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辙》 正文 第一章 夏季的清晨算得上凉爽，温柔的阳光已经透过爷爷纸糊过的格窗映在怀言稚嫩的脸上。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早就把怀言从梦中惊醒，虽然离早自习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还是不敢睁开眼，昨晚的梦亦真亦幻，让人毛骨悚然，天真的小孩子害怕睁开眼看到那双充血的双眼。 “今天不上课吗？还在睡？！” 奶奶又在楼下不耐烦地吆喝了。 怀言听到奶奶的声音，顿时来了勇气，睁开眼才放宽了心，地板上的昨晚睡前玩过的陀螺还在原地，可能连倾倒的方向也没有动过，日记本也依旧压在作业上。 “奶奶，我昨晚又做了那个梦。” 奶奶经常会跟怀言讲，晚上睡觉手压在胸口上会做恶梦。 “睡觉的时候平躺，手放两边，别压在胸口。” “爸爸真的是生病死的？” 他每次都是这样问的，虽然觉得不合适，却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奶奶已经不想回答了，每次怀言这样一问，奶奶就知道接下来他又要讲一次那个梦了。 怀言见奶奶只顾给他面碗里夹蛋时，也没再多问了。 “鸡蛋一天吃一个就够啦，吃多了小心患脑血栓。奶奶你知道脑血栓吧，我们生物老实说蛋黄里的固醇含量高，人体吸收不完就会堆积在血管里还有啊，一个鸡蛋的蛋白质含量就足够人一天的”。 奶奶白了怀言一眼，怀言心里觉得好笑。 怀言十六岁了，在y城新立两年的中学上学。父亲去世时怀言只有三岁，对于父亲，记忆里只是空白。只听奶奶讲过，父亲是一位优秀的语文教师。 爷爷在怀言还没出生时就病故了，奶奶说爷爷被头风折磨了二十几年，也算是解脱。 奶奶已年过花甲，只得在家照顾怀言，怀言如今长大了，奶奶也不必如往年寸步不离照看，早上给怀言当个闹钟，准备个早餐，洗洗怀言换下的脏衣服，干干净净的晾在巷子里横拉的绳子上，除此之外偶尔代怀言的妈妈参加家长会，在怀言优异的成绩单上签个名字。妈妈却很忙，怀言起床时妈妈多数时候已经出门了，有时候会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月不见她，但每次回家都会给怀言带好吃的好玩的。怀言也很爱妈妈。 来不及去叫谌明了，也许谌明早就到学校了。怀言上了公交，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里较为闷热，让人感到烦躁。怀言又想起那个梦了，梦里自己坐在地上，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其他的一切都很模糊，只是觉得有点熟悉。也许是因为奶奶说爷爷和父亲都是病故的，让他怀疑奶奶在搪塞他，而梦里的人就是父亲。不过他不愿意多想，反正那时他还未记事。 家离学校不远，中途却要穿过一段极为繁华的商区，道路两旁的包子店蒸笼里冒出白气，门口挤着人。 早上是一个繁忙的时间，各种各样的人拿着早餐边吃边匆匆走着。商场里花花绿绿的服装也匆匆掠过车窗，看得怀言有些眼花缭乱。过了这段路，就离学校不远了。 下了公交怀言便往校门口狂奔。其实也没必要，因为他到了教室铃声也还没响，甚至上课之后都还有人迟到，谌明也在其中。 后来谌明责怪怀言：“我以为你会来等我一起的，我还往你家那边过去了，你奶奶说你已经走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早上起来有些晚，吃完饭几乎都快上课了，我急忙赶到学校的。” 怀言的确没想到谌明比自己起来得还晚。 班主任李老师像往常一样踩着铃声进了教室，开学第一天他就定下规矩，在他之后进入教室的，会被惩罚。而惩罚的手段取决于他的心情，有时候是放学后留下来做清洁；有时候是迟到一分钟罚款十块充当班费；有时是站在教室外面拿着书早读自从怀言曾经迟到被罚站教室外面他就明白了这个规矩的明智性。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大家都很积极，很少有人会迟到。而怀言迟到的前一晚躲在被窝里看妈妈晚上回来买给他的《安徒生童话》，直到眼冒金星迷迷糊糊才睡了过去。巧的是那天早上奶奶认为妈妈走得早的话可以喊怀言早起，自己可以多睡会；而妈妈认为自己走得太早可以让奶奶和怀言多睡会。然后怀言就干脆直到八点才醒。知道迟到了，便不慌不忙吃了早餐。 班主任说这是第一次，罚轻点，就让怀言站教室外。怀言心里暗暗庆幸。 这往外一站怀言便后悔了，来来往往总有其他班和自己班的同学去洗手间，另也有不少老师。他总觉得别人路过看到了他还在心里笑他。怀言脸红，拿着书低着头。 李老师这时走出来说：“声音呢？站外面就不用读了？” 怀言心里一阵不愉快，站出来已经够丢脸了，这一放声，岂不遭人嘲笑。 但他心里也惧怕，翻开书小声嘟哝了起来。哪知老师笑嘻嘻地说道： “怎么，早上太匆忙还没吃早饭呢？” 怀言心里虽恨，却也还是硬着头皮读出了声，心想好在整栋楼都是读书声，勉强能盖住一些。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他明白班主任的用心了，惩罚的手段是针对的。懒的人做清洁，害羞的人丢脸自此以后怀言便没迟到过。 学校第一次月考之后，老师公布成绩时让同学们猜谁是第一，教室里便开始沸腾。 谌明好像很高兴，说：“一定是你吧，学霸。” 怀言没有说话，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地方比这些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同学优秀，直到老师说出了他的名字他才感到意外，不过他更多的不是自豪，而是难为情。 老师说:“看看人家怀言，一天都在干什么，埋头学习，与书为伴” 老师边说着同学们惊讶的眼光同时全投了过来。这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那天回到家里告诉了奶奶和出差的妈妈，奶奶教他别骄傲，继续努力，妈妈却表现得很开心，问了许多他在学校里的状况。这之后他才像完成了一件艰难的任务而感到开心。 那晚他在日记里写下了这件事和心里的感受，并在结尾告诫自己不能得意忘形。 “发什么呆呢！” 李老师一巴掌拍在怀言桌上，怀言一哆嗦，把视线移到了书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怀言小学五年级的冬天写过一篇作文： “早上推开门就看到白皑皑的一片，房顶上，树上，地上，都仿佛穿上了白色的银装。我顿时作性大发写了这篇文章。 我不喜欢冬天的冷，但比起下雪之后的美景，冷就不算什么了。昨晚肯定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已经堆积得很厚了，雪面上有许多小鸟踩的脚印子。树枝间的小鸟飞来飞去，把叶上的雪打落下来不少。我跑到雪地里，抓起一把雪往树里扔过去，鸟儿就扑腾着飞走了。我在雪地里疯狂地踩着，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听极了。 我不敢玩太久，怕奶奶发现了会骂我，但我玩得很开心了。” 怀言大概就写了这么一点，因为那天得走山路去上课，耽误不得。 到了学校怀言高兴地把作文给语文老师改，老师很感动于这份真挚和热情，夸了怀言写得很好。怀言不懂，只是很开心被夸奖了。 那时候起，怀言经常写作文给老师改，偶尔还写写如“春来田野黄花开，似金非金蜜蜂来。”这种蹩脚的诗。家里的书都被怀言翻了遍，连糊在壁上的报纸也没放过。看得懂看不懂不重要，对于他来讲看书就是一种乐事。 所有的书里，怀言最钟情的莫过于童话，童话书里总是有特别多可爱的漫画插画，有风景也有人。那样的画风，让怀言觉得温暖，有种莫名其妙的归宿感。至少他以为这是可以在现实里存在的。 在此之前的日子，怀言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奶奶跟他讲过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但他听起来却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有一次，奶奶给他零花钱，那张一块有些旧，他非要换一张新的，奶奶说旧的也能用。他不听，鼓着腮帮一副要哭的样子，见奶奶没反应，就狠心把手里的一块钱撕成了两半。奶奶见状，抄起一根木棍便打，棍子刚一落他身上，他便开始哇哇大叫，奶奶认为自己没使力，以为他是委屈，装出来的。奶奶便往自己腿上抽了一下，觉得疼，自此以后很少打过怀言。 怀言却记得一些童年的玩物，沙包，玻璃球，竹蜻蜓他还自己动手按照创新设计书上做过回飞镖，却怎么也飞不回来。在街上看到卖的风筝十五块，难于开口要妈妈给他买，也自己凭着臆想动手做过风筝，拉着跑能飞起来一点点，却飞不高，一停下来风筝就掉地上了。 怀言还听妈妈讲过他两岁左右时，父亲陪他在田野里玩，他一个人爬到了不远处的田埂上，一骨碌掉进了下面的田里，好在田埂不高，田里水很浅，父亲听到哭叫赶紧跑来把他抱了起来。妈妈说他因为此事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父亲去世的那年怀言一家就搬到了y城边郊，y城车水马龙，楼房林立，到了夜晚灯火辉煌，十分美丽但也免不了喧嚣。 怀言走读，每天晚自习九点半下课，之后，都要回家。曾和谌明从学校徒步顺着那条贯穿y城的河堤回家，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家时已经几近十点半了。还因此被奶奶责怪。 那天在路上和朋友说了许多话，在后来看来，他和谌明熟识无非是因为住在同一个巷子里，而且在学校还是室友。 谌明唱他偶像的歌给怀言听，说着他的歌有多好，词又有多美妙，他这个人有多么让人值得学习，身上的什么精神值得赞赏和钦佩。但怀言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他不喜欢那种风格的歌曲。 怀言因此也故意喋喋不休地给谌明讲他喜欢的歌手，分明也看出朋友不感兴趣，他还是讲个不停。讲完之后，谌明不说话了，他看出来谌明懂了。他们便不再聊这个话题。 “我之前在家乡读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一次放学之后和我一起留在教室做作业，结果后来教学楼的大门锁了，我们见出不去，那个同学便思量着顺着教室窗户的排水管爬下去，我们教室在四楼呀！我不同意，但也没别的办法，他便爬了出去，一手拉着窗户框，一手抓住排水管准备下去，结果抓窗户的手一缩过去，同学就害怕了。但是也不敢动，我吓坏了，把他拉了回来。”怀言随意讲起了一些小事。 “我也有过类似的惊险经历” 谌明一开口，怀言就知道他根本不感兴趣。 在怀言看来，在他说出一个故事之后，对方应该先表现出关心而问问或者评价一下才证明对方认真听了。总的来说，那天虽然说了很多话，却丝毫没有交心的感觉。 后来在学校一次午休，怀言和谌明互相开玩笑斗嘴，谌明却因为怀言的一句脏话翻脸了，翻身起来问怀言什么意思，怀言当时很惊讶，但看到谌明生气的样子就知道要闹矛盾了，却没说话。 谌明又问：“我问你什么意思？嗯？”边说着握着拳靠向怀言的床。 怀言气不过，说了句：“开不起玩笑就算了。”便背过身。心却开始砰砰跳个不停，脸红脖子粗，生怕谌明动手。 好在室友也都在劝，谌明也忍了，说：“念在我俩关系好，不和你计较了，伤了和气。” 后来怀言和谌明逐渐疏远了，但见面也还能彼此笑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高一的时候，语文老师为了提高同学的写作水平要求每个人每周交一篇周记，怀言心里很高兴，他喜欢写作文。学校有一个小小的图书室，陈列着各式各类的文学作品，怀言知道图书室成立并开放之后，因此激动了好几天，恨不能把所有书都全部看完。从那之后怀言便开始看各种各样不同于童话的书。 那时候班上流行网络小说，学校却要没收手机，不论走读生还是住读生，都要直到周末回家才还发还回来。周日下午上课前又上交。所以那时很流行那种单排显示文字的p3，极为小巧，很难被老师或宿管发现。学生回到家里用手机下载电子书保存在储存卡里，再把储存卡放在p3里，就可以在上课时把p3卡在桌上堆的书的书缝里，或者晚上窝在被窝里看小说了。只要一有动静，随便有个任何东西都可以遮挡住。 但怀言唯独不钟情于网络小说，言情玄幻等他也试着看过，却无法喜欢上，他认为这样的小说虽然精彩，能让人身临其境地感受，却似乎看完没有收获，文学价值不高，无非打发了时间而已。他钟爱的，都总是些中西方著名的传统作家，和他们的文学名著。他喜欢一些读起来很美的句子，好像很有道理却不懂它的意思。因为直到亲身感受到的那一天，真正透彻曾经没读懂的句子，会让怀言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夏季的某个中午，太阳毒辣得晒蔫了小草苗，知了不停嚎叫着，空气里弥漫着焦燥的味道。这种气候别说在外面走走，哪怕在宿舍躺着凉席也如炙烤般炽热，怀言辗转无法睡去，悄悄把在图书室里借的小说拿出来看。正入迷之际，宿管便推门进来，推了一下怀言，怀言惊愕，自觉地起床跟着宿管到了楼下。学校的规矩怀言清楚，午休时间是不能做任何无关的事的。书自然没收了，更可恨的是午休违纪的人得站到太阳底下。德育处主任曾经说过：“既然你不愿意安心午睡，那么你就去外面站一会。” 站到宿舍楼前比起站在教室外面可怕得多，起床时间与上课时间间隔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至少二十八分钟让违纪的人继续站在楼前示众，提前进教室也是规矩，两分钟的时间赶到教室全班定然已经上课了，走到教室门口就算其他楼栋的同学也能知道这位同学一定是违纪了，不然会另有惩罚。 起床五分钟后，就有人陆续从宿舍出来。 六分钟的时候，怀言余光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从面前走过，推了推镜框，怀言知道他一定是用推眼镜的动作掩饰对自己的侧目，他一定在心里嘲笑了这个站在楼前被太阳烤萎靡的人。 六分钟二十秒的时候，怀言见另一个人往他头上看了一眼，他其实早就感觉头发因为睡那一会儿乱了，热风吹过头能感觉到头发飞了起来。 大概十分钟的时候，怀言只觉得难堪而没有精力注意那么多了，天热得他喉咙干涸冒烟。此时怀言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微微抬头见是一位室友。 “我就说我睡得迷糊的时候听到了脚步，你为什么被逮着了？” “” 有那么几分钟怀言不觉得难堪，反而像是因此出了风头，在别人眼里他被逮到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在寝室打架，躲厕所抽烟，与宿管起了争执，不管是什么，只要别人没想到是因为看书或者说话被逮到的话，自己还是很威风的。可就在构思完这个想法之后，他就意识到不管做了什么，违纪就是不对的。 怀言认为没有任何一次丢脸比这次更难堪。心里不断祈祷自己能中暑晕倒，在心里骂遍了宿管和来往看了一眼他的人。 书是在那周周末才拿回来的，宿管什么也没说，这倒让怀言心里有些感动。毕竟他担心了一周要是图书室的书还不了会怎么样，要是去找宿管拿书宿管会不会骂他一顿。那一周里每每回想起都觉得难受。 怀言有个优点，他几乎不在日记里写过于激愤的话，他认为感情越是强烈的文字，时间久了越是难回想起当时的感受，这会让人感到失望。所以生活里那些糟糕的事，他都记录得很平淡，就算有时候是哭着写完的或者气得手捏笔都捏痛了，他也只写一些他自认为有道理的语句。 唯独有一次他在日记本里很冷静的写了一大段脏话。 学校纪检部检查学生头发，不合格的得出去剪，怀言头发不算长，纪检部查的时候没点到他。就在纪检部准备离开的时候，班主任突然指着他对纪检部的说：“那个同学的发型恐怕不合格吧，太长啦。”然后怀言也出去理发了。 回来便被班主任一顿臭骂：“你这就叫剪了？哟，这发型很帅呢！现在特别流行是吧？有点学生的样子吗？” 知道吗？怀言又被请假出去剪头发。他虽然在班主任的面前一声不吭，但第二次他让理发的师傅剃把头发直接剃了。那是后来他认为最丑的样子，比军训时还要丑。 怀言日记本里都是类似于以下的话： 入了中学的我开始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一个童话世界了，有些人对自己的严格不如妈妈和奶奶那么单纯，有时候也许只是因为那个人想找个地方发泄自己的坏情绪而已，有些人的善意像是有利欲图。风景会被赏景的人染上当时的情绪，再美的景也要先有一个愉悦的心情才能看到。却总有一些过程重于结果的事，让我漫无目的地坚持，喜多于悲的事，我都愿意为之哭泣。 这样的感情基调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令人难过的事我们应该选择忘记。 怀言是个不记仇的人，因为他很健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好不容易熬到了暑假，妈妈却没有暑假，特意请了三天的假回来陪怀言。高一下学期怀言一学期没见妈妈了。 早餐的时候，怀言问奶奶：“我是不是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呀！是不是也长高了？我好像开始长胡须了，奶奶您看，您看”怀言边说着边噘嘴给奶奶看。 奶奶不屑：“这有什么好嘚瑟的嘛” “妈妈说晚上回来，我要给她个惊喜。”怀言心里暗自盘算，脸上洋溢着得意。 奶奶仔细端详起怀言来，好像是长高了些，也英俊了些，少了些许孩子气。孙子平时总在身边，天天见着，若不仔细回想回想，还真看不出来这许多变化。 “什么惊喜？” “我要去车站接她，奶奶你可不能先告诉妈妈啊。”在奶奶眼里怀言总是个照顾不好自己的小孩子，怀言怕奶奶会因为担心他走丢之类的而给妈妈提前说了。 “晚上我们一起去。” 奶奶果然有这样的担心。不过怀言心想一起去也更好，妈妈会更开心的。 “好啊好啊，妈妈肯定会很感动!”怀言已经想象到妈妈开心的样子了。 妈妈的车晚上六点才能到，奶奶午饭之后就去了巷尾的茶馆打麻将。 奶奶走时问怀言：“你又要出去玩吧？这天气热，别又跟那几个光腚子小家伙溜河里去啊，这次还敢去回来我发现了锤不死你，你还记得张叔家那小子吧” “啊!天呐，奶奶我知道啦。我今天不出去。” 怀言每个周末都会听一遍这样的唠叨。奶奶每到夏天都会给怀言讲张叔家的孩子。这事他深刻地记得，那时候他十岁，小学四年级。 那天极为闷热，甚至到了傍晚太阳落山了气温也不见低下来。怀言和奶奶坐在院子里乘凉，听奶奶讲了许多故事，直到困意袭来才和奶奶回屋。怀言正准备上楼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打算睡觉的奶奶又转回来开门，怀言好奇也跟了过来。 “小言你今天看到张文了吗？”张叔还没等奶奶开口便急匆匆地问道。 “没有啊，我今天没出去，但是今天早上放学之后我和他一起回来的，他不是回家了吗？” “这我知道，那小子回来过，吃了晚饭就溜了，这都十点了，还不见人影。” “也许是在谁家里玩吧，孩子这么大了又不会走丢。会回来的。”奶奶接过话，又要张叔进来坐坐。 张叔回绝了，他说他再去各家问问。 奶奶关上门，和怀言各自睡了。 张文的尸体第二天一早便被赶羊群到河里喝水的一位老人发现了。那天村子里大半的人都去围观了，奶奶也去了，张叔和妻子在河边抱着张文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直到后来哭不出声了，村里人才帮着把尸体抬回了张叔家里。怀言没去，听到张文的死讯他根本不敢相信前一天还见过的活生生的人，今天就死了。虽然他对死没有多少理解，但他只觉得特别可怕，当然更多的是心痛，他少了一个玩伴。 奶奶回来时没说话，看起来心里也很难受。怀言什么也没问。后来听说那天下午有三个小孩子和张文一起的，但出事之后三个人被吓到了，回到家没敢跟家里人讲。 第一次去河里被奶奶骂是小学六年级的一个周末，奶奶像往常一样午饭之后就出去了，怀言做完了作业，在家里闲不住，就跟巷子里几个小朋友一起去河里抓螃蟹了。他把一个大矿泉水瓶用剪刀剪开，用来装螃蟹。怀言嫌石子硌脚，索性穿着鞋就下了水里。回来的时候奶奶还没回来，怀言心想抓了这么多螃蟹，给奶奶看到了一定会夸他的。 所以奶奶一回来怀言就开心地抱着装螃蟹的空水瓶跑过来给奶奶炫耀，哪知奶奶顿时拉下脸开始骂。 “你去河里了？我没跟你讲过不能去河里？张叔家的孩子被淹死了你还记得吧？那河有些地方水那么深，你又不会游泳，要是打闹的时候人家推你到水里你怎么办？” “我们没去水深的地方，我们就在河边浅水区”怀言一脸委屈。 “你还要狡辩？那要是上游堤坝突然放水又怎么办？你为什么总是要做些事情让人操心？这么大的人了，整天跟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混什么混？你这样要我怎么管你？随时随地跟着你？你爷爷去世也早，你父亲就给你起了个名字，就撒手离开了，你妈在外面拼死拼活，为了什么？可你为什么那么不懂事，总让我操碎了心呢？反正我这个死老太婆也六十七十了，活不长了” 怀言哭了，奶奶说到这里也哽咽了，没有再说下去。 下午五点多奶奶打麻将回来打开门便叫了怀言几声，怀言在楼上应了声就下来了。 “奶奶你看我发型帅吗？” 奶奶一看怀言，这小子把头发偏梳着，穿得十分利索，白色上衣干净素雅，黑色休闲裤。奶奶眼里忽地闪过一丝愁怨，她在怀言身上看到了儿子的样子。 “你妈能认出你吗。”奶奶说着也去屋里换上了出门穿的衣裳。 六点钟的时候，怀言和奶奶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怀言给妈妈打电话：“妈，你到了吗？” “我刚出来站口”话没说完妈妈就看到怀言和奶奶站在站口，开心地加快了步子，怀言也高兴地朝着妈妈走过去，奶奶紧跟着。 “妈，我帮你拿行李。” “小男子汉长高啦!也更帅了!来接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 “小言说给你个惊喜。”奶奶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奶奶和妈妈说了很多话，怀言也说了很多话。 回到家，妈妈问怀言：“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书!”虽然妈妈总是给怀言买书，但怀言还是很开心。 “什么也没买。”妈妈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没事啊，又不是每次都得给我买什么。”怀言笑了笑，接着帮妈妈把行李拿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下楼后，妈妈拿着一个盒子问：“你猜妈妈给你买的什么？” “不说没买吗？我知道买了就够高兴了。”怀言很激动，却表现得很平静。 妈妈把盒子递给他，怀言兴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妈妈买的一部手机。在此之前家里只有座机，妈妈平时和怀言联系也都是通过座机，但妈妈很忙，少则天，多则一个月才给怀言打一次电话。 妈妈给怀言买了一张电话卡，在怀言的手机里存了自己的电话，其实不存也无所谓，妈妈的电话怀言早就烂熟于心了。妈妈也存了怀言的电话。 “以后你可以给我发信息，我有空了就会回你，打电话也方便了许多啦。”妈妈笑道。 “以后你出去我就不用满村子到处喊你回家吃饭了。”奶奶也笑道。 怀言很开心，以前看到别的有手机的同学总是十分羡慕，现在自己也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暑假结束一切又回归平静了，整个暑假除了日记本上多了好几页，似乎没其他改变。高二的新学期第一天照旧被奶奶叫起来吃了早餐，赶上同一班公交，穿过一模一样的街区。怀言甚至觉得包子店前挤着的还是从前那些人，依旧有一件晃眼的白衬衣配着领带。 上午报完名接着便在教室集中，因为新学期要重新编排座位，怀言便随便坐了靠后的位置。旁边还空出来个座位。怀言心里正好奇是谁新学期也会迟到的吗？ 怀言抬腿搭在桌下的横栏上，这让他觉得舒适，接下来班主任定然照旧来一番漫长的个人演说，同学们都做出很配合的样子。 “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下面先让她自我介绍一下。” 全班好奇地抬起头。 怀言抬头时，那女生一袭白色长裙直教怀言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得： 皓齿明眸如满月出花间，朱颜丹唇似春雨带樱红。颦眉尤怨胜西子，举步轻盈若惊鸿。正应了“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怀言目不转睛看着讲台上的她，她微低着头，目光留在讲桌上，两手扣着耷在长裙前，用细软的声音小心地自我介绍着，时而羞涩地轻咬嘴唇。怀言看到她写在黑板上的名字时就更为惊讶了－－荀语迟，心里暗自想起《礼记》里的一句：“水深则流缓，人贵则语迟。”而“荀”是一种香草，这姓本身就很美了。怀言顿时对起这名字的人肃然起敬。 老师让她先坐在了后排空着的位置上，说是晚自习再重新编排位置。 听到这里怀言紧张了，原来这个多余的课桌是给新同学准备的。 当荀语迟保持着在讲台上时的姿势红着脸低头走来时，怀言慌忙扭过头作发呆状。 班主任讲什么怀言不知道，但那一定不重要。之后就是自由活动了，晚上七点才上晚自习。 怀言终于趁着教室一阵骚乱小心地和荀语迟寒暄起来。 “我叫怀言。” “荀语迟。” “你的名字真好听呢。” “” 怀言见荀语迟没回答，而是有些抱歉的样子，怀言估计着这时候还早，她大概还要忙什么事。 怀言主动开口：“我要回趟家，有些东西需要拿到宿舍。”虽说是看出来荀语迟的心思，却着实还有日记本忘在了家里，他喜欢总带着，以免错失了一些故事和心绪。 “嗯。”荀语迟起身出了教室。 怀言又呆呆看着语迟消失于视野才起身回去了。 怀言回家奶奶正在准备晚饭，见怀言推门进来满面春风的样子，问：“新学期新气象？” “我刚刚给您打电话您没接呢！”怀言刚出学校就给奶奶打了电话，奶奶没接。 “我在厨房没听到，你打电话干嘛？”奶奶说着，把鸡蛋壳丢进垃圾桶里。 “我想跟你说我要回来吃饭的，早上没跟您讲。”怀言边说着就进厨房拿碗盛饭。 “你总丢三落四的，我估摸着你报完名有可能要回来一趟，所以早一些准备了晚饭。”奶奶特别了解怀言，有时候他甚至会连作业都忘记拿。 怀言吃完饭带上笔记本和几件换洗衣物就早早回学校了。去宿舍铺好了床，把衣服一件件用衣架挂在柜子里。只把笔和日记本带上了。 到教室里只有几个人，荀语迟刚好也在，还坐在一开始坐的位置，正低头看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样子。傍晚的阳光红红的，把一切都染上了柔和的暖色，空气里有浓重的温馨气息。这使荀语迟看起来更动人了。怀言胆颤，心想着位置也还未重新编排，而现在空出来这么多位置，自己还坐回刚刚的位置吗？他边犹豫着边走向了窗边，傍晚真的太叫人喜欢了，这时的房屋上的砖瓦，山上的树，路边的花草都显得珊珊可爱。楼前的桂花树把夕阳的余晖撕裂得斑驳，散在地上随着夏风吹过而晃动。 怀言回头环顾了一下教室，想着要是看到其他同学也坐的之前的位置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了，可恨的是他记不住其他同学坐的哪，因为根本没注意其他同学呀。可恨!可恨! 怀言突然想起好像刚刚回头没有看到荀语迟，又转头看向那位置，果然桌上只有书倒扣着!荀语迟出去了？来不及多想，怀言赶紧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他看到荀语迟桌上的书是钱钟书的《围城》，这让他很意外。班上很流行小说，初一被班主任缴获的不少。男生喜欢玄幻之类，而女生钟情于言情小说。《围城》怀言初一就看过，觉得有些看不懂，让人感到乏味。但直觉让怀言觉得这一定是一本好书，所以他当时看过两遍。他越是好奇这个文静的女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荀语迟回来的时候很平静，好像根本没看到旁边的怀言，坐回位置又拿起书看了起来。这让怀言坐立难安，他想搭几句话，但没勇气开口。 怀言摆弄着日记本，一页页翻过去又翻回来，初一以来还写了蛮多字在上面。又拿出手机玩了一会贪吃蛇，觉得无聊，而俄罗斯方块会把人逼疯。想着还没给妈妈说开学的事，就发了消息给妈妈：“今天开学了，以后在校期间都要收手机。”接下来他就好像不知所措了，荀语迟合上书的时候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了句： “是《围城》吗？我也看过!” 荀语迟没有转过脸来，但是语气好像很惊讶：“嗯！我这是第二遍看了!” “我也看过两遍!” 怀言觉得真是太巧了。说话时两眼发光地看着荀语迟。 “里面方鸿渐和唐晓芙那一段真的太感人了!我特喜欢那段!”说着荀语迟终于转头过来，吓得怀言立马把眼睛挪开。 “我不大爱好于言情，但那一段确实很虐心，方鸿渐在那个雨天里错过了唐晓芙，当唐晓芙想原谅他时他已经走啦!他以为唐晓芙不再原谅他了呢”怀言自觉好像说多了，言语欠妥，就打住了，转头却和荀语迟目光相碰，语迟也赶紧躲开了，接过话茬： “是啊，这样的错过真叫人感到遗憾呢。” 发现荀语迟在他说话时认真听着，怀言放心了许多。 “你名字真的好听呢。谁起的？”怀言说完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刚认识就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一点都不礼貌，不过之前语迟没回答他让他很好奇。 “我爸起的，我小时候说话晚，所以上学时爸给我起了这个学名。”荀语迟并没有表现出反感，而是很欣然回答了怀言。 怀言之前一时没想起“语迟”还有小孩子说话晚的意思，只想到“人贵则语迟”。但他相信起名字的人也想到了这句古语。 晚自习的时候怀言被安排到了中间第四排的位置，荀语迟坐在怀言左后的位置。当时怀言觉得很遗憾，没和美女做同桌。后来发现其实这样坐挺好的，至少比坐在正后方好，怀言后来想：“要是坐正后方，我得扭头一百八十度，斜后方就会少四十五度，那可是个不小的角呢。” 晚上躺床上怀言收到了妈妈的信息：“我刚下班，你和奶奶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怀言放下手机，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荀语迟素雅安静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高一下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荀语迟的班主任和他父母谈过一次话，之后就决定转学了。 因为她和江语峰早恋的事情班主任已经管不了了。 她和江语峰本来是同桌，高一开学不久一来二往两人就在一起了。被班主任知道后，江语峰被独自坐到了教室的角落。 江语峰先被请家长，在办公室里父亲当着班主任的面就给了他一巴掌。他不觉得难为情，也没把自己当小孩子，在他眼里，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他十分执拗，如果几顿痛打就能让他和荀语迟不往来，他是万万做不到的，他想过哪怕因此被辍学，也不觉得后悔。十三四岁的爱情，在他看来就是奋不顾身。 当父亲问他在学校是干什么的，他脱口而出：“学习。” “你既然知道那你的心思放到哪里去了？!”父亲怒视着他。 “可我成绩又不差!”江语峰毫不示弱。 “你还有理了是吧？那你想过人家姑娘吗？”父亲怒不可遏，起身抬起手，班主任及时拦了下来：“孩子青春期有方面的错误很正常，当家长的好好和孩子聊聊，积极改正就好了。” 说着班主任叫江语峰先回教室，又和他父母谈了很久。 江语峰回到教室，忧愁地和荀语迟对视了一眼。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班主任进教室把江语峰叫了出去，接下来几天江语峰没有回学校。 班主任和语迟私下谈过好几次，语迟每次都从办公室里哭着出来，她知道早恋在大人眼里是很不对的，但她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她太爱江语峰。江语峰一安慰她，她就沦陷了。 江语峰走的第二天，荀语迟的父母也到了办公室，班主任考虑到语迟是女孩子，没叫她到办公室，班主任和父母怎么聊到说要转学的她不知道。 爸妈没有打骂她，从学校带着她回去以后，爸爸什么都没说，妈妈在她房间里和她讲了很多道理。当妈妈说出转学之后，语迟哭了，她从小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开始明白父母的苦衷，知道这都是为了她好。但她很舍不得离开江语峰。 “老师说这学期还有半个月，结束了再说，批了你一周的假，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对的。”妈妈最后语重心长地对语迟说。 妈妈道了晚安关门后，语迟又哭了，直到哭得累了，才昏沉沉睡去。 荀语迟回校的那天，江语峰已经在学校了，下午的时候他们约了在一起吃饭。 江语峰看得出来荀语迟很难过。 “怎么啦~你爸妈不会揍你了吧~”江语峰语气轻松，在他看来，这一点小插曲根本算不上什么，至少不会影响两人的感情。 “我们以后少来往吧我很爱你，但是我不想让爸妈失望你知道吗？我爸妈可能会要我转学”语迟带着哭腔。 “转学？没事啊，转就转呗，你转了我也转来你学校，就算转不来大不了我每到周末去你的地方找你。”江语峰信誓旦旦的样子让荀语迟更加心酸了。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江语峰吓坏了，虽然在食堂，但他顾不了那么多，就要搂着荀语迟。 “你放开!”荀语迟挣开了。擦了擦眼泪，稳定了情绪。江语峰便坐回了对面。 “我们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影响了我们的关系啊，为什么要在意大人们的眼光呢？就不能奋不顾身一场吗？”江语峰有些急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荀语迟明白了，江语峰和她想的根本不一样。 “对!不能!”荀语迟一狠心，提高嗓门喊了出来，就起身走了。 江语峰很吃惊，在一起这么久，这是荀语迟第一次这么决绝。 接下来好几天里江语峰没找荀语迟，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荀语迟会说那样的话，直到再也想不出个结果时，他想出了一个结果——我爱她比她爱我多。他怀疑这个结果是自己瞎掰的，因为他不愿意怀疑荀语迟对他的爱。 想到这里他就心痛了，给荀语迟发了信息：“我想你一定有你的难处，也许我不懂，如果放手能让你好受一些，那我们分手吧。” “嗯。” 那一晚，荀语迟哭肿了双眼。 其实江语峰收到荀语迟简单的一个“嗯”时，心都碎了，他很后悔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这之后没几天就放暑假了。放假前一天，爸妈来学校给荀语迟办了离校手续。 回到家里的荀语迟不愿再想起江语峰，这着实令人伤痛，她把所以与江语峰相关的旧物都放在了抽屉里，用一个礼盒装好了所有来往的字条书信。她忍不住又再逐一翻看了一遍，其中有张字条让她泪水再忍不住了。 那是江语峰在一次课间递给荀语迟的一张字条，荀语迟接过去，上面竖写着“荀语迟”，横写着“江语峰”，呈十字，江语峰含情脉脉地看着荀语迟解释道：“你我名字的中间一个字都一样，合二为一，浑然一体，意味着永不分离。”当时她特被这情话打动，羞红了脸。 整个暑假荀语迟都沉浸在伤痛里，却再也没找过江语峰。 而江语峰不久之后就看开了，高二开学没见到荀语迟他没有觉得意外，只是经常也会想起她，学校里每个角落都有她的影子。不过都过去了，分手是谁对谁错他觉得无所谓了，只是过往的快乐时光，都该感谢荀语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荀语迟一家搬到了y城，后来荀语迟就遇到了怀言。 开学第一天荀语迟只觉得可惜，忧伤是她所有的情绪。她讨厌新环境，丝毫没有表现出好奇，她不想主动去认识任何新的人，如果不是要在这里上学，她是绝对不会踏进校门口的。 荀语迟妈妈带荀语迟报完名，又帮着把宿舍布置好之后就回去了。语迟待在寝室直到集合才和刚认识的室友去了教室。 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只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姓名和转学之前在哪个学校。众目睽睽的感觉让她很紧张。 走下来她没注意到旁边坐着谁，旁边的男生没有问东问西让她感觉自在许多。 班主任讲话她很认真听了，毕竟初来乍到，了解下规章制度是必须的，却发现和自己以前的学校出入不大。 旁边的男生也很认真在听着，比起来其他同学，这男生给她一种不同于他人的亲切感。 天气热得让她觉得脑袋很沉，老师讲完之后她就打算回宿舍，她想睡一会。 当旁边的男生主动介绍自己时，她觉得这样的搭讪很轻浮。心烦意乱的她没多说什么，好在那男生主动说要走。 回了寝室躺着也实在热得睡不着，索性出去走了走，顺便吃了晚饭。 回来她到寝室拿了小说，就回教室了，下午阳光比中午温和得多，走走感觉轻松了些。 从洗手间回来她见怀言又坐回了她旁边，她有些不自在。更让人无语的是，怀言在旁边坐立难安的样子，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玩玩手机真让她看不进去书。她见离上课还有一会，就合上了书，想到处再走走，也总比坐在怀言旁边好。哪知这正让怀言捡了搭讪的空子。 当怀言谈论起她看的书时，她认为怀言无非是套近乎而已，随口回答了几句。但接着怀言说得头头是道让她彻底改变了对怀言的偏见，也许是自己心墙太坚固了，总把别人想得那么不堪。 她没想到的是有这么巧，刚好她喜欢的情节怀言也能欣赏。 “知音不可遇”，在荀语迟看来，遇到怀言是开学最有意思的一件事了。 这让她想起了江语峰，他是一个阳光高大的男生，打完篮球坐在她旁边汗涔涔的样子总让她欲罢不能。他有一种魔力，每次语迟遇到烦心事被他一抱住，所有的不快就烟消云散了。她平时喜欢看书，很喜欢和江语峰分享那些情情爱爱的狗血情节，就算她知道江语峰虽然嘴上应承着，实际上并不感兴趣，她也一样喋喋不休。不过语迟不怪他，作为男朋友，这反而让他显得有魅力。 却也有因此让语迟感到无助和难受的时候，他们偶尔也会闹闹矛盾，每次语迟总会觉得是因为江语峰不够了解她，她的小心思就算明显得猪也能看出来，江语峰也不懂，却只顾着一味安慰。她心软，爱支撑了所有的一切。 暑假那段时间，她经常梦见江语峰，梦见在一起时幸福快乐的时光。她是不可能因为距离和时间就忘了这段美好的初恋的。如果有缘分，他们还能再相遇。因为这份不切实际的希望和放不下，语迟开心不起来。 如今碰到这样一位说得来话也许性格还很相似的同学，语迟总算对新环境有了一丝宽慰，心想着若是有怀言这样一个朋友也许会很不错。 安排座位之后，语迟见怀言在自己右前方，心里窃喜，思忖着这正好维系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回到家里语迟又进入了暑假压抑的气氛里，妈妈问了语迟关于学校的情况，语迟只说还好，就自顾自忙去了。妈妈见暑假离开原来的住处搬家到y城已经近两月，语迟依旧没走出之前的阴影，也暗自心痛，没再多问，只期盼着遇到新的朋友新的同学语迟能赶紧好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怀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荀语迟了，他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只是总被荀语迟牵动着七情六欲。语迟和他说话他会很开心，语迟的话要是有一两句不中听他就觉得语迟可能很讨厌他，若是听到语迟和她同桌的男生说话怀言会更加难受，有时甚至因此难受好久，也会忍着不再去主动找语迟，像是吃了一次莫名其妙的醋。怀言认为这就是喜欢。 怀言打听到语迟电话号码之后，干了一件蠢事。 某个周日晚上，怀言鼓起勇气给语迟发了条短信： “我喜欢你。” 荀语迟没有怀言电话。 “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身边有个人喜欢你就好了。” “你喜欢我哪一点？” “我喜欢你着装素雅，喜欢你心灵手巧，喜欢你善良，喜欢你充满神秘感，喜欢你乖巧” 怀言后来翻到这短信觉得自己真的太蠢了，就算说那句通俗的“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也比这段话好上千倍万倍。 “你究竟是谁？我很好奇。” “你明天见到的第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人就是我了。” “无聊。” 好在第二天班上穿白衬衫的人不止怀言一个。不然怀言会后悔太早拆破这层关系。 又过了好几十天，一次早自习，怀言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随手写下：“我也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童话，但第一次见你我就愿意做那个相信一见钟情的傻瓜。” 同桌早就看出来了怀言的心思，唱道：“爱真的需要勇气——” “我没勇气。我怕拒绝。” 哪知同桌一把抢过纸条转身往荀语迟桌上一拍。怀言惊慌，立马转身去抢，哪知好奇的荀语迟手疾眼快，也赶紧抢。怀言发现一下子抓住了荀语迟的手，赶紧把手缩回来坐正，心中小路乱撞。紧张之余摊手一看只抢回来一个“瓜”字! 怀言没敢看荀语迟的反应，心里却又十分感谢同桌这样的举动，不然这份喜欢不知道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九月开学到如今十一月，近两个月来，荀语迟对怀言也好感倍增，被怀言碰到手时她像触了电，竟有一丝心动的感觉。可她心里还有一个放不下的初恋。不过看到纸条上的字后，她没有多想，以为怀言和他同桌是在开玩笑罢了，毕竟纸条上的话像是歌词，更没有写谁的名字。 整整一天怀言也没收到语迟的表态，更甚者，怀言觉得尴尬，没有和语迟说话，而语迟也没有和怀言说话。 晚上回到家怀言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风吹窗户的哗哗声把他吵醒了。一看时间凌晨两点，索性起床打开台灯记下了今天的事。开头便整了句： 昨夜梦断凉处，思闺青案纸书。 接下来就把心里暗自揣测的结果都写了上去。他认为语迟收到纸条没有回复是因为不喜欢他。 直到悲伤的情绪和困意一起袭上心头，他才又上床睡了。 而另一头，荀语迟睡得正香。 第二天早自习，怀言见语迟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在身后读着书，心里愈加难受，更加确定了自己昨晚的想法。 于是他又找张纸写上：“昨天的纸条不是我写的，是我同桌写的。”反手没回头，放在语迟桌上。 语迟把纸条折好，用纸条戳了一下怀言的背，怀言转头接过去，却没看语迟。 怀言像是刮奖一般的心情，生怕看到“谢谢惠顾”一般，颤巍巍打开，上面写着： “谁写的我心里清楚，星期天给你答复。” 既然没有直接拒绝，怀言认为看到了转机，心里又满满的期待。 星期天的时候，怀言收到了荀语迟的短信： “上次发短信给我我就猜是你，后来一打听你电话果然是你，但我没拆穿。你知道吗？我还放不下我初恋，我不想谈恋爱。我对你很有好感，但是不想耽误你。” 荀语迟真的很喜欢怀言，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只有怀言给了她亲切感，她自然对这个与众不同的男生产生了好感，但初恋对于她来讲太难忘了，更何况她为何转学，她心里很清楚。不过，她不忍心伤害怀言，直接拒绝对这个敏感的男生来讲太绝情了，何况她也不想失去他。 “我等你。” 怀言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但语迟的话里好像给了他机会，这让他好受了许多。他也不愿意强求，但更不想放弃。 从那以后的十几天里，怀言和语迟再不能有说有笑了，更多的时候都在传小纸条，关系虽不见进展，但怀言愈发喜欢荀语迟了，而荀语迟也开始逐渐接受怀言。 一次晚自习放学之后，怀言回了趟宿舍拿了中午换下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才回家。走到校门口时，怀言远远看到路灯下语迟行色匆匆的身影，于是跑了上去。 “你今天一个人？”怀言追上语迟，心想从表白到现在有半年之久，为何以前没有碰到过荀语迟。 荀语迟急忙回头，见是怀言便放心了。 “我回了趟宿舍。结果寝室走读的那个室友下课和另一个同学直接走了。”语迟解释道。 离公交站还有些距离，路上早已没了行人，时而有车辆来往，语迟之所以快步走着，是因为夜路让她感到害怕。怀言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了安全感，心里十分感谢。 时下已值初冬，风吹来有些刺骨的冷。 “手好冷啊——”怀言说着，伸出手给语迟。 荀语迟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了。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谁也没说话，往车站走去。 那晚怀言激动得很晚才睡着。语迟也睡得很晚，她想了很多。 那天十一月十八日。认识荀语迟两个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第二天，怀言问语迟：“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语迟说：“晚上放学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去吧，我想和你谈谈。” 怀言心痒得难受，都这种时候了，为何荀语迟还如此犹疑不定呢？ 怀言不知道为什么语迟不放学直接和他一起走，非要到校门口等她，但她见语迟若无其事地收拾着书包，没有要和他一起走的意思，只好先去了校门口。 路上灯光惨淡，来来往往许多同学，怀言不自在，寻了个僻静处等着语迟。 这一等十几分钟，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怀言才见语迟从校门口出来。随后门卫把大门合上了。 “怎么这么久？” 怀言这样问，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看到语迟可爱的模样，他虽等得心焦，却不忍心责怪。 “你认为我们在一起了吗？” 怀言听到语迟这样一句话，顿时语塞，难道这都不算在一起了吗？那为什么荀语迟会牵他的手？昨晚走在路上虽未有言语，但时而扭头相视会心一笑，怀言分明从语迟眼里看到了光，这又算什么？难道那睡不着的大半夜脑海里浮现荀语迟羞赧的笑容都是假的？ 至少怀言是这么纯粹地觉得。 “知道为什么我要你在校门口等我，我还这么晚出来吗？” 荀语迟说着站住了，怀言侧身面对着她。 “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俩关系亲密。怕别人误会我们在一起了。” 怀言虽然知道这种问法不是要他回答，可他总算是明白了，有点不高兴地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但是不论怎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转学正是因为早恋，父母迫于无奈才给我转学。而且我心里还有一个人你是知道的可我也不想失去你我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值得你喜欢吗？” 语迟有些心酸，说话的语气带着些哭腔。她这样一说，怀言明白了许多。 “我说过我愿意等你，我知道初恋在女生心中的位置，你没有三心二意，我能懂你你知道吗？这真是一件十分不公平的事情男生忘掉一个人很快，时间一久他回头看时，初恋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过客罢了，也许连她的名字也得想想才能记起。而女生就不一样了，会觉得不甘，那种遗憾而放不下的感觉也许会缠着人一辈子。‘你最后结婚的一定不是你最爱的’这句话正是说给女生的虽然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甚至不知道何为喜欢，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就作好了接受任何或好或坏的结果的心理准备我不是在劝你放下，这种事外人说来轻松，对于你来讲却很难。如果你始终无法接受我我也不会放弃喜欢你” 荀语迟颇受感动，却说不出话。 上了公交车，语迟坐在怀言旁边，突然就靠在了怀言肩上。怀言欣慰地斜着头也靠在语迟头上。 “反正都这样了，过去也不可能回得去了，我们在一起吧。” 语迟这样说，心里流过一股暖意。 怀言没说话，伸手握住语迟的手，语迟没有躲。 怀言后来想了想，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大概是——心尖麻麻的。 到了中转站，语迟下车也没回头看一眼。 初冬的夜晚空气里弥散着白色的朦胧雾气，怀言看向窗外，多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这或许是怀言最美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怀言出门很早，下了公交在路边的小商店买了瓶热牛奶。 到教室就把牛奶放语迟桌上了。 语迟到教室之后见桌上依旧还热的牛奶，赶紧收到了课桌里。 哪知怀言立马转过来说：“趁热喝了吧，这么冷的天放冷了怎么喝。” 语迟见同桌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俩，她赶紧对怀言说：“谢谢你帮我带啊。” “没事，举手之劳!”怀言笑笑。 荀语迟心里感激怀言，感谢他的热牛奶，感谢他的善解人意。 语迟上去讲台上老师那里背书时，趁乱往怀言桌上放了纸条。 “以后不要这样了，我害怕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 “嗯，我们秘密行动。” 怀言这样回复，并在话后画上了一个调皮的表情。依旧放在桌角，语迟下来的时候悄悄拿走。 怀言完全沉浸在了被爱冲昏头脑的甜蜜里。 有一天早上，语迟因为失眠而早上又起得早感到眼睛酸痛，头也疼，课间便趴桌上休息。 怀言见状，又写纸条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语迟说头疼，怀言想陪她去医务室看看，语迟拒绝了。 “我没事，等会中午下课我室友陪我去买药。”语迟搪塞到。 怀言见语迟精神状态不佳，没有多说什么。 十二月的一次周末，怀言想约语迟出来一起吃饭，便给她打了电话，语迟说中午要陪妈妈出去一趟，下午有空了再出来。怀言应允。 之后怀言就洗了澡，又在房间里开始打扮。帅帅地走出来的时候，奶奶问他： “打扮得这么帅，又有什么重要的约会吗？” “咦，奶奶你多心了，我帅难道不是常态吗？” 怀言贫了贫嘴。接着又撒谎说： “下午有个朋友生日，请我们几个关系好的吃饭。” 奶奶以前也没见怀言说起过哪个朋友关系很好之类的，但她想孩子这么大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也不能总去妨碍。便没有多问。 之后怀言就找了书，坐在院子里看了起来。 冬天的阳光特别暖和，如果再配上一份好心情，那是绝佳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两点，奶奶忙完也坐到了院子里。 “你那么早就说要出门，还不出去？” “还早呢，可能要四五点吧。具体时间看那朋友怎么安排。” 实际上怀言心里也很着急。不断掏出手机，却不见语迟的电话或信息。 直到四点钟的时候，怀言心想要是还不出门奶奶该起疑心了。心里也很担心语迟是不是突然有什么事。于是就跟奶奶道了别，让她晚饭不用准备他那份了。 刚出门不远怀言就给语迟打了电话，却没有接通，怀言心想语迟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在忙。 信步走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怀言又给语迟打了电话。 “你刚刚在忙吗？” “唉！真是对不起！我中午出去之后到了三点多才回来，回来结果一个朋友打电话要我出去玩，我就出去逛了会，才回来。” 听起来语迟很抱歉。 “今天太晚了，改天吧。”怀言心平气和地说。 “嗯，好。对不起啊。” “” 放下电话，怀言心如刀绞。他开始往回漫无目的地走着，料峭的寒风直钻进了心窝子。 怀言买了二两白酒，路过河堤，在桥上干喝了，辣得眼泪簌簌地流下来。见月光明亮，怀言心里得了几句“诗”： 闲过月桥边泊， 烛花灯下轻酌。 安闻琴谣起， 应是愁云笙歌。 因何，因何， 夜雨欢情凉薄。 回去便记在了日记本里，还写了诸如“她不爱我”c“我一点也不重要”之类的话，之后躲在被窝里暗自啜泣起来。 他认为语迟完全可以早一些给她打电话说明情况的，她居然会因为朋友约她而爽他们之间的约。道歉时也一点都不真诚，好像她根本不在乎他是否伤心，连他在哪她也没问。 而荀语迟呢，她甚至忘了和怀言的约会，直到和朋友出去时才想起，当着同班同学的面，她也没敢给怀言回电话。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怀言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可他日一见语迟呢，她依旧对怀言很好，怀言心里的坏想法和不快瞬间就没了。他认为是自己过于敏感。而过分的在乎是不信任。他不想想太多，那会让自己感到累，也会让语迟感到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怀言总是会因为偶尔这样的事情而陷入苦痛里，如何也想不通。或者说，他不是想不通，他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终日思考一个不会有结果的问题自然是徒劳。但怀言又不敢去问，他知道若是问了语迟，语迟定会认为自己不信任她，更甚者许会因此分手。 怀言就是一个这样主观的人，凡事在他眼里是是是非是善是恶都取决于他自己了。 他会经常装作不理语迟的样子，他认为语迟要是在乎他，会主动找他的。而语迟也没让他失望，总是会有意无意找他，和以往一样，和在一起之前一样。 十二月底，语迟曾送给怀言一个心型的小物件，外面用指甲油漆着，亮晶晶的，散发着一种清香的气息。语迟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沐心。 怀言喜悦了好几日，随身带着怕丢了，放枕头下怕磨损了漆，就找个布条包着放枕边，床单角稍稍压住，只在想起时和睡前打开贪婪地嗅上一嗅，然后沉醉在那芬芳里，仿佛正搂着语迟一般。但由于怕奶奶发现端倪，早上出门又装进笔袋里。 语迟和她同桌关系日渐好起来，时不时上课都在讲话，怀言就在前面，听得真切，虽都是琐碎，却着实让怀言心中不悦。 怀言思来想去，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出自荀语迟口中的“我爱你”。这一直是他的心结。 你荀语迟根本从未承认我这个男朋友，能说是因为害怕被老师家长知道？那你上课都和同桌说话，怎么就不怕老师认为你俩关系不寻常呢？就连我约你吃饭你都能爽约是吧？除了你不敢早恋我还能怎样欺骗自己呢？不重要，不爱，我难道真感觉不出来？ 虽是好像想得清楚明白，却无论如何说服不了自己。他太爱荀语迟了，且不说她还那么美。 怀言后来不知道在哪看来的一句话，大意是说试探一个人是否真的在乎你，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吃醋。 怀言又在心里和语迟赌气了。巧在坐在怀言旁边隔着过道的女生陆任佳喜欢语迟的同桌路仁毅，而怀言和路仁毅算得上有点交情。 于是怀言开始作死了。 一日上午，怀言先写纸条给陆任佳，陆任佳回了怀言，纸条飞来飞去就是一上午，有时怀言甚至故意加大动作幅度，或者干脆叫上一声：“任佳!” 但是实际上呢怀言只是扮演一个媒婆的丑角，在这中间为陆任佳出谋划策。所以陆任佳并不知道自己被怀言利用。 更有一次怀言吃完午饭之后回到教室见陆任佳在哭，特意看了荀语迟正在教室，便坐在陆任佳旁边开始安慰她。 陆任佳又一次被路仁毅拒绝了，很是激动，怀言小声安慰时，陆任佳居然越是来劲，大声地哭着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我为什么要爱得这么卑微!他拒绝我两次我一个女生就不要面子了吗他为什么那么狠心啊我总在他身后随着他的影子就算是块石头也被捂热了吧” 怀言本就没有怀着真心去安慰她，她这样一闹怀言有些手足无措。随口安慰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荀语迟早就看出来怀言有些疏远她了，如今又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怀言坐回来，她却没吭声，直到下午美术课老师放电影的时候，她给怀言写了纸条： “你什么意思？你和那女生传纸条，关系那么亲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怀言电影看得正入神。语迟戳他后背的时候他有些不爽。 “呵呵，你又何曾考虑过我？” 怀言在纸上写下“呵呵”二字时，甚至恨得咬牙切齿，差些划穿了纸。 “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这么生气，我要是说狠一点，你是不是要拿刀子捅我？” 怀言看出来荀语迟语含讥讽，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把沐心从笔袋里拿出来，头也不回地放在了语迟桌上。 怀言从掏出沐心到把它放到语迟桌上的过程是边做边后悔，一阵心痛如绞。可他还是狠心把沐心还给了语迟。 语迟心凉透了，她把沐心攥在手里，眼泪夺眶而出。 晚自习的时候，怀言问语迟要不要一起回家，他想和她聊聊。 语迟说今晚她爸妈出差不在家，她就在学校住。 怀言没有多想。他只觉得好累。他知道他和语迟快要结束了，去年十一月到如今一月，仅仅三月而已，在怀言看来是从刚在一起之后执迷不悟的一个月里走进了持续两个月的自欺欺人。这段时间给他的没有爱情的甜蜜，只是累。而荀语迟对她总是十分冷淡，至少在怀言看来是冷淡。 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开始冷战了。 十几天以后，临近寒假。 放假的那天，集中结束后，语迟托朋友给了怀言一封信。那朋友反复嘱咐怀言，一定要回家了再看。 怀言大致都猜到了，他并不急着看。走出教室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荀语迟一眼，她正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课桌。 直到晚上怀言才打开信，看到头两句就没看了： 我仔细想过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怀言眼眶模糊了，愤怒涌上心头，咬着牙把两页纸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怀言心情低落，心里一阵阵的不甘和心酸。 他就那样看着台灯的灯管呆呆坐着只觉得浑身乏力。 过了几分钟他又狠狠地往桌沿打了两拳，手上的痛觉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他感觉累了，倒在床上又一股悲伤袭来，脑海里不断闪现出荀语迟可爱的容颜，他站起来，头往墙上不断磕着，磕着 他又坐回了桌前，对着镜子傻笑了一会，清了清嗓子，自言自语说：“至于吗？至于吗？你原来是个多么开朗的小伙子。” 他突然想要是耽误得太晚，奶奶会问他怎么还不睡的。 于是他关了灯，在黑暗里走来走去，摸索着，那团黑暗好像随时就要爆发出一阵光亮，接着荀语迟一定会逆着光朝着他走过来 他彻底累了，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 第二天他就听语迟朋友说那晚语迟哭得很伤心，说要是怀言没把沐心还给她，也许他们还有可能。 而怀言呢，他再也不想要这种可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奶奶早就发现了怀言整日魂不守舍，似乎有心事的样子，总在试图问怀言发生了什么事，但怀言总是立马笑笑： “奶奶你多心啦。我要是有什么事，瞒着全世界也不瞒着你和妈妈。” 一天下午奶奶回来买了些菜，见怀言在院子里呆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眼光却停在院墙上，一动不动。 “小言!快来帮我把鱼拿去洗了!” 奶奶担心怀言，故意打断他，不希望看到他这样若有所思的难受样子。 “你自己洗不行啊！我不喜欢吃鱼!你买鱼干什么呀！” 怀言很不高兴被奶奶打断了，他心里正因为失恋难受，把书往桌上一拍，站起来往屋里走，边走边嘟哝：“我看会儿书都不行吗？就知道叫我干这干那” 奶奶没敢多说什么，怀言从奶奶手里夺过鱼，就去烧开水。 怀言把刚剖过的鱼放盆里，提过开水壶就往鱼身上淋，鱼突然蹦哒了几下，怀言被溅了一脸水。 他立马就发脾气了，哐地一声连盆带鱼摔进洗碗槽里，出了厨房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奶奶在外面择菜，听到屋里怀言吼叫：“烫死我了，我不洗了!”进屋看到洗碗槽里被烫坏的鱼，气不打一处来：“你故意倒开水？我看你是一天太闲了玩得皮发痒吧？”说着习惯性地举起锅铲，站在厨房门口。 哪知怀言立马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吼道：“我又没洗过!我怎么知道开水要把鱼烫坏!还溅了我一脸开水!你打我啊!你还当我是个小孩子呢!” 怀言激动地吼着，又怕奶奶真打他，边说着就上楼去，狠狠摔上了门。坐下怀言就哭了，他凶了奶奶。 奶奶不知道怀言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她老了，身子骨不够硬朗，也打不动怀言了。这让她想起了怀言的父亲： 怀言父亲从小都是个乖孩子，脾气温和。 可高中的时候，他就性情大变了，经常在家里大吼大叫，丈夫又患有头风，经常被怀言父亲气得要卧床好几日。虽然儿子十七八岁了，但那时候没少打过他。如今怀言读高中了，奶奶越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不过奶奶认为青春期的孩子叛逆正常，怀言也一样。 毕业之后怀言的父亲被分配到了家乡所在的镇里当了一名语文老师。 他时常深夜里很晚才睡去，奶奶见儿子才二十三岁头上就已经有了白发，时常担心儿子，嘱咐他少熬夜，可怀言父亲说，有许多课程需要备课，有很多作业要改。奶奶只能心疼。 直到怀言父亲认识了怀言的妈妈，那段时间是家里最和谐美好的的日子了，儿子经常带着女朋友来家里吃饭，亲密的婆媳关系也在那时候建立起来，根深蒂固。 他们相爱了两年，二十六岁时结婚了，二十七岁生了怀言。 从怀言妈妈怀着怀言的那一年开始，家里总是战火连天，怀言的父亲和母亲没日没夜地吵着，冷战着。怀言的爷爷在那一年头风复发去世了。 奶奶想到这里没再继续想了，过往的一幕幕曾让她好几年里都感到痛苦，所以在那几年奶奶总是忙着家务，忙着打麻将，一刻也不闲着，如今养成了习惯，也好，老来有个消遣。 年纪大了，受不得伤痛的折磨，不如健忘一点，过好未来的每一天，颐养天年。 怀言心里暗悔，想起奶奶年近七十，虽然很凶，但在家里像个佣人一般任劳任怨，对自己无微不至，妈妈一个人受苦受累撑起一个家，而自己却那么任性，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和奶奶吵架。想着想着很是于心不忍，此时一个在感情里路过的荀语迟又算得上什么呢？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做好饭奶奶上楼敲门，问怀言：“要不要吃饭啊，不吃我可倒给隔壁那条狗了”。 怀言早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饿得饥肠辘辘。听到奶奶语气轻松，立马开门，满脸堆笑： “要吃啊，不吃的话饿瘦了奶奶你要心疼嘛。” “真是帮你妈养了头好吃懒做的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奶奶早就发现了怀言整日魂不守舍，似乎有心事的样子，总在试图问怀言发生了什么事，但怀言总是立马笑笑： “奶奶你多心啦。我要是有什么事，瞒着全世界也不瞒着你和妈妈。” 一天下午奶奶回来买了些菜，见怀言在院子里呆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眼光却停在院墙上，一动不动。 “小言!快来帮我把鱼拿去洗了!” 奶奶担心怀言，故意打断他，不希望看到他这样若有所思的难受样子。 “你自己洗不行啊！我不喜欢吃鱼!你买鱼干什么呀！” 怀言很不高兴被奶奶打断了，他心里正因为失恋难受，把书往桌上一拍，站起来往屋里走，边走边嘟哝：“我看会儿书都不行吗？就知道叫我干这干那” 奶奶没敢多说什么，怀言从奶奶手里夺过鱼，就去烧开水。 怀言把刚剖过的鱼放盆里，提过开水壶就往鱼身上淋，鱼突然蹦哒了几下，怀言被溅了一脸水。 他立马就发脾气了，哐地一声连盆带鱼摔进洗碗槽里，出了厨房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奶奶在外面择菜，听到屋里怀言吼叫：“烫死我了，我不洗了!”进屋看到洗碗槽里被烫坏的鱼，气不打一处来：“你故意倒开水？我看你是一天太闲了玩得皮发痒吧？”说着习惯性地举起锅铲，站在厨房门口。 哪知怀言立马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吼道：“我又没洗过!我怎么知道开水要把鱼烫坏!还溅了我一脸开水!你打我啊!你还当我是个小孩子呢!” 怀言激动地吼着，又怕奶奶真打他，边说着就上楼去，狠狠摔上了门。坐下怀言就哭了，他凶了奶奶。 奶奶不知道怀言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她老了，身子骨不够硬朗，也打不动怀言了。这让她想起了怀言的父亲： 怀言父亲从小都是个乖孩子，脾气温和。 可高中的时候，他就性情大变了，经常在家里大吼大叫，丈夫又患有头风，经常被怀言父亲气得要卧床好几日。虽然儿子十七八岁了，但那时候没少打过他。如今怀言读高中了，奶奶越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不过奶奶认为青春期的孩子叛逆正常，怀言也一样。 毕业之后怀言的父亲被分配到了家乡所在的镇里当了一名语文老师。 他时常深夜里很晚才睡去，奶奶见儿子才二十三岁头上就已经有了白发，时常担心儿子，嘱咐他少熬夜，可怀言父亲说，有许多课程需要备课，有很多作业要改。奶奶只能心疼。 直到怀言父亲认识了怀言的妈妈，那段时间是家里最和谐美好的的日子了，儿子经常带着女朋友来家里吃饭，亲密的婆媳关系也在那时候建立起来，根深蒂固。 他们相爱了两年，二十六岁时结婚了，二十七岁生了怀言。 从怀言妈妈怀着怀言的那一年开始，家里总是战火连天，怀言的父亲和母亲没日没夜地吵着，冷战着。怀言的爷爷在那一年头风复发去世了。 奶奶想到这里没再继续想了，过往的一幕幕曾让她好几年里都感到痛苦，所以在那几年奶奶总是忙着家务，忙着打麻将，一刻也不闲着，如今养成了习惯，也好，老来有个消遣。 年纪大了，受不得伤痛的折磨，不如健忘一点，过好未来的每一天，颐养天年。 怀言心里暗悔，想起奶奶年近七十，虽然很凶，但在家里像个佣人一般任劳任怨，对自己无微不至，妈妈一个人受苦受累撑起一个家，而自己却那么任性，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和奶奶吵架。想着想着很是于心不忍，此时一个在感情里路过的荀语迟又算得上什么呢？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做好饭奶奶上楼敲门，问怀言：“要不要吃饭啊，不吃我可倒给隔壁那条狗了”。 怀言早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饿得饥肠辘辘。听到奶奶语气轻松，立马开门，满脸堆笑： “要吃啊，不吃的话饿瘦了奶奶你要心疼嘛。” “真是帮你妈养了头好吃懒做的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怀言有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周子巍和秦政二人分别大他一岁两岁，在外地上学。另一个便是在河里淹死的张文，张文比怀言小一岁。 张文去世之后，三人心生感慨，周子巍心里愧疚，说那日张文叫了他的，但他没去，要是去了也许张文不会出事。 “你会游泳，但拖着一个人你还能游得动吗？你也不必愧疚，这是张文的命。”秦政安慰周子巍。 张文虽比怀言小，可脾气不比他们三人任何一个人小，浑身一股倔劲。 怀言三年级的时候，四人在同一个小学上学，小学离y城远，要走山路，那时候连y城都还没有公交。 一日怀言和周子巍一起回家，走在路上同村几个高年级学生学着武侠剧里拦路的山贼，拦着二人，说除非给钱，否则不准二人过去。周子巍气不过，但见对方人多，心里惧怕，二人都没敢多说，白白挨了两耳光。对方觉得没意思，放他们走了，还说： “明天的零花钱留着别用了，我们还在这等你俩，没爹的小杂碎，还有那个高个子死娘炮!” 怀言忍了，周子巍也忍了。 四人当晚一起玩的时候，怀言想起下午被欺侮的事，心里不爽，跟张文和秦政讲了，张文听了破口大骂： “狗东西明天要他们好看!” “放学等我俩。”秦政对怀言和周子巍说。 周子巍正想出这口恶气，而怀言怯懦：“要是他们跟老师告状怎么办？” “那就打到他张不开嘴!”张文为怀言的胆怯感到恼怒，接着又说道：“他都说那样的话了，你真的能忍？我真是佩服你。” 怀言无语。 第二天，四人结伴回家，路上果然遇到了昨天那群人。 “哟，叫不来爹叫了”为首的那人话未说完，张文就扑了上去把他按到在地，周子巍随即掺了进去，怀言趁乱往为首的脸上呼了两巴掌，那人被张文按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而秦政捡起拳头大一块石头，往正准备帮忙的几人砸去。 听到叫声大家都停了手，秦政砸到那人额头，挂了彩。 为首的人不敌张文，见有朋友受了伤，趁张文分神，立马挣脱起来：“你们完了，看你们怎么收场。今天就到这里，改日别让我碰见你们。”说着几人搀着那个小伙伴走了。 怀言见出事了，一脸惊愕，张文拍拍他：“走吧，他不可能告诉老师的，又不是我们不对。” 后来听说秦政被请了家长，赔偿了那人的医药费。这事就这样了了，怀言等人没被牵扯进去。 怀言虽然最小，但秦政和周子巍都叫他“言兄”，周子巍的外号——紫薇，是怀言突发奇想叫出来的，当他跟秦政讲的时候，两人笑得喘不过气，周子巍不服，不允许他们这样叫，怀言解释道： “发音都一样，别人怎么知道我们叫的是紫薇还是子巍。” “言兄说得有理。”秦政一听怀言解释，又笑得前仰后合。 久而久之，周子巍也习惯了这样叫。 寒假三人又难得一聚，择日约了一起吃饭。 “大学生活怎么样？”周子巍问秦政。 “大学生活儿可好了。”秦政一本正经回答，怀言一听差点把嘴里没来得及喝下去的酒吐了出来，呛得喉咙都咳痛了。 周子巍不解，问怀言：“你笑什么？” 秦政会心地看了怀言一眼：“污神。” “你们就会讲段子，但我是很认真的。”周子巍一看二人淫笑就懂了。 “大学嘛好像没了班集体的存在，也没人管束着了，上课睡觉玩手机，谈恋爱也不管，自由着呢！”秦政依旧老不正经。 “唉，高三太累了，好在我还有半学期就解放啦，学业有多繁重是言兄你无法想象的。” “高二就不累了吗？我也累。”怀言说着举起酒杯，三人碰了一个。 周子巍接过话：“不过我听老师说，大学是一个熔炉，有些人毕业后会胖，有些人毕业后会瘦。要是不多做点事丰富课余生活会闲出毛病的。多参加社团啊做做兼职什么的，提升下自己的个人能力对将来出了社会会有很大帮助的。我大学一定要过得丰富多彩。” 秦政放下酒杯：“紫薇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令在下钦佩焉!” 酒过三巡怀言头晕，想起荀语迟，心中不悦： “我就是太贱了，强求了一份缘分，你们知道吗，她根本就放不下她初恋我还一天天自欺欺人，分手了还心心念念的，我总是喜欢主观地去评判别人，我觉得她只是需要时间我就说我愿意等，等嘛，结果怎样？不爱就是不爱，如何强求得来？我觉得，呵呵，我觉得我觉得的就一定会像我觉得那样发展？我真的是好累，你们知道她说一句‘在一起’有多么随意？易如反掌。所以说分手也一样，易如反掌”怀言边说着还边把手翻过去翻过来的，像烂醉了一般滔滔不绝。 “言兄此言差矣，感情这种东西是很复杂的，要我说合适就在一起，要是累那就分，我是个洒脱的人，骂我渣的女生不少，但找我复合的我是一个没答应。合适的都在后头的，你我都还年轻何必为感情所累，再潇洒几年岂不快哉!” 秦政如是说，但周子巍觉得他在吹牛： “说得好像你谈过好多次一样，对待感情不认真一点，塑成性格，以后就改不了了。” “紫薇姑娘瞧不起我？” “滚滚滚。” “喝酒喝酒，反正我现在一身轻。”怀言又举起酒杯说道。 晚上七点多，三人各自散了，奶奶给怀言打了电话，此时怀言几乎站不稳，故作清醒镇定： “我在堂哥家里玩，我今晚不回来了，明天回来。” “他都住在别人家里，你怎么好意思在那里。” “哎呀，一两次又没事。” 奶奶没有多说，只叫他第二天早上早些回家。 怀言喝多了，他怕奶奶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怀言堂兄高中毕业就参加工作了，在他表姐店里上班，也寄宿在他表姐家里。怀言之前去过一次表哥那里，见到堂兄的表姐，他也跟着堂兄叫的“秀姐”。怀言一家和堂兄的表姐不熟，平日里很少往来。 那天晚上醉醺醺的怀言东倒西歪总算摸到堂兄的住处，大门还锁着，怀言看看时间才八点多，堂兄这时间还没下班。由于很少和堂兄来往，怀言没有堂兄电话，只好等他下班。 怀言在门口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感到头重脚轻，便靠在椅背上。这一靠胃里突然一阵翻腾，怀言没忍住，吐了一地。 感觉舒服多了，怀言闭上眼，享受着云里雾里的缥缈感。 “门口那人是谁哦？!”怀言被远远传来的秀姐的大嗓门惊醒。 “你喝酒了？”堂兄看到狼狈的怀言，语气带着责怪。 秀姐凑了上来，给怀言递了餐巾纸：“你没事吧，把身上擦擦，快进屋里来。” 秀姐说完就去开门，堂兄扶着怀言进了屋去。 “我烧了点水，你先洗下脸，清醒一下。”秀姐真是体贴，把水倒盆里之后，接着又问踉跄着走来的怀言：“你吐了那么多饿不饿哟，要不我弄点吃的。” “不用不用，我洗完脸早点睡了。麻烦你了，秀姐。” 怀言差不多清醒了，真有些受不了秀姐的热情。 “那你俩早点休息嘛。”秀姐说完就去睡了。 堂兄走过来白了怀言一眼，一脸嫌弃：“不敢回去？把你外套脱了擦一下，然后去洗澡!” 怀言洗完澡就和堂兄挤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怀言被堂兄起床惊醒了，堂兄让他多睡会，他要先去上班。怀言头疼，倒头就又睡了。 堂兄下楼给怀言买了早餐，回去的时候怀言睡得正沉，堂兄不忍打搅他，便把早餐放在桌上就先去了店里。 堂兄走后不久，怀言睡梦中又被秀姐吵醒了：“我要去上班了，你饿了自己弄点吃的嘛，面也有，菜也有。” 怀言连声应道：“嗯嗯，好好，我不客气的，谢谢秀姐。”说完倒头又睡了。 醒来已经早上十点多了，怀言肚子饿了，见桌上已经冷了的早餐，怀言为了不辜负堂兄的好意，便拿了早餐打算去厨房热一下，哪知厨房门却紧锁着。怀言还想着也许只是合上了，试探性地拉了拉把手，发现确实是锁住了。 想起秀姐假模假样的样子，怀言觉得可笑。 怀言喝了几口冷冰冰的豆浆，穿好衣服打算走。出门却见大门用挂锁锁住了，怀言掏出手机又想起没有堂兄电话。 见围墙不高，怀言一跃便抓住了墙头，哪知因为围墙太窄，翻上去没踩稳，怀言侧身摔了下去。 左手着地，疼得怀言蜷在地上哇哇直叫，还好其他地方没事，怀言站起来用右手拍拍身上的土，左手疼得动不了，怀言强忍着剧痛回到了家里。 “你手怎么了？”奶奶见怀言表情痛苦，面色苍白，问道。 “摔了。” 怀言刚刚在公交上感觉左手胳膊越来越疼，由于冬天穿得厚，怀言不方便脱了衣服看。回到家就脱了外套，奶奶急忙过来挽起怀言袖子，见怀言整个胳膊肿胀，淤青。 “多半是断了。”奶奶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怀言被送到了医院，不出奶奶所料，肱骨骨折，随即做了手术。奶奶在怀言进了手术室后给怀言妈妈打了电话。 当天秦政和周子巍来探望了怀言，二人走时，秦政回头对怀言奶奶说：“奶奶，我们先走了，如果晚上怀言需要照看，我两来轮流值班!” 怀言接过话：“我又不是要死了。” 怀言奶奶笑道：“没什么大问题，你俩回去吧，我们照顾得过来。” 相继又来了好多邻里c亲戚。 妈妈接到奶奶电话当即赶了回来，见怀言在病床上躺着，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怀言没敢讲自己是因为喝醉了酒才去堂兄那里，其余的细节一个没落下。病房里几位来看望怀言的同村人也认真听着。 怀言讲完妈妈脸色难看了起来：“以后自己长点心眼，非亲非故你去人家家里添什么乱？我看你就是活该。” “我看汪永秀就是不喜欢小言在她家，故意把小言锁屋里的，她们一家向来都假仁假义，就没有人不在背地里议论她们一家的不是的。她爹也不是个好东西，年轻时没少得罪过邻里，如今老了一样不安分，汪永秀和她爹的性格真是不走分毫。你明知道还有个娃娃在屋里，你把厨房门锁了没事，把大门锁上了干什么？难不成把娃娃关里面饿一天？”一位同村的老妈妈表示同仇敌忾。 “而且她还会有托辞呢，指不定还厚颜无耻地为自己辩解说：‘那孩子在睡觉，我怕不锁大门会有小偷什么的，再说他不知道给我们打个电话要我们回来开吗？’”另一位婶婶接过话。 “她完全可以把大门钥匙给小言，等小言走的时候开了门去她店里把钥匙还给她。”张叔说。 “谁知道这人脑子里怎么想的。”奶奶心中忿忿不平，她心痛怀言，心里恨死了汪永秀。她本来想去找汪永秀算这笔账，是妈妈不允许，妈妈虽然清楚怀言的意外汪永秀也脱不了干系，但说和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是讲不通情理的。妈妈心里也气不过，但奶奶年纪大了，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情闹得心神不宁，而自己又因为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汪永秀听到了风声，逢人便讲：“怀城家那孩子，那晚上喝醉了在我家门口吐了一地，你说他像个什么样啊？才十七八岁一个高中生，一天在外面鬼混，喝醉了酒不敢回家就来我家里赖着，还不止这一次呢，以前也经常在我家里蹭吃蹭喝，我什么也没说，我看在是亲戚，对他那么好，如今还要来反咬我一口？那孩子自己摔断了手还说是我故意把那孩子锁在屋里？难道我出门门都不锁？不知道他妈妈又是怎么跟外人讲的，我还被人骂到祖宗十八代了，是不是恨不得掘我祖坟呢？一定是那孩子信口雌黄，还好没说是我推他的哟!真是有妈生没妈养，他爹气死了那老头子，没日没夜和媳妇吵架打架，何曾安宁过？我看这个孩子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一屋子里出不了好人!我好心好意收留他，如今还落得被人骂的下场？还想要我赔偿医药费？痴人说梦吧” 没过一两天，这话传进了妈妈耳朵里，妈妈请假的时限到了，正准备回去上班，听到这话立马又向单位请了三天假，说孩子病情严重，脱不开身。 当天下午，妈妈跟奶奶说她工作上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奶奶就留在医院照看怀言。 妈妈来到汪永秀的店里，汪永秀笑着说：“啊，阿姨，好久没看到您啦，来来，里屋坐。” 刚坐下汪永秀又开口道：“怀言好些了吗？我最近很忙，没空去看看他，那孩子也真是的，我疏忽大意把门锁上了，他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非要逞能。” 怀言妈妈心里一阵厌恶，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知道我来为了什么。你在外面说那些话有些过分啊。” “哎呀，阿姨，你又听谁胡说什么啦。”汪永秀依旧笑嘻嘻的，说着就去给怀言妈妈斟茶。 “我不知道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想着大家是亲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你以为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你在人前大放厥词，说怀言在你家蹭吃蹭喝？他去过你家几次你心里没数？话说得那么难听，有给我们两家留点情面吗？还说想要你担责任不可能？那我摆明了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谈谈怀言医疗费的问题。”怀言妈妈看到汪永秀虚伪的模样，忍无可忍。 汪永秀见怀言妈妈来者不善，语含敌意，立马拉下脸来：“哟!果然还想我出医疗费呢!我以为你一个成功人士至少能通情达理，看来张妈没说错啊，你还真是不要脸呢!我和你家有什么关系？想赔钱呀？想赔钱你找怀言堂哥呀!” “我本想着好好谈谈，私下解决，既然你这样绝情，那留个电话给我吧，明天法院见。”怀言妈妈说玩一拍桌子走了。 “谁怕谁呀!”汪永秀不信怀言妈妈会把事情闹大，毕竟大家都要面子。 晚上怀言妈妈给汪永秀打电话：“我请了律师，诉状我也已经写好了，你赶紧准备一下吧。” 汪永秀听出怀言妈妈语气很认真，想想自己斗不过她，立马服了软：“阿姨，我看咱们没必要把问题搞这么大的，毕竟大家是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至于赔偿我们可以再协商。” 怀言妈妈的确写好了诉状，但之所以打电话是想试探一下汪永秀的口风，她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 后来汪永秀赔偿了怀言一半的医疗费用，那天还亲自买了水果来看怀言，依旧满脸堆笑，问怀言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好些了没。 “没什么大事，承蒙秀姐挂念了。” 怀言嘴上答应着，心里早看穿了这个虚伪的人。 怀言妈妈却接过话：“拖秀姐的福，死不了。” “阿姨这是哪里话啊，确实怪我疏忽大意。”汪永秀说完，接着又说店里忙，改日再来看怀言。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 “小言以后常来我家玩啊!还有啊，你别怪秀姐我啦!” 怀言心想，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呢。 于是他说： “好的呢，秀姐!你说哪里话啊，秀姐!慢走啊，秀姐!” 妈妈见怀言故作姿态说了这三句“秀姐”，忍不住笑。 妈妈临走那天跟奶奶讲： “以后对张妈防着点，她口风不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怀言住了十天的院，刚开始几天里秦政和周子巍晚上也来换怀言奶奶和妈妈的班，妈妈的三天假一到也回去上班了。 怀言其他倒还好，只是起身艰难，需要人扶。更折磨人的在于刚开始几日有时晚上胳膊会疼得叫怀言睡不着觉。 出院之后奶奶终于问起怀言喝酒一事，怀言只好如实坦白，被奶奶骂了个狗血淋头，奶奶按套路骂完之后又说： “你喝了酒还去外人面前出丑？这脸丢得够大了吧？你跟你爹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的学不去净把坏的学了去!你想步他后尘？” 奶奶说完这话奶奶觉得有些狠，立马打住了，她心里恨透了怀城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怀言总是有意无意听到有关父亲的事，问也问不出个结果，他明白奶奶和妈妈只是不愿提起往事，而他又不可能去问外人。 见奶奶在气头上怀言默不吭声。 之后的寒假时间怀言便在家修养，平日里窝在家中围着火炉看看书，也没有再想荀语迟了，好像多经历一些事情能让时间拉长，便更容易放下一些人，忘掉一些事。 唯一不好处在于怀言挂着只石膏手过了新年，怀言算了算日子，这石膏恐怕要开学一两周后才能卸下来。 开学的那天怀言坐在了离荀语迟很远的后面的位置，他忍不住打量起荀语迟来。 也许得不到的才更让人心痒吧，此时的荀语迟比初见时更让怀言着迷。 怀言心里又觉得伤感了。 经过一个寒假他已经忘了过去所有的不愉快，再见到荀语迟心里又油然而生起了爱意，也许荀语迟也消了气，指不定还有和好的余地。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班主任把怀言和荀语迟安排到了同桌。 怀言呢，他心里是这样的——“！？！？！？” 而荀语迟呢，她心里是这样的——“” 荀语迟想得很清楚明白，她不喜欢怀言，当初在一起无非是因为一时冲动，也害怕因为拒绝而失去，在一起之后对怀言的好，那只是因为她本来就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而已。 俩人整个晚自习两节课不曾说过一句话。 直到快要放学时，荀语迟忍受不了好奇心折磨： “你手怎么了？” “说来话长，但是快要放学了，我就捡重要的部分跟你讲吧——摔了。” 怀言故意把一句话拖那么长，自以为还有点幽默。 “” 荀语迟并不觉得好笑，听到铃声起身就走了，只留怀言还在那咯咯傻笑着。 第二天怀言不知为何心情特别好，早早地就坐在教室等着荀语迟来坐在他身边。那种奇怪的感觉令怀言心里十分舒服。 荀语迟刚坐下怀言就说： “我跟你讲讲我手被摔的故事吧。” 说着还自认为不得了地扬了扬左臂。明明已经差不多好了并不疼，怀言却“呀”一声，装作弄疼了的样子。 荀语迟一眼就看破了，受不了他惺惺作态的样子，一脸冷淡地说道： “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讲了嘛。我不想听。” 怀言见荀语迟冷着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哎呀，一个寒假不见你又长好看啦，皮肤也更白皙了呢！”怀言一下课又不安分了。 “我以前很黑吗？”荀语迟又好气又好笑，她真是烦透了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 “不不不，你以前也很白，我的意思是更白了。”怀言不知趣地说。 “甚至白成了病态？”荀语迟故意步步紧逼。 “额反正就是好看呗！”怀言终于觉得有点尴尬了。 荀语迟没接话，她不想和怀言说话了。 “寒假过得开心吗？” “哎呀！你这个笔袋新买的吧，这个卡通画好可爱！” “你上学期期末考得怎样？” “” 荀语迟忍无可忍：“你还有完没完了!不要烦我!” 怀言实际上也感觉乏力，心累。便什么也不说了。 晚上放学荀语迟又约了怀言一起，依旧说想和他谈谈。 怀言这次不激动了，他知道荀语迟是为了撇清关系的。 这次荀语迟大大方方地和怀言一起走着，涌向校门的人不少，倒是让怀言感觉有些不自在。 他俩靠路边走着，保持着一些距离。荀语迟迟迟没有开口，好像是想等着人少一些了再说话的样子。 怀言鼓足勇气冒出来一句：“我们和好吧。” 说完怀言站住，不顾外人拦着荀语迟，荀语迟不悦，绕开继续走着，说： “你说得没错，我只是觉得女朋友应该怎样做而那样做了而已，意思就是我根本不爱你。” 怀言疑惑：“我跟你说过我这样觉得吗？” 怀言笃定自己这样想过却没有说出来过。 “你说过啊，不，可能你没说过，要是你没说过，那这一定是我自己这样想过，而这正是我的真实想法，所以算了吧，我们再也不可能了。”荀语迟淡淡地说道。 “你现在都狠心直接说话伤我了吗？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的。”怀言执迷不悟。 “你自欺欺人干嘛？我要说多明白你才能死心？我没爱过你，我心里就没放下过前任。你不要以为死皮赖脸我就会心软，我不吃这一套，你不要再抱希望了，我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了。” 语迟心平气和地说道。 怀言愣了，他不是惊讶于荀语迟说出这么狠的话，而是荀语迟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其实荀语迟刚走出几步眼泪就夺眶而出，她说那些话时心里一阵阵酸楚。 可她仍旧一直没回头，她不想耽误怀言，觉得对不起怀言。 如今这样的结局，是她认为能做到最好的了。 怀言没有追上去，抬起沉重的脚步，麻木地上了公交。 他好像又失恋了。 初春很冷，心也很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高中毕业那晚的班级聚餐怀言又喝醉了酒。 怀言点了一支烟，嘴上一直和同学们胡乱叨叨，顺手将烟灰抖在了空酒杯里。 “言兄，咱俩干一杯。” 怀言旁边一位同学说着举起酒杯。 哪知怀言拿起灭烟头在里面的空酒杯，就往里面倒酒。 同学惊讶，立马制止道：“你喝多了吗？里面有烟灰。” “诶，哪里哪里，草木灰主要成分是碳酸钾，又没毒。” 怀言没等那同学说话就一仰脖把酒和着烟灰喝了下去，“噗”一声把过滤嘴吐在了地上。 其实怀言心里难受，荀语迟就在对面一桌和朋友们有说有笑，很开心的样子，怀言时不时忍不住看上几眼，而荀语迟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醉意涌上心头之后，脑子就不存在了。 怀言只觉得心里不甘，径直走向荀语迟，走到身后时，怀言一揽手挽住荀语迟脖子，吓得荀语迟立马站了起来，回头的一瞬间怀言就亲了上去。 荀语迟身体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听到全班在欢呼，她才用力推开怀言，没有怀言后来以为的那一巴掌。 怀言傻笑着，驱开起哄的几个朋友。 散的时候怀言站不稳，好几个人搀着怀言，怀言胃里实在难受，被硬拖着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坐在路边吐了，难受得想死。 一会儿一个朋友买了水和纸给怀言，蹲在他面前给他递水。 “你不嫌弃吗？”怀言面前都是呕吐物，那朋友蹲在面前却丝毫没表现出反感。 “言兄你说哪里话啊。” 那朋友说着又扶怀言到花坛边坐着，怀言感觉生不如死，又倒在花坛里躺了一会儿。 那几位朋友都在旁边等着，迷迷糊糊怀言听到他们说话，觉得他们也有些喝醉了。 “言兄醉成这个样子也不可能还回学校吧，你们看怎么办？” “学校太远了，要不我们就去上网吧。” “叫他起来，等会躺着搞感冒了，酒量不怎么好还憨着喝那么多。” “你后面这一句就是多余的，少说了，我扶累了，换你俩，快来帮忙扶。” “你们看他这死样哦!言兄!你是喝烟灰水中毒了吗？” 那晚他们几个在网吧过了一宿。 第二天怀言先回了学校收拾行李，告诉奶奶说昨晚因为要收拾东西就在学校睡的。 回家怀言头疼，找奶奶要了止痛药吃。奶奶问他为什么头疼，怀言说只说昨晚在学校没睡好，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 奶奶深信不疑，毕竟是高中生涯最后一晚。 那晚怀言久久没睡，白天在学校收拾衣物床铺的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高中的生活有多美好，有多令他舍不得。 大家都和和气气，互相串寝室。 “小明你收拾好了哇？过来帮我折一下被子。” “言兄酒醒了没？哈哈。” “这么多书我们大家一起收出去卖了吧。” “来兄弟，烧一支。” “” 怀言意识到，真的就要这样散了。 虽然有些人之间平日里没多少交集，情谊也不够深厚，但一逢离别，彼此之间都好像曾经是患难之交面临死别一样，诸多不舍，油然而生一种亲切。 怀言拿起笔，想总结一下过去的三年： “回头想想，在校的日子唯有荀语迟和所谓懵懂的爱情而已。 你知道那种身边所有人都只是泛泛之交的感觉吗？对所有人心存顾忌，一有风吹草动就思考他人的不是，所以没了铁心的好兄弟。 一起溜出学校上网，一起打闹，一起抽烟都很开心，大家以兄弟相称。当你有难处却无法在他们面前说出口，时不时有人能扮演一个忠实的倾听者，他却无法感同身受，我的表现反而显得矫情。 我曾一个人走过夜路，灯光下试着和自己的影子说上一两句。 我也曾一个人走过白日里的路，站在左边的自己说给赶到右边的自己听。 我乐意如此，唯独不善之处在于，我好像是因为害怕孤独。 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可以和任何人毫无顾忌地翻脸，不被任何人左右了情绪。 我多自私，那个蹲在我面前的小伙子，没烟的时候同抽一支烟，没钱的时候共吃一碗面，而我却始终没有把他当好兄弟。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心里筑起的墙太高太厚而已。 可是，遗憾的在于，当我意识到好多事没来得及时，已是临别之际。 那些本该成为好兄弟的兄弟们，对不起。 高三我心生倦怠，前任c暗恋的c暧昧，种种关系都让我整日难安。 而我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感情。 高三我暗恋隔壁班一个女孩，短发齐肩，两颗虎牙可爱至极，缺了一颗侧边的牙齿，笑起来更是俏皮。 我曾经在公交站偶遇过在等车的她，而我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到她优雅的样子我心里暖得发痒。 现实里，她只和我说过一句话。 那天她们教室门锁了，没钥匙，我和班上另外一两个男生帮忙翻窗打开了。 她伸过手，把糖放在我手里，说了句：“谢谢你。”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眼神游离，不敢看她，觉得喉咙干痒，心跳急剧，和脑子里咚咚的声音一致。 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我这样一个存在，直到后来我鼓起勇气给她写了表白信都是托别人带给她的，而她只回了四个字：“文采很好。” 再后来遇到一位初三的学妹，她在我的日记本上写过两整页的字，大致内容是想说服我不要怯懦，喜欢就要勇敢在一起。而我呢，一定是因为她不如荀语迟，所以和她没有了后续。 高二暑假我和认识两年的初中同学在一起，在一起两个月输给了距离。 我有想过，也许得不到的得到了，我就会发现放不下荀语迟。而那些得到的却很短暂的，都是一时脑热而已。 高中三年，懵懂无知的三年，感情几乎左右了我所有生活中的情绪。而情绪里更多的是悲伤，或者说悲伤太大，足以冲淡生活里所有的乐趣。每每想起这些愚蠢的过去，大脑仿佛紧缩着一般，一阵阵轻微的痛觉像蚂蚁一样爬过神经。” 怀言放下笔，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看到班群里有人发昨天自己亲吻荀语迟的系列照片，看着自己傻乎乎笑着的样子，他想到两个字形容自己—— 傻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高考成绩公布之后，怀言让秦政帮着参考，填报学校。 怀言想考好一些的大学，纠结了许久，秦政看不下去了。 他说：“人死不过卵朝天，你怕个啥？” 怀言也觉得很恼心，于是依次把想去的学校填进了志愿表。 为了被录取选择了服从调剂。让怀言苦恼的是后来被调剂的专业名不见经传，在那个学校根本就算被学校放弃的专业。怀言犹疑不定，不知道是选择读大学还是复读高三。 怀言征求奶奶的意见，奶奶说：“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呢？” 而妈妈却坚持要怀言复读一年，怀言却又不想再经历一年难熬的高三。 妈妈和怀言说了许多话。 “高三太难熬了，我觉得我就算再复读一年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万事开头难，我知道要你迈出这一步你会有很多顾忌，但如果你不去尝试，读了大学你可能会遗憾没有选择复读，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不是更好吗？” 怀言觉得妈妈说得也有道理，但都提到了尝试，他不知道哪个尝试是自己该去做的。 见怀言依旧不安，妈妈就接着说：“虽然奶奶也说尝试，但她说的尝试是尝试未知的事，你不一定会喜欢，我说的尝试是尝试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怀言懂了，他说：“我只是不想浪费一年在高三上。” “你才几岁？再说这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 其实怀言很懂事，奶奶已是行将就木的年纪，而妈妈一个人受累撑起一个家，他很想早些工作，减轻妈妈的负担。 虽然这看起来还不足以主导怀言做决定的意愿，但实际上在怀言心里，这就是他所有决定的目的，甚至只是为了妈妈和奶奶而活着。 最后怀言还是决定复读了，如果去了大学，就算他想着能早日混完学生生涯，为家里分担，他也一定会有些后悔当初不复读。 七月二十三日是怀言的成人礼，妈妈给怀言买了一大沓书，不过是辅导书等复习资料。附了一封信： 小言： 妈妈这段时间很忙，不能回来陪你过生日了。 我给你买的这些书没让你失望吧，妈妈希望你下定决心好好复读。 妈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复读，但妈妈之所以让你复读，并不是因为你考的学校不好，专业不好，而是希望通过再一次的努力和选择让自己不给过去留遗憾。 你以前成绩一直都很好，既然高考你没有考到自己期望的成绩，那你自身一定是存在懈怠之类各种不利于学习的问题的。重来一次高三，我是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反省的机会。 你要明白，一个人的能力不可能样样突出，甚至还会有缺陷，但是人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或发展其它能力来弥补不足，同样也能顺利地完成任务或表现出才能。 假如你以前懈怠，那么从新学期开始，一心放在学习上，心无旁骛完成好学习任务，这样你就能变得专注。做事专注是很重要的个人能力。 假如你以前自制力薄弱，那么新学期开始给自己制定一个计划，给自己实行具体的奖惩措施，严格按照计划行事，久而久之，你就能变得自律。 不只是学习上，你要明白精神品质是贯穿一个人所有社会活动的，你在学校真正要学到的并非怎样去做那个计算题，要学到的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和一种良好的精神品质。 简而言之，无论怎样，再一个高三一定不会白白浪费的，至少你能改变自己。 当然，外人在意的都只是结果，你去复读，外人只会关注你最终有没有考出好的成绩，但妈妈只站在你这边，就算最终你还是没考好，只要你看到了自己在往好的方向改变，那就是成功的。 生日快乐。 妈妈 怀言看完便下定了复读的决心，他明白了妈妈的意思，钦佩妈妈长远的眼光，有了这一针镇定剂，怀言认为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搏一次。 开学的第一天，怀言回到原来的学校，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很新鲜，因为他从来没有以现在这样轻松的角度看过这个校园。 如今这里没有荀语迟，也没有那些让人纠结的暧昧关系。 学校的复读生不多，所以怀言被分到了一个应届高三的班里。 新班主任依旧姓李，不过是一位看起来很高冷严酷的女老师。 自我介绍时，怀言还是如往日一样害羞内向，只轻声说了句：“我叫怀言，复读的，希望以后同学们多多关照。” 怀言说完就急着下台，李老师却说：“你权且做个反面教材给同学们分享一下你高考失利的经验呗。” 李老师一问，班上的同学们就大笑了起来，还不断鼓掌。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料之外让怀言不知如何是好，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我觉得嗯反正就是要好好学习吧不能给自己留遗憾” “好好说话，大声一点!”李老师抱着手，严肃地对怀言说道。 怀言被难住了，觉得李老师是在故意刁难他，难道姓李的老师都是这么讨人厌的吗？ 这种场合怀言从来没有不紧张过，更何况老师一番为难。好在他想起来妈妈信里说的话，再加之盯着讲桌让他平静了许多，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 “学习最不能缺乏的就是专注和自律嗯你可以为自己制定一个计划之类的然后嗯自己要对自己有一个期望吧，心无旁骛一点我之前没考好正是因为心没放在学习上只要努力，都会有好结果的，自己能看到自己在变好那就是最好的谢谢大家。” 怀言讲完台下就响起了掌声，李老师也鼓了掌。还特意就怀言所讲的自律和专注跟同学们发表了一番长论。这倒是给了怀言很大鼓励，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李老师很欣赏怀言，她认为这个孩子无非有点内向而已，却很懂事。 她安排给了怀言一个特殊的位置，在讲桌旁。 刚开始几日怀言感觉浑身不自在，老师就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小动作都不敢有。不过他认为这样也好，他正需要这样一种心理督促，好让他能一心听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其实待在这样一个班级对于怀言这样的性格来讲，是十分不利的。 班上除了他全是应届生，而他却是过来人，所以第一次月考怀言考了班上第一名，这让他自我感觉良好，十分自豪。 在这个班上的怀言不同于以往了，他不久就交了许多朋友，整日也心无挂念，轻松了许多。 从第一次月考之后，怀言就自认为不得了了。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复读，来弥补自己以往的过错的。 不过好在后来一个其他班的女孩跟他表白被他拒绝了。 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和怀言说过几次话就开始疯狂暗示喜欢他了。 第一次在电话里就问怀言有没有女朋友，怀言说：“为什么这样问？” 她说：“如果有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怀言说没有。 “我觉得我很喜欢你。” “我对你也很有好感，不过你不能把好感当成了喜欢。” “不啊，我就是喜欢你。” “你会在我不回你消息的时候感到难过吗？平日里你会想我吗？我和其他女生说话你会吃醋吗？”怀言举例了好几个喜欢一个人该有的表现，问那女孩。 怀言这样一问，那女孩被难住了，说：“也许只是好感吧那。” “而且你我根本还不了解。” “那我们只是需要时间对吧？” 怀言没有正面回答，他不想给别人肯定的答案，如果说是，也许会辜负，如果说否，又不愿轻易错过：“我不想冒险，不会奋不顾身了。” “所以你就是不喜欢我咯？” “对。”怀言没有犹豫。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女孩说完，乐观地笑了笑，以缓解尴尬。 此后，那女孩便总是有事无事和怀言说话。 怀言很惧怕，他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遇到和荀语迟这样的事，害怕又把心思全放在了感情上。 “朋友们说，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享受被人喜欢的感觉而已。”那女孩最后一次给怀言打电话时说。 怀言觉得好笑。但明白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你朋友说得对。我说过我不喜欢你，算了吧，我不想耽误你。” 怀言明白这只是一个单纯女孩子简单的误会了喜欢而造成的错误而已。 后来他们再也没见过面，也许有时候路过，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谁。 怀言只是不会心动，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了，毕竟在一起是过日子的，这是一个好预兆。过了十七八岁的年纪，人就不那么幼稚了。 这个高三刚开始便让怀言尝尽了甜头，然而得意忘形就是苦头到来的开端。 下学期的第二次模拟考试，怀言考得十分糟糕，没敢告诉妈妈，因为他把所有自己的问题是都归结于失误和运气不好。 李老师找怀言谈过话： “我把你安排到讲桌旁，敢情你上课都装作很认真呢？” “哦，李老师，我早就想说这个问题了，我离黑板太近，而且还得偏着头，上课眼睛疼得受不了，你看能不能给我换个位置。” 怀言仍然保持着优越感，李老师很少夸奖人，但怀言看得出来李老师很喜欢他，何况这次他认为是自己失误了，所以就算知道了李老师是要批评他考差了他也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你认为我跟你闹着玩呢？!”李老师一拍桌子，吓得怀言一哆嗦。 李老师接着说： “我早就看出来你心高气傲自以为不得了了，要不是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我早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你。 你自以为考班上前几就厉害了？你看看你年级多少？你看看隔壁班第一名，人家年级排名就没落下过前五？你呢？几百人的年级前五十有什么值得骄傲？ 再说说你的分数吧，你这成绩最多只能考个二本，要考一本分数得比一本线高出许多才能落实，你要是这样下去，我赌你三本也考不上。 所以眼光放长远一点。” 李老师见怀言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怀言对于李老师讲的并不大为之所动，直到第三次模拟考试考回了原来真实的成绩，还因此得了学校的进步奖和五十元奖金，怀言更是深信不疑自己是失误。 这个高三，怀言除了心里状态好得多，学业却不见起色。 而妈妈由于工作太忙，很少过问怀言的学习，只想着怀言复读心里压力肯定也很大，所以总是跟怀言讲，心态要轻松，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对于怀言来说，妈妈的话无疑是给他放松学习的借口。考差了他也不知道去反省，只认为这仅仅是学习上的问题，代表不了什么，无关乎他的能力。更何况他十分安于现状。 所以后来高考成绩比上一次高考考得还低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高考的前一晚怀言睡得很好，他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比以前考得好。 上了考场之后做起题觉得得心应手，最后一场英语他认为反正一直是自己的弱项也没必要刻意去挣扎，随缘一点，所以全程很轻松，英语考试考到一半就开始期待着结束，期待着高考成绩。 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妈妈一早就打了电话问成绩，怀言到了中午才内心毫无波澜地查了成绩，却发现比上次还低十几分瞬间崩溃了。 他还是告诉了妈妈。 “我不想读大学了。”怀言很悔恨，感到无助，带着哭腔跟妈妈说。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还小，再读个大学，不管一本二本，甚至专科，混一混也是好的。” 妈妈其实比怀言更难过，但他没有骂怀言。 怀言挂了电话感觉整个人跌入了深渊。 “复读又有什么用呢？我就是一个死性难改的人。行动跟不上思想的懦夫。 学校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地方，入学时我六岁，毕业时，我还是六岁。 我厌倦了这似是而非的日子，非要说学到了什么，我只学会了思考，剩下的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单调的学习生活。 我厌学，所以体会不到学习上的成就感，成绩好我开心是因为别人认为我厉害，亲人觉得我优秀，而我却从未因学习本身而感到快乐过。我忍受不了这种做给别人看的生活。” 怀言想了很多，只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几句看似有道理的废话，始终没能表达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做了决定，他要说服妈妈，同意自己放弃学业。 他先跟奶奶讲了自己的意思，奶奶只赞同了他说的“学习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奶奶说：“我这么大年纪了，再说家里我做不了主，你问你妈妈吧。” 又过了好几天，怀言也没想好要怎么跟妈妈说清楚。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十九岁了，妈妈应该会尊重他的选择的。 妈妈后来回来了两天。 “我不上大学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 “那你说说你以后的计划。” 妈妈这样一问，怀言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还没想过出了社会做什么。 “你看吧，你根本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就贸然决定放弃学业？”妈妈问。 “但我一定不会继续读书了，至于以后，自然会有出路的。” 怀言其实心里也充满迷茫，但他认为反正出社会是迟早的事，早一些也无大碍。所以他说： “而且我就算在读三年大学，出来也只多个本科文凭而已，现在这时代，高中毕业不都是少数了吗？出社会还不得看个人能力，我要是继续在学校待着，三年后，依旧是这个样子，毕业的那天，和今天的状态是一样的。也许早些出社会，还能尽早适应，学到更多学校学不到的东西。”怀言认为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本科文凭对就业有大帮助的。”妈妈说。 “那你这样说我再读个硕士博士，出来岂不是更好了，我就是不想读书，我厌学，初高中六年没有一天不厌烦的。”怀言理直气壮。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以为社会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吗？你读了十二年书混成如今这副模样，你难道没认真思考过自身的问题？”妈妈认为怀言有些无理取闹了，固执得和她父亲一个样。 “我怎么没想过？我知道自己懈怠，我就算明白我的问题但我不喜欢学习你要我怎么去做好它？在学校这样的环境里，根本没法成长，我永远都做不到心无旁骛!说了你也不明白。”怀言提高了嗓门。 “我不明白？你以为出了社会就一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我有今天我就做着我喜欢的工作吗？我为了什么？我做这一切还不是逼不得已!” 妈妈有些生气。不过很快冷静下来，见怀言还是一副固执的样子，又接着心平气和地说： “你要明白，工作也一样，每天重复着，也会乏味，你也会感到累，感到厌倦” “我只是想换个环境，不同于学校的环境，你根本不明白在学校的我连我自己都讨厌。”妈妈还没说完，怀言就抢过话。 “如果你一度要坚持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先打两个月暑假工感受一下。”妈妈做出了让步。 “不，我绝对不会再读书了。”怀言态度坚决。 “你打算去哪，一个人吗？” “我和周子巍约好了，我去他上班的s城。”怀言说。 “留奶奶一个人在家吗？”妈妈问。 怀言没想到这一点，心里突然一阵失落，但他不想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s城离家里也不过六个小时的车程，我可以时常回来啊。再说你不也可以经常回来嘛。” 妈妈没有在说什么，她觉得怀言至少有一点比他父亲优秀，那就是更有出息。 周子巍高三下学期那年就辍学了，正是三人一起喝酒的寒假之后回学校不久，因为在学校打架，本来学校给的处分只是留校观察，不过他毅然决定辍学了，家里也没反对，因为他成绩实在是糟糕。 妈妈同意怀言的决定之后，怀言反倒心里空落落的，他不仅对未知感到畏惧，还担心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孤单。好在奶奶还很健康，和街坊邻居也很和睦。 “奶奶，我过段时间就出去找工作了，你会不会想我啊，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怀言开玩笑似地跟奶奶说。 “去吧去吧，我们那年代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六七岁了，你还读书，读什么书嘛，早点找工作赚钱成家，奶奶可以抱个祖孙那就再好不过了。” 奶奶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很舍不得怀言，不过这是孩子自己的决定，就随他去吧，磨练磨练也好。 怀言决定再在家里待一段时间，等天气凉爽一点了再出发去s城。 其实他明白，自己无非是选择了对于失败的逃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九月中旬，怀言到s城的那天傍晚，周子巍骑着电动车去车站接了他。 六小时的车程让怀言晕车晕得厉害，只记得周子巍载着他转了好几个巷子就到了住处。 周子巍住在七号员工宿舍区，这里并排着五列房舍，是用水泥砖砌成的粗糙平房，没有粉刷过，房顶一律用蓝色彩钢瓦盖着，沿着过道走进去两边房门对着房门，足足有二三十户。 每间房大约三十平米，没有隔间，厨房卧室共为一体，显得十分拥挤，周子巍不知在哪里讨要到一大块压模板，将床和锅灶隔开，显得稍微整洁一些。 怀言虽然饿，但晕车让他毫无食欲，又十分疲惫，他放下行李没来得及和周子巍叙旧就躺床上睡了。 晚上八九点，怀言被周子巍开门的声音吵醒了，他感觉好多了。 “睡了这么久了应该好些了吧，来来，整点宵夜。”周子巍把烧烤和酒放在了桌上。 “正饿得难受，唉，长途车真是太折磨人了。”怀言说着，坐到了桌前。 周子巍开了酒，二人边喝边聊了起来。 “明天早上我带你去销售部门报道，我之前跟主管说过了。” “具体工作是什么呀。”怀言好奇，之前他还没细问过。 “我一个作奸犯科被迫退学的人，还能做什么高大上的工作吗？” 周子巍爽朗地笑了笑，又接着说：“不过我还算好吧，在这混了一年了，一开始也只是流水线上的普通员工，整日包装包装产品什么的，后来在人事部做了个文职。” “那也不错了，轻松得许多吧。”怀言不知道周子巍说的文职是什么，但他知道他进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电子厂。 但他初来乍到，还是忍不住问自己会被安排什么工作。 “我和销售部主管关系挺好的，你先做一段时间的销售代表，熟悉熟悉工厂的产品和运营方式之类的，到时候给你个销售主任之类的工作做做也很好的。有机会也许自己能混个主管。” 怀言认为反正自己才十九岁，先混迹几年，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不过销售对于他来说感觉很难，他不缺口才，只是缺乏一点胆识。但周子巍已经问好了工作，他不想给朋友添麻烦，更何况顺带可以锻炼锻炼自己。 “对了，你当初退学是因为打架？”怀言突然想起周子巍退学的事了，心里好奇。 “是啊，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争那一口气。” 周子巍喝了盅酒，继续说： “我和班上一个同学有些过节，但具体又说不出在哪里，平日里就看彼此不顺眼，那天在食堂他插我前面那人的队，我二话没说插他前面去，然后他自然不爽呗，又骂那句‘娘娘腔’。” 说到这周子巍摇摇头，怀言其实并不觉得周子巍娘，有人传言他娘娘腔一定是因为他的名字。 “我被人从小骂到大，要是朋友我觉得没啥，可他那副嘴脸我就是不服气，我当时直接把打饭的餐盘‘哐当’一声敲到他头上。” 周子巍说着，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怀言被逗笑了。 “他个子比我大，转瞬就把我按到在地上，扇了我一耳光，我正准备还手，就被食堂值班的生活老师拉开了，好在生活老师没深究，叫我俩滚后面去排队。我没吃饭就回了教室。” “上课的预备铃响了的时候，全部几乎已经规规矩矩做好准备上课了，那人才进教室，我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愈是气不过，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走过去就给刚坐下的他响亮的一记耳光，真的特别响亮，当时教室特别安静。他一脸懵逼，我在全班惊愕的眼光里坐了回来。哪知被刚进教室的班主任看到了，找我俩谈话。” 周子巍说到这，和怀言干了一杯。 “这炎热的季节整点冰啤酒还真舒服。但是这也不至于令你退学啊。”怀言说。 “我还没说完呢。”周子巍放下酒杯，接着说：“虽然老师教育了我俩，我俩都一副认识到自己错误了的样子，可是那天下午晚饭的时间我俩在寝室又干了一架。”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怀言笑笑。 “我本来认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哪知下午他吃完饭到我寝室又来找我麻烦，当时寝室就我俩人，二话不说举起手掌就要上来呼我，我能忍哦，举起板凳就往他头上砸去。他缝了几针。” 周子巍说着脸上洋溢出得意的样子。 “巍哥威武啊，上了高中性情大变哟。”在怀言印象里，周子巍虽然不如他胆小怕事，但也不如秦政那么胆大妄为。 “这是我做过最自豪的事情了，我隐忍了十几年。”周子巍递给怀言一支烟：“辍学是我觉得自豪的第二件事，学习对于我来讲是耽误。” 二人又拉了许多家常，夜深了便各自睡去。 第二日周子巍便领着怀言到了销售部，就回人事部了。 “周子巍那小子不错啊，以前在我这里做过销售主任，能力很强。”主管随口这样说道。 怀言看出来主管是个很亲和的人，有这样的上司怀言觉得踏实了许多。 之后主管问了怀言一些个人情况，觉得怀言没有工作经验，脸皮不够厚，还不适合做个销售代表，但表达能力之类的却较为优秀，既然是人事部举荐的人，所以很体贴地给了怀言一个电话销售的工作。 主管很流利地背下了每逢新人报道必用的介绍：“这个工作很简单，只是借助网络c传真c短信c邮寄递送等辅助方式，通过专用电话营销号码，以公司名义与客户直接联系，并运用公司自动化信息管理技术和专业化运行平台，完成公司产品的推介c咨询c报价c以及产品成交条件确认等主要营销过程的业务。部门每个月几乎都会例行有一两次培训，到时候还会具体教你怎么做的。 这前面一两个月你先跟着前辈们学学，至于待遇，前两个月只给你正式员工的保底工资两千，正式开始工作之后，算提成。” 怀言答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三个月之后，将逢春节，怀言提出了辞职。 他早就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刚开始的两个月跟着前辈每日被使唤来使唤去，前辈有时候约到了客户面谈，也不会带上怀言，在他眼里怀言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何况他并不希望这个看起来很聪明的小鬼抢了他的功劳或者风头。 怀言两月一来几乎什么也没学到，乃至于第三个月依旧只是底薪。 其实这都不算根本原因，刚开始的十几天，怀言很有激情，接下来的日子他就觉得累了。 每天早上很早就要去上班，晚上九点才下班。整日里呆坐着，整个办公室里都是嘈杂的说话声：“先生您好。”“女士你好。” 让怀言感到无力的是，他试着打过的电话里，有百分之九十在他还没有介绍完打电话的意图，对方就当他是骗子把电话给挂了。更过分的在于有些人理解力很差，跟他讲不清楚，总是揪着一些问题打破砂锅问到底甚至能难住怀言，而有些人态度极差，语气傲慢，让怀言觉得憋屈。 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怀言伺候不起。 “今天回来这么早啊？旷工了？”周子巍下班回来时，怀言已经在宿舍了，他下午就辞了职的，周子巍不知道。 “我今天辞职了。不想干了。”怀言告诉了周子巍。 “怎么？太累了吗？”周子巍问。 “销售还是不适合我。我看还是找找其他工作吧，毕竟你还有个多月才放假，到时一起回去，但我这段时间也总不能闲在这儿。”怀言想等周子巍放假了一起回家。 “那要不这两天你可以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工作或者兼职。” “我是这样想的。” “你来这三个月了应该对周边比较熟悉了吧。”周子巍有些担心怀言，但他要上班脱不开身。 “没事，你上你的班，我没事四处转转了解一下。” “注意安全，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电话。” “我需要你明天早上不要喊我早起。”怀言感觉心情沉重，说完就翻身睡了。 第二天早上周子巍便没有叫他起床，但怀言也醒了，想到不上班，便睡到了中午，直到饥饿把他折磨醒了。 本想找点什么吃的，结果只有挂面，怀言见锅底生了一层铁锈，想想还是算了，于是决定去外面吃。 潦草洗漱一番怀言便出门了，拉开门一股冷风就直钻衣领里去了，令怀言一激灵。他把手揣进衣兜里，蜷缩着身子，一路上走着瑟瑟发抖。 他想起以前周子巍带他吃过的热腾腾的肠粉，不禁口舌生津，便凭着记忆寻着那个店铺去了。 “伙计，两份肠粉!”怀言感觉自己从没这样饿过。 “好嘞！”小二应承着，便入了厨房开始忙活。 怀言掏出手机给妈妈打了电话。 “我辞职了，这工作太为难我了。”怀言故作轻松，其实他还在担心辞职后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就说你坚持不了两个月吧，看你当初得意那样。” “不是坚持不坚持的问题，关键是我的性格比较内向。不适合做销售。” “有自知之明就好，这些东西就是需要改变，需要锻炼，得慢慢来。” 对于怀言外出闯荡，妈妈只当是他一时贪玩而已，认为可以磨练磨练也好，所以她不能明白怀言心理上承受的压力。 “那你打算回来继续读书还是回来闲着？”妈妈接着说。 “我才不读书呢，我要继续找工作。”怀言说。 “你有没有想明白，你辍学和你如今辞职是一样的？做不好就选择放弃，这样能做好什么事呢？你要继续找工作就找吧，在外面注意安全”妈妈又唠叨起来了。 “来咯来咯!兄弟，你的肠粉。”小二把肠粉端到怀言面前。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要吃饭啦。”怀言打断了妈妈说话。 “好嘛。”妈妈很无奈。 怀言后来想通了，第一次高考失利自己愿意选择复读，是因为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希望自己能考个好学校。 而第二次高考失利挫败了自己的信心，面对失败自己选择了逃避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觉得若是再复读面子上过不去，而且第二次复读能否就考好还是未知的，怀言不敢再去搏了。 二是因为复读后考试成绩比上一次还低，若是去读大学，那还不如第一次就去读大学，还比复读之后的结果好。 但是后悔是没有用的，所以逃避是最佳的选择。而且这逃避更像是主动做了一个很有意义的决定，在外人眼里足以冲淡“逃避”二字的消极感。 怀言是个明事理的人，那次和妈妈争论上不上大学的时候，他就明白妈妈的好意，但是他认为应该放弃学业心里才舒服，所以表现得那么固执。 如今想通了之后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但是他既然选择了逃避高考的失败，如今选择了闯荡这条路，碍于面子他也不能轻易就放弃。 这一顿肠粉吃得索然无味。 外面虽然很冷，但怀言更不愿意回到宿舍，那会让他坐立难安。 他朝着繁华的商区走去，想着也许还能碰碰运气找找看有没有兼职。 怀言埋头走着，时不时四处张望，一来为了记住路，二来时不时把目光投到店铺门口，看看有没有招聘信息。 “帅哥，我们美容所现在在做活动，可以免费做一次毛孔清洗，有兴趣试试吗？”怀言被一个发传单的中年妇女拦住，那人浓妆艳抹，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香气。 “不用不用，我逛逛街而已。” 怀言连忙拒绝，就要走，那妇人赶了上来，把传单摊在怀言面前又说道：“真的是免费，我们美容院就在前面那栋楼二楼，也不远，试一下吧帅哥。” 怀言无语，但妇人一直缠着他，他见拗不过，索性跟着去瞧瞧，万一能碰上个工作。 进到美容所，那妇人带怀言进了一单独的房间，让怀言躺着，又抱着传单走了。接着一位年轻的姑娘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进来。 “这是洗面奶，我先给您洗洗脸，然后再用我们的新产品，我们的产品是取自深海的藻泥，能有效去除暗斑c黑头”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往怀言脸上抹东西。 怀言不爱听这些套话，只希望快点结束。 “你们美容院还蛮大的。”怀言想着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空气中沉闷的气息。 “对呀，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一排排的房间都是我们美容院的，换句话说这层楼都是呢。今天生意也特别好，有好多人呢。”姑娘说。 “你们这里缺人手吗？”其实怀言对美容什么都不懂，但还是抱着希望问了问。 “不缺啊，我们的美容师啊，养生师啊什么的都是很专业的，受过专业的培训，可以说是人才济济呢!”姑娘以为怀言是对她们美容院可信度的质疑。 怀言便没再多问什么。 姑娘为怀言敷上黑黢黢的东西之后，就出去了，让怀言等十五分钟。 十分钟后，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小兄弟，有个问题我得跟你说明一下，得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事？”怀言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详的预感。 “要清洗脸上的藻泥得用我们配套的清洗液。而清洗液要收费的。” “不是说免费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收钱？我用水洗了总行吧。”说着怀言坐了起来。 “你别激动，水洗的话会损伤毛孔，因为藻泥已经渗入了毛孔了，只有用我们的清洗液才能把污渍和藻泥一起洗出来。” “不是免费吗？”怀言重申一次。 “你可能误会了，我们说的免费是指藻泥免费，但后续的清洗保养是需要收费的。” 怀言分明看出来这就是诈骗，也知这骗子说用水洗会损伤皮肤也是唬人的，但他觉得要是真去找水洗，显得太蠢了。 “多少钱？”怀言没好气地问到。 “一百七十八，这是这几天做活动的优惠价。” 看到那人心里有鬼还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怀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只能自认倒霉。 “你们这分明就是欺骗消费者!早就应该说清楚呀？” “刚刚那位美容师没有跟你讲清楚吗？”中年男人甚至表现出责怪之前那位姑娘的样子。 “我又没问，之前那发传单的阿姨说是免费，我还问什么。” “你不问，她不知道你是朝着免费来的，所以没跟你讲清楚嘛。” 怀言对骗子的套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是晦气!”怀言付了钱走时，低低地说了一句。 这三个人上下其手整得怀言毫无招架之力。好在没损失多少钱，怀言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从美容所出来怀言心情十分低落，漫无目的走着，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非但工作没着落，顶着生活的压力还碰上这样一出倒霉事。 他深吸了一口烟，心里堵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繁华的城市，真让人感到陌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晚上周子巍回来时见怀言在宿舍大门前的乱石堆上坐着，默默抽烟。 “言兄外面不冷吗？”周子巍打断了怀言的思绪。 “下班啦？哎呀，不知不觉就九点多了!”怀言从石头上跳下来，才发现双脚冻得有些麻木。 “我去买包烟，你要不要带点什么？”怀言想顺便活动活动，下午回来坐到现在估摸着有三个小时了。 “那就两包烟吧。”周子巍笑笑，转身进屋去了。 夜色凄冷，小路上隐隐结着冰花，呼出来的热气在路灯照耀下如烟雾一般明显，怀言拢着双手，不断哈气，反复搓着，加快了脚步。 怀言也真够倒霉的，回来的路上一不留神脚底一滑，往后倒去，好在他赶紧伸手撑住，脑袋没有着地，只是右手手磨破了皮。 怀言吓出一身冷汗，口中狠狠骂了几句，捡起掉地上的烟，往回走去。 他把今天所有的经历都给周子巍讲了：“看来本命年一说不假。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 “这年头骗子多如牛毛，何况这种大城市，越是鱼龙混杂，乱得紧。你这算好的了，只被骗了两百块钱而已。”周子巍说。 “别提了别提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骗。” “当买个教训，以后凡事防着点就是了。” “唉。早点睡觉哦。”怀言叹息一声，拢了拢被子，闭上了眼。 他并不是因为被骗了，或者说在路上摔倒了而感到心里不愉快，而是觉得造化弄人，生活让他感到压抑，觉得自己活得一点也不痛快。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第二日怀言在床上窝了整整一天，午饭点了外卖，晚上让周子巍带的吃的。 “今天没出去找工作吗？”周子巍回来见怀言躺在床上便问道。 “反正一个月就放假了，我看随便做个什么简单的活就好了。明日再说吧。”怀言吃着晚饭，浑身散发出颓废的气息。 “不过个把月而已，玩一段时间也可以嘛。”周子巍说。 “算了，闲着太难受，容易想东想西的，受不了。” 第二日怀言找到个餐厅服务员的工作，按天结工资，怀言想想也好，暂且先做几日吧。 上完班的第一天在公交车上，怀言算了算工资，一个小时八块钱，除去餐厅的午餐费四块，今天赚了五十二元。 见路旁有家彩票店，怀言走进去买了十块的刮刮乐，没中，想走又不大甘心，又买了两张五块的，一张中了五块，怀言又换了一张，结果也没中。果然没有运气。 到了宿舍外面的商店，怀言买了包烟，买了瓶水。 回到宿舍怀言幡然醒悟，这所有的花费已经足够把今天赚的花完了，而且自己感觉浑身酸软，这真是一个入不敷出的工作。 但又转念一想总比闲着只花钱要好得多。反正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来年再好好找个工作。 虽然身体上感觉累，但他总认为精神上的累更折磨人。 没过几日，怀言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张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奶奶病重，我今天下午就要赶回去，你赶紧回来吧。”听起来妈妈十分焦急。 怀言自从来s城这三个月里，还从来没有回去过，连给奶奶打电话的次数也很少。现在听说奶奶病了，也是十分担心。 “好，我这就买车票。”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怀言看了看汽车时间表，只有晚上五点钟有一班车，不然只能等明天早上了。怀言没有犹豫，就买了下午五点的车票。 买好车票之后怀言就离开了餐厅，回宿舍收拾好行李之后给周子巍道了别。 “要不我来送送你？”周子巍说。 “不用了，你上班吧，车站我虽然没去过，但我可以打个车过去。” 怀言看了看时间才一点多钟，只好在宿舍坐着等。 他不断看时间，心里很是焦急，然而越是急时间过得越是慢。 好不容易捱到两点半，怀言等不及了，拖着行李箱赶往了车站。 这趟车有些慢，到y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汽车刚进站怀言就看到妈妈在出站口等着他。 下车怀言冷得受不了，这里比s城冷多了。 “快点，行李放后备箱里，我们直接去医院。”奶奶在医院的，妈妈因为怀言要回来，怕他打不到车，问好了怀言车到站的时间，便早早在这等着了。 怀言放好行李，妈妈便开车和怀言去了医院。 怀言一进病房惊呆了，差点没认出来躺病床上的是奶奶，她瘦得只剩皮包骨了，因为突然消瘦脸上皮肤显得松弛，布满纵横的沟壑。奶奶微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怀言没想到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奶奶估计也困了，就没去打扰她。 “奶奶什么病？”怀言轻声问妈妈。 “医生说是肺部感染，还有高血糖，要输半个月液。你晕车吧？”妈妈见怀言好像不大舒服的样子。又接着问道：“下午空腹坐的车吗？” “胃里有点难受。我在车上吃了些零食，没事。”怀言其实什么也没吃。 “既然奶奶睡着了，要不你回去睡吧，今晚我就在这里陪奶奶。” “有地方睡吗？”怀言见病房里五张床上都有病人，担心妈妈没地方睡。 “那不是有个陪床嘛，那个椅子，拖出来就是床了。再说我陪着奶奶方便一点。” “现在这个点都打不到车，我就在这里吧，我休息会就好了。”怀言不想回去，他焦急了一天，辗转来看了奶奶，还没说上话他才不愿意走呢。 于是妈妈就让怀言先在陪床上睡会。 怀言这一睡就睡到了早上六点，他太累了。抬头见妈妈趴在奶奶床边睡着了，奶奶却睁着眼看向天花板，像在思考什么，没有察觉到怀言醒了。 怀言正准备问候一下奶奶，护士就走了进来： “奶奶，要查血糖咯!” 护士说话声吵醒了妈妈，妈妈赶紧扶奶奶坐起来，怀言也赶忙过来搭手。 “小言什么时候回来的？”奶奶看到怀言，脸上绽开笑意。 “昨晚回来的，见你睡着了，就没打扰你。”怀言对奶奶笑笑。 护士要奶奶伸出手，用一根尖锐的针刺穿了奶奶手指上厚厚的老皮，奶奶面不改色，倒是看得怀言心疼。 “奶奶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怀言关心地问道。 “感觉心慌，有点喘不上气。不过没什么问题的啦。”奶奶依旧笑着说道。 “为什么突然就瘦了这么多啊。” “奶奶近来一个月才瘦下来的，生病导致没有食欲，饿瘦的。”妈妈接过话，又对怀言说：“我下楼给你们买早餐，你在这里陪陪奶奶。” “真的是几天就突然瘦了，我那几天不想吃饭，但还是硬着头皮吃了点，你看我这皮肤，扯起来很久都还不了原。”奶奶说着扯了扯手上松弛的皮肤。 怀言明白高血糖患者会多饮多食，反而体重减轻，而奶奶同时患有肺部感染导致的食欲不振就更加雪上加霜，才突然瘦了这么多。 妈妈买回来的包子和肉粥，奶奶只喝了点粥，就问起怀言在外面工作的事，怀言都很乐意地一一讲给奶奶听了。 奶奶身体很难过，虚弱乏力，胸口又闷得慌，但她不想表现出痛苦，免得妈妈和怀言担心。 “所以还是读书好吧，打工还是很累的。”奶奶调侃怀言道。 “读书还不是累。等春节过了再出去找工作。” 此后怀言和妈妈几乎随时都在医院陪着奶奶。每天早上六点开始每隔六个小时护士就会来查血糖，所以晚上十二点也会查一次，有时候奶奶已经睡着了，再被护士叫醒往手上扎一针，怀言看着无比心疼。 临床的老头也是高血糖，他不穿病服，怀言总是见他穿得规规矩矩算得上正式，每天早上起来还要去厕所梳头，怀言很欣赏老头的乐观。只是从未见有人来陪伴他。 医院里有电视，一次怀言在看新闻，当时新闻里正播放伊拉克暴力事件，讲到巴格达省省长阿里·海德里遭暗杀。老头就和怀言搭上了话：“巴格达省省长被暗杀？” “对啊，伊拉克暴力事件。”怀言其实只是无聊，他并不关心这些事。 “外国总是战乱不停，恐怖袭击搞得世界动荡不安，01年的911啊，去年的俄罗斯别斯兰人质事件啊” 接下来老头就着新闻，又讲了许多关于国家关系，经济形势等的言论，听得怀言一头雾水，他很少看新闻，老头如此渊博让他心生敬佩。 “老人家你得了什么病啊？”怀言问完就傻眼了，自己这个关心的寒暄在老人说完政治言论之后问出来显得十分突兀。怀言心想老头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因为他话多故意这样打断他，甚至还以为是在骂他有病呢! “应该是高血糖吧，我奶奶也有些高血糖。”怀言赶紧补救。 “是啊，你看床脚那血糖统计数据，高出正常人好多呢!”老人指了指床脚。 怀言拿过来一看，这血糖不是一般的高呢，足足有15n一l/l左右。 “您家人呢？他们很忙吗？”怀言好奇。 “老伴死得早，大儿子在外地，太远啦，我叫他别回来。二儿子上门，小女儿嫁出去了，都由不得他们自己呢!”老人感慨。却又接着说：“小病而已，哪还用照顾嘛。” 怀言有些被老头的乐观感动到，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看得开。 病房里还有一个瘦骨嶙峋年轻患者给怀言印象很深刻。那人看起来二十几岁，脸颊瘦削，眉骨突出，眼睛深陷，看起来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他经常找借口偷溜出医院，晚上很晚才回来。 怀言一天早上听到护士责怪他：“昨晚你没回来吗？” “凌晨两点多回来的。” “你跟医生说的是出去买生活用品，结果出去那么久。你出去干什么了？” “吃了点东西。” “又吃烧烤？你喝了酒吗？有些东西你不能吃你不知道啊。” “饿嘛，想吃。” “你这样对我们的治疗和你的康复都是无益的。” 那人却有很多人来看他，给他送花，买吃的。怀言猜想他应该是个有钱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奶奶病情日渐恶化，住院第五天的时候怀言被奶奶急促的喘息声惊醒了。 妈妈赶紧去叫了医生，随后奶奶被推进了急救室。 好在抢救了过来，医生说病情加重了，得转院。 怀言和妈妈又辗转将奶奶送到了市里更好的医院。 奶奶在救护车里奄奄一息，靠着氧气大口地喘着粗气。怀言一路上握着奶奶如枯木一般的手，哭了好几次，妈妈也日渐憔悴。 那天一切安顿好之后，已经很晚了，怀言对奶奶的担心导致他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睡去，梦里又出现了了那个双眼猩红的男人，怀言惊醒，见奶奶呼吸稳定，睡得正香，怀言心才落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日奶奶有所好转，胃口难得好起来，早餐吃了很多。怀言和妈妈都为奶奶的好转感到高兴。 那天晚上，奶奶久久没睡，怀言只好陪着。 “奶奶，我已经好多年没做过那个梦了，昨晚又梦到了，把我吓醒了。”怀言见病房里其他人都睡了，气氛沉闷，突然想起昨晚的梦，便说了出来。 “可能最近太累了吧，不要胡思乱想。奶奶不是好起来了吗。”妈妈说。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反正我也年近八十了，也活够了” 奶奶其实心里很害怕死亡，但又感到无力，说到这里哽咽了。 “活够了，他爷爷一个人在那边很孤独呢，我去陪陪他也好。不知怀城那孩子在那边是不是也总和老头子整日整日争吵个不休呢。”奶奶每说一句话，要停顿好一会，有些喘不上气。 “妈，你别胡说了，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妈妈安慰奶奶道。 “这些事情瞒着小言这么多年了，也也应该告诉他了毕竟怀城是他爹。他总不能，小言总不能对这些事不明不白嘛。” 奶奶说着就要坐起来，怀言赶紧拿过枕头垫在奶奶背后，扶她坐起来，那让她感觉舒服得多。 “你父亲啊，他活得很累” 父亲和妈妈原本是同事，妈妈教英语。 父亲小妈妈一岁，父亲去那学校工作时二十二岁，妈妈已经是班主任了。一年之后他们便确认了关系。 在一起的半年里日子尤为甜蜜，可是总在一起就会有很多问题，半年之后，父亲和妈妈都觉得累。 虽然父亲和妈妈都是教师，但父亲却始终觉得配不上妈妈，妈妈是一个很好强，很有上进心的人，所以她总是担心和父亲的未来，在妈妈眼里父亲是个容易安于现状的人。 妈妈忍受不了父亲，总是和父亲因为未来的问题吵架，最后妈妈决定离开这个没办法实现自己抱负的地方，也离开了父亲，此后从事着如今的工作。 在这分开的一年里，父亲也没有很好过，一边工作，一边缠着母亲，妈妈拗不过父亲耍无赖，而且她也一直深深爱着父亲，所以最后妈妈又和父亲和好如初了。 父亲二十六岁那年和妈妈结了婚。 结婚后，争吵愈发频繁，父亲已经努力在改变了，甚至辞了学校的工作外出闯荡，却始终没有个好的结果。 所以在妈妈眼里，父亲一直都是个堕落消极的人，总是在各种方面否认父亲，打击父亲的自尊心。 从那时候开始，父亲嗜酒如命。 妈妈怀上怀言的那段时间里，父亲有时会彻夜不归，总一副哀愁苦怨的样子，爷爷奶奶和妈妈都问过，父亲只说工作太累。 父亲出轨了。 这是他在一次和妈妈吵架时，故意说出来的，也故意说给爷爷奶奶听到。 妈妈痛哭着要闹离婚。 爷爷忍无可忍，拿起客厅桌上上的果盘就往父亲砸去：“逆子!我当初就不该收养你!” 父亲震惊了，但他此时十分极端，顾不上这话是真是假：“哟，敢情这么多年来你对我那么苛刻，狠毒，只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 父亲吼完捡起地上摔碎的果盘碴子，就往自己胳膊上使劲划：“我知道了!你们都针对我!合伙欺骗我!折磨我!我死了你们不就乐意了吗？” 奶奶大惊失色，赶紧跑过去把碎玻璃从父亲手里抢走，瘫坐在地上紧紧抱着父亲，哭得不成样子。 那晚妈妈大着肚子收拾东西走了，奶奶哭喊着也没拦住。 爷爷头风复发住进了医院，冷静下来的父亲和奶奶一起在医院陪爷爷度过了生命的最后一晚。 爷爷葬礼那天妈妈也来了，奶奶说服了她彼此要冷静下来，毕竟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妈妈回来了，后来除了吵架，再没和父亲多说过话。 爷爷去世那晚开始，父亲陷入了自责里，他认为是他害死了爷爷。此后的好几个月，他没再工作，整日颓废在家里。 奶奶看不下去，劝导过很多次父亲。 “这个家不要了吗？”奶奶问父亲。 父亲没说话。 “好，你不是我亲生的，但你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你亲生的吧？”奶奶心如刀绞。 此后父亲表面上才缓和了下来，心里却一直没有对自己逼死爷爷释怀。 怀言出生后，父亲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怀言”在父亲看来是“肺腑之言，心里话”的意思，父亲告诉奶奶，希望怀言以后能对人敞开心扉，不要活得太累。 父亲预谋自杀花了整整三年，思考了三年，那三年里，父亲总是红着眼球，黑着眼眶。 所以怀言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梦到那双血红的眼睛，父亲陪伴他的那三年里，没有一刻不是在魂不守舍地思考要不要离开，离开这足够把人逼疯的生活。 父亲自杀的那天，奶奶做好晚饭上楼叫他，推门看到父亲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割了脉的左手放在一个装满冰块和水的桶里，血已经漫到了地板上。 安葬过父亲之后，奶奶和妈妈带着三岁的怀言搬到了y城。 “直到你父亲离世之后我才能理解他活得有多累，但我不能原谅他因为他的懦弱和逃避，他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才三岁的你，对不起这个家” 奶奶说着两行浊泪直钻进了耳朵里，不断喘着粗气。妈妈早已泣不成声。 怀言心里疼痛，但他见奶奶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是故作坚强地安慰奶奶：“不要说了奶奶，都过去了，你稳定下情绪，保持呼吸，不要太激动。” 怀言托辞说去洗手间，然后去了楼道里，深吸了好几口烟，但这样头晕晕的感觉也没能驱赶掉脑子里杂乱的思绪。 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但同时他又同情父亲。 他明白如果是他自己，要面对不是亲生的身世c妻子否认自己的精神压力c逼死亲人的自责c事业无成的苦恼等等诸如此类的生活压力，他也会和父亲一样选择逃避。 但同时他也有乐观的一面，他认为这些复杂的事只要能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总都能找到协调好的办法。 想起奶奶和妈妈，怀言心里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憎恨，感动于奶奶和妈妈的坚强，和二十年来对他无微不至的爱。 第二天奶奶又被送进了急救室。 奶奶被推出来的时候满脸堆笑，对怀言和妈妈说：“瞎操心什么啊，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的!” 那天晚上，奶奶对怀言说：“小言啊，你要听妈妈的话。” 又转头对妈妈说：“我的乖女儿，委屈你了。” 说完奶奶笑了笑，说感觉很困了，就闭上眼睡了。 怀言见时间不早了，对妈妈说：“妈，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怀言便兀自睡去。 妈妈见奶奶和怀言都睡熟了，帮奶奶盖好被子，看着奶奶苍老的容颜，妈妈伏在床边，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第三天，怀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握着奶奶冰冷的手。 “奶奶，奶奶？”怀言叫了几声奶奶，见妈妈被吵醒了，转头对妈妈说：“妈，奶奶的手好冷!” 妈妈立马坐起来摇了摇奶奶，没有动静。 “医生!医生!” 怀言听到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妈妈的喊声，心里一阵发凉。 当医生正要推走奶奶的尸体时，怀言拉住医生：“奶奶不可能死的，昨晚都好好的!你们抢救一下啊!” 妈妈拉住了怀言。 怀言抱着妈妈，哭肿了双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奶奶去世后，那个新年怀言和妈妈都在悲痛里度过了。 过了年怀言并没有出去找工作，而是在家里一直待着。 他总是会想起奶奶，街头巷尾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奶奶的影子，他不想离开家里，认为奶奶还在这里，他想多陪陪奶奶，怕她一个人会孤单。 妈妈新年之后又回去上班了，三月份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那天一早妈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吃早餐的时候，怀言问：“妈妈，你今天要出门吗？” “小言，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时间跟你讲。我说出来你不要觉得意外。” “什么事？”怀言从没见妈妈这样严肃地卖关子。 “我要结婚了。”妈妈轻声地说。 怀言愣住了，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抬头看着妈妈，他确实感到意外。 不过他很快就想开了，父亲如此不负责地抛弃他们母子俩，妈妈为了自己能健康成长，当了十七年的单身妈妈，如今妈妈才四十七岁，老年有个人陪着不也很好吗？ “哦!那太好啦，奶奶去世之后家里冷清了许多，我也期盼着有个新的家庭呢!”怀言这样说着。只要妈妈幸福，他怎样都愿意。 “我请了一个月假，四月中旬举行婚礼。”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咦，都五十岁的人了，再说二婚还要举行婚礼啊？”怀言笑道。 “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但他非要举办婚礼，还说什么要比我和他第一次的婚姻更盛大。我还怕外人说三道四，到时候现场显得很尴尬呢。”妈妈不奢望怀言能听得懂，她明白那个男人有多爱他。 “看来他很爱你。只要你幸福，我就觉得都好啊，都依你。”怀言说这话时，妈妈觉得这个小屁孩成熟得像个大男子汉。 “我们吃完饭去他家。你还没见过叔叔呢。” 吃过早餐怀言还在楼上换衣服，就听到楼下一个有着磁性成熟嗓音的中年男人和妈妈对话。 “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和小言过你家去。”妈妈很惊讶。 “我想我应该来接你们。”磁性嗓音回答道。 “这么远，你也勤快跑这么一趟，辛苦了。” “哪里哪里，这不是于情于理都应该的分内之事嘛。”怀言觉得这中年男人很绅士。 “正里~好久不见啦~”妈妈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在跟小孩子搭话。 “阿姨好~”果然有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声音。 “小言呢？” “他在楼上换衣服。正里，快去楼上催催小言哥哥。”妈妈对小孩说。 王正里走到楼上，也找不到是哪间房，挨着三个房门一阵乱敲：“小言哥哥!小言哥哥!” 怀言赶紧出门来，见这小孩留着个西瓜头，小棉袄穿着显得圆不溜秋的样子十分可爱，怀言想逗逗他，便一本正经地看着五岁的王正里，也不说话。 正里见怀言盯着他，他有些害羞，低着头不敢看怀言：“小言哥哥，爸爸和阿姨叫你快点。” “那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王正里。” “哪个正哪个里啊？”怀言刻意为难看起来还没上学的正里。 “我不会写”正里羞红了脸，低着头玩弄着手指。 “那哥哥惩罚你一下!”说着怀言一把把正里抱起来，直逗得正里咯咯笑个不停：“哥哥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叔叔你好。”怀言放下正里，对中年男人说道。 这男人留着山羊胡，戴着金属黑框眼镜，脸颊瘦削却棱角分明，五官明朗，留着偏分长发，身穿正装，皮鞋锃亮，看起来四十几岁，浑身透露出一股儒雅的气息。 怀言第一眼见他就生出了好感，加之他竟然不告诉妈妈而主动来接妈妈让怀言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你就是小言吧，认识你妈妈两个月，这还是我俩初次见面呀，你就叫我王叔吧。” 王叔见怀言抱着正里嘻嘻哈哈地下楼来，为这未来的俩兄弟初次见面就打成一片感到高兴，对怀言印象很好。 妈妈抱起正里，四人说笑着上了王叔的车。 王叔是妈妈在公司的上级，两年前离异，正里的抚养权判给了王叔，王叔还有个女儿，跟怀言差不多大，跟着正里妈妈一起走了。王叔说，这两年以来，女儿也没给他打过电话，因为在女儿眼里是王叔抛弃了她们母女俩。 王叔家离怀言家很远，怀言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三个小时车程。 他家住十九楼，出了电梯正里就大大方方地拉着怀言往家里走。 “奶奶!奶奶!我们回来啦!”正里猛地敲了几下门，对屋里喊道。 奶奶？怀言不禁想起了他的奶奶，多希望门一开看到的是那熟悉的面孔。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佝偻着背，打开了门，怀言赶紧问好：“婆婆你好。我叫怀言。” 老人笑着点点头。 妈妈随后也打了招呼，和张叔一起进了屋。 “小言哥哥，你为什么不叫奶奶，要叫婆婆啊？” “我们那边的方言是这么叫的啦!”怀言搪塞道。不过在他老家，确实有这样称呼奶奶的。 “我给你们倒点水。”婆婆起身说道。 “妈，让我来吧，你坐着。”怀言听到妈妈叫那婆婆“妈”，心里感觉怪怪的。 “妈，我和萧云打算四月中旬就结婚了。”王叔对婆婆说。 “好啊，正里还小，不能没有娘啊。” 怀言心里不屑：“我还没爹呢。” “我们打算准备一场婚礼。”王叔继续说道。 “婚礼？不害臊吗？二婚还要举办婚礼？你不要脸我这老脸还要呢!”婆婆完全没顾忌妈妈在场。 “我也是不同意的，哪有必要办什么婚礼嘛。”妈妈虽然觉得婆婆的话不悦耳，但还是迎合了婆婆的意思。 “过去的那段婚姻是失败的，现在举办个婚礼更是一种否认先前婚姻的乐观生活态度，反倒是我只有特意做得明显，表明决心，别人才不会说三道四。”王叔说。 “我管你什么生活态度哦，你要是敢给我丢脸，就是存心要气死我这个老不死的。”婆婆不高兴，拉着正里出了门。 “我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失信于你的。她老糊涂了，这几年以来总是无理取闹得像个小孩子似的。”王叔拉着妈妈的手说。 “不必举行婚礼了，不要惹妈不高兴，她年纪大了，凡事多顺着她的心意吧。” 怀言听出来妈妈语气里的失望和无奈。 “你不会失望吧？”王叔说。 “你说哪里话，我本来就不同意举办婚礼啊。”妈妈笑笑。 “那就好。我对不住你。” 王叔感到抱歉，作为补偿，他决定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和妈妈一起去外地旅游，度蜜月。 所以他当天下午给怀言布置好了房间，就让怀言先在他家住着，好与婆婆和王正里熟络熟络。 怀言喜欢小孩子，所以和正里相处得十分融洽，经常带着正里到处玩。只是和婆婆就不怎么聊得来。 四月中旬，王叔和妈妈领了结婚证，不过怀言一直没有改口叫王叔爸，他从来就没有叫过爸爸，也没叫过爹，如今二十几岁要他叫别人爸，还真叫不出口。不过王叔和妈妈都没有提过这称呼的问题。 之后妈妈和王叔得回去继续上班，王叔托关系给怀言在公司安排了一份简单的工作。 怀言于是也如妈妈一般起早贪黑开始上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怀言有时会轮到上夜班，回到王叔家已经是早上七八点了，困乏得紧，所以回家倒头就睡。 正里调皮，一日怀言刚回来就缠着怀言。 “小言哥哥陪我出去玩吧，我想去抓娃娃。” 正里一个男孩子，净爱做些怀言觉得下不了手的事。上次怀言上白班，下班回来还早就带他出去玩，玩累了正里又吵闹着要喝奶茶，怀言只好带他去商场买。进了商场正里看到娃娃机，就扭着怀言要去夹。 怀言是高手，夹到三个，这让正里体会到了甜头，有事没事就吵着要怀言陪他去。 “我才下班很累，我睡会了下午带你去好吗？”怀言说着就打算去洗漱。 正里又跟着怀言进了洗手间，抓着怀言的衣角：“就现在嘛~” 怀言很累，有些恼怒：“放手啊!我睡会不行吗？” 正里噘着嘴，就出去了。 怀言洗漱完，就回屋里躺下了，正要睡着，正里进来，踩在床上蹦跳：“不准睡!不准睡!小言哥哥陪我玩!” 怀言生气了，拿起枕头就往正里砸去，怀言只是想吓吓他，并没有砸到他。 正里呆了一会儿，就哭着出门了，怀言无语，就睡了。 结果婆婆走了进来：“小言，你要睡觉不陪正里出去我能理解，但你打他干嘛？” 怀言更怒了，用戏谑的语气说：“正里要我陪他玩，我陪他玩了啊，我和他扔枕头玩他没接到，怎么？还说我打他吗？” 婆婆抚摸着正里的头，安慰他说：“别哭了，等爸爸晚上回来我们给爸爸告状。” 怀言冷嘲热讽道：“婆婆，我要睡了，你能不能帮我把门带上？” 婆婆白了怀言一眼，没有说话，就走了。 怀言起身，哐当一声把门踢了过去。 中午吃饭婆婆不断敲门，把怀言吵醒了。怀言看出来婆婆是故意的，因为怀言以前就跟婆婆说过，他早上在公司吃了饭了，中午吃饭可以不喊他。 怀言便没理婆婆，装作睡着了。 过了个多小时，婆婆又在外面一顿猛烈地敲门：“小言你不吃饭吗？我煮了好吃的，你起来尝尝吧？等会儿冷了!” “呵呵，恐怕早就冷了吧，剩没剩都说不准呢。”怀言心里想。 “我不吃!!!”怀言大叫。 傍晚怀言饿醒了，开门见婆婆和正里在看电视。 “小言哥哥!你说好的下午带我出去玩!”正里说着就要跑过来，婆婆却拉着他。 “今天太晚了，我出去一趟，有事。改天带你出去玩啊。” 说完怀言摔门出去了。 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怀言又四处逛了会，他不想回去面对那烦人的祖孙俩。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怀言不喜欢这个新家，也不喜欢这个繁杂的城市，更不喜欢他日复一日的无聊工作。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倒是让怀言稍微觉得这个城市也有它可爱的一面。来往的行人匆匆走着，怕雨下大了。 见上班时间快到了，怀言才往王叔家走去。 到家里见王叔和妈妈下班了，正在和婆婆说话。 “小言，你吃晚饭了没有？”妈妈问。 “吃了，我收拾下去上班了。”怀言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外面下雨了，我开车送你过去。”妈妈说着站起来。 “不用了，也没多远。”怀言说着就回屋里换衣服。 出来时，王叔说：“你妈妈下楼去了，在车库等你。” 怀言只好去了车库。 上了车，妈妈问：“你今天又和婆婆吵架了？” “我没有。”怀言猜到婆婆一定又在妈妈面前搬弄是非。 “婆婆说你打了正里，还跟她吵架，中午叫你吃饭你还骂她？你现在脾气变得很坏啊？” “我没骂她。王正里就要我陪他出去玩，我下班回来困得要死，心里烦躁得很。我都说跟那老妇人说过了，中午吃饭不要叫我，我要睡觉，她还来故意敲门。”怀言语气充满敌意。 “你注意你的用词!婆婆年纪大了，你语气就不能温和一点吗？再说她叫你吃饭那是关心你，不知好歹的东西!”妈妈有些生气。 “反正y城的房子也还在，我上完这个月的班回去住吧。”怀言说。 “你真的是，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一点都不懂事？”妈妈认为怀言在说气话。 “我忍受不了，你就凭那老妇人一面之词就全部怪到我头上，考虑过我在这个家里有多难熬吗？” “你就是脾气太大了，为什么要跟一个五岁的小孩和八十岁的老人一般见识？你觉得你什么都没做错吗？”妈妈语气更加严厉起来。 “那我说个实在的事吧，傍晚吃饭那老妇人并没有叫我，我起来他们已经吃过了，什么都没问我，我去外面吃的晚饭。”怀言见妈妈丝毫不站在他的立场，心头涌上一股委屈，直想掉眼泪。 “你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 怀言没再说什么，做完这个月结了工资，他一定要辞职。 怀言说到y城的房子倒是提醒了妈妈，y城的房子是十七年前搬到y城的时候建的二楼平房，虽然y城日新月异，发展迅速，但由于村子在边郊，所以十几年来村子里的房子几乎都没有因为发展被拆掉，那些在城中心买了房子的人家，有的把空房闲置着，有的租了出去。 当初妈妈也打算在城里买房子的，奶奶没同意，她说：“我舍不得这小村庄，街坊四邻都相识十几年了，和和气气多好，这里比起城里还图个清静。再说，平日里就小言和我两个人住而已，没必要乱花钱。” 送完怀言，妈妈回到王叔家里，对王叔说：“之前在y城的房子我想把它租出去，我一直没想起，东西之前陆陆续续差不多都搬这边来了，还有几件笨重的家具，要不明天你我请个假，过去看看，顺便看把那些搬不过来的家具变卖了还是怎么。” 第二天一早怀言还没下班回家，妈妈和王叔就去了y城。 家里原来的家具都已经有些破旧了，王叔找了收废品的低价卖了些出去，剩下的旧沙发c床架子和怀言房间里的大书桌都留在了房子里。因为妈妈说不处理掉也行，留在那里，租房的能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再扔不迟。 怀言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只是因为在附近工作所以在王叔家暂住而已，毕竟y城才是他真正的家。 那个月做完后，怀言果然去辞了职，妈妈知道后很意外。 “我以为你说说气话而已!你为什么辞职了？”妈妈问。 怀言见婆婆和王叔在场，只好说：“我觉得很枯燥，我想换个工作，我自己回y城去找吧。” 妈妈跟怀言进屋去，说：“你当真要回去？房子我都租出去了，你回去住哪里？” “那我就租房子住。”怀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这里不好吗？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呢，你这样婆婆和王叔会怎么想？”妈妈小声说道。 “你别劝我了。我一定要走的。” 见怀言如此固执，妈妈没再说什么。 “要不小言我帮你重新找个工作吧。”王叔在外面说。 “不用了王叔，我自己找，自在些。” 正里听说怀言要走，可急坏了，跑进屋里就抱着怀言的腿：“小言哥哥你不要走嘛~你走了没人陪我玩。” “我不走，我回家里玩几天就回来啦。”怀言骗正里，省得他缠着。 “我也要去，我跟你一起!”正里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怀言。 “你不去，你在家陪奶奶，我过几天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怀言挺喜欢正里。 “小言肯定是觉得我亏待他了。”婆婆笑着这样说，像开玩笑的样子。 “婆婆你说哪里话呢，他一直都是这样，做什么工作都是三分钟热度，没有恒心。”妈妈也笑着对婆婆说。 “房子还没租出去，钥匙你拿去。只是我之前把房子腾空了，明天我送你回去，置办下家里。”妈妈又转过来对怀言说。 “不用了，这次真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怀言有点心酸。 第二天，王叔执意要送怀言，怀言再三推脱，王叔就只送怀言到了车站。 到了旧居，怀言开门见空荡荡的，一阵心酸袭上来，他倒在旧沙发里，放声哭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回来几天之后，怀言在y城新开的一家连锁的商务ktv里，应聘到了主管的位置。 让他感到开心的是经理很欣赏他以往的工作经验，所以相对于其他应聘者，他算得上优秀。不过怀言明白，y城是座小城，真正有能力的人大都去了大城市。 工作之后十几天，怀言就得心应手了。 ktv规模不大，怀言也不忙，他便主动向经理请求好多本不该他负责的活，经理也很开心于怀言的积极和能干，就把好多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他。 经理问过他会不会觉得工作繁重，但他并不觉得忙，他有一种成就感，认为自己终于有用了。 怀言爱上张欣悦是在二十二岁那年，张欣悦是ktv的前台，怀言半年前招人的时候，就觉得张欣悦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她是外地的，因为小时候叛逆，不服家里管教，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年，就离开了家里。到y城时，她十九岁。 “我不喜欢我那个家，那不算是一个家。”张欣悦和怀言熟络后，这样跟怀言讲过。 张欣悦一直都喜欢怀言，从应聘那天怀言微笑着对她说“你可以留下来”开始。往后越是相处越是被怀言吸引，她总觉得这个笑起来很甜的大男生充满了神秘感。那种魅力让她无法自拔。 张欣悦知道怀言单身后有向怀言表明过心意，但高二和荀语迟分手之后这三年以来，怀言一个人没有感情牵绊倒也活得自在。荀语迟让他不敢轻易开始一段爱情，因此拒扼杀过不止一次本可以发展的感情。 所以怀言一开始依旧以不了解为托词，没有急于确定这关系。 而让他感到幸运的是，张欣悦似乎能理解他，她的这份成熟令怀言深受感动。 所以最终他和张欣悦在一起了。 怀言很享受彼此心里只有彼此的感觉，那种被在乎的感觉让他很有安全感。 每天上班前的例会，员工都站好排在怀言面前，怀言高亢激昂地讲话时，张欣悦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漾着甜甜的笑。 自此之后至少有半年的时间，怀言觉得自己是成功的。爱情和事业让他美得得意忘形。 一次张欣悦和怀言下班后，张欣悦去了怀言的住处。 “你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免得你那边租房。”怀言说。 张欣悦见怀言家里一片狼藉，说：“你是得有个人给你当保姆。” “那刚好。你搬过来不用给我付房租，每晚陪我睡觉就好了。”怀言一本正经道。 “人家一晚可不比一个月房租便宜。”张欣悦说着，红着脸往怀言脸上蹭蹭。 半夜怀言醒了，被张欣悦枕得手麻，抬头见她睡得正香，便不敢动，于是强忍着，哪知这抬头的小动静就把张欣悦吵醒了。 “手疼吗？”她轻声问怀言。 张欣悦睡眼惺忪的样子可爱极了，怀言忍不住侧身亲了她一下。正打算躺下，张欣悦却双手死死扣住怀言的脖子，亲得怀言有些喘不过气。 二人折腾良久，张欣悦才有气无力地躺下。 “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张欣悦问。 “未来不就是现在这样吗？”怀言没有多想，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幸福。 “我不可能永远一辈子都做这个工作，更不可能再也不回去，我们还有好多问题要面对的。”张欣悦有些惆怅。 “别想那么多，只要我们在一起，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你没懂我的意思。”张欣悦觉得怀言把问题想简单了。 “明天还要上班，快睡了。”怀言吻了下她的脸，躺下又说：“不要担心，有我在呢。” 第二天怀言想早点下班帮张欣悦搬家，所以去跟经理请假，但经理没有批准。 “工作这么忙，你还想着儿女私情呢？”经理笑着说道。 怀言感到扫兴，经理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自己也是没日没夜踏实苦干，但这种小事他却如此吝啬。不过怀言想想也许这就是领导的魅力所在，工作是工作，人情是人情。这样一想怀言倒有些欣赏他。 怀言只好先联系好货车，晚上一下班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东西拖到怀言家里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真是太好了，我没买什么家具，你的一搬过来，家具就都齐全了。”怀言躺在床上，感觉很累。 “不过我倒是纳闷，经理今天不给我批假，虽然以前我没请过假，但是以我和他的关系，他应该爽快答应的。”怀言认为都怪经理不给批假，才搞得这么累。 张欣悦没说话，怀言以为她睡着了，转头见她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在想什么呢？” “有件事我没告诉过你，我怕你生气。”张欣悦扭头认真地看着怀言。 “嗯？”妈妈曾经也这样卖关子，怀言最讨厌这种说话方式了，准没好事。 “我和你在一起之前，经理就向我示过好，但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所以拒绝了他，他却一直纠缠着不放。直到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他才没有再纠缠我了。”其实经理依旧总是背着怀言对张欣悦示好，张欣悦怕怀言不开心，没有说实话。 “我就知道这家伙对我心存偏见!”怀言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卖力地干了这么久，待遇没有好转，“他没对你做过什么吧？” “他也没那个胆。” 经理二十七岁，和怀言关系很好，起初经理只是重视怀言的能力，后来相处之后二人关系亲密。 虽然大怀言五岁，但男人嘛，在没结婚之前都是年轻人，所以怀言和经理相处的一年来，并没有因为年龄成为友谊的隔阂。 怀言一直把经理当好兄弟看待，没想到经理居然整这一出，时刻在嫉恨着自己。 “我还是把人看得太简单了，以后得时常提防着。”怀言说。 “我心里只有你，这不就够了吗。”张欣悦说完搂着怀言的脖子，枕着他肩膀睡了。张欣悦的动作宠得怀言心软了下来。 怀言看着张欣悦安然的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又要遭遇倒霉的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怀言回y城之后，刚开始一年妈妈偶尔会回来看看他，第二年怀言和张欣悦同居后，妈妈就没回来过了。 怀言也没再去过王叔家里，平时想妈妈了都通过电话联系。 怀言顾不上那么多，既然妈妈现在生活得幸福，而自己过得也算安定，那不如维持现状也很好。 一次晚上ktv很忙，服务生们忙得不可开交，怀言也掺和进去帮大家。 “欣悦!207房的酒水，你帮忙送上去一下!”怀言见前台有多余人手，一边忙着招呼客人，一边对张欣悦喊到。 “好嘞!”张欣悦赶紧过来，和另一个服务员抱着酒水上楼去了。 怀言安排完客人，见张欣悦迟迟没有下来，担心出事，赶紧跑上楼。 推门进去一看，张欣悦和另一个陪酒的女孩正被三个男人动手动脚。 怀言火冒三丈，一把拉过来张欣悦，见那三人不悦，赶紧赔礼道歉：“先生不好意思，今天忙，她只是前台，如果三位要陪酒的，我这就给三位安排。” 其中一个大胡子不乐意了，走到怀言面前，粗着嗓子大声说道：“今儿我们仨儿就要这个前台小姐陪喝两杯怎么了？” 说着就来拉张欣悦的手，张欣悦往怀言身后躲了躲。 怀言气急败坏，二话不说就踢了那人一脚，那人一趔趄，倒坐在沙发上，随即站起来，拿起烟灰缸就往怀言左手臂砸去。 怀言面色痛苦，估计着这左手胳膊可能又断了。 那大汉又要动手，另外两人拦住了。 “有你这样服务的？你是不想干了是吧？你们经理呢？叫他过来!”第二个人对怀言吼道。 “够了!他左手胳膊本来就断过，你们打这一下恐怕又断了!”张欣悦见怀言额头冒冷汗，脸色苍白，对那人说道。 “我管他那么多!我们来这是消费的，你们这种态度我要投诉!”那人蛮不讲理。 第三个人一直没说话，走过来看了看怀言的胳膊，按了按。 “你干什么!”张欣悦见那人走过来碰怀言，推了那人一下。 那人没有理张欣悦，而是转头对第二个人说：“真断了。” 大胡子满脸惊讶，随后三人送怀言去了医院。 “小兄弟，我朋友天性鲁莽，刚刚下手太重，还望你不要介意。”第三个人对躺病床上的怀言说。 怀言没理他，从ktv到医院的整个过程，乃至到现在，他都没说话。 今天经理不在，要是经理知道了这件事，他的工作定然不保，经理也许早就想着要辞掉他了。但是这件事里他吃了亏心里又不甘，所以他一直在心里权衡究竟怎样才能两全其美。不过三人能送他来医院，他倒心里好受了许多。 “你们总得出医药费。”张欣悦说，语气有些气愤。 “想我们出医药费？!他先动手还要我们出医药费？这事我们没告诉你们领导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大胡子听了张欣悦的话，又不能忍了。 “你还嫌事不够大是吧？”第三个人对大胡子说。大胡子就没再说什么。 “医药费就算了，这事确实是我不对，你们送我来医院我就很感激了。”怀言终于开口道。 “小兄弟是个明白人。”第二个人说道。 于是三人就这样走了。怀言跟经理请了假，说手摔骨折了，要住段时间院。 请完假，怀言放下手机对张欣悦说：“你辞职吧，不要做这工作了。” 怀言这样说不仅是因为今天的事，更是因为害怕经理也许还对张欣悦有想法。 “辞职了我再去哪个地方找待遇这样好的工作？你一个人能养活我们俩吗？”张欣悦不想辞职，他瞧不起怀言的小心眼。 “总有其他合适的工作，大不了以后省吃俭用一点。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一定饿不着你。”怀言笑笑，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狗血。 “你真以为这世上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只想和你一起享福，没想过要一起过穷日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张欣悦说得怀言哑口无言，只好随她去了。 经理一回来当即就去医院看了怀言。 “在哪摔的？”经理进病房径直走到怀言床前，关切地问道。 “楼梯里，没注意脚下踩空了。本来左手胳膊几年前断过，可能还比较脆弱。” 经理终于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张欣悦，怀言分明从经理眼里看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有你照看怀言我就放心了。”经理说完又转头调侃怀言说：“你倒好啊，来这里偷懒是吧!你这一住院可够得我忙了啊，早点好起来，我先回去啦。” 经理走时，拍了拍张欣悦肩膀，说：“照顾好言兄，给你俩带薪病假!哈哈哈” “”张欣悦表现出厌恶，往一旁挪了挪凳子。 经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于是接着对怀言说：“我特意给你带回来一条外地的好烟，有机会悄悄躲医院楼道里试试!” “多谢大哥!你慢走!”怀言举起右手挥了挥，脸上强装出笑容。 “这个禽兽!”怀言低声骂了句。 “哎呀，你不要这么小心眼嘛。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你的，难道你还怕他把我抢走了吗？”张欣悦嗔道，往怀言胸膛上拍了一巴掌。 怀言装作痛苦的表情，眉头紧皱着，右手一把抓住张欣悦的手，按在胸膛上：“小心把我肋骨也拍断了，我骨头脆得紧。摸摸，断了没？” “我摸你二大爷!” 第二天怀言告诉了妈妈他手骨折了，他知道讲了妈妈肯定会回来。但他不希望妈妈担心，只是想见见妈妈。 张欣悦去楼下接了妈妈，怀言见到妈妈时，发现她憔悴了很多，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 妈妈五十岁了。 “妈，你近年来过得还好吗？”怀言没等妈妈开口就先问道。 “还好。”妈妈淡淡地回答道，却没有如以往一样笑笑，“你这又是怎么了？” “小事”怀言轻描淡写地跟妈妈讲了事情的经过。 “小悦没被欺负吧？”妈妈转头问张欣悦。 “没有，多亏了小言来得及时。”张欣悦有些难堪。 “就这样算了？”妈妈有些不服气。 “我工作不能丢啊，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怀言说。 妈妈没说什么。 那晚妈妈没回王叔家去。 “欣悦，你回去睡吧，我在这儿陪陪小言。”妈妈对张欣悦说。 张欣悦本想陪着怀言，但见妈妈不像只是说客气话，知道她有话要跟怀言讲，就回去了。 “小言，你受委屈了。”张欣悦走后，妈妈对怀言说。 “为什么这样讲？”怀言觉得妈妈有点莫名其妙。 “妈妈对不起你，当初逼走了你，害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这些年你一个人受苦了。”妈妈说话时很平静。 “他们不待见你吗？”怀言觉得正常的妈妈是不会突然说这些话的。 “没有，我只是自责当初我那么针对你，没考虑你的感受。”妈妈笑了笑，让怀言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一年你怎么都不回来看看我？”怀言问。 “工作挺忙的。” 怀言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妈妈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我过得很好啊，现在有欣悦和我一起住，也不孤独。” “早点睡吧，不早了。”妈妈说着，接开水吃了些药。 “你生病了吗？” “今天早上起来头疼，我猜想肯定是你出事了我感应到了。”妈妈说着轻松地对怀言笑笑。 “母子连心啊？哈哈哈。”怀言看到妈妈笑得很开心，心就放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怀言住院一礼拜就出院了，妈妈这七天没有回王叔家。 出院那天上午回到家里，妈妈对怀言说：“近几个月来我总是梦见奶奶，我们去看看她吧。” 妈妈买了香蜡纸烛，开车载了怀言，张欣悦也一同前往。 奶奶和爷爷c父亲都葬在父亲故居的大山里。 那里比怀言现在住的村庄更偏远，y城是县城中心，父亲的故居距离y城一个小时车程。 怀言印象中第一次去墓地是在他五岁的时候，从下客车到墓地妈妈和奶奶轮流背着他，要走许多曲折的山路方能到墓地。 墓地在一座大山的山腰里，山间有一汪清泉往西流去，山里树木茂盛，遮云蔽日，所以溪水寒冷，小潭里能见沉底的小虾米。 墓碑朝向西南方向，怀言虽不懂风水，但他觉得这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这样的朝向恰到好处，正午时分松树可以遮阳，过了正午阳光缓和，爷爷奶奶和父亲，还能看看日落。 山脚的寨子便是父亲的故居所在，如今寨子里依旧散落着十几户人家，多数家中只有老人小孩留守。 怀言十岁那年，奶奶曾带他去过故居的遗址，从地基看来房子面积不小。 “这里以前是厨房，你看这石板砌的水缸，房子拆后七年了还一点都没坏，就是每逢阴雨天气，这水缸就浸出水来，你爷爷用水泥加固过，没啥用。那一块是我和你爷爷的卧室。” “这是杂物间，以前家里秋天收获的庄稼粮食，就都堆里面，那时候这里有一个特别大的柜子，用来装谷子，这楼上就是你父亲的房间，还有书房”奶奶为了满足怀言的好奇心，不断给他讲着以往的一些事和物。 怀言对于那个地方完全陌生，熟悉的也只有这一小片墓地而已。 每次拜祭怀言都心情沉重，他不敢相信本来好好的一家五口人，如今只剩下他和妈妈。而在另一个世界的三人，他有两人不认识，记忆里没有父亲，而爷爷，他干脆没见过。 怀言没来这里已经近半年之久了，从寨子到墓地的路几乎快被野草和灌木占满了，怀言在寨子里向人借了把镰刀，一路上边砍边走，重新开出了路来。 墓地里也杂草丛生，三人费了好大劲才把这里打扫利索。 妈妈站在奶奶墓前，不禁潸然泪下。 “奶奶在那边肯定过得不好，给我托梦呢。”妈妈一边烧纸钱一边说。 “也拜拜你父亲吧。” 怀言走到父亲墓前，点了香烛，他对父亲没有感情，无非墓碑上斑驳的“怀城”二字让怀言知道，墓里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张欣悦有很多想问的，但她不敢破坏气氛。 走时怀言回头望了望爷爷奶奶的墓，眼里流露出不舍。 妈妈又住了两日才回去。 妈妈走时，怀言不放心：“有空多回来吧。” 妈妈笑笑，上车走了。 张欣悦第二天回去上班了，怀言还得修养一段时间。 妈妈走后，怀言收拾妈妈房间时无意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一个药瓶——盐酸阿米替林片。 转过瓶身，赫然写着“抑郁症”三字! 难怪怀言一直觉得妈妈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前几天一个晚上，怀言睡得正熟听到妈妈接电话吵架的声音。 “钱重要还是我儿子重要？你就知道工作工作!我一年多没回来过了，多住段时间又怎么了？” “不是你儿子随你怎么说!” “你又何曾考虑过我？”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管你什么意思!我过几天回来。” “好啦，知道啦。” 怀言见很晚了，心想一定是和王叔闹了矛盾，当时怀言觉得他们夫妻间闹闹矛盾正常，便没有多过问。 难怪前天去上坟时，妈妈在奶奶坟前哭了，以前上坟也没见妈妈哭过。 妈妈是不是在王叔家里受了委屈？婆婆容不下她？ 怀言决定给妈妈打个电话。 “妈，你到了吗？” “快到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到你吃的药的药瓶了，是” “那只是我为了方便，装止痛药的瓶子，先不说了，我开车呢!等我回去了再给你回电话。”怀言还未说完妈妈就打断了他，妈妈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不像说谎。 但怀言不信，放下电话，心里无比焦急。 见妈妈迟迟未回电话，怀言打了过去，妈妈没接。 怀言又打了几次，依然没人接。 妈妈从来不会不接他电话，就算有事，随后也会回电话的。 也许妈妈到王叔家又和家里吵了起来吧，没听到电话声或者不想接？ 不不，妈妈一定有什么事! 怀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冷静之后，他决定去王叔家里。 怀言好车票，跟张欣悦说妈妈东西忘了，给她送回去，就上了去王叔家的车。 “当初因为婆婆对正里的袒护而对怀我心存偏见，逼得我回y城住，而王叔竟然根本没有执意要留住我的意思，而且王叔本来答应妈妈的婚礼却因为那老妇人的干预而毁了约，在那个家里王叔根本做不了主!凭那老妇人的脾气，妈妈在那个家里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怀言这样想着，心里腾地燃起一股怒气。 手机响了，是妈妈打过来的。 “妈” 怀言刚张口就听到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我是市中心第五人民医院的医生，请问你是萧云家属吗？” “是。”怀言声音有些颤抖，知道出了大事。 “萧云出车祸了，你赶紧来医院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怀言到医院时，妈妈正在急救室。 怀言在门外等着，门上血红的“手术中”三个字直叫他头皮发麻，他在门外踱来踱去，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时不时趴窗口上往里看，里面的另一道门封闭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他坐下，又站起来，又来回踱着，右手握拳往还挂着的左手手掌里不断轻轻击打，发出急促的啪啪声响，心里祈祷着妈妈能脱离危险。 怀言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才看到里面的门透开一丝光亮，他仿佛看到了希望，赶紧凑近大门，不断拍打着，医生刚拉开一条门缝，怀言就问：“医生!怎样了？!” 医生表情凝重，见怀言期待的样子，迟迟没有开口。 “我妈妈是不是醒过来了？!”怀言从来没有这么焦急过，此时他正像躺在温度越来越高的锅上，而医生要是再晚开口一秒，他就被烫死了。 “我们尽力了” 医生话音未落，怀言双腿一软，医生见他手上打着石膏，赶紧一把馋住，但他瘫软得扶不起来，医生便顺着门框把他放了下来。 怀言突然腾地站起来，睁圆双眼大叫道：“不可能!” 怀言往手术室里狂奔，被另一个医生一把拦腰抱住。 “你拦我干什么啊？!你快去救人啊!”怀言咆哮着又往里闯。 “让他进去吧。”门外的医生无奈地说道。 怀言扑到床前，见妈妈满身血迹，脸上却很安详。 “妈!”见没动静，怀言又转头对医生喊到：“医生!我妈妈手还热着呢!你们快救她啊!” 怀言叫着，又去扯另一个医生的衣服。 “你振作一点，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了。”那医生见怀言不相信的样子，指着心电图遗憾地说。 怀言伸手探了探妈妈的鼻息，缩回手咚一声跪下，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握着妈妈的手，感受着妈妈手上最后的温度，只觉得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他不断推攘着妈妈，哭得胸口一阵阵发梗，他又不断撩起衣服，擦掉不断流下来的眼泪和鼻涕。 怀言哭累了，才哽咽着扶着床站起来。 “你们救不活为什么耽误这么长时间!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怀言用右手揪着最先见到的那个医生衣领，愤怒地吼道。 “你冷静一点!”那医生见怀言情绪有些失控，挣开怀言的手，也大声吼道。 “尸体先存放在太平间，交警还在调查这起交通事故，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和你讲。”那医生整理了下衣领，又温和地对怀言说道。 怀言不敢再多看妈妈一眼了，他出了手术室，到外面的凳子上坐着，等着警察。 他终于想起给王叔打电话。 “王叔？” “小言啊？有什么事吗？”王叔还什么都不知道，让怀言觉得很嘲讽。 “妈妈今天要回你家来，她没跟你讲吗？”怀言故意卖关子。 “没有啊，她出发了吗？”王叔表现得很关心的样子。 “她死了。”怀言冷冷地说道。 “什么？小言你不是认真的吧？”王叔不相信。 “市中心第五医院，你来看看吧。”怀言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王叔和婆婆都赶到了，都累得满头大汗。 “妈妈呢？”王叔问怀言。 怀言坐着，头也不抬地说：“太平间呢。” “你怎么早一点不给我打电话？”王叔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 “你少虚情假意了!还不是你害死了妈妈!”怀言站起来，对王叔怒吼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先去看看你妈妈。”王叔说着，居然准备进手术室。 “我都说了在太平间!人都死了你还看什么看!不要假慈悲了!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个好男人，那么欣赏你!结果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怀言站起来，又对王叔一顿怒吼。 “小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这么激动好吗？有话好好说。”婆婆接过话，一脸诧异地看着怀言。 “我跟你好好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当初我住你家，你不喜欢我，挤兑我，在我妈面前说我的不是，逼着我回了自己家!当初这姓王的答应我妈的婚礼也是你个老糊涂从中搅局，你根本就容不下我们母子俩!你把我逼走了，又把我妈也逼疯了，你们做得还不够绝？现在好了，我妈出车祸去世了，你心里就偷着乐吧!”怀言怒火中烧，红着脸瞪着婆婆大吼道。 “小言你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跟婆婆说话的呢!”王叔被怀言激怒了。 “谁是我婆婆？我可没承认过你是我爹!你身为一个男人，答应自己妻子的事情你都做不到，什么事都依着这个糊涂的老妇人，你根本就不配做男人!我总算知道我妈为什么回来家里待了半个月，你伙着这个老妇人把她逼成了抑郁症你还不知道吧？!想想还真是嘲讽!” 怀言说到这里又心疼起妈妈来，他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事到如今还装作一脸无辜的负心男人。 “什么抑郁症？”王叔听得一头雾水。 “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呢？”怀言说着，把捡到的妈妈丢的药瓶塞到了王叔手里。 “这是我吃完药剩的药瓶啊!你妈妈之前经常头疼，买了些止痛药，因为医生用纸包的，你妈妈说怕受潮，我就给了她这个药瓶装着。”婆婆在一旁说道。 “你们就别忽悠我了!我不是傻子!”怀言听到婆婆的话和妈妈说的止痛药如出一辙，知道自己误会了，但情绪发展到这里，他不能突然缓下来。 怀言说完就埋头哭了起来。 王叔没有接话，兀自去了太平间。 “小言啊，你不要怪婆婆，正里还小，我凡事得顺着他，我从来没有跟你妈妈说过你的不是，反而是正里童言无忌，他说的你妈妈又怎么会信呢？我也去看看你妈妈，你不要太难过了。”婆婆拍拍怀言的背，起身往太平间去了。 怀言失声痛哭起来，他想起妈妈当初在车里教育他的那番话，又站在婆婆的角度想了想，一切都明白了。自己当时太叛逆了，也许婆婆真是一番好意，而因为自己的小心眼，辜负了婆婆，也辜负了妈妈的一番苦心。 警察来时，婆婆和王叔才红着眼从太平间回来。 “我们看了监控视频，下午三点零七分，另一辆轿车变道，萧云的车躲闪不及，因此酿成了车祸。”警官说道。 “那辆车车主抓到了吗？”王叔沙哑着嗓子问。 “那车主也受了伤，现在在正在这医院四楼骨科住院。他违章变道，致人死亡，负全责，并处两年有期徒刑。”警官回答道。 “没死？”怀言冷笑道。 “这是赔偿协议，你签个字。”警官递给王叔赔偿协议和笔。 “等等，车祸时间是什么时候？”怀言像发现了什么，问正准备走的警官。 “下午三点零七分，怎么了？”那警官翻了翻笔记，问道。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见警官走远了，怀言翻了翻通话记录，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是我害死了妈妈!是我害死了妈妈啊!”怀言边哭边猛地锤自己胸膛。 “小言你说什么？”王叔感到诧异。 “我三点零五分给妈妈打了电话，她一定是因为接我电话分神了!都怪我!我要是不那么叛逆，不那么小心眼，不那么多疑，没有错怪了你们，没有离开你们家，我手就不会断，妈妈就不用回去看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我害死了妈妈!”怀言哭着，口齿不清。 “小言，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因为工作忙没有陪着妈妈，想不到妈妈和我最后一次说话居然是吵架，我还催着她回来上班。”王叔说着也忍不住眼泪了。 “好了好了，小言，这不怪你。这一年妈妈因为工作忙，我又常年有抑郁的病，她一边工作一边还要兼顾着我，我还心疼她累，经常劝她请假放松放松，顺便回y城去看看你，她说你长大了，有人陪着，她也不必经常回家去看你，所以这一年以来直到你手臂骨折才回去看你。但你要知道，妈妈爱你，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奶奶安慰怀言道。 “婆婆你说这些干什么啊!我听着更难受了!”怀言扬起头，紧闭着眼，嘴微张着，发出呜呜的哭声，任由眼泪流到了耳朵里。 “妈妈，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王叔想把妈妈安葬在自己家的墓地，征求怀言的意见。怀言心想他们夫妻也算恩爱，自己生父生前就和母亲不和，葬在王叔这里更为妥当。 入殓那天，怀言抱着妈妈的尸体放入棺材，直到合上棺木前揭下妈妈脸上盖着的红布，由婆婆检视穿戴c放置器皿有无异议，怀言才看了妈妈最后一眼，这真真正正只是一具尸体了，怀言看到一张苍老冷冰的脸，那一点都不像妈妈。他只看了那一眼目光就赶紧躲闪开来。 钉棺时所有旁人都退下了，只留怀言在一旁喊“躲钉”，怀言又有些后悔，他还想再看一眼妈妈。 钉棺一共七枚钉，钉棺的人每次敲击都像钉进了怀言心口，楚楚生疼。 葬礼在王叔家举行的，来客多是王叔的亲戚，怀言也有向村子里的人透露妈妈去世的消息，但没有人来。 “没人来，也许是他们不知道你家在哪吧。”王叔问起怀言有没有怀言村子里的故人来时，怀言这样回答。其实他明白，在他们村里人看来，妈妈无非是个外人而已，也许自己一家人都是。 张欣悦在怀言离开y城第二天就给他打了电话，得知怀言妈妈去世的消息，张欣悦赶到了王叔家里。 葬礼气氛沉闷黯淡，音响里播放的哀悼曲催人泪下，张欣悦一见怀言就紧紧地抱住了他，伏在怀言肩上抽抽搭搭。 怀言很感动，张欣悦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妈妈下葬之后，怀言和张欣悦当天便回到了y城。 怀言有些伤心过度，由于这几天以来茶饭不思，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张欣悦便让他再把假期延延，好调节情绪。 “我要怎么调节，我总认为我不该打那个电话，要是妈妈没有因为我的电话分心，就能早些注意到迎面变道过来的车辆，也不至于直接撞上。”怀言还是陷在自责里。 “你这是什么逻辑？变道这种突发情况谁能预料呢？又不是你的错。”张欣悦说道。 “你不必说了，我自己会调节好的。”怀言认为别人根本不能理解他作为当事人的心情。 “你别忘了你父亲的事。”张欣悦说完就去上班了。 怀言这才惊醒，父亲经常和家里吵架，也许爷爷的头风也就是被父亲给气出来的，这样一对比，怀言心里的自责倒是少了许多。至少他不能重蹈覆辙。 晚上十点半，张欣悦没有回来，怀言打电话给她，没人接。 他气急败坏，自从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没接之后，怀言就恨透了自己在乎的人不接电话的行为，这让他为对方担惊受怕。 于是他发了短信：“怎么还没到家？” 过了半晌也不见回复，怀言打过去，张欣悦的电话关机了。 怀言想都没想就出了门，往ktv走去，此时心中的怒气让他感觉自己一拳能打穿一面墙。 到了ktv，见张欣悦不在前台，便问上夜班的前台：“张欣悦呢？” “我刚来不久，来的时候另一个上白班的前台在。她应该知道，不过现在她回去了。”那前台见主管匆忙的样子，赶紧说道。 怀言赶紧要过酒店职员花名册，打电话给上白班的前台。 “下午六点多她跟经理出去了，说是有应酬，经理助理今天不在，就让她陪着。” “该死!”怀言心里暗骂，责怪张欣悦没有提前跟他说一声，手机还关机，此时估计正喝得酩酊大醉。 “你知道在哪吗？”怀言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小悦没跟我说。” 怀言挂了电话，四处走了走，也许等会张欣悦会给他回电话的。 在街上走来走去大概半个小时，怀言忍无可忍了，这简直差点比上妈妈在急救室时他的心焦感。 “夜不归宿定然没有好事!那婊子此时准在谁床上呢!我被绿了还在这深夜里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等着她电话？真是可笑啊!”怀言自言自语，一气之下回到了家里。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又坐起来，越想越气，便下楼在客厅里坐着，一脚踢到客厅桌上：“这婊子明天敢回来我就敢弄死她!” 见桌上有把水果刀，怀言拿过来紧紧地攥在手里，往沙发里不断插，直到沙发里的海绵都蹦出来，碎了一地。 他觉得不解气，猛地一使力，把水果刀扔到对面墙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他又拿起手机给张欣悦拨了电话，依旧关机。又一狠心把手机摔到墙上，手机散落一地，他又害怕张欣悦回电话他接不到，一心疼，眼里泛着泪花，走过去把手机捡起来组装好，还好能开机。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八点多，家里早已被怀言折腾得七零八落，杂乱不堪。 张欣悦终于回来了，推开门见怀言在破烂的沙发里窝着，屋里像被抢劫过一般，一脸惊讶，还没等她开口，怀言就急着眼冲了过来，一把把她推倒在门外。 “臭婊子，你他妈还有脸回来!” 张欣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哭喊道：“你发什么神经啊!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怀言又冲过来，抓着张欣悦头发往屋里拽：“少他妈在门前吼叫，给老子丢脸!” 怀言一把把张欣悦摔到屋里。 “昨晚和那禽兽干了什么？”怀言蹲在地上，扇了张欣悦一嘴巴子。 张欣悦面露痛苦，捂着脸，眼泪簌簌的流着，对怀言大喊道：“我只是和经理出去应酬啊!我干了什么？!” “你他妈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早就察觉到你跟那禽兽眉来眼去的，老子今天非去砍了他不可!” 怀言说着，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就要往外走，张欣悦吓坏了，赶紧爬过来抱住怀言的腿。 “你听我说啊!你这是要干嘛呢!”张欣悦歇斯底里地哭叫着。 “臭婊子!等我回来我再砍了你!”怀言使劲想挣脱开，无奈张欣悦死死抱着他双脚让他寸步难行。 这时张欣悦狠狠地往怀言小腿上咬了一口。 怀言一激灵，这一咬疼得他清醒了许多。 “你冷静一点你先听我说”张欣悦见怀言站住不动了，颤抖着哭声说。 怀言扔下水果刀，往沙发里一坐，平静地说：“你说吧，我看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来。” 张欣悦擦擦眼泪，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说道：“昨晚我是和经理去应酬了，喝了些酒，但经理很照顾我，见我喝得有些多了，就先支我走了，那时夜深了，我没打到车，手机也没电了，就在附近住的酒店，由于有些头晕，我倒头就睡了，忘了给你打电话。早上回来你二话不说就打我!” 怀言没说话，回想一下张欣悦从进门到现在整个过程，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像在说谎，而整个误会都只是他天马行空的可笑想象。 这时经理来了电话。 “言兄，小悦昨晚回去了吗？我昨天喝多了，没照顾得了她。才醒，昨晚忘了跟你打声招呼。”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睡意。 “她回来了。”怀言说。 “你手好些了吗，我头疼得厉害，如果ktv有什么事情你帮我照理一下。辛苦你了，同志!”经理爽朗地笑了笑。 怀言挂了电话，看着张欣悦呆滞的表情，红肿的脸，杂乱的头发，又心痛起来。 他走过去紧紧抱住她，而她只是不停地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张欣悦没去上班，在家里待了一天，怀言没脸见张欣悦，就在外面待了将近一天。 吵完架怀言黯然神伤，虽然一宿没睡，但羞愧和自责让他毫无睡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他冷静了一下，找到个书店，买了纸和笔，在书店的阅览区坐了下来，给张欣悦写了一封道歉信。 “欣悦： 对不起，是我太神经质了。 我早上之所以出门，不是要和你冷战，我是想明白了，明白了自己错在哪，但我感到羞愧，没法原谅自己，所以不敢面对你。 希望你看到这封信时，已经消了气。 前些日子妈妈才去世，这给我的打击是十分沉重的，我甚至一直沉湎在伤痛和自责里无法自拔，情绪过分脆弱，昨晚我听说你和经理出去了，想起你说过他曾经追求过你，这难免让我不由分说地误会了你。 昨晚打你电话你没接，我急得几乎瞎转遍了这座城市，但这城市那么大，我要去哪儿找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很害怕，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我崩溃了，昨夜一夜没睡，主观地疯狂猜忌你。 而这一切猜忌，都只是我基于对你的不信任而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我后悔没有探清事实真相就错怪你，根本不给你解释的机会。我那晚要是给经理打个电话，所有的误会就都会解决了，但我碍于面子，没有给他打。 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没有义务做什么都先给我报备，就算你不给我打电话，一夜未归，我也应该选择相信你。 我们这近一年半以来一直都很甜蜜，我也没有真正生过你气，不论我做得对错与否，我都主动跟你道歉认怂，我也在一天天改变，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这次我是彻彻底底错了，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虽然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怀言写完总觉得不能表达内心的歉意，又在信下端狠狠地写上了“我爱你，对不起!” 放下笔睡意就袭了上来，他头疼得紧，便趴桌上紧闭着眼，这让他感觉好受了些，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怀言惊醒，一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他赶紧抓起信，出了书店打了车，下车便往家里狂奔。 气喘吁吁的他赶到家门口，见张欣悦正在客厅坐着，身旁放着行李箱。家里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张欣悦见怀言进了门，立马起身拖着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看着怀言说：“我要走了。” 怀言看出来张欣悦舍不得，在故意等他。 他赶紧过去一把抱住张欣悦，张欣悦却把他推开了。 “呐!我给你写了道歉信，你先看，你不看不准走。”怀言耍无赖，一边说着一边又死命抱住张欣悦。 张欣悦铁着脸看完了。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不要生气了嘛~”怀言委屈巴巴地看着张欣悦。 “少跟我来这套，恶心到我了。”张欣悦回想起早上怀言发疯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早上那个。 “我就是要恶心你，恶心你一辈子~”怀言依旧一副无赖的样子。 “好，那我们来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张欣悦说着把信砸在怀言脸上，“你把你犯错的原因都归结于你母亲的死是吧，你根本没从你自己的角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真幼稚!” 怀言错愕，张欣悦的话让他瞬间脾气又上来了。 “我这段时间心力交瘁你还整这一出，我这么认真地道歉你还说我幼稚？你细看了吗你就这样说!难道真的全是我的错？你就算为了避嫌你也不该和他单独出去，和他一起出去就算了，还不跟我打声招呼，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怀言有些激动。 “我们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想多说了，等会儿激怒了你你又要动手打我了，我承受不了。”张欣悦平静地嘲讽怀言道。 怀言坐了下来，没有说话，他知道张欣悦对他失望了。 张欣悦拉起行李箱，走到了门口。 “你真要走？”怀言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墙上的小坑，语气平和地问道。 “我们就这样了吧，你不要挽留我了，我会离开y城。”张欣悦说着，合拢门，消失在怀言的余光里。 怀言立马起身冲了出去，跑到张欣悦前面，紧紧抱住了她。 张欣悦这时哭了，哭得很伤心，眼泪打湿了怀言的胸膛。 怀言没说话，只是呆滞地看着远方。 怀言感受到张欣悦想挣脱，才开口说：“我送你。” “不用了，我不想你知道我去了哪里。” 张欣悦转身走了，路灯下她的步子显得坚决而又有力。 怀言眼睁睁看着张欣悦上了出租车，低下头，跪在了地上，眼泪才流下来，月光透过晶莹的泪珠，晕出一轮轮黄白色的光圈，浮现着一幕幕和张欣悦在一起的快乐场景。 他哭累了就这样倒在了门外，看着明朗的夜空密密麻麻的星星闪闪发光，心生嫉妒，他笑了笑，闭上眼睡着了。 凌晨他醒了，感觉什么东西硌得背疼，发现自己睡在地上，才想起张欣悦已经走了。 他又倒在地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眼泪好像流干了，每当他不间断地抽完一支，趁着间隙，他又低声干嚎着。 当他又点上另一支时，放下手却碰到了之前丢的还燃着的烟头，下意识缩回了手，但他突然发现这感觉真好，仿佛只有疼痛能让他感觉到这副躯壳还属于自己。 他又把手放了上去，一用力摁灭了那烟头，手上的痛觉一阵阵传来，缓解了许多心里的麻木和绝望。 张欣悦也许还要去ktv结算工资! 怀言立马起身回屋洗漱换了衣服，见天快亮了，便匆匆往ktv赶去。 “言兄你就休养好了吗？”经理见怀言到了他办公室，以为他回来复职。 “张欣悦辞职了吗？”怀言一脸严肃地问。 在他看来，他和张欣悦走到这一步，也有经理一大部分的功劳。 “她昨天中午就来找我辞职了，你不知道吗？我问她她只说想换个工作。你们闹矛盾了？”经理问。 听到经理的话，怀言彻底绝望了，此时张欣悦估计已经离开了y城。 他来不及回答经理，想也没想就给张欣悦打电话，那头提示关机。 “我也是来辞职的，我和张欣悦打算去外地。”怀言转身对经理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怀言辞了职，回到家里又给张欣悦打了电话，依旧关机。他才注意到张欣悦的电话归属地是本地。 “她现在离开了这里，也许换了电话吧。”怀言心想。 第一天夜里怀言在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时以为张欣悦还在，再清醒一点就想到张欣悦走了，他就没法再入睡了，只是哭。 第二天早上，他依旧坐在门前抽着烟，今天阳光却十分明媚，他心里萌生了一个计划。 第三天，他终于把家里三天前的剩菜剩饭都吃完了，他进了城里。闻到食物的味道有些作呕，就略过了午饭，找到取款机，查了一下自己剩下的所有积蓄，银行卡里还有五十几万，其中三十万都是当初妈妈出意外的赔偿金，他分得了一半，另外二十万是妈妈一部分的遗产。 他想了想，转了五十万给王叔，自己只留了两万，只说他自己在赚钱，怕这钱自己存不住，迟早乱花出去了。考虑到怀言还要成家，王叔不肯要，还说他欠怀言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怀言便说让王叔先帮他存着。 怀言转完钱，取了些现金，买了些花草种子和花盆，还买了两本闲书。 随后他花了了九百多块钱买了一只巴哥犬。 回到家里他找来些木板，亲手给巴哥做了个狗窝，又寻来些破烂衣裳铺在里面，想到这凛冬将至，天气日渐冷起来，便把狗窝放在客厅墙角，旁边放了狗碗。 随后他又亲手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肉食为主。 吃完饭，他倒了许多肉和米饭给小巴哥，小狗吃得很开心，它很温顺，几个小时便和怀言熟络了。 怀言收拾好碗具，把楼上的音响搬到了客厅里，放到客厅通往后院的门外，一边一个，随后调低声音，放着一两首轻缓的音乐。 趁着傍晚天色正好，怀言在后院里依着墙围起一大片篱笆。 小巴哥像是吃太饱了，在院子里的树下趴着，天生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怀言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怀言筑好篱笆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嘿!小巴快过来!我们明天再继续!”怀言没想好给狗起什么名字，不如就叫它小巴吧。 小巴听不懂怀言叫它，它只是见怀言蹲在地上拍着手掌，看着它，它就欢快地跑了过去，跟着怀言进了屋里。 怀言坐进沙发里，拿出新买的书，小巴在一旁撕咬坏了的沙发，怀言见它玩得开心，就由它去了。 小巴玩得累了，趴在怀言腿上，打起了盹，怀言也累了，放下书，轻轻抚摸着小巴，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坑。 张欣悦走后，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他猛然想起了秦政和周子巍，便各自给他们打了电话，秦政今年刚毕业，周子巍依旧在s城，怀言这几年来很少和他们联系了。 “好啊，那就这个春节聚一聚!” “天呐!这是冬天!”怀言刚挂电话就惊声叫了出来，吓得怀里的小巴猛地抬起头，左右张望，嘶哑地叫了两声。 怀言见小巴被吓到了，感到好笑，又有些抱歉地抚摸着小巴的头说道：“小巴，花种种不了了，这是冬季。” 小巴只是粗粗地喘气。 “不过我好像买了菊花c风信子c小苍兰。”怀言自言自语道。 “来，小巴，你下去，我去看看花种。” 怀言放下小巴，把花种提了过来。 “这像洋葱的是风信子种子，只有五个，我们把它们种在花盆里吧，给你的房子旁放一盆，其他的放在院子门前，你喜欢什么颜色？”怀言对小巴说着，一边拿过花种凑到小巴面前：“你看这上面贴了标签，这是红色，这是黄色，这是紫色好!我猜你一定是喜欢高贵的紫色!那么这个就给你~” 怀言说着，把紫色风信子花种放到沙发上，小巴嗅了嗅，就要咬。 “呀!住嘴，这不能咬，咬坏了长不起来啦!”怀言连忙把花种拿开，小巴抬头望着它。 “你不要一脸委屈嘛，我又不是在凶你。乖啊!”怀言说着不断抚摸着小巴的头，小巴喉咙里发出恩恩的声音。 随后他又把菊花和小苍兰的种子找了出来，其他的花种就放到了卧室角落里。 第四天，怀言睡得正香，小巴就站在他床头往他脸上蹭。 “哪里来的小狗!”怀言惊坐起来，下意识一把把小巴掀下了床，小巴低声恩恩着，怀言才想起是自己养的。 “天呐，快上来小巴。”怀言又拍着手掌，笑吟吟地望着小巴，小巴抬头看了看怀言，又恩恩两声就兀自往门口走去。 怀言赶紧翻身下床抱住小巴，一顿猛烈的亲热。小巴转过头，舔了舔怀言的脸，怀言这才放下小巴去穿衣服。 翻了土种下花种已经是正午了，怀言又把风信子种在花盆里，紫色的那盆放在了小巴的窝旁。 忙完之后怀言洗了把脸，坐在院子里贪婪地享受午后的阳光，看了一下午书。 小巴偶尔在院里跑来跑去，偶尔进屋里转悠，吃点东西，多数时候都在怀言脚边懒着。 吃过晚饭怀言坐在院子里。 “还有哪些没做过的事情要做呢？” 这几日以来忙碌的闲适生活让他疲劳的心得到了舒缓，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想不起来还想做什么事，怀言便每日带着小巴随处逛逛，有时候去村外的田野，有时去繁华的城市。 不过他最喜欢的莫过于晴朗的天气，带着小巴去郊外草坪上，田野里，他喜欢靠在秋收后田里堆着的谷草垛上，喜欢躺在四季常青的野草坪里，这让他感觉自己融入了土地里，大自然的芬芳醉人得紧。 小巴很懒，能被怀言抱着绝不自己走，有时从家里走到郊外，它总是走了一半路就站着不动了，怀言走着感觉到扯不动绳子，就知道小巴又要他抱。 “我就迁就着你吧，对于你来讲，天天委屈着自己跟着我这个人类，你也挺不容易的。” 但怀言到了田野里一放下它，解开绳子，它就跟脱了缰的小野马一般，活泼地四处跑。跑累了，才凑到怀言身旁躺下。 “你是图我为你按摩吧，跑累了就来我这。” “真拿你没办法，走个路就是委屈你，放开让你自己玩你就不累。” “等你长大一点，我就把你宰来吃了。你怕不怕？” “你就只会恩恩恩吗？” “要不要抽一口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