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归于梦》 正文 第1章 破败山河 皇宫御花园,邵兰亭。 一老一少,一立一坐,茶香四溢,蝶鸟萦绕。 少年剑眉,遥视远方,那里晴空万里,清明自在。 “太傅,什么是天地?” 身后老者答:“上为天,下为地。” “何为顶天立地?” “不上不下。” 听罢,少年惘然,思忱良久,问道:“看问世人,皆身不由己,上下沉浮。谁主沉浮呢?” 老者略有赞许之色,答道:“世人世事,不过‘名利’二字,凡这两点,皆不主沉浮,唯君之道,方能任之。” 少年双手枕头,缓缓道:“倘若还有另外一道,太傅作何想?又作何选呢?” 闻言,老者笑了,点点头,叹道:“我自认年少时没这份魄力。” 少年顿觉无趣,淡淡道了一句:‘无关魄力’之后便不再言语。 片刻,再度看向少年,发现他遮眉闭目,纹丝不动,已是入了定中。 太傅哑然。 少年名叫隐落尘,贵为中洲皇朝三皇子,身后的老者是他的教书先生 等他再次睁眼,已是黄昏,老者就这么站了一下午,见少年出定,便道:“太上爷在后山修行十数载,明日破关。” “有所耳闻,想我出生时,至今已是十九年。” “应当年之约,太上爷谁也不见,就为了在这当口把你瞧上几眼。”太傅捋着胡子,不知想啥。 再次抬头看向远方,那里血折残阳,不知是皇室的朱漆映红了半边天,还是宫外远在边疆的血海。 宫外。 雨淅淅沥沥,从门口的房檐落下,滴在大理石的石盘上,如人心绪: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牌上四字:天涯棋社。 店里生意萧条,爱棋之客本就不多,再加上下雨,更是空无一人。小厮百无聊赖的倚在门口,看着门外发呆。 正在这时,一行人抬着轿子,在门口停下,一个俊朗少年径直走进来。 见有贵客,小厮立马让开一条路,再仔细观察相貌,一下会意,道:“客官请上二楼,公子正等着您呐!” 二楼的格局有点特别,楼梯这面用屏风遮掩,初上来显得有些促狭,但绕过屏风,便顿显开阔,其三面都开有楼台,挂着薄薄的纱帘,香炉青烟缭绕,使人意静却也神驰。外面纵然淅沥萧条,里面却是清风细雨,如女子发丝,青梢温婉。 帘袂轻飘,一公子打扮的清秀小哥儿席地端坐,蹙眉研究面前的棋局,说道:“陈公子多日不见,体态是否匀称,心情或喜或忧?” 少年来到棋盘前,瞥了眼棋局,来了兴趣,随意坐下,道:“姚公子你不胖不瘦不喜不忧,陈公子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听罢,姚公子秀目轻抬,娇嗔着骂了句‘死鬼’,然后拍了拍巴掌,当即有下人端着几碟小菜,一壶热酒温杯,给二人斟满。 陈公子摇着头,道:“死鬼死鬼,是死的鬼,还是不人不鬼。” “叫你贫嘴!”姚公子作势要打,只听对面这小子倒在一边,翘着二郎腿。道了句:“你敢动手,我就把你掳回宫里,当我的侍妾。” 玉手仍旧打了下来,气结道:“既是要赎,我就要当太子妃!” 陈公子侧身一转,坐了起来,捏着迎面打来的玉手:“好,允了你。” 姚公子端着酒杯,道:“来,我敬陈公子一杯。” 只见他头也不抬,随意跟他碰了下,继续研究着棋局。 见他这般,姚公子也低下头看着棋局,道:“何解?” “黑棋关位甚少而冲位多,不如一心建‘跳’,方不失大局。” 听罢,姚公子眼神变动,看着陈公子,道:“我是明知故问啊。”然后叹了口气,又道:“你真这么想?” 陈公子终于抬头,在姚公子头上敲了一下,道:“你若真是个公子哥儿我也就放心了,省的出去惹得满城风雨。” 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姚公子摘下方巾,微微摆头垂下千缕青丝,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这般,她俏脸微红,美的不可方物。 小酒慢酌,欣赏着眼前的美人儿。 青丝萦发链,蝶栩花雪梳。 镜妆几层染,君子几分怜? 芳龄朱砂粉,须臾洗台砚。 不解佳人红,佳人意珊阑。 秀发梳罢,顾城瑶俨然一副倾世模样儿,应该叫花魁,瑶姑娘了。 半晌,陈公子淡淡道:“嗯,姿色还可以。” “哼!”瞋了他一眼,心里却一阵发甜,来前女儿心思精心打扮,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看那阅女无数的眼光,能从他嘴里唠出个丁点好词儿已是不易。 陈公子又道:“这脾气也好,那天来个浪迹天涯,拌个嘴儿也没那么无聊。” 迟迟不见落子,瑶姑娘拿过酒壶,就要为他再斟一杯,说道:“你想得倒美。” 哪料到他却起身接过酒壶,拎起来一饮而尽,平添一腔豪气热血。 美目秋水流转,细雨微风拂过白衣青衫,看着这道身影,瑶姑娘轻掩薄唇,一时竟看的痴了。 随后,她的纤腰被揽过去,轻抚鬓间柔丝,陈公子指着左边,又看向右边:“这边雨快停了,那边的雨又要下了,你说怪不怪?”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纱帘飘动,风不知从何起,而他的风,也不知吹向何方。 说着,搂着她来到楼下,一起上了轿子,瑶姑娘倚在他的怀里,仍旧想着那盘棋,不明所以。看着他的模样,星眉剑目,目光清澈而又深邃。 “落尘,你作何想?”终于忍不住,瑶姑娘呢喃地问道。 闻言,隐落尘对她微微一笑,撩开帘子,指了指天上的繁星。 但看那盘棋局,却早已落了子。 今日是太上爷隐无痕出关之期,几个抬轿行脚的太监,来到后山脚下的石碑前便停了下来,遵守着当年太上爷立下的规矩。 除了我那三孙儿,越此碑者死。 语气是平平淡淡,但看那一国之君的隐千山却是怕的要命模样,谁也保不准这老祖宗出关后心情是好是坏,万一有所察觉,真给他一掌劈了。 开玩笑,整个天下都是隐无痕打下来的,没有他爹,这皇位哪里能坐稳当了。隐无痕临闭关前,说了句话。 让你当个狗皇帝,管着这屁大点的地儿,是要你好生照料我那三孙儿,给我好吃好喝得养着,待我出来要是发现缺根毫毛,定不轻饶了你。 说完,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一脚把他揣上了皇位,这估计是有史以来最狼狈的登基方式,但他可没心思想这些,心里直犯嘀咕。 我这大儿子还没生呢?上哪找你的三孙儿去。 看着老祖宗甩手离去,生怕自己一吭声又被踹下来,所幸没敢再问。 可没料想,当年皇后就生了仨,只有这最后出来的三儿子活了下来。 时年十九,好不容盼到这天,隐千山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这些年小祖宗是要啥给啥,想去哪就去哪。这不,还没满二十呢,太子妃就娶了一群,夜夜笙歌,享近人间大喜大乐。虽然这些个女娃个个姿色过人,但就是不下个崽儿,这隐落尘玩坏了身子不说,还天天抱怨是自己遗传的不好。想他唐唐一国之君,唯独就在这三儿子面前当了太监,他这个急啊。要是让老祖宗知道这事,不打死他也要扒下一层皮来。 好在隐落尘算是给自己面子,最后一年下来,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儿,嚷着自己玩够了,竟然还找了个教书先生,诌起文艺来,难道开始追求精神领域的享受了?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至少这儿子没缺胳膊少腿就行,恭恭敬敬的如约请到后山。 临上山前,隐千山就说了:“落尘呐,你看,父皇这些年也没亏待过你啥,你可要在老祖宗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才行。” 闻言,隐落尘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咱俩谁跟谁。” 隐千山尴尬一笑,千叮咛万嘱咐后,跟送瘟神一样目送他上了后山。 第二本新书,看看你们的口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少年似贱 今日是太上爷隐无痕出关之期,几个抬轿行脚的太监,来到后山脚下的石碑前便停了下来,依照当年太上爷闭关之时说的一句话。 除了我那三孙儿,越此碑者死。 语气是平平淡淡,但看那一国之君的隐千山却是怕的要命模样,谁也保不准这老祖宗出关后心情是好是坏,万一有所察觉,真给他一掌劈了。 要说到这,整个天下都是隐无痕打下来的,隐千山想着那个情景。 让你当个狗皇帝,管着这屁大点的地儿,是要你好生照料我那三孙儿,给我好吃好喝得养着,待我出来要是发现缺根毫毛,定不轻饶了你。 说完,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一脚把他揣上了皇位,这估计是有史以来最狼狈的登基方式,但他可没心思想这些,心里直犯嘀咕。 我这大儿子还没生呢?上哪找你的三孙儿去。 看着老祖宗甩手离去,生怕自己一吭声又被踹下来,所幸没敢再问。 可没料想,当年皇后就剩了仨,只有这最后出来的三儿子活了下来。 时年十九,好不容盼到这天,隐千山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这些年小祖宗是要啥给啥,想去哪就去哪。这不,还没满二十呢,太子妃就娶了一群,夜夜笙歌,享近人间大喜大乐。虽然这些个女娃个个姿色过人,但就是不下个崽儿,这隐落尘玩坏了身子不说,还天天抱怨是自己遗传的不好。想他唐唐一国之君,唯独就在这三儿子面前当了太监,他这个急啊。要是让老祖宗知道这事,不打死他也要扒下一层皮来。 好在隐落尘算是给自己面子,最后一年下来,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儿,嚷着自己玩够了,竟然还找了个教书先生,诌起文艺来,难道开始追求精神领域的享受了?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至少这儿子没缺胳膊少腿就行,恭恭敬敬的如约请到后山。 临上山前,隐千山就说了:“落尘呐,你看,父皇这些年也没亏待过你啥,你可要在老祖宗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才行。” 闻言,隐落尘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咱俩谁跟谁。” 隐千山尴尬一笑,千叮咛万嘱咐后,跟送瘟神一样目送他上了后山。 脚下青石小路,布满青苔,清幽密林,郁郁翠竹,溪声渐行渐远,偶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平添几分生趣。 想不到这玉楼金阙,桂殿兰宫之后,却另有楼阁背山朝天,抬头看那鹰啸所在,斜阳划过顶峰,正是太上爷闭关之处。 “好一个接天势!”隐落尘心中畅快,御起十三剑剑诀,急速飞掠于山阶之上,所过之处,惊起一群鸟雀,扑闪着翅膀迎接这个少年。 “何方混账!?”浑厚的传音袭来。 隐落尘不管不顾,三下两下跳到楼阁顶端,面对远山,连声道了三个妙字,朗声道:“太上爷,是尘儿这个混账啊!” 闻声,楼阁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陡然睁开双眼,一飞冲天,把楼阁顶掀开。伸手就向隐落尘抓去。 “离形身!”隐落尘的身子虚化,分开两道影子,向旁边闪去,给他抓了个空。 脸色掠过一丝惊讶,老者立刻判断出隐落尘的真身所在,云掌化剑指。 “好小子,合剑意!” 说着,剑指四周气流涌动,瞬间形成一柄飞剑,射向隐落尘。 “鸣剑!”隐落尘俯身,手早已经按在腰间,周身剑气波纹荡漾,阵阵剑鸣声传来,抵御射来的气流飞剑。 “苍龙!”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长剑如苍龙出水般拔了出来,声似龙吟,霎时间光芒一闪,又瞬间回鞘,只见一道猛烈的龙形剑气拦腰扑向那位老者。 剑指再化云掌,老者须发飞舞,白色长袍无风自动,稍稍拨弄,剑气就偏移了方向,击在不远处裸露的山岩,顿时引来一阵颤动。 见状,老者急忙摆手,制止隐落尘再次出招,道:“罢了罢了,别一会儿把这摘星楼拆了!” 闻言,隐落尘一愣,把苍龙剑收回魂宫,旋即对着老者行跪拜大礼。 “太上爷,尘儿来看您了。” 见状,隐无痕大为开怀,连连道:“实乃我隐家之幸!比隐千山那混账强多了。” 表情突然一变,隐落尘又跪了下来,一副告状模样:“太上爷所言甚是,父皇那混账日夜沉溺于美色,不理政事,内有宦官抨击超纲,外有悍匪入侵疆土,时至今日,中洲朝廷已是风雨飘摇,隐家皇室岌岌可危。孙儿无不整日苦读圣贤,钻研资治,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心系黎民百姓,和这大好河山呐。” 隐无痕闻言大惊,抓着他的胳膊,道:“竟有此事!?” 隐落尘声色悲切,点了点头接着道:“奈何孙儿心有余而力不足,本想出宫体恤民情,却遭全天候行动监视,被软禁于宫中,父皇怀疑我有谋权篡位之意,欲加之罪,孙儿百口莫辩,惩罚孙儿面壁数载至今,连一个女娃儿都不曾得见。” 听罢,隐无痕已是气的浑身发抖,隔空一掌,拍碎一旁的巨石,恨恨道:“这畜生竟然将老夫所言抛之脑后,待我这就去劈了他!”说着,就要飞身下山。 隐落尘赶紧把跳至半空的隐无痕拉下,说道:“算了,太上爷,就在此前几日,孙儿趴在宫墙之上,偶然得见一美人儿,她也偶然看到了孙儿,我们就偶然的相思相守了,事已至此,孙儿心意已决,不求其他,只求和她一起浪迹天涯。远离这个皇城,远离令我伤心之地,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临走前,求太上爷赐我几成功力就好。”说到这,隐落尘扯着他的长袍,声嘶力竭,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看的隐无痕是悲愤交加。 “既是如此,还不快快随我下山,莫要负了那女娃情意,今日就举行完婚大典,让你俩洞房!” “不,太上爷,孙儿只求离开这里,带着心爱的她浪迹天涯,长相厮守,还请太上爷赐功”隐落尘一副大气凌然。 隐千山若是看到此情此景,怕是要哭晕过去。这些年来,他终日荒淫无度,又不励精图治,贪官污吏使得国库亏空,刁民造反惹得哀怨四起,这江山能保才奇了怪。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从小就嬉皮无赖,目不识丁,突然被揣上皇位,能让隐落尘这个纨绔吃喝玩乐这么大,已经不错了。 “此事老夫会替你做主,你随我下山,先好好教训这个畜生。”刚要转身,隐无痕思索片刻,狐疑的看着隐落尘。 不对啊,千山这老小子打小骨头就软,何来如此大胆违逆吾意,老夫我闭关十九年,功力深不可测,可眼前这小子却一点不曾畏惧,还能跟我过上几招,从那熟练的剑诀来看,若我战力是一万,这小子起码有八千,谅他狗皇帝把整个朝廷败光,也没道理能欺负到他头上。 方才只听这小子诉苦,一时半会反应不及,种种反常,这才越想越不对劲,隐无痕语气威严,说道:“你小子变着法儿说了这么多,意欲何为?” 闻言,隐落尘身子一抖:“啊,这个” 见状,隐无痕已是了然于心,道:“看来你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什么话就说吧。” 终于绷不住,隐落尘无奈道明缘由:“唉,太上爷有所不知,皆因十三剑之事。” “哦?隐家十三剑?”隐无痕有些意动,道:“说来听听。” 第二本新书,以剑会友,不吝赐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破虚十三 摘星楼 一老一少,席地而坐,只看这番模样儿,颇有共享天伦之乐的意境。 若真这么想,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只听得隐落尘道:“孙儿冒昧,太上爷是要听十三剑哪一段儿?”听这语气,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小子是个女扮男装的乐伶。 隐无痕闻言,脸色拉了下来,道:“什么哪一段儿,把你知道的全数说来!” 啊?! 隐落尘咧着嘴有些惊讶,这十三剑别说隐家,就是放在整个中洲那也是武林绝学,各种意境博大精深。虽说他已将其融会贯通,但要一一说来,岂不是要说道明天去。何况这体内的寒毒时不时来那么几下,估计话还没说完呢,就昏死过去。 但看太上爷脸色,这万一说漏几句不过关,没准真定个欺爷之罪,罢手离去自己不就完了?但要是说得太全乎,也指不定他一嫉妒,赖账不传功了,那他岂不被冻死在山上? 要说这口才可真是个技术活,还好隐落尘嘴皮子溜,稍稍组织下言语,就听他朗朗上口:“隐家十三剑,顾名思义,分十三剑决c和二心法。” “第一式剑诀为合剑意,练剑先练意,意念为第一式的关键,也是所有剑诀的基础。所以,须常常习练,达到意念绵绵不绝,念念不忘,最终可形成意化飞剑,周围事物,信手拈来。合剑意越练,意念越强,招式形态幻化难测,是极强的剑诀。适才太上爷使用的合剑意,所用功力不到一成,孙儿虽然意念强大,可以洞察些许秋毫,但自身功力鼎盛之时却还不如太上爷十分之一,孙儿佩服之至。” 听罢这一段,隐无痕被拍的极是爽快,神态缓和下来,道:“不错不错,不仅精通此招,还掌握至关要点,尤其是后面的战后分析,总结的非常精辟。” 没接隐无痕的话茬,隐落尘接着道:“第二式剑诀,离形身,打好意念力的基础,就要练习灵活运用,十三剑每一剑诀环环相扣,相辅相成,离形身不仅是一招剑诀,更为后续修炼打下基础,可谓精髓巧妙。此招较为难懂,不可盲修瞎练,需多加体会,方有所悟。化出一形时比较简单,但化二形,就有了关隘。此处,须停止研习,平复心境,训练意念对空间的感知力道,达到身在这,意在那的境界,才能有所精进。若能化为三形,不仅在实战中让对手摸不着北,还能让感知力有质的提升,神识更加敏锐。离形身的特别之处在于幻化数量,让此剑诀没有最高境界,只有更高境界。孙儿不才,至今只能幻化七形。” 闻言,隐无痕心中大惊,他最多只能化五形。离形身剑诀特殊,需体会空间意境才有所精进,习武练道,讲究的是效率和精力,所以选择因人而异。 “第三式剑诀,震千钧!此剑诀必须反复训练,因太过枯燥无味,又难以练成,故大多数人因此止步,放弃修炼十三剑,甚是可惜。可一旦练成,不仅拥有百折不挠的毅力,也和所执之剑产生意念联系。剑诀训练为拔剑刺击,分两阶段,直到在此过程中发出剑鸣声,此阶段为鸣剑。随后继续练习,直至鸣剑如阵,形成剑吟,才算达到吟剑阶段。此时,执剑之手已可力拔千钧,功力本为寂止打坐所修,但修炼此剑诀,亦可增长功力。这还不算完,此些仅是基础,能做到将功力融入音波之中,才算圆满。此式剑诀非功力深厚者不可研习,因此被列为第三式。” “第四式剑诀,御剑魂!此为前三式进阶剑诀,由意念在梵天穴凝练魂宫,再将实剑化形,融入于此,达到人剑合一,化凡入圣之境界,即有盖世之大能。孙儿愚钝,几日前误打误撞突破瓶颈,将此式练成了。” 隐落尘刚要继续侃侃而谈,只听得一声‘混账小子!’,吓得急忙住口,不敢言语。 隐无痕心中这个气啊,他苦恼的就是迟迟参悟不透这第四式,才闭关十数载,终于将其修至圆满,哪料早被这黄口小儿摸透,听他说完这些,没背过气儿去就算好的了。 隐落尘这小子是何等的机灵,眼力见儿可不比那花街老鸨差得几分,只听他道:“适才与爷爷切磋,不曾领教一二功力,但看此时敛而不收,放而不散,气机纯匀,势沉如渊。这乃仙人之态,孙儿恐穷尽一生,也望尘莫及啊。” 隐无痕背手而立,淡淡瞥了他一眼,起身飞入摘星楼,传来:“小子,随我进来,即刻传功!” 喜出望外啊喜出望外,若是继续说下来,指不得这老倌儿又不顺心,一怒将他踹下悬崖去。本来还想搪塞过去,就说后几式被那便宜老爹不小心烧了,把锅一分,反正他背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口。 这下全妥了,隐落尘心里这个美滋滋。 中原大陆,万里山河,浩浩荡荡,尘烟四起,只教得迷乱世人眼。 隐家皇朝位于中洲,周围犹有七洲,加外域一洲,共称山河九洲,间有十万大山天险阻隔,内三外六之格局,此为中原大陆天下大势! 相传,中洲之名由来已久,究其原因,是故此地曾有一处天人仙脉,个中详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至于何为天人仙脉,还要从一本古籍上细细说来。 古籍名为《仙帝遗录》,据上记载,上古时期,人兽通灵,修仙练道,为世间常有。偶有散仙,为报恩德,下凡点化世人。一时间,飞升灵气,繁郁昌盛。 因此,灵气凝聚之处,或仙家所在之地,皆有天人仙脉出现,得其可获灵根,即可羽化成仙,飞天遁地,遨游太虚。 谣传,如今京城,曾为仙脉所在,故历代天子都在此建都,此事在中州大地,家喻户晓,身为一国之君,隐千山自然了知一二。 可是,这屁股坐了十几年仙家宝地,怎么还就放不出一丁点灵气儿呢? 山脚下候着的隐千山时常念及此事,也不敢将这番疑虑诉与谁说。 距那落尘皇儿上山已过三日,眼看迟迟没有动静,隐千山有些急了,这三日里,朝野上下,三公六部,一律停下往来事务,文武群臣终于耐不住性子,在身后议论纷纷,为了这老祖宗出关之事,把黎民生计当成儿戏。 唐唐隐家皇室,时至今日,竟是折腾到如此光景,隐千山虽是个昏君,但这形势却看得心知肚明,依他看来,老祖宗若是看到这番景象,皮肉之苦定然少不了,但脾气向来护短,又待在山里十几年,怕是也没这坐龙椅的心思,到时候再度出山,又能还他个太平盛世来。 算盘一打完,隐千山心就放下来,若落尘这小子再当面美言几句,兴许这皮肉之苦都免了,于是心想等这小子回来啊,在给他落几套京城大宅子,跟他那妃子们好好乐呵几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长龙升天 隐落尘这纨绔在外人看来,甚是坑爹,可他隐千山并不这么想,若不是有这小子暗箱操作,扶持着他,哪能玩的过那谗言宦官,王亲势力?疆外鞑子早已杀进京来,又哪能忌惮三分,于边疆固守,退兵千里? 外人都道他是虎毒不食子,可谁又能料到,就算他隐千山把这儿子像贵人一般天天供着,都未必能换来一声爹。 摘星阁 日落西山,在这接天峰抹过半缕烟霞;苍鹰归巢,衔着些许野貂碎肉,丢向那待哺的雏儿;山风猎猎,夹杂着几声鸣啸,一并响彻幽谷之中。 隐家爷俩盘腿坐于山巅,少年脸庞蒙着一层寒霜,似是比这山风来的冷冽。隐无痕收功良久,撇了眼身侧入定少年,又看向远山,那里落日余晖,烟霞漫天。 莫名,低低剑吟回荡,丝丝剑气萦绕,仿佛碧水苍龙之女身气脉,光华闪现,鳞波微动,似是要为这少主带来几分温热。 片刻,少年面色寒霜化气,有了些许暖意。 隐无痕转首,心绪颇为触动,自仙帝乘愿,再来凡天,开创飞升盛世以来,不曾想于此末法乱世,竟又见天人剑魂合一,初俱仙剑化灵之瑞象,人心冷漠剑却有情,何尝不是一种讽喻。 尘儿,你能有如此武学异禀,盖因这天霜寒脉夺舍了你那两位兄长精魄,老夫天机算尽,料你此生与我有缘,却没想到竟是这番孽由。此次将这十九载功力传与你,一来也不枉你叫我一声太上爷。二来也是为了隐家香火得以延续,算是私心。三来也怕那寒脉噬你心神,堕入邪道,惶惶终日,涂炭生灵,若真到那时,纵然老夫有无上修为,也救你不得。 知道你少年心性,胸怀广志,老夫也想看你励心求道,多享几日天伦,奈何经此一日,吾早知天命,大限将至,须奔赴他界,另寻天机,也难怪你我二人缘浅。 隐家十三剑为上古仙帝所创,原为一剑十三决四法,共称破虚十三剑法,仙帝羽化之年,破虚剑一分为七,流落凡间。其四心法可踏虚跨界,后《仙帝遗录》化为残卷,遗失了后二心法。隐家先祖机缘巧合,获此遗录,并将其中剑法篇幅改为隐家十三剑,传到了这一代,只有这剑决保存完整。 老夫闭关这么多年,日夜参悟前二心法,终得领会仙帝此番点化用意,不如就将这破虚四法,为你补齐作罢,依此缘起,日后机缘成熟之时,你我二人也可在他界相见。 心念及此,隐无痕口念破虚十三剑后二心法,威严洪音,震慑幽谷,飞鸟走兽,身不由己,俱皆颔首伏地,一缕缕篆刻金光,纹在那柄苍龙剑身之上,霎时间隐匿于无。 随后,又见他稍作感叹,身似流光,掠千山影,步入虚空,遂消逝于天光,已是与那烟霞同色。 山风呼啸,隐落尘悠悠出定,目光周旋,已是朝阳金辉万丈,云海翻腾,雏鹰展翅,与那剑灵化气纷飞萦绕,飘向那远方天色。放眼看去,怅然若失,不知心中作何思想。良久,剑气绕指,归入魂宫。 身心快意盎然,看了眼这摘星阁,隐落尘道了三声‘妙!妙!妙!’便不再留恋,沿路下了山去。 中洲隐家大堰朝三皇子下山之日,恰好春分刚过。一改平日纨绔德行,肃杀之气席卷满城朝野,先斩谗臣c平乱党,再治洪水c赈饥荒,后剿悍匪c安民心,遂统三军,率将亲征战边疆。 时年中秋之期将至,皇帝老儿终盼得凯旋归来,翌日即位中洲大堰太子,朝贡番邦,数不胜数。后废三公除六部,散军权立郡县,修历律顿朝纲。施科举c七省会试。设御林军c锦衣卫c提督府三部,降低赋税,分发土地。一时间,中洲大堰如长龙升天,四海升平。百姓时见瑞祥,紫气东来,俱皆以为,有子化凡入圣,民间传闻,自是算不得数,但这大堰京城,却是一派攀谈热闹的祥和风气,遥想以往,似是有多年不曾得见了。 半抔尘沙叹山河,一盏清茶笑西风; 少年似见当年影,破虚十三再有生。 宏图霸业谓萧山,天下春江赋秋水; 敢问苍生魂归羽?直教仙人拂尘起。 宫外 月伶坊 一曲《风生水起》演奏唱罢,隐落尘软玉在怀,拍了拍巴掌,道:“不愧为我大堰,京城花魁,清律弦音,悠悠我心。我这随口胡诌几句,由你那俏嘴唱出来,可又是一番意境。” 说着,将贴身喂来的西贡干果和那芊芊玉指一并含入口中,惹得怀中佳人儿俏脸一顿通红,霎时间,嬉笑嗔怪响彻整个赏月楼台,十多个窈窕倩影在这中秋满月之下追逐玩乐,好不热闹。 楼台之下,堰江桥水花灯点点,往来客船,人声鼎沸。只见那隐落尘如花街老鸨模样,卧在龙毯,对着这群佳人指指点点,妙语连珠,逗得她们一阵花枝乱颤,少女活泼,发散开来,似玉生香。 但有一美人儿,却与这番景象格格不入,正是这弹罢一曲的花魁,瑶姑娘。她一声不吭,也不理会隐落尘似调似侃的言语,蹙着那对清丽秀眉,拨弄琴弦,发着癔症。 每每见他与众佳人嬉笑欢乐,她就这幅可人儿模样。曾在醉花苑时,多少富甲名流以猜得她女儿心思为己任,只为换来她一颦一笑,和一曲《蝶恋花》。可自打跟了这厮入宫以后,时常见她这般,估计随便到楼下拉过一个目不识丁的小乞丐来,都能在老远闻到一股醋味儿,岂不是换来好几首曲子? 本是在这中秋佳节,又值太子大婚,乃双喜临门,皇帝老儿硬是为这纨绔当了司仪,全场那是尴尬无比,直到末了,才换得皇儿平生第一次跪拜叩首,当下泪奔,一时揪心情绪,泛滥难抑,只得匆匆回宫不提。 京城上下,喜大普奔。由得太子古怪性情,非要在这乐伶坊洞房花烛,四下闲人退避,珠帘彩帐,朱窗花黄,只留得太子妃,在盖头下含情脉脉,心思流转。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料得待到卯时,仍不见这浪荡子开门,痴痴一宿,却换来独守空房。 青丝发绾,绸缎凄然滑落,露得两眼红红,委屈之至。当即提剑踹开太子下榻偏房,只见得他神色郁郁一人独饮,似是不曾察觉。身后佳人胸口起伏,虽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但痴痴幽怨诉与谁说?心中倔强,再也不管其他,举剑向着他后心奋力刺去。 有道是自古多情空余恨,这对冤家注定是羁绊纠缠,绕得情丝千千结。 不闪不躲,毫无任何阻碍,无情剑刃不偏不倚刺入情郎心口,想要收势已来不及,吓得瑶姑娘花容失色。画风有些俗套,若是在那戏院,怕是一群看客早已一脸不耐,丢着手边杂物了。 岂料那厮跟没事人一样,搂过梨花带雨的太子妃,来了句:“瑶儿,若能保住我那十九年童子神功,让你消去心中委屈,何止这一剑,就算是十剑我也认了。” 顿时,台下观众已是倒了大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刺心一剑 城外古道,三三两两过客,或谈笑风生,或黯然独行,承载着一段家乡往事,或诉与人听,或藏于心底而和风如丝,撩动心弦,奏出不同人生写意 许久不见天上月,客风故云总是乡。中秋月圆,思乡之情,怕是莫过于此 一处茅草摊,旁边竖着棋幡,写着'茶棋愚'仨字,奕奕飘动,行人棋客歇脚品茶,再来上几盘,闲谈此今天下事,倒是颇显逍遥快活 段逍离端着茶碗,轻酌一口,落得一子,众人定睛一看,大呼妙哉。随即起身,摇首夜空,只见孤云遮幕,寒烟蔽月。 "逍哥儿,快点快点,快过来"一妙龄少女,霓裳倩影,怜戴花簪,在他身边跑着,时而左右时而前后,欢快得像个小鸟儿。 段逍离吃力跑着,这妮子体力这般好? 二人你追我赶,随后少女缓缓停步,喜出望外,一指前方 "你看!" 此处山崖,高入云际,视野开阔只见闲云若飘带,萦绕在山腰,远处山麓,郁郁葱葱,一条涧流由其上喷薄洒下,蔚为壮观,少女指指点点,欢呼雀跃 “逍哥儿,你说,这天下有多大?”少女环膝而坐,眼神希冀地望着天边,轻声感叹,又似是自言自语。 闻言,段逍离惘然良久,见状,少女凄然一笑,道:“也是,逍哥儿早已忘了呢。” 刚一张口,却僵在半空,情不知从何起,但见那凄然一笑,便是倾城,更是绝世 杯中茶凉,暖意消散,走出那无牙山,才只觉外夜寒。一轮风花秋月,一片灯火阑珊,千古大堰,像那商女思国,眼神迷离,期盼着游子归家。 有道是: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也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注:摘自宋代文学家苏轼的《中秋月》 自那一剑刺心,隐落尘已无大碍,虽用了句‘有童子神功护体’把那可人儿敷衍了事,但至此却是再也不敢怠慢人家。 于是感触颇深:“怕是二十载童功还没练成,就先被这媳妇儿一剑斩了!” 不谈这厮三岁出口成章,十岁舌战谗臣,只谈十五纳妾成群,标准还奇怪离谱,专挑那宦官叛党的家中闺秀。一听皇室联姻,惊喜交加,巴不得给他送上门去。 嫁出去还真跟泼出去一般,谁料想,短短一年光景,暖床佳人摇身一变,成了黑衣敇探,被调教的可是身手了得,忠心耿耿。谁敢闹事,先回娘家以死相逼,后再暗地出手,加以阻挠。几年下来,凡是联姻的王公大臣,全部缴械投降,整个朝廷局势才算稳定下来。 一提这个,不得不说还真是个损招儿,姑娘们一时半会还能玩的不亦乐乎,可时日一长,心就开始凉了,看这厮的目光也越来越幽怨。 每每回到娘家,都被拉着问来问去看郎中,忙得那个鸡飞狗跳,盼着生出个皇孙儿来。 可姑娘们却神色黯然,心知肚明。若是真的不行,她们也就认了,可这厮一到晚上就没了踪影,碰都不带碰一下的能有了才怪! 就为这损招儿,她们可是煞费苦心,一顿冷嘲热讽,逼得没办法了,才问出了实情。这厮打小就一副非人模样,有这般毅力已不觉意外,但这女儿情意岂能晾在一边?何况都是情窦初开,到了初尝禁果的年纪,还不急坏了人家? 隐落尘可不管这些,开玩笑,我都忍住了,你们不行?只见他仍旧一副花花公子德行,虽不欺占大家闺秀,良家少妇,但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却是登峰造极,从不用身份财产这等俗套的泡妞方式,勇于挑战各种类型,并乐在其中。 随行心腹只要听得一句‘嗯,姿色还行。’就知道要有失足少女,落入情网了。 直到太上爷出关将至,这厮临时起意,才有了山上那出。但太上爷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几下拆穿,此计才算作罢。但乱花渐欲迷人眼,反倒弄得京城花魁芳心大乱,捱不过孤独等待,又被添了几句情柴,心中情火再也把持不住,投怀送抱来。 妻妾成群,哪能少的了争风吃醋?对这刚进门就当上太子妃的瑶姑娘,众佳丽甚是不忿,但毕竟都姿色过人,气质出众,又从小琴棋书画般教养,明面上自然是和和气气,隐落尘这才不算难堪。 但这哪是长久之计?新婚之夜就刺害亲夫,要不是仗着功力护体,这动不动就提剑的脾气,哪天心里又不舒服了,猝不及防来上一剑,谁受得了?别看这可人儿一副娇弱模样,剑法却是高的离谱,不知道从哪偷学而来,若真打将起来,不用上十成功力,还真被那蝶衣剑一剑穿心了。 要说那当局人当的糊涂,但这说书人却说的风流。但看这大街小巷,华灯点点,琵琶笙箫,悠声乐道,酒香四溢,纸醉金迷,又是几段风月往事,惹得男女老少一阵唏嘘笑骂。 可谓是: 龙飞凤舞御中洲,夜色灯火万户侯。 客来不觅他处去,只因花柳大堰舟。 京城 储灵塔 雁行高照,集群思归,由中洲大堰,迁往西南珏洲,一时间,景象蔚为壮观。储灵塔青烟缭绕,平添一股秋意正浓。 大堰一统中洲天下,百年余来,为奠祭卓识c开国c有为勋臣,特在中秋之后,重阳之日,在此以国礼相候,后由百官c百姓相继献供,香火繁盛,以慰英灵。 至于何为储灵,因年代久远,追溯上古,至今已是无人得知了。 事实,仙帝时代,储灵一说,倒是常识,据人有三魂七魄,盖有灵而聚之,无灵则散之。故此,灵字在先而魂魄在后,有道是灵魄升天,此中缘由亦是灵气冲顶,谓磅礴之意。古来修仙练道,无论他法,俱皆练个‘灵’字,哪怕是歪门邪道,也脱不出这个道来。 而储灵则是聚灵,‘聚’字颇俗,又带有人为干涉之意。 仙帝曾曰:“人为即伪,不可得真。修行一途,自在随心,而又御心。御心先须驭意,此‘驭’即伪又真,即得伪在其形,而真在于行。则行其形而得伪,形其行亦得伪,不行即是无形,何以为真?” 隐落尘赏着大雁西归,观其形而得行,不行即无形,是也是也,否也否也。想这《仙帝遗录》果然了得,大千世界,处处天机,又处处无机,形形色色行行,实为妙哉! 若有人知他这番所思所想,定是以为听了那糊涂老仙信口乱诌,落入字眼回不过神罢了,殊不知这‘储灵’二字俱是由这乱诌而来,‘储’字为形亦有行,岂不又是人为之意? 想来这著《仙帝遗录》那老儿,竟被这末法乱世褒贬不一,颇具微词。隐落尘兀自摇了摇头,国礼之下,上了三柱清香,恭敬颔首作罢,携身后太子妃,起轿打道回宫。 太子妃随其身后,跟着礼香毕了,不禁为之侧目,这小子生来谁都不服,竟是看了《仙帝遗录》,成了那老仙儿的粉丝,不知与他有何渊源。 也难怪瑶姑娘会这般想法,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偶尔棋瘾大起,拉她作陪对弈几盘之外,不是窝在书房钻研那《仙帝遗录》,就是来这储灵塔入定。自那一剑之后,近日举止甚是反常,随着他在这两点一线来回跑。 想了半天,没个所以然,干脆收了这番思绪,只要不再跑去勾搭黄花闺秀,也只管由着他。只是‘童子神功’一事,仍让她心思辗转,此时又见他默然不语,摇头晃脑,兀自神神叨叨,不知又在琢磨何事。 一时反应,才蓦然醒悟,她这太子妃贴身娇妻,竟对这厮之事所知甚少。想她一向冰雪聪明,知情达意,却是从未猜出过他丁点儿心思,不仅心里有气,宁是不愿开口问询。只见她又蹙着眉,发起癔症来。但看她这番模样,又怎意识到,刚才还想着从他身上收回心思,这不知不觉又绕回这厮身上来。真可谓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女儿心思,怕就是如此这般了。 注:此段采用唐朝诗人王维的《西施咏》,其中‘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意为反喻顾城瑶当时的心绪,以此声明,并无曲解原诗之意。 以剑会友,不吝赐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长昧无晖 储灵塔前,香客礼罢,陆续而归。秋风微冷,千年古橡,落叶萧萧。青石阔道,行人渐疏,一番热闹过后,稍显冷清,怕是登高畅饮菊花酒,共享茱萸重阳糕去了。 此番景象,映入太子眼中,忽有所感,剑眉低敛,旋即唤那看路的带刀侍卫,道了句:“二夭,去那长昧宫转转。” 二夭朗声:“改道!城西长昧宫。” 闻声,太子妃回过神来,撩开帘子,不经意见一蓝衣绣缎的青年,蓦自走着,对这皇宫的随行架势浑然不觉。 二夭早已注目,时常受太子所教,只得暗自压着火气,赶上前来,将其推至一边。可没料想,那青年就跟纸糊一般,飘飘然,软遢遢倒在了地上,转头看着二夭,惊慌失措。 一众随行相继而过,太子妃轻声传来:“停轿。” 探出秀目,注视着倒地那人,青年抬首相视,顿时惊为天人,看呆了半晌,方才爬将起来,拖着消瘦身子,匆匆离去。 隐落尘把瑶姑娘揽了过去,起身探头扒着帘子,并未注意软玉香风,瞥了眼那背影袖口露出的手骨,缩回身来,似有所思。 不管是未注意,还是没在意,堂堂太子,身份高贵,此番举止,却显得颇有痞气,有失优雅,惹得怀中太子妃是一阵嗔怪。 伸出手指,看着神情疑惑的可人儿,隐落尘忍不住轻笑,随即爱怜地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捉弄意味甚浓。 瑶姑娘一怔,似曾相识,忽的想起那定情之日的事来,顿时脸色娇羞,就要跟这厮嬉笑胡闹一番,却看他手中已是多了个发钗,正默然凝视。 又见这般模样,瑶姑娘可算是抓到线索。不忍打扰思绪,也不敢将他那手中之物索来,只得在一旁观摩,脑海细细回想那蓝衣青年,美目又时时在他身上流转。 城西 长昧宫 说是宫,只谓其位皇室所建所属;说位城西,只谓其内已是被贬庶民;说名长昧,只谓其作已无甚可为。 其名一听,饶有风雅,但乍看其形,却是差强人意,仅是一处普通庭院,带有些许宫廷风格,常年失修,无人打理,使得遍地青苔,驳杂不堪,秋风一吹,顿显萧瑟。 令退四下,只留得太子妃随身信步,行至后院,见一妇人,神色默然,坐于亭间,池水澹澹,偶有鱼跃,才引得她面露些许生机。 谁能料想,此间妇人,却是五六年前,权御遮天的一介妃子呢? 谓道是: 寒风号有声,寒日惨无晖。 空房不敢恨,但怀岁暮悲。 定睛注目半晌,且又看他回过身三拐两拐,进那厅堂内翻箱倒柜起来,不知意欲何为。以瑶姑娘的经验,这种事就是问了也白问,听得回答是驴唇不对马嘴,事后明了反倒自觉智商堪忧,索性默然不语,只是跟在其后,想要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不其然,只见他不知从哪摸出些鱼食来,额间还落了些灰,来到妇人左右,俯身蹲了下来,喂着水中生灵。登时水花四溅,轻笑出声,儿时童趣,溢于声色,全然没了那副太子模样,但看这般心性,说得好听那叫洒脱,说得难听就是肤浅。 殊不知,也就是这么一股子意外灵性,才俘获佳人芳心。待他站起身来,蝶翼绫绸入手丝滑,微微踮脚,为其细心擦拭。 妇人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若是天天来此,且不瞧这寒舍蓬荜生辉,却只求得满园生趣盎然。” “还有这可人儿陪伴,再生他一窝儿,方才对得起这生趣满园呐!” 此言一出,妇人忍俊不禁,终于掩嘴笑出声来。倒是惹得太子妃俏脸通红,纤手推搡着他的腰际,嗔道:“一窝儿什么!?我又不是猪。” 阵阵笑声,为这冷清的庭院带来几分热闹。 妇人原为当朝皇妃,名号淑妃。出身听来并不入耳,大概由头,皆为欠下的一笔风流债。早年战乱,民不聊生,只得背着襁褓,颠沛流离,只为得找上那负心汉的家门,谁曾料想,这一找却是找到了朱漆龙门。 那时皇位已坐,皇后已立,只差得皇储未生。因那太上爷规矩甚多,指名点姓,非那皇后肚子出来的,一律不得立太子,隐千山只得依言遵从。 那时,淑妃膝下一子,六七岁数,小小年纪,已懂人事。乍听当不得太子,一时犯了幼儿心性,迁怒腹中手足兄弟。皇后临产之夜,竟举刀相向,因惊吓过度,至其出血难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得生下二龙胞胎,惊喜之余,接过一看,登时吓得浑身发抖,竟是两具干尸死胎! 皇帝龙颜大怒,一掌震死那小儿,抬到城外孤坟,喂了野狼。 谁曾料想,皇后突然腹中涌动,几个产婆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仓皇夺门而逃,只剩得隐千山在一旁怒目干瞪,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只见有一灵胎降世,竟是谁都不理,伸着小手,晃晃悠悠,埋在生母怀中,看得皇后泪眼汪汪,甚是心酸。若不是这心肝儿自己爬出来,怕是我们娘俩儿连面儿都见不得。娘连力气都给不了你,抱不了你,喂不了你。我儿竟是如此命苦,多想留下,看着你笑,陪着你哭,养育你长大为人,成家立业 种种憧憬,历历在目,心念及此,绞痛无比。母子连心,伸手向她脸边摸去,奈何,就是够不着那道泪痕。 至此,皇后已经动弹不得,意识恍惚,弥留之际,似是要拼命记住,这满脑子的可爱俏脸儿。等到太医扑门而入,已是咽气而去。 一时间,民间谣闻四起,传是当晚夜黑风高,北斗七星四七之间,一颗天煞孤星炯然明亮,自那时起,隐家皇朝开始走了下坡路。 淑妃惶惶终日,忍不得丧子之痛,万念俱灰,当即毒蛇心肠骤起,私通外党,勾心斗角,手段毒辣。十多年下来,竟是权倾朝野,拉开一场谋权篡位的惊天叛乱。 没料得,号为天煞孤星的三皇子却是妻妾成群,麾下更是高手如林,暗中遍布势力爪牙,硬是辅佐昏君把她打入冷宫。 时年今日,此事已是过了五六载。 注:长昧宫一段诗词,摘自南宋诗人陆游的《长门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天煞孤星 淑妃惶惶终日,忍不得丧子之痛,万念俱灰,当即毒蛇心肠骤起,私通外党,勾心斗角,手段毒辣。十多年来,竟是权倾朝野,拉开一场谋权篡位的惊天叛乱。 没料得,号为天煞孤星的三皇子却是妻妾成群,麾下更是高手如林,暗中遍布势力爪牙,硬是辅佐昏君将她打入冷宫。 时年今日,此事已是过了五六载。 注:长昧宫一段诗词,摘自南宋诗人陆游的《长门怨》 一群家雀不知从哪飞来,凑着热闹,甚是好事儿。有落枝头,有落房檐,叽叽喳喳,聒噪的不行。 已至晌午,炊烟升起。一桌粗茶淡饭,二人落座,妇人手中一壶烫酒,温杯之后,太子一饮而尽。 见状,妇人又给瑶姑娘斟了一杯,和声道:“想来太子妃从未被此粗薄相待,老妇心中过意不去。” 闻言,瑶姑娘道:“小女子生在草民之家,倒是不觉拘谨难适。” 妇人一听,心有相惜,随后两人皆相视一笑,坐到一起,攀谈起来,全然不理一旁太子,时而回首瞟他一眼,不知又在聊着什么。 酒足饭饱,太子并未有离去之意,妇人见他于亭间负手而立,心中触动,仿佛猜得他心中所想。 而这瑶姑娘却仍是一脸疑惑,不知这妇人何许身份,也不知二人何许渊源,更不见何许应有礼节,不过倒显得随和,反正她也烦那宫中规矩。 今日见他有所不同,妇人道出多年思绪,缓声道:“虽是常日来此,却从未提及往事,想来只为得化我心结。即使如” 话音未落,听得太子打断,道:“非也非也。” 闻言,她颇感意外,道:“既是非也,何尝只留我在这寒舍,斩草除根岂不干脆利落?” 感到一丝杀伐果决,已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太子转过身来,不拘辈分礼仪,绕得一只精美发钗,给那妇人戴了上去。 妇人瞧得那物,心下震惊无比,行谢罪之态,登时跪在了地上,急忙道:“太子使不得!”虽这般说,但也不敢将发中之物取下。 太子见状,也不扶她,看得一边太子妃是意外连连,不明所以,面目表情甚是精彩。 听得他道:“时至今日,将近二十载,往事如烟,时常回荡,看此情景,怕是那晚只有母后她老人家知晓真相。” 语气淡淡,却听得妇人身心一震,不是被说中什么,而是有感这多年心绪,终得尘埃落定。 “太上爷临了那番,怕是真如他所料,也恐这宫事有变,今日就该缘尽,此番来意,既是这般。” 妇人默然。 “我被传为天煞孤星,此些种种,也有几番道理。害死那大哥二哥,又克死那亲生母后,对此你也有所疑虑吧?” 此言一出,当真是被说中了心思,这几年来,妇人夜夜诵经,早已想通,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太子也不罗里吧嗦,直戳重点:“十五那年,我差人寻遍城外人家,暗中走访,所幸查得一丝线索,想来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命中另有天机。” 妇人了解太子性情,该说详说,不该说一字不露。不再细问,心中勾起一丝希望,只此短短几句,已是足够。当下转而提道:“即是料得那般,想来这天煞孤星却是被你冲破命理,换得这昌平态势。” 闻言,太子大笑,顿时豪气勃发,道:“非也非也!” 又此一句,依着太子性情,妇人莞尔,并不意外。还没发话,太子妃伸手把她扶起,但看那绝美俏佳人儿常常跟其左右,不免对这天煞孤星的‘非也’更为在意。 不再打断太子言语,只听他道:“那时京城兵变,却见狼烟四起,怕是事情并不简单,常读得《仙帝遗录》那老儿所教,心怀天下,方可逆天改命。” 妇人恍然,世间竟有如此奇书。在她看来,这‘奇’不在改命,而在天下。心怀天下一词之意,自是尽人皆知,但想那太子天赋异禀,从他口中所出之言,自是不能以常理领悟。 “在淑妃眼里,此当谋权篡位,后再母仪天下。可在我眼中,却是战乱动荡,落得民不聊生。如若不然,辅佐昏君,倒不如退位让贤。撇下这皇室争权,宫廷斗角,携着那怀中可人儿,浪迹天涯。”最后几言,一字一顿,听得太子妃是心如蜜饯,憧憬希冀。 多年疑虑终得今朝,抽丝剥茧真相大白! 心中那股杀伐果决,已是了去无踪,只见得双手鲜血淋漓,回想所作,终得掩面痛哭,悔恨交加。 再次跪拜,良久起身,似是自语,只道:“他日此子登基,定为仁义贤君!” 又听得太子悠悠:“仁义多俗,只求得心中快意!” 瑶姑娘闻声注目,难得一见这厮此番正经回答,不由心中疑虑难抑,开口询问:“那发钗所为何人之物?” 太子一时默然,惹得可人儿心中甚是委屈不忿。 妇人一听,浓浓母爱跃然神色,喃喃轻声:“我早年丧儿,他幼年丧母,这发钗,乃是那亲生母后之物。” 转而太子回首,看着瑶姑娘,道:“不错,当年母后见我那般,便了然于心。” 答非所问,见他又恢复了这半吊子性情,瑶姑娘只得无奈作罢,至少知晓了这发钗来历。 要说这太子妃只是随口一问,却是使得淑妃心中母爱泛滥,一边感怀那生死由天的儿子,一边疼惜这生来没娘的太子,一时脑海眼前,身影交叠,竟是再也抑制不住,将那朗朗少年环抱怀中。 少年颔首,此去经年,那一幕,却犹在眼前,只见他伸过手去,终是够着了那道泪痕 日暮西垂,听不见枝头屋檐的聒噪,母子情意,似是令得家雀儿急忙归巢,怕是给那雏儿喂食去了。 太子说明此番来意,是想接那淑妃回宫,对此虽是有所不解,但依着心中几番折腾,终是舍不得眼前这半儿少年。 二夭摆驾随行,看路打道回宫,只留得灶台温热,桌椅洁净。看那亭中池水依然澹澹,却是不见了鱼儿踪影,该是随着一起,跃了那龙门而去。 随后不久,段逍离不知怎得,竟出现这庭院附近,看着坡下大堰京城,华灯初上,语笑欢歌。 驻足片刻,伸出消瘦手骨,其上缺了跟无名指头,摸着那庭院围墙,不知作何思想。 兜兜转转,片刻之后,只见他纵身一跃,全然没有虚弱疲态,三下两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龙池飞雪 时年元月,瑞雪天降,一时皑皑,昭得润土丰年。 太傅有感天恩浩荡,上表天子,遂令大赦天下! 城中百姓,时而集聚,叩首于朱漆门外。富贵豪绅,相继献供,又散赏于百亩良田。 且不谈那城中街巷,人声鼎沸,一派热闹。却只说这皇室宫廷,青石大理,九鼎龙钟。 冬日晨辉,照得白茫一片,稍显冷清,广阔寂寥。 皇帝以为,太傅所表,是传了太子之话,心下琢磨,当下摆驾,一帮子随行阵势,浩浩荡荡来至太子行宫。 二夭为贴身带刀侍卫,武功身手皆为高中之高,尤其那一套刀法,就如这大雪纷飞,磅礴凌厉,连连意境,不止不休。 传话太监不曾得见,就远远认出了皇帝的行阵,二夭就要转身回报,却见太子妃莲步轻移,只得俯身行礼告知。 却见那瑶姑娘听了,白眼一翻,一旁侍女见状,赶紧为其撩起裙纱,急忙踱步,跟着进了寝殿。看得那堂堂‘雪刀侍卫’摸不着头脑,搞不清状况。 说时迟,那时快,内殿仍然没有动静,这皇帝已是一帮子簇拥,行至殿前。 等了半天不见那厮出来迎接,只有这独独带刀侍卫礼行在旁。场面有些尴尬,只得迈开步子,进了寝殿瞪眼一看,那混小子遮眉闭目,杵着下巴,侧卧在榻,睡得正香哩! 怕是在那后山得了老祖宗的功力,近来又娶了这么个国色天香。新婚情意,如胶似漆,夜夜笙歌,你侬我侬,皇帝心中了然,表示理解。当下不再打扰,看得四下随从一阵愣神,片刻似有所悟,一帮子簇拥着浩浩荡荡又离了去。 天子摆驾,后宫颇为惊动,淑妃自打回宫以来,一直住在太子行宫,皇帝对此略有耳闻,此番前来,也有探望之意。却是淑妃心中愧意难当,不敢接见。 晌午饭罢,太子转醒,哪料得懵懵两眼刚刚一睁,就见得纤纤玉手急急打来,躲闪不及,只得向前一扑,钻进了可人儿怀中。 本想捉弄,却反被熊抱,当下一声尖叫,夫妻俩儿一并滚落床下。因得有太子妃照顾,当时四下无人,却是门外聚了一堆长耳怪。都道是太子侍从,各个娇纵惯养,胆大妄为,殊不知正因如此,才使得甚是忠心。正与那权御之道,截然相反。 大雪厚积,广阔无音,颇为宁神。太傅前来,正瞧得殿前龙池青石,桌垫步撵摆了一地,礼罢之后,见一美妇正与太子对弈,一旁太子妃往来温酒斟杯,拾棋看龛忙得不亦乐乎,看得一众侍从哑然不语,候在一边没得活儿干。 一旁太傅,观棋良久,待得美妇得胜,只听太子道了句:“淑妃一改往日棋风,令我措手不及啊。” 个中寓意,美妇会意,颇感欣慰,回道:“想那长昧寒舍,盛夏冷清,但看这太子行宫,茫茫冬日,却是令人温馨。” 瑶姑娘闻言莞尔一笑,太子看着可人儿美貌,道了句:“太傅,此番对局,可稍稍解析?” 太傅不知正思忱着啥,听得太子吩咐,转而道:“御棋之道,妙在不意,若刻意,则要‘藏’,藏棋之势实为‘御’,御后为杀。殿下此局虽藏得巧妙,实属无意,本是御棋高招。却看淑妃‘御’而不杀,关位甚多,致得不战而胜。” 言罢,捋着胡须,心中感触良多,忍不住多了句:“终得‘心怀天下’!” 此言一出,引得太子爽朗开怀,瑶姑娘见状,为其再斟一杯,听得他道:“儿臣敬母后!” 身心一震,转而会意,只见她稍作犹豫,终得拿起那子母杯来,一饮而尽! 殿前龙池飞雪,却不曾潲落双肩。玉雕青石,广阔环绕。池面梁栋,倩影飘飘。清丽佳人,风华剑舞。黎黎繁音,翠翠潇潇。如蝶翼翻飞,纷纷萦绕,原这龙池飞雪,正是由她所弄。登时引来太傅c淑妃一众轻声赞赏。 “此佳人与殿下乃为绝配冤家。”太傅轻捋胡须,又多了句嘴。 太子并未搭理,只是皱眉,但看那场中舞剑可人儿,心下琢磨,这妮子近来心情一向不好,可这剑意却是精进不少,越看越是心惊,连那偷得出宫,寻花问柳的心思热情也跟着凉了大半。 乍一听得感觉这厮受了欺负委屈,却也不想那可人儿为何心情惆怅,原来仍是为了‘童子神功’一事。外面传的是太子殿下纵欲过度,迟迟不见黄孙儿出世,可内里听来却是对此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想来刚进宫时,瞧得一众佳丽时常眼神幽怨,近来可算理解了个中滋味。也难怪太子妃心情不好,不是为这共赴巫山云和雨,只是为那无人擦得枕边泪。 一念及此,又见那厮一脸坏相,太子妃顿时心中委屈,不由一股脾气上来,执起手中蝶衣剑来,飞身向那太子掠去。 众人一时不知什么状况,太子却是会意,只得纵身跃起,垂发翻涌,白袍轻舞,似是与那飞雪一色,登时剑气四散,那柄苍龙剑鞘已是祭在腰间! 蝶衣c苍龙二剑灵气萦绕,霎时间,除了二夭面色颇为触动,但看那剑气灵光却是映得众人神色艳艳,眼中光芒闪动。 二种灵气首次相聚,似是有所试探,是斗是和,只听各自剑主意念。 稍许片刻,二剑华光敛去,显露真颜。 苍龙剑鞘虽是略显古朴,但细看其纹,却有女身气脉隐隐摇曳闪现,一看便知,此剑为碧水青龙所化,乃珑秀之尊! 却看那蝶衣剑无柄无鞘,似蝴蝶羽翼,薄若青丝,若不是刚才华光奕奕,怕是见不得剑身剑刃所在,当真是无影无形,天下极锋! 此些景象都在刹那发生,待到众人回过神来,这对儿冤家已是辗转腾挪,斗了十几回合,显然对这剑局的反应没有那棋局来得快。 又一错身,太子妃于青石雕梁上站定,青丝墨发垂过盈盈纤腰。刚才几式,小心翼翼,委屈撒气,只因那情郎向来善解自己心思。哪料得这厮突然当起真来,不理情意,剑未出鞘,却招式凌厉,看那剑气险之又险划过自己俏脸,此番看他,却对自己没有一丝疼怜。心下一横,放开架势,就要跟他那腰际的苍龙剑斗一斗气。 且先不评瑶姑娘为何这般倔强,却先知她是首个和太子斗气的皇妃,皆因瑶姑娘向来被这厮捉弄调笑,时日一长,怎可有不急眼的?何况自打入得他怀,从未见那厮气恼模样,心中不知何来一股怪劲儿,就是要当那第一个把他惹恼的佳人儿! 秀眉一拧,太子妃急速持剑,再次向那凝视自己的剑眉刺去。 仿佛感到这龙池边上的冤家斗红了脖子,气上了头,淑妃脸色略有担忧,却见那太傅一脸优哉游哉,轻捋胡须,兀自晃脑。 龙池上方,二人双剑你来我往,错身交叠,招式越来越凌厉,剑意越来越浓烈。瑶姑娘额间香汗,见那苍龙仍未出鞘,当下功力凝聚,下一剑,她就要彻底试试这碧水青龙的真身! 陡然,剑意磅礴,隐落尘皱眉,看着眼前可人儿,似是下了某种决定,当下拔剑,华光一闪,龙形剑气缭绕,吟声阵阵,响彻整个太子行宫。 一时间,整个皇宫官员嫔妃,侍女太监闻声皆摇首相望,神情疑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与君相知 看那剑势阵阵,震慑人心,瑶姑娘胸口一疼,随即凄然一凛,已是顾不得其他,蝶光闪现,没入那苍龙华光之中 一时,场中众人因得光芒刺眼,只得抬手遮蔽。 良久,太傅注目,想这太子妃性情甚烈,怕又是一段风月佳缘。 雪花飘落,被那磅礴剑气开出个弧来,脚下青石,鲜血飞溅,只见得隐落尘簪发披肩,嘴角一抹殷红! 本是玩闹,却落得这般下场,没等他人赶来,那太子妃却是急忙落在身前,面色煞白,却不是受了内伤,而是情郎临了将那苍龙回鞘。 个中情意,在那一刹那了然于心,青丝千结,他终是心中有我。 声似缓缓:“放眼这中洲天下,只有你能杀我,盖因你手中情剑,我心中情毒。” 此言,杀伤力极大,听得可人儿身心俱颤,猝不及防,蝶衣剑划手脱落。凡此剑祭出,遍露锋芒,刺得女主,指尖鲜血,滴滴流淌,却是浑然不觉。 心中已无任何幽怨,管不得周围目光,放下所有矜持,猛然扑进了情郎怀抱。 因那力道颇大,隐落尘是心中有苦不敢说,被那双白兔儿压得胸前一阵翻涌,险些又要吐出一口,感叹这妮子心中情火竟是如此猛烈,当下后悔添了那句情柴。 声似呢喃:“你又是何苦这般那般?”目光含情脉脉,纤细玉手,抚过脸庞,温柔拭去嘴角殷红。 接下悠悠一句,惹得怀中可人儿登时泪涌:“若不这般那般,怎消你心中委屈情绊?” 十九载天霜寒毒,竟不如这霎时间蝶衣情毒来得猛烈! 至此,隐落尘是前胸后背皆有一股蝶衣剑灵。 皇城 太子行宫 太医相继离去,此是内伤,一时需要卧床修养,太子妃闻言点头,待到四下退避,亲自照顾,来至身前。 刚刚心中情火才作消停,痴痴幽怨情愫却上眉头。只见她坐在床边,又蹙着眉,发起癔症来。 每每见此,不用动脑,魂宫剑灵已是将那心思传来。如若不然,可能这厮已经别过脸,装傻充愣去了。 于心不忍,我见犹怜。 不待她有所反应,伸手将那娇躯揽入怀中,捏着可人儿下巴,四目相对。 此时无声胜有声,似是有所察觉,情动若双眸,水波流转,迎着那飒爽清风袭向薄唇,随后轻轻微闭。 一丝寒意逼来,此番浓情蜜意甚是凛冽,不禁眼角湿润,心下微酸,自那定情以来,方才得到他第一次疼惜。若不是刚才故意装怜,怕是换不来这一刻长吻。又爱又恨,再也不想有所压抑,张口呢喃:“即是心中这番浓浓,为何终夜不见人影?” 手指伸来,停在额间,见状,微微愣神,只得再次闭目,片刻,却感觉不到那一下轻触,当下睁眼,暗骂自己情商低下,险些又被这厮糊弄的晕头迷乱团团转,于是纠正话题:“我要你说” 一时默然,终是叹了口气,指尖浮现一道寒霜,给那怀中可人儿定睛看去。 见状,似有所悟,问道:“这是生来如此?” 点了点头,传来:“若不是有那太上爷恩赐,怕是也没有你我这段姻缘。” 轻掩薄唇,神色惊讶,只晓得他天煞孤星,终夜孤独成性,却没料得竟是这等寒毒蚀体,当下觉得自己甚是肆意任性。 轻抚俏脸儿,令得可人儿安下心来,解释道:“每当夜里熟睡,意念模糊之时,寒灵压制不住。若是与你共枕共眠,怕是噬你心神,吸你精魄,若捱不住,落得冰霜美人,撇我而去。纵是这心肝儿归了我,但这娇躯却没尝得半点滋味,岂不亏大?” 最后一句,惹得怜怜俏目一弯,想得那事,娇羞得话都说不出,只得深深埋入他的怀中。 又是被他折腾一番,因得担心伤势有恙,只得依依作罢。但却闹得俏脸通红无比,已是出不得门了。当下只得传来贴身丫鬟,做了些茶点清粥,一口一口似是要把心中蜜饯喂给眼中情郎,那丫鬟忍着笑意,赶紧偷偷溜了出去,生怕被抓出个破绽来。 但看此番景象,刚刚痴痴怨女变成现在娇娇贤妻。只教得: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上古时期,修仙练道,过江之鲫,不胜枚举。 由此凡胎魂魄升天,灵气灌顶,竟是将那死物通于心神,后化为仙灵。仙帝见此大能,将其融汇于一法,遂传得天下遍知。后因修仙道派,山门林立,中源分流,终得形成各类奇功异法。 雪天刀阁,乃中洲漠北无牙山上一仙道绝门,早在上古,此派祖师飞升得化,数不胜数,名闻中洲天下。 想这中洲俗尘杂事,本是修仙道派所不予理会,只因后有祖师道破天机,开天眼望那千年古城大堰,日后此地,将有天人仙脉得道升天。 只因得那老倌儿这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使得后继弟子俱皆垂怜,犯了那仙帝所教修道大忌。不仅没找到那天人仙脉,反倒是引起多派宗门时有厮杀。自那时起,仙帝所教所为,渐渐失真,落得人为而伪。 时至今朝,末法乱世,修仙一说已是闻所未闻,何况那些宗门派系。人心不古,搅得尘世一派纷繁缭绕,惹得凡间一顿乌烟瘴气。 中洲漠北 无牙山 雪天刀阁 月朗星稀,夜风如刀,一妙龄少女环膝坐于崖前,似是不觉得多冷,抬着俏脸儿,望着天上明月,不知作何思想。 半晌,起身祭出那半月狼牙佩刀,霎时间,飞雪漫天,凌厉无比,随着片片结晶落入刃上,渐渐寒光乍现,一时较为刺眼,只见得她削去髻边一缕秀发,绑在刀穗之上,心中决然。 崖后一个人影儿注目看去,见她飞身一跃,刀意纵横,竟是三下两下,落得那山涧之中,不见了踪影。 驻神片刻,趁着月光才看清那人影脸庞,刀削风刻,甚是沧桑。又见一大鹏展翅,几个盘旋,落入肩头,猛禽喙刺,甚是锋利,羽翼寒光,如凛冽刀锋,想来不是凡物。 身形一纵,随那猛禽一并消失在密林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此意无声 衣衫褴褛,骨瘦嶙峋,清消陋面,在这寒寒冬日,引来纷纷侧目。想这青年模样,往来萧条,倒是常见,但在此今,却颇显惊世骇俗。 早不见蓝衣绣缎,在这古京大堰,城巷街道,春旦纳福之日,全然不曾注意那围观旁人,青年默然独行。 偶有妇人见他这番德行,想是家破人亡,流浪在外,孤苦无依,甚是可怜。不由想起心中凄凄往事,顿时眼眶泪水涟涟。赶忙夹着一叠冬衣棉被,端来几块红枣年糕,也不等千恩万谢,硬是一股脑儿塞进了他的怀中,只留那青年一人,抬首注目,怔怔愣神,宕宕疑思。 爆竹声乍然一响,惊得他仓皇一抖,几个福气润面儿小崽子歪着头盯了一眼,见他惊慌失措,急忙咯咯笑着跑了开去。 此番捉弄,引得段逍离心中无语,低下头去,看着胸前一堆物件儿,不知如何处理。一股寒意钻进破洞衣衫,这才意识此番模样,有些不堪入目,引人惊诧,只得把那冬衣穿上。虽是略有暖意,乍一看去,却是更有一副乞丐模样了。 抻开棉被,几块团子滚落在地,段逍离蹲下身来,也不捡起,只是定睛注目,不知是何宝物。若是有人注意他这类穷酸打扮,又此番怪异举止,怕是要笑他痴傻。 刚要拿来细细观摩,却见一只圆圆小手,摆弄袖口,给那团子擦了擦灰儿,递到他嘴边。 抬眼一看,原来是个锦衣玉服的小妮儿,笑脸红扑扑,两眼水汪汪,见他呆了一呆,又把那团子向前呶了一呶。 这一副天真无邪,令得他无法回绝,只得张口把那宝物件儿咬了一口,稍稍品味,心下一震,世间竟有这等炊金馔玉!登时引得腹水涟涟,三口两口把那手中美味吃个精光。 小妮见状,乐开了怀,欢快的像个小鸟儿,鬓间坠饰姹紫嫣红,童真小脸儿可爱之至。赶紧抻着裙衫,向他噘了噘嘴儿。 心下会意,段逍离把那几个团子拾起,装进那‘布袋’之中。一大一小,蹲在街角,分着那炊金馔玉,说着那往来心事。 原来,这小妮并不是富家闺秀,曾是因为早年战乱,与家中爹娘失散,多年漂泊,无依无靠。忽得听闻中洲皇帝,长龙升天,打下这昌平盛势。心中向往,辗转千里,餐风露宿,辛辛苦苦,来到大堰。凭着城中百姓,心地善良,富贵多金,又靠着可爱稚气,聪明伶俐,连偷带求,终得弄来这一身行头,过个好年。 听得言罢,直教人忆她往昔评此今: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小邑犹藏万家室,男耕女桑不相失。 注:摘自唐代诗人杜甫的《忆昔》,只取前段诗意,打乱诗序,并无曲解原诗之意。 不见她对以往种种有何怅然,只觉此今世态并不像师父所言,当下心中快意,随即起身向那小妮作了个揖,不再言语,告辞而去。 “你要去哪?” 萍水相逢,本想诉完一腔往来经历,就能换他一段新奇往事,却见这个家伙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看他一副乞丐模样,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去,不免对那道背影嗤之以鼻。 也是个不解人情的呆头棒槌! 刚要拍拍屁股,却见厚厚棉被,不知何时盖在身上,自己吃剩的红枣年糕一个不少,直愣愣窝在其上,仿佛对她点着头:吃我,吃我! 心中一股暖流涌现,自父母离别,虽时常受人簌簌恩情,却从未被此细细关心,这番情意不在大小,只在无声 当下追了出去,却是早已不见那人身影了。 大堰京城 天涯棋社 雕梁画柱,楼台清风,阵阵爆竹,郎朗人声。街头门面,一派大气,早已不见萧条景象。往来品茶弈客,在走亲串门之后,都挤进这棋社之中,只为一局赢得百两黄金! 想来奇哉怪哉,竟有这等好事?!怕是只有那富家纨绔,陈公子干得出来。 与那一年之前,仍旧一袭白衫,当中一清秀小哥儿,一纨绔公子,再赌一盘百两棋局,登时引得人头攒动,在外围摆来几条长椅长桌,剥着花生,嘬着花雕,暗自指指点点,虽是颇为好事儿,但也甚是热闹。 看这人群内围,落了几座唯挨批贵宾席位,大都是富家公子,多情风流,风华正茂,显然是混纨绔这一道儿的,自然认得那场中豪赌的陈公子。不过,那厮寻花问柳,调戏闺秀的方式方法,不太符合纨绔圈儿的向来规矩,因此,不是很受他们待见。 因那娱乐界影响力向来不可小觑,也为解得看客老爷心中八卦疑惑,因得此事各中细细缘由,且听我说书小哥儿娓娓道来。 皆因那京城选美大赛,醉花头牌鳌占花魁一事。不仅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引得纨绔圈儿风起云涌,也勾得一群浪荡子魂飞魄散。一时间,多情种们闻风而来,踏破那醉花苑的门槛,天天夜夜天天,昏昏沉沉昏昏,赖在这里。 只为博得佳人芳心,掷千金,放走狗,末了,倒是争得了脸红脖子粗,却是斗没了同行兄弟情。 醉花老鸨虽是赚得盆满钵满,但也迫得万分无奈,看着这番撕逼景象,只得左一个哥,右一个爷,赶紧唤那花魁现身。 一颦一笑,笑得那春怀乱撞,一步一摇,摇得那群情激动,再也顾不得同行兄弟之间,那最后一张薄面儿,挺着透支过度的身板儿,争先恐后就要扑上去,再来个一泄方休! 就在此时,一柄蝶衣剑绾了个剑花儿,丝丝剑气若冰水寒霜,给那楼下熊熊欲火浇个透凉,吓退一大群跃跃欲试的色胚狼崽子。 看着场中景象,花魁心中感叹,竟无一人解得心中姌千结。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灵犀穿心: “那边妓院百味胭脂水粉,可不比此般青楼千缕幽香!” 寻声看去,只见一长衫小生,无酒无菜无桌,兀自坐在小板凳上,甚是滑稽,顿时全场众人一阵捧腹。 花魁瞥了一眼,唤来老鸨轻声低语。 见状,有人不服:“这般穷酸,这般下贱,怎博得赏月一叙?怕是连那杯中女儿红都对付不起!” 此言一出,引得那堆富家的酒囊饭袋大为舒心,随后跟着抗议起来,场面一时乱乱哄哄。 却听那花魁转身步入赏月阁,薄唇微动,轻声淡淡,憋得众人不知何言以对,全场哑然: “无妨,那位公子已为自己赚够了酒钱。” 说书小哥儿注解:古代妓院和青楼并不属一类风月单位,特此声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一壁江山 自那赏月一叙,京城花魁之名陡然消失,不知佳人下落,连那穷酸小生也销声匿迹。纨绔们以讹传讹,俱皆以为,三夜沉溺,春毒上身,导致色眼昏花,想那花魁现身,怕是为一夜黄粱春梦! 对此,虽是多有不信,把那醉花苑上上下下问了个遍,附近风月场所翻了个底儿朝天,只听那老鸨打着马虎眼,一阵糊弄,反正就是不知真相。随着时日一久,这花魁风波也渐渐平息下来。 且不说那花魁无影无踪,没过多久,京城却是多了个陈家公子,那泡妞儿手段可是海了去,一时间,登门拜师求艺,如过江之鲫。 虽是这话传得夸张了点儿,可人家陈公子并不是浪得虚名,偶尔就出门现身,以身说法,登时引来道儿上豪强集聚,跟在身后,远远吊着,只为偷来半招一式。 哪料得,陈公子这等风月老祖,岂是随随便便就去逛窑子的?一路晃晃悠悠,拐进了这天涯棋社。依着那厮泡妞手法活泛儿,高深莫测,忍着心中六分狐疑三分妒忌和一分崇拜,跟进了棋社,瞧上那么一瞧。 看着此番阵势,棋社老板哪见过这档子世面,吓得以为这百年招牌就要砸在自己手中,不想却是听来那百两棋局的事,当下安心,亲自为那众爷看茶,上上下下,忙的不亦乐乎。 各家公子只等棋中论贱,却看那棋局,似懂非懂,不由大眼瞪小眼,此真当泡妞绝学?也不对,转首看那清秀打扮的姚公子,向来传他有龙阳之好,怕不是这陈师傅转癖改行了?种种疑虑,只当他是一贯造势铺垫,好勾得那海底绝世美人鱼来! 不曾想,这美人鱼未得一见,倒是勾了个穷酸乞丐上得楼来,晃晃荡荡,也不理谁,径直挤开人堆,瞥着场中二人。 先不说这乞丐引来多大躁动,众纨绔见那陈师傅输了一局,当下心中甚是舒坦,掌声阵阵,对那姚公子大加赞赏,可算是让他吃了次瘪。 陈师傅心道这人情世故,大多如此,心中颇有不爽,当下道:“再来一局,小爷我钱多心里堵得慌!” 那乞丐一看,也不说话,竟是把他推开,看着那姚公子,说道:“想来你应该是那主公了,我来与你一对。” 陈公子反应不及,被推了个趔趄,嚷嚷道:“怎么让个乞丐进得我家?来人,给我打将出去!” 众人一听,摸不着头脑,何为‘我家’? 不等下人上前,只听得姚公子道了句:“无妨,我且跟你赌,那陈公子一百两黄金,权当一局赌注,可好?” “我不赌钱。” 四字淡淡传来,惹得一阵鄙夷,想这乞丐还颇有职业素养,赖得一局只讨不赌。 “我赌这身上一命,和那一壁江山。”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堂堂大堰天子脚下,小小乞丐口出狂言,怎一个疯字了得! 围观众人怕是惹祸上身,俱皆麻溜儿奔走,好在那几个道儿上豪强,仗着几分家世,绷着几分定力,额间冷汗直冒,却也是不敢好事儿插手。 却见那场中姚公子不为所动,目光流转,道了句:“怎得个一壁江山,值几分几两?” 又此一言,听得那群纨绔风流公子哥儿再也按耐不住,各个屁滚尿流,要不是被及时扶起,怕是已经滚到桌子底下。当下连滚带爬,一帮子跑了个精光,暗道龙阳这厮,也是一疯子。 过了些时日,当天在场之人才敢悄声议论,传那二疯棋局对弈,杀得是风起云涌,天地变色,不知谁得了一壁江山,谁丢了一条小命,反正是京城之中,再也不见那龙阳姚公子,和那穷酸小乞丐的身影! 三日三夜棋局对弈,段逍离吐了一口鲜血,杀棋如杀命,十多年棋道修为,竟被这眼前太子拖了这些时日,好在终得赢下此局。 心下一松,还没张口,只听得一声嗔怨:“你看你,我说下不过他,你还逼着人家。” 定睛一看,哪还有太子身影?分明是那一日天上佳人! 隐落尘一声爽朗轻笑,没理会一旁眼神幽怨,说道:“皇兄,十多年未见,可尚好?” 身心一怔,转瞬会意,段逍离默然,一时道:“那个皇兄,已经死了。” “也罢,见你如此心切,就为那一口鲜血,我便还你一壁江山。” “不是为那一壁江山,而是当年一夜真相。” 闻言,隐落尘心下会意。 “既是要知真相,且随我前来。” 城外 古木参天,小桥流水,春暖惹花开,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只见段逍离全然没了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祭出一把弯月刀,刀背纹路似狼牙,刀刃势沉若冰霜,磅礴刀意席卷开来,凛冽割面,仿佛又回寒冬。 隐落尘腰间执剑,道了句:“你乃为天人仙脉,我打不过你。” 段逍离冷眼声沉,跟着句:“你却是天煞孤星,你打得过我。” 一边的瑶姑娘没搞清状况,这俩兄弟说话好不别扭,怎来个商业互吹? 棋风杀伐,剑气浩荡,落子若龙吟,恰是出鞘的好时机! “苍龙!”吟声阵阵,如苍龙出水,拔击剑气,龙啸磅礴,向那嶙峋瘦骨斩去。 “寒烟入月!”段逍离身形似鬼似魅,道道残影,刀锋凛冽,绕开那道龙形剑气,袭向隐落尘。 依着‘苍龙’佯攻,隐落尘白袍猎猎,霎时身似流光,一纵飞天,凝心一剑,华光乍现,使出一道更为猛烈的十三剑决第五式‘回流光!’ 真身一出,段逍离已是近在咫尺,却没料得一道华光迎头劈下。 见状,瑶姑娘颇为震惊,此式剑招带得身形速度极快,避开了寒烟入月波及范围,引出真身。虽然剑意极少,功力却是极多,怕是他只能硬接此招,看来,那执剑苍龙是要速战速决。 “北风!”鹰啸苍空,只见一只化灵大鹏飞至身前,挡了那一记‘回流光’,随后化为雪花飘落,雪花之后,段逍离身形一闪而出,刀势一转,大开大合,瞬间形成几道凛冽寒光,斩向那半空落下的隐落尘。 空中不能借力,就算执剑格挡也会身受重伤,看着那寒光袭来,已是避无可避。 “离形身!剑灵!”隐落尘身似化影,三道剑灵浮现,各执一把苍龙,剑气呼啸,与那凛冽寒光战在一处。 二人已是落回地面,隐落尘又出剑诀:“合剑意,七星剑阵!” 话音一落,令得急速飞奔而来的段逍离身形一震,只听得天边隆隆,拨云散雾,霎时间,天地肃杀,安静的令人心颤。 “此为十三剑第一式剑诀奥义,就用这个与你一分高下吧!”隐落尘身形缓缓升至半空,举起苍龙,天地沉吟,剑势铺天盖地,此等灵压,使得段逍离寸步难行。 段逍离心中惊讶万分,感知这番灵气密度,这厮竟是超我几万功力,看来也无处可躲,只能运起十二分功力与他拼上一拼。 事实,段逍离已是多想,隐落尘见其跪在地上,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兀自摇了摇头,此剑诀奥义,乃用强大意念之力通与天地灵气,唤来七把剑虹,跟功力毫无关联!何况剑虹一落,剑阵已成,便是无处可逃,只得被无数环绕剑气,凌迟虐杀其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浪迹天涯 武道一途,本是为通天道,武道炼体,天道炼神,后再化灵成仙,谓之修仙练道。 放眼中洲天下,武林宗门,却是少有通得武道巅峰,开化天道之门。盖因那尘世繁华迷人眼,锦衣玉食温柔乡。此为古往今来,人之惰性常情。 先不说那茫茫天道,却只谈那武林奇门,时至今日,大开练武盛世,多为那武林至尊,少为那济世苍生。一时间,演得多少武侠纷争,风月奇谈。 武道即为侠道,若以一己之力,纵是杀他成千上万,却也不能力挽狂澜,中洲武林大势,才落得群雄割据。毕竟侠道扎根于民间,一门一派,难以成势,与那君道不可相提并论,故此得之,事在人为,为在人心,大堰天子,也得以一统天下。 古来好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想来颇有道理。至于君道侠道,如今尚不知孰对孰错,但看这中洲天下,却是一片祥和太平,不知何日何年,再起纷争! 隐落尘自读得《仙帝遗录》,此番求道,已是通晓答案。 城外 天地一片肃杀! 武道一途必得炼心,故此非一般心性得以破除,看那场中二人对决阵势,已是超出了武道巅峰。 蓦然抬首,段逍离一阵狂笑:“此番大势!乃茫茫天道!你这中洲太子已足俱资格,与我一战!” 隐落尘无依无立,昂首阔步,脚踏七星,待得阵势已成,七把三丈剑虹,从天而降,大地震颤,压得剑势中心的段逍离,再次低头,终得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 “七星剑阵,归位!” 一声朗啸,手驭剑诀,数道剑虹来到头顶上空,就要遁入地面,将那段逍离困在其中。 就在这时,隐落尘身后陡然出现了一记黑影,正是那寒烟入月的真身! 再一看剑势中心,却早已化为了一缕飘散寒烟! 这是 隐落尘因得加持剑阵,已是不能动得半分,眼睁睁看着那把‘寒烟’刺入后背。登时一口鲜血喷出,白袍一片殷红。 段逍离拔刀,带出一串血雾,有晶晶寒霜,不由得眉头微皱。刚才并未释得寒气,怎来得寒霜? 当下不在管那么多,再一刀,二人身影交叠,段逍离已是背对而立,道了句:“胜负已分!” 此言一出,观战的瑶姑娘早已蹙眉,上来耗费极大功力与意念,这厮向来心思缜密,与这般打法完全不符。 正思忱间,突然见那隐落尘体内,一股磅礴寒气喷涌而出,带得那七星剑阵晃动不止,此阵为意念精魄加持,那寒气凝为一股寒灵,不由得将那七把剑虹吸食殆尽!虽是如此,因得剑虹其内灵气充溢,使得那寒灵再也不能回到他的体内,只得与那数道剑虹,归于天际! “此刀‘寒烟’,甚好甚好!” 隐落尘大笑,快意之至,似是多年心结,终得一解! 段逍离回首看去,虽是见他身体异常虚弱,但那似隐似现的寒霜面色却早已不复存在,不由得驻足思索起来。 “由得此番谢礼,我且送你一夜真相!” 闻言,段逍离不再犹豫其他,道出心中疑虑:“看这中洲天下,全民安乐,武道大昌,你这天煞孤星,怎得破除命理,换来这昌平态势?” 听得这一句,隐落尘兀自摇首,道了句:“非也非也。” “怎得个非也?” “有道是身在此中不知此,若在彼中却知彼。你自小被那皇帝老儿,震得孤星三魄出体,导致记忆顿失,后被野狼咬去一根天煞食指,恰是早已破了那天煞命理。” 此言一出,惊得段逍离身心狂颤,连忙向那手骨看去,经年已久,蓦然回想,前半生半世,孤苦无依,念念线索集聚,幕暮灵光一闪,果然如他所说! 想来自那野狼倒在一边,狼魂入体,才会被那刀客救起,入了无牙山。此番机缘,令得段逍离心中大叹,无意命运弄人,人却有意为之! “你生来杀伐,不仅心性被侵,也克得淑妃善性渐失” 段逍离默然。 片刻之后,他道:“既是这般,为何师父断言,我为天人仙脉!?” 隐落尘有所茫然,似有所想,随后道:“‘天人仙脉’我尚且不知作何解,但《仙帝遗录》记载,通得天道,皆可修得此脉。细细琢磨,那个生来具足仙脉一事,是否为真也说不定。” 闻言,段逍离摇头,道:“此谣传为我那雪天刀阁,青叶祖师开天眼所看所言。” 听得这句,隐落尘皱眉,道:“若是如此,想必这天人仙脉,另有玄机。” 见他这般反应,段逍离笑了,语气颇为畅快:“若是如此,想必这天人仙脉,不就是你?” 隐落尘也爽朗开怀:“非也,非也!” “怎得又一个非也?” 没等隐落尘开口,那瑶姑娘却是娇笑起来:“落尘乃为天霜寒脉,致得经脉闭塞,寒毒噬体,正是大克天道开化,怎得个天人仙脉?!” 此句反问,听得段逍离一时哑然,怪不得有那番异象,当下心中已是了然,道:“莫不是我那‘寒烟’一刀,送了个顺水人情?” 隐落尘闻言点头,看着一边可人儿,大喇喇来了句:“虽是体内仍有些许寒气,但假以时日修养,便可去那巫山,赏得一番云雨。” 此言一出,听得身后为他疗伤的瑶姑娘脸色一顿俏红,暗骂这厮甚是混蛋,刚才斗得天地威严,险些丧命,这会儿不管不顾不分场合,当着人前说这浑话。不由加大了力道,将那心底情意传了过去。 场面氛围有些莫名的滑稽诡异,真相已了,段逍离难得今日几番快意,也开起了玩笑:“兄弟好福气,娶得弟妹这等天上佳人,武道天娇,隐家皇室后续有人,天道开化指日可待!” 话音未落,隐落尘打断,道:“隐家皇室,后续另有他人!” 段逍离一怔,不明所以,却听得瑶姑娘心中一阵悸动。 隐落尘接着道:“皇兄天煞命理已绝,天机善性展露,再有此等武功盖世,正是接继皇室正选。” “我虽是武功盖世,却尚未得通天道,这天下大势,仙帝在时,也未曾得偿所愿,且凭我小小一己之力,怎能分明?虽是长念额娘,却也不敢担此重任。” 言罢,又道:“纵是天下负我,我却当天下为棋!也罢,也罢,世人世事,无非君侠二道,我且再去游历游历!” 说着,收回了那把‘寒烟’,就要转身离去。 “且慢!” 段逍离闻言驻足。 “我心中尚有一问,不知皇兄可为我解忧?”隐落尘神情悠哉,似有他意。 “且问。” “两道分道,不曾合道;君道侠道,何为一道?” 段逍离默然。 “我这边还有一事未做,听那宫内太傅已有答案,皇兄不如帮我去问他一问!” 段逍离不耐:“何事未做?我这边还要游历天下,哪有功夫帮你一问?” 良久不见回答,只得再次转身看去。 哪还有那厮身影?! 时年春季,陌上花开,杨柳依依,蝶鸟萦绕。 城郊古道,春风拂面,夕阳西下,漫天红霞! 见得她飞身掠至身前,浓浓目光情意,丝丝心中风流,隐落尘揽过可人儿,随即翻身策马,纵得两人一驹,怀中袭面香风,仰起一壶清酒,与得西风对饮: “侠之大者,以侠为君;君之大者,以侠为道,此通天道!皇兄,这天下大势,就托付与你了!” 朗声高笑,在这荒郊古道,阵阵回荡,豪气千尺,终得浪迹天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行人仙客 中洲漠北 无牙山 中洲漠北,其名由来,为中原大漠北上八百里,遍布雪原,北风如刀,常年飞雪,三丈之内不可视物,鲜有人烟,因得又称漠北雪原。 雪原又北上八百里,有一雪山,名为无牙,此山占地方圆千里,其名由来,因其形呈环抱之势,外围万年降雪不化,使得山脚不参不差,甚是圆满。 山脊之内,多有沟壑,偶有雪水,化为山涧,聚于此处,汇流江河,直奔东海。山盆中心,只有一峰,直插天际,独秀天下,谓之通天。其腰烟云缭绕,其下大雪漫天,其上四季朗朗,其中雪狼雪雕成群,经年日久,偶有通灵,皆因其顶通天峰有一修仙绝门:雪天刀阁! 想那妙龄少女从未下得山来,瞒着她爹,不敢走峰脊主道接天梯,只得在山涧之中,顺流而下,一路环环绕绕,本来三天两夜脚程,竟是花去半把月时日,方才到了山下。 这日,高日当空,万里无云,三尺冰面,一尺厚积,冷风猎猎,广阔寂寥。 少女名叫素玲,为修仙绝门,雪天刀阁阁主千金独女,掌上明珠。因得没见过山外世面,远远瞥见一片雪顶小屋,顿时喜形于色,赶紧唤来那兴奋乱跑的‘雪枝儿’,一踩几个窝儿,晃晃悠悠,向那炊烟赶去。 别听雪枝儿一名颇为秀气,原为一匹山中捡来的雪狼,那时见它独自卧在一堆朽败的枯枝堆里,风雪凛冽,冻得瑟瑟发抖。看其模样,还是个没断奶的崽子,四下也没见得它爹娘,不禁心中微酸,当下喂了些碎肉干,却看它歪着头把自己盯了半晌,随后活蹦乱跳如老司机,轻车熟路,跑了开去,后又频频转头,摇着尾巴,相望相待。少女一愣神,这小畜生聪明的紧,竞猜得自己心思,不免对其有些疼爱。也亏得有这灵物相助,不然怕是要迷在那山坳之中。 看着近,走得远,待得行至雪中小镇,已是夜风凛凛,北雪飘飘。抬首一望,梁上刻着四字:行人仙客! 素玲一笑,自家牌坊便是修仙练道,尚不敢在门面儿上挂着‘仙’字,当下兴趣大起,走了进去,倒是要瞧一瞧这仙客是何寓意! 看着已经发抖贴在脚边的‘雪枝儿’,素玲才意识到,这崽子可没功力护体,只得将它抱在怀中,来至一家客栈门前一望,喃喃道: “天川飞雪。” 异口同声,令得素玲侧目看去,只见一美人儿转首相视,看那长香窈裙,纤挑倩影,千丝垂肩,怜戴花簪,薄妆淡雅,清丽脱俗,细细一看,竟是宛若天仙! 因那女子气质过于倾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身边还有一俊朗男子,目光深邃似碧水龙潭,剑眉灵气若画笔游龙,精纯内敛,神采奕奕,俊男美女,堪为绝配! 同为佳人,却也一时看呆,那‘雪枝儿’不知何时已经跳到那女子怀里,惹来一阵爱抚。见那小畜此番举动,素玲不由心中暗骂,这色胚狼崽子。 其实素玲有所不知,她常年习得雪刀仙法,虽是意念颇强,看出面前二人几分灵气,却不曾料到那‘雪枝儿’举止,另有缘由。 隐落尘似是不曾注意,本以为中洲漠北,民风爽朗大气,不拘墨中小俗,却不料这客栈老板倒是颇为风雅,再加上此前镇门匾额,那‘行人仙客’几字,想来怕是入了书气之乡! 可这遥遥八百里雪原,怎奈何有那书气之乡? 此番也只是这厮随性臆想,就要走进这‘天川飞雪’,却是发现可人儿怀里多了个物件儿,定睛一看,竟是个小狼崽子,当下若有所思。 瑶姑娘意念调动,手中灵气涌现,不经意给那‘雪枝儿’头顶抚摸了几下,那灵物似是极为享受,直到气得一边主人走进客栈,才恋恋不舍,颠颠儿跟了上去。 客房之内,古香古色,装饰典雅,颇为敞亮,一侧开有半个楼台,令人不觉促狭。 此时已至深夜,大雪纷飞如鹅毛,隐落尘站定,看着外面一派银装素裹,不知又在作何思想。 身后纤手为其披上貂裘大衣,娇妻关怀,情意如丝,没待得他转首相视,便柔声道:“自那寒灵出体,你功力散尽,怕是经不住这般凉意。” 揽过佳人,接过递来的一杯温酒,隐落尘道:“无妨,我们此夜就赴那巫山传功。” “死鬼!” 一声嗔怨,心下一怔,不禁开口问道:“你那童子神” 似觉自己女儿家家,这般问法有些尴尬,又看那厮目光迎来,只得赶紧低下俏脸,轻声道:“你,你那,到底是什么功法嘛。” 闻言,隐落尘刚要朗笑出声,腰间却突然传来刺痛,赶紧阻止那可人儿玉手,解释道:“我习武多年,奈何还是小看了那寒灵的能耐,料得被吸干精魄是迟早之事,因得听来传闻,童子之身,阳气炽盛,但也只能在白天压制,晚上就不过,这《仙帝遗录》果然是天下奇书,那仙帝老儿对这后世修道弟子,考虑的甚是周全。” 似懂非懂,听他说话比较费脑,瑶姑娘对此早已习惯,也不接过话茬,只管待得他后续说法。 果不其然,见可人儿不搭理自己,隐落尘只得兀自开口:“《仙帝遗录》上记载一修道功法,名为‘纯阳秘术’,童男阳气炽烈,成年最盛,若是保得二十载阳气不漏,即为纯阳之体,便是此术的根基门槛。修炼此术,不仅使得入定寂止时,所修功力大增,也能让意念悟性,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瑶姑娘颇为惊讶:“有此等神奇秘术?” 微微点头,隐落尘瞥了眼怀中可人儿,若有深意。 女人直觉,感到一丝异样,瑶姑娘抬头狐疑地盯向那厮,却见隐落尘早已恢复常态,正色道:“嗯,但是若要完全克得那寒灵,却是只有一法。” 瑶姑娘蓦然醒悟,补充道:“调动寒气,将它逼出体外?” “聪明!不错,寒灵只在我意念模糊之时,才会活跃起来,吸魄意念。但若破体而出,只能是散尽功力,让它无处可依。而且,还需一味药引,直到见得那把‘寒烟’。” 听到这,瑶姑娘已是心中了然。 原来,早就布好了那盘棋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蝶翼轻弹 想来,寒灵该是和那把‘寒烟’有着些许关联。 瑶姑娘驻神,望着远方,那里无牙雪山,通天长峰,皑皑渺渺,神秘莫测。 隐落尘将杯中温酒一饮而尽,说道“不过,却是浪费了太上爷十九载功力。” 闻言,瑶姑娘转首轻声:“还有何事,我所不知?” “此番来意,正是要会会那通天阁主,查得些许线索。” “什么线索?” 隐落尘看向她,目光深邃,默然片刻,道:“天霜寒脉,以及天人仙脉。” 语气淡淡,却使得瑶姑娘眉头微蹙,又问:“此事,和那《仙帝遗录》又有什么渊源?” 隐落尘会心一笑,说道:“遗录略有介绍,天霜寒脉本和天人仙脉相克,机理循环往复,却也存在相生之相。不管那刀阁老祖天眼所见是非真假,是否谣传,既是提及天人仙脉,惹来武林纷争骤起,想必是另有一番深意。” 瑶姑娘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嗔道:“我是问那纯阳秘术一事。” “果然冰雪聪慧,知我者怀中娇妻也,没了那天霜寒脉,我已是纯阳之体,个中具体修法,嘴上不太好说。” 虽是冰雪聪明,因得瑶姑娘一心想解得疑思,却是没注意他的目光,听得没了下文,登时有些不耐烦来:“你那嘴皮子功夫向来比手上功夫高,怎得不好说?” 想着自己功力尽失,若是再婆婆妈妈,怕是要招来一顿毒打,但一听得这话,隐落尘当下就把那怀中可人儿拦腰抱起,向那绣帐走去。 还以为这厮被讽得哑口无言,怎料得三步两步,就被抱到床上,一时芳心大乱,羞得俏脸儿通红,说不出话来。 看着身下可人儿一副任由摆布的模样,隐落尘揉捏着她的脸颊,解释道:“此修法用手来解释较为易懂。” 瑶姑娘酥胸开始起伏,脑海已经短路,刚才的思绪早已飞至天边,哪还听得懂其中意思?全然当做是一句调戏,想着这厮从来对自己不碰不摸,现在突然上下其手,三分惊讶有又七分期待,盯着他贴来的脸庞,一时做不出其他反应。 丝丝电流在俏脸游走,终得稍稍忍耐下来,瑶姑娘吐气如兰:“这就是那纯阳秘术?我看尽是你糊弄那女儿家的下流手段。” 看可人儿已经意乱,说话磕磕绊绊,忽听得‘下流’二字,隐落尘手上灵气涌现,又向那怀中盈盈纤腰摸去,说道:“可别小看‘下流’二字,仙帝对此可是甚为看中,乃纯阳秘术关键修法。” 啊?! 听得此番瞎掰,瑶姑娘抓住正在腰下游离的猪手,目光哀求不让它胡来,却已是羞得不能张口反驳,只得心中暗骂那色胚老仙,写什么仙帝遗录,尽教些下流招数。 被那丝丝灵气抚得情迷不觉,也难怪瑶姑娘会这般想,殊不知,仙帝所传纯阳秘术,为修行正道。 《仙帝遗录》记载:精魄之意,为魂宫灵气所化。情动之时,其由脊柱,下流丹田,汇至海底,房事漏出,阳气大泄,此当修道大忌。房事之时,须调动纯阳之力,回溯丹田,固守魂宫,周天循环,往复不觉,即可意念顿超,功力大增,此秘术关隘,即在于此。 因此,古往下流一词,也是这般由来。隐落尘深悉此法精髓,自是不会‘下流’而至,但因肉体凡胎,本就先天不足,又功力散尽,若行此秘术,须得充溢妖灵或仙灵之气作引。 怀下可人儿欲拒还迎,身前情郎心中坏笑,只顾一番胡闹嬉笑。片刻之后,两人身上衣衫凌乱,目光情意浓浓,隐落尘见状,这才稍作停手,下定心思,道了句情话:“想我生来,不曾动情一人,但自那青楼一叙,我便知晓你身,通你所化,为我隐落尘今生佳伴,实感大幸。” 此‘身’说来,寓意不明,却是听者有意,不由心下一怔,双眸秋水流转,温热湿润,而后泪光闪动,似有些许不安。 见可人儿神情复杂,隐落尘心中了然,待他说道:“本想此言深藏于心,但眼下状况,已是由不得我等。” 闻言,瑶姑娘心中委屈,竟是开始抽泣,只听她道:“怕不是为了你自身功力,才此番说来,骗得我心。” 轻轻抚过脸边泪,爱怜道:“你我夫妻已做,长情已定,同甘共苦,比翼双飞,若是为那区区功力,又何必到来此地?” “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你来,又为那什么‘天人仙脉’。”瑶姑娘拍打着他,轻声撒气。 伸手将她揽入胸膛,怀中香肩微动,似是挣扎抵抗,却不曾放手,此句情深:“身上情毒,深表我意,蝶衣剑灵,以证我心。” 霎时,听得怀中可人儿身心俱颤,蓦然惊讶抬首:“你,已是察觉到了?” 微微一笑,让她有所安心,隐落尘道:“不是察觉,自那一剑刺心,蝶衣妖灵伴着那股幽怨浓情,已让我完全了然。若是凡女,入得皇宫,怎对那荣华富贵,软玉镶金没有丝毫触动?即便不是如此,小小花魁,又哪能修得剑灵魂宫,接近天道?再不是如此,这娇躯蝶翼轻弹,花粉天香,又哪能出现在这凡街庸道,市井俗乡?”说着,手指上浮现一抹妖翼灵气,看得瑶姑娘怔怔出神。 仙帝开创修仙盛世以来,人类虽为万物灵长,却是先天灵气不足,致使寿命短缺。兽类后天灵气充溢,几年之期,便可修炼成妖,因人类体质,立正方圆,经脉俱全,为修道灵身。故此多有妖类化为人形,再经历灵禁化妖,如此反复,方能修成妖仙,入得天道,遂化灵飞升。个中因缘,相比人类天俱灵身,更为纷繁复杂。 怀中香肩不再耸动,瑶姑娘低头片刻,抬首相问:“你真的不在乎?” 隐落尘轻轻摇了摇头。 此举,似是令她有所迟疑,目光随之动摇,又道:“只想与你相厮,待到灵禁之期,我便化蝶而去,不再打扰,你自不必为我冒险。” 话音未落,隐落尘已是捏过俏脸儿,颔首向那薄唇吻去,深情流露,不太符合他往常性情,但此番举止,也有那么一股意外灵性。随后轻声喃喃:“傻瓜,不解得妖灵之身,短短几年撇手而去,怎能和我浪迹天涯?” 此言之力甚为坚定,令得怀中可人儿又开始心痛,怎也料想不到,向来花花风流公子,却是这般一往情深。 原来,那京城花魁顾城瑶,瑶姑娘的真身,乃为一蝶妖所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仙脉机锋 莎鸥锦鲤,水天相隔,怎奈何? 对此,隐落尘却是淡然一笑,纵是天罡划界,即便地府阴阳,也不曾令他有所迟疑。 注目他半晌,瑶姑娘忐忑心思终得放下,刚才所说那番,颤颤巍巍,情丝纠结,只怕得他有所迟疑,此时醒悟,虽是知他心中有意,却怎料自己情毒更深? 身下可人儿酮体若月,千缕青丝顿显灵光,顺拂片片若柔情凝视,心意浓浓似浪潮翻涌,低声轻吟,倾世妖媚。 当下再次索吻,唇中温热,兰若化气,一股充溢妖灵,令得青龙一震,片刻与之汇融,后有丹田纯阳乍起,再升至魂宫,遇得碧水至阴,阴阳二气合为一决,周天复行! 一夜云雨,终得巫山放晴 清晨,太阳初升,大雪渐停。 轻吻香肩,为她披上衣纱,青龙灵气已入得她体,假以时日修炼,再寻得仙灵之气,定能破得了那妖身灵禁。想来,若是修得天人仙脉,也可获得仙灵之气,但那寒灵噬体,却不得不散尽功力,已是不知何时,才能再登天道开化 正在驻思,喃喃轻声传来:“携子之手犹有时,此意长情却无期。” 一听此言,就知道这可人儿又在胡思乱想,刚要在她额间敲上一敲,不料那可人儿突然转过身来,伸出纤纤双臂揽住他的双肩,埋在怀里又开始抽泣。 人情淡薄,妖却情深。 隐落尘摇了摇头,为其擦拭眼中泪。 待得照顾隐落尘梳洗作罢,饶是被哄了半天,瑶姑娘仍旧是眼角微红。在这厮看来,一夜双修,又受了折腾欺负,怕是惹恼了,却不知道人家女儿心思,只因得那句‘解得妖灵之身,随后浪迹天涯’而心中触动,迟迟回不过神。 看了半天,隐落尘也没猜得出她的心思来,只得给她戴了个黑纱斗笠,唤来小儿送上一桌茶点。 瑶姑娘打量着头上这玩意儿,不明所以,只听那厮来了句:“这媳妇儿太漂亮,也是颇伤脑筋,现在功力太差,怕是打不过那些个登徒子。” 听得瑶姑娘娇笑出声,简单收拾,起身先去开了门,却见昨夜那只狼崽子蹲在门口摇着尾巴,一下子窜入她怀中。 身后隐落尘一见,嚷嚷道:“喂,我还是能揍得过你。” 嗔了一句不正经,瑶姑娘转而道:“这般小就能察觉妖灵化气,看来也不是凡物。”说着,手上灵气浮现,抚了抚那小脑袋,四下看去,却是不见昨夜那位女子,不禁摇了摇头。 忽地天边一阵破空传来,寻声望去,一只三丈大鹏盘旋远空,其上身影绰绰,似是站着人,又几声鸣啸,不见了踪影 见得此番景象,镇上行人见怪不怪,隐家夫妻二人从客栈走出,向那无牙雪山行去。 三日后,待得走完那接天石梯,茫茫风雪之上,顿见晴日当空,四下云海缭绕,宛若仙境。 上得山来,隐落尘朗声:“妙哉妙哉,天下苍生,俱皆开脱不得此道,解得甚切,说得甚好!” 瑶姑娘微微插腰,正纳闷这厮功力散尽,爬得这破山梯,何来此些力道?! 看他面不红,气不喘,又听得这番怪叫,不由抬首望去。 山峰楼阁,门前石碑,古刻一段龙飞凤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雪雕欺身堪堪掠过,冷眼俯视山前二人,忽见得一人跃到一旁巨石,道了句:“这句妙哉虽是底气十足,却不知这身手又是如何?”说着,也不待有所反应,隔空一掌,气流涌动,向着隐落尘飞去。 脚步轻踏,隐落尘闪身躲过,令得那人颇为惊讶,说道:“原来不是拜师而来,不知有何来意?” 微微抱拳,隐落尘回道:“烦劳师兄向那青叶祖师知会一声,为得是天人仙脉一事。” 闻言,那人腰间佩刀寒气一凛。 隐落尘一笑,不再搭理他,带着身边瑶姑娘向里走去。 刚要阻止,就听得阵阵洪音传来:“无妨,带那中洲太子进来见我。” 听见人声,却不见人影,隐落尘不禁心中感叹,这青叶老祖果然了得,才上得山来,便以知晓自己身份。 云海渺渺,峻岭虹桥,跟着那看门弟子一路兜兜转转,逛了不下十来个人间仙境,连那见过些世面的瑶姑娘也不禁咋舌,又经过一处偌大广场,粗略看去,习练弟子竟是有千数之多,想来这修仙绝门并不是浪得虚名。 终得行至一处大殿,其上二字,熠熠生辉:苍生! 苍生殿内转首一望,二列百盏长明,三清道尊矗立,四五卜卦浮子,六七天窗星盘,八九雕梁画柱再加十座雪刀护法,此番寓意,囊括苍生,怎一个威严了得! 但这背手而立一人,却不是那青叶老祖,而是雪天刀阁阁主,严青石。方才洪音,便是他所传。 只听他道:“何为天人仙脉?!” 隐落尘答:“天下遍地,天人仙脉。” 一语中的,道得机锋,严青石转过身来,脸庞风刻刀削,神色颇有赞赏,说道:“听得青叶祖师断言,中洲长龙升天,想来那仙脉,便是指你了。” 闻言,隐落尘摇头,说道:“回阁主,因得此事另有玄机,方才远道拜访,寻得一解。” 严青石注目半晌,又瞥了眼一边的瑶姑娘,说道:“也罢,那天下大势,留得你们后辈操心。但在此之前,我且问你,可解了那天煞孤星?” “天下遍地,天煞孤星。” 眼中精光一闪,严青石道:“何来天下遍地?” “生来命理,皆因前缘。此生所作,也可改命,故得天下遍地。” “既是如此,我便收你为徒,可好?”严青石好生唐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听得一边看门弟子颇为震惊。 乍听身份卑微,只是看门,但却是严青石平生第一关门弟子,名大夭。第二个是段逍离,若是隐落尘应了下来,便是第三个。 隐落尘也有些意外,还没待得说话,只听那堂堂雪天刀阁阁主又道了句:“我那小女素玲,与你年龄相仿,也有几番姿色,你若答应,我就将她许配给你。” 又一句,听得隐落尘登时满头黑线,想这仙家果然非同凡响,这还没见过你那小女,也没经得人家同意,就擅作主张,这爹当得甚是缺德。况且,我这身边已有可人儿,既是猜得太子身份,想必也能猜得太子妃吧? 当下只当句玩笑话,隐落尘道:“回阁主,此事再稍作考虑,我已有身边娇妻。” “哈哈哈!”笑声爽朗,事实,严青石性情本就如此,乖张怪异,善攻心计。只是见这百年以来,不曾有人对得他机锋,不过对于隐落尘的回答,他并不是很满意。 转而说道:“即使不当我弟子,你且去他处,此去经年,若是有缘,你再来问我。”严青石大手一挥,不等隐落尘言语,转身去了后殿。 一切发生的有些快,瑶姑娘没反应过来,跟着隐落尘到了山门石梯,终得忍不住发问:“不是要问那天人仙脉一事?” 隐落尘摇头晃脑,道:“问了。” “问了?怎得问了,还没见那青叶老祖。” 伸手揽过她的纤腰,飞身抓在那大鹏身上,道了句:“见了。” 隐落尘向那大夭招手,随后听得一声鸣啸,向山下飞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珏洲剑客 北风若寒绝,直谓天川雪。 这大鹏快意生猛,不到一日,又闻破空,几个盘旋落到了‘行人仙客’镇,待得下来二人,又霎时飞走,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此二人一男一女,男的略显消瘦,女的带一斗笠,怀中抱一狼崽,镇前围了一大群人,悄声议论,指指点点,但并不是看他们,而是看一俱死尸。 隐落尘走进人群,注目一看,见一完整男尸,衣衫稀碎,除了关键部位被挡着以外,全身光溜溜的,没有刀伤,脸上刻着一道老疤,不算年轻,约摸三四十岁,身侧躺着一把剑,似是不凡。再看这人群的反应,这死了的怕是陌生来客,至于死因,隐落尘皱了皱眉,向着面纱之内的俏脸儿看去,回应他的是微微摇头。 小镇的人对那仙家大鹏不以为意,却因一具尸体而迟迟不肯散去,这年头死个人有什么稀奇? “唉,抬到那边雪堆埋了吧。” 一老头须发皆白,若不是他那一副病恹恹的身板儿,乍看也颇有几分仙气,想来该是镇长之类的身份。 闻言,几个汉子走出来,扯来一张破布,也不敢乱碰,小心翼翼地把那把剑交给那老头,随后卷着尸体就朝后面雪坡抬去。 瞥见隐落尘二人这番中原打扮,人群中一个壮小伙儿凑过来,半光着膀子,也不觉得冷,听他问了句:“欸,兄弟,你知道他是咋死的么?” 隐落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跟着发问:“八百里荒无人烟,这外边的人死了,不是这儿的人杀得?” 那人一听,要不是人群氛围有些紧张,就要笑出声来:“兄弟,你别逗了,我们这儿的人,不可能干那事儿。” “哦?这里一没官兵,二没衙门,怎得不可能?”隐落尘有些疑问。 “因为啊”那人还没说完,旁边另一女孩儿掰过他的嘴,两颊冻得红扑扑,瞥了眼隐落尘二人,推着他离了开去。 隐落尘二人来到‘天川飞雪’,待得落了座,小二上来一桌酒菜,刚要离去,便被拉住。 “小哥,这镇前死人那事儿,给我说道说道,莫不是这儿的人杀得?”隐落尘说着,袖口递出了一锭银子。 听他说话好不客气,小二收了银子,只得悄声说道:“这位爷,您外来的自然有所不知,我们这儿常年受得那仙家照顾,自然是不敢乱来。”说完,也不等隐落尘再次发问,跑去招呼客人了。 这小子话倒是说得不假,但总是透着些古怪,见他又被喊过去,隐落尘也不好再说什么,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门外大喇喇冲进一堆人,背负长剑腰佩刀,带着斗笠裹风巾,反正就是瞅不到脸儿,乍看去不是马客便是武夫,却见三三两两,分了几拨,服饰看上去颇为不俗,这才知晓是仙道门人。 这客栈装修虽是典雅,颇有灵气,但空间并不大,这堆人少说也有二十好几,陆续挤了进来,有两个还毫不在意的坐到了隐落尘这桌,瞥了眼他们二人,唤来早在一边候着的小儿,却是不点菜,说道:“有没有见过一个面带长疤的剑客?” 眼前坐着的是一中年刀客,面庞风刻刀削,是雪天刀阁的服饰打扮,因得中洲疆域,仅有一座修仙绝门,那一边坐着的剑客怕是他洲域的修道中人。 一看是雪天刀阁的人,小二如实回道:“今日一早,镇前就躺了个死人,怕是您要问的那位。” “死了?!” 闻言,一堆人面面相觑。 小儿说道:“是死了,看了好久也不见动静,身子都僵了。” “尸体在哪?!”腾地站起身来,那刀客揪着小二领子,喊道。 “在,在,在后坡雪坟” 一听,顾不得点菜喝酒,一行人又大喇喇冲了出去。 小二喘着粗气,转头看着一边兀自喝酒的隐落尘,硬着头皮矮身问道:“这位爷,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您看那背剑的人是啥来头啊?” 看着只有店里这二位见过些世面,忍不住心中疑惑,小二只得为刚才的搪塞赔礼,把那锭银子放还到桌上。 隐落尘对他的好事儿瞎打听不以为意,摇了摇头,随后二人起身也离了客栈。 说是雪坟,其实就是一深六尺的雪坑,因得常年不化,也能当坟用。 一听要看尸,镇长有些惊讶,但毕竟是仙家门人,也不敢怠慢,待得把那剑客从雪坑刨出一看,已是快成了一堆冰块子。 那中年剑客摆手制止,抽出腰间佩刀,道了句:“何兄,对不住了。”说完,手中灵气一抚刀面,向那尸体的胸口缓缓插入半寸,随后拔出,把那刀尖给众人定睛看去。 片刻,中年刀客说道:“没有一丝灵气,是被吸干精魄而死。” 闻言,人群中一青年脸色难看,眼中泛着泪光,怒道:“是那只狐妖!” 原来,这死了的剑客乃为西邻珏洲一修仙门派,灵刃剑宗七峰之一首座何镇江,剑法名闻天下,这青年便是他的亲传徒弟,秦无暇。 为了收服那千年狐妖,随师父下山,一路剿杀一路追查,历经三月时日,跨了大半个中洲,正巧来到雪天刀阁,协同阁主严青石,就要将那受伤藏匿的狐妖魂飞魄散。 就在半月前,二人找到那狐妖下落,几番缠斗之后,复次追赶而去,待到他们一行人追查到此,找到的却是何镇江的尸体,也不见了严青石的踪影。 一条狼崽子不知道从哪跑来,对着那尸冰块子嗅了嗅,不等人赶它,一溜烟儿又跑了开去。 自仙帝羽化,破虚剑一分为七,散落凡间,盖因其上皆有仙剑破虚之灵气,因此,不论仙门还是武林,七神剑或掀起腥风血雨,或成为绝代芳华,或没于历史长河。其中,龙象叠影剑为灵刃剑宗所得,供奉镇派之宝。 在珏洲另有一新晋仙门,名圣树云庄,因得派中祖师偶然获得逆翎飞灀剑,依此神器落处为一万年参天仙树,于是建宗立派,百年余来,声名大振,实力根基仅次于灵刃剑宗。 按历代仙林传统,时隔甲子之期,轮番举行天下武道会试,各派俗c道二门弟子皆可参试,届时十万大山其内,三洲仙门齐聚,共赏此二神器仙灵光辉,以求悟得些许仙帝遗志。现今据会试大选,只有不到三年时日。 隐落尘自上雪天刀阁,参访仙灵之气不得,只能辗转他处。听闻神器其一龙象叠影为灵刃剑宗镇派之宝,决定前去拜求。 练道仙界自是不会把他这俗尘娱乐圈的小小太子放在眼里,因此,只得借以参试为由,博得华彩,才有可能达成所愿。 不过,却是不曾料到,这刚从雪天刀阁下得山来,便是遇到了灵刃剑宗门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黯然疑思 镇子不大,就几个街口,晃悠半晌,眼前又是一片白茫茫。 几个娃娃你追我赶,看到瑶姑娘脚边的小家伙,都凑了过来,一个二个抢着摆弄,摸头扯爪子,弄得那狼崽子哼哼唧唧,却是不恼也不咬。 瑶姑娘蹲下身子,见他们几个穿得单薄,不由问道:“你们不冷么?” 刚被舔了几口,小手背上就结了一层子冰,一个开裆裤缩了缩手,抬头一看,大叫道:“欸!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来啦。” 一个稍大点儿的妮子拍了下他的头:“你瞎啊,这不是神仙姐姐。”说着,把那冻鼻涕往他身上抹。 开裆裤说着:“神仙姐姐怎么还不来啊!” 隐落尘也蹲下身子,把大衣给那小子盖上,说道:“怎么就你一个叉着裆?” 一边妮子又把大衣从他身上扒下来,还给了隐落尘。 “俺娘说了,他憋不住,这样方便。” 一帮孩子们都笑了,瑶姑娘也跟着笑,问道:“不冷么” “不冷,俺不冷。”那小子说着,偷偷攥住她的手。 手间温热传来,似是比自己的手还暖和。 这是雪原的孩子。 一边还有几个骂他小色鬼,闹得那开裆裤小脸红扑扑,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臊的。瑶姑娘伸出手来,上面有几个糖果,孩子们一看,都疯了,抢着抓过去,惹得她一直笑个不停。 隐落尘把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看着那帮孩子问道:“那神仙姐姐长得什么模样,有这个姐姐漂亮么?” 说着,撩开了瑶姑娘面前的黑纱,让他们看得更真切一些。 几个孩子腮帮子左右凸起,凑过脸儿,瞪着俩眼盯了瑶姑娘半天,那开裆裤眼睛一直,回得含糊不清:“漂漂都漂亮。” 只有一个孩子绕过瑶姑娘身后,左看看,右看看,嘴里不知嘟囔着啥。 隐落尘摸着他的头:“你在看什么呢?” “我,我在找尾巴!” “这个姐姐没有尾巴!” 几日下来,虽是没有再死人,但看着更多陌生来客纷涌而至,镇里的人都有些不耐烦。 隐家夫妻俩这几日都在客房里待着,白天打情骂俏,晚上共赴巫山,难得过得郎情妾意。 这日夜里,忽然听得外面动静,隐落尘拍了拍怀中可人儿,待得她出定,俩人悄悄下了楼去。 街上聚了大概上百号子人,除了两大仙派的二十几个俗门弟子,其余全部都是武林人士,什么样子的都有。 看得人齐,那中年刀客一挥手,一大帮子浩浩荡荡,持剑诀,用轻功,向着西面雪原急速掠去,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这时,一男一女站在街口,男的半光着膀子,那女的年龄稍小,对着西面望了半天,然后转身一起朝着祠堂跑去。 所谓的祠堂不大,外面看去就是街口的一个小房子,不进来还真猜不出做什么用,上面供奉着仙帝道尊,落了厚厚的灰,灯也舍不得点,怕是没把这老人家放在眼里。 板着一侧花台,脚边青石地板轻微挪动,片刻开出半丈方的口子,趁着窗外昏暗的月光,有台阶蜿蜒而下,深不见底。 正在这时,没等有所反应,背后被轻轻一拍,二人相继晕倒。另外一对男女相视一眼,向着台阶下面走去,随着地板再次合拢,只剩下那仙帝老儿在一边干看。 镇子西面百里有余,有一处不知名的雪山,虽然不高,山脉却是绵延望不到头,不知接到何处。又因山脊甚多,沟壑七拐八拐,纵深百丈,即便熟悉地形,也极易迷路。 月色冷冷,上百道身影在那山背之上疾驰,片刻就来到一处矮崖上。 中年刀客为雪天刀阁副阁主黎川,通得天道开化,又有一套北雪刀法,功力浑厚。前几日见得何镇江那副死相,又不见师兄严青石踪影,怕也是凶多吉少,只得召集些武林人士,这么多人围剿,不怕那狐妖遁走。 秦无暇瞥了眼身后十几个的同门师兄弟,说了句:“黎师叔,那狐妖当真受了重伤?” 时至今日,天道开化人才式微,这在场之人不是仙派俗门子弟,就是武林人士。除了那些隐匿武林的民间高手,也就师父何镇江,和那刀阁阁主严青石有天道之能,若要提及更高境界的天人仙脉,怕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武林宗派多如牛毛,能称得仙门的却只有三座,中洲雪天刀阁,珏洲灵刃剑宗和那铧洲圣树云庄。按照祖师传下来的规矩,出门在外的仙门子弟都要按照辈分称呼,现在师父何镇江一死,秦无暇这才叫了声师叔。 闻言,黎川说道“那妖孽涂炭生灵,又受了重伤,妖灵之气再也收摄不住,从这崖下散发出来。” 那群武林人士站在后面,不知是谁说了句:“即是如此,那我们还不速速动身?” 没等黎川发话,秦无暇心中担忧,真当是打家劫舍了?这千年狐妖的妖灵和功力早已登得天道,即便现在它受了重伤,也不是你们能抗衡的。 事实,这些个人大老远跑来,抱得就是打家劫舍的心态,那仙门弟子拼的是武学天赋,他们能拼的就只有命,为得正是那妖巢里的宝贝。 黎川观察半晌,并没有发现什么禁制,当下点了点头,纵起轻功,第一个跃了下去。 隐落尘和瑶姑娘一行二人,顺着那密道台阶向下走去,之所以这般做法,是为证明几件事情。 那‘天川飞雪’客栈小二口里的‘仙家’,指得并非是那雪天刀阁,而这‘行人仙客’镇也并非看上去那般简单,这里的人,行为和目光透着神秘和诡异,仿佛跟那狐妖有着些许交情,这个狼崽子和那夜突然消失的女子,大鹏上的人影 他想到了某个答案,若真如他心中所料,那这边儿上的仙家绝门也脱不得关系,青叶祖师临了那番话,以及天人仙脉的谣传 他自身天霜寒脉,对那寒灵之气再熟悉不过,这令他最为在意,若是再用‘七星剑阵’,不知会有何种后果,由此种种,还须追查。 思绪许久不曾这样杂乱,隐落尘却是淡然一笑,想到段逍离,大堰太子比民间侠客要难做得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仙决真言 珏洲大势,山丘众多,再以西为茫茫沙漠,常有蛮夷部落。其中原群雄割据,五分天下,长年战乱,民不聊生,亏得南部万仞山灵刃剑宗首座齐力,悬壶济世,百余年来,不曾断绝。 万仞山占地方圆三千里有余,峰脉如刺,道破云梯,因得其势山地遍布,也为逃避战乱,万仞山麓多有城池村镇围聚,兵家不敢在此掀起纷争。 一时间,珏洲乱世,只有这万仞山稍显太平,其上万丈七峰灵刃结界,盖因七座山峰位置恰若北斗七星阵势分布,又以龙象叠影神剑光辉为引,闻名于世,天下精绝。 剑派弟子,分道c俗二门,道门不及百数,俗门却有千余。各入七峰首座门下,七峰首座俱皆百年天道大能,尤其那七峰之一出云峰首座何镇江,天纵奇才,年仅三十便破得天道开化。 几月前,何镇江携座下得意门生秦无暇及十多位俗门弟子,下山追剿千年狐妖,皆因那妖孽竟破得灵刃结界,将那镇派之宝龙象叠影偷了去。 此事令得七峰首座大为惊动,却又不敢大张旗鼓,这才有了前事。 剑派上下一副平和景象,暗地却是风起云涌,就在前几日,出云峰首座何镇于宗门大殿,却已是一具冰冷僵尸,所配灵剑也被弟子带回。 神剑尚且不知去向,又死一位天道大能,见状,六首座终得意识不能因小失大,遂知会铧洲圣树云庄,相告实情,决定联手要将那神剑追回。 行人仙客镇以西百里,雪山矮崖,几只数丈飞鹤卷起漫天飞雪,随后落于崖上,相继跃下十数位仙门子弟。 后有几只大鹏飞来,其上又走下十数人,淡淡刀意渐渐铺展开来,正是雪天刀阁道门子弟。 场面数十余人,年龄皆二十上下,有男有女,风华正茂,各个实力接近天道,三洲年轻一代巅峰阵容齐聚,对抗数位天道大能都绰绰有余,给足了那千年狐妖的面子。 别看这番景象一派仙家气势,其实都脱不得那凡情俗事。三大仙派子弟相互攀谈,本是商讨这捉妖大计,却因没有个首脑,你一言我一语,半天没有达成共识。 又因各个都是天纵奇才,被各家师父百般宠爱。片刻就有几个互相看不顺眼来,挤兑几句闹个脸红脖子粗,再加上这周围俊男靓女都在看着,年轻人哪能忍得住,一时气血上头,把那狐妖之事撇在脑后,相继祭出灵剑,就要在这热个身先。 也难怪这般,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几个稍微见过世面,较为懂事的开始劝架,就在这时,雪天刀阁的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大概二十有三,大冷天的还摇着扇子,道了句:“诸位,且听我一言。” 借得众人一时看来,他接道:“天纵奇才自不必说,我看不如这样,每一派选出个代表,再共同商议如何?” 闻言,人群大部分人较为赞同,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瓮声瓮气传来,引得所有人注目看去。 “还商议个鸟儿,那狐狸精就在下面,又只能从这下去,这么多人把她捉将出来不就得了?” 出声的是灵刃剑宗之人,是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还没等众人看得明白,便纵身跳下了悬崖,持着剑诀,在那凸起的山岩上一停一顿,霎时没了踪影。 真是个莽夫! 曾云书摇着扇子,心中暗骂,此番前来,事关重大,派中雪刀长老一番商议,觉得事有蹊跷,能破得灵刃结界,想必那妖狐另有通天手段。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保证万无一失,既得到历练,也能寻回神剑,临前才特意嘱咐。 可这状况没等他再次发话,也根本没得人听他啰嗦,什么大局观念,在山上憋了十几年,早已目空一切,那小小狐妖岂不是手到擒来?只见人群稍有停顿,互相看了眼,便相继跟着跳了下去,一时间如下饺子一般。 曾云书收起扇子,无奈也跟着跳下,只剩下一位圣树云庄的弟子,仍然不为所动。 她一袭白衣,一副清丽容颜,青丝随风雪飘舞,多年少言少语形成了一种默然静雅的气质,并无此般年龄该有的少女活泼,反倒透着些许哀婉。 驻神发呆似是她经常做的动作,良久之后,她才跟风跳下,但那身形举止却是不大一样,双臂张开背朝下,若不周身灵气涌动,使得她缓缓飘落,乍看还真像个跳崖自杀的少女。 经过半日,隐落尘二人终得下完台阶,又见一平道长廊,夜光石影影绰绰,大概又行半日,便步入山体之中,斜坡而下,又行了约摸十里有余,终于走到尽头。这里道路狭窄,石块凸起,最窄的位置仅容一人通过,已不是人工建筑。出了窄道,进入一钟乳石窟,顶上方的缝隙有风吹进,已是不知身居何处了。 瑶姑娘见他一路默然不语,除了拉着的手传来些温热之外,周身都是阴冷的湿气,四下又显得昏暗异常,因得刚才磕绊差点摔倒,不禁缩了缩身子。 纤腰突然被揽入他身边,顿时觉得温暖许多,不由得把发酸的身子轻轻依靠过去。 过了石窟,仍旧是一片死寂,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直到又走完一个石道,才隐隐听得溪流阵阵,传来的寒气相对外面的风雪更为阴冷。映入眼帘的是个弧形圆廊,侧上方有一个青石小口,有水从中流出。顶高三丈,四周有八个石门入口,其中五个被巨石封住,不知通往何方。 一排夜光石发散着荧光,照亮四周石壁,隐落尘注目看去,登时身形一震,只见上面画得是仙帝时代的传道景象,弟子行矩布阵,注神听法,四侧仙云缭绕,灵烟繁盛。 适才台阶两侧墙壁,也偶有几幅上古图案,灵鸟妖兽,仙凡共修之境。 这 见瑶姑娘一副欣喜模样,摸摸这,看看那,像是极为喜爱这些图案,因得其上所画仙帝时期,妖灵与凡人并不相斥,聚在一起,听闻仙法。 一路下来,种种异样,这里更像是一座上古遗址,并不是料想中的狐妖巢穴。 被封住的入口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那敞开的门前上方刻着古字,隐落尘仔细看去,只见由左到右以此为: 生c灭c梦! 隐落尘幡然记起,这生灭梦的含义来。 《仙帝遗录》如是戒喻:“一念起为生,一念落为灭,人生复灭,亦是如此。梦亦如念,念念为虚,致使空得一梦,纷念缭绕,何求一梦方醒?” 由此想来,这地方,必定和那仙帝老儿有极大关系。 隐落尘刚要抬脚走进,就听得瑶姑娘伸手拉着他:“这样太不小心,且先看看再说?” 闻言,隐落尘握紧她的手,使其安下心,说道:“既然是他老人家的后院儿,就一定不会有危险。” 见她还是噘着嘴摇头,隐落尘解释道:“我们这一路大概走了两日,却是没有遇到任何异常,若是有什么危险机关,又何必将这‘生灭梦’仙决真言刻于其上?” 对于仙决真言,隐落尘可是深有体会,长念此决,可除一切修道心魔。此乃仙帝所传秘法,而且他已知晓这三门用意,不仅不会有所犹豫,相反还有些期待。 于是又对瑶姑娘说道:“此仙决真言,我且告知与你。”说着,口中传诵:“念生非生,念灭非灭,梦即为虚,即无真念,无真生真灭,亦无真虚,已然得真!” 威严仙决,真言入心,瑶姑娘听罢,若有所思,随后,隐落尘就要拉着她向那‘生’门走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千年一梦 可待到行至‘生’门前,瑶姑娘面色突然一阵痛苦,隐落尘赶紧退了回来,关心道:“怎么?” 瑶姑娘摇了摇头。 见状,隐落尘若有所思,独自一人行至‘生’门前,转头看向瑶姑娘,可看了半天,也没见她再有痛苦反应。 隐落尘常受仙帝慈悲教诲,早就成了这老儿的铁杆粉丝,一时想不通,便退了回来,扶着瑶姑娘坐到一边,手中灵气涌现,贴在她的额间,沉吟片刻,缓缓道了句:“莫非是仙决真言?” 瑶姑娘疑惑的看着他。 “仙决真言是我儿时从遗录所学,一到深夜,只有口念此决,才能捱过寒灵噬体。”隐落尘看向那门,接着道:“此仙决我早已倒背如流,深入魂宫,怕是只有身俱此法之人方能进入。” 隐落尘轻抚她鬓间柔丝,微笑道:“适才头痛,该是这个原因,一时你心中默念此决。” 瑶姑娘闻言点了点头。 复次起身,拉着她来到‘生’门前,此时,门前华光闪烁,通透而出,紧了紧手,见她不再有痛苦之色,隐落尘放下心来,二人一并向那门内走去。 华光之后,有一通道,待得走尽,顿显开阔。只见一数丈楼阁大殿,座于中央,四周石壁,夜明珠熠熠生辉,长风凛凛,却不显冰凉。阁顶通透,荧光繁绕,幽邃静谧,隐隐有仙灵之气。 隐落尘一笑,敞怀:“这后院真是别有洞天,甚是宽敞!” 待得二人走近,楼阁大殿风开八面,壁廊百盏长明如月,帘帐下有一白狐轻伏于榻,若雪柔毫,妖眸微闭,清寒注视,似皎如冰。 似是早有觉察,不待有何反应,灵光浮现,再看,哪还有那白狐身影,俨然成了一绝世美人儿。 “伏羲一曲,一梦千年。” 手边古琴,柔指轻弹,声似幽谷,该已成狐仙。 隐落尘注目半晌,一边瑶姑娘惊讶之下,也并无言语。 “凡妖,已多年未见。” 闻言,隐落尘并未搭茬,半晌说道:“仙帝时期,妖灵一族繁盛,但时至今日,却是早已式微,不曾想竟在这极地深渊,再见妖仙。” 香肩若雪,衣袂轻飘,道:“是啊,我也不曾想,在这仙帝府天,又见仙决真言。” 见隐落尘默然,白狐道了句:“身边虽是窈窕,却令我见犹怜,此番前来,莫不是” “正是。” 白狐默然。 瑶姑娘心中不安。 许久,一柄仙器入手,耀光乍现,幽谷霎时一闪,似有喘息阵阵,流水汨汨,仙灵之气扑面,带得白狐身影漂浮。 “此龙象叠影,乃为仙帝遗物,小女子仰慕已久,便拿来耍耍,可这手还没热,却是要去破那蝶妖灵禁,颇是不情愿呢。” 娇滴滴,柔弱媚态,抬眼轻撇一边瑶姑娘。 瑶姑娘已然跪拜,道:“同为妖族,又见此番道行,小妖憧憬之至,并未奢望仙家前辈相助。” 隐落尘见状,摇了摇头。 白狐一听,瞥向隐落尘,道:“哦?怕是这情郎还不知道吧。” 瑶姑娘身心震颤。 隐落尘扶起她来,心道这妖族之间也有颇多规矩,当下道了句:“已然知晓。” 瑶姑娘神色惊诧之极,看着隐落尘,目光闪动。 见这厮悠哉,白狐嫣然一笑,语气有些玩味:“既然知道,这小小蝶妖灵禁破茧之期,已是不到三年,莫不是有那把握将这龙象叠影求去?” 轻抚她后背,隐落尘微微点头,道了一句,换做白狐惊诧:“天人仙脉之秘,我已知晓,不也正是你所求?” 白狐复次轻笑出声:“想必也是听了青叶老祖的点拨,你真可知?” “势在必得。” 答非所问,倒是应了景。 见他这般,不知是必得神剑,还是必得仙脉,白狐又道:“既是如此,我且如何相信?” 隐落尘道:“怕是由不得你,千年一尾,千年一昧,偷得神剑,又重伤垂危,怕是为那将至劫期,才这般做法。” 白狐闻言冷笑,转首看向一边的瑶姑娘,道:“真是郎情妾意,他为了你这个小小蝶妖,竟如此不知死活。我若是稍稍一动,他便灰飞烟灭了。” 瑶姑娘仍沉浸在惊诧之中,她的一切事情,一切心思,竟是全然被身前这个男人了然,他 白狐再次悠悠缓缓,长声不绝:“你是谁?” 隐落尘狂妄:“天下大势,天人仙脉!” 白狐笑出了声,像是听了一个笑话,道:“那青叶老祖当真会糊弄,竟是教出这等愚痴。” 接下一句,却是让她心沉:“飞花摘叶,俱有乾坤,你怎知落花无意,流水无情?既在这天道之中,你又可知前途渺茫,却不曾转首回望?” 此为仙脉机锋。 轻轻一掌,猝不及防,隐落尘倒飞而出,衣衫尽染殷红! “那便留着此情追忆去罢。”淡淡一声传来,白狐敛去手中华光。 隐落尘艰难爬起,说道:“我并非青叶弟子,神剑仙灵之气萎靡,已然天下大势,不足令你修得仙脉,唯我能助,如若不然,你便拖着重伤,睡去罢,醒不醒得来,都未可知。” 白狐清眸一撇,轻哼一声,道:“继续说。” 隐落尘被瑶姑娘扶起,她已然泪涌,眼神似有哀求,似有无奈。 隐落尘道:“三年之期,定能助你修得仙脉。” 茫茫天道已破,三千年妖道修为,仍是仙脉不得,无丝毫气息,白狐转首,终于正眼瞧向那一介凡胎,竟是通晓一些天道,短短几十年寿命,可换来一信? 自传承仙帝遗志,仙途飘渺,心生向往。再看那蝶妖,颇有灵根,奈何却溺在这凡尘俗情之中。 不曾解得那心,不曾动得那心,也不想有那心。 当下顿觉无趣,摇了摇头,道:“好,给你三年。” “不过” 隐落尘抬首,听她接下一句。 “这神剑仙灵之气怕也不足为她破得灵禁,你可知?” 一听,隐落尘身子一震,道:“当真?” 没有任何解释,白狐直接把那龙象叠影抛了去,隐落尘接过轻抚,哪还有多少仙灵之气? 已然一把青石破剑。 天下垂涎的神器,却这等不堪模样,连一把精炼青锋都不如。 “三洲神剑有二,我见过那把逆翎飞灀,已与这把无两,你可还有他法?” 似是已经料到,隐落尘轻笑出声,几缕长发落得眼前,堂堂中洲太子,何时这般颓废德行? 见他这般,瑶姑娘心中绞痛,短短一年相厮相守,何来如此情深? 隐落尘道:“此下最快之法,便是寻得他洲仙脉。” 白狐冷眼,像是看着两只凡尘蝼蚁,待了半晌,道:“等到你寻得仙脉,怕是她早入灵禁,百年之后,即便记得你,你可还曾这般倜傥?” 隐落尘默然。 白狐轻笑,见他这般,可谓俗尘多遗憾,当下心中快意,道:“你可与我一赌?” “何赌?” “还是三年之期,你助我修得仙脉,我封住这小妖的精魄,储于魂宫,我不死,她便不会步入灵禁。” 转而又道:“若是不成,就别见了,反正也是三年化蝶,终得会离去。” 隐落尘冷哼:“若是真到那时,你便把她妖灵和功力吸食殆尽不成?” 白狐拨弄银丝,不以为意,道:“好歹也百年修为,算是三年的补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梦入轮回 自神剑龙象叠影不知所踪,不足一月,消息不胫而走,惹得天下人尽皆知。 剑宗出云峰首座何镇江死于非命,刀阁二位天道阁主也不知去向,诡异的是,行人仙客镇一夜消失,相问无牙山弟子,却说从未得见此镇。 仙门倾聚大半心血追寻神剑,两番围剿无人得知,不但俱皆失了记忆,且死的死,伤的伤,末了仅有数人得回,一时三派元气大伤,自那以后,俗尘之中仙门弟子甚是少见。 青叶祖师得知此事,道了句:“既是缘起,又见缘灭,罢了罢了!”随即羽化升天,自此三洲之内,再无一人有那天人仙脉,也再无一人破得丁点儿天机。 武林谣传四起,顿时风起云涌,各路民间高手现身,皆为那神剑一事,凡是传得半点消息,即惹来腥风血雨。 就在这当口,似有仙人下界,青叶飘飘,游历了一圈儿之后,随口道了段仙诗,在民间传诵,连那黄口小儿都能朗朗上口: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注:摘自《红楼梦》坡脚道人的‘好了歌’。 中洲以南 铧洲境内 江雨城 时年三月有余,阴雨连连。 自那白狐临了说了句:“这俗尘儿女私情,看着心烦。”把瑶姑娘精魄收入魂宫之后,这个叫隐落尘的小子就一直黯然不语。 白狐瞥着他,不知心中想着什么,二人一前一后,又来到弧形圆廊。 “自是通晓‘仙决真言’,但你可知这‘梦’门之意?” 隐落尘这才抬首,白狐趁机向那剑眉看去,随后颇有失望,仿佛为拆散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却不见那几滴眼泪而有所不满,再看他身上衣衫,又兀自摇了摇头。 血倒是吐了不少。 片刻,他轻声呢喃: 半梦田园蝶,半醒花亦香。 秋冬若三昧,须臾又一春。 日月当空悬,照破百丈冰。 我意凌云翔,神欢体自轻。 随后,不等作何,径直入那‘梦’门而去。 华光闪烁,意识昏昏,渐渐闭目,良久,有声传来: 一念起为生,一念落为灭,人生复灭,亦是如此。梦亦如念,念念为虚,致使空得一梦,纷念缭绕,何求一梦方醒 念生非生,念灭非灭,梦即为虚,即无真念,无真生真灭,亦无真虚,已然得真 何为天人仙脉 天下遍地,天人仙脉 此去经年,若是有缘,你再来问我 执子之手犹有时,此意长情却无期 华光敛去,悠悠转醒,念念回荡,复次看去,冷空暗云,阴雨连连,滴落脸颊,凉意如斯。 恍然隔世 一清丽女子默然伫立,雪衣长裙,双目直盯盯的瞪着四仰八叉的隐落尘。 瑶姑娘 “叫我小白。”语气淡淡。 隐落尘爬起,注目看去,哪里是瑶姑娘,还是那只狐狸精。 似是察觉他心思,已经走了几步的小白转身又退了回来,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然后隐落尘飞出几丈远。 “你给我清醒一点,我叫小白,不要忘了你我的赌约。”话音冷冷传来,但此时他已经是个泥人,耳朵里塞满了土。 “小白痴。” 又一记耳光,拿出芳巾擦着手上的泥巴,等着他再说一句。 吐了口鲜血,堂堂中洲太子,广怀天下,万人敬仰,乃中洲真正的九五之尊,却迎来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脸,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隐落尘从泥坑里爬出,狼狈不堪,但仍然眼神呆滞 “这是哪里?” 良久,他擦了下嘴角血迹。 “铧洲,江雨。” “哦。” 似是见他恢复正常,小白转身,向城里走去,渐行渐远,传来:“不想再让我赏巴掌就快点,我要被淋湿了。” 从漠北雪原,到了铧洲东南,跨了整整一个中洲。 隐落尘的模样有些凄然,用鼻孔哼了一声冷笑,随后缓缓跟了上去。 江雨城,位于铧洲东南,占地百里有余。西南怀靠帽儿山脉,东临渤辽海域,正北只有一条官道出城,时见官兵进出,西剿山匪,东御海贼。 城中水货昌盛,码头半岛众多,虽是颇有江南风情,民风却是多有彪悍,水帮舵头大小割据。 因得铧洲朝廷建都偏了不少,跟那最西南圣树云庄比邻,天高皇帝远,一时也管不来这群地头蛇,好在前几年,来了个朝廷派来的水军统领,日夜在这练兵,还划地建了靶场c马场c演武场等军中设施,跟那海贼打起了仗,顺带连这江雨城主的位置也霸占了去。 要说这城主统领的霸道还真没人敢挑话儿,早年在疆边塞外立了不少战功,那一套刀法耍的是威风凛凛,敌军见了都望风而逃。待得回京封赏之后,一听渤辽海域造反,当下拍着胸脯向皇上保证,不平乱,不还乡。 别管这统领怎么玩得过那些海贼的,用兵大将自有他的妙招,几年下来,接连退敌,让城中百姓过上了安稳日子。 这日,虽是下着小雨,可城里却一点不显冷清,皆因那城主的千金大小姐比武招亲的事,闹得是沸沸扬扬,一时间好事儿的可太多了,纷纷挤着暖儿在演武场擂台边儿张望。 城主林远河就这么一个小女,因得家里世代习武,虽是提起这事也颇感自豪,但也挺羡慕那些书生豪气。可能是遗传的不好,一看起书来他就头疼,所以至今五十有几,肚子里也没装多少墨水。 他决定要让这孩子读书,而且要读好书,并亲自取名,根本不听别人献计,都知道他脾气犟,周围人也不敢再多嘴。 眼看着女儿出生好几天都没个名字,夫人急了,跑去问他,谁知他来了句:“这妮子一定得读书,我得先做个榜样来。” 憋了三天之后,终于让他想出个颇为文雅的名儿来,林若芝。 就这样,林远河倒是做好了榜样,这妮子也喜欢读书,几年下来相安无事,可稍稍大了点就开始不愿意了,把那琴棋书画往地上摔个稀碎,嚷嚷着要弃文从武。 林远河听了,跑去哄着千金宝贝儿,说是怎么啦?咋好端端的不读书啦? 那宝贝儿来了句:“这就是你做的好榜样,爹你才是个弱智。” 打那以后,林若芝死活不读书,天天找人练拳脚,不让练武就嚷嚷着要改名。这林远河正为自己的智商发愁,可一听改名,当下就妥协了,也不知道他为啥如此看重这破名儿,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林若芝如愿习了武。 似是因得武林大乱,江雨这地儿本就尚武为尊的风气也跟着躁动起来,绿林帮派等江湖虾米时有纷争,其中就属那连环坞一群乌合之众甚是高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比武招亲 连环坞是一水帮舵头,说敞亮了就是搞着白业的黑帮,这江雨城水货产业是他们连环坞全权打理,十几年来根基也算扎得稳固,皆因这连环坞舵主杜大耍的一手金背大砍刀,人送外号‘花胡子’。早年混帽儿山匪,后来转行下了山,来江雨城做了水匪,比那水军统领林远河来早了不止十年。 要说这年纪大了,就不好舞刀弄枪,连环坞自从吞并了其他水帮以后,也一直与那城中官僚相安无事,这杜大偶尔还跟他们磋上几桌饭局。可自从几年前林远河来了以后,他的势力便急剧缩小,听得这老小子要打仗,他就意识到只手遮天的日子已失不复还了。 好在那林远河也算识趣,没把这局面闹僵,一时间跟那海贼水师扯膀子,也懒得管那么细,只是放了句话来:“海贼和水匪不一样,那是造反!” 就因得这句话,让杜大面儿上尴尬心中有气,但是人家话糙理不糙,造反的事他还真没那个胆子干。 不过这段日子,却是让他有些不顺心,原来这帽儿山上不知啥时候冒出个‘竹叶刀’来,就一外号,没人知道真名,专门打劫那些走山路去乡下的富家马车,虽是多年不越山货,但依着道上规矩,还是得在他这儿走个过场,谁知找上山去,只听那‘竹叶刀’淡淡道了句:“一股鱼腥味,莫要浑了我这竹叶青。” 上去二十几个兄弟,只有一个爬回来,左胳膊整根儿被削下,切面溜平,那小子号丧了半天,被杜大一巴掌打出一口牙齿才反应过来,回道:“待了半天血才流出来。” 要说这林家千金十八九岁,正是嫁人的年纪,脸蛋儿长得也水灵,该凸凸,该翘翘,满城的富甲豪绅,官僚子弟这两年上门提亲踏破了门槛,可人家林若芝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多年习武,一看到酒囊饭袋就来气。 林家千金比武招亲,这‘竹叶刀’闻声下得山来,谁也不找,来到城东演武场,扬言要把那林若芝娶回去做压寨夫人。 这一听,林远河还不气疯了? 奈何那林若芝却不以为意,道了句:“好啊,三天打擂,你要是还站在这上面,我当夜就跟你上山入洞房!” 这话一出口,全场哗然,一时间让那些练家子们群情激动,这比武招亲可不讲究门当户对,若是当上那水军统领的女婿,一下子咸鱼翻身,省去多少年水里捞摸。 可这城主女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攀上的,别看那林若芝身子板弱不禁风,武学造诣连林远河都啧啧称奇,虽是对女儿有信心,可听说那‘竹叶刀’刀法快的惊人,因此也难免有些担忧,万一要是输了,岂不是要当土匪的老丈人? 秀月居里的小二跟着上了二楼,看着眼前一个美若天仙的富家小姐,一个满身恶臭的街头乞丐,心中不知是啥滋味,反正他也感觉到了一丝无声的默契。 这边儿的酒杯跟个碟子一般大,让隐落尘端得不是很舒坦,没什么雅兴,但还是见他酒过三盏,晾着一身臭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低眉瞥眼看着楼下的风景。 其实也没啥好看的,除了零零散散几个行人经过之外,大部分怕是都去那城东门看热闹去了,今天是比武招亲第三天,等的就是林家小姐现身,和那帽儿快刀‘竹叶青’比划比划。 待得半天也不见他言语,小白心中有些不爽,刚要开口,却听隐落尘说道:“这‘梦’门到底有何玄机,使得我功力所剩无几?” 还以为他是装傻充楞,小白抿了一口酒,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说道:“还有呢?” “你和青叶老祖到底有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此话乍听,引人浮想,小白调侃:“我可看不上那把老骨头。” 听得答非所问,却是意料之内,隐落尘转首轻笑,看着面前的银铃美人儿,道:“貌似是你更老吧?!” 小白意外地没有生气,只听她道:“居然还有这般心情挑弄,你是血没吐够还是已经有了法子?” 对于后者的法子,她可不想一巴掌把他拍飞,万一再把这小子弄失忆,和那青叶老祖的一席话岂不落空? 虽是不太明了那老倌儿所言之意,既是断言这小子已破天机,她也没别的办法,这一点倒是被说中了。 “三千年老太婆,没经历男女之事,不会还是个雏儿?” 管不得那么多,身前乞丐瞬间没影,贴窗楼廊破了个稀烂口子,小白微微活动着酥腕,起身探头,看着楼下的尸体。 嗯,喘着气儿呢,果然还是没吐够。 就在这时,街口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所过之处,行人纷纷避让,几声清咤传来,颇为霸气。 众人一看,不是那林家千金小姐林若芝又能是谁? 隐落尘起身爬起,胸口又一阵翻涌,还没待得再吐,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闪开!” 林若芝听闻消息,那‘竹叶刀’果然是个高手,三天打擂,把城中大小场的练家子打得是落花流水,此时正在那林家演武场等着迎她过门呢。 一路策马,忽见一小乞丐拦在路中央,对她的喝骂不闻不问,眼看着就要来个马踏飞燕,从他头顶掠过,谁知那乞丐转过身来,从头到脚,整个一血人儿,愣是被吓了一跳,林若芝虽是见过不少类似情形,但这未免甚过夸张,只露着俩眼呆滞,似是一心寻死。 林若芝不得不勒马急刹,惊得胯下骏马白驹昂首嘶天,一时,周围行人看呆,这林家小姐甚是威武! 翻身下马,来至那乞丐身前,林若芝心中有气,刚要挥起马鞭把他抽飞,可一看这血人模样,又有些不忍,还能站着,说明死不了,当下一抬脚,就要将他踹到一边子去,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那‘竹叶刀’先料理了。 可不曾想,这修秀长腿一出,竟是被那厮单手夹在腰间,力道还颇大,一时抽不回脚。 小白双手环膝,已是坐在二楼稍外的瓦梁上,盯着这小子又再发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林家千金 “噗!” 一道血雾夹杂着些许泥巴直接喷在了小腿裙边,林若芝又被吓了一跳,身躯微抖,神色不宁,随即瞪眼看去,却见这厮咧嘴一笑,眼神深邃,又泛着某种邪气,她向来爱干净,却因为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 隐落尘抬眼转首,看着又在托腮注目的小白,随即露出玩味加嘲讽的冷笑,仿佛在示范她从未玩过的‘男女之事’,抬手就向那裙中玉腿的内侧伸去。 “啪!” 一记响亮的抚摸,复次再老练地揉捏一把,隐落尘收回手来:“嗯,皮肤娇柔嫩滑,线条紧致够劲儿,好腿好腿!” 给完了好评,突然仰身倒地一动不动,昏死过去。 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这厮动作行云流水,快若闪电。似是因那力道过大,林若芝疼得俏目噙泪,却不是忍辱之后的委屈,而是反抗不及的羞愤。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轻薄,还是敏感部位,最令她气恼的是,竟然还是个乞丐! 忍着一鞭子把他抽死的冲动,林若芝干站着有气没处发,见状,随从们当下会意,抬着地上的血人儿一路小跑往家门跑去。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江雨城东门林家演武场人头攒动,传来一阵喊叫,大大咧咧,是那连环坞水帮出的声,因得是林家场子,也只顾造势。 花胡子杜大的魁梧身影现于临街的台子上,此番露面儿,为的就是要看看那山匪头子竹叶刀的斤两。 除了看热闹的城中百姓,最外围还有三排五列好几处官兵堆子,持刀架弩,目标便时那擂台上的斗笠男。 因得那边渤辽的海贼叛党屡教不改,还时常摸进城内刺探军情。这边还有个家底儿深厚的水匪舵头窥觊地盘。现在又不知从哪冒出个所谓‘竹叶刀’来,听说出手快到一眨眼身后便倒,拉帮结派在山上成了势。所以,这些个档子搞得林远河至今都不太安生。 这还不算,没料想那‘竹叶刀’竟是胆大包天,不仅不在山里躲着,还堂而皇之顶着比武招亲的牌子,扬言要娶自家闺女,连那最为棘手的杜大都不敢放出这话来,简直太不把他水军统领放在眼里。 若现在擒他,虽是个好时机,但这由头却不好整,恐怕德不服众。林远河思前想后,只得暂压心中怒火,站在监武台上瞠目而视。 不过这事儿也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比武输给了那‘竹叶刀’,他也没想着把宝贝女儿下嫁给一介山匪,只待得一结束,再跟他新账老账一起算。 人群喇喇散开,留出个道儿来,利落快马雄赳赳,一个倩影在空中几番腾挪。 但看她: 鬓眉空缕潇飒爽,花簪马尾腰际帘。 杏目清眸水波流,暗花长裙绫罗纱。 晃得眼前一阵花哨,只见擂台上出现一清丽俏佳人,已是负剑而立。 这一派出场方式,登时引得全场叫好,掌声连连。江雨城能玩出这一身轻功的屈指可数,台上斗笠男颔首,听得台下华彩,抬眼朝那身前俏佳人,笑容带着些猥亵。 这才看清那刀客面庞,估摸三十来岁,长得不算磕碜,胡子拉渣并未细细打理,一道长疤由眼眶右侧划过脸颊,向那脖颈延伸而下,看不出有多长,若是稍稍盯久一点,更觉触目惊心。 “媳妇儿,留点力气,夜里怕是不够用!” 听得这话,想来这‘竹叶刀’也颇为风流,见面一句,登时惹来全场哄笑。 林若芝俏目一冷,刚刚才被袭腿,现在又遭调戏,羞愤情绪早已过了大半,心中只有那无尽的怒火。 凉意微冷,寒芒乍现,伴着台下一阵惊诧,还没待人有所反应,林若芝已经欺身近前,向着那‘竹叶刀’裆下刺去。 浊雨一落,长刀出鞘! “锵!” 胯下一紧,垂刀格挡,贴身一记回善手,搂过林若芝的盈盈细腰,竹叶刀觍过脸去,只见她一顾挣扎,不由加大碗力,闻着香风腻歪道:“呦,媳妇儿,真气莫,往哪刺呢?” 霎时僵持,林若芝脸不红,心不慌,抬首一记耳光打去,男人赶紧松手,翻身跳到一边。 虽是便宜还没占爽,但若被这一巴掌打到,怕是要被人拿住笑柄来。这边官兵一大堆,那边还有个花胡子看着喝酒,稍稍调戏一番他便不再玩闹,赶紧解决战斗,拖出身来入那洞房去。 当下收刀,转瞬步伐生猛,松着鞘簧,急速向那林若芝掠去。 片刻之后,二人已是战了数十个回合,剑意刀锋,往来错身,最后一招飞月斩,削去脸边半缕墨发,林若芝一惊,脚下不稳,顺势滑到在地,顿时粘得一身污水。 场面有些尴尬,刚才的欢呼声仿佛也小了些。 可那竹叶刀往来山中杀伐,并没有想象之中懂的那般怜香惜玉,都是江湖人,瞥眼一看便知她手臂已经脱力,不然估计要到百个回合之后才能胜她,若到那时,估计连跑路的力气都没了。当下心中一乐,欺身抬首把林若芝死死夹在腰间,运着轻功就向场外飞去,口中还喊道:“胜负已分,林老丈人,这媳妇儿我带回家了啊!” 林若芝心中一急,死命挣扎,但就是不起任何作用,仍然被夹着在那房檐上一纵一跃,一高一低的晃着。 好好一场比武招亲,成了黏黏两人怀中厮混。 一切发生的有点快,不待得场中众人反应过来,竹叶刀携着林家千金三下两下就要躲进林子,林远河对此早有所料,只见大群官兵从另一头巷子围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活擒‘竹叶刀’。 终得待到林若芝回过神来,虽是手中脱力,但这下巴可是憋足了狠劲,也不管在半空晃荡,对着嘴边的胳膊就是一通乱咬,银牙口口到肉,霎时疼得竹叶刀手臂一抖,怀下一空,那林若芝便从瓦屋顶子摔了下去。 “妈的,你这小娘们儿属狗的!”竹叶刀口中叫骂,不过身子也随之一轻,竟是让他跳出了包围圈,急速奔向那山边的林子,临了瞥了眼远处不为所动的花胡子,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因得接到命令,今日必须活捉竹叶刀,所以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跑哪一帮子人就追到哪,猝不及防突然掉下个人儿来,反应不及愣是没人敢接,林远河可不会轻功,待得他急急赶来,宝贝女儿早已摔昏过去。 气得堂堂水军统领一通乱抓,抓到就是一顿耳刮子,下令一定要擒来竹叶刀,不然全部不准下山,吓得几百号子人冷汗直冒,趁着那匪头子没跑远,撒丫追了过去。 另一边临街台子上,花胡子沉思注目,这突然冒出来的竹叶刀身法刀法都不在他之下,看这情况,是要花点心思好好琢磨琢磨,保不住那家伙还有别的野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城东江雨 与梅雨三月有所不同,江雨城一带要么三刻绵连,要么三日瓢泼,再赶上这初春寒暖交接,像山上雨师和那海中龙王斗上了脾气,这天气更是反复无常。 对于城里的百姓来说,谁管你天上哪家爷爷斗不斗的赢,这地上比武下注的赌钱可怎么算? 一注是林家小姐成了压寨夫人。 一注是山匪头子沦落为阶下囚。 终得林家小姐没被拐到帽儿山,倒是让那竹叶刀溜了上去,人群你一嚎,我一喊,争得算不清账,一时把那赌保摊子抢了个精光,末了搞得庄家穷了个叮当响。皆因自己也玩了天大的豪赌,后悔没再开个平手的注儿,只得坐在泥潭子里嚎哭。 这闹剧还没完,磅礴大雨便是转瞬而降,淋得演武场顿时作鸟兽散。要说这城东门设计得还颇有先见之明,中间是个能容十车并过的青沥六丈高拱,两边也有四个低点的侧拱,这么多人跑起来,一时也不显拥挤。 但在早些年前,这江雨城的城墙可没这么雄伟,要不是铧洲九军其一的辽东水军换了个军统司,估计这儿早就被那委奴国海贼扒了去。 江雨城地理位置甚佳,帽儿山以西不远是矿脉,东边儿岛屿众多,海产丰富,北面官道横跨一条半里宽的江河,流入渤辽海,其余四下全是平原,土地肥沃,再往北便是几座互攀肩头的矮山,漫坡的野瓜山枣,再深点进去,什么猪c鹿c熊c虎的野物应有尽有。 要么说这百里江雨的名号咋这么响亮,富饶得跟个肥鱼一般,哪个不垂涎万分? 因此,新上任的辽东水军统领林远河带着两万亲兵,来到江雨一带,一边赶着那委奴鸭子下水,一边大动土木,几年下来,便把这东门城墙改建成了水师军工要塞。再加上老练的驭兵战术和独特的战略思想,一举抹平了整个渤辽海域的战乱。 这事传到了铧洲朝廷,群臣匪夷所思,陆军的统领,他一旱腿子怎么就玩得过委奴泥巴龙了? 皇帝心中也有些纳闷,见状,西都府三军军统司薛焕拖着五十好几的身板儿俯身行礼,道:“陛下有所不知啊。” 私底下一太监在皇上跟前儿嘀咕:“这薛焕跟那林远河在军中有十多年的交情,前些年西域三军成功合剿突厥,也是二人一起谋划的。” 皇上看过那一本西疆战奏,点了点头,道:“你且说来。” “回陛下,我朝军臣衔爵不能世袭,这林远河也并非武臣之后,能升任我西都府一军统领,皆是靠着自己的本事。” 闻言,皇上道:“哦?既是如此,能在那渤辽平乱也不足为奇。” 薛焕又补充道:“其实,我这老友林远河,他的老家便在那江雨一带。” 林远河少年背井参军,多年征战西域虽是不假,主动请缨由西跑到东倒是奇怪的很,还口出豪语:“不平乱,不还乡!” 原来,这江雨城便是他的老家,怪不得有妙招对付那委奴水师。此番借机平乱,也有另外一盘打算,一来这伤痕累累的老身板儿,怕是握不动刀,跨不得马。二来出门在外多年,早已怀念那诗书江雨的故乡。三来也是不想这宝贝女儿上战场。 年龄一大,跑不动塞外固守,没了那热血豪情,最后的选择也只能上任朝廷,做不得军臣做武官,跟另外俩军统司天天站着怄气。薛焕和他往年军中尿一个壶,哪能不知林远河的心思,虽说林远河只是一军统领,还走不到自己这个地步,但心中感触迟迟不能释然,自然也想着帮他一把。 可料想,这归家之后,江雨却是随了铧洲尚武为尊的风气,冲散了多少诗书味道。看了那梦中的老府深院换了门头,一时间心中不是滋味儿。所幸他这一军统领回来的早,那帮委奴才没来得及糟蹋江雨宝地,一家子爹娘孙侄儿整整齐齐,锦衣玉食,富足的很,说是跻身江雨三甲大院儿也毫不夸张。 因得林远河膝下无儿,也是夫人的一桩心事,只有宝贝女儿常年跟着自己西征,算是随了一部分铿锵豪情,但另外一部分,他希望是带点儿诗书墨气。现在平了渤辽战乱,心里也稍稍安生了些,只想着把这女儿留在身边,揽个上门女婿来,再抱着孙子多享受几年天伦就算知足。 其实这上门女婿也有人选,前些年征战,一兵卒子为他挡了胸口一箭,细下一问,名叫卓云,原来是因为家破人亡才吃上了军饷。不过这小子身手当真不错,领兵打仗也有天赋,跟着几年下来立了不少战功,林远河把他收为了义子,改名林卓云。 看着比自家女儿大不了几岁,长得也算英俊,讲义气够开朗,最重要的是跟他对脾气。不由心中琢磨,再过几年撮合一下也不错,可谁知呢,这小子跟了自己多年,虽是懂了不少武略,可这泡妞的本事却是一点都没学到,等得来到江雨,已经整整过了五年,还没把自家闺女追到手。林远河心中这个气啊,天天教训他,说当年追他娘的时候,就用了三碗酒下肚,一晚上就成了,会打仗固然牛啊,但这泡妞的技术也不能拉下。听得林卓云一愣一愣的,赶紧抄着板凳做记笔。 林远河昨个儿刚教训完,第二天一早就见那小子被挂在校场的杆子上,打着酒嗝鼻青脸肿冻了一夜。又看着一边幸灾乐祸的宝贝女儿,当下会意,足足又赏了他几个军板,不过力道都跟挠痒痒一般,爷俩参军多年,这小子可比亲儿子都亲。 几个东门港头放哨的水塔兵卒,看着一边演武场一堆落汤鸡,讪笑着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这是林远河从西疆边塞拉过来的亲兵,除了感叹这一东一西,一沙一海的天涯变迁,便是聊着这鬼天气,少了沙关的干燥炎热,也多了一身湿气痱子。 望着海上风雨潲到了脸上,也不觉得凉,反倒有些惬意,稍一愣头,眼前便出现了战船的影子,几人当下不再闲聊,凝神细细一看,挂的是辽东水军的幡头,于是透着一腔西北口音,喊道:“是林都尉回来了!” 注:文中提到的‘百里江雨’参照了唐代长安城的相关信息,为了便于大家臆想,在这里提供下大致数据,可能会有出入,有知道正确答案的不吝赐教。 长安城:周长约为36公里,面积为84平方公里,占地长宽约63里。 江雨城:周长约为50公里,面积算上海域为150平方公里,陆地占地长宽为100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林家大院 林远河站在屋外,雨下得稀里哗啦,下人传来大小姐醒了,赶紧跑进女儿闺房,坐到床前左看看,又看看,打量着有没有摔傻,万一认不出爹了咋办。 亏得他是瞎想,林若芝刚醒,意识还有些懵,趁着贴身丫鬟给她喂汤药的空,跟着进来一奴仆模样的老华行了个礼,随后仔细检查了下,说道:“回老爷,跟郎中说的没错,大小姐头后枕轻微磕了一下,没有伤及要害,并无大碍,不过” 本来刚要放下心的林远河听到后半句,转过头来看向老华,问道:“不过什么?” 老华刚要说话,却听来床上的林若芝突然叫道:“那竹叶刀太卑鄙了,竟然对我用迷香!” 啊!? 林远河一听大惊,一边的老华点了点头,这正是他要说的。 “他把那迷香藏在刀鞘里,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四肢已经酸软无力,意识模糊。”林若芝咬牙切齿,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啪!” 一边照顾的两个丫鬟被吓了一跳。 林远河一掌拍碎身边放茶碟的红木凳,估计值二十两银子。 “那个竹叶刀怕是事先服用了解药。”一边的华老猜测。 闻言,林远河强忍心中怒火,说道:“这山匪头子好生阴险,敢打我女儿的坏注意!” 好在没让他得逞,林远河就这一个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平日里都不舍得骂一句,现在竟这般被人欺负,还当着自己的面,怎么能让他忍得住这口气。 当下吩咐道:“老华,多派些人手,给我把这帽儿山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到那竹叶刀的窝儿!对了,卓云该回来了,这江雨的十万地方军让他好好整顿整顿。” “是。”老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转身离去,也不顾及看起来消瘦的身子,淋着大雨就出了院子。 说完,林远河看向自己闺女,与刚才凌厉的眼神截然相反,听老华说没什么大碍,于是关心说道:“女儿啊,哪还不舒服啊,爹给你按按,外面现在下着大雨,别冻坏了身子,让爹给你出气,把那竹叶刀绑来,要杀要剐全由着你,可好?” 林远河了解女儿的脾气,心中有火那是一定要发出来。当下只得说着好话,就算现在拿他自己出气,也不能让她溜出去找那竹叶刀算账。 林若芝嘴上说着:“爹,我不跑,我现在肩膀还酸着呢。” 闻言,林远河会意,赶紧给宝贝女儿揉起肩来,可没按两下就听林若芝说道:“诶呀,爹,我这儿两个丫鬟都在呢,她们比你好使唤,你先出去吧,外面好多事等着你处理呢。” 林远河一听,心中舒坦,这宝贝儿终于知道体谅他了,说道:“果然是我的好女儿,那爹先走了啊。” 说着,捏了捏林若芝的俏脸,疼爱之意丝毫不掩,被女儿推了下肩膀,林远河来到屋外,对着门前佩刀的四个护卫吩咐了几句好生保护的话,方才离了去,一边早有人撑着伞,院外候着的一行兵卫淋着大雨相继护送。 等了一会儿,叫翠竹的丫头跑到门外四处张望,然后又跑回来,悄悄对着林若芝说道:“大小姐,老爷走远了。” 腾的一下坐起来,另外一个叫柳儿的丫头赶紧帮忙更衣,随后唤来门口把门的佩刀护卫,林若芝道了句:“人在哪?” 知道大小姐窝着气,都不敢怠慢,赶忙回到:“回大小姐,抬到柴房了,到现在还没醒。” 林若芝一听,抬手掴了其中一个叫四贵儿的脑袋,吓得他低下了头,没搞清状况。 见状,翠竹赶紧啐道:“你是不是傻,不知道用水泼啊!” “哦,哦,大小姐,我这就去办。”四贵儿终于反应过来,带着另外三人逃也似得往后院跑去。 林若芝这才没发彪,说道:“还是翠竹机灵。” “大小姐,我,我也机灵,只是翠竹早就瞥眼看着四贵儿了!”一边的柳儿有些不满,出声说道。 闻言,翠竹小脸微微红了一下。 林若芝伸手摁了一下柳儿的头,说道:“就你滑头。”转而又点了翠竹一下,嗔道:“你个死妮子,又在发春。” “我没有!”翠竹撒娇,挺着胸脯努力为自己辩解。 “还敢顶嘴,反了你了,这俩小葡萄瞎显摆什么呢!?”说着,林若芝已经抓到翠竹胸上,吓得翠竹登时连连后退,但那种电流一般的触感让她的面目表情极为精彩,柳儿见状也扑了上去,一口一个四贵儿的叫着,弄得翠竹羞红着脸讨饶。 因得这俩贴身丫鬟都与林若芝年龄相仿,翠竹相较来说,比柳儿活泼些,但也少了几分柳儿的聪慧,她们都算是又机灵又可爱的类型,身材也不赖,一时间没得别人,三个女孩儿挤在一大胆撕扯,不过明显是翠竹吃亏,被林若芝和柳儿夹在中间,弄得浑身又痒又麻。 闹了一通,看着翠竹已经近似哀求的目光,林若芝这才作罢,道了句:“走,找那个出气筒去。” 柳儿闻言也停下了手,只剩下翠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随后俩人赶紧在后面跟着,非常默契的恢复了丫鬟该有的模样。 这样的主仆关系,估计只有在隐落尘那儿才能得见。 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着这里是江雨三甲富豪的林家,若是跳到房顶,这大大小小院落一时间还真数不过来,迎着大门的便是两丈许宽青石铺路,四下花岗岩景,三座会客厅堂,两侧是各类厢房,楼台镂窗观景园子众多,在往后便是从江雨外的蔚江引流的活水池子,中央落了几座观鱼亭,两侧设有长廊,若是赶在那晴朗天气,清风抚着河面迎来就能闻到各种花香,这里还有几处私塾,供少爷小姐们读书,尤其是在盛夏令时,多在此处吟诗作对,一时好不热闹。 至于后院,所囊括的东西就多了去了,几百号下人都在这里起居,大的不显拥挤,井井有条,各项生活琐碎杂物及杂事基本也在这处理。 七拐八拐,四下经过的仆人都止步行礼,待得走远了才心中嘀咕,怕是向来温和的大小姐又要发火了。 林若芝可不管温和不温和,头后枕还有些微微的酸麻,这对习武多年的她算不得什么,但这玉腿内侧的红印子却迟迟不消,本来不影响走路,但是一想到这,大脑就不听使唤的将这敏感部位和那家伙的脏手贴在一起,反倒使得修长玉腿走起来的步伐,带着些不自然来。 她隐隐觉得那血泥小子很耐打,忍着心中一股又得意又气愤的矛盾情绪,越走手越痒痒,只得暗暗攥起了拳头,待得将那竹叶刀捆来之前,先把这穷乞丐碎尸万段了解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此间犟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柴草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儿,除了这些,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哗!” 瞬间的冰冷终得令他稍作清醒,随后被人拎起,往外面拖去。 良久之后,隐落尘活动了下四肢,发现自己被绑在桩子上,抬眼向四周望去,再次低下了头,早已淋湿的垂发披在身前,好在现在他不是一只血葫芦了。 这是一个没下人居住而空出来的院子,虽然杂草众多,但也不显荒凉,很少有人进得这里,除了那些砍柴携木的林家伙计。 俩人把着院门儿,另外俩人站在不远的身前。 片刻,只听一声踹门,柳儿撑着伞,翠竹搬来张椅子,林若芝径直来到屋檐坐下,瞥着边上儿五花大绑的混蛋。 没见什么动静,四贵儿赶紧冲上去给了几巴掌,隐落尘稍稍抬头,透过发间才看到那边坐着的林若芝。 有点眼熟。 见他醒来,林若芝接过递来的鞭子,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抽去,丝毫没留手,登时胸口一道血红印子,隐落尘身子晃了下,看样子并不像是疼痛带来的搐动,而是一种毫无知觉的摇摆。 哼,挺有骨气的。 又几鞭子甩去,结果还是一样。 林若芝皱眉,一边的四贵儿端着水朝脸上泼去,这才让那个家伙又抬起了头,轻微的咳嗽几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响亮的抽打声,雨声颇大,院门外经过的人似是已经知晓,只是偶尔转首看了几眼,并没在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对于没有反应的抽打,林若芝并没有多少快感,看着那混蛋清醒却又不为所动,反倒越打越火,不由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时间过了很久,除了大雨声,抽打声,仍然没听到惨叫声,虐待现场不像预料之中那么富有生趣,此时隐落尘身上挂着布条儿,已是皮开肉绽。 很难想象一个乞丐不吭一声,拥有这么坚强的毅力,此时又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仿佛在说:你再来打我呀。 林若芝后背已经香汗淋漓,微喘着气,看了那混蛋半天,随手把鞭子一丢,也不管冰凉的大雨落在身上,径直走到他面前,翠竹赶紧撑过伞来,眼神埋怨地瞪向一边儿候着的四贵儿,却发现他早已愣神。 虽是知晓这厮轻薄了自家大小姐,但四贵儿的心中仍然要对他竖根大拇指,全程观战下来,深知这种意志不是常人所能具备。 因得身前长发,看不清脸儿,林若芝伸手撩开,并没有看到忍着剧痛而发生扭曲的仇恨表情,而是一种让她无法用几个词藻形容的复杂面容。 剑眉下的深邃眼神,黑亮清澈,是某种无意散发的凄凉和空洞的寂寥,又夹杂着几丝无奈,但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致使她神色惊讶的是他从始至终嘴角一直勾起的冷笑,她的直觉中,这种笑意并未针对自己,而是一种睥睨天下的漠视,一种浩荡广阔的胸怀,仿佛对他来说,自己只是再渺小不过的蝼蚁,对此些了然的瞬间,林若芝的心中无法升起该有的愤怒。 反倒 涌现一丝丝的自卑。 要经历什么,才能落得这般。 林若芝也不清楚如何读懂这些深层次的内容,反正心中的倔强已在反抗,似是不允许她这般思虑,于是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力道出奇的大,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看着那混蛋脸上鲜血流淌,只得背过身去,想要稍稍平复下情绪。此些心思变化,只在短短片刻,连平日最了解她的翠竹和柳儿都有些疑惑。 今天是个值得嚎啕大哭的日子,只要醒来不到一会儿,说不到几句话,便会成为一个血人,虽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血可流,但隐落尘只想沉溺其中。 感受着 不一样的痛苦。 终于,满脸鲜血的隐落尘淡淡开口:“先别打了。” 若不是前面他说了轻薄自己的话,还真觉得这混蛋是个哑巴,听到这句似有求饶的意思,不由转过身来,火气已经消了大半。 林若芝冷笑:“哼,撑不住了?” 能捱过她一炷香的鞭打,功力已经可以跟她媲美,若不是这一点,林若芝可能真会让他继续熬下去,等气完全消了,再打算把奄奄一息的他丢到外面行乞。对她来说,一个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 这是随父征战,而形成一种看待男人的态度。 可就在这当口儿,虚弱的语气传来。 “桩子快烂了,换一个再继续。” 刚熄下去的火星子仿佛又被浇了一瓢油,腾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林若芝手臂是真的有些脱力了,但仍然伸出了手,柳儿赶紧把鞭子递给她,有些担心的望着那头犟驴。 脚下刚被冲干净的青石又被一片殷红覆盖,饶是大雨磅礴,浓重的血腥还是有些扑鼻,这次的桩子是真的快怀了,摇摇晃晃似是要倒。 看着那混蛋被翻了个面儿,坚挺的后背因得失血过多,已经变得苍白至极。 对于面前的男人,她开始有些钦佩,不为别的,只为他一声不吭。 林若芝继续抽打着,力道比刚才小了很多,不是没了力气,而是担心会不会把他打死,这种结果她并不想看到,退一万步,毕竟他只是个乞丐,并不是战场上的敌人。 虽是心中不忍,可一想到之前他伸向自己玉腿的嘴脸,跟那常去妓院嫖娼的纨绔公子没有任何两样,所以她决定,若是他不开口求饶,便继续打下去。 左手酸了换右手,一边儿的四贵儿想替她打会儿,却被一脚蹬飞,俩丫鬟自然知道大小姐的脾气,这种情况换谁都拦不住,只得待在一边凉快,看着这边斗气的大小姐,和那头苦撑的犟驴。 过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没刚才刺激,隐落尘抬起头来,身上没一块子好肉,一张口血就哗啦地流:“你吃饭了没有啊,要不换他来。” 事实熬到现在,只剩撕心裂肺的疼痛,功力虽是耗尽,强大意念却丝毫不损半分,不五马分尸,魂宫灵魄绝不会动摇。若是意念散乱之人,不能聚于一心,偶被小小石子所砸,也可导致魂宫不稳,灵魄受惊离体死去,这在寻常人家,屡见不鲜。 又是一句让人头晕的话,林若芝被气的险些站不住脚,俏目瞪着身前的混蛋,猝不及得打了个喷嚏,该是刚才出了一身汗,冷热交加所致。 寒意袭来,纤瘦的身子不由轻微颤抖,头有些昏沉,翠竹和柳儿紧忙扶着她,林若芝晃了晃眼,只见那混蛋嘴角笑意更浓,煞有一番嘲讽之意。 两步来到他身前,就要再给他一巴掌,可纤手刚刚一抬,那稀烂的桩子再也支撑不住,本来就强压着快要飘起来的眩晕,猝不及防被这血人扑倒在地,隐落尘的脸看清不什么表情,径直埋进那白玉双峰之间的深深沟壑之中,随即又昏死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风月对决 江雨纷纷,犹未久矣,终得雨后放晴,清风袭面。 秀月居这家客栈向来人流不断,今天更是人满为患,皆因二楼不知从哪飘来一倾世仙女儿,只为先来个一睹为快。 想这偌大的百里江雨,大几十万的人堆,消息哪能传得不快,来前早有人楼上楼下对面房沿儿扒拉着围看,现在却各个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富甲豪绅,霸占了绝佳观景台,以混纨绔道儿上的风流小子们居多。 城中三甲大院余家公子哥儿余庆舟就在这美人儿不远处坐着,嘬着小酒目光奕奕,别提有多精神,之前怀中的清倌儿早就不见了踪影。 对于昨个儿的比武招亲,余庆舟甚是乐呵,那林家的妮子又可一亲芳泽了,虽是这身板儿经不起拳脚,但这泡妞的手段可是数不胜数,早些年十五六的时候,他就专门为此苦苦修炼。 虽是不清楚个中细节,到底修的是什嘛功法,待得二十左右一出山才知晓,这各类琴棋书画就被他玩成了风月高招,品位之高雅,就算不谈这些个吃技术的活儿,只凭这能说会道花言巧语的口条都能骗得多少姑娘上床,长得也算英俊,家中多金又多银,四下走狗多如林,江雨城的风流公子排行能占榜首,他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某种意义上,他就是情场之中的绝世高手,那红伶招的姐妹们哪个不稀罕? 对于林若芝那小娘们儿,他并没有什么顾忌,会几个拳脚咋了?他手底下也有众多高手,只因得强硬手段显得粗俗,对此他最不屑,小爷几段情招就能套牢,干嘛要大动干戈。只是那林若芝的爹是个水军统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这风月篓子捅不捅的起。 再因得那林若芝不是在家待着,就是往那演武场跑,那地儿他可不敢去,他这风流榜首的称号在江雨一带可是出了名儿的,万一认得自己一个不顺眼,随便掂量起一把趁手冷兵,没准这裆下的活儿都给捣个稀碎。 故此这三年下来,他迟迟没敢有多大动静,偶尔碰上面,故作姿态的勾引一番便作罢,虽是没啥进展,但用他余庆舟的话来说:“这美人儿就跟美酒,须细细品味,懂否?” 也不知他说这话是为了开脱还是真的如此,反正就依他这品行,那红伶招的清倌儿佳人们再也不抹那些庸脂俗粉,除了面相不抱希望只能做那皮肉生意外,稍微觉得自己姿色尚佳的全都玩起了高雅,使出浑身解数,只为爬得那余家公子哥儿的床头。 今日刚从红伶招出来,饶是那江雨风月花魁南长嫣仍对自己不理不睬,但想着她本为江雨曾经的富贵南家千金,这才忍着扑上去的冲动稍告段落。 因得南家老爷在朝廷做官,前些年被上头参了一本儿,致使家道中落,每况愈下,后来又受人暗中指使,江雨各大官僚百般使绊子,竟又落了个被抄家的下场,南老爷死命反抗招得就地处斩,夫人见状也随了去。家中近亲连坐,男丁发配充军,本来这南长嫣是要随着一众下女被充为官妓,要说这铧洲官妓的处境也不算差,只是陪吃陪喝不陪睡,但这南长嫣性情甚烈,一心投井寻死。 待得南家大院死的死,抓的抓,末了却是怪得很,也不知道怎得,南长嫣被救下之后,朝廷突然收手不管这档子事儿了,压着人浩浩荡荡扬长而去,只留下她昏倒在街头,最后被那龟公收进了红伶招。 几年过后,自三月前南长嫣评上了风月花魁,江雨城各个地界儿这才认得那南府遗孤,余庆舟闻风百般拨弄,就是引不来这南长嫣的春江水,为了最后的鱼水之欢,他可是憋了足足月把子的邪火,见得今日又没戏了,只得随手揽过往一个常在床头相伴的清倌儿悻悻而归。 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得这余庆舟这番孤芳不自赏的品行,家世又深厚,一时还真没人敢跟他争,若不是这般,那连家的淫棍连越公子,还有那贺府三十多了还嫖妓的贺禄生二爷,估计早就带着人上来强抢了。 依着南长嫣生得凄美温婉,那身段儿至得余庆舟来到外面还在脑中悠悠飘荡,搂着那怀中清倌儿就要来这府家暗娼秀月居泄一泄火。可不曾想,对他余庆舟来说,还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真真儿的给他碰上个天上仙女儿来。 人群偶有眼珠呆滞,口涎如瀑,却看那天仙美人儿悠哉淡淡,兀自在那楼廊边方雅而坐,时不时抿一口寒潭香,也不知她是哪弄来的,只闻得酒意浓浓,怜媚飘香。 只待得暮日西沉,有不少妇人赶来,瞥了眼楼上风光,随后揪着自家死鬼纠绊而去,美人儿见了,一时微微娇笑,场面登时多了几分活色生香。 这番景象,让那余庆舟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与兴奋,一把山河摇扇入手,信步微调,昂首回颈,翩翩公子三步两步行至美人儿跟前。 果然是风月界绝世高手,见那美人儿对自己未曾移目,他也不着急搭话,桃花眼微闭,略一轻轻纳气,随后使出一记精绝杀招,似有陶醉,似有回肠,兀自摆首,轻挥摇扇,俨然一副飒爽柔情的公子模样,淡淡道了句:“此番酒香,以鉴风月。此般佳丽,犹为天人。纵是得了天上瑶池长寿美酒,却也遗憾不能片刻与之对酒当歌。” 饶是此般杀招战斗力强横如斯,怕也抵不过那般娇柔媚态千缕芳华。 美人儿终得转首,俏目微抬,层层流波漪荡,震得余庆舟身心狂颤,一时抵御不过,竟是倒退半步,但只是面色稍有失态便又恢复过来。 余庆舟暗道不妙,这倾世妖孽道行竟是如此深厚,再这般待下去,怕是浪得了那江雨风流的虚名。当下不敢多做停留,忍着腹中快要喷薄而出的洪荒下得楼去,四下寻得那痴痴幽怨相待的清倌儿,急急入了房去。 此番只是余庆舟心中一粗略评测,却不知那小白当真是妖孽道行深。这场风月对决之快,只有高手一试便知,那边一堆臭鱼烂虾,自然是没有到此境界,估计只有那深喑此道的陈公子,方能与之拼上一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戏马南门 原是上元春灯节过后一月有余,该是又值江雨一带独有的春龙节,为得是向那东海龙宫的龙王爷爷祈福甘降,又有寻得安乐昌盛之意。 早年铧洲天子曾游此江雨一带,见得南国这般富饶兴居,有感天龙庇佑,为突出往年春龙万家汇供,万物复苏,特改在春分之后,三月下旬,为春龙普降万福之佳节,也为尽福泽天下之意,表黄金万两,春绸万匹,上供下施,永泰宁安,自此江雨一带,春龙列位仅次春年第二大盛时佳节。 春风拂面,艳阳高照,江雨城好不飒爽,好不热闹。 距春分约摸还有日,满城已是张灯结彩,戏马南门的杂技游队收拾好了全部家什儿物件,百十来身怀绝技的男男女女一路欢天喜地,往来张罗,为得是把据点儿迁到东城大道的迎龙街口。一时大街小巷什么估衣染料各类商铺,杂货幡旗各大坊市,或站在门前,或撩着布帘,望着一行队伍,惹得人声欢腾。 还有那二楼探头探脑轻笑的黄花闺女,几道热辣目光迎来,紧忙香帕半遮半掩低眉扭捏。以及这楼下攥着冰糖葫芦撒欢儿乱窜的一群乳牙小儿,溜着身后追赶的小狗崽子,一边跑,小眼珠儿还滴溜溜的到处转,紧跟着像富家大院的迎亲队伍一般,笑得停不下来,偶有串儿上的山楂团子被甩飞,粘在那吹得正起劲儿的唢呐小官儿身上,也不在乎的又塞回嘴里,随后咧着嘟嘟小嘴儿,咯咯咯地做着二郎颠儿,又不知道窜哪里去了。 经得几道花街红院,连那街角蓬头垢面的乞丐穷丁都扎在一堆儿,相互拥挤,却不是凑着戏马南门锣鼓喧天的喜庆架势,而是为那楼台簇拥招手笑语欢声的活色生香。 自昨晚风月一战之后,那天仙美人忽地回了客房,引得一众色狼大失所望,再一问点儿,已经过了子时,当下那股失望之色顿时被恐慌代替,不知回到家里半拉子耳朵塌塌又要跪倒什么时候。几个少有知情的临了也颇为惋惜,不是没了这春宵再睹芳泽,而是秀月居明面儿为一家正经客栈,实为花街另一头府家暗娼,估计这天仙儿过不了一晚,又要被某个官僚老爷给扒个溜儿光。 这花街凑热闹的人群之中,有看杂耍的,也有抱着一丝希望得见美人儿一面的,依着江雨官僚老爷们的一贯作风,该是玩完了分享给床头兄弟,睡完了再来个金屋藏娇,那么今日一睹芳容的心思便作罢。 若是没睡成,那这天仙儿的来历恐是并不简单,至于这个,就不是这些普通人家能猜能寻得了,常来得花街,自然是多了几分眼力见儿,再说,睡没被睡又上哪知晓去?再怎么着也没他们的份儿,这时没见那天仙儿现身,又转头张望些个马戏杂耍来,只当是瞎聊解闷儿没了下文。 忽地一曲音律渺渺,一番情丝幽幽,又一时勾得万千目光,音波荡荡,高不刺耳,低不失声,竟是把那戏马南门的锣鼓喧嚣都压了去,霎时闻声,俱皆安静下来,忘了摆置唢呐笙箫,各个驻足停步,细细聆听。 杨柳青青江水平, 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还有晴。 此番情诗,寓意少女闻得情歌,又疑又喜的复杂情愫,此时被古琴演凑,轻声吟唱而出,饶是稍久琴声敛去,却也四下回荡,听得整个花街一众人等如醉如痴,只见楼台一清丽女子,白衣若雪,银丝披肩,轻抚琴弦,复次戛然而止,方才回过神来,再一细看,不是那昨夜天仙儿又能是谁!? 先不管那楼下人群惊诧惊疑惊喜,且说这这楼上美人儿心思心绪心结。 伏羲一曲,一梦千年。 楼上小白灵气抚罢琴身,抬眉望向楼下各色目光,久久凝视,微微蹙眉,脑海又浮现瑶姑娘那张绝美容颜,与那小子临别相拥,凄美之至,只得痴痴相待三年重逢。 那般梨花带雨如何?那般心中绞痛如何?那般深情不曾绝衰又如何 如那诗中春江初恋的少女,何为心中喜悦,何为悦己者容? 她不解。 此乐听来颇有韵味,可谁又能知晓,这首诗词本是俊男痴女一番初恋浓情,却是由这位从未经得男女之事的狐仙,随意翻书随意谱曲,几番胡编乱作而成。 小白抛开刚才思绪,没想着稍稍沉溺愣神,妖灵气息却无意涌现伏羲之上,看得多有沉醉目光,当下有些哭笑不得,随即起身又回了房去。 戏马南门一行从花街热闹离去,拐过几个主街干道,本是远远便能见到自家的戏团幡子,却是被一大排水军兵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什么状况。 原来,是那一年前出海巡守的林卓云林都尉回来了,军旗挂在高高的半空,猎猎作响。 为了便于处理军中要事,新任林统领府就在这城东门附近,座于迎龙大街东边第一支道街口,林卓云昨个儿傍晚才回到城外水师军营,做完渤辽巡守的各类文函已是到了半夜,只得第二天一大早快马加鞭,仅带一支十数人亲卫,不走水师船厂附近的七大军事要道东左八丈甬门,而是往西面正东门演武场方向赶去,在城墙外奔了十来里地,方才到了迎龙大街,为得就是不惊扰城中百姓。 谁知在林统领府外,早已内三圈外三圈儿候着一大群兵卫,少说三四百人,过道两侧整齐划一,迎他辽东水军林都尉上门,四下百姓驻足相望,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待得林卓云一行数人披甲策马,风尘仆仆地赶到林府门口,当下一看,登时火冒三丈,没等相候已久的左翼水师先锋官王烈之及其随行司理上前行军拜礼,一记马鞭就甩了过去,把那堂堂先锋官王烈之的军盔抽飞在一边,吓得他赶紧跪地,还没张口谢罪就听林卓云吼道:“娘的,我一回来你就玩这出,把谁放在眼里了!?” 都知道林都尉管理军纪森严,雷厉风行,这下当着左翼水师几百号子亲兵的面,拉了他们老大的脸皮,四下一帮子都挺直了腰板,一片静悄悄。 林卓云瞪着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的王烈之,又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儿,一行人进了林统领府。 待得林都尉走远,跟着跪在一边的水师司理参谦扶起了倒在一边的先锋官,王烈之约摸四十来岁,参谦五十来岁,任司理一职,是王烈之的谋士。想来他们二人在这江雨城十万地方军作威作福多年,竟是被这年仅二十左右的林卓云这般辱骂,只得忍着心中怒意,带着一堆人马离了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踌躅青云 统领府只住着林远河及其随从兵卫,江雨府家林立,皆在中心繁华城区, 因得那林远河白天往来军营,一来与城内的林府相距十来里,再加上夜里人多熙熙攘攘不方便。二来也是要及时处理军机,林府家人下人众多,行事反倒麻烦。因此,除了偶尔回去看看自家爹娘,便常日住在这东门的统领府。 林家二老几十年风雨相伴,现至七老八十,身子骨也不算差,除了林远河这个早年从军的大儿,还有俩儿相继管理家业,另外还有两女,都嫁给了城中大姓豪门。 这林夫人早年跟着林远河在外,随着回乡按规矩是要住在林府,跟其他媳妇儿陪着八十多的老祖宗婆婆,但怕那林远河只顾着军中事务,没人照顾熬坏了身子,因此也搬去了统领府。 至于那林家千金林若芝,却是令得老奶奶喜爱非常,死活也不让这亲孙女儿离开身边,说是为了给这满院子的诗书风气添些活泼劲儿,这倒是正中林远河的下怀。虽是林若芝离了她娘住得有些不习惯,但也经常跑去统领府,而且有两个聪明伶俐的丫鬟陪着,时日一长也就习惯了。 统领府相对林家大院肃穆很多,戒备森严,除了军营之外,这里便是林远河常日办理事务的军机要所。 故此,林卓云令退随从,拖盔卸刀,只带一年纪轻轻的随从参事进入中院,径直来到屋外,见得林远河在内,拱手颔领,中气十足:“辽东水军三师都尉林卓云参见统领!” 似是早有准备,林远河身前桌上铺了一张三洲军塞分境图纸,抬头看向门外,只见一英姿飒爽的铁血男儿,铮铮豪气内敛,一年之别,仿佛又成熟了几分。 见的林远河注目看来,林卓云微一侧首,跟在身后一并行礼的青年参事向维再一俯身,将昨夜赶作完毕的渤辽巡守文函呈上。 华老前来接过,看了眼年纪轻轻的向维,转身对着林远河轻微俯身,待得林远河点头,复次出了门,向维紧随而去。 林远河摆了摆手,林卓云进门便拜:“爹!” 脸色一喜,林远河拍着肩膀将他扶起,道了句:“不错,我儿又精神不少!”转而道:“此番一年巡守,结果如何?” 早有下人前来为他沏了茶,林卓云温杯入手,说道:“自将委奴水师赶出渤辽海域,东北部的老窝儿一直没什么动静,经过半年前海上一役,估计元气大伤正在养精蓄锐呢。” 林远河点头,听他继续汇报:“爹训练出的水下暗卫果然起了作用,不仅把那委奴群岛形势调查了一遍,还摸清了几个兵工要塞,此番按例返师,也有向您老请示之意,若是现在一举攻入,再暗中派几艘奇兵偷袭,定能断了他们的兵力接续。到那时,整个委奴国必将” 听到这,林远河摆手打断,说道:“卓云啊。” “是!” “不可轻举妄动。” 林卓云闻言皱眉,道:“还待爹详细与儿解惑。” 林远河示意让他趁热喝茶,说道:“爹多年征战,此番回乡几年,虽是身子骨还算健朗,但已没了杀伐豪气,又值年事已高,你可知我用意?” 一听此言,林卓云急忙回道:“爹误会了,儿就算再怎么愚钝,也万万不能让爹亲自上战场!” 林远河听了,想这小子领军打仗是没的说,可这情商怎么就如此低下,只得说道:“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也该成家了。” 林卓云愣了半天,想了一会儿,露出无奈的神色,低声说道:“爹,该不会是” 林远河见他这般模样,脸色缓和点了点头。 林卓云当下会意,苦着脸低头说道:“爹,您不是不知啊,那若芝小妹看都不看我一眼,我” 没看清林远河已经变了脸色,他又说道:“再说,那渤辽南海苗寨水师也虎视眈眈,我这还没建功立业,那还有心思想着成家的事儿。” 林远河已怒上心头,伸着巴掌就向这混账打去。 林卓云后背一痛,紧接着就被林远河崴了个趔趄,大惊失色,说道:“爹,儿有说错什么?” 好在林远河性子直,不然这林卓云估计要半天摸不着头脑,只听他怒道:“你这混账小子,我是想早点抱得孙子,有机会你不把握,现在膝下无儿,将来有的你后悔!” 林卓云回到:“爹,我也想啊,可这,这一时去哪找媳妇儿,以前在塞外打仗,见到女娃都没时间摸摸,天天拎着刀子跟那匪子干架,现在不也一个情况?” 闻言,看着他一副委屈模样,又提到以前西域的事儿,林远河心中有些理解,但现在不同,这小子天天窝在船上,自然不知这江雨女娃,姿色多绝。 虽是宝贝儿女儿不待见卓云,但这城里却有大把门当户对的等着提亲,就算不是如此,随便讨个寻常人家的漂亮媳妇儿那是再简单不过。 林远河当下道:“你现在已是辽东水军三师都尉,怎得不算立业?往年也打了不少漂亮仗,怎得不算建功?” 见林卓云默然,林远河哪能不知这小子的心思,说道:“我知道你心宽志广,可你毕竟年纪轻轻,且不说平了这渤辽战乱,就是把那委奴一国全数剿灭,你后面的路还不是一样,最多我把这辽东水军统领给了你。” 林卓云听了,站起身来,正色道:“爹,儿不是那个意思。” 林远河说道:“你是没这意思,我却有这心思。” 林卓云不语。 “你向来为人正直,却是心思粗大,只想着带兵打仗,你也不想想爹还够几年文韬武略?现在铧洲边事太平,朝廷怕是要在这几年收拢军权,这两年爹还能助你往上爬一爬,可再过几年,你能玩的过那些官场老油子?” 也多亏这俩父子情深,这话要是换做给外人说,保不准都要掉脑袋。说到这,他不由想起一个人来,便是曾经的户部尚书南世隐。 林远河冷哼一声,又叹了口气,接着道:“爹要给你找个聪慧的媳妇儿来辅佐你,这样你才能在官场上安身立命。” 林卓云儿时家破人亡,常年征战,杀了不知多少突厥匪子,早已得报大仇。他和林远河虽是脾气性情相投,但有一点不一样,一个老来看透官场风云,一个少年踌躅满怀青云。 对于这一点,林远河何尝不能理解,几番思虑,也想过让他待在自己身边,可一想自己早年不管不顾,不当那林家阔少爷,只想当威武大将军,末了多年打拼,虽是混上了一军统领,可也吃了不少官场暗亏。 林远河虽是看不懂纸上谈兵,却是个务实的军事奇才,领兵打仗靠得可不是能说会道,这是他经常教戒林卓云的话。 话又说回来,也怪林卓云时运不济,有道是乱世出英雄,若是早生个十来年,就凭他这军事头脑,估计现在已经是铧洲九军大元帅了。虽是夸张了点,可事实便是这样,现在的官场情形,林卓云确实玩不过来。 林远河刚想到这,就听林卓云说道:“爹,既是如此,儿听您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山河大计 林远河闻言,此子眼神,仿佛当年自己,随即负手而立,道:“看来,只得亲身经历,方能知晓。” 林卓云看着林远河的背影,额冠间已是花白了一半,不免心中发堵,一来是感叹这铧洲朝廷官场黑暗,爹所说的确实不假。二来便是感怀老父年事已高,却还为他操心铺路。 片刻,林远河回身道:“在爹看来,有你镇守在此,委奴国十几年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苗寨群岛水师也成不了事。但若要做大事,没个贴身谋士,只怕你连这小小江雨的官场都走不脱。” “爹,儿身边却有一位。”林卓云回道。 “是那个向维?”林远河摇头道:“不是不妥,为人我信得过,只是都年少轻狂,以后之事谁料得明白?只有真正共进退之人待在身边,我才放心。” 说完,林远河看着他,待他做何反应。 良久,林卓云终得点头,道:“爹果然想得周到,确实如此。” 林远河道:“你若想搏得青云,这些还不够,那渤辽海事你暂且放一放,现在江雨城中势力鱼龙混杂,有你相助,很多麻烦事都能办妥,但在此之前,你要讨个能在床头议事儿的媳妇儿。” 林卓云一听,咧嘴笑道:“爹和娘经常这么做?” “混账小子!”林远河抬手便打。 林卓云紧忙讨饶,转移话题:“爹,你可有合适人选?” 林远河道:“暂时没有,不过我挺看好那个宋家二老爷的长女。” 林卓云问道:“怎得?” 林远河道:“他们宋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那小女常来林府的私塾读书,你有时间去那边看两眼。若是合适,再让你娘把把关。” 说完,林远河叹了口气,做的这番事情,皆是为了这混账小子,常年铧洲朝廷政治格局巍然不动,各大权势早已稳固,他这般德行,如何能改变 他的心中或许也有遗憾。 见他这般,林卓云不由一腔热血上头:“爹,官场险恶,儿有所体会,但这铧洲朝廷,就没一人敢于改变现状?待得战场上厮杀卫国的各大将领老的老,死的死,终得会迎来天下动荡!” 林远河何尝不知,但此时他又有何法,现在的铧洲天下看似太平,却早已根基不稳,政治问题矛盾百出,只待得一个导火索牵头,浇满油的宫殿便会毁于一旦。 看着那张三洲军塞分境图纸,林卓云注目,道:“爹,我一介武将不怕,这军中之事比谁都熟溜,先是要把这江雨十万地方军攥牢。” 林远河瞥眼,自然知晓他不会有造反心思,怕是听了那中洲太子之事,一腔热血罢了。不过这股地方军的势力,的确有着很大作用,其次也可试试他的能力。 随即点头,林远河说道:“这是铧洲,不是中洲。” 林卓云面色有些不服,虽只是都尉之职,但这军中几位大将,却没几个是他的对手。 事实,林卓云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令得他颇为自负。 “你且听过那中洲太子之事?”林远河冷笑。 林卓云颔首,被猜得心思,只得回道:“略有耳闻。” “三洲边境交界,因得十万大山绵延脉络,形成天险,已经几百年不曾发生战乱,此事家喻户晓,但你可知,一年前,他独领中洲三军,所向披靡,仅在数月便扫平边境多方叛乱势力。” “当真!?”林卓云早已听闻,心中却是不信,听得林远河这般说来,不由惊讶张嘴。 多年征战,对那边塞突厥,他再了解不过,仅仅数月便能平乱,基本属于天方夜谭。 林远河说道:“这般实力,那天险不过是一层窗户纸,若是攻将过来,铧洲边境早已沦陷,但那中洲太子并未这般做法。回京之后,中洲便迎来翻天覆地的改革,本为三省六部制,跟铧洲政治格局并无两样。” 林卓云却不知晓这后续之事,问道:“怎得翻天覆地?” 此改革不仅铧洲满朝知晓,连五国分立的珏洲也有听闻,林远河道:“中洲太子平乱之事所传不知真假,但这废除三省六部却是板上钉钉之事。” 三省,既是三书省,又称三公,铧洲沿用此制度数百年,中洲废除三省六部,此番手笔大得令林卓云心中震惊,当下问道:“即是如此,又设立些什么?” 林远河故意此番说来,就是要看看他的反应,结果令他有些失望,道:“权御之道,俱皆脱不得此道,代替制度,于根本上并无任何改变。” 见他搭不上话来,复次道:“中洲所施改革,便是脱得此道,与权御之道截然相反,并且下放军权。” 林卓云已经按捺不住,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这般做法,岂不引来纷争?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林远河一笑,道:“不仅下放军权,还设立郡县,在我铧洲,郡县制早已废除,王爷只是一个爵位。但在中洲,却是各拥军权实打实的诸侯。看似又回到诸国纷争时代,但那中洲却另有锦衣卫与提督府,专门解决这些问题。” 林卓云对此却从未听说,问道:“此些机构有何作用?” 林远河道:“中洲一品八部巡抚即在这提督府之内,为钦差大臣,时时随于左右。又设七大省,巡回监管,总领朝纲。除了明面上的御林军,锦衣卫所司职务隐秘,其分部大内密探彻查七省监理,锦衣卫在各诸侯遍布情报网,避免官官相互,诸侯连并之现象。下放军权,为得便是使各个诸侯互相牵制,只留特立独行,致得各位王爷倾心打理自家事务,从根本上防患于未然。” 林卓云听完这番分析,确实颇有几分道理,但缺少一个关键。 “全天下所有官僚诸侯皆被只手遮天,此些机制看似复杂,其实只需一人,也只能一人,如若不然,便又落权御之道。” 若是那数月平乱不假,那么仅靠那一人实力,完全可以实施此番制度,林卓云思忱良久。 “爹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铧洲也有那般昌平态势。不过,我内心并不希望有这么个人出现,你可懂我意?” 林卓云看似有些愚钝,实则不然,他心中已经分明。 “我研究数月,终得多年抱负得以一解,此番告知于你,皆因你与我当年颇为相似,但在此时说来,却是有些早了,至于以后,还是要看造化。事实,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这江雨安家,守卫这片宝地,有何不妥?” 听了最后一句,林卓云体会用意,该是又在试探,但若真的有些犹豫,想来爹的心中更偏向于此,当下道:“我小小一介水师都尉,却被如此器重。” 林远河闻言摇头,道:“我何来这般能耐,皆因你娘是个谋略高人。” 良久之后,林远河道:“爹也为一介武夫,你我二人皆力所不及,但无妨,你先在这江雨扎根,有此抱负日后不怕没得机会,只望能遇得同道相知,方能施此大计,这才是我真正用意。” 复次语气一顿,道:“此事以后不得再提,眼下这地方军确实需要整顿一番,我之前交代,老华可以协助你。” “是!”林卓云拱手领命,将刚才的心思收入心底。 从统领府出来,林卓云已是往日严肃神色,随即一行人翻身策马,威风凛凛,向着城外水师大营赶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雾里看花 夜晚江雨,华灯初上,转过几个繁华街道,一轻纱遮面的女子独步,想来白日车水马龙,夜晚却也人声鼎沸,在这俗尘小小城巷,另有一番醉心美景,不免是心中触动,复有些许遗憾。 飘飘摇摇一甲子,只落得雾里看花。 青石阔道,延伸数里,行至一处院落,朱漆大开,其上‘林府’二字深刻,乍看有些固态老旧,和一派风雨沧桑。 抬首间,时有下人往来穿行,端盘接碗,忙忙碌碌,似是正值晚间家宴,江雨偌大繁华,虽是不曾路有冻死骨,却也怕这朱门酒肉臭。 林家大小姐又是躺在了床上,本是习武之身,事实早该转醒,只因梦中多次见得那种眼神,那抹嘴角,几番辗转竟是过了一天一夜,期间家中不少人前来探望,只听得柳儿说是稍微着凉,稍作小憩而已。都知这大小姐武艺高超,身手了得,便也不再多问。 也不知大小姐是一直昏睡,还是早已清醒,反正翠竹和柳儿也不着急,待得她起身,早已备好了药膳热汤,为她暖巾擦背,并未顾忌此些细节。 半碗入口,气色稍缓,屋内倩影脸色一喜,相视一笑,其中一位来到床边,只见她身姿卓越,与林若芝相较,略微丰满,却也恰到好处,多一分觉得累赘,少一分显得不搭,俨然一俏盈佳丽,出水芙蓉。 林若芝喜形于色,唤道:“诗妤姐姐!” 称作姐姐的便是宋家二老爷宋宇村的长女令媛,且被评为江雨第一才女的宋诗妤。 江雨城诗书风气散了不少,不比往年才子佳人,长日在城北外十里折青桥吟诗作对,风华正茂。现如今只有广临西街一座文渊书院,一时没了多少胸怀广志而寒窗苦读的江郎长衫。 除了那文渊书院,整个江雨最属林府私塾有名,不过只有富家公子小姐才能在此读书,门槛略高。 宋家二老爷宋宇村多年行商,与林家三爷算是旧识,念在大女儿宋诗妤喜读诗书,倒是应了她的名儿,也因得出落貌美,娇滴滴一女儿家,怕被那文渊书院的小子们欺负。自此,待得芳年十六稍明事理,便把她送入林家私塾,想着日后也有个门当户对,了却他一桩心事。 这般做法,各家长辈倒是乐意得见,可宋诗妤不知是没这心思还是看不上眼,反正现值二十,仍是天天跟林家二小姐腻在一起。 林家二小姐被身边丫鬟扶着起身,虽是不喜言语,脸上关心之色却是不减,待得林若芝转首唤她一声‘柔音妹妹’,终得行至跟前儿,伸出消弱芊手抚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了句:“无碍。” 别看这林柔音长得柔美,却是天妒佳人,自小身子骨虚弱,白天一副病恹恹的怜人儿模样,晚上也似进了冰窖一般冷的发抖,不知天生害了什么奇异之症,急得林家二爷多年寻医问药,总是治不好。 城北外听雨深山中有一武林高门,名为弈剑山庄,素问其庄主与各位剑老内功深厚,见多识广,林二爷三番五次登门求访,却只求来淡淡一句:“活不过二十。” 林家二夫人听了当即昏死过去,终日以泪洗面,林二爷奔波多年,早被折腾累了,只得几番怨天尤人作了罢。 于是,林家二小姐便当了十八年的药罐子。 这林柔音学得多年诗书,虽是知晓治病无望,但还是习了几年医术,因得天资聪慧,倒是治了不少怪病,救了不少人命,该是也积了不少福德,近两年夜里寒意不减,却也不再那般折磨人了。林二爷心中有望,也许熬过二十也说不定。 饶是林若芝此番受凉,却更为心疼这位仅小一岁的妹妹,伸手揽过她腰坐上床来,把头靠在那纤瘦的肩膀上,嗅了一番香意,发间拨弄,使得林柔音奇痒难耐,几番想要起身逃脱,身子却早已被死死搂住,她那点儿力气如何胜过身后这位女中豪杰?当下放弃反抗,嘴角噙满笑意,只得回过身来与她折腾半天。林若芝只是随手挑弄,看似无意,其实已将些许功力传入她的身体,亲昵爱怜溢于声色,竟是忘了之前那头犟驴埋胸一事。 也正因如此,常年不见得孙女儿几次开怀,赶上这大孙女儿回来这般,使得林家老太太更为喜爱。 林若芝性情豪爽,不太拘于礼节,特别稀罕这个妹妹,第一次相见她便说道,若自己为一介儿郎,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生一世非她不娶。当时还惹得向来达礼的宋诗妤出声娇笑,颇为失态,引得那边阔少爷公子大跌眼镜,一时以为这太阳赶了西道。 柳儿见状,心下松了口气,估计那小子今晚可以安生了,之前大小姐晕去之后,临了给他试了鼻息,气机十足,定然死不了。 柳儿自小被林夫人收养,虽是不会武,但每次大小姐征战而归,都会被她伺候得好好的,于是便做了贴身丫鬟。常年见得西域马贼杀人越货,自然也懂点儿行武门道儿。只是女儿家向来心思细腻繁多,八卦之风袭来挡都挡不住,除了心中钦佩以外,也对这小小乞丐的身世有些好奇。 几个姑娘在屋里相谈相闹颇欢,过了半天,宋诗妤醒悟道:“糟了,只顾与你们嬉闹,却是忘了时间。” 就在这时,外面有下人传:“奶奶请几位小姐前赴家宴。”复次又传:“奶奶吩咐了,宋家小姐也一并前去,已派人去知会宋家二老爷了。” 林府后一处柴院,一个家丁携着木柴撒丫向外跑去,看那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知是害怕耽误片刻而招来一顿责骂,还是忌惮那屋里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待那小子走远,一轻纱遮面的女子闲庭信步,推开一侧房门,霎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杂夹着柴草味扑鼻而来,不知具体是什么滋味儿,反正看她的脸色稍稍划过几分嫌弃,皱着月眉走进几步,随后抬足,踢了踢弄出这般味道的罪魁祸首。 隐落尘一直清醒,忽闻得一股香风袭来,随即懒散地爬起身,看了眼身前的美人儿,兀自开始摆弄散乱的垂发,待得全数将其披于肩后,却停下了手上动作。 美人儿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此时见他这般,不由抿唇,伸出手来,其上多了个物件儿。 隐落尘瞥眼,随后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坐在门外石阶。 一丝灵气涌现,只见那手上的物件儿轻轻飘飘,飞至隐落尘身后,没待得他反应过来,三饶两扎已是做了个发箍,美人儿复次看去,至少没刚才看着碍眼,但也多了几分滑稽。 原来,那手中之物便是从她青丝摘下的银色花边束带,因得还有发簪,只有几缕银丝散落两鬓,显得有些缥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千年一劫 有风吹来,把空中弥漫的血腥扫去,小白这才稍作靠近,适才行于街巷,不少人回首半晌,留恋不已,可身前这人却丝毫不为所动,该是想着那小妖的脸儿呢。 刚念及此,这混蛋径直把那花边束带揪下,摊在手里拂面鼻吸,一脸陶醉神情。 心思稍落了一空,早已料得这般意外灵性,小白在他身前蹲下,杵着下巴看向他的目光,似是要察觉某些情绪,问道:“香么?” 隐落尘不曾犹豫,回了一个字儿:“香!” 闻言,小白嫣然一笑,站起身来,张开盈盈双臂,悠悠旋转。 雪色衣裙波纹荡漾, 白皙酥腿若隐若现。 芊腰莲带环绕如烟, 银色青丝轻拂漪涟。 顿时满园香意扑鼻,终得见那鼻间两道,不知旧痕还是新伤,反正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小白神满意足地停下身子,只听得一句:“别停” 复次娇笑,又蹲下身来,道:“还想看么?” 色胚忙不迭点头。 “那你可要乖乖的,助我修得仙脉哦。”娇滴滴如小姐姐。 还未听得回话,却只见纵身扑来,一副嫖娼嘴脸,小白反应及时,轻轻抬足之后,那色胚便飞到半空,身上几条破布勾在树干,摇摇晃晃半天下不来。 饶是小白沉得住气,却也心中窝火,自那梦门出来,这混蛋不知是搭错了弦,还是缺了根弦。 “放我下来,没力气了。” 心中暗骂刚才扑来的力气哪去了,手间却是灵气涌现而出,隐落尘缓缓落了下来。 还没开口说话,却听那混蛋一本正经道:“现在只有一法,只需一年,便能修得仙脉。” 此言之意极是诱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也难怪这般性情古怪,心中触动的同时,也有些狐疑的盯着他。 隐落尘没有理会,道:“从那破门出来,我功力尽失,想来你也一样。” 小白闻言一笑,道:“自然是不一样。” 隐落尘故意说来,果然妖灵之气充溢,当下稍作放心,道:“我有一法,可助你修得仙脉。” 小白轻抚银丝,不以为意,只待得他如何糊弄。 “此法个中详细,嘴上不太好说” 嘴上? 心中不解,只得问道:“怎样?” 似是怕那混蛋又要揩了油去,见他步步逼近,就要与自己身子近在咫尺,只得再次挥手把他扇飞。 隐落尘爬起,嘴角流血,却不见该有的某些表情,只是向她招了招手。 当下只得走近,见他伸手,小白也跟着抬起玉手。 隐落尘苦笑,赶紧又摆手,道:“你附耳过来,我与你细说。” 小白狐疑地盯了他半天,终得片刻微微侧首。 隐落尘低声嘀咕一阵,还没待得说完,又被一巴掌拍飞,却不是小白羞怒,而是习惯使然。 只见她活动着酥腕,左右踱步,似是在考虑什么。 隐落尘上下几番,现在崴在地上也懒得起来,只待着她回话。 良久之后,还是不见她有何反应,隐落尘腻歪:“我还不稀”话还没说完,只看那美人儿走来,俏目瞪着他,仿佛只要察觉一丝慌乱便要把他挫骨扬灰。 事实,隐落尘自感到一股杀气,不由话间一停的刹那,确实有些慌乱。 “我问你。” 隐落尘点头,示意她问。 “你对那小妖是否用过此术?”显然,小白为仙帝粉丝,自是有些许了解,但并不深悉。 隐落尘道:“这是自然。” 见得她又要打来,隐落尘解释道:“那梦门玄机,若没猜错,便是通得仙脉关键。” 话锋一转,小白停手,只听他接着道:“不知是机缘还是祸根。” 言罢,隐落尘看着眼前一张绝美容颜,见有疑惑之色,道:“你寻了多少年,悟了多少年,可解得了仙决真言?” 听了半天,不知他所言何意,三千年修炼,不知见了多少天机,只是差那一点,只差一点 小白道:“念生非生,念灭非灭,梦即为虚,即无真念。此段之意,乃为非真,三千大千,俱皆为虚。” 见他不语,复次道:“无真生真灭,亦无真虚之意,释此为三千大千的‘虚’也非真。” 隐落尘一笑,心中了然,此番悟道,仅为表意,当下道:“即是如此,已然得真?” 小白摇头,多年思惑,正是滞于此处。 “梦门之后,皆入凡尘,此间关隘,便是如此,多年参悟不得,直到音声阵阵,方才顿悟。想来真如那青叶所说,修得仙脉,已然仙人。” 见他这幅悠哉闲适,不由心中有气,小白道:“既是顿悟,你且一一解来。” 隐落尘眼眸映入身前美人儿,不由心中触动,颇为无奈,一介狐妖,整整三千年孤苦求道,竟有如此坚毅韧性,怎知恰是这般,才致使不得,是同情还是遗憾? 我见犹怜 “一念起为生,与念生非生,可矛盾?” 小白道:“确实矛盾。” 闻言,隐落尘摇头,道:“即使矛盾,何来已然得真?” 又此一问,小白答不上来。 他又道:“不是三千为虚?” “即是为虚,何来矛盾?” 见她这般一直沉默,隐落尘突然拉起她的左右手,小白思绪沉溺,蓦然被吓了一跳,隐落尘不待得她有所反应:“左右为虚,俱皆为虚,何来左右之分,如何使其矛盾!?” 此言为一声大喊。 见她迟迟不语,隐落尘道:“三千大千,徒有其名,此为修障,一切为虚,莫不是历历觉知也为虚?” 小白道:“觉知为虚,却也为真,实实在在,幕幕刻心。” 隐落尘一笑,道了句:“是了是了,哪有什么虚真,此心纷念繁绕而已!” 似是那一刹那过了很久,很久,仿佛一眼千年 青叶曾教:“此番我不与你道。” 白狐道:“为何?” “你仍有一劫未过。” 白狐默然,早已知晓妖劫将至。 青叶察觉,淡淡摇头,只是道了一句,却令她迟迟回不过神。 见她沉思发呆,不由松了芊芊玉手,隐落尘道:“仙脉一道,虽有顿悟,但也只是明了那梦门之意,此去经年,若是有缘,才能再悟仙决真言!” 隐落尘不由想起青叶临了那句。 一幕一幕,抽丝剥茧,隐落尘叹了口气,那狐仙怕是受了青叶祖师的点拨,这般那般,才落得梦门。虽是仍解不得最后一句‘已然得真’,但依此所悟,潜心修道,修得仙脉只是时间问题,他们二人皆是如此。 由此种种,是他刻意安排? 复次又摇头,即便不是,依据仙决真言与其莫大关联,他也终得会入那梦门而去。只是没料得,这梦门却这般作弄人。 隐落尘并不晓得青叶与她最后一句,此时见她神色黯然,略有不忍,随即将她扶起,却被轻轻推开,还低声道了句:“你别碰我。” “事已至此,你可有后悔?”隐落尘自是问入了梦门一事,当时见她颇为悠哉,现在却是这般失魂。 蓦然抬首,似是会错了意,小白看着身前那个混蛋,似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于是道:“你休想!” 闻得此言,有些不解,但还是道:“眼下,我只能将梦门所悟告知于你,不然何来充溢妖灵?” 话一出口,隐落尘便后悔起来,紧接着又被拍飞。 良久,他爬起身来,道:“我此时已和常人无异,怕是你那充溢妖灵也并无多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释然一笑 几百年来不曾失态,看向角落躺着的林家护卫,只要她稍稍涌现妖灵,那二人便会化为堙粉。而身前这个男人,即便轻薄自己,羞辱自己,却也只能拿捏着力道。 那青叶所说最后一句,便是自己最后一劫。 摇了摇头,小白放下这些思绪,已是恢复常色,微微一笑,淡淡幽幽:“你这色胚,这般快变心,此术已用她身,你体内也有蝶翼妖灵。” 纯阳秘术一旦发动,此决只认一种妖灵。 听得言下之意,隐落尘随即黯然,又有决绝:“三年之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大义凛然,又极不情愿,小白见他这般模样,一声冷笑,仿佛她之灵身只为一介工具,夺她妖灵只是一种手段,为了修得仙脉,好让他们夫妻重逢。 语气淡淡似有玩味:“你是忘了?此术有我妖灵相助,的确能为你恢复功力,却与我没有任何相干。现如今是你助我修得仙脉。” 小白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又道:“如若不然,我便将那小妖精魄吸食殆尽。” 隐落尘冷笑:“你是忘了?梦门之前,已身负重伤,梦门之后,又妖灵渐失。我这青龙精魄剑意仍可与你拼上一拼,你也不知,此番二日折腾,我自身功力与妖灵早已耗得一干二净,此时大可行此秘术,迎你初夜。” 最后一句,饶是三千年修道心性,也不免心中微微羞怒,小白面色渐冷,盯着身前这混蛋。 虽是被他又调戏又威胁,但刚才仙决所悟,已然令她心中释然。 若是仅靠自身妖灵潜修,估计百年之后才能再登天道,只怕还未捱到那时,这龙象叠影剑灵早已噬体,落得魂飞魄散。 似是知晓他深悉纯阳秘术,小白莞尔:“即是如此,此术且如何助我修得仙脉?” 不愧为千年狐仙,经得那般挑弄,又舍得区区灵身,隐落尘不禁赞服,却也有些愁思,此般事态发展并不在所料之内。 只得道:“我体内有青龙女身气脉,再施此术,可助你精魄意念大增,妖灵功力再登天道,至于时日,要看情况,若是进展缓慢,一来二去怕是要十来年。” 小白闻言皱眉,剑灵噬体,如何等得了十年,当下问道:“要看情况?” 隐落尘咧嘴,勾起一抹邪笑:“自然是看你心情,若是云雨之时,一旦惹得你羞怒上头,失手把我挫骨扬灰,岂不前功尽弃?” 一心疑思,那料得听来这句,心想该是他故意轻言薄语,没有理会这些,正色问道:“若是进展” 言及此处,不由想着那般春光景象,小白忍着俏脸微红,却也只得把话说完:“若是进展迅速,需多久时日?” 见她尴尬模样,隐落尘强忍笑意,一本正经:“若是快的话,只需一年,我便能入得天道。” 听罢,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夹杂着一股羞愤,一掌情绪复杂,直接将那混蛋拍飞。 隐落尘爬起,虽是溢出殷红,却是微微一笑,见她平日心思缜密,慧颖秋毫,该是因得胸大而无脑,几言调戏便想不通其中意思,当下换做无赖模样:“有你充溢妖灵相助,我登天道仅需一年,依着梦门所悟,再修得仙脉,岂不助你达成千年所愿?” 即便他有青龙女身气脉,可助自己精魄与妖灵大增,却也不能于一年登得天道,此番说法,也有道理。 可那青叶老儿临了一句,却令她不能忘怀。 不曾解得那心,不曾动得那心,也不想有那心。 虽是如愿见得她默然神色,隐落尘松了口气,此番说来,自有他心中所思,但却不曾猜得小白真正所想。 只是听他最终坦言:“既是不愿,也无妨,十年之内,我也可登入天道,一样助你修得仙脉,至于她的精魄,只需你用妖灵再封几年罢了。” 此为两全之策。 但他高兴的有些过早,只见眼前一花,闻得香风袭来,霎时觉得有些不妙,可为时已晚,这次他飞到了屋顶。 这堂堂中洲太子未免太过可怜,想来瑶姑娘常伴身边之时,除了那两剑蝶衣剑灵,往日根本舍不得打他一下,可现如今,竟是被小白接二连三的教训,不知日后瑶姑娘恢复灵身,该如何看待口中称道的妖灵前辈。 小白飞身将他拽下,又一掌力道大的没边儿,径直把他打进柴房,一阵响动传来,门被撞的四分五裂,只见他一头栽进了干草堆里,没了声息。 白衣若雪,怜戴花簪,此番情绪,深埋于心,只见她曼妙身姿轻盈一纵,便已没了踪影。 你可真得明了,那梦门之意? 是机缘还是祸根? 待得她离去,柴房四下昏暗,一抹释然的笑意浮现,随后继续装死。 可人儿,等我 刚从统领府禀报完大小姐这两日情况,四贵儿便急急赶回林府,却不见那把门的护卫,当下冲入院子进得柴房一看,只见那小子一动不动,仍是那般要死不活的模样,当下稍作心安,若是让他跑了去,估计明天被绑在桩子上的就是他了。 为了保险起见,就要回身把门锁上,可一转眼,只剩得地上一堆碎裂的烂木,哪还有门儿!? 夜晚江雨,几处喧嚣。飘飘摇摇,雾里看花,如梦似幻,其中有真。 一轻纱遮面的女子,逛过几道繁华街巷,时不时微微一笑,可能某些事物已于心中释然,才令她的步伐略显轻盈。 行于一处牌坊,抬眉看去,只见‘红伶招’轻姿微摇,一女子屹于楼台,偶有烟花于夜空绽放,映着那倾世容颜,小白心中略微讶异,只见她醉极弹歌,似有另一番凄美之意。 该有的遗憾不曾涌现,小白不再留恋,三转两转,又有天光一亮,转瞬绽放,复次再看,已是没了那俏丽倩影。 江雨风月花魁南长嫣低眉,看着楼下某处角落,天香红袖之中,纤手斟来一杯,不见刚才凄美之色,只有此刻春宵之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窈窕药罐 三月的天儿说不上暖和,也说不上寒凉,时有清风吹来,令人精神一振。 可对于隐落尘来说,并未显得那般惬意。 林家大小姐心中做了打算,带着一个神情悠哉,一个担惊受怕的贴身丫鬟,一大早便兴致高昂地来到了后院柴房。 隐落尘的待遇该是比昨个儿好很多,身后换了个铁木桩,调教的器具也变了些花样,一排子摆在一边儿,四贵儿早已歪过脸去,不知什么表情。 接过九尺镖头长鞭,甩起来的响声甚是刺耳,没什么前戏,抬手就是一顿狂抽,使得已经结痂的伤疤再次鲜血淋漓。饶是林大小姐脾气暴躁,早年跟在身边儿的柳儿还算适应,可一边儿的翠竹刚才还神情悠哉,现在却是吓得花容失色。 这场面比昨个儿还辣眼,随着每一声刺耳的鞭挞,寒铁镖头勾带出几道血肉,触目惊心,翠竹不由掩嘴,偷偷瞥着往日温柔大方,此刻凶神恶煞的大小姐,不知为何对这一介乞丐照料有加。 见那家伙仍旧一声不吭,不知是鞭子款式入手颇沉,还是心中火气泄了不少,林若芝停手坐在椅子上休息,随口道:“把林思翰那个下三滥喊来。” 一旁几人闻言,心道不得了,那可是个虐死人眼都不带眨的魔王,柳儿不免有些担心,看了眼那血人儿,可刚开口劝了半句:“大小姐”就被林若芝瞪得不敢出声。 待得四贵儿把那所谓的下三滥请来,乍看只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公子哥儿,林思翰左手摇着一把渝清的风流扇,右手揉着贴怀丫鬟的小嫩臀,一路摆头晃脑,嚎道:“姐姐可是想死我了,一大早竟有闲情雅致,是要教训哪个不开眼的倒霉蛋儿?” 一见到这纨绔混蛋的腻歪德行,林若芝就没什么好心情,起身就是裆部一脚,那小子赶紧跳开,也不在意,道:“姐,就这小子是吧。” 虽是年龄颇小,可谁也没把他当孩子看,林思翰扫了眼院中景象,当下会意,也不知是跟谁学得这般走狗模样,三步两步来到林若芝跟前儿,道:“好姐姐别累坏了身子,这粗活哪用得你这玉手来做。”正说着,早有恶奴心领神会,上得前来等候吩咐。 林思翰为三老爷的次子,是林家最小的公子爷,从小便讨得老太太疼爱,被当做掌中宝,因此越大越有恃无恐,娇纵跋扈,平日除了在外为非作歹,就是在家勾搭丫头。他哥林子桓帮衬三老爷打理家中产业,本就没时间管他,再加上跟着城外听雨深山弈剑山庄学了点剑术,仗着有点本事,就更加管不来了。 因此,林家上上下下,不是惯着他,就是怕着他,走到哪哪就一堆子麻烦,尤其是那般教训人的手段,比起林若芝这种,更为惨不忍睹。 曾经还闹出过人命,想这江雨官僚腐败,末了也是出钱消灾,私下了事,几年下来,林家几百号子下人对这小小公子爷是谈虎色变,闻风丧胆。 自那林若芝随父回乡来到林府,便见他几番调戏私塾读书的各家少爷小姐,后来还对宋诗妤下药,若不是林若芝及时发现,怕已是让那混蛋得了逞,当下把他踹得鼻青脸肿,血流一地。自那时起,虽是仍旧被老太太护着,但这混蛋总算安生了些,这几年都没做出太过分的事儿。 林若芝懒得跟他废话,径直出了院门,临了吩咐道:“这儿就交给你了,现在他是最下等仆役,没粮没饷,别弄死就行。” 知晓林若芝的脾气,林思翰自然不敢违越,拱手相送,一副献媚嘴脸,随后瞧着一边儿的血葫芦,声色悲切:“啧啧啧,太残忍了,赶紧为他松绑。” 身边几个随从听了这句,心中明了,今天这小子的下场就算不死也凉透个七七八八。 隐落尘闻言抬起头来,嘴角已然笑意正浓。 春分临近,林家私塾的少爷小姐们这几日都早早回了家,该是为了万家汇供做准备去了。 林远河既是江雨城城主,又是辽东十几万水军统领,不管在明面还是私下,城中大事基本都是他说了算,且不说这林大小姐武功高强,就算只有这么一个爹,那都能在整个江雨城横着走,这林思翰算个什么东西? 自林若芝来到林府三年,虽是那林思翰臭毛病不改,却是再也不往林家私塾跑,只因得林若芝一句:“你若敢来这,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从那之后私塾的少爷小姐便渐渐多起来。 夜间饭罢,中院清涟池已是花灯点点,凉风习习,林家二小姐林柔音被丫鬟扶着,来到了玉帘观鱼亭,她披着稍厚的雪色袂裘,时而看会儿医书,时而望着水面愣神,迟迟不肯回屋歇息,旁边几个丫鬟有些担心,却也不敢打扰。 夜晚的观鱼亭颇为敞亮,安静宁神。 因得身子虚弱,常年出不得林府,三月天暖意未盛,说是林柔音喜欢来这,倒不如说只能来这。 有丫鬟经过侧边长廊,来到跟前,把一精致小盒摆在桌上,说道:“二小姐,连越公子托人送来些礼品。” 林柔音秀眉微蹙,依旧发着呆。 知晓二小姐不喜言语,惜字如金,那丫鬟等了片刻,托起那盒子又离了去。 一听到连越公子,难得的好心情也没了,本来她这情况,就很少有人看得上她这病秧子,可就在前些日子,那江雨大户人家连府却是上门提了亲。 那连越公子的纨绔德行满城家喻户晓,且不谈她自己不愿意,就是这一身病也成不了亲,自是被林家回绝,可那家伙却私下三番五次追求,不依不饶。 林柔音常年被丫鬟扶着,跟个老婆子一般,晚上躺着也有暖床丫头相陪,即便是坐下都有四下围着生怕倒了,就是再活泼的女孩子也吃不消这十几年的折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纵是窈窕,谁又想逑得一个药罐子? 即便孤苦无依,也不想这般。 林柔音怔怔出神,凉风吹来,令得她身子一抖,当下有丫鬟担心道:“小姐,该回房歇息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十年桑落 自林若芝离了柴院出门逛街之后,风冷的令人发颤。 随着那林思翰极度惊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阵阵低声龙吟仍是嘶吼不断回荡不止,仿佛随着灵主意念轻轻微动,那条纵横天地的神龙就会破体而出,把身前这个小崽子撕碎下肚。 剑意袭斩,无声落发,安静肃杀如斯,一边几个泥腿子早已屎尿横流,身前这个乞丐血肉模糊,褴褛衣衫,虚弱如一条将死的病狗,但那噙满浓郁冷笑的邪恶嘴角,和寒如凛冬冰雪的深邃眼神,却无意杀机悠悠,直直刺入心魂,除了不由自主的浑身发颤之外,已是如蝼蚁一般动弹不得。 有一种恐惧,可逾越生死,纵有恶人不要命,只是未闻地狱声。 那,是一种睥睨苍生的漠视。 仿佛刚从黑烟滚滚的火湖里爬出一般,林思翰面色苍白至极,这一切已经超越了他吃奶至今的所有认知,试图再度摆弄娴熟的走狗言辞,可嘴巴仿佛不属于自己,颤颤巍巍半开半合,发不出一点声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终得随着那乞丐慵懒地撇过眼,低下头去,林思翰这才感觉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头部昏昏沉沉,该是屏息过久所致。 夜幕降临,偶有外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喧闹,隐落尘悠悠转醒,四下依旧是这个颇为熟悉的柴房,随手拈起一根有些绿意的草枝,复次双手枕头,悠哉的靠着干爽的枯草垛。 清风传过没门的柴房在屋子里打了个旋儿,把浓重的血腥味卷走,几番被人虐待,饶是意志力强横如斯,一身的伤痂却是没得办法,若是功力尚在,稍许轻抚便能消去痕迹。 隐落尘自然不会搭理这些屁大点儿的事,眼下的问题是几日未曾进食。倒不是怕吃不到东西,而是值不值得动身 向来这厮性情令人捉摸不透,可能民以食为天的生计大事对他来说,恐怕也只有一屁之响那般无关紧要。 一阵香风钻进鼻孔,算是令他不再纠结此事,一个倩影行至门口停步,又四下张望一番,这才匆匆进得屋内,左手抱着一叠被褥衣物在怀,右手拎着四层暗花食盒,看起来手上颇重,额间湿热该是走了一段路,刚要说出口让他帮忙接过,可一想这家伙能从三爷的小公子手上活下来,怕也是正在鬼门关晃悠,心下一着急,赶紧把东西放下,透着昏暗寻去。 可根本就不用寻,只见那混蛋躺在一边草垛翘着二郎腿,神情悠哉的望着她呢。 西北长大的女娃脾气直,见他跟没事人一般,不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上来一股火气,刚要上前稍稍教训一番,突然身形一怔,似是想起什么来,当下赶紧从一边抱过一捆干柴枯枝,有些沉重,脚步蹒跚终得把那没门的柴房挡住,随后拿出一个蜡烛,吹了几下火折子将其点燃,屋内亮了几分,至少能看清周围环境,和那家伙的脸了。 看她忙来忙去做着一堆闲事,尤其是抱着比她还高的一捆枯枝时,那副摇晃要倒的小身板儿,透着几分滑稽。此时烛光映亮了她的俏脸,几道柴灰儿跃然其上,又显得几分可爱,隐落尘不由想笑,可见她一副煞有其事的认真模样,也不想出言说些什么。 隐落尘见过她,是那个母夜叉身边的小丫头。 也难怪向来聪慧的她这般傻里傻气的做法,因得不知心中揪着什么思绪,像是做坏事生怕被人发现一般,没门的柴房已是很显眼了,再堆个柴火垛似门非门,似柴非柴,不引人注意才怪。 想到这,不经意看她额间见汗,有些忍俊不禁,终得伸手把那脸上几道轻轻擦去。 猝不及防,没料得这混蛋连自己也不放过,但见那手上的柴灰儿,这才当下会意,不由脸色浮过红晕,心想家伙也不傻么,知道为他做了这么多,还懂得安慰人。 可她想多了,饶是看似隐落尘无意风月挑弄人,却只是笑她呆傻而已。 似是觉得氛围有些尴尬,当下侧首贴肩,轻轻磨砂,仿佛想要把那脸上烫意擦去,随后背过身去,从那食盒中端出几碟热菜,肉香扑鼻,隐落尘深深嗅了嗅,一副陶醉模样,口涎欲滴,刚要伸手抓去,却见那丫头赶忙制止,伸出手指摇了摇,噙着可爱的笑意递来一双筷子。 刚要伸手接过,却听她开口:“吃完要给我讲故事!” 隐落尘注目看了她半天,只见那丫头托着腮,一副期待神情。 复次停手,道:“你想听哪一段?是数月平定天下大乱,还是三天勾得美人儿上床?” 一听这个,那丫头顿时意兴阑珊,当下不耐烦伸手打来:“懒得听你吹牛!” 见他嘿嘿一笑,兀自拿过一只鸡腿,吧唧嘴的声色又忙不迭得扒着盘子,说得不好听点,就跟三个月没尝腥的恶狼一般。 好歹见过些世面,知晓能捱过这种折磨,就像大小姐口中说的功力深厚,心底抱着一丝侥幸,本想惹得他回嘴解释一番,就能听来一段激动人心的江湖传说,可这幅模样,使得少女臆想霎时落空,果然是个不折不扣喜欢吹嘘的无德乞丐。 吃到一半,隐落尘见她一副失望神情,不由停嘴,那丫头见状注目看来,似是觉得有些许希望,可却听来一句:“有酒么?” “没有!” 柳儿没好气地撇过脸。 本来依着林家公子爷林思翰一贯见风使舵墙头草的性子,纵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这脑袋瓜子却甚是机灵会来事儿,该是早就把这位爷请到一座少爷公子般待遇的宅院,大鱼大肉的好生伺候,这种地方在林家空出不少。 只因得当时胯下屎尿异味浓重,也不管吓得昏倒在一边的贴身丫鬟,当下被几个也成了软脚虾的随从家丁,搀扶着一步一崴紧裆离去,自那时起,便一直战战兢兢冷汗直冒,犹豫不决躲在屋里子耗了一天不知如何是好。 有个常为他出馊主意的护院儿家丁,见他这幅鸡儿德行,心中不服,不知死活来到跟前献计:“少爷,不就是个乞丐么,要不就多带点人,双拳难敌四手,好好教训一番?” 林思翰直接嚎了一句:“教你娘个狗腿子,敢害老子,把这厮剁碎了喂狗!” 之前跟去的家丁打手,各个膀大腰圆,可是亲身经历了那个场面,闻言自然是同仇敌忾,拖着他往外走去,片刻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但也不会真的剁碎,只是砍了几根手指,掌掴了一嘴的牙。 这一堆下人护卫懂个屁?他常年唯一的正经爱好就是习练剑法,虽是算不得高手,但也看得出门道儿,豪不夸张,若是那家伙有这想法,就凭着无意流露的剑意都能把林家上下屠个来回。 林思翰一番思前想后,觉得这位爷来历并不简单,也不知道那胸大无脑的林若芝怎么就惹上这么个主儿,反正他已经打好了算盘,这般那般,那般这般,脑袋瓜子带着眼珠滴溜溜的转。 良久之后,终于让他想了个法子,眼下需要做得,就是所谓 所谓的上门谢罪自然是上柴房的门。 行至柴房门口,没敲得已经没门的门,生怕闹出动静惹来一顿暴打,也不敢推开,只得扒着柴火垛,往里面瞧。 一群下人早就备了上好的酒菜,几位姿色颇佳的暖床丫头也在一边候着,这是刚从外面挑的,还没来得及破瓜,其实这小子身体各方面都正常,十五六该是发育完善,可找来几个丫头一试,裆下那活儿就是不行,至于原因,那师门弈剑山庄虽是知晓,但也都没得办法,这也是他常年性情暴戾的原因之一。 饶是他十五六岁就这般心思活络,当下不由也苦着脸,那位爷不好这口咋办,他清楚自己什么德行,这般做法万一看不顺眼把自己撕了,岂不好心办坏事? 忽地听来一句:“有酒么?” 柳儿回了一句:“没有!” 林思翰心下一喜,终得找了个好由头,揣着一壶常得用来泡妞的十年陈桑落好酒,在门外嚎道:“爷!我这儿有好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萍水如故 林思翰嘴上说着,屁颠屁颠推开那柴门,全然不理会愣在一边脸上表情甚是精彩的柳儿,觍脸赔笑拱手把那壶桑落呈上。 抬眉瞥眼拎过酒壶,随即嘴下拔开塞子。 隐落尘来回一晃,嘴角一笑,林思翰心下一乐,面上一喜。 只听得一句:“十年陈香,还算佳酿。” 林思翰忙不迭道:“诶呦爷,您真识货!” 只见隐落尘表情缓和,已是没了早上那副杀神模样。 林思翰暗道,果得没拍在马腿! 虽是被那回府的林若芝强硬吩咐,没她准许不得放他离开柴房。但林思翰现在可不这么想,帮这位绝世高手脱得苦海,早就把那母夜叉的话抛在脑后,就留着她哭脸后悔去吧。 当下就要开口请这位爷稍移贵步入得华房歇息,再上几个姿色侍妾陪吃陪玩陪暖床,却见隐落尘饮了一口漱嘴,大喇喇起身吐了一地血水,随后冲他呵呵一笑,径直走了出去。 这番豪爽性情,令得柳儿和林思翰呆呆愣神,虽是各有所思,却是表情一致。 闲庭信步,身后不远吊着随时候命面露不解的林思翰,一帮子下人默声尾随。 好歹江雨偌大豪门的林府,却有这般滑稽景象,柳儿气得摇头,抱着刚才一叠家丁仆役的崭新衣物,也不知是从哪弄来,只看她时而驻足,时而抬首,怕被人看见,一直不敢靠近,料他又要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来。 三拐两拐,终得看见一广阔清水池子,隐落尘脸上不见有什么表情,手里依然惦着酒壶,活动了下筋骨,随即纵身一跃,只听得水花四溅,钻进那清涟池中没了踪影,惹得林思翰为首一群人停下步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林思翰终得反应过来,懊恼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原来这位爷是要洗澡!? 几个丫鬟相劝,可林柔音却不知为何,思绪沉溺无法自拔。 读得诗书几年,奢得风月几番?少女一心若醉忘情,奈何十八酒香未闻。纵得空于愁肠,怕也心于寂寥。 长顾相思,睹物思人,却有相思,何来物人? 忽地远处一阵爽朗开怀:“好也!” 一道身影,一樽酒壶,相继于深深池底飘摇而上,稀烂布条带着几缕水帘,把那林家二小姐浇成了出水芙蓉,一副刚从相思海被拉出来的湿身模样,倒是应了景。 还未回过神来,夜风吹来,猝不及两股外冷内寒接踵而至,林柔音脸色一白,顾不得去寻罪魁祸首,已是冻得浑身发抖,一边几个丫鬟吓得手忙脚乱,平日生了火炉暖热床,却还冰冷刺骨,这般毫无准备,可如何是好,当下后悔万分,就不该纵着小姐性子出来。 离得近了都能感到一股寒意袭来,林柔音面若寒霜,虽是身心苦痛万分,但仍是抬着俏眉看去,想要寻得那一物一人,该是冰寒噬体,由得一种莫名倔强深陷幻觉之中。 眼神恍惚间,一道身影绰绰,屹与池边假山,只看他。 仰身酒帘飘似海, 快意长驱入柔肠。 天涯豪气散千丈, 长歌驭我一人狂! 肆意仰脖半壶下肚,察觉山下独然目光,隐落尘蹲下身来,注视亭中凄美佳人。 蓦然体内青龙剑意一凛,秋毫若动,碧水寒潭,苍龙剑灵低吟,似一曲千年龙赋,于魂宫回荡。 剑眉微皱,嘴角一勾,似是安抚那道女身气脉,随即落于池上,剑气铺展,席卷波涛,转瞬飞身而至,已是来到玉帘观鱼亭边,盯着那寒霜之颜,半晌过后,不待花容失色反应不及,就被他揽过芊腰纵身一跃,只留得雪色袂裘脱落在地,一边丫鬟怔怔出神,竟是忘了出声叫喊。 凛香寒玉入怀,于肩上轻轻依偎,隐落尘心中了然,见她意识恍惚,寒潭青龙意顿时乍现,华光瞬间敛去,涌入手掌,随后轻轻贴在她的小腹。 片刻之后,林柔音稍稍清醒,眸帘轻眨,蓦然眼中出现一陌生男子,深悉医术且又心思聪颖,当下会意。 但被他这般拥入怀中,一抹血色浮现于俏脸,不知是寒意退散,还是一丝娇羞。 这番意外,该算是另类一种萍水相逢? 隐落尘见她若有所思,低首附耳几句,片刻,林柔音轻微点头。 隐落尘侧身,将怀中娇躯放下,微微拉开些距离,林柔音心思繁绕,胸口起伏,不知作何想法。 一面之缘如故人重逢,千万劫擦肩不曾转首,立于假山之上,二人默契,默然。 淡淡酒香袭来,纵是通情乖巧,知书达理,却因那道不羁浪荡而心有所染,只想稍作放纵,不由柔唇轻抿,目光闪动。 有着佳人相陪,自然通晓风月,只见他伸手递来,顿时浓郁扑鼻,不由心中悸动。 轻微接过,似是捧着宝物一般,些许犹豫,又些许决然,终得纤手微举入唇,一口小酌,未如听闻那般烈辣,只有香薰温喉如斯,纵是这般,也使得芳容稍显红晕,片刻眼神迷离。 隐落尘早登酒仙之道,见她这般可爱模样,估计还是刚入门的小酒童,不由忍俊:“桑落入喉绵甜,清溢香醇,此酒该女儿家畅饮入怀,才显得柔水出豪情!” 一句柔水出豪情,似是勾得心中自在憧憬,十八年柔弱怜人儿,内心也有几番向往,不为他一言怂恿赌气,只为这一刻放纵开怀。随即也学着他刚才豪爽模样,仰身落酒,几缕淸泉划过白皙酥颈,牵引某人目光,流入胸口不知名处。 没料隐落尘最后一句胡诌,竟引得姑娘依言豪饮,稍稍轻扶后退不稳的倩影,差点香消玉殒,不知这般粗心如何能长这么大,当下感叹每一副柔美容颜都来之不易。 难怪隐落尘这般想法,也亏得林柔音身子弱胆子大,十几年来不见稍微蹦跳,何曾站过七丈假山? 神情慌乱险些跌入脚下水池,睁开眼来已是入得他怀,安适感袭上心头,见他这般微怜,回他嫣然一笑,诗兴柔情:“年年社日停针线。怎忍见,双飞燕。” 听得此句,如何不懂其中意味?隐落尘身形一滞,思起心中可人儿,随即神色一黯,并未回得接下一句。 帘眸似有期许,只等来一阵沉默,不由心中失落,独然而接:“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此后句已然明了,话一出口,便已后悔,只剩幽怨自嘲,萍水相逢,自己何来这般倾诉吐露? 转首细细注目,这才回过神来,虽是面庞洁净,却见衣衫褴褛,其内血迹模糊,令她轻掩薄唇,触目惊心。 看他毫不在意,又恢复一派浪荡豪情:“古酿佳人,如何缺得对酒当歌?” 随后朗声开怀,道:“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闻言,林柔音如何听不出来这其中情绪复杂,身形怔怔,怎料得?也是心中另有佳人。 隐落尘瞥了眼身侧怜人儿,轻声道:“这是你我二人秘密,可好?” 随后不等她回话,再次揽过她的盈盈芊腰,将她送回观鱼亭中,复次几番纵身没了踪影,只剩下全场众人目光呆滞。 林柔音注目出神,看那清涟池上花灯点点,也看这纤瘦怀中桑落酒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柔侠清潭 林思翰昨个儿半夜辗转反侧,不是为仰身落酒豪气冲天,也不为那身伴佳人对酒当歌,看了多年剑谱,习了多年剑法,脑海时时回想着那一招凌波微步,好歹整个清涟池也占地四五十丈,别说剑刃,就连剑鞘都不曾得见,只有那翻手为云剑气流,覆手为雨掀波涛。 他从小到大何时见过这般景象,这席卷三丈波涛的功夫势头,那弈剑山庄的几个老家伙也能搞出来,但这七丈方圆浩荡剑气的花样他们能玩出来么?再看那位爷一副悠哉模样,估计不是故意作秀,而是一时兴起罢了,只要一想到这,他就心情激动的怎么也睡不着觉。 虽是他这德行确实不太受人待见,自个儿心里是再清楚不过,况且也怕习武吃苦,但对剑道千分憧憬,万分向往的心却是真真儿的,不比那城外西风岗的孤冷剑客相差多少。因此,他怀着这种心情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一番思前想后,终得吩咐了守夜护卫几句。 片刻,那几个膀大腰圆的随从护卫就被连夜传来,只听说小公子是要登门拜师。于是忍着心中狐疑,也不见他脸上什么表情,一路一言不发,几人只好在后边跟着。 七拐八拐,加起来差不多走了百十来丈,穿过中院到后院,竟是又来到了那位爷曾经下榻的柴房外面。 虽是不知心中猜得几分真假,但林思翰仍旧揣着一丝希望,神态庄重扑通一声做了个动作,差点把身后几人俩眼珠子瞪掉在地,除了几位老爷和那二位老祖宗,啥时候见他给别人跪过,当下忙不迭跟着也跪了下去。 唐棠是江雨一户寻常人家的女儿,家世普通的再不能普通,十八九岁出落得亭亭玉,姿色上乘,早年她爹死在山上,传闻是被野猪给拱了,留得唐氏母女俩相依为命,只因她娘常年卧病出不得门,三天两头命悬一线,本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唐棠死活不愿意出嫁,只想在床边好好伺候,以尽孝道。 一大早,唐棠就屋里屋外忙活掐灯烛倒夜香,家中少米少盐少煤油,自己都没舍得吃,只是煮了碗清粥给她娘喂下,忙完一遭,只剩她饿着肚子心绪不宁,在一边儿驻神发呆。 片刻之后,外面来了几个人,唐棠起身探头一看,是林府的家丁,当下神色黯然,叹了口气。 原来,林思翰这混蛋早就瞄上了这位唐家小女,垂涎美色就要拉她回府做暖床丫头,是没名没分的那种,却因这唐棠三番五次以上吊拼死相逼,这才让那纨绔少爷收了用强的心思。 偶然得知她娘唐氏婆子还没死透,林思翰一瓜子脑水稍稍搅了几圈儿,便心生一计。赶上再次犯病之时,托人送来了一根百年人参吊了吊命,这才没让母女俩阴阳两隔,这当然是件好事儿,林思翰也认为是件好事儿,接下来自然是他的表演,咧着一贯的奸人嘴脸,操着一段娴熟言词:“妞啊,这家母病事以后就我管了,一时半会莫得问题,可否赏脸去府上转转啊?” 就在这时候,四贵儿跑了进来,言下一听不得了,是林若芝那母夜叉要把自己喊去,当下觉得这事儿又黄了,路上细细一问,才知晓是让他教训一个乞丐,欺负人对他来说可是常年做的活儿计,还有什么比送那母夜叉一个顺水人情来的舒坦?应允下来一路兴致冲冲的赶回了林府,这才让那唐棠逃过一劫。 可没想着第二天一大早,林家又来了几个家丁,在桌上放了百十两银子,说是让她赶紧到林府,好生伺候一位仍在酣睡的爷爷,否则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也要把她拖回去,然后再弄死她娘,随后不等她回话,又快步离开院子,不知又要祸害哪家闺女去了。反正只留得唐棠神色复杂,心思纠结。 古语常言‘孝顺女儿乖宝宝’该是说的这位苦命佳人,反抗几多时日,若再敢不答应,恐怕会惹得那位林家恶霸恼羞成怒,依着庞大背景家世,保不准还真敢闹出人命来。看了眼躺在床上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娘亲,唐棠叹了口气,做完善后随即起身向那林府赶去。 怪的是却没人在外面接她,林思翰的性格脾气向来只打男人,可唐棠对此并不知晓,只听闻大户人家的下女待遇很差,生怕自己去晚了会招来一顿虐待,只得拎起裙子一路小跑。 江雨难得迎来几日艳阳天,不一会儿她的额间后背便出了汗,脸蛋红扑扑,因得早饭也没吃,几度头晕眼花,若不是林府院落侧门后门众多,要再赶二里地去到正门,这小佳人怕是已经昏过去了。 走进了后院一处偏门,几处树荫下的凉风吹来,这才稍作缓神,谁曾想到这么一个清丽女孩儿,此番要命奔波只为伺候一副食不过三斗米,睡不过一张床,死不过一寸土的老皮囊? 不看这林家大院一派富贵豪门的阔气景象,只看她脸上有着几丝疲累与慌乱,倔强与无奈,哀愁与迷茫的复杂神色。 她只是个被他人,或是被命运肆意摆布的小人物,只是茫茫天涯之下,人间角落之中,一道毫不起眼的飘摇风景。 待得唐棠被带到一处院落,所见的景象与之前听得不太一样,只见那位令她厌恶至极又害怕万分的公子哥儿跪在破烂残壁的柴屋门口,眉目望去,同样是酣睡,但里面并不是一个快死的老爷爷,而是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 我是不是要去伺候他? 唐棠刚想到这,林思翰回头就瞥见了她,使了个眼色,当下有人上前拉着她进了那破屋子里,只看这一副景象,不知情的还以为要把这女孩儿拖去喂给一只凶巴巴的恶狗。 几个下人把她丢在那人身边,麻溜儿又跑了出去,跟着那被晒得满头大汗的林思翰跪在一边儿,就那样一言不发。 仿佛被这幅吓到快要尿裆的德行所染,唐棠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惧,复次低头看去。只见地上那人除了脸庞还算干净之外,一身伤疤似妖不妖,似鬼不鬼,此时表情慵懒,睡意正浓。 唐棠干活伺候人虽是利落周到,但对于这么个怪物,她还真不知该怎么下手,只得转首看向那林家恶霸,见他一副扭捏模样打着手势,该是要让自己把他叫醒,而且还要特别温柔。 唐棠虽是知晓林思翰的意思,但也不免对他打手势的德行心中作呕,稍微平复下心情,犹豫了一番,随后伸出白皙巧手向那家伙的肩膀摸去,复次轻捏摇晃,这种动作不会令人瞬间惊醒,只会让意识渐渐转醒。 可等了半天,仍然不见他有丝毫动作,仿佛跟个死人一般,唐棠只得向外面跪地的林思翰看去,只见他歪着头双掌叠合贴在脸侧,看了一会儿,唐棠不由开始皱眉,她自然明了林思翰的意思,发了一会儿呆,只得遵从吩咐躺了下去,侧过身贴在那家伙的后背,想要用这种办法把他叫醒。 唐棠虽是心中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她是个聪慧且内心坚强的女孩儿,既然来到林府,自然做好了失身的觉悟。 也许是天公把这个可怜人折磨了十八年,不知是够了还是累了,随着那道惺忪睡眼望来的一刹那,她看到的是一种深邃到令人忘乎所以只愿沉溺其中的柔侠情潭。 直到多年以后,唐棠每次向那剑眉望去,依旧能见到这种历经沧桑也不曾浑浊的清澈眼神,只觉得上半辈子吃的所有苦,仿佛都是为了能来到他的身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却害相思 抬眉的眼神并没未有些许意外,见那神色慌乱地缩回身子,隐落尘一笑便不再看她,抬手勾着额边长发做着慵懒动作,复次起身支在门框边子望着外面的景象,阳光有些刺亮,眯着眼哭笑不得,道:“这是做什么?” 林思翰见这位爷一醒,似是心情颇好,虽是嘴皮子向来好使,却也忍着心中一丝莫名的紧张支支吾吾总算说完了来意,复次抬头看着隐落尘,生怕因得伺候不周又做出什么意外的事来。 隐落尘听完,只是指了指屋里那位不知所措的姑娘,道:“这又是做什么?” 林思翰闻言,忙不迭擦着地面三蹭两蹭不敢起来,解释道:“这,这是孝敬您老的,完璧之身,碰都没碰过。”说完,觍着脸的同时又心中发憷。 唐棠在里面听了个仔细,已然知晓自己最终的下场,不由把身前这个乞丐和那跪在地上不敢挪动半分的少爷嘴脸对比,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侥幸,至少她自己不觉得这种侥幸有多矛盾。 林思翰看他样子,好像不是很满意,生怕他劈头盖脸骂来,赶紧道:“爷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找?” 隐落尘倒不是想着喜欢不喜欢,而是难得见一个混世纨绔如此委身相求,虽是看透他最终的心思目的,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勤奋努力? 对于这种人隐落尘还是颇为欣赏的,随即一副孺子可教也的嘴脸,也不见他有所答复,兀自又回了柴房。 事实,隐落尘这番思绪也颇有道理,虽是这些阿谀奉承献酒献丫头的做法有些俗鄙,但贵在这小子有一副独到的眼光,亏得一夜豪赌跪倒天亮,终是换来一句不是拒绝的话。 林思翰思忱着这位爷的面目表情半天,怎么看都是一副缺心眼德行,不由心中生出一丝狐疑,这真的是赌对了的绝世高手?一想到这,他不免又想打自己一耳光,越不像就越是,林思翰心中反复琢磨安慰自己。 虽是没听得回复,但林思翰心中已经有谱,只要能留得这位绝世高手住在府上,怎么着都混得脸熟赊得人情,就算日后成不了师徒关系,但跟在身边偷他个一招半式总是可以的,当下觉得自己跪了大半夜值,真他娘的值! 林家多年来一直能相安无事,自然是有着自恃的资本,前院两侧住着多位招揽而来的武林高手,虽是比不上那林若芝的身手,但看个家护个院倒是绰绰有余。 林思翰哪能让这位绝世高手住在柴房?跟请神仙似的请到一处偌大庭院华宅,比那些个所谓驻府护院的待遇不知高了多少,还没问得尊姓大名,就听来一句:“稀里糊涂落俗世,心如明镜抚轻尘,日后叫我陈公子。” 又是呵呵一笑,临了摆了摆手让他改日再叙,随后闲庭信步入了厅堂没了身影,看他这一身癞皮狗的伤势,该是歇息疗伤去了。 林思翰怔怔愣神,这高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虽是见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脸上的佩服之色比见了他亲爹都浓郁,当下又安排了一些姿色上佳的侍妾下女,那唐家小女自然也在里面,还着重威胁伺候不周就要了她娘的命。 若不是刚才一大早胸口贴来,隐落尘还真想再睡个一天一夜,这下进得豪房,随手把四下候着的一群侍女打发出院,留着她们站在外面不知如何是好,之后四仰八叉倒床就睡。 听闻这下三滥林思翰不仅没玩死那乞丐,还要拜他为师,林若芝的脸上却不见该有的惊诧表情,反有一丝讥讽,搞得身边柳儿翠竹一脸疑惑,摸不着头脑,之后便去了林家侧院练武台,继续她日常的武学功课,路过街巷的时候,见得到处牌坊挂满了春龙宵灯,舞龙队摇来摇去惹得四下阵阵喝彩,这才想起春分佳期,春龙万家汇供之事来。 林柔音依在窗台子边上,探头踮脚抬眉,想要把目光放在那府外城内的热闹之中,见她这般模样,一边两三丫鬟不由心疼,饶是生得一副天妒人羡的怜人儿模样,却也小家碧玉美中有瑕,落得个寒身怪症,借身前依旧萋萋眼神的二小姐之言:“此身不得相思,也无可相思,却害相思。” 且不说这相思病由何而来,常日也没见得哪位公子爷引得她眸帘放光,也只觉得是小姐无奈无惹无人怜。 已有几个丫头搬得桌椅板凳过来,因得昨夜一番出水芙蓉,慌乱场面一时没来得及欣赏那般美得不可方物,眼中只有那副怜人儿俏脸儿冰霜敷面,今日虽是艳阳高照,却是打死不敢再纵容小姑奶奶的性子。 倒是昨夜那道人影没见得真容,只看到小姐飞上飞下怕是玩疯了,今日活泼得忘乎所以,就跟那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娇贵着却又扑棱着翅膀。 饶是这般心疼,也只能在这二楼花笼子纵容小姐难得的肆意妄为,站在已是叠了几尺高的红木堆子上极目远眺,若是再来个一丈白绫悬于梁上,再看那常年蹙眉而形成的一种凄美柔婉的气质容颜,脑海胡拼乱凑还真像个一心自缢的少女。 丫头们这般臆想,也不敢将脚下的桌椅板凳推倒,反倒加大了手中力道,生怕真被自己猜中一般令得雪裙佳人失足跌落,反正那林大小姐不在跟前,也稀罕这林二妹妹自个儿胡闹活泼。 林柔音自是不知下面调皮丫鬟心中想法,纤手手指又掐又攥使得其上白一道红一道,想起昨夜俏脸儿一袭凉意一阵滚烫。而这脸上滚烫,倒不是酒热上头所致,而是恍惚间贴来小腹的肌肤之亲。 深悉医道所知,这并不是手中温热入体相冲,而是身躯寒意过腹而出,仿佛被生生吸走一般,这才使得昨夜十八年来第一次安适入眠,赖到时过晌午太阳晒到了翘臀方才起身洗漱。 心念及此,忽地像个没头苍蝇一般目光四下乱撞,不知要寻得什么。 一聪明伶俐的丫头赶紧捧着一个早已空空如也的酒壶递了上去,也不知这二小姐死活不愿意下来是为了什么,反正这般做法倒是惹来了小姑奶奶会心一笑,那丫鬟哪敢出声讥笑她犯着花痴?只是把那容颜一笑算作某种意义上的奖励。 女儿家心思细腻,小小短暂萍水相逢,竟是惹来这般狂热痴迷,世上鲜有奇女子,也难怪十八年相思没得痊愈反倒病入膏肓,怕是那勾得怜人儿玻璃心肝儿的罪魁祸首就要遭殃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情定今生 时年三月二十一,春分,细雨,微冷。 林府侧门口一石狮子旁,隐落尘嘴里拈着一根枯草枝儿,几只扑棱翅膀的谷鸟急忙归巢,目光兜兜转转,林思翰难得身边没有了随从走狗,就这么呆站在一边儿,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啥,反正也不确定有几分真假。 似是急了,小心道:“陈公子,对那西岗子的剑客,有几分把握?” “没得把握。” 凉凉的湿气潲着弧璇儿打来,隐落尘又往后边站了站。 “啊!我这可是赌了一千两加俩丫头啊!?” 隐落尘随意拎起一边的家伙什儿劈头扔来,他的脸顿时跟个黑粉团子一般,那是把刚扫完烂泥的扫帚。 西风岗之所以叫西风岗,自然是没得什么由头,刻意描来,似是更加符合那位孤冷剑客的性情,倒是少了帽儿山上多有的竹林,也有着些许郁郁葱葱连成一片的倭树荆棘,一边儿的山崖对着下面的江雨城,除了那远处接着帽儿山脉的几个城内大土坡,乍一看去四平八稳,一览无余。 可这样的好景色却是没得几人观赏,估计也不会觉得有多美,何况是站在这崖子上常年怀中偎剑的一个瞎子。 虽是很少知晓行踪见得身形,也不知他吃啥玩啥住哪,所谓的观景成了他每日的固定行程, 一个孤独的瞎子,一把从未见得出鞘莫不是柴刀的破剑。 这种事情谁才感兴趣? 当年那位霎时拔剑回鞘的男人踏着寒冷血雨走过,嚎风吹过飘飘摇摇的斗笠之下,杀意摸不真切,拼了死命按着扑通扑通的胸口瞥了一眼,有眉无目地蒙着破布。林思翰似是学了那陈公子几分古怪性情,似是早上农忙来不及拉屎一般蹲在远处的沙荆丛里,全然不顾划腚刺肉的爽快感,目光炯炯却也不敢喘着大气,盯着崖边一前一后一背一面的两个男人,仿佛阴云就在头顶,估摸着下来几道雷劈在他们身上。 这两个男人,一个瞎子,一个傻子,至少林思翰心的最底儿个是这么认为的。 “你走吧,我不杀傻子。” 也许陈公子的打扮确实显得有些随意,不过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飘荡开来,令得瞎子回过身,好像真的不瞎。 比那戏台子上耍杂技一般的花拳绣腿有所不同,虽是肃杀的气氛有些压抑,但也让林思翰不免有些失望,只是待了不知多久,窝着难受随着两道清鼻涕留下,这才看清陈公子终于有所行动。 “风紧,扯呼!” 山匪一般煞有介事的嘴脸伴着这一嗓子嚎叫,陈公子撒丫子扭头就跑,惊得林思翰忙不迭身子一抖滑了个狗啃泥,四爪扒拉着不知怎么起的身,倒是远远见得那混蛋一溜烟儿没了影子,林思翰头皮发麻头也不转的跟着跑去,估摸听不到声了才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泥腿子,腚都划烂了你就给老子看这个!?” 末了不清楚林思翰走在街上能招来多少回眸一笑,反正一边儿堆着几大盒子千两白银,不见两个丫头,瞎子的后背衣衫湿了个透透。 该是雨淋的。 春龙节佳期十日,过了头天汇供,便是热闹翻腾,人生鼎沸。 除了林思翰那小崽子跟个怨妇一般胆儿肥腻歪了几天,陈公子依旧是那副优哉游哉缺心眼的神态,又睡了一天到傍晚才醒,只有身边这个女娃子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浑身溜光儿仅剩个红肚兜在床上候了一整天。 “若赶我走,我便去死。”之前忍着不敢发出动静又梨花带雨地哭过一遭,此时又被盯得两眼红红含着泪光。 倔强又无奈的威胁向来让陈公子不太痛快,不过见她嘴巴说着,手上动作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帮忙叠被为他更衣,又端来水盆为他捏脚,似是讨好也似是习惯,这般慧思敏锐心灵手巧,被伺候舒服了,这才意识到还真缺个贴身丫鬟。 不理会浸过洗脚水的酥手死命在肩上拍打,陈公子把那美玉娇躯霸道地按在床上压在身下,鲁莽扯掉那唯一遮掩羞处的朱红秀布,下意识的挣扎使得那双诱人白兔儿来回摇摆甚是晃眼,身下的风景一览无余似玉生香 有些粗重的喘息袭来:“既是这般下贱爬到床上,还装什么雅自矜持?” 听得这句略带怒意的愠骂,倍受屈辱的俏脸儿终得回过神儿来,快要入肉的白皙双臂渐渐滑落,复次攥紧身侧刚刚叠好又褶皱凌乱的绣花锦褥。 感觉不是放弃无力无谓的抵抗,而是做好任他蹂躏的觉悟。 陈公子看向一边的安眠檀香,淡淡异样的气息弥漫,压着腹下被勾起的强火呵呵一笑,把衣物丢在她身上,意识仍然有些恍惚:“赶巧缺个暖床丫头,你就留下来吧。” 对于这般暴殄天物的做法,唐棠脸上不见有什么表情,看着仍旧压着自己的男人,不算魁梧,不算正经。 脖颈贴来轻吻,呢喃夹杂着丝丝酥麻,想听的情话不太真切,腹部传来被掐拧的疼痛感,目光在她身子上晃荡,似是喜欢这种被遮掩的朦胧,与刚才的粗暴截然相反,使得她轻声低吟,面色羞红。 做完这些挑弄后,已然意识恍惚,待得反应过来,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唐棠看向窗外怔怔出神。 四下丫鬟不敢违越主子命令,神色担忧退出房门,林柔音依在绣榻摊开手指,算着那家伙翻进窗的次数,听他说过了今晚,自己不再是所谓的青龙寒体,复次十指相扣。 每次都被他折腾的俏脸儿红彤彤,想起那正儿八经的傻样,不由心中狐疑那家伙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那道熟悉的身影如期而至,又勾得心肝儿噗噗跳动,没说什么话,径直来到床边,寒潭青龙意乍现转瞬内敛入手,复次抵在她的腹部。 此次的动作之快,窗外远处的阁楼,各类烟花于夜空绽放,五彩缤纷,林柔音不由愣神,片刻伴随着身体寒意彻底消散,陈公子伸手停在她的额间,似是有着些许期待,终得只见他摇了摇头,捏了几番俏脸。 原路自然还是走窗户,林柔音开口把他叫住:“带我去看烟花。” 此番风月佳人,陈公子自然不会放过,不待得心理准备,又被他拦腰抱起,几个上下纵身,翻过墙头的那一刻,多少年来第一次离了林府,林柔音看着身后,它像个笼子。 千阁塔是江雨最高的古建,塔顶夜风颇大,林柔音衣裙单薄,不由缩了缩身子,习惯性偎在他的怀里,夜空没有月亮,此下也无酒,风月氛围不是那么融洽。 尘世古人心力颇强,情感表露甚少却深沉浓郁,又有烟花绽放,映着飘然千丝,初有相思物人。 “你可冷?” “冷。” 轻抚佳人衣袂,却被她猛扑入怀。 “我还是冷。” 随着幽幽目光看来,手掌些许功力传入她的腰间。 “带我走,可好?” “好,去哪?” 风真的有些大了,抓不住吹走的谎言,仍骗得泪水盈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饶是她痴情难以对付,但这般狗熊嘴脸,却令她有些无奈。 似是身体已经无恙,纤手向那混蛋的腰间死命掐去,力道大的紧。 对于刚才欺骗,这记情招本不该躲,林柔音拿捏不住套路,眼睁睁瞪着他掰开自己的手,心中气闷,情丝饶了不知多少匝。 有着充分理由的任性,几日相会便如十年情伴,拍打他肩似是要把心中火气撒去,愤恨男儿多情女儿痴情为何这般不公平。 若是没遇到这个花心萝卜又这般会拈花惹草,只与专情儿郎相伴,该是多好? “你去哪,我便随去哪。” 又一股倔强凄美。 陈公子一笑,问道:“你可随我浪迹天涯?” 林柔音决然点头。 捏着她的俏脸儿,道:“若多年沧桑,你成了黄脸婆,我成了佝背汉,可还能浪迹天涯?” 林柔音默然片刻,道:“自是一起白头到老,共赴坟冢黄泉。” “可不想见你那般老态模样。” 愠怒上头,伸手打去,却被抓在半空。 “一辈子相依相偎何其短暂” 林柔音不解,望着他接下一句:“一甲子痴痴相候只为专情。” 肆意又有些许霸道。 些许陌生,或是根本不曾解得那心。 “丫头这般容易晃点?” 回应他的是默然。 “这天下之大之美,美得过三千大千绝世佳人,你就这么愿意吊在我这颗树上?” “我便不是男人,如何赏得过来。” 陈公子无奈:“自是也有专情儿郎倜傥。儿女风月该是人生一大乐事,且能这般由你揪心糟践,哀哉怨哉我心痛哉!” 豪情所染,终得放下心中那一点儿情丝纠结。 “情之深,深不过真心,意之切,切不过天涯,你这般妙龄,纵是不曾孤芳自赏,却可曾体会那天地之美?” 此美略有秘意,想那古往今来,多少将相王侯,多少江湖儿女,尽付诸东流,落得一尘一毫不染,何来流芳,不过嘴上说说耳耳,焉能体会真心永存? “纵有那般情深意切,何曾撼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是喜或哀?只剩不喜不哀,看得重了,且放宽随心而去,便能此心接天!” “接天如何?” 有此一问,陈公子身形一滞,转瞬一笑:“接天之意不好说,只落得个不顾自喜只为他哀。” 林柔音目光向往。 “既有天下奇女子相伴,我与你一赌,可敢接?” 听得林柔音一边愣神,半知半解,不求她能全然领会,只求这萝卜花心找个借口。 陈公子一看有戏,随即哈哈大笑。 “我接。” 心中评为百二十分俏目容颜,美得不可方物,见她低低抽泣,想起瑶姑娘痴痴情意,不由心疼。 即便徒惹一身风流债,谁又能将那风月看破? 将那身前怜人儿紧拥入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祸水倾城 今日浓云永昼,林家各大长辈小辈难得齐聚家宴早早散了席,待得傍晚时分便携伴出府看那龙灯群舞去了,最后一天的春龙佳节气氛还是那般热闹,林思翰这几日倒是安生,闲出空来就敲上陈公子的门,可能也是他唯一能忙着对付心思的活儿计,邀他一起出门目色些个美人胚子回来。 可他这心思看来是要落空,那陈公子身边已然跟了个佳人,瞪眼一看,是那位拱手献上的唐家小女,多日不见,更显桃红,怕是及到二十久旱逢甘霖。 眼神中的猥琐盯得她有些害怕,躲进陈公子身后低头默不作声。 自那晚未曾骗他上床破得身子,不屈不罚倒是得了个‘糖糖’的名号儿,打开始还不自知,后了发觉这个谐音有些不对,多嘴问了句才被他解来,原是贪得她那小嘴如蜜饯一般的糖味儿。陈公子这遭出来勾搭美人儿,虽是被他时常挑弄似疼似爱,却不敢打搅雅兴,多了些许了解,自然不会再度下贱,也不敢有所高攀。 亏得她没露出什么异样表情,不然依着林思翰那股机灵劲儿,估计现在已然忙不迭嫂子嫂子的嚎了。 万家灯火虽不及白昼,正好舍得清晰仔细留得朦胧迷离,各般郎才佳人依依作对儿,各类杂货玩意儿小吃林林总总,不怪江雨的街道不宽敞,只是加上这些个簇拥着的摊儿,就显得人挤人了,多了几分熟络,少了几分生疏。 林思翰打算由着陈公子随意兜转,后了却是他在前面带路,早猜得这陈公子不是本地人,兀自跟前儿走着介绍这介绍那,十五六岁能说会道,摸着怀下翘臀时不时刮着四下美人儿,说得兴起时不由志得意满扭头望去,哪还有陈公子的身影? 穿过几处喧嚣,就是要给她个甜纸糖人才应了那俏嘴儿的景,唐棠被拉着来到一处糖艺摊儿跟前儿,递来一串儿玉兔儿糖串儿非要让她吃上一口,娇羞依言遵从却突然被揽了过去,看那模样怕是又要尝得自己嘴唇上的甜腻,四周人多眼杂难为情,当下神色慌乱撇嘴摇首,却也拗他不过被当街占了便宜,好在除了一边儿心知肚明乐呵呵傻笑的糖艺老汉儿之外,并没有其他目光看来。 想来曾经在中洲一手遮天的太子,勾得多少大家闺秀贴身拥来,尝遍多少活色生香,却是生平第一次品来半份街巷小吃,半份小嘴香甜夹在一起的浓情蜜意,见她稍被挑弄就骨酥体软目光闪动,夜市热闹才刚刚开始便这幅模样,估计再逛下去不到一半就要把她扛在肩上走了。 难怪使得陈公子这番贪得无厌,原是这唐棠的小嘴儿天生香甜,想来奇哉怪哉,陈公子捏过翘臀,使得娇羞回神,后悔出门前寻了些胭脂水粉让她稍作打扮,就这幅娇弱美人儿胚子再加此时风情万种,已然不能让她在身后跟着,一不留神怕是要给人拐跑了去。 眼神没有一丝嗔怪,只当他来了兴致又是一番欺负作罢,偎在怀里跟那些街上情侣没有任何两样。 上了一处视野开阔的茶居,写的是茶居其实也兼做客房,两边是围酒弈手们时常聚集的棋社,做的生意全面,此时没几个人下棋对弈,楼台三三连连倒不显拥挤。 唐棠一心伺候只剩她一个丫鬟,宅院各项杂事杂物由她打理也不知如何下手,几日下来从家到林府来回跑,许是也有些拘谨,他这个甩手主子一天傻呵呵,哪来的心思想过这等事情,一天一夜都不会吃东西,愣是连带唐棠一起也跟着少饮少食吃不饱。 这地方对她来说已然算是豪华场所,又摆来一桌子好酒好菜,记得出门好像没带多少银子,不免有些担心的望着海吃海喝一脸悠哉的主子,陈公子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加入战局。 唐棠虽是家境贫穷,也不至于会像他一般不顾仪态,只想着为他夹菜倒酒又被揽着坐到腿上,陈公子嚎着嗓子吓跑一圈儿侧目的人群,偌大的楼台只剩他们二人,唐棠一边怕招来麻烦一边又安下心来,这才张开小嘴儿吃下一口热菜,几日见得朴素脸蛋儿,现在稍稍粉饰淡妆就已然似玉生香,虽是小小风月手段信手拈来,可这幅佳人模样着实为一倾城祸水。 饶是以伺候主子的心思去看待这般挑弄,却也似是习惯或是沉溺在了三番五次的摆布之中,小小丫鬟心底不敢升起一丝幸福,只有侥幸的欣喜浮于面色。 风卷残云酒足饭饱,低声问了句‘饱没?’,回他的是频频点头,唐棠见他脸色,本该是结账的时候,心中却又些许疑惑,还没来得及询问腰间力道猛然加大,猝不及转眼便被抱到了楼下,这姿势引来多少目光,以为又发生强抢民女的事来,却不知是那堂堂中洲太子吃了个偷牌餐。 弈剑山庄算是江湖里的上乘流派,早年偶有一位祖师登得天道,名声大振,后白十余年没出一人,这才式微。 听雨深山在江雨城北蔚河以西,三百里跑马一日有余便到了山麓矮岗子,再随蔚河支干逆流九曲十八弯,若见百二十丈剑碑,才算是来到了山庄脚下,除非有其内弟子索引,否则十有八九会被无形剑意绞杀。 时年春龙佳节过后四月有余,江雨城大户人家林府二老爷独女千金林柔音依此手中一物,顺利拜入九洞十三峰其一苏茹长老门下,收为关门弟子,习得精深剑法,传闻出师之后,便会把派中灵剑‘青龙’传之,并继承碧水寒潭纯阳气脉,此原为双灵剑,另一把号‘苍龙’,为中洲一绝世剑客所有,除此之外,两把天下名剑秘闻谣传纷纭,不知属实。 一时,此事传的江雨满城沸沸扬扬,隐落尘极目天川如璀璨星盘,想起那位曾在中洲皇宫教他文礼诗书剑法,并与他对弈多年的师尊太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江雨商龙 清明时节雨纷纷。 唐棠一直不在陈公子身边,偶尔去看望,唐棠给他磕头,声色默然:“熬过了春龙,还是无望,此恩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做公子相随牛马。” 陈公子嗯了一声。 唐氏头七几日,林思翰见他兴致好时便请教来几招,林若芝见了时而驻足,又不见了踪影。 唐棠做完家母后事,没来得及抹干眼泪,不曾大声哭泣,回来的路上被几个泼才腌臜堵到街巷子里,刚褪完这小妞的内衫衣裤就被一群林府家丁打的抱头鼠窜,陈公子脸上没什么表情,拉了拉她凌乱的对襟衣衫,唐棠呆滞半晌回过神来,再也止不住心中苦楚扑向他。 路上行人欲断魂。 断不断魂不清楚,匆匆而行倒是真的,今日阴云笼罩,街道像是撒了一层淡淡的湿气,看上去令人没什么好心情。 陈公子难得几日不欺负她,今日起得很早很早,待得唐棠紧忙收拾出得门来,心情已不算差。行在熟悉的街边摊位,点了些炊饼小菜清粥,几个老棋头相约而至,早间饭罢,街巷忙忙碌碌,时而观赏四周景象,唐棠看着他和几位爷爷侃着大山下完一局,没看懂也没听懂。 不见了太阳,喧喧闹闹,仍是江雨百姓普通的一天。 春龙汇供,也有占卜之意,对于行商走镖车的来说,官子的盐铁生意自然拿不到手,也没那个实力,自林远河做了江雨城主,衙门的各个部门有感黑云压境,也有拨云见雾,这方面对于监管各大官僚的监理司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四月是江雨一年较为关键的时期,几年前盐铁都是衙门的市舶司全权打理,那时冶铁富足,正和东南海群半岛的苗寨通商,这种出口贸易算是理所应当,但林远河不管这些,所有冶铁全部入库封存以备军用,至于官盐茶叶也被林府二老爷申请而得,按规矩来说江雨商会并非公立,早年目的只是为了便于通货,二老爷该是得不到这个权利,猜是林远河从中刻意安排。 往年惯例,这几日各大商铺庄子早早就做完准备,工艺品漆器日杂货各类玩意儿的车队如马龙一般,基本囊括了江雨各类主要产业的商品,是每年重要的盈利渠道。 此番行程不走城北官道,现在港口出海饶了大半远路,只能横穿帽儿山脉,经得各个城岗出示文牒打理境点才算走了一半,上了港口再把货物登船过了百十来里进得苗境,到了那里需要花费三个月的时间,在歇脚整顿一个来回四五千里,需要大半年左右才能回来,往年都是杜大出面押货,一遭下来被刮了不少油水,后来被林远河派着官兵抢了去,生意才算有了起色,今年若是一切顺利,能为江雨贸易带来全年五六成的营生。 林远河几年下来处理这处理那,这帽儿山后的土路一直没来及的管,虽是崎岖但也不算难走,主要是绿林势力众多,此次出商已然不能称之为商队,事关重大,说是顶级镖子一点都不为过。 这么贵重的货物,马队车队排完了都有二里地,再牛的镖局也不敢全权接理,都是派些拿得出手的压档子算作分一杯羹,赚的不算多,也只为混个人气热闹打了广告。 这点压档子排场哪行?还不够门前帽儿山匪宰的。 衙门的监理司分两个部门,一个监管市舶司,一个处理大小治安,小的便是抓抓市井斗殴民事纠纷,大的就是调查刑事案件,按理说官僚刑事该监理司那个层面儿的去管,可随着这个部门出了个女中豪杰神捕快,一直得到林远河的重用,还立了牌坊,名决坤门,专门彻查贪污腐败,搅得江雨官场形势更加复杂,捉襟见肘。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女神捕竟然是连环坞舵头杜大之女,这般黑白掺杂的情形颇为怪异,连带着整个决坤门时有遭到排挤,至于这里面更为详细的信息,就不是他们这些压档子所能知晓的了。 杜小姐原名本为杜壬萱,为天干九位,又有纪念过世生母之意,长大后一直想改名为杜丹心,只看名字都能猜出几分性情,逼得她爹花胡子杜大舍了多少黑水捞摸的勾当,此事已然江雨常知,虽是不成笑柄,但也是算是一种谈资,也因得他爹这几年从了白业,杜神捕才用了原来的名字杜壬萱。 时年四月十五,细雨。 早在元宵春灯节时,杜壬萱便着手调查帽儿山匪竹叶刀杀人越货的勾当,上次比武招亲上山围剿并没搜查到有用的线索,此次加入出商队伍,也有此番用意,另一方面,也为了当年南府抄家一事,虽是不知晓朝廷意思,反正上级派她来追查当年朝廷要犯,此关社稷秘要,倒是让她放下了心中狐疑,确定了不是林远河的意思,也不是江雨官僚借机把她支走的意思。 作为林家的驻府,此次出商当然要他们卖命出力,陈公子的行踪较为私密,偌大的林府没几人能注意,说来奇怪,林思翰行及冠十五有余,可他哥林子桓年值都二十了才把这事办了,依着铧洲二十及冠的礼仪算是正常,林思翰这种德行也能这般却是随了中洲的规矩,古来王侯也有十二十四就当成年,中洲太子妻妾成群也是十四五及冠。 末了都等着林子桓这货完事赶来,作为打理家族盐商的砥柱,林三爷不会多操这份心思,大儿子林天鸣年底当爹,打理家族在听雨山麓的木业坊,只有这没成亲的二儿子跟着出商队伍。 林子桓瞄了一眼素未谋面的陈公子,向下人一打听才知晓这位驻府是林思翰又叫哥又叫爷的高手,当下不敢怠慢,依着老道行商的客套腔上得前去搭话。 陈公子看着林思翰满面春风感激涕零,几日前教了一些《玄龙纲要》的修法,怕是胯下那活儿有了些起色,本是不想搭理这些杂事,但一听能去苗寨玩玩,算是应了下来。 作为弈剑山庄的外门弟子,这段日子林思翰也该动身,给陈公子独自安排了一辆华贵轧车,四匹五百里一箪食的俊毛走马,四下还有十多个丫鬟护卫相随,待得二里商队上了帽儿山道,这才依依惜别涕泪横生,陈公子懒得看他那通情事故的德行,钻进宽敞的马车里,枕在唐棠跪坐的玉腿之间被她揉着后位风池穴,没有多少功力,难得着了个凉,想来也头疼,若是这么一大条肥鱼走在这匪子众多的山道,万一遇到哪个不开眼的高手劫起道来,他还真不太好对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天涯儿女 跟在杜小姐身边的丫鬟叫小月儿,这么乖俏的名字她是非常喜爱,但杜壬萱并不是很满意,一般人的性情多有几分掺杂,少有极端,可这杜壬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义豪杰,不带方巾的男子汉,胳膊上能站人,人面儿上能走路的那种。 经过多番讨饶,小月儿这才没被赏得个‘丹心’名号,而是落到了杜壬萱常年佩戴的那把刀上,怪的是刀鞘笔直无拐,其内有暗格,其锋刃有暗花纹路,纤长秀气,更像是一把苗刀,乍一看去没什么新奇,只有常年陪在身边伺候打下手的小月儿知晓玄机,杜壬萱曾用它宰了不少稍有江湖名气的刀客,稍见得世面儿的都能认得出这把四不像的佩刀来。 走了大半天,经过了最开始的几道岗子,入了峰峦交叠的沟壑之中,这种地形非常危险,也该有劫道的站在两边十来丈的崖子上叫喊了。 林家管家众多,随来的不仅有江雨商会几个管事头目,也多派了些往年出商熟路的新老面孔,这些人走在商队最前头,只是为了早早与那些江湖人士摸门问路探个脸熟。 杜壬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接待决坤门一行十来人的是商会接待总管,见她不着些许痕迹的脸色,解释几句:“杜神捕,没得事,莫急。”说着,见她没有回话,也不再出声只管左右摆首。 一阵哨子声起,商会总管沈良抬手举目,商队渐渐停了下来,崖子上探出几个身影,注目看着下面的商队人群,随后传来一声叫喊:“咋不见老总管了!?” 前几年一直不是很待见那群官兵压阵剑拔弩张的嘴脸,今年倒是少了许多,即便这样还是要给那老家伙几分薄面儿,向来和那花胡子老杜讨了不少买路的营生,可不能失了规矩。 “这位山爷,家父多年行商,身子骨怕是不行喽!” “这一坐山头好多年,天大地大,没老子的腚大!忒不放在眼里!?” 沈良拱手赔笑:“山爷,这赶马坡脚晒得日头大,回见再给您孝敬,换汤不换料,礼份儿只多不少。” 早有几个眼力见儿的抬了个大箱子奔上去。 上边放话那人听得还算入门儿,咧嘴拎着刀背敲了敲还算实沉,目光一直在那捕快高帽子下的俏脸儿晃悠,没再说什么话。 沈良行了个礼,带着商队缓缓向壑风口子走去。 这段山路甚是崎岖不平,偶有几个刚赶上道的新童蛋子坐不得车梆子,不知是被那明晃晃的刀光晃得眼花,还是山上日头着实毒辣晒得头昏,几次三番颠得坐不稳当摔下来成了八瓣屁股蛋子,只得下来忙不迭小跑遭罪,约摸小半个时辰,二里商队才算走上了平坦阔道,从这沟子里没了踪影。 杜壬萱忍不住问了句:“这么大一个商队,这些所谓的‘山爷’轻易放行了?” 一边儿随行的接待总管不算老,翻上翻下也折腾得满头大汗,小月儿不由皱眉,坐着颠得慌,下来累得慌,跟来干嘛? 还就是小月儿想错了,这么多张嘴跑腿出来个大半年,能没点能耐谁养他糊口闲饭,只听他道:“这过去嘛,货物繁多杂乱,哪有啥好捞摸的,得是回来才收网子呢,现在不过是打个照面。不过今年还真就不好说喽。” 杜壬萱听完心里明白了几分,依着那家伙独来独往只有几十号兄弟,不来个杀人越货干一票快的就奇怪了,显然这个山头并不跟竹叶刀一伙儿,该是把他看大了,不经意间‘丹心’出鞘二寸,又收了回去。 帽儿山脉的地势分布令人看得心中发堵,仅有的几个大山头凑在一起,不算远也不算近,正好能窝几拨山匪,可再往南走还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子,倒是没了险峻高山躲不住人,麻烦就在于向南的山脊脉络绵延好几百里,山那边东临碣石,全都是百十来丈的海崖,林远河不是不知问题所在,这么长一段山路别说开石凿洞,就是阔道铺路都要花上百十来万两,还得是黄金才行,耗费人力物力估计好几年,要不说走得难受,若非如此早就漂了海路也饶不了远。 传说中的仙骑多快,自是没见过算不得估摸,天下名驹日行千里倒是有所耳闻,上乘快马一天四百里撑死,可赶脚商队哪能用跑的,一路歇歇停停整顿几番在山里晃悠,五个时辰能走个四十多里已算不错。 好在过了最崎岖的一段山路,傍晚时分湿气颇重,除了安排人手夜里挑灯看剑,其余不是钻进车里就是裹着厚厚的毯子靠在一起,嘴里塞着干粮用手扣脚底板的水泡。除非过了帽儿山脉,不然行程只会越来越慢。 对这些行商多年的老油子来说并不算什么,有一堆兴致颇高侃着天南海北,还真有一番江湖气氛。 在马车里闷了一天,不知是晃得头晕还是风寒没好透,陈公子早早下来被伺候着吃过了晚饭,伙食自然没有府上宅子的好,林子里虫声聒噪算是透透气换了个心情。 时不时从那华贵马车旁传来一阵少女的轻声娇笑,声音不大,杜壬萱带着小月儿绕了商队一圈儿目光被吸引过去,该是那林家的少爷随着出来当做采风了,小月儿看着那个少女,问道:“那个是丫鬟还是侍妾?看来他主子对她还算是不错。” 一阵喧闹声从另一头传来,杜壬萱赶紧跑去,赶的近了只见一队人马撒野嚎叫着哄抢一通,早有人亮出家伙跟他们缠斗在一起鲜血横流,随即‘丹心’出鞘,杜壬萱和小月儿飞身加入了战局。 伴着厮杀惨叫和刀光剑影,刚才还被逗的娇笑少女现在却神色紧张,陈公子拍了拍她腰下的小屁股,示意她钻进车里,复次注目看了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上了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场面安静下来,浓重的血腥味随着山风袭来淡了不少。 这种事只是天涯儿女走江湖的日常插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风云再起 竹叶沙沙,绿波涛涛。 随着一股足以令人肝胆寸断的剑意荡荡悠悠,帽儿山脉的湿气仿佛少了许多,清爽,又诡异的令人发慌。 没人会认为始作俑者是一个衣衫褴褛,坡脚潦倒的中年男人,何况还是怀中偎着一把破剑,双目蒙着破布的瞎子。 所有人来不及颤抖,只有目光呆滞,无意或被刻意,仿佛身体与心脏完全凝滞。 他的嗓音低声淡淡,却又朗朗回荡在这不算宽敞的竹林山道。 “三十年,已经三十年了” 马车里走出青年男子,星眉剑目,仿佛梅连城的心魔终于在这一刻,决定与他最后一战! 瞎子低头,怕是抬头也不曾看见,说话带着一丝孤冷:“不会错了,是苍龙剑意。” 半晌之后,脸上表情看不真切,或许有一丝惊讶,再次说道:“见苍龙,如见他万皆往。” 这是当年临别一战,那道身影说过的最后一句。 仿佛三十年不曾开口,这个名字显得有些陌生,快要于江湖相忘。 灰白掺杂的乱发随着他一步一步走来飘摇地有些诡异,脑海中出现那个曾经傲视三洲的剑客,那年,他不羁放纵蔑视苍穹,有谁敢!? 唯愿称他天下第一! 自破虚七剑气数将近,一辈子不收一徒的万皆往,终究还是做了师父,瞎子不屑嗤笑。 隐落尘恍然,无奈拱手:“前辈到底还是来了。” 瞎子剑客没有说话。 “既然认得,又是三十年未见,该是太傅口中时常念叨的戏彩剑宗老前辈。不过可惜,此番前来,怕是见不到苍龙了。” 随后无奈的摊了摊手,气机若无。 退出江湖,依然万人之上的中年男子身形一怔,蒙着布的双目没有丝毫光明,却感知的更加清晰彻底,道:“你的功力。” 年轻人不置可否,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傻气,但他心中明白,失去对手,是何种滋味。 从太傅那老生常谈的回忆中,隐落尘心中确实有些憧憬,但他明白,自三洲仙门近百位天才弟子死伤,致使后续无人,青黄不接开始,那道被太傅用苍龙劈开的万里沟壑天险,哪怕是天道高手,也再无一人能造。 当年如虹剑气可达万丈,天才精绝艳艳卧山如云,那是多么鼎盛的侠骨仙风,而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天下风云出我辈的时代。 “不!!!!!!” 三十年前,被万皆往最后一道炼心剑气刺瞎双眼的绝世剑客,带着曾经叱咤江湖,万霞漫天戏彩灵剑的阵阵哀吟,梅连城仰天怒吼,地动山摇,百雀惊飞千虫寒噤,当即令得耳目出血。 功力尽失,无法抵御的隐落尘俯身弯腰,表情痛苦。 唐棠神色怔怔,似是没有防备,却更像不管不顾。 咆哮的声音震颤许久方才停止,梅连城身形更显潦倒,隐落尘强压胸口的翻涌,心中不知什么滋味,无法用言语明喻。 “哈哈哈” 一阵阵肆意狂笑,诡异的让人身心发寒,过了很久很久,这位实际已经年过花甲的中年男子,神色凄厉,带着不甘和无奈。 是啊,就在几个月前,那位震慑江湖多年享誉一生的天道大能,只配他梅连城正眼相待的剑道对手,却死在了一名刀客手下,梅连城不相信他会如此轻易的死去,可这就是事实。 隐落尘神色黯然,看着一边神情复杂的唐棠,道:“回到他身边吧,我给你自由。” 唐棠身形一怔,咬着嘴唇,看着那位颓然的男子,走了过去。 隐落尘摇了摇头,虽然不知她此时的心思如何,目的如何,但终究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聪明的人都会为自己找理由,爱一个男人,深到对自己无有任何顾忌,也许是一种极致,也许是一种悲哀,倔强又看似愚蠢,但这个女孩儿依然有了足够的勇气。 隐落尘的心中没什么感慨,这种事情何来理由之说? 他无法预知,也不想改变她的命运。 梅连城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唐棠,她的眼神亦如他当年一般,为那痴情女子挡下穿心一剑。 他的面目表情没有丝毫改变,语气惨淡:“他的死你已然知晓。” 天下之君的皇宫之中,时常出现这一幕景象。 世人世事,不过名利二字,凡这两点,皆不主沉浮,唯君之道,方能任之。 倘若还有另外一道,太傅作何想?又作何选呢? 我自认年少时没这份魄力。 那位儿时的剑眉少年时常询问天地之道,万皆往却没有一次答得上来。 隐落尘为君,万皆往为侠。 凡未曾得仙脉者,天道所悟皆有不同,自从隐落尘与段逍离临别一问,太傅甘心赴死。而他所赋予的,说是一种放下,也或者是一种寄托。 良久,隐落尘点头,道:“太傅当年入得皇宫,所为毅然决然,通得天道开化,于汇融三凡境中仍有所惑,对于他的做法我也有些许不明白之处。” 闻言,梅连城狂笑,语气甚为戏谑:“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立誓一辈子独生修道,负了那女人的心,到头来却是收了徒弟,若是参透天道三凡,为何还要耗尽苍龙剑意,把所有功力传与你?哈哈哈哈,孤傲至极如斯,怪不得落了这般下场。” 他肆意又不甘,狂妄又凄然。 见他这般,隐落尘心中五味杂陈,道:“前辈可是爱着那个女人?唐棠可是你的徒弟?” 隐落尘只是瞥眼猜测,唐棠脸上不见什么表情,聪明的有些任性,看来是如此了。 梅连城不以为意,道:“你是说弈剑山庄的苏茹?” 他摇了摇头,看着这位年轻人,仿佛又见故人,梅连城显得有些恬淡:“我早已看开罢了。” 山风划过他的额角,纵是吹走多年思念的灰尘,眼神却也不再光泽,几缕沧桑年华,白驹过隙,谁能料到这个男人,是当年鼎盛江湖,群星齐聚的一位剑宗? 这个江湖,真的已经老了么? 凉意萧瑟,隐落尘的身形从未显得如此单薄,心中升起一丝丝生不逢时的失落。 多年思虑诉与人说,梅连城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遗憾,可能心中真是如此。 他开口道:“江湖大浪淘沙,淘尽多少豪杰,原是想再与苍龙一战,该是早有所料,现在反倒没了念想,也罢,也罢。” 步调缓慢,一边唐棠眼中湿润紧步随去,此番如此揪心荒唐,她的身影让隐落尘觉得有些陌生。 “前辈且稍等一下。” 梅连城没有转身,停下步子。 “我虽是功力气机甚少,但仍有青龙剑意,不妨稍用剑气点到为止,过上一招两式?” 梅连城依旧没有转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嘴角却动了动。 隐落尘没看到这些细节,见他不为所动,随即哈哈一笑,四下看去,见得一边儿丝毫没有被刚才震吼影响的两位女子,说道:“女侠,能否借剑一用?” 没等她们开口回绝,一把古朴石剑丢来,杜壬萱猝不及入手接住。 “剑来!” 只觉剑意涌动,她腰间的‘丹心’随鞘离身飞了出去,在半空被隐落尘伸手接住。 杜壬萱惊讶万分,能做到意念御剑,已然算是鲜有的江湖高手,他随口问及剑号,不由答了一句:“此剑‘丹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剑灵之战 夜晚的山风似乎不太冷,比之更冷的是碧水寒潭的苍龙剑意,隐落尘稍稍拿捏入手的剑柄,皱了皱眉。 这是剑!? 发觉异样的同时,杜壬萱也发觉了剑意充溢回荡而来不及纠正的口误。 梅连城终于转过身来,一边儿站着对他深爱至极,却又比他小了五十多岁的女孩儿,不知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仿佛多年以来除了教她剑法吩咐命令之外,都不曾正眼瞧过她。似是想起那位被埋藏在心底的女人,她的眼神就跟自己现在的一样,此时的梅连城被心中的波澜影响,终于迎向她的目光,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情感,只是想稍稍让自己好受一些。 也许作为一个剑客,这种矛盾复杂的心绪才是令他停滞在天道化凡一境的原因。与这位年轻人的有所不同,梅连城此时的剑意细细绵绵,与三十年前截然相反,她的身子随着荡漾的波纹缓缓浮空,移至一边不远的的角落。 此战! 隐落尘拔剑踏步,身影转瞬飘忽,袭向站在三丈之外的梅连城。 “戏彩!”灵剑祭出随之拔鞘只有剑意,一道姹紫嫣红的剑气厚一尺,宽若三丈,横向拔斩! 隐落尘手臂急速震动,力出随心,带腕丹心刀刃旋转,剑意抚,刀罡凌,其锋锐利无匹,身形与震荡刀身笔直飞掠速度不减,硬生生劈开迎面而来的那道剑气。 梅连城身形一动,避开贴身而至转瞬与眉间近在咫尺的刀罡,被些许波及,随即脚踏弧步戏彩回鞘,剑柄霎时划出一丝离鞘剑意,凝聚刺向隐落尘掠于半空未曾停滞的身形后背。 隐落尘回首,眼神中青苍双龙剑凛一震,那一丝戏彩剑意顿消于无形之中,身形稳稳落于地面,丹心刀身机括一把飞刀刺向三尺距离外梅连城的眉心,随即第二把,直到飞出第三把,隐落尘咧嘴一笑,待他疲于对付回旋飞刀的空挡,剑意拂过刀刃,再次使出一记大开大合的弧形晃眼刀罡,纵身一跃,复次当头劈斩。 梅连城御起手中剑鞘与飞刀缠斗,戏彩剑刃剑意回荡,剑气笼罩全身,堪堪躲开那一记刀罡,只得抬首以剑刃格挡隐落尘半空逼近的跃击,此是‘丹心’刀背相抗,势大力沉,梅连城身形一度退顿,被刀罡剥去脸庞几缕长发,未等发落,刀剑一触即退,隐落尘不敢多做纠缠,回鞘酝意再度踏前一斩,飞刀回于‘机括’,合纵十形刀罡成阵,再次飞出。 梅连城剑气一凛,身形陡然加快,半途伸手一抓剑鞘急速滑没戏彩剑身,回鞘若流光。 剑意再现,比之前更加磅礴,剑鞘猛然飞出,与三把回旋飞刀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阵雨点般密集的回声,刀罡连环无匹袭来,梅连城不管不顾,身形剑气浓郁深沉透不过他的目光,人剑合一浑然一体,猛然前刺随之后撤剑步,屏息间剑指剑气四散,戏彩缤纷般散与身前,形成一道气墙,待得十字刀罡被破,戏彩剑尖已然抵住隐落尘的额间,二人飞身一追一撤,飞刀绕了一圈儿,急速回旋飞向梅连城后身。 清脆的击打声过后,梅连城不待飞刀重回‘丹心’机括,戏彩剑意一震,使得三把飞刀一阵晃动,随即后撤躲闪掉隐落尘逼至身前一记劈斩,停步撼地仰倒全身半周弧形一记反手执剑背刺,行云流水,隐落尘左手‘丹心’刀鞘格挡,受力颇大,飞身与他拉开距离。 其他人倒在一边儿昏死过去,杜壬萱和小月儿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丹心三刀流她至今都没完全掌握,此时竟在这陌生男人手中发挥地淋漓尽致,二人缠斗皆为普通剑术挥刺,刀法劈砍,一连串动作仅在转瞬之间,这需要集中多么强悍的意念才能战成这个局面。 一转眼又是十几回合走过,小月儿一边看看打斗场面,一边翻来覆去研究这手中的古朴石剑,入手沉重需要双手托抱,其上坑坑洼洼,劣质粗糙,与其说是把石头做的剑,倒不如说是像剑的石头,不知那个男人怎么带着这么个破玩意儿。 五十回合过去了,杜壬萱目不转睛,一眼一眼能学能练,剑招都非常普通,除了偶尔使出戏彩剑气和那龙形刀罡让她目光闪动之外,一时还真看不出优劣,分不出胜负。 虽是打得酣畅淋漓,似是找回一些当年与苍龙对决的味道,但只用剑意却能不用剑灵,两相不得配合着实有些无趣,梅连城向来好战如痴如醉,当下摆了摆手,喊道:“小子欺负我眼瞎!” 江湖性情向来豪气千丈,为战而生已成痴狂,多少绝世对决说不尽,天下乾坤武道风流! 隐落尘不由心潮澎湃,随即开怀面色写意,势拔月色苍穹:“既是如此,且来讨教风靡剑灵之战!” 梅连城闻言狂笑,笑得风狂,剑意更狂! 滔天气势拔冲而起,须发俱皆飞舞,随着两侧竹林被反向冲到,二人一纵飞天没了踪影,茫茫天涯夜空之下,只留得杜壬萱和小月儿如蝼蚁一般凝视遥望。 绿竹林海之上,二人虚踏锋芒,身影随波摇动。 梅连城身形微微颤抖,三十年不曾与人一战,戏彩剑阵阵剑吟低荡,似是有所察觉,那碧水寒潭双龙剑意。 只听他大声道:“小子,祭不出苍龙无妨,酌情拿捏功力,切记不要勉强。” 虽是这么说,梅连城已然当做与苍龙对决,仿佛当年那人此刻就立于对面,手中戏彩剑抖动不止,人不止,剑何停!? 隐落尘朗笑朗声:“此般又不是天道之战,前辈好说!” 又一阵狂笑阵阵。 风起,竹叶如海沙沙浩荡,荡于心田,荡于剑灵,荡于天地。那个曾经杀伐四野的男人啊,竟在遮目之下无声落泪,下一刻,天地肃杀! “此剑!三十载化灵戏彩!” 朗啸震天,无匹剑意开裂脚下竹涛,随着阵阵嘶嚎,戏彩灵剑拔鞘而出,挥洒着三十年凝结一心的剑灵,一道磅礴剑气急速向着十丈之远的男子斩去。 那个男子心御破虚十三剑剑诀第二式。 “离形身!剑灵!” 三道由‘丹心’所化的执剑剑灵浮于身侧,如苍龙低声怒吼,掠身而出,划开十丈如幕布一般的戏彩剑气,不止不休袭向前方飘摇而立的梅连城。 “千霞!” 戏彩剑一分为三,华光乍现,遮天闭幕,伴随着一阵晃动,梅连城神色庄严陡然原地消失,御剑术再分为九,下一刻,九剑相继穿过丹心剑灵,直逼那个男人。 “御剑魂!破军!” 此为破虚十三剑第四式剑诀。 魂宫剑灵嗡声作响,青龙剑意附于丹心刀身,响声阵阵,更加磅礴的剑气铺展开来,如压天之势,灵压密集,猛然聚为一束豪龙剑光,与那千霞九剑光华对抵,往来僵持。 千霞剑诀为魂宫精魄剑灵加持,动势震天,华光堆叠,九道剑灵一剑比一剑猛厉,早年此剑诀尚未完全成型,已然绞杀多少剑下亡魂。 又十几招转瞬而过,梅连城越战越勇,一时竟把对决之人当成了那一剑刺瞎自己双眼的万皆往! 千霞第七剑袭斩而过,速度之快,隐落尘抵御不及,险之又险脱身翻滚,身后山头被削去一大半,离半丈之远脸庞渗血,无声滴落于丹心刀身之上。 此刀嗜血!? “御剑魂,止杀!” 此为破虚十三剑第四式强决! 低声悠悠,只于心中回响,隐落尘周身方圆十丈以内,风骤然而停阻隔外在,四下凝寂杀意席卷而回,内敛于魂宫复次丹田与剑眉接心,目光炯炯,此剑诀为当年炼心一剑! 梅连城察觉一股熟悉的剑意气场,转瞬身心俱颤,此剑诀,正为当年所败最后一招! “他竟然会把这一招传授于你!?” 隐落尘凌空高举,眼神漠视那位将死之人,如劈斩行刑的天神,加持剑心,口中阵阵,八方传音:“你错了,太傅那一招,仅参悟八成,正统剑诀在我这里。” 梅连城笑得很狂妄,已然分不清身前之人是谁,咆哮道:“当年若不是这一招,死的便是你,你参悟此剑诀多年,与我斗了多年,既如你所说,我便来领教领教!” “通天连华!” 此招释出,月色无辉,几近宛若入了秘境一般,飘飘渺渺,烟光缭绕,无形剑气霎时贴身飞掠,隐落尘周身鲜血横流,片刻已然血人模样。 “此招为我耗尽一生所创戏彩剑法绝学,这么多年,只有你万皆往一人破此结界,哈哈哈哈!” 梅连城神色癫狂咆哮。 没有对手,是怎样一种痛苦心境? 隐落尘这才有所理解,心魔一出,横生妄念,难怪几十载停留天道化凡一境。 最后一丝功力耗尽,隐落尘使不出这一记剑诀,纵然也不会使出,他终于说道:“你知道太傅所习剑法为何?” 梅连城研究多年,自然知晓,道:“难道不是大阳天罡剑法?” 隐落尘摇了摇头,道:“虽有雷同,但万法殊途同归,我所习剑法显然更为究竟。” “你所习为何!?” 隐落尘一笑,幽幽一句于漫天回荡,于梅连城心中回荡:“仙帝首席破虚十三剑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喋血丹心 裂开的竹海再次风平浪静,二人所用功力皆为百炼凝真九境其前三之境,除去其上多极境,与天道开化还相差结丹虹贯九境有十瑞相,以强大魂宫剑意剑灵之战所属规模实在一般,与携加茫茫天道功力犹如天地之遥,此中武道通于天道境界划分为仙帝所立,戒喻念念思境,不忘精进。 自仙帝羽化,破虚七剑与破虚剑法传说于人间鲜有,其详细秘闻虚实难辨,只当闲余杂谈。 时间过了很久,对于梅连城来说,更是过了很久。 那一霎,梅连城功力剧增直逼天道,隐落尘身受重伤,苦苦坚持道完最后一句方才保住性命, 通天连华剑阵结界缓缓散去。 竹海之上月光之下的身影神色缄默不知是颓然还是安然。 “此剑势比万皆往强了不知几许,唯破虚十三剑法不能逾越,仙帝预言,但凡此跨界剑法出世,一百单八位天罡地煞下界。” 三十载只等这一朝,竟是被青叶祖师料中。 梅连城纵然再是不信,也只得低声喃喃。 飞身来到一处山头,相比之下不是最高,其顶光秃秃倒是视野辽阔景色颇佳,身前血人早已不省人事,命悬一线,梅连城一声大叹目光神采奕奕,行跏趺坐入三禅境出神定。 三日三夜二人身形微微抖动,嗡声如钟回荡。 万年前仙帝羽化,破虚十三剑法不曾出世,自踏上武道一途仅有耳闻,梅连城不由想起当年武林破虚七剑纷争,到头来一把都没见到,荒度武道年华徒有一腔江湖热血。 当年惊才艳艳高手如云,天下少了那位绝世剑客本是武林遗憾,只知时代变迁江湖衰微,梅连城笑得肆意,不能得见武林极道,该是谁的遗憾? “吾辈之后,大江东去,怎料枯有死骨,俱皆暮年,却逢自仙帝以来,万年难见风云,再起天道大昌巅峰” 梅连城衣衫猎猎作响须发翻飞,此叹遥声,可斩血海,可断愁肠! 竹林绿巷山道艳阳当空。 “小姐,这都半个月了,那林家少爷还不见踪影,还有你的刀,不会被那小子骗去了吧。我抱着这破玩意儿都累死了。”小月儿步履蹒跚撇嘴抱怨,恨不得把这天下神器龙象叠影摔个稀碎。 杜壬萱把石剑夺了过去背在肩上,起初的忐忑不安变成虚怀若谷,依旧是常年不动声色的淡淡语气:“你今天都低估不下十次了,闭嘴赶路省点力气吧。” 二里商龙缓缓行进,过不了多久就会走完帽儿山脉,大半年折腾,于人来说,只为名利二字,又于人来说,不过一个屁响。 自隐落尘醒来之后,仰头看天只见一道虹光于天际三天持续不散,百鸟千虫漫天朝宗,随即明白过来此为三禅境天出神定瑞相。 对于这位倾尽毕生功力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剑尊,隐落尘谈不上有多少感激,一如第一次与他见面时心中的猜测,或是为了三十年化灵心魔,也或是为了当年太傅心中的遗憾,或许从太傅口中所述对于式微江湖的憧憬,总之,不管这些理由有无这个必要,这些个心思总算有了个了结。 至于如何这般机缘巧合,隐落尘应该不会认为这是天意弄人,他只能想到一个天天满口混账混账的太上爷。 他是太傅口中三洲天下当之无愧的剑神。 且不说这一身被强硬虹贯三成的功力能有什么用处,以隐落尘的心思,梅连城自然有着他的目的,当下肯定不能靠这点功力重登天道,恢复体内两大破虚心法所契合的功力是最快的途径,自然是当年天下唯一一座推崇仙帝意志的中落仙门。 至于结果如何,一个人才式微甚至无一位天道开化的门派,江湖上自然不会承认这还是一座仙门,隐落尘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但终归还是要去东海苗寨国的定海仙峰走上一遭。 果然,这个江湖已经老了 一转眼又到夏初,艳阳高照。 十七那年,一次听了太傅天花乱坠脍炙人口的江湖轶事,心生向往的他抱着第一次入洞房般猴急,第一次偷偷出宫去了一趟三洲天道榜闹了一闹,骂骂咧咧用苍龙一剑扫平天道榜塔顶,扫兴而归顿觉无趣的隐落尘对于中洲武林格局实在了解甚少,何况如今身在铧洲。 除了方向是对的之外,隐落尘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没有任何赶路所具备的工具,或是心态。 连一匹马都没有。 连一个人都没有。 早已出了帽儿山脉,不远处看起来像是一处山岗,三天没有进食的他走走停停瞎晃荡,这点只能勉强挂在百炼三重的功力,不用剑意剑灵的话,也许只能杀一杀流寇山匪,对付一般江湖侠客都有些吃力。 就在他心下一喜瞧见一只野兔子在密林中蹦跶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鞭策声,没有听到山匪那般嚎叫,隐落尘不再搭手左右腰间的一刀一剑。 待得那群人上了岗头,为首一人是个清秀女子,服饰有点华贵,配着腰下高头骏马,此时正不太娴熟的拉着一把反曲轻角弓,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至于后面赶来的十来个随从,除了盯着下面的隐落尘外,无一人出声。 随着一道低声细微的破空声,那只胆战心惊忙不迭逃窜跳动的野物于半空被穿带一丈远,钉在了树干之上。 可刺穿它的并不是女子习惯性胸有成竹冷笑之后的箭支,而是一把飞刀。 看着那个男子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兀自走向那花鬃野兔,女子急了,喊道:“喂,这是我先看见的。” “然后?” 三天没吃过野味儿的隐落尘慢悠说着,入手一把丹心短刀开始扒皮抽筋。 女子见状大怒:“我看见的自然便是我的。” 身边几个人已经策马往下冲去把他围了起来。 隐落尘转头的表情有些不情愿,虽然这妞儿长得有些姿色,可他现在更加青睐于手上的兔子。 “我现在也看见你,你就是我的了?” 贵为铧洲唯一一位亲王流香郡主的夏寰歆俏脸一阵通红,何曾这般被调戏,不善动手的她一时无言以对,一边儿随从早就下马拔刀,就要把这蹲在地上已经开始生火的倒霉蛋儿砍趴在地。 就在这时,一声粗犷的大喊传来:“这里所有人的命都是我的!” 四下窜出一群人来,手中操着开山刀少说有五六十号子,个个胡子拉渣骂骂咧咧坦胸满身臭味。 话还没说完,只见身影窜动冲着马背上的当朝郡主夏寰歆杀来,不带丝毫留手。 看着十几个亲王侍卫一个个倒在血泊,隐落尘摇了摇头,血腥味丝毫不影响他的食欲。 早已脸色煞白的夏寰歆貌似还没搞清状况,身边的侍卫都是爹多年训练出来的死侍,是整个夏侯尊正贵亲王府一等一的高手,不消片刻如何这般经不起杀?震惊的同时只能抱希望于这位仍然悠哉烤肉佩戴双武的男人。 “救我,我给你一百个兔子。” 蹲着的隐落尘撕下一只焦黄流油的兔腿咬在嘴边,沾了些许油腻的戏彩剑鞘横在身前,剑凛形成的气流波纹震飞一群向他杀来的山匪。 “我看你胸口那对兔子就不错,等下在林子里厮杀几百回合,换来一条小命不说,还能爽上一番,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否?” 听到一半已然听不下去的夏寰歆万念俱灰,眼中含泪已经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心理准备,就是死也不想被这群令她作呕的人糟践。 本来想要连这个事关无辜的男人一并灭口,但现在这个情况有些复杂,可没等他开口周旋,三把喋血飞刀回旋袭来如割麦子一般,霎时几十个人头落地,血还没来得及喷涌,直愣愣的身子站了半天方才倒地。 丹心飞刀回鞘,其上不见一丝殷红,隐落尘拍拍屁股打了个饱嗝,粗鄙的模样着实令目瞪口呆的夏寰歆表情复杂。 随手牵过一匹马,扭头讪笑问了句:“离这最近的东海港头怎么走?哦,还有你那对兔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八势绝府 隐落尘不太清楚她口中的戎业城离这有多远,至少有了这妞儿做向导带路,一行二骑穿过密林,策马奔驰一眼望不到城墙影子。 芒种如救火般的郊野官道上,看上去一派农忙景象,夏寰歆自小饱读诗书,很难理解坐舍阴阳指点江山的运筹帷幄,此番兴致大起,带着十几名高手侍卫偷偷出城狩猎,骑射不精的她显然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只知策马裹方巾该有多么豪情。 刚才泼才腌臜般的挑弄,现在却一言不发,夏寰歆有些好奇,无可奈何把自己甩了老远一段距离的身影,只得喊道:“喂,你跑那么快作甚?” 隐落尘勒马停步,待得嘚嘚驾马步伐凌乱跟上,用丹心刀鞘轻轻拍了拍那匹心情不太爽的马脖颈,说道:“马兄啊马兄,被这么个拖油瓶操使,也难为你了。” 黄昏的夕阳斜散一片无垠,那匹红鬃骏马打了个响鼻儿。 被称作拖油瓶的夏寰歆心中不忿,但还是小心翼翼道:“大侠,你功夫那么好,做我的侍卫,我天天给你烤兔子,还有金山一般的供奉,如何?” 隐落尘一听哭笑不得,这妞儿好像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吧,坏笑吓唬:“你陪我睡一晚,那么这事儿就算两清,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喽。” “我知道你不会的,倘若你真是那种人,刚才在林子里面就” 看她俏脸微红,隐落尘转移话题:“你是城中大户人家?” 这混蛋是没听清自己的话还是装傻,能出得起金山供奉的自然是名震一方的军武戎业城的夏侯城主府了,只当他是个刚出师不久下山历练的无名高手,道:“我乃铧洲皇室亲王尊正贵一品夏侯王之女,流香郡主。” 看着她得意地说了一大串儿,隐落尘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想起了那位林家母夜叉,随即撇头一声‘驾!’溜烟儿就往前奔去,非常不情愿再跟这种娇生惯养异常跋扈的女人打交道。 “我家有好多阴阳绝学的功法,你可以挑一本儿。” 夏寰歆慢悠悠道了一声压箱底儿,多少府上供奉哪个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隐落尘颠颠儿又遛了回来,一脸狐疑道:“三洲最后一座阴阳玄邸是你们家?” 当今三洲天下八大绝府,阴阳玄邸,花山灵台,纵横剑冢,真武琅阁,离荥唐门,太虚殿,弈剑山庄,天道榜。 自隐落尘数月平定天下之前数百年以来,八大绝府各持己见所证正道时常理辩齐鸣,引得天下文人学士舌战互有抨击。 当时他以中洲太子身份统率三军,碾平多少想要伺机策反的谋势。唯独对中洲所在的三大绝府不曾踏足,一来是因为形势复杂,边境大乱燃眉,二来也希望保留一些绝学子嗣,成不了大势评学论道足矣。三来其内确实有隐落尘所不知晓的天理论证与绝世功法,受太傅影响对此颇感兴趣。 待得二人进了戎业城已是夜晚,军甲林立一派肃穆景象,只见人群攒动指指点点,城墙之上三丈距离各立一剑客,不待隐落尘出口询问,事实也没见他有什么兴趣,夏寰歆就侃侃而谈:“在整个铧洲,阴阳玄邸的名声家喻户晓,拥有‘天铧大幸’之称,这可是皇帝钦评而来,治学思想天下文人极力推崇,不仅如此,其在武道造诣更是博大精深三洲闻名,这两个人不用看就知道是争夺入府名位的,你随手救了我一命,便能入府换来一本阴阳绝学,还不偷着乐?” 见他点了点头,夏寰歆心中得意。 可隐落尘随口补了一句,让她极为羞愤:“这买卖听起来是划算,但我还是对你那对儿兔子更感兴趣,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这个混蛋,什么叫听起来划算,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赚大了?夏寰歆抬腿就是一脚,可惜被他目不转睛看着墙头对决,轻轻侧身躲了过去。 不由气道:“大男人才要说话算数,我一介女流怕什么?” “你要耍赖?” “为什么不可以!?”自小受闺秀女儿般教养,向来知书达理的夏寰歆破天荒如一位村头泼妇。 隐落尘置若罔闻揭过这茬,道:“快听你把牛皮吹上天了,这所谓的阴阳绝学到底说道了些什么歪理?” 歪理!? “哼!” 夏寰歆打也打不过,斗嘴也斗不过,只得给了这混蛋一个白眼,兀自进了一家酒楼。墙头上两名剑客斗得不亦乐乎,隐落尘看了一会儿,默然摇头,随后也跟进了过去。 不出十招,那名个高面色红晕的剑客就被一剑刺穿肩膀,从墙头掉下身受重伤。 从不出府的流香郡主自然没人认识,小儿上了一桌酒菜,隐落尘看着她扭捏遮嘴细嚼慢咽的样子,心中好笑,这小妞儿还是有点女儿家的礼节。 夏寰歆察觉这混蛋一直看着自己的目光,浑身有种被色狼紧盯的不自在,面色愠怒:“你转过脸去!” 看一下都不行了?要是知晓刚才身后一堆冒着绿光,比自己还过分地刮着那浑圆屁股蛋儿,你还不又咬舌自尽? 为了看一眼那阴阳绝学,隐落尘觉得很有必要抱住这小妞儿的性命,于是遵从地别过脸去,一堆神情尴尬的老脸也别了过去。 这时一阵掌声传来,一个穿着青衫的佝背老头乞丐模样走了进来,随意找了个桌儿,把木拐杖靠在一边儿,拱了拱手又压了压手,小儿上忙不迭跟前殷勤:“爷,还是松醪!?” “好嘞!十年陈松醪一壶!”小儿早就会意,非常默契娴熟上了一壶好酒,外带一叠儿花生米。 只见门内门外聚了一大帮子人支棱着耳朵,从那神采奕奕的精神头看,没人把这位衣衫褴褛的这老倌儿当乞丐。 店掌柜跟要见衣食父母一般闻风赶来,见得人群扒拉都往里面挤着占桌儿要酒,脸上乐开了花,亲自给这位爷斟了一盏,赔笑道:“贺老儿,你看看这多少天没听得下回了,可把人急死了。” 被称为贺老儿的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翘着腿打着哈哈:“嘿!我说你这小子浑,你还真浑,不好好做这个生意呐,就为了听我这一段瞎侃大山!浑,真直娘浑!”一边说一边儿伸手指着周围一圈儿,挨个儿指点掷地有声,顿时惹来哈哈大笑。 店掌柜被弄了个脸红,急忙打了个圆场:“今天第三壶酒水半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说书老儿 听得人群一阵华彩,贺老儿再次拱了拱手,道:“前儿些天道了些江湖帮派之事,唉,都是小打小闹,不谈也罢!” “欸!老家伙,别吊着胃口啊,那竹叶刀后了怎么了?还有那女神捕末了怎么了?你倒是说个清莫!?”一汉子急了,就要听他糊弄过去上去暴打一顿,这可是上上月听他说过的事儿,现在都还记得,可见他着实放在心上。 贺老儿见状,一拍脑门儿,道:“嘿,你说我这记性,这昨个儿才听来天道榜的消息,今个儿就忘了这这茬,老喽,不中用喽!” “天道榜的消息?!能从那出来的事儿,可都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儿!你这老头可别瞎掰糊弄。”贺老儿身边儿不远处坐着一位江湖侠客,显然知晓天道榜的威望。 贺老儿一拍大腿,直喊冤枉:“你瞧瞧,你看看!不信了吧,我贺老儿名声在戎业城哪个不识,哪个不晓?岂能这般胡掰诓人!?” 看热闹的一时没人发话,这话确实在理儿,也不知道这贺老儿什么来历,总是能第一时间知晓江湖大小传闻,以前有个好奇心极大的还为此揪住想要问个仔细,可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末了还是时常见他拖着一把快要散架的老骨头出现在这儿说上那么一段儿,过了几个月才知晓真有这么一桩事儿,时日一长只听得拍手叫好,早忘了搭理这贺老儿的身份。 夏寰歆不由注目,她极少出门,常年在占据半个山头的王府之内体会臆想书中江湖,不免对这般热闹极为感兴趣。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看她杵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听着所谓‘竹叶刀’和‘女神捕’一番打斗较量,精彩之处不由拍手叫好,神情别提多兴奋痴迷,隐落尘听得有些乏味,却也不好说啥,虽是不知道这妞儿身份尊贵,如何能跑出城外大老远只为狩猎采风,但也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些久困不出的雀跃开怀。 关于贺老儿说书这段儿,最后以欺男霸女的竹叶刀,被女神捕抓去做了阶下囚做了结束,其间语气抑扬顿挫,尤其是最后的决斗场面,江湖豪气引得一大群人同仇敌忾,好不解气。 贺老儿面色更显红晕,看了看外面的天儿,大喇喇就要起身离去,却被那江湖侠客拦了下来,道:“欸!那天道榜的事儿还没说个道道来,老头这就要走?” 贺老儿面露遗憾,道:“这酒没了,说不出个味儿来啊,末了别被这张老嘴给说杂喽!” 呦!从不曾见这老倌儿这般模样,就他那磨皮子说尽天下事,何曾听过这般扎嘴,还说不得?! 当下一群人被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非要今晚听上这一段儿,大声嚷嚷不说就不让他走! 看着吊足了胃口,贺老儿又坐回了身子,还没说话,只听那位侠客喊道:“这多大点事儿,小二,给这位老头再上一壶好酒!” “诶!?还是松醪啊!” 贺老儿不忘提醒一句,捋了捋灰白胡须,俨然一副高人模样,不等众人有所提防,猛一拍桌子,大喊:“天下乾坤武道风流,再起风云!” 众人被吓得一愣神,敢情是铺道一句,当下心情激动大声叫好。 贺老儿站起身来,环视一周,道了句:“诸位父老乡亲们,我们都是这江湖边儿上,武道沟下趴着的杂虫,能有幸一听连天道榜都收录登名的绝世对决,不枉此生呐!” 在场众人都是寻常百姓,时有听说些江湖之事,但对这一番话并不是很理解,旁边的侠客一听‘杂虫’二字,心中不爽,当下道:“别啰嗦了,到底发生什么大事儿,能把这天捅了个窟窿?” “嘿,你还别说,这事儿还真把这老天给通了个窟窿!?” 我的乖乖,全场众人一时瞠目结舌,向来知晓这贺老儿说书豪爽,但风格并不夸张,引喻规矩老实,也少不得精彩,当下全场默然不想打断,只想快快听他接下一句。 “当今铧洲天下,除了咱这戎业城最后一座阴阳玄邸名声能与之媲美,还有谁能超越这天道榜的威望!?” 众人摇头,不懂也装懂。 “天道榜全称为三洲天下武道榜,天下之大,这其中排名鲜有精准,分前百一分水岭,前五十一分水岭,前三十,前十甲。倒不是不想分个名次,只因得分不了哇,乡亲们可知道,那些个高人不是隐居深山,就是隐于市井,哪有我们这双睁眼瞎辨得真假?何况神龙见首不见尾以求仙道,哪有心思竞争这些个所谓武道名次?只被当做沽名钓誉之辈。” 众人点头,这句倒是稍稍听懂了些。 贺老儿没搭理众人看似怔怔出神,实则聚精会神的精彩表情,给自己倒了酒,与之前满口小酌截然相反,仰脖下肚咂了咂嘴,又道:“因此,纵是天道榜高手众多,也算不来这江湖过江之鲫,更估不得那百鸟朝凤,谁得了天下第一?谁也得不了,啊?你问我为啥,我告诉你,除了三洲八势绝门,还有头顶上三大仙门呐!嘿!怎么?你当我糊弄人!?” 一边儿小二往来斟酒倒盏,这耳朵可是听得仔细,低声闲言碎语打着岔:“不对啊爷,是上回还是上上回来着,你可说了那天道榜可是有着天下第一的剑神,咋就冒出个三大仙门来了,莫非还有更牛的?” 贺老儿嘴巴一咧,一旁人早就知道这老头喜欢卖关子,不由洗耳恭听:“诶呀,要不说你咋是个跑堂的,这神仙打架要是被你看明白喽,你还不早就成了那仙门道童?” 那小子被噎了一句,早被无数道埋怨毒辣的目光吓得赶紧缩头,只听得贺老儿接着道:“那位剑神早就不知所踪喽,几十年没得消息。” 贺老儿低眉默然片刻。 “不过要说这三大仙门,倒是没以前那么风光,为啥?因为后继无人呐!欸你还别听的云里雾里,我可要先跟前说道说道,三洲天下武道大会你们总知道吧,一甲子一届,等得我这老生老谈老了掉牙,还是忘不了那年的武林盟主之争!仙门为啥叫仙门,那山头上可是真坐着神仙,不过这些年倒好,青叶祖师那么大的名声总该知道吧,也撒手离啦!圣树云庄天道大能只有三位,灵刃剑宗死了一个还剩六位,雪天刀阁连死俩一个不剩,妥了,就这还称仙门呢。话说回来八势绝府倒是有那么几位天道高人,不过几十年都没得露面儿,是死是活上哪知晓去?也没得知晓,况且上届天下武道大会,还被那珏洲五国上山闹了一闹,那打的是神憎鬼泣,跟那蚂蚁爬高坡儿一般,真正的血流成河,尸山遍野,得,这仙门更没得牌面儿了,再加上那弈剑山庄苍龙凌舟子击败灵刃剑宗千刃徐峦山名扬天下,自那会儿起,三大仙门徒有其名,虚无其实。” 贺老儿又喝了一口酒,今天的话有些多,可他并没在乎,兀自又道:“这一说那可就多了去了,哪有说完的时候?也罢,今个儿我高兴,你问我为啥?高兴就是高兴,嘿,我就是高兴。” 众人不曾见得贺老儿还有这摇头晃脑的顽童模样,一个二个都沉浸回不过神儿来,那天上呼来喝去飞来追去的事儿碰上一面儿都是祖坟冒青烟,这下可听得晚上回有都睡不着觉。 贺老儿说书向来有一句没一句,又抛出个惊天大事儿:“离咱这不远的江雨城都知道吧?八势绝府其一弈剑山庄就在那听雨深山里边儿,有多牛咱也没见过没得比喻,反正我可听说了,十年前仙门灵刃剑宗千刃徐峦山为报当年一败之仇,三天飞掠千山,跨中洲来到听雨深山,一路杀到苍龙凌舟子首座所在的接云峰,只用一剑便削去大半山头,最后出来个新任首座执着一把青龙灵剑与徐峦山正面交锋,徐峦山瞪眼一看,怎么是个女的?!当下一问苍龙凌舟子身在何处,让他滚将出来!瞧瞧这气势,惊得是漫天鸟雀惊飞横死。最后那女高人一回你猜凌舟子怎么着?” 没由来一问,众人俱皆摇头。 贺老儿砸吧砸吧嘴,没有再次喝酒,拉长着拐音儿只道了俩字儿,惊得一圈儿目光呆滞下巴脱在了地上。 “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阴阳玄邸 传闻梅连城早年于一个江湖小帮杂派,名戏马南门,出身并不入耳,却年仅二十岁一鸣惊人,跻身天道榜前百位高手,独步江湖数年再入十甲,与剑尊苍龙万皆往对决之后退隐江湖,万皆往生死不明了无音讯,梅连城功力天道化凡一境,剑灵虹贯九境其八瑞相,剑法超绝与苍龙万皆往齐名,那一战被天道榜收录,评三洲十大剑尊之一。 铧洲永安二十八年春,东南境内帽儿山翠竹林海迎来旷世之战,剑尊戏彩梅连城与一无名刀客对决,遂败,功力耗尽重伤不治,死在一把尚未化灵的绣刀之下,无奈进三禅天出神定,虹光漫天再入轮回神游他界。经此一战,灵剑戏彩不知所踪。 此事如一道天柱洪流,很快涌入号称百山千城的铧洲大地,消息为三洲天道榜所传,贺老儿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略去疑点只说当日大战,昏天暗地百兽俱皆颔首匍匐,甚至引来天降灵身观战,惊天地泣鬼神。 贺老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全然没了一贯严谨的说书风格,忘乎所以自我陶醉惹得满座皆惊,捶胸顿足巴不得自己当天就在现场。 贺老儿瞥眼,哼了一句不知死活:“当日百兽尸骨形骸,谁去谁死!” 有个终于缓过神儿来的清秀女子面色潮红,全场雄性顾不得她那风情万种,只见她站起身问了句他们最想问的事儿:“那无名刀客最后也死了?若没死,现于何在?” 贺老儿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那位一直背身兀自喝酒佩戴双武的青年,笑意正浓:“说不得,说不得。” 说不得的贺老儿起身,杵着那根儿眼看着就要断了的木拐杖,一步一摇可能喝的有点多,自觉有人为他让路,行到外面一会儿没了踪影,远远传来,似是歌谣般唱着,只听得其中俩字儿又是好又是了,透着一股子悠哉惬意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声音经久回荡不散。 夏侯亲王府有三大奇观,观沧海,流景飞云,月玄刹。 三日之后,得知事情真相的夏寰歆跑到他爹那儿闹了一通,夏侯王夏闫五十有五,特别疼爱这个小女儿流香郡主,只得承认那些山野莽夫是他事先安排,等到再好好调教些一批死侍常随左右,对她偷跑出府稍稍训斥了几句,又惹得女儿委屈扭捏了半天。 “爹,女儿差点就被那混蛋侮辱了,你还这么嬉皮笑脸跟个没事人一样,有你这么做爹的么?” 搞得堂堂铧洲夏侯王夏闫忙不迭搂着女儿抹眼泪,道:“好,今天就把那混账小子五马分尸喽!” “不要!” 夏侯王虎目一瞪:“为啥!?” “你让他教我学武!” 丈八百的月玄山在隐落尘眼中看来并没有多么大气,站在山顶却是云淡风轻,大殿无匾,两侧各有一青石玉柱,三抱三丈。 左刻:高不孤耸,下亦凝止。 右刻:阴阳附从,向背以情。 广场数百行事门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往来竹简入手接递,时有相随细语论谈,学风颇为浓郁。 再直行玉青石道百丈有余,又登一楼行至其内,香炉青烟百盏长明,数十玉绵蒲,上顶双鱼相天然相契无垢天成。除此之外雕梁画柱,为混沌下一炁分二元成山河浩荡,有人为神工,不成鬼斧。 殿内清尊供像不见,只有各类灵童玉女于开天混沌之画像,也无奉求之意,虽谓人间极境,却无后四象之寓,喻仙派多说了益,可见其宗稍有偏锋。 若是让人知晓他心中如是评价,怕是会招来一顿冷眼,一清丽女子盘坐其内,沉眉闭目似是在修定法,隐落尘转身入了侧阁,楼廊阶梯林立于百排简橱,随意挑了一本《礼乐两相万物探风》。 看了一段: “乐由阳来者也,礼由阴作者,阴阳和而万物得。和犹合也,得谓各得其所也,若礼乐由于天地,天地与之和合则万物得其所也。乐由天作,故属乎阳;礼由地制,故属乎阴,阴阳和则万物得,礼乐和则万事顺。阴阳调历象,礼乐报玄穹。” 隐落尘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却是不曾皱眉,想这风雅礼乐也能被这阴阳绝学说出个道道来,不由来了些许兴致,一七八岁小童后面背着书篓,端着碟盘茶碗行者规步上来跟前儿,稍有童趣不显稚嫩,道:“公子,可用茶?” 隐落尘轻轻摇头,低眉看他点头俯身,不见托碟有丁点动静,脸上平淡如水也有几分和蔼悦意,此间阁楼大概看去数十平丈,多有学人墨客少有江湖侠士,小童静步不显迟钝挨个儿轻声问询过去,大多都被他的气质所染投桃报李彬彬有礼,隐落尘想笑,倒不是讥笑嘲讽。 大半天一晃而过,这四层阁楼确实不大,被隐落尘三千取一走走停停逛了个遍,四下寂静无声,甚有者读得迷了不肯离去靠坐一旁,或者心中有悟行至中殿席蒲而坐静注思虑。 除了右侧四阁,左侧只有二阁,穿过能容纳千人上座习定的中殿,相对看去书籍少了许多,可对于一人穷极一生,能融汇其中了了几本已算惊才。 左侧二阁类型多有武学功法和阴阳心法,也夹杂些异闻趣录上古传说,诸如凡胎得化,仙凡绝恋,神兽化仙,妖灵行善,也有神魔交战,妖魔祸胎降世屠戮人间。 唯有这些不以竹简相着,看来不是很贵重,隐落尘颇感兴趣拿了几本一目十行,多是些如《仙山情事》《风月中抵略录》《房中五部论》之类,还有一本令隐落尘最为开怀,名《阴阳双合丹道》,深度剖析阴阳男女二气,理论严谨不失大珑,语道多展不跑总纲,比晦涩难懂的《玄龙纲要》来的言简意赅。 隐落尘不由心中细细品味: “上药三品,神与气精,生而由阴阳之精,长生修仙须固本培元,保守精气,修炼不漏之体。精气为丹,又为卫气,水谷,半先,充溢浮阳于下丹田,即可力窍气海,外邪不侵。” “阴阳双合丹道精髓,膻中化血为气,气血若渠入水,行月信索龙擒尾,此中不合致病,不当亦可致病,谨行慎心不可盲散,丢神沉溺美色欢愉,此为大忌。” “先天祖气,与生俱来,即一炁混沌后二元阴阳之神,开关展窍,贯通百脉,璇玑不停,不炼自体,周天自转,即为天人合一开化瑞相。” 想这《阴阳双合丹道》所述与纯阳秘术大相径庭,前者主气,后者主神,源流异道却是不谋而合,但此功法只对上根器悟性,下根器诸如那些个纨绔公子们却是大大的不妥,反而成了邪道,倒是纯阳秘术更为广普。 仙帝所立功力境界划分,为百炼c凝真c结丹c虹贯各有九境。 其后须经历多极境十大瑞相,得一功力化三,得二化六,得三化九,得至九大瑞相功力递增九九八十一倍,得全十瑞相当即天道开化,不悟即得天道化凡一境秘象,开天眼天耳,得神足宿命四大神通,得数皆看悟性,也有天道不得神通者。 若只得多极境不满十瑞相,常年修道功力也可与日递增,天道开化有望。 百炼九境锻骨伐髓,开脉通窍为功力。凝真九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为精魄,此二般皆为结丹九境天人合一境界基础,虹贯九境为灵气冲顶,神念开性所得,为十大瑞相基要。 而这阴阳丹道修法,依着璇玑不停,不炼自体周天自转来看,天人合一最多到达结丹九境,于后虹贯却是没有什么关系,与仙帝破虚心法相差太远,隐落尘对此只做稍许解兴。 流香郡主不知何时来到这里,蹑手蹑脚行至身后猛然一拍,隐落尘惊然转身,不由咧嘴一笑,道:“我且问你,这阴阳绝学你能说道几分?” 见她一脸红意不语,心中猜了个七七八八,原来这小妞只知道家中声名大噪,却是对此一点不懂。 夏寰歆赶紧道:“我虽是不懂,但我琴棋书画四书五律样样精通,少不要小瞧人!” “阁内不许喧哗。” 那个小童不知何时来到跟前儿,语气淡淡悄声说道,倒是没有亲王府上下对她那么恭敬。 夏寰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那小子顿时没了一派仙气儿,逗弄完随即拉着隐落尘来到殿外广场,问道:“怎么样,看上哪一本了?” 她穿着精心淡妆女红,亮色窈窕薄裙,碧玉花簪发绾,几日不见一改女侠风范。 夏寰歆说着,瞥见他手中那几本古朴功法,不由抢了过去,翻了半天没看懂。不由疑惑道:“是这些了?” 隐落尘摇头,心中有丝丝庆幸。 “都三天了,还没选好么?”夏寰歆撇嘴。 “说实话,这些我都看不上。” 玄邸抄本很多,本来还想着让他多挑些一并赠送,让他答应教自己武功,可现在竟是这么个情况,夏寰歆不免有些气结,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开口。 “不过我倒是想去那月玄刹看看,不知能否得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此心何在 永安十八年铧洲天下动荡边境战乱,东南境夏侯亲王掌管重亲兵五十万按捺不动,大有分境划地脱离中治之意。 铧洲九军其三军统司领命固守西域,北部与中洲天险相隔,多年往来相安无事省了不少麻烦,极南部蛮夷投降策反几度无常混乱不堪,圣树云庄脚下时有战乱,不见仙门子弟插手其中。又三军派去多年镇压,如今暂时不能收回军权。 平乱后西域三军将领该杀则杀,不该杀也诛了不少项上人头,提拔无势残党入朝为官,一时惹来民间学子谋士口唾悬河,不肖正道之治。 铧洲三大争鸣绝府被引火,最近两年离荥唐门毁绝无数学子,只余二十多亲门子嗣叛以言乱诛心入朝为奴,苛责严厉。太虚殿两百年前为一江湖相士所创,后登顶天道开山建宗,虹化前倾尽毕生功力设百步太虚金光踏,环绕霓灵山至今不为人力所能及,这才挡下了铧洲皇朝数万踏马铁蹄。 声闻最大的九座阴阳玄邸,于中原有八灭其七,半年前余下一座子弟投奔戎业一带,只剩东南月玄山。 至于东南境的弈剑山庄,多年隐居不涉朝纲,再加凌舟子天罡剑阵经久不散,朝廷自然不会费力不讨好。 夏侯亲王府与月玄山的关系向来微妙,自回绝朝廷荣国公连亲一事,朝廷那边儿一直没什么大的动静,近几年派了个新任统领到江雨一带,操练水军扩建要塞,虎目眈眈。 夏闫立于王府最高楼台,这里可极目整个戎业平原,坐东朝西,大女儿夏宛娮通晓阴阳绝学,说此能引九龙睥睨之气。 当年大女儿十二武道惊才横溢,拜入圣树云庄为关门弟子,临了随口私语这一句玩笑,夏闫却照做了十年。 严彬不在十大剑尊之列,却是当今天道榜十甲高手之一,为最后一座阴阳玄邸首座,此时立于夏侯亲王身后,道:“大小姐学成归来不曾回府,于月玄山入定半旬有余。” “这是修得什么法?” 严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回道:“离欲定,为八定门槛,修成可得多极一瑞相。” 夏闫多年杀伐无数,对于这样的回答没什么概念,揉捏着下巴脸上皱纹如刀,道:“能杀多少骑?” “初鞘一剑两百,后波及三百重伤,次鞘百许递减。以大小姐现在的功力,半日穿杀气息不乱。” 这是二人唯一能在武学上沟通的言语。 夏闫心中掂量了下这些关键数字,道:“什么是离欲定?” 严彬不紧不慢,道:“世间五欲,财,色,名,食,睡。修此定,可断五欲。” 夏闫挑眉,道:“食,睡也能断?” 年过古稀的严彬红光润面,除了细整的亮白须发,看上去比夏闫还要精神,神色稍蔼道:“自是不能完全断绝,老夫每日只睡一刻,只食百粒。大小姐若是修成,少说会有几分仙气。” 也只有这位老者才能让夏侯王的嘴角露出悦意,即便在别人看来更像是魔头的冷笑,没人知晓这二人如何玉帛一般成为了主仆。 夏闫更像是跟老友攀谈面有不屑,道:“有何用?不好好享福受这罪。” “有用。” 夏闫的明知故问,严彬的答非所问。 夏闫叹了口气,虽是多了几分仙气,可终究是个女儿家,这般做法他虽是理解,但不免心疼。 “宛娮还有多久出定?” “八定门槛不可急躁,一年圆满,这次气机纯匀,就一两日了。” 夏闫点头,道:“小丫头还缠着那小子?” “他的身份来历尚未查明。” “哼,那就照办吧。” 对于夏寰歆来说,他爹只想让她走上一条安安稳稳的路。 夏寰歆吼了一句:“你倒是说说,这阴阳绝学修行理证有何不妥?如何让你这般看不上。” 这句话让那些浸淫此道的学子们听得非常刺耳,多有一大帮君子围了过来,不为逞武有力,不争口舌之快,只为答疑解惑以正门楣。 可随着几经答辩,一群人面目表情各有精彩,垂头丧气,脸色涨红,沉思不语。 隐落尘捂着夏寰歆的嘴巴让她别再一言不合就放炮,引来无谓争执,被这般粗鲁对待,夏寰歆使劲拍打着面前的混蛋,好不容易挣脱又喊了句:“我姐就在里面,让她出来和你辩论,你若是输了就教我武功。” 隐落尘还没问赢了咋办,就听到传来淡淡一句:“若是你赢了,你便能去月玄刹。” 众人转首望去,殿外站着一位清丽女子,裙角出多了几缕暗梅绵延其上,两相对比甚是殷红醒目,通透生辉。 夏寰歆面色一喜,跑过去搂抱,笑得花枝乱颤,道:“姐姐!” 夏宛娮与这个多年未见的妹妹疼腻一番,多是说些女儿事,只不过都是夏寰歆小嘴儿叭叭说个不停,作为常年修道的姐姐并没有多少言语。 这俩姐妹除了气质以外,身段容貌皆是佳人级别,妹妹闭月,姐姐落雁,不怕夸的没谱,只怕还够不着边儿。 对于这般香艳美景,一众学人君子差点鼻间两道。 隐落尘闻言也不再做作,惦着几本儿风月拍着手掌,道:“既然如此,那就领教领教。” 一边众人的眼神撇过来,都是一副看他找死的同情,夏宛娮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向殿内走去。 一桌二玉蒲落座,这是辩论规矩,不论身份地位,谁有理谁就能上座答辩。 夏宛娮早在一旁听了刚才的辩论,不再提基础理证,上来就道:“先天一炁,无极后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分阴分阳,两仪立焉。” 此为辩证依立所立,后当依破所破。 隐落尘一笑,高手对决自是直戳重点。 可他并无所立,也无所破,只道:“是了是了。” 众人闻言哑然,霎时捧腹低笑,一时场面有些哄乱。 只听隐落尘接着道:“即是两仪立焉,分阴阳两极,天地乾坤,男女二气,左右前后,湿热冷暖,互为对立,何来动极而静?静极复动?” 夏宛娮答道:“一动一静,互为其根。” 隐落尘问道:“其根为何?” “根为太极。” “太极为何?” “无极。” “无极为何?” “此心。” “此心能动?” 夏宛娮道:“此心能动,动辄万物,无序而生混沌,有序而生有情。” 隐落尘咧嘴翘腿,道:“此间万物能由心动?” “自然能。” 夏宛娮说着,稍动意念,桌上茶杯飘然,伸手接过一口小酌。随后长发轻舞,香风袭来,勾得一众人等拍手叫好。 隐落尘跟着拍了怕手,似是忘记了自己为驳方,不理会一众鄙夷眼神,淡淡一句:“此心是虚假,或是真实?” 夏宛娮神色依旧平平淡淡,早知已经脱了辩题,也不做提醒,由着他摆弄牵引,为的便是让这只耍猴死心,道:“自然是真心。” “即是真心,万物也皆真心,是真实?” “便是。” 此时观战众人已经云里雾里,被绕地回不过神儿。 夏寰歆只见得姐姐对答如流,不禁笑意盎然。 隐落尘茶杯入手,道:“即是真实,此物此心此茶杯,有无衰竭?” 夏宛娮终于默然,这是她多年都不曾想通的问题。 “日取其半,有无衰竭?!” 隐落尘神情淡然,却无比认真,又道:“真实便是实实在在,有多少便是多少,自是无有衰竭,却何来真实一说?岂不矛盾?既是矛盾,尚且当做此心为虚,心念可为虚?万千觉知,此痛为虚?”说到这儿,不由把旁边一人踹飞,待得那人骂骂咧咧冲了进来,隐落尘紧忙赔笑,道:“啊,恕在下一时激动,实在不好意思,息怒息怒。” 半晌没人出声,隐落尘兀自道:“此痛自然为虚,皆因心神繁乱,当然体会不得。” 他的身影依旧单薄,孤寂,或许也有无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玄月洞府 对于皇帝老儿册封的‘琉璃郡主’,夏宛娮一口回绝不受,自小在月玄山长大,继承了太玄真人入世俗名严彬爷爷的亲传衣钵,早在圣树云庄修道时就听说了中原玄邸俱皆遭灭门,自然对这气数将近的铧洲朝廷没什么好脸色。 再加上荣国公连亲一事,要将夏寰歆接过门儿去,夏侯王不止一次为这俩女儿放下身段架子找着各种理由婉拒。 这种诸如‘女儿还小不懂事儿’的牵强附会,皇帝再昏再不会傻到信了他的话,那夏宛娮估摸着也有二十二了,又通晓阴阳绝学,贵为仙门子弟,何来的不懂事儿?若不是忌惮那五十万重兵固守,早就发军南下攻城拔寨了。 自月玄山答辩又过了几天,最终以跑题不破断定了隐落尘的败论,夏寰歆不仅要让他教自己武功,还非要让他把夏宛娮以姐姐相称,隐落尘不但不会叫,几日下来一点武学皮毛都不相授,夏寰歆三番五次去他爹那里折腾,却换来生平第一次严厉责骂,受了惊吓的她一路跑回府上最是富丽堂皇的流香苑,在闺房里半日不出哭肿了眼圈儿,也不见向来宠爱搂着自己轻声安慰的身影,知道二小姐脾气的众多婢女丫鬟都被堵在门外,俏目灵眸互相干看。 就在这时,蓦然见得大小姐出现在门口,只当是盼来了救星忙不迭让路给夏宛娮走了进去。 夏寰歆只得向姐姐倾诉了一肚子的苦水,没由来想起那日答辩败阵却一脸悠哉的嘴脸,无处发泄只得祸水东引迁怒于那个混蛋,扬言就要起身找他算账。 可最后却听来夏宛娮一句:“姐姐为你出气,看把你委屈的,哭累了先躺会儿,醒来定然能见到那家伙被打的鼻青脸肿模样。” 偌大的王府百千景象,拎着两壶西凤的夏宛娮来到一处不算小的庭院之中,想起妹妹末了被逗乐的笑容,不由也嫣然一笑,这妮子跟这小子才认识几天就这幅模样了? 精通上学极尽离欲的夏宛娮如何看不出来,怕是这妹妹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曾明白。 刚进门就看见那个最后说了‘此心何在’的双武大侠,此时正悠哉的靠在榻上翘腿津津有味的看书,依着那天表现出来的敏锐缜密,不由对他手上的书籍产生好奇。 “你在看什么?” 好在隐落尘向来镇定机智,瞥眼看见那玉手拎着两个酒壶便转移话题,道:“呦,请我喝酒?” “不是想去月玄刹?” 所谓的月玄刹其实就是山顶的一处洞府,其中稀世琉璃铺展,阶梯盘旋而上,距最上方悬空露天有数十丈,宽敞的环境使得脚步声都显得空灵,其下郁郁葱葱,偶然能见得一些灵物蹦跳。悬空楼阁上有一祭酒台,貌似常年没有人烟,四下早就人上前打扫赶紧,复次退了出去,只剩下二人。 两侧环有水沟,无根之水从正上方积落而下,没有泥垢清澈见底,除了一些人为的雕刻之外,此些象征跟阴阳玄邸搭不上一点边儿,清风从上放拂过绿栽带来一股清新气息,纵是比不上一些琼楼玉宇,倒是别有一番意境,不显促狭也心驰。 二人席地而坐,隐落尘不客气的拿过一壶嘴边一闻,道了句:“清雅不淡,浓郁不腻。”随口一酌,又道:“甘润舒爽,烈辣香薰诸味皆调,尾净悠长。” 能博得酒仙这般赞誉实属不易,隐落尘显然不曾喝过,迎着对面仙女儿拨弄温婉青丝浅笑抬眉的目光,问道:“此酒何名?所产何地?” “西凤,圣树云庄。连那皇帝老儿都不曾品得。” 隐落尘长长‘嗯’了一声,颇为开怀,道:“此地实乃风月宝地。” 夏宛娮面露些许疑惑,问道:“何为风月宝地?” 隐落尘道:“就是有风有月的地方。” 夏宛娮为自己斟了一杯,道:“现在倒是有风,只是未到晚上。” 隐落尘看向绿意隐约遮蔽的三丈古朴玄关,问道:“那里就是月玄刹?” “无月何来玄刹?”夏宛娮脸上淡淡悦色,这是她多年来笑意最多的一天。 隐落尘摇晃酒壶,不曾斟杯,道:“此酒自有品者高,此刹自有月上钩。可对?” “对,无月不开,无夜不玄。” 夏宛娮再饮,侧身以手相撑,第一次不施功力红晕上脸,道:“此心何在?” 隐落尘目光与她相视半晌,道:“在那金漆龙门。” 她的嫣然一笑如刀,刻意又张扬不藏。 隐落尘道:“好在你用剑,只是回鞘不酝。” “你何知?” “剑意四散,等三年再看吧。” 对于这般臆测,夏宛娮饶有兴趣地碰了碰一旁‘无足’剑,没有质疑,也没有意外。 “你那把是否灵剑?” 隐落尘知晓她意,解释道:“是灵剑,可惜主人并不是我。” 夏宛娮淡淡撇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剑主,只有得一瑞相方可化灵。” 隐落尘不语,兀自喝酒。 “那这把呢,是灵剑?” 她的目光看向那把‘丹心’ 隐落尘也摸不清它的气息,难怪。 “这把倒不是。” “这是你的剑?” 隐落尘呵呵一笑,道:“也不是。” 丹心出鞘,轻划手指,不见殷红。 夏宛娮不由注目,天下怪事可真多。 “玄邸殿内坐着一人,你知道么?” 隐落尘道:“见过一面。” “他心何在?” 隐落尘哑然,何曾把自己当高人了? “不太清楚,那副德行跟我前段时间差不多。” “哦?那我可对你接下来的表情感兴趣了。” 隐落尘置若罔闻,某些事情不在于有无必要知晓,只看心情。 夏宛娮将入八定门槛,很多女儿心思顿减,体会到了离欲之乐,却更显风情,她已然对面前的男人没有什么顾忌,可能也没当回事儿,娇躯都快要躺下来,抬手揉着额间,悠然道:“你说杀人简单么?” 隐落尘想起了横尸如山的中洲边境,道:“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夏宛娮神情一呆,答对了之前的难题,倒是对此拮据缄口,问道:“何为不好回答?” 隐落尘沉默半晌,答道:“心一动,便成了难题。” “心不动如何?” 身前的男人喝了一大口,清风送来一句:“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流景飞云 那个男人依旧对壶而饮,虽是不知这位多极境的女高手为何醉意正浓昏睡而去,但他并不想看见美人儿因为着凉而泗涕横流的模样。 夜光石经过通透的琉璃盏使得整个洞府交相辉映,等到夏宛娮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发现身上盖了冰蓝竹花绸缎,滑指温软,皎洁的银光落下,俨然成了月下美人。 “你见过我爹了么?” 隐落尘扶正歪倒的剑鞘,道:“见过了。” “他心何在?” 隐落尘笑道:“自然是在这儿。” 夏宛娮也笑了起来,道:“那一剑薄如蝶翼,我使不出来。” 等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如何习得这一招?” 隐落尘直接抛出答案,道:“因为一个女人。” 见她起身,隐落尘问道:“你为何不杀我了?” 以夏宛娮现在的功力,想杀他不是不可以,只是道:“也因为一个女人。” 夏宛娮回眸一笑,隐落尘跟着她向玄关走去。 古朴的琉璃玄关被某种结界加持,夏宛娮默念心咒,随着一阵轻微晃动,出现在面前的是另一处洞天,走进去乍看与外面的洞府有些类似,只是规模小了许多,四周看去较为密闭,有细微的风涌入。 一束月光透下,中央有一座年代久远的古井,仔细观摩又不是井,其内水浅只有一指,月华照下整个池面都反射着奇异的荧光,亮而不刺眼, “怕是你不杀我,你爹也会杀我。” “为何?” “虽是吓唬了那丫头,让她知难而退,可是能在片刻杀光十几个王府侍卫,所谓的安排也该是骗局,你爹可是把我当成朝廷的人了。看来我那顺手一剑,反倒多余,被一群狼盯了这么多天,睡觉都不安稳。”隐落尘讥笑。 流香郡主身边隐匿的五百侍鬼,可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夏宛娮面沉如水,朝廷的手段未免太过小儿科,侍鬼的实力,她最多只能对五十,这还是正面交锋,何况这一支魔军向来以精通奇门遁甲术著称,一夜无形暗杀取千里首级轻而易举。 这个男人的心机太深,深的令她身子有些许寒意。 见她沉默不语,隐落尘岔开话题,道:“我们就这样闲聊下去?” 夏宛娮转身,眯起月牙媚然笑道:“急什么,你不想听听有关月玄刹井的故事?” 隐落尘看着身前绝世美人儿,想起了小白,咧嘴笑道:“我倒是不急,洗耳恭听。” 夏宛娮伸出白皙柔软的纤手,拉着他坐在古井旁,道:“十年前,有一个人来到这里,看了一眼于充溢光华其表的月玄刹井,心神摇曳,后来便一言不语,枯坐修定至今。” 隐落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月玄殿内一直打坐的中年男子。 “关于月玄刹井的传闻有很多,它能让你体会到自己最深的情感,爱,或是恨,能看到改变命运的人,未来发生的事。” 夏宛娮看向他的目光,问道:“你信这些么?” 隐落尘点头。 夏宛娮依旧问了句:“你信这些么?” “信。” 夏宛娮回过头,道:“相传这曾经是上古时代祭祀占卜之地,非常灵验。” 隐落尘问道:“那个男人看到了什么?” 夏宛娮笑道:“我猜是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最爱或者最恨的人。” “即是如此,那由着你的看法,我猜应该是最爱的人。” 夏宛娮莞尔,打趣问道:“你这么确定那个女人是你最爱的人?不怕天意弄人?” 隐落尘答道:“此心接天,天意即通我心,何来弄人?” 夏宛娮淡淡道:“真无趣。” 月玄刹井的光泽更显浓郁,二人起身,站定注目良久,半晌不见隐落尘有所动静,问道:“你不去看一眼?” 隐落尘疑惑,反问道:“为何要看?” “不去确定一下?” 隐落尘不再说话。 “无趣又胆小。” 夏宛娮说着,深深呼了一口气,迈步的同时,又有些犹豫。 除了一件事还放在心上之外,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再有所牵念。 随着她渐渐没入闪耀的光华之内,隐落尘拎起酒壶兀自喝了起来。 流景飞云在月玄山上另一处高峰,上古的阴阳士神通天地,立下万年结界禁云锢气,若是登上最高处,便可以在云端行走,云卷云舒变化无常,只要不离结界,绝不会失足掉落。 隐落尘很久不曾有过此类雅兴,自离开皇宫之后,越发显得入世,有时还会计算下身上的银两够不够喝上一壶。 看着眼中的流云变化万千,稍稍失神便会头晕目眩,当然,会头晕目眩的人可能也没资格上的月玄山。隐落尘此刻有些后悔,先来这里的话兴致应该会更高,自从去了月玄刹之后不由时常想起那个美人儿的身影以及面容,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感慨,只是果真提不起什么雅兴来了。 这几日回到院子后并没有察觉到细微的杀意,隐落尘难得眯了几日安稳觉,这些记叙上古传说的书籍他看了大半,有时兴起看得入迷了抬头都能见到天边的鱼肚白,这几日他所在的庭院中多了几个丫鬟,伺候地还算到位,有时看书到半夜眼乏了还会叫进来一个代读,一夜不睡第二天就看见流香郡主夏寰歆怒气冲冲的踹门而入,说着自己祸害良家少女。 隐落尘一头雾水了半天才得知这个叫依蕊的姑娘是她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丫鬟,不由哭笑不得,经得被窝里不曾解衣的依蕊诚惶诚恐的解释之后,这才搞清了事情真相。 虽是被这位公子揩去了不少油,但依蕊觉得总比去府上其他供奉高手那里来的安心,至少不会被虐待凌辱而死,她可记得一年前关系不错的姐妹去侍寝,前一晚俏生生的进去,第二天出来的就是一具尸体。 为这事儿夏寰歆向她爹告状,最后闹得那名供奉活活被拉在街上五马分尸示众,从那时候起,府上各大供奉高手俱皆胆寒,以前见得俊俏丫头还上下其手挑弄一番,现在是看一眼都生怕被冤枉挖掉眼珠。 这事儿看起来就是有些夸张了,依着夏寰歆捏着小事儿善良做不得大事儿的小心骨,亲王府明面上自然显不出什么黑暗来,这是夏侯王给她的美好世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变化人心 隐落尘之所以留她在身边,除了柳月一般的身段儿和那一副姣好容颜,大多归功于她的一双手,外不显女体寒凉,内不觉虚火燥热,干而不皲湿而不黏,宛若柔骨丝滑璎珞,通透如玉细腻如酥,令得风月老祖赞不绝口。 饶是这般完美无瑕,也被一番吹毛求疵,蹭着身后娇躯的两瓣儿蜜桃,隐落尘伸手搭在捏肩的那双美玉上,细细揉搓品味,若有深意道了句:“小依蕊啊,这对宝物件儿还是小了些啊,看来以后只能含在嘴里喽。” 前两天似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拗口,隐落尘稍稍修改了一下,给这个二十三四花果透熟只等肆意采摘的姑娘唤作‘小依蕊’。 府上下女的香料千滋百味,尤其是贴身丫鬟都会隔几日更换,自然是随着各位主子的兴致。依蕊发现只要她抹了蝶粉檀之后,床上的亲昵都会多出不少,自作聪明接下几晚不曾改变,结果却是连门都进不去了。 照顾多天仍旧不知姓字,作为下人的依蕊不敢无礼多问,可转念一想便意识过来,牵强的拗口改名叫起来依然不顺嘴,现在又听来这般评价,只当是自家公子哥儿风月挑弄。 依着对柳月身段儿的自信,心中丝丝幽怨,娇滴滴声如细蚊:“公子心里这般没数,依蕊哪里小了?” 今日难得被唤来给他捏肩,想来自家公子心情还算不错,不由更加认真细腻。 待得肩膀舒坦了,隐落尘拍了怕大腿,依蕊识趣的绕到身前躯臀轻触,也不向后贴去,只是挨了一点边儿,这种姿势需要稍力维持。 过了含苞待放,已值花开正艳,跟在夏寰歆身边做了多年侍女,早就变得心思玲珑,虽是不曾伺候过男人,但也知晓这种做法最得宠。 王府大多都会找这些无亲无故底细干净,唯一目的只是为了活下去的人做奴仆,依蕊眼中的王府没有流香郡主来的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不止对她,对很多人来说,下贱不过是一种最简单的事,这种看似不惜任何代价的做法,有时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大多埋怨时过境迁,何曾不也物是人非?这世上变化最快的莫不过人心,再心狠手辣的恶鬼,看多了也会对它打招呼。 因此,谨小慎微的依蕊可以变成任何模样。 此时的她并没有什么想法,也不是故意做作,更像是被勾弄欲拒还迎的小情人儿。 突然想起自家公子在长郡主眼中高人一般的形象,不免开始担心这般作态,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又在耍小聪明。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想,复杂的心绪惹得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像任何一种决策都是她不愿见到的结果。 隐落尘不会在意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姑娘如何纠结,顺手把腿上的滚圆揽了过去,不搭理她慌乱的模样,在她嘴边递了一块儿‘无心炙’,这种糕点的寓意被信手拈来,依蕊安下心,终于张开了小嘴儿。 “自然是说力道小” 依蕊悄悄瞥了一眼,无言以对。 依着她百灵鸟儿一般的嗓音,这几日代读的次数越来越多,在他怀中又被拨弄不少轻喘之后,被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去内室拿来那本读了一半的《仙山情事》,隐落尘摆了摆手,丢给她另外几本,示意今天读这些。 依蕊跟着夏寰歆不仅学了诗书,比她也多明白些许风月,每次读完《仙山情事》已经闹得一脸通红,现在注目看去,更加扭捏起来。 流香郡主夏寰歆把自己关在伤心匣子里几天不出来见人,长郡主多年不在她身边,对这个妹妹的性格多了些许了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流香苑。 看着眼圈儿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小狸猫,不由心疼安抚一番,捏着她的小下巴柔声道:“今天姐姐带来了两个消息,都是关于你的。” 夏寰歆靠在姐姐怀里,有气无力不失恨意:“爹要不来看我,我就一辈子不出去。” 夏宛娮抚摸着妹妹有些凌乱的长发,疼怜道:“爹每天都在看着你呢。” 夏寰歆蓦然抬头,片刻又失望,呢喃道:“姐姐骗人。” 夏宛娮捏着她的俏脸,无奈道:“姐姐何时骗过你了?” “那爹为何不进来看我。” 夏宛娮解释道:“爹出远门了,你也知道,爹日夜操劳都是为了这个家。” 夏寰歆愣神良久,似懂非懂默然点头。 “这么多年爹最疼你,姐姐我都要吃醋了。” 夏寰歆闻言使劲摇头,忙不迭道:“不是的,爹也很疼姐姐,我看得出来。” 夏宛娮笑道:“好啦,我们两个爹都疼,现在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那个?” 夏寰歆看了她半晌,没看出什么来,又想了半天,道:“我先听坏消息。” 夏宛娮起身,背手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抬起一根手指,道:“这坏消息嘛,是那小子没有被打成猪头,可惜可惜。” 夏寰歆不由噘嘴,显然听了这个消息并不开心。 可接下来的好消息却是让她笑逐颜开:“好消息就是那小子答应教你武功了!” 由于太过高兴,夏寰歆跳起来的时候磕了头,但脸上仍然兴奋,扑到姐姐身上又是搂抱一番,就要立刻找那小子去。 夏宛娮把她拉回来,嗔道:“你现在的模样就跟个疯丫头一般,你不怕他笑话,姐脸上都跟着害臊。” 羞红脸的夏寰歆听完后半句,拍着胸脯道:“姐,等我学好了武功,先把那小子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就出门做大侠,惩奸除恶。” 夏宛娮打趣道:“行啦,依着你这姿色,不出去为祸人间就算好的了,以后姐给你介绍几位俊俏公子哥儿,把亲事办了,保证你这小心思小俏嘴儿栓得牢牢的。” “诶呀,姐,你有取笑我,我都说了一生不嫁,要嫁也是嫁给你。” “这哪成,姐也是女儿家,以前答应了姐的话,说好了可不能耍赖,哪有两个女孩子成亲的?” 夏寰歆撇嘴,煞有其事道:“怎么不可以,就赖在你身边,反正我也不是男人,说话当然可以不算数。” 夏宛娮苦笑不得,无奈的摇着头,道:“好啦好啦,你还要不要见那小子了?” 早有丫鬟在旁边饶发捏簪梳妆打理,夏宛娮夸赞了这位俏佳人几句,声称还有事便离开了流香苑。 看着仙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倩影,夏寰歆没由来道了句:“姐,你真美,你是天下最美的仙女。” 夏宛娮转过身来月眉轻笑,伸着葱指对她点了点。 “姐,我这辈子非你不嫁,等爹回来了,要让他给我们操办成亲。”夏寰歆笑得花枝乱颤,像个无忧无虑仍然长不大的小女孩儿。 夏宛娮摆了摆手,传来:“好,等爹回来一定让他这么做。” 一身仙气的她依旧是那袭暗梅长裙,已经走远的她身影显得有些单薄,看得令人微微有些寒意,此时她的脸上噙着冷笑,锋芒毕露。 脑海浮现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佝偻身影。多年以后,能见她这般冷笑已是一种奢望。 从此,夏侯王府的威名,由她来打,夏侯王府的军旗,由她来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天定入世 月玄山没有中原那般层峦叠嶂,最后一座山峰于其他二座之后,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观沧海为月玄山三大奇景之一,虽然不比流景飞云的巧夺天工,却是夏宛娮常来之地,十年前他爹问过一句,她说每有心事,在此可以听到答案,那年她十二,在这个男儿如金女儿如衣的时代,对小女儿倾尽所有的疼爱,到了大女儿这只剩下怜爱,堂堂夏侯王的心中人事,家事,国事,天下事,他听到的惊涛骇浪如漫野厮杀,都是一阵冲锋的事。 山上有一亭子,名为观沧海,海面风平浪静,夏宛娮道了句‘还未到时候’,隐落尘只得和她相继而坐,无酒只有茶水,不免心中抱怨这女人当真不尽待客之仪。 夏宛娮举茶轻酌,根本不搭理他脸上的淡淡失望,问道:“你这几天都在研究什么?” 隐落尘上得月玄山已有一段时间,他研究什么,小依蕊比谁都清楚,可她毕竟没有习得阴阳绝学,隐落尘对看流氓一般的目光表示理解。 被问及起来,隐落尘想起《房中五部论》中的一句“亢龙有悔”,评论道:“这阴阳绝学千年立世,随便翻看都盖有阴阳至理。与那江湖中随便仗着一本武功秘籍都能开宗的小门派,底蕴不知深了多少。” 现在的夏宛娮可以说是整个夏侯府家主,没怎么吓唬几句,依蕊那丫鬟就全招了。听隐落尘这般回答,可能在他面前,夏宛娮才会玩味一笑,问道:“哦?不妨说来听听。” 隐落尘冷不丁古怪相视,对这女人的表情不是很理解,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他依旧大言不惭侃侃而谈:“男女二气两相皆益。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却因亢龙有悔所悟,动极而静,静极而动,一静一动,实谓互为其根。” 本来还想看他故作道貌岸然,说道些‘四季转换阴阳复行’之类的话,没料想竟是这般不要脸,仙女一般的夏宛娮不曾历过男女之事,也稍有了解,听了这几句奇淫巧技不由脸色微红,好在离欲定将至心思极其稳重,况且还真被他拐出些道理,只得微微点头,不接话茬。 隐落尘见状心中好笑,风月老祖哪能输得牌面!? 似是察觉她有心事,隐落尘一副相士嘴脸,问道:“世间五欲,财色名食睡,看姑娘这又是哪一欲不得而愁?” 夏宛娮不藏拙弄巧,但能知晓她有心事,也实属不易,当下回道:“名欲。” 隐落尘面有阴沉,注目身前绝世容颜半晌,兀自说道:“一个人的意志,只要足够强大,便可成事,不管为善为恶,自有多人追随顺从,所谓名欲,古往今来,在修得仙脉神仙之前,都不能完全断绝,姑娘何必发愁?” 夏宛娮岔开话题,问道:“你是为何?” 隐落尘咧嘴,贼眉鼠眼悄声回道:“色欲。” 夏宛娮沉思良久,试探问道:“我妹妹如何?” 隐落尘闻言哈哈一笑,道:“你不怕把她往火坑里推?” “你若是刚让她伤心,我便杀了你。” 隐落尘瞥着这个女人冷笑,道:“且不说看不看的上那丫头,只是你这般作态,意欲何为?” “你留下来,与我共谋一事。” “你要造反。” 隐落尘语气淡淡,说出一句事不关己。 夏寰歆没有再说话,等着他的回复。 良久之后,隐落尘说了一句可以令她死心的话:“把那丫头换成你,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夏宛娮面色阴沉如水,隐落尘故作一脸猥琐。 她不相信那晚月玄刹井所见景象,即便来到这里,也不愿相信师父临了那句断言。 “你爹生杀多年阴煞附体,为师此去定海仙峰为你爹驱散阴煞,以求长生秘法,不过几率渺茫,他苦苦支撑十年盼来九龙睥睨之气,却不在他身,为师用阴阳星占之卜,得见此子天道开化,如今夏家气运全部聚集在你一人身上,为师不敢妄言揣测,你爹累了,是兴是衰就由你决断吧,这是他的意思。不管结果如何,三年之后为师回来传你功力,能得一二成也算尽师徒之情。” 夏宛娮明眸阴霾低沉,贝齿紧咬薄唇,为了整个夏侯府,她可以舍弃自己,娘亲早逝,只剩那个妹妹,她如何不知那妮子的心思,对于这个条件,她决然不能答应。 “哼,那个丫头年纪还小,能懂什么?她一心想做个女侠,倒是你,符合我的口味。” 听了这句,夏宛娮怒道:“你懂什么?少在那自鸣得意了,看来把她托付给你根本就是个错误。” 隐落尘忙不迭点头,瞥眼笑道:“对对,咱俩才是绝配。” “你休想!” 夏宛娮看着这个所谓的天道高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但这家伙的德行,倒是有一句提醒了她,不由心中动摇。 也许那样真的会害了夏寰歆。 时间过了很久,待得海上浪潮翻涌,她回过神来,发现隐落尘仍旧看着她,现在轮到她的回复。 夏宛娮不是那种小家碧玉,面色终究浮现一抹决然,点了点头。 只见隐落尘搓着手来到她身边,贴着她的长发使劲闻了闻,这在夏宛娮看来,样子别提有多猥琐,可接下来这混蛋的轻薄动作让她羞怒万分。 虽是点头答应,但见他就要伸手把自己揽到怀里,夏宛娮只当他是个贪图美色的浪荡子,猝不及猛然一掌拍出,似是要拼死想搏。 可随着并没有多大力道的出手,那位天道高手却是跟风筝断了线一般飞了出去,若不是夏宛娮随手一招,估计已经尸沉大海。 隐落尘吐了一口鲜血,瞪着面前这个出尔反尔的娘们儿,骂骂咧咧大叫:“你下手也忒狠了点儿,给小爷等着,晚上就破了你的瓜。” 夏宛娮气红了脸,何时被这般侮辱,就要出手再来一掌的当口,猛然醒悟过来,不由皱着眉头盯着那个混蛋,面色如霜,道:“你不是天道高手么?怎么连我轻轻一掌都受不起?” 隐落尘一脸疑惑,道:“天道?” 刚说完突然看见那娘们儿周身剑意涌动,杀气腾腾,这才意识不对劲,忙不迭道:“好,好,好,你厉害,大不了我答应就是了。” 夏宛娮脸色渐渐缓和,逼问道:“你的功力是何境界?” 隐落尘总是自恃清高的过早,随口答了句:“虹贯三重。” 夏宛娮脸又冷了下来,就要再次出手。 隐落尘见状紧忙苦笑,一通解释道:“我所悟为多极十瑞相天道开化,但功力尽失,现在虹贯三重是他人相传,不能己用,除非修定,才能有所转化。” 一般来说,境界高者便能一眼看穿,夏宛娮闻言会意,怪不得察觉不清他的气机。 隐落尘看她模样,坦言道:“不知那老头儿与你说了什么,能看出我修为境界,估计也是个绝世高手,为何不见他出面,反倒派来个丫头片子?” 自那日辩论之后心有所感,知道这小子所悟顿超自己十万八千里,日后还要仰仗他的谋略,夏宛娮只得压着心中怒意,道明了所有事情的原委。 隐落尘听完,不由冷笑,道:“定海仙峰,我还没去,他们倒是去了。” “等我师父回来,他会帮你传功。”夏宛娮银牙紧咬,无论如何也要留住他。 《仙帝遗录》中的破虚心法只有隐家代代孤传,不可能有拓本,炼至臻境都用了十几年,连带功力的进展就更加缓慢。这般模样如何也去不了定海仙峰,不说会遭遇别的江湖士,就是期间海域猛兽众多,也是没得办法。意识到那虹贯三重功力不能用之后,他就心灰意冷了。 没有充溢妖灵,唯一能快速提升功力的纯阳秘术也无法使用,即便那狐狸精答应,隐落尘都无法那么做,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心境正在沉沦。 不过依着天道所悟,区区十年从头来过又何妨? 心法不同,相传功力的结果只能是走火入魔,隐落尘对梅连城所传的功力百思不得其解,抛开这个不说,夏宛娮的话自然另有深意,怕是要让他习得阴阳绝学心法,才故意这般说来。 要说夏宛娮的孤注一掷不算没有道理,如今八势绝府被灭得一片狼藉,日后保不准月玄山也会遭殃,何况掌管阴阳玄邸,又背负夏侯王府,将二者的命运绑在她身上,担子太过沉重。 看着她的倩影,不过是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可即便如此,隐落尘依旧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这般答应下来,日后定然不会过得这么逍遥,至于阴阳绝学心法也不会入眼,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得不靠着夏侯府这棵大树,他不曾踏足江湖武林,也没有这个雅兴争那天下第一,这些事儿太傅和太上爷早就做过了,一个绝世剑客,一个天下第一剑神,可能隐无痕和青叶颇有渊源,但这些他不感兴趣,隐落尘为了什么? 若是让隐家祖先知道这小子竟是为了一个女人,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但起码隐落尘知道太上爷不会意外,当时看他那般推崇自己当晚就入洞房,好像年轻的时候也做过这般风流事儿,何况太傅?弈剑山庄接云峰首座都撵着他以身相许。 到了隐落尘这辈儿,不但为了女人,还是个妖女,他当然要做出点不一样的出息事来。 早年在皇宫习武稍稍偷懒都会被太傅打半天,这也是他能在短短十几年把破虚剑法修到圆满的原因,抛开对热血江湖的憧憬不谈,去年数月平定边境战乱,不是没领教过所谓江湖武林的风采,现在没了功力,自然不能招摇过市,阴阳玄邸那老头儿不是察觉出来了么? 这段时间不仅读了阴阳绝学的书,还了解了很多江湖事,高手不在多,即便看出他的秘密想来也不会太过麻烦,隐落尘自然是一点麻烦都不想找,除去这种情况,江湖那些杂七杂八的势力众多,虽然成不了大事,但邪门外道却是数不胜数,多少高手不是死在这种不曾了解的邪功之下?再说,出门在外什么最值钱?脑袋最值钱,冷不丁几百号人单挑一个,当真利益相冲死命相拼的时候谁管那些个江湖规矩? 隐落尘玩的是运筹帷幄,能省事自然不会白费力气,他的性情古怪,都古怪到心机上了,自得多极十瑞相顿悟天道开化之后,此些心思更是大道至简,除了面对青叶或者隐无痕的时候,能被一眼看穿,待得下了隐家接天势之后,太傅都看不出来了。 武道一途,自是由苦入简,由简入难,后再返璞归真,能登天道都是靠着机缘,再几经心历磨练,才能修得仙脉得化成仙,哪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所谓吃的一苦,方才修得一心,若是年纪轻轻学着那些纨绔公子哥儿,看起来确实是沉溺美色天天乐呵悠哉,隐落尘可以么?不谈之后如何,就一个天霜寒脉都能折腾他活不过十五。 自顿悟天道之后,隐落尘与可人儿的浪迹天涯确实浪漫,也不怪他想的简单低估了这个江湖,若是没有天霜寒脉和瑶姑娘的蝶翼灵禁,别说三洲了,就是整个浩土七洲都能随便逛,再依着破虚心法,不出三年定然是一对儿神仙眷侣。 世间之事,八九不如人心,才辗转半年入夏,为了除去天霜寒脉功力没了,为了解得灵禁可人儿没了,当时传完破虚功力之时太上爷的那番话,和雪天刀阁青叶老儿的那般点拨,怕是早已料到入世这一出,隐落尘明白的不算晚,半年折腾下来思绪繁多杂乱,想来真是应了自己那句话:“心一动,便成了难题。” 这半辈子能让他心动的还能有谁? 心如何不动? 可能只有那两个仙人才能解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心念乾坤 夏宛娮难得见到这位道破天机的男人剑眉低敛的模样,崖边身影以双臂相撑,面前的东海波涛翻涌,掀起惊天大浪,时有百丈之高,落下如万钧之势,令人心潮澎湃。 夏宛娮不知他心中在想着什么,被他前面一句‘造反’说的思绪连连,待得落日西沉,二人都默契的不说话,于夏宛娮来说,功力的事情,倒真不用隐落尘出什么力,即便没有师父临了那番言语,通晓阴阳的她也会找他来谈条件。 就像这般,话说的好听了叫共谋,说的难听就是利用,古往今来豁达潇洒一辈子,不追名逐利沽名钓誉的人是有很多,但一万里面能有几个? 离荥唐门的九宫璇玑举世闻名,前后各算两千年,民间传闻其构造复杂,令神仙都头痛咋舌,话是夸张,能算得了惨遭灭门只有二十子嗣入朝委奴?沽名钓誉是严重了,毕竟能成为八势绝府也算底蕴浑厚,但要说不追名逐利那是诓人的话。 即便是算得了又如何?还不是百丈二十座琼楼玉宇一夜崩塌,往来才女口舌争锋满城朝野,最后多少白绫自缢成了贞洁烈女,没胆子的沦为胯下玩物。才子豪气唾沫横飞嘴上人道,末了人头落地身家性命不保,大多成了趋炎附势的走狗,能剩下多少爬得青云?虽是得了天下人心,但为百姓又谋了多少福?倒是背上天下骂名的枭雄保得一方平安。 早年有个执剑江湖杀人无数的剑客,死在他手上的亡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被人骂为剑魔转世,名字虽是霸气,却也多遭唾弃,他来了一句:“不见生杀无数的皇帝老儿叫骂,一帮鳖孙龟蛋倒是欢腾。” 这名剑客性子从来不拐弯,出剑了无牵挂,说完大实话后被数万铁骑追了三年躲进十万大山,从此没了踪迹。 隐落尘数月平定战乱,待得凯旋归来之时,身上伤疤密密麻麻数不清,杀了边境多少人,又救了整个中洲大地多少人? 再说阴阳形上的奥义至理,是通晓天地宇宙真相的一门大学问,先不提异曲同工,毕竟台阶就高出很多,某种程度上早已超脱了武道文学的范畴。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之类太远听得玄乎,说近的就是两个普通人待在一块儿都有诸多道理可言,何况是一军武将一介文豪,当朝皇帝武林盟主,照样睡不过一张床,死不过一抔土,为何有那么多人不惜肝脑涂地追随?即便拜金子拜那金漆龙门,在这些死物面前,为何能令他们甘愿匍匐? 善恶何曾泾渭分明?不过都是心的乾坤。 隐落尘抛开这些杂乱思绪,终于回过神来下定了心思,看着身边崖前悬足的清丽容颜,淡淡的语气压过了滔天巨浪:“十年之内,我助你拿下江山。” 夏宛娮等得并不着急,她的心中早就知晓会是这样的答复,这个男人不会浪费一天的时间来决定这个事情,可能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或是一种心态的转折,能够令他着手布好一盘棋局。 “是夺回江山。” 夏宛娮如仙女一般脱尘。 夏宛娮起身,向崖下跳去,身形举止不大一样,双臂张开背朝下,若不周身灵气涌动,使得她缓缓飘落,乍看还真像个跳崖自杀的少女。 无足剑出鞘,复次飞身踏浪,裙边几缕暗梅熠熠生辉衣袂飘飘,她的绝世容颜倩影,如东海凝珠而出的龙女降世,只为身前的男人一曲海潮剑舞。 古来相传格物致知分四,技c术c法c道。 以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运筹帷幄辄韬谋略。 以武,动戈止静飞花摘叶,炼心化神越境通天。 自上古仙帝时代,不管是唯武独尊,还是御文至圣,皆不离此四格。 此心求道,虽是大道茫茫殊途同归,但民间大多只达技艺,难以成术。文场为术鲜有法,武林法如青云,入道寥寥无几。 此四格囊括天下格局,已是说明了关键所在,君侠二道都以武为决天下大势,以文为治天下大统。武先文后,何况当今末法乱世群枭并起,可见武道如日中天。 她飞身而归,隐落尘笑眯眯道:“你更应该学刀。” 夏寰歆轻抚柔丝,待得齐整之后,问道:“为何?” “未登天道之前,仍在心法范畴,哪怕是灵刃佩武也要有所讲究,为得便是与心法相契合,说实话,你的杀意确实令人胆寒,但剑者精锐纯匀须藏,刀者势猛力均须展,你用刀更为合适,要知道,战场变数杀气占要。” 夏宛娮似有所悟,还是问道:“这个我知晓一些,师父曾经提起,不过那个时候” 隐落尘会意,笑道:“那个时候还是个无忧无虑的丫头,没想到有一天会上战场。” 夏宛娮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 天边夜幕降临,四下环境朦胧迷离,隐落尘仰身双手枕头,含糊道:“整个戎业平原重兵把守,大概看去这种规模早已超出编制,换做是我早就反了。” 夏宛娮抬眉,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爹才走了几天,上门打探的有多少了?” 夏宛娮冷哼一声,道:“朝廷当年碾平各大绝府,现在倒是知道动用江湖势力了。” “现在是什么形势?” 闻言,夏宛娮皱眉看他。 “你可别想的那么简单,去年我数月” 隐落尘转口道:“去年我游离江湖,倒是见识了不少江湖手段,朝廷这几年正在收拢兵权,势必会动用许多民间爪牙,虽是成不了势,不过你要是这般大摇大摆的冲杀过去,估计半路被暗杀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况且,你的阴阳绝学多为修道用途,文韬谋略嘛,估计你也不稀罕看那些术法。” 他猜得八九不离十,阴阳玄邸之所以闻名三洲,靠得便是四格之内顶端的术法,夏宛娮回到月玄山的时候,听闻那些擅长谋术政法的老学士下场最惨,这般做法,朝廷的目的可见一斑。而夏寰歆除了修习阴阳道法得了师父的衣钵之外,多出的一些山星相卜医的皮毛,虽然学的少但用处很大,不过在这方面却是力所不逮。 夏宛娮掌权夏侯王府,手段也不留情,但毕竟是一介女流,怕是下边的人嘴上不敢说什么,心中却是不服,况且隐落尘已经看出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这种性情并不少见,却也做不来军阀大事,至少要磨炼几年才行,不知道她爹怎么想的,不过她确实做对了一件事,就是找来了他。 隐落尘不清楚那老头是否早有所料,除了多少怀疑之外,这种事情显然不得而知,只是结果如此,待在这个高手如云任意策使的王府倒是一见好事儿,把眼下主要的事情弄明白再说,也许他的这个决策说不上最好,却是省下了诸多的麻烦。 想来她也不会愣头愣脑的冲出去杀个昏天地暗,但是看着夏宛娮的反应,明显这几日被一些个跳梁小丑应付着忙不过来,哪来这么多精力再管军中之事,若是猜得不假,怕是那老头儿真打算吃定自己。 如果自己撒手不管,现在离去保不准半年又杀出个武林高手,真的还会像梅连城只用剑灵剑意,功力只用凝真三重那般手软?应该没那么好的运气,虽然隐落尘能保证自己死不了,但也跟颠沛流离差不了多少,想要提升功力更是没谱的事,好在于他来说,既是为登天道修仙,十年匆匆而过,于瑶姑娘来说,精魄在魂宫内更是眨眼的功夫。 见她不语,也许已有决策,但隐落尘已然不能不管,话已出口,关乎自己之后的大事,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不是? 对于没办法的事,隐落尘不会过于纠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阴阳至理 夏宛娮唯一敬佩的便是号为太玄真人的师父,这在天道榜上不像剑尊刀王有多大的名气,毕竟能打出江湖上的名号靠得都是手上的功夫。但也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把这些登入天道懒得去搅和风云的隐世高手做了个评比,列十大真人席位。都知道阴阳玄邸于月玄山的首座太玄真人能耐颇大,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名气不是因为一走一摇的仙尘,而是通晓阴阳至理的奇术。 对于夏侯王夏闫,夏宛娮见多了她爹的手段,于心中没有什么敬佩之感,一个能令朝廷龙椅那位每夜睡不踏实的人,夏宛娮作为女儿只能望其项背,谁能想象多年之后因为这个心绪,整日无忧无虑的妹妹会比她来的杀伐果决。 至于身前的这个男人,亦如夏日清晨飞掠百里水田不沾一丝清露的鹞鹄,随着她不经意纤手一挥,不到三息如鬼魅一般疾射三千影影绰绰矩列规阵,使得烈阳当空的黄沙操场顿时寒若阴间。 这是夏侯王当年万里筛一的三千侍鬼,功力境界凝真九重,是夏宛娮一人对五十只少不多的杀手,自接任以来用他们办成了很多事,夏宛娮和隐落尘站在点兵台,示意他可以从中拣选一百为己用。 隐落尘得见这些被阴阳奇术训练出来的死忠,心想应该会比中洲的锦衣卫来的狠,他的回复令夏宛娮有些许意外:“有些东西确实比生死重要,但我并不想攥着他们的命。” 对大多数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项上人头来的重要,这些悍不畏死的随从少了所有世间的念想,就如同少了一份价值,有时越是胆小怕死的人带来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纵观整个三洲历史,答案显而易见。 诸如夏宛娮等王侯将相,能多一些为自己换命的人自然再好不过,而隐落尘不需要这种人,他的自大不是空穴来风,比如那时被心魔侵蚀的梅连城,隐落尘不认为自己会死,不是赌命也不是手段,而是魂宫强大的心力,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会对梅连城抱有什么感激之情,不是冷血也不是死板,只是比他少了那份执念。 阴阳绝学中,是物皆有阴阳,互为其根,这句至理的深意就像在说梅连城的执念,看似足以致命的缺点,也有阴阳复行的时候,若将此念求正法,一生得化有何难? 而梅连城选择了再入轮回,从头来过。 依着隐落尘现在所站的立场,看待三千侍鬼同样有着阴阳绝学的至理,他自然不会细问诸如行动力,执行力,效忠力等杂七杂八多元层次的事情,是物皆有阴阳,他只在乎优缺点这两方面已是足够。 一统天下这件事,倒是做过一次,他的傻笑还没傻到认为这也能熟能生巧,也不像物有阴阳来的简单, 三千侍鬼不是一件死物,剑都能化灵,何况这些肉长的人心?这不像正规正矩正北正南拿捏住一个方向就能做事,稍稍改变一点角度,就会影响整个格局。这方面不得不承认是阴阳绝学的某种遗憾,倒不是在于缺少了后四象八卦万律,只是对那些下根器悟性的人,门槛确实高了点,对此隐落尘心中不免感叹古来历史文化的精髓失不复钵,只存在于民间口涎如瀑的诳语之中。 隐落尘看向夏宛娮,他们二人也是如此,利用的关系缺点在于会有背叛,而优点在于能有更多的变数,这些变数会让整个棋局变得扑朔迷离,棋道对弈不在于一步步达成天元堪位,越滴水不漏就越捉襟见肘,阴阳绝学不曾沾手纵横剑冢的棋道,但不代表隐落尘不会信手拈来,不管是站在自己这边还是对立的人,甚至一旁冷眼观战只想坐收其成的人都会在心中掂量掂量。 背叛对于灵神开启神通瑞相的隐落尘来说,根本不需用天眼惊鸿一瞥,也不需用《神袖天工》万般心术,他更青睐于把糟糕的处境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与其让这些侍鬼效忠,倒不如让他们多些念想,不管是为了活下去而拼命还是别的什么执念,所有被利用的人和事物都要为他隐落尘开路让路,得偿所望的最快捷径莫不过一心一事。 自那一夜崖前手谈到第二天日出东方,夏宛娮于这个男人肩上轻轻依偎,醒来后看着那双和蔼清澈的眼神,仿佛多了一抹闪亮的湿气和清晨的阳光,阴阳绝学里有这么一句:“阴阳升降自相催,齿发谁教老不回?”这个男人也有如此一面,想来他的心术与自己不过尔耳。 但现在他的眼神却令夏宛娮心生寒意,他的面容再次陌生。 最终看她拗不过面子,隐落尘随便挑了十个,都是冷如妖魅的女杀手,精通奇门遁甲,眨眼之间一个个瞬身出现在二人面前,不见其相貌只有看身段才能辨别为女人,隐落尘大概略问,皆用黥面之术。 夏宛娮倒是对他的这般做法了解一二,从自小师父拿来让她读的《阴阳紫微御史》一书知晓:“阴阳附于男女二气,男为阳气多展意动,谓紫薇斗数天相星属,女为阴气止静专念,谓紫微斗数天同星属。” 古来相传女流心机狭隘难成大事,男儿心术浩荡胸怀天下,但也多为男人多情女人专情,于心念来说,隐落尘之所以选女,在于不需要战场上的杀伐,而是应对各大势力所专念的狠辣,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更适合一些。 夏宛娮陪着他在整个夏侯王府兜兜转转,府上各类人士见状咋舌,难以得见这破天荒的景象,毕竟他们知晓仙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长郡主对男人有多么鄙夷,哪怕是那些贵族豪府门当户对的公子,不管是运筹帷幄才气冲天,还是风流倜傥家世显赫,能让她稍稍心动的人,不是死绝了就是还没生出来。 隐落尘在王府的位置于他看来并不重要,夏宛娮也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意图,是跟那些近百位结丹高手一样吃着府上供奉?还是五十万重甲军师?貌似只希望这个男人别再表现出猥琐轻薄的一面她就心满意足了,倒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算是不想破坏那挥斥方琼的印象。 古七是唯一一位能跟在夏宛娮身边的花甲老者,除了帮衬大小姐打理家中大小事务之外,也是为了能在短时间内让新任的一家之主完全掌权。自早年开始随着夏闫征战四野三十年,说他在府上的地位仅次于夏侯王也不为过,这位看似老奴仆管家模样却是多极八瑞相境界的老头,跟在二人身后默然不语,偶尔听来那位青年男子的只言片语,才会面露些许微笑。 夏宛娮提起了夏寰歆学武一事,隐落尘摇头说道:“若是让她跟我学武,还不如跟着古老爷子,何况那丫头更是继承你们家阴阳绝学的好苗子。在这之前,你爹如此安排的意思显而易见,但现在看来,上不上月玄山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夏宛娮不会什么事情都会让隐落尘来决策,之所以说起这个,还是考虑到夏寰歆的心思,夏宛娮虽然坐上了她爹夏闫的位置,不说什么大局观念,对于夏寰歆来说,作为姐姐的她所看待的角度自然和她爹不一样。 江湖上的势力确实不可小觑,能给夏侯府造点麻烦倒不需要用高手的命去换,长年累月每次有去无回的结果像是司空见惯的定局,至于夏侯王不见踪影的消息,想必府上百位结丹供奉不会轻易让他们得到这个情报,比如最有实力的虎狼七盟,势力遍布整个辽东七带,江雨,戎业,鞍山,金华,攸州,繁辻,曲河,各盟据点组成漫天情报网汇与朝廷,表面上看似是杂帮小派,内里却是吃着金漆的银饷,自然不会插手江雨连环坞吞并其他势力的战局。 如今的虎狼七盟帮派内律鱼龙混杂,几十年繁盛匆匆衰败,多少撑得牌面的舵主被朝廷趁机招揽了去,可能这并不是老一辈帮中抵住想看到的结果,究其原因还不是惧怕近水楼台的夏侯王府?少数服从多数的形势不由让他们妥协,忘记了虎狼七盟之所以繁盛的立命根本。 隐落尘听完了夏宛娮不算全面但都是关键的话,不由对这个女人刮目,但与其花时间对付虎狼七盟这颗死棋,隐落尘更想把精力投在从玄邸拿出的一本《驭马术》上,先调教出一批神驹出来。 除了师父常年在夏闫身后出谋划策之外,夏宛娮的招数显然更精明很多,不去考虑师父这番用意是否为现在的情形铺垫,只是一改她爹惯用的手段,放了几个潜入王府而缺胳膊断腿的刺探回去,她打算先灭掉几个碍眼的杂虫再说。 依照隐落尘的看法,如今的情况不太明朗,他暂时不太想提出什么谋划,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找些能办事儿的人,不管戎业眼皮子地下还有多少势力趋炎了朝廷,江雨一带不是还有个水军统领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苑山风月 夏宛娮不曾刻意安排,早已经有数十位仆役下女随在身后,一个似是长年俯身总是直不起腰来的管家老儿紧步追上,告知是否换入华宅,隐落尘笑着吩咐他送来一壶西凤,便打发众人离去。 在独守空房的依蕊看来,这个钟情于把她金屋藏娇却从不辣手摧花的公子哥儿,可能只是个沉溺香书情艳,却不敢把她实战蹂躏的矫情呆子,最多也只是善功谋略而被赏识的长衫学士。 只因那罪魁祸首每次一回来,见她做完杂务独自怔怔发呆坐于门口,二话不说就把她软玉入怀喂蜜枣儿,随后抱到床榻上下其手十八般挑弄,待得这位俏佳人儿意乱情迷被迫做好破身准备时才尽兴,每次都惹得她一边心中空落幽怨失望,一边抵御不住羞恼难当。 也难怪这几日依蕊看他都是一副媚眼如丝,就凭这登峰造极的娴熟手艺加上磁声情柴般的耳边低语,再矜持温雅的碧玉闺秀都要被勾成任由摆布的浪荡女。尤其是被那一副令她如何也看不透的深邃眼神,抬首迎向这个男人星目剑眉的凝视,心思玲珑聪慧如斯的她也不免沉溺其中,只得回他一眼好奇迷茫般的痴痴相望,就算再如何猜得这个男人的年纪,仿佛于他眼里自己只是不喑世事的少女。 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才能拥有这副成熟又略带风尘的面庞。 不仅远观还亵玩了一段时日,却只见满屋雷声大雨点小,没有把生米煮成熟饭,时间长了依蕊甚至开始怀疑,这只过过手瘾便作罢的癖好该不会是因为那方面不行? 她不是那种喜好卖弄风情只求上位的姑娘,若是正常伺候被他正经相待,她才不会兀自下贱春心荡漾般胡思乱想。 隐落尘回到不算大的庭舍,并没有在意看来的异样眼神,不羁风流却从未在乎过衣装鞍马,终于唤来伺候多天却第一次被允许侍浴的小依蕊为他宽衣解带。 待得依蕊轻柔褪去,臂膀素衣滑落出手,霎时被吓得身形僵滞,半辈子都不曾见到的景象触目惊心。 完美无瑕的酥骨玉手半遮俏颜蜻唇,这个男人的后背伤疤纵横,多到已经辨识不出大概的肌肉线条,有一道最为震慑,深入肩胛露骨,斜刻二尺延伸左腰,仿佛无数嗜血的亡魂被这道皲裂的沟壑禁锢,挣扎着想要爬出,就要将面前胆敢直视的弱小灵魂吞噬殆尽,依蕊顾不得捡起衣物,跌坐在地。 自小在王府长大的她何时见过这般煞人模样,就是以前被鞭挞凌辱致死的女体都没有这般惨烈,虽是没有血肉模糊,甚至还有更多看不真切的印痕,但她无法想象,这还是她熟悉的书呆公子哥儿?还是只会善功谋略的长衫学士? 若不是今晚长郡主宴请苑山亭须着厅堂华服,享誉大堰京城内外,风流疼花儿的中洲太子,估计真会丢了铮铮铁血男儿的名头。 天晓得隐落尘到底哄了多少次才让小依蕊回过神儿来,今晚受邀苑山亭夜宴,打算把她带出去透透气散散心,不然怕是要被人怀疑他私下调教欲行另一番苟且。 走在偌大的王府,夏夜的清凉散去不少燥热,本该随在身后的依蕊早就被搂到怀里,一边走一边赏景,倒有一番风月浪漫。 时不时有些个护院供奉趁着夜色眼尖,认出了这位长郡主邀请入府的贵客,忙不迭跟前儿躬身行礼打着招呼,隐落尘点头哈腰恭敬回礼,谦虚熟络的嘴脸不逞多让,那几名护院高手之中,有个气机不弱的雀斑脸儿刚开口攀谈了两句,就看到那怀里搂着的佳人。 只见柳月般的姣好容颜,胸口两瓣儿甸甸蜜桃,不值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屁股蛋儿挺翘圆滑,修长玉腿并拢无缝,显然还是个雏儿。又正值深熟不透的二十三四妙龄芳华,不用捏都丰腴出水儿,全府出了名的艳丽多娇。 自从府上侍女被虐待而死之后,这些每夜憋坏了的护院就只能借机去外面窑子里泻火,夜里一黑把头一蒙,这身下娇躯立马就勾起了兴致,哪怕是一些活计时间长的老手,一想依蕊那身段儿也撑不了多久,让身下本来就经不起练家子几个来回的小娘子逃过了不少摧残。 他们几个如何不认得二郡主曾经的贴身侍女,那是每个晚上都深深烙印在脑子里的梦中情人儿,难怪多少天见不着面儿,敢情是被这位仁兄收了去。不由心中大叹姑娘变少妇风韵惹人妒。 前两天有几活腻歪的凑在一堆,悄声谈论回府不久尚未接任的长郡主,出口是异常的猥亵下流不堪入耳,正巧被山上长亭内打坐的夏宛娮听到,直接被拖去斩首示众,要知道当时的距离一眼望去看不出有多远,实际上足足有三里地,从那以后全府所有阶位高手噤若寒蝉。 这几个护院当下不敢多看,新任家主的手段是越来越狠辣,外面多少练家子吃不饱肚子?保命拿着富足的月奉已经够让他们知足。 隐落尘哪知道这些,估计也只有他敢四处刮着擦肩而过的莺莺燕燕,她们的衣饰较为上等,该是多年专精摆弄钟琴鼓瑟琵琶笙箫的艺伶,托夏宛娮的福,她们才敢出来赏夜景,此时聚在一座清风凉亭不见手中乐器,只有接头接耳时不时娇笑出声。 夜晚的山道各有分支,丈十宽的主干盘旋而上,直达六百丈许最高苑山亭,几丈许不等的支道多向山腰延伸,密疏得当,再有两侧华灯辉映,整个苑山星光璀璨,骤亮宛若山河光磐。 苑山以南另有山野,夏侯王府宅邸群占了面朝西北的半座山,东部斜掠山窝数十里相邻千丈月玄山,不分犬牙。从远看去,夏家更像是一座山府楼阁,巨青阔道一里一坡一盘旋,十丈十层十楼阁,其间多有殿宇坐峰而开,环腰而临,各有不同高度山景,常有闲云野鹤逗留,令人心旷神怡,久住不显烦闷。 早听闻公子在府上的地位超然,被这般搂在怀里一路上山,要经得多少异样目光?依蕊的面色有些许慌乱。 怀中姑娘执拗不过,不敢多做挣扎惹他不悦,只得投去乞求的哀怨眼神,几经讨饶才被稍且放过,见她拉开小段距离,隐落尘瞥眼,依蕊见状跟上前来并肩而行。 隐落尘时常见她在院中照料一些青竹盆栽,笑眯眯问道:“小依蕊啊,前两天忘了带你出去逛街,好家伙,看到一家植林轩的雅居,就卖些个翠绿盆栽,你若是喜欢,我把那楠竹黄竹湘妃竹都给你弄几盆回来?” 依蕊回他一个笑脸,忙不迭道:“公子使不得,奴婢岂敢受这般抬爱?” 隐落尘笑眯眯道:“欸?小依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跟了我这么多天,你家公子啥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何来抬爱一说,咱俩都是互让互利,哪回让你吃过亏?” 脑海浮现刚才侍浴的景象,不由想起几天前的那晚,这个男人一改往日温柔,粗鲁扒光她所有衣物,强硬的力道划破她的肌肤,几道殷红的血痕极尽入肉,撕心的疼痛和陌生的眼神让她惊恐万分,面对如此的虐待,依蕊想起一年前死去的姐妹,可能自己也会落得那般下场。 心中划过一丝决然,即是如此,她便认命。 在最后侵入她的身体之前,这个男人停下了身形,万念俱灰的依蕊睁开双目,他的眼神只在那一刹有过晶莹闪动,随后恢复到她熟悉的样子,自家公子为她拂拭眼中泪痕,为她擦去身上血迹,为她穿衣,把她搂入怀中。 她回过神来,眼中阑珊灯火,她不认为那晚是一种承欢,也不认为是一种吃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若榴花开 再转过盘旋的主干,便到了山脚,在这之前都是一些个矮坡,隐落尘所在的院落大多为办理府上要事的群邸大殿,山上则是居塌所用的府邸,此时早有人在那候着,还没打招呼,隐落尘的目光就被那头拉华车的生物吸引过去,这头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东西到底是啥? 仔细一问得知这是磐牛,专门用作爬山拉坡用,上去速度不减,下来稳稳当当,隐落尘向一侧望去,那位下人解释,这里是草植宫,府上下人上千杂务繁多,但往来运输不成问题。 穿过大的有些不像话的草植宫,隐落尘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依蕊确实喜欢竹子,清幽雅致不畏世俗颠簸,没等来所谓的交易条件,只能望着自家公子。 一个黑影急速飞掠而至,隐落尘撩开帘子,那人看不清面貌,正是十个侍鬼之一,她的身形与马车同步,平稳不见任何晃动地低语几句,随着隐落尘摆手,瞬间又消失了踪影。 隐落尘拍拍依蕊的翘臀,让她回过神来。 不消片刻,隐落尘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敞的楼宇,视野开阔,这里的风不大,中间有一座青石与琉璃浇筑的瓦台,迎着通明的灯火发出幽柔的光泽,此时已有多为府上人士于三侧落座,隐落尘被接引至首席侧座,另外一侧稍微居高,是夏宛娮的位置。 在场诸位多有护院供奉,查看气机皆为结丹境不等,少说二三十人,这一批是夏侯王府的中流砥柱,放在江湖上随便能闯出一席之地。另外还有十多位虹贯境界的老者,军中事务由他们掌管。最后是几位夏侯军阀统领,武境不算高,在领军打仗方面已算强手。 对于这些跟着夏侯王多年打拼的手下,夏宛娮报以应有的尊重,隐落尘一一回礼。他不曾与夏侯王接触,但也打听了一些,能让这么多高手效忠,可见这位王爷的能力。 说句不好听的,日后难免要踩着其中某些人的尸首,夏宛娮此番目的应该是要给隐落尘一个府上位置,不过依着她的做法,看来情形不会简单,而这个位置,并非一定是个名位,她只需表现一番恭敬的赏识模样就已经达到目的。 隐落尘的用人之道,基本不在乎立场问题,带来危险的同时也会收获利益,不管是军阀还是官场,有了家底儿就有了顾虑,隐落尘不认为有人敢像他这么玩,即便在场的人多为死忠,能爬到这一步的都不是傻子。 现在的军阀与江湖势力并没有以往那么分明,一股稍有特点的编制便能组成奇兵,虽然八势绝府少有参与军事,但其武略倒是带来了不少启发。攻城略地这种事,哪有史书上说的那般死板,所谓的计谋撑死是术格,也顶尖不到哪去,到了法格这一方面,那可就精彩了。 至于在座的十大府上长老,多大四五十,隐落尘有所耳闻,他们少了些许杀伐,目前只是打理军中人事,显然又是夏闫的手段,只等着夏宛娮全权接理。 隐落尘的想法直白通透,世俗人活一世为了啥? 还不就是金钱,女人,权利。 掌管权利的滋味儿看看龙椅就明白,在座的除了这个啥没有?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妻妾成群,凭着虹贯武境,天天拱着小娘子都能活到八十,若是有人不知死活,隐落尘不介意让血多留一会儿。 一睹了所谓府上贵客的风采,在场诸位脸上不见什么表情,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随着一段风华霓裳舞过后,看着众多婀娜风姿的淸倌儿退下,夏宛娮于上座再饮,众人随之附和,酒过三巡,夏宛娮稍一拍手,上来一位绝代芳华的俏娘子,她使剑,少了凛冽剑意,多了青丝剑花,剑舞作罢,便阚阚然施步行至隐落尘跟前,夏宛娮点头道:“陈公子日后常住王府,为稍解乏味,我把这位女子赏赐于你,可满意?” 隐落尘微笑谢礼,在场众人哪个不是软玉在怀,这夏宛娮倒是开明,只见那女子身段绝佳,和依蕊相比,少了几分成熟丰腴,多了几分清雅脱俗,气质各有千秋,尤其是那不输夏宛娮的绝美容颜,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幽怜。 隐落尘注目半晌,没有多少意动,最终还是笑眯眯冲她招了招手。随着那女子躯身施礼伸手搭过,被隐落尘揽入怀中。 看着那家伙又要调戏莺俦燕侣,坐在不远处的夏寰歆脸色平淡,这是夏宛娮看走眼的一点,自从听闻姐姐让她去阴阳玄邸,跟着那位常年打坐的中年男子习武之后,她的眼神就越来越不显情绪,可见她的心思并非如夏宛娮心中所料。 场面往来攀谈,毕竟此次苑山宴会难得一聚,官场的景象大概如此。 隐落尘与相邻的几位官僚手谈几番,有一句没一句便把注意力转向怀中软玉,如逗鸟一般给她喂了一口小酒,咧嘴问道:“美人儿芳龄几何?” 因得臀部被来回磨拭,旖罗裳下的芊腰轻微挪动,女子低声回到:“奴家不及一年二十。” “呦,美人儿怕是要叫情哥哥。” 女子面色微微羞红,双瞳剪水明眸善睐瞥了一眼这位掷酒潘安,只见他刮着自己胸部来回晃荡,当下低头不语。 隐落尘拿过她手中长剑,稍稍打量丢在一边,啧啧道:“美人儿舞剑倒是好看,只是美中不足,这剑太过寒碜。” 女子表情羞涩,道:“扫了公子雅兴,奴家不胜愧对。” 隐落尘摇头,摘下左腰长剑,在她耳边嘶磨一番,令得她娇躯微颤,这才悄声道:“来,用这把给哥哥舞上一曲,狠一点,吓破几个贼胆。” 女子早就看到此剑不凡,拿在手中细细打量,剑鞘通体如玉,暗槽纹路复杂细腻,似有光华若隐若现,她不会武,当然看不出门道来,只得再次入场,夏宛娮见状轻轻拍手,场内众人喝彩。 随着一道凌冽剑意铺展而开,三十年化灵戏彩出鞘,华光闪动,女子花容失色,除了夏宛娮脸上没有意外的表情,全场众人皆被吓了一跳,酒桌翻倒。连那十位长老面色也颇有惊讶。 女子得见没有受伤,看了眼手中长剑的主人,心思流转,想起他的话来,只得照做于场中翩翩起舞,一时光华漫天闪烁,剑吟阵阵,女子倾尽才华舞罢一曲,慌乱退场。 只有隐落尘兀自呵呵拍手叫好,全场众人脸色各有精彩,女子把剑交还,隐落尘并未接过,把她揽入怀中,道了句:“美人儿姓字?” 女子脸色显出一丝慌乱,回道:“奴家姓南,未曾赐字,名为长嫣。” 隐落尘点点头,看了眼上座独酌不语的夏宛娮,问道:“妹妹师承何处?” 女子看着手中灵剑,回道:“师父不曾教我武功,只让奴家习舞。” 隐落尘道:“若是告诉你他并非我杀,你相信么?” 对于她的身世,隐落尘倒是知晓,从林思翰口中得知,说当年见那位西岗瞎子救下这位南府遗孤,至于原因,隐落尘不做联想,只不过夏宛娮把她托付给自己,应该会让这位南姑娘知晓真相,能让夏宛娮这般对待的,或许也是一颗棋子。 至于能办成这件事,对于三千侍鬼来说倒是轻而易举。而夏宛娮所传递的信息,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儿,至少江雨一带不需要再让他隐落尘多费心思。 女子脸色凄然,自从听闻师父梅连城被杀,她在江雨无依无靠,后被虏来这里,多年的青楼勾栏早已把她的心性抹平,能不流浪街头,投靠在夏侯王府已算命好。即便是他所杀,除了收起笑脸,她一介柔弱女流又有何办法呢? 隐落尘对此不会藏着掖着,坦言道:“不过他的死确实与我有关。” 南长嫣的面色微冷。 隐落尘懒得搭理她这幅表情。 待得宴席散去,隐落尘带着两个尤物坐在马车归府,没去山脚的院舍,而是走了另外一条山腰支道,那里是夏宛娮为他安排的宅院。 清晨,隐落尘一夜修坐,朝晖洒下万缕柔光,他活动了下身子,似是未曾修习其他心法,体内梅连城的功力转化当真过慢,仅次于破虚心法,现在唯一的法子只能靠八定入道,这样才能以最快速度提升功力。 古人为集中心念,常行跏趺坐精虑,自仙帝所传已有上万年历史,此法精深玄妙,是增长悟性功力的好方法。而作为最快提升功力悟性的纯阳秘术,则是有些偏锋,对精魄灵力要求过高,除了妖灵与仙灵之气外不可盲修。显然这纯阳秘术为天道之后才能使用。 百炼凝真结丹虹贯各有九境,总计三十六重功力境界,不谈多极境十瑞相,当今江湖层次水平多为百炼九境,三百之内有一人修得凝真已算不错,到了结丹境精魄已经达到天人合一境界,足以拉帮结派闯出天下一席之地,夏侯王府结丹境高手足有二三十位,可见实力雄厚,至于那十多位虹贯武境老头,确实不可小觑,隐落尘还没那般妄自尊大到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的人心裹测,难免要手上沾血,不管那个生杀无数的夏侯王的手段,到了隐落尘这里,自然会稍作改变,但不代表他会手软。 倒不是真怕他们另有二心,毕竟事无巨细,他自然会早作打算。 隐落尘所在的山腰华宅景致壮观,抬眼都能看到月玄山的千尺涧流,山中皆取泉水,多用水龙车相引,其构造复杂,并不显庸糙,反为一处豪观,谈不上巧夺天工,倒也算人间极术。 依蕊早早被派去山下,此时回来牵了一匹骏马,这是命人从曲河草坯选出的良驹,早在几日前隐落尘便吩咐侍鬼把这事办成,要是让夏宛娮知道他让杀人于无形的侍鬼做这勾当,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隐落尘不以为意,昨晚还带着困意拂面的南长嫣半夜赏景,让那位冷若妖媚的女杀手于对面山头瞬身飞回,令得这只落魄到寄人篱下的金丝雀心中惊骇,虽然着实被吓了一跳,但她的脸上却一直浮着寒霜。 皆因隐落尘那句:他的死确实与我有关。 隐落尘自然不会告知那夜决战的细节,就算说了他也不认为南长嫣会有所理解,心魔顽固如斯,那位天道老家伙执意那般,他如何拦得住? 这种看似颇有情怀的风尘女子,对这个尚武为尊的世道来说,最大的作用也就那副皮肉能赚点钱,这还是好下场,不说多见膏粱子弟心理扭曲,整个辽东七城各个相距几千里地,荒郊野外多的是狠辣歹贼山野莽夫,前两天戎业一富豪家的闺秀,随着她那得宠的娘去城外采风,当夜无归,怕是又被虏到山上被轮番凌辱致死。 也许她会怨恨自己最终与梅连城对决,若真是因为这个荒唐的理由,那么隐落尘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不谈武道风流向来如此,哪日随便把她丢在江湖上不出半日,她估计都会咬舌自尽。 隐落尘不会插手夏宛娮的棋局,他猜测应该跟南长嫣的真实身份有关系,不过这就不是他想管的了,毕竟是夏宛娮要造反,他不过是出出力而已,她不提这事儿,隐落尘还省了麻烦。 对于寄人篱下的这位,隐落尘往她那饱满的胸口丢了一本《驭马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她扔在一边,从苑山亭一路回来到现在,她一句话没说,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愣神发呆。 隐落尘一笑,不再搭理她,离了南长嫣所在的院落。 除去那些凡马劣马,天下良驹分四品,在辽东七城地域,倒是有适合驯养一品马的草坯场,曲河离戎业一带相距一千里,期间乡镇村落众多,能弄来这一批曲河马确实有本事,隐落尘所居住的院落内摆了不少青竹盆栽,一夜之间被整理出来,中间一处丈三石路直通厅堂,后面两侧各有厢房,依蕊来了兴致,从未见她这般雀跃,被隐落尘大力捏了一下翘臀才安生下来,被拦腰抱在怀里进了内室,依蕊心中如鹿撞,料想又要被他一番折腾,不免脸色羞红。 隐落尘坐在椅子上,为了让她注神,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捏着她的手说道:“小依蕊啊,想不想学武?” 依蕊没由来听到这句,面色疑惑,一时没有回话。 “你这双手不习武太可惜。” 依蕊虽是不懂武道,但也稍有了解,就她这身子板儿,哪是练武的料子。 隐落尘色眯眯道:“你看,这身段儿,这胸脯,尤其是这双手,没有一点瑕疵,不练武太浪费。” 依蕊几日下来听多了那些挑弄言辞,心中明白过来,回道:“公子真相让奴婢学武?” 隐落尘点头道:“那是自然,看多了那些天生练武的筋骨,也腻歪了。” 依蕊脸色惊讶,道:“那奴婢更是不行,力气都小的很。” 她想起自己在床上任由摆布的无奈。 “这个无妨,你想想,生来天赋异禀也是一种局限,你正好啥都不懂,再由我来教你,日后比那些飞天遁地的糟老头可好看多了。” 依蕊听得眼神茫然,昨晚那位女杀手她不是没看到,飞来飞去是好看,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不由面色黯然,轻声问道:“那奴婢若是学武,谁来伺候公子?” 隐落尘加大手上力道,笑道:“小依蕊力道小,但浑身的本事可大着呢,你想学那些人,我可不同意,大才岂能小用?你是我的贴身侍卫,被窝里都贴着的那种。” 依蕊已经俏脸通红,终于点了点头,回道:“那我就听公子的。” 隐落尘解释道:“天赋异禀的人皆为转世而来,上辈子练的套路已成禁锢,若是教你那些,可真是浪费,我问你,你是想学剑还是刀,想学剑,我就找隔壁那娘们儿要回来。” 昨晚一直待在旁边看着自家公子与那冰山美人儿打情骂俏,依蕊心中不是滋味儿,前面几句听得云里雾里,要剑这一句却是听得仔细,她没理由,也不会去去胡思乱想,只是心口发甜,说道:“奴婢哪里懂得,听公子的就好。” 隐落尘把她放下,起身抽出丹心,说道:“别看这模样是剑,其实是一把刀。”说着来到院子里,凝神一记刀罡斜掠而出,一侧山泉断流,刀意经久不散。 依蕊哪里看得出门道儿来,目光根本就没放在那奇异景象上,一直盯着隐落尘出刀的身形怔怔愣神。 “奴,奴,奴婢想学刀。” 隐落尘咧嘴一笑,丹心回鞘,待得其上刀意四散,才把丹心递给她,这么做也是怕伤到她,说道:“武道一途,除了动心忍性之外,还需要寻得契合的心法。”说着,隐落尘衣袖轻挥,手上出现一本刀法秘籍。 这是《碧水寒潭双龙剑法》,为弈剑山庄的镇派之宝,更是凌舟子天道开化二百余载所悟剑法,是堪比天下数一数二的剑道绝学,隐落尘一直修习破虚十三剑法,这本剑法便一直没用,当年太傅交给他时,也是不想让这本绝学失传。 《碧水寒潭双龙剑法》有着独有的气脉传承,这在整个武林天下不是什么奇事,但确实少见,气脉对功力和精魄的影响非常深远,可以认为是锦上添花,隐落尘体内的青苍双龙气脉便是由此而来,青龙女身主修精魄,苍龙纯阳主修功力,二气脉交相辉映。自隐落尘继承之后,因为一心修行破虚心法,只可惜前二心法皆为精魄一类,所以体内的青龙女身气脉较为强横,这也是隐落尘魂宫精魄异常强大的原因,至于后二心法,隐落尘连苍龙都祭不出来,何况也不知如何开启其上铭文。 双龙气脉于弈剑山庄内早已失传,当时交给林柔音的碧水寒潭玉符也算是完成了太傅的嘱托,使弈剑山庄的苍龙纯阳气脉得以传承,至于青龙女身,当今天下怕是只有他一人拥有,隐落尘不由想起那夜与林柔音的赌注:你带着此物,习剑三年,若能坚持下来,我便带你仗剑天涯。 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只是一个赌注,对瑶姑娘的心意到底如何,可能只有他隐落尘自己清楚。 自小参悟仙决真言多年方才把破虚剑诀练至臻境,可见破虚十三剑法门槛过高,双龙剑诀显然更适合依蕊姑娘,隐落尘不曾习得此剑诀,但不代表不能教人,几日相处,见她心思玲珑,他不想把这般悟费在俗世的察言观色中,至于双龙气脉,当年的太傅为他传承时都有些力不从心,现在的隐落尘?还是以后有机会再传给依蕊姑娘吧。 隐落尘察觉到丹心的好处,这种四不像的利刃不像刀不像剑,缺点在于没有其峰,优点就是全面一些,更适合身段儿山峦起伏,武学坦坦荡荡的依蕊姑娘。 依蕊抱着丹心的样子就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投来一副无辜的哀怨眼神,使隐落尘苦笑不得,虽然到他这个境界拿到什么都是飞花摘叶,但这饭也要一口一口吃,依蕊还要从基础开始练。 这个做法若是让别的武学高手看来真是笑掉大牙,往来争夺武学奇才不是没见过头破血流,但隐落尘自有他的想法。 隐落尘没有让依蕊抽刀出鞘,只是让她抱着丹心不离身,哪怕是睡觉,除了给她讲解双龙剑诀以外,就是和他一起修定,从一开始的枯坐到动心忍性,以隐落尘的心性自然不觉乏味无聊,依蕊身为女儿家,倒是拥有大多数女孩子的特点,便是喜静,再加上自家公子几日不曾出门,待在他身边寻疑解惑共修八定,一时过得颇为悦意。 夏日炎热,苑山另有一番清凉,现在正值黄昏,隐落尘出定在院子里踱步,漫山若榴花开,清风阵阵,依蕊没来得及在意出坐后的腰酸背痛,立于门口红木榻前相望。 隐落尘转身,如吹来千丝的清风笑意,看着她像猫一般恬静安适,他没有再度欺负她,破天荒的被他扳过香肩,温柔的力道传遍她的全身,静坐后的僵硬酸痛一扫而空,为了让她不在定中胡思乱想,隐落尘没有再次挑弄某些部位,而是轻抚她的垂肩柔发,低声吩咐她别再自称奴婢,她温顺点头。 映入眼帘的身影愈加熟悉,那夜殷红如斯就要滴血的眼神,就愈加于心中挥散不去,哪怕身前这个男人再温柔,她都明白那是一片逆鳞,即便忍着强烈的好奇,她也不会提起。 那应该是件伤心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情无可诉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田,绿树阴垂画檐。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 天净沙的韵调,于山泉荷塘边静坐且少了一柄罗扇的姑娘来说,总是容易多些荷花与睡莲般的温婉恬淡。 她的手中拿着一本《十二星次道论歌》,似是猜不透身前男人雪天玄枵般的性情,超脱又神秘了何止一点两点。亦如她臻首娥眉下的出神心思,莫不过天下最难猜的灯谜。 隐落尘的宅院有二,除了被那位澥溪女子强行折腾成鸟笼的蜻宇轩台,就是他所住的山泉阁了,昨夜下过一场山中冷雨,后院的山泉荷塘显得更富新意。两个宅子之间唯有以这个荷塘相通,隐落尘不用绕过前院,稍微一抬眼便能看见那位立于楼台踌躅的美人儿,对于这位昨夜送来锦被绣毯为她取暖的男人,想必她再如何执拗,也不敢违抗他的招手,何况又被看穿了心思。 昨夜的风并不大,白天满屋花香温馨夜里却如山鬼夺命的蜻宇轩台,在无一位下人陪伴的南长嫣看来,更像是一座阴宅,显然是那个仇人故意所为。 其实若没有早来一步到荷塘的隐落尘,她可能也不会稍显尴尬的施步而下,对于不经意给的台阶,于理来讲,亦如昨夜看似关心实则食色的纨绔手段,也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何况又是现在这个情况。 她喜欢水,可惜刚来到荷塘边未曾撩上一帘,沉默不语的南长嫣被迫一改平淡缄默,十大侍鬼的红豆冷不丁无意又巧合出现在她的身边,若不是轻轻抬手,这位喜弄水花却不想此时洗澡的美人儿就变成了落汤芙蓉。 随着南长嫣终于绷不住花容失色的一声尖叫,除了依蕊忙不迭上前关心,这位被隐落尘赐名‘红豆’的侍鬼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今日府上要来几位客人。 出身官宦世家,又身为阴阳玄邸的学子,除了天生夹杂某些形上阴阳的绝学傲气,就是富家膏粱的奢华豪气,好在这三位并没有纨绔公子一般的酒囊流气。 红豆之所以前来禀报,是隐落尘另加吩咐的职责所在,其实他并不在意其详细内容。 为首行礼的是身为夏侯王府左司理孔奉老爷的长公子,年二十有二,名孔嵲潇,谓高山亭雨潇潇,不羁尘流之意,字天焕。除了他老爹之外,其他长辈都不以天焕相称,想来奇怪。 左司理是掌管王府独有历律的职位,主要记录府上发生的要事,和登记往来人事,其次也拥有王府职位选替的权利。孔奉是多年追随夏闫德才兼备不可多得的文臣武将,当年有个响当当的名号:烛龙铡。 由头大概听闻,传他早年在军营常日挑灯夜行,昭铁面军纪,铡项上人头。司职骁骑军统领,常率奇兵突袭,黑云下的铁蹄战马如星夜游龙,屡立战功。 随着年事渐高,孔奉至今六十有几,膝下又有七八个儿女子嗣,早在四将过,五不惑的岁数便被夏闫调去从了文职,本来左司理还掌管刑罚,自孔奉上任之后便被夏闫取消了该职责。 孔奉的威望大部分是早年征战而来,战场上的人命如流沙,能活下来仅靠一身本事那是天方夜谭,怎么也要依着点天意。左司理听起来是个肥差,位高权重,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可见威望之高。 历史如花月流云,时过境迁之后,孔奉的眼中少了一望无际的坦荡沙场,多了一目人心的官宦围墙。天下谁人还记当年烛龙铡?只剩这亘古巍然视万物为刍的茫茫苍天。 前段时间的苑山夜宴上,隐落尘见过那位左司理,手谈了几番到现在也忘了个差不多,王府戒备森严,历律从军法相应所取,那孔奉该是个铁面判官,不过看起来只是个和蔼可亲的糟老头罢了。 听着孔嵲潇只言片语的自报家门,怕是还不知他老爹曾经的威名,隐落尘稍稍回忆,复次行礼,铧洲的礼辞较为严谨,和中洲不大一样,君人首次见面,须于门外一一客套,待得稍有熟络,方才能厅堂招待,哪怕是熟人老友也要稍行此礼,不可三言两语随便入室。 待得余下二位禀明身份寒暄,隐落尘这才将他们引入宅院,他不喜人多,该是只有依蕊早行看茶铺撵相候,不见红豆身影,只见院内多了不少下人侍女帮衬服侍,待得宾主相继落座,香炉缭绕,这才开口攀谈。 另一位青年是戎业城第一商甲富豪的二公子,熬兴商会总揽了戎业一带所有海港贸易,拥有多达几十个乡镇的渔业及附属产业,戎业与江雨是整个辽东地区的沿海重带,不比号为百港千城的江雨富饶,事实上江雨所谓的千城有夸大的意思,多为沿海乡镇,百港倒是只多不少,名副其实。 作为被夏侯王府一雄割据的戎业,商营虽不如江雨繁盛,但军阀却不是江雨能够比肩,故此夏侯王比较看重第一商甲熬兴商会,夏闫不会傻到强抢这一块看似美羹的烫手山芋,商业经营不比军事管理轻松到哪去,与其给自己多找一份麻烦,倒不如委以重任官商互利。 古谓良言:民不与官斗。势力再大,家丁能挡得住铁蹄?这是其一,其二整个戎业一带几近叛乱,大有脱离铧洲央治之意,夏侯王若是大喇喇地挥着刀俎,他们这些沿海腥商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戎业早年的商路子都较为分散,大概比喻,算是群芳争艳总好过一枝独秀,这对行商大局来说是件好事,可内里的情况可不是这般,古往今来,哪个商油子会在乎这个?鲜有杰贵多有奸商,大多都是能吞并就吞并,该垄断就垄断,只不过对于戎业来说,倒是没有大肆敛财那般过分。 夏侯王的用意可见一斑,早年的熬兴商会并不景气,只是在于有着浑厚的家底儿和诸多港口,后续商嗣门风败坏,虽不至于家道中落,却也差不离了。 知道当年皇室血灾一事的人不超过五指一掌,夏闫作为皇亲贵胄的亲王之一,年轻那会儿奔到东南沿海打下家底,对整个戎业一带的情况那是心知肚明,按理说分邦割据那都是极其微妙晦涩的事儿,少有像夏闫这样的枭雄杀伐果决罢了。 熬兴商会那些鱼腥杂猫如何知晓这里面的内幕?稍稍听闻都不敢张嘴言论,可即便如此,人老从腿开始凉,夏闫当然不会容许脚下吹邪风。 熬兴商会私密开官道,那都是大半夜煤油信笺上的事儿,谁知道去?两年之内生意越做越大,不仅荣登戎业一甲之位,还渔夫提起了锄头,獭鞋蹬上了机杼,愣是把各类农绵纺织等各大基产主业给吞个精光,夏闫的一石三鸟,兵强马壮,卖弄人情,收揽商权,最后还不被人嚼舌根子。 至于为啥偏偏扶持这个非亲非故的中落世家,那豪门深似海,官场如刀林,人心贮术自然有它的用意。 隐落尘眼前这位熬兴吕家的二公子叫吕申秀,是孔嵲潇的君子之交,名字与长相颇为相衬,确实秀气。 至于最后一位,文风内涵,略有铮骨,是夏侯五军其一统领的儿子,出身不算高贵,也不显赫,名韩狄,不比孔嵲潇家风的繁琐礼节,诸如吕申秀等,少用长辈文墨赐字,他与身边二位幼年相视,与阴阳玄邸同学多年,现今二十左右。 自那日月玄山驳辩,虽是脱题败给了首席弟子夏宛娮,但在场的吕申秀可是心中有谱,之前众人蜂拥责问他也插上几句,还被憋得哑口无言,倒不是说听得几分明白,而是觉得此人颇有意思,何况年龄相仿意气风发,广为人友不失为一件好事,此番登门拜访也有解惑之意,孔嵲潇与韩狄未曾某得一面,为得也是一睹陈公子的风采。 三位公子皆有书生文人风雅,几番饮茶高谈阔论自是少不了,不说喜不喜好,隐落尘的谈笑风生不方不圆,一时的氛围颇为融洽,年轻人在一起正中各自下怀,煞有一番相逢恨晚的架势。 至于所聊内容,当然是笔墨画帖才子佳人之类的话题,戎业的民间文风,与其解释为军风肃清,不如说是被阴阳玄邸的名气抢了去,畅谈风流谁人不会?能成为阴阳玄邸的学子,除了家世门头之外,自然有被看中的品质。 孔嵲潇夸赞繁辻的豪宣,浸而不染,不漏锋瑕,兼顾各类笔墨,有人呈上献礼,隐落尘客气回礼。 十八九的吕申秀相比孔嵲潇的成熟温雅来说,显得有些稚嫩,却着实俊秀,眉宇精致,是个招蜂引蝶的好皮囊,他一见状,侃侃笑道:“天焕哥,这繁辻豪宣所评不假,上等却也泛滥,咱们认识的哪一府家不用这纸?怕不是纸墨平平,文采也空空?再说,陈公子乃为王府贵客,你这礼物也太普通了点。” 孔嵲潇与二位公子关系非常好,瞪了吕申秀一眼,揶揄道:“申秀此言差矣,来前不识陈兄趣向,没想一见陈兄仪表堂堂文风浓郁,首次见面恐怕有所误会损了印象,故献此文墨,不在奢侈,只在应景相惜啊。”说着对隐落尘拱手,道:“若是陈兄不满意,我再差人替换,只当赔礼。” 隐落尘轻笑摆手,说道:“孔兄言重了,赔礼多见外,不过我确实不擅笔墨,如此坦言,不生分吧?” 此言一出,三位公子恍然,随即朗笑,一直未曾搭话的韩狄豪气道:“陈兄性情果然直爽,我自小被逼着写字儿,早腻歪了,来人,上酒!” 韩狄为武将之后,自小习了不少文韬,更有几分军士豪爽,早厌烦了他俩在那文绉绉的显摆,一听陈公子这般说法,当下开怀。 孔嵲潇与吕申秀不过是逢场打趣,不介意韩狄坏了氛围,多了几分了解,显然不在做书生高雅姿态。 待得酒盏温杯,几人对饮相敬之后,孔嵲潇说道:“陈兄平日做何雅兴?” 不待隐落尘说话,吕申秀抢道:“天焕哥莫急问,我这有一宝贝,先看看陈兄是否喜欢?” 孔嵲潇闻言点头,笑道:“如此也好。” 吕申秀打了个响指,供上一红绣精致小盒,隐落尘接过打开一看,只见那物似丹非丹,似珍非珍,有一手甲大小,通体圆润光泽如玉,其内似有精华缓缓流动,散发隐隐香气。 隐落尘多年身在皇宫,见多了天下的奇珍异宝,不过确实不曾认得此物,吕申秀见他没什么反应,笑着解释道:“此物为东海玉蚌髓珠,三十年成型,能有这般大小,至少需要百年温养。” 隐落尘问道:“还能被人善养而得?” 吕申秀回道:“自是不能,民间相传此物为东海女龙之物,略有灵气,于万里深海鲜有,凡人自是不能得见,几月前我出海游玩,偶然于一浅滩得之,虽是不明就里,但确实为玉蚌髓珠。” 本地人都知晓这个传说,韩狄往日不是在玄邸就是在军中,听他略有提起,并不相信,不由疑惑道:“这该不会是某人遗留之物?玉石坊那边可是有很多神似此物的温玉。” 孔嵲潇摇头道:“我看不简单,之前申秀拿来给我鉴赏一番,细细观察,其中光华有秩,况且经得人手触碰,还会自行流动,快慢不等,温玉虽有光华,却是死气沉沉,此物显然并不是被民间奇术勾养。” 吕申秀做了大量的鉴定研究,可惜玄邸首座不在月玄山,只是确定了它为玉蚌髓珠,依着那个不得真假的传说,显然不知有何大用,三人皆会武功,多年修习阴阳绝学,都察觉出那一丝灵气涌动,带在身上倒是可以温养精魄,不过功效甚微,但对常人来说,可百病不侵延年益寿,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吕申秀自然不会把隐落尘当做常人,也不大认为能入他眼,但此物确实华贵漂亮,家中多少美人儿索要他都没给,往来多少豪绅登门只为求得收藏。 吕申秀道:“此物世间罕有,陈兄是否略知一二?” 隐落尘闻言摇头,说道:“对此我也不知有何用处,不过确实是件宝贝。” 吕申秀笑道:“即是如此,陈兄尽管拿去,日后有了兴致,惹得几位美人儿芳心大动,岂不易如反掌?” 孔嵲潇早见他时不时瞥眼看着一边斟酒的侍女,只见她腰间佩剑,身段儿姿色皆为上乘,比吕申秀家中那位佳丽不知高了多少档次,又听来这一句,不由拍了下他的脑袋。 吕申秀忙道:“天焕哥,我有说错?” 孔嵲潇摇头不语。 韩狄在一旁笑道:“陈兄,这位姑娘可是贴身侍女?” 隐落尘招手,依蕊会意的放下酒壶擦手跪坐在身边,若行酒肆,男人盘膝,女人跪坐,这是三洲的通用礼仪。 隐落尘道:“她叫依蕊,贴身倒是说对了,不过并非侍女,而是美眷。” 依蕊面色一丝微红,也有慌乱。 三人表情各异,吕申秀打趣道:“看了一圈儿,陈兄仅此一位,不显烦腻?” 隐落尘只是笑笑。 孔嵲潇笑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未曾及冠已是藏娇一群,哪天让你爹知道了,非拾掇你不可。” 没待吕申秀说话,韩狄就道:“说的太对,他爹天天忙着对付闺中娇娘,怕老婆是出了名儿的,若是真让他知道喽,保不准给他趴下一层皮来。” 三人之中属吕申秀年龄最小,经常被他二人吓唬,两年前偷偷带他去了花街一逛,只有吕申秀被各种小娘子调笑弄了个大红脸,后来不等他们这两位花丛老手墨迹,猴一般窜了进去,后来一完事儿,听得那位服侍过他的淸倌儿一直埋怨裆下活儿小,为此还经常被二人拿作笑柄。 吕申秀因得她娘泼辣如斯,都这么大了房中下人没一个是丫鬟,自从那次泄了十八年来第一泼油,那身上的邪火是熊熊燃烧,三天两头往那花含院跑,为此经常被二人拿住笑柄。 孔嵲潇和韩狄唯有大叹少年吊死歪脖树,老来却见花争艳。 吕申秀忙不迭求饶道:“哥俩兄弟,可不能说出去啊!” 一番大笑后,韩狄说道:“陈兄别见怪,我这也备有一份小礼。”说着,有下人在外面牵来一匹马,通体棕红,与在院中的那匹雪白曲河马站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韩狄早就注意到那匹曲河良驹,说道:“此为我戎业战马,虽是比不上那匹曲河马秀气,但在于神勇,不算贵重,还望陈兄笑纳。” 隐落尘几人走到那匹棕红战马跟前,几番观摩,确实英气逼人。 院中宽敞,不见隐落尘佩武,只见他身边美人儿跨剑,韩狄忍不住问道:“陈兄,你不曾会武?” 隐落尘笑道:“略懂一些,不上大雅。” 孔嵲潇闻言面露遗憾,说道:“本来还想与陈兄切磋一二,看来是没得机会了。” 韩狄和吕申秀哪能听不出来意思,即便会武,看这意思也不打算露相,韩狄当下说道:“无妨,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讨教阴阳至理。” 隐落尘伸手请礼。 待得几人再次落座,隐落尘拱手道:“几位仁兄前来携礼拜访,在此谢过。” 经得一番接触熟络,几人不再含糊,委实提问。 在隐落尘看来,经得阴阳绝学的多年浸淫,除了家世不俗的华贵以外,几人身上少了许多膏粱子弟该有的嘴脸,不说才子爱佳人,往来皆风流,只看他们的真正来意已经说明问题。 转眼已至午时,趁着推杯换盏的空儿,派人把南长嫣唤来陪坐,三人一看其花容月貌,明眸皓齿,身姿卓越,楚楚动人。尤其是那一副凄美的冰山气质,勾得几位血气方刚的公子哥儿眼神呆滞,隐落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兀自慢饮慢酌,不见声色。 待得半天才回过神来,孔嵲潇还算镇定,心思活络不再多看,韩狄心中惊讶一番也恢复正常作态。几人修得形上绝学,眼力见儿自然不是常人可比,能媲美仙女师姐夏宛娮姿色的已经算是人间尤物。 只有那吕申秀绷不住心性,依旧是那一副色胚嘴脸,饶是心中佩服陈公子答疑解惑的风采,却也心猿意马神情激动,当下开口道:“陈兄,这绝代佳人身份?” 被夸赞为绝代佳人,作为江雨红伶招的头牌,又被评为花魁的南长嫣还是那副冰颜,这种毫无任何水准的庸俗评价她早就听腻了,老鸨为了日后多金,自然不会让处子之身的南长嫣做下贱的皮肉生意,最多只是让她陪饮一叙,即便是那江雨风流榜首的余家公子余庆舟都不曾摸过那双冰肌玉手,何况又有师父梅连城在,就算放在整个辽东地域她都不用担心受辱。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她已经是个孤苦无依的风尘女子。 往来并没有听说谁家闺秀能有这般姿色,这一问,孔嵲潇和韩狄也颇有好奇,都看向隐落尘。 “只是个寻常落魄人家的闺秀,我从江雨那边经过,见她可怜就顺手收养了,哪位公子若是中意,我便送与他做暖床侍妾,算是礼尚往来。” 吕申秀顿时喜上眉梢,忙不迭道:“陈兄此话当真?!” 隐落尘往后一靠,捏着身边依蕊的玉手,毫不在意语气淡淡,道:“自是当真。” 孔嵲潇看着陈公子的模样,心中虽有意动,但他并没表态,只是举杯一饮而尽。 至于韩狄,虽是常随二人花街玩乐,但往来军中操练不曾沉溺女色,至今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他的心思直来直去,由衷赞叹此女子如闭月羞花的同时,也看出了她冷淡如水的神色中,有着一丝丝的异样。 是因为听了陈兄的话,还是见了申秀的作态? 南长嫣的神色确实有些异样,就算身前这位稚嫩小哥,有着傅粉何郎般足以勾得佳人芳心的精致脸庞,但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位悠哉摆弄额前发梢的陈公子。 多年不曾微微一笑的缄默神色,使得南长嫣早已丧失了表达情绪的能力,哪怕再如何于心中作呕这般卑劣的手段,平淡如水毫无痛痒的直视已经是她的表情极限。 终于还是不见他有任何阻拦,她不得不开始闪躲向她逼近的吕公子,除了那一副星美剑目,这位小哥儿可比陈公子俊俏多了。 南长嫣没料到自己真的会被当做礼物拱手送人,她不认为身前这位眉飞色舞口涎如瀑的色胚,会像隐落尘那般对自己还保持最基本的男女之礼。 此时的局面有失大雅,听了那句‘自是当真’之后,吕申秀早已把该有的君子礼数抛之脑后,也完全忘记了来前他爹的再三嘱咐。 这位绝世美人儿已经被逼到角落无处可逃,随手拿到东西就向他拼命砸来,再加上她完美无瑕的娇躯微微颤抖,又不见她的俏脸有极力反抗的夸张表情,吕申秀看着此些种种似是欲拒还迎的姿态,无力的挣扎使得腹部邪火就要从胯下喷涌而出,更加让他按捺不住身形和肆无忌惮的心理,迫不及待就要抓住她的香肩。 对师父的死,南长嫣还可以勉强接受,但现在的她,已经由最初的漠视,彻底转化为对他深深的恨意。 隐落尘揉搓依蕊的玉手赞不绝口,揽过波涛汹涌的娇躯,依蕊投来又是担心又是乞求的眼神望着他,隐落尘拍拍她的臀部,示意不要做声。 孔嵲潇依然喝着酒,对这般下作糜烂的勾栏景象出奇的默然不理,只是时不时不经意瞥眼看向身前只顾勾搭怀中美人儿的陈公子。 吕申秀已经开始撕扯南长嫣的绣服,来前隐落尘吩咐下人让她精心打扮,她只得照做,一番淡雅薄妆精致粉黛,配上那般花容月貌就如锦上添花一般丽质脱俗,没料想最终的结果只是勾起了吕申秀如牲畜一般的疯狂动作,她的脸上最多只能显露依旧冷淡如水的表情,但内心已经陷入绝望,一滴清泪涌出眸帘,顺颊滴落,打湿了脸上的精致妆颜。 这滴眼泪是为他而流,夹杂着早已表达不出的凄婉愤恨。 就在吕申秀已经撕下她胸前一角的同时,等了半天都不见陈公子有所动作,想来他是真的不在乎那位身世可怜的女子,韩狄终于看不过眼,那色胚还未得见那抹白皙如羊脂的波涛一眼,就被一脚踹翻在地,南长嫣回过神来,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韩狄叹了口气,兀自不语,向已经靠在软塌上的陈公子拱手请辞,随即独身离去。 拱手行礼之后,看着孔嵲潇拎着那位神情呆滞的吕家公子哥儿上了马车离去,隐落尘的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那颗玉蚌髓珠,嘴角一咧,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傻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青门绿玉 《烟波钓叟歌》有云: 阴阳顺逆妙难穷。 二至还归一九宫。 若能了达阴阳理。 天地都来一掌中。 阴阳绝学中有一奇术,名奇门遁甲,此术早为月玄山一位祖师所创,师祖悟道一生,咎其详因,听来感触颇深。 这位祖师降世于仙帝羽化后整五千年,入世间道为一富家子弟,整日吊儿郎当做尽各般恶事,诸如强抢民女,奸杀人妇,并将其投井。欺辱百姓,虐待牲畜,当真不为人子,行事惨绝人寰,甚至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般邪煞性情令得百姓闻风丧胆。 相传终得惹来神憎鬼厌,天降横祸,全家上下百十来口染疫病死绝,只剩他一人终日落魄行乞,又有阴魂诅咒,三日方求得一粒米,果真应验,后三年以啃树皮果腹,身型如鬼魅魍魉。 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三十年,尝遍人间千滋百味,后遇一癞头乞丐,求问为何前半生锦衣玉食,后半生三日一米?乞丐挠头半晌,似是想起多年前一位老者所言,于是随便打发他几句: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他一听吓得浑身出血,跌坐在地昏死过去,那乞丐见他比自己还惨,时常于夜晚见无数恶鬼围绕,他不知哪来一股信念,拉扯作伴四处求医问道,历经多年后,终于因缘际会来到阴阳绝学所在月玄山。 他修道颇晚,身负绝脉,多年不得要髓,只得倾尽后半生悬壶济世,善事做绝,为救一幼蚕不被鸟类餐食,待它破茧成蛾,再产卵四百粒,相候共计九九八十一天终于还清所有恶债。 只看他,身似流光若游天梯,太宇星辰普降光华。 当即顿超三十六境,得多极十瑞相天道开化,灵神所悟,开天眼,天耳,神足,宿命四大神通,再入天人仙脉秘象,得仙帝大法第五他心神通,忽感天下众生心念繁绕,于欲界三十三天涕泪横生,天降七日不止大恩妙雨,后创奇门遁甲,溢于流芳,遂跨法界,羽化飞升。 此后三十年,月玄山降世一位癞头真人和四百位天纵奇才,一时浩土七洲仙帝子民心生向往,不辞多年跋山涉水,只为一睹月玄仙风。 后世号仙人为:太宇大恩天师。 隐落尘看到此处,心中茫然。 奇门遁甲分二,术奇门,法奇门。 奇门遁甲,以天为根,以地为传,以人为变,以神为志。 奇门遁甲最高境界:身似流光若游天梯,太宇星辰普降光华。 月玄山阴阳绝学中,奇门遁甲本为修道仙法,只因其中法奇门失传百年,只有术奇门九卷,但也少有人得之精髓,此今广而应用于人世,多数为天文星占相术皮毛,被凡夫俗子用谋私利,测算往来吉凶风水,敛财升官等现世蝇头小利。 隐落尘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现在所做的,难道不是为图蝇头小利么? 他撇开思绪转过身来,依蕊站在不远处相望,显然察觉了那一声叹息,隐落尘笑道:“我与那傅粉何郎的吕公子,谁更英俊?” 依蕊被拉回神来,低头掩嘴轻笑,复次回道:“奴婢依蕊哪里晓得。” 她多年作为盘头丫鬟,应隐落尘吩咐,这才改为枕花竹发绾,于后胸肩垂,知晓他喜欢于耳边轻闻,每日精心打理,多日素妆静坐,更显文雅恬静。 自那日三位公子拜访之后,隐落尘很少叨扰她的旖旎娇躯,只偶尔于身后环腰,靠在她的纤软发间稍作闭目休憩,有一次竟是沉溺青丝柔香之中昏昏入睡,直至醒来才发现依蕊仍旧未动,坐在椅子上的芊腰已经僵硬红肿,于午后直至日落西山。 被他盯了俏脸半晌,终于慌乱羞红,依蕊只得低声道:“公子想听?” 隐落尘嘴角略微勾起,点了点头。 “那公子是要听依蕊的心中实话,还是诓人假话?” 中洲大堰京城之内,被太子当做狐朋狗友的佩刀侍卫二夭,脑筋不拐弯的他看上一小家碧玉,问询:“能否得手?” 太子道:“五百两,加那把‘飞雪’,不能。” 二夭瞥了眼腰间佩刀,咬了咬牙,淡淡道:“一千两,加允入宫暖床。” 太子一听乐了,道:“你也冷了?” “身子不冷,心冷。”说着,二夭冷酷潇洒蒙头钻了那千金的闺房。 第二日,二夭不得消去脸上的巴掌印三天。 东宫内,太子打量着入手极凉的飞雪,问身边一堆侍女,道:“我和那榆木脑袋的二夭,谁更英俊?” 众女默然。 太子于邵兰亭唤来二夭,淡淡道:“瞧把你出息的,保命家伙都不要了?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讨到媳妇儿。” “为何?”二夭依旧是那副冷淡表情。 “你的脸太难看,最起码要有那中洲太子的皮囊。” 最终知晓实情的二夭看着隐落尘与瑶姑娘策马离去的身影,想起他临了说的那句:“太过严肃,无趣,太过风趣,轻浮。汉子看美女,是胯下,姑娘看二郎,是心肝儿。” 隐落尘捏过俏脸,使其面向自己,说道:“我要听这诓人实话,和那心中假话。” 七八月的荷花睡莲正值绽放,亭亭玉立不曾争风斗艳,依蕊腰间的丹心仍旧没有出鞘,时日一长,便刀如美人。 其实也可以说美人如刀。 今日出坐,依蕊坐在石墩上,心中思虑半晌,问道:“公子何不去看望那位妹妹?” 背身的隐落尘侧目,依蕊低下头去。 隐落尘坐到身边,拨弄她的发梢,说道:“初次侍寝,知道我为何选你?” 怀中玉手被抓去,丝丝麻痒袭涌,依蕊微微噘嘴,隐落尘道:“除了这双小手,还因为你有着玲珑般的心肝儿。” 她的嘴角丝丝甜蜜,隐落尘说道:“心性就像这一塘池水,浊则淤。荷花睡莲,卓淤泥不染,谓远离尘嚣,又宁静安适,谓不骄不躁。悟性也像这一塘池水,满则溢,终究比不上大海,而它们却抬头探身,得见了另一方乾坤。” 依蕊听得几分明白,只于心中触碰,说道:“公子不要责怪,依蕊并无他意。” 隐落尘微微摇头,料到一通说完自是不明就里,轻揉她的发枕,温柔笑道:“聪明的傻姑娘,若你不说,那便是真傻。” “若是说了?” “还是傻。” 低下头的俏脸上,眼神有丝丝嗔怨。 隐落尘看着这位又是徒弟,又是美眷的佳人,被迫无奈般的老气横秋,道:“你极为聪慧,为我生平仅见,只是十几年错了方向,心性又像这楼阁,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举手投足间便能显现出来,这是习性使然,现在需要拿出来重新罗列,因此多想乱境,再说,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 隐落尘知晓她只是单纯的担心南长嫣,但他还是故弄玄虚,有小人渡美人之腹的嫌疑,惹得她不得不多想,这种习惯是常年于官僚篱下养成,并非几日就能转变,为了让她明白自己意思,也要让她安下心来,只得多嘴,道:“你不用多想,全当是我刚才欺负你,但公子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人欺负她,可好?” 依蕊闻言微微摇头,低声说道:“不好。” 隐落尘讶道:“为何不好?” 依蕊停顿半天,第一次向自家公子开口请求,道:“依蕊从小命贱,受公子这般抬爱,何来欺负,不得让我去看望一二,也只听公子的,只是那位姑娘实在可怜” 隐落尘明白过来,这小依蕊心性确实聪慧善良,不由说道:“依蕊不用担心,除了别人,我也不会欺负她,这样可好?” 依蕊不知何来一股勇气,说道:“若是若是真当公子欺负我,依蕊也希望公子去只是别像那日一般就好。” 依蕊的心中明白,所谓的欺负并非霸王硬上弓,自家公子不是沉溺美色之人,但她不确定这个男人真的超脱凡俗,原因自是那个夜晚的血红眼神,以及多日以来对自己的挑弄。 她唯一能说出口的,也是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让公子如对她一般去呵护南长嫣,而不是把她当做一种试探的工具,依蕊自是无力,也不会试图改变他的手段,但她知道自己这般做法,或许能让公子稍稍通融,利用的同时至少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那日依旧冷淡如水的表情,同为女子,她看出了极度的恐惧与绝望,又同为被命运摆布,她感同身受。 古七今日来过,问如何处置那个吕家二公子,隐落尘有点惊讶,问道:“这等小事,那女人也要借机耍手段?” 话一出口的同时,隐落尘这才想起南长嫣是夏宛娮的人。 古老爷子默然不语,他亲自前来,显然是传了夏宛娮的口信儿。 等了半晌,他才道:“大小姐说了,让你善待那个丫头。” 古七来的时候,几个佩刀的随从杀气内敛,可能也是因为手里拎着的青门绿玉房,经得依蕊的巧手精致分切后,隐落尘稍稍品尝,递给古老儿一块儿,点了点头,说道:“年轻人确实不如老家伙沉得住气。” 古七听了这句一语三关,翘着腿撇头吐出几颗子核,算是一种不忿。 待得啃完之后,自顾自又拿了一块儿,向身后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加入战局。 古七咂了咂嘴,含糊道:“那仨小子的脑子加起来,还不如这女娃儿的屁股蛋儿大。” 忙着伺候自家公子品瓜的依蕊闻言身形一滞,俏脸儿通红,隐落尘不经意拍了拍她的臀部,递到她嘴边一块儿。 看她扭捏着不张小嘴儿,隐落尘道:“怎么,嫌弃我吃过?” 古七起身崴在凉亭边儿,有些居高临下的盯着依蕊的胸口,腻歪道:“那吕家二公子,听说长得可俊?” “古老爷子可相中了?” 古七瞥了眼隐落尘,把目光聚焦在被迫张开小嘴儿尝了口头的依蕊姑娘身上,说道:“嗯,相中了。” 隐落尘道:“既然如此,那他的眼睛我就不要了,作为交换,南长嫣可否略说一二?” 古七问道:“怎么,你也相中了?” 依蕊捧着新的一伢,刚尝一小口便被隐落尘抢了过去,不由噘嘴,隐落尘啧啧道:“夏宛娮的事儿我不管,但多少让我心里有个数吧,那娘们儿胆小儿,容易想不开,万一趁我溜神儿自尽了,后果是啥?” 古七笑道:“宛娮那丫头应该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隐落尘给了古老儿一个明白的眼神。 古七说道:“近日府上不太安生,来自几个不显眼的帮派,这两天被端了窝儿,却也走漏了王爷的消息。” “那女人会放在心上?” 古七摇头。 隐落尘道:“这是迟早的事儿。” 古七走了几步,终究又拐了回来,说了句:“我出身戏马南门,那丫头从小没了双亲,性情甚烈古怪得很,梅连城是她唯一的依靠,又被这一番惊吓,估摸连那青楼里的模样也没喽。” 古七还是说了夏宛娮不让隐落尘知晓的事。 隐落尘一听乐了,这古七还懂些勾栏风流,不由附耳悄声打趣:“古老儿,房中几位啊?” 古七的身板儿看起来不算健朗,佝着腰侧目瞥了眼身后的依蕊姑娘,咳嗽一声,抬手掩口低声说道:“比你多点儿。” 隐落尘一抻脖子,摇头咋舌道:“啧啧啧,为老不尊呐。” 多极八瑞相早不稀罕房中乐事的古七没接话茬,回了他一句:“身后那女娃儿你要不要?不要给我,甚好的身段儿,跟着你可惜了。” 依蕊听完,害怕的躲在隐落尘身后,早就察觉这老头色眯眯的眼神。 古七来到依蕊跟前儿,咧着嘴道:“丫头,别跟他啦,早晚夺了你的身子,你跟我学武去,看他还欺负你不。可中?” 依蕊神色慌乱,不去看他。 自打进了山泉阁,就一直观察依蕊的古七自然是想收她为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仙山情事 黄昏后的蜻宇轩台虽然奢华,却也没有一丝人气儿,每日下人过来整扫饮箸,除了惊叹这位佳人的凄美容颜之外,也可怜她被府上的陈公子如此薄情的冷落。她们被吩咐不得久待,唯有以眼神作交流。 依蕊没有跟来,隐落尘牵着那匹英姿勃发的棕红战马三步两步行至院中,后面还跟着一匹未上鞍具的曲河马,通体雪亮,极是温顺。 隐落尘看着一位下女背对着自己和里面坐着的南长嫣眼神勾搭,心中好笑,兀自等了一会儿,待得她们一番默不作声浓情蜜意之后,才打发那位转过身来惊慌失措的丫鬟离去。 南长嫣除了天生一副花容月貌之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不比夏宛娮常年修道入定长达十几日的动心忍性,自双亲走后便神色缄默,师父死后更是一语不发,即便如此清高冷淡,穿了十多年的青楼霓袖,习惯了人来人往的咲艳红尘,还是会多些静极思动的性情。 平淡的表情多了几分僵滞,南长嫣并没料到十几日都不曾到这儿的隐落尘会突然而至,心中惊讶的同时也多了几丝恐惧。 即便古七不曾捎带夏宛娮的口信儿,隐落尘也不会把她怎样,主要前段时间见她一直沉默不语陷入师父梅连城的噩耗,打算先让她缓两天,其次是先让依蕊习武,而情况并非隐落尘想的那般容易,他决定把日子放长。 自被依蕊姐姐又是安慰又是疼惜的送回这里,幸好有她送来的书籍打发时间,南长嫣倒是没有前些日子那般无聊寂寞,手上拿着一本名为《仙山情事》的古书,幼时的小长嫣倒是读得些许诗词,施惠多方不算学富五车,不比自小便跟着夏寰歆又当书童又当侍女的依蕊那般秀外慧中,反倒无意多了几丝温婉风情。 看着这位坐在红纹木阚上的妙龄女子,曼妙娉婷不失清丽文雅,隐落尘瞄了一眼她手上的书籍,不是那本《驭马术》。 依蕊送来的几本书都经过乖巧的打理,罗列整齐,爱屋及乌的同时又因人而异,那本隐落尘给她的《驭马术》却被随意的丢在一边,书鞘没有任何翻动抽出的痕迹。可见南长嫣对他的冷漠已经极致入微,但她并没有傻到胆敢糟蹋这本装潢精致的奇书。反倒是手中的《仙山情事》显得更为破落一些。 自第一次见面时对自己的温柔,到此时对他的畏惧,她不认为这次会有好的下场。看了一眼这个曾对她使用卑鄙手段的男人,南长嫣的目光有些无力,只得故作镇定的看着书。 隐落尘慢慢坐在她的身边,观察着她的举动。 南长嫣兀自从书中抽出一支扁平细长的发簪,迎着不算敞亮的午后光线发出微芒,那是她用来记录副页的书签,南长嫣把注意力放在书上,依旧平淡的表情似是看不出任何心思,但这并不会让隐落尘黔驴技穷,习武练道多年,瞥一眼都能知道气机,何况是会说话的眼睛。 书中的剧情吸引了她全部的精力,也是得以保持镇定的原因,那日一事,南长嫣确实被吓坏了。 隐落尘稍稍侧首,瞧见了故事内容。 翻到的这页是新的章节,隐落尘看过这段儿,篇幅颇多,大概内容,讲述了一位修道人与一位风尘女的情事: 第一次山下桥上的萍水相逢,儿郎被姑娘逗弄的极为尴尬。 姑娘冰雪聪明,儿郎呆傻耿直。 她哀怨尘世薄情,如一季春花秋零般于心中匆匆而过。 儿郎得见此般凄美芳容,想起于尘世中擦肩而过的一位老者,听过他随口道来的故事,依稀记得最后几句。 他口中喃喃,姑娘听不真切,只明了最后一句,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姑娘只当他又是个薄情花痴。 多年后,姑娘变成了老妇,风烛残年。 她再过此桥,忽闻四下传来阵阵灵音,惊慌失措寻觅不及,只得注耳聆听: 我愿化身石桥 受五百年风吹 五百年日晒 五百年雨打 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只不过仅此一生,老妇已不再是少女。 隐落尘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看向那张凄美容颜,表情还是那般平淡如水。 她闪烁的目光令隐落尘会意,她的内心极为触动。 看她紧忙伸手再翻,已无后续。 但故事于她心中并未结束,臆想久了,渐渐怜眸湿润。 如此多愁善感,且平凡普通的姑娘。 隐落尘注目半晌,那双眼睛似是没有窗棂,让他得以进入她的心灵。 南长嫣已经深深陷入刚才的故事当中,终将回过思绪,眼神怅然若失。 对于这个既看不懂书又萋萋婉婉无法自拔的南长嫣,隐落尘给予足够的耐心与善待,温柔说道:“这个故事还没完。” 二人似是习惯了眼神交流。 南长嫣转首看向他的眼神少了几分冷漠,眼眸轻微晃动。 本想简单解释此书深意却也怕她听不进去,隐落尘只得说道:“老妇死后,经此因缘,转世皆从此桥经过,听闻那番灵音。” 南长嫣的目光开始闪动。 那位姑娘的容颜于每一世变幻,于每一世听闻,又于每一世忘记。 石桥何止等了五百年? 每一次相遇,便愈加缘深。 终有一世,姑娘不再为人,投为牲畜,常于石桥伫立。 那一世,修道儿郎终得情劫已过,有感凡尘心念无常,悟道得化,此心无杂念,只为救得那位姑娘与他人脱离苦欲。 隐落尘说完,早已看见南长嫣眼神复杂,此事已超离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此《仙山情事》,依蕊读得热闹,南长嫣看着凄婉,隐落尘悟得门道。 隐落尘也有感触,说道:“此书点睛,谓有情无恋尚未及慕,整体文风皆俱哀婉,若久读沉溺其中,恐伤及脾肺。” 南长嫣作为江雨花魁,红伶招老鸨自是不敢怠慢她的药膳,倒不是身体有恙,只是常年深陷思亲忧虑,脾肺气机早已衰弱,经不得大的情绪变化,好在事无绝对,思无极细,她的心力如何也比不上修道中人,常年来不曾多病,却令得娇弱身子骨成了一番美物。 从江雨来到戎业王府,又到这蜻宇轩台,经得几番折腾,近日身子都没缓得过来,再加上那日被吕公子施暴,身心几近崩溃,昨夜又经寒凉无人照顾,忍着难受以看书稍移心力,即便听他说此书伤身,却也不免沉迷。 隐落尘早知她身体欠佳,又听得她咳嗽几声,逼她开口说话让她知晓此今处境的心思便作罢,不由摇头。 这是她唯一能暂时忘却心绪的法子,哪怕是又入另一番情结。 隐落尘道:“不说话无妨。”说着,拦腰把她抱起,不搭理她惊慌失措的眼神,想内屋绣榻走去。 待得她躺在床上,隐落尘看着她的眼神,说道:“养好身子,改日再为我舞剑。” 隐落尘四下看了看,只得再将她的娇躯往里移去,复次于床上盘膝而坐,手上多了那颗玉蚌髓珠,轻轻放在床头。 南长嫣何曾得见此般华美宝物,心中好奇,却也不敢伸手拿来观摩,只得侧首注目看去。 隐落尘察觉她的举动,见多了奇女子,这南长嫣倒是少了几分没理由的古怪情愫,即便不堪命运把她变成这般,也是迫得无奈。除了天生的容颜之外,多了不少平凡姑娘该有的随尘入世,又何曾谈的上精雕玉琢? 隐落尘这般做法显得有些破天荒,此时的心情怕是连他自己都惊讶不已,还真怕这只几经折腾的金丝雀活不过秋后,勉强算是照料有加,一日二餐食早过,待得她于夜晚方醒,吩咐下人热了些清粥小菜,瞪了一眼才见她张开小嘴儿吃上几口。看着她慢吞吞有所顾忌的模样,并未说话,再次用眼神逼她把粥吃完。 隐落尘没有离开的意思,使得南长嫣有些许安心,她并不呆傻,虽是心中抱有疑惑,但看他为自己做的这些,至少不认为会再次受他伤害。 南长嫣已无睡意,坐在榻上一直盯着身前这个男人,随后她的手被拉去,隐落尘感觉温热不少,便让她拿着那颗玉蚌髓珠,丝丝灵气渐渐涌入她的全身,她心中惊讶,身心舒适许多。 南长嫣不见他有何解释,终究熬困了于深夜迷糊睡去,一夜无话,早有下人端着各类晨侍物品于门外相候,经得允许方才步入,一眼便看到公子和那位姑娘类似起床的景象。 隐落尘是一夜盘膝修定,神清气爽,二人吃过早食,隐落尘方才说道:“那本《驭马术》可比那《仙山情事》来的有趣,除了记载各类神驹来历之外,还有各类引人入胜的故事。” 南长嫣把目光放在那本《驭马术》上。 往来佳人再多娇,只用漂亮的辞藻来形容都会腻烦,何况是生来难改的容颜?天下所有花街的头牌,仅是好看而无特点的脸蛋儿就和烟花绽放一般转瞬即逝,好景不长。 能得到红伶招头牌的殊荣,姿色定是超然,否则也不会拥有与皮肉活儿天差地别的待遇,何况是处子之身只有一夜值钱的淸倌儿了。若是能被评为满城竞相追捧的花魁,那除了闭月羞花之颜,及卓越多姿的身段儿之外,气质则显得更加重要,竞选评比的激烈程度不比擂台会武差到哪去。 南长嫣便是江雨的新晋花魁,要说这气质确实没有皮囊那般好琢磨,世间各行学问不分贵贱,大如天地深似汪洋,别看这区区《驭马术》,听得名字该是于马有关,但此书并不简单,不想其他寥寥概括敷衍了事,能被列为阴阳绝学的修道奇书,自然有着奇异之处。隐落尘三千取一的做法并不是虎头蛇尾,而是浅尝辄止取其精髓,这在武道上同样适用。 区区凡人穷极一生能得到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贵贱几钱 在这个世道上,人命如草芥,不曾细思便不会极恐,不去深历便总分贵贱。 对于睥睨天下生灵的浩宇苍穹,宛若立锥之地的的豪门宫廷,都有妃嫔女婢的斗角乾坤,何况相比之下,攻城略地只为一偶弹丸的征战杀伐。 哪怕文臣武将豪气千丈,心怀天下,皆是力不从心者居多。 隐落尘这位修道人尚且心高远大,也不免被身前拿情捏思的红尘女掣肘,何为? 他抬手轻摆,蜻宇轩台不算宽敞却也精致的厅堂无声无息进来一人,黑袍下看不清阴容,这是南长嫣自随了隐落尘前后不知多少次的惊吓,但不知为何,自苑山夜宴之后,眼神的极度闪动仿佛已经是她的面容极限。 这是十人之中被隐落尘唤做‘樱角’的其一侍鬼,与名字气机极为不符的红豆不大一样,樱角则是多了些许正常,但也只对见多了奇人异士的隐落尘来说。 樱角微微颔首,算是和南长嫣打过招呼,随即缓步退下,又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显然与红豆的突兀更令南长嫣接受。 隐落尘给了让她壮胆的准信儿,说道:“她不死,你便不会死,算是多了一条命,如何?” 隐落尘最后俩字的意思反倒不明确起来,饶是如此,南长嫣大部分的思虑除了惊讶便是有了他料想到的安心。 对于隐落尘既是陈述又是问话的语气,虽是还不明朗她自己的处境,但南长嫣终究是要做些应答,半晌之后,她轻轻点头。 “这是我的十大侍鬼之一,功力不算高,但以奇门见长,用做转瞬之间的刺杀已是足够,若是有人想对你下手,应对起来倒也合适。” 南长嫣听的明白,心中又怕又恨却也不敢违逆他的招手,几经犹豫才步履缓缓坐在隐落尘的腿上。察觉到她的娇躯似是惶恐的微微颤抖,隐落尘说道:“那日让美人儿受到惊吓,可怨我?” 答案自是显而易见。 见她不说话,隐落尘的手上没有下流动作,反倒亲昵,坦言道:“就算你是夏宛娮的人,既然到了我这儿,我不介意替她好好调教一番,与其作为一只没用的花瓶,倒不如帮我办些事儿,这般花容月貌可不能浪费。我不会白养一张娇滴滴的小嘴儿,还要费力不讨好地保护你的娇躯。” 此话说来卑鄙无耻,往来多少佳人被公子相疼相怜,生怕受到丁点儿委屈。 南长嫣仍旧坚持不语,隐落尘看着那双精致淡妆的俏眉秀目,适才清晨把他推出内室,散退下人独自怜戴打扮,愣是让他等候多时,即便是面对可恨之人,至少还有爱美之心。 南长嫣稍作安心的目光又有些慌乱,隐落尘说道:“夏宛娮将你赏赐与我,那便是我的人,我尚且不曾动你身子,哪能轮到别人?” 所谓的别人是一种泛指,却能让南长嫣联想到以身试法的吕公子。 作为戎业商甲的吕家,夜里的吕府灯火通明,虽然仅从宅院来评价有些偏颇不妥,但极尽奢华的院落建筑,确实能看出里面的主子了无几分高雅,用暴发户来形容倒是更为贴切。 夜黑风高,略有戚戚,贵为名闻天下阴阳玄邸学子的吕二公子吕申秀,早已没了那日登门拜访的文人作态,此时一脸阴沉戾气,站在自己的宅院门口不知等着什么。 稍过片刻,一个小公子打扮的白面青年忙不迭跑来,附耳说道:“今儿个是三十来岁的熟倌儿,那身段儿媚的,十八般绝活儿样样精通,准保您欲仙欲死。” 吕申秀抬手一巴掌把他打了个趔趄,力道极大,说道:“狗腿子,你咒老子死?!” 白面青年嘴角哗啦流血,似是习惯了这种招待,脸色不见慌乱,反倒觍脸赔笑,解释道:“小的该死,怕是弄脏了手,现在可不能扫了您的雅兴。” 那青年其实是吕府的一位家丁仆役,因得常常唆使一些卑鄙手段,正中吕申秀的下怀,他现在能爬到吕申秀伴读的位置,自是少不了被性情阴晴不定的吕申秀欺辱,但总比做脏活累活的家丁仆役来的光鲜体面,有时还能仗着吕府的门头做些欺负软男强霸弱女的勾当,品尝过这种高人一等的滋味儿,可以让他付出任何代价。 吕申秀懒得搭理这茬,随意的甩手发泄似是常年的习惯,白面青年嘴中的熟倌儿确实勾起了腹中邪火,他的面容划过肆无忌惮的扭曲阴笑,说道:“把那小娘畜带过来。” 白面青年闻言跑去后院一偏僻小门儿,不一会儿便带着身后一位丰腴骚首的女子进了吕申秀的内室,吕申秀上下打量了一番,神情冷淡,没有了刚才的阴戾,密闭的榻室早不见下人身影,只有他们三人。 妓院虽是不比青楼那般高雅,但能弄来花含院的头牌,一来是吕府确实有着腰缠万贯之外的能耐,二来这位三十出头的熟娘确实不愧对自己的名头,各方面姿色皆是上乘,身段儿如水蛇不失丰满,容貌姣好也未到需要保养的程度,见状当下会意,勾住吕申秀的肩膀向他深深贴去几番磨蹭,摆弄娴熟的烈欲模样,说道:“这就是吕二公子啊,长得着实俊俏水灵” 话还没说完,看着女人不知死活的勾搭动作,一边儿站着的白面青年已经吓得面容惨白。 “啪!” 一记异常狠辣的掌掴打在那女人的脸上,夸张的力道使她就地翻滚几圈儿撞在了不远处的门柱,霎时嘴角出血妆容凌乱,火辣辣的剧烈疼痛令那个女人头晕目眩神色惊恐,显然忘记了白面青年先前儿的叮嘱。 吕申秀几步走向那个女人,拎着她来到床榻边儿,丝毫不在意身后同样长得如女人一般的男子,当面儿让她跪在自己脚下,白面青年惨淡的脸色仍未褪去,接下来的龌龊糜烂景象他早已见怪不怪,毕竟他曾经也被这般对待。 吕申秀想着陈公子府上见到的那位绝代佳人,喉咙发出阴邪嘶哑勉强算作人话的声音:“水灵?我让你水灵你躲?我看你往哪躲”含糊不清意识恍惚的的话语,白面青年看着被肆意摆布的女人,自是听不懂后半句,唯有神态已经癫狂的吕申秀兀自陶醉臆想。 吕申秀长得俊秀却没有女人的柔弱,修道多年功力不是常人可比,看着那女人面色僵白几近窒息,停下动作摆手说道:“你也来。” 翌日,那女人奄奄一息只有出气儿,身上血痕不下百道。 世间手段无奇不有,为了满足各种欲望,甚至脱离人道也无所顾忌,熬兴商会人脉广博富得流油,白面青年曾被吕申秀差遣去往中原寻求奇丹妙药,花山灵台炼丹道法天下精绝,只是路途过远不在铧洲境内,倒是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无氏丹士,以雀瞭道人相称,献上一诡异丹药治好吕申秀胯下不堪之症,于府上常住,吕家老爷也受此恩惠,多年泼辣娇娘这才收了那副每逢夜晚的嗔怨嘴脸。 吕申秀一夜折腾,脸色平淡,只是稍有红润,与孔嵲潇c韩狄二人相比,属他功力最低,日夜扭曲沉溺女色,自从雀瞭道人来到府上,便弃武从了炼道吞丹,那丹药为身外之物,何况不能一劳永逸,隔一段儿时日便吞服一粒,表面看来更显生龙活虎,内里实则五脏气机紊乱,好在他炼了雀瞭给他的奇门道法,这才两相皆抵,气机顺调。 吕申秀身后的雀瞭道人向来只言片语,只有白面青年聒噪的不行,禀报道:“公子,自算上昨夜那个,已是第七个了,您多日坚持不泄,实乃床榻高手。” 吕申秀闻言不语。 白面青年惶恐。 吕申秀嘴角勾出淡淡阴笑,缓缓道:“算上你是第八个。” 随后捏着白面青年俊秀的脸,力道颇大,道:“你这小公子着实不行,没几个来回便如死人模样,我看不如你也服下一粒,让我欣赏一番?” 不看那白面青年表情精彩,吕申秀把他打发离去,对着一边儿闭目养神的雀瞭道人低声说道:“事情办得如何?” 雀瞭道人一派仙尘模样,惜字如金,道:“不妥。” 吕申秀问道:“如何不妥?” “派出几人,皆被送回府上,成了尸体。” 吕申秀有些惊讶,说道:“那便丢了,留着何用?” 雀瞭道:“我自有用处。” 吕申秀明白过来,不在多咎,美人儿慌乱的倩影于脑海弥留,问道:“那所谓的王府贵客,就是个纸上谈兵的穷酸小生,你该不会措意,怕他作甚?” 雀瞭回道:“自是不会措意,也不怕,但王府长郡主那事儿,公子尚且别忘。” 吕申秀闻言冷哼,说道:“你那般高深的功力都办不来,这事你还好意思提?既是她身边儿高手众多便算了,那小娘们儿你都束手无策?” 多极六相境的雀瞭忙不迭道:“并非无策,只是手段皆一招毙命,此事须稍作稳妥。” 天晓得这位丹道高人,如何会对满脑精虫的废物公子低声下气。 “何来稳妥?这都过了多少日子?”吕申秀对那仙女一般的长郡主夏宛娮撤了心思,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个能与之媲美的小娇娘,何况那陈公子的语气,明显有与自己交好的意思,还枉费了一颗玉蚌髓珠,他当然有些急不可耐。 雀瞭回道:“前日派去的獭子还没回来,尚且稍等二日,信儿准了再动手也不迟。” 吕申秀想起那个不尸不鬼的活物,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若不是能开口吱上几句人声,他还真会做噩梦,想了半天,说道:“听你说那人那玩意儿功力甚高?” 面相三十出头不以贫道老夫自称的雀瞭点头,解释道:“不仅与我相差无几,潜遁身手更是在我之上,只是缺了几分脑水,办完主事儿之后,可能会在山上晃悠几日方能得回。” “之前如何不用?” 雀瞭脸色浮现一丝异样,说道:“本是该得手,被她身边儿那老儿打成重伤,这才缓过来。” 吕申秀点头,自从见了那凄美小娘畜,他的魂儿再也收不回来,比那不见烟火的长郡主魅了不知多少,何况还亲眼得见那一副反抗模样,正合他口味儿。 他想了半天,蓦然问道:“缺了几分灵智,不会伤了那小娘们儿?可不要那玩意儿带回一具尸体。” 吕申秀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即便他才拱过昨夜熟倌儿那毫无生气的水蛇娇躯,也不想看到令他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情况再次发生。 雀瞭说道:“这自不必多虑,控制那物件儿是我的绝活儿。不过前日我也去打探一二,有一小子守在身边儿,不知是否为你所说的陈公子。” “模样你且描来。” 雀瞭摇头,那夜他与附近山头察觉气机,却不曾靠近。 “身手了得?” 雀瞭淡淡道:“虹贯三重而已,不足挂齿。他身边儿数位功力只低不高,身手虽是诡异,倒也无妨,除了那老儿,王府无一人是我对手,何况是那只獭子,就算被饶了手段,也死不足惜,这还有很多。” 吕申秀想起前些日偶然得见他摆弄尸体,虽是恶心欲呕,但听完雀瞭这一番话,终于露了一丝悦意,说道:“既是如此,我便等你二日。” 雀瞭闻言,手上多了一颗丹药,给吕申秀看去。 吕申秀面露疑惑,并未伸手接过,问道:“这颗为何小上许多?” 雀瞭淡淡笑道:“精华所在,比以往那些品质高出不少。” “你还给我爹吃过?” 雀瞭捋着留了多年的黑胡须,点头娓娓,道:“自从让你那同父异母的兄长从床上爬起来,你爹便要了去,不仅如此,与你岁数相差无几的四娘也服了一颗,夜里花枝乱颤,行房地动山摇。” 吕申秀确实中意这伪道士一本正经的淫言龌语,皆因言简意赅一语双关,显然被雀瞭知晓自己私通他老爹的第四房姨太。 吕申秀瞥了他一眼,大有惺惺相惜的意味,接过那颗丹药观摩一番收了起来,眼神没有了刚才的火热,并未辈分之分的淡淡道:“雀瞭,你也不必多虑,那陈公子就一弱不禁风的软蛋,不知哪来的能耐,却有两位美人儿相伴,一个世间尤物,一个绝代娇娘,就凭他随口淡淡一句,管他真情假意,我都不屑跟他玩心眼儿,只管顺坡下驴演了一手,当面儿上他的女人你说快不快哉?百无一用是书生,能说会道便如何?那童蛋小生屁都不敢放一个。” 吕申秀想着那俩美人儿,已经自顾自的陷入痴迷,狂妄说道:“虽然是露了相,但我何曾怕他?他再是受到赏识的府上贵客,不说虏来他早先答应拱手送出的娇娘,就是被我弄死了他也没得话说,甚至是明着就里玩了他那位贴身美眷,想来长郡主那娘们儿也不会为区区俩女人把吕家如何,可对?若不是韩狄那小子装模作样,我还真就实操实练来个霸王硬上弓,哼,他爹都不敢有那胆儿,他倒是敢卖个人情,不知死活。” 吕申秀能有此般妄为心思,作为全赖有身后依仗的雀瞭心知肚明默然不语,只是听他一派狂妄却也精明的分析,精彩之处,时不时稍作附和的点头赞同,让这位吕家二公子甚是满意,不由打开了心中话匣,收回刚才嘴脸,神色颇冷,说道:“雀瞭,你说自己从花山灵台而来,历经这大老远的路,我可不信你嘴上胡诌敷衍的游历天下,只为遍览群芳。” 雀瞭看着三十有几,吕申秀并不这么认为,正值壮年却不沾一点美色,放眼整个戎业有几人能做到?何况能练出这等灵丹欲药,裆下那活儿自是差不到哪儿去,吕申秀虽是淫货,但唯有这方面是他的弱点,其他皆不是痴傻,反而颇有城府,不然也过不了阴阳玄邸的拒劣迎才,他的外表和内心能藏能伸相差极大,那白面青年除了满足他的龙阳之好,再帮着拉拉皮条之外,皆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他何曾不知那厮的活泛儿心思,只当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条好汉。 雀瞭听他一顿唾沫横飞,也只有这最后一句能让他心中一动,但一动归一动,只见他缓步退去,常日里还是那般和蔼可亲,临了道了句: “公子自是心中清楚,鹬蚌也有不争之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白面青年 自鹤鸣一亩翠柏之后,碎花翠竹的笋叶被隐落尘摘去种了酒,几经煎汁,同曲,只待半旬酒熟。 依蕊见了此等新颖怪酿,帮衬着想要去除酒糟浮渣,隐落尘拦下了她。 当年天道榜一遭,隐落尘只知晓他叫老胡,与他相识的樵夫都这么叫。 “弱冠小儿,你说你那便宜老爹不坐黄板凳,天天趴肚皮,我不信,你还说你师父操弄一手好剑法,我也不信。” 老胡劈了根儿竹签儿,扣着满嘴黄牙。 “老胡头儿,我爷爷还是天下第一剑神呢!”隐落尘盯着手中竹筒里,那酒面儿上飘的似醪不醪,似糟不糟的白渣,眼神腻歪。 老胡瞥眼瞧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眉眼儿一横不忿道:“净胡咧咧,我还是三洲天道榜武林盟主呢,你要是能把我老胡吹到天上去,我便服!” 瞎胡吹的老胡极目,看着几里外当今武学致统的天道镇魂塔。 “得!这我是做不到,不过我能把那塔顶削了,你信不?” 这句话最戳老胡头儿脊梁,听了不下百遍终于忍不住,随手抽出个竹劈子盖脸打来。 “娘咧!老胡头儿,你别以为我怕了你!要不是看你一把年”隐落尘撒丫子跑着,心中暗骂这老胡脚力当真邪门。 自双龙剑气斜掠去顶,醉饮千山的竹剑老胡不为所动,十七岁的隐落尘看了半晌骂骂咧咧,带着一万铁蹄绝尘而去,并未踏平这睥睨天下武林的镇魂塔。 由于常日带着那颗奇异宝珠,身心好转许多,想着那副满口承诺只为一夜春宵的嫖娼嘴脸,心中忐忑却再没有被揩了油去,几日下来连他身影都见不着,胆子渐渐大起来的南长嫣仿佛真信了隐落尘的邪,如百灵鸟一般偶尔跑出婧宇轩台,东转西逛南瞧北看扩大自己的探索范围,除了出门一拐便近在眼前的山泉阁,这府上大大小小的景观都被她赏了去。 这日,南长嫣依旧牵着相处颇久已经熟络的两位伙伴,打算再走远一点儿,棕红战马被取名为‘西风’,雪色良驹被唤为‘青娥’,显然她更加待见与自己性情相近无几的温顺白马,皆因西风总是趁她不注意时溜到山泉阁去,她自是拦不住也不想拦,只是吩咐下人少加饲草作为惩罚,该是这名字的由来。 自隐落尘看了《驭马术》总纲功法,稍作气脉运行凝了些许玄妙灵气,与两匹马相传之后,西风与青娥似是更显聪慧,西风自是不会和这位小家子气的女主人较劲儿,注意力全被身边儿的青娥引了去,惹得南长嫣经常探手拍打它,也难怪往山泉阁跑。 纵是山泉叮灵静悦流汨汨,倘枉青玉石阶辉丈瑶人柴。 心情不错的南长嫣经过山泉阁院前门匾的时候,恰巧被坐在台阶喝酒的隐落尘瞧见,于是被她招手唤了过去,隐落尘瞥了眼明显略瘦的棕红战马,大喇喇踏步飞上另一匹马背,全然不理会眼神划过丝丝幽怨的佳人,勾勾下巴示意让她骑上那匹棕红战马。 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她有所动作,隐落尘托着她的翘臀,见她眼神慌乱,心中好笑,原来是不会骑马。 隐落尘咋舌打趣道:“啧啧,瞧瞧,小娘子除了在青楼搔首弄姿外,还会干啥?”说完打了个口哨,棕红战马雄赳赳踏步上阶进了山泉阁,随即揽着她的芊腰入怀,二人策马朝山下奔去。 眼神慌乱的佳人千丝飘荡,迎着香发清风,隐落尘左手稍微揽紧她的身子,说道:“不是喜欢瞎跑么?咱们今个儿好好去凑个热闹。” 两手掐着他的左臂膀,紧紧贴靠在他的胸膛,南长嫣抬首瞧着身后男人的脸庞,眼神复杂。 顺坡而下并无颠簸,南长嫣稍稍安心,看着他的御缰身姿,以为骑马简单不过如此,隐落尘嘴角噙笑,接近山脚的时候,在下一盘山的环曲山道于高空纵越,二人一马形成一道亮丽风景羡煞旁人,此距地面仍有十丈,怀中佳人终究被迫神情一变,花容失色。 隐落尘贴近她的香肩,附耳温柔轻声,道:“别怕。” 从未听他对自己说过一句安慰好话,随着腹部传来些许功力,南长嫣终于恢复镇定。 燕回掠影,青娥飘飘然踏蹄青石阔道,显得有些惬意兴奋,隐落尘一声朗笑,不使马鞭不用高喝,一夹马腹青娥顿时会意,随着丝丝意念传来,宛若一道雪色青龙长驱直入,肆意不羁在偌大的王府飞奔。 半途遇到一家之主的夏宛娮也并未理会,能在威震铧洲天下的夏侯王府这般撒野的,估计也只有这位府上贵客了。 隐落尘还是给了夏宛娮一个眼神,让她稍作放心。 夏宛娮没由来一声冷笑。 戎业城兵卫众多,却也保持了很多娱乐产业,自从前段时间夏宛娮一声令下,开放了十年以来的宵禁,满城白天更显繁华,只为晚上尽兴。 仿佛又见江雨熙攘,被隐落尘拉着小手走在人群中闲逛,似是一路多听了几句安慰,南长嫣心情颇好,忽听得远处小贩叫卖:“葫芦儿,冰糖葫芦儿!” 南长嫣身形一滞。 她不会开口征求他的意见。 况且也没有钱。 只能由远及近的望着,一直望着,就快要走远了。 手中传来一丝不太情愿的轻微力道,隐落尘止步,盯着她已经往后转首的注目模样。 “想要?” 南长嫣的身段儿低一分没了纤挑,高一分失了灵巧,抬眉望着比她高了一头的隐落尘,眼神闪动。 拉着她往那小贩走去的路上,明显感觉身后小娘子的轻盈步伐。 隐落尘买了两串,南长嫣神情依旧冷淡,眼神却是丰富多彩,伸出双手又攥又捧的接过,盯着焦黄糖衣下的彤彤娃娃头,半晌不张小嘴儿。隐落尘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她的模样,冷不丁捏过她的小手从那一串上咬下一颗,对视着她的幽怨眼神,三口两口恶狠狠回她一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南长嫣盯着他手中被油裹纸保存完好的另外一串儿,隐落尘说道:“这是对她好好练功的奖赏,美人儿却是啥都不会,除了四处瞎逛要吃的,还能有什么本事?” 南长嫣的眼神愕然呆滞,没有反应过来。 隐落尘装模作样踮脚昂着下巴看去,说道:“喏,看见没,对面不远儿就是鸡窝。”复次回过身来看着她,一副对不住的神情,道:“实在抱歉忘记了,赚点儿皮肉钱的能耐你还是有的。” 对于一个性情甚烈拿情捏思的良家弱女子,此言着实伤心! 气氛瞬间变冷,如何也料想不到,刚才还对自己那般温柔,此时却态度辄变出言侮辱,半晌之后,仍旧没见他有丝毫收回刚才的话,一时忍不住怜眸湿润低下头去,再也不看手中耷拉的那一串红头娃娃。 一边儿小贩早就被美人儿的芳容惊得目瞪口呆,若是笑一个估摸比肩上这整把糖葫芦都甜,此时又见这怜人儿的幽怨模样,怕是也能酸化了心肝儿。 “呦,谁在出言不逊,胆敢如此侮辱娘子!” 一个小公子打扮的白面青年走了过来,出声的正是他,早就老远瞧见了这位小娘子美玉无瑕的身段儿,适才于身后不远处尾随,又得见那一副绝代芳容,令本就常日闲逛物色美女的他惊为天人。 昨夜龙尾被自家主子桶个稀烂,又被逼迫诚惶诚恐上了吕二公子的四娘,饶是在那经过几番蹂躏糟蹋的肚皮上泄了火,也不免被这位美人儿再度勾了起来。 瞥了一眼出言侮辱的那个单薄小生,女人一般的白面青年心中稳妥,英俊潇洒操着一腔自来熟,说道:“娘子,此等不为人子,口出秽语怎放得心上理会?且不如随我去府上逛逛如何,几番诗词作对当歌岂不快哉?” 隐落尘置若罔闻,只是看着南长嫣若何应对。 南长嫣闻言抬首看去,白面青年见状,紧忙摆弄出一副自信的翩翩公子模样,神情微笑如清风,忽然察觉美人儿看向自己的目光闪动,痴痴怔怔,大有求助之意,不免心中得意,往日多少花痴小姑娘经得起这般屡试不爽的杀招? 要说这白面青年确实长得俊俏,肩后两缕青玉发带衬着那一副丝嫩细滑的俏脸儿,显然比常日性情古怪的隐落尘要看得舒服,更能招得小娘子的芳心。 此时早有一群人围了过来看热闹,其中不乏有人认得这位拉皮条的吕家走狗,见得此番局面又是惧怕又是惋惜,看来这位着实稀有的极品佳人又要被糟践了去。 白面青年稍稍瞥着两侧各类目光与唏嘘,自是非常享受这种聚焦注目的感觉,心中得意的同时又来了一腔英雄救美的豪气热血上头,当下说道:“娘子别怕,有我富甲天下的熬兴商会为你做主,谁敢再羞辱你半句淫言,我打断他的狗腿!” 此言一出,因得情绪有些激动,早被日夜榨干体内精华的白面青年头脑有些恍惚,他的这一句出口搬出了门头,想来早已吓得那位单薄小生屁滚尿流,再加上身后十多位跃跃欲试活动筋骨的随从,身子板儿不由再次一挺,盛气凌然。 南长嫣看着身前这位英俊小哥儿正气浩然,又听他一番君子豪言,少了几分厌烦的同时又想起来一件事儿,自上次当着隐落尘的面儿被那吕公子欺辱之后,便听来他对自己的承诺,说是定不会让她再次受到伤害,此时又听来他一番侮辱,心中本就委屈怨恨,饶是隐约察觉那白面青年的脸色划过丝丝阴晦,也不免决然赌气,待得半晌瞥了身前这个男人一眼,随后冲着那位英俊小哥儿微微点头。 白面青年知晓自己演技欠佳,不然也不会每次都闹出鸡飞狗跳欺男霸女的情形。此时却见小娘子这般乖巧懂事儿,不知其中缘由的他心中大喜,这个绝代佳人竟是如此容易得手! 隐落尘见状,微微一笑,一把拉过怀着执拗心思的怜人儿,迎着她哀怨萋萋的眼神回瞪一眼。 南长嫣猝不及被猛然拽入这个男人的怀中,又被他冷酷的眼神吓得惊慌失措,再加上腰间手上的力道颇大,被如此强硬霸道的对待,疼得她再次眼角噙泪。 隐落尘冷哼一声,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阴煞,不等那个阴阳人再次出声‘娘子娘子’的乱叫,抬手一脚踹上他的面门,令得刚要张嘴说话的白面青年登时被揶揄几颗碎牙入肚,异常狠辣的力道使他嘴歪眼斜,又被一脚砸入地上,隐落尘一脚一脚的揣着,又笑又怒一副地痞模样,嚎道:“娘子?本小爷都没叫,你倒是叫得顺嘴,” 隐落尘虽欺男霸女辣手摧花,但并非代表他不流气纨绔,早在皇宫不管是恩威并施,使得全朝上下对他又敬又睐,还是在京城亦雅亦俗,作得了歌赋当得了流氓,小时候就于扮猪吃虎上深喑此道,哪个心眼儿没玩过?何况早听得他自报家门说什么熬兴商会,不就是那个戎业富甲吕家的人?不谈今日便是去城东园林赴那三位公子的约,好好收拾下那个淫蛋子吕申秀,也不谈撞见这吕家不是公子就是走狗的白面书生,就说这一句不知死活的‘娘子’俩字儿,他隐落尘今日都要彻底废了这个阴阳怪气道貌岸然的伪娘。 回过神来的十来个吕府家丁面面相觑,身体不听使唤的僵硬发抖,只是看着被踹了半天已经浑身是血的二少爷伴读,见多了那吕二少爷更为惨绝人寰的手段,自是不会被这等小儿科的场面吓到,只是那个男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释放的凛冽气场,自吃奶至今都不曾感觉到那一股杀气煞气,比那吕二公子何止恐怖了数倍?当下有人黄汤落裆,僵硬半天的腿软了之后方才跌坐在地。 老百姓岂能顶得住这般压抑到气血翻涌的感觉,都哗啦啦退了数丈之外,虽是面有惧色,但看着那吕家走狗被打的猪狗惨样,不由也开始拍手叫好,有几位甚至大吼出声滴泪横流,显然是因为自家闺女曾被那白面书生凌辱致死。 饶是白面书生已经没了声息,隐落尘还是脚风不停,血尿已经留出一丈之外,南长嫣仍旧被隐落尘单手揽在怀里,心中的委屈怨恨早就被极度的惊恐代替,即便是没有被他的煞气波及,把俏脸儿埋进他的胸膛内不敢看,也躲不过糜烂血肉发出的浓浓腥臭,片刻之后,终于堪堪忍受不住惊吓,轻声哭泣。 隐落尘闻声察觉到怀中娇躯耸动,停下脚上动作,跃至一边儿,捏过她的脸轻笑问道:“如何?让美人儿受到欺负?” 南长嫣不曾见过隐落尘如此狠辣,又被他这般笑里藏刀的问话,本该心中有气,却早没了那份矜持倔强,迫不及猛烈摇头,终于泪眼婆娑弱声祈求:“别打了,我跟你便是。” 隐落尘故作冷哼,逼问道:“你是因为看上他了,在为他求情?”说着就要俱那俱毫无生气的尸体走去。 南长嫣在他怀里死命阻止,低声解释道:“不,不是。” 隐落尘嘴角不经意划过一丝笑意,随后恢复严肃冷漠,恶狠狠问道:“那便为何!?” 南长嫣被他盯得低下头去,额头抵在他的胸前,似是要用这种方法让这个男人冷静下来,轻声说道:“他,他已经被你打死了,你还不满意?你吓到我了。” 隐落尘轻蔑一笑,学着那白面青年的腔调,问道:“娘子何时不再以奴家自称了,你又如何知晓他死了?” 似是察觉他的语气稍缓,根本没在意那般腔调,只得回道:“奴奴家不知。” 目的已经达到,隐落尘不再吓唬她,拿出她的绣帕为她擦拭眼角泪痕,轻摇着她的下巴,说道:“不过三言两语,便勾得你心肝儿动气,有这般胆小,如何敢让你受别人欺负?” 被转移心思,南长嫣盯着这个自顾自话着实可恨的男人,多年少语又从未大声说话的她,轻入细蚊:“便是由着你欺负。” 这般认命的话在隐落尘听来,语气却是并非妥协,而是反抗。 隐落尘似是喜欢看到她无奈的怜人儿模样,霸道说道:“娘子嗓音如此悦耳,若只献给我一人听,便不再欺负你,这买卖如何?” 此言腔调字字珠玑入耳,似是与夺她处子之身一般,令得南长嫣心中极为难受,面如冷水,语气却更似羞红,犹豫半天终于轻声允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隐落尘心中暗道这小娘子果然懂事儿,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啪啪手,喊道:“喂,还继续装死!?” 方才几个随从趁机去报了官,来的却是戎业持弩轻骑,一下子大喇喇冲了过来,其中一位领头模样瞪着场中几日,喊道:“谁敢在此斗殴闹事!” 只见那白面青年忙不迭爬起,浑身是血却丝毫没有一副死相,只是一瘸一拐的讨饶承认:“军爷,军爷是我,是我无理出手,责任全在我一人,要抓就抓我。” 隐落尘一听暗骂这厮脑子当真不好使。 戎业五军连龙军轻骑都尉赵桀瞥了眼浑身是血的白面青年,又看了眼连丁点儿土灰都没沾的一对儿男女,心中纳闷。 已值中年的赵桀一身威武轻甲,这阴阳脸儿这般猪狗德行,又听得这般一边儿倒的言词,当下大手一挥,喊道:“全部带走!” 听得命令,身后人马上前,赵桀冷不丁瞥见那青年女人面容,当下脸色惊讶,小字儿不认大字儿不识的他一时不知如何比喻,反正就是美上天了,当下摆手下马,来到那二人跟前儿,看着他们搂搂抱抱心中一阵腻歪,吩咐道:“这女子另外羁押待审,先把这男的带走!” “是!” 娘的,这一身马胯子泼皮当真无赖啊,毫无军纪,隐落尘懒得跟他废话,只得一招手。 还没等一群人马围上来,十丈以内气场骤然一冷,艳阳天里诸多凑热闹的百姓顿时倒得稀里哗啦摸爬滚打,最前面一派骑兵被震下马背,待得回过神来,赵桀才睁眼一看,只见三位黑袍身影晃动,立在那对男女身前。 红豆,樱角,蝉羽。 十大侍鬼当即现身三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不羡仙乐 《神袖天工》如是教戒: 天工格物,技c术c法c道。 谓通天命至理,又天周复行。 其术c法二理,归天地律动,晓达以康,多有不通正道,心念倘枉。 怪术异法,巧偷隐妙,不为天机,另有玄通,图损千劫福报,只为当世勇,皆叹憎! 随着隐落尘淡淡一字:“杀!” 许是被人摆布,又许是甘愿自行,此生无念只为当世勇的三位侍鬼,眨眼杀尽百二十骑,只留连龙军骁骑都尉赵桀项上人头,如拖死狗一般愣是被拉过数条街。 南长嫣看着背后策马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有余悸的瞥了眼后面黑袍晃动紧行跟随的三个身影,再后面是那拖在地上已经勉强能认出是人的都尉,撕心裂肺的嚎叫令得她赶紧回过头来,低声问道:“为何这般?” 隐落尘的眼神有些冷冽,并没有看向怀中佳人。 等了一会儿,南长嫣又问:“这是在怨在怨奴家?” 隐落尘也不隐瞒,道:“自是在怨你这个傻娘们儿,你何曾知晓那熬兴商会的掌舵便是戎业富甲的吕家,想必你还能念想出那个傅面何郎的吕公子吧?” 南长嫣一听面色发白,心中有气不再以奴家自称,眼神再次闪动,低声缓缓问道:“便是知晓我在扯揄你,为何还说这般气话,我又何曾念想那位吕公子了,适才又明明知晓我的心思,为何还那般一语不发冷眼待我,君子岂能对女儿家反悔,此刻如何又不是在欺负我,明明知晓随口几言我便会听话依你,却还是这般霸道令色,想必常日依此手段拐骗良家,依蕊姐姐也该是这般情况,便是那傅面何郎也比你好,我早该不信你的话,随着他去。” 听了这一连串不敢质问只当陈述的怨念,隐落尘低眉看着佳人胸口急促起伏脸色开始煞白,紧忙收回心思不做搭理,伸手贴向她的胸口处,一把揪下那颗被荧链装戴过的玉蚌髓珠,南长嫣反应不及,只顾酥颈吃痛,迎着项链脱落的淡淡光芒,眼睁睁看着那颗稀世宝珠在他手中被碾成湮粉! 还未察觉胸口气血稍微畅通,南长嫣心中惧意翻涌,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敞开心扉对他稍稍撒气,却招来他这般绝情的翻脸。她心灰意冷,对于他唯一示好送给自己的宝物,哪怕再是好看亮丽,哪怕再是凝神聚气,她也不会在乎分毫,纵然已经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但那一丝能值得她吐露心声,和开始萌芽的稍稍好感,已随着这些湮粉,于这个男人之间,顿消无形。 “你放我下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语气低声淡淡,却令傻子也能听出那一份决然。 往来多少女儿家皆是如此,诸如那位被她漠视于天外的白面青年,能值得她这般直白的态度对待?只因某种难以言表的心念作祟,似是恨意恼怒,似是神秘好奇,不管是哪一种在乎情绪,也不管对这个未曾对她有过牲畜般举动的男人深陷惧意,她都会忘乎所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是一种亲密的依赖?除了强迫被他搂在怀里,她的心中根本不会去想也自是谈不上。 隐落尘如何会放她下来,多年不见眼神中的暴怒淡淡收敛,搂紧她的娇躯,用温柔却霸道的语气,杀气涌现,淡淡说道:“你若是想跟他,我便灭他全家。” 明显感到怀中的佳人颤抖如斯,隐落尘不管不顾接着道:“你若离我而去,不管去哪,那吕淫贼终究会把你抓去,傻女人,知道你的下场么?沦为胯下玩物那都是好命,被凌辱致死再也是好命,被炼为锢魂炉鼎才最加惨绝,除非灵主死去,否则你别想脱离经久不息念念不断的折磨,不管结果如何,你的下场都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南长嫣的脸色用极度惨白来形容仍有所不及,她不懂什么转世来生,但她明白最终一句的意思有多恐怖。 隐落尘冷哼,虽是那永世不得超生失了严谨,但并不夸大,一劫百千万亿年,亿万劫心念仍可超脱,天道祖庭不在镇魂塔,而在悟道更为究竟的定海仙峰。 饶是南长嫣再迟钝反应不及,也并不真是隐落尘说的傻女人,只因对这个男人的话深信不疑,仍旧带着那颗表面为玉蚌髓珠实则为锢魂炉鼎的邪物迟迟不肯摘下,她早已察觉后几天的身体异样。 隐落尘见她默不作声,接着说道:“你以为跟了我这天下就小了?你若是不愿,也好,啥时候有能耐把樱角杀了,你就能趁我不注意自尽了。” 从恐惧中终于回过神来,南长嫣的语气再不能温柔,低声问道:“那你大可对我不管不顾由我自生自灭,为何又这般在乎我?” 隐落尘当然不想说会招来夏宛娮会不死不休的追杀,也不想说是为了梅连城那个老固执,更不会说一些抹不开面子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说了句令南长嫣又是神情气结又是心中异样的话:“天下男人为何而活?不谈只求宇宙真相那般远大的理想,也不谈修仙练道以求长生,更别说先天下之忧而忧,而天下之乐而乐的煌煌人道,我便是一地痞无赖,只求美人儿与我一宿春宵。” 南长嫣思前想后,早不认为这个男人会对自己这般想法,也忘了方才险些羊入虎口的后怕,只是掐着白皙葱指兀自想着什么。 隐落尘见她这般似是认命妥协的模样,一副肆意妄为的下流嘴脸,伸出手捏着早过梨花带雨现在淡雅整洁的俏脸,提醒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刚才的手段你也见了,你对我来说算什么?玩物还是宠物?都不是。” “我只是被你利用的工具。”南长嫣的神色有些黯然,但她不认为这是最坏的下场。 隐落尘捏过她的俏脸,盯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神,说着令她不太理解的话:“欲望是一种爬虫,你不理它,它便得寸进尺搔弄的你奇痒难耐,你纵容它,便正中了它的下怀,因爱而恨,又爱又恨,何解?” 南长嫣听都没听懂,又如何知晓答案,只是所有心力都被这个古怪又神秘的男人勾了去,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他,等来又是天书又是废话的解释:“不管是爱人,还是爱物,甚至是爱一种欲望,不过都是爱自己,我们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不是我的玩物宠物或者工具,你只是一处风景,令我爱不释手又不忍破坏,令我不惜用强硬霸道的手段来得到你。” 说到后面,隐落尘的目光如刀,令她害怕的同时又有些了然,除了这些,只剩下心中默默的妥协。 对她来说,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一处神秘又无迹可寻的风景。 世间景象万千,饶是前面二人一马的靓丽风景,在于沿海多雨的戎业城来说,虽是小雨绵绵细细令他们的身姿更显湿漉富有诗意温情,但也瞧见了身后三位带来的冰冷霜寒,这不过是夏雨婆稍作恩泽,普润地上赖以天命的庄稼,这般温情却被最后早已没了声息仍被拖着的尸首乱入,惹得鸡飞狗跳又不顾全城严禁纵马违律杖百的规矩,这些赶紧往两边倒的平头百姓心思复杂,但也有好事者紧跑两步追赶去凑着热闹。 早不见夏侯王府一派宁和景象,卫兵早没了步兵枪兵的编制,只剩下弓弩轻骑四五百号齐齐出动,谁能料到能令这般大动干戈的只是城东园林几位公子哥儿的约谈雅叙? 看着一派肃穆严整的军中景象,一家之主已经拿到五军兵权的夏宛娮静候那些蠢蠢欲动的幕后黑手,又下令排了百十来位结丹境高手飞身向着城东园林掠去,裙边上绣着的暗梅白花随着她的踱步来回摇摆,她思忱良久,终究有些不放心,轻轻抚过腰间的无足剑,拈起一把红花油纸伞出了府,四下没有随从,却没有人傻到会这般认为,只见她缓步穿过无人小道,行在繁荣大街上的倩影如仙,仿佛随着这一阵经久不停的雨,天空的乌云更为密布盖顶,城中百姓闭门不出,她的绝美容颜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更显突兀罢了。 戎业不比江雨的各类坊市簇拥林立,多了许多开阔地带,在与城外十里地的港口舵头之间,还有许多依丈十阔道而建的村落房屋,多为渔民家舍,除了往来军阀用以出关显得几分肃穆之外,便多了一些慢节奏的娴静,皆因其间有一座似是洲屿的地中湖园林,占地颇大,庭院景致和风丽日,此雅园依湖而绕,除了漫坡以东常年受到海浪拍打却依旧生机盎然的碣石坚柏林,便是自湖中两侧山坡以西,皆是大片大片的野米兰花和一些少有在这个季节开的灵紫荆,一时花开争艳,游人多有青年公子携佳人赴此赏景,或于四侧阔野楼阁,或立湖中十来座亭台,甚有者于漫坡空地谈笑风生。 何家公子何秉阳于几位富家小生正在其内赏园,湖中野鸳扑棱水花儿,惹得身边众多莺莺燕燕心生喜悦,都是几位小哥儿的得宠佳丽,只见他们眼神放光,果不得来对了地方。 往来谈笑正欢,忽得见一匹雪色骏马捕风捉影擦肩而过,何秉阳吓了个趔趄,一众人等纷纷避让,面有愠怒,连何公子都不敢在戎业城边儿骑马,这是哪个丢屎郎如此胆大包天,几张嘴闲言碎语只顾谩骂。 何秉阳他老爹是戎业独有吏制中的大官,为参务理,掌管戎业重等财政大事,简言实际说来,一是夏侯王府于熬兴商会的中间人,与二者交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相比之下偏向于戎业富甲的吕府,二是夏侯王府十大长老之一,功力虹贯五重境,也有一分话语权,早些年该是插手军政,后被夏闫淡淡一句收了心思,前段时日他爹何禄风让他随唯一能自由出入王府的孔嵲潇一同拜会那位府上贵客,他却心中不屑,况且与那吕申秀不太对脾气,一来二去不多想也不怕,井水不犯河水,他自是忙着潇洒对付怀中佳丽。 城中百姓都知晓吕申秀是哪一号人物,他何秉阳如何不知?前些日子还放下架势故作卑态的邀请他一同去吕府花天酒地,说是物色了几位嫩秀花苞,各个十二三岁,何秉阳往日都不会去招妓,又何曾入眼这等龌龊事儿,何况还不知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那韩狄的品行合他口味。 一绣缎小生看着还不到二十,此时来到何秉阳跟前儿,盯着已经远去的一匹人马,嘴上嘀咕:“何兄,这般撒野的该不会是那吕家二公子吧?” 何秉阳闻言摇头,操着手上折扇,说道:“吕申秀他爹都不敢有那胆儿,就凭他?这戎业局势你是不知,我可明白的很,夏侯王府自是这戎业的龙头,不谈手握五十万兵权麾下诸多杀伐将领,就是府上那百十来位结丹虹贯境的高手,一下子拉出来灭了城中一大户人家都尚未不可,更别谈月玄山上的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家伙了。” 那小生何曾知晓这些内幕,只知道自家靠着几位结丹高手才能在这戎业有一席之地,毕竟他的眼力见儿撑死于辽东七城,也明白这世道是尚武为尊又多玩心术,可想了半天仍旧不太懂,忍不住问道:“嘶,那依何兄说来,我咋不太明白啊,既是如此,我若是有这般势力,岂不是能造反了!?” 何秉阳虽是多年读书入了阴阳玄邸,不稀罕阴阳绝学修身炼道的枯燥乏味,却也学了几年武,自然是比这身边儿小生懂些世道,此时听关系颇好的黄口儿说来这一句,忍着一巴掌甩出去的冲动,捂住他的嘴,怒喝道:“你他娘的丢屎郎,不要命了!?” 待了半天何秉阳松手,说道:“你是顶着猪脑的熊瞎子,若是啥事都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还能站在这享受春福?”说着,何秉阳探着猪手扣弄身边儿莺燕腰下的屁股蛋儿,惹来一阵羞红娇嗔。 那小生顾不得去刮那众佳丽中姿色最佳的娇娘花枝乱颤,悄声问道:“那是为何?这戎业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可还听说了,那夏侯王没了踪影,现在新任家主是一娘们儿,长得美若天仙,谁若是娶了她,那岂不得了整个戎业王城?!” 何秉阳心中暗骂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但这话说来倒也没啥好顾忌,听说是听说了,只是未曾见得一面儿,依着多年以来的泡妞绝活,他还真有些跃跃欲试恨不得毛遂自荐去,不过这事儿他也只能想想,不由收了心思,说道:“你若是有那胆子,大可一试,保管抬回家门儿的是一俱尸体,当今武林虽是弄权天下大势,也少不了那些个武略文人,别看一介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那心术玩起来驱使多少人拼命追随,你且别再去瞎想这里面的道道,只管想着如何对付床上娇娘就算本事。” 那位稚嫩小生掂量着自己单薄的身子骨儿,打着哈哈,道:“何兄你也别多做取笑,我自是吃不得苦练不得武,但我这也并非道听途说,这武林之中真有一些个上天遁地的隐士高人我信,但这区区一两个能有敌得过黑压压的军队我就不信,你给我说说,还真有不看官面儿脸色的势力不成?” 何秉阳听他问了这么多,也就这几句值得他回答,不由说道:“格物致知你知道吧?” 稚嫩小生闻言点头。 何秉阳轻笑,接着道:“稍稍多点年纪的黄口小儿都知道,只是这里面的道理可海了去,一时跟你说这些破费口舌,就说你提到的江湖武林,古人比武比什么?”看着那小子摇头,何秉阳说道:“那自是比谁先出汗,谁出汗谁输,怎么,你不知道吧。” 何秉阳不搭理他惊讶表情,兀自说道:“这也是我从古籍上看来,这里面的确有些渊源,只是后来慢慢演化成了打架厮杀,习武的真正目的便从武道跌到了武技,其中术c法二格也占了不少,不说你刚才提到的什么隐士高手,就是咱们睁眼便到处可见的江湖帮派都有着自恃的本事,只不过是官面儿上懒得动它罢了,不是有所顾忌,这世道远没你读得那些幻著玄说来的简单,我估计你是脑门儿被夹了才信那里面的鬼话,我且问你,一个人不跑不躲只能杀,有再大的本事能挡得住一万人军队拼死想搏?” 稚嫩小生那想得了一万人那么多,他的心中十个人撑死都能把一人料理干净喽。 “所以啊,我是见过一些牛人,虽没那么夸张,但以一敌千还并非不行,反倒多了去,不说这个,后来武林的功法那是数不胜数,什么怪术异法多了去,你要是修道那一切都简单,拿来一本阴阳绝学打坐去,你要是想杀人,正道功法自是有这能耐,但不免也有人走些捷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高人被区区跳梁小丑给阴死,这事儿你从那本《异武途治》看了不少吧?” 那小子被猜中了心思有些抹不开面子,他不是不想学武,就是怕吃苦所以挑了些歪门邪道,只是多年下来身子板儿不但没炼厚实,反倒沉溺美色被榨蔫了筋骨,索性收了这番心思。 何秉阳似是陷入了某种痴迷,说道:“现在谈什么修真炼道那是扯犊子,强身健体才是你眼下关键,我看你也别瞎琢磨了,找本正经功法练上几年,最基本的吐纳术你要是熟络了,稍微通了几窍都不至于成这幅德行。再说了,就你这心眼儿,我劝你也别瞎打听,我最多跟你说说这武林的大形势,除了辽东几个小门小派掌管了一些奇术异法震得门面,就属这多如牛毛的杂帮势力最无人道,那阴狠手段行在江湖,吃的就是冷不丁认不得的家伙,咱们戎业还算安定,但你哪知晓这暗流涌动,我虽是不知晓你家情况,但你爹自是少不了互相试探,前几天夏侯王府出动人马灭了三鱼帮和鸦老儿帮,如何?尽数剿灭也折了不少人马,就是因为末了那鸦老儿藏了一手功夫,拼死了多少不知门路的高手,那鸦老儿功力你都知晓是凝真六境,死在他手下的足有十位结丹境,咋?瞧你那副黄汤德行,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要说这那鸦老儿也惨,学了多年旁门异术只为保命,最终还是死了,你说这旁门左道是厉害,但也要藏着掖着才有奇效,正道功法虽是进境缓慢,但也延年益寿不损害身体啊,若是狠下心来与世无争,就入那弈剑山庄去,再愚钝的木脑袋也能活个上百,可谁吃得了那苦呢?少了那么多尘世享乐,这笔账谁有算得清楚呢?” 何秉阳说到这叹了口气,没说那山中修行百年稳妥转世来生再修的事儿,根本没想着让身边这小子听懂,仿佛再说自己的心事儿,他习得阴阳绝学,眼光自是比一般人看得透彻明白,但无奈于狠不下心,只看这怀中美人儿的丰腴娇躯就说明了问题所在。 他接着说道:“戎业的形势从一斑便能窥尽天下大势,杂帮小派如何?鱼虾自是比不上那大鲸大龙,何况再多的利益纷争,也比不上项上人头,但若是以死相拼,那谁都有压箱底儿走江湖的绝活儿,鱼死网破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几年下来你见到被灭门的小帮派还少么?能留在戎业占据一脚的能少了本事?你是看那武侠小说看多了,我看的都乏味无脑,以为能靠着一身本事冲出一片天,哪怕是武林盟主,享誉声明几十年,最后还不是追求天道去了?就拿三鱼帮来说,人家一群人都没啥出色能耐,但十人组成的棍棒刀阵可是在戎业一带出了名儿的,那夏侯王府折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我可见了不少伤残,即便这样,一边儿看戏的敢动夏侯王府?不怕吓破你的胆儿,第二天决计把你家满门抄斩,你还惦记那夏侯王府的美人儿?真是痴人说梦。” 何秉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望着望四遭的湖中园林,又看了看怀中美人儿,待得她转过看向自己的艳眉俏脸儿,问了句: “只羡鸳鸯不羡仙,谁又能懂仙人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孤魂邪道 戎业东城外,地中湖园林边儿上有一不算大的酒摊子,没了深巷更显酒香四溢。 酒老倌儿甲臻脸上的皱纹红黄坡如沟壑,七十来岁一把年纪,早年酿的黄酒还没这么出名儿,后来她外孙女杨玲儿在夏侯王府当了女酒,酿的一手白干儿绝了,赶上每月回来一次都会带上两壶,甲臻常年摆弄酒坛子,不喝只闻醉了十几年。 清风微拂,雅园内的甘草枝子被卷个箩筐模样,一滚一滚慢悠悠,最终被那一匹疾驰而过的人马冲散,杨玲儿本是蹲在摊子口看着愣神儿,没听得铁蹄声传来,只有这甘草枝子散了个花,不由起身注目望去。 隐落尘回头瞥首,南长嫣没再得见身后三个黑袍身影和那被拖在地上的尸首,只看到那酒摊子处走出一个老头儿,须发皆白。 她将目光移回身后这个男人,隐落尘问道:“小娘子可品得酒?” 南长嫣又看向手中的糖葫芦,最上面缺了一颗,刚才的血腥场面早令她没了食欲,只是低声回道:“不曾会。” 除了刚才在城内几番执拗,最终似是认命般的默然之后,南长嫣没什么心情去看雅园内的美好风景,适才开始下起自小家破人亡,这种不大不小却令她那日几度昏厥的雨,被淋了半湿之后不经意再度干了的衣裳,惊讶的同时也没了几分粘黏的难受,至少身后这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会让她暂时忘却该有的悲伤情绪。 随着青娥踏波纵跃,隐落尘轻扬青竹似泉的长袍袂袖,纵揽湖中四溅水花,湖中央炸开十丈水帘,一时占地二里的庭园水榭聚来游人们的注目。 以孔嵲潇为首的三位公子哥儿正于湖边坡上凉亭谈笑正欢,忽听得阵阵波澜起伏,转首只见一雪色骏马昂首嘶天转瞬立于不远处的岸边,定睛一看,不是那位夏侯王府的贵客还能是谁!? 未来得及打招呼,随着隐落尘弹指,身前落下的水滴激射而出,打在从中走出吕公子身边儿的亭柱之上,青石瓦砾四溅。 孔嵲潇和韩狄身形一滞,没反应过来,看着陈公子携怀中美人儿翻身下马,闲庭信步走来,听他微笑拱手,道:“多日不见,几位仁兄过得可自在?”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这厮明摆着找事儿又觍着一脸笑意,着实让人心悸又搞不清状况,吕申秀被吓得跌坐在地,待得爬起身才反应过来,面色阴暗冷冷道:“陈兄这是什么意思?” 隐落尘瞥了眼他身后冲出来的几位随从,轻笑道:“唉,你说你吕公子也是猴急,我才说完把她赏赐与你,你就要来个霸王硬上弓,把我当成妓院的龟公了?看把小娘子吓得,那日被你欺负心中受不过气,这不,非要闹得我过来为她出出气,我哪能依她?权当是过来于吕公子切磋一二,意思意思就行啦。” 说完,看着怀中的美人儿,学着白面青年的浩然正气,大声说道:“娘子别怕,有我在,那日他对你怎么撕扯,你今天也可以怎么扯他,就当一回村头泼妇。他若是敢还手,我打断他的狗腿!” 南长嫣早见了那吕申秀的色胚德行,面有惧意,躲在隐落尘的怀里无视他,没由来听了这一句,俏脸儿稍稍一变,看着隐落尘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幽怨,倒是没了惊恐。 就算吕申秀被那小娘子勾得失魂眼中放光,也明白这位陈公子今日赴约的目的,恼羞成怒一改平和嘴脸,恶狠狠道:“你算什么东西,戎业还没人敢对我动手。” 话音未落,身后几人身形一动。 孔嵲潇和韩狄老早就站在一边儿看戏,面目表情各异,刚才那一弹指,已经看出这位陈公子深藏不漏,他们都不是傻子,或许料到了今日会有这一出,只是没觉得会这么突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不由皱眉。 韩狄自然也有所察觉,能成为阴阳玄邸的学子都是人精,稍稍联想便心中会意,看着不知从哪窜出三位黑袍身影森然而立,低声对孔嵲潇说道:“事情不简单,我们站远点儿。” 孔嵲潇面沉如水,这位陈公子的性情非同一般,仅仅见了一面儿说不上对他有何好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只得点头回应,二人身形一纵便跃至另外一处亭台。 早在四下见得这位不知死活的青年男子险些伤了自己主子,几个吕府护院冲上去就要出手教训,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三位身影拦下,眼珠子一转回过神想起什么来,他们对这身黑袍打扮略有熟悉,没等有何反应,就听到一边趴着浑身是血的男人开口喊道:“吕公子,他,他杀了连龙军兵卫”说完一口没喘上来,头一歪不知生死。 吕申秀听了神情一变,面色更加阴沉,怒道:“你知道他是谁么?连龙军都尉你都敢杀!” 就在这时,一队轻骑浩浩荡荡奔来,二百来号人马持枪架弩,目光森然。 隐落尘心中好笑,这骁骑都尉不知是脑子被拖傻了还是着实被吓得不轻,他的猜测成了事实,情况再明了不过,看了眼那队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人马,本来只是想出来稍微教训下吕申秀顺便探探风头,没料到还能搞出这么多事儿来,隐落尘目光渐冷,淡淡说道:“杀了又如何?除了夏侯王府其他人严令城内纵马,杖百打在你身上倒是还剩下半条命,报了官来的却是一帮子泼皮,怕是还没打完他们就断了气儿,我自是给他们一个痛快。” 吕申秀阴戾冷笑,撕破脸皮道:“哼,以为有夏侯王府能为你撑腰?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在戎业是哪一号人物,一介书童蛋子倒是让我省事,今天你和那娘畜一个都别想走,都给老子” 话还没说完,吕申秀眼前一花身子一轻,便被踹到身后柱子上,旁边几位早已惊呆的陪肆酒娘神情慌乱躲在一边儿,孔嵲潇和韩狄能走,他们可不能乱跑,其中有一位年纪与吕申秀相仿的妙龄女子更是吓得不敢动弹,毕竟她还是吕家的人,又是吕申秀的四娘。 几个吕家护院和那队骑兵没反应过来,只见身形晃动的陈公子已经脚踩着吕申秀女人一般的嫩脸儿,说道:“你就是这么叫女人的么?” 随着力道越来越大,吕申秀口冒鲜血,嘴里蹦出几颗碎牙,含糊不清的出着声。 隐落尘收起脚把他踹到那女人的身边,说道:“今日我便要了你的狗命。” 吕申秀张了半天嘴听不清说的啥,身边那位妙龄女子见状扯了扯他的衣服,却被他一巴掌扇到一边儿,终于忍着疼痛嚎道:“蝇蚋贱奴!你拦我作甚?吃了我爹的又吃我的,你还想吃他的不成?!” 那女子听来这一句奇耻煞辱,崴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隐落尘阴沉冷笑,这淫贼当真不为人子。 随着全场众人都认出了侍鬼的身份,一时不敢上前阻止。 吕申秀见状,只得把所有怒气撒在那个女子身上,一边揣着一边儿神色癫狂,破口大骂道:“贱畜,让你吃里扒外” 隐落尘看了半晌,待得那女子已经嘴角殷红方才一脚踹出,吕申秀回过神儿来,早已精疲力竭看出情形,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得喊道:“谁给你的权利,胆敢动我!” “我给的。” 淡淡一声传来,红花油纸伞下的容颜平淡如水,目光冰冷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吕申秀。 她的身后黑压压一片人马,整齐划一森严肃穆。 凛冽的剑意传来,吕申秀一看傻眼了,怎会不认得那位新一任的夏侯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隐落尘瞥了眼仙女一般的夏宛娮,被她俏目一瞪。 等了半晌,他向四下看去,不由杀机涌现,看着吕申秀的眼神如恶鬼,吓得吕申秀爬起身来,兀自吞了一颗丹药,冷冷道:“哼,既是你是有备而来,好,我便与你一战!” 隐落尘轻蔑一笑,道:“就你也配?” 不等他有所反应,剑指探前一刺,一道剑凛激射而出,就要将这位作恶多端的吕家二公子一招毙命! “小儿胆敢找死!” 一阵洪音传来,随着道袍不急不慢的轻拂,那道直刺吕申秀眉心的剑凛顿消无形,随即一道剑气划来,隐落尘闪身一纵,堪堪躲过。 身形晃动之后,只见一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吕申秀身前,眉目平平,神色淡淡,但谁都能察觉出四下气场浓厚的功力。 隐落尘盯着身前这个男人,拍了拍南长嫣的香肩,让她去到夏宛娮的身边。 雀瞭道人把目光放在那一对儿站在不远处宛若神仙姐妹的两个女子身上,兀自道了句:“都是炼炉鼎的上好身段儿。” 隐落尘冷笑道:“果然还是把你引出来了。” 雀瞭收回目光,看着这位体态不算魁梧反倒有些单薄的青年,说道:“虹贯三重的小儿,倒是有几分胆气和根骨,不如你随我当个阳炉,几年下来登上多极瑞相境也未尝不可,如何?” 隐落尘听得笑出声来,倒不是嗤之以鼻,原来这还是个阴阳道士,不由打趣问道:“不如你给我当个阳炉如何,我倒是可以教教你《玄龙纲要》的修法,比你这邪门歪道好了不知多少。” 隐落尘的前一句自然是玩笑话,后一句却是不假。 雀瞭一听脸色一变,他自是听闻过《玄龙纲要》,那是通达气脉再生造化的一本奇籍,但他显然不信这小子一番言语,根本不理这茬,淡淡说道:“即使如此,那獭子该是被你擒了去?” 隐落尘一听摸不着头脑,但夏宛娮却是心中明白,前两天被古老儿活活一掌拍死的那个怪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那副令人作呕的猥亵嘴脸,但古七也受了点轻伤,不知那东西到底是何物,功力居然能与古老儿旗鼓相当,若非动用了八玄剑阵将其困死在里面,只怕王府都会被它闹个鸡飞狗跳,惹出什么大事情出来,现在看来,此时确实跟那吕家有关。 只听隐落尘道:“管你什么玩意儿,今个儿我便让这个富甲吕家从戎业除名,你若是胆敢阻拦,我不介意废去你多极六相境的一身功力。” 雀瞭的面色再次惊讶,这小子如何看穿自己的功力境界?即便是那交过手的古七也不知晓,他和古七都是多极境界,不差三重便很难确切知晓,只能从交手中分出高下而已。 雀瞭皱着眉头,思忱半晌,听来身后吕申秀插嘴一句:“雀瞭,跟这小子费什么口舌,赶紧给我全部杀光,既然事情败露,还顾忌什么?趁现在那几个人不曾现身,把那俩娘畜抢过来,大不了我赏给你一个,那小娘们儿留给我做炉鼎便是。” 吕申秀刚才磨磨叽叽拖延时间,为得就是等到雀瞭这个靠山,他早察觉事情不对劲儿,刚才那道直逼眉心的剑凛显然是来真的,那夏宛娮哪可能为区区一个府上贵客而对他下杀手,这般做法,只能是知晓了他们的计划,怕是他老爹此时都在那女人的手上。 雀瞭心中暗道这吕小儿当真是一相鼠之獠,他游历天下遍览世间尤物无数,只因所炼奇门道术门槛过高与炉鼎不符,死在他手中根骨奇佳的女子无数,现在直到看见夏宛娮这个绝佳炉鼎的出现,他才放下身段欺身在吕家,满足他们上下老小的一切需求,若非当日这小子非要去拜访什么府上贵客,他也不会被古七那老家伙怀疑,此时早就尝得那仙女一般的处子之身,何来这般麻烦?事已至此,再留这吕家小儿只能招来更多事端,但现在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说,趁着戎业及月玄山上的几个家伙没有察觉,要先下手为强才行。 雀瞭下定主意,突然抬手一掌朝毫无防备的吕家小儿后背拍去,只见吕申秀眼睛一瞪口喷血雾,身体飞出几丈远,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 隐落尘神情一滞,只见那吕二公子背部深深塌陷,脊梁骨被震碎,显然一命呜呼了,亭子内一群陪肆酒娘出声尖叫四散逃去,只剩下一边儿那位吕家女子神情呆滞。 稍微散开气场,四周埋伏的结丹境高手有二三十位,剩下七八十个功力只低不高,哪怕是个虹贯境来了他都有十足把握掳走那个夏家女人遁走,相信也没人拦得住他,至于身前这个小子,虹贯三重境不足挂齿,虽然从刚才的剑凛强度判断,他的精魄意念极其强大甚至能与他比肩,当真不可小觑,但他已胸有成竹,只要硬碰硬速战速决,这小子抵御不过片刻便会功力耗尽,想到这,雀瞭神情阴冷桀然一笑。 随即不等他有所反应,一声大吼道了句: “小子,你给我去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龙蛇纷争 江湖世道,到了真正的利益冲突时,脸面这种东西就跟一层窗户纸,谁都不介意或早或晚的撕下来,雀瞭心中打好了算盘,早看出夏侯王府有备而来,今日的结果只会有两种,要么得到那个夏家女人遁走,要么一无所获逃走,他不认为自己这般快速的出手,还能让别人站着聊天看热闹。 一切发生的有些猝不及防,隐落尘身形急急退去,躲开这一记狮子搏兔,先不说可以和他全身扑来对上一掌持平,场面会好看一点,就是见他这般莽撞的上前送死,哪怕让他吃点亏都不见得能预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僵持是隐落尘不愿看到的境况。 随着几番一纵一躲,雀瞭身形陡然一转,隔空掠身向夏宛娮身边的南长嫣抓去,夏宛娮将她拉在身后,不退不避用无足剑鞘横身一档,剑意磅礴铺展开来,使得雀瞭的身形一顿,趁这个空档,隐落尘掠步将二人揽走,飞身到一湖中凉亭之上,注目看着那个阴阳道人。 夏宛娮有些难以置信隐落尘的身法,似有相识,忍不住问道:“你这是?” “奇门遁甲。” 夏宛娮的神情出乎意料又在常理之中,还没等她说话,隐落尘道:“你要时刻提防那个男人,他的目标是你。” 说着,隐落尘没有再次做出试探的动作,随着夏宛娮腰间无足出鞘,身形激射而出,一道凛冽丈三剑气拦腰袭斩隔空追来的雀瞭道人,二人于空中至湖亭只见几番腾挪,一时看不出高下。 一边的吕府家丁不见刚才对峙的三位黑袍身影,其中八位皆是结丹境高手,这剩下的二百连龙军骁骑早没了刚才的嚣张模样,各个面有惧色,自从他们的都尉赵桀勾结吕家老爷之后,除了每日吃香的喝辣的便是暗地给吕二公子当走狗,但明面上不会如此难听,至少每次出了事儿都是作为官面儿解决,这差事听来倒没多大难度,毕竟干了这么多回也没捅出什么篓子,只是他们这些在底下卖命的兵卒,如何会知晓他们都尉与吕府更为私密的关系?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夏侯王都来了,他们看着倒在一边儿早已凉透的自家都尉,再看看那边儿已经没了生气的吕家小儿,即便再傻也铁定料到了掉脑袋的下场,他们这二百号骑兵能做什么?那边黑压压一片重甲骑兵,估计都不需要冲锋,两侧四五百号大弩轻骑,这个距离几个拉弦儿就能把他们射程筛子。 一群当兵的这般想法,这十个吕家高手并不会束手就擒,八大结丹六境,两个结丹三境,就算身负重伤,至少也能从另一侧上坡逃遁,何况又不是以死相拼的情况。 因得戎业商政合并,吕府这些年的家底儿攒的倒也不多,能收来这些人各有志的高手基本可以,多年来吃着吕府的供奉又不缺女人,没事儿便可修炼功力,风刮不了雨打不着的不比哪个帮派好? 饶是吕家老爷着实精明,也不免被这个吕申秀折腾的头疼,再加上那小子不知从哪招来个炼丹高人,一时半会儿把他能耐的都要骑到自己头上,他如何不知第四房老婆跟自己儿子苟且,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付她那泼辣的娇娘才是正事儿。 戎业有这样的吕家父子,也难怪夏宛娮查明了真相心中恼怒如斯,她不知晓夏闫如何会扶持这一家子人来掌管戎业重商,但她明白那吕家肯定是不敢有什么反逆之心,现在居然跟连龙军有勾结,夏宛娮当然要下狠手。 古来‘忠’字为先,那几个吕府护院虽是吃吕家的住吕家的,时日一长也就是出面儿当个打手,哪见过现在这个杀伐景象,没卖过命自然看得重,况且也不觉得自家主子是个深明大义值得舍命追随的人,反倒对吕家小儿的手段时常侧目,不为人子说得都是轻了,一来二去在场几人都不认为那小子死的冤,目光交接后打定主意,纷纷使出一身绝活儿,打算先把场面搅乱再趁机逃走。 一时场面厮杀怒吼震天,再外围的城墙口,各个楼阁上聚了好些个帮派人士,什么海蛟帮,山虎帮,大合坞,千龙会,各个帮中几大主脑都现身在一边儿冷眼旁观。 按理说军阀重城该是早就肃清了这些眼皮子底下的江湖势力,就怕万一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只是一方面确实不太好大动干戈,戎业之所以这么安定,少不了这几个近百年的老帮派撑着,夏闫和夏宛娮的想法倒是在一点上不谋而合,事实上想要分邦独治戎业一带,除了分散中央集权的权御之术,还要充分利用整个戎业数以百计的县镇商力,铧洲之所以有如今的颓然态势,少不了是过于收揽权势的原因,只看辽东七城便能知晓,辽东地区相对于整个铧洲大势来说,比其他地域稍小一些,但不代表价值上的浅博,另一方面只看辽东地区县镇数有上千,却只有七大主城,这种形势不论铧洲朝廷是否为败笔,只看用心便知晓过于磅拖,中洲如今的制度大可算不上是一种统治,龙椅是摆着给门外汉看的,古往今来,谁人有这种胸怀只看天下黎民安定?又有那位已登天道之人会徒背一身杀业,不去追寻天人仙脉? 然而铧洲的龙椅就不一样了,换个人坐可以么?珏洲五国那自不必多说,过度集权的目的便是获取最大利益,但这有着两相性,同时也具有一点儿恶性循环,如今世道没有哪个人会傻到跟一群仕党作对,这也意味着很多事情需要某种势力来做,算是江湖帮派存在的一个原因,另一方面便是夏侯王府的手段,在场的这几大帮派算是戎业江湖势力的顶端,五十万军阀大部分都固守戎业边带乡镇要塞,不说往来调动麻烦,就是方便也不会这般做法,夏侯王府还不至于要用军队来肃清江湖势力,再者,这几大帮派与夏侯王府关系向来微妙,敌人算不上,可也说不成是挚友,要知道军队耗资最大,远不像幻著学说里的那般简单寥寥,夏侯王的目的是要包揽整个戎业一带百镇商业,而这里面自然要和在场几位合作,至于日后发展的方向深浅,也正是这几位帮中首脑所关注的,毕竟这新一任家主比他老爹的手段少了一分狠辣,多了一分精明,但这也只是在他们看来而已,至少在没嗅到杀机之前,他们并不会亮出自己的保命家伙。 老酒倌儿甲臻蹲在摊子口,扣着破烂布鞋上的泥巴,时不时眯眯眼看着园中打斗,一边儿的杨玲儿认出了夏侯王府的人马,脸色有些担忧,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夏宛娮的无足剑不经意被抢去,一番打斗之后,看到对此剑稍有熟络的隐落尘飞回她的身边儿,笑眯眯冲她道了句:“美人儿心肝儿无足,怕是此剑也无足。” 夏宛娮听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一声冷笑,携着南长嫣离了湖中央,来到外围的夏侯重骑兵列,让她进了马车,转过身来的同时,那暗中隐匿的七八十位结丹高手倾数掠出,眨眼杀光吕家几位护院,根本不给任何逃窜机会,至于那一队二百多号人马,早有五军其一连龙军大将统领黄盖毅单骑而出,提着百十来斤重的巨戟亲自手刃不忠残党,至于那个生死不知陷入昏迷的都尉,黄盖毅察觉到他还有救,夏宛娮给了个眼神,算是要留赵桀一命。至于原因,就像她会利用场中那位陈公子一般,老将黄盖毅无言自懂。 南长嫣撩开帘子望着场中景象,没看稍稍适应的血腥场面,而是盯着湖中上空交错令她有些眼花的身影,看不出门道来,也要看。 随着一蓑湖中木船被剑气波及四分五裂,上三层绿水荡漾下底部透着清蓝的地中湖波澜乍起,隐落尘察觉到一次次越来越磅礴的浑厚功力,手中纤细寒光透亮宛若琉璃一般的无足剑华光一闪,剑势无匹,震得湖中央汨汨十丈方圆深壑如舀,吹得外围严格受训整齐划一的战马步伐都有些凌乱,这个青年男子袍发开始翻飞。 雀瞭停下身形,感受着铺展而开的意念气场,于另一处亭子顶部和这个执剑青年对立冷视,手中桃木剑也开始嗡嗡作响,早已散开的气场更加显得浓郁。 隐落尘自是少说废话多说大话,插一嘴闲话,终于淡淡开口,也不管那雀瞭听不听的清,说道:“你这身功力来的有些轻巧,你难道不怀疑么?” 雀瞭正在集中意念,没由来听得这句,哪能受这小儿影响,只想着速战速决,待到气机将那小子笼罩的刹那,隐落尘一动,他也动了。 阵阵剑刃,音波激荡,杨玲儿跟着甲臻多年,一直不好好学剑,对此根本就不上心,一来觉得姥爷剑法低等只说不练,天天吹自己的剑道造诣多么高深,也听得心烦,二来她更喜欢女酒芬芳,不喜开怀畅饮,只求醉于心田。 饶是这般不感兴趣,也不免被此时场面震撼,终于忍不住看向唯一能请教的姥爷,甲臻瞥眼一咧嘴,心里有些乐呵,估摸着自家小妮儿终于有些学剑的意思,倒是先说了一句:“哼,小场面。” 杨玲儿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双腿并拢弯腰盯着他,却问了个白痴问题:“姥爷,就算那木头剑坚硬无比,看不出卷刃倒也罢了,为何不折?” 甲臻嘴角抽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更多的是颓然无力,但总归是几个月才请教一次,还是解释道:“这天下兵器复杂的很,除了最下等不值一提的铜铁精钢锋,一般少见的玄铁寒钢倒是稀罕,被皇亲贵胄们收藏为宝贝,却也是凡俗如蜡绣花软针,离荥唐门乃为天下兵王,出过不少奇锋,该是有你所见这般不卷刃不折损,但也入不了我的眼。”甲臻已经看到自家外孙女儿两手叉腰俏目干瞪,兀自说完:“倒不是说那唐门不行,人家也出了几大高手,但大多都是把剑当成身外之物而已,当年跟那家伙打了一架,还不听我劝诫,也罢,只有人剑合一,摆脱以剑伤人的桎梏,才能算是步入剑术门槛,剑法剑道?差得远啦,与这两位更是天差地别。” 杨玲儿对于姥爷后面这几句直接充耳不闻,只是盯着百丈远的剑气交相辉映愣愣出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戎业多情 二百年前,隐无痕步入虹贯九武真境瓶颈,独入中洲天道镇魂塔,一层入定斩媚魔,离欲得第一鹰击长空相。 二层执破虚七剑其一神器,名赤耀千钧,恶鬼缠身,三日剑断,入灵枢定,得第二气定神闲相。 三层肉身俱裂,败退千里,命悬一线。 十年后再闯塔三,终入《玄龙纲要》离魂定,得多极中阴出窍相,回念肉身光华璀璨。 四层入神观定,得气念合一相,又入灵神迷境,惘然心魔骤起,破塔而出,剑气纵横,劈万里天险,自此剑道一退再退,迟暮与青叶对弈棋局,后被道破天机,娶妻生子,逐鹿中州天下,于接天势摘星阁,等天霜降世。 自那时起,三洲天下再无第一剑神。 中洲天道镇魂塔,为当年仙帝执破虚剑,斩妖降魔所困之地,后因天灾地陷,遁入地底三万里不知踪迹,如今天道榜镇魂塔徒有虚名,泯然一武道门派矣。 《玄龙纲要》其名由来,为仙帝在世座下八部玄龙,龙气为引,龙魂为基,逆鳞为魔,火沼为丹,瑞相为纲,灵神为要,龙头为梵天灌顶,著成玄龙气脉,于修道一途广为流传,后经简略,概括多极瑞相十境,武通天道次第。 自仙人妙法流芳之后,《玄龙纲要》化为残卷,其内修法散落人间,多有假章再成十大瑞相伪境,遂令无一人真入天道,不为仙脉。 后有武道极客入得最后九境上善,得秘象大法,感念众生修道惘然,依此八定总揽多极瑞相境界,后入天道开化,绕益仙脉寥寥。 八定总揽: 离欲,鹰击长空。 灵枢,气定神闲。 离魂,中阴出窍。 神观,驭念合一。 御相,天地星辰。 升魄,灵极魂宫。 臻化,无上大乐。 天真,无相灵身。 上善。 天道。 自此唯有八定得真多极瑞相,后二定为失传秘象。 千年之后,得天道者不得仙脉,跌入法格,唯有另寻机缘,此为青叶祖训! 秦初月是夏宛娮的侍卫总领,腰束紫荆带,立段锋窈裙,千峦不让御巾帼,娥帘玉冠拒须眉。 身后两个中年男女,不用猜都是给那戎业帮派看的,吕大老爷臃肿鼠脸,看都不敢看一眼身前后胸塌陷的吕儿尸体,饶是如此,戎业出了名的那位风情娇娘也未曾多加注目,她不能生,说得难听了,便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瞧着神情,自然也拉不出这位傅粉何郎的吕二公子哥儿来,不知是吕老爷内无精华身体欠佳还是别的原因,反正是不敢卸磨杀驴,他那看似精明的猪脑如何也玩不过夏闫的手段,那夜还是这位吕氏娇娘站得靠前开口出声。 夏宛娮看了两人神情,虽然没听得他们发话,却也得到了该有的答复,秦初月左腰佩一把酌绣短刀,右悬一柄棱方三尺三中剑,看着场中二人斗得正酣,不由剑鸣如阵,吓得那吕家二位赶紧差人拖着吕申秀的尸体急步离去,吕氏娘们儿姿色颇丰,屁股蛋儿一扭一摇倒还走得沉稳,那臃肿吕老爷可早就黄汤落地面无常色,不敢出声几步跑去跌了多少跟头,也不知那吕氏女人如何看上了他。 隐落尘一剑掠过,再次于凉亭而立,淡淡道:“之前你出手救了那吕二公子,该是在找那颗锢魂炉鼎?” 雀瞭察觉到不远处观战的几人,冷哼一声,道:“你打还是不打?休得废话!”说着,终于等到体内功力全盛运行,随即手中桃木剑华光一闪,天地风云骤起,大雨瓢泼。 口无动,秘咒嗡嗡。 城墙楼阁站立几人面色一变,千龙会掌舵轩辕柏顶点头轻笑,兀自喃喃道了句:“那鬼道士沉不住气了。” 一边儿站着的二八芳龄少女于襄君瞧得热闹,问道:“爷爷,这便是天道的能耐?” 轩辕柏顶摇头,说道:“天道岂是这般场面。” 海蛟帮帮主沈祟注目片刻,看着一边儿站着的丽人儿,插了句嘴,道:“少主,你可看得出门道?” 淡红绸衣女子古灵夙闻言,皱着月眉说道:“不知。” 少女于襄君凑了过来,俏嘴一噘,问道:“古爷爷定能看得出来,姐姐,怎么不见古爷爷过来?” 古灵夙虽是已过娥眉之年,三十出头却只有二十三四般的清秀容颜,伸出纤手捏着于襄君的俏脸儿,并不隐瞒的回道:“古爷爷身体欠佳,改日我带你去看望他。” 萧雨恬是大和坞舵头长女,闻言看向古灵夙,问道:“古爷爷受伤了?” 古灵夙回道:“王府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略有听说,并无大碍。” 轩辕柏顶捋着白须,看着孙女儿于襄君说道:“唉,老喽,那几个家伙中,就只有我过来瞎凑热闹,你啥时候能跟这俩姑娘一样,我就放心了。” 于襄君猛烈摇头,说道:“我才不要!” 沈祟微微一笑,道:“女儿家只是过来看个热闹罢了。” 萧雨恬转首,陪在她身边儿的青年男子封云鹤一直不语,不由问道:“夫君,你可曾看得出来?” 封云鹤拍了拍她的腰,终于说道:“轩辕老爷子自是看得明白,我猜测该是剑灵之战。” 他的语气淡淡,在场几人虽是心有所料,却也不由面露惊讶。 “只是那鬼道士的剑意气场,透着某种古怪。” 轩辕柏顶点头,解释道:“如今武境真伪不分,道法低迷,早不复当年那位剑神时代,怕是这鬼道士入了伪境,又练了邪功,还不自知。” 其他几人听的云里雾里,封云鹤也不太明白,只有中年男子沈祟听闻当年剑神一事,不由问道:“当今武道,自入多极境后便全是伪境,所得瑞相轻浮不稳,得个一伪再虚,又是何缘由?轩辕老爷子见多识广,还请不吝赐教。” 轩辕柏顶说道:“众所周知,精魄为悟道关键,功力仅为旁侧,天下武道炼途分二,一为悟性破境,二为功力破境,那陌生小子不知师承何许人也,竟是选择了进境神速的悟性破境,怕是到了多极境后,便两相得真,这鬼道人倒是不足挂齿,徒有虚功破得伪境而已,再过几招便能知晓结果。” 还没等得几位青年男女发问,少女于襄君便开口嗔怨,问道:“爷爷,你就不能说的简单一点儿么?” 沈祟只要见了这个异姓的轩辕少女,便没了多少稳重之气,见状笑道:“于丫头,简单来说,便是你这个小拳头,精魄意念就像是这力道,而功力便是耐性,以你现在的武境修为,纵是对我拳打脚踢,空有一身功力却不至于令我受伤,若是真如轩辕老爷子所说,那小子是悟性破境,可能只需一道剑指,就能轻易把我的身体穿个窟窿,便是这个道理。” 少女似有所悟,随后没好气的瞥了眼轩辕柏顶。 步入多极瑞相真境的堂堂千龙会掌舵嘴角一咧,索性看着场中打斗去了。 萧雨恬曾是戎业大帮大和坞萧家独女千金,为全城数一数二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萧家与官僚封家联姻结亲,而她也早与封家掌门公子封云鹤慕情已久,让多少富家子弟羡煞碎心,是戎业少有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管各自家里怎么打算,萧雨恬自从做了封家媳妇,无子可教便相夫,古代女子大概牵情如此,又正值芳龄佳期,所有心思目光都依在这位武道文道街登堂入室的封家公子身上,封云鹤也是少有的一妻专情,常日宠溺带她形影,一时惹来多少旁人目光,在整个戎业是出了名的天妒鸳鸯。 古灵夙早过了情窦花季,与他爷爷古七皆是痴武成性,三十至今未嫁,除了多有豪门老爷拜门提亲,更多的便是富家公子慕名追求,皆是料着古大美人儿年长不免怀春着急的心思,抱着一丝侥幸机会,只等她稍瞧对眼儿便投怀送抱来,前段时间那个尹家公子尹笙珩,照着往来惯例登门儿送礼,追了古灵夙整整八年,期间越挫越勇不依不饶,前几年每次毒打之后都会问一句为啥不接受他的心意,一开始古灵夙都懒得搭理他,时日一长不耐烦了便找了些敷衍的理由,不是嫌他太嫩没有男子气概便是身手太差软骨头,要说这尹笙珩还真是一呆傻子,白长一俊秀嫩脸儿辜负多少富家碧玉的倒贴倾心,自那以后他拼命练剑习武,女色丁点儿不沾,至今还留着童阳之身,几年吃苦下来,脸庞成了个俊朗英姿,一见古灵夙进了阴阳玄邸,书文也不曾落下随着也被招上了月玄山,虽是依旧打不过她,但此等专情痴迷,当真天地可鉴。 古灵夙见没了理由,索性下了狠手,把那尹笙珩打得躺在床上三个月起不来,饶是这般冰冷如斯,也不免听来身边那对儿卿卿我我,萧雨恬盯着封云鹤的脸庞,问道:“夫君,那陌生小子你可认识?” 封云鹤摇头。 “那你可打得过他?” “应该可以吧。”向来心思缜密的封云鹤心中怎么想不清楚,倒是想与那小子一战,不过要等他从那鬼道人手中活下来才行,少不了血气方刚的他并不认为轩辕老头的一番话有多值得在意。 萧雨恬闻言低头,她所痴迷的便是封云鹤的成熟稳住,对自家男人的话当然深信不疑。 古灵夙瞥了眼那佳人俏脸儿,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来到另一边儿轩辕柏顶的身旁,问道:“轩辕老爷子,那陌生小子真的如你所说?” 轩辕柏顶刚要说话,却见得一记剑气滔天,不由沉声注目,道: “那小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绿湖风云 爷爷一剑纵横万里天险,引出十万大山如降天洪。 师父一剑劈开万里沟壑,拦住天洪之水断流阴间。 这个徒弟三孙儿做了什么? 纵是此心此剑醉中仙,再无足,也只为一个女人。 笑掉大牙。 何秉阳和一稚嫩小生带着身后一群莺燕,早早地躲在老远处一处楼台驻足观望,先前所在的那座亭台水榭好巧不巧被劈成残垣断壁,心有余悸的稚嫩小生大气都不敢喘,躲在小娇娘的怀里瑟瑟发抖,惹得本就在床上多有幽怨的俏脸儿更加添了一分嫌弃,不由痴痴怔怔相望,那个高空而立的青年男子,他的竹花长袍似是有着山泉一般的叮灵秀雅,哪怕现在冷雨杀伐,都成了少女心中的浪漫意境。 月玄山上枯坐士,十年不曾出得玄邸大殿半步,随着那一剑滔天,不吃饭便不拉屎只饮无根天露的中年男子窝在一棵碣石坚柏上,风雨大作,山林摇摆,他却与树一体,如鹤立鸡群,不动静画。 夏寰歆站在树下猛踹几脚,见得纹丝不动,猝不及身子打着冷颤,随后被无形气场笼罩,慢悠悠飘到那男子一侧半空,饶是周四冰雨狂降,她却没由来身子热气蒸腾,转瞬便干了衣裳,一时舒爽,学着师父的模样跏趺入座,如浮空妙定尊。 湖中上方茫茫乌云盖顶,虚空站定就要头没其内的身影突兀如蝼蚁,场面感动的有些吓人,该是来一道天雷,劈了那个想要她一对儿兔子的混蛋,即便那日装模作样地说了句‘此心何在’,煞有几分玄妙意味,也不太理解师父为何下山跑来凑着热闹,从未听来师父哪怕半句话,只得忍住心中好奇惺惺作罢。 隐落尘见得场中不少高手出现,打架向来不说废话的他一度多嘴,操着一腔江湖口气儿说道:“这一记剑招便决胜负,为我师父大妙手空空道人倾尽毕生修为所创,你该是有所觉悟,趁得我现在凝神片刻,逃了去吧!” 雀瞭闻言一时注目,才懒得管什么大妙手空空是何许人也,饶是刚才几大化灵剑招使出,让那小子吃了不少亏,却也只是一触即退,并不硬拼,又不知从哪学来诡异身法,就像逮兔子一般被他耗去不少时间,不由暗骂这小子狡猾。 “去死!” 雀瞭一声暴呵,手中的桃木剑华光更盛,既然那小子终于要出剑招,正中他的下怀,一拼便是。 隐落尘此时确实功力所剩无几,刚才握剑的手一阵发抖,险些松脱让那阴阳道士看出端倪来,接下来这一招采用了破虚十三剑第一剑诀灵活要髓,信手拈来占尽天时。与武林江湖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修道一途,本不在杀,却不止杀,邪门歪道何止偏锋了一点两点?这其中的玄妙至理,由其而发却超脱二者。 “合剑意,引天雷!” 隐落尘举剑直插天际,精魄意念强横无匹直逼天道,一道震耳欲聋的煌煌霹雳只在一刹闪过,眨眼劈中那道急速掠来的桀然身影,瞬间化成焦炭,已是没了生机。 隐落尘用尽最后一丝功力,瞥了一眼落入湖中的尸体,喘着粗气跌坐在凉亭之上,稍稍放下心来。 可就在这时,四下响起聒噪密集的尖锐嘶吼,使得他耳鸣目眩,只见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堆似人不人似鬼不鬼的怪物,衣衫褴褛如尸身傀儡,露着腐臭獠牙探着布满绿淤的尖爪向他扑来。 老远处的杨玲儿一看目瞪口呆,忙不迭问着姥爷甲臻这是何怪物,话没出半句,见多识广的甲臻就起身呸了一声,骂道:“这苗寨老鬼真干个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弄个锢魂炉鼎我都要废了他,还操弄一手化尸炼道,现在又搞个血遁邪术,江湖多年高手隐匿,他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本是来看个热闹,没想却遇到这么个煞人,也好,我今日便不留他。” 杨玲儿听了半天晕晕乎乎,也就这最后一句明白过来,当下道:“噫!姥爷,那小子都我都看得出来要被那几只怪物吃啦,你还在这兀自说着大话,倒是出手帮忙呀!” 甲臻扭脸盯着自家孙女儿的俏脸儿,嘿嘿道:“你跟着慌啥?莫非是见那小子长得俊?我可跟你说好喽,那小子是个祸胎,哪天你若是见着了,紧忙可得躲远点儿!” 杨玲儿心中本是没何念头,只是二八芳龄情窦初开正值花季,哪经得起这老不正经的一番言语,羞怒道:“姥爷,我哪有那番心思,莫再要取笑人家,你不是说了那个阴面道士是个煞人?我早就想见见姥爷的剑法了,你快点出手,让我开开眼界嘛!” 甲臻看了自家孙女儿半晌,又望了望那小子,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也是这般潇洒长袍执剑江湖,何等的意气风发,饶是无心问柳一心求道,却也紫荆芳情深陷其中。 当年隐无痕于镇魂塔四念起心中一女子,剑心入魔跌落神坛,天下第一剑神怒劈万里天险,只为天下第一丑女,武林无一人羡慕,只剩笑柄。 这位剑神甚是惋惜,为何? 一时浮想联翩的甲臻回过神来儿来,回身沽了一碗小酒儿,兀自说道:“不急,那小子死不了,我且先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再说。” 悟道多年蓦然回首的甲臻,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叫‘此情一过更有情,剑意无剑更有心’ 另一边儿,早不见身形的雀瞭道人却出现在夏宛娮的身边,在内的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欺身而来的鬼道士近在眼前,就要把长郡主虏走,秦初月双武早已蓄势待发。 还没等雀瞭有所动作,夏宛娮面色冰冷如斯,周身剑气浑然一震,使得淡淡传来的锢魂迷香顿消无形,怕被剑气波及跃至一边的雀瞭道人面色惊讶,道:“这是” 早有秦初月身形晃动来到雀瞭身前,中剑出鞘,一记剑气使得周围气流顺之一拧,速度极快,转瞬劈在在那鬼道人胸口之上,他的身形在一道无形气墙上随之扭曲,传来一记轰然撞击。 雀瞭跟没事人一般,狞笑着就要再度出手,突然察觉周围一道身影急速袭来,已经顾不及赞叹身前这位女子也是个炼炉鼎的好料子,当下神情一变不做搭理,只见他面色惨白抬手一挥,一只尸身傀儡挡在身前,随即御起桃木剑闪身逃窜,眨眼就要没了身形。 然而他没跑多远,便被一中年男子挡出去路,不待他有何反应,一记剑凛穿透他的眉心,根本不做任何拖沓,随着雀瞭神情惊讶的应声倒地,慢慢化为一摊血水,那边儿失去意念控制的尸身傀儡已是纹丝不动。 中年男子极目远方。 秦初月似是没料得这鬼道士功力如此浑厚,只是不知如何被他逃了去,当下有些意兴阑珊,对中年男子稍稍行礼,道:“师叔。”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随即几下纵跃没了身影。 夏宛娮望着月玄山的方向,听见隐落尘浑身是血骑马赶来,还没待他开口说话,劈手夺过他手中长剑,俏目狠狠刮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德行还有脸面过来见我?” 隐落尘面目表情精彩,稍稍解释道:“那道士明显是在找机会把你掳了去,我若不卖力演戏拖住他,岂能逼他使出绝活儿,若非如此,你师叔就是出面儿了也逮不着他。” 夏宛娮冷哼,说道:“若是没有我师叔出手,你早就被那几只怪物分而食之。” 隐落尘道:“那老酒倌儿都没出手,美人儿岂能知晓我必死无疑了?” 夏宛娮道:“这事儿是你挑起的,你还让那家伙跑了,现在还觍着脸过来找我邀功不成?” 隐落尘笑道:“我这不是给你送剑来了?怎么?你想以剑抵身?我可不愿意,你可是我未过门儿的” 话没说完,夏宛娮脸色已是冰冷如霜。 隐落尘打着哈哈,说道:“量你武功修为比他伪境高出不少,但那鬼道士当真有些斤两,诡术颇多,就你这身法能应付的过来?我这不是怕你被揩油占了便宜。” 夏宛娮想起那日观沧海约定,淡淡道:“我反悔了。” 隐落尘惊讶道:“堂堂夏侯王岂能耍赖?” “貌似是你先赖的吧?你难道不是早就做好了算计,想一直待在夏侯王府?何况,你现在有什么本事能与我谈条件?” 隐落尘心中暗骂这娘们儿心眼着实难以对付,转移话题说道:“那阴阳人已受重伤,又中了你师叔的入眉剑凛,怕是十年都缓不过,美人儿大可稍作安心。还有,你倒是跟我说说,还有哪些人是你暗中安排的,我好心里有谱,若不是你那师叔赶得及时,我刚才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 夏宛娮听完,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喜欢逞威风么?大可潇洒去。” 隐落尘心中好笑,若不是她冷不丁利用自己棋着一步,他才懒得搭理这破事儿,只怕是最后连那鬼道士的人影见不着,更别说伤了他。 不由坦言道:“你爹以前怎么安排我不清楚,但你要拿下熬兴商会改变格局,可要好好掂量一番,你是否跟那几个老家伙打过招呼?” 夏宛娮没见他继续嬉皮笑脸,正色回道:“只是是稍稍提点了一下,便急忙派自家小子上门打探,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隐落尘笑道:“既是结果如你所愿,那美人儿可还有何计划是我不知晓的?” 被称作美人儿的夏宛娮撩了撩娥眉秀发,不再搭理他。 隐落尘道:“除了给我安排个贴身丫鬟,又故意给我弄来个绝代佳人,该是你早就想动那个吕二公子,这倒是合了我的心意,我也觉得腻歪,现在吕府算是完了,你也别想着让我收拾戎业商会,不过我可提醒你一点,那吕氏娘们儿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其次,我看那小娘子以后就别放在我身边儿了,小心思就快赶上你了。还有那古老儿早就想收依蕊为徒,你就送给他行了,跟着我乱心境。” 夏宛娮心中有些许惊讶,不由说道:“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怕是嘴上这般说法,其实呢?天天乐在其中好不快活,得了多少便宜还在这自说自话,你以为我不知晓?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是个下流色胚。” 隐落尘嘴上嚷着哪能哪能,揶揄道:“这听来如何这般酸法?我还不是心里只有你?若是再这么被你折腾,只怕哪天看得两位佳人来回在身边儿晃悠,一时忍不住,收了哪一个你都要杀了我,我哪还有命讨来这天仙一般的老婆?” 夏宛娮差点笑出声来,嗔怒道:“我管你找谁讨去,你要是再淫言龌语,我打的你三天下不了床。” 隐落尘其实想说‘那美人儿在床上陪我可好?’,一时停顿,复次正色道:“我已派人寻找那阴阳人的下落,估计也就两天有消息,依着此事过后,你大可不用走你爹的路子,若是真有那逐鹿天下的心思,戎业所有人岂不是一根绳的蚂蚱?” 夏宛娮低眉陷入沉思。 隐落尘道:“铧洲如今形势,表面皇权强硬,朝廷势力根深蒂固,实则不然,戎业江湖这般大,岂是几年薄积?这并非你爹为之,该是朝廷插手其中,不管无能为力或是有意纵容,至少不用明说,知晓一斑,窥尽天下大势,几个老帮派根深蒂固,你若连根拔掉不说自己元气大伤,就算遂了目的,想必也拖上几年,夏侯王府高手颇多实力如此强横,你爹这般手段该是留了招揽之意。若真被你挨家挨户清点,再动心思最后也落不着好,依当下情形,简而言之无甚道理,除非如吕府那般,否则无人看不透彻。” 夏宛娮问道:“为何这般说法?” 隐落尘盯着她的绝世容颜,笑道:“莫忘了,我也是绳上的蚂蚱,还是离你最近的一只。” 夏宛娮瞪了他一眼,看着天边的风景。 夏宛娮抬首,黄昏的斜阳给来带一点暖气,园林湖波纹荡漾,一时散了不少血腥味道。 她看向这个男人的脸庞,除了那多年习剑练就的一副剑眉星目,没有任何出世高人一般的风尘,也没有任何学士内敛的气质。 只是个兀自尊大,装模作样,话多聒噪,一无是处的地痞流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君子之情 时年初春,中洲天锏峡 千丈峰崖,皑皑依庭,灵芝仙境,鹰啸苍穹,颢望江山如画。 此浪迹天涯。 她,蝶媚婵娟梳流云,淡装窈如陌花开。 “与我剑。” 苍龙出水,寒霜吟吟,顾城瑶执剑飞身,宛若彩衣化蝶,于千丈高空伫立,凝视崖前心上,那一副剑眉星目。 太子妃风华一笑,随后翩翩起舞,一时姹紫嫣红,光华璀璨,风清扬,柔云卷,大鹏振翅曜日当空,于山巅盘旋,盯着那道倩影,回羽怔怔,仿佛也跟着痴了。 阳光艳影如烟如丝,飘荡席绢,一记仙人指路,复次遥遥直上,长足玉萧婀娜聘婷,腰间彩束熠熠生辉,腾挪幽幽不显温婉,只有她媚语情言,与身前男子轻轻低诉,痴情忘乎所以,义无反顾若飞蛾。 突见太子妃怜眸湿润,他心中绞痛,失了心神一般欺身飞下,揽住那无力坠落的心,入手微微颤抖,她一道清泪顺颊如涌。 见得他神魂颠倒般怔怔凝视,顾城瑶鼻尖一酸,忘入他怀。 空山鸟语如伶音,齐齐于山壑飞出,围绕那一倾世妖媚,哀婉啼鸣。 “别哭,它们都看着呢。” 天不衰,情难绝。知我意,感君怜。只此一言,更惹泪雨纷纷。 “让它们见得这般模样,怕是一辈子都不想化灵。” 梨花带雨的容颜不曾改变,攥紧他的衣袖,目光闪动:“我美么?” 偶有几只华羽灵雀以喙做手,牵起她的千丝长发,蝶花栩梳华光闪烁,青丝发链道回且长。 他温柔轻声:“美。” 她语如凝噎:“还要争那天下第一么?” 天边的傲云千回流转,仿佛一眼万年。 隐落尘心如滴血,微微摇头,道: “你便是我的天下第一。” 额间汗若泉涌,滴血凝聚入喉,隐落尘胸气翻腾,起身一口鲜血喷出,淡淡月华如水,透着雕花窗棱撒下,却于床榻边成了一滩殷红。 怔怔出神。 山泉阁鸟语花香,自几天前湖中园林一战,只是受了轻伤的隐落尘早已恢复,今日却起得很晚,依蕊早在门外相候多时。 听得今日要出门,依蕊为他拿来洗沐干净的竹花长袍,其上无花只有碎叶青竹,夹杂更深一些的墨绿,衫如翠玉。前段时日她偶去山下勾衣坊,裁来这块绸缎布料,空出打坐习剑的时间,经过一针一线细细纫制而成。 待得她把自家公子哥儿收拾利索,又拈来檀梳抚过他的长发轻柔打理,看得他越加精神,依蕊就更显悦意,嘴角一直噙笑。 因得他很少吃荤腥,饶是依蕊厨艺精湛,倒也省了麻烦,做了简单清斋,边吃边聊已是过了晌午。 隐落尘为了让她专心习武,这段时间不再一副色胚德行,点上一块儿雨沐香,香烟缭绕后席地而坐,依蕊见状心生欢喜,知晓今日不用上座修定,整理个七七八八之后,便跪坐于旁,时不时盯着隐落尘看书的模样,扑朔着迷离俏目。 隐落尘笑道:“只有我在,不用行姑娘礼节。” 依蕊没有前段时日的扭捏,惯于听他的话,依言遵从复次盘膝而坐。 隐落尘问道:“此些时日练得如何?” 依蕊练了半把月,照着隐落尘的吩咐,上座不持定印,不结其他气脉通路,只与双臂放松摊开,轻拖丹心刀鞘,一座持续两个时辰,虽是连刀带鞘轻巧的紧,只有二斤三两三,但时间一长便难以支撑,不如前段时间修定那般轻松。 依蕊想了片刻,回道:“之前公子说累了,便放鞘在膝,许是有些急了,这两日断断续续杂念甚多。” 隐落尘拉过她的芊芊玉手,捋袖一看,红肿竟是延伸到了肘部,当下哭笑不得,该是姑娘死撑着不放,一直使刀鞘悬空造成。 不由道:“欲速不达为修道大忌,我之前教依蕊的观息法可还记得?” 依蕊一听恍然,回道:“公子教的依蕊都一一记得。” “可道来听听?” 依蕊不曾习武,刚入门全听自家公子的,依着她的心思细腻,不会投机取巧另辟他径,早把原话烂熟于心,当下微微点头,一字一句道:“公子说了,欲修八定,单c散较慢,须跏趺坐,行毗卢七相中正身脉,眉目可睁可敛,却不可闭,以防掉举散乱习性。也不可行眼观鼻,鼻过心,心守意,意念丹田,此法不适合入门修习,更不可盲目观修,此些都容易头昏脑涨。最好修观息法,观不在眼看,无丹田觉受者,只在意守腹部便可,若感体内温热,即是正法,若燥热,只需平缓呼吸将其散至周身,百利而无一害。腰腿酸麻可稍微调整,甚至起身放松也不可硬撑,防止意念散乱,损降修定意乐。” 依蕊说到这,明白错在哪里,听闻大多师父教徒弟严厉,若不是自己一介姑娘家家,定会招来一顿打骂。然而之前几次犯错,却没有听来公子半句重语气,平日又待她温柔如斯,此时又想起那日听来一句:“我疼你还不来不及,如何会责怪?” 想到这,不由脸色一红,她之所以这般乖乖听话,自然知晓公子疼她,暗中埋怨自己死记硬背不入心。 隐落尘微微一笑,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依蕊见状,神色更加认真,说道:“定力功夫稍稍见长,便有身心松软舒适觉受,心不紧绷,意不松弛,此时不可贪恋,更需精进,做到松弛有度,形成节律不间断,即事半功倍。若口生津液,不可时常吞咽,也无必须做鹊桥之法,保持松念轻微入喉便可。若只观,容易劳意伤神,若只息,则致身脉偏离,观息在于法,觉受之后只念观c息,便为累赘,须舍弃而从法,融汇法要而入道,达到不动念不观,不刻意不息,以此觉受不忘回响,犹如不经意弹指一挥,不经意一呼一吸,诸如此类,若达臻境,便不用上座,行亦法,坐亦法,心如止水,凝意聚念,开关展窍,贯通百脉,所增功力顿超百炼与凝真九境,直达结丹天人合一真境。” 自仙帝传多极武境八定以来,修定法门多如牛毛,真伪不辩,套路混杂不堪,致使十大瑞相之后伪境众多,隐落尘所悟天道开化,自是十瑞相伪境,太傅与他境况相同,皆是悟性破境,本是十瑞相便可入天道秘象,却不得天人仙脉,恍然明白,这是应了青叶祖训。 反倒是那些功力破境者,虽是多极瑞相修不得全,但寥寥几相皆是真境,阴阳玄邸太玄真人与古七相识多年,虽是入了天道开化,却更羡慕古老爷子多极八瑞相真境,也是这个道理。 依蕊方才所述,皆为隐落尘常年修定所悟心得,句句关隘,字字珠玑,言简意赅,大可不用让她看那些江湖驳杂的路数,自与段逍离一战,他功力尽失,现在想来不可谓一件坏事,该是也有破虚前二心法的原因,致使他极重精魄悟性,而看轻身脉功力。此虹贯三重武境虽未转化完全,又不知此功力源于何种心法,但至少在多极境之前,想来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隐落尘耐心听完,感叹这依蕊姑娘果然适合习武,不仅过目不忘,还耳闻详熟把原话背下,最关键的是她乖巧听话,虽说这种武道意志可圈可点,但正对隐落尘的下怀,依着她极其聪颖思慧,多有触类旁通的心眼儿,根本不用担心日后走了死路子,何况隐落尘已经另做打算,对古老爷子更是放心。 隐落尘轻抚她的香肩秀发,说道:“我教给依蕊的《碧水寒潭双龙剑法》门槛过高,开山便是剑诀篇,只需牢记先不着急修炼。” 依蕊的目光从未离开他的脸庞,闻言轻轻点头。 隐落尘给她的白皙葱臂传了些功力,待得红肿消去,笑道:“姑娘家这般秀气,公子可忍得让你受那百炼凝真之苦?虽说这八定武道更须动心忍心,却适合你,总比磨了这细皮嫩肉来得好。” 依蕊知晓前二武境是炼体伐脉,若是真的如江湖武夫那般,少不得每日一身汗味儿。 她不由问道:“公子这般坦诚相待,依蕊不怕吃苦。” 隐落尘伸手捏了捏她的俏脸儿,道:“你倒不怕,若是以后这小手布满粗糙老茧,小腰如水桶那般粗大,又没了柔滑粉嫩的屁股蛋儿” 依蕊还没听完,面色又是羞红又是惊恐,猛烈摇头急忙道:“不了,公子,依蕊听话。” 隐落尘哈哈一笑,惹得姑娘来回打量自己身子,眼神慌乱生怕真如他所说。 古谓良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隐落尘伸出手指摇了摇,说道:“依蕊别怕,你只要修到结丹武境,便可璇玑不停,不炼自体,周天自转,天人合一,到那时候,意念气机迫身而出,周身方圆皆可驱物,身体仿佛与天地一体,容颜不显疲态,随性而改,身体轻盈曼妙,怕是天天弄成泥娃娃,都挡不住娇躯美玉无瑕。” 依蕊只听得最后一句美玉无瑕,便开始旖旎臆想,若真是如此,就更不能辜负公子这番用心。 这种话题本就使得女儿家不动声色,隐落尘早已看出她心中乐开了怀,不由笑道:“不过,我教你的武道,在多数人看来便是枯坐,没几人熬得住,这才是入门,日后心念异常强大,气者,意也,血为气之帅,一动便影响全身,轻则牵及五脏气机,重则气血翻涌口吐殷红,乏味无趣,又有禁忌,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依蕊听得明白几分,心中没有那记断流刀罡,只有眼中一道潇洒身形,为了这个男人,她没有丝毫在意。 隐落尘伸手在她手腕处揉捏,以便活血化瘀,看着她的眼神有丝丝倔强,复次摇了摇头,目光温柔,道:“让美人儿受了苦,可怨我?” 多日不曾与他亲昵,忽然听来这般语气,不由心肝儿一动俏目轻眨,顿时鼻尖微酸,再也无所顾忌主仆之礼,当下扑进身前男人的怀里。 待了半晌,方才低声轻柔,回道:“不怨。” 她越发能猜懂这个男人的心思。 姑娘喜竹,衣衫紧贴,使得碧绿清裳裸露半遮香肩,白皙嫩滑如青青竹笋,眼中男人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竹花长袍,宛若一对儿佳伴,传来的清新淡雅令她沉迷。 不知哪来一股勇气,抬首的粉黛容颜,忽然痴痴与他相视,喉唇微动,那一抹香艳近在咫尺。 所谓深喑此道,何来那么多高深道理,所谓风月老祖,又何来似是而非的名号。 那一刹,从未亲泽那双柔唇,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忍下那一股冲动。 只因一个‘情’字,简单到从不需要理由。 第一次索吻,她明白不该这般,却仍然止不住眼中泛泪。 他眼神爱怜,道:“该是怨我。” 姑娘只是轻轻摇头,再摇头,眼中这个男人不再是她的公子,舍念轻声,道:“我不怨,正是你心系有人,我才忘乎所以。” 她终于看到他的眼神惊讶。 “傻姑娘。” 多情也好,风流也罢,谁也专情,谁也痴情,可曾爱过擦肩人,天下谁人不识君? 梅连城转世前告知隐落尘: 飘飘摇摇一甲子,只晓情可大生死,焉知无常空悲切,不消七日愈相绝。 是啊,即便那个甜嘴少女爱的再深,也深不过来生。 隐落尘便是她的君,无分贵贱,无有卑微,更无谈奢望。 “我不傻,此处无痛,便知此情无诉更无负。” 贴怀的心跳是那么平稳,她的气场是只有欣然。 隐落尘被迫释怀,默然不语,古往今来奇女子,只因此心诚可贵, 依蕊嫣然一笑,柔声道:“在我遇到他之前,只此心中唯有君子。” 前些日子,隐落尘托古老爷子寻了些江湖武学,有招数秘籍,属四格最低级的‘技’类,也有各大冷兵法门,诸如刀枪剑戟,他倒认为这是挂羊头卖狗肉,除了一本《凌霄剑法》勉勉强强入围,其他都只能算作‘术’格。 《神袖天工》是对法界四格深度剖析的奇书,其由简入深再至玄的妙意分化,又有不少劝诫警喻,实为不可多得的修道正法。当年受太傅言传身教,一心修习破虚剑法,到头来对这江湖武学不曾多有了解,虽是看不上眼,却也读得精彩,偶有几处妙笔生花,让他颇为赞赏。不谈天道与化灵之战,多极武境之下多招不分高下,甚至五百招之后才分胜负,只因气场不稳固,招招可拼可躲,可挡可藏,除非多极境化灵之后,才多有三招两式,或不战而胜的境况。 高手对决,一眼看穿。 隐落尘多年不曾出的皇宫,除了太傅为了抑制体内寒毒,送与的《玄龙纲要》外,只有于后山太上爷的摘星阁得见几本奇术,这《神袖天工》与《纯阳秘术》便是被他拿来,外人入了接天势结界,基本有去无回。 隐落尘看着手中这本《神袖天工》,感怀睹物思人。 当时阁内三日,隐无痕手执苍龙轻轻几撇,隐落尘竟是看不出任何玄妙意味, “出灵鞘,破寒芒。朔回鸣,苍龙吟。好一个万家后辈,你这师傅当真待我三孙儿不薄。” 隐无痕以剑代笔,刻于隐家接天势。 ‘坐静观,寒霜凝。无痕影,出隐宗。’ 隐落尘当时只觉太上爷狂妄如斯,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后怕。 待得隐落尘出门,古七于山泉阁相候,一改往日德行,和他今日如出一辙。 南长嫣牵马过来,青娥与西风比前段时日更显灵性,这几日经得隐落尘悉心调教,仍然看不懂《驭马术》晦涩修法,倒是勉强学会了骑马,隐落尘跟古老爷子打过招呼,和她相继策马下山而去。 依蕊拾阶行至阁前,对古老爷子施礼,古七见状,和蔼道:“日后若想陪在他身边儿,现在跟着可学不到啥,跟我上月玄山修道几年,随便将他擒来易如反掌,真到那会儿,估摸着好多小子们登门儿提亲,该是他后悔的排到几里地去!丫头,对否?” 依蕊噗嗤一笑。 夏侯王府占据半座苑山,庭院府邸上千数,山脚接壤处更有诸多务理府,夏宛娮没跟他爹一般,常日出入于此,而是另僻新建宅院,虽是不及务理府那般大气,倒也有十多进的庭院,各大厢房二三十数。 这段日子夏宛娮不曾上得月玄山,占了其内一处庭院,日夜修定,一年之内必得第一鹰击长空相。 南长嫣随着隐落尘进来郡主府院,左侧开有三十丈方圆的演武场,青石花岗夹杂,算不上雕梁画柱,倒是大气庄严。隐落尘不曾下马,从另外一口别门进入,打算绕一圈儿好好瞧瞧这夏侯王的大闺房。 饶是里面华贵宽敞,经过各个匝院门口的时候,也不免三拐两拐,比那中洲皇宫窄拗的不知多少,隐落尘不得不下马走路。 前几日,这家伙倒是常来她那儿,不仅给自己安排了许多侍女,今日还带自己出来玩,一时心情颇好,南长嫣见他下马,有样学样,一边观赏四下景致,一边跟青娥说着悄悄话。 三步两步不到片刻,便来到偌大的演武场,除了该有的炼体石器,便是各类冷兵排列,倒是显得寻常普通,隐落尘扫了一圈儿,眼神有点奇怪,只见这演武场中央青石台上,有一大夯一般的巨石,迎着艳阳天儿反射出光芒,不刺眼,却碍眼,怎么看也不能这般摆法儿,占了青石台足足一半位置,谁还能在上面打架不成,碍手碍脚的。 按理说一边儿牵马的该是一位家丁,隐落尘刚要出口问询不由浮想,腹诽道:这娘们儿这般腻歪男人?一路走来都没见个带把儿的。 那女子看上去不大,姑娘一般,却不是侍女打扮,只见她淡芊素天青短纱裙,肩披半透月白薄襦帘,穿着时夏花兰襦,顺袖镂穿裳眉衣。 隐落尘晓得这身服饰风格,漫裸至膝仍有延伸,到了该有的高度便按甲寝兵,裙腿交接映衬,相得益彰不显暴露,这在铧洲饱受争议,而中洲却早已时兴,尤其盛行于京城大堰,十八九的芳龄少女穿戴最佳,但大多身子还不太熟,少有能突出几分姿色,再看这位姑娘,恬静温婉的气质又多了几分活泼,倒是不显违和,能这般穿戴,可猜得一分不入俗流,只是缺少了酥颈露肩,该是因为这天上的日头? 隐落尘一时没搭上话来,身后的南姑娘见状,只想着他又在想着什么手段,好勾搭良家闺秀,忽听那家伙问道道:“姑娘该不是这牵马的吧?” 这话听来颇为滑稽,南长嫣表情冷淡,内心却是大跌印象,那名女子听得提到自己,微微一笑躯身施礼,道:“奴家是长郡主的驻府,早听得陈公子些许传闻,适才出门见得公子进来,便打发了下人,算是稍作陪同来着。” 隐落尘‘嗯嗯’了两声,问道:“那青石台子上的大石用来作甚?” 女子没听来他问及自己姓字,也没在意,刚要出口作答,便听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看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醉极弹歌 去年,三月十八龙抬头,距春分三日。 池中金鳞,一遇风云。 时年中秋,清晨起雾。 金漆飞龙门一铁蹄踏马,凯旋而归,东宫三师太傅万皆往负手而立。 这位戎甲青年,以一人命数换来中洲昌平态势。 太傅道:“青叶祖师唤太子,赴通天峰一叙。” 太子道:“何为?” 太傅道:“天道开化天人仙脉,何抵三十万杀业,问孰轻孰重,谁主沉浮。” 一匡中洲天下的隐落尘极目北方。 “此心无挂。” 似是江雨蔚江,春水向东流。 如被那个林家小姐虐待沉沦。 如与那个甜嘴少女深陷香吻。 亦如和那位狐妖临别赌芳魂。 或是负那奇女子三载风流恨。 稀里糊涂落俗世,心如明镜抚轻尘。 何等睥睨天下,何等嚣张狂妄,待得一顿肆意发泄,他隐落尘,才幡然醒悟。 什么叫做相见时难别亦难。 他只是一个多年待在皇宫,出身权贵,自以为是,又再平凡不过的黄口小儿。 青叶临了一句: 此去经年,若是有缘,你再来找我。 此心无挂? 此心如石。 看着那个站在房檐上的少年刀客,阳光明媚,看不清一袭黑衣斗笠下的的脸庞。 只闻其声不见人影,早在老远就喊了几声‘看剑’轻咤,不消一会儿,一青衣少女跑来,手执一柄中刃青锋。 跃至房檐逃过一劫,刺客打扮的少年刀客怒道:“小丫头片子,你干嘛总缠着我?” 青衣少女似是陷入一种做大侠的畅快之中,小脸兴奋又通红,对着房檐上的小子喊道:“你敢骂我,哼!擅闯王府者,不是采花贼就是刺客,今日我便为民除害!” 少年刀客闻言脚下一滑,险些从上面摔下来栽个狗啃泥,刚才从王府门口一路被追了三里地,身上最后一丝功力终被气的一干二净,一屁股坐到瓦片上,摘下好不容易弄来的行头,无奈摆手喘着粗气,连连道:“真服了你,干嘛要学我。” 青衣少女咧着小嘴咯咯笑道:“哈,谁要学你这采花贼,我自然是堂堂于女侠。” 饶是一派正气凌然,扬言要为民除害,此时她也精疲力竭上不得二丈房檐,撇头看见了隐落尘身边那位女子,脸色一喜,叫到:“樊姐姐!你快帮我抓住他。” 被冤枉成采花贼的少年刀客有气无力,打着招呼道:“樊姐姐。” 就在这时,一袭淡红绸衣飘然而至,先是看了眼隐落尘几人,随即轻声苛责,道:“你们这两个活宝,敢在这里耍闹,快随我离去!” 隐落尘身边那位女子闻言笑道:“无妨,长郡主向来喜爱他们,今日宴请几位前辈,姐姐就留下他们吧。” 古灵夙来到陈公子身边,并未行礼,道:“想必这位就是府上贵客了,让公子见笑,请别在意。” 隐落尘微笑摆手。 古灵夙对那位女子说道:“即使如此,也不能让他们这般撒野。”说着看了眼房檐上的少年。 那少年无奈跳下,和于襄君一并向隐落尘施礼。 外人持兵器入府是死罪,这俩人一刀一剑,却没听来一句责罚言语。 那位樊姓女子开口道:“长郡主于翠华庭设宴,许是到时候了,陈公子不妨随我来。” 隐落尘点头,一行人朝着演武场东侧方向走去。 苑山脚下的王府群邸,少了山上十丈一楼阁,百步一院落的些许绿林隐秘,多了宽敞大气的同时,也有百般回折的横纵构造,府院密密相连相通,不算精致别院的鹅卵小路,和亭台小谢的花草小道,最窄的青石甬道也有三丈许宽,两侧树荫繁盛,百鸟鸣翠。 隐落尘细心一听,除了音色明显激昂的八哥,还有雨百灵,云中雀,绿龙莺等名贵鸟类,此些鸟皆以鸣c嘶c啼c回尾c乘止c饶音特色,抑扬空灵,百转千回而名扬天下。《仙山情事》中,就有云中雀化灵为人一段儿,依着常年游历所见情事,谱曲而歌,声情哀婉,又有柔情,痴痴浓浓,亦冷亦绝,开始只有少女姑娘日夜沉迷,心系相随,后来他以真心相融,灵神入曲,顿超登峰造极,与歌一体。听闻之人皆入神迷,一时名声大噪,此云中雀多年入情,几经心魂沉沦,终有所悟,不恋凡尘,每每与擦肩人叹惋相怜,不顾自喜,只为他哀。 自那时起,云中雀便被人视为歌中之王。 有诗为凭: 一柔一婉一空音,两情两悦赏自灵。 三生三世又浮荫,四目四曲歌流云。 因得此段故事篇幅过多,隐落尘不曾读完,虽不知那雀妖是否悟道,但只见‘与擦肩人不顾自喜,只为他哀’便能猜得几分悟境,相传那最为出名的云中四曲,在人间仍有遗留,隐落尘善作诗赋,不曾弄曲,门外汉抱着些许好奇,什么灵神入曲,与歌一体,若有机缘听来一段儿,自是要瞧瞧有无那般夸大阙词。 南长嫣一路跟随,自从被那一对儿少年少女转圈儿围绕,惊叹自己的绝代容颜之后,就被隐落尘所讲的故事吸引过去。 他之所以讲来,皆是兀自陶醉云中雀的鸣音之态,待得樊姑娘见得这般模样,猜得他的心思之后才略有提及,不如太玄真人与古老爷子那般早已领略人间千滋百味,隐落尘更像是一只刚刚入世的江湖小虾,谈不上兴奋好奇,只有接接地气的感怀,不经意间多了闲情逸致,侃侃寥寥的淡雅随和。 也许,人生真的要有些出其不意,多少放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以至于奇妙到无可厚非的简单,才能体会,什么是何以为道。 最出名的四曲无有情事典故,许是失传或是那雀妖故意隐匿,生平其他作曲无数,所述爱情桥段皆有始无终,敷衍了事,隐落尘见得身边儿少女一副憧憬希冀的小脸儿,也难怪十六七情窦初开,怕是《仙山情事》有情无恋尚未及慕的特点,正巧填了她痴痴臆想的空儿。 隐落尘从他们口中得知,少年名叫封一昶,毕竟年龄还小,长得稚嫩秀气说不上俊朗,眼角生有一颗泪痣,见身边儿少女那般模样,少言少语听完之后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他,终于摆出一副作呕神情,揶揄道:“看吧,又再犯花痴。” 二八芳龄少女名叫于襄君,按理来说两侧虎牙早已不显,又这般年纪,该是懂得女儿家聘婷一笑不露齿的道理,她倒好,活泼的像那只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入古灵夙肩膀的雨百灵,先前还和它两相对鸣,现在正陷入痴痴情事当中,刚得了些许安生,一听来那小子的话,嘴一咧,伴着一边一个的甜甜酒窝,露出了唇红齿白鲜明对比的嘴角虎牙,不尖锐不突兀,不觉难看更显可爱,赏了他一个若有深意的笑脸,待得那小子有些迷怔的些许慌乱之后,终于表情一变,抬脚就踹,冲着封一昶吼道:“我对谁犯花痴了,用得着你管?!” 被崴了个趔趄的封一昶下意识摸向常伴腰间的刀鞘,刚才的迷人俏脸,仿佛是他多年领略却仍旧难以对付的梦境,心境大乱的同时又无可奈何,短暂的呆愣之后,他恢复平日的沉稳冷静,兀自道:“自然是对这位公子哥儿了。” 被夺了空灵嗓音的南长嫣闻言侧目,有一丝丝想要调笑的念头,却也想看那位陈公子又有何话可说,她不认为这个活泼少女会对他有什么倾心,毕竟自己刚才也稍稍沉溺在那段故事当中。 “你这个榆木脑袋,气死我啦!”于襄君又踹一脚,力道颇大,这次真的把他踹飞了几丈远。 古灵夙瞧着封一昶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笑道:“小子倒是比几日前更加耐打了。” 封一昶武学根骨奇佳,连轩辕柏顶都赞了一句:“除了性情淡漠,两相而驰,若是多加引导,凭这般堪为天资的悟性,日后可成为老夫生平仅见的奇才高手。” 高手便是高手,何为奇才?古灵夙多年闭塞在家,痴武成性,不曾在外闯荡,不太理解轩辕老爷子的话。 回味方才所听故事的樊姑娘悟了些深意,笑道:“我猜呀,襄君妹妹是稀罕上那位能歌善曲的美男子了。” 被封一昶几分冷语几分打趣的少女终于被猜中了心思,一副扭捏模样,低下的俏脸儿羞红,伸手抓向樊姑娘敷于身前的手,低声道:“樊姐姐,你又取笑人家。” 不看隐落尘微微轻笑心中所想,也不谈南长嫣心知肚明意料之中,只见那封一昶一脸不可思议的呆滞,饶是认为这永远嫁不出去的青梅竹马性情开朗,也从未得见这她这般破天荒的陌生模样,不由瞪大了双目,伴着那颗泪痣也夹杂着些许震惊,不知作何感想。 自被身前两位姑娘姐姐打过招呼,复次默声施身回礼之后,早被几位家丁牵去青娥西风,除了那副绝世容颜,性情如寻常女子的南长嫣不再观赏四周的园林风景,绕是满园翠绿清风,也不免随着常年独自思忱的性子,默默走在最后,不知想着什么。 那只雨百灵前后相随,就是不肯离去,不消片刻几人肩头都落了个遍,旁边一对儿少年少女仍旧时不时斗嘴,公子姑娘们少言,场面氛围却是热闹,在偌大的长郡主宅院一路兜兜转转,没见樊姑娘有何着急神情,隐落尘难得放慢了脚步,走在几人中唯一不会武的娇弱佳人身边,揽过她的芊腰,不经意传了些许功力,饶是南长嫣步伐开始轻盈,也不免把心思聚在那只揉捏自己肌肤的手上,并未有所察觉会意,隐落尘收回手,看着那副丝丝慌乱似是觉得人多眼杂的嗔怪眼神,笑道:“美人儿何时也穿来那身儿给我瞧瞧。” 南长嫣闻言不作回答,等了半晌忍不住问道:“那《仙山情事》所述为真?” 隐落尘道:“自是为真。” 南长嫣似有所想,又问道:“那四曲何名?” 隐落尘摇摇头,说道:“我还没读完,便被依蕊姑娘偷偷拿与你了,何曾知晓?依着此书一贯作人风格,只谈人间遗留,便是读完,估计也不会告知曲名。” 南长嫣两手指间相攥,隐落尘知晓这是她犹豫不决的习惯。 果不得片刻之后,美人儿抬眉看向他,眼神闪动。 隐落尘心中好笑,兀自不语。 前几日相处下来被猜得多少心思,在他面前自己敞亮的就差一丝不挂了,现在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心中有气,纵是在他看来,自己爱耍所谓的小性子,难道不能谦让理解这般心思风情? 南长嫣并不知晓,早在江雨评为一城花魁前后,多少权贵富家的风流豪绅,和才学八斗的诗书公子挤破门头儿,煞费苦心都难以得见她这般幽怨神情。 适才又看他一派恬淡随和毫无城府的讲述,仿佛离他最近,却对其丝毫不了解的南长嫣更加觉得,自己是否真应了那一句:“除了四处瞎逛要吃的,还能有什么本事?” 自那日被告知此书伤身,南长嫣只得把心思放在那本《驭马术》上,看不懂其中晦涩修法,倒被生动有趣的仙骑传说折服,此时听来隐落尘讲述《仙山情事》,又是关于卓为喜爱擅长的伶曲,痴痴心思又被勾起,几次三番终于开口乞求,道:“我能读么?” 隐落尘笑得若有深意。 片刻之后,南长嫣低声说道“我穿便是。” 隐落尘逗弄着飞在自己肩膀上的雨百灵,只听那雪翅蓝羽金丝喙传来几声,鸣不尖锐,流转悦耳,回应着身边美人儿温柔空灵的嗓音,似是在说: “嗯,雪足玉腿终于得见天日。” 除了四处瞎逛要吃的,许是整个江雨百姓都忘了,那位绝世花魁的一曲《醉极弹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入世江湖 夏闫的父亲,一统铧州天下的夏长青,该是稳坐龙椅,却扶持出生入死的兄弟即位了天子,身份互换,反倒做了皇亲贵胄,除一人之外,无人猜得他的心思,只是接任了正一品九军大元帅之职。 当时的大元帅夏长青依旧战功赫赫,十几年后,虽不再羔裘豹饰,已值杖乡之年,却仍然孔武有力,除了正室和填房,再加三个美妾之外,又纳了一位花开待摘的媳妇儿。 入了洞房同了床,成了夏家人的美少妇,一日烦闷无聊,带着几个娘家的贴身丫鬟出府外散心,好巧不巧,正好被出宫巡礼坐龙撵的皇帝老儿撞见,一看这位二十一二娇嫩欲滴的姑娘,登时惊为天人。 明文律例,按理,收纳嫔妃之事该是后宫的皇后或太后掌管,再说皇帝只是一时兴起,天子脚下,想做什么能不遂了心意?当晚便拈来一通折腾,只顾龙头尾媾,早忘了先前查看有无那变龙宫砂,事后,不明就里的皇帝老儿派人一查便心中明了,一夜未回,此事如火,如何包的住?当即杀了那几个丫鬟封口,却对一夜鱼水之欢,又是大元帅的小老婆迟迟下不了手。 要说世人世事无巧不成书,又值往事丑闻,提来甚是不堪入耳,在娘家住了些许时日,这位夏家媳妇儿回到府上只字不提,算是揭过此事。 先后跟大元帅和皇帝老儿同了床,时日相距颇近,隔年便生了个大胖小子,要是让别人知晓,只觉得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但这都是由福成祸的痴傻妄想,她心思缜密,几次三番琢磨,若真来个骨肉认亲,依着她是威震铧洲大元帅的女人,又见了皇帝老儿那般手段,不管是龙种还是夏老头儿的种,那都是杀头的下场。 夏长青有十个儿子,嫡出有三,庶子有七,军武世家皆出将领,年纪最小的庶子便是夏闫,生母正是当年那位年轻貌美的夏家美少妇,四十左右仍是风韵犹存,饶是夏长青再孔武有力,已是杖朝之年的他在床上如何也兴不起风,做不得浪。 别说正值青年的夏闫知不知晓自己的身世来历,便是她亲娘都弄不清楚,皇帝老儿眼看着夏家年轻一辈儿各个执掌军权,不由想起当年那般决策,后悔早该将那祸水女子毁尸灭迹了事。 当年边境战乱四起,夏家新一代武将尽出,早年的夏闫领命独自统率三军,平定辽东一带海寇战乱,又于江雨戎业海港,建立兵工要塞,及渤辽水师造船厂,出海逼退来犯委奴八百海里,多年征战杀伐,返师京城,其他多位兄长不是战死便是落得一身伤残,只有二十八岁的夏闫才算凯旋而归,夏闫还未娶妻荫子,已经察觉异样,一时不曾发动兵变,也未遇得朝廷政变,却遭受皇室内乱,前一晚刚刚制成九蟒海龙王袍,这一日便血洗他夏家满门,共计上下三百二十口,一路三千亲兵将领厮杀以身舍命,才换来夏闫九死一生,悲壮如斯,只剩他一人逃窜而出,就在这个档口,天子突然驾崩,各大行宫暗流涌动,皇子夺嫡,满朝肃杀,再添无数魂冢,终立新任太子,不日即位当今天子。 此后夏闫于辽东戎业重整旗鼓,多次派人前往刺探,又多次回想当年细节,早查明自己身世缘由,又觉此事并不简单,多半另有蹊跷,不知最后是否得了真相,只留不解谜团与后世人猜忌。 要说从夏闫这一辈儿往上推,皇帝老儿跟夏长青乃是近亲的叔伯堂兄,在夏闫看来,当年他本是十死无生,纵是心中猜得几分,纵是不知皇室内乱真相,纵是不解他爹让位的心思,但在夏闫的眼中,皇宫城门再改头换面,金漆便是血漆,如何抵来几千人的亲族之仇? 天下风云变化无常,多年之后,虽是往事历历在目,但夏闫终究有所改变,选择了当年大元帅的路。 几人路过一处七丈石碑,字迹尚新,其上刻有四句: 昔日戎马望东篱,铮铮铁骨衬血衣。 此今不喑天下事,唯有红蓝无足袭。 隐落尘诗文辞赋功底深厚,扫眼三遍就明白其大意。 ‘昔日戎马’解来,乃当年意气风发的征战杀伐,‘昔’字又有反衬之意,而‘望’字,隐落尘只得总览全诗,方才得出多重含义,即固守,与希冀,加思念,和回首四种前后依次转变的心态情怀。 隐落尘在赞叹此字点睛的同时,已是明了夏闫最终的用意,不由想起夏宛娮,兀自摇了摇头。 ‘东’即是辽东一带,而‘篱’字拈得颇妙,有抵御和家园之意,与‘戎’和‘望’互有近反二意,诗风不成七律,不分联尾,却一句七字七变,皆为心念辗转。 ‘铮铮铁骨’之意,凸显军武意志,又与心念辗转辉映,至于‘衬’字,隐落尘思忱片刻,单从名类词解来,属内,隔‘铮铮铁骨’与心念辗转之间,又将二者联系起来,他有些疑惑,诗词无非单字相连一解,二三字二解,依词另解,整句与前后或全诗各得一解,但此‘衬’字却无有以上规律,此原因只有一种,若是能稍稍了解作者经历,或其他作品,便能通晓一二,但显然不会有这般机会。 依着前后一句,隐落尘猜测该是军阀与家国有着某种联系,或是发生了某些事情,致得用了这个单字,看似无关,却有关,前一句心念若是加在这里,可理解为无奈,是军阀意志还是家国规矩产生某种冲突? ‘血衣’倒是简单理解,乃是前一字,前一词的联系和对立,‘衣’在诗词中大有讲究,除了符合韵律,则要寓情。至于发生何事,他已经猜出大概轮廓,想起观沧海那日夏宛娮回的那句:“是夺回江山。” 隐落尘冷笑摇头, 为了描刻心念辗转,琢字磨词必不可少,隐落尘倒不觉费神,前二句半生算是心绪跌宕,看来后半句则是多了一马平川的豪气,以及释怀。 此今不喑天下事,此句整体读来才是正解,‘喑’字突出心机城府,单字解来,只看出高深意境,但结合前二句,‘不喑’则有主动放舍,只觉心累之意,平添一分能却不屑的肆意。 隐落尘对此不感意外,军中男儿不狂妄,便无铁血出豪情。征战不骄兵,谁又懂更不能哀兵! 若不是有几位姑娘在场,又在这庄严的石碑之前,看了最后一句的隐落尘怕是早就笑出声来。 唯有红蓝无足袭,想来这夏闫倒是有几分风趣,‘唯有’即单一之意,虽是颇有无奈怜惜,且看‘红蓝’二字,其代表意思众多,甚有截然相反的不同释义,但放在此诗中,只能有一种含义,便是多指姑娘家的粉黛胭脂,显然是说夏宛娮,不过夏闫一生喑尽天下事,末了却看走了眼,也难怪,那夏寰歆年龄稍小并未定性,日后出落何种性情犹未可知,倒是不能说这‘唯有’二字有失情理。 ‘无足’品来,隐落尘除了想起夏宛娮的佩剑,则偏向解得字面含义,简单释义,有不甘心,不满足之意,也可褒义理解为心宽志广,两相结合,彰显夏闫对她的期望,或是随任,即是看她心中所想。隐落尘不在意那把同名佩剑,只为此诗,寻得机会也要问她一问,何况那日用来,虽未化灵,没有剑主意念,却另有一番意境。 ‘袭’字,隐落尘只有两解,依‘无足’为剑,誉百兵之君,一为那日观沧海夏宛娮所述唯一牵念,便是夺回江上。二是夏闫为她指明另一条路,可见他爹同样不希望一介女儿家承受杀伐重担。与中洲实权诸侯不同,铧洲亲王无权不加爵,世袭不降衔,简单来说便是让夏宛娮老老实实,安于现状。 至于能否安于现状,隐落尘不能一语道断,更不能早作定夺,这都要看夏宛娮心中所想,既已承诺,他自当不会收回。 隐落尘与这位夏侯亲王未曾谋得一面,对其印象,只存在于夏宛娮时有提及的三言两语中,寥寥明白几分城府手段,不曾知晓其戎马生平。 但诗文词赋能传人性,能见人意,更能了其心。 封一昶似是害怕那位已经陌生了的青梅竹马,又许是半天走路有些急了,稍作片刻便飞身跃至墙头,遮眉一望,喊道:“哇,终于到了。” 天晓得那位樊姑娘如何不唤来府上马车,一路总是淡淡悦意,走路似飘一般。 封一昶被古灵夙唤下来,以亲姐姐的口气吩咐道:“一会儿见了几位长辈,要懂些礼数。” 封一昶闻言点头,被早已恢复小家碧玉模样的于襄君剜了一眼。 除了大大小小处理各般要事的务理府,和某些机密重兵区域,夏侯王府大多庭院都有通路,一路大概观赏,身在长郡主府,倒是见了不少其他院落宽广的景致。 再转过一道回廊,映入眼帘,便是樊姑娘所说的翠华庭,乍一看去,风格神似栖身凉亭,随行步入,知晓规模远远不止,场地方圆过百丈许,四下没有常见稍矮的镂窗青砖围墙,皆用花岗石相铺,两侧散散座落一些大栽盆青,用硬质玉石做底,不泛光泽却通透明亮,除了几处两丈来高三丈见宽,栩栩如生的雕画石壁做了些遮挡,翠华庭左方另有景观,可极目三十丈外的翠拥绿湖,大概望去约摸方圆十里,湖边无树,可猜其‘翠’另有寓意,清风袭来更显宽阔。 待得近了,翠华庭建筑构造更显精致奇工,座基占地二十丈方,四向开有三褶三进十丈白玉斜阶,上刻纹理如画栏玉砌,一行人遥上二十丈,四下景观饱揽无余,先前所在演武场显小且近,庭前空地中央,朝天映刻九禽争枭图案纹饰,振翅舞爪甚是生动。 几人中最小的于襄君见状只有惊讶,南长嫣将二十般却不怎么大方,下意识贴近隐落尘。 封一昶和于襄君默不作声,几位姑娘渐随陈公子之后。 四下十六红漆镂刻华柱,其上有画,偶有萤晶石镶嵌,映射淡淡柔光,天顶半开半悬,无壁画,只有玉髓石满满铺落,相传其有凝神静心之功效。 整个翠华庭构造四开,三面半透卷帘纱,随风而飘,朗朗大方,又显柔婉,中道两排矮座玉蒲,多有斟盏盘香,却不见烟炉。虽然处于半空,该有大风,只见几丈许四周有淡淡华光时隐时现,不觉袭面。 至于庭内其余四周,时见牡丹石纹样,并非各等装饰收藏,只在角落不碍眼,于柱边形成各类点缀,呈花瓣斑点,淡绿纯白不尽相同。 山无石不奇,水无石不清,园无石不秀,室无石不雅。 赏石清心怡人,赏石陶情长寿。 想来这翠华庭奇石颇多,隐落尘了解一二,俱皆对气脉有益,会晤各大江湖人物,显然务理府更为合适,此番看来,相比之下更多了几分闲适。 进了翠华庭,正巧赶上几位帮派势力舵主还未落座,该是刚到,樊姑娘如海棠浅意。 先前庭外阶下十来位服装各异的人士在那里等候,隐落尘察觉不出些许气机,该是几位江湖前辈的高手侍从。夏宛娮见隐落尘几人进来,眼神交接算是打过招呼,封一昶和于襄君面露笑意与她一番低声热闹,随即懂礼识趣复次离去,由庭外阶下门人看照。 虽是设宴,却无宴,庭内无下人,除了隐落尘之外,几位江湖前辈皆是旧识,稍稍行礼便随意落座。 隐落尘此番以驻府身份前来,未曾了解江湖规矩,见状入乡随俗,于末位席蒲,南长嫣跪坐于侧。 夏宛娮对这位陈公子简单介绍,并未落座,随后开口,道:“前些时日,因家父年事已高,便传位于小女,此今方才料理完家中杂事,不曾见过几位前辈。” 出尘仙女夏宛娮第一次于众展现女儿形象,低眉颔首,两手交叠腰腹,微微躯身施礼。 场中几位见状会意,并未多语,起身一并回礼。 夏宛娮这才落于首座,高低与侧座持平。 夏宛娮道:“今日邀请几位前辈到小女府上,意为商议一事,前辈们都是江湖豪杰,不敢多行规矩烦劳,小女不才,倒是喜行畅言,若性情有失礼节,多有得罪,还望谅解宽待一二。” 在座几人辈分不一,一青年公子闻言起身拱手,道:“王,以礼,又此般前辈相称,封家小子不敢敬受。” 自夏侯王于辽东割城划地,占据方圆三千里戎业一带,十几年来,早不复铧洲朝政官僚机制,只存留城中几处必要政事机构,如掌管历律c人事c职位的左司理,拥有戎业财政重事大权的参务理,自当年孔奉接任左司理后,刑法一部空缺,另立敬堂府接任此部,夏宛娮把历律一部废除,其下要事由敬堂府掌管。 左司理,参务理,敬堂府,三大机构统御戎业一带千般功绩,三千里地域又有上百数大小乡镇,各部机关复杂繁多,仅戎业一带,足有上万人参于仕途。 而搭话这人,正是左司理府下文迁一部,封家掌门公子封云鹤。 大和坞萧家与文迁府封家联姻,封云鹤双亲早逝,仅有一庶弟封一昶,封家一族大小事务全由封云鹤执掌,封云鹤阴阳绝学《盈虚》学术集汇,独秀一枝。又文韬过人,深喑《大礼》c《六守》c《上贤》三道,武学更是惊才艳艳,二十有二,已登虹贯第九武境,再有两三年臻至瓶颈,有望三十破多极真境。 萧家帮会掌舵萧汉常,膝下多子,不成大器,只有独女萧雨恬容情并茂,柳絮才高,萧汉常得见封云鹤仪表堂堂,文武双全,又因他二人互有倾心,几番思虑琢磨,便把这金枝玉叶许配给他,不到一年,萧汉常便欣慰省心,未让贤传位与他,已有掌舵之实。萧雨恬处理帮派事务井井有条,毕竟身为女儿家,不太适合,时日一长,渐渐交给封云鹤打理。 谁笑谁痴傻?谁叹谁人精?只有锦秀慧心识真君。 萧雨恬此番赴夏侯王邀请,以大和坞帮主身份前来,此是表意,长厢为妻,全由自家男人做主。 夏宛娮闻言点头,示意不必拘礼,复次正色,道:“既接替家事,小女无有藏掖,便倾数相告。家父在位期间,自是少不了与诸位交道,夏侯王府十数年割据戎业,改政策令,固守边带,铧洲天下大势已呈颓态,日后之事,诸位心中有数,小女心思无广,只求保得戎业安定繁盛,免遭战乱,还望鼎一臂之力。” 千龙会,大和坞,海蛟帮,山虎帮,此四大帮派占据戎业周边二三十数乡镇,绵延三百里有余地带,分足鼎立,基业深厚,势力犬牙交错,其内高手众多,已成江湖门户,堪比八势绝府。 此言一出,在座几位不动声色,似是早已料到。 早年夏闫于戎业重整旗鼓,天下人大多不知真相,只有新任天子知晓实情,听得当年父皇临死一句,几年后,再施分邦制度,策夏闫为九蟒海龙亲爵侯,赐辽东戎业一带封地,铧洲天下无诸,自此仅有一侯,为当代夏侯王! 夏宛娮见状,看了末位陈公子一眼,接着道:“宛娮十年于圣树云庄修道,近水楼台时有听说,自认比在座更为深悉朝政变动,诸位自当知晓,天子且另说,朝廷百官,阉宦,行宫,甚至京城周边各大势力一致忌惮,俱皆猜疑亲王虽无策反之能,却有造反之心。家父为皇亲贵胄,实是新皇加爵,小女为郡无县更无封地,一介女流,接替夏侯王位无缘无由,自不必进京面圣受封世袭,宛娮无心当一代亲王,更不想惹来天下动荡,只想守住家父几十年打拼基业。此些年来,铧洲九军总和不及百十万,南部三军常年遭受蛮夷滋扰,军马疲乏,气数不足。西域固守被剥军权,徒有其表也无能将,而突厥经年颐养,伺机而动。北部天险三军分布慵散,又被朝廷分崩离析,不成大势。宛娮不会把薪助火,也不能漠然视之,朝廷如何不晓得师出无名?不怕坦言相告,若真是夏侯五十万重兵出塞,不说南方圣树云庄下的京城,便是一路打至西域,也尤为不可。想来在座诸位,几年来多与虎狼七盟产生纷争,此江湖盟会实为朝廷爪牙,若于戎业一带放任不管,日后必成大患,举足轻重,还望深思。” 千龙会掌舵轩辕柏顶古稀之年,闻言微微点头,道:“老夫与你师父乃为世交,和王爷相识多年,既是郡主此番说来,想必已是做好打算,铧洲天下日后变数,老夫不妨略述己见,世上能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少有良禽择木而栖,择主而事不仅为君为臣,多得是江湖纷争,风云辈出俱皆插足,隐有逐鹿天下之势。自仙帝所立修为划分之后,江湖武境层次多为百炼,凝真九境,不及结丹,虹贯境功力深厚,多有人不顾邪法噬心,只为追名逐利,知晓修道无望,而另僻他径,寻得所谓奇功异法,便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竟可有媲美多极瑞相真境之能,鸦老帮便是如此。虎狼七盟看似为朝廷做事,实则内律大乱,一派主战,一派主和,又于亲王c朝廷双向而分,该有四大势力。铧洲不比中洲数百万雄狮,军力早不复以往盛世,天下帮派数不胜数,武林奇功多如牛毛,戎业一带绵延千里有余,其间地势多样复杂,我四大城中帮会只占据城外周遭三百里,剩余七百多里,数十乡镇的官僚c卫军,如何也抵御不住成百数的帮派人马,更有官贼勾结,私谋利益,戎业主城占地方圆单百五十里,五家为邻,五邻为里,不算边壤地带,全城八十万人口,相比之下可想而知,剩余地带势力组织错综复杂。此些帮派规模最小也有几千人众,堂香坛各等阶级成型,虽是不能与夏侯军阀抗衡,却早已割据戎业各个险要地带,甚至隐匿与各大乡镇,独霸一方,郡主若想一并围剿,便是拥有中洲数百万兵马,也恐大伤元气,种种原因,才形成铧洲江湖形态,独立于朝廷管辖之外。此为戎业一带江湖形势,除去辽东地域,北部天险高原,广秀中原,南部千山城寨,西域沙荒,西南苔林,此些地域组成铧洲天下格局,与辽东七城三千里只大不小,此今铧洲天下,武道为尊,帮派教众之数足占平民百姓十之有三。王爷此前曾与于老夫详谈,即便郡主有无此意,也终究会迎来天下动荡。若将中洲视为一龙天下,那铧洲便是地蛇之邦。” 在座所有人,阅历皆不如轩辕柏顶这位江湖老辈,此为实情。 论心术谋略,夏宛娮与隐落尘不逞多让,但论江湖走势,一个深居皇宫多年,一个圣树云庄修道,如何能有这般一语道断。 不细分不入其深,不经历不解深情,多极武境为分水岭,天下世人几位焉得此境?多为心性烦扰,跨入多极境后,八定门槛离欲鹰击长空一得,便道力转念一心,功力扶摇直上,十大瑞相伪境,得一功力化三,得二化六,得三化九,得至九大瑞相功力递增九九八十一倍。 曾经天下第一剑神,一心修道遭情劫,此般心冷如斯,负当年那位貌若天仙女剑尊为他黥面,沦落天下第一丑女,终究郁郁而终。 此为一怒为红颜,劈万里天险。 修为越高,心性越不得一丝偏差,常年入定,功力仍可提升,却因精魄错思错悟,以为得了真境,此为伪境缘由。 曾依十瑞相伪境的中洲太子,登顶天道开化,如何也比不上青叶真仙那般看得透彻,于天道大能来说,世人如蝼蚁,可悲可怜,三十万杀业,九千万中洲子民,何去何从,孰轻孰重,谁又能说得清楚? 只有跌下神坛,即便多极境都不见得能从万人堆中活下来,又何况此只有虹贯三重境,天道九九八十一倍功力,善莫大焉,便是蝼蚁也只当人子! 从新来过,方醒悟浩荡俗尘迷人眼,修道似简实艰难! 轩辕柏顶见众人似有所思,轻捋胡须,道尽铧洲天下大势: “太玄真人预此为,大江湖。” 一叶红花,映一千世界, 一枚芥子,纳一方乾坤。 一口说书,道一段巧事, 一片大地,成一遥天涯。 (作者注:此记,卷一《无涯为坤》,入世大江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曾慕多情 二十多年前,四大势力总领戎业一带百帮翘楚,彼此也时有纷争,戎业城内外方圆三百里二三十数乡镇,人口百万。千龙会c大和坞c海蛟帮,山虎帮帮众共计十数万人,百年来根深蒂固,渐有形成盟会趋势,其中以千龙会牵头,率众三万有余,总揽戎业以北十大乡镇行商产业。东北城外百数海港为大和坞掌舵,东南水寨及三百海里半岛被海蛟帮割据。山虎帮占领其余十几大乡镇山村,及其山林险要地带。 自皇室内乱,夏闫逃回辽东一带,包括兵工要塞,水师造船厂在内,驻扎军阀仍有三十万数。当年他心中只有家仇,未曾插手戎业江湖,直到阴阳玄邸首座太玄真人相识,才隔年娶妻,两年生两女,膝下无儿,许是没了要子的心思,或是终被一语道破天机,夏闫望着月玄山下的戎业城,只有极目,再极目。 夏宛娮想起时年初春,远赴雪天刀阁捉拿狐妖一事,当时路过大堰京城,不见传闻破败飘摇,只有一派祥和热闹。市井之风安居乐业,不由心中升起一念: 那个年龄相仿的男子,如何做到了一挽狂澜? 夏宛娮想到此处,没由来看向末位那人,不认为这个辅佐自己的地痞流氓,能像中洲太子那般力挽狂澜。 这两个男人根本没得比。 忽然一阵大风,透过隐匿结界,翠华帘卷翻飞,猎猎作响。 夏宛娮见状轻手一挥,四下风止,良久,她道:“之前从师父那里略有听来,铧洲天下以被江湖势力割据,轩辕舵主所言极是,眼下形势谈不上严峻,相比之下诸位更该提前筹备,以防暗流涌动,百帮合并构成威胁。” 海蛟帮帮主沈祟四十有五,精目庞刻,坦言道:“我海蛟帮割据东南半岛三百里海域,与虎狼七盟少纷争,与苗寨水帮时有瓜葛,渤辽八百里海贼流寇也有野心,占据海上众多岛屿,虽不敢与戎业水师叫板,却伺机袭入半岛海港,影响商会盈亏事小,沿海几大乡镇百姓屡遭洗劫事大,依仗诡异江湖武学,几年下来还造了不少私船,来得快跑得快,官兵日夜巡防也不免措手不及,多有损伤,实为头疼。既是郡主这般思虑,我海蛟帮自会出人出力。” 隐落尘听到这不由想笑,本来此番议事相谈已经偏题,该是夏宛娮看着轩辕柏顶一把年纪不好打断,没想到这个海蛟帮帮主蹬鼻子上脸,竟是诉起苦来,难道不觉得自己和那海贼流寇是一丘之貉? 也难怪隐落尘会这般想法,他在中洲之时,接触的都是名震三洲正统武林人士,便是天道榜都对那些杂帮小派看不上眼,既如那个叫轩辕柏顶的老前辈所说,莫非真有什么奇功异法,能让这几大帮派势力头疼不成? 山虎帮一堂之主严风四十出头,在几人当中颇为面生,不曾与夏侯王府打过交道,此番代替家父前来议事,神情略有谦卑,起身开口说道:“山虎帮不比三大帮派,实为落草起家,家中三代父老手沾鲜血多年,先王与家父多年交情,山虎帮能走到如今地步,自是少不了善施民政,又匡扶我帮兴盛,我山虎帮自当识时务由黑转白,多年来谈不上嫉恶如仇,也不敢说除了多少暴,安了多少良,仅寥寥保得一方安居乐业不足挂齿,也无愧对,既是郡主表态,我山虎帮帮大多山匪出身,在盟会里没有几分大体观念,说当仁不让那是虚晃诓话,但为保戎业一带免遭战乱,自当鼎力配合郡主调遣。除此之外,戎业剩下七百里百帮小势确实复杂难缠,而且近日听说出了个奇门兵器,一人持之能敌万人,我山虎帮常年隐于山林及附近乡镇,此消息由西南一带传出,虽是不知真假,我自当不信,但多少打探几番,不仅没得到什么主要线索,倒是知晓了戎业江湖已然帮派相争,来前家父再三嘱咐我将此事悉数相告,也与三位帮主一并只会,讨个计议。” 事实,自夏闫十几年经营戎业一带,为了占据其余七百里乡镇商业,曾多次派兵围剿,算入记录的帮派总数足有五十数,其余规模小一些并未在册,夏闫逐一连灭十几个帮派,共计不下十多万人,一来不像领兵打仗那般两军对垒,被利用地势躲躲藏藏一时颇有损伤,二来一些帮派确实有不少江湖高手,倒有几分能耐本事,攻将起来费了不少功夫,三来便是占下山头地区,总不能常年安营扎寨,派了商僚官兵又遭受其他帮派滋扰,行军打仗最为吃饷,饶是山头平原水田山宝众多,两相盈亏根本划不来,当年这番心思只好作罢。 此事夏宛娮不曾听他爹提起,查了不少信息线索,也不比轩辕柏顶c沈祟c严风几位老前辈知晓的详细,现在听来,已然不觉跑题,而是正题。 隐落尘有了几分明白,该说是夏闫棋着一招,还是无可奈何?反正不用考虑朝廷那边儿,即便还有虎狼七盟这个威胁,若真如轩辕前辈所说,此事便是一团乱麻绳,一时半会儿整不出一条明朗的线头。 夏宛娮陷入沉思,翠华庭几位江湖大佬儿一聚,改变日后着眼之处,几位所言如此开门见山,如此意料之中,又只等一语中的,这令她不得不想起她爹夏侯王。 南长嫣在旁侧听得云里雾里,之后到底说了什么,又或是什么计划,她已无心思认真聆听,相比之下,望着身边一直不见有何声色的这个男人,每次猜他的心思时,似有狩猎一般的心跳,但她已对猎物的神秘感到麻木,只想体会这种明知会招来反扑的危险,却又安心的过程。就算那几位叱咤风云的人物在讨论天是否会塌下来,那也只会由这个男人先扛着,毕竟自己的额间只到他的唇边。 日落西山,拉长了几位江湖人士离去的身影,不知是结束了那位夏侯王的所有布局,还是奠定了新的时代格局,至少在明日初升,茫茫苍天总会迎来不一样的风和云。 翠华庭只剩王府几人。 古灵夙海蛟帮的少主,早年她爷爷古七是牵连王府于海蛟帮之人,当年该是执掌海蛟帮帮主,自跨入多极第八瑞相之后便不在打理帮中之事,依着古灵夙习武成痴的性子,常年红衣不沾一点血色,也就只有沈祟叫得这一声少主名号。 夏宛娮使了个眼色,隐落尘看向南长嫣,问道:“美人儿可否愿意与我去那江湖闯荡一番?” 南长嫣听得不明就里,夏宛娮看向她腰间佩剑,眼神异样,问道:“你要让她习武?” 隐落尘道:“算是给她留个念想。” 夏宛娮恍然一惊,梅连城与那位无名刀客一战她自然知晓,一番联想,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梅连城?” 隐落尘点头道:“嗯,那刀客是我师傅。” 夏宛娮眼神狐疑,这把灵剑早在月玄洞府见过,南长嫣的真正身世她更是了解,自然也知晓所谓的念想便是这把剑,饶是冰雪聪明也不会怀疑隐落尘这解释,何况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妹妹,你与我在一起吧。” 被这位仙女一般的郡主以妹妹相称,自来到夏侯王府,虽是只与她见过几次面,南长嫣自是能看出这个姐姐一般的女人有多大的能耐,或是出于一种敬畏,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不由点了点头。 隐落尘叹了口气,道:“唉,怕是见不到那副玉腿了。” 夏宛娮并未搭理,道:“你作何打算?” 隐落尘看了一边儿的樊姑娘和古灵夙一眼,道:“你先说你的想法。” 夏宛娮本以为他要去江湖查探一番,便经此一问,不由说道:“放心,这两位姐姐身手比你高了不知多少,既是你去,她们倒是省了麻烦,何况我这边还有要事。” 隐落尘不仅再次对这个女人刮目,问道:“你何时改变了主意?” 夏宛娮道:“你该不会想要反悔吧?” 隐落尘想起依蕊姑娘,摇头道:“身边儿这位小娘子都说了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是不会反悔。” “即是如此,你便不用多问,我自有安排。” 隐落尘哑然。 山泉阁依旧是那般静谧幽静。 隐落尘策马而归,只有西风。 隐落尘问着西风:“既是晓得会这般做法,却如何也不作回答,你说,女人是不是很善变?” 西风不知青娥善不善变,只见不在身边,似是没心情搭理他。 翌日,山泉阁门口,两侧瑶人柴依旧挺立,高空上的尖端枝叶不为风云所动,西风的鬃毛迎着艳阳映射柔亮的光泽,隐落尘一夹马腹,如一道红羽利箭。 他刻意收敛气场,不曾察觉身后,似是不想心动,左手御龙缰,右手倒提壶,肆意落屠苏,只洋洋洒洒,只入肠分毫,反倒打湿了身上的竹花长袍,欲醉不醉不在意,只看他乘风而去。 良久,一道倩影立于山泉阁石阶,淡芊素天青短纱裙,肩披半透月白薄襦帘,穿着夏花兰绸缎,顺袖镂展裳眉衣。 《仙山情事》扉页如是说: 情潭酌,霜雪挽。与君行,路归迟。 惘风尘,笑沧海。梦浮生,入屠苏。 少年弟,江湖老。蓦回首,袂长留。 御醉剑,饮千山。红颜女,鬓边白。 假儿郎。假儿女。仅芳华,阴阳隔。 疼忘心,苦忘我。朝颜改,惜花落。 天之涯,海之角。去生树,来世花。 雨未停,风愈大。何曾断,情丝发。 那夜与依蕊以写字相谈,提及五百年痴痴石桥一段,才得知陈公子其后所述实为瞎编。 她手中拿着一本破落书籍,轻柔嗓音如那只肩头雨百灵: “有情无恋,尚未及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江湖女子 隐落尘离开甲臻的酒摊子,临门一步,听来老酒倌儿说道:“小子,你这酒可赚不了钱呐。” 隐落尘问道:“为何?” “因为这酒太贵,需要拿命来买。” 隐落尘转过身来,笑道:“这个江湖真的有那么奇怪?” 甲臻眯着眼,道:“人一生来,本就是一件怪事。心一怪,那一切就正常了。” 隐落尘道:“可是,这对我没有用。” “人生总要多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才会觉得某些人,某些事有用。” 隐落尘道:“你也是个奇怪的人。” 甲臻道:“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隐落尘道:“没有别的选择么?” 甲臻乐了,乐得开怀。 他道:“也许我会给你一个选择,毕竟我是个奇怪的人,但有些人不会给。” 隐落尘将竹筒里的最后一口竹叶酒喝干。 其实,这种酒并不好喝,带着点微微的苦头,但有人会喝,因为哪怕醉的时候,它也能让你想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也许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个理由,有人知晓,而且明白,还知道如何去做,比如夏侯王府的长郡主。 比如刚才街角的乞丐,他一定不会想隐落尘这般,非要用酒来证明,因为谁都会饿肚子,饥饿的痛苦总该是一种活下去的理由。 即便他和许多人一样,打拼了一辈子,才想起来还有死的那天,但至少不想让这个过程来的那么令人沮丧。 当然,也有人会忘记活着的理由,比如身前站着的三位侍鬼。 此时的隐落尘在算计着身上的盘缠,夏宛娮虽然给了钱,但她不会像照顾小孩子一般要去想这个可以买,那个不可以买。 他也不会去问红豆c樱角c蝉羽三人到底带了多少钱,他知道有些杀手并不为钱财而卖命。 隐落尘想起在帽儿山脉的时候,醒来的他再次功力全失,当时还不到三月底,一路边走边晃走了两个月,直到转化了些许虹贯武境的功力,方才逃出这片已经让他提不起丝毫兴趣,而又千篇一律的林海,那时已经将近六月,在城北绿林坡走了好多天的路,发生了好多事,遇到了好多人,夏寰歆算是一个。 所以他不会选择城北千龙会所占领的底盘,对于走过一遍的路,以江湖小虾自称的隐落尘,想看些新鲜的风景来转移注意力。 目的是为了不去想那个心机极重,让他感到心累的女人,也为了不去想那个只为他一人出声,又爱耍小性子的女人。 还有一个,她看起来更像是君子。 四个人,一匹马,此时已经走上了城南官道,一个少年刀客一路小跑跟了上来,隐落尘知道他叫封一昶,年十七。 封一昶的内心有些胆寒,即便这三位看不清面容的人已经刻意收敛气场,即便从黑袍内的身形确定了这是三位姐姐。 她们并没有带着面具,他很难想象此般艳阳下的阴影仍旧漆黑阴森,这很不真实。 封一昶少言少语,淡漠冷静,可他不能算是大人,于是开口,和那位神态随和的公子哥儿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于这小子没有些许礼节的问话,纵然他曾是高贵的中洲太子,隐落尘也丝毫不在意,因为他就是个地痞流氓。 隐落尘答道:“陈公子。” 封一昶表情淡淡,又问:“我是问你的名字。” 早在前天他就知道这家伙姓陈。 “我姓陈,名公子,字陈公子。” 封一昶终于绷不住冷静的表情,以他看似年少早熟的性情,不会刻意深究字词,可能他姓陈,可能真的叫公子,但字哪有这样的? 他当然会合情合理的提问,道:“字岂有三个?” 隐落尘道:“奇怪么?” “真的很奇怪,但我说的不是你的名字,而是你的人很奇怪。” 隐落尘道反问道:“你不是也很奇怪?偷偷跑出来,把命交给别人。” 其实把命交给别人,这样做的人有很多,并不奇怪。 但向来颇有倨傲的封一昶不认为这很正常,何况这是两个男人只见的对话。 他道:“我并没有完全交给你,只是做个伙伴而已,我能应对的,自然不会让你帮忙,况且,我也会帮你的忙。” 隐落尘问道:“人命还可以分开的吗?” 封一昶道:“当然,这种道理你居然不懂?连那个丫头都懂。” 隐落尘摇头,问向一边儿的红豆,道:“人命可以分开吗?” 虽然是主仆身份,但没有必要的吩咐,红豆并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亦如这位陈公子把其他七位侍鬼都派去保护那个女人一般,即便她长得貌若天仙,但也只是个稍稍惊吓,便会落入水池的弱者,这种女人的唯一用处,便是当一个被上层风流人士欣赏的花瓶,或是压在身下被人肆意蹂躏的玩物。 而回答这个问题,同样是一种无意义的行为。 隐落尘并没有以吩咐的语气命令她作回答,转向那位少年,问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是伙伴了,那么现在可以回答你为什么会帮我的忙了么?” 封一昶闻言,语气显得理所应当,道:“因为我出门比较急,忘了带银子。” 隐落尘‘嗯’了一声,这个回答确实比较合理。 一番言语之后,封一昶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不但早早就在暗中尾随,也在路上想了非常多的应对理由,充分到足以令这个人把他视为同行伙伴,但这个人似乎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 人有时候确实很奇怪,省了诸多口水,这种情况明明是封一昶想看到的,却更加引起了他的好奇和怀疑,他并没有意识到脑水比口水更加不值得浪费。 而这个奇怪的人,似乎让他忘记身边三个女人无意散发出来的杀气,他一路就这么跟着,走着,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你来自哪里?” 依着封一昶的身世,他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但从未听说过这位府上贵客的具体消息。 隐落尘神情一愣,牵带着身形都有些放缓,身后跟着的三位杀手似是永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却总是与他的距离保持一致。 封一昶当然不会注意这些无聊细节,何况他也没有那个观察力。 对于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诸如你吃了么,吃的什么?之类,隐落尘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一个聪明的人,不管是听多了别人对他的赞赏,还是真的习惯了自我认可,他都不会纵容自己表现出草率简单的模样,显然,这个问题似乎难到了隐落尘。 不过隐落尘似乎另有所想也说不定,毕竟世上有很多性情古怪的人,并不会像一般人那么想,尤其是对一个有故事的人来说,可能寥寥几字,都能令他的思绪超离出问题的范畴。 如果放在多年以后,隐落尘也许能从容的回答这个问题。 他想起了《仙帝遗录》对天霜寒脉的记载,但自从与段逍离一战,他对此已经淡淡遗忘,以至于很多内容都显得朦胧。 封一昶顺着他的目光,正午的光线非常刺眼,他不得不伸手,遮眉眯起了一条缝,看着天上。 封一昶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来断言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所以他放弃了接下来的问题,诸如问他为什么不骑马,诸如问他为什么只牵一匹马,他以前曾连夜看过江湖武侠的幻著玄说,困了之后总会合上书籍,臆想着,断定着,哪怕不曾关注内容提到一些无伤大雅的细节,他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身手非常好的人,都长得英姿俊朗,都长得花容月貌。 所以连带这三位姐姐们,他联想到,这个人之所以不骑马,可能也是为了照顾可疼可爱的美女。 走了很久很久,一天的风尘,挂来很多擦肩过路客,朗月高照,夏夜总会时不时带着一点儿微风,许是在埋怨白天的日头下手太过毒辣,对于所有令人感到柔情的景象,哪怕明明知晓它是死物,也终会赋予人性。 封一昶坐在篝火边儿,揉着酸麻的大腿和脚腕,他眼神蒙着一层雾,因为天上挂着的月亮,总会如温柔的姐姐一般,把清凉带给他。 他曾经也有一个姐姐的。 江湖,每个人都很孤独,所以他们的情感比很多人都来得浓重。 但这不过是封一昶初入江湖的胡思乱想罢了。 隐落尘现在所做的,相比常年百鬼夜行的侍鬼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饶是他在帽儿山脉奔波了数月,也难免对手上这只野山鸡有些捉襟见肘,亦如那日抢了夏寰歆的兔子一般,他嘴角咧着笑意,并不在乎自己并不娴熟的烧烤手艺。 毕竟对他来说,这种填饱肚子的事情,未免太过琐碎。 而对封一昶来说,莫过于有别白天赶路的另一种折磨,这半生不熟血肉夹杂的东西到底如何下嘴? 不过他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同时也很快就克服了这种作呕心理,因为他有幸看到三位姐姐摘下黑袍的面容。 常年读武侠小说,封一昶似乎对自己的臆想非常满意,可他并没有意识到是这个江湖没有让他失望,她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温不火的吃着手中勉强能算是食物,总之那副冷冽如冰霜的容颜,比不上宛娮姐姐,更像是触不可及的镜花水月,另有一种只得欣赏的美。 没有寻常人家的深藏闺秀,也没有富贵豪府的小家碧玉,更没有可疼可怜的绝代芳华,这种看上去明明毫无女子美感的容貌,他却被迫欣赏。 他不知晓自己如何会有这种心境,许是年龄还小,但他明白,只是无法形容罢了。 直到封一昶真的成为一代大侠之后,他才幡然醒悟过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美。他能回答出来,为何有些人明明生得一副芳华绝代,却仍旧不值得他撇去一眼,而有的人,明明不算风姿卓绝,他却拼了命的深陷其中。 封一昶似是想从身边这个奇怪的人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结果让他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扫兴,因为这个人脸上确实是一副欣赏的表情,他只是不懂而已。 三日后,又是恼热的正午。 不过好在他们来到了第一个落脚点,尘子集。 相比戎业城,这当然是个小镇子,但在荷塘乡,它是占地最广人流最多的通枢大镇。 戎业城繁华熙攘,除了对月玄山入门比武的开许之外,全城严禁厮斗。但在尘子集,随意都能见到持刀佩剑的江湖人士,着装打扮千奇百怪,以至于没人能猜出他们的身份,何况也没人有那般心思,毕竟早已形成了不成文的江湖规矩。 所以当隐落尘几人来到一处客栈门前,小二溜着两圈儿能做百样活儿的搭肩儿条凑到跟前儿,毫不在意那几位看不见脸儿的黑袍身影,操着千篇一律又随任而改的语气,问道:“大侠嘞嘿,几位是住店还打尖儿啊?!” 中洲一金划八两,意思是一两黄金值八两银子,隐落尘刚要习惯性的抛给他一锭,至于是黄金还是银子,他以前当然是摸到什么给什么,但现在,说不上囊中羞涩,至少在赚来银子之前,不能大度摆阔。 他当然不会因为出个远门儿就必须要带很多钱财挂在身上。 给了他一锭银子,底部早已磨没了官钢印。 因为在这个世道上,除了钱财数量能彰显你的尊贵外,还有很多法子。 在隐落尘几人稍作歇息的时候,几个花裙粉黛俏佳人簇拥着一位公子哥儿,一边调笑一边嬉闹的走了进来,早有不少下人摆上了酒盏菜碟,这等丝毫不在意的招摇引来不少客人注意。 隐落尘和封一昶也在其内。 那位公子哥儿虽然左拥右抱,但目光一直在右边怀中的女子身上打转,一会儿喂酒一会儿挑弄,只为惹来她一颦一笑。 那女子长得着实貌美,只是气质平平,与其他几位姿色上乘的莺燕无差多两。 一番逗弄折腾后,只听那女子道:“来前我为你精心打扮,你可满意?” 公子一听,仿佛心肝儿都化了,回道:“怎么个打扮法儿?” 女子道:“你看,这花海棠纱,这发玉怜簪,和这清胭粉脂,你可闻闻?” 她把衣袖递到公子鼻下。 公子欣赏着她的身段儿模样,又闻了闻,脸上似有陶醉,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脸上带着些红晕,望着怀中女子不说话。 “香么?” 公子道:“香。” “那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这身打扮可满意?” 公子还是不答。 女子秀目轻眨,痴痴娇怜道:“可不满意?” 公子终于喃喃说道:“便是你不打扮,我都甚为满意。” 女子道:“便是一丝不挂了。” 公子点头,道:“你在床上,最美,最令我满意。” 女子面露羞红,低下头,轻声道:“可为我讲个故事?” “好。” 公子沉吟片刻,道:“我讲的这个故事,没有从前。” 女子打断道:“这可不算,自然是有从前,才能发生故事。” 公子摇头,道:“我便是知晓这故事一定发生。” 女子不语。 公子看了他半晌,道:“以后,会有个男人,嘴里衔着一枝花,于一个风花雪月的夜里,夺得你身,与你春宵一宿。” 女子问道:“是谁?” 公子答道:“是我。” 女子笑了,看上去笑得很开心。 公子又道:“我知道我不会是你第一个男人,也不是第二个,更不会是第三个,但这第四个,一定是我。” 他的语气轻柔,却不乏肯定。 女子神情哀婉,前后多变,以至于入了他的怀中,他都猜不出美人儿的心。 公子喃喃道:“你可喜欢?” 女子痴痴道:“我不喜欢。” 公子似是早有所料,道:“你何时才能喜欢上我?” 女子笑道:“我自是早已喜欢上你,只是不喜欢你的故事。” 公子神色黯然,道:“那我何谈被你喜欢?我便无丁点儿欢喜。” 女子道:“你可喜欢我?” 公子道:“自然。” 女子道:“可你内心一点都不欢喜。” 那个男人终于一愣。 女子喃喃道:“那三个男人,可心生欢喜呢,我自也是心生欢喜。” 她依然那般笑着,却令这个男人心冷,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被女子拦下。 她道:“这一杯,有毒。” 公子依旧神色黯然,道:“这不是毒,只是酒而已。” “你真的有些醉了。” 那个男子生得一副好面容,家中多金,众多美人儿相随,甚有比怀中这位女子漂亮得多。 但他还是死了。 中毒而死。 官差来了,望了一眼那个女子,骂道:“婊子!” 但他们都不曾对那名女子动手,只是伴随着其他几位美人儿的尖叫,把那位面色僵冷,已成尸体的公子抬走。 店内所有人跑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这个并不算绝世容颜,并没有绝好身段的女子。她兀自斟了一杯,是那位公子用过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她显然没有杀过人,而那个人自然也不是她杀。 但那位公子确实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而这种景象确实很吓人,所以很多人都跑了。 但这里还有几个人没有跑。 那女子看向几人,除了三个黑袍看不清面容之外,还有一个少年,还有一个青年男子。 她自然会看着那个年龄相仿的男人,问道:“你可喜欢我?” 隐落尘道:“我到这里等了多时,却没人上菜。” 女子笑道:“许是饿着肚子,可没那般心思了。” 隐落尘不语,但谁都能看出,那是承认的表情。 小二自然不会忘记这桌客人,尘子集的所有人,都晓得这位女子是什么人。 她没有什么身份,也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但这并不影响所有人对她的了解。 所以,这是小二迟迟不敢上菜的原因。 现在可以了。 女子来到了隐落尘所在的桌子,坐在他的对面,一边的封一昶面色看不出什么表情,倒不是他会隐藏,而是实在形容不来那一脸的复杂。 一边坐着的红豆c樱角c蝉羽三人,身形终于有了些许异样。 凝真九境在江湖上算是中上流的高手,但对于杀人来说,令人感到胆寒的,并不是功力上的压制,因为除了灵神不灭的天道高手,其他武境都都不能抵御必死的致命一击。 杀人也不需要剑法刀法的精绝,与其说是各种出其不意,不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倒不如说因为千奇百怪的人心。 毕竟人的身体,破绽太多,毕竟每一颗人心,都有弱点。 对,谁也看不透衣衫下,皮肉下,胸腔内到底长了什么样的心。 何况,即便看到了,心也不在那里。 这便是奇门遁甲名言天下的原因,这便是三千侍鬼令人毛骨悚然的所在。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天下无敌,至于原因,显然也是人的心。 只要你的心在跳,总是会有弱点。 这便是江湖。 那些官差并没有缉拿她,但跑的那些人都一致认为,人是她杀的,而这几个人却没有跑,所以她改变了接下来的行程计划。 女子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可能这个男人的回答确实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拈着手中绢丝,只是问道:“我没有杀人,你信么?” 隐落尘道:“我当然信,因为我不觉得一个弱小善良的女子,能出做这种事。” 女子道:“你在夸我善良。” 这是一句陈述。 隐落尘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她曾经与三个男人睡过。 但于尘世中,喜欢到心生欢喜,这种人应该可以用善良去评价,如果她能喜欢更多的人,就更值得拥有这种评价。 隐落尘不得不一边加菜,一边点头。 女子道:“那你可喜欢我?” 隐落尘当然会点头,而且是非常肯定的表情。 女子笑了,问道:“那你可心生欢喜?” 隐落尘轻轻酌了一口。 除了竹叶酒之外,可能他在考虑事情的时候总是不想一饮而尽。 他道:“当然欢喜,但你总是给别人带来欢喜的同时,又刺伤了别人的心。” 女子道:“那是什么一种感觉?” 封一昶觉得,这个女子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隐落尘道:“爱自己爱到无法自拔的感觉。” 女子闻言笑了,能看得出,她真的很开心。 她道:“你想听故事么?” 隐落尘微微点头。 女子道:“从前,有一个男人,他有着天下最俊朗的脸庞,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但他并不喜欢我,因为他总是认为我生得不美。” 隐落尘见她不说下去,道:“你很美。” 其实,她曾经真的很美。 但世上总有很多奇怪的人,即便他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也并不觉得满足。 因为美是可以比较的,总有女子会比她更美。 所以她被那个男人抛弃了。 但这些隐落尘并未听她说出口,她只是说道:“我是很美,但比不上他的美,我看得出,他非常爱自己的美。” 即便最后那个男人回心转意,即便跪在她的面前祈求,即便她仍旧深爱着他,她在意的并不是原谅,而是她看不到什么是最美。 所以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他武功很好,非常好,但还是死在了仇家手上。 隐落尘也没有听她说来这些,她只是说道:“我的第二个男人,是我第一个男人的仇家,他并非高手,反倒很低,低到他只能看着我被人压在床上,而无能为力。” 隐落尘道:“嗯,虽然听得不太明白,但我至少知晓了你的第三个男人是谁。” 女子道:“对,便是那个唯一强行对我施暴的男人,他杀了我第二个男人,而他也死了。” 隐落尘问道:“是你杀的么?” 女子笑道:“你该是忘了,我从没有杀过人。” 隐落尘点头,道:“我确实忘记了,你真的没有杀过人。” 等了片刻,他问道:“你如此貌美,却从未杀人,我想该是有很多男人垂涎于你。” 女子道:“这三句话,你都说对了,你要问我为什么只有三个男人?” 隐落尘再次点头。 女子道:“可是我还不曾告诉你我会武功,所以我不承认你说我弱小。” 她的语气宛如一个孩童,让人觉得这是一句笑话。 隐落尘道:“那第二个男人纵是不能保护你,那你也该有自保的能力。” 女子道:“因为我想知晓,他到底是否真的爱我。” 隐落尘道:“那你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道:“是这个江湖太大,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失去了心跳,便无所谓代价。” 隐落尘道:“确实如此,看来你做的买卖,也不算亏。” 她有武功,但很少用,她只用情来做买卖。 女子道:“可是我马上就要亏了。” 隐落尘问道:“为什么?” 女子道:“我打不过一个人,而我也不想付出什么代价。” 隐落尘道:“嗯,我能料到你的下场,这确实很亏。” 女子道:“所以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隐落尘问道:“怎么说?” 女子道:“你帮我杀一个人,我负责给你提供消息。” 隐落尘道:“看来你对自己的筹码很自信。” 女子道:“当然,一定会让你心动。” 隐落尘道:“你知道我对你有些心动。” 女子嫣然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我不觉得你会为了这点心动而去卖命。” 隐落尘不置可否。 女子神色黯然。 隐落尘能感觉到她是真情流露,似有一刹那,欣赏着她的美。 等了一会儿,女子道:“也许以后你会。” 隐落尘道:“对,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女子莞尔,道:“江湖上出了一件奇兵,我知道一些线索。” 隐落尘道:“虽然这让我很心动,但对一个不明确的线索,我可不会轻举妄动,毕竟我只有一颗脑袋。” 女子笑道:“有些东西值得男人轻举妄动,比如难以抑制腹下的欲望,比如杀人时的快感,比如从那个人手上夺得那件玄机盘。” 隐落尘连连点头,道:“不错,身为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确实很遗憾,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如果不曾一亲你的芳泽,更是天大的遗憾,而死在我手下的人也应该不少,当然能体会到那种快感,至于玄机盘,对我而言自不必说,能抵万人,可不成了天下第一?” 女子叹了口气,道:“男人比女人要快活很多,我即便能让你心动,却仍旧得不到你的心,我剩下的唯有伤感,对于这把奇兵,女人得了天下第一又如何呢?至少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 也许这真的很不公平。 隐落尘认为夏宛娮应该也是这种女人,但她登上了多极境,他知道她要夺回江山,但他不认为她要的只是江山。 隐落尘觉得那个女人很善变,不如身前这个女子来的真实,但也只是觉得,谁也不清楚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隐落尘道:“这么想来,这笔生意该是谈妥了,你很会做买卖。” 对于这句夸赞,女子面色流露欢喜,转而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轻举妄动的男人。” 其实,她见过很多轻举妄动的男人,只是他们都死了,一动不动。 隐落尘不置可否,举杯与她对饮,道:“若是我死了” 女子伸出手轻轻为他遮唇,温柔道:“你已经让我心动了,若是你死了,我会很伤心。” 隐落尘牵住她的手,很软,很温暖。 他道:“那我应该很欢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夺命魂毒 江湖大的很奇怪,大的让人不知身在何处,忘乎所以。 江湖小的很正常,小得让人无故蓦然回首,再遇重逢。 奇怪的人遇到奇怪的事,那么一切都变得很正常,封一昶是这么认为的。即便一路走来,有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知道那是嫉妒c仇恨c害怕c不甘。 因为在尘子集,这个女子实在太有名了。 仿佛稍微长得英俊的男人,都有机会将她拥入怀中。 身前这个男人有这个机会,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很容易理解,这样的男人一般都会有些人气,封一昶不认为自己在面对那些目光时,还能有如此沉着悠闲的神情。 对于这种招摇过市,除了那个男人的气场,其实还有很多狼一般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如果封一昶能够发现的话,他一定很后悔与这个男人皆为同伴,因为他觉得会食言自己的承诺,他帮不上任何忙,反倒更像个累赘。 因此,他一直攥紧腰边的刀鞘,连那把藏于鞘内的刀也跟着颤抖。 能登上结丹武境的人,自是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气者,意也,气机可以散发周围数丈不等。 所以很多看似吊儿郎当的人,可能都是伺机而动的高手,这比那些时刻都要提高警惕的三教九流要高明很多,即便这样做,也会让差不多境界的人察觉到彼此的意念。 杀气便是如此,一个杀了很多人的高手,并不会放任自己的气机肆意游走,而是需要做到如何收放自如,这在很多人看来,并没有花里胡哨的招数,但对内行人来说,却非常的生动有趣,因为这是一场分不清谁是猎户,谁是猎物的驭狩。 仿佛一动,便破风雷! 可在场的人都没有动,因为此时已经见不到那三位黑袍身影。 这不是大侠之间光明正大的比武对决,而是千般诡计手段的无形暗杀。 往往那些投来各异目光的人,传来的信息是他们只敢这样看着,所以就能暴露出某些人的马脚。 街道四周放眼望去,不下百人。 一个是坐在酒楼台子边儿上兀自喝酒的瘦猴,一个是蹲在街角的乞丐,还有一个,是大声大嚷训斥下人的胖老爷。 他们都有一些符合身份的特征,瘦猴似是因为常年喝酒,脸上真的有了猴脸儿一般,迟迟不消的红晕,他似乎真的醉了。 乞丐的眼神显得非常凄凉,偶尔传来铜板落碗的声响,他都会抬眼致以诚挚的谢意。 而那个胖老爷,当然是一副嚣张跋扈的豪绅模样,他右手上的玉扳指润滑透亮,这些都做不得假。 女子问道:“你看到他们了么?” 隐落尘道:“有六个。”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敛。 尘子集的夜晚,许是没有了戎业那般人群熙攘,所以天上月朗星稀。 女子是有称呼的,她叫梦薇。 隐落尘道:“好美。” 看着她的容颜,能想到的只有美梦,能看到的只有蔷薇。 蔷薇带刺,随处可见,有着坚强的生命力。 梦薇说道:“梦中的蔷薇更美。” 很多男人都听她这般说过,所以为了见到更美的蔷薇,他们选择死在她的怀里。 隐落尘道:“永远都会有更美的人出现,就像是无尽的深渊,我只想醉生,不想梦死。” 梦薇有很多像这个男人一样的生意伙伴,因为这一句,他得以进入她的房间,她的房间很大,是一座面开三向的楼台,那里有梦薇的绣床,连花黄妆台都摆在一边,这很奇怪,这更像是男人不得进入的闺房,但有一些男人来过这里,都看过她的床。隐落尘见到一个男人进来,他长得挺拔英俊,当然也看过她的床,只是不曾上过。 那个男人叫何离,他中过梦薇的情毒,没人会相信情毒能杀人,情毒真的不会杀人,非要寻一个解释的话,只能说那些人是甘愿自杀。但何离没有死,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见一见梦薇。 对于这个情景,隐落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实在找不出离开的理由,何离似是没有注意去听,只是看着坐在缎花红檀桌前兀自轻酌的男人,道:“你不怕死么?” 隐落尘道:“喝酒,怎么会死呢?也许我真的离开,才会死。” 何离笑道:“确实如此。” 梦薇看着何离,也是那般心动的眼神。 何离递给他一张信笺,只有寥寥几字,纸张显得很大。 上面写道: 明日,城北荒郊凉亭,带上你的剑,带上你的人头。 底部有两个字: 五爷。 隐落尘问道:“五爷是谁?” 梦薇就坐在一旁,她道:“五爷便是白天那五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五爷之中,老大功力深厚,达到虹贯九境。老二身法高超,负责调查暗杀。老三的刀非常快,至今未尝一败。老四这个人很古怪,喜欢玩弄傀儡。老五是个女人,魅惑术精绝,功法诡异,与她上过床的男人都会被吸干阳气,但她只对习武之人的功力感兴趣。 隐落尘查探过他们的气机,道:“那我没有任何胜算。” 梦薇笑道:“这是一场非常公平的决斗,他们当然只派一人,唯一不公平的是总要有一个人会死,而且官差不会管。” 何离曾经也被下过战书,他没有去,所以他没有死,他也不会给这个男人收尸,因为收了很多次,他对此感到厌倦。 隐落尘道:“你让我杀的人,在这五个人里面吗?” 梦薇摇头道:“是另外一个人,他叫百里晟,当今江湖第一人,手段通天,行踪隐秘。” 隐落尘道:“江湖第一人?你觉得我能找到他?并且杀了他?” 梦薇道:“但能让五爷迟迟不动手的人,至少有这个可能。” 她呢喃道:“我不希望你去。” 对于一个轻举妄动的男人,她知道阻拦不住,但她还是说了。 隐落尘看到她的表情有些许无奈,道:“江湖第一是什么?我只知道天下第一。” 梦薇又笑了,许是因为看到了他的狂妄,道:“江湖有很多第一,不是值得人们去仰望的剑尊刀王,因为这并不值得追求,比如我,比如百里晟,可能你也如此,江湖便是如此,而那些人都是怪物,怪物当然很无聊。” 隐落尘认可她的话,假如她是男人,他认为自己会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所幸她只是个女人。” 隐落尘问道:“他是哪种第一?” 梦薇脸色划过一丝无力,道:“杀人第一。” 隐落尘问道:“他杀了很多人吗?” 梦薇笑道:“反而很少,但他想杀的人都死了。” 隐落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道:“这确实值得人们去挑衅。” 梦薇道:“能值得他亲自动手的,更少。” 隐落尘道:“他只是派人来杀你,五爷便是。” 梦薇点点头,道:“因为只有我知道玄机盘的秘密。” 隐落尘道:“所以就算得不到这个秘密,至少杀了你之后,玄机盘便是没有任何弱点的神器,即便有,天下也没有一人知晓。” 梦薇笑着问道:“即是如此,你为什么不怀疑我的身份?如果这是百里晟的一个圈套,故意拿我当幌子来吸引像你一样的人,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那件奇兵,难道我不像五爷中的老五么?” 梦薇嫣然一笑,似是不需魅惑术便足够妖媚。 见过真正妖媚的隐落尘觉得不像。 隐落尘道:“他们白天没有动手,而采用决斗的手段来除掉我,是想趁机接近你,如果你真的是老五,这样做未免太过麻烦,因为他们一定知道你的弱点,况且那个杀人第一的百里晟会早早的除掉你,根本不会留到过夜,毕竟你是五爷之一,他自然不会用五爷的人来杀你。而你身边这个男人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他的气机同样令他们不敢下手,他必须待在你身边,但你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去追查百里晟的下落。” 梦薇道:“这倒是一种可能,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隐落尘道:“我当然会给你一个充分的理由,但现在我对你的身份并不感兴趣。” 梦薇道:“可是你现在也杀不了百里晟,我还不想让你死。” 隐落尘道:“我当然不会现在杀他,至少能从所谓的五爷那里得知一些消息。” 梦薇道:“你要听我的,才能得到玄机盘。” 隐落尘笑了,他道:“我从未说过要得到它。” 他确实没有说过,就想外面不知何时下起的雨,从未打湿过他的衣角。 有风吹过,吹起了她的长裙,吹起了衣袂,吹起了她的鬓边青丝。 梦薇道:“你当然可以选择避战,你可能会死。” 梦薇看他不说话,道:“这不在你我的交易里。” 他说道:“这当然在,至少在你死前,我一定能让你看到百里晟的尸体。” 梦薇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从那副剑眉上看出这个男人的剑法一定精绝,也知道他有着虹贯三重功力,还有三个善于暗杀的黑袍随从,但这个男人真的很狂妄,她不认为决斗后他能活着回来,毕竟很多比他身手好的人都死了。 隐落尘笑道:“就如你说过,作为男人,总要有些轻举妄动。” 她爱美,这当然也是一种美。 何离道:“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帮你收尸。” 隐落尘道:“我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担心么?” 何离笑了,看不出什么意味,只是道:“你可以这么想。” 隐落尘的话看门见山,道:“你想得到玄机盘?” 何离道:“天下第一谁人不想,但我是为了梦薇。” 也许做男人,做女人,都很快活。 隐落尘明白过来,但他还是问道:“你希望用天下第一来取悦你的女人,而梦薇希望他的男人得到天下第一的名号,既然你们都爱着对方,为什么非要用这么难以达成的目标来证明呢?这很奇怪。” 梦薇摇头,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并不是他的女人,他也不是我的男人。” 隐落尘看着她自信淡然的表情,道:“你很冷静,似是飘忽于人情之外。” 梦薇道:“当一个女人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可能会比男人更加不择手段。” 隐落尘问道:“也对,大多数女人目的都很简单,而男人想要得到更多。” 梦薇道:“你与人说话并不着急,更有一些耐心,这是一种善良的表现,但也意味着杀一个人会很难。” 隐落尘笑了,他不认为杀一个人很难。 他道:“你认为杀一个人很难么?亦如你知道男人的心如脱缰野马,所以你爱的不是身后这个男人,也不是天下第一,这些在你眼里如镜花水月,总会被新的人取代,这是第一个男人的下场。 而一个看似很弱小的人也有令人胆寒的能力,但他有着更多的弱点,这是第二个男人的下场。 至于第三个男人,他不但是一个用情高手,而且拥有令你崇拜的霸道,但他还是死了。这几个人都不惜代价,不择手段。但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唯独有一个代价是不能付出的,也不能被欺骗,那便是自己的心。 所以我想,不管谁得了天下第一,作为女人,最后的赢家都是你,你从未杀过人,但对你来说,杀人很简单,简单到不需要自己动手。” 隐落尘忍住说下去的冲动,因为有一些事情他还不确定,不过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 梦薇喃喃问道:“还有呢?” 隐落尘说出自己的猜测:“我不觉得一个与我年龄相仿,身手又不算好的女人,在经历过三个男人的糟蹋后还能活下来,因为大多是女子都会选择自杀。我也从你的身脉看出,你没有生过孩子,更没有打掉过孩子。你说你打不过一个人,但你不想付出什么代价,对于一个只在乎心跳的女人,这个借口显然很牵强。” 梦薇的表情终于一变,轻声问道:“你在怀疑我讲的故事么?” “我并不怀疑你的故事。” “但你不可能经历过这些事,这都是你的猜测。” 隐落尘道:“我说过,当然会给你一个充分的理由。” 梦薇笑道:“那我应该洗耳恭听。” 隐落尘只是让她拭目以待,他捋起她的衣袖。 她的葱臂有一块暗红色的印记。 这是守宫砂。 只是有些不正常,时隐时现的泛着暗沉的光芒,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梦薇看着这个男人的脸庞,笑得很灿烂。 “你真的很聪明,让我有些害怕。” 隐落尘的猜测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他道:“那位公子嗅到了这种气味,所以他死了。” 梦薇问道:“你不相信我么?” 隐落尘道:“我自然相信你,所以我只是说他死了。” 那处印记不仅仅是守宫砂,还是继承娘亲记忆的魂毒,隐落尘不知道这些。 但他闻到了散发出来的香气,只有动情深入心的男人,才会中毒,导致魂宫迷失而死。 梦薇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老五不可能还是处子之身,但她也不曾裸露手臂,即便猜出她不是老五,也不认为他能从香气中断定他不是百里晟安排的人。 男人神秘起来,会令多数女人为之着迷,女人神秘起来,会有很多男人欣赏的风韵,而江湖如果神秘,便是无尽的深渊,令人忘乎所以,如那些垂涎梦里蔷薇的人,即便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此时的隐落尘有些后怕,如果他真对这个女人动了心,他当然会中毒。 他道:“从你说他不是你的男人,你也不是他的女人时,我便知晓,如果他死了,你也会死,那几个百里晟派来的人一定会杀了你。” 何离中了毒,动情却没有入心,他确实不想死。 所以何离冷笑问道:“你不曾见过我,便知晓我的事情?” 隐落尘道:“我们见过。” 何离神色惊讶。 白天的六个人中,除了五爷,剩下的便是他,但他已经完全收敛了气机,何况他站在一处角落,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他。 “你如何发现的我?” 隐落尘道:“因为梦薇。” 梦薇笑道:“即便如此,你也不会轻易放弃这种机会。” 她至少猜对了他的部分心思。 隐落尘道:“你也很聪明,我对这个江湖确实不太了解。” 江湖,所有人都想从这里得到自己某些东西,比如名誉,比如人脉,比如势力。 仿佛一见如故。 梦薇躺在床上渐渐睡去,如睡美人,很多男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她的床。 隐落尘觉得这女人很美,何离也是如此,他和隐落尘的想法一样。 何离坐到梦薇刚才的位置,与隐落尘聊天,都是一些没有目的的闲聊。 何离看着他的剑眉,道:“我没有剑,只有刀,我知道一个常年练剑的人一定不习惯用刀。” 隐落尘面露些许失望,道:“如果有剑的话,我的生还几率还会高一点,我之前用过一把刀,说实话用的很不趁手。” 何离道:“能在江湖闯出名气的人,都有着过人的本事。” 隐落尘问道:“比如?” 何离道:“比如明天与你对决的候老三,结丹境,他的刀从未离手。” 隐落尘道:“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何离道:“好消息?” 隐落尘道:“当然,至少我知道明天对决的是一个用刀的人。” 何离道:“我认为可以与你交朋友,只可惜只有一天。” 隐落尘道:“一天的朋友,也是朋友。” 何离道:“你不知道他的刀有多快,他从未败过。” 隐落尘道:“这是个好消息。” 何离道:“这也算是好消息?” 隐落尘道:“当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洛神花茶 梦薇的床还没被男人爬过,所以她醒来的时候如一朵蔷薇花苞,慢慢绽开秋水般的怜眸,她总会先躺一会儿,想着今天的计划。 她有一种奇异的能力,足以让她不受任何男人的伤害,至少可以避免她娘那样的命运,男人只要对她用了情,就会中毒,情深入心,就会死去。 因为这是魂毒。 传说中的百里晟确实要杀梦薇,很多人都在看着,毕竟他是江湖杀人第一,他想杀的人,一定会死。 梦薇是知道的,所以她躺的时间比往日长一些,她在等。 隐落尘也在等,站在凉亭外,手上拿的是何离的刀。 凉亭显得很破落,四周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别人闻不到,他能闻到,空气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天气燥热,使得这种味道又添一股腐臭。 他手中有一把短刀,不到三尺,略细而厚重,不比苗刀那般长。 候老三出现的时候,身形依旧如瘦猴,脸上依旧红扑扑,佝着背,看上去还不及隐落尘的腰。 他的腰间有一把弧形弯刀,上面刻着精致的纹路。 隐落尘能看出来,这个矮小男子一身破旧的衣服,只有那把刀非常干净,显然是经过细细的打理照顾,这是吃饭的家伙,总要好生对待。 候老三的表情很和蔼,笑道:“不是本地人吧。” 隐落尘点了点头。 候老三问道:“有人收尸嘛?” 隐落尘点了点头。 候老三道:“那行,走着。” 隐落尘向他走了过去,步伐很慢,可以看出非常谨慎。 “等等。” 距离还有一丈远,候老三摆手道:“等我把这酒葫芦解下来。” 这一丈是被精准算过的。 隐落尘问道:“酒重要还是命重要?” 候老三的动作很慢,说话也慢:“你没看见嘛?你没看我的动作嘛?这很慢,你说我要酒还是要命?” 隐落尘笑道:“看来你视酒如命。” 候老三表示承认。 隐落尘等了半天,见他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又问了句:“好了吗?” 候老三道:“好了。” 这一句‘好了’之后,空气瞬间凝固,安安静静,只有两种心跳律动,一个粗一个细。 假如天上还有阴云,假如云层还能打雷,隐落尘也不会把自己拖到半空,再来一记天雷引,因为那会耗尽他的功力和五成魂宫灵气,多极境以下,还不能飞天遁地,脚踏虚空。这个分水岭隔着天与地。 所以离欲第一相叫做鹰击长空。 结丹境以上具有天人合一气脉,隐落尘的意念气场笼罩住面前这个矮小男子的一举一动。 候老三也是如此,这个青年的呼吸比他平稳,毕竟他年纪大出很多,他的呼吸粗且没底气,但这并不妨碍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细致入微,每一条肌肉的细微抽动,血液的汞张。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都是有规律的,两种规律一较高下,就形成了回合。 一回一合。 候老三终究还是老江湖,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的呼吸仍旧平稳,这并不是胸腔与腹部的鼓动,天人合一气脉畅通,每一块皮肤都在随着某种律动而呼吸,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跟木头一般僵立在那里。 但隐落尘不认为这根木头动起来会迟钝,这往往会给人带来错觉,一种仿佛死人般阴森的恐惧,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如枝头上的凤凰落地,变成了土鸡。 他并没有尝过刀口舔血的滋味儿,也没有走过风餐露宿的江湖,但他杀了不少人,呼吸有些许杂乱,很快又平复下来。 候老三要在那一刹拔刀出手,但他错失了这个机会,错失了一个能提前喝酒的机会。 他察觉到这小子的气场异常霸道,而他的气场较阴柔,这是每个人的性情使然。 他能理解这是年轻人具有的气场,他以前也是这般,但因为一次差点失手,所以他改变了自己的气机。 一个人的气机是常年养成的,这很难主动改变,然而令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个青年的气场又开始变得杀伐,一往无前。 他可能上过战场,但对他来说没有用。 没有用的事情他不会去想,即便后来又变成了冷冽一般的冰霜,他也没有去管,因为会扰乱他集中起来的意念,他唯一的目的是拔刀。 一个时辰过去了。 这时候,隐落尘开口道:“你成亲了么?” 像是换了个一种较量方式,候老三道:“没有。” “不觉得孤独么?” 候老三道:“是很孤独,但也有好处。” 隐落尘道:“什么好处?” “至少记性会很好。” “可我觉得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忘记了孤独。” “是吗?” “当然,一个视酒如命的人如何会孤独呢?至少你有了酒的陪伴。” 很多人,很多话,其实都很矛盾,但有些人能够理解。 很多孤独的人都会买醉,但不会十几年与酒相伴。 年轻时的候老三其实是孤独的,他每天都会去看一个女人,他不懂什么是爱,也谈不上喜欢,更没有什么行动,他就是想看。 他长得又矮又丑,那个女人不喜欢他,他也不恼,谁都不恼。 许是女人都喜欢长久,即便平淡,也悦意,她开口跟他说话,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有时也等着他,之后便撒气。 他在她眼里像是个倒垃圾的桶,她心里干净了,他欣赏着她的干净。 有一晚,他本是可以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没钱,也没本事,她爹也该是不同意。 其实是他不敢,他很胆小。 人做任何事的时候,想多了就会胆小,这对拥有某些东西的人说来才有用。 他什么都没有,但也没人跟他说这个道理。 有一天,他从窗户外面听到桌子板儿晃荡的声音,那个女人被一双大手按着,她趴在桌子上,带着满脸的泪痕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似有祈求。 他只是默默的离开,怕惊动那个卖力耸动的男人。 每当候老三想起这个场面,都会被勾起欲望,尤其是那女人胸前来回晃动又白皙硕大的两股。 后来他有很多女人,都被他按过桌子,但他想着的都是那个女人,这让他异常兴奋。 而现在的候老三除了对酒感兴趣之外,便是渴望刀上的血。 他确实已经忘记了孤独,也早已忘记那个女人,但他没有忘记手中还拿着的刀。 他拔刀了! 隐落尘没有去看他的刀长什么样,因为太快了。 既然太快了,隐落尘便懒得去看,他仍站在原地,而候老三已经背对着他。 太快的刀有很多好处,比如将血液断流,看不出切痕,可能连痛苦也没有。 所以候老三背后的人一动不动,这要等上一会儿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对一个将死的人,候老三给予了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曾经有很多人死在候老三的刀下,他们的脸上除了惊讶便是欣喜,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比如左眼能看到右眼,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比如整个人被一劈两半时,还能感觉到一股清凉的风,从头部贯穿胸膛,再到尾椎,可惜的是,他们无法将这种愉悦的经历告诉别人,因为他们开不了口。 候老三还能开口,慢吞吞一字一句:“我明明比你快。” 隐落尘道:“你没我快。” “为什” 一丈的距离,候老三欺身刺入他咽喉的瞬间,隐落尘腰间的短刀刚拔出一半。 他们擦的是右肩,用的都是反手出鞘,隐落尘往后一仰,顺势拔刀,划向他的右腰,入腹过半,所以他必死无疑。 候老三练了十几年拔刀,快到于一丈之内半眨眼取人首级,这是他认为的极限,世上没有什么比他的刀更快。 快,如何突破极限? 唯有将眼中的事物变慢。 隐落尘坐了十几年的定,慢到能看出一颗豆粒于每一息的变化,能感受苍煌大地的周行复始。 所以那一刹那,隐落尘能看到他嘴角的笑意,而候老三却看不清他的动作。 此阴阳复行! 候老三问过他是否有人收尸。 确实有,何离唯有这一次不觉得厌倦,因为这次心情很好,也很简单,只是随便裹了一下。 候老三没有死透,却没人能救活他,因为他想死,因为他记起了一个女人,因为一个想死的人,已不再胆小。 草木不会胆小,它们没有心,但它们之所以存在,却是因为心。 候老三的心死了,那他的世界便不复存在。 而人死了,也能忘记孤独。 隐落尘走回镇子的路上,街上有很多不同身份的人。 有正值花季的娥裙少女,有破落的醉鬼,有客栈前吆喝的小二。 有卖瓜的商贩,赶路的斗笠剑客,挑担子的菜农,一群奔跑撒欢儿的孩童。 还有驿站的车夫,兜售鲜花的姑娘,抱着孩子的妇女,打铁的老匠,甩面揉团的小哥儿。 黄昏的烟霞很好看,温暖而惬意,远山青葱郁郁,桥边细水长流,野花小草摇曳身姿,归巢鸟儿叽喳欢唱。 走在一边儿的何离搭了几句话,见他默然不语便闭口。 他们来到街口一家高档的茶馆儿,老板娘见状面露欢喜,她长得又清秀,又妩媚,尤其是那双望着二人的精致眉目,欣赏着归家的男人,而她便是贤惠体贴的美妇。 隐落尘二人受到她非常热情的招待,但他们没有迈开步进里面,只是坐在店前的茶摊旁,因为此时不算炎热,还有一丝微风。 上了两碗洛神花茶,这种花茶夏季适饮,解暑,清热。 隐落尘站了一天的日头,胸口确实有些烦闷。 隐落尘看着那碗洛神花,它的颜色本就是玫红,通透光荧没有丝毫杂质,应该可口,应该畅饮,但他没有喝,更没有端起来,哪怕杀完人之后有种嗜血的冲动。 “血已经擦干净了。” 隐落尘递出那把短刀,何离接过,不再看身前那碗茶,开口问道:“你还没问候老三关于玄机盘的事。” 隐落尘道:“一会儿就有机会问了。” 隐落尘披上黑袍,带上兜帽,谁也看不到阴影的下脸,仿佛谁也不认识这个人。 何离笑了笑,笑得富有深意。 隐落尘想起早在皇宫的时候,他常于太傅说些高深的道理,和一语双关的话,这听起来确实觉得高尚。 他与很多才子佳人吟诗作对,指点江山,挥斥方琼,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但江湖很复杂,复杂到如此简单,简单道没有高深的道理,没有一语双关的话,这让隐落尘猝不及防。 隐落尘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三个人,同样的黑袍下,鲜血汨汨滴淌,站在原地就能形成一滩殷红。 确切来说是四个人,有一个人被红豆背着,他也穿着黑袍,看上去已陷入昏迷,一动不动。 何离发现街上已没有其他人,显得冷清寂静,如果再看到茶馆儿老板娘的表情,也许还能感到一股凉意。 那不是惊惧过度的花容失色,而是喜形于色的花枝乱颤。 这个美妇常年摆弄百花茶叶,身上多了一股淡雅的花香,让几处神秘的部位更加令人着迷,她有着丰腴的身姿,娇柔又富有弹性,似是能捏出水来,水做的女人大多能勾起男人的欲望,因为那是一股火,燥热难耐,当然需要水来降温。 她的身体就像枝叶肥美的芭蕉,也像柔软到一身没入的暖巢,这是不同男人的不同感受,带来的渴望却是相同,但又湿又黏的快感远远满足不了饥饿的灵魂,因此,所有男人的渴望,一定是蹂躏她的尊严,玩弄她的情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些许的满足。 就好像她现在亭亭玉立的模样,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高贵,让你自惭形秽,不得不得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一股让她臣服于自己的冲动,但也不希望很快就看到这种结果,因为她越加持续的倔强反抗,你就越加充满了兴奋与动力。 可是,这种过程往往是短暂的,让人觉得遗憾,因为没有哪个男人在被吸干了功力之后还能充满干劲儿,何离明白,隐落尘也明白,所以他们陷入短暂的沉迷后便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隐落尘看向红豆背后的人,他的气息非常薄弱无力,流在地上的血大部分都是他的,因为他的面色苍白如纸。 其实,他本该是回不来的,樱角和蝉羽不会这样做,这是红豆自己的选择,因为她想起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奇怪,奇怪到她无法理解,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判断,她的判断谈不上错与对,哪怕她比樱角蝉羽二人流了更多的血,但至少得到了这个男人的微微一笑,即便这种笑容蕴藏着某种意味。 街上来了个三个人,并排行走在道路中央,这已经很不正常,更加不正常的是谁都能看出他们的身份,这几个人却像好友一般,一个胖老爷,一个乞丐,和一个面容阴鹫的男人,他像一只鹰。 隐落尘几人看上去就像鹰的猎物,可能是兔子,山鸡一类,总不能是老虎山豹。 那三个人慢慢走着,一点儿也不着急,可隐落尘认为他们很着急,因为他杀了一个人。 何离在背起那个人的同时,红豆已经跌入隐落尘的怀里,两件黑袍不分彼此,因为在这个情况下,谁都不能倒下去,红豆的意识很清醒,她的身上本来有七把匕首,她不需要带更多的东西。 她抽出藏在左肋内侧的最后一把,这把有些许不同,不是特别锋利,可用来自杀已经足够,这把匕首很特殊,它可能十几年都不曾见光,但所有侍鬼死前用的几乎都是这把。 这是一把送自己上路的魂渡梭。 它只能刺入腹部,刀身全部没入后,刀柄会脱落,如果运气好被同伴发现尸首,还能获取刀身上隐匿的信息。所以在很多情况下,他们不会采取自断经脉的做法。 樱角和蝉羽认为她的这个行为再正常不过,她们三人的任务本就是替这个男人去死,但她愿意救回那个少年的命,已经可以领死了,何况现在的她也是个累赘。虽然这个行为很正常,但是她的选择很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她被这个男人阻止了。 隐落尘问道:“你认为自己做的对么?” 红豆的语气很虚弱,断断续续:“我不该救他。” 隐落尘又问:“你还可以为我挡上一剑,或是一刀,或是几把暗器,这总归是好的,但你想轻易的死去,你做的对么?” 红豆明白过来,低头不语。 她本该必须回答,但她没有说话,这是隐落尘对她的纵容,因为这个纵容,所以她擅自救了那个人。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袍,看不出他的长相,刚刚走出茶馆儿的老板娘眼神夹杂着异样,她显然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他接过一把匕首,红豆在他的左怀里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的身法只能施展一次,但可以瞬间挡住上下四面的袭击。另一个黑袍抽出一把长刀,这是封一昶的佩刀,是一把沉背锋刃的长刀,夕阳不算暖和,反射着更加寒冷的光芒。 他真的不喜欢用刀,因为他不习惯大开大阖的挥砍劈掠,所以他反手握刀,将这把长刀斜侧于身后,这个姿势没有任何优势,显然更加适合匕首短刀。 五爷中的三位早就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几个人的举动。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尽相同,所以有些人注定成不了朋友,有些人话多,自然有人不喜欢,这几个人都不太待见候老三,因为他们不会多说废话。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判断依旧很正确,因为决斗中的候老三是无敌的,他们没见过比候老三更快的刀。但在这个江湖,仅仅是刀快并不意味能活得久,可能也死得更快,对于候老三的死,几人有意外震惊,有意料之中,有丢了面子等不同的情绪,他们不可能还装作若无其事,当然要扳回江湖上的名誉,名誉意味着财富,权利,和高人一等的荣耀,所以他们刚才已经出手,出其不意的偷袭了那几位黑袍,五爷知道在凉亭外肯定能找到他们。 短暂的观察后,他们动了,第一个动的却是茶馆儿老板娘。 她当然会选择何离,因为他长得英俊挺拔,最关键的是他有着比她高的功力,这令她非常激动和满意,她的身形动作无所顾忌,因为在江湖中,诡异的手段比功力的压制更能轻易取人性命,死在她肚皮上的不乏高手,甚至拥有比这这个男人还要深厚的功力。 唯一没有穿黑袍的何离,对这个美妇人的手段致以最诚挚的尊重,他不认为能从她的魅惑术中活下来,何况身后还背着一个人,所以两个黑袍人掠出与她缠斗在一起。 鹰眼男子挑了个比自己还冷漠的何离做了对手,似是认为这种与自己性格相差无几的男人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所以他招招下杀手。何离从未与五爷交过手,但他能活着待在梦薇的身边,当然有着自恃的本事。 不同的情形环境,不同的状态心情,转瞬即逝的不同机会,都能导致这次能杀,下次却被反杀的结果,何况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玄机盘的线索。 何离背着一个人都没有逃,剩下两个搂搂抱抱的黑袍人却逃了,几个纵身就要逃出镇外。 那里有一辆套好两匹良驹的钉扎马车,车上有个攥紧缰绳拎着皮鞭的女人。 何离突然抽出一招的空儿来往相反方向遁走,因为他身上已经有三处伤口,背上的人也中了一刀,鲜血汨汨的流淌,疼痛令他咬着牙关睁开双眼,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如果他持续昏迷下去,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这次换做那个乞丐追上来,一把飞刀激射而出,何离挥起短刀带起一阵叮响,挡掉了七把,有一把钉在他的左胸,好在腿上没有受伤,只是身形一缓并不影响逃跑速度。 逃走的那个黑袍人不敢往后看,奔跑已然太慢,唯有运起奇门遁甲的身法全力纵跃,一纵九尺高,一跃七丈远。红豆被他揽着腰,紧盯着身后一人,是那个胖老爷,他的功力浑厚,所以能一直跟在后面。 她不敢看向更远的后方,因为那里的景象可能会让她稍稍失神。 鹰眼男子身法不如乞丐,所以他选择帮助一边儿落入下风的老五,那两个黑袍身影所用的身法,明显是奇门遁甲,因为奇门遁甲在江湖上很出名,虽然诡异的身法让老五身负几处轻伤,尤其是那个手握长刀的人,但这并不是她们擅长的暗杀,所以鹰眼男子加入战局后,不出十几招便让她们急步撤退,之前他们交过手,那个少年本该死在他的双绣刀下,但他只能看着三位黑袍带着那个少年离去,他的眼神显然充满了愤怒,他不允许某些人活在这个世上,亦如他再次看着何离带着那个少年逃走。 此时,两个黑袍人已经倒在血泊中,支撑不住身体,鹰眼男子察觉气机,发现她们功力尽失已经无法动弹,于是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这她们身上,他的发泄方式很温柔,一刀一刀,细腻到生怕造成一寸肌肤的瑕疵,因为要把整张人皮从剥下,当然不能有丝毫马虎。 蝉羽面容抽搐却不出一声。 他看向另外倒地一人,兴奋又富有耐心,道:“别着急,一个一个来。” 鹰眼男子没有扯开蝉羽的兜帽,可能对她的表情不感兴趣,他应该不懂享受,因为在某些人看来,欣赏折磨同样能带来快感与兴奋。 先从脚裸开始,于大腿外侧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线,这应该是在临摹,可能是太过专注,他居然没想起这是一个女人,在他看来,只要是女人,就会有香味,就和老五一样,因为他经常和老五在床上翻江倒海,她答应过自己,只要能让她满足,就不会吸噬他的功力。 老五是他唯一的女人,所以他对女人的了解便是香,男人只有一身臭汗。 这个女人确实没有香味,但皮肤居然和老五一样嫩滑没有腿毛,为了更加确定她的性别,他当然不会看脸,因为有些男人同样拥有女人一般的皮囊,最准确快捷的方式便是某些私密部位。 他对女人的了解只限于老五,她的魅惑术让他觉得老五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可就在他扒下这个人的裤裙,撕扯这个人的内衬,确定这是女人的时候,他的腹下还是升起一股火,他明白过来,原来美也是有很多种的,即便他还是认为老五最美,但他已经有了想尝尝另一种美的冲动。 逃避侮辱的方式又很多,此下便有一种,身为女人的蝉羽可以咬舌,但她也是侍鬼,她们不怕死,更能承受任何侮辱,除了领死与赐死,在目的没有达成前,她不会轻易去死,即便鹰眼男子正好选择了她下手,她也不会咬舌。 因为她明白这样做有意义。 老五本是一直盯着另外一人,不知想着什么,她不会打搅鹰眼男子进行他的怪癖,可现在却见他褪下裤子就要来个当街春宫,不由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浑身溜光儿的女人可不如她的身子丰满,如何能遭受住她男人狂风暴雨的摧残? 可就在这时,随着一道寒光划过,随着一股凉意袭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这是候老三的快刀? 时间短暂容不得她继续思考,因为一把长刀已经抵在了她的咽喉。 鹰眼男子的身形一动不动,一条极细又鲜明的血痕由他的头部一直延伸至裆部,他想要转过身,看一看给自己带来一道奇异凉风的人,可身子刚刚一动,便裂开了两半,血液没有了血管的束缚,喷涌而出四溅而开。 隐落尘的长刀稍微一划,老五的脖颈便流出鲜血,滑入她丰满的胸口,他沉声道:“想活命的话,就让他们回来。” 乞丐没有抓住何离,胖老爷没有追上樱角,他们都看到了一只鸟,那是老五的鸟。 他们只得回来,毕竟谁死了,老五都不能死,何况他们没有一个筹码。 老五笑了,她笑起来媚眼如丝,她知道杀完人一定很渴,杀完人一定会喜欢红色,那是嗜血的渴望,但这个男人没有喝那碗茶。 她很聪明,也爱耍手段,她同样喜欢聪明又爱耍手段的男人,可她不敢转头看他,因为抵在脖子上的刀是那么的稳,像是嵌入了在自己的身体,若是她稍微一动,便会香消玉殒。 胖老爷盯着隐落尘,问道:“你想怎么样?” 夜幕降临,一辆马车赶来,车厢很大,看上去能坐很多人。 一个女人跳下来,道:“看来是我们赢了,五爷的能耐也不过如此。” 胖老爷的脸已经拉下。 梦薇问道:“是百里晟派你们来的?” 胖老爷道:“不是。” 梦薇问道:“那是谁?” 胖老爷道:“归海山庄。” 梦薇不说话,胖老爷戏谑道:“怎么?吓到了?” 梦薇冷笑,道:“是归海飞南?” 胖老爷不置可否。 梦薇问道:“他给你什么好处?” 胖老爷道:“自然是钱。” 梦薇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 老五疼得叫出声。 胖老爷瞪了持刀男人一样,道:“归海庄主说百里晟在流波山。” 梦薇问道:“他如何知晓?” 胖老爷道:“我如何知晓?江湖规矩拿钱办事,你到底想怎么样?” “放我们走。” 夜已深,小道寂静的令人发慌,只有偶尔传来一声狼嚎。 老五被架到尘子集外十里地才被丢下,她看着远去的马车,四下一抹黑,只有远处的荒草地时不时闪烁着幽光,似是鬼火。 何离和封一昶听到马车赶来的声音,待得他们上了车,两匹马再次绝尘而去。 梦薇赶着马车,其他人都在车厢里,封一昶失血过多不敢睡。红豆和樱角都被钉了一枚毒针,一个在胸口,一个在背部,她们的面色极度苍白,鼻息有气无力。 蝉羽的左腿侧有一道长长的划痕,深可入骨,皮肉外翻,此时已经动弹不得,她的裤裙被扯烂,又被染成殷红,她气机若无,马车稍稍颠簸,鲜血流的更急。 即便撩起帘子,一车厢都充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何离神色黯然,道:“活不成了,迟早都要死,你还带着他们?” 隐落尘早在上马车的时候就一直闭目调息,青苍双龙气脉闭塞,玄龙气脉周转不停。 玄龙功法可再生造化,林思翰胯下那活儿就得益于此。 何离捂着左胸,拔出那柄飞刀,飞刀没毒,他运起功力,冷哼道:“药都用完了,还止不住血,后面又跟着一群人马,你死,我还不想死!” 红豆还能动,她站起来想要跳下马车。 “我让你死了吗?” 隐落尘睁开眼。 红豆不语,坐了回去。 身为侍鬼,若没有领死或赐死,不得自杀,樱角曾被派去保护南长嫣,见过隐落尘对那个女人的态度,所以她没动,而且,一定不会动。 隐落尘起身,按住蝉羽的左腿,感觉到她在颤抖。 她又被褪下裤裙,没有任何遮拦。 隐落尘右手闪着奇异的金色光华,漆黑的车厢霎时亮起,光很刺眼,他的手慢慢抚过她腿上的肌肤,像是一针一针的缝合,但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何离已经看到他面色苍白,额间汗如泉涌。 蝉羽的左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她从未体会过这种强烈的痛楚,仿佛灵魂就要破体而出。皮肤被一刀一刀割破时,她一声不吭,但现在,她终于忍受不住叫出声来,似是因为常年不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音色怪异,如荒野游魂的阴森低语。 她的血止住了,腿开始结痂,刺痛又奇痒难耐,但仍然无法控制身体,隐落尘还不能松手,因为蝉羽的腿在痉挛,她弓着身子颤抖,这是经脉连接的反应。 待她安静下来,隐落尘给她穿上裤裙,精神一放松便开始头晕目眩,忍着恶心又给红豆和樱角拔钉祛毒,已然耗尽所有功力,终于倒了下去。 马车仍在颠簸,面有血色的红豆望着怀中熟睡的男人,她杀人,比男人还狠,当然杀过不少人。 她之所以把这个男人搂在怀里,是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女人,想起女人的身体比柔软的绵座还软,比暖和的毯子更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厉鬼无名 隐落尘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黑色的袍子依旧潮湿殷红。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死灰一样的天空。 这是在哪? 没有马车的颠簸,也没有一丝的微风,四下安静的可怕。这是一片草地,他起身,杳无人烟,荒凉寂寥,夏季已过,应该都是这种感觉。 凉不是一种痛苦,冷才是,寒更是。 他功力达到虹贯武境,气机如虹,百脉贯通,早已克服气候多变,但他突然升起一股寒意,拉着他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因为他想到一个人。 周围零星有几座野坟,坟头后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人。 隐落尘背对着那个人,他已经猜到了是谁,所以在等着她开口解释。 这个人确实是个女人,可是他猜错了人,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冰肌银装雪,淡粉月冷颜。 千丝白肩羽,窈窕神似仙。 小白! 他的心在抽动,思绪在矛盾,因为他又想起了一个女人。 她走过来,揽住他的腰,轻轻埋进他的怀中,依偎在他的胸膛。 那一刹,脑海与眼前身影交叠,他的意识开始恍惚。 她的眼神足够温柔,她轻声呢喃:“我回来了。” 心为何而在?魂为何而留? 隐落尘胸口起伏,气血翻涌,面色潮红。 她抬眉,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顺颊而下,他终于紧紧抱住了她,吻向她的柔唇。 那一吻,长的仿佛要窒息,但他宁愿这样死去,因为她是多么的魂牵梦绕。 怀中的她在落泪,落在他的唇边,苦的令他心疼。 此泪如长湘情,如断魂丝。如离魂相思离思恨,如离唇相望离别情。 他的动作再不能温柔,哪怕是推开怀中这个女人。 “她还没有回来。” 他的心开始冷。 她的心开始痛。 她千般忍耐,终究没能开口,问出那一句: “我可还是你的天下第一?” 隐落尘再次醒来,他清楚的记得,这是一片草地,仍旧杳无人烟,仍旧荒凉寂寥。 他独自走着,没有任何目的,他遇到了梦薇。 梦薇浑身是血,面色憔悴。 隐落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梦薇看向他的眼神有着不可置信,这也是她想问的。 夜里,后面的人还是追了上来,毁车,断马,杀人。 隐落尘问道:“她们死了?” 梦薇摇摇头,道:“四下漆黑一片,只听到一阵刀剑撞击,随后便没了声音。” “何离呢?” 梦薇摇头。 “那个少年呢?” 梦薇还是摇头。 隐落尘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生死未卜,九死一生。 那肯定是五爷的人,也肯定是百里晟派来的人。 可他对此无能为力,他的功力还未恢复。 梦薇突然传来一句:“有一个人,你认识?” 隐落尘问道:“哪个人?” 梦薇苦笑道:“我不确定那是个人,一身的白衣,白色的长发,可能是个鬼,夜里只看到影子。” “我为什么会认识?” “若她没有救你,那你必死无疑。” 隐落尘默然不语,他以为那是个梦,却不是梦。 他的思绪需要休息,但他还是在想,拼命的想。 梦薇的身上有多处伤口,腿上一道长达半尺,血仍在流,她走得越来越慢,隐落尘不再多问,也不再多想,因为他不敢。 他扯下衣服上没沾血的一块,绑在梦薇腿上的伤口处。 梦薇看着他一直不说话往前走,那就表示他们一定认识。 她问道:“你要去哪?” 没人知道他想去哪,要去哪。 隐落尘没回头。 “你总不能把我丢下!” 隐落尘回身往回走,问道:“你要去哪?” 梦薇摇了摇头,等了半晌,试探问道:“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这种情形下,只剩下他们二人,梦薇不觉得他还能狂妄起来,即便这个男人反悔,她也不会怨他。 隐落尘道:“当然算数,我正要去找一把剑。” 梦薇终于笑了,夜里赶车驾马一直没睡,她的笑容灿烂却也疲惫。 梦里蔷薇总是美的,但没有现实来的坚强。 隐落尘扶着梦薇,只此二人,荒野孤寂。 一步太短,天涯太远。 梦薇问道:“你很会用剑?” 隐落尘至少明白了江湖不会犹豫,因为它总让人猝不及防。 他未曾犹豫,道:“很会。” 梦薇问道:“你杀了很多人?” 隐落尘道:“一剑驰骋八百甲,一马平川无人敌。” 梦薇至少明白了他一直很狂妄,而且不轻易改变。 梦薇道:“可我不认为你能杀掉百里晟。” 隐落尘问道:“为什么?” 梦薇道:“因为他的剑从未出鞘。” 隐落尘问道:“这是何道理?” 梦薇不是少女,不是姑娘,她是女人,有一种成熟的美,她说的话也很成熟。 “未出鞘的剑,没人知道怎么防。” 隐落尘问道:“他只用剑鞘杀人?” 梦薇点头。 隐落尘问道:“他杀人是为了什么?” 梦薇道:“不为什么,他只是想。” 隐落尘道:“那我应该能杀了他。” 梦薇问道:“为什么?” 隐落尘道:“因为我不想再杀人,却总能杀人。” 梦薇问道:“这是一种理由?” 隐落尘笑道:“我总会给你一个充分的理由。” ‘给’字,不仅是伸手,不仅是开口,因为天涯无故,只为故人。 这是一个村子,从远处的土路看去,超不出眼眶,大概几十户人家,村口有一群马,前有有个马夫,隐落尘想挑两匹马,可身上的黑袍并未装钱,他问梦薇要钱的时候,迎来的是一种异样的目光。 梦薇看着他,可能在埋怨这个男人并没有把她当做女人,也可能在怀疑他是否没把自己当成男人? 她并没有这些想法,但她就想用这种眼神,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隐落尘略显尴尬,只得走向那个马夫,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老倌儿想不想赚钱?” 马夫生得一副方国脸,正庭却撑不起来,因为他的脸上没有多少肉,红塌塌带着褶皱,闻言一愣,打量着这个黑袍男人。 他看不出这个男人的年龄,身子挺拔略瘦,不算眉清目秀,下巴带着胡渣,其他的形容不来,至于后面那个女人,就更说不出来了,反正就是一个美。 像一对儿二十五六的夫妻,般配,却浑身是血。 他心中一想不得了,道:“先别说赚钱的事儿,我劝你俩赶紧走吧,再不走,怕是连命都搭进去。” 隐落尘问道:“怎么个说法?” 马夫道:“就赶得巧,一会儿马爷爷过来收孝敬钱,保准把你这媳妇儿也收了去。” 隐落尘看了看梦薇,问道:“他们马上就来?” 马夫道:“马上的爷爷,可不马上就来。” 隐落尘问道:“那你是什么?” 马夫眯着眼笑道:“你可见我上马?” 隐落尘道:“没见。” 马夫又问:“你可见我牵马?” 隐落尘道:“不知。” 马夫没再打理他,他确实没上马,也没牵马。 隐落尘拉着梦薇就跑,梦薇腿上吃痛,叫了一声,隐落尘背起她几个纵跃跳进村外一处密林。 梦薇问道:“他是什么?” 隐落尘道:“总不会是马孙子。” 梦薇问道:“你不杀了那些马贼?” 隐落尘道:“我不想杀光他们,也不想害了村民。” 所以从白天到晚上,他们一直饿着肚子,一身暗红的腥臭。 好在他们找到了一处绿水池塘,这里草木繁多,枝叶茂盛,较为隐秘。 “我美么?” 梦薇脱下了衣服,隐落尘扫了一眼,便转过身去,架起篝火烤着鱼。 她的酮体堪称完美,她一步一步走进水池。 鱼熟了,梦薇洗完了,她身上的衣服干净又干爽,能在片刻烤干衣物,说明功力至少在结丹境。 此时,梦薇看到的隐落尘却穿着一身干净的竹花长袍,《神袖天工》之所以有‘神袖’二字,是因为其内不仅介绍四格百般异法,更有名为‘神袖’的功法。 池塘月色,八七立秋,将近中秋佳节。 隐落尘想到了今天是立秋,去年的中秋,他已为人夫,但他不能再想下去,因为有人不让他想,有三个人。 一道剑凛穿百草激射,一声惨叫都没传出,只有几滴鲜血飞溅,梦薇将手缩进衣袖,那里隐隐闪着寒光。 两个人影现身,淡淡的月光照亮了他们的模样,一个鹰钩鼻,两只手上挂着指虎勾,一个魁梧汉,左手握着一把金背刀,他们面色通红,该是常年杀人血染一般,这两人是江湖成名的高手。 第三个人被穿透了眉心,但他并没有死,他师出无名,所以他叫无名,但他在江湖却很有名,因为他是江湖第一。 暗杀第一。 无名有一身奇功,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功法,相传他死过很多次,也没人知道他怎么还活着。 隐落尘的剑指一出,必杀一命,但这次失败了,因为无名走了出来,他身材纤细修长如麻杆,高七尺,之前趴在树上像一只竹节虫,一定没人猜得到他是杀手。 隐落尘当然不知道这些,他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魁梧汉道:“杀你。” “你们不杀她?” 魁梧汉道:“先奸后杀。” 隐落尘一听乐了,说道:“那你们先快活,等我吃饱了也不迟。” 说着,隐落尘撕下一块鱼肉。 鹰钩鼻道:“先杀你。” 隐落尘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鹰钩鼻道:“恕不奉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隐落尘道:“总要知道你们的名字吧。” 能在江湖闯出名气的人,为了更加突出自己的名气,大多性情古怪,因为性情古怪让人记忆犹新。 鹰钩鼻叫飞蛇,魁梧汉叫程勇,无名叫无名。 隐落尘道:“无名怎么叫?” 无名道:“叫无名。” 隐落尘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三人摇头。 隐落尘在思考,一直在思考,那三个人也一直在等待,不知等待着什么。 为什么会有杀手这个职业? 很多杀手都有自己的理由,但大部分杀手都是为了赚钱,就如妓女卖身一般,而他们卖的是命。 妓女当然需要保养,一个好的身子至少能多赚点钱,杀手也需要保养,他们保养的是杀气,一个足以保证绝不失手的强大力量。 因为一个杀手如果失手,那么他的信誉总不会太好看,更关键的是一次失手往往会变成一具尸首,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这是一条业界规矩。 无名不一样,他失过手,但要杀的那个人一定会死,有被吓死的,有自杀的,所以他的信誉一直很好,他很有钱,自恃清高,清高到他可以无视那条业界规矩。 他不会给隐落尘更多的时间来应对,他出手了。 他出手的刹那,隐落尘和梦薇便如鸿鹄沽水一般在池塘飞掠,顿时跑出二十丈远,又随着一记倒揽雀尾,水花四溅,形成一连串的剑雨激射而出。 等到他们上了对岸,无名却出现在身前不远处! 这让他们猝不及防,梦薇左肩中了一枚蜂刺,极其细微,仿佛无迹可寻。 瞬间的刺痛令她身形一颤,隐落尘察觉到她的异样,运起奇门身法向一侧遁走,眨眼消失在密林中。 飞蛇和程勇并没有追去,他们知道无名一定会找到他们,因为无名不仅是杀手,又是一只逮住不放口的狼,更是阴魂不散梦魇不断的厉鬼,这是一种狩猎,也是一种折磨。 无名不喜欢别人叫他杀手,因为一击不中便全身而退的做法太无趣,他更喜欢别人叫他厉鬼,厉鬼不会死,所以他还有一个名号,叫做厉鬼无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梦里蔷薇 隐落尘不得不回到村子,期望能求得一户人家收留,梦薇已经陷入昏迷,她需要祛毒,需要休息。 那些马贼已经走了,隐落尘对自己的身法很自信,没人能猜到他们又拐了回来,包括那三个人。 但街边的摊子旁做了一个人,他生得一副方国脸,此时的风并不大,窗户里却是灯火摇曳,因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兀自端酒,就他一人,他在等人,人已到来。 晚寒凉,风不止,杀人夜! 人为何杀人? 不知所谓,明知故作,忘乎所以。 那人起身拎刀,醉的忘乎所以。 隐落尘把梦薇放下,道:“你不曾上马,也不曾牵马。” 那人道:“我不是马贼,也不是马夫。” 隐落尘问道:“你为何要杀我?” 那人点头,道:“因为你杀了候老三。” 隐落尘道:“他的刀并不快。” 那人道:“他曾是第一快刀。” 隐落尘想起一人,他叫二夭,刀名,飞雪。 隐落尘道:“第一都是人云亦云。” 那人道:“正因人云亦云,所以被人尊敬,鬼不曾尊敬,也没人尊敬鬼话。” 隐落尘道:“鬼话不一定只能鬼说。” 那人道:“自是当然,人也会说鬼话,故此候老三被人尊敬,也被人惦记,被鬼惦记。” 隐落尘问道:“你惦记候老三吗?” 那人摇头,道:“我惦记的是你,因为你现在是第一快刀,整个戎业知晓,想必铧洲江湖也很快知晓。” 隐落尘问道:“你杀我,也为得到他人尊敬。” 那人又摇头,道:“我从不信人云亦云,也不在乎他人尊敬,更不尊敬所谓江湖第一。” 隐落尘问道:“这岂无缘由?你过来杀我,不正因我是第一快刀,又何谈不信?” 那人笑了,道:“无知黄口,焉不能说鬼话?!我才是第一快刀,死在我刀下的已有三人,本是该有四个,你代替了候老三,也无妨。” 隐落尘道:“我明白了,你的刀纵然很快,却没人认你为第一快刀,你不出名,故此你要杀掉他们,也包括我。” 那人笑出声来,声音很大,戏谑道:“你认为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嘛?!” 隐落尘问道:“你不小气吗?” 那人道:“我当然不小气,我反而很大气。” 隐落尘嗤笑。 那人闻声怒道:“我杀所谓第一快刀,是要让他明白虚有头衔的下场,让人们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蒙羞,我拼命练刀,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让我充满动力,这种充实感你永远无法理解,何来小气?” 隐落尘默然不语。 年少时的他曾被太傅斥责打骂,因为他不好好练剑,偷偷翻着武侠小说。 可他还是问道:“太傅,为何高手打架甚多废话?” 万皆往闻言,似是想起一人,不由眉目低敛,感怀道:“因为武道孤独,难觅知己。” 所谓天才,所谓高手,便是十几年如一日,性情孤僻,寂寞如斯,怎一个孤独可喻? 隐落尘道:“前辈莫急,待我寻得刀来,再于你一战,可好?” 那人一愣,眼神透着不可置信。 刀客,刀如客命。 隐落尘两手一摊,道:“方才前辈不与我战,而是赶我离去,该是不想给村民招来杀身之祸,前辈高义,可否改日再约?” 那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也好,我看你媳妇儿受伤不轻,怕是你无心恋战,我胜之不武。” 那人抬脚离去,复次补充道:“但她注定要做个寡妇!” 窗内的烛光摇曳,一间村边无人住的破落土屋内。 隐落尘拉开梦薇胸口的衣物,为她拔刺祛毒,她睁开双眼,神态疲惫脸色苍白,可依旧媚眼如丝。 蜡烛被熄灭,耳边传来低声呻吟和淡淡幽香,作为一个身体纯阳不漏,精魄复回魂宫的男人,还未重登离欲定的隐落尘无法忽视对女人的欲望。 她不止一次的勾引,欲承故予。 隐落尘的脸色开始潮红,血气翻涌,他的身子散发着热气,功力开始涌动。 这让她觉得燥热又温暖。 隐落尘一直盘膝而坐,她摸向他的身下,摸到一物,她笑了,因为她明白这是一个精力充沛的男人。 隐落尘起身离去,屋外冷月如辉。 她被人骂成婊子。 她为何总是如此放荡? 她长得很美,但不是个好女人,以后也不会是个好妻子。 她的内心深处可有苦楚? 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梦里的蔷薇再美,也要有一个活着的男人去欣赏。 她可想有一个男人对她一生一世? 待他拎着一只野兔归来,却见得屋子里更加破落杂乱,床上地上一片殷红,散发着血腥的味道,显然有过打斗,而且是拼了命的打斗。 隐落尘头脑一片空白! 人去屋空 她死了么? 如果没死,她去了哪里? 或者,她被那些人抓了去?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无名,他的浸毒蜂刺着实棘手,耗去他不少功力。 一定是他! 他知道梦薇聪明异常,却忘记她身负毒伤!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如何这般大意! 他看到桌上有几个血字: 我恨你! 风停了,四下静悄悄,心中却是浪涛翻涌。 无论是谁,让一个女人遭遇这种事情,心中都不会好受。 她应该恨他,他一定恨死了他。 隐落尘这般想着,手开始颤抖。 袍袖一挥,一条偌大如狮的雪狼窜了出来,它微微趴伏,摄人心魂的双目时而泛红,时而泛绿,亮白如雪的毛发乍起,低吼的声音震慑人心,露出的锋牙泛着阴冷的寒光。 它曾经有一个名字,它向来温顺。 但它现在已经察觉到主人的愤怒与杀伐! 天还未亮,密林幽静。 山内一处石洞,无名,飞蛇,程勇无声等待,他们在等待谁? 两个影子出现在洞口,却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人一狼,一条足有半人高的狼。 那匹狼窜的极快,身形一晃,似是搜寻一遍,又回到他的身边。 隐落尘看着三人,声音如魔鬼,冷冷道:“她人在哪里?” 无名的脸就如他的名字一般,看上去更像是一张没有五官的人皮,他的腹部传来声音:“她死了,丢进了山沟。” 隐落尘心中一颤,似狼一般的眼神盯着无名。 飞蛇问道:“那是你的女人?” 隐落尘不语,他在暗自运功,气机已然悄悄笼罩住三人,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功力境界都不比他低。 无名是杀手,他会用蜂刺一般尖锐细利的暗器,那两个人手上的兵器也不容小觑。 高手对决,没人会马虎大意,飞蛇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一定要搅乱这个人的心境,因为这个人不仅杀了快刀候老三,气机意念也强大的离谱。 他没有多少震惊,因为江湖上的怪事太多,怪人太多,而死在他指虎爪上的人命更多。 他阴笑道:“你还没玩过吧,那女人可是第一次,又爽又紧,嘴上还一直哼哼唧唧的叫骂,若不是被程勇几下不小心拱死,我还想多费点功力再玩她一晚上,你知道的,这种女人可不多见。” 魁梧汉子程勇闻言一愣,似是觉得做错了事,一脸不好意思,看上去憨态可掬,挠着头道:“那娘们这般风骚,却不经干,实在可惜,可是他又没上过那女的,又上哪知道去,你说,他上哪知道去?” 他伸出一根指头来,指着隐落尘,嘴上呵呵笑着,但他说话的眼神并不和蔼,透着一股阴森戾气。 洞口的月光突然被云遮蔽,使得四下的环境更加漆黑! 就在那一刹,隐落尘伸出了双指。 一道射向魁梧汉的手指,一道射向鹰钩鼻的眉心。 程勇早料到他经不起这般挑唆,一定会暴然发怒出手,他早有防备,挥刀格挡,但他还是发出一声惨叫,睁眼一看,不仅虎口出血,手上的金背刀刃也崩出一道豁口,正好将他伸出的那个指头切断。 飞蛇下意识抬手,因为有一道剑凛直逼眉心,却连惨叫也没发出来,指虎爪扯着手腕外翻,当即形成一道诡异的弧度,露出森然白骨,但他短时间还没有意识到,他的眉心已经被洞穿! 这人利用了瞬间的明暗光差,只有他站在洞口,只有他能抓住这个机会。 四下环境一片漆黑,伸出不见五指,可对于结丹境以上的高手,眼光所见亮如白昼。 但这个机会反而是个陷阱,他们本来可以用身法躲避,完全不会受伤,却自大的抬手格挡,他们显然小看了这道细微剑凛的威力。 瘦高个无名见状,冷哼一声,并没有动。 隐落尘也没有动。 人在没动的时候,气机最为稳固,能在出手的刹那判断他的招数轨迹。 无名心中震惊,暗道:好快的剑凛! 快的恐怖不仅在于速度,连带的洞穿力也随之增加。 鹰钩鼻飞蛇应声而倒! 无名冷哼一声,身后瞬间飞出八道身形,只听到一阵杂乱声,洞内一阵晃动,乱石飞溅,突然察觉腹部一记云掌拍来,一时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身体被洞穿,但他并未被击飞,仍然原地不动。 八道身形掠空而归,手中匕首飞射那人后背!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狼嚎传来,音波震动,惊摄人心,八道身形霎时停顿,匕首碎裂。 黑暗中传来兵刃声,撞击声。 良久之后,四下寂静,唯有杀气腾腾。 地上有两具尸体,不是隐落尘,不是那匹狼,而是无名和飞蛇! 程勇早已逃遁不知去向,因为这里还有一双森幽绿光。 绿光映着一道身影,他在无名和飞蛇的身上摸索着,可是很遗憾,除了些许银两,什么都没有。 他跌靠着石壁,身上伤痕累累,功力再次耗尽, 估计过不了几天,快刀剑凛的名号就会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因为他杀了厉鬼无名的两个替身,他杀了高手鹰钩鼻飞蛇! 雪狼如利剑一般窜了出去,在不远处的山沟几度狂奔,片刻而归,趴在他的身边,警惕着四周。 此狼为中洲漠北雪原无牙山通灵神物,与灵主神魂相契,匐与魂宫,以功力为食,它嗅觉灵敏异常,能察觉方圆十里,这小小山沟却无丝毫她的气息。 他看着雪狼,想着前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渐渐合上了眼。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死去,但小白为何突然出现,又突然将自己点昏? 何离向来对梦薇有情,以他的身手至少也能带着梦薇逃走,可他却无故消失。 五爷c无名c还有那个鹰钩鼻,魁梧汉,难不cd在为那个百里晟做事?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能耐招揽这些江湖高手,但这里是山虎帮所占据的地带,难道百里晟与山虎帮有勾结,甚至是山虎帮的人? 梦薇屡遭追杀,莫非她真的知晓玄机盘的下落?可她确实来过这个山洞,却不知尸首在哪,她到底遇了什么事? 看来那无名的话不能轻信,他们的目标是自己,但这般做法又存在某种不正常。 谜团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复杂,隐落尘摇了摇头,放下思绪,知道这不是光靠想就能弄明白,因为线索太少,根本没到查思检疑的境况。 丝丝凉风吹来,席卷着洞内的血腥,他意识恍惚,困意袭来,终于沉沉睡去。 隐落尘做了个梦,他梦到一个女人,他以往做梦,梦到的女人只有一个,只能有一个,但这次却是另外一个。 这个女人没有名字,不知身份,他隐约知晓她的称呼。 梦薇 他梦到她的酮体,她的体香,她放荡的挑弄,她妩媚的眼神,她看向所有男人时,总是充满浓情,总是处处留芳。 梦境是意识的迷乱,拼凑的画面一闪而过,却历历在目,映射内心深处的真实面目。 他又梦到三个人,听着那些淫秽的言语,想到那种场面,她受到的屈辱,她的尖叫,她的凄惨哀怨。 那三个血字,定是在恨我没有待在她的身旁 人的命运就好像大海的浮舟,永远不知晓接下来会飘到什么地方,看到什么样的风景,遇见什么样的人,甚至连自己变成什么样都始料不及。 他于梦中看到了那朵蔷薇花,真的很美,他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美。 而现实的梦薇已于这个太大的江湖中失去了心跳,已无所谓代价。 真的无所谓么? 那么她为什么会心痛? 是谁在心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那夜潇湘 两日后。 永乐镇有一家流云客栈,档次适中,人流不算多。 隐落尘一路来到这里,饱餐一顿,在浴盆里泡了半个时辰,洗去身心风尘,又换了身衣物,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等他醒来时,顿时神清气爽,活力充沛。 这至少是生活的美好。 是夜,微风,繁星点点。 将近中秋月更圆,一夜潇湘渡离思。 隐落尘来到屋外,四周望去,这家客栈更像酒楼,六八角向,七层琉瓦,其后再以四合厢房座落,这种建筑格局,别致倒也多见。 隐落尘抛开思绪,宁心享受这段难得的闲适时光。 但片刻之后,他已经没有这番心思欣赏,因为他看到一个人,那人身后跟着一群女人,那些女人都叫他‘白公子’! 他的脸如女人一般,细腻嫩滑,白皙俊俏。 这不是那个小白脸么? 他如何会在这里? 隐落尘想起在戎业时,当街踹过的白面青年,他有种异样的功力,类似血遁邪术。 自那个阴阳道人逃遁之后,派了侍鬼前去追踪,一时无果,而这个白面青年也不知去向,想来二者该是有着联系。 然而就在隐落尘思虑时,眼中所见令他惊讶异常! 他发现那群女人中,跟在白公子身边的一位,赫然便是他认识的一个人! 梦薇! 隐落尘侧过身去,躲在二楼镂柱后,眉头紧皱! 他心中一痛 隐落尘知晓梦薇的功力境界不低,当下收敛气机,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进了二楼对角的客房。 隐落尘听力甚好,相距五六丈,隔着门窗都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里面一群莺燕叽喳喧闹片刻,便淅淅索索不知干嘛,忽然听来木桶落水一般的声音,似是在伺候公子沐浴。 “美人们儿,快进来。” 白公子说着,水花声响起。 “公子,昨晚你可不累倒疼煞奴家”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白公子笑道:“那这个姐姐来,你身子可好?” “讨厌,公子,今个儿才被你弄完,白天还叫我娘亲,夜里就叫我姐姐,倒是不嫌害臊。”另一个女人扭捏道。 白公子哈哈一笑,道:“美人儿,你长得又像我娘,又像我姐哩!” 等了一会儿,又一阵挑弄嬉笑过后,一群女人从房间退出。 并没看到梦薇。 此时里面又传来声音。 “梦薇,你好美!” 白公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也很激动。 一阵水花响起,隐约看到一个脱光了的女人落水,被那白公子抱在怀里。 随着二人肉体紧贴,一声轻轻的呻吟传来。 隐落尘匿在屋外角落,呼吸开始急促,不知在想着什么。 但从他皱眉的神情看来,似是有着心中的疑虑。 隐落尘终究还是忍住踹门进去的冲动,这女人向来勾搭男人,但若是她不愿意,没人能动的她身子,即是她这般心甘情愿,自己又如何多管闲事,等她玩完了这个男人,再问她那晚事情。 隐落尘一声冷笑。 “梦薇,你如何会这般美!?” 随着激烈的水花四溅,白公子腰部耸动,发出一阵撞击声,传来‘啪啪’的声音。 两具肉体于水中开始缠绵,那女人一直大声的呻吟,她腰后的白公子卖力耸动,大声的说着各类污秽言语。 而梦薇并不反抗,声音透着欢喜的愉悦,显然是心甘情愿只顾一味的承欢。 白公子和梦薇激情的声音大的离谱,邻近几间客房肯定能听到,灯火亮着,也肯定住着人,但是,没人敢出门阻止,更没人敢出声叫骂,似是知道这位白公子的身份。 过了良久,他们仍在继续,他们仍在沉沦,他们仍在深陷肉欲的欢愉之中,但隐落尘却早已离去。 他来到前房厅堂,这里很大,往来打尖儿客人很多,现在正值盛晚,倒是没有一人。 他要了酒,上了菜,兀自一个人喝着。 他的心中不知想着什么,但他的表情带着些许黯然。 他只喝了三杯,便脸色渐红,因为他在想一个女人,那个真正属于他的女人。 一边儿的小二没什么事做,见这家伙酒量甚差,又见他默然不语,心思活泛儿料到他铁定有啥心事儿,怕着一会儿醉成一滩烂泥了结账的钱不好要。 因为这不是没有先例。 老掌柜打着算盘,瞥了那人一眼,给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点头会意,行到那客人跟前儿,点头哈腰,试探问道:“公子可没人陪酒?” 隐落尘低头不看他,只是夹着花生米。 一粒一口酒,直往醉里喝! 小二见他不语,也不识趣离开,再次问道:“公子看上去并非本地人士,估摸着中秋三两天儿,可为这事思亲?” 隐落尘默然不语。 小二问道:“您看,客官,都怪我嘴笨不会说话,这不,给找个会说话的姑娘陪陪您,您觉得如何?” 隐落尘闻言抬头看他,见这小二一脸做作的赔笑,不由冷哼一声,道:“那我要的可不仅会说话,还要活儿好的美人儿!” 小二看着他的眼神,忙不迭道:“中!中!一定包您满意!” 没见隐落尘有所动作,小二不由再次说道:“客官,你看这?” 隐落尘看着他抬起一只手,指头搓着。 “啪!” 一锭金裸子拍案。 这是各大客栈酒楼常有的事儿,何况这里还是戎业富甲熬兴商会的产业。 不到片刻,一个女人果然走了过来,躯身施礼,道:“公子,可唤得奴家?” 隐落尘看着她的模样,还算有姿色,点了点头,又开始倒酒。 那女人坐在他旁边,娇躯丰腴,如少妇一般,见这个男人剑眉星目,下有胡渣,看上去二十五六,不仅笑道:“公子生得这般心动,可不缺女人。” 隐落尘点点头,道:“我是不缺女人,但没一个能要。” 那女人道:“这是为何?公子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可是潇洒风流。” 隐落尘道:“因为我曾多情,却因情而伤,岂不是讽刺?” 江湖豪情,隐落尘不遮掩自己心中所想。 那女人神色黯然,道:“公子却也是情深之人。” 见他不说话,女人为他斟了一杯,又道:“能承得公子这般情意,是哪个有福分的女人?” 隐落尘道:“遇上她,是我有福,她的样子是个女人,却不是人。” 女人轻轻掩嘴,识趣不语,虽是话里古怪,但也只猜得那女人不在世上。 半晌,女人见他浓醉上头,面有痛苦,有些于心不忍,便扶着他进了客房。 女人脱衣,为他沐浴,赫然见其身上疤痕纵横,一时有些失神。 她从未见得一个男人能有这么多伤疤。 她呆愣愣的怔在一边,她想起一个男人。 多年前,有个男人,隔一段时间会来她那发泄一番,她知道那男人只是把自己当做满足欲望的工具,因为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时不时还遭他殴打。 她知道他为什么只找自己,而不找别的女人,因为她不仅身段儿干净长得美,还不求回报好欺负,最关键是不要钱。 嫖娼可是需要钱的。 她对那个男人说不上爱,她的第一次被他夺走,哭干了泪水之后心中只想着他,把他当做一辈子的依赖。 她之所以被他保护,是因为当一个男人有了女人之后,她的一切便属于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手不赖,身上也有很多伤疤,她在他怀里偶尔会听来几道伤疤背后的故事,那是既恐怖又后怕的险象环生。 但那个男人运气并不好,他最终没有回来,没有去她那里,这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她还不到二十。 她把自己的一切给了那个男人,只希望有个依靠,但她知道,那个男人也只稀罕自己的身体。 可能她傻,但在这个乱世江湖之中,她一介弱女子,又有何能力去改变命运? 她早已忘记了那个男人,她早已习惯了沦落,她不能算是寡妇,也不能算做妓女。 她只被唤来陪酒说客。 她回过神来,看着身前这个半醉半醒的男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因为她本是忘记了那个男人,却因这个男人而想起来。 她知道这两个男人根本不一样,这个男人用情很深,而那个男人根本无情。 他是禽兽,或是连禽兽都不如。 这个男人身上的伤疤更多,他的经历更加险象环生。 这一定是个有很多故事的男人,因为他深情,所以她的眼神更加真情,更加温柔。 两人在沐浴时,女人觉知水中一物,不由心中一阵悸动,她的娇躯微颤,她的呼吸开始急促。 她知道,很多男人喝醉了之后,即便有兴致却也无力,但这个男人喝醉了,看起来却更加生龙活虎。 她有些不敢动,停下动作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隐落尘确实醉了,他想着瑶姑娘,但脑海却总出现梦薇的酮体,隐约又感觉有人摸他,摸他身下一物,不由气血开始翻腾。 他的身子开始发红发烫,冒着热气,似是整个浴盆的水都热了些。 女人感觉到水温的变化,贴着的身体传来燥热,她何曾有过这般体验。 她终于开口道:“这般寂寞,我愿相陪,纵你一夜风流可好?” 隐落尘功力迫于涌动,散发了不少醉意,眯眼一看,他在浴盆里,这美人儿也在浴盆里,而且这女人正坐在他的腰上,上面水花四溅,下面暗流涌动。 隐落尘搂着这个女人,道:“你可经得住我?” 女人笑了,笑得那么柔情,脸上红晕一片,她是成熟的少妇,当然开得了口,贴在她的身子上,柔声道:“那你可对奴家轻点儿,平日只陪酒说客,不曾这般招待男人。” 房间灯火温暖温馨,淡淡花香四溢,此时夜间良辰,佳人沐浴相陪,只等他肆意采摘,此般醉卧温柔乡,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眼前一片白花花,身下就要直捣黄龙! 可这个男人终究没有这么做,他轻轻推开她,从浴盆中站起身来,擦身,更袍,躺在床上盘膝而坐。 那女人眼神怅然若失,浑身光溜来到床前,将他扑倒,摸索着他身下那物。 隐落尘淡淡道:“你这般下贱?” 他的语气再不能平淡,更加意味着一种蔑视。 女人一愣,停下动作,被说得脸上一顿羞红,神情阴晴不定。 她开始哭了,抽泣着,伴随光溜溜的身子耸动。 隐落尘把她的衣服丢给她,随后伸手抵在她的腹部,心中惊讶,不由冷笑。 女人哭道:“你这般作甚?不稀罕我就莫要碰我!” 她拍开隐落尘的手,坐在床上低声哭泣。 隐落尘道:“你若不想死,就听我的话。” 女人闻言神情惊讶,听得不太明白。 隐落尘解释道:“你中了一种蛊毒,这种毒只要一与男人交合,你就会死!” 看着女人惶恐失色,他兀自想着什么,以前在一本医书上见过这种毒,相传是为了惩罚性情放浪女子的手段,但这种毒相属苗寨国,又极其稀有,如何能传到铧洲来? 何况又为何用在这女人身上? “你可回想起什么不正常来?” 女人摇头,说自己本就在家,见小二传得她话便一路赶来,不曾有何异样。 隐落尘想到一人,现在只有那个人有这可能这般做法,但为何要这么做!? 隐落尘很会隐忍无伤大雅的怒气,当然不会妄自动手,他总喜欢将计就计,放线钓鱼,依着那白公子的德行,料他也不会玩这般心眼,极其可能身后有人。 何况这种毒如何也害不了他,隐落尘一时半会儿想不通。 旖旎温情的欲望氛围渐渐消失,那女人穿上自己衣物,对隐落尘的话半信半疑,但更多的是后怕,她不傻,只看他身上的伤疤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何况,又不稀罕她的身体。 她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这个男人如此做法,说他不行? 刚才她可看到了,更是感觉到了,这男人比谁都行。 她本是没了心情,想要离开,却被他拉住,不由揶揄问道:“莫不是我下贱,如何显摆出你这男子汉来,现在这般扯我,又想做什么?” 隐落尘道:“你可想解毒?” 那女人心中一动,嘴上还是道:“何毒之有?好,既是有毒,你可为我解来。” 隐落尘道:“你脱下衣服,坐上来。” 那女人闻言一愣,羞怒道:“你这伪君子,先装模作样的冷落我一番,随后满口胡话,现在又骗得我上钩,似是你被迫一般,你倒是玩的心安理得!” 隐落尘笑道:“我何来心安理得,我哭笑不得!你若是想走,那你尽管走去,我正好省了心。” 说完,在床上一歪,闭上眼就要睡去。 那女人见状,低声道:“可是随便说说解气,男人岂是这般小气。” 隐落尘转过身来,笑道:“美人儿解气了否?可愿意解毒了否?” 那女人闻言反倒一脸羞红,脱光衣物,再次坐在他的腰间,柔声道:“公子这疼奴家?” 隐落尘道:“美人儿好说,我是不疼你,还是疼你?” 那女人一听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屋外夜凉如水,圆月高照,有风有月有佳人。 屋内传来一阵阵娇柔呻吟,似喘似叫,浪潮翻涌。 若有人进得屋来,定然能见到隐落尘双手抵在那女人的前后腹,层层绿气从她身上散发而出。 而阵阵娇声便是由这女子发出。 修得御女功的白公子虽然依旧女人模样,但身子骨却是生龙活虎了许多,之前依着吕家吕氏那娘们儿的吩咐,寻来一个女子于浴盆相欢,且只得称其为‘梦薇’。 白公子虽有不解,但听来若露出半点马脚,便不轻饶他,纵是推了半天实在快活,也惹得那女的媚眼如丝,极是满足,但这刚修的功法境界不高,尚未达到二气汇融,故此仍旧有功力损漏,不免心情不佳,让那女人揉了半天,疼痛才有所缓解。 忽地听来东头屋内一阵娇浪声,登时火冒三丈,这可是熬兴商会的地头,谁敢学他白公子那般招摇玩女人?! 忽然,门被一脚踹开,进来一人,赫然便是那位白公子。 白公子进屋撩开珠帘一瞧,绣榻红帐被拉上,见不得里面翻江倒海,只见整个床剧烈摇晃,一阵阵呻吟极有规律,一听就知道那男人是个好手。 不由伸手大力掀开,突然感到眼前一花,一掌拍向脑门,当即便晕了过去。 那女人趴在隐落尘的怀里,不做只叫显得满脸羞红,这如何装的来? 隐落尘起身看着白公子,一声冷笑。 看来这小子完全被蒙在鼓里,闻声竟是大喇喇的赶来,应该不会是他下的毒。 待得白公子转醒,只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凳子上,翘着腿盯着他,他一看,登时吓得面色惨白。 这,这不是戎业那个煞星?! 隐落尘看他模样,自是认得自己,当下问道:“先前与你鸳鸯戏水的女人在何处?” 白公子道:“在,在,还在小人床上,可干净着呢,公子可享用?” 隐落尘脑海浮想梦薇躺在床上承欢的模样,没由来心中一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痛。 换做一个男人应该也会如此? 梦薇如何会看上这个杂种? 隐落尘忍着一脚把这小子踹死的冲动,吩咐道:“你派人带她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被带进屋子,隐落尘一看。 根本不是梦薇。 隐落尘沉思片刻,问道:“夜里进来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呢?” 白公子回道:“她?她” “说!” 隐落尘抬脚踩在他的脖子上。 “我说,我她,她在我住的隔壁那间。” 隐落尘推门而进,一把将拎着的白公子扔在地上,看着在桌旁坐着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梦薇,她的眼神有着惊讶。 隐落尘冷笑道:“美人儿那晚不辞而别,可是遇到了何事?” 梦薇只是看他,一直看着她,眼中柔情似水。 但是转而又变成了怨恨! 她道:“何事?便是你见到之事!” 隐落尘心中一颤,问道:“你真被?” 梦薇眼中含泪。 隐落尘问道:“何况你又如何活下来?你又如何在这?” 他看到梦薇苦的是那么伤心,又看到她伸出手臂。 那里本来能看到一块暗红的印记,那是她的守宫砂。 可现在却了无踪迹 隐落尘没由来心中纠痛,喘着粗气,强忍着呕吐的翻涌。 果然那三个人,果然对她做了 白公子悄无声息的没了身影,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来自地狱的冤魂,就要破这个男人的身体而出。 那是背负了三十万杀业的冤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隐落尘心性向善,那这股力量反噬起来就越加庞大。 我爱上她了 我爱上她了? 还是因为她受到的屈辱? 这一切是我害的?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连罩着灯紗的烛光都在摇曳。 梦薇止住哭声,不再说话,只是盯着他,因为他的眼神如血一般的红! 隐落尘面色苍白,头晕恍惚,问道:“还有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跟这小子混在一起,你知不知”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 梦薇见状脸色一白,急忙扶起他来,神色复杂。 隐落尘看着梦薇,语气虚弱,问道:“你可知这血,是为了谁?” 梦薇再次哭出声来,她的眼泪滴在这个男人脸上。 她知道这血是为了谁。 谁动了情。 又对谁动了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再恨别情 隐落尘在沉睡中思考着什么,想起那夜种种细节,当时,他特意出其不意的拐回村子,用的身法是奇门遁甲,赶路速度更是无可比拟。 受了梦薇一番挑弄后离开屋子,大概算来只离开片刻,也相距不远,又于四周布下了些许气机结界。 饶是机关算计,但那三个人就像是前脚一出后脚就进,且行动机警,似是早有知晓,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是令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纵是江湖中不乏各种奇门毒术,但最后一点如何都漏洞百出,满屋是血定是有过激烈打斗,却听不到一丝动静。 梦薇真的是被无名三人劫走的? 还是 那个刀客! 想到这,虽是心中怀疑,但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结果,她手臂上的那块暗红印记,只要是黄花闺女都会有,只等着成亲那晚才会脱落。 她确实被 隐落尘心中又是一痛,对于梦薇,他只剩下愧对,只剩下无法原谅自己的懊悔。 世人世事,总要多一些看似无聊的原则,哪怕没有道理,哪怕愚蠢木讷。 可他忘了一点,世人世事,多得是出其不意,多的是意料意外,而这个江湖,更是令他猝不及防! 隐落尘悠悠醒来,睁眼看到一个女人,是昨夜曾与他一同沐浴的陪酒女。 她披肩散发,围着一条长丝巾,阳光下的窈窕酮体透着一股神秘朦胧,似桃花源一般美妙,又难以寻得其踪,相信哪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看了都会呼吸急促,气血上涌。 人的欲望就像是壁面光滑无有附着的深渊,一旦掉进去,大多数人都感到无力,只剩沉沦。 隐落尘看着她梳头发的背影,问道:“梦薇呢?” 那女人闻言转过身来,对他温柔一笑,问道:“谁是梦薇?” 隐落尘陷入沉思,又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道:“叫我女人。” 隐落尘问道:“有这名字?” 女人道:“有,因为我已是你的女人,也只有你能叫。” 隐落尘笑而不语,可是笑到一半,一阵心悸袭来,当即面色转为惨白!不可置信的瞪着她,突然想起什么来。 月夜长,长相思,思薄情,情难断! 昨夜,隐落尘意识恍惚,只看到梦薇起身离去,决然而然。 而他的眼神却红的可怕! 之后 之后做了什么? 他只觉一阵恍惚。 他在拼命回忆,此时眼中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阳光透过枝杈,透过窗棱,在屋里洒下斑驳的影子,亮白处明晃晃一片,尤其是这个坐在红木圆凳上正在梳头的女人,她身上的薄丝巾异常刺眼,裸露的双腿如羊脂,又如连心青葱一般紧紧并拢。 她瞥了眼身后这个男人,他似是腿崴了一般,或是坡脚一样跌坐在床上,看上去如丧家犬。 但他此时面如寒霜,沉如冷水。 隐落尘呼吸急促,似是真的想不起来更多事情,他拉下脸,一字一句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女人笑了,笑得媚眼如丝,她笑道:“夜个儿你一回来就对我上下其手,可不管了你那守身如玉的男子汉气概,口中喃喃,净说些胡话,什么瑶啊蝶啊的,我可听不来那些个糊弄女人的情话,只知道被你压在床上,折腾得喘不过气来,你可知我的身子被你留了东西?” 隐落尘听完脑袋嗡的一声! 他已然全部明白。 他已然无有任何怀疑。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瞎话,他的身体确实发生了异样! 女人的话中确实有两个字! 他昨晚确实梦到瑶姑娘! 也确实梦到了和她一宿春宵! 嗡的一声之后,他的脑海又是一片空白。 女人见他半天不说话反而愣愣出神,似是猜中了这个男人的心思,撇嘴冷声,问道:“你可忘记?我知道你想忘记,但是你不会忘!我一个小女人都忘不了,你个大男人如何能忘?!” 隐落尘闻言抬头,看向这个女人,他的眼神开始泛红,那是杀伐! 她心中没由来一阵害怕,身子跟着也有些发抖。 可稍后她便安下心来,看向这个男人的眼神中,多了丝丝连连的微妙情感,她道:“你若想杀我,动手便是,若是不怕我怀了你的骨肉,那我也不怕,就是被你打死,我也甘愿!” 隐落尘盯着她,盯了半晌,却沉默不语。 她笑了,笑容很幸福,似是很欣赏这个男人此时的模样,她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到的是无奈,而不是无情。 她道:“我一介弱女子,可没有什么能耐逼迫你,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隐落尘依旧不说话。 女人见状,接着道:“你肯定知道这些,因为这是你的责任,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她很聪明,她算尽了一切,她料到这个男人所有的想法,但她忘记一件事。 这个男人从不怕别人的威胁! 隐落尘突然起身,来到她跟前,伸手捏住她的脖子,力道越来越大,使得她胸口起伏,呼吸困难,很快就面色通红,转而又变得苍白。 她似是有话要说,但她无法开口,只能用眼神来传达她的惊恐。 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分毫,因为这个男人的双眼变得血红,令她过于恐惧,随着胃里一阵翻涌,仿佛胆汁都快要呕出。 但她的喉咙被死死的掐住。 窒息的痛苦令她感到眩晕,意识开始恍惚,她已然知晓自己的下场。 可她似是想起什么来,心中转瞬又升起一股倔强,眼神不再恐惧,只有认命的凄然。 因为她心已决,她甘愿就这样被他掐死。 所以她不再反抗,而是松开了自己的手,不再胡乱拍打。 良久之后,这个女人似是没了呼吸,隐落尘渐渐松手,她的身体绵软无力,倒在他的怀里。 眼中的血红渐渐退去 意识慢慢清醒过来,隐落尘察觉到手背上的湿润。 这是她顺颊流下的泪! 苦涩又清澈。 隐落尘眼神开始慌乱,急忙调动浑身功力,伸手贴在她的胸口。 片刻不见她转醒,隐落尘冷汗直冒,面色苍白,不由加大了手上力道,似是忘记了他早已气机紊乱。 直到他身体开始颤抖,气脉渐渐闭塞,终于听来女人轻微的咳嗽声,她脸色渐渐涌上血色,逐渐有了呼吸。 隐落尘精神一松,这才收手,但他的功力也几近枯竭。 女人的神识从弥留之际被拽了回来,她睁开双眼,看到刚才令她极度胆寒的男人,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的身体更加无力,她明白过来。 他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她的心开始抽动,她想把这个男人搂在怀里,但她浑身无力,腿也紧紧并拢动弹不得,她只能看着他趴在地上。 隐落尘倒在地上,一直看着这个女人,许是晌午过后,她看上去不再那么刺眼,长发披肩,围着薄薄的丝巾,娇躯依旧旖旎,两腿白皙滑如羊脂。 他的心中在想什么? 女人看着他的眼神,发现不再血红,于是开口问道:“你为何又要救我?” 见他不说话,又道:“知晓你看不上我,我自当下贱,四下又没人见到,你只管掐死我就好。” 隐落尘喘了口气,开始咳嗽。 她不再说话。 良久,隐落尘开口,气机虚弱,道:“不管如何,是我有错在先,有愧于你,你自不必这么说。” 他愧对了多少女人? 他应该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他回到床上盘膝而坐,一直沉默不语,良久起身,开门而去。 屋内没有一丝动静,只有一个女人仍旧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她为何不动? 因为她太疼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疼到要散架,疼到魂魄就要离去。 没人看到她一直遮盖在桌下的身体上,到底有多少道血痕。 她为什么疼? 因为换做任何一个普通女子,如何也遭受不住一个禁欲多年又毫无意识的野兽,一整晚肆意疯狂的发泄。 她没有看他,但已经知道他离去。 他去了哪? 他是否还回来? 他多半不会回来的。 因为他一定认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个下贱的市井女人。 而且她知道男人都是床外一套,床上又一套。 何况他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他一定有很多女人,像自己这样的,怕只是一种泄欲的工具,用完一次腻了就可以随便扔掉的玩物。 她知道在这个世道上,这再正常不过。 她唯有认命,唯有理解,唯有接受。 但她不会绝望,她仍然可以凭借某些东西,来寻求一个归宿。 所以昨夜等那个男人睡着之后,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床上爬起,坐在桌前,同时也想好了说词,她的这些准备为得是让自己看上去并不下贱,她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一丝仅靠几句所谓‘男人’c所谓‘责任’的话来让他妥协的希望。 而现在的她唯有离去,她当然想离去,只是如何也站不起身来。 她只得想着,看着窗外的景象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照在她身上的阳光不再刺眼,渐渐变成了暖黄,又渐渐拉长了影子,此时已至黄昏,秋日近凉,光亮透过各种家具,形成的昏暗层次百折多变,如人心绪。 又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又逐渐降临,窗外的景象不再清晰,偶有灯火亮起,闪烁,飘摇,又把四周映得朦胧,迷茫。 一天的时间似乎变得很慢,她时而发愣,时而四处观看,她平日很容易静下心来,但现在却不得以用这种方法来转移复杂的心情。 归巢的鸟儿一时在窗外驻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冷眼一般看着这个女人,像是在看一个被抛弃了的妻子,叽叽喳喳又似是嘲笑一般的聒噪。 待得见她眼里湿润,低下头去,这才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雏儿和痴痴相候的伴侣,不由赶紧扑棱着翅膀飞身离去,它们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留恋。 就像那个推门离去的男人一般毫不犹豫。 女人依旧坐着,坐了一整天,屁股坐的位置都没有挪动分毫,只是撑着手,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她在睡梦中想起了那些归巢的鸟儿,突然心念辗转,若是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他应该也会和那鸟儿一般,急急忙忙的回到这里,看看她到底死了没有,看看自己的身子,摸摸她怀中的骨肉,让他看到自己为他付出的一切,和痛彻心扉的忍耐而懊恼悔恨,然后对她投来疼爱的目光,在将她搂入怀里。 她低头闭目,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腹部,无意识的笑了,她在苦笑。 突然的推门声把她惊醒,她本就不曾熟睡,于是心中欢喜的转过头去。 她看到一个男人,是她想看到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且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剑,剑鞘有回折,纹路不清晰,做工粗糙,剑柄尾部刮着一缕红绳剑穗,并无玉石点缀。 那把剑应该很普通,可能杀一个普通的女人,只配他用一把普通的剑,他之所以不掐死自己,可能也怕脏了他的手。 她心中这样想着,心中的欢喜变成忐忑不安。 但她看到的是这个男人伸手将她拦腰抱住。 她不由呼吸开始急促,一直望着他的脸庞,想要知道他的目的,但当她的腿部被托起时,不由面露痛苦之色,低声叫了出来。 隐落尘皱眉,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如碧水寒潭的深邃眼神精光一闪,扫了一遍她的身脉。 事实如她所说,她的身体确实流着自己的某样东西,周转不停,开窍伐脉。 他反倒有些安心。 他在想什么? 她躺在床上看着他,似是要看出他的心思,但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她的下腹部被他的手贴住,随着一股暖流袭涌全身,所有的疼痛酸痛感顿时被舒适放松代替,由于来的太快太过强烈,她忍不住面露羞红失声呻吟。 待得片刻之后,隐落尘收回手,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则是坐在她的身旁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他只要没事干就会这般坐着? 她心中这样想着,本来还想等他开口和自己说说话,不免有些失望,但至少明白了这个男人不会在伤害自己。 她安下心来,忽然腹部羞涩,低低声音响起,才意识到自己从昨晚就没再吃过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他扶着靠在床上,手中被放来一物。 那是一只用油纸包裹的烧鸡。 她又看着他出门离去,不由眼神闪动,欲言又止。 她没有吃,没有张嘴,只是一直等待着,等着他回来。 片刻之后,她看到他再次回来,手上拎着一只磁砂壶锅,掀开盖子顿时香气四溢,她闻到了,这是乌鸡汤的味道,还加了鹿茸,她不由心中一紧,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她忽然有种做妻子的感觉。 她一直忍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被她搂在怀里,直到被他用一勺汤匙喂到嘴边,直到温热正均的乌鸡汤过喉落腹,直到那股身心相交的暖流升起。 她的眼角终于泪涌,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那碗汤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夜黑风高 永乐镇内的人口相比之下不算多,多的是豺狼虎豹。 这一带地势较为复杂,多的是高坡山地,石泉涧流,多的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唯有其旁数十里地处一条大江,才显出平原坦荡的模样。 不算宽的土路旁有个山坡,长着不知名的矮樟树群,不算拥挤不算稀疏,也算不上密林,倒是其下灌木丛生,密密麻麻带着尖刺。 如高树人,云仙鹤,如百草生,腥雨风。 这一片还有常年山流冲出的暗沟,会让粗心大意砍樟木的樵夫歪个趔趄,而且四下还有很多频繁活跃的草蛇。 这个地方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来的。 但樵夫刘二大似乎胆子很大,趁着老婆孩子都睡着了,偷偷溜出家门,沿着这里很少有人知道的隐秘土道火急火燎的跑着。 他心事重重,又是擦汗又是喘气,一路上不知跌了多少跤。 他要去干什么?为什么如此着急?为什么不走大路? 因为从这里走非常近,因为他要见的不是一般的人,因为他干的事人命关天! 夜黑风高。 一辆马车疾驰赶路,快节奏的挥鞭声传来,令人心头发紧。 刘二大躲在山坡边儿上的树后,听到两匹套马啼嘶,见到马车停在附近,又一声不知规律的暗哨传来,这才现身走出。 车头跳下一人,他佝偻着腰,瘦的皮包骨头。 那人问道:“人在哪里?” 刘二大的声音有些发颤,道:“在流云客栈!” 那人似有停顿,复次又问:“就他一人?” 刘二大回道:“对,就他一人!” 那人转过身就要跳上马车。 刘二大一见,问道:“这钱呢?” 那人问道:“什么钱?” 刘二大急了,道:“这消息岂是白来的?当然要给钱。” 他是永乐镇的情报线人,也是山虎帮的帮众,更是跟熬兴商会搭的上边儿,那天与流云客栈的小二吃酒,得知杀了候老三和无名等几位高手的快刀剑凛就在那里歇脚,这才不动声色的传了五爷消息。 江湖规矩,张口拿钱。 那人好心提醒道:“这钱你拿不了。” 刘二大,胆子大,闻言问道:“为何拿不了?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他嘴上说着,已然暗中戒备,摸向身后别着的二尺柴刀。 他的这把刀杀了不下十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好手,不然就他这种一辈子混不出个头来的山野樵夫,如何有钱娶妻生子?又如何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纵是认定打不过这位五爷,动起手来,保不了受伤,但他认为脱命不成问题。 琢磨了几眨眼,他觉得刚才一时话急,说的不对,于是还没等那人开口,又道:“五爷的响亮号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是瞧不上俺这种小人物,一百两酬金对俺来说,可是几年都砍不下来的柴钱,何况家中老婆孩子都等着张嘴养活,五爷高义抬抬金袖子,多少给点,总不能让俺白跑一遭,又灰溜溜的回去。” 那人一听,叹了口气,好言劝慰道:“小子欸,莫要让钱冲昏了头脑,没这一百两你老婆孩子还能饿死不成?你见了我的脸儿,我一糟老头子相貌平平,不怕,我能饶你,但你要再拖沓将去,莫说你啦,就是你那一家子都得陪着你下地。” 下地当然不是农忙。 刘二大本是接触不到五爷的,但他似是铁了心要拿这一百两,所以才会不顾帮里规矩私下知会,五爷当然要得到这个消息,这才来赴约见他一遭。 忽地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厢帘子被撩开,走出一个美妇,她笑吟吟的看着刘二大,问道:“你想要钱?” 乞丐见状,跳上车兀自摆弄缰绳,不再搭理刘二大。 刘二大看向那女人,身段儿出众,声音温柔,当下道:“自是要钱,做俺这行也不容易,指不定脑袋就搬家了。” 那女人闻言一笑百媚生,抛给他一把金裸子。 由于撒得太过分散,刘二大只接住一两个,其他都落在地上,不由觉得没面子,但这至少比那一毛不拔的糟老头儿好说话的多。 他才懒得听那一堆没用的道道。 女人见他弯下腰去,一颗一颗的捡起来,又擦了擦上面的土灰,拿在嘴里一颗接着一颗的咬,确定真假。 金子稍软,容易认得,但人心软硬,着实难辨。 刘二大捡完之后,摸着黑儿又一颗一颗点着数目,其实就这手中的金裸子早超过了一百两大银,但他仍旧装模做样的数着多出来的几颗,看上去非常的仔细,非常的认真,毕竟这是拿命换来的。 待得数完之后,刘二大仍旧不满足,又弯下腰去寻着遗漏,女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眼中比金子还盛的光芒。 刘二大不是傻子,他一直握紧着手上的刀,身形一直处于防备状态。 不一会儿,还真的又给他寻了几颗出来,他面色一喜,随后小心翼翼的把用布包好,待得全部装进口袋,终于笑道:“还是这位美人儿爽快,江湖豪气,可让俺开了一回眼!” 女人愣神,问道:“江湖豪气?” 刘二大闻言,撑着腰仰着脖说道:“那可不,江湖人心复杂险恶,遇到美人儿这样的好人可不多。” 他瞥了眼车头坐着的老头儿,心中不忿。 女人笑了,她问道:“我是好人?” 刘二大一听,来了劲儿,想来这娘们儿喜欢跟自己搭搭腔,不由心中乐开了怀,就要再开口挑弄几句,却听来车里又一个人声说道:“磨蹭作甚?” 女人一听,对刘二大摆了摆手,道:“你走吧,莫回去晚了让你老婆等急了。” 刘二大本是想说一句‘美人儿若是不急,这林子里有个好去处,俺可保得让你舒服一番’。 可这话还没说出口,一枚花叶飞针就钉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淫笑还挂在脸上,却僵硬的毫无生气,随即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用布包好的金裸子从他口袋里倒出,一个挨着一个滚落。 美妇不看一眼,进了车厢。 随着一声马鞭抽响,马蹄踏出再次疾驰,马车也开始颠簸,发出一连串机轴声,如丧钟撵血。 他们去哪了? 他们走的是什么路? 车厢里做着一个略胖的人,他问那女人:“你送他上了路?”, 女人点了点头。 车头的乞丐叹了口气,道:“可惜老头儿端了半辈子破碗儿,要不来那一百两。” 那人道:“乞丐总还是个好人,因为他不怕被人看见,所以敢放了他。” 女人笑了,看向那人,问道:“你是不是好人?” 那人道:“我也是好人。” 女人道:“你比乞丐有钱,你可以出去把钱给他,但你没有,可见你胆小又吝啬。” 那人道:“我虽然比乞丐有钱,但我不能出去,因为我知道人命最值钱,所以我胆小又吝啬。” 女人道:“这么说你的胆小和吝啬反倒让你成了好人?” 那人点头道:“对,但他胆子很大,也不知道人命值钱,所以他死了,是你杀死他的。” 女人道:“我杀他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说我是好人,好人当然要帮他一把。” 乞丐道:“你不是好人,我要送他上回家的路,你却送他上了黄泉路。” 那人道:“这该怪你没钱,老五总还是个好人,最起码上路的时候让他笑得很开心。” 乞丐挥着一道马鞭,又叹了口气,道:“也对,这倒是怪我,因为我是个好人,总不能怪他贪财。” 女人问:“那他确实是死了,这怪谁?” 乞丐道:“怪这个江湖。” 那人道:“对,所有事情总能怪到这个江湖,因为它豪情。” 女人道:“对,他可还说了,这是江湖豪情。” 等了半晌,那人问道:“他不走回家路,却走了黄泉路,我们这走的什么路?” 这显然是在问赶车的乞丐,因为他最老,他能一直为大家引路。 女人听了神色黯然,插嘴喊道:“我们走的当然是不归路!” 乞丐道:“不对,我们走的是归家的路。” 那人说道:“总不能是那个人的家,他有老婆,有孩子,那一定是个幸福的家。但我们的家在哪?有几口人?” 乞丐叹了口气,道:“我们家有五口人,你是胖子老大,鹰眼老二,候家老三,我是乞丐老四,她是老五,我们在一块儿的地方就是家。” 那人问道:“所以我们要归家?” 乞丐道:“对,江湖所有的人都在归家。” 女人不再说话,她撩开帘子,想看看外面的月亮,想吹吹外面的风。 今夜的江湖无月,如果有,也是黑色的。 今夜的江湖有风,风很高,却也是腥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剑定乾坤 问路问人不问心,望天望月望流云。 流云客栈,深夜。 西窗棱檐,秋水寒凉。 一阵风刮来,未关紧的楠木红漆吱呀作响。 女人精神稍好,身子暖暖的,已经可以下地走路。 她给他披了毯子,起身轻轻关窗,随后伏在他的膝上,遮眉闭目。 她还不是个成熟懂事的妇人,也不懂这个男人如此刻苦修习的目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想把他唤醒,让他陪自己说话。 至于以后。 她没想过,也不愿去想。 良久,似是被她这种任性打扰,隐落尘睁开了眼,见她抬头望来,不由心中触动,这种触动很难用言语形容。 隐落尘不是任性的人,他的任何做法都有充足的理由,充足到不仅能说服自己,同样也能让他人理解。 这总能让人觉得不现实,因为人心不是那么容易互相理解,可他却做到了。 只是理解的人有所不知,其后到底背负了一颗什么样的心。 如果有人知道,就一定明白,那是颗布满沉重枷锁的心。 这种心很多见,多的令人眼花缭乱,难以捉摸,但都有着同样的特点,原则c规矩。 不同的原则,不同的规矩,造就了很多怪异的人。 天下只能有一位君主,江湖只能有一位盟主,一碗饭被分开,就会有人饿肚子。 这该怪天地不仁,为什么不能有两个皇位?为什么不能有两个第一?为什么不能有两碗饭? 其实可以有,可以多到数不胜数,毕竟天地也慈悲。 这该怪天地慈悲,因为若是这样,那就不是君主,那就不是盟主,即便拥有无数碗饭,没有人会饿肚子,但却饿了灵魂。 因为饱暖思。 当然怪这个江湖。 总不能去怪人心。 隐落尘能怪谁?他也不能怪这个女人,他只能怪自己。 怪自己太多情,终究被情所伤。 这很可笑,因为在这个世道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会给自己套上这种无聊的枷锁,会被一种叫做‘女人’的工具绊脚。 古往今来,一夫多妻似是一种快活豁达的情感机制,可就算一夫一妻又如何? 多的是男女苟且。 但这也不能不怪谁,因为没人知道滥情的结果便是得不到真情,这些人很可怜,当然不能责怪。 隐落尘不是封一昶所看武侠小说里神一般的主角,能窥尽万物天机,能有绝佳的好运气。 他运气很不好,所以他即便为人夫,却是不忠。 他为什么不忠? 因为他要带这个女人走,走进江湖的血雨腥风! 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多次想要起身离去时,都能看见这个女人反握一把匕首于腹部相向。 她怀了我的孩子? 她并没有。 但这无疑是一种要挟。 他向来不怕要挟,只是他的多情害他绊脚。 他被这个女人绊脚。 血雨腥风来的很快,他考虑的时间并不充足。 他早就知道,即便给他再多的时间,都不能让这个女人秋水一般的闪动湿眸停止落泪。 她如果继续待在这里,一定会死。 有人不可能让她活着。 有风入缝,隐落尘耳朵微微一动,复次起身将她抱起,开窗跃下。 瓦墙屋顶,一路一纵一跃,悄无声息,片刻来到镇子外的老榕树林。 这里的榕树看上去都有百年,垂下的长长枝条形成暗褐色的树帘,其后有一匹浑身血红的高头大马。 隐落尘飞身掠上马背,不上马掌,不套鞍辔,不夹马腹,却人马合一,身形如定,似一支离弦之箭奔了出去。 隐落尘想再次问她的名字。 她道:“你的女人叫素月贞。”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名字,如这个女人一般普通。 隐落尘不得不承认她的回答,点了点头。 她擦着泪痕,却笑得像个聪明得意的小狐狸,问道:“好听么?” 隐落尘一笑,又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不问他的名字?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回答。 “男人,我们要去哪?” “男人想把我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弃我而去?” “男人去哪,我就随去哪。” 她看上去如市井女人一般,没有丝毫令人心动的气质,大街上多得是这种颇有姿色的女人。 但这些都不是隐落尘在意的关键,他本就不能抛弃她,何况她心已赴。 这是一个看似木讷的原则。 他终于回道:“你的男人叫隐落尘。” 月贞 落尘 她心中做心思,口中做呢喃,不知呢喃了多少遍。 《神袖天工》如是皆喻: 武道乾坤,三六九等,除多极第三中阴出窍相,死后灵魄皆无识得人道转生。故此一登多极武境,心性必然无欲无妄,更不复入杀念魔道。 盖有奇门异术巧夺天机,逆转轮回,重生造化,自有不死之人相拼相杀,屡掀腥风,不知阴寿亏损,实皆叹憎! 隐落尘早知《神袖天工》为仙帝时代便已广传,其中所述自不见得江湖略时,此今天下武者伪境居多,焉能有入真境者? 他心亦有惑,但至此唯有杀伐! 黎明时分,犹有夜冷如霜,转道中,道且长,御心魂,芳华凉。 芳华拟风月,芳香拟月华,亦如百花绿树水细流,亦喻痴冷孤僻绝代女子。 月贞不比芳华,不比绝代,更不孤冷,她只是一介寻常人家的二五少妇。 她当然不想让他的男人费尽心思为她御尽心魂,她也不想变成痴冷孤僻芳华凉的绝世女子。 所以她并未感到寒凉,似是在隐落尘的怀中睡着了,她很困,却也安心。 恍惚中,她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似是山岩崩塌,似是树根断裂,她睁眼一看,哪还有他的身影。 她慌了,急忙向四下望去。 好在她寻到了,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揪心。 她被放在这匹温顺聪慧的马背之上,而他却是在一旁负剑而立,对面不远处有一辆二马套车,附近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略胖的中年男人,一旁还有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一个花枝招展的美妇,一个带着斗笠的方国脸持刀客。 最后一人离他们较远,看着不像是一拨,他一身月白长袍,年纪稍轻,同样负剑而立,秋风吹来,袖袍翻飞,飒爽倜傥。 月贞想要去到他的身边,却被点了指穴,动弹不得。 没等她再望上一会儿,那个白袍剑客就说道:“五爷没一个像爷,反倒还有个女人,可是让我开了眼界。” 美妇道:“奴家是你的女爷爷。” 白袍客嗤笑,并未搭话,片刻又说道:“五爷向来光明磊落,从不蒙面见人,奇了怪,倒是怕了山虎帮的一介樵夫,多此一举,不觉失了颜面?” 胖老爷笑道:“不过是剪径顺手,他回去也是死。” 白袍客并不反对,道:“那自是山虎帮的门内事,五爷也有爱管闲事的雅趣?” 胖老爷道:“公子莫不也有此番雅趣?” 白袍客道:“归海自有山中事,莫管飞南此等闲。” 胖老爷道:“素问公子与庄主性情不和,却是遂了你爹的口头儿,往来纷纭,皆传公子不为亲生,连庶不服,莫不是为应爱管闲事之景,倒也不想多嘴。” 白袍客冷笑道:“家中之事,不劳操心,你跟家父之事,更与我无关,今日,我便有此番雅趣,带他走上一走。” 持刀的风巾男人闻言,冷不丁道:“我山虎帮早就告知了五爷口信儿,是那刘二大贪财起色,怪不得谁,既是知晓你爹用意,就该识趣放手,莫说什么多管闲事之类的口舌。” 白袍客问道:“既是如此,你拿他来还不是入了家门?” 胖老爷道:“公子怕是还未听闻,此快刀剑凛乃是杀我老三之人,又杀了无名的一只厉鬼,连飞蛇都丢了半魄,你爹的意思已不是拿他入门了。” 白袍客面色略有惊讶,看想佩剑那人,问道:“哦?莫不是要血祭快刀候老三?” 美妇道:“他还杀了我男人。” 她说着,媚眼如丝的望向那人,看不住杀伐,看不出怨恨,似是所有带把儿的都是她男人,不过除了禽兽。 白袍客道:“那便甚好,此人我更要带走。” 说时迟,那时快,江湖人语快断道,见状没甚道理可谈,不再墨迹废话。只见那位褴褛乞丐随后一招,十数俱尸身傀儡拔地而起,片刻将那白袍客团团围住。 那乞丐老头儿江湖名号,归客‘引路幽魂’。 远处月贞见状,突然干呕,听来隐落尘冷冷传来:“别乱动,杀气入风,刮花了小脸儿可不要你。” 月贞一听,果然一动不动。 白袍客突然抬袖,剑隙一闪若流光,十俱尸身傀儡已然拦腰被斩,没人见他出剑,剑鞘仍负于腰旁。 刀为拔,剑为递,此中道理甚多深广,为心所念,御心所改。 但不到几眨眼,傀儡再次抽搐起身,腰断处再次接合,浓浓尸雾弥漫,一时看不清真容。 这边胖老爷早已运气作毕,武境功力大统,又于江湖分内外功法,只见他虎躯一震,内息一收一合,磅礴内力铺展而开,飞身一记大擒拿手,冲着隐落尘的脖颈挪来。 西风战马已然浑身通红,血气腾腾,周边气机结界令胖老爷身形一滞,只等那负剑男子全盛运功。 美妇老五本是想要欺身夺马,以月贞为要挟,见状面露讶色,一时不敢近前。 突然,她身后一记丈宽刀罡袭斩,刀意凛冽,掠向隐落尘颔部,此一招若中,人头落地! 隐落尘急急向后掠去,西风随后敷与结界之气相随,此今状况,那五爷功力俱皆不低于自己,又耍不得手段,当然不能再次脱身保命,便是此时跑路也被即刻追上,倒不如迎此一战。 仅虹贯三重武境的隐落尘如何能这般胆大? 因为他已手中执剑。 没人明白,剑,对于隐落尘意味着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晓。 此一剑,定乾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快刀剑凛 早年仙帝传著《破虚十三剑法》,除当世凋敝剑派,唯有隐宗继承百二十年,隐宗剑祖隐无痕多年参悟残篇前二心法,终于了然仙帝天机秘意。 原这破虚十三剑法本就只有二门心法,此后二门实为破除心魔所用,并无真章,隐无痕悟道之后,后怕万分,实乃一念起,万劫不复,一念灭,大道平平都不为过。 《破虚十三剑法》前六式剑诀总纲: 第一式,合剑意,睥睨剑意。 意念合剑,剑出随心,心念复行,行于苍煌。信手御意,转心一道,即通万道,盖得万法如是,诸如星斗天雷,皆可引之,分意化气剑c飞剑c剑阵。 第二式,离形身。神识剑灵。 剑心生灵,分身剑灵,转化通灵伪象,意分二道,引气脉分流。气势已聚,化气炼精,精神复止,迫身升天。 第三式,震千钧。浩荡剑钧。 数数回转,所向无常,或挽或仰,生生不息。时空间万法万位皆系一念,得无谓而无畏,即无为一法,盖有无极数上法。 第四式,御剑魂。魂宫剑魂。 意化三清,三分精气神若三花聚顶,得神像魂宫意念,识海俱成。得八方浩然剑气,天罡宙宇剑阵,契掌飞剑连天之瑞相。 第五式,回流光。回天剑光。 天地灵气,通伐其身,脉络如气机百窍,御千山河海,如是一般,此意念引天地浩然正气,赋于任脉丹田,经脉逆上流止,于督脉手足三阳百会c神庭c太阳,直至风池。开通透双脉,中脉豪光乍起,方得剑灵c剑魂二意之要,凝接天虹化剑光。 第六式,破虚指。凝心剑凛。 无剑亦无数,无得亦无为上法,亦如手中千剑万剑,魂宫识海精魄,传贯通百脉之功,如纠盘相扶,以明牡蛎玄武只要,凝极兵之君,炼心魂剑凛,锻破虚指决。 铧洲江湖,八势绝府占其四。 江雨一带弈剑山庄早不理俗尘杂事,欲以跻身仙门之列,几近与三洲雪天刀阁,灵刃剑宗,圣树云庄齐名。 近年来以铸奇兵暗器,闻名三洲天下的离荥唐门屡遭朝廷清剿,已不复昔日绝府门象,只有寥寥名器散落江湖,入人之手,相传一时声名大噪,惹来江湖武林血雨腥风的玄机盘,便是由离荥唐门所出。 太虚殿为其派中老祖设百年太虚金光踏,固守霓灵山,其内弟子早不涉人间烟火。 阴阳玄邸中原有八灭其七,剩下一脉逃亡东南戎业月玄山,近年来与夏侯王府互有扶持,学人子弟愈加繁盛,最兴人间正道,所出正统奇术数不胜数。 夏侯王五十万重军之所以虎视铧洲天下,多为军中士卒皆修月玄山外功法门,骁勇善战,又有奇异兵弩战器,更加如虎添翼,因此才得以割据戎业一带。 此前夏闫派兵围剿戎业百帮势力,虽是一时荡平不少,但若在戎业一带的千里复杂地势中,追杀这些行踪诡异的怪人高手,便是连杀鸡焉用牛刀都谈不上。 铧洲军统气数将尽,也有当今武林盟主更替颇快的原因,朝廷屡次拿捏烫手,被迫变了态度,由清剿改为交好,已然应了月玄山上真人的一语道断,迎来千年大江湖之势! 戎业军阀当然说不上失势,可铧洲分地格局实在不敢恭维,千里方圆仅一座主城,各个富家豪绅为何招揽高人驻府?再往远了点儿看,傻子都能看的明白,全是诸多各霸百里方圆的地头蛇,多得是难防的暗箭和奇人异士的斗角,那个不如坐针毡?多少也有早年夏侯王仍未荡平诸多江湖势力的原因。 至此可见一斑,夏闫虽然不算深谋远虑,可交给夏宛娮倒也不至于是个烂摊子,而对于隐落尘来说,这不像以往他在皇宫,或在夏侯王府,能有足够的时间运筹帷幄,精心算计,戎业千里大点儿的地域,也有如此盘根错节的江湖势力,何况铧洲天下八百万方圆公顷,这说明隐落尘确实失算一筹。 但不管如何,隐落尘当时能有这般深入江湖腹地的打算,自是为了应夏宛娮的承诺,不过最后听来夏宛娮那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隐落尘怕是想猜也无从可猜。 天边微亮鱼肚白,撼地气机接豪光。 江湖有多大?天涯有多远?又有多少归客人? 归客乃是五爷中‘引路幽魂’的乞丐所言,说的倒是严重了,五爷虽说在江湖中略有名气,不过也算不上一手遮天的大人物,毕竟只是个杀手组织,怪就怪在这个江湖造就了不同的人。 江湖百变人心,精彩,情深,亦如五爷一家五口义重,不管再怎么看,再怎么说,再怎么怪,谁都有一颗背负着不同枷锁的心。 走上江湖路,就要背负它的沉重豪情! 结丹武境之后,功力开始变得浑厚,因此没人会时刻保持全盛状态,这样只会白白图损消耗。 西风的血气结界虽然拖住几人,但只能维持片刻,隐落尘趁着这个空挡,一边调动浑身功力,一般飞快转动思绪。 后七式剑诀太过高深,以多极境的修为,使将出来都很吃力,也不见得能发挥其一二功效,何况现在只有虹贯三重。 此下前六式倒是可以用之一用,但唯有两式适合这种情况。 第五式回流光,只消精魄不吃功力,且在十三剑诀中速度最快,定能力匹之前遇到的那个马夫刀客,瞬间令他丧失行动力,动弹不得。 第六式破虚指,剑凛主远,指决主近,用以出其不意击其要害,洞穿力最为强横,同样主耗精魄意念。 但情况不容乐观,同样以一对三,之前对战无名三人,若不是雪狼仍在身旁守护,那魁梧汉子程勇也不会见势逃遁,即便这样,他也落得浑身是血,勉强险胜。 雪狼以寻觅气机见长,以隐落尘的虹贯三重功力为食,战力本不算高,它的魔音摄魄只能抵消片刻,只有一时作用,若这样放出来,于事无补不算,万一受了伤更加得不偿失。 他倒不顾忌再次身负累伤,但月贞呢? 她决计是跑不掉的。 因此,他决不能负伤,决不能硬拼。 玄机盘的线索,梦薇的下落,三位侍鬼,少年封一昶,还有突然现身的小白,这些未知的事情更为杂乱,但他必须放下。 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因为他现在有了月贞。 纵是说破道理,累赘也好,绊脚也好,最后都只能带她走进江湖的血雨腥风。 他跟着自己,算是幸运还是倒霉? 两眼还时不时的发红,这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三十万杀业的反噬,导致道心不稳的现象。 中了梦薇所谓的情毒,是出自于对她的愧对,才被引发出来。 无名的不死功法,只丢半魄的飞蛇,胖老爷的浑厚内功,老五的诡异身法和极难察觉的花叶飞针,马夫刀客只能躲不能挡的无匹刀罡, 面对如此多的诡异怪术和迅猛攻势,饶是完全转化了梅连城的三重虹贯功力,却也力所不逮。 唯有不断提升功力境界,才能解决这一切问题。 胖老爷主修内功,一丈内气机充盈,外人若入其内,空间扭曲不可视物,更被震荡出数丈之外,一记大擒拿手被隐落尘闪躲跳开,如狮子搏兔,再次一跃,隔着半空又拍一掌内功罡气。 隐落尘躯身扎马,长袍鼓动,长发翻飞,执剑右持左抚,剑意凝聚,剑鞘涤荡,若有人于半尺内触碰,定被震断一臂! 此时他已然功力全盛! 剑与刀不同,尤其是十几年刀剑高手,于细微处钻研讲究,只为一正剑道刀途。 刀出鞘为拔斩,易养刀成性,磅礴无匹之势,霸道猛烈。 剑出鞘为腾递,不拿剑柄,持剑之手抽震,快厉接剑夺刺,益养亦藏气,内敛纯匀意。 眼见一道掌中罡气拍来,隐落尘剑已出鞘,只一剑便破了掌中罡气。 此时胖老爷已经身至半空,那记剑荡余力未消,并没有剑气那般好分辨,他未见其形只觉一股涤荡力量传来,当下神情一变,身形不稳。 幸好有老五的花叶飞针相援,不然脚下方的第二道剑气就要拦腰斩来,若中这招,定会损失大半浑厚内功。 老五身法诡异的紧,别说常人肉眼难辨,就是隐落尘以碧水寒潭的神识心眼查探都要耗费些许精魄意念。 至于合剑意,离形身,震千钧,御剑魂,对于这虹贯三重功力来说,耗费极大。那本从山泉阁带出来的《凌霄剑法》,倒是与此些功力等阶适用,可惜他还未来得及习练。隐落尘就是魂宫精魄再强大,终究虹贯三重功力不敌,若是稍微再耗将下去,别说现在以一对三,就是那胖老爷也着实应付不过来。 胖老爷身体腾空,隐落尘已出二剑,可见胖老爷并不擅长鏖战身法,此机会稍纵即逝,执剑的右手已成回势,来不及再出一剑,但他握鞘的左手一直暗中蓄力。 剑凛虽细,出其不意,未登多极境的隐落尘还做不到顷刻瞬发,老五在外围连发数道飞针,挡掉先前第二道剑气,便是察得他的气机举止,但现在隐落尘的左手剑鞘正好藏拙,又同时赶上老五攻击回势。 突然一把剑鞘抛出,老五再发数针,以防剑鞘有诈,胖老爷此时已经止住身形,之前在半空时连拍数掌,只见那小子来回翻身躲避,并未察觉他有其他动作。 此番缠斗料尽算计,各个细节皆不得失误,但他还是忘记了一点。 他忘了快刀剑凛名号的由来。 只见一道细微豪光以刁钻角度激射而出,要么不发,一发直逼眉心要害。 似是那一刹那,胖老爷内息猛然收回,想要硬生生的在半空扭散这道不算快的剑凛。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他又是个胆小吝啬的老江湖? 一般来说,这道剑凛该是和大多暗器一般,以快见长,但这种速度却带来一种玄妙意境,看似略慢,有着足够的时间防备。 这种慢的感觉让胖老爷认为时间稍有停顿,他仿佛意识到自己抬不起脚,忘了如何闪避。 他的眼角余光中,隐落尘的身形也似乎在变慢,但只有一旁的老五才能明白,这到底有多快! 最开始在树上趴着如竹节虫的无名,当时就被这道剑凛洞穿眉心,飞蛇和程勇也同样有这种感觉,所以在山洞时,无名就如此时的老五一般,才发觉这快若闪电的剑凛。 胖老爷突然有种将死的预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雾霭朦胧 中洲和铧洲号称以十万里天险绵延为界,而事实对于庙堂分邦划地极为看重的皇宫大臣,此天险却远不止十万里,除了已知由东向西的三千丈高原山脉,一分为划,二分天下,便是如并马齐驱,在西域大荒原各有占地,若再往西去,则是近千万方顷绿洲沙地,其北部便是珏洲五国天下,与中洲西北湿地马原接壤,形成外围十万大山阻绝的三洲大势格局。 都说珏洲五国瓜分天下,名义上听起来却遭不住耳目侵染,也没有那唇枪剑舌的才子学士一般说的轻巧,瓜分的更不是尸横遍野略城杀场,又何止是五国逐鹿? 逐鹿天下细说起来不得不让一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天下骚客嗤之以鼻,虽谈不上贻笑大方,然其表意更有一番雄心未酬,但各国王族皇爵倒是忘了不少老祖宗们高雅不离嘴的深意,此逐鹿逐的是谁? 估计各代各朝的历官笔客是最清楚不过。 铧洲的江湖虽然也有类似情况,但君道明显弱于侠道势头,这看上去有些怪异,民之所向说得好听是得天下民心,殊不知武道乾坤各种驳杂不堪的三教九流最占其关键因素,若是没有这一层隔阂,又哪能多了一剑驰骋八百甲中洲太子那样的人物? 对于中洲太子,这扯不上褒贬,毕竟惹来江湖血雨腥风的大人物当然也有此算计,是不能还是不屑?似乎没人在意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豪情悲志,但终要有一个登上历史舞台的统御大家,而这个大家,孰君孰侠,似乎都少不了拮据责问的天下骂指。 说人不说事,有人就有事,奇人异士文人墨客,天下闻名近百千万,古往今来一时道不尽,不说一曲同流后殊途同归的四格技术法道,随便提将其一个来,哪一个不让人泪血沾满襟?尤其是那些影响颇深的书文骚客,拟事欲嘲,借古讽今,又用多少时而大气,时而细腻的百变文风写绝了事,哭瞎了人? 在这一方面,能说得上登峰造极的,弈剑山庄接云峰首座苏茹算一个,连抱着能见四五十岁风韵犹存的心思都不敢有,大跌跟头却完全不损印象的是这个老妇居然还是少女模样,是笑掉了大牙还是咧歪了下巴,反正除了惊为天人,若是知道这位少女曾对天下第一剑神一见钟情,只见他为天下第一黥面丑女神伤而于心不忍,再知道她被天道榜十大剑尊裆下绝情的刺心一剑之事,不管是哭是笑,都得到那姥姥家去。 但如今的苏茹却是无人评得其神龙见首不见尾玄枵一般的心思性情,一见到隐落尘交给林柔音那副碧水寒潭双龙玉符,苏茹便已知晓事情原委,但隐落尘当时的决策是看穿了铧洲未来天下江湖之格局,还是他被江雨林家林远河铺谋藏韬的又一算计?这些已经不得而知,不过苏茹看着百年隐世的奕剑宗门,终究还是少女感花一般的叹了口气,是为了这铧洲的江湖,还是身边那个一心练剑只等三年的关门弟子? 倒是也不得而知了。 胖老爷在那一刹那瞳孔骤缩,他看的不是那道剑凛,而是一记刀罡!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人! 是谁!? 就连老五也大惊失色,因为以那记刀罡的偏锋角度,看不出是为了挡掉那道剑凛,还是斩向身形定在原地的胖老爷。 所幸那道剑凛终究是被挡下了,隐落尘微微一愣。 他最多再出四道,每一道都要有必杀之势,才能全身而退。 但现在已不需要再考虑伺机而发,能于半空挡掉剑凛的人,决计比候老三的刀要快上不少。 老五想要突起发难,却被面色阴沉的胖老爷使了个眼色,当下跟着一起急急向后掠去。 马夫刀客突然喊道:“好妙的剑招!” 电光火石之间,马夫刀客已出七七四十九刀,身法卓绝到令人发指。 隐落尘于最后一刀被穿肩,血染长袍,触目惊心。 似是五爷另有所想,呆在一旁的月贞并没有被掳去,她一声惊叫,不知哪来一股力道,竟是冲开了被封的穴位,踉踉跄跄挡在隐落尘身前。 似是在那一刹,隐落尘闻到一股香气,可又在一刹那,顿消于无形。 隐落尘脑海一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 仅仅是一闪而过。 马夫刀客见到月贞模样,神情一变,面露惊讶。 这绝不是见到美人救英雄那样的意外。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一种异样的氛围冲散了不少杀气。 良久之后,马夫刀客一声冷笑,回刀入鞘,没人知道他为何这么做。 他道:“自断一手,我饶你一命。” 隐落尘笑道:“哪只手?” 马夫刀客道:“右手。” 他知道隐落尘是右持左抚。 月贞死命推着隐落尘向后离去,这个举止看似很可笑。 隐落尘将她拉在一边,捏了捏她的小手。 他道:“你该后悔没早杀了我。” 马夫刀客问道:“为什么?” 隐落尘道:“因为那时我已没有多少功力。” 马夫刀客问道:“是用在了你媳妇儿身上?” 隐落尘察觉月贞望来的眼神,道:“无名的蜂刺毒针太过猛烈,我必须先封住她的穴道,还要加以维持。” 马夫刀客道:“这么说来,你现在就有把握让我后悔?” 隐落尘点了点头。 马夫刀客道:“也好,这样也算是公平一战,但你此刻被我洞穿一肩,明显不是我的对手。” 隐落尘道:“你当时不杀我,当然不只是为了公平一战。” 马夫刀客闻言冷笑,道:“我倒是留了手,却被你猜忌起来。” 隐落尘摇摇头,道:“非也,我被你洞穿一肩,你难道不觉奇怪?” 马夫刀客终于神情惊讶起来。 隐落尘道:“有些话我不必再说,你虽是杀了几个第一快刀,但你却不明白,什么才是最快的。” 马夫刀客一听,道:“世上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隐落尘道:“更快是多快?” 马夫刀客不语。 因为本就没人解释的清楚,这只是一个框统。 隐落尘似是不想废话,只是道了一句:“如果有所怀疑,就算你杀了再多的第一快刀,还是不会相信自己手上的刀,可怜到需要他人证明自己的强大,你已经不配做一个刀客。” 对于人命朝不保夕的江湖来说,隐落尘说这些就是扯淡。 但二夭说过:“刀客,刀如客命,向死而生。” 当时隐落尘问道:“这么说,越不怕死,就越不易死?” 二夭哑然,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江湖死了多少不怕死的崽子,又废了多少拼命三郎。 太傅笑道:“向死而生,为刀意强大,信念不倘枉,死又何妨?若能达及此境界,无人掷你于死地,倒是手中之刀更能伤及道心。” 马夫刀客果然沉下脸来,因为他多少听了几分明白。 但江湖本是如此,揭了心底伤疤,又谈何谢意? 马夫刀客见状,冷哼一声,不经意瞥了眼他身边女人,见衣衫有些凌乱,胸口露出一抹白。 他道:“你男人明显不是我对手,如何能保得了你?美人儿不如跟我,吃香的喝辣的,夜里还能让你快活似神仙!” 月贞面露惊恐。 突然一股阴森冷笑传来。 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但无疑是身前这个男子发出,他在笑,笑得令人胆寒。 似有一刹那的肆意妄为,他纵容自己强硬霸道的心,似是一个纨绔,一个膏粱,又似一只魔鬼在挑唆,在怂恿。 对于一个恼羞成怒心神散乱的刀客,隐落尘都懒得动手。 隐落尘抱起动惮不得的月贞,转身向西风走去。 马夫刀客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因?” 隐落尘并未理会。 马夫刀客陡然消失。 一剑动风雷! 一瞬间的刺眼过后,月贞只看到了那个不知其名只能以马夫刀客相称的男人渐渐倒地,天光渐亮,他的斗笠正中破了一道剑痕。 这完全是一场公平的较量,一场只比出手速度的对决。 所以一定会有一个人死,一个人毫发无伤。 但他明明知道这很公平,末了却道了一句‘看刀!’ 他似是经不起挑唆?还是被说中了心魔? 或是他另有目的? 如果有,那绝对是个令隐落尘在意的真相。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朝辉如缕,散去朦胧的雾霭,就像是拂去谜团的尘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剑起秋风 薄雾浓云愁永昼。 初秋的凉本是不该这么透心,黄花也不会如此的瘦人,但隐落尘的脸上却有着形容不来的表情,瑞脑消金兽,怎一个愁字了得? 推测出这么令他伤脑筋的结果,以不幸中的万幸来比喻他此时的感叹,当然顿超了哭笑不得的百般无奈。 而他此时在乎的,并不是一个虎视眈眈,一个媚眼如丝的五爷二人,也不是那边打斗正酣的老头和白袍客,纵是不知归海山庄到底抱着怎样的目的来搅局,但被那白袍客似是当做香饽饽一般争抢,面子上总不会好看,若说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变了脸儿的什么归海飞南倒不如此时的胖老爷更像霍霍的刀俎。何况这边还有一个怀中的月贞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但含情脉脉的背后,则是夹杂着一种询问。 那个所谓的媳妇儿是谁?有我好看么?你要抛下我么? 面对诸如此等作心扭肺的复杂眼神,隐落尘的眼神中则多了某些凛冽! 但看了半天,隐落尘终究还是放弃使用破虚眼的惊鸿一瞥,伤了她的心神不说,消耗自己的大半精魄意念不谈,就是如何也不觉得这一心扑在醋缸子里的小女人能有多么复杂的心眼儿,何况他多少猜到了某些幕后的主使。 其实,如果他现在能想到月贞被下的蛊毒,表面惩罚女子而背后真正目的的话,他应该能瞬间醒悟整个事件的原委,伴着头皮发麻浑身发颤,也能直指某个源头。 可他并没有想到要去调查那个蛊毒的详细作用,一路上遭遇的事情太过复杂,太过猝不及防,遗漏了多少细节,换做任何一个人,想必在这种情况下,都很难理出个头绪来,更别说想到这一点了。 这可能是整个布局中唯一一个疏漏。 所以当隐落尘最终明了真相时,已经不知是太迟的结果,还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胖老爷虽是弄不明白那一记比候老三都要快的刀,如何就被如此偏锋的一剑给断了去,又势如破竹划过他的斗笠,再要了他的手臂,但也没听那小子说上一句饶他一命的话,结果反倒令老五乐开了怀。 老五开不开怀,胖老爷多少知道些候老三曾经与她的勾当,能有比他还快的刀已经足够令她动心,但更快的剑她估计还没尝过一遭,毕竟手上功夫快的人,相比之下的床上功夫都会慢很多。但江湖豪情一码归一码,纵是天晓得,也不见得能理解五爷的‘义’字当了多少先。总不能说是老头乞丐一边引路,一边又给大家牵头,像个又抱孙子又扯孩子的奶爹。 胖老爷毕竟是老江湖,除了察觉先前斩向自己一刀中隐藏的杀机之外,他对这个山虎帮的马夫刀客则是抱着一种惋惜,就连老五都看出来那是种一心赴死的无畏。何况没人会听那负剑小子的胡扯八扯,胖老爷的胆小和吝啬从来都展现的慷慨大方,死对他来说并不好受,唯独不能忘怀的是曾经五爷的名号是如何在江湖上响亮起来的原因,他的心情怕是连他自己都摸不透,更别说只想饱略多少男人床头风采的老五了,可能她眼中更多的是挑选绝佳享乐的旖旎风景。 山虎帮与五爷的关系向来微妙,但也说不上五爷是个多么令人害怕的组织,胖老爷之所以面色阴沉,多少还是怀疑那马夫刀客的身份,毕竟一个高手若想打着山虎帮的幌子来和五爷打交道,手段还是有很多的。 而此时说什么都是事后诸葛,现在的情形也并不影响他原来的打算,这小子即便不是归海飞南的眼中钉,纵是没了什么心情去浪费口舌打听关于他的事情,也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他离去。 与公平的决斗不同,他不会错失任何一丝杀掉那小子的机会。 可就在这时,白袍客终于从无尽的傀儡中冲出来,剑光闪烁间,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马车纷杳而至。 那辆马车看起来很结实,轮子很大,跑起来也不会太颠簸,应该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白袍客喊道:“快上车!” 隐落尘没有犹豫,袖袍一挥西风没了影子,抱着月贞掠向马车,转眼进了车厢,伴着响亮的马鞭,马车沿着道路绝尘而去。 一群人持刀拿剑与那些尸身傀儡杀在一起,顿时发出一阵嘶号声,浑身内功全盛的胖老爷将跟前几人拍飞,这些人不怕死一般的三三两两分拨而上,总能绊住他们三人的身形,令得老五和乞丐一时脱不开身, 老五得空儿跃起,发出一连串飞针,数目大概有百十来道,胖老爷见状虎躯一震,又再次为其灌注了不少内力,只见密密麻麻的针雨向着那辆马车激射而出。 白袍客撩开马车后的帘子,连出三道剑气,第三道使足功力连劈两拨,回势瞬间定睛,再也抽不出手来,只得欺身挡在隐落尘身前,这才数数抵消。 隐落尘连出数剑抵挡住两侧袭来的回雁针,回过头来,却看到白袍客嘴角已然殷红。 他中了最后三针。 林子里又窜出百十道身影策马奔来,白袍客一看,神情浓重。 山虎帮的人! 前段时日隐落尘丹心飞刀眨眼六十人头,而这些人可比那些剪径小贼身手高出很多,打着马哨冲杀过来。 白袍客冷哼一声,浑身功力再度调动,却被隐落尘拍了拍肩膀。 一阵狼嚎陡然四散开来,白袍客面露惊讶,半丈之内未受波及,只看那一群猝不及运功抵挡,当即人仰马翻,七窍出血。 白袍客神情一松,连忙盘膝,运功化毒。 日头当空。 绵延数十里的依林小道终于宽阔起来,散步不少心中淤塞。 隐落尘看着车外的风景,月贞脱去他的左肩衣物,撒上行走江湖的必备良药! 金疮药能治愈各种刀伤剑伤,每个人身上都会带上一些,但只对活着的人有用,可能杀与被杀相比,被杀的人看起来则要更高贵一些,这点在活着的隐落尘身上被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就这么悠闲的跟他的小女人做着情人之间必要的解释,至于解释的什么,隐落尘自己都很惊讶。 而不知何处的胖老爷却是心思凝重。 对于那风雷一剑,隐落尘没有丝毫的犹豫,从另一方面来说,死的人获得了安息,活着的人却仍在煎熬,一个人的死看起来微不足道,但若是你足够了解了这个人,那么江湖的大度豪情总会让你觉得沉重。 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胖老爷对此谈不上深有体会,但他知道人命的另一种可贵,所以他不会像马夫刀客那般安息的死去,对他来说活着就是安息,死了才是折腾。 老二和老三就是这么折腾他的。 而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江湖改变了一个人,还是人在改变江湖,隐落尘给不出准确的答案,但至少,他的心在改变。 他确实在慢慢改变,这种慢似是令他没有察觉,所以当然发现的时候,就感到无比的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武林江山 江湖人传得之敌万的玄机盘落到了杀人第一的百里晟手中,一时都在打探他的下落,但戎业的几大势力中,诸如一直打着归海飞南口号的归海山庄,山虎帮,海蛟帮,大和坞,千龙会等,并不认为这个百里晟会在流波山。 流波山算是江湖一大禁地,不说天高皇帝远,就是早年夏闫领军撞门都不太愿意攻将上去,夏闫的一贯强硬做法被太玄真人抹了不少,思前想后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拿下来,末了又讨不得什么好处,何况一向交情不错的归海老庄主劝慰几句,麾下戏马南门的刺探又传来江雨林远河的某种意向,他才意识到,铧洲的江湖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至于林远河到底打了什么主意,林柔音显然不得而知,但当苏茹把那道碧水寒潭玉符给林远河看的时候,他是否推敲出了隐落尘的身份,见过隐落尘的林若芝似是心知肚明,这一手棋走得同样令隐落尘无所察觉,但跌落虹贯三重武境的他,不得不说得了戏马南门的人情,而知晓他真正身份的夏闫和太玄真人早已不管这些事儿,更谈不上插手江湖的纷争,如果隐落尘以后见到苏茹的话,应该能明白夏侯王府和林家水军是何等的虎踞龙盘。 而隐落尘已经步入江湖,以他一人的经历来解读铧洲态势。 小白的出现勾起了他的初衷,他为什么来淌铧洲江湖的浑水? 他似是早就做好了某种打算,即便没了天人仙脉和破虚七神器的仙灵之气,依着当时对小白的十年许诺,他觉得至少能找到一种方法,来换得瑶姑娘的妖灵真身。 对于小白将瑶姑娘灵魄收入魂宫的打算,隐落尘不是不能理解,三年之期不仅是小白的要求,更是不足三年妖禁的事实,所以来回辗转了几番,如今的隐落尘觉得很有必要去江湖走上一遭,他的目的已然不是解得灵禁,或是帮助她修得天人仙脉,而是延缓期限。 若是这种目的要求,各类奇功异法倒是不见得为之掣肘,何况他现在多少明白了青叶祖训,这显然是必经之路。 他的心可能比这个江湖都要来的沉重,但同样,如封一昶的历程,隐落尘也并未意识到是这个江湖没有让他失望! 秋日午后,马车疾驰,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风不知从何起,偶尔卷起车厢帘子潲了不少湿气。 车厢内,隐落尘双掌贴在白袍客的后背,为他运功疗伤。 良久过后,隐落尘收功回息,见他已无大碍,拱手道:“还三针之义。” 白袍客起身坐在软塌,并未看他,撩开车帘望着外面,道:“三针,唯有三剑。” 隐落尘问道:“阁下是?” 白袍客看向隐落尘,道:“在下归海凤。” “隐落尘。” 归海凤想了一会儿,似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由问道:“公子师承何处?” 隐落尘笑道:“不才师承小门,不足挂齿。” 归海凤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隐落尘,问道:“公子剑法精绝,为我薄识仅见,想来未曾听闻名号,这才随口一问,莫别放在心上。” 隐落尘道:“无妨,无妨。” 归海凤问道:“隐兄可和那所谓的五爷有过节?” 隐落尘道:“说来有趣,只因一纸战书。” 归海凤明白过来,笑道:“江湖挑战,本就生死由命,你杀五爷二人,该杀。” 隐落尘道:“此事并不简单。” 归海凤道:“隐兄能上得车来,便是信得过我,实不相瞒,皆是家父从中作梗。” 隐落尘点了点头,问道:“归海兄意欲何为?” 归海凤道:“隐兄快人快语,在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自小习武练剑,想必以隐兄的气机,该是猜得我意,武道乾坤何其大也,焉能寻得知己?” 隐落尘道:“归海兄几近多极武境,能有此般造化,心性实属不易。” 归海凤道:“能得来隐兄高评,实不敢当,适才挡针弄拙,隐兄莫要见笑才好。” 隐落尘道:“归海兄与那尸身傀儡一战,该是故意而为,我既是察觉归海兄的用意,又如何称得上高评?能得来归海兄高看,才是自觉惭愧。” 归海凤开怀笑道:“隐兄果然好眼力,想这铧洲江湖,有几人能如此坦诚相待,若仍是心有顾忌,才是惭愧。虽说武道一途难登多极武境,谁又能知晓此心念为关隘,隐兄气机异常强大,功力却只有虹贯三重,该是修得了伪境,致使退转,也并非令人意外,倒是在下多有讨教之意。” 隐落尘道:“讨教不敢当,品武论道,才是甚好。” 归海凤摇摇头,道:“天下风云辈出,惊艳奇才众多,本是好事,却因大多数人得了伪境而著作各种奇功异法,心性扭曲,才惹来江湖纷争,家父便是如此,百里晟亦是如此,所谓的五爷更是如此,此今早不复以往大道盛世,寥寥偏门左道便能霸得一方,谁又能御心一境?终究落得悲惨下场。隐兄能如此信得过我,自当解得我意,多极境第一瑞相何等重要,若是心念倘枉,早入了那江湖纷争之中,又如何被隐兄看出?” 隐落尘道:“不错,归海兄这般做法在下甚是理解,既是如此,我也不再隐瞒,当年我的确登得多极伪境,盖因心有所念,才不得正道。而我进境之快,也有察觉,家师多年参悟不得,终究还是虹化转世,重修天道。” 归海凤问道:“家师哪位高德?” “天道榜十大剑尊,万皆往。” 归海凤闻言大惊失色,问道:“万老前辈!早听说几十年前便杳无音讯。” 隐落尘叹了口气,道:“家师心意决然,一心求道,该是得了青叶祖师点津,几月前已经虹化。” 归海凤道:“隐兄与我甚有天大的福缘!” 隐落尘问道:“如何?” 归海凤道:“家师梅连城早年幸得青叶祖师教导,于江雨一带参悟多年,只等了却最后一缘,与那刀客最后一战,我自是知晓家师用意,前几月便虹化而去。师父将功力一分为二,传我一半,传那刀客一半,我倒想与那刀客来一场君子之交,只是寻了半年来许,仍不知其下落,玄机盘惹来腥风血雨,一时也没了那心思。” 隐落尘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半晌,隐落尘问道:“惹来腥风血雨的玄机盘到底有何玄机?” 归海凤道:“玄机盘为离荥唐门所出奇兵,相传得之敌万,也有谣传实为转身化命之术,但其真容却是不得而知,此术更是不知真假。” 归海凤想到什么,接着道:“即便为真,也是惘然,更加得不偿失,如何比得上多极境武者转生之能,此一世修道,肉身更是心外之物,想来这玄机盘当真害人。” 隐落尘问道:“铧洲江湖难道无高人识得此中道理?” 归海凤道:“隐兄想必是多年隐修,与我相差无两,但归海山庄毕竟身居江湖,再有于整个辽东地域情报分布的戏马南门隶属,我多少比你知晓的清楚,铧洲天下八百万方顷,戎业当然无可与之比拟,四格论道与中洲不同,铧洲武道兴盛,江湖高人倍出,奇人异士更是数不胜数,此今态势堪比八势绝府,朝廷能灭唐门,剿玄邸,却是除不完江湖势力,自年初三大仙门元气大伤,门风凋敝,甚有几大江湖势力与之比肩。” 隐落尘面露惊讶,打趣道:“归海兄儿戏了吧?” 归海凤闻言笑道:“当然不是儿戏,虽是仙门与武林无可比处,但要说集合几大势力是攻将上去,人数堪比军阀之众,又为武道高手,如何都是轻而易举。” 隐落尘哑然,这在中洲都是眼里不揉沙的事,雪刀天阁与隐家皇室乃是世交,中洲朝廷哪能容许江湖势力发展到如此壮大? 归海凤猜得隐落尘疑惑,解释道:“中洲与铧洲比邻,自是多有可比之处,珏洲战国显然是另一番态势,不必多说,铧洲能有如此乱世,脱不得朝廷庸治,朝官迂腐,大肆框权,灭正道绝府等诸多原因,最关键是失了民心,百姓失不复出,哪还有利市之倍?天下人十之有三都成了绿林,何等悬殊?不过江湖几大势力自当不会联手,似是没有把铧洲天下作鹿相逐。” 隐落尘哭笑不得,实情果真与轩辕柏顶所述相符。 归海凤道:“此般说来看似乱世,实则不然,戎业与江雨仍保留君道军阀,尤其是早年夏侯王分邦割地,又与月玄山相扶,这才让辽东百姓免遭江湖军阀之间战乱,今年来履行正道之治,虽说是江湖纷争仍旧驳杂不堪,但却没谁敢与之明面对峙,如若不然,戎业城四大帮派势力也不会如此消停,似是也有维持两相两驰的微妙之意。除了辽东七城,铧洲几大地域更是呈现江湖割据态势,以玄机盘来说,大多都是小势力争相抢夺,此今高层多极真境者不在少数,高义之人当然能看出个中道理,隐兄自当不必多虑。” 隐落尘道:“若是如此,那便甚好,既是说到夏侯王府,其日后之意,归海兄可有远瞻?” 他这么问,也是出自于对夏宛娮的疑虑。 归海凤闻言不感意外,说道:“万老前辈与弈剑山庄关系颇深,林家水军又与夏侯王府交臂,隐兄可是出自夏侯王府?” 隐落尘点头,此话一出,归海凤当然会往这方面猜。 归海凤道:“夏侯王之意,乃是家父参与其中,该是知晓更多,但此今状况,不怕隐兄笑话,武道之所以能在铧洲兴盛,多半出自于心念相属,得之可得一切,便是民间俗语,可近年来,家父早已不复往日心性,一心扑在江湖纷争之中,尤其是为了玄机盘,日夜殚精竭虑,哪有心思关注天下大势?我自不必多说,戎业一带态势稳固,夏侯长郡主该是这般意思,假如真有那一统天下之意,怕是难如登天。” 归海凤似是敲打一般的分析。 隐落尘陷入沉思,半晌问道:“一统天下自当另有他意,若是一统武林,登上盟主之位,岂不是得了铧洲江山?” 归海凤恍然一惊。 当日观沧海夏宛娮一语秘意,隐落尘听了归海凤一番言论,这才明了,那个善变的女人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同门上酒 白袍客归海凤一番言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归海凤看着面前与他盘膝而坐,侃侃相谈的剑客,一时说不出话来。 隐落尘道:“归海兄不必多虑,武林纷争总要有个头绪出来,夏侯郡主的心思如何,从另一方面来说,岂不也是你我二人所向,铧洲江湖格局实为奇特,倒是真应了那句心念相属,得之可得一切,至于兼得江湖江山,又能阻止了别人所思所想?” 归海凤一听,道:“原来如此,其实多虑乃为家父所想,他的心思我如何看不出来?若是真到了那种情况,想必夏侯郡主也无那般意思与他兵戈相向,一统武林,得个天下第一确实不入眼,但武道进境却是重中之重,恕在下多疑侧目。” 隐落尘道:“这些就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其实我如此闯荡出来,还有另外一番心思。” 归海凤问道:“哦?隐兄不妨直言,归海山庄自不比月玄山闻名,但归海镇早已能和戎业城比肩,不怕夸大,甚至繁荣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寻物解惑,倒不比月玄山差到哪里。” 隐落尘惊讶,问道:“若是如此,辽东岂非明面上的七城?” 归海凤笑道:“辽东七城为铧洲朝廷旧部,明面上仍要保持应有官吏制度,至于偏远乡镇,实为朝廷败笔,若真如旧部那般,别说辽东七城,就是辽东一带三千里乡镇,都要穷死饿死,民不聊生。君侠二居,侠道正盛,铧洲才不愧对武林风世。” 隐落尘道:“想来归海山庄与夏侯王府无两。” 归海凤道:“夏侯王府乃为新皇加爵,封地占府自有名话在那摆着,归海山庄便是一江湖势力,如何也比不上,不过隐兄倒是要坦言相告,在下或许能帮上一把。” 事情到此,隐落尘不再隐瞒,道:“在下确实有一心事,迟迟找不到觅处,归海兄可听过妖灵化人之事?” 归海凤闻言一愣,似是觉得话题跳的有点大,低头想了片刻,问道:“隐兄不妨细说。” 隐落尘道:“提将起来,怕是让归海兄侧目笑话,我娘子便是一蝶妖所化。” 此言一出,归海凤登时神情一变。 能登多极境者,眼力见儿自是远超常人,隐落尘才会以此相告。 仙帝时代以来,不乏很多人妖共修之景象,此今妖道凋敝,旷世稀有,便是整千年前,都不复多见。 归海凤不由望向隐落尘肩膀熟睡女子,问道:“这位是?” 隐落尘笑道:“说来话长,月贞与我颇有情缘,为寻常女儿家,并非妖道。” 月贞却在此时睁开眼,不知是早已醒来偷听,还是听得隐落尘唤到自己名字,随即起身施礼:“奴家见过公子。” 月贞在隐落尘面前不以奴家相称,但也不会失了见客礼节。 归海凤拱手回礼,道:“果然是佳人美眷。” 月贞回道:“公子谬赞。” 隐落尘道:“归海兄无需多礼。” 待得一番礼罢,归海凤接着问道:“隐兄可说,却又是为何事劳心?” 隐落尘道:“怕是归海兄有所不知,妖道修炼,须经得几番气脉变化,得人修像,得妖修道,跨百年灵禁,才可化人十几载,早在中洲之时,我与她相识结为连理,知道灵禁之期已不足三年,这才周折劳顿,为寻得一法,哪怕稍作延缓也要试上一试。之前听得闻名三洲的阴阳玄邸就在月玄山,经得一番查阅,可惜并无适用奇籍。” 归海凤闻言沉思,片刻问道:“素闻夏侯郡主曾在仙门圣树云庄修道十年,连她也无法子?” 隐落尘摇头,道:“仙门不予妖道,本是不想再生事端,何况我已知晓三洲仙门并无办法。” 归海凤问道:“弈剑山庄有一门绝世道门奇术,可转精魄法门,重塑灵身,可能一试?” 隐落尘道:“应该不能。” 若真是如此,小白也不会遍览三洲,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只偷灵刃剑宗的龙象叠影神剑。 可隐落尘并不知晓一点,妖族为百年灵禁,千年道劫,瑶姑娘和小白实属为同一境况,他也不知,青叶与小白临了那句,到底意味着什么,更不知,小白的真正用意,和青叶施展毕生大法的目的。 青叶为何预言天人仙脉之子,却迎来天霜寒脉降世? 隐落尘是否猜到,怕是不得而知。 归海凤想了半天,似是想到什么,道:“定海仙峰于太仙海常年隐匿,又时常漂流无有定向,唯有天道大能可寻觅其踪,而归海山庄与戏马南门,百年前源自南部群岛苗寨国,又得南海定海仙峰传承仙法,虽然此今不比江湖禁地流波山,但听说仍有孤本仙法遗留,若真是不行,也只能去归海山庄秘地一寻,许是算作一法。” 隐落尘面色一喜,问道:“当真?!” 归海凤点头,道:“此些孤本确为仙法,行于心脉可凝聚仙灵之气,唯有天道大能方可修习,也不算修道一类,了无功效,所以不被人拿用,若是有幸能寻来,再求得仙门那几位天道老祖凝聚一二,许是能重塑灵身。” 隐落尘道:“那秘地何在?” 归海凤如实相告:“在归海山庄南山海底,多年不曾有人去过,我能知晓这些,也是家中几位长辈偶然说来,家谱也有记载几人去过,倒是年代颇为久远。” 隐落尘道:“即使如此,归海兄此句一言,可是助我大忙!” 归海凤笑道:“哪里话,隐兄若有此意,不妨去山庄一趟,事关归海秘闻,我便倾数相告,其实归海秘地早不是山庄管辖之地,毕竟已无任何价值可言,多年没有人烟,怕是海中集聚异变异兽,若没有任何准备,此去凶险万分,便是我使出看家本事,也保不得整命而归。” 隐落尘不语。 归海凤打趣道:“隐兄如此为一介女人,可是煞费苦心。” 隐落尘笑问道:“实不相瞒,归海兄将登多极武境,一心求道,在下莫不是也一心求道?” 归海凤闻言明白过来,不由问道:“往来奇功异法众多,但双修心法,却是不曾听说,何况第一鹰击长空便是离欲定所得,隐兄怕是跟我开玩笑?” 隐落尘道:“即使如此,君子之交,我便与你说一门奇功异法,以表谢意。” 说着,隐落尘运功抚单掌,归海凤见状出掌,两掌接触片刻,顿时秘咒嗡嗡。 良久之后,气机消散,二人袍发回落。 归海凤早在定中惊讶,此时神情一变,道:“《玄龙纲要》造化心法!” 隐落尘笑道:“正是。” 归海凤喃喃道:“琅洲隐宗” 隐落尘闻言一愣,心中会意,不由叹了口气,似是不想回忆,道:“这名字早已不复存在,不提也罢。” 归海凤见状笑道:“也好,既是幸得隐兄相传,倒是让我归海凤大开眼界,不日到了山庄,定当好好讨教。” 隐落尘摇头笑道:“武道大统,本意便是繁衍流芳,归海兄莫逆与心,再追溯个几千年,还不都是师承同门,皆是受了仙帝上师的恩德。” 归海凤当即吩咐随从: “为这师承同门上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床头夜话 秋雨潇潇晚风凉。 近两天儿的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好在临近蔚江,终于登上了黑夜看不清真容只有轮廓影子如沧澜海兽一般的大船,这才换了换快要令人发霉的心情。 登船的人还不少,人影淅淅索索一阵热闹,大概看去少说有千人之数,饭罢过后,周车劳顿,月贞的俏脸儿带着些许憔悴,隐落尘与归海凤闲聊几句便回了房。 期间寻着归海凤特意安排的房间,一顿七拐八拐,月贞的脸色越加苍白难看,隐落尘见状将她拦腰抱起,稍一碰触才察觉她来了月事而并非晕船,当下快步推门,没心思欣赏房间别具一格的雅致布局。 待得为她疏通气血之后,月贞脸色好转许多,几日马车颠簸,除了贴在隐落尘怀中睡觉,就是草草吃些便食,偶尔打搅下一直入定的隐落尘,惹来他不温不火的几句言语,便没了下文,只能百无聊赖的观望车外千篇一律的秋雨萧瑟,这种给她希望又点到即止的态度,让她的心情更加忐忑,怀揣着些许对未来的迷茫和眼神中几分强撑的无力倔强,几天下来似是憋了好多心头话。 楼船的客房空间很大,除了各种常见的红木家具,便是如烛火却不曾摇曳的灯石,照出温馨的暖色调,大方得体的浴盆盛满了热水,底部铺着一层奇异发亮类似鹅卵的彩石,在这些奇特的舒适环境下,隐落尘才察觉到自己的劳累疲惫,虽说是彻底转化了虹贯三重武境功力,但几日下来被五爷围追堵截,再加上几件匪夷所思的怪事,身上的伤疤不仅好不透彻,心力也有所低迷,对于一心想要重登天道开化,至少也要在尽快步入多极真境的他来说,这不是个好现象,复杂的思绪令他再也不能静心修定,只想暂时忘却调整一番。 浴盆中,宽衣解带后露出白皙如美玉的酮体和脸上的羞涩红晕,月贞似是想要彻底放松隐落尘的身心,只为他的男人展现妻子一般的柔情。看着月贞轻轻拨弄水花侍浴,隐落尘脸上没有以往的色胚模样,这些时日以来,他的心性似是比在中洲边疆经历的杀伐转变更快。 一番没有任何挑弄的鸳鸯戏水之后,夜已深,床榻之上绣被之下的月贞轻轻依偎,望着隐落尘的脸庞,眼神似有期许。 良久,隐落尘似是想到什么来,故作轻松语气,问道:“美人儿,咱俩可也说道些床头的悄悄话,可好?” 月贞脸色一喜,甜腻腻道:“好。” 隐落尘笑问道:“即是跟了我,你可后悔?” 月贞眼神闪动,似是猜不到他的心思,摇头道:“我不后悔。” 隐落尘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捏着她的脸儿,接着道:“即便后悔,我如何能把你丢下?别人怎么做我管不着,对于一夜鱼水的女人,我隐落尘做不来那事儿。” 月贞心中一紧,幽怨道:“那你还几次就要离去,若不是我以死相逼,怕是你早就甩脱我这个累赘了。” 隐落尘笑道:“累赘说得好,对我来说你确实是个累赘,我岂能真走?便是要你自己做个选择,又岂能逼你不成?如若不然,跟着我凶险万分,指不定哪天咱俩谁死一个,我可不愿看到生死别离,若是你现在反悔,我定能给你安排个好去处,日后也能去看你几眼,再亲热一番,岂不美哉?” 月贞脸色一红,她在犹豫是否要说出心里话,但终究还是忍住。 她只是问道:“不说这个,可陪我说说别的?” 隐落尘道:“美人儿想听那一段儿?” 月贞道:“从头说起。” 隐落尘惊讶的‘嗯?’了一声,板着脸问道:“那岂不要说到天亮去?一直动口不动手,我可憋不住。” 月贞不由掩嘴,低声笑道:“今天可不行” 隐落尘笑眯眯道:“美人儿别怕,我又不动腿。” 月贞脸上的羞意已经红到耳根。 待得情意朦胧,隐落尘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仙帝遗录》如是说:肉体凡胎,百世千劫如皮囊腐尸,皮纹脏器,刹那变迁,脱落更替,一屑更有尘中屑,一尘又有屑中尘,本无有执着,却何生执着?只当不愿,便生心苦,除此心苦,俱已登天。” 隐落尘看着月贞疑惑的眼神,并没想着能让她听懂,许是正因为她听不懂,隐落尘念叨着心里话,道:“虽是明了意思,我却心生投机,自认为女儿家一搂一抱便可做轻身劝教,可知世道哪有那般简单,徒惹各般风流情债,我无有牵念,怎可知害苦了多少痴情女子,岂无愧对?但话说回来,纵观三洲天下,多得是男尊女卑引发的黑史惨案,我这般算是杞人忧天?怕是被人只当儿戏。” 月贞半知半解不语。 似是对月贞无所顾忌,隐落尘接着道:“虽是阅女无数,又岂能当坐怀不乱,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儿关,我既是料到能过,又怎料得猝不及防?如此也罢,娶她一百个,气死那些没胆没鸟儿的龟儿子。” 月贞噗嗤一笑,终于能接上话来,道:“若是如此勇敢无畏,便是娶得再多,我只愿望着你就好。” 隐落尘哑然失笑,问道:“男人不好色,女人便失色,可对?” 月贞噘嘴道:“不对。” 隐落尘呵呵一笑,岔开话题,道:“有情无恋尚未及慕,于红尘,情则悦意,恋则揪心,又何苦只求一恋?恋不过一辈子,往来女子思情,不过青春年华几十年匆匆而过,也不曾见得有几个能熬得住,看来这尚未及慕才是人间正道。” 隐落尘似有所想,又道:“美人儿想必听了我与那归海公子的谈话。” 月贞正在拼命理解刚才几句,此时一听,不由点了点头。 隐落尘自顾自说道:“铧洲江湖纷争,看似不插手朝廷政事,也不联手推翻框权的皇亲贵族,我倒是不信真的没那心思,难得有几个自不把天下为心中所求?说的好听那叫武道,说的难听就是造反,可话说回来,铧洲朝廷还真就那般窝囊不成?” 月贞似是觉得在问自己,她偷听了不少归海凤的话,不由插嘴道:“那个夏侯郡主指得真是夏侯王府的奇女子?” 隐落尘闻言一愣,没料到月贞会问来这一句,却也没当回事儿,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月贞道:“你可有自己的打算?” 隐落尘正色望向她。 月贞见状不由低头,不再言语。 隐落尘叹了口气,道:“我是有自己的打算来着,铧洲武林盟主屡遭更替,暗流涌动,却为何不将铧洲天下以鹿相逐,此些种种一边倒的趋势,若是归海凤没说错的话,铧洲朝廷便是真的岌岌可危,当时我与那夏侯郡主观沧海一诺,言其表意,说是夺回江上,现在看来,岂非以军阀平定乱世?而她手下那几个高手,倒也有些本事,若是暗中插手玄机盘之事,即便不入高德之眼,反倒引来江湖小势竞相纷争,也不能断定就没那一统武林的心思。” 隐落尘见月贞似有话说,当即摇了摇头,搂紧了她的娇躯,道:“美人儿,该睡了,明早起来还要瞧瞧你男人如何在蔚江龙门破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龙门天阵 蔚江。 清晨无日,秋雨萧索,偌大的沧海楼船上,不似甲板一般的楼顶高台,不知何时支起了百十来丈宽敞的翱鹏大幡,在如汪洋一眼望不到头一般的运河蔚江上迎风扬帆。高台上早起的人还不算多,雕梁瓦台坐落其上,纵是天边晦涩,凉意如斯,也潲不进丁点雨丝。 隐落尘与归海凤并肩而立,一旁月贞昨夜晚睡,却气色上佳,一边煮着茶点,一边和隐落尘悄悄说着什么。 隐落尘自昨夜敞怀相诉,倒也不至于是正色议事,寥寥几字凶险万分如何能让她深有体会?许只是床上多了个说话的人,脸上一直堆满了轻松的笑意。 无论什么茶,隐落尘喜酌一口,与舌尖滚动,吸掇有声的赞茶礼道大相径庭,可不屑于那般矫情,归海凤虽是为尽地主之谊,但武道岂非风流二字可喻?并不在意隐落尘亦方亦圆的行为作态,更不嗤笑虽为巧妇却如何也不曾有弄茶之高雅品行的月贞,可至少有一点在他看来,隐落尘高人一般的举止未免太过地气儿了点。 直到听来那一句: 雨旸时若风晦暝,乌沛甘霖鬣霜蹄! 归海凤谈不上品茗其中意味,倒是寓情于景板眼儿公正,不由赞赏道:“隐兄好生诗词功底!” 隐落尘摆摆手,道:“若说是功底,那就跌了份儿,如天工弄物,岂非巧匠那般庸俗,还是随性而作,谁都能胡诌一句神来之作。” 归海凤心中好笑,道:“隐兄这是谦虚过了头?成了自夸?!” 隐落尘哈哈一笑,道:“归海兄时年多龄?” 归海凤道:“二十有三。” 隐落尘道:“那我这一声归海兄可是叫对了,谦虚便是心虚,若非如此,古来王侯将相也别想坐得安生,权御之术,宫廷斗角不着笔墨,也少不了暗里风云” 隐落尘脱口一句,似是有些后悔,不由接着道:“谈这些显得腻歪了,倒不如浪迹天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叫人,叫不来人就跑,那多爽快!?” 归海凤一时哑然,月贞笑出声来,想起昨晚扬言要娶百八十个的嘴脸,可没了那些勇敢无畏。 归海凤愣了半天,笑道:“隐兄虽说是令我刮目相看,倒也对了我的脾气,想来前几年打架那会儿,也不就是这般纨绔德行?可在归海一带,抢女人都觉得没啥兴趣。” 隐落尘问道:“这倒没什么,到了这般修为除非是天上的凤凰,如何能入眼地上的走鸡?” 月贞一听拉下脸来,少妇一般不经意捏了捏他的腰,同样被归海凤若有深意看笑话的眼神望来,后者道:“凤凰也是飞上枝头的鸡,不逞多让,不逞多让。” 说完隐落尘悄悄咬着月贞的光滑嫩白的耳垂,道:“金子在哪也光溜儿,可对?” 月贞羞红低头。 隐落尘问道:“归海兄,这蔚江到了归海地界,便如汪洋一般,都说戎业千里,我看这何止千里?就这条蔚江望去,少说都占了几百里方圆。” 归海凤道:“戎业千里倒是说的笼统,大多数的山地险壑,江平水岛,可没法算进来,早年夏侯王想要举兵跨江,当时可没有水师造船厂,一时愤愤,归海这边儿才没变成如今的戎业,若说百里烟花属江雨,兵马踏川号戎业,那归海便是窥尽一机了江湖。夏侯猛虎盖千里,戎业五象驭龙腾,这在早年可传的沸沸扬扬,家喻户晓,个中意思再明显不过,可在归海却真算不上什么,倒不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真没那份害怕的心。就好比这蔚江,以北部天险高原途径广绣中原一带,入辽东,过江雨,绕戎业,到了归海这片儿算是过江入海龙,运河那都是往小了说,接海之际天江一色,与天同寿,支流繁茂下,多了不少三棱沙洲,倒是能走的海道没有几条,此今往来商船客船不下千数,没有个几百里方圆大运长河,哪能走得开沧海楼船?怕是那些个沙匪海贼都能劫了去,如何也轮不上夏侯王来分羹。” 隐落尘笑道:“这么说来,归海的江湖势力倒不比夏侯军阀差到哪去。” 归海凤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并非有所顾忌,而是应了窥尽一机了江湖,朝廷腐败,但在一统方面仍旧有着好处,不然铧洲江山岂不真是武林盟主的?归海能有此今态势,自然是群雄割据” 归海凤说到这不说了,看着隐落尘。 隐落尘见状笑道:“归海兄知我意,但说无妨。” 归海凤抚着剑鞘,笑了笑,接着道:“浪迹天涯说的好听,多少武道姑娘家向往憧憬,可哪天我也疯了,就是要争那天下第一去,怕是不比那军阀战乱的势头弱到哪去。” 隐落尘叹了口气,道:“谁又能说的清楚。” 你便是我的天下第一 归海凤揉着额间,道:“若是没有逐鹿天下这一触之即乱的层面挡着,还真有一些个傻头傻脑的人想要达成盟会势力,十几年前,上一任户部侍郎的家府便在归海,多年来屯结江湖能人造势,意欲将归海划成异姓同家,这种傻事谁会参与?若不是他亦真亦假的隐秘传话,心思难猜一时没人敢表态,倒真要连夜将他刺死,但毕竟是户部侍郎,勾不勾结尚书省不得而知,何况万一捅了篓子,这事谁能担着?虽是一辈子都不曾踢过一个朝廷侍郎的屁股,却也巴不得他死,至于怎么死,更是没人操心,末了倒是他自己东窗事发被砍了脑袋,吏礼兵刑工户其下也遭有牵连,六部司职泾渭分明,谁也管不着谁,这倒是一件怪事。” 隐落尘闻言冷笑,打趣道:“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行宫那几位,没人有理由料理这一屁股腥臭,就是捏着鼻子也没人敢擦。” 归海凤一愣,复次叹了口气,道:“看来的确如此,一个夺嫡便能牵连远在东部海角的归海,你说,乱成一锅粥的朝廷这般蠢态做法,江湖拨弄风云天不怕地不怕的几位大家子倒是乐得开怀,但也没人想触这个霉头,就等这种傻人背着黑锅先淌一遍浑水,江湖群雄割据,谁打得不是这个算盘,便是我爹” 隐落尘笑道:“你倒是心宽,敢说出这话。” 归海凤嘿嘿一笑,轻声喃喃:“我爹不是那块料儿,我也不是那孝顺儿。” 隐落尘摇头,不置可否。 蔚江接海,若浓云巫山,海风无红,更似红尘风。 半晌,归海凤问道:“除了被匡扶成了戎业第一富甲的熬兴商会,你可知这第二甲是哪家?” 隐落尘瞥眼促狭笑道:“总不能是你家。” 归海凤道:“自然不是归海山庄,这百丈千房的沧海楼船便是第二甲的顾家船会所有。” 隐落尘望向船头金镂玉刻栩栩如生的龙头大龛,其上仍有四象镇楼雕刻,可谓恢弘大气,不由问道:“春分登天,秋分潜渊,除了这百兽之首,九物灵长,可还有其余三象?” 归海凤道:“隐兄秋毫细辨,顾家船会也被人称四神象会,其分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虽是也有雷同,但比那些个江湖帮派的香堂长护坛大气了不知多少,除了这青龙沧海大龛楼,还有其三,规模功用不尽相同” 话刚说到这,此时船顶高台已经聚了不下数百众人,抬头望天,随着一阵轰隆声传来,数道丈粗霹雳闪耀,煞是刺眼,不少人头昏眼花,惊叫出声。 天生异象! 围观的不只是船顶楼台,其下各阶船舱内的人们都闻声涌出,场面颇为喧闹。一群花红柳绿的莺燕聚在一起,服装各异,迥乎别致,一位鹅蛋脸儿的清秀姑娘身穿风格少见的旗纱长袍,右手执隐匿柔光的昂贵珠瑙佩剑,似华贵公主又似清冷女侠,呢喃道:“这便是龙门天阵?” 身边一位身着幻彩纤裙,最为亮丽晃眼的妙龄女子簇拥跳脚,喊道:“姑娘姐妹们,快看,这下可有的玩了!” 另外一为年龄相仿的娇柔女子眼眸如盈盈秋水,伴着身旁数位姑娘的嬉笑,轻声道:“十年未见此奇景,听爹爹说其有龙灵之气,得之可媲美碧水寒潭双龙气脉的根骨。” 她的旁侧一位小家碧玉听来她这一句,不由惊讶喊出声来:“姐姐说的可当真!?” 其他几位姑娘闻声,不由簇拥过来,调笑活泼问道:“好姐妹,都知道你饱读天下奇书,见多识广,你可给我们说评说评,这龙门天阵真有这般奇异厉害?” 娇柔女子见状笑道:“姐姐们,可别这般夸我,我哪有见多识广,不都是跟姐姐们一样蜷在这大点儿的归海小地?” 鹅蛋脸儿的姑娘打趣问道:“妹妹可别这么说,咱归海女子江湖不让须眉,哪一家子不以习武练道为荣?倒是你喜读诗书,虽是没了飒爽豪情,但这小身段儿和那一颦一笑可是勾得不少色胚眉眼儿,姐妹们可都想娶你过门儿呢。” 说着,不由撩了她裙角翘臀一下,闹道:“你快说说,这龙门天阵可是何了不起的异象?” 娇柔女子被她挑弄一番,娇躯一颤,讨饶正色道:“姐姐别这般羞煞人家,我晓得也不详细,当年仙都奇女子彩衣执剑饮沧海,劈开蔚江于此流处截天道,欲引此阵龙灵之气迷障,若是达成所愿,降世神龙便能护佑归海一带,虽是传闻不知真假,但自那时起,每隔十年便有此龙门天阵,得之可得龙灵之气入身伐脉,贯通百窍,顿得虹贯武境三大重功力,并开得真龙气脉萦绕心法,不过听爹爹说,此前三十载三逢无一人能破此阵,龙灵之气更显浓郁难破,若是此今不得,怕是以后数十载便难如登天。彩衣前辈姐妹们可都知晓的清楚,不仅出身归海,为曾经天下第一剑神黥面,更是我们归海女子崇拜的女剑尊,她之灵剑饮沧海似饮万般情恨,情深专一曾惹南海仙都龙后感泪垂怜,龙后一生仅收两位凡尘弟子,江湖号称彩衣风华,其一是我们归海奇女子彩衣连岄,其二便是弈剑山庄的风华苏茹。连岄前辈之灵剑便是在入海处截天道内,后有谣传若痴情至深女子转恨跃江,便可得此饮沧海灵剑,虽已身死却可依剑重塑灵身,顿超多极武境,重获新生。” 她说着,想起多少诗书词哀婉写诉绝情事,不由神色黯然,眼神痴浓。 众位姑娘们一听花容失色,神情精彩,自是知晓饮沧海剑沉截天道一事,自百年前起,多少痴情女子毅然跃江,惹来天下口舌纷纭,褒贬不一,也是归海之所以闻名天下的其一原因。 鹅蛋脸儿的姑娘打趣道:“妹妹可别被怂恿,若是真投了蔚江,可把姐妹们伤心死。”一位秀丽温婉的高门女子插嘴道:“可不是,都是义结金兰的好姑娘,以后嫁进哪家府上,那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若是欺负了你,可别藏着掖着独自受气,这手上的剑可给他切了那活儿。” 话一出口,姑娘们闻言一怔,登时惹来一顿开怀娇笑,都能挤出眼泪来。此女子长得秀丽温婉,却不觉失了大雅,归海虽是城镇,繁荣占地却不必戎业江雨差上多少,少了很多官僚干仕,除了仅有一位不称王侯的皇亲贵胄,多得便是是江湖府家,此些姑娘们大多都是武林豪门千金,出口成俗成雅,各般江湖红尘千滋百味,可谓是凝聚归海一斑。一位不曾搭话的秀丽高门似是想起什么来,问道:“可惜,我们姑娘们都没那能耐,咱归海男人有几位能得此龙灵之气,妹妹可能说上几位?” 妙龄女子闻言两眼放光,抢先插嘴道:“若是归海家的凤哥哥在,许是能破了此阵。” 姑娘们一听,神情各一,露出此些寄予厚望的眼神,仿佛又夹杂各般情愫,归海山庄在江湖上名头响亮,除了其他几位归海嫡庶各有千秋,武道当属归海凤最为超绝,早年在归海一带男兄女红甚是出才享名,各家情窦早开正值怀春的姑娘小姐,都晓得归海这号性情桃花般浪里风尘的青年才俊,另一方面,归海凤能遨游戎业江湖行走自如,抛开某种亲族秘闻,便是他老爹都管不来他的事,似是没人能解得姑娘们嘴里的这位凤哥哥的心之所在。 不过归海女子们的气质似是少了许多大多女儿家的该有性情,多了习武练道,使其更有几分豪情浪漫,除了该有的家常聊尽天下趣闻,以及短来闺房的见秀女红之外,对于女人一辈子的归宿,饶是谈及各家各般公子风流,却也说不上一念倾心只为臆想的痴浓,更是没有寻常一般庸俗小女子的花痴作态,何况又见多了归海多大豪富的纨绔膏粱,心中的鄙夷毫不掩饰的跃然脸色,毕竟女儿家练武更有另一般优势,少了大多急功近利多为欺辱他人的男人欲求。以至更多偏心于一心武道风流倜傥却无下流小人嘴脸的大丈夫形象,更没了那般嫁得将就平凡如相夫教子的妇人心态。 归海山庄虽是有着归海一带的顶梁名号,诸如归海自有山中事,莫管飞南此等闲的号令,专横霸道可见一斑,但归海庄主并不叫归海飞南,更谈不上坐拥独揽归海各般权势,若非如此,归海凤离家行走江湖结识豪杰岂不是丢煞了归海山庄的脸面?这当然是在搞不懂门道的外人看法,毕竟归海凤早有一登归海庄主的能耐本事,便如隐落尘所料的皇室夺嫡,归海凤才似是想起什么来的欲言又止,他如何这般说法打算,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隐落尘的猜想更像是顺坡下驴。 鹅蛋脸儿的女子笑道:“姐妹们可别忘了,还有位余家的公子哥儿呢。” 话刚说完,不等姑娘们表露各般神情,只听高喝叱咤,似是一阵转向摆舵的机括声传来,沧海青龙大龛楼降下百丈翱鹏幡,抛下十数块儿重铁大锚,终于在一处三百张许的大漩涡最外围停下,汪洋一般的蔚江运河,四下辽阔,一眼望不到对岸,如沧海一叶扁舟,胆儿小的人群紧抱围栏楼柱,胆儿大的扒着船桅极目远眺。 此刻,已经能看到几艘规模大小不一的楼船影子,旋涡激流声如掀涛海兽的怒吼,震耳欲聋,忽然又有其上空气流集聚,早已没了先前那阵电光霹雳,与大旋涡逆向而转,霎时变化万千景象,如龙如蛟,如蟒如蛭,时见一角如麒麟饕餮,似有虎豹狼狮匍匐身形,百般联想景象交叠,令人耳鸣目眩,不少都已跌坐在地呕吐,若非有人拉着,怕是早已晕头转向陡飞翻滚掉下船去。 面对此等天降大势,归海凤立于船头长桅,如万刃山巅接天负剑一人,白袍翻转飞舞,猎猎作响,不见他有任何慌乱,转身对着同样已经腰负长剑的隐落尘,嘴角噙满事不关己人畜无害的笑意,淡淡道:“隐兄,这龙门天阵昨夜都与你细说,到时候被打趴下,可别又怪我藏了拙。” 隐落尘笑道:“无妨无妨,哪能这般小家子气,三十年无人得之,你我二人联手不知能否破阵,若是真见了那龙灵之气,皆看各自造化运气!” 归海凤看着同样立上船桅的隐落尘,又看向那副隐有光华流转的剑眉,笑道: “看来还是运气好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隐字玄枵 蔚江与归海左南岸有词碑《江湖渔家傲》一首: 红蓼花繁映月,黄芦叶乱摇风。 碧天清远楚江空,牵搅一潭星动。 入网大鱼作队,呑钩小鳜成丛。 得来烹煮味偏浓,笑傲江湖打哄! 此首词原为隐世高人烟波钓叟于蔚江包揽江风拂面三年而坐,其三年恬淡,仅从词中所绘,竟是惹来多少江湖人士落泪退隐? 唯剩下相忘于江湖。 此词一时声名大噪,有阴阳玄邸文争天下,又学甲大方的闻名文豪,竟为一介女流。若当时隐落尘不以寻得破灵禁之法的心急作态登门,怕是能撞见这位著作了《风云》的江湖奇女子。 而她之生平之中,早年一览蔚江多数传奇人物,尤其与那位烟波钓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常以诗词论道,所著奇书《风云》虽与《烟波钓叟歌》观点两相而驰,也同样背离了阴阳玄邸的先天二气至理,但就因为这一因缘际会,才成就了不与二者偏护一方的中流佳作《江湖渔家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似是二人并不觉刻板追求天道为重中之重,但依着天下骚客不失大雅,却总以偏颇品头论足的一贯作态,似是并不待见此豁达武道,若不是这般敏感骚痒的武林触点,估计也不会招蜂引蝶般的又成焦点,可想而知,天下文人学士的心情是多么的奇耻难耐,不过骚痒归骚痒,便如此诗词中所绘景象,却真应了那般大鱼小鳜的诗风,鱼虾可臭可烂,但可不能忘了诗书情怀的本,导致那些个兴诗风作词浪的高人如床头佳人一般的欲承欢却逢迎,怎一个勾心情绪?又像是一边被打脸,一边又想吃甜枣儿模样,终于还是哭笑不得百般无奈的将其评为蔚江风云传奇之首,又一登三洲天道榜诗词榜眼儿,不仅让日夜品茗天道榜文武双峰踮脚相望的天下游侠们大跌印象,更是让那位久居深山阔叶花林的出云首座风华苏茹俏脸儿一变,词本意浮云富贵,粪土王侯,潇洒出尘,笑傲江湖。只因各方不登雅堂诗伪词虚的多情滥情却也薄情之人几番胡乱拨弄,强硬解得多方面了意阐述,如水中若镜,马看马脸,驴看驴脸,虽是更显得此词奇异非常,却也俗不可耐,又声节高雅,不知失了多少偏颇。 少女一般的美妇总是让人神情惊讶,她看着新一届天道榜的红袖旨拓,神情一变不仅是因为这首词,也不是懂得词中意,而是这天道榜著说一类的榜首,竟是《中龙升天记》。 聪明又不失一番调皮性情的苏茹如人精,文雅堪喻登峰造极,仅从著说名字与扉页简述便能知晓说的是谁,讲的何事,不过这些只能引来她了了兴致,对其人了解甚深如解得‘皆往’其名,自不认为是他所写,也更不是中洲太子所写,即是如此,又哪有人能写出几分真实?胡诌乱吹一通倒是板上钉钉。 蔚江,接海截天道,青龙大龛楼船上。 那个被多位姑娘们称赞饱读天下奇书的娇柔女子,望着蔚江的奇异景象,听着几位姐姐们随口说来的归海各家颇有能耐的公子名儿,看谁能得,谁不能得,一时嬉闹调笑,她却不知想着啥。 那位秀丽女子嫁入余家,成了余二公子的妻室,又性情落落大方,被几位姑娘们提来羞事,问她如何舍得撇得相公,跑来和姐妹们相会,她倒不觉害臊,冷声道:“哼,还不是嫌弃他那小心眼儿,这几天什么事儿都不做了,就为了和我怄气,天天缠着不放我出来,这日若不是他为寻得龙门天阵,我估计仍被他把这门儿憋在屋子里呢!” 饶是她这般执拗鄙夷说法,任谁都能看出她脸上一丝欲盖弥彰的甜蜜,现在哪有小相公整日缠腻在自家女人身边儿的?不过这倒是勾起了姑娘们的好奇心,他们可还不曾嫁人过门儿成亲,对着男女闺房秘事可是感兴趣的紧,鹅蛋脸儿的清秀姑娘痴笑问道:“莫不是你那余二公子空有一身好武功,却讨不得姐姐身子欢喜而发愁呢吧!?怕你悄悄出了门儿偷汉子去。” 话音未落,一群姑娘们神采飞扬,羞红了脸儿,掩住了嘴,一顿嬉笑胡闹,登时惹来不远处一帮公子哥儿的眉飞注目。此话也就这几个闺中蜜友说出口来,毫无顾忌般的花枝乱颤。 那秀丽姑娘见状也跟着娇笑出声,捏着笑得最欢的鹅蛋脸儿女子的纤腰,闹道:“叫你碎嘴,可得让你身子好好欢喜欢喜。” 此言一出,又是一顿嬉笑胡闹,不仅笑出了眼泪,各位姑娘都喘得止不住声来,待得好一会儿安生下来,不愿再被折腾的鹅蛋脸儿女子问道:“好姐姐,你倒是解来几句,到底你那相公为何事怄气!?” 秀丽女子这才松手,撩起凌乱的紫色蝶花窈裙,一边整理一边道:“还不是在行” 她勾着手招来姑娘们,凑在一堆儿悄声说道:“姐妹们,我那余家相公便是一醋缸子,这事可不能与他人说起,可记住了?” 姑娘们已经熬不住她继续卖关子,不由频频点头。 秀丽女子抿了抿嘴,自己都快要笑出来,待了半晌,才道:“那一晚啊,我看得那本时兴的新著说《中龙升天记》到深夜,困意袭来,身子也僵乏,谁知相公仍没睡,早就等着看完了书欲和我行房事,我拗不过他,待得事行一半儿,许是看书看迷瞪了,一时没忍住,竟是开口唤起那中洲太子的名儿来” 说完她自己已是满脸羞红,听得一群姑娘们呆愣愣哑口无言,半晌才强忍着笑意低眉出声,一个还算镇定未笑出声来的俏佳人儿,当然未曾经得所谓闺中房事,但也多少懂点儿,一半不明就里的问道:“这有什么,你就说一时口误,搪塞蒙混过去,再不济多叫几声相公好生威猛不就得了?” 话音未落,一群姑娘们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娇笑泪涌,登时惹来更多旁人侧目,他们都知道这都是归海的豪门千金,不提各个姿色气质令人自惭形秽,便是家世深厚也高不可攀,更别说身手武功同样超群,一时都在那杵着,甚有者离了几步躲着,都只敢看不敢凑近偷听。 另一位姑娘回过气儿来,四下望了望,随即悄声打趣道:“那算什么好理由,你以为这是认骡成驴那般容易认错?翻来覆去就一个男人,买瓜挑菜都没这事儿来的习惯,岂能有口误一说?” 许是听不得这般比喻,姑娘们一时噤声,哭笑不得,那位被相公缠着拌嘴吵架的秀丽高门女子笑道:“何况每次行事,我何曾与他叫过?顶多抛几个媚眼赏给他。” 鹅蛋脸儿的姑娘笑得最欢,不由问道:“你那相公可打骂你了?” 秀丽女子摇头,道:“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我说些重语气,我才懒得与他解释,若是再揪着这事不放,我便是多喊几声,气得他再也不敢碰我。” 虽是几个姐妹中只有她嫁了人过了门儿,但谁都能看出她似是愠怒实则偷乐的模样,又许是笑得脸酸,不由都收了声,开始调弄起她来,都忘了刚才说着的话题,一直没开口搭话的那位娇柔女子,秋水盈盈的眨着长睫眼眸,一群莺燕佳人中属她话语最有重量,她跟着笑了一阵,便道:“若是那位中洲太子在的话,许是能破此龙门天阵。” 那位穿着亮丽晃眼幻彩纤裙的妙龄女子道:“那个中洲太子这有这般能耐?” 秀丽女子轻点了她的额头,打趣道:“书中那个大丈夫可说得几分真去?多为拟事编造,自是算不得数,便是闲来无事翻看翻看,若不是此书写的甚有意思,文采出众,便是天道榜著说榜首我也不会迷进去,说来书中各般诗词作的甚好,尤其是那首《风生水起》: 半抔尘沙叹山河,一盏清茶啸西风。 少年似见当年影,破虚十三再有生。 宏图霸业谓萧山,天下春江赋秋水。 敢为苍生魂归羽?直教仙人拂尘起! 姐姐是看书看得痴瞪了,莫非你也把那书中人物当真了不成?何况这又不是中洲,天高远如万里,姐妹几个就你最爱泛桃花痴,那天等你嫁了人,好好收了你这般心思。” 就在这时,天边一阵龙吟般的巨响传来,惊得几位姑娘神情一变,好在她们所在的船舱阶位最低,倒是不觉船身抖动,没来得及望清楚高空中异象再次作了何种变化,只见两道身影由上而下,不偏不倚落到她们身前的青木红漆船栏上,似是察觉身后剑鞘御手的细微声响,其中一个男人回身看来,那一道魂宫精魄双龙意,仿佛要涌出那道剑眉,隐隐光华流转,与那本《中龙升天记》主人翁祭出灵剑后的模样,和他浅意点头如邪邪冷笑如出一辙。 长相秀丽温婉的高门女子和那位长睫眼眸若秋水盈盈的娇柔女子不约出声: “陈玄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龙门归海 归海的豪门莺燕千金一时呆愣,身形一顿,显然看到那位立在青木红漆船栏之上,被唤‘陈玄枵’之人的惊讶神情,忽然听到一句:‘破阵将至!’待得几位姑娘紧忙行至船栏前,看到那人与早已被她们认出身份的归海凤跃下楼船,于波涛汹涌的海面踏浪疾行纵跃。 此时正处于蔚江入海截天道,上陡下缓,中流湍急的紧,青龙大龛楼的位置所观景象最为骇人,倒是没有被吸卷进去的危险,另外几座楼船近有十数,多为顾家船会所有,那个被人暗地称为皇室近亲不成藩成王的侯爷顾珩站在朱雀龛楼桅台,其后立着的不是顾家驻府便是长次嫡庶的儿子们,长子顾洛之抬眼上前,问道:“爹,可能一试?!” 顾珩脸上没什么表情,稍稍点头,道:“洛之,你和昭丰带着珣儿一起,此阵最认心境修为,切记不能运功,只可以意念破之,放能得真龙气脉。” 顾珩不再多做解释,想起当年破阵之时,虽是知晓此破阵关隘,但最后关头遭遇百兽幻境食体,心境大乱,便挪用些许功力抵之,却不料被吸走四十年功力境界,若不是及早收功,怕是此今已成废人。末了他似有犹豫,还是再次补充道:“兄弟情同手足” 三个儿子身形一滞,俱皆点头。 余家商船相比之下不比顾家四神象会,余家几位公子哥儿一同上阵,可片刻就败下阵来,虽是功力达到了虹贯武境,但意念着实弱了不少,四下江湖各路高手都在一旁看着,便是赶紧御气掠上了船,方才旋涡之景象令得几人胃里一阵翻涌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归海凤与隐落尘在大浪之中如蝼蚁,稳住身形后闭气潜渊,片刻行跏趺坐入初禅定,御心一境,再上二禅,喜乐静心,于欲界天心神相守,如不动明王,片刻有异象变动,身形陡然消失,入了那旋涡之中! 隐落尘入二禅定,正行其道,心无观觉之浑浊,内净之意,心无静色法相应,正苛境时,忽然听来归海凤心念传音:“隐兄,即破第一阵!” 隐落尘和归海凤陡然睁眼,气机汇融,形成一道遮蔽二人周身的结界,心神御境,只见四下全然变了一番景象,如大漠天边飞沙走石,又如万里之遥星辰璀璨,一座殿宇恍然显现,顶天履地,金璧辉煌,有仙女服露餐霞点绛纱衣,玉簪珠紫绶媚眼,二人心神一晃,何曾见得这般美玉娇娘,当下用精魄抵御腹中就要迫出的阳气,片刻待得二人大汗淋漓,这般景象才渐渐消失。 归海凤道:“这是第一欲阵,你可还撑得住?” 隐落尘强颜欢笑,道:“好说。” 随即二人气机再变,隐落尘青龙女身气脉流转,归海凤见状一愣,想起他是万老前辈的徒弟,当下赋于中正身脉,豪光乍起,瑞气腾腾,正是与梅连城气机相同的千霞气脉! 第二阵,万鬼夜苦,炮云起处荡乾坤,黑雾阴霾大地昏。二人周围霎时用来百般张牙舞爪的饿鬼煞神,隐落尘面色一白,眼神有红光闪动,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归海凤皱眉,此阵只需御心一境,其实并不难破。 第三阵,仙骑幻境,奔腾追风绝地,飞翻奔霄逸飘,骅骝骐骥,騄駬纤离,龙媒紫燕,挟骕骦翼,如逾辉弥景腾雾胜黄,铜爵浮云,绝尘紫鳞,千里绝群,此幻境最迷心神,隐落尘魂宫西风嘶吼,搅得他心神不稳,又喷一口鲜血 霞光艳艳,瑞气腾腾,龟鳖鼋鼍鱼虾鳌蟹,各个鸣钟传觞,龙女弦歌吹舞,喷云嗳雾,行至二人两侧,献翠藓堆蓝,白云浮玉,芝兰香蕙,瑶草奇花,隐落尘搂过一位,轻轻笑道:“蜻蜓撼铁树” 众龙女面色羞红,翩翩离去,归海凤忍俊不禁,道:“隐兄精魄意念强大如斯,你我二人气机融汇,刚才所破几阵怕是你心境所想,这最后一阵竟是由你得了势头。” 就在这时,四下景象为之一变,二人从幻境中消失,陡然睁眼,旋涡早已消失,当下不再犹豫,一飞冲天,破浪而出,刚才景象虽是奇异,其实与功力全然无关,都是在考验心境,此时二人立于江面飘摇,归海凤问道:“刚才哪几人呢?” 隐落尘努了努下巴,江面浮着几道身影,片刻飞下几人,将其捞着回了船。 归海凤叹了口气,道:“不知死活。” 等了半晌,他转而道:“想来这龙门天阵竟是一大幻境,却没有龙灵之气,算是开了眼。” 隐落尘笑道:“非也,刚才所见该是太仙海定海仙峰之景象,他日你登多极武境,前往南海一寻,依此所见景象,那派中几位天道大能定会传你真龙气脉。” 归海凤恍然,问道:“隐兄可想一同前去?” 隐落尘摇了摇头,喃喃道:“仙道,武道,君道,侠道,如何能饱览乾坤?我心另有惑” 晌午。 青龙大龛楼船。 一群府家千金来到船顶楼台,鹅蛋脸儿的姑娘身穿风格少见的旗纱长袍,随着脚步一抬一摇,窈窕长腿若隐若现,她手执隐匿柔光的昂贵珠瑙佩剑,似华贵公主又似清冷女侠,她边走边笑道:“若是被那桃花公子知晓归海的姑娘原是这般花痴,指不定心中如何想咱们呢。” 走在最前面的秀丽女子调侃道:“管他怎么想,若真是那位陈玄枵,让我休夫转嫁都愿意。” 隐落尘正和归海凤把酒言欢,忽闻一阵香风袭来,只见几位莺燕妙龄女子噙笑站在不远处,不由轮番打量了一遍,笑眯眯道:“姐姐妹妹生得如此令人心痒,快坐,别累着。” 几位姑娘脸色微红,各自落座,秀丽女子落落大方,并不扭捏,开门见山问道:“你便是陈玄枵?” 隐落尘故作惊讶,问道:“姑娘如何这般说法?在下弊姓隐。” 这家伙长得还没归海凤英俊潇洒,姑娘们见状又闻言,颇为失望。 隐落尘望见归海凤撇过脸的头大模样,也不见这几位行姑娘见礼,心中来了兴致,搂着月贞,笑道:“姑娘们该是还未用过午膳,若不嫌弃,不如就在这里行酒举觞,畅谈天下趣事如何?” 娇柔女子心中一喜,躯身施礼,抢先回道:“奴家姓倪,名酒儿,谢过公子美意。” 秀丽女子见她如临阵倒戈一般的作态,不由调侃道:“方才见得公子破阵,好生潇洒,可把我们家酒儿迷得晕头转向。” 隐落尘回礼,笑道:“姑娘此言差矣,英雄美人儿相见欢,可谓一桩风流佳话,若真是晕了头,在下稍稍会点儿推拿技法儿,虽是功夫欠了点儿火候,尚未登堂入室,倒是可为酒儿姑娘带得几分舒适惬意。” 酒儿俏脸儿一红,并未搭话,鹅蛋脸儿的女子心中暗骂一句‘不要脸’,便将计就计,抢道:“想来公子不仅有跳江破阵的本事,这手上功夫却也了得,小女子恰巧习得几年医术,虽是承了公子好意,倒也想与公子讨教讨教。” 被全然晾在一边的浪起风尘归海凤一听苦笑,归海这几位俏玲珑一般的姑娘人精岂是那般好调戏糊弄的?不由对隐落尘投去节哀眼神。隐落尘‘哦?’了一声,故作为难另有他意道:“这我倒是无妨,不过此下人多眼杂,姑娘可介意?” 被搂在怀里的月贞看到鹅蛋脸儿的姑娘已经羞红耳根,只得噙嘴强忍笑意。任谁都能听来个中意思,几个姑娘掩嘴低笑,这要放在一般心性的公子哥儿嘴上,早已慌神大乱,可说不出这等风流话来,殊不知多少人老来方醒,才觉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芳秀倜傥之时却不曾潇洒一回,岂不蹉跎倘枉一辈子?同龄人嫉妒鄙夷,但在长辈眼里,才正是羡煞旁人!正中调戏的那位姑娘撇嘴,笑道:“公子好生多情,有了怀中美人儿,又勾得酒儿妹妹芳心,却仍是这般花口,莫不是绣花枕头一个,不知这口中如何见得真章,既是说这推拿技法儿,你可懂得几穴?” 隐落尘笑道:“是人皆有气脉,只分闭塞贯通,气者,意也,血为气之帅,意为血之将,推拿浅技实为活血化瘀,瘀气若滞风池,百会,神庭三穴,可致头昏眼花,若不以气御心,便是登封造极,也是门外汉,不登大雅。” 那位姑娘神情略有惊讶,倒是听他说的一板一眼,这推拿技法确实不受大用,可后面几句,可不是一般人能说道出来,她当然不知晓隐落尘三千取一浅尝辄止的秘意悟境,只觉他定是修得几年气脉,学了不少年医术才故意那般说法显摆。 此时又听来他一句:“姑娘若着实要讨教,不妨在下择日登门拜访,此时良辰美景,讨论学术,岂不愧对了姑娘们的雅兴?” 这句半拍半就的话甚得人心! 还未待她再次张口,秀丽女子性情大方,生得气质却也温婉,笑道:“公子这般疼惜好说话,奴家可敬一杯?” 归海兄满头黑线,隐兄忙来应付。 隐落尘举杯再要搭话,却见她拍了拍手,当下有几为下人上前,三下两下将桌上酒菜撤去,片刻有摆上一桌精致佳肴,正中一条不去金鳞的清蒸龙鱼,香气四溢,令人腹水涟涟,又上了多壶好酒,她拿起一壶,竟将泥封摁进酒水,复次轻摇,待得几许,斟了两杯,笑道:“奴家敬公子。” 隐落尘嘴下一闻,不由笑道:“香远益清,芬芳馥郁,此百花酒男儿过喉入腹,更解得眼前佳人儿风情。” 秀丽女子低声嗔道:“几句下来,竟说些口花花” 隐落尘道:“姑娘们不是穿裙就着纱,天儿可转凉了,公子这恰好有本外功心法,修将俩月,大雪天里光着翘臀都冒热气儿,啧啧,姐妹们想想,回去以后相公们都抢着要暖被窝,岂不得宠?” 姑娘们的脸儿更显红晕,秀丽女子摆弄着紫色蝶花窈裙,若有所思,酒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晓得《中龙升天记》?” 话一问完,眼睛死死的盯着隐落尘,可惜后者的神情让他失望。但她还是兀自喃喃:“西域戎马,战乱杀伐,醉卧沙场,美人琵琶” 隐落尘似是被勾了回忆,思忱半晌,开怀大笑,道:“淌沙剑客,陈字玄枵,浮生若梦,落笔生花。” 酒儿身形一怔,失声道:“这是扉页楔子,公子果然知晓!” 隐落尘摇摇头,道:“听过那么一段儿。” 酒儿喜形于色,道:“陈玄枵统率三军,征战六月半载,只身塞外,带三千精骑于关外三百里和穆辽国使谈和那一章,公子可知?” 隐落尘点头,笑道:“两翼夜里奇袭,没了挑灯只有抹黑看剑,拖着满身累累伤痕只有他一人于荒沙迷失了归路。” 酒儿神色黯然,复次又道:“若非有那不知姓字的西域月眉女子相救,怕是死在了边疆沙漠。” 往事夹杂了半缕黄沙,绿林沙洲,天月胡寨,寒烟孤日,沙漠无水,却萍相逢,听着充溢西域风情欢快节奏的咚拨鼓,她的歌声如三年雏凤的长漠沙隼,抑郁悠扬无顿挫,神伤凄婉也空灵。 大漠军塞战乱,岂非少了侯门深似海的含砂射影? 酒儿说完,又道:“便是通晓了《十二星次道论歌》,但‘玄枵’二字岂止雪天般孤冷?江山一笑不绝衰,美人相思红颜老” 隐落尘望着她的哀婉神情,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笑道:“此《中龙升天记》仅为红尘著说,除了刻画痴情的悲哀神伤和战场的厮杀豪情,读来味如嚼蜡,于人来说没有丝毫醒世之用,姑娘这般沉沦如此无意义的情怀之中,莫非这样浪费妙龄青春死在这本书上?” 经得几番言论,也只有这句话最令归海的姑娘们悦意倾心。 青龙大龛船行靠岸,一路上被众多归海府上姑娘们簇拥相随,形成一道既亮眼又刺眼的风景,莺燕嬉笑,活色生香,招来一大群当地各类人士侧目看着热闹,隐落尘正与那吴姓余氏是秀丽少妇说着悄悄话,被她贴着身子细细听得那门外功心法,看上去情投意合,吴姑娘打心眼儿里觉得这隐公子越来越耐看,并不是那膏粱子弟般的绣花枕头,时不时冒来一股诗文才气,更显风流洒脱,若非如此,古往今来也不见得多少貌美女子被那穷酸小生给勾了魂儿去。她盯着那脸庞一副越加英气逼人的剑眉星目,不知失了多少次神,听了半天,也不知记了多少要诀,还没等得多加细问,便被一行人拦了路。 余家二公子余澜江便是这位吴姑娘的相公,此时正冷眼看着他们俩,并未说话。 吴姑娘见状,和隐落尘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过去,一眼不看他相公余澜江,推开他上了轿子,吩咐着打道回了府。 隐落尘稍稍打量,并未搭理他,归海凤见状拱手,道:“余公子,多日不见。” 本是今日龙门天阵降世,三十年未有一人破之,余澜江先前也去尝试了一番,自觉没那般本事便作罢,何况也没几人知晓其中真相秘意,只觉得龙灵之气被归海凤和那陌生男子得了去,知晓正妻老婆吴灵秀与这几位闺中蜜友待在一起,此下正在这里相候,不想却撞见她与那陌生男人这般亲密举止,看着那几位俏目冷眉的归海各府千金,皱着眉头心中纳闷。余澜江年纪不大,性情多疑却城府极深,心中窝着火气脸色阴沉,不着声色转身上马,扬鞭离去。 归海凤注目半晌,转头看向隐落尘,问道:“隐兄,这篓子可捅大了?” 隐落尘笑问:“哦?” 归海凤没听来该有的惊诧询问,忍不住问道:“隐兄不想知道他的家世来历?” 隐落尘反问道:“为什么要问?” 另外几位姑娘早就噙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饶有兴趣的望着隐落尘。 归海凤竖起大拇指,赞赏道:“隐兄果然高人。”转而问向那个鹅蛋脸儿的女子,说道:“萧姑娘,你说那余澜江又会搞什么把戏?” 萧姑娘笑道:“若我是余澜江啊,谁要敢勾搭我女人,非得将他扒皮抽筋不可。” 归海凤看向隐落尘,道:“隐兄,虽是破了龙门天阵,却是什么都没得到,虹贯三重功力也不太入高手的眼,但归海一带可都是知晓了是你这号人物得了那龙灵之气,再加上你这般寻花问柳,余家少不得要算计你,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隐落尘没搭理他,对萧姑娘笑眯眯道:“美人儿,现在有空儿,不如去你那闺房坐坐,讨教讨教我这推拿技法儿?” 萧姑娘笑道:“当然可以,不过现在不行,公子花言巧语岂非这般骨气?若是能把那余澜江好好教训一顿,别说进我的闺房了,娶我过门儿都依你。” 归海凤悄声对隐落尘说道:“怎么样?归海的姑娘都不赖吧?” 隐落尘呵呵一笑,道:“萧姑娘果然大气,这种女人谁得了谁有福气。” 萧妤不以为意,道:“隐公子若真是那人中之龙,谁嫁给你才是有福,现在得空儿,可陪我去储灵塔上香?” 隐落尘问道:“萧姑娘可也得了上古仙帝的法教?” 萧妤摇头,神情略有惊讶,打趣道:“隐公子何来此言?仙帝的名号无人不知,储灵塔所在乃是铧洲天下的圣地,整个辽东唯有归海得此殊荣,不过谈及法教,我一介普通小女人哪里懂得那些高深晦涩的道理,只是上香祈福罢了。” 隐落尘一听恍然,铧洲自不比中洲那般,依着他早前律令天下,传仙帝法教遗录繁衍流芳,倒是高深晦涩说对了,想来此今仙帝法教竟是落得上香祈福的下场,隐落尘叹了口气,似是没什么心情再与几位姑娘调笑,约好了改日再出来赏景论道,便各怀心思,各回各府分手离去。一路上那位穿着幻彩纤纱裙的妙龄女子离别躯身行礼,道:“公子可比那凤哥哥来的有趣。”说完便转身跑去,留给二人一道旖旎身段儿。 归海凤面色略有尴尬,一时哑然。 隐落尘见倪酒儿似是不太想走,便问道:“酒儿,这名起得俏,妹妹可曾吃过酒?” 酒儿姑娘面色红晕,回道:“不曾吃过。” 隐落尘道:“酒儿可别骗我,这小脸儿不就是刚吃完酒一般?” 酒儿脸色更红,想起什么来,岔开话题,问道:“公子先前说的奇书,可与我看来?” 隐落尘道:“那本书不在我这儿,况且不适合你看。” 酒儿不甘心问道:“那你可讲给我听?” 隐落尘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一路来到储灵塔,几位俏生生喜爱四处游玩的姑娘中只剩萧妤一人,上了青石台阶,转过香火烟炉,层层翠柏老树山林,另有一番雅意静谧,此时香客并不少,归海凤和隐落尘做了一路的陪同人士,见月贞眼神虔诚,便沉默不作打扰。 二人拜礼过后,来到殿外,归海凤问道:“隐兄可做好了打算?” 隐落尘闻言一愣,问道:“何事打算?” 归海凤道:“自是山庄秘地的打算,当日马车手谈,一直没听来你心中所想。” 隐落尘似是一直神游,半晌叹了口气,轻轻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