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谁问剑》 正文 锲子 锲子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辛稼轩《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这阙词出自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之手,当初他作此词之时,也正是南宋政权与北方的金朝剑拔弩张,紧张对峙之时,当时南宋政权出现两种论派,鹰派主战,鸽派主和。

作为鹰派代表的辛弃疾,满怀忧愤之心,写下这阙词,坚决反对再向从前一样甘辞厚币,求得与金朝的暂时hé pg,因此主张对北方的金朝坚决抵抗。

此词上阙赞佩三国时的孙权在京口建立的丰功伟绩及南朝宋武帝刘裕率军北伐,立下的赫赫战功,表明自己要像他们榜样,为国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下阙笔锋突转,写明自己主张对金朝用兵,并不是像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三十年那样,贸然进军,不仅失利,而且导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疯狂反扑,兵锋直抵扬州,以致一路烧杀抢掠,民不聊生。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多么讽刺,多么令人发省的一问,这是词人忧国忧民的词人发自肺腑的一句自嘲,如战国时代赵国的大将廉颇一样,不为君主所遇,宏图大志不能得以伸展的万般忧愤与无可奈何。

想当初,汉初的贾谊上疏为国建削藩策,言辞激愤,称其所言皆是“痛哭c流涕c长太息”者,然而汉文帝没有采纳,而只是与贾谊论及梦魇之事,贾谊遂发出“不问苍生问鬼神”之叹,最后郁郁而终。屈子沉江,梁鸿被窜,不都是与辛弃疾“廉颇老矣”一样的感慨么?

因此,每次读到这句词,总会让我联想翩翩:

凭谁问剑,为仁义故,仗义行侠,扶危济困,拯溺救焚;

凭谁问剑,为忠义故,诛敌攘寇,拓土开疆,功成不居;

凭谁问剑,为任侠故,飞檐走壁,见义勇为,快意恩仇;

凭谁问剑,为仙道故,练气养生,绝迹飞行,随缘济世;

以上是说怎样问剑,及为何问剑,及问剑的价值,这将是本书的一个核心价值,即修行人怎样对待自己手中的神兵利器,才算是正途。

故而,问剑之后,才是是说剑,论剑。

说到说剑,又不得不提起《南华经》杂篇中那篇著名的《说剑》华章,说的是赵文王喜剑,门下剑客三千,皆是手提三尺剑,寄食于文王门下,以相互间至死方休的拼杀搏斗来取悦主上,这样往往短短一年之内就有数百人死于非命,三年来,文王乐在其中,无有悔意,而正是文王昏于国事,导致国力日衰,当时各诸侯国,相互侵吞,因此对赵国虎视眈眈,垂涎觊觎,太子非常担忧。

于是便与麾下谋臣计议,想办法帮助文王从这剑术搏斗中解脱出来,众人都说庄周能够让赵文王不再喜欢剑术。太子便遣使者携千金往请庄周,庄周弗之受,乃与使者一起见太子,说明谢绝重金的原因,太子听了庄周的解释后,也比较通情达理,然而见庄周一身儒者打扮,恐怕赵文王见了会不满意,于是将庄周打扮成剑客那般蓬头垢面的装束,然后一起去参见赵文王。

庄子入殿不拜,见王不趋,文王便以为庄周剑术非比寻常,才如此倨傲,于是便问他剑术怎样?

庄周扬言,自己的剑十步之内置人于死地,方圆千里内罕逢敌手。文王听了自然非常高兴的赞佩不置,称庄子的剑“天下无敌了”。

于是文王便在校场召集剑客比试剑术七日,死者五六十人,选出五六个剑术超群者,便然后才去召请庄子。让那五六个剑术高手去试试庄子的剑术,庄周说,早就盼望这一天了。接着说道,我有三剑,请先说剑而后试剑。

这样一来,文王更加期待庄周的所谓三剑是什么,于是让庄周说清楚。庄周便说:“有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文王便分别追问“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分别是怎样的?”庄子一一述说,天子剑c诸侯剑c庶人剑的不同。

所谓天子之剑,便是要胸怀社稷江山,目光远大,同时要治国有方,明五行,论行德,开阴阳,行于四时,若能善用此剑,便所向无前,举按不能使之上下,运转起来旁若无物,又能裂浮云,断地纪,此剑若能使用,便可以拨乱反正,使诸侯臣服,天下归心。

文王自知没有这样一柄天子剑,故而听了就怅然若失。次问诸侯剑如何?庄周还是以剑作譬喻,从而劝谏文王在内招贤纳士,亲贤人远小人,在外招募豪杰勇士,以此保国安民,此剑一旦使用,在上效仿苍天以顺三光,在下效仿厚土以顺四时,天地之中和谐民意安国定邦。此剑功效如雷霆,四封之内,无不宾服,从此听从君命的人了。

赵文王再问:“庶人之剑何如?”庄周说道:“庶人之剑,便是如眼下大王身边这些剑客,一个个装束特别,怒目圆睁,气喘语塞,纵然能够斩颈决腹,却与斗鸡无异,一旦为对手所杀,命归九霄,对于国事还有什么裨益呢?眼下大王您身居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剑,终使他人不说,恐怕一旦自己想起来,也会觉得这是应该受到鄙薄的。”

赵文王最终还是听从了庄周的劝谏,闭门三个月不出,那些剑客见大王不再厚待他们,认为再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纷纷自刎而死。

这篇精彩的《说剑》,便到此戛然而止,然而他给我们的启示,特别是从事于仙侠c武侠小说写作的作者来说是无穷的。我们可以从各个方面去解说,从而引领我们在以后小说创作的过程中,将这些启示充分融入其中。

凭谁问剑,天子剑当然应当由天子来执掌,或者有天子之器c天子之德c天子之才的人来操控,然后才能够匡正诸侯,天下归心;同样的诸侯剑c庶人剑也是如此。因此,自然将剑与人联系在一起,所谓剑道即是人道,什么样的人就应该得到什么样的剑,这才符合天人之道的运转。

以仙侠小说《蜀山剑侠传》为例,峨眉派年轻弟子中的杰出代表三英二云中的李英琼仙根仙骨,奇遇频频,在莽苍山巧得白眉仙长的紫郢剑;周轻云获得青索剑,紫青双剑珠联璧合,天衣无缝;虽然同列三英,余英男的境况却比较坎坷,虽然得到达摩当年炼魔时的南明离火剑,却一时也不能使用,后来在道友的帮助下,才将那些封存在外之物去除,得见天日。

《蜀山》写剑写人,每个人物,虽然各自有各自写法,但是都离不开我提到的“非常之剑以配非常之人,非常之人使非常之剑”这个观念,以剑写人,人执此剑为善为恶,都历历分明。人对此剑所作所为,也了然于心,岂不就是在这个前提之下么?

因此剑与人,可分可合,按照用佛教的名词说,分而论之是现量法,即事物的表面;合而论之是证量法,是事物的实质。然而这并不是我将要在本书中体现的论剑的内涵,它仍旧属于说剑的内容。

凭谁论剑,是在明了人与剑的现量与证量之间的问题之后,然后才论及剑术之高低,人剑合一便是剑道合一,达到这个层次,要走那些阶段,也是必须要讲清楚说明白的事情。

论剑说白了,便是比剑,争高赌圣,各显神通,将思维中所现的现量用细腻的文笔娓娓道来,让读者的眼前呈现出你用心眼看到的同一场面,那种心有灵犀的灵光一闪,是每个作者心向往之的。由于是仙侠小说,因此这其中的仙侠比斗场面必不可少,然而有些人认为这样的场面也不可过多。但是看过《水浒传》的朋友或许知道,此书前七十回,梁山好汉纷纷出场,没有一回跌宕起伏的打斗情节,然而读者之所以爱不释手,还在于作者的写作手法,金圣叹因此拍案叫绝,腰斩水浒,便是这个原因。

我们的写作,自然及不上这些大师们的手笔,然而我想我们不必刻意去追求有朝一日成为大师,或是网络写手中的大神,我只希望我能自由地在我的作品中,将我对此岸世界和彼岸世界的理解,传递给我的书友们。或许那些人文关怀与普世价值的洁光片羽会消没在这喧嚣浮华的网络中,但并不是说我们的写作便毫无价值可以,至少它给自己的逝水年华留下个深深浅浅的烙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章,七贤居 第1章,七贤居

日衔西山,胡风凛冽,将那块用篆体写着“竹林遗风”四个字的酒旗吹打得乱摇乱晃,这时的七贤居酒楼已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据这家酒楼的掌柜说,每年的秋季中的每个黄昏时分,这里都会聚集许多来自世族门阀的士子都聚集此处,想进京谋取功名,已经习以为常,见惯不惯了。

然而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曹魏王朝已经濒临灭绝,由魏文帝时期的司空陈群上疏改革选拔人才的方式——九品中正制,本来就是根据当时军队的需要临时拟定的,现如今已经名存实亡,而且一直披着这套外衣,由世族门阀控制,直到隋唐的科举kǎ一 shi的诞生为止。

曹魏王朝虽然摇摇欲坠,然而这些门阀毕竟树大根深,即使是朝代更替,对他们而言也仍然没有多大影响,因此天下士子仍然没有公平的待遇,这九品中正制实际上还远没有汉时的孝廉察举制对士子有利,这无疑又是开了历史的倒车。

当年以阮籍等为代表的竹林七贤,这些先知先觉们正是看清了这个现实,所以才纷纷拿起清谈的u qi,播起玄风,如后汉大儒王充那般“非孔,刺孟”,桀骜不驯,放荡不羁,逍遥于世间,无拘无束,却为世俗所不容,终究被当时大权在握的司马氏迫害致死。

学术本是无空间,无时代的,任何一个时代都有自觉选择其文化形态的自由。竹林七贤的命运,就像《广陵散》一般永远消逝了,然而他们带给我们的是永恒的回忆。

闲话少叙,且说这时,正当曹魏迟暮,西蜀已亡,晋朝肇兴,东吴待毙之际。这些士子在这种政治空气下,还妄图得到中正官的赏识,从而报效朝廷。

这一天,七贤居的这些饱学之士,聚集于此,和现今的选拔制度一样,无处不存在着阶级高低。尽管七贤居仅仅是一间酒楼,然而这用餐的座位及客房的布置都是分等级的,楼上的雅间是官家门阀子弟的用餐之处,楼下靠里边是一些富商的子弟,而靠外则通常坐着一些贫寒士子。

本来就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招待楼下的客人,然后再给楼上的传菜。然而这些附势之徒,为了讨好这些猾商巨贾c达官显贵,居然舍近求远,先给这些人传菜,尽管累的大汗淋漓,也是一副“不亦乐乎”的神态。

这些贫寒士子见这店小二这副模样,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吃上饭,于是就想调侃一下这个阿谀奉承之徒,以泄心中气愤。

于是,坐在靠掌柜前台的那桌上有个衣着整齐,手执画扇的士子出声说道:“你们大家看,这店小二忙成这样,像是赶着去投胎似得,我们靠后厨这么近,居然等了这么久,他们尽然视若无睹,简直是又可笑又可气。”

这一句牢骚话,激起了其他士子们的义愤,只见一个脾气颇为暴躁的士子,用力一拍桌案,说道:“这像什么话,开门做生意,本来就应该四方来客,一视同仁,他们居然对我们不理不睬,难道我们的银子是假的不成!”其他相邻的士子也同声附和,场面一下热闹起来。

这样一来,自然惊动本店的掌柜,见到这种喧闹的场面居然一点也不慌张,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士子对他们的抱怨,但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面有难色。

毕竟这样的场面几乎天天都会发生,而他又不能也不敢改变什么,这边要面对这些贫寒士子的抱怨,那边一个伺候不周,也会遭到这些达官显贵们的呵斥。很多时候,他连为自己分辩的机会都没有,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吞,尽管如此,还必须笑脸迎人。

这两个贫寒士子,前者便是文学史上有名的美男子,姓潘名岳,字表安仁,说起潘岳,大概很少有人知道,但说起潘安,却是妇孺皆知,其实本是同一人。

他本是落魄门阀的后代,潘家前几代也曾显赫一时,后来屡逢战乱,几经辗转,到潘岳这一代,已是门庭寥落,可恨时乖命舛,这些年来他四处奔走,寻遍当年世交,一心想复兴祖上基业,步入上层社会,然而始终是事与愿违,因此也想通过中正考核,在司马氏麾下谋个职位,从而完成先人的未竟的愿望。

另外那个脾气粗暴,虎背蜂腰的士子,一身劲装,腰间随身携带着一大葫芦烈酒,这会儿正在一边喝酒,一边怒目圆睁,恶狠狠盯着掌柜,这掌柜知道此人定是练家子,可能是来应考武试的。

因此有意回避他的目光,环视周围,楼下其他桌的客人也已等得心急火燎,似乎只待一人发难,就掀桌子走人的事态。

那武士也并非无名之辈,乃是洛阳城有名的神捕,人称“铁掌开山”的费毅,自幼习武,抱着有朝一日报效朝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梦想。因而练功非常刻苦,二十出头就打出了名头,为洛阳府衙聘为捕快。

后来屡破奇案,无论是梁上君子,还是剪径蟊贼,亦或是江洋大盗,强梁响马,一听说铁掌开山费毅的大名,都闻风而遁,不敢顶着风头作案。因此洛阳府衙便升他为扬州捕头,他在任的日子里,盗贼敛迹,作奸犯科之事也很少在洛阳听说。

因此很多案件都交给他处理,他做事总是那么干净利索,这倒是令洛阳府尹张熙辅落得个轻松自在。张熙辅自从得了费毅这个捕头,因此每年考绩,都名列前茅。

这事传到司马门阀中人的耳中,觉得张熙辅此人堪可重用,于是便打算将他升任到御史台。然而张熙辅是个得意忘形c过河拆桥之辈,一听说朝廷要升他的官,就把洛阳这些年的政绩都归功于自己,对于费毅,则是兔死狗烹c鸟尽弓藏,只字未提。

他本想,现如今位列京官一品大员,纵使日后有人提起费毅的功劳,他也可以通过暗箱操作,找到相关的中正官,从中斡旋,继续让费毅为自己卖命。然而此刻若提及费毅的功劳,朝廷则会将费毅提拔重用,拥为己有,这费毅本是一介武夫,纵使他有心念着自己昔日的知遇之恩,也没有那个心机提拔自己。

因此便打算暂时瞒着费毅,进京赴任,将费毅留在洛阳府衙继续当捕头。这费毅见许多时日都不见上司张熙辅,心中便产生了好奇,经过打听,才知他竟背着自己接受朝廷的封赏,上京赴任去了。

他想到这些年替他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居然升迁了也不知会一声,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于是打算进京向张熙辅问个明白。虽然自己身怀绝技,不愁得不到他人的赏识,然而这些年一直为张熙辅卖命,也没有结识其他的达官显要作后台。

因此也只能暂时委身在贫寒士子中,通过武考,在宫廷禁军护卫中谋个一官半职,将来一定要让这个志大才疏c忘恩负义的小人张熙辅付出点代价才是。

在远离京城之地还好一些,离京城越近,便处处感觉到森严的阶级空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费毅在未作捕头之前本来就嗜酒如命,经常与好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不醉不归,酒量海得不得了。自从得了洛阳城捕头一职,为了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便强制着自己尽量少饮酒。

这些天因为张熙辅的事,本来就心情低落,再加上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于是便又再作冯妇,每日把自己惯得烂醉如泥。

这会儿趁着酒劲对这掌柜发脾气,拍桌子喝道:“格老子的,快上酒菜来,把老子等急了,小心把你这酒楼给砸了。”

众人本来也是等得不耐烦了,但恐别生枝节,只当这醉汉是在发酒疯,况且这方圆几里也只有这一家酒楼,也就没有再过分喧嚷。

掌柜平日精打细算,谨小慎微,自然不敢怠慢这样坏脾气的客人,便差小二来问他要些什么。费毅借势耍泼,一把揪住这店小二的衣襟,吼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怕大爷不给你钱是吧,不动点狠的,就不知道大爷我是谁,快给老子切五斤牛肉,一坛好酒来。”

说着便将小二用力一推,随手拿出一锭银子向地上一扔。那小二身子骨那么细,怎禁得住他使这么大力气,向后一个趔趄,站立不住,摔了个大马趴,然后忙着爬起来,拾起银子,乖乖跑到后厨去了。

众人见状,顿时哄笑一堂,都向费毅竖起大拇指,称他做得好,这种人就应该对他用点狠的,不然永远都是那副狗仗人势的样子。

很快小二便端着费毅要的酒菜过来,毕恭毕敬地放在桌子上,道得一声“客官慢用!”生怕又要挨打,便像躲着瘟神似得,连忙走开。

茶过三盏,直等到那些达官显贵都已经大腹便便,满嘴油污地陆续离开,掌柜方命后厨准备些酒菜给这些贫寒士子。本来没打算他们这些人会吃得起好菜,于是每次这店的好酒好菜都招待给了那些贵族门阀子弟。

因而剩下些粗茶淡饭,便留给这些士子。这费毅素来好打抱不平,见到这掌柜用劣等的酒食招待这些士子,就非常厌恶,于是便将身上的盘缠取出,拿出几十两银子,让掌柜把店里最好的酒菜端出来招待这些士子。

原本费毅只是想仗义疏财,他断然没想到,这酒楼的掌柜却说:“好的酒菜都让那些贵人吃完了,现在厨房里只剩些大饼馒头之类的食物,恕我眼拙,没想到这楼下还有人拿得出这样的大手笔。我也知道,今天要是没有好酒食招待各位,这位金刚罗汉定然不会轻饶了我们,也罢,眼下我店里还存了些腊肉,与准备晚上自己和伙计们吃的伙食,既然各位买得起,就一并卖给你们。只是再不要在小店闹事就好了。”

费毅听说,这才咧着满是胡须的嘴,笑道:“这才像话嘛,早点这样,又何必让我动那无明之火呢!出门在外,每个人都不容易,再要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哪不闹出事端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妙手空空 众人用过晚饭之后,暮色已临,本来这时的新月也比较清美,然而奔波了一整天,也无心出来欣赏,便各自回房就寝。只有费毅独自一人,还在院子里,顶着刺骨的寒风,练习武艺。

他练得这套掌法,就是他的成名绝技,本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他的祖上原本也是在朝廷当过差的武官,也曾驰骋沙场,马革裹尸,立下赫赫战功,然而由于近百年来朝代更迭频繁,战争频仍,因此家道中落,到费毅这一代,也只好用这套掌法在洛阳府某个捕头。

本来就自幼练习这套掌法,并且凭此挫败过许多武术高强的成名高手,按理说,也不用每天坚持习练。然而俗话说得好,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种外家功夫最重视时时勤练,所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一旦疏懒下来,就会浑身不自在,本来他修习的这种至阳志刚的外家掌法,就是以外家掌法的刚猛来代替内家功法的修习,倘若有所懈怠,很可能会让自己全身的气脉运行系统都会被打乱。

他也原本就没想到这些,只是为张熙辅出卖,心中郁闷,想通过打拳来发泄心中的苦闷。而且每天坚持修习武艺,也是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就算让他改,恐怕也改不了。

虽然这七贤居离京城很近,然而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因此一到晚上,这里便非常静谧。由于本地比较荒芜,因此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能入耳的,也就是庄周在《南华经》中所讲的,风吹触物时的声声“地籁”,按照庄子说的,世间绝响有天籁c地籁c人籁,而如今此地天籁渺然无踪,兼之人迹罕至,丝竹之声终年难闻,亦即人籁也难以听到。

能听到的,就只有这天风吹打在各式各样的事物上,发出的各种韵律相杂的交响乐,庄子说这是地籁,是大地的声音,是天然的乐手为世人演奏出来的声音。

众人此刻都枕着这地籁入眠,却不知有几人识得这静寂中的绝响,又有几人能从中听出造物主带给他们的清欢。

且说翌日破晓时分,众士子也陆续起床更衣,然而说来蹊跷,他们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的随身携带的银两全都不翼而飞了。

没有银两,非但不能交付店钱,而且更让他们头疼的是,此后将寸步难行。不将银两找回,他们如何能够离开,又如何能够安心离开?因此一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时间俱都乱了方寸,纷纷来质问掌柜,说他们开的是黑店,居然打劫客人的盘缠。

然而,当掌柜问他们的盘缠是何时丢失的,他们一时之间都各执一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来就非常着急,再加上吵嚷不绝,更没法弄个究竟。

他们昨日门窗都如同醒来一样是从里面紧锁着的,一夜之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众人的盘缠一洗而空,想必这也不是一般的小偷能够做到的事。

这宗密室盗窃案,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众人中有一个名叫濮阳卿的书生,认得昨日那个一脸络腮胡子c仗义疏财的好汉正是洛阳捕头费毅,本想让他出来主持目前的乱局。不料,刚想到他,却发现他却不在店里。

他为什么不在店里呢?他能去哪呢?他是否与这宗密室盗窃案有关呢?

不管怎样,就算他与这宗案件毫无关联,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肯定有他的原因,一定要找他问清楚。于是濮阳卿说道:“一夜之间所有人的盘缠不翼而飞,各位有什么看法,不妨说说看。在下不才,目前还不知道此事竟会这样离奇。然而,昨日仗义疏财的那位好汉,我却识得,他便是名动洛阳的神捕铁掌开山费毅,风闻此人不仅武艺超群,在江湖上罕逢敌手,而且此人机智过人,明察秋毫,如老吏断狱,天下没有他破不了的悬案。”

“尽管此事异常离奇,但是我想只要他肯接手,便不成问题。碰巧他这一大早他又不知所踪,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待我问问掌柜,他的行踪再说。”说完,便向走向掌柜,待要问话。

那掌柜知道他想了解费毅的行踪,因此不待他开口便说道:“那位客官昨儿晚上一直在院子里打拳,大约夜半时分,我命小二出来掌灯之时,他就回房了。至于早上什么时间出去的,我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潘岳笑道:“你也不必紧张,事情没调查清楚,我们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仔细想想,这一整夜,这店里可曾来过其他人,亦或是本店中人有谁出来走动过?”

那掌柜也只好据实禀报,答道:“一整夜我不敢保证,但从各位就寝至子时这段时间,的确不曾有人走动过,这本也很平常。但是小店自开张一来,十几年不曾出现过客人银两丢失的事情,所以你们想知道的,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濮阳卿道:“我想这掌柜说的确是实话,如果这店是黑店,他们不对那些世族或商贾子弟下手,倒找我们这些穷光蛋的晦气,怎么也说不通。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了我们这些人,既麻烦又得不到多少油水,要是我开黑店,就不会这样做。”众人听他所言有理,也就不再揪着掌柜不放。现在费毅不在,大家见濮阳卿说得头头是道,便自然而然为其马首是瞻。

唯独其中一人,他就处处看不惯濮阳卿,这人也不是和濮阳卿结了什么梁子,有什么宿仇旧恨。而是他心里所想的,和别人不一样,他以为本来几十个人的脑袋考虑问题自然比一个脑袋考虑得周到,现在大伙都被这个濮阳卿牵着鼻子走,这样费时费力,万一找不到线索,岂不功亏一篑。

这人就是昨日与那铁掌开山费毅坐在同一桌的一位士子,看得出也是贫苦出生,丢了盘缠,要说着急,他比谁都着急。但是每当濮阳卿分析案情之时,他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满不在乎。

这人叫孟肇,祖居信阳,如今虽说曹魏王朝已近灭亡,但新兴的司马氏政权集团对于选拔国家人才也是非常重视。这九品中正制本身虽然l一u d一ng百出,最易滋生徇私舞弊,但由于国家监管严格,倒也不失为天下士子的一条进身之阶。

因此一向自负才学的孟肇便随同几个同乡一起赴京赶考,经过数月的劳累奔波,方才抵达洛阳南郊的七贤居酒楼。与众人一样,都是等了好一阵子才等来了一顿饱食,因此吃完便向床上一滚,不需一会儿都各自睡得沉沉的。晚上发生什么,自然谁都不知道。

这时他因听到濮阳卿在此夸夸其谈,便说道:“在下孟肇,方才听了濮阳兄的分析,很不以为然,便想说两句。”濮阳卿听到人群中有人持有异议,回头看看孟肇,知道是他有意见,便请他说说自己的想法。

只见孟肇站到人群当中说道:“各位从一开始就走入了一个误区,居然不知道,实在可悲。我们都是起床时发现自己的盘缠不见了,但是有谁能够说这贼一定是昨晚做的案?又有谁能够说清楚自己的盘缠究竟是何时丢的呢?”

濮阳卿说道:“这不废话么?我们当然不知道小偷是否一定是昨晚下手,也说不清自己的财物究竟是何时丢的?正因为如此,我们就应该考虑到方方面面。”

孟肇道:“这也不是废话,倘若我们知道我们的盘缠是从什么时候丢的,那么我们查找线索就不会那么费劲了。大家都知道,事发前一天,发生了一件事,事发后,也同样有一件别的事情发生,而且这一前一后两件事恰好与同一个人有关。没错,我说的就是这个叫费毅的神捕,事发前一天,他打了店小二,我们与他非亲非故,他又无事献殷勤,对我们仗义疏财,让我们吃到免费的晚餐。”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起床检查自己的盘缠的时候,几乎是同时惊讶地喊起来,‘盘缠不见了’于此同时,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只有一个房间里的客人没有出来,也没有喊叫,那就是费毅,当我们想到他的时候,闯入他的房间,却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

“这也就是说,我们目前要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尽快找到费毅的行踪。放着这么明显的线索不去查,却在这问掌柜,问伙计,简直是可笑。更可笑者,这里还有人将这个名叫费毅的人当作神捕,要将他找回来帮助查案。”说着,不禁大笑起来。

潘岳也笑道:“莫非以为这位远近驰名的神捕铁掌开山费毅是监守自盗?我们身上的银两是这个叫费毅的人偷走了?这话要是说出来,我想这里谁也不会相信。尽管费毅的失踪让他成为最有嫌疑的人,但是凭直觉看他为人也绝非是这等鼠窃狗偷之辈。”众人也赞同潘岳的看法。

濮阳卿也说道:“其实孟兄之言虽然偏激些,但是也有颇多采取之处,这费毅表面看来是最没有嫌疑之人,因为他挥金如土,重义轻财。同时他的失踪又让他成为最有嫌疑的人,如果他不回来澄清自己,恐怕在没有找到小偷与所遗失的银两之前,谁也不能替他洗清嫌疑。然而,既然孟兄这么猜疑费毅,我也可以猜疑在场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嫌疑。”

正说之间,忽听门外笑声朗朗,迎面走来一个阔面多髯的大汉,大声说道:“你们也不用猜疑这个,怀疑那个了,有我在,那些小毛贼就无处遁形,放心好了。”来人正是费毅,他这一出现,便打消了许多人的疑虑。

因为听濮阳卿说起他曾是洛阳有名的神捕,众人便又对费毅唯命是从。费毅办案多年,也遇到过很多盗窃案,但是像这次这样大规模密室盗窃的案件,尚是头一回遇到,而且作案手法极为高明。按理说,这些书生都是布衣平民,一看就知这些人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捞,但又偏偏找他们下手,这到底是为什么?

窃贼作案的动机尚且不知道,这件案件就不可能破得了。要抓到这些窃贼就更加不可能了。还有就是昨天晚上徘徊在客栈周围来回穿梭的黑影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自己追了一夜,也没有追到。可以断定的是,这些黑衣人定与这起密室盗窃案有关。

为了避免这些书生恐慌,目前还不能将这些黑衣人出现在此处的事情告诉他们。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自己出去的原因,他们也不会怀疑。

且先不管这些窃贼是怎么妙手空空,将这宗密室盗窃案做得滴水不漏的。他们既有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为什么不害他们的性命,而只是偷走众人的盘缠。没有盘缠,无非就是让这些书生士子留在这酒店里,寸步难行。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留住他们呢?这其中有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蛛丝马迹 只见费毅分析道:“作案人有这么高明的手段,而不向那些贵族富商子弟下手,很明显并不是冲着钱财而来,目前虽然不知道他的动机,但是只要看一下现场,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不一定。人过留影,雁过留声,只要一个地方有人物经过,必然会留下一些踪迹,只要我们细心些,自然会发现。也不知各位的房间,从你们发现盘缠被盗至目前为止有没有人进去过?”说着环视众人,众人都摇头表示没有。

于是,费毅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请各位听我一言,先在楼下坐下”,又回头对掌柜说道:“马上安排茶水早点给他们,都算在我的账上”。掌柜答应着就往后厨安排去了。

然后说道:“目前每一位都有嫌疑,连我也不例外,因此我想请潘岳c孟肇c濮阳卿三位一同陪我去现场查看一下,你们这两天可能已经认识了他们,也就是说我们彼此之间原是素不相识的,因此诸位可以放心我们不会相互包庇。”众人也觉说得有理,也就各自首肯。他们也只好如此,因为他们除了熟读诗书之外,对于如何捉贼擒凶确实一窍不通。

不一会儿,掌柜就让小二上了茶点来,众人无事可做,干着急也没办法,索性暂且不想这些,先填饱了自己的五脏庙再说。而费毅等四人也一同进了失窃财物的客房。

因为昨晚是一身劳累,酒足饭饱之后,他们很多人洗漱后,将行囊放好,倒床不到片刻就已睡沉。因此客房的很多陈设他们碰也没碰,小二见他们睡着,也没在ti g一ng给他们热水,也就是说,从他们进房间到目前为止,没有其他人进过他们的房间。

费毅仔细地检查每个房间,到处都是积尘,蛛网布满窗户,梁柱上还残留着燕子铸巢时留下的泥土,果然是“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由于客房正当着风口,长年风沙,为免风沙侵入客房,因此窗户都是从里面钉实了的。正因为这样,才给住店的客人一种安全感,认为只要将大门栓好,贴身物件就万无一失,没想到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让窃贼钻了空子。

他们仔细检查各个角落,并没有发现什么暗格,也没有发现什么暗道,连续查找了几个房间都是这样。客房的陈设布置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只要是一个团伙所为,那么他们的手法应该是大同小异。但是连续查找了两三个房间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这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然而费毅不甘心,料想只要是人为而不是鬼神所为,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线索。只要找到这点线索,就可以顺藤摸瓜,条分缕析,最终找到贼窝,为这些士子找回失窃的银两。

于是四人一同向第三间客房走去,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濮阳卿突然感觉脚底一阵奇痛。脱下鞋,仔细一看,原来是被一根尖长的木屑刺穿鞋底,在脚底划开一道血红的口子,料也没什么大碍,便从外袍上撕下一块布来包好。

他们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费毅抬头向天窗口望了望,说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线索,大家仔细想想,好端端的地板怎么会有这么长一根木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其他的房间也是一样,天窗口下的地板上必然有于此相同的木屑,大家在天窗口周围找找就能发现。”

于是费毅等人便重新去前两间客房去查找,果然如费毅所料,在天窗口下,附近的地板上发现了被掀起的木屑。而且其他房间也是如此,光靠这些线索自然不够查出是窃贼。

濮阳卿刚刚受伤,伤口还未愈合,因此还不能行走,于是潘岳与孟肇便先将他扶下楼,然后随着费毅继续查找其他线索。之前只是粗略看了一下,要不是误打误撞,濮阳卿踩到木屑受伤,就连这个线索都不可能找到。

因此,费毅向二人笑道:“如果不是瞎子捡到宝,我们倒是什么也发现不了。说笑归说笑,下面那些人既然这么信任我们,我们可不能令他们失望才是。据我多年的断案经历来看,此事虽是人为,但又与平常的盗窃案有异,大家请看,每个窗户都被顶死,大门又从里面拴起来,也就是说,每个客房除了那个透气的天窗外,几乎是个密不透风的密室。”

然后用手指指那个天窗说道:“然而,二位请看,这个天窗不到半尺见方,就算是初生的婴儿也很难钻进来,就算缩骨功练得再好也不可能出入自如。即使有这样的高手,要在一夜之间从天窗进入,将每个房间的盘缠一扫而空,根本不可能。因为即使江湖上有这样的高手,他们每次使用缩骨功完成一次锁骨后,必须调息一两个时辰才能恢复功力,才能再用锁骨功出去。这样我们就用时间自然而然否定了这是一人所为的事。”

“况且缩骨功属于旁门外家功夫中的一种,要求自童子时就刻苦练习,以后方有所成就。而且就算练成,对临阵杀敌也是无甚助益,因此一直以来为武林正派人士所鄙弃。因此江湖上很少有人习练。然而这种功夫用于逃生c盗窃等事情上可是妙处无穷,但谁又肯自小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这种没什么大用的功夫上呢?故而,在习武者中会这种功法的人百中无一,更何况这么多房间同时失窃,这自然就否定了多个锁骨能手同时作案的设想。”

“因此单凭天窗,和这些木屑,要知道窃贼如何下手,还远远不够。故而还需另寻线索。大家也看见了,作案者极为狡猾,极为心细,留下的线索很少,因此我们查找起来要比他们更加细致入微,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他们的破绽。”

他们三人中,也是各有专长,潘岳的目力惊人,费毅能过耳不忘,而孟肇则鼻子特别好使。这三人如果相互配合补充,的确能有取长补短之效。

孟肇从进房间开始便闻到一种怪怪的气味,一时也说不上来。而潘岳这里,经过仔细查看,在每个人的衣物行囊及被褥上都发现些许长长的的白毛,并且又发现梁柱上的蛛网上也有一些。便告知费毅,费毅便一纵而起,将那些蛛网取下来,将蛛网上的白毛与潘岳手中的白毛仔细比对,果然是同一种。

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呢?白色的皮毛,有很多动物,猫毛软而绵,狗毛杂而卷,羊毛根粗而须硬这些都不是。潘岳平日里最喜读些杂书,再加上眼下玄风播越,清谈正盛,玄学与佛学于是便成为一时的风尚,这个时候如果一心只读些儒经,就会被人目为迂腐不堪。因此潘岳这几年也颇读了些佛经道典,再加上天纵奇才,平日读书过目不忘,因此依稀记得,有部佛经曾说过,有一种鼷鼠,体型硕大,毛白而坚硬,牙尖爪利,每日素油半盏即可为生,岁久可通灵,天竺外道中人时常豢养,以助修炼。

因为一时也想不出这七贤居酒楼的客房里怎么会有这些怪异的皮毛。因此大胆的想起佛经上所说的那种硕鼠的皮毛,与发现的皮毛非常相仿。只是自己也没见过那种硕鼠,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假设。而孟肇也不能肯定自己问到的那种气味到底是什么?因此都没有向费毅提起。

然而费毅根据已有的这些线索,基本上已经知道了窃贼是如何下的手了。于是便笑着对潘c孟二人说道:“诸位请看这天窗口与这地板上木屑缺口的位置,可以断定窃贼便是用一根绳镖打在地板上,由于大家已经睡得很熟,所以根本不会发现,即使发现要撤回来也很容易。绳镖打在地板上之后,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种动物取出,让他们随着绳子爬到地板上,然后去翻找这些人的银两。”

“得手之后,便重又由绳子爬出,这就是为什么梁柱的蛛网上为什么会有这些动物的毛发的原因。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天窗附近应该还能发现一些相同的毛发。”说着便一跃而上,到了屋顶,确实也找到了不少。

然而,虽然知道了窃贼的作案手法,但是还不知那些豢养这类动物的人是谁?甚至连这种动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知他们的动机和目的何在?

能查的已经查完了,三人便一起走下楼来,孟肇走在最后,一直在想适才在每个房间都闻到的那种特别的气味到底是什么?当他走到厨房旁边时,仔细闻了闻,已经猜出些端倪,便问掌柜道:“店里平时用的什么油炒菜?”

掌柜答道:“小店一直用的是自己锅里榨出来的荤油,只有荤油用完了,才会偶尔用些素油。再说了每天来小店的客人那么多,很多都是大鱼大肉,因此荤油很少断绝,小店已经一年多没用过素油了。”

孟肇听了,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会在每个人的房间里都闻到素油的味道,而下来一看,这酒楼的确一直是用的荤油,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那些窃贼带去的素油不成?”

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潘岳正好在他旁边,因此听到了他讲的话,于是便对他说道:“你怎么知道这素油的气味不是那些窃贼带去的呢?据我所知,佛经上有记载过一种硕鼠,天竺九十六种外道中有一外道,最喜豢养,这种硕鼠能养到婴儿大小,岁久通灵,白毛而体肥,每日只需半盏香油供养。你闻到的那种素油气味,很可能就是庙宇里的香油,而那种连费毅兄弟都不知道的动物,很可能就是那种硕鼠。”

这下子可引起了费毅的注意,于是便忍不住将昨晚所见和盘托出,说道:“我昨日练拳时节,便听到客房顶有些动静,待我追上去一看,便发现有许多黑衣人,我恐他们会对大家不利,于是便想抓一个来问问,他们见我来,也不和我打斗,只是一味狂奔。”

“我自然不肯就此罢手,没想到追到洛阳城西的一间庙宇时,便不见了那黑衣人的踪影,于是我猜想,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于是我又拼命往回赶,见大家的房门紧锁,又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便以为他们被我吓跑,什么都没有作,便逃之夭夭了。我还不甘心,又赶到那庙宇周围蹲点,直到天大亮了,才赶回了,这才发现你们的盘缠被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庭院深深 依了费毅,本是想让这些士子都留在七贤居等他的消息,自己独自一人前往那间寺庙打探。然而濮阳卿他们要求同去,那些士子也纷纷要求前往,费毅一时也难取舍,于是便与他们约法三章,大伙一起去那寺庙,以拜佛为名,一切行动听从他的安排。

众人都答应了,费毅这才勉强同意带他们一起去。于是便将自己身上余下的银两为大伙付了店钱,率领这些书生一同向城西那间庙宇走去。

走了大约一两个时辰,庙宇的墙院已是俨然在望,只见青瓦红墙,雕龙画栋,气象巍峨,越往近便越觉得形态庄严,宝相外宣,祥光瑞蔼,了然在目,让人不得不佩服此寺的能工巧匠的造物之功。

这寺名唤般若禅寺,汉时白马驼经,白马寺成为第一家皇家寺院,待会来的经书有待译写,于是便按照经书的种类分发洛阳各大寺院,而此寺所有高僧便同几十名通译一起在此翻译般若部佛经,因此这小小的禅寺便自此成为闻名遐迩的般若禅寺。

后来几经辗转,由于中原文化的流向随着政治经济文化不断发展变化,修行之人越来越少。原本修行得道的高僧相继坐化,这般若禅寺便被一些邪魔外道占据,在此肆意妄为,弄得此地乌烟瘴气,但又怕被人察觉,于是又用外道手法将这寺庙表面上弄得像似个清净修行的场所。众人适才看到的祥云瑞蔼仅仅是这类外道邪魔的障眼法而已。

这些邪魔外道,披着袈裟,却在里面做些畜生不如的勾当,表面上是慈眉善目,其实背地里却烧杀抢掠,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他们带上佛法的外套,而且一般都在夜间或是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下手,因此正道人士很少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

费毅带领着这二十几个人来到这般若禅寺,见到一位身着黑色袈裟的和尚朝他们走来,合十问道:“贫僧就是本寺知客慧财,众位施主莅临敝寺,有何指教?”

费毅也学着合掌道:“指教不敢当,在下费毅,这些都是今年进京赶考的士子,路过宝刹,拜拜菩萨,求个吉利。”说完,环视众人,众人也随着合掌称是。

“既然如此,那就先请各位到客房暂坐,歇歇脚喝些茶吧。各位请!”于是慧财便将手略为前伸,作引领状,然后领着众人来到客房。众人见这个自称为慧财的知客僧这么热情好客,也就渐渐放下戒心,跟着他来到客房。

既到客房,慧财就连忙拿出几套茶具,打开一筒上好的铁观音,很熟练地抓了一把,漫不经心地放入茶壶里,然后打来一壶开水,将水倒入茶壶之中。然后对费毅等人说道:“山野小寺,也没什么好茶招待各位,这筒铁观音还是前次一位施主所赠,本来说是给本寺住持所准备的。今次各位既然来到此地,也只好拿出来先让客人品尝。也不知合不合各位的口味?”

费毅本就觉得这寺自打进来就透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气息,又见到知客僧慧财这么殷勤地招待他们。于是便更加觉得奇怪,但就是怎么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正在想的入神之时,慧财这一问,他倒好似什么都没听见,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声。

恰巧这时候,有个小沙弥来唤慧财道:“慧财师兄,方丈说有急事找你,让你速速前去呢。”慧财答道:“证悟,知道了,我马上就来。”说着便嘱咐费毅他们几句,意思是让他们稍等,一会自己便来,客房里的物事未经许可不要乱动。众人答应着,他便匆匆赶往住持的方丈室去了。

留下费毅等人在客房,费毅是一介武夫,一看书就头疼,让他拿笔写字,坐下读书简直比让他去上吊还为难。因此对客房里这些佛经字画一点兴趣都没有。然而这些书生自打一进这间雅适的客房,见到这些字画佛典,便立刻像似被勾住魂似得,目光一直盯着那些物事不离开。知客僧一走,各自失了约束,也就再也忍不住走近观摩,胡乱翻阅。

费毅以为这也是人之常情,就像自己见到好的兵器,高深的武功一样,也就没有管制他们。认为看kàn zi画书籍又不会出什么事,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比不上自己约束下的那些衙差,也就没有过分要求他们。于是自潘岳以下,便陶醉在这些名家字画和孤本佛经之中。

一开始他们只是在大厅中随意翻阅还不打紧,到最后,有些士子见到这些字画便情不自禁得揭下来观看,开始并未出现什么异状,然而,孟肇取下那副达摩画像时,便无意中触动了寺庙的暗室机簧。突然见一股浓烟冒出来,费毅一见,大叫一声:“不好,这是迷烟,大家捂住口鼻向外冲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费毅号召众人向外撤出之时,哪知大门早已被钢条铁门封锁,满以为还可以跳窗出去,谁料窗户也在一时之间被牢牢封死。这样一来,就如同进了阿鼻地狱一般,幽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见门窗紧锁,被囚在这密室之中,本能的举动便是拿出火折子出来点燃烛火照明,刚一点着,费毅便大声喝道:“糊涂之极,室内这点空气大家一起使用,你们还在这种密封的房间里点火,不到一会儿就会把室中的空气全部烧光,那时候,不需等待这些恶僧来处理我们,我们都会窒息而死。”那些人听到费毅的喊声,连忙将火折子灭掉。

这会儿,暗室中谁也瞧不见谁,只是凭着声音辨认对方,费毅有银耳神捕的美名,能够过耳不忘,凡是他听过一个人讲话的声音,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对于听声辨位更是小菜一碟,然而即使耳力再好,也不能带领大家脱离险境。

毕竟大家都是首次出门遇险,这种情况下,暗室之中各种声音都有,有的喊叫知客僧慧财快来解救;有的人似乎已经看透了这个寺庙本来就是个贼窝,便也不再指望寺中和尚前来解救大伙,也没有白费力气去大喊大叫;还有的人,被困在这黑暗的囚室之中,知道怎样也无法解脱,竟然哭出声来,这一哭不得了,大家最后一道本来就脆弱的心理防线立刻被摧毁,各个抱头痛哭起来,哭爹喊娘的,闹得连费毅心理眼里也酸溜溜的。

然而终究是个武夫,也没那么多愁善感,因此遇到这种情况最理智镇定的自然要属于费毅。因此,费毅见大家哭喊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于是便大声喝道:“各位士子,请听小弟一言,这房子如今铜墙铁壁一般,怎么都无法出去,而且密封,大家再怎么哭喊,外面都不会听见的。况且他们若是成心要为难我们,我们就是把喉咙喊破,他们也不会理会我们的,既然如此,还在哭喊,有何益处呢?我想,如今能救我们大家的,还要靠我们自己。”

“那知客僧慧财曾再三嘱咐不要乱动房中物事,我们自己不听,酿成此祸,可以说是咎由自取。大家想一下,适才是因为你们乱动那些字画,误打误撞,触动了寺庙的机关,才将自己锁在这密室之中。那么就必然有机关与外界通连,大家现在要做的便是各自在能触及的地方到处摸摸,任何一处都不要放过,这样很有可能再次打开机关。我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众人更无异议,便依计行事。果然,因为人多好办事,不一会儿就有一人触动了一处机关,客房里间墙上的书架向里移动,重新打开一道门来,除此之外,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发现。反正现在也别无他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从那道门进去,或许可以通向外面也说不定。众人之中,只有费毅深通武艺,自然是他走在前面,为众人开路。

因为是在行走过程中,这道门背后深不可测,因此又让人取出火折子点燃火把,众人便互相扶持,一路扪参着向前行走。火把照耀下,看清这地道不仅深长,而且走了一段路程之后,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暗器机关,但是平白添了许多岔道。这下也可怎么好?

于是费毅建议,将众人分成甲乙丙三组,分别由自己c孟肇c潘岳带领,分别从这三条岔道向前行走,无论是哪一组人员找到出路,都要派人回到原来的,等候其他未找到出路的两组人回来会合,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众人也觉此计很好,只有濮阳卿有异议,便道:“并不是我泼冷水,也不是费兄不让我领导众人而有怨气,只是我想,我们这里唯有费兄一人精通武术,倘或这些岔道中布满暗器机关,且不说孟c潘二位领导的那两组人员没有完全可言,就是费兄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顾不暇,那些队员岂不是都会误了卿卿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危机重重 第5章,危机重重

此言一出,委实让众人无法抉择,到底是继续走在一起,还是分组探路,一时间也是众说纷纭,拿不定主义。费毅厉声说道:“濮阳兄的担忧也不无道理,然而事已至此,也别无它法,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眼下有三条岔道,其中必然有一条能够通往外面,与其走在一起瞎耽误功夫,还不如冒险各自分头探路,岂不省事?若因怕危险,大家便挤在一起,那么就是遇到危险,众人依旧是无法摆脱。各位细想一下,我说的是不是?”

众人因在进庙之前就与费毅约法三章,若不是不听他的劝告,妄动客房中的陈设,也不至于被困于此,说起来也没多大颜面见费毅。现在若再与费毅意见向左,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因此互相商量一下,便一致同意按照费毅所说的,冒着风险分组探路。

进寺的士子一共二十六人,费毅与孟肇所领导的甲乙两组,每组九人,而以潘岳为首的丙组,只有八人。既已将每组人员安排好,便各自在组长的带领下各自燃点火把向前摸索道路。

费毅所带领的那组人员走的是正中心那条甬道,费毅耳力惊人,走了没多久,便听见前面有女人妖媚的笑声,并且越往前走,越是清晰,随着距离的逼近,众人也隐约听到。这回,倒是提高了警惕之心,没有像之前那样莽撞,只是跟在费毅身后,不敢弄出半点声响,生怕让人察觉。

这么宏伟庄严的佛jiā bǎ一刹,怎么会有这等莺莺燕燕之声呢?难道这家寺庙是些山贼的巢穴,拐骗来许多良家xiǎ一 jiě来此寻欢作乐?这些寺僧居然敢在天子脚下的洛阳如此藏污纳垢,无法无天,也着实让人气愤。尽管如此,费毅虽然恨得差不多要咬碎钢牙,然而一想到身后的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日嫉恶如仇的心也不得不为之一压再压。

况且目前情况不明,也不知道这寺中其他寺僧,以及其他情况,故而只好暂且平息了怒火,想待查明情况再做计较。再往前行,便到了一处向下延伸的台阶,因为这一路也没有什么机关暗器,除此之外也再没见什么岔道,因此便领着众人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去。

原来这甬道密室分为两层,他们从客房密道进入的正是上层密道,地下还有一层密道,那里才是这所寺庙的本来面目。

刚走到下层,下层自然比上面一层更加漆黑一片,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坟墓一般。先是一阵凄冷的寒风袭来,各人手上用来照明的火把突然间全部熄灭,紧接着又是一阵媚笑,笑得每个人心理瘆瘆的。到目前为止,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想点燃火把,然而这里的空气极为潮湿,甬道上还不断向下滴着水滴,甬道石板上也有些积水,因此怎么也点不燃。

于是费毅对众人说道:“前面一片黑暗,更无一丝光亮,与其在此胡乱摸索,还不如退回原处,想必其他组的人员已经找到了出路也说不定。”本来费毅对于稀奇古怪的事情是要打破砂锅查到底的,然而目前有人跟着,也不好让其他人跟着自己去冒险弄清那些女人的笑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甲组的队员们自然是唯命是从,因为甬道狭小,仅容一人过,于是便后队变前队,由费毅殿后,向来时的路返回。事情是考虑得非常周到,然而这也只是一厢情愿,实际上,这间寺庙的情况远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简单,原先还想既然来时既然没有危险,那么返回时自然轻车熟路,料也无虞。

没想到刚走了没多久,脚底下的石板突然打开,众人除了费毅之外一并掉了下去,各自掉在一张网上,随后就来了十几二十个大汉将他们连绑带脱,一个个捆得像个粽子似得,吊在甬道上的几个原先预备好的铁钩子上。

若不是费毅横练了一身本领,就连他恐怕也难逃厄运。说时迟,那时快,当费毅感觉脚底下的石板有些松动的情况时,连忙一个纵身,双脚撑在甬道左右的两面墙上,然后一步步向前吃力得移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走过那段架空了的甬道,然后回到岔路口的原点。

因为他想确认一下,其他组的成员是否安好,如果也是遭了毒手,那么该如何前去营救。这些人为什么会和这些书生过不去呢?难道是因为他们无意中发现了这寺庙的甬道,恐怕他们说出去,故而想shā rén灭口?若是这样,那么情势就刻不容缓,一定要尽快将他们救出才好。眼下另外两组人员还没有音信,自己在这里苦等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到下层先查查自己这组人员的下落和情况如何。

说着,便又重新用壁虎游墙之功,到达前面的阶梯之处,然后走到下层。因为无法燃点火把照明,故而不能视察下层甬道中的一切情形,然而他的耳力惊人,在看不见任何物事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一优点,知道些情况。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适才听到的笑声这时不再出现,或许是对方见费毅武艺了得,因此故意隐藏行迹也说不定。虽说如此,适才那些士子从甬道上层掉到下层,也听到些呼喊声,可以凭借这点知道他们将人擒往何处,于是便循着那隐隐约约的呼喊声,继续向前寻索。

毕竟,无论多么幽深诡秘的甬道密室始终是有尽头的,很快费毅就找到了这些恶徒的巢穴,原来从下层甬道向东边两百步,有一件大型密室,便是本寺方丈智光的酒池肉林。这恶僧本是五台山空见大师的弃徒,本来资质也很高,因为好高骛远,强行修炼五台山至高心法《文殊慧剑秘录》,以致走火入魔,恰巧那时空见大师云游未归,这厮狂性大发,血洗五台山,一举将五台山上下百余名弟子残杀殆尽。

等到清醒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犯下弥天大罪,为免师父回山问罪,便躲到这里,聚集这一带的邪魔外道,山贼草寇,为恶一方。然而因为五台山方面已广发通缉令,号召正道人士凡遇到此恶徒者,皆可除之。因此,他虽然法力高强,然而羽翼未丰,在邪教中立足不稳,不敢公然与全天下正道人士作对,故而便暂时躲在暗处,指挥手下去作恶,搜寻年轻男女阴魂,以此来祭炼妖法。

他首先将那些山贼草寇训练成一个个武艺高强,本领高强之人,然后去为他做一些他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事,譬如这次他命他们去偷这些书生的盘缠,以此来引诱他们到寺中寻找,然后便趁机将他们擒住,然后慢慢地吞噬他们的阴魂,据为己有,以此来祭炼妖法。

这也难怪这些书生士子,他们本来就是贫寒出生,没有盘缠进京kǎ一 shi,不但无法回家交代,更重要的是,他们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陷入寸步难行的窘境,费毅再怎么慷慨解囊,也只能接济他们一时半会,他带的银两也不会太多,二三十人一分,也就所剩无几,找不回丢失的银两,依然解决不了问题。

因此,他们跟随费毅来这般若禅寺寻访自己的盘缠下落,也是情有可原。怪只怪这些恶贼居心不良,为虎作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眼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都被捆住手脚,吊在密室顶下,费毅虽然有些武艺,然而面对着这些会妖法的妖僧,自己心里也没个谱。

这些书生见这些rén iàn兽心的和尚将他们捆吊起来,一开始还一边挣扎一边叫骂,到后来,智光实在是没有什么耐心听了,便一抬手,旁边一个人便抡起大刀,一刀下去,叫的最大声的那个书生立刻身首异处,更可怕的是,这智光还有嗜血的癖好,连忙让人用盆子接住人头流出的血,一边饮着一边笑道:“人之三魂七魄皆在首脑,因此这人头流出的血液是最滋补的。各位不妨尝尝。”

说着便递给其他人喝,一些新加入的小毛贼还不敢喝,然而那些长久跟随在智光身边的恶僧,便如赐琼浆,立刻接过来往嘴里灌。

费毅见了,也自痛心流涕,一来自己早已看出自己所学乃人间武艺,而智光之流则是修炼过妖法的,他明知自己在门外偷听,故意shā rén饮血给自己看,目的便是让自己知难而退。其实事实就是贸然冲上前去,也只不过是陪他们一起命丧九泉。与其这样,还不如先去探探其他组的人如何。于是便挥泪向回时的路走去。

而甲组队员自从看见那个书生被砍了头之后,便个个都吓破了胆,有的甚至大小便失禁,从裤裆里流了出来。只见那智光左拥右抱的那两个妖媚女子笑道:“这么没出息的东西,我非常讨厌,赶快撵出去单独关起来。”智光对她们的话无不依从,于是又有两个人将这个书生架了出去。剩下六个不是哭爹喊娘,便是在求这个求那个,甚至有些人还心生反叛,对智光的行为大肆夸赞,还之乎者也地临时拟辞阿谀奉承,目的是为了博得智光的好感,从而获救。

人在生死关头,便能看出人性的软肋,那时候什么是非黑白,全都是扯淡。只要是能活命,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这些人刚刚还在一起共同寻找出路,现在却各自表明心迹,要出卖队友,归顺敌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劫后余生 第6章,劫后余生

正说到这些书生在白刃交于前,阴阳将判之际,纷纷奉承谄媚害他们的恶僧智光,把平日里的那些威武不能屈的精神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些人见几句话说得智光喜形于色,便绞尽脑汁,发挥才华,将他们能想到的好词好句都成堆儿往智光禅师身上使。妄想这样便能让智光禅师放了他们,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痴心妄想,之前的确有一些囚犯善于讨他的欢心,而免于一死,只不过是这样的情况比较少罢了。

自己这组的成员一尽数被俘,其中还有一个死于非命,这让费毅如何不急?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因为还有孟肇c潘岳领导的乙c丙两组人员目前还是生死未卜,吉凶不知。

人们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实,总有办法去承受,而对于未知的危险却手足无措,因此恐慌c失落c担忧,百感交集,人们往往不是被那未知的危险打倒,而是被自己的情绪击败。

想要不被那些消极的情绪击败,那么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尽量将事态的变化往好处想,因为“未知”是个有趣的词汇,它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你往那里面投放积极的,喜庆的因素,事情或许会变好;而你放入消极的情绪,那么就会让自己消极沉沦下去。

费毅这么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按理说,要是他们找到了出路,那么必然会派人来到分岔口的原点,来接应未找到出路的其他组成员。然而,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且先说孟肇这一组,一行九人,向岔路口右边的甬道摸索前进。原先孟肇刚进这客房之时,就闻出这里用的燃点佛灯的灯油的气味,与七贤居客房中闻到的丝毫不差。后来见这寺中的知客僧慧财如此殷勤好客,也就打消了对他们的怀疑,自然就没有对费毅等人提起。

自从听了费毅的话,分组探路,走到岔路口的右边甬道之时,那种香油的气味也就越来越浓,心想:潘岳曾经说过,这种香油是专门用来喂养一种西域硕鼠的。至于这种硕鼠长得怎样,有什么本领,则又语焉不详。这里存了这么多香油,想必是这寺中的僧人喂养硕鼠之地。那些硕鼠能从密室中盗窃财物,想必业已通灵,不好对付,还是让大家退回为妙。

于是便对大家说道:“诸位仁兄,听我一言,再往前行,恐怕凶多吉少,不如先退回岔道口原点,与其他组的人员相会。”话刚说完,其他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从甬道那头窜出成千上万的大白鼠来。

眼看就要冲向前来,孟肇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是尽个组长的职责,本能地将两手撑在甬道的墙壁上,不断地向后退,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孟肇忽然触及一个密室的机关,打开一道石门。便大声喊道:“大家快进石室!快!快!快!”

众人循声一看,果然有个门可以暂保无虞,于是便迅速进入石室,这个时候,那些硕鼠也如浪潮般涌来,而看看队员,还有两个队员因为适才受了惊吓,跌倒扭伤,以致行走缓慢,无法进洞。眼看这些硕鼠涌来,其势必不能兼顾,如果一直等他们,那么不仅那两人性命不保,而且石室中本组其他成员都难逃厄运。

因此孟肇狠下心来再一按机关,石门便迅速合上了。然而那些硕鼠涌向那两个书生,还没来得及等他们发出一声呼喊,便魂归九天,尸骨无存了。

片刻之后,便隐约听见两个人的谈话,其中一个说道:“不知这次又咬死了几个倒霉蛋?我们养的这硕鼠果然是举世无双的好宝贝,任何武林高手,即便他武功再高,焉能从这千千万万的硕鼠口中逃生?”

另一个说道:“即便是有些修为,会使用飞剑的剑侠,要想将这些硕鼠尽数杀死,也得颇费手脚,而且我们这硕鼠一经养成,灵性十足,一身钢翎更是如同银盾宝甲,寻常飞剑也奈何它们不得呢?只是要修炼成功一只鼠王,还需要吃一千个人的脑液和心脏,到了这个数,这鼠王便可以生出双翼,长出尖牙,全身皮毛皆换成金色,坚不可摧,而且还比寻常硕鼠大数十倍。有了这宝贝,我看日后还有谁敢得罪我们。”

“其实我的志向倒不在养鼠王上,你看我们这些人,原本都是丝毫武术都不会的凡夫俗子,经师父教导几年,各个武艺高强。你别看我们师父平时不怎么显山露水,其实我看他是懂得法术的,日后如果有机会博得他的欢心,蒙他传授些法术在身,岂不是比永远做个鼠奴强上千百倍么?”前者接着说道。

后者笑道:“你太异想天开,想师父门下那些入室弟子,平日连正眼都不瞧瞧我们,师父也只是把我们当做鼠奴来看,我们为他做得再多,充其量只讨得个‘好’字,一个不高兴,便有灭身之厄。你看现在他每日在酒池肉林快活,一切事情都是吩咐别人去做,何曾见他传授法术给其他人,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由于这甬道异常静谧,因此即便是很小的声音,孟肇附耳在墙壁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只见他们说完这几句,因渐行渐远,便再没听到讲话声,孟肇料定他们已经走远,于是偷偷伸出头来,一看,原先的那两个扭了脚的书生,不幸同时膏了这些硕鼠的凶吻。只见两人的尸身被这群老鼠啃咬得狼藉一片,只剩下两副骨架和血淋淋的两件破碎的衣服。现场的血肉飞溅在甬道周围,一阵阵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虽说是萍水相逢,但此刻在一起共患难,同生死,孟肇心里早就将他们看作是知己好友了。哪有好朋友出了意外而让他的尸首遗漏在外的。于是便脱下外衣,将他们的尸骨包了起来,背在身上,打算出去后再将他们好好安葬。

因为是回头路,孟肇也不敢再燃点火把,只是凭着嗅觉与那两个鼠奴保持适当的距离,然后领着大家一步步向前走去。

同时,费毅刚走到那岔道口处,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很多动物在跑动,事发突然,急切间还未看清。便立刻纵身一跃,附在甬道高处,等那群动物过去之后,方才跳下来。随后又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其中一个步履沉实厚重,另一个轻灵虚缈,猜他们一个擅长千斤坠一类的功夫,因此下盘功夫极为稳当;另一个则是轻功高手,走起路来,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很明显是练习轻功时,长期运功提气的结果。费毅虽然凭借一双铁掌在武林 独树一帜,然而要同时对付这两个武林高手,还没有太大把握。

本来,在平时若要让他趁人不备,背后伤人,便是让他去死也绝不会做这种为江湖人士不齿的事。然而,此时情况特别,深入龙潭虎穴,已经有同伴为此送了性命,若还这么不知变通,只能导致更多的同伴陷入险境。为了救人性命,也怪不得“卑鄙”一回了。

他心想:要出其不意制住他们,并不是件难事,然而在此之前,必须要弄清他是否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以及他们现在所走的道路是不是通往外面的逃生之路?如果这两个鼠奴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那么他们一定会将跟踪他们的人引向险路。要是没有发现,那么就一定是通往外面的道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急于出手制住他们,而是应该让他们带领自己找到出路,确保万无一失之时再动手。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打费毅等人在客房被困,到进入甬道之中,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在智光恶僧的掌控之中,他们满以为自己这些人只是误入密室,寺庙主人断然不知。其实,尽管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然而还是瞒不过这寺中的所有人,他们每天在这密室甬道中穿梭,什么人来过,什么人死了,什么人现在何处,他们都一清二楚。

因此费毅与孟肇等人跟踪那两个鼠奴,他们两个早就知道,故意不动声色,然而却每每在关键的路口故意把他们引到别的道路上,因此费c孟二人虽然各有在黑暗世界生存的专长,然而还是没有在他们身上讨到半点便宜。

费毅因为是用轻功跟踪他们,因此比孟肇等人快些,离那两个鼠奴也很近,因为他原本想,只要看到外面的天光,就立刻下手点了他们的穴道,将他们打晕,然后去寻找另外两组的成员。

没想到这么一来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那两个鼠奴的武艺也不在自己之下,况且还有一个轻功高手,他们这些做贼做惯了的人,心细如尘,但凡周围有一点异样,立刻就能觉察出来,这也不是什么知觉上的特殊功能,而是一种自保的本能。

因为他们心细如尘,故而费毅能够凭着高明的听觉和绝妙的轻功跟踪他们,他们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费毅等人初来乍到,本就失了天时,误入密室,又失了地利,与同伴失联,又失了人和。天时c地利c人和都没有,本来就处于劣势,再加上这些恶僧恶徒个个本领高强。众人中唯有费毅能够勉强战胜他们几个人,然而费毅也是个不会法术的凡夫,只要智光几个恶徒稍微举手投足,立刻就会被控制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矢志除恶 第7章,矢志除恶

因为这两个鼠奴知道费毅与孟肇等人在暗中跟踪他们,再加上智光这伙人一直在暗处操纵全局,之所以他们现在他们还没有全军覆没,不是他们xg ,也不是这些恶僧突然仁慈起来,而是要慢慢玩弄他们。

在这些恶僧看来,一个人就这么死去,太没意思,也不够刺激好玩。要不断地给他们制造危险与恐慌,让他们一个个看着同伴在自己眼前断送性命,让他们时时刻刻绷紧每一条神经,内心纠结焦虑地死去,这样在一个人临死之前,把他们的心理防线完全击溃,这才是这些恶僧的目的,他们也无不享受这个过程。

费毅与孟肇等人到目前还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的算计之中,还满怀希望地跟踪这两个鼠奴,希望通过他们找到脱离险境的出路。

之前说过,这两个鼠奴每到关键路口,都会故意将费毅等人引向歧路。可怜费毅c孟肇等人平日聪明绝顶,这个时候还自信自己凭借知觉专长,不会惊动敌人,而带来不好的后果。

然而,同行的其他人见孟肇带领他们跟踪那两个鼠奴,走了这么多路,就算是地下迷宫,也有尽头,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于是便起了疑心。其中一个书生对孟肇说道:“孟兄,并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一座寺庙哪有这么庞大的地下宫室,莫不是我们被这两个鼠奴愚弄了,还蒙在鼓里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孟肇心想:若是他们没有察觉有人跟踪,或许早就循着出路出去了,还会兜这么大的圈子?况且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地方,有什么异常,他们就会立刻知道,发现有人跟踪一点都不奇怪。所以,他们居心叵测,莫不是要把我们领导他们的圈套中,然后再一网打尽?

现在还不清楚这两个鼠奴以及这些恶僧的意图,但被这两个鼠奴胡乱兜了一大圈子,早就忘记了东南西北,也只好将错就错,继续跟踪这两个鼠奴,就算暂时出去不了,也好歹了解个究竟,死也要死个明白。

于是又过了两个路口,费毅与孟肇依然跟在这两个鼠奴的后面,就在这时候,倏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两个鼠奴,相对笑了几声,于是便上前扭动甬道右侧邓台下的一个按钮,便打开了一处地道,从地道口看见有人掉进了陷阱里,陷阱里都是明晃晃的尖刀,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待毙。

等鼠奴走远,孟肇等人上前查看,那人就是潘岳领导的丙组人员,掉进陷阱里,被尖刀刺穿胸口,血流不止,气息微弱,知道已经药石罔效,眼看就要魂归地府,不禁落下两滴浊泪来。心中暗暗铭誓:若有逃出升天之日,我定要学得一身本领,将这干恶僧恶徒挫骨扬灰,千刀万剐,然后一把怒火烧了这藏污纳垢的所在,还世人一片清净的天地。

众人很奇怪,走了这么大半天,应该来说这寺内的甬道都已经走完,然而潘岳那组的人员,除了适才掉入陷阱死去的那个之外,其他人却踪迹杳渺,不知去向。

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到出路,然后再来救人,这是最理想的方案,毕竟大家都身处险地,弄不好便有全军覆没之虞。如果找到出路,起码还有一部分人可以逃生。尽管这种可能性,目前看来是微乎其微的。

潘岳那组人究竟在何处,随着孟肇他们的步伐不断逼近,谜底也逐渐揭晓,过一会儿自然水落石出,倒不需要过分去想。因为这两个鼠奴引他们来此,就是为了让孟肇等人与潘岳那组人相聚的。

潘岳所领导的丙组人员原本是按照约定从岔道口的左边甬道进入,一同向前探寻出路的。本来这三组人中,费毅与孟肇两组人所走的并不是能够出去的路,故而一边有机关陷阱,一边则是面临着硕鼠的袭击。只有潘岳这组,他们从岔道口的左边行走,走不远便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光,然而也最容易让人发现行踪。

原本这条道路是这寺中恶僧恶贼经常出入的道路,所有机关都严禁开启,以免自己人被机关误伤。所以看起来是阳关大道,其实却危机重重。

潘岳等人从左边走了不到盏茶功夫,便发现了前面一片光亮,知道是已寻到出路,因此喜不自胜,就依照约定,派遣了一人来到岔道口,与其他两组人员接应,没想到其他组的人员都尚在险境之中,这人便不耐烦,从中间甬道进去寻找,不慎落入了尖刀陷阱之中,一声惨叫之后,便渐渐断了气息。

潘岳等人以为看到了外面的光亮,就能很快出去,然而事情却偏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甬道里的一切情况,都逃不过这些恶僧恶徒的眼睛,正当他们刚走到出口的大门,想要出去的时候,这是不知哪里倏地传来一声碾压的声音,一块巨型断龙石从甬道口上方落下,将那仅有的一线天光封锁在甬道之外,也同时将一颗颗欢腾喜悦的心灵碾压在断龙石底——他们唯一逃生的希望就此破灭了。正是: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他们还没有从希望破灭的沮丧中缓过神来之际,忽然两边墙壁上有喷出了缕缕轻烟,这种轻烟闻起来,但有一丝丝清香,一经吸入,立即昏倒,没有解药,能让人沉睡百日,不省人事,因此得了个雅名——“百日醉魂香”。

潘岳等人自然没有防备,就算事先知道,这种迷烟无孔不入,一般方法还是不能防备它的侵入。因此潘岳等人,就在看到希望的前一刻,纷纷被迷倒。之后便与费毅那组人的境况如出一辙,被十几个身强体壮的恶徒架起带到智光所在的那间石室,听候他的发落。

现在只剩下孟肇这组人,除了被那些硕鼠吃掉的之外,还有剩下七个人,连同费毅,一共八个人没有被俘。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现在断龙石已经落下,也就意味着甬道唯一的出口已经关闭,而唯一知道这出口的那个丙组士子已经误落尖刀陷阱而死,他们被这些恶僧恶徒擒住,只是迟早的事。

即便是他们知道甬道口的所在,那重逾万斤的断龙石,他们又怎能撼动?众人之中,唯有费毅习练过武艺,然而适才通过他自己的观察,他连这寺中最平常的两个鼠奴都没有太大把握战胜,更何况其他修有法术或武艺更高的恶徒。

孟肇等其他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不像其他两组人员一样遭到机关陷阱而被擒,他们一旦遇到这寺中的恶徒,便没有丝毫抵抗能力,到后来一样是束手就擒。

果然,这两个鼠奴见断龙石已经落下,再带着他们兜圈子已经没有必要,便立刻将手一挥,甬道里所有的灯盏几乎同时被点燃,孟肇等人在这些灯光的照耀下,自然无处遁形,很快出来几个黑衣蒙面的恶徒,将他们一一zhi fu打晕,同时也带到方丈寻欢作乐之处。

只是由于费毅会壁虎游墙之功,在甬道内纵来跃去,来去自如,一时间他们倒没有发现他。由于人数多起来,那些恶徒的心思自然就没有平日那么谨慎,他们本是没有像孟肇和费毅那种特别的知觉专长,自然以为适才已经将进密室之人全部抓获。

于是所有的人便聚集到方丈智光的所在,看着他如何处置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按照常例,既然已经将他们尽数擒住,那么自然就是将他们送到自己平日修炼法术的石室之中先关起来,之后再将他们的三魂七魄提炼出来,祭炼法宝。

然而,正当他准备这样做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黑衣恶徒说道:“被擒住的诸人之中,应该还少了一人,那日我们在七贤居盗取这些书生的盘缠之时,有个汉子追了我们好久,此人武艺不凡,身材魁梧,绝不是这些书生中的一个?”

智光讶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禀报?那人会不会已经被我们的硕鼠咬死了?亦或是掉入陷阱而死的那个?”

那恶徒答道:“不是之情不报,我也是刚刚想起。那人绝对不是那硕鼠咬死的两个,也自然不是掉入陷阱而死的那个。”说着命人将孟肇身上的包袱取下,将他打开,说道:“此人虽然面目全非,但从他们的衣着来看,也是这些书生中的两个,况且他的轻功非常了得,看到硕鼠过来,定然以轻功避过,哪有这么轻易便被咬死的道理?”

接着又一指那具被尖刀刺死的尸体说道:“他掉入陷阱之时,尖刀是从他的正面刺入,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有轻功在身,即使跌入陷阱,他完全有能力用手掌借力,让自己不掉入陷阱。再看这人的装束,也的确是个不懂武艺的书生而已。而断龙石已在最后几个人被擒之时关闭,因此我确定那个武艺高强之人,仍然在我们的甬道里。”

智光听他说得有理,便怒斥道:“那还不快去给我擒来,平日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都办不好。要是让此人逃掉,泄露了这里的秘密,到时候死的可不是他,而是我们了。”说着用力将手一拍,那尺许厚的石桌便被他拍的粉碎在地。

寺中恶僧恶徒见方丈发怒,便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到处寻找费毅去了。

对于铁掌开山神捕费毅来说,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在他看来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只是这次倒了过来,他是老鼠,而敌人是猫。但是尽管扮演的对象不同,拥有足够捕贼经验的他,也总结了许多逃生技能,这么多人在这错综复杂的甬道里寻找他的踪迹,纵使他的轻功再怎么出色,也难以避过众人的耳目。

因此,他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这些恶徒都在到处寻访他的踪迹,只有方丈的石室周围是空虚的,于是他便附身于方丈室周围,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苦苦寻找的费毅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千里寻师 第8章,千里寻师

话说般若禅寺的这些恶僧恶徒都在错综复杂的甬道内寻找费毅的踪迹,费毅急中生智,附身于方丈智光的石室周围,因此这些僧徒几乎把整个甬道翻了个顶朝天,依然没有找到费毅的踪影。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就此回方丈室向智光禅师那里复命。而智光则似乎对生擒费毅成竹在胸,因此,他一点也不担心他辛苦培养的这些属下会找不到费毅,于是便将全副心思都用在如何处理业已擒住的这些书生上。

这些书生大多是头一次出门在外,自然也是首次面临这样凶险的情况。见到这些shā rén饮血的恶魔,哪有不害怕之理?

说也奇怪,当初智光为什么吩咐他的属下对这些贫寒子弟下手,而不向那些富贵纨绔行凶?原因很简单,虽然他已经背叛师门,然而对于前半生的修行经历告诉他,但凡贫寒子弟的魂魄总要比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来得坚毅淳炼。

在此之前,智光也抓捕过许多纨绔子弟,将他们的生魂取来祭炼,没想到他们的魂魄那么不堪一击,往往刚开始没多久,这些人的魂魄便散去,使祭炼法宝的过程半途而废。因此他再找些贫寒人家的子弟试炼法宝,果然他们的魂魄足够顽强,能够抵抗自己运用法术祭炼法宝的艰辛过程。因此自此以后,他便不再用富贵子弟的魂魄祭炼法宝。

自古祸福相依,本来上天赋予贫寒子弟坚毅顽强的魂魄精神,是天降大任于斯人,然而这也恰巧为恶僧智光所利用,将他们的魂魄提炼出来祭炼法宝。其中的祸福利害关系,实在让人不敢妄自菲薄。

其实,这一切的祸根本来就是恶僧智光一手造成,就好比狼要吃羊,你总不能说是羊长得太肥才惹来恶狼吃它。这是同一个道理,贫寒子弟的魂魄比较坚毅顽强,从而让恶僧智光心生觊觎,同样不能将罪责推到这些贫寒书生的身上。

刚开始被擒的那几个书生,还在心存侥幸,希望通过阿谀奉承逃得此难,但自从他们又看到同伴的几具尸骨和尸身之时,便都缄默起来,不敢再有其他言语。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引来恶僧智光的注意,结果最先惹来杀身之祸。

现在他们为鱼肉,僧徒为刀俎,什么时候杀死他们,怎样处置他们,都只在智光的一念之间。他们早就应该想明白,目前的局面就是如此,因此也就不再做无谓的事情。

除了痛哭流涕,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本来是一个个青春年华的书生,家中对他们的关爱深厚,期待甚高。有的都是家中独苗,一脉单传,如今误入魔窟,命在旦夕,又怎能不令人嚎啕大哭,伤心落泪?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苦苦哀求,嚎啕大哭,都打动不了智光的铁石心肠。因为在智光来说,他们这些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而是他用来祭炼法宝的资粮而已,因此他丝毫不为之动容。只觉得耳边甚是聒噪,听起来很烦,于是又再三举手示意,一旁的几个恶僧立刻会意,手起刀落,又是几颗人头落地,掉在事先预备好的血盆子里。

智光又拿起一颗人头,吸吮着人头中的脑液与人头血,大概是喝得太多,有些沉醉,便靠在石椅上打着瞌睡。由他的大弟子慧广施展摄魂法,取出一面妖幡,掐诀念咒,将那几个被杀的士子的魂魄都摄取了来,禁制在妖幡之内。

其他书生见到这一场面,都吓得目瞪口呆,有的竟然吓得晕死过去。因为这恶僧智光祭炼生魂,一次不宜太多,这次已经有六七个人身死,再shā rén的话那妖幡也承受不住这些生魂的挣扎,到最后会让他们逃走。因此,便暂时停止了杀戮,将他们锁入死牢。

那死牢原是智光所领导的这些恶僧恶徒存放酒酿之处,也就是一处酒窖,三面铜墙铁壁,坚不可摧,而且密不透风,唯一的出口便是酒窖的铁门。

因为这酒窖废置已久,里面除了些空空的酒坛之外,更无他物。而且自从将它改建为地牢之后,因为要向里面送些食物,于是在铁门下面开了个仅仅能容下一个盘子出入的小口子,这也是唯一与外界通风之处。

为了以策安全,智光还特别吩咐,在铁门两边每日换人站岗,这就等于告诉里面的这些书生,要想逃生,简直是痴心妄想。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此寺原本是洛阳伽蓝中有名的寺庙,寺中禅师修为极为高深,然而他们的方丈本是曹魏王朝的落魄皇族,对司马氏篡魏自立,一直心存不满。前几年晋武帝又大举伐吴,吴主孙皓本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皇帝,只因那时东吴国力业已不复当年之盛,因此一直佯装成亲僧慕道的样子,让晋朝国君误以为东吴对他的政权不能构成任何威胁。

其实,吴主孙皓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晋武帝早有吞灭东吴,一统天下的野心。所以一直都在暗自培植力量,在晋武帝咸宁年间,先后在洛阳各大寺庙观宇设立了许多秘密据点,为与晋朝作殊死一搏的准备。这般若禅寺的原方丈既是曹魏落魄皇族,自然想从中取利,复辟曹魏,因此与吴主孙皓一拍即合。

因此吴主便暗中派遣能工巧匠在洛阳的这些秘密据点的地底,打通甬道,使得处处相连,于此同时,还在里面厉兵秣马,蓄势待发,表面上仍然做得滴水不漏。然而尽管吴主孙皓励精图治,始终与初兴的大晋朝实力悬殊,不能与晋朝抗衡,最终为晋朝所灭。这些东吴的僧道党羽皆为晋武帝杀戮殆尽,然而这些巧夺天工的地下系统仍然没有被晋朝发现而捣毁。

直到几年前,这恶僧智光窃据般若禅寺,发现了这里现成的甬道密室,大喜过望,便用来作为寻欢作乐的场所,屠戮生灵的刑场。然而,或许是他们来此时间尚短,或是这里的机关布置过于精妙,竟没有发现这间禅寺的出口并非只有被断龙石封锁的那一处,而在这酒窖之中,的确有一处通道与其他东吴据点系统相连。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找到这处机关,打开石壁中的通道,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通向另一所寺庙道观的地下甬道密室系统。虽然打开通道后,通向的另一处据点是否安全?是否在那里能够找得到出路?这些都一无所知,但可以断定的是,继续留在这里,是必死无疑。

问题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酒窖之中藏着连这些寺僧都不知道的秘密机关通道,目前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死牢里,让他们万念俱灰,什么进京赶考,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红尘往事都渐渐在他们眼前一片片地消逝,如同风卷残红一般,从此从记忆中删除。

他们此刻才知道,原来活着,仅仅是简简单单的活着,是人生多么自由快活的事。其实人的一生之中,都在忙着追求外在的一切,却忽视了对生命本身的省察,谁说这不是人生的遗憾呢?

他们只顾在此浮想联翩,倒忘了现在身陷囹圄,不是送饭的小厮提醒他们用饭,他们都没有缓过神来。大家被困于此,哪有心情吃这有这餐没那餐的断头饭?于是都坚决不吃。

还是濮阳卿想得开,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说道:“各位以为这是断头饭,不敢吃是不是?依我看,甭管这是断头饭与否,肚子饿了,总归是要吃饭的,本来就这么霉运当头,再不吃饭,岂不是帮着这些恶人惩罚自己?你们不吃,我吃。”

说着,便向接过小厮递进来的饭菜,由于他一个不小心,将碗筷都摔了个粉碎,于是便在黑暗中乱摸乱寻。同时将其他的食物分给其他人,众人见他说得有理,便也多少用些饭菜。

这濮阳卿在地下摸索半天,见那些盘子已经摔坏,就对大伙说道:“大家一起把这些碎碗片捡出去吧。要不然今晚大家就没处睡觉了。事到如今,得过且过吧。”

大家想想也是这个里,于是一同在适才发出响声的地方周围寻找。无意之中,一个士子的手背碎碗片割伤,本来就有气没处使,已经够倒霉了,还要被小小的碗片割伤,于是一气之下,用脚将那碎碗片一踢,没想到,无意中触及这酒窖中的机关。

只见靠里面的一面墙壁,咯吱一声闷响,一扇石门竟自开启,那书生大喜之下,几乎叫出声来。孟肇一向谨慎,便连忙用手捂住那个同伴的嘴巴,然后将手指放在嘴边,环视众人,嘘了一声,示意众人不要声张。

然后小声对他们说道:“诸位听我说,大家一会,等半夜时候他们最后一次换岗察视之后,便陆续按照甲乙丙三组人员的次叙,从这通道逃生。我敢保证,他们定然不知这里有此通道,是个死牢,若是他们知道,就不会将我们关在这里了。现在先把这机关的石门关好。这是我们出去的唯一希望,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三更很快来临,那两个恶徒早就困倦,料想这么密不透风的死牢,他们插翅难飞,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师父也太小心了。于是,便打开牢门上的小窗口,随便瞟了一眼,打了个哈欠,便靠在墙上睡着了。

孟肇见他两个睡着,便说道:“各位,我们逃生的机会来了。快将通道打开,我们陆续进去。还有,别忘了,将白天剩下的馒头大饼之类的干粮带上,以防行路之时腹中饥乏。”众人依照他所说的,各自进了酒窖内的通道。然后从通道里面将石门关好。

于是,他们便循着通道一直向前走,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大家有些疲乏了,便用些食物,继续向前行走,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光亮,生命的光亮,希望的光亮。

他们竟然奇迹般地从魔窟逃脱了,这可以说是上苍对他们的磨炼,也可以说是对他们的眷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昆仑之行 第9章,昆仑之行

孟肇等人在地下甬道中行走了大约一两个时辰,甚是疲惫,所带的干粮都已经用完,正在饥渴交加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亮堂堂的一片,众人喜不自胜,那希望之光让他们顿时精神抖擞,仿佛上天赐给他们无穷的希望,体力立刻充沛起来,一个劲地朝前面飞快地行走。

不到片刻,便走到了光亮处,原来是一处隐秘的山洞口。他们纷纷从甬道爬了出来,喜得手舞足蹈。再看这山洞,存放着许多大xiāng zi,打开一看,都是些刀枪剑戟,由于存放在xiāng zi里比较干燥,因此都还没有损坏。

只是靠在墙壁上的那些比较长的兵器都已经朽坏,再打开xiāng zi一看,一面破烂不堪的旗帜叠得整整齐齐,端端正正地放在兵器上面,那旗帜或许见证了无数次战场厮杀,已经血迹斑斑。上面还依稀可辨出一个篆书“孙”字,难道是东吴旧物?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东吴兵器怎么会在此处,难道这里曾是他们的联络站或是据点?目前司马氏表面上对已经收复的东吴贵族采取怀柔政策,实际上却严禁他们私下结党营私,妄图复国。因此,如果让人知道他们在这些是非之地待过,恐怕会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于是,孟肇将大家聚拢来,说道:“这些兵器旗帜,很可能是亡吴故物,目前正是多事之秋,政府恐怕孙吴死灰复燃,对他们不断施以政治高压。所以我们不能在此是非之处待太长时间,如果一旦被人发现我们在有这些东西的地方待过,可能会给我们再次带来牢狱之灾。”

“依我看,眼下般若禅寺的那些恶僧还不知道我们已经逃了出来,若是知道,也一时半会发现不了酒窖中的密道。就算他们循着密道找来,也同样需要一两个时辰。因此,我们暂时还算是安全的。再者,这甬道通到此处,未必没有缘由,此处附近定然还有同样的寺庙或宫观,为了不殃及无辜,我们必须早作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我们目前都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存活都未必能够,更遑论进京赶考。此事着实棘手,不知各位有什么好办法,让大家度过难关?”

潘岳这人平时就非常胆小,听了孟肇的话,便唉声叹气道:“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们都沿街乞讨不成,此处毗邻般若禅寺,纵使有些宫观寺庙,只怕不是那些恶僧的同党,你还怕连累他们。我看,这种鬼地方,我们还是走的越远越好。但是我们身无分文,必须要到有人烟的地方,先填饱肚子再做计较。走一步看一步,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众人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就同意了潘岳的提议。略微收拾蟣uàn n埃阆蚯懊娉钦蛐腥ァ2惶帷?/p> 且说费毅用计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躲在方丈智光的石室周围,一直都没有被发现。那帮恶徒见找了许久都没有费毅的踪影,便向智光复命,智光自喝了几个人的人头血之后,便沉沉欲睡,一时也不想理会这事。于是就吩咐各自回自己是僧房休息,由于地下的甬道系统比较潮湿阴暗。因此他们一般白天在下面纳凉,留几个僧众在外面接待香客,晚上便回到上面就寝。

费毅以足够的耐心,终于等到他们打开石门。尽管如此,要随着这些僧徒一起出去,又谈何容易。于是他便悄悄跟随在这些僧徒的后面,用轻盈的手法,点了最后一名恶徒的睡穴,然后迅速换了他的衣服。

由于这些恶徒,都是清一色的蒙面夜行衣,平日里他们都是谁也不认识谁,也正因为这样,智光才敢把很多事情交给他们去做。也恰恰是如此,费毅装扮成他们的人,才能轻而易举地鱼目混珠,骗过所有人,顺利来到外面。

既已到了外面,那么轻功卓越的费毅,想要逃生,简直是易如反掌。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能走,因为他虽然亲眼看到寺中僧徒将那些书生都压往死牢,但他们的境况到底怎样,他们的境况到底怎样,他还是一无所知。

他必须确保他们已经逃脱,或是死亡,自己心中没了牵挂,才能放心离开。因此,就这样,他又在这寺中潜伏了一夜。

到第二天早上,他便看见那看守地牢的两个恶徒跑来向方丈智光说了几句话,那智光既惊又怒,大声斥道:“要是找不回来,他们逃走多少人,我就杀你们多少人来炼我的法宝。”

费毅这才知道,是孟肇等人奇迹般逃脱了。既然如此,他便想,他们这些人既然逃脱,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逃脱的,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道这些人目前有可能逃到哪里?

他们身无分文,能到哪里去才能让这些恶徒有所忌惮,不敢追去?那只有人烟密集之处,那么洛水之阳的那个城镇,必然是他们的落脚点。

于是便从般若禅寺出发,向那个城镇急速行去。而与此同时,孟肇等人因为饥渴交加,人员又多,互相扶持照顾,自然行动得很慢,因此很久才到达那个城镇,费毅轻功了得,便在中途与他们相遇。

孟肇等人还在为如何存活发愁,恰巧碰上费毅,又惊又喜。便问费毅身上还有没有银两可以供大家饱餐一顿?费毅道:“我又不是开钱庄的,哪会随身带这么多银两在身?不过,此处离洛阳城很近,我有个旧相识便住在此处,我们可以到他里暂居,各位放心,那些恶僧绝不会追到那里去。我们已经脱离魔掌,他们难道还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shā rén不成?”

濮阳卿笑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吧,我这肚子早就闹革命了。”说着便拉着费毅,让他带路,费毅也笑道:“慌什么,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饿啊,这次登门造访,还不知道人家在不在家,即便在家,我们这么多人去吃白食,你也好意思。” 说着用手划脸,羞了羞他。

众人见了,也只有苦笑而已。费毅的那个旧雨,双姓独孤,单名一个傲字,字表克简,也是个慷慨大器,仗义行侠之辈,武艺与费毅不相上下,二人性情又几位相仿,这独孤傲擅长七十二路连环腿,师承河朔狂侠雷厉风,与铁掌开山费毅,合称“南拳北腿众难敌”。

费毅一直在衙门任职,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位与自己在江湖上齐名的好友,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此处?近些年来,听说这一带有位武师拳脚功夫甚是了得,便猜是独孤傲在此开馆授徒。因此,虽然契阔多年,他来到城镇,便打听这里著名的武馆,结果一问便打听到,果然这里最为人称道的武馆便是这独孤傲开的“独孤武馆”,因此便带众人径往独孤武馆而去。

没想到,刚进门却被门徒视为来踢馆的武师而拒之门外,这时候只听里面传话出来,道:“不管是不是武师来访,来者是客,纵使是来踢馆的,我们武艺不如人,立不稳脚跟那也是活该,并不是挡在门外就能解决问题的。”门徒听了,这才将费毅等人请进去。

独孤傲一见,竟是契阔多年的旧雨屈趾光临,喜不自胜,马上让人备上酒席招待费毅及与他同来的二十多位书生。费毅见独孤傲如此殷勤,知道不忘旧谊,便说道:“独孤兄,这次小弟穷途末路来投,承蒙不弃,备下盛席款待,实在是感激不尽。”

独孤傲笑道:“费兄你一身武艺,怎会如此不堪,不知遇上了什么事?不妨讲出来,我们大家商量商量也好啊。”费毅道:“不是我不说,恐怕就是说出来,你我都不能解决,我看还是不说算了,免得连累独孤兄。”独孤傲佯怒道:“费兄说话何时这么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不能说的,你我是八拜之交,齐名当世,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大丈夫快人快语,有话尽管说出来!”

费毅不得已,叹了口气,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整个过程都一一向独孤傲说了。独孤傲一听,怒吼一声,说道:“简直是岂有此理,天底下竟有这等恶事,不知还好,既然知道了,不将这等恶人一并杀了,还算什么英雄好汉!费兄放心,天底下也不是那恶僧一人会法术,必然还有许多隐士高人深通法术。之前在师门学艺之时,就师尊说过,他曾在昆仑山遇到一位仙人,当时我还不信,只当是神话故事,也没留意。后来功夫大进,这外家功夫练到你我这样,也算练到家了,然而俗语说的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像我们这样就学到了尽头,岂不让人笑话。因此我断定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许多仙人的。”

费毅听了,喜上眉梢,说道:“所谓物性相克,既然存在妖邪,就一定存在仙佛,这才符合天道。自从这次在般若禅寺遇难,便让我看破红尘,决心寻访仙长,学得一身本领,斩妖除魔,为苍生造福,方不负来这世上走这一遭。”

独孤傲道:“既然如此,我这就遣散我的门徒,与费兄一起前往昆仑寻访仙师,不知费兄如何安排与你同来的这些书生?”

费毅道:“这还得问问他们各人的意思,他们愿意与我们同行也行,愿意回家的,还希望仁兄发放些银两给他们做路费,让他们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寻隐不遇 第10章,寻隐不遇

独孤傲笑道:“人各有志,他们不愿与我们一起去昆仑寻师学艺,也不好勉强。钱财乃身外之物,能算得了什么,这些年开武馆,也颇有些家资,这点银两还是能够拿出来的。”说着便问孟肇他们的意向,孟肇说道:“宁为百夫长,不作一书生。更何况是去寻访仙师,我自然是随两位一起去,只是不知其他士子怎么想的。”

这时候,其中一个书生大声说道:“如今晋武帝已不再掌权,传位于呆痴不堪的晋惠帝司马衷,将来时局定然不复像太康之治那般清明,皇帝昏庸,那些藩王必定起兵造反,到时候局势一乱,我们这些贫寒士子,便断了进阶之梯。倒不如趁早弃文习武,跟着二位去寻访仙师,学得一身法术,到时候不但今次大仇得报,对天下苍生也大有裨益,又何乐不为呢?”

众人矢志fu ch一u之心,原本还不怎么坚定,经过他这么一说,也对进京kǎ一 shi断了念想,好男儿志在四方,今次别家远行,一事无成也无颜回去面对江东父老。因此都坚定了拜师学艺的心,只是这群书生虽有此心,但终究只是书生意气,体格单弱,自然比不上费毅c独孤傲二位武林高手,因此这么多人一起同行,昆仑山之行更加缓慢。

独孤傲本打算待明日遣散门徒,便与费毅等人一同前去昆仑山,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这么兴师动众,他门下的弟子自然听到些风声,于是没等独孤傲遣散他们,这个消息便已经在各门徒间传得沸沸扬扬。于是他们便合计着一起央求独孤傲带他们一起去。

因此,本来是去寻找仙师,这事是越隐秘越好,这么成群结队的,哪里像是去寻师学艺的样子,简直就是胡闹。到头来,不但成不了事,而且此事若传了出去,那些恶僧恶徒就在此处不远的般若禅寺,难保他们不会暗中加害他们。

故而,再三思量下,独孤傲便决定先将事情压下来,牺牲自己的寻仙前途,暂时不遣散这些门徒,继续开着武馆。只是命管家取出银两,交给费毅他们,作为一路上的盘缠。又恐怕日后费毅学仙有成,忘了自己,因此又再三嘱咐,如若学得仙法,不要忘了自己今日赠金之德才是。

费毅一边答应着,一边接过银两,分发给这些书生,自己也留了一部分在行囊里。然后便向独孤傲辞别,朝着昆仑方向一路向西前行。

本来若是费毅一人独行,凭着他的一身轻身功夫,走起来必定是如乘虚御风一般。然而有这些书生一起同行,他就不得不处处照顾着他们,便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此去昆仑又千里之遥,一路山坎坎坷坷,也不知要遇上多少风险,且不说天时气候变化,单是这些书生从未跋涉远行,不时有人得些小病小恙,就足够费毅喝一壶的。

这些书生平日只在方寸斗室之中埋头苦读,因此他们的体格异常羸弱。走了不一会,潘岳及几个书生便因受不了旅途劳累而相继病倒,无奈之下,便要替他们抓药治病。潘岳等人见费毅他们因自己病倒而拖慢行程,这一病又不知何时才能康复,因此渐渐放弃了寻仙之心。

主动退出了寻仙的队伍,本来这事成功希望渺茫,人数宜少不宜多,费毅自然乐意成全他们,于是便让大家多匀些银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回家去。其余人暂时没有退意,便仍然与费毅同行。

这昆仑山主峰位于疆南藏北交界之处,若由陕入甘,再由甘入疆,最后从疆南攀上昆仑山,自然路途最短,没有多走迂回的路程。然而,实际情况是,若是选择这样走,虽然到达疆南是轻而易举,然而要从疆南攀上那万年积雪,陡峭险峻的昆仑山,休说这些书生万难做到,就是费毅也是望而生畏,没有丝毫把握。

费毅本是一介武夫,自然不知这条道路的具体情况。然而,与他同行的就有一人便是个地理通,曾研究过许多地方的《方志》和史书上的《地理志》,因此对疆南这带的地形特征相当熟稔。

本来费毅便打算依照预先所想的那条路线前行,本来他为人也不是那么刚愎自用,只是自从在般若禅寺出了事之后,便对这些只知道信口开河,毫无江湖经验的书生心存些许鄙视。因为同过生死,共过患难,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的朋友,故而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然而,这些书生却看出来,他心里作了行走路线的决定,而不和大家商量,也不知是何居心?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只要你心里存有一丝不能说的念头,对方都会立刻察觉。孟子说,人的眸子就是一个人心理世界的窗口,通过眸子来查看一个人心里的所思所想,又有哪个人能够逃脱,能够隐藏呢?

众人信任费毅,那是因为他们看重他,肯定他的一身武艺能够保得大家的一路平安。然而费毅在这些天的行程中,什么事都不与他们商量,众人问他,他也只是让他们放心向前走。因此,这些人中便有一些人生了异心,流言蜚语也就自然传到费毅耳中。

而这时,众人已经到了陕地,费毅也觉得是时候将目前行走的路线告诉大家了,不然定然会导致许多人的不满。因此对众人说道:“各位弃功名富贵如敝屣,甘愿随在下不辞辛劳,远赴仙山,寻仙访圣,如此信任在下,在下倍感荣宠。同时,各位义侠之心,薄日月,高云天,在下亦佩服之至。本想,待抵甘肃之后,再告知各位本次行进路线,然而近日来,屡屡听到些怨言蜚语。因此不得不将事情讲明白。我们现今由陕入甘,再由甘入疆,入疆南行,抵达疆南之后,在从昆仑之阴,也就是昆仑山北面攀爬上去。这就是本次行程计划。各位觉得还有什么不妥?”

本来费毅想这些书生没有江湖经验,自然是为自己马首是瞻,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这个计划本是自己细心安排,认为是行程最短,也是最有效的计划,他们纵然有什么想法,也没理由推翻这个计划。因此,说完之后,便非常得意地等着他们来说些奉承附和的话。

岂料,那个对地理颇为精通的书生听完费毅所说的行程计划,很大不以为然,抗言道:“此计划看起来考虑周到,而且也算得上是上昆仑的最短路程。然而,可能是费兄不了解南疆一带的情况,这昆仑山之阴,乃是极其陡峭之处,自古以来,很少有人从此面爬上山顶的。更多见的便是由甘肃绕行青海,然后循着高原走势,逐渐爬上昆仑山。虽然路途可能要远许多,但是不至于徒劳无功。”

众人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便都非常信服,就连费毅听了也不得不对这些书生刮目相看。原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江湖经验与渊博的知识都是非常重要的,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既然大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按照这个书生的方案安排行程,首先由陕入甘,然后进入青海,再往西行,便到达青c藏c疆三省交界之处,也就是昆仑山的所在。这昆仑山绵延数千里,有许多处山峰,由青海向西而行,山势较缓,因此能顺利到达昆仑主峰之上。

自从潘岳等人退出之后,其余的成员向道之心倒也坚定,再没有人想退出队伍,另谋他去的。并且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众人已经到达了甘肃境内,众人的体魄虽说还不能与费毅相比,然而与之前相比,也略显得粗糙壮实了许多。

走起路来也没有刚开始那么觉得累,似乎坚韧的心性与坚实的腿功已经磨炼得很好了。这原是好事,因为这一路来,费毅着实为他们操了不少心,他们既已得到磨炼,那么很多时候就能自己照顾自己,不会事事都要他人帮忙。

本来是暮春时候,这一路细行,由于各地风光气候不同,因此呈现出不同的气候特征,刚出洛阳行经陕地之时如同阳春三月,可谓是暖风熏得游人醉,从陕入甘,由于丹霞地貌,和本地水源极其缺乏,因此沙尘满天,笼罩天地,行人行到此处,便觉得非常饥渴疲乏,如同烈日当空,汗如雨下,而得不到丝毫水份补给;

再由甘入青,只觉随着地势的不断增高,又加上高原地形,微风吹过,阵阵清凉,如同清秋寒林,月魄深谷,别有一番滋味;由青海到昆仑山,清凉世界刹那间变为冰雪世界,高处不胜寒,万年冰封的昆仑山如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总是以白发银髯示人,这极高酷寒,人迹罕至之地,自古以来就为修行人所钟爱。

反对费毅的行程计划的那个书生名叫端木绍,字表子继,其远祖乃师孔门七十二高徒中著名的端木赐,字表子贡。端木赐就是那个在《论语》中被孔子称作“亿而屡中”,善于认准商机,市场行情做生意的人。本来端木一族一直长盛不衰,直到秦始皇焚书坑儒,家道中落,到汉武帝时,便又成为大户,这端木一族,天生就有一种做生意的头脑,因为他们善于将在夫子处学到的文化知识c处事做人之道运用到实践商场之中,只要有一个相对宽松的政治经济环境,那么端木家的人就不会混的太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兴尽而返 第11章,兴尽而返

这端木绍出生儒商世家,世承家风,本也善于经营,然而他更希望通过官考进阶,从而显贵家族,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士在首位,他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因此便非常刻苦地读书,想有朝一日报效国家,做个好官。他又是家中独子,他无心商道,一心想进阶青紫,因此家境平平,不算好也不算坏,相比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家还是要强许多的。

然而,他想做官只是成年之后的事,在幼时,其父对他要求极为严苛,让他饱读诗书的同时,也同时督促他学习些天文地理,以备日后出外经商之用。因此他在幼时便生吞硬咽地读诵了许多地方枯燥无味的《方志》和《地理志》,对于海内山川河流,四季变化,人文风俗都了如指掌。

这些学问一直被那些经学家视为三教九流,视为异端,然而对于长期奔走在外的商人来说,无疑是经常用到的“正统”学问。端木绍幼时被逼学习了这些知识,原本是其父一番苦心,希望他以后当官不成,转入经商,提前储备些知识,种些善因,期望得到善果。

没想到,今次竟然能够用到,简直是出乎意料之外。费毅的确也不知道从南疆出发,能否顺利爬上昆仑山巅。听端木绍这么一说,大家都觉有理,他也就放下之前的成见,才明白文士与武士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劣之分。刀枪剑戟,论起十八般武艺,自然是习武之人比较擅长;琴棋书画,挥洒文房四宝,笔走龙蛇,又是书生更胜一筹。

认识到这一点的人,绝不会对文治武功有所偏重,而是努力把自身打造成文武双全的全才。因此费毅想到这里,也就放下身段,与这些书生打成一片了。

旅途漫漫,一路上风光自是不同,很多人包括费毅在内,都是头一次到达那些新地方。那些有趣的民族风情,特色的当地小吃,华美lg lèi的衣装服饰,欢腾热闹的民族舞蹈,无论是哪一样,都让他们惊奇不已,只要遇见,总要领略一番才肯离开。

因此越往昆仑越近,渐渐离开中原之地,少数民族越多,故而流连得越久,自然昆仑之行就越加缓慢。有的人甚至陶醉在这些民族风情之中,将此次昆仑之行当做是一次旅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费毅这才发出“乐不思蜀”的感叹。

开始费毅还能够宽容,后来见他们越来越不把寻仙之事放在心上,一心贪图玩乐,便逐渐看不顺眼。因此当众说道:“诸位仁兄,倘若无心寻仙,费某自不敢强求,只要和我说一声,我便自行离去。就此别过,毫不含糊。若是稍念当初矢志fu ch一u之情,那么此刻断然不是游玩之时。已入青海,加快脚程,眨眼就到昆仑脚下,无论能否寻到仙师,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果然我们福薄命浅,不能得见仙佛神圣,那么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众人也自知这几天玩乐过了头,听了费毅的训斥,自觉有负初衷,也就默然不语。只有孟肇说道:“我们这么多人,旅途劳顿,风餐露宿的,要是总是这样急于赶路,什么事都不管,那不也太枯燥么?况且这里离昆仑仙山很近,我们多与这带的乡民交往,或许从他们口中探知得仙人的消息也说不定。费兄为何如此不通人情呢?”

费毅听了,佯怒道:“我只盼我们早到昆仑,寻得仙师,一番好意,倒落得个不通人情之责!好的很,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反正不想在途中耽搁太久,要先行一步了。”

孟肇见他赌气要走,也不知是否发怒,也只得赔笑道:“我们向来都是同进同退,这会子闹别扭对谁都不好,我们跟你走还不行么?还至于发这么大脾气,看你五大三粗的,心眼原来这么小。实在让人佩服地紧呢?”

费毅也自觉失态,笑道:“我才不是小心眼,乱发脾气的人呢,只不过我想大家起码要对这事情多上点心,别看作无所谓就好了。现在风雪很大,我适才到前面探了一下路,发现前面有个山洞,大家赶紧拾些柴火,到那山洞生个火驱驱寒,等风雪小些再走吧。”

这么大风雪,连费毅这经常练武之人都扛不住,更别谈这些瘦弱的书生了。于是他们便按照费毅说的,在附近随便折些干枯的树枝,一同钻进了前面的山洞,生了一大堆火,众人围坐一团,哈气擦掌,取起暖来。

费毅见大家已有大半天没有进食,之前预备的干粮还有些,但是又怕前面越靠近昆仑,风雪更大,提前将干粮吃完,到时候没有地方补充事物。于是便让这些书生都留在山洞里不要出去,自己到附近山林中看看,有没有什么野物可打了来充饥。

于是便提着朴刀,顶着风雪出去了,这里的丛林虽不太茂盛,但始终有些植被,因此很少滋生形体较大的豺狼虎豹,然而兔子c獐鹿之类的野物还是经常能够发现,特别是这种风雪天气,獐鹿更是喜欢出来觅食。

说也凑巧,正当费毅提着朴刀翻过前面一个山头的时候,正好发现三头獐鹿在雪地上,用它头上的角拨开厚厚的积雪,吃着鲜嫩的野草。费毅一见,喜不自胜,心想:此处离那些獐鹿尚有一段距离,倘若将朴刀飞掷出去,虽说以自己的功夫,刺伤那些獐鹿不是难事。然而要将他们刺死,却很难做到,除非加大飞刀的力量,才能抵消风雪对飞刀的阻挡之力,从而杀掉獐鹿。这类獐鹿天生警觉性非常之高,此刻它们还没有发现有人,但不能肯定靠近几步不被它们发现而逃跑。

因此,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不能靠近伤敌,只有从兵刃和技巧上下功夫。然而眼前只有一柄单刀,该当如何是好?

正思索之间,蓦地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想到之前都是自己把自己的思维固定了,只想着以朴刀杀鹿,却没有想到用朴刀制造出新的称手的兵刃杀鹿。

见前面的楠木木质比较坚硬,因此便砍了几根树枝来,然后削成虎叉的样子;再砍了几根围绕在楠木树身上的韧性十足的粗大藤条,绑在居高临下的两块大石之上,然后将虎叉放在藤条上,对准正在觅食毫无警觉的獐鹿,双脚张开蹬着大石,拉动藤条,那虎叉便如流星飞驰般迅速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当那虎叉被费毅以强弓巨弩射出去之后,刹那间便飞到獐鹿觅食之处,那獐鹿一抬头,发现虎叉飞来,还没来得及做出逃跑反应,便被虎叉刺穿颈部,倒毙当地,其他两头獐鹿,立刻分开逃走,费毅本来就没有打算再射死一头,也就兴高采烈地扛起那头獐鹿,回到山洞之中。

众人见费毅出去这么一会儿便满载而归,对他高强的本领,各个赞佩不置。纷纷拉着费毅让他讲讲如何打得这只獐鹿的,费毅对这次打猎也是沾沾自喜,因此便向他们略微讲了几句。

只见他说道:“打猎过程的确好玩的紧,等有空我可以教你们。眼下猎物打来了,能不能烤出好味道来,那就请诸位吃客中的行家来显显本领吧。”众人都高兴得允诺了。

于是,便用那锋利的朴刀刮尽獐鹿身上的皮毛,然后掏出内脏,用雪水刷洗了几遍,便找了根楠木树枝,穿了起来,再做好烧烤架子,将鹿放在上面,下面生着大火。为了受热平均,两头再分别派一人轮流转动那烧烤獐鹿的树枝,这样不到片刻,便将那头獐鹿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

这獐鹿是费毅辛苦打来的,自然让他先尝尝,众人都无异议。费毅也是却之不恭,便从獐鹿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放入口中,细细嚼着。那几个烤鹿的书生便问:“滋味怎么样?烤得好不好?”

费毅笑道:“果然好手艺,火工很匀称,火候也很好,不生不焦,油而不腻,值得称道。都别客气,一起吃啊。干粮留着之后再吃,因为此处尚且能打到野味,再往前行,就未必会打得到了。到那时还需这些干粮填饱肚子。现在只管把这鹿儿吃了。”

众人听费毅这么说,也就不再客气,一起来享用这美味的鹿肉。由于这鹿长得非常肥壮,足有百十来斤,因此,即便是这么多人一起吃个大饱,也才吃了一半。剩余的鹿肉由费毅切割了,分发给大伙,以备明日之用。

从青海向昆仑前行的这段日子,前面几天,都是费毅去打了野味回来吃,一次总能敷几日之用。渐渐进入昆仑山界,由于气候极寒,生物很少,也就很少能碰上能吃的活物。因此只能靠着从山下买来的干粮勉强度日。

众人本来在洛阳时是暮春时节出发,行了差不多两三个月,在中原也正是夏日。然而昆仑山终年冰雪,银装素裹,始终是白皑皑一片。说这里有人居住,鬼也不信,说此处有神仙,到是有这个可能。

因为自古人际罕至之处,都为天地灵气所钟,修行人厌闹喜静,只要修炼到辟谷绝粒,寒暑不能侵体等粗浅法力,就完全有可能常年居住在这世外仙山之上。

只是昆仑山方圆几百里,山势更是横亘绵延,若是仙人有意避世,那么恐怕你来此找上一辈子,也无缘得见仙人。若是有此仙缘,倒不必这么跋涉山水,千里寻师,时候一到,自会有仙人度化入道。这事妙就妙在这里,所以当费毅等人来到这昆仑山之时,便立刻被这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摄住。

一时之间,无所适从。这茫茫雪山,纵使有些仙人,但又何处去寻?况且这等万年冰封的世界,经常会出现雪崩现象,而且,众人不清楚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踩空了脚,便会掉入无底深渊,被冰雪所埋,到那时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们包括费毅在内,对于这昆仑山未知太多,难免畏首畏尾起来。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又有几人愿意随便将这宝贵的生命拿来作这无谓的尝试呢?然而他们都是曾经发过重誓,一定要寻得仙师,学得一身法术,捣毁魔窟,斩妖除魔的,总不能遇到些危险就退缩。

故而,费毅说道:“这昆仑雪山实在太大,今日才知,寻仙之难,远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并不是我打退堂鼓,我也实在是一筹莫展。各位听我一言,我们固然不能就此便下山去,大家将身上的干粮集中在一处,好统一发放,然后在这里寻找天,寻找之时一定要成群结队,为防脚下有雪窟窿,故而各位一定要将腰带相互连接,这样如果一不小心掉进去,其他人也好施救。这样在周围寻找天之后,如果还没有发现仙人隐士之类的人,那我们也不能耗在这里等死,到时候再做下山打算。各位意下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杯欢阁 第12章,杯欢阁

众人听了,各自思忖一会儿,见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自然就没有异议。于是便按照费毅所说的去做,连续几天来,他们都是走得比较平缓的雪地,稍微险峻些的雪峰也不敢冒险。毕竟仙凡悬殊,这也不能苛刻要求,再者就算费毅练过武,他也是这么说的,自己也有几分担心,一个拜师不成,赔上性命,那可划不来。

因为昆仑山范围极广,这些书生连找了几天,也只是在很小一片范围内盘旋,绝大多数地方还没有涉足过。更何况,仙人能到的地方,凡夫未必能到,故而寻仙这类事情,只可缘聚,不可力求。

几天下来,所带干粮也差不多用完,荒山雪岭,也无处猎捕,因此势必不能逗留。于是费毅便带各位下山。因为来时走过,自然就轻车熟路,晃眼便到了一处有人烟密集的地方。

这些天整日就是吃些干粮,一口热的都没下肚,别说这些文弱书生,就是铁打的身板也受不了。

只见孟肇笑道:“大伙这些天都没吃过热食,时间一长,身体必然会出毛病。前面袅袅炊烟,想必便是人烟密集之处,我们一起过去,买些酒食来充饥如何?”

说完,看看诸位神情,也没有人拒绝,于是便进了一家客栈,因为还要走很长的道路,不能花费太多的银两,便随便叫了些小菜,每人一碗阳春面。或许是多日未食人间烟火吧,平日里觉得这些淡而无味的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吃。

由于他们这些人一来,占了许多座位,却只叫了这么一点小菜,小二见了觉得他们过于寒酸,虽然嘴上没说,但心中的那些不快全写在脸上了。孟肇见这小二势利得很,便不屑地从行囊里掏出一锭金子出来,笑道:“瞧见没有,我们像似没钱的人么?只不过嫌你们店里的东西难吃,又不干净,因此才只要了些面食与酒水。”

说完,又从行囊里掏出一只剩余的烤鹿腿来,就着酒水大吃大喝起来。那小二见了,这才前倨后恭,一个劲得赔不是,孟肇也毫不客气,趁着余威,佯怒道:“这是什么酒?这么难吃?也不知道温热一下,本来天气就很寒冷,一杯寒酒下肚,五脏六腑就要用热气去温它,不得病才怪,难怪你们这破店生意这么差,原来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说着,便一口酒水,就着些鹿肉渣子,喷得小二满脸都是。

掌柜见了,未免事情闹大,发生冲突,将好好一个酒楼给砸了。因此,明知是孟肇在找小二的晦气,也顾不得那么多,当众将小二训斥了一顿,说道:“小店做的本是些小本生意,万望各位大爷高抬贵手,莫要在此生事才好。本店的酒水,最好的便是这五年的竹叶青,马上为大爷们温了,各位请稍等片刻。”孟肇本来就没有什么恶意,见掌柜已经如此做了,反而有些愧意。

约摸过了盏茶功夫,小二便将温好的酒送到每张桌子上。这时,忽然间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个衣衫褴褛,白发散乱的叫花子来,一见有温好的酒,便问也不问,随手取来便倒入口中,并且酒量非常大,一连喝了好几壶。

小二见了,本来就憋了一肚子冤枉气,正好没处撒,见到这个隔三差五来店中骗吃骗喝的老叫花子,便气冲冲赶过来,便要打他。怎知这老叫花子似乎毫无察觉,只顾喝他的酒,躲也不躲。费毅等人见了,还道是他自觉理亏,挨些打抵偿酒钱。

岂料,这小二一拳打在他的背后,立刻便被一种力量弹出去数丈之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再看看自己的手,已经齐腕脱臼,肿起了很大一团。小二还不服气,忍着疼大喊道:“妖法,妖法!大家一起打他。”说着又来了几个伙计,一起用棍子打这老叫花子,没想到连棍子都打折了,他也没受半点伤。

掌柜还是以为光靠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便好声好气地对他说道:“这位老前辈,本来你到小店来用餐,我等应该好言好语,美酒美食奉上才是,然而你又没银两,这附近的酒楼那么多,你为何三番五次到我这里来呢?小店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您这么折腾。”

那老叫花子怒斥道:“这才像句人话,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是当初我第一次来你们店的时候,你好酒好菜端上来,不给我脸色看,我会这样么?你瞧瞧你们这些人,本来同是来给你们做生意的人,你们硬要将衣着光鲜的当做财神,把衣衫不整的叫花子不当回事。我因为经常来你们这里吃喝,看得出你是个贪财之人,因此有个习惯,见到金子就拿到嘴里用力咬咬。你们这样狗眼看人低,认为我拿不出金子,只要我拿出来,我一定要你咬咬,看是不是假的。”

说着便将手指伸进那鞋中,抠了半天,居然弄出一小块金子来,于是便拿给掌柜,说道:“老叫花运气好,前些天遇到一个大财主,赏了我一锭金子,我怕被人偷去,一直塞在鞋底。这锭金子如果不假,足够抵消这些天的酒水钱了吧?还请掌柜咬着当众辨别,不要到时候赖账。”

掌柜见这老叫花子,这回拿出钱来,声大气粗,摆明了是要自己下不了台。再加上适才伙计们打了他一顿,虽然他像似没受什么伤,但是总觉是自己理亏,如今还哪敢再与他争辩。

其实,这老叫花子说的没错,这掌柜也的确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平日里见到金子银子总喜欢用牙齿咬上一咬,以此辨伪,见着是铜板,就随便向柜台一塞。今儿个遇到这个老叫花子要给他些颜色瞧瞧,因为是店伙计得罪这老叫花子在先,老叫花子现今拿出钱来,以财壮胆,便有意为难掌柜,要他咬那脏兮兮的金子。

掌柜自然知道这老叫花子是故意寻他晦气,便恶狠狠地对那几个伙计说道:“还不把好酒好菜给这位老先生端上来,请老先生品尝。”伙计们见将棍棒打折了,那老叫花子兀自没事人一般,便渐渐将适才的凶横跋扈收敛起来,带着几分敬畏,听从掌柜的话,到后厨去给老先生传菜去了。不一会儿,酒菜已经准备妥当,那掌柜怕这老叫花还与他为难,便吩咐这些伙计道:“快将酒菜奉上,然后给老先生筛酒赔罪。”几个伙计不得已,说了几句客气话。

那老叫花子只知道吃喝,也不理会这些人。掌柜见他不再生气,便将金子收起来。然后便给小二些钱去将手骨接好。

费毅在一旁看得很清楚,这老叫花子的来历绝对不简单,别人打他,竟然反而将对方的手腕震得脱臼,越来越觉得,此老不是武林中绝顶高手,内外功行都近化境,便是独孤傲所说的仙侠一流。见掌柜给钱,让小二去寻医接骨,便说道:“些许小事,交给我吧,我也学了些武艺,接骨非常在行,一般医工未必有我擅长,况且我不收他钱。”

那小二听说费毅要为他免费接骨,霁然色喜道:“那就有劳了。”说着便向费毅跟前走去,搬个凳子坐下,将那受伤的手战战兢兢地交给费毅诊断。费毅笑道:“不用紧张,片刻就好。”说着两手分别抓住小二的手掌与手臂,两手这么轻轻一拉一送,只听格格两声。

费毅便笑着说道:“你现在运动手腕试一下,能否正常抓握东西?”那小二试了一试,果然比之前好了许多,也能正常运动,只是手腕脱臼处的红肿兀自怎么用推拿手法都消退不了。

这时,那老叫花子方才“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以为他这手是普通的摔伤打伤么?你不懂其道,便胡乱逞英雄给人医治,就不怕他的手就此残废了?不经我亲自施救,除非你将他这臂膀砍了,否则就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他这只手。”

其实费毅也算是看出些门道,从这老叫花子一进这“杯欢阁”酒楼,喝酒c佯醉c打闹c挥金,将这家酒楼从掌柜到伙计,都折腾个不可开交。仔细想想,他身上处处是疑点,其一,千杯不醉,放荡不羁;其二,神光护体,刀枪不入;其三,点石成金,游戏人间。

费毅听了这老叫花子的话,也是疑信参半,因此仔细打量着他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那小二对这老叫花子的手段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明明用力打他,没见他还手,怎么会自己把自己的手打折了,而且那么粗的木棍都打断了,换是寻常老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他的身体竟然能扛得住这样的重击。

又听这老叫花这么一说,更加相信他是神仙一流人物,立刻下拜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仙长,罪有应得。还请仙长大发慈悲,救救小人,小人今生永感大德。”

那老叫花子笑道:“你这人倒也奇怪,要拜神拜佛,去寺庙宫观去,却在这里乱拜什么?你把我当菩萨神仙拜,是希望我早点死么?我只不过是个嗜酒如命的糟老头子,哪里是什么神仙菩萨。适才我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哪里算得上仙法。别弄得神神叨叨,把手臂伸过来。”

那店小二见这老仙长生怕张扬出去,引起轰动,因此死活不承认自己是仙神之流,自己也无可奈何,便将手臂交给他医治,谁料他只轻轻在小二手腕上一抚,那小二只觉的顿时一阵清凉,当这老叫花子的手离开他的手腕,他手臂上的红肿立退。

其他那些伙计因为打过这个老者,手上都被他的仙力震伤,红肿起来。见这伤非这老者医治不可,便也恭恭敬敬地请他医治,这老者自然不计前嫌,为他们治好。不在话下。

且说费毅等人自洛阳远赴昆仑寻访仙师,没想到在昆仑仙山不见仙人踪迹,倒在这闹市酒楼遇到一位游戏人间的散仙,自己却险些错过。心想: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自己今日目睹仙人风采。这时候不及时拜师,更待何时?只不过,现在这位仙长,正苦于没有说辞证明自己不是神仙,从而让常人不对他投以惊世骇俗的异样眼光,倘若自己在此时帮他一把,解了他眼前难题,岂不是拜师有望?

说着便对小二和这些伙计大声说道:“这位老先生绝不是什么神仙,只不过是一位武艺高强的武林高手罢了,适才你们打他,他运起精湛的内功,用巧妙的手法,让你们受伤,因此要完全医好你们,才必须要他亲自出手医治。在下虽然武艺不如这位前辈,但对于武艺和法术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不要在这里‘怪力乱神’地乱说一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闹市仙隐 第13章,闹市仙隐

费毅本就认出这位老叫花子是神仙一流人物,本来也不需要自己帮忙,摆脱世俗纠缠。他既有这么大本事,定然飞行绝迹,来去无踪。只是这样一来,便又让人对修行之人产生偏见,认为他们喜欢在人前卖弄神通妙用。

因此在这老者心中,倒确实希望此时有人来帮自己圆场。费毅的这一番话正好对了这老者的心思,于是这老者便转过头对费毅微微一笑,点头暗许。

这小二与这些伙计听了费毅这番话,再结合此处环境一想,自古神仙高道都是避世林泉,修清净法,戒食酒肉,哪会在这闹市中大吃大嚼?因此便将适才的怀疑打消了七八分。那些与费毅一同的书生,开始也颇为惊讶,因为素来相信费毅,因此也就不作他想。

杯欢阁后面便是一间叫作醉归楼的客栈,这关中因是千古帝都所在之地,人杰地灵,因此素来是聚集天下才子之地,故而这里的酒楼客栈都是请这些才子所题名。因此才听起来如此雅致,推杯换盏,把酒言欢,酒过三巡,不醉不归,让人见了有种宾至如归之感。

不觉之间,夜幕也已降临,费毅便和大伙商量,也不再找别家客栈,就在这醉归楼安歇以往,明日动身起行。大家答应着,便都在小二的带领下,纷纷进入自己的客房。

这老者饮完了酒,便踉踉跄跄地走出客栈。费毅就是希望找个机会与这老者单独相处一会,因此一直等到现在,没有回客房。

只见那老者提着半壶酒,东倒西歪地径向前行,似乎没有察觉到费毅跟在他的背后,亦或是他已察觉,但觉得身后之人心中没有歹念,也没有能力伤到自己,故而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

走了大约半柱香时间,便来到一条小河旁,费毅因为也不大确定到底这人是不是仙人。见他一直向小河走去,似乎不知前面有河一般,生怕这老者掉进河里,因此连忙大声喊道:“老前辈请留步,当心足下,再往前行便要掉进河里了。”说着,几个健步迅速跃到老者身前,用身体挡住老者,不令其继续向前行。

那老者见这年轻人先是在客栈为自己圆了场,现在又抢到自己身前,生怕自己掉到河里,可见心肠良善。而且这老者也知道,这年轻人善根独具,与自己有师徒之缘,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路尾随而来,与自己单独见面。因此,对他心中嘉许得紧。

然而,毕竟是头一次见面,也不能喜形于色,便佯怒道:“你这小伙子忒也无礼,挡在我身前作什么,难道这么一条小水沟还会淹死我不成?简直是莫名其妙。赶快让开,否则我将你推下去,让你喝几口脏水。看你还逞不逞能?”

费毅一听,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自己一片好心,担心他的安危,他不领情倒也罢了,还说自己逞能,小觑了他,要推自己下水。本来谁听了这话都会生气,然而费毅心想:此人那时在客栈那么大本事,绝不是假把式,自己也见过不少内外功夫修到上乘的武林高手,无论哪一位都绝没有这等本事。本来见了这样的能人异士,就应该坚信自己的判断才是。适才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狐疑,把他当做凡夫俗子,这也难怪他发脾气了,说自己逞能,要将自己推下水去了。

想到这里,费毅立刻跪倒,说道:“适才的确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原来老前辈就是我一直苦苦寻找而不能得的仙长,还请仙长不要介意适才在下的鲁莽,收弟子为徒。”

那老者笑道:“赶紧起来,老夫最厌恶这等繁琐的礼法,我从不受人跪拜,念你不知情,这次饶你一次,倘若下次还记不住,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从此休想见我。我见你根骨极佳,倒是个修行人的坯子。总算与你有缘,今番相遇于此。老夫一生未收弟子,只因见你天性根骨不错,兼之最近要闭关修行,身边少了个护法弟子,因此暂且收你做我弟子。从今而后,你便是我的首徒,本来但凡收徒都要遵循必要的仪式,我一向排斥这些,一切从简,凭我一言就足够了。你既然拜我为师,我便是你师父,日后犯了门规,就任我处置,你可想好了?”

费毅还待磕头铭誓,突然记起师父不喜欢受人叩拜,因此只得略为弟子礼,恭恭敬敬地道:“弟子今日得仙长收为首徒,便一心修行仙法,以待将来斩妖除魔,造福苍生,若有触犯门规,令师门蒙羞之事,任凭师尊处置。”

那老者笑道:“我一生懒散散漫,因此成道数百年来,都未曾收得一个弟子。今次收你为首徒,也是机缘巧合。此例虽开而不可再,最近听昆仑山的道友说,最近有一群书生前往昆仑山拜师学艺,他们本来见你们拜师心诚志坚,想收你们为弟子,然而你们尘缘未了,大多并非修道之人。因此才拒你们于千里之外,虽然你们行踪隐秘,但这事在玄门传得沸沸扬扬,我岂能不知。我也是与他们同样意思,不能同时收这么多弟子,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明日黄昏还在这里等我。”说完,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再看那老者时,哪里还有半点踪影。

费毅这才见识到了什么是飞行绝迹的天外飞仙,惊讶之余,想起师尊临走时说的那番话,那意思便是要自己遣散这些书生,然他们另谋他路,明日单独去见他,从此跟着师尊修行。然而,又苦于没有好的理由让他们各自离开,照理说是应该同来同往才是,然而师尊交代又不可不听。想来想去,终于让他想到了劝他们各自行走的理由。

翌日清晨,大家都从睡梦中醒来,洗漱之后,陆续来到杯欢阁用早点,费毅便当众说道:“各位仁兄,请听我一言,眼下我们已经从昆仑山来到这关中,这里市集繁盛,车马方便,而独孤兄给我们的盘缠又没用多少,因此我建议各位从这里各雇车马回家,到了洛阳也是白走冤枉路,而且洛阳那边要雇用这些东西,因为是京师,所以要贵得多。”

他人倒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孟肇,素来疑神疑鬼,不管有理没理,心中有话,总是不吐不快。听了费毅要遣散众人,不再同行,便猜测费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笑道:“本来大家一同前往昆仑寻仙,又一同返回,一直都是相互关照。怎么一到这关中,见到那个老叫花子之后,费兄就要与我们分道扬镳,恐怕另有原因吧?”

孟肇这么一说,这些人便也有些疑惑,便都注视着费毅,希望他给大伙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费毅因师尊说过,这些人与仙道无缘,不适合修仙,如把实情告诉他们,他们一定纠缠不清,到头来两下为难,一边师尊不许他说出实情,一边又欺瞒了好友。

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师尊说的有理,这些人既然没有仙缘,也不好强求,或许现在让他们自雇车马回家是最好的选择。因而也笑着对大伙道:“在下也实在没有别的原因,本来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必总是缠在一起呢?再说,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现在不散,到时候到了洛阳,我们还会分离,也没有一直在一起的道理。好男儿志在四方,各位离家日久,在江湖上飘荡,又无甚建树,如何对得住家人期望。不如先回家,也好让家里人少些担心与牵挂。至于昨日那位老者,也不过是内功深厚的武林前辈罢了,天下习武者,我见得多了,也没甚奇特之处。何必起疑?”

本来孟肇也是凭空猜测,并不知昨日那老者便是仙侠一流,听费毅这么一说,也就将信将疑,不再计较。用完早点,当下便向掌柜打听哪里有车马可雇,掌柜为了从中得些小钱,立刻让小二带他们去了。

众人见雇来的车马也算不错,价格也合理,也就去就由心,向不同的方向驾车驰去。只有费毅还留在杯欢阁,苦苦等待,他的一颗心早就被昨日师尊的遁光牵系住,虽然此刻距离黄昏只有几个时辰,但对此刻的费毅来说,就好像是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终于,费毅觉得在这客栈喝着酒等师尊,显示不出半点诚意来。想当初张良遇见黄石公,黄石公三遗履,而张良三进之,终于打动黄石公,黄石公当日便让张良第二天早上到桥边等他,这张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与对黄石公的恭敬,便大半夜便跑到桥边等黄石公,黄石公大悦,遂将兵法妙计传于张良,之后张良凭借黄石公的兵法妙计,助汉高帝刘邦夺得天下。

想来,相比之下,也是自叹弗如,因此便让掌柜准备一大葫芦酒,提着酒便向昨日与师尊相聚的小河边走去。心想:师尊素喜美酒,又见自己一大早便来此等候,定然非常宽慰。虽然是一番小小的心意,比之张良自然不及,但眼下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左右闲来无事,费毅便在这小河旁来回踱步,看着这清澈的河水自东向西,想起古人的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仅这河水这么不舍昼夜地流逝,还有那旧日的时光,那一桩桩悲欢离合的前尘往事,都将随着这流水消逝得无影无踪。

那汲汲进取的入世之心,和那上善若水的出世之心,就像这河水的此岸和彼岸,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个中三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山巅授艺 第14章,山巅授艺

话说那费毅喜遇仙师,得蒙不弃,收为弟子,便按照昨日仙师所嘱,一大早便到小河边等候师尊。因为师尊是让他黄昏时候来此等候,他为了显出慎重和恭敬,效法汉初名士张良,一大早便来此等待仙师。

闲来无事,踱步河边,不觉浮想联翩。想想自己这两三个月来,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因此将之前希望在朝为官的念头打消,将那雄心壮志的积极入世的心态,都化作看破红尘,浮生若梦的出世之心。

这种转变也不知是好是坏,但他此刻就是这样想,也的确希望尽快学得一身通天彻地的法术的。他虽然认为浮生如梦,世俗中的一切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然而这并不是对世间之人所遭遇的苦难冷漠无情。所谓无情未必是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修仙之人,学的是出世之法,心怀天下苍生,肩负人天责任,又怎能对天下苍生所遭遇的苦难无动于衷,做一个自了汉呢?因此无论仙佛,最重利人利己,有时甚至不惜损己以利人,所谓自度度人,便是这个道理。

费毅与昨日那老者一样,嗜酒如命,本来是千杯不醉的酒量,不知怎地,今天才喝了几口,便觉天旋地转。因此便靠在河边的石墩上,兀自沉睡,河边清风徐来,此处倒是个醒酒的好去处。

昏睡了片刻之后,忽然从睡梦中醒来,抬头望望太阳,转眼间便要向西边沉下。柔美的晖光照在这层层涟漪荡漾的碧波之上,只觉水光潋滟,尽管只是浮光掠影的片刻光景,也让人异常喜悦。

等到夕阳完全沉下去,夜幕降临,小河上来往的船只也渐渐少了。河边有位船家,见费毅从早上在这河边等待,直到现在还未离去,便起了好奇之心,问道:“这位兄弟,看来不是要渡河的,是等人么?若是等人,你看现在的天色,已经入夜,恐怕你要等的人不会来了。不如先回镇上找家客栈暂且住下,明日再等。”

费毅笑道:“多谢阁下提醒,但我等的这人非常重要,纵然是要我等上一夜,我也照办,船家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那船家见费毅坚持要在这河边等待,也说不动他,系好船只,然后噗通一声跳进水里,在河里潜c浮c翻c滚,一连串动作熟练潇洒,片刻间便一手一条,抓起两条一二斤的鱼儿起来,看起来是打小学会的这套水里功夫。

鱼儿既已到手,便立刻回到船舱,拿出烤鱼用的工具,笑道:“我看兄弟你器宇轩昂,阔膀厚肩,步履扎实,内息绵长,一看就是个内外功行都修得很好的武林中人。在下不才,因为人生际遇机缘,未能学得如阁下这般功夫手段,只不过自幼在水边长大,年深日久,便学了这项看家本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有水的地方就饿不死我。另外,我烤鱼的本领也是一绝,远近的朋友,经常来与我一起品尝我烤的烤鱼,我见你一大早来此,便只是在那喝酒,也没吃些什么,且不管你所等之人何时来到,且来与我一边烤鱼一边等他,你看如何?”

费毅听他这么一说,心想: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一边烤鱼一边等师尊,师尊是最不拘小节的世外散仙,自不会怪罪自己。于是便应邀走了过去,与那船家分别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生起火来,将那两条鱼放在上面烤着。

两人正在交谈之时,只听前面忽然一声长啸,迎面走来一个人影,笑道:“有这等美味的烤鱼,也不等我一起享用,怎地这么没良心?”费毅听到此人洪亮的声音,觉得非常熟悉,便料定是师尊,也不用着猜想,瞬间那人便到了费毅二人跟前。

这不是昨日约定在此处收自己为徒的师尊是谁?当下站了起来,让他坐下,退到一旁侍立。只听那老者笑道:“其实也不用避讳,这船家也是我的旧识,姓沈名浮,但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三,故而这一带的人都叫他沈三郎,兼之非常善于捕鱼烤鱼,为人豪爽,素喜结交朋友,因此虽然只在这一条小河里靠撑船渡客为生,但仍然是知交满天下。这沈三郎烤的鱼,可是天下一绝,今日让你也尝尝。”

说着,便拿了一条已经交给费毅,费毅自然是却之不恭,撕了一块放入口中,果然是酥脆香甜,美味绝伦,感觉生平所尝到的美味加起来,也没有这条鱼美味。还没来得及吃第二口,师尊忽然从他手中将他那条鱼也抢了过来,道:“吃条鱼,磨磨趁趁的,不吃给我。”费毅刚想说,既然师尊喜欢吃,让与你便是。回头一看,地下已经只剩两条鱼骨。

沈三郎笑道:“老前辈就是这样的,吃起东西来像个孩子,不用理他。要是仁兄没吃够,虽然水底下没有一丝光亮,我依然能够再抓几条来。”

那老者吃完,喝了几口酒,将嘴一抹,笑道:“下次再要吃到沈三郎的烤鱼,也不知何年何月了。你回你的船舱睡觉吧,我和他要走了。”说着,又是身子一闪,携同费毅一起驾着遁光飞驰而去。

只剩下沈三郎在船头翘首眺望,心想:这位老前辈因为喜欢吃我烤的鱼,而与我相识。虽然见过几次,但是我几层知道他有这等神通,果然人不可貌相。若是说出去,别人也只当是自己在说神说鬼,信口胡诌罢了。因此,便向那老前辈离去的方向虔诚地拜了几拜,也不知许的什么心愿,神情看似非常肃穆庄重。不提。

且说那老叫花子带着费毅驾着遁光,飞了盏茶功夫,来到一处峰顶,飘然降下,笑道:“为师道号灵宝子,所修为玄门正宗散仙之属,因好游戏人间,耽食嗜酒,落拓不羁,因此得了怪叫花丐神醉钟离之名。由于我一生懒散,择徒严苛,因此几百年来,多少人想拜我为师,我都未答应。直到今日遇到你,虽说你的资质并非尽在这些人之上,然而你我实在是有夙因前缘,日后你灵智开明,自然知晓。”费毅听着,点了点头,对师尊特别感激。

只见那丐神醉钟离接着笑道:“为师近日要闭关修行,今日便传你些道家基本功法,吐纳导引,绝粒辟谷之术,你可每日在此山中,扮作樵夫,每日修习我所教之功法,不可懈怠。为师在山腹中开辟有密室闭关,闭关期间,不宜受到打扰,否则前功尽弃。你无玄功底子,自然进去不得。难免有些生人到此,到时候你便要让他离开。为师素来不以为仙凡悬殊,修仙者便高人一等,其实修行者只问此心能否清净,至于神通妙用,仙术法宝都是次要的。这是最上玄教义,世人往往不屑为之,可悲可叹。正因如此,我才选择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山修行。”

费毅本来一腔雄心壮志,一心想学好本领斩妖除魔。听到此处,才渐渐领悟到什么是不争不竞,上善若水的高道境界。一个人只有先涤除自己心中的杂念,才能肃清三界,战胜邪魔,造福人天。此心若是清净,方能达到这种无量的境界,如果稍有执着迷茫,便永远不能修到正路。这就是为什么古往今来,修行之人成千上万,多少才智之士,如过江之鲫般纷纷趋向修仙,到头来都是到了宝山而空手而归之辈,可不浩叹也哉!

因而颔首答道:“弟子谨遵师命,师尊所传妙法,定当勤加修习,不敢有丝毫懈怠。”

丐神醉钟离听费毅恭敬得答应了,于是便朝着对面山崖上一指,一块巨大的石块轰隆一声被击落掉下深渊,紧接着手掌运功一吸,一个精致的锦盒便到了他的手上。

只见他一吹锦盒上的灰尘,上面出现了 “灵宝秘录”四个朱红色篆书小字,然后交给费毅道:“这本《灵宝秘录》本是我灵宝玄门中一位老仙长留下的正宗修仙功法,原来叫作《灵宝金章》,早年我修行得以入道也是得此书之益,那时很多地方看不懂,根本无法独自修行,后来我的师尊灵虚仙长给我逐句解释,我方能按照经书所说修行。

后来,我因为见这本《灵宝金章》实乃玄门,特别是我灵宝一派不可多得的入道法宝,若是不加任何注解便传于后辈弟子,后辈弟子依然无法修习,所以我大发愿心,将这本经书逐句解释,又原来的单本《灵宝金章》,变为现在的上中下三部《灵宝秘录》,你先按照经上所说,修习道家入门功夫,循序渐进,在我出关之前将第一章修习完,到时候你已能正常吐纳导引,辟谷绝粒,我再从旁指点,你修炼之后比较难的功法就能轻车熟路了。话不多叙,我这就要进入石室了,你好自为之。”说完,又是一指,一道玄光冲石而出,那石壁上裂开丈许方圆一个口子,丐神醉钟离回头向费毅微微一笑,眨眼间,玄光一闪,便进了洞,那洞口兀自合好,好似完全没有丝毫开启过的痕迹。

费毅恭敬得接过师尊所赠的修仙秘录,稍为弟子礼,默默拜了几拜。然后打开锦盒,经书一见天光,便大放异彩,一道金芒直冲牛斗,随即一道灵符在空中停住,垂下两行清光奕奕的大字“得我灵宝经,即入灵宝门。今生闻仙道,务求超天人!”费毅口读心记,也不管是甚意思,一遍遍口中喃喃念诵,背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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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费毅初得此经,将那灵符上的四句偈语背熟之后,便来到一棵大树下,将那师尊所赐的《灵宝秘录》上部翻开,只见每句经文下面都有师尊的详细解释,而且对于修行的基本功夫尤为重视,除了比较详细的注解外,还有图文并茂的气脉导引,人身穴道,奇经八脉,以及每一周期修炼到哪一阶段所出现的气脉变化,都画得一清二楚。

费毅心想:就算是再愚笨之人,看了这么详细的注解,也该明白怎样去修行了。就算是师尊亲传,也不过是将这些内容重复一遍。师尊既然让自己自学,一定有他的道理。本来自己以前练习的开山铁掌,是一种至刚至猛的外家功夫,对于内功修习一直没有得到名师指点,因此常常引以为憾。

但现在想来,也许没学内功也是互有利弊,因为如果学了内家功夫,其吐纳之法很可能会与修习法术的吐纳导引有所不同,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只学会内功,而没有学到法术。这样一来,日后学习仙法,就会受到之前学习内功时吐纳之法的不良影响,难以入道。而自己幸而没有学习内功,直接学习道家的吐纳导引之术,自然容易入道。

想到这里,便越加对这灵宝仙法感兴趣,而且特别希望等到师尊出关之前学好他所吩咐修习的基本功,以为师尊出关后学习更高层的仙法筑基。因此他非常用功得每天读诵秘录中的经文及其注解,将每一句口诀都默记于心,然后依法修行。

由于他修行非常刻苦,本来师尊吩咐他一日修行五六个时辰,以免贪多务得,只求速度,根基扎得不稳。他却一天修行个时辰,因此他的进境自然比丐神醉钟离料想的快了许多。

在修行刚开始的阶段,因为不能辟谷绝粒,因此还要为生计发愁,于是便遵师尊嘱咐,每天在这山上砍几担干柴,挑到邻近的市集去卖,换了银两,再添置些日常食粮用具,带回山上。

刚开始几天非常难过,吃不饱穿不暖,这山中的那个山洞也不能挡风遮雨,因此没有几天,便得了风寒。这山洞离最近的市集也有好几里路,要买药治病,一来没有足够的银两,二来,就算有钱也无人代劳将药取来。

幸好他体质不弱,虽然得了风寒,不思饮食,又没有得到治疗,却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硬生生地挺了过来。后来几天,他有了野居经验,因此在山洞打造了一个平整的石床,然后铺上茅草,因此变得很松软,睡起来也很暖和舒服。然后又用竹子在山洞口编制了两扇竹门,这样风雨便吹打不进来。

因为有些阴雨天,不能出去打柴变卖,食粮仍然缺少,因此又在山中到处找能下肚的食物,诸如黄精c野果c野菜之类的东西,因为之前在市集里看到过有些百姓从山中挖出来卖,想必能够食用。于是也去山中找这类东西,这山虽然不大,然而这些土生土长的东西还是不少,本来也是寻常百姓家里吃的最多的东西,因为这山离市集较远,因此也没有多少人走这么远的路来此山挖这些贱菜。

故而这倒便宜了费毅,自此便不再愁在山上的食粮问题。由于山洞对面就是师尊闭关的地方,他平时出去寻找食物,也不敢离开太远。后来这附近能吃的东西都已经被费毅挖完,费毅一想这样一来,又要扮起樵夫,买柴为生了。

忽地一想,这样怎么行,我来这山中跟随师尊修行,怎么整日为食粮发愁,这两个月一来自己一天用个时辰打坐吐纳导引,也不知修了什么法术在身。师尊让我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岂能一直当个樵夫?

这么福至心灵的一想,将自己提醒,这经书上说严格按照经书上所说,每日修行半日,月余之后便可长期绝粒辟谷,到后来以致长年不饮不食也不会饥饿,年深日久,便可达到完全绝粒辟谷。

按理说,自己勤学苦练已有两个多月,修行已经有些功底,能够辟谷才是,怎么还会思饮思食?又想,或许这只是这莫非就是夫子说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之所以还会思饮思食,那时因为世俗的习气使然,并非身体急需。

想到这里,猛地深吸一口气,导入丹田之中,只感觉丹田与气海之间,忽觉一股热气上涌,充沛全身,腹鼓如饱,直达神京。

此时,不但不思饮食,而且觉得浑身轻松愉悦,手足不自觉地舞之蹈之,随即想想经上讲辟谷术时师尊的注解,才明白这是入道的征兆,这就算是初次尝到了玄门中所谓的法味。

这是一种有别于世间一切乐趣的方外之乐,他不是外界的一切物事所能带来,而是本身修行到一种进境之后,功不唐捐的结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有修行到这个阶段,没有亲身经历,无论如何也难以形容,只有修行人自己才知道其中的冷暖。

费毅虽然知道这是修行辟谷术所发生的正常反应,也是修行法术所必需积累的功行。由于连他师尊都不知道他平日怎样用功,有效修行时间有没有足量,因此他也没注解一个固定的辟谷时间,因为能辟谷时间的长短,完全由修行人个人平日的有效修行量与修行人的资质根骨而定。

对于一般资质的修行人来说,按照经中所示修行月余,可以辟谷半个多月时间,不饥不渴,不思饮食。丐神醉钟离当初打算收费毅为徒,一半原因是因为自己择徒严苛,又兼之一生散漫,没遇上更好的资质的弟子,有上等资质的,又与自己无缘,不是被其他人度去,便是学了旁门左道,顽固刚强,难以度化。还有一半原因,便是他所炼灵宝仙法,每五百年都要面临一次天劫,最近他要抓紧闭关,希望通过精进修行,将仙法再提高一步,以备抵御天劫之用,万一天劫来时抵挡不住,再修一劫,在这世上也留下一个灵宝派的门人,将灵宝道法发扬光大。

因此,思来想去,虽然费毅的资质只是中等偏上,然而与自己却有几世的师徒之缘,也就凑合着勉强收下。不忘日后能修成大罗金仙,最起码将本门灵宝道法运用在正道上,为天下苍生造福。

要说这费毅与丐神醉钟离之间的前几世师徒之缘,那就有得可讲了。待我慢慢叙来,这丐神醉钟离与费毅的前世之缘,若是将那前几世的机缘辗转都叙述清楚,那说来就长了,不如长话短说,这里只说前世与今生,费毅与丐神之间的关系。

在前世,费毅原本灵宝派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那时候,玄门灵宝派的掌教师尊便是丐神醉钟离的师尊,而费毅则是丐神醉钟离众多弟子中资质根骨最好的一个,俗名亓元,道号灵元子。而丐神醉钟离,那时候还没有成道,不为玄门人士所知与尊崇,所以并没有得丐神醉钟离之号,仅在灵宝派第二代弟子中众望所归,那时候在他门下修行的灵元子,并不是他的嫡传弟子,说起来还算是师弟,只不过入门比较晚,师尊灵虚子没有太多功夫教这些新弟子,便让灵宝子教他的师弟灵元子法术,后来灵元子为感授艺之恩,坚持要待师兄如同师尊一样,他也拗不过,顺其自然而已。

后来灵宝子修行得道,这灵元子也跟着师兄修习了数百年的灵宝派仙法,于是灵宝子便带着灵元子一起下山行道,由于灵宝派虽说是散仙门派,然而所修的仙法确是通天彻地,一旦小有成就,便法力通玄,只是证道却比其他玄门的法门要慢得多,因此灵宝派也被玄门中人比作玄门中的先锋与利刃,这些比喻虽不恰当,但是确是这个理。

这灵宝子既已成道,就带着灵元子一起在三界中行道,斩妖除魔,灵宝派法术刚猛凌厉,再加上这师徒俩都是一般的嫉恶如仇,一旦遇到邪魔外道,不将他们杀得全军覆没,誓不罢休。这些事迹很快在正邪两道不胫而走,正道中的那些性格乖僻的散仙c地仙,听到这两人及他们的事迹,由于意气相投,便赞不绝口;而邪道中人听到他们的名号,不是视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就是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非要将他们拔掉不可。

也是合该灵元子有此一劫。灵宝子师徒自下山行道以来,罕逢敌手,所向披靡,平日里听其他散仙谈起的那些厉害妖魔,经过挑战,发现虽然有些手段,但终究无法与自己的仙法相提并论,稍微使些神通,不费什么气力就解决了,也没觉得怎么难对付。渐渐灵宝子便与灵元子单独行动,灵宝子自然无恙,灵元子虽然功力稍弱,但也是胜多败少。

直到有一日,灵元子听说五台山上住着个毒翎尊者,此人亦正亦邪,有不少正道人士便折在他手里,一开始还不太感兴趣,后来传闻越来越多,就不由得动了心。心想,自己下山以来,一向非常顺利,无数妖魔都不是对手,然而他人多半认为有师尊相助,才会如此轻松。将功劳尽数归于师尊灵宝子,这次我要是打败这个毒翎尊者,将他诛杀,那么世人想必就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因此便下定决心,单枪匹马闯到五台山文殊院,向毒翎尊者叫阵,毒翎尊者见来人竟然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刚开始还不屑与他交手,只是派了个伙房的杂役去打发他。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杂役也的确不简单,一把钢杵挥得虎虎生风,甚是怕人,打斗之间,腾挪纵跃,身法其快。灵元子与他战了数十个会合,才略占上风,后来使出了不常用的师门绝技密云布雨掌法,才将那杂役击毙。

心中暗忖:一个杂役尚且如此,其余可知。看来此次凶多吉少了,现在毒翎尊者还没出手,就逼我出了绝招,恐怕不待他动手,派个弟子我也有可能招架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毒翎尊者 第16章,毒翎尊者

这灵元子贸然独闯五台山,向毒翎尊者叫阵,这毒翎尊者却不屑与他交手,以为他法术一般,便派个杂役去打发他。灵元子非常气愤,料想区区一个杂役能有多少本领,居然派来与自己较量,不如一剑斩了,看这毒翎尊者还蔑视自己与否?

说着,便与那杂役交手,斗了数十个回合方占上风,这才对他刮目相看,使出师门绝技,将他打死。经此一役,这灵元子便感觉事情不妙,知道凶多吉少,本来他也应该看出来,既然一个杂役都如此了得,毒翎尊者的弟子和本人岂不是更加厉害?

当初不知底细贸然上山挑战,尚可原谅,然而既与这杂役交手这么多回合,知道此处卧虎藏龙,还不知深浅,使用绝技将杂役杀死,这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

因为此处区区一个杂役尚且如此,其他人可窥一斑。毒翎尊者平日很少主动与人为仇,然而对于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他的人来说,无论是正是邪,都不会放过他。

灵元子本来只要将他打败,点到为止即可,这样双方不至于结下很深的仇恨。偏偏灵元子年少轻狂,将他一剑斩杀,丝毫没有考虑到,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对手。眼下灵元子已将这杂役斩杀,人命关天,即使是个杂役,也是毒翎门下,岂容他人随意加害?

虽然说比武过招,刀剑无眼,道理上说得过去,但是这道理也同样对灵元子有效。灵元子既然指名要挑战毒翎尊者,那么便是死在毒翎尊者手下,也是江湖事江湖了,给这杂役抵命而已。技不如人,死于敌手,无论是哪方,都没有理亏之处。

因此,当灵元子剑斩杂役之时,毒翎尊者勃然作色,大声怒斥道:“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在我文殊院撒野,既然你是来挑战老夫的,老夫亲自来领教你几招如何?”说着,凌空飞起,张开几丈宽的翅膀,用力猛扇,顿时狂飙骤起,飞尘漫天。

灵元子挺剑勉强站稳,定睛一看,那巨大的翅膀每扇一下,便从那双翅上飞出无数柄透着玄光的飞剑飞刀,而且无穷无尽。没办法,灵元子只好将剑花舞得密不透风,这样才能暂时让自己不被这些刀剑伤到。

然而,这种被动的打法,终究是不能持久的,毒翎尊者的飞刀飞剑不仅法力高强,而且无穷无尽,本是他身上的钢翎所化,因而变化由心,威力无穷。

灵元子幸好随身携带着一口师门至宝玄霜秋水剑,这玄霜秋水剑本是灵宝派创派宗师灵虚大师早年炼魔时所祭炼的仙家神器,其潜在威力,与其他仙家法宝一样,要看使用者的本身修为而定。灵元子本门仙术修为尚浅,因此不能将此仙剑的潜在玄力激发,因此只能暂时自保,不能用此剑反攻,如果是其师兄灵宝子手持玄霜秋水剑,那么这场较量,谁胜谁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由于灵元子的法力修为与毒翎尊者悬殊太大,虽然有灵虚大师的玄霜秋水剑在手,仍然不能胜过毒翎尊者。只见灵元子被毒翎尊者双翅上翎毛所化的飞刀飞剑攻得不断后退,到一处悬崖处,无处可退之时,才奋力抵抗,立住脚跟。

这时的灵元子,已经濒临失败的边缘,这时候,只要毒翎尊者稍微加强一下攻击力量,哪怕是一根稻草般的重量,灵元子也必将支持不住,被千万刀剑同时刺入身体而死。

这种情势,毒翎尊者自然知道,但是他见这少年胆识过人,而且资质也不错,于是便有了惜才之心,笑道:“小子,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还不束手就擒?我见你资质不错,也颇有些胆识,你只要答应拜我为师,我定当饶你不死。还会将我毕生绝学传授于你,事到如今,又何苦白白送了性命呢?”

灵元子也勉强笑道:“阁下法力高深,在下不是对手,然而你的本事再高也未必是我师兄师尊的对手,我能拜在灵宝派门下,时常引以为荣,怎么也找不出理由,拜你为师。难道仅仅是为了贪生怕死?若是这样,你要收一个贪生怕死,不忠不义之徒,又有何益?我既贪生怕死,与你适才所称赞的胆识过人岂不是相互矛盾?因此,阁下劝我束手就擒,转投他师,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举,在下实在不敢苟同。既然不是阁下对手,在下引颈就戮便是,废话少说,出手吧。”说着,闭上眼睛,将剑势一撤。

说时迟,那时快,毒翎尊者本不想伤他性命,听他说完这番话,还想与他结交,然而万没想到,这灵元子突然撤掉正在防守的剑势,毒翎尊者那飞刀飞剑一时间也来不及收回,见他撤了剑势,立刻向旁边一扇,虽然多半刀剑已经飞向一旁,然而还是有少数刀剑从灵元子身上穿过,顿时血溅五步,毒气攻心,毒翎尊者再拿出解药要为他疗毒,却已经药石罔效,来不及了。

只见已经不幸死去的灵元子,仍然紧紧得握住那口玄霜秋水剑,双手铁青,一痕墨色自手腕一直延伸道手臂,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所中之毒是如何厉害。

这毒翎尊者虽然性格怪癖,但是对于这位有胆有识的少年剑侠,确是赞佩不置,因此命弟子将他好生安葬在五台山上,而且效法季札挂剑,亲自将他那口仙家至宝玄霜秋水剑,埋入他的坟墓中。既已安葬,仍然徘徊良久,才行离去。

这毒翎尊者的来历,要是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数百年前,五台山一地仙因酒醉,将至淫无比的合欢草当做仙草来食用,本来也可用仙术逼出体外,然而当时酒醉,那合欢草又与一种仙草有些相似,况且这种合欢草又没有食用之后,不会立时毒发,因此也没有在意。

等到酒醒,才发现昨日误食了合欢草,而且错过了逼毒时间,十二个时辰之内若没有合欢,将淫气泄出体外,那么就会毒火攻心而亡。这时山居五台,所见仅有豺狼虎豹,哪能遇到女子,即便遇到,为保性命,强于合欢,又为侠义道所不齿。

况且毒气蔓延全身,目前自封血脉还来不及,绝对不能运用功法飞行。万般无奈之下,便与自己所养的一只大雌雕商量,能否助他驱毒?此雕被这位地仙收养,日日听经闻法,修炼了百年,已有灵性,主人有难,又不能不救,于是便同意与主人合欢。

合欢之后,暗结珠胎,产下半人半禽的毒翎尊者,生来背插双翼,手足皆如鹰爪,三指弯曲,其坚若铁,其余则与人身无异。

这地仙在玄门中声望甚高,故而想隐瞒这桩难以启齿的丑事,此子虽是异类,然而毕竟为己所出,不忍杀害。听说藏边有位修为高深的喇嘛,他便将此子带到藏边,弃于这位喇嘛的古庙门前。希望这位大喇嘛能够大发慈悲,收养此子。

这位大喇嘛就是佛门数一数二的天龙禅师,他初见此子,便眉头紧蹙,心想:此子人禽所生,逆天而长,双翼每根翎羽皆有剧毒,中人立毙,将来长成定是祸害,不如趁其火候未成,将其打死,以免遗祸无穷。然而又见他有一般是人形,而且正在婴孩阶段,这般打杀,似乎毫无慈悲可言。众生平等,此物既生,还是希望他日后能够弃恶从善才好。

于是便将他收养,每日传他佛法与法术,这毒翎尊者因为是地仙与灵禽神雕所生,所以天赋异禀,数十年间,将天龙禅师所教的法术尽数学会,只是佛法高深,要达到更高层次的大神通,还是不能一蹴而就。尽管如此,在他二十多岁时已经罕逢敌手,于是经常跃跃欲试,想下山找人动手。

终于等到天龙禅师入定期间,他偷跑下山,见到有法术的,便不辨正邪,只要他认为对方是高手,都要与之比武,而且他偏喜欢密宗法术,将天龙禅师所传的大乘佛法弃如敝屣,故而被称为“翼喇嘛毒翎尊者”。

这毒翎尊者亦正亦邪,打小独居藏边,不谙世事,更遑论人心叵测,他又怎能知晓。因此,经常被人利用,受他人蛊惑,到处树敌,为正道所不容,然而他法力高深,全身是毒,他人就是厌恶他,也不敢轻捋虎须。又由于自出生便受到天龙禅师的佛法点化,对魔道中人的所作所为也非常鄙视,只要让他知道对方是魔道中人,他绝对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又由于他虽然法力高深,本领高强,然而毕竟是半人半禽之身,行于世间,经常受到他人的冷嘲热讽,以及背后无端的毁谤。本来他天性也是非常慈悲,然而就是因为全身是毒,故而得了恶名。

年深日久,他便不愿频繁在世间走动,就是为免听到些流言蜚语,耳根子图个清静。因此,自成道之后便在北极冰域开辟了个府第,常年居住于此。最近也是静极思动,便来到生身之地栖居。没想到,这一出来,便让好好一个少年英侠命丧己手,心中老大不安,因此才会如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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