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招惹她》 正文 1.相遇 阮糖望着车窗外,贴在玻璃上的深色薄膜显得天空黑压压的,像是随时都会落几颗雨下来,然后把外面的行人砸得一哄而散。 但她知道,不是薄膜的缘故,外面的天是真的低,下雨也是真的会下,只不过还不是现在罢了。 想着,车已经停了。 她到了学校。 堆砌学校正门的每一块砖都在用力彰显他的昂贵,“有钱高中”四个大字金碧辉煌,整道工程充分表达出前两个字的用心良苦。 她从上周就开始忍不住想。 要是以后有谁破产了,是不是可以回母校来偷砖。毕竟这砖看着确实不凡,要不是今天没出太阳,她甚至会觉得砖身周围能渡起耀眼的圣光。 这样的砖,偷回家供着每天拜一拜,也许就能发财呢? 会比锦鲤更好使也说不定。 锦鲤会死,砖可不会死。 正想得出神,司机老李侧过头唤了她声。 “小姐。” 阮糖看过去。 司机老李朝她递来一把伞:“刚才天气预报说今日午时会有阴雨,小姐注意不要淋雨感冒了。” 阮糖点了点头,将伞接过。 司机老李又将目光移向后座上另外一边的少年,少年没什么表情,不过据司机老李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自家少爷现在是相当的不耐烦和不愉快。 他与小姐隔得很远,两人都坐在座位最偏处,紧挨着车窗,倒不像是兄妹,而同仇人似得。 司机老李暗自叹了口气。 也是。 少爷十七年来作为路家的独苗,一个月前突然多出个妹妹来,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他将另外一把伞递给路以安:“少爷,您的伞。” 路以安接过伞,淡声说了句“谢谢李叔”。 司机老李又恭敬道:“周五见,少爷。” “周五见。” 说完路以安就直接开门下车走了。 从头到尾没看过阮糖一眼。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声音有些大,阮糖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她确实还是害怕这样突然惊乍的声音,控制不住抖了抖。 司机老李于心不忍:“以后会好的。” 现在正是青春叛逆的时候,时间一久,总会好的。 阮糖知道司机老李的善意,路家这些人都对自己很好,她不想让他们操心,于是扯出个笑,示意自己没事。 随后便将伞揣进书包,走下车去。 司机老李看着那瘦弱矮小的背影向校门走去,正想开车离开,却见她突然转过身,朝自己轻轻挥了挥手。 他愣在那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了,居然就这样泛出一阵酸楚,心里怪不是滋味。 多好的孩子啊。 偏偏上天不垂怜,遭遇如此变故。 可惜了。 司机老李想要抽根烟,但他现在还在工作,自然是不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踩上油门,然后扬长而去。 只要我跑得够快,心酸就追不上我。 他握着方向盘,哼哼道。 阮糖走在去高二主教学楼的路上,此时正值初秋,刚开学了一个星期。 路道两旁种植着排排枫树,树枝上燃着一团又一团的火焰,风一吹,火焰簌簌地往下掉,将整条路烧得如同半边朱霞。 她走路一向喜欢低着头走,有时候看着路面的虫子和花草,她会觉得比看人更有趣。 也正因为如此。 此时的她才能在一片火红中捕捉到只露出一个角的某件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张校卡。 高二八班,何雯雯。 不认识的名字。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所学校,她认识的也就一个路以安而已。 将这张校卡捏在手上。 学校很多事情都要凭校卡做,要补办的话会很麻烦。既然被她捡到了,还是让它物归原主吧。 阮糖捏着校卡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迎面来了个高大的人,将她面前的光挡住些许,在地面留下深色的影子。 她讨厌压迫感,也讨厌与人对视,便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影子慢慢向前移去,被挡住的光也逐渐亮了起来。 直到她判断两人确实擦肩而过,正想稍稍抬起头,却不想手腕突然被拉住。 骨头与骨头之间的触碰,坚硬的,不可挣脱的。 对方的指骨像一把铁钳。 阮糖只能转过身。 她背着光,面前的男生却是迎光而立。他个子很高,她勉强够到他胸口位置,她低着头,目光所及,他被深蓝色校裤所勾勒出的腿又长又直。 这让她不禁想到课本中的白杨树。 如果以白杨树的标准来看,可以说是上等品质也不为过。 令人赏心悦目的白杨树。 但他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失礼,她不动声色地拢起眉头,静静地等着这人接下来有什么事。 可谁知他却越发得寸进尺,将手指停在了她的下巴上,指腹裹着几近烫人的热,他稍稍用力,她被迫仰起了头。 阮糖许久没和人对视过,浑身都不自在,只可惜退无可退,她的视线直直对上了他的脸。 一经对视,她微微愣住。 无疑,这个人是极好看的,但又和路以安的好看全然不同。 路以安是内敛且淡漠,面前的男生却是张扬耀眼到极致的长相,薄薄的单眼皮,眼尾拉得又长又细,似乎要挑上天似得,充斥着生人勿近的嚣张。 他发色比常人的发色浅了几分,细碎而又蓬松,看起来意外有些柔软,只不过头顶那撮往上翘的是呆毛? 阮糖的注意力便全被这撮呆毛吸引走了。 所以她也完全无视了对方皱着眉的打量。 直到捏在手上的东西被这人拿走,她才回过神。 是刚才捡到的校卡。 男生冷冷地在校卡上扫了一眼,也不知道看到什么,有些烦躁地“啧”了声,然后将校卡还给阮糖,转身离开。 一如他拉住自己手腕时那样莫名其妙。 阮糖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 都是怪人。 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怪人。 校园内部很宽敞,不过好在高二几栋教学楼都离校门比较近,再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主教学楼。 主教学楼一共四层,每五个班一层楼,她在一楼的三班,这张校卡的主人何雯雯却在二楼的八班。 她在楼梯口站了良久,最后心一横,还是走了上去。 现在离上课有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走廊上玩,见她上来,刚才还哄闹一片的人群瞬间停止了交谈。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阮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从他们面前走过。 身后传来各种鄙夷的议论声。 “那不就是路家的私生女吗?她上来干嘛?不会是找路以安吧?” “得了吧,她哪儿来的脸找路以安,躲都来不及呢。” “噫,真晦气。” 所以才说啊,她是真的不想上楼来。 虽然这些话她基本已经能做到自动屏蔽,但对于成为这一层楼的人们视线焦点这种事,她却感到格外厌烦。 天知道她有多想过低调的校园生活,成为人群中的小透明。 她讨厌看人,也讨厌别人看她。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全世界都不要注意到她才好。 当一只草履虫也比当她自己要幸福。 阮糖在高二八班的门口停下,刚好有个女生要出来,她便将校卡递给这个女生,然后指了指上面的名字,示意这个女生将校卡给他们班的何雯雯。 却不想这女生扬起一抹讥笑,朝教室里喊了声:“雯雯,有人捡到你校卡了。” 何雯雯很快就走了出来。 阮糖这才发现这个人她其实是认识的。 路以安的女友。 只是她一直不知道名字罢了。 何雯雯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后环起胸,居高临下地看向她,语气极其不善:“是你捡到我校卡的?” 阮糖垂着头没作回应,知道这个人就是何雯雯开始,她就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何雯雯便又讥讽道:“哦,忘了你是个哑巴。” 说完她从刚才那女生手中接过校卡,朝旁边走了两步,走到垃圾桶面前,手指一松,校卡落了进去。 如此,她才满意地转过身:“知道我为什么不要校卡了吗?” 阮糖站在那里,依然沉默着。 何雯雯笑了起来:“因为脏。”她指着阮糖笑得灿烂:“被你碰过的东西,我觉得脏。” 如今的法治社会,动手伤害皆是犯法,人便开始沉迷于在语言上找到攻击的快感。 看何雯雯那完全发自内心的笑容便知道了。 因为觉得侮辱到了她,所以现在的何雯雯会开心。 包括周围开始哄笑的人们也是。 不过都是拿她寻开心罢了。 阮糖默默地准备下楼离开,谁知身后的何雯雯又补了一句:“贱种。” 她眼神闪了闪,停下脚步,转身的瞬间似乎从围观的吃瓜群众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 她重新走回何雯雯的面前。 大概也是因为她一向所呈现出来的都是胆怯沉默,所以此时突然露出的强硬才会让人迟迟反应不过来,阮糖伸手的时候,何雯雯还处于怔愣之中,她的手也因此有机会碰到何雯雯的脖子。 带着凉意的触感让何雯雯回过神,她顿时恼羞成怒,精致漂亮的脸甚至有些扭曲:“你你你” 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就凭你也敢碰我?!” 阮糖却平静地在手机上打着字。 给何雯雯看了后她就将手机揣回兜中,也不管何雯雯在身后如何辱骂如何跳脚,转身走下楼去。 学校里的规矩重,所以何雯雯不会冒着退学的风险明面上对自己怎么样。 暗地里就说不定了。 不过再糟又能比现在糟多少呢?其它的她可以无所谓,唯独这贱种二字她做不到。 回到教室的时候,阮糖发现自己的桌子又被人涂了,上面丑陋的图画和文字斑驳一片,看字迹不止一个人。 她已经见怪不怪。 好在这些人也怕因为损坏公物而被学校查,所以从来不用油性的笔来画,用蘸了水的纸巾使劲去擦的话倒也擦的干净。 大概因为次数多了,班上的人对她的反应也不再感兴趣,纷纷做着自己的事,该看书的看书,该聊天的聊天,除了她这一块地,到处都是一副和谐欢乐的景象。 学校采用一人一桌的制度,阮糖位置在最后一排角落,右边的座位一直是空的,前排的男生在和更前排的女生聊天,阮糖隐隐约约听到一句“今天钟停好像要回来啊” 谁?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是谁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拿出卫生纸正准备擦桌子,班上突然安静下来,起初阮糖以为班主任来了,但抬起头顺着别人的目光看时,才发现是后门进来了一个男生。 高挺的个儿,张扬的长相,赏心悦目的白杨树,还有头顶那撮依然□□的呆毛 阮糖愣了愣。 是刚才在路上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他在她右边那个一直空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坐在他另外一边的男生立刻来找他搭话,语气带有讨好:“停哥是去旅游了吗,新学期开学没看到你好不习惯啊。” 钟停随意地“嗯”了声,也不再搭理这男生。 鼻间又传来淡淡的奶香味,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心情越发不爽,将笔袋扔到桌上的声音有些大,班上的气压更低了。 左眼的余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钟停抬眼看过去,这才发现左边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人。 女生,很矮很瘦,全身上下都是个大写的营养不良。 她头发又黑又长,从侧面看过去整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 那股奶香跟着呼吸钻进鼻腔中,有些清甜,但不腻人。 钟停想起了。 是刚才遇到的那个人。 叫什么来着?他已经记不得了。 反正不是她,那便与他无关。 他视线往下移,移到她的桌子上,又冷漠地离开。 但旁边那个男生却注意到他的目光,以为他对此有兴趣,再次自顾自地开了口:“停哥刚回来肯定还不知道吧,这是这学期来的转学生”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几分。 “听说是路家的私生女,可把路以安得罪惨了,在学校里没少被那伙人整,不过在路家应该没什么地位,所以到现在还姓着阮” 他还打算继续说下去,钟停却猛地看向他,眼神如刀般锋利,似乎划开了前方的空气,刀尖直直地杵到了他面前。 他便抖着嗓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钟停的声音冷极了:“你说她姓什么?” “姓姓阮” “叫什么名字?” 男生愣了好会儿才回答道:“阮糖” 钟停的脸色几乎在瞬间就沉了,他蓦地站起身,然后在阮糖身旁止了步子。她呆呆地抬起头看过来,不过目光却放在了他的头顶,不知道到底在看啥。 她变了很多。 也不再笑了。 如果不是这个名字以及她身上独特的奶香味,他真的已经认不出她来了。 钟停再次看向了她的桌子,上面的文字不堪入目。 喉咙中像是堵了什么似得,跑出来的声音又低又哑。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谁弄的?” 没人回答。 他突然暴跳如雷,一脚将桌子踹翻在地,有几个胆子小的女生吓得尖叫出声,其余人都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会拿自己开刀。 钟停脸上冷得快要凝起冰来。 他声音徒然拔高:“我再问一次,谁他妈的弄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钟停 有个男生瑟瑟缩缩地站了起来。 钟停冷笑了声:“非要我一个个查?” 这才又站起了两个男生。 起头站起来的人一改平时在班上的神气威风,声若蚊蝇:“不好意思啊停哥这实在是不知道是你认识的人” 另一个干笑,似乎是想缓和气氛掩饰尴尬:“对啊停哥,要是知道的话我们哪会这样啊。” 剩得那个也不甘落后,立马跟着说:“我们主要听说是路家” 可这话哪能说啊,旁边的人听了都直犯哆嗦,连忙悄悄踢了他一脚将话给打断。 路家的私生女又怎么样。 能和钟停扯上关系,那就不是他们能当面去说三道四的人。 路家虽然势大,但终究也比不过钟家。 谁都知道该怎么站队。 不过这一脚还是踢晚了,路家两个字一出来,钟停本来就冰着的脸又给冷了几分。 整间教室没人敢再出声,甚至连之前的翻书声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上一次,那还是高一上学期的事,钟停的脸色也如今天一般甚至还没有现在难看。 那时还正上着课,钟停突然站起身二话不说便将班上那个一米九的大高个一拳抽翻,以散打厉害闻名全校的大高个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捂着脸愣了好久,最后咳了声,牙齿混着血给咳了出来。 虽说在学校里欺凌与打架不在少的,但还是头一次有这样嚣张,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动了手。 讲台上的老师脸都气青了。 可是结果呢? 钟停也只是停学了一星期,在家休整几天又随随便便重归校园。 反而那大高个自己退了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的曲折,皆是缄口不言,从此与钟停这个人保持距离,不交好也不得罪。想攀附钟家的人依然在努力的巴结,只是直到现在也没起什么作用,钟停对所有人依然只有一个态度,便是冷淡。不过好在也没有再打过人,大家的牙齿都保持着完整。 时隔好几个月,今天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人都牙齿一紧。 ——感觉又有人要掉牙。 剑拔弩张间,支配着他们牙齿的钟停终于说话了。 也不知为何,他似乎有意在克制自己的脾气,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连愤怒的模样都平定下来。 声音也是极其稳定的。 他平静道:“滚过来把桌子扶起来。” 完全出乎意料的进展,三个当事人愣在原地。 钟停眉心一跳,那股子火又差点蹦出来。 但想起刚才将桌子踢到后,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的女孩,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身子抖了抖,似乎在害怕。 他便什么恼的怒的烦的燥的都往肚子里憋了回去。 只是语气稍稍上扬以表不耐,连说话声都不敢使得太大。 “我每次说话都要说两次你们才能听懂?” 那三人组连忙凑过来将桌子扶起,争先恐后的模样,好比是在抢能够救命的绳索。 钟停:“擦干净。” 三人组又手忙脚乱地在在清洁柜中拿出帕子,只恨不得将全身力气都使出来,把桌子擦得焕然一新。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那收拾起来的速度可比阮糖之前快多了,不出一会儿,桌面再看不出丝毫原来的痕迹。 钟停又说:“道歉。” 于是三个人齐刷刷地走到阮糖面前。 一个鞠躬说了对不起。 一个真诚地说着再也不会了。 刚才提了路家的那个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努力挽回,几乎是要将此生所学所有的好话全都一股脑说出来。 阮糖垂着头,无动于衷。 她知道,他们也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只是面对这个不知什么原因在帮她的人,不得不向他低头而已。 如果没有钟停出现,明天她的桌面上依然会是一片狼籍。 看似是在同她道歉,想求的却是钟停的原谅,她也不过是个旁观者,站在这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好。 而三人组在道完歉后怀着忐忑和不安等待接下来钟停的指示,等了好会儿,终于听到他淡淡开口,说了两个字。 “行了。” 三人组心里一喜,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气还没松到一半,却又听钟停继续道:“跟我出去。” 这下不仅是三人组,全班所有人听后都不自觉一个战栗,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仨的牙齿上。 现在再好好看看,也许回来就看不到完整的了。 至于三人组本人,脸色惨白,胆子最小的那个额头已经积了冷汗,而稍微胆大一点的还试图挣扎一下,抖着抖着开了口:“停哥真的不会有下次了,还是算了吧” 钟停看向他:“想一笔勾销?” 那人使劲点头。 钟停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指骨,关节间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他声音冷得像是一根冰锥,专门用来戳穿人的骨头。 他一字一字道:“你以为你是谁?” 那人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抖得像个吃了炫迈的缝纫机。 钟停又说:“走吧。” 在这所学校,能让人屈服的从来不是成绩和魅力,而是背后的家族权势,钟停作为在这其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位,不会有人想不开去和他背后的钟家抗争。 因此他说走,即使三人组再不愿意,最后也不得不跟着走了出去。 随着他们的离开,教室也慢慢有了说话声,这个年纪正是八卦的时候,不一会儿,前一刻还鸦雀无声的教室瞬间纷杂起来,各自与前后左右交头接耳,对刚才发生的事兴致勃勃。 阮糖感觉到有不少目光往她身上瞄,但不同于之前的不屑鄙夷,此时更多的是夹杂着几份小心翼翼的探究。 可她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似乎被全班所惧怕的男生,他为什么会帮自己,她比他们还要不解。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这样的相貌,如果见过一次,也不应该会忘掉。 奇怪。 ———— 自早晨的事后,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了,钟停也没回来过。倒是三人组早早的就回来了,他们一进门,全班的目光就集中在他们身上——更准确地讲,是集中在了他们牙齿上。 在发现他们面部似乎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看样子牙齿应该是完好如初时,大家都持以相同的心情,诧异加上一点点惋惜。 少了一份瓜吃,少了一出好戏看。 可惜可惜。 而三人组早没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姿态,个个垂头丧气像是失去斗志的小公鸡,路过阮糖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更别说之前那样拿她说笑讽刺了。 也不知道钟停到底对他们进行了怎样的教育,他仨往椅子上一坐,任凭旁边的人如何询问,就是闭口不言,安静如鸡。 倒是赚足了班上人的好奇心。 本来以为会不了了之的事,很快就在上午升旗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看着在升旗台前因为被记过而大声念着检讨书的三人组,班上的人一阵轰动。 这钟停可也太狠了吧 要知道他们这学校,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记过这种丢脸的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将会人尽皆知。 今后无论是走到哪儿,也摆脱不了别人的议论和闲话,对他们而言,说是在人生中钉一辈子的耻辱也不为过。 太狠了。 钟停这一次实在是太狠了。 班上的人不约而同看向站在最前排的阮糖,突然意识过来。 也难怪钟停会做得这么绝。 三人组是鸡。 他们是猴。 钟停是借着这一次,在杀鸡儆猴啊。 不到中午,外面果然飘了雨,阮糖正好坐在窗边,雨丝刮过玻璃的声音在她耳中密密作响,有些吵,但也算不上使人烦躁。 因着下雨,午间下课的时候路上各种花团锦簇,见不着人,都是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蘑菇在缓慢地朝着食堂方向移动。 也偶有几个不怕淋的男生如同箭发一闪而过。 堪称暴雨中的勇士。 阮糖等着人差不多都走了,这才拿着伞离开教室。 食堂只有一栋楼,要容纳所有学生,也因此是整个学校中最大的一栋楼,内里宽敞开阔,地板澄亮干净,实木桌凳之间的摆放都极为讲究,悠扬的古典音乐回荡在耳边,碧色的室内植物映入眼帘,反倒像是什么修身养性的别致场所。 至于饮食更是丰富,各国料理所聘请的厨师都是在行业中从事多年,对口感和味道的把控经验老道,即使是这样一群口味刁钻的学生之中,也是一片赞许声。 如此,价格自然算不上便宜。 二楼是中餐区,阮糖在窗口要了份鱼片粥,光是搭配的小菜就有四样,她端着盘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望着碗碟里的午饭,却没什么胃口。 旁边方桌坐了两个女生,一个短发一个扎着马尾,都穿着高一的校服,正兴致勃勃地在聊天。 离得距离不远,倒也算不上偷听,只是她们所聊内容自然而然就传进了她耳中。 真的,不是偷听。 “我给你说啊,我今天终于向一个学长打听到这届高二那几个不得了的人是谁,”扎着马尾的那女生语气得意。 另外一个短发女生立刻来了兴趣:“是最强世代他们吗?我从开学听到现在了,真的有这么强无敌的吗!” 马尾女生笑了笑,故作神秘:“那可不,说出来吓你一跳。” “去去去,别卖关子,还不如实向本仙女招来!” “哪儿来的梦想家在这儿做梦,俺老孙一棒敲出你的智障原型咳,不和你瞎扯了,先说一个你绝对听过的,苏栗栗你知道吧?” 那短发女生讶异道:“苏栗栗?城南苏家的那个小女儿?她居然在这儿,那可不在学校里横着走” “对啊,苏家上下有多宠这唯一的掌上明珠你也清楚,早就被宠出公主病来了,是个任性骄纵的性子。听说她初中时就开始谈恋爱,染了头发裁短了校裙,每天上学都带妆,还有人还看到过她在厕所欺负长得好看的女生,完全不把学校的规矩放在眼里。” “唉到她家那种地步,哪还在乎规矩啊,只要不犯大错,就能从学校稳稳当当毕业。规矩针对的也只有我们这些人而已。” 说到这里,两个女生同时一叹,以叹命运的不公。 “不提她了,我给你说下一位大佬,这位来头可就大了,看着他记得一定要绕道走,最好连眼神也别接触,能离多远离多远。” “谁啊,这么恐怖” “我只用提一个名字你就懂了。” “快说快说。” “强铭盛。” 短发女生倒吸了口凉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声音都压低了些:“黑老大强铭盛?他家也有人在这学校?” “有人,还不是一般人,他家这代血脉阴盛阳衰,生了五个女儿才老年得子有了儿子,百分百是强家下一任家主,现在在高二十一班,叫强大,他们家从来没有善茬,这强大也是个凶神恶煞的,经常在校外打架,回学校的时候还会带着伤,周末的时候就骑着机车到处晃荡,那速度,一个眨眼就只能看到他机车屁股后面的一串烟,社会得很。” 短发女生却不惊讶:“打架对他们家的人来说多正常,各个都是狠角色” “这倒也是反正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话说我好像听说过咱们学校的校花也是最强世代其中一个,你给我说说她呗,有些好奇。” “唉,别说了,一想到她我就觉得难受”马尾女生望天长叹,画面一时有些萧条。 “咋了?她抢你男朋友了?” “去去去她哪看得上我家那个废材,我就是嫉妒啊恨啊,一和她对比我就觉得自己特可悲。你说,她家世好就算了,怎么还能同时长得又漂亮成绩又好呢?简直就是玛丽苏中的战斗机。” “成绩很好吗?” “是啊,完全是那种天才学神级的,咱学校的学霸多吧?那又怎样,她照样次次考试都能拿第一。” 短发女生声音悲痛,手捂住胸口,似受打击:“好了打住,我也有些不想听到她的事了,你快换一个讲。” “行吧,那我给你说路家那位” “路家?”短发女生吓了一跳,“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路家吧?” “还能是谁?就咱城里尖尖上的那一家。” 短发女生一阵无语,好一会儿才说道:“惹不起惹不起,听说他家夫人难产早逝,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婚,如今家里也只有个独子,难道就是这个” “恭喜你,回答正确,”说着,马尾女生将她的说话声小了几分,似乎是怕人听到,“叫路以安,是个没本事的,长年年级倒数第一,天天在学校里跟不成器的那堆人厮混,抽烟喝酒都是常事,也没人敢去得罪他们。而且他人也特花,换女朋友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不过听说长得挺帅的,加上路家独子这个身份,多得是女生往他身上扑。” 坏男生总对这个年纪的姑娘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短发女生听后咽了咽口水,立马好奇道:“很帅吗?有多帅?是哪种类型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讲到这里,马尾女生像是想到了啥,突然激动起来。 “不过我今天上午倒是远远的看了眼最强世代里最厉害的那个人,我给你说,那才是帅到爆炸啊啊啊!就那种即使隔着一群形形色色的人,也能一眼就看到他,简直像是小说主角一样自带气场和光芒,整个人都blgblg的。我后来问旁边的人,才知道他居然就是钟停。” 短发女生一脸懵逼:“那么问题来了,钟停是谁?” “钟停你都不知道???钟停就是” 剩下还未说出口的话突然卡住,马尾女生刚才还因为知晓大量八卦而洋洋得意的脸上此刻堆满震惊,她看着自己旁边的桌子,嘴巴张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场景。 也难怪如此。 毕竟前一刻还在她口中无比神秘帅气的那个钟停,此时正慢悠悠地在她身旁不远处的这张桌子坐了下来,之前那远远一眼所及的惊艳,远不及这一瞬间近距离下令人呼吸一窒的耀眼。 熠熠生辉,原本是形容光,此刻却只想用来形容他。 夺目又刺眼的光芒。 如此深刻地在心脏表面划上一刀。 令人无法移走视线的少年。 而阮糖听见正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产生出的动静,抬起头,眼睛也跟着微微往上抬,最后熟练地将目光停留在那撮正在轻轻摆动的呆毛上,呆滞半晌。 同时在心里不觉暗暗道。 可真是令人无法移走视线的呆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午饭 钟停往椅子上随意一坐,眼神却根本没放在手里的食盘上,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姑娘看。 这种场面会发生在钟停身上,实属不可思议,要是让别人知道了,绝对免不了一番久久平复不了的惊愕,顺便还会感叹一句:“这对面坐的怕不是个天仙吧???” 诚然,对面的姑娘与天仙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长长的刘海遮了大半双眼睛,脸色苍白病态,皮肤轻薄犹如蝉翼,几近透明之下隐约能看到细微的血管,嘴唇的颜色也是极浅极淡,找不出丝毫代表健康的血色。 别说是天仙,就算称声女鬼,也没见过哪有这么弱不禁风的女鬼。 钟停却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今天上午他找人去查了路家近期发生的事,关于阮糖发生的事。 那头办事效率很快,不出半个小时就收到了回复,他看完,将自己关在宿舍,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出来。 他以为她那样的人,应该会过得很好。 视线落到她那纯粹是皮包着骨头的胳膊上,鼻子一阵发酸,铺天盖地的难过就这样向他涌入。 她曾经 曾经哪会这样啊。 他连忙转走视线不敢再看她,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过了半晌,终于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再次看向阮糖时,发现她的眼神依然是持仰望状态,这个角度的目光,应该是在看他的头顶? 又在看他的头顶? 那里到底有什么可以看的?似乎从今天第一面起,她就总在盯着那个地方。 他不禁用手摸了摸自己头顶。 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 而阮糖正看得出神,突然见到一只手从那撮呆毛处抚过,最后狠狠将呆毛压住,还使劲揉了揉头顶细碎的头发。 这一系列操作显然象征了呆毛的陨落。 她莫名觉得有些失望,正要收回视线,又见坐在她对面的钟停放下了手,而那撮本已经被揉得趴下的呆毛随着手的离开一下又翘了起来! 它又翘了起来! 那副坚强无畏的模样,仿佛连发梢都在诉说着—— 没有谁能打败老子。 阮糖肃然起敬,再次全神贯注于此。 然而不知道这一切的钟停仍还处于不解状态,他用手去揉头顶的时候,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啊,别说是虫子和纸屑,他连个头皮屑都没摸到。 那她到底在看什么 他正愁着,却见眼前这姑娘表情突然变了。 怎么说呢 也许是她之前总是那副又呆又愣的懵怔模样,所以此时这样小幅度的改变也一下子凸显出来。 从刘海的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那双眼睛是在发亮。 瞳孔里荡着不明显的流光,悄然作闪。 她微微张开嘴,没有出声,不过看那口型应当是一个轻轻的“哇” 她似乎是在惊异着什么。 钟停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你在看啥?” 阮糖的注意力此时正全放在那撮神奇呆毛上,被钟停这样一问,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正在向她提出疑惑的呆毛主人。 却不想就这样没有丝毫预兆地撞上了他的目光。 她一向不习惯与人对视,匆忙之中第一反应是低下头。 恍惚中,听到对面传来声叹息。 很轻很轻的一声,那种无法控制地,从胸腔传到唇边的无奈,化成气体匆匆跑了出来,又紧跟着消散在无尽的空气中。 这一瞬间,阮糖居然莫名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是有一些难过。 她想起今日晨时,他逼着那三人组向自己道歉,当着全班为自己出了头。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也是帮了自己。 大家似乎都很怕他。 不过对她而言,他不坏。 想着,阮糖从包里掏出手机,垂着头打完字,然后举起来给他看。 简短三字。 钟停盯着手机足足看了十多秒,都够把这三个字看几十遍了,这才有些别扭地开口道:“答非所问,我明明问你在看啥,你却说些无关的来糊弄我。” 不过言语动作间也都一下松懈下来,不再似之前那样紧绷着,也自然了许多。 阮糖总不好说是觉得他头顶屹立不倒的呆毛太过神奇,正为难,又听钟停说道:“算了算了,不想说就不说,随便说点你想说的吧。” 想说的? 倒真有些话与其说是想说,不如说是想问更恰当。 她真的挺好奇的。 等了好会儿,对面都没回答她,她忍不住抬起头瞄了一眼,见钟停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半晌才幽幽吐出一个字来。 “不。” 他本来就是有些凶的长相,此时更是沉着张脸,像是自家最心爱的玩具被偷了,不爽之余还有丝无处发泄的憋屈。 阮糖又垂下头,然后默默地将手机放下,也不好再多问。 气氛一时有些僵。 她正打算着要不赶紧喝两口粥走人,听到钟停再次开了口。 他似乎是想挽回此时尴尬的局面,问出的问题些许生硬:“你中午就吃这么点真的能吃饱?” 阮糖看向自己的餐盘,一小碗鱼片粥,四碟小菜,对她而言不算少,甚至还吃不完。 她便向钟停点了点头。 钟停却又注意了什么,问她:“不吃胡萝卜?”指得自然是被她从其中一碟小菜里完完全全挑出来的胡萝卜丁。 她又点了点头。 “也不吃黄瓜?”这次指得是堆在胡萝卜丁旁边的黄瓜片。 她只好再次点头。 “西兰花也不吃?” 点头。 “把瘦肉那截吃了,留着肥肉?” 点头。 “连枸杞都扔出来了?” 点头。 这接连的点头让钟停静默片刻,才得以继续道:“你可真是” 他顿在这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竟然是在笑。笑就算了,还紧接着说出:“这样也挺好。” 阮糖彻底懵了。 挺好? 哪里好了?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对挑食份子进行教育吗? 对面那人的唇角却仍是扬着,那些对着别人凶的恶的全都烟消云散,连带着一直飞扬张狂的眉眼都染了点点柔和。 他说:“你就该这样。” —————— 吃过午饭,一向没有午休习惯的阮糖从食堂走回教学楼,她走得慢,五分钟的路程足足走了十五分钟都还没走到。即便如此,她也没能想出钟停那句“你就该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做的事,说的话,都是莫名其妙的。 让人找不出头绪。 算了。 阮糖使劲摇了摇头。 想不出就别想了。 何必折腾自己。 脑子轻了,步子便也快了起来。她没一会儿就走到教学楼,刚想进去,却瞧见门口的装饰柱前靠着个人。 这人双手懒懒地插在裤兜里,明明穿得是规整的校服,平白穿出了份痞气,但偏偏长相又淡漠至极,仿佛对什么事都不曾上心。 阮糖和这人待了两个月,除了他对自己极为厌恶一事,其他的事,都从未看透过。 他似乎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微微抬起眸,看到是她,眼神活生生像是要在她身上开个洞。 阮糖不再多看,朝着教学楼内走,脚下的步子快得要飞起来。 但她还是没能走进去。 路以安长腿一迈,没跨几步,就拦在了她面前。 在这个学校,她最熟悉的是路以安,最不想对上的也是路以安。 好在之前在学校碰见,路以安都会彻彻底底无视掉她,不曾拿正眼瞧她,更不曾说话,就好比她是只蛀虫,多看一眼,眼睛就会被她身上的细菌污染。 但今早她噎了他的女友,阮糖猜到路以安会找自己算账,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遇上了。 她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与她相反,路以安倒是从容不迫,慢吞吞地说起来:“听说今天你傍上大腿了?” 阮糖一愣,出乎意料。 她以为他是为了给何雯雯出气来的。 路以安的声音向来不紧不慢,语调总往上扬,带着份天生的戏谑,说起话来像是在开着玩笑,如他长相——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他继续说着:“本事啊,钟停今天才回学校,就被你给傍上了,这个靠山找得不错,相当不错。” 赞许的语气,每个字里却夹杂着快要爆发出来的危险。 “不过反正都是找靠山,找我不也是一样?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你的哥哥啊,”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满是讽意,“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你有我家老头子那么大个靠山,哪里还看得上我。” 阮糖皱起眉,刚要拿出手机打字,却被他一把抢过,也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了他,前一秒还极力维持的平静就这样突然破碎,露出他恼极的模样。 路以安将她的手机往地上使劲一摔,屏幕着地,无比清脆的碎裂声音。 他用右手食指指向她,一直以来不紧不慢的声音一下变了,字字激烈:“装什么装!你他妈明明会说话,天天装什么哑巴!你以为总是这样一副样子就能受人同情了?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路以安先是笑了,又是那样满是讽意的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谁。 他恢复到之前无所谓的态度,看向地上肯定没法再继续用的手机,模样懒散随意,全然不像这部手机是因他而坏。 “手机而已,”他对阮糖说道,“你给老头子说一声,再贵再稀有的他也会给你送过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说对不对?妹妹。” 说完转过身,不再去管阮糖如何,悠悠地朝着教学楼外离开。 阮糖蹲下身将手机和零碎的部件捡了起来,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将捡起来的东西全都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中。 所以说路以安这个人,她是真的不明白。 明明他也知道她和他并不是真的兄妹,两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偏偏总是一口一个哥哥妹妹。 她其实听着并没太大关系,但对于极其厌恶她的路以安来说,这样难道不是在恶心他自个儿吗? 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红薯 中午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大部分人都会回宿舍午休,少部分人或是去社团,或是到图书馆,倒是没人会选择回到要待一整天的教室。 如此一来,中午的教室便成了阮糖唯一一处得以喘息的地方。 没有人能叨扰到她。 不被全世界注意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她深爱这种感觉。 阮糖无所事事地盯了会儿玻璃窗上雨水行走的痕迹,这才翻开书,做起题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草稿纸已经演算的满满当当了,突然听到教室后门被打开。她在学校里待了一个星期,还从没有中午的时候在教室遇上过人。 她所享受的安静被终止,虽说有些失望,但发生这种状况也算早在预料之内,她没什么兴趣管来的是谁,没有抬头,拿起笔继续进行起草稿纸上的演算。 直到进来的人在她旁边止了脚步,轻咳了声,显然是来找她的,她才不得已看了一眼。 原来是钟停。 钟停向她扔来个东西:“喏,拿去。” 她一看,是个烤得外皮焦黑的红薯。 一头雾水地接住红薯,还是热的,不过并不烫人。 钟停在他自己的座位坐下,见她仍是呆呆地捧着那个红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催促道:“吃呀,愣着干嘛,冷了就没法吃了。” 阮糖脸上露出疑惑。 钟停会错了意,解释道:“没吃过吧?这叫烤红薯,别看它长得又脏又丑,这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言语中隐隐透露出一丝骄傲自豪。 就好似烤红薯这种东西,是绝大部分人都从未听闻过的罕见存在。 说完他又补充道:“看你中午没吃个啥,就找食堂的厨师帮忙烤了个,我给你打包票——没人会不喜欢吃烤红薯。你尝尝?” 阮糖却将红薯放到桌面,没了手机,她只能拿起杆笔,在草稿纸的背面写道。 钟停没看懂:“什么为什么?” 他哼了声,很是随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看你顺眼,想对你好就对你好呗。” 阮糖飞快地写了两个字。 钟停却笑了:“我就是敷衍了,反正你也拿我没办法。” 小小少年,嚣张极了,但又和之前他那副恣意妄为的模样不大相同,此时倒是和个打滚耍赖的小孩子似得。 阮糖暗道 幼稚! 钟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时指着红薯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吃?” 阮糖满头黑线,正想表达自己清楚,清楚得很!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放在桌面上的红薯就已经到了钟停手上,他一边熟练地剥着红薯皮一边又开始隐隐自豪:“不会就直说,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第一次看到这椭圆煤炭的时候也没想到能下嘴。” 将大部分皮剥完,留了点方便手拿,他再次将红薯递给阮糖:“可是现在你看,里面干干净净,这颜色香味,啧,是不是特有食欲?” 阮糖沉默着拿过红薯,这东西她小时候没少吃过,不过现在确实很少瞧见了,低头轻轻咬了一小口,仍是记忆中的软糯香甜。 钟停其实说得对,没人会不喜欢吃烤红薯。 捧在手心里的热度,在嘴中溢开的滋味。 那是温暖啊。 她还是头一次主动看向钟停,想着得示以谢意,却见钟停也在看着自己,满眼的期待,就差没把“快夸夸红薯”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真是什么都藏不住的一个人啊 于是她笔锋一转,将想写的谢谢二字改了。 他得意极了,笔在手中转得飞起:“当然好吃,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发现的,我还给它取了个特酷的名字,叫作宝藏煤煤球,你说能不好吃吗?” 阮糖抿了抿唇,又咬了一口。 哪儿来的傻瓜,塞了个热乎乎的红薯给她,也不知道是红薯太热还是傻瓜太傻,这种蕴着秋凉的雨天,她居然会莫名觉得暖和。 天空翻滚着晦暗不明的乌云,雨仍是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她瞥了一眼窗外,一瞬间似乎是产生了错觉。 唔。 天晴了。 将红薯吃完,右边那个有一搭没一搭找她说话的人突然没了动静,阮糖侧过头看,发现钟停靠在椅背上,头仰着,嘴巴微微张开的,居然已经睡着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说话来着。 她忍不住又看向那撮呆毛,依旧呈翘立状态。 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神奇的存在啊 他是有超能力吗? 到处都是不可思议。 阮糖强忍着想要去触碰呆毛而蠢蠢欲动的心,镇定下来,继续做起了题。 一直到午休结束,教室的人来了七七八八,旁边的人还是睡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睡觉的原因,本来午休过后都会嘈杂许久的教室,今天出奇的安静。 眼见快要上课了,也没人去喊醒他。 再不起来待会儿会被老师骂的吧?阮糖没有办法,座位之间又隔了些距离,她只能站起来,想去将钟停喊醒。 站在钟停面前,她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 此时周围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完全石化了。 虽说早上的时候钟停是为这路家的私生女出了头,但两人之间并未有过交流,根本感觉不到相互间的熟稔。 而整个高二都知道三班的钟停人有三“气” 一是人气高。 二是脾气大。 三是起床气超可怕。 这这私生女居然敢在钟停睡觉的时候去吵醒他? 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受了点恩惠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啊! 看吧,钟停现在被摇醒了,睁眼的这一刻脸都是黑的。 让你作死,私生女。 现在要被凶了吧?活该! 幸灾乐祸的众人满心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在钟停举起手时他们的兴奋一度达到了最大值,眼看那巴掌要落在私生女身上了,却见钟停的动作突然放缓,最后小心翼翼地停在私生女脸颊处,伸出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脸。 那样轻的动作,只一下,就将手撤开了。 钟停刚才还黑着的脸也消了沉色,他刚睡醒,眼神惺忪,完全看不出平时的锋利,连带着神色和语气都是懒懒的:“怎么是你?” 这一切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这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钟停吗?那个不留情面,脾气暴躁,不近女色的钟停? 不可能! 受了一年压迫的他们拒绝相信。 而阮糖才从猝不及防被戳的怔愣中回过神。 她在纸上写道 钟停愣了愣,扯起唇角,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他问:“什么课?” 钟停在桌柜中翻了好一会儿才将物理书翻了出来。 众人再一次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限定版的钟停,居然会在上课的时候拿书出来??? 关键是 他怎么这么听路家私生女的话啊! 他的冷淡呢?他的狂拽呢?他的不服管教呢? 全都是泡沫。 等到了上课,阮糖无意间看了钟停一眼,发现他神情专注且一脸严肃地在那本看上去崭新的物理书上画着小人。也不知道在画什么情节,整页都是他所画小人战斗的过程。 阮糖:“” 所以说小孩就是小孩,果然是幼稚极了。 到了第二节课,之前还兴致勃勃在书上画小人的某人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阮糖这才发现她之前所担心的事完全就是多余,因为老师根本就不会管他,无论是画小人还是明目张胆地睡觉。 而他这一睡就是一下午,讲台上声音再大,也没见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干扰。 真的厉害。 真的佩服。 真是个睡神。 晚上是小语种的课,阮糖选的法语,在阶梯教室中上完课已经是九点四十,走回宿舍刚刚好十点。 寝室是和班上的女生两人一间,阮糖进了寝室,室友还没回来,但门却没锁。 她正诧异着,将灯打开后才发现自己的床铺被泼了水,被褥和床垫全都被浸湿,显然今晚是没法在上面睡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何雯雯带着几个女生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的模样,活像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阮糖轻轻吁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寝室 阮糖其实大概明白,自己和何雯雯从来都没什么过节,也许本应该连交集都不会有,对方所有的敌视和欺辱,无非就是何雯雯想要讨好路以安,仅此而已。 甚至连同仇敌忾都算不上。 只是单方面的讨好而已。 明明互为男女朋友关系,一方却得靠着不断的迎合讨好才能维持住这段感情。 那样小心翼翼c卑躬屈节地维持着。 何其可悲。 但可悲从来都不等同于可怜。 而她是讨厌何雯雯的。 耳边是那群女生的七嘴八舌,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往常那些话,不过今天还多了点新鲜的东西。 比方说—— “别以为今天钟停护了你一次就不得了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真当钟停那样的人会一直护着你?” “对!今天不过是钟停刚来不知道情况,你一个私生女,还是路家的私生女,钟停能一直站在你这边?呸,我可告诉你了,咱们学校的人,最恶心的就是你这种不干净的垃圾!” “一天到晚作出这副又丧又霉的嘴脸给谁看?想博同情也先照照镜子好吗,寒碜得令人作呕。钟停今天是帮了你,我们平时也会给路边脏兮兮的流浪狗喂根火腿肠的,施舍就是施舍,能给流浪狗的也就只有一根火腿肠而已,你懂吗?” 这些话,阮糖多多少少有些听腻了。 她从来这儿的第一天,早就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毕竟语言给予的暴力并不足以致命,只要不去在意,那对她而言,便是不痛不痒。 不痛不痒的事,最后累得也是她们的嘴。 反正路以安极其厌恶自己,才不会去纠正她是私生女这个误会,而她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那就由她们去吧。 权当是在骂另一个人。 与她无关。 想着想着,她的思维就远去了,一时竟在一片骂声中发起呆来,要不是何雯雯突然走到她面前,伸手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一个趔趄回过了神,还不知道思维要飞到什么地方去。 阮糖扶住一旁的书桌站稳脚,看向正对她破口大骂的何雯雯。 激动什么呢这是。 她开始认真地听起何雯雯所骂内容。 “今天早上不是挺有种的吗?现在怎么不还口了,手机呢?有本事再把手机拿出来顶嘴啊!” ——手机? 啊手机被你男朋友摔得没法用了。 “呵,我看你是不敢了吧,早上面对我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很会说的吗?怎么?现在看到人多了就怂了?欺软怕硬的东西,生下来就是欠教训!” ——欺软怕硬? 这个成语用的不太合适吧 “所以说贱就是贱,除了被骂完全没有其余价值,我要是你我早就从这个阳台上跳下去了,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你都不知道廉耻的吗?” ——怎么还没骂完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何雯雯都不会累的吗 她还得去晾被子能不能快点结束啊 好困。 “今天往这床上倒了些水,也不为别的,就想告诫一下你” “请你们别吵了,可以吗?” 何雯雯正说得起劲,门口突然传来个女声将其打断,那声音清冽悦耳,却又淡的仿若从未存在过。 寝室中所有人都应着声音看了过去,当目光接触到站在门口的女生时,阮糖微微一怔。 二八佳人,足以担得起仙姿佚貌。 这样的长相,就看一眼,便能夺去人的心思魂魄。 是个美极的人。 不过这女生虽然长得美艳,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连带着眼神都没有波动,她扬了扬手中的书,语气同之前一样的淡。 “你们打扰到我学习了。” 何雯雯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出现,惊异之下,连叫她的名字都有几分结巴:“姜姜茶。” 阮糖听到这个名字才知道来的人是谁。 姜茶。 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大名鼎鼎的校花姜茶,最强世代其中一员,也是高二一直以来的年纪第一。 其余女生也没了刚才面对阮糖时的跋扈,看着来打断她们的姜茶,纷纷敢怒不敢言,最后何雯雯咬了咬牙:“我们走吧。” 走之前每个人狠狠瞪了阮糖一眼。 好似她才是终结这次欺凌的罪魁祸首。 但走到姜茶面前,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平时都是骄傲的女孩,在绝对的美貌下,自然会自惭形秽。 她们仓促又狼狈地消失在阮糖视野中。 而姜茶见她们走了,也不再多留,眼睛漠然地在阮糖身上稍稍停顿,然后转身走进对面寝室。 原来就住在对面啊 阮糖终于清闲下来,开始收拾湿哒哒的床,刚将所有东西都晾出去,室友回来了。 她室友名叫徐子瞳,是班里的班长,平日里人缘极好。 除去钟停外,这个学校的人在对待她的态度上分为两种,一种鄙夷藐视,一种沉默无视,而这位室友,就是后者。 一同住了一个星期,她也从来没有和室友有过任何的对话。 但不知为何,今天徐子瞳进来之后,看着她乱七八糟的床,犹豫再三之后居然问她:“发生什么了?” 阮糖看向她,眼带疑惑,出乎意料。 她应该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太突兀,面有尴尬,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其实之前就想和你说说话的,但不敢去得罪路以安所以对不住啦,因为实在没勇气去当出头鸟。我心里一直挺愧疚的,不过幸好现在钟停站在了你这边,我也终于能同你说上话了,抱歉。” 这是太正常的事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不考虐自己去帮助别人的大善人存在。 阮糖理解徐子瞳,也没有权利去怪她。 她在书桌上随意找了张纸,写道。 徐子瞳见她肯搭话,似乎松了口气,又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床上怎么” “这样啊,”徐子瞳点了点头,“那你今晚怎么办?” 写完,她将柜子里多的一床棉絮抱出来铺在床上,然后拿了些衣服分别充当被子和枕头。 徐子瞳却惊讶极了:“这这样怎么能睡?” 没什么能不能睡的,只要睡得着就行。 徐子瞳似乎好一阵无语,就在阮糖以为她不再说话的时候,她突然道:“我这儿有一张换洗的床单,晚上凉的话你用床单盖一盖,不要感冒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床单。 阮糖侧过头看徐子瞳。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她收回目光,在纸上写下。 阮糖将床单接过,床单摸着轻薄,但面料应该是长绒棉,在这种刚入秋的时节比一般被子盖起来还要暖和。 托这张床单的福,她一晚上都睡得很是安稳没有着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将床单洗干净,徐子瞳正好起床,看见她在晾床单,颇为无奈:“说过不用洗啦,你就睡了一天而已。” 没等到阮糖回答,徐子瞳接着又感叹了句。 “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却是个相当固执的人啊。” 阮糖撑着晾衣杆的动作一顿。 固执吗 倒是挺久没听人这么说过了。 吃过早饭后刚走到教学楼,左边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往左边一看,没有人。 右边传来恶作剧得逞后的笑声,她侧过头,原来是钟停。 幼稚。 她不自觉又看向他的头顶。 一天过去,呆毛仍然健在。 阮糖觉得这简直就是她所看到过最神奇的自然现象。 而创造出这种现象的钟停却浑然不觉地问她:“你喝可乐喜欢百事还是可口?” 她愣了愣。 这是什么发展 虽说心里相当不解,但她还是拿出随身携带的便利贴和笔,写道。 钟停催促她:“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 阮糖认真地想了想。 “为啥啊?你不觉得百事更好喝吗?”钟停听后咦了一声,模样有些挣扎,看上去似乎是很努力地想要将她拉入百事一派。 这有什么为啥的明明就是强行选择,哪有那么多道理。 但她还是想了一个理由出来。 “肤浅,竟然是看外表算了算了,反正都不是重点,”说着他一把扯过阮糖的胳膊,将她拉着往教学楼外走,“走,陪我去趟小卖部。” 阮糖:“” 果真是少爷脾气,这不由分说c唯我独尊的劲。 算了,看在烤红薯的份上。 随他吧。 可谁知他到了小卖部,居然买了瓶2l的可口可乐,提在手上,好不威风。 阮糖问他。 钟停满不在乎道:“不是用来喝的,要是用来喝的话我才不会买可口呢。” 好吧真是坚定不移的百事派。 忠心极了。 阮糖跟着他一路又回到了教学楼,进大门左拐是三班,阮糖正要左拐,却再次被钟停拉住。 她回过头投以疑惑。 钟停拉着她一路直走,走到了楼梯前:“急什么急什么,我们先去趟二楼再回教室。” 就这样,阮糖不明不白地被他带上了楼,如昨天一样,二楼今早的走廊也是聚了很多人,也如昨天一样,看见她上楼,哄闹的人群瞬间停止了交谈。 但和昨天不一样的是,他们投过来的眼神再没了鄙夷和不屑,恰恰相反,当所有人的目光接触到她身旁的钟停时,眼底深处所浮现的——是发自内心的警惕。 所有人都怕着他。 而钟停像是没看见那些人一般,停在八班门前,似乎是在确认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找的班级,直到看见了正门上方的牌子后这才一脚跨了进去。 阮糖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 果不其然,他在何雯雯所坐的座位前止住脚步。 何雯雯吓得瞬间站起了身。 钟停倒是不紧不慢开了口:“何”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起眼前这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只能瞎叫道:“何芳芳。” 何雯雯看着跟在他身后的阮糖,一下就明白过来。 她脸色都吓白了,却依然抖着嗓子说道:“钟钟停,你你可可不能打女生” 钟停慢吞吞地将那瓶可乐拧开,瓶盖离开瓶口时一声闷响,听得周围人心里皆是一颤。 还没等这一颤平静下来,钟停抬起手就将那瓶可乐一股脑倒在了何雯雯的桌上,她桌上放了不少书,无一幸免。 钟停将空了的瓶子扔在了何雯雯脚边。 何雯雯一声尖叫,躲得老远。 一抬头,见钟停正对着她冷笑,那样凛冽如同寒风一般的笑,像是十二月的冰,生生砸在了她身上。 只看了一眼,何雯雯脚一软,跌坐在地。 她感觉到钟停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犹如毒蛇紧紧攥住了她的脖子,她一时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而这时,毒蛇缓缓张开嘴,露出獠牙吐出芯。 他说道。 “你也该庆幸,老子不打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对峙 “呵,钟少这是在发什么脾气,我不过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八班教室的动静,阵仗是一如既往的可怕啊。” 就在场面一度零下,后门传来个懒懒散散似乎没什么精神的声音,阮糖不用看也知道,是路以安来了。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个学校,她不怕何雯雯,不怕别人的针对,也不怕周围各种指指点点,却唯独害怕路以安。 其实要她说原因,她也不见得能说上来。 也许是因为只有路以安知道她过去的那些事。 而她不愿意面对过去。 所以也不愿意面对路以安。 也许也只是单纯地害怕这个人。 他一笑,她就觉得害怕。 比如现在,看到路以安来了,她下意识第一反应便是躲开。 脑子里一恍而过太多东西。 脚也开始不听使唤了。 那种无助到令人崩溃的感觉又逐渐爬上心尖。 冷得入骨的风 巨大的响声 刹那间鲜红的视野 好痛 好痛啊 她伸手想要捂住耳朵,抬头间余光却晃见一抹残影。 她的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人。 阮糖本就生得矮小,那人却身形挺拔颀长,他站在她的前方,将她要去躲开的路以安挡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都不再能看到。 心一定,她竟就这样平静下来 她望着钟停的背影。 无法控制地,觉得很安心。 “你来的正好,”钟停朝着路以安扬了扬下巴,“管好你这个什么芬芬还是芳芳,要是让我知道下次,就不会这样简单的过去了。” 路以安没说话,只不过一改平日里的散漫,迎着钟停的目光,毫不退让。 而围观的人简直要爆炸了。 这是什么神仙场面!钟停和路以安,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少爷,有朝一日居然能看到他俩对峙! 一时之间,火花四散,电光飞溅。 两人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人,谁也不见得会让谁。 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打起来? 好可怕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好可怕 就在所有人都因为气氛之中弥漫的危险而紧张时,路以安却笑了出来。 他低笑一声,随后说道:“那可能是不能如钟少的意了。” 这句话一出,围观的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多出。 他们小心翼翼地看向钟停。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停额间似乎是有青筋蹦了出来 此时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心声—— 完了。 要打起来了。 谁知路以安又缓缓道:“我嫌麻烦,懒得管她,所以刚才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和她分手算了。” 阮糖一愣,侧过头看了看之前被钟停吓得跌坐在地的何雯雯,见她那精致漂亮的面容一下失了血色,只留下无比狼狈的惨白,她嘴唇抖了抖,最后也没能说出话来。 感情上的事,一旦天平完全倾斜,那必然没有好结果。 一厢情愿,咎由自取。 这样的结局其实早能预见。 阮糖在钟停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而路以安倒是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何雯雯一眼,他一边转过身一边不甚在意道:“我就路过看看热闹,钟少有事的话,我也不打扰了,先走了。” 说完便一脚跨出门外,刚才还挤在门口围观的人纷纷给他让了路,但他刚走没两步,突然转过头又说了句:“不过钟少对我这妹妹可真是好啊。” 这事不提也好,一提钟停就炸。 他毫不客气地指着路以安骂:“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种渣滓哪里配当她哥哥,闭上嘴赶快滚吧!别在这儿恶心人!” 路以安半侧着头,懒懒得看着他笑:“那真是巧了,我正好也不想要这个妹妹,钟少看得上的话尽管带她到钟家,反正比起我这个渣滓,你肯定更适合。” 他这一段话,全将阮糖当一个物品一般,话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钟停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他气极了,捏紧拳头就准备向路以安过去。 脚步刚移,胳膊却一紧。 那股淡淡的奶香味突然贴近,从鼻腔甜进了心里。 钟停回过头看,身后的阮糖正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透过刘海能看到她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她对他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昨天他将桌子踢倒时,她那往后退的几步,以及脸上带有怯意的神情。 他还能怎么办? 只得将拳头松开,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路以安收起笑,意味不明地轻轻呵了一声,也不再多待。 等路以安离开,这场发生在高二八班c足以称得上惊心动魄的闹事终于收了场,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去,各自该干嘛干嘛,但讨论的核心依然离不开这件事。 对清晨还在睡意中挣扎的学生来说,这无疑是最有力的兴奋剂。 阮糖将还在气头上的钟停拉出八班教室,一如来时钟停拉着她那样,只不过钟停用一只手,而她得用两只。 路上,钟停已经忍不住表达起自己的不满:“刚才你干嘛阻止我,要不是你拦我,我早把路以安那傻逼给揍一顿了!” 阮糖停下脚步,在便利贴上飞快写道。 钟停一想到刚才路以安的话就忍不住冒火:“你听听他说的,那是人话吗!狗冲着我吼,我当然要打狗!” 这是什么逻辑 阮糖叹了口气,她随便找了处台子,将便利贴本放在上面,弯下腰一字一字写起来。 钟停又说:“我才不管这么多,他这么欠,就是该挨打。” 说完冷哼一声,补充道。 “反正我就是气不过。” 阮糖想了想,写道。 钟停一边嘟囔着“干嘛”一边将头低了下去。 即便是这样,阮糖也得踮起脚才能够得着他的头,她伸出手,在钟停的头顶轻轻摸了摸。 果然。 从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他的头发应该会特别柔软。 手感很好。 那撮呆毛也意外地好揉,而且再怎么去揉它,它最后也会在手掌离开的那一刻,坚强地蹦起来。 片刻之后,她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钟停一下抬起了头,她将自己写好的便利贴递给他看。 上面只有三个字。 钟停一张脸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他微微偏过头,没再去看阮糖,只是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干嘛啊难道我是什么长了毛的动物吗” 阮糖再也忍不住,嘴角无法抑制地往上翘,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完她自己都愣了。 这是在干嘛 她居然在笑? 她居然还会笑? 自那以后,她已经多久多久没像这样,由内到外都是轻松的,在听到好笑的事后,笑意会一下子就跑到唇边,就像刹不住的车,怎样去克制都没有办法。 最后车冲了出来。 她扬起了笑。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而站在她面前的钟停,不知为何居然比她出神得更久,表情愣愣的,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她看着他,能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逐渐变软。 这人虽然是个傻子。 但却很好很好。 好到她明明不再在乎任何人,现在却想在乎他。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钟停眼神一下在她身上聚了焦,不过瞳孔微微颤动着,里面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阮糖写道。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那么无聊地跑去针对何雯雯。 钟停沉默片刻,撇了撇嘴道:“没什么好谢谢的,我也就出了瓶可乐的钱,你下次请我喝我们就扯平了。” 阮糖又写。 但她隐隐有些担心。 钟停很是不屑:“她才没那个胆量去告我,再说,她平时在学校里暗地搞的事可多了,我要是去给她捅出来,她不被退学才怪。这叫什么,哼哼,欺人者终被人欺。” 这嘚瑟的语气这人真是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啊 “啥?” 阮糖老实交待。 钟停跳脚:“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从小被老师夸到大,你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 阮糖想起他上课时小鸡啄米的模样,实在与他口中对自我的认知大不一样。 她觉得好玩,正想写些啥逗逗他,却见钟停从刚才的跳脚中一下就安静下来,他食指在脸上挠了挠,突然问道:“那啥我今天这样,你懂我什么意思不?” 这样是那样? 他在说啥? 阮糖疑惑地看着他。 钟停补充:“就是刚才给那个什么何芳芳桌子喂可乐啥的” 阮糖反应过来。 钟停伸手弹了阮糖脑门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笨死了,我是要让你知道,以后发生什么事就给我说,别被人往床上泼水了都闷着。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了,别受委屈。” 阮糖捂着脑门愣住。 钟停以为她是被痛着了,有些慌张地想将她手拿开去看:“不会吧,我根本就没用力啊,给我看看不会肿了吧!” 阮糖放下手,他就轻轻地弹了一小下,连痛都不痛,怎么可能肿。 只是她她有些太过开心了。 开心到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就好像她已经掉进悬崖,仅仅靠着抓紧石缝间的小树枝才没有掉下去,而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这时,有人出现在崖边,向她抛下一条绳子。 名为“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了,别受委屈”的绳子。 而她看到了希望。 她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 钟停很是满意:“还不算太笨嘛,你放心,跟着你停哥走,没人有胆来欺负你,要是真有不长眼的,告诉你停哥我,我就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她抿住笑,又写。 转而看了眼挂在楼梯口的时钟,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 钟停道:“走吧走吧,正好我也困了。” 阮糖:“” 确实是又到了他睡觉的时间 刚走两步,她想起件事。 问钟停。 钟停回答她:“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收到条不知道是谁发的短信,里面就提到这件事。她在学校得罪了不少人,自然有人不想她好过,很正常。” 阮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昨晚寝室闹出动静不小,听到的人肯定也不算少。 只不过 这时,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钟停已经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她还在原地,问她:“咋了?” 阮糖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路家 自那过后,学校里果然没人再来找她的麻烦。 一周以来大部分时间她都和钟停待在一块儿,上课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睡觉,下课后时不时会来找她说会儿话,换教室一起去,吃饭也一起坐,两人关系变得越发熟悉。 而她的桌面不会再有那些瞎涂瞎画。 路过人群时也听不到之前那样鄙夷的议论声。 偶尔能和室友说上两句话。 甚至班里的人都当她是第二个钟停一样躲着避着。 除了走哪儿都是焦点以外,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和谐。 只不过一个星期下来,阮糖感觉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那些灼灼的目光所戳的洞 励志当人群中的小透明这个目标,看来是遥不可及啊 每天都在做梦变成草履虫。 有一次阮糖上厕所时还听到有人聊天提到她和钟停。 “喂你说,钟停和路家那个私生女是不是在交往啊,怎么总是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 “得了吧,他俩根本没有情侣之间的那种感觉,而且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见得钟停会那样惯着吧?我反倒觉得钟停像是在带女儿,恨不得走哪儿都把阮糖带着。” “哈哈哈哈你这样一说,还真像啊。不过也是,他们看起来就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真的在一起了,不知道会有多少矛盾。” 阮糖在厕所里听得满头黑线。 哪里像是钟停在带女儿了 分明是她在带儿子好吧! 走哪儿都要她陪着一块儿去,睡个觉醒了看她不在座位上还会跑出来找她,经常因为一些有的没的的事炸毛,她要是去安抚还好,如果偶尔嫌麻烦不想管了,他还要在一旁觉得委屈。 最要命的是,他们一旦遇上路以安,她就必须紧紧拉住他,以防他按捺不住冲过去,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路以安打了。 总而言之,是个比儿子还麻烦的角色。 不过这个儿子稍微有一点靠谱的地方,就在于他对这个学校食堂的熟悉。他总能找出些让她有胃口的食物,而且还都能不在她挑食的范围之内。 果然 她隐隐作出猜想。 钟停头顶的呆毛果然是某种雷达侦测器。 咳咳,以上自然是玩笑话。 只不过对于最近自己逐渐增加的食量,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一转眼,已经到了周五下午,学校开始放假了。 走之前,钟停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回家要记得好好吃饭啊。” “我把手机号和qq号写给你了,回去换了手机记得给我发个短信,还要记得同意我的qq好友申请啊。” “要是路以安那废物又来冷嘲热讽,你可别憋着,骂他,使劲骂他”想想他又觉得不对,因为想起阮糖并不能说话,便话锋一转,“要不我给你录一段用来骂他的话发给你。到时候你就放给他听,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阮糖:“” 钟停点点头:“也是,野狗就不配待在家里。” 阮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才是路家捡回去的野狗吧 钟停又说:“有什么事就给我说,我家离路家也没多远,很快就能过来,你在路家一定要小心,可别被人欺负了去!” 路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瞎操心什么啊这人 但总是要让这人放心的,阮糖只好写道。 来接她的车子已经到了,司机老李下车向她问好,阮糖写了个再见后正要上车,却被钟停一把扯住胳膊。 回过头,他皱着眉看她。 “你都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阮糖:“” 所以才说,这人真的是个比儿子还麻烦的角色 她只好又将已经放进包里的便利贴本子拿出来,放在手上写好后给他看。 钟停轻哼一声:“我还能不知道吗?” 但手却伸过来将她写的这张便利贴扯下来,然后揣到自己兜里,等做完这件事后,他开始催促阮糖:“快走吧快走吧,尽说些废话,下周早点来学校啊,别迟到了。” 阮糖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无厘头的行为,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坐上车。 路以安应该同上周五一样,和他那群朋友去挥霍了,所以此时她一坐上车,没等路以安来,司机老李就直接踩上油门,向着路家方向而去。 路家位于城郊,离学校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阮糖下午上了体育课,有些疲惫,不一会儿就在车上睡着了。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路家,在管家周叔打开车门时,她才慢慢醒转过来。 她看向周叔,周叔对她亲切地笑了笑。 在这个家待了两月有余,周叔是同她接触的时间最多的人,他举止间都是无微不至的善意,相处之后会让人由心感觉舒服。 “小姐,下车了,”周叔向坐在车里的她缓声说道。 阮糖点点头,下车时周叔接过了她手中的包。 她拿出便利贴,写道。 “小姐客气了,这是应该的,”周叔一向细心,此时也注意到平日里用手机打字的她却用了便利贴,于是问道,“小姐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阮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知道路家不缺这个钱,但要让她毫不在乎地花一笔其实不应该花的钱,她还是做不到——即使这是路以安造成的。 周叔却笑道:“小姐不用自责,任何东西使用起来都会出现意外,我现在吩咐人去给您购买新的来,还是以前那款可以吗?” 阮糖立马回答。 说完这件事,阮糖跟着周叔走进路家大门。 路家是典型的中式风格,房屋布局间皆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追溯,一方正门,三面环房,修筑为两层的红瓦白墙房。 院落分为前院与后院,前院被环房所抱,是小桥流水的精致庭院,往上走还会有一处方亭,那是路家主人路难看报时最喜欢待的地方。而后院普遍为更现代化的设计,有草坪c泳池c停车场等等,假如路以安在家,基本大多数时间都会在后院度过。 不过无论是路难还是路以安,都很难在家里看到他们。 一个工作上太忙,一个在外面太浪。 再加上父子二人一见面基本上都要起争执,一起争执路以安就会好几天不回家,这样看来,三个人同时在家的时候真的少之又少。 而在家时间最多的居然还是她一个外人 她独自吃过晚饭,没过一会儿,周叔就将新手机送到了她手上。等回到房间,她给钟停发了条短信,然后登上qq同意了来自“称霸世界”的好友邀请,然后就开始做起了作业。 不知不觉写完了所有作业,一看时钟,居然已经快十点半了。 她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突然想起一旁的手机,拿起来打开,上面是好几个未接来电以及一连串的□□消息和信息。 啊 不小心开成静音了。 阮糖:“” 这个人平时在学校里吵就算了,到底是怎么做到连在qq上也那么吵的啊 正在她翻着消息时,qq突然又弹出了条来自“称霸世界”的新消息。 这可把她吓一跳,连忙回复道。 那边很快就回了。 他最近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漫画,在里面学了句“你还是不是人啊”的口头禅,天天说,天天都说 连qq也不放过。 又是些什么歪道理 阮糖再次顶起一头的黑线。 正要回复,手指还没按上键盘,那边又紧跟着来了消息,足以看出对方打字速度有多快,平时没少玩这些电子设备。 阮糖:“” 这又是什么新症状?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分裂就分裂了 但她实在是困了,便回道。 他是什么性转老妈子吗? 真的是格外的唠叨啊 将手机放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不知为何,明明这么安静,她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看来被吵了一个星期。 她有些病了。 ———— 阮糖向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即便是周末,她也起了个大早。这片城郊位置很好,靠山近水,将窗子打开,晨间的空气极其清新。 她走到餐厅的时候,路难已经坐在主位上在吃早饭了,他身着正装,应该吃了饭就得出门。 路难一直以来都待她极好,看到她来了,招了招手:“小糖起来啦,快过来吃饭吧。” 阮糖走到路难面前,打字问好。 路难和路以安长得八分像,也同样喜欢笑,只不过一样是笑,路以安笑得咄咄逼人,路难却笑得平易近人。 特别是面对阮糖,路难更是比平常耐心和气,他问道:“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这周在学校过得还好吧。” 这个问题上周也问过,而她也回答了同上周一样的答案。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她这周是真的过得很好。 路难放心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她在学校里的事,她都一一回答。 刚吃过早饭,路难便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看了眼路以安房间方向,冷哼一声,对阮糖说道:“这臭小子肯定又得睡到下午去了,你中午吃饭别等他,让厨房弄些想吃的,学校里没啥好的,回家就多吃一点。” 路家父子的关系,今天也一如既往的不好。 吃完早饭,阮糖去找周叔要了些猫粮。 这附近有个公园,上个星期她去公园散步的时候在某个角落看见不少流浪猫聚在那儿,于是便想着再去看看。 到了那里,那些流浪猫果然都还在,软绵绵地团在地上或树上,好不自在悠闲。 但令她意外的是,这里居然还来了其他人。 那人身后停了辆如烈焰般鲜红的重机车,象征着此人的高调不羁。同样拉风的还有他身上所穿的纯黑皮衣,色彩均匀,光泽锃亮,定是价格高昂的上等品质。 但此时这样的一个人,却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狗尾巴草正悠闲地逗着猫 阮糖正愁着要不要过去,那个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动静,一下回过头来。 眼神接触的那一刻,她突然就不敢动了。 吓死个人 他眼里有杀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机车 阮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正盘腿坐在地上的人,咽了咽口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想起在电视上看过的野兽,无论是丛林里的虎,或者是草原上的狮,虽然她从未在近距离下接触过它们,但此时此刻却能真实地感受到,在面对即将攻击人的野兽时,大概就是如现在一般的心生恐慌。 这个人的眼神像极了那些凶恶残暴的兽类。 瞳里闪着幽光,带着强烈的敌意。 她这边正慌着,地上的人却开了口。 他脸色一沉,只说了一个字:“你” 说完就停顿下来,不知道是在迟疑什么。 阮糖更紧张了,这人嗓音很低,还夹带着一丝听不分明的沙哑,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而这人迟疑半晌,突然丢掉了手中的狗尾巴草,站起身来。 他坐在那里时还看不出来,但站起来却发现他个子特别高,甚至比钟停和路以安还要高,应当有一米九几。本来穿皮衣容易穿出头重脚轻的感觉,可他的腿生得极长,一双骑士靴踏在地上,每一步都很扎实。 如果忽略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倒像个模特似得。 等等 他什么时候开始走起来的 还有 他是什么时候停在了自己面前? 影子投在脸上的暗色,那是身高差所带来的压迫感。她开始思考自己要是掉头就跑能跑掉的几率有多大,在得出几率几乎为零后,她决定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阮糖低着头抠了抠手指,面前这人又开口了。 依然是那种不怒自威的声音,仿佛对所有事物都充斥着不满。 然后他用这样的声音问道:“请问一下,你手上提的是猫粮吗?” 诶? 好有礼貌? 阮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塑料袋,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似乎是有些激动,语气中出现了丝不易察觉的快乐:“你能不能分我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什什么情况? 只见这位皮衣少年一转之前的恐怖如斯,突然羞涩道:“我想我想喂喂猫。” 阮糖:“” 自此,她才敢抬起头,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男生。之前由于他那瞥过来的眼神太过吓人,她的注意力就全跑了,以至于对他整个面部的印象都非常模糊。 现在一看,这人鼻部线条流畅,五官深刻立体,眉宇间带有丝淡淡的疲倦气息,面部骨骼感极强,居然是一张典型又耐看的厌世脸。 完全不凶 还没有钟停长得凶 再加上他此时眉眼间再没了刚才的戾气,反而因为她手中的猫粮的缘故,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渴望和向往。 阮糖懂了。 这个人他根本不是什么会攻击人的野兽,而是喵喵待哺的奶猫,看到猫粮,比周围那些团在地上的成年猫还要兴奋。 阮糖从塑料袋中抓了一把猫粮出来。 皮衣少年连忙道谢,然后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过猫粮,蹲下身,对着那群流浪猫欢快地呼喊道:“喵喵过来,我这里有好吃的哦!” 阮糖:“” 明明是如此有威慑力的嗓音,为什么说起话却是这种画风 有点诡异接受无能 那一把猫粮很快就被大方的皮衣少年挥霍完了,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身旁将他团团围住的流浪猫,最后看向阮糖,又用着那样向往的眼神。 阮糖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不再给他点猫粮就会像在犯罪似得。她没有办法,想着反正带猫粮来也是为了这群流浪猫,于是将手里那提塑料袋全都给了他。 皮衣少年彻底感动了:“你可真是个好人!” 阮糖:“” 可真是个怪人。 既然猫粮已经送了出去,她也没必要在这儿多待了,刚准备离开,那边喂猫喂得正开心的皮衣少年突然侧过头,问道:“话说好人我能借一下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机车:“我的哥斯拉突然启动不了了,我找一下人来把它运走送去维修。” 不是 这种事难道不才是问题的关键吗? 怎么却跑来就问她猫粮的事呢 长点心吧孩子。 而皮衣少年以为她是心有戒备,不肯借他,于是又说:“我不是骗子啦,只是忘带手机出来了,好人妹子你可要相信我。” 骗子 哪有开着价值百万的机车c全身上下都是顶尖品牌的骗子啊。 她将手机递过去,皮衣少年再次感动道:“你人真是太好了!谢谢了啊!” 但等拿到手机,他却又愣在原地。 阮糖:“?” 什么情况 却听皮衣少年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我记不住号码啊” 阮糖:“” 这是谁家的孩子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放心让他出门? 皮衣少年在那边苦丧着脸,阮糖看着那辆机车,突然一阵恍惚,从前的那些仿若隔世,她心里微微一动。 那股冲动一下窜到了头顶,她从皮衣少年手中拿过自己的手机,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敲起来。 皮衣少年一愣,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有扳手和螺丝刀电线那些。” 阮糖很快就敲好了字。 ———— 问题确实算不上严重,不过是点火电路的故障,她用了二十分钟不到,发动机便能正常启动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许久未碰,自己居然还未手生,动作和判断都没有拖泥带水,反而比她想象的还要流畅。 看来从小就接触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的。 而旁边的皮衣少年已经看呆了。 他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如此瘦弱的一个小女孩居然两三下就将他的哥斯拉恢复如初,那熟练的姿态,看上去甚至比他这个车主还要更熟悉他的车。 直到听到启动声,他才怔怔地说道:“不是你这个这也太强了吧!你是哪家的维修师傅吗!?” 阮糖擦干净手,回道。 皮衣少年愣了好会儿,这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冷静下来:“也是啊,你这样一个小不点儿,也应该是学生才对。” 说着他肃然起敬。 “不过你一个初中生就这样强了,佩服佩服!” 阮糖:“” 皮衣少年先是一惊,随后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额不好意思,我看你长得小,还以为是初中生来着。” 他又有些惆怅地感叹道:“不过我也是高中生,却完全比不上你,你是从哪儿学来的技术啊?真的厉害。” 阮糖沉默半晌,回答道。 皮衣少年听后立马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那你的爸爸可真是个厉害的人!” 阮糖抬起头看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有所改观的缘故,看着这张本应该很消极的厌世脸,居然会觉得有些温暖。 她一个字一个字打在手机上。 皮衣少年又问:“能不能让你爸爸也教教我啊,我虽然只懂一些皮毛,但是只要肯教我,我就一定会认真学的。” 阮糖一愣。 转而轻轻地笑了笑。 皮衣少年也跟着笑起来。阮糖这才发现,这人笑的时候面部会立马柔和下来,脸颊处陷进去两个小酒窝,咧开嘴时还会有两颗小虎牙露出,竟然煞是可爱。 他笑道:“果然厉害的人师门都已经满人了,看来是我没有缘分了哈哈哈。” 阮糖歪着头,觉得这人真是谜之有趣,空有副让人畏惧的外表,内心却又很单纯。 倒是身心互补。 却听他又问道:“那我跟着你学可以吗!” 阮糖:“” 她好一会儿才从这少年突然的转折中回过神,拿起手机,刚准备敲字拒绝,皮衣少年却以为她是默认了,激动道:“谢谢师父!以后需要我这个做徒弟的做啥,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师父办到的!” 阮糖头疼极了,她拿着手机想要打一些拒绝的话出来,但脑海里一直浮现出着皮衣少年一脸真诚的模样,以至于到最后她都没能说出任何伤人的话,只是委婉道。 皮衣少年却说:“你不喜欢师父这个称呼吗?没有事,我换一个。我叫你老大吧!” 阮糖:“” 克星 这个人绝对是克星。 皮衣少年浑然不知此时阮糖内心的煎熬,他看了一眼表,忽然有些着急:“啊居然已经九点二十了,老大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啊,我们下次见!” 说着,他把手套和头盔拿出来。 戴好手套后,他像是又想起了啥,问阮糖:“话说老大,你怎么一直用手机打字啊。” 居然才注意到吗 阮糖回答。 皮衣少年愣了愣,突然坚定道:“老大虽然说不了话,但是你却是除了家里人外第一个肯与我说话的人,今天能认识老大,我真的很感谢哥斯拉!” 最后这句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奇怪 这是什么脑回路? 看着他这副样子,阮糖忍不住问。 皮衣少年捧起头盔,目光落在头盔上,低头的样子看上去居然像是有些失落,他声音放轻,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一见到我就跑,我追都追不上他们。” 说着说着他却再次笑了起来,两颗小虎牙尖尖的,酒窝圆圆的,笑起来时是与他那张脸不相符合的甜。 他笑道:“不过应该是我还不够好吧,他们才会不喜欢我。所以我会加油变好的,希望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够像老大一样同我说话!” 阮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被这个人刺激得神志不清。 因此才会鬼使神差地在手机上写道。 皮衣少年深受感动:“谢谢老大,有老大这句话,我一定会更加努力!老大下次见!” 说完,他迅速地戴上头盔,一脚踩上油门,在旁边的公路上扬长而去。 徒留下阮糖在风中凌乱。 联系方式都不留,还想要下次见? 天大地大,缘分最大。 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见的机会,但是希望以后再见到的时候,这孩子能够长点心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老大 走在回去的路上,钟停给她发来了消息,估计是才起床。 阮糖一看时间,已经九点过四十了,也不知道这个“早”字是从何体现。 可能对他而言,这还是个该睡觉的时间段吧,所以此时才会用着“我也起得很早,你也来夸夸我吧”的语气 阮糖怕麻烦,一般情况下都会满足钟停这种谜之虚荣感。 这次也不例外。 那头几乎是下一秒就回了。 阮糖:“” 他这个口头禅到底多久才能用腻? 而且他说的大早上,她就奇怪了,九点四十到底算什么大早上? 但她还是决定不与傻瓜计较这些为好。 转而想起刚才遇上的皮衣少年,便和钟停提了下。 刚放下手机等回复,铃声突然就响了起来,她正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一看备注,居然是正在和她聊天的钟停。 嗯 什么情况?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还是接起电话,想听听对方到底怎么了。 却不想刚接通电话,那边像是拿了个喇叭一样又开始吵了,他似乎是有些紧张,语速飞快:“你没什么事吧?我给你说,碰到奇怪的人千万不要和他说话啊,他无论给你什么东西你都不要吃,还有还有,他如果靠近你,你就跑,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别挂电话,和我一直保持联系!你听到没有,听到的话就咳一声!” 阮糖:“” 他是要把在他幼儿园所学的知识全都传授给她吗 是她的错。 她就不该说什么遇到了奇怪的人。 最奇怪的那个人一直都在她身边啊。 周末过得说快算不上快,说慢倒也不能算慢,她闲闲散散在家待了两天,作业早早做完,靠着各种闲书打发时间,偶尔被钟停消息轰炸一下,就这样到了周一早晨。 至此,在这个周末的尾巴尖上她才和路以安见上面。 她突然发现,在家里要和路以安见面,甚至比在学校还要难,这个家对路以安来说,似乎就是个睡觉的酒店,回来就睡,睡醒就走。 连一刻都不肯多待。 送他们去学校的仍是司机老李,刚好这天路难也在,吃过早饭跟着阮糖一起走到门口,而路以安已经坐在车里,见他们出来,冷冷地看了眼,便移走了目光。 路难向阮糖千叮万嘱:“到学校也一定不要忘了吃药,你学习上的事我不操心,主要还是担心你的身体。别为了学习把身体累垮了,不值得的。” 阮糖打字道。 路难又说:“有什么事就联系你周叔,缺什么也给他说。” 阮糖正要把字打出来,路以安突然将车窗降了下来,不耐烦地催促道:“还走不走了?” 路难皱眉:“急什么急,你妹妹她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平时让你在学校多照顾她你有做到吗?” 路以安笑了,不过那双如墨玉般深黑的眼里并无丝毫笑意,反而比任何时候都更要冷漠:“你在大街上随便捡个人回来就说是我妹妹,我要是认了这一个,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再捡几个回来,不好意思,你有乱认女儿的癖好,我可没有随随便便就认个妹妹的想法。” 这话一出来,路难立马就火了,指着路以安怒道:“你老子我还没死呢,轮得到你这样对我说话了!?” 路以安又是笑道:“想听好话,找你那好女儿说去,别找我,反正我这张嘴就只会恶心你。” 说完他将车窗重新关上,也在车窗完全隔绝外面的那一瞬间,一下敛去了笑。 路难气极,向车子走了两步却被周叔拦了下来,周叔一边劝着一边转过头对阮糖说:“小姐快上车吧,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儿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显然是在尽力阻止这两父子的又一次恶战。 阮糖点点头,迅速地坐上了车。 司机老李也是个有经验的,等阮糖上车,二话不说就踩上油门,飞驰而去。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而这时,路以安突然开了口:“你很得意吧。” 阮糖看向他,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路以安讨厌她,所以她的话对他来说都是错的。 路以安果然讽刺道:“在家有老头护着,去学校有钟停护着,走哪儿都有人护你,看来我以前还是太小看你了。” 阮糖沉默。 路以安冷笑了声,也不再说话。 又是一路无言。 到了学校,两人先后下了车。阮糖心情欠佳,走在学校的路上忍不住多想,一时又想出了神。 直到身旁不少路人都开始在议论着什么,她才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们的交谈内容也紧跟着传进耳中。 “喂喂那是不是高二的强大啊卧槽好高,这得有一米九出头吧?” “而且果然如传闻一样,说他身上都会带着伤来上学,你看,他脸上那是不是创可贴,而且左手手背似乎也青了一块妈耶好可怕啊,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吧” “记得千万别和他眼神对视,我听高二的学姐说,他们年纪有好几个不小心和强大对视了的人,无一例外都连着做了好久的噩梦,超级吓人。” “毕竟是强家出来的人你敢和强家的人说话吗?反正我不敢。” “废话,别说说话了,我光是看着就虚。” 阮糖顺着这些人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前方有个海拔突出的高个儿站在那儿。原来这就是那个强大啊,听他们说得挺可怕的,那她要不也绕着走一下吧不然惹到不该惹的人就不好了。 只不过 有什么想法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眼睛微眯,又认真地看了一眼。 这高个儿怎么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的眼熟 似乎只要把他身上的校服换成皮衣,这个人就能和前天公园里那个不长心的傻孩子重合上 不对。 这发型,这脸部轮廓,这优异的长腿除了脸上多出来的几个创可贴以外,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不会吧 天大地大,缘分最大。 他们的缘分,居然能有这么大 正在她怔愣之时,强大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这眼神 即使她昨天已见识对过一次,却依然会忍不住吸一口凉气,心有余悸。 不会错的。 是皮衣b一y本皮了。 而强大的目光也集中到阮糖身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本来就令人恐惧的眼神也越来越凶,像是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似得,看得她身旁那些人全都冷汗直流,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强大大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这群学生也不再强作冷静,吓得纷纷往后退。正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时,只见强大止住脚步,他停在了一个身穿高二校服的瘦弱女生面前。 所有人都不禁为这女生捏了一把汗。 得罪谁不好,怎么偏偏把强大得罪了 现在怎么办。 面对的可是那个天天在外打架,一身社会气息的强大啊,谁也没这个胆敢去救她 也有不少认出阮糖的。 这不是钟停当块宝的路家私生女? 上个星期不是因为她,钟停和路以安才闹了一场吗! 怎么这个星期一来又把强大惹了? 果然是仗着钟停护她,就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只可惜强大不会像路以安那样会处事,现在钟停也不在这里,她这么嚣张,是该涨点教训了。 所以强大,凶她吧,快点凶她! 让她知道,不是只要有钟停护着,就没有人敢去招惹她。 呵。 狗仗人势的东西。 今天就让强大教你做人! 正在旁人纷纷吃瓜看戏时,谁知那边强大眼神一转,刚才那副要杀人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那双眼睛里闪着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兴奋,强大激动地呼喊道:“老大!” tf? 老大??? 强大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也开始有老大了??? 寂静。 气氛瞬间变成死一样的寂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兄弟 阮糖看着面前的强大,一时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而那边强大还在兴奋着:“啊啊啊老大,居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前天我走得太急忘找你留个电话,我还难过了好久,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你了!老大,我们可也太有缘分了吧!” 岂止是缘分 简直就是上天送来整治她的克星 她以为甩脱了,谁知道还没过到两天,他就又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还是作为学校里可怕的黑色传说,如此高调地站在她面前。 几乎吸引了周围所有人震惊的目光。 而阮糖已经预见了今后校园生活越发的艰辛和麻烦。 她扶额,头是真的疼。 不过这倒把强大给激动坏了,一个劲说个不停,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开心:“原来老大你也是我们学校高二的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老大你在几班,我在十一班!” 不等阮糖回答,强大又继续道:“话说老大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强大,强大的强,强大的大,哈哈哈是不是很好记,我几个姐姐都说我名字取得好。” 阮糖:“” 她当然知道他的名字 应该说,整个学校就没几个不知道的。 余光瞥见旁边的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目光,脑海里又不断回响起强大一口一个“老大”的声音。 她望天。 今天也是渴望低调c想要当人群中的小透明的一天啊。 可是,怎么感觉这样的一天已经开始离她越来越远了呢 她是真的不想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一个钟停就够折腾了。 怎么又来了个强大呢? 一rz 好累。 而强大见她久久没回应,愣了一下,慌张道:“老大你不会是把我忘了吧,我是前天上午找你要猫粮的那个人啊,你还帮我修好了哥斯拉” 结果没等强大说完话,阮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轻轻一拉,她身体不受控制地退了两步,而一个人像母鸡护崽一样挡在了她的面前。 定眼一看,他头顶标志性的呆毛正随风摇摆。 不用再看其它也知道,是钟停来了。 许是最近天气降温的缘故,他这周穿上了深蓝的制服外套,不过却并没系扣子,衣摆被瑟瑟的风吹得往后飘。 他一向如此。 就算站着不动,全身上下都能透露出桀骜不驯。 看到制服,阮糖突然想到。 此时此刻站在钟停对面c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强大。 他似乎是将制服上的每颗扣子都乖乖扣上的,还在里面打底的白色衬衫上打了领带,比起钟停,他整个人都显得那么规矩。 什么凶神恶煞 根本就是个遵纪守法的乖学生啊 而现在,作为乖学生的强大,被钟停极凶地吼道:“你对着她那么大声吵什么!” 强大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态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好半天才说出了个字。 “我” 结果还没说完,又被钟停给打断了。 “你是强家下一任家主又怎么样,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凶她,老子和你没完!” 说完就拉着阮糖胳膊越过强大往前走去。 阮糖:“” 她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强大,见他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围所有的人都离他很远很远,远到连他此时脸上委屈的表情都看不到。 她不禁想起强大那天说的话。 “不过应该是我还不够好吧,他们才会不喜欢我。” 蠢死了。 又蠢又可怜。 阮糖叹了口气,然后停住脚步。 钟停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咋了?” 她拿出手机打字。 告知钟停后,她转过身,几步走到强大面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了几下,举起来给强大看。 给他看完,她又在屏幕上点起键盘。 阮糖有时候就忍不住想,自己的心要是再硬一些就好了。 如此便可以不在乎路难和路以安是否是在因为自己起争执,便可以不顾那两父子越来越恶化的关系厚脸赖皮地待在路家,便可以没心没肺地享受起这第二次生命,从此过上新的生活。 也可以在现在这个时候,跟着钟停掉头就走,不再管这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的家伙。 偏偏她一样都做不到。 所以才会打下这样几个字给强大看。 ———— 等到和钟停走在高二教学的路上时,见钟停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走得飞快,脚下都快生出火来。 她一头雾水,最后实在跟不上他的速度了,便扯了扯他的衣服后摆,钟停果然就停了脚步,回过头看她。 她觉得莫名其妙,问道。 钟停哼了声,不看她:“你管我。” 阮糖:“” 闹什么别扭呢这小孩。 不管就不管吧。 见她不再问,钟停更气了:“你就真的不管了???” 阮糖只好又问。 钟停想到刚才就各种不爽,气哼哼道:“你怎么就认识强大了。” 原来是为这事啊 不过这事到底有什么可气的? 其中发生的事她那天已经和钟停说过了,钟停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就是那个找你要猫粮喂猫,借你电话却记不清楚号码,你顺便帮了他点小忙,然后他就认你做老大的那个人?” 诶? 他记得很清楚啊 虽然修车这件事她没有给他细说,不过这总结也是相当到位还原了。 她点了点头。 钟停沉默片刻,突然说道:“那你是不是要有新的朋友了。” 阮糖一愣。 钟停又问:“那我怎么办?” 他垂下眼睑,这个人一向嚣张自我惯了,阮糖还从没见过他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像个怕被抛弃的小孩一般,以这样几乎低声下气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不知为何,看着他这副样子,居然会有些难受。 其实她大可以说出些什么“安心啦,反正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这样的话。 但她知道,钟停这样依赖自己,不是好事。 假如有一天自己不在他的身边了,没人陪着他,他该多孤独啊。 于是她打字道。 钟停眼神一下就冷了,他看着阮糖,语气也凉凉的:“我不需要朋友。” 阮糖又道。 他听到不想听的话,脸上挂满了不开心:“反正我就是不需要。” 阮糖问他。 钟停看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会儿,突然就有些着急起来:“你不一样,你是你是” 他连着说了好几个你是,最后都没能说出个所以来。 他气得一跺脚,耍起小孩性子:“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 说完,不再等阮糖,快步往前走去。 背影急促且狼狈,反倒像是落荒而逃。 而阮糖在原地独自站了好一会儿,等到预备铃声响起,她才收起手机,朝着教学楼方向缓缓走起来。 天冷了,连枫树都不再掉叶子了。 明明上周的时候,路上还有很多枫叶,红红的一片,像是腾起了火焰。而她在这条路上,遇到了钟停,他一出现,周围的红色都那么理所当然的暗了。 他就如同一簇真正的火焰,光是靠近,她就觉得温暖。 所以才说。 要是她的心再硬一些就好了。 这样就能自私又贪婪地享受这份温暖,他再怎样孤独,都与她无关。 只可惜,这样的事,她也做不到。 她就想啊。 她家这个小孩,要快快长大才好。 回到教室,钟停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她拉开自己位置的椅子坐下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来还是在气头上。 阮糖拿出书,自个儿默默背起文章来。 等到上课,今天钟停居然没有睡觉,不过也没有听课,只是将书摊开摆在桌上,他望着那一页,望了整整一节课。 阮糖又想 看来他气得不轻啊。 但到了中途上音乐课要去艺术楼的教室的时候,他却像往常一样等着她一块儿走,只不过两人中途一句话没说,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路。 上完音乐课回到本班教室,两人依然是同样的状态。 甚至是中午吃饭,他俩也是坐在一起,各吃各的,没有任何交流。 就好像谁先开口,谁就是错的。 所以谁也不肯先低这个头。 恰巧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 低沉沙哑,却又天真快乐。 他开心道:“老大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啦!” 阮糖抬头一看,只见强大端着好几大碗食物站在她对面的钟停身旁,傻里傻气地问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坐吗?” 钟停额上几乎瞬间就出现了个井号,他撇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强大:“你觉得呢?” 态度是相当的不欢迎与不友好。 可惜强大显然不是个会看气氛的。 他一下就在钟停旁边的作座位坐了下来,然后看着钟停,很是感动:“谢谢你啊,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很凶的人,没想到和老大一样,人都很好呢!” 钟停的脸黑了几分。 强大又说:“怪不得你和老大能玩到一块儿!我以后也想成为和你们一样善良又温柔的人!” 钟停:“你不要以为夸我” 强大将手里的几个大碗给他俩一人递了一碗:“我看书上说,吃饭的时候要懂得和人分享,这是我在食堂里最喜欢吃的,你们尝尝呢,真的很好吃!” 钟停:“你不要以为给我吃的” 强大大概是太开心了,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缓缓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和别人一块儿吃饭,原来这就是一起吃饭的感觉啊,能同你们边吃饭边说话,还能把喜欢的食物分享给你们,真是太好了。” 钟停咬牙切齿:“你这家伙” 他脸上凶狠的表情顿了顿,本来已经缓了下来,可又不想拉下面子,于是再次露出凶相:“还是不是人啊!” 强大再次被感动了:“书上说只有对待朋友才会开玩笑,你人真好,明明才见了一次面,就把我当了朋友,太感谢你了,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兄弟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社团 阮糖发现。 强大这个人他不仅是自己的克星,更是钟停的克星 面对思维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强大,平时脾气再暴躁的钟停也无处发挥。 而且一顿午饭下来,虽说钟停的态度依然算不上友善,但也不像之前那样排斥强大,甚至还能同他说上几句话了。 就好比说现在—— 他们吃完饭路过食堂里的奶茶窗口,强大拿出校卡,开心地表示要请他们喝奶茶。 钟停很是冷漠:“我不喝奶茶。” 强大却已经小跑过去对着窗口的阿姨说道:“阿姨,我要三杯奶茶,谢谢啦。” 阿姨一脸惊恐:“好好” 钟停:“” 事已至此,他只好走到窗口,对阿姨道:“一杯不要珍珠,少糖。” 强大好奇:“兄弟你不喜欢甜的,也不吃珍珠啊。” 钟停看了一眼身后的阮糖,又飞快地将目光移开,慢慢说了三个字:“不是我。” 强大一脸懵逼:“啊?” 钟停却转移开话题:“你中午吃那么多还喝得下奶茶?” 这倒也是实话。 强大将他端来的几个大碗吃得干干净净不说,由于吃完觉得没吃饱,又跑去端了几个大碗回来,最后所有的碗里一颗饭都不剩。 也难怪长得如此人高马大。 强大的注意力显然也被转走了,他真诚地回答道:“反正奶茶也不是装在胃里的。” 钟停:“” 好有道理。 出了食堂,三个人一人拿着一杯温热的奶茶,两个男生很快就喝完扔进垃圾桶里,权当那只是杯解渴的水,而阮糖还只浅尝了两口,一杯奶茶满满当当,只不过比起他俩的略显单调,因为杯底没有珍珠。 强大依然处在结交了好朋友的兴奋之中,一路上一个劲儿向他们问问题,像是在调查户口似得。 他此时又向钟停问道:“兄弟你是几月份的啊?” 钟停不咸不淡回答道:“四月。” 强大看上去有些失望,叹道:“唉我是五月的。” 不过很快他又傻乐起来,咧着嘴笑得开心:“既然你比我大,那我就叫你一声停哥吧。” 钟停很是高冷:“嗯。” 但熟悉他的阮糖却看到他嘴角快速且轻微的扯了扯。 看来很得意嘛 关于他自己比强大要大的这件事 强大又说:“话说停哥和老大,你们叫我阿大就好,我家里的姐姐们都是这样叫我的,她们说以后如果交到朋友了,就让朋友们也这样叫我,这是关系好的象征。” 钟停冷哼一声:“那得有不少人这样叫你吧?” 强大摇摇头,还是乐:“没有啊,你们是除了我姐姐以外头一次会这样叫我的人。” 钟停愣了愣:“你都没有其他朋友的吗???” 他再次摇头:“没有啊。” 钟停沉默片刻:“你这小子” 他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动容,连之前一直维持在脸上的冷漠都不怎么能撑住了,表情挣扎了一下,缓缓说道:“过得不怎么样啊。” 强大正色道:“但我一直都有在努力去交朋友,现在遇到了停哥和老大,证明我的努力是有用的,所以我觉得我过得很幸福!” 钟停一怔,小声地嘟囔了句:“还是不是人啊” 强大没听清:“停哥你说啥?” 钟停回过神:“没啥。” 强大也不在乎,转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又问钟停:“停哥会打篮球不?反正中午也没事做,我们去体育馆打会儿球吧!?我还从来没和朋友一起打过球啊!” 他第一次有了朋友,恨不得将以前所有想同朋友一起做的事此时一股脑都做了。 钟停显然没想到强大会提出去打球这种事,脚步一顿,又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阮糖。 犹豫半晌,正要拒绝,却见阮糖拿出手机,快速地打下两字。 强大也看到了手机上的字,开心道:“老大也一起去吗!” 阮糖摇了摇头。 强大有些失望:“还说让老大看看我和停哥谁厉害啊!这就没办法了,等会儿打完了球我和停哥一起到三班来找你!” 而一旁的钟停踌躇了好会儿,不过估计是还有些别扭,一直都没有看她,只是在转过身的时候轻轻地说了句:“我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就跟着强大朝体育馆方向去了。 阮糖看着两个少年离开的背影,嘴角飞快地弯了弯,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等等 这种当妈的欣慰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此时此刻居然有一种“自家崽终于交上朋友了”的谜之快乐。 而且在她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这段时间里,心里想得居然是什么—— “崽啊,要好好和朋友一起玩哦。” 真是疯了。 今天晚上法语课要默写作文,阮糖记忆力一向算不上好,便在教室认认真真背着文章,过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能将文章背得通顺下来,而恰巧这时钟停也回来了。 他应该是刚去洗过脸,脸上还挂着几颗透亮的水珠,靠近脸部的发梢也有些湿,因为是刚运动过的原因,脸颊红扑扑的,眼角狭长飞扬,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他将制服外套往桌上随意一扔,只穿着那件打底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衣服微微有些被汗湿,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紧贴的袖子下若隐若现,明明平时看着挺骨感的一个人,阮糖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臂膀。 但比起这些,她现在更在意的是—— 钟停是独自一人回来的,身边并没有说好要一起来的强大。 她不禁有些担心。 心里暗暗道 “崽啊,不会是和朋友吵架了吧?” 不过还没等她问,那边钟停往座位上一坐,然后就解释说:“那小子说他有点累了,回寝室去睡会儿觉,免得下午他不能好好听课。没出息,课有什么好听的,浪费时间。” 阮糖懂了。 作为一个乖学生,强大要听课,他不会像钟停一样肆意妄为,在课上想睡觉就睡觉。 见钟停这副样子,她又忍不住担心 “崽啊,可别把朋友给带坏了。” 而钟停用手揉了揉额前的头发,将水甩出些许,低着头,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有生我气吗?” 阮糖愣了愣,刚好旁边就是草稿本,拿起笔写。 钟停吸了吸鼻子,闷闷道:“那上午你为什么都不理我啊?” 阮糖不明所以,他上午就没同她说过话啊。 钟停说道:“有啊!我把橡皮擦弄掉在地上好几次,你看都不看一眼,去音乐教室的路上我走得比平时都慢很多,你不问问我怎么了,吃饭的时候我吃了我最讨厌的鱼肉,你也没管我!” 阮糖:“” 她是神仙吗?这种小细节她怎么可能注意的到 而那边钟停摆了摆手,又说:“算了算了,反正都过去了,你也没必要觉得愧疚。” 好像还显得非常大气的样子。 阮糖:“” 她到底需要愧疚个啥? 谁要管他这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啊! 她面无表情的写下字。 钟停看了一眼:“你跟我客气啥。” 算了。 阮糖手中的笔在草稿本上点了点,犹豫了小会儿,又在上面写了句话。 她问。 钟停一顿,头微微低下去,抬手揉了揉还有些湿的头发,他将声音放低,慢慢道:“我不会和你生气的。” 说完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她,他瞳色偏淡,迎着窗口照进来的光,一时如同琉璃般光芒万丈。 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字道:“永远都不会。” 时间很快又过了两天,这期间,强大时不时会来找他们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三个人也经常一起,每当他们同时出现在食堂出现的时候,毫无例外会吸引一大波目光。 作为最近人们讨论核心的阮糖已经意识到 低调简单的校园生活是不可能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而他们和强大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特别是钟停,从刚开始的抗拒已经变成了一种“真香”状态。 今天午饭时,钟停突然道:“我们一起来创立个社团吧。” 阮糖被嘴里的饭噎了一下。 强大却立马附和道:“好啊好啊!” 阮糖:“” 她喝了口汤,拿出手机打字。 钟停说起这事,眉梢都飞起来了,看得出来他的向往:“我早就想创个社团了,只不过必须要三个成员以上才能向学校申请,之前我就一个人,所以才没行动。” 接着他又煽动道:“你想社团多帅啊,能有一间独立的教室,这不就是占山为王,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吗!” 强大:“哇!好帅!” 钟停甚是得意:“那当然,我想了好久。” 阮糖打字。 钟停看向她,正色道:“要做大事就不能怕麻烦!” 阮糖知道正面劝说他肯定是无效了,于是决定从旁侧击,让他知道这到底是件多么麻烦的事。 她知道钟停肯定是不会想好社团的大概方向,于是问道。 钟停理所当然地答道:“我还没想好。” 意料之中的回答。 她准备开始给他谈谈他们创一个社团到底需要做多少功课,会是件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却听钟停又说:“不过既然我们人够了,我也懒得想了,我们就叫随便社吧!” 强大:“哇!这个好!就很有气势!” 钟停见强大同自己一拍即合,更飘了:“那我顺带也把咱们社团宗旨一并想了吧——我们就是个随随便便做些事的社团,怎么样?” 阮糖:“” 她觉得自己必须还得挣扎一下。 钟停一想,似乎也觉得不行。 他开始拢起眉头认真思考起来。 正当阮糖松了口气的时候,却听道钟停再次开了口。 他一脸自豪,似乎自己也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感动了:“那我们的宗旨就改成——一个随随便便做些帮助人的事的社团,这样总可以了吧!” 强大:“哇!可以帮助别人!那大家都能更喜欢我一些了!不愧是停哥,真是有才!” 阮糖捏着手机彻底石化了。 她看着面前情绪高涨相互击掌的两个傻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算了。 管他们呢。 反正也不可能被通过的 然后在钟停递交了申请书的一天过后,阮糖看着学校所分配的社团活动教室,以及手中的名单,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刚好一人占了一栏。 社长:阮糖 副社长:钟停 成员:强大 她面无表情,甚至感到麻木。 除了脸有些疼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不愧是有钱高中。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而此时全校的心情大概都和她一样。 这到底是个什么魔鬼社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海报 阮糖低头看了眼手中那张社团名单,又抬头看了眼正在刚分到的社团教室里这瞧那摸的钟停和强大,再低头,再抬头,如此循环了好几遍,忍无可忍,走上前打断异常兴奋的两个人。 钟停道:“不是很棒吗,领地之王,说一不二,手握大权,无所不能。” 强大在旁边使劲点头。 她不想听他鬼扯。 钟停很乖:“好吧。” “其实是这个位置需要有能力的人来坐,我们想了一下,还是共同认为你最有能力。” 她已经大概猜出他们的心思了,满头黑线,但还是问道。 “积极参与各种社团活动,在组织社团会议上一鸣惊人,担负社团外联,定期写汇报的惊天能力,”说着说着他突然惊叹道,“你简直就是天选之人啊!” 强大星星眼疯狂点头,比起钟停的胡说八道,他完全是真心实意:“我也觉得只有老大才做得到!” 阮糖腾出一只手揉太阳穴,单手打了字。 钟停还没说话,强大就抢先道:“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保姆哪有你厉害啊老大!” 钟停表示赞同:“对,作为我们领土的领主,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要自信一些,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得到!” 阮糖:“” 俩破小孩,气死人了。 花了半天时间,阮糖终于接受了现状当然,结果已经摆在面前,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所以在这半天里她内心的挣扎,纯属没事找事,浪费时间。 她看着新成立的社团第一个任务。 要设计出一个社团专属的图标标志,以及贴在社团公告栏上的海报。 阮糖:“” 真的是每个字中都透露出麻烦,让人想要立马罢工。 好在钟停对这种事满腔热枕,他像是领主手下鞠躬尽瘁的护国老将军,立马道:“交给我交给我!” 阮糖眼睛一亮,面上却郑重其事。 钟停也郑重道:“我办事,你放心。” 强大坚决拥护老将军:“我会好好辅佐停哥的,老大放心。” 阮糖便放心地回了教室,现在还是午休的时候,她看了会儿书又刷了会儿题,眼见也快打预备铃了,这时钟停带着他的作品回来了。 他双手拿着海报,表情格外喜悦,就好比那老将军打了胜仗,凯旋归来,要来向领主讨赏了 这么自信的模样。 让身为领主的阮糖都不免有了几分好奇。 她接过来一看,手一抖,海报掉在了地上。 钟停连忙捡起来:“我知道很好看,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冷静点,身为领主一定要大气。” 阮糖只觉得头都大了。 她怎么就忘了,钟停这个人他永远都在谜之自信啊! 她刚才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才会觉得期待和好奇 钟停是魔鬼,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图标,想要给自己一点安慰。 其实图标还算正常,一顶手画的皇冠,皇冠上燃着火焰,皇冠下是一滩涂黑的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意,但能感觉出来是钟停喜欢的称王称霸风格。 真的对钟停来说已经很正常了 钟停在一旁还不忘吹嘘自己:“厉害吧,这个图标我没半个小时就画完了,虽然那滩血涂黑的部分是阿大涂的,但想法都是来自我这智慧的脑袋,啧,这么有才,我还是不是人啊。” 他越说阮糖额头上的黑线就越多。 她原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滩水,没想到他居然画的是血! 正常 哪里正常了 谁会在社团图标上画一滩鲜血的??? 象征什么 进团挨打吗? 她转而又想这可能就是艺术吧,毕竟钟停经常在上课时往课本上搞艺术,于是又不死心地问道。 钟停扬起笑,笑得无比自信:“我喜欢啊,画在一起会特别帅,我就画了。” 阮糖:“” 算了,孩子喜欢,让他去吧。 可是这个海报 她就完全不能理解了。 海报走得是黑白简洁风,除了黑色的字就是白色的底,问题也就出在这黑色的字上 先不说画面中心这个巨大的二字,下面那排小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做??? 这难道是什么神秘危险组织吗? 咱们只是个单纯的社团而已啊 来个人救救孩子吧。 钟停吹完了图标又来吹海报:“你别看这海报这么简单,比起公告栏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海报,你不觉得咱们这张就特别显眼吗!特别是强者这两个大字,简直就是点睛之笔,我们学校弱鸡这么多,他们肯定对强者会格外憧憬向往,这样一来,还怕我们社团存在感低吗?” 他指了指下面那排小字,继续道:“而这证明了我们是个多么无所畏惧的社团,面对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依然都够镇定自若。” 阮糖:“???” 他又在胡说八道个啥?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得她都快信了 好吧。 她屈服了。 作为社长,她就喜欢看副社长和成员瞎整,最好弄到一个人都不要来找他们社,这样一来,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要做。 这张海报往公告栏一贴,谁还敢不怕死的来? 她想着,立马竖起大拇指夸赞。 钟停乐得眼睛都亮了:“那可不,我可真是个天才。” 结果等到晚上吃过晚饭,三个人一同到活动楼的社团教室,钟停拿出游戏机,阮糖拿出书,而强大拿出扫把,勤勤恳恳地在一旁扫着地,三个人其乐融融。 却没想到正在这时,有人推开了门。 来人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随便社是吧?” 阮糖:“” 最近怎么了 怎么总是脸疼? 强大反应很快,举着扫把连忙迎上去接客:“对对对!” 阮糖:“” 等等。 你先把扫把放下再说话 强大眼睛本就近视,又不喜欢戴眼镜,一旦视线要聚焦到什么事物上时,眼神就会变得格外凶狠,再加上人又长得高,看站在面前的人基本要低下头看,这样一来上半张脸刷下阴影,看着像是在生气似得黑着脸,仿佛随时都有动手揍人的可能。 更别提现在还举着个武器了。 阮糖深知此情此景有多么吓人。 就算是男人也没几个撑得住的,更不要说来的还是个女孩子了。 她原以为他们的第一个客人应该就这样随风而去了。 谁知这女生一脸淡定地绕过了强大。 她居然一脸淡定地绕了过去! 阮糖顿生敬意。 不愧是敢在那种海报下还进这个社团的人。 是个狠人 而女生停下脚步,抬手摘下头顶的鸭舌帽,甩了甩樱桃红的长发,她两个眼角下各有一颗红色的泪痣,像是从魔法世界里走出来的小女巫一样,举手投足间都在散发魔力。 她看了看旁边因为手里的游戏机而自顾不暇的钟停,最后将视线落到了阮糖身上,那样审视的目光,就好像要把阮糖彻彻底底看透似得。 半晌,她才再次开口:“你就是社长吗?” 不等阮糖回应,强大凑上前使劲点头:“对的对的,她就是我们社长。” 但等他靠近看清楚这女生,又有些惊讶。 “诶?是你?” 那女生神情倨傲,并不理会强大,只是看着阮糖道:“我看到你们在公告栏上的海报了,我来这儿,就是想让你们帮我个忙。” 虽然这完全不是请人帮忙该有的态度,但鉴于这个人勇气可嘉,且是他们随便社第一个客人,外面新开张的店都带打折的,在面对客人的素质方面,他们也理应暂时性给个折扣。 于是阮糖打字道。 女生的红发在灯光下蹦着跳跃的光晕,明明应该是难以开口的话,但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说:“我要追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快递 这实在是始料未及。 阮糖和强大都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倒是旁边一直沉浸在游戏世界里的钟停终于结束了手中的游戏,抬起头看过来,这才发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他扬了扬眉毛,有些诧异:“苏栗栗?” 苏栗栗听到钟停叫她,转走一直放在阮糖身上的视线,目光扫向钟停,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生疏地打着招呼:“嗨。” 钟停问:“你来这儿干嘛?” 苏栗栗道:“找你们社团帮忙。” “找我们帮忙?”钟停似觉得神奇,重复了遍她的话,又皱眉道,“我们能有什么帮你的?” 虽然两人之前都没说过几句话,也根本不熟悉,但钟停知道,苏栗栗这个人向来不会缺什么。 还没等苏栗栗回答,强大扛着扫把一脸好奇地走近钟停:“停哥你也认识这位同学?原来她叫苏栗栗啊!” 钟停点头:“初中一个班的。” 苏栗栗听后却诧异极了,额前拧成一团,惊讶道:“你不是王录仁吗?怎么会是我的初中同学?” 说完她开始仔仔细细地将钟停上下打量一遍,片刻,将眉头松开,她也释然了:“哦,原来是张龙涛啊,差点没认出来。” 钟停:“” 强大:“” 阮糖:“”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个人都意识到 这个人她是个脸盲 还是强大最实诚:“同学,这是我们的副社长钟停。” 苏栗栗略一沉吟,这个名字她确实经常听到,不过就是一直不太能把脸和名字对上而已。 她不是很在乎,微扬下巴:“这不重要。” 钟停本就小孩子脾性,最讨厌别人不把自己当回事,气得一下就从桌子上蹦下来:“怎么就不重要了???要老子帮忙,你却连自己恩人的名字都不用记的吗?!” 苏栗栗半分不肯退让:“谁说我要找你帮忙的?” 而一向热爱和平的强大开始试图在中间调和:“那同学你是想找谁啊?” 只不过他本就可怕的气场加上举着扫把的样子又实在是让场面更加恐怖了要是有别人在这儿,肯定会以为这是什么世纪大战,吓得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 只可惜现在唯一的观众是阮糖。 她只会想 这三个人如果聚在一起一定会特别特别吵。 所以,今后假如有这种聚一块儿的可能性,她一定要尽力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她正想得认真,却见苏栗栗突然将鸭舌帽重新扣在脑袋上,然后伸手指向了她。 苏栗栗道:“我找她!” 阮糖:“” 她的舒心日子,好像是到头了。 苏栗栗想要追的那个人,在高三,长得帅身材棒性格也很好,是学校里很多怀春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堪称完美的一个人。 但苏栗栗却连她自己的白马王子的脸都认不到。 这还是第二天苏栗栗带着阮糖到高三教学楼,阮糖才发现的事。 苏栗栗在某个班前停下脚步,然后趾高气扬地推了推阮糖的肩膀:“快点去。” 阮糖一路提着那杯要送给白马王子的爱之咖啡,被这样一推,她站稳脚,依然平静地问。 苏栗栗鼻子里哼出一声:“孟白岚你都不认识?果然是乡下来的小丫头,没一点见识。” 她伸手一指,指向教室里一个歪瓜裂枣。 “喏,就是他。” 阮糖:“” 虽然她特别没见识,但也知道高三的级草不该长成这样啊 脸盲就算了。 脸盲还特别自信那就真没救了。 不过好歹这症状也算种神经病。 不能同神经病计较。 她正强行好脾气的想着,恰巧这时,她们身后传来个有些无奈的声音。 “那个啥” “也许,你口中的那个孟白岚,是我” 苏栗栗回过头一看,半晌,吐出一个字。 “哦。” 阮糖:“” 这什么小说里男女主相见的狗血戏码? 如此,苏栗栗是成功的要到了孟白岚的手机号,阮糖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聊些什么,但她每天都要作为快递员往高三楼跑好几趟,有时候送咖啡,有时候送巧克力,还送过两次手表。 孟白岚以为她是苏栗栗的小跟班,收了东西后说声谢谢就不再搭理她。 而苏栗栗的态度就更差了,每次都像个皇帝一样使唤她跑腿,没一点客气的,而且经常莫名其妙就把她贬低一番。 就好像这样做。 苏栗栗才会觉得心里舒服似得。 在某天晚上上完课,苏栗栗又到寝室找阮糖,那时阮糖和室友徐子瞳都在,苏栗栗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徐子瞳,并说:“明天一早就给孟白岚送去,你要是偷懒晚了,我可饶不了你。” 她应该是觉得自己这话说得非常狠了,说完露出个藏都藏不住的嘚瑟表情。 徐子瞳一脸懵逼。 阮糖更是头冒黑线。 二分之一的概率都能认错人,真是服了。 这时苏栗栗的手机突然叮地一声,她看了眼:“啧,孟白岚找我,先走了。” 然后自顾自地转身离开,目中无人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昂首挺胸红毛大公鸡。 等苏栗栗走了,徐子瞳很是不解的问她:“她都这样了,你还依着她?你怕的话可以给钟停说啊,钟停肯定能治她的。” 是的。 直到现在,阮糖也没同钟停和强大提过这些事。 倒不是怕他们操些没必要的心啥的 主要是怕,他俩一掺和,事情就变得更麻烦了。 她向徐子瞳打字道。 徐子瞳道:“那你就这样任她欺负?多委屈自己。” 阮糖抿了抿唇,想到那一天早晨,她和钟停从八班出来,那个傻子突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她下意识捂住额头,他却以为把她弹疼了,手忙脚乱地想拿开她的手看。 她光是想起来,就有些控制不住嘴角往上翘。 她低下头飞快地笑了一下,又立马将双唇抿平,抬起头时再没了有过弧度的痕迹。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动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字母从指间滑走,最后组合成对她而言,极其重要的话语。 没过一会儿,阮糖突然想起件事,她皱起眉,抬头问徐子瞳。 徐子瞳也记不清:“我没注意啊,你问这个干嘛?” 阮糖仔细回忆起来,苏栗栗确实是走的右边。 她一下站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个小瓶子。 告诉完徐子瞳,没等人回答,她便快步出了寝室后往左边走,苏栗栗的寝室在同一层楼的左边,她敲了敲门,是苏栗栗的室友来开的门。 阮糖快速打字。 室友摇了摇头:“她刚才出去就一直没回来。” 阮糖心里的预感越发不好。 果然。 往右边走是下楼梯的路,苏栗栗说孟白岚找她原来不是聊天找她,而是要当面找她。 苏栗栗刚才是下楼出寝室了。 已经过了十点半,去食堂吃宵夜的学生也都陆陆续续回了寝室,再过二十多分钟宿舍就要锁门查寝,夜色很深,连月亮都只露出浅浅的一角。 阮糖心一沉。 她其实并不想管,也不想担心这些与她无关的事。 但有三个点,却让她怎么都放心不下。 一是 孟白岚这个人并不是像表面一样那样随和绅士。 这种时候当面找苏栗栗。 多半是想借着告白的名头,然后在苏栗栗身上揩油。 二是 苏栗栗根本就不喜欢孟白岚。 她不可能会答应告白。 三是 孟白岚肯定会多纠缠。 而苏栗栗脾气不好。 这三点一汇合。 就很难不出事。 她烦都烦死了,暗骂了苏栗栗和孟白岚这两个人千遍万遍,但还是跑下了楼,一边跑一边给钟停发消息。 孟白岚约苏栗栗。 应该不会离女生宿舍太远。 钟停总是秒回的。 她略一沉吟,心想怎样才能让钟停尽力去找。 阮糖放下手机,在脑子里犹豫片刻要不要让强大也一起找。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算了。 还是别让阿大知道了。 虽然苏栗栗的确很弱智,无时无刻都在透露出弱智的气息,但如果非要从她身上找个优点出来。 那大概就是 她喜欢阿大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红色 苏栗栗从小就讨厌红色。 最讨厌的就是红色。 而她在升上高中这天,本来一切都是完美的,她心情也老好了,却没想到连校门都还没进,一抹鲜艳的大红色在眼前恍过。 她的所有好心情就这样瞬间破灭。 世界变得说不出的糟糕。 努力克制住内心的不爽和不愉快。 她定眼一看,居然是辆机车。 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机车啊。 她一边想一边又看向机车的主人,那是个长得极高的人,腿很长,比她两个哥哥的腿都长。 机车,长腿。 看起来应该是个挺受女生欢迎的家伙。 不过他现在戴着头盔,还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只是不管如何。 光凭他骑了辆大红色的机车,就足够她将他否定一万次了。 苏栗栗再次不满地瞥了眼那机车,正准备走进校门,却见机车前那人伸手取下头盔,应该是感觉到自己在看他,也朝她看过来。 苏栗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看过来的这一眼。 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冷得入骨。 她脚抖了抖,撒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想。 不就多看了他几眼吗,凶什么凶啊! 还想受欢迎? 他能受欢迎个屁! 他比他那讨人厌的机车还讨人厌一千倍一万倍! 第二次见到这个人是在开学典礼上,他就在她隔壁班,他在高一十一班,她在高一十二班。 她回过头就能看到他站在旁边最后一排,站得笔直,眼睛紧紧地盯着主席台,瞳内凶光肆意,像是和正在讲话的校长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本该站在他周围的同学都不自觉离他远了几分。 她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第二面,她依然没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 但却凭着他那犹如修罗降临的眼神,将他认了出来。 也许是太好奇了。 自此,她总会下意识去关注这个人。 第三面,第四面,第五面,第六面只不过之后的很多很多面,她也没能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她明明一向自翊胆大包天,可一看到这个人的眼睛,便会下意识地发怵。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 但这个人,他不仅讨人厌,更令人感到恐惧和忌惮。 她害怕他。 这样的害怕一直持续到快入冬的某天,那天班上老师拖堂,中午放学晚了,她还去上了个厕所,去食堂就更晚了。 路上人很少,她看见他在捡路上的垃圾。 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的丢了好多纸片,他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弯下腰,将纸片捡起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她愣愣地看了好久。 直到他感觉到她的视线,看过来。 又是那样的眼神。 她心里咕咚一声,脑子放空,再次撒腿就跑。 跑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了自己的意识,她生气地想。 不就看了会儿他捡垃圾吗!凶什么凶啊! 他果然还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一点都没变。 可在这之后,她却变了,她不再只关注这个人,而是不由自主开始更多的关注他所有一举一动。 那些以前被她忽视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他其实经常会捡起路上的垃圾。 会把倒下的牌子重新扶起来。 会在下雨的时候把教室里的玻璃窗全都关上。 也会给打扫卫生累得喘气的老奶奶买水喝,虽然老奶奶还没听他说话就被吓跑了,速度快得完全不像个上了年纪的人,留下他一个人茫然的站在原地,握着那瓶矿泉水有些不知所措。 苏栗栗看着,觉得很不舒服。 她把一切都归于他脑子有包,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又凶又讨人厌的人,其实很善良。 她连着不舒服了好几天。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好让自己心里舒坦一点。 她在他回寝室会路过的池子边等着,见他来了,她开始假装抽抽搭搭的低声哭泣。 她一向擅长哭。 因为在家里,只要她哭,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他果然走了过来,问道:“同学你怎么了?” 她边抽泣边道:“我的耳耳坠掉进池子里了,那是那是很重要的耳坠,你能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 其实哪有什么值得她哭的耳坠啊。 不过都是她编的。 她才不信,这么冷的天,他会跳进这个池子帮她找区区一只耳坠。 只要他拒绝。 这些天堵在她心里的石头就会一击而碎。 他还是那个又凶又讨人厌的人。 有一辆丑不拉几的大红色机车。 眼神随时都像要杀人。 被周围人忌惮。 而她也依然会继续讨厌他。 她正想得起劲。 这时,却突然听他问道:“你的耳坠是什么颜色的啊?” 她一下止了哭,怔怔地抬起头,脑子里一片混乱,慌张之中脱口而出:“红红色。” 他将裹在外面的外套脱下,对她笑了笑:“我会帮你找到的。” 从第一面以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看见他的模样,他笑起来时有虎牙和酒窝,脸上黏着几条创可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笑的缘故,竟完全不像平日里那样可怕。 他走到池边,又回过头说了三个字。 “没事的。”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跳进了池子里。 溅起水花的声音有些许大,苏栗栗突然就清醒过来,她彻底慌了,喊道:“强大!你上来!我都是骗你的,你快上来!” 夜风凉飕飕的,说话带出一缕又一缕白气,明明还没入冬,却冷得要命,她鼻子一酸,眼泪都冷出来了。 池子里面却什么反应都没。 她再顾不得什么,脚在岸边用力一蹬,也跟着跳了进去。 正想要往下潜,却见强大浮出了头。 她松了口气。 他却一头雾水:“你怎么也下来了?” 她结结巴巴道:“我我刚才在岸边捡到耳坠了它根本没有掉进水里,所以所以我来告诉你一声。”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 她以为强大会生气的。 谁知他咧嘴笑了起来:“那太好了。” 没有一句怨言,连笑容都是这样毫无保留的真诚。 她喉咙里像是卡了根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那些酸与涩的情绪全都往心里淌,一时难受得不得了。 月光在池水面上漾着斑驳的光点,明明刚开始还看得很清楚,但突然之间,这些光点就模糊了。 她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掉,落在池里,在这么安静的时候,与水面接触的声音明显又清晰。 她觉得自己真是坏啊。 骗人的是她。 害人的也是她。 现在还好意思哭。 真是坏极了。 强大立马手足无措起来:“你怎么又哭了啊?东西不是找到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还是我说错话了?诶诶你别哭了” 她索性大哭出声,一边哭一边说:“池里池里好冷啊,我不想不想待在池里了,一点也不想!” 强大恍然大悟:“那快上去吧,生病就不好了。” 等两人上了岸,她已经止住哭,所有的感官都被冷转移走注意力,她牙齿冷得不住打颤。 真冷啊。 刚才在水里其实还不大能感受到,现在上岸被风一吹,三魂七魄都快被吹不见了。 强大见她这样,忍不住说:“同学你刚才在岸边等我不就好了,我露头换气的时候你可以给我说啊。” 她抖个不停。 强大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同学你是女孩子,你穿我的外套吧,我身体好,不会生病。” 她一边抖一边摇头,不肯要。 强大没有办法,又实在担心她会生病,只好自己伸手将外套给她裹上。 男性特有的气息一下充斥鼻腔,她形容不出来,大抵是种干净和阳光的味道,她身子一僵,愣愣地抬起头。 然后刚好不好c不偏不倚 就这样撞上了他低头的目光。 她从来都不太能分辨一个人到底长得好看不好看,只不过此时就觉得这个人特别特别顺眼,如果顺眼就是好看的话,那他是好看的。 她愣着,强大却惊讶道:“诶,同学,你的泪痣居然是红色的啊?” 她吓了一跳,立时反应过来,应该是刚才下了水的缘故,水将原本掩在泪痣上的黑色洗掉了。 她急急忙忙伸手想去遮住。 手还没抬起来,又听强大笑道:“真好看,我最喜欢红色了。” 她抬起的手僵在半路,心跳突然变得又快又急,声音大的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嗓子口蹦出来似得。 可怕极了。 那一天,她再一次,撒腿就跑。 或许换个形容更好 她逃了。 就连之后将外套还回去,也是再三确认他不在班上,才去让人放在他桌上。 她这一逃,逃得很彻底。 坚决不在他面前出现。 直到大半年过去,他的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矮子,整日整日里都和他待在一起,甚至还一块儿创了个社团,她才终于藏不住了,危机感一下子入侵全身,她决定要去找那矮子一决高下。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很烦的矮子。 不管了。 先出出气再说。 只不过 不管她怎么为难这个矮子,不管她怎么讥讽她针对她,这个矮子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度得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而她不仅没出到气,反而因为挫败越来越气了。 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矮子啊。 她非常讨厌这个矮子。 绝对 绝对不是因为嫉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纠缠 苏栗栗看到孟白岚的短信时,还在阮糖的寝室里。 是这样的短信。 秋叶林? 她看到后先愣了愣。 哦哦,就是高二女寝旁边的那个树林啊。 孟白岚在这个地方找她干啥? 如果此时她是在自己寝室,那她一定会细细地想一想原因,但现在是在阮糖寝室,面前站着的是她的情敌,她绝对不能在阮糖面前有任何分神。 高手对决,失分毫差千里。 她才不会输。 苏栗栗抬了抬下巴,佯装得意:“啧,孟白岚找我,我先走了。” 转过身的瞬间她仿佛从“阮糖”脸上看到了惊讶。 这她感到相当舒适。 看吧。 虽然强大对你很不一般,但我也一点也不比你差。 你除了强大和那个什么钟停,还有别的异性缘吗?没有吧。 真是悲哀。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出阮糖的寝室,但脚刚迈出寝室的门,就开始变得摇摆不定了。 到底去不去呢? 外面怪冷的。 她有点不想出去。 但她转念又想,孟白岚从高三男寝过来,还挺远的。这么冷的天,自己要是不去的话,那他不就白跑一趟,那样也太惨了吧。 去吧。 万一真有什么事找自己呢。 虽然他们只是在加了qq号那天聊了一会儿,但感觉孟白岚人还不错。 她觉得自己还是去一趟会比较好。 作出决定后,苏栗栗也不再犹豫,右拐走下楼梯。 秋叶林她虽然没怎么去过,但作为离高二女寝最近的树林,她也是挺清楚的,白天的时候不少女生会在这边来拍照,据说红枫和银杏一齐飘飞的场面,美极了。 不过晚上基本没什么人去,虽说林中有路灯,但路灯外的林深处,黑糊糊地一团,像是重重的鬼影,女生们光是听着就觉得可怕,更别说进这里来了。 她其实也怂,风又凉飕飕的,她沿着路灯下的小路一步步走,头皮发麻,不过还好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了人。 高个儿的男生,应该就是孟白岚了。 那人看她到了,笑了笑:“你来了啊。” 果然是孟白岚。 她向来不肯示弱,将手揣在衣服口袋里,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嗯。” 孟白岚又说:“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啊,从树叶缝间落进来,我还不知道这里晚上居然能这么美。” 说些什么没点屁用的话。 苏栗栗皱了皱眉。 她不是来这里听他说废话的,苏栗栗直接了当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孟白岚看着她,突然道:“我喜欢你,反正你也喜欢我,那我们就交往吧。” 苏栗栗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就喜欢你了?” 孟白岚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你不是总是让路家那个私生女来给我送东西吗? 哦哦哦,对。 她这才想了起来,还有这一回事。 虽然她很想再继续折腾那讨人厌的阮糖,让那家伙每天在隔得老远的高二楼和高三楼之间跑来跑去,但她不想耽搁孟白岚,也不想欺骗他的感情。 她虽然不怎么想做大善人。 但也不想做坏人。 于是她说:“我只是单纯地想给你送点东西,不是喜欢你,你误会了。” 孟白岚一下懵了:“你什么意思?” 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有些不客气,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苏栗栗眉心拧成一团,不是很想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就是我不喜欢你,这很难理解吗?” 她就搞不懂了。 明明送东西给孟白岚,受益的是孟白岚,得好处的是孟白岚。 他现在却这样毫不客气的质问自己。 有病啊。 孟白岚脸色更难看了,质问的语气也越来越重:“所以你都是逗我玩的???” 他要这样理解也没办法。 苏栗栗懒得理了,转身要走。 谁知道刚刚转过去,自己的手腕却被孟白岚一把抓住,她用力挣了挣,挣不开。 她又恼又烦,回过头瞪向孟白岚:“你什么毛病啊?非要人骂你你心里才舒服是不?” 孟白岚也正在气头上,骂道:“贱人!” 苏栗栗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家人宠她宠得不像话,一句重话都不曾同她说过。在外也是被人讨好巴结惯了,何曾被人用这种词骂过。 她心里委屈巴巴的,但面上还是强撑着,反骂道:“哪儿来的疯狗,没看见主人我都没空理你吗,还要追着我咬?到底是谁贱啊,真是又贱又可怜。” 孟白岚气得脸都变形了。 他抡起巴掌,手抬得太高,看样子并不打算留情,要使狠劲。 完了。 苏栗栗心里一个咕咚,下意识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接踵而至,苏栗栗先是听到一声闷响,又听孟白岚低声骂了句脏话,这才敢重新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先是看见面前正捂住后背弓着腰的孟白岚,然后才看到那个正朝他们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女生。 穿着高二的深蓝色校服的女生,但她并不知道是谁。 不过不管是谁。 她真是太感激她了。 孟白岚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这个女生身上,他直起身咬牙切齿道:“是你!” 女生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停在他们面前。 苏栗栗一瞬间觉得。 这个女生,可真够酷的。 面对这种情况却能如此镇定,还能如此有勇气。而这种镇定仿佛与生俱来,不是强撑也不是伪装,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带怕的。 苏栗栗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崇拜她。 之后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女生啊,她想。 而孟白岚只差气得七窍生烟:“你敢往我背上扔石头,你区区一个私生女也敢往我背上扔石头!” 苏栗栗心想你以为自己是谁啊,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正要张嘴呛孟白岚,却又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孟白岚到底说了什么。 私私生女? 她怔怔地看向自己刚才崇拜的女生。 这才发现这个女生站在她的旁边,足足比自己矮了大半个脑袋。 这么矮的矮子,还能有谁? 苏栗栗愣在原地。 她居然居然被阮糖给救了?! 而那边阮糖自然不知道苏栗栗此时心中的曲曲绕绕,她拿出手机,平静地向孟白岚打字道。 孟白岚怒道:“你说些什么狗屁!” 阮糖不紧不慢地打着字。 她又道。 孟白岚沉默着看完,一直没有说话。 阮糖通过这些天对孟白岚的接触,看清他这人虽然有着伪善的表面以及敷衍的态度,但内里却也存了一定心机。所以她知道孟白岚一定懂这个道理,只希望他的理智能战胜愤怒和冲动,早早滚蛋的好。 却不想孟白岚突然笑了,原本俊朗的脸部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扭曲,他恨恨道:“我确实不敢对她怎么样,但你一个私生女,我难道还不敢打你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反正这里没有摄像头,你也拿不出证据。我就不信,路家还会为了你来对付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别扭 眼见孟白岚的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脸上,阮糖没有闭眼,只是冷冷地看着孟白岚。 但那巴掌最后没有成功落下来。 反而是孟白岚自己飞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孟白岚被打飞了。 而站在孟白岚身后的钟停气得眉毛都快烧起来了,他难以想象,自己要是来晚了一步,现在会是怎样的场面。 他每天生怕会少吃一口饭的姑娘,她咳嗽两声他一颗心都要跟着抖个好几抖。而此时此刻这个像个竹竿一样的傻逼,居然想要动手打她? 钟停眉心一跳,看着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孟白岚,握着拳头又想上去补两拳。 阮糖及时扯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钟停原本紧绷的身子果然一下松懈下来,那满身的怒气都像是被抽去似得,他扭头看她,阮糖张嘴比着口型。 “没c有c事” 虽然孟白岚确实很欠,但钟停是学泰拳的,一拳下去已经把孟白岚打得人不人狗不狗了,再多打几拳,大概一会儿就得在医院宣布残废了。 阮糖只好先安抚好正火大的钟停,避免这场事故的发生。 然后。 她走向孟白岚。 孟白岚还在地上到处找自己掉了的牙齿,模样又滑稽又狼狈。 她走到孟白岚面前,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往他手上踩了一脚。 孟白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终归因为钟停在这里,他不敢对阮糖还手,只是猛地抬头,说话还漏风:“你做洗么!” 阮糖蹲下身,慢吞吞地打字。 孟白岚一下瞪大了眼睛,指向她的手指都气得在发抖:“你!” 指了半天,也只说出一个你字。 阮糖懒得再理他,收起手机,和钟停两人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发现苏栗栗并没有跟上,回过头发现她还呆呆地愣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一点要动的反应。 她扯了扯钟停的袖子,又指了指苏栗栗。 钟停知道她的意思,从刚才发生的事情来看,他也猜出之前阮糖说的话就是为了让他全力以赴来救苏栗栗。 要是别人敢这样骗他,他一定让那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悔不当初,但这个人是阮糖。 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钟停嫌麻烦地“啧”了声,然后对苏栗栗嚷嚷道:“嘛呢嘛呢,还不想走不成?” 苏栗栗这才回过神,她余光刚好瞄到了孟白岚一直在在找的那颗牙根还带着血的牙齿,伸出脚轻轻一踢,牙齿滚进了没有路灯的林深处。 她小跑两步,追上阮糖和钟停。 三个人一路上都很沉默,即使到了高二女寝楼下,也没人说一句话。 阮糖停在门口,对苏栗栗打字道。 苏栗栗看后抬起头,眼神摇摆不定,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刚才那个啥” 声音越来越小,阮糖一向听力还不错,现在也不大能听到苏栗栗到底在说什么。 “谢” 苏栗栗嘴唇抖了抖,又从头开始。 “刚才谢” 可压在舌头下面的那个“谢谢”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今天救了她,她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感激,并且还会一片赤诚地去报答对方。 但偏偏救她的是阮糖。 她可以向任何一个人低头,也绝不愿意在阮糖面前表现出一分一毫的弱势。 苏栗栗灵光一现。 “谢天谢地,孟白岚那个废物男没有打到你。” 她几乎是动用了脑子里的每一个细胞,这才想出句合适的话,让她不失面子,甚至还能以慰问的姿态居高临下面对阮糖。 说完她转头就走。 如果此时能打分,她觉得可以给自己的表现打满分,完全就像是领导关怀下属嘛。 离开得也如此潇洒,让人看不出来她内心的纠结。 真棒。 作为被关怀的对象,阮糖:“” 她真的搞不懂了。 苏栗栗到底是个什么塑料脑袋。 但她也懒得管苏栗栗脑袋到底塑料不塑料,此时她的面前站了个更麻烦的等着她处理,大麻烦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唇线抿得笔直,就差没把“我在生气”这几个字贴脑门上了。 阮糖垂着脑袋。 钟停冷哼一声:“你还知道你错了?跑到那傻逼跟前差点挨打的时候不是头挺铁的吗?要不是我刚好听到有动静,你就你就” 他瞪着眼睛连说了好几个你就,也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他索性就不说了,又将唇线抿得直直的。 阮糖没想到他居然会气成这样,之前面对路以安的时候,也没见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过。 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打完这三个字,她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然后继续打起字。 钟停从她手里将小瓶子接过,一看,上面“防狼喷雾”四个字排列得相当规整。 钟停:“” 钟停:“你还带了这玩意儿????” 阮糖道。 钟停看到喷雾后气就消了大半,事实证明阮糖并不是要去强行逞英雄,她懂得保护自己,钟停想到这里,心里那些疙瘩也跟着消了。 他顺手揉了把阮糖的头,夸奖道:“小丫头片子,想不到还有点聪明。” 却不想这一揉,一不小心将她那挡了大半双眼睛的刘海给揉开了,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对上那双湿湿的鹿眼,借着宿舍门口的灯光,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热,一下爬上了他的脖颈,还在逐渐往上蔓延,耳根后面都是烧的。 钟停飞快地转过身。 连带着说话的语速都变快了,语气也有些生硬:“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 “明天见。” 说完,一步并两步,他迫切地离开了这里。 留下阮糖呆在原地。 “” 这又闹什么别扭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而且 她抬起手抚平刚才被钟停揉过的头顶,想到他说的话,嘴角情不自禁弯了弯。 她才不想被笨蛋夸聪明呢。 那边钟停很快就回到了宿舍,刚好宿舍准备锁门,前脚刚跨进去,后脚生活老师就拿着上锁的遥控开关过来了。 “等等,”生活老师叫住他,“脸这么红,不会是喝了酒吧?” 钟停顿住脚步:“啥???” 生活老师走近,嗅了嗅,奇怪道:“没酒味啊” 钟停有些不耐烦:“我没喝酒,怎么可能有酒味?” 生活老师只好摆了摆手:“行吧,快回寝室,下次别踩点回来,晚一步就进不来了。” 钟停的寝室就在一楼,没走两步就到了,班上男生是单数,两两一间,而他是多出来单独住的那个。 打开寝室的灯后,他便迫不及待地钻进厕所,一看,镜子里面的那张脸果然通红一片。 他用手去挨了挨,又像是触了电一般立马将手拿走。 真烫啊。 他缓缓吁了口气。 不会是没穿外套出去吹了会儿风就感冒了吧? 他有些烦躁地“啧”了声。 真是弱不禁风啊。 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不爽 自从有了社团以来, 阮糖在中午的时候就开始习惯待在社团教室,有时候翻翻闲书, 有时候做做作业。而钟停和强大这个时间经常去球场打球, 等到回来时各拿一瓶矿泉水, 还会给阮糖带盒热牛奶。 但今天没有热牛奶喝。 外面下雨, 他们打不了球。 于是两个人, 一个嚼着泡泡糖玩游戏机, 一个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写作业。 钟停打游戏还不忘瞧强大的作业两眼, 腾出一只手, 指上面的中译德短语:“这个, druck auf a auben” 强大:“哇,牛还是停哥牛啊,那这个呢?” 他一连指了几个,钟停都答出来了, 强大乐滋滋地写了上去。 阮糖已经见怪不怪, 这个学校的学生基本从小都开始学习外语, 有的学一门, 有的学好几门,大家普遍都精通英语,像钟停这样会别的小语种也不见少。 所以说虽然他从来都不听课,但在这件事上,阮糖觉得很正常。 刚准备继续手中的闲书, 却听教室门“啪嗒”一声, 开了。 苏栗栗推开门走了进来。 阮糖:“” 原以为苏栗栗会收敛几天, 怎么昨天晚上才在孟白岚那儿吃了亏,今天又跑过来了? 有点烦人 她又来干啥? 阮糖下意识瞥了眼强大。 要说之前看出苏栗栗喜欢强大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苏栗栗实在不是个会掩饰的,她从来不会和强大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刚开始阮糖以为她是不敢,后来接触下来,发现这位向来目中无人的小公举其实会趁没人注意时偷偷瞄强大瞄着瞄着耳朵还会红 这可厉害了。 再加上苏栗栗对孟白岚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也让阮糖确认下来,苏栗栗其实是喜欢强大的。 说什么要追求孟白岚。 不过是想折腾自己这个全靠她的脑洞脑补出来的情敌 塑料脑袋的想法。 果然不一般。 不知道这个塑料脑袋今天再次光顾他们这没什么用的社团,是不是又有什么塑料想法了? 不会昨晚受了惊吓,今天突然想通了,跑来给强大告白的吧? 阮糖合上书,静观其变。 谁知苏栗栗一张纸按在桌子上,耀武扬威:“我要加入你们社团,批一下。” 阮糖看过去,居然是张社团入社申请表 阮糖:“” 塑料想法,果然使人措手不及。 而钟停听后一下终止了手中的游戏,直皱眉:“不行!” 苏栗栗也来了脾气:“凭什么不行!” 钟停:“就觉得你不顺眼,咋的?” 苏栗栗冷笑:“你看我不顺眼,我难道就看你顺眼吗?我还不想看到你呢!” 钟停才没什么谦让女生的概念,他的世界大概就只有阮糖和其他人的区别,现在勉强也能添一个强大上去,但是苏栗栗,是个什么东西? 他毫不客气,指向门:“那你就滚啊,少在这里bb,看我不顺眼的多了,谁管你?” 苏栗栗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强大又开始充当和事佬,他先劝钟停:“停哥我们还是听听这位同学怎么说吧,万一是觉得咱社好呢,我们本来人就少,能来个真心喜欢咱社的人多棒啊。” 又问苏栗栗:“同学你是真心喜欢我们社吗?” 苏栗栗猝不及防被强大这样一问,有些慌乱地移走视线,也根本没注意强大问了啥,只一个劲地点头。 强大便对钟停说:“看吧,停哥,这位同学多么真诚,我觉得可以。” 钟停怎么看苏栗栗都不顺眼,态度不好就算了,关键是昨晚为了救她,阮糖差点就被那个瘦竹竿给打了,钟停看着她就想起昨晚的事,越想越气,越想越烦。 钟停:“她真诚个屁!” 苏栗栗一听,脾气又上来了:“反正我怎样你都能挑出毛病来,就知道坐在旁边挑挑挑挑,你又不是社长,你说了有用吗!” 钟停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反正比你说话顶用就够了!” 强大再次从中调和:“同学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停哥虽然不是社长,但他是副社长啊,他说话也是很有份量的。还有停哥,这件事我们确实也该问问老大,毕竟老大才是社长,这还是要老大做主的。” 阮糖:“” 好吵 而且吵着吵着,怎么话题还扯到她身上了 她做主什么? 要她做主,她可真想一脚一个把他仨全都踢出去,还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 苏栗栗想进社团? 就现在还没进就给钟停吵成这样,进了还得了?她拿出手机,将一个“不”字敲了上去。 刚想给他仨看,脑子转了转,突然冒出个想法。 苏栗栗要来,也不是不行。 她向苏栗栗道。 苏栗栗按着性子,憋屈道:“什么条件?” 她打字。 苏栗栗一对比起之前在其他社团的养尊处优,没想到来这根本没人光顾的小破社团居然要做那么多事,她咬牙:“哪有社团让新社员做这个的?” 阮糖道。 苏栗栗:“你这样完全就是压榨!” 阮糖点头。 苏栗栗忍辱负重:“来!” 钟停不高兴了:“怎么能让她进来呢,她都不是自己人!” 阮糖侧过头,微微笑。 钟停当时强行让阮糖当了社长,他自知理亏,便乖乖闭上嘴,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继续打起手里的游戏。 强大倒挺开心的,对苏栗栗乐呵道:“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有四个人了,同学你还记得我不?高一上学期的时候你找我帮忙来着,唔,虽然当时并没帮到你不过同学你现在把头发染红了,我刚开始都没认出来哈哈哈,看来你也很喜欢红色啊!” 苏栗栗将鸭舌帽帽檐往下拉了拉,挡住自己涨红的脸,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喜欢。” 强大笑:“你叫苏栗栗是吧,我叫强大,强大的强,强大的大,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人,以后就是同伴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都会帮你的!” 苏栗栗将帽檐拉得更低了,她垂着脑袋不住点头:“好。” 旁观这一切的阮糖:“” 单恋傻白甜的暴脾气小公主还有两幅面孔噢? 而苏栗栗此时对于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越加肯定,昨晚阮糖救了自己,算是于自己有恩,她自然不会再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可是强大偏偏喜欢她。 要是两情相悦也就算了,可这些天接触下来,也没见阮糖对强大有什么男女之情,倒像是妈妈带儿子,看向强大的目光都异样慈祥 苏栗栗懂了。 这件事只能从强大身上下手,要让强大不再喜欢阮糖,她昨晚想了整整一夜,终于想出办法来。 让那什么钟停和阮糖在一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虽说那个钟停相当讨人厌,但似乎对阮糖还挺不错,而且阮糖同他的关系也确实很好,两人走在一块儿,其实谜之般配。 也不算委屈了对她有恩的阮糖。 脑子灵光一闪,她今天起床便早早去退了原先养尊处优的社团,来到了这个完全没有人气的鬼地方。 原以为自己这样的人才去哪儿都该很受欢迎,没想到刚进来就被人各种嫌弃,而且阮糖居然还把她当手下使唤想让她做这做那? 太生气了。 要知道她苏栗栗走哪儿不是被人好声好气地对待,原来那个社团都抢着帮她做事。 但是。 为了她那完美无缺的计划,她决定忍。 想着,她恼怒地剜了眼正在看书的阮糖。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自己可是来给她送姻缘的,她却反倒这样对自己。 苏栗栗气哼哼地想。 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让你抱大腿来都来不及! 而坐在不远处的阮糖突然打了个喷嚏。 钟停一下子就抬起头看她:“你不会也感冒了吧?” 阮糖摇头。 钟停又想起昨晚的事,那双湿湿的鹿眼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他怔了怔,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 “那就好。” 而阮糖自然不知道这是来自苏栗栗那不可违抗的神秘力量,她要是知道了,冷不丁又得感叹一句。 塑料脑袋的想法,果然不一般。 苏栗栗加入随便社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大家饭后闲谈又有了新的话题。 “这个阮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和钟停玩得好就算了,被强大叫老大也算了,为什么现在连苏栗栗都跑到她的社团去了?这是什么操作,我怎么没看懂?” “真的服气,她是什么最强世代收割机吗?我室友说前几天就经常看到阮糖和苏栗栗两个人碰面的,苏栗栗这么傲——眼睛都快长到头顶的人,能看得上阮糖?” “不简单啊真是不简单。” “路以安现在是什么反应啊,被阮糖一个私生女爬到头上,一定特别不爽吧。” “还能咋办,忍着呗,人家有钟停强大苏栗栗,现在学校里有谁惹得起?路以安不也一样得靠边站。” “好气啊,明明只是个私生女” “嘘,你小声点。” “但是他们这个社团创起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啊,谁敢去找他们帮忙,平时见面都得绕着走,还帮忙呢” “得了吧,你以为他们真是想给别人帮忙?不过就是想个自己腾个休息的地儿,学校也不敢不同意啊。” “有道理,生下来就有光环庇护,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唉,心酸,不提了,吃口松露菜包压压惊。” “话说你知不知道高三的孟级草被打了啊。” “???被谁打了,孟白岚也敢打,佩服。” “不知道啊,今天有人看到他半边脸肿得老高,一大早就被司机接走了,我听小道消息说,是牙齿被打掉一颗出去补牙去了。不过出了这种事都没敢闹,多半是被他家得罪不起的人给打的。” “可怕可怕,以后看到那些大佬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吧,不然到时候为什么被打都不知道。” “是这个理” 而另一边,阮糖正一个人在社团教室,钟停和强大没怎么吃饱去小卖部买零食,而苏栗栗突然看到通知今晚要交三门作业,急急地赶回去抄作业去了。 这时,他们这个在外人口中无人问津的社团,来了人。 那人在门口左瞟右瞄了半天,这才走进门,似乎因为没看到那三个人在的原因,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然后不太明显地缓了口气。 “请问一下”来人长得高高瘦瘦,长相斯文清秀,戴了副无框眼镜,穿着高三浅藤色的校服。 他说话有些许迟疑,“你是社长阮糖吗?” 阮糖将书合上,点头。 眼镜学长还是很迟疑,吞吞吐吐道:“那那我能不能请你请你帮个忙” 阮糖知道学校里的传闻已经完全把自己妖魔化了,以至于这位学长面对自己才会如此紧张,但人怕成这样还来找她帮忙,看来不是一般的困难。 阮糖最怕麻烦,天知道她此时多想立马拒绝,但一想到钟停和强大对他们这个社团充满希冀的模样,又实在做不出坏自家招牌的事,于是问道。 眼镜学长见阮糖似乎有商量的余地,而且也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可一世,愣了愣,随后突然站直了身子,弯腰向阮糖深深地鞠了个躬。 阮糖呆若木鸡。 而眼镜学长鼓足勇气:“拜托你救救我们社团吧!” 阮糖听了好会儿,才听懂眼镜学长的意思。 这位眼镜学长名叫蔡冬良,所在社团是烹饪社,和她一样,都是社长。 不过比起她这个完全不想管事的社长,蔡冬良显然尽责多了,他此时能拼着对他们社团的恐惧来请她帮忙,就是靠着那颗负责到底的心在强行支撑。 也正是如此,恰恰证明了烹饪社此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不是光凭蔡社长那颗责任心就能解决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 烹饪社作为以前在学校里的高人气社团,一直活跃在大家的视野之中,深受学生推崇和喜欢。 但随着时间推移,烹饪社开始走起了下坡路,直到今天,已经完全不够撑起一个社团了。 人们总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烹饪社完全属于瘦死后连骨头都化了灰,除了社长啥都不剩。 原本应当最基本的社团要求人数都凑不齐,拼着蔡冬良这学期跑去拐了两个懵懵懂懂的新生进社,硬生生将人数保持在了基础线。如此一来,蔡冬良本该是松了口气,可偏偏上天不眷顾,前段时间学校突然来了通知,要求他们准备社团考核。 所谓社团考核,是学校觉得一个社团不能再发展下去而所实行的考核,要是考核没过,社团也将迎来解散。 蔡冬良就是来找她在这学校考核中帮忙的。 用蔡冬良的话来说:“学校里基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大小姐,现在谁还会烹饪啊,虽然我这样说可能比较失礼但听说你从前过得日子不像现在这样,所以你一定是懂做菜的吧!求求你了,我一个人的话真的做不到通过考核啊” 阮糖听得满头黑线。 这是什么天真幼稚的理论,什么叫做“从前日子过得不像现在这样,就一定懂做菜”,难道在这些有钱少爷眼里,因为穷就能变得无所不能吗? 可是偏偏 她也刚好有点可施展的厨艺。 甚至在这方面还颇有自信。 作为她曾经最擅长也最喜欢做的事,现在有机会再去接触,说不心动是假的。 而且对蔡冬良来说。 这是迫在眉睫的急事。 似乎只要她一拒绝,面前的蔡冬良就能哭给她看。 她握住手机,正想答应下来,门口突然传来急冲冲的脚步声,阮糖抬起头一看,只见钟停黑着脸快步走了进来,然后停在了蔡冬良面前,直接抓住蔡冬良领子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你这家伙,”钟停似乎很生气,上扬的眼角都染了淡淡的红,“你想对她做什么?” 蔡冬良直接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蔡冬良没应声,钟停更凶了:“问你话呢?抖什么抖啊!” 紧跟其后的强大见到这种状况,自然是立马上前劝架,但他那身浑然天成的社会气场实在是太过抢眼,再加上人也比较着急的缘故,活像个来要人命的。 蔡冬良的魂都飞了。 他以为自己即将被钟停和强大两人混合双打。 阮糖也被这突然的情况整得一愣一愣,等反应过来,站起身,用食指戳了戳钟停的手臂,皱着眉示意他将人放下来。 怎么回事啊今天 平时冲动是冲动,但也不会莫名其妙就对人上手啊,今天怎么跟吃了炸药似得 她忍不住想。 阮糖打字道。 钟停看了足足有好几秒,这才慢慢将手松开,但他一张脸还是带着沉色,看上去很不乐意的样子。 蔡冬良脚跟着地,往后跌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强大扶了他一把,关心道:“没事吧学长。” 蔡冬良浑身一个激灵:“没没没没没事。” 强大点头:“没事就好。” 随后又向钟停说道:“停哥你为什么要凶这位学长啊,他那么可怜,还有点结巴,有什么话和他好好说吧。” 而钟停随便扯了张椅子坐下,不情不愿地应了声,便沉着脸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 阮糖心道奇怪。 好端端地出去一趟回来咋就不开心了呢? 她悄悄给强大发消息。 强大同样摸不着头脑。 他聊天总喜欢发些颜文字,阮糖已经习惯了。 而此时作为议论中心的钟停正处于心也烦意也乱的状态,他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心情异样地不爽。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是一进来就看到阮糖和那个高三的男生,两个人坐得很近,那副画面能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他看着不舒服极了。 就连现在想起来,心里也是针针扎扎的。 就 很烦 很不安 大概是昨晚看到阮糖差点被高三那个废物打了,所以现在看到穿高三校服的人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吧。 钟停这样想着,突然好受了一点。 就在教室里一度安静下来之时,社团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苏栗栗脸上藏不住的得意和开心:“我终于把作业抄完回来了!厉害吧哈哈哈。” 强大听后皱着眉劝道:“作业还是得自己做才行啊,抄作业是没有意义的。” 苏栗栗还是头回被人这样教育,但这个人是强大,她比起不满,心里更多的是紧张,生怕强大会因此讨厌自己。好半天,干巴巴道:“好好的,我再也不会了。” 强大放心了:“嗯!知错能改就好!” 钟停在旁边嗤笑一声:“没追求,还抄作业,我就从来不抄,你学着点。” 阮糖:“” 苏栗栗,在制造气氛这个方面,有点好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考核 蔡冬良整个人都傻了。 左脸有点痒, 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敢抬起手去挠, 他甚至感觉自己现在连动一下都是错的。 钟停, 强大, 苏栗栗。 这三个人凑到一块儿, 简直就是地狱啊 他明明是趁着这仨人都不在才敢进来找阮糖的, 没想到才说上一会儿工夫, 都没等阮糖同意下来, 这三个人突然一下全来齐了。 想到刚才钟停完全不费劲就将自己提起来的场景, 蔡冬良越抖越凶。 想走又不敢走的感觉。 他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倒是苏栗栗这才注意到又多了个人, 看见蔡冬良,突然发飙:“狗屎孟白岚!你又来作什么妖,不要以为戴副眼镜我就认不出来你了!我可告诉你,老娘眼神没那么不好!” 阮糖:“” 强大:“” 钟停:“你是不是光长脑子不长脑细胞的?” 苏栗栗更炸了:“嘲讽我能让你增寿还是咋地, 一天到晚有完没完?” 钟停:“能让我心情舒畅。” 苏栗栗:“???” 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又得撕起来, 强大及时阻止了他们, 向苏栗栗解释道:“这位学长不是孟白岚, 老大说,他是来找咱们帮忙的。” 苏栗栗听到强大说话,瞬间变乖,点了点头:“原来不是孟白岚啊,怎么还长得怪像的, 你们是亲戚吧?” 蔡冬良白着张脸, 连连摇头。 等等 他和级草到底哪里像了? 苏栗栗又问:“不过你要找我们帮啥忙啊?” 她初来这个社团, 有几分兴趣。 强大也好奇:“对啊学长,你说说你有什么困难吧,我们会全力以赴帮你的!” 这对蔡冬良来说,完全是出乎意料。 怎么回事 这群人怎么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虽然吓人是吓人了一点,但却谜之友好啊 只是下一刻,他就听到坐在旁边的钟停冷冷开了口:“别带上我,我可不会。” 蔡冬良:“” tat 果然还是好可怕。 等到蔡冬良又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阮糖听得都快睡着了,但另外两个观众——苏栗栗和强大,整个过程全神贯注,甚至听到后面,两人眼底已见泪光。 强大说:“你一个人撑起社团真是太不容易了。” 苏栗栗道:“坚持了那么久,你真的很坚强!” 然后两个人同时眼巴巴地望向阮糖。 “老大你一定要帮帮他啊!” “阮糖你一定要帮帮他啊!” 阮糖:“” 这突如其来的默契是怎么回事 她沉默两秒,打字。 强大向阮糖投以钦佩的目光:“我就知道,老大你这样善良的人,一定会同意的!只可惜我并不懂厨房里那一套,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学长和老大你们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说,不用跟我客气!” 苏栗栗本来听着强大夸阮糖心里还怪不舒服的,但听到他后面的话,许是被强大的情绪所带动,心想现在不是该在儿女情长上纠结的时候,于是点头跟着道:“对!我在家跟着西点阿姨学过几次烘焙,也算是知道一点,不会拖你们后腿就是了。” 蔡冬良深受感动,取下眼镜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不出话:“你们你们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阮糖只想说先别急着哭,还有个问题没确认呢 她举起手机。 蔡冬良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终于止住哭腔,摇头道:“我已经问过老师了,老师说,找其他外援不行,找随便社的人可以!” 阮糖:“?” 还有这种事? 苏栗栗却一副看透的样子:“我懂,毕竟我们是个专门帮人忙的社团,这种事不找我们还能找谁。” 强大也瞬间了然:“是这个道理!” 阮糖:“” 她倒是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或许是学校也想让这个关系户社团出来做点事吧免得一天到晚光占着茅坑不拉屎,一点儿屁用都没有。只不过学校方表面上当然不会表露出来,而这时刚好有了蔡冬良这个契机,来试探他们的态度了。 但学校方不知道的是。 他们社团有强大和苏栗栗这两个人在,就没有什么肯不肯出力帮忙,只有最后结果的好坏,以及中间过程的尽心尽力。 哦对了 还有 『交给社长吧,社长无所不能』 就好比现在,强大拍了拍蔡冬良的肩,吹捧道:“放心吧学长,我们老大很厉害的,她连修车都会,这种事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周五晚上没有课,学校上完下午就开始放假,由于明天早上就是烹饪社的社团考核,他们几个人都告知了家里今晚要在学校再住一晚,然后下课后到烹饪社集了合。 烹饪社果然是没落了,偌大的教室里空空荡荡,只剩几座灶台几口锅,还有个半大不小的冰箱。 那两个被骗过来的懵懂新生也在,看到他们一行人,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依然个个抖得比蔡冬良还厉害。 他们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学长学姐们好!” 强大亲切回应:“你们好啊。” 苏栗栗咧嘴一笑:“真乖。” 新生二人组睁开眼睛,面面相觑。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们一阵安心,看向刚走进来的钟停,心想最强世代根本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嘛 钟停刚进来就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斜睨了一眼,很是不满:“看什么看啊!” 新生二人组被这样一瞥,手脚冰凉:“对对不起!” tat 果然还是好可怕啊 而另外那边蔡冬良正在给阮糖交待考核要求,要求是最多出场三个人,要在一个小时内做出三道菜,一道本国料理,一道西式料理,一道甜点。评委会请食堂里各楼层的厨师长进行评判,觉得味道一k就给过。 蔡冬良说他擅长做西餐,但时间也只够他做一道西餐,而甜点和本土菜的话都得交给阮糖才行。 阮糖听后点点头。 苏栗栗和强大也纷纷凑过来表示给她打下手,钟停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一副打算要全程围观的模样。 烹饪社没落是没落了,但冰箱里食材还挺多,阮糖拿出几个要用的,心里已经盘算出要做什么。 她将需要清洗的东西交给强大,让他帮忙洗一下,又将需要比较容易去皮的交给苏栗栗,让她削下皮。 她也洗干净菜板开始做起准备工作。 一旁的新生二人组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钟停坐着,他们也只敢站着。 说起来,他俩其实对烹饪一窍不通,来烹饪社纯粹是因为当时社团招新时,社长说进来就是副社长,他们便开开心心地进来了。 谁知道来后才发现这个社团一共就可怜兮兮的三个人,配置也刚好一位社长两位副社长。 说句私心话,这次考核他们是希望社团通不过的。 这样一来,在不得罪社长的前提下,他们也能从这个社团抽身离开,去别的更大型的社团稳固人际关系。 虽说今天社长突然激动地表示可以去找随便社帮忙,但那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啊,学校里家世最顶尖的几位大佬,他们家里的厨师都可以组个足球队了,怎么可能有人会烹饪啊 就算路家那个从前过过苦日子的私生女懂得一点,但她也不是专业的,要一人负责两样料理,听上去就不现实。 他们一身轻松地看着阮糖开始做准备工作。 洗菜板,普普通通。 洗菜刀,普普通通。 洗锅勺,普普通通。 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要他们做他们也行。 但这一切都在阮糖将食材放上菜板后得到了充分的打脸。 新生二人组一脸惊恐地看着阮糖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工c以及同时做料理和甜品还有条不紊的过程,甚至最后还能装盘点缀,全程目瞪狗呆。 完了。 他们社团的考核,一定是过定了。 而蔡冬良看得热泪盈眶。 一边看,一边絮絮叨叨道:“有救了,咱们的社团有救了!” 等到一切完成,终于来到了接受品尝的时候,大家看着盘中赏心悦目的菜,都忍不住赞叹。 连苏栗栗都说:“你以前是学过的吧?” 阮糖点头。 苏栗栗怔了怔。 路难还有这种本事?看不出来啊 倒是强大根本没注意这些事,夸道:“老大你的爸爸也太厉害了吧,怎么感觉什么都会啊!我太佩服他了!” 阮糖喜欢听到别人这样夸她父亲。 藏在刘海下面的眼睛弯弯的。 蔡冬良已经迫不及待,他的眼中充满了向往:“那我先尝了,闻着就很香,一定特美味。果然能够请到你帮忙真的太好了!” 苏栗栗咬着筷子跃跃欲试:“我也要我也要!” 强大分了双筷子给钟停:“停哥你也来尝尝呀,老大这么厉害,以后咱们有口福了!” 钟停想着刚才阮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过的所有调料,沉默片刻,将筷子接过:“好。” 然后蔡冬良尝过第一口,跑了。 苏栗栗不明所以地尝了第二口,跑了。 阮糖已经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问强大。 强大为了给阮糖面子,在尝了第三口后没有跑,他忍着暂时丧失味觉的痛苦,说道:“也不是难吃就是有点有那么一点太酸太咸太辣太苦太甜了。” 阮糖站在原地,愣住。 她顿了顿,突然有些难过。 强大试探着问:“老大你你自己没有尝过吗?” 阮糖摇了摇头。 新生二人组:“” 怪不得路以安这么针对阮糖,瞧路难将阮糖惯成什么样了,这种胡说八道也随口就来? 不过现在好了,社团该垮还是一样得垮。 他们正要缓一口气,却听道钟停在后面慢吞吞地开了口,居然说出两个字:“好吃。” 他们惊恐地看过去,发现钟停正一脸正常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等食物咽下去,又继续对阮糖道:“是我们这个地区的少部分人吃不惯这个味道,以防运气不好也遇到这么挑剔的评委,我来给你打下手,你负责流程我负责调味,我对食堂那些大妈大叔擅长做什么菜最熟悉了。” 阮糖的眼睛一下就重新亮了起来。 她开心道 钟停嗯了一声。 阮糖又问。 钟停敷衍道:“还好,也就勉勉强强会一点。” 这话要是被他那远在美国的师父听到,免不了一顿臭骂,估计又得扯出一长篇天赋论来唠叨他的才能有多么难得,不过他才不在乎。 虽然他已经不想再碰这些东西,也不想帮那个菜什么栋梁的忙。 只是比起这些,他更不想看到她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 为此。 他可以推翻以前的所有不想来成全这一个不想。 他要让她好好的。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上午。 考核地点选在一间阶梯教室中,学校方在台上准备齐全所有设施,食材由备考方自带,全程进行公开式考核,允许本校学生前来当观众。 本来这并没什么人关注。 但由于听说烹饪社请了随便社助阵,导致许多人周六连家都不回了,就等着过来观摩,一时学校论坛上几乎全是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周六上午的阶梯教室,人满为患。 论坛甚至还给没时间来的人开起了图文直播贴。 然后附带了张现场人挤人的照片。 这条帖子很快被一个名为“红耳坠”的用户赞了。 那位“红耳坠”在下面评论。 『红耳坠:你们不要瞧不起钟停,他也就这一个优点了,望你们珍惜』 不少回复红耳坠的。 『666敢这样说话,你怕不是想被钟停人肉出来第一个被菜刀砍?』 『哈哈哈哈这位兄弟请说出你的故事,怨气这么大,故事一定很精彩吧』 『是个狼人,在线佩服』 正玩着手机的苏栗栗冷哼一声:“我会怕他?笑话。” 强大听到了她的嘀咕,问道:“你说什么了?” 苏栗栗连忙关上手机,坐姿端正:“没啥。” 强大又看了眼她露在外面的小腿,忍不住有些担心:“这么冷的天你还穿裙子真的没有问题吗?老大说她都准备要穿秋裤了。” 苏栗栗一愣,要说不冷肯定是假话,但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强大面前穿私服,她想给他看到自己最好看的样子 可现在被强大这样一问,她紧张地脑子一卡,本来想摇头的,最后竟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强大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以后还是穿厚了一点吧,干嘛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 说完,他脱下自己的运动衫,伸手盖在苏栗栗的腿上。 苏栗栗的脸倏地就红了。 见强大里面只穿了件短袖,她一把扯起运动衫想要还给他。 强大自然不接:“没事,我从小锻炼着呢,身体忒好,你快盖着吧,我妈妈以前经常嘱咐我,一定要懂得照顾女生,我不想让她失望。” 他都这样说了,苏栗栗自然也不好再推脱,她重新将那件运动衫盖在自己腿上,整个过程无比机械僵硬。当裸露在外的皮肤触碰到衣服表面时,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熟透了,离炸开咫尺之间。 旁边的强大倒是一脸兴奋:“哇哇哇老大和停哥上场了!”他扯着嗓子吼道:“老大停哥加油啊!你们一定可以的!冲呀!!” 隔壁小王也继续直播起来。 论坛下面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和“心疼不知名社长”的和谐回复。 直到隔壁小王又发了一条贴出来。 这个贴已经成为一直霸在论坛顶部的热门,一秒能收到好多条回复。 『啊啊啊啊卧槽我好后悔今天回家了』 『我就说钟停和阮糖一定有点什么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默契,被小王这样一讲,我突然觉得他们巨般配啊!』 『我在现场,评委都看呆了,中餐区的厨师长一直激动地想要上台,硬是被他旁边的两位厨师长给摁住了』 『在现场1,教练我想学烹饪啊啊啊啊!』 『想问问现在加入烹饪社还来得及吗』 苏栗栗收起手机,看着台上已经在做最后装盘的钟停和阮糖,突然扬起唇角笑了一声。 “我也觉得,”她轻声说道。 强大看向她,问:“什么?” 她指向那两个人,又忍不住笑了:“他们都在发光啊。” 强大摸不着头脑:“啊?发什么光?没有啊。” 苏栗栗却又说:“其实加入随便社,比我想的要好很多啊。” 强大听到事关夸奖自家社团,也不顾刚才的问题,立马道:“那当然,咱们社有老大和停哥在,是全世界最好的社团!” 他转而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现在还有你在,咱们社想不好都没办法,简直就是无敌!” 这话一出口,苏栗栗的脸倏地又红透了。 她微微偏过头,不敢看强大。 那句“现在还有你在”不断在脑海中徘徊,每徘徊一次,便在心里炸开一朵烟花,一时之间,全世界都燃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而直播贴也迎来了最后的结果。 毫无悬念。 台上的蔡冬良又哭了,眼镜上一片雾气,他不断念叨着一句话:“社团没有毁在我手里,我们社团我们毁在我手里” 待在台下的新生二人组忍不住跑上去拥抱了他。 钟停走向阮糖,微微抬起手,掌心对着她。 阮糖没懂,一脸困惑。 钟停“啧”了声:“击掌啊,这都不懂。”又补充道:“事情合作成功后,不是都会击掌庆祝的吗,虽然成功对我们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庆祝一下的。” 说着说着,自己的耳朵倒先是发烫了,他连忙假咳一声掩饰:“不过你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他正要收回手,却见阮糖突然将手伸出来,她长得矮,要完全举起手才能碰到他的掌心。 算不上响亮的闷闷一声,从两人手心的碰触中传出,虽然只有一瞬间,他却清楚地感觉到了那只手掌有多软。 钟停怔怔地看向阮糖。 她咧开嘴,止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溢了出来。 她举起手机给他看。 钟停愣了好会儿才回过神,看着她乐成这副样子,突然很想伸手揉揉她那小脑袋,其实那天晚上在高二女寝楼下看到的那双鹿眼,他也很想再看一次。 他刚抬起手,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台下的强大和苏栗栗激动地冲到了他们面前。 “老大和停哥,你们真的太厉害了!!” “66666,你们知不知道,论坛已经把你俩吹爆了!” 钟停黑着脸将手放下。 至少在这个时候 他并不是很想看见他们。 后台看完整场考核的校长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给人通话,他人到中年开始发福,加上特别爱吃的缘故,如今变得特别圆,早没了年轻时候的英姿。 “果然还是厉害啊,你家二崽子。” 那头的人得意洋洋:“那可不,现在他是不肯进厨房了,要放在以前,还要厉害的多,美国那位顶级名厨戈比斯你听说过吧,当年见了我们老二一次,就迫不及待要我们老二拜他为师,能不厉害吗?” 校长好奇道:“为什么不肯进厨房了啊,不是那么有天赋的吗?” 那人一下失落下来:“不知道啊,自从回国后就不愿意进了,算下来也有两年多了,一次都没进过,我们也不敢多问他,一问准冒火。” 校长安慰道:“没事,这下不就好了吗,不仅做了菜,还上台表演了,我偷偷看了眼学校的论坛,精彩得很。” 那人又说:“的亏逮到了这个机会,不然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想得通。不过我还听说他们那个社长小姑娘能和他不相上下,真的假的啊?” 校长说:“不相上下算不上,不过那小姑娘刀工确实好,以前肯定是练过的。” “哦?不过我们老二那脾气居然肯在那小姑娘手下当二把手,”那人发出八卦的嘘声,“小姑娘一定很漂亮吧,比起姜家那闺女怎么样?” “???你一个中年老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油腻?我反正不做评价,想知道自己问你家二崽子去。” 那人秒怂:“这我肯定是不敢问的那你给我说说,是哪家的闺女呗?” 校长愣了愣,随后道:“倒也不是哪家的闺女,只听说是前几个月突然进了路家的小姑娘,我看论坛上一些八卦贴上说,多半是路难在外面认回来的。” 那人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不是外面认回来的。” 校长:“啊?” 那人又说:“我听说过这件事,说是路难师兄的女儿,被路家收养的。” 校长没反应过来:“啊路难还有师兄啊,那他师兄呢,不管女儿啦?” 那人道:“过世了。” “前几个月,在车祸中过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刘海 作为答谢, 蔡冬良给他们送来了四张在城西新开业的梦幻城门票。苏栗栗坐享其成,十分滋润:“就很巧, 我也才听说了梦幻城开业, 正想着明天去一趟, 没想到票自己来了, nice” 她转过头问他们。 “明天一起去?” 就这样, 不知道怎么他们三个突然达成了共识, 决定这周日一起去梦幻城闯荡闯荡。 强大自然是好好好去去去。 而钟停是一副不想去不情愿小孩子才去游乐园的模样, 可那看门票看得发直的眼神已经完全出卖了他的向往。 总之, 三个人的赞成票, 阮糖在他们仨同时眼睛发亮看过来后,最后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去吧去吧。 谁还没个一天两天心累的日子呢 第二天一早,阮糖才刚起床,路家的门铃就响了, 周叔按下视频接收, 苏栗栗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就在小屏幕上突然出现。 周叔认出苏栗栗来, 虽然疑惑她到一直没什么来往的路家来到底有什么事, 但还是和气地问道:“是苏家的小姐吗?请问需要我帮您做些什么?” 苏栗栗道:“啊,我来找阮糖。” 刚好路过的阮糖:“???” 苏栗栗不去找强大跑来找她干嘛过来接她去梦幻城?这不可能,她什么时候能在苏栗栗这里有这种待遇了? 阴谋 百分百有阴谋 她正警惕着,周叔却很是欣慰地看向她,脸上挂着“哎呀小姐你交上朋友啦真棒真不错”的慈祥微笑, 然后转头对苏栗栗说:“好的, 我这就给您开门。” 等到苏栗栗进来, 问了阮糖房间,得知房间在二楼后二话不说就扯着一头雾水的她上楼去。 在楼梯上还遇见了正准备下楼的路以安。 路以安看见她俩,原本还隐约带着点早起时神清气爽的快意瞬间全没了,活像大早上起来就吞了屎,并且屎里还有毒。 他知道阮糖昨天在学校出尽了风头,哼笑一声,轻飘飘道:“这是怎么?来我家开闺蜜晨谈会吗?” 苏栗栗停下脚步。 她原本还没认出路以安,听他这么说,倒是确定下来身份。听说阮糖之前因为这个人吃了不少苦,虽说现阶段阮糖是个招人恨的情敌,但作为同个社团里的人,应当一致对外才对。 她瞥了眼路以安,毫不退让:“跟你有什么关系?少来碍我们眼。” 路以安道:“这里是我家,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苏栗栗看不惯他这副好像只有他自己才是路家主人的模样,想到自家哑巴社长指不定在这个家受了不少委屈,她就想替阮糖出口气。 她道:“要是这里只有你路以安,你以为我会稀罕过来?和你没关系就是没关系,别什么都赶着来插一脚,你是被我们社长丢了的狗吗,非要追着她咬才舒服?” 路以安脸色一下就变了,站在原地阴着张脸,却好半天都没说话。 苏栗栗也不再理他,扯着身后的阮糖径直往楼上走,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和路以安吵架的,她们还得赶时间。 进了房间,苏栗栗迅速地从包里抽出剪刀,而阮糖身子一僵。 她飞快地打了三个问号。 苏栗栗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放心大胆让我来,带你领略美貌巅峰的风景。” 苏栗栗举着剪刀漫不经心道:“这当然是把你那碍事的刘海一刀咔嚓了啊。” 撮合钟停阮糖第一步,不能再让阮糖这样丧下去,得从外貌上面下狠手,就算先天不足,也能靠后天挽救打整得明明白白。 阮糖捂住刘海直摇头,这可不行,刘海是挡在她眼睛前给她提供安全感的东西,没了刘海,还让她怎么抬头见人? 苏栗栗没想到阮糖会这么抗拒,问:“咋了?刘海难道还是你的本体不成?” 阮糖腾出一只手打字,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捂着自己的刘海。 苏栗栗说:“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吧?” 阮糖一愣,捂住刘海的手僵了僵。 苏栗栗倒是说得很起劲,她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耍嘴皮子一套一套的:“你想啊,要是你突然以焕然一新的造型出现,大家看到你这么有活力,岂不是都会很 开心?” 她需要提出一位代表,想来想去还是路难最合适,于是补充道:“比如说你爸爸,一定会特别开心。” 阮糖愣了好半天,将手缓缓放下。 她打字道。 苏栗栗笑了:“那不正好,你可以给他个惊喜啊!” 阮糖抿了抿唇,也笑。 苏栗栗做作业不行,剪刘海倒是又利索又迅捷,而且最后剪出来的效果也特别理想,让人一度感觉她是专业的,颇有发廊连锁店继承人的架势。 阮糖还没来得及感叹,苏栗栗倒是在旁边惊了:“卧槽看我找到了什么宝藏?” 镜子里的阮糖脸小鼻子小嘴巴小,可眼睛却着实不小,反而又黑又圆,瞳里雾盈盈的,居然是双颇有灵气的鹿眼。 连带着阮糖那张又呆又懵的脸都生动起来,有几分乖巧可人。 苏栗栗忍不住嘟囔:“这么好看的眼睛,遮着干嘛?我可得举报你浪费资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阮糖头发拢起来扎马尾,两只手刚扒了扒,她又惊道:“厉害了,你居然还有双精灵耳?” 只见阮糖从被拢起的头发中露出的耳朵轮廓尖尖的,她本来就皮肤苍白,看上去更像只小精灵了。 “你这头发下还真是藏了不少宝藏啊,不好好打理一下简直可”苏栗栗话还没说完,剩下的话却一下梗在喉咙里,她看着阮糖后颈处那道一直蔓延至背部的疤痕,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衣服将背部的疤痕遮住了,还不知道到底有多长,只是不管有多长,苏栗栗望着这道疤,无端觉得很难过。 阮糖从镜子里看到了苏栗栗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她朝苏栗栗勉强扯出个笑。 打字的手指一顿,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继续道。 苏栗栗鼻子一酸,她最见不得有人明明受了伤害,还一副死坚强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怎么弄得啊?” 下意识后这样一问,却又立马反应过来不该问这些,连忙说:“你不想说也没事的没事的,我就是说话不过脑子,瞎问的。” 阮糖见她这副慌里慌张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自己反倒不怎么在意了,她道。 那天的噩梦早在脑海里徘徊过千遍万遍,以至于说出来,她连打字的手指都未有丝毫颤抖。 苏栗栗眼圈一下红了,阮糖有些奇怪,她和苏栗栗虽然也接触了好些天,但要说关系着实也说不上多好——苏栗栗不用仇恨的目光盯自己已经算很不错了。 可是见苏栗栗这样,她又莫名觉得感动。 还有人会为她难过,真好。 她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苏栗栗,苏栗栗果然结接过后就一把按到了眼睛上,但很快两张纸巾就不够用了,阮糖没想到这人会这么感性,有些无奈地将纸巾盒全部递了过去。 早知道,就不给她说了。 苏栗栗一边哭一边说:“都怪你,我一会儿又得重新化妆了,明明今天画了那么满意的一个妆容,现在现在全整没了。” 阮糖:“” 好吧。 这个锅她来背。 苏栗栗又说:“之前对你那样,我真的就他妈的不是人!” 阮糖惊恐地看过去,心想这个人怕不是哭傻了,居然能从她嘴里听到这种暗示道歉的话? 苏栗栗已经逐渐缓了过来,顶着那张眼线哭花的脸,看上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她拿那只糊过眼泪的手,拍了拍阮糖的肩,郑重其事:“没事了,以后我来罩着你,学校要是还敢有傻逼敢bb你,我跳起来就是给他一个飞天大喷,特别是路以安,见一次骂他一次。” 等到两个人收拾好到达梦幻城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她俩迟到了十分钟,钟停和强大正站在梦幻城门口等她们。 由于他俩的气场实在非同一般,周围路过的人纷纷行以注目,只不过看了一眼就都吓得飞速移开视线。 阮糖在走过去的路上还听到不少窃窃私语。 “卧槽那个男生,你看见没,全身上下目测得有一百多万。” “哪止啊你知道哪是什么腕表吗?百达翡丽的6104g001星空表啊哪是,妈耶一块就得两百多万,我可真怕他进梦幻城玩个啥把表磕着了。” “而且这张脸,完全能直接出道了好吗?我是真的实名制嫉妒,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长的好看又有钱的?我恨!” “去搭个讪?说不定就要到联系方式能走向人生巅峰了呢?让我大白天做一做这个嫁入豪门的美梦。” “我才不敢咧,你没看到他旁边的保镖多么吓人吗,我怕死我珍爱生命我怂。” “屁的保镖,身价加起来和那小帅哥半斤八两,你家给保镖穿成这样?” “我家没有保镖” “扎心了。” 阮糖跟在苏栗栗身后,钟停和强大周围两米是没人敢站的,她们此时作为路人眼中的勇士,勇敢地往那俩人面前一站。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而钟停看到她俩终于来了,皱着眉问。 她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有点生气。 这里才开业又正值周末,人实在是多,一路走来苏栗栗一直让阮糖走在她后面免得被挤着,她本就比阮糖高上一些,现在也完完全全将阮糖挡住。 见钟停语气不善,苏栗栗也不跟他客气:“你凶啥凶?大上午的做个人行不行?” 钟停:“?” 他不就语调稍微上扬了些,怎么就凶了? 苏栗栗的承受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鸡了? 只听苏栗栗又说道:“你可别吓着糖糖姐。” 钟停整个人都傻了。 tf 糖糖糖姐? 她们的关系果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变得特别好了 就很气。 明明他才是阮糖身边最亲密的人,这个狗屎苏栗栗看来是想来争他这个位置了,很好,他倒要看看,苏栗栗有什么能跟他抗衡的本事。 钟停不屑地上下扫了眼苏栗栗。 然后他突然震惊地发现。 苏栗栗她是个女生啊光是这一点,他就已经彻底输了 都是女生的话,不就可以一起进厕所,一起回寝室,还可以聊些女生喜欢的秘密小话题,甚至可以在一张床上一起睡觉??? 钟停脑子里响起一道惊雷,劈得脑内一片空白。 他败了。 他的地位要被抢走了。 而还在苏栗栗背后的阮糖:“” 刚才坐车来的时候苏栗栗问了她月份,再得知自己比她要大后,非要叫她一声糖糖姐,怎么劝都不改口,非常坚定。 甚至还说出:“以后你就是我姐了,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肯定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阮糖觉得这个人已经不是感性的程度,她简直是被感化了,已经在立地成佛的路上越走越远。 天知道靠苏栗栗的脑补能力到底又脑补了些啥 倒是强大依然是那副傻乐的样子:“太好啦你们终于到了,我都好久没进过游乐园了,好期待啊!” 苏栗栗听到强大的声音,瞬间收起面对钟停时怼天怼地的模样,变得无比乖巧,她看向强大,正准备摆出对着镜子练习了许久的甜美微笑,却在视线接触到强大的脸时,愣住。 其实她已经注意很久了,强大每周到学校脸上都会粘着创可贴,甚至在夏天穿短袖的时候,还能看到他手臂上明显的淤青。 但今天却格外严重,连嘴角都有淤青,脸上粘的创可贴也比平时更多。 苏栗栗怔怔地问道:“你怎么了啊?” 强大眼神飘了飘:“就是磕着了,没啥。”他又立马转走话题:“老大呢?老大怎么一直躲在你背后不肯出来啊,是心情不好吗?” 苏栗栗知道强大是不想提,便也不再多问,本想拉一把身后的阮糖让他们看看那刘海下的宝藏,但转而想起强大是喜欢阮糖的,心里就怂了,她吞吞吐吐道:“啊她啊换了个造型比较害羞吧” 又想着强大反正迟早要看见阮糖,心一横,往旁边跨了一大步,索性直接将身后的阮糖晾了出来。 同时失去了刘海和苏栗栗的阮糖:“” 为什么眼前的所有事物都这么清晰 有点不自在有点想跑 钟停却从一片受了打击后的轰鸣之中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女孩,愣了好久。 她那原本盖住了大半双眼睛的刘海终于被剪了,那双这些天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尖的鹿眼就这样毫无阻拦的露了出来,里面像是盛满了无辜,看得人心头发软。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栗栗给她选了个粉色蝴蝶结发卡,别在头发右侧,衬得一头黑发又软又亮,她今天穿着条白色的毛绒连衣裙,一向苍白的脸上居然因为窘迫稍稍泛了粉,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像只怕生的小兔子似得,可爱极了。 钟停喉结一动,嗓子有些发干。 他暗暗做下决定。 就算苏栗栗占尽了优势,但是事关地位,他是绝对绝对不会让给她的! 他依然还是要做阮糖身边最亲密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烟花 梦幻城里果然人满为患, 人挤人,谁也挤不赢谁。 阮糖望着这阵仗, 可真想掉头就走。 但看到旁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三个人,似乎对拥挤的人群视而不见,大有要决战到天黑的气势,她知道掉头就走是不可能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苏栗栗一进门就眼尖地看见了棉花糖店,咿呀咿呀地蹦过去买了四个原味, 雪白雪白的,拿在手上像是云朵似得。 她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个, 强大开开心心地道谢,钟停看上去很是嫌弃但接过的动作倒是挺快——他还没吃过棉花糖。 阮糖抿了一小口, 好甜。 苏栗栗问她:“咋样啊糖糖姐,是不是很好吃啊,我给你说,棉花糖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钟停一听这话, 突然有些得意。占优势又怎么样,还不是没他了解阮糖,他语气带了炫耀:“她不喜欢吃甜的,这你都不知道?” 他顿了顿, 又道:“而且, 烤红薯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苏栗栗虽然不知道烤红薯到底是什么, 但她最烦被挑衅, 自然要反回去的:“胡说八道!棉花糖好吃多了, 别来碰瓷棉花糖行不?” 钟停说:“你有毒吧?吃过烤红薯没有啊就在这里瞎扯?” 苏栗栗:“你才有毒你全小区都有毒!” 钟停:“反弹。” 阮糖:“” 这什么小学生斗嘴现场 而且烤红薯棉花糖明明都不是同种食物,到底有什么可比较的啊 搞不懂。 不过平日里专门充当劝架角色的强大也开始了:“别吵啦,都很好吃的,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起争执吧。” 阮糖心想还好有个比较靠谱的在,正要松口气,却又听强大说道:“不过我觉得还是冰糖葫芦最好吃!” 钟停:“那酸不溜秋的东西到底哪里好吃了,你是收了钱吧?” 苏栗栗见钟停居然怼强大,更不能忍了:“所有的好吃的对你来说都难吃,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吃屎。” 钟停:“你喜欢吃屎就算了,不要带上我一k?” “” “” 总之,三个人又七嘴八舌地闹作一团,从门口吵到死亡过山车下面,由于蔡冬良送他们的是票,可以免排队,不然只怕是又能吵完整个排队时间。 阮糖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找来的那么多可以起争执的话题 从某种方面来说,还是厉害。 过山车是两个人一排,钟停怕苏栗栗会跟他抢,阮糖前脚刚坐上去,他后脚立马跟上。 苏栗栗见这个搭配就很完美,既能撮合阮糖钟停,又能让强大和自己坐在一块儿,她越想越乐,满脸雀跃地挨着强大坐下。 结果刚坐下来就开始方了。 她其实很怕坐过山车 只是刚才强大说想玩这个,她硬着头皮逞强罢了 救命 她是个在游乐场里只敢玩儿童设施的人啊! 强大见她突然表情僵硬,人也开始抖了起来,疑惑道:“怎么了?” 苏栗栗依然硬着头皮:“没没啥。” 强大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苏栗栗又颤颤开口:“我可能会有那么那么一点点的怕,真的只有一点点哦,所以待会儿我可不可以牵一下你的手啊。” 她怕强大不愿意,又连忙摆手:“也不一定是手,牵牵一根手指也行!” 强大露出两颊的小酒窝,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将手伸出:“没事,待会儿你怕的话抓紧我就成,我不会缩手的。” 苏栗栗的脸涨得通红,垂着脑袋使劲点头。 而坐在后排的钟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都没管是否要嘲讽苏栗栗一番,侧过头咳了一声,对阮糖说:“你要是怕,我的手也不是不可以借给你牵” 阮糖:“” 结果等到过山车启动,在经过第一个下轨道后,阮糖平静地抬起手理了理吹乱的刘海,听着旁边钟停余惊未了的呼天喊地,感觉相当惆怅。 这个人 刚才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要给她手牵的 一圈死亡过山车下来,钟停和苏栗栗两个人脸色惨白,脚在打颤,站都站不稳。狼狈成这样,难兄难弟两个人谁也讽刺不了谁,皆是闭口不提这件事,好让刚才的尴尬随风飘逝而去。 直到强大眼神发亮地指着跳楼机:“我们玩这个吧!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 难兄难弟两个人的脸又白了几分。 在经过海盗船大摆锤激流勇进各种摧残后,四个人终于走到了摩天轮前,钟停和苏栗栗同时松了口气,看着摩天轮,说不出的亲切温暖。 结果一问工作人员,他们才发现这是情侣摩天轮,最多只坐的下两个人,可是走了半天才到这里,他们自然不肯就这样走了,咬咬牙,大不了就分成两批各坐各的。 还刚好应了某些人的心意。 钟停对苏栗栗道:“你胆子这么小,找阿大去。” 苏栗栗立马赞成:“好!” 钟停:“?” 怎么答应地这么快? 不过管她怎样,不来缠着阮糖就好。 只是等钟停进了座舱,才发现事情到底有多糟糕 这个座舱又小又窄,他一个人进去都觉得挤,更别说再进来个阮糖了。两边的座位也是只坐得下一人,所以两个人必须得面对面坐,而且距离还隔得相当近,钟停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对面阮糖的呼吸。 钟停绷紧了身子,紧张兮兮地坐在座位上,但却没敢抬头,他怕一对上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会做出什么他也不知道的事来。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只是无端觉得很危险,就好像身体里住着一头会为那双眼睛发狂的野兽,他怕自己一旦控制不住,就会吓着阮糖。 可偏偏他嗅觉一向很灵,因为隔得近,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开始在鼻下蔓延,从鼻腔进入体内,把他强撑的冷静变得乱作一团。 钟停紧绷的身体开始松懈了,眼神也暗了下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只是一时之间,突然很想放纵这样的失控。 正是这个时候,阮糖伸手戳了戳他。 他一下就清醒过来,立马恢复成之前紧张兮兮的模样,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咋咋啦?” 阮糖举着手机。 钟停愣愣地看着:“我和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钟停一时语塞:“没有啊” 钟停嘴硬,她只能自己猜。 钟停:“没什么问题” 阮糖见他不说,耸了耸肩,关上手机。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其实有个问题钟停确实憋了快一天了,他抓了抓耳朵,又挠了挠头发,突然脱口而出:“以后,苏栗栗会代替我吗?” 阮糖懵了。 她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出个问号。 钟停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会代替我成为你最要好的那个人什么的” 阮糖听后反应了好几秒,一下就笑了。 什么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 不过这个人,怎么老是担心这些事,上次认识强大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是什么非要黏着父母的小孩吗,怎么这么没安全感? 她摇了摇头。 钟停觉得颈子处又开始微微发烫了,他连忙抬起一只手遮住下半张脸,嘟囔道:“什么叫做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又怎么了哼。” 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在手掌下慢慢勾起。 一时只觉得心满意足。 太好了。 阮糖倒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正在瞎开心的钟停表情一僵:“我哪有这样过???” 阮糖又道。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 摩天轮很快就旋完一周,两个座舱前后开了门,难兄难弟再次烩面,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同款红晕,想必都是拜那狭小的空间所赐。 又跑去玩了几个设施,天色已经见晚,今天玩了一整天,几个人也都有些累了,随便找了家餐厅坐下,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不过有强大在,再多的菜也没有能浪费的。 他的胃就是个无底洞。 吃过晚饭,大概八点的样子,正好走过去能看到晚上的烟火表演,票享有最适合观看的绝佳位置,他们便也不急,又在路上逛了小会儿c吃了些杂七杂八的小吃才到了观看点。 刚坐下来,“砰”地一声,头顶烟花炸开,如墨刷过的天空一下就亮起来。 阮糖抬手捂住耳朵。 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阮糖看过去,却见他们三个都捧着对不同颜色的耳塞,看他仨的表情,似乎比她自己都还要懵比。 钟停首先不满了:“你们怎么都买了啊!” 苏栗栗也不明所以:“刚才吃饭的时候,糖糖姐不是说她其实挺怕烟花声音的吗我刚好看到有卖这个的店,就买了啊哪知道你们居然都” 强大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哈哈哈哈我们都想一块儿去了,没事,都让老大揣着,以后要用的时候也不会缺,多好。” 钟停气哼哼道:“但是我的最好看。” 苏栗栗不服输:“你的好看个屁,就黢黑的一坨,你是哪儿来的直男勇气啊?看我送的,粉红色,还是hell一 kitt款的,比你好看多了好吗?” 强大乐呵呵地劝:“都好看都好看。” 于是他们又从烟火表演开始争到了结束,整整十分钟,阮糖都没能戴上耳塞 但莫名其妙的,有这群人在耳边吵吵,她突然觉得烟火炸开的声音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明明没戴耳塞,双耳却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掩上,那股温暖一直延进心里,热乎乎的,又有丝丝的甜。 晚上的烟花真好看。 特别是和她一起看烟花的人,他们都特别好。 好到让她无论过多久,一想起这晚的烟花,都会忍不住咧开嘴笑。 高二那年九月中旬的秋天,她收到了三对耳塞。 那是她会珍藏一辈子的礼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秋游 经过上次周六的考核, 烹饪社一时之间收了不少因此而对烹饪感兴趣的新鲜血液,一反之前要垮不垮的消极状态, 倒有几分逐渐回暖的迹象。 而也是那次考核,他们随便社大概是给全校学生留下了“诶他们似乎也不是那么凶”的美好印象,居然也慢慢开始有人光顾社团寻求帮助了。 对于立志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三好青年强大来说,这无疑是带给了他无限动力。所以即便都是些费不上什么力气的小忙, 他也会每一件都全心全意去完成。 善良的人总会被看见。 有些人,他就值得被好好对待。 强大这些闪光点很快被那些受过他帮助的人发现, 一时之间,学校里曾经对于他“又凶又狠爱打架, 无法无天要打人”的传言也开始动摇。 虽然他们对那杀人眼神依然存着怯意,不过偶尔走到路上, 强大也开始能听到一些向他打招呼的问候声。 这可把强大开心坏了。 “还是头一回,别人看着我不会躲,甚至还主动对我打招呼!果然帮助别人都是有回报的,咱们这个社团真是太棒了!” 连着好些天, 强大想起被打招呼这件事,都笑得合不拢嘴,像是吃了成长快乐似得,做什么都很快乐。 强大开心, 苏栗栗自然也跟着开心, 于是最近只要社团里来了人, 就可以看见这俩一脸傻笑地跑去接客也因此, 吓跑了不少的人。 钟停也一如既往地在社团教室玩游戏或是看漫画, 偶尔和苏栗栗斗斗嘴,或是帮强大看看德语作业,反正从来都不管事。 而他们这个仅仅只有四个人的社团居然每天都能热闹非凡,钟停和苏栗栗谁也让不得谁,没可能会和睦相处,大多数时候都在吵架,什么都能吵起来,就连蟑螂和毛毛虫谁更恶心这个问题都能吵上半天。 相比之下,总是乖乖在教室最后面写作业的强大简直就是社团楷模啊。 阮糖也习惯了他们的闹腾,有时候坐在窗边,看着天空上流动的云絮还会忍不住想。 在适应了这种日子后,居然能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 每当产生这种想法,她都会情不自禁笑出来。 看来和他们一起待久了,她也疯了。 只不过这样疯掉的感觉 她特别喜欢。 就这样平淡地过了一段时间,在绝大多数学生眼巴巴的盼望之下,学校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游。 之前离秋游还有一周时间的时候,论坛上便爆出各年级所到之地,但即便是这样,在学校正式公布出位置时,教学楼还是一片铺天盖地的欢呼声。 这个年纪,正是热衷于玩乐的时候。 高二前去的地方是某著名旅游城市的小秋山,待两天一夜,在山上的房车营地住。 苏栗栗来三班找阮糖,一脸惋惜:“啊啊啊我听说这次分了两个位置,1到10班住一号营地,11班到20班住二号营地,糖糖姐,我们住不到一块儿了!” 就坐阮糖旁边的钟停听到了,幸灾乐祸:“还有这种事?学校终于做了件让我满意的事,太棒了。” 眼见两个人又得吵起来,阮糖及时制止。 苏栗栗刚被钟停点燃的火瞬间熄灭,表情管理几近下线,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啊,对哦!” 阮糖:“” 就你这样还想瞒谁啊也太容易看出来了吧 她正想着,却听钟停讽道:“你突然笑得这么恶心干啥?我觉得阿大肯定哭都来不及。” 阮糖:“” 瞒谁都难。 钟停除外。 到了秋游那天,早上七点就得在操场集合,比平时上课还要早了一个小时,阮糖一向起得早倒也习惯了,但一旁的钟停一直哈欠连天,大有下一秒倒地就睡的趋势。 苏栗栗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几乎是合着眼皮来找阮糖的,好在陪着她一块儿来的强大精神抖擞,不然这本来就脸盲的姑娘也不知道得认错多少人才能成功找到阮糖。 苏栗栗塞给阮糖不少东西:“糖糖姐,这个超好吃的,你拿着还有这个这个,都好吃,你都拿着。对了我妈说山上蚊虫特别多,她给我带的防虫贴,你上山就贴上,别被咬了bbbb” 好不容易等到说完,她又很不放心地叹了口气:“我听说一号营地和二号营地离得挺远,到时候多半只能各玩各的了,糖糖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自上次去梦幻城过后,阮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激出了苏栗栗的母性,简直就是个女版的钟停,对她各种照顾有加,生怕她没吃好没睡好。 这种母性甚至还驱使苏栗栗对一直看不惯的钟停嘱咐道:“沙雕,你记得要好好照顾糖糖姐。” 钟停早就被她说得烦了,回以三连:“烦死了,少bb,快滚啊。” 而强大还在一旁瞎激动:“虽然咱们不在一块儿,但是老大停哥你们都要玩得开心啊!明天见!我会想你们的!” 坐了接近四个小时的车,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此时刚好正值秋天,小秋山上大片大片的红同金黄相互交替着,点缀在山间,像是火焰和阳光般热情四溢。 房车营地坐落在湖边,湖水极清,介于碧与蓝之间,旁边的枫树乌桕折射进湖中,一时竟觉得是水底燃了火,将一潭子水烧得又旺又烈。 房车是每两个人一间,还是和在学校里的室友一起住,徐子瞳已经看到一辆房车上写了她俩的名字,过来找上阮糖,两人刚把东西放进车内,钟停就来敲车门了。 “收拾好了没?”钟停问她。 阮糖答道。 “反正待会儿有的是时间收,”钟停又说,“走,我们先去拍照。” 拍照? 拍什么照? 阮糖一头雾水。 钟停道:“我看好多人都去那什么焰湖边拍照去了,我们不去白不去,绝不能落在这些人后面。” 阮糖懂了。 虽然不知道他突然从哪儿来的想要照相的热情,但她还是问道。 被她这样一问,钟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脸:“我一个人照什么相啊你是不是傻,当然是我们两个一起啊我们不是都没有过合照吗”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了底气,刚才越说越小的声音也一下放大:“对!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过合照,还说关系好呢,不照一张怎么行!” 他看向旁边的徐子瞳:“诶你,等会儿能不能一起去焰湖边帮我们拍张照?” 阮糖早就习惯了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他想合照,她便也将就着他。 只是到了焰湖,这个人不知道又犯了什么毛病,一会儿觉得这里位置不好,一会儿觉得那里光线不对,等到终于选了个他满意的地方,又开始说自己衣服皱了头发乱了,一整理就是好半天,阮糖的耐性硬是让他弄没了。 他被训了,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委屈巴巴的:“我就是就是想和你拍张最好的照片。” 阮糖心一软,这能咋办,只能捡些他爱听的话说。 这话一出来,钟停也不挑了,衣服皱了头发乱了全都不管了,咧着嘴跟个傻子一般站在那儿,甚至到照相的时候,原本揣在裤兜里的手还伸出来比了个大大的v。 听到快门声响起,钟停问徐子瞳:“怎么样怎么样?拍得能行不?” 徐子瞳愣愣地看着相机,吞吞吐吐道:“没没拍好,我再帮你们拍一张。” 只可惜她话音刚落,钟停已经拿过相机,看了眼:“啧,这不挺好的吗,不用再拍啦,就这张了。” 阮糖凑过去看,照片上两个人站在一块儿,一个高一个矮,高的那个笑得意气风发,眉眼带着藏不住的开心,他右手抬起来比了个v,刚刚好是在矮的那个的头顶正中,让矮的那个看上去像是脑袋发芽了似得。 阮糖:“” 他什么时候比的v 真可恶。 她又看向徐子瞳,视线在徐子瞳身上停留片刻,低头打字道。 徐子瞳只觉得这双毫无杂质的鹿眼像是把自己那些心思全部看透了,她一对上,头皮就开始发麻,她有些心虚地笑笑:“没事的,举手之劳。” 而钟停在旁边一直看着照片,特别满意:“我回去就洗出来,你别说,拍得还真不错。” 阮糖听后,对他道。 下午三点左右开始集体活动,由于晚上是自由露营烧烤的缘故,一部分人在大本营串肉,一部分到菜园摘菜,一部分人去果园摘果子。 阮糖恰巧不巧被分去了最远的果园摘果子,而钟停留在大本营串肉。 “你一个人没问题吧?”钟停皱着眉看她。 去趟果园能有什么问题 而且她怎么就一个人了还有那么多学生老师以及相关工作人员 她有些无奈地答道。 钟停不放心:“不行,我觉得我还是要和你一起去才行。” 眼见他要有无视学校规定的打算了,阮糖制止道。 她又转移话题。 没能和阮糖分在一块儿,钟停不是很高兴,闷闷道:“草莓。” 阮糖道。 钟停无精打采:“随便。” 他之后都一直持续着这样闷闷不乐的状态,直到阮糖一只脚跨进去果园的车门,他突然在后面喊她。 阮糖回过头看。 钟停巴巴地望着她:“你早点回来。” 阮糖抿着唇,飞快地笑了下。 果真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可真喜欢黏人。 她比着口型,一字一顿。 “等c我c回c来” 结果刚上车就看到了坐在前排车窗边的路以安,他睨了她一眼,眼中堆满凉意,看得人浑身发冷,偏偏人还是笑着,勾起的唇角几分漫不经心。 “你和钟停,”他看着阮糖,悠悠道,“真够亲密啊。” 而这个时候的他们,谁也没想过 多事之秋,注定会出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洞穴 坐了差不多十分钟的车, 就能看见果园大门了。 工作人员将他们带了进去, 里面很大, 据说占地面积有1000余亩, 按不同品种分了十几个果区, 工作人员颇为炫耀地告诉他们,这里的水果全都是有机栽培, 品质相当之高, 全国找不出几家能相比的。 有平日里比较皮的男生一听,就忍不住开始杠了:“吃了能得道吗?能升修为吗?” 工作人员黑线:“不能” 那男生又说:“那能加生命值吗?能回血吗?” “不能”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恶魔果实啊。” 周围的学生哄笑一片, 有人也跟着瞎起哄“赚了赚了”“吃了就能出海了”“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你为何如此优秀” 在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中,又听着工作人员说了些注意事项, 以及告知他们要在六点之前到大门集合。便让他们拿上分发下来的竹篮, 各自去喜欢的果区, 开始采摘。 阮糖说好给钟停带柿子,就先去了趟柿子林,现在正是柿子成熟的时候, 挤在树稍上一团挨着一团, 像是红彤彤的小灯笼一样, 很是可爱。 她使力轻轻一扯,将柿子放进篮子里, 刚准备伸手扯第二个, 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赶在她前面,将那颗柿子抢走了。 阮糖回过头一看,路以安站在她身后,依然是那样的眼神,看得人无端生出寒意。 他看别人时,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虽然眼里也没有笑意,但最多是漠不关心的冷淡,也不会像看着她时,隐隐透露出了恨。 阮糖想起刚到路家那天,这个人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极了:“你就是阮糖?” 明明是问句,却透着笃定。 他缓缓吐出三个字。 “真恶心。” 而那一天的路以安,从头到尾都没笑过。 阮糖知道路以安现在多半是来找她麻烦的,她垂下头,看着篮子里那颗孤零零的柿子,默不作声。 路以安最讨厌她这副样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无论他怎么欺她骂她,她都是这样一声不吭的受着,好像她才是受害者似得,看得人无端火大。 就好比现在,她似乎又是要打算逆来顺受了。 他一向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每当面对阮糖,却总是压不住火,心里又燥又气。 “听说你们社团喜欢帮人做好事?”路以安捏着手里的柿子,不紧不慢道,“那我也请你帮个忙呗?” 阮糖原想拿出手机打字,可转而又想起曾经路以安因这事发火而将手机摔坏时的样子,这个人一直都喜怒无常,她决定不轻易冒险。 于是只点了点头。 路以安将篮子递给她,勾起唇笑:“我前两天打球把手弄伤了,我摘水果你帮我提篮子,一k?” 阮糖从车祸那日醒来便知道,自己此后都是欠了路家,所以就算是明知道路以安在故意找她麻烦,她也不愿与路以安有任何难堪。 路家给与的恩情,她做不出忘恩负义。 即便是为难,她忍一下,也就过了。 阮糖默默地接过那空空如也的篮子,将篮子提在了另外一只手上。 一个小时逐渐过去了,阮糖吃力地提着手里两个篮子,路以安尽挑着重的捡,还假意说帮她也摘上几个,于是现在两个篮子里都装满了石榴和柚子,要多沉有多沉。 反观路以安两手空空,悠闲地走在前面,完全没有什么手伤的征兆,甚至看上去心情还格外不错。 他拿出果园的地图,看了眼,指着地图上最偏的一处果区:“突然有点想吃山楂,现在我们去这里吧。” 阮糖脸一白。 山楂区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完全是天南地北 看来路以安是真的不想让她好过啊。 但她没有想到,更不好过的还在后面,等好不容易快走到山楂区了,路以安突然指着旁边杂树丛生的一处上坡,对她道:“这里有近路,穿过去应该就到了。” 阮糖知道路以安都没来过这儿,哪清楚什么近路不近路啊,不过是看着这是上坡,好让她受累罢了。 即使到时候是死路一条,他也能一句“哦看来是记错了”轻描淡写地带过。 再撑一撑吧。 阮糖想。 现在应该也要五点了,再撑一撑,六点很快就到了。 她咬咬牙,手臂肌肉已经开始发酸,一阵一阵的生疼,背上也不停地冒汗,不过好在脚还迈得开,她跟在路以安后面,尽量将步子跨得大一点,这样能省些力气。 但她的体力终归还是撑不住爬这样一个上坡,大脑已经开始缺氧,眼前也断断续续发白,偏偏手里的东西 沉得要命,她朝旁边一个趔趄,脚底突然踩空,再清醒过来时已经发现来不及了。 而路以安走在前面,注意力却一直在后面的阮糖身上,他在等阮糖认输,可每当他觉得那副又瘦又弱的身体下一秒就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又能重新直起身子,咬着牙紧跟在他后面。 这让他很挫败。 一时心里五味具杂,想什么都不是滋味。 她就不知道示个弱吗? 难道她说句“我走不动了”,他还真能强迫着她走不成?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他一直都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哑巴,却从未想过第二次听见她发出声音,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路以安回头看过去,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也来不及多想,伸手拉了她一把,可周围并没有任何能支撑住他俩的东西,反而是他被她下跌的力量一起带了下去,他们就这样栽进了脚下的洞穴中。 好在洞算不上深,而且里面的土质松软,两人都没受什么断胳膊断腿的重伤,不过阮糖感觉到脚给崴了,一时半会儿动一下都痛。 而这洞穴偏偏也算不上浅,洞底离洞口有好段距离,周围的洞壁也都是泥沙堆积,没有能让人爬上去的凸块。 阮糖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一处凹陷的土洞。 但她更没想到路以安会伸手拉她。 她原以为,路以安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洞里光线不好,路以安拿出手机看了眼,有些烦躁道:“该死,没有信号。” 阮糖也拿出手机,舌尖一阵苦涩,问他。 她想了好会儿也没想好该怎么问。 幸好只是一处土洞,要是踩滑从山上跌下去,路以安岂不是就跟着她一起丢了性命。 她可以死,但路以安不行。 他是路难唯一的孩子。 路以安见阮糖这样一问,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烦了,几乎脱口而出:“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只是” 说到这儿他却一顿,剩下的话全都卡在嘴里。 他知道是为什么。 不仅知道,还清楚得很。 他只是一想到要是阮糖死了,家里那个老头子会有多难过,就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老头子是真的很喜欢她。 至少,老头子从来没有那样和颜悦色地对待过自己。 自己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都快分不清自己对阮糖是什么情绪了,大抵还是恨的吧,只是恨中又揉进了些嫉妒,甚至每想起来,还会有那么一点难过。 路以安突然很想抽支烟,但他没有带烟,也没有带打火机,那些都放在了房车里。 他想站起身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出去的办法,可脚上刚一使力,他倒吸了口凉气,骂道:“操!脚崴了。” 阮糖:“” 她下意识打字道。 两人突如其来一阵沉默,一向敌对惯了,在这种同样落难的时候,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阮糖怕路以安会着急,又打字道。 只不过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 她摸了摸鼻子 没说最后这句话。 路以安知道这附近为什么没有监控,还不是因为他非要走什么近路,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甚至连阮糖都是受了他拖累。 他越想越烦躁,坐在原地自个儿生自个儿的闷气,一言不发。 两人便这样干坐了不知道多久,只是外面太阳似乎要落山了,洞里的光线更加比之前又暗了几分,全靠路以安将手机电筒开着才勉强能看到。 而偏偏这时,路以安突然有些惊慌道:“沃日这里有蛇!” 话音刚落,又听见他似乎是因为受痛而倒吸了口凉气,阮糖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她猜到路以安应该是被蛇给咬了。 她连忙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照过去一看,果然见一条乌黑的小蛇正待在路以安身侧,看样子也是受了惊吓,蜷成一团呈攻击姿态。 她撑起身子移了移,一把捏住那小蛇,然后紧张地将灯光凑近仔细看了看,确认过后,终于松出口气来。 不是有毒的。 她随便在身侧捡了块石头起来,用力敲在蛇脑袋上,一声闷响,蛇身跟着晃了好一阵,终于一动不动。 路以安看得都忘了自己被蛇咬了这回事,愣在那儿,好半天问出一句:“你你都不怕的吗?” 他看到蛇魂都飞了。 阮糖没回答,从包里掏出消毒喷雾,心想还好早上苏栗栗塞了这个给她,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 阮糖问他。 路以安还处于恍惚状态,老老实实答道:“左脚脚踝。” 阮糖一看,果然那个地方留着两个渗血的牙印,蛇不算大,咬得也没多深。 她对着伤口喷了喷。 路以安突然反应过来这回事,他默了片刻,开口的声音有些抖:“有毒吗?” 阮糖收起喷雾。 路以安眼圈都红了:“你不用骗我,我都看到了。” 阮糖:“???” 他在说啥? 路以安道:“你刚才那个喷雾上写了消毒,肯定是有毒,你才会用这个。” 他顿了顿,模样十分颓疲黯然。 “我是不是要死了?” 阮糖:“” 于是阮糖又花了好会儿时间给路以安说明消毒不是真的在消毒,主要还是为了给他那小小的伤口杀菌,防止感染。 路以安知道自己不会死后,又恢复成那样冷淡的状态,两人再次沉默下来,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路以安的手机也没了电,换成阮糖的手机在开着电筒。 这个地方杂树丛生,树都长得高大茂盛,枝叶将月光挡得严严实实,洞口几乎看不见光。 又坐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能从洞口看到亮堂的光了,隐约也能听到人声:“这有两个果园的篮子,还滚了一地的果子,都过来找找这儿!” 路以安一听,一下坐直了身子,大声喊道:“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 终于,他们被救离这个洞穴。 出了洞外,阮糖没想到路难居然也在,她愣了好会儿,突然想起路难是说过要到某个城市出差,原来就是他们秋游的这个地方。 路难一改平日里的从容不迫,西装皱了皮鞋脏了,头发上也沾着好些树叶,他一看到路以安,连忙焦急地问:“有没有什么事?” 救援人员说道:“还好,就是破了几处皮,左脚崴了,然后被蛇给咬了口。” 路难大惊失色:“被蛇咬了?!” 救援人员笑笑:“我们刚才看过蛇尸了,是无毒蛇,而且伤口还进行了消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怕会过敏。” 路难连忙点头:“好好好,现在就带他去医院。”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这才问向阮糖:“小糖也没有事吧,你有没有也被蛇咬到?” 阮糖扯出笑,摇了摇头。 路难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带你哥哥去趟医院,救援人员会带着你回你们秋游营地的,你今天肯定是吓到了,早点回去休息啊。” 说完便让救援人员扶起因为刚才一个不小心瞥到了那条死蛇而到现在还吓得神志不清的路以安,一行人急急下了坡。 旁边有救助人员问她:“小妹妹,你也受了好几处伤,其实该和他们一起去医院看看的,刚才怎么不说啊。” 阮糖还是只摇头。 救助人员见此,说道:“那好吧,不过你们营地里有校医,我现在背你回营地去找校医敷点药吧。” 阮糖又勉强笑笑,正要点头,却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用了,我背她去就行了。” 她回头一看,钟停正杵着个手电站在她身后,他应该是跑来的,脸上挂着未落的汗珠,呼吸还带着喘,但整个人却像是溺在光里似得,夺目又耀眼。 阮糖眼睛一涩,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问他。 钟停咬牙切齿,还在生气:“还不是找你来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可真有能耐,摘个果子都能走掉?” 阮糖吸了吸鼻子。 钟停气哼哼的:“确实该对不起。” “先欠着,以后补上,你可别忘了。” 她咧开嘴,轻轻笑了笑。 钟停蹲下身,一向挺得笔直的脊背在她面前微微弯了下去,又对她道:“上来,别磨蹭,我还没吃晚饭呢。” 阮糖贴上去,双手一伸,揽住了他的脖子,他手肘撑着她的腿,往上抬了抬,毫不费力地就将她背了起来。 嘴里还嫌弃着:“啧,瘦死了。” 他背着她下了坡,没了树叶的遮挡,天上星空万里,一闪一闪的,折射出宝石般的光芒。 阮糖望着星空,突然肆无忌惮地流了泪。 死去的人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要是是真的。 那爸爸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疼啊。 就跟路难心疼路以安一样,特别特别着急,特别特别慌张。 只是 突然要面对这件事,她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似得,一抽一抽的疼。 只是她已经没有能心疼她的爸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烧烤 回到营地, 校医应该是早就收到了消息, 已经提着医药箱在阮糖所住的房车里等着了。 徐子瞳也在, 看见钟停背着阮糖进来, 连忙迎上前担忧地问道:“怎么样啊阮糖,伤得严重吗?” 阮糖摇了摇头。 徐子瞳道:“没事就好。” 她又偷偷地看了钟停一眼,见钟停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徐子瞳愣了愣, 然后迅速将视线移开。 她有些局促地招呼着校医:“医生你快帮我室友看看吧, 免得感染就不好了。” 等该包扎的包扎,该敷药的敷药, 校医又嘱咐了些近期要注意的事, 就提着医药箱匆匆离开。 而钟停因为他俩都还没吃晚饭的缘故, 把她送回房车就准备吃的去了, 校医一走, 现在房车里只有阮糖和徐子瞳两个人。 阮糖向徐子瞳道。 徐子瞳怔愣片刻,暗自咬了咬牙,脸上却扯出笑。 她怕被怀疑, 答应下来。 “这样也好, 免得打扰你休息, 我们待会儿见。” 她刚准备转身,却又见阮糖向她举起手机。 阮糖冲她笑了笑。 徐子瞳只觉得一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她脑中乱作一团,强撑着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能 阮糖不可能会注意到的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对,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徐子瞳看着阮糖,勉强打着哈哈:“是的呀,开学都一个多月了,你不会才知道我是班长吧哈哈哈。” 阮糖还是笑。 徐子瞳刚走没一会儿,钟停就提着一大把烧烤回来了,大概都是他自己去烤的,全部是她喜欢吃的菜,而且知道她不怎么吃辣的缘故,看上去辣椒放得很少,不过闻着特别特别香。 阮糖累了一下午,确实是饿了。 她迫不及待地接过那袋子烧烤,从里面随便拿了一串,就往嘴里塞。 钟停给她倒了杯水,她看过去,问他。 钟停不屑道:“就你这不放辣椒的烧烤,我才不吃呢,待会儿我自己去烤些吃,你就甭管了。” 阮糖黑线。 这算什么喜好吃辣的奇怪自尊 她也不再让他一起吃,独自吃得起劲。 不过即使用钟停的话来说,这烧烤他就只撒了指甲盖那么点儿辣椒面,可她也被辣得眼睛红红的,咧着嘴直吸气。 钟停坐她旁边给她剥石榴,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一次性小碗,将剥好的石榴籽放进去,看她这副模样,嘲笑道:“没用。” 然后将小碗推倒她面前,又说:“吃点这个缓一下你的水怎么又喝完了啊,等下,我先给你倒水去。” 终于等阮糖吃完,钟停也给她接了四五次水了。最后将吃完的竹签一扔,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石榴籽。 钟停突然问她:“你刚才伤心啥啊?” 阮糖一愣,否认。 钟停道:“还说没有,眼泪都流到我颈子里了,可把我痒坏了。” 阮糖垂着头不说话了。 钟停哼了一声:“你不给我说,我也知道为什么。” 阮糖吸了吸鼻子,打字。 钟停笃定道:“我听说那洞穴里有蛇,你肯定是看到蛇,被吓到了!” 阮糖噗地笑了出来。 钟停得意:“我就知道,你们女生,就害怕这些。”他顿了顿,突然又说:“不过看在你今天受了刺激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给你说个事,也算是安慰安慰你。” 阮糖好奇。 钟停道:“我现在同你讲的是我最大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阮糖打字 她刚打下这三个字,钟停已经从屏幕上看到了,他又说道:“你不用发誓,你说不会,我就信你。” 阮糖抬头看他,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 她便只打了两个字。 钟停沉默半晌,开了口:“我五岁那年就去了美国,一个人,父母都没去,在美国待了九年,十四岁才回了国。” 阮糖怔了怔,转而又觉得有些巧,问他。 钟停一顿,不动声色移开视线,缓缓道:“旧金山。” 阮糖叹了口气。 钟停点头:“对。” 他手上的石榴籽吃完了,又从碗里抓了把捏在手里,望着颗颗艳丽的果粒,他想起那些糟心的事,这抹艳丽便也跟着黯淡了。 “我在美国的时候认了个厨师做师傅,他教会了我膳食烹饪,我没回国之前,一直以来都是以他为目标,想成为他那样厉害的厨师。” “但回国后,除了上一次我已经三年没碰过厨房了。” 阮糖见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头发扫下些许阴影,像是那一天到晚都龇牙咧嘴到处凶人的狮子突然耷拉下脑袋,她看着,无端一阵心酸。 她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 现在也实现不了了。 阮糖小心翼翼地问道。 钟停垂着头默了半晌,这才又缓缓道:“到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我在美国的时候还幻想着,父母一定是有什么顾虑才会把我放在美国九年都不闻不问,可等回国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们只是不喜欢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仅仅是这样,就可以让我一个人在旧金山待上九年。” “我原本还以为他们是单纯地讨厌孩子,可直到大哥大学放假回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会和大哥有说有笑,会和大哥亲昵靠近。偏偏对我,却总像待不熟的陌生人。甚至有时候我一出现,他们和大哥的谈笑还会因此一下沉默下来,就好似我是那个尴尬的源头,让他们的生活乱成一团。” “他们是一家人。” “我不是。” “我是离开这个家足足九年的人。” “而这九年里我学了一身厨房里的本事,却也失去了家人,也许是迁怒吧,我开始讨厌厨房,一进厨房一看到厨具我就会想起这些事,于是干脆眼不见为净,我也不一定非要当名厨师,路多的是,我可以挑一条更轻松的,也挺好。” 阮糖看向他,肯定道。 钟停一怔,本来还能算平静的表情一下塌掉,他嘴角重重地砸了下去,看上去难过极了。 “你说得对,那天拿上菜刀的感觉可真他妈爽,看着一条又腥又臭的鱼在我手里变成一道还算不错的菜,比拿上菜刀还要爽一千倍。” 钟停又是自嘲地笑了起来:“再好吃又怎样,他们也不会愿意看到家里的二儿子去当区区一个厨师” 他话还没完,阮糖突然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钟停看过去,她对着他笑。 那双鹿眼明亮又坦然,眼中依旧湿漉漉的,藏在水里的瞳孔就好像雨后的太阳,她眼里装有晴天。 他嗓子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梗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但跑出来的声音却有些哑了。他缓缓道:“既然是你想吃,那就没办法了。” 阮糖笑得开心。 钟停撇过头,又说:“谁让你这么挑食,换个厨师,谁都养不活你。” 阮糖给他台阶下。 钟停突然发觉有哪里不对:“等等,不是我在安慰你吗?怎么反倒像是被你安慰了?” 阮糖直犯乐。 钟停瞪她,瞬间炸了毛:“我是个球的卖惨,老子是要告诉你要告诉你” 他重复了两遍,脸色一下子缓了下来,他望向她,慢慢地说:“我没有家人,对我来说,你就是唯一的家人,所以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他一字一顿道。 “路家会抛下你,我不会。” “所以下一次遇到这种事,不要再哭了。” “你在哪儿我都会来接你。” “你只管等我就行了。” 他说完,见阮糖怔在沙发那端,像是在游神似得,于是龇着嘴假装凶她:“你听到没有!” 阮糖怔怔地看向他,视线逐渐聚了焦,最后定格在他身上,像是锁住了一般,再也移不开。 钟停又瞪她:“傻笑什么啊。” 阮糖傻笑道。 钟停哼了声:“反正你又不是真被蛇吓到了,蛇都不怕,还会怕我?” 他会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哭? 他一到那里看见路难和路以安都先走了,她回头看见他的时候,那副要哭不哭强忍住眼泪的样子。 看得他心都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生病 许是在洞穴里着了凉, 从秋游回来后阮糖就感冒了, 她本来还坚持着上完上午的课, 最后实在撑不住头晕,向老师请了假回寝室休息。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一整个下午, 起来的时候一看时间, 都快五点了,她咳嗽两声, 披起外套坐起来想要接杯水喝。 这时手机却“叮”地一声, 来了消息。 粥? 阮糖愣了下。 现在食堂都没开, 哪儿来的粥? 她几步走到阳台上, 阳台位置和宿舍大门是同一个方向,往下一看,钟停果然站在正站在楼下, 他也看见了她,眉毛一挑,向她扬了扬手里的保温盒。 这个人 怎么在上课时间跑过来了啊。 她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准备下去见他。 手机再次“叮”地一声。 她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一看。 阮糖:“” 不就感个冒吗怎么就辣鸡了。 这个时候也不忘嘲笑一下她。 可以。 虽然这样想着, 但她还是从衣柜里翻了件更厚的大衣出,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出了寝室门。 刚出宿舍的大门,冷风迎面而上,她撞了个正着,站在原地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钟停走到她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什么我说什么,就你这身子骨,就差没被风吹得散架了。” 他将保温盒往她怀里一塞。 “别在下面待了,赶紧上去。” 阮糖接过保温盒,提在手上,另一只手往衣服兜里摸手机。 钟停气鼓鼓地瞪她:“还不上去?” 阮糖问他。 钟停:“食堂买的。” 阮糖道。 钟停还是气鼓鼓地瞪她,不过却不说话了。 阮糖叹了口气。 钟停依然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但一阵冷风吹来,凉飕飕的,他又突然道:“是又怎么样?” 阮糖垂着头沉默了半晌。 事有轻重缓急,钟停对她好她都知道,但她不想让他事事以她为先,以此忘了他作为一个学生的本分。 她组织语言,打字。 钟停的神色缓了缓,刚要说话,却又见阮糖继续道。 也不知道这句话踩到他哪条尾巴了,刚才还只是在闷闷生气的钟停一下就炸了,他只要生气,上扬的眼尾就会染上淡淡的红,这次也不例外,那抹红都快到发际线去了。 他一个没控制住,就对阮糖凶道:“烦死了,逃个课而已,哪来的那么多事?”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阮糖怔怔地看着钟停。 钟停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重复了好几次,终于说出句话。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他又愣了愣,看上去似乎有些懊恼,但依然急急地转过身,脚步踌躇半晌,然后逃一样地离开。 阮糖在原地站了好会儿,直到鼻子一痒,她打出个喷嚏,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保温盒,黑色,盒面上印着《七龙珠》的七颗橙色龙珠,这风格,应该是钟停的饭盒。 她默默地转身提着保温盒上了楼。 等回到寝室,打开保温盒,粥的香味一下弥漫在整个房间,她舀了一勺喂进嘴里,软糯清香,有淡淡的百合味,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好极了。 可明明这样好吃,她却吃得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那一粒粒米都是石子,堆在胃里,压得她难受极了。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起,她给苏栗栗发消息问道。 苏栗栗很快就回了。 她就知道,问苏栗栗一定是有结果的。 有或者没有都能很好的判断出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得就是她了。 这样一看,看来他们铁定是瞒了自己什么事啊 但她今天实在没有力气去管,心想既然瞒了就瞒了吧,他们瞒自己,一定也是有他们的道理。 谁还没一两个小秘密呢。 她头疼的厉害,整个人都晕沉沉的,等吃完了粥喝了药,就再次躺下睡了过去。 晚上徐子瞳回来,看见她还在睡,关切道:“好点没有啊。” 阮糖微微睁开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徐子瞳道:“那你继续睡吧,我开台灯用就行。” 阮糖便合上眼继续睡了。 中途睁了次眼,看见徐子瞳正坐在书桌前玩着手机,暖黄的台灯灯光扫在她侧脸上,看不太清楚,但大抵是在笑的,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阮糖又重新闭上眼。 管她呢。 第二天起来,虽然嗓子还是有些干干地发疼,但至少头没昨天那么沉了,她爬起床将自己裹得厚厚的,心想今天钟停见了自己总不会唠叨了,便收拾收拾出了门。 在食堂买了俩馒头和袋豆浆后,去教学楼的路上遇见了苏栗栗。 苏栗栗似乎是有些心虚,眼神飘忽不定。 “糖糖姐,你怎么不多休息两天啊,生病了还是别硬撑的好,不然得多难受是不” 她这劝得实在僵硬,阮糖顿住脚步问她。 苏栗栗结巴道:“没没有啊。” 苏栗栗这个人虽然很能此地无银三百两,但真要让她说出来也不大可能。 阮糖便也不再多问,继续走了起来。 苏栗栗还是不肯放弃地劝道:“我真的纯属好心啊糖糖姐,生着病上课实在是太难受了,我一生病,基本都是要睡个两三天才会来上学,你怎么躺了半天就来了啊,这几天这么冷,你要不再回寝室休息一天吧?” 她似乎是还想继续,偏偏这时拐角处传来交谈声,夹杂着杂噪的笑闹,但隔得近,她们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真的啊,这也太精彩了吧。” “钟停可不得后悔死,明明对她那么好,最后却被反咬一口,我居然有那么点心疼钟停。” “他有什么可心疼,平时在学校里那么拽,结果在钟家是个不被重视的,到头来只不过是狐假虎威,逞了那么久的威风,现在被嘲笑都是活该。” “不过你们说这私生女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好不容易有钟停罩着,现在非要整个两败俱伤,以后不仅路以安要对付她,钟停也不见得会让她好过,她到底怎么想的?活着不好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告白不成功,因爱生恨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因爱生恨可还行” 苏栗栗这才回过了神,她生气极了,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拐角那边的几个女生就开骂:“妈的大早上哪儿来的疯狗在这儿汪汪汪,叫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疯了吗?” 那几个女生原本还想反骂回去,但回头一看是苏栗栗,自知惹不起,小声嘀咕两句就飞快地散了。 而苏栗栗见事情就这样暴露了,回到阮糖旁边,勉强地笑了笑:“糖糖姐,都是乱传的谣言,你别在意,过两天这些人就腻了” 她还未说完的话硬生生断在口中。 眼前的阮糖哪儿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和气文雅,苏栗栗还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沉着脸,表情凛地可怕。 她不咸不淡地看过来,苏栗栗手一抖,提在手里的牛奶差点都没能拿稳。 阮糖打字道。 苏栗栗咬了咬牙:“我答应了钟停,不能告诉你的。” 阮糖沉默半晌,道。 苏栗栗又怕她误会,连忙说:“糖糖姐你别难过啊 ,钟停根本就没相信那些话是你传出去的,他就是怕你知道了会难受,这才不让我们告诉你。” 阮糖不再多待,朝教学楼快步走去。 她能不知道吗? 钟停要是怀疑她,昨天还会跑去烹饪社给她熬一下午的粥?还会提着那七龙珠的保温盒跑到她宿舍楼下,见她在阳台望他,懒懒地抬起手扬了扬? 不知为何,阮糖一想到他昨天在宿舍楼下向她扬着保温盒c那副和平常没差的样子,心脏就像是被什么捏住似得,疼得要命。 他一定是听了很多很多吧,那些他不想提起的事,被这群毫不相关的人一遍又一边提起,他们笑他狐假虎威,笑他逞威风,笑他是钟家不被重视的孩子。类似这样的话,他昨天得听到多少啊。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睡了一天,什么都不知道。 阮糖走进教室,见徐子瞳已经在了。她走到徐子瞳面前,徐子瞳一愣,很快回过神向她打着招呼:“阮糖,你今天” 阮糖懒得听她那些伪善的废话。 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往徐子瞳脸上就是一巴掌。 教室瞬间安静了。 徐子瞳侧着脸,被打地那半边脸很快就红了,她怔了好久,这才缓缓地回正头,眼里噙着眼泪,看上去实在楚楚可怜。 “阮糖,我自问对你不错,你为什么为什么却要打我” 徐子瞳一哭,班上很多人就开始不乐意了。她本来就是班长,人缘也一向很好,有人立马道:“阮糖你有病啊,子瞳这么好的人你也打?” “我看她就是这种德行,钟停对她好她反咬钟停一口,子瞳对她好她现在居然还对子瞳动手了?阮糖你是养不熟的蛇吧,这么喜欢恩将仇报?” “她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哑巴有人可怜她” 这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准确地说,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他们难以置信地看过去,一时只怀疑自己的耳朵。 而阮糖哑着声音,冷冷地对徐子瞳开了口:“我为什么打你,你不知道?” 她许久没说过话,声音又沙又哑,可就是这样的声音,每个字都冷极了,像是十二月的漫天大雪,又像是极寒之地的水中冰,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又抬起手,往徐子瞳另外一边脸上狠狠甩过去。 “现在呢,你知道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耳光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阮糖, 她不过一米五的身高,从衣袖里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是一掐就断,依稀还能在近乎透明的肤色中看到淡青的血管,明明脆弱至此, 现在却以如此强势的姿态, 站在徐子瞳面前。 然后这样轻描淡写道。 “既然你要装不知道, 我就让你想起来, 好吗?” 这事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以至于没人反应过来, 更别说去阻止了。 而阮糖又缓缓开了口。 她问徐子瞳:“用什么录音的?” 徐子瞳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已经不是装了,是真的被吓到了。 头皮上的刺痛突然加剧,徐子瞳再次惊叫, 眼泪掉得更厉害,阮糖却加重了声音,一字一顿又问了遍:“我问你, 用什么录音的?” 徐子瞳哭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阮糖听笑了。 她从徐子瞳桌子上随便捡起一支笔,漫不经心:“我记得你之前似乎有说过想买录音笔玩?” 徐子瞳听得手脚冰凉,但转而想起那支录音笔已经被她处理了, 根本就没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她所做, 于是强行使自己定下心, 说道:“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诬陷!” 说完见阮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 面无表情的脸, 毫无波澜的眼睛, 她却被看得浑身发冷。 但她只是这样盯着,没有说话。 徐子瞳以为她是拿自己没办法了,正去了点害怕,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得意,却又见阮糖扯开那只笔的笔帽,随意一扔,问她。 “你知道被笔刺进眼睛会是什么感觉吗?” 徐子瞳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你你” 她连着抖了两个你字,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阮糖抿着唇又笑了。 “不知道吧。” “我也不知道。” “所以待会儿你给我讲讲到底是什么感觉,好吗?” 徐子瞳近乎崩溃:“你不敢的你绝对不敢的!你只是虚张声势对,你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阮糖拿着那杆笔,在手里轻轻一转,笔尖停在了徐子瞳面前。 “我为什么不敢,我没有任何负担,更没有会拖累的人,我只有我自己,我想做啥就做啥,为什么会不敢?” 说着,她突然握住笔端,几乎是一瞬之间,笔尖就对着徐子瞳的眼睛直直杵下去。然后在不过一厘米的位置,及时停了下来。 周围的人一下如梦初醒,有的女生被吓得惊叫出声,所有人都冷汗连连。 “阮糖,你别这样,把笔放了再” 阮糖冷冷地看过去:“闭嘴。” 便没人敢再出声了。 生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她,那杆笔就直接扎进了徐子瞳眼里。 而阮糖回过头,继续看向徐子瞳,问她:“我到底敢不敢,你是用左眼赌” 她用笔尖轻轻点了点徐子瞳左眼眼下。 “还是用右眼赌?” 徐子瞳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已经彻底崩溃,一时脑中全是刚才那笔尖在眼前越来越近的画面,她哭着求阮糖:“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们不是室友吗,你不要这样对我” 阮糖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刚才问你,用什么录音的,你回答我了吗?” 徐子瞳喃喃道:“是录音笔就是录音笔” 阮糖又问:“什么时候放的录音笔?” 徐子瞳眼睛哭肿了,只足够撑起一条缝,她用那条缝望着阮糖,害怕极了,什么都说:“秋游那晚,你让我离开,我不甘心,就留了录音笔在床上。” 这个时候,周围的人要是还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就真的是傻逼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徐子瞳。 这个一向善良又友好的班长,为什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阮糖并不在意这些人到底怎么想,她继续问道:“为什么不甘心?” 徐子瞳咬着唇沉默了。 阮糖冷笑:“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吧。” “你喜欢钟停,看到我和钟停经常在一块儿,自然不肯甘心。” 徐子瞳怔怔地看向她:“你你怎么会知道。” 阮糖不紧不慢地说起来 :“你问我怎么知道?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是那天你知道何雯雯会来找我麻烦所以故意不锁门,还是你给钟停发信息说我被何雯雯对付了,好试探钟停到底会不会为了我与路以安对立?” “或者是秋游那天,你将路以安和我都分去了果园?你明里暗里对我做了不少事,我难道还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多大敌意?” 阮糖越说 ,徐子瞳的脸色就越难看,到最后面如死灰,抖着嘴唇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阮糖却一下凛了神情,一直没有波澜的眼中也开始泛出情绪,那是烧起来的怒意。 她声音也蓦地拔高:“这些事,我都可以不管,我也没空闲管你。可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她气极了。 杵在徐子瞳面前的笔尖都因为那股子愤怒抖了起来,徐子瞳又怕得开始哭,阮糖却一挥手将笔扔到地上,沉着脸一字一顿道。 你根本就不配喜欢他。” 徐子瞳抽抽搭搭了好会儿,终于顿住哭,大概是那支令她心惊胆寒的笔被扔了,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点勇气,开口反驳道:“你根本就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阮糖觉得可笑极了,她看着徐子瞳,像是看着一个小丑:“我确实是不懂,你为了构陷我让我和钟停闹掰,不惜毁了他在学校里的名声让他处于流言中心,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这种时候你出现在钟停身旁安慰他鼓励他,钟停就会接纳你?” 徐子瞳惊恐地看向她,一副在被看透后的不知所措。 阮糖不管她,只是继续道:“你太不了解他了。” “钟停他还没脆弱到,不过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在耳边作响,就需要别人来安慰来鼓励才能振作起来。”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放轻,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道:“我们钟停,比谁都骄傲坚强。” 说完阮糖抬起头看向周围,眼睛在人堆冷冷一扫。 “还有你们,真的觉得只要钟家不重视钟停,他就变成一无是处了?可别等到他大放异彩的那天,你们想起今天所说的这些可笑的话,再后悔可就太丢脸了。” “顺便我也奉劝大家一句,钟停依旧是钟家的孩子,钟家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来说,大家最好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千万别因此给自己家里招了麻烦,那样多不值得,是吧?” 她移走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到徐子瞳身上,徐子瞳也稍稍缓过来了些,因为没有了笔尖杵在她面前,胆子着实又大了,此时正恨恨地看着阮糖,眼神还挺凶。 阮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收回手后,她捏了捏手腕,一边捏一边道。 “今天我送你三个巴掌,一个为你牵扯钟停,一个为你害了钟停,最后这个,为你不配喜欢钟停。你可得记好了,下次你要是还做出什么伤害到他的事,就不是三个巴掌能解决了,知道吗?” 她转过身想出去洗个手,谁知道一转身就看见钟停正站在后门门口,整个人像是完全静止了一般,怔怔地望着她看。 阮糖摸了摸鼻子,走过去。 在他面前,她又变成了那个小小的姑娘,人小小的,脾气也小小的。 她冲着他轻轻笑道:“昨天的粥,特别好吃,我全部都吃干净了。” 钟停偏过头,眼圈都红了。 但他嘴里依然犟道:“谁管你吃没吃干净啊。” 阮糖只是笑:“厨师管饱,你管我呗。” 这下钟停耳朵尖也红了,他抬手飞快地挠了下耳朵,然后颇为嫌弃地“啧”了声。 “麻烦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喝酒 学校论坛上很快又迎来了新一轮的轰炸, 全都是围绕着今早在三班教室所发生的事来展开,也不知道是不是阮糖说的话真的起了恐吓作用,也没再看到有人谈论钟停和钟家, 甚至之前几个热帖都默默地沉了。 然而没过两天,这事不知怎么被钟家知道了。 钟家那边很快开始对徐家施压, 徐家本就不是大家门户, 才撑了没几天, 就逐渐有了破败趋势。徐家哪还敢再拖啊,急急忙忙连人带礼去了钟家。 一问, 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家主人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女儿在学校不好好学习, 整出这种糟事,害得全家跟着遭罪。 徐家主人连忙表示回去绝对会将徐子瞳好好教训一顿,并且立马将徐子瞳转学,不再留着碍钟停的眼。 钟家大少钟转正翘着二郎腿靠在纯黑的皮制沙发里,点了支烟, 懒懒地吸上一口,道:“留着确实碍眼, 转学是应该的。但是既然做了对不起我弟弟的事,就欠他一个公开的道歉, 你说对吧?” 徐家主人抬起手擦擦汗:“对对对, 是得道歉是得道歉。” 钟转想了想, 又说道:“那个她想诬陷的女孩就是帮我们阿停出头的那个女孩, 也一并给人家道个歉吧。” 徐家主人赔笑, 满口答应。 钟转还很贴心地安抚着:“其实你们该庆幸我爸妈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就不是现在这样和平的解决了。他们一向最宝贝我这个弟弟了。” 徐家主人听得一颗心七上八下,胆儿也跟着不停地颤。 他那不孝女是疯了吗? 钟停在钟家没地位这种事也敢乱传这哪是没地位啊,这根本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就差上天入地了。 等人走了,钟转也不再客厅多待,他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等开机的时间,钟转将相框拿起来,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认真看起来。 照片是两个人的合照,一个是十岁出头的小少年,一个是三四岁的小屁孩,两人都长着双眼尾上扬的单眼皮,头顶有着同款呆毛。 钟转伸手在照片上弹了下那小屁孩。 他笑:“你小子,从哪儿找了个小姑娘,这么护着你啊。真有本事,比你哥还要有本事。” 徐子瞳匆匆转学了。 在转学前一天,还在食堂当着一堆学生的面,向阮糖和钟停两个人鞠躬致歉。 阮糖挺不解,这几天徐子瞳明明躲自己躲的厉害,就好像自己是从地狱来索她命似得,基本不敢在自己皮子下出现,这怎么突然想通了,跑来道歉了? 直到苏栗栗下午指着论坛一个帖子,乐呵呵地给她看,她才知道原委。 贴名为“钟家开始给徐家施压,谁还敢说钟家不在乎钟停?” 钟停却对此嗤之以鼻:“他们哪是在乎我,不过是想保钟家的名声,免得走哪儿都能听到说钟家不顾幼子偏爱长子。” 不过这贴一出,全校就真的再找不出还敢对钟停说长道短的人,至此,这像个短篇连续剧样的发展终于终止一个段落,过了几天,大家的热情也都被时间消磨,这事也慢慢没人提起了。 倒是苏栗栗和强大知道阮糖居然能说话后,开心得不行,恨不得见人就提上句“喂,我们老大/糖糖姐会说话,你知道不?” 甚至晚上下了课,苏栗栗还偷偷从寝室里揣了支香槟到社团教室,说是要庆祝庆祝。 阮糖一头黑线:“那个我是本来就会说话,不是突然病好了,没什么可庆祝的” 苏栗栗将一头红发扎成马尾:“没差没差,都一样。” 她又从包里摸出四个纸杯。 “高脚杯装不进来了,我就带了纸杯,咱将就一下,主要目的还是庆祝哈。” 强大道:“学校不准喝酒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苏栗栗少有的反驳强大:“平时不喝,今天糖糖姐终于能说话了,这不能不喝一杯啊!” 强大豁出去了:“对!必须喝!” 钟停偏过头问她:“你能喝酒吗?不能喝就算了。” 阮糖咬咬牙 :“喝!” 于是这几千一小支的香槟就很没尊严的进了纸杯里,阮糖很少喝酒,浅尝一口,果然香气精细,果香满满,只是杯子边传来的塑料味又让人有些想笑,她抿了抿唇,就真的笑了起来。 抬头见苏栗栗和钟停又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起了争执,强大照例劝着架,那两个人吵到激动的地方,还能一仰头将杯里的酒喝个干净,喝完继续吵,实属厉害。 到后面强大都是一边倒酒一边劝了。 阮糖看着,心里暖呼呼的。 就好像那香槟的气泡落了进去,堆叠起一层软软的防护层,刺不穿也戳不破。 她想着,又抿了一小口纸杯里的香槟。 过了小会儿,钟停和苏栗栗终于休战,苏栗栗向在旁边观战半天的阮糖一举纸杯:“回归主题,敬我们糖糖姐今天能说话啦!开心!” 阮糖却伸出手,含糊不清道:“红毛大怪兽!” 钟停:“” 强大:“” 苏栗栗:“” 三个人怔了好半天,苏栗栗脖子一缩,一副闯祸了的样子:“她醉了。” 只见阮糖杯里的香槟已经一滴未剩,干干净净,显然是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她已经喝完了。 苏栗栗又说:“我明明只给糖糖姐倒了一点点啊怎么说醉就醉了呢” 钟停走到阮糖旁边,看着她脸颊泛起淡粉,一双鹿眼微微眯起,里面漾着看不太真切的恍惚,她鼓起腮帮,像是撒娇似得,那是他从未在她身上看过的可爱模样。 他强压下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口干舌燥,装作镇定地问她:“你是不是醉了?” 阮糖指着他头上那撮呆毛,笑了。 她真诚道:“我可以摸摸你的天线吗?” 钟停:“” 苏栗栗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天线没毛病啊哈哈哈哈哈,你好不容易有个能用来接收智商的东西当然是天线啦。” 钟停回过头使劲瞪她:“闭嘴吧你。” 他重新看向阮糖,她长得实在是矮,他要垂着头才能看到她的脸。钟停沉默片刻,突然蹲下了身,缓声对她道:“你摸。” 身后的苏栗栗和强大都像看怪物一样惊恐地看着钟停。 等等 虽然平时钟停对阮糖也确实是很好,特别好。但现在到底是什么神秘力量,让钟停这个一向桀骜不驯的家伙,突然舍弃掉尊严蹲在阮糖面前,身姿放得极低。 比宠物还宠物 苏栗栗:“” 完了。 她想撮合的这对cp,有点好磕。 而神志早不知飞到哪的阮糖自然不知道到底在发生什么,她一边不留余力地摸着那撮呆毛一边开心唱起歌:“天线宝宝~天线宝宝~说你好~” 等到第二天早上,阮糖从苏栗栗口中听到昨晚喝醉的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她左看右看,也没能找出一条够自己钻进去的缝。 最后只得暗暗做下决定—— 下一次,绝不喝酒了。 秋游回来没多久,就要开始期中考试,这对高一高二来说都是新学期开学以来第一次大型考试,于是那几天教师办公室里都是人满为患,谁都想抱了抱最后的佛脚,不让自己死得那么难看。 当然,也有已经看透了生死,云淡风轻的人物存在。例如钟停和苏栗栗。 即使是临近两天,也没见这两人翻过书,依然该吃吃,该玩玩,好不自在。 一直在认真学习的强大都忍不住问:“你们都不着急吗?” 苏栗栗已经完全放弃治疗,还同他们讲了个故事:“哈哈哈我高一上学期有次考试考英语,没注意选择题只有abc三个选项,在机读卡上全涂了d,老师觉得我态度有问题,就到我家里做家访。结果我爸感动地一塌涂地,对老师说” 她绘声绘色地模仿起当时她爸爸的语气:“您居然对她的学习还抱有希望,实在是太太太太感谢您不过老师您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她真不是学习的料,要是因为她把您的身体气坏了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从此过后,老师就再也没管过我的成绩。” 而钟停噼里啪啦按着手里新买的游戏机,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可急的?真搞不懂你们,好像最后这几天学了,就能顶用一样。” 强大反驳道:“我觉得还是很有用的,上次期末考试我也是最后几天抓紧复习,名次从150多名变成了120多名。” 钟停:“哦,那你这次也加油。” 期中考试在一片唉声叹气中收了尾,大家纷纷哀嚎这次的题好难好难,特别是理科,是前所未有的爆炸难度。 强大闷闷不乐:“完了,我这几天复习的都没考到,考到的都没复习。” 苏栗栗安慰他:“谁还没有一两次翻车呢,这只是个期中考试而已,下次你能考得更好的。” 转而她又问阮糖:“糖糖姐,你考得咋样呀。听他们说这次题好像很难反正我都看不懂,再简单对我都是难。” 阮糖点点头:“是有些难。” 苏栗栗拍拍她的肩,也顺便安慰她:“没事,糖糖姐,再怎么样,也有我给你垫底呢,钟停肯定比我还烂,再不济,也有我们两个在下面撑着你。” 周末一过,成绩便出来了。 高二一时轰动,原因无它,因为他们一直雷打不动的年纪第一校花姜茶,她不仅总分能排第一,并且能做到每次都是科科第一。可这次期中考试,姜茶却丢了数学和理综的宝座,成了这两科的第二。 更令人震惊的是 夺走这个宝座的人,是那路家私生女。 一个才从外面认回来不久,看上去根本没接收过优质教育的私生女 而阮糖比这些人还有震惊,不过令她震惊的另有其事她震惊的是,为什么坐在她旁边那个天天上课睡觉的钟停,总分加起来比自己还要高? 这是什么灵异事件太可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生日 不过总分一算下来, 姜茶仍是年纪第一,而在数学和理综上占了优势的阮糖直接排去了第五,她看着自己的语文成绩, 直叹气。 人一旦偏起科来,挡都挡不住 而更可气的是, 她旁边那个不记不背不复习不看书不听课的钟停, 排名比她高了足足两名,居然是年纪第三? 阮糖一打听才知道, 这个人他不是这次突然吃了猛药,他是从高一到现在,都是铁打不动的年纪第三 努力学习的阮糖有些受伤。 “你不会是那种”她问钟停, “白天假装不学习好让我们掉以轻心, 晚上在被窝里偷偷打手电看书的类型吧?” 钟停咬牙切齿:“滚滚滚。你这就是纯粹想让自己心里好受的智障想法, 承认我优秀哪有那么难?” 阮糖正经道:“不是很难。” 见钟停脸上浮起些嘚瑟, 她又说:“是非常难特别难,难上加难。” 钟停表情僵住,秒变恼怒脸:“你就是嫉妒我的优秀!” 阮糖见好就收,也不再逗他玩, 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考到这个分数的?”她用手捋了捋他桌上的试卷,“还都挺平均。” 钟停又开始嘚瑟了:“因为我” 他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笑得张扬:“是天才啊!” 阮糖:“” 她可求求这个不要脸的天才赶紧闭嘴吧。 不过他们学校期中考试不仅要考文化,一个星期后还得考小语种选修课还有音体美, 阮糖起初以为最多考个小语种和选修课, 再得知音体美也是必考内容后, 她坐在社团教室里,有些崩溃 从小就没有艺术细胞 从小就没接触过任何乐器 从小一跑步就累到不行了 凉了凉了。 垫底预定。 强大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啊老大,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她甚是头痛,低气压道:“我完了。” 强大:“啊?” 苏栗栗:“啊?” 钟停:“???” 等她道出原委,几个人都觉得难办,这三样都相当吃后天培养,学校里基本每个人都是从小练到大,很少会有阮糖这样的特例——零艺术修为。 苏栗栗直接了断:“要不放弃吧?” 强大持不同意见:“哪能就这样放弃啊,不拼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而且我相信如果是老大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钟停却转过头问她:“你想放弃不?” 阮糖默了半晌,咬着指甲盖将小脑袋摇了摇。 钟停并不意外:“那就g一吧。” 强大附和:“g一!” 苏栗栗见阮糖都表明了,收起之前的消极,立马作出计划:“那这样,我音体也不算好,只有美术能看,我给糖糖姐补绘画,阿大体育好,帮糖糖姐练下要考的那几项,而你” 她看向钟停,顿了顿,突然很不放心。 “你懂乐谱吗?” 钟停跳脚:“不劳你操心,反正比你这个800名厉害得多!” 全年级827人,苏栗栗这次刚刚好是800名,以至于后来这两小学生吵嘴时,钟停时不时会拿这件事出来嘲讽。不过作为在这学霸多到不值钱的学校里的学霸头头,他也确实有这资格 眼前两个人又得吵上一架,强大突然道:“不过老大现在练乐器肯定是来不及了吧” 四个人不约而同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钟停开了口,他问向阮糖,有些犹豫:“要不” 停顿片刻,他才继续说道。 “你唱歌吧?” 阮糖怔住,下意识摇头。 只有唱歌只有这个她是特别特别不愿意的 钟停也料到了她的回答,挠了挠后脑勺,正想转移开话题,却见刚才还在摇头的女生突然停下动作,她坐在那里,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落寞。 好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唱吧” 她抬起头,眼中去了迷茫多了几分坚定,她极是认真,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在考试之前,还有一个周末,阮糖本来打算就待在学校练习,但突然想到这周六是路难生日,于是放假的时候还是回了趟路家。 到了周六早上,阴雨蒙蒙,远处的山一片雾色。 阮糖去餐厅吃早饭,到的时候路难也在,他今天穿了身居家的休闲服,看样子也是打算在生日这天给自己放个假,不去公司了。 路难见到她,和蔼地笑笑,招呼道:“今天的油条炸得正好,刚出锅还是热的,小糖快点来吃吧。” 旁边的周叔给她拿了副碗筷,又倒来杯她喜欢的黑芝麻核桃豆浆,阮糖道了谢接过。 她还没习惯在路家说话,依然用着手机打字。 她认真地向路难道。 路难很多年都没听过路以安向他道生日祝福,今年突然听到阮糖这样说,心里半分感动半分无奈。他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光说可不行,小糖有准备礼物吗?” 阮糖一愣,她原以为路难只会客套的道谢,没想到居然还自己提起了礼物的事。 还好昨天放学在苏栗栗的陪同下已经挑了礼物。 她老实答道。 路难没懂:“啊?” 路难反应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一本正经地在致以歉意,他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周叔也掩着嘴笑了。 只有阮糖一头雾水。 这有什么好笑的 路以安进餐厅的时候就正好见着这副场景,父慈女孝,和谐极了。 他差点掉头就走。 但自那次秋游过后,他和路难的关系开始慢慢缓和,看着阮糖竟然也没有以前那么反感,甚至有时候还能做到自动过滤她。 今天留在家里也不过是想着老头子过生,他甚至还破天荒地起床来餐厅吃早饭。 他从昨晚开始就想好了。 今天给老头子说声生日快乐也不是不行。 可一见路难和阮糖相处时候的轻松样子,那句生日快乐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走,只是沉着脸往餐桌前一坐。 气氛突然就安静下来。 路以安心里烦躁极了,觉得自己就像多余的似得,一时心里又有些难过,他难道还是专门跑来给他们尴尬的不成? 而周叔瞄了眼路难,知道自家老板不过是太惊喜了而说不出话来。 这对父子,可真够别扭的 他先打破这份沉默,问路以安:“厨房里有才起锅的吉事果,少爷要吃吗?” 他在路家二十多年,对路家父子的喜好都相当清楚。 路难喜欢吃本土油条,而路以安喜欢吉事果。 果不其然,即使现在路以安正处于心情奇差的时候,听到吉事果也点了点头。 周叔立刻去了厨房,等周叔一走,路难假咳一声,强行使自己恢复镇定。 他面向路以安,又是那副严肃的样子:“今天怎么知道来吃早饭了?” 路以安不耐烦道:“想来就来。” 路难也不再这件事上多说,转而又想起另外一件,问道:“听说这次期末考试你又是最后一名?” 路以安瞬间没了胃口,黑着张脸没再接话。 路难语重心长:“不过你妹妹她考了全校第五,你以后有哪儿不懂的就多向她问问,争取把成绩还是弄上去,以后” 路以安猛地站起身,坐凳凳脚在地板上摩擦出好长一段刺耳的杂音。 “好好好,就你女儿世界第一,我这种废物就不配当你儿子,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他瞪着眼,又说。 “你就继续和你这好女儿享受天伦之乐吧,我懒得奉陪。我他妈今天一定是被傻逼附了体,才会下来这一趟,呵。” 说完路以安一刻也不肯多待,几步冲出餐厅,很快外面就传来蹬蹬蹬踏上楼梯的声音,显然是又把自己关到二楼房间里去了。 周叔刚好拿着一盘吉事果过来,上面还裹着层雪白雪白的椰蓉,但喜欢吃这个的人已经走了。 周叔忍不住感叹:“少爷这又是怎么了” 路难将手里刚吃了一半的油条默默放下,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又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了吧。” “可是不说又怎么能行,他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周叔安慰道:“少爷现在刚好正叛逆着,时间一过,一定会懂您的苦心的。” 路难牵强地笑了下,然后对阮糖道:“小糖你继续吃吧,我先去看看最近池子里的锦鲤怎么样。” 等路难一走,阮糖被这样一闹,也没了胃口,她将手里的油条往嘴里一塞,拿起餐巾擦擦手,就下桌了。 上楼时遇到了情节的张阿姨,张阿姨笑着问她:“小糖回房间啊。” 阮糖乖乖点了点头。 但上了楼却并没走向自己房间,反而走了刚好相反的方向,最右边处的房间,住了路以安。 刚才发生的事才让她判断出来。 路以安这个弱智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真的一直以为她是路难的私生女 她原本以为他仅仅是对她这个家里的外来者感到不满而已 是她小瞧了路以安的弱智。 停在路以安房间门前,门没锁,她开了门就直接走了进去。 屋里窗帘全都被拉上,窗帘又厚又重,隐约有几缕偷跑进来的光,明明是白天,却和深夜没什么分别。 她一进去,房间里的人也听到动静看过来,两人对视了眼,路以安声音冷冷的,带有明显的忍耐:“滚。” 阮糖站在原地没动。 路以安像根弹簧一样从床上蹦了起来,将床头的闹钟狠狠砸到阮糖旁边那面墙上,“哐当”一声重响,那从德国生产价值万计的机械闹钟就这样碎了一地。 阮糖还是头一次见到路以安这样失态的样子,他大多时候都还算理智,几乎都是嘴上厉害,从未真正发过火。 路以安吼道:“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啊!” 说完之后是因为怒极的大喘气。 一时房间里只能听到他的喘气声。 阮糖突然开了口:“路以安。” 她轻轻道:“和我去个地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墓碑 出去的时候两人只说出门没说去哪儿, 司机老李要送他们, 阮糖也拒绝了。 路难正在前院喂锦鲤, 没在屋子里。 而周叔看着这坐在门口换鞋的两个人,直到他俩走出大门,也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 他突然伸手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嘶——” 周叔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很快又露出激动的表情。 等等! 这居然不是梦! 终是缓过来的周叔默默垂泪。 太好了,今天可真是令人欣慰的一天啊。 而那两个带给周叔无限感动的年轻人并未像周叔想象中的关系变得有多好,他们依然如往常一样, 相互之间一句话也没,一人撑着伞走路左边, 一人撑着伞走路右边,中间隔了春夏秋冬, 隔了星辰银河, 明明走在一块儿, 却生硬地像是俩来自不同次元的人。 最后还是到了公交站, 阮糖以一句“等一会儿”结束了一路的一言不发。 路以安:“哦。” 不过这段对话后, 两人又继续开始沉默。 连中途转了几站公交车,也没人说话, 只是阮糖带着兜兜绕绕,路以安跟在她后面, 她上车就上车, 她下车就下车。 路以安还从未没过公交车, 刚开始还挺新奇地找了个靠窗位置偷偷从透明的玻璃窗瞟向外面——这是坐在贴了深色薄膜的私家车上绝对享受不了的事。 可自从换了一辆里面堵得水泄不通的公交车后, 他就想起了自家私家车的好, 新买的球鞋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他忍着火,看向旁边的罪魁祸首阮糖。 这个家伙。 到底是怎么能做到这么镇定的? 哦。 她也被踩了。 活该。 一番周折终于到了目的地,路以安下车一看,愣了。 居然是一处墓园。 墓园看起来已经有好段岁月了,也没翻新过,处处留有旧时的痕迹。园外有几家卖纸钱的店,阮糖到其中一家买了束盛开的白菊,老板似乎是认识她的,笑着问她 :“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没和你爸爸一块儿来啊?” 路以安冷笑。 他知道是来看谁了,除了生下阮糖的那个女人,还能有谁会让路难和阮糖一起来这破墓地的。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手背都因愤怒冒出青筋。 这个人。 居然有脸带他来这里? 他正想讽一句过去,却听阮糖轻声道:“我这次来,也是要看看他的。” 那句讽刺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他瞳孔一缩,震惊地看过去,只见阮糖微微垂着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白菊上,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呆滞脸上居然透出几分类似温柔的情绪,她甚至还对店老板笑了笑,接过找零,道了声谢。 今天一天估计都是阴雨,所有颜色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衬得又淡又暗,路以安沉默地跟在阮糖身后,撑着他那把黑色的伞,远远看见山头有个墓碑,在连绵阴雨中又显得不太真切。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应该是这座墓了。 阮糖果然停在山头的墓前,路以安走近才发现这是座合墓,里面葬了一对夫妻,只是妻子去世于十五年前,丈夫却 路以安喉间一哽。 丈夫却逝于今天六月,是阮糖来路家的前一个月。 他难受极了。 什么狗屁私生女 从头到尾都是 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强加给她的身份。 路以安想起了阮糖到路家之前,他听说自己家里要收养一个同他一样大的孤儿,他没多问,路难也没多说,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父子俩冷战了十年有余,仍是没有学会如何向对方敞开心扉。 但他起初是高兴的,想着家里有了别的孩子,在这死气沉沉的家里他也能有个伴,他还想过,如果对方是男生,自己从今以后就当他是兄弟,和他一起打球一起打游戏,挺好。 如果是女生,那就护着她,不让她遭外人欺负,让她一生都平安幸福,嫁她想嫁的人,也挺好。 他表面装得不屑一顾,其实悄悄盼着这个孩子来,盼了好几天。 可他还没等到这个孩子,却接到了他外公的一通电话。 外公开门见山:“以安啊,听说你爸爸准备收养个孤儿?” 路以安没有爷爷奶奶,只有外公外婆,他从小都和这两位老人亲,答道:“嗯,说是他师兄的孩子,现在家里人都去世了,就来了我们家。” 外公骂他:“你可真是个没用的,他说是师兄孩子就真是师兄孩子?你觉得在你成年的前一年送过来,还能是为什么,多半是路难觉得你撑不起路家现在的家业,要换个人来继承了。” 路以安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还有好笑:“外公你真是老糊涂了,老头子就算再怎么嫌弃我,还能把自家东西拱手给外人不成?” 外公简直恨铁不成钢:“那哪是外人啊,我看分明也姓着路,和你流着一样的血才对。” 路以安默了好会儿,才道:“外公你什么意思。” 问是这样问了,但他心知肚明,外公到底想同他说的是什么。 “他要是有个师兄,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联系过,要我说,他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给自己瞎编了个师兄出来!” 外公冷哼一声。 “你妈妈怀起你时,你爹期间有好段时间都不在家,说是忙生意,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忙什么,而你妈妈整天郁郁寡欢,没什么精神,但也决口不提到底发生了什么,生下你就因难产去了。我之前还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总算是知道,还不就是那个混账东西当时有了外遇,我问你,他要收养的孤儿是不是和你差不多大小。” 路以安越听心就越凉,像是落了霜在上面,层层叠叠,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艰难地说一个“是”字也做不到。 外公倒是自顾自地又继续起来:“他们说是师兄孩子,说是什么丧爹丧妈的孤儿,都是屁话,都是用来糊弄我们的障眼法,等明年你俩都成年了,谁知道路难会把继承权给谁。” 外公叹了口气。 “以安,你可千万别被骗了。” 待挂了电话,路以安捏着手机在房间里坐了整整一下午,他也不记得自己哪天到底抽了多少杆烟,约莫是很多,因为桌上的烟灰缸已经装不下了,但他还是一个没忍住,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他其实不在意什么继承权,一点儿都不在意,如果那个人想要,他拱手让给他都行。 他只是特别怕 怕那个老头子,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他。 等到那个孤儿来到路家那天,他原本不想去看的,但心里没由来还存着份希望,他听说这个孤儿是个女孩,还是个哑巴。如果真像外公所讲那样,那老头子也没道理会把继承权交给一个哑巴啊。 这样想着,他还是出了房间,走下楼梯。 谁知还没下完楼,便看见站在下面过道上的路难,路难身边还站着一个孩子,又瘦又矮,是个女孩。 那女孩垂着头,似乎是在哭,她声音又哑又轻,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路以安还是清楚地听到她是喊了声“爸爸”。 好一个感人的认亲场景。 路以安讽刺地想道,他突然觉得站在这里的自己,简直就是悲哀本哀啊。 这哪里是个哑巴。 恐怕说是哑巴,也是用来骗他的吧。 他在楼梯口站了好会儿,也没人注意到他,直到阮糖走上楼,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极了:“你就是阮糖?” 明明是问句,却透着笃定。 他缓缓吐出三个字。 “真恶心。” 自此,那些有意无意的针对,也从这里开始了。 以至于现在真相揭开,他看着蹲下来将那束白菊放在墓碑前的阮糖,明明该说些啥,他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还是阮糖站起身,对他道:“这是我父母的合墓,以前只有我妈妈在这儿的时候,我和我爸爸经常来的。” 她伸手抚了抚墓碑上的灰,看向墓碑的眼神极尽温柔,又慢慢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爸爸和你爸爸以前其实是师兄弟的。” 路以安心里一阵发堵,难受极了。 他哪会儿不知道 他原本应该再清楚不过的。 阮糖继续道:“我听我爸爸讲过,他们从前都是孤儿,被那位好心的老先生一同收养,老先生见多识广,懂商能文,年轻时是有过一番作为的人,只是后来上了年纪,什么都不想要了,只取了一小块儿地,自己在家种菜养鱼,过着清闲日子。” “老先生膝下无子,便将一身本事全交给了他们二人,我爸爸刚开始也是从商的,只是在我两岁那年我妈妈过世,他就没再创业,而是带着我满世界闯荡,想让我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 “他不想再与以前的生活有任何联系,只有在我妈妈和老先生忌日那天带着我前去祭拜,今年也是因为到了我妈妈的忌日,我爸怕赶不上,最后出了车祸,人没了。” 路以安听说过这场车祸,最初说收养阮糖,也是因为说她家里出了车祸。 他还听说,她当时也在车上。 只是后来再也没相信过罢了。 他满肚子的悔意,恍惚间下意识问道:“那你那你没有事吧?” 阮糖却无所谓地笑了下:“我还活着,便是没事。” 路以安又说不出话来了。 阮糖却极为认真地看向他:“我听我爸爸说,虽然他和你爸爸一同长大,但要说关系却并算不上多亲密,多数时候就是对手,互相较劲,谁也不想输给谁。” “所以你爸爸要是念着以前的情分来收养我,他大可以给我安排个住处然后资助我读书上学,没必要将我带回路家这样麻烦又多事,让整个圈子都知道他多了个养女。”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又笑了下:“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带我回路家吗?” 路以安摇了摇头。 阮糖道:“因为这样,我就必须是路家的一份子,一辈子得和你们栓在一条绳上,好好的念完高中,好好的读完大学,以后进路家的产业,好好的协助你,守好整个集团。” “你不够懂事,便需要一个人来替你懂。” 雨比之前落得又大了些,有风刮过,把墓前的白菊吹倒了,阮糖连忙蹲下身将白菊重新扶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阵子起风的缘故,那些藏在她心底的委屈也被吹了出来,她忍住酸涩,站起身对路以安缓缓道。 “你的爸爸,早就在帮你铺路了。” “你该珍惜才对。” 回去的路上,两人又是一路无言。 只是比起来时,路以安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趟回程的公交也依然挤得不行,路以安的新球鞋又是被踩了一脚又一脚,他没管。 侧过头刚好看见阮糖被人踩了一脚,她没什么表情,他却一下怒了。 他对那个人吼道:“你他妈注意点,别再让我看见你踩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妹妹 周一早上回学校,司机老李偷偷从后视镜瞄坐在后排的两个人, 他瞄了好几次, 这两个人还是像往常那样坐得远远的, 没有任何他想象中的互动。 司机老李失望透顶。 周管家不是说少爷和小姐关系变好了吗说他们周末都能一同出去玩了。司机老李还寻思着再也不用感受接送他们时的低气压, 可瞧着现在这副模样, 哪像是关系多好啊? 低气压还是熟悉的低气压。 关系差还是熟悉的关系差。 今天的少爷和小姐, 依然是陌生人。 然而司机老李不知道, 之前路以安不说话是因为满心的不耐烦, 而此时此刻, 他纯属就是如坐针毡, 连动一下都小心翼翼,更别说是说话了。 他甚至这周末两晚都没怎么睡着, 一闭眼就是之前对阮糖的种种恶行,每当想到至此, 他就恨不得起来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然后一边抽一边骂。 操,路以安,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等到了学校, 下车,往常这时候路以安都是等不及二话不说直接往外走,可今天他却像是被强力胶粘在了座位上, 连抬起手开车门的动作都没有。 司机老李忍不住再次从后视镜偷偷往后瞄。 怪了。 这又是怎么了? 倒是阮糖先开了车门, 她对司机老李礼貌道:“辛苦李叔了, 周五见。” 自从那日从墓园回来, 她也慢慢开始在路家说话了, 司机老李有所耳闻,立马道:“好的好的,小姐您慢走,周五见。” 阮糖下了车,回头见路以安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她叹了口气,知道路以安其实是在愧疚,可她告诉他那些事不是想让他愧疚,只是不想让他再误会下去。 她对路以安道:“我先走了啊。” 路以安猛地侧头看过去,动作极大,吞吞吐吐道:“好好” 阮糖便背着书包进校门了。 路以安还愣愣地坐在车上,司机老李最后都问他:“少爷,有什么事吗?” 路以安垂着头,好一会儿才开了口:“李叔。” “怎么了少爷?” 路以安咬牙道:“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司机老李一脸惊恐且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却见自家少爷已经快速下了车,他挎着那个值自己一年工资的单肩包,连走路姿势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吊儿郎当c懒散随意,反而步子又宽又稳,前行像是带了风。 司机老李想。 自家少爷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可到底是哪里变了,要他说,他也不大能说得上来。 只是感觉,这个一直以来都特别特别不靠谱的少爷似乎开始变得可靠了。 而路以安进到教室坐下,他那群臭味相投的朋友立马凑了过来,其中和他关系最好的胡小胖问道:“路哥这周是咋了,想叫你出来嗨皮嗨皮你怎么一直都没空啊。” 另外有人说:“你傻啊,这还用问?路哥不是上周才答应了那个小学妹吗,周末时间当然是用来和我们这群男的有什么可嗨皮的?” 周围的人心照不宣,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路以安没说话,在单肩包里翻着什么。 胡小胖又问:“路哥出去抽支烟不?反正今早也是收作业,和我们没啥关系。” 路以安终于找到那摞卷子,只见他那一向只装个游戏机和几包烟的包里今天装得满满的,仔细一看,居然全是书。 路以安淡淡道:“不去。” 胡小胖讶异:“怎么了啊路哥,你心情不好?” 要知道之前每个周一这个时候,他们都是会去学校里的老地方抽支烟的。 路以安将那摞写好的卷子理好,这是这周的作业,他摆在旁边随时方便交作业。接着又翻开本崭新的英语单词集,一字一顿慢慢道:“我要背单词。” 静默。 周围人全体静默。 还是之前说小学妹的那个人最先反应过来,他自作聪明道:“安哥你一定是不想让那姓阮的太得意对吧?看她考了个第五名鼻子就要翘到天上去一样,她一个乡下来的野种哪懂那么多,谁知道是不是背地里动了手脚” 结果话还没说完,刚才还翻着书看上去像要立地成佛的路以安一下子站起身,手一伸,就将那人的领子提了起来。 他一改平时的散漫,眼里像是燃起了火,要将那人整个焚成灰似得。 路以安怒了:“你说你妈呢?” 胡小胖赶紧劝:“这又是怎么了啊路哥,别发火别发火,大早上的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路以安却不理,看着那个不过被他这样轻轻一提就吓得说不出话来的人,突然松了手,不屑地笑笑:“下次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些话,听到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 “还有,她不是什么狗屁野种,你们记清楚了。” “她是我妹妹。” “要是让我知道有谁再说一个字说她的不好,就是和我路以安过不去,懂吗?” 这件事很快又在学校论坛引起轩然大波。 该帖子在首页热帖中居高不下,里面不少人都在对阮糖的身份进行猜测,私生女和亲妹妹各占一方,两方辩得有来有回,大有上课时疯狂玩手机的架势。 而作为主角的阮糖并不清楚,她从来不玩学校论坛,安安静静的上完上午的课,等到中午的时候到社团继续练习即将考试的绘画。 还是苏栗栗过来后震惊地问她:“糖糖姐,原来原来你” 她开了口,又觉得这个话不怎么好说,扭捏了半天才心一横,感叹出来。 “原来你不是路家的私生女啊!” 彼时钟停正在旁边打游戏,一听这话,立马抬起头冷笑:“她什么时候有说过她是吗?” 苏栗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谣言害人啊,那路以安那个废物之前怎么老逮着我们糖糖姐咬啊,他没打狂犬疫苗?” 钟停还是冷笑:“疯狗不咬人还能叫疯狗吗?” 苏栗栗少有的和钟停站在一条线上,点头:“是这个理。” 没一会儿强大也来了,新的一周他又带着新的伤回到学校,几人虽然有心想问,但每次一涉及这个问题强大都是回避,到最后他们也不再过问。 谁还没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呢? 强大这几天也在同阮糖一块儿练画画,音体美考试中,他体育是拔尖成绩,音乐因为从小学着萨克斯的缘故也算过得去,唯有这画画,是实在没什么天赋,画得和从没学过的阮糖半斤八两。 两人的房子都是那种三角形顶正方形身子,再加一个田字窗一个长方形门就是完成的水平。 让支援他们的苏栗栗老师痛心疾首。 今天中午也依然没什么显著的进步,倒是画了没一会儿,路以安找上门来了。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张纸,没进来。 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那啥我可不可以来你们社团申请表我填好带来了” 苏栗栗问强大:“这谁啊?” 强大道:“路以安。” 苏栗栗一下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而钟停将游戏机“砰”地一声砸在桌上,咬牙切齿:“你配吗?” 苏栗栗瞪着路以安,接话道:“他配个屁!” 钟停又说:“关门,让这疯狗赶紧滚。” 一向主张和平的强大跑过去直接将门关了,关之前还对路以安说了句:“这不欢迎你。” 关了门后他们几个的表情都像是刚吞了苍蝇似得,阮糖摸了摸鼻子:“画画吧,周四就要考试了。” 她原以为像路以安这样从小被捧上天的人吃了这样一个直白的闭门羹,便对此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结果接连两天,他每天中午都准时在他们社团门口出现,还是拿着那张社团申请表说着那句话,不过也从没走进来过。 而钟停和苏栗栗照常把他骂一顿,然后强大跑去关门,同样对他说上一句“这不欢迎你” 就这样,到了考试那天。 最先考的是绘画,上午考完,阮糖和强大两个人就彻底趴了。 两人争先恐后地抢着垫底。 阮糖:“我肯定是垫底了” 强大:“不会的老大,你肯定会在我前边,我才是垫底那个。” 苏栗栗:“” 苏栗栗:“你们能别提垫底这事了吗?上次我以为会有人陪着我?结果你们一个第三一个第五一个前一百。我有说啥吗?” 钟停:“作为800名,你应该只是没脸发言吧。” 两人这一吵就直接吵到了下午音乐考,由于那三人都是考乐器,只有阮糖一个声乐组的,不得不分开去了不同的考点。 阮糖心里还是没多少底气的,她有段时间没唱过歌了,甚至期间好久都没说过话,即使以前很擅长,现在说不定也不怎么行了。 她摇了摇头,甩走这些杂念。 她又想。 既然决定了要唱歌,就一定要唱好。 “阮糖。” 这时有人叫她的名字,阮糖抬起头一看,虽然这个人她只见过寥寥无几的次数,但却一下认了出来。 是校花姜茶。 她疑惑地看向姜茶。 姜茶说话语气很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冷面美人,听说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漠然态度,只一心扑在学习上,因此对她的评价也褒贬不一。 比如苏栗栗就很讨厌她,不止一次同阮糖提过,说姜茶装。 阮糖不了解,但之前何雯雯来闹她寝室的时候,姜茶算是帮过她,所以她对姜茶的印象还是不错。 姜茶又道:“要到你了。” 阮糖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台上的那个同学已经在唱尾声了,她也得赶紧去侧幕好方便马上上场。 阮糖站起身,对姜茶点点头:“谢谢。” 她正要过去,却听姜茶在身后说了声:“加油。” 阮糖又一愣,她没想到姜茶会给她这个什么交集的人加油,但一码归一码,她回过头再次道:“谢谢。” 而乐器组由于分了好几个小组的缘故,比声乐组这边早结束,苏栗栗强大和钟停都跑到考声乐的教学楼门口等,像是高考来接孩子的家长,特别是苏栗栗,看上去还挺紧张的。 她问钟停:“都没看过你带糖糖姐练习,真的没问题?” 钟停看着教学楼前的桂花树,想起十几年前,那小女孩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和他一左一右坐在秋千上,秋千荡得很高,她也笑得很开心,她一边笑一边问他:“我以后要当能去大舞台上唱歌的歌星,让全世界都听到我唱歌,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那时的他还没什么理想梦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言,只是说:“我想吃的饱睡的好,不用去上学。” 她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苏栗栗见钟停愣神没说话,喊了他一声:“喂,问你呢?发个毛的呆。” 钟停回过神,居然没和苏栗栗吵起来。 他道:“没问题的,她的话,一定没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体考 等了快四十分钟, 阮糖终于出来了。 临近傍晚风有点大,她怕冷, 伸手紧了紧衣服又搓了搓手, 正想给钟停他们打电话说自己考完了,抬头一看却看到他仨人都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她愣住, 问道:“你们怎么都跑来了啊?” 苏栗栗买奶茶的时候顺带给阮糖带了杯, 只不过现在也已经凉了, 她便没给阮糖, 只是继续提在手上, 问阮糖:“考得咋样啊?” 阮糖咧嘴笑了笑:“将将就就吧。” 也算是正常发挥,没出啥错。 强大就特乐观:“老大都说将就了,那一定是没什么问题的。g一g一g一,终于可以去食堂大搓一顿啦!我想着奶油烤大虾想了一下午了。” 苏栗栗一向是最附和强大的那个, 立马道:“走啊走啊, 被你这样一馋, 我肚子都叫了!” 而钟停站起身, 从书包里掏出阮糖的保温杯, 里面装着刚才考完试他去接的热水, 他知道阮糖怕冷, 往阮糖手里一塞:“喏, 拿去。” 阮糖拧开盖子,轻轻笑了:“谢谢啦。” 钟停这也不是第一次帮她接热水了, 自从天气转凉后, 课间时候他经常就会拿过她的杯子, 自顾自地去帮她接一杯热水。 只是没想到,这次考完试他居然会回一趟教室,特地拿上她的保温杯过来。 水还有点点烫,她只敢慢慢抿一小口。 但也是这一小口,让她在这起风的傍晚,从内到外都暖了起来。 能认识他们 真是太好了。 等到去食堂吃饭,今天因为考试结束的时段不一样,所以人也不怎么多,有强大在,基本每次他们饭桌上都能摆得满满当当。强大喜欢吃,为了吃可以在整个食堂里跑上跑下,将一楼到五楼任意窗口的美食端到桌上来。 而苏栗栗总会借着“啊这个我想吃那个我也想吃”这种蹩脚的借口陪着他一起去。 其实她根本吃不了多少。 胃口也就比阮糖稍微大一点而已。 那两人今天又跑去挥霍了,阮糖和钟停坐在桌前等他们。阮糖只去要了份她偏爱的海鲜炒饭,这炒饭千好万好,就是里面有胡萝卜丁。 钟停每次便帮她将炒饭里的胡萝卜丁一颗一颗挑出来,然后扔进自己碗里。 这次也不例外。 阮糖双手撑着下巴,将手肘支在桌面上,问他:“挑食不是不好吗?你怎么从来都没劝过我?” 钟停瞥了她一眼,又继续挑胡萝卜丁。 一边挑一边轻蔑道:“这世上有营养的食材多的是,你只是不喜欢吃其中一部分,我为什么要劝你吃你觉得难吃的东西?” 阮糖笑:“被你这样一说,还蛮有道理的。” 钟停一心都在挑胡萝卜丁上面,自然注意不到,但旁边无所事事的阮糖倒是发现了。 今晚食堂里路过他们的人似乎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放在平时如果有强大在,这些人基本上是不太敢往他们这边多看一眼的,但也不见得会像现在这样,明知道有钟停在,敢偷偷瞄他们,还和旁边的人咬耳朵。 阮糖不禁有几分疑惑。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了吗? 还是苏栗栗回来后解开谜团。 她平日里热衷逛学校论坛,最喜欢找些八卦看,看完还特别热衷来找自己分享。不过阮糖一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是很感兴趣。 此时苏栗栗还没将食盘放下,就和阮糖激动地说了起来:“卧槽糖糖姐,之前你到底是不是私生女的帖子才沉不到一天啊,今天又有关于你的热帖出现了!” 阮糖:“” 作为一个整天都在佛系学习的人,她也有些好奇,他们到底一天到晚都对她在八卦些什么? 很谜。 苏栗栗依旧很激动,她“啪”地一声将食盘放在桌上,听得后面的强大连忙伸头关心碗里的食物有没有甩出来,在发现没有后,又将头缩了回去。 苏栗栗道:“但是今天这个热帖有点不一样啊,都不是讲你的爱恨情仇不是讲你身世的扑朔迷离了,我翻出来给你看!” 阮糖:“” 原来论坛都是在讲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苏栗栗拿出手机点了点又滑了滑,递给她看,只见一个名为的帖子很是显眼。 因为回复过多的缘故,论坛系统自动判定将帖子颜色变成了红色。 阮糖吓了一跳:“不会吧” 苏栗栗又说:“你往下滑。” 阮糖便又滑了滑。 帖主回复道。 苏栗栗感叹道:“糖糖姐你这么6 的吗!原来你之前不说话是一直在韬光养晦啊!怪不得这周都没见你练过唱歌,我还以为是钟停这小子不负责呢,没想到竟然是有天赋加成,牛牛!” 阮糖:“” 神特么韬光养晦 不说话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而已 她又继续往下看。 好在自己排号在很后面,唱歌的时候考场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有寥寥几个,而考试期间也不准录像,帖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表示深刻的质疑。 阮糖:“” 鬼知道她有多想还你们一个清净的论坛。 天有多高,她就有多想。 而这时旁边的钟停突然狠狠地说了声“靠” 苏栗栗看过去:“吓我一跳!干啥啊你!” 只见钟停不知什么时候也打开手机在看论坛,表情特不忿:“我在骂这些傻逼,才骂了一个人,就说我号被封了???” 苏栗栗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你是弱智吧?肯定是你满口脏话被举报了,我跟你说,在学校论坛里骂人得优雅,我来教你怎么骂。” 她随便指了一个,说道。 “比如这个,你就说——想要清净?棺材里最清净,我决定支助你一口棺材,那里有你这辈子都不会被打扰的安宁。” 于是这两个人就在旁边讨论起到底该怎么骂人最得体,强大已经饿得遭不住,将头埋在盘子里吃了起来。 阮糖也有些饿了,正想放下手机同强大一起吃,却突然滑到了一条评论。 下面一片回复这条评论的。 被人这样说的,看来是姜茶无疑了 只是阮糖还是觉得那里不对,下午考试时姜茶那个“加油”就够让她奇怪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肯为个没什么交集的自己出来说话? 要说姜茶是个热心肠就算了,可偏偏听说她从来不管学习以外的事,总不可能突然要渡劫了,出来发发善心,准备飞升了吧? 那边苏栗栗和钟停显然也看到了这条评论,刚才激烈的讨论突然戛然而止,没过片刻,苏栗栗咬咬牙,对钟停道:“骂她!” 钟停莫名其妙:“她站我们这边的,骂她做啥?” 苏栗栗道:“她平时都是一副蹬鼻子上天的模样,现在居然会为糖糖姐说话,我跟你说,她肯定没安好心,指不定是要利用糖糖姐做啥!” 看上去似乎对姜茶积怨已深 钟停根本没听懂她在扯啥,道:“神经病啊你,要骂自己骂去。” 强大这时也吃了个半分饱,听到他们这边在闹,问苏栗栗:“怎么啦?谁得罪你了?” 苏栗栗刚到嘴边地那个“好”字就这样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在强大面前得大气,于是说:“算了,懒得骂她。” 说着她在键盘上按了按。 一边按一边道:“那我拜拜她,听说拜她还挺灵的,就让她发挥一点作用吧,免得天天讨人嫌。” 一条来自“红耳坠”的就这样发了出去。 钟停被苏栗栗这通操作整得嘴角一抽,道:“你这可也太真实了吧” 而强大掏出手机:“在哪儿在哪儿,我也去拜一拜,我期末考想考前五十!” 阮糖淡定地在一旁舀着炒饭吃,已经见怪不怪。 这群人聚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吵。 哪天不吵,才真的是奇怪了 周五一整天都是体育考试,一直会持续到下午放学。阮糖这一周已经在强大的训练下勉强能摸到各个考试项目的及格线了,其实也算是非常欣慰的一件事。 由此看来,临时抱佛脚也不是什么不着调的事。 考试内容六项,其中固定五项是100米c女子800米c跳远c铅球以及坐位体前屈。剩下一项是自由项目,可以自行选择,擅长什么选什么,这是大家最喜欢的环节,为了展现自己的出彩,选冰球击剑马术体操的都不在少数。 可这对阮糖来说,又是个跨不去的难坎。 当时强大问她:“老大你会排球吗?” 阮糖摇头。 “那会游泳吗?” 继续摇头。 强大艰难地想着:“羽毛球羽毛球行吗!” 阮糖沉默半晌,憋出一句:“有没有那种不太需要技术简单到只用动动腿的选项?” 强大突然一拍大腿,兴高采烈:“对哦!老大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不过这项因为太朴素了很少有人选,有个女子长跑5000米!” 阮糖一听,头开始发疼,呼吸都不通畅了。 想象都令人窒息。 她是真的怕跑步啊 跑个800米都勉勉强强才能跑下来,更别说要跑够5000米了,但是没有办法,她没别的选择,最后只能咬咬牙,气势汹汹说一个字:“跑!” 刚开始她根本跑不下来,最多跑到3000米就开始不行,整个人都像是在地狱走了一趟,半生不死。 要缓很久才缓得过来。 但后来苏栗栗去打探了情况,回来悄悄同阮糖说,因为5000米很少有人选,所以只要能不停歇地跑完,基本都是及格分。 这之后,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动力,又试了一次,居然就这样硬生生咬着牙跑完了整个5000米。 大概是强大教她的小技巧都大概掌握了,也可能是她耐力确实还算过得去,忍着跑800米和忍着跑5000米都是一个忍字解决,即使最后疲劳程度不是一个等级,可好歹也勉强能够跑完了。 算是万幸。 如此,最操心的这项也算是解决了。 她估计了下,虽说美术预测垫底,体育是下游水平,音乐大概会到中上游,这样算下来,应该名次也不会在最后几名去。 不然那样也太丢路家的脸了。 到了周五,苏栗栗早上起来就跑到阮糖的寝室,因为要运动的缘故,总不能向往常那样披着头发,最近练习的时候也是她帮忙给编的麻花辫。 阮糖手残,至今也没学会。 苏栗栗特意将麻花辫辫的很低,将后颈上的伤痕挡得严严实实,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夸道:“糖糖姐,你辫起头发来,可真像动画里的小精灵。” 她一件一件理着阮糖身上的特质:“白皮肤,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还有最明显的精灵耳。” 她甚至还说起了少有的几个她认识的英文单词。 “perfect!” 阮糖抿着唇笑:“那你就是红发小女巫。” 苏栗栗开心道:“我们就是女巫精灵组合,看谁不顺眼就用魔法揍谁!” 哪有这么暴力的童话人物啊。 阮糖乐了。 进到操场后她们便和钟停强大汇了合。 起得早,钟停又是副没睡醒的样子,与他旁边精神抖擞的强大形成了鲜明对比。 固定项目是每个年纪分开考,高二操场上都是清一色的深蓝运动衫,但等到自由项目混合考时,高一的棕红色,高二的深蓝色,高三的浅藤色五花八门聚在一起,像是哪儿来的彩色蘑菇在搞聚会似得。 阮糖这次固定项目的成绩都还不错,因此之前对这5000米跑下来半死不活的恐惧也少了些。她用强大教她的方法做了会儿拉伸,跑道那边的老师就在喊她名字了。 这时苏栗栗和强大都去各自的考场了,只有钟停选了个最先考的撑杆跳,早早就考完了。他一身轻松,就跑来考5000米的操场陪她。 她将随身的东西交给钟停,钟停还是不太放心——他从知道自己选5000米这个项目开始就一直没放过心。 即使他已经知道她能够跑完全程了。 却依然是念不完的唠叨。 好像总觉得她身体弱得不能进行这种长时间的运动一样,怕她一跑,跑完就直接进医院住着了。 比如现在,他又开始了。 钟停道:“实在跑不下来就别硬撑,没有分就没有分,别想什么必须尽力必须跑完,有点不舒服就直接退了知道不?” 阮糖小声哔哔:“哪有那么严重” 钟停对她这副根本不当回事的态度气得不行,可偏偏又狠不下心骂她,只能瞪着她生气道:“严不严重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阮糖知道他担心,于是笑笑,故意打趣:“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瞪我,眼睛都大了一圈哈哈哈。” 因为钟停眼睛较狭长,又是单眼皮,虽然生得很好看,但却偏细。他听阮糖这样一说,瞪她瞪得更凶了,只是平时和苏栗栗撕天撕地的气势半分也无,甚至好会儿都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阮糖又看见跑道上的老师在举着喇叭念名字了,便又笑眯眯地指指那边起跑线,对钟停道:“我去了。” 钟停抿着唇气哼哼地“嗯”了声。 阮糖莞尔:“记得在终点等我啊。” 钟停:“啰嗦死了,快点去吧你。” 阮糖正要往那边走,身后钟停又突然继续说了起来:“别太逞强了知道吗?” 阮糖半是无奈半是好笑。 到底是谁啰嗦啊。 她看过去,点点头:“我知道的。” 然后就一路小跑到了起跑线后,继续活动活动做起准备来。 等她走了,钟停在原地才轻声嘟囔道:“你知道个屁。” 她那样的人,为了不让路家失望,才不会把自己当回事呢,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也是,天天没日没夜的练习绘画和体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马上要艺考了。 钟停想着想着,又开始觉得恼了。 蠢死了。 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选个屁的5000米啊! 害得他总是操心操心操心!操不完的心,可也屁用没有,是他不能插手的事。 钟停使劲踢了一脚操场上的小碎石子。 小碎石子一下炸起,飞了老远。 那边一声枪响,他看到她刚开始很没出息地捂着耳朵,枪响过后,因为抢跑慢了所以跑在最后一个,脸上表情还是呆呆的,连跑起步来也没有半点变化。 像只又蠢又笨,还没救了的兔子。 可兔子哪会这么固执啊! 就因为路难帮着当时昏迷不醒的她打理了她爸爸的后事,她便用这比兔子稍稍好上一点的瘦弱身板,想去扛下了路家今后那些乱糟糟的事。 连现在也是。 不过都是为了不想让路家难堪罢了。 钟停越看就越不是滋味,心里泛着苦,偏偏他是局外人,管不了她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只有替她心疼她自己,比如现在,她在那边咬着牙跑,他就觉得看着难受。 他又使劲踢了脚碎石子。 不爽极了。 过了小会儿。 去考排球的苏栗栗和考跆拳道的强大也都回来找他了。苏栗栗一来就紧张地问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糖糖姐没有事吧?这是第几圈了?” 她和钟停一样,都很是为阮糖的身体在担心,他俩都清楚在阮糖身上发生了车祸,所以特怕会对阮糖造成影响。 虽然他们得知车祸的方式不同。 钟停是因为找人查了阮糖的消息,而苏栗栗是上次去路家时看到了她后颈延续到背部的疤。 唯一不知情的强大就特乐观:“放宽心啦,之前老大跑的那两次不都跑下来了吗,而且你们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老大时她帮我修我的哥斯拉bbbb,所以老大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提起这件事,苏栗栗和钟停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但偏偏他这样乐观的情绪,甚至带动着他们都稍稍定下心了来。 钟停拿上外套,站起身:“最后三圈了,我们先去终点等她吧。” 而那边还剩三圈的阮糖已经大脑发空,也不知道是在用腿跑还是在用灵魂飘了。 好在强大之前教了她长跑的呼吸技巧,不然她可能早感觉自己缺氧了,由此,即使是在大脑发空的时刻,她也不忘再次感谢强大。 阮糖也没精力数到底多少圈了 之前和钟停提过,要是跑够了,他会拦住她的,所以对此她也一点也不操心。 应该也快了吧。 她这样想,人也好受了些。 这时,有两个女生超过了自己,她看出其中一个是姜茶,扎着高高的单马尾,没记错的话,姜茶已经超了自己两圈了。 真厉害啊。 她正想着,却见姜茶旁边的女生突然摇摇欲坠,晃了两下身体就向姜茶那方一斜,刚好现在姜茶也因为废了大把精力在跑步上,因此身体算不上多稳,被那女生这样一撞,直接脚一扭,往旁边倒了下去。 阮糖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弄弄得措手不及,连忙停了下来,想去看看姜茶到底有没有什么事。 却刚好不好余光瞥见那女生脸上飞快地浮过一丝得色,然后马上变成歉意关切的样子,蹲下身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头脑发晕,一不小心就晃了,你要不要紧啊?” 姜茶明显脚崴了,她抿着唇扶住脚踝,好一会儿才坐起身,脸上惨白一片,额头都因为疼痛起了冷汗,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语气淡漠。 “没什么。” 那女生仍是一直道着歉。 老师和医务人员也急急赶到,一同来的还有钟停他们,他们见这边突然倒了人,以为阮糖也出事了,甚至比老师和医务人员还要快一步到。 钟停一见阮糖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吊着的那口气才松下来,苏栗栗以为倒在地上的姜茶是阮糖,连忙挤走那个女生,蹲下身就把姜茶的裤腿免了上去,一看,就急了。 “怎么破了那么大块儿皮!还流血了,医生!医生呢,快过来看看,那什么止疼止血的都帮她抹抹,别让她痛着了!” 姜茶:“” 强大在旁边小声道:“这不是老大” 苏栗栗淡定起身:“噢。” 刚才满脸的着急一下就褪了,站起身来这才看见身后的阮糖,阮糖的麻花辫还是她帮着辫的,她虽然不识人脸,但偶尔也能靠着外物来辨别。 比如阮糖的麻花辫和身高。 以及从因为辫了辫子而露出来的那双精灵耳。 钟停在旁边嘲笑:“你今天又没带眼睛出门吧?” 苏栗栗:“关心则乱懂不?你不乱,证明你根本不够关心!” 强大自告奋勇去帮医护人员抬担架了。 阮糖这时才缓下因为长跑的那口气,蹲下身问姜茶:“崴得严重吗?” 姜茶看到她,明显愣了愣,那双令人惊艳的凤眼也飘过几分讶异,最后却没回答,只是缓缓道:“谢谢了。” 医护人员在帮她包扎,估计是用了酒精消毒的缘故,能看到姜茶时不时拢起眉,但她甚至是连吸气声都没发出一丝,全都忍了下来。 旁边的那个女生还在诉说自己有多么多么抱歉。 阮糖叹了口气,既然看见了,那这个公道,她还是要帮姜茶讨回来的。 她看了那女生一眼,慢慢说道:“既然是故意的,也别道什么歉了,反正又不值得被原谅。” 那女生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表情无辜极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因为头太晕了,脚步发虚,就不小心朝姜茶那边偏了。” 阮糖问她:“你撞一下就不晕了吗?要是真头晕的话就跟着一起倒了,为什么你撞一下还能顺带把脚站稳?” 女生自然不肯承认:“我就是一瞬间头晕而已。” 阮糖:“那也就是虚晃一下,虚晃哪儿会有这么大力气把人撞倒?” 女生急了,语气稍稍有些加重:“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有理,欲加其罪何患无辞!你就是想害我!” 而那边的钟停和苏栗栗听到她这样对阮糖说话,四舍五入几乎等于在吼了。他们都顾不上互相嘲讽,生怕这一吼把阮糖给吓到了。 钟停啧了声,冷笑:“你才学会说话?叫什么叫?” 苏栗栗跟着冷笑:“我们要是想整你,会在这里和你bb半天?少给自己贴金了,你是谁啊?” 才考完试想要悄悄咪咪过来看看阮糖考得怎么样的路以安也以为是阮糖出了事,急急跑来,刚好听见那女生用这语气对阮糖说话,忍不住怒了:“哪儿来的迫害妄想症,你这么想被害,行啊,今后在学校小心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姜茶 这阵势一出, 平常人哪儿还顶得住。 这女生直接给吓懵了,腿一抖,跌坐在地上直打哆嗦。她僵了好一会儿, 最后什么都顾不上了, 索性大哭起来:“我没有办法啊我是真的没办法” 手指一伸,直指还坐在地上由医务人员处理伤口的姜茶。 “都是她!这都要怪她!” 姜茶却一脸见怪不怪,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无端指责, 整副神态都透着事不关己的从容。 那女生见姜茶没反驳,那便更要将这口大锅甩到姜茶背上去, 没人会想承担面前这几尊魔王的怒火。 她又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和我男友本来很好很好”说着,大概是情绪使然, 她带了哭腔, “都是她,是她上次来找我男友借书,结果从那天以后, 我男友就整天魂不守舍, 最后最后竟然和我提了分手!” 她越说越气, 指着姜茶的手指微微发颤。 “是她没安好心,找谁借书不好偏要找我男友借书, 整天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分明就是个想勾引人的小浪蹄子!” 这沙雕理由,把周围的人都给听愣了。 就连平日里对姜茶同样不喜的苏栗栗都忍不住道:“什么狗屁三观, 都没本事去找渣男算账, 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阮糖则慢吞吞向旁边的老师说道:“老师, 她早恋。” 老师这才反应过来:“早恋还这么嚣张,走,去教导处走一趟。” 女生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脸色苍白:“不我不是我没有” 可刚在那番不经大脑的指责,现在再怎么挽救也不见得能救得回来了。 最后还是只能哭丧着脸去了教导处。 等到姜茶也被担架抬走后,苏栗栗本就对姜茶诸多不爽,对阮糖道:“糖糖姐,你怎么突然帮起这姜茶来了啊,你一向不是都不管闲事的吗?” 阮糖:“你和她有私仇?” 苏栗栗撇撇嘴:“也不是,我就觉得她特装,整天都是那副清高的样子,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似得,反正我瞧着不顺眼。” 阮糖:“” 哦,就是单纯的偏见啊 苏栗栗又说:“不过糖糖姐你也别和她走太近了,万一她是要利用你的善良呢,毕竟人心险恶,不防不行!” 钟停在后面被苏栗栗吵得不耐烦,凶道:“烦不烦啊,一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干嘛,你可闭嘴吧。” 他看向阮糖,顿了顿,问她。 “你怎么还蹲着?” 阮糖:“腿软。”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小腿,果然刚才跑步的劲儿一下撤了,确实不是一时半刻能缓过来的。 一直在后方没说话的路以安听了,着急之下没忍住关心道:“没什么事吧?” 说着还伸手想过来扶她。 但手还没挨到人,就被钟停拦下了。 钟停回头横了他一眼,皱眉,眼中满是不乐意:“轮不着你关心。” 刚才还准备和钟停吵起来的苏栗栗也跟着一下转了向,点头附和:“对,你离我们糖糖姐远一点就是没事了!” 路以安的手僵在原处,好一会儿,讪讪地收回去。 他自言自言地嘲了一句:“也是。” 随后不再留着碍眼,转身离开。 强大倒是心心念念一个问题,问一旁的老师:“老师,那我们老大的成绩该怎么算啊?不会要她重跑吧!” 老师一听,眉开眼笑,对阮糖竖起大拇指:“你为了帮助同学不惜终止自己的考试,在这个处处都想着争高下的学校氛围中实在是一股清流,起到了带头作用,值得嘉奖。刚才评委那儿已经发来通知,你的本次自由项目获得优秀分。” 阮糖:“” 这个拣屎的运气,简直了。 这周一过,期中考试的所有内容才算是圆满结束,阮糖的美术成绩果然和她预想一样,很低很低,而体育因为占了个莫名其妙得来的自由项目优秀分,居然到了中上游,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不过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音乐,阮糖看到分数的时候都愣了,坐在位置上好半天没缓过神。 钟停正好去了趟小卖部回来,嘴里叼着根冰棒——他一年四季都喜欢吃冰的。见她怔怔地坐在那里,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问:“傻了啊?” 阮糖捏着成绩单,鹿眼澄亮。 “你看!” 钟停便将冰棒几下嚼碎咽下去,扯出冰棒棍,往后面的垃圾桶随意一扔,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成绩单。 然后一边看一边说:“啧,这美术分,有点可怜,体育还不错啊,比你预想的高多了卧槽,音乐这么高?” 阮糖使劲点头,开心:“嗯!” 钟停嘴角往上翘了翘,也跟着开心。 他就知道,她一定做得到的。 伸手,往那黑不溜秋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钟停笑了:“厉害的啊。” 下意识又继续道。 “以后肯定是个家喻户晓的歌神。” 阮糖愣住,勉强扯出个笑,没接话。 钟停说完简直想把自己打死的心都有,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这丫头早就准备牺牲她那从小的梦想,以后踏踏实实地念完大学,进路家的公司,在里面锁一辈子。 他怎么好死不死提起这一茬 他正懊恼自责,阮糖却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对他道:“我看到你揣在衣服兜里的牛奶了。” 她歪着脑袋,笑。 “是给我的吧?” 钟停见不得她这副佯装没事的样子,每每看着,都觉得心酸难受。 可他却从来不忍心去戳穿她努力撑起的坚强。 就好比现在,他只是将牛奶拿出来往她手里一塞,像往常那样没好气道:“拿去,趁热赶紧喝!” 阮糖眨眨眼睛:“知道啦。” 其实彼此之间 心知肚明。 期末考试算上文化c选修c小语种还有音体美总成绩的排名很快就出来了。姜茶依然是遥遥领先的第一,钟停也是万年不变的第三。 阮糖却滑到了18名。 自此,她开始看起了关于绘画技巧的书籍,平时偶尔临摹两幅小像,还坚持在晚自习下课后去操场上慢跑两圈。 连平日里最刻苦学习的强大都感叹道:“老大可也太拼了吧。” 但也正是这样,强大被阮糖的拼劲带动起积极情绪——毕竟他一向是最容易被带动起积极情绪的。 他开始跟着阮糖一起跑步,可偏偏强大的身体素质从小就在练着,阮糖跑完一圈,他已经跑完三圈,还不带一点喘的。 阮糖:“” 很打击人。 再后来,钟停和苏栗栗不知为何也加入了他们跑步的行列,整个社团都莫名其妙开始锻炼起来,大有要一同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的状态。 总而言之,这也算是好事了。 而另外有件事,说不上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路以安依然每天中午无论风吹雨打,从不缺席地光临着他们社团,被骂了一顿后就走,第二天又来。 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操作。 倒是姜茶因为在5000米上受了阮糖的关照,两人成了点头之交。 不过她俩都不是话多的人,见面也就点点头便算是打招呼,很少有过多交流。 苏栗栗对姜茶偏见极深,对此总是劝着阮糖不要和姜茶走得太近。 结果有天阮糖去图书馆还书,刚好遇到了正借书的姜茶。 一看,巧了。 两人手里拿得都是同一本数学分析习题集。 于是姜茶眼底滑过错愕,少有的开口问道:“这个你都学完了吗?” 阮糖点点头。 姜茶便直接了当,开门见山:“那我到时候能找你讨论吗?” 说实话,阮糖其实是有些惊讶的。 在这样不咸不淡的接触下,她其实一直以为姜茶是个很傲的人,这倒正常,毕竟天资聪颖,持才可傲。苏栗栗虽然对姜茶偏见很深,可有时候说得也没错,因为姜茶看上去确实每把别人放在眼里。 她看每一个人,都像是看着不值得一提的尘埃。 可现在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姜茶会这样问她。 似乎是把她放在了同一水平线上一样。 不过阮糖除了惊讶以外,也没别的问题。 她倒是挺想看看自己和这个传说中的天才之间的差距。 然后弥补这些差距,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阮糖点点头,答应了。 也就在这之后,这事的走向完全和苏栗栗所愿变成了反方向。阮糖在姜茶时不时来找她一起解题的情况下,反而同姜茶越走越近。 不过她俩聚在一块儿,也只有书上的题集这一件事可谈。 做最真实的题友。 与姜茶接触的时间越多,阮糖也越发现姜茶这人其实并不是像表面那样又傲又高冷。 她其实是个谦逊并且直接的人。 有话说话,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从来不拖泥带水。 不过也正是因为太直接了所以才给人留下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印象吧 就是那种别人穿新裙子问你好看不。 想听的分明是夸奖。 即使实在不好看一般人也会场面地说“这个颜色款式不是很适合你” 她会直接说:“很丑。” 再加上姜茶生来一张面瘫脸,自然是更加不友好,让人产生她是在瞧不起人的想法。 高傲到难以接近的校花姜茶。 其实只是个误会。 产生误会的其中一人苏栗栗就对此特别不忿:“我之前就觉得她肯定是有目的!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来向糖糖姐你问题。我觉得她肯定就是看你抢了她理综和数学的第一,表面找你讨教,其实就是来试探敌情的!” 阮糖:“” 所以说,苏栗栗最近沉迷宫斗剧真不是什么好事 而她怎么解释都没用,苏栗栗依然固执地认为姜茶别有目的,还反过来说她:“糖糖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你这样去宫斗剧,活不过半集!” 阮糖:“” 作为宫斗剧炮灰的她,很是无奈。 只不过准备在宫斗剧中平步青云的苏栗栗却越想越气不过,有天在姜茶又来和阮糖讨论解题时,往旁边板凳一坐,就开始挑衅姜茶。 “你天天来麻烦我们糖糖姐,都说帮忙是有来有回的,可你就知道往,不知道返,我觉得不行!” 阮糖见自家小孩开始闹腾了,扶额望天,正要说话,却听姜茶一本正经开了口:“你说得有道理。” 她转过头看阮糖,认真地问。 “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苏栗栗知道阮糖肯定得说不,于是抢先道:“我们糖糖姐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你要是真的有心帮忙,不如就到我们社团来,我们缺个写定期汇报并且端茶送水的人!” 阮糖:“” 等等。 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当时苏栗栗要加入社团时,她也是这样将外联和定期报告的任务甩了出去 不过比起自己,苏栗栗显然还要狠一些。 端茶送水 那不就是纯粹在为难人吗 阮糖叹了口气,正想阻止苏栗栗这场恶人强求,结果那边姜茶嘴巴一张,头一点,已经答应下来。 “好啊。” 阮糖和苏栗栗都愣住,苏栗栗原还准备在等姜茶拒绝后再挑衅几句她根本不真诚之类的。 可她一句“好啊”堵得人哑口无言。 阮糖道:“她都是说着玩的,你不用当真。” 姜茶却不甚在意:“都是小事,我们继续看这道题,我觉得刚才的思路” 于是话题终止,又回到了最初的数学题上。 而一旁被无视的苏栗栗:“” 这瞧不起人的态度,果然令人火大 傍晚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姜茶的申请表,不过她本人没来,是学校分发下来的。阮糖想着这分明是强人所难,犹豫着到底同意不同意,那边苏栗栗就已经拿过笔,替她勾了。 苏栗栗仍是不放弃地嘟囔道:“我倒要看看,她这又是走的哪一步阴招?” 此时此刻,钟停正在给强大讲题,自从期中考试知道钟停和阮糖都是学习霸中霸过后,热爱学习的强大有不懂的地方就开始利用就近资源,经常来找他俩请教。 比如现在,钟停在卷子上给强大比划。 钟停道:“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这样你懂了没?” 强大:“” 强大:“听不懂。” 钟停道:“这都不懂???那换个思路,这样画这儿再那样这样总该懂了吧?” 强大望天:“我还是去问老大去吧。” 他可能 一辈子都听不懂停哥到底是在讲什么了。 不过这倒也不是强大的问题。阮糖也和钟停讨论过两次物理题,这钟停每次解题的思路完全是天马行空,偏偏最后又能按照他那一套解出来。 异常的厉害。 所以强大要是问些简单的题还能跟的上那天马行空的思路,但要是复杂了,从第一步就得懵。 钟停却完全不能理解强大为何不懂,只觉得自己讲得这么详细了他还不能吸收,简直就不可理喻。 于是一挥手,暴躁:“滚滚滚滚滚。” 强大就滚到她这儿来了。 不过在苏栗栗强行给姜茶批了同意过后,姜茶却从来没来过社团一次。 苏栗栗一边气得咬牙一边又有种早已预见的小得意:“糖糖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姜茶根本就没想过要来,表面答应好好好,其实也就只会做表面功夫,太装了!太可恨了!” 阮糖也挺意外。 心想姜茶是不是有事耽搁了,不过这段时间也没遇到,要是遇到了,她再问问吧。 又过了两天,快到交定期汇报的时候,姜茶却还是没来过,苏栗栗那点耐心也被磨光了,晚自习下课后她就直接冲进阮糖对面的寝室,找到正在看书的姜茶。 然后劈头盖脸地问道,“定期汇报你有在写吗?” 姜茶没懂:“什么?” 苏栗栗一下就恼了:“你有病吧,社团不来,定期汇报也不写,我们社团是你想进就进,想不来就不来的吗!是不是被人捧上天了,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啊?” 姜茶依旧没懂,偏过头看向身后追上来的阮糖,眼神毫无波澜,但看得出有些困惑。 阮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额就是说你为什么进了我们社团,却一次都没来过” 姜茶却觉得奇怪,反问道:“社团不是加了就可以了吗?” 这简直就是神反问,阮糖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以前都没去过社团吗” 姜茶点头。 阮糖懂了,对于姜茶来说,之前就只是在社团里挂个名字而已,她不去,也不会有人像苏栗栗这样敢来质问她,所以一直给了她社团其实不需要去的错觉。 阮糖苦笑:“那你为什么答应下来写定期汇报这种事,明明没打算来的。” 姜茶又是理所当然道:“我以前加入的社团也是给我安排了职务,可真等我要做的时候,却都说不用了,我知道,你们都是说着玩而已。” 阮糖:“” 果然 这个在所有方面都能取得优异成绩的人才。 情商极低。 苏栗栗却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瞪圆了眼睛,语气不善:“你真当全天下都是你爸妈,走哪儿都要惯着你吗!不要以为长得还行学习还过得去就能为所欲为,你就是被人捧多了,人飘了,每天清高得不行,看上去像是无欲无求似得,我就不信,你长这么大,就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或是喜欢的人!” 她这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全然已经忘记自己在到随便社之前,也是个走哪儿都被惯着的小公主 所以,人真的是喜欢双标,这一点都没错。 有时候 都是本能使然,控制不住的。 却不想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姜茶听到她这样一说后,那张让人艳羡却又总是没其余表情的脸上居然飘过几分慌张。 甚至连一向没什么波动的声线带了错愕,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栗栗:“?” 姜茶很快恢复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被人戳破秘密的现实。 她是个极理性的人。 就好比现在,她一点都没见窘迫,反而一字一字缓缓道来:“你怎么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告白 按常理来讲, 在暗恋被发现后这种事, 大家应该点到为止, 以后能不提就尽量别去提了。 可以姜茶的思维, 解题应该解到底,生活上的事业也该有了开头就得有结尾。 于是她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 她一顿, 脸上依旧没点表情, 可眼里的光彩却闪了闪。 “那我明天就去表白。” 这脑回路。 即使前后完全没有一点因果关系, 偏偏她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连是跑来吵架的苏栗栗都愣住了,一是没想到这被学校里半数男生奉为女神的校花居然已经暗许芳心,二是为姜茶这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前言后语。 苏栗栗纠结片刻,终还是忍不住八卦道:“你喜欢谁啊?” 姜茶不答, 只是看向她们, 接着又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明天你们能陪我一起去吗?” tf??? 实在不是一般反应能跟上的。 苏栗栗下意识回以反驳:“凭什么啊!” 姜茶依旧是那样没什么起伏的语气,淡淡说了几个字。 “我需要壮胆。” 苏栗栗:“” 阮糖:“” 壮胆可还行。 明明以这样一副面无表情c从容至极的姿态说着话,根本看不出来有一点需要壮胆的必要。 可若是面对真心喜欢的人。 在这种事上 又能有几个女孩不胆怯。 似乎优秀了十几年, 从小都是家长口中那个别人家孩子的姜茶, 也不是个例外。 第二天中午刚吃过饭, 姜茶就找到她们。几个女生窃窃私语一阵, 然后准备去进行这件伟大的事。 那边钟停对此自然是不能理解:“嘛呢嘛呢, 偷偷摸摸的要去哪儿?” 苏栗栗道:“女生的事,你别管。” 钟停听后很是不屑, 拿起篮球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转身找强大去了。 姜茶:“走吧。” 苏栗栗反而有些紧张, 开口也比平常要迟疑,她嗫嚅道:“没没问题吧?” 姜茶仍是没什么所谓的模样,一双眼睛如同古潭一般,浮不起丝毫波澜。 她反问苏栗栗:“什么才叫没问题?” 苏栗栗回答不上来。 就是觉得一切顺利,那或许才算得上没问题。 姜茶又道:“走吧。” 淡定得完全不像是要去告白的人。 也完全不像是需要壮胆的人。 阮糖心想。 钟停常说自己呆呆的没有表情,他真该看看姜茶,什么才是真正一点表情也没。 无欲无求,无贪无念。 像得了道的高人。 可这位高人,此时正走在通往红尘的路上,也不知道是哪位惊才绝艳的少年,把这高人给拉下了凡间。 本事之大,实在难以想象。 苏栗栗一路都在猜测,每见到一个身高优身材好气质出众的男生,她都会忍不住想。 该不会就是他了吧? 想了一路,一个没中。 却见姜茶终于在校园西边的言文园停了脚步,这是学校中比较偏僻的一座庭院,修得古香古色,内部别致且静谧,里面的装饰造景大多带了典故,就连每块人工石上都刻了诗句。 总之,来这里的人,不是真心喜欢,就是佯装了解c装逼用的。 不过由于位置偏僻,离三个年级的区域都算远,倒是很少有人会跑起来。 苏栗栗大概心里有个数了。 来这里的人,估计也是个学霸吧,再不济,语文是很好的。 她开始在心里过了遍人。 学校里出名的诗词才子?已经在出书的天才学长?听说高一的语文第一长得眉清目秀,那位作文经常在广播中作范读的小王子似乎也不错? 但转而她又仔细想了想。 将这些人一个接一个拿出来和姜茶站在一块儿她内心挣扎许久,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 淡了。 无论是谁,和姜茶站在一块儿。 还是太淡了。 被人能压得住这抹浓墨重彩。 她正想得起劲,却见最后姜茶手一指,落在不远处亭子中一个清瘦的背影上,道:“是他。” 苏栗栗看过去,大约能看出那人埋着头是在看书,但她也认不出来这是谁,于是问道:“谁啊?” 姜茶轻声念着:“张恕。” 苏栗栗彻底愣了。 好一会儿,她才吞吞吐吐问道:“十十二班的张恕?” 姜茶:“对。” 她偏过头,看苏栗栗:“你认识他?” 苏栗栗当然认识。 一个班的,怎么不认识。 可这个人,要不是姜茶提起来,她都快要忘了班上还有这样一个人。 甚至将他的名字和人对上号,都废了好会儿时间。 张恕。 不会再有比他更不起眼的人存在了。 家世普通,成绩一般,个子偏矮,不知道到底长得怎么样,但这种不受关注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多出彩的长相。 戴着副没什么特点的眼镜,沉默寡言,平日里似乎总是在埋头学习,却也没见得名次有什么变化。 苏栗栗不肯信,跺跺脚:“你是在” 那句“你是在逗我们玩呢?”在她回过头气愤地看向姜茶时,戛然而止。 那样一个与出色扯不上丝毫关系的人,却让姜茶在看向他的时候,那双一向毫无生气的眼中终是起了波澜,那种藏不住往外倾泻的欢喜,哪能是假的啊。 不会再有比这更真的喜欢了。 姜茶自言自语般:“也只能是他了。” 她说完,神色一定,径直朝张恕走了过去。 然后在他面前,停了脚步。 张恕听到动静,从书里抬起头,认出是大名鼎鼎的姜茶,怔了怔,不过很快恢复镇定。 可又见姜茶迟迟不说话,只是站在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张恕不明所以,便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姜茶这才开口道:“我是来向你告白的。” 张恕愣住,怀疑自己是听岔了 “什么?” 姜茶直直地看着他:“我喜欢你。” 张恕却沉默下来,将摊开放在膝上的那本书拿起来,他站起身,郑重向姜茶说了两个字。 “抱歉。” 他没有半分拖拉,更没有模棱两可。 “我有喜欢的人了。” 姜茶道:“你不用道歉。” 她想了想,又说:“谢谢你。” 张恕依然是那副郑重的样子。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姜茶还是说:“谢谢。” 说完,她最后看了张恕一眼,这个少年沐浴在阳光下,淋了一身的光,举止投足间都是斯文的书生气息,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装了满目温柔。 一如初见。 只是那终究不是属于她的温柔。 她舍去所有不舍。 转身离开。 姜茶走回站在亭子外的苏栗栗和阮糖身边,苏栗栗已经完全呆住了,实在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快速的告白,相互之间有来有回,从头到尾都是极理性的对话。 即使是落了拒绝,似乎也没一点尴尬,像是打了个招呼而已,过了就过了。 阮糖却看见,姜茶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刚才还光彩四溢的眼中,一下就暗了。 她不禁问姜茶:“没事吧。” 姜茶望向阮糖,喃喃道:“他说我会遇到更好的人。” 她又摇了摇头:“不会了。” 姜茶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上依然没任何表情,她无论是开心或是难过,都是这样的表情。 但也正是这样。 没人知道她到底开不开心,也没人知道她到底难不难过。 就好比现在,如果她没有说着说着,倏地掉了眼泪。 也不会发现此时的她到底有多难过。 她却反倒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哭,连眉心都没动一下,提到这个问题,不知为何,这样一个从脸部线条到神情都是冷淡的人,突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柔和。 她缓缓道:“不会再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苏栗栗鼻子一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引起共鸣,差点就跟着哭了。 阮糖不懂这到底是种怎样的感情,却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心酸苦涩。可作为旁观者来用来安慰人的那些话,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一天,对很多人来说都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但有个姑娘,她却失恋了。 这事之后,苏栗栗倒也不像以前那样排斥姜茶,虽然嘴上总是嫌弃极了,但也愿意同姜茶讲讲话磕磕唠什么的——虽然基本都是话痨的她一个人在讲。 而姜茶也正式加入了他们社团,端茶送水这事肯定是不会让她做的,但写定期汇报的重任依然落到了姜茶手上。 刚开始姜茶只会在社团活动的时间里过来,可她越是接触就越不习惯以前那种独来独往的生活。 她一直以为自己好静。 可每当进了社团听到他们的吵闹声,又会觉得,这样真是好啊。 向阳的教室,从玻璃窗中落进来大把的光,几个搬来搬去的座位。 真是好啊。 这种被陪伴的感觉。 特别好。 后来,姜茶便也来得多了,基本也开始和他们一块儿行动,连晚上再操场里进行的跑步,本来这个时间点已经在寝室里学习的她,也会跟着他们跑两圈。 而姜茶作为一个不是个通透的人,人其实很直白简单,并且来了教室就是在一旁看书,很少说话,钟停和强大也很快习惯了她的存在。 特别是强大,看到自家社团又来了个学习霸中霸,而且还是最高级别的霸中霸,开心极了,他自来熟又乐天积极,没多久也和姜茶成为了题友,当然他只是单方面被输出的题友。 这事自然也逃不过在学校里引起一时轰动,连高傲冷漠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姜茶都被这个社团拉进去了,那剩下的那一位,还会远吗! 不少人纷纷猜起来,阮糖需要多久,就能集齐最强世代这条神龙。 论坛上还为这事压了赌注。 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凑齐神龙的关键人物路以安已经跑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他除了挨骂,一事无成。 大半个月一晃而过,立冬过后,天气越发的冷,刮起的风也越来越凛冽,大有要把人削成片的气势,直接接触空气的皮肤每天都像是在接受上天的历练。 不过好在阮糖近一个月坚持跑步,明明今年身体受过还重创,但这个冬天却比以往任何一个冬天都要耐寒,经此一事,她更加意识到跑步的好处,天冷了,她跑得却更勤了。 十二月一到,整个学校都开始盼着越来越近的圣诞晚会,苏栗栗也津津有味地思考起当天的服饰着装,整天和她们讨论晚会该穿什么才能惊艳四座。 对此,阮糖和姜茶并不感兴趣。 毕竟一个穿什么都能惊艳四座。 而另一个穿什么都不能。 以及用姜茶的话来说,就是—— “我只想学习。” 随着十二月一起来的,还有路以安的生日。 他年满18,成人日,路家在那天当然会隆重且正式的为他好好庆祝一番。 钟停听了这事,极为鄙夷,对阮糖说道:“就路以安那样子还想着成人?他不配,他就配做一辈子的狗!” 可周末的时候阮糖让他陪着自己给路以安选礼物,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 然后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抱怨道:“干嘛给那崽种送礼物啊?” 阮糖不厌其烦地解释:“我名义上好歹也是路以安的妹妹,他生日不送礼物,会被别人笑话的。” 为了安抚这小孩,在商场门口看到了手工冰淇淋的店铺,阮糖进去给他买了个甜筒。 钟停叼着甜筒,果然安静点了。 不过好景不长,等一支甜筒吃完,他们在商场里刚好路过一家宠物店,钟停仍然没忘记对路以安进行攻击,他从根本上就对要给路以安送生日礼物这事觉得生理不适,指着里面的狗粮过嘴瘾:“送他这个,合适!” 阮糖:“” 幼稚不幼稚啊 钟停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嘲讽路以安的舒适机会,继续道:“怎么?觉得贵了?” 他又指着摆在旁边的磨牙棒。 “那这个,这个便宜!” 可最后他也只能过过嘴瘾而已,该买的东西还是一样得买。阮糖其实并没想好要送什么,只得在商场里面没什么头绪的逛着,想到如果出现合适的就直接买了。 好不容易,她看到条还不错的领带。 正准备让店员帮忙包起来。 旁边的钟停凉凉道:“领带一般是亲密的异性才送的,你们都没什么交集,送他这个干啥?” 阮糖想想也是,弃之。 转而没过久又看到颗还不错的袖扣,刚转头想问店员,钟停又凉凉道:“你知道送袖扣的含义吗?不知道别乱送。” 阮糖莫名其妙,但还是听了钟停的话,弃之。 好不容易又逛了半天,终于在家品牌店里看到条围巾,心想这个肯定没问题了吧,结果钟停都没说话,直接黑着脸把她拉走了。 阮糖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送什么好?” 钟停居然认真地想了起来,他灵光一闪,得意洋洋说道:“他成绩差这那副穷样,就送他几套卷子让他好好学习吧!” 他这话一出来,阮糖愣住,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她有些认同。 确实。 路家这样的家庭也不需要送什么多贵重的礼物。 寓意好就行。 对于路以安这样长年倒数第一来说。 她送他卷子,没毛病啊! 有了结果,阮糖顿时觉得轻松了,扯着钟停就往书店去。 一边走她还一边进行深刻的思考,补充道。 “不过得给他挑简单一点的,我们待会儿去书店仔细选一选,别花冤枉钱。” 钟停嗤笑:“就他那弱智程度,要不花冤枉钱,还是需要从小学试题做起走才保险。” 而远在家里的路以安永远都不会知道。 在临近他生日的这一天。 被阮糖和钟停这两个学霸,一个是无意一个是有意的,深深嘲讽了一番。 但即使是时隔很久以后,有人问他收过印象最深的生日礼物是什么,路以安都会是同一个答案。 “十八岁的生日,我收到了一大摞卷子。我称了一下,足足三公斤。” 这都是后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礼物 钟停和阮糖提着那三公斤卷子从书店走出来, 楼下有些吵, 阮糖扒着扶壁往下看, 发现商场中心正在举办活动。 刚好主持人拿着话筒在讲规则, 她就顺便听了听。这是个类似问答环节的活动, 参与者挨个上去回答主持人所提问题,遇到答不出的问题就直接下场, 最后靠答题数量来排名。 第一名奖励是夏威夷往返机票。 第二名是按摩椅。 第三名是床罩四件套。 而第四名。 是个做工不错的白色独角兽玩偶。 钟停见她注意力在楼下, 也跟着过来看, 他看到那个玩偶,眼睛都亮了。 阮糖知道,他一向最喜欢这些可爱的小玩意儿。 她便指了指那公仔:“我去把这个给你赢过来吧?” 钟停一听,面上非常抗拒, 几乎要跳脚。: “我要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小女生,总喜欢这些有的没的!” 阮糖就知道他才不会承认呢。 面上越是急着否认, 心里越是往相反的方向去。 他一贯是这样的性子。 她倒从来都是惯着他的,于是笑道:“可我就想送你这个。” 钟停偏过头, 像是不情愿到了极致。 最后憋了三个字出来:“随便你。” 阮糖背过身子, 对此忍不住偷偷笑。 装得还有模有样的。 谁不知道谁啊。 小孩一个。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她便去了报名地点, 守在旁边看时间, 等到要结束的那一刻才去报了名。 这样,便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主持人所提问题涉及的知识面挺广, 从山河到人文, 从国内到国外, 但阮糖从前跟着她爸爸走南闯北许多年,又看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书籍,对她来说,难度倒也算不上大。 她只需要计算需要答对多少题才能是第四名的位置。 终于等到最后一个,该她上台了。 主持人看着她,慈祥地笑着:“小妹妹还在上初中吧,这么勇敢啊?” 阮糖:“” 总是被误会成初中生这种事,起初她还会气不过解释两句,但如今心如止水,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可谁知道由于刚开始没去解释,让主持人的误会越来越深,特别是每当她不假思索地答对一道题时,主持人就会一脸难以置信地感叹:“现在的初中生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结果到了要卡第四名的正确题数时,主持人问的问题刚好特别简单,甚至根本就是平日里随处能听的常识。 而阮糖摇头:“不知道。” 围观的人纷纷表示不信,主持人一愣,想要努力挽回场面:“小妹妹别开玩笑了,你肯定知道的。” 阮糖还是说:“我不知道。” 随后从板凳上蹦了下来,直接走下台。 而台下的前三名见自己的名次没掉,纷纷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庆幸还好这初中生年纪小,缺少常识。 阮糖却开开心心地拿到了那独角兽玩偶,举着玩偶一路小跑到钟停面前。 玩偶着实有点大,将她的脸都挡住了,阮糖换了好几个举玩偶的姿势,终于把脑袋露了出来。 她眨眨眼睛:“送你。” 钟停那双手下意识就要接过来,却被自己的理智强行控制住,飞快放下手。 “这是你们小女生的东西,我拿回去有什么用,你要是喜欢你自己留着,我这种大糙爷们,给我拿着就完全是糟蹋。” 他又着重咬了那几个字:“糟蹋你知道不!” 阮糖见他还要为了那点男人的尊严别扭一下,心里好笑,便摇了摇那独角兽的头,对着它直叹气:“独角兽啊独角兽,你多可怜,想把你送出去,可没想到你却这么招人嫌弃,没办法了,你也只有跟我回家啦。” 钟停一把捞过那独角兽,依然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跳脚道:“吵什么吵,我拿还不行吗?别吵了。” 阮糖见此,还是没忍住笑了。 她垂下眼,慢慢地说:“我给你的礼物,是靠我自己赢过来的哦。” 钟停一怔,今天在心里扎了一天的刺就这样一下给消了,他心想,阮糖送路以安那个沙雕礼物又怎么样,还不是用路家的钱给买的。 四舍五入。 不就是路家自己送的了吗。 而他这个。 才是阮糖送了。 钟停想着,将夹在咯吱窝里的玩偶夹得又紧了些。 这一夹,就直接夹回了钟家。 等回了家,他碰巧遇到刚要出去的钟转,两兄弟一向没什么话说,都是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算是问候。 可今天钟转看着他夹肢窝里那个相当软绵可爱的玩偶,内心挣扎一番,还是忍不住问:“这是?” 钟停将那独角兽公仔往背后塞了塞。 “没啥。” 然后飞速闪进了屋。 留下钟家大哥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小子不会是恋爱了吧? 还买了这种东西准备送给别人姑娘。 挺浪漫的啊。 有出息。 而钟停藏着这个公仔,前有清洁阿姨后有管家大叔,他一路左躲右避,蛇形走位,终于成功避开所有危险回到了自己房间。 锁上门,他一蹦就蹦上了床,盘着腿坐在床中央,伸手将公仔举起来,仰起头眼神发亮地看着。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开心。 嘴角都止不住笑意疯狂往上翘,他在床上傻笑了好久,最后小心翼翼地将独角兽公仔放在床边。 路以安生日也紧跟着到了。 整个路家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喜不胜收,每个人都眉开眼笑。没来两年的阿姨和厨师是因为那天会收到大红包,而在路家待了大把时间的却是真心实意为他们即将成年的少爷感到高兴。 毕竟在家时,路以安虽然对路难不怎么样,对他们倒是礼貌有加。 对比起隔壁那些时时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大少爷大小姐,他们自家少爷和小姐完全就是天使啊。 特别是周叔,在离路以安生日还有一周的时候,他就开始招呼人把家里布置得喜气一些,这张灯结彩的架势,不知道的人来了,还以为路家是准备提早过年了。 总之,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众人都盼着期待着,也终于盼到了路以安生日这天,大概老天也在给他面子,清晨便能看到旭日东升,整个云层间穿梭着阳光,明暗交替间像是油画般磅礴又绚烂。 阮糖推开窗,撑着下巴在窗前想着。 真是好运的小子啊。 路以安现在也不大睡懒觉了,甚至可以说是改掉了大多数恶习,一反之前生活不规律的作息,经常能看到他到餐厅来吃早饭,对此,路难和周叔都不知道私下里抹了多少次眼泪,欣慰极了。 阮糖收拾好后去敲路以安房间的门。 门那边传来路以安的声音。 “来了。” 开门看到是她,他显然是没想到,手一顿,脸一僵,动作也变得相当不自然。 嘴唇抖了抖,没能说出话。 阮糖将手里提着的礼物盒子往路以安面前一递。 这自然就是那摞卷子了,她为了表示郑重,特地拿了盒子将卷子装进去,然后在盒子外包了层花哨的礼物纸,还用绸带扎着蝴蝶结,看上去有模有样。 路以安一看,心里顿时千愁万绪。 他颤巍巍地伸手接过那礼物盒子,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个礼物,而是什么神圣又庄严的事物,光是触碰都得如履薄冰。 实在是太感动了。 他从没想过在自己那样对待她之后,她居然还会丝毫不计较地在生日这天,给他送礼物过来。 这礼物有点重,似乎还挺有份量的。 路以安深吸两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谢谢。” 阮糖点头:“生日快乐。” 他脑子一抽:“你也是。” 阮糖:“” 路以安很快反应过来,暗骂一声脑瘫,尽力挽救道:“我生日这天,你也快乐。” 阮糖:“好的。” 然后又是一阵见不着尽头的沉默。 两人现在说是说开了,可在一块儿时反而比以前更沉默了,以前路以安还会冷冰冰地嘲讽两句,可现在相互之间近乎零交流,似乎都不知道该对对方说啥,总觉得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阮糖以一声“我先走了”结束了这场诡异又尴尬的静谧。 而路以安听后一下站直了背,结结巴巴紧张道。 “您您慢走。” 阮糖:“” 看来生日这天,这人果然很激动啊。 都成这副神志不清的状态了。 希望他好好调整心态吧。 阮糖一边想,一边朝自己房间走了回去。 等阮糖一走,路以安立马砰地一声关上门,他抱着这很有份量的礼物飞快地走到书桌前,眉飞色舞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在柜子里翻出剪刀。 以前每年的生日礼物多到堆起灰他也懒得拆,可这次着实不一样,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只不过偏偏就连包在外面的礼物纸他也不忍心破坏,拿着小剪刀一点一点将它几乎完整地取下来,里面是个白色的盒子,脑中瞬间浮现过一连串的猜测,最后抖着手取下盒盖,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路以安:“” 里面整整齐齐排了一整个盒子的卷子。 一套又一套,没有重复。 甚至连他所选的小语种的试卷都有 路以安站在原地,宛如石化。 该怎么说呢 该说她细心还是该说别的什么 他愣愣地看着盒子里的卷子,看了好半天,突然唇一弯,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真是。 最特别的礼物啊。 还能怎么办? 这是唯有学习才能解决的礼物。 他除了学习,别无他法。 生日宴定在傍晚,在路家产业下的连锁酒店举办。 到时候碍着路家的关系,会来不少富贵权势人家,所以衣着肯定得正式,于是几乎这一整个下午,阮糖都在造型师的陪伴下度过了。 不过好在礼服之前就定制好了,不然难以想象这种时候再加上一件接一件地去试穿礼服,简直就是人生一大折磨。 不过修饰装扮和化妆的过程也是相当难耐。 她都快睡着了,那边造型师终于一拍大腿。 “搞定!” 这一声着实铿锵有力,她直接从半梦半醒中吓得醍醐灌顶,一脑子的浆糊都被扔了出去,只剩下无比清醒的神志以及终于逃脱一劫的庆幸。 造型师倒是相当激动且满意,将她拉到全身镜前:“阮小姐你看看,这样可行吗?” 阮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她怔了怔。 一身束腰白底雪纱裙在身,裙摆处绣着大片玲珑小巧的五瓣花,由下往上,从多变少,随着走路裙摆一扬,那些花便像是飞了起来,栩栩如生。 她后劲有伤,扎不了头发,造型师刚才还在惋惜,可现在将发尾微微烫卷,然后取四分之一的头发辫成小辫别在耳后,露出一只尖尖的白嫩小耳朵,造型师便开始连连感叹这比她之前所想的发型还要精妙合适。 可看了一会儿,造型师围着阮糖转了好几圈,又觉得差了点什么。 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 找人拿了个白蚕花编织的花环过来,往阮糖头上一放,瞬间整个造型都生动起来,原本那张看上去有些呆滞的白净小脸都突然显得楚楚动人。 而作为楚楚动人本人的阮糖忍不住在镜子面前感叹。 人靠衣装,果然可取。 造型师小姐姐看着自己的作品,自豪感都快从眼睛里蹦出来了,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一g,阮小姐,你实在是太像电影特效给弄出来的精灵了,耳朵像,眼睛像,脸型像,连身高也像啊!” 阮糖就差一口老血喷在这人的脸上。 她将身高这个词踢出去 好吧 就勉强当作是在夸奖吧:) 下午快六点的时候,司机老李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阮糖上车后没看到路难和路以安,一问才知道,他们早早就去了酒店,好提前做安排和准备。 男性果然比女性在着装打扮这方面要方便很多 阮糖忍不住想。 她也想穿个西装抹个发蜡就直接出门。 酒店离得不远,没一会儿便到了,听说今晚整个二楼都被路家所用,一上楼,果然灯光敞亮,走廊间明显是装饰过了,一看便是设宴的架势。 她被服务员一路领进贵宾厅。 已经来了不少人,或是与熟人聊着天,或是端起酒杯穿梭人群。 偶尔也能见到贪吃的小孩从盘子中叉一块儿糕点,然后一脸满足地塞进嘴里。 可真想当这样懵懵懂懂的小孩啊。 可以什么都不管,吃就行了。 显然这是不现实的。 阮糖先是找着了路难。 他正在和那位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金融巨头寒暄,手里端着支盛了半杯红酒的高脚杯,脸上挂着在儿子成年这天所该有的自豪和喜悦——从今早见到路难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一副表情。 路难也看到了她,向她招招手,道:“小糖来啦,快过来快过来。” 阮糖便立即走了过去。 路难向她介绍面前的金融巨头:“这是z一集团的梁叔叔,向梁叔叔问个好吧。” 阮糖知道这是在同她牵人脉,方便以后她懂得怎么去利用资源,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经能立马露出得体的笑容,乖乖地喊上一声“梁叔叔好” 金融巨头倒也清楚路难在栽培这女孩,露出和路难同款和蔼的表情,夸道:“小糖是吧,经常听老路提起你,是个优秀的小姑娘啊。” 阮糖谦虚:“路叔叔也说过,要经常向您学习。” 然后少不了一番商业互吹。 金融巨头又扯了会儿别的话题,大多是学习上的事,阮糖一一答了,最后路难让她去吃点东西,她才终于得以走脱。 没走几步,她看到了今天的主角路以安。 他穿着西装系着领结,还梳了个大背头,如果钟停在这儿,多半又会骂一句“人模狗样” 相比起她来,路以安自然轻松多了。 他不用走交际,想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怎么开心怎么来,反正今天他才是老大。 他远远地站在那边,面前站了两位老人。 那两位老人似乎在啰嗦地嘱咐着什么,路以安脸上挂着无奈的笑,但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是很少在他身上看到这样的温情和气。 是很亲近的人吧。 阮糖想。 她听说路以安是有外公外婆的。 阮糖自然不会去打扰他们,正准备往别处走,却不想转身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身后的人的鞋子,她一愣,连忙缩回脚。 还没来得及道歉,甚至没来得及抬头,那人已经发了火:“怎么回事啊你,走路都不带眼睛的吗?什么毛病啊!” 阮糖抬起头看,是个大概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着装打扮极其浮夸,穿金戴银,恨不得把“有钱”二字直接穿在身上,但他那副小身板又着实撑不起来这样贵气逼人的打扮,看起来有些滑稽。 阮糖收回目光,歉意道:“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注意后面有人。” 而这名叫王富贵的贵气逼人上下打量她一眼,他家里本就是突然富了起来才开始慢慢接触到这个阶层,为了巴结讨好这些人,他也整天关注着圈中有势力有影响的大佬们,今天之所以能到这里来,也是因为之前把路以安巴结得好,所以受了邀请。 仗着有路以安这位朋友,他今天自然是相当扬眉吐气。 而眼前这个矮瘦矮瘦的女生 恕他直言,研究了那么多值得巴结的大佬,什么钟家两兄弟,城西苏家小女儿,黑白通吃的强家下任家主但还从没看到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王富贵不屑地想。 肯定是舔着脸来巴结路家的小角色吧。 小角色也配踩他的鞋子?不整整这种心里没点逼数的小角色,她还真当他梁源是个好招惹的啊? 想起以前刚进这圈子时所受的白眼和嘲讽,梁源越发不忿,于是恶狠狠道:“你知道我这皮鞋多少钱吗?现在被你踩起印子了,你就得负责给我把这印子擦干净!” 阮糖一愣,没想到居然会被故意为难,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她依然好声好气道:“真的对不起,酒店那边有自动擦鞋机,我带你去吧。” 王富贵咄咄逼人,态度恶劣:“听不懂我的话吗!我是要你擦!”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阮糖知道再继续周转下去也没用,便说道:“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你了,但是今天是路家举办的生日宴,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不如退一步,息事宁人求个相安无事行吗?” 王富贵却听到她居然用路家压自己,觉得自己是被小瞧了,他越发不爽,心想自己和路以安也算是能称兄道弟的关系,路以安之前有一任女友还是他介绍的,难道仅仅是教训这样一个无名鼠辈,还会有什么问题不成? 他指着阮糖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也敢拿路家出来说事。你都不会照镜子的吗,一副穷酸样却还想着攀附路家,戴着这个没几个钱的花环出来丢人现眼,怎么?是买不起好的首饰吗是吗?” 阮糖:“” 这话要是让下午那造型师小姐姐听见,估计是得直接两眼一闭,气晕过去。毕竟她最满意的设计部分,就是这个作点睛之笔的花环了。 心疼造型师小姐姐一秒钟,但是比起心疼,她现在更是头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过往 阮糖正想着到底要拿这位无理取闹的贵气逼人该怎么办, 这时, 身后突然传来路以安冷冽的声音。 他寒着语气, 道:“在闹什么?” 王富贵一见路以安来了, 连忙狗腿地凑上前:“路哥生日快乐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蹄子踩了我一脚, 我让她擦干净, 她还敢拿路家来搬弄是非, 这我哪儿能忍啊,自然得教训她两句。” 说完还剜了阮糖一眼,努力想要炫耀他和路以安的关系有多么好多么好,他有路以安这个大靠山, 但她什么都没有。 路以安侧过头看王富贵,眼神冰冷, 慢慢开口:“她踩了你蹄子?” 王富贵一愣,以为路以安是听岔了, 连忙又说了遍:“不是的路哥, 我是说这蹄子猜了我的脚。” 路以安听后,笑了。 王富贵虽不懂路以安为何而笑, 但路哥笑他当然得舔着脸陪笑啊, 于是跟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脚却猛地一疼。 看过去, 发现路以安的鞋正用力地踩在他那天价小皮鞋上, 不仅踩, 还轻轻甩了甩脚,用鞋底正他皮鞋表面左右蹭了起来。 王富贵脸色一变:“路哥这是” 路以安低头看着,漫不经心道:“我也踩了你,需要我给你擦吗?” 王富贵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讨好说:“路哥说笑了,你尽管踩,我的脚不就是拿来给你垫脚的吗。” 路以安一边踩一边指了指旁边的阮糖:“那你凭什么敢让她来擦你这破烂玩意儿?” 他收回脚。 看向王富贵,眼神越发凌冽:“你哪儿来的这么大脸,敢让我妹妹给你擦鞋?” 王富贵这才想了起来,路家是有个养女的。 之前也曾传过该女是私生女的消息,可后来路以安在他的学校因为这事发了彪,证明无论是不是私生,俩兄妹的关系都开始走向好的方向,有路以安护着,自然也没人再敢去说三道四。 可王富贵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穷酸又弱小的矮子,居然就是才接回路家半年的路家女儿。 他这才反映过来自己闯了多大祸,立马白着张脸直哆嗦:“是我没点眼力价,是我刚才眼睛被屎糊了,没认出路小姐。” 他转过身向阮糖努力挽救,那低三下四的样子,就差没跪下叫阮糖一声祖宗了:“路小姐真的太对不住了,我真是没点分寸狗眼看人低,你踩我是应该的,踩得对!怎么就不多踩几脚我这种垃圾呢!” 阮糖还没说话,路以安又冷冷地说了一句:“她不姓路。” 王富贵正一头雾水,努力揣摩路以安到底什么意思,那边路以安已经挥手招来两个保镖,吩咐他们把闲杂人等扔出去。 等王富贵因此被迫离开过后,也终于恢复清净,而他们这对兄妹,又开始了漫长又漫长的沉默。 总感觉说啥都不对劲。 好一会儿,路以安还是开了口:“没没事吧?” 阮糖答:“没事。” 路以安:“” 阮糖:“” 最后还是路以安的外公外婆看到这边有动静走了过来,才解开这谜之尴尬的气氛。 路外婆戴着老花眼,长了副慈眉善目,她问向路以安;“安安啊,发生啥了啊?” 路以安对这两位老人一向敬重,立马答道:“没啥的外婆,就是来了个不该来的人,我已经把他请走了。” 路外公却是和路外婆完全相反的长相,再加上板着脸的缘故,看上去有些凶,他冷哼一声道:“下次让你爹仔细点,别什么人都请起来,少不了一些趋炎附势的人,把你带坏了咋办?” 在路以安外公外婆眼中,他们孙儿一向是个乖孩子。 阮糖:“” 等等 他们这误解可也太深了吧 路以安还用带? 他不是一直都是污染别人的罪恶之源吗? 她正想着,路外公侧过头看向她。 路外公一下认了出来,他们老两口平日里不会往路家跑,但也通过照片看过阮糖的样子,见了本人,自然没好气道:“这就是路难在外面的丫头是吧?” 路以安一听,连忙解释道:“外公,都是您给误会了她根本就不是我爸的女儿” 路外公将拐杖往地上磕了磕,吹胡子瞪眼:“你莫不是被人给骗了去,你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多留点心眼呢。我之前给你说得话你都忘了吗,你难不成还真要把这丫头当作你妹妹?行,你认,我们老何家可不认!” 路以安一听这话,急得不行,生怕那边阮糖听了会难受。 心想她本就没有了家人,现在还被外公用这种毫不客气的语气指责,好像是她多稀罕做他妹妹似得。 可外公哪儿会知道,分明是他们路家,有求于她啊。 他越想越着急,也顾不上解释这么多,生平第一次顶撞了敬重有加的外公:“你们可以都不认,反正我以后都不会弃她不顾,我就认她是我妹妹!” 路外公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路以安“你你你”了半天。 路外婆在旁边扶住路外公,调和道:“好了好了,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嘛。” 而阮糖居然眼眶一热,心中一阵酸涩。 她来路家来了足足半年,这还是头一回头一回在路家感受到温暖。 偏偏这温暖还是来自以前最讨厌她的路以安,在自己本该孤立无援接受无端的指责时,站出来,说他是她的家人。 是愧疚也好,是自责也罢。 总之,这一刻 她是真的很感谢他。 这事很快被路难知道了,路难平日里一向忙于工作而疏忽家事,他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老岳父对自己的误会有多深。 等到这场生日宴结束,他找上了两位老人,将阮糖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然后拿出各种资料证明这事的真实性。 路外公固执惯了,自然不信:“谁知道这是不是编造的假信息,你现在权势这么大,要弄出这些东西简单得很。” 直到等路外公看到了其中一张照片,却立马动摇了。 那是阮糖和阮父的合照。 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两个人在照片上,笑得生动又灿烂。 要说这不是父女,都不会有人信。 路外婆一眼便看出丈夫的动摇,指着照片慈和地笑笑:“很像啊,小姑娘和她的爸爸。” 她又叹了口气:“可惜了,看这笑的,父女俩关系一定很好吧。” 路外公一听这话,又是难受又是悲哀。 他迟疑了很久,才开口向路难道:“这么说,她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路难只差没把手举起来对天发个毒誓了,他点点头:“千真万确。” 路外公紧绷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但他很快又坐直身子,鼓起浑浊的眼睛瞪向路难:“那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咬牙,终于问了出来:“为什么我们念念会因为在孕期间整天郁郁寡欢,最后难产去世!” 路难却一下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他站起身,站在老两口面前,向他们深深地鞠躬。 就连说话也没直起来。 “这件事,都得怪我,”提起这件事,路难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夹带了一丝不愿回忆的痛苦,“那时我的公司才刚起步,时常需要到国外出差,念念从来都不抱怨,回了家后也是那样温柔的笑着对我,我便真的以为她无愁无怨,直到她将以安生下来后就匆匆离开了,我才知道原来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他说着说着,竟是哽咽了。 仿佛这十八年如弹指一般,往事历历在目,他的心结一缠就缠到了现在,也许这辈子也就这么缠着过了。 路外婆也开始抹起眼泪。 路外公垂下眼睛,看着自己如同枯槁的手,想到很多很多年前,他是用这双手将那小小的姑娘举得老高,但现在,这双手连拿个东西都费力,姑娘也早早就不在了。 他坐在那儿,身子驼了,眼睛里的光也暗了,这一刻才真正开始像个垂暮的老人。 现在再去争个谁对谁错,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他有些艰难地张开嘴,最后缓缓道:“你没背叛她,就好。” 夜也深了,路难恭敬地将两位老人送上车,路外婆心善,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嘱咐路难道:“那孩子没了亲人,你既然收养了她,便得好好待她,知道吗?” 路难叹了口气:“我知道的。” 他顿了顿。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路外公看过来,犹豫片刻,说道:“我刚才对那孩子说了过分的话,你回去见了她,替我道个歉” 他又觉得不妥,自己把自己的话打断了。 “算了,等下次我来路家,我自个儿给她说。” 路难听后却是一惊。这两位老人终于肯到家里来了,以前无论他怎么相邀,他们从来都是不愿意。 就好像他那个家,是什么瘟疫之源一样。 路外公还在那边嘀咕着:“这么小就没有爸爸了,她一定也不好过” 他再次对路难道:“你回去告诉以安那小子,别让外人欺负到人家小姑娘了,少不了有些说闲话的嘴碎,暗地里瞧不起她。” 然后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 “算了,我到时候自个儿给他打电话说。” 而这个时候,阮糖已经在家换下了礼服,在将礼服拿到洗衣房后回来的路上,却看到路以安坐在后院里的木椅上,一动不动的,看样子是在发呆。 阮糖踌躇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路以安听到动静,一下回过神抬起头来,看到是她,愣了好会儿,开口道:“你” 然后这个字过后,就没了下文。 是属于这两人正常的沉默时刻。 不过这次持续的时间很短,因为阮糖突然喊了他一声:“路以安。” 路以安更加不知所措,结巴道:“咋咋啦?” 阮糖说:“以后别再来随便社了吧。” 路以安一怔。 阮糖又说:“已经够了。” 路以安却苦笑道:“怎么可能够,让他们骂我一辈子,我也是活该的。” 阮糖叹了口气。 她刚开始只是猜测,后来也越来越确定。 这个人每天风雨无阻地往他们社团跑一趟,才不是想方设法地想把手里那张申请表送进来,他分明就是单纯地来讨骂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骂他,便找会骂他的人骂给她听,她不骂,他就让钟停和苏栗栗替她骂。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着那些错事的罪。 阮糖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也该给这些事画上句号了,他是有错,不过不值得去在意或是愧疚更长的时间。 她说道:“我以前很不喜欢你,因为你对我特别不好。” 路以安垂着头默了半晌:“我知道。” 阮糖道:“但即使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讨厌你,因为我知道我们是要在一块儿过很久的人,在同一个学校,住同一个家,还会进同一个公司,说不定等到七老八十了,我们还得常常见面。我不想给自己找不好受,所以懒得讨厌你。” 路以安嘴唇一动,没能说出话。 她看向他,突然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相处起来尴尬吗?” 路以安愣住。 阮糖道:“我觉得很尴尬。” 她又说:“可我不想这样尴尬到七老八十,见了面依然一声不吭的,认识了几十年,还和才认识的一样。” 说着,她向路以安弯起嘴角,她笑了笑:“所以今后好好相处吧,我们。” 路以安怔怔地看着她。 一时之间,什么情绪都涌到心间,几分是难过,几分是苦涩,几分是后悔,几分是开心,还有几分到头来他也说不清。只是到最后,他都是被拯救的哪一个。 被她原谅了啊。 他望向阮糖,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道:“好。” 阮糖见问题终于得以解决,松了口气。 而这时有几颗薄且冰的小片飘到脸上,她仰头一看,惊讶道:“啊,下雪了。” 路以安也抬头看,轻轻嗯了一声。 阮糖之前连着几年冬天都在没雪的地方过的,如今看见下雪,倒是有几分欣喜:“是今年的初雪。” 她对路以安道:“刚好在你生日这天啊。” 路以安却垂下头:“十八年前,今天也在下雪。” 他很快又将头抬了起来,看着阮糖,勉强扯个笑:“我生在晚上十一点,听说那天雪下得异常大,我妈妈第二天凌晨就因为生下我,去世了。” 他难过极了,那抹勉强扯出来的笑也一下子砸了下去,脸上的表情要哭不哭。 他缓缓道。 “我是杀死我妈妈的凶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神龙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阮糖一时之间内心无比复杂。 大概是之前路以安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强势又专横的模样, 所以现在要面对的是这样的一个路以安, 她不习惯中又有那么点觉得…… 他也挺不容易的。 大晚上坐在这里发呆,大概也是在想这件事吧。 整整跟了他十八年的心魔,每年的生日,他应该都会这样想着—— 他是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 阮糖突然有点难过。 哪有孩子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啊, 这一想,还想了十八年。 也算不上安慰吧, 她只是想实话告诉他。 于是阮糖看向路以安, 缓缓开口否定道:“你不是凶手。” 她一字一字,讲得极其认真。 “路以安。” “你是你妈妈留在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路以安猛地抬起头, 眼中的震惊都要溢出来了。 转而又觉得眼睛有些发热。 还从来没有人, 从没有过一个人, 用“宝物”这样美好的词来形容这样的他。 这样,一无是处的他。 路以安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魔法给定住了身子, 怔在原处, 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而她也正望着自己, 她突然咧嘴笑了笑, 眼睛干净又澄澈,一眼看过去, 像是装了满满一捧的星星。 绚烂到 根本移不开眼。 路以安大概永远都不会忘。 在他十八岁生日这天, 落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不大, 很小很小的一粒, 她头上落了点点雪花, 却扬着笑对他说道:“生日快乐啊,路以安。” 一刹那间,点亮了整个黑夜。 路以安突然想了起来,她以前是从来都不笑的。 每天木着张脸,无论发生什么都掀不起她半分情绪,她看着面前的人或物,却又根本没往心里去。 她那时是毫无生气的。 像是活着,又仿佛死了。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现在这样。 会咧着嘴笑。 会轻缓地说着话 会望着你,眼睛炳若日星 这个问题,他甚至自己都能回答出来。 是遇到钟停他们开始。 她就彻底变了。 他想着,心里却恬不知耻地想要再去了解更多,她和钟停他们待在一起是怎么样的,那伙人又到底怎么能做到改变她,他忍不住想要了解的更多。 为此,路以安一个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如果我是真想加入你们社团的话,可以吗?” 说完他立马反应过来,一边暗暗骂着自己真是没点B数一点连忙摆摆手,正准备对刚才的话进行“啊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听听就可以了别当真”的挽救,却见阮糖居然很认真地给与了回答。 她说道:“这件事的话,我得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并不是立马的回绝啊。 路以安一愣。 他心里突然燃起了点很小很小的希望,他点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阮糖看了眼旁边的摆钟,发现时间也不早了,站起身,拍拍落在衣服上的小雪点,对路以安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路以安看着她,又乖乖地点点头:“好。” 阮糖:“晚安。” 路以安:“晚安。” 她没走两步,身后路以安喊住她。 阮糖回过头看,他缓缓道:“谢谢。” “还有……”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似乎并不习惯接下来该说的话,眼睛也没再看向她。 “对……对不起。” 这当惯了混世魔王的倔强家伙,生平头一回给别人道歉。 这样的不自然 却又这样的小心翼翼 阮糖抿了抿唇,笑了:“我原谅你。” …… 等到阮糖回到自己房间,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他们的社团群和往常任何时候一样,已经闹成一团。 她手指往上滑了滑,发现这几个人永远都在活跃状态。 【仙女栗:初雪!】 【很好很强大:我也看到了,真好啊OuO】 【称霸世界:这么一点点也能叫雪?】 【称霸世界:和粉笔灰似得】 【仙女栗:糖糖姐,你看到初雪了吗@空白】 【仙女栗:还有你,别学了!出来聊天@生姜红茶】 【生姜红茶:没什么好聊的】 【仙女栗:???】 【生姜红茶:要是每年初次的自然现象都要感叹一遍,那没有一天会是闲着的】 【仙女栗:……你还是去学习吧】 【生姜红茶:好的】 【生姜红茶:再见】 阮糖翻着翻着,忍不住笑。 这姜茶,可真是个聊天鬼才。 看吧,连钟停都吐槽她。 【称霸世界:你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可惜现在姜茶应该是已经关上手机了,不然肯定又会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注意你的措辞,我只是个学生,不会涉及那些危险的职业” 这时手机微微震动一声,又有人在群里艾特她了。 【称霸世界:人呢,过生日去了,手机都不看的吗@空白】 怎么平白无故感觉这人有怨气啊…… 正好她也有事要问他们。 【空白:我在的】 【空白:那啥……】 【空白:有个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全体成员】 这群人一下子就钻了出来。 【称霸世界:?】 【仙女栗:怎么啦糖糖姐!】 【很好很强大:老大你说=v=】 【生姜红茶:#疑惑】 【空白:路以安如果真的想来我们社团,你们同意吗……】 【称霸世界:???】 【很好很强大:……_(:з」∠)_】 【栗子:路以安你这个不要脸的崽种,还敢盗我糖糖姐的号,快滚下去OK?】 倒是姜茶反问了句。 【生姜红茶:你同意吗?】 阮糖略一沉吟。 其实问她,她是真的没什么所谓。 她对路以安大多时候都是很平淡的感觉,他以前那样拽上天明里暗里针对她,她其实也没有生气,也不会觉得多委屈多难过。 她是没所谓的。 阮糖直接回答。 【空白:我没问题】 “叮”地一声,来了私聊。 钟停来找她了。 【称霸世界:??????】 【称霸世界:你在想啥呢?】 【空白:我啥也没想= =】 【称霸世界:过个生日把脑壳过傻了吧,你就这样原谅那个弱智了?】 【空白:嗯】 【称霸世界:???】 阮糖隔着屏幕叹了口气。 【空白:本来就是一条绳子上的人,我没可能和他一直站对立面的】 那头却沉默下来,钟停这人,看上去莽撞又冲动,其实心很细,想得也多。 就好比现在 他虽然讨厌路以安讨厌得要死,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对阮糖很好的结果。 至少她在路家那边怎样都会好多得多。 这样想着,他突然恨不得赶紧长大,然后就能去帮阮糖脱离路家。 可是具体要到底怎样才能行。 这个具体,他也说不上来…… 似乎怎样都很难。 不过有一样很简单,不仅简单,浮现在心头的时候,还有丝丝的甜。 娶她。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停顿了几秒钟,他反应过来后,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想什么呢。 没一点靠谱的。 这是自己该想的事吗? 可偏偏这样想了过后,心里的那丝甜味越来越强烈,甚至对于路以安的事所产生的反感,都一并淡了。 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钟停便道。 【称霸世界:好吧】 【称霸世界:既然你不在乎了,那我也懒得再和这种家伙计较,掉档次:)】 【空白:嗯】 【称霸世界:不过让我欢迎他,绝不可能】 【空白:我知道】 【称霸世界:行】 他很是大度。 【称霸世界:那就让他进来挨骂吧,总是站在门口,骂着都费劲!】 而另一边的群里面,强大和姜茶都没什么问题,苏栗栗虽然特别不爽,但听到强大似乎很替她高兴地说着【路以安是倒数第一,他来了,你就不会再垫底了】这句话后,突然好感暴增,便也没了什么反对意见。 这也是周一上午,路以安终于拿着那张已经有了岁月破旧感的社团申请表,在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走进了随便社的教室。 不过他一进来,除了阮糖收下那张申请表,批了同意,其余几个人都是沉默地盯着他看,一言不发的样子,有些气氛诡异。 被骂了那么久,一下没被他们骂了,要说不习惯倒也算不上,只是他觉得有那么点拘谨。 脑子又一卡。 他突然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九班的路以安。” 阮糖:“……” 钟停:“……” 强大:“……” 姜茶:“……” 最后还是苏栗栗笑点低,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智障吧你是!” 说实话,骂了这人快一个月,也能算是骂出了点感情。毕竟要想着每天都有新意的骂人,是件非常费脑子的事,有时候睡觉前还会翻来覆去地想明天又该怎么骂路以安才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在帮助他们活动脑细胞啊。 钟停冷着一张脸,不屑的表情入木三分:“我先和你说好,我还是非常烦你这个人的。” 苏栗栗憋住笑,这种时候还是要附和一句:“我也是!” 强大倒是对所有人都持有一份他天生的善意,没附和,只是真诚地说道:“你之前那样对老大,很不对。” 钟停指着坐在旁边的阮糖,又说:“但是这家伙说原谅你了,所以我们决定不和你计较,不过这也不代表是接纳你,只是想让你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确保你是不是真心改过了。” “人都有一次弥补的机会,我们这个社团比较善良,所以决定给你这次机会,”苏栗栗道:“希望你能有些自知之明!” 钟停道:“还有,也方便我们随时随地能够逮着你骂。” 苏栗栗:“对!这才是主要目的!” 一般这种吵闹的时候,姜茶依然能静得下心来在一旁学习,而阮糖也默默地看着他们闹,只有心怀和平与正义的强大会去阻止他们。 就好比现在。 强大将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相声打断了:“好啦好啦,以后都是一个社团的人啦,咱们要团结一心,带领社团走向更好才对。” 他转过身对路以安说道。 “欢迎你,加入我们社团。” 路以安愣住,着实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得到这种待遇,他怔怔地对强大道:“谢……谢谢。” 钟停翻白眼:“欢迎个屁。” 苏栗栗夹在强大和良心之间有些两难,犹豫了会儿:“那我,勉强欢迎一下。” 姜茶停了停笔,向路以安看了一眼:“欢迎。” 阮糖也对他道:“欢迎。” 这实在是比自己想象中的待遇好太多了,路以安受宠若惊,脑子又给卡了,直接跟着话道:“我也欢迎你们。” 钟停:“……” 强大:“……” 阮糖:“……” 姜茶:“……” 苏栗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经病啊。” 等到草率且随意的将路以安欢迎进来后,几个人都该干嘛干嘛了。 反正剩下的问题强大都能解决。 他已经积极地去给路以安搬来了桌子和椅子,然后给路以安大概讲解了一番:“这个以后就是你的座位了,不过教室宽,咱们就只有六个人,你随时都可以移动,搬到你喜欢的位置去。” 他指了指最后面靠窗的桌椅。 “比如我,我就喜欢那儿。” 又往别处指了指。 “停哥说做人要有气势,就坐在讲台上,老大和小茶都是随便坐的,那边的沙发和茶几是栗子从家里搬来的,她特喜欢躺在沙发上玩,你平时要是看到了也说说她,别把眼睛整坏了。” 路以安:“……” 说苏栗栗,肯定会被反过来骂的吗。 他才不会给自己找事。 讲完座位的事,强大又给他科普了会儿与社团相关的问题,不过大抵都是在洗脑路以安怎么像他一样享受帮助别人的乐趣。 他大概是里面唯一一个真心实意想让社团发扬光大的人了。 终于叽里呱啦将一大堆没什么用的话讲完,强大突然正经起来,拍了拍路以安的肩膀。 “既然老大同意让你进咱们社团,我相信老大,证明你这个人还是值得被认可的。” “以后可要对老大好啊。” 路以安心里情绪堆成一团,最后千言万语的保证,变成一个简短的字。 “好。” 中午路以安进的社团,下午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大家除了感叹召唤神龙后能实现什么愿望以外,又纷纷开始对社内地位和关系进行怀疑。 【???我在想他们这个社团到底是怎么处理社内关系的,都是堆大佬,平时都是别人让着他们,现在聚一块儿了,一不小心有人没说对话,谁让谁?】 【特别是路以安,整天被那堆人舔着叫哥,走哪儿不是一群人跟着,之前稍微有人说点听不惯的,就会教他做人。路以安和钟停关系原本就不好,还听说他们差点打起来了,现在居然能在一个社团里天天见?】 【等一个随便社散伙】 【等一个路以安和钟停打起来】 【而且苏栗栗不是很看不顺眼姜茶的吗,她们到一块儿,姜茶不会嫌苏栗栗蠢,苏栗栗不会嫌姜茶装?】 【可以,看似和谐,实则四分五裂,互相心机,我喜欢这个设定,带感】 【等一个随便社大撕逼】 …… 这群人自然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眼中关系特别不好的随便社内部此时一片融洽,一包零食从讲台上钟停的位置传下来,传了一圈,又回到了讲台。 而在他们眼里理应作天作地的路以安,正在勤勤恳恳地擦着社团教室的玻璃窗…… 强大对此相当欣慰:“终于来了个会做卫生的人!” 路以安就这样勤恳劳作地在随便社待了两天,大家见他如此艰辛,倒是有些动摇,连苏栗栗去小卖部都会问他一声:“喂,你带不带东西的。” 这天,路以安在晚上社团的活动时间依然到了教室,他们这个社团整天都很闲,毕竟学校里大部分人还是怂的。 别说找他们帮忙,连多看两眼,都害怕。 而今晚也依然很闲。 他到了教室一看,发现姜茶正在给强大讲题,路以安有些心动,他其实自己看做题,有时候是不大能弄明白的。 那三公斤卷子还等着他解决啊…… 他便在旁边小小声地问他们:“我也可以一起听吗……” 强大立马说:“当然没有问题!” 姜茶也点了点头。 于是路以安便将板凳搬了过来,认真地听了起来。 苏栗栗路过,在旁边扮鬼脸:“倒数第一能听懂吗?” 那幼稚的嘴脸,和当时钟停嘲笑她800名时如出一辙,看来是被压迫的太久,见到终于有比她更差的来了,终于能出口恶气了。 而不用学习的钟停还是照常喜欢到社团来玩游戏机,他最近才买了个新游戏,这两天打得非常起劲。 路以安在路过他后面的时候,顿了顿脚步。 钟停发现动静,回过头看见是他,非常不耐烦:“看什么看!” 路以安沉默片刻,道。 “这个,我也在玩。” 钟停生气:“谁管你玩不玩啊。”但他随后又问:“你打到哪儿了?” “深灰大陆。” 钟停不甘心极了:“艹,比我要前。” 他很是不服气,对路以安嚷嚷:“你带机子了吗,来PK!” 路以安从随身的单肩包里拿出游戏机。 “来。” 等阮糖陪苏栗栗从小卖部回来,一进来就看见这两个平时见面就冒火花的人正坐在一块儿,并且都将手里的游戏机按得噼里啪啦响。 阮糖:“……” 果然是孩子。 很快就玩到一堆了。 这个年纪,哪儿有什么敌人不敌人的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圣诞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几个星期一晃而过。 这几个星期里, 强大和路以安成了一同听姜茶老师讲题解题的题友, 而姜茶作为单方面向他们输出的老师,倒也尽心尽责。 只是路以安的基础实在太差了,有时候还得靠强大再给他讲一遍,才能弄懂。 而苏栗栗则是不断负责在后方嘲笑路以安的角色, 好不容易来了个比她还差的,自然不能放机会。 钟停和路以安也一同将那游戏通了关, 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因为这个游戏变得要融洽许多, 甚至还有了点共生死的兄弟情义在里面。 这实在是超乎了阮糖想象。 不过所有事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样就很好。 众人期盼的圣诞晚会很快到了。 学校每年都会在不同的节日里举办晚会,听说去年是万圣节, 一堆僵尸和女鬼在跳开场舞, 场面一度相当的唯美。 不过今年刚好选了圣诞节, 无论是圣诞红或是糖果和礼物,都是相当受欢迎的元素。 大家的期盼值自然也随着升高。 比如苏栗栗, 她早就想好晚会上穿上大红贴绒毛白边上衣和裙子, 戴上圣诞帽扛上礼物袋, 打扮成性转少女版的圣诞老人。 她还兴致勃勃地问阮糖和姜茶的打算。 姜茶想了想:“家里准备什么我就穿什么。” 阮糖自然也不操心, 周叔上个星期就说过这事了:“我也是看家里安排吧。” 苏栗栗鼓着眼睛,觉得这两人简直不可理喻, 沟通无能的她决定问问旁边的强大。 她也很好强大会穿什么。 但是无论他打扮成什么样, 她都喜欢。 强大对此也很兴奋。 “我啊……” 他仔细想着,最后下决定。 “我想打扮成圣诞树!”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想法。 她还曾偷偷流口水地想过, 他要是穿冰雪猎人或是北极狼的装扮, 一定会特好看。 苏栗栗好:“为什么啊?” 强大道:“圣诞树都会用来挂圣诞礼物, 它安静地立在那儿,上面挂满了让人开心的东西,我也想像圣诞树一样默默地帮助大家!” 心脏像是中了一箭。 虽然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箭了,但对于苏栗栗面对强大,每天心脏都是在接受丘比特的洗礼。 他实在太让人心动了。 苏栗栗道:“行,你是挂礼物的圣诞树,我是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到时候我们就是圣诞组合,无敌!” 强大:“吼!” 围观到此场景的路以安:“……” 强大到底得多迟钝。 才会这都看不出来。 当然,谈了数不清次数的恋爱的他,对此就很有经验啊= = 等到要到圣诞晚会的前一个周末,阮糖又见到了之前那名造型师小姐姐面前,她对这名造型师真的是实名制恐惧,想到路以安生日那天和这造型师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就心惊胆战。 而造型师小姐姐看到她倒是开心极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阮小姐了,我真是太太太太太开心啦!” 她的样子,就像自己这个给她进行创作的试验品终于又送到了面前来,造型师小姐姐每个细胞都洋溢着垂涎欲滴的欢迎。 而自己。 每个细胞都在疯狂拒绝…… 不过好在这次是来让造型师定制圣诞晚会的服装,造型师小姐姐问她有没有心仪的颜色和布料,又问了些她的喜好和对于圣诞节的元素有什么偏爱的事物。 阮糖:“没有。” 造型师最喜欢这样的回答,也正因为阮糖是个丝毫不挑剔的人,这才能给她最大的发挥空间。 她一拍手,快乐道:“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就以驯鹿为中心元素,阮小姐你这么小巧可爱,一定特适合。” 阮糖对这种环节特别疲惫,能尽早走人最好就尽早走人,于是她连连点头:“都行。” 这又是造型师小姐姐最喜欢的回答。 阮糖这样的顾客,实在是太合她的胃口了。 那边很快就画出套初方案来。 阮糖大概看了一眼,似乎还可以,便逃一般的离开了这里。 她这次又忘了带手机出去,回去一看,看到钟停又在刷屏了。 【称霸世界:在不】 【称霸世界:?】 【称霸世界:你怎么又消失了】 【称霸世界:可以,两个小时不说话】 【称霸世界:我记住了】 【称霸世界:我下次也两个小时不理你!】 阮糖:“……” 幼儿园中的幼儿园。 幼儿园之王。 【空白:我刚才去定圣诞节那天的服饰】 【空白:忘记把手机揣上了】 她自从开始说话后,还真的越来越少会想起把手机揣上这件事。 钟停嘴上说着要报复,可看到了消息,还是速度秒回她。 【称霸世界:啧,你们女生,就是麻烦】 他又问。 【称霸世界:定了吗?】 【空白:定了】 【称霸世界:礼服?】 说到这个问题,她都忘到底定了什么,想了好会儿才想起来。 【空白:不是】 【空白:带驯鹿元素的裙子】 她又问。 【空白:你找我有什么事?】 【称霸世界:没事做,问问你不行吗?】 【空白:……】 【空白:你晚会的服装定了吗?】 钟停手一顿。 他肯定是没定的,甚至只想随便穿个西装应付了事,但现在却…… 【称霸世界:早就定好了】 出乎阮糖意料。 她以为他只会随便穿个西装应付了事呢,没想到这么积极。 【空白:你穿什么?】 【称霸世界:和你一样,带驯鹿元素的衣服:)】 【空白:……】 【空白:这么巧啊】 但转而又莫名觉得有点开心,她忍不住开玩笑。 【空白:那我们不就是驯鹿麻麻带着她的儿子= =】 钟停当然又又又又跳脚了。 【称霸世界:滚!】 等到圣诞晚会那天,学校只上了上午半天课,下午开始给学生们自由时间,还请了一个美妆团队来为这群持续兴奋的好年少女打整造型。 由于有苏栗栗的存在,阮糖和姜茶的妆容都是出自她的手,她在这方面确实一流,化起妆来完全就是得心应手。 不过对两个人倒是差别对待。 比如对阮糖就是—— “糖糖姐,你闭一下眼。” “糖糖姐,你眼睛往下看呢。” “我们糖糖姐太可爱了吧!” “这驯鹿裙真的太适合你了。” 对姜茶就是—— “闭眼。” “眼睛朝下。” “将将就就吧。” 结果收拾下来,姜茶一席冰蓝映雪花长裙被她那完美的身材撑得前凸后翘,踏着银色的高跟,完全就是今天吸引全场目光的预定。 苏栗栗便是和姜茶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她一身圣诞红亮眼极了,红色的抹胸上衣,外披着一件红色的短款披风,红色的包臀小裙,全身上下都是极其大胆的装扮。 而阮糖穿着她那浅棕的绒毛灯笼裙,裙后一团短短的鹿尾巴,头上戴着鹿角鹿耳发箍,穿着白筒袜和同色系小皮鞋,往这俩旁边一站,俨然就是偷偷跑去过节的小学生啊。 也亏得苏栗栗刚才能不停夸着:“我们糖糖姐,萌到心坎甜进眼!” 真是辛苦她了。 她们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在寒风阵阵中走到社团教室,因为社团楼和举行晚会的会馆挨得挺近,现在也没到时间,便说好和钟停他们在社团教室汇合。 没等一会儿,钟停也来了。 阮糖本还觉得怪,她以为那三个人会一块儿来的,没想到现在却是钟停自己一个人先来了。 但她看了眼,马上就明白了。 他是不好意思。 她以为钟停就算是驯鹿,也会是走那种很酷炫的风格。 什么血腥暴力驯鹿王…… 什么黑暗猎驯鹿恶魔…… 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穿了件浅褐色的连体驯鹿服,就那种,有可爱的小耳朵和小鹿角,有可爱的小尾巴和小绒毛,完全和酷炫扯不上半点关系。 怎么说呢…… 虽说这确实是他喜欢的风格。 不过钟停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不在乎别人目光,将他那假装直男的阵仗拿出来吓人了? 还没等她说话,旁边的苏栗栗已经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谁啊你,哪儿来的妖魔鬼怪!” 钟停看上去有些窘迫,但他还是气势很足地还嘴道:“我家里就这样给我准备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但事实是怎样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偷偷瞄了眼旁边的阮糖。 唔 还怪可爱的。 要不是怕这丫头一个人穿着寂寞,他才不会穿成这样出来招人嘲讽呢! 她居然还在旁边偷偷笑。 有没有点良心啊! 钟停决定五分钟不和她说话了。 却见阮糖笑完对他道:“挺适合你的。” 钟停一下就气消了。 那当然。 他可东挑西选了好久,改了也有两三次了,能不合适吗! 尾巴还是他自己缝上去的呢! 能不合适吗! 他决定取消刚才那五分钟不说话,然后对阮糖道:“一般般吧。” 过了小会儿,强大和路以安也来了,因为钟停打招呼说提前走了,他俩便去了趟食堂,提了几个虾仁烙饼回来,分给大家吃,好在晚会举行之前垫垫肚子。 强大果然穿了圣诞树造型的衣服。 整个人都装在圣诞树玩偶服里,手是树枝,脚是树根,头上是尖尖的树顶,只露出一张脸来。 不过碍于这双眼睛太有威慑力的缘故,这显然是棵不太敢让人直视的圣诞树。 钟停对没见过他这副驯鹿连体服的人都会有一个窘迫到自然相处的过程,把自己整个人往后移了点,又把自己整个人往后移了点。 强大却一眼就看见了钟停的驯鹿打扮,开心极了,跑过去和钟停勾肩搭背道:“停哥,我们今天就是圣诞兄弟啊!” 苏栗栗则问路以安:“喂,你怎么就穿了套西装就来了,这跟圣诞有什么关系,没诚意!” 路以安:“怎么没关系了。” 他指了指别在右胸口的胸针,是冰雪状的。 “这不就是。” 苏栗栗咬牙:“强词夺理。” 那边强大将烙饼往桌上一放:“先吃烙饼吧,再不吃就得冷了。” 于是此时这几个盛装打扮并着装异服的人就开始坐在沙发上啃起了虾仁烙饼。 一边啃还一边闹。 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啃完烙饼,刚好也到了该去会馆的时间,几个人裹上羽绒服,刚出教学楼,一阵寒风吹来,冷得心颤颤的。 苏栗栗突然道:“看谁先到会馆!” 然后撒腿就跑。 钟停一边嚷着“你会输的很惨的”一边也跟着跑起来。 强大也跟着闹。 这三个人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而路家两兄妹以及姜茶一路淡定地走到了会馆,对这几个幼稚鬼的幼稚举动完全不为所动。 到了会馆,那仨幼稚鬼在门口喘气,最先幼稚的苏栗栗喘得最凶,貌似也是输得最惨,因为钟停一直在嘲讽她“第三名” 无时无刻都能闹起来。 这也算是随便社的一大特产了。 他们一旦聚集的地方,少不了又是像磁铁一样将所有的目光吸引过来。 以前一个一个的时候还好。 现在这堆人总是一块儿行动,实在是不想吸引眼球也不行。 就连以前说的“XXX来了。” 如今也变成。 “随便社来了。” 好像他们是个什么危险组织一样,这些刚才还好好的人一下纷纷避开,小心翼翼不与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不过今天由于钟停和强大的装扮实在太反差了,有人忍不住看着看着笑了出来。 钟停瞪过去。 强大好的看过去。 把那人吓个半死。 于是也没人敢笑了。 最多也是悄悄咪咪和同伴说一句“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两个有毒吧” 或是去论坛发个帖。 【震惊!那可爱的驯鹿和呆萌的圣诞树竟然是这两人!】 这些事,正在晚会大厅里的随便社六人组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们还走着走着给走散了。 苏栗栗正在找强大,想和他说说开场舞的事。 刚看到他显眼的圣诞树服饰旁边,站了一个娇小的雪人打扮的女生。 强大正和那个女生讲话,苏栗栗一眼就认出那个女生来。 她之前来找过他们社团帮忙,因为在学校里丢了件貌似很重要的东西,而最后是强大帮她找了出来。 此时那女生正微微垂着头和强大说着什么,苏栗栗还是能看见那女生的脸有些红。 她凑过去,一听,才知道居然这女生的目的一样,是在说开场舞的事。 说起来,每年节日虽然有变化,不过开场舞都是固定地跳交谊舞,男女搭配,这也造成了去年万圣节为什么是一堆丧尸和女鬼跳舞的滑稽场景。 现在这个女生就是来找强大跳那开场舞的。 苏栗栗一听,哪里能忍。 她走过去,一把就扯过强大的胳膊。 然后直接开口道。 “不好意思,他已经有舞伴了。” 那女生一看是苏栗栗,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苏栗栗已经扯着强大走了。 强大倒是一头雾水,问她:“我什么时候有舞伴了啊?” 苏栗栗停下脚步,指着自己。 “我啊。” “诶?你有和我提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苏栗栗看着他,头顶的灯光在眼前跳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笃定道。 “因为圣诞树,只能和圣诞老人跳舞。” 而那边路以安也看到了阮糖,他已经找了好一会儿了,终于看到她正和钟停站在一块儿,他俩都在往盘子里拿吃的。 他在原地犹豫了好久。 到底该不该邀请她呢。 可是这支开场舞,他真的很想和她跳。 去吧。 这是个机会啊。 路以安最后还是决定下来,刚走过去,却听钟停对阮糖没好气道:“还吃好吃,平时怎么没见你那么能吃!” 阮糖往嘴里塞饼干,因为嘴里有东西,说话有些不太清楚:“唔,这个圣诞树饼干,有点好吃。” 钟停不屑:“这有什么,回头我给你烤,比这好吃多了。” 他看了眼表,然后扯过阮糖的胳膊就往跳开场舞的场地方向去。 “走,该跳舞了。” 两驯鹿模样的人,走在一块儿,还怪般配的。 路以安站在原地。 愣愣地想。 没有他去插手的余地啊。 开场舞很快就开始了。 路以安看着那边莫名滑稽的两驯鹿,想起钟停对阮糖所做的一切,突然怔怔道:“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喜欢她吧。” 旁边突然来了人,问他:“你在说啥?” 侧过头一看,原来是姜茶。 路以安觉得怪,问她:“你怎么没去跳舞啊。” 姜茶一愣,看了眼远处的张恕,他正牵着个圆脸可爱的姑娘。 那就是他喜欢的人吧。 她喃喃道。 “我想要一起跳舞的人,已经有舞伴了。” 路以安沉默下来。 他想要一起跳舞的那个人,也已经有舞伴了。 怪他从一开始就没好好对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跨年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圣诞节过后, 马上就是跨年了。 苏栗栗贪玩, 提出跨年那天一块儿去日暮江边看烟花, 她说每年跨年的凌晨, 日暮江上空都美极了。 阮糖本来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事关跨年,她觉得还是得回去同路难打个商量。但作为亲生儿子的路以安却比她坚决多了,直接就说道:“去!” 见路以安答应下来, 阮糖自然也点头示意。 钟停肯定也是要一起的。 姜茶不是很确定, 道:“我得先和家里联系一下……” 看得出来是家里的乖宝宝了。 而一向对这些事最积极的强大反而成了最犹豫的一个:“我不知道……” 他咬咬牙。 “但我会尽量的。” 到了放元旦假期的那天下午, 姜茶已经和家里人通过电话说是能去, 可强大依然没确定下来, 只是支支吾吾道:“我回趟家, 如果能来我就来, 不能来……不能来我再给你们说!” 然后便坐上自家的车,先离开了。 他们纷纷感叹一句强家的家规重, 少了个人,各自心里还是有些遗憾,而苏栗栗更是一直闷闷不乐, 就算到了日暮江也没见有什么精神。 她是最希望强大能来的。 现在时间还太早,几个人先找了个甜品店落落脚,打算在这里一直待到晚上再出门。 路以安买了副扑克, 教起他们打斗地主。 除了路以安外几个人都是新手, 出起牌来根本就是菜鸡互啄, 好在都还挺感兴趣, 学起来也快,打了没多久,到有几分渐入佳境的感觉。 天色开始变暗,这时强大也来了电话,超开心地表示自己能过来了,问了他们具体位置,没一会儿人就到了。 苏栗栗一看到他来,一扫之前所有的唉声叹气,站起来朝他挥了挥手:“这里这里!” 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就差每把“我真的好想你来”写在脸上了。 路以安:“……” 阮糖:“……” 她对强大的喜欢,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可偏偏社团里的其他人都是笨蛋。 钟停:“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他又不是聋子,能听到你在喊他!” 姜茶纠正道:“是聋子的话再大声也没用,应该是他又不是瞎子,能看到我们正坐这儿。” 苏栗栗:“你们管我!我就喜欢喊喊他,我乐意,略略略!” 强大往座位上一坐,特别开心,看到他们桌上摊开的扑克牌,兴奋道:“啊这个我也会玩,我姐姐她们教过我的!” 苏栗栗立马道:“真的吗!那这一把给你打,你才来,该享受点福利!” 强大点点头,一副高手做派。 结果却连规则都不懂,完全瞎几把打。 路以安嘴角抽了抽:“你确定你姐姐真的教过你?” 强大道:“对,她们还夸我厉害。” “……教的你什么?” 强大神情认真:“洗牌。” “……” 这次没打多久,他们就得去江边占位置了。结果没走一会儿,苏栗栗突然想起手机忘了拿,她丢三落四也不是头一回,大家都见怪不怪,商量下来,强大陪她回甜品店里拿手机,其他人先过去。 手机也是在柜台处成功拿到了。 去汇合的路上看到一家店门口贴着张最近一部很火的电影海报,苏栗栗指给强大看:“啊那个,超好看的,你看过吗!” 强大疑惑道:“那是什么啊?” 苏栗栗道:“就最近那个电影里的,我强烈安利你!真的特别特别好看!你回去有空一定得看看,不看血亏啊……” 她注意力全在和强大说话上,根本没注意突然窜到了人行路上一辆电瓶车迎面而来,强大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避免她被撞到。 那辆电瓶车没有一点素质,甚至连停都没停,直接就扬长而去。 苏栗栗气不过,正想骂几句,却见强大正皱着眉在揉他的手肘,她心里一紧,生怕他是撞着那儿受伤了,于是二话不说急急地去挽他的袖子。 强大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苏栗栗已经把他的袖子挽了好一截。 她一看,愣了。 只见那只手上爬着好几道还泛着红的伤痕,显然是新伤,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出来的。 这总不可能是一撞,撞成这样。 比他平时脸上那些小刮伤要严重多了。 苏栗栗鼻子一皱,都快哭出来:“怎么了啊,怎么会这样啊。” 强大急急地将袖子放下来。 他支吾掩饰道。 “没……没什么,我回家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新的木剑,就跑去找木剑师傅讨教了几招,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凶啊,我稍微有点失误,就被他抓住机会打了几下左手手腕。” 苏栗栗却是心疼极了:“哪个师傅这么狠啊,你给你爸妈说,把他辞了行不行。” 强大笑了,那双酒窝映在脸颊上,煞是温柔。 他摇了摇头:“严师出高徒啊。” 苏栗栗气鼓鼓地看着他。 强大又道:“你别和他们说啊,好不容易咱们社团出来玩一次,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苏栗栗犹豫片刻,她也不想坏了他们出来玩的心情,于是敛了神色,严肃地对强大道:“那你要答应我,以后别受伤了。” 强大心里很是纠结,他一向正直,不想骗人,可在这件事上又不得不说谎。 最后还是只能苦笑着说了一个“好” 苏栗栗听他答应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而强大同样也松了口气。 还好背部和手臂的伤都还没被发现,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才行。 可看着这个总是在替他操心的姑娘。 不知为何 他却莫名感觉心里软软的。 怪了。 明明伤都还很痛。 心却软得,一塌涂地。 有什么他搞不明白的情绪一晃而过。 强大抬起手挠了挠脑袋。 怎么回事啊? 而阮糖他们已经在江边的烧烤店里坐下来了。 天很冷,江边风又大,但今天的日暮江边却一反常态人山人海,比以往的来客多了好几倍。 显然,大家都是来看跨年烟花的。 两边江岸都搭着一个接一个的棚子,足足搭了几公里远,他们几人就是随便进了一家,棚里点着火炉,倒比外面暖和不少,明明还不到八点,却也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路以安出去接强大和苏栗栗,没一会儿就将人带了回来,几人重新到堆,一阵闹腾过后,几个男生吵着要喝啤酒。 又想着跨年,什么都可以将就,酒却不能不是最好的。 一查,发现附近果然有一家酒水专卖店。 他哥仨便闹腾着又出去买酒去了。 苏栗栗去挑了想吃的烧烤后回来,有些兴奋地和阮糖姜茶讲起她从前都是去野外或是别墅大院子里开BBQ派对,还是第一次来店铺上吃。 “不过闻起来巨香啊,我刚才路过烧烤架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对,我怎么又饿了?明明刚才还吃了三个小蛋糕,”苏栗栗一向如此,可以自说自话好久,“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得胖,我决定今天过后开始减肥!” 这句话,也听她说了很多很多遍了。 而姜茶别说是来这种小店子里吃烧烤,她甚至都没去过苏栗栗口中的BBQ派对,她一向都是按部就班跟着家里来,家里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今天也是第一次大着胆子去问家里,能不能和同学出来玩。 没想到居然受到了同意。 她原以为是不行的。 因为对她而言,玩这个字,相当奢侈。 正在苏栗栗又开始聊起她刚才看到的那张海报上的电影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伙人人。 社会扮相,大概有五六个人,嘴里都叼着烟,看上去流里流气的。 他们一路嚷着嗓门吵闹着进来。 对这种人,大家心里都是存了几分不屑,却又有着本能的惧意,刚才还一片哄闹的棚内突然安静下来。 店老板也是觉得头疼,偏偏这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他只能赔着笑道歉:“不好意思啊几位,人已经坐满了。” 带头的黄毛拿走叼在嘴里的烟,看着老板笑:“满了?” 生意这么好,老板自然不想被闹事,连忙又补充道:“不过门边还有空处,我给你们加两张桌子,这样能行吗?” 黄毛嗤笑一声:“那不就是通风口吗,我们是来你这儿讨个乐,可不是来受苦的。” 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那气势,大有下一秒就把这棚子掀了的大胆狂妄。 老板冷汗直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黄毛扫视一圈,眼神最终落到阮糖她们那桌,位置不错,而且看上去应该是三个女学生,最不经吓的。 他走过去敲了敲她们桌子。 “小妹妹,换个位置吧。” 苏栗栗本来就对这这些人很不满,没想到居然还打主意打到她们这桌来,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不会忍,抬起瞟了那黄毛一眼:“谁啊你。” 黄毛这才发现这女学生长得那叫一个好看,樱桃红的长发更显得她明艳泼辣,很对他胃口。 他又瞥了瞥坐在旁边的那个,彻底愣住。他初中毕业就开始出来混,说不出更多夸奖的词,只觉得简直就是天女下凡,鼻子耳朵眼都是不属于凡间的美貌。 虽然她们中间还坐在着一个大概才上初中的小丫头片子,不过这已经不影响他此时垂涎欲滴的状态。 而他身后的弟兄们也纷纷围了过来,看到她们,皆是一愣,随后发出下流恶心的笑声。 “哟,这妞得劲。” “虎哥,既然这几个妞不肯走,不如就留着和我们一桌啊。” “跨年,没有女人怎么行。” “别叫别叫,”名叫虎哥的黄毛瞪回去,然后转过头对苏栗栗她们道,“我弟兄们说的话几位妹妹应该也听见了,跨年嘛,大家在一块儿开心开心,多好啊是不。” 苏栗栗一下就站起来:“说不来人话就闭嘴,谁他妈是你妹妹,把自己身份摆正了,再来和你爹我说话。” 阮糖原是想拦住她的,可苏栗栗口直心快惯了,她稍稍慢了点,苏栗栗就已经站起来骂了。 要知道,现在和这些人吵根本就讨不了好啊。 大不了就是先吃点亏先吃点亏坐到通风口那桌去。只要等钟停他们回来了,还怕咽不下这口气吗?打架对那三个人来说,完全不在怕的。 而黄毛听了苏栗栗的话,脸色一沉。 “少几把在这儿耍嘴皮子,哥看上你们是你们的面子懂不,你这娘们大冬天穿得那么骚,不就是出来勾引男人的吗?装什么装?” 苏栗栗一年四季,都是大胆前卫的打扮。 少不了就有这样的屌癌产生这种想法。 但这话说得未免太恶心了,姜茶听了也一下子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那黄毛:“嘴巴放干净点。” 而黄毛看到姜茶,双眼发光:“哟,大美女生气啦,别气别气,让哥哥好好抚慰一下你。” 说着,就要伸出爪子要去揽姜茶的肩膀。 阮糖直接从桌上拿起根烧烤签,朝那爪子手背上使劲扎了进去。 她没有留一点力气。 签头入肉,扎得还不浅,阮糖松手后,那签子甚至还直直留在了黄毛的手背上。 全场寂静,目瞪口呆。 阮糖:“……” 结果最后,她居然成了最先动手的那个。 黄毛自然是一下被激怒了,但又因为实在是疼得钻心不敢去动那根签子,他向旁边的弟兄们怒吼道:“不知好歹的婆娘,今天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栗栗像是母鸡护崽般将姜茶和阮糖护在身后,毫不示弱地瞪着这几个混混。 旁边围观的人也见事情似乎是闹大了,有的开始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正在这时,从门口方向飞过来一抹闪影,又快又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就见闪影已经直直地砸在了站在最外面的小混混身上。 那小混混直接被砸倒了。 定眼一看,所有人当场愣住,被这东西砸中,哪有能不倒的…… 那可是整整一箱的罐装啤酒啊! 不过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到扔了那么远距离,还直接命中在目标的身上…… 他们跟着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长得极高极凶的男生还保持着投掷的动作,可能由于用了点力气的缘故,呼吸有些喘。 不过他们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第二眼了。 回过头,纷纷心惊胆战。 妈呀。 那眼神,不会是要在这里杀人吧…… 而那边钟停也已经快步走到了那群混混面前,对着黄毛的脸就是一拳。 黄毛人一倒,吐出一颗牙齿。 钟停自然不会放过他,直接抓着他的衣领将原本倒下的人又给提了起来。 “吃不了兜着走?”他冷冷地问,“你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黄毛鼻青脸肿,牙齿掉了颗,手还被那烧烤签扎着,他痛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混混们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自己头头被打了,立马要上前帮忙,但他们还没走近钟停,就被后面的路以安一脚一个直接踹翻。 他嘴里的烟还没抽完,拿下来,对着脚下的小混混的脸抖了抖烟灰。 “不好意思,”路以安缓缓开口,“你们摊上事了。” 苏栗栗见帮手终于来了,在旁边拍着手骂。 “做什么人,趴着做狗吧。” 阮糖走到黄毛面前,蹲下身子又将那根竹签往他手里插得更深一些,黄毛惨叫出声,痛得一边哭一边求饶。 苏栗栗一脚踢向黄毛:“哪儿来的逼脸哭,给老娘闭嘴。” 那黄毛果然不敢哭出声了。 阮糖站起来对旁边的姜茶道:“他刚才对你不敬,去出出气吧。” 姜茶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斗殴,但她迟疑片刻,还是走上前使劲踩了那黄毛一脚。 在骂人方面,她词汇量非常贫乏,想了好半天才骂了一个词出来:“流氓!” 姜茶生平第一次和朋友出来玩。 也第一次骂人打人。 因为这个跨年夜,全都交待出去了。 最后是路以安联系了警局,请这几个混混去局子里喝茶了。 等事情终于收拾完了,男生三人依然觉得心有余悸,难以想象完来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又有些自责,总觉得只要不出去买这趟酒,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阮糖看出他们自责,立马先背锅。 “是我不该动手,我急了,不然也不会激怒他们。” 苏栗栗连忙道:“糖糖姐说什么呢,要怪还不是得怪我,我控制不了自己脾气就骂了他们,和你们都没关系。” 姜茶:“…… 她直白道:“怪我长得好看。” 阮糖:“……” 钟停:“……” 强大:“……” 苏栗栗:“……” 路以安:“……” 最后都没能忍住,全都笑了起来。 特别是苏栗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这个说法无敌啊!” 自认为只是在说实话的姜茶对此一头雾水。 刚才还在自责中的几个人一下气氛也缓和下来,热腾腾的烧烤也端上桌了,但是那箱啤酒刚才经过了那么可怕的一次颠簸,没人敢去开。 完全不能想象开的那一瞬间会有多么爆炸。 最后还是强大自告奋勇。 他以无所畏惧的精神将易拉罐拉钩轻轻一扯,里面的啤酒一下“噗”地喷了出来,幸好强大反应快,然后估计能浇他一身。 大家愣了片刻。 也不知道哪里戳了笑点,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姜茶眼中都染了笑意。 如此,也只能在店里拿了普普通通的啤酒喝。 但毕竟只是助人起兴的东西,好的他们能喝,普通的也照样喝得很开心,只是阮糖说什么都不再碰酒,她一个一杯倒,根本就没有喝酒体验。 他们倒是一杯又一杯的,大有不醉不归的迹象。 姜茶也是第一次喝酒,喝了一口觉得实在不好喝,还从包里掏出了颗糖来吃,结果后面还是忍不住多喝了好几口,还觉得不错,眼睛都亮了起来。 外面突然“砰”的一声炸起。 是烟花。 一看时间,刚刚好零点整,是一天的开始,也是这一年的开始。 彼时除阮糖外的几个人都有些醉了,但也是撒腿就往棚外跑,然后站在江边仰头看上空的漫天华彩。 阮糖早有预料,拿出耳塞将耳朵堵住。 等到烟花结束,最后一缕烟也消了,几个人重新回到烧烤棚里,路以安突然举起杯子,因为醉意晕乎乎得,但眼神却格外清醒。 他缓缓道:“我想我爸以我为荣。” 钟停和这人打了那么久的游戏,打得配合也有几十几百个了,最先反应过来,也跟着道:“我想当一名驰名中外的厨师。” 苏栗栗看了强大一眼:“我想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姜茶道:“我想让姜家更加的好。” 强大默了半晌,说道:“我想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阮糖笑了笑:“我想你们都实现愿望。” 钟停瞪她,苏栗栗也抱怨:“糖糖姐要说你自己的事啊,你说我们怎么能行,不算数,重来!” 阮糖还是笑:“我现在还没有特别想的事,再不用在你们身上,那我这新年愿望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啊。” 路以安在旁边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模样有些失落。 最后钟停扬了扬手里的杯子:“走起!” “干杯!” 六个人碰了杯后,一起仰起头,将杯中的酒或者饮料一口喝尽。 新的一年,到了。 是他们想要更好的一年。 喝到最后,几个人都东倒西歪了,除了喝豆奶的阮糖外,也只剩个姜茶还清醒着。 对此,阮糖很是惊讶,姜茶明明和这几个东倒西歪喝的量也差不到多少。 而且。 她还是第一次喝酒啊。 高手,以后绝对是个高手…… 那边钟停竟然和路以安勾起肩膀来,互相称兄道弟,特别是醉了的钟停:“老路,我以前可烦你了知道不?” 路以安:“知道知道。我也烦你。” 钟停又道:“但现在还觉得你挺不错,仗义,游戏也打得可以,比我差一点点就是了。” 路以安:“屁,我明明一直都是在吊打你。” 钟停龇牙咧嘴:“你得意吧,可你还是个倒数第一。” 路以安:“这次我绝对逆袭。” 强大凑上前,迷迷糊糊:“对啊,我看路子已经慢慢起来了,现在好多题都会,真的厉害。” 苏栗栗哭了:“你学啥啊,别学了,我不想继续做我们社团的垫底。” 阮糖和姜茶看着这几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有些想笑,便一起笑了。 这还是阮糖第一次见姜茶笑。 她还以为这面瘫姑娘永远都只有那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 姜茶突然道:“我能认识你们,真的很好。” 阮糖看她,歪着脑袋:“我们都会更好的。” 姜茶点头:“会的。” 等到联系了这几个人的司机,唯一没喝酒的阮糖便充当起妈妈角色,将他们一个个送上车,这才上了自家的车。 那边路以安已经睡了过去。 她蹑手蹑脚地坐上去,怕吵醒他。 却没想到他一下睁开了眼,把她吓了跳,路以安看着她,迷迷糊糊间似乎又带了丝认真,他保证道:“再等等吧……我会变得能撑起路家的。” 阮糖愣住。 等回过神来时,路以安已经又睡了过去。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回到家后,路家的灯还亮着,路难坐在大厅里还没睡,看上去应该是在等他们。 他看到路以安被周叔扶了进来,就知道这孩子一定又在外面喝醉了。 但现在路以安变化很大,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今晚,最近也没见他怎么出去玩过,都是待在家里看学习。 他叹了口气,迎上去。 还没走近,路以安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他,然后就一直怔怔地看着,路也不走了。 路难心想。 自家小子这样子,怕不是喝得有点傻了。 他正想着,结果路以安咧着嘴傻笑了下,然后喊了一个字。 “爸。” 路难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眼泪就这样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这小子…… 这小子已经多少年,没叫过他一声“爸”了。 路难抹抹眼泪,走上前扶住路以安,瞪他:“臭小子,喝这么多回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了。” 他回过头,看到阮糖正在门口换鞋,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改变和收养回来的姑娘一定有很大关系,心中感激,也借着今晚一并说了出来。 “小糖,谢谢你了。” 正在坐在椅子上换鞋的阮糖一头雾水,她刚进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在谢谢自己把他的蠢儿子带回家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私生 元旦假期一过, 回到学校的他们就要开始面对这学期的王牌关卡,期末考试了。 期末考试与期中考试不一样,所有考试都是放在一块儿考的, 时间相当紧凑,于是阮糖又开始将重心放在了绘画上, 每天跑步也更加勤了起来。 与她同样开始加大力度的还有强大以及路以安,特别是路以安, 他几乎是除了睡觉, 每个时间段都在学习,上厕所背单词,吃饭看古文,实在是强中强,牛中牛。 他那同班小弟胡小胖都来找阮糖聊了好几次:“天哪, 糖姐你不知道, 路哥简直变了个人,上课全程听课,下课也没见他休息过, 到底是怎么了啊?” 阮糖想 还能怎么。 吃成长快乐了呗。 为了帮助路以安这个学渣中的战斗机学习, 他们社团除了苏栗栗以外, 每个人轮流帮他补习,连钟停都开始帮他听写单词,实在是在最近享受了社团最高待遇。 谁让他是倒数第一呢。 而正数第一的姜茶与平时对学习的态度没什么差别, 依然整个重心都放在学习上, 别的东西根本掀不起她的兴趣来。 钟停也依然是杰克苏本苏, 自带光环,靠着打游戏奠定继续他万年老三的地位。 苏栗栗更不用说,依旧该咋玩咋玩。 一堆人学着学着,也到了期末考试那天。 而这天,姜茶正准备出门,突然来了个电话,她接完电话,怔怔地坐在床头沉默了好久。 直到阮糖进来找她。 她们两个就住在对门寝室,很近,平时互相会跑个串门。今天阮糖也是收拾完来邀她一块儿去找苏栗栗,但一进来就见整个寝室里因为没开灯的关系漆黑一片,她以为姜茶还没起床。 正疑惑着这种事出现在苏栗栗身上正常,但出现在姜茶身上就完全不应该。 她将灯打开。 然后看见姜茶居然一声不吭地坐在床头,即使是现在她开了灯,她也丝毫没有动静。 阮糖不禁担心,问姜茶;“怎么了?是哪有不舒服吗?” 姜茶缓缓抬起了头,眼中毫无生气。 她突然开了口。 “你知道吗?”她对阮糖轻声说道。 “我以前以为你是私生女,所以觉得你和我都是可怜人,才总想着站出来为你说话。” “但后来知道你不是——也幸好你不是。” 她语速很慢,又道 “我太清楚在外面的孩子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了。” 阮糖震惊地看向她。 姜茶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可还是看不出来她的任何情绪,她再次开了口,一个字一个字道:“因为我就是姜家在外面的孩子。” 阮糖对姜家也是耳熟能详,虽然姜家财力势力确实都不如其他几家,但也是城里能站稳脚有头有脸的世家。 她也听说 姜家富了好几代,香火延续一直还不错,但不知为何到了姜茶这代,却只出了姜茶一个。 不过这也注定姜茶生来便是天之骄女,迟早要接手姜家的产业。 她一直以为姜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可今天听了姜茶的话后才发现,这个含金钥匙的孩子,她并不是带着全家的祝福出生的。 阮糖竟一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姜茶却伸手抓住她的衣摆,原本无神的眼底浮现出了绝望,她声音都在抖:“刚才我生母那边来了电话,说她已经病重,没多久可活了。” 她突然有些惊慌失措。 近乎恳求地对阮糖说道。 “帮帮我。” “求你了,帮帮我。” “我想见她一面。” 阮糖感觉喉间一哽,难过得不得了。 她抱了抱已经完全六神无主的姜茶,对姜茶道:“别怕啊,你别怕啊,一定能见到的。” 等到姜茶稍稍镇定了些,她分别给其他几个人打电话简短的说了这件事,最后都在社团教室里集合。 现在离上午的考试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逃了吧,”路以安直接提议道。 所有人都同意。 苏栗栗自从听了姜茶的事后,就一直拉着姜茶的手,她本来就是感性的孩子,想到姜茶的亲生妈妈病重难活,就在旁边偷偷抹眼泪。 而其他人也抓紧时间开始商量起对策。 姜家那边不愿意让姜茶和她生母见面,他们肯定也不会给姜茶安排行程,而且姜茶要是有去z城的动向,姜家保不准就找人在机场将她拦下来。 如此,只能从私人方面着手。 钟停是对逃不逃课最无所谓的,他家也不会管他这些,他打了道电话联系管家,说是要急去z城,管家便立即去申请航线。过了会儿打电话过来,说是私人飞机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个问题一被解决。他们也不再浪费时间,就直接往学校大门去,保安肯定不会无故放行,问他们要假条。 路以安装作要从书包里找假条的模样,然后趁保安一个不注意,快速地伸手拿过桌子上的大门遥控器。 往上一按 门开了。 他拿起遥控器和包就往外面冲,一面冲一面挥手对几个等在门口的人吼道:“跑!” 几个人撒腿就跑。 后面保安急急追了出来,等他们几个都跑出去,路以安再次按上遥控器,门立马给关上了。 他们这一跑就直接跑到了几百米外的公交车站下,这时刚好来了一辆公交,阮糖一看公交号码,立刻道:“坐这个,这个直接到机场!” 学校这边僻静,很少会有出租车,要是等私家车来接他们,少不了又得等几十分钟,到时候后面的保安肯定也都追出来了。 他们虽然都不明白为什么,但听阮糖一说,便赶紧跟着上了车。 阮糖无比庆幸着自己揣了卡包出来,里面装有公交卡,不然他们几个人现在身上都没现金,这种情况下实在是不好办。 到了机场,除了姜茶外,其他几个人都给家里打了电话,免得找不到人家里担心,自然也少不了被骂一顿,比如路难在电话那边直接就跳了起来。 “什么!你逃课不说,还带着你妹妹一块儿逃课!路以安,你脑子进水了吧,好的不整,别天天带坏你妹妹!” 一直骂到了路以安上飞机为止。 上了路家的私人飞机,几个人都累了,到z城要好几个小时,几个男生吃过午餐后很快就睡了过去,苏栗栗和阮糖见姜茶没睡,便也没合眼。 苏栗栗安慰道:“你不要太伤心啊,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我没有伤心,”姜茶缓缓道,“我只是不明白,她既然能联系我,为什么这十七年,却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她从来都没和我联系过。” 姜茶垂下头,神情恍惚。 “她就这样把我丢在姜家了。” 她们也沉默下来。 人在即将失去亲人的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是没有用的。 下午五点,才终于到达z城。 姜茶已经问过是在哪个医院,等他们一下飞机,钟家那边也安排了人来接他们。 等进到医院,姜茶便在大厅让他们止了步。 “你们坐一会儿,我自己去吧。” 姜茶上去后,苏栗栗还是忍不住很担心:“她没什么问题吧?” 可到底有没有问题,也只有姜茶自己才知道。 他们答不上来。 最后阮糖叹了口气:“她很坚强的。” 几个人坐在医院大厅等姜茶,却没想到姜茶比他们预想的要快很多,不过十几分钟,她就回来了。 苏栗栗不禁问:“不用在待一会儿的吗?” 姜茶摇了摇头:“我就是来见她一面。” 等上了车,她从窗外又看了眼这个医院,看了眼八楼,看了眼某一间病房的窗子。 她看到母亲也站在窗边在朝她这边看。 似乎刚才在病房中的匆匆一面,并不能抵过这十几年的不见。 姜茶再一次回想起刚才的匆匆一面。 今后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她会无数次回想着,这一辈子和母亲见的唯一一面。 姜茶终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 二十分钟之前,她走进了病房。 母亲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到油尽灯枯,连接着营养液的那只手干枯又消瘦,上面的针眼千疮百孔。 旁边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孩,小孩的眉眼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和母亲也有几分相像。 姜茶从没想过。 自己还有一个弟弟。 父亲有自己的家庭,母亲也有自己的家庭,她突然发现自己不仅是外面的孩子,也是在中间c形单影只的孩子。 她以前觉得自己可怜,却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悲哀。 这病房是单人病房,还有专门的护理,姜茶听说过,姜家支付了母亲很多很多钱,足够她过好一辈子的钱。 她和母亲对视了一眼,母亲看到她,眼泪蓦地滚了出来。 但两人都没说话。 那小男孩小跑到她的面前,眼神澄澈:“妈妈说我的姐姐会来,你是我的姐姐吗?” 姜茶伸手,摸了摸这男孩的头,没回答他。 那中年男人也走了过来,神情有些尴尬:“辛苦你了,进来坐坐吧。” 姜茶道:“不用了。” 她最后又看了母亲一眼,最后一眼,那样深刻又用力。 她开口又道:“我要走了。” 中年男人更尴尬了:“这这么着急吗?” 姜茶也不再答,转身刚要跨出病房,身后传来母亲沙哑的声音。 母亲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费力,可又这样的小心翼翼,就好像怕是把她吓到一样,就好像她还是那个刚生下来,抱在母亲手里的婴儿一样。 母亲问她:“你恨我吗?你恨你恨妈妈吗?” 姜茶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不恨。” 说完再不停留转身离开病房,在她关上门的那个瞬间,听到母亲突然嚎啕大哭。 姜茶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茫然而无措。 她用手指拭去流到下巴的眼泪。 这是她十七年以来第一次 撒了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比赛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想着反正逃也逃了, 也不急赶回去, 便好好吃了顿饭后在Z城酒店住下, 等二天再走也不迟。 赶了一天路, 阮糖和苏栗从温泉回到房间后很快就睡过去了, 姜茶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都没能睡着, 坐起身,看了眼旁边床上已经熟睡的两人,她披上大衣, 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Z城位于南方,南方的冬天,没有银装素裹,只有寂寞又干燥的萧条之色, 天空像是刷了浓墨般漆黑,零零散散几颗碎星,带着微弱的光,甚至看不太真切。 刚走出去,一团又一团如同冰块的寒意就在胸腔中漫开, 她缓缓嘘出口气,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正在逐渐被这冬天的冰冷冻住。 她是想这样冷静冷静。 酒店后面是座庭院,规整对称, 有欧式风格典型的几何形态美, 装饰华贵大气, 色彩艳丽浪漫。姜茶不是第一次住路家名下的酒店了, 他们家酒店也都是这样气势恢宏的风格。 她原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一坐,却没想到能碰到路以安。 他正背对着她坐在喷泉前的长椅上抽烟。 姜茶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路以安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是她,愣了愣。 “你……” 转而又想起姜茶今天的事,他一向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才对。 姜茶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问他。 “你怎么出来了?” 累了一天,她以为他们都早早睡了才对。 一只烟燃完,路以安又从烟盒中摸出一支,一束火苗划过,烟头再次燃起火星。 他说道:“想抽支烟,就出来了。” 姜茶道:“不止一支吧。” 路以安笑:“没忍住,又多抽了两支。” 姜茶点点头。 她知道路以安是有点烟瘾的,平时做题实在做不出来的时候,他也会出教室到厕所抽支烟清醒清醒。 路以安突然又道:“我们怎么总是在不好的时候到一块儿啊。” 他今天来这里,也是因为姜茶的事,控制不住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姜茶看了看天空:“是啊。” …… 第二天几个人坐了上午的飞机回到学校,回去自然是挨骂的,而教导主任直接通知了家长过来。 于是,教导处的办公室里才会出现这样恐怖如斯的场景。 路难一人拉扯两娃。 他其实已经习惯被学校叫来喝茶了。 但这次情况着实不一样,他见面就痛心疾首对路以安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几个月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还光明正大抢遥控器从大门逃课,这么嚣张,你咋不上天呢!而且你妹妹是个好学生,你自己作孽,你不能带上她啊。” 钟转看到钟停:“回来了?” 钟停“嗯”了声。 两兄弟再无别的交流。 和苏栗栗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苏家女主人一把抱住苏栗栗:“宝贝儿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到Z城去了啊,可把妈妈担心坏了,让妈妈看看,有没有累瘦了。” 向兰盛神情冷淡,和姜茶之间没有一句话可说,这也正常,她俩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 而强家长女扯了扯强大的袖子,悄悄道:“怎么这么莽撞啊,还好我提前知道了给你瞒下来了,不然少不了……唉,阿大你什么都好,就是从来不懂为自己考虑。” 谁能想到这几个圈子里耳熟能详的大人物聚到一块儿……是因为自家孩子集体逃学被学校请过来喝茶的。 不过大概也只有路难是真心来学校接受批评,其他人都是走个形式,对此都觉得没什么所谓。 而教导主任自然也不会对家长说重话,只是语重心长表达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期末考试既然已经没办法考了,教导主任一想惩罚,最后决定让这几个人娃在考试期间负责学校高二公共区域的卫生。 苏栗栗的母上一听,不高兴了:“天这么冷,怎么能让我家栗栗在外面挨冻呢,不行,我不同意。” 教导主任偷偷抹了把冷汗。 而向盛兰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姜茶,然后冷冷道:“自己闯了祸也该自己负责承担后果,他们也没有那么金贵,别人能做的事,他们为什么不能做?” 苏母本就与向盛兰不对付:“说得倒轻巧,哪家父母不把自己孩子当个宝,就你姜家一向最苛刻要求也最多,你忍心让孩子受苦,我可不忍心!” 苏栗栗知道自己母亲并不清楚姜茶其实不是向盛兰的亲生孩子这事,扯了扯苏母的袖子,小声道:“妈,你少说点,不就打扫个卫生,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完全没问题!” 路难其实也不大愿意的,要是只有路以安他二话不说就把那混小子踢去打扫了,可现在还有阮糖,她身体不是很好,万一受了凉生病了…… 这一刻,路难深刻感受到了在养儿和养女方面本质上的不同。 他几次想开口又欲言又止。 毕竟确实是这群孩子犯了错,身为家长不配合学校的处罚,还想要讨价还价,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点。 他正在犹豫,那边身为社长的阮糖为了不让气氛闹得这么僵,已经站了出来带头领罚:“这次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学校处罚我们是应该的,我愿意接受惩罚。” 她这样一说,强大立马道:“对对对,而且打扫卫生也是为大家好,我觉得这不算惩罚,我们只是在帮助他人!” 看看,这多么积极热血正能量…… 钟停:“小事情。” 路以安:“没问题。” 姜茶:“嗯。” 苏栗栗:“是啊是啊,妈咪你就别操心了,我有朋友陪着呢,冻不着的,再说,这样就不用期末考……” 她话没说完,被旁边的阮糖暗地拍了一巴掌,示意这话可别说了。 如此,学生都发话了,家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喝了两口茶又聊了会儿学习情况就准备走人了。 甚至像是工作繁忙之余来这里偷偷闲的…… 而姜茶将向盛兰送到学校停车场,临走之前,向盛兰突然回过身,眼神复杂的看向姜茶,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最后她叹了口气,有些僵硬的抬起手,摸了摸姜茶的头。 “傻孩子……” 向盛兰从来没有对她做过这样亲密的动作,姜茶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向盛兰已经上了车,车窗缓缓被摇下来,向盛兰看着她,一向不屑又刻薄的脸上居然有些窘迫。 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出去打扫的时候,多穿点。” 说完直接关上窗再不停留,叫司机踩了油门,快速地走了。 姜茶沉默地在原地待了好久,突然伸手摸了摸刚才向盛兰抚摸过的位置。 怪 那个从来都是嫌弃自己的养母怎么会像别人家那些亲切的家人一样,来摸她的头呢。 她不是……不是一向最讨厌自己的吗。 这十七年在姜家,她虽然作为唯一的孩子,却并不得姜家任何一个人喜欢,无论是爸爸和姑姑,还是爷爷和奶奶,对他们而言,她只是个继承家业的工具而已。 他们一方面不得不选择她,一方面又当她是姜家的耻辱。 所有人都对她冷漠又疏远。 但他们也不会像向盛兰一样,直接将厌恶表达在脸上,向盛兰每每看到她,就像是看到这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恨不得立马将她丢进马桶冲走。 可向盛兰也是整个姜家和她说话说得最多的人。 虽然基本都是—— “别碍眼,走远点。” “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我反正不会管你。” “看着你我就不舒服,少来烦我。” 这之类的话。 但每次家长会或是学校的事,她都会出面。 她甚至比姜家任何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更像是自己的家长。 也是在这种时候,唯一会对自己说“多穿点”的人。 不知怎么了,明明连昨天去见亲生母亲最后一面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却在听到那句“多穿点”后,姜茶蹲在停车场里捂着眼睛,泣不成声。 …… 他们的惩罚当天就开始了。 于是每个考完试的学生出来后都能看见这样一幕…… 学校里最是闻风丧胆的那几个人正拿着扫把在去食堂必经之路上……扫地…… 等等 这条路……还让不让人走啊! 这根本不是在惩罚他们,而是在惩罚除了他们外的所有人啊…… 也因此,这几天在高二区域这边,所有学生都是提心吊胆的。 因为时不时会钻出一个钟停,气势汹汹对他们道:“让一下,我要打扫这里。” 以及钻出个路以安:“别挡路。” 最可怕的还要数那强大,经常举着扫把到处冲,那恐怖的架势,活像是要把人用扫把劈了一般,吓得他们四处逃窜,甚至不敢在外面多待。 但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那只是兴致勃勃的强大,勤快又迅速。 而在之后有一天,一个高二著名恶霸在剥了口香糖的包装纸后随地一扔被钟停看见,然后被拉到随便社进行了一通教育后回来,直接在班上眼泪一掉,被吓哭了。 从此再没人敢乱扔垃圾。 高二区域也因此一片整洁,真正做到了文名校园靠大家。 学校方对此很是满意,甚至想下学期让他们继续负责卫生。 不过自然,他们也只能想想。 不然这几人的家长要是闹过来了,那可不得了。 期末考试最后一天,也是他们做卫生的最后一天了,说实话,过了几天逍遥生活,还怪舍不得的。 今天少见的出了太阳。 阮糖正擦着花坛。 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又闹起来了,他们几个举着扫把鸡飞狗跳,特别是钟停,大概是最近看了什么战斗热血漫,还当自己拿的是武器,誓有要与一旁的路以安决一死战的风范。 钟停:“尝我无敌霹雳斩风扫!” 路以安:“一天天整些花里胡哨没有用的东西。” 钟停冷笑:“你连技能名字都没有,你不配和我打。” 路以安:“我技能名字就叫打你。” 钟停:“有胆量。” 苏栗栗在旁边喜闻乐见狗咬狗,挥着扫把喊加油加油。 姜茶看着闹腾的他们,感受到从树叶缝隙间透进来的阳光洒在身上,她微微抬起手,挨了挨胸口。 “真温暖啊,”她喃喃道。 阮糖正在她旁边,听到她这样说,笑了笑。 “是啊。” “冬天的太阳,真暖和。” …… 放了寒假后,也慢慢轻松下来。 什么都好,就是几个人要见面变得不太方便了。 不过阮糖从来都是提前作业的那批人,寒假刚开始,她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做作业,哪儿也没去,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要放在以前的假期,路以安早就找起几个狐朋狗友出去浪个两三天才回来,但现在着实大不一样,居然从第一天放假就规规矩矩待在家里啃本,做那三公斤的卷子。 偶尔有不懂的地方,会敲阮糖房间的门问她。 路难和周叔看在眼里,欣慰极了。 又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抹眼泪。 不过这几天钟停倒是没什么动静,平时在群里吵得最起劲的他最近都没怎么出来冒过泡,阮糖觉得怪,正想给钟停打个电话,却没想到钟停自己先打过来了。 打过来后却一直不说话,似乎在犹犹豫豫什么。 阮糖问他:“咋了?” 钟停有些支吾:“没……没什么。” 阮糖:“?” 没什么你打这个电话过来干啥。 她又问:“你最近出远门了?” 钟停却更加支吾了:“没……没有啊。” 阮糖越发怪,他这样吵闹的人突然不吵了,那一定就是有问题。 她问道:“没什么事吧?” 钟停:“没……没事。” 所有回答都是这样娇羞又紧张的回答。 阮糖:“真的?” 钟停态度坚决:“真的。” 阮糖沉默片刻,突然问他:“明天要不要出来玩?” 几天没见到他,其实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再加上他绝对有事瞒着自己,阮糖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近况。 因为这个人从来是报喜不报忧。 钟停却更加支吾了:“明……明天,明天我有点事……” 阮糖叹了口气,望天:“什么情况啊你?” 钟停索性心一横,直接说了出来:“我明天有个比赛,你要来……要来看一看不……” 阮糖一愣,邀她看比赛? 她也终于知道这人在紧张什么了。 他一向骄傲又要面子,恐怕是第一次邀人出去,多半是怕被拒绝吧,所以从一开始就在犹豫。 不过她还是挺惊讶的,没想到钟停这几天没声音,是因为去参加比赛了。 她问道:“什么比赛啊?” 钟停见话已经说了,也不再支吾:“青年厨师大赛,就在城中心,你要是没空的话就算了,也不是多厉害的比赛……我就随便参加参加的。” 这种时候还要别扭两句。 就不能直接说个“我想你过来”吗? 阮糖在电话这头偷偷笑。 钟停立马跳脚:“我听到你在偷偷的笑了,笑什么,不许笑!” 阮糖却还是笑,一边笑一边道:“我来!” 第二天一早,阮糖起来洗漱后,套了件羽绒服就出门了。 她给司机老李看了钟停发的地址,坐了快四十分钟的时间,终于到达目的地。 她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钟停正在门口等她,见她一路小跑过来,不禁皱眉:“跑什么跑什么,到时候一个不注意,就你这平衡力,准摔。” 阮糖跑到钟停面前,上下打量他。 钟停被看得不自在,撇过头:“看啥啊你。” 阮糖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背:“看你几天不说话,还以为你被绑架了,不过现在瞧你这状态还不错,那就好。” 几天不见,自家崽没瘦也没病着,她还是很放心的。 钟停:“……” 神特么绑架。 阮糖又问他:“你紧张不?” 自然是指比赛了。 钟停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小比赛。” 这幅样子,还没有昨天给她打电话时紧张。 听他这样说,阮糖无言以对。 小比赛可还行啊。 看他身后这么大的比赛用会馆,哪是什么小比赛能用的…… 而且她昨天接完他的电话也是去查了查这个比赛的相关资料,这才知道在他口中的小比赛含金量是有多高。 该比赛简称“three3”,是国内规模最大的青年厨师比赛,每年都会邀请国内外出名且资历高的三位名厨作评委。 一旦在这个比赛上取得不错的成绩,便能仗着年轻且有天赋的资本获得一定名气,以后不愁没有大型餐厅或酒店聘用。 而为什么叫做three3,是因为比赛要求为在三个小时做出三道菜,每道菜需要做三份。 参赛年龄必须是在22岁以下。 其中出题菜两份,自定招牌菜一份。 虽然是很常规的比赛要求,但因为高手云集,每个参赛选手都是通过层层筛选而来,所以整体水平也相当的高。 进来会馆,可能是选手都是青少年的缘故,基本是父母陪同着来的,也有组了个家庭助威团那种,拿着旗帜举着横幅,好不威风。 阮糖心想 他俩寒酸了寒酸一点,但从某个层面来讲,她也能算这小屁孩的妈妈,毕竟是自家崽,怎么都比别人家的孩子顺眼多了。 她看来看去,没觉得有一个能赢自家崽。 不过这些人确实都是一脸紧张模样,不像旁边的钟停一样,还哈欠连天,整个脸都透着种“我还没睡醒好像快点比完回去睡觉”的无所谓。 该说他是懒好,还是该说他是有绝对的自信好…… 反正一如既往嚣张。 而其他人的紧张也能理解。 毕竟要是能在这比赛上取得好成绩,就代表着自己不会被埋没。 今后的厨师人生也将一帆风顺。 这么好的事,大家都是拼尽全力来的。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钟停就得去后台做准备了。 彼时他已经换上了厨师服,他本来个子就高,一身纯白穿得挺拔又亮眼,再加上还戴了高高的厨师帽,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的。 似乎天生他就该这样穿似得。 阮糖之前其实没什么感觉,到了现在钟停要进后台了,她突然就有些紧张了。 她也一下明白了当爹当妈的心情,明明与自己没有关系,却比孩子本人还要紧张得多。 因为紧张,她连话都说得不是很清楚。 她对钟停结结巴巴道:“加……加油啊!” 钟停:“……” 看着面前居然还同手同脚起来的矮子,他明明该是觉得莫名其妙,但心里却软软的。 还从来没见过一向镇定的她这副样子。 不过是因为自己一个小比赛。 他抬起手,用手掌拍了拍阮糖的头:“啧,你慌什么。” 阮糖道:“控制不住啊……” 他笑了起来,自信极了:“放心吧,这个冠军,非我莫属。” 钟停这话说得声音不小,旁边的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大家都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自然不服气,再加上看到钟停这个人后,更加不服气了。 谁啊这是…… 他们这群参赛者在国内因为有天赋的缘故算得上小有名气了,在以前大大小小的赛事中,互相之间就算没碰过面,大约也能知道是谁。 可现在这样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凭什么敢这么嚣张? 此时对于钟停,在场大多数人除了不屑,也就剩个对他那甚是突出的长相的嫉妒了。 而有个人直接站了出来。 然后走到钟停面前对钟停道:“哪儿来的井底之蛙,别以为过了个初试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这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 这人又打量了钟停一眼,见他全身上下都是rh,便更加不屑。 他嗤笑一声:“原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是不是在家里学了点厨艺,被指导老师恭维了几句,就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而周围的人一看这人,心里一个疙瘩。 艾玛。 这不是近些年厨界的传人物张大壮吗…… 听说他十六岁就出来闯荡了,并且以前参加的青年厨师比赛基本都是冠军。大概是拿冠军拿的手软,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开始挑战各餐厅的主厨,前段时间甚至还赢了隔壁城市一家著名西餐厅的主厨,将那主厨的厨刀占为己有,如今势头正热,好多老板抢着要他。 没想到已经有一年多没参加过任何比赛的张大壮,居然跑来three3了。 大家心都凉了一截。 这还用比吗…… 不过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看到张大壮,一定也吓一跳吧,而且还在张大壮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冠军非他莫属…… 现在肯定尴尬地想找个洞钻进去了。 他们心理暗爽,看向钟停。 傻了吧小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嚣张。 却不想这嚣张小子只是瞄了张大壮一眼,然后问道:“谁啊你?” 他他他他他居然问张大壮……谁啊你? 这已经不能算是无知了,他们不禁开始怀疑,这人根本就是个外行人啊! 众人彻底被钟停的无知给震惊了! 还没震惊完,却见钟停又掏了掏耳朵,然后道。 “井底之蛙别吵我,养尊处优的本少爷现在没空搭理你。” 在旁边围观的阮糖不禁松了口气,她真的还挺怕这人一个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就往人家脸上怼了。 转而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钟停他这么骄傲,自然是会用厨艺教这人怎么做人的,他在自己的梦想这一方面,自尊心一向很强。 而如果是吵架的话,就钟停这张嘴,天天都在和苏栗栗吵着,再加上后来还来了个嘴巴更毒的路以安,还能吵不过这些人不成? 看吧,那人一下就被激怒了,道:“没点本事,只会油腔滑调。” 钟停道:“井底之蛙,只会坐井观天。” 张大壮瞪着双眼,气得说不出话。 钟停便懒得再理这个人,他回过头对阮糖说道:“你去参观席上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阮糖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抱在手里,点点头。 钟停又问她:“你还紧张不?” 被这个人这样一吵,她反而不紧张了,于是腾出只手摸摸鼻子,道:“不紧张了。” 钟停指了指后面的张大壮:“那他还算有点用处。” 张大壮咬牙切齿:“你!” 钟停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比赛见,青蛙小弟。” 张大壮气极了,喊住钟停,钟停懒懒地侧过头看他。 张大壮道:“你既然这么大口气,有本事来比比啊,光说谁不会,别只说得好听其实屁的本事都没有?” 钟停有点兴趣:“行啊,怎么比?” 张大壮道:“就比到时候比赛谁的分数高,我要是赢你,你就绕着这会馆跑五圈,边跑边喊张大壮是我爹,反之,就我绕着会馆叫你爹。” 钟停突然沉默了。 张大壮见钟停不说话,嗤笑道:“怎么?不敢?” 钟停正在思考:“不是。” 他问道:“我是在想,张大壮是谁?” 周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他不是不认识张大壮这人……他根本就连张大壮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而张大壮气得满脸通红,他一手指向自己,然后道:“是老子!” 钟停看着张大壮,笑了笑:“行啊。” 这样云淡风轻的答应下来,看得旁边的人目瞪口呆,这小子哪能说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他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而钟停也没再多待,头也不回地直接往后台走了。 等钟停走后,张大壮狠狠道:“哪儿来的垃圾,这比赛真是越来越水了,什么货色都能过初试。” 阮糖本来准备抱着衣服准备朝观赛席走,听到张大壮这样说,停了脚步,回头看向张大壮。 她微微笑着,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话可不对。” “到底谁是垃圾,你明明没见过他的实力,却在这里损个不停。” “让我猜猜……” “你不会是对自己能赢他根本没信心吧。” 张大壮被那双干净澄澈的鹿眼看着,好像心里所有的东西都明明白白地摆在她面前似得。 他一个慌神间,忘了反驳和说话。 阮糖又笑了笑,然后懒得再多说,也离开了。 这个赛事看来确实是引得很多人关注,阮糖到观赛席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快坐满了,她本来想找一个前排的位置坐,却没想到人会这么多,于是只能矮子里面捡漏,选了个中间靠后的位置。 比赛的场地很大,里面已经摆了几十张厨桌,都是待会儿给参赛选手用的。 前方有两个大屏幕,待会儿也能通过这大屏幕捕捉到一些参赛选手的镜头。 阮糖将手捏成拳头,不禁开始期待了。 不一会儿,裁判和主持人入场,再过一会儿,就是选手入场了。 虽然所有人都是统一的白色厨师服,但是软汤锅依然一眼就看出了钟停。 看了那么多人,果然还是自家崽穿这衣服穿起来最好看啊。 她想。 钟停的厨桌离她这个位置有些远,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他将食材一样一样拿出来,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食材。 阮糖有些失望,只能想着希望大屏幕能多给点钟停的镜头。 比赛很快开始—— 两道出题菜一样是用面,无论是混合、炸、煮、炒、蒸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包括揉面在内,这必须是一道面食。 由于此题的定义实在太广了,面食千百态,听上去似乎很好操作,可也正因此却是最不好的事。 第二道出题菜倒是合情合理,为法式浓汤。 这个还是挺好做的。 阮糖能看到离她这位置最近的选手在听到这道题时脸上露出了笑。 她忍不住有点跃跃欲试。 这要是让苏栗栗知道,绝对会一个箭步冲过来让阮糖抑制住自己可怕的想法,虽然阮糖做菜的工序过程都非常厉害,但她对味道的把控实在让人害怕,那可是真正的杀人料理啊!苏栗栗自然要阻止阮糖上去谋杀评委。 而这个时候的张大壮正好位置就在钟停的左下方,他也刚好能看到钟停。 张大壮原以为这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参加这种比赛肯定会因为紧张而手忙脚乱,就像他前面的女生一样,似乎生怕时间不够用似得。 可钟停并没有如他想象一般,反而动作不紧不慢,似乎是来旅游的一样,根本每把比赛当回事,可是这不紧不慢中又带了分专心与细致,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张大壮咬咬牙。 看来并不像他想象中这样无用啊。 不过这种在家被私人厨师教出来的少爷一贯就会这些花拳绣腿的东西,面上很好看,可味道就很普通了,毕竟掌握一道料理的色泽、香气、味感、造型、质感,是要靠天分的啊。 阮糖在台上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由于时间确实紧迫,在场无论是选手或者观众都聚精会神,三个小时也因此一晃而过,到了比赛结束。 评委们也开始试吃打分。 很快就轮到了张大壮上去,张大壮做了一碗内容及其丰富的手工面以及法式牡蛎奶油浓汤,自选菜是他的招牌菜,从刚踏进厨师这个门开始,他就一直在不断修改增进的拿手绝活。 而评委刚吃了第一口,脸上便纷纷露出惊叹的表情。 最后给出分数,居然高达9.5分! 这是今天出现的最高分。 并且在这个比赛,出现过9.5分这个分数以上的,并不超过五次。 观赛席一下就轰动了,人人都开始议论起张大壮,并且感叹一句今年的冠军已经出来了。 阮糖咬咬牙。 看来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到了钟停后,她要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更多都是对自家小孩莫名的自信。 她就觉得他一定能赢。 等到钟停将菜揭开盖子后,在场所有人都惊了,倒不是因为他做的多么多么耀眼,只因为在那盘子里,装了一个馒头。 一个普通至极的白馒头。 而且那法式浓汤,里面根本就是大杂烩啊,这么多食材混到一块儿,真的会有味道吗! 还有,为什么他的招牌菜……是一个煎蛋啊……! 所有人都怔住了。 实在是没想到会在这样大型的比赛场上见到这么朴素的食物啊 评委却因为靠得近的缘故,嗅到了这三道菜中不同寻常的香气,说实话,他们还是在今天这么多道作品中,第一次问道这样的香气。 诱人,且无法控制地魅惑人心。 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他们先是喝了一口那大杂烩法式浓汤。 等等…… 如此惊艳的第一口,他们接着连喝了好几口,这才停下来。 这味道。 甚至像是毒品一样,会让人不断上瘾,欲罢不能。 三位评委不禁同时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这个人,到底师从谁家?会有这么厉害的控味能力? 要是钟停的师父出现在这儿,估计会把他们吓一大跳,可对于这个问题,师父也想望天啊。 他也很嫉妒钟停这个天才儿童,为什么生了这样恐怖的嗅觉,对所有香料的把控完全就是信手拈来! 评委立马又尝起了旁边的白馒头。 他们将馒头拿起来,轻轻咬了一小口,里面的酱汁也跟着进入口中。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白馒头。 它里面是有机关的。 而这机关,也是带走他们味觉的东西。 最后那道煎蛋,火候适宜,不焦不嫩,可在接触到中心的蛋黄时,他们才懂了,真正的蛋黄已经遗弃了,现在在里面的,是经过烹饪加工的蟹黄啊! 评委给出了史上最高分。 他们给了钟停9.8分! 可钟停并没有如他想象一般,反而动作不紧不慢,似乎是来旅游的一样,根本每把比赛当回事,可是这不紧不慢中又带了分专心与细致,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张大壮咬咬牙。 看来并不像他想象中这样无用啊。 不过这种在家被私人厨师教出来的少爷一贯就会这些花拳绣腿的东西,面上很好看,可味道就很普通了,毕竟掌握一道料理的色泽、香气、味感、造型、质感,是要靠天分的啊。 阮糖在台上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由于时间确实紧迫,在场无论是选手或者观众都聚精会神,三个小时也因此一晃而过,到了比赛结束。 评委们也开始试吃打分。 很快就轮到了张大壮上去,张大壮做了一碗内容及其丰富的手工面以及法式牡蛎奶油浓汤,自选菜是他的招牌菜,从刚踏进厨师这个门开始,他就一直在不断修改增进的拿手绝活。 而评委刚吃了第一口,脸上便纷纷露出惊叹的表情。 最后给出分数,居然高达9.5分! 这是今天出现的最高分。 并且在这个比赛,出现过9.5分这个分数以上的,并不超过五次。 观赛席一下就轰动了,人人都开始议论起张大壮,并且感叹一句今年的冠军已经出来了。 阮糖咬咬牙。 看来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到了钟停后,她要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更多都是对自家小孩莫名的自信。 她就觉得他一定能赢。 等到钟停将菜揭开盖子后,在场所有人都惊了,倒不是因为他做的多么多么耀眼,只因为在那盘子里,装了一个馒头。 一个普通至极的白馒头。 而且那法式浓汤,里面根本就是大杂烩啊,这么多食材混到一块儿,真的会有味道吗! 还有,为什么他的招牌菜……是一个煎蛋啊……! 所有人都怔住了。 实在是没想到会在这样大型的比赛场上见到这么朴素的食物啊 评委却因为靠得近的缘故,嗅到了这三道菜中不同寻常的香气,说实话,他们还是在今天这么多道作品中,第一次问道这样的香气。 诱人,且无法控制地魅惑人心。 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他们先是喝了一口那大杂烩法式浓汤。 等等…… 如此惊艳的第一口,他们接着连喝了好几口,这才停下来。 这味道。 甚至像是毒品一样,会让人不断上瘾,欲罢不能。 三位评委不禁同时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这个人,到底师从谁家?会有这么厉害的控味能力? 要是钟停的师父出现在这儿,估计会把他们吓一大跳,可对于这个问题,师父也想望天啊。 他也很嫉妒钟停这个天才儿童,为什么生了这样恐怖的嗅觉,对所有香料的把控完全就是信手拈来! 评委立马又尝起了旁边的白馒头。 他们将馒头拿起来,轻轻咬了一小口,里面的酱汁也跟着进入口中。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白馒头。 它里面是有机关的。 而这机关,也是带走他们味觉的东西。 最后那道煎蛋,火候适宜,不焦不嫩,可在接触到中心的蛋黄时,他们才懂了,真正的蛋黄已经遗弃了,现在在里面的,是经过烹饪加工的蟹黄啊! 评委给出了史上最高分。 他们给了钟停9.8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除夕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除夕那天, 下了很大的雪, 后院堆了一地的白,站在窗前往外看, 整一个玉树银花的世界, 宛若被雪呵护着似得, 温柔又缥缈。 但是这样的气候下,也根本与温柔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了。 前院的锦鲤池早早设好护,路难养在院中的鬼兰也搭建起临时暖房, 唯有几树腊梅开得正盛, 一走进路家的大门就能嗅到从嫩黄花瓣间散发的淡淡幽香, 沁人肺腑。 下午的时候, 路以安的外公外婆过来了, 这两位老人已经有好些年没进过路家的门, 如今终于放下了以前的事,路难和路以安都显得非常开心。 不过路外婆和路外公却直接无视了这激动父子两,对阮糖嘘寒问暖, 问得阮糖一脸懵逼。 特别是路外公, 居然还对她道:“那个……上次在以安生日上对你说的话, 是我这个一把岁数的老头激进了, 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抱歉了。” 阮糖听得心惊胆战,连忙摆手, 满口“没事没事” 而路外婆越见这孩子越喜欢, 人老实不说, 还懂事乖巧,再加上他们俩老早年丧女,也没别的孩子,这些年也就围着路以安一个孙子转。可路以安毕竟是男孩,总得来说还是不够贴心,此时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姑娘,于是亲切地拉着阮糖说了不少话。 阮糖从来没有被老人这样关怀过,她的爸妈都是孤儿,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外公外婆,如今见路外婆对自己如此上心,心里起了几分感动,之前的约束谨慎也变得真情实意起来。 路外婆让她直接叫自己外婆,她也就这样称呼了,路外婆乐得呵呵直笑。 路外公在旁边听见,犹犹豫豫转了好几次头却欲言又止。 还是路外婆了解他,指着路外公对阮糖道:“既然这样,不如也叫他一声外公吧?” 阮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外公。” 路外公眼睛一亮。 路外婆和蔼道:“你都这样喊我们了,以后也别和我们客气,有什么事尽管找外公和外婆,要是不嫌我俩上了年纪人啰嗦,偶尔打个电话来同唠唠嗑也好。” 阮糖乖乖点头。 旁边被冷落了的路以安:“……” 等等…… 外公外婆 你们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到了晚上,今晚厨房包了饺子,说是其中一个饺子馅里放了豆腐,吃到的人来年幸福顺利。本也是延续下来的文化习俗,图个过年气氛,让这团年饭更加热闹。 最后是路以安咬了一口刚夹过来的饺子,表情有些迷惑,又咬了一口才确认道:“是豆腐。” 路难指着路以安对两位老人道:“这小子,别的不行,运气倒是一直都好。” 今年路家的除夕夜 一改往年,其乐融融。 吃过晚饭,一家人便坐在客厅看春晚,等到十二点,路难掏出四个大红包,两位老人一人一个,路以安和阮糖一人一个,而路外婆也早就准备好红包,递给两个孩子。 阮糖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两个大红包。 旁边的路以安问她:“怎么了?” 阮糖摇摇头。 沉默片刻,随后又道:“就是觉得,真好啊。” 路以安笑了笑:“新年快乐。” 阮糖也咧着嘴笑了:“新年快乐。” 两位老人平日里早睡惯了,今天也是为了守岁强撑到了凌晨,现在十二点一过,便被路难带去早就收拾好的客房,准备洗漱后睡了。 阮糖看了眼手机,他们社团的群里也吵闹起来。 想来也就苏栗栗一家人去帕劳旅游了,其他人都待在各自家里,现在应该也在玩玩手机的睡前时间里,自然刚好闹腾。 【很好很强大: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也请大家多多包容我,还有谢谢去年你们对我的照顾OvO】 苏栗栗立马就钻了出来。 【仙女栗:新年快乐!】 阮糖有些惊讶。 她居然还没睡。 ……帕劳现在也得一点半了吧。 【很好很强大:你怎么还醒着啊,快点睡了吧,熬夜不好_(:з」∠)_】 【仙女栗:哈哈哈我就是守着时间想给你们说声新年快乐啊,是不是很感动!】 【很好很强大:!!!】 【很好很强大:感动!】 【很好很强大:不过你还是早点睡了吧】 而姜茶也出来了。 【生姜红茶:新年快乐】 阮糖和路以安刚好都在看手机。 然后同时发了个 【空白:新年快乐】 【谁先低头谁是狗:新年快乐】 发完又一块儿愣住,阮糖抿着唇笑:“还挺默契啊。” 路以安也反应过来,跟着笑。 阮糖又道:“有时候觉得,我们还真的有点像兄妹。” 路以安便不怎么笑得出来了,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怎么没见钟停在群里闹,他平时不都是吵得最凶的吗?” 话音刚落,路家的门铃突然响了。 周叔快步走向大门,路以安和阮糖面面相觑,这么晚了,谁会跑到路家来啊,两人都有些好,跟着周叔走过去。 周叔打开视频连接,只见钟停穿着一身蓝白羽绒服,带毛绒边的衣服帽子将脑袋罩住,帽上还落着点点雪花,而他那张飞扬嚣张的俊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屏幕上。 阮糖:“……” 路以安:“……” 大过年的……他怎么跑来了…… 等到钟停进来,眼神扫过路以安,最后落在阮糖身上,他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但不知为何现在看到阮糖,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阮糖也猜到钟停过来肯定事出有因,连忙上前问他:“怎么啦?” 路以安也问:“你咋了?说都没说一声就急着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钟停自然不瞒他们,一五一十地给他们讲了起来。 原来今晚在钟家,一切原本都好好的,他和钟转以及钟母等着钟父回来吃团年饭,可到了八点的样子,钟母突然接到个电话,脸色大变,和钟转说了几句后他们两人就迅速回房间穿戴好,临走之前告诉钟停工作上出了急事得去处理,然后匆匆离去。 钟停看到一桌子还没动的饭菜就心烦,看到空荡荡的沙发也心烦,看到家里所有东西都心烦,于是游戏也不想玩了,电视也不想看了,就直接喊了司机出来,偏偏出来过后又没有别的去处,想着刚好路家离得近,于是才会有现在的情况。 用钟停的话来说就是—— “那个家,我光是待着就觉得窒息,再待下去我恐怕就两眼一闭直接嗝屁了,你们收留我一晚,等明天不那么窒息了我再回去。” 阮糖拍了他一巴掌:“大过年的,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钟停撇撇嘴,便也不再说了。 路以安吩咐张阿姨去给钟停收拾间客房出来,回过头问他:“还没吃饭?” 钟停被他这样一提才觉得饿。 周叔在旁边道:“冰箱里还有今天包的饺子,我去给钟少爷煮些来吧。” 那边路难也将两位老人送到房间,下来一看发现钟停来了,他与钟父一直交好,如今看到钟停后站在原地愣了愣。 钟停向路难问了好,路难大概也能猜到什么事,心情复杂地让钟停在这儿好好住下,又嘱咐了几句,就上楼回了房间。 饺子很快端上桌,钟停是真的饿着了,一口一个地往嘴里塞,阮糖在旁边给他舀汤,边舀边道:“慢点吃,别噎着。” 路以安也道:“急什么急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是接济了个乞丐进来呢。” 钟停和路以安一起打了那么久的游戏,早成了互损互怼的关系,听路以安这样一说,自然是要反击两句回去的,可一不小心手肘碰到蘸料碟,然后直接将蘸料碟甩飞了出去。 蘸料碟落在旁边阮糖的肩头,力道不大,但却淋了她一肩膀。 阮糖:“……” 什么叫躺着也挨枪子 她算是彻底感受到了…… 钟停和路以安也愣了,像两个打闹时不小心踢了妈妈一脚的小孩,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同时反应过来,一个给她塞了一把餐巾纸,一个跑到去拿了张毛巾过来。 然后紧张兮兮地站在阮糖身后,问她:“没事吧?” 阮糖将头发随意挽了上去,想着反正待会儿也要洗头洗澡,便拿毛巾大概地擦了擦。 她叹了口气:“你们啊……” 先不说其中一个已经成年了,今年一到,他们这群人也都陆陆续续要满18岁,怎么聚在一块儿还是这么互不相让的幼稚啊…… 却见身后没动静,回头一看,却看到这两个人正怔怔地看看同一个方向——如果自己没回过头,那视线聚焦的地方应该是她的……后颈? 阮糖突然想起来了,她抿了抿唇角,又将头发放了下来。 那道车祸留下的伤疤,她其实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的,那时候发生的事,她也并不想提。 还是路以安最先开了口:“没砸到哪儿就好,继续吃吧,待会儿饺子凉了。” 可钟停现在哪儿还有心情吃,敷衍地吃了两个就说自己吃饱了,刚好那边周叔也收拾好客房过来,于是三个人道了声晚安便各自回了房间。 阮糖将脏掉的衣服脱下来,走进浴室,背对镜子侧过头看,那道疤从后颈一直延续到了背中央,她顺着痕迹摸了摸,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磕手了。 只是那天撕裂一般的疼痛,依然刻骨铭心。 她收回目光,也不再看下去。 洗完澡出来,她正准备拿起吹风吹头,听到敲门声,现在已经快两点了,也不知道是谁还没睡,她走过去开了门。 钟停正站在门口。 见她开门,他有些局促:“我……我就是睡不着,过来看看。” 阮糖知道他其实挺认床的,那时候秋游他还带着自家的枕头去,她走出来:“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吧。” 她正要往外面走,突然感觉手腕一紧,低下头看,钟停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圈住了她的手腕,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让她走。 她疑惑道:“怎么了?” 刚说完,却见他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捞,她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里。两人一直以来一同上课,一同吃饭,一同做了很多事,却从来没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她能听到他的心跳,甚至能感受到头顶他的呼吸。 阮糖愣了愣,抬头想看他,肩膀蓦地一沉,他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像个难过的孩子一样,阮糖以为他还在为家里的事委屈,刚想安慰几句,却听他开了口。 他轻声道:“没事了。” 顿了顿,他的声音又坚定了几分。 “以后都不会有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电影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他抱了好久才肯松手, 一松手他就慌了, 耳根红得要滴血,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是……这是, 手突然有点不听使唤了……”他越说,声音就越小, 头也垂得越低。 阮糖却笑了起来。 钟停立时恼羞成怒:“不许笑!” 阮糖便微微敛了笑, 问他:“你紧张什么啊?” 钟停一听, 马上回嘴反驳道:“我哪儿……哪儿有紧张!” 阮糖看着他:“我知道你在紧张啥。” 她这样一说,钟停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的紧张,就好像心里塞了个大石头, 却迟迟落不下来, 他整块感官都在放大, 心砰砰砰地跳得很快。 却听阮糖又说道:“你就是太担心我了, 关心则乱,所以才抱了我。” 她抬起手拍不拍钟停的肩膀:“不过上次秋游你不就说过吗,我们是家人, 家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你放心, 我不会怪你的。” 她刚说完, 他心里就有个声音紧跟着蹦了出来—— “不是”“不是这样” 可具体为什么不是,他又说不上来。 就是浑身都不舒服, 有什么情绪想从脑子里跑不出, 但偏偏只是一瞬之间, 他没能抓住。 最后他偏过头, 哼了一声:“随便你怎么想。” 阮糖道:“早点回去睡了吧,很晚了。” 钟停盯着她,没有动,也没说话。 阮糖莫名其妙:“又怎么啦?” 钟停才道:“新的一年……你都没有什么对我的祝福吗?” 阮糖失笑:“你是那种第一次过新年尝了甜头的小孩吗,哪有找别人讨祝福的道理啊?” 他却真像个不给糖就不肯走的小孩子,执拗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向她。 阮糖心里一软,道:“那我祝你……” 她认真地想了想。 “新的一年,慢慢长大吧。” 钟停不满道:“这算什么祝福啊,要说祝福的话也应该是快点长大、个子变高、更加成熟什么的才对。” 阮糖眼神柔和:“慢慢长大有多好,你总会知道的。” 她又道:“再说,你要是哪天突然变成熟了,我才是真的不习惯哈哈哈。” 钟停不服:“我现在明明就很成熟了!” 阮糖不走心地哄道:“是是是……” 隔了没几步路的拐角处,路以安靠在墙边,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 他已经来了好会儿。 原本是因为今晚瞥见阮糖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翻身起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 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到这个拐角的时候,已经听到钟停在敲她房间的门了。 这个时间,走道上的灯都是关着的,阮糖开了门,也只有她房间门口的那片因为感应亮了起来。 他站在拐角处,他们那边很亮,他这边却很暗,墙壁投下来的阴影在地上画出道显眼的明暗交界线。 那也是他怎么也跨不过去的线。 路以安眼神一暗,然后转身离开。 …… 第二天路外公和路外婆起床后看见家里突然又多出一个小孩时吓了一大跳,路以安介绍说这是学校里的朋友,路难在旁边补充:“在他们年纪也一直是前三名。” 老年人对成绩这种事一向在意,即使刚开始看到钟停这长得就是那种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的纨绔子弟模样,还怕他会把路以安带坏,但听到路难这样一说,立马觉得看哪儿哪儿顺眼,恨不得让自家孙儿二十四小时都和钟停待在一起,好好学习学习钟停平日里是怎么用功怎么努力。 嗯 他们当然不知道…… 钟停平日里都是不用功也不努力的…… 到了下午,路难送俩老人回去,见这三个人大有要在家里待一天的打算,心想钟停怎么也算是客人,这样招待,也说不过去。 他便交待路以安:“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在外边玩的吗,今天带你妹妹和钟停出去玩玩呗,正好雪也小了,别成天待在家里。” 路以安:“……” 他平时在外边待的地方……似乎都不合适啊…… 酒吧?这肯定是不行的…… 吧?自然也不行…… 台球厅?阮糖不一定会感兴趣…… 溜冰场或滑雪场?今天人一定很多…… 这老爸……怎么总是给自己出难题啊…… 最后路以安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个还算过得去的点子。 他对那两人道:“我们去……电影院?” 但等司机将他仨送到电影院门口,路以安面露为难,然后向阮糖和钟停道:“胡小胖那边非要我现在过去聚聚,你们玩吧,今天刚好也是贺岁档,票我已经订好了,上去会有人送过来的。” 钟停惊讶:“你不和我们一起?” 路以安挑眉开着玩笑:“怎么?你还舍不得?” 钟停一脸嫌恶:“我求求你要走就快点走吧,我生怕你等会儿反悔了跑回来,那这电影我看得得有多心塞啊。” 路以安就知道这样说钟停准要反着他的话来,他也不和他吵了,看了看旁边的阮糖,说道:“你们玩开心啊。” 阮糖点点头:“帮我给胡小胖带一声新年快乐。” 等两人下了车,路以安嘴角浮起苦笑。 这声新年快乐怕是带不到了,他本来也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既然选择要退步,那就一刻都拖不得。 从此之后,一个依然是自己的妹妹,一个依然是自己的兄弟。 而他,在旁边默默地注视就好了。 无论是悲伤或是难过,无论是嫉妒或是向往,压下所有的这些情绪,默默地注视就好了。 感情上的事,哪有那么多放下放不下的啊。 时候到了,自然也就淡了。 司机回过头问他:“少爷,现在去哪儿啊?” 路以安看了眼窗外,他们俩已经走进了电影院,也不知道又在说什么,阮糖在笑,钟停抬起手肘压住了她的脑袋,她整个人都小小的。 他给他们订的票是最近大热的恐怖片,女生在那种气氛下最容易依赖旁边的男生,也算是在他走之前最后推他们一把吧。 希望钟停那个缺根筋的弱智能抓住这次机会。 路以安道:“去我常去的那家酒吧。” 这个时候,他还是得喝两杯酒,最好是两杯黑俄罗斯,很烈,烧得脑子什么想法都装不下,晕乎乎地回来闷头睡一觉,什么都会过去的。 他想着,车已经开了起来,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窗外的景色一帧又一帧地换着,路过一座公交站台,自从之前阮糖带他坐过一次公交车后,他总会下意识地去注意这东西。 而这次,他在公交站台前看见了姜茶。 路以安以为自己看错了——姜茶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可是…… 这样明艳又突出的样貌又怎么会是其他人…… 路以安吓了一跳,连忙让司机停车。 他下车过去,果然是姜茶。 姜茶看到他也愣了愣,不过就那么一瞬间,很快她又若无其事起来,似乎自己站在公交站台前是件多么正常的事。 “嗨,”她还若无其事地对自己打招呼。 路以安嘴角抽了抽:“你怎么在这儿啊?”他又问:“你家司机呢?” 姜茶说:“我是偷偷被我养母放出来的。” 向盛兰? 路以安想起了姜家那位一向冷若冰霜的女主人,她和姜茶怎么了? 路以安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偷偷放你出来?” 姜茶像是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陈述语气,很是平静:“我母亲今天早上去世了,我想去送送她,家里人不同意,就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出来。” 母亲? 路以安反应过来,就是期末考试的时候他们一起去Z城的医院,那时姜茶的生母就已经病重了。 他没想到会这样突然,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才道:“节哀。” 姜茶点点头:“谢谢。” 路以安又问:“所以你现在……是要去Z城?” 姜茶道:“对。” 他看了看,她就背着个小包,里面估计就装了件换洗的衣服以及洗漱的东西,不免有些担心道:“怎么去啊?机票订了吗?” 姜茶仍然点头:“养母已经帮我订好了。” 路以安想起上一次他们担心的问题:“万一被发现了呢,你们家还是会找人来拦你的吧……” 姜茶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总要试一试的,能走到哪儿算到哪儿,既然要赌,也不可能万无一失。” 她顿了顿,又道。 “而且我养母也说,会尽量帮我拖时间瞒下来。” 这时公交来了,姜茶拿出钱,对路以安说:“我得走了。” 路以安瞠目结舌:“你知道怎么坐去机场吗?” 姜茶道:“我查过路线了。” 公交停在面前开了门,姜茶向路以安说了声“再见”就走了上去,这辆公交不像上描述得那样拥挤,反而人很少,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公交车门很快就要关上了,她坐得位置不是公交站台那边,也看不到现在路以安走没走。 正想着,却见在门关上的前一刻,路以安突然冲了进来。 姜茶愣住。 路以安却站在投币机前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偏过头问她:“能不能帮我给下钱,我身上没带现金。” 姜茶递给他两个硬币,路以安慎重地投进去,然后在姜茶旁边位置上坐下来。 她正要开口问,却听路以安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样,每次我们都是不好的时候就到了一块儿。” 他看向姜茶:“我陪你去吧,这种事,总不好就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他们要是知道了,也准会骂我。” 他拍拍胸膛,显得很可靠的样子:“而且多一个人也多个出主意的,反正不会拖你后腿就是了,你这两个月给我讲了那么多题,我还没说怎么报答你呢,现在机会就来了。” 姜茶本来是有些怕的。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全都聚在了一起,无论是生母的死,还是姜家的阻拦,说实话,她自从知道这件事开始,一颗心就悬在半空,没有能落的底。 可听到路以安这样一说,她那七上八下的心就定了下来,虽说悬着仍是悬着,可也不可控制地,有那么一些安心。 姜茶道:“谢谢。” 路以安道:“小事,我反正正愁没地方去。” 趁这个机会,也让自己趁早想通吧…… 他不禁想道。 那边钟停和阮糖的进展不知道怎么样了? …… 说来这电影院二人组拿到票后才发现是最近大热的恐怖片,钟停看到的时候,神色僵了僵。 他向阮糖道:“你敢看这个吗?不想看的话我们再订其它的就行了,你别不好意思说。” 阮糖其实无所谓的:“今天贺岁档,票都很难订的吧,你看路以安都是找人才订到的,别浪费了。” 于是现在才会有在影厅中各种僵硬的钟停以及面不改色的阮糖。 在影片开始之前,钟停还强撑着对阮糖道:“你要是实在怕了,待会儿拉着我就走都行,别顾及我,我也不是非要看完这个。” 阮糖道:“我一般看电影都会看到结局,不然心里不舒服。” 钟停:“……” 等到放映开始,阮糖正看得津津有味,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人抱住,她看过去,钟停抱着手臂缩成一团,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在瑟瑟发抖。 这时画面一个切换,正好是恐怖画面。 钟停脖子一缩,大叫:“妈呀有鬼!” 阮糖:“……” 她摸了摸钟停的脑袋:“妈妈在这儿,别怕。” 远在机场的路以安要是知道他的助攻造就的是这副场面,恐怕立时会痛心疾首地感叹。 钟停,狗日的太不争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强大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开学前一天,苏栗栗抱着作业来了路家, 她一边抄着作业一边给阮糖和路以安讲着过年在外面玩的趣事, 看得出来她在这方面的一心二用已经很有经验了, 一天的时间, 就将阮糖做了好些天的所有作业全部搞定。 走之前,还不忘求着阮糖:“糖糖姐,你可别给阿大说啊。” 阮糖知道她答应过强大不抄作业,比了个OK。 路以安在旁边笑她:“何必呢,阿大前一副面孔阿大后一副面孔, 你不嫌累吗?” 苏栗栗鼓着眼睛,很不服气地瞪过去:“你懂什么!” 路以安不会像钟停那样幼稚地和苏栗栗继续吵下去,敷衍道:“是是是。” 苏栗栗迟疑片刻, 问他:“初一的时候你陪姜茶去Z城, 她当时怎么样啊?” 她才从国外回来, 对这件事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一点, 当时听说姜茶的妈妈居然走得这样突然时, 她还因此难过了好久。 可现在姜茶又被姜家关起来了, 他们也见不到她, 只能从姜茶偶尔在群里冒泡判断出来她没什么事。 只是她到底是真的没事还是逞强,就不得而知了。 被苏栗栗这样一问, 路以安又想起了那天的姜茶。 怎么样…… 这种时候应该是不好的吧……可那个人偏偏怎么感觉都好, 到Z城的时候很好, 进灵堂的时候很好, 点香祭拜的时候很好, 离开的时候也很好。 平静的,像是过路的旁观者。 不。 旁观者在这种气氛下都会有几分动容,她却什么都没有,从头到尾理智安静地可怕。 所以现在苏栗栗问他姜茶怎么样,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只能道:“还行吧,就一直那样……” 苏栗栗也能猜出个大概,毕竟姜茶向来都是个看不出情绪的人,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她只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罢了。 想着,她又狐疑地抬起头看了几眼路以安,问道:“你……” 她顿了顿。 “是不是喜欢姜茶啊?” 阮糖:“……” 路以安:“……” 这丫头,实在是语出惊人…… 不过也难怪苏栗栗会这样想,路以安以前就情史泛滥,学校里前凸后翘的班花级花一个又一个的换,显然没什么定力,现在有个比他那票前女友美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姜茶天天见着,还面对面同他讲了快两个月的题,就路以安这德行,能不动心吗? 不,他不能。 苏栗栗越想就越确信,但越想又越紧张——被路以安这样的渣男喜欢,对姜茶来说不是好事。 她已经脑补了一大出被渣男追求答应下来最后反被抛弃的戏码,却听路以安啧了声:“怎么可能?” 他慢慢地说道:“我不可能会喜欢她的。” 整句话从容又笃定。 “绝对不可能。” …… 一个寒假倒是匆匆就过了,有的人愁眉苦脸,有的人却兴高采烈,比如苏栗栗,她就因为终于能天天见着强大了藏不住的开心。 可强大今天却没有来。 打电话给他,强大说自己生病了,得请一周左右的假,苏栗栗挂了电话,刚才的开心转瞬即逝,只剩下失望和苦闷。 以及语气中深深的担忧:“怎么生病了呢?要不要紧啊,现在天气这么冷,他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啊……” 钟停道:“你可别瞎操心了,先不说阿大家里的阿姨和医生能不能好好照顾他,他还有三个把他当成宝的姐姐,会需要他自己照顾自己吗?” 苏栗栗想起强大总是提起那对他极好的三个姐姐,倒也有些放下心。 不过不管怎样,生病是件难受的事,她希望强大能赶紧好起来,然后早点回到学校,这样他们也能天天见面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强大的三姐姐居然就找上了他们社团教室来。 苏栗栗愣愣地看着坐在对面这个戴着圆眼镜,个子和阮糖差不多瘦小的女生,实在做不到将她和强大的姐姐对上号。 之前逃课请家长那次,她也是见过强家长姐的,穿着一身红衣,走路时高跟鞋鞋跟落地的声音,清脆又明亮,像是要将地面踏出个坑。 她以为强家的女儿都是那样英姿飒爽,高挑妩媚。 可现在…… 这位穿着高三浅藤色校服、看上去老实且又朴素的女生,居然就是强家的第三个女儿……居然就是强大的三姐姐。 她也从没听强大说过,他的三姐姐是在他们学校读高三的。 正想着,对面的女生缓缓开了口。 “你们可能都不太能相信,”她像是看透了这一屋子人的想法,“不过我确实是阿大的三姐,我跟着母亲姓,姓白名舒蓝,以前没让阿大和你们说,是因为我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我出身强家,如你们所见,我现在也正在读高三。” 阮糖猜出来白舒蓝来这里多半是为了强大,于是问道。 “请问……您这次来,是不是阿大出了什么事?” 白舒蓝点了点头:“是的。” 苏栗栗一听,首先就憋不住了:“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白舒蓝道:“他这次没来学校的原因,你们知道吗?” 苏栗栗连忙回答:“他说是生病了。”她突然浑身都紧张起来,说话都变得不利索:“难道……难道是很严……严重的病吗?” 光是想想,她的眼圈就红了。 白舒蓝叹了口气:“那倒不是,主要还是这次家父发了很大的脾气,动了家法,将他打得进医院了。” 这句话一出来,不止苏栗栗,连同阮糖和钟停在内,都愣了。 钟停道:“怎……怎么会?” 他咬咬牙,额上青筋蹦了出来,似乎是生气了:“他一直都是最听话也最懂事的,我不信他会犯什么错,值得他爸爸将他打到这种程度!” 阮糖的神色也转冷:“之前我就一直怪阿大脸上、手上、甚至是被衣服遮住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这些地方为什么会带伤,现在看来,也和你们家的那位脱不开关系吧。” 话到现在,已经近乎质问了。 白舒蓝却像是没感受到这些迁怒而来的敌意,平静道:“你猜得没错,我们父亲是个极端又暴躁的人,一旦事情达不到他所想,往往就会动手。再加上家里只有阿大一个男孩,父亲对他期望也最高,所以阿大在家里,少不了会被打骂。” 苏栗栗浑身颤抖,一想到强大在强家受的疼受的痛,她就想流泪。 她声音嘶哑:“阿大他……阿大他从来都没说过……他这样好的一个人,从来没说过你们强家半点不好!” 说着说着,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可是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啊……” 旁边姜茶向她递了纸巾,苏栗栗弯下腰用纸巾捂住了眼睛,肩膀依然一抽一抽的。 白舒蓝闭了闭眼,依然平静地继续道:“不过从来没有一次,打得像这次这样重,我那天不在家,还是回来后听二姐说得。” 她话语一顿,不知在想什么,眼中居然漫出些许难过,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起来。 “阿大居然对父亲说根本就不想当什么下一任家主,他想去考军校,以后当个保家卫国的军人。这种话,哪能在父亲面前提啊,父亲自然气极了,下手便也没了轻重,要不是大姐拼了命去将父亲拦了下来,恐怕阿大最后进的就不是普通病房而是急救室了。” 她说完,整个社团教室也跟着沉默下来,谁也没开口,安静得能听到针落。 白舒蓝看着他们,又说道:“我听说你们刚好也是专门帮忙的社团,那我请求你们,帮我劝劝阿大吧,让他不要和父亲作对了,那样不切实际的梦想,早早放弃的好。” 阮糖突然问她:“您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白舒蓝摇了摇头。 阮糖道:“那请您尽快离开吧。” 白舒蓝一愣。 阮糖又说:“可能您感受不到,但我们现在确实很生气,非常生气,比如我们这位副社长……”她拉过旁边的钟停,“他现在就是因为您是阿大的姐姐,所以才强行按捺住没有骂您,要是换了其他人,他绝对不可能这样客气的。” 说着,她神色一凛,语气也加重:“阿大的梦想,是因为有你们强家挡在面前才实现不了,您说它不切实际?不,它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切实际,只是有因为你们,才实现不了。” “而那些话,他不知道已经在心里憋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才终于说了出来,您让我们劝阿大放弃,可您想过没有,阿大要是真的铁了心要去,还会继续留在强家任凭那位所谓的父亲打他骂他吗?” 阮糖突然说不出的难过,缓缓道。 “他早就为了你们,放弃了啊。” 白舒蓝怔在原地,瞳孔猛地放大,难以置信地看向阮糖。 苏栗栗拿开捂住眼睛的纸巾,瞪着白舒蓝语气不善:“就算他没放弃又怎么样,管他想当保家卫国的军人,还是上天入地的超人,只要他想,我就永远站在他这边。” 路以安纠正道:“只要他想,我们就永远站在他这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泪痣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阮糖是下午才知道苏栗栗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她和苏栗栗通着电话。 “糖糖姐, 你不用担心啦,我去看看阿大就回来,”苏栗栗说道, “我妈咪已经帮我给老师请过假了。” 阮糖道:“你知道在医院里哪个病房吗?” “知道知道, 我问了阿大的三姐。” “到了吗现在?” 苏栗栗道:“马上要到了。” “嗯那你注意安全, ”阮糖顿了顿, “还有告诉阿大,我们等他回来。” 苏栗栗使劲点点头,又想起这是在电话, 这才说道:“好!” 到了医院, 苏栗栗已经将病房门牌号在脑袋里翻来覆去不知道多少遍了, 走进电梯对工作人员报了楼层数, 她突然开始有些紧张。 见了阿大……该说些什么才对呢…… 他既然瞒着大家, 便也代表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吧。 她这样一个冲动之下就跑来找他了, 阿大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怪她……不,怪她是绝对不会的,他那样的人, 即使再不高兴再委屈难过,也绝对不会怪别人。 他就是个总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笨蛋啊。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是她要到的楼层, 苏栗栗往外走了出去, 越走也越坚定。 无论怎样, 这一趟她是该来的。 这个笨蛋, 他想瞒着大家也好,想独自承受也好,她要告诉他,她都会陪着他。 苏栗栗停在那记得滚瓜烂熟的门牌号的房门前,抬起手敲了敲。 是强家的大姐来开得门,因为苏栗栗隔着门都能听到她像是要把地面踏出一个坑的高跟鞋声音,今天她也依然穿了条热情鲜艳的红裙子。 而白念蓝一看到苏栗栗,愣了好会儿,问道:“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 苏栗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想起强大住院肯定是有人照顾的,之前一直忽视了这个问题,所以现在看到有其他人在,莫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儿,实在是太突兀了。 她支支吾吾道:“你好,听说……听说阿大住……住院了,我过来……过来看看……” 白念蓝对苏栗栗印象很深,特别深。这个印象来自上学期期末请家长的那天,她一眼就看出这姑娘对自家弟弟的喜欢,为此她还回去和两个妹妹八卦了好久—— 她们那一直以来都是被别人所惧怕的弟弟居然有姑娘喜欢了。 令人欣慰,可歌可泣。 她甚至还试探地问过强大:“阿大啊,你觉得你们社团那个苏栗栗怎么样?” 强大听后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她很好。” 白念蓝知道在这傻弟弟心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很好的,这个回答自然看不出来什么,于是又问:“那作为女生呢?你觉得她怎么样?” 强大却怪地看着她,没说话。 白念蓝:“嗯?” 强大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是男生还是女生有区别吗?”他又道:“很好就是很好。” 白念蓝扶额。 真是个傻弟弟啊…… 同时又想,喜欢上自家这个傻弟弟的那位小姑娘,一定也很心累吧…… 只是白念蓝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居然能在这医院里见到这小姑娘,惊讶之余,更多的却是感动。看来这小姑娘,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自家那个傻弟弟啊。 她看向苏栗栗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温柔。 白念蓝笑了笑:“快进来吧。” 苏栗栗还是很不好意思:“谢谢。” 她跟着白舒蓝走进病房,强大躺在病床上,打了点滴,腿应该是骨折了,裹着白色的绷带抬高吊起。 他一看到苏栗栗进来,惊得一下子想要坐起身,可大概是扯到哪儿了,表情似是吃痛,又躺了下来。 白念蓝立马快步走过去,担心道:“是不是磕哪儿了?” 强大皱着眉摇了摇头。 白念蓝松了口气,转而又调侃道:“激动什么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女朋友来找你了。” 身后的苏栗栗一张脸立马通红一片。 强大却很是认真道:“我没有女朋友。” 白念蓝揉了把强大的脑袋:“傻瓜。” 强大看向苏栗栗,表情有些严肃:“栗子,你逃课了?” 白念蓝简直想一巴掌把这傻子弟弟拍醒,人家小姑娘从学校辛辛苦苦来找你,你居然第一句是问她是不是逃课了? 白念蓝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却听苏栗栗道:“我请过假才来的,我知道要是逃课来找你,你肯定会把我赶回去。” 强大叹了口气,又说:“可是浪费你一下午的课过来,实在没必要。” 他慢慢坐起身,假装轻松地挥了挥手臂:“你看,我已经差不多要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苏栗栗抿着唇,没说话。 病房内一下变得有些安静。 白念蓝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空间留给这两孩子,装作突然想起的模样:“啊,差点忘了刚才医生找我去拿药,我先过去一会儿啊。” 她又对苏栗栗道:“桌上有削好的水果,你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说着觉得自己家这个说法实在不对,毕竟这是间病房啊,于是改口:“就当是来水果店,随便拿随便吃。” 苏栗栗:“……” 苏栗栗:“谢谢您。” 白念蓝摆摆手:“不需要用敬语啦,你和阿大一样,叫我一声大姐就行。” 苏栗栗慎重又恭敬:“谢谢大姐。” 而一旁的强大听后却惊讶极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们姐弟四人却是相互之间相当了解,自己这个大姐看上去似乎很好相处,其实是个挑剔且脾气不好的人,她从来没让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这样亲切地称呼她,苏栗栗应该是头一个。 他又忍不住有些高兴,所以才说啊,栗子很好很好,所以只不过是见了她几面的大姐也觉得喜欢。 等白念蓝走后,两人同时开了口。 “你——” “你——” 又同时刹住。 苏栗栗道:“你先说吧。” 强大便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苏栗栗道:“你读高三的姐姐同我说的。” 强大哦了一声,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那也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了?” 苏栗栗点了点头。 强大道:“老大他们呢?他们也都知道了?” 苏栗栗还是点了点头。 强大勉强笑笑:“你们会怪我以前没给你们说吗?” 她站在病床前,摇了摇头:“怎么会呢?” 强大道:“我不是故意瞒你们的,就是怕你们知道了,每次我回家你们就肯定会担心,这样你们周末或是放假都玩不自在了,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不自在。” 苏栗栗鼻子一酸,难过极了。 但她知道自己要是现在哭强大一定会更自责,于是努力忍了下来,对他道:“你怎么……怎么就从来不想想自己啊……” 强大咧嘴笑起来,露出对尖尖的虎牙:“我怎么没想自己,你们开心我就开心,所以我不也是相当于在让自己开心吗?” 苏栗栗在他病床旁边坐下来,看着他慢慢道:“以后别在受这样重的伤了。” 强大点头:“我知道。” 苏栗栗又说:“也别在我们面前这样逞强下去了。” 强大继续点头:“我知道。” “哪里痛的话你要说出来,要让我们知道。” 强大道:“我知道。” 他满口知道,但苏栗栗却最清楚不过,如果会有下一次,他依然会受这样重的伤,依然会在他们面前继续逞强下去,依然什么都不说,他只是知道,却不是答应。 她以为自己会很难受,可从进这病房以后,她第一次这样平静。 平静到,什么都不想藏了。 苏栗栗问他:“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红色吗?” 强大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但依然答道:“不知道。” 苏栗栗偏过头看他,冬天的天暗得很快,明明来的时候还是明晃晃的白天,此时太阳却已经降到了地平线,房间里没开灯,她一头红发借着夕阳余晖又亮又耀眼,像是燃烧飞舞的烈焰。 她缓缓道:“我以前,最讨厌红色了。” 强大一怔。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右眼眼角下的红色泪痣,又点了点左边的:“我也最讨厌我这两颗泪痣了,以前我都是把它们涂黑的。” 强大问道:“为什么啊?” 苏栗栗吸吸鼻子,其实这件事她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重新提起,或许连爸比妈咪都以为她不曾在意,可这样的事,又怎么会不在意呢? “我爷爷和奶奶都很迷信,从我生下来看见我眼角的两颗红色泪痣开始,他们就坚信我会克家里人的命,会让一个家四分五裂,会让所有我身边的人生离死别。” “他们还劝过我爸妈把我送出去,不过我爸妈自然是没同意,他们就连夜从家里搬了出去,听说那时候我才出生一个星期不到,他们这样做,那时候拼命生下我的妈咪该多难过啊。” “这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小的时候我还怪为什么爷爷和奶奶总是不喜欢我,为什么我给他们好吃的好玩的他们也都嫌弃地说不要,没想到居然只是因为我长了两颗他们觉得寓意不好的红色泪痣而已。” 苏栗栗问强大:“很可笑吧?” “我其实也该当他们只是个笑话,笑笑就这样过了,可偏偏怎么都做不到,我看着这两颗泪痣就会忍不住去想,那时候还在医院的妈咪有多心寒,忍不住想爸比在我和自己父母间有多两难,所以在以前,我是最最讨厌这两颗泪痣的。” 强大听她说起来,已经很生气了:“这又不能怪你,根本就是你爷爷奶奶太腐朽了,你也别去在意,除了他们以外,也没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苏栗栗笑:“我现在却很喜欢这两颗泪痣,你知道为什么吗?” 强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定是你成熟了长大了,所以就想通了!” 苏栗栗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她以前曾幻想了无数次这个时候的情景,原以为会紧张,原以为会抖个不停,可她从来没想过,会像现在一样平静。 “是因为你啊,”她看着强大,整个瞳孔中都倒映着他。 强大呆住,指着自己鼻尖:“我……?” 苏栗栗道:“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强大点头:“记得啊,那时候我游进池子帮你找耳坠,你还跟着跳下来,怎么了?” 苏栗栗又说:“那时你对我说,说我红色的泪痣好看,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喜欢这两颗泪痣,也开始喜欢红色了。” 强大想起有这回事,有些开心地挠了挠后脑勺:“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我一句话就能帮你找回信心,真是太好了。” 苏栗栗也回忆起了那天,风很冷,池里的水也会冷,风吹过身上湿透的池中水,她被冷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僵硬。 而面前的人却将外套给了她,看到她眼角下的泪痣,没有鄙夷,更没有不屑,他甚至还露出了笑,目光深处是仿佛刻进了灵魂的温柔。 他说道:“真好看,我最喜欢红色了。” 她哪儿是找回信心啊。 分明就是因为他喜欢,所以爱屋及乌罢了。 苏栗栗慢慢开了口:“所以也是从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这句话一出来,强大直接被吓到了,像是被时间定了身,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他才嘴唇一张,吐出一个字:“诶?” 苏栗栗道:“我说我喜欢你,你呢,你有没有喜欢我?” 强大还是没反应过来,这些年来他只有被女生惧怕的份,哪儿被女生告白过啊。 他嘴唇又张了张,可这次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栗栗心一横,豁出去了。 她扯过还在愣神中的强大的衣服,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身子微微往里倾过去,就这样亲上了他的唇。 有一丝药味,不苦,甚至有点甜。 但她也只敢这样浅浅的触碰一下,然后立马放开,脸色绯红。 苏栗栗看着强大,坚定道:“不管你有没有喜欢我,我以后都不会再放任你不管了,既然我们已经亲过了,那就意味着我们现在已经是正式的交往关系!” 她又继续道:“之前我没权力管你,但是我现在有了,你要是再受这么严重的伤,我可饶不了你!” 说完也不再给强大反应时间,好像生怕他突然清醒然后拒绝一样,一下就从病床上蹦了下来,几步跨到门口,这才回过头对强大道:“我走了,你好好注意身体,我周末会再来看你的。” “拜拜!” 然后推开门,像支上弦的箭一般,飞快地射了出去。 留下强大坐在病床上保持原来的姿势,再次被时间定身,一动也不动。 没过多久,去买零食的白念蓝悠哉悠哉回来了。 她发现苏栗栗不在,问强大:“她走了吗?” 强大失神地点点头。 白念蓝可惜道:“还说请她吃零食的,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吃了啊。” 又见强大愣在那儿,眼神都没个聚焦的地方,便又调侃道:“怎么了?不就和漂亮的女同学共处一室吗,至于这样失魂落魄的,人家走了都还没回过神?” 强大这才怔怔地看向白念蓝:“大姐,我刚才和栗子开始交往了。” 白念蓝正在吸果冻,听倒强大这样说,一口呛住,连着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什么!!?” 强大抬手抚过自己的唇,又道:“而且,我们还亲了一下,很快的一下。” 白念蓝一脸怀疑人生:“???” 不过很快她就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要看上去波澜不惊,不要让自己在人生赢家弟弟面前暴露出至今都没谈过恋爱这种事。 于是她咳了一声,假装波澜不惊地问:“感觉怎么样?” 然后她看到自家弟弟嘴角轻轻勾起,一向凶恶的眼睛里都堆着笑意,他轻声说了三个字。 “挺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校庆 时隔一周, 强大杵着双拐一瘸一瘸的回了学校, 目视到这个惊悚场景的人众说纷坛。 有的说“喂喂你们知不知道,高二那个强大一人单挑了二十个人,把其他人全部打成重伤, 自己只是右腿骨折而已,妈呀这也太恐怖了吧。” 有的说“你以为强大这种人会像我们一样轻易骨折吗?不, 那是他为了逃脱被人追击的局面, 然后从四楼跳下去才成这样的,你问我怎么知道?我表哥亲眼看见的!” 总之, 什么奇形怪状的说法都有, 一个个似乎比强大本人都还清楚, 说得那叫个千真万确。 等到强大久违地走进随便社教室大门,那边苏栗栗连忙站起身小跑过去扶他,一边过去一边还抱怨道。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怎么今天就来了, 而且也不提前说一声!” 阮糖和路以安深知苏栗栗的感情, 虽说今天比往日似乎还要热情一点,但毕竟是少女青春期的喜欢嘛,谁能说得上个准数。 于是两人对此见怪不怪,全然不觉得异常。 而钟停少了根筋,对此觉得再正常不过, 还跟着去扶了把, 像个无比闪亮的巨大灯泡。 这个时候, 居然还是一向耿直的姜茶发现有不对劲:“你们怎么突然变亲密了很多?” 苏栗栗一张脸倏地变红。 强大看向姜茶, 语气理所应当:“因为我们已经是恋人了啊。” 整间教室瞬间安静。 阮糖僵住。 路以安长大了嘴。 钟停手里的酸奶一下掉在地上。 姜茶点点头:“这样啊。” 苏栗栗一张脸已经完全红透了,整个人像是从沸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就差冒点蒸汽出来显示自己内心到底有多害臊。 强大偏过头看她:“诶?你还没给他们说过啊?” 怎么说得出口!? 苏栗栗想起那天告白的时候,前一秒还很刚态度很强硬,结果等出了病房立马秒怂,甚至走到电梯的时候脚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当时整个脑袋里都是——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刚才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就直接告白不对那根本就不是告白,那是耍流氓强制让阿大接受了啊! 天啊阿大会不会觉得她不可理喻,觉得她轻浮又无理取闹,觉得她脑壳有屎呀! 不过 居然一个冲动之下就亲了阿大 嘿嘿嘿嘿嘿嘿嘿 在电梯上情不自禁偷笑出声,旁边的人纷纷惊恐地望向她,她假装咳了两声装作无事发生,可冷静下来又忍不住想 那应该也是阿大的初吻吧,阿大会不会因此讨厌自己啊。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立马摇了摇头。 管他会不会讨厌自己,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那她做恶人也好,当个招人烦的跟屁虫也好,只能缠着他不放了! 只是啊交往的话 是不是代表她和阿大以后就能像那些言情里一样,牵手啊拥抱啊约会啊甚至是接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苏栗栗刚才稍稍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的跳。肉眼可见从脖颈处逐渐往上泛红,最后整个脑袋都被烧糊涂了,一路上经历了撞到医院大门玻璃,对着野猫学狗叫,上错了别人的车等等丑事才成功回到车上。 这样的她,回到学校怎么有勇气向他们提起,自己都不能及时消化过来。 这也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在经过阮家兄妹一番追问、以及一旁各种懵逼的钟停“什么你居然喜欢阿大!”“什么你一开始进社团就是为了阿大!”“什么你居然能认出阿大的脸”的各种惊叹之下,苏栗栗这才吞吞吐吐道完原委。 在听说完这些事后,阮糖悄悄拉过强大,问他:“阿大,我问你件事,你得老实告诉我。” 强大道:“老大你说。” “和栗子交往,你们以后就不像不像之前”她也不大知道该怎么形容,毕竟这些事她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总之不像以前单纯只是朋友的关系了,所以我想问问你,对于栗子,你是怎么看待她的?” 苏栗栗的喜欢一直是明确且直接,很容易就能看个明明白白,但强大似乎还没有觉醒这种青春朦胧的情愫,每天傻乐傻乐的,好像什么事都能让他很开心。 如果强大并没有对这段交往太上心,甚至都明白不了他们之间关系的改变,说不定这只是他认为“助人为乐”的好事,那苏栗栗今后肯定会在其中受到伤害。 到时候两人不能更进一步,也回不到从前那样,她作为社长,自然是先得提防一下的。 不,这已经不算社长的范畴了 她根本就是个爱操心的老母亲啊! 而强大听后,答道:“栗子啊” 他停下来想了想。 “她是个很善良也很温暖的人,如果要形容的话,我觉得她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每天都很有活力。” “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 “唉我不是说那种很平常的喜欢啊就是就是,”阮糖觉得这场对话简直费光了她的脑细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后续来。 还是在旁边假装玩手机,其实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的路以安救场道:“你对栗子的喜欢和对我们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啊这个吗”强大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如果老大或者茶茶说喜欢我——假如啊我是说假如,我一定会觉得奇怪极了。” “但是是栗子的话,”他停顿片刻,目光微微向下,睫毛在眼中扫下一片温柔的阴影,“我觉得很高兴,她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当时发自内心的,觉得高兴。” “这样啊,”阮糖嘴一翘,终于放下心来,“那真是太好了。” 小太阳和沐浴了阳光的笨蛋能在一起 真是太好了。 开学大半个月之后,就要到仲春了,仲春以后,学校也将迎来一年一度的校庆日。 校庆当天,全天对学生家长以及今后有想法且有资本送孩子来此的家长开放,而每个社团都要在这天出一个活动,例如上午就是学术类社团的各类公开课研究,下午是体育类社团的比赛,而晚上是艺术类社团的演出。 当然,还有不属于这其中三方的社团,就得各凭本事了。比如和他们走得最近的烹饪社,决定在教室里开小型餐厅,向来不对付的下午茶社和咖啡社居然在校庆日要团结一致,打造一个优雅且安静的饮品环境。 更别说植树社已经选好了地买好了树种现场表演植树,塔罗牌社为来访的人占卜,麻将社接受所有家长的挑战 而他们随便社在这种情景下,就显得真的很随便了。 六个人的会议—— “随便什么都行”路以安实在不想在这上面费多少力气,“怎么轻松怎么来吧。” “我同意,”姜茶表态。 她的心里只有学习。 强大觉得不ok:“虽然我们人很少,但只要我们肯用心去做,一定能让别人看到我们社团的发光点,所以大家不要放弃啊,我们可以做到的!” 苏栗栗使劲表态:“对啊对啊,而且好不容易一次校庆,要过就得热热闹闹的过!”她又道:“再说你们家长不是都会来吗,你们也不想他们看到自己在社团里无所事事的样子吧!” 一提家长,路以安和姜茶一时之间纷纷改了态度,路以安道:“那准备准备,也不是不行” 姜茶道:“我同意。” 强大立马提出建议:“我觉得我们可以去给家长们带路啊!他们对学校也不熟,一定到时候找不到地方,这样不就能帮到他们了吗!” “不太朴素了这个。” “要不去和觉得无聊的家长聊天,我们送瓜子的那种!” “感觉没什么可以聊的” “那我们去发传单?” “搞传销?” “或者一个一个社团的去踢馆也行,想想就好玩!” “” “” 一番七嘴八舌的争论后,阮糖敲了敲桌子控场:“安静下安静下,都不清你们在说些什么了。” 她看向一反常态没有说话的钟停,问他:“你有什么想法没?” 钟停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会突然问到他。 而其他人都终止了之前的吵闹,等着钟停开口。 他犹豫片刻,飞快地看了一眼阮糖,这才说了起来:“我们去参加晚上的演出吧。” 这实在不像钟停的风格,所有人皆是一怔,还是阮糖再次问道:“演出什么啊?” 钟停指了指她:“你去唱歌。”接着指了指自己:“我们给你伴奏。” 所有人又都一怔。 姜茶首先点点头:“她唱歌真的很厉害。” “对哦,”苏栗栗也说了起来,“上次期中考试的时候糖糖姐不是还在论坛被夸了吗!虽然之后让你唱着听听你都害羞不肯唱,现在机会来了,也正好能听听糖糖姐唱歌了!” “是啊老大!”强大开心道,“上去惊艳他们一次!” 阮糖却低着头沉默了。 路以安也不知道其中更深的事,只是怕她有压力,便对她道:“没事,不愿意的就算了,我们选个大家都喜欢的去做” 话还没说完,阮糖突然抬起头,接着双唇微微张开,直接说了一个字。 “好。” 这个瞬间,她眼里灿烂如宝石,熠熠生辉。 这光芒坚定又有力量 是向往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歌声 校庆当天, 一向开阔宽敞的学校少有的熙来攘往, 随处都能见到成群的学生或家长在聊着天, 不仅如此, 还来了不少受邀请的媒体,这也是一年之中他们唯一能踏入这所学校的机会。 阮糖前几天还不曾有过什么感觉,可不知为何, 今天一起床, 她就开始紧张了。 在经过了用筷子吃粥, 往社团楼相反的方向走, 以及差点走进男厕所过后, 一直在阻止她犯蠢的钟停终于忍不住了。 “至于吗”他将离男厕所一步之遥的阮糖扯过来,又小声嘟囔了句,“坐死亡过山车看鬼片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个样子” 而阮糖晃神好会儿, 木木地转过头看他“我有点紧张。” 钟停没好气道“看出来了, 自个儿魂儿都不在身上了。” 他以为她是怯场,于是又说“怕什么,你就当下面坐得不是花椰菜就是竹笋,像往常排练时一样唱不就得了。” 阮糖摇摇脑袋“我不是紧张这个。” “那还能是紧张啥” “就是”她想了想, 又摇摇脑袋, 笑笑说道,“算了, 也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事。” 就是一想到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舞台上唱歌, 她心里就空落落的, 心一空, 便也莫名紧张起来。 钟停撇撇嘴“什么嘛,还遮遮掩掩的”他突然抬起手,温热的掌心一下压在了阮糖的刘海上,她最近的刘海正好还没剪短,被他这样一压,细细密密的发丝全都挡在眼前,像只长毛的小狗。 阮糖“喂” 就连这声“喂”也听起来像“汪”一样。 钟停实在觉得好笑,声音在喉咙里滚了滚,低低笑了一声。 阮糖垂着手无奈极了,心想这人又不知道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什么东西,但她没阻止他,也没有动,只是无奈道“有什么好笑啊” 钟停又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见那刘海在手下一会儿伸一会儿缩,于是便好玩地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他边拍边说道“你也别瞎紧张了,再怎样不都有我们在,而且之前也排练了那么多次,这一次你就只管在台上尽情玩就好了。” 他再次强调了遍“管它五六七十,反正我们怎么开心怎么来” 说完终于舍得将她刘海上的那只手放下去了,阮糖也得以重见光明,她看着面前的少年,忍不住直叹气。 哪有这么任性的人啊。 可即便是这样想,她还是忍不住嘴角弯一弯,轻轻“嗯”了声。 面对这么任性的人,百般无奈,一腔温柔,实在是连紧张都不大能做到了。 下午换好服装化好妆后就得去舞台现场报道,该做的安排和准备昨天就已经做完了,今天过来倒显得无所事事。 服装和妆容都是苏栗栗联系的,他们这次选歌偏伤感怀旧的英文歌,于是整体色彩都是冷色系,女生是灰蓝色的洋装,男生是蓝白交叠的骑士服,打扮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 他们几个一出现在舞台的后台,少不了又是一群人背后感叹这个社团,单单从外貌上来讲,实在是太让人赏心悦目了 当然如果强大不那么吓人眼神不那么凶那就更好了。 同时他们作为晚上整场表演中最有话题度的,在人群中的议论声显然也连绵不绝。 再知道是阮糖独唱后,议论声更加猛烈了。 有人说,随便社既然有个声乐很好的姜茶,为什么要让阮糖独唱看样子姜茶在那社团里似乎没什么说话权啊,阮糖想做啥就做啥,根本就是一社之霸。 有人想起了上学期期中考试的声乐组,当时因为阮糖唱得不错还有人发帖子夸她,想知道那次到底是水军还是事实,今晚就能见分晓了。 有人说这个社团的颜值实在高的过分,无论谁和谁站在一起都很般配,特别是姜茶,简直就是各c百搭神器嗯,确认过眼神,今晚也是c抠糖瞎几把吃的一晚。 而后台里的话题主人公们自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们正在给紧张得不行的强大做心理疏导,如果不是真实发生在他们面前,他们怎么也不肯信一向最大咧的强大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怂。 不过毕竟是强大第一次登上舞台表演。 他紧张,也能理解。 “你就把那些人想成垃圾桶和马桶,”钟停再一次用了上午安慰阮糖的那一套来给强大洗脑,“垃圾桶和马桶有什么可怕的,它们是从小陪伴在我们身边的好伙伴啊” 苏栗栗对钟停道“滚滚滚,恶不恶心啊你这个马桶怪” 钟停见自己一片好心还要遭到如此侮辱,自然忍不了,咬牙切齿道“瞧不起马桶是吧,行啊,有种你以后只用蹲厕” 眼见他俩居然要为了毫不相关的事吵起来,阮糖按了按太阳穴,刚要阻止,却看到一直垂着头紧张的强大一下抬起了头,大概是已经养成了劝架的习惯,几乎本能的说道“栗子停哥别吵啦,马桶和蹲厕各有各的好,我都觉得方便。” 阮糖“” 这像是职业病一样的本能是真的厉害啊明明上一秒还僵硬地动都不曾动一下,这一秒就能马上说出些劝慰的话来 而强大又说了起来“不过停哥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苏栗栗不乐意了“他那一堆屁话怎么能提醒你了” 强大看着她,还真不紧张了,甚至咧着嘴笑了笑“我只要把下面的人全都当作是你不就行了吗,别人盯着我会紧张,但要是你盯着我看,我就会觉得特别高兴” 苏栗栗感觉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垂着脑袋,不让自己看上去那样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那你要把他们想得和我今天一样漂亮才行。” 强大“嗯” 钟停“” 阮糖“” 路以安“” 自从这两人正式交往了开始,就时不时会有这样无意间的一出,弄得他们在场所有人都在bugbug发亮。 而这种时候,只有姜茶才会冷不丁一句“阿大不是近视吗对近视来说,下面是谁应该都不重要吧,反正也看不清。” 苏栗栗便会如现在一样拉着姜茶哭天喊地“你闭嘴你还我的少女心” 不过也亏得这群人能闹腾,在后台的时间过得很快,似乎没过一会儿,就该他们上台了。 在主持人的报幕过后,帷幕缓缓拉开,干冰加热汽化,烟雾不断上升,刚才暗下去的灯光突然大亮,ed大屏幕上流彩四溢,浅蓝的光点在里面斑驳一片。 像是置身云海中的天空梦境。 而这时,大提琴的声音缓缓响起,明明场景像是浮于天间,可这乐器却总能让人想到大海,缓时风平浪静,急时汹涌澎湃。 是钟停的大提琴开场。 紧跟着强大的萨克斯也合奏进来,也许是将下面的人全都想成苏栗栗真的起了效果,这次甚至比平时吹得更好,平时要失误的地方,这次也顺利过去了。 前奏结束,这时台下还有人在小声讨论着,可等歌声响起的那一刻,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被剪刀一把剪断了似得,瞬间消失不见。 别说说话了,有的人甚至一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瞠目结舌地坐在那儿,只觉得连呼吸都会污染这歌声。 这样的声音,宛如从北极破冰而来,穿过了洒满阳光的森林,和一身棕色绒毛的小鹿一起奔跑,在玫瑰花蕊间跳了一支华尔兹,最后降落在他们耳边。 明明只是歌声,却似有通感一般,轻易带动起他们所有感官,眼前的亮丽,鼻下的清香,他们也像是跟着走过了这声音的一生,为它开心的事开心,为它难过的事难过。 这是有生命的声音啊 而苏栗栗一边拉着小提琴一边感受台下观众的反应。 震惊吧 她当时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是和这般无差的反应,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了。 这已经不是老天爷赏饭吃了,这根本就是老天爷在捏人的时候,用天间最干净的泉水清洗了糖糖姐的嗓子,然后让她来人世做实验能引起多大轰动啊。 呵。 一群凡人,以前瞧不起我糖糖姐,现在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天使之音,什么是海妖歌声 最后是以路以安的口琴落幕。 直到几个人纷纷走上前站成一排准备谢幕的时候,观众席才稀稀拉拉响起几个巴掌声,而台下怔愣的观众终于回过了神,一时之间,掌声雷动,响了许久都没有停下。 下了台,苏栗栗一把搂过小巧的阮糖,嬉笑道“糖糖姐,我赌今晚你就得在学校出名。” 阮糖“” 出名的话自从和他们几个扯上关系,她早就出名了好吧 苏栗栗也意识过来这个问题,摆了摆手,又道“不是说单纯的就被学校里的人知道,是那种大家提起你都是赞美和崇拜,就算是毕业了,之后每次校庆肯定都会有人提起啊,你们听说过没有,以前有个叫阮糖的学姐校庆时唱了首歌,直到现在都没人能超越她那场表演。” 阮糖嘴角抽了抽“哪有那么夸张。” 苏栗栗道“那是糖糖姐你自己不知道。” 她看着阮糖,笑得开心。 “你唱歌时多有魅力,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苏栗栗说的这个问题,阮糖第二天就了解了个彻彻底底 她不仅走到哪儿都被很多不认识的人打了招呼,甚至桌上还出现了好几封信,全是用纯洁无瑕的白色信封工整的装着,上面贴着红色的爱心 不用打开也知道,这是情书啊 而跟在她身后进来的钟停一见这几封情书,脸瞬间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樱花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阮糖随手拿起其中一封, 没拆, 就这样拿在手里看了眼前后, 那封信就被站在她身后的人给抽走了。 转过头看,钟停脸上的神色实在说不上好看,甚至莫名感觉阴恻恻的, 让人心底一凉。 怪 虽然这人经常不高兴和炸毛, 但还是很少见他这副样子,就好像明明已经不开心极了,却还在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似得…… 所以说他这样任性的人, 到底需要抑制什么? 她正想着,却见钟停突然将手里的信往他的桌上轻轻一扔,然后走到她桌旁, 将她桌上的几封情敛成一叠, 全部拿了起来。 阮糖不明所以:“嗯?” 钟停气鼓鼓地回头瞪她,抿着唇没说话。 怎么还委屈上了呢…… 阮糖见不得他这副表面很凶实则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禁声音都放柔了几分:“怎么了啊?” 钟停盯着她盯了好半天,才慢慢说了两个字:“没收。” 阮糖一愣:“什么?” 他咬牙切齿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所有的信,我都没收了, 你没必要看。” 阮糖觉得好笑:“你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怎么就断定不是好人了?” 钟停见她居然还会为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说话,心里更加生气, 脸也更黑了:“他们根本一点儿都不了解你!就因为听你唱了一次歌就送这些玩意儿过来, 那以后肯定也会因为看到好看的吃到好吃的喜欢上别人, 你会觉得这种家伙是好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 不过问题也还是那个问题……他到底为什么要生气啊…… 阮糖灵光一闪,突然反应过来。 对哦 一直以来他们都像两只毛茸茸的松鼠一样窝在一个地方相互取着暖,她对他有依赖,他肯定也同样依赖自己,若是一直以来两人维持的平衡被外人所打破,那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他一定是在担心这个吧。 还真是…… 像个孩子一样啊。 她抿着笑去拉钟停的衣袖,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了母性的光辉与和善。 她当然是要告诉他的 至少在现阶段,她对恋爱啊爱情啊这之类的东西,实在是完全提不起来兴趣。 正要开口,伸手时不小心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背,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可谁知道这一次钟停居然像是触电般瞬间收回手,那速度,好似自己伸出的根本不是手指,而是什么毒药一样,他一碰到就会丧失理智。 阮糖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抬头,很是意外。 “你……”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问他,刚说了一个字就卡住了。 钟停却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背,没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可视线刚和她对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急忙将视线移开。 他也开口:“我……” 不过也是只说了一个字,便卡住了。 两人一时之间突然没了默契,谁也接不上话来。 最后是钟停实在待不下去了,急急说道:“教室有点闷,我出去透会儿气!” 说完,逃一样地转身离开教室。 阮糖:“……” 不对 以前对钟停生气或是不高兴她都能猜个一知半解,还从没一次像现在这样摸不着头脑。 他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呀…… 真的搞不懂。 上课的时候钟停就回来了,可这之后无论阮糖同他说什么,他似乎都心神恍惚,眼神也各种躲闪,一整个上午估计都没正视过她一眼。 等到吃过饭到社团,其他四个人已经在了,看到他们进来,苏栗栗特开心地对阮糖道:“糖糖姐你终于来了!我给你缩,今天全校基本都是关于你的议论啊!走哪儿都能听见!” 强大也点头:“真的真的,老大,我和栗子来社团的路上听到了好多同学在谈昨晚你唱歌,而且我上午去老师办公室,连老师都在聊这事哈哈哈。” 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老大!” 阮糖作为那议论的中心,自然听得更多了,与平日里褒贬不一的评价不同,这次几乎一边倒地全是赞扬,就像人人跟风似得,似乎不夸她几句,就是跟不上学校的话题。 她叹了口气:“过两天就不会了。” 苏栗栗撇撇嘴,反驳道:“才不呢,糖糖姐你是不知道,我今天还在论坛上看到有人说正在给你写情,还有人说要来向你告白的,这只是一时兴起吗?不,这是证明你当时的魅力已经深深……” 她话还没说完,却听旁边传来“砰”地一声重响,转过头看,只见钟停将背包扔在讲台上,他几步走到了门口,一脚跨出去。关门的时候似乎原本是想将门用力砸过来,可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最后只是轻轻将门带上,然后离开了社团教室。 苏栗栗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了??又犯病了?还是我说啥惹到他了?” 阮糖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从上午就开始闹脾气,问他也抿着嘴不肯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一旁的路以安突然道:“确实是受委屈了。” 阮糖惊讶地看向他:“啊?你知道吗?” 路以安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愣了愣,否定道:“瞎猜的。” 他将搭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穿上,又说:“我去找他聊聊。” 然后跟着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一脸懵逼。 苏栗栗嘴角一抽,吐槽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还赶着去做人生导师?平时钟停要是不高兴,他难道不是在旁边和我一起拍巴巴掌的吗?” …… 路以安绕着这栋楼走了一圈,才在楼后的喷泉旁找到钟停。 他将手揣在校服裤兜里,直挺挺地站在喷泉前,正看着制高点上洁白的水花发呆。 路以安走过去,同他并排站着。 钟停侧过头,满脸不加掩饰的烦躁,他看着路以安直皱眉:“你来干嘛?” “看到有人不开心,我过来开心开心,”路以安摊了摊手。 钟停更烦了:“我怎么就不开心了?” 路以安道:“我也没说是你啊。” 钟停一挥手,示意他走人:“滚滚滚,现在别来烦我。” 路以安却从兜里摸出烟盒,又翻出打火机。 “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钟停指了指一旁的黑色长杆:“那儿有摄像头。” “反正都拿出来了,监控室该看见也看见了,”路以安将烟点燃,放在嘴里吸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问你件事?” 钟停心不在焉:“说。” 他直接开口见山:“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妹妹? 钟停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因为这人还从来没提起过这个称呼。 可他的妹妹,还能是谁……? 钟停猛地朝路以安看过去,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你你你……说说说说……说什么呢!” 路以安了然:“看来果然是喜欢的啊。” 钟停舌头直打结:“我我我我……” 路以安又问:“有时候和她待在一起,会觉得脸很热,心也跳的很快吧?” 钟停:“我我我……” “比如现在我提起这件事,你就是这种状态?” “我我我……” 路以安抬起没夹烟的那只手,像个老大哥似得拍了拍钟停的肩,郑重道:“好歹过两个月就要成年了,怎么自己的感情还要别人来戳破才能明白啊。别一天到晚都稀里糊涂的了,我妹妹现在可是相当抢手的,你稍微不注意,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钟停情急之下开口道:“才不会!” 路以安笑了。 钟停这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是中圈套了,气得拍好路以安拍他肩膀的手,躲闪的眼睛含了几分窘迫和狼狈,但面上还是很凶:“闭嘴吧你,哪儿来的那么多话。” 说完脚步在地面胡乱地移了移,踌躇好会儿,最后才找准方向转身要走。 路以安依然站在原地抽烟,慢条斯理地说:“加油哦,妹夫。” 钟停实在忍无可忍,手在裤兜里抓几颗水果糖,是今天才在小卖部买的。 将自己最喜欢的草莓味重新装回兜中,接着手一挥,就将手里其它几颗全都噼里啪啦朝路以安砸了过去。 砸完还凶道:“就你话多!” 路以安弯腰将那几颗糖从地上捡起来,握在手里向钟停摇了摇,微微笑道:“太客气了吧妹夫,谢谢你的糖了。” 钟停气急败坏,掉头就跑。 路以安将烟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摊开握着糖的手。 橘子、菠萝、荔枝…… 都不是他喜欢吃的味道啊,他只好随意剥了颗橘子味的,扔进嘴里。 这小子…… 希望他现在也明白过来了吧,他到底有多喜欢阮糖,希望这小子也大概能有认知了。 可不要浪费自己一片苦心了。 自己当时选择放弃……不就是为了这两人能走到一块儿吗…… 这两个任何人都没办法插进分毫的家伙,别出什么幺蛾子了,好好地在一起吧。 他将嘴里的糖嚼得噼里啪啦作响。 橘子味果然还是不好吃啊 一点都不甜 还怪酸的。 下次不会再吃了。 …… 钟停回到社团时,教室里只剩了姜茶一个人,她低着头在看,听到钟停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钟停往讲台一坐,换了几个姿势都觉得不自在,最后实在憋不住,问姜茶:“他们人呢?” 姜茶这才抬起头:“出去了。” 钟停“哦”了一声。 姜茶便又继续看起来,钟停也继续如坐针毡。 没过多久,钟停还是没能忍住,又问:“没说去哪儿吗?” 姜茶回答道:“小糖被人喊出去了,栗子非要去看热闹,阿大就陪她一块儿走了。” 钟停又“哦”了声。 但这次哦完发现有点不对…… 被人喊出去……被谁喊出去了?她在学校里的熟人不就他们这群人吗!? 而且苏栗栗那家伙要看热闹…… 什么事对这家伙来说才算热闹啊? 钟停心一沉。 “他们去做啥了?” 姜茶仔细想了想,回忆起来:“有人要给小糖告白。” 钟停一下站起了身,神色沉郁中夹杂着几分慌乱,他几步跨出教室,四周张望,没看到有阮糖他们的影子。 正打算掏出手机给阮糖打个电话,眼神一恍,刚好看到楼下那棵号称是全校最大的晚樱下站了两个人。 淡粉的花瓣被春风吹得絮絮扬扬飞落。 好不浪漫。 男生穿着高一的红棕色校服,身形清瘦,看不清楚模样,但女生他倒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不是阮糖还能是谁? 钟停感受到自己的愤怒值一下飙升而上,比起早上看到阮糖桌上那几封情还要生气许多。 这般浪漫的画面,偏偏在他眼中刺眼极了。 他看不得阮糖和其他男生待在一块儿。 钟停跑回教室,从柜子中翻出一支喇叭,这还是当时苏栗栗觉得以后可能会用到拿到社团来的。 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还是得感谢苏栗栗一番——虽然她跑去看这种没卵用的热闹了。 钟停抱着喇叭冲了出去。 而楼下的阮糖正听着这高一的小学弟腼腆且生涩的喜欢之词。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喇叭声。 “楼下的!” 虽然声音通过喇叭出来已经不好辨别,但这嚣张的语气还是莫名熟悉。 阮糖抬起头看。 只见钟停正举着个喇叭站在四楼走廊上,眼睛似乎是看向他们这边,吼应该也是冲着他们吼的。 “老子可警告你!”他又吼了一句,“少他妈打阮糖的主意!” 有风从面前徐过,风声在耳边簌簌作响,头上的樱花又被吹落了好多好多瓣,落在头顶,像是被温柔的风轻轻抚摸了一下。 楼上的那个人一如既往张狂又嚣张。 他这样说着 “她是我的。” 完全 完全没经过她的同意啊。 阮糖站在楼下,眉眼一弯,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心软 最快更新别招惹她最新章节! 很多年之后, 小学弟也许会忘了在高一的校庆舞台, 歌声传进耳中那瞬间初恋般的悸动。也许会忘了告白的时候所有忐忑和紧张。也许连阮糖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 但是他绝对 绝对不可能忘掉那吼着“老子可警告你”的钟停是多么恐怖,即使不抬头看,也能想象出他此时如罗刹般凶神恶煞的模样。 有这人在虎视眈眈着, 小学弟哪儿敢再多待下去, 二话不说撒腿就溜。那奔跑的速度,活像被举刀屠夫所追赶的待宰五花肉。 五花肉逃的可是命啊。 自然,举刀屠夫就是楼上还拿着大喇叭的钟停了。 而钟停见那无比碍眼的小子居然都不用他下来撵,自己就先一溜烟跑了。 没胆量的东西。 他在心里暗骂了声,将手中的大喇叭往教室前的桌子上一放, 蹬蹬蹬几步跑下了楼。 还没跑出大门, 隔着擦得亮堂的玻璃就能看见阮糖依然直直的站在晚樱树下,表情比往常还要懵怔,不知道她此时又在发什么呆。 他脚步一顿, 突然就有些紧张了,就好像刚才那一腔孤勇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连掌心都开始微微冒出细汗。 她在想什么? 不会…… 不会是想着该怎么拒绝自己的说辞吧? 钟停一阵心慌,脑里还在作出各种各样的猜测, 人就已经快步走到了阮糖面前。他几乎脱口而出急急问道:“你想好了吗!?” 阮糖抬头:“啊?” 钟停顿时气不大一处来,敢情她都没弄懂状况,啊什么啊?他鼓着眼睛瞪阮糖, 咬牙切齿好会儿都没能说出话。 最后见两人这大眼瞪小眼实在不是个办法, 钟停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语气中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在向你告白啊……” 这话一出口, 阮糖猛地回了神,刚才满脑子的“不愧是自家崽,站楼上这样一吼就把人屁滚尿流的吓走了”以及“我家崽果然有气势”这些想法瞬间没了。 她突然意识到钟停那句“她是我的”是什么意思。 她居然少有的嘴笨起来。 “可是……”阮糖嘴唇轻颤,又喃喃重复了遍,“可是……你怎么会和我告白呢?” 钟停却更不高兴了:“为什么我不可以?那些人向你告白的时候,你都会这样问吗?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行?” 他一连三个问题塞过来,塞得阮糖手足无措。阮糖怔怔地了看着钟停,这大半年的相处她都把这个人当个孩子一样,需要宠着,需要哄着,他似乎永远都长不大,而她却偏偏愿意去守护他心里那一方净地。 可谁知有朝一日,这人会突然跑在自己面前,声音中藏着她能察觉出的委屈,然后这样道:“我是在向你告白啊……” 不对…… 不对…… 她强行让自己稍作平静。 钟停怎么会喜欢自己呢?他俩熟到不能再熟,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的想法,就好像已经多年的搭档一样,彼此知根知底,这样的他们,钟停怎么会向自己告白呢? 转而她又觉得钟停只是在意气用事,带着点青春期的小冲动,误以为依赖就是喜欢。 对…… 他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阮糖终于找到了能让她残喘的突破口,这个能让她狠下心说接下来的话的突破口。 半晌,她轻声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现在不会在恋爱上下功夫,也不会去喜欢谁,如果我多分一些精力出来照顾感情,那在学习上的精力肯定就会少一分,我不愿意这样。” “所以你刚才问我想好没有?我已经可以给你答复了。” 她没敢再正视钟停,想着见他接下来所面临的失落,心脏一抽,竟冒出些不忍。 但最后还是坚定下来。 “我拒绝。” 说完她不愿再多作停留,生怕自己一留就将前功尽弃,阮糖转身要走,没想到将将跨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给扯住了。 回过头,钟停目光如夏日烈火般灼人。 “你用这些话骗别人,也还要用这些话骗我?” 阮糖道:“我没有骗你。” 钟停只盯着她,没说话。 阮糖又道:“我说的是实话。” 钟停这才开了口,声音放得有些轻,掩了锋芒,似乎还夹杂着浅浅的涩。 他说:“你说得才不是实话,你在关于这事上向来都不坦率的。” 阮糖突然间能猜到他想说什么,脑袋里迷雾雾的,那种挫败的感觉一下传遍了全身。 钟停拉着她的手腕,没再松开过。 “你说自己不想在恋爱上下功夫,不想去喜欢谁,也不想将学习上的精力拿出来照顾感情,这些这些,你都是胡说,这些本来就是感性的事情,哪是能不想就不想的。你看我,我……我喜欢你这种事,就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就算现在告诉自己,让我不再继续喜欢你,哪怕使出全身力气,我也根本没办法做到。” “所以你找这些借口骗别人,骗我……”说到这里,钟停微微一顿,然后轻声道,“不过还是因为你想要循规蹈矩,想要做个绝不越界的乖孩子而已。” 之前一直会选择略过不提的事被他这样抛了出来,就好像裹在身上的皮肤被撕开,血肉在阳光下暴晒,那种挫败感顺着血液渗进全身,在暴晒中越渗越深。 好一会儿,阮糖才道:“我寄人篱下,本来就该循规蹈矩,要是连路家都对我失望了,想要放弃我了,那我还能去哪儿?我求的只是一个安定,这样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捏在手腕上的力好像重了几分,阮糖垂下头看手,那股力又松了。 她听到钟停在头顶缓缓吁出一口气。 “不是还有我吗。”他说道。 周遭一切刹那间变得无比刺眼,她下意识要往后逃,可钟停捏在她手腕上的力气却让她无处可遁。 阮糖的语调瞬间拔高:“松手!” “我才不松手,”钟停反而将另一只手也握上来,阮糖气恼地看他,他的脸也鼓鼓的,不甘示弱,“你总说我任性,我就是任性,我比你想的还要任性得多,所以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绝对不会松手。” 阮糖将眼睛瞪得老大。 钟停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放低了姿态,语气也软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有什么坚硬又顽固的东西在心里哗哗碎掉,一直被理智紧紧压制住的情绪瞬间冲到了头顶,那种不计后果、不管不顾的感觉,像是再也浮不上来的深海一般,将她整个吞噬。 阮糖心想,糟了。 钟停一示软,她就败了。 她可以毫无波澜地拒绝任何人,却唯独拒绝不了这样的钟停。 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四月晚樱下的少年,眼尾都沾了浅浅的樱色,他瞳孔里似乎藏着漫天的花散,徐徐落在她心尖,她那颗鲜活的心脏上堆满花瓣,心脏一跳,花瓣絮絮扬扬四处飞舞。 最后,阮糖点了点头。 钟停嘴一咧,笑得像个傻子。 …… 回到社团的时候,其他四个人都已经在教室里待着了。 见他们俩走进来,苏栗栗和强大眼里的好都快变成星星飘出来。 但没人开口。 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最后还是路以安虚咳一声,问:“成了?” 钟停到现在都还是云里雾里,整个人都要飘上天了,哪还听得到别人说什么。他没搭话。 阮糖看着旁边的傻瓜一副蠢样,没办法,只能轻轻嗯了声,算是回答。 这个“嗯”字一出,刚才还无比安静的气氛瞬间就没了。苏栗栗捂着脑袋连着大喊了好几个卧槽卧槽。强大一脸懵逼地在旁边问“停哥你居然喜欢老大?什么时候啊?我为什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停哥你为什么喜欢老大啊?” 姜茶说着恭喜,可配合着她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什么爱恨情仇的纠葛在里面。 然而,在这样吵闹的情况下,钟停依然是一副蠢样的神游在外,偶尔伴随着一阵抿都抿不住的傻笑,令人毛骨悚然。 苏栗栗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找阮糖:“糖糖姐你不要想不开啊!你到底看上这个弱智哪点了?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可一定要想清楚!” 强大好地问:“栗子你以前不是还想过要撮合停哥和老大吗?” 苏栗栗道:“以前和现在能比吗!以前我和糖糖姐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什么关系,我现在肯定要站在糖糖姐这边,为糖糖姐着想啊!” 她又转过头,继续对阮糖说起来:“糖糖姐,你不要是因为一时心软就稀里糊涂给答应了,这样对你,对钟停那弱智都不好,真的,你千万要想清楚才行啊。” 阮糖默默听着,然后习惯性地看了眼一旁不知道到底在想啥的钟停,嘴角就不自觉地那么微微往上扬了。 她收回目光,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感觉整颗心都甜滋滋的,像是泡在罐子里浸了蜜。 半晌,她轻声道:“可我也只会对这个人心软,我想,这一定是有原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