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灵》
第一章:刺青师
广东的夏天是炎热的,毒辣的太阳肆意在空中挥舞着自己的利爪,阵阵蝉鸣响彻某个巷子深处的庭院。
院子里收音机开着,阵阵戏曲声音婉转而来:“春光满眼万花妍,三春景致何曾见。玉燕双双绕翠轩。蝶儿飞舞,乐绵绵,乐绵绵,万花争吐艳。绿柳娇嫩,倚池畔随风曳展。心忧岁月变迁,一朝美艳化烟。叹春光易逝,愁深牵。看牡丹亭畔有花千,且待我荡上东墙,唤取春回转。”
旁边的竹藤躺椅上睡着一个年轻人,摇晃着躺椅,仿佛融入了这段《游园惊梦》一般。
“序哥儿,你店里来人了,还不过去看看?”从大门外跑来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儿,急冲冲地朝着院子内大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来。”
我叫张序,一个“正经”的手艺人。
准确的说,我是一个刺青师,也就是给人纹身的,我们家开了一家叫做“平安阴阳绣”的小店,这家店铺是我爷爷留下给我的唯一财产,至于父母嘛,打小就没见过他们。为什么叫阴阳绣,不叫xx刺青之类的店名,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名字是怪难听的,怨不得平常没啥生意。
穿过南方特有的茂盛芭蕉树,炎热的天气让人十分喘不过气,我其实不是广东人,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是从湖南来的,爷爷带着我来广东找工作,投入到珠三角的建设之中,邓爷爷在南方画了一个圈,直接就给我圈了进去。
冥冥中我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该如此安逸,这里的安逸也可以说是堕落,高中毕业后,我便被爷爷劝退了学,作为一个纹身世家,自然从小受到了极严格的绘画锻炼。但由于艺考名额有限,家里也没钱上下打点,自然就被排挤了出去。
思考着,走出巷子,说来也奇怪,广东城市的布局就是如此奇特,左边是鳞次栉比的高档写字楼和一尘不染的地面,穿梭而过的是手里端着星巴克的白领,夜间这里会有大屏的投放广告、球赛或新闻,而斜对面则是笼罩着昏黄灯光,类似猪笼寨的住宅楼,我的店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开在两条街之间。
穿过并不宽敞的马
路,来到了我那破旧的店铺门口,发现有个快递小哥已经在门口等了我很久,“我就说嘛,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来找我纹身,原来是快递。”
熟练的签收完快件之后,我顺手打开店铺的卷帘门,坐在纹床上端详着,寄件人“九龙拉棺”,地址北京。收件人“阴阳绣传人”,联系方式赫然就是我的电话号码和地址。
突如其来的快件让我一头雾水:阴阳绣传人?是我么?拆开包装袋,里面是超大号的暗黄色牛皮信封和一个黑色盒子,信封里有着一封信,上面写着“吾孙序儿亲启”。
打开信件,确是爷爷的笔迹,信的内容令人兴致缺缺,无非就是好好看店,好好练画,不要给社会上的人乱纹身,要时刻记得行规忌讳。
哦对了,刺青行当里流传着一首百韵词:
“图案有讲,纹前多想;易纹难祛,深思熟虑;神龙满背,权威尊贵;青龙过肩,财路无边;吉祥锦鲤,大吉大利;鲤鱼跃起,福禄无比;身纹大虎,必有大福;背有雄师,王者雄姿;神龟金蟾,纳财千年;青龙盘腿,材如洪水;关公在前,人身安全;关羽在后,大哥财厚;牡丹花开,富贵自来;竹报平安,财富节攀;雄鹰在肩,鸿图大展;神鹰飞翔,志在四方;凤凰纹完,好运当前;玫瑰纹后,浪漫风流;身纹鬼首,鸿运拥有;纹完鬼面,奇缘自现;背有钟馗,自有雄威;身有佛陀,事业执著;身纹虎头,富贵不愁。”
这首词主要讲了各类图案所带来的寓意和好处,其实纹身行当,早就有风水一说,人的身体有三魂七魄,古人云,人顶三盏灯。
这三盏灯的意思就是双肩和头顶都有一盏阳灯,如果人的身体状态不好、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者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则会魂飞魄散,阳灯熄灭,当魂魄走完,灯全熄灭的时候也就大限将至了。
这些古老规矩我从小就听爷爷教导,这也是我和那些朋克金属纹身师的不同之处,他们喜欢摇滚朋克重金属,而我喜欢听戏遛鸟看文玩。
突然间我又看到了信上的一行小字:
“阴阳绣非寻常刺青,阳绣功效温润养人,阴绣效果凶悍但可能害人,技法和涂料均不一样,这些事我小时候教你纹身技法的时候都融合了传授给你,现在你已经二十五六了,我将阴阳绣的纹针和图鉴寄回给你,望好好学习,切不可用阴绣做伤天害理之事。”
我看着旁边黝黑的金属铁盒,心里泛起了嘀咕。
第二章:阴阳图谱
我潜意识中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爷爷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个头发花白的和蔼老头罢了,虽然小时候教导我国画、刺绣等传统手艺时十分严格,但也丝毫没有听他介绍过阴阳绣之类的东西。
但是仔细想想,小时候作画的时候爷爷教导的禁忌颇多,画龙不让点睛,不让画金龙和黑龙,而且需做泼墨的水雾渲染,“难不成他还能飞走不成?”
我那时候就经常暗暗嘀咕,这一类禁忌教诲数不胜数,比如夜叉不可满幅,骷髅不可带血,老虎上山应怎样,老虎下山又应怎样,只不过小时候的我都是当奇异故事听了去。
摩挲着手旁的黑色盒子,孩童时的记忆涌上心头,小时候看爷爷给人刺绣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么个盒子,依稀记得那时我想打开看看,却被爷爷呵斥制止了。
说来也是奇怪,爷爷的纹身店从来不打广告,平常也没什么生意,但只要来了客人,客人必定毕恭毕敬且出手不菲。
这也是自己同意接手这店铺的原因之一,我那时天真地以为这行当十分来钱,可是接手到现在也没什么生意,后悔一百次的心都有了。
“啪哒”拧开盒子的卡扣,里面安静地躺着两本书,书的封面一黑一红,黑色那本写着《阴阳绣古法图鉴》,另一本红色书本上啥都没有,看质地也算是古物,翻开这黑色的古法图鉴,我大吃一惊,因为我发现,这上面的图案,我基本上都在小时候学画的时候画过。
“好啊这老头子,从小就惦记着坑我......”我又拿过爷爷的信,只见结尾处写着一行小字:“如有疑惑,去找你金叔。”
辍学便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本能告诉我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其实我只是想做一个懒散的闲人,平时给人纹纹身,听听曲,泡个澡,不想做了就把店铺租出去或者请个伙计,我梦想的生活可不是和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打交道。
金叔本名叫金十八,是个纯纯的社会人,从小便在我家周围走动,做小混混起家,耍的一手好刀法,从西瓜刀菜刀到砍刀朴刀无一不随心所欲,后来赶上城市整治,他那些伙计们基本都
作鸟兽散,只是到现在邻里街坊都喊他一声老十八。
爷爷在时,他便搞了些买卖,开了个染料作坊,这一区的刺青馆和画坊都从他那里进货,我们家小店也是如此。
“大侄子,大侄子!我来给你介绍生意了!”说曹操曹操到,金叔扯着嗓子大剌剌地走进店里。
“金叔,我刚好要去找你。”
“嘿嘿,我给你带染料来了,等会有人来找你纹身,这可是个大客户。”
“话说金叔,你知道什么是阴阳绣么?”我突兀地询问道。
金叔面部一僵,说到:“什么阴阳绣啊,我听不明白。”
我举起爷爷的信,在他面前晃了晃。
金叔拿起信件端详了一会,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行,也是时候告诉你了。这阴阳绣啊,可是个神奇玩意,阴阳绣,绣阴阳,小则转运发财,大则逆天改命。”
“......”
“真的,你们家是阴阳绣世家,你不会真以为这个地方是普通纹身馆,来,阴阳绣图谱给我看看。”金叔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盒子里的阴阳图鉴看了起来。
“人都是有命格气运的,这阴阳绣则是通过刺青的方式,强行修改人的命格和气运,所谓阴阳绣,分为阳绣和阴绣。
你们家平常做的大部分生意都属于阳绣,阳绣就是通过染料和技法纹上一些温和的灵物,纹身的部位也颇有讲究,这些你爷爷应该都教过你,阳绣通过纹身慢慢温润滋养人的身体和气运,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可以是财运,可以是官运,甚至是桃花运。”
“至于这阴绣嘛......”
“咚咚咚!金爷,你在这吗?”门外传来了尖细的男声。
“哎哎,赵老板,请进!”说罢便把图鉴一把塞回了我的怀里,“你先接待客人,这一单你可要好好把握,这可是个有钱的主。”
我好好端详着从门口进来的人,是一个秃头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哟,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张老板,您阴阳绣的名号我可是如雷贯耳啊。”
“哈?”我狠狠的剐了金叔一眼,金叔哈哈一笑后暗地里对我使了个眼色。
“赵老板是,找我来是想纹个什么?”
老赵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起来,好像怕人听到什么一般,然后把他挂着大金链子的大头靠向我和金叔:“我最近,好像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第三章:阴魂做引
“真的,我好像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我愣了一下:“你撞鬼了,去找老道,找寺庙啊,来找我做什么,我就是一给人纹身的。”
“金爷说您这有一种纹身,可以祛祸避凶,我知道你们这些高人都大隐隐于市,您放心,只要帮我度过这关,10万块双手奉上。”
我转过头看向金叔,他仿佛啥都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逗着鱼缸里的金鱼。
“坑货。”在心里暗骂了他十几遍之后,我硬着头皮,问起了赵老板:“赵总,先给我们讲讲?不过能不能帮忙我可没法给你个准信。”
“事情是这样的......”
赵老板全名赵军,是个搞运输的,规模不是很大,做快递,也做各类养殖牲畜的货运。年流水有个大几百万,每年净赚个三四百万不在话下。半个月前,他手底下的司机老马,照常从公司出车跑长途,车上运了一卡车的猪崽。
出车跑长途有一个不成文的行规,一旦路途较远或者发现途中可能会有不好的气候,司机都会在出车前放鞭炮,以求出车平安。那天据说老马前一天打麻将输了钱,心中郁闷,着急忙慌地没放鞭炮,就开车出发了,没想到还真的发生了灵异的事情。
据老马说,将猪仔们送到目的地之后,第二天开车返程。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视线模糊看不清楚,老马赶着回家,货车依旧保持着很快的速度,这时眼前赤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有一活物在他的车头前停了下来,双爪作揖拜了拜。
但是老马的车子避闪不及直撞了上去,依稀间看到好像是只狐狸。由于在高速上,老马并没有停在应急车道上检查情况,再者说跑长途的撞死飞鸟野狗野兔什么的也很正常,干脆就继续开车了。“真他娘的晦气,这死畜生瞎跑什么。”
开车走过高速站拿通行卡,交卡的高速工作人员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一对弯弯的眼睛,右眼下有个红色的朱砂痣,老马看的心神荡漾,开口聊骚了几句,见对方没有反应便扫兴地启动了车。
黑夜阴凉,雨水淅沥滴在挡风玻璃上,不一会便到了下高速的收费站路口,老马
哼着小曲想要交费,没想到一抬头,竟然看到收费的工作人员还是那个弯弯眼的小姑娘!
仔细看看,这小姑娘面容变得越发奇怪,眼睛越来越弯,嘴巴也越来越尖,脸颊两边开始生长出细长的赤红色绒毛,嘴巴喋喋不休:“胡家三娘你也敢撞,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惨死街头!”
讲完这段,赵老板面色诡异地停顿了一下,说:“后来你们猜怎么着,那批送去外地的肥猪崽子,全都在一天暴毙了,死后身上都长出了黄色的狐狸毛!
老马回来之后也时不时说自己看到了狐仙,我和我老婆说了这件事,她一开始让我不要相信,但从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公司的一辆车都发不出去了,不是莫名爆胎就是燃油故障,邪门的很。
最主要的是,后来有一天,那个狐仙,在梦中,也找上了我!和老马一样,他想要我也死!”他撸起袖子,只见他的小臂上也生出细黄色的绒毛来。
我听的心里发寒,这件事完全超过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极限,“赵老板,你还是走,这件事我帮不了你,还是那句话,我就是一个纹身的,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我也爱莫能助。”
“哎,别这么说嘛,老赵,你先回去,让张老板考虑考虑,只是你这个事情有点严重啊,十万,恐怕不太够哦。”老金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便下了逐客令。
赵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老板,老金,帮帮我,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一家子都快被那狐仙逼疯了!”老金冲他摆了摆手,他只得站起来拍拍尘土,识趣地走出了我的纹身店。
“老金,我看你应该叫捞金,这钱你也敢赚?你看到他手臂上的狐狸毛了吗?这是灵异事件啊!说不定真的有狐仙的,我们这些凡人拿什么救他。”
“乖侄子,我们要讲文明,拒绝封建迷信。不过......就算有邪门的东西,你别忘了你可是阴阳绣的传人。”
“这阴阳绣,到底是什么,你才跟我说了一半,就来了这么一档子破事。”
“阳绣都告诉你了,这阴绣嘛......嘿嘿,你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吗?”
“当然信,色鬼酒鬼赌鬼都是鬼。”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阴绣,就是拿厉鬼凶魂做染料,用你阴阳绣特殊的技法纹刻在人的身上,以达到特殊的效果,当然我只知道这些简单原理,具体的操作方法在那本图鉴上应该有所记载。如果你能掌握好阳绣和阴绣的制作手法,我们叔侄俩绝对大发一笔。”
“金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叔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不然,你以为你爷爷以前做的那些阴阳绣,所用的那些特殊染料,都是从哪进的货啊?”
第四章:九阴聚首,天生丢魂
“金叔,你的意思是,你常年和那些脏东西....打交道??”我不禁心中攀升出一股恶寒,金叔今天说的话,代表着我二十几年的唯物主义思想可能就要在今天支离破碎了。
“用厉鬼凶魂做染料,听起来可能很吓人,但其实所谓鬼魂,只是人死后遗留在人间的一股残愿罢了,大多是才死没多久的情况,如果是心有执念或者遗愿未了,则可能会生出厉鬼一说,阴阳绣,绣阴阳,染孤魂,着吾身。
既然你爷爷决定让你接手这个行当,我这当叔叔的,告诉你这些也是应做的事情,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这单生意你想做,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找人把染料给你送来。”
说罢金叔便哼着小曲,往门外走去。此刻的我心乱如麻,望着店里墙上绣着的“平安”两个大字,我心里暗自嘀咕:“爷爷,你这店名取的,真是一点都不想让我平安啊......”
我又打开了爷爷留下的漆黑盒子,拿出那本图鉴看了起来,扉页上还写着几行小字,细细看去,只见上面写着蝇头小楷:阴阳绣规。下面列举着几句话:
1、阴阳绣师切记遵循风水命格,不可违背天意,乱配图案。
2、阴阳绣师切不可用阴绣做害人之事,冥冥中自有报应。
3、阴阳绣师见到九龙拉棺、墨玉麒麟、三足金乌、六鳍锦鲤纹身后,注定会有劫难出现,切记保证阴阳绣的香火延续。
4、阴阳绣师不可给自己纹阴阳绣。
看完之后,一种由内而生的疲惫感席卷我的大脑,我只是想当一个小老板,请两个伙计,过着遛鸟听曲儿的清闲日子,为什么上天要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图鉴上的各类图案好像早就记载我的脑海中一般,此次又见到这些图画,彻底将记忆中的各类图案激活了开。那么,赵军这件事,我到底要不要接?
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小伟,来店里一趟,我有事情找你商量。”
不一会,一个穿着美团外卖制服的小哥急忙跑进店里,他摇了摇头上美团骑手特制的黄色耳朵,抓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喝起水来:“咕咚咕咚,咋了序哥,这么着
急把我喊来。”
小伟是我的发小,从小我俩一起光着屁股长大,这厮胆子非常大,小时候老去乱坟岗捡人家贡品的漏,看到那粼粼鬼火,他竟然追着鬼火跑。还好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另说。
我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了他,谁知道他听了之后粗暴地把美团帽子摔在地上。
他大喊道“卧槽,你早说有这种好事啊,这一单我们干了!我还跑什么外卖,十万啊大哥,跑多少单才能拿这么多钱?胡家三娘算个屁,看我美团小伟的厉害。”
我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巴,心中默念“无心之失,见怪见怪”,心里同时也暗自下定了决心,爷爷他老人家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我的身世同样存在着很多谜团需要挖掘。继承阴阳绣,也许只是一个开始,恐怕上天注定让我去寻找那些真相。
我在店里来回踱步,犹豫了会,又打通了赵军的电话:“赵老板,你的活,我们接了,你给我一下公司的地址,明天我们去你那看看,顺便喊上你的货车司机老马。”安排完之后,小伟又赶去送外卖了,我躺在纹床上辗转反侧,这个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阴阳绣,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梦中自己从纹床上醒来,天已进入黑夜,我正准备去关窗关门,只听见门外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我好奇的往外看去,只见两个高大的人影正在走廊上挪动着身子,走路轻飘飘的。
定睛一看,这两人身着一黑一白,走过我的窗口,大喊道:“一见发财,天下太平!”“黑白无常?!”我害怕地颤抖起来,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蜷缩在窗台之下。
突然,他们在窗口停了下来,手中的哭丧棒举了起来,棒子上绑着的小铃铛开始叮当作响,白无常看向我的窗台,“咦”了一声,对旁边的黑无常说到:“九阴聚首,又天生丢了一魂,妙哉妙哉。”说罢便放下手中的哭丧棒,疾疾而去了。
我立刻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仔细想了想无常说的话,小时候听路边的道士说过九阴聚首是我的命格,那这天生丢一魂又代表着什么?再往外一看,天空已经爬上了一抹鱼肚白,早就已经过
了午夜时分,可刚才发生的事物却又那么真实。
思考着小时候爷爷说过的话,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名曰幽精、台光、爽灵,而七魄则分别掌管了人体的脏器器官,我们的身边经常会出现天生丢魄的人,比如每个村子里都会有那种智力低下的痴傻少年,这种人往往被叫做守村人。
他们的存在往往是替村子抵挡厄运,而造成其疯疯癫癫的原因就是这些人往往是少了一魄。所谓失魂落魄,深度睡眠下,或者被过度惊吓之后,会出现魂魄离体的短暂情况,但是从未听说还有天生丢魂的奇事。
我的命格,究竟有什么秘密?
第五章:车轮之下
我看着眼前的小伟,他正对着一碗长鱼面狼吞虎咽,广东的早茶品种繁多,粤菜中以虾饺、干蒸烧卖、叉烧包、蛋黄酥最为出名,我和小伟却从来都不喜欢吃这些,反倒是对街头巷尾的豆腐脑和长鱼汤面这些油乎乎的食物更感兴趣。
“嗯,还是他们家的汤底最讲究。”小伟胡乱抹着自己嘴角的油渍,意犹未尽的看着自己的碗底,“走序儿哥,去看看那个见鬼的赵老板。”
穿过繁杂的早市,是一片略显荒凉的工业园区,根据赵老板发的微信定位,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他的运输公司。门头上写着“赵氏运输有限公司”的大字,运输的运字摇摇欲坠,看起来十分荒凉。
我深呼了一口气,走进公司,看见一个面积很大的停车场,停着二三十辆大型货运卡车,还有许多物流推车闲置在那,看起来已经有个把星期没有正常营业了。老赵看到我们来了,在办公室门口远远的朝我们挥了挥手。
在他的办公室坐下,看来这货这些年还真没少赚钱,沙发的边缘都是镀金把手,皮质也是上好的皮料,桌子上一盒打开的雪茄静静躺在桌上,墙上挂着的八骏图想必更加价值不菲。
“大师,你们可来了,那个狐狸,又来找我了!”一谈到这个,赵老板的额头上密布起了细细的冷汗,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心悸的事情一般。
“这几天我在家睡觉,经常能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惊醒之后又发现什么都没有,直到昨天晚上,我就像鬼压床一样,精神清醒但怎么都起不来。
这个时候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红袍的女鬼靠近我,说我还有七天时间,必将暴毙在车轮之下。你说我这搞运输行业的,天天要和车子打交道,这些天我连街上都不敢去,我都要被搞得神经衰弱了。”
我看了看小伟,这货竟然听的兴致勃勃,好像是发生了让他十分感兴趣的事情一样,我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此次出门我已经想好了给赵老板纹身的图案。
64幅阳绣图案中有一幅叫做“赤红马驹”图案是一大一小的两匹秀丽的红鬃马,仿佛在草原上奔驰一般,
古时候行走出行都靠好马,用阳绣特殊的绣法绣上此图,可保运输平安、出行安全。
第一次做图鉴上的图案,心里暗暗敲定了主意,便对赵老板说:“老马呢,带我们去问问情况。”
“走,他在物流车间里,这段时间吓坏了,已经不敢让他开车了,就在物流部配配货。”
不得不说,老赵虽然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但是做生意上还是颇有一套,这里本身就是半废旧的工业园区,低价将这地皮收购回来之后,他大兴改造,将包下的厂房分成两块,我们走进来的属于后门,方便用于出车运输,出门拐两个弯就能上高速。
我们一边听他介绍自己的生意,一边走过两栋办公室和宿舍,映入我们眼帘的便是物流区,推开大门,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五六十个工人,正在对物流快递进行分仓挑拣,剩下三四个人进行登记配货。
“老马,你过来一下,快过来!”赵老板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我心中对他生意上的赞叹之意,只见迎面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行四人走进了物流主任的办公室内商谈,这里明显就没有赵老板的办公室气派,满地都是堆叠的物流交接单,桌子上杂乱不堪。
赵老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到:“我给你们倒点茶,普洱还是大红袍?老马,这是高人,你这段时间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不要有所隐瞒,不然我们俩就死定了。”
“是,知道了,赵总。”
老马又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和老赵转述的版本差不了多少,只是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当时就感觉这只狐狸,似乎就在路边等着他一般,来来往往各类货车它不上前,看到了挂着赵氏运输牌子的货车,便上前作妖。还有那个奇异的收费站小姐姐,值班组说当天晚上值班的都是男士,哪来的美女收费员?
“走,我们去找一下赵老板,事情可能真的没这么简单。”我拉上小伟就往外面走去。
远远见看到老赵从走廊尽头的茶水间走出来,端着茶壶看到我们了,便快步向我们走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车间内响起了嘈杂的人声,有吼叫声、尖叫声
,一个人叫喊着:“快让开,快让开,叉车失灵了!”
只见有一辆两人宽的叉车,上面坐着一个年轻人,他不停地用左脚踩着刹车,一边喊道:“快让开!叉车失灵了,我控制不住它!”说话间带着哭腔,在车间里东转西转,往我们这直冲了过来,准确的说是朝赵老板直冲了过来。
叉车就在离他四五厘米的地方,撞上了墙壁,“轰”的一声,墙壁上白色的漆皮掉落,叉车终于停了下来,“咔嚓”赵老板端着的一套白瓷茶具掉落在地上碎裂开来,虽然没有被撞到,但他的手和肚子都有着一点擦伤,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他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胡家三娘,她来了,她真的来了,她说过要我死在车轮之下!”
第六章:胡家阿吉
我看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赵,突然觉得他十分可怜,据了解到现在的情况,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情,却要夜不能寐地受如此折磨。
胡黄白柳灰,统称为东北五大野仙,也就是所谓的保家仙,在江湖盛传的野仙排行中,也是以胡三太爷、胡三太奶当属头魁,这也是胡家首当其冲排行第一的原因。
这些野仙之所以在北方被人重视甚至供奉的原因,因为他们脱离了精怪的标签,他们有智慧,有规矩,知恩图报,也拥有自己的原则,但是之所以被称为“野”也是因为他们睚眦必报、手段残酷。归根结底,相处好了,好处无穷,相处不好,引火烧身。
中国幅员辽阔,不能被现阶段科学解释的事情很多很多,这些奇人异士,山中精怪的故事从小就从爷爷那听说了不少,这次近距离接触,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如果不是及时喊住了老赵,恐怕今日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我侧身看向老马,他正直勾勾的看着蹲在地上的老赵,眼神淡漠,正奇怪时,从外面急冲冲的跑过来一个年轻少妇,约莫三十岁出头,走到老赵旁边蹲下来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老马热情的喊道:“嫂子你来啦,快看看赵总,又见到那狐仙了!”
小伟悄悄凑了过来:“序哥,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看这赵夫人,身材容貌真是不当明星都可惜了。”
我背地里狠狠捶了小伟一拳,连忙上前帮忙把老赵扶了起来,开玩笑,这可是我第一个金主爸爸,要是有个好歹,谁给我结工资啊。
找了个沙发坐下来之后,我问到:“赵夫人,请问赵老板说晚上经常能听到狐仙喊他,也经常被狐仙在睡梦里威胁,这是真的假的。”
赵夫人柳眉一蹙,嗲里嗲气:“哎呀,是真的有这回事,每次他都像突发癫痫一样突然在床上抽搐,嘴里念念有词胡三娘什么的,真是吓死人了。白天的时候也经常犯癔症,是老马。”说完侧身拱了拱老马,老马也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
“我靠,真是个红颜祸水啊,就算不出这档子事,恐怕这老赵以后还得栽
在她的手上。”我暗暗想到,突然间心里有了个主意,“嫂子,能不能让我们在你家过一晚,我想看看晚上闹鬼时的样子。凭着口说之辞,还真的没法做出判断。”
“可以的,那我先带老赵回去,晚上九点,我在丽景苑门口等你们。”说罢便将老赵丢给身边的老马,扭动着身子走出了办公室。
从老赵公司出来也不过是下午两三点钟,太阳正毒辣,小伟和我买了两个冰棍,蹲在马路牙子上大快朵颐。
“小伟,这件事你怎么看,你觉得真的有狐仙么?”
“我觉得有,而且特别凶,晚上你要多加小心,店里我就不给你留门了。实在害怕的话你可以喊金叔陪你一起去。”
“啥意思,你晚上不去?不是你一直吵着要去抓鬼的吗??”
“嘿嘿嘿,捣鬼我可以,抓鬼还是算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怕以后半夜都不敢去送外卖。”
“......”心累,碰到这么一摊子事情还被好兄弟背刺,吃完冰棍,我隔着数米将竹棍丢进了垃圾桶里,随后对小伟说,“你先回店里,我去金叔那里一趟。”拦下一辆出租车,留下他一人在汽车尾气后凌乱。
金叔的染坊规模不大,从正厅进入,侧面两边都是硕大的染缸,说金叔是个染料的,其实并不全面。
由于金叔也是属于阴人行当的老人,自然在书画玛瑙,白玉瓷器上也颇有研究,这些古董都摆在他的耳室里,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他放贷收不回来,抄人家老板的家拿回来的古玩意,金叔虽然没有文化,却也乐于沉浸其中,我刚到他店里便直奔耳室而去。
“老金,老金,你见过狐仙么。”
“急什么急什么,老赵那个事情你接下了是,我就说你小子,肯定会走我们阴行的路,但是作为阴人行当,就要做到言出必行,这事你得竭尽所能给他了结,除非你死。”金叔瞪大了眼睛盯着我,我发现他的眼中浑浊不堪,突然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内个......我想让您晚上陪我去趟老赵家。”
“哟,害怕了?我晚上可是约了龙虎山的道长打麻将,不过,我推荐一个人给你,刚好这几天他南下游玩,被我撞见,昨天灌了他一晚上酒,估
计才睡醒,他现在在第一间客房,你自己去找他。”说罢便将我推了出来,自己又回头摆弄他的青花瓷碗去了,我心里直犯嘀咕,只好去客房一探究竟。
轻轻推开客房的大门,悄无声息,“请问有人在么。”我轻轻喊道,走到床边,只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抓着手机在玩王者荣耀,一边打一边嘟囔:“我千年之狐李白会怕你赵云,卧槽我怎么没了......”随着手机荧幕变得灰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阴阳绣传人?”
我细细看了一眼面前这人,只见他细长的披肩长发盘在脑后,看起来倒有点像小栗旬,面容洁白,弯眉丹凤眼,身材高瘦,属于妖艳型帅哥型男。
“喂,别发呆了,我叫胡吉,你的事情老金都跟我说了,据说这个地方闹野仙,我就是胡家的人,晚上我跟你走上一遭。”
晴天霹雳一般,原来还真有个胡家,也就是说,世界上真的有野仙之说了?
“喂,你会不会打王者荣耀,我五连跪了,要掉到白银了啊,这群人手段极为残忍。你什么段位啊,赶紧陪我双排。”
“emmmm,也就星耀。”
“卧槽,大神带我!”
我长舒一口气,这哪里是什么山灵精怪,就是一个沉迷游戏的大学生嘛。
在老金家吃过晚饭,我给小伟打过电话,叮嘱他早点关店,不要外出,毕竟可能和狐仙接触过,怕殃及池鱼。
交代完后拉着胡吉坐上了出租车,车上这货还在玩炉石传说,我郁闷的看着他被人敲了三回合血还在叠甲过,时不时的还在给人发“我很抱歉”。看似对接下来一晚上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怕一般。也对,人家自己就是保家仙,怎么会怕这些野东西。
夜幕慢慢降临,我们在老赵家的小区下了车,隔老远就看到他老婆在门口迎接我们,这女人竟然穿着薄纱睡衣就出门了,身边有人不停的朝她吹口哨,她却对周围人妩媚嬉笑。
胡吉收起了手机,表情一改以前的嘻嘻哈哈,压低了嗓子说到:这女人,有鬼。
第七章:守夜
阿吉说话间紧盯着赵夫人的脸,慢慢的,他的瞳孔骤然变细,眼白好似墨染一般突然变黑,瞳孔变尖,逐渐变成了一丝桔红色的细线。
“这就是真正的保家仙啊!”我不禁感慨道,不过没想到狐仙里也有这么帅的小伙子,还好带了他过来,不然还真搞不定。
“阿吉,你刚才说,赵夫人有鬼,是什么意思?”
“草草一瞥,看得并不清楚,一切等午夜便见分晓。走,人家在等着我们呢。”
我赶忙跟上阿吉的步伐,在赵夫人摇曳摆动的身姿后面进了小区。
赵老板的家是独栋别墅,准确的说,是这片范围内唯一一套独栋,而且四周空出了很大一部分空间用作私家车位,一排边的豪车停在房子旁边,由于老赵身体肥胖,停泊的全是suv和越野车,还有一辆家庭版房车。想想自己连摩托车都买不起,出门还在骑着破电驴,免不得自惭形秽了起来。
“你有什么好羡慕他的,他经历的痛苦,可不是你能承受的。”阿吉又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瞳孔颜色倒变了正常,走过大门和庭院,我们被戴上了二楼的客厅。
赵老板正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默诵佛经,这种场景即便是专业如阿吉,也不由得哑然失笑,试想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脖子上手上戴着金链,还捆绑着佛珠、开过光的玉石法器,甚至手里还抓着道教道符,真.神仙打架。
“赵老板,放轻松,我带了专业人士过来,今天肯定把事情给你解决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背包,里面有我的纹针、彩墨,还有老金临走前带给我的一罐子“脏东西”。
虽然老金一直跟我说这不是厉鬼凶魂,充其量算是个没有自己意识的能量体,但揣在自己包里仍感觉到有点心有余悸。
我们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老赵开始跟我们说他的发家史,说起来这老赵也是个苦命人,刚到广东来的时候在工地上打拼,后来学着给别人放民间借贷,捞了一笔大财,买了货车,拍了地皮,建了工厂,盖了公司。
在他事业最辉煌的时候,结发妻子恰恰出了车祸离开了他,
自己玩运输数十年,老婆却死在货车之下,说到伤心处不免得悄悄抹眼泪。
后来商业婚姻,娶了物流公司家的千金,两家公司合并,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直到今天的产业,也算是颇有成就。
老赵虽然经常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但做人十分地道,也守规矩,心中有敬畏,特别是在妻子出车祸之后,他告诉所有出车司机,出发前必须放鞭炮赶走霉运,以求平安。没想到碰上个糊涂的老马,也恰巧出了事。
听到他讲自己的前妻,我看了看他现在的老婆,示意老赵别说了,哪有当着新欢说旧爱的道理。
可这一看,真的把我吓到了,这位赵夫人,仿佛对老赵刚才的真情流露毫无波动,也不吃醋也不吵闹,反而对着我轻咬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撩起自己的轻薄纱裙,露出白皙的大腿,手指对我做挑逗的动作。
这一举动给我吓坏了,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哪经得起这个,心中的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
这个时候阿吉捏了捏我的小臂,冲我摇了摇头,稍微一颔首,示意我再看看赵夫人,只见她的眼睛竟然没有瞳孔!整个面容惨白,显得十分诡异。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小腿带翻了放在茶几上的茶壶,随即茶壶落在地上打湿了地毯,赵夫人连忙走过来收拾桌子,待她走近我仔细观察着,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转眼距离午夜时分还有半个多小时,我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让老赵在沙发上躺下,准备给他纹阳绣纹身,这幅图叫做赤红马驹,其实完整的图有一大一小两匹马,今天只是纹半幅图的小马驹,赤红鬃马性烈,但也护主,可保运输平安,出行平安。
经过对图鉴两天的研究,我逐渐掌握了阴阳绣的主要技法,其实这些小时候爷爷都教过我,以绘画的形式,落笔即落针。
从马头开始,昂首挺胸,再到马背,宽阔强壮,最后到马蹄,踏蹬有力,二十分钟后雏形已现,只是最重要的是马鬃和马尾的着色,红色镇邪,也恰恰是这幅图的点睛之处。
我打开老金的染料,将老赵的手指刺破,几滴指血滴入罐子,顿时红色渲染了馆子内的染料,罐子里升腾起阵阵黑雾,眨眼睛
又平静了下来,突然一阵疾风大作,可是门窗早就关严,哪来的风?
第一次做阴阳绣的我心中难免慌了,心一横,采用泼墨技法,将红色染料扣在了老赵的背上,只见一副英气腾腾的红鬃马驹跃然而现,仿佛迎着着突然出现的大风,奔腾嘶鸣。
“铛,铛”此时刚好午夜已到,钟声响起,房间里的灯骤然关闭!
从玄关处缓缓走来一个红衣身影,赫然就是那位赵夫人!只是披头散发看不清脸,但能看到其面目下逐渐变长的红色绒毛,和嘴巴里逐渐凸起的獠牙。
我抱着背包蜷缩在角落,躲在阿吉的背后,看着这红衣女人一步一步逼近,嘴里喊着:“大限将至!大限将至!还我命来!嘻嘻嘻嘻嘻嘻嘻。”
尖锐的笑声刺破黑夜的宁静,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一般,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昏迷前仿佛看到阿吉缩小的瞳孔,老赵背后的马驹摇摆着红色的鬃毛发出阵阵嘶鸣...
第八章:赤红马驹
阳光,真刺眼啊。
不对,我怎么睡着了!竟然在自己的纹身店里醒来,可我明明记得我是在老赵家里捉鬼啊!
摇了摇已经昏沉的脑袋,抬头就看到小伟正啃着苹果,仿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你这个叛徒,你特么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啊!”
“你估计还没睡醒,给你买了包子记得吃,早上送你来的小哥给你留了字条,上面有电话。我出门送外卖了啊。”
我嘟囔着挣扎起来,挠了挠自己蓬松杂乱的头发,呆坐在椅子上,昨晚,我明明看到了鬼魂上了赵夫人的身,一副要杀死我们的模样,我又怎么会在自己店里醒过来呢?
我望向桌子上的牛皮纸条,伸手一把抓了过来,“人非人,鬼非鬼,鬼心易懂,人心难测”
短短四句话,看得我摸不着头脑,还好上面有电话,我赶忙拨通了阿吉的手机号码:“喂阿吉,你在哪呢,我去找你问点事情。”
“啊,我在机场,等会回东北了。打王者吗,我们俩屠杀一盘?”
“打个屁啊,你写的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只能告诉你,你把事情想复杂了,也可能把事情想简单了,天机不可泄露,这件事的秘密可能要靠你自己去挖掘,不过放心,你的生命安全还是没问题的,虽然你凌晨差点吓得尿裤子。所以,来王者吗,我马上要登机了,晋级赛!我给你当辅助,来一盘啊!”
“啪”挂断电话,真是故作玄虚,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我翻弄着纸条,发现背后还写着一行蝇头小字:阁下的阴阳绣令我着实大开眼界,希望有一天能够感受其奥妙。——九龙拉棺。
九龙拉棺,又是九龙拉棺!没想到刚接手阴阳绣就碰到这凶名赫赫的图案。祖传的图鉴上说,这九龙拉棺是我的第一大劫难,可是图鉴和书信也是他寄给我的,他和我爷爷、和阴阳绣到底是什么关系?!
(三天后)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我聚精会神的玩电脑游戏。老赵探进头来,然后一脸诡异的坐了下
来,“张老板,老马死了。”
“什么?”
“你可以看看早间新闻。”
“据当地公安机关报道,今日凌晨,在我市xx高速上发现一名男尸,面目布满赤红鬃毛,从五官内生长而出,经过警方认定,死者系本地一名货车司机,名叫马xx,46岁,无犯罪记录,目前本案仍在调查当中。”
“红色马鬃,赤红马驹!快给我看看你身上的纹身!”
老赵也一脸慌张的脱下自己的衬衫,由于太胖,头都转不过来,我抓着他肥胖的身体定睛一看,这赤红马驹的红色鬃毛已经变成了纯黑色,乍一看与普通骏马无异。
“可能真的和这纹身有关,只是我给你纹的明明是阳绣,并不会害人,为什么纹身上的红色鬃毛会长到老马的身上?”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昨晚,这马驹给我托梦了......”
“哈?”
“他告诉我,老马会害我,他这是在护主。我一开始以为是个很平凡的梦,没想到一大早就收到了老马被害的消息。”
“别胡思乱想,所有诡异的事情都在三天前的那一晚了结了,别想了,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嘿,托你这纹身的福,所有的车子都顺利营业了,里里外外连一次小的剐蹭掉漆都没有,神奇的很,这是二十万现金,今天主要是给你结账来了,嘿嘿。”
“您这价格可比说好的翻了一倍啊。”
“别这么说,如果马驹真的帮我挡了一灾,加个零都不为过,年纪大了,信这些。”
我也不再推脱,收下了这第一桶金,想着过几天看看去提辆车,在小伟这二货的面前秀一下。短暂的寒暄之后,老赵离开了,我翻看着图鉴上那匹红色的马驹,这图画仿佛在纸张上跳动起来,嘶吼着,跳跃着,奔跑着,欢腾着,开心极了。
(一个月后)
突然陷入沉睡,甚至意识清醒的同时却又怎么都醒不来,梦中我躺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突然有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的漂亮少妇走到我的身边,手旁牵着一匹红色的骏马,她在我身边坐下,对我说:“谢谢你,了却了我的心愿。”
“你是?”
“那晚,我扮作狐仙吓你。其实我是老赵的前妻。他现任的妻子和老马想要联合
起来害死老赵,根据遗嘱,那女人会得到所有遗产,到时候老马会来接任他,他们俩早就有一腿了。”
“你是老赵那位车祸去世的前妻?”
“没错,我知道这么多年老赵都觉得亏欠我,我也不舍得从这人世间离开,看他娶了新的妻子,事业蒸蒸日上,我本心安准备离去,可是当我得知老马和那贱人的奸情之后,由于担心老赵的安危,我只得导演出一场狐仙的戏码,想要提醒老赵,还好你的纹身帮了我大忙。老马死了,这一个月来我占据那女人的身体,享受了一个月和老赵的甜蜜时光,此生无憾,今日特来感谢你的恩情,再见。”
霎那间我的身体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突然想到胡吉说的四句话:“人非人,鬼非鬼,鬼心易懂,人心难测。”也明白了胡吉让我自己去找寻真相的意义。
几天后,听老赵说他的老婆突然变得癫傻,但这一个月是他最快乐的时光,所以无论妻子变成什么样,他都决定不离不弃。
我知道,是她离开了,只剩下了一副空荡的躯壳,不过也许这就是最圆满的结局。
第九章:老同学
距离我的第一单生意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店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闲,无聊的我一遍又一遍翻阅那本古老的图鉴,不禁心生疑惑:阴阳绣的存在难道真的可以改变人的命格吗?
其实阴阳绣的忌讳颇多,普通纹身店都配有十分先进的纹枪等等,而阴阳绣术法讲究笔画针纹,用的都是阴阳绣代代相传的传统纹针,这是一门及其考验纹身师技术的手艺活,阴阳绣手法大致分为抗、降、背、缠、怀等等。
这是主要以纹身的不同位置来划分的,纹身的手法就更为种类繁多,散纹、晕染、泼墨等等,其实绘画和纹身都是互通的,阴阳绣就好似在人身上作画。
阴阳绣最主要的部分就是染料了,也就是以魂为引,其实阴绣和阳绣都是以魂魄为引子,将其和入图案中去,只是阳绣性情平和,所需的魂魄没什么特殊要求,而阴绣则必须对症下药配上阴魂厉鬼。
当准备好染料之后,则需要纹身人的指血来滴入染料中,观察是否有排异现象再纹图,不可强行纹身,以免厉鬼害人。
爷爷的黑色盒子内,有着纹针一十二根,这些长针一看就是老玩意儿,经历了代代的传承。而经历了老赵的事情,我开始回忆起爷爷小时候说过的话:“越是触碰天行气运,就越要有所敬畏。”想到自己的阴阳绣术害死了人,心里好像有一道坎,总不是个滋味。
已经一个多月没阴阳绣的生意了,想来也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哪有这么多凶灵精怪作祟。
倒是有几个普通的艺术纹身上门来,都是附近职校的学生,纹的不是对象的姓名便是些潮流图案。过早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特别是纹身行业,接触的三教九流都有,有些人是为了斗狠逞凶,有些人是为了纪念至爱,有些人是为了换个心情,其实每个纹身都有自己的故事,阴阳绣也一样。
“阴阳神绣,消灾解难,财运亨通,平步青云。详情请咨询张先生180xxxxxxxx,地址.....”这几天我在自己的微博、朋友圈、空间等等地方都发出了阴阳绣的广告,也算是我正式走进了阴人行当,彻底宣布阴阳绣行
业的重新开业。
从老赵那收到了第一桶金,这几天我就四处带着小伟吃喝玩乐,广东是个令诸多吃货流连忘返的地界,以前没钱的时候还真感觉不出来。
由于知道了老赵前妻的故事,我们与这位运输业的土老板也经常走动,他和小伟十分投缘,看中的就是他能侃,甚至有时候出门谈生意都带上他,我也托他多给我介绍些生意,有钱人都信风水玄学,帮忙宣传宣传招牌也算是个好处。
空闲的日子过习惯了,特别是不缺钱的情况倒也是悠闲快乐,这几日准备带小伟去三亚玩玩,找个沙滩晒晒太阳,冲冲浪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就在准备出发的时候,我常年没人找的微信突然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一个陌生的人加我的微信,备注是老同学,我狐疑地通过了他的交友请求。
“哈喽,在吗老同学?”
我盯着她的微信头像,明显是一个有钱白富美的形象,戴着墨镜,背着名牌包包,在大本钟面前一副贵妇形象。我越看越觉得她有些面熟,高中时期尘封的记忆一点点解开,仿佛看到回忆中的漂亮前桌,扎着马尾辫冲我回眸一笑。
“许菲菲?”这是我们班当年的班花,自己当年暗恋的对象,哪个少年在年轻气盛的时候心底没有装过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呢?
“嗯呐!听说你现在开纹身店了?我在微博上看到你的广告了。”
“对啊,做点小生意,你呢。”
“嫁人了,嘻嘻,老公是开公司的,还不错。”
突生一阵失落,自己的青春年少啊,心里难免长吁短叹了起来。“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嘛?”
“是关于我们家球球的,他最近很不对劲。”
“球球是......”
“球球是我们家的猫,我总感觉,他想吃了我!”
第十章:黑猫,还是白猫?
“你是说,你们家猫想吃了你?”
“是的,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你的阴阳绣,灵吗?我找了好多道长什么的,各种解释都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是正宗的阴阳绣,出入平安、除祸消灾不在话下。”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勇气,也许是想在这位美女老同学面前逞个能,眼睛不眨地吹起了牛。
我自己的心里也在悄悄打鼓,其实自己也只做过一次阴阳绣,还是在高人撑场面的情况下做的,“不管了,一定要帮到菲菲!”我暗地里给自己打气,也许是想给自己的青春年少一个完整的结局。
“明天我去找你细谈!我知道你的地址的,到时候我带着球球去你店里说!”
“好的,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看了看许菲菲的朋友圈,她明显嫁了个好老公,发的照片不是在世界名胜古迹就是在奢侈品店里,而我,只是经营一个七十多平的破店面而已,一个月以前,还在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发愁。
人呐,都有各自的命。在经历了老赵的事情之后,这种感觉在我心里愈发强烈,命运和报应,虚无缥缈的福报祸报,也许真的在冥冥之中都悄无声息地上演着。一阵感慨惆怅之后,我洗了个澡,难得地去商场买了身新衬衫,剪短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入夜,也许是想以新的面貌面对自己那曾经的暗恋对象,早早地躺在床上想早点睡觉。不知不觉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张序同学,你真的不参加高考了?”班主任在办公室听说我不读了之后大发雷霆,我知道这会影响学校的升学率和老师的考核。许菲菲作为我们班的班长,正在旁边整理考试试卷,都被他偷听了去。
应付完班主任连珠炮似的盘问,想到爷爷对我的托付,我对大学生活是充满期待的,一直听人说大学生活好啊,可惜自己却被排在门外了。
“喂,这位帅哥,愁啥呢,愁自己长得太帅了吗?”许菲菲蹦蹦跳跳地走到我的面前。
我的心咯噔一下,和班里许多同学一样
,也许是暗生情愫,只得强撑笑脸和她嘻嘻哈哈。过几天后我收拾班上的东西,准备离开校园,许菲菲在窗口冲我俏皮一笑:“以后,要记得我哦。”
“嗯,一定!”
梦境是那么香甜,仿佛我还处在年少轻狂的日子里一样,无奈的是醒来我将会面对这现实的一切,继续为我的生意发愁,继续与可能出现的灵异事件斡旋。
早上太阳没有如期来上班,天空下起了小雨,一大早我坐在桌子上啃着才买来的油条,想着等会该怎么面对这位老同学。
“啪嗒啪嗒”我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高跟鞋敲打在瓷砖上的声音,悦耳的女声响起:“你这地方还真难找哦。”
抬头看去,一位摩登女郎出现在我面前,长长的秀发侧垂在肩膀上,镶钻的项链和耳钉在灯光照耀下显得那么耀眼,她全身珠光宝气,衣服、包包、手表都是名牌,怀里抱着一只纯黑的猫猫,眼睛一绿一蓝,十分乖巧。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班花呀,我当然记得,昨天可是梦到你了哦。”
“真的嘛!你的变化好大啊!没以前帅了,辍学以后你去干嘛了?听说你去接手家里的生意了,现在怎么开纹身馆啦,不过你这地方实在不怎么样,我家在xx广场有几个店面,要不租一个给你,在这个角落里待着也没生意上门哦。”
“额,接手的就是这纹身店的生意,凑活着养活自己。”
“当年你成绩那么好,突然就辍学了,我们班上都以为你富贵发达了呢。”
不知怎么的,让我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从她的语气里我甚至听出了嘲讽,和不屑......
“不说这些啦,你说说最近前发生的事。”
“对哦,这只猫叫球球,是一只品种超纯的异瞳猫,我老公特地从国外托人配种买给我的,我老公你认识不,就是那个xx集团的老总啦。”
“......”我心里一阵无语,这到底是来找我帮忙的还是来炫富的,张口闭口钱的,这让我心中对初恋的幻想彻底破灭了,说实话还挺让人心痛的,当初青春洋溢的校园女神,竟然沦为了一个物质的拜金女。
“这猫一开始超乖的,但是最近开始不对劲了,白天还好,一到晚上,我感觉
它看我的眼神,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在看食物一样.....等我睡着了,他还会跳到我的床边,对我哈气,舔舐我的耳朵,有一次竟然想咬我,把我吓了一跳。”
“黑猫本就镇邪,一般不会有恶灵附身的情况发生啊,你有没有找专业人士去你家里看过。”
“请过一个道士,他进来看了一眼就说,白猫入宅凶祸难挡,可我这明明是只黑猫,你说可不可笑,还跟我说八万块钱帮我解决这件事,当场就被我轰了出去。”
“恐怕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我沉着脸盯着这只猫,他那双异色的瞳孔正人畜无害地看着我,实在是不像有鬼的样子。”
“大侄子,我听说你准备正式开始阴阳绣行当了,今天给你送点存货来,都是三天内的,保鲜!”
我看着金叔提着几个小罐子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只见他衣冠不整的样子,脚上穿着个破皮鞋,裤子还破了个大洞,头发弥漫出一股臭味,感觉不是一周没洗澡就是钻进了什么荒山野岭里才回来,考虑到金叔工作的特殊性,要和那玩意打交道,我也表示理解并没有说什么。
许菲菲看见有人闯进来,不禁直皱眉头,之前淑女的样子荡然全无,对着金叔大喊一声“哪来的叫花子,真是倒胃口。”
金叔刚想反喷回去,看了眼许菲菲手里抱着的黑猫,嘿嘿笑了一声:“我可不跟将死之人计较,白猫入宅,凶祸难挡哦。”说完便色眯眯地盯着许菲菲雪白的大腿,直喊可惜了可惜了。
许菲菲不知是被这猥琐的目光冒犯到,还是提到了那句诡异的“白猫入宅,凶祸难挡”震住了,大喊一声:“神经病,都是神经病。”抱着猫便跑了出去。
第十一章:白猫入宅
我看着许菲菲夺门而逃,心中一阵嘀咕,“怎么说的好好的就跑了。”
“金叔,你刚才说的白猫入宅,到底是啥意思,他这不是黑猫吗?”
“嘿嘿,这是一句老话,所谓白猫,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颜色的黑白,而是吃了实心肉的猫。”
“实心肉?”
“实心肉就是死人肉,我估摸着有人想害她,把这猫喂了死人肉送去她家,把猫养成了极凶极煞的活风水位,倒不是说猫真的会吃人,总归是会以其他方法妨主。”
“那猫天天在她枕边哈气,还盯着她看,是不是的啃他两口,原来是这样?”
“在猫的眼里,她和一块肥肉并没有什么两样,自古以来黑猫都通灵驱邪,很多人都说黑猫不祥,其实他们只是能看到一些灵物而已,其实黑猫是最克凶魂的,可他这只黑猫,满眼都是凶煞之气,如果不做补救,恐怕你这美女客户迟早要被弄死。”
“那该怎么办,人家都跑了,我这单生意又黄了?我要不要打电话把她找回来啊。”虽然人总是会变的,曾经清纯可爱的小姑娘俨然已经变成了满嘴钱财的拜金女,可我还是不忍心看她被这阴邪之物害了去。
“一看你这小子就不会做生意,今天说破了她的痛点,过两日他自然还是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喊我来,我来敲打敲打她,这单生意不在话下。哦对了,我是来给你送魂来的,新鲜出炉的,刚好你这单生意可以用,原主是个被老公抛弃的小三,怨念极强,看能不能用到阴绣里去,保管效果翻倍!”
“这价格?”
“害,咱叔侄俩谁跟谁,一口价998,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你直接说一千不就完了,搞这么大噱头。”
“你懂个屁,我这叫营销手段,咱年纪大了也要跟上时代潮流不是。”
我懒得和他瞎贫,留下这一罐子染料,将钱转给金叔,金叔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走了。
转眼就过了两天时间,正刷着朋友圈,看到许菲菲发了条动态,图片中正背着新款lv包包,在镜头前自拍,肆意展露着自己高挑的身材。
我又去看了眼她的朋友圈,
心中不免感慨:“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好啊,开游艇,玩冲浪,在世界各地游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而我和小伟,连个香港澳门都没去过。”可我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那张自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回去翻看才发现,他脚旁的黑猫,眼神凌厉阴邪,怨毒的气息好像从面目蔓延了开来,四爪的指甲全部张开,一般的猫在家里走路的时候是不会伸爪的,而这只猫随时随地都在展露自己的爪牙。
“打她电话也不接,希望别出什么事。”
突然这个时候,微信语音电话来电,正是许菲菲,我清了清喉咙接通电话。
“喂,序哥儿~”
“怎么班花,有事吗?”
“想我了没,要不我去陪陪你?”说话声音嗲里嗲气,说实话我对这样的她逐渐开始心生厌恶,完全没有当年青春之时的情愫。
“别开玩笑,什么事啊?”
“还是之前那事,我还是决定找你帮忙。”她又换回了冷冰冰的口吻。
“三万。”这次我没有对他客气,直接报了价格,许菲菲明显没有想到我的态度360度大转弯,变成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要知道这女神当久了,吸引不了别人的注意力,她也开始恼羞成怒起来,不悦地说:“钱没问题,我有的是钱,先说好,如果效果不好,别怪我不念同学情谊,到时候我可找人砸了你的店。”
我心中冷笑,既然走了阴行这条路,就要与各类牛鬼蛇神打交道,其中一定不乏这些挑事的人。
“行,你下午来,我在店里。”
许菲菲没有给我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搞得我莫名的火气上涌,什么玩意,不就是个傍大款的,还不是要求着我办事。
我赶忙给金叔打电话,金叔那边传来喘着粗气的声音,他自己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我脸一红,连忙说:“叔你继续,完事了回我。”
“那你等个半小时。”
我心想金叔还真是老当益壮,刚打开手机准备玩盘王者荣耀,看到胡吉在线正要打个招呼,突然金叔电话打来了,我一看时间才三分钟啊。
“不是叔不行,还是以你的事业为重,不然叔坚持个半小时一点问题没有。”
我赶紧收起嬉皮笑脸,将许菲菲下
午来店里的事情告诉他,他让我等他到了再谈。
中午点了个盖浇饭,打开一样用芝麻和米饭做了只奶牛猫的模样,虽然图案很可爱,但恰巧碰上关于猫咪的诡异事件,令我一点食欲没有,喝了碗例汤,坐等许菲菲的光临。
果不其然,下午两点,许菲菲又踩着高跟鞋扭动着身躯走了进来。我搬开凳子让她坐下:
“说说,谁想害你。”
这位看起来十分有气质的冰山美人突然面目狰狞起来,“是周峰!这个负心汉!为了在外面的狐狸精竟然想让我死!我是不会离开他的,他的所有财产,都属于我!让我净身出户,休想!”只见她攥着拳头,眼睛里迸发出层层恨意,乃至于几片刚做的美甲都断裂了开。
“那就给你做副阴阳绣,让你老公对你言听计从,让他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永远都在一起。”
我一抬起头,发现金叔说着话从门口走了进来,依旧是色眯眯的眼神盯着许菲菲上下打量。
“怎么做,快帮我做!”此刻许菲菲已经失去了理智,眼神中对金叔还是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金叔不语,默默数了根手指,“信息费,一万。”
我靠,这老家伙敲我客户竹杠!我辛辛苦苦接一整单子生意才三万,他这动动嘴皮子就把一万带走了,我心里苦啊。
许菲菲倒也爽快,直接扫了金叔的支付宝转了过去,说到:“怎么个纹法?”
金叔心满意足听到支付宝到账一万元的语音提示,说到:“两幅图,第一种阳绣帮你镇压邪猫,保你性命无虞;第二种阴绣比较阴邪,但让你老公对你死心塌地永不离弃。”
第十二章:捆绑的情缘
“第二幅,我选第二幅!我不会让他们这对狗男女得逞的,我老公的千万身家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许菲菲毫不犹豫地叫喊道,哪还有气质女神的样子,她的双眼已经充血,满脸都是对金钱的渴望。
我冲金叔摇了摇头,心中对许菲菲已经毫无感情,只剩下满满的厌恶,同样是有钱人,老赵是那么有人情味、重感情,而眼前曾经的女神,仿佛化作了一只贪婪的恶鬼,满身都是金钱的铜臭味。
“大侄子,你们阴阳绣有幅图叫情缘线。给她安排这幅图,刚好配上我昨天给你的染料,再契合不过了。”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这老金,为什么对我阴阳绣的图案和功能如此熟悉?难道对我阴阳绣有什么企图不成?拉过老金走到旁边,“金叔,你也知道这阴绣可是凶猛的很啊,万一出了事情......”
“这可是她自己挑的,我们把选择摆在她面前,按客户的需求办事嘛,我们阴行也是服务行业,首要目的是服务!”老金笑嘻嘻地回答道。一看生意落听,也不在我这浪费时间,屁颠屁颠就打麻将去了。我看了看许菲菲,问到,“你当真要纹阴绣?”
“那这么多废话,纹,钱少不了你的”,说罢从她的爱马仕包包里拿出三万块人民币,拍在我的桌上。“要是有效果,后面还会给你红包的,你着小店开几个月都拿不到几万块。”
我心中一阵恶心,为什么人长大以后,会被虚荣心和金钱欲玷污成这个样子。我现在只想给她做完刺青打发她走。
我坐在桌子上,用铅笔在图纸上沙沙画着,这幅图的图案是两只纤细的鬼手紧握在一起,手腕上绑着几道红线,倒还算漂亮。
其实这幅图有一个诡异的传说,古时候有有一个穷苦书生,上京赶考途中在道馆参拜,结识了一位求姻缘卦的富家千金,两人暗生情愫,在道馆干柴烈火,私定终身,女孩儿怀孕,书生高中。回到府邸,女孩怀孕的事情败露,书生怕影响自己的仕途,便当众毁约。
女孩羞愧难当几欲晕倒,女孩儿家的家主气愤至极,当场命家丁将他生生打死。后来女
孩挺着大肚子又上道馆质问道士这姻缘卦为何如此坎坷。道士看他可怜,告诉他城西有人,好刺青,可改姻缘,帮你找回夫君,从此夫君对你百依百顺。
女孩连忙去拜访会刺青的高人,高人纹了一幅“姻缘线”的图案在她身上,说来十分诡异,几天后暴雨,女孩家收留了另一名落魄书生避雨,此人竟与那负心之人长得一模一样!女孩知道是刺青起了作用,问他:“你可愿意为我入赘,不再科考。”男孩点头答应,结局也算是圆满。
讲完这个故事,我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后来出现的那个人,还是不是女孩子爱的那个人。”
“有什么区别?我纹上这纹身,就算出现个和我老公长得一样的人,只要和我老公一样有钱,我也愿意。”
我不再理她,许菲菲现在已经被金钱的欲望冲昏了头脑,我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
“这图案是用卧的方法来纹,需要纹在你的脖子下三寸的地方,也就是心窝上,你可愿意?”
许菲菲也不犹豫,解开上衣和文胸的肩带,便躺了上去,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我措手不及,曾经的女神正赤身裸体躺在我的面前,我却毫无兴趣。
“愣着干嘛,没看过?”
我皱了皱眉头,取下她的三滴指血,滴入罐子中,这次工序图案都比老赵的那次复杂,毕竟是阴绣,所以我先测了一下阴魂的反应,看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张图其实还是十分漂亮的,两只鬼手骨骼纤细轻握,红线鲜艳,自然地缠绕着两只手,我将一块遮羞布盖在她的胸上,轻轻扶在她的锁骨处,开始下针,时间约莫过去半个多小时,鬼手已经完成一半,许菲菲的反应有些异常了起来,只见她面目潮红,眼神迷离,两腿在纹床上蹭来蹭去,轻轻开口:“我有点想。”
“我靠,她不会是嗨针了”
有的时候给女顾客纹身,在刺痛皮肤的同时,会促进荷尔蒙的分泌,给女生带来一种莫名的快感,行业里叫这种现象为“嗨针”,这也有些不自制是纹身师会和顾客发生关系的原因,也是大家看不起纹身师的原因之一。
工作就是工作,我的原则是绝
不和顾客发生关系,何况自己的眼前早已不是曾经的女神,而是个视钱如命的拜金女。
“别乱动啊,不然图案会变得很丑。“
一听说图案会变丑,影响自己的颜值,许菲菲倒变得安分起来。
随着阴魂染料上色,红色的细线随着纹身图案的纹路悄然行走,两只鬼手被这命运的红线彻底捆绑在了一起。阴魂好像黑雾一般在纹身的纹路上游离,一阵低沉尖锐的声音打破寂静:“我要你生生世世,与我永不分离!”
想到这因魂也是个饱受爱情之苦的苦主,我不由苦笑一声。看到纹身已经完成,阴魂也平复下来,我的内心不禁疑惑了起来:“被命运强行捆绑的爱情,究竟还算不算爱情呢?”
许菲菲正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的纹身,回头对我说:“你的手艺还真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没用,小心我砸了你的店。”
“这个你就只管放心,你老公绝对对你言听计从,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将一包消炎药递给她,叮嘱她不要碰水,如果三天后发炎就抹点消炎药。他点了点头,穿上自己昂贵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恢复了名媛的派头,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优雅,哪还有撕心裂肺要老公钱财的狰狞样子,随后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我望着许菲菲离开的背影出了神,这是我第一次纹阴绣,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爷爷给我的书中记载着,64阳绣和32阴绣,效果完全不同,阳绣中图案主要是神灵、动物、物件。而阴绣的图案往往都带点邪气,总是与鬼魂、夜叉这类有关。
我看着桌子上躺着的三万元大钞,将她收进口袋里,也算是完成一单生意,以后和这昔日的女神还是不要来往才好,碰到嗨针这种尴尬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令人邪火直冒。
我拨通小伟的电话,准备喊他出去吃饭,刚做成一单,总归要出去庆祝一下,在电话里听到了老赵的声音,听说他们在外面打麻将,让我去找他,我只得骑上自己的破电驴准备出发了。
“过几天先拿钱换辆汽车开开,怎么着也是个年薪几十万的人了,还骑电驴说出去让人笑话。”我自己颇为不满的拍了拍电驴的车头,戴上头盔,发动了车子。
“现在不带头盔可是要被罚款+当街朗读悔过书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丢人”,望着反光镜里的自己,“嗯,果然头盔也难挡我的帅气”
骑车出发,发现路边站着一个人直盯着我,那人约莫四十多岁,上半身穿着破夹克,手里捏着念珠,下半身则是道士打扮穿着布鞋,这身穿着十分滑稽,不过电驴的车速很快,就在他得注目之下,经不得我思考,就看不见他的人了。
第十三章:小伟的决定
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转眼就到了一家高档茶楼。盛夏已经悄然而去了,毒辣的太阳也开始收起他的光芒,有时候我很享受被太阳光照射的感觉,暖洋洋的,相对于阴森的鬼魂、灵异的怪事,能够无所顾忌地在阳光之下努力生活,实在是一大幸事。
走进茶馆,隔着老远就听见老赵的叫喊声:“胡你的二万!哈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推开半掩的包厢房门,看见里面坐着四个人正搓着麻将,老赵起身对我打了个招呼,递了根烟,我收下之后便开始介绍:“张老板,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王哥,我们市大部分医院的医疗器材,都是他来提供的,在医药方面,王哥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老赵将手偏向那位王哥,我定睛一看,这王老板大概四十多岁,梳着干练的背头,手上戴着一串玛瑙手串,普通人看不出来,可我这种从小潜移默化接受阴行知识的人一下子就认出,这玛瑙手串是开光之物,上面密密麻麻篆刻着佛门经文,至于内容,可惜隔得太远看不太清楚。
“这是个懂行的人啊,医疗行业阴煞气重,经文克煞,玛瑙养人,真是行家。”我暗暗想着。
“这位是阴阳绣的传人张老板,这阴阳绣我跟你们说过,我可是亲身体会过的啊,谁要再跟我说这是江湖骗术,我可跟你们翻脸!”笑嘻嘻的跟两个老板开玩笑,王老板站起来后,我赶忙和他握手,只见王老板的袖口一抬,让我瞥见一小块纹身,看形状好似一个佛陀,这是一块阴阳绣!
阴阳绣一直是一脉单传,难道是出自我爷爷的手笔?由于图案太小,加上这王老板亲密地抓着我的手不放,还说最近牌运不行,改日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生意。我连连应承,也不好意思再盯着王总手臂的纹身看了。
“这另一位是你们商圈的开发商,李总,今天介绍你们认识,就是觉得,你那个店铺,太偏,面积太小,到时候等有空的大铺子空出来,李总直接联系你,帮你搬家!”老赵可能是吃饭的时候喝大了,面容潮红,握了握李总的手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哎哟那可有劳李总了!我这生意,要靠懂行的人来宣传,以后还得仰仗王总李总多帮衬帮衬。”我赶忙陪笑道。
“张老弟哪的话,你这技术可是通天的本领,我可是听老赵说,那狐仙都奈何你不得,哈哈哈哈。”
“谬赞,谬赞。”跟这些大佬坐在一起,对我来说,可是比握着一罐阴魂还要紧张,打麻将多了个人,老赵就非要去夜总会飙歌,我们推脱不得,只好作陪。
夜总会内音乐声、喧闹声、骰子声、划拳的叫喊声参杂着,所有人都在这里释放着压力和欲望,我和小伟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对于我来说,是十分不习惯的。
我比较喜欢安静的听听相声、评书、戏曲,再不济我自己在家打游戏,也不愿意来这种喧闹的娱乐场所。我看着小伟,这是我第一次,在小伟的眼神中看到了对金钱、欲望的眷恋,我知道,和老赵相处的一个月,让他开了眼界,见识到了有钱人的奢靡挥霍,这是我们这种在小巷子里长大的穷孩子所不敢想象的。
小伟站起来拉着我去厕所,走出包间的房门,小伟一脸严肃地说道:“序哥儿,我想跟着王总闯荡。”
说不出来的感觉,特别是我看到了王总手腕上的阴阳绣,我总觉得这个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单纯。
“序哥儿,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从小我妈就不在了,我爸又嗜酒如命,我是和街头巷尾的孩子们一起长大的,他们再穷也都出去上了大学,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出去读书,你不一样,你家里有生意需要继承,而我,我不想我的生活就是帮你看看店,出去当个外卖小哥,我需要靠自己的双手来拼到我想要的生活。”
我盯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发现,我们两兄弟虽然天天在一起吃饭、生活。可是选择的人生道路却完全不同,心里一阵发酸。“嗯,小伟,我为你感到高兴,王总的生意很大,你虽然能说会道,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哈哈,等我赚了大钱,帮你在万达包一间最大的纹身店!请他十几个纹身师,你就坐享其福,也不用和那些神神鬼鬼的打交道了。”
我突然感觉眼睛有点湿润,人各有志,作为兄弟,我只能祝福他成为
人中龙凤,早日达成心愿。
“张老板你就放一百个心!小...小伟,他跟着我!我保.....保证,他吃香的喝辣的,绝对受不了委屈!”王总拎着啤酒瓶,摇摇摆摆的走出房门,拍了拍我的背说道。
我也不说话,拿下王总手里的酒瓶,一饮而尽。听小伟说,他要搬去王总的公司住,宿舍很大,不用每天晚上送外卖到半夜让我帮他留门,也不用再体验风吹日晒的辛苦了。
胡乱灌了两瓶啤酒,一番推心置腹,我搂着小伟的脖子,借着酒劲说:“兄弟,我要送你一个纹身,让你在发财的道路上,一帆风顺!”
当夜,疯狂的酒水肆意挥洒,跟随者夜总会的舞女在舞池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酒水、汗水,昏暗闪烁的灯光,dj的叫喊声,舞台上舞女裸露的皮肤,意识逐渐昏沉,纸醉金迷的生活,应该就是如此。
第十四章:落魄道士
头疼,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识。
看到熟悉的纹床、沙发、桌椅,松了口气,估计是老赵把我们送了回来,小伟正躺在沙发上鼾声如雷,看了眼时钟,已经下午两点了,
“算了,先出去看着买点吃的回来。”
走出门,伸了个懒腰,看到街上有个买烤红薯的大爷,突然嘴巴犯馋了起来。
“大爷,给我留两个烤红薯,我等会来拿啊,越烫越好!”
“好嘞,我们家这红薯包甜。”
想着再去买点肯德基之类的快餐带回家给小伟吃,经过昨晚的深聊,没想到相处了这么久,在他的心里竟然深深地埋着自卑的情绪。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他,竟然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而难过,在我的店里,他竟然会产生一种寄人篱下的不适感。
倘若不是他昨天晚上喝酒倾诉了出来,恐怕我永远都发现不了。说来也怪我,赚了钱之后只知道带他吃喝玩乐挥霍,可能在一次又一次消费无形中给他的自尊带来了伤害,自卑的人永远是脆弱的,可我的心里还是萌生了一股不爽的感觉。
“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啊,这纹身店,不就是你的家吗,我不就是你的家人么......”
“道长,我儿子今年高考真能上清华北大吗?”一个阿姨的声音打断了我思绪的无病呻吟。我抬头一看,有一个道士,正支着一个破摊位,在街上给人算卦。
只见这道士年纪约莫四十不到,面容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沧桑感,道袍的上半身已经破损毁坏,于是随意套着一件米色夹克,道士的布鞋也已经磨破了足尖,漏出了里面丑陋的黑色袜子。这人的打扮绝对是不忍直视。
“一定是个骗子。”一股邪火在我心中升腾起来,自从进入这阴行行当里之后,对这类招摇撞骗,哄人钱财的假道士、假和尚,我一直十分鄙视。加上小伟的事情本就令我心情不好,不知道哪来的闲心,我走上前去对大妈说:“大妈别信他,他八成就是一骗子,等会该让你给钱了。”
“你有病,大师明明说我儿子今年能考上清华北大,你的意思是我儿子考不好呗,你怎
么咒我啊,你是不是成心和我过不去!我养着一个小孩我容易吗起早贪黑的......?”
“我......”我竟无语凝噎,好心帮忙倒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阿姨停下了喋喋不休,将一把红钞票递给道士,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这位小兄弟为何无故毁人生意?”道士也不看我,语气有些发怒地问我。
“老子平时就是看不起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屁本事没有就想着骗钱。”
“哈哈哈,我看这位小兄弟身怀异术,又是九阴聚首的鬼命格,未曾想性子却是如此急躁,这对你以后可没有什么好处哦。”
“什么九阴聚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被说的有些发慌,赶忙想抽身离开。
“白猫入宅,凶祸难挡。这句话你可曾听过?”
仿佛一道闪电从我脑海中劈过,这不是许菲菲碰到的怪事么,难道他就是当时被许菲菲赶出家门的道士?
“到多亏了这吃了实心肉的猫,才让阴阳绣的技艺重现人间,小兄弟小小年纪便能又有如此异术,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
“看来你还有点真本事,倒是我大意了,破坏了道长的生意,还请见谅。”我赶忙行了一礼。
“不,刚才那个女人,他儿子并不能考上清华北大。但是,有时候说实话并不能给人希望,所谓道可道,非常道,算卦者往往搞不清求卦者的需求是什么,他们只是想自己的愿望成真而已,哪怕他们自己明白这不可能。”
“能够把说假话骗钱讲的这么一本正经,真是个道貌岸然的狗道士。”心理又暗骂他一百遍,还为自己刚要对道士产生一丝佩服之意感到后悔。
“我们还会见面的,阴阳绣虽然神奇,但你对八卦气运、阴阳命格的了解并不透彻,等到白猫真正吃人的时候,我们再见。”说罢道士便拂袖而去。
我盯着道士离开的背影发愣,远处传来一声叫喊:“喂,小哥,这红薯你还要不要,我快收摊了!”
连忙去拿了红薯,此刻的我也没心思去买别的东西了,赶紧回到店里思考今天的奇遇。小伟正在浴室哼歌冲澡,我心里总是不怎么踏实,赶紧拿起手机拨通许菲菲的电话:“喂,老同学,最近怎么样?”
“哎你别
说!你这纹身还真灵!我老公啊,现在对我是百依百顺,这几天我是买豪车又买衣服,后来啊我干脆把一整间lv的店铺包了下来,我那群小姐妹啊,可羡慕死我了,不说了啊,微信发个红包给你,我等会要去米其林星级餐厅吃饭了。”
我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微信对话框收到一条转账2000元的记录,这许菲菲还是像之前一样爱炫富,可是包下一整间奢侈品店也太夸张了......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那这个道人为何还说白猫吃人的事情?难道在吓唬我不成。
小伟从浴室出来,“哎序哥儿,你回来了?到了什么好吃的?我靠,你不会就带了俩红薯,你也太抠了。”
“手机给你,你自己点外卖,在外面没碰到好吃的。哦对了,你啥时候去王总那?”
“明天中午,嘿嘿嘿,你上次说给我弄个神奇的纹身,还作数不。”
“当然作数,我要给你纹的这个图案,叫做通宝铜钱。”
第十五章:一语成谶
“这通宝铜钱嘛......其实图案本身是一枚开元通宝的铜钱,开元通宝作为中国历史中第一枚铜钱,自然象征着财富。将这个图案纹在你的手背上,那绝对招财进宝,财源滚滚。”
“哈哈哈,那是最好,等我赚了大钱,你这小店也别开了,你给我们公司每个人都纹上铜钱,然后我们当老板,你再雇上几个纹身伙计,也给他们纹上铜钱,那能差钱么。”
“你搁着卡bug呢?风水的羊毛你都敢薅??”
我还真的权衡过一下阴阳绣的利弊和作用,想着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阴阳绣可能带来的危险。直到今天那个奇怪的道士,一针见血地讲到了我的痛处,我确实对阴阳命格这方面了解不甚详细。
说实在的,我现在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根据前人留下的经验来做事,就像是对着菜谱做菜一样,可是每个客户的需求,每个人的命格都不一样,适不适合这个图案、纹上阴阳绣可能产生什么效果都不尽相同,这就是我目前最困扰的地方。
命格,起源于天星风水,阴阳八卦混沌五行,每个人根据生辰八字都定有固定的命格,在某方面来说这就是人以后大致的成长轨迹,我们要做的就是确定我们的命格,顺从他,确认自己的成长方向。就比如你是个经商的命,你却非要去当官,那可能一辈子也只是个科员。
当然历史中不乏有想要逆天改命的人出现,比如点七星灯的孔明,就是修改命格失败的典型例子。据说只有袁天罡李淳风这类风水大家,才能做的了改命欺天的大手笔。
总之,阴行生意也需要不断学习,不断提高的,活到老学到老嘛。
一夜无话,我一大早便起床给小伟准备阴阳绣的材料,老金店里的伙计也早早的将阴魂送了来,由于此回纹的是阳绣,图案力度也比较小,挑选的阴魂也偏温和,据说是一个生病去世的商业巨擎的残魂,也算是有助于小伟的创业之路。
准备好消毒用品、纹身、染料,给纹床消了毒,铺上一层薄薄的毯子,我将一切准备就绪,给自己兄弟纹身,自然不能出任何纰漏。
我让小伟趴
在纹床上,用毯子盖住他的身体,令他双手平铺在垫子上,看了看草图,打开阴魂的罐子,挤出小伟的三滴指血,观察了一会,这阴魂极其温顺,并没有半点反抗肆虐之意。
我便放心地开始落针,通宝铜钱图案虽小,但花纹、形状、篆字等等都不是简单之事,我盯着纹针刺在小伟的皮肤上,握着他手的下部将手背托起,这么多年来他也是不容易,掌心明显感觉到他手上厚厚的茧子和皲裂的皮肤所带来的摩挲感。
毫不夸张地说,刺青师们的绘画功底都与美院学生不相上下,作为从小练习绘画的我,在徒手画圆这一方面,也算是轻车熟路,转眼间,一枚圆形立体的铜钱模型便映入眼帘。
底子打好了,为了让铜钱更有立体感,我还采取了素描的阴影法则,在篆字方面则是一气呵成,开元通宝四个字便映在了小伟的手背上,随后我取出染料,蘸在纹针上,由于这铜钱并不是大图,不能采取大面积扑染的方法,只能一针一针缓慢上色,那罐子里的阴魂仿佛主动配合一般,在我的针间不停游走,我仿佛深陷到纹身的动作中去,好像我的手不听使唤地自己在纹一样。
约莫一个多小时,这枚精致不已的古老铜钱才算正式结束。我轻轻吹了吹小伟的手背,虽然因为针刺的缘故有些红肿,但这个图案还是令我十分满意的。
可能是纹的时候太过精神集中,突然感觉到饿,我便让楼下早餐店送了一屉烧卖上来,我俩一边吃一边聊。“为什么突然想去王总那做事。老赵那边不是挺好的么。”
小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紧盯着自己手上的铜钱仔细地端详着:“老赵那边,我又不会开货车,他还有痴傻的老婆要照顾,我总不能一直麻烦他。王总说,我比较适合谈生意,等我去了找几个私人医院的医疗器械订单给我们做,我这算是遇到贵人了。”小伟好像很满意的样子,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同我说话。
“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我以豆浆代酒,祝小伟老板大富大贵!”我举起桌上的豆浆,颇为豪爽地捧杯。
离别的时刻总是来得那么快,转眼间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这天我们敞开心扉无
所不谈,离别之时我心中才有些不舍,和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要搬去城市的另一边打拼,商圈本来就繁忙复杂,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见一次。
我望着他背着大包小包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泛酸,小伟转过头冲我挥了挥手,便上了一辆公交巴士。只会后来的我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半年光景,再见已是物是人非,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回到店里就感觉心生疲惫,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中途打进来两个要纹身的电话我也兴致缺缺,电话那端颇为不满地挂断电话。
“管他呢,爷今天不做普通纹身的生意。”我打开一罐冰啤酒,大口喝了一通,打了个响亮的嗝,漫无目的的调换着电视频道。突然手机微博发布一条推送,“难道是有阴阳绣的生意找我?”我好奇地点开:“震惊!年轻富商竟将妻子虐杀扒皮!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得不说此类狗血的标题真的很容易吸引人,要是在平时我肯定不会点开,今天躺在床上实在无聊,便想看看究竟是个怎样惨烈的案件。
“昨日深夜,xx派出所闯进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该男子赤裸着身子,又披着一张女人的皮,血肉模糊,来派出所自首。根据公安机关透露,该男子已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点击详情,跳出一个弹窗“请下载xx新闻app观看详情。”
不由得暗骂一声,都tm是宣传套路,虽然该男子血肉模糊的身躯都打上了马赛克,有一块表皮塌然垂下,我拿着手机屏幕放大来看,令我震惊的是,那披着的人皮的左胸口,赫然有着两只鬼爪紧紧相握,这是......是许菲菲的那幅情缘线!
第十六章:入伙
“这不是,我给许菲菲绣的阴阳绣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人皮上?!”
我赶紧点击了下载新闻app,焦急的等待让我的额头遍布了细密的汗珠。
“震惊!年轻富商竟将妻子虐杀扒皮!”血淋淋的标题,猎奇的内容,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只是这和情缘线又有什么关系?“认罪视频已曝光!点击观看详情。”
点开一看,只见一个满身鲜血,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他双手颤抖、双眼空洞无神,对着镜头轻轻一笑:“网友们,大家好,我是xx集团的ceo周峰,就在刚才,我杀了陪伴我五年的妻子,我会将她的皮扒下来,贴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她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做,我爱她,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这些天,我给她买名牌包、买豪车、买房子,她的欲望越来越大,自己家的钱用完了就让我挪用公司上的钱,我都答应了,我无法拒绝她,每天睡着之后,就会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如果我不满足她的需求,我就会死,我就会死在厉鬼手里!
但是无所谓,因为我爱她,我离不开她,所有的钱都用完之后,她竟然......她竟然要离开我!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让她安静地、毫无痛苦地死在我的怀里,然后我一刀一刀,剥下她的皮囊,披在我的身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永远都不会!”
他的面容略显癫狂,抱着怀中的皮囊疯狂地大笑着,笑着笑着我看到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悄然滑落,他又大声吼叫着宣泄自己的情绪,眼神中有留恋,有悔恨,有悲伤,更多的像是解脱。周峰手中许菲菲皮肤上的两只鬼爪紧紧相握,图案上的丝丝红线交错纠缠,就像视频中抱着许菲菲的周峰,命运永远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
“白猫真的吃人了,害死许菲菲的,究竟是我的阴绣,还是她自己无穷无尽的欲望?”莫名的疲惫席卷我的意识,我只是单纯的想完成她的愿望,让两人永远在一起而已。
周峰爱她吗?那
她爱的是周峰,还是周峰的钱呢?这件事谁也说不清楚,也许等到周峰死刑执行之后,他们在黄泉下相遇的时候,才能解释清这一切。
我不禁地怀疑起自己的能力,这阴阳绣究竟是给人带来福报还是给人带去灾祸的?老马、许菲菲的死亡,令我失望,令我害怕。
“阴阳绣决定不了宿主,是宿主自己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抬头便看见一个衣着破烂的道士正礼貌地敲了敲店门。
我示意他进来说话,他便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对我行了个礼,走了进来。
“道长,昨天你见到我的时候,就是想提醒我。但我还是,没能救得了许菲菲。”
“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人各有命,就算你不给她阴阳绣,她也会被那白猫害死,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是她命格中的劫数,渡过了,她夫妻将恩爱到老,渡不过,下九泉做一对亡命鸳鸯,也未尝不是一大幸事。”
“敢问大师名讳。”我毕恭毕敬冲他行了一个大礼。
“帝都清风观,号祖庭。”
“道长,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我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呼到。
“小友观察力如此敏锐,当真是可塑之才。”
“道长,如果你已经知道了许菲菲的结局,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或许可以不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
“天机不可泄露,窥探天意,必遭天谴。”我仿佛从祖庭道长的眼中读到了另一种情绪,像是悲伤,像是悔恨.......
晚上我留道长吃饭,约着去吃涮羊肉,又怕道长犯嗔馋之戒。没想到他哈哈一笑:“还俗之人,何戒之有,所幸本事还在,勉强混口饭吃。”
只见他大口地吃着羊肉,丝毫没有世外高人的仙风道骨,我一阵汗颜。他一边往火锅里扒着一盘毛肚,一边对我说:“我这次南下,其实就是在找你。”
我停下动作,惊讶地说:“我们......之前认识吗?”
“你爷爷让我找你的,我的忙,只有会阴阳绣的人才能帮。”
“你认识我爷爷?!他现在在哪!”我站了起来冲他大声叫嚷到,感受到其他食客异样的眼光之后,我仿佛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滑落回椅
子上。
“有过一面之缘,他说我要做的事,非粤南张序不可。”
“究竟是什么事情。”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对阴阳绣了解的还不够多,以后再说。不过.......”祖庭道长一脸凝重地看着我,“我可以留下来给你做顾问。友情价,一个月两万。”
“噗”我喷出一口可乐,赶忙说“这,我可付不起啊。而且,经历了这几件事情,这阴阳绣我是真不想再做了。”
“你九阴聚首的命格,还有丢失的魂魄,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阴阳绣,业务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的风水术可以帮你。”
沉思了两分钟,我咬了咬牙,想到自己被黑白无常点名的诡异画面,还有自己生死未知的爷爷,一锤桌子:“我答应你!”
“以后叫我老廖就行了。道长什么的,都是我上半辈子的事情了。”
第十七章:吃!吃!吃!
和老廖在一起做生意的感觉令人感觉有些微妙,我经常询问老廖以前当道士的一些奇闻逸事,什么伏羲神卦、天星道法、御剑术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这天在看电视上播放的nba球赛,我又询问他是不是真的能算卦,未卜先知。
“年轻人,要相信科学,不要神神叨叨的。”刚说完他盯着电视机上的球赛,“复卦为巽,大利东方,这球欧文要绝杀了。”在电视上英文解说机关枪般的激情解说之下,欧文迎着防守在右侧四十五度角三分跳投,球应声进网,绝杀勇士,全场沸腾。
我目瞪口呆,“这......你特么跟我说要我相信科学?”
“哦,这是我点的回放,比现实慢一节球赛的时间,比赛结果手机上面已经推送的到处都是了。”
“那你扯什么鬼卦象啊!”
“嘿嘿,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
“......”总之老廖经常那这些风水玄学诓我,关键是这家伙说的话时真时假,搞得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日子倒是过得舒舒服服,和老廖约着一起出门去看车,趁着手里还有点闲钱,想着把出行的问题解决一下。
夏天炎热的劲头好像一下子就过去了,广东的夏天和秋天仿佛只有一夜的距离,对于我来说,广东绝对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骑单车出门,和早高峰的上班族一起挤地铁,坐很久的一号线到罗湖。
从地下出来,站在扶梯上就能看见高耸的楼宇和灿烂的阳光,偶尔也会突然下起绵绵的雨。这里的气候很温和,干涩的皮肤因为滋润也慢慢变成油皮。作为一个不喜欢拍照的人,也会因为杨枝甘露,冻柠茶,肠粉,西多士和菠萝包而留下纪念。
我拿着一盒子肠粉,走进汽车园区,纷繁的品牌令我们目不暇接,由于经费有限,所谓的“bba”基本不做考虑,出于工作可能要携带一些道具的考量,我们决定去看看mpv,逛了一圈,还是决定选择了比亚迪宋。
不说别的,就因为我这个传统爱好者和宋的车标,支持国产支持广东品牌,义不容辞!
旁边的凯迪拉克店一阵喧闹,一辆保姆车横停在店的门口,
周围有许多保镖和凑热闹的老百姓围在一起,隔老远就听到中间干练的黑衣女指着车内怒骂:“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知道你一天吃多少顿吗?!公司因为你,损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就你这个形象,谁找你拍戏?谁给你广告?还吃,怎么不吃死你?!”
女人的谩骂声尖锐刺耳,一下子就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本着阴行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我俩很默契地迅速往人群中聚集了过去。
只见车内有一个女孩子,大约20多岁,脸蛋十分精致,留着黄色的卷发,化着可爱风格的韩风妆容,只是与她美丽的外表十分不协调的是,她的手上抓着两只油炸大鸡腿,一手一个,腿上还平铺着一个披萨和两个烤串,保姆车的座椅两边放了三四杯奶茶,她的脸很小,仿佛偶像明星一样漂亮,但是四肢和肚子却已经肥胖到了十分恐怖的程度,看起来就像两百斤一样。
也许是看到了车里人的样子,周围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看到了没,这才是干饭人。”
“我去,这姑娘好福气啊!”
“这么胖,还嫁得出去吗......”
“哎你们看,这不是半年前演那宫廷剧火了的苏锦吗?!”
“好像是哦!她怎么胖成这样了,想当初她可是极品身材啊!”
“哎苏小姐你是怎么胖成这样的,跟我们说说呗!”
周围起哄的声音连绵不断,我仿佛看到了这女孩子委屈的目光,漂亮的眸子里不自觉地滴落下晶莹的泪水,落在手里的鸡腿上,膝上的披萨盒上,随后她大口地咬着手里的鸡腿,对车外的事情置若罔闻。
我仿佛看到她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黑气,缠绕在她的手上,她的腹部,她的臀部,随着一口又一口的鸡肉下肚,这黑雾好像越发浓烈。我看向老廖,他对我点了点头,我随即便明白了,这是一件鬼事。
老廖悄无声息地走到那名黑衣女人的身边,在她身边假装自言自语道:“丙子丁丑涧下水,凤凰落树醉倾城。这姑娘理应生的一幅好皮囊,以前的她,应该不是这样的胃口。”
“哪来的臭老头子装神弄鬼,赶快滚。”
“这姑娘紫薇主星独驻,贪狼、天象撑众星捧月之势,应是吉星拱照之命格,不应受如此痛苦。这是我的名片,想通了可以咨询我们平安阴阳绣。趋吉避凶,大富大贵。”
大老远的我也听不清老廖跟那黑衣女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女人面目铁青地收下老廖的纸条,老廖回过身对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我心里大喜,这是成了!
“老廖,怎么样?这事搞得定不?”
“有点悬,那姑娘饿死鬼般地进食,是被人下了降头!”
第十八章:食降
降头,兴起于东南亚地区,其实它的作用效果,和苗疆蛊术、湘西蛊术类似。说白一点就是你养了鬼。可以命令这个鬼到另一个人身边,影响他的身体,吸收他的精气,甚至祸及他的生命。
签完购车合同,我和老廖回到店里,他正兴致勃勃科普降头、蛊术这一类的事情。
“降头的附着形式有很多,石头降、头发降等等,说得通俗易懂点,降头师拿到你的生辰八字和随身物品,才能下降头,中了降头之后人就会变得很不对劲,人的情绪会慢慢失控、难食难寐、精神变得恍惚,容易忧郁、容易梦见降头里的小鬼。
制作降头的方法纷繁复杂,药师经里说要书写人名做其形象。随着时间的发展和地域不同风格的影响,特别是东南亚降头、古曼童的肆虐,出现降头就更加复杂了。”
“不是说中了降头会难食难寐吗?为什么那苏锦会一直不停地进食?”
“嘿嘿嘿,这就是这件事有意思的地方。”老廖嘿嘿一笑,点燃一根烟,猛嗦了一口,“有一种更偏门更阴毒的降头术,叫做食降!大部分降头的小鬼都附着在人的随身物品上,而食降则是附着在人的身上!她吃的东西都被身上的小鬼给吃了,所以才会觉得怎么吃都吃不饱。”
我回忆起苏锦美丽的脸颊,想到她一边疯狂啃食鸡腿一边无奈落泪的情形,不禁地心生怜惜,“这女孩子,未免也太可怜了。”
老廖挥了挥手,“阴术在娱乐圈其实非常普遍,靠养小鬼上位的明星数不胜数。比如那位流量大咖xxx,据说刚出道的时候就用及其阴毒的方法来养小鬼,拿到不少好剧本,一举走红。”
“当然,有人用阴术走红,就有人用阴术害人。比如这食降,则是一种害人的手段。”
“你说这苏锦会来么?”
老廖耸了耸肩,“不知道,明星嘛,都看不起我们这种基层劳动者。”
“滴滴滴!滴滴滴!”响亮的喇叭声出现在我们耳畔。“按nm喇叭,扰民啊!”我推开窗户就朝着窗外喊道。
只见一辆纯黑色的保姆车停在店面楼下,司机正透过挡风玻璃望着我
们窗口,我示意他们停在前面空着的车位上,回头对老廖喊道:“老廖,收拾收拾,客户来了。”
不一会我听见窸窸窣窣一群人上楼的声音,领头的正是上午看到的黑衣女人,他的身后有一群随行人员,簇拥着肥胖的苏锦,将其挡了个严严实实。
“喂,老头,你早上说的话,可有破解之法?”这女人来者不善,一进来就咄咄逼人,声音低沉地逼问这老廖。
“美女,既然我们敢接下你的生意,就没必要搞这阵仗了,让我们看看客户的样子,这些随从,就让他们下楼等。”我赶忙挡在老廖的身前。
黑衣女人冲那些随行人员挥了挥手,随后便相继离去了,没了身边人的遮挡,苏锦明显慌乱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捂着自己的脸,又轻轻啜泣了起来。
黑衣女人叹了口气,用手扫过遮挡着自己眼睛的黑色碎发,将头发挽过耳间,开口道:“我是苏锦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王梅,也可以叫我梅姐。”
一改趾高气昂的一贯作风,王梅看向苏锦,眼神里散发出无尽的温柔,淡淡地说道:“我们家锦儿,本来有着凤凰般照耀舞台的前程,都是因为半年前的那部戏,变成了这个样子。”
“半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原来,半年前著名导演xx筹备拍摄新的宫廷剧,邀请的明星无数,可谓是声势浩大,却惟独这女主角没有敲定下来。由于这是一个宫女为了寻找亲人被迫入宫,最后一步一步成为皇后的剧情,严格的导演希望找一个娇小、朴素的女孩儿胜任这一角色。
后来制作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去年演宫廷剧走红的苏锦。苏锦简直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很快就得到导演、编剧、制作人的青睐,在对了几次剧本之后,正式开拍,可这苏锦突然间食欲大增,剧组的盒饭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需求,必须每天加餐6、7顿才行,导演看着苏锦急速膨胀的身体,心想这戏怎么拍,一气之下把苏锦和她的经纪公司告上了法庭。
赔了不少钱不说,自己家艺人变成这般肥猪的模样,王梅自然生气,但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偷偷找懂行的人,希望能破财消灾。
“一定是田甜那个贱皮子,
用些不知道什么的鬼戏法害我们家锦儿!”
“这田甜是?”
“是那部戏的女配角,苏锦的名额空下来之后她就顶上去了,演技极差,靠着其他演员的明星阵容身价翻了几倍,肯定是她暗地里给我们下了降头!”
老廖沉思了一会,望着那梨花带雨的女孩儿,“你有没有其他的症状,晚上是不是感觉有人抱着你的腰,不停的让你多吃点?”
“嗯.....是的.....每天晚上,我.....我躺在床上就感觉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好饿,我好想吃东西,然后我就食欲大振,经常晚上爬起来找东西吃,而且我的腹部最近很痛,好像有小孩子在肚子里踹我一样。”
我们神色古怪地看着王梅,王梅意识到了什么,“我向二位保证,苏锦没有怀孕,这么多年,他连男朋友都没谈过一个,做明星的最怕这些绯闻,事业没有稳定的时候,我是不会让这些绯闻伤害她的。”
她搂着苏锦的身子,轻声安慰着。我不禁觉得这个经纪人是一个很好的人,至少在我看来,对待苏锦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妹妹一般。
“能不能掀开你的衣服,给我看看你的腹部?”老廖突然开口道,苏锦突然如临大敌,大喊着:“我.....我不要!”
王梅也不说什么,抓着苏锦的手臂,轻轻喊着“听话,就让我们看一下。”
苏锦哭地更伤心了,一边掀着自己的xxxl版T恤,一遍用哭腔说道:“梅姐,我对不起你,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
白皙的皮肤被肥肉撑的鼓起,肚子上还有一些肥胖纹,在她的胃部,出现着两道及其明显的灰褐色斑点,约莫十几厘米长。
老廖瞪大了眼睛,狠狠把叼着的香烟丢在地上,大喊一声:“这是尸斑,各位请回,这个忙我们帮不了!”
第十九章:尸斑鬼娃
听到老廖突然地大喊一声,所有人都愣了神。抓着自己衣服抽泣的苏锦也被吓的停止了哭泣,我看着老廖铁青的脸,低声问他,“老廖,做不成生意好歹也不用这么绝情。”
老廖冷笑一声:“不绝情,难道被他们害死不成,做阴行生意,任何一个细节的隐瞒都可能害人性命,两位如果不肯对我们说实话,那就请回。”
王梅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低头不语,默默抠着自己的手指,一咬牙。
“两位高人,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瞒着二位了,希望你们听完这段话能够为我们保密。”王梅轻轻摸着苏锦的头发,“苏锦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宫廷剧红了之后,吸引了一个圈内的流量帅哥的注意,不出意外地,两人恋爱,但这只限于地下恋情,一个渴望关怀,渴望为喜欢的人付出一切的女孩子,自然把一切都交给了他。”
苏锦抬头看了她一眼,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伤。王梅笑着摸了摸她的脸,继续说道:“后来锦儿怀孕了,男方公关人员商量用流量资源来换堕胎彻底断绝关系,我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为了锦儿的前程,她只能放弃了自己的孩子与爱情......”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和田甜在一起。”苏锦终于开口说话,她紧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发颤,这是我们今天第一次与她正常交流。只是有些不对劲的是,她逐渐停止了哭泣,眼神漠然而又怨毒,我们依稀看见她裸露的腹部上,环抱着一只青涩的鬼婴。
只见这只鬼婴嘻嘻笑着,鬼爪抓着苏锦的肚皮摇摇晃晃,肆无忌惮地向我们展示着自己的青面獠牙,随后便张开大口狠狠地向苏锦的腹部咬去。一口咬在苏锦白皙的肌肤之上,苏锦就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任由鬼婴在她的身体上肆意吮吸。鬼婴的獠牙咬在她的肚皮上,随即肚皮就蔓延开点点青褐色的尸斑,大约两三厘米长。
我和老廖旋即就明白了之前苏锦身上两大块尸斑的来历,只见此时那鬼婴猛地抬头,漆黑的眼眸盯着我们三人,咧开嘴角露出森森尖牙,随后头部一偏,对着王梅,嘴巴里
獠牙与舌头发出嘶溜的声音,嘻嘻笑道:“嘻嘻嘻,你看起来也很好吃啊,我饿,嘻嘻嘻嘻,我饿!”
面目狰狞的鬼婴双手扒在苏锦的肚子上,腿部与脑袋成一个诡异的弯度,扭曲倒立着对王梅说话,随后双手松开苏锦,腿部一蹬,直冲王梅弹射而来。
王梅被吓的瘫坐在地上,四肢疯狂往身后的空间蜷缩而退,嘴巴颤抖着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见那森森鬼爪直往王梅腹部伸了过来,老廖见状不对,一步向前,从桌子上的行囊中抽出一叠符纸,顺手沾了一下茶壶里的清水,口中念念有词:“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随即将符纸一巴掌拍在王梅的肚子上,那小鬼嘻嘻笑着碰上符咒,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回了手。
小鬼又环绕回苏锦的腰间,突然打了个哈欠,化作一阵黑烟,落入苏锦腹中。
老廖面目阴沉的看着王梅,收起自己的符纸,低声喝到:“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这鬼婴儿你是不是知道内情?!”
王梅颤抖着摇着头,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是......是田甜,一定是她,她请小鬼来害我们,一定是这样!当......当时我带苏锦去医院打胎,她就跟在我们后面!一定是她想害我们死!”
我上前扶起王梅,让她在椅子上坐着,到了一杯热茶递给她,示意老廖让她缓一缓,随后将目光放在了苏锦的肚皮上,只见这肚子上的尸斑又大了两三公分,还依稀可以见到腰部两侧鬼婴留下的青色抓痕。
王梅连喝了两杯热茶,也不顾开水滚烫的温度,看起来缓和了一点,说:“二位大师一定要帮我们,这一定是田甜想害死我们。一个公司出来的,她竟然这么狠毒!”
老廖将符纸拿出一沓,交给王梅,“这是驱鬼符咒,能保一时鬼魂进不了身,待到失效消失,符咒会自行燃烧,切记及时补充。你们先回去,明天下午我们去经纪公司找你,我们先去看看那位田甜究竟是哪路神仙。”老廖往门口一站,下了逐客令,王梅拖着瘫软的腿一步一步往外走着,苏锦走过我的身边,用及其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麻烦你,救救我的孩子。”
两人走后,我心有余悸地坐在板凳上,长舒了一口气,老廖大口喝着茶,“还好这鬼娃娃还没成型多久,不然我的符咒可能也制不住他,白云观还是以天星风水、五行卦术为主,极少有抓鬼术的传承,我也是仅习得些许皮毛,万幸能暂时治住他。”
“这单我们还做不?”
“做!招子都出了,半路放弃等于砸自己招牌。况且这不是缺钱的主。这单我们不少赚。你们阴阳绣有没有杀鬼的图案,还是用纹身的方法更直接些。”
“有是有,只是我觉得这个鬼婴,应该不是单纯地想要害苏锦,苏锦走之前,让我救救这个孩子。”
老廖紧皱着眉头,“这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我们没有接触到。”
“那个负心汉!”我俩异口同声说道。
“明天一切都能揭晓,如果这鬼娃娃要真想着害人,必须要让他魂飞魄散。”
第二十章:模范情侣
(某拍摄基地内)一个规模庞大的拍摄剧组正热火朝天地拍摄着一部都市言情影视剧。多台摄影机正同时对着一对年轻情侣:男主角愤怒地甩开女主角的手,头也不回地行走在盛大的银杏树下,点点阳光透过枝桠将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一道晶莹的泪缓缓流下,无人察觉。
“咔!吴老师表现非常好啊!这条太帅了!这人物一下子就立体了,副导演,你看看这条,简直是演员的教科书啊。”
“吴老师辛苦了,休息两个小时!大家吃个饭,下午继续!”
吴昊,当今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娱乐男星,对市场有着敏锐嗅觉的他,深知什么样的作品可以吸引观众的注意,这也是他刚出道就接了不少耽改网剧、鬼故事这种没人肯接的剧本的原因,不出意外地一炮走红,综艺、客串、大型晚会的邀约接踵而至,仅仅三年,身价就直逼千万。
吴昊回到自己的房车上,只见车里已经有一个衣着性感地女生在等他,他微微一笑,轻巧地搂过女孩儿,摩挲着女孩的丝袜大腿,说道:“昨天还装纯情,跟你说了,只要跟了我,不愁没戏拍。”说罢便悄悄褪去女孩儿的衣衫,朝着女生脖子吻了过去。
“咚咚咚”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昊昊,田甜来了,你准备准备,等会要一起接受媒体采访。”
“妈的,真晦气,捆绑cp炒作而已,这臭娘们还想缠上我不成?”随手把刚扯下的衣物丢给女孩儿,“你先回去,晚上我去你的房间找你。”
女孩儿胡乱穿好衣服,失魂落魄地离开房车,吴昊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衬衫衣物,演技精湛地挤出一道温暖笑容,走出房车,向着拍摄基地门口的一群人走去。
我和老廖一人抓着一个鸡蛋煎饼,蹲在拍摄基地的路边大口吃着,“咸了,我明明要的是甜面酱,那大妈给我放错了。”老廖正嘟嘟囔囔吐槽着煎饼不好吃,话音刚落就看见田甜的工作团队声势浩大地开始探班,我们也是从蹲点的狗仔嘴里得知了田甜和吴昊这对cp的今日行程,一大早便来到拍摄基地等着。
远远望去,那田甜正和
一名高大帅气的明星十指相握,女生长发盘在脑后,一脸乖巧地站在男生旁边,男生文质彬彬,颇有气质地回答了记者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我和老廖赶忙凑近了些。
“感谢广大的媒体朋友对我们这对情侣的关心,目前我们感情稳定,接下来相信也会给大家带来高质量的影视作品。”
吴昊一脸微笑地伫立在闪光灯之下,手中握着田甜的手,随后两人一同举了一躬,便往自己的房车营地走去。保安们连忙将簇拥的记者们拦住,我和老廖挤过人群,也被拦了下来,只见老廖打开自己的背包,对保安说道:“我们都是剧组的临时演员,我俩演被请进皇宫的道士。”说罢便将自己包里吃饭的家伙掀给保安看了一眼。
保安狐疑地看了我俩一眼,拿起一张符咒看了看,“这道具还挺逼真!”便对我们点点头,就将我们放了进去。
“卧槽,这特么也可以!”由不得我表达惊讶之情,老廖就拉着我径直往吴昊的房车靠了过去,刚准备敲门,他拦住了我:“别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呀。”说罢便冲房车内努努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侧耳倾听,一阵男欢女爱的靡靡之音透过车子传了出来。
“我去,这也太猴急了,刚才还在记者面前接受采访,这才几分钟就开始了?”
“娱乐圈很混乱的,小心被人灭口。”老廖笑吟吟的对我说。
那声音突然停了,过了一会,吴昊猛的打开门,怒吼道:“哪来的两个死龙套在老子车旁边叽叽喳喳,不知道我的休息间三十米之外都要清场的吗?”
老廖面色阴沉地看着吴昊,点燃一根香烟,东摸西找,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苏锦的照片,“想不到大明星吴昊,这么年轻就已为人父啊。”
吴昊面色一黑,侧身说道:“进来说话。”
我和老廖旋即走进他的房车,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房车的内部,只见车子里面空调、厨房、电视、沙发一应俱全,在车子的尾部放着一张席梦思床垫,依稀可以看到被子里漏出的雪白大腿.......吴昊拉上房车中部的帘子,把后半部分遮挡了起来,示意我们在沙发坐下喝点咖啡。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吴昊露出标准的职
业假笑。
“苏锦身上遇到的事情,你也听说了,现在她和王梅都是我们的客户。知根知底的就别装了?”
“你们想要多少,一百万够不够。”吴昊恶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噗”老廖一口将刚喝进去的咖啡吐了出来。
“我们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其实你和苏锦的孩子,还活着。”我郑重其事地忽悠道。
我看着吴昊的面部僵硬地抽搐了一下,又哈哈大笑道:“不可能,当时在医院的时候我也在场,我确定这个孩子已经被处理掉了。”
身边的老廖时不时的拱了拱我,从牙缝中挤出几句:“一百万啊!一!百!万!”
我也不理他,“这个孩子,确实是个死婴,但是,他现在还活在世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从他的眼神看见了明显的慌乱和恐惧,心中一阵叹息,看来闹鬼的事情他并不不知情。
“没事,苏锦碰上了些奇怪的事情,既然与你毫不相关,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冲老廖使了个眼色,我们刚准备下车,只听“砰”的一声,老廖背包里的桃木剑柄碰掉了桌子上的女式背包,从包里咕噜呼噜地滚出一个表皮光滑的小人,面部贴的纸张上面写着生辰八字,令人恶心的是,小人的腹部扎满了针,小人的腰腹上也生长出了点点灰褐色的尸斑。赫然与那苏锦肚子上的别无二致!
第二十一章:凶神阴牌与血色佛莲
我看了看地上的小人,又看了看吴昊,他的脸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这是个娃娃?”
老廖从地板上捡起娃娃,用指腹摩挲了几下,冷笑道:“不光是娃娃,还是用人皮做的娃娃。”
吴昊本来还想伸手拿来看看,一听是人皮做的便惊慌地缩回了手,“苏锦惹小鬼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我瞪着吴昊,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小鬼,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把这玩意拿走!”
“不,应该不是他做的。”老廖看着那被拉上的窗帘,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到现在都保持着沉默的人——田甜。
吴昊看着这个女式背包,突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妈的,原来是这个死女人做的好事。”抓起背包便往车子后方走去,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响,这吴昊抓着田甜的头发,残忍地拖行着往我们这里走动,田甜衣衫不整地匍匐在地上,裸露的春光并没有给人带来什么欲望,杂乱的头发零零落落飘散在地板上,她叫喊着,谩骂着,随后这声音越发低沉,逐渐变成了冰冷的数落和恶毒的诅咒:吴昊!我要杀了你,让你永落轮回地狱!
吴昊并没有留情,打开车门,一脚将田甜踹下了车,随后把她的背包和娃娃恶狠狠地丢在她的身上,“死心,恶心的女人,要不是当初你悄悄跟在我和苏锦的背后,去医院的事情被你发现,你以为你能和我躺在一张床上?你以为你能当那电视剧的女主角,别做梦了,我和你在一起也就是逢场作戏而已。”
怕他出手太重把人打伤,我和老廖也下了车,“砰”的一声,吴昊重重地关上了车门,我们只能隔着车门听见一句嘟囔:“妈的,三个疯子。”
田甜握着自己的项链,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身边的人皮娃娃安静地躺在草坪上,眼睛流出血红色的泪珠,看起来十分诡异。
“田小姐,苏锦有事想问你,不知道能不能坐下来一起聊聊?”我将纸巾递给她,她却一巴掌拍落至纸巾,抬起头,恶狠狠地说道:“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死,死在凶神的邪法之下!”
她的头发已经被拖
拽的脱落了不少,头皮流出的鲜血也已经从额头汩汩流下,她却毫不在意,死死用手攥住自己的项链,眼神恶毒地盯着那辆房车。
“不好,她手中之物极为阴邪,如不阻止,可能吴昊、苏锦都会有危险!”
不一会田甜的团队闻讯赶来,还好这拍摄场地记者无法进入,不然就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会连爆一周的热搜。
田甜的经纪人是一个极胖的女人,看起来十分和蔼,将我们带入休息场地,亲切地给我们倒了壶热茶。
“两位叫我秀姐就好了,今天的所见所闻,希望两位能够替我们保密哦。女明星的感情生活是那些狗仔最喜欢打听的事情了,麻烦你们了。”说罢又深深对我们鞠了一躬。
老廖打断了她的殷勤,摆了摆手:“可不可以把田甜脖子上的挂坠给我们看看。”
秀姐的神情突然变得慌张复杂,“什......什么吊坠,这是私人物品,不太好。”
“哼哼,果然如此,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泰国的佛牌,不,具体来讲,应该是用凶魂做的阴牌。”老廖慢慢品着一杯碧螺春,我清楚地看到秀姐的脸色慢慢地由晴转阴。
老廖并没有理会她态度的转变,“还有这人皮娃娃,我估计也是出自那位泰国降头师之手。你们想要作死我不管,只是为什么要拖累那苏锦?”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二位请回,我们探班的时间结束了,也要返回公司了!”随即我们就被轰出了营地,只留下田甜远远给了我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事情的大体经过我们也算了解了个大概,养小鬼、下降头、请佛牌这类事情在娱乐圈并不奇怪,其实最让我恶心的其实不是田甜所做的邪恶阴事,而是那个玩弄别人感情的吴昊,那个趾高气昂、视女性的感情如草芥的伪君子。
回到店里已经深夜,我向老廖询问了一番佛牌和阴牌的事情,毕竟异国文化差异的原因,老廖最终也只是说了句“应该和苗疆巫蛊差不多”这类的结论,躺在床上回想着所见到的娱乐圈奢侈、糜烂的生活,我也逐渐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太阳照常升起,我被一阵敲门的声音吵醒,只听到一番用手敲打
着卷帘门的巨大声响。
“请......请问张老板在吗?”一个文文弱弱的声音响起,“难道是苏锦自己来了?”我一脸疑惑地跑去开门。
掀上卷帘铁门,只见一个可爱女生站在店门口,脑袋上包着一圈纱布,额头上贴着粉色的创可贴,竟然是昨天见到的女明星田甜。
我见是她,便想关门送客,田甜赶忙用小手挡住大门,门框将她玉白的小手挤出红印她也没有放手,“求求你,救救我。”
我疑惑地看向她,把门打开将她迎进店里。老廖正光着上半身,一边在厕所扭动着身体一边刷牙,看到有个女孩子走了进来,尖叫一声关上厕所的门。
我挠了挠头,示意她随便坐,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搓手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我其实平时不像昨天那样,昨天你们讲的话提醒了我,我觉得你们像是懂道行的高人,所以今天想来咨询一下。”
老廖一脸尴尬地从厕所走出来,此刻已经换好了一身便装,“咳咳,能不能,把你的佛牌给我看看。”
田甜轻轻从自己衣服内部拿出一枚小小的玉石佛牌,取下来递给我们。奇怪的是,这佛牌虽然贴身佩戴,但却并没有染上人体温度,还是冰凉至极,与普通佛牌不一样的是,这玉石内部,雕刻者一尊黑佛,而不是寻常的玉佛或是金佛,这黑佛隐约间散发着青黑色的光芒,看起来诡异之极。
“还真是泰国邪术,可惜我并没有什么破解之法。”老廖无奈地耸耸肩膀,“你这牌子是从哪来的?”
“这是......这是秀姐送给我的。”
“那那个娃娃呢?”
“也是秀姐给我的,说让我拿她撒撒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嫉妒苏锦有更好的资源,能和阿昊在一起而已。”言语之间已经带着哭腔,“我最近经常会变成另一幅模样,我好害怕,能不能救救我......”
老廖推了推我,“序哥儿,到你表演了,这不是来生意了么。”
“你们女明星,能纹身不?”
“纹身我倒不是很排斥,就是秀姐那边......”
“她都给你和苏锦下降头了,你还一口一个秀姐,保命要紧。”老廖一把将田甜推了过来。
“要说纹身的图案,我这里倒有一幅阳绣,
和你这黑佛之灾倒也契合。”
我打开一张速写纸,拿出黑色红色的画笔,轻轻勾勒着一个形状,约莫十几分钟,一朵盛开的血色莲花跃然纸上,“你那黑佛,原型应该是佛教传说的黑莲圣使,也就是电视剧改编里面出现过的无天佛祖之类的邪佛。
我这阳绣,名叫血色佛莲,古传小乘佛教里有一八臂血金刚,嫉恶如仇,好战嗜杀,不被传统佛教所认,只得入六道轮回体验六道疾苦,这血莲便是这位金刚的座莲,不同于观音的玉莲和佛祖的金莲,这血莲对阴祟更有克制作用。一口价,五万!”
第二十二章:斩凶魂
“要是您真的能帮我解决这困扰,五万绝对没有问题!”
“这泰国阴人的下三滥玩意怎么和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阴术相比。”在民族脸面的层面老廖倒是感触颇深,一脸兴奋地看着我准备纹针和染料。
“喂,金叔,我这边来生意了,找你买罐阴魂。”我拨通了老金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麻将牌碰撞的声音。
“行,碰你八万!要啥样的,纹的啥图?”依稀能想象到金叔一边叼着香烟一边驰骋麻将桌的场景。
“一个佛莲,有没有合适的魂?”
“有个尼姑的,你要不要?”金叔那可能刚被胡了一把,心里有点不耐烦,也不等我回话,“好了好了,我等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材料的事情落听,你心中长舒一口气,但这牛已经吹了出去,心里仍旧一直打鼓。毕竟亲眼见识了那鬼娃娃和这阴牌的诡异场景,说实话我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但自打我和老廖合伙以来还没有展示过阴阳绣的神奇之处,为了自己身上的谜团和不知所踪的爷爷,转念又想到苏锦那一边吞食着油炸食品一边低声啜泣的怜人情景,我咬了咬牙,“纹就纹!”
阳绣的图案大多都较为正面,以佛类、动物植物类、器物类居多,这次的图案虽然偏门,但也和佛法沾边,不得不谨慎一些。以防万一,我也沐浴焚香礼拜了一番。一切妥当,金叔的伙计也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将一个小罐子交到我手上之后,说了句“金爷说记账,下次一起结。”转身又离开了我的纹身店。
我让田甜坐在纹床上,轻轻将罐子打开,与以往的黑暗阴凉感觉不同,罐子里传来了一阵梵语呢喃的声音,刺破田甜的手指,挤出三滴指血投入罐子中,我心中默念:“祖师爷保佑。”
罐子一阵抖动,呢喃的声音愈发强烈,“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诵经的声音愈发强烈,在场的三人都不自觉这神奇的传颂吸引了去。
“这是《般若波若蜜多心经》!这纹身有戏!”老廖一拍桌子大喊道。
“佛家前
辈莫怪,阴阳绣传人请佛上身,驱除异邦邪魔。”我心中默念到,让田甜平躺着将手臂摊开,佛莲的图案色彩鲜艳,抗和怀的一般纹绣技法都不合适,我采用了埋针手法,待到图案轮廓大致构建完成,通过“打雾”的方法拓展色块的颜色划分,具体细节纷繁复杂,便不再赘述。
虽然面积不大,但由于图案特殊,也花费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纹这类细致的图案十分花费刺青师的精力,我站起来的时候几乎快要眼前发黑晕倒过去。喝下两口热茶,我抓起田甜手臂上的纹身端详着,一朵十六瓣的血红莲花悄然开放,靠近花蕊的几片花瓣上纹刻着些许梵语经文,整个图案艳丽而又神圣,我满意的点点头。
“这莲花好好看啊!感觉以后上镜也没必要遮挡了,说不定还能成为我的亮点呢!”
“是的,阳绣的图案大多比较符合大众审美,以纪实纹刻为主,不会丑的。”
“张老板,我的手臂有点烫,这正常吗?”
“纹完之后没有消炎消肿,有点发烫也算正常。”
“不对序哥儿,可这温度也太高了。”老廖摸了一下田甜的小臂,奇怪的说道。
我赶忙上前查看,炽热的手臂已经达到了诡异的温度,导致我都无法好好抓住她的小臂。仔细感受一下,这高温正是从那血色佛莲散发而出。
突然,桌子上一阵异响,只见那原本平躺在桌子上的黑色阴牌突然立起,在桌子上疯狂旋转了起来。阴牌周围缓缓散发着层层黑雾,整个画面诡异至极。随着黑牌的响动,她的手臂更加滚烫,好像不受控制般,田甜轻轻举起自己的双手......
现在的田甜横眉怒目,眼神好似好迸发出火焰一般,紧盯着那正在旋转的佛牌黑雾,口中呢喃自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揉了揉眼睛,依稀间看到一道金刚身影悬浮在田甜身后,这金刚身生八臂,也是横眉怒目,手中还拿着一柄黑红色的禅杖,那虚影手中的禅杖随着田甜的动作高高举起,突然挥舞而下,直直地朝着黑色佛牌落去......
“吱啊......”一阵凄惨的叫声响起,伴随着清脆的牌子破裂声响,那块阴牌破碎开来,
里面雕刻的黑佛也骤然四分五裂。未曾想那阴牌碎片中突然窜出一阵黑雾,直直往窗外飞去。
我仿佛看见那名八臂金刚朝我微微颔首,我连忙冲那虚像作了一揖,随后那金刚的虚像便消失在田甜身后。
“啧啧啧,这纹身竟然威力如此巨大,竟能隔空打碎阴牌,不过凶牌破碎,这里面禁锢的凶魂也没了束缚,毕竟这牌子是秀姐请来的,她估计要倒大霉咯。”老廖幸灾乐祸地说道。
田甜也从虚弥的意识中恢复过来,我赶忙凑上前观察着田甜的反应,“你们两个,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景象?”
“啊?没有啊,我就看见田甜一挥手,那牌子碎了......”
“.......”难道这是刺青师和纹绣之间的羁绊?这景象只有我能看到?我心中一阵嘀咕。
好在佛牌的事情告一段落,过了三天,田甜也如约将五万转给了我,这几天我和老廖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沙发上点外卖看电视。只能说做这阴行生意太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与那阴祟之物交往的多了总归会有些神经衰弱。
不知道苏锦的食量有没有恢复正常,我又拨通了王梅的电话。
“喂,王姐吗,事情已经解决了,苏锦这几天状态怎么样?”
“你们快过来一趟......苏锦......她出事了!”
第二十三章:古曼童
事情仿佛没有按照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阴牌的碎裂,降头术的消失,似乎并没有减轻苏锦的痛苦。我和老廖决定去苏锦家里一探究竟。
苏锦家处在市里有名的别墅区,物业服务质量之高,让我和老廖受宠若惊,保安和王姐通了电话之后,我俩就坐上了观光车,一路开进了小区深处。
在一幢豪华独栋别墅门口停下,玄关低处匍匐立着一尊镇宅兽,看起来气势骇人。老廖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又看了看这石兽,“这兽叫做趴蝮,又叫蚣蝮。”我细细看了两眼,只见它似鱼非鱼,头部有点像龙,不过比龙头扁平些,头顶有一对犄角,身体、四条腿和尾巴上都有龙鳞。
“这神兽也是龙之九子之一,有保四方平安的寓意,只是一般此兽都是伏在桥梁之上,我刚才看了一眼此屋的风水,天星东南,五行好水,但所谓满则溢,这种屋子风水虽然好,但难免会经水灾水患,这趴蝮伏在玄关,则刚好成一风水位,出这主意的人,必定道行不浅。”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王梅看到我俩站在门外发呆,焦急喊道:“你俩愣着干什么的,我都急死了,快进来看看锦儿!”
环顾着这栋别墅,如果仔细观察便可以意识到,这屋子的家具构造、装饰布局都颇为考究,用老廖后来的话说,便是“风水考究、布局工整”,苏锦正斜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环抱着腿,瑟瑟发抖。
仔细一看,苏锦早已经没有了肥胖时的骇人模样,肚子上的尸斑也消失殆尽,此时的她又回归了清纯的美女形象。不对,现在的苏锦应该用消瘦、胡瘦如柴来形容。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虚脱地只能趴在地毯上,任周围人怎么叫喊也毫无知觉。
“前几天还好好的,肚子上的斑痕爪印都慢慢消了,食量也逐渐减小,我们都特别高兴,不对劲的是,这食量减的也太快了,一开始还吃点东西,到今天她一口饭都不想吃了,现在已经两天一夜不吃饭了,就这么萎靡不振地趴着、躺着,我们只能喂她喝点水和牛奶,再这么下去该怎么办啊!”王梅焦急地说
着。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按理说田甜的事情了结之后这苏锦应该一切恢复正常才对,为什么又出了这等鬼事?
说话间,我看见苏锦的腰上缓慢环绕起一双青色的手臂,从她的身后慢慢走出一个通体青白色的鬼婴,赫然就是那天出现在纹身店的小鬼!
我环顾周围的人,好想他们都没看见似的,这鬼娃也不再啃食苏锦的肚腹,直勾勾地看着我,黑色的眸子里呆滞而又专注,嘴巴微张,嘴里的獠牙错乱横放,似乎是想对我说些什么。
这小鬼随即对我挥了挥手,示意让我跟上,我走在她的身后,往书房走去。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走上红木楼梯,我来到了二楼书房面前,背后跟着好奇我在干嘛的老廖和王梅。
只见这小鬼对我们丝毫没有攻击的欲望,而是不停地拿头撞击着书房的书架,我一时间不理解他这诡异行为的意义何在,老廖也在旁边摇了摇我:“喂,老弟,你在看什么,这也没人啊,你不会是中了邪......”
我连忙打开他的手,“我看到......苏锦的孩子了。”
“那个鬼婴?”
我点点头,触摸着书柜镶着的金边,“他就在这,不停地撞击着书柜,好像在告诉我们什么。”此刻我丝毫没有感觉到的是,王梅的表情开始略有古怪,好像是痛苦,又好像是解脱。
老廖一脸疑惑地走上前去,摸索着柜子的边边角角,“他撞的是这儿吗?”突然出现的嘎吱声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书柜中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出现,“原来是个暗门!”
“进去看看!”我带着老廖首当其冲,原来书房的另一端是一个隐蔽的密室,墙纸壁纸均是一片惨白,这房子明明自带中央空调和地暖,行走在密室中竟然感受到莫名的寒气。阴森、恐怖、诡异都可以用来形容我现在内心的感受,直到我们走到密室最深处,看见了——一个血红色的祭坛。
祭坛上除了纷杂地放置着符咒和贡品,正中央供奉着一个纯黑色的诡异婴儿。
我看了看那青涩的鬼婴,他正冲着祭坛上黑色的童子龇牙咧嘴,好像是有无限的深仇大恨一般。
“不得了,这难道是,泰国的古曼童?”
古曼童凶名昭著,饶
是我这种小白都略有所耳闻,作为东南亚最凶的阴术之一,古曼童的制作方法则更加残忍,简单来说,这古曼童术就是用婴儿尸体养小鬼。
饲养古曼童的方法很多,可以用鲜血祭祀,用气运献祭,或者是与小鬼达成共享肉体的条件,这阴术诡异的毫无底线。
在泰国,古曼童的火爆甚至加剧了儿童贩卖和人口失踪的犯罪比例,甚至有些无良医院,将堕胎的胎儿和刚生下的弃婴都卖给毫无底线的阴人降头师,他们也倒乐于花高价买这些婴儿尸体,因为这些被弃养或者堕胎的孩子,怨气更重,效果更强。
“王姐,现在,你该给我们好好解释一下这古曼童的来源了?”
第二十四章:畸形的爱
“哎”,王梅深深叹了一口气,身影佝偻地坐在了祭坛边上,将古曼童缓缓拿了下来
我不禁犯起了恶心,做成古曼童,再祭祀起来,妄图影响苏锦的前途,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
“我很后悔,那天,圈内人介绍,我认识了一个泰国降头师,他说可以用古曼童的方法来让锦儿的事业一步登天。那天从医院回来,我托泰国人帮我做成了古曼童,从那时开始,鬼娃就出现了!苏锦也出现了暴食的诡异现象,我每日每夜都在这个密室里祭拜这个孩子,希望他能够放过锦儿,放过他的亲生母亲。”
“胡闹!泰国阴术效果刚猛,实际上是让祭品不得翻身的邪法!孩子的灵魂被永禁于此,你还妄想他能救苏锦?”
老廖咬牙切齿,继续说着:“可怜苏锦,年纪轻轻竟受两种邪术的侵扰,田甜的经纪人秀姐通过养阴牌的手法抢夺了苏锦的气运,用扎人皮娃娃的降头术诅咒了苏锦形象巨变,而你的古曼童,隐藏在降头术下未曾被我们发现,现在田甜的降头已除,古曼童产生了作用,对于他来说,为了让宿主的生活尽快走上正轨,达成滋养宿主的效果,只能通过诡异的节食手段来修复身材。这也是为什么苏锦一开始暴食,后来又颗粒不进的原因!”
王梅一阵无言,望着这漆黑诡异的古曼童,悲伤的流出了眼泪:“锦儿,我不想害你,我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一些,那吴昊,是个王八蛋,他欺骗你的感情,辜负你的信任,我们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失去所有了,所以我养了古曼童,想要让你的事业重回巅峰,姐姐错了,姐姐真的错了,名与利,还不如你健健康康的活着。”
“王姐,我不怪你......”
王梅猛然回头,看见苏锦搀扶着门框,同样泪流满面地看向自己。
不觉间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我看了看老廖,他对我点点头,甚至也偷偷抹了把眼泪。
“去我的纹身店,我们今天彻底解决这些阴祟之物,顺便,送这孩子一程。”我已经想好了给苏锦纹哪个图案,望着此刻已经抱在一起的苏锦和王梅,我
心里五味杂陈。
入秋了,泛黄的树叶开始飘落,坐在苏锦的保姆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禁得心有所感:人为了自己爱的人,究竟能做到如何地步?哪怕是与厉鬼相伴也在所不惜吗?
一到店,我便让金叔送魂过来,顺便结了两次的账,但这次,我内心想要纹身的欲望极其强烈,也许是受到了王梅和苏锦坦白的冲击,也许是悲于那未出世孩子的身世,也许是愤然吴昊、秀姐这种恶人的所作所为,“罢了,就让我用这幅图,彻底了结这件事。”
我的铅笔在速写本上窸窸窣窣地滑动着,一朵鲜艳美丽的鲜花绽放在纸面上,“这朵花,叫做血曼陀罗,传说和彼岸花一样,它只开在黄泉路上,就当我是替你母亲,送你一程。”我对着苏锦的背后喃喃自语。
与田甜一样,这次纹身的部位也是在苏锦的小臂上,经过熟悉的滴血、勾勒、雾染,两小时后,一朵曼陀罗花美丽地绽放在苏锦的手臂上。
这次纹身的感觉和以前截然不同,似乎是一口气做完的一般,我甚至没有打底稿,直接边绣边上了色,一气呵成,落了最后一针,那血色的曼陀罗花似乎在轻轻摇摆,好像对我点头致意一般。悄然间我看见苏锦的手臂上红光绽放,曼陀罗花的虚影开遍了整个地面,好似一条通道一般,通向了虚幻的远方。
鬼娃娃一改以前诡异的面容,眼睛显得硕大而有神,只见她从苏锦背后走出来,抱了抱苏锦的腿,朝我嫣然一笑,奔跑着往曼陀罗花指向的远方跑去了......
鬼娃娃走了,是彻底消失在人世间,还是去转世投胎了?我们未曾可知,那充满邪力的古曼童已然彻底失去了效果,我们将他投入火炉中彻底烧毁,将烧出的碎屑灰烬埋在了一颗槐树下,苏锦趴在树旁边,亲问了一下地面。“孩子,这是你母亲给你的最后温柔,下辈子投胎要看准点啊......”我心中默默说着。
这单生意本来我不愿收费,王梅得知田甜的事情之后硬是给我转了五万元,推脱不开,只好收下,待到苏锦他们一行人离开后,我与老廖感慨着:苏锦和田甜,做错了什么吗?他们只是想出名、想被人爱的女孩子罢了,秀姐采用了用降头害人的办法,王梅采用了用古曼童养人的办法,这都是违背天常人理的。
“就算再爱一个人,心中也要有所底线。”我好像从老廖的嘴里得出了一直都在思考的答案。
多年之后,我看到广场巨幅广告牌上,两名年轻的女星,双双摘得金x奖女主桂冠的时候,看到他们紧握着的手臂上,悄然绽放着美丽的莲花和曼陀罗花,我露出一丝微笑,驻足看了一会,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去了。
第二十五章:口中艳鬼
距离苏锦的阴事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我和老廖又陷入了无生意可做的空档期,我们这行业就是这样,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我也没想着刻意去找活做,毕竟我们现在做的事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要不把普通纹身和彩绘业务再重新做起来,顺便还能给阴阳绣打打广告,就是这价格便宜了点,看来还是要找个学徒帮我打理店铺啊.....”我心里默默想着,“叮铃叮铃”手机短信一阵作响,拿起手机一看:“亲爱的张先生您好,您的爱车已出厂,请您抽时间来4s店提车。”
我心中窃喜,这算是有车一族了,甭管这车子档次怎么样,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小老板,连车子都没有的话也太没排面了。
“老廖,老廖!下午去拿车!咱俩顺便去外面转转!”
“行,我刚好想去古玩市场逛逛。”
“去那干啥,无聊、骗子又多。”
“干咱们这行当的,必须要多和这些老玩意接触接触,有句老话说得好,十阴九诈八古董,意思就是十次阴事有九次都是骗人的,八次都出在老物件身上,而且那里都是人精和懂行的老油子,还能让你锻炼锻炼自己的眼力,今儿个下午就好好让你开开眼。”老廖仿佛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两眼,抓起一个三丁大肉包一口咬下。
不过这有钱以后啊,果然能享受到不少以前不敢想象的服务,再去那4s店,一进门便有导购小妹在身边转来转去,“您是喝咖啡、红茶还是绿茶?”
“咖啡,我们是来提车的。”
一听说我是来提车的,小妹脸上绽放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随即便带我们往后面的车库走去,身着黑色OL装,摇曳着身姿,脚上蹬着的高跟鞋啪嗒作响,犹是我这种万花丛中过,能采八千朵的帅哥跟在后面,也不由得心生涟漪,老脸一红。
提车的过程便不再赘述,我和老廖坐在车子里,也并不急着启动车子,只是不约而同放平座椅,躺了起来。
“嗯,挺舒服,不过比那奔驰大G差远了。”
“廖哥,你还开过奔驰呢?”
“嘿,你还别瞧不起人,你廖哥当年办事,有一次
有人拿一辆保时捷求我,我都没办。”
又来了,我也不理会他的贫嘴吹牛,启动车子便往4s店外开去,“唔翁”一阵加速,一个弹射起步直往前方冲去,吓的老廖“腾”的从副驾驶弹起,紧紧握着上方的车门把手。
“卧槽,你特么油门和刹车分不清?你想从新车车库直接开去修理车间,还是想把我送去医院?”
我悻悻笑着,随后以龟速开出了4s店。
开新车的感觉就是爽啊,上路之后一脚油门踩下,感受着机械的轰鸣声,树木街景朝着身后不停倒退,我和老廖有一搭没一搭的嬉笑着。突然眼前出现一道身影,只见一人眼神呆滞地走在马路中央,身边汽笛不停轰鸣也全然不顾,眼看着我们的车就要撞上了他,我赶忙一把将刹车踩到了底。
“吱呀”,车总算停了下来,这一脚急刹可太伤车子了,心疼之余,我越想越气,摇下车窗冲那人大喊:“走路不看路啊!想死吗?”
“等会,停车停车,这人不太对劲,下去看看。”老廖瞟了一眼那人,便催促道。我一听,赶忙靠边停车,侧放了三次都没停进车位。
“我靠,你这车技也太次了,行不行啊,生意都快被你搅黄了。”老廖也不等我停完,便直接下了车。
“嗯?生意?什么生意?”好不容易停完车,只看见之前那人还在马路中央停留,我和老廖赶忙上前把他拉了回来,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在校大学生,头发染的花里胡哨,一身潮牌,脚上蹬着一双AJ,背后背着supreme背包,一看就是潮人装扮。不过这人面色惨白,双目空洞无神,甚至嘴角还留着一丝哈喇子,莫非是睡着了不成,任我们怎么叫他,都毫无反应。
“喂,喂,清醒一点,你没事。”老廖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脸,看来是力度不够重,我啐了两口吐沫,准备来个最强一击,还没等到出拳,这时候他的意识逐渐有了反应。
“唔......这是哪啊,你们是谁?”
“喂,你刚才差点撞了我们的车,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一想到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出来,刚买的新车,差点没开回家就出了事故,要不是看在他是个大学生的面子上,我今天非讹他个千把块不可。
“
啊!是这样嘛......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的车有什么损坏不,我愿意赔偿一切损失,真对不起。”这名少年面色焦急,好像做错事一般疯狂向我们道歉,全然没有之前空洞、充耳不闻般的反应。
老廖拨开他的眼皮,又掀开他额头上的刘海儿,“嘴巴张开看看。”
大学生一脸莫名其妙,但也照做了。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晚上睡觉没有自己的意识,像梦游一样?”老廖沉思了一会,问道。
“嘶,好像前几天室友说我睡到半夜起来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此地不适合说这些,走,去我们店里。”我一听不对劲,前面不远处站着个交警,万一被警察叔叔听见我们在这讨论神神鬼鬼的事情,估计会以为我们是俩骗子。我赶忙开了车门,但这年轻人十分警惕的样子,应该是将我们误认为是拐卖人口的坏人,死活不肯上车。
“别......别,两位大哥,我把身上的钱给你们就是了,别让我上车,你们还需要多少钱,跟我说,我到银行给你们取......”
这句话说的我们哭笑不得,不过想来也是,一个刚恢复意识的人,一抬头就看见两个陌生大汉,还口口声声要带你回家,任谁都有点恐慌甚至菊花一紧......
老廖直接给气笑了:“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前额突起,眼泛桃花,最近是不是新认识了什么漂亮姑娘?”
一听这话,年轻人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上周末晚上学校对面的酒开party,就和一个漂亮姑娘喝酒喝多了,然后......”
“然后你就把人家给睡了?”
“额,大家都是成年人嘛。再说了,我又没说不负责任。”
“后来呢,你还见过这个女孩子么?”
“没有,我印象中那天晚上加了女孩子的微信,却什么也找不到了。”
“你当然找不到了,那女孩儿,就在你嘴巴里!”老廖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任由他惊讶地长大了嘴。
第二十六章:艳遇
那年轻人此时的表情,我在每一个客户的脸上都见到过,毕竟这可能会成为他出生以来,价值观受到的最大一次冲击。
“啊什么啊,你这是撞艳鬼了,刚才还在那为了艳遇沾沾自喜呢?”老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爱去不去,我俩走了,你就等着精气被那女鬼吸干。”
男孩突然慌了神,“别啊,大哥,话说清楚啊,我跟你们去,跟你们去还不行嘛。”
通过路上简短的交谈得知,这个大学生名字叫王子豪,家里是做生意的,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被当作小少爷一般。与其他纨绔子弟不同的是,他平时并没有盛气凌人的做派,反而和那些穷学生很玩的来。用他的话说,钱是最没意思的东西,自己不喜欢钱,但是很喜欢别人对他钱财的依赖感。说白了,就是虚荣心很强、幼稚得很。
要说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去逛夜场。老廖说现在的社会环境和以前不一样了,特别是大学生所经历的圈子和以前就更是天壤之别,现在的大学周围遍布着网、酒、酒店、ktv等场所,不少社会人士也经常跑到大学城周围吃喝玩乐,圈子里的人杂了,自然也会出现不少荼毒学生的事情,吸毒、艳遇、一夜情,甚至那些社会上的渣滓也开始对学生们放贷、包养。
用老廖的话说,现在的学生们正用最单纯的心态去面对社会上那些最丑恶的事情,运气差的大学生深受毒瘾、网贷的折磨,运气好的也因为常年的花天酒地、物欲世界的侵扰,养成了畸形的三观。
当然了,我和老廖严格来说都不算什么正人君子,教育小孩的事情我们也不乐意浪费精力去做。只是在这种环境下,往往也容易滋生出一些“鬼事”。
不一会,就来到了纹身店,王子豪的情绪明显平复了下来,“两位大哥,我还是不怎么相信鬼怪这一类的东西存在。”
老廖拿出一包红塔山,点燃了一根,说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她就在你嘴巴里,下次你再横穿马路的时候,可就不一定有人能救你了。”
“不是,那女孩儿一定是把我拉黑了,出去约的人
很多都这样,放纵一晚,第二天各自回归生活,互不相扰。”
“你想得很美啊,人漂亮姑娘在你这吃了亏,还不要你负责,凭啥?”
“可能是我又帅又多金......”
“卧槽,你滚,死在外面我俩绝不救你。”
我见这王子豪还有心思和老廖插科打诨,心中也有了主意,举起他的手说:“你还记得那晚和你缠绵的女孩长什么样子不?”
王子豪看似用力地仔细回想,然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模样吗?”我面色古怪的拿起一根最粗的纹针,询问道。
“嗯,能见到吗?”我见他点头同意,便把他的手抓过来,用粗针扎破他的手指,血液随着纹针的针头缓缓流下,我又拿来一罐黑色染墨,随手抓起纹床上的一张牛皮纸,用那根最粗的纹针在上面纹刻了一个图案——一只眼睛。
老廖盯着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牛眼?”
我没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把这用指血和黑墨纹了眼睛的牛皮纸递给王子豪,示意他正对着房间内的镜子,张开嘴看看。
王子豪狐疑地来到镜子面前,用牛皮纸蒙着自己的右眼,竭尽全力长大了嘴。不一会,好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画面一般,他一把丢下牛皮纸,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啊!啊!有鬼!我的嘴巴里,有个女鬼!刚......刚才还在对我笑!”
我和老廖也也轮流拿起牛皮纸,让王子豪张开嘴巴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那女鬼身着一袭红衣,挂着一抹讥诮的笑容,洁白枯樵而又修长的手指看起来无半点血色。细细看去,这女鬼身着一身秀禾服,手里拿着红盖头,显得十分诡异,脚下蹬着狭长的缎鞋,镂空雕花,仍是血红色。只是那眼睛,仅剩下两个红色的血洞,与嘴角翘起的笑容相映衬着,十分可怖。
“序哥,你这牛眼通灵的手法,我当真是佩服啊。”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这种办法图鉴上也略有记载。这阴阳绣,其实也就是巧借了图腾的力量,阴阳绣流传之久,可能传到我们这一辈就只剩下了纹身这一小部分了,古时候可能还有更大、更神奇的用处。就像那三星堆出土的铜人雕刻一般,手
里拿着的青铜腾蛇上雕撰纹刻的图案秘密,悄然消逝在这历史长河之中了。
王子豪又颤抖着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我的嘴巴里?”
“你现在,仔仔细细把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不能有任何隐瞒。”老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好的,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王子豪由于自己帅气的面容和雄厚的财力,在大学城一带,深受欢迎,不仅是女生圈子,连那些鱼龙混杂的酒老板也经常联系,毕竟他每次消费都出手阔绰,又对调动气氛这一方面也十分在行,有他在场的活动派对,基本都十分火爆。
上周末,王子豪照常从网离开,去参加晚上的酒活动,轻车熟路地走到酒后门,就看到一个挑染着酒红色头发,穿着红色亮片短裙的美女正倚着栏杆默默流泪,这女孩容貌、身材都堪称极品,作为情场高手的王子豪顿时心生怜惜,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原来这女孩碰上了渣男劈腿,刚刚分手,王子豪连忙安慰,并邀请女孩一起参加自己的派对,音乐、热舞、荷尔蒙充斥着酒,一群年轻人肆意扭动着自己尚未成熟的身躯,王子豪也在高档洋酒的酒精刺激下逐渐失去了意识,脑海中只剩下了搀扶着自己走进酒店房间的红衣美女,逐渐褪去的衣物和柔软的触感。
第二天女孩儿就失去了踪迹,王子豪心中暗有失落,但也没怎么在意,照常和室友吃喝玩乐,有一天晚上上网回来,他疲惫不堪,衣服没脱就爬上了床,睡梦朦胧间听见有人喊:“姑爷,让小奴为你宽衣。”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衬衫扣子正在一颗一颗被拨开,吓得他赶忙跳了起来,心悸之间抓起桌子上的一杯白开水灌了下去。
“这水是啥时候的,怎么这么腥气。”也没想这么多,疲惫感袭来便又睡去。从那晚以后,室友就经常说,看见他半夜梦游似的爬起来,对着镜子咯咯傻笑,还有模有样的整理起自己的衣物。有时候他白天上课也会突然睡着,嘴里嘟囔着“秀禾服,红灯笼”的糊话,今天出门又中了邪,差点被我们的车撞翻。
老廖听完一拍大腿,阴测测地搂住王子豪的脖子,嘀咕道:“小子,你好福气啊,你这是被那女鬼看中,赐了你一桩鬼姻缘!”
第二十七章:鬼婚
“鬼......鬼姻缘?”王子豪颤颤巍巍地喃喃自语,这风流女鬼看上现实男子的故事,我仿佛就置身在《聊斋志异》之中一般。
“别担心,这又不是ming婚,也不是女鬼故意要害你。一般来说,这种鬼姻缘是不会伤人性命的,只是如果你俩要成了,可怜你的精气啊,以后要多补补肾。”老廖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胡渣,笑吟吟地打趣道。
“可是,我总不能和一个女鬼结婚。”
“嘿,这可不是一般的女鬼,你不是说过,总是听见一个女声在你耳边说‘姑爷,我给您更衣’之类的话?”
“是啊,这几天晚上都能听见。”
“那是你的鬼娘子派婢女侍奉你呢。”老廖的笑意愈发浓烈了,这老不正经的,一把年纪了听到这些情啊爱啊的还这么八卦。
“那......那她为什么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又出现在我嘴巴里?”
“你绝壁是个钢铁直男,人姑娘以身相许于你,随即又与你定下这破俗的婚约,特地派了自己的贴身婢女来日夜侍奉你,不好意思出现在你面前,只得将自己鬼像投在镜子、水杯中偷偷看你,你倒好,起床一口把人家给吞了。”老廖扶着额头,一副无语的表情。
我不由得哑然失笑,这女鬼倒也算是性情中人,私定终身不说,被误吞了之后还耍小脾气想教训王子豪,哪里有个恐怖女鬼的样子。
“你是说我误喝的那杯水里有......”
“有你的那位小娘子,哈哈哈。”老廖终于是捧腹大笑了起来,这种香艳的阴事我俩还是第一次见,要说这事怎么处理,我还真想不到什么主意。
“老弟,你等会啊我百度一下。”老廖说了一声,就低头操作起手机来,我清晰地看见他在百度栏里输入着:误吞了鬼魂该怎么办?
我感受到王子豪体内的熊熊怒火正在燃烧,得知真相的他有苦说不出,心想着就是去约了一次,怎么就把自己卖给鬼魂了呢?
此时老廖也不再嬉笑调侃,收起自己的笑脸,开始严肃认真了起来,他伸手去抓王子豪流血的手指,往自己眉前一点:“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
灵显形,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说罢,便将一道咒符塞进了王子豪的嘴巴里。那符咒钻进王子豪嘴巴就莫名自燃了起来,闪现出粼粼白光,王子豪却奇迹一般没有感受到嘴巴中的温度,像没事人一样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霎时间灯影婆娑、阴风四起,从王子豪嘴里随即旋出一阵腥风,只见有个一袭红衣的美艳女子携着一股腥臭气息而现,她长发垂下,面容惨白,双眼只剩下一对可怖的血洞,还不等站定,修长的手指便直往王子豪的脖子扼去。
“且慢,在下一北京白云观小道士,能否饶过王子豪一命?”
“负心汉!该死!”女鬼早已恢复了化人的模样,长相美艳至极,银牙轻咬,俨然一幅御姐兴师问罪的情景。也不理会老廖的自报家门,直直往王子豪处奔袭而去。
“兹”一阵灼烧声响,女鬼在触碰到他的同时弹射开来,原来是刚才老廖悄悄放了一阵符咒在王子豪的衣服外套里,那女鬼也不做下一步动作,只漂浮在一旁,目光幽怨地看着我们。
“情爱本是天定,你俩注定人鬼殊途,况且你们的相遇本身便是一次欺骗,他从头到尾并不知情,你又何必纠缠不放?”老廖从背包拿出一叠黑红色符咒,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
“哼哼,纠缠?灵媒的契约已成,你要是不从,便从这人世间消失!”说罢,便一头钻进镜子里,消散而去。
只留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我赶忙拿起牛皮纸再让王子豪看一看自己的嘴巴,发现女鬼确已遁去,这才让在场所有人松了口气。
“老弟,你这媳妇性子有点刚烈啊,驯服的了不。”老廖看着女鬼消失处的镜子,喃喃说道。
“您快别取笑我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我还这么年轻,还没娶妻生子呢,就摊上这么件事。”王子豪萎靡地垂下了头。
“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你这么糊涂给人签了契约呢?”老廖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这灵媒契约到底是什么?”刚才听那女鬼说时我就似懂非懂,莫非这王子豪还真的傻到把自己卖了不成?
“嗯,这灵媒契约,说白了就相当于我们的婚姻介绍所,灵媒其
实也属于我们阴人行当,只不过这类阴术传女不传男。
其实他们的业务可就广泛多了,冥婚知道,乡下经常有用冥婚冲喜的,这时候就需要灵媒来做配,看这一人一尸的八字命格是否匹配,再决定冥婚能不能做。
其他的业务就更复杂了,婚丧嫁娶,一直是我们中国人的头等大事,缘分二字自古至今,谁说的清,随着灵媒阴术的传承,再加上时间推移的演变,甚至不少地区都出现了傻子娶鸡鸭鹅狗的荒唐事。这种人畜配婚,就是阴术畸形发展的结果,虽然能一时冲喜转运,但九泉之下阎王爷可不收你。”
老廖一口气讲了不少,我现在当真觉得老廖的出现,仿佛给我的阴术世界,打开了一扇大门,遇见的种种奇闻怪事慢慢都有迹可循,阴阳命理都是因果,人行走在人世间还是要坦坦荡荡的好。
老廖猛地吸了一口烟,“不过,你这件事,又不太一样,一般灵媒的人鬼配都是以ming婚的形式,所需的礼仪步骤更比人世间的婚姻复杂得多,你这种直接的人鬼相配,还私定终身的情况,当真是不多见。”
“那我们要赶紧找到那个灵媒师,一切自然真相大白。”我一拍桌子,赶忙说道。
“嗯,就是这个道理,现在那个女鬼明显不想直接取你性命,不然靠我这几张符咒想抵挡住她,绝无可能。你再仔细想想,那几日接触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奇怪的事?”老廖坐在王子豪的身边,询问道。
“要说奇怪的事情,我当晚好像确实见过一个婆婆!”王子豪恍然大悟,面色激动。
第二十八章:小伟的改变
王子豪仔细回想着当日发生的事情,原来那天从网出来的路上,他想抄近道直接走到酒后门,便一头扎进了附近的深巷。
由于是大学城商圈的老主顾了,这一带的大街小巷他心里都清楚得很,但是那天走着走着却好似迷路了一般,直到一抬头看见了一个小卖部。
口渴的他便走上前去买了瓶汽水,老板是一个穿着黑衣、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但怎么样都不肯收他的钱,只是拿出一堆红色的竹签让他挑选,“选,选一个你喜欢的。”王子豪想着早点脱身,他便随便挑了一根,匆匆离开了,全然没有在意老太婆在他身后念叨:“缘起缘至不可躲,人鬼殊途配yin婚。”
听到这,老廖有些不淡定了,“你这是在抽自己的鬼媳妇啊!那日的竹签呢?你还保管着吗?”
王子豪有些发愣,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从价格不菲的鳄皮钱包里拿了根精致的红色短签出来,只见红签正面写着“癸酉年丙辰月甲辰”,背面则篆刻着“吴家三女,缘”似乎是那女鬼的生辰和名号。
“廖哥,怎么办?”我无奈问道。
“万事都讲个因果,灵媒做事也要讲缘分命理,依我看,王子豪这突如其来的鬼姻缘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们明日去找那灵媒一问便知。”
于是和王子豪约好明天晚上去大学城找他,老廖塞给他一些符咒,他便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我的纹身店。
此时一个熟悉的电话打来,拿起手机一看,是小伟,我听说他最近跟着王哥混的是相当不错,接手的医疗设备项目也是遍布了各大医院。
“喂,序哥儿?”
“小伟老板,有什么指示?”
“嘿嘿嘿,哥们最近赚了大钱,接上你,咱们晚上去吃顿好的啊!”
“好啊,到时候你来接我,顺便带上我的伙计老廖。”
“没问题,下午五点,我去店里接你。”
得知自己的好兄弟最近过的挺好,让我原本因为这些阴事而沉重的心情变得轻快了起来。
下午空闲的时间转瞬即逝,只听得店铺楼下传来一阵跑车的轰鸣声,从窗台望去,一辆奔驰轿跑停在
我们店里的门口,小伟正带着墨镜,坐在主驾驶座上朝我们挥了挥手。
“我去,这小子能耐大了。”
不得不说这豪车坐着就是舒服,和我那比亚迪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我和老廖坐在后座,和小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就到了一家高档餐厅。
老友见面总少不了把酒言欢,几瓶啤酒下去开始掏心掏肺起来。从他的口中得知,这医疗公司的王总,平日里没少照顾他,带他认识了不少圈内人士,也派给他不少利润大的项目。可以说现在的小伟是医疗圈子里的大红人。
“序哥儿,你这枚铜钱,可真是灵!”小伟微醺着举起自己的手背,拍了拍那枚我以前给他纹上的通宝铜钱。
“那是必须的,你没看你现在都发了大财了,我们两兄弟都坐在这种大餐厅吃饭了,哈哈哈。”我的内心十分激动,几个月前小伟突然提出要离开纹身店,跟着王哥闯荡的时候,弄得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那时候我刚接上阴阳绣的生意,没顾虑这么多,似是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其实我明白小伟是个虚荣心很强、韧性也很强的人,现在发了财,应该也吃了不少的苦,我这做兄弟的,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你们先聊,王总找我,我去接个电话。”小伟起身离席,往外走去。
老廖却在旁边不动筷子,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怎么了老廖,这老朋友聚会,多开心的事,你愁眉苦脸干嘛?”
“你这朋友,命格贪狼星落,紫薇星宿暗淡无光,不像是个富贵命,而现在得到了大财,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会老廖,你职业病犯了,是不是我给他纹的阳绣给你带来的错觉?”
“不会,阳绣以温润滋养为主,不应当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有这么好的效果。我担心他赚来的是一些不义之财......”
“老廖,你这是在打我的脸!那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生气极了,冲老廖喊着。
这是我第一次冲老廖发火,小伟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苦命孩子,他的为人单纯善良,他只是想拥有财富让别人看得起他,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不可能去为了发财做一些坏事。
一旁的老廖
沉默无言,默默地喝着一碗蘑菇奶油汤,小伟接完电话回来,看似随意的把奔驰钥匙往桌子上一丢,我不禁皱了皱眉。
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老廖一言不发闷头吃着,小伟却在一直和我说些上流商圈的奢靡之处。
酒足饭饱,又到了分别的时候,我和小伟约好周末再聚,我心想着把手头上王子豪的事情解决之后,请小伟、老赵、王总一起吃个饭,感谢一下他们对小伟的照顾。
小伟开着跑车把我们送来店里。
“留下来坐坐?”
“不了,王总约了个局打麻将。今天得杀的他们血本无归。”小伟眼睛里迸发出莫名的兴奋光芒,让我感到十分陌生。
店里又只留下我和老廖,蓦然无言,老廖坐在长凳上突然说道:“你的江湖阅历尚浅,要知道,财富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小伟可能早就不是以前的小伟了。”
“也许。”我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其实我内心也明白小伟的变化,我和他的话题从以前的长鱼汤葱花面转变到了现在的名车豪宅,以前的小伟为了省钱,能从五六公里外的地方走回家,而现在的他,随手就丢给停车的保安两百小费......
老廖的话就像一柄长刀扎进了我的心脏,小伟给我带来的陌生感觉令我害怕,我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知道小伟的财产来源是不是正道,如果他在做歪门邪道的事情,我拼了命也要把他拉回店里。
第二十九章:前世因、后世果
过了入学季,大学城也不再像九月初那样的纷繁吵闹。我和老廖走进王子豪的学校校园,这里到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对于我这种没上过大学的辍学者来说,这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毕竟“大学生活好”可是我们这种社会人士的通用共识。
迎面就看见王子豪和一女生又搂又抱地站在路边,“嘿这小子还真不怕死,那女鬼看到了还不扒了他的皮?”老廖气愤地说道。“序哥儿,要不然咱走,别管他了,等那符咒用完了他就有的好受了。”
我摇了摇头,走到王子豪的面前,一把扼过他的手腕,转身就往校门外拉去。
“等我回来啊!”这花花公子被反手拖着还不往用另一只手臂对那女生挥了挥手。
在大学城酒一条街的巷子里兜兜转转,不得不说这些年轻人玩的还真是新潮,现在有的酒做的就像特工接头的地方一样,进酒只需要和门外迎宾的人说句暗语,那迎宾人员便操纵着手里的遥控器打开一座暗门,才能进入酒。
“嚯,这一个个搞得跟拍电影一样,你们年轻人真会玩。”
赚了几圈,还是找不到当初的那个小卖部,老廖有些急了:“怎么回事,你确定在这条街上,这里我们不是来过么?”
王子豪嘟囔着:“没错啊,我上次就是在这看到的那个婆婆开的小卖部......”
我看着巷子深处的黑暗,觉得有些古怪,往前走去,推了下被封住的墙体,只听“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门。
我们三人互相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破旧的小卖部,买烟酒的柜台、墙上挂着开着的电视、装着冷饮的冰冻立柜,还有台上的四把椅子。
内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婆婆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这个婆婆慈眉善目,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拿着烟袋,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三位,应该不是来买烟的。”
老廖见状,后退半步,鞠下身子作揖,行了一个大礼,“清风观廖某,叨扰了。”
“你就是那天师的小徒弟祖庭,你小的时
候我还抱过你呢。”婆婆一脸慈祥的看着老廖,眼神中溢出的尽是温柔。
老廖吃了一惊,“敢问前辈是?”
“现在嘛,就是个给人算姻缘的糟老太婆,叫我花婆婆就好。”
老廖脸上阴晴不定,我拽了拽他的衣角,想询问这是个什么情况,他回给我一个眼神,我看懂了,这婆婆是个高人。
“花婆婆,我们今天......”
“你们今天是为了这鬼姻缘来的,这事暂且不提,先让婆婆给你们卜上一卦。”
我吃惊的看到这婆婆拿出一块龟壳,里面放着几块铜币,我看见老廖的眼神愈发吃惊,难道这老太婆也是道门中人不成?
婆婆摇晃着龟壳,从里面掉出两枚铜币,随后看了看老廖,“道门奇才,天资聪慧。功成名就,后生可畏。这十六个字是你的前半生。
而你的后半生我只能告诉你一半:不知收敛,天劫难避。至于这最后八字,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婆婆叹了口气:“至于你的姻缘,不要太过自责,缘起缘灭,皆是定数。”
我在一旁听着这段莫名其妙的话,不自然地瞥见老廖双拳紧握,眼角里有些许晶莹打转。我不忍心刨根问底,廖哥的身上也有很多秘密,他说过以后会慢慢告诉我,作为兄弟,我只需要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婆婆转过头看了看我,“九阴聚首,多少年没见过这个命格了,年轻人真是天生做阴行的材料啊。”随着自己的事情也被婆婆说中,我心里一激灵,连忙说:“婆婆赐教。”
婆婆握着龟壳再次摇晃,可这次纵是龟壳内的铜币叮铃作响,也没有一枚掉落下来。花婆婆摇了摇头,“老朽算不出,算不出来啊,你的命运,上天都未有定数。这一生需要你去发掘的秘密太多,年轻人身怀绝学,切记要对得起传承之恩。”
每个人内心都心事重重,只有那王子豪听的是莫名其妙,“老太婆,你之前对我做了什么,快把我这段孽缘解开!”
花婆婆吸了口烟袋,一个又一个烟圈缓缓升腾、散去。“前世因,后世果。你前世欠的债,要你此生用来偿还。别藏了,出来。”
一阵阴风吹过,身边响起咿咿呀呀的戏曲声,耳畔好似又响起了喜乐
唢呐的声响,门外飘飘忽忽地走进一个身穿秀禾服的女人。只见她脚不沾地,飘然而入,头上盖着红色盖头,从上到下均是大红色,俨然一副新娘子的打扮。
是那吴家女鬼来了,飘动间似吟唱着婉转动人的曲调:“步虚声度许飞琼,乍听还疑别院风。听凄凄楚楚那声中,谁家夜月琴三弄?细数离情曲未终。”
熟于戏曲的我自然听出了这曲子叫玉簪记,只是这歌声太过哀怨,似乎在倾诉着自己的故事。
花婆婆吐出一口烟圈,“前世的债,就用今世偿还。”
“这是什么道理!前世犯的错,于今世何干,你这不是乱点鸳鸯!”我气愤地一拍桌子,看了看老廖,示意他帮忙说说。
老廖摇了摇头,“阴行的规矩,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如果这鬼魂是他王子豪前世犯下的情债,这辈子找上他倒也算合情合理,我们不占理啊!”
我见多说无益,便横前一步,直接挡在了这一人一鬼的中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花婆婆轻叹一口气,“罢了,就让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们讲讲这段孽缘。”
第三十章:离情环
百年以前,北平,吴家。
“王生,你当真要走?”吴家三小姐吴缘伫立在门外,痴傻地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是的,鞑虏犯我中华大地,灭洋乃是当朝男儿顶天立地的责任。”这人如若单看长相,赫然便是那王子豪,只是脑袋后面梳着长辫。
百年前,一场由底层农民阶层起义的运动悄然展开,随着丧权辱国的条约一次次签立,国内外男儿无一不扼腕叹息。
王生,出生在穷苦人家,一介书生科考而立,幸不辱师,在当地衙门谋得一官半职,也受那当地布商吴家老爷的青睐,早早的与吴家三女吴缘许的婚约。
“男儿当以国事为重,国不立,何以成家?”王生就这样当着吴家所有人的面撕毁了婚约,三小姐望着自己仰慕已久的人破坏了约定,当下感觉十分复杂,有难过,也有欣慰。在她眼里,自己早已许诺给眼前这个鸿鹄满志的男人。
“三小姐,王某倘若活着回来,定八抬大轿,许你永生永世。”
“我等你......”当夜,三小姐与王生私定终身,虽无夫妻之名,但已有夫妻之实。这在古时候是丢家族颜面的丑事,随着王生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义和团的大军中,吴缘也被吴家老爷关了起来,这些天,他只得从丫鬟的口中得知外面的战事。
战斗持续半年之久,随着倭寇的侵入,这群有志之士皆被屠杀、镇压。
吴缘等了半年,等待的却是王生被绞死当场的消息,名声已碎、爱人已去,永生永世的诺言应当找谁讨还?“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任世人皆唾弃你为匪,在我心里你永远是英雄。罢了,罢了,便随他去,即便化为孤魂野鬼,没了王生,这永生永世又有何意义。
三小姐就这样吊死在自家院子里的槐树上。丫鬟第二天一见小姐死在了树上,心里恐惧,害怕老爷兴师问罪,便也投井追随而去,于是这一主一仆心存残念,化为这人世间的厉鬼,漂泊百年。
而这王子豪,便是王生的来世,花婆婆了解了吴家小姐的怨念,便定下契约,倘若王子豪走进这家店,在十根竹签中恰巧
抽中吴缘那根,则灵媒生效,未能完成的婚约,则在此世完成。
于是便有了后来人鬼情缘的戏码。
“吴家小姐,你知不知道,人鬼成婚,待到他死后,你是无法落入轮回的。”老廖听完这个故事,喉咙沙哑地突然开口。
隔着红盖头,无法看到她的反应,只是从她的沉默中我们都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为了当初的承诺,哪怕是为了一世的陪伴,就算是落入永不轮回之苦,也心甘情愿吗?
对于吴家小姐,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王子豪呢?我内心十分矛盾,可怜于王子豪莫名卷入尘世的漩涡中,又不甘于吴家小姐悲惨的命运。
一旁的王子豪泪流满面,伸手想去摘下吴家小姐的盖头,老廖深叹了一口气,把头扭向别处。但是他伸向盖头的手又停了下来,痛哭道:“已负佳人一世,又怎忍佳人为我不入轮回?”尘封的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上王子豪的脑海,悲情程度令所有在现场的人不禁唏嘘。
我看到吴家小姐纤细骨感的手颤抖着,想要伸手抱向王子豪,如果今夜仪式达成,那她可就永无轮回之路了。
“慢着!你们的缘分,便由我阴阳绣来续上!”
“还有别的办法?”老廖面容激动,问道。
“阴阳绣有一幅图,名为离情环。这是一幅阳绣,能续他们来世情缘。只是......”
“只是什么!”吴家小姐焦急地询问道。
“只是阴阳绣需要阴魂做引,这需要你做纹身的染料,纹在他的身上,待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你们会一同走入轮回。”老廖猜到了我心中所想,抢先回答道。
吴缘和王子豪都沉默了,花婆婆站在一边吐着烟圈,“吴缘,无缘;王生,妄生。也许借助阴阳绣的结合,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对苦命的鸳鸯也不再犹豫,都坚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这一行人便随我回到了纹身店,我一边画图一边与王子豪交流着,问他看到前世记忆的感受如何。
“很真实,又很梦幻,然后我的脑袋里就多了些什么东西。”王子豪眼神坚定地说道。
“好了,这就是我今天要给你纹的图案,离情环。只是你想好了吗,是选今生的人鬼畸恋,还是选下
辈子的共度白头?”
“永生永世便就是永生永世,少一生一世、一分一秒都不行,委屈你在我身上待一阵子,下辈子便让我履行诺言。”王子豪一改往日的轻佻,伸手便要去掀鬼新娘的红盖头。
掀开盖头,新娘娇艳的面容出现,哪里有一丝丝鬼魂的气息,吴家小姐身着秀禾服,美丽极了。“已着秀禾服,我就当今世嫁过你了,万万不可再离我而去了。”说罢,便化为一阵风,飞入了我举着的罐子中。
这次绣图,一针一绣都十分顺利,也许是你情我愿的缘故,我感受到离情环上命运交织的两个人的气息逐渐浓烈。约莫一个多小时后,一个黑红色古朴的环状饰品出现在了王子豪的左肩上。
仔细看去,那黑色环物上面悄然篆刻着古体的吴姓与王姓,这是我作为纹身师给他们的最后祝福。
王子豪离开了,这次刺绣我没有收费,还未历经情爱的我,深受这个美丽故事的吸引,老廖也仿佛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情一般,“序哥儿,你说死去的人,灵魂还能找回来么?”我望着老廖,他的眼中尽是思念的温柔,我没有回答他,外面飞鸟声掠过,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第三十一章:老廖的故事
这些天我经常在暗中观察王子豪的行踪,毕竟有了前车之鉴,我可不想在新闻上看见“震惊,年轻大学生竟为爱自杀”这类的标题。
而令人惊喜的是,王子豪的大学生活一切正常,甚至可以说,有很大变化。他不再去夜店,也不再喜欢和别的女生聊骚搭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低调而又沉稳。我知道这是离情环的作用,对这一对人鬼姻缘来世能重修旧好,我深信不疑。
今天照常在店里混日子,和往常一样缩在沙发上同老廖一起看电视。和我不同的是,老廖对球赛、电视剧、综艺等等现代娱乐活动都十分感兴趣。用他的话说,潮流的人,潮流的鬼事,阴行也要紧跟时代潮流,要不然客户跟你聊个什么明星八卦,你都接不上话,容易黄了生意。
“轰”的一声,天空电闪雷鸣,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下起磅礴大雨来,周围的居民楼顿时响起一阵收衣服收被子的叫喊声,我躺在沙发上轻眯着眼睛,耳机里传来评书快板的节奏声响,摇头晃脑间意识便昏沉了下去。
朦胧梦境,我仿佛看见虚弥的前路上有一个黑袍人在冲我挥手,我竭尽全力向前奔跑,道路尽头,只寻得一面铜镜,毫无那神秘人的踪影。
我好奇地往铜镜看去,只见那黄色的镜面泛出点点涟漪,慢慢地凝聚成一片虚像,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出现在我的对面。神奇的是,他举手投足间都和我的动作一模一样。不知为何,这人给我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我伸手触碰镜面,他也同时向我伸出了手,隐约间只看见他黑袍袖口旁裸露的部位露出了点点刺青的痕迹。
“阴阳绣!”我十分肯定这也是一副阴阳绣的图案,而且看样子是新纹上去的,图案边缘处还在泛红,并未消肿。
这是我第二次在别人的身上看见其他的阴阳绣了,第一次是在王哥的身上,不过王哥的刺青看起来年代久远,究竟是其他传承者所做还是爷爷的作品,我未曾得知。可这镜中人的手腕上明显是一幅新作,“难道这是爷爷的手笔?找到这个人,说不定便能找到爷爷失踪的线索
!”
“轰隆!”一声惊雷响起,我打了个激灵便从梦中醒来,这睡梦竟然如此真实,那诡异的镜中人就像上一秒还站在我面前一样。
我看了看轻盖在我身上的毯子,原来是老廖看我睡着,怕我下雨天着凉,给我盖了薄毯。
我看着老廖,他正盯着自己一个破荷包痴痴地望着,这荷包从做工、版型、布料来看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货色,路边的两元店随便都能一抓一大把。他似是没发现我已经醒了,仍在轻轻摩挲着荷包上的鸳鸯图案。
“廖哥,你以前的故事,能跟我说说么?”
“你醒了啊,害,也没什么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廖哥,上次花婆婆给你卜的卦,我只听懂了一半,我们是兄弟,无论你以前做了什么事情,做兄弟的都陪你把剩下的路走到底。”
老廖摸了摸自己的眼眶,“老弟,你相信天谴么。”
“轰!”窗外的雷电更加肆虐,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我和老廖的脸。天谴,这词听起来那么沉重,又那么让人无能为力,老廖见我的反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就是一个遭到天谴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地清清,道法自然。你刚步入阴行,一定要记住,一切皆有因果,只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廖哥一脸凝重,缓慢说道。
“廖哥,你做了什么坏事么?”
廖哥也不答话,只是轻轻点燃了一根香烟,漆黑的房间里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依稀看见他嘴角叼着的发红烟头。
“我曾经是清风观道门天师门下的最小弟子,也是唯一的嫡传弟子。自小天资聪慧,被认为是道门的奇才,迟早要接任天师大位。年少轻狂的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那时天真地觉得,万般阴术、万般道法皆在我的脚下。年轻的我,目中无人,沉浸于凡尘俗世的物欲中,将道门教诲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开始用我的名气与能力,为那些富豪、有权有势的人占卜避凶,随着卦象的一次次应验,我积累的财富也越来越多,沉迷在财富诱惑中的我,忘了内心本该坚守的阴行道义。知道那天我看到小伟的眼睛之后,为什么对你说那些话吗?因
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初自己的影子,膨胀而又自大。
业务越做越大,也越来越没有底线,抢了同行不少生意,也救了很多本该死去的恶徒。直到有一天,我给人六爻卜卦之时,那龟壳竟骤然破碎了,自那天起,我就失去了六爻占卜的能力。
也许是泄露了太多天机,也许是帮了太多不该帮的人。从那天开始,我便遭受了天谴,当我明白我正在经历天人五衰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只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老廖把烟按在烟灰缸里,重重咳嗽了几声,好像看到了我的疑惑,轻笑了一声:“天人五衰,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其实这些只是表面现象,我的气运、我的身体机能也在悄悄流逝着,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也就是俗称的天谴。
其实一开始我接近你也是带着目的的,那时,我想用你的阴阳绣,帮我欺天。”老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没有说话,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接触到老廖的内心深处。我知道他已经为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
“我老婆,也因为我......因为我做的错事,被我的仇家,用阴术害死。”老廖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荷包。
“放心老廖,我会尽全力帮你解决天人五衰的困境的。”我走上前,拍了拍老廖的肩膀。
老廖回报以一个勉强的笑容,又点燃了一根烟,喃喃道:“如果她也没入轮回,日后有幸见到的话,也给我们纹一个离情环。”
第三十二章:鸿门宴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现在已是中午时分,暴雨消散,太阳悄悄从天边爬起。刺耳的铃声打断了我的赖床计划。
“喂,老赵。今天怎么有闲心打电话给我?”我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张老板,有些事情我得当面告诉你。”老赵特地压低了自己尖锐的嗓音,听起来十分严重。“是......是关于小伟的”
我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小伟出什么事了?还有那个神秘的王总,这不得不让我提防一些。
“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了,我等会就到你店里了。”
不一会,我听见楼梯传来急促的声响,我赶忙出门去看,迎头就撞到老赵的怀里。
“进屋说话。”老赵紧皱着眉头,一脸凝重,我和老廖将他迎进了店,给他倒了杯水,老赵抓起杯子一饮而尽。
“两件事,王老板明晚请二位吃饭。”我看了看老廖,说来也巧,我正想最近去看看王老板和小伟究竟在做些什么生意,刚好明天借着吃饭的机会一探究竟,便对老赵点了点头。“第二件事,两位,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说话间,老赵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佛牌。
“泰国阴牌!”我和老廖异口同声喊道。“从哪弄来的?”
“小伟最近在卖这些东西。我手下有个司机就买了一个,5万。但是这玩意邪门的很,我想着先拿来问问你们。”老赵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
“这玩意何止邪门,说害人性命都不为过,不过小伟不是在王哥手下做医疗吗?怎么会接触这种阴邪的东西?”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提醒你一句,如果佛牌跟老王有关,劝小伟尽早脱身,王老板这个人,手脚不太干净。”老赵一脸郑重地低声说道。
我点点头,想起来那散发着黑气的黑色佛牌,如果这泰国阴术的生意真是王老板在做,那苏锦和田甜之前经历的事情......
老赵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便离开了纹身店。
几天前和小伟吃饭的时候老廖便看出了端倪,没想到竟真的被他说中。这阴行生意,本就是些不遵循天理的事情,如若用来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简直是
阴行之耻。
不知何时,我的心里也产生了此类江湖气息的正义感,那泰国阴术,以初生婴儿为材料,阴狠毒辣,简直没有底线,绝不能让古曼童、佛牌之类的东西出现在粤南的市面上。
鸿门宴如期而至。这人心难测的饭局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这是我二十多岁以来第一次出入这么高档的餐厅。推开门,便看见王总满脸笑容地握我的手:“张老板啊,咱们可好久没见了,可想死我了哈哈哈。”
这一阵莫名的示好让我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环顾已经入席的各位,十个人的桌子基本已经坐满。王哥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开始介绍,房地产李总以前已经打过照面,老赵也暂且不提,入席的还有市中心医院的徐院长和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刘队。
好家伙,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这破纹身店的小老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心里头直犯嘀咕,随后王哥便把我拉向了一个黑色皮肤的外国人面前,“这位是萨赞大师,你们应该照过面。这位是阴阳绣传人张老板,二位能人可要在一起多多交流。”随后便把我二人的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我讪笑着,望向了面前的黑人,只见这人皮肤发黄发黑,俨然就是东南亚人种,双眼空洞,依稀能看出其中一只是义眼,脖子里带着一块金色佛牌,我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个泰国降头师!
萨赞看着我吃惊的表情,“想必张老板已经认出我了,我对您阴阳绣的能力十分认可,毕竟我们俩在两个月前便有了技艺上的切磋。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不明白这句多多指教的意思,看向老廖,他示意我先稳住再说,我便只得阿谀奉承了一番。
转眼看见小伟殷勤地给这些老板不停倒酒,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人可以没钱,可以过苦日子,但绝对不能丧失了做人的底线。这王哥明显是经手了泰国人的阴术生意,小伟绝对不能在他手底下继续做事,必须要想办法尽快脱身。
酒过三巡,讲得尽是些生意场上的场面话,无非就是些互相吹捧、阿谀奉承之类的。我和老廖显得与这酒局格格不入,只能低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菜品明明昂贵而又精致,我却如同
嚼蜡一般。
找了个借口上厕所出门透气,王哥也紧跟着走了出来,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小张,我们俩以后可以合作一下,保准让你和小伟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用为钱发愁。你的阴阳绣,如果就只能蜷缩在那个小店里面,简直是可惜了。”
我听到这句话便气不打一出来,碍于心中仍对王哥有所忌惮,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说先考虑考虑。
小伟是否有把柄在王哥手上,王哥的阴阳绣又出自何人之手,他又是否有我爷爷的线索?一切的谜团似乎都指向眼前这个猖狂无比的男人。
这次饭局,与其说是他们这些老板的聚会,不如说是王哥在敲打我和老廖,他先是向我展示了黑道白道乃止与各行各业的社会关系,后来又明目张胆的把降头师推到我的面前,其心并不单纯。
饭局不一会便步入尾声,王老板在酒店门口拉着我的胳膊,在我耳边轻轻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说完便又哈哈笑着送那些老板离去。
我悄悄叮嘱老赵帮我盯着点小伟,他给了我一个保重的眼神,便匆匆离去。我和老廖没有叫车回家,两人一起走在空荡的马路上,陷入一阵沉默。
“王老板这是在拉你入伙。”老廖缓缓开了口。
“嗯,但这都是些害人的勾当。”
“不光如此,我们之前的生意破坏了他的古曼童和降头术,而他之所以喊上了小伟组了这个饭局,你知道为什么吗?”老廖说着说着便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掏出一根烟,想了想,也给了我一根。
“是想拉拢我,展示他的社会资源和手中的能人。”我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又被烟呛的咳嗽了几声。
“你错了,他不是单纯的招安,而是在威胁你加入。小伟现在在他手里,不然你以为就小伟这种小角色凭什么能够参加这种级别的饭局?还有那个泰国降头师,也是一种威胁,如果你不答应他,他随时能够对你下手。”
老廖对今天的解读明显更深于我一层,我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倒不是怕那降头师,我更担心的是小伟该如何脱身。
夜色已深,黑雾弥漫渐渐遮住了月光,我打了个寒颤,但内心也已经下定了决心,“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小伟先救出来。”
第三十三章:墨玉麒麟
用老廖的话说,阴行最重要的不是能力的强弱,而是人情世故。人在江湖,难免会遇到利益纠葛,乃至抢夺业务的情况,王哥前日对我的敲打逐渐变成了我心中的郁结,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要与他划清界限。
不过这王哥也算是略表诚意,这几天经他介绍来找我纹身的小老板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搞了个预约制,偌大的纹身店竟生意火爆到如此地步,这让我始料未及。不过万幸的是,这些人都是来做普通纹身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阴事,这钱也算是赚得安稳。
忙完了这几天,我准备给自己休个短假,关店几天,也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放松,采购点存货在家吃吃喝喝,过几天清闲日子。
刚从超市回来,便看见老廖正与一年轻男子交流着什么,看见我回来,老廖屁颠屁颠跑过来,悄悄在我耳旁说着,“来了单大生意,这次生意做成了,保我们小店五年不出事。”
我眉毛一挑,还有这种好事,远远望去,那男人身材高大,有着一副十分宽阔的后背,穿着黑色的戴帽袍子,背对着我们。
“客气点,这可不是一般人。”老廖神色紧张地说道。
我点点头,迎头走上前去,“这位朋友,何方神圣,亮个招子。”
那黑袍人身高180左右,戴着兜帽看不清脸,只看见杂乱的头发遮住半只眼睛,站在那里缄默不言,腰间挂着一块纯黑色的腰牌,雕刻着抽象的麒麟图案。
“盗门吴家?”老廖吃惊道。
这小哥点点头,平淡无奇的眼眸紧盯着我,“你,就是阴阳绣传人?”
我盯着他的身上,从胸口上方裸露出来的肌肤发现了端倪,他的身上竟有一副至少超过半身的阴阳绣!依稀可以看到露出的鹿角之类的图案。
他缓缓脱下兜帽,露出如女人般俊美的脸庞,精致极了,但他平淡的眸子中流露着森森杀气,好像因为我的观察感到极为不爽。
我十分尴尬:“兄弟,你这......”
“这张图,你能补吗?”说着便递给我一张纸片,我打开一看,赫然就是那图谱上绘着的“墨玉麒麟”!
这人,是我命中一
劫!
我拿着纸片,悄悄给老廖看了一眼,老廖对我是知根知底的,嗫嚅道:“这图不能补,补完了你的劫难也就到了,至少时间上要拖他一拖。”
“这图,只有我能补。”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嗯。事成之后,价格任你提。”
“能不能给我看一看你的纹身。”
小哥也不多话,直接脱下了他的长袍。身上露出一身腱子肉,背上有着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背上的疤,粽子弄的。这麒麟纹身,也是家族所传,待到运行气力之后便会显现,可是自我一年前从一座墓中出来,这纹身便失去了效果,甚至逐渐有了消散的痕迹。”小哥淡淡说道。
“粽子,墓穴?”我满心的疑惑,转头看着老廖,这货却在旁边一直挤眉弄眼。我观察着他身上的纹身,虽然这麒麟的爪子已经逐渐有了消散的痕迹,但依旧不难看出其英气凶猛。
只见麒麟龙爪伸过小哥的胸口,硕大的虎眼炯炯有神,散发着黑光,整个麒麟图案虎虎生风,占了此人大半个身体。
而这身上的龙鳞雕刻手法则尤为细致,我仔细观看一番,确是我阴阳绣一脉的手法,只是在爷爷给我的图鉴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而是草草掠过,看来这图鉴所述也并不齐全。
麒麟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就于一体。而以纹身来说,祥兽、凶兽、鬼神这类纹身是最难驾驭的,麒麟作为祥瑞之首,这小哥怀绘麒麟竟然能安然无事,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
“怎么,能改么。”
“您这墨玉麒麟,天底下只有我能改。”
小哥点点头,“此时事关重大,我知道你才接手阴阳绣不久,我给你一年时间,这一年,我保你店铺安全。一年后,我必须补好纹身,重回那个地方,如果你办不到,我便让阴阳绣退出阴行。”小哥的语气十分平淡,但蕴含的肃杀之气不由得让我打了个冷颤。
“我名吴麟山,行当里给了个麟儿的爱称,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
“麟儿?”我心想这名字也太gay了,不由得有些发笑,“那我们就叫你小林哥,还请多多指教。”
小林哥摆了摆手,随意丢给我一个纸条,“看来你对
阴阳绣的了解并不深,鬼绣的秘密,就当作我给你的订金。”说罢便消失在店门外。
我盯着手里的纸条,推了推老廖:“老廖,这盗门吴家到底是什么人?”
老廖竖起个大拇指,“盗门传奇,土夫子中的王者。”
“就是个盗墓贼?”
“嘿,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孩,据说这族人的身上,都传承着一种血脉,可以用纹身来激发身体的潜能,他们的血脉,毒虫不侵,甚至还有镇鬼的功效,只不过这个家族平时都远离尘世纷扰,并不常抛头露面。
“那他们身上的阴阳绣......”
“这就是重点所在,我怀疑,你们阴阳绣还有别的神奇之处,就像这吴家人身上的纹身一样,恐怕这就是小林哥说的鬼绣!”
老廖又开始抽起烟来,神情怡然地舒展着眉头,躺在沙发上说:“而且,我猜想,你们阴阳绣在很久以前,在阴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强悍到连吴家血脉都要依靠阴阳绣的力量!”
第三十四章:鬼胎
做纹身行当,改图和补图是最难的两件事。改图,就是要彻底推翻原作的基本框架,要么洗、要么盖,要么添。而这补图,则更考验纹身师的手艺,因为一幅图的风格和基调基本都是由上手的纹身师奠定好的,如果后者想要补图,很难能做到把图像补得看起来自然天成。也很容易出现一幅图两个风格的尴尬局面。普通纹身尚且如此,何况有特殊能力的阴阳绣?
不过还好,有一年的时间去考虑小林哥的业务,现在我的头等大事,便是要搞清楚这鬼绣的来历与方法。
根据小林哥的说法,阴阳绣除了阳绣和阴绣,还有鬼绣这种图案。而且鬼绣的作用更为直接,更具有实用性。比如那吴家的墨玉麒麟,就是直接给自己的身体带来力量上的提升。按道理来说,应该还有其他的鬼绣图案,作用更应五花八门才是。
我打开小林哥给我的纸条,上面写着正楷的十六个大字:阴阳鬼绣,受之五行。没之于水,现之于火。
我和老廖坐在凳子上,直盯着这行字一个下午了,却丝毫没有头绪。此时隔壁便利店的光屁股小孩闯了进来,“老张,有个漂亮姐姐找你,不害臊,不害臊。”说罢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听的莫名其妙,漂亮姐姐找我和我害不害臊有啥关系。
只见从店门外走进来一位微微挺着肚子的孕妇,操着一口唐山口音,进来就问,“张老板在吗?不要抛下俺们母子不管啊,救命啊。”
我去,这不是讹人吗,这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有啥关系,老廖正以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老弟,你不是告诉我你是个雏吗?啥时候都当爹了,666啊。”
“去你的,你现在喊我爹,我勉强能认下你。”我张手就去打老廖。
那孕妇看我俩还在打闹,更急了:“你们哪位是阴阳绣张老板,能不能救救俺哩。”
不得不说这女子看起来还颇为清秀,穿着干练的风衣,头发侧顺着垂在肩头,一副自立的现代女性模样。
“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的孕检b超,您看看。”
“不是,你怀孕跟我真没关系,给
我看这个干啥?”我慌了,难道这位真是来讹人的不成。
“不对劲,你来看看,这b超图里,哪有婴儿啊?”老廖拽了拽我的衣服。
我拿过b超图仔细看着,确实,这人体的轮廓看着十分清楚,但这子宫内的情况,只有一片黑色的阴影,根本看不到婴儿的所在。
“但是医生给俺做的血检之类都是正常的,就是怎么样都看不见婴儿的图像,你说怪不怪。”那孕妇焦急地解释道。
“怎么称呼,您是从哪知道我们店的?”
“俺叫刘娟,那做运输的赵军和我是一个小区的,他在8幢,我在44幢。”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老赵瓮声瓮气说话的情景,这人跟老赵一个小区,想必住的也是别墅咯,应该也不缺钱,看来这单有得赚。
“廖哥,这b超找不出小孩儿,有说法?”
廖哥把我拉到旁边的角落,“嘿,多新鲜啊,阴邪鬼祟,b超当然是照不出的。”
“你的意思是,她肚子里,有鬼?”
“嗯......我想......她肚子里应该是个鬼胎。”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不会这么邪门。
“等会跟她谈,你别说话,看我的。”老廖拿出了他吃饭的卜卦玩意,说道。
“成!”
我们俩商谈妥当,走向那刘娟。老廖敲了敲自己手里的破铜碗,便说:阴祟作祟,阴祟作祟,你碰巧今天遇上高人了,你这鬼事,唯有阴阳绣能解。这也算你我的缘分,你命中自有此一劫难,遇见我们,也算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报。
嚯,我一听这江湖骗子般的口才直乐,这老廖不去天桥卖艺简直是可惜了。
可当我仔细看着那个女人的模样,我咧着的嘴顿时僵在了原地。
那女人柳叶弯眉,皮肤白嫩,身材婀娜多姿,要是单论长相,和网上那些美女主播比都不遑多让。可奇怪的是,这刘娟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巴更是没有一丝红色,整张脸仿佛像纸人一般。
老廖拿起桌子上的一根纹针,戳了戳她的手指,只见她的皮肤瞬间瘪了下去,却并没有血液流出来,整个手部十分苍白干瘪,我在旁边也暗暗奇怪。
“对,是这样,我做孕检抽血的时候也是在我胳膊扎了好几针才能抽到血。”
老廖捏了捏
她的手,只见这两双手仿佛像充气的皮球一般深陷了下去,松开之后又悄然膨胀了起来,老廖摇了摇头:“美女,你家和老赵住一个小区,就是那个有名的别墅区?我们过几天去你家里看看成么?”
“嗯,好,那你们来之前给我打电话。”说罢便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离开了。
“廖哥,咋样,这阴事,凶不?”我第一次看到鬼胎的情况,心中还是有点不安。
“应该不凶,不然这女的不可能活到现在,可能是房子有问题,明天我们去看看。你知道她为什么抽不出血来吗?这血液都被她肚子里的鬼胎吸走了。”
我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她去医院做血检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异常。”
“一切等明天晚上自然见分晓。”老廖拍着胸脯说道。
客户走后,老廖便拉着我出门直奔古玩市场,我心想这老廖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看古玩?没想到他带着我冲进了一家典当行里。
“老板,把我的吃饭玩意赎回来。”老廖像探头一样在典当行里环视着。
“那个破罗盘?成,2万。”老板靠在躺椅上不紧不慢地说。
“我靠,当时你才当了我4000块。”
“话不能这么说,你现在发达了不是,当时说实话我可是四千都不愿意给的,是你死活往我店里塞。”
老廖思索一声后又眉开眼笑:“老板,您这青花瓷碗像是刚出土的玩意,啧啧啧,好像还带着土腥味呢,不知道派出所想不想知道它的来历。”
老板喷出一口茶,“你这么做可不地道。”
“彼此彼此,把我的吃饭家伙快拿出来。”
“六千,不能再让了。”
“成,老张,给钱。”
“我靠?花我的钱,赎你的东西?”我不得不为这老廖不要脸的精神感到敬佩。
“你不懂,这可是我的法宝,有了他,就能提前预知到那些阴祟了!也算是我出力了不是。”老廖满脸兴奋。
“靠,这老家伙也太黑了。”我内心一阵无语。
只见老板从内屋子拿出一件古老的罗盘出来,这罗盘表面由红木制成,盘面上有三根粗细不一的银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老廖抓起罗盘,狠狠地亲了一口,“你不知道,这玩意,在寻阴探鬼方面,那可是道门奇宝!”
第三十五章:黄皮子宅
老赵和那刘娟的小区,叫丽景苑,是本市十年前第一个修建别墅的小区,黄金地段,周围学区、地铁、商圈一应俱全。最昂贵的一套别墅甚至卖到了1200万一套的高价。
我拉着老廖坐上一辆的士,不一会便到了小区门口。
“喂,刘娟吗,我们到小区门口了,你家怎么走?”
“张老板辛苦,我给门卫打个电话,让他们放你们进来,44幢就是我家,就是最中间的那栋楼。”
我和老廖只得在门口等了一会。
没过多久,保安便把我们放了进去。44幢,是在整个小区的中间位置,我们只需要沿着主路一直走就能看见。
到了44幢的门口,老廖突然拦住我,“等会,别走了,有古怪。”
我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木质罗盘上,银色的指针疯狂抖动着,仿佛要从这罗盘盘面上跳飞出来一样。
老廖脸色一变,“撤撤撤,这宅子太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感到十分窝火,这老廖,当着人客户的面把牛皮吹得满天飞,现在到门口了开始打退堂鼓,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不成。
“瞅见这罗盘上的情形了吗,这叫惊针,房子里必定有极凶之物。咱们这水平还不够人塞牙缝的。”
“这都到家门口了,走什么走,答应人家了就要做到,这是干阴行的承诺。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拽着老廖的衣服便往别墅里拖。进了别墅的庭院,老廖这才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强打起精神跟在我的后面。
刘娟看见我们,便打起招呼:“两位大师,你们来了,跟我上楼,楼上有个会客厅。”
我们跟着刘娟走上楼梯。
诡异、阴冷。我的心中逐渐攀升出这样一种奇异的感觉。
突然楼梯拐角的吊灯闪了几下,一阵阴风吹过,那刘娟折射在墙壁上的影子逐渐扭曲了起来。
老廖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罗盘,只见那罗盘的颤抖更加强烈了,好像我们正处在鬼魅身边一样。
“别在意,这灯是老毛病了,接触不良。”刘娟把我们带进会客厅,给我们倒了杯茶,笑
了笑。
“二位大师,我这毛病,可有办法?”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颇为担心地说道。
“你放心,我们既然敢来,肯定能把事情办妥,这劳务费......”老廖又开始摆起了架子。
“二十万。”
我和老廖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继老赵以来,最大的一次生意了。
“不够吗?”刘娟开始皱起了眉头。
“够,这价差不多正合适。”我点了点头,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激动。
又是一阵灯影闪烁,我们说着说着,刘娟的嘴巴里就传来了类似于老旧唱片一般的歌唱声响,尖锐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些“咯咯咯,嘻嘻嘻”的笑声,听起来诡异极了。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接触阴邪鬼魅,以前身边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高人镇场子,而现在自己身边,也只有老廖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狗头军师。
“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宝,不会就只有这个破罗盘。”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用手肘捅了捅老廖。
“我那些符咒,对这阴物没用,进来前我就说了撤退。”老廖头上冒着冷汗,随后又对我说:“别显露出害怕的神情,在人家的主场,千万不能露怯。”
我点点头,这就像在野外碰到了一只恶狗,你只要对他张牙咧嘴,不要露出害怕的神情,它往往不会主动对你动手。
“宵小鬼祟,莫在你爷爷我面前逞能,赶快现身!”老廖壮着胆子,走上前一步喊道。
“嘻嘻嘻,咯咯咯。”只见刘娟墙上的影子越长越大,背部逐渐佝偻了起来,影子上的四肢,也逐渐变成四个利爪模样。
别墅的灯光又恢复了正常,刘娟嘴巴里的诡异歌声也停了下来,那墙上的影子逐渐成型,但那绝对不是刘娟的影子。
此时的刘娟正坐在椅子上面容呆滞,而这个诡异的佝偻影子却呈站立的姿态正对着我俩。
影子突然开口说话了,说来也是诡异,刘娟的嘴巴一张一合,好似说话的样子,而声音则是从墙壁上的影子上传出来的。
“两位高人,何必与小仙过不去呢?”
“黄皮子!”老廖仔细观察了一会,突然开口叫道。
我一看,这影子上的形象,包括爪子与身型,确实和硕大的黄皮子别无
二致。难道碰到了野仙不成?可这刘娟明明是害了鬼胎的阴事,又与这黄皮子有何相干?
我和老廖现在明白了,既然壮了气势,此时便更不能泄气,如果被这黄皮子发现我们俩基本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我们不出意外都会惨死在这别墅里。
我逐渐也壮大了胆子,“大胆黄皮子,阴阳绣传人在此,你还有胆为祸人间!”
“嘻嘻嘻,她进了我的宅院,我借她的肚子一用,有何不可?咯咯咯”
“念在你修成这一身道行尚且不易,给你一天时间离去,不然我们明天来让你魂飞魄散!”
我说完这些之后,看着老廖,“廖哥,要不再给这畜生一次机会?”
老廖背着手,点了点头,“罢了,再给他一次机会。”说完便踱步往门口走去。我见状也大摇大摆往外走去,此时我的小腿直发麻,背后害怕地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敢回头看,生怕那黄皮子冲上来将我俩直接给生吞活剥了。
我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走出了别墅。
得亏我和老廖默契十足,三言两语便找到了脱身之法,“廖哥,这个b你装的好。”
“什么装逼,只有临危不乱,才能化险为夷。”老廖明显从恐惧中缓过来了,又开始吹起牛来。
“不过这黄皮子也算是睚眦必报的野仙,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害人?必然有其原因。”老廖摸着自己的下巴,“我们就从这房子入手,好好查查。”
我俩一边交流着一边走到小区门口,准备让保安给我俩打开大门,没想到哪都看不到保安的身影。
我把保安室的窗户拉开,没想到他正颤抖着蹲在角落,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刚才去44幢的那两个人,这栋楼可不能再死人了。”
我一听脑袋就炸了,合着这保安知道些内幕,刚才带我们进去的时候也没告诉我们?差点把我们给害死。
保安看到我和老廖探进窗口的脸,吓得直往桌子底下钻,不一会儿又探头出来看了看,问道:“是人是鬼?”
“你他妈废话,当然是人。”我气的直拍玻璃。
他赶忙把保安亭的大门打开,让我们进来聊,他喝了口水,稍微平复了一下:“那栋楼,邪门的很,据说,在十年前开发的时候,挖出来一窝黄皮子。”
第三十六章:阴宅鬼事
“十年前,开发商挖出来一窝黄皮子。”保安郑重其事地说道。
“具体是在哪里?”
“就在44幢现在的地基里!”
原来,在十年前,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挖地基的时候,挖出来一具棺材。其实早年间,由于没有集中管理,一些穷苦人家要下葬家人,就到处乱挖,挖完了便把棺材往里一填,也就算是下土安葬了,就算挖到棺材也没什么奇怪的。
当时施工队也没想这么多,干活的都是穷百姓,三下五除二就把棺材打开了。再穷的人家,下葬了总归身边会带些小物件,工人们商量了一下便起了歪心思。
但奇怪的是,棺木打开,里面并没有尸骸的存在,反而是一窝小黄皮子,一个个都活泼的很,叽叽喳喳地叫唤。
那时候的人,都胆子大得很,这场面当时也没吓住多少人,不一会他们又都凑了上来。
那开发商却慌了神,心想着挖出来这些灵物,这房子还建不建的成?请的风水先生在旁边大手一挥:“继续挖,这位置是个风水眼,这栋房子不建,一个小区都没法卖。”
开发商咬了咬牙,狠下心来,便让工人们晚上加班继续挖。这不挖不知道,又挖了几米之后所有人都傻了眼,那地基下面,整整齐齐地排着十几斤金锭!
金锭一挖出来,那棺材里的小黄皮子也一下子围了上来,趴在金子上,怎么轰都轰不走。
这些工人一合计,要不把金子分了,咬咬牙一狠心,就挥起铁锹,直接把那窝小黄皮子打死在了土坑里,溅的黄金上都是鲜血。
那保安说到这里,停了停。
“然后呢!”老廖听的正起劲。
那保安师傅神色诡异:“过了两天,那些分了黄金的工人全都惨死在了家里。警察尸检的时候才发现那些金锭都出现在了他们肚子里。”
“老哥,那后来房子是怎么建成的?”我问门卫。
“这事惊动了当时政府的领导,警察来调查很多次都没有什么发现,开发商的老板迫于上面的压力,找了各种办法,后来又请过来一个道士。道士说这是害了黄家野仙,杀了人家小辈,又抢了人家钱
财。”
后来那开发商自己出钱打了十斤金锭放进土坑,又把那些小黄皮子的尸体风风光光的葬在了原处,设下了灵位。那老板出手也大方,重金雇了群胆子大的工人原封不动的把土坑和黄皮子的灵位填了起来,这才没有发生其他害人性命的鬼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保安师傅就是填土的工人之一。
以前那道士也颇有些道行,反复叮嘱这块地不能再用来建房子了,所以第一次开发的时候这最中心、面积最大的一块地就这样光秃秃的放在那里,看起来特别突兀。
可惜的是,半年之后,丽景苑的老板介入了。听人说这老板是道上混的,发了家,下手极狠,把那地基又挖了出来重新建房,不光建,还要建最大的一栋别墅。
于是那黄皮子的灵位便又被挖了出来,这老板也是个狠人,直接就把灵位烧了,又开始热火朝天地开工起来,至于那些金锭现在身处何处,谁也说不清楚。
44幢由一开始光秃秃的地皮慢慢变成了一座最为气派的别墅,周围隔开的空间也被改造为了私人庭院,售价也水涨船高。
不过诡异的是,凡事买了这栋房子的,屋里的女主人一年内必会怀孕。
怀孕后去医院照b超,也是像刘娟那样,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阴影。虽然说十年前医疗技术落后,可到了现在四维彩超等技术普及,依旧是看不见婴儿的身影。
“这别墅,出了这种鬼事,还能一直有人住?”
“一开始总有人不信邪,这房子的样式、位置的确是极好,也吸引了不少来尝试的人。不过因为出现的鬼事太多了,价格也逐渐跌了下来,一开始没个一千多万根本买不下来,而最近一次的成交价格才一百三四十万。”
“现在人都很聪明的,基本买房子都会看看风水,况且出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这刘娟是怎么肯买下这个房子的?”老廖一脸不解。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抱着贪便宜的心理......”保安也无奈的摊开双手。
他一拍脑袋,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在手机里翻找了一顿,随后把屏幕举给我们看了看,“你们看,这就是那窝黄皮子的照片。”
我和老廖凑过去一看,虽然像素
不高,但还是可以依稀辨别出这是一窝黄鼠狼,而且看起来刚出生不久的样子。
老廖拿手机把照片拍了下来,仔细端详,不过我俩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差点忘了!我们在这方面可是有专家的!”我赶紧打电话给东北胡家的阿吉。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又打开了王者荣耀,没想到这货果然在线!我连忙打开私信:“胡吉,帮我看一张黄皮子的照片,我发到你微信上。”
“这把赢了就帮你看。”
“帮我看,我带你上白金。”
千年之狐已经离开了游戏。
不一会,阿吉发消息来了:“这不就是普通的黄鼠狼么,跟黄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黄家四少爷就在我旁边呢,你们要不要打电话沟通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你继续打游戏。”
“不是开黑的么?”
“下次下次。”
我也不理会他接下来小嘴抹了蜜般的发射连珠炮,直接转头跟老廖说,“这事,不是黄皮子作祟。”
老廖也不多话,和保安打了声招呼,便拉着我走出大门,“走,我们去搬救兵。”
第三十七章:鬼绣
第二天下午,我的纹身店里。
我看着老廖殷勤地给小林哥端茶倒水,不自觉地有些想笑。
这老骗子倒恬得下脸做这些事。
小林哥听完事情的经过,皱了皱眉头,但也允诺了下来:“成,晚上我跟你们去看看。”
请到了小林哥这尊大佛,我心里倒也踏实许多。于是我又拿出当初小林哥给我的纸条,“阴阳鬼绣,受之五行。没之于水,现之于火。”
“小林哥,我根基短浅,能不能指点一下?”
小林哥看了我一眼,只摇了摇头:“其中内涵我也不清楚,只是我以前在北京,打听阴阳绣传人下落的时候,有个人塞给我的。”
“有人给我的?”
“那人的手臂上,纹着一幅双龙出海。”
“双龙出海!”万千思绪涌上我的脑海,双龙出海在纹身行当中算是非常难的图案,不光难在技法、图案的描绘上,对于纹身之人要求也很高。
这图案乃是一青一红两条游龙,从肩膀到手腕呈现出两条龙磅礴的气势。龙纹,一直是纹身师所敬畏的一种图案,每种龙都有不同的风格,更有不同的讲究。但据小林哥来说,那个给他纸条的人,手上的龙头都蔫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
“哎哟,能把龙镇成这个样子,这想必是个高人啊!”老廖听到这里便惊呼了起来。
“双龙出海......双龙出海”,我去房间里拿出了古法图鉴,对比着那些带龙纹的稀有图案,不一会,一个又一个图案被我排除了去。
“啪”,小林哥一巴掌拍在了图鉴的某一页上,“就是这个!”
我低头看去,只见小哥的手下,正是那凶名赫赫的九龙拉棺!
九龙拉棺,这图顾名思义就是九条龙在拉扯着一具棺椁,但这图像的描绘并不是这么简单。那图上的九条龙,形彩各异,条条都栩栩如生。
两条通体银色的腾龙自上腾飞,嘴里叼着锁链,锁链尽头便是这幅图的中心之处,是一具青铜棺椁,棺上绑着密密麻麻的九条黑金色的铁链,仿佛生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一样。
棺椁的东南西北四周,盘旋着四条黑龙,这四条龙浑身上下
散发着黑气,煞气逼人,紧紧地牵着那具棺椁。而棺上则卧着一条金龙,毫无表情,就这么安静地卧在棺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再往侧面看去,就是那一青一红两条游龙,顺着向下的方向游离而去,嘴里依然衔着黑金锁链。
这幅恢弘巨大的满背图,如若遮住中间的部分不看,赫然就是那小林哥所说的“双龙出海”!
“九龙拉棺”的主人,究竟与阴阳绣有何渊源?我命中的劫难现在已出现两个,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这些问题,我未曾可知。
小林哥手掌轻轻触摸着九龙拉棺的图案,突然一阵扭捏之态,骤得一股脑的把上衣全掀了下来,露出了满身的肌肉和那逐渐淡化的麒麟图案。
只见他的身上墨玉麒麟图案微微发红,我摸了一下他的背,体温滚烫。
莫不是这两种凶图之间还有感应不成?
“这应该就是鬼绣的力量。”老廖在旁边摩挲着自己的胡渣,喝了口水。
我赶紧把那图鉴卷起来,和另一本无字红皮古书堆叠在一起,转身把逐渐开始抽搐的小林哥扶坐下来。
小林哥的反应越来越大,体温也越来越烫,我看着他身上墨玉麒麟的图案,好像这祥瑞神兽要从小林哥的身上走出来,要和那九条飞龙一决雌雄一般。
只见小林哥抽搐的双手随意挥着,正打中在一旁喝茶的老廖,老廖的茶杯应声掉落,茶水撒了一桌子。
“不好!古书图鉴!”我惊叫着赶忙去扑桌子上的两本古书,这些老玩意都是古墨绘制的,如若沾了水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黑色的图鉴顺利救了下来,没沾上一滴水珠,只是那红色无字书却被彻底打湿。
老廖尴尬地挠了挠头,传家宝被弄湿了,搞得我也有点恼火。
“我去烘干!”老廖也不等我发作,抓起红皮书就往厕所跑,不一会就传来了吹风机的轰鸣声。
把图鉴彻底收起来,小林哥的反应也慢慢变得正常,可惜那本黑色图鉴也只是告知我们这幅图叫九龙拉棺,还是因为四大劫难的事情作注解之意,并没有什么详细的介绍。
听小林哥以前说,这些纹身都属于鬼绣,掌握了鬼绣,就有赋予力量的神奇能力,
可惜我并未得到此类图案的传承,也许要问我爷爷才能得知答案!
“序哥儿!你快来!出事了!”厕所里传来了老廖的叫喊声。
“不会是把我的书给烤透了......”我内心一阵不妙,赶紧也冲进了厕所。
老廖正站在洗脸池那里发呆,手里抓着那本红皮书,只是与刚才不同的是......那红皮书上开始显现出了图案!
“阴阳鬼绣,受之五行。没之于水,现之于火。原来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得给我涨工资!”老廖抓着那本书兴奋地喊着。
我夺过那本书,只看见封面上醒目的《阴阳鬼绣古法图鉴》,这种保存古籍的技法还颇为精细,要不是老廖误将茶水打翻到了书上,我们就算想破脑袋也找不出鬼绣的秘密。
“龟龟,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兴奋地吞了口口水,随意翻看着这些神奇的鬼绣图案。
老廖收起兴奋的面容,颇为郑重地说:“序哥儿,这个秘密仅能让你我二人知道,老金和小林哥,甚至是小伟你都不能说。我有预感,这鬼绣,才是你阴阳绣一族传承下来的力量。”
财不外露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何况这鬼绣我还没有掌握,随意翻看了一下,每一种图案都极其复杂,而且所需的材料也颇为繁琐,主要是没有机会给我尝试,短时间内想要学会估计够呛。
而且,我有预感,帮老廖欺天的图案,一定就在这鬼绣中,加上小林哥补图的需求,让我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些鬼绣传承下来!”
第三十八章:麒麟吞鬼
夜色降临,我们三人开车来到了丽景苑小区。
小林哥背上背着一把用素色布匹包着的武器,看样子像是一把刀的形状。
“当众携带管制刀具,也不怕被警察叔叔抓。”我嘟囔着。
老廖熟练的和保安师傅打着招呼,那保安也一脸惊讶地给我们开了门:“又是你们,今天还是是去44幢?”
“嘿嘿,这不是事情没调查清楚嘛,我们的客户还住在里面呢。”老廖赶忙给保安师傅递了根烟。
保安点燃香烟,眉头紧锁:“上次我也看出来了,你们都是高人,能彻底解决这邪事的话是最好,省的我们天天在这上班也不安宁。要是有情况就拿这个对讲机呼我,我直接报警。”
我们一阵点头哈腰,我们心里清楚,要是真出什么事,警察来了也不管用。
到了那栋楼的门口,老廖又是掏出自己的红木罗盘来。同上次一样,那表盘上的银色指针还是疯狂转动着。
小林哥也不说话,走上前就直接推开大门,“吱呀”一声,那别墅内灯火通明。
“刘娟!”老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瞬时间一阵阴风吹过,别墅内所有的灯光都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从房子深处,悠然飘出了一个女人。
没错,她是“飘”出来的,脚不沾地,无声无息。
随着这阴风骤起,闪烁的灯光渐渐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伴随着刘娟身影的出现,一阵飘渺凄然的歌声响彻了别墅的大厅,我看了看手中的对讲机,只有一阵兹啦兹啦的电流声响。
似是古语,又似是偏远方言,这歌曲的内容让人无法理解,只是这“咿咿呀呀”的曲调十分诡异,让人内心发毛。
我和老廖的情绪好像受到了这古曲的影响,眼神开始恍惚了起来。
小林哥踏前一步,猛的把背后的布套武器拿到身前,狠狠地锤在地上,双手拄着刀柄,大喊一声:“何方宵小阴祟,莫要装神弄鬼!”
霸气,这一系列的动作当真是霸气十足。
刘娟的动作戛然而止,就这么直直伫立在原地,墙上的影子却越长越大,逐渐变成了一只佝偻的黄皮子的身
影。
她微微张了张嘴,影子处传来了一阵“嘻嘻嘻、咯咯咯”的阴笑声。
我站在小林哥的身后哼哼一声冷笑:“借尸还魂,孕育鬼婴。所作所为,都推给东北黄家,你就不怕黄家人打的你魂飞魄散?”
听到这话,那“嘻嘻咯咯”的怪笑声慢慢散去,墙上黄皮子的身影也慢慢缩小,逐渐变成了一个身着古服的女人形状。
“各位高人,小女子并无罪过,为何非要赶尽杀绝?”那女鬼声音幽怨而又怨毒。
“哼,寄附凶宅,夺人身躯,吸人阳魄,孕育鬼婴。还说没有罪过?”小林哥的声音不怒自威,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一种威严的压迫感。
“我只是想生儿育女,要不,你也来试试?”那女鬼附在刘娟身上,一脸诱惑的神情,轻轻撩起自己的睡裙,露出洁白的大腿,魅力十足。
“冥顽不灵!”小哥一把扯过武器上的布罩,只见那布罩之下是一把并不精致的断刀,想必是从哪个墓穴中出土的宝贝。
刀柄的漆面散发着丝丝阴气,虽然刀刃已经断裂,却诡异十足,老廖看了一眼,也是一脸惊奇:“这刀,似是古物!”
小林哥一把拉开刀鞘,似乎身上的麒麟鬼绣有了些炽热反应,他扯开自己的上衣,只见那麒麟刺青变得通体发红,龙头鹿角散发着点点黑芒,麒麟的嘴巴似乎在兴奋地喘气一般。
小林哥将刀鞘往地板上猛地一震,刀芒往身前一横便直奔着刘娟冲了过去。
并没有理会女鬼的怪叫,小林哥直接冲到了刘娟背后,一把推开依靠着墙根的刘娟,随后一刀往墙上黑影的脖子处砍去,那影子也是灵活,竟然飘然避开了这一刀的挥砍。
女鬼见状,嘻嘻笑着,鬼影漂浮到了墙壁之上,刚要说些什么,小林哥身上的麒麟影子突然出现,形成了一道虚影,那麒麟虎虎生风,踩了踩地板便一跃而起,一口咬在了墙上鬼影的脖颈处。
“噗呲”一阵喷血的声响,影子上的头颅应声而断,滚落下来,脖子断裂处喷出黑色的污水,喷溅在刘娟和小林哥的身上,那麒麟也并不停下自己的撕咬,三下五除二便把影子吞了下去!
黑影就这么消散在了墙壁之上,只留下一
个小小的墨点。
偌大的别墅突然又恢复了寂静,刘娟的身体也瘫软了下来。
“小林哥,你也太牛逼了。”老廖看的是目瞪口呆,在旁边直竖起大拇指。
小林哥身前哪还有什么麒麟的虚像,早就化为纹身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鬼绣的能力么?今天的所见所闻不禁令我暗暗咂舌。
我看刘娟还昏迷不醒,便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看着那墙上鬼影留下的黑点,手指不受控制地轻轻触碰了一下。
脑海里“轰”的一声响,我感到眼前一黑,突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慢慢的,有支离破碎的画面在我的眼前重组展现,我看到一个手腕上系着红绳的男人,在空荡的屋子里对着我的方向说话。
“难产而死却心存执念,奈何鬼身无法孕育子嗣,在这房子里待着,自然能够完成你的心愿。只是,你要帮我做件事......”
朦胧之间好像看到了数年前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事,这女鬼似是被人利用了自己的执念,受人指使在这里害人。
随后的画面如同连环画一般在我脑海里掠过,一个又一个住户搬入,无一例外的,女主人怀孕,男主人被吸尽精气,而那些孕妇,有的孕期便诡异死去,有的则生下鬼婴之后下落不明。
这不是我第一次出现这种怪事,就像是穿越回到了以前,作为第三者的视角去经历一些过往,我把这种特殊的体验称为通感。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这种体验?在经历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场景、有些环境、有些人物好似在梦中经历过一样,只是我的感受尤为强烈。小时候我便问过爷爷这种事,他摇了摇头,只是嘴巴里不停地重复“九阴聚首”四个字。
不知不觉我从朦胧中醒来,只见老廖、刘娟和小林哥正坐在沙发上古怪地看着我。
“咋了,做春梦了?刚才你的表情可精彩的很啊!”老廖用肘子拱了拱我。
我一巴掌把他推开,看了看小林哥,此时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俊模样,那把断刃古刀也重新被包回了布袋中,被他背在了身后。
我将刚才的所见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你是说,这女鬼,是被人放进来的,鬼宅也是人为造成的?那人图个啥呢?”老廖疑惑不解。
“养鬼娃。”小林哥嘴巴里突然蹦出三个字。
老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大喊道:“你看到的那些生下鬼婴失踪的女主人,可能是被鬼娃吃掉了!”
“那......那些鬼娃呢?”
“可能流窜在这都市之中,也可能被那神秘的指使者圈养者。人心狠过厉鬼,毕竟对于有些人来说,有鬼,才有生意。”老廖声音低沉严肃。
果然有人在滥用阴术!
第三十九章:奇怪的请求
刘娟的阴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她也十分爽快地付了我二十万劳务费。
想来也是,彻底解决了她房子闹鬼的事情,这可让她房子的实际价值又翻回了千万市值啊,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鬼事,能不能卖得出去就另说了。
最近的生意收获颇丰,加上身边有了小林哥这尊大佛,任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我和廖哥心里也算是有了底气。
今天没什么事做,我无聊的很,就趴在纹床上看小林哥给的墨玉麒麟图纸。这鬼绣的力量当真是强悍,当日小林哥身上麒麟吞鬼的画面让我记忆犹新。
“可惜了,这种鬼绣也得碰到镇得住它的人啊。”只是这图案,该如何去补?补得好不好看倒另说,如果小林哥失去了家族传承的力量,就算他不砸我的招牌,我也会在阴行里颜面尽失。
纹身也算是搞艺术的行当,这人一没了灵感,就很容易焦躁不安,我不由得在纹床上唉声叹气起来。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老廖真是烦人,才出去多久就回来了,难道是门口老头支着的破棋摊子被掀了?
“来了来了!”,我耷拉着拖鞋走去开门。
将卷帘门推拉上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体型极为肥胖的女人。
看见我开了门,她费力地挪动自己的身躯,想要往店里挤。
“喂,你想干啥,我还没让你进来呢。”
“嘿嘿,你们阴阳绣还有开门拒客的道理?”
一听这是来谈生意的,我倒是安下了心。
这女人的形象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肥胖的身体,一头的卷发,脸上涂抹着艳丽的妆,带着黑色墨镜却也遮不住她肥胖的脸颊,不过颇有一番包租婆的味道。
“说,碰到啥不干净的事了?”
“没啥不干净的事,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们这阴阳绣,啥都能做不?”我实在是不明白她这句啥都能做的意思。
“你具体说说。”
“哎呀,你连我都不认识?我那抖音你没看到过?我可是现在最火的吃播主播。”这女人倒是一脸骄傲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主页向我炫耀自己的粉丝数量。
我这人平时
不爱看这些东西,老廖估计还能认识她,我对这些新鲜玩意还真的不怎么感冒。
但该给的面子还要给足,人家那百万粉丝的数量就在那,不服不行。
“哦!原来是你啊,久仰久仰。你这吃播我平常可是看的直流口水。”
“嘿嘿,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个能一直吃东西的纹身!”
“哈?这是啥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请求着实让我摸不着头脑,来我这的客户很多,我听过有人想发财的,有人想恋爱的,有人想转运的,甚至有人想减肥的,可就是不知道这吃东西的纹身是啥意思。
不过这种要求,我不自觉得想起了那泰国阴人做过的食降!
只是那是害人用的,哪有人自己害自己的道理。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阴阳绣,能让我保持着很好的胃口,又让我不这么胖?”
原来,这几年短视频app的兴起,他们这些做自媒体、做主播的,也是大浪淘沙,竞争激烈。
而这些主播直播的花样也品种繁多,吃播,就是最流行的一种。
老廖以前也感叹过看吃播让人心情愉悦。的确,世界上的美食品种那么多,能让人看到这些美食,再经过专业的点评,甚至对旅游业都是一种积极的促进。
可是近两年的吃播完全变味了。
短视频平台充斥的都是“大胃王”之类的标签,吃播主播们通常摆着一盆又一盆的食物放在桌子上,再直播暴饮暴食。
更有甚者先吃,再催吐,再吃,浪费粮食不说,还为了流量疯狂作践自己的身材和健康,只为了那些粉丝的打赏。
眼前的女人小祁就是这样的一名主播。
看她以前的视频,还是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孩,短短几年间就成了面前这个彪悍的包租婆。
“怎么样,能不能做,我现在视频的热度越来越不行了,他们那些观众更喜欢看到又能吃身材又好的主播。你这里能不能做一个让我很能吃,又不胖的阴阳绣?”
我摇摇头,有减肥效果的纹身其实很多,和正经减肥一样,切入点就是刺激人的运动欲望,或者减少食量这两个方面,好处嘛就是阴阳绣有着强制性,不会产生偷懒的想法。
可是这几个方向明
显都不适合小祁,因为她还要坚持吃播的工作,这就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思索间老廖从门外哼着小曲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小祁,眼中露出了嫌弃的目光。
这一看便把小祁惹怒了,抓起老廖的领子就质问他什么意思,我赶忙上前劝架:“这位是我店里的技术顾问,误会误会。”
好不容易说清了这事,老廖凑在我耳朵旁边说:“我靠,来生意了你不早说,我还以为是包租婆来催租金的呢。”
“那你知道有这么图案是让人一直吃东西的不。”
“这个简单,山海经里就有,饕餮啊。只是这玩意是凶兽,恐怕一般人背不起这图。”
饕餮肯定是不行的,这种上古凶兽,对人的影响太大了,弊大于利。
“喂,你行不行啊,我之前找了个泰国人,说能让我一直吃,一点都不伤身体,可惜要价太贵了要五万。”小祁不耐烦极了,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
“你去,不过你去了的话估计活不过一年。”老廖嗤笑道。
“火不起来,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疯了,这女人真的疯了,为了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无奈地翻阅着那本图鉴,突然一只小蛇攀附在牡丹花上的图案出现在我面前。
“蛇盘牡丹,传言这青色小蛇为青山中山神所化,力大无比、日能食牛,牡丹为祥瑞之兆,适合女性,有健康、祥瑞之寓意。可缓厌食、无力之症状。”
我看着这只蛇的图案,丝毫没有蛇的凶狠、冷血之意,反而给人一种祥和、亲切的感觉。
第四十章:蛇盘牡丹
蛇,一直是一个非议诸多的动物。蛇图纹身,同样种类繁多,在古代的诸多信仰中,蛇图腾信仰是出现最早的图腾之一。
其实蛇的含义远不是现在人解读的冷血、阴邪。在古代,蛇有长寿、财富的意义,这也是蛇图腾被信仰的原因之一。
蛇盘牡丹,是一幅很美的图,图案中心是一朵硕大的牡丹花,颜色鲜艳地盛开着,而这牡丹花从下方的花瓣到中央的花蕊,自下而上盘着一只青蛇。按照图鉴上记载来说,这阳绣毫无半点害人之处,所以我也对这个图案充满信心。
“怎么样,这个图行不。”我把手稿拿着给她看了看。
“行,就它了!”
我点点头,这图不大,今天就可以搞定。
“费用是四万,支付宝还是微信?”我随机拿出了一张收款码。
“那你要是纹完了,没效果,我四万块不是白花了?我好歹是个公众人物,身上多个蛇纹身不是丑死了?到时候找你你肯定又不认账。”小祁狐疑地看着我。
靠,我还能坑人不成。
“我店就在这里,人又不会跑,你爱信不信。”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主播明显是个难缠的主。算了,这生意做不做的成我倒无所谓。
“除非你跟我签个协议,不然我去315投诉你。”
“成。”我咬咬牙,倒不是说非要赚她的钱,只是我这行当实在不宜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大众视野,更不要提上315投诉了。人家协会受不受理另说,只是这肯定会对我的日常生活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听她的,毕竟我对这幅阳绣还是有把握的。
还是老样子,给老金打电话拿材料,等待的过程中我就听老廖和小祁扯皮。
“你们这当主播的,没少赚,我看现在开直播,观众打赏可是动不动就几十万啊,可比我们开店做生意来钱多了。”
“根本不是那回事,我们签约的主播,每天礼物的打赏,平台都要抽掉四成,还有曝光量什么的,都是套路。同类型的主播还要天天拿来pk,我的热度是真的不能再降了。”
我在旁边听的是暗暗咂舌,原来这三百六十行
,行行都不容易,看微博上说那些女主播也就在镜头上卖卖嗲,坑一坑榜一榜二土老板的钱就能年入百万,看来也不尽如此。
不过现在这小祁的形象,卖嗲起来估计杀伤力巨大。
不一会老金的伙计来了,每次给我送材料的都是同一个小伙子,老金说他叫阿毛,外号叫飞毛腿,听说生了一双耐走的腿,深山老林捕魂抓鬼都是他去。
材料齐全,图案敲定,接下来就要开始纹图了。
其实不同于普通的纹身墨染,上色的彩绘会赋予纹身图案更加真实的视觉体验,这幅蛇盘牡丹则是红与绿的结合,抓过小祁的手指,挤出两滴指血在阴魂罐子里。
霎时间传来一阵惨叫声响,那罐子开始不停抖动。
“怎么回事?!”小祁眼睛里露出了很明显的恐惧神色。
“咋回事,不是说这次的不凶么?”我拉着阿毛悄悄问道。
“不凶啊,这次阴魂的主人是个阿宅,在家里上网猝死的,按道理没啥怨气啊。”阿毛无奈的摊了摊手。
阿宅?女主播?好家伙,难道这也能产生反应?
不过好在那罐子里的剧烈反应两三分钟后就平静了下来。
我见时机成熟,让小祁躺在纹床上,这次采取的技法是怀,具体位置是锁骨下,胸口上。其实大部分女生都会选择这个位置来纹,一般来说新潮的女士,纹身部位都是锁骨、脚踝、小臂。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夏天可以显露出来,展示出自己的美丽。
只是胖子宽衣解带之后的画面确实有点不忍直视,我回头一看,老廖已经溜了。
心里暗骂这老家伙有事就溜,留我一个人在这辣眼睛,随即拿起酒精棉签给她擦拭消毒,只能心中默默祈求别出现“嗨针”的症状了。
这图纹着还算顺利,不一会,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就出现在了她的锁骨下方,这图案的基调基本就算完成了。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这姑娘也有些可怜。
这几年直播行业在大学生群体中兴起地特别快,其实小祁在大学学的是新闻传媒,不出意外毕业后会去电视台或者报社实习,做一个正正经经的媒体人。只是上学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天天看女主播,还拿她
勤工俭学来的钱去打赏那些美女主播。
嫉妒让她失去了自己的思考,看到男朋友对着电脑上女主播裸露的直播画面一副舔狗模样,又想着自己姿色不错,干脆一气之下就自己干起了直播行业。
和男友分手之后,她的直播越来越火,一开始只是和弹幕聊聊天,唱唱歌,卖弄一下姿色。可惜嗓音实在是不敢恭维,于是转型成了当时正火的吃播行业。
姣好的面容、纤细的身材、诱人的美食。这是刚步入吃播行业的小祁身上的标签,自己的人气也慢慢水涨船高。
可惜无节制地进食,每天的直播都是吃喝玩乐,自己的身材逐渐走样,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自己的粉丝也慢慢放弃了她,人气大不如前,这才出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用针尖勾勒着青蛇的形状,在她身上刺出点点鳞片的痕迹,随着蛇尾、蛇身、蛇头的出现,这幅图的雏形已经大致完成。
“好了,这图的模子基本完成了,但你这纹身是彩绘,需要等图案稍微消肿了再过来上色。放心,等上完色了肯定好看!你的粉丝会慢慢再回来的。”
“过几天来上色的时候把合约带给你,如果有用的话我在直播间帮你宣传宣传。”
小祁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离开了纹身店。
“切,搞得谁要占你便宜一样。想当初许菲菲在我面前那副模样我都不动分毫,我可是坐怀不乱的真男人。”心头这么想着,不过许菲菲的死,也许多多少少和我有关。
阴绣,我是说什么也不能再给客户纹了,以后还是以阳绣为主,做安稳生意的好,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心里默默敲定主意,我又拿起了小林哥的那副图纸仔细端详了起来。
看着看着总觉得这图和我那本古书中有些异样之处,我赶忙爬起来拿出那本红色古书,抚摸着古书上墨玉麒麟的图案,恍然大悟:“嘿嘿,原来鬼绣还有这种玄秘之处。”
第四十一章:湘西走脚
我将小林哥他们张家人的草图,与阴阳绣的祖传图鉴稍做对比,就发现了几处明显的差异。
一是这图案的精细程度,张家人给的图纸只有大结构的框架,虽然图案没错,可是这阴阳鬼绣中最为传神的几笔,却有些记载不全。
二是这图案的纹绘技巧,张家人给的草图中只有简单的图案,而图鉴中则有具体的描绘方法,是怀还是缠,抑或是背,各不相同,精细到每一个部位,每一块图案该以什么方法去绘制,应有尽有。而往往是那些细节,才决定了纹身的神采。
这第三嘛,则是纹绘材料,阴阳绣的材料无非就是染料和阴魂,而鬼绣则要求更为苛刻。就比如小林哥身上的墨玉麒麟,爆发力量的时候才会显现,这就需要鸽子血染料。而阴魂就更加需要极凶的凶魂,方能承受这祥瑞神兽的力量。
反复对比之后,我心中渐渐有了底。现在想来,我当初说这图唯我粤南张序能做,果真如此。
不一会,老廖回来了。
“嚯,包租婆走了?”老廖在一旁嘿嘿笑着。
我一听这句话,便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小子一点都没有道门大家的担当,简直就是个老流氓。
“跟你说个正经事,我去趟闽南给你拉生意呗。”老廖颇为正经。
听到老廖要走,我心里顿时泛起嘀咕来。其实老廖自从在我店里帮忙,我也没有给他什么提成之类的,现在又要主动去给我拉生意,说的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老廖,你就去闽南玩一圈,钱我出,放松一下再回来,生意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拍拍老廖的肩膀。
兄弟之间也无需多言,订好了晚上的长途车票,就准备出门吃个涮羊肉,纯当践行。
自然是大口吃肉,大快朵颐,不在话下。
饭后我带着老廖前往长途车站,问老廖为什么不做火车,他极为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阴邪鬼事,大多出在乡间。你啥时候见过高铁飞机上闹鬼的。”弄得我是哑口无言。
由于城市规划的问题,我们这里的长途车站还是老的地址,处于郊区,要经过一段颇为荒凉的乡道才能抵达。
不太宽敞的的乡道上没几辆车,也就仅剩下几辆末班巴士在乡道上摇摇晃晃,夜色逐渐黯淡下来,只有点点路灯能够稍微照亮前方。
“序哥儿,我怎么感觉,这气氛有点诡异阿,你有没有看过一本小说叫《十三路末班车》?。”老廖打了寒颤开口道。
“别胡说八道啊,赶紧闭嘴。”我被说的也感到一丝寒意,这荒郊野外的,最怕碰到说啥来啥的事情。
不巧,转眼间我就看见前面有几个人在横穿乡道,吓得我赶忙紧踩住刹车,一阵车辆制动的声响,终于是在距离那些人五米处停了下来。
我刚要摇开玻璃对前方发作一顿,老廖一把把我的头按了下来,藏在挡风玻璃后面。
“嘘,别出声,让他们过去。”
“他们是......”
只见那领头一人穿着黑色长袍,带着草编斗笠,手里轻轻摇晃着一串铃铛,走过我们车子之时嘴里喊着:“阴人上路,生人回避。”
他的后方跟着两个人,也是长袍斗笠,一样的打扮。
只是后方的人动作极为一致,却有一点不协调感,也不发出声音,就这么默默地跟在后面。
老廖死死地扒着我的身子让我不要去看那几个人,我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什么情况?”
他回头看看,确定那些人已经走远,长出一口气,说道:“那领头的人,叫做走脚。”
“走脚?”
“就是赶尸匠。你不是老家是湖南的么,这都不知道。”
“尸体真的能被赶着走?”
“废话,湘西赶尸可以算作传承最为完整的阴术了。”
“那刚才那人后面跟着的......”
“应该是尸体。”
我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恶寒,这终日与尸体相伴,难道赶尸匠心里不膈应吗?
“老廖,你还走不?”
“走个屁,跟上去看看,这湘西走脚出现在粤南这么远的地方,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俩就在这空无一人的乡道上缓慢行走着,也不敢开大灯,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湘西走脚的后面。
“天北清,地北浊,湘西赶尸,生人回避!”那牵头一人悠悠地传来一阵叫喊声,手里的铃铛摇晃声响逐渐频繁了起来。念完咒的一行人速度好快,转眼间就将我们的距
离拉开了好几百米,铃声三长七短,在寂静的乡林只见显得尤为突兀诡异。
突然,我看见那一行三人径直走向道路周围的灌木中,就这么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赶紧停车下去看,漫山遍野都是虫子的鸣叫、猫头鹰的咕咕声,哪有人影存在的样子。
“快走,我们尚不清楚这赶尸匠的目的,如果惊动了他的假灵尸,我们俩可就有苦头吃了。”老廖说罢便把我往车子上拉。
随即周围的树木草丛中突然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惊起了不少·停留在树上休息的鸟兽,我好像看见前面的灌木中逐渐站起一个黑色的影子,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腥臭的气味逐渐弥漫开来。
我和老廖掉头就跑,也顾不得看清黑影的来历,脚下踉跄着就上了车。
返程路上我仍旧惊魂不定。
“老廖,这湘西赶尸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阴术?”
“赶尸之术流传千年,外人尚不知情,可道门对其算是颇有了解......”
原来这湘西赶尸,其实有着十分美好的含义。所谓落叶归根,赶尸匠的工作就是帮助那些客死他乡的人回家。
赶尸之术无非两种,一是招蛊,二是请灵。可以说这赶尸之术是苗家蛊术和道术的有机结合。这招蛊便是湘西苗人饲养蛊虫,喂入尸体体内,以铃铛起蛊,带动尸体返回故土。这种方法,尸体是死的,而且动作僵硬,行动缓慢。
而另一种则是请灵,便是将死者的灵魂请过来,附着在尸体上,以铃招魂,算得上是半个活人。可是这及其考验赶尸匠的技艺,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恶灵反噬,形成尸变,也就是成为我们俗称的“粽子”。
“方才这赶尸人,听其赶尸语,用的是天清地浊请灵法,这是请灵术里品阶很高的一种阴术,看来道行不浅。”老廖沉思了一会。
“尽量不要和他主动接触,粤南不比湘西,没有那么多山路盘绕,更不会有山里那些为走脚准备的赶尸客栈,他不远万里来到广东,一定有所求。
我听罢点点头,这万般阴术果然花样繁多,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第四十二章:寻人
一路飞奔回纹身店,老廖的闽南之行只好作罢。
“妹的,真是晦气,一出门就碰到这邪门的走脚。”老廖往沙发上一倒,吐槽道。
“其实......也没那么邪门,人家只是赶着尸体回家而已。这都算邪门,那我这天天摆弄阴魂的岂不是更邪门?”
老廖抬眼看了我一眼,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你有没有听说过湘西三邪?”
“什么意思?”
“赶尸、蛊术、落花洞女。”老廖似乎对我的一窍不通有点无语,也不再解释,躺倒就睡。
“赶尸、蛊术我都懂,落花洞女是什么?”
并没有得到老廖任何回应。
“切,有什么好得意的,今天还不是被人家赶尸匠吓得掉头就跑。”我也不再理他,打着哈欠就走进了卧室。
只是当时我没注意到老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个小荷包,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一夜无话,我打着喷嚏醒来,这广东的鬼天气真是奇怪,前一天还热的令人出汗,才过了一晚就好像彻底进入了深秋,气温有些发凉了。
早上联系了一下小祁,没想到这蛇盘牡丹的阳绣效果如此之好,就算没有上色,她也愈发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吃喝依旧,但一晚上竟然瘦了4斤。
令我最为惊讶的是,这么冷的天,她醒来竟然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难道这阴阳绣还能帮人梦中减肥不成。如果真有这个效果,恐怕我以后专门给人减肥都能大赚特赚,毕竟现在的都市女性花个几万块减肥对她们来说可是洒洒水的事情。
本来是商量好三天之后来上色的,谁知道小祁发现了这纹身的好处之后,着急着把图案赶紧做出来,说下午就来店里上色。想着早点做完早点结账,我倒是十分乐意她下午能来。
“那说好了啊,我做完这场直播就来找你。”小祁语气十分兴奋。
挂上电话,出于好奇我也打开了她的直播间,只见小祁穿着一身蛋糕裙,头发盘在脑后,一副邻家小妹的打扮,只是这200斤的邻家小妹属实有些违和。试想一下200斤的女孩子穿着jk跳到你的身上大喊欧尼酱,想
必无论是谁都会心中发寒。
“观众宝宝们,今天我们挑战的是,15桶炸鸡套餐哦~这里有甜辣的、芥末的、酱油的、孜然的......基本上市面上的大部分口味小祁都买回来啦!”
“给主播刷点礼物鼓励鼓励~”
随后就是疯狂的进食和撕咬炸鸡的画面,场面一度令人有些反胃。倒不是食物的品相不好,而是这小祁的动作太过夸张,仿佛是饿死鬼投胎一样疯狂地撕咬着炸鸡的皮肉,锁骨上露出的小蛇眼睛露出了点点微弱的黑色光芒。
“看来这没有上色的纹身还是有些缺陷的,得赶紧把这图案做完才行。”我暗暗思索着。
“啊,感谢榜一大哥送的火箭,爱你哟~”
总的来说,这直播的效果还算不错,虽然小祁的身材实属肥胖,但是面容还是姣好型的,与那狼吞虎咽的画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弹幕上疯狂刷着“看把孩子饿的,都半个小时没吃饭了”、“看的我拿起身旁的火腿肠就啃了起来”......短短两个多小时,收了不少礼物,小祁也一脸满足的和观众告别、下播。
我拿过一片吐司面包也咀嚼起来,好家伙,这吃播还真的能让人胃口大开,看着看着就饿了。
老廖走出来,伸着懒腰,“吃啥呢,津津有味的?”
“十五桶炸鸡套餐哦哦尼酱。”
“噗,疯了么,你等会我打120。”老廖一幅被雷倒的表情。
我也不理会他的嘻嘻哈哈,开始着手准备起蛇盘牡丹的染料来,好在这图案的颜色不算难配,也就一青一红两种配色。
“张老板~”
随着一身嗲里嗲气的声响,一道厚重的黑影闪进了店里。
“我出去晃晃,有事打我电话。”老廖见状又想溜,我一把将他抓了回来,按在沙发上。
“你今天哪也别想去,好兄弟就是要同甘共苦。”我恶狠狠地说着。
小祁瞪了老廖一眼,便在纹床上躺了下来,我拿出红绿脸红肿染料准备上色。她身上的图案处仍略有红肿,这时上色恐怕会影响图案的美观,此时的小祁哪管得了这么多,不停催促着让我完成刺青图案。
不一会,这图案就算完成了,鲜红的牡丹花瓣,翠绿的青色腾蛇缠绕交错,一幅极其鲜艳的图案绽放
在她宽厚的锁骨下方。
“纹好了,你自己也要保持一些运动,不能完全寄托于阴阳绣的力量。”
“知道了知道了,来签协议,签完就把钱付给你。”小祁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纸协议来。
我随意翻看了这张纸,上面无非是写着如果图案未产生效果则我要赔偿精神损失之类的,这我倒是不怕她,毕竟图案的效果通过日常直播的录像完全显而易见,随即我便在协议上签上了名字。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小祁突然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好臭啊。”
“老廖,你特么是不是又没洗脚。”
“不会,我这么爱干净的人。”说罢老廖便抬脚去闻,“呕,其实也还好,不算很臭。”
我慢慢察觉了这气味的不对劲,一股腥臭,似泥土腐烂的味道逐渐蔓延开来,我看向门外,一个穿着黑色长衫,头戴草编斗笠的怪人正站立在门口,全身上下遮挡严实,只露出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
“湘西赶尸匠!”我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老廖,他也心领神会,双手向自己的背包里摸去。
“喂,哪来的臭要饭的!”小祁冲着那赶尸匠怒声喊着。
那人也不答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铃铛,开始摇晃起来,老廖赶忙走上前挡在小祁的面前。
“这位同行,在下清风观祖庭道人,有何指教?”
“嗯?”仿佛听见了那赶尸匠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随即他侧身一步,让开了大门。
“小祁,你先回去,我有别的业务要做。钱你回去转我支付宝就行。”我赶忙将小祁推出了门。
“哪位是阴阳绣传人?”斗笠下传来沙哑的声音,阴冷至极。
“有什么事吗?”我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那人取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自己的面容,脸上显露出一道极为恐怖的疤痕。
第四十三章:苗家阿浩
只见那人取下自己的斗笠,脸上的疤痕横贯脸部的左上角至右下角,显得极为骇人。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骇人的脸、腐臭的气味、阴冷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栗。
“湘西走脚,落叶归根。我来寻我的弟弟。”
“那你应该去找派出所啊,我又不认识你弟弟。”
“我弟弟,已经死了。”赶尸匠顿了顿,浑浊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情感。
“那你......”
“我要你帮我找到,他的阴魂。”赶尸匠伸出自己的手,触摸着我店面的大门,“他来过这。”
老廖皱着眉头,看着那赶尸匠一言不发,他看着赶尸匠腰间的铃铛,那一串银色铃铛上雕刻着几个奇异的符号,老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苗族人?”
赶尸匠眼睛一抬,也不答话,站直了身子一拱手,应了下来。
“苗家外族,孙陈浩。”
原来,这苗家也分内族外族,外族所传承的阴术以赶尸、虫蛊为主,能力虽强,但都是些出力不讨好的行当,在外走动的也基本是外族人。
这湘西走脚,自然也会些蛊术和道法,只是传承不精,自然没有内族厉害。
而那内族,据传闻则是以巫蛊、心蛊为主,据说所持阴术十分邪门,甚至能够在人的精神层面造成影响。
“你们叫我阿浩就好,昨晚我们见过。”
阿浩收起自己的斗笠和银色铃铛,坐在沙发上,长袍遮盖住了他身上的大部分皮肤,只能看见他脸上的骇人疤痕。
似乎注意到了我们的眼光,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赶尸匠这个行当,只招面容狰狞的人。一入阴行,自然终日和阴邪之物相伴,但对我来说不同,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我们也不再多问,只是依稀间觉得空气中那腐臭的味道似乎减弱了不少,也许是和阿浩身上的阴术有关。
老廖给他斟上茶,阿浩也默默在茶桌上用手指敲了三声。老廖点了点头,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又如何辨认我们是阴行的人?”
“说来也巧,是请灵指引我来的,这里有我弟弟阴魂的味
道。”
我和老廖互相看了两眼,心里暗自琢磨了起来,是来过的客户?还是阴阳绣用的阴魂?如果阿浩的弟弟真的是被我用做原料的阴魂,被知道了那还得了?
想想就令人汗颜,面对这颇有神通的人,我可不会傻到自曝经历,我决定找老金问问看。
我拨通老金的电话,未通之时扭头问阿浩:“你弟弟叫什么?”
“孙兴,做房产销售的。”阿浩的脸上出现了期待的神情。不一会,老金的电话通了。
“喂,大侄子,干啥?”依稀间能听到老金那里有女人欢声笑语的声音。
靠,这老金,大白天的就去温柔乡。
“找你打听个人,哦不,打听个阴魂。”我语气古怪地说,打听死人,听起来总是有点别扭。
“他叫孙兴,是个房地产销售,应该没走多久。”
“唔......没印象了,我等会去查查账本,干我们这行的讲究因果,每次生意都记着呢。放心,如果是从我这出去的,绝对有迹可查。”老金一副斩钉截铁的口气。
听到这我也略微安了心神,便询问起阿浩的往事来。
按道理说阴人社会关系复杂,老廖常告诉我行走江湖千万不能透露底细,也许是我太年轻,但我始终对这些人的故事秉承着信任的思想。
原来这湘西走脚,虽说是传承的手艺,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成的,走脚收徒颇为讲究。
一是丑陋,干赶尸的,必须生的丑陋,毕竟长年与死尸作伴,震慑孤魂野鬼是自然。有的是天生丑陋,有的则是后天做出来的。仔细看阿浩的眉眼,想必去除这道疤痕,也是个剑眉怒目的真汉子形象。
二是胆大,出师那天师傅会让徒弟从一个坟前拿回一个祭祀物品,以证自己的胆气,湘西之地阴邪诡异,倘若碰见邪门鬼事,只能自求多福。
三是技艺,赶尸匠要想出师,必须学会三十六功,有行走功、跳跃功、拐弯功等等,这代表了对尸体的操控程度,也是能够进行赶尸的基本技巧。
完成这三样,基本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赶尸匠了,至于蛊术、请灵则是后续发展的独门秘发,我和老廖也不便过问。
阿浩和弟弟阿兴虽是同胞兄弟,一个因为儿时的意外变得
丑陋无比,另一个则生的十分俊俏。阿浩当起了苗寨里的赶尸匠,阿兴却来到南方打工,据说这几年在粤南做房地产销售经理,也算是活得滋润。
半个月前,阿浩收到自己弟弟意外去世的消息,按照湘西习俗,自然是要将尸体带回去。等到阿浩在停尸间找到弟弟的尸体之后,也是进行了请灵仪式,可诡异的是,兄弟的亡灵并没有任何反馈,仿佛是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一般。
阿浩在城区和郊区兜兜转转好长时间,最后根据秘传阴术得到了些许线索,今天便找上了门。
不一会,老金的电话打来了:“喂,大侄子,这阴魂没经我的手。你找死人的信息干什么?惹上什么麻烦了?”
我含糊着挂断电话,看那阿浩一脸凝重地看着我,不禁犯愁起来,这小林哥的事情刚有点头绪,又惹上了个大麻烦。
“能不能把你之前接触过的客户告诉我,我来找些线索?”阿浩明显坐不住了,对他来说找到弟弟的亡魂,让他平安回家才是头等大事。
“这个恐怕不行,你也知道我们做阴行的,客户的信息可都是机密......”我果断地摇了摇头,因为任谁碰到了难缠的事情,好不容易解决了,也不会想要泄露自己的信息,引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你弟弟尸体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老廖叼着一根烟,顺手给阿浩也发了一根,问道。
短暂的沉默,阿浩好像眼前忽然一亮。
“我弟弟脸上,好像多了一颗痣!”
第四十四章:墨点
“我弟弟脸上,好像多了一颗痣!”阿浩激动极了。
“有颗痣又怎么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嘟囔着。
老廖在一旁咂起嘴巴,我知道他又要开始装杯了。“这痣的位置,可是重要的很哦。面相卜卦,痣和胎记可是很关键的一环。”
随后老廖就自顾自的显摆起来,什么头顶痣化凶厄、脸颊痣顾周遭、颚上痣无定所......总而言之,就是尸体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个痣,很奇怪,非同寻常。
阿浩又拿出手机,给我们找起照片来。嚯,这是一部摩托罗拉翻盖式手机,搁在十年前可能还算是个潮流,真不知道他在现在这个智能时代里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诺,就是这样的。”我们凑近一看,虽然手机像素不高,但是依旧能勉强认出这张照片的主人是一具尸体,浑身发青,面无血色。
说来也是奇怪,他的眉心,有一个硕大的黑痣,十分显眼。
这印记给人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与其说黑痣,不如说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墨点。
看到这里,我的内心开始惶惶不安起来,因为之前在刘娟那幢闹鬼的别墅里,女鬼最后化在墙上的,就是这样大小的一个墨点!
鬼宅......房地产销售......难道这些线索之间有什么联系?
看到这张照片,我感到孙兴阴魂的线索,好似抽丝剥茧般慢慢出现在我们面前。
“走,我们去丽景苑。”我冲着阿浩和老廖招呼了一声。
谁知那阿浩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面容颤抖着说道:“张老板,倘若我弟弟顺利归乡,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您尽管招呼便是。”
这也是个真汉子,兄弟情确实令人动容。我赶忙将他扶了起来,同为阴人行当,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自然也是愿意和这些能人异士交朋友。
我们坐上车直奔丽景苑而去,到了目的地停稳了车,我和老廖走在前头,老廖突然凑到我的身边,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尽量和湘西的势力搞好关系,可能对寻找你的身世之谜有帮助。”
想来也是,我和爷爷本来就是从湖南出来的,也许阴阳绣一脉多年前就是湘西阴行的势力
也说不定。
按响丽景苑44幢的门铃,无人应答。我观察着这房子的四周,惊讶地发现这房子周遭也布置了一些除妖镇邪的“法宝”。只是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假冒伪劣的玩意。
没接触过的自然是看不出来,但老廖身上背着的可是真正的道门法器,这稍加对比便能分出区别来。
我不禁失笑,这刘娟毕竟是受了不少刺激,虽说鬼事解决了,自己的肚子也消减了下去,想要过回正常生活的她,布置些法器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不一会,别墅大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刘娟顶着湿漉的头发好奇的看着我们,随后便喜笑颜开起来:“两位大师,今天怎么想起来俺家里来了。”
老廖也嘿嘿一笑,信口胡诌了起来:“我们是来做售后回访的,看看你们家有没有再碰到些奇怪的事情。”
“没有没有,上次你们几个来了之后,家里就变得正常的很。”
“那墙上的墨点还在不?”
“在......你们不让俺碰它,俺也不敢把它刷掉,就拿了一幅画挡住了。”
我看着客厅那面墙,墙上不高不低的地方摆着一幅向日葵油画,画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摆放的位置太低,看起来有点奇怪,果然是用来遮挡墨点的。
我们一行三人走上前,叮嘱了刘娟先回房间,老廖慢慢把手伸向了那幅向日葵画,把它掀了下来。
墙上的墨点还在,但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准确的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墨点了,而是变成了一个符号,一个微小的“卍”字符。
老廖盯着它看了半天,说佛教小乘佛法里有这个字符,代表了“万德圆满”,但明显跟这阴邪玩意也沾不了边。
阿浩面容古怪地看着我,我被盯的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个黑点,我发誓。”
老廖推了我一把,“你不是说对这玩意有通感的么,要不你再去试试?”
我心想也是,既然上次通过这墨点看到了这别墅多年前发生过的事情,按道理这次再去接触总会有些许反应的。
我沉了沉心气,将手指慢慢地靠近那卍字符,在接触到符号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眼前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
冰冷的触感、湿漉
的地面、漆黑的视野。好想被剥夺了一切感受一般,我就静静地躺在这虚无之中。
“啪嗒,啪嗒”,一阵走路的声音响起,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穿着黑色靴子的脚,我浑身无力,强撑着自己的眼皮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男子,突兀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以前梦见过的,那铜镜里的神秘人!
“你究竟是谁?”我咬着牙,恶狠狠地问着。
那人也不答话,只是默默摇了摇头,便转身退去,再次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我低头看着他之前站立的地方旁,有一片小水池,水池中央“咕嘟咕嘟”开始冒泡,一阵阵黑色的蒸汽烟雾升腾了起来,水池里的水不断地蒸发着,慢慢消失殆尽,最后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墨影。
“卍”!
随着这个字符越来越大,我感受到地面、墙壁开始天旋地转。
骤然间好像又被拉回了现实之中。
随着手指轻轻离开墙壁,混沌的头脑也逐渐清醒了起来,出于自身的考虑,我没有把所经历的梦境和神秘人告诉老廖他们。
定了定心神,我便转身招呼阿浩:“这图案印记,你认识不。”
阿浩拉开自己的长衫,露出自己的骇人面容,凑近了仔细观察了起来。
不一会,他面色颓然,摇了摇头。
“这东西,我见都没见过,但是预感告诉我它很邪门。”
线索又断了,饶是老廖这种乐天派,也开始无奈了起来。
“只不过,那女人,可能和我弟弟接触过。”阿浩紧皱着眉头,说道。
第四十五章:房产中介
“你是说,刘娟见过你弟弟?”
“嗯......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这里好像有我弟弟的气息。”阿浩一脸为难的样子,我和老廖都陷入了沉默,这毫无头绪的寻找,找的还是阴魂,究竟该从何下手。
“你们......在找什么?”刘娟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房间内走了出来,看到阿浩凶狠的面容,怯生生地问道。
我赶忙拿起阿浩的手机,找到那张照片递给刘娟,“这个人你见过不。”
刘娟柳眉微皱,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又把手机递还了回来:“没有,从来都没见过。”
“哎。”阿浩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反复踱步走了两圈,随后朝着我们微微鞠了一躬:“感谢二位帮忙,我去别的地方找找,再联络。”
随后他拉上自己的黑色长衫,带上草编斗笠,揣起腰间的银色铃铛,将整个人隐没在了长衫之下,那股阴森森的腐臭气息似乎又涌了上来,走出了别墅大门。
我朝着老廖耸了耸肩,也表示无能为力。
我俩刚要出门,老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刘小姐,你这个房子在哪买的?”
刘娟好像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但也如实回答了:“嗯,实在安乐房产买的,这房子经手了很多房主,价格很便宜。”
便宜,当然便宜了,死了这么多人,遇见这么多鬼事能不便宜么。
鬼宅、凶宅一直是房产中介里的忌讳,卖不出去不说,还容易坏了品牌。这安乐房产,也算在粤南扎根了十几年了,开了不少分店。在粤南的影响力自然是不用多说,让我感到十分疑惑的是,这么一个老牌的房地产中介集团,为什么会插手这种鬼宅呢?
“话说,孙兴就是安乐房产的房产中介之一。”老廖在一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安乐地产,这名字起的,要是在做鬼宅生意,可真是绝了。
傍晚时分,安乐地产xx广场分店。
我和老廖走进这家分店,被这店里忙碌的景象震慑住了。粤南作为一个二线城市,人们对于房产的需求那自然不必多提,只是这店里的生意未免也太火爆了。
每个职员都坐在自己的小隔
间里打着电话,VIP室基本也已经坐满了,我和老廖站在门口,也没有人过来招待一下,让人感觉与这里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经理走了过来:“你好二位,请问有买房租房还是卖房的需求呢?”
不得不说,这女经理训练有素的谈吐、盘起的长发、凹凸有致的身材和细高跟......让老廖在旁边看得都有些痴了。
“咳咳”我赶紧推推老廖,这老家伙,难道忘了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嘿嘿,我们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我朋友叫刘娟,在你们这买的丽景苑44幢的别墅,请问哪位是当时卖房子给她的中介?”
经理一听到丽景苑44幢,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招呼我们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就离开了。
“什么情况?”
“我哪知道,看样子这丽景苑44幢好像是个禁忌词啊。”老廖看着周围人忙忙碌碌的,坐在沙发上饶是有些不太自在。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也没有人来找我们,我有些坐不住了。
刚要起身找经理问个明白,迎面推门而入了一个小姑娘。
这女孩子一副学生打扮,丝毫没有其他人的职业风格。她端着两杯咖啡,轻轻放在桌子上,行为举止看起来十分拘束。
“小妹妹,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识一个叫孙兴的人么?”好不容易逮到个内部人员,我赶紧凑近了询问一番。
这小姑娘仿佛被我的举动吓到了,连忙后退了两步,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不太认识,只是听过名字,好像是以前的前辈,几个月之前被开除了。”
被开除了?听阿浩说他弟弟一直兢兢业业,一直是店里的业务骨干,今年半年多的业绩抵得上人家两年,怎么会莫名其妙被开除?
老廖暗地里瞪了我一眼,我也识趣的坐下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那你知不知道丽景苑44幢的事情?”老廖紧盯着小姑娘的脸,好像是想看出什么端倪。
“这个......”那小姑娘搓着自己的手掌,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果然,这个安乐房产有很大问题!
“其实......那栋房子,有点不正常。只是经理平常都不让我们说,会影响生意的。”
“那栋房子的怪事,其实我们都清楚,只是我们想找孙兴这个人,你能帮
我问问不?”老廖依旧不依不饶,不过看那女孩子的反映,应该有门。
“要不我找我师父问问。”说完女孩子便跑了出去。
“喂,老廖,你这么强势,别把人家吓坏了啊,毕竟就是个小女孩,哪有你这么咄咄逼人的。”我想起老廖问话的态度就不太爽。
老廖也不搭理我,轻轻摆了摆手,也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起来。
不一会,走进来一个女人。
也是如同周围其他人一样的职业包臀裙,梳着干练的齐耳短发,化着浓艳而又不让人讨厌的妆容,耳朵和脖子上都带着闪烁着光芒的钻石饰品。
珠光宝气,她走进来之后我的心里涌出了这四个字。
“二位好,我是这个门店的首席客户经理,我叫夏凉。”简短的自我介绍,伸出的手掌,这女人的礼仪姿态确实令人心里赞叹不已。
轻轻握了一下手,我注意到老廖握手时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你好,夏经理,请问丽景苑44幢是经你销售出去的么?”
夏凉端起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可能是看出来了我们不是来买房的,也可能是她的小徒弟偷偷告诉了她我们询问的事情,她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殷勤而又热情。
“是的,那房子的价格可是低的很,房主捡了大便宜了。”
“那你自然知道房子的问题了?”
说完这句话,我感受到夏凉的动作明显停滞住了,握着杯子把的手明显用了下力。
“没有,那房子没有丝毫问题,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云淡风轻,毫无破绽。
说罢,夏凉就起身开门,我知道,这是在给我们下逐客令。
我叹了口气,看了她身边怯怯诺诺的小徒弟一眼,便想离开。
老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从我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纹身店的名片,递给夏凉。
“你最近晚上睡觉,是不是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上班也经常迟到?有时候头脑清醒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我知道你了解一些44幢的内情,如果你想解决身上的问题,就来这个地址找我们。”
说完,留下愣在原地的夏凉师徒,老廖抓着我快步离开了安乐房产。
第四十六章:养宅
回到店里,我和老廖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最近碰到的奇怪事太多,各种诡异的阴事、小林哥的鬼绣纹身、阿浩弟弟的阴魂,太多太多谜团需要我们去找到答案。
“真是的,我到底是个纹身师还是个私家侦探啊,做阴行也太累了。”我躺在沙发上抱怨着。
“嘿,咱们这个行当不就是这样吗?面对未知的事情,往往就要先找出它们背后的因果,这世间万事没有莫名其妙就发生的,一切都有它的原因。”
“不过廖哥,你是怎么知道夏凉身上有问题的。”老廖在店里说的话明显戳中了夏凉的软肋,这让我十分好奇。
“啧啧,其实这纯粹是行走江湖的经验。第一眼看她,这人天庭饱满、五官端正,头发、西装袖口、衬衫领子都一丝不苟地打点好。包括佩戴的项链、耳饰都是精心准备的。
光看其面相,这人是个女强人的命,自然生活工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但是最奇怪的是她同时上了门店的荣辱榜。”老廖捏着自己的小胡子,细细说着。
“荣辱榜?”
“销售类的企业,总会有这些激励员工的手段,她因为业绩出色在荣誉榜上排行前列,却因为连番的迟到又上了耻辱榜,这是不是很矛盾?”
“原来是这样!”
“不光如此,我和她握手的时候发现其四肢冰凉,神色疲惫,但她的脉相却精神活跃。人的身体是不会骗人的,这才是我问她是不是睡眠变长却无法清醒的原因。”老廖颇为装x的点了点头,示意我去给他倒杯水。
“廖哥,你也太牛了,不愧是道门神算子。”
“嚯,你别抬举我,我可是遭天谴的人,还想多活几年。”老廖说到这事,神色又暗淡了下去。“只是那个夏凉身上,一定有问题!”
既然老廖都这么斩钉截铁,我也对这件事有了些许信心。
“睡,明天那夏凉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
一夜无话,睡梦中我的意识越来越沉,眼前一片模糊,好像是本能之间想要看清什么事物一般,我伸开双手,尽力往前方摸索,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喂,快醒醒,太阳晒屁
股了。”老廖摇晃着我的身体,大声喊着。
我伸了个懒腰,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看了眼手表已经早上九点了。
“什么情况啊,困死我了。”
“刚才夏凉来电话了,估计马上就到。”老廖倒了一壶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一听这事,我顿时精神了起来,冲进厕所胡乱的洗漱了一把,出来准备早饭。
我煎了两个鸡蛋,把煎鸡蛋和火腿片夹在两片吐司中间,抹上黑椒酱,张大嘴巴咬了一大口。抹了抹嘴上的油:“夏凉怎么说的?”
老廖也拿起一片吐司,放在锅里用余温烫了一下,也大口咬了起来:“她说最近确实碰上点事情,等见面了谈。”
“轰~轰”窗外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响,一辆保时捷跑车停在了我们楼下,从车子前座走下来一个摩登女郎,短发、墨镜、豹纹短裙,吸引了街边老少一众目光。
“现在中介都这么有钱了吗,那跑车没一百万买不下来......”老廖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
“别瞎猜了,快把早饭吃完,人家快上来了。”
我俩胡乱的把面包塞进嘴里,将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老廖也对着镜子梳理起自己的仪容仪表。
切,这是谈阴事,又不是相亲,这老东西还挺臭美。我背地里暗暗发笑,不一会就听见了楼道里传来高跟鞋上楼梯的声响。
夏凉扭动着身体大步走了进来,还不等我们说话,她就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卖的那栋丽景苑的房子里,有恶鬼。”
原来刘娟房子里历年出现的事情,她都知情!
“先不说那个,你最近究竟碰见了什么奇怪的事?”老廖请她坐在椅子上,问道。
“......”夏凉突然沉默无言起来,紧咬着嘴唇,好像想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
“大师!我希望你能救我一命!”夏凉突然情绪激动地对老廖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都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夏凉,是一名211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大学时期就担任了社联主席,也负责了学校里绝大多数赞助活动和商家联盟的谈判工作。
漂亮的外观、开朗的性格、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让她从大学时期就被打上了女强
人的标签。她也从大学时期就干起了销售的兼职,卖饰品、做微商,出众的销售天赋让她也提前过上了奢侈的生活。
毕业后她选择继续投身于销售行业,本来能进银行的她,被人挖进了一家房地产销售公司,也就是现在的安乐房产。
奇怪的是,她接受的培训并不像其他营销人员那样,系统的话术、不停地电话营销、一次又一次地约见客户。
他们要做的工作很奇怪,也很简单,就是在一些卖不出去的房子里住七七四十九天,丽景苑44幢,就是她来到这个分店后,接到总部指示的第一处住宅。
听到这里,我心里慢慢明白了,他们所做的正是邪门无比的阴宅生意。
“那丽景苑44幢,住进去都会怀鬼胎啊,为什么你没事?”我内心里还是不太相信夏凉的说辞。
老廖在旁边瞪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言之有失,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把生意的细节告诉外人,不由得在心里后悔起来。
“那是因为,她的命格。”老廖在旁边搭上了腔。“她的八字,据我推算,有七字都属阳。这种人也俗称是太阳命。按道理,这种人应该阳气鼎盛、阴邪不侵,那女鬼没有用她的身体来养鬼胎,也能理解。”
“你住在这种房子里,都是个怎么住法?还是说只要晚上在里面睡觉就行?”老廖继续问着。
“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了,住宿的条件,非常奇怪。白天没有任何要求,也可以出门逛街之类的,但是晚上,他们要我在床头柜放一面镜子,晚上对着镜子睡觉,不能翻身,不能佩戴玉器。
住在丽景苑44幢的四十九天里,让我生不如死,一开始倒还好,但从第二周开始,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在我脸前哈气,还有喃喃自语的声音。
我很害怕,不敢睁眼,直到有一天午夜,我悄悄眯着眼睛去看镜子,没想到正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鬼趴在我的肩膀上咬我的耳朵!”
我感觉浑身颤抖,这场景,搁谁身上能不害怕啊,大半夜发现自己身后有个恶鬼。
“那你怎么不离开呢?”这要是在我身上,我第二天绝对不住了,爱谁谁。
“我们签了协议......住满四十九天,就给我们一百万,住不满要反赔一百万......”
好家伙,真是大手笔,这背后的老板恐怕不简单。我看了眼老廖,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老廖也点了点头:“这事,恐怕是属于御鬼术里的养宅之法。”
第四十七章:我要阴绣
“御鬼术?厉鬼还能被人控制?”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原来还有这么邪门的阴术呢。
“嘿,多新鲜啊,那泰国人养小鬼不就是操纵恶鬼的么?”
“你的意思是,夏凉这种八字至阳的人被招聘进安乐房产,就是为了给他们养阴宅、养小鬼?”
老廖在一边点点头,如果夏凉的自述没有什么隐瞒的话,那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安乐房产背后做的生意没那么简单。但无论是养鬼宅还是养小鬼,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夏凉这种八字属阳的情况,在阴宅中轻易不会被厉鬼害死,而且还提供了大量的阳气给那鬼魂享用,这也是你为什么睡不醒、体温发凉的原因,因为你的阳气正在不断流失。”老廖回过头,盯着夏凉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为什么不找个八字纯阳的人去养鬼宅,岂不是一劳永逸,也不用担心出人命。”我还是不太理解这房产公司的所作所为。
“嚯,那稀奇命格、八字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夏凉八字里有七字都属阳,已经是十分不易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老廖哑然失笑,实在是被我问的蠢问题逗得直乐。
“不过这纯阳命格也并非没有好处,如果夏凉这种阳八字学会道术佛法,能成为阴祟克星也说不定。”
我算是知道夏凉的豪车首饰都是从哪来的了,作为一个才毕业没几年的学生,才进房产行业短短几年,就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不光是因为她出众的销售才华,想必与这种诡异的阴宅生意也有关系。一次一百万,就算再邪门的事情,任谁也会想去尝试一下。
夏凉听我们侃侃而谈,自己又不太懂,面容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连忙问道:“我现在这种身体状态,可有解决的方法?”
老廖连忙收起自己嬉笑的嘴脸:“不对啊,丽景苑的事情我们应该已经解决了,为什么你还会出现体虚嗜睡的症状?”
“莫非,你又接了一单新的生意?”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女人还真是不怕死,与厉鬼共处一次也就算了,竟然为了钱还敢接这事。
夏凉轻咬薄唇,仿佛十分后悔
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是第几天了?”
“第....第40天,这次的房子,比丽景苑44幢.....更加恐怖!“夏凉仿佛想起了什么令她心悸的东西一样,眼神放空,浑身颤抖了起来。
我看着老廖直摇头,要是小林哥在这,我倒是有把握接下来,但这一时半会还联系不上他,送上门的生意,接还是不接?
“20万!能搞定这事么?”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我们主要是喜欢替人消灾。”
老廖真是太不要脸,不过这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甚至能使磨推鬼。我和老廖也算不上什么老好人,毕竟手上有些真本事,只要钱给到位,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你现在住的地方在哪?这两天我们去走一遭。”
此时的老廖简直是硬气极了,丝毫没有第一次去丽景苑时那么怂。
“那就明天晚上,我现在住的地方在龙岭豪庭,比较偏僻,你们到了门口打电话给我,我出来接你们。”
“嗯,那就约好,明晚9点。”
打点好一切,夏凉便离开了店里。
老廖听见楼下的跑车飞驰而去,抓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你发现没,夏凉自始至终都在回避一个问题。”
“孙兴的下落!”我恍然大悟。
没错,如果是一个正常的职场人,自己的一个业绩很好的同事无缘无故被辞退了,多少都会有一丝八卦之心的。
夏凉这女人,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单纯。不过一切都要等到了她家里才知道,毕竟这种客户我也见多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遮遮掩掩的,再碰到鬼事的时候,立马啥都招出来了。
“您关注的主播小祁开始直播啦!进入直播间观看~”手机突然跳出这么一条推送。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看看小祁直播也是好的,毕竟美食能让人身心愉悦。
打开电视,打开直播平台,点击投屏。
不一会,小祁的直播画面就出现在了电视机上。
“哟,这不是包租婆么,瘦了好多啊!”老廖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叹。
确实,蛇盘牡丹的阳绣的确产生了作用,也就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小祁的身形明显已经瘦了不少,不说苗条性感,至少是从肥胖
型转变成了微胖型,弹幕也时不时地为这个变化发出吃惊的感慨:
“主播把美颜功能关上,太吓人了。”
“你是谁,把小胖祁还回来!”
“东南亚四大邪术之p图他来了!”
“众所周知,视频是不能p的,小祁吃播yyds!”
......
小祁刚开始今天的直播,弹幕就乱成了一锅粥,随后她明显发现了这个问题,端庄地笑道:“其实吃东西和减肥是完全不矛盾哦,你们看我平时吃这么多,吃开心了下播才有心情健身嘛!”
“你们也要像我一样快快乐乐地保持健康哦,多运动,一定也可以瘦下来哒!”
噗,我听到这里简直是想笑出声,这明明是我的阴阳绣的作用好么!莫名其妙就变成励志口号了。
弹幕一听又开始疯狂了起来:
“我不信,敢不敢关美颜。”
“你一定背着我们偷偷去报健身班。”
“吃这么多还能瘦,我反正不信,你坚持吃播三天,能瘦十斤算我输,给你刷一百个火箭!”
“就是,三天瘦十斤,我直播吃s”
“又跑到这来骗吃骗喝。”
“乖,咱听话,咱回家吃。”
我不禁被这些弹幕逗笑了,原来这直播节目平时这么欢乐,怪不得老廖喜欢看这些,能和这么多人一起观看、一起交流,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刚才是哪个说要刷一百个火箭的,你这赌约我接了!到时候你不刷你就是我儿砸!”小祁明显被那些弹幕带的膨胀起来,三天十斤这么夸张的要求都敢答应。
“来,我先上个秤,三天之后瘦十斤,瘦不下来我给大家送福利照!瘦的下来你们别忘了该刷火箭的刷火箭,该吃吃该喝喝啊。”
小祁转身走上称,随着镜头的拉近,数字停留在140斤上。
这体重对于女生来说确实有点拉不下面子,小祁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羞愧之际大喊着:“十斤没什么难度,我要瘦二十斤!三天后你们看着,我瘦回120!”
这话一出弹幕又沸腾了:
“xxx骗吃骗喝失败。”
“我就喜欢你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样子。”
“想发福利照就直说!”
“她的福利照难道真的算福利么......”
又是一顿嘲讽,现在的键盘侠真是有点过分,
说话完全不顾女孩子的感受,小祁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之中下了播。
真是一场闹剧,不过也算是平复了我和老廖沉重的心情,二十斤不算多,在阳绣的滋养下,再辅以适量运动,可能一个多月就能瘦下来。只是这三天的期限,基本不可能的。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我拿起来一看,小祁!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喂,美女,三天二十斤我看好你哦!”我接起电话就打趣了起来。
“连你也笑我!你也看我直播了!我打电话是问你,既然有阳绣,那肯定也有阴绣了,三天二十斤,我一定要做到!”
第四十八章:舂臼小鬼
“三天二十斤,开什么玩笑。”
我这阴阳绣虽然神奇,但也不是变戏法,哪来这么霸道的效果。
“你以前说过的,有阳绣就有阴绣,怎么,有钱不赚?”小祁咄咄逼人,而我在电话另一头叫苦不迭。
这阴绣的代价太大了,有几次阴绣甚至都闹出了人命。根据前几次的经验,不是这阴绣邪门,而是这些纹了阴绣的人基本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才会产生这么恶劣的后果。
“真没有阴绣这回事,那都是我们瞎说的。”
“我手里可有协议啊,上面明确写着如果我对纹身的效果不满意,可要找你多倍索赔!你要是不做,就等着律师上门找你!”说完,小祁直接挂断了电话。
md!我一脚把垃圾桶踹翻,到头来还是被她给阴了!
“什么情况!”不知内情的老廖被惊得从沙发上弹起。
“被那女主播给阴了!上次签的合约有问题!”我愤恨地说道。
“她想纹阴绣?”
“嗯。”
“怕出事?”
“是啊!”
“源源众生,皆是因果,皆是报应。你这人,就是太矫情,用网上的话来说,太圣母。”
“?”
“你这人性格上有个缺陷,太优柔寡断。记住,没有人能够跟身边的所有人搞好关系,也没有义务为别人的行为买单。我们都是生意人,你这阴阳绣又不是那种邪门的阴术,充其量是个与鬼魂的契约。
这段时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阴绣就是和厉鬼达成协议,他帮你完成心仪的效果,你帮他做他要你做的事情。当然,像小林哥那种镇得住鬼绣的奇人算是个例外。
也就是说,你赐予了客户一种能力,但他们如果自己打破了这种平衡,那纯粹是咎由自取。你要自己内心从这种矫情的负罪感走出来,因为,你不是救世主。”
老廖对我说了很久,意思基本就是劝我不要钻牛角尖。想来也是,有钱不赚是傻子,小祁自己做的因,就要承担它带来的果。
“明天早上来我店里,我给你纹。”我给小祁发了微信。
“想通啦,这就对咯,效果好再给你几万辛苦费,么么哒。”小
祁的语音又恢复了可爱俏皮的模样,哪里有电话里咄咄逼人的样子。
我无奈叹气,自从接手这阴阳绣的生意之后,经常让我有一种万般不由人的无力感。
现在手头上就只有小祁和夏凉两件事,再愁也愁不出个结果来,我和老廖就干脆坐在家里继续看电视。
一直到晚上,小祁又开始直播了。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倒是很想知道小祁会以一个什么姿态去和自己的粉丝交代这件事,于是我又把直播画面投在了电视上。
“今天我们来吃烤全羊哦~不吃饱明天怎么开始减肥呢?”
“xx老板,你答应我的100个火箭,可不要抵赖哦~”
屏幕上的碳烤全羊十分诱人,小祁妖娆的声线,令人无语的自信语调,让我丝毫没有一点食欲,甚至还有点反胃。果然这些长年活在虚拟网络里的主播,满脑子都是金钱和利益。
好,想要阴绣是,用协议要挟我是,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我愤然关闭电视,回房间关灯睡觉。
老廖在身后幽幽说了句:“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哎,年轻人啊。”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梳洗一番,十分郑重地翻看着阴绣部分的图谱。以前的自己常因为阴绣未知的后果,而把它摒弃在自己的业务范围之外。而今天我要做的,就是彻底割断以前那些婆婆妈妈的执念。
“喂,金叔,找你拿个货,关于减肥的。”我拨通了老金的电话,想着先把染料准备好。
“啊,那我这边可真有一个合适的,是个把自己撑死的人,等会让阿毛给你送过去,这个贵点,两万。”
“没问题,材料费等会让客户自己付,我特么才懒得伺候。”
“不错,不错,我发现你小子就是天生干阴行的材料,现在倒颇有那些大家的风采,管特么是什么身份,到我这就得低三下四的!有魄力,好!”老金在电话那头直鼓掌。
这阴魂倒也是稀奇,撑死的?在当今社会下,饿死人的情况都不太可能发生了,大家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注重养生,哪有人一直吃东西把自己撑死的呢?
不过还真是巧,这撑死的鬼魂,应该对吃这方面,毫无兴趣了
,倒算是符合小祁的需求。
只是,要给她纹什么样的图案好呢?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起小祁贪婪夸张的吃相,我又想到她电话里奸邪狡诈的威胁语调,满满地,我的视线停留在了图鉴的其中一页上。
我拿起一张速写纸,用画笔在纸上不断临摹了着,转眼间,一个只有一臂长的怪物图案出现在了纸上。
“这小鬼看起来挺邪门啊。”老廖瞟了一眼。
“这叫舂臼小鬼......”我刚要做一番解释,小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老板~我的图案想好了没?”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嗲音,恶心的打了个冷颤,强忍着内心的排斥感:“哝,这是舂臼小鬼,也称作小饕餮。”
“啥,我要纹个鬼在自己身上?要是没效果还搞得这么丑,小心我让你赔的店都开不成!”小祁明显不太乐意,又开始出言不逊了起来,这弄的我敢怒不敢言,但是没办法,人家手里抓着我的把柄。
“别担心,这与其说是小鬼,不如说是小兽。这是一种传说在远古深山里才会出现的贪吃野兽。”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种小兽不是出现在山中的,而是出现在第十二层地狱,舂臼地狱中的小鬼。
十八层地狱分工明细,传说浪费粮食的人会下这层地狱受苦,被巨大的锤子生生捣碎为肉泥,而这舂臼小鬼则是出现在这层地狱中鬼怪的一种,他们会在这层地狱受苦的人被捣碎后,一口一口把破碎的血肉吞噬进自己的肚子。
只见速写纸上小鬼的形象,脑袋很大,四肢很小,脑门上篆刻着点点符咒,看起来十分邪恶。
它的眼珠空洞无神,没有瞳孔,还长大着嘴巴,幅度十分夸张,整个嘴巴占了它脸部的2/3,好像能把面前所有的事物全都吞噬。
“纹上这个图案,保准你瘦成一道闪电,因为你所有的进食,都会进到这个舂臼小鬼的肚子里。”
小祁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那就开始,今天就给我搞定,不然我那份协议是不会作废的。”
我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开始给纹针消毒。
不一会,阿毛来了,把阴魂罐子交到我的手里:“两万,扫码。”
我朝着小祁努努嘴:“小祁,这材料费要你出,不
然我这生意可做不成。”
我阴沉着脸看着小祁,也许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便乖乖付了钱。
送走阿毛,我便取了小祁的几滴指血,滴在罐子里。一阵惨叫响彻纹身店,老廖赶忙把大门关上,这要是被隔壁的人听到,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凶杀案。凄惨的叫声并没有消失,惨烈而又透人耳膜,我看着罐子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好像能看到一个面容肥胖、七窍流血而又不停哀嚎的鬼脸。
好在,五分钟后,叫声逐渐停了下来。
小祁坐在纹床上,表露出一脸的恐慌,我内心倒是有了一丝轻松,毕竟她感受到了害怕,还有得救,还没有为了金钱欲望不顾一切。
但没想到小祁直接开了口:“就算是恶鬼,只要能让我瘦20斤,我豁出去了!”
老廖在一旁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第四十九章:养尸地
我看着眼前为了金钱已经丧心病狂的小祁,又想起了死在自己老公手下的许菲菲,难道为了金钱,她们可以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灵魂奉献给恶鬼么?
我拿着纹针在小祁的肩上不断游走,黑色小鬼的骨骼逐渐形成,随后就是细长的手指指甲、伸开的双手手臂,蜷缩的双脚,还有那骇人的血盆大口,颗颗尖牙交错横生,似乎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大概轮廓已经基本勾勒完成,剩下的就是上色,这次上的颜色很简单,就是黑墨与青墨,我用沾满黑墨的纹针勾勒着小鬼脑袋上的符文,自己的思维好像慢慢不受控制一般。
好像时间静止,眼前的舂臼小鬼缓慢地从小祁身体上爬起,四肢蜷缩着弓着身子,面容警惕地盯着我,随后转身用它细长的手臂反手抱住小祁,张大自己满是尖牙的嘴巴咬了下去,血肉模糊、骨肉交错。
小祁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遏制住一般,嘴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珠迸裂,那小鬼已经咬到了她脖子上的气管,随着一声尖叫,大量的鲜血涌现出来,小鬼、小祁的身上、地板桌子上,到处都是。
我一个激灵,从幻觉中惊醒,一切都太过真实,好像空气中还存留着刚才弥漫的血腥气息,我赶忙扔下纹针:“不干了,要是真的纹上去你绝对会死的!”
小祁的脸上凝聚出一股烦躁不屑的神情:“行啊,你等着律师来索赔,我不光要砸了你的破店,还要让你赔个百八十万的,臭屌丝。”
她的神情是那么厌烦、鄙夷,我想起她平常在直播间露出的可爱、平易近人的面容,看着她的脸,不知怎么的,舂臼小鬼的面容和小祁的脸庞在眼前逐渐开始融合,好像她本身就是小鬼一般......
老廖轻轻捏住我的肩膀,微微一用力,把我从沉浸的幻想中拉了回来:“给她纹,人各有命,皆是自身的定数。”
“哎,这就对了嘛,还是这老家伙懂事理,有钱你不赚,你不是傻么?”小祁也不遮掩,露出了自己轻佻的本性,好像丝毫不在意即将纹在她身上的是一只恶鬼。
“不过这可是你说的,所产生
的一切后果都由你自己承担,纹完身,我们店铺和你老死不相往来。”老廖面容阴沉,一字一顿。
“没问题,结完账我就再也不来了。”
我看着小祁又躺在纹床上嘻嘻笑,好像已经在想象自己收礼物盆满钵满的场景。我咬了咬牙,又抓起了纹针,刺入她的皮肤内。
随着一个又一个符咒的雕纹完成,这幅舂臼小鬼也已经进入了尾声,远远看去,和锁骨处的蛇盘牡丹图仿佛融合了一般。现在呈现的图像则是一只大头小鬼,伸着自己纤细的双臂环绕着那朵牡丹花和青色小蛇,好像在把玩它们,从它漆黑的目光中闪烁着对食物的贪婪。
随着染料上身,那尖叫声慢慢又再次出现了,但这尖叫与之前的刺耳完全不同,像是迎合着小祁一般,随着点点染料附着在纹身上,尖叫声音越来越小,而小祁也慢慢发出了阵阵呻吟。
成功了......我瘫软在纹床一旁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这是我第一次在纹身过程中近距离地与阴魂进行接触,也许是阴绣的原因,又或许是和小祁的需求契合的缘故,不知这次阴绣,是福是祸。
可能是两幅图变一幅图的原因,小祁倒是对这次纹身十分满意,十分爽快地付了我五万块钱,把协议当着我的面撕碎了去。
本来以为她会借着这个把柄再要挟我一段时间,看到他撕毁了协议,我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这就对了嘛,张老板,直播间再见咯。”
“再也别见了。”
小祁蹦蹦跳跳地出了我的纹身店,此时我听见老廖嘟嘟囔囔地说着些什么。我坐到他的身旁,他拿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说:“你知道我当道士的时候做的最多的错事是什么?”
“泄露天机?”
“是,也不是。我做的最多的错事,就是把因果看得太重,救了太多不该救的人。自作孽,不可活。有些人,你不能救,也救不了。因为你救了,便才是违背天意。”
我点点头,从老廖的话语中好像悟出了些什么道理。
“做阴行的,顺天而为,才有善终。”老廖又点燃了一根烟,我向他要烟,他摇摇头,没给我,直接坐到一旁看电视去了。
我这人确实矫情,这
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小祁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好心不一定有好报,干脆就过的洒脱一点,毕竟还没产生什么恶果,我们还需要去解决夏凉的事情,那个鬼宅,才是真正令我们头疼的事。
不知不觉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醒来之后看见老廖正在符纸上画咒,我走近看了看:“廖哥,你说我们晚上去龙岭豪庭有凶险不?”
“干这行的哪次没有凶险?碰到危险了不要慌,两个字。”
“?”
“扯呼!”
也对,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么,“快九点了,我们出发?”
“再等等。”
“等什么”
“等阿浩。”
我差点把阿浩忘了,这事明明就是他扯到我们身上的啊!不行,如果解决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好好敲一顿他的竹杠!
不一会,阿浩出现了,熟悉的黑袍,熟悉的斗笠,熟悉的疤痕,和熟悉的腥臭气息,只是这次的腥臭味也太重了,甚至还夹杂着一股......胶类的气味?
老廖走了过来,笑着说:“湘西走脚的灵尸手艺,可是久仰多时了啊。”
我看着阿浩让开大门,背后跟着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联想着老廖刚才说的话:“你们是说,这是一具......”
“嘘,行走江湖,还请保密,被查到就不好了。”
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坐火车坐飞机了,身边跟着秘法制作的尸体,只能走土路才能不被查出来把......
阿浩欠着身子,对我和老廖一抱拳:“苗家阿浩,感谢二位助拳!”
我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江湖义气的温暖感觉,也许这就是阴人江湖独到的默契。
“出发!”
龙岭豪庭,顾名思义,是一个靠着山区开发的豪宅区,这里房子不多,但都面积庞大,基本用豪宅来形容都不为过,一般都是富豪用来避暑用的。
绕过蜿蜒的山路,在黑色的夜幕下,我们驾车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小区入口。
由于靠着山区,这座小区的安保人员都是聘请的村里的人,靠着这高档小区给的工作机会和不俗的待遇,村子里就靠着小区的几幢豪宅也建起了一座座小洋房。
将车子停在路边,我刚要走进小区,老廖一把拦住我,对着阿浩说道:“阿浩,你看出这小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没。”
阿浩绕着小区大门走了几圈,看了看身后庞大的山区,低声道:“发脉抽心穴秀嫩,藏风避杀紫茜丛。欲知骨石黄金色,动静阴阳分合明。坏了,这是一块养尸地!”
第五十章:龙岭凶宅
“养尸地?”
“嗯,可能是基于背面龙岭龙脉的缘故,让这个小区的风水变成了极凶的养尸地。”老廖环抱着手臂,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里风水很好么?”我一听龙脉,心中不禁想起那些盗墓小说里描绘的上佳风水。
阿浩斜眼看了我一眼:“并不是有龙脉就是好风水的,龙的图案里还有凶龙、死龙呢。”
“那这......”
“对于死人可以说此地宜兴大葬,可是对于活人的住宅嘛......恐怕是煞气逼人,寻常人可抵挡不住哟。”老廖叹了口气,环顾这寂静的四周,“况且,这养尸地可是极容易滋生鬼魅。”
在这么偏远,风水又如此奇特的地方开发豪宅,开放商难道脑子有病?
看来这龙岭豪宅的背后并不简单。
我看了眼阿浩,他也对我点点头,算了,为了阿浩的弟弟,闯一把!
“喂,夏凉小姐么?我们刚进小区,请问你们家怎么走?”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夏凉的手机号码。
“直走......(死)走到底(死)就到了(死),我在楼下等你(等你们来送死)”
夏凉说话时,便随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响,伴随着这电流,依稀能听见几句沙哑的话语,传递着诡异的死亡信息。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稳了稳心神,把电话递给老廖。
老廖接到电话之后也收到了不小的惊吓,差点把我的手机丢在地上。
别看老廖自称道门天才,自诩降妖除魔无数,其实他厉害的也就是理论基础,真要置身于这些诡异的地方,第一个要逃跑的恐怕就是他了。
他转身看着阿浩:“我说老弟,这鬼魂已经在电话里警告我们了,还去不?”
我看老廖又在打退堂鼓,便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记连环巴掌。
“你这老东西,又想打退堂鼓是不?”
“嘿嘿,我这不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别怕,我这次可是有准备的。”我拍了拍随身携带的运动背包,里面鼓鼓囊囊,发出瓶瓶罐罐碰撞的声响。
老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再也没有提起撤退的事情,嘿嘿一笑躲在了阿浩那具灵尸的身后。
“二位放心,就
算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也会尽力把二位送出来。此事是因我而起,我绝不会让二位的招子折在我的手上。”
灯光昏暗,道路两旁全是槐树,随着阵阵阴风左右摇摆,鬼影婆娑。
走在昏黄色灯光中被这些树影环绕,实在是让人心中压抑的很。
小区的主路距离不远,很快我们就看到了尽头,也看到了路边夏凉的身影。
只是此时的夏凉,实在是有些奇怪。
她一袭白衣长裙,双手低垂,虽是短发形象,却模糊看不清她的面容。
白色的裙子随着阵阵阴风飘摇着,看起来十分诡异。
阿浩突然间停住了脚步,把紧跟在身后的老廖绊了个趔趄,直撞在了阿浩的背上。
“我靠,看路啊!”老廖揉了揉被撞痛的额头,颇为不满。
“这个女人,好像没有脚.....“
赶忙扭头看去,那夏凉被风吹动的白色连衣裙轻轻舞动,风吹开她的裙摆,那裙子之下竟空无一物!
也就是说夏凉是飘在半空中的。
这个夏凉,是人是鬼?
“我.....我们。还去不?”老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也许是想起了刚才电话里传来的诡异警告,站在阿浩身后双腿直打颤。
“别慌,阴行人还怕鬼魂不成,先去看看情况。”我稳住老廖,其实内心也慌的很,阿浩不必小林哥有那么大的本事。
这就好比两个30级的玩魔兽刷副本,满级大佬一直在帮忙刷60级的,然后掉线了,留着我们几个30级的弱鸡看着boss发呆,这特么怎么玩?!
正在三人犹豫不决之时,阿浩往前动了。
我赶忙拽起老廖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就在快要走到路口的时候,“夏凉”消失了......
只留下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人呢?”
“阿浩,你确定你看到的夏凉,没有脚?”
“不光是没有脚,连影子都没有。”我表示也看到了那诡异的画面。
就在我们三个人在门外嘀嘀咕咕的时候,夏凉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三位在外面站着干嘛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和老廖一个激灵。
“夏小姐.....你才从屋里出来么?”老廖试探性地询问着。
“是啊,我刚在家收拾了一下,洗了个澡,才出门呢。”
“那我们看到的......”
“嗯,什么?”
“没......没什么。”
看来我们看到的真的不是夏凉,只是为什么那厉鬼在我们走近了之后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厉鬼为何又是以夏凉的形象出现?
阿浩跟着夏凉扭头往豪宅走去,我和老廖跟在他俩后面,老廖扯了扯我的衣服,悄悄问道:“这次的脏东西好像比丽景苑的鬼更厉害,你先给我托个底,到底留了什么后手?”
我把背包扭到自己身前,拉开拉链,露出一本红色封面的古书,意味深长地看了老廖一眼。
“你竟然真的把鬼绣学会了?”老廖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
“也算不上是学会,只能说有所感悟,应该问题不大,早上找老金送来了个猛料,这次一来是帮阿浩找孙兴的下落,二是来试试阴绣的效果。”
我拍了拍老廖的肩膀,示意他稳住不要慌,拉着他快步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这豪宅区真是不错,依山傍水的,自然空气质量很高,而且山郊地区面积很大,几乎每户别墅都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和游泳池,均摊面积也比市区的别墅区大了不少。更不用提夏凉的豪宅了,走进宅院的铁门,两面都是经过精细修剪的园艺设计和树雕。
这些经过精心设计的园林艺术品就这么安静地伫立在道路两旁,好像在对我们的到来夹道欢迎。
可是走在庭院里,我总是感觉有无数的目光盯着我,四下环顾又找不到其他人,让人不禁心里发寒。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大门玄关处,随着夏凉的长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地扭动,三米高的大门吱呀扭开一条缝隙,屋子里灯火辉煌,一片富贵之气。
我走在最后,回身关门,恍惚间好像看到院子里的一颗枯木树干上露出一张人脸,紧紧盯着我,对我轻轻摆了摆自己的枝桠。
“轰”的一声,大门关闭,门外的风声、昆虫的叫声、小动物的低语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庭院内的植物们开始疯狂扭动起了自己的身姿,那些木雕光秃秃的树干上逐渐浮现出一张张惨白的人脸......
第五十一章:还给我
豪宅不愧是豪宅,这是一间西式装潢的豪华宅邸,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却冷清的长长走廊,两面的名画里名人的眼睛仿佛能攫住人的心灵。
我们一行人进入内室,本能使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从进入宅邸以来,总感觉有人一直在注视着我一般,那种阴毒而又诡异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先随意转转,我去给你们泡壶茶。”夏凉穿着清凉,略有些不好意思,估计是想找机会回去换个衣服。
我们也不客气,就在偌大的宅邸里四处闲逛了起来。由于面积巨大,又是可能闹鬼的宅子,老廖显得十分小心:“我们先分开转转,一有情况就大声呼喊,或者弄出巨大响声,结束后在这汇合。”
阿浩点点头,带着他的灵尸傀儡直接走向二楼。
看着一楼书房发出的幽暗灯光,我便慢慢向着书房靠近。
书房布置地倒是古色古香,书架上尽是些包装精致的中外名著,随机取下两本,一抬头不小心撞到了柜子的隔板,夹在腋下的几本书里掉出了一本,我便低头去捡。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室内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闪烁不停!
隐约间,一个身形鬼魅的影子以十分畸形、扭曲的姿势闪了过去,令我心中不禁发寒。
但是由于灯光霎那变暗,根本看不清闪动过去的究竟是谁。
灯光就在这一闪一烁间越来越黑,我扶着墙壁和柜子,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间外的光明悄悄移动,突然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湿滑而又粘稠,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地上。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陡然接近,贴着我的后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还给我......”
“还给我......”
这个声音沙哑至极,令人感觉相当阴沉,接着,一只手臂突然抓住了我的胸口!
我不由得向后倒去,撞倒了书桌旁的立柜台灯,发出了轰然声响。灯,又亮了。
“怎么回事?”老廖不一会便跑到了书房,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书籍和被我碰倒的
台灯,不禁皱起眉头。
“这宅子,很邪门。”
我和老廖相对无言,径直往二楼走去,既然这个房子已经确定了闹鬼,就更加不能分散行动了,当务之急便是把阿浩和夏凉找到,以免发生意外。
一上楼便看到阿浩紧贴着墙壁,一脸严肃地看着身前漆黑一片的客厅,灵尸紧紧贴在自己的身前,作出保护的姿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流下,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阿浩。”
“镜子里,有鬼。”
定睛一看,原来这二楼的客厅电视旁边,有这一间十分巨大的落地镜,竟有两米多高。
奇怪,怎么会有人装修把这么大的镜子放在客厅,还在最显眼的位置?但凡懂点风水的人都知道房屋装修特别是镜子有很大的忌讳,例如不可朝门,不可朝厕,这屋子简直是把这些忌讳都给占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夏凉一定隐瞒着我们什么东西。
“这夏凉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
“不好!”
我们一行人赶紧跑到夏凉卧室的门口,但怎么敲门都得不到回应。
“怎么办?踹开?”
老廖对着阿浩点点头,后者也是会意,推开我们,对准夏凉的房门,翻身就是一脚踢去。
要说这赶尸人不愧是常年行走、穿山越岭的阴人,脚力就是强劲,那卧室的房门就在这一脚之下轰然洞开,房间的门锁崩坏开来,卧室里的镜像暴露无余。
屋内的景象令我们大吃一惊。
只见房屋内的床头、衣柜上、桌子上甚至是房顶,大大小小都悬挂着数十面镜子,往少了说也有个三五十面,而这些镜子都对向同一个地方——夏凉的床帏。
而那床上的景象更是让我们惊掉下巴,夏凉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身体上正有个男人在肆意蠕动,两人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粗喘,而这些景象全都被周围的镜子映照着,显得十分诡异。
似乎被我们强行闯入惊吓到了,那男人一把抓过被子把两人蒙了起来,却并未停止自己的动作,
“各位,麻烦现在房外等候,有些事情,我稍后再向各位说明。”
被子里传来了夏凉虚弱的声音,我看了眼老廖,他冲着房外努努嘴,我
们便退了出去。
“老廖,这夏凉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想要做那事,也不至于今晚做?”
老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头紧锁。
“应该不是这样,我们第一次见到夏凉的时候我就说过她的五行至阳,而且她的命格主要以事业为主,并不是一个纵欲的人。况且这夏凉知书达理,谈吐礼貌,不可能在知道我们在场的情况下放纵自己的欲望,这里面一定有鬼。”
阿浩却在此时缓缓开了口。
“那个男人,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房屋内的声响打断了我们的肆意猜测,随着一声扭动门锁的声响传来,夏凉已经穿戴整齐地走出了房门,阿浩想要向房间内部望去,夏凉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反手就将房门反锁了起来,我却在这一瞬间看到房间内男人赤裸的后背上,有着一个诡异的卍字符号!
又是这个奇诡的符号,这在丽景苑的别墅墙壁上也出现过,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夏凉小姐,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实情了?”
夏凉轻咬自己的嘴唇,把额头上纷乱的发梢挽至耳后: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在四十天前,夏凉接到了公司总部的直接命令,要在龙岭豪宅这栋房子里住四十九天,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加上这次的报酬有百万之多,公司甚至提前预付了她30万定金,她毫不犹豫地搬了进来。
谁知道,在她搬进来之前,这栋房子已经有人住了,这个人,便是孙兴。
“不可能,我弟弟在三个月之前就死了,尸检报告上写的清清楚楚,连尸体我都见过了,你不要胡说八道,那个人究竟是谁!”阿浩情绪激动地抓着夏凉的肩膀质问着。
按照夏凉的叙述,那个人,就是孙兴。毕竟是一个公司里的人,就算相处时间不长,也多多少少看过他的照片和视频,人是不可能认错的,我示意阿浩不要激动,先听她说完再做辨别。
原来这孙兴,也是总部派遣在这栋房屋里的住户,两人一前一后间隔一天搬进房子,夏凉和孙兴面对面打开总部的任务信,大概内容基本相同,但是令人不解的是,总部命令他们晚上居住必须住在二楼主卧里,也就是夏凉现在的房间,
这个布满了诡异镜面的房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令人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夏凉睡在床上,孙兴就睡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一切也都相安无事。
要说这孙兴绝对是大部分都市女性都喜欢的优质男生,长相俊美,身材健壮,洗衣下厨无一不做。
自从两人住在这个房子里,夏凉没有自己做过一顿饭,做过任何家务。就算冰冷如夏凉的女强人,冷漠的心也在慢慢融化。她甚至有些感谢公司,给了自己这个住进豪宅的任务,又能赚钱,又能享受,还能拥有自己眼前这个完美的男人。
大概住了20天左右,距离任务还有整整一个月,有一天晚上,孙兴做了一顿烛光晚餐,对夏凉表了白。
两人在房间里肆意挥洒着自己的汗水与欲望,灵魂和肉体仿佛都在此刻交融了,周围的镜子两人也毫不在意,甚至当作了闺房情趣。
于是两人每天都在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甚至在刚才,孙兴还在向她提出那种要求。
“我爱他,我没法拒绝,我也很享受这种生活。”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人做着公司下达的诡异任务,同病相怜,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谁知道那阿浩丝毫不买这个账,一把拨开挡在门前的夏凉,随后又是一脚朝着房门踹过去。
那房门本来就被他之前踹坏了,夏凉反锁门的动作也没什么效果,房门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再一次被阿浩踹开。
房门洞开,屋子里寂静无声,哪里有丝毫之前的光亮?
外面渗透进来的灯光悄然照在屋子里的镜面上,不断地反射,照亮一面又一面不同的镜子,这些光亮诡异地转换为了幽幽绿色,逐渐布满了整个房间,整个场景恐怖至极。
阿浩看着有个男人的声影呆坐在床边上,想到自己之前在停尸房见到的弟弟的尸体,不禁怒火中烧。
“你究竟是谁!竟敢冒充我的弟弟,令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我要你为我弟弟的死付出代价!”
说罢脚步蹬踏而出,向着床边的身影直冲而去,只是这愤怒的声影,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呆坐在床边“孙兴”的黑色人影,歪着头,开了口:
“还给我......”
“还给我......”
第五十二章:一模一样的人
“还给我......”
“还给我......”
诡异的声音响彻房间,伴随着幽幽绿色的反射灯光,将孙兴的人影照的阴森恐怖,每面镜子里都有着他的身影,猛地一抬头,镜子里到处都是孙兴面容上的阴邪笑容。
阿浩刚跑了几步就呆立在那,因为他赫然发现,眼前男人的面容,竟然真的和他的弟弟一模一样!
我和老廖自然也见过孙兴的照片,无论是安乐房产官方的证件照,还是阿浩给我们看过尸体的照片,赫然都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男人别无二致。
“老廖,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看似诡异的男人:
“不太清楚,不过这个男人,应该不是鬼。”
“嗯,为什么?”
“他能和夏凉做那事,而且脚下有影子,等会我们过去看看,他能不能和人正常沟通,有没有自己的意识,一切就明了了。”
我仔细一看,那幽绿色的灯光反射在孙兴的脑袋上,确实在脚下映出了细长的影子来。
不管面前这个男人是不是孙兴,至少不是鬼。不是鬼魅的话,一切都好办。
我一边让老廖去找房子二楼的总闸,看看这房间灯打不开的原因,一边又把阿浩从房子里喊了出来,碰到种种诡异的事情,就更加不能意气用事,这人既然已经被我们堵在了房间里,自然是跑不掉的,一切等灯亮了再说。
“这个房间的电闸跳掉了,等一下阿,我再把它拉上去。”走廊的尽头传来了老廖悠悠的声响,接着一阵灯管劈里啪啦重新启动的声响,屋子里的幽绿灯光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白炽灯的光亮。
那坐在床边的男人也抬起了头,面容上诡异阴邪的笑容已经消失,眼神也逐渐恢复了光亮,冲着我们身后的夏凉温柔一笑。
这个男人的面容逐渐清晰,阿浩的的嘴角渐渐抽搐,眼角也环绕了点点泪花,咬着牙,把自己的铃铛摇晃了起来,身后的灵尸猛地站在他的身前:“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有我弟弟孙兴的脸?!”
我和老廖都没见识过阿浩的招子,但单凭这灵尸往前几步的动作,就让我们的内心陡然升起了一阵的危险感。
可眼前的孙兴满脸茫然:“你弟弟?请问,你是哪位?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阿浩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饶是我和老廖也糊涂了起来,这人也叫孙兴,和阿浩的弟弟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对自己的哥哥没有丝毫记忆。
“额,呵呵,各位高人不要太激动,有什么问题坐下来谈好不好,阿兴不是个会骗人的人,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夏凉看到气氛陷入了僵局,连忙出来打圆场,走过去坐在了孙兴的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麻烦二位来客厅说话,这个卧室里的镜子实在是太过诡异。”老廖冲着屋子里的两人摆了摆手,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一行人来到了明亮的二楼客厅,夏凉也颇为懂事的给大家倒着了热茶,我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孙兴,这个男人彬彬有礼,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温文尔雅的姿态,实在是和他之前的诡异表情沾不上边。
夏凉给我递上一杯茶,我站起来去接,突然想到孙兴的背部有着一个诡异的卍字符号,我悄悄来到他的身边,手臂轻轻划过他的身后,手掌隔着衣服轻轻盖在他印记的大概部位,做出一个扶住他的动作。
“如果是那个符号的话,通感应该会看到什么东西。”
刹那,眼前闪过一幕景象,在那景象中,我看见一个满脸染血的人,以及一双疯狂的,充满杀意的瞳孔!
诡异的景象一闪而过,我颤抖着接过茶杯,画面里的血红人脸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对瞳孔似乎在对我宣泄着怒火,仿佛要将我生吞一般。
“怎么了,张先生,你没事。”孙兴反身扶住了我的身子,搀扶着我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手十分冰凉,我仔细观察着他的手臂,白皙而又骨感,但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我尴尬的环顾四周,眼神和阿浩对上,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有古怪。
“孙兴先生,你真的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么?”老廖指着阿浩,一字一顿问着孙兴。
“真的不认识,以前从来没见过。”
“你出生地是哪里,以前在哪上的学?”
“就在粤南,我从小到大在这长大,上的粤南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一毕业就去了安乐房产做销售。”
回答十分流畅,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你对以前发生的事情,真的没有一点印象?”阿浩有些坐不住了,语气焦急。
“这位先生,我想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我们真的不认识。”
“那你的右眼,是怎么失明的?!”阿浩直接叫喊了出来。
一旁的孙兴沉默无言,我们一惊,赶忙往他的右眼处望去,他的右边眼球相比较左眼,果然有些黯淡无光!这只眼睛,是一只义眼!
“我也不知道......”
孙兴明显对自己眼球失明没有任何印象,夏凉也表示认识孙兴的时候,他就已经一只眼睛失明了,这还是某天晚上相拥而眠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阿浩站了起来,朝着孙兴走了过去,眼神中带着犹豫和不舍,嘴巴里还在逼问道:“你究竟,是谁!你们对我弟弟究竟做了些什么!”
孙兴似乎被这一景象惊吓到了,也站了起来,身子不停往后倒退着,逐渐退到了墙角,我走到他的身边,手扶着他的后背,盖住他背后的符号处,眼前的景象突然又出现了变幻:一个双臂流血的女人低垂着头,披头散发,匍匐在地上,手臂关节都翻折向后,看起来诡异而又残忍,她不停地向我爬过来,嘴巴里默念着:“还给我......”
“还给我......”
这是我第三次听见这样的话,而且每次产生的鬼魅景象都完全不同,究竟这卍字符号中映衬着多少厉鬼的画面?!
我没有松开自己扶住孙兴后背的手,眼前的场景仍旧不停地快速变换,似乎在切换着不同的场景。
突然闪动的画面稳定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之处闪烁着丝丝光亮,之间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人影渐渐立起了自己的身子,他穿着与自己身形并不匹配的大码病号服,病服的胸前被彻底洞开,胸前鲜血淋漓,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手脚上满是绳索束缚的痕迹,嘴巴里也传出悠悠的声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那人一抬头,七窍正在流出汩汩鲜血,赫然就是孙兴那俊秀的脸!
“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孙兴的身体已经彻底依靠住了墙根,我的手也因挤压而缩了回来,奇怪的是,孙兴这句话好像并不是冲着阿浩说的。之间他手臂抬起,手指指着走廊的另一端,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了之前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为什么,为什么要纠缠我!不要,不要纠缠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最后他不断地咆哮大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表情也逐渐扭曲,和之前的孙兴简直判若两人!
我抓住他的后背,轻轻安抚着,眼前又出现了其他的景象,眼前出现了医院的场景,四个男男女女被捆绑在四个不同的角落里,用胶布蒙着双眼和嘴巴,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恐惧。
黑暗的深处,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四个人,凑齐了。”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是谁。
随后走进来四个黑衣人,分个靠近墙角被绑着的四个人,光影闪烁,传来阵阵惨嚎。
光景又突然黑暗下来,似乎又被拉进了现实中,我看着逐步逼近杀心四起的阿浩,我连忙横插在他俩的身前。
“冷静一点,阿浩。我刚才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你的通感又发作了?”老廖一听赶忙凑了过来。
“啊!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赶快滚!为什么要缠着我,呜呜......”
孙兴依旧陷在癫狂的状态中,整个人濒临崩溃,眼神恐惧地看着走廊尽头的方向,背靠着墙角瘫坐下来,双腿不停地往后伸缩。
我冲老廖使了个眼色,只见他悄悄绕到孙兴的身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脖颈处,孙兴突然安静了下来,靠着墙角昏睡了过去。
“老廖,你还有手刀这个技能呢?”
老廖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看电视剧都这样演,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功力这么强大。也许是他的精神太过紧张了,一点外力都能让他吓晕过去。”
我示意大家都保持冷静,坐下来说,夏凉赶紧跑过来坐在孙兴的旁边,搂着他的身体面容愤怒地盯着我们。我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便对夏凉开口说道:
“夏小姐,别紧张,你这位男朋友,可不一定是个人。”
s://.c/read/40890/24151353.html
.c。m.c
第五十三章:四象化尸
夏凉一听这话,愤怒的目光逐渐转为呆滞和恐惧。
“什么叫......他可能不是一个人?”夏凉结结巴巴的,身子也不停颤抖。
我便将这几次通感所看到的景象告诉了他们,老练如老廖也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夏凉将孙兴搀扶了起来,坐在沙发上,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对孙兴也算是极度痴情,就算得知他可能不是人类,眉宇之间也透露出对孙兴的担心。
老廖走过去扒开他的眼皮,用手推动了一下他的眼球,又拉出他的手掌,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叹了口气:
“这人和你一样,是九阴聚首的命格。”
“怎么可能!”我从小就听说这九阴聚首,万里无一,怎么可能面前的人也是这种鬼命格。再者说了,如果真是这种命格,为什么孙兴会一直在这鬼宅里待着而性命无虞?
老廖好像看出了我内心的波动和眼神中的震惊。
“只是他的命格,不是他自己的。”
“不是他自己的,什么意思?”
“换个通俗一点的说法,他的命格,是人造的。”
命格还能人为的造出来?!我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方法,阴行规矩,顺天而生,逆天而亡。世界万物自有因果,无论是采取什么方法,这人造的命格人生,难道能被天地所容?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有我弟弟的脸倒也有理可循。”
阿浩明显已经恢复了冷静,在一旁说道。
“哦?说说看。”
“廖哥可曾听说过四象化尸之法?”
老廖闻言,一拍大腿,面朝着阿浩大喊一声:“难道是那个邪法?!”
“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定让那些人为我兄弟陪葬!”阿浩猛地一蹬地面,腰间缠绕着的铃铛叮铃作响,那身处一旁的灵尸突然间动了起来,一拳轰向了身旁的墙面,墙纸打出了一个大洞,整面墙壁被生生打穿,留下了一处三十多厘米深度的坑洞。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还好初见阿浩的时候没有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不然以他手下灵尸的战斗力,十个我和老廖估计都不是问题。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被他们两个模棱两可的叙述弄昏了头脑,什么人造命格、邪法,究竟与眼前的孙兴有什么关系?
随着一声轻轻地呻吟,卧倒在沙发上的孙兴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孙兴也算是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你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你又在害怕些什么?”
孙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努力思考着,不一会突然抬起了头:
“我看见,两男两女,浑身流着鲜血,在向我索命!他们不停地让我把东西还给他们,可是,我没拿他们的东西啊!”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让自己十分恐惧的事情一般,坐在沙发上蜷缩作一团微微颤抖,夏凉抚摸着他的后背,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老廖,四象化尸之法到底是什么?”
“据说这是一种传说中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邪法,具体怎么实施我也不清楚。”老廖微微摇了摇头。
一旁的阿浩情绪激动:“如果真是这种邪法,我弟弟的灵魂可能永世不得超生!”
面前的孙兴,难道是一个复生的人?
那么他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身怀诡异命格的他,又为什么会被派到这个房子里来完成这么诡异的任务?
太多太多的疑点出现在了我们的脑海,这栋房子背后可能不是普通的养阴宅这么简单。
“夏小姐,你是不是说过,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过鬼魂?”
“是......是的,但是那是刚搬进来前几天的事情......”
“孙兴,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看见那些向你讨债的阴魂的?”
“也就是最近的事......”
老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就是说,阴魂一开始是找夏凉的,自从你俩......同房之后,这些阴魂就反过来找孙兴了?”
如此露骨的询问让两个年轻人不由得都红了脸,不过二人仔细想想,都轻轻点了点头。
老廖把我和阿浩悄悄拉到了旁边:“这就对了,这孙兴,恐怕真不是人。”
“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过他是九阴聚首的人造命格?这种邪法所成之事,不可能如自然天成一般,如果是用邪法复生的人,恐怕就算活过来也是行尸走肉,没有一丝阳气,而获得阳气的方法,便是......”
“你的意思是,夏凉接到的任务,其实不是养阴宅,而是养孙兴这个邪法复生之人?!”我惊呼道。
“没错,按照我的推算,那四个来找孙兴讨债的阴魂,恐怕就是四象化尸用来献祭的冤魂,这四人之中可能有一个是真正的孙兴!”
我突然想起在触碰卍字符号时,出现的那个心房洞开,前来讨债的孙兴阴魂,恐怕还真是如老廖所言。
“恐怕这脸皮和五官便是取自真正的孙兴,也不知道这邪法究竟是如何达成,竟阴毒到这种地步,用四个人的生命来复活一个死去的人。”老廖看着阿浩,喃喃道。
阿浩不禁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老廖十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起身对着沙发上的小情侣说:“跟我走,还那些阴魂恶鬼一个公道。”
孙兴身世的秘密自然不能被夏凉知道,我们决定顺从因果,让那些阴魂决定事情的走向。
当孙兴前脚回到夏凉的卧室之时,悬挂着的一面面镜子又开始散发着幽暗的光亮,房间的灯光骤然熄灭,阴风阵阵。
奇怪的是,而当夏凉跟在后面走进房间之时,灯光突然恢复了明亮,无故刮起的阴风也随之消散而去。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夏凉和孙兴同时被派遣来这个豪宅的原因。
一是孙兴刚被人用邪法复生,与其说是复生,不如说是用四个达到某些条件的人拼凑而成的不人不鬼的形象,按照老廖推测,这几个人的命格多多少少都是阴性的命格,为了塑造这假的九阴聚首,这群人也算是煞费苦心。
孙兴需要阳气来增加自己的人气,不然他自己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而这夏凉又恰是至阳的命格,背后的高人一定看出了这一点,派他们住在同一间房间里,如若是产生了感情,擦枪走火自然是最好。就算不发生点什么,夏凉的任务上也明确写着睡觉要对着镜子,通过这布满镜子的阵法,阳气也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步进入孙兴的体内,而当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孙兴才能真正真正被这邪法复生为人。
二是孙兴的身上布满了四个鬼魂的怨气,在这镜子的环境中难免鬼魂会通过镜子来讨债,夏凉至阳命格的存在恰恰也在某一方面保护了孙兴不被鬼魂所害,一旦时间达成,恐怕那些讨债的鬼魂真的会永世不得超生,烟消云散。
这安乐房产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此人不光对阴阳玄学了解颇深,手段也是十分阴狠歹毒,不光害人性命,连那些孤魂野鬼也在他们的布局算计之内!
我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笑意盈盈的商人形象。
难道这件事,也与王哥有关?!
“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突然想起了上次吃饭时王哥对我说的话,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恶寒。
如果这一系列的阴宅鬼事真的和王哥有关,那我们这几次的所作所为是否算是触碰到了王哥的逆鳞?
似乎老赵也说过王哥这个人的手脚不太干净,我不禁心里有些发怵。
“扑通”一声,阿浩在我面前突然跪了下来,腰间的银铃轻响,那具灵尸也俯下了身子,阿浩单膝跪地,冲我和老廖一抱拳:“张老板,廖道长,我苗家阿浩,这辈子没怎么求过人。湘西阴人行走江湖,爽快人间,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如今我弟弟身魂分离,正饱受不入轮回之苦,算我求你们,帮我这个忙,让我弟弟与我,平安归乡!”
阿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随后双膝跪地,朝我们行了一个三叩九拜之礼,叩首的声音之大,令我心魂颤抖。
我俩赶忙上前搀扶,他却不愿起身,老廖只得弯腰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兄弟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既然和你一起来了,自然不能放手不管,阴人行走江湖,义字当头,我们既然互称兄弟,这个忙我们自然帮到底!”
老廖手臂拱了拱我,我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小伟还在王哥那里,小伟一天不回来,我就不敢与王哥撕破脸皮,心中不禁发起愁来。
我看着阿浩还是跪在那里,垂头散发,地面上一滴一滴出现斑斑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罢了,就算与他王哥对着干又有何妨?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今天便要煞一煞他的威风!
“我有一计,可破此局。”我拍了拍自己随身携带的瓶瓶罐罐,说道。
s://.c/read/40890/24151354.html
.c。m.c
第五十四章:请神上身
“什么办法!”老廖和阿浩异口同声,惊得夏凉不禁地朝我们这边望过来。
“嘘,小点声。你们别忘了,我还有一手鬼绣。”
提到鬼绣,我不自觉有些飘飘然,毕竟上次看过小林哥的神奇展示,我对鬼绣的威力那可是信心满满。
“图案呢,想好了不?”
“对付小鬼,涉及轮回,当然要纹钟馗。”
“可这钟馗凶神,煞气极重,一般人可背不起啊,我觉得不太行。”老廖摇了摇头,这钟馗的图案直接得到了他的否定。
“老廖,你不是说这孙兴的九阴聚首命格有点蹊跷,看起来像是强行拼凑的么?我给他纹这钟馗的纹身,如果他真的是天生的九阴聚首,自然能背上这种纹身,以后那些讨债鬼也不会再来烦他。”
“张老板,这可使不得,真要是这样,我弟弟的魂魄该怎么办?”听到这里,阿浩急了,连忙走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听我说完,如果他真是靠着邪法重生的,不人不鬼的东西,就让钟馗鬼绣来破这邪法。这钟馗鬼绣,便是请神上身!”
说到这鬼绣的特殊功效,我不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继承阴阳绣以来,经历了太多的失控和出乎意料,鬼绣图鉴的发现,无疑让我对阴阳绣的功效有了更大的信心。
俗话说这钟馗,豹头环眼虬髯翁,色正芒寒气如虹;杀鬼常留三分慈,英雄原本是书生。
钟馗的故事众说纷纭,无一不是曲折至极,传闻他出身终南山,饱读诗书,面貌俊秀,在上京赶考途中来到一处山野坞,迷路之间被一群恶鬼打了墙,那领头的厉鬼见他相貌出众,便心生恶意,大喊:“改了他的容,换了他的貌!”一众小鬼一拥而上,他只感到一阵刺骨疼痛,那群小鬼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醒来之后钟馗就化为了这丑陋骇人的模样,但还是坚持上京赶考,这一考,便中了状元,就连科考大臣也称他为贡士之首。但在殿试中,皇帝却因他相貌丑陋而心生厌恶,无论文官大臣怎么帮钟馗说话,也不肯钦点他为状元,听了钟馗所述的山野坞鬼事,竟还要治他欺君之罪。这钟馗也是真性情,一头撞死在皇宫柱子上。
进了地府之后更是体现了他的狠人风格,逮着阎罗王骂道:“阳尘皇帝是昏君,阴间阎王是昏王”,甚至还拿起镇殿宝杵就要打。最后被玉帝册封为驱邪斩祟将军,可统领鬼卒三千,这才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凶神。
钟馗的故事我们三人自然都是了解,这图案确实也是凶了一些,我心里说实话也直犯嘀咕。
我从包里拿出那本红色包装的鬼绣图鉴,打开钟馗图的那一页,之间这图画上的钟馗威风凛凛,怒目圆瞪,紫髯直立,手中握着一把青锋斩妖剑,腰间别着一口化鬼玉葫芦,嘴中似是念念有词,恍惚间仿佛有一股凶煞之气从这幅图中爆然传开。
我抓着图鉴重新坐回孙兴的身边,书中的钟馗映像就这么平摊在卧室的床头柜子上,照的天花板、床头的镜子里到处都是钟馗的画像。
我盯着孙兴:“你不是疑惑那些阴魂为什么找你讨债么,那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孙兴紧咬着嘴巴,看了看夏凉,夏凉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想必在我们交谈之中,他们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嗯。”
随着孙兴的应承,那镜子中倒影的钟馗影像,开始动了!
书中的图案安然无恙,镜子里的钟馗却飘忽了起来,只见他抽出了自己的青锋宝剑,向着镜子的其他方向挥砍了过去。
房间里的几面镜子逐渐发出了剧烈的摇晃声响,好像是露出了恐惧一般,开始躲避起青锋长剑的剑芒。
窗外本来阴邪无比的呼啸风声也逐渐转变为呜咽之声,如同求饶一般。
我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有戏!”
这钟馗仅是图案的倒影就威势如此之大,如果纹在身上,那还得了?
孙兴像是被这番景象吓到了一样,又吓得缩成了一团:“你们看,这镜子里,真的有鬼!”
“孙兴,你要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让我给你纹一幅阴阳绣。”
“阴阳绣?”
“遵天地之道,入轮回之因果,这幅图,你非纹不可。”老廖瞪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
阿浩在一旁,拿出自己身上的银色铃铛,身旁的灵尸踏前一步,把红木的地板直踩出了一块凹陷。
我看到夏凉抱着孙兴的身体,脸上满是哀求的神色。
这聪明女人恐怕在我们的对话中猜出了个十之七八。
其实刚才和阿浩商量好了,如果这两人不从,就让阿浩把他们直接打晕,用强的。
孙兴还是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泛白的嘴唇逐渐渗透出丝丝殷红的鲜血,他却丝毫不知痛苦一般,点了点头:
“你纹,我不想再活在阴魂讨债的痛苦之下了。”
一旁的夏凉不再强撑,抱住他的身体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廖叹了口气,把背包丢给了我。
我从中拿出纹针、酒精、消炎药和那一罐老金特地为我准备的“猛料”。
从老廖口袋里掏出一包“黄金叶”,拆开拿出三根。
“我靠,你不会先把那包红塔山抽了啊,这包好烟我都憋了好几天了都没舍得拆。”
我也不理会他在一旁大呼小叫,把那取出来的三根烟分别点燃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某乃阴阳绣传人张序,贸用阴阳鬼绣秘法请神上身,望赐福镇宅圣君莫怪!”
随即拔开老金送过来的阴魂罐子,只见一缕青烟从罐子中升腾而起,飘飘忽忽距离那镜子里的钟馗影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二者快要触碰在一起之时,那镜子里的凶神一把抓住这一团青烟,“哼”的一声,一跺脚,竟将这团青烟一口塞进了嘴里!
随着那团青烟的消失,钟馗的影像仰天长笑,大喊三声:“区区小鬼,何足惧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随即便化为一道紫红色的烟雾,一头扎进了原本存放阴魂的瓶罐中。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老廖瞪大了眼睛:
“这是,成了?”
至少这钟馗的虚像没有怪罪我们,先把图纹全了再说。
我让孙兴褪去上身的衣服,平趴在床上,准备将这钟馗舞剑图纹一个满背。
用纹针轻轻扎破孙兴的手指,挤了几滴指血在了那罐子内,这次倒是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只是那罐子开始不停地摇晃着,从瓶罐的开口处传出阵阵咒语声响。
我见没有发生什么剧烈的排斥反应,冲着罐子一抱拳,开始了鬼绣的纹制工作。
这次的图案是从钟馗的头部开始的,从小爷爷就教导我,画这类阴神佛道的图案,不能先画脸,一是画脸即赋神,这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需要整个图案结束之后再进行细化描绘。
二是表达对鬼神有敬畏之心,虽然图案是自己纹上去的,但老练的纹身师在做这一类图案时,一般称作请纹,无论是态度或是纹身方式都是极为尊重,以表示自己对图案中神明的敬仰。
比如一般人不能纹关公,但要真碰到那种不怕死的社会人士非要把关二爷背在身上,要最后才能纹绘关公的脸,而且眼睛必须要闭着,因为关公一旦睁眼,必然见血,就会产生性命危险。
我轻轻勾勒着钟馗的头发和官帽,由于这钟馗是唐朝时期撞死在大殿之上的状元郎,其出现的形象一般也是以官服为主,这乌纱帽不仅代表了钟馗的官名地位,还记载了他生前的故事,自然是怠慢不得。
渐渐往下画出钟馗的胡须,传说中钟馗紫髯杂须,看起来凶神恶煞,纹身的技法要求也颇高,要做到杂而不乱,凶煞而不伤威风。
这是我纹阴阳绣以来最紧张的一次,心中也存在着一股执念,就是阴阳绣的传承秘密,到底有多大的能量,鬼绣是我踏出探索的第一步,必须要慎之又慎。
滴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滴落,转眼间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孙兴也趴在床上昏睡了过去,背后钟馗的图像逐步成型,直到纹完他单足踏空的一双官靴,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凶神恶煞,威风凛凛的大胡子形象出现在了孙兴的背上。
我屏着气息,纹针悬挂在孙兴的背上,迟迟不敢落笔,钟馗天生一副阴阳眼,这眼睛也是抓鬼之利器,所以纹钟馗千万不可遮眼。而就在我正要为钟馗点睛之时,突然发现那面容额头处,正是那个诡异无比的卍字印记!
这个阴邪的印记自始至终贯穿全局,不光是阴宅鬼事的见证,也让我从通感中也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只是这图案贸然出现在钟馗身上,他老人家会不会迁怒于我?
就在我正犹豫之际,纹针一不小心轻触在了卍字符号上,突然间孙兴的身体开始大幅度地抽搐起来,逐渐演变成癫痫的症状。夏凉连忙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只见他正从自己的嘴中抽搐着吐出两口白沫。
桌子上的罐子也发出了阵阵摇晃声响,罐子内部传来了几句爽朗笑声:“哈哈哈哈,鬼命的小辈,还不请本官出来主持公道?!”
s://.c/read/40890/24151357.html
.c。m.c
第五十五章:镜中世界
众人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那应是钟馗的笑声。
“乖乖,虽说这钟馗属于我们道教,但我是真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钟馗显灵啊。”老廖目瞪口呆,在一旁喃喃自语。
我见那罐子的抖动频率越来越剧烈,连忙抓起铁罐,一把扣在纹身图案的面门上,只见从罐子中逐渐爬出一股紫红色的烟雾,绕着孙兴的后背游走而去,转了几圈之后,一头扎进了图案之上。
我赶忙抓起纹针对凶神的面容继续纹绘,不一会这浓眉怒目、凶神恶煞的图案基本完成。
就在我最后一针点在钟馗的眼睛上时,那孙兴背后的卐字符号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啊!”
孙兴闭着眼睛,紧抓着床单,露出了极为疼痛的惨叫。
“怎么回事!”夏凉跑过来一把推开我,伏在床边紧紧抓着孙兴的双手。“他的身体,好烫,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夏凉转过头对我怒目而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还因为她过激的动作有些恼火,但看到她眼眶中打转的泪花,这股怒火转眼间又烟消云散。
孙兴的身体越发滚烫,背后的卐字符号也逐渐由黑色的墨印也变成了赤红色的烙印一般。
“吼!”
突然间孙兴抬头咆哮起来,随后坐直了身体,挺着胸膛冷静下来。这声吼叫声势骇人,震住了在一旁慌乱的我们。现在的孙兴眉头紧皱,怒目环顾四周,瞳孔中满是红色的光芒。
他的目光四处环顾,最后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这是......上身了?”
我被盯的也有点心虚,连忙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孙兴还是不开口说话,逐渐移动着自己泠冽如刀般的目光,随后猛的一锤床头的柜子,那红木立柜顿时化作一阵湮粉。
我不禁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想过鬼绣可能会带来神奇的力量,可没想到这威力也太猛了些。
至于这钟馗是真是假,到底是一缕残念还是真的显灵,我也不好多做评判,只能在一旁静待事情发展。
只见那孙兴锤碎家具之后,整个人直坐在了床沿边,背后的图案散发着赤红的光芒,尤其是钟馗的双眼,散发着威慑的气势。
渐渐的,那图案动了起来,逐渐在孙兴背后凝聚成一道虚像。
虚像做什么动作,孙兴也做什么动作,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这时我们才肯定,无论这钟馗是真是假,孙兴现在也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那庞大的虚像手握腰间,似是举起一柄长剑一般,对准房间内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里的落地长镜,大喝三声:“有冤报冤,轮回因果,而后往生!”
随着三声大喊,那四面镜子的镜面诡异地向前弯曲,似乎在向着虚像行礼一般,窗外的阴邪木雕也向着窗口的方向微微弯曲了枝桠。
诡异的是,由东边的镜子里开始,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年轻女生,面容姣好,皮肤白皙,正在医院接待着病患,看起来像是刚刚接触医护专业的实习生,就在给病人换好输液瓶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小杨啊,来主任办公室一趟。”
“好的,马上来。”
女孩子一路上与病患和医护人员亲切地打着招呼,走到了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进了房间。
突然间,嘴巴好像被捂上了什么东西,潮湿而又刺鼻,渐渐的失去了自己的意识,眼前一片漆黑。
再次醒来,她已经身处于漆黑无比的地下室中,判断不出具体所处何处,只能听到水滴从水管砸向地面的声音、手脚束缚在椅子上的绳索摩擦的声响,她试图呼救,却发现嘴巴被彻底堵住,只能发出呜咽的低吟。身边传来一些脚步声,甚至有交谈的声音出现。
“她醒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嗯,这是第一个。”
“那就开始!”
“别急,想救你的儿子,我们得把条件说好。”
“不是说好一千万么。”
“那可不行,我要你在你们集团里,20%的股份......”
“可这需要股东会的同意!”
“我相信这难不倒你,是,徐董。”
突如其来的一阵沉默,让女孩子的心跳骤停了几拍,随着一阵高跟鞋渐行渐远,一道身影逐渐靠近了她,轻轻抬起了她的额头,她看见一道锋利的刀芒闪过,自己的双手便失去了任何知觉。
随着两声什么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她也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黑暗之中,镜子中出现了一双纯白色的胶底皮鞋,一只手正用丝绸质地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皮鞋上的血迹,那手背上,纹着一对燕子图案。
画面戛然而止,似乎是这阴魂的主人在诉说自己遇害的过程,气氛逐渐凝重了起来,“孙兴”正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好像瞳孔中生出了熊熊怒火,正在燃烧。
还未等我们说一句话,那戛然而止的景象对面,西面的镜子又出现了斑斓的景象。
仿佛是在看电影一般,一切却又那么真实,给人身临其境的体验感。
这次的主角,是一个乞丐。
这天,他正抓着自己的铁碗,倾倒出自己今天乞讨来的财富。肚子太饿了,他只想快点找个超市,买一些便宜又能饱腹的快餐产品。
突然,十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从高处飘下,他看见了一双造型精致的白色胶底皮鞋,“这是遇到贵人了!”,他激动地抬起自己低伏在地上的头。
“跟我走,我给你两万块钱。”
“去......干什么?”乞丐虽然穷苦,但也深知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也是略显警惕。
“帮我试一种药,这两万,算是报酬。”
原来是药物贩子,乞丐松了一口气,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在深巷中七绕八绕,走进了一个复式的小楼房,皮鞋男人拿起了桌子上的一颗胶囊:
“吃,这是治失眠的药,还没面向市场,我们需要实验数据。”
乞丐深信不疑,一口吞下药丸,随后感觉天旋地转,一阵困意翻涌而上,扶着墙:
“这药效,好快。”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醒来后便是眼前的漆黑一片和阴暗潮湿的感觉袭来。
“你是,第二个。”皮鞋男人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也不顾他的低声呜咽,只是自说自话起来。
“其实我也讨厌这样,容易脏了我的手,只是你的命格刚好合适,又刚好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就让我,送你上路,不,是送你重生。”
随着一阵刀芒起舞,他的下肢滚落在地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充斥着脑海,画面赫然定格而止。
“看来孙兴之前看到的四个人,都是冤死的祭品!”老廖看到这里突然惊呼而出。
这四象化尸,未免也太邪门了些!竟然用人的生命献祭,简直是丧心病狂。
北面的镜子也亮了起来,镜面景象中,一名身着旗袍的古典美女正在对着镜子轻梳着自己的长发。
“小冉姐,你的硕士论文写好了吗?”
“嗯,下午去找教授面谈。”
“啊,是那个色眯眯的老家伙啊?”
“别乱说,教授是一个很好的人。”
“切,学校贴里可是有人爆料他以前骚扰女学生呢,你小心一点哦。”
“知道啦~”
......
这个名叫“小冉”的知性美女穿着旗袍准备出门,照了照镜子,皱了下眉头,又进房间换成了一身休闲运动装,拎上自己的电脑包,快步走出了粤南大学的大门。
“咚咚咚”指尖轻扣大门,从里面探出一个贼眉鼠眼的秃头男人,看起来十分猥琐。
“小冉来啦,快进来,你那个论题还是有点问题哦。”
“嗯打扰教授了。”
书房里这名猥琐的教授不停的往小冉身旁依靠着,看似不小心地用手触摸着女孩的手臂。
小冉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尴尬的把手紧扣在大腿上。
“咚咚咚”敲门声音响起。
“呵呵,喝水,我去开门。”教授转身走出房间。
小冉仿佛得到解脱,抓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五分钟后,一股燥热感遍布全身,她的头脑越来越昏沉,感觉自己的大脑越来越重,趴在桌子上怎么都抬不起头。
一声开门的声响,出现了两个男人的声音。
“就是她?”
“嗯,跟你的描述一模一样。”
“那我带走了。”
“别,你带走之前,能不能让我爽一下?”
男人短暂的沉默,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快点。”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随后便是令人心碎的禽兽景象。
一切结束后,女孩穿着破碎的衣服,眼神呆滞。她似乎被人扛在了肩上,只能看到男人皮鞋足尖露出的白色胶底。同样来到了熟悉的漆黑地下室。
“来世,投个好人家。”男人的语气冰冷,感觉没有任何感情,女孩只感受到自己的脑袋上被一柄长刀划过,自己的头颅瞬间被切割开,露出了森白的头盖骨,一双手朝着她的大脑伸了过来......
镜头再次定格在了这里,所有定格的场景都是那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地下室,潮湿而又阴暗,就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样。也许这就是他们生命终结的地方。
三处镜面已经停住,我们都将目光投向剩下的南面镜子,转眼间,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身着西装的俊秀男子,正对着看似自己领导的男人低着头。
“你被开除了。”
“为什么!”男子抬起头,露出了自己俊秀的脸。
“阿兴!我的弟弟!”阿浩看见男子的脸庞之后嘶吼道。也不顾众人阻拦,跑到那南面的镜子处,跪坐在镜子面前。
镜子中男子的脸上,眼眶中蓄满了热泪。
s://.c/read/40890/24151359.html
.c。m.c
第五十六章:因果轮回
“阿兴,你究竟怎么了!”阿浩跪伏在镜子前面,双拳狠狠地砸向地面。
镜子中的孙兴并不答话,他对面的领导却开了口。
“今天下午你去总部一趟办手续,有人会接待你。”
也不说明他被辞退的原因,孙兴咬着牙,眼睛里流露出万般的不甘,抱起自己的随身物品走了出去,猛地摔上办公室的大门。
孙兴没有与分店的任何一名同事打招呼,他默默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水果刀,藏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开车直奔总部而去。
会议室内,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向他递上一张支票。
“这是什么意思?”孙兴的手紧紧捏着口袋中的刀柄,看起来随时都准备和面前的人拼命。
“一部分是你的失业补偿,另一方面,是想找你借个东西。”西装男身体侧过身去,从办公室内厅走出来一个身着五颜六色袍子的人。
那人隐藏在袍子之下,根本看不清长相,背部佝偻着,身上各式各样奇怪的装饰叮当作响。
他缓缓朝着孙兴走来,一言不发,从怀里抽出一张面具。
孙兴好歹也算是苗家人,虽然没入阴行,但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张人皮。
这人皮面容丑陋,皮肤褶皱。彩袍人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声音沙哑而低沉:“把你的脸,换给我们。”
孙兴瞪大了眼睛,一股由心而生的恐惧感袭来,不由得向后后退几步。
“你......你别过来!”
彩袍人丝毫不听他的,只是拿着那张人皮继续朝他走了过去。
孙兴慌了,一把将口袋中的水果刀抽了出来,刀刃相向,对准了面前的两人。
“妈的,找死。”那西装男见状发出了一声怒吼,此人身手极为矫健,转瞬间就移动到了孙兴的身旁,只是此时,孙兴的胸膛已经被洞穿,留下了一股股殷红的血液。
孙兴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往后又移动了几步,终是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
最终这四面镜子里的景象都逐渐暗淡了下去,房间内的灯光又恢复了明亮,现在的“孙兴”不再怒目而视,而是恢复了之前的不解和困惑,其身后的巨大虚影却手持青锋长剑,发出了威严而又震慑人心的声音。
“这人世间,早已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声音威严之极,震的我们脑袋嗡嗡直响,那钟馗虚影对着孙兴的背后喃喃道。
随即虚影欲拔剑斩向孙兴的后颈,谁知青锋长剑刚要挥下,那孙兴背后的黑色卐字符号光芒大震,竟生生的挡下了青色的剑芒。
“咦?”那虚影正疑惑间,孙兴背后的黑色光芒越来越刺眼,显得十分诡异。
位于房间四个方位的几面镜子却又出现了奇异的场景,镜子中景象转动,逐渐出现了两男两女四道身影。这几个人,一个没了双手,一个没了双腿,一个头顶鲜血淋漓,最后一个脸上全是刀痕,胸部也被洞穿。
这四个人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镜子里,佝偻着身子,目光紧紧盯着孙兴,眼神怨毒,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那道钟馗虚影眼泛红光,手中的青锋长剑狠狠一挥,瞬时间阴风大作,灯影婆娑。
“好邪门的道法。”老廖正扒拉着自己的罗盘,那盘子上的银色指针正疯狂旋转,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出盘面一样。
镜子中的四个鬼影,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他们走的走、爬的爬,距离镜子越来越近,渐渐地从镜子表面上浮现了出来,就好像从镜子里的世界彻底走了出来一样。
四个阴魂从房间的四个不同的角落缓慢地朝着床边坐着的孙兴走去,身上的处处伤口还在往外涌动着血液,从他们的七窍之中也在往外涌现着黑红的血液,滴落在红木地板之上,再踩出一个又一个骇人的血色脚印。
他们的行动都只有一个唯一的方向,床边坐着的孙兴。
钟馗的鬼影仍旧在其背后挥舞着那把青锋宝剑,嘴巴里念念有词,好似是道家咒语,我看了眼老廖,他紧紧皱着眉头,也没有做出过多解释,只是示意我静观其变。
四道身影距离孙兴越来越近,这时候夏凉尖叫着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让他们不要靠近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拼命地挥舞着,击打着,甚至朝着那个失去双手手臂的女鬼撞击而去。
事情并未朝着她想象的方向发展,她接触到女鬼身体的一瞬间,突然失去了重心,直直地跌倒在了地上。
夏凉竟然穿过了缓慢移动的鬼影,跌坐在地上,陷入呆滞。
四个鬼魂已经走到了孙兴的面前,直接将他围在了中间。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因果报应,后入轮回。”孙兴背后的虚像喃喃说着,四鬼好像会意了什么一般,直朝着孙兴扑了过去。
“啊!”几声凄惨至极的尖叫声音划过房子上空,却不是孙兴发出的声音,而是那几个鬼魂正惨叫着。
细细一看,这些厉鬼刚接触到孙兴的身体,就被那身后黑色的卍字印记正发出黑亮的光芒,仿佛灼烧着他们的灵体一般。
只是这种灼烧丝毫没有阻止鬼魂们前进的脚步,他们甚至将自己整个身体都扑在了孙兴的身上。逐渐地,将他包裹地严严实实。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别碰我!别碰我!”孙兴恐惧中带着绝望的声音从这鬼魂身下渐渐传来,他身体散发出来的黑色光芒也在逐渐消散,光芒与鬼魂接触之处不断传来液体蒸发般的黑色烟雾,那些鬼魂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黯淡,身上的伤口逐渐散发着黑色的光芒。
“看来这几个鬼魂受的折磨不小,他们宁可损坏自己的灵体也要报复这个孙兴啊。”老廖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
“阿兴!不要啊!”身旁的阿浩一听这话,赶紧冲上去对着自己那失去脸皮的弟弟灵魂大喊道。
那男鬼身体一怔,却并没有停止动作,继续包裹着孙兴的身体。
随着“噗呲”一声响动,那个失去双臂的女鬼竟一把将孙兴两条手臂生扯了下来!
随后便是他的双脚、大脑和自己和人脸......
整个画面诡异极了,夏凉瘫坐在一边已经被吓得精神涣散,饶是我们三人也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到了。
那些鬼魂有的抓着拔下来的手臂,有的抓着双腿,有的抓着人脸,更诡异的是,孙兴身体的撕裂处并没有流出任何一点点鲜血。
别说是鲜血了,他的整个身体就好像是洋娃娃被生生扯断一般,丝毫没有命案现场那种鲜血淋漓的感觉。
四个鬼魂的动作都逐渐停了下来,那孙兴仅剩下自己的躯体,脸部只留下了一块烂肉。
仅剩下头颅和躯体的身子在床上疯狂地抽搐着,渐渐地开始肉眼可见地腐化开来,不一会便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孙兴”,彻底僵在了原地。
这四象化尸至此,应该是破了。
“因果报应已现,小鬼们,该步入轮回了。”那钟馗的虚像拍了拍自己腰间挎着的玉葫芦,示意小鬼们该投胎去了。
两女一男三道身影转瞬间化作一缕缕青烟直飞进了葫芦中,“孙兴”被肢解的部分瞬间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而孙兴真正的鬼魂,并没有动。
他抓着自己的人脸,缓缓转过身去,面对着阿浩。
他的脸布满了两道半圆形的疤痕,看起来是被人用特殊的工具分别划了两道半圆,生生将脸皮剥了出来,整个面部显得那么狰狞而又恐怖。
只是他的眼睛中闪烁着丝丝泪花,慢慢地流过面部的烂肉。
“哥,我现在这么丑,是不是也可以做赶尸匠了。”
众人沉默,只留下阿浩掩面痛哭。
“我们回家!”阿浩从怀里揣出一幅金色小铃铛,朝着自己弟弟伸出了手。
“鬼差做事,你还想劫魂不成?”突然间那虚影怒吼一声,拔起自己的青锋宝剑就欲朝着阿浩砍来。
孙兴的鬼魂往身前一横,直接挡在了青锋剑芒的面前。
“哥,我这辈子就到此为止了,等来世,再做兄弟。”他半透明的身体挡在阿浩的面前,阿浩一听这话便想冲向那道青锋剑芒夺回自己弟弟的魂魄,却被老廖一把拉了下来。
“你也是阴人,顺从天意。”
阿浩瘫软坐在地上,望着自己弟弟的身影逐渐模糊,孙兴回过头,朝着阿浩灿烂一笑,便化作一缕青烟,朝着钟馗腰间的玉葫芦直飞而去了。
魂魄入壶,那钟馗的虚影稍微抖了抖自己的身子。
“砰”的一声,虚影发出了一声巨响,瞬间化作了一片湮粉。
粉末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飘散在房间里,留下了愣神的我们,和地上四分五裂的尸块。
我和老廖面面相觑,夏凉和阿浩已经各自哭成了泪人。
我望着这些尸块,犯了难。
“这些东西,怎么办,这也太吓人了些,简直是杀人分尸现场啊。”
老廖没回答我,倚靠在房门上抽烟。
我们没注意到的是,夏凉在一边拿出手机,悄悄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公......公安局吗,我的男朋友,死了......地址是......”
s://.c/read/40890/24151360.html
.c。m.c
第五十七章:陛下
老廖连忙向前控制住夏凉的身体,我走上前去一把抢下了她的手机。
夏凉似乎是被我们的举动吓到了,扑倒在地上,眼前就是遍布满地的断手断脚,又被吓的尖叫起来。
“啊!!!”
寂静的夜空,一声尖叫划过,还好这是豪宅区,居民较少,不至于把邻居引来,造成什么骚乱。
我看了看手机,电话已经挂断,想再隐瞒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夏小姐,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之前和你同床共枕的,其实就不是个人。”
虽然不忍心,我们还是必须要告诉她真相。
我四下里走走转转,发现这房子里的阴祟全都失去了踪影,不光是那镜子里的冤魂,就连窗子外花园里的那些阴邪木雕,现在都显得尤为正常,再也没有出现过诡异的人脸。
主卧里的镜子也都裂开了一道道缝隙,无法再照出人形,恐怕一碰,这些镜子就会破碎掉落,我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回想刚才镜子里发生的一切,这鬼宅的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诡异的邪法交易,竟然以四条人命做祭品来让人重生,画面中反复出现的那个穿着白色胶底皮鞋的男人,一定就是幕后主使。
而他手上的双飞燕的印记,究竟又是什么?
我转念一想,这阴魂消散而去,但“孙兴”的尸体还遗留人间,只是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如果将这些个尸块随便找个荒郊野外丢掉,也是不妥。
一是夏凉全程都在现场,我实在无法确定她的嘴巴在警察面前是否牢靠,本来和我们毫无关系的,要是夏凉在警察的面前反咬我们一口,倒成了我们此地无银,贼喊捉贼。
二是就算我们把尸块处理了,按照现在科技的发达程度,保不齐几年之后尸体被挖出来,顺藤摸瓜找上我们,到时候还不是有口莫辨?
这么一想,倒还不如报警来的干脆。
况且就算是我们把闹鬼的事情告诉警察,估计他们也只会把我们当作神经病。
不过还好我们都没有破坏现场,报警应该也有自证之力。
“报警就报警。”老廖在一旁轻叹一口气,让阿浩先撤,剩下的我们和夏凉留在原地等着警察。
警察出警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封锁住了现场。
刑警队为首的是一名短发美女警官,看到了这满地的尸块,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们三人被各自分开,美女警官和我被分在客厅,我俩面对面坐下,她递给我一杯水。
“是你们报的警?这地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我是一名纹身师,这尸体是我客户的男朋友。”
我和老廖夏凉在报警前就串好了说词,就说是夏凉找我们纹身,进门之后发现了尸体。
虽然理由十分牵强,但也找不到什么疑点。
女警官对我明显不太信任,冷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想要将我看穿一般。
我被盯的有些发慌,心里本来就在打鼓,只得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
由于处于半审问的状态,气氛一直比较紧张,也没有好好观察对面的美女警官。这一抬头观察,那真叫一个冰山美人。
眼前的女警官看起来冷酷而又干练。短发、皮衣、长靴,面部清秀,五官端正,眼神中不时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嚯,这女孩子要是娶回家当老婆,可有的受的。”我心里不禁暗想。
刑警们将现场全都控制了起来,那些尸块也都分包带回去鉴定,旁边不停的有警察拍照、记录,在整个宅邸中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陛下,现场都勘测完毕了,尸体待会送去鉴定科鉴定,只是里屋的那个女孩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怎么办?”
“陛下?这女人外号竟然叫陛下,也太奇葩了......”想着想着,我不禁笑出了声音。
那女警官听到我口中传来的“噗呲”声响,狠狠瞪了我一眼。
“全都带回去,录笔录!一切等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再说!”
这美女警官在警队里的威望倒是颇高,现场那么多男性警察竟然没有一个敢忤逆她的意思,这“陛下”的外号倒也算是名副其实。
刑警们的动作的确迅速麻利,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将现场的数据初步采集完毕。
美女警官斜了我一眼:“走,跟我回去做个详细的笔录。”
她的手掌划过腰间,盈盈一握上露出了一副悬挂着的“银镯子”。
“警官,我们是报警的,又不是罪犯,不至于拷我们走?”我冷汗直流,从小到大连打架都未曾有过,哪见过这种场面。
“不至于不至于,我们需要你们几个配合,具体说说当时发生的事情。”
她笑吟吟地看着我,收起了手铐,一改之前的冰冷气息,这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我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难不成看到我英俊的脸庞,爱上我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嘿嘿一笑,反正这是阴事,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走就走呗。
这时候老廖和夏凉都从里屋出来,我招呼了一声老廖,示意跟警官们回去配合调查。
夏凉明显像是哭过一般,眼袋肿的不行,似乎是发现了我的目光,连忙把眼神偏到了别处。
这夏凉,总不会害我?
我心中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也来不及与老廖沟通什么,便被那女警官拉上了警车。
坐在警车的后座,身体左右两边都坐着一个小伙子,把我夹在中间,让我十分不自在。
“我说警官们,我说了几遍了,我是报警的,大大的良民,不是凶犯!你们这样,合适么。”
身边的两个年轻警官并不理睬我,副驾驶的美女警官回头看了我一眼。
“例行公事,理解哈。”
正郁闷着,车子就开进了公安局的内院。
公安局,审问室内。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玄,名字叫玄叶,你可以叫我叶子警官。”
“玄叶?玄烨?这不是皇帝的名字么......”
我看着审讯桌对面端坐着的美女,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却已经笑出了声。
噗,一个女孩子,竟然叫这个名字,怪不得外号叫做“陛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她似乎察觉出了我表情上的异样。
“没......没什么。”
“那,说说,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去死者家里。”
叶子警官表情立马恢复了冰山美人的严肃模样,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脸。
我的心脏立马扑通扑通地急速跳动起来,不过还好这些问题我和老廖都商量过。
“死者,是我的客户夏凉的男朋友,我们这次是上门和夏凉谈生意。”
“纹身生意为什么不在店里谈,非要三更半夜去家里?”叶子警官明显对我们纹身行当存在偏见,言语之前稍稍透露着不屑。
“额,我这个客户信鬼神,非说家里碰上了点不干净的事情,想纹个吉祥图案挡挡煞气。”
叶子警官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略有些不耐烦。
“请你严肃一点,积极配合调查,不要扯那些封建迷信的事情。”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作为守法的良好公民,除了隐瞒了四象化尸的情节,我把能说的都说了一遍。
奈何他们不信,甚至认为我在和他们讲那种镜子里闹鬼的都市怪谈。
“叶子警官,你相信鬼魂吗?”
“所谓鬼魂,不过是一种磁场紊乱的现象而已。”
说实话,这位美女警官可能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了,对我说的鬼神玄学之说,那叫一个嗤之以鼻。
最终这场对话也不了了之,玄叶警官最后实在是采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从审讯室出来,我看见了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老廖和夏凉。
“你们可以走了,但请你们这段时间手机务必保持着开机状态,方便我们联系你们了解情况。”
老廖拍拍胸脯:“没问题,你们也可以到店里找我们。”
我讪讪地递上去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纹身店铺的信息。随后便带着老廖离开了公安局。
“阴阳神绣,消灾解难?呵呵,江湖骗子。”
叶子警官抓着名片喃喃自语,毫不在意地将名片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起身往鉴定科走去。
“我靠,吓死我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进局子。”
我和老廖正坐在街边吃馄饨,老廖一边往碗里加辣子,一边不停地碎碎念。
“四象化尸的事情,你有没有说?”由于不知道老廖和夏凉单独在审讯室里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靠,那肯定没说啊,这次也太邪门了,又是邪法又是鬼绣的,这事还没搞清楚,等吃完了先去找阿浩会合。”老廖正对着馄炖狼吞虎咽,说话也含糊不清。
我心想也是,不管怎么样,那宅子闹鬼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这事的背后毕竟牵扯到人命,这可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插手的事了。
吃饱喝足回到店里,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虽然才出来了两天,但此时躺在自己的床上却莫名有种重生的感觉,不一会便昏睡了过去。
s://.c/read/40890/24151361.html
.c。m.c
第五十八章:剃头匠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虽然睡得是天昏地暗,但也经不起肚子的咕咕直叫。
我大喊着老廖的名字,得到的回应也只不过是沙发上传来的哼哼声。
这次经历的鬼事太过离奇,不仅没从夏凉那赚一分钱不说,还进了趟局子,真是血亏。
“咚,咚咚咚,咚。”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我一听,赶忙跑去开门,老廖也伸着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
阿浩穿着黑色的袍子,带着斗笠,正依靠着门框。
“你们俩没事,听说在局子里待了一天一夜。”
“没事没事,就凭咱这道行,谁能降的住啊?”
老廖看来是休息够了,一开口又恢复了他跑火车的嘴炮。
“我听说那美女警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警队上上下下可怕她呢。以后得小心点做生意,毕竟我们这行当很多事情都见不得光。”
“嚯,没事,根据我的经验,等序哥儿把她追到手,做一家人不就完事了。”
老廖一边开玩笑一边用手肘拱了拱我的身子。
我被说的有些恼,伸手就要锤他,惹得阿浩在旁边哈哈大笑。
“阿浩,你这是要走了?”
门外还站着几个一袭黑袍打扮的人,背上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
“嗯,弟弟的事情也算有了结果,我也该回湘西了。”
“那害你弟弟的人,不找了?”我还是有些惊讶,以我的了解,阿浩绝对是有仇必报的狠角色,不可能放任那些作恶的坏人不管。
“这事一时半会可能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总不能一直在粤南耗着不是?还是先回湘西,你们如果有线索了就联系我。”
我点点头,这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我刚步入阴行,资历尚浅,这事和王老板有没有关系暂且不说,就算是有关系,也该好好规划一下。
“张老板,我想我们以后在湘西必然能见上一面。”
“为什么?”
“你上次施展的鬼绣秘法,总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力量,我在湘西可能遇见过。”
听到这里我又不禁皱起了眉头,对于湘西的印象,我记得实在不是很清楚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难道阴阳绣一脉真的和湘西阴人有什么关联?
“二位,今日就此别过。行走江湖,义字当头。二位对我阿浩的帮助,在下没齿难忘,以后但凡用得上我的地方,但说无妨!珍重!”
阿浩面容真挚,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那疤痕丛生的丑陋面容,冲着我们一抱拳,一作揖,一鞠躬。
“天涯未远,江湖相见!”我和老廖也冲着他一抱拳。
阿浩哈哈大笑,转身摇动着腰间拿出来的银色小铃铛,走出了店门。
整个楼道都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慢慢地渐行渐远。
“老廖,你说这阿浩,倒是个真汉子啊!”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感慨。
“那是必然,湘西阴行我以前也算有所接触,他们来北方,根本不拜码头,直接就亮真手艺。那时候饶是道门天师也要让个苗家圣女三分。”
阴行,真是个真真实实存在的江湖啊。
“你们那个道门天师的礼让,不要也罢!”
正说话间,门外悠悠传来一道人声。
老廖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恼火,正要对来人发作,定睛一看,原来是老金来了。
“喂,老金,你为啥这么说人家师傅?”我见老廖被拆台,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凭我和老金的关系,可不会相让与他。
老金并没有回话,摆了摆手,示意不提这事。
只见他拎着一笼小鸟,挂在我店的房檐边上,掏出一根木签,正饶有兴致地逗着鸟。
“听说,你们碰上了鬼宅生意,还进了局子?”
还真的什么事情都瞒不住这老家伙。
“是啊老金,那宅子可是太邪门了,龙岭那个地方可真不是人能住的。”
“那是自然,那地方鬼怪颇多,就算是我们店里的伙计,捕灵也从来不去龙岭那一片地区。怎么,阴绣对那正主没用?”
“这次多亏了我的鬼......”
我正要说鬼绣钟馗的神奇际遇,老廖一把在后面拉住了我,默默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顿时也是心领神会,老廖果然对老金还存在一份戒备心,于是把鬼绣和四象化尸的事情都隐瞒了下来,编造了一份阴绣小鬼破局的戏码。
“既然你进入了阴人的行当,有句话叔必须要提醒一下你,阴人也分辈分和堂口,以后我会带你去见识一下。这个暂且不提,重要的是,不要轻易毁人生意,这事想必老廖心里明白,容易多生事端。”
“那就算人家做些伤天害理的买卖,我看到了也要忍气吞声?如果受害者是你的家人怎么办!”
我愤怒地一拍桌子,老金的一番言论彻底激怒了我,前天在龙岭的豪宅里才目睹过四个受害者的死亡惨状,老金却在这里告诫我遇到事情要熟视无睹?
老金似乎没想到我会冲他发火,一拍手,哈哈大笑:“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大侄子,现在颇有些阴行大家的气派。”
随后他面容又阴沉了下去:“如果你想包揽更多的事情,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强,让自己的势力足够大,地位足够强势!因为,不光是阴行,甚至是整个社会,都信奉强者为王!”
我瞪着老金的眼睛,从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些什么别的情感,老金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稍微一怔,又恢复了以前混不吝的模样。
“好了好了,给你带了一锅狗肉煲,你们也受罪几天了,吃点好的补补。要有需求直接找阿毛,最近店里存了不少货。”
老金从地上拿起一个黢黑的密封砂锅,端在我们桌前,还不等砂锅打开,便从锅里传来了一阵阵肉香味。
我不禁吞了口口水,刚起床,确实正是最饿的时候,这狗肉煲来的真是时候。
“我走了,回见。”老廖从房梁旁取下他的鸟笼,哼着小曲离开了纹身店。
这老金直把我捧上了阴行大家,让我哭笑不得。我接触这行才多长时间,对阴行的了解不算深,甚至还在学习的阶段,哪能想到什么责任和势力。
不过这狗肉倒是香气扑鼻。我看着那个砂锅,正从盖子上的洞孔慢慢悠悠地飘出一阵热雾。
老廖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吞了吞口水。
“哦对了,有时间的话去找老傅一趟,他找了你两天了。”
老金又从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一副忘了事情的模样,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们含糊地答应了一声,把老金送出了门,转身又围着狗肉煲坐了下来,老廖迫不及待地打开印着“胡记狗肉煲”的外包装,吃了起来。
我俩一边胡乱抹着嘴角的荤油,一边对这狗肉津津乐道,不一会砂锅就见了底。
“这狗肉煲可真好吃啊,下次去这店里点个大份的吃。”
我也点头对老廖的点评深表同意。
吃饱喝足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老金是不是让我们去找老傅一趟?”
老廖一拍脑袋:“哦对,他找你有事来着。”
这老傅就住在我们店面后面的小巷子里,准确地说,他也算是阴行里的手艺人,只不过他做的行当太过边缘化。
老傅,是一名剃头匠。
剃头匠这一职业,其实流传已久,从古至今都在民间默默传承着,只是到现在已经逐渐没落了。
现在的各种美容美发行业和皮肤护理行业盛行,人们也越来越新潮、爱美。这种开在街头巷尾的小店也越来越不受待见了,也就几十年下来的老顾客会光顾生意。
剃头匠的手艺主要分为剃和刮。
剃嘛,就是剪发,给人剃一些清爽的发型;而这刮,就是刮面,给人刮去皮肤的角质死皮和胡须,连带着按摩的手法,给人一种放松的舒适感。
人体发肤易染阴邪,这剃头匠之所以成为阴行边缘,据说用他们祖传的手法,可以把附着在发肤上的阴邪之物给去除掉,因此也算是剃阴驱邪的行当了。
老傅就是一个有着祖传手艺的剃头匠,巷子里的老人家都喜欢找他刮面剃头。
“老傅,老傅!”
我和老廖来到巷子后,他的小店门口。
用作剃头的店面很小,大概只有三十多平,仅能放下两个用来理发的座椅,而给人刮面的躺板则是支在店外面。
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在给一个中年男人刮面,手里挥动着细小的刀片,轻轻地刮动着男人下颚上的胡须,手指轻轻在客人的脖子长按着,一切都刮干净之后,他舀上一瓢清水,轻轻扑在客户的脸上、下巴上,在用准备好的温热毛巾盖在他的脸上,轻轻按着。这样才算彻底完成了一次刮面。
“哎,还是老傅你的手艺地道,现在这刮面的绝学,在外面根本找不到,这老手艺可要失传咯。”
客人一边付钱一边感慨着,老傅也在旁边笑着点点头。
把客户送走后,老傅将我们迎进了店。
“老傅,听说你找我有事?”
老傅锤了锤自己佝偻的腰,十分费劲地坐在小凳子上,叹了口气:“哎,我那个小孙子,最近好像招惹上了狗灵,想问问你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s://.c/read/40890/24151362.html
.c。m.c
第五十九章:狗灵
“狗灵?”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狗灵,就是一些通灵性的狗子,死之后的鬼魂。”老廖站起身,十分好奇地看着店内摆放着的各类护肤用品,解答着我的问题。
老傅点了点头:“我们家欢欢,平时活泼开朗的,不知道咋回事就招惹上狗灵了。”
欢欢这孩子我倒是认识,活泼的很,平时穿着个开裆裤就喜欢在街头巷尾跑进跑出。也算是个熊孩子,没少给邻里街坊添麻烦。
不过奈何这老傅在巷子里人缘极好,欢欢平时在小卖店蹭吃蹭喝也没人跟他计较。
“老傅,这招惹上了狗灵,都有什么症状?”
老傅颇有些痛苦的样子,双手微微颤抖。
“最近欢欢,时不时地喜欢趴在地上,用鼻子闻东西,还喜欢抢食吃,有的时候还咬人。”
嚯,这不就和狗是一个样子么。
正说着,从巷子那头跑过来一个光屁股小孩。
小孩子脚上蹬着的童鞋,正啪嗒啪嗒的发出响声,一扭一扭地朝着我们跑了过来。
“张叔,你咋来了,没给我带吃的吗?”
我看着那小孩天真无邪的眼神,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
“欢欢,最近有没有听爷爷的话啊。”
“哼,我可听话了,隔壁小豪让我去偷人家的山楂,我都没去。”
说罢便鼓着嘴巴,装作气冲冲的样子。
他着可爱模样逗得老廖和老傅在一旁哈哈直笑。
欢欢也不理会我们笑话他,伸出他那稚嫩的小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
“张叔,你的背后有只狗子,在看着你呢。”
听到这我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猛的一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老廖,刚才背后有没有一只狗跑过去?”
老廖被我问得一愣:“啊?没有啊,这里一直只有我们几个人。”
我突然感觉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一阵湿漉漉的触感。
一低头,欢欢正趴在地上,用他的舌头轻轻舔着我的手指。
我连忙抽出自己的手,看向趴在地上的小孩。
欢欢现在哪还有之前稚嫩无邪的样子,只见他的瞳孔逐渐转变为暗黄色,冲着我咧着嘴巴,肆意展示着自己的满嘴乳牙,口水正从他的嘴巴中低落下来,嘴巴里还传来一阵阵“呜呜”的声音。
“唉哟,欢欢,我的孙子,你咋又变成这样了哟。”
老傅连忙从板凳上坐起来,蹒跚着步子朝着欢欢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欢欢的身子。
欢欢弱小的身体在老傅的怀中拼命挣扎着,嘴巴里呜咽的声音逐渐变成了撕裂的吼叫。
“呜汪!”
一声凶狠的狗叫从他的嘴巴里传出,也不顾自己爷爷的安慰,转身就朝着老傅咬去。
顿时老傅的手臂上皮开肉绽,留下了汩汩鲜血,他的脑袋上逐渐布满了冷汗,老廖赶忙走上前去把他俩分开。
谁知道那欢欢的牙齿虽小,但也死死地钉在老傅的皮肉上,废了很大的劲才把他们分离。
欢欢被老廖举着,嘴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角还残留着老傅手臂上的丝丝鲜血,头部不停地朝后扭动着,似乎想要给身后的老廖也来上一口。
我赶忙示意老傅用清水清理一下伤口,仔细看去,他的手臂上已经有了好几处类似于这样的咬伤。
看来欢欢的症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哎,作孽哟,怎么摊上这一摊子事啊。”
老傅正抓着自己的手臂不断的叫喊着。
我回头看向正被举在半空中发疯的欢欢,他还在疯狂向后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四肢在空中乱划着,想要攻击那控制住自己的人。
“你快去找些驱狗的东西!”老廖见我还杵在原地发呆,急得大喊起来。
哦对,欢欢现在是被狗灵附了身,找些狗害怕的东西肯定可以。
我连忙进屋翻箱倒柜,狗应该害怕火把,现在也做不出火把来啊,急得我满屋子打转。
正手忙脚乱之际,我突然发现老廖面积不大的店面墙角,堆放着许多炮仗,应该是给小孩子玩的。
我慌忙间找出一盒子擦炮,掏出一根来,在盒子边缘一擦,就往老廖那里丢去。
“卧槽,你这是想炸死我啊,你不能找个别的炮仗吗?”
店外传来老廖的惨叫,我连忙找来另一卷鞭炮,点着了丢在店外面。
“劈里啪啦”的巨响传来,本就拥挤的巷道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引来不少大大小小的孩子跑过来,围着鞭炮拍着手跑跑跳跳。
欢欢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眼神之中流露出害怕的神色,老廖见他也不再挣扎,慢慢把他放在了地上。
一接触地面,欢欢就赶忙往身后的墙角退去,匍匐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正在燃放的鞭炮火光,嘴巴里传来了一阵阵呜咽的声响,像极了被鞭炮吓到的小狗正夹着尾巴瑟瑟发抖。
热闹的声响把邻里街坊都招了来,他们也是满脸疑惑。
“哟,老傅,小张,你们俩干嘛呢,开新店了?”
“开张大吉啊,老傅这店面是要重新装修了把?”
“哟,那敢情好,不用在店外面刮面了,有一次正刮着,一辆小汽车跑过去给我卷的一脸土。”
邻里街坊就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鞭炮声、聊天声、小孩子拍手声和嘻嘻的笑声响彻了巷子上空。
老傅已经简单处理好了伤口,冲着邻居们摆了摆手。
“都是误会,小孩子放炮玩的。”
“害,这欢欢也太调皮了,不过年不过节的,放什么炮仗啊。”
邻里街坊七嘴八舌地又开始谈论起孩子来。
“哎你们看,欢欢怎么趴在地上啊,他眼睛怎么是黄黑色的啊,也太吓人了。”
“这孩子是招了邪,我们家小豪前几天还被他咬了呢,胳膊上那么老长一道疤。”
“你别说,还真是,前几天我就看到欢欢在老傅的店里面,趴在地上冲店外的人叫呢、”
我捂住了额头,欢欢的邪门事恐怕还真要在街头巷尾传开了,得赶紧帮老傅把狗灵的事情给解决了。
老廖一把将还趴在地上的欢欢抱了起来,往店里走去。
地上燃烧的鞭炮逐渐熄灭。
“好了好了,各位,没啥事,带上自己的孩子回家去啊。”
我冲着围观看戏的群众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人群这才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老傅等我和老廖都走进了店,便把他那粘着“剃头”“刮面”四个大字的玻璃门合了起来。
“小张,你也看见欢欢刚才的疯魔样子了,这可咋办啊。”
老傅急的在店里直跺脚,他稀疏的白发间已经能看到满头的大汗。
“您先别急,等欢欢恢复过来我们问一下前因后果就知道了。”
老廖赶忙扶着老傅在椅子上坐下来。
不一会,趴在毯子上的欢欢不在发出狗类的呜咽声响,伸了个拦腰坐了起来。
他的瞳仁也不再是之前邪门的黑黄颜色,彻底变成了人类的黑色瞳孔。
“爷爷,张叔。”
老傅看见欢欢又恢复了正常,赶忙把欢欢抱在了自己腿上,搂着他左看右看,生怕自己的宝贝孙子有了什么闪失。
老廖走近过去,从包里拿出一颗巧克力糖,递给欢欢。
“欢欢告诉我们几个问题,伯伯请你吃巧克力好不好。”
欢欢盯着老廖手里的巧克力糖球,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咽了口口水。
“好。”
“真乖!”老廖笑着摸了摸欢欢的头,把巧克力放在了他的手心里,然后冲我使了个眼色。
“欢欢啊,你是不是经常能看见一只小狗呀?”我也凑近了摸了摸欢欢的蘑菇头,询问道。
欢欢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有一只小狗!每天都来找我玩,可乖了!”
我和老廖对望一眼,这事果然是狗灵上身。
“它找你玩,有多久了呀?”
“唔,好多天了!他可乖了,会握手,还会叼球给我呢!”
“那只小狗,长什么样子?”
“是只小黄!脚上,有一撮黑毛呢。”
我站起身,把老傅拉到一边。
“老傅,这事,还真可能是撞了邪了。欢欢的手脚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有!有一天,欢欢的脚上突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印记。”
“欢欢以前有胎记么?”
“没有!别说胎记了,欢欢身上哪里有颗痣我都清清楚楚。”
“最近几个月家里有没有虐狗、杀狗之类的事情发生?”
“没......没,欢欢特别喜欢小动物,虽然我们家没养过,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这就奇怪了,猫狗牛鹅这类略有灵性的家畜,一般来说不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轻易不会来寻仇,那只脚上有一撮黑毛的黄狗,究竟是什么来头?
老傅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裤腿,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样。
“老傅,你要是有事可千万不能瞒着我们,这可关系着欢欢的性命!”
“我想起来了,我半个月前,带欢欢去过一家狗肉馆,吃了一顿狗肉火锅......好像叫什么,胡记狗肉煲。”
s://.c/read/40890/24169656.html
.c。m.c
第六十章:胡三刀
“胡记狗肉煲?!”
这不就是老金给我们带狗肉砂锅的那家店么?狗肉店每天都在屠宰肉狗,难道狗灵和那家店铺有关系?
“想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老廖看我们在这嘀嘀咕咕半天,也凑了上来。
“基本能确定是狗灵上身的阴事,可能和那家胡记狗肉有关系。”
“就是我们上次吃的那家?”
我点点头,有点犯难,我毕竟是个纹身的,这给一个小毛孩纹身也不合适啊,这可怎么办。
老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确实,孩子太小,纹身不太合适,鸽子血纹身呢,有办法弄不?”
我摇了摇头,这鸽子血纹身,做是可以做,但孩子毕竟年纪太小,以后万一上体育课之类的一出汗一激动,身上出现一道纹身,可能会轰动整个校园,给老傅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看来这事,阴阳绣还真派不上用场。
“要不,去那店里看看?”
“成。”
我和老廖还是决定先去店里一探究竟。
胡记的店铺也不算什么老字号,可以说就是近两年才兴起的,粤南人是出了名的爱吃,这家店铺就以狗肉煲闻名。
特别是近两年兴起的爱狗人士和吃狗人士之间的舆论风波,不仅没让胡记这种店铺亏损关门,甚至还有愈发火爆的趋势。
这狗肉馆虽然听起来档次平平,可等我们来到他的店铺,真叫人大吃一惊。
这哪里叫餐馆啊,这胡记竟包揽了近半条街道大大小小五六家门面,归并联通了起来,这还不算楼上的包厢部分。
这里可以说是胡记专属的狗肉一条街也不为过。
不光是餐饮部分,街道的后方还有专门用来养殖和屠宰的小工厂。刚一走近,就听到大大小小的犬吠声响,震耳欲聋。
老廖皱皱眉头:“这么扰民,周围邻居难道不投诉么?”
这话被在路边下棋的老头听见,没好气地说:
“哪敢啊,挡了那胡三刀赚钱的路子,他不找你玩命?”
这句话倒是给了我们提醒,老廖赶忙走上去,讪讪地给那下棋老头递上一根烟。
“上马,将你的军!”老头下棋下的正起劲,可惜被对面一手卧槽马将死,还有些不服气,吵吵着再来一局,想要搬回些颜面。
周围旁观的老头们立马就不乐意了,骂骂咧咧地把他轰下了板凳。
老头一看象棋玩不成了,这才接过老廖递上的香烟,跟我们吹起牛来。
“两位,想吃狗肉?”
老头点着烟,眉毛一挑,用眼睛的余光瞄着我们。
“是啊,早就听说这边的胡记狗肉是最好的。”老廖一边嘿嘿笑着一边点头哈腰。
“肉是好肉,可惜人不是好人。”
那老头站在路边,猛地唆了口香烟,鼻子和嘴巴里吐出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烟圈。
“这话怎么说?”我一听话里有话,一定有内情。
原来这胡记狗肉的老板外号叫胡三刀,以前是个杀猪宰羊的屠户,最古怪的是,他以前的家里,养了一条土狗,那时候他天天巴不得和家里的狗睡在一起,爱狗之心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不对啊,他要是爱狗,怎么会开狗肉餐馆,还开这么大,这天天都在杀狗啊。”老廖在一旁打岔,我不禁瞪他一眼。
“别打岔,我说的那是以前。”老头从门口的烟酒店搬出一个小板凳,靠着墙边做了下来,继续给我们讲起了胡记的故事。
要说这胡三刀的发家可是艰难坎坷,当屠户的时候,虽然生意不错,但赚钱的利润也是微乎其微,基本都只能算作卖体力的辛苦钱,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做上了卖狗肉的生意,家里狗也不养了,屠宰铺子也不开了,和人合伙开了一家狗肉餐馆。
那家餐馆就是现在“胡记狗肉”的前身。要说人有了奔头真算是干劲十足,他开始贷款、装修、宣传、研究食谱,再到后来干脆把店后的厂房买了下来,自己从外地进肉狗,自己养殖、屠宰。他自己也考了厨师证,学习了中西高档餐厅的经营方法,摆脱了落入俗套的狗肉火锅、狗肉火烧等宣传和经营策略,开始吞并周围的店铺,逐渐把这狗肉的产业做大做强,变成了养殖、屠宰、烹饪、外卖、茶楼、休闲等多功能的产业链。
“胡记狗肉”的招牌就这样正式的响彻整个粤南,由于其装修精致,不落俗套,在外卖配送不到的范围,店家竟愿意自己派人送货上门,这一系列的服务策略为胡记赢得了不少好口碑,众网红和营销号也开始纷纷到店打卡,这胡记狗肉的生意也算是蒸蒸日上。
“听起来这胡三刀可是著名白手起家的好商人啊,您怎么说他不是好人呢?”我心里也暗地里为胡三刀的发家史感到敬佩,不禁让我想起搞运输的老赵。
讲故事的老头一听这话突然就急了,一把将嘴巴里叼着的烟头狠狠地丢在地上。
“好人?哼哼,这人面兽心的畜生,你知道他为什么叫胡三刀么,他屠宰的绝活就是三刀,一刀毙命,二刀断肢,三刀剥皮!他就是个巧取豪夺的恶霸,连我们家活了十几年的老狗,都被他抓去烹了。”
这胡三刀,竟还是个偷狗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一个爱狗人士变成狗肉店老板和偷狗贼?
谢过了老头的分享,我和老廖决定进店一探究竟。
只是这狗肉餐馆竟然火爆到这种地步,门外已经排了一道长长的队伍,大门旁有一尊黄铜的小狗雕塑,不少女生正围在旁边拍照打卡。
“您二位想吃点什么,麻烦再等一会,等空出了小桌子就排给你们。”
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的高大男人,横眉冷目却又满脸堆笑,透过这店里特制的制服可以辨认出此人身材之魁梧。
“叮咚”一声响,手里的号牌微微震颤着,二人桌排队的时间很短,惹得那群五六人同来的食客在我们背后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鄙人胡三刀,是这家店的店长,欢迎二位光临。”那制服男子一边把我们迎进店面,一边笑呵呵地做着自我介绍。
原来他就是胡三刀,看起来丝毫没有大老板的架子,人多的时候竟然还亲自在店外做着人流的疏导工作,真是亲历亲为。
我和老廖坐下,立马从过道里跑过来一个小姑娘,准备招待我们,我一看那胡三刀准备回头招呼其他客人,赶忙把他拦了下来。
“哎,胡老板别忙着走,给我们推荐推荐,有什么好吃的菜?”
胡三刀一声场面的笑声过后,将菜谱翻动开来摊在我们面前。
“这红焖狗肉是我们这的一绝啊,还有狗肉煲。”
“胡老板爱狗么?”
“狗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可以说是它们给了我一碗饭吃哦,怎么能不爱呢?”
我盯着他的眼睛,也许是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那就这两样。”
“好嘞,您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我看着这胡老板跟店小二一般的举动,不禁心里发笑。
“老廖,现在的有钱人都这样的吗?看起来没不妥啊。”
我一看老廖,这老东西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桌子上的肉脯干。
一边吃,一边嘴巴含含糊糊地说:“别管他,先吃,等晚上关店了再去找他。”
不一会,菜品端上,不得不说这胡记的狗肉简直是绝了,红焖的卤料也是恰到好处,连我这个对狗肉不怎么感冒的人也不禁大快朵颐起来。
风卷残云一般,我和老廖把这两道菜吃了个干净,老廖恨不得把盘底也舔一遍。
看到我俩吃饱喝足,这里的服务员也不催着我们结账,反而是走近了问我们想不想去楼上休息。
老廖神情古怪地看着我,小声嘀咕着:“这卖狗肉的难道还有特殊服务?”
我一巴掌打在老廖后脑勺:“老不正经的,那二楼不是茶楼吗,”
跟在服务员后面,我俩来到二楼,这里都是统一制式的日式榻榻米风格,分为一个个小的包间,2人到8人不等。
原来这餐馆只是胡记的门面,酒足饭饱只是产业的最基础的一部分,等人吃饱喝足之后自然想要做一些后续的休闲,打牌、玩游戏、看电影或者是洗澡小憩,在这里都能得到满足,至于结账,则只需要最后离开的时候由前台清点服务项目,再统一结算即可,而且消费的项目越多,折扣优惠就越大。
不得不说,这胡老板真是做生意的人精,把消费者的各种心里都把握地死死的。
我和老廖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高尚情操毅然决然地走进了二楼的包间里。
吃饱喝足在床上躺下,看着吊在面前的平板屏幕,再点一场惊险刺激的好莱坞大片,人生快乐不过如此。
“喂,我们是来调查阴事的,别忘了啊。”
“我们这不是在等下班呢么。”
我和老廖一边插科打诨,一边等待时间流逝。
s:///book/16/16425/894076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十一章:狗屠
一觉醒来,夜深人静。
“老板们准备好结账了哦,我们二楼区域准备关闭了,如果还有休闲需要请移步洗浴区。”
服务员在门外提醒我们,我和老廖陡然惊醒,赶忙结了帐往店外跑去。
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往巷子后面走去。
夜色渐深,我们只好凑近了些,远远的听见一声犬吠,只见一只纯白色的小狗靠近了胡三刀,蹭了蹭他的裤腿。
胡三刀一撇自己的腿,弯下腰抓起身旁的一颗石子,猛地往小狗砸去。
“妈的,死东西。”依稀听见一声谩骂,伴随着小狗呜咽的声响,胡三刀推门进了后面的厂房。
我俩还在为胡三刀粗鲁的行为正吃惊,看到人影消失,赶忙跟了过去。
“老廖,这胡老板口口声声说自己爱狗,刚才你看到没,下手可真重啊。”
老廖低沉地“嗯”了一声:“跟上去,看看情况。”
我俩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月黑风高,野猫嚎叫。
这厂房面积不小,左边是狗房,主要用于养殖肉狗;右边是屠宰区,用来屠宰和剥皮。
一进门就能闻见不小的血腥气味,时不时地还有养殖区里传来的阵阵狗叫声。
“此地有点邪门,怨念太重了。”
老廖蹲下看了看地面,可能是长期泼洒鲜血的缘故,这土地上都能清晰地看到渗出的暗红色血液痕迹。
厂房里寂静无声,连一只狗的叫声都不再响了,安静的可怕。
突然从屠宰区里传来了阵阵叫骂的声响,伴随的还有摔砸东西的破碎声。
“妈的,死畜生,叫你乱跑,打死你。”
“谁叫他们不牵绳,活该,把皮剥了,做食材!”
似乎听到几个人在不停地谩骂着,我和老廖慢慢靠近过去,渐渐地能听到那屠宰区里传来一阵一阵呜咽的声音。
悄悄从门口探头往里望去,只见两三个男人正对着一条小黑狗拳打脚踢!
小狗的背部明显已经有受伤的痕迹,鲜血也从鼻孔流了出来,在这些男人沉重的脚下,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这时候一个男人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巨大的铁锤,拖着长长的锤柄慢慢走向小狗,锤子前端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小狗似乎看懂了这武器的危险,连忙往后挪动了几步,可惜腿部有伤,移动得十分缓慢。
我不禁攥紧了拳头,对于吃狗肉这回事,我自认为分得还是比较清的。
如果是从小被当做食物来养殖的肉狗,就像那些养殖的鳄鱼、蛇等动物,以食用为目的且正常养大的,吃狗肉倒也并不排斥。
但如果是这种抢夺、偷盗其他人的家庭伙伴的行为,令人大为光火,撸起袖子就准备冲上去制止他们。
此时,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了我的肩膀,我突然感觉自己肩部传来了阵阵疼痛。
回头望去,只看见比我高一头的胡三刀,正一手捏着我,一手捏着老廖,面容阴诡地看着我们。
“二位,来这里干什么?”
说话声音夹杂着咬牙切齿的声感,我盯着胡三刀的脸,从他的面容中感觉出一股残忍的气质爆发出来。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想让我动手?”
再次重复这句询问,胡三刀完全看不出白天接待客人时的热情亲切,此刻他正斜着眼睛,咬着牙,仿佛下一秒就要揍我们一样。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小黄狗?”我连忙开口问道,如果再不回答,恐怕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胡三刀一把松开我和老廖的肩膀,疼的我们不由自主地揉搓起来。
他一把把我们推进去,惊得里面的伙计都站了起来,有的拎着锤子,有的拿着刀子,都恶狠狠盯着我们。
我内心也开始打起鼓来,撞见了这群人虐狗的事情,如果给他们曝光出去,这狗肉馆基本算是开不成了。
总不至于杀人灭口......
好在胡三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找个板凳坐了下来,点燃一根香烟。
“黄狗我这里多的是,你可以去后面那些被扒下来的狗皮找找,不过就算有的话,现在估计也进了别人肚子了。”
我看着他那屠夫般的无赖模样,心中一股火气直冲大脑。
“你他妈,凭什么把别人的宠物狗,看家的狗给抓过来杀掉?你这跟偷盗杀人有什么区别?”
胡三刀也不理会我的乱喊乱叫,冲着手下的伙计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休息。
那群伙计对我们仍然抱有敌意,有个瘦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竟然悄悄说了句“小子,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我弄死你。”
我从高中毕业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话可吓不到我,我直接朝他啐了口吐沫。
他正想冲上来对我动手,一看胡三刀凝重的眉眼,顿时又怂了,灰溜溜地走出了门。
“你们问我为什么虐狗,杀狗?狗就是畜生,懂吗,畜生!那些不拴绳子不看好自己家狗的人更是畜生不如!这些畜生都该死,我这是在帮社会清除障碍,懂吗?”
胡三刀一改之前的混蛋模样,神色激动地拍着桌子,冲着我们大喊大叫。
他这句话彻底惊到了我,我能想象到他对狗类的敌意,只是没想到他对狗的憎恨竟然如此巨大。
“胡老板,可不是一般的屠夫啊,你现在可是狗屠。”
老廖也不理会胡三刀在那发疯,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盯着胡三刀。说道。
“狗屠?”饶是胡三刀自己也没听明白这狗屠是什么意思,我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古时候有个大将叫做白起,坑杀四十万士兵,外号人屠。这个你们知道?自那以后,有的朝代,也喜欢赐予杀满一百个人的刽子手人屠的称号,这是帝王和皇族赐予的荣耀。可惜,这种人的阴魂下了地狱是要遭受刑罚之苦的,没那么容易得到超生。狗屠,也是一个概念,想必胡老板也已经屠宰过百条狗了,九泉之下,可要吃苦咯。”
这段话并没有吓到胡三刀,反倒是引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别说狗了,就算是鬼,我也能给他来上三刀,别跟老子扯什么下地狱的鬼话,狗这种东西,都他妈该死,我宰了他们,可是为人间除害!”
胡三刀手肘撑在桌子上,拄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两个,似乎是想看看我们还有什么别的花样。
我见老廖唬不住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胡老板,有没有见过一只黄狗,有只脚上有一撮黑色的毛?”
一听这话,胡三刀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腾的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在哪看见的?”
“呵呵,它不就正站在你们厂房的门口么?”
我用手指着厂房门外,只见有一只通体黄毛的狗正站在门外,冲着厂房内部发出呜呜的声音。
胡三刀一看到这幅景象,抄起桌子上的菜刀就往外走去,嘴巴里嘟嘟囔囔:
“妈的这死畜生,真是邪门,不是明明被我弄死了么,怎么还能出现,看我这次不把你剁成肉泥?”
我和老廖见状赶忙跟在他的身后,只见胡三刀端着菜刀,走出厂房大门,那黄狗也不怕他手里的刀,径直往他这里跑了过来。
他咬着牙,面部颤抖,仿佛是在手刃自己的仇人一般,冲着那黄狗一刀挥舞而下。
一刀、两刀、三刀。
随着刀芒挥舞,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和呜咽惨嚎却并没有出现,菜刀直接从黄狗的身体穿了过去,那黄狗仿佛并不在意,直直地走到他的脚边,用自己的头部蹭着胡三刀的裤脚。
胡三刀仿佛疯魔了一般,不停地蹲下身子朝着黄狗的身影挥舞着菜刀,一下,两下,十下。
他的动作逐渐缓慢了下来,嘴巴里由愤怒的怒吼逐渐转变了带着哭腔的哀嚎。
“死畜生,你怎么下得去口,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一米九的壮硕男子,竟然此刻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仿佛一个孩子一般,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哀嚎。
我和老廖对望一眼,这黄狗,竟是个阴魂?
它,就是那个附身在欢欢身上的狗灵?
这黄狗似乎感受到了我和老廖的目光,颇具智慧的眼神冲着我们一抬头,呜咽了一声。
老廖赶忙走上前去,一把将胡三刀给扶了起来,扶进了厂房。
这黄狗也一直跟在后面,摇着尾巴,面容颇有些担心的神色。
只是它一走到厂房门口,却打死也不进门。
老廖看了看它,它正在门口摇着尾巴转圈,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吼叫。
“看来是这厂房死的狗太多,煞气太重,狗的阴魂进不去。”
也没办法,我们三人走进厂房里,留下这黄狗的阴魂站在门口驻足而望。
胡三刀似乎情绪过于激动,直挺挺的昏了过去,我和老廖两人搭着他的双臂,这才一步一步把他驮回了凳子上。
约莫有个十来分钟,那狗灵依旧站在门外不肯离去,这时候,胡三刀醒了。
“胡老板,人家说你以前是爱狗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的心性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胡老板表现得态度不在蛮横无理,把桌子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一饮而尽,只见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门外往这里眺望的狗灵,眼神中又迸发出无奈的光芒,神情又逐渐激动了起来:
“爱狗?呵呵,爱狗有什么用,我老婆就是死在那黄狗嘴下。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杀尽所有这些四处乱窜的畜生,把他们扒皮炖肉,让这些畜生都不得好死!”
s:///book/16/16425/894928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十二章:贪食之祸
“我要把它们都扒皮炖肉,为人饱腹!”
我和老廖面面相觑,这胡三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对狗有如此大的仇视心理?
他趴在桌子上,壮硕的身体前倾,扑倒在桌子边,一个人喃喃自语。
原来这胡三刀心性上的转变,隐藏着一个极为悲惨的故事。
几年前,胡三刀还不是粤南著名的企业主,他只是一个农贸市场的屠夫,虽然工作辛苦,卖力气赚的少,但他每天工作还是很开心。
胡三刀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家里还养了条老黄狗。一家三口的生活十分和睦幸福,虽然穷了点,他仍感到十分满足。
那时候的他,性格并不暴戾,是个真真正正的爱狗人士,虽然自己平时工作会屠戮不少牲畜,但他这人信因果报应,也时不时地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出门喂那些野猫野狗。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某个冬天的下雨天,化为了乌有。
那时候他还住在深巷里的旧房子中,收了摊,他拎着切好的排骨,哼着小曲往家里走,心想着可以让老婆给孩子做点好吃的,心中十分高兴。
走着走着,快到家时,天空飘起了雨。
这雨越下越大,他赶忙加快了脚步,谁料想竟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正躺在巷子外的地面上!
自己的妻子衣衫破烂,身上布满了十几块似是被尖牙咬伤的血洞,正不断往外流着鲜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转头一看自己的女儿也在地上爬着,自己家的黄狗龇牙咧嘴正想对女儿下口。
他赶忙冲上前去,抄起墙角随意堆放着的木棍,抄着黄狗挥舞了过去,黄狗身上吃痛,立马跑开,在一旁疯狂的吠着。
“那个畜生,竟然把我老婆身上咬出十几个伤口,有一处伤口正咬在大动脉上!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
胡三刀咬着牙,眼圈里似乎有泪水打转。
“如果我当时再晚一步,我女儿恐怕也......所以我亲自抓到了那只狗,我把它乱棍打死,抽筋剥皮,我亲自吃了它!以前我是从来都不吃狗肉的,但从那开始,我就坚定了开这个狗肉馆的想法,这种畜生都该死!”
“汪,汪!”门外传来了黄狗激动的吼叫声,胡三刀一听立马又提起菜刀想要出门,被老廖一把按在椅子上。
他也不再发狂,只是揉着自己的头发,冲着我们摆了摆手。
“你们走,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没办法,这胡三刀情绪激动,我们只能离开。
只是回去的路上,那只狗灵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它垂着尾巴,嘴巴里不停地发出呜咽的声响,我和老廖走在前面,它就默默地跟在后面,不吵不闹。
只道动物有灵,奈何无法开口。
我停下脚步,蹲下身子,那黄狗也颇为懂事地靠近我,在我的腿脚蹭了蹭,我想垂手摸向他,奈何触碰不到实体。
正要走出街道,黄狗突然停了下来,冲着我们“汪”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工厂跑去。
“你说这个黄狗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啊?”我看着那跑动的背影,问道。
“保不齐,而且这狗灵附身的原因我也找到了。”
“什么原因?”
“狗灵只能在这片巷道活动,你发现了没,它不能走出街道,也不能跑进厂房。这条街道应该就是它的丧生之地,它被困在这了。而且动物的灵体很难会附身到人的身上,所以他找了个相对来说意志较为薄弱的选择。”
“欢欢?!”
小孩子可能对于狗灵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附身选择。
“没错,附身之后,它就可以随处走动了,它的心中一定隐藏着一些关于胡三刀的秘密,想要告诉世人。”
这黄狗,真的会做出咬断主人大动脉的凶残事吗?看起来也不像啊。
就这样,带着满心的疑惑,我俩又回到了店里。
“还是要找个时机再去旁敲侧击地问问,这事情一定有隐情。”
我正自顾自地琢磨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张老板!救救我!”接通电话,才发现这是吃播小祁的声音。
一听说她在求救,我就知道一定是当初纹的阴绣出了问题,那个舂臼小鬼!
“我真的吃不下了,真的......不想再吃了!可它还要我吃,每天都要我吃!”
“如果那个阴魂,一定要让你吃东西,你一定要满足他的要求!切记,一定要吃下去!不然你会......”
还未等我说完,她就痛苦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一开始,它让我吃两个鸡蛋,后来是一份炒饭,再后来是一只烧鸡,现在,它一次就要求我吃二十多份饭菜,我现在看到吃的就想吐,真的,再也吃不下了......”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不会出问题......
我恐慌极了,小祁住的地方我还是清楚的,赶忙打了个出租车就往她的小区赶。
诡异的是,在我刚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小祁的直播间,开播了。
“大胃王小祁带你打卡本地网红狗肉外卖,主播正在直播,点击观看详情~”
怕小祁会出什么事,我赶紧点开了直播间。
“哈喽各位观众老爷们,小祁又深夜放毒啦,这次我们选择的是粤南最出名的狗肉砂锅——胡记狗肉馆!相信不少粉丝宝宝们都尝过这家老字号了,今天我们来挑战狗肉火锅、狗肉火烧、狗肉砂锅、红焖狗肉、狗肉烧饼套餐!”
随即镜头一转,桌上各式各类的美食。
小祁如数家珍般介绍着这满满一桌子的食物,但我突然发现她身上的舂臼小鬼正缓缓张大了嘴巴......
“司机师傅,麻烦再快一点!”这阴绣明显已经脱离了小祁的控制,如果小祁但凡有些排斥心理,就会有生命危险!
“观众宝宝们,那我们先来品鉴这个红焖狗肉!嗯,口感鲜嫩,厨师明显对于狗肉的处理经验十足啊。”
手机里又传来了小祁娇滴滴的声音,她已经冲着桌子上的美食狼吞虎咽了起来。
“哇,店在哪里,我也想吃!”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还没吃过狗肉呢!”
“有什么好吃的,我家里养狗,打死也不吃狗肉。”
“如果是养殖的倒也无所谓......”
“你们为什么吃狗狗,狗狗辣么可爱!”
......
直播效果不错,屏幕上飘动着各式各样的弹幕评论,虽然对“吃狗肉”这个话题还存在着一些争议,但是也有不少人在给小祁疯狂打赏。
“谢谢老板送的飞机!”
“谢谢老板送的火箭!mua!”
“老板在粤南吗,给个地址我给你送一份胡记狗肉!”
小祁不断地回应着老板们的礼物,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芒,我稍稍心安了一些。
这不是挺正常的么,电话里小祁怎么一副自己要死了的反应?
到了地方,我赶忙付钱下车。要说小祁推销起胡记的美食,我倒不是很意外,小祁的小区就在胡记附近,准确地说也属于这片巷道,估计是胡三刀找到她,是想要让网红做个宣传。
“嘶。”
手机里传来了奇怪的声响,我赶忙低头看去,之间那小祁身上的小鬼竟然动了起来!
那舂臼小鬼从小祁的脖子下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好像从身上飘然而现一般,血红的眼睛微微眯着,占半张脸大小的血盆大口尖牙交错,时不时地发出“嘿嘿”的阴邪叫声,小祁此时瘫倒在凳子上,仰着头,毫无声音。
小鬼飘然出现,张着血盆大口啃食着桌子上的食物,观众却好似并没有看见一般。
“主播怎么了?”
“主播吃撑了,睡会。”
“主播直播睡觉,粉了粉了。”
“睡什么睡,起来继续吃,我都看饿了!”
直播画面一阵卡顿,小祁的人像逐渐出现了扭曲和卡屏的情况,只是桌子上的美食仍旧不断减少着。
“啥情况,你们卡不卡?”
“主播换个推流,太卡了,差评。”
“你们看,食物在慢慢变少,估计主播正吃着呢,直播间卡了而已。”
只有我看见,小祁瘫倒在座椅上,桌子上疯狂吞食的是那个舂臼小鬼。
我赶忙加快了脚步,终于来到她居住的那栋公寓楼下。
虽然这个小区价格不菲,但也只是地段原因,整个小区的楼房质量略显老旧,经过的好几个地方都没有路灯,只得凭借着打开直播画面的手机用来照明。
小鬼风卷残云般把桌子上的美食吞噬一空,仍不满足般回头看向小祁,血红的眼神中露出了贪婪的光芒,舌头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嘴巴,咧着尖牙的嘴巴嘿嘿笑着。
小祁虽然瘫坐在座位上,但神志还算清醒,她明显看到了桌子上跳动的小鬼,恐惧地叫喊着:“我真的吃不下了,放过我。”
绝望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小鬼并不理会他,咧着大嘴直朝着小祁的脖子咬去!
快点,再快点!
我疯狂的攀爬着楼梯,终于来到了她的楼前,伸手往门铃处按去。
“汪!汪!”还未接触到门铃,房间内突然传来了诡异的狗叫声。
s:///book/16/16425/895715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十三章:忠犬
“汪!汪!”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几声狗叫。
我再低头看手机里的直播画面,桌子上小鬼的身影早已经没了踪影。
“叮咚,叮咚”我疯狂地按动着门铃。
门开了,小祁在门后露出自己疲惫的脸。
“张老板,你怎么......”
“别废话,你是不是看到那个小鬼了?”
她点点头。
“不过它现在已经消失了。还有别的事吗?”
小祁用身体死死地挡着大门,似乎并不想让我进入她的屋子,可能是正在直播,不想让我影响她的直播质量。
我内心觉得好笑,老子好心好意跑过来救你,结果你整这一出?
瞟了一眼屋子里,房子不大,却杂乱无章,这哪里有一丝网络女神的形象?
桌子上到处乱摆着各类食物的外壳和塑料袋,甚至还有饮料瓶和香烟头随意丢着。
整个屋子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各种食物杂糅混合起来发出的气味。
确实没有看到小鬼的踪迹,不过在房间的拐角处,我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只黄狗!
这应该就是胡三刀他们家的那只黄狗,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祁的家里?
“小祁,你有没有看见过一只黄色的狗,或者听见什么奇怪的狗叫。”
“你有病,跑过来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没听过!”
我心里憋着火,但还是告诉她千万要满足小鬼说的话,不能任性乱来。
“好了好了知道了,别影响我直播。”
砰的一声,她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走出单元楼,我心里实在是生气,怒火无处发泄,“砰”的一脚踢开地上的易拉罐。
妈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易拉罐在道路上滚动,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正往前走着,那易拉罐又咕噜咕噜地滚了回来。
咦?
这易拉罐我明明踢走了啊,为什么又回来了?
再一次把易拉罐踢走,不一会它仍像是有人推动一般滚了回来。
我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加快脚步往大路走去。
谁知道这易拉罐就像装了导航系统一般,跟在我的后面不停滚动,我走到哪它跟到哪,甚至还能拐弯、跳跃。
我跑到路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看着那易拉罐,竟然浮空飘了起来......
真是见鬼了不成?
我笃定了主意,倒要看看这易拉罐有什么鬼。
渐渐的,易拉罐离我越来越近,直接飘到了我的脚边。
“汪”的一声,一只黄狗的形象显现,它叼着易拉罐走到我的身旁,把易拉罐轻轻放在我的脚边。
“汪,汪”,黄狗热情地摇晃着尾巴,朝我抬了抬头。
“你想玩吗?”我轻笑一声,这哪是狗灵啊,和平常家里养的宠物狗没啥区别嘛。
轻轻把易拉罐丢向远处的草丛,那黄狗飞扑着奔向草丛深处,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一会它又叼着易拉罐跑回我的脚边,轻轻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抬起头,冲着我张着嘴巴哈气,尾巴摇的热情极了。
我伸出手,摸了摸它,虽然没有实体的触感,但他仍旧蹭着我的裤腿,露出舒适的反应。
“从欢欢,到狗肉馆,再到小祁,都是你故意想找上我的。”
手掌隔空拂动,我喃喃自语。
黄狗“汪”了一声,端坐在我的面前,尾巴仍旧摇的欢快。
“不过,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我要回家啦。”
要是有路人经过绝对会被吓个半死,大半夜的有个人坐在板凳上一直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种诡异的场景任谁都会以为是见了鬼了。
“汪!”黄狗冲着我叫了一声,我看着它的眼光里似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一般,奈何开不了口。
它转过身子,朝着黑暗里跑去了。
回到店里,躺在床上夜不能寐。
这狗灵绝对不是像胡三刀说的那样凶恶嗜血。
万物有灵,其中一定有什么故事。
迷糊间,我感到身体不断下坠、下坠,整个身子飘然起来。
这种真实的下坠感给我一种憋尿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不断充斥着脑海。
坏了,不会二十多岁的人还会尿床。
万幸没有在梦中找厕所。
眼前的场景不断变换,待我神智清醒之后已经来到了一处小巷子中。
看起来这里还没有进行城市改造,几条小巷子交错横生,和现在的冷漠寂静不一样,随处都是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孩子追逐打闹的笑闹声、邻里街坊坐在巷子岔口磕着瓜子闲谈的八卦声。
这里,有点熟悉。
好像是,胡三刀的厂房背后的巷子。
下意识让我往胡三刀的厂房处走去,刚好经历了狗灵的事情,我也有些话想问一问他。
正揣着心思走在路上,天空飘起了雨来,小雨淅沥,巷子里的人顿时都慌乱作一团。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分别朝着自己家跑去,有的忙着收衣服收被子,有的忙着收摊,有的在巷子里扯着嗓子喊自家孩子。
巷子里逐渐变得冷清安静起来,只能听见雨水击打在房檐之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奇怪,这雨怎么落不到我身上?
雨水似乎穿过了我的身体,直接击打在了砖石地面上。
“汪!汪!”尖锐凶猛的狗叫声响彻巷道,我一听赶紧往声音发出的地方奔跑过去。
拐过巷子,一下就看见一只巨大的獒犬站在巷子尽头,面前站着一对母女。
獒犬大约快两米长,看起来甚是凶猛,正疯狂地冲着这对母女吠叫着。
我赶忙冲上前去,横在这对母女中间,嘘声冲着獒犬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想要驱赶走这只大狗。
无论是母女和獒犬,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这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通感发作了。
这只獒犬浑身呈黑色,皮毛黝黑发亮,体型十分壮硕,脾气似乎不太好,直冲着母女吼叫。
那母亲悄悄把女儿挡在自己的身后,神色紧张地盯着这只大狗。
“妈妈,狗狗!”女儿并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的危险,咿呀之间还想要走到前面去摸獒犬。
大狗似乎被这个举动激怒了,直飞扑过来,一伸头将满是尖牙的嘴巴伸向小女孩。
“噗呲”一声,地上滴滴答答出现鲜血痕迹,母亲挡在了自己女儿身前,这一口正咬在了母亲胳膊上,鲜血淋漓。
母亲没有喊痛,只是笑着对女儿说:“囡囡,快回家找爸爸哦。”
“妈妈,一起走嘛。”女孩年龄太小,还是感受不到面前的危险气氛。
那獒犬咬了一口并没有松口,而是扯着那位母亲的手臂,疯狂摆动起了自己的头颅。
母亲一个趔趄就被甩得跌坐在了地上。
女孩这才被吓得哭了起来。
獒犬似乎闻到了血腥的气味,这让它明显兴奋了起来。一口、两口、三口,尖牙不断地刺破那位母亲的皮肤,顿时女人整个人就像血人一般在地上抽搐着。
但她还是努力偏过头,冲着女儿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回家。
小女孩被彻底惊吓住了,哪还走得动路。
“嗷汪!”獒犬抬起自己的头颅,舔了舔自己嘴巴上的鲜血,仿佛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一般,疯狂地嚎叫着。
母亲伸出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敲打着踩踏在她身体上的狗腿。
这举动又让獒犬兴奋了起来,这次,一口咬在了脖子的大动脉上......
“汪!汪!”远处又传来了几声狗叫声响,一只黄色的狗从老远的地方飞奔而来,径直朝着那只巨大獒犬扑咬过去。
虽然体型相差很大,但这黄狗并没有退缩。
它不断朝着獒犬怒吼着,撕咬着,渐渐地自己的身上也出现了伤口。
獒犬却逐渐落入了下风,远远地避开了黄狗的攻击。
黄狗还在不停地朝着他怒吼,最后这巨大的獒犬驻足观望了一会,竟灰溜溜地跑开了。
黄狗也不追,回头看了看这对母女,小姑娘坐在地上明显被吓坏了,没哭也没闹,但是神情呆滞。
她的妈妈则是彻底倒在了血泊之中。
雨越下越大,黄狗走上前,拿自己的鼻子拱了拱女主人,并没有反应。
似乎是发现了女主人身上的伤口,它一口一口地舔着,想要让女主人好起来。
雨越下越大,小女孩在旁边哭了起来,黄狗便想把小女孩叼到屋檐下避雨。
这个时候,胡三刀出现了。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他跪伏在女人身前,发现正从她的身体中不断流出鲜血来,脖子上的鲜血越来越多。
看了看在一旁正要对自己女儿动嘴的黄狗,和黄狗满嘴的鲜血痕迹。
他大怒一声:“忘恩负义的畜生,我要弄死你!”
随即一脚朝着黄狗踢去,又抄起了一根放在墙角的木棍,狠狠地朝着黄狗的头砸了过去。
画面戛然而止,只听到胡三刀的哭喊声、黄狗呜咽的叫声、女孩儿的哭声、渐渐传来的救护车的汽笛声响。
“汪!”雨停了,画面也停了,我这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黑暗的空间中,一只黄狗正朝着我走过来,眼神中带着无奈和遗憾。
我摸了摸它的头,它感激地朝我叫了两声,梦境支离破碎。
s:///book/16/16425/896763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十四章:相伴
<!go>
骤然惊醒,梦回现实。
原来是一场梦。
梦里的场景似乎是当年胡三刀所经历的事情。
那只黄狗被无故憎恨到现在,一定很伤心。
抑或是看到曾经的主人变成现在这种极端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吗?
我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收拾好纹针和彩墨,招呼了老廖一声,便准备去找胡三刀。
“什么情况,胡三刀昨天那副嘴脸,咱们现在过去,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老廖有些不乐意,嘴巴里嘟嘟囔囔,奈何拗不过我,只能和我一起再去一趟胡三刀的店里。
大清早的,狗肉馆还没开张,店外也没什么食客。
进进出出也只是从侧门出来在这里过夜的洗浴人员。
我们俩直接从侧门溜了进去。
“哎哎哎,二位干嘛?”
前台刚换班的小姑娘发现了我们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正一脸疑惑地质问我们。
“嘿嘿,你们胡老板,在不?”
老廖一副极其猥琐的表情,凑上去歪着头问道。
前台姑娘皱起眉头:“在办公室,你们找他,有事?”
“哦呵呵,我们是管委会的,找他有点事。”
我赶忙胡乱编了个瞎话搪塞过去,当务之急是找到胡三刀,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啊,好的,他在顶楼的办公室,我给你们按电梯。”前台还是社会经验太少,轻而易举就被骗了。
看来这楼房的顶楼就是办公区了,别看这胡记是做餐饮出身的,这一层层的分工明确,管理也相当到位。
平常人还上不了顶楼,前台细心地用工号挂牌给我们刷了电梯,自觉地退了出去。
“顶楼走到底就看到胡总办公室了,失陪。”
电梯门缓缓关闭,电梯慢慢上行。
“这前台培训的还挺到位的啊,胡三刀做生意还真有一套。”老廖对胡三刀倒是感慨挺多。
“嗯,我听说他明年还要进军房地产,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要不然我们给他把偷狗的事情曝光出来,让他在公众面前名誉扫地。”
老廖靠在我身边阴恻恻地说道。
我听完摇了摇头:“不妥,事情的原委我已经知晓了,这也不怪胡三刀,希望他能够看清现实。”
“叮咚”一声,电梯门轻轻开启,映入眼帘的便是地毯和极具风格的走廊。
往走廊尽头走去,我俩内心还是有些忐忑。
这胡老板也算是个手下有成百上千条生灵的狠人,要真闹出些什么事情来,光平我和老廖这小身板,还真没办法。
阴行干多了之后就发现,与人心相比,鬼神就显得太过单纯了。
走廊尽头办公室的大门敞开,胡三刀正悠闲地躺在老板椅上看电脑。
“胡老板,又见面了。”我敲了敲门。
我看到胡三刀的表情又悠闲变成疑惑,再变成惊讶,最后变成愤怒。
“你们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屑和恼火,随后挥了挥手。
“赶快滚,我不想看见你们。”
胡三刀似是强忍着怒火一般,说话的语调都咬牙切齿的,随即拿起桌子上的固定电话,飞快地按下几个按钮。
“喊几个保安上来。”
气氛突然又陷入了僵持。
“汪!”就在我们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声狗叫突然响了起来。
胡三刀顿时仿佛如临大敌,突然举起桌上的台灯架子做出防御姿势。
“胡老板,我们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当年事情的真相,黄狗是忠犬而非恶犬。”
“汪!”又一声狗叫响起,身边黄狗的形象逐渐浮现,飘飘然地站在地毯之上,也不前进,也不后退,就这样默默地盯着眼前的胡三刀。
“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看,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得到的只是一阵沉默作为回应。
从门外火急火燎地闯进来两个保安,手里拎着短棍,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用后脑勺都能想到他们想和我俩干一架。
但是胡三刀看了看他们,摇了摇手,保安们也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当初我亲眼所见,那畜生咬死了我老婆,还想要对我女儿下口。”
“可有时候所见不一定为实。”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自己的背包,那黄狗也颇为乖巧地走过来,蹭了蹭我的裤腿。
我低手摸了摸狗头,抽出一根细长的纹针。
“我能帮你重现过去。”
我盯着胡三刀的眼睛,似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别的情感。
“我不需要,趁我没改变主意前,赶快滚。”
他紧咬着牙,再一次对我们下了逐客令。
“你屠戮无数,你的老婆能安息么?”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的亡妻!”胡三刀咬牙切齿,拳头不禁攥紧。
沉默与对峙。
狗灵坐在一旁,也不再喊叫,只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小声呜咽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突然站起了身子,朝着胡三刀直冲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都意料不到,只能盯着狗灵飞快地跃上了他的办公桌。
胡三刀也吓坏了,举着台灯往空中砸了过去,咔嚓一声,台灯落向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瞬间破碎成数个小块。
而狗灵撞上他的身体后,竟然离奇地消失了。
胡三刀整个人开始变得不对劲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瞳孔开始变成了黑黄色,咧大了嘴巴疯狂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就僵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过了几分钟,他的眼神中似乎有光彩闪过,一行热泪正沿着脸颊缓缓流下,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直至鲜血留下,弄得满嘴都是。
渐渐地,他的神色逐渐恢复了正常,狗灵也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脚边,只是胡三刀仍是止不住的哭泣,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腰部都弯曲了下去。
高大的汉子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双手紧握住拳头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黄狗眉头紧皱,但也只是在一旁蹭着他的裤脚。
胡三刀抬起头,整个面部布满了泪水。
“我刚才看到的画面,都是真的?”
我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刚才狗灵上身给他看了当年发生过的画面。
“请问你,是不是纹身师?”胡三刀正努力整理好自己崩溃的情绪,问道。
我在一旁点点头,仍旧保持沉默。
“可不可以,把它的样貌,纹在我的身上。”
他说话间仍带着哭腔,手指了指伏在他身边的狗灵。
我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它是一只忠犬,我会把它的阴魂,纹在你的身上,我想这也是他的意愿,因为它想与你一生相伴。”
胡三刀点了点头,地上的黄狗也兴奋的朝我汪了一声。
我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掏出工具,给纹针消了毒,拿出一张速写纸,随着那只黄狗狗灵描绘了起来。
不一会,一只黄狗的头像便出现在我的眼前。
“它已经委屈了很久了,就让它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陪伴你。”
“谢谢......”
脾气火爆的胡三刀难得说出客气的字眼,我示意他也坐在沙发上,露出自己的手臂,这次我要把黄狗的图案纹在他的小臂上。
纹针扎下,胡三刀的皮肤开始变得红肿,他却并不在意,反而是和我们说着以前的往事。
这只黄狗,陪他经历了上学娶妻生子。
在农贸市场当屠夫的那几年,是胡三刀最开心的日子,一家三口和黄狗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
奈何天不遂人愿,总要出现一些痛苦的离别。
“过段时间我就把狗肉馆都关掉,那段执念,也该放下了。”
胡三刀的语气流露出无奈与悔恨。
“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小黄,我恨的只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家,为什么没有打电话提醒我老婆下雨天不要在外面乱晃,为什么我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
说着说着这高大的男人又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我知道,对自己的不满也是一种执念。
谈话间,图像已经完成,这是那只黄狗的头像,正咧着嘴开心地笑着,胡三刀伸过自己的手臂仔细端详着,不禁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拍了拍沙发上的罐子,黄狗从地上一跃而起,开心地踩在沙发上转圈,随即化成一道青烟,直直地飞进了铁罐中。
随后就是上色清洗消炎。
黄狗也如愿以偿,终身陪伴在了主人身边。
胡三刀抚摸着手臂上的黄狗图案,不由得痴了,我们从他的脸上读出了释怀的情绪。
告别胡三刀,我们不再打扰他,他现在正需要时间去消化一切误解与执念,我们走出他的连锁产业,行走在阳光之中,感受着太阳照射的温暖。
回到店里,我和老廖还在讨论这件事。
“序哥儿,你这算不算自创了一种阴阳绣图案?”
老廖的话还真让我无法回答,这次的图案我并没有用阴阳绣任何一种,我选择将黄狗的形象记录下来,是因为我觉得,对于胡三刀来说,没有任何一个图案能比它更合适了。
这是狗与主人的和解,也是胡三刀的自我救赎。
也许算是自创的阴阳绣。
我拿出那副黄狗头像的素描图,插在了图鉴中阳绣部分的最后一页,拿起笔,在画的下方写下了几个字。
“忠犬相伴,共度余生。”<!over>
s:///book/16/16425/897740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十五章:杨子
胡三刀还真如自己所说,在一个月内关闭了粤南所有的狗肉餐馆,让所有食客和网友都大吃一惊。
记者采访他,他也只是笑笑说,关闭的只是餐饮行业,在休闲娱乐方面仍旧会加大投资。
不光如此,他还投资开设了宠物美容和宠物医疗项目,一个屠狗食肉的屠夫竟正往爱宠人士转变,其背后的原因只有我和老廖明白。
一切都顺风顺水,只是突然接到了一通小伟的电话。
电话里说周末来找我,说有急事,弄得我莫名其妙,毕竟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就跟老廖说了一声,说喊上胡三刀,他是专业的,让他安排个吃的好的地儿,好好满足一下食欲。
胡三刀这转型搞得也是大张旗鼓,宠物方面的生意好像比餐饮行业更加赚钱,特别是宠物医疗方面,宠物看病吃药可比人贵多了,但这群养宠物的人倒并不吝啬,这让胡三刀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变得开朗了不少,心里的执念放下了,性格也变得温和了许多,有时候也经常喊我和老廖过去喝茶,也给我们介绍点小生意。
“张老板,我有个同学,最近碰上点事,你给看看呗?”
“成啊,你把我电话给她,或者来店里,都行。”
“已经给了地址,下午她会去找你。”
听胡三刀说,她这个同学以前可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出了名的学霸女神,现在是粤南大学的研究生导师,也经常带队做一些生物上的科研工作。
这大学老师确实准时,电话里约的一点钟,她准时准点就来了店里。
“你好,我叫杨子。”
这老师长发飘飘,身着米黄色修身风衣,穿着黑色皮鞋,不知怎的,总觉得她的脸上似乎就写着“不可亵玩”的字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知性和成熟的韵味。
要知道,我是没上过大学的,对这种浑身散发着知识气息的女人,倒是心存着一种敬佩之情。
杨子老师主修的是昆虫科目生物科学,这在女性研究者中,算是个十分冷门的类别了,一提到她研究的专业,她就像打开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了起来。
我和老廖都是大老粗,这种科学知识实在是听不太懂,赶忙打断了她的即兴演讲。
她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地笑笑:“额,讲课讲多了,职业病,见谅啊。”
我刚想说客气,也许是凑得太近,竟从她张开嘴巴的瞬间听到一丝奇怪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
嘴巴里有情况的阴事,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当初那大学生王子豪也是误吞了女鬼鬼魂,才造成了喉中恶鬼的灵异事件。
话说王子豪好像也是杨子老师他们学校的。
不会这么巧......
我心里正嘀咕着,看见老廖和杨子聊得正欢,还在说着胡三刀以前上学的时候有多调皮,从高校毕业之后竟然去当屠夫,让所有同学都大跌眼镜。
就在杨子嘴巴一开一合之际,那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救救我......救救我......”这是一个极为凄惨绝望的男人声音。
她到底有什么古怪?
“张先生,张先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正在发呆愣神,隐约间听见杨子似乎在喊我。
慌忙回过神,发现杨子老师正对我说话,我连忙笑着说:“杨子老师,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她撩了一下额前的秀发:“刚才廖先生问我相不相信鬼神和风水,说实话,虽然我是接受过科学教育的,而且是生物科学方面的教育。但我相信世界上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往往人们把这种难以解释的力量和现象解释为神学或者宗教信仰。
人们希望用这种方式构架连接出科学和神秘力量的桥梁。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种构架十分失败。不过我相信你,阴阳绣的传人。”
她的吹捧突如其来,虽然被人夸赞的感觉有点令人飘飘欲仙,但我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些不对劲。
阴阳绣的事情,我并没有和胡三刀解释的太多,他也只是知道阴阳绣是我店铺的名字而已,阴阳绣传人的事情,这杨子是从哪得知的?
疑惑归疑惑,做了这么多件阴事,我也学得老油条了一些,但凡碰到这种诡异事情的,总归都有些秘密遮遮掩掩,看破不说破,不影响生命安全的情况下,这属于客户隐私,我也不好多问。
“那杨子老师,你来找我是想解决什么事情?”
“我最近经常做噩梦。”杨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柳眉微蹙,一脸愁容。
杨子本身就是高挑的类型,这一站,我清晰地看见她的脖子上有着一个小小的手掌印记。
就好像她的喉咙里存在着一个小小的手掌,不断地把她的脖子向外撑,想要顶破她喉咙处的皮肤似的。
看来我刚才听见的求救声应该和这个小小的手掌印有关。
在我看来这个事是十分不正常的,而杨子却一直在追问我能不能帮她拜托噩梦缠身的困扰。
人碰上点阴事,总归和平常生活中的一些所作所为有关,这也是我们常说的因果报应,而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美女教师,谈吐也很自如,气质也很优秀,工作更是体面,怎么会遇见这种怪事呢?
“张老板,跟您说实话,我做噩梦的事情,也找过不少心理医生,他们那边都是制定方案再看疗效,请问你这边制订的方案是什么呢?”
老师不愧是老师,做事情就是一板一眼,凡是都讲究着科学,我确实也要了解一下具体原因,再考虑一下纹一个什么图案来解决问题,和那心理医生对症下药异曲同工。
杨子对我笑笑,寒暄了一阵子,约了有时间去她工作的地方详谈,就离开了我的纹身店。
等人离开,我就给老金打了个电话。
“喂,大侄子,怎么,找我给你送货嘛?”
电话那头似乎在打麻将,不停传来麻将牌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要订货赶紧啊,最近新来了一批货,效果霸道,价格实惠,童叟无欺,你如果要的话我让阿毛给你送过去。”
这老金开口就想赚我的钱,我无奈道:“金叔,不是不照顾你生意,主要有命赚钱得要有命花不是?今天碰到的这个阴事,有点邪门,那鬼祟就住在客户的喉咙里,还不停地伸着自己的手掌,顶着她的脖子!”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你帮我打一圈,我出去谈点事。”
听到老金周围的环境安静了下来,我赶忙说道:“金叔,我这是咨询你一下,有没有见过这种阴事,还有这单生意,我该不该接?”
“嘿,多新鲜呐,你这几个月也算是办了不少阴事了,怎么到这里就打退堂鼓了,你办的那几个主,有哪个算是好相与的?这小鬼顶着脖子你还是要去调查的嘛,你说那人是个老师是,还是搞科研的?这种人可属于肥羊了,只要你对症下药成了,那赚的可不是小数。
你听叔一句话,干阴行讲究的就是胆大心细,胆子要大,单子要敢接;心细嘛,要真出什么事,脚底抹油就是了。呵呵,你要是不敢做,还开什么阴阳绣的生意,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做你的刺青馆,几百几百的赚点小钱算了。”
我一听也是,这年头,为了赚钱,哪个行当没有些风险?搞编程的程序员还有猝死的呢。
“那我这边先谢了金叔了。”
“嘿,这才有阴行大家的气势,还是你小子懂规矩。放心,就凭你金叔的道行,每个月给你引个几个客户过去,那是不在话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等赚了钱记得请你叔泡个澡。”老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老廖又不知道跑哪去看老头下棋,手机也没带,我也找不到他的人。
我背上自己的背包,装上纹针和染料以防万一,上次从老金那拿的存货还剩一些,就一并装了起来,准备去粤南大学找杨子问问情况。
到了粤南大学门口,我给杨子打了个电话。
“喂,杨子老师。”
“张老板,你想好给我纹个什么图案了嘛?”
电话那头传来了杨子软糯糯的声音。
我一开始是打算先去杨子办公室问问情况,如果心里有把握,就在学校周围的酒店定个房间,当场就给她把图案纹了。
老师毕竟是编制人员,我心里也清楚,咱们国家对于纹身行业都存在着很大的误会,他们看到纹身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觉得纹身不正经。
而且去酒店也有些不妥,况且是在学校周围,对杨子老师怕是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不过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杨子十分爽快地说:“来生物楼的实验室,这里平常没人,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做些研究,我平常办公也在这里。”
“行”,我背起沉重的背包,往校园深处走去。
s:///book/16/16425/898448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十六章:朱火青烟
<!go>
走在校园的道路上,周围传来了一阵阵嬉笑奔跑的打闹声。
周围的男男女女,身上都散发着青春活力。
心中难免一阵感慨:要是我也上过大学,就好了。
来到杨子所说的实验室门前,我敲了敲门。
杨子让我进来。
我推门而入,进了实验室,同时把门关上。
杨子正坐在讲台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着学生的论文,看我进来了,让我坐下,起身给我倒了杯水,递给我,说:“张老板,是不是有什么思路了,能不能跟我说说?作为你的病人,我应该能听一下你的治疗方案?”
“当然可以。”我这时候才发现杨子这个人有点难搞,要是寻常的江湖骗子想从她身上骗走点钱,估计是不太可能,还好我也算是有干货的,各种问题都不怕她问。
我说杨子老师,你碰到的事情基本能确定是小鬼缠身才做的噩梦,你最近应该碰上了什么不吉利的事情?
“哎,最近确实有点不顺心,哎张老板,你继续说。”
“既然是小鬼缠身,那用佛门图案来镇鬼则是效果最好不过了。”
“这佛门图案是指......”
“我这里有一幅图,叫做朱火青烟。”
“朱火青烟......听起来有些耳熟,多少钱。”
“五万。”
杨子点点头,没有拒绝,想来也是,这种事业有成的女士,区区五万应该不会放在眼里。
其实这朱火青烟演变至今,已经统称为一种佛门香炉,在阴阳绣中,也是一个佛门焚香的香炉图案。
杨子点点头:“汉朝古诗有云,朱火燃其中,青烟扬其间。想必就是讲的这种香炉?”
我心中安安咋舌,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一说就懂,言语间都流露出自己的文化底蕴。
我掏出一张稿纸,递过去给杨子看看。
图案上画着一尊紫红色的香炉,香炉盖子上镂着一十八个圆孔,炉子外壁上点缀着斑斑经文梵语,整个香炉看起来平滑而又对称,给人一种极为严肃的感觉。
“只是这个香炉,该纹在哪个部位呢,我还要上课的,最好不要放在显而易见的地方。”
我对她的顾虑表示理解,女教师总归还是要注意些影响。
“纹在肩胛骨后方,也就是背部右肩膀处,只是以后穿露肩的衣服就需要多注意一些了。”
杨子老师一阵沉默,看样子对这图案和纹身位置都感到十分为难,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真的有效果?”
我看出来,杨子其实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表面上知书达理慧智兰心,其实讲话之间咄咄逼人,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不过我也不怕她,我拿手艺做生意,还怕她赖账不成?
其实这阴阳绣,还是颇有讲究的,佛门之物,按道理是不可以给女人做纹身的。
佛门比较阳刚,而女人比较阴柔。阴阳相克,久而久之,可能会影响宿主的身体情况和气运。
“那你还给我选这个图案?”
其实这朱火青烟,还有着另一个有趣的故事,传说汉代,有一员外家的小姐逛庙会。在这庙会之中,有着巫蛊表演,小姐看着看着就入了迷,慢慢跟着巫蛊演出的队伍走远了去,当晚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就陷入了癫狂的状态,疯疯傻傻的。
这可让员外一家子都犯了难,小姐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本来说好了元宵节庙会之后就给介绍给县令家的少爷说一门婚事,又逢佳节庙会,本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谁知出了这档子疯魔之事,眼看着县令就要上门提亲,惹得员外在府上是急的团团转。
果不其然,县令看到那小姐眼歪口斜胡言乱语的模样,嘴巴里喊着“晦气作孽”,便取消了婚事。
这让员外一家人在县城里的地位也大幅降低,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家的亲生女儿出了事情,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从这天开始,员外就安排两个丫鬟,天天带着小姐,到城郊的寺庙去参拜祈福,古时候都信这些,都以为这家小姐做了什么事触犯了因果报应,去祈福也是想转转运,求神明慈悲谅解。
从这天开始,小姐便天天去寺庙里跪拜焚香,要说这小姐平时间疯疯傻傻,可是一在佛像前跪坐下来,便露出虔诚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疯傻的样子,半年过去了,小姐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就在这七月初七的时候,乞巧节之日,小姐照常来庙里焚香,这个时候,从寺庙后面跑出来一个光头小和尚。
小和尚年纪虽小,看着这小姐美貌动人的样子却口出惊人。
“姐姐,你可愿做我妻子?”
这家小姐背后的两个丫鬟顿时笑出了声。
“呵呵,哪里来的小和尚这般不懂道理。”
“就是,你才多大呀,你这么说岂不是犯了僧家戒律?”
小姐却在小和尚面前红了脸颊。
说来也巧,这寺庙中东问西问,谁也不知道这小和尚的来历,也没人说认识他。
下山的路上,小和尚就自顾自地跟在她的身后,怎么甩也甩不开。
“难道是别地游历来的外地和尚?”
丫鬟们不禁这样想着,不过也没办法,只能任由小和尚跟在小姐身后回到了员外府上。
员外是一个信佛的人,他看到小和尚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心生怜悯,便把他留在了府上,用作家丁。
小和尚也从此蓄起了头发,认作还俗。
一有人问他叫什么,他便叫自己朱青烟,府上的人也都叫他阿朱。
唯一不变的,便是他说的那句“娶小姐”的蠢话。
这话没人当真,但全家上下都挺喜欢这个小和尚,因为他为人机灵,善于交际,干活又不偷懒,只是小姐的病,一直都没见好转。
小姐的年纪越来越大,街头巷尾都在嚼他们家的舌根,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员外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干脆就真的把小姐许配给了阿朱。
府上小姐下嫁,也不敢大张旗鼓,甚至连灯笼都没挂,草草地就将婚事了结了。
最神奇的是,小姐在和阿朱洞房之后,整个人便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疯傻的迹象z
这下子,那当初悔婚的县令则大为光火,他认为这员外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家儿子,编造了女儿疯傻的理由骗自己悔婚,最后竟嫁给了一个外人,于是便处处刁难员外一家,甚至责令公差隔三岔五地去找他们家麻烦。
一两天的倒还好,三天两头就来骚扰一次,让全家上下都敢怒不敢言。
阿朱这个当初的小和尚倒是十分有本事,武功力气都练得不俗,公差这天照常上门找茬,争执之间推搡了起来,把小姐夹在中间,阿朱一看他媳妇吃亏,冲上去几拳就把其中一个公差打翻在地。
要说也是巧,那公差也不知是身体素质不好,还是磕在了哪里,就这么当场断了气。
阿朱也被压入了大牢,择日审讯。
更奇怪的是,阿朱被压入大牢的第二天,竟然凭空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城中布满了关于他的寻人启事。
这天晚上,小姐梦见了阿朱,阿朱说自己本就是那寺庙中的一个香炉,被小姐日夜焚香祈福之间渐渐有了灵性,现在堕入凡尘也受了凡尘的爱与苦,如今需要离开了,特此道别。
小姐睡醒之后就发现自己的床头多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香炉,便取名为“朱火青烟”,守了一辈子寡,最后也高寿而终。
所以这朱火青烟的图案,虽然隶属佛门,其实故事中也有着情与爱,因此不像其他佛门图案一般恢弘肃杀,也正因为如此,这图案才不会给女人带来什么伤害。
杨子坐在一旁,听得入了迷,当即拍板,就纹这个图案。
我一听正主拍了板子,心中长舒一口气,还好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吵着要听这些图案背后的故事,虽然离奇,但也收获颇多,今日在这美女老师的面前才没有露怯。
“那杨子小姐,把上衣往下拉一些,露出你的右肩。”
杨子倒是没有显得多难为情,一把就将上衣脱了下来,上半身只穿着蕾丝文胸。
这举动顿时把我吓得一哆嗦,虽说这杨子在我眼中一直是理性大于感性得成熟女人的形象,但这未免给我带来了太大的视觉冲击。
毕竟杨子的身材,还是无可挑剔的,平坦的小腹,高耸的事业线,吹弹可破的皮肤......
“咳咳”我赶紧咳嗽几声掩盖住自己的尴尬,摇了摇头清醒过来,抓过杨子的手指,采了几滴血液,滴在罐子中。
奇怪的是,罐子中的“那东西”不光没有反应,甚至还发出了一丝“刺啦”的声响,就好像被血液烫到了一般。
我抬头看了看杨子,她的眼神无辜而又迷茫。
算了,没有排斥反应就行,我拿出纹针稍作消毒,便刺了起来。
大概一个小时后,图案完成,一个紫色的小炉子便出现在了杨子的肩上,我这时再凑近她的脖子处看了看,那小鬼的掌印果然已经消失不见了,杨子也十分爽快地把钱转给了我。
我给她敷了些消炎物品,示意她趴下风干,不要触碰伤口,自己在她的实验室里四处闲逛了起来。
一个装着福尔马林的标本样品引起了我的注意。<!over>
s:///book/16/16425/899367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十七章:食爱
准确的说,这一整面墙都是标本模型。
杨子主修的是生物科学方面,她作为昆虫类生物科学的研究者,实验室内有大量的生物标本,自然也正常不过。
我对这些标本也十分好奇,顺着墙壁依次看去,一开始是色彩斑斓的蝴蝶标本,分各类科目陈列在册,再往后便是各类甲壳类昆虫的标本,神态各异,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可随着种类的变换,越往后看,这陈列柜中的标本模型似乎就越来越奇怪。
啮齿类物......猫科小物......犬科小物......
最后的最后,竟然是人体的标本。
比如说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婴儿,人体各部位肌肉组织的切片培养液等等。
可是最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张人皮。
为什么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是一张人皮呢,因为它的头顶有着十分明显的头发毛孔,连带着向下就是五官的空洞。
那张人皮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溶液中,被禁锢在标本玻璃罐中。
最诡异的是,这张人皮之上,交错横生着一条条沟壑,看起来丑陋之极。
它竟然正随着水流不停地上下翻滚,好像是会呼吸一般,一会收成一团,一会又舒展开来。
这张人皮到底是谁的,究竟为什么会放在这个器皿中,又是如何会自己活的,这些我不得而知,总感觉杨子应该有什么事瞒着我,后脊一阵发凉。
一回头,猛地发现杨子已经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杨......杨子老师,你怎么起来了,小心伤口感染。”
她悄无声息的作让我心里感觉十分不舒服,莫名的给人一种窥伺感。
就好像......被人当作猎物一样?
“啊,我看你对我收藏标本和课题的研究对象们十分感兴趣,就跟过来看看。”
杨子重新洋溢起自己知性的微笑,解释道。
此刻我是被瘆的发慌,也不想在这个实验室再待上一分钟,草草和她告别之后就离开了实验室。
杨子也没有强行留我,说下次有时间请我喝茶。
我夺门而逃。
刚准备走下楼梯,我突然发现,实验室的灯光暗了下来,门前百叶窗也拉了起来。
这人可真是奇怪,客人刚走就熄灯关窗帘,这大白天的,究竟在做些什么。
要说人也是真贱,几分钟前还吓得腿脚发软想着开溜,现在又开始好奇起来。
好奇心作祟,我悄悄拨开百叶窗的穗子,悄摸地往实验室里面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给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杨子老师已经从培养皿中取出了那块人皮,凑近了亲吻起来。
红唇吻在诡异人皮的沟壑褶皱之处,整个画面就像阴影一般填充了我的脑海。
还好里面的杨子并没有发现我跌倒在门前,我又慢慢爬了起来,再次拨开百叶窗看了起来。
我屮!
这不看不要紧,陡然发生的事情让我不禁反胃,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正温柔地捧起那一块人皮,不再亲吻,而是大口撕咬了起来。
没错,就是撕咬,一口一口,那人皮的面积越来越小,被杨子皆数吞入嘴中。
我***!我被吓得当众大爆粗口,慌乱间,背包跌落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沉闷声响。
我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想要把包从地上捡起来赶快开溜。
突然,一张人脸贴在了我的面前。
“张老板......你还没走呢?”
我一抬头,发现此时的杨子面目狰狞恐怖,,我吓得一个激灵又跌在地上,这杨子可不是那个气质温婉的女老师,而是刚才大口撕咬人皮的怪胎!!
我又想起第一次和杨子见面,她的嘴巴里有一只小鬼的手,现在又被我撞见她在实验室吃人皮!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奇怪,让我不禁联想,这杨子,不会是吃人的吧?
“你看到了什么嘛?”
她的声音轻柔而又温和,可在我此时看来是那么恐怖和诡异。
“没......没看见什么,我要回去了。”
我挣脱她正扶着我的手,满脑子就是离开这里,妈的,早知道今天不自己来了,好歹把老廖叫过来,两个人一起行好歹还有个照应。
“我知道你一定看到了什么,进来吧,我们聊聊。”杨子伸出手,又握住了我的小臂。
鬼才要跟你进去啊!吃人的怪物!
我看向杨子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份狰狞的神色,心中不禁又打起鼓来,如果我不去,她会不会做些更恐怖的事情?
心头不禁回想起老金说的话。
做阴行的最关键的就是胆大心细。
胆大为先!大不了跑出来,我就不信了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一个文弱的女人镇住?
跟着她再次走进实验室,我一进门,杨子就把门反锁了起来。
得,中招了。
“你刚才一定看到我吃了那张人皮吧。”杨子面容阴诡地说着。
都被你发现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身体微微向后仰去,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派。
“是,我确实看到了。”
其实内心一阵发毛,生怕自己也被杨子弄死再吃掉。
谁知道她径直走到了罐子面前,用手撑住玻璃罐,喃喃说:“你知道他是谁么?”
“谁?”
“这副人皮的主人。”
既然都聊到这份上了,就算心里再怕也要接着聊下去。
“是谁?”
“我的男朋友,前段时间,我吃掉了他的一双手。”
这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劈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本来我内心已经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杨子这一番话还是让我大吃一惊,这么说来,那喉咙里的小手......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能食自己所爱的女人,除了母螳螂,我想不出其他生物能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突然,杨子双目赤红,上前一步紧紧抓着我的双臂,疯狂摇晃着。
“你一定觉得我特别可怕,是个疯子,是个吃人的怪物,对不对!”
长长的指甲嵌入我的皮肤里,传来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没......没有......”我吓坏了,只能脸上挤出一些笑容,否认着。
“没关系,哈哈哈哈,没关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哈哈哈哈,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不会......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杨子的笑声癫狂而又诡异,我蜷缩在沙发上,躲避着杨子的触碰。
渐渐的,她安静了下来,重新坐回对面的沙发上。
“其实,我们是很恩爱的一对。”
杨子缓缓说出自己的故事,她的男朋友,叫堃。
堃是一个穷苦孩子,从小在渔村长大,父母也是靠捕鱼维持生计,可惜的是,在某次出海中,父母被卷入了滔天的海浪中,葬身鱼腹。
堃靠着
社会中好心人的捐助和自己超强的毅力,在高考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经历了本科、硕士、博士,他拼命地学习、研究,在学术上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奇怪的是,他并不想和任何人有生活上的交集。
平常和他说话的也只有教授和同学而已,与他同一个博导的同学里,有一个,便是杨子。
大学时期的女孩子对这种神秘的男孩子总是心存好奇的,特别是堃这种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男孩子。
杨子便对堃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从送早饭,到一起研究课题,甚至为了堃需要的数据和资料,杨子甘愿在图书馆泡上一整天。
晚上她也会经常跑到堃的宿舍楼下,给他送零食、自己织的围巾,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饶是堃这种从小孤独到大的坚冰,也正在被杨子如火的温柔慢慢融化。
日久见人心,两人终究是在一起了。
毕业之后也开始了甜蜜的同居生活,两个人一个成为了老师,一个进了当地的研究所,收入颇高,他们蜷在狭小的出租房中,却对生活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堃的口味重,做菜总是放很多盐,杨子问他为什么。
他埋着头自言自语:“海的味道,就是爸爸妈妈的味道。”
杨子就这么默默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像安慰孩子一样拍拍他的后背。
好就好在堃沉闷自闭的性格正在被杨子悄悄改变,他逐渐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逐渐有了生活的仪式感,懂了浪漫,懂得什么是生活与爱。
那时候杨子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是一切改变都没有朝着自己所希望的地方发展,有一天,杨子发现了堃的手机里有陌生女人的短信,女人的第六感觉得,他出轨了。
两人冷战了,一天、两天、一周,从彼此冷漠转变为大声争执。
堃摔门而出,迎头就走上了马路,此时一辆货车呼啸而过......
“他背叛了我!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离开我......直到,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告诉我,这种食爱的方法能够禁锢他的灵魂,能够让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什么人!”
“我不认识,只知道他浑身穿着一个彩色的袍子,戴着面具,一副巫师打扮。”
孙兴被害时,和穿着白色胶底皮鞋的男人在一起的,那个彩袍人!
<p/
第六十八章:蛊女
听杨子所言,她吃掉自己男朋友的诡异行为都是受了彩袍人的蛊惑,不过她和男朋友堃之间的故事倒也算是凄美。
我起身,对杨子说:“节哀顺变,感谢你为我打开心扉,这件事我会深埋心底,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
“那样最好,张老板,你慢走,我就不送了。我已经准备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了,这个城市没有他,我也失去了停留的理由,我准备去堃的家乡,度过以后的日子。”
我本来还想劝劝杨子,但没能说出口,只好走出了实验室的大门。
我刚出大门,正准备回身给杨子关门。
此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背对着我的杨子,桌子上的镜子中倒映出她的脸颊。
我突然发现,镜子中的杨子露出了一副阴邪恐怖的笑容......那笑容阴邪、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杨子,绝对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此地不宜久留,我连忙关上了门,三步并作两步跳跃着下了楼梯。
门外阳光依旧,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脸上,我张开双臂,肆意感受着这天地间的温暖。
林荫小道几对情侣缓慢走过,旁边的足球场上有一群男学生正在进行足球比赛。
阳光温暖,岁月静好。
我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慵懒地晒着太阳,看着那群大学生踢球。
从塑胶跑道上缓慢走来一个身影,衣衫褴褛,步伐歪斜。
这人慢慢从塑胶跑道走了过来,走过看台入口,踩着一级又一级台阶上行。
好像是......朝着我的方向靠近了?
慢慢地,他的身影经过了我,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原来是个乞丐。
这味道,就好像一个月没洗澡一样,难闻至极,这乞丐歪着头,嘴巴里留着哈喇子,不停地发出“嘿嘿嘿”、“咯咯咯”的笑声,听起来怪瘆人的。
他从我身旁走过,我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没想到他并没有找我,而是在我后两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只是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实在是难闻,而且背后坐着一个奇怪的人总会让人心里不爽。
我起身准备离开学校。
“张序先生,请留步。”
我愣在原地,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乞丐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这乞丐竟究竟是谁?
我回头望去,发现这乞丐的神情并没有之前的痴傻迷茫,而显得十分镇定严肃。
我面对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我叫褚衍堃,你叫我堃就好。”那人叹了口气,又开口说着。
堃?他不是死了么?
“你就是杨子的男朋友?”
我狐疑地问着,毕竟这人衣衫褴褛,形体丑陋,实在是和杨子所描绘的优秀男子没有什么共通之处。
他点点头,示意我坐下来聊。
我在板凳上侧身坐了下来,抬头望着他。
“你们这些高人应该知道鬼上身吧。”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
小时候就听爷爷说过,这疯子傻子,最容易被鬼魂上身,因为他们体内少了一魄。
堃这是上了乞丐的身。
“刚才我看你进了杨子的实验室,你们的对话,我其实都听的一清二楚。关于我俩的故事,她说的对,但也不全对。有烟不?”
我慌忙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他。
“我的确出生渔村,父母也确实早亡,我一直努力读书,就是想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有人看不起我。
但是,我也不想和别人有任何交集。
直到,我遇见了她。
我们在完成学业之前,彻底坠入爱河。
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这么美好,每天都有充足的时间呆在一起,我们的生活,仅仅只有彼此存在。
可这一切,都在步入社会之后,变了。
我们每天都有自己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后,少了互相理解,多了争吵和埋怨。
张先生,你知道么,杨子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
我认真地听着堃的倾诉,确实,从我与杨子短暂几天的接触中,我发现这个人并不像表现得那样知性和文雅,相反地,她更有些执着和感性。
也许是从小到大当习惯了高材生吧,她总是喜欢在旁人面前装作是一个高冷且智慧的女性角色。
或许正是如此,在面对自己爱情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执着和无力。
“你知道,撞死我的是谁么?”
“是谁?”
“就是杨子。”
我惊得从看台的座位上跳了起来,杨子不是说,他们是争吵过之后,堃走上马路被货车撞死的么?
如果是这样,杨子到底是他的恋人还是杀人犯?
堃抽着烟,看着火星慢慢烧向烟屁股,他徒手将烟头掐灭,轻轻把熄灭的烟头放在了自己破烂的口袋里。
这是一个多么有素养的男人啊。
我心里这么想到,就算附身乞丐,他的一举一动也颇有教养,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像杨子说的那样做出轨的事情呢?
堃又开始了他的诉说。
我坐在下方的座位上沉默地倾听着。
原来堃进入研究所之后,对于杨子来说,内心其实是嫉妒的,他们这对神仙眷侣,都是高材生,博士时期也都获得过国家级奖项,毕业后的推荐名额,教授给了堃,原因是堃认真负责,待人真诚,又富有钻研精神。
教授说杨子的骨子里有一种傲意,抱着这样的态度是无法做好研究的。
于是堃就进入了研究所深入学习,而杨子经过学校推荐,进入了粤南大学担任导师。
彼时他们还在陷入热恋,对于堃的进一步发展,杨子也表示出了祝福和骄傲。
杨子整个心里都是堃,她那时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堃就是她的全世界。
傲慢、冷漠如杨子,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曾经一个那么骄傲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也会为了一个男人而那么卑微。
同居之后,两人白天都忙于工作,杨子仿佛就变身成了小女人一般,每天都在想堃什么时候回家,她也自甘为堃做一些洗衣做饭的琐事。
堃的成就越来越高,应酬也开始慢慢变多,带的师妹、徒弟也越来越多,自然而然的,和杨子相处的时间就少了起来。
她甚至开始疑神疑鬼,找私家侦探跟踪堃的行踪,偷看他的手机和电脑,甚至连每个异性朋友都要知根知底。
只要堃一和异性接触,杨子就大为光火,哪怕是工作上的安排也不行,这让堃十分苦恼。
一边是自己热爱的事业,一边是自己喜欢的女朋友,两者渐渐出现了矛盾和分歧。
“她竟然......她竟然要给我下蛊。”
“下蛊??”
杨子还会下蛊?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么,杨子是湘西女娃,她为什么主修昆虫科目的生物科学,其实是因为她对虫子的了解甚多。这是只属于我和她的秘密,只不过她平常并没有显现出自己的能力,也只是把自己当作普通人和我相处。”
“你和一个会下蛊的女朋友一起生活,你不怕吗?”
堃苦笑一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怕?我永远都是孤独一人,我的生活本身是黯淡无光的,是杨子给了我生活的阳光,和她在一起之后我才理解了生活的意义和追求,我才有勇气去追求我的事业和爱情,知道她会下蛊又怎么样,我爱她,哪怕她不是人,我也会和她在一起。”
堃的态度诚恳而又神情,我不禁唏嘘。
一个深情的男子,和一个病娇的蛊女,真是讽刺。
“那天,她又因为我的异性同事和我争吵,她一口咬定我背叛了她,还说为了惩罚我,要给我下情蛊,这样我就永远属于她一个人了。我当时害怕极了,夺门而出,在马路上闲逛,渐渐地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巷子里。
没想到在我意识空洞地盲目行走时,背后突然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突然我感觉自己飞出去十几米,失去了意识。眼前不断发黑,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看见熟悉的身影蹲了下来,那个我爱的脸庞,她正狞笑着抚摸我的脸......”
原来是这样,这是彻彻底底的病娇女啊,这种占有欲和控制欲,应该已经属于重度的心理疾病了吧。
“要我帮你报警么?”
堃双手掩盖住自己的脸颊,苦笑着:“不用了,我不恨她,她曾是我生命的一切,就算她杀了我,我也爱她。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张先生,我是要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
“杨子在撞了我之后,自己也感到十分后悔,她曾经去问过一个神秘的彩袍人。那个彩袍人告诉了她食爱的方法,其实这种方法不能让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而是把我的灵魂捆绑在她的身上,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你的阴阳绣释放了我,让我重归了自由。
但是,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彩袍人是知道杨子会用湘西虫蛊的,他在告诉杨子食爱的方法之后,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要杨子,用虫蛊,杀了你。”
第六十九章:半截蜈蚣
“杨子,要害我??”
一想到杨子诡异地出现在我面前,还有离开她实验室之时看到她面对着镜子露出的诡异微笑,不禁得让我心中一阵发毛。
“我只知道这么多,也许是你得罪人了吧。我死去的这段时间里也见过不少阴人,你是个好人,希望你富贵平安。”
说话间,我感受着眼前这个乞丐发生了明显的气质变化,刚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样子已经消失,那乞丐又恢复了痴傻的模样,口水从嘴角流下拉了一尺多长。
看来,堃已经离开了。
我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开始反复思索着和杨子接触时有没有吃喝什么东西,有没有与她有身体接触。
反复确认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便赶紧离开校园,回到了自己的店里。
不知今天吹了什么风,小林哥也在店里。
他和老廖正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二人见我回来,起身向我这里走来。
“你去哪了,小林哥等你半天了,想问你关于鬼绣的事情。”老廖颇为不自在地说道,想必和这种高人独处有些令人尴尬,特别是小林哥独特的气质,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说来也是奇怪,这种压迫感似乎并没有以前那么强烈。
“我身上的图,越来越淡了。”
果然,小林哥身上的麒麟鬼绣出问题了。
我示意他掀起自己的衣服,看着他身上露出的麒麟纹身图案,这图案已经比第一次见他淡化了很多,按照这个趋势,恐怕不足三个月就会全部消失。
“两个月后我准备再下一次之前的墓。”
小林哥说道,下墓探斗这种事好像在他眼里就如探囊取物一般,老廖对着我耸耸肩。
“如果墓里没有什么发现,就只能靠你来补我的图了。”
小林哥脸上露出了颇为无奈的神情,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明显的负面情绪,以往他给我们的印象都是十分霸气、自信的,没想到这凶图竟然让他蔫了下来。
“这是自然,答应了你的事,我就会做到。”和小林哥相处一段时间,我深知这个人是可交的,况且在凶宅里他对我们也有救
命的恩情。
得人恩果千年记,虽然不能陪他下墓探险,但我也会竭尽所能为小林哥解决麒麟鬼绣的难题。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地就在屋子里踱步起来,靠近老廖拍了拍他的身子,准备让他泡壶茶。
诡异的是,我的手竟然径直穿过了老廖的身体!
他们也完全不再理会我的作,就好像......看不见我一样,或者说......就好像我是鬼魂!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傻了眼,连忙往门外跑去。
门外金光一片,场景十分祥和,外面凭空生出一层台阶来,向远处延申而去。
由于前方光线太强,根本看不见这楼梯伸向何处,鬼使神差地,我抬腿就准备攀爬起来。
刚往前迈上一条腿,我突然感觉脑袋一沉,跌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耳边传来了老廖焦急的叫喊声,我此刻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墙边,屁股摔得有点痛,再看前方,哪里还有什么金色阶梯的影子,只剩下三层楼高的围栏。
那我刚才抬脚,岂不是差点跳楼自杀?
老廖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开始摇晃着我的脑袋,问我是不是脑子坏了。
我冲他缓慢地摇了摇手。
“等等,别。”
小林哥的态度突然严肃了起来,蹲下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
我被他这作弄得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只好坐在地上一不。
只见他将手伸向我的脖子,轻轻地捏了几下,又把手指放在我的脊背处,从尾椎骨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上捏着。
我被他这作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林哥,怎么了,你别gay里gay气得好么。”
他也不答话,继续伸手在我的背后一点一点捏着。
我感受到他的手部在使暗劲,看着他头上开始密布出细密的汗珠,和那一副极其严肃的神情。
我也不再嬉闹,只好任由他的作施展。
慢慢的,他的手又攀回了我的脖子,从后绕到颈前,猛地一按。
突然,一阵极为不适的异样感觉充斥了我的胸口,蔓延至我的喉咙。
随着小林哥一卸力,我立刻跪伏在地上大口干呕了起来。
我感受着翻江倒海的反胃感,伏在地上,吐了几口。
现在感觉舒服多了,依着
墙壁,大口喘起了粗气。
“我操,这是什么?”耳边传来了老廖的尖叫声。
定睛看去,在我吐出来的地方,正扭着半截蜈蚣!
蜈蚣的长度并没有像寻常蜈蚣那样长,之所以说是半截蜈蚣,因为它有头无尾,大概也只有一个指节那么长。
它正在地上随意扭着自己的身体,好像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噗呲”一声,虫子被小林哥重重地踩在了脚下。
蜈蚣的身体突然僵直,尸体上蔓延出墨绿色的脓水,散发出丝丝臭气。
小林哥从店里拿出一杯茶,直接倾倒在它的身上,这蜈蚣倒也神奇,本来黑色发亮,有着条条斑纹的身体,就在那杯热茶的浸泡下,慢慢变成了通体红色。
小林哥再次用茶水把地上的脓水和呕吐物冲走,捏起了虫子的尸体,看了起来。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蛊师?这是一种虫蛊。”
虫蛊!难道是去见杨子的时候......
“小心,杨子会用虫蛊,杀了你。”我脑海里突然迸发出堃上身乞丐时对我说的话,心中陡然而生出一种恶心感。
与杨子接触的并不频繁,究竟是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蛊,我也不得而知,
我便将在粤南大学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这下倒好,做生意做出了一个仇家,对方已经亮了招子,以后就要更加小心了,谁知道会不会再下黑手。
“这倒不会。”老廖十分自信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从地板上拉起来,一行人又走进店里。
“据我所知,湘西的蛊女,轻易不会追蛊,成就成,不成即是命数,这是她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规矩。”
还有这么繁文缛节的传承呢?
如果那条蜈蚣没有被小林哥捏出来,我的下场究竟如何,不敢想象。
“确实如此,只是这个下蛊之人,留了情面。”
小林哥听了老廖的叙述,也点点头。
“这种蛊虫应该不是成体,还属于幼体,你们看,它的足边并没有生出倒刺,如果是这种成年蛊虫,足边会生出密密麻麻的倒刺,体型也会大很多,虫子在你体内,用倒刺钩住你的血肉,除非开肠破肚,否则就算用我的技法,也难以把它逼出来。”
杨子听了彩袍人的话想要杀我,却又手下留情,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
“只是什么?!”小林哥欲言又止的样子令我心虚得很。
“只是既然有人想要害你,你要提防一下他会不会使用其他的方法,行走江湖,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啊。”
老廖抢先回答我的问题,眉头禁皱,面色凝重,小林哥在一边也点了点头。
“哎,别想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我逮到那个背后的彩袍人,一定好好招呼招呼他。”
我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着。
我们仨闲聊了一会,小林哥就走了,我和老廖半躺在沙发上,谈论着杨子和彩袍人的事情。
在龙岭豪宅的时候,老廖也在镜子中看到了孙兴被害时彩袍人的身影,他自然也是知道彩袍人一伙人的心狠手辣,以后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能稍不注意就触碰了别人的利益,引来杀身之祸。
“不知怎么的,我感觉你好像变化不小,好像行事风格更加......雷厉风行了。”
老廖突然的一句话让我心头一跳。
这点我最是清楚,行走阴行,一是胆大心细,二是犀利决断,经历了许多事情,我才发现以前我的性格太过软弱,用时髦的话来说,太圣母了。
想和所有人搞好关系,想讨好所有人,太过在乎别人的感受,做生意总是以最坏的结果去打算,这个问题老廖不止一次地和我提过。
想做阴行大家,就是要杀伐果断。
也许是阴阳绣这门手艺给了我一种能够操控命运的错觉,我的心态也逐渐变化了起来。
天地之间,因果之内,手艺在手,谁也不能妄然踩在我的头上!
我赶紧摇了摇头把这想法驱逐出我的脑海,这思想太吓人了,还是先保住命再说。
“总之,这段时间少出门,只接熟人的业务,避避风头。”
我听了老廖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便和老廖敲定,不主去拉业务了,先安稳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未接来电10,小伟来电”。
我赶忙接上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序哥儿,我来找你做生意啊,我就在楼下呢,你在店里不?”
我让他来店里聊,不一会就听到这嘻嘻哈哈的混小子的声音在楼道哼起了歌。
他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拥抱,把我弄得摸不着头脑。
随后也不等我说话:“序哥,之前你给我纹的图,效果不太给力了,能不能帮我改改?”
<p/
第七十章:赌鬼
“改图?”
我当初给小伟纹了一个钱币的图案,名叫通宝铜钱,是一个有益无害的阳绣。
小伟也靠着这个阳绣获得了不少的财富,为什么突然想要改图?
小伟嘿嘿一笑,凑在我的耳边,把他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我越听越气,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不行,绝对不行!”
小伟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表情有些凶狠,令我感到十分陌生。
“这么多年的兄弟,这点忙都不帮?”
“不是我不帮,我帮你等于是害你!”
我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小伟的脸。
原来小伟跟着王哥做生意之后,整日流连娱乐场所,长了见识,也混入了老板的圈子。
大部分老板的生活都是糜烂的,成天就是喝酒、女人,还有一个项目,就是赌博。
小伟一开始是因为一个项目,被一个合作方的老板带去了当地的某个地下赌场,那晚他两个小时就赚了四万。
突如其来的财富令他头昏脑胀,一股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和幸福感充斥了他的全身。
穷苦出身的小伟,看着满桌的筹码,高档的红酒,性感女人扭动的身姿,彻底沉沦在了纸醉金迷的生活中。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通宝铜钱起了作用,他很快就赚了一辆奔驰跑车。
从此以后他就深深地陷入了赌场里,甚至有时候也会跟大老板们组团去澳门玩一圈,那种生活更是潇洒、奢华,他实在是太喜欢有钱人的生活了,跟着那些老板,在澳门的赌场中,所有人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他们住着最豪华的套房,有着专门的助理,享受着全场最好的服务。
小伟说,这就是上流的生活,也是自己一生的追求。
他说,现在自己的钱足够花了,但是就是喜欢那种在牌桌上一掷千金的快感,他在诉说着这种病态的、畸形的想法之时,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丝悔恨之意,反而兴奋极了。
可能是他越玩越大,现在铜钱效果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了。
这让我十分恼火,也十分自责。当初是我放他去王哥那里打工的,如果我当时死活不同意,或者不带他接触这个圈子,也许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我的拳头再次狠狠砸在桌子上,是后悔自己当时的头脑简单,也是哀小伟的不争气。
从小到大我都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同样没有家人关怀,同样没有高校的学历,同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以求饱腹。
有人说,兄弟可共苦不可同甘,可这并非我的本意。
只是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变了。
我看着眼前小伟的模样,他正咬牙切齿,略显癫狂。
“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自私?你这是赌博!你会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
“呵呵,你没看到我现在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作你的一条狗?我就是你的一个小跟班!你根本没把我当作兄弟!也根本没有看得起我过!”
小伟咆哮着,怒吼着,双目赤红。
我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流出了一阵酸涩的感觉。
原来你都这么看我。
“从小到大,你都高高在上,你有人缘,你有店铺,你没有酗酒的父亲,也没有成天成夜需要躲避的家暴!你多幸福啊,想干嘛干嘛,就算是这个纹身店,我也被当作你的跟班,呼来喝去,说看店就看店,说给你发传单就发传单,你什么时候,真正的把我当作兄弟?
现在我富贵了,你看着心里不舒服了?看着我开好车,你难受了?我告诉你张序,我不欠你的,我追求的就是荣华富贵!
少在那里假惺惺的跟我扯人文道德,我只喜欢钱!懂么!”
老廖站在一边,默默听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小伟发泄完之后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禁握双拳,眼神空洞。
我坐在椅子上感觉到一种极其心痛的挫败感,此时此刻我第一次觉得阴阳绣这个玩意不是个好东西,至少,它让我的兄弟,彻底走偏了。
“一句话,你到底纹不纹,兄弟我富贵了不会忘了你,希望你别这么自私。”
“不是回不回报的问题,阴阳绣这玩意你也知道,是要沾惹上脏东西的,你就不怕......”
“怕?我告诉你,没钱才怕,没地位才怕,这个社会,钱就是地位,钱就是一切,鬼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人!当你送外卖的时候,因为摔倒迟到了一分钟,就被客户破口大骂祖宗十八代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感受么?当你送餐的时候看到地沟油好心提醒,还被商家骂成死送外卖的管什么闲事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感受么?当你没钱的时候,从十几公里外没钱坐车,只能一步一步走回家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感受吗?良知、道德,有什么用,还不如钱管用,懂么?”
此时此刻我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我把他当作兄弟,可是我一直不懂他的内心,原来他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做兄弟做成这样,还真是可悲。
我看了看老廖,他只冲我点了点头。
记得老廖说过:“阴阳绣无法决定宿主的命运,是宿主自己选择了他们的命运。”
好,纹完这个图,我们便不再是兄弟。
我深呼吸几下,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拨通了老金的电话。
“喂,老金,拿点货。”可能是伤心之至,语气十分冰冷,惹得老金也开始疑惑起来。
“碰到什么事了?需要我出面不?”
“没,碰到了一单财运的阴绣,有没有货。”
“嘿,你这就问对人了,前几天阿毛才送来的货,死在牌桌上的赌鬼。够猛吧,用来改财运绝对是效果倍增啊。”
“那你给我送来吧。”
“好嘞,阿毛,阿毛!把前几天那货送去你序哥那!”
我听着老金电话那头的呼喊声,心中饶不是滋味,老金这种势利眼在听出些问题的时候还想着替我出头,老廖这种半路入伙的老人精也和我同舟共济,但小伟这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发达了没来看过我几次不说,竟然在我面前心心念念的都是钱。
哀莫大于心死的感受不过如此。
我摩挲着图鉴上通宝铜钱的图案,想着小伟走前,我们在ktv里说的话。
“兄弟,我要送你一幅图,让你荣华富贵。”
我还清醒地记得当时说的话,没想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这图要改,倒也是有改的方法,有许多图案都是互通的,在众多阴绣中,有一幅图,叫做聚宝鬼觥,是一种古代的容器,主要用来盛酒。
这幅图最巧的地方不在于他精细的浮雕篆刻,也不在于他杯口绘着的小鬼嘴巴,而在于他的杯口,悬浮着一枚铜钱。
这枚铜钱,正是小伟身上纹着的通宝铜钱,如果想改图,这聚宝鬼觥便是最好的选择。
阳绣改阴绣,按理来说是风险巨大的,阴魂在图案中的主导权不同,所发挥的功效自然不同,这就需要宿主有着极其强大的自我精神和足够坚定的意志。
这聚宝鬼觥也有着一个诡异的故事。
传说中汉朝末年,有一商人,在带队行商的路途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这个山洞形状怪异,就好像一张大嘴一样朝外敞开。一行人十分好奇,便走进去看看洞里都有些什么。
果不其然,在山洞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个金银锦盒,盒子的做工十分巧妙,包装富贵逼人。
只是这个盒子怎么都打不开,商人便带回家仔细研究,就在某天晚上,商人在竹简之时,手指被竹简未削平的棱角刺破,滴滴鲜血落在桌面,恰巧滴落在锦盒之上。
这锦盒竟不需任何外部人力,自己打开了。
商人也十分好奇,伸头望去,只见锦盒内部静静躺着一尊酒觥,这酒觥造型怪异,通体都雕刻着点点浮雕文字,看起来并不是本朝产物,最重要的是,他的觥嘴,雕着一个小鬼的头颅,那小鬼面目狰狞至极,张大着自己的嘴巴,显得十分诡异。
商人寻思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用来喝酒的话,看那个鬼头有些骇人,用来当工艺品的话相貌又太过丑陋。
于是就放在了桌子上胡乱摆着。
说来也巧,这天正在吃饭,商人抓起烧鸡正吃着,突然鸡腿脱落了下来,正落在了那个酒觥杯子里。
奇怪的是,鸡腿落下之后就神奇地消失了。
过了一会,酒觥里传来了奇怪的抖动,叮咚一声脆响,从酒觥里蹦出十几枚钱币来。
商人大喜,这酒觥原来是个变钱的宝物,便开始大肆试验了起来。
最后他发现,用鸡鸭鹅鱼肉来投喂酒觥,得到的就只是钱币,赚的太少,直到有一天,他滴入了自己的鲜血。
竟然从杯子中跳出了一枚金币!
贪婪的商人开始愈发疯狂起来,用仆人、下人的血肉来投喂酒觥,获得了不少的财富。只不过这杯子随着时间推移,效果越来越小,金币也越来越少了。
商人不服气啊,竟剁下自己的手指,放在酒觥之中,谁知道酒觥吞下手指后不仅没有吐钱,杯口的小鬼竟突然转过头,从杯子上跳了起来,扑在了商人的面门上,那天,商人一家四十七口全部罹难。
老廖听完故事,啧啧称奇,我看着小伟:“听完这个诡异的故事,你还要纹聚宝鬼觥的图案么。”
我想这这个故事好歹能够劝一下小伟,让他害怕,谁知道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纹呗,天上掉钱,干嘛不要?”
第七十一章:聚宝鬼觥
“张哥,货来了~”
一声轻快的喊叫声打破了我们尴尬的气氛。
阿毛不愧是飞毛腿,一会的功夫就把货给拿来了。
我在讲述聚宝鬼觥的故事之前心里就下定主意,如果小伟不听劝,听完故事还是执意要纹,我就再也不认他这个兄弟。
好,好,这是你逼我的。
“躺下,我给你纹!”
我咬牙切齿,其实内心一阵绞痛,想不到和小伟的关系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唏嘘。
“张哥,我们掌柜的托我跟你带句话。”阿毛把阴魂罐子交给我之后,大咧咧地说道。
“什么话?”
“金爷说,如果赌钱常输呢,输的是钱。如果赌博常赢的,输的是命。赌钱的输赢,不在牌桌上,而在牌桌外。”
这话就如尖刀一般刺入我的心脏,我看了看小伟,这货正挠着耳朵,压根没听进去一般。
“嘿嘿,这罐子里阴魂,就是从赌场收来的,金爷这句话,放在万千赌徒身上,百试不灵啊。小伟老板,保重啊。”
阿毛也算是常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老手了,不光和脏东西接触,平时碰到的人也鱼龙混杂,这道理,他是想得透彻。
只是这个浅显的道理,小伟不懂,也不愿意听。
罢了,只能找个时间把他强行从王哥那边拖回来,让他彻底脱离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
小伟躺在纹床上,嘴巴里还在嘟嘟囔囔:
“哎,这就对了,序哥儿,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可不能给兄弟我藏私,我富贵可不就是你富贵么,等我混大发了,也少不了你的。”
此刻的他已经被金钱欲望蒙蔽住了双眼,张嘴闭嘴都是金钱和权力。
我示意他不要说话,拿出细针扎破他的手指,挤出指血滴落在阴魂罐子中。
霎时间,阴风阵阵,头顶吊着的风扇疯狂摇晃了起来,电灯也发出了兹拉兹拉的声响,一闪一烁着。
我知道这是罐子里鬼魂太凶的缘故,看向阿毛。
阿毛也耸了耸肩,说:“这正主是赌场里的老手,但是运气极差,百万身家都被他败坏光了,后来老婆和孩子都离开他了,他也不悔改,还是天天流连于这些场所,最后欠了一屁股债,也借不到钱了,就跟人家赌手指,一根手指两万,最后输了6根。也没个地方住,死在了外面,但是他的阴魂却久久不散,天天围绕着赌场转圈,我也是受人家老板之邀,去把它拘了来。”
这阴魂竟然是如此赌徒,和此时的小伟真是莫名讽刺的相配啊。
阴风还在肆虐,窗户旁的帘子被拍打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罐子中逐渐传来了呢喃的声响。
“庄!庄!买庄!”
可怜的人,成为阴魂之后念念不忘的还是牌桌上的那些事情。
老廖从包里掏出一张符咒,手里默默结下几个印结,突然间那符咒就在手里莫名自燃了起来,老廖将燃烧着的符咒放在阴魂罐子的上方,随着符咒燃烧殆尽,黑灰落下,罐子中的声音才逐渐消散。
“廖哥,好功夫!”阿毛惊得目瞪口呆,在旁竖起了大拇指。
“见笑了。”老廖被夸的也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嘿嘿直笑。
“你们玩够了没,什么时候开始纹?”
小伟从纹床上坐起来,语气极为不耐烦地催促我们。
老廖眼看自己好心的举动被当作驴肝肺,怒火中烧,正准备冲上前去揍他。
我一把拦住老廖:“算了,老廖,今天都依他的,以后我再也没这个兄弟。”
“嚯,这话哪跟哪啊,你张序能耐了,现在不认我了,我可不就是你一个小跟班么,想用就用,想扔就扔就是了,今儿这图你给我纹完了,我要是再来找你,我是孙子!”
我闭上眼,深呼一口气。
“随你便,开始吧。”
小伟也不再说话,又躺了下去。
改图这件事我也做过几次了,这次是阳绣改阴绣,把之前的图案当作新图案的一部分,小伟的通宝铜钱是纹在手背上的,因为原图的大小是没办法改变的,因此这图要想再改,就只能把那聚宝鬼觥纹在手腕上,看上去就是手腕上缠着一尊聚宝鬼觥,手背上漂浮着一枚精细的铜钱一般。
定好了思路,稍作消毒,我便开始下针,这缠纹的手法略显精细,况且小伟又不是寻常客户,我这次纹的就尤其认真,光是描边就足足描了有半个多小时,经过大概的勾勒,聚宝鬼觥的杯身已经初现端倪。
这图案颇为古朴,特别是杯口的鬼首,我在纹绘的过程中,竟感受到一丝心悸。
初步勾勒完成,我抓起罐子,反手一巴掌把罐子拍在了小伟的手腕上。
那罐子就像活过来一样,紧紧地吸在小伟的手腕上,我尝试着扒开罐子,却丝毫未动。
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我急坏了,冷汗直流。
小伟却躺在纹床上一动不动,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情。
罐子接口处紧紧咬在小伟的手腕上,以至于勒出了斑斑红印,罐子内部不停地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十分诡异。
突然,从罐子里慢慢升腾出一股黑色的气流,缓慢地爬行着。
那气流不停地发出“沙沙”的声响,攀升在小伟的手臂上,将他的小臂紧紧缠绕住。
然后一掉头,往纹身图案所在的地方钻了过去。
“啪嗒”一声,罐子掉落,那黑色气体就这么消失在了纹身图案上。
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抓起小伟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那图案已经彻底完成,杯口的鬼首图案,竟黝黑发亮,小鬼的眼睛散发着点点红光,简直栩栩如生。
老廖和阿毛站在旁边,也不敢插话,这次纹图和以往都不太一样,就好像......阴魂主动迎合了上去一般?
小伟见图案已经完成,腾的一下从纹床上蹦了下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只见他抓起茶几上散落的一副扑克牌,这是我前几天和老廖闲着无聊玩的牌。
小伟从一沓扑克牌中随意抽了一张,翻拍一看,是一张“大王”。
他的眼中似乎迸发出金光一般,又手忙脚乱地洗乱了扑克牌,又从中随意抽了一张出来,还是“大王”。
小伟显得尤为兴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骰子,往桌子上随意一丢,点数为六。
又接着试了几次,每次都是最大的点数。
“乖乖,简直神了。”老廖在一边瞠目结舌,我也看得呆了。
想过阴绣会给人的财运带来影响,但这抓牌永远抓最大牌,也太邪门了吧。
好了,这下那些研究概率论的数学家们非得从坟墓中跳起来不可。
小伟还在愣神,呆立了一会之后,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要的效果,序哥儿,啥也不说了,好兄弟!等我发大财了也有你一份!”
小伟的反映略显癫狂,一直狂笑不止,和我说完话之后就直接走出了我的纹身店。
“纹完就走,还真是势利啊......”
老廖递给我一根烟,叹了口气。
我接过老廖的烟,点燃猛吸了一口。
烟似乎太熏人了,熏得我眼睛有些湿润。
一股失落感在我的心中升腾而起,形同陌路,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
送走阿毛,我和老廖对立倚在门框上抽烟,我不经意间摸到了门边得一块墙壁上有着奇怪的凸起。
走出店铺仔细一看,竟然有着一个奇怪的血红印记,就印在我的店铺门旁。
“咦,这是什么?”老廖也发现了这个印记,也凑过来仔细研究着,这是五道横线,交错而生,歪七扭八的。
“会不会是小偷做的记号?”
我经常看到有些博主科普,说是小偷踩点会根据不同的情况在门外做一些记号,方便行窃。
“管他呢,刷掉不就行了?”
老廖也不废话,从杂物间中拿出一罐子白色墙漆,用刷子沾上就开始刷起墙来。
奇怪的是,这五道血红印记压根就刷不掉。
准确的说,墙漆覆盖在印记上之后,竟然如流水般脱落滑动下来。
我又找来铲子,准备把这块墙皮铲掉。
也是丝毫未动,这血红色得印记就好像彻底长在了我们店铺旁的墙上一般,拿它没一点办法。
“你看,这个印记好像颜色不太一样。
我顺着老廖手指着的地方看去,确实,有一道横杠是血红色的,如鲜血一般,其他四道都是暗红色的,有些发黑。
“要不......问问小林哥?”
我点点头,拨通了小林哥的电话,几声忙音声响,并没有接通。
看来小林哥又去做什么神秘的事情了。
这怎么办,突然出现的符号让我心生烦躁,直觉告诉我这东西肯定没这么简单,要么把它去掉,要么问出个所以然来,这样我才心安。
突然间,我又想到一个人,他盘起的头发和尖细的狐狸眼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想着想着,我便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靠,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我正排位呢啊!”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胡家阿吉果然又在打游戏。
“我这边碰到个奇怪的符号,能帮我看看不?”
“你挂掉,打视频,赶紧的,我打排位呢,不能挂机啊。”
视频拨通,对准门外的符号,阿吉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这是一道鬼画符啊,你应该是被人诅咒了。”
第七十二章:鬼画符
“诅咒?鬼画符?”
鬼画符这词我倒是十分熟悉,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被爷爷骂作“鬼画符”、“鬼咁样”,一般是形容字丑,鬼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这五道诡异的印记,竟然是真的鬼画符?
阿吉的脸色异常严肃,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
“你把镜头拉近些,看不太清楚。”
我赶忙把手机伸过去聚焦在这诡异的图案身上、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印记总共有五道,这是一个倒计时。”
“倒计时?”
“对,代表了诅咒生效的时间,仅剩下五天。”
“那这印记上呈现的不同颜色......”
“一道鲜红,证明已经过了一天,今天晚上十二点,应该有第二道印记转变为鲜红色,你最近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沾上这些东西?”
我一听急坏了,诅咒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我哪里能够承受得住?何况这东西就像死亡倒计时一样,还剩下四天,这局究竟该如何破解?
“算了,我明天飞去粤南,一切等我到了之后再说,记住,等我来了之前,不要做任何生意。阴阳绣的手段,暂时不要再用了。”
“好,我们等你来。”
挂断电话,我又盯着那印记沉思了起来,那几道鲜红的印记,就像长在心里的一根刺一般,令我有些膈应。
不过既然胡吉说了,就关门大吉几天,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回到店里,我开始做着关店的准备。
“话说,小伟那个纹身,真的没什么问题?”
我听这话,动作一顿,嘴巴干涩地回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增加财运而已,我担心的不是图案,我担心的是他得罪什么人。”
老金也说了,赌输了输的是钱,赌赢了输的是命,就看这小伟什么时候能够回头了。
我和老廖买了一堆吃的,屯在店里,两个人准备当几天仓鼠,这诅咒听起来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的。
“不会是跟那个电影《死神来了》一样吧,家里某个地方的螺丝掉了,然后引发一系列蝴蝶效应,最后产生意外?”
老廖平常就喜欢看这些国外的恐怖电影,美其名曰“练胆子”,但每次都被吓得躲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但我是丝毫不信这鬼画符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诅咒,世界上有阿飘,有因果,这些我都信,但我不信有人的力量能够用安排别人的命运。那跟神仙有啥区别?
胡吉坐的明早的飞机,要明天中午才能到,我和老廖实在是心里没底,决定半夜十二点爬起来看看这个印记会产生什么变化。
时间转瞬即逝,不觉中已经入夜,我和老廖丝毫不敢入睡,开着电视,眼睛却时不时地瞟着墙上的时钟。
11:58。
我和老廖赶紧打开店门,电动卷帘门摩擦着向上缓慢升起,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略微刺耳的声响,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世界,我内心十分忐忑,此刻我宁愿外面出来个什么鬼魂索命,也不愿意成天到晚提心吊胆担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11:59。
距离十二点还剩一分钟,我们跑到店外,死死地盯着那些印记,此刻还和白天一样,一明四暗,五道印记没有任何变化。
“咕咕”时钟发出了整点声响,那墙上印刻着的印记,动了......
只见那几道印记,就像被瞬间点燃一般,一闪一烁地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那红色的光芒妖异至极,我和老廖盯着它没有半点办法。
“妈的,我就不信这鬼玩意擦不掉!”
老廖抄起旁边正在装修店面门口的铁锹,竖起铁锹前端,狠狠地朝着墙壁上的印记挥舞了过去。
一声强烈的摩擦声响,铁锹带出一些墙皮、灰尘应声而落,掉在地板上。
只是那墙上的印记丝毫未动,虽然墙壁深深陷进去一块,但那诡异的印记就好像镶嵌在了墙壁内部一般,紧紧地贴合在墙上。
老廖又拿出一盆水,一股脑地泼在墙上,一瞬间,墙壁被水打湿,我也拿起一块抹布,疯狂地擦拭了起来。
这不擦拭倒还好,经过反复的擦拭,那印记发生了变化。
墙上诡异的印记不再发出红色耀眼的光芒,但是第二块印记已经又暗红转变为了血红色。
我和老廖赶忙凑近了看过去,还真如阿吉电话里所说,第二道印记,也变得通体血红。
二明三暗,距离诅咒发作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我撇下手中打湿的抹布,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刚刚变红的印记,脑海中好像突然有一道电流划过一般。
似乎与之前鬼宅里的的卍字符号一样,这鬼画符也能让我的通感,有所反应。
仿佛身陷漆黑一片的空间中,被剥夺了所有感觉,周围完全寂静一片,我只能缓缓朝前走着,前方好像伫立着一个身影,在等我。
我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着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定睛一看,是一个身穿着彩色袍子的人影,诡异地站在那里,脸部戴着血红的面具,眼睛好像透过面具,正死死地盯着我。
这是我才有机会看清彩袍人的长相,身高不算太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看不清男女,身穿的彩色袍子十分诡异,之所以为彩色,是因为袍子上面粘着各式各样的鸟类羽毛,五彩斑斓,却又十分诡异。
他戴着的红色面具,呈笑脸造型,眼部弯曲着,好像是一个微笑的人半眯着眼睛,面具通体血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血腥气味。
他抬头看我,发现我正在默默观察着他,之间他缓慢行动了起来,整个人仿佛是一个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一样,手脚半垂,缓缓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头部微微转动,脖子处传来了咔哒咔哒的生硬声响。
他的脖子竟然就这么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形态,扭动了一圈,面具之下发出了“咯咯”的诡异笑声。
“还有三天,诅咒来临。”
生意沙哑而又干涩,丝毫听不出任何特点。
“你到底是谁!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派杨子害我!”
想到鬼宅里看到的那些诡异场景,还有我吐出来的半截蜈蚣,我怒火中烧,直接朝着前方的彩袍人冲了过去,挥起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面门上。
“砰”的一声,眼前的彩袍人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片飘落而下的鸟类羽毛。
“呼,呼”我大口喘着粗气,原来自己已经被拉回了现实,老廖正扶着我,面露焦急。
“通感又犯了?”
我点点头,说知道要害我的是谁了,只是对方道行颇高,一时半会还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
“算了,回去睡觉,等阿吉和小林哥来了,看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我和老廖又回到店里,我看了看门口的血红印记,正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红芒,只能将店门又拉了下来。
一夜无话,一筹莫展。
直到......阿吉的到来。
再次见到阿吉是在机场,这个胡家帅气得有些“妖艳”的小伙子,有着保家仙的力量。
只是再看到他的时候,这厮果然还在打游戏。
他正坐在出站口的台阶上,盯着发灰的屏幕发呆。
好家伙,真有你的,菜且有瘾。
老廖开车,我和阿吉坐在后座。
他一脸兴奋地拿出手机:“timi?”
“T你大爷,我人都要没了,t个屁阿!”
阿吉这才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姿态:“等到店里看看再说。”
“就是这个印记么?”阿吉环抱着手臂,紧皱着眉头,手指轻轻触碰着墙壁。
“嗯,你摸这个印记的时候,脑袋里,有没有出现其他什么画面?”
“摸上去有种凉凉的感觉,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通感的画面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到?
“晚上的时候印记是如何变化的?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我讲凌晨时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吉。
阿吉沉思了一会,抬头看向我:“不瞒你说,这种印记,我见过两次,但是......”
“但是什么!”我和老廖异口同声。
“但是情况有点不同,一次印记只有三横,一次却有七横。而且诅咒触发时产生的结果也大不相同。先说三横的那次,其实也没什么,我碰到的那个人,只是出了车祸,断了手臂,其他并没有出现什么其他诡异的事情。
但是......七横的那次,七天之后,那人从十二层的楼上跳了下去,人最后虽然摔成了肉泥,但诡异的是,尸体跌落在地面上时,喷出的鲜血,竟然绘成了那七横印记的模样,你说奇不奇怪。”
我和老廖对望了一眼,也就是说这次的诅咒程度,并不一定会伤及性命,但是肯定会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吉走进店里,坐在沙发上,捏了捏自己盘起来的长发:“诅咒这种事情,太玄了,无从考证,而且这种印记,应该出自一个特殊地区的传承。”
“苗疆?”老廖狐疑地问道。
“没错,而且是滇南苗疆,这和他们供奉的摩诃迦罗黑神有关。”
第七十三章:摩诃迦罗的诅咒
“摩诃迦罗,是什么?”
“这是藏传佛教中的一位守护神,也被称为大黑天。在密宗中大黑天是重要的护法神,是专治疾病之医神与财富之神。”
阿吉在手机的搜索软件寻找着,然后把手机横在我的眼前,我这才目睹了这位黑神的全相貌。
只见这尊黑佛六臂三目,足踏七星,腰着虎皮裙,看起来十分肃杀。
“摩诃迦罗其实是一位小乘佛教里面的正神,只是随着历史的传承,教义也逐渐演变畸形,在一些别有用心的阴人心中,这种信仰成为了他们作恶的工具。这黑神在我国多个地方都有传承,比如西藏、蒙古、云南等等地方。
西藏蒙古倒还好,他们有着极为严格的宗教体系和族群传统,一般来说在藏传佛教的传承之下不会有太多的偏差,而云南则不一样了,中途入伙的外教徒太多,总会有些心机叵测的阴人那这种信仰做文章。就比如这张图上的异化传承。”
阿吉一番寻找之后又翻出一张图片,我一看,这哪是神佛的形象啊!
这尊黑佛全身身体呈蓝色,身着虎皮,项挂50人头骨大念珠,戴五骷髅冠。在他身上有许多蛇,头顶以蛇束发,脖子上有一条大花蛇直垂下来,手腕和踝骨也都缠着黄白相间的蛇,增添了他恐怖、愤怒的气氛。
他的6只手都拿着东西,中间两手置胸前,也是左人骨碗,右月形刀,其余四手分开:上面一双右手拿人骨念珠,左手拿三叉戟,仿佛要戳穿天上一般。这两手还同时张开一张象皮;下面一双右手拿手鼓,以勾召女妖,将其制伏;左手拿索,一端是金刚杵,一端是钩子。身体呈站立姿势,右腿屈,左腿伸,两足踩在象头天神的胸腿上。象头天神呈白色,呈仰卧式,头向后,左手拿人骨碗,右手拿萝卜和一袋饼。
这黑佛的形象根本没有一个“佛样”,完完全全给人一种恐怖和诡异的感觉。
“这是我之前遇见鬼画符印记时,得到的资料,没想到又在这里碰见了。这邪神之前害死了我胡家的人,既然这次碰见了,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序哥,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
我看着阿吉十分坚定的目光,心中颇有些感动,这些仅有一面之缘的江湖义士,竟会为了我做出如此付出,而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伟,却为了自己的私利和我反目成仇,真是悲哀。
带上阿吉,我和老廖约了胡三刀,定了家正宗的涮羊肉馆子。
“我说序哥,我刚从北方过来,你们还请我吃涮羊肉阿,怕我吃不腻嘛!”
阿吉没好气地说,我一拍脑袋,倒真把这茬忘了。
“怪我怪我。”
“哎,这家涮羊肉,可不一样,是南方做法,可以试试。”胡三刀正坐在椅子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说张老板,之前介绍给你的,我那个同学,杨子,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嗯,暂时解决了,不是什么大事。”我看胡三刀应该对杨子食爱的事情不甚清楚,也没打算告诉他更多的细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哎?那我昨天怎么看到她发了个特别奇怪的朋友圈......”
“什么朋友圈?”
“说了些什么生死度外,因果轮回,搞得一副人间不值得的样子。”
奇怪,无非就是被我们破解了她那半截蜈蚣的虫蛊,怎么会有如此失落的反应,而且堃的阴魂并不会缠着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杨子也算是对我生命造成过威胁的人,这种奇怪的反应在我脑海中化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倒是胡三刀特别会活跃气氛,又是划拳又是吹牛的,惹得阿吉也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转眼已至深夜。
“坏了,马上都十二点了,我们还要回店里呢!”老廖也不好当着胡三刀说出诅咒什么的事情,只得在旁边提醒着我。
这句话让我微醺的醉意飘然而飞:“对对对,我们还要回店里呢,我门没锁。”
胡三刀揽着我的肩膀:“你......你着什么急,你那破店,有啥东西可偷的,今......今天不回去了,到我的地方,洗个澡,做个足疗,放松一下,男人,要潇洒嘛!”
这句话我倒是十分赞同,可是性命攸关,我可不敢在外面再花天酒地,随便编了个理由,准备抽身。
胡三刀看起来倒是有些醉了,把他拜托给饭店的前台,请她务必找代驾把胡三刀安全送回家,我们三人便急急往店里赶。
说巧不巧,到店里正好十二点。
门口的符号印记已经亮了三道,那三道横杠歪七扭八,正在发出诡异的红光。
“序哥儿,快去看看你的通感有什么信息!”
老廖一句话点醒了我,我连忙走到墙边,手掌直接贴在了印记之上。
转瞬间,天昏地暗。
这次并没有出现之前的黑色空间,也没有出现诡异的彩袍人。
这是一个杂乱的房间,屋子挺大,但是杂乱无章,依稀从桌子上摆着的化妆品的瓶瓶罐罐和沙发上随意摆放的衣物可以辨别出这房屋的主人是一个女士。
房间可视的空间内空无一人,吊灯正在房顶上摇摇晃晃,灯光也忽明忽暗的,显得有些奇怪。
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
我伫立在这“房屋”的门口,盯着里面的内饰,绞尽脑汁地想着。
这不是小祁的房间么。
我多次看过小祁的直播,从背景可以依稀别人出环境,而且上次狗灵的鬼事,我也上门找过一次小祁,这门口的摆饰和布局明明就和小祁的家一模一样!
坏了,不会是舂臼小鬼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赶忙朝着印象中小祁直播的房间跑过去,只见她带着耳机正端坐在电脑前。
我长出一口气:“小祁,你没事吧!”
说话间我走上去推了推她的肩膀。
这一推,坐在电竞椅上的小祁彻底倒在了地上。
跌倒间她的身体翻了过来,面部朝上,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只见她整个面部彻底溃烂,露出了表皮下的血肉,整个脸部血肉模糊,只有所剩无几的牙齿和眼球能让人依稀辨认出,这是一张人脸。
不光是脸部恐怖骇人,小祁身上穿着的衣物不多,她的身材已经变得极为纤细,简直可以跟舞蹈区的那些女主播PK一下了。
可是她的身上到处都是牙印,手掌和脚掌上的血肉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森森可怖的白色指骨和趾骨。
她身上的牙印深可见骨,每一处伤口都能看见内部的肌肉组织和骨骼。
就仿佛是被十几头恶犬撕咬了一般,整个尸体没有一点人样。
我下意识地看向她身上纹着的舂臼小鬼,只见这小鬼的面部沾满了血迹,咧开的血盆大口中,还夹杂着丝丝血迹和烂肉一般,这并不是小祁身上溅射的鲜血,看起来就像是小鬼食了血肉,又回到小祁的身体上一般。
小鬼身上的铭文阴符正散发着诡异的黑光,他的肚子鼓鼓囊囊的,好像彻底饱食了一顿一样,此刻,他正斜着阴毒的目光盯着我看。
小祁裸露在外的眼球好像也在表达着对我怨毒、憎恨的神情。
我吓得跪在地上,但此时面前的场景不断变换,渐渐扭曲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化为了一阵黑色的漩涡,从漩涡处走出一个穿着彩袍的男子。
那男人走在我的面前,俯视而下,一副蔑视的神情:“还剩两天。堂堂阴阳绣,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正欲起身挥拳相向,身前的以前都如玻璃一般,支离破碎开来,化为一阵湮粉。
唤醒我的是老廖的脸庞和自己不停被摇晃着身子所带来的眩晕感。
“老张,你看到了什么,刚才看你一直大喊大叫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小祁好像死了。”
我双手抓着头发,刚才看到的场景中,小祁凄惨的死法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究竟是我的阴绣杀了人,还是彩袍人从中作梗?
“你确定你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么,你以前就说过的通感,究竟是未卜先知,还是隔空观察,还是虚构的幻想?”阿吉听完我的诉说,询问着。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只是目前为止,通感给我带来的反馈都比较真实,看起来像是对阴事的提醒一般,也从几次危机中救过我。
“要不我们,去小祁家看看?”
老廖虽然听到我描述的景象大为吃惊,但他还是不相信有人会有如此凄惨之死状,总之印记已变,在这里纠结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上门确认一下比较实际。
此刻我已经彻底醒了酒,拦过一辆出租车,直奔小祁的家而去。
攀爬过老旧的楼梯,小祁的家虚掩着房门,并没有锁,还没进家,扑面而来一股子血腥的气味。
“坏了,恐怕真的出事了。”阿吉面色阴沉,拉着老廖身先士卒冲了进去。
过了两三分钟,老廖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扶着墙哇哇呕吐了起来。
看来,我的通感被证实了。
第七十四章:接二连三的死亡
凌晨两点,小祁的家。
此刻整个小区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尤其是小祁所在的这幢楼已经被警戒线彻底围了起来。
由于情况惨烈,几名年轻的刑警和老廖一起扶着墙正在呕吐。
叶子警官面色为难地看着我:“你怎么又在案发现场?”
我略有些尴尬地笑笑:“我也没办法啊阿sir,我这一发现尸体,不就直接汇报给你们警方了么。”
法医正捻起散落在地上的手掌骨和指骨,小心翼翼地放在证物袋里。
“陛下,这个女孩子,好像是被生生咬死的,难道小区里进了些什么奇怪的野兽?”
法医正在叶子警官眼前挥了挥手里的证物袋,散发出来的尸臭味让叶子警官直皱眉头,她一把推开了法医的手。
“带回去鉴定,查一下伤口和具体的致死原因,死者的尸体十分诡异,上次的豪宅碎尸案还没有解决,现在又来了一起,要是这次抓不出凶手,咱们都等着局长喊喝茶吧!”
叶子没好气地教育着法医和手下的刑警,一边说话,一边用严厉的眼光看着我。
不是我不想说,关键是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啊!
这事又成为一桩无法证实的悬案,做完笔录之后我们只能回店里休息,只是这次......店的楼下明显多了辆黑色依维柯。
看来刑警正在24小时监视我们。
也没办法,谁让我们每次案发都在现场呢?
这不是粪坑里打手电——找死么。
我和胡吉、老廖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说,我这通感究竟是什么奇怪的能力啊,为什么能看到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正常,你看福尔摩斯不也一伸手就能看到案发场景么,你再努努力,考个警察职位,就可以破案子了,前途那是大大滴啊。”
老廖仰抱着头,打趣地说道。
“都啥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小祁都死成那副惨样了,要是我们也那样暴毙咋办。”
“说实话,小祁这种人,死的一点都不冤,好好的阳绣不要,非要去纹阴绣,还拿这个事情威胁你,你说她就算被阴魂害死了,是不是自找的?”
老廖还是秉承着那副“纹身出店,概不负责”的态度。
没想到这番言论,却得到了胡吉的赞同:“没错,序哥,咱们这种做阴行的,不能太矫情,你是个生意人,又不是救世主,看开点。”
难道真的是我,太圣母了?
“老廖,你给小林哥发个信息,看看他能不能回来,妈的,他可说在图补完之前,要保我店的安全的啊!”我想到门前已经亮起了三道印记,心里难免有些发慌,目前来看,还是小林哥道行最深,只能去搬救兵了。
老廖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开始编辑起来。
熬夜太累了,这比不得年轻时候,那时候跟小伟包夜上网,打个两天两夜的英雄联盟那都不在话下,现在一天不睡觉,就浑身难受。
慢慢的,我们的意识开始昏沉,整个店里都响起了我们三人的呼噜声。
“咚咚咚!咚咚咚”
被敲打卷帘铁门的声响惊醒,我挣扎着爬起来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清秀的小男孩。
“哥哥,有一个姐姐,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姐姐?”我正奇怪,那小男孩一把将一包东西塞给我,转身一溜烟就跑走了。
这几声声响同时也惊醒了老廖和阿吉,他俩也纷纷凑了过来。
我打开层层包装,里面露出了一个精致包装的小盒子。
究竟是哪个女生,会给我送这种神神秘秘的东西?
“看啥,开开再说。”老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就把盒子抢了过去一把掀开。
“哐当”一声声响,盒子跌落在地上,反扣在地面上,里面的东西被彻底压在了盒子下方。
老廖有点不好意思,蹲下身子去捡。
“我操!”
只听他发出一声惊呼,身体连忙朝后爬了几步。
地面的小盒子已经被老廖掀开,拿在手里。
而地上,正安静地躺着一只小小的蜈蚣。
这蜈蚣,看起来和我之前吐出来的半截蜈蚣并无区别。
这个盒子,是杨子转交给我的?
这是要害我?不过如果要再对我追蛊的话,为什么送一个死虫子来?
饶是内心一万个疑惑,我也不太敢凑近了看,毕竟当初呕吐的感觉现在还让我心惊胆战。
倒是胡吉毫不在意,径直走上去捻起了这只小蜈蚣。
他放在手里,左搓搓,右敲敲。
“我以为是啥呢?就是个幼年蛊虫啊,而且都死亡超过二十四小时了,一点威胁都没有,放轻松。”
听了这话,我倒是如释重负,一把抓过胡吉手心里的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脚把它踩成了烂肉。
死亡时间已久,这一脚下去,直接将它踩扁了。
可恶的蛊女,别被我抓到!
我对杨子的行为感到气愤而又疑惑,丝毫不能理解她给我寄送死虫子的含义。
转眼又是深夜,今夜,究竟那印记符咒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信息?
我和老廖倚在门框处抽烟,阿吉则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游,时不时地传来语音叫骂的声音。
我心里一阵郁闷,我这都生死垂危了,他还在那有心思打游戏呢!
随着一阵闹铃响起,那门口旁墙壁上的印记又开始闪闪发光了起来。
第四条印记,应声而动。
依旧是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依旧是鲜红的颜色亮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我一掌直接拍在了墙壁仍在闪烁的印记上。
霎时间,场景又开始不断变化起来。
眼前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空气中传来了一阵阵腐朽的味道,有种在医院闻到酒精的奇怪感觉。
这个黑色的空间似乎不大,我摸着黑随意走动着,依稀能够触摸到黑暗中有着桌椅一般的布置,顺着墙壁行走,看着门外的一丝丝灯光,我逐渐摸到了门口墙壁上的电源按钮。
“啪嗒”一声,刺眼的白炽灯光亮起,本能使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令我瞠目结舌。
摆放着的实验桌椅,门口的小沙发,空荡的办公桌,后方摆放着的各类标本罐子,这是一个实验室。
准确的说,这是我去过的,杨子的实验室。
地上......躺着一具,无头女尸。
依稀从身材、穿着,还有裸露出来的纹身可以辨认出,这具尸体的主人,正是杨子。
由于有了小祁上次的经验,我壮着胆子往前走去,地板上没有任何血液喷溅的痕迹,杨子的四肢都向外翻折着,手掌和脚掌都有着几处淤青,她正安静地躺在地板上,头颅却不翼而飞。
脖子上的切口看起来十分平滑,好像是被人用利刃斩下了头颅一般,由于是呈趴在地上的姿势,我看了看她身上的“朱火青烟”纹身,只见这个小香炉的接口处点缀着斑斑血迹,难道香炉就是凶器?
只是香炉应该算作钝器,又是如何能够产生斩首效果的切口?
这些我不得而知,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动声。
陈列着各类标本的展柜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从最后的展柜上掉下来一个巨大的玻璃罐。
“咔嚓”一声,玻璃罐随着落地应声而碎,福尔马林流的满地都是。
从罐子里“咕噜咕噜”地滚出来一个圆形的球体。
杨子的头颅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她的嘴巴也在微微张开,好像是要说些什么一样。
“快......快跑......”
依稀从杨子诡异的头颅说的话中辨别出这两句。
快跑?什么意思?
突然间,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从天空缓缓降落,就好像一只大鸟,扑闪着翅膀缓缓落下。
彩袍人出现了,之间他一落地,就狠狠地一脚踩在杨子的头颅上,左右碾动着。
随着彩袍人的用力,杨子的头颅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这声音诡异而又空洞,好像能够摄人心魄一般。
彩炮人一脚把杨子的头踢向别处,用手指了指杨子身体上纹着的“朱火青烟”,缓缓开口:“嘿嘿嘿,这局,你该怎么破?”
我紧紧攥着拳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罪大恶极的彩袍人嘴巴里念动着咒语,使得身边的场景灰飞烟灭。
夜色微凉,此刻的我脑袋上却冷汗直流。
“怎么了,什么情况。”我一抬头,发现老廖和胡吉正凑近了等我。
“坏......坏了,杨子也死了。”
“杨子?她不是有些道行的么?再说了,她害过你,有什么可同情的?死有余辜。”胡吉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都是那个彩袍人布下的局!杨子上次下的虫蛊应该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那个彩袍人,为什么要杀了她?”
我皱着眉头和眼前的两人分析着发生的事情,老廖却在一边捻着自己的山羊胡,若有所思。
“坏了,坏了!先是孙兴、后是小祁、再是杨子,这几个死掉的人身上可都有你的阴阳绣啊!他这是想,借刀杀人,嫁祸给你!”
第七十五章七:以力破巧
“借刀杀人......好算计啊!”
我嘴里喃喃自语,想起老金曾经看似轻描淡写地与我说过:切莫毁人生意,这阴人江湖复杂得很。
那龙岭碎尸案,看来真的引火烧身了。
也许,杨子之前给我送来的蜈蚣干尸,是对我的一个提示?
看来她早就知道自己难逃彩袍人的魔爪。
“怎么办,杨子的事情,我们该不该报警?”
老廖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你特么有毛病啊,自己送上去让人家怀疑?一次两次都可以说是巧合,第三次又出现在案发现场,你以为你是江户川柯南?”
“那杨子怎么办,不管怎么说,好歹她也在虫蛊上放了我一马。”
“这个简单!”
我看着老廖换上一件黑色风衣,拉高了领子,拿出一顶针织帽,走出了大门。
不知道老廖究竟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胡吉也耸了耸肩。
老廖走后,胡吉悄摸走到我身边问了一句话:“你觉得老金这个人,怎么样。”
我很吃惊他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老金待我就像自己叔叔一般,虽然有时候有些贪财求利,但对我还算是比较好的。”
胡吉的脸色愈发凝重:“可据我所知的老金,并不是这样的人,我很久以前就和他有过业务上的接触......他其实,是一个非常狠的人......”随后抬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一笑:“算了,不说了,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
老金非常狠......究竟狠在哪个方面?是手段,还是心计,又或是有些其他方面的事情?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着说着阿吉非要我陪他打手游上分。
看着他2-16的战绩我不禁陷入沉思。
蓝色的victory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阿吉开心地叫喊了起来:“玩的好啊序子哥,我是废物!”
门外出现了脚步走动的声音,原来是老廖回来了。
“什么废物?”
我没理会他的话,连忙问他干嘛去了。
“我去报警了,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多年不用的公共电话。”
“你就不怕暴露?到时候显得我们更可疑......”
“放心放心,以你廖哥我的水平,反侦察意识贼强,我在巷子里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才回来,电话亭里面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明明不是我们下的手,为啥我有种我们是杀人凶手的既视感......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要想一下万一警察来找我们,我们该怎么说。毕竟......他们身上都有阴阳绣......”
针对这个问题,我们讨论了一整晚。
太阳依旧正常升起,只是离最后的期限仅剩下最后一天。
要是小林哥在就好了,凭他的道行,应该根本不怕这印记,俗话说“以力破巧”,只是小林哥现在身在何处尚未可知,不知道眼下这一劫是否能安全渡过。
果然,杨子遇害的事情,终究是被警方知晓,只是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高校,警方竭尽全力把此时压制了下来。
可高校的八卦传播速度终究是更快一些,这些日子,在校园里传出了各种“某女生为情自杀”“某老师侵犯学生”等八卦谣言顿时成为了粤南大学学子间的谈资笑料。
在我的店里,叶子警官站在我的面前,正眼神凌厉地盯着我。
此刻的叶子警官一头短发,耳朵上带着长长的耳环坠饰,身穿碎花时尚上衣和修身的长筒牛仔裤,这要是走在街上,活脱就是一个摩登女郎。
“叶子警官......没想到,您穿这身,还是挺有女人味的。”
“你说什么?!”
我看着叶子警官眼神中迸发出的熊熊怒火,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说吧。”
“说......什么?”
“还装呢?为什么几个死者,身上都有你做的纹身?”
“这个......我说闹鬼,您相信么?”
“你又跟我玩这套是不是?”
“我说姑奶奶,我是真的不知道阿,你也调查过吧,死亡时间内我根本没有出现在哪些地方啊!”
确实,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和脱罪的证据。
就在气氛降至冰点之时,我看见门外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
“小林哥!你总算回来了!”老廖这人倒是拍马屁拍的勤快,直接一个健步就想往小林哥身上扑,小林哥一个闪身,走到我的身前。
“有事找你,关于麒麟。”
“好,我们出去说。”我看小林哥的反应,看起来事情还颇有些严重,拉着他就往外走。
“慢着,警察,身份证请出示一下。”叶子警官正盯着小林哥,喊出这句话。
她伸手拉住小林哥宏伟的手臂,另一只手展示着她的证件。
“松开。”
“......”
“我说松开,别让我再重复第三次。”
小林哥的语气低沉而又霸道,他轻轻一跺脚,从体内好像伸展出了一股磅礴的气势,叶子警官的姿态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轻轻松开了自己拉着他的手。
叶子似乎并不服气,手臂向后弯曲,伸向自己腰部藏着的手铐......
“哎哎哎,误会啊,都是误会。”老廖见状识趣地插在两人之间,把二人隔了开来。
“这是我们店里的......顾问,我们都叫他小林哥。”我解释道。
因为小林哥出身和职业的敏感性,我实在不想让他和警察有太多接触,只好拿出这副说辞。
“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隐瞒,积极配合我们调查。”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老廖讪讪地回应着,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把叶子警官送出店门。
真是个难缠的主。
夜色渐深,我们四人围坐在桌子边上讨论最近发生的事。
小林哥斜了一眼正在玩游戏的胡吉:“胡家的人,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阿吉年轻气盛,这话像是一下子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你这话什么意思?吴家了不起?来来来,咱俩练练!”
我反身抱住阿吉把他往后拖,这小子就像四爪乱舞的猫一样闹腾不止,嘴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小林哥,你说吧,碰上了什么事。”我看小林哥最近情绪有些暴躁,要是换做以前,他压根不会理会胡吉,谁知道今天竟然主动挑衅,一定是遇到了一些什么问题。
“我上次去的墓,有点问题,可能墓里的东西,是导致我麒麟纹身淡去的原因。”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如果条件允许,我想让你,和我一同去一趟那个墓穴。”
啥?让我去探墓?且不说会不会碰到粽子不说啊,这盗墓,逮到可是就要蹲局子的生意,这玩意谁敢涉足。
“当然,不是让你下墓,而是在上面接应我,这事情说来十分复杂,到时候可能要用到你阴阳绣的技法。”
我含糊着答应下来。
“只是,我碰到的这个诅咒印记,究竟如何破解?”
入夜已深,这最后一晚,有小林哥在,我心宽慰了许多。
小林哥走到墙壁旁边,摸了摸印记,此刻子夜已至,那印记最后一道正在熊熊燃烧!
小林哥双指对准那正在燃烧发光的最后一道印记,微微用力,那两根手指竟然直插入了墙壁中。
这是何其恐怖的力量?!
透过他的衣服,依稀可以从胸口、背部和手臂处露出的地方看到他隆起的肌肉,和逐渐蔓延开来的麒麟图案。。
麒麟鬼绣的力量,再一次被使用了出来。
看着最后一个印记彻底变成了鲜红如血的颜色,五道横杠最终都变为一体,我赶忙把手掌贴在印记上,熟悉的眩晕感再次席卷我的大脑。
只是这一次,一切场景都不一样了。
我率先看到的,竟然是小伟。
他正在某处赌桌上,肆意笑着,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把桌子上大把大把的筹码揽向自己的面前。
“哈哈哈哈,今儿一晚上可真是收获满满啊!”
“你敢不敢,和我赌一局?”小伟对面的坐着的人将自己面前全部的筹码都推进了下注区域,面容挑衅地看着小伟。
“切,你小伟爷爷这么长时间来,还没怕过谁。”小伟也是相同的动作,潇洒而有自信。
对面神秘的男子嘴角扯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结果显现,对桌男子玩味地扭动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呵呵笑着。
小伟盯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桌子发呆。
“我还有一个赌局,不知道你敢不敢玩。”男子用手臂拄着自己的脖子,饶有兴趣地问着。
“怎么个玩法?”
“你赢了我这些钱全都给你。”男子手臂从满桌筹码上挥舞而过。
“输了呢?”
“输了,把命留下。”此刻对桌的男子哪里还是寻常的赌客,阴风吹过,羽毛飘散,瞬间变成了那个诡异的彩袍人!
“小伟,别答应他!”我声嘶力竭地朝赌桌上的小伟喊着。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回头看向四周,不过好像并没有看见我。
“赌!!”小伟咬着牙,十分不甘心的样子。
“咯咯咯,有志气,那就来吧。”彩袍人也诡异地笑了起来,应下了这场赌局。
结果不言而喻。
小伟输了。
那彩袍人一挥衣袖,一把巨大的弯刀凭空出现在了赌桌上:“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周围的赌徒仿佛都麻木了一般,对正在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都在忙着玩自己的。
“留下性命。”彩袍人一拍桌子,身体以一个极为迅疾的速度朝着桌子对面的小伟冲了过来。
“不!!!!”我盯着眼前的场景,只能大声嘶吼。
就在刀芒即将触碰到小伟睁大的瞳孔时,一个声音陡然从我身后响起。
“苗疆偏门的装神弄鬼之辈,还不住手,想死不成?!”
第七十六章:入:局
一声怒喝,竟让那彩袍人乱了心神,小伟也避开了要害,只是被刀芒划过脸颊,划出一道小小的豁口。
我转身望去,只见小林哥正赤裸着上身在我们身后站着,横练的肌肉上有点点黑色光芒展现,开始蔓延在上半身的各处,逐渐凝聚成一尊凶猛异常的麒麟图像。
麒麟鬼绣,霸道逼人!
小林哥手边一把古朴断刀横在身旁,彩袍人看了看他身上的麒麟纹身。
“吴家的人?”
随即冷笑一声,手上的苗家弯刀绕过头顶,刀锋一竖,拖着刀就往小林哥这里冲了过来。
现场的桌子椅子,各式木制用具,在弯刀拖行的过程中,触碰之后均被划为两半。
小林哥声势并不低人一等,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发了疯一般拖刀跑来的彩袍人。
就在彩袍人距离小林哥还剩十几米的时候,小林哥动了。
只见他左手持着刀鞘,重重地往地上一戳,那古朴风格的刀鞘竟直接插在了大理石地板内,地板被生生砸出了一个凹陷!
这是何等的力量!
手中那看起来并不锋利的断刀绕着小林哥的手腕直转了几圈,发出了沉重的嗡嗡声响,随后小林哥将刀一横,也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往前冲去,断刀划破长空,发出阵阵破风声响,几秒钟后与那弯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金铁交加的响声。
“铛!铛!”两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二人分离开来,整个区域又陷入一阵沉默。
我回身望去,自小林哥浑身上下,特别是纹身所显现的部分,正环绕着小林哥的身体表面,散发出一股黑气,这阵黑气正不断朝着小林哥的手臂,乃至那柄断刀攀升。
黑气缠绕上那柄古朴断刀,小林哥将它横在身旁,散发出一阵阵诡异的黑芒。
而那彩袍人,正在房间另一端,刀间垂向地板,拄着刀柄大口喘着粗气。
“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他手里的弯刀已经彻底断为两半。
彩袍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低头看着自己手里仅剩的半把弯刀和掉落在地上的刀尖部分。
胜负,一招便知。
小林哥将手里的断刀抗在肩上,身上的黑色纹身愈发浓烈,一步一步地走向彩袍人。
两人的位置不断拉近,小林哥身上的黑色也越发浓烈,那麒麟图案竟然动了起来,贴在他的身上,肆意朝着彩袍人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看似嘶吼了起来。
“说,你是何人。”
小林哥声音深沉而有沙哑,他举起自己的黑色古朴断刀,以刃相向。
“不愧是吴家,舞的一手好刀法,不过......你真以为你能救得了他?我背后的势力,你是得罪不起的,诅咒已经生效,阴阳绣的生意,毁了!等着接受大黑天的怒火吧!咯咯咯咯咯哈哈哈啊哈哈!”
这彩袍人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起来,声音飘散在房间上空,诡异而又空洞。
银色刀芒一闪而过,彩袍人的头颅应声而落,在地面上滚动了一会,整个人的尸体发出了一阵阵的鸟类扇动翅膀的破空声响,再低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彩袍人尸体的身影,地上只剩下一地的彩色鸟毛。
“还是被他跑了。”小林哥喃喃自语,走到我的身边,一扯我的衣袖。
一阵虚空旋转,映入眼帘的便是黑色的夜空,和老廖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
胡吉和老廖焦急地问着,我看了看身旁的小林哥,他正在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古朴断刀。
“没事,小伟那边可能出事了。”
我刚要拿起手机给小伟打电话,老廖一把把我拦了下来。
“等会,你别冲动,我们不能再和案子里的人产生关联了,你还嫌身上不够脏么?”
“你说什么呢?他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我试图挣脱老廖紧抓住我的手,可是他手上的力气明显增大,显然是不想让我打这个电话。
“人家把你当兄弟么,在他眼里,钱才是兄弟,你怎么还是不懂!”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扯着自己的头发,仰天喊叫了几声。
“大夜晚嘅唔睡觉啊!扑街仔!”不知从哪里有人吼叫一声,打乱了我们的谈话。
刚才的动静实属有些扰民了。
照那彩袍人说的话,他背后有着极为复杂的势力支撑,这黑神的诅咒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我们也不得而知。
小林哥天一亮就走了,顺便还带走了胡吉。
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这两位能人刚见面的时候还在互呛,怎么这时候又一起出门了?
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店里安静的可怕,就连窗外也没有一丝鸟叫行人说话的嘈杂声响,偏头看着老廖,这厮还在熟睡之中。
突然间,我好像听见了店外出现了一丝丝异样的响动。
“咚咚咚”接连出现有节奏的敲门声。
“谁啊!”
门外并无人应答。
我狐疑地用遥控器打开店面的卷帘门,随着门逐渐上升,我并没有看见门外有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砰”一声巨响,店铺的大门被轰然推开,我身子一沉,被反手按压在了地板上。
那人随后便用膝盖顶住我的脊柱,把我死死地按在地上,丝毫不得翻身。
“不许动!警察!”
我惊讶地回身望去,果真是一群荷枪实弹的刑警闯入我的店铺,这群人有的身着便服,有的穿着警服,但无一不是对我充满警惕,怒目相向。
警官们转瞬间就控制住了我的纹身店,过了几分钟,我看见老廖也一脸郁闷垂头丧气地从店里被压了出来。
随后我看见人群后方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子警官!
“你们涉嫌多起谋杀案,请跟我们回局里调查!”
这......什么情况?
我看着老廖,他也无奈地对我耸了耸肩。
一定是有人恶意报复,这下算是中招了。
难道彩袍人所说的诅咒应验,就是这个意思?
“带走!”
随着叶子警官一声令下,多名刑警闪身而出,架着我俩就往车上压。
就在上车的一瞬间,我见远处巷子的尽头,似乎有一个穿着色彩斑斓的袍子的人影,正在暗中注视着我们。
彩袍人!
“警官!是他!罪魁祸首是那个穿着彩色袍子的人!你们快去抓他啊!”
我扒着警车车门不肯上车,嘴里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突然间感觉腰间一阵触电的酸麻感,头脑渐渐眩晕了过去,整个视野天旋地转,恍惚间只能看见眼前警察沉重的表情和老廖冲着我喊叫的样子。
再次醒来已经身处警局的审讯室。
眼前的叶子警官看起来还是那么冷酷傲人。
“醒了?说吧,孙兴小祁和杨子,你为什么杀害他们?”
“杀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啊警官!”
“昨天晚上你人在哪里?”
“昨天?昨天我和老廖就在店里啊!”
“有没有其他人证明!”
我沉默了一会,小林哥的身份实在是不好为我出面指正。
“有!有个小兄弟叫胡吉,东北人,这几天来粤南找我玩,你们问一下他就知道了啊!”
“他人呢?”
“我不知道......”
叶子警官柳眉紧蹙,玉手一拍桌子:“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你说的胡吉,压根就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怎么会?
我的脑海中浮现起胡吉的音容笑貌行动举止。
他是个保家仙啊!
现实里用的估计不是“胡吉”这个身份吧......
得,这次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叶子警官,我是真没骗你啊,那几个人各自的死亡时间和我们分别出现在他们家的时间,压根就对不上号吧!”
叶子坐在我对面,紧紧皱着眉,沉默不语。
这下我知道,这句话讲到了问题的疑点所在。
说白了警方并没有足够充分的证据证明我们和这几场凶案的关联。
“你的那几个纹身,究竟有什么含义?”
叶子警官似乎想起了我第一次在警局里说过的话,开始怀疑了起来。
你相信鬼么?
这句话似乎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只见她反复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有些可笑,轻笑了一声,把我带出了房门。
此时此刻老廖正坐在一个警官工位对面的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嘴巴里跑着火车。
“兄弟,你这八字,时柱有食神,可喜可贺啊,这时柱可是命格里的最后一柱,那可是财运官运亨通啊,只是越老越红,你现在尚且年轻,这大富大贵之日,可能还需要再等等哈。”
我听着想笑,这老东西,竟然忽悠到警察局里来了。
谁知道那对面坐着的中年警官竟然十分受用,想必是人过中年还是普通科员,内心也憋了许多年的怨气,此刻听到老廖忽悠,竟然真的相信了,压根没把他当作嫌犯,反而是搬了个板凳坐在他旁边,反反复复问起细节来。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还有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时不时地点点头,一副学到了知识的样子。
这场景倒是更搞笑了,叶子见状狠狠地敲了敲桌子:“聊什么聊!还不干活!”
老廖收起自己的二郎腿,偏过身子:“我说警官,我俩真的是无辜的,你为什么抓我们来?”
叶子指了指另一边的房间,对我说道:“有人报警说自己遇害,说是你在现场。”
第章七十七章:背刺
“什么,有人举报我们?”老廖气坏了。
“是谁?跑这来污蔑我?!”
“孟伟,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小伟!怎么会是他?!
“呵呵......”我不禁得苦笑了起来,这真是太讽刺了,被人下蛊我没有害怕,被彩袍人诅咒我也没有害怕,小祁和杨子的死亡我更是没有害怕,反而是这自家兄弟的背刺,令我感受到了无限的恐惧,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让我不禁地发抖起来。
“鬼心易懂,人心难测。”
我突然想起,在我最初接触阴行生意的时候,接到的第一个单子,搞运输的老赵。
那时候事成之后胡吉留下给我这句话,起初我只是以为那只是老赵阴事的一次总结。
没想到一语成谶,竟是我落入这般田地的真实写照。
人心难测,比鬼神更加可怕的,是人心。
这段时间以来我见到了太多的人,因为利益而丧失头脑,也见过许多的客户,为了达成目的,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甘愿选择阴绣,哪怕是小鬼缠身也在所不惜,这些人在我眼中,简直比阴魂厉鬼的形象还要扭曲,还要恐怖。
客户死亡,亲友背叛,锒铛入局。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诅咒。
“哎!哎!你不能进!”
门外传来了一阵跑动的脚步声响,一名年轻俊俏的男子扶着门口,穿着粗气,手里拿着一份档案袋,出现在了门口。
胡吉!
他明显看到了我和老廖,冲我俩比了个大拇指。
我们看到他的手势,重重地松了口气。
这事,估计有转机。
“叶子警官是吧,我希望你好好看一看这份材料。”
胡吉走到叶子警官的面前,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她,转头经过我俩身边,用仅有我们三个人能听见的细小声音说道:“小林哥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至少能保你两人无忧,至于背后始作俑者究竟是谁,还要看小伟如何交代。”
我和老廖对视,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底。
叶子警官打开档案袋,拿出几张照片和一个U盘,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我们三个人被分隔开,只有我手还被“银手镯”束缚着,分别在三个警察身旁坐着。
我哭丧着脸,看到胡吉朝我使了个眼色,定了定心。
不一会,叶子出来了。
她把手中的U盘交给负责材料的工作人员,对我们说:“U盘的内容已经拿去给鉴别课鉴定了,里面的监控视频如果鉴定是真的,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我和老廖心照不宣地对了一下眼神。
叶子在一旁表现地欲言又止。
“叶子警官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我冲她笑笑。
“我想请你们和举报人,当面对质询问一下,因为种种证据表明这个人不太正常。”
“小伟,他怎么了?”
“他的尿检结果,呈阳性。”
......
审讯室的大门骤然被打开,我看见里面的小伟,正垂头丧气地趴伏在桌子上。
他看到我进来,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恐惧,最后是忏悔。
“序哥儿!我对不起你!”
他疯了似的朝我挪动自己的身体,我厌恶地看着他,坐在他的对面。
身旁的警官安抚好他的情绪,我喃喃开口。
“为什么害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受人蛊惑的......”
“我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对面的小伟痛哭流涕,双拳不停砸向桌面,倾诉着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小伟在我这纹完聚宝鬼觥的图案之后,就开始整日流连于各种地下赌庄。
他在赌圈一夜成名,每次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现场许多人都叫他“粤南陈刀仔”。
这让赌场老板看不下去了,派了两个心腹和他同桌,想看看他有没有出老千。
可怎么都查不出有何端倪。
这老板也不是个善茬,知道小伟背后的关系,便私下里请小伟吃饭。
意思就是你在我的地方赢钱可以,但是别让赌庄损失太多,他也想靠着小伟的明星效应吸引一下粤南其他的赌徒。
小伟自然也是聪明,自然也懂得赢钱丧命的道理。
于是一场“赌王擂台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举行了起来。
擂主自然是手腕上有着聚宝鬼觥加持的小伟,而打擂的人自然就是五湖四海闻名而来的赌徒们。
这场地下比赛也吸引了不少有钱的老板来看热闹,不得不说保密措施做的也很好,警方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小伟凭借着聚宝鬼觥带来的无敌气运,一路披荆斩棘,无论是什么项目,都是赢多输少,最后把那些挑战者赢了个一穷二白。
那赌场的老板似乎也是发现了小伟身上的一些端倪,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久赌必输,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哪有什么能一直赢下去的人啊。
好在这次擂台赛小伟帮他赢了不少钱,可这老板暗中也是动了坏心,如果小伟一直与他合作倒也还好,如果他时候想走,以后可就再也没有这种来钱这么容易的渠道了。
于是他便在给小伟泡的茶里偷偷下了“料”。
小伟事后自然也是发现了自己中招,奈何本能的生理反应让他无法拒绝,渐渐的越陷越深......
昨晚,正是活动的最后一晚,经过一晚上的最终选拔,仅剩下四人在场。
中场休息,小伟正在厕所方便,这时候从厕所隔间飘飘然落下一张纸条。
小伟顺手接下,打开查看。
“阴阳绣张序要取你性命!”
一行血红的大字出现在字条上,赫然醒目。
小伟吓得把字条一下子冲进马桶里。
经历了社会的敲打,也做过许多违法乱纪的事情,小伟本性已经变得十分多疑而又自私,他顾不得思考这字条上的字究竟是真还是假,此刻只想尽快抽身。
他找到赌场老板,告诉他自己想撤。
赌场老板却不乐意了,正到了最赚钱的时候,哪能你说走就能走的?
“你要是走了,以后可从我这再也拿不到货了。”
老板抛出了最致命的一个条件。
这条件小伟无法拒绝。
算了,等活动结束再说吧。
下半场的比赛依旧是顺风顺水,小伟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赌徒,一股极为自负的心里充斥着自己的心头。
他大笑着把面前的筹码揽向自己的身前,仰天长笑着。
此刻另外半区的胜者也产生了,赫然便是那个彩袍人!
彩袍人在小伟这桌坐下:“怎么样,敢不敢和我来一局?”
......
这才出现了我通感之时,看到的彩袍人刀砍小伟的情景。
“纸条上说你要杀我!那个穿着彩袍的人竟然真的要砍死我!”
“你竟然相信那个纸条,不相信你从小到大的兄弟......”
小伟无话,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可......可我在现场好像听见了你的声音!”
我一怔,难道是通感中小林哥救下小伟的场景,被他感受到了?
“啪”!正在我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身旁的叶子警官一巴掌将几张照片拍在了小伟的面前。
“你好好看看!那个赌博窝点我们已经查封了!这是从现场拍下来的照片,全场就只有你和一群赌徒狂欢的画面!哪有彩袍人?”
小伟盯着照片愣在原地。
我一听,赶忙也把照片拿了过来,仔细看着。
果然,照片上满是小伟抱着筹码和酒杯,在赌场上狂妄的身影,哪有什么彩袍人的影子?
不对啊,我的通感明明看到了彩袍人下手,小林哥明明和他还有短暂的交锋,为什么全然没有一点痕迹?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警察,把U盘交给叶子警官,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叶子点了点头:“U盘里的内容已经鉴定过了,我们也和那个窝点查封的监控做了比对,确实没有伪造的痕迹。”
这代表着我和老廖的嫌疑基本已经洗清了,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叶子打开投影,播放起了当场的视频。
只见整个场馆,烟雾缭绕,灯红酒绿,满是一阵奢靡颓废的场景。
小伟坐在最中间的大桌上,身旁簇拥着几十个赌徒,围绕着他,好像是这里的皇帝一般。
一个有一个人在小伟的对面颓废地垂下了头,小伟看着自己身前的筹码越堆越多,不禁癫狂了起来。
他站在凳子上扭动着自己的身姿,甚至把筹码随意丢给那些扭动着自己身体的跳舞女郎。
只是这个时候,小伟的眼神瞬间呆住了,他恐惧地看向对面的桌子,疯狂向后倒退着,身边的人也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他。
“救命!救命!”
小伟疯狂叫喊着,倒退着,最后被逼到了墙角,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整个人安静了下来,整个大厅又恢复了正常。
我狐疑地看着叶子:“这个录像,有点奇怪啊,看起来并没有人要伤害他啊。”
我内心嘀咕着:莫非那彩袍人和我一样,并不是亲身所至?
叶子用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莫非是吸嗨了,产生了幻觉?”
小伟此刻瞪大眼睛,神色慌张:“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幻觉,我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定睛一看,果然小伟的右侧脸庞上,有着一道七八厘米的细小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