戒律堂领罚,只怕“罪加一等”是少不了的,心想虽然周非然现在还下落不明,但既然林师叔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他们神通广大,绝非自己一个人可比。 韩凌峰权衡左右,决定还是乖乖回去的为妙。脚步刚一迈起,转身的那一刹那,眼角的余光掠过了昨晚周非然坐着的那片草地,周非然昨晚念叨的一首诗忽然在耳畔边响起:“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对,就是这句话!”想起这句诗言,韩凌峰犹如在黑夜之中蓦然看到一线光明,已经踏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怔怔的注视着那片草地。 韩凌峰在那一片空荡之中好像又看到了昨晚她那比湖水还要幽深的眼神,在凌云瀑的隆隆水声中好像又听到了她莫名其妙的那些话。 “什么去年今夜还记不记得,这丫头定是做好了打算,要在昨晚开溜,怪不得昨晚自己回来的时候她竟然都不跟着一起走!” 心里确定了这个答案,韩凌峰却又不禁替她担心起来,这丫头来到凌云宗五六年,除了有一次回家探亲,几乎没有怎么下山出过远门,她一个小小女子,剑术到了七段,魂力比自己还强,但到了外面,这又顶什么用?有些人花言巧语,嘴蜜腹剑,不着痕迹的就让你落入了他设计的圈套可想来想去,纵有万般担心,此时也无济于事。 “唉,这丫头!”韩凌峰深深的看了那草地最后一眼,丢下一声叹息,终于无可奈何的转身而去。 来到山上,韩凌峰抬头看到凌云宗的宗门,一片愁云跟着翩翩而来:“还要去面壁思过,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时候不好面壁,偏偏这个时候!唉”叹了一口气,踏进了宗门。 宗门前两名轮值守门的弟子看到大师兄衣衫狼狈的回来,相互望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就都把眼神放在了地上。 韩凌峰早上出去时云凌山下的草地中尽是露水,自己的形象此时有多狼狈心里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凶了他们一句:“想笑就笑,掩饰个什么!” 他这一说,那两名弟子反而都笑不出来了。 跟着韩凌峰将双手负在身后,故意昂着首挺着胸,大摇大摆的跨入宗内,看起来对自己的形象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却不断的在说:“他妈的这路今天怎么这么长!” 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去看碰到的任何一个人的脸色,但眼神偶尔瞟到一个人的脸庞,却发现他们望向自己的表情甚是奇怪。韩凌峰又在心里自我标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形象又算得了什么!”把头抬得更高了。 眼看着快要走到了自己的住处,忽然旁边斜插过来一人,大声道:“呦!这是哪位乡下野夫,怎么让他进我们凌云宗里来啦?”语气中尽是嘲笑讽刺。 韩凌峰脸上一热,暗道:“冤家路窄!”脚步微微一滞,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连看也不看那人一眼。 那人却不肯罢休,走到韩凌峰的正前方,让他避无可避,然后佯作惊讶的说了一句:“呀!这不是我们的大师兄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哈哈”跟着哈哈大笑。 韩凌峰冷冷的望着他,心想今早的旧账咱俩还没算清,你这又来跟老子挑事,今天不让你好看,就是我难看! 那人正是今早到韩凌峰的住处挑衅滋事的杜月明,他在早上被韩凌峰一剑削去头顶上的冠帽,一口气一直憋在心里,回去之后,忽然听闻这位大师兄被关禁闭的消息,当真是喜出望外,要拉着他的那位死党孙宗平一起过来专门守在这里等韩凌峰回来,准备好好的挖苦嘲笑一番,以泄心头之愤。那孙宗平后台不硬,一直不敢过分得罪大师兄,没有答应。杜月明只得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他想韩凌峰这惹得宗主如此责罚,定是触犯了宗规,晾自己如何挖苦,只要不是太太过分,他决计不敢以有过之身再越红线,是以心头颇有点有恃无恐。 这时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大多数人看到大师兄被杜月明如此嘲笑讽刺,心头都感不忿,大师兄不单是大师兄,可还是宗主的嫡传弟子,这般公然的嘲笑挖苦,显然根本没怎么把宗主给放在眼里。 韩凌峰被众人的目光所环绕,静静地看着对面嚣张得意的杜月明,神色间看不出一点喜怒之色。 杜月明有心让韩凌峰在众人面前出丑,又出言嘲讽了几句,可是周围既没有人跟着附和,对面的韩凌峰又始终都显得波澜不惊,混没有半点得意的感觉,到最后反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不断的自弹自唱倒有点可笑,于是就忍不住问了韩凌峰一句:“敢问大师兄怎么不说话,是有口难言还是羞于启齿?”他虽出言讽刺,但言辞间一直都不失谦谦之态。 韩凌峰笑道:“你师兄我从小在宗里长大,一向孤陋寡闻得紧,这样的猴戏你师兄我几年都难得一见,别说开口说话,就是一呼一吸都不敢用力啊!师弟演技精湛,做师兄的佩服之至!”说着对着杜月明拱手一礼。 旁观的众人顿时传出一阵哄笑,都想师兄这张嘴真是名下无虚,这么高明的讽刺比杜月明刚刚的喋喋不休c老调重弹有趣的多了。 杜月明见众人因韩凌峰一句话都嘲笑起自己,简直是怒发冲冠,谦谦君子的模样也不管了,拔出剑来,喝道:“少在这逞口舌之利,有本事手上功夫来较个长短!” 众人大多都知道大师兄的剑术修为为本宗弟子中第一,听杜月明此言,都想这家伙大言不惭,来宗没多久就想挑战大师兄?有的也想这家伙身出世家,或许手底下确实有两把刷子也不一定。 韩凌峰笑吟吟的道:“你肯定以为我受了宗主的责罚,不敢在这里跟你比划是吗?” 杜月明被他说中心里的想法,也不否认,说道:“那要看你有没有把本宗的宗规戒律给放在心上啦!” 韩凌峰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杜月明一怔,“什么事?” “我现在已是受罚之身,还怕什么!”说完目光忽然看着他身后,惊呼一声:“林师叔!” 韩凌峰口中的那位林师叔,正是杜月明的师父。杜月明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惊,立即扭头往身后看去,却没见有人,心中立刻意识到要糟糕,想也不想,赶紧往后退去。 不过与其说是退,不如说是逃更形象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以牙还牙 韩凌峰心里恼怒杜月明这没来由的三番两次的挑衅自己,早上那件事过后,自认自己以往根本没和他有过什么交集,没想到那一波未平,这又要骑到自己头上撒野,还真当他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的不成!他对自己的剑术颇为自信,心想就是正打明斗,也绝对让杜月明讨不了任何好处,但要想取得自己想要的效果,肯定会费一番周折,要是中间被宗里的长老前辈们撞到,他们定会上来阻止,那自己的这口怨气可就出得美中不足啦。 此时的韩凌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手中的长剑使得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杜月明俨然成了他手中长剑的玩物,自己是想刺他哪里就刺他哪里,想削他哪里就削他哪里,这种玩弄于自己鼓掌之中的感觉当真是爽得不行,手腕扭转之间,这里削掉他一片衣衫,那里在他衣服上刺一个小洞,因为没有伤及到,杜月明竟都浑然不觉。 和韩凌峰的快意淋漓相比,此时的杜月明正在心里叫苦不迭,他记得以前听人说起过这位大师兄和人动手经常不按常理,鬼花样极多,自己今天自恃他不敢闹事,以致轻敌,哪料得到他竟然这么狡狯!但见眼前剑光霍霍,全身尽在韩凌峰的剑气笼罩之中,手中空握着一把长剑,根本缓不出手反击一招。 旁观的众人很少看到大师兄出手,虽然大师兄使诈在先,攻了杜月明一个措手不及,但其剑法轻灵飘逸,日光照耀之下,剑光宛如化作一张光网,将杜月明紧紧的笼罩在其内,令他丝毫逃脱不得,这番修为,确是自己所不及,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不愧是大师兄,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韩凌峰攻了片刻,觉得这般有攻无守c稳操胜券的打斗也着实没趣,长剑向右下方一挥,完成最后的一削,往后退了一步,剑尖指向一个虚处。 杜月明终于摆脱了剑网的束缚,深吸一口气,持剑正要向韩凌峰击去,眉心却恰好对准了韩凌峰正悬着的剑尖,相距不过寸许。 这一下险到了极处,杜月明一腔斗志顿时消于无形,背上冷汗直冒,见韩凌峰眼神中尽是寒意,更感到害怕,颤声道:“你你可不能不能杀我!” 韩凌峰微微一笑,“放心,我怎会跟一只猴子计较。”长剑回鞘,挺然而立,蓦然一缕清风正合时宜的吹来,拂动他的长发,此刻虽满身泥污,但也显得威风十足。 旁观的众人轰的一声,齐声喝起彩来,接着男弟子望着杜月明哈哈大笑,女弟子却都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去。 一时之间,杜月明羞惭的简直无地自容,望着韩凌峰春风得意的神情,狂怒之下突然心生一计,眼望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句:“周师姐!” 周非然此时正是韩凌峰心中念念不忘c时时忧心的人,听人叫“周师姐”,都来不及去分辨这声音是谁,就扭头往身后望去,忽然听得有人惊叫一声:“大师兄小心!” 韩凌峰心中一惊,足后跟一蹬,往后飘然退了数步,回头一看,却见杜月明正满脸通红的望着他自己的身子。 之前韩凌峰心中恼恨杜月明嘲讽自己满身泥污,狼狈不堪,是以刚刚出手时左一削c右一刺,把他衣服的“关键部位”都给挑了个干干净净,心想笑我狼狈,等会看看到底是谁更狼狈些。 杜月明自幼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颜面扫地过,趁着韩凌峰得意之时,便想效仿他之前偷袭自己的伎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自身,然而奔了两步,忽然感觉身上胯下和胸部一凉,低头一看,这两个部位一丝不挂,羞愧的哪还有一丝的怒火。刚刚众人嘲笑他,他盛怒之下,没有细想,还以为他们是笑自己之前被韩凌峰戏弄于鼓掌之中,却哪里想得到韩凌峰下手竟这么卑鄙,将自己阴部和两乳之处的衣衫全都削了去!一时间两腿紧闭,双手抱胸,满脸通红,恨不得自己动手挖个地缝钻进去。 韩凌峰模仿之前他嘲笑自己的语气,说道:“呦!这不是杜师弟吗?怎么?偷偷下山调戏良家妇女不成,反被别人调戏了是不是?” 众人轰然大笑。杜月明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韩凌峰心想这腔怨气也算出了个淋漓尽致,不再挖苦于他,招呼来一位师弟,吩咐道:“给你杜师弟拿件衣服过来,穿成这样,实在有损咱们凌云宗的名声。”凌云宗按入宗先后论长幼,杜月明入宗时间不长,因此很多弟子都是他的师兄师姐。那名弟子笑着答应着去了。 韩凌峰望了望众人,心想自己被关禁闭这事全宗上下肯定全都知道了,既然此时人都在,不如就打个招呼,于是朗声道:“你们大师兄犯了错,奉宗主命令,要到后山戒律堂面壁思过一段时间,至于这一段时间是多长,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好好修炼,我看看到时候出现在比剑台上的有哪些人!” 众人齐声称好。韩凌峰笑了笑,对诸位师弟妹摆了摆手:“再见啦!”转身刚走两步,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喝了一句:“臭小子给我站住!” 听到这声音,韩凌峰心中一喜,扭过头来,望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一个老者,笑道:“林师叔,什么风把你老人家给吹来啦?” 这老者便是韩凌峰之前口中的“林师叔”,名唤林长笙,虽是凌云宗宗主谢青云的师弟,但年纪比他还要大些。谢青云淡泊名利,执掌凌云宗数十年来,迄今只收过韩凌峰一个徒弟,大多数新弟子都是拜在宗内负责授艺的长老们座下,过了两三年,林长笙往往收选其中出类拔萃者,收归到自己门下亲手调教。周非然刚进凌云宗的头两年,表现还算勤奋,被林长笙青眼相加,收为弟子。 凌云宗内女弟子本来就不多,周非然性格温婉,善解人意,林长笙将她收到门下后,对她十分宠溺,以致于近两年周非然修为的提升比之之前不升反降,这倒算得上是一大特例啦。 作为凌云宗内的“二把手”,这位林师叔做事的法旨是大事能化小就化小,小事能化了就化了。韩凌峰有时候做错了事,都是先找这位林师叔,一般这位林师叔能解决的,只会在事情解决之后再在某个时机以随口说出的方式向谢青云汇报,这样韩凌峰所受的责罚自然是小了许多倍,严重了也只是些抄写剑谱或者宗内一些所藏典籍的闲活,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两句苛责收尾,因此韩凌峰对这位师叔很是信任。 林长笙此刻刚从师兄谢青云那里回来,得知到这位师侄受罚被关禁闭的消息,诧异之余,细细一想,这位师侄有时候确实有点无法无天,也该管教管教,是以半句请求的话也没说,反而把韩凌峰身上的缺点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更加坚定了谢青云处罚韩凌峰的决心。韩凌峰要是知道这位他十分信任的师叔这般在背后捅刀子,估计早就气得晕过去了。 杜月明的剑术修为在年轻一辈中也算得优秀,进入凌云宗近一年来,进步也是不小,再加上他身出于名门,半年前便被林长笙收归门下,成为其弟子。此刻杜月明见到师父过来,想到自己现在如此丑态,要是问起来,这是自己先挑起的事儿,可讨不了什么好处,再加上那位大师兄牙尖嘴利,十分狡猾,自己哪能辩得过他?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干什么!”林长笙的语气有些严厉。 正在这时,之前受韩凌峰的要求,给杜月明拿衣服的那名弟子捧着衣服跑了过来,见到林长笙在场,本想直接拿去给杜月明,这时候却又不敢了,眼望着韩凌峰,示意要怎么办。 韩凌峰灵机一动,将衣服从那名弟子手中接了过来,走到杜月明跟前,神态亲热的把衣服给他披上,说道:“我们师兄弟没事比划比划,较较剑术长短。林师叔你不是常说师兄弟之间比武要以和为贵吗,所以我们就只刺衣服,免得伤了身子,杜师弟今天状态不太好,未出全力,不小心被我刺了很多剑,大家在这是凑热闹呢!杜师弟,你说是不是啊?”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神似笑非笑的盯着杜月明。 韩凌峰这么说,直接把他自己和杜月明的过错全都掩盖了过去,杜月明也知道要是说实话自己决计讨不了好,虽然极不情愿来给这位狡狯的大师兄圆谎,但这时候退无可退,只得说道:“不错,确是如此。”说出之后,在心里恨不得将韩凌峰千刀万剐,这真是被他卖了还在替他数钱! 韩凌峰的这番胡扯本来颇有点匪夷所思,但两个当事人都自承确有其事,林长笙明知有假,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多说什么,当即喝令众人散去。杜月明衣不蔽体,主动告退而去。一时之间,就剩下了林长笙和韩凌峰两个人。 韩凌峰说谎心虚,看其他人都走了,就也想开溜,做出一副恍然惊觉的表情,对师叔道:“呦,对啦!我还得去面壁思过,就不陪师叔你老人家啦。”说着就要走。 不过林长笙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喝了一句:“臭小子先别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逃婚 听到师叔叫唤,韩凌峰的第一反应是,加快脚步赶快跑,但这个想法刚一产生,便意识到自己这只小猴儿怎能逃得过林师叔的手掌心?于是乖乖的立定了脚步,回头道:“我说师叔,这句‘臭小子’以后能不能换成个别的词?” “怎么?你不满意?” “那当然啦!好歹我也有一众师弟师妹,你当着他们的面叫我臭小子,实在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就直说!” 韩凌峰语气微微一扬:“有点有损我这个大师兄在他们心中的威严!” 林长笙笑了,不过笑得很难看,说道:“你也知道你是他们的大师兄?整日无法无天,这大师兄的样子我看也就不过如此吧,谈不上什么有损不有损。” 这话饶是以韩凌峰脸皮之厚,听到也不禁脸上一红,为自己狡辩道:“哪有师叔你说的这么不堪!师叔你没看到刚刚我和杜师弟比剑,旁观的众师弟师妹都为我喝彩,我这位大师兄怎么说也是名下无虚!” 林长笙眼睛打量着韩凌峰,问道:“刚刚你们俩是比剑吗?” 看到师叔这奇怪的眼神,韩凌峰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不后退,仍是煞有其事的说道:“是啊!你刚刚也听到了,杜师弟都承认了,怎会又假?” 林长笙指着他道:“我看你这关禁闭罚的还是太轻了,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从林长笙的神情之中,韩凌峰这才确定瞒不过师叔,低头道:“师叔你都知道了还问。” 林长笙一脸忧色的道:“你可知这位杜月明是什么来历?” “管他什么来历!谁让他几次三番的招惹于我,我不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这小子以后肯定给我得寸进尺。”提到这,韩凌峰不禁又来了气。 “你忘了你师叔是干嘛的吗?你若来向我禀明情况,我怎会不给你做主?” “不是我亲自动手,总觉得不痛快。” 林长笙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小子在宗里长大,凌云宗对你而言,便如自己的家一般,宗里的事也当做家事,以致于宗规戒律在你心里的分量着实没几斤几两,师兄这次罚你,我也觉得十分应该,不然长此以往下去,所带来的恶果实在难以预料。” 韩凌峰心中不由得一沉,不满的道:“怎么师叔你也这么说?” 林长笙眉头一轩,语重心长的道:“你身为师兄的嫡传弟子,一言一行在宗内关系着师兄,在宗外关系着我整个凌云宗,凌云宗上下内外所有人都把你当做下一任宗主看待,你言行若不能以服众,又如何能堪此大任?” “既不能服众,就不能不当吗?反正我也从来没想过。”韩凌峰低声道。凌云宗在古幽界名声甚隆,宗主之位可说是人人仰慕,但韩凌峰平素见到师父整日要为各种事情忧心烦恼,实在不觉得这宗主之位有什么好玩,虽然地位极高,但却处处受制,这句话他在心里藏了很久,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说出口。 林长笙脸色一沉,呵斥道:“宗主之位,岂能儿戏!再说过阵子本宗要有一件大事说不定着落到你头上,臭小子你就不能去想着收敛收敛你的轻浮玩闹之心,来让你师父省点心?” 师叔这么以这么严厉的言辞跟自己说话,在韩凌峰的印象中屈指可数,飞快的在心中自我检讨一番,对林长笙躬身行了一礼,表现十分诚恳地道:“侄儿知错了,今后一定尽量改正。” “不是尽量,是必须!” 韩凌峰心想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略一犹豫,只得道:“是,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心里却自问:“这该有多痛?” 林长笙见他许下承诺,心里的气也消了,再加上这气的一半本来就是装出来的,登时面色一缓,望着他一双鞋上满是泥垢,下半身像尿裤子了一样湿了一大片,上面还沾着些许草叶,摇头道:“怪不得人家讽刺于你,你自己看看你这样子像个什么!” 韩凌峰脸上一红,心想原来师叔对刚刚自己和杜月明之间的事从头至尾都看在了眼里,一想到杜月明,心头瞬间不爽,嘟囔道:“就算这样,那家伙也不能在我面前狂妄到没边!” 林长笙微微一笑,说道:“你就不能吃半点亏!走,先到你那里,站在这里给人看着,有损你这大师兄的颜面啊!” 韩凌峰跟着一笑,和师叔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来到地方,进入房中,韩凌峰给师叔泡了一杯茶捧上。 林长笙注意到他桌上的包袱,笑道:“臭小子倒挺自觉。” 韩凌峰笑道:“那是自然,我晓得师父的性子,一向是自觉从宽,抗拒从严,我不自觉能行吗?” “小滑头!”林长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神情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开口道:“你今天把那杜月明弄得颜面扫地,这小子估计以后肯定会寻机报复,你可得小心点。” 韩凌峰语气一昂,说道:“我还怕了这家伙不成!他今天一连两次找我麻烦,若不是顾念他是师叔你的徒弟,我今天非把他衣服削个精光不可!” 林长笙笑了笑,说道:“你这个性很符合你师叔我的脾胃,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的年轻气盛,只是年龄大了,顾虑得也多了,真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说完好像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韩凌峰道:“师叔你怎么会对这小子这么看重,总是提到他?他很厉害吗?” 林长笙道:“他天资不错,不过比起你来,还差上一点,只是他们杜家乃是莫斯国第一大家族,实力虽比不上我们凌云宗,但也不容小觑。其实要不是这小子的父亲出面,我才不会要这个徒弟。今日你和他结下这么深的梁子,以他养尊处优养成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在宗内有我和师兄在,晾他不敢放肆,但倘有一天你到了宗外,可就难说了。” 韩凌峰的个性向来是遇硬则刚,听师叔说这小子的后台如何如何,心头是满满的不服气,当即说道:“管他家多厉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咱们凌云宗的大弟子还比不过他杜家的子弟,咱们凌云宗还要忌惮他杜家的权势?” 这话把林长笙也激得热血上冲,伸手往桌上一拍,“不错!臭小子有志气!单凭你这句话,就不愧是我凌云宗的掌门弟子!” 韩凌峰道:“就是,咱们凌云宗的大弟子从来没将他杜家的人放在眼里,以后也不会!”说完师侄二人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林长笙向韩凌峰嘱咐道:“这次你去戒律堂面壁思过,虽是对你的惩罚,但你若能好好利用,对你的修为也是有损无益,你小子剑术还行,但魂力着实有些不中看,趁这段时间,好好的补缺补短,至于宗里的事,你不必担心,自有我和你师父打理。” 韩凌峰道:“师父也没说要我闭门思过多少天,这个可有点麻烦。” 林长笙沉吟道:“师兄这么做,自有他的想法,半月的时间是少不了的,半月之后,就要看你自己思过的深度有多少啦。“你小子这还没开始,就想着结束,就冲着这态度不端,关上一个月都不算短。” 韩凌峰暗叫冤枉,忙道:“那不行,再过两个月就是比剑仪式啦,我这个大弟子总也得准备准备。” 林长笙微微一笑,“那也不错,这次算你小子运气好。” “这叫吉人自有天佑。”韩凌峰说着,将包袱重新打好,拿在手中想就这么走了,可心头有件事总是放心不下,略一踌躇,向师叔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请问一下师叔,你可不要瞒我。” 林长笙笑道:“你先别说,让我来猜一猜。你是要问你周师妹的事,对不对?” 韩凌峰深吸一口气,答道:“不错!” “这丫头!”林长笙叹了口长气,听起来很是无奈,“这丫头逃婚去啦!你师叔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这一惊对韩凌峰而言当真是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逃逃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领罚 林长笙似乎会预料到韩凌峰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看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点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道:“你周师妹身上穿了件她们家的宝贝,隐藏掉了气息,即便是我,用魂力搜寻也是徒劳,这会子也不知道在哪地儿呆着。” 韩凌峰知道周非然有一件这么个宝贝,这个秘密凌云宗上下除了周非然本人之外,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可他这时候无心在这上面想太多,只是想她什么时候竟有了婚约,怎么现在又要逃婚?自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长笙看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料得他心中所想,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周非然的身份告知于他,可一想师兄嘱咐过自己,这件事暂时要对他保密,这小子平时任性胡闹,但却是个实打实的性情中人,周非然来凌云宗五年,和他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万一弄不好,这傻小子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对他和周非然甚至凌云宗都没有半点好处。 林长笙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所涉甚广,还是谨慎处理的为妙,于是开口接着道:“不过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你师妹留下书信,说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会定期传书于我。离凌云宗最近的便是凌云城,她去的地方多半就是那里,再远估计她也不敢,到时我会派几名弟子轮流到凌云城去驻守,这样凌云城中有什么事,宗内便可以及时得知。” 此时的韩凌峰心乱如麻,脑子里完全一片浆糊,听师叔说完,呆呆的“哦”了一声,旋即拿起包袱,说道:“我闭门思过去啦。”跟着就向门外走去。 这一下把林长笙给惊得不轻,“这么自觉?咱叔侄俩再聊会啊!” 韩凌峰一点也不理会,现在的他觉得自己非常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而论安静,整个凌云宗应该没有比戒律堂更安静的地方了,因此这时候的戒律堂反而成了他十分想去的一个地方。 戒律堂地处于凌云宗宗后,再后面便是宗内的祠堂,宗内普通弟子若有违反宗规戒律的,往往先在戒律堂由执法长老申明所犯条例,然后按规定给予相应的处罚。 韩凌峰这次准确的来说,除了多嘴追问了师父一句为什么之外,也没犯上什么大事,按宗内规定还不足以来戒律堂受责,说到底完全是奉令来受罚。 戒律堂中的执法长老韩凌峰也识得,知道这家伙是老古板一个,也没指望着向他求情自己能够好过点。 那执法长老奉宗主之命等韩凌峰已经等了半天,见这家伙现在才过来,觉得理所应当应该代宗主教训他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么现在才过来领罚!” 韩凌峰一心在想着周非然的事,也没心思理会这老家伙,说道:“要罚就罚,给我安排的房间在哪?快带我过去!” 那执法长老身材不胖,但一张脸却圆圆的显得挺肥,听了韩凌峰这话,立刻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张圆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难看的连韩凌峰都不忍看下去啦。心想这戒律堂向来是老夫说得算,就算宗主犯了宗规戒律到了这里也得唯我命是从,你这小子刚来到这里就一副吩咐的口气,真是无法无天!当即喝道:“来人哪!” “是!”旁边走过来两名戒律堂的弟子,往韩凌峰的身后左右一站。 执法长老冷冷的道:“给韩凌峰带上脚铐,送入丁字号房间!” “还带脚铐?”韩凌峰心中一惊,忙叫道:“等等!” “怎么?” “谁吩咐的要给我上脚铐?我这次是受了宗主的命令才过来,可不是真的犯了什么大事,你这老家伙可不能给我胡来!” 听这小子竟然敢当面直呼自己“老家伙”?执法长老只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喝道:“大胆!这是本宗列祖列宗定下来的规矩,你敢不从,就是抗命!抗命者按本宗规定,轻则仗责,重则革职出宗门,你既到这里,就给我老实点吧!”行了一下眼色,那两名弟子取来脚铐,给韩凌峰带上啦。 韩凌峰眼睁睁的看着冷冰冰的脚铐套入脚踝,中间心里起过好几次反抗的念头,但一想到“宗规”这座大山,最后又都强忍了下来,心里暗道:“老家伙,等老子出来了再找你算账!” “宗主吩咐,允许你携带佩剑。每日辰酉两时送饭,可清楚了吗?” 韩凌峰心想:“就两句话还问清楚了没有,真是满嘴废话!”不过他也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到了这里,自己什么掌门弟子c大师兄c宗主继承人的身份没一项顶用,不过幸好所回答的话不用很长,当下就好好的说了一句:“明白啦。” 执法长老难得听到他说了一句还算老实的话,面上顿时显露出得意之色,心想你这小家伙自以为是宗主的徒弟来到这里就有特权了吗?哼!老夫是什么人,岂能屈于这些!吩咐那两名弟子将韩凌峰带了下去。 不见了执法长老那张大圆脸,韩凌峰立刻就感觉心情畅快了不少,主动跟那两位弟子打起招呼来,一会儿问他们年龄籍贯,一会儿问他们姓甚名谁,不过这两名弟子的嘴巴给摆设一样,根本不理会韩凌峰的话。韩凌峰问了几句,不由得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到了那所谓的“丁”字号房间,韩凌峰往里一看,心里微微吃了一惊,这哪是房间,纯粹就是牢房啊!自己竟然跑到这里来受虐,真是太晦气,当即就问那两名弟子:“有没有好一点的房间,这里也太寒酸了吧!” 两名弟子中的一人终于开口道:“用来禁闭思过的四间房间的都是一样的,你是来受罚,可不是来享受的!” 韩凌峰想了想,不厌其烦的问道:“这是‘丁’字号房间,前面是不是还有甲乙丙啊?” “不错。” “那你带我到其他几间屋子里好不好?这里我一点也不喜欢。”韩凌峰央求道。 “都说了,都是一样,从没见过过来受罚像你这么啰嗦的!”那人说着,打开了屋门。 韩凌峰咬了咬牙,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老子当了宗主,非把这拆了不可!”拖着脚铐走了进去。 那两名弟子将房门锁上,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寂静如洪水般汹涌而来,韩凌峰打量着这四壁,一扇小窗户高高的悬在靠近屋顶的地方,只能从外面获得点微弱的光亮,房间中除了一张石床和一副桌凳之外再无第四样东西,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上面积着些许灰尘。 韩凌峰心想:“这地儿不知多长时间没有人来了,今天终于我大驾光临!”将包袱里的纸墨衣服拿了出来,往石床上一躺,准备好好分析分析周非然的事情,然而一开始想到的总是:“这破床这么硬让老子怎么睡!” 当天等到酉时,一名弟子果然按时提着一个菜盒送来饭菜,从门上一个洞口放了进去,然后就默不作声的走开。韩凌峰赶紧叫住那人,抱怨道:“这床这么硬,让人怎么睡?” 那名弟子走了回来,说道:“你要怎么样?” 韩凌峰道:“能不能给我一张被褥,铺在上面,总比就铺一张草席的好。” 那弟子嗤然一笑,“你是来这受罚还是享福呢?就算你是宗主的弟子,来到这里,也是一样。”说完不再和韩凌峰废话,转身走开。 韩凌峰瞪着眼睛瞅着他走去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此时只有眼神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不用岂不把自己给委屈死? 摹地肚子“咕咕”叫了一声,韩凌峰暗骂一声:“没出息!老子还没叫你就叫了起来!”将饭盒提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大碗米饭之外只有一碗青菜豆腐,用筷子翻来覆去的捣了几遍,连粒肉沫都没看到,不由得大失所望,但此时饥火中烧,不吃也不行,只得端来米饭,就着青菜豆腐吃起来。 韩凌峰吃饭自幼“无肉不成欢”,长这么大以来,像这样一天都没吃到一片肉的“惨况”屈指可数,但今天饥肠辘辘之下,吃这没有油水的青菜豆腐竟也吃得津津有味,正考虑着以后要不要多吃素食,筷子一挑,忽然从米饭中翻出一个纸棒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纸棒 看到纸棒,韩凌峰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厨房的老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啦!饭里竟然会有这玩意儿!”用筷子将其夹到一边,只想着明天要是谁再来送饭,一定要将这东西拿给他看,最好还是刚刚那个家伙,这样自己就能以此为由在口头上讨他几句便宜。 “这小子妒贤嫉能,竟然在饭菜里下毒药企图加害本门大师兄,真是胆大包天!”韩凌峰在心里自娱自乐的想着明天捉弄那小子的话。 想到那小子到时候那精彩的表情,嘴巴一咧,饭菜从齿缝里掉下来,竟然自己被自己逗出了笑。 忍住笑意扒着饭吃了两口,韩凌峰忽然又感觉到不对:“不对啊,米饭是在大木桶里蒸的,怎可能这么巧会有这么一个纸棒掉里面盛到了我的碗里?这纸棒掉里头,岂不会被煮烂啦!” 想到这里,韩凌峰忙将碗里剩下的最后两口饭菜强塞进嘴里,撑得腮帮子鼓鼓的边嚼边拿起那纸棒,用手指微一用力,搓出一个口出来,原来是一张纸条卷成的。韩凌峰心想:“果然有点门道。”将纸条打开,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明晚后山之约,请君勿忘。” “坏啦!”韩凌峰心里一惊,立马想到了写这八个字的人是谁。自己今天早上受了杜月明那小子挑衅,当时说了那么一句痛快的话的初衷,纯粹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番,结果中午他又无事生非,自己已经好好将他教训了个漂亮,这一口恶气既出,没了念想,竟然差点忘了这回事。 “这下可怎么是好?”韩凌峰捧着个空饭碗,望着桌上的一盏油灯怔怔的发起呆来。自己现在受禁于此,可不是自己不想去,但这小子可不会顾虑这些,到时候肯定会在外面把老子背信失约这事加油添醋的啰嗦个遍,老子在这里不能出门,只能由他胡扯,却没法辩解,那我这大师兄的名头可又降低了一层啊 想来想去,韩凌峰觉得自己是非去不可,只是怎么出去而不被执法长老等戒律堂内的人发觉,说是难如登天那是没有一点夸张的意思。 渐渐的,桌上的油灯变得忽明忽暗,照映的韩凌峰的一张脸也是阴沉不定,忽然火光一颤,竟然灭了,室中顿时一片漆黑。韩凌峰心中一惊,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忽然想出一个法子,喜不自胜的好一会儿,才起身摸索着走到桌前,取出火刀火石点燃了灯芯,倒了些灯油在里面。 原来不知不觉间,油灯里的灯油已经燃尽啦。 韩凌峰放下碗筷,一个翻身躺倒在石床上,一时间也不在心里抱怨这石床太硬,也不去惦记因为不明原因而逃婚失踪的周非然,思绪抓住刚刚脑海里突然涌现的一抹灵光,顺着开头想着该去如何好好将这个法子实施出来,不断的补缺补漏,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这一夜韩凌峰睡得很晚,一来是脑子里一直在思虑着自己的“阴谋诡计”,二来是自己何曾睡过这么硬的床?迷迷糊糊中似乎刚刚睡着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叫:“快起来!” 韩凌峰猛然惊醒,望着那小窗射进来的日光,心想:“我难道已经睡了很久了吗?”再一感觉,还是觉得自己不像熟睡过的人。只是青天白日为证,却也只能承认。 门外那人道:“敢问韩大师兄?现在是什么时候啦!” 韩凌峰道:“这里一天从都到尾都没啥区别,我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往门上望了一眼,见正是昨晚给自己送饭的那名弟子,心中不禁一喜。 那名弟子道:“我在这里两年多来,过来关禁闭的人也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韩凌峰笑道:“我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不知道?” 韩凌峰望着他,“我还真不知道。” 那名弟子不理他,脸上一冷,将饭盒放下,拿起昨日的饭盒,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韩凌峰一声长叹:“唉,我呆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给害死啦!” 那名弟子对这位大师兄的狡狯也不是没有听闻,这两天给他送了两顿饭,已然领教了一点,这时候听这家伙又胡七八扯,心想可不能把这家伙的话当真,竟然仿若未闻的转身而去。 韩凌峰暗骂这小子竟然不顾自己死活,生怕他走得远了听不到自己的话,连忙继续装模作样的道:“有些人呐,就是小肚鸡肠,看不到别人比他好,我才来这里一天,吃的第一顿饭里就被人放了东西,幸好这东西被我看到了,要是些看不见c尝不出的毒药,唉”跟着一声长叹,显得对自己的前途极为悲观。 那名弟子已经走远,但韩凌峰这番话是故意说出来要让他听到,因此虽然走得有些远了,这些话的大半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先是觉得这番话纯粹是无中生有的胡说八道,但听他说得严重,脑海里却还是微微回想了一下昨日送饭来的场景。这一不想则已,一想还真发现点不对劲出来,当即退回到小屋门前,问道:“你吃出了什么东西?” 韩凌峰将那个纸条拿了出来,笑吟吟的道:“看到了吗?这么大一个东西,你竟然看不到?” 那名弟子心中将信将疑,说道:“拿给我看看!” 韩凌峰起身将纸条递给了他。 那名弟子接了过来,见这纸条干硬的好像一片树叶一样,确实像是从米饭里拿出来的,心想这位大师兄虽然狡猾,但绝不会事先就准备好这个东西来欺骗自己,一时沉吟不语。 韩凌峰见这小子信了自己的话,倒也很是得意,心想他既然信了,那下面的话可就好说得多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见你面生的紧。” 那名弟子道:“我叫吴清越,你戒律堂来得少,自然认我不得。”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想着昨日送饭时遇到的一件事。 韩凌峰喃喃着他的名字:“吴清越,倒是个好名字。”又道:“我看你年纪不大,今年有多少岁了?” “十六岁。” 周非然今年也是十六岁,韩凌峰不由得想起了她,问他:“你可认得宗里的周非然?” 这问题要是换在之前,吴清越肯定直接一句呵责过去,但他经韩凌峰问了姓名年龄,心中不由得对他亲近了些许,便道:“认得。” 韩凌峰心中一喜,忙又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现在找到她了没有?” 吴清越一脸茫然,“什么?” 韩凌峰见他对此事根本毫不知情,也就不往下问了,好在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就回到正题:“你可知道这纸条是谁写的?” 吴清越两年前来到戒律堂任职,因为年纪尚幼,修为不是很高,并不负责戒律堂内的要职,只做些送饭监督的杂务,平素仍是以修习剑术为主要。 他年纪轻轻,做事的想法甚是天真,对每一个到戒律堂受罚的人无不是严肃以待,身份地位越是重要,他越是对之冷峻无情,心想自己只有这样,才算对得起宗门对自己的栽培之恩。韩凌峰乃本宗宗主唯一的嫡传弟子,任重而道远,自然成了吴清越特别关照的对象。 昨晚他奉执法长老之命前来给韩凌峰送饭,心想这是本宗大师兄,自己一定要严加看管教训,免得他误入歧途,越走越远。 其时吴清越提着饭盒打着灯笼正在路上走着,忽然迎面急匆匆的走来一个人影,待那身影奔到近处仔细一看,原来是同在戒律堂的张师兄。 吴清越正要开口,那张师兄却先急冲冲的道:“吴师弟,现在有件事还得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师父给我的那把白虹剑被我不慎弄入了那小塘之中,你师兄是只旱鸭子,没法下水,听说你水性极佳,能不能帮我把它捞上来?” 吴清越一听是这事,心想倒是小事一桩,说道:“这也无妨,只是我现在要去给正闭门思过的大师兄送饭去,待我送过后,再来帮你打捞吧。”说着就要走。 那张师兄脸上立时露出为难之色,说道:“本来我也不想麻烦你,只是师父一会儿要面见于我,这把白虹剑我一直随身携带,师父要是看见这把剑不在,肯定会问,知道了一顿数落是少不了的,所以”下面的话没有启齿,但目光热切,满孕期盼之意。 吴清越无奈,心想要是拒绝了以后师兄弟之间可不易相处,只好答应。那张师兄立时满脸堆欢,不住的向吴清越道谢,从他手中接过饭盒,帮他提着一直走到戒律堂后的小塘之前。 吴清越望着小塘,心想师兄也真是大意,竟然会把随身携带的佩剑落在了这里面,当时没有细想,就脱下衣服,下入水中替他打捞。那张师兄在岸上告诉他位置,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也没个确定的位置。吴清越摸了一会,终于在水底摸到了一把剑,替他捞了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对谈 本来这桩事韩凌峰要是不说米饭里被人藏了东西,吴清越只当这事儿是正常,或许过不多长时间就忘记啦,但这时事情既有了蹊跷,回思一想,第一件就想到了它。 吴清越心中一凛;“这事可不一定真有这么巧,难道张师兄要加害大师兄?”不过这个想法刚一在脑海里浮现,就立马被他胆战心惊的否定而去:“不可能,张师兄和大师兄无冤无仇,绝不会这么做!” 韩凌峰见他这么一直怔怔的发着呆,等了一会,也不知他要想到猴年马月,于是开口道:“怎么?想到是谁了吗?” 吴清越猛然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没有!不可能是张师兄!”话说出之后,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想要挽回,却是来不及啦。 “张师兄?是哪位张师兄?”韩凌峰笑吟吟的道。 吴清越心想暗害本门宗主弟子的罪名岂同寻常?如果遮遮掩掩只有更增大师兄的疑心,当下据实而答:“是戒律堂的张子林师兄,不过我一想不对,他应该不可能害大师兄你的,害你的定然另有他人。” 韩凌峰心想这小子毕竟年纪轻轻,遇到这种大事,立时就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自己一说别人可能会加害自己,他立刻就被套入其中,完全把纸条上的内容抛到了脑后,见他这说得一本正经,不由得哈哈大笑:“加害我?” 吴清越点了点头,仍是一本正经的道:“韩师兄乃本门宗主唯一的嫡传弟子,身份非同一般,安全自然是第一重要的。” 韩凌峰笑道:“你可认得本宗内一个叫做杜月明的?” “杜月明?”吴清越想了想,“认得,半年之前,这个人也来过戒律堂受罚。” “他也来过?”韩凌峰一愕,对此倒是毫不知情。 “不错,这人嚣张高傲的很,我倒还记得。” “这小子犯了什么事?跟我说说。” “这人好像来本宗没有多久,和一名弟子言语失和,打了起来,被罚到这里思过三天。” “也是思过?” 吴清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韩凌峰道:“咱们宗内有没有别的刑罚啥的?你跟我说说,怎么都是禁闭思过。”他虽自幼在凌云宗长大,但以往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要不是这次来这里受罚,戒律堂内部具体是什么样,他都不大清楚。 “除了禁闭思过,还有杖刑,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了,最重的便是废除全身修为,逐出宗门,我曾经听执法长老说过,受此重罚的人,咱们凌云宗数百年来只有两位。” “原来这么少?”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数百年来才这么两个人,咱们凌云宗倒也算得上是治理有方。” “笨蛋!我说的是刑罚太少啦!” 吴清越脸上一红,想了一想,开口道:“也不少了,杖刑也分很多,杖刑从十到百,关禁闭从三天到” 韩凌峰听这家伙卖起专业知识,立刻板起了脸,喝道:“别说啦,这些你大师兄不比你清楚!” 吴清越恍然大悟,“是,是,大师兄定是比我清楚的多啦。” 韩凌峰其实哪里知道这些,见这家伙居然这么容易的就信了,不由得暗暗窃喜,深吸一口气,将严肃的面孔摆了出来,说道:“这位杜月明”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但就是不说话。 “这人怎么了?难道他跟此事有关?” 韩凌峰摆出那副表情等的就是他这开口一问,当即将准备好的言辞说了出来:“不错,昨日这小子嘲讽于我,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这纸条就是他写的!” 吴清越道:“原来如此!”想了想,续道:“我今早好像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大家说,大师兄你好不厉害,将这小子衣服上不该削的地方都给削了个干净,而不伤及他半点发肤,令这人颜面扫地,无地自容,看来他此番是寻师兄你报仇来着。” 这话要是换一个昨天在现场的人来说,韩凌峰听得虽然也必十分欢喜,但比之这么一个靠道听途说而得知的人来说,那感觉毕竟是差上了一大截,当下不由得十分得意,好不容易做起的严肃表情瞬间崩塌,笑道:“什么不该削的地方,我削的都是该削的地方。” 吴清越微微一笑,说道:“要是有一天,我也如大师兄你这般厉害就好啦。” 韩凌峰自昨天第一次见到这家伙以来,此时还是第一次看见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不知为何,一时间总感觉有种想笑的冲动,当下强自忍住,想说的话这时也不敢开口了,生怕一个控制不住,把人家给惹火了,可不太好办。 因为他隐隐意识到,自己这要是笑出来,肯定是狂笑不止的那一种。 不过这种想笑而不敢笑的表情最是精彩,出现在有的脸型上,可能会更添风采,反之也可能会令某些脸型的颜值大打折扣,很不妙的,韩凌峰就是后面的那种脸型。 吴清越见师兄一脸苦相,心里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暗暗思量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煽情之处,怎么师兄这像是要哭了呢?于是很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师兄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韩凌峰正想方设法竭力压制满腔笑意,听他这话,只是摇了摇头。 吴清越还以为自己无意中勾起了师兄的伤心事,也就不问了。 过了一会儿,韩凌峰心中想起“周非然”三个字,想笑的终于消失一空,正色道:“修为长短,全在自己,只要你勤修苦炼,肯下功夫,将来肯定能不弱于人。”这话他以前常对林楚阳说,这时就原样搬了过来。 吴清越听了这话的表现也跟林楚阳一样,很自信的“嗯”了一声。 韩凌峰道:“我现在考你一考?” 吴清越一怔,“考我什么?” “那个叫杜月明的家伙暗中买通你的那位张子林,将这纸条塞入我的饮食之中,这犯了宗规里的哪一条?” “他买通张师兄?没有的事啊!” 韩凌峰大叫:“笨蛋!这么明显的事你都看不出来!?”这一句话说出,韩凌峰忽然意识到一个变化:不知什么时候,这发训的和挨训的竟然调换了位置。 吴清越来到凌云宗的两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戒律堂里过的,耳朵里听到最多的就是“秉公处理”c“大公无私“等类似的话,此时面对大师兄的呵责,毫不后退,说道:“可是咱们这只是怀疑,又没有真凭实据。这么妄下结论,万一冤枉了好人岂不是不太好。”说到最后,声音渐小,不过还是给说完了。 “我的天!”韩凌峰一声叹息,连发火都失去了底气,本以为两人这关系经过刚刚那一段熟络已经打通了,没想到这家伙年纪不大,竟然这么迂腐!跟执法长老那老头处久了,果然是“近墨者黑”!深吸两口气,平复下心情,暗想:“慢慢来,这种人虽然难对付,但只要用对了套路,却是最容易拿下!” 过了会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法子,走上前拍了拍吴清越的肩膀,微笑道:“不错,咱们凌云宗戒律堂最需要的就是你这种人才,处理事情来铁面无私,不偏不倚,出去我一定在宗主面前好好夸奖你一番!” 吴清越道:“师兄过奖了,这是师弟理所应当,戒律堂的弟子若不严格恪守宗规,还有什么颜面留在这?”嘴上虽这么说,但想到大师兄出去要是真的在宗主面前夸奖起自己,那可真是太好啦。 韩凌峰笑了笑,问道:“你平日可能见到宗长老他老人家?” “宗长老?”吴清越一怔,旋即才想起来这宗长老就是执法长老,说道:“执法长老事务较多,平时不怎么出门,很多弟子都很少能见到他面。” 韩凌峰暗想:“这老家伙整天能有什么事要做?”当下面不改色,继续道:“要是你们有事求见他呢?他肯不肯出面?” “这要看事情大小啦。” “那你觉得,关系到本宗大师兄性命的事算不算小?” “人命关天,不管是大师兄还是新来的小师弟,只要牵扯到性命,自然都不是小事。” 韩凌峰暗道:“你就不能拍我一句马屁?”继续说道:“那现在有人在你大师兄碗里放了一张纸条,自然也不算小事啦。你想啊,这人既能在我碗里放进纸条,就也能放进毒药,这事值不值得向执法长老禀告?” 吴清越醍醐灌顶,抬起头来望着韩凌峰,瞪眼道:“不错!师兄切莫担忧!我这就出去向执法长老禀明此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如簧巧舌 吴清越说着,起身就要冲出门外去找执法长老汇报这个情况。韩凌峰见这小子这么猴急,连忙拦住,说道:“先别急啊!你现在这么空手过去,口说无凭,宗长老凭什么相信你?” 吴清越顿时哑口无言,怔了怔,好像自己问自己一样的喃喃了一句:“对啊,他怎么相信我?”再一细思,猛然想了起来,“对啦,那张纸条,师兄你把纸条给我,我拿给长老看,他肯定会相信的!” 韩凌峰道:“你先别急,此事非同寻常,要是弄错了可干系不小。” 吴清越点了点头,心想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真是考虑周到,顾全大体。 韩凌峰道:“现在我来告诉你怎么跟宗长老说,你好好记住啦,到时候可别说错啦。” 吴清越又点了点头,一脸认真之色。 “这纸条不能全都拿给宗长老看,咱们要这样”韩凌峰说着,把手上那张纸条从右上角撕下一片,除了一个“明”字完整的保存了下来,余下的还可以从半边残体中认出一个“晚”和一个“请”字。 吴清越不解,“咱们为什么要这样?” 这一撕韩凌峰可不是随便来的,而是他事先早就看好了位置,心想:“这叫山人自有妙计。”但嘴上对这位小师弟当然不能这么说,免得他怀疑自己不怀好意,说道:“你想啊,这纸放在米饭里,一般情况下都会被泡烂的,咱们拿一张完好的纸给宗长老看,说不定他会怀疑咱们这是故意做出来的,要是到时候还要咱们证明一下,岂不是多费工夫?你说是不是?” 吴清越一想确实有道理,连连点头:“不错!” “你把这张残纸拿给宗长老,跟他说,昨天我吃饭的时候无意间从饭碗里扒出了这张纸条,这纸条上写的是‘明晚后山,请君勿却’八个字” “不对不对,是‘明晚后山,请君勿忘’!”吴清越忙纠正道。 韩凌峰语气一重,表现的很是义愤填膺,“笨蛋!这是杜月明那臭小子故意陷害于我,你这么原话说上去,岂不让恶人得逞了?” “啊?”吴清越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理解不了。 “你可别小看了这姓杜的小子!这厮老奸巨猾,城府极深,一肚子坏水,整天都想着出风头,可是前面又有我这个大师兄挡着,所以千方百计的跟我作对,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环环相套,防不胜防!” 吴清越和杜月明不熟,对其为人如何其实并不清楚,半年前见了他一次,只觉得这小子骄傲跋扈者有之,至于有没有大师兄现在说得这么阴险卑鄙,心里着实没有半点谱,当下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韩凌峰鉴其貌c辨其色便知自己的话并没有说到这小子心里去,表情很不服的问了一句:“你不信?” 吴清越不擅长说假话,说道:“我跟他并不熟,所以这人究竟是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何况大家都说”说到这里,突然不再往下说了。 “都说什么?”韩凌峰觉得这小子下面没有开口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没没什么。”吴清越说得有些吞吞吐吐。 这一来韩凌峰好奇心更盛,暗吸一口气,耐住性子,很是温和的道,“其实你师兄我平时的言行举止都有失端正,背后议论我的人着实不少,你尽管说,我不怪你。你若不把这些话说给我听,我怎么知道以后该往哪改正呢?” 吴清越听他说得诚恳,一下子就信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说道:“我是听别人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嗯,没事儿。”韩凌峰微笑着道。 “有些人说,大师兄你机灵的很,伶牙俐齿,十分狡猾,往往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吴清越说完,紧盯着韩凌峰的脸,看他会有什么表情。 韩凌峰的脸色仍是带着一抹看不出真伪的微笑,边点头边道:“这话”紧跟着发出一声听起来满是无奈与委屈的长叹,脸上的笑容消失而去,变得逐渐黯然。 见大师兄这副样子,年少单纯的吴清越不禁在心里想道:“树大招风,人强招敌,大师兄修为卓绝,是我们凌云宗弟子中第一号人物,妒忌的人肯定不少,这些传闻也未必是实。”于是出言宽慰道:“这些话大师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别人说别人的,只要你自己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又何必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韩凌峰肚里暗笑,但脸上却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也是。”顿了一顿,接着之前的话道:“你和那杜月明不熟,对我的话有所不信也是应该的,但你想,这小子既然能将这纸条塞到我的饭碗之中,这份聪明才智可不算低吧?” “嗯。”吴清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觉得师兄这话没毛病,这法子要是换自己绝对想不出来。 “那你想,他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呢?” “退路?什么退路?” “你没听俗话说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法子虽然看起来无懈可击,但万一中间有什么意外,被别人给发现了,他不就跑不掉干系了?” “对,不错!” “这什么‘后山之约’其实我根本是一点都不知道,当时看到我还想了半天,后来才明白,他之所以把话说成‘请君勿忘’,纯粹是为了嫁祸于我,减轻他自己的过错啊!你这要是原话的跟宗长老说了,岂不是让这小子的诡计得逞了吗?” “请君勿忘?请君勿却?”吴清越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虽一字之差,但前者听起来让人觉得这张纸条暗示的是两个人共有的一个约定,而后者就让人觉得这是写这张纸条的人单方面强制提出的,中间的区别确实不小。 凌云宗严禁门下弟子私下约斗,吴清越越想越觉得大师兄说得有道理,这杜月明多半在筹划此事之时怕事情万一败露,纸条被其它的人看到,才故意写成“请君勿忘”四个字,这样看到的人要是不知,冒然向上面汇报了过去,就算依照宗规惩戒于他,也有个垫背的陪着。 韩凌峰看他眉头紧锁,显然正在思量自己的话合不合理,一时间也不说话,过了会见他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心想这家伙心里应该想出个谱来了,便开口道:“怎么样?想清楚了吧?” 吴清越点了点头,说道:“师兄说得有道理。” 韩凌峰心头一喜,以为这家伙答应了,顿时眉飞色舞,正要教他怎么来向执法长老说,不料这家伙语气一转,又接着道:“不过这毕竟是师兄你推测而来,咱们并没有握到真凭实据,万一弄错了,可不不太好。” “我的天爷!”韩凌峰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之前见他好像一步步的落入自己的套中,不断的说着“不错”c“对”等一类的话,万没想到这家伙到了最后竟然还是铁定了心要一条路走到天昏地暗!那瞬间的心理冲击,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这“我的天爷”四个字在此时此刻,可以说是包含万千,意比天高,喻比海深。 “这个不好意思,请师兄见谅。”吴清越也觉得这样说很不够意思,但自己怎可为此就降低自己的行事准则? 韩凌峰万念俱灰,扭过头,摆着手叫道:“算啦!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走走走,赶快走!” 见到大师兄心情变得这么糟糕,吴清越心里逐渐升起些愧疚之感,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对长老说,纸条待得发现时已经残破不全,只有这么一角还算依稀可辨得出字形,其它的都成碎纸。至于这八个字写得是什么,我就” 韩凌峰紧盯着他,屏息凝视,心头竟有点小紧张。 “我就说是‘后山之约,请君勿却’八个字。” 这话传入耳中,韩凌峰简直是喜从天降,抓住他的手腕,说道:“此话当真?” “不过我会说这是师兄你说的,我并没有亲眼见到。” “没事,这你不用担心,可曾听说过邪能胜正的!” 吴清越帮了他这个忙,心头颇为惴惴,也不知这样做对不对,当下不愿再在这里和韩凌峰继续待下去,将韩凌峰撕下的那张纸条小心收好,说道:“我先走了,先看看长老在不在。” 韩凌峰也怕他在这里再和自己处下去可别又改变了主意,心想以这傻小子的个性,既然答应这么说,绝对不会不打招呼的就违背承诺,站起身来,对着这位小师弟抱拳一礼,很严肃的道:“你师兄此番能否得到公道,就全仗小师弟你啦。” 吴清越很少受过别人这么客气的礼敬,心里感动的着实不轻,但却不知该如何表达想要表达的感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得逞 看着吴清越那清瘦的身影急匆匆的消失在门外,韩凌峰双手一拍,得意的叫了一声:“搞定!” 可没想到手掌还没放下,吴清越却又跑了回来。韩凌峰吃了一惊,还以为这小子临时变卦,要跟自己反悔,正要开口询问,那家伙嘴巴一咧,很是不好意思的笑道:“门忘锁啦。” 韩凌峰长舒一口气,“哦”了一声,说道:“你锁吧!”心想我好歹也是堂堂大师兄,脸还是要的,岂是会做出逃跑这种勾当的人?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是个十足十的老古董,也不知天性就是这样,还是在这戒律堂里整日耳渲目染的影响。看着他把门锁上,这下终于没有再回来。 剩下的小半日韩凌峰无事可做,之后往床上一躺,看到昨天背来的包袱,忽然想到还有一百遍宗规戒律一个字都没抄,心中不由得凉了半截:“师父也不知这要关我多长时间,万一他老人家过个七八天就心情大好,想起我这个劣徒来,把我给放了,到时候让我交这一百遍的宗规戒律,岂不是糟之大糕?” 想到这里,韩凌峰赶紧爬起身子,取出笔墨纸砚,花了小半天的功夫磨了满满一砚池的浓墨,随后摊好纸张,润好笔头,蘸满墨汁,正襟端坐,正准备挥毫抄写,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妈的!我个笨蛋!不拿本宗规戒律过来,让我抄什么!”原来他进来的时候竟然忘了带一本宗规戒律的范本进来。 韩凌峰在凌云宗一呆十二年,按理说本宗的宗规戒律那是随口道来,倒背如流,但他生性放荡不羁,这些宗规戒律对他来说就是条条框框,那是看到就头疼。谢青云有时考问他的时候就临时抱佛脚,但求蒙混过关,过了之后又忘的一干二净,因此本宗那些宗规戒律说不定他还没有刚进宗一年的弟子了解的清楚。这时候尽管纸墨齐备,但没有范本来供其“参考”,除了望着空气发呆之外,也只能发呆。 手里无事可做,在这简陋至极c仿若囚室的斗室之中,对韩凌峰而言,说是度日如年,那是一点都不过分。脑海里周非然的名字和面孔接二连三的浮现,但韩凌峰一想到她竟然早有婚约,心里就莫名的发堵,可再一想到她如今为了逃婚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就又担心起来。估计谢青云要是知道自己这位爱徒在这里闭门思过,竟然思的都是这些,肯定气得头发能白一大片。 寂静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从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而去。韩凌峰估计应该已经到了下午,心里开始担心吴清越那小子事情办成了没。这家伙迂腐而且古板,可别把自己说过的话也说给执法长老听了,依执法长老那个老古板,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会到师父面前告自己一状,那自己可就栽在这一老一小两个古板的嘴里啦。 正在想着,忽然听到开锁的声音。韩凌峰抬头一看,见一个弟子打开门锁,将门推开,说道:“执法长老有事问你,请随我来。” 韩凌峰认得这家伙是昨天带自己进来的两人其中的一个,心想定然是吴清越跟执法长老汇报了情况,那老家伙现在要当面问自己,自己守了半日,等的就是现在,于是很爽快的起身随他出了小屋。 到了戒律堂正厅,让韩凌峰大吃一惊又略带欣喜的是,除了看到执法长老那个老古板和吴清越这个小古板之外,还有那个和自己冤家路窄的杜月明站在厅中。韩凌峰昨天来到这里,有了经验,看他站的位置就知道他是过来受罚的,想到自己计策竟然成功这么快,不由得窃喜不已。 杜月明见到韩凌峰走来,以恨不得能吃了他的眼神狠狠地望了他一眼。韩凌峰只是微笑,当做视而不见。 “韩凌峰,据清越所说,你昨天吃饭之时在碗里发现一张纸条,此事是否为真?”站在上首正中央位置的执法长老此时一脸正色,冰冷的神态看起来让人觉得似乎无论你开多大的笑话他都不会露出一丝的笑意。 韩凌峰心想这时候乃是关键,可不能露出一点轻佻之态,当下把脸一肃,以冷静而平缓的口吻开口道:“不错,这里有剩下的残纸为证!”说着把自己之前特意撕下来的那一角碎纸从怀里掏了出来,捧在掌心,却单单没有了那个“忘”字。 一名弟子走上前来,从韩凌峰手中拿起纸片送到执法长老手中。这姓宗的执法长老虽然性子古板,但毕竟阅历丰富,见识广博,感觉这纸片干硬而脆,上面的墨迹晕散,还带着些许米汤凝结而成的白痂,显然定是从米饭里拿出来的无疑,当即向杜月明喝问道:“杜月明,这纸条是你写的吗?” 杜月明性格高傲,不屑于撒谎,但也不想直接承认,免得引来韩凌峰的耻笑,当下冷冷的不发一言。 执法长老见他不答,说道:“你不说便等于承认啦!” 杜月明“哼”了一声,觉得此次之所以再次来到这戒律堂受罚说到底还是因为韩凌峰这该死的小滑头而起,想到他昨日让自己在众弟子面前颜面扫地那事,旧账叠新账,心里着实气恼之极。 执法长老接着道:“你这纸条上写得是什么?如实交代!” 杜月明望向韩凌峰,冷冷的道:“这你要问他!” 执法长老喝道:“我现在问的是你!” 韩凌峰对着他微微一笑,杜月明顿时气得目眦欲裂。 执法长老喝道:“我现在问的是你!” 这一喝在杜月明耳中听来,觉得这又是因为韩凌峰而起,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真不想开口回答长老的话,但听他语气严厉,倒也不敢表现的听而不闻,正要开口,不料旁边的那小滑头韩凌峰替自己先说了出来:“长老,我知道。杜师弟既然要我来说,那就我来说吧。” 执法长老觉得这孩子此举有点回护杜月明的意思,心想这孩子胸襟宽博,孺子可教,看来这禁闭关了一天,思想上倒进步了不少,于是就道:“好,你可要如实回答!” 韩凌峰道:“这个弟子自然理会得。那纸条上写得是‘后山之约,请君勿却’八个字。”说到最后一个‘却’字时,声音陡地一低,紧跟着猛烈咳嗽了两下,让这个“却”字的发音听起来十分模糊,若是距离稍远,根本就听不出来这个字说得到底是什么。 执法长老先前已从吴清越嘴中问过情况,知道这八个字的内容,心中早已先入为主,最后一个字虽然也听得不清,但一看韩凌峰的口型没错,根本没有发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望着杜月明道:“是这八个字吗?” 这“却”与“忘”都是去声,杜月明距离韩凌峰约有三四步的距离,再加上压根都没想到他会作弊,因此竟然没有一丝察觉,只当他最后一个字说得是个“忘”字,说道:“不错。” 听了这两个字,韩凌峰那心里的笑意便如一团火熊熊燃烧起来,过了一会儿实在忍耐不住,连忙伸手揉脸搓鼻,以此为掩饰,很是轻微的笑了一笑,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执法长老想了想,在心里斟酌好对杜月明的处罚,开口道:“你在同门弟子饮食之中投放异物,念你并无害人之心,可以从轻论处,但你私下约斗他人,却是事实,依本宗戒律,私下约斗者杖责一十,禁闭五日,现两罪并处,罚你禁闭十日,杖责二十,你可有话说?” 杜月明心里暗悔这次因为韩凌峰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来了这里之后,就根本不去关心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免得被那可恶的小滑头给看得轻了,当下直接道:“弟子领罚。” 执法长老随即吩咐道:“取戒杖!” 两名弟子受命而去,过不一会一人各拿来一根手腕般粗细的漆黑木棍走了进来。 杜月明自己剥去上半身衣衫,露出光膀子。那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挥杖一下一下的打下去,声音沉闷,韩凌峰在旁边听得惊心动魄,默数着次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杖责 过了一会,二十次杖责打完,整个过程中杜月明始终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声,但打到第十六杖的时候,实在忍受不住,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韩凌峰侧头望了杜月明一眼,但见他额头上的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滴滴滑落,刚刚忍受的痛楚可想而知,心中忽然间觉得这小子虽然屡次跟自己作对,但行事不失光明磊落之风,倒也是一个刚硬的人,心中不由得起了歉疚之意,在心里犹豫再三,对执法长老道:“这事说到底也不能全怪杜师弟,私下约斗这一事,弟子也有份。” “什么?”执法长老眉头一皱,望着韩凌峰。 韩凌峰不敢看长老的眼神,低着头c硬着头皮道:“这事是弟子先开的口,约期在今天晚上,只不过我当时忘了被师父惩戒来这里闭门思过一事,才让杜师弟做出这后来的事来说到底,弟子才是首罪,杜师弟是从罪。” 杜月明讶然的望了韩凌峰一眼,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之色,万万想不到这位小滑头竟然会为自己脱罪!但旋即一想,自己都已经挨过打了,这时候站出来还有个屁用! 执法长老那张圆脸立时变得难看起来,喝道:“既是这样,你为何不早说!” 韩凌峰嘿嘿一笑,说道:“谁会想挨板子啊?”这话一说出,忽然感觉到不妙:“糟糕!我这一说,板子岂不是要打在我身上啦!我个笨蛋!” 这时候后悔当然是来不及的啦。执法长老心想这混小子真是无法无天到了极致,气得脸都歪了,喝道:“你知罪不报,罪刑加倍!来人,给韩凌峰戒杖四十!” 手持戒杖的那两名弟子对执法长老的话似乎从没任何异议,执法长老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齐声应了一声:“是!”走到韩凌峰身后。 这时的韩凌峰可没有杜月明那样自觉了,双臂抱胸,生恐身后那两人上前把自己衣服扒了下来,倒不是他害怕,只是这“四十”这个数字着实把他给吓了一大跳。刚刚那一棍一棍打在杜月明背上的沉闷之声这时犹在耳畔回响,想到自己竟然要比他多出一倍,真是惨绝人寰!立即抗议道:“我哪有知罪不报!” 执法长老听他竟然为自己狡辩,余气未消,新气又生,喝道:“大胆!你还敢说你没有知罪不报!” “我这不是说了吗?我要当真不报,你现在为什么要打我四十大板?” 执法长老顿时哑口无言,但在几个晚辈之前,岂能显得自己理亏?想了想,说道:“你心里既知自己有错,为何要在事后才说?” 韩凌峰听这句话的气势明显比上一句弱了很多,立即乘胜追击,继续辩解道:“事前事后又有什么区别?何况这事现在根本就没过去,哪来的事后?” 执法长老一张圆脸气得铁青,指着他道:“你你“他口才平平,哪是韩凌峰的对手,一时间也想不出言辞来反驳,吩咐那两名弟子道:”给我打!今天我要替宗主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狡狯奸猾的小子!” 那两名弟子喝了一声,正要上前扒开韩凌峰的上衣,韩凌峰昂然喝了一声:“且慢!”那两名弟子被他这一喝,不由得暂时住手,且听他有何话说。 韩凌峰哈哈一笑道:“你自知理亏,却搬出我师父来压我,宗主让我来这里闭门思过,可没让你滥加刑罚!” 执法长老脸色一变,喝道:“胡说八道!” 韩凌峰继续说着:“你身为执法长老,督导本宗宗规戒律,当言传身教,心无旁骛,恪守本责,宗主要教训我也是宗主的事,难道宗主允许你随便就可以拿着他的名头来擅作主张c教训弟子了吗?” 这番话韩凌峰说得理直气壮,气势凛然,在场的人包括那两名手持戒杖的弟子在内,听了心中无不动容,均觉这事好像理亏的是在执法长老这一边,韩凌峰是自己承认这件事的,又没人逼问,确实跟“知罪不报”这四个字沾不上边。只是众人心中平素对执法长老敬畏有加,从没想过他会犯下什么过错,正因为没想过,这第一次想,韩凌峰刚刚说的一字一句都显得异常合理了起来。 执法长老气得呼呼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指着韩凌峰,你你你的说着,似乎藏着满满一肚子比他更理直气壮的话,但就是不知从何说起。韩凌峰昂头挺胸,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肯屈服半分。 其他人都望着这二人,不知执法长老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两人一老一少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执法长老紧绷的忽然身子一松,指着韩凌峰的手臂颓然的放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不错,这事我确实有不对之处。” 韩凌峰这次也确实没抱什么强词夺理的念头,一腔言辞纯粹是出于据理力争,听执法长老服软,也就不再咄咄逼人,语气一缓,说道:“这事我确实有错,还请长老你能秉公处理。” 执法长老眉头微皱,叹道:“你私下约斗,本该禁闭五日,杖责一十,但你如今正是受禁之身,这禁闭可免,但杖责加倍,你可有话说?” 韩凌峰早料到这顿板子无论怎么说自己都是逃不了,好在自己一番据理力争没有白费,给折去了一半,倒也很不容易了,当下只得道:“弟子领罚。”剥去了上衣,露出光膀子。 早站在后面的那两名执法弟子手持戒杖,一棍一棍的打了上去,韩凌峰咬牙而受,从始至终没哼一声,自觉比哼了一声的杜月明胜了一筹。 杖责完毕,执法长老又吩咐一名弟子道:“将徐长老座下的张子林带来。” 那名弟子恭声答应,转身出房,过了片刻,将面如土色的张子林带了进来。 这张子林便是之前吴清越嘴中的张师兄,他刚刚听到是执法长老传唤,心里便凉了大半截,此时来到厅中,望了望韩凌峰,又望了望杜月明,暗叫自己真是多管闲事外加倒霉,别人的事,自己真是脑袋被夹了去凑热闹,出了事自己还成了个陪葬的。 执法长老冷冷的道:“可知我唤你来所为何事?” 张子林既来这里,便料到执法长老早清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一问纯粹是给自己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当下哪肯错过,忙道:“弟子知错,无话可说,请长老责罚。” 执法长老道:“杜月明和韩凌峰私下因故一时失和,少年天性,私下约斗,倒也情有可原,但你身处事外,却无故参与其中,说什么也轻饶你不得!” 张子林心里暗暗叫苦,但这时候哪能为自己分辨,自己也不是这戒律堂的新客了,自己要是出言辩解,依执法长老的性子,等待自己的只有更惨,低头道:“是是,弟子鲁莽好事,请请长老重重责罚!”韩凌峰刚刚据理力争成功,他没有看到,要是看到了肯定对这位大师兄钦佩不已,心里连连发誓,以后不管是谁的事,自己是说什么也不管啦。他杜月明是莫斯国杜家的人又怎么样,妈的没给老子一点好处老子就答应,真是贱!真是该! “现罚你同样禁闭十日,杖责二十,盼你受此惩戒,知错能改,日后永不再犯。”执法长老说完,那两名执法弟子毫不客气的上去把张子林的上半身衣服扒了下来,左一下右一下把这位仁兄打得痛哼不已。 到了这里,此事总算有了了解,执法长老轻叹一声,望着受过戒杖的三人,神色间微显忧郁,语气低沉的道:“我先前情绪不稳,对韩凌峰的处罚有失偏颇,确实有愧执法长老之任,今日起闭门三日,以作自省。你们都退下去吧。”说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大厅。 韩凌峰望着这老头的背影在一个拐角处消失而去,心中第一次对这老头有了些好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囚室为邻 执法长老走后,那两名执法弟子将三人带到关禁闭的小屋。三人都被杖责了二十下,微微一动就痛的不行,走起路来无不是僵直了腰板。 韩凌峰自到自己的丁字号小黑屋,杜月明和张子林被那两名弟子分别安排在丙字号和乙字号小屋。韩凌峰心想这事儿要是再多一个人受牵连多好,那这戒律堂关禁闭的小屋就满员了,这四缺其一,倒显得有些“美中不足”。 杜月明和韩凌峰于这戒律堂之中竟做起了邻居,两人一想到墙壁的那边住的是自己的死对头,心头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韩凌峰本来气恼杜月明无端生事,总逮住机会和自己作对,不过今天看他面对执法长老的问责时,言行坦荡磊落,不像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再加上对他的报复大获全胜,对他的反感已然淡了些许,只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两日突然之间会这般针对于自己。 这边的杜月明见这位小滑头今天回护于自己,主动承担下两人私下约斗的责任,心里第一次对他留了些好印象。这一点好印象说多不多,但却很是关键,让杜月明终于可以理智的去琢磨韩凌峰这个人,而不是如之前那般,一闻其名就妒火中烧,心生厌憎。 两人各在一墙的两边,心里虽然都各自在琢磨着对方,但又感觉要是和对方说起话来,以两人这“死对头”的关系,未免显得关系有些“亲密”了。在二人心里,自己和对方开口必须不是冷嘲便是热讽,怎么能好好的说话? 到了晚上,送饭过来的仍是吴清越,他带来三个食盒,分别从每个小屋的门洞放了进去,送到丁字号小屋时,韩凌峰叫住了他。 “宗长老现在真的闭门不出了吗?” 吴清越点点头,说道:“今天下午之后,一晚上都没有再看见他老人家出门过,晚饭也是让我送到房中。” 韩凌峰微微一笑,“这老家伙倒也挺有意思。” 吴清越忍不住赞道:“大师兄你也真是厉害,我在这里两年多,今天你还是第一个在长老面前狡辩成功的!” “什么狡辩?这叫辩解!”韩凌峰翻了他一个白眼。 吴清越忙道:“哦,对对对,辩解辩解。” 那边的张子林听到两人对答,心想这大师兄竟然能在执法长老那老古董面前理论成功,真是天下奇人,怪不得今天上午长老最后说什么先前对他的处罚有失偏颇,立马把嘴伸向门洞,附和道:“大师兄看来确实很了不起啊!真不愧是大师兄!” 韩凌峰和这叫张子林的势利鬼根本不熟,听闻这声马屁声,只当是马放屁,毫不搭理,自顾自的对吴清越道:“你明日来时能否给我带本本宗的宗规戒律过来?” “这些宗规戒律师兄你难道不知?” 韩凌峰把脸一肃,喝道:“我怎会不知?只是宗主要我抄一百遍就算了,还要求不能错上一个字,这要没个范本,可当真难办的很!” 吴清越想了想,道:“也是。明天我就给你带本回来。”正要离开,忽然旁边丙字号小屋里的杜月明冷笑一声,说道:“你道这位大师兄当真知道?你怎么不让他给你背上几句听听!” 吴清越可不如杜月明对这位大师兄研究的深,心中只想这位大师兄自幼在本宗长大,又是宗主唯一的嫡传弟子,本宗的戒律宗规那不是倒背如流,如诉家常? 今天韩凌峰在执法长老面前主动承认私下约斗这一事,吴清越在旁看着,不由得对这位大师兄刮目相看了几分,这时对他颇为自信,说道:“大师兄,你就背几句来给他听听,要人家无话可说!” 韩凌峰正要把自己仅记得的几句背出来,但字到唇边,忽然想到:“我为什么要这么听话?我知道的就这么几句,万一中了这小子的套,岂不丢脸?”于是对吴清越道:“别人说什么理他作甚!不当真不好,当真了更加不得了!” 吴清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觉得大师兄这话高深莫测,肯定大有道理,只是现在自己还不明白,于是也就不说什么了。 韩凌峰生怕旁边的杜月明再说些挑唆的话,这姓吴的小师弟脑袋瓜不大灵光,自己要是一个不慎被他将住了军,可大大不妙,于是紧跟着便嘱咐吴清越明天勿忘了带宗规戒律的范本过来。吴清越在这里也是无事,便回去啦。 料得吴清越走得远了,韩凌峰才反驳道:“哼,你就能背得出来吗?”一边说着,一边捧着饭碗就在门洞前吃了起来。 杜月明很自信的道:“我当然能!” “哼,我看不见得,有胆量背两句给我听听对不对?” 杜月明还未答话,那边的张子林又嚷嚷起来:“大师兄,这宗规戒律师弟我是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我背两句给你检查检查?” “吃你的饭吧!”韩凌峰喝了一句,才发现杜月明原来也喝了一句。难得可贵的是两人语气相若,同时开口,同时语毕,说的话连字也没错上一个。 刚刚针锋相对的两人因为这个无意的巧合无形间敌意尽消。两人一时间沉吟不语,只那边的张子林心里憋屈万分,走到小桌前吃自己的饭去了,心里打定主意,这二人无论再说什么话,自己全当一个字没听到。 每个房中只有一盏油灯照明,屋外夜色浓郁,寂然无声,过了一会儿,韩凌峰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长叹,拿着筷子的手不由得一缓,心想:“这小子原来也有叹气的时候,嘿,倒不知是谁让他这么发出这叹息?” 之后这叹息声接二连三而起,先开始间隔的时间还较长,到后来却越来越短,韩凌峰一顿饭吃完,心里默数着他已经叹息了五次,初始他还不怎么在意,到了后来却不得不去想:“这家伙到底怎么了?”想问问他,但总觉得开不了口,又想自己要是问了,这家伙不说,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些? 饭后韩凌峰在门前又坐了一会,自己不愿开口,心里却有些盼望隔壁的杜月明能够主动跟自己开口,他想,这家伙要是给自己说话,只要不是冷嘲热讽的言语,自己一定也好好跟他说话。 不过之后这叹息声便不再听闻,韩凌峰心想这家伙或许已经不在门后,心里忽然对自己竟然呆在这里等对方说话这种行为而感到惊诧万分,暗道:“老子怎么变得这么贱!”一句话想过,起身便要退到屋里。 不料身子刚动,又一声叹息声从旁屋传入耳中。韩凌峰微微一怔,旋即想到:“事不关己己不关心,老子真是多管闲事瞎操心!” 这次不再停留,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然而刚走了两步,忽然一句话从旁屋传入了耳中:“你你可知周师姐现在何处?”小心翼翼的语气,显然在开口之前也踌躇了很久。 这句话语音甚轻,但飘入韩凌峰的耳中,却如春雷炸裂。韩凌峰猛然定住了身子,一时之间,杜月明为何这两日屡次无故跟自己作对,那天早上他为何和孙宗平前来无事生非在心里全都有了答案。 他早应该想到,但却万万没想到,这杜月明不知何时就已对周师妹心生情意,怪不得在周师妹失踪之后,这家伙好像突然从天而降,总是在各种倒霉的关头缠住自己。他这是看周师妹平日里和自己走得最近,临走前的最后一晚又是和自己在一起,妒火中烧,难以自抑,要捉弄自己出气来着! “哼,把我看得忒轻了!凭你这点道行想拿我出气就能拿我出气?真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韩凌峰暗想自己之前每次面对这小子的挑衅,随机应变,见招拆招,无不大获全胜,心里不禁十分得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多情少年 被关在丙字号小黑屋里的杜月明此时思涌入潮,脑海里不断跳跃着的是一个人的一颦一笑,只是这个人自己却已经有两日都没有见过啦。他捧着饭碗,虽然肚子里已经半天都没有填东西,但此时寂静如风,似乎吹去了身上所有感官上的知觉,并没有感到半分饥饿。 他忽然想起一年多前父亲带着自己来到凌云宗,面见宗主谢青云时的场景。父亲在这之前对他说,这位凌云宗的宗主乃是古幽界响当当的人物,剑法卓绝,以臻清境,自己来了这里,以后万不可得罪了他。自己那时候想,我乃堂堂莫斯国杜家公子,难道来这里还有看他们宗主的脸色? “后来我明白了,天大地大,无穷无尽,便如修为的高远,似乎永无尽头,我杜家在莫斯国可以横行无二,但放在古幽界却也算不得上骇人听闻,有些人的背景听起来似乎比我们杜家还要强大雄厚些许。我到这时候才总算明白了一句话,这句话就是以前和以后父亲和师父常说的一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来到宗内不久,被林师伯收入门下,这位师伯是宗主谢青云的弟子,叫做林长笙,不但剑术卓绝,意念力更是被誉为古幽界四杰之一,胜于他的师兄,即本宗的那位宗主。听人说,这位师伯座下的弟子无不是宗内出类拔萃的子弟,可是我来到这里却也觉得不过如此,许多人的修为还比不过我,我年少气盛,有不少人巴结我,却也得罪了不少人,不久就因触犯宗规被关入戒律堂,那是我第一次来到这戒律堂受罚。” “不过我最欣喜的是,这些同门之中,有周师姐这么一个很好的人,在见到她之前,我不信这世间会有一见钟情的事,可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既然有人创出了‘一见钟情’这个词,那就肯定会有这么件事。日久生情,一见钟情,很多人都觉得前者更多,其实后来的我渐渐觉得,后者才更符合人心,因为一个人能否确定一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往往第一眼就能确认出来。” “我喜欢周师姐,从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我喜欢她。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喜欢跟大师兄在一起。大师兄姓韩,听说他自幼在凌云宗长大,是本宗宗主唯一的嫡传弟子,修为卓绝,为年轻弟子中毋庸置疑的第一人,宗里宗外都说,大师兄必是以后继承宗主衣钵的人。我曾见过他施展过几次剑法,确实非我能及,不可小觑,准确的说,他是本宗弟子中唯一一个值得我佩服的人。家族中曾传信于我,要我好好跟这位大师兄熟络关系,我知道他们的打算,可是我真的很难做到,尤其是我看到他和周师姐有说有笑的时候” “周师姐也不是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但总是装作不懂。今年元夜之时,宗内挂了很多灯笼,师妹要往风雨阁挂一个灯笼,可是够不到,我上去帮她,替她挂上,然后笑着对她说‘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句词,她却只是笑笑,就跑开了。我众里寻她,然而她众里寻着的,却是大师兄。前两日六月十五,又是一年月圆之时,她那晚和大师兄在一起听说以前的这一夜他们也是一样,在落夕湖畔,这两个人。可是第二天早上师姐就突然不见了,也不知现在人在何处” 想到这里,杜月明发出第六声长叹。他来凌云宗一年多来,因为周非然之故,再加之性格高傲,不愿屈人之下,对韩凌峰一直避而远之,一看到他就心里不痛快。这次周非然突然失踪,凌云宗上下对她消失的原因始终秘而不宣,杜月明百般求问其中的原因而不得,一腔愤懑无可发泄,全都化作妒火寻到了韩凌峰的身上来。 不过让他出乎意料又抓狂的是,这位大师兄狡猾之极,混没半点大师兄的端正模样;自己以往曾听闻他性格油滑,但没有亲身领教过,哪里想得到他竟然这么油滑?自己两次三番寻他晦气,结果无不是以灰头土脸的铩羽而归收场!自己今晚来到这里陪他受罚,又因他而起,倒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了。想到这里,两人这两日的过节也不如何看重,终于主动张出了口,问出了这句已经在心里掖上两天的话。 杜月明这两天也问了不少人,但所问之人没一个知道,不是瞎猜就是张嘴废话,此时跟韩凌峰开口,虽然一开始的一刹那间有那么一点不甘,但想到若是能够打听到周非然的所在,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这边的韩凌峰此时却想的是,周师妹现在人在何处,我哪里又知道,师叔说她可能会到凌云城,但毕竟是推测。这丫头说在找到落脚的地方之后会写信给林师叔,可我现在被关在这里,几乎与世隔绝,我又怎么晓得她的信到底有没有传来?一时间沉吟不答。 杜月明久候不得回音,也不想再开口问第二次,但也想到可能韩凌峰现在正在想着该怎么回答自己,也不忙着退到屋里。 过了片刻,韩凌峰忽地听到有微弱的呼噜声传来,略一倾听,并不是从隔壁所发,心里不禁暗道:“这姓张的真是一头猪,呼噜声打这么大!以后谁嫁了他做媳妇,晚上是别想睡安稳了!” 杜月明比韩凌峰离那张子林更近,听得只有更清楚,心想这家伙睡着了也好,免得待会有些话别被他听了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沉不住气的开口问了第二次:“你喜欢周师姐吗?” 这句话刚一落下,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韩凌峰手中还没放下的饭碗掉了下来,摔成了碎片。 韩凌峰猛吃了一惊,惊的不是杜月明竟会这么问,而是这句话本身 这一摔把杜月明给吓了一跳,诧异了那么一瞬,转而一想,这话肯定问到他心底里去啦,当下也不追问,料得他必会过上好一会才会开口回答这个问题。在内心深处期待着一个自己也分不清是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 这边的韩凌峰却蓦然想起了五年前周非然随着他父亲踏进宗门的那一幕。那时的她扎着马尾,还是个小女孩,初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一脸惶恐,自己还做了个鬼脸把她给吓的退了两步。此时的韩凌峰觉得,好像就从她那个一脸惊惶的表情开始,自己就对这个小师妹有了好感,一见到她心里就觉得说不出的欢喜。 韩凌峰自幼无亲,师父待自己虽好,但性格端正严谨,和自己的性子实在有些合不大来,周非然比自己小了两岁,这些年来,在心里实是一直都把她当做亲妹妹般看待,这时候杜月明突然问自己喜欢她吗,一时倒愣住了不知怎么回答,想了好一会,仍是不能确定,就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杜月明一愕,突然觉得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自己最是想要,至于为什么,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我都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我想她也应该把我当哥哥来看”说到这里,韩凌峰忽然想到,周非然这次是不是因为自己才逃婚的? 他几乎是在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就想到了答案,可却不敢去承认。 “你把她当妹妹,她就把你当哥哥?哼,还真够天真!” 韩凌峰张着口,红着脸,道:“我我”发现“我“不下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叹气之深,似乎在给自己“我”不下去做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你又懂得了什么?” 杜月明自然不懂这不言之中蕴含着多少意思,当然也不想去懂,说道:“那你既然以前没想过,现在我问你了,你又怎么想?” 韩凌峰脸一肃,说道:“你这刚刚才问,让我这一时半会怎么想得出来?” 杜月明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可没听过喜不喜欢一个人,还是靠‘想’出来的!” 韩凌峰道:“你自己问成‘怎么想’,还要来纠正我吗?” 杜月明再次领教了他嘴巴的厉害,明明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一时间却无话可说,铁青了脸,嘟囔了一句:“胆小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隔墙发狠 “什么?你再给老子说一遍!”韩凌峰从小到大,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以不是开玩笑的语气说自己胆小鬼。他一向以是本门大师兄的身份为傲,怎能受得了别人说自己胆小鬼?这时候那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烈成什么样,自然是不必说了,先前对他生起的一点好感随着这句话又变得支零破碎。 这边的杜月明听他竟然在自己跟前自称“老子”,气得简直是暴跳如雷,霍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吼道:“老子说的就是你这个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你能奈我何!” 韩凌峰怒气填膺,捡起地上的破瓷片,猛地往地上一摔,叫道:“有种出来跟老子斗一场!” 那边的杜月明也捡起自己的饭碗往地上一摔,叫道:“怕你的是畜生!” 呼噜声仍在呼噜呼噜,更那边的张子林在这硝烟弥漫的当口竟然还在呼呼大睡。 “嘭”的一声闷响,韩凌峰对着铁门狠狠地踹了一脚,似乎这道门此时就是杜月明的化身,踹的同时还咬牙切齿的道:“畜生!来啊!” 这边的杜月明也狠踹了铁门一脚,骂道:“要不是这铁门挡着,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多喝点水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吧!”韩凌峰一边说,一边又踹了铁门一脚。 杜月明咬着牙恶狠狠的道:“我要喝你的血!”不甘示弱的也跟着踹了一脚铁门。 此时此刻的两人都恨不得把对方给捏在手里活撕了,但苦于被铁门所禁,只能用嘴隔空发狠。这铁门既成了两人当面活撕的阻碍,也因此又成了每人眼中对方的替身,两人踹将起来,下脚那是毫不留情,恨不得能一直踹下去,自把它踹成一堆铁渣再双脚踏上去踩两下! 两人越骂越凶,还偏偏是骂一句踹一脚,过了一会儿,虽然胸中的怒火没有减轻半点,但力气渐渐不继,实在有些支持不住,可是又怕谁先收脚不踹未免显得有些示弱,又都咬牙坚持。 “老子下次不把你打到浑身一丝不挂精屁股就不姓韩!”韩凌峰说着,往铁门上踹了自己也数不清是第多少脚啦。从声音上来听,这时候这“嘭”的一声的气势已经明显比不上第一次。 “卑鄙无耻的小人!上次暗算老子,下次不加倍还你,小爷就不姓杜!”说完,杜月明也跟着踹上一脚。 两人这时候说是踹,其实说得准确点,只能算是用脚掌来踢。幸好两个人这时候被关在两个房间,要是看到了对方的模样,肯定立马就会怒意全消,哈哈大笑,因为这时候的两人都是一下一下换着腿踹,而且踹完之后就紧跟着用手去按摩揉搓来减轻震痛,模样表现之怂跟口头表现之硬可一点也搭不上。 韩凌峰不禁暗悔自己踹了第一脚,杜月明不禁暗悔自己跟着踹了第二脚,两人一人一脚之后,为了不输下这口气就这么循环不断下来。 过了一会儿,韩凌峰在“踢”了一脚之后,忽然想到:“老子带了剑进来!跟这贼小子比什么脚上功夫!真是蠢!”在杜月明紧跟着踹了一脚之后,终于不再跟上,心想反正是老子踹的第一脚,总没有在次数上输给你,走到床前,霍地拔出了长剑,灵机一动,喝道:“想活就给我住脚!” 杜月明刚一舒口气,心想你这小滑贼终于不踹了。这“小滑贼”是刚刚两人唇枪舌剑的交锋过程中,杜月明给韩凌峰自创的一个称呼。可听这小滑贼说了这句话,一口气咽不过,提起脚来,正要踹去,忽想这一脚踹下去不是落入了这小子的圈套?收回脚来,又忽然觉得这样被他口头上占了便宜。一时间又气又恼,往地上一坐,冷冷的道:“哼!自身难保,还杀得了我?” 韩凌峰嘿嘿一笑,说道:“你这住脚了,我怎会言而无信再杀你。” 杜月明头脑一热,往门上踹了一脚,怒道:“有种你来啊!” 韩凌峰笑道:“哎呦,使这么大力?快揉揉脚,疼坏了吧?” 这一踹杜月明盛怒之下,用力着实不小,只觉得脚掌一阵酸痛,心里一转念间,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落入了这小滑贼所设的言语套中,一时间闷闷不乐,不再说话。 韩凌峰也不再乘胜追击,坐在地上,抱着脚掌赶紧揉揉,免得隔墙那家伙别一个冲动再往门上踹上一脚,到时候自己不踹未免显得有点落了下风。 两人闹成这样,杜月明虽然仍在心中思念着周非然,但也没有了再向韩凌峰打听的心思,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往床边走去,不料身子刚往下一躺,一股酸痛就直逼而来,只得背部朝上,勉强趴着睡。 今天所受的那二十下杖刑着实不轻,刚刚两人赌气踹门没有发觉,这时直到身子挨床终于知道了痛。 杜月明如此,韩凌峰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韩凌峰久候那小子出言反击而不得,心里的念头一淡,疲惫之感就潮涌而来,心想这小子不自量力,肯定在心里认输了,暗暗得意了一下,起身走到床边也要一下子躺倒,结果疼得他一口凉气倒吸而入,在心里暗骂自己:“老子今天真是脑袋抽筋,竟去同情这贼小子!” 翌日醒来,韩凌峰只感觉背脊比昨日更为酸痛,起床都得以类似做俯卧撑的动作先用双臂把身子撑起来,然后再用一只手扶着墙慢慢立起身子,反正在这斗室之中也无事可做,干脆就坐在床边发起呆来。 到了送饭的点,吴清越按时而来,果然给韩凌峰带来了一本写有宗规戒律的小册子。韩凌峰扶着腰c步履瞒珊的从床边走到门前,伸手接过小册子,对这位小师弟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问了问他宗内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吴清越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本宗比剑仪式将近,这两日林长老已经开始派弟子到下面采办一些需要的杂物了。” 韩凌峰道:“你没有去?” 吴清越摇了摇头,“林长老没有叫我,而且我也不想到山下去。” “怎么?” “没有怎么,我就喜欢呆在山上,整天看到的都是熟悉的人,见面也好说话。” 韩凌峰微微笑了笑,“那也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吴清越提起昨日的食盒就离开了。 吃过饭后,韩凌峰拿出小册子,就着昨日磨好的墨开始奋笔疾抄起来,可恨的是他本以为这宗规戒律不过就寥寥数言,不料此时真的抄起来,发现竟有惨无人道的数百字之多! 韩凌峰欲哭无泪,一边运笔如飞,一边心想师父这下真的是比杀了自己还残忍,这一百遍没有一个错字的抄下来,该到何年何月是个头啊?! 隔壁的杜月明对这宗规戒律的长短心里是有点数的,虽然说不是很长,但俗话说积少成多,就算是一百个字,一百遍抄下来也有一万字啦!更何况那还远远不止一百字。他韩凌峰牙尖嘴利,诡计多端,这下有宗主严令压在头上,看他还能倒腾出什么大浪出来!想到自己“大仇”终于得报,心中不由得觉得十分快意。 那边的张子林从昨天韩凌峰于吴清越的对答之中得知到这位韩大师兄被罚手抄宗规戒律百遍的事,心想这下宗主下手确实够狠,这一招确实够大师兄受的。 他出身低微,从小的经历养就了一身追波逐流c望风使舵的性格。先前他看杜月明背景雄厚,就自告奋勇为其充当马前卒,以致今天身受杖刑,被禁于此。此时被关在这里,又琢磨着大师兄前途不可限量,自己可不能错过这次“同为小屋受罚人”的机会,心想韩凌峰此时肯定急得不行,于是再次拍胸上前,喊道:“大师兄,你现在在抄宗规戒律吗?” “废话!”韩凌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手下丝毫不停。 “这一百遍可真不少,大师兄你这抄下来可要费上一番功夫!” “全是废话!”韩凌峰心想,这岂是一番功夫?两番c三番c四番功夫也有了! 张子林面对大师兄两句没好气的回应,毫不后退,仍语带热情的道:“依我说,宗主这次肯定是在气头上才给大师兄这么重的惩罚,等这阵气过了,估计就会收回成命啦。” 韩凌峰心想这小子真是废话连篇,师父什么性子我不比你清楚,还要你来瞎操心?又想这小子望风使舵,人品实在不敢恭维,索性不再去搭理他。 张子林久候回音而不得,仍然知难而上,开口道:“要是宗主这次真的铁面无情咱也没法子,不过反正师弟现在这里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帮大师兄你抄上一点,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五五分成 这句话传入耳中,韩凌峰便如久在大雨之中突然有人替自己撑起了一把伞,一时间握笔的手悬而不动,喜道:“此话当真?” 张子林忙道:“当真!跟大师兄怎么会开玩笑!” 突然隔壁的杜月明发出一声冷笑。韩凌峰听得这冷笑之中大有嘲讽之意,心中一想,便即明白。师父何等眼力?自己的字体他老人家一眼就认了出来,让这张子林帮忙,岂不是帮了老子的倒忙?到时候一百遍翻眼而变两百遍,可乖乖得不得了! 但他不愿让杜月明觉得自己是因为他这一冷笑才想到这一点,想了想,仍是装作很是兴奋地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俩就五五分成,如何?” “五五分成?”张子林有些不理解。 韩凌峰解释道:“就是你抄五十遍,我抄五十遍,咱哥俩一人五十,两个一合,不就一百遍了吗?” “五十遍?”张子林吃了一惊,他本想最多替他抄个一二十遍表示一下心意就得了,没想到这家伙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是五十遍,真是下嘴毫不留情!但自己有言在先,主动提出,也没法讨价还价,只得不情愿的道:“好吧。” 韩凌峰在心里暗笑:“你小子望风使舵,为人着实令我堪忧,师父罚我抄一百遍,我让你抄五十遍,就权当本大师兄对你的教训啦。”提起嗓门,问道:“本宗的宗规戒律你心里都记得吗?” 张子林道:“记得,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我这里没有纸墨,暂时没法替你抄。”他被韩凌峰逮住机会狠咬了一口,心中颇不乐意,因此这开起口来,“师兄”这两个字也就不放在唇边啦。 韩凌峰道:“这没事儿,待晚上吴师弟过来,我让他从我这拿点给你。” 张子林心想还有半天时间可以优哉游哉,顾不得背上疼痛,爬到床上开始享受这最后半天的“美好时光。” 杜月明听得两人对答,也不说话,暗笑张子林这人自作多情,忒也无耻,自己当初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人办事?又笑韩凌峰这小滑贼智者千虑终有一失,自己虽然对这两个人的字体并没有多大印象,但想世间要随便找出两个字体一模一样的人来可说是难如登天,韩凌峰是宗主看着长大,是不是他的字宗主一眼就看得出来,到时候不重重罚他才怪! 到了傍晚,吴清越终于又送饭而来,韩凌峰从他手中接过食盒,说道:“吴师弟,能不能帮你那位张师兄一点事?” 吴清越一怔,往张子林的小屋望了一眼,诧异的道:“帮他?他有什么事要我帮?”自从昨天他知道这位张师兄那次欺骗他后,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反而有些鄙视他的为人,是以这两句话的口气一点也不和善。 韩凌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这位张师兄昨天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这次犯下的错误,决心痛改前非,要好好惩戒自己,知道我被宗主罚抄宗规戒律一百遍,就决意也要手抄五十遍来惩罚一下自己。我想人孰能无过,他既有悔改之心,不成全了他岂不是对不起他吗?” 吴清越为人质朴,再加上心里对这位大师兄早已十分信任,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心中一动,觉得此事确实大有可为之处。在心里确认再三此举并无对任何一方造成不良后果后,就答应了大师兄的要求,将纸墨连同一支韩凌峰带来作为备用的笔拿给张子林,并嘱咐道:“长老罚你在这里关禁闭,你可得好好思过,下次再骗我,别怪我不留情面!” 张子林自然不敢拆穿韩凌峰的这一番瞎扯,接过纸墨,嘴中连连称是,心里暗叹:“真是祸从口出。” 余下的两日韩张二人各自在自己的小屋里闷头抄写宗规戒律。韩凌峰自意识到这份处罚的分量之重远远的超乎自己想象之后,心头倍感压力,也没空搭理隔壁的死对头杜月明。 杜月明自那天两人唇枪舌剑的一番交锋之后,不得他骚扰,已是求之不得,自然不会主动挑衅。 这边的张子林心情可就复杂的多了,他一开始哪会想到韩凌峰这么狠,整整五十遍下来,足有数万字之多。他抄了数遍便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坑了,这一百遍出自两个人之手,就是个普通人也一眼就看了出来,更别说瞒过宗主了!抄到手软的时候,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大师兄,宗主他老人家认得你的字体吗?” 韩凌峰心中一动,心想这小子毕竟不是个傻子,想了想,说道:“认得,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师兄我是左撇子,左右开弓,双手齐上,写的字体不一样师父也能够理解。” 韩凌峰是左手使剑这事凌云宗内上下皆知,至于他写字是左手还是右手,张子林却知之不详,一时间半信半疑,却也没法去确认,只得认命般的“哦”了一声,继续奋笔急抄。 韩凌峰心里暗笑:“你大师兄我虽是左撇子,但写字却是例外,一开始我写字也是左右,只是被师父纠正过来了而已,现在却是不会了。” 杜月明不知真假,听了心里也暗暗诧异,原来这小滑贼还有这个能耐,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之前他认定这小滑贼此举纯粹是为了捉弄张子林那小子,这时候这个念头反而有些动摇起来。估计韩凌峰要是知道他这般想,心头的那得意之情肯定能翻上个好几番。 禁闭关到第六天,韩凌峰宵衣旰食数日,终于抄下了一半。俗话说熟能生巧,这几十遍抄下来,以往这让韩凌峰头疼眼花的宗规戒律已然烂熟于其胸,如果这时候谁再来考验他宗规戒律清楚与否,绝对是张嘴即来,滔滔不绝。 到了第七日,吴清越照例给他们送来饭食。韩凌峰接过食盒,打开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欣喜若狂,只见那菜肴里竟赫然躺了一大块红烧肉在上面! 阔别数日终于又见到肉,一时之间,韩凌峰心头竟然大为感动,正打算问吴清越怎么今天的菜会这么“丰盛”,却见他表情古怪的对自己眨着眼。 韩凌峰心下恍然,这块肉定是这位小师弟偷偷给自己放的,当即心怀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拿着食盒坐到桌前开始吃起来,一块肉硬是分了好多口才吃下,每嚼一下,从唇边到肚里,无不是回味无穷。 当天晚上,吴清越再来时,韩凌峰像往常一样从他手中接过食盒,正打算和他说几句话解解闷,忽然吴清越手中拿出一个物事,递到他的面前。 韩凌峰一怔,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凑到油灯下一看,原来是一个纸团。韩凌峰心想:“怎么你也来这一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吴清越只是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开了。 韩凌峰心想这小古板怎么会干这样的事?纸团中所写的内容必定非比寻常,于是顾不得吃饭,就在油灯下打开纸团,一看上面的字,才知不是这不是吴清越所写,而是林楚阳林小师弟。只见纸团上写道: “师兄尊颜,小弟已数日不见,这几日做梦常常梦见师兄,不知你在戒律堂的日子还好过吗” 读到这里,韩凌峰在心里暗道:“好过个屁,苦死了都!” “前几日师父派我到凌云城中采办一些物事,一直没空问候于你,可不是忘了你,师兄你可得包涵一二,毕竟此次我有一大半也是为了你才下山去的” 韩凌峰心道:“你小子又不是美女,我要你惦记有什么用?真会自作多情!”虽这样暗暗回答信中的话,但心中其实很是感动。 “我出门时师父嘱咐说,周师姐此时多半就在凌云城中,要我小心在意,打听打听她的消息。我买好东西后,特地在凌云城中兜转了一天,最后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要我寻到了周师姐” 韩凌峰这几日里忙着抄写宗规戒律,繁忙之中虽然留下来给其它事的心思仅只一点点,但潜意识里却没有一刻放下过那个名字。此时读到这里,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对于下面的内容,有九分的迫不及待,却也有一分的忐忑不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顾影自怜 韩凌峰再往下读去,见写的是:“不过其实准确的说来,不是我找到了周师姐,而是周师姐找到了我。她问了我她走之后宗里的一些事,我避重从轻的说了一些,关于你的问题虽然听起来像是随口提起,但终究难以掩饰对你的惦记。人家思念你得紧,你在里面可表现好点,尽快出来下山去凌云城里一解人家的相思之情啊!”后面画了一个滑稽的笑脸。 韩凌峰微微一笑,心头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激动,呆呆的愣了好一会,叹了口气,心想这丫头潇洒的玩了一个失踪,今天终于让人知道了她在哪,总算让人不再为她担心。 然后转而一想,自己在这里终究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呢?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食盒,见里面放了一只鸡腿,心情不由得大好,心想这吴师弟也很够义气,以后可得多关照关照这小家伙。 这次他不再像上午吃那块红烧肉一般细嚼慢品,而是一把抓了过来在嘴边狠狠咬下了一大块,大嚼了几下,眼角撇到桌上抄写的文字,心中忽然想到:“师父没说要关我多久,只让我手抄百遍宗规戒律,说不定我这一百遍抄完了,就可以出去了” 想到这里,嘴巴咀嚼鸡肉的速度猛地放缓。韩凌峰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么想大有可取之处;就算不是这样,到时候自己把这一百遍宗规戒律抄完了,送到师父面前,师父肯定会想我在这里面已经没事可做,就算一时半会不让我出来,过上个两三天,肯定会让我出来的。 “哈哈,老子真是聪明绝顶,这都能被我想到!”韩凌峰不由得在心里这么夸赞了自己一句,端起食盒,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自这个想法在心里扎根之后,之后的几天,韩凌峰表现的更是勤奋,为了完成剩下的五十遍,几乎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虽然整个过程枯燥无味,又倦又累,但想到能够早一天从这鬼地方出去重见天日,就又咬牙坚持。 抄到第七十二遍的时候,张子林对他报告说,自己的五十遍已经抄完了,请他检查。韩凌峰暗笑不已,心想你这傻小子上了我的大当而不自知,倒也算你倒霉又活该,谢道:“真是有劳你了,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你。” 张子林辛苦数日,不辞疲倦c死心塌地的为他抄下这五十遍宗规戒律,说到底等的就是这句话,一时间高兴的心花怒放,连道:“哪里哪里,能为师兄做点事,也是应该。”本来他准备的还有一些奉承的话,但一想到这小子下嘴不留情,万一再让自己办什么事,可大大不妙,于是就忍住了。 到了第十一天,韩凌峰终于将一百遍宗规戒律抄写完毕。写完最后那一个字的一刹那间,韩凌峰简直是如获重生,将笔随便一甩,猛地往床上一扑,仰天长长的舒了口气,凝视着桌上那那一摞堆得厚厚的小册子,几乎不敢相信这些是自己亲手一笔一划的写下来的。至于这中间有没有错上一个字,此时的他也懒得去检查。 当天中午,两名执法弟子忽然来到这里,打开了禁闭杜月明和张子林的小屋的门锁。韩凌峰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得铁器碰撞的铿锵声,暗感奇怪,走到门前,耳朵凑近门洞辨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得一人道:“你二人禁闭时日已满,可以出去啦。盼你们能认真吸取此次教训,永不再犯,若再有下一次,按宗规,刑罚加倍,你们可清楚了吗?”越往后说,语气越显严厉。 韩凌峰心中一惊:“这二人要出去啦?接下来难道要老子一个人继续在这独守空门!”在心里略微一算,才知道这二人到今天刚好被关了十天,确实是期满了。 接下来是张子林那一副猥琐讨好的语气:“是是是,我们保证以后下不为例,二位真是辛苦了。” 杜月明却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那人道:“这就走吧。”跟着听到铁门重新锁上的声音。 再过了数个呼吸,韩凌峰听得四人迈起步子,心里一阵发急:“这两个垫背的都走了,让我一个正主在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他总觉得这样实在显得自己太没面子,忍不住叫道:“等等!” “怎么?”一人回应道,向这边走来。 韩凌峰待看到他的脸,说道:“这老兄你有没有觉得这有点不公平?” “哦?怎么个不公平,还请大师兄指教?”言辞显得颇为有礼,但听起来却没有一点温善之意。 韩凌峰这时候也没心情跟他计较这些,说道:“我们三人都是因为一件事受罚,怎么让他们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 那人道:“师兄是不是搞错了?他们二人是因错受罚,而师兄你是奉宗主之命前来受罚,没有宗主的命令,谁敢放了你出去?” 饶是以韩凌峰之伶牙俐齿,此时也感到有点无计可施,在心里飞快的酝酿了一下该怎么胡扯,说道:“不错,我是奉宗主之命而来,宗主没说要我闭门思过多少天,但让我手抄百遍宗规戒律,如今一百遍我已经抄完,量来也该放我出去了。” 那人听了这话,果然态度有所转变,似乎觉得这话有些道理,和另外一人对望一眼,沉吟了一下,说道:“既是这样,还请师兄将所抄的百遍宗规戒律交给我,由我向执法长老禀报,再由执法长老他老人家向宗主请示,如何?” 韩凌峰大喜,态度也跟着转变,拱手道:“如此有劳二位了。”将桌上抄写的那一摞宗规戒律用包袱包裹了,正要从门洞塞出去,才发现这门洞太小,或者说这包袱太大,只得笑道:“还请你能够打来这铁门,我保证不跨出半步就是。” 那人晾他就算是宗主弟子也不会大胆逃走,就打开了铁门,将包袱从韩凌峰手中接了过来,然后又重新锁上铁门,说道:“宗主若另有吩咐,我等自然前来照办,在此之前,请师兄稍安勿躁。” 韩凌峰笑道:“这是自然,规矩我还是懂的,两位慢走。” 那二人转过身子,领着杜月明和张子林向外走去。临走之前,张子林对着韩凌峰咧嘴一笑,招了招手,似乎在说:“我们先走了,师兄你多保重。” 韩凌峰看得毫无受用之感,反而觉得是一种讽刺,哼了一声,不搭理他。头还没有低下去,门洞里又露出杜月明的身影,只见他对着自己拱手一礼,噙着一抹微笑,很是谦逊的说了句:“大师兄你在这里可别觉得空虚寂寞,我们这就先走一步啦!。” 面对这裸的挑衅,要是换在前几日无人之时,韩凌峰绝对立马恶言以对,连反应都不带的,但此时这里有那两个执法弟子在场,心里却想自己要是表现稍微不佳,到时候万一师父问起或者执法长老问起现在自己的表现,可要糟糕,于是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巴牙咬切齿的无声的说了几句话,含义不言而明:“你小子给我等着!出去有你好看!” 杜月明哈哈一笑,不再理会韩凌峰,走了开去。过不一会儿,四人的脚步声消失而去,寂然无声之中,韩凌峰想起自己的两个“囚友”都被释放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真是可怜透顶。 孤影自怜了一会儿,韩凌峰忽然在心里自我安慰道:“哼,师父不是常说吗,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老子现在心志也苦了,筋骨也劳了,体肤也饿了,身子也空了,倒霉也够了,之所以比他们惨,全因为我是注定要被天降大任的人!到时候什么凡夫俗子,花花公子,天之骄子,都他奶奶的不是老子的对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重见天日 这天下午韩凌峰坐在桌前望着门洞望眼欲穿,希望那里突然冒出一个人的脸,或是冷漠或是热情的替自己打来了门锁,然后或是一句话也不说,或者对自己说:“宗主吩咐,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可是这样的场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别说是看到一个人影,就是连句人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半点。 到了傍晚,吴清越送饭而来,韩凌峰一见到他就问道:“你可听说宗主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吴清越有些歉意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听到,不过宗主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忘了师兄你,估计最多再过个一两天,就会放你出去的啦,师兄你且再等等。” “一两天?唉”韩凌峰长叹了口气。 “今天厨房烧了鱼,我给你放了两块鱼肉在里面,味道还不错,你慢慢吃吧。”吴清越说着,就要离开这里。 “等等。”韩凌峰连忙叫住了他。 “什么事?” 韩凌峰微微一笑,说道:“多谢你这两天给我菜里放了肉在里面。你师兄我多少年来每顿饭无肉不成欢,出去我定要好好答谢你。” 吴清越笑道:“这些都是小事,长老对这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必谢我。” “不,该谢的还得谢,恩怨情仇还是得分清的。” 吴清越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也就不再跟他推辞,笑道:“那好吧,就等师兄你出去再说吧。”说完转身要走,没想到韩凌峰又叫住了他:“昨天那封信,真是有劳你了。” 凌云宗内规定,被关禁闭的弟子不得允许,不得与外面的人有任何的来往联系,吴清越昨日替林楚阳传信与韩凌峰,往正经了说,是触犯了宗内的规定的。这时候听师兄相谢此事,心虚之余,说道:“这也没什么,林师兄说信里的事非同小可,对你十分重要,我是检查了信中的内容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答应他的。” “信里的内容你看过了?”韩凌峰有些惊愕。 “嗯。”吴清越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是在检查了这封信的内容之后才传达,应该不算完全的犯规,只是微有触犯而已。 “那这信中的内容你可千万不能与其他人说起,否则咱们都得完蛋。” 吴清越心里暗道:“这我当然知道。”忽然脸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笑意,笑道:“那位周师姐可是林长老门下的周非然吗?” “这你都知道?” “好歹我也来了两年,这位周师姐我还是常有耳闻的。” “说得也是。”韩凌峰沉默了一会儿,脸色转为郑重,说道:“你这位周师姐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赌气到了外面,不知所踪,这些日子以来,我心里着实十分挂念她,现在得知了她一点消息,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吴清越心肠子软,听了这话,心头一阵感动,问道:“师兄你出去之后会去找周师姐吗?” “找她?”这个问题韩凌峰已经想过了,不过还没有拿定主意,叹了一口气,说道:“到时候再看吧。” 吴清越看他神情转眼变得有些忧郁起来,“哦”了一声,提着食盒离开了。 第二天依旧毫无动静,整日除了按时来送饭的吴清越,再无第二个人涉足于门前。韩凌峰心情愈加沮丧,心想宗内上下二百多号弟子就这么守规矩,就算不放自己出去,好歹也弄个人进来和自己作伴呀! 不过他这一腔情愿的胡思乱想自然不会轻易的就变成现实,空等了整整一天,只有吴清越来的时候和他说上两句话。吴清越走了之后,就又剩他一个人孤魂野鬼般的守在这里望空发呆。 再过了一天,这一天的上午终于有人来到这里。韩凌峰听到脚步声比之往日吴清越一个人要繁复的多,心想所来之人必不止一个,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后对着门洞向外面观望。 这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简直是大吃一惊。 他本以为来的人必是那两位执法弟子,因为这两个家伙给他的感觉就是执法长老那老古板的左膀右臂,关自己的是他们二人,打自己是他们二人,放杜月明和张子林两人出去的也是这二人。此时此刻韩凌峰倒真的盼望来的是他们二人,因为按照他所总结的套路,他们再来这里一次,多半就是要放自己出去的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竟是林楚阳那小家伙消瘦的脸庞。 韩凌峰喜道:“你怎么来了?” 林楚阳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 韩凌峰一怔,心想自己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难道是这位小师弟义气之深重超乎自己想象,为了来陪自己竟然主动犯错?他觉得这倒真有点可能,就问道:“你犯了什么错?” “什么犯了什么错?”林楚阳被这句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而一想,师兄在这里关了近半个月,难道成了惊弓之鸟,看到一个人来这里就以为是被关了禁闭?这下真不得了,凌云宗的大师兄在这里被关了个精神失常,可大大的坏了! “你不犯错怎么会到这地方来?” 林楚阳上下打量着这位十余天未见的韩大师兄,目光之迷茫不定,让韩凌峰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了什么东西,当下用手抹了一把脸,喝道:“你小子看什么看!不认得我了!” 林楚阳道:“没有,我只是“顿了一顿,终于还是决定把话说完:”只是确定一下大师兄你现在是否还正常。” 韩凌峰往地上一看,那日和杜月明进行骂战而摔碎的破瓷片还在,当即捡起一片,从门洞向林楚阳砸去,叫道:“我看你小子是疯了!” 林楚阳躲过掷来的瓷片,终于知道大师兄还是正常的,忙道:“误会误会,你先别激动。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的?”韩凌峰微微一怔,旋即大喜,叫道:“我终于等到盼到这一天了,快给我开门!” 林楚阳笑道:“你先别着急。”对着身后的一人道:“烦请师兄打开铁门。我还要带他到宗主面前复命。” 那人应了一声,掏出钥匙,走到铁门之前打开了锁。 “咔嚓”一声的轻响,在韩凌峰的心中重重的撩拨而过。 望着铁门缓缓打开,韩凌峰那感觉就好像正面对着新的一个世界,心情之激动,恨不得能肆无忌惮的蹦上几下,对着脚下凝望了几个呼吸,前足迈起,后足踏上,回身一望,小屋里的时光已是过去时。 在这瞬然之间,韩凌峰不由得又想起在这斗室之中度过的那十余日,一时之间,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怎么,有点舍不得?”林楚阳在他身后笑道。 “怎么会!”韩凌峰道,紧接着在心里做自我批评:“真是没出息,被关禁闭还来依依不舍这一套!” “大师兄,恭喜你啦。” 这正是吴清越的声音,韩凌峰回身一望,见他站在那二名执法弟子身后,面带微笑的望着他,当即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以后你终于不用给我送饭了!” 吴清越道:“大师兄要是想要,以后倒也可以再来这里。” 韩凌峰点了点头,笑道:“说的也是。”旋即脑子一个急转弯,心想这是什么地方,哪能常来?连忙纠正道:“不不,你送的饭不是一般人能受用得起的,我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出口,连那两位一直不苟言笑的执法弟子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吴清越脸上一红,暗责自己说话不动脑子,竟说出这么笨的话,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韩凌峰这才想起这小子不擅长开玩笑,刚刚的话乃是出于无心,笑道:“不过以后咱哥俩可以把酒言欢一顿,到时候你送饭来我肯定接受的。” 吴清越想说自己不会喝酒,不过话到嘴边,觉得这话说出来未免有负师兄的心意,就道:“好!一言为定!” 韩凌峰此时得以“重见天日”,心情大好,就也对那两位执法弟子招呼道:“到时候大家都去啊!” 两位执法弟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林楚阳见他这一兴奋起来就废话连篇,这样下去不知又要在哪上面扯到猴年马月,忙打断道:“好啦,别废话了,快跟我到风雨阁见宗主去!” 韩凌峰正待继续豪言壮语,听得这话,立时想起:“对,师父要见我,这可不能耽搁,别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再让我来这里住个几天!”拉起林楚阳的手臂就走,嘴里说着:“对,咱们别废话了!快走!” “废话的是你,可不是我!” 韩凌峰仿若未闻,问道:“师父叫我什么事?” 林楚阳道:“这我哪里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受命 韩凌峰随同林楚阳走出戒律堂这几间用来关禁闭的小屋,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一片苍白,跟自己想象中晴空万里c艳阳高照的场景一点也不符合,不由深感失望,叹道:“这老天也真不给面子,我这一出来,还以为会普天同庆呢!” 林楚阳笑道:“就你还想普天同庆,你以为你是天帝下凡啊。” “哼,什么天弟,你大师兄是天哥下凡!”嘴上扯着牛皮,和林楚阳寸步不停的离开戒律堂,向风雨阁走去。 路上林楚阳问及韩凌峰这些日子以来他又在那小黑屋做下了什么“大事”。韩凌峰将自己和杜月明唇枪舌剑的交锋,以及欺骗张子林那傻小子手抄了五十遍宗规戒律的事加油添醋的跟他说了。 林楚阳因为深知这位大师兄混世魔王的本性才试探性的一问,没想到这家伙果然不失自己所望,就算是被关禁闭,也做下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真是打从心底里佩服不已。 两人一路闲谈的眼看着将到了风雨阁,韩凌峰忽然拉着林楚阳在一处拐角处停下,问道:“宗主今天心情怎么样?” 林楚阳道:“看起来还好,你不用太担心。” 韩凌峰“嗯”了一声,想了想,双手忽然在头上乱揉一通,弄得额前的头发凌乱不堪。 林楚阳不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韩凌峰道:“你懂什么,我这次是去闭门思过,既然思过,就得有点憔悴的样,弄得生龙活虎的,师父一看就知道我没有好好用心思过。” 林楚阳恍然大悟,倒退一步,对着韩凌峰肃然而立,拱手道:“佩服!佩服!” 韩凌峰坦然而受,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又揉了揉脸,才对林楚阳道:“走吧。” 来到风雨阁前,林楚阳上前两步,对着紧闭的朱门躬身一礼,说道:“回禀宗主,大师兄带到。” 话音落下没一会儿,门扉缓缓打开,从里面传来谢青云的声音:“你两个都进来。” 韩凌峰和林楚阳对望一眼,一个想:“原来还有的你的事?”一个想:“怎么还有我的事?” 这两人向来是凌云宗内的一对活宝,平常好事摊不上,坏事却总是沾上点边,此时听得宗主要两人一起进去,虽然各自觉得近日来并没有做下什么错事,但惯性使然,心中总是有些忐忑不安。韩凌峰更是心想:“难道我在戒律堂和杜月明吵架的事师父也知道了?” 韩林二人进入阁中,只见宗主谢青云好像正在拿着一封信在读,当下低头凝立,静候宗主开口。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谢青云放下信笺,终于抬起头来,望着韩凌峰,问道:“此次闭门思过,你可有些长进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韩凌峰早就备妥,当即道:“是,弟子这些日子来,回思以往所做之事,确实总是过于轻佻,没个正经,不堪以为众师弟师妹的表率,以后必当一改前非,牢记宗规,恪守戒律,对外不令我凌云宗威名受辱,对内不负师父你老人家的期望。” 这番话说得诚诚恳恳,落地有声,旁边的林楚阳若不是刚刚和韩凌峰已然见过面,还真差点就信了。 不过对于韩凌峰这位亦师亦父的谢青云而言,想忽悠过去就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了。谢青云望了这个徒弟一会儿,直到把韩凌峰看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才冷冷的开口:“你牙尖嘴利,能说会道,全宗上下,莫有其匹。刚刚的话你最好时刻放在心中,若是以后我发现你言行不能如一,可不能怪我到时候无情了!” 韩凌峰暗暗打了个寒噤,说道:“是。”在心里暗叹:“以后是没好日子过了。” 接着谢青云又问起林楚阳:“楚阳,前些日子你奉你师父之命前往凌云城中寻找你周师姐,听说你已经见过了她?” 林楚阳道:“是,弟子确是见到了周师姐。” “那你可曾问过她现在是否愿意回到宗内?” 韩凌峰听师父绕过话题,不再针对于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只听得旁边的林楚阳道:“弟子问过,周师姐说,她现在还不想回到宗内。” “哼!真是无法无天!”显然谢青云有些生气。 “你知道她住在凌云城哪里吗?” 林楚阳道:“弟子不知,那天是周师姐找的我,后来我问起她住在何处,她不想让我知道,就没有告诉我。弟子也不敢对此过于逼问。” 谢青云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眼下比剑仪式将近,你这位周师姐必须要回到宗里不可!” 韩凌峰听师父的口气,知道这次他是下了决心,必须要让周师妹在比剑仪式之前回到宗内,心中一转念间,依稀想起那晚在落夕湖畔听师妹说这届的比剑仪式并没有她,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师妹是骗我的?怎么师父说比剑仪式的时候她要非到不可呢?” 正在想着这个问题,耳边听到师父又开口道:“此事所涉甚大,非比寻常。凌峰你平日里和非然最处得来,若是由你出面,劝她回来,她多半会答允;楚阳你在凌云城中和她会过面,虽说你并不知她藏在何处,但她既能找到你,所藏的地方多半就在你当日经过的一些地方。现在我命你二人下山到凌云城中找寻非然,务必要在十日之内将她带回宗内!” 韩凌峰觉得这个任务有个难点颇为棘手,略一踌躇,觉得还是先说出来的妥当,免得到时候遇到了不知如何是好,说道:“可是腿长在师妹自己身上,她要不回来,那我们” “那你们就把她绑回来。”谢青云打断道。语气依旧平和,却也因此更让人觉得这中间难有回旋的余地。 韩凌峰和林楚阳心中连连叫苦,但哪敢开得出口?只得齐齐应是。 “回去快快准备,不得拖延,用过午饭之后便即下山。” 韩林二人心中又是一惊:“这么着急!”估算着时间已经将到午时,赶紧告退而去。 两人出了风雨阁,急匆匆的不约而同的往厨房的方向跑去,此时两人的心思都是一样:“人是铁饭是钢,先填饱肚子再说!” 凌云宗厨房的管事是个姓张的老头,大家都平常都叫他“老张”,这个名字叫得久了,许多弟子反而不知其真名叫什么。此时这位老张正在灶台前忙活,额头围着一条被污渍浸得有些发灰的白色毛巾,身前挂着一件满是油光的围裙,袖管撸到一半,一手持着锅铲,一手拿着一把锅勺,时而在这个锅前翻炒个几下,时而到另一口锅前用锅勺搅拌上几圈。 韩林二人来到厨房之侧的食堂,此时还没到吃饭的点,只见其内桌凳摆的整整齐齐,桌面上擦得油光发亮。韩凌峰半个月没得一顿好吃,来到这里早就闻到了从厨房里飘来的阵阵香味,一时间食欲大盛,对林楚阳道:“走,跟我到厨房看看。” 林楚阳有点不情愿,说道:“这有点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 “没没什么。”林楚阳嘴上这么说着,手上拉出一张板凳坐了下来,摆明了不去。 韩凌峰见状,也不勉强,说道:“不去可别后悔。” “我保证不后悔。”林楚阳觉得不去这厨房之地实在没啥能让自己后悔的结果。 这厨房韩凌峰以前来过不少次,话说自己生平第一次喝酒就是那个老张所教,这糟老头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品酒的能耐和酒量确是有一手。此时韩凌峰再次来拜见这位酒国前辈,没想到时隔多日再次见到的第一面,竟是见他从锅里捏起一块肉正往自己嘴里塞去。 这个画面要是换在往日倒也罢了,但韩凌峰被禁闭半月,只在最后的几天难得得吴清越可怜,偷偷在菜里给自己放上一点肉。这点肉虽然让自己的馋欲得解,但哪能满足得了自己的肚皮,一时间又好笑又有些妒忌。 “好哇!你个死老张,竟敢在这偷吃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