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史》 正文 随便聊聊这本书 尊敬的读者老爷们: 《败者无敌》这本书更确切的名字应该是《善败者无敌》,此书开篇讲述了一个或者说是一对,当代青年男女穿越的故事。 由于际遇不同,两人在一开始便走上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是否能殊途同归,置于此时尚没有一个定论。 本书的创作灵感来自于《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所记载的盛神c养志c实意c分威c散势c转圆c损悦等七种行为或者说是处世智慧。 书中多次颠覆角色,反转剧情,想要表达的是,君之所见,未必是事情的真相,至少不会是全部。也希望诸位读者老爷们,当读到一处故事c看到一个角色时,勿轻言好坏,或者合理与否。因为下一刻,也许你马上便会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或者是人物。 《败者》这本书几乎囊括了,阿呆这三十多年的所感所读,以及人生经历c感悟。最终搁笔之时,不盼惊雷,不乞闻达,惟愿多年以后知己,老友相逢,谈起此中见闻,可以一壶浊酒,都付笑谈中! 丁酉年腊月初八敬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他乡遇“故知” 初秋,清风拂过津门,拂着款动轻盈舞姿的满地芦花;拂着溅起波光粼粼的浮水沙鸥。越过土丘目光及远,潮声涛涛连了天幕,回首望去:水墨一语成天色,云霞千忆海若帆! 苇荡深处,几个明显是渔家装扮的娃娃一个个赤着一双双小脚,追鸟撵鸭,好不快活!一阵儿似跑的累了,便将穿的衣裳扒个干净,一猛子扎进河里,只才一入水便似洗净了一身的疲惫,一个个又生龙活虎起来。 几里外,一个约莫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渔村里,十几个汉子或蹲或坐围在一堆摆着龙门阵。一阵沙沙声传来,却是从苇窝子里又走来了几十个光着膀子的家伙。看着这些或拿刀,或提枪,模样明显并非良善的家伙,村里的汉子们并没有丝毫惊慌的模样,而是咧嘴笑着打起了招呼。 这些操枪拿棒的家伙的正是当地还算有点名气的一伙水匪,水匪的头目唤名孙豹,与手下几十号弟兄自小便是是津门地界的泼皮。津门之地,九河下稍,水草丰美,便是一寻常的水洼子,一瓢舀去都未见准能不能舀上几尾鱼儿上来。古诗曰: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而至于此处只消一枚石子,惊起的水鸟c肥鸭便决计不止是一滩! 故而在津门这里做匪成寇的,绝非它地那般生计没了找落的苦哈哈,也少有是因为犯了事或得罪了权贵从而无奈落草的。这里人做匪,十有都是因为一个原因——二杆子! 二杆子换言之就是不着调,津门之地最早为盐厂,后因其水路通达,交通便利,朝廷便又于此地设立盐榷。千百年来从盐禁,到弛禁,又至笼天下盐铁,而后罢盐c铁c榷酤,再到尽榷天下盐,终于百年钱推“盐钞法”时至今日。朝廷府库空虚,便纳盐官之,天下承平日久,府库丰实,便复解禁,允许民间经营。可不论政事繁易,身为北地的最重要盐榷的津门之富,不输吴越! 当然以津门之一隅,是决计比不了那个“近泽知田美”,渔盐桑蚕之利甲于江南的吴越,不由由此也不难看出此时的津门是何等富庶!可钱是有了,然彼时商之途居于四民之末,兼之所处四战之地,致使文教不兴,故而津门也就成了那时出名的傻有钱的代表。人有钱便不在甘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平淡日子。于是看戏c听曲儿c侍弄花鸟鱼虫便成了此地一景! 文人看戏,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百姓听曲,仙狐志怪,轶事奇闻;可到津门之地,上述这些统统不喜,唯独对那些仗剑豪侠,傲啸江湖的段子津津乐道,乐此不疲!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于是乎一幕捣鬼的事情便发生在了这片奇妙的土地上。一家境殷实衣食无忧的少爷们从打懂事没多久就,就出钱出力干起了地痞流氓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太史公《货殖列传》有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不知道如果说出这番至理名言的管子和编纂它的太史公他老人家见到这群活宝,会不会气的从坟里跳出来指着他们鼻子痛呼: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当然管子和太史公并不能诈尸,而一伙并不以打家劫舍的水匪和渔村村民和睦相处互敬互爱的场景也就这么实实在在的发生着。 “袁公子,您辛苦,辛苦!”村口渔夫里一名模样稍显机灵的汉子抢着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道。 “叫c叫大c大当家!”水匪之中为首之人身边一个光着膀子的瘦小男子当先跳了出来,说话间还打了几个哆嗦,似是有些怕了这初秋的冷意。 “是是是!俺知错了!见过袁大当家的!”说着那汉子当即收敛了颜色,似模似样的行了个抱拳礼。一种乡民瞧见又被这鸡贼货抢了先,当即一股脑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逢迎起来。 为首那年青终于开口:“我等奉天讨逆,劫富济贫”只是那话方才开了个头,一群水匪肩上背的c手里提的一应货物便被质朴的乡亲们分了个干净,却分不清哪个是盗,哪个是民!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妮声残,戏阳山外山,床吱呀,妞直叫,谁人在咆哮哎呦姑奶奶您就不能下手轻点!”月晓风残,苇塘中一名身着冲锋衣的青年摇头晃脑的吟着一串下作的念白。 而不远处一个明眸皓齿模样俊秀的女子,原本似对此人十分嫌弃,尤其是看到这家伙一个大男人竟骚包的在耳畔插了支芦花!恨不得避之八丈开外犹嫌不足!只是见了他这般作为似再也看不下去,一个健步跟了上来,一个秀气可爱的小脚印便就这么印在了那个家伙的屁屁上,口中轻啐:“流氓!臭流氓!” 原本这么一般作态不像是女侠见义勇为,而更像打情骂俏,只是被踢之人却并不这般想,只见他眉毛c眼睛c鼻子拧成了一个,龇牙咧嘴的小声嘟囔道:“跆拳道很了不起么!”这一脚可是真的疼啊! 那女子似颇为具侠气,一脚过后便大度的不再与那人计较,仔细打量起周围的情形。夜幕未深,可目光所及之处有的只是层层摇摆的芦苇,本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早已习惯了万家灯火的女孩看着天地独旷,星月之熹微,还有那影影焯焯摆荡芦苇,心里始终觉得惴惴不安! 说是憋痛也好,憋叫也罢的冲锋衣男生终于停止了跳脚,长舒一口气,歪头向着月亮的方向瞧了瞧,鼻息抽动了两下,似在嗅着什么,然后思考了片刻才难得正经的说道:“今儿个是初一,这会儿应该是潮退到底,要开始涨了!” “你确定?”女孩的话才一出口又复讪讪一笑道:“我到忘了,你以前是神童来着!” “神童?”男孩的嘴角抽动了两下,轻轻的吐了口气道:“咱们走快点,趁潮还没涨起来之前摸点海蛎子,这一天都快饿死我了!” 听他如此说,女孩便难得的只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说起来委实晦气,她本是和一帮驴友一道去山里露营,好巧不巧的竟遇到了这个讨人嫌的小流氓,鬼知道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怎地就突然变得文艺起来了,竟有了一览山河的兴致?她与这家伙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活冤家死对头,可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了的。 至于他们俩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这茫茫天地间是怎么好似就剩下他们两个的,她不知道,他也不清楚。只是如今已经是这副样子了,那便真的只能慨叹一声:“徒呼奈何!” 当一个世界真的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不管曾经又何愁何怨,都大不过联手活下去需求,又何况两人之前其实并没有什么真的恩仇。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男孩见两人这一路上相敬如冰,却也不是个事,心思一转开口道。 “说!” “一天牛魔王带着自己的好兄弟孙悟空到山里打妖怪,没想到在山里足足转了一天也没找见妖怪的身影!孙悟空还是很聪明的,稍微思索了片刻便猜到了其中的缘由。于是他便对牛魔王说:‘大哥,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咱们兄弟名头实在太响,山里的妖怪远远的看见咱们来了,便一个个的都躲了起来!’ 牛魔王觉得孙悟空说的很有道理,便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说道:‘兄弟莫慌,你嫂嫂有一把宝扇,只要轻轻一挥,便能将着山上的山石树木全都吹走,到时候定叫这般小妖无所遁形!你且先在这里等我,我这就把你嫂嫂叫来!’ 过了没多久,牛魔王便领着铁扇公主回来了。只见她轻轻一挥手里的扇子,果如牛魔王所言,将山上的树木石草吹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孙悟空瞪的老大的一双眼睛,铁扇公主也很得意,当即有些卖弄的说道:‘兄弟啊,你看嫂嫂牛笔不?’ 对此孙悟空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看!”” “好好的女儿家哪里会讲这般糙话!”女孩蹙眉不悦道。不料听笑话的人没有笑,讲笑话的男孩却已是前仰后合笑的都不行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女孩不由怒道。 眼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看架势下一刻便要与自己上演一出全武行,男孩赶紧捂住肚子弯下腰,努力的将笑都给憋了回去 “啊!”“嘎嘎嘎!”呃,这并不是笑,而女孩的尖叫声与野鸭惊呼声c翅膀的拍打声,还有芦苇沙沙声,男孩无奈的摊了摊手!刚想开口调戏两句,只是想起了这女侠的一脚之威,便硬生生的将笑与戏谑又一齐憋回了肚子了!内伤啊!这么憋下去早晚是会要命的!当然男孩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是怂了!与口舌之利比起来,口腹之欲的优先级明显是要高的多的,男人嘛,大局观总是要强于女人的的!哼哼! 女孩发觉自己只是不小心惊起了几只肥鸭的时候,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向他那边瞄了一眼,只见他并没有要嘲笑自己,甚至是向这里看上一眼的时候,心里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她便反应过来,再抬眼只见他那家伙走路的架势明显与之前大有不同,那虎虎生风,大义凛然的模样 女孩见到这正在装相的人竟装的一点都不像,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方欲又是一顿粉拳,只是又想想那家伙确实啥都没做,如此未免显得自己太过不讲道理,便只得先行咽下这口气,随着他继续前行,至于心里的那个小本本有没有为此记上个十七八笔,便不足为外人道也了!至于那个笑话,刚刚有人讲过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月隐星明,潮声阵阵!有的人痴,有的人醉! 她从不曾见过如此炫目美丽的星河,如织如瀑璀璨铺洒在如墨的夜空,绘成了一幅令人心驰的画卷。而他也醉了,醉的原因不是因为美景,更不是因为美人,而是因为他实在难以理解,都已经饿成这孙子样了,怎么会还有人瞪着天上的星星发呆?难道看星星能得烤鸡腿么?他他妹的真心是醉了! “难道说这时候已经开始有压迫了吗?”他想了想那位姑奶奶的好武艺,再瞅瞅自己这个虽然修长但实在有些不够看的瘦胳膊细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将之前随手编好的简易草篓丢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走到海滩的一块大石后头,一下一下敲打着挂在上面的牡蛎。 石子的敲击声划破了这夜的梦幻,女孩回首望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她那十分可爱的丁香小舌。只是等她走回他的身边时又恢复了一脸的淡漠,只听她淡淡的说道:“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男孩头也不抬的随口答道。 她哦了一声,其实海滩大多都没有人们想想中的那般梦幻,在没有经过人工开发的年代里,许多的沙滩都是烂泥与乱石漫布的所在,让她拿着脏兮兮的石头乱敲,时不时还溅自己一身说不清是什么的液体,她着实不愿,只不过就这么凭白的分享那家伙的劳动果实,她也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那我做点什么?” 他本想说等着吃就好了,只是话还没开口便也有些明白了这个心高气傲的丫头的想法,于是咧了咧嘴,嘿嘿一笑说道:“那就劳烦大美女你想想今晚我们睡哪?” “滚!”这一次她没有拳脚相加,而是扭头朝着来时的路走去。走出了一截才丢下一句:“正西一千五百步!”说完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便扭动着婀娜的腰肢,消失在夜幕中。 看着她袅娜的背影,男孩揉了揉鼻子,嘿嘿笑了两声心道:“看着架势,过上亚当和夏娃那种光屁屁造小人还不是早晚的事?这妞这小身材啧啧啧” 人常说聪明的人往往心思过重,所以容易早夭;人常说聪明的人往往思虑太多,所以瞻前顾后;人常说聪明的人常常多谋而少断,所以难以成事。说这些话的人往往都不太聪明,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明白聪明人的想法。当然如果你问聪明的标准是什么?这个恐怕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叶欢是个聪明人,至少曾经是。古代的神通标准一般是四岁能对对,六岁能作诗,七岁写文章芸芸,到了当代神通的标准,大概就是几岁上大学,在十几岁之前智商达到了多少多少。而叶欢,也就是这个在海滩敲牡蛎的男孩也曾经在他很小的时候如此惊才绝艳过,当然他也如绝大多数的天才c神童一般走了同样的路——泯然众人! 他的人生从让人艳羡到被人鄙夷这整个时间跨度之短令人咋舌,而最另人不解,乃至于发指的就是这个家伙似乎从不以此为耻,反而是一副自甘堕落的模样。于是乎“伤仲永”的慨叹并未能发出几声,便淹没在耻笑的声浪里,再溅不起半点水花,许多年后人们便似乎彻底遗忘了此事,偶然提及也不过是三两句嘲笑声而已。 潮声响起,那个叮叮当当的石块敲击声便被赶走了,海又恢复了属于它的宁静。叶欢穿过苇荡,依照她所指的方向回返。行去不远便看到一片被压倒的芦苇,空出了一个直径三c四米的圆。芦苇有的躺在地上,有的交织缠绕在一起,倒向很艺术,甚至可以说是别具匠心,刚刚好在圈里形成两个高矮大小相近的草垛。 “可以啊!”叶欢借着浅淡的星光看到这幕场景不由啧啧称赞道。 谁道女孩根本不理会这家伙,劈手夺过草篓便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回靠她更近的那堆草垛,抹出两个牡蛎就这么互为工具的相互撬将起来。 “喂!你这是打算生吃啊?就不怕得霍乱么?” “你有更好的办法?”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看过一篇文章说,将牡蛎泡进冰盐水里,可以有效的杀死里面绝大部分的致伤弧菌!”叶欢一本正经的说道。 “神经!”她如今饿的紧,没有心思与他过多计较,又复专心致志的撬起了牡蛎壳。 “好吧我能生火!你这个人还真是无聊!”叶欢无奈道。 “真的?”听到“能生火”三个字,女孩的一双美眸旋即眼前一亮,竟连那略带调侃意味的后半句话也给一并忽略了。夜空下只见他摘下耳畔那已是半干的芦花,轻轻捻动,笑容灿烂! 明火烧出来的东西如何都不能称得上美味,兼之此地水汽湿重,难得拾到点半干不湿的柴草,致使那烟比火倒是大了十倍不止!只是这一切并阻止不了两个饥肠辘辘的男女风卷残云的大快朵颐! “叶欢!”似终于吃饱了,女孩也没注意到自己熏得如小花猫一般的俏脸,突兀的开口道。 “啊?”他却是被这一声叫的有点发怔。 “你说这是哪?” 叶欢闻听此言,手里不自觉的捻动着其实是有些扎手的牡蛎壳,良久才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闻言她便不觉有些失望,却仍不死心的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是海边的?” “难道你不知道么?”叶欢笑的似苦还嗔,这一笑竟难得的少了几分痞劲,露出了几分秀气。 “我”女孩这一问也觉得自己是有些不讲道理了,便不觉有些语塞。 眼见话题僵在这里,叶欢却也没有心思去开解,两人便各怀心思,轮番值守度夜。 翌日一早 “hi!美人!”女孩才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到一个猥琐的笑容挂在一张更加猥琐的脸上!于是一只秀气的小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砰!下一秒某人便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率先享用了第一餐——狗吃屎!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怒气一起,昨晚萦绕心头的那一抹困惑c隐瞒竟在这不觉间烟消云散了。 至于某位败家子,则是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向外吐着“早餐”一脸哀怨道:“我说姑奶奶”话一开口但见她杏眼一瞪,登时转了口风,当即嬉皮笑脸点头哈腰道:“尊敬妙竹姑娘,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说!” “早晨宜洗漱!” 她哦了一声,似想到了什么,忽然逃也似的消失在了苇荡深处。 要不要追上去呢?叶欢想着方才不断摆弄的丰盈翘臀差点没流出口水,然而下一刻他便是猛的一个激灵旖旎尽散! “你很警觉!”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却未见人踪。 叶欢听其口音,似是燕京人士,他的脑中心念电闪,口中却是不发一言。 “瞧你衣冠举止当非我中土人士,不知兄台缘何至此?” “我要说是因为迷路你信么?”随着话一出口,叶欢的整个人似乎也放松了下来,脸上还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信!攸候喜始,自我中途之地亡海外者繁逾百万,偶尔回来几个却也不是什么奇事!” 听对方如此一说,叶欢先是一惊,随后竟生出几分雀跃之情。刚刚这句话寻常人听来并不算什么,可对于他来说信息量简直太大了! 于是他心头一喜不由吋道:“攸候喜率二十五万众勤王未果后便离奇失踪,终成了一桩千古奇案,直至近代才根据印第安流传的《候喜王歌》和出土文物推测,这家伙是帅众逃到了中美洲。而从这人的话中明显此时的人应当是早已知晓了攸候喜率众远徙海外,看来史书当真是有很多玄机啊!” 不过这对于叶欢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国史于他而言本就如国画一般,重于写意而轻写实。那时编纂史书的目的本就是引之为国用,所以篡改一些c歪曲一些c戏说一些c春秋笔法再粉饰一些却也无可厚非。 跳过此节,叶欢的思绪却并未稍停:“他能仅从衣冠就如此笃定我是海外归来,大概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古人尚礼,对于这些的看重程度甚至甚于生死。所以我这等奇装异服唯一说的解释也就唯有番邦异域了。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关键的还是那句‘偶尔回来几个却也不是什么奇事’,如果我读的不是假历史的话,古代人对于衣冠文物的看重,应当远大于同种同源。而此人却并未因此而轻视我,还主动给我找了个开脱的理由,这件事情有点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毫厘之差,天渊之别 一只生活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风暴。在这世界历史上并未出现王莽这一号人物,少了这位超级大反派的咄咄相逼,那原本应当是惊才绝艳的“小挂王”刘秀竟也淹没在了滚滚红尘里。不知道是不是相权太重惹的祸,汉末还是出了一名惊震寰宇的权相,最终二百年而亡,整个历史便开始了一个新的纪元。 后汉百年,九国并立,后归于梁,九十年晋代之,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晋立国不足百年,竟也生出了五胡之乱,结果赶走胡人用了五十年,自己则打了整整两百年。其后又是分合事,一言何以尽沧桑。 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里,叶欢合上最后一本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略带着几分呻吟味道的道:“《鬼谷子》没被禁的时代里,这世界还真是乱啊!” “鬼叫什么!你的书都看完了?”书房屏风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不满的声音,听那虽然含怒却宛如银铃一般的声音,说话的人明显是一名女子。 “看完了。”叶欢摊了摊手很随意的说道,只是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明显有几分苍白。 “二十二部?”女子的声音明显有些难以置信。 “对呀!我的极限阅读速度是一分钟六千字,三千多万字要是拼尽全力的话,七天也就差不多了!只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估计大半条命也就丢在这了。”叶欢笑吟吟的说道。 女孩虽听他如此说,还是吃了一惊,她知道这家伙所谓的极限阅读速度,绝非一目百行c草草了事那种,而是即便说不上过目不忘,也是基本理解,记住了其中要义。可今天不过刚刚第十六天而已啊!她瞧了瞧自己手中的这本《后汉书》卷十八便不免有些丧气,于是赌气似的将其合上,丢在了一边。 叶欢此时已转过屏风,但见她这般模样不由讪讪一笑道:“《史记·管晏列传》有记,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假),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於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如今你我二人来到这不知什么格老子的鬼地方,虽然称不上管鲍之交,也应当算是最为相知之人,咱就相互宽容c理解c扶持一点可以吗?”说完他便用自以为无比真诚的眼神,目光灼灼望着眼前苏大美人。 “贾(假)什么贾(假)?那字明明读贾(古)!”说道了这里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扑哧一笑。只这一笑,梨涡浅浅,笑靥如花! 叶欢虽被她这动人的风情摄去了一双眼眸,心中还是不免叹息一声:“得!等于我这后半句白说!” 瞧见他那色眯眯的模样,苏大美人不由杏眼一番,不过这回却是并没有发火,而是开口问道:“你既然全都读完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有啊!” “那你倒是说啊!” “刚刚说过了啊!” “就完了?” “也不是”叶欢说着挠了挠头,拉了把椅子做到了苏大美女的对面坐下,才继续讲道:“《史记》与《汉书》与我们之前所了解的,虽稍有易动,可也相去不远,可后面的历史却是有点南辕北辙的意思了。” 女孩本想说,少了对于历史影响如此之大的王莽,改变不大才怪!只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住了,静下心来认真听他解读。 “虽说历史仍旧逃不过‘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那句老话,可却总是一统之日长,而诸侯割据短。” 女孩点点头,往昔的历史确如他所言,虽难免王朝更替,可这三国也好,十国c十六国也罢,也都不过百年。 只听叶欢继续说:“《鬼谷子》说到底不过是一本书而已,用我们以前观点来说,算是‘心理学’c‘兵学’c策划c权谋等机巧的一些雏形。可这些学问用之于民心蒙昧的年代可就厉害了!在古代改变命运的主流一般只有两条路,要么科举,要么造反!以前有不少史学家都说,中国的封建制度之所以如此稳固的原因,绝大部分功劳要归功于科举,当然封建制度那个说法后来被取消了,如今来看后半句也是说不上靠谱的。几乎仅仅是《鬼谷子》这部让屁民出将入相的经典传世,就把天下折腾成这般样子,我都觉得封禁《鬼谷子》的人不是刘彻,而是原本应该出现,却没有出现的那个家伙了!” “他真的原本就应该出现么?” 轰!苏大美人的话好似洪钟大吕,敲碎了一直压在叶欢胸中的一片疑云,只是下一刻他便复归平静,哂笑道:“也对,既然我们能出现在这里,那许多事情该与不该却是犹未可知!” 苏妙竹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却也不说破,而是开口道:“一本书而已,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你还记得《授时历》吧?” “记得啊!相较于西方相同精度的《格里高利历》早了整整三百年的天文学历法经典。”苏妙竹眨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下面要说什么。 谁料这一次叶欢并没有开口,而是将一本书打开递到了她面前,苏妙竹只看了一眼,便不由惊呼道:“肇惠帝时修历,便精确到了如此地步?肇惠帝大约是公元880年,这比之《授时历》可又早了近四百年,也就是比之前的现行公历早了近七百年!我的天哪!” 看到这里有的朋友可能就说了,不就是勘定历法早了几百年嘛,这两个为啥把这个当做头等大事,至于如此大呼小叫?首先在古代由于生产力等方面的落后,为了满足人们的基本生存,一直将一切有关于农业的问题视为国之根本,而历法本身则具有指导农业生产的作用。虽然在我们的历史上,从汉朝的《太初历》就已经明确了二十四节气之于农历,然而其后历朝历代对其的不断修正,对于农业的发展还是有着很大的好处。除此之外,历法方面的进步,也说明了自然科学领域的发展,其中的好处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了。 “还不止如此,你再看一看肇发祥于何地?你再看看这本!”说着叶欢便将一部《楚史》推到了苏大美女面前。 “肇发祥于端州,更早的楚发祥于荆州,怎么了?这能说明什么问题?”苏妙竹不解道,可话一出口,她便登时醒悟,惊道:“前世里可从未听闻北伐有成功的,而这两次” 听着房间里不时传出的尖叫,书房外不远处的廊下,一纶巾鹤氅,年纪在三旬左右的男子捻须微笑道:“这小两口,白日里便如此不知节制!日前还特意要求分房睡,嗯,想是之前正在闹别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半部残曲是零落 秋风飒飒,一儒衫男子坐于庭院回廊下品箫,乐之于古代可绝非小事,仅琴之一道,便有寒忌c暑忌c风忌c雨忌c雷忌c雪忌;闻丧c为乐c事冗不弹,身不净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不弹,共六忌七不弹的说法。而品字之于乐,不单单强调演奏技巧,更注重的则是一个人气节情操。洞箫成曲,不幽怨c不空灵c不聒噪c不激昂,唯干净简洁,得之则心境安然。 一旁的苏妙竹无意间经过,便是将一双杏眼瞪的老大,如何肯相信如此曲调是出自这自甘堕落的家伙之手?一曲终了,叶欢便也瞧见了她,呵呵一笑便扫去了那一抹悠然,随意道:“要不要我来教你?”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竟就这么安静坐到了距他不远处。叶欢见状浅浅一笑,却没有注意到,如此表情于他来讲实在是太过文气了一些,只听他轻轻开口道:“如此离别之际,便教你一曲《送别》既简单又应景。” 听到“送别”二字,苏大美人登时羞红了脸,当即狠狠啐道:“谁要学如此下流的曲子” “《送别》怎么就下流”话才说道一半他便醒悟,竟是自己那日随口的哼唱惹下的祸端,当即却也不尴尬,呵呵一笑道:“那就《千百度》吧!” 曲散时,他没有问她是否学会,她也没有对他讲她是否记下,而是开口问道:“他不曾知你来自何地,身长何物,便许你如此大事,你不觉得奇怪么?” 他没有答,只淡淡道:“妙竹之名置于前世颇为高洁,于此地则风尘气重了些,琪花瑶草君子惜之!不如你就暂时化名苏琪如何?” 熟料她杏眼一番道:“不要!苏琪?俗气!我就叫苏瑶好了!” “那便是苏瑶!”他如此说,只是最终口中那句惘然轻吶无人闻得:“琪花瑶草,注定是个厚此薄彼,一生” “嘿!你真的不怕那人另有算计于你?” “没关系,谜底揭晓时,谁又能知道,谁是棋子?谁又是弈棋人?” 见他如此写意风流,她也不由呆了呆,却不知每一句‘没关系’的背后都隐藏着千万句‘你麻痹’! 他眯起一双好看的眸子,挥摆衣袂,不觉间人已到了门口,忽然朗声道:“今后我叫叶勒!” “叶乐!叶乐?还没有叶欢好听呢!”苏瑶嘟囔道。殊不知瑶章千刻成于勒石,石之不灭,章之不腐,瑶章勒石生死不负! 那一年她五岁,灵气天然,秀外慧中。那一年他九岁,意气风发,纵论捭阖!她看着他仿若天边最闪耀的那颗明星,下笔成文,出口成章。而那一年他的眼中目空四海,自然也容不得小小的一个她。 那一年她九岁,他十三,他看着她如彗星一般的崛起,她看着他如彗星一般的陨落。那一年他的眼中空空荡荡,自然也装不下峥嵘的一个她。 十年后她笔落千言,是远近有名的才女,十年后的他两袖空空,是人见人厌的小混混。于是两人真的好久不见!再见时他好似仍是初见时的那般模样,这让她有些茫然,这十年荒废到底是他,还是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前尘往事一笔勾 午后的时光总是七分淡然三分慵懒,有人站在高高的写字楼的窗前,轻啜着咖啡的芬芳;有人则忙碌于那堆集成叠的工作;有人却如疯子般狂奔在这并不如潮的街头。 光线柔和而安然,即使在冬日依旧温暖。“嘿!你丫不是疯了吧!”一个刚刚被这狂奔的小子撞到的青年明显语气不善的怒道,那模样绝不似他外边的那般斯文。 “对不起!对不起!”小伙略略减速,连连点头致歉,然后就是继续加速冲向下一个街口。 一座宁静的小镇,黄叶簌簌,曲调悠悠,与这繁华的城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没关系啦,十公里的距离,刚好足够将这一切隔绝。 “你说叶欢这小子不会又是跑回来的吧?”一个模样温婉的女子,眨着一双俏皮的大眼睛问道。 “靠!装淑女?”一旁的年轻放下手里被擦拭的晶莹剔透的杯子挤兑道。 “滚!”一秒变流氓,还是女流氓,女子叉着腰杏眼圆睁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上演一出全武行。 青年摊手c耸肩,那模样明显是在说:看,被我说中了吧? “赵无界!” “啊?” “听说你最近经常去南边啊?”女孩如何换了一脸温和,笑眯眯的说道,只是这忽然间的风云变幻,如何都让人觉得这不怀好意的程度肯定是不止十分的。 “小灰灰你要干嘛?”青年惊慌失措,双手抱胸,蹬蹬蹬连退三步,这副场景简仿佛是阴阳逆位乾坤倒转了似的。 “不许叫我小灰灰!” “是的大姐!呃!不对!是大菲姐!”名为无界的青年当即挺胸,抬头,立正,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理礼!只是这位大哥的手貌似的是伸反了 于是下一秒——砰!无界原地起飞,倒飞5米和身后的墙壁来了次全方位无差别的亲密接触。 轻轻拍了拍一双柔嫩的小手,嘴角上扬,梨涡浅浅,姑娘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 然而就在下一刻——“大菲姐!”一个明显还带着粗重喘息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房间里的画面再一次定格,门开c门关,又是重重的砰的一声,然后就是沙沙声,落叶声 半小时后 “大呃,菲菲,下回你还是下手轻点吧,这家伙的身子骨可经不起您这惊鸿一脚啊!”无界的大字只说了一半,便觉得脖颈后一丝寒意,连忙改口。 就在女子刚要开口之时,便听到一串连续的咳嗽声。“咳咳咳”躺在床上的小伙,捂着嘴,蜷缩着,脸憋的红红的,那模样看起来到有两三分可怜。 女子伸出一双素手,轻轻将其扶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啊!下手重了” “下手重了?你这是以后还要揍的节奏啊?”坐在床上的小伙听到女子话浑身颤抖了一下,什么叫做不寒而栗?这绝对是最好的举证! “你就知足吧!都三天了,她才揍了你两回!”那名叫无界的青年在一旁偷笑道。 “才?可三天我有两天零十七个小时都在市区啊!”叶欢一脸悲愤道。 “呃那好吧,看来你还是比我更遭人恨一些!”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女子轻哼了一声,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什么叫做霸气?小儿止啼也莫过于此了吧? 流氓再大,一女流氓破之! 换洗的衣物与一应旅途用具装了足足一大马包,叶欢是不会骑马的,只能唤了一辆马车,出了府门告别了此间主人。马车便摇摇晃晃的顺着官道向南而去。 回忆那些自己混过的时光,叶勒不由嘴角上扬,笑的会心。说来也巧,他前一世的履历干净的惊人,除读书外也就做过这么几年小混混,而到了这里,初识便被人委以重任不说,且所安排的差事就想办法让所去的这个地方发展为津门最大的帮派。有些巧了,不!应该说是太巧了。 想到这里,叶勒的嘴角露出一抹嘲弄之色,找他去谋以大事?可算是找对人了!许多人都以为自己如果回到古代就能如何如何,就凭自己比同时代的人多的那点自然科学知识,以及身具的那点“先知”的能力,就能在这个时代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样的人不是把古代的人都当成了是白痴,就是自己真的是个白痴。 如果一个人在机会遍地的地方都不能做出点成绩的话,那么到了一个社会关系更为呆板,就连变通都成为小概率事件的地方就可以改变命运了?凭什么?叶勒他前一世不过是一个小混混,也许他是个很聪明的小混混,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具备了在这个世界里成事的资本,即使这件事如今看来也只是让一个小帮派壮大起来。至少如今的他仍是这么想的!知人者智,知己者明!叶勒他不在乎是否受他人之摆布,至少要将命握在自己手里!对!是命!不是命运! 马车一路向南,叶勒时不时便和赶车的把式聊上几句。“公子呀!俺跟你讲,上回俺去城里,那采水的婆娘,啧啧啧!那腰身,那臀半,就是咱镇子上最水灵的丫头,跟人家一比,唉!没法比啊!” “这‘采水’可是黑话,没瞧出来老柳你还是个江湖人?”叶勒笑眯眯的凑趣道。 “咳咳!公子你取笑了,也是听旁的这么讲,觉得文绉绉,挺有有意思” 眼瞧他结结巴巴不停的搓手,叶勒便哈哈一笑道:“那采水的小娘子的胸脯和咱平日吃的馍馍哪个更白更大一些?” 老柳歪着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才开口道:“白自然还是咱自家蒸馍白一些,可一般人家不会蒸这么大的馍,不好熟啊!”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个手势。 “哈哈哈!可以!我瞧老柳你如此熟稔,想来定是其中老饕!” “嘿嘿,说不得,说不得!要说俺们津门的采水可比不得燕京!那边的勾栏公子可知是个啥子情形?” “咋?” “俺也是听旁人讲得,说是那边的窑子是整一条胡同,婆娘们在里面都光着腚,墙上弄几个窟窿,外人经过有敲上眼儿的,只消十个大钱就能快活一番!” 叶勒闻此也不由暗暗咋舌,他虽博闻强识,却也只晓得那“葡萄架下”,如此荒糜场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随后老柳便又于他说了几桩艳事,他也便一一应承着,引为趣事,只是那忽而微缩的瞳孔,似乎暴露了什么。可惜老柳未曾瞧见,不过即便他瞧见,他既非微表情专家,又非公门高手,大约也是瞧不出什么端倪。 许多天才或许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但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应试高手!眼前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桩事都是他的考试大纲,他日落笔成定,前尘往事一笔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码头风云起,挂甲日东升 什么是黑帮?绑架c敲诈c勒索c赌博c贩毒c走私军火c放高利贷的非法组织。而古代的帮派呢?其实也差不多!那为何在如今的文人笔下,江湖会是如此任侠好义,逍遥画美的存在? 因为事实如此!绑架c敲诈c是他们的阴,任侠c好义是他们的阳。一个人做了坏事,并代表他是彻彻底底的坏人,反而是这市井底层的人,每每在家国危难c民族大义方面,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以肩担道!大节不亏,所以小节无算! 这也使得不少读书人自己,都难免感慨:“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所以不论因为如此,还是因为叶勒本身就曾是他们其中的一员,都让他对于江湖帮派,有着一种脉脉温情。 一只有力的大手拍在了叶勒的肩头,只听这手的主人笑声爽朗道:“哈哈!你就是叶兄弟啊!我听九成提过你!今后咱海鲨帮海路码头的生意就交与你负责!” 于是乎,叶勒便成了海沙帮海路码头生意的主事人!于是叶勒便瞬间觉得自己这下真的牛掰了!毕竟嘛!靠水吃水,津门这等天然的水陆码头,难道还有比这更来钱的生意吗? 于是乎叶勒便随着人,兴冲冲的来到了码头,入眼的三十平米不到的小木屋,还有手下这据说很是“精明练达”的四个伙计。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津门历史上就是非常著名的水旱码头没错!可那是内河航运!这倒不是说津门就没有海运,津门的海运本身就起规模来说并不算小,可那却是向北地运粮的广船!至于偶尔也会从辽东运回的皮货与老参,你指着这偶尔一点生意过活的话,饿不死那才是奇事! 叶勒还是对着将他带来的人千恩万谢了一番,同时也让那人转达了自己对于大当家的感谢!至于心中那千万句妈卖批,就只能咽在肚子里!其实说出来也没事,因为没人听的懂! “鼓励!坚强!加油!”叶勒用脑残一般的催眠法激励着自己,然后热情的与自己手下的这四位精兵良将打着招呼:“我叫叶勒!初来乍到,今后还请诸位兄弟多多照应!” “老何!” “狗三!” “大锤!” “猛子!” 声音懒洋洋,有些爱答不理。 “今晚我带你们去吃鸡!” “嗯?” “吃鸡!”叶勒笑眯眯道,那副模样像极了手拿棒棒糖,诱惑小萝莉的怪蜀黍。 “谢老板!”四个声音铿锵有力,整齐划一! “呦!老何头,没想到你们海鲨帮的堂口又添丁进口了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添丁进口本是大大的吉祥之事,可放在此处便不是什么好话了!叶勒闻声瞧了一眼,但见一名身高足有八尺的光头汉子一脸怪笑的冲这边招呼。叶勒的身高虽不输他,然他身材单薄,与那汉子一比,如何都不够太瞧! “魏秃子你不要找”老何的一句还没有说完,只见身旁一人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只听啪的一声!在场的众人竟俱都被震在了那里! 一个清脆的耳光,出手的竟是叶勒,在场的四人谁也没有想到,刚才很好说话的主事人,竟是如此的火爆脾性!下一刻跟在魏秃子身后的几十口子人呼啦啦的涌了上来,将那出手之人围在了当中!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却是魏秃子摆了摆手制止了身后众人。他瞪大了一双牛眼,很认真的瞧了一眼这狠狠一把掌抽在了自己脸上的小伙,有些不明所以。虽说那时节里,帮派之间争码头,抢地盘,并不少这油锅摸钱,自残一臂,甚至是打个四面见线!可这抽自己嘴巴是几个意思?难道是他怕疼? 还没等魏秃子想明白,只见叶勒顶着脸上偌大的一个巴掌印,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跑到了他的旁边,当即作揖道:“魏爷您辛苦!来之前没先去您那拜会,是叶勒的错!刚刚那一巴掌便算小弟自个领的罚,您看如何?” 眼见叶勒摇头摆尾,极尽谄媚之能事,老何与狗三都是暗暗送了口气。站在叶勒对面的的魏秃子则是伸出他那如熊一般厚实的手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然下一刻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乃豫西走山门叶勒,奉盐运史公之命来此寻‘金甲王’之藏宝。若魏爷不吝援手,功劳当以魏爷为先!” “辛苦!辛苦?可不敢当!”魏秃子说话仍旧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只是抓着叶勒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都是小弟的错,都是小弟的错!若是魏爷不嫌弃便赏个脸,今晚由小弟做个东道,一道去吃鸡!” “在我的地盘轮得到你请客?” 叶勒也未曾想这魏秃子表面看上去莽撞无礼,心思竟如此深沉!心里正盘算着如何筹划好去做一做那《连升三级》里的张好古,可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一人突然现身握住了他的臂膀叹息道:“小哥儿灵气天然,如何沦落至此?” 这好似鬼魅一般凭空出现的家伙可着实吓的叶勒不浅,整整三息,好容易平复了心神这才抬眼望去,只见捉住他手臂之人峨冠博带,衣袂飘飘,目似朗星,面如冠玉,颌下三缕长髯随海风轻扬,观其形貌便好似那书中躬耕于南阳的诸葛孔明,气质出尘,丰神俊朗! 叶勒见此人物,心中也不由暗赞:好俊的人物!脸上却是大写了一个尴尬! “道长慈悲,您这是” “不敢称‘长’,区区一道士,玄敬!” “弟子魏海,拜见仙长!”说话的是魏秃子,只见他抱拳行礼,身子直躬成了个锐角,而因为身子躬的太低,而外人未曾瞧见的脸上写满了诚惶诚恐! 诚惶诚恐?到底何等神仙人物竟然一个流氓流露出与他这个伟大的职业如此不相符的表情?这便要从此地的格局说起了。 津门之地,一榷两府,七街八庙。榷是盐榷,津门之富,九成之财皆赖于此!两府,一为津门盐运司,另一个则是津门军镇。七街说的是城内七条茶馆酒楼遍布,鳞次栉比,热闹繁华的街道。最后这八庙,也是这津门中最奇的一景!先说这八庙分别是:天妃宫c挂甲寺c成天寺c石佛殿c文武财神庙c城隍庙c土地庙。 而这道士的出身,便与这八庙之一的挂甲寺有着莫大的关联。挂甲寺原名庆国寺,《楚史》记载:武宗十八年,定国公鄂融灭魏,魏哀帝携败兵亡津门,欲东渡扶桑。融率三千骑擒其于庆国寺。遂挂甲于此曰:“天下再无兵甲邪!”帝闻之大悦,亲书“挂甲寺”,彰其功德。 百年后,骁武凭陵的大楚便亡了国,天下一分为七:夏c齐c北凉c北燕c柔然c西蜀c东越各逞雄才!后又百年天下归肇。肇高祖下旨将挂甲寺赐予鄂氏后人,自那时起挂甲寺,也便成了鄂氏一族的私产。而有肇一代,君王皆是笃信道教,奉之以国教。故而挂甲寺虽名为寺,却实是道家的一处道场。而此后虽王朝更迭,佛法大昌,而这处道场却始终不移。 虽及大楚始,开科举士六百年,寒门未必不能出贵子,然时至今日门第族望,依旧是头等大事。故而魏海见了挂甲寺鄂氏,低人一等自也是寻常。 叶勒自然是不明就里,当即有些茫然。玄敬道士见他神情,也不见怪只扭头与魏海吩咐道:“无需多礼,我与这位小哥甚是投缘,你且代我知会一声,贫道邀他去我那里小住,有事便去挂甲寺里寻我!” “当依仙长所言!” 于是乎,叶勒便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随着玄敬离开了码头。 “这叶小哥到底是何人?”眼见叶勒与玄敬道人的一双背影远去,老何伸出那枯如树皮的手挠了挠头。 “你猜呢?”魏海神秘一笑,转而又说道:“去与你们帮主说一声,就说叶兄弟被挂甲寺挖走了!” “挖?呃,好吧!我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大狐狸与小狐狸 眼见自己急中生智的诓了魏秃子,正打算在海运码头大展拳脚之际,却又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带走了!只是形势比人强,面对一个一眼望去就很有牌面,且身份肯定不低的道士,叶勒的感觉十分的不好,毕竟谁又会心甘情愿的被人摆布呢? 于是乎,叶勒抑郁了,他的这份抑郁看在玄敬道人眼中,当即微笑道:“小哥儿此来为何?” “踏天门,碎凌霄!” “哈哈哈!小哥儿逗我!”玄敬道人看着他那气鼓鼓的模样不由笑的爽朗,旋即又开口道:“小哥儿若真有凌云志,又何苦自堕于市井?” “你以为我想啊!”说罢他牛头瞧了一眼正笑眯眯看着他的玄敬又补上一句:“就像你把我带走也没有问过我啊!” 见他如此,玄敬忍俊不禁道:“小哥儿不必诓我,你有何疑问尽管问便是!” “唉!你们能不能都别这么聪明?你知道小狐狸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 “遇到大狐狸!” “道士为何不说老狐狸?” “因为老了就要死!” “道士不是都有修真长生的法门么?难道不能老而不死?”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不可干而逆之!” “你这般老实的道士真的不多!” “你若想说我无聊也可直言!” “不生气?” “不生气,直接打!” “呃,好吧!那道士找我到底何事?” “纵论天下!” “天下?我从未离开过津门百里之地,哪里懂得什么天下?” “可你不过半月之期便尽通史册,纵论捭阖,天下间还有这般人?” 一身冷汗!叶勒这才算明白,自己之所以被玄敬道人“请”来,原因竟在于此!那宅子想来已是那人的狡兔三窟的最后一窟,却仍是被人安排了眼线,无怪那人败的一塌涂地! 玄敬好像又猜中了他在想什么,于是轻声道:“他在明,我在暗,六年里,我于他手下安排了九十三人,策反十一人,上至统领一方的将领,亲信幕僚,下至丫鬟仆役,车夫护院。便是他如今最后的藏身之所,仍有七人听命于我!所以他败的不冤!” “那你为何不置他于死地?”话才一出口,叶勒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不料玄敬却是浑不在意道:“高鸟死,良弓藏!” 叶欢听到此处心下先是一紧,他自是明白对方既然将如此秘辛都说与自己,那么对他来说可以选择的便只有两条路:归附或者死!不过他早已想通此事,这时也便没了心结,不过他还是摸着下巴思索了良久才又开口问道:“我很奇怪,他是如何便一眼便相中我,然后就委以大事的?难道是病急乱投医?有些说不通啊!” “不奇怪!司马宇此人文不能诗词歌赋,武不能弯弓骑马,只这识人的本事是冠绝天下的!燕国近十年拣拔国之栋梁十之七八出自他手!” “所以你安排在他手下的皆是忠心赤诚之人,只不过他们忠心的人是你非他!不过我觉得他的武功并不差呀!” “此武非彼武!否则以君上虎卫军统领乐韦为帅,当足以扫了!” 叶勒听到此也是呵呵一笑道:“最后一个问题!” “苏姑娘我已救出来了,现就在寺中,你一会儿便能见着!” “呃,好吧!那叶某便愿为先生驱策!” “不是先生,是道士!” “臭流氓,你给老娘滚!” 再见伊人,有的人不是温情脉脉,不是风花雪月,而是美人纤足在某人屁屁上印上的一个小巧的鞋印!唉!还真是熟悉的味道,看来今日的午餐是又可以省下了。 一脚踢飞了大流氓,苏大美人轻轻拍打着一双柔嫩的小手,近月的幽闭生活的抑郁之情扫荡一空,六神舒爽,心满意足。而见那家伙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面颊上露出了两个酒窝甚是可爱。 玄敬许他见她,不过让他知晓她的平安。如今知她安好,心下便安然。三步并作两步重返偏厅,一屁股坐到了道士的身边,大喇喇道:“你许我之事既已办妥,如今我这条小命便是道士你的了!” “呵呵,小哥儿言重了,如今道士还需确定最后一事!” “啊?确定什么?” “确定不是小哥你不是司马宇留给我的倒钩之人!” 听道此处,叶勒轻轻端起手中的盖碗,轻啜了一口盏中的香茗,这才扭过头微笑着开口道:“来之前我便想好,如若被道士道破身份,那我便全心助你!” “如若我没有猜到呢?” “依旧全力助你!” “哦?这是为何?”这回好奇的人轮到了玄敬,他这次是真的有点摸不透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了。 “司马先生带我甚好,唯一途与我理念相悖!” 玄敬微笑瞩目,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道德绑架!” “这是何意?” “举凡天下士人,心中必存大义,君若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好比先生见我,事无不可言之!而司马先生虽胸怀天下,奈何心有戚戚!” “你是说他不如我坏的彻底?”玄敬说道这里,自己却是先笑了。 “来之前尚未敢完全确定,不过道士既说破了我的身份,虽说是不过谋之以阳,但终归是待之以诚!” “哈哈哈!好一个全力!好一个全心!难得如此快意!当浮一大白!” “商鞅见秦孝公,三言方得其心!不知道士,可愿直言相告,君欲谋权c谋国还是谋天下?” “能不能都要?” “哦?那道士为何人谋?” “燕六皇子赵值!”玄敬一言出口,并不待叶勒再说,衣衫摇摆,大步离去,放声道:“枕戈卧雪见江南,草衣坤榻亦神仙。三分无赖朝天去,半是春水半云烟!” 叶勒见他如此行状,却是瞧了个懵懵懂懂,他本还想问,司马宇是谁的人,可被玄敬这抽风似的高人做派一搅,整个便干在了那里,良久才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异世里的X档案 接下来的几天,叶勒一直被晾在了挂甲寺,每日里除了看书外,便是游手好闲做起了米虫,当然这家伙一得着机会便会去撩拨苏大美人一番,只是这般打情骂俏,最终都以打他而告终。 或许是这挂甲之名如何都算不上亲民,所以它名声虽大,香火却是津门八庙里最为惨淡的一家。别说跟这香客鼎盛的天妃宫,便是与那实在算不上如何起眼的城隍庙,都差上好大一截! 好在像这等庙产,光庙田就是过千亩的,鄂氏族人自己自足也足以衣食无忧。只是如鄂氏这般的氏族是不经商的,故而虽传承数百年,也就止于衣食无忧而已。 这冷清幽静的挂甲寺也就成了叶勒的樊笼,闲极无聊他今晨竟然跑去与鄂氏族人学上几式拳脚!奈何这位大少爷全无半点基础,混元桩只站了小半个时辰就双腿发胀,眼冒金星! 就在他摇摇欲坠险险一头栽倒之时,一只修长却十分有力的手稳稳的将他扶住。只见那只手按在了他的膏肓穴,委屈两指顺着他的华佗经从上往下这么一捋(历史虽面目全非,然在华佗仍是在那个属于他的年代里如期而至),叶勒便身体前倾打了串嗝,吐出七八口凉气。 就这么一下,叶勒便舒服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口中还传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呸!真猥琐!”每日里必定来此练功的苏瑶对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便头也不会的转身而去了。 叶勒干笑了两声,这才扭过头去见出手的正是失踪了好几天的玄敬道士,当即躬身施礼道:“道士慈悲!” 玄敬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两人便一前一后穿过回廊,这一次进的竟然是一间书房。房间里只有一个书桌把椅子张竹榻,想来定是主人独处之所在,并不见客。 玄敬除下鞋子,盘膝坐于竹榻之上,指了指书桌上厚厚一叠的卷宗,微笑道:“以后清晨就随他们去打打拳,平日里闲暇了便来这里读书!” 叶勒闻言点头,端端正正的坐到了书桌前,小心的翻开了一卷,眼睛却是再也挪不开了! 燕历三十九年七月,太子赵泽以魏崇明c严世凯为先锋,宋定c何钦c李开远为爪牙,帅兵三万,突袭青州南城 燕历四十年九月,齐龙骧将军孟良屯田青城宫,戍营垒,列两万兵甲背水而阵,皇四子赵泰引千骑奔袭,七进七出,纵横无匹,烧毁粮草五万斛 燕历四十年九月,皇五子赵楷经略广阳,屯田c养兵c劝学,四年间举士三百,精骑两万,粮草十万斛 吏部尚书司马宇,善举贤才 “道士这些卷宗鄂氏里没有存档么?”叶勒翻了完其中一卷扭头望向玄敬,但见他很是童趣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不由吐了吐舌头。又复问道:“我若尽数将此读完,道士给我安排个何等差事?” “谋士!” “谋何事?” “先就这津门之事,我且看你手段如何!” “六皇子欲以之为根基?” “谈不上,棋子而!” “也许真能成其根本呢!” “哦?拭目以待!” “道士可否带我去见几个人?” “现在?” “正是!” “何人?” “盐运司史长生,津门镇总兵郭淮,本地最大的商贾,还有此间最有实力的江湖势力的主事人。”叶勒细数道。 “金雀楼如何?”玄敬笑眯眯道。 “金雀楼是何所在?”叶勒好奇道。 “金雀楼,银鱼馆,三更索命五更还!” 叶勒倒吸一口冷气! 金雀楼本是西北的一个宗门,说起它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宗立派的,如今已无人知晓了。无人知晓的原因有二,一是它的历史实在是太久远了,远到第一位出自该宗门并名扬天下的刺客已经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情了!而那位刺客的名字叫做朱亥! 使暴秦,喝猛虎,窃符救赵,忠义无双!后世诗仙特著《侠客行》以彰其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至于金雀楼难纠其来源的第二个原因就要说道它的建制,最初的金雀楼不过四门:雪c兰c竹c菊。每一门仅一主婢仆三人而已。据说那名动天下的朱亥便是当年菊门的那个仆。由此却不难想,当年的四门之主当是何等的风流人物! 及至小战国年间(汉后两百五十年),金雀楼于四门之下又设三十二房,不过与四门不同的是,三十二房每一房的名字并不固定,通常每逢门主更换,该房的名字也会之异动,不过近千年来各房的名字异动并不算大,常用的不过:鹊桥仙c楼上曲c月当听c风入松c凤凰间c不得行等百来个词牌名。 三十二每一房的建制一如他们的名字一般并不固定,其中最是有名的当属那手刃魏国宰相高澄醉蓬莱的房主的兰京!不知是否是因为兰京当年的醉蓬莱是一主十八卫原由,后世的房主便是多寻此例,时至今日三十二房也就基本固定,偶尔有几房少的却也是常事,但多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三百年前,金雀楼于三十二房之下再设一百零八网,不同于三十二房较高的自由度,一百零八网在建立伊始便确立以天罡地煞为名,由上四门直领,每门各领天罡九网,地煞十八网,每网的人数固定为五名,目的是为三十二房拣选人才。 “道士吓我!”听完玄敬对于金雀楼的介绍,叶勒没好气道。 “你既吓我,只吓回去便已是道士慈悲了!”说到这里玄敬颜色一转,忽然笑眯眯道:“不过也未必是吓你!” 于是乎叶勒怂了,怂的很是彻底,只见他低眉顺眼点头哈腰的搬起椅子凑到了道士身边,那副模样简直极尽谄媚之能事! 只是他尚未开口便被道士伸来的手掌挡住了脸道:只见玄敬翻了好大个白眼开口道:“休来诓我!” 见此情形,叶勒无奈,只得颜色再转,正襟危坐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在津门立住脚,人望必为头等要务!” 道士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寻思了良久渐渐品出了些味道,这才开口道:“官c商c江湖,当以何者为先,谁人次之,哪个最末?” “江湖为先,商贾次之,官家最末!” “你莫以我大燕十三镇津门为最末,便轻视之!” “三千甲兵着实不少了,只是天下之事最好还是寻一个先易而后难!据我所知,津门之江湖可是光怪陆离的紧啊!” 噗哧!玄敬笑了,很开心的那种捧腹大笑!若说天底下再有如津门这般捣鬼的江湖,那便是打死他也是不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金雀房主 七弯巷 此巷临河而建,河流经此刚好七弯,故而得名。 津门七街之一的七弯巷,游人行商,骡马舟船,虽与后世的人潮鼎沸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在如今也当得热闹非凡,叶勒随着玄敬走过一段青石板路,穿过街角的甬道,便见一座素雅的宅子,闹中取静,别有洞天。 道士抬手轻叩门扉,一长两短,院门开,走出个青衣小帽的家人,眼见来人躬身行礼,口尊:“拜见仙长” 道士打个问讯算是还礼,二人便随他一道进了宅子。方才入府,便见一汉子迎了上来,叶勒举目望去,但见此人五官并不出奇,身量不高,肤色微黑,唯一身短打衣衫显得格外精神,一双虎目精光四射! 叶勒忖道:这般模样是如何都做不得刺客的,这般英气十足,如何看都像个统兵的将领! “应长天罗士奇见过玄敬道长!道长慈悲!” “罗居士有礼!玄敬携小友冒昧登门,叨扰之处,还请居士海涵!” “仙长哪里话!如仙长这般神仙人物,士奇平素便是相请,也没有那般的脸皮!” “居士严重了!”玄敬说着一指身旁的叶勒开口道:“此乃我小友叶勒,博古通今,学问端得不错!” “见过叶先生!” 罗士奇看上去怎么得是而立之年,玄敬看相貌约是二十七八,而叶勒而虽真实年龄已是二十三岁,但他一未束发,二未蓄须,怎么看都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故而他虽知有达者为师的说法,不过被一个大上自己许多的人叫自己先生,怎么说都觉得怪怪的。 “先生不敢,晚生不能!真真急死我了!” 听着他这拿腔拿调,半念半唱的一句,玄敬莞尔,罗士奇则是直接放声大笑,笑声爽朗! “小兄弟学识渊博,难得心性疏阔,真当我辈人物!晚些时候罗某定当敬上兄弟三碗!方得快意!” “三碗的话怕是罗兄要抬我回去了!”叶勒听到这里便吓了一跳,自己虽然能喝些酒,可这用碗来的却哪里抗的住? “哎!便是背你回去又当如何?” “罗兄豪迈!小弟不敢推辞!” 又是一番客套,在场三人便分宾主落了座,只听玄敬开口说道:“去年我途经甘州,曾去金雀楼拜见过钟老楼主,熟料一见之下竟是如此风华正茂,老楼主可当真不老呀!” 听道士提起楼主,罗士奇肃然起立,以示礼敬,这才开口答道:“老楼主以天道扛大纛,早已明心见性,便是他年百岁之龄,也定是风雅如故!” 眼见罗士奇起身,玄敬与叶勒也便随着一同站起,叶勒瞧了一眼道士,但见他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感慨道:“正当如此!” 只不过下一刻画风一转,只见玄敬道士忽然微笑着说道:“罗居士知我那日见老楼主,他正在做何?” “这个”罗士奇很认真的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摇头道:“仙长这可是难为士奇了!” “那是我去到金雀楼,刚巧遇见老楼主正在很认真的遵嘱慕容门主和李门主,给金雀楼换门槛!”说完玄敬却是当先忍俊不禁。 “哈哈哈!原来如此!这确实是我金雀楼这些年的第一美谈!” 叶勒见二人笑的开怀,不明所以,但一颗八卦的心却被熊熊点燃,急忙催促道:“什么美谈,快与我说说!” 玄敬闻言向着罗士奇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便重新落座,罗士奇微笑着开口道:“这事得从十六年前说起,那一年老楼主灭了西戎” 叶勒听到此处忽而想起了什么,忽而目光一凝,当即将耳朵竖的更高了,仔细的聆听起来。 “返回金雀楼时,怀里便抱着一名女婴,据说这小娃娃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楼里的无论男女老幼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老楼主更把她视作了掌上明珠,当成了亲闺女养活。听楼里的弟兄讲,我们这个小师妹,五岁能做诗,七岁能瑶琴,等长到了十二三岁时更是美的天上没有,地下难寻!” “罗居士不也是楼内嫡传弟子,怎的不是据说,就是听说?莫非你这位国色天香的小师妹,居士未曾见过?”玄敬凑趣道。 提及此处罗士奇如此率性的人竟也生出几分忸怩之色,只见他干咳了两声这才开口道:“见,总是见到过的!不过老楼主对小师妹疼爱的紧,平日里便是四位门主对她都是温言细语,恨不得顶在头上怕吓着,搁在嘴里怕化了,又哪里是士奇这般粗人能够轻易亲近? 不过提起我这位师妹,却也了得!就说前年门内大比,她接连与十一房的门主较技,结果竟是十胜一平,就连岳子渊那个死变态都只是堪堪未落下风而已!” “东湖刀王岳子渊?”玄敬提及此人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慨叹道:“惊世骇俗!当真是惊世骇俗!” “狗屁的东湖刀王!就他的本事到了燕地要是能排进前五,老子就把头砍下来给这个死变态当夜壶!”他虽是这般嘴硬,只是如何都掩饰不住对那人的畏惧。 “话扯远了,还是说小师妹吧!十三岁那年,晋国的皇帝刚刚即位,听说了师妹的美名,便派了他的礼部侍郎前来求亲,说是想娶师妹做他的贵妃!谁知道求亲的使团还未曾到我金雀楼,便被李门主给拦下了,只说了一句:‘封后犹嫌低!我师父说的!’李门主的师父也就是我们老楼主。说完便将求亲的使团给赶了回去!” “封后犹嫌低?我的天!难道老楼主是打算让你的师妹做女皇么?”叶勒忍不住惊呼道。 “可是如此悖逆之事,你猜晋王是作何回答?”玄敬道士笑眯眯的反问道。 “这我却是猜不到的!”叶勒缓缓摇头道,他虽是读书不少,可这帝王心思,从古至今便最难揣度! “晋王不以为忤,反而感慨道:‘娶妻当娶董青莲!’”虽是早已知晓结果,然而玄敬每每提及此处都不免啧啧称奇。 “于是乎去金雀楼提亲之人便踏破了楼内的门槛?” “兄弟聪明!正是如此!还记得有一年老楼主问李门主:‘显扬啊!为师今年准备了三十条门槛你看够不够?’李门主说:‘不够!我去砍几棵树,再凑二十条!’老楼主看着这原本郁郁葱葱的木雷山,如今已经没什么像样的古树,不由一边叹息一边又问慕容门主:‘枫儿啊!你说哪一天小白要是出嫁了,咱们索要些什么彩礼呢?’慕容门主答说:‘那就看师父想要树还是门槛了!要树的话便是四五百棵,要门槛的话至少千条!’” 一言出口,满堂皆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谁做鱼饵,谁为钩? 月影摇波光,清风渡星辰,一个拖沓的脚步声,两个人拉长的身影。饶是喝的是米酒,此刻的叶勒只是可以勉强行走。 “什么国色天香?什么倾国倾城?道士我告诉你,你们这里的姑娘也就眉眼c身段还能看得,其余的都看不得!” “大英雄胸怀四海,寻常女子入不得小哥儿法眼实属正常!” “嘿嘿嘿!道士你又给我挖坑!我跟你讲啊,其实是否给人当爪牙我根本就不在乎!能被人利用的都是英豪,怕被人利用的都是蠢猪!” “振聋发聩!道士受教了!”说着玄敬竟恭恭敬敬的整了整衣冠,拜了下去。 “三万里风华皎明月,五千言道德即文章!惊别路,老江山锦秀。庆余年,醉红颜一场!来来来再付我一壶浊酒!来来来再留我千古名扬!” 但见他随口作诗,文章天成,道士刚要拍手叫好,却听他紧接着又是一句:“去她娘的!都不如俏佳人胸脯二两!” 这一声好,叫的中气十足,声震九天!随后便是房舍街口,骂声一片! 晓风残月,潺潺水声入耳,盖过了骂声。玄敬看着倚靠在墙角呼呼大睡的少年,第一次有些看不透。也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醒。 看着少年那张恬静的面庞,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之与素日里那个,将万事人心付诸翻掌之间那个他,合为一人。似醉似醒还似梦中? 其实道士也猜不到他此计所图是何,不过他依旧是随着他一家家的拜访,叶勒却是再也没沾过酒。 终于走出了盐运司的府衙,叶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眯眯道:“小鬼都见完了,道士敢不敢再随我去见一见阎王?” 敢不敢?不是能不能,愿不愿,而是敢不敢?玄敬眯起了一双好似朗星的眸子,第一次!忽而他嘴角微微勾起,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是说司马宇?” “正是!” 道士摇头半是自嘲半是苦笑道:“说道用人谋事,他不如我,论起识人布局,我不及他!” “事已至此道士对我仍不见疑,小子这回才是真的心服口服啦!”叶勒说道此处躬身一拜,诚心诚意。 “司马宇若知这世上有我,我怕不是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哈哈,原来如此!” “你莫看轻了他,这知遇之恩,恩同再造!他便是沦落如斯,愿为他肝脑涂地的,怕也是不在少数!” “可这说不通呀!” “什么?” “那日你从堂而皇之地把我带走”话才说到一半,他便停住了,全身上下忍不住的颤抖! 老何c狗三c大锤c猛子!还有那个外表彪悍,心思深沉的魏秃子,还有他身后的一群连名字 他虽与他们只见过一面,甚至连话都没能说上几句,可那句:“今晚带你们去吃鸡!”言犹在耳 “我没那么狠!” “你没杀他们?” “我是个道士,又不是刽子手!我只是照你那日所言,带上他们去寻金甲王的宝藏去了!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到时候便是再被司马宇察觉便也无妨了!” “你觉得c我c信么?”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傻子都知道这不过是个面子上过的去的理由,他若信便信了,若不信,将来便难免个兔死狗烹。也许便是信了,也终究难免吧! “还好,他终是还愿意骗我!”这是他没说出口的第二句,一如他前日所言,能被人利用的都是英豪,怕被人利用的都是蠢猪!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连被骗的资格都没有! “你还没说去不去见他?”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笑着说的,很自然,不勉强。 “去!”他微笑点头,笑的会心。 再回那所熟悉的宅子,那个熟悉的中年人,丰神依旧,端坐于厅堂。眼见来人,一个茶杯,便碎在了进来两人的面前,粉粉碎! “你竟还敢来见我!”声色俱厉,却不知是说与他听的,还是他,或者两人皆有。 看着在地上慢慢散开茶水,道士缓缓抬起头道:“尚书如此风流天下的人物,若此生未曾一见,岂不遗憾?”他的言如他的人一般,和煦平稳,不卑不亢。 叶勒则是一言不发,就那么平静的站在那里,好似一泓湖水,虽波澜而不惊。 “我初时见你,便觉灵气天然,他日入世,必为矜天下以能,高天下以声的一等风流人物!如今看来司马宇虽为人不行,可这双眼终究是还没有瞎!”堂上之人并不理会道士,而是微笑着对叶勒说道。 “大人骂我是商纣王帝辛?” 叶勒谈笑自若,玄敬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司马宇虽只一言,却险险将他诛心,如此人物,之前的确是小觑他了。 “叶先生此来,是来擒我,还是杀我?” “我若说是来救您,大人可敢相信?” “信!如何不信?可是你认为我司马宇是那般为一人一家之性命,便弃刚理伦常于不顾的奸佞小人么!”司马说道此处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色俱厉! “叶小哥儿曾与我言,司马大人诸般皆为天下翘楚,唯一桩令人不齿!” “你是什么人?也配合我说话?来人!把这个装神弄鬼的给我轰出去!” “慢来,慢来!大人您有没有想过,其实大人所差的,还真就是这装神弄鬼的手艺!”叶勒赶紧圆场道,他到不是怕玄敬被折辱,以他的心性自然不会将这等事放在心上,只不过这司马宇攻心的本事实在厉害,鬼知道这道士是否会存下心结,便只是一粒种子,他日里发芽开花,也不是他能够消受的了的。 “你这小子!好啦,我不再赶他便是!说吧,你们这次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问大人一个问题!” “休得滑头,问便是了!”司马宇此刻的表情有些奇怪,他虽然是在笑,这笑容竟有几分——宠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人你到底是想做一世的骨鲠,还是万世的脊梁?” 听到这里,司马宇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其实我是想看看你到底欲要如何游说我的,只是如今却不敢再听了,你们走吧!”他说罢摆摆手,神情甚是落寞。 看着司马宇那复杂的表情,叶勒竟没来由的一阵揪心,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不但没有依言告退,反而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到距离司马大人不远的椅子上,近乎耍无赖的说道:“就不!” 玄敬道士见之不觉莞尔,他天性洒脱也便微微一笑随着这家伙一道做了下去。 司马大人眼见这一幕,鼻子都快气歪了,不过最终还是一脸无奈道:“你这泼皮小子,真想赏你顿板子!” “大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叶勒继续耍无赖道。 玄敬这回是真服了,他即使对于司马宇看人的眼光五体投地,也真心佩服叶勒这把握分寸,拿捏人心的尺度,加之纵论古今的才辩。诚如司马宇所言,以这小子本事,他日登高,未必不能真的做到“矜天下以能,高天下以声!” “读书人谁又不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先生可知孔圣人生前不过也是一世奔波,求仁而不得?” “君子固穷!” “何时固过?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真正固穷的不过是那些,沽名钓誉酸腐无用的读人!”叶勒说道这里忽然画风一转,笑眯眯的说道:“先生之才,数载之间,便可局半朝能臣为国用!谁敢说再给您十数载时光,便不能举天下之贤才为万世济?千载之后,谁又敢想,先生他日之门生,哪个是孔子,哪个又是孟子?” 司马宇闻言苦笑:“你这小子,给老夫画的好大的一张饼!”说道这里他便闭上了眼,喃喃念道:“然纲常伦理不能废,嫡长子即位乃是正统!纲常伦理不能废”就这么反反复复不停的呢喃。 “先生!” “嗯?” “何苦自封于一党?” “然太子才是正统!” “若先生不保太子,太子便不是正统了么?” “大胆!嫡长子无论到了何时都是正统!与我保与不保有何干系?便如你今日这般悖逆之言,就不怕本官杖杀了你么!” “既然太子恒为正统,那先生何苦不抽身为万民济?” “辅保太子乃是大义!” “为万民济却为正道!正道与大义先生何苦厚此薄彼?”说道这里叶勒缓缓起身,走到司马宇身侧蹲了下来,轻声道:“如今先生已为太子做不了什么了,但可以为天下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以如今之势,大人之才,还是远离党争方为上策!”叶勒此言字字发自肺腑,句句语重心长! “你们真的不是要让我改投他门?” “大人之才天下何人可用之?” “少来拍我马屁!” “得令啊!”叶勒这三字吐的字正腔圆,真真有戏曲名家风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慕容下山 这一夜,红烛在司马尚书的这幢私宅里燃了整整一晚,天亮方熄。尚书大人的书房里,万册皆空,唯独九个字静静的躺在书案上:文人c武人c能臣c月旦评。 这一日,狂风在北地席卷扫荡,至暮方歇,一人一马自木雷而下,白衣踏雪,一人下山而天下惊! 一个明白白的天下第一刺客宗门摆在那里,无论是哪朝哪代,哪个君王,都难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宗门,就真的矗立在那里,千年不倒,仅仅如此,便又给他平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下山之人复姓慕容,单名一个枫字。此人正是金雀楼老阁主的首席大弟子,也是金雀四门之首的雪门门主。金雀四门两门由老楼主的师兄弟掌管,两门由他的弟子掌管。慕容复能以少年而居首,与老楼主的偏爱并无关系,还真的是他的一身本事,为众人之先。 有人说慕容枫最像钟老楼主,有人说此言言过其实了!毕竟老楼主那可是为前朝唐帝钦点的,天下十斗风流,独占八斗的千古奇人!如此盛誉是因为他文采卓然,冠绝天下?当然不是!是因为他剑术超绝,世间无敌?却也未必!是因为他帅的天上没有,地下难寻?还真是这个原因! 当一个人兼具了文c武c帅三大特质,又兼之善弈c知音c通卜算c书画双绝,那么这个人如果还没被人做掉的话,那他就一定是当世最风流之人了!那么如果这个人还掌握了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的话,那便是君王也要追着来拍他的马屁了! 大约是马屁拍在了马掌上,唐亡国时也没能请来这位大能助拳,倒是听说他曾和西边的蛮夷打的不亦乐乎。 若论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这才登基没多久的晋帝最会做人,一句:“娶妻当娶董青莲!”大约是合了他的心意,据说去年晋帝寿诞之际,这位名动华夏的金雀楼楼主曾差人进献了寿礼。虽说寿礼只不过是一枚木雕的桃子,那好歹也是吉祥之物不是? 金雀楼当家人给旁人送寿礼,虽然说不上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但好歹也是凤毛麟角不是?不知那前朝唐帝在九原之下,会不会恨董家小姑娘晚生了二十载? 说回慕容枫,说他像老楼主,是在于他十三岁携一婢随一仆,便敢直向漠北,与诸般沙匪周旋,三月去,四月回,斩贼首七百余,悬一代马王沙摩柯的头颅于雁门关上,自此西北诸盗闻慕容而变色! 说他像老楼主,是他十五那年便有三幅佳篇传世,《将军令》c《北歌行》c《十草灰》,文章豪迈慷慨,相传落笔处可问金鸣! 说他像老楼主,皆因起行事儒雅,琴棋书画样样师出名家,与名士相谈,必得嘉誉相传。 然说他不像,原因只有一个,天下谁人不知,沈家有子最风流? 可当慕容真的下山时,天下谁人敢小觑?世间哪个不侧目? 讲到这里,许多便会不解,在那个通信不畅,消息闭塞的年代,何以一人出而天下闻?说起来道理很简单,卧榻之侧居一猛虎,谁又敢真的酣眠?不然一座远出塞北的木雷山下,何以繁华的不啻于一座州城? 其实金雀楼很寂寞,它背负着天下第一杀手宗门的名头,千年之下还真未必如旁人想的那般鲜血淋漓!不少人虽为门中弟子,穷其一生,也未必下的了这金雀楼。 金雀楼三十二房里,在外的不过是七房而已,其余诸房,除房主本人外,也只是偶有弟子可以下山行走锻炼。至于一百零八网,自成立以来,数百年里也不过下过两次山。只是这下山的动静,端是大了一些! 不同于其中的大多数,自慕容五岁随着老楼主一起登上金雀楼起,许多人便知道他这一生注定是要下山的。这原因也很简单,只因为他的这个姓氏——慕容。 “阿哥跑的可真快!”身后一串紧促的马蹄声与女子的声音一道传来,只见来人红衣c红裙c红丝带c胯下一匹红鬃烈马,马上女子人比花娇,当真惹眼的不能再惹眼了! “我知你总是能追上的!”男子嗓音浓醇甘冽,让人闻之如饮醇醪,不觉自醉。 “阿哥总是让人家这般追,也不怕哪日真的跑丢了!” “那便换我追你!” 女子问听不由眼前一亮,当即俏皮道:“追多久?” “不论时日,追上才算!” “那若一辈子都追不上呢?” “那可就惨啦!”男子一边摊手,面做痛苦状。 “啊?”如此到真是吓了女子跳,一颗心当即提了起来。 “那可怜的我就只能跑到地府里继续追啦!” “阿哥!”女子闻言,当即一跃跳上男人的踏雪马,小燕儿般的投入了他的怀抱。 只看这般对话情形,你一定猜不到这一双男女已然可算是老夫老妻了。慕容年纪与玄敬道士一般,也已经二十七岁,而红衣女子不过小他两岁。 据老楼主的掌上明珠,董白小姑娘说,大师兄这个臭不要脸的,在红姐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跑去求师父,让他将红姐许配给他。也不知在红姐很小很小时候的事,这个小丫头是如何知道的。 而慕容自然是得偿所愿,在红衣十五那终于迎娶她过门。如此算来二人做了已有十年的夫妻了,也当算是一对老夫老妻! 只是十年的夫妻别说是这般如胶似漆,便是仍可相敬如宾便已经算好事,还能这般恩爱的,当真有点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意思了。 “阿哥我们现在去哪啊?” “燕京!” “可是我听说金陵好美的!” “那去金陵!” “不会耽误阿哥的大事么?” “那就去燕京!” “可是我听说金陵好美的!” “那去金陵!” “不会耽误阿哥你的大事么?” “那就去燕京!” “” 这一日,一人下山,一人山上。 下山之人,疾风烈马,行的很快,天下九州信马由缰,似要踏遍这山山水水。 上山之人,步履蹒跚,走的很慢,百丈峰峦亦步亦趋,却无人知他所为何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嘴贱生与无良道 自那日别了司马宇,叶勒便将自己关进了道士的那间书房。玄敬对于这种鸠占鹊巢的卑劣行径,表现的十分大度。想来也对,他就连放任司马宇,这桩全然不符合他利益的事全都全没放在心上,这份心胸,也不得不令人心生敬佩。 叶勒却是不知道道士是如何想的,他之所以一回来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筹谋计划到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在躲玄敬。 他那日对于司马宇的安排,事先并没有和玄敬做过交代,如此大事自己竟擅自做主,道士不来寻他的晦气,他便是谢天谢地,他又如何敢主动贴上去找骂? 不过玄敬确实有他自己的事情,自从他选择了为六皇子爪牙,便当起了谍子头,平日里做的多是,侦查c埋伏c破坏c刺杀等相关行当。 最近之所以整日与叶勒厮混在一起,也是因为自司马宇之事后,整个朝堂忽然噤声,文武群臣,人人风声鹤唳,个个草木皆兵。如此情况下实在不宜有什么大动作,他也便难得了清闲。 而如今不管怎么说,司马宇之事总算是有了个结果,是时候再谋它事了。想到这里,玄敬便是嘴角微微勾起,举步推门进了书房,一进来他便双手撑着桌子,开口道:“帮我出个主意!” “道士请说!”叶勒难得如此恭谨有礼。 只见玄敬分别将笔洗c砚台c镇纸摆于桌前,用手点指道:“若此为太子,此为五皇子,此为六皇子,君若取之,当以何者为先,何人第二,哪个最后?” 叶勒研究资料也有些时日,道士此时来问到也算不得唐突。 叶勒闻听此问,并不着急回答,而是抬手从笔架上取下一根毛笔,倒持于手,在三者之间一下一下反复敲击起来。良久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言道:“不分先后!” 道士听闻不由眼前一亮道:“君可一策而定之?” “三策吧?” “真乃神人也!” “真乃马屁精也!” “真乃欠揍也!” “揍了便不给出谋划策也!” “好吧神人你想吃点什么?” “煎饼果子吧!” “行,我这就让苏姑娘给你买去!” “呃,算了!我还不太饿,咱们还是先聊聊先杀谁的问题吧!” “也好!到底是哪三策?道士可是好奇的紧啊!”玄敬捻须微笑看着叶勒。 “驱虎吞狼c驱虎吞狼和驱虎吞狼!” “哈哈哈,小哥儿又逗我?” “你说呢?”叶勒慧黠的望着道士。 玄敬福灵心至,朗声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此虎非彼虎,此狼非彼狼!” “错错错!此虎是彼虎,此狼非彼狼!” “还请小哥儿细细说来!” “第一策,驱太子以吞六皇子!” “何解?”这个计策实在太多骇人听闻,致使玄敬也不得不第一次在叶勒献策之时打断他。 “燕京风云将起,君当如何求全?”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正是如此,咱们得寻个法子,让太子出手将六皇子赶出去,而后六皇子届时定要想方设法建功于外!而在这期间,咱们再想办法让太子分别对四皇子c五皇子下手。然而在其中再设法让两狼联手。到时候三败俱伤,嘿嘿” “真乃神人也!” “真乃马屁精也!” “真乃欠揍也!” “揍了便不给出谋划策也!” “贫道已然洞悉其中玄机,不敢劳动小哥儿费心!” “好一头奸诈的牛鼻子!” “小哥慈悲!”砰!书房的门被一物撞开,一个好似人一般的物体,呼啸着,惨叫着,飞出了好远c好远c好远 玄敬道士拍打着手掌,点头道:“这回便不让你赔门了!” “师父慈悲!”门口的道童闻言应声。 虽然体会了把哈利波特的奇妙生活,最终还是被玄敬这个无良的道士抓去做苦力。不过这次既不用他出谋划策,也不用他巧舌如簧,而是要叶勒陪他出趟门。 “姑娘从今日起便可以随意行走,寺中人手也尽可为姑娘差遣!” 叶勒也不知这到底算是补偿还是奖励,不过对他而言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只是这江湖路远,再相见便又是何月何年? “其实道士算错了一件!”出城五十里,叶勒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慢悠悠的提醒道。 “何事?” “苏丫头的本事其实并不输我!” “我知道。”玄敬轻轻挑了挑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你都知道?”叶勒奇道。 “我识人的本事虽不及司马宇,但察言观色,闻弦音知雅意的本事还是有的,只不过司马宇不敢用的人,我同样不敢!” “有这么夸张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们二人对一小女子畏惧如斯?” “天机不可泄露!”玄敬神秘道。 “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是不是与你那日突然不告而别时念的那首诗有关?” “小哥儿也通日星谶纬?”这次轮到道士发奇。 “一点点!不过我小说却是看过不少,世外高人大多都是你这般调调的!”叶勒摊了摊手,表情甚是无奈。 玄敬此事也有些尴尬,偏巧路过出一亩方塘里戏水的鸭子,也好不识趣的嘎嘎嘎的叫了起来。这让道士自以为能事,自以为得事的行为,显得俗的有些不堪入目。 “算了老玄!谁没年轻过!”叶勒拍着道士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玄敬更尴尬了,他干咳了好几声,想要说点什么,可就在这时,那群不识趣的鸭子,竟然又嘎嘎嘎的叫了起来。道士心里苦啊,心道:“你们是鸭子,不是乌鸦!怎的也这般腹黑?” 叶勒抬起头,他看着道士那表情,好似一只正在下蛋的小母鸡。便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于是很快,他便第二次体验到了做哈利波特的感觉! 咳咳咳好一阵咳嗽,叶勒一边掸着身上的土,一边小声嘟囔道:“我这是办了超人体验卡么?” 道士自然是听不懂他所谓何意,但也实在懒得理会,当即迈着大步,闷头向前方赶路。 “我说道士你好歹也算是个人物,这出门好歹也弄辆马车吧?在这么随你走下去,地方还没到,人却要先累死了!”又走了十里,叶勒便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似的,再也迈不动步子,便找了道边的一棵树靠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行没多远便要到了!” “那你也让我歇歇!就我这小身板,能走这么远才开始喊累,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叶勒也觉得自己能走如此远的路才觉得全身疲乏,真的大大超出了预料!心想:某非是来这里后,绿色食品吃的多了,身体也变好了?哼!万恶的地沟油!万恶的牛奶!万恶的各种激素 他把能想到的全部诅咒了一边,这才抬头望向玄敬问道:“话说道士你带我跑这么远,到底所为何事?” “你见过鬼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今日辟谷 已是掌灯十分,天空最后一抹余晖彻底与夜幕分手,整个世界都变得灰蒙蒙的。远去城镇的大山里,半枯的枝丫,便好似嶙峋的鬼爪,轻轻晃动着,似随时都会向人扑来。 流水总是欢快的,尤其是在这宁静的夜里,更显得是那般自由与无拘无束。但鱼儿却是安静的,它们或成群,或形单形只,一动不动的潜在了水底,随着这个世界一起进入了梦乡。唯一的例外,大约只有这夜枭了,偶尔一声啼,幽远静谧,却难免让闻声之人,冷到了骨子里。 如今的天气已经渐冷,晚间的时候便是着一身裘子,也不会显得如何骚包。然于此时仍在登山的一大一小两名道士的衣着便显寒酸了,两身夏季麻布的道袍,在如今这时节,着实是有些凉了。 “师父,还有多远啊?”小道士哆里哆嗦的说道,显然是有些扛不住这寒冷。 “快了快了!楚大人家就在这半山腰上!”老道缩着身子,声音也有些发颤。 “楚大人家真的闹鬼了?” “是啊,是啊!你没瞧见,楚家的办事,跑了百里给为师送信相邀吗?” “师父骗人!人家明明是送信给青云观,阳离真人的!” “呃我辈修行之人,当心怀四海,扶危济难!为师哪里能听得楚大人受苦而袖手旁观啊?” “哦?师父真的见过鬼吗?” “那是自然!” “那师父真的会捉鬼吗?” “自然也是会的!” “那师父,我为啥不会啊?” “因为为师还没有教你!” “那师父你为什么不教我啊?” “因为你还小啊!” “啊?还小啊?可我听隔壁广成子说,本事就要从小开始学呀!” “哼!这天杀的阳离子,便不知教徒弟些好吗?”老道人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而和颜悦色的与小道士说道:“为师不是教过你诵经了吗?人小时便要学些小的本事,像降妖伏魔这等大本事,是要等人长大了才能学的!” “哦!” “嗯!” “师父我饿了!” “再忍忍,马上就到楚大人家了!” 一老一小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只见峰回路转,一座灯火通明的宅子,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老道见此,当即挺直了身子,放慢了步伐,不疾不徐的来到了府前,叩响了门环。未几,门房里便走出一名仆役装扮的男子,眼见师徒二人打扮,当即见礼道:“仙长辛苦,不知仙长此来,可是听闻了府中之事?” “正是!”老道二目微阖,仪态端庄,几缕长髯随微风轻摆,竟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仙长里面请!”说着那小仆便推开角门,让师徒二人让了进来。随着向内而行,便听那门子继续问道:“此间荒僻,仙长师徒远道而来,当是尚未用过晚膳吧?” “还没呢!还没呢!”听到晚膳二字,早已饿的五脏庙造反的小道士,连忙开口应道。 “好勒,两位先随我去偏厅稍歇息,稍后我便给后厨传话,给二位准备!” 老道见此不由狠狠瞪了徒儿一眼,这才打了个问讯说道:“那便有劳小哥!” 说是偏厅,但却足以容纳百人。厅里摆了十几张八仙桌,显然是事先布置过的。师徒二人被安排在角落里的一桌,道士才一坐下便放眼望去,只见这厅内做了七八桌人,各个皆是峨冠博带,鲜衣鹤氅。 如今已过了饭点,瞧他们的架势显然已是用过晚饭,此时一个个品茶聊天,说古论今,怡然自得。 道士眼见如此多的同行,便有些气馁,于是便努力的将脊背挺的更直,不再去看旁桌之人。 “师父你看!阳离真人!”小道士张目四望,恰瞧着偏厅当中做个熟人,不由惊喜出声。 “你与我小声些!莫要失了身份礼数!”老道闻言一惊,当即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小道士哦了一声,也学着师父压低了声音道:“师父!那真是阳离真人啊!” “嗯!为师知道了!等一会儿吃完饭,为师再带你前去见礼!”他虽嘴上如此说,却哪里肯去?以他的身份,去往一干大庙上师身边凑,唯一的结果便是自取其辱!哪个又肯纡尊降贵的理他一理?便真的理了,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辱! 他不去理人,却拦不住人来理他,便在此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哎呦!这不是长青子么?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莫不是楚阁老也亲自给您修书,邀您来这府里降妖捉怪?” 老道士闻声抬头,瞧见这人便不由眉头一皱,但马上便换了一副笑脸道:“阳蓬道长说笑了,贫道可比不得阳离真人,哪里能劳动阁老大人亲自修书相请!只是听闻此间有异,便来查探一番!” 老道的表情变化并没能逃过来人的眼睛,只见名叫阳蓬的道人,扭动着微胖的身躯凑近了两步,眯缝着这一双小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查探?我看是来蹭吃蹭喝的吧?不过到也无妨,阁老大人心善,便是平日里遇上些野猫c野狗的,也总要赏些吃食!长青子你放心大胆的吃,楚阁老家大业大,吃不穷!” 老道士的脸上已经很难看了,但还是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刚要开口,却见身旁的小道士起身施礼道:“黄冠子见过阳蓬师叔!” 见弟子如此机敏,出声解围,长青道士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一生虽不得志,但偏偏最是好名,纵是常常连锅都揭不开了,也不肯如其他的道士般,使也卜算c仙术的把戏,去骗人钱财! 这次要不是观断粮许久,眼瞅着就要入冬,怕这徒儿跟着自己饿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舍下脸来,到这阁老府上来骗吃骗喝! 看着躬身挡在自己身前的孩子,老道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心下感慨:真是好徒儿啊! “去去去!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师叔?”阳蓬道长一脸厌恶的不停挥手,似要赶走什么似的! “我与广成子以友相交,您即是他的师叔,小道当执晚辈之礼!” 眼见对方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又以晚辈自居,阳蓬支持身份,如何都不能与一个小娃娃再生计较。只是他眼珠一转,便又想到个坏点子,当即笑眯眯的说道:“即使如此,那我这做师叔的坐在这里,当是无碍吧?” “师叔尽管来坐!” 长青道士见此,自然猜到了阳蓬的想法,他既坐到了这里,就是为了羞臊自己的面皮,有他在座,自己如何吃的下去?想到这里不由心中生急,不过转念又一想,便是心下一叹:“罢了!大不了一会儿我一箸不动,总是要让这孩子先吃饱的!” 然而就连长青子都没有想到的是,黄冠儿此时竟是微微一笑,朗声道:“既与师叔见过了礼,那么师叔您还请端坐,我和师父远路而来却也劳乏了,这便先行告辞,回房歇息!” 说罢,便是让身垂首,明显是要师父先行的意思! 长脸!长青子活了小五十年,头一回觉得如今天一般,甭儿有面子!于是迈动的脚步也觉得轻飘飘的,便是几步路,竟也走出了几分神仙风采! “仙长您这是?”眼见到了门口,在偏厅招待的管家赶忙迎了上来。 “略有领悟,还请劳烦带我回客房!” “那晚膳” “今日辟谷!”长青子扯着嗓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硬是将这四个字喊的底气十足,铿锵有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奉旨做贼 偏厅之中的热闹,显然不会因为一对师徒的离去而少减半分。未几,一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举步来到众人面前,礼道:“诸位仙长不辞辛劳,远道而来,楚忠代我加老爷向诸位致谢!仙长慈悲!” “道士们可万不敢当此礼!阁老一生为国为民,劳苦奔波,如今致仕还乡,却遭妖魔袭扰,我辈修道之人,理当为之分忧!”开口的正是阳离真人,显然在场的道士的地位以他为最尊。 群道随即应和:“当如是也!” 几座偏厅里热闹,正厅只内却更是鼎盛。入门先是一道屏风,屏风上一山一水,山藏于云,水卧原野。山尖处旭日东升,水流里肥鸭弄舞。 转过屏风,便是厅堂。但见厅堂只内高朋满座,胜友如云。抬眼便见墙中挂着燕帝亲笔御书的松鹤年延。两旁一副楹联,上联书:道德文章家国事,下联写:江河华岱书画源。 往下瞧,见板壁前搁着一副条案,条案前放一张八仙桌,左右太师椅。主位坐一鹤发老者,观其气度便知是名士大家。宾位居一风雅道人,闻其谈吐方晓世上神仙! 主位之人当是楚阁老本人,只见他正侧着身子,与身旁之人叙话。身旁客座之人乃是燕国国师,灵素仙人,吴世贞! 吴世贞此时是有些不高兴的,以他国师之尊,为一致仕阁老上门做法,本也没什么。只是眼见这位阁老竟摆出如此阵仗,恨不得将燕c津附近有名气的道士齐聚一堂,分明是被把他放在眼里。 只不过对于此结果,他也是无可奈何,以楚阁老如今的在朝的声望,并不好轻易开罪。吴世贞只得暗暗忍下,只道这阁老实在太老,老糊涂了! 如今堂上的,无不是当地有名望的观主c大真人。便是这里座都轮不上的人物,比起偏厅之人的身份,也不知高出了多少。 与国师说了一阵,老人似是累了,便起身向众道士告辞。以他阁老之尊,如不是国师亲至,本也无需陪坐,如今见他告辞,在场诸位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异议。 阁老既走,吴世贞自然也没有留下的理由,这么多人在,以他的身份,除非在场之人全都无计可施,否则是绝对不该由他出手,不然就真的拿国师当耍猴的了。 在二人走后,便也来了位管家,详详细细的与诸道士讲述了最近于府内发生的事。 那是初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有些无精打采。山间的树木花草,趁着水滴的浸润,吃力的招摇着他们最后的茂盛与活力,好让这薄情寡义,能来的晚一点,再晚点。 空气里弥散着泥土的芬芳,流水却带着第一片黄叶,渐行渐远。 他叫乐小七,蓟州山北的一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子弟。此刻背着竹篓,哼着小调,穿过林荫小路。篓子里塞的满满的都是新鲜的蘑菇和木耳,每逢下雨他都会到这林子里,为楚府采上一点。没有人要求,他只是单纯的想为楚家做点什么,别无所求。 楚阁老自致仕还乡以后,便拿出大量的家财,资助乡里,修桥补路,购置千亩良田,周济附近贫苦百姓,使得他们“日有食,岁有衣”。这千亩良田遂被人称为“义田”。 还有些自幼失孤,或没有营生活计的孤苦,楚府便将他们收入门下,充为家丁仆役。这对于一些孤儿寡母,先天不足的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而楚府便是有此因由,越修越大,好在朝廷体恤恩养老臣,否则以楚阁老之清廉,便保不准便要以阁老之尊,带头去做那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去了! 自古以来做慈善做的倾家荡产的却也不是没有,便是那财神爷范蠡,也因为捐赠之事破产三回不是?当然这都是玩笑,不过说到阁老大人做慈善却有一段逸闻传为佳话。 话说楚阁老致仕约一年后,曾给燕帝上过一道请安折子,其中便有一句话:“臣家贫,已三月不知肉味!” 燕帝见了大惊,当下便传旨,许了些赏赐送去。次月阁老上书谢恩,又写道:“臣家贫,已四月不知肉味!” 燕帝见知称奇,便寻人打听,这才明白其中因由,当即回信笑骂道:“人常言,老而不死是为贼,尔等老贼,诓朕钱财,真真气煞人也!”随之便又差人送了些赏赐,与书信一道送到了楚府。 不料次月,楚阁老的信又到了,这回信上的内容更是简单,只有八个字:“奉旨做贼,特来诓钱!” 把燕帝给气的呀,笑了足足一日,便是连信都不回了,直接封了五千两银子送去。 自古以来,敲皇帝竹杠的不是没有,只是如楚阁老这般敲的清新脱俗的,却也着实不多! 乐小七母子便是曾被楚阁老收养在门下的一对孤儿寡母,待乐小七长大自立,才将老母接出楚府,只是四年恩养之情,却是从不敢忘。虽也无甚大本事,但每逢落雨,不管手头有什么活计,必会上山,采些山货,送到楚府。 这日也是如此,他正背着山货,唱着山歌,赶往楚府。眼见天色将晚,便加快了脚程,转过一道山坳,眼见楚府在望,却又见一人,手拄大树,身体佝偻。 乐小七见此人打扮乃是楚府管事模样,赶紧奔了过去,走到切近,才看清原来是熟人。 “桓叔您怎么了?”此人名为楚桓,因励志侍候楚氏终身,为人机敏干练,便得以赐姓为楚。那时节,为仆者能得与主人家同姓,尤其是楚家这等名门望族,那绝对是无上的光荣。在府中的地位也自然是超人一等。 “小七啊!我身子有点不舒服”楚桓好费力的撩开眼皮,看了来人一眼,然才开口说了半句,整个人便佝偻着顿了下去。 “叔!叔!”小七见他如此痛苦,不由急的直拍大腿,也不知此时是该背他回去,还是先赶去楚叫人。 就在此时不知哪里来了只黑猫,嗖的一声,一跃便从楚桓身上跨了过去。小七吓一连退了几步,仔细再瞧,哪里还有什么黑猫?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的楚桓却是开口了:“小七,麻烦你背叔回去!” “好嘞,叔!” 小七刚将楚桓背在背上,“咕咕咕哒!”一声悠远到仿佛透过灵魂的夜枭鸣叫,听的人无不头皮发凉! 小七听到这个声音,更是瞬间冷到了骨子里,竹篓也不要了,半是疾跑,半是踉跄的赶往楚府。 眼见到了到了府门,小七终于长出口气,刚要唤人,便见府门口的一株大树上,一直白色的夜枭,正歪着头,眯着眼,对着他神秘的微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黑猫与白鸟 夜枭是来自九幽的厉鬼,它的哭,吓人;它的笑,要命! 无论是史料c传说c民间记载,真人真事,都说:这个观点是对的!当夜枭冲着你微笑,那么你真的会死! 当然即使夜枭不对着你笑,你也会死!会死这件事,是永恒成立命题,所以套在哪件事上去说都灵!不过奇怪的事,关于这件事,夜枭好像真的有先知性。 关于这个传说,乐小七自然是听过的,他看着那白色的鸟儿那好似地狱魔鬼般的微笑,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吱吱呀呀的手脚乱舞,好似疯魔一般。 楚府门房见此处有异,当即跑出了五六个人,查探情况,但见门口二人,一个坐在地上张牙舞爪,另一躺在那里佝偻成一团,赶忙差人,给楚府二管家楚忠送信。楚忠出来一看,差人把二人抬进府里,便又唤来了大夫。 大夫过来,左瞧瞧,右看看,眉头越皱越紧。楚忠见此忍不住开口追问道:“这二人到底怎么了?” 大夫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拿不准道:“大概不是实症吧?” “不是实症?” “嗯!观其脉象,五气之中,肾气不足,心肺疲弱,如果不是行房过度,那便当是受了惊吓!又或许是我学艺不精,要不管事您再差别人来看看?” 楚忠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大夫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你还偏偏挑不出他的毛病了!然事已至此,他便不敢擅自做主,赶紧将此事禀报给大管家楚和。 楚和听闻此事,先是一番安抚,嘱咐不可外传,便散去了众人。这才遣一心腹,去县里请法师回来。 已是月至中天,一人手拿拂尘,背背宝剑,在火把的映照下在楚府门口的一颗大树下,踩着七星步,画着圈圈,嘴里念念有词一番,忽然断喝一声:“此地怨气甚重!” 道士的一句话便惹来楚和老大的不悦,只是此时却也不好太杀人家的面子,便出言提醒道:“道士慎言,阁老乃国之柱石,为人浩然方正,此地乃阁老居所,哪里来的什么” “咯咯咯嘎!”楚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不知是哪里传来一声夜枭的啼鸣,只这声音怎么感觉像是在笑? “来了来了!又来了!哈哈哈!他来了!”就在此时,只见一人一边跑,一边喊着,众人举目望去,那不正是楚桓?难道他好了? 楚和忽然感到右眼皮一阵莫名的抽动,一张烧着的符纸就这么贴着他的脸颊飞过,直打在了奔过来的楚桓身上。 楚桓似被这符纸镇住了,待符纸加身,他便不跑也不闹了,只是龇牙咧嘴,表情狰狞。可奇怪的是,这楚桓便的身上竟好似金石一般,这火烧来烧去,烧掉的便只有黄符纸。 眼见黄符纸就要烧完,“楚桓”的嘴里发出桀桀的怪笑声,似十分兴奋的样子,这副模样,说不是鬼上身估计都没人相信!大家此时才又将目光又投向道士,只见他一手叉腰,一手扶树,嘴角还有未擦拭干净的血沫。 眼见道士有气无力的模样,在场众人,不由心里一凉,心想:这是要完! “让开!”就在众人以为,接下来便要上演一出:猛鬼夜袭阁老府,只见道士一把将距离楚桓最近的一名家人推开,手中一张黄纸符好似凌空摄住了一物。只见符纸脱手之后,凌空便烧了起来,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楚桓”此刻身上的黄纸符终于烧完,只见他晃动着身子便欲向道士扑来!道士见状猛的向后闪身,下一刻手中便多了九枚黄符!但听他一声断喝:“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邪灵退散!”说罢手腕一抖,九枚符纸便向着“楚桓”御空而来! “楚桓”似对这些符纸有些畏惧,脚步微微一顿,那九道符便稳稳的贴在了他的身上。可这一次,“楚桓”并没有被灵符给镇住,仍是晃着身体向前挪动,只是他好像改变了方向,目标好像是门口的那颗树! “不要让他过去!”道士此时连站立都觉得困难,便只得出言提醒,奈何他虽这样说了,又有谁敢上前阻拦? 就在这时,一个宛如鬼魅的身影,一跃便上了楚府的院墙。众人借着火把的光亮望去,只见院墙之上站着一只猫,黑色的猫! 黑猫用它那双绿色的眼膜冷视着众人,目光幽幽,好似那九幽的冥火,只见它忽的张开嘴,露出一排森然细密的牙齿,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嗷” 扑通一声,“楚桓”竟是闻声摔倒,然后?便没有然后了。猫不见了,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能听到的只有火把的突突声。 “扶我过去瞧瞧!”道士忽然开口道。 于是在一位胆子大一些的家丁的搀扶下,道士走到了“楚桓”的身前,认真的检查了一阵,随后抬起头,苦笑道:“凉透了!” “仙长这该如何是好?”这回开口的是楚和。 “烧了吧!还有这两棵树!”道士说着便指向门口的两棵大树,其中一棵便是“楚桓”想要爬向的那个。 “此事到底因由何在?道长可否为楚和解惑?” 道士闻言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并不知晓,只是此人阳气衰败,或是去过什么阴鬼之地,恰被厉鬼所趁,上了身!而身上的鬼气再经这极阴的槐树滋养,故而才这般厉害!不过如今饿鬼已除,再去了这两个棵阴木,便应当无碍了!” “那这黑猫?”想到哪刚刚阴森如地狱饿鬼的猫,楚管家自己先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猫乃喜阴之物,想它是途经此地,恰巧遇见了魂灵,便过来瞧上一瞧,如今这恶鬼已死,这猫应当也不会再来了!” 管家闻言松了口气,纵是他出身阁老府,应对其王侯公孙,达官贵人信手拈来,独这般光怪陆离之事还是头回遇上,一时间竟也失了分寸。 “仙长,我们府中还有一人” 阁老府里,道士看了眼蜷缩在床,不停哆嗦的乐小七,松了口气,微笑道:“无妨的,他只是日间背了鬼,弱阳气,又受了惊吓,明日天当正午之时,到太阳底下走上一阵,便没事了!” 这一番折腾,已近四更天,楚和欲留道士在府内休息,被他婉拒,便塞了包银钱,安排了马车,将道士连夜送下山。 受了惊吓的乐小七,果如道士所言,在太阳底下晒了一阵,便又生龙活虎起来。烧了楚桓和两棵槐树,楚府上下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事情到了这里不过才刚刚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同行见同行 楚桓死掉的第七日,楚府便又出了事! 这回出事的是府里的一名武师,大半夜的他在府里状若疯魔,见人就打,一连放倒了十几个家丁,最后大家伙一拥齐上才算是把他给制住,给捆了起来。 便是绑在那里,武师依旧拼命的挣扎,看他那目眦欲裂的模样,到像是一头发了狂的公牛。直到此时拂晓,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待他清醒,管事问他,只说昨晚见了鬼,与旁人说起,府内众人好似谁都听不见,看不见他一般,他也听不见别人在讲什么,只能看见他们有说有笑,窃窃私语,众生百态,各不相同。 于是他便心生惶恐,四处乱跑,想要找见一个可以瞧的见他的人,随后他便见到一只恶鬼,于是他出拳将其打到,随后便是第二只,第三只直到被群魔绑住,后面的事便是记不清了。 昨夜出事时,府里管事便又差人去寻那道人,却是不见了道人踪迹。蓟州本就地处偏远,找了大半夜也没能再寻来一个通晓降妖除魔之人。 好在这夜里总算是没再闹出人命,管事便又派人去附近州县寻访高人。可高人是找来了,登坛施法,祭祀三牲,却没能拦住下一个第七日时,府里的又一番大排场。 据说那一夜两名厉鬼叩门,红衣c赤木c长舌!高人见了这副场景即刻怂了!欲要夹着尾巴偷偷溜走。奈何此刻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他这里,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与那两名厉鬼拼上一拼! 高人被两名厉鬼打的那叫一个惨啊!最终一路追打下了山,楚府才算得了太平! 大管家楚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还真是救苦救难!” 后来,府里的高人更多了,终于在又一个七天之时,得了回清净!据说被恶鬼缠上之人,在白日里就被揪了出来,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到也并非信口开河!只是阁老府缘何闹鬼?这事仍是查不出个究竟! 时间就在这惶恐中慢慢消磨,没有人能查的出,此事的源头在哪,好在府上的高人越住越多,也终归没出什么大的乱子。而这逢七见鬼之事,就这么无休止的循环着! 听完管家的讲述,那些今日刚刚赶到的仙长们也不由一个个皱起了眉头。虽说降妖除魔乃道门本分,可这在场的这么多道长,又有几人真正见过鬼? “师父你饿吗?”房间里,道士翻来覆去许久,十分想睡,奈何五脏庙闹腾的紧,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不饿!便是从今日起辟谷一月,便也不思肉味!”老道士十分亢奋,显然是还沉浸于晚间那桩得意之事,不可自拔! “还一个月?一个月你早都饿死了,当然思不了肉味儿了!”小道士心中腹诽,脸上却是可怜巴巴道:“可我饿啊师父!” “这个,这这该如何是好?”眼见得意弟子一副小可怜的模样,长青子有点难受了!徒弟可是因为他才挨饿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下去这个口,让他再做忍耐的呀! 眼见老道犯难,小道士眨了眨一双灵动的眸子,忽的开口道:“师父,你说这般晚了,后厨是不是应该已经熄火停灶了呀?” “呃,应该是吧!” “您说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后厨的剩菜剩饭应当不少吧?” “你是打算” “不要浪费嘛!” “唉!你小心些,不要旁人发现了!”长青子叹息一声说道,他是实在不忍心再让弟子受饿了!想了想他又开口道:“你若真的被人发现了,也不必慌张,只说是我差你去的便是!” “得令!师父!” 其实啊,这师徒二人真的把事情想复杂了!他若此时差人做几道菜,送到房里,并不算事。奈何人穷识短,徒惹笑话,可是洞悉真相,又有几人能笑的出来? “有钱人真奇怪,竟然用这般好看的花盆来养石头!”后厨里,小道士端详这颇为古怪的花盆,嘴里叼着鸡腿嘟囔道。 将整整一盘鸡腿消灭干净,小道士便又开一盘金黄诱人的河虾开始了努力!然就在这时,他竟发现不远处,一个人影似乎也在这厨房内“鉴赏美食”!虽然厨房内一片漆黑,不过借着院中烛火映照过来的光亮,也能勉强辨认出其形貌。 “嘿!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同行啊?”小道士这般想着,便看到那人蹲在了自己刚刚看见的那盆“石头”面前,仔细的瞧着些什么,显然是听到了他之前的话。 “这石头很值钱么?”小道士凑了过去,还把手里端的那盆炸虾往那人面前递了递,很是大方的说道:“吃这个吧!这个好吃!” 那人闻言抬头,刚好碰上了孩子真挚的目光,不由微微一笑,说道:“这一天之内晨时为仙食,又叫神仙餐,晌午为人食,刚好果腹,唯独这晚饭叫鬼食,食之无用,却难免多生是非!” 小道士闻言赶紧将递过去的河虾拿了回来,微带不满的说道:“你这人,我好心让吃的给你,你却学我师父来诓我不吃晚饭!这厨房里食物如此之多,你一个人能吃完怎地?” “你师父也是这样说的?”那人闻言也不着恼,而是微笑好奇道。 “是啊!每次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其实我知道,那观里没粮了!一天就吃两顿饭,晚上那顿还省了,不知道人家正在长身体啊!” 看着小道士一脸幽怨的表情,那人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人忒也的无礼!我与正经说事,你却嘲笑于我!”小道士说着不由涨红了脸,一脸的羞愤之色。 见那如此,那人赶紧敛去了笑容,正经道:“是我孟浪了,还请小师傅见谅!我这里有一桩轶事说与小师傅,权当赔罪,你看可好?” 眼见他如此诚恳的模样,黄冠子点了点头,很大度的说道:“故事呀?那边劳烦公子了!”说完眨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抓一把河虾塞进嘴里,很期待的模样。 “相传在这南海之南有一处海岛,岛上之人身材矮小,肌肤黑,取鸟毛为冠,着兽皮为服” “咦?那岂不是‘衣冠禽兽’?”黄冠子闻言好奇道,只是他嘴里被河虾塞满,口齿有些不轻。 “正是衣冠禽兽!”那人展颜一笑,继续讲道:“那日里海岛上,来了一人,身高七尺,青衣麻衫,岛上之人见他身材高大,服装俊美,便以为是神仙!” “按照公子如此说法,我中土至彼,岂不是人人都是神仙?” “小师傅聪明!”那人赞了一声,接着讲:“那人的确不过一普通中土人士,只不过他常年出海,比寻常之人多了不少见识,就好比他有本事让旁人见到神或者是鬼!” “照公子的说法,此人莫非有大神通,可以为人开天眼?”黄冠子惊呼道。 “都说了,他不过是一寻常中土人士,不过见识比旁人稍多了些!” “哦!那我不说了,请公子继续讲!”黄冠子乖巧道。 “那人在中土曾听人说过一物,名曰:乌羽玉,此物其形如球c其状如石c纹如橘瓣,食之可令人致幻,但极为罕见!不过到了这以后,他却看见了不少,那描述中的乌羽玉很像的东西。 一日里,趁没人瞧见,他便偷服了一枚,时候果然如登灵虚,飘飘欲仙!如此他便如获至宝,每次在海岛之人用餐时,他便会偷偷给他们的食物里加上此物!然后他便登坛作法,言之神则神,言之鬼则鬼!于是岛上的人便彻底信服,真的把他奉做神明! 再后来他觉总在食物中做手脚,一来麻烦,二来容易被人发觉,便又想了个法子,将乌羽玉研磨成粉,融入水中,名其为‘圣水’!每凡作法,命众人饮之,则鬼神尽在其掌中! 只不过这人后来犯蠢,膨胀到与率海岛之人征伐中土,可惜啊!刚到澎湖便被我中土将领斩去了首级!不过他带回来的,准备继续制造神迹的乌羽玉,却是留在了这里。” “哼!这妖人蛊惑人心,端的该死!这将领所行,大快人心!公子且将这将领的名字告与我知,他日我若能传道,定会为他扬名!”黄冠子不由愤慨道,只是他话才说完,不由想起了什么,目光便不由落在了那盆“石头”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重逢是首离别的歌 其形如球c其状如石c纹如橘瓣。 黄冠子看着眼前的这一盆石头,忍不住低声惊呼道:“乌c乌羽玉!这石头便是乌羽玉!” “正是啊!其实你刚吃的东西里就加了此物,所以我才与说让你少吃些!” “不是诓我?”黄冠子吓的,在这深秋时节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诓你作甚?你可见这一干食物,我可曾动过一口?” “好像是没有!不过我已经吃了呀!这可如何是好?还请公子救我!”黄冠子此时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手中原本捧着他虾盆,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你不必害怕,此物虽可致幻,不过你只要谨守本心,它也伤不了你分毫!这样,你今夜便不要睡了,回房之后只管打坐诵念《清静经》,任凭耳畔肌肤有何种感受,心需得八风不动!” “多谢公子,那黄冠儿这便回房诵经!”说着忙行了一礼,便要告辞。 “你且慢来!小师傅,你想不想赚钱扬名,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啊?”那人循循善诱道,只那模样如何看都觉得,他头顶少了一双尖耳,身后藏了条尾巴,很大的那种! “公子您是想”小道士看着他那笑眯眯的模样不觉也有些发瘆,不迭退了两步。 那人似乎也觉得自己演过了,连忙收敛了神色,正经道:“这件事你莫要与旁人说,到了该讲之时,我定会告知于你,届时津门之地,乃至于我燕国,都定当将小师傅奉为神明!” 黄冠子闻听,垂首思考了一阵,这才缓缓臻首道:“公子放心,我便是师父都不会讲!” 楚府的一间客房里,烛光摇曳,一影二佳人,其中一个眉目如钩,人若梨花海棠,不是苏瑶又是哪个?而身旁另一女子,虽在夜间却仍是青纱罩面,身着绿水芙蓉裳,只那身段,却是比苏大美人,更婀娜三分! 苏大美人怎的到了这里?那便是另一桩故事,今日先按下不表。此刻与而女对面而坐,正在布茶的道士正是玄敬。 听得房门一响,叶勒打外面进来,他双手拄膝,很是喘了一阵,才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我查到了,是乌羽玉!” 听到乌羽玉这个名字,道士面露疑惑,而另外两女却俱是一惊!这份表情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叶勒的眼睛! 道士不知乌羽玉很正常,苏瑶知道也本就应该,可那面罩青纱的女子是如何知道的,叶勒就有些好奇了。 苏瑶见他神色,便猜到了一二,登时转移话题道:“我与白妹妹也发觉,这宅子却有灵踪鬼影,想这闹鬼之事,也十有是真的!” 叶勒闻言微笑点头道:“其实是否真的闹鬼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为什么会闹鬼!” “不在乎还查的这般起劲?你是成心气我不成?”苏瑶怒道。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人皆有之!嘿嘿嘿!”叶勒赶忙谄媚道。 “乌羽玉是何物?八卦之心?莫不是与天道相连之意?”玄敬一脸茫然道。 噗哧!苏瑶还真的是被这大叔给萌到了,当即转嗔为喜,掩口偷笑。 叶勒见了连忙干咳了两声,解释道:“乌羽玉产于南海之南,其形如球c其状如石c纹如橘瓣。食之可使人产生幻觉,言之神则神,闻之鬼则鬼!” “原来如此!不过诚如小哥儿所言,这鬼又是缘何而来的呢?” “寻常的鬼自然闹腾不到阁老府上!”叶勒说着还眨了眨眼睛,端是皮的很! “哈哈!也不知是鬼中老几?” 瞧着一双没正行的无端机锋,苏瑶忍不住拆台道:“阁老大人都不着急,也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操的哪门子的心!” 好像被她说中了!一双男子相视一眼,均是眼前一亮,接着便向苏大美人投去了满是崇敬的目光。 “小哥儿曾说姑娘才学不输于他,我本道他是自谦,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呸!谁要和一个无耻的流氓比!”苏瑶没好气啐道。 “正是如此!苏美人你女中诸葛,自然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恭敬施礼道,只是他的咬字有些不清,诸葛的葛,读的不像是三声,到有点好像是一声。 道士与绿衣均是不解,不并明白这女中诸葛到底算怎样的形容?只是叶勒很快便又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只见他凌空飞起,随后便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这顿晚饭总算是给他补上啦! 过了一阵,叶欢晃荡着身子爬了起来,好似个没事儿人一样,来到了道士身边,生生挤出了个位置,做了下来。 玄敬与绿衣见了不由均是心中暗喝一彩道:“心真大!” “苏姑娘说的十分在理,以楚阁老侍奉两代君王,而始终稳居中枢的城府与心思,决计不会看不出此中的蹊跷。如今他既不动,我又何苦做那出头的螳螂?” “和你们这般心思多的跟狐狸似的家伙在一起真当无趣!谁知道狐狸后面到底藏了多少窝狐狸!”苏瑶翻了好大个白眼的说道。 正所谓灯下美人,叶勒只顾着瞧了,却没听清她讲的什么。眼睛一会儿瞟一眼苏瑶,一会儿便又落到了绿衣身上。 眼见如此风姿绰约,体态曼妙的女子,竟是轻纱罩面,想来也是如之前见的女子那般土气十足,便失了遐想的兴致。再看了看一旁的苏大美人,便觉得这世间,还是她最养眼。 这一幕被道士无意间瞧见,未免自己这位小智囊再受拳脚之苦,赶忙接话道:“哪姑娘觉得如此伎俩,我们当何时何地由何人拆穿为好?” “拆它作甚?刚好借鬼打鬼!”苏瑶说罢瞪了一眼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家伙,出奇的淡淡一笑道:“好了,欠你的人情还完了!江湖再见!”说罢转身向着绿衣点点头,回身向道士微微一礼,推开房门飘然而去。 “欠我的人情?”叶勒一愣,还没缓过神儿,那伊人已走出老远。无奈,只得扯着嗓子喊道:“我才看了你十年,还没看厌呢?别等到变成老太婆哪天才回来!” 那飘若仙子的身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人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可别不回来呀!”他像虚空之处招着手,最后这一句说的有气无力。 “咦?她什么时候会飞的了?”等回过味儿来,他这才奇道。 “跟在苏姑娘身边的那绿衣女子不简单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尚书辞官 近日里燕国朝廷上发生了一桩大事,因身犯举才失宜c查举不当c徇私舞弊等诸条罪行,被燕帝叱令其闭门思过的吏部主官,尚书司马宇上书请罪辞官了! 此消息一经传出,朝野震荡! 众所周知,六部居首的吏部,始终太子一系的拥趸。而司马宇能身犯数罪而只是落了个闭门悔过,那便全赖太子系的力保了! 至于司马宇那举国皆知的巨大功绩与威望?在这件事上不起反作用就不错了!若是在寻常朝代里,若非如今的燕帝本就战功彪炳,行事又是那般的乾纲独断。司马宇最终不落个身首异处的结果,都绝对可以说是圣心独宠了! 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一人贤名重于国名,哪一桩于后世不是佳话美谈?可哪一件于当代不是个抄家灭族的大罪? 所以司马宇辞官,并未受到君王的如何挽留,燕帝如此待他,如何又不是一桩天大的恩宠?君王之心,不可擅度也! 此事一出,有的人不解,有的人松了口气,也有人跃跃欲试。唯独太子一系的官员士气低落,失望至极。 官场一途莫不如此,即便你是贬谪流放,一贬再贬,只要朝中根基尚存,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唯独这致仕c辞官是条死路,一旦走了,便是你昔日里如何光辉夺目,荣宠一身,便都再难有翻身之日! 燕京城外,太子赵泽亲自为其牵马,十里相送,都没能等到他回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太子署官,主簿唐镜狠狠一跺脚,骂道:“殿下为了保你,倾尽所有!便是对一向亲近殿下的楚阁老府用计都再所不惜!如此待之以诚,都换不回你这匹夫回头一晤吗?匹夫!真真一匹夫也!” 看着青筋暴跳,泪染双颊的唐镜,赵泽伸手为他拭去了脸上了的泪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的摇了摇头。 唐镜见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额触地,痛哭道:“殿下如此厚待臣等,虽九死,虽肝脑涂地,不敢忘之!” “好好活着!”赵泽轻轻吐出四个字,不知是说与他听的,还是他? 在这阳光明媚的清晨里,一君一臣,一主一仆的两双背影,有些落寞 此时的司马宇早已涕泪满襟,他不是不能回头,而是不敢!太子对他到底有恩泽深重,他比谁都清楚!他司马宇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太子对他的好,对他的恩情,他早已一个字一个字的刻在了骨子里,从不敢忘! 他之所以选择离开,并不是因为被叶勒给说动了,而是因为叶勒的一句话,让他想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他想了许久都没能想明白的道理。 叶勒说:“先生如今已经为太子做不了什么了!” 是啊!一个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司马宇燕帝不会忌惮,一个誉满京城素有贤名的太子燕帝也会不忌惮,但两人加在一起燕帝便不能不忌惮了!试问哪个皇帝愿意这天下有人能压过自己一头呢?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储君c儿子! 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他日太子登基,届时自己已是累侍三朝,德名天下的老臣了,再兼之从龙有功,功高震主如何能不见疑于天子?即便天子恩宽,并不相疑。然如此权臣再侧,天下谁敢声高过之?届时必将言路阻塞,虽有良臣在朝,良谋于胸,却又如何悉达天听? 诚如叶勒所言,自己只要在朝一日,那便是对太子有百害而无一利!既然如此,自己又何须贪恋这庙堂虚名? 叶勒说的对,自己可以为天下做的还有很多!既然如此,那我司马宇便以此残生,为我大燕国遍访天下名士!只愿我生之年,大燕文臣,人人可以经国济世!只愿我有生之年,大燕武将个个可以谋城伐国! 司马宇此去向东,十里必下马,向西叩首! “这便算我还您的第一份恩情吧!”司马宇端坐书房,落笔于《月旦评》曰: 慕容枫,秦西木雷山名士,善弈,可堪“无敌”! 此人心怀天下之志,胸藏四海之风,虽扬名于武道,实则更擅治国之策。 慕容博才,俊雅风流。便与之谈,如沐楚风。 李怀尔,甘州定南人士 天光拂晓,东方既白。 “老尚书大人” “如今已不是尚书了。”司马宇淡淡一笑,将手中刚刚写好的《月旦评附在野二十八贤》递到来手上,说道:“将此评交与玄敬仙长,烦劳他代为传扬!” “大人您早知” “你追随我四年,却是通达干练之人。如今我已然退居闲散,过去之事,便过去吧!” “大人!”那人以首触地,竟是不能一言。 司马宇见状轻轻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吧!” 阁老府中 玄敬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月旦评》,并未展开看一眼其中的内容。一旁的叶勒见此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 “道士又在迟疑什么?” “给谁!” 叶勒见他答的直接,不由笑意更浓,似一头奸计得逞的小狐狸,嘿嘿乐着说道:“我们这位尚书大人啊,本事是一等一的,唯独这格局小了些!” “唉!还真被你说中了,便是这桩大大的好事,他偏还要拿来算计于我!”玄敬无奈道。 “他是怕了你!” “咦?奇了!你几时变得如此会说话了?” “还不是怕你又来揍我!”这回叶勒只调笑了一句,便凑到了玄敬的身边,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揍我多半是为我好!” “何出此言?” “我自十岁起便时时失眠,一日里倒有大半日都昏昏沉沉的。求过医,问过药,不但未见好转,反而愈发的严重。我自己也知,十有与这思虑过重有关,但偏偏就停不下来!身子越来越差,想来是命不久长!可自那日被揍过以后,却是日日酣眠,不到日上三竿,决计爬不起来!很好,非常好!从未如此好过!” “不过是颈子有些问题,让你说的跟不治之症一般!” “切!我好歹也看过医生好吧?” “看破不说破!咦?你搂着我干嘛?莫非你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去去去,离道士远一些,贫道可不好男风!”道士说着躲出去好远,还一脸嫌弃的模样! “牛鼻子,装十三是一门技术活,你来学我?知道什么是东施效颦么?”叶勒似笑非笑道。 玄敬举拳欲打,叶勒笑脸相迎。 再又一次与多个物体完成亲密接触之后,叶勒一边朝道士身上掸着土,一边说道:“其实你只需把自己当做司马宇,然后想想你欲将此物交与何人,这件事情原也不难!” 当当当!就在此时客房外响起敲门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驱虎吞狼 “进!”玄敬说完,当先坐回了椅子。 进来的是一名干净的汉子,眉目寻常,气质普通,属于那种丢进人堆便找不见那种。 “今日景色正好,我出去转转!” “不必!”玄敬说着瞧了眼来人,正色道:“传我命令!今日起挂甲一门见叶公子如同见我,大小事务皆无避讳!” “末将遵命!末将胡四,拜见将军,拜见叶公子!” 末将?将军!叶勒闻言浑身打了个激灵,苦笑道:“道士挖如此大坑,怕是埋不得我么?” 玄敬懒得理他,便对胡四点了点头。 胡四见状当即一抱拳,开口道:“禀将军,打听清楚了,随司马尚书回来的一共有四条尾巴!其中两条是四皇子与五皇子的人马,还有两条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你说会是谁的人呢?”这句话明显是问叶勒的。 “不会是太子的人,却有可能是六皇子的人,还有可能是齐术的人,又或者是皇上的人!”叶勒努力回忆着前日看过的卷宗,细数道, “皇上的人?你说是乐韦!”说道这个名字时,道士的目光不由宁了一宁。 不怪的难以平静,如果如金雀楼主那般世外高人不算,再抛去那些隐在水底的老王八,乐韦绝对是当世排名前三,至少也是前五的高手!而诸国之中,庙堂之上,除了陈帝的亲随尹三三之外,更是无人能与之武力争雄。 “齐术的人如果来了,而另一个无论是皇上还是六皇子的人,道士打算如何应对?”眼见道士没有让胡四避讳的意思,叶勒也便谈笑风生,畅所欲言了。 “我是没主意了!”道士摊摊手。 “嘿!你这牛鼻子,是赖上我了怎地?”谁知他只玩笑了半句,便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用人不疑之于政事,从来都不是什么正途!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行政事当如是也!知其善,查其恶,通晓全局,方能如臂使指,达人所不达! 华夏之风流,向来是以中为本,以和为神,讲究的便是一个不错位,不越位,恰到好处。然‘用人不疑’如此极端的做法,何以成为至理名言?” 讲到这里叶勒忽然笑了笑,随后语重心长道:“此言之所以得以流传,想来要么是居上位者,觉得这句话拿来收买人心最是得用!用来骗傻子的!要么便是敌人之间相互算计,用来骗傻子的!” 噗哧!咳咳!或是觉得这位叶公子的说法实在有趣,立在一旁的胡四将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强自忍笑,却将自己憋的好惨! “想要便笑吧!”玄敬出言安抚道,只见他捋了捋颌下长髯,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我也想笑!”说吧便弯下了腰,笑的好没形象! “有那么好笑么?”叶勒挑了挑眉头,顿了顿说道:“要不,我再讲个笑话?” 道士闻言赶忙摆了摆手道:“此言不好笑,你这般说才有趣!” 叶勒哦了一声,却懒得搭理这两个笑点低的离谱的家伙,自顾自说道:“我觉得苏丫头的话放在此处却也当用!” “什么话?”听他提起正事,道士赶忙收敛神情。 “刚好借鬼打鬼!” “驱虎吞狼?” “道士懂我!”叶勒嘿嘿笑道:“千条妙计,总及不得一个随心所欲!” 胡四告辞离去,房间里又只剩下叶勒与道士。 “你还未说,这评到底给谁呢?” “牛鼻子!你要不要偷懒成这样啊?” 道士摊手c耸肩,表示他是无辜的。 叶勒气鼓鼓道:“我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给你死心塌地的卖命了!” “为什么?”道士微笑。 “用人不疑啊!” 那么到底他是傻子?还是他呢?两人竟是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眼,会心而笑,心照不宣! “交给胡四!查清楚,这一次谁的人没有来,便给谁送去!动静弄的大一点!” “你不早说!” 叶勒沉默。 道士恍然! 司马宇既已辞官,为何还会有如此多的人,盯着他不放?原因很简单!司马宇在朝与否都不会改变他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这个事实,也改变不了他慧眼识珠的无上良才。 绝世好剑藏于匣中,大多数人的想法那都是:此剑纵不能为我所得,也绝不能让其为他人所用! 所以四皇子与五皇子的人来便是这个原因。照理说四皇子c五皇子的人既来,六皇子到不到便都不打紧了,因为即便司马宇真能为其中一方所得,另一方也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津门。而他的人来与不来,也都改变不了这个必死之局。 只不过他的人如果不来,那他便不是那个值得玄敬倾心辅保的六皇子!道理也很简单——藏拙而已!党争之中,你可以世事洞明,可以算无遗策,只不过你不能让旁人也这般看你!智商爆表,情商太低,说到底,还是条臭咸鱼! 那么既然如此,叶勒为何仍没有笃定,六皇子一定在?因为他不是咸鱼。 那么这最后一路到底是齐术的人,还是皇帝的人便都不重要了。唯一的区别便是,若来人是齐术,或有一线生机,可来人是乐韦的话,司马宇必死! “走水啦!” 闻听屋外梆子c锣声响成一片,叶勒与道士赶紧出外查探,并未瞧见哪里起火!眼见院里院外站满了人,便已猜到了几分。 “咦?公子?” 叶勒闻声瞧去,竟是日前在厨房里遇见的那个小道士。眼见是他,叶勒便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是如此短暂的时间,整个楚府竟然就这么突兀的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有些诡异! 一阵秋风扫过,垂落了七八片叶子,原本灯火辉煌,热闹鼎盛的府里,瞬间竟有几分荒凉 突的又是一阵风,便连蜡烛也吹灭了不少,叶勒得后颈一阵发凉,当即有些颤巍巍的道:“道士你会抓鬼不?” “会的!” “你见过鬼?” “没有!” “那如何肯定你这捉鬼的本事是不是靠谱?” “我也没说过靠谱啊!” “靠!死牛鼻子”叶勒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强行咽了回去,因为他正瞅见道士正在摩挲着他那只沙包大的拳头!开玩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真的被打飞出去,他便是不想出名怕是都难了! “道士捉鬼的本事或许稀松平常,但说起揍人,那绝对是一流!” “我知道你厉害还不行吗?你就不用展示了!”眼见道士那捋胳膊挽袖子的架势,叶勒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秒怂。 “我又没说要揍你!”道士说着,翻了老大个白眼,向着院墙东侧挑了挑眉。 叶勒登时心领神会的向那边瞧去,可无论他怎么看,却也只看见了一面光秃秃的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落子天元 不知怎么的,叶勒全身的汗毛根根竖起,有些像炸了毛的刺猬。正当无名的恐惧在心中开始蔓延,忽然感到有人扯他的袖子。 “公子!你的影子刚刚和人分开了!” 叶勒猛的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正是那灵气十足的小道士。 “你说影子?”这回开口的是玄敬,话一出口只见他袍袖一抖,卷起两人将他们带回了屋内,然而便留下了一句话,一个笑容:“烦劳小友照拂一二!” “照顾你?”叶勒与黄冠子面面相觑,却也不知到底是谁来照顾谁。 咯咯咯咕!再出房门时,迎面便是一声夜枭啼鸣。一只白色的,宛若午夜幽灵的家伙,就这样立在枝头,瞧着院里的众人,歪着脑袋,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鬼!鬼!索c索命的厉鬼!”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一股恐怖的气氛在人群里,便好似瘟疫一般迅速开始蔓延。 自那日管家与众人讲述了闹鬼的事情以后,一些有自知之明,本事不济的,这些日子陆陆续续的走了不少,灰溜溜的。道士这个职业,实在是比寻常人物更讲气场。而如今的局面,便好似那武大郎与武二郎同台较技,死赖在上面不走,徒惹笑料而已。 由此,如今还能留下少有是潇洒风流的。失态至此,却也令人瞠目! 在场众人,自然不会有人堕了声势,去瞧瞧到底是谁喊的这句,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的锁定在那白色的枭儿身上,似要与它比一比耐心。 国师不止何时出现,形态慵懒闲适,好似只是无意间散步至此,随意的瞧了瞧众人,又瞥了眼枝头的白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便迈着四方步回了后宅。让人有些摸不透,到底是真的高人风采,还是装腔作势的纸老虎。 院内众人却不好因此松懈,如此局面出手自然是他们先出手,丢人也定是他们先丢人。至于那可能之中的露脸一项,几乎被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自动给忽略了。 “马的,这戏到底是演给谁看呢!”房内的叶勒透过窗缝瞧着,忍不住骂了一句。 在他旁边,一个也将一颗小脑袋贴在窗子上。闻言,叹息道:“求而不得,却不知,不求,而道自然来!” “我靠!小牛鼻子!你几时也学的这般装模作样?” “为啥他们装得?偏我装不得?”黄冠子不服气道。 “也对!大家一起,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叶勒说完便品着小道士之前那句反问道:“你说他们在装给谁看?” “自己呗!旁的现在哪里有空搭理他们?” “高了!小牛鼻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能有这般见识!”叶勒由衷赞叹道。 “是啊,因为年纪小,所以便还没学会他们那套作茧自缚的高明手段!” “我去!是不是当道士的,甭管年纪大小,都腹的一手好黑啊?” “嗯这个应该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致仕后,楚阁老的生活几乎是简单到近乎于枯燥,虽说自打他回乡以后,善事做了不少,但于沧海弄潮大半生的他而言,不过是平湖投子,算不得涟漪。 每日非书即茶,一日三餐,大约真是到了混吃等死的年纪,无所欲,亦无所求。便是身后,也没留一儿半子在朝,当真是了无牵挂! 可今日,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猛虎老矣,便真的能任人欺凌? 书房内,楚司南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微微烛萤,嵌入他颊上深深的沟壑,渐渐隐没。一对松垮眼皮缓缓撩起,那双眼眸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浑浊。反而却似那九月的清潭,澄澈而深邃! 这世道总是健忘的,临窗望雪时,谁还能记得起,春日里煮酒的青梅?就像如今整个燕国,怕是也没人能够记起,四十年前,那鲜衣怒马入金陵,一人弹剑八国惧的翩翩美少年,今日又在哪里? 是啊!即便是那八国,日朝还有几人在? 光洁如美人玉臂般的小盏,在枯槁如树皮般的手指的摩挲下,发出微微的沙沙声。老人的嘴角轻轻挑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不得不说,便是观之如今,也不难想象,老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那般俊美的不像话的人物! “还是没有赢他么?”老人说的好像全然不是如今正在府内上演的滑稽。 此般游戏,他年轻之时尚且不值一哂,老来也不过多了几分看戏的顽皮。 老人安静的端坐桌前,桌上摆着副空空荡荡的棋盘。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有一白子落地,子落天元,好大的无理手! “沈兄,你可愿与我再弈一局?” 冥冥之中,好似正有一人莞尔,微微摇头道:“偏不遂了你这臭棋篓子的意!” 两行清泪,迷离了双眼,再合眼时,便再不曾睁开。 一只生活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风暴。 时间倒回二十天前,叶勒和道士离开罗士奇的那幢宅子,一只信鸽紧随其后飞往木雷山。 金雀楼养鸽房里,慕容枫展开书信,只见四个字:玄敬来访。 次日慕容枫下山,一路不疾不徐这日终于到了燕京。 只是他才一进京,便听闻楚阁老薨逝!原本士不过“卒”,诸侯才得“薨”。只是这个“薨”字是燕帝亲笔所题,便也没什么人敢于见疑。 至于那德美才秀,内外宾服,以帝师之尊谥“文正”,那便是天下皆以为理所当然!而天子易冠,黄袍带白,更是千古罕有的荣宠! 过六马桥时,慕容下马,转身对着远方恭恭敬敬的三次叩首。 据说当年,楚司南白马说江南,弹剑定天下。归国时,燕太祖便是在此,垂首以待君子归的。只是如今回头东望,天下再无白衣少年郎! 红衣当知他心事,少有的安静,平生也头一回去了红装,一身素白,却是另一番景色独好。 “阁老本是我楚中慕容氏,这些年来,弃家姓而取国姓,想来是对慕容家昔年的所作所为失望至极!今日我拜他,算是尽了后辈之理”说道这里,慕容枫的眸子忽然一凝,冷道:“只是,‘司南之后无慕容’这一句,我不答应!” “红衣也不答应!”说罢只见她从马包内扯出红裳,披在身上,昂首进城! 太子府,赵泽与一人相坐对饮,饮的是茶,对坐的是慕容。 “先生下山,第一站便是我燕京,不知所来为何?”赵泽一边布茶,一边缓缓说道。 “天下!” “哦?先生之天下是金雀楼之天下?燕国之天下?还是慕容之天下?” “不可以是天下之天下么?”慕容微笑道。 “先生若真这般说,我便真信!” 慕容微微一笑,并不应答,转而开口道:“太子折了司马尚书,如今有何打算?” “不是赵泽,而是燕国!”太子摇头道。 “太子可知,尚书大人折在何人之手?” “先生知道?” “不知!”慕容缓缓摇头。 “那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慕容也很好奇!尚书在朝十载,查能举贤,便是陛下也倚为臂膀。偏是这等治世之臣,竟然被人一击而倒,打的如此之准,败的这般彻底,这般谋算,让人不得不为之咋舌!” “不怕先生笑我,赵泽也是思量了许久,遍看了朝野上下,除了刚刚薨逝的楚阁老外,便再寻不得这般人物了!然阁老此生从来只行阳谋,只为了一个赵泽,不值得啊!” “但太子还是差人去了阁老府!” “赵泽惭愧!” “阁老一生疏阔,如霁月清风,端不至为了此事想不开。只是这样一来,司马尚书的死棋,便也有了一丝转机!” “有何转机?还请先生教我!”提及此事,赵泽竟是难得有些激动。 “四路人马入津门的事,太子想来是知道的!” “我知先生必当以赵泽凉薄” 慕容闻言连忙摆手,打断道:“尚书大人既选择为殿下离京,殿下不去,才是不负!然先帝有楚阁老,陛下有司马宇,殿下他日登基,谁是君之楚阁老,谁又是君的司马宇?” 晨钟暮鼓,声非加疾而致远。慕容枫一语道破天机,一滴茶水闻声而落,在桌前绽开了花。这一次赵泽真的失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好大的无理手 庙堂是世间最大的那盘棋,天下为棋盘,百官是棋子,君王常为观棋人,观尽天下风流对弈,偶尔落子。 刚刚行棋之人,明明是大国手,偏偏来了个落子天元!如此无理,直教好好的一盘棋,瞬间七零八落,好不荒唐! 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什么时候死不得?但偏偏这时死了,有些人便不必再死,也万万死不得!而还敢在此时逾举者,则必死无疑。 本报了必死之志的司马宇,此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原先算计玄敬的那卷《月旦评》,此时便显得尴尬无比。原本那卷评点,无论最终落于谁人之手,只消他一死,那么必将出现的结果就是:《月旦评》扬名;太子之位稳固;而玄敬与他身后之人,不消太子出手,也自有人去寻他们的晦气! 而如今他死不了了,结果便成了:《月旦评》蒙尘;朝局处处玄机;而手握《月旦评》的太子,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显得尴尬无比! 是的,叶勒这厮,最终竟是将《月旦评》交给了太子,而太子奏书与阁老的死讯同一天承报御前。有心之人,人人记得,偏偏谁也不提,揣在心里,等着看笑话。 阁老的死,救了司马宇的命,但却是把他坑的最惨,这般结果,未免让尚书大人有些啼笑皆非! 然而更惨的还在后面,就在阁老驾鹤的第三天,玄敬这个腹黑的牛逼的“表扬信”就到了!据说这信还是叶勒这个无良生亲自捉刀,信里很是真诚的把尚书大人的眼光与真知灼见,狠狠的夸赞了一番!其中“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一句写的尤其情真意切!看的尚书大人,好不一阵恶寒! 司马宇很惨,但也要分跟谁去比?那一日,四路人马,旗幡招展c号炮连天,兵锋直指津门司马府。 据说颇具贤名的五皇子赵楷率先登山,其余几路也是人人厉兵秣马,跃跃欲试!尤其是那四皇子,虽说众人之中他来的最晚,却是第二个进府。据说在府内还曾与五皇子有过一番精彩绝伦的唇枪舌战! 然而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两位皇子来的最早,却跑的最快!楚阁老的死讯刚传进司马府,两位皇子便是连告辞话都来不及多说,便卷着大队人马,灰溜溜的跑回了京城。 而齐术的人马虽然走的也不慢,不过依旧军容严正,有章有法,丝毫不乱。 唯有六皇子显得有些后知后觉,反应慢不说,这回军的速度也好似那欲拒还迎的小媳妇,羞羞答答的,似舍得不好不容易见到的前尚书大人。 于是六皇子便吃了瓜捞,被燕帝骂了好一顿不识大体!于是四c五两位爷便不敢造次了,在京里很是规矩了一阵。 挂甲寺里,叶勒很是郁闷了一阵,百无聊赖的他,每日里做的便是蹲在池塘边,捻起一颗颗的石子,砸着水里的王~八!虽说如今的结果,桩桩件件皆如他愿,可其中的过程却没一个跟他料想的相同。 当然与他干着同一桩买卖的还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黄冠子!自那日相见之后,玄敬似相中了此人,便与小道士的师父长青道人商量,将小道士请到挂甲寺来做客。 长青对此答应的很是痛快,虽是心中舍不得这般乖巧的徒弟,但让他随着玄敬,好歹不用再忍饥挨饿,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左右无事,明日一早你二人便随我入山,传你俩辟谷吐纳之法!”道士不知何时到了后园,强忍着不去看那池中的惨象。 “不就是砸你几只王~八嘛!咋还不给饭吃了?”叶勒抬起头翻了个老大的白眼说道。 “就是,大不了我们不砸了便是!”小道士沆瀣一气。 “阁老驾鹤,朝野上下难得平静,年轻轻不学点本事,却在这里虚度光士没好气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我的道本就不在出世,你只捉他去便好,我还是多读些书!”叶勒很没义气的便将小道士给卖了。 “嗯!我定当好好修炼本事,也好让公子常享飞行之乐!”小道士很真人的点了点头。 “靠!说好的良心呢?” “以直报怨,圣人之道也!” “我了个去?小牛鼻子,你很嚣张啊!道士帮我打他,打过瘾了我给你出好点子!” 呲溜一声小道士拔腿便跑,比兔子还快,很识时务,很俊杰! 看着小道士落荒而逃的样子,道士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他最近的心情并没比叶勒好多少。纵观朝局多年,对于许多事,许多人的理解并不是叶勒仗着天赋异禀就可以比拟的。 只是他将位置摆的很正,不该他做的事,他从来都是只看,只听,绝不插手。对于“功不必在我!”这句话的理解,燕国之内只有他未必输给那刚刚驾鹤的楚阁老。 司马宇只与他见过一面便如此忌惮,这个原因可能占了五成。如果彼时的慕容枫有机会和司马宇坐下来聊一聊,可能就不会有之前对燕太子赵泽的那番话了! 楚司南身后有司马宇,而司马宇身后其实可以有鄂世弘! 玄敬俗名鄂世弘,因出身挂甲寺,玄敬得以小有威名,因出身挂甲寺,世间便无人识得鄂世弘! “怎么想起突然去辟谷了?”见黄冠子跑远,叶勒便又恢复了那平日里清清淡淡的模样。 “也没什么,如今朝中局势微妙,擅动不如不动,刚好趁这个机会清修几日,以思己过!” “是不是与你们初见时所言之事有关?” “你偏要事事皆瞧的如此明白么?”道士苦笑。 “古来避祸不过三策尔!上策养匪c中策自污c下策出世。道士你三策都不用,偏偏选了个下下策,到底为何?” “这不是有你帮我嘛!”道士微笑道。 “也对!看来是时候帮太子一把了!”叶勒说的得意,嘴角上勾,笑的灿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七日辟谷(一) 津西蓟州盘山,东距沧溟,西拱燕京,北连太行,南放碣石,俯瞰蓟野,卧枕长城,盖蓟州之天作,俯临重壑,如众星拱北而莫敢与争者也。 毗邻冬日,草木凋零,唯松柏长青,可当霜雪。顶着冥冥薄雾,两大一小,三名道士打扮的人开始登山,观旭日东升,云海迢迢,疑是仙人。 “死牛鼻子!这么冷你还拖着老子爬山!”叶勒此时一身道士打扮,只是他头发尚短,未挽发髻,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才一开口,冷风袭来,便是好长的一串喷嚏。 “打坐c吐纳c行脚,乃是扶正培元,长养阳气之根本!小哥莫要着急,一会儿到了山顶,我请小哥儿去吃那神仙餐!” “娘的,老子都给你出主意了,你还拉老子来辟谷?这也就算了,辟谷能吃饭?难道喝西北风么?”叶勒一边磨蹭,一边嘟囔道。 “你走是不走?”道士瞪眼道。 “我走还不行么!”叶勒虽然仍是语带不满,然而声势明显小了许多。 这时,小道士便显得很识时务了,一不插嘴c二不抱怨c三来听话照做,完全是一副逆来顺受,乖巧懂事的模样。 “武之一道,首重于身,其次养神,最后修心!没有一身像样的本事,空谈武道c武德,贻笑大方!” 叶勒觉得道士的说法很是新鲜,与自己之前的所见所想完全不同,不由反问道:“最后修心,那么如果这人练的一身本事,却偏偏心术不正,为非作歹,又当如何?” “那若一人道德文章堪比圣人,却偏偏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匪人为祸,家国遭难又当如何?” “道士莫要偷换概念,你与我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却是一事!天下之间,农者自当耕其田,牧者自当蓄其畜,士者自当读其书,兵者自当固其疆土,此乃正道也!若假未有之事,以言其非,故而因噎废食,本末倒置,岂不荒唐?” 叶勒想想却是如此,他之前世,道德君子太多,却不见国术兴旺,专家学者甚众,却未闻医家c文章名传。也不由暗暗羞愧,虚心听道士再讲。 谈及武道,自洪荒而始,至春秋战国分宗立派。拳法c剑谱c内功c诸门并举,百花齐放。据道士所说,武道一途,发展到楚代,有了大进益。全因那时,江湖里出了个岳东流。 据说岳东流此人天生天养,十六岁走江湖,便访各门各派拜师学艺,可是无论他到了哪门哪派,都找不到能教他的师父,原因很简单,因为天下间竟无人是他的对手! 十六岁的天下第一,未免有些耸人听闻,可岳东流一人,一身,一双拳脚,就偏偏做到了!天生天养,神力无双,世上能当他一拳之敌者,便已是屈指可数! 豫西逍遥谷,一枝梨花架纺车座樊篱小屋,一名女子,一身素白麻衣,挽着袖子给台前花圃浇水。女子容颜清淡,身姿轻柔,眼中尽是欢乐。恍惚间让人觉得此地并非豫西,而是那烟雨迷蒙的江南。 女子身前不远的竹凳上坐着名男子,瞧模样约莫二十岁的年纪,身着一套最是廉价的麻衣,手里半截圆木,一柄刻刀,看装扮似乎是一个木匠。只是他眉眼清秀,斯斯文文的。尤其那双手,白皙颀长,怎么看都更像那教大书的先生,儒雅的不像话! 女子忽而眉间微蹙,圃中花朵残了半片,似是被虫咬的,叫她有些心疼。 “子琪,我今日琢一只木鸡可好?”他的语调轻柔,似怕惊着那恬静的女子。 “可以吃虫?”女子眉峰一展,似纾解了几分。 “可以,还不吃米!”男子的声音淡雅,如竹海微风,可以佐眠。 “如此甚好!”女子雀跃,双颊两个浅浅的酒窝,虽不绝美,足以忘俗。 未几,一只木鸡便摇晃着胖胖的身体,在院内追蜢捕蠹。不一会儿,一只青色的蚱蜢便被它衔在喙下,一仰脖,将其吞进肚里,随后竟是得意洋洋的摇摇摆摆,憨态可掬。 “木鸡竟能吃虫?”小院外面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子,只这般站着便好似千柄利剑出鞘,夺尽了天下锋芒。 女子似是受不得这般锐气,脚下踉跄,接连退了几步。木匠见状,急忙抢步上前,将她搀住,扶回屋内,中间踢到了竹凳,险险摔倒,狼狈至极。 过了许久,木匠才返回院里,不悦道:“谈笑便可杀人,木鸡吃虫又有何稀奇?” 院外之人见此,有些赧然,致歉道:“是我孟浪了,还请先生莫怪!” “你与我去山下说,不然内子好不容易养活的这些花花草草,便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了!”言毕,木匠便不由分说,推开院门,拉着来人,一路向山下走去。 木屋里,女子抱起将头埋在在角落里的木鸡,柔声安抚道:“莫怕c莫怕,他总是有办法的。” 好容易来到山下,木匠这才松开男人的手臂说道:“你有何话,便在这里说!” “天下之人不是敬我,便是畏我,敢如你这般拉着我走上几里路的,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了!”男子微笑道。 “你是皇帝?”木匠皱眉道。 “不是!” “那你这般做人当真失败!” “此话何解?”男子闻言不由也皱起了眉头,天色似乎也随之变得有几分阴沉。 “一个人缘何会敬畏另一个人啊?” “比他强!” “那你能踏浪千里么?” “可以!” “那你先踏浪十丈来看看!” 木匠声音刚落,只见那轻轻一跃,踩波随浪,一个眨眼便是十丈!回身落定,衣不沾尘,水不濯足。 “这算一件很高明的本事么?”木匠又问道。 “算,也不算!” 木匠并不在意他言语之中的自相矛盾,从肋下轻轻抽出刻刀,寻得道边的一棵大树,断下一截枝干,三下两下,便掏出一个精巧的小木舟。然后随手将它丢进江里,说道:“如今它也能做到,算不算高明?” 男子微笑,并不作答。 只听木匠又追问道:“你的本事虽大,可以飞翔千里么?” “若得御剑一柄,想来是可以的!”男子点头答道。 这一次木匠没有让他演示,而是又取下一截木头,径自雕琢起来。这一次他用了一刻钟,一刻钟后只见一只木雀冲天而起,展翅高飞,片刻便不见了踪影。只听木匠又道:“它飞千里,不需御剑!” 这一次男子没有笑,目光之中异彩连连,继而开口道:“我最大的本事当是杀人,一人一剑可杀千人!”说完他便目光灼灼的盯着木匠,似乎等他作答。 “塞外风雪,一夕可夷一族,中原暴雨,黄河决堤,可致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君之本事,比这天威又当如何?” 以人力比天威,木匠的话好似个天大的笑话。可此刻青衫男子偏偏笑不出来。 眼见他陷入沉思,木匠却是不急,坐在道边一会儿雕一只雏鸡蹦跳,一阵儿刻一柄牧笛吹响。 “你可想通了?”开口的不是木匠,而是青衫男子。 “你这般问自己,十有是想不通的!”木匠摇头道。 “那先生已想通了?”青衫客说道此处,一拍脑门自嘲道:“先生应当是早就想通了!” “宝剑老于匣内,甘露长养四方。既然当世空寂寞,何不一曲问洪荒?” 相传,那一日岳东流在豫西逍遥谷遇一木匠,终于悟道,历十载,作《弛西流》,感念木匠豫西点拨之恩情,并以为后世内功心法根基。 功法以:三刀c木鸡c踏浪c千里c天威c洪荒,为武道六境,依次递进。而且无论修行者本身身具何种功法,皆可以《弛西流》验之,六百年来无一例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七日辟谷(二) “道士,你说的故事真的假的?”盘山挂月峰顶,叶勒听完道士的讲述,撇了撇嘴,满是不屑道。 后世言前世之事,越是栩栩如生,便越难让人信服,总觉得有厚古薄今之嫌。其中踏浪c御剑之事到还好说,可这琢木为鸡c刻枝为鸟c谈笑杀人的本事未免太过耸人听闻! “好好吃饭!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道士想不到如何回答,便只能佯装发怒,将其掩盖过去。 叶勒做了个鬼脸,随之便狠狠的吞了一口,将其裹进口内,混着津液,分三口咽下,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方才他与道士斗嘴,说这莫非是要他们喝西北风,谁想竟不幸被他言中。这无良的家伙教他们的辟谷之法,当真是餐风饮露! 再看一旁的黄冠子,倒是聚精会神,吃的无比认真。这口是烧鸡c那口是煮鱼c再一口又是那滑腻肥美的炙鹿肉,道士所授的观想之法当真是妙用无穷啊! 其实黄冠子也不明白,能得玄敬这神仙般的人物指点,在他看来绝对是天大的福缘,只是这叶公子不但没有这般觉悟,反而当成天大的苦差事。 叶勒的心思大约只有道士本人才看的明白,他昔日如此待苏姑娘,如今这般对自己,其中良苦用心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是心下感慨,他这般年纪,便将事事皆挂心头,当真是活的累了一些,又岂止是一些? “餐毕!捭阖桩!” 再半个时辰 “摇辘轳一百零八!” “过天门三十六!” “托天二十四!” “叩齿三十六!” “赤龙搅海三十六!” “鼓漱三十六!” “取金丹!” 被道士东拉西扯的折腾了一日,日暮十分,叶勒与黄冠子已是眼皮打架,困的不行。然道士仍不肯放过他俩,硬着拉着二人又诵了几遍《清静经》,才放他们回桃源洞内歇息。 当然此休息并非是倒头便睡,而是双腿盘膝,打坐至天明。这吉祥坐对于黄冠子这般原本修道之人到还好说,不过却是难为死了叶勒。他这般硬胳膊硬腿的,从散盘到如意坐,再到吉祥坐,寻常人没有个一年半载的都难以成功。 玄敬瞧着他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淡淡一笑,伸左手按住他的脊背,将他整个身子轻轻前推,右手做掌,一下下的拍在他腰下两寸的位置。 “你再试试!” 叶勒“哦”了一声,左右腿交叉一搭,竟就这么成了! “腰挺直!双眼微阖,能看到身前三尺即可!” 叶勒只坚持了十几息的功夫,便觉得双腿发麻,腰酸背痛,当即龇牙咧嘴,呼痛求饶。 这一次道士并未强求,许他放松,盏茶功夫后,再做盘腿之时,又复不能。道士再行拍打,叶勒再坐,这次坚持了半刻,便再次放松。如此反复七次,待睁眼时,天已微明。这般折腾了一夜,黄冠子未见如何,叶勒则是哈欠连天,疲倦至极。 东方拂晓,人的手脚是有些凉的,三人顶着蒙蒙薄雾,在这料峭初冬里开始了一天的修行。清晨第一桩事便是行脚,盘山九曲,翻过两道山梁,身体便自足底升起一丝暖流。 根据道士的说法,这每天之际,阳气生发乃是关键。当然按照道士的说法,关键的东西未免多了一些。不过像是人体本身便是最大的药库此类说法,他之前确实曾听过。但小道士的许多奇葩观点,他便是闻所未闻了! 就好像他说,‘得一,可二c可三c可五c可六!’又好像他说,‘去北c不南c不丁c不未!’ 前天这小厮盯着夜空看了许久,忽而冒出一句:“可与星辰来看我,天穹伞盖成一华!”叶勒便觉得这家伙有神经病的潜质,当即便躲他远远的。 初遇他时,也曾与小道士聊过他早年的经历见闻,说来说去,不过是与他师父行走c读书c求布施的那些事情,粗听之下就如一碗白水,没啥滋味。 只是细想之下,他早年时时挨饿,便觉蹊跷。天下间再哪里挨饿都有情可原,唯独于津门,这个说法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津门地广人稀,水草丰美,随便织一小篓,搁在溪流入口,半日便有鱼虾两三斤。进到苇荡里,细细转上个把时辰,水鸟蛋摸上十几枚也总是有的。瞧长青子那模样,如何都算不得一个懒人,为何黄冠子从小到大偏似从未吃饱过一般? 或许真如玄敬所说,津门地界的人总是太顺了,虽说有人的地方总难免争斗,但祖祖辈辈皆不会困于生计,也就少了其它地方的因为多赚枚铜钱便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精明与算计。 不过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叶勒发现,黄冠子的反应快,擅机变,口才了得,可算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儿童!再加上他神神叨叨的特有气质,还有明眸皓齿,和小娘们都要为之嫉妒的俊俏模样,来日定当是个了不起的神棍! 又是一顿饱饱的西北风,真还别说,这西北风喝多了,倒是真的不会去怀念那些人间美味了!叶勒的口腹之欲本就不强,不然也不至于一副排骨相了。而今日他又试过道士所授的观想之法,一口籽乌,一口银鳕鱼,吃的大快朵颐。 餐毕,站桩时,叶勒便难得又与玄敬插科打诨道:“这修炼不都讲究个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反虚,而后随心所欲么?道士你这拉着我们折腾了一天多,好像都只是最普通的站桩c打坐c疏松筋骨,并没什么高明的手段啊!” “想要学高深的修炼之法?” “是啊!” “想要逐波踏浪,御剑飞行?” “如此最好啊!” “你便想想好了!这些我都不会!” “嘿!你这牛鼻子,那你诓我来此便是陪你散心?” 道士鄙夷的瞧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明就是在说,你道谁都似你这般无良? “罢了,反正左右无事,我便将《弛西流》教与你二人,你们切记好行气路线,及运转法门,平素独处时,也可以此为修行手段,天长日久,也必当所有进益!” “好啦,牛鼻子,你莫要啰嗦,快速速与我道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七日辟谷(三) 三刀,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人,德配天c地c人。故三刀者,藏五气于内守,神堪住c心得一c德远怀。 木鸡c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故木鸡者,务在安己;己安,则志意实坚;志意实坚,则威势不分,神明常固守,乃能分之。 踏浪c故动者必随,唱者必和。挠其一指,观其余次,动变见形,无能间者。故踏浪者,随心所欲,随波逐流。 千里c翔于九天之上,洞若观火,觉察机先,强于自胜,卓于不穷。故千里者,一息千里,一念千里,一人千里。 天威c无穷之计也,无穷者,必有圣人之心。神道混沌为一,以变万类,故天威者,天地无极,人事无穷,造化为始,无所不包。 洪荒,因自然为真实,去繁芜为大道,无损益之心,志乱不邪,返璞归真,臻至化境。故洪荒者,圆者不行,方者不止,方圆之内,死生之抉。 叶勒与黄冠子随着道士的讲述,盘膝而坐于挂月峰前,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心思足底。未几便觉一股暖流自足底涌泉穴升起,走三阴交,过血海,缓缓汇聚向丹田。可是这股暖流还未及丹田处,便觉头晕眼花,各自晃荡身形,险险摔倒! 道士见状,连忙一手一个,将二人扶住,问其形势,笑着说道:“你们俩此时差的还远!等到涌泉c丹田c百会汇集一处,运转自如,这三刀之境才算是真的成了!” 所谓三刀之境,便是将身体之天地人三才贯通,让人体达到普通人的巅峰状态,以人体刀背,拳脚兵刃等做刀锋。能开两石弓,一拳一脚皆有百斤的力气。 当然三刀之境,与一些天生神力之人还是有些差距的。有些名将出入行伍之时,便能挽弓三石,扛千斤重鼎。当然也有扛千钧鼎的说法,那明显就是胡说八道了,古代四钧为一石,一石一百二十斤,即便是东汉c魏晋的小称,1斤也有220几克。今天要是有人告诉你一个人可以举着六吨多的大鼎满街跑,估计你得大嘴巴正反面的抽他! “牛鼻子,老子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似的!”叶勒此刻眼前一片漆黑,金星乱冒,整个人好像缺氧了一般,呼吸都十分困难。 “你让一五岁的孩童背一袋米又当如何?”道士笑问道。 “要么背不起来,即使勉强背起来十有要闪了腰!”叶勒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如今尝试修行三刀之境,道里是一样的!” “那你还让我练?” “小哥儿于见真功夫,我也无可奈何!” “对哦,是我自己要求的,这回是错怪你了!” “其实无妨,今后木鸡c踏浪c千里皆是如此,力有不逮,便不得施为!” “那道士你到了何种境界?” “即是伪天威,又是伪千里!” “什么意思?”叶勒好不容易将气喘匀,睁开眼睛看着玄敬好奇道。 “千里之后再欲向前,所需的便不再是修为,而是境界!其中关键要诀我也未能想的明白,只隐约觉得,千里似将道,率众c统御c料敌先机,攻守自如。而天威可能更似王道,为众生之先,无偏无党,坦坦荡荡!” “所以你现在是求王道而不得,又已弃了将道,不上不下才有这‘即是伪天威,又是伪千里’的说法?” “小哥聪明,虽未全中,但相去不远矣!” “别的我或许真帮不到你,可这境界一途,与修为无关,你可多与我说说,兴许能帮的上忙!” “好高骛远,且不知隔行如隔山?”道士笑骂道。确实以道士的见识悟性,未必在叶勒之下。他如今的关卡虽说是在境界,可有些境界便是如此,除非你能亲历,否则虽火眼金睛,不能窥其一斑! “道士你小瞧我?”叶勒不服道。 玄敬笑了笑,倒是不想拂了他的面子,想了想,便搬了几堆石头放在面前,四四相叠,而后随手挥出一掌,拍在第一堆石上,只见最上面的一块石头纹丝不动,其下三块皆是龟裂,而后碎了一地。 随后他又一掌拍在第二堆石上,仍是第一块无伤,第二块龟裂,其余两块这一次好像也没有任何变化。 这时道士才扭头看向叶勒道:“你若有办法让第一块与第三块皆无伤,却能击碎其余两块,那应该便算是摸着了些门道。” 叶勒观察了一阵,本想说是隔山打牛,可再想想道士刚刚施展的当是如此,可他所求者便不是这般简单了。 小道士黄冠子此时早看傻了眼,在寻常人眼中,隔山打牛绝对已是极高明的功夫,至于道士后面所说的,在他想来只能用匪夷所思和神乎其技去形容了! “随心所欲?”这次开口的并非是叶勒,而是黄冠子。 “大约便是这个意思吧!”道士也并不十分确定道,毕竟他若想通,此刻便早已拿掉了那两个“伪”字。 “牛鼻子你如此境界,在同辈之中已是翘楚人物了吧?”叶勒顾左右而言他道。 “也算,也不算!若真与一流人物相比,同辈之中仅金雀楼便有三人能稳稳胜我!若放眼天下的话,怕是绝不止双手之数!” “那他们现在又是何种境界呢?我们先说金雀楼那三人。” “那么我们便先讲,老楼主首席弟子,雪门门主慕容枫!” 听到这个名字,叶勒的目光不由一凝,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如今在燕京那只是峥嵘初显的《月旦评》里,关于此人记载:心怀天下之志,胸藏四海之风!若真如司马宇所言,“虽扬名于武道,实则更擅国策”的话,那此人便真当是一个不得不十分注意的角色了! “慕容枫,成名于少年时,十三岁便敢只带一仆婢,直向漠北,一月间斩匪首七百余,挂西北马王沙摩柯的头颅与雁门关上。据传沙摩柯的三十岁便达千里之境,就算他此后数年皆无寸进,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千里境高手,慕容能够只身杀之,便是因为出身金雀楼,擅长刺杀,那境界也不会在千里境之下!十三岁的千里境,我十三岁时,不过刚刚跨过木鸡,才入踏浪!”道士再讲这些时,颜色变了几变,说不清是惊叹还是艳羡。 其实这一次他有一桩却是猜错了,慕容诛杀沙摩柯时,并未达到千里境。之所以只身入漠北,正是因为他卡在了千里境门前,所以才选了以杀戮砥砺武道的方法。金雀楼之所以能被誉为千载之下第一杀手宗门,强的便在于一个杀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当年的朱亥,不过是金雀四门之一,菊门中的那个仆而已,那时也尚未有武道六境的说法,但依据过往的经验来说,朱亥的境界最多不过踏浪。而得以区区不过踏浪境便可喝猛虎c窃符救赵。如此手段,天下间除金雀楼外,便再难作他想了。 “我曾观慕容,威仪如苍鹰” “等等!若此人如鹰,则当铁翼c钢喙c爪可当利刃,目似日月明!又何来如沐春风?”叶勒问道。 “威仪如苍鹰,巧舌如黄雀!苍鹰者展翅万里,自有高洁清风,黄雀者啼鸣悦耳,不觉自醉!”道士微笑道。 “原来如此!” “慕容威仪如鹰,起卧清灵,额角见峥嵘,谈笑而少言,语迟而精炼。” “就这些了?”叶勒问道。 道士点点头,继续道:“菊门门主李如风,举凡天下为大恶者,入得他耳,无论天涯海角,必当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死不休!据传,李门主曾于鲁镇听闻,吴越之地有清水郎,轻功高绝,独步天下,却荒唐好淫,专污良家女子清白,立志杀之。后于桐乡觅得其踪迹,路遇银鱼馆风雁南,两人联手追杀,半月不眠不休。吓得清水郎一路遁逃,避祸于鹰潭乌龙山庄。 两人追至乌龙山庄门前,早已疲乏至极,眼见已然如更,却仍是放话,叫庄主卓镜,三更前放人!卓镜本就是一方豪强,如何会把两个尚未及冠的娃娃放在眼中?两人却是不急,各自调息。待到三更一到,李如风联手风雁南,一刀一剑联手闯庄!鬼门闩刀头之上的最后一滴血落地时,五更梆子刚刚响完最后一声,乌龙山庄上下千余口,含清水郎在内,鸡犬不留!” “钢刀烈酒,快意恩仇!快哉!快哉!”叶勒击节赞叹道。 道士闻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续说道:“金雀楼,银鱼馆,三更索命五更还!两派偌大的凶名,便是这二位爷闯下的!李如风为人沉默寡言,冷傲孤僻,其势如黑豹,不动则以,动若奔雷!” “还有一位呢?” “还有一位便兰门门主澹台月的弟子,雪门门主慕容枫的妻子——红衣!此女名声不显,偏有一桩逸闻,据说她出嫁之后三年,便只身挑战金雀四门,结果却是四门之内,无一人可以胜她!听闻她出身苗家,为人天真烂漫。再多的我也便无从知晓了!” “道士是何等原因落于他们三人之后?” “小哥儿思考问题的角度果然别出心裁,我与李如风和红衣相较或许能说是输于思虑精纯。慕容与我皆为杂家,而我不及他,则是难以想通了。”道士不提名师,也不说金雀楼的特殊修炼之法,显然是不想给自己找太多借口。 叶勒叩指,一下下敲在石板之上,仔细盘算着其中差别,良久忽而展颜道:“好吧,这次我便承认是好高骛远了!” 叶勒认栽,道士却又有些不甘心了,追问道:“未必说透,便是能有些想法也是好的!” 叶勒闻言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曾听过这样一个说法,一流高手比的当是胸襟与气度。嗯,这样说可能不是很贴切,我举个例子。 汉高祖曾说:‘夫运筹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我想取天下如此,武道也应当差不多!你方才讲:‘天威者,天地无极,人事无穷,造化为始,无所不包。’说的大约是武道c武境和创造,天地为道,人事为自身境界,造化为延伸与变化,至于无所不包,才是这一句的重点。 道士之前困于武境,实则是将路走偏了,虽然将来未必不能殊途同归,可未曾参悟其中根本,终究不是正途!我如今能想到的大概也只有这些,至于对与不对,还需道士自己参详。” 玄敬听他娓娓道来,越听便越觉得有理,待他讲完猛的一拍巴掌,激动道:“小哥儿这纸上谈兵的本事当真天下无双!道士收回方才之言,天下间大道至简,殊途同归!玄敬受教了!”说罢他竟是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拜了三拜。 叶勒见此慌忙闪身躲避,忙得怒道:“道士你是方我怎地?” 玄敬这也便意识到自己较叶勒年长,如此礼节却有失宜,当即讪讪一笑,又是一顿酸气熏天的马屁。 其实叶勒所言偏颇之处原是不少,正如他自己所言,其中对与不对还需道士自己把握。可他到底错了多少,对玄敬来说并无所谓,而他最为关键的几句,却似茫茫苦海中的一盏明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道士果真是无良的,心头困惑一解,便嘱咐了几句,让二人依昨日之法继续相互监督,继续修行,便不知道躲到哪里自行修炼去了。 少了道士在耳畔唠叨,叶勒和黄冠子却也不敢荒废,认认真真的练功行脚,餐风饮露。还好这俩都是聪明绝顶之人,道士说过一次便记了个一字不落,修炼之上并未出什么差池。 如此过了两日,第四天清晨,叶勒竟然在这大山里跑起了步,这许多年来当真是头一回精力过剩。 这回小道士黄冠子并没随着他一道乱跑,在叶勒眼中这小道士是神神叨叨的,在黄冠子眼中,这位叶公子又何尝不是?于是他老老实实的一个人登上了挂月峰顶,用起了早餐。 “你是何人?” “我是叶勒!” “来此何事?” “来此爬山!” “看景色?” “大姐,你自己信么?此时草木凋敝,泉眼干涸,如此景色,有甚的好看?” 叶勒一个人抽风似的在山里乱跑,恰巧遇到一女子在山间泉水浣洗。他自没有李逍遥那般运气,能看到大美人光屁屁的在露天沐浴,不过眼前的女子,对于叶勒来说无疑是一种颠覆! 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也曾看过不少的画中美人还有一些老照片。所谓的古代美女名媛,以当代的眼光去品评都显得有些差强人意。而他到了这里之后也算见过不少女子,城里的,乡下的,大户高门的,风月之所的。模样俊俏的不能说是没有,只那气质如何看都显得土里土气,远不及苏大美人养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胸大有三好:冲动、善良、易推倒 眼前的女子,桃腮杏眼,柳叶弯眉,配上一张鹅蛋脸,乍一看去便是个灵气十足的美人。仔细再瞧,却见她仪态端庄,目光沉宁,往那一站,便有一股贵气。若将她与那苏大美人相比,竟是春花秋月,更有千秋! “大胆!哪里来的狂悖之徒,竟然如此言语轻佻!”女子目光一凝,竟有几分煞气! “狂悖?这山是你家的呀?我不过就是想来洗把脸,便让你跟审犯人似的问东问西!” 女子刚想反驳,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忍住了,略略一顿,才开口道:“男女相遇于野,君子理当避让,是乃君子之德!”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小姐莫要与我这般糙汉一般见识!我这洗把脸就走!”叶勒微笑致歉,便绕到了下游,掬起一捧水,草草的洗了洗脸。不想这泉水并不刺骨,想来泉眼之处当是一口温泉。 叶勒洗完,又抬头望了眼女子,说道:“你一女子,荒山野岭的还是早些回家,若是真遇上歹人,那便是大大的不美了!”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你且等等!” “姑娘何事?”叶勒转过身来,一脸好奇的看向女子。 “方才公子也说,毗邻冬日,这山中并无景致,那么公子缘何来此?” 还真是遇到了一个好奇宝宝!叶勒心中不由腹诽,只是美女的优势便是如此,即便是不大欢喜的事,但有所求,男人们也总是趋之如骛!又何况这个美女只是问了个问题? “有一个道士拉着我随他来这边服气辟谷,我便只好跟着!” “原来如此!盘山藏太行之灵秀,却是修炼的宝地!” “姑娘问完了?” 女子对于叶勒这明显有些不耐烦的语气给问得愣住了,从小到大,身边所遇之男子不是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便是爱慕非常,何曾有过这般漫不经心? “公子似很不愿意与我说话?” 听她如此一说,叶勒心里不由偷笑。遇到这种级数的美女,他自然是巴不得多多亲近的。只是一般这样的女子,奉承拍马的话早就听的不厌其烦了。他便是觍颜再多说一些,八成就是个热脸去贴冷屁屁,好大的无趣!与此如此,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虽然未必有效,但机会总能多些。 “姑娘可听过,‘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女子缓缓摇头,冷哼道:“没听过,不过公子好大的口气,自比天宫仙人,小女子俗人一个,自然入不得公子法眼!” 叶勒此时心里乐开了花,这宋词眼前的女子怎么可能听过?只见他忽的闭上了双眼,脸上似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吟道:“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琼花醉洛阳!” 女子似也被他的情绪所感,眼中似有几分迷蒙,只是她意志坚实,很快便复归清明,正容道:“我大燕国武道昌隆,人才济济!何愁他日不能一扫,定鼎中原?先生既有此志,又何苦自怨自艾,堕了自家威风?” 叶勒听她如此说,更加笃定这女子定然出身不凡,当即戏精附体,苦笑道:“昔日汉王征伐天下,文有张良c萧何运筹帷幄,镇国家,抚百姓,武有韩信,攻必克,战必取。今楚阁老驾鹤,司马尚书辞官,纵然我大燕韩信多多,又何以定天下?” “书生之见!天下间便再无贤才了么?”女子见他如此丧气,又不由怒道。 “确实是书生之见了,只是过听闻楚阁老仙逝,我c我”叶勒说道此处到真挤出几滴心酸泪来。 见他提及楚阁老,又难得的附和自己,女子对眼前之人,没来由的平添几分好感,语气当下和缓了几分,却是朗声道:“昔年楚阁老只身赴金陵,一人弹剑八国惧,我大燕才得从此立国!阁老励精图治,教导我大燕两代帝王,这才使我大燕国国运日隆!这份功劳我大燕不曾忘!” 说道此处,那女子的声音忽然缓和,竟是柔声安抚道:“先生乃是读书人,当承阁老之遗志,抚我子民,兴我大燕!阁老在天之灵,必当以先生为荣!” 听女子如此口气,那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只是此时,叶勒却装足了十成木讷,当即拱手拜道:“姑娘言重了,能追随阁老遗志,为国尽忠,乃我辈读书人之本分!不过姑娘,此处实在荒僻,你这般天姿国色,滞留于此,实在凶险,还是早些回家,才是上策!” “唉!公子莫慌,今日你我便在此处,看哪个宵小敢来作怪!”女子凛然道。 对于女子如此表现,叶勒的评价只有三个字——二百五!于是叶某人的眼睛贼兮兮的从她上身一扫而过,当即了然,心道:“常说‘胸大无脑!’古人诚不欺我也!咦?那苏大美人?应当是平胸无疑了!” 女子见他沉默不语,目光游移,才自觉失言,以为被他瞧出了端倪,当即一拍腰间剑匣,慌忙掩饰道:“我乃这山中的剑客,便是遇到宵小人物,也能一剑杀之!” 叶勒此刻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这我便放心了!难怪初见时便觉得姑娘飒爽英姿,原来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小生这厢有礼!”说罢便真的拜了下去。 马屁,也是讲艺术的!女子此生听过无数的马屁,唯这一句最是称心如意!当即好感大增,欢喜道:“我观公子出口成章,尤其刚刚那一句‘天教分付与疏狂’,当有国士之风骨!” 叶勒却有出口成章,七步成诗的本领,不过她夸的那句,还真不是出自叶勒之后。不过演戏演全套,他既装了这木讷读书人,就索性装到底。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马上换了一副腼腆的表情,微微有些语塞的说道:“其实吧,我这点故事都不值姑娘一哂。小生在乡里却有些名气,只不过这些名气都与童年的一桩故事有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一曲不思归 女子见他越说越羞涩,越说声音越小,当即鼓励道:“公子且慢慢讲来,小女子洗耳恭听!” 叶勒害羞的偷偷瞧了女子一眼,他如今的这副表情,若是被苏瑶瞧见,定然会喂饱了他狗啃泥!只是眼前的女子有如何识得他的花花肠子? “其实我昔年在乡里还是有神童之名的!”叶勒似鼓足了勇气这才开口,只这话一出口,接下来的便顺当了许多。 “其实我这神童的本事并非天生,而是与一桩故事有关,那一年,夫子在学堂里教书,忽然想要卖弄文学,便讲起了《荆轲刺秦》的故事,说道荆轲出世之时,那夫子竟想不起,是何人以死明志才将其请出的。 偏巧前几日,我恰与一邻家兄长游戏正及此处,便随口答道:‘田光!’ 夫子闻言惊疑,道我是恰巧听说,便又发问:‘荆轲以人头颅取信于秦王?’ 我答说:‘樊於期!’ 于是夫子又追问:‘此事载于何处?’ 这事那位兄长也曾于面前卖弄过,我便随口答道:‘《史记·刺客列传》’ 那时我不过四五岁的光景,夫子道我是天生神童,便大肆于乡里夸耀。我爹妈听了此事欢喜非常,待我较往昔更好了许多。 自那时起,我便尝到了神童之名带来的好处,又是不舍,又是怕堕了自己的面子!于是便逼着自己死记硬背书卷经典,年后到真练成了一手博闻强识的本事!” 叶勒这个故事还真不是编的,而是他自己实实在在的经历。道士说他活的累,可他从小便是如此,有的时候便是他自己都觉得,他能活到这般岁数还没死,绝对是个奇迹! 女子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道:“这般小,便是这般好面子?活的累是不累?” “其实人越小时,往往越好面子,长大后便能忍下一些,等到老了该看透的,基本也就看透了!”女子的话似戳中了他心中的柔软处,说话间便没来由的多了几分萧索的意味。 听到他如此说,女子的美眸之中竟是生出几道异彩,当即赞叹道:“公子见识果然高明,想这天才便是天才,不管是上天所赐,还是后天而得,本事得到了,那便是自己的。”说话间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已是挨得极近了,这等距离莫说是寻常的男女之防,便是亲人也少有挨在不过尺余的距离聊天的。 “姑c娘生的这般好看,想来当是上天所赐的!”叶勒此时已是结结巴巴,满脸羞红。 女子看着他的神情才觉奇怪,仔细一瞧,这才发觉,两人几乎已是并肩而坐了!女子猛的一声尖叫,接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叶勒也似刚刚醒悟,慌忙起身赔礼,无语轮次道:“小生该死,小生该死!冒犯姑娘清白,还请,任凭姑娘处置!” 再瞧我们那位“女剑客”,此刻脸已经红的跟那熟透的苹果似的,却仍要撑着剑客的名头说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公子无需挂怀!”女子未及笄礼,此番作态,不但不会令人生厌,反而娇憨可掬,惹人怜爱。 嘿!原来这个里的妞竟是如此好骗,叶勒自然不会蠢笨的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只见他“傻呵呵”的点了点头,做出一副释然的模样,这才开问道:“不知姑娘是否好乐?此间天清气朗,正当此时!” 乐,乃君子六艺之一,养国子之道。当然,乐只的不单单是音乐,也包括舞蹈,只不过他此时提起,自然不会将舞也涵盖在内。 女子听他提及此事,不由眼前一亮,从古至今,无论男女老幼,不好乐者本就不多,尤以年轻女子为最甚!不然卓文君怎会怎么只听了一曲《凤求凰》,便被司马相如这憨货给勾搭跑了? “请公子赐教!” 叶勒闻言当即收敛了颜色,整个人瞬间轻轻雅雅,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羞涩与木讷?他自然没有傅红雪那拈叶为笛的本事,而这晚秋唯一还绿的也只剩松针。如今他手里有的不过是一管竹箫。 竹箫在手,细细品来,初时柔缓,似晚风轻拂,素月幽静。曲调三转,听曲的佳人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这一日,她仿佛见到了一泓湖水,月华皎皎,万顷碧波。这一日,她仿佛登上了望江台,青山暮霭,水榭落霞。安得长闲尔?且住不思归!声既可入画,何须付丹青?真真好一曲《平湖秋月》! 曲罢终了时,那听曲的俏佳人,却是沉醉其中,不愿醒来!不知是否是因这辟谷三日,增长了气力,叶勒也觉得今日合曲,竟是有了大进益,亦是喜不自矜!故而妙音虽远,这两人却是久久不得复言。 “傻子了?”叶勒似恢复了本心,见她呆呆模样煞是可爱,不禁调侃道。 女子这才回神,两颊绯红,竟是美得不可方物! “真c真c真好听!”她此时羞羞怯怯,十足小女儿模样,哪里还有方才半点的飒爽英姿? 叶勒的心绪也似被这箫声所染,一派恬静悠然道:“我这曲子吹了也有七八年,唯今日奏来最是得意,想是遇见了知音!” 他此时虽是少了撩拨的心境,但这番话于男女之间说来,却不无暧昧!女子心性总是较于男子敏感太多,于是她的脸颊更红了,连得那修长的玉颈一起,仿佛煮熟的虾子。 “公c公子,小女子家中还有事,今c今儿个,不便久留,暂且别过!”说罢施了个万福,便落荒而逃。 “还未敢请教姑娘芳名?”叶勒追问道。 “小女子姓赵,闺名舒雅”女子跑的踉跄,答的慌忙。 “姑娘何事再来听曲?”叶勒说着,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长箫。 “明c明天吧!”女子说完,却是逃的更快了。 “嘿嘿,逃跑的样子都如此倾国倾城,小生有福啦!”叶勒脸上难得出现,那许久都未曾见的坏坏模样。 这正是:碧玉年华小娇娘,灵石山下系情殇。若教竹箫春光浅,从此江湖思念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我有心事赠佳人 这一日道士依旧没有回来,刚刚调戏完小美人的叶勒自当是精神大好,于是和小道士说话的语气都和气了许多。 泡妞是要很用心思的,胆大c心细c脸皮厚,自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过叶勒也有自己的解读。 他曾在在酒吧里与赵无界学过几手极为惊艳的小魔术,只是若用在此时便显得不够用心。他也曾听过这么一桩事情,哈佛c耶鲁和麻省理工联合研究表明:圆圆的或是球形的物体,有助于人们平稳情绪,舒缓心情。 所以许多的影视作品c服装c公仔都借鉴了这个原理,在其中采用了大量的圆圆的造型和线条,从而让受众更快的进入他们的心理舒适区,最终完全被人接受。 圆圆的?礼物不能太贵重,否则会吓到对方,要很用心但又不能显得用心,要有新意,但又不能跳出这个时代的理解范畴,到底准备个什么礼物好呢? 叶勒忽然想到了道士讲的那个故事,木匠随手琢木鸡,便得下地吃虫,可他哪里懂得这般手艺?可惜没有化学实验室,否则他到真未必不能鼓捣出一切技巧的物件。 等等!叶勒忽而想到了什么,当即跑出了山洞,大呼小叫道:“玄敬!牛鼻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未几,道士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翻了老大个白眼说道:“叫我何事?还是说你又是哪里痒痒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时辰之内,需得给我找来两块小钢片,一些薄铁片或者铜片,最细钢针一百枚,细砂轮一个,锉刀一把,斧子和木锯各一把,宣纸一大张,碳笔一只,大口的琉璃盏一个” “一个半时辰!” “成交!” 道士也不问他寻这些来做何用途,便一个闪身消失不见。过了也就一个时辰,道士便将叶勒所需的物品堆在了山洞前,足足一大口袋。 叶勒直接取出了一块钢片便用上了劲,嘴里还吩咐道:“麻烦道爷再帮我砍棵树来,碗口粗的即可!” “得嘞!您请好!” 小道士黄冠子此时也凑了上来,好奇的看着叶勒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将手里的钢片连切带磨弄成了梳子模样,只是那齿长短各不相同。时不时的便会将那梳子放在耳边拨弄几下,而后继续打磨。 似是钢片收拾的终于心满意足,他便又对道士砍来的那颗书下起了功夫。没有久,一截鸡蛋粗细的圆木削的平平整整。他又将宣纸竖了起来,画起了格子,并在每行的其中一个格子里点上一个点。 约么涂了得有几十个格子,叶勒这才停手,将宣纸绕在那截圆木上,托黄冠子帮他扶稳,便沿着黑点的位置一枚枚的嵌入钢针。 道士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由着他在此折腾。而叶勒则是更拼,愣是点着篝火折腾到四更,这才停下。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将琉璃盏半嵌入其内的木盒,一旁还有个奇怪的把手,看样子是可以摇动。 “此乃何物?”道士好奇道。 “秘密!”叶勒神秘道。 叶勒抓紧时间睡了个囫囵觉,天光放亮便赶忙爬起来,整理好仪容,便抱着那怪东西,向昨日与赵舒雅遇见的那口泉水行去。 这一日都没得好好练功,精力明显没了昨日般充沛,一路行来总觉得心惶惶的,也不知是这真的体力不济,还是心情激荡。 “赵姑娘?”泉水处,只见一青衣俏佳人背影,她背负双手,掌中握剑。只那窈窕的身姿,便教他看直了眼。 女子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没了昨日的羞怯与婉约,取而代之的是那初见时的孤傲和清冷。 某非是被她瞧破了?叶勒想到此处不由心头一紧,这才意识到如她这般的女子,虽然难免不谙世事,但却未必是个傻子。昨日种种与她来说定然是不小的冲击,再回味时瞧出几分端倪,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该怎么办?叶勒正自苦恼,脸上便罩上了一层愁云惨雾。赵舒雅冷冷上下扫了一眼,看着他那仿如受气包似的表情,忽而噗哧一声,展颜一笑,刹那间春风解冻,百花盛开。 “你耍我?”叶勒一脸惊愕。 “又怎样?”赵舒雅杏眼一瞪。 “耍的好!”叶勒拱手赞曰。 “乖!”赵舒雅蹦跳他身前,调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动作好像在哄一只可爱的小狗狗。 叶勒佯装张口咬去,她灵巧闪开,对他皱了皱鼻子,那样子可爱至极,弄的叶勒真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 她轻轻摇晃着小脑袋,脸上浅笑依依,举目细瞧,这才注意到他怀里抱的怪东西,忍不住问道:“你怀里抱的什么?” “偏不告诉你!”叶勒好似赌气般,将那盒子藏在了身后。 “这般小气?来来来,我正累了,将它借我坐坐!” “这会儿便累了?你是几时来的?” “偏不告诉你!”说着还朝叶勒扮了老大个鬼脸,女人啊!总是这般记仇的! “这可是送你的礼物,你要坐倒也无妨,不过坐坏了的话,可莫要心疼!” “礼物?样子可不如何好看!”她挥了挥小手,作嫌弃状,只是眼角中的笑意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 “唉!兄弟,你被人嫌弃了!”叶勒将盒子抱在怀里,轻拍几下,一脸自怨自艾的模样。 “给我!”赵舒雅伸出一双小手,讨要道。 “你不是嫌弃它吗?” “要你管?送我,便是我的了!”赵舒雅努起小嘴,大有一言不合就生气的架势。 叶勒哦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大小姐嘴角翘起,心满意足。 “你把它放在地上,然后轻轻摇动上面的把手!” 她也哦了一声,依言照做,下一刻便有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那盒中传来。 “你是如何做到的!”赵舒雅惊喜道。以她的耳力,自然是一下便听出,这盒内所传出的,正是他昨日吹奏的曲子。而这音色虽不及竹箫的婉转清幽,却别有另一番滋味。 叶勒尴尬的挠了挠头,装作一副腼腆的模样,讪笑道:“我也没啥子匠人手艺,这盒子做的粗糙,只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已经很好了!”女子喜悦道,而后又补上了一句:“不能再好了!”说罢便不再搭理叶勒,将盒子抱在怀里,合上美眸,缓缓摇动着把手。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这乐也不止响了多少次,这美人就这么抱着盒子沉醉其中。 叶勒见此,便也不甘寂寞,品箫于唇边,轻轻与它合着,一个清脆,一个悠远,倒也相得益彰。 不知何时,箫声停了,那音盒也不复再响,一双男女安静的坐在溪畔,唯有天清气朗,流水潺潺。此时若是天荒,便得与君偕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一语破玄机 燕京太子府,自那日慕容枫来过后,整个府邸上下竟是比往昔又安静了许多。而表面清静之下却有一股暗流在太子赵泽的心中缓缓激荡,渐渐波涛汹涌。 “先帝有楚阁老,陛下有司马宇,而他日殿下登基又能有谁?”“司马宇在朝十载,人皆以其稳如泰山,不可动摇,而今不但有人动了,一出手便将他打落尘埃,再不得翻身,如此狠辣果决,殿下便不怕么?”“我也很是好奇这人的身份,这人有此本事,所图者怕是远不止一吏部尚书!” 慕容枫的话言犹在耳,声声夺魄,字字诛心!“查!给我查!近三年来所有司马府里更换过的管家c仆从c婢女!不论是非,不问生死!七天之内,需得给我个结果!” 赵泽手中的茶盏不知何时早已片片碎落,那曾握杯的手也已鲜血淋漓,染红了一截袍袖,只是那持杯人犹由未觉! 燕京城北,一幢雅致小院的暖阁里,红衣提着裙裾,拎着水壶,小心翼翼的溜了进来。 “到了用饭的时辰了么?”小榻前,慕容将刚刚捻起的棋子轻轻搁回了盒内,微笑开口。他的嗓音温醇,目光柔和,恰如那和煦的春风,令人不觉而醉。 红衣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的道:“还没有,我只怕阿哥口渴,给你添些水来。”这些琐事,本可由下人来做,只是自两人成婚那日起,她便将照料夫君日常起居为自家本分,事事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 慕容起身,接过水壶,捏了捏她的小手,温言道:“你若没有旁的事情,陪我坐坐也好!” “不耽误阿哥想事?” “不会!” 她嘴角轻上翘,笑的迷人。她幼时受过暗伤,不得生育,他却不以为意,对她宠爱有加,十年不改!便是楼主也时常感慨:“常见白头偕老,难得恩爱如初!” 看着他落子不停,一张棋盘未及一刻,便摆满了大半。她虽看不太懂,却知道自己的丈夫,以棋道闻名天下,无论遇到怎样的大国手,只要他执黑后行,纵然一目不贴,也常常十局九胜。但若执白先行,十局里到经常会输五六局。于是便得了个“后手无敌”的名头。 她还知道,有不少人说起自己丈夫时,总讲他手筋奇强,最善中盘搏杀。至于再多的,她便听不懂,更学不会了。 只是此刻,慕容却是手捻一子,久久不落,红衣好奇望去,只见黑白之间焦灼不堪,正是中盘!由此她便更奇,丈夫最喜酣战她是知道的,每次当这种情形,他总是一子快过一子,直将对方杀的丢盔卸甲才肯罢休,为何今日会这般踟躇不前? 慕容思索良久,忽然笑了,只见他浅酌一口茶水,缓缓开口道:“红儿,你说一个人武功十分厉害,你打不过他,却还想赢他,哪要怎么办?” “那我便叫楼主来揍他!” 慕容闻言哈哈大笑,赞道:“我想了许多法子,偏是你这主意最好!” 红衣得了夸奖,灿烂一笑,便一屁股坐到了他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然后想了想又说:“我是个女子,怎样无赖都行,只是若换做阿哥的话,却又另一桩主意!” “什么主意?” “我去给那人饮食里下药,吃的他跑肚拉稀,要么便是喊上显扬一起,前去偷袭,打折他一双手脚,那他便如何都不是阿哥的对手啦!”红衣说的得意,还调皮的在他颊上亲了亲。 慕容闻听,笑的更厉害,翻过身去,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还是我们家红儿最聪明!” 啪嗒一子落,自杀一片屠边角!再望去,棋盘上白子,便只剩一条孤零零的大龙! 这一日,一张寸余的纸条传道了燕太子赵泽之手,上面只写了十二个字:谁伤的最狠,司马便折在谁手! 纸条在赵泽手里攥成了一团,五根手指竟捏的发白!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c“赵值!我万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去查清楚,都有人谁是他的手下,然后”一旁的主簿唐镜比划个杀的手势,狠狠道。 “不用!”赵泽阴测测笑道:“我想我五弟对一些事情应该更感兴趣!” “殿下英明!只是这事过了这么久,司马大人” “若父皇不想他走,便不会准他辞官。若他自己觉得留下能帮到我,便是舍掉自家性命,也不会离开。所谓的累累罪行不过是个由头,如今看来,现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臣明白了!那这慕容枫” 太子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道:“虽说金雀楼门规,下了山便再不算金雀门人。可以此人的风度c手段,除非有一天孤得以承继大宝,或可以得了此人。区区一个太子,还不能让雪门门主马首是瞻!” “微臣知道了!”唐镜起身告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赵泽竟没来由的生出几分落寞。“先帝有楚阁老,陛下有司马宇,而他日殿下登基又能有谁?” 慕容的话,好似柄钢锥,时时刺在大燕太子的心上。诸如唐镜之流,并非无能,许多事由,也未必看不清!只是这些旧居庙堂之人,最通的便是为官之道,凡事不求有功,唯念无过!贯通了明哲保身的本事。 他们较楚司南c司马宇所差,未必是治世的本事,而是那国士之风骨!司南向南时,燕不过乐浪c涿州c燕京三郡之地,且首尾不能相连。军队不过两万,马匹不过千余。而他自金陵归来时,幽c冀两州c三国c十九郡,皆悉归燕国国土。纵苏秦c张仪在世,舌利如刀,笑论风云,也不过尔尔!一人弹剑八国惧,谁比风流楚司南? 大燕立国三十载,虽有沃野千里,却无能臣治世,徒具雄兵十万,奈何将星凋零!幸得上天垂怜,降司马宇于燕,恰如那百里奚入老秦,自此庙堂之上,谋无不当,举必有功,燕国之内,文武能臣,仿若井喷,举国上下,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便说那齐术,曾为北狄将领,阵斩过三名司马门生,后降于燕,帝问:“何人可当北方门户?”司马答曰:“齐术!”自古举贤不避仇者,不过如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白马踏南阳(一) 这一日七百小舟出襄樊,北渡汉水,白袍负手立船头,眸若星辰,翘首北望,看世间怎得这般俊的人物! “将军,江北见三名游骑!”一叶小舟急急来报。 船上白袍嘿了一声,笑道:“取我弓来!” 一弓在手,白袍举目远眺,但见江岸影影绰绰有三人上马而逃。搭弓纫弦,嗖嗖两声,岸上两人应声落马! “且留一个回去报信!”船上白袍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常听人说,将军开三石六斗弓,取准于七十丈外,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小舟之人叹服道。 “胡说八道!”白袍淡淡道:“明明是八十丈!”众人闻之,放声大笑。 泊船于江北,白袍翻身上马道:“点一千骑,其余在这里等着,少则三天,多则四日,我去南阳给踏雪喂个草便回!” “此去要经新野c邓州两镇,来回四百余里” 白袍闻听将手一摆道:“咱家爷爷当年直捣南楚皇城,不过四百骑,今日千骑予我,便是一路杀到洛阳,与那晋国皇帝饮上三杯有何不可?如今只去南阳溜溜马,已经是给李季留了好大的面子!” 晋国国主李烈,乃文帝四子,故而白袍呼之为“季”,虽不合情,但却合理。若问马上白袍又是何人?大陈开国辅国公,沈文忠之孙,金陵巨贾沈万三之子——沈缜!若问天下男儿谁人堪魁首?须得金陵沈家有子最风流! 却说白袍引千骑向南阳,足足跑了一日,才见一哨人马,大约也是千骑,为首一将,手提大刀,提马上前,朗声问道:“来人可是金陵白袍?” 答曰:“正是!” 来将又问:“如今两国相安无事,君以千骑入我国境意欲何为?” “我去南阳喂个马!”说罢只见白袍抖了抖手中银枪道:“我已答过,下面到你,你是来送死的吗?” 一阵马嘶,提刀将勉强安抚住胯下马儿的退势,扬声道:“我乃荣贵,家父大晋一品君侯荣腾” 白袍儿哪里理会?大喝一声,挺枪纵马,直取荣贵!贵料不敌,拨马欲逃,奈何胯下坐骑竟是被一声大喝吓得屎尿齐流,瘫软倒地。再抬头时,只见白袍已至,手中大枪一吞一吐,便叫那一品君侯之子,做了枪下亡魂! “打仗靠嘴,沈缜甘拜下风!”说罢他将手中长枪一摆,指向那骠人马笑问道:“跑是不跑?” 晋军闻言,当即后队变前队,落荒而逃,那速度比来时不知快出多少! “白袍!白袍!白袍!”身后千骑振臂高呼,反观新野城头,一片安静,好似那鬼城! “将军入城否?”身旁副将躬身问道。 “入个屁!区区新野,还不够丢人的!”说完他又想了想,随即吩咐道:“留一面旗于城门之前,告诉他们,我明日回程,若见此旗不在,那这城也不用在了!”说罢提马直奔邓州去了。 这一夜,新野城下两队晋国兵马兢兢业业卫守沈家军旗! 邓州大营内,探马来报:金陵白袍过新野,斩了荣贵,如今正向此处杀来。 “沈家小儿,欺我大晋无人?”帐中金甲将军虎目一瞪拍案怒道。 “陈国兵马不过一千,如今我十倍之,只消摆开口袋阵,等他进来,必能将那白袍儿一网成擒!”参军于曹献策道。 “不可轻敌!须知狮子搏兔尚要全力!”但见金甲将军扶案起身朗声道:“箫沫听令!” “末将在!” “你与曾士各领三百弓箭手埋伏于刘集镇左右,但听号炮声响,便从两翼包夹,所有弓箭只管射马!如此便是他分兵追你,则必叫他首尾不得相顾!” “末将领命!” “胡十八听令!”金甲将军又喝道。 “末将在!” “命你率步骑兵各一千,弓箭手三百与本将军一起陈兵刘集镇南,待等白袍儿入阵,便和本将一道抄他后路!” “末将领命!” “其余所有人马,皆听方老将军命令,随老将军一起镇守中军,布好鹿角丫杈,待等白袍前来!” “方慈领命!”“末将领命!” 金甲刚到刘集镇,便见南方烟尘起,慌忙隐身藏匿,未几,但见一骠人马一路飞驰直奔邓州杀来。 金甲暗呼:“来的好快!” 胡十八见之不由怒道:“这白袍儿连探马都不派上几匹,就这般横冲直撞,且不知骄兵必败的道理么?” “那今日你我便让他知道知道!”金甲将冷冷一笑。 邓州之前,白袍驻马前望,但见不远处数千兵马,军容严正,刀枪森森,剑戟生寒!不由轻蔑一笑,放缓了马速。 忽闻号炮声响,老将军方慈跃马提刀,引五千兵马列阵于城前!老将军怒喝一声,中气十足,点刀问道:“白袍儿!你可识得方某否?” “省得!省得!兵书有云:‘慈不掌兵!’说的便是你吧?”白袍放声笑道。 方慈闻言,险险一口逆血喷出,指刀骂道:“黄口小儿,安敢欺我?”说罢领兵拍马,直奔白袍! 正在此时,陈军左右各见三百弓箭手,弯弓搭箭,跃跃欲试。而身后亦有号炮声响,两千兵马杀气腾腾! “如何处之?”副将抱拳问道。 白袍见状浑然不惧,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手中大枪一扬高声道:“过邓州前,有马头过我者,沈缜出钱,秦淮花魁服侍得你们这般崽子下的不床!来来来!随我一道冲阵!”说罢挺抢前冲,直奔方慈! “先到南阳算也不算?”一名小校策马问道。 “先到南阳,自己出钱!老子去见陛下,给你请功!” “得令!” 众人闻言,皆是高呼一声,气势如虹,晋家甲士,在其眼中,仿佛皆成了那光屁股的小娘,搔首弄姿,直引的一帮虎狼,兽血沸腾! 方慈也未曾想,白袍儿竟狂悖至此,不理身后两翼,径直向他大军冲来!如此不知兵事,岂不贻笑大方?念及至此,冷冷一笑,退回了本部,严阵以待陈军来袭! 白袍见方慈欲退,哪肯善罢甘休?胯下踏雪,四蹄翻飞,不管不顾,直奔方慈追来!身后千骑皆是紧随其后,也不挥砍,平端战刀,战马过处,便留下一地的脑袋! 方慈打了一辈子的仗,却哪里见过如此蛮横之人?当即老眉微蹙,吩咐戟兵向中聚拢,以对骑兵! “一人十箭,射偏的过汉水时,自己游回襄樊!”白袍传令道。 “得令!”众人领命,当即挂刀摘弓,嗖嗖嗖!千响破空,晋军戟士倒了一地。 “娘的!害老子射歪!”一名挽弓慢了半分,而目标先被人射倒,从而空了一箭的骑卒一边咒骂,一边追砍晋军泄气! “换成小娘子的桃花源,你便射的准了?”身边一人戏谑调侃道。 “小娘未必能行,但若换做你老娘,老子定然半点不差!不然哪来的你这龟孙?” “滚你娘的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白马踏南阳(二) 这一阵,一人十箭,千人齐射,未全中者竟只有七八人!晋军之中,最惨者,一人便中了十几箭,只这几轮箭雨,晋军连死带伤,便折了一千有余。而此时陈军与晋军混在一处,便叫箫沫c于曹各自三百弓箭手不得施展。除了冲阵时,死于短兵相接的十几骑,白袍儿的一千骑兵,竟无一人伤在弓箭之下! 白袍接连砍翻了几十人,终于追到方慈跟前,脸上习惯性的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道:“慈不掌兵,古人诚不欺我!” 方慈闻言一口逆血喷出,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方慈身旁裨将,见此不由勃然大怒,举槊便向白袍砸来。白袍抬眼,但见来人是个步将,身高九尺,肩宽背厚,便知起力大,唯恐伤了踏雪。当即翻身下马,左手引径落空卸去力道,右手反握槊头,与来人较上了力气! 正在这时,一名小校大声笑道:“将军快些!我这便追上了!” 白袍闻言笑骂:“哪里这般容易?”当即左手上推,右手压下,一式乾坤倒转,将那步将连人带槊一道丢进了人群,又是砸倒了一片晋军! 再度飞身上马,白袍一骑当先,一路向北杀出了邓州军阵,这才回首,对着堪堪赶到的金甲喝道:“张乌龟!你且追快些!到了南阳城下,若被你追到,老子请你喝酒!你若嫌麻烦,便在这里等我,我过会儿还来!” 望着白袍儿千骑远去的背影,金甲将军张狄登时气的目眦欲裂!他追了许久,才与中军本阵汇合,如今更是只能远远落在白袍儿后面吃灰!原本计划的四面包围一网成擒之记,如今就好像个天大的笑话,臊的他脸颊好似那绯红的猴腚! “崽子们!咱们到了穰东饮马!而后直奔南阳!”白袍振臂喝道。 “是!”众人齐声。 白袍这一道冲的太快,到了南阳城下,竟然他们追上了晋军的驿路探马。 晋国探马见到如此杀气腾腾的阵势几乎吓瘫过去,而这千骑骑卒还不停呼喝:“快些!快些!莫让我等追上了!” 这乃是白袍攻齐国时惯用的伎俩,赶着驿卒回本阵,不但不能让对方提早防备,反而刚好扰乱敌方军心! 驿卒被他们这般如牛羊般驱赶,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当即夹紧马腹,一路飞也似的逃入了南阳城内。 南阳守将,眼见此景,当即挥军驰援,当先一名将领手提大刀,向着白袍迎来,驰到近前,这才停马,朗声道:“来将通名!” “怕吓死你!”白袍笑眯眯道。 “好大的口气!”那将见他如此猖狂,不由大怒,拍马抡刀,便向白袍斩来。 白袍见了甚是不屑,挂枪于马,空出手来,左手一掌拍开刀头,二马错蹬,他一探右手,上下一撞便夺了那人兵刃,而后左手一圈握住来将兽带,便将来人提了起来,狠狠一甩,丢回了本阵。 只听他吩咐道:“暂且绑了,返回邓州时,送给张乌龟,莫要人说沈某不通礼数!” 那将被如此一摔,早就背过气去,自然是不得反抗,城上兵将眼见白袍郎走马擒将好不威风,哪里敢敌?慌忙下令关闭城门。 “沈缜!你便这点兵马,竟敢直入我大晋腹地,难道你不知死么?”南阳城头,一身着锦鸡补子的官员怒声斥道。 “来来来,哪个不服尽管下城答话!”白袍招手道。“对了郑虢,郑州牧,离我这么进,就不怕沈某一箭将你定在这城楼之上,抠都抠不下来?” 城上锦鸡闻听,不由一缩脖子,连忙招来两名塔盾手护在身前,这才开口道:“莫要在这里耀武扬威,你若真有本事,敢不敢就领着这千骑入潼关!” 白袍闻言,仰天大笑,讥讽道:“你到没说让我直上金雀楼!果真仁义!” 郑虢闻言不由老脸一红,却不以为羞,怂恿道:“若是冠军侯在世定当去得!只是不知你去得去不得?”此话出口,他似乎犹嫌不够,又加了一句:“你若真敢登楼,郑虢必作赋三篇,彰其壮举!” “你那也叫文章?”白袍嗤笑道。 郑虢闻言差点没左右开弓,掴自家一顿耳光。在这天下最风流的沈家子前提作赋三篇,简直自取其辱!如若说他方才开口那句挤兑的恰到好处,后半句则显得尤其画蛇添足! “我自放马南阳城,他人说我需成功。井底蟾蜍嫌天矮,草间蚱蜢笑冬穷!”白袍随口赋来,再不理会,抬手三箭射落南阳城楼牌匾,扬长而去! 锦鸡身侧一戎装男子试探问道:“追?是不追?” 郑虢苦笑:“你若追去,我也便给你作赋!” 戎装闻之,噤若寒蝉! 郑虢见白袍远去,竟是不以为耻,推敲起他刚刚随口而作的那几句诗来。良久,才又问身旁师爷:“白袍儿最后那两句,若改成:‘草间蚱蜢叫声响,井底蟾蜍哈欠长!’是否更为妥帖?” “大人英明,如此一来文法更为通顺!”师爷拱手道。 “是啊,我等文人怎得冠军侯气势!”郑虢自嘲道,随后又追问师爷:“你看我将此事原封不动编撰成文,四方传唱可好?” 城上武将闻之,皆面露鄙夷之色,只是细想想刚刚白袍儿的威风,便又觉泄气。 不料一旁师爷闻言竟是惊喜道:“郑伯克段于鄢?” 郑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去做吧,写的精彩些!” 城头众武将便有一些人明白了州牧的意思,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一些还没搞清楚情况之人也少有傻子,见州牧远去,赶忙追问身边道:“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名将军当即一脸高深莫测的教育道:“叫你多读些书!大人的意思是说:昔年郑庄公和他的弟弟共叔段争夺王位,共叔段因得了母亲武姜的支持,娇纵跋扈。庄公见了不但不加以攻讦,反而助长其气焰,最后搞的天怒人怨,人人憎恶。后来庄公便以此为由,讨伐其弟。一时间众人响应,一战而定江山!” 其余众人闻听,这才意识到,他们于政事一途,简直单纯的如婴儿一般!这文人杀人不用刀,手中纸笔却比这刀还锋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金戈铁马白袍郎 陈历三十九年,缜随其友,信马游海陵,见齐旗陈于江北,数万兵甲冷气森森!缜望见为首一人虎背熊腰,势若龙腾!问左右:“此乃何人?”答曰:“齐车骑将军孔东升!”缜曰:“看我去擒他!”言毕跃马飞驰,冲入敌阵! 孔将军见其来势汹汹,料之不敌,随遁入军中,缜于万军丛中反复冲杀三次,不见于合(孔东升,字于合),方悻悻而归,叹曰:“独逃跑的本事天下第一!”齐军经此,当即北返。陈帝闻之,赞曰:“天赐冠军侯!” 上述文章,载于《陈史·白马篇》,然历史的真相却非如此。孔东升确实败于沈缜,他也确实讥讽孔东升,逃跑本事天下第一。只不过东升此败,乃是败于沈缜趁暴雨夜连夜劫营!八百刀手,反复砍杀一夜,又兼自相踩踏,这才死伤惨重。而天光佛晓之际,更有陈军赶来支援,故而退兵。至于其后沈缜又一路追到高邮,单骑叫阵,无人敢应,便又是另一桩事! 至于史书为何会如此记载?想那撰史之人亦倾慕紧了那“白袍郎”! 那一年沈缜不过十五岁,天子准他从各府甄选贵族子弟,自建白马卫,为天子十二卫之一。而后又许他特权,白马卫平时操练,调度皆由沈缜自行决断,不必提前报备,只按例每月奏本回事即可。 这基本相当于,陈家天子自掏腰包,为沈家蓄养私兵,还准他打着天子的旗号。荣宠至此,古今罕有。 据说这陈家天子与那沈万三也有一桩妙事,一日天子召见沈万三,和他商量,让他把沈缜过继给自己做儿子。沈万三说:“如此一来,陛下有子,而臣无子也!” 实际上沈万三妻妾成群,儿子远不止沈缜一人,只不过沈缜是他的嫡子而已。 陈帝闻言哈哈大笑道:“朕有十三个儿子,你若看上何人,便叫他随你姓!” 沈万三答曰:“不换!” 帝曰:“赐王爵,六郡封地。” 沈说:“不行!” 帝曰:“儿子还归你家姓沈!” 沈说:“可以!” 陈家天子笑骂道:“怪不得独独你家生意做的利通四海!” 沈万三道:“这不以后也是你家的?” 这般玩笑也就他能与陈家天子开得,若非沈文忠公有家训,隔代方可入庙堂。否则以便他的出身,还有昔年太子伴读的情谊,六部之内,必然有其一席之地。 当然这般逸闻,也并非空穴来风,沈缜见天子,帝必呼多其为“缜儿”,而少唤官名。皇子见之也直呼其“缜弟”又或“缜哥”,从未以臣子视之。 沈缜领着白马卫到晋国耀武扬威,再过邓州时,又见金甲,笑问道:“还打是不打?” 金甲大怒,偏拿他无可奈何,一忍再忍,才勉强开口道:“取不得你性命,打也无趣!” 白袍见状,将手一挥,送出擒将,轻笑道:“莫说我小气!” 张狄点头,淡淡道:“不送!” 沈缜拱了拱手,扬鞭便走。张狄见了忍不住追问:“若你我真的全力对上,又当如何?” “一对一,或在五五之间,一百对一百,我七你三,三百以上,谈笑间教尔灰飞烟灭!” “却如所言!”张狄有些落寞。 “其实你找错了对手!”白袍忽然停马道。 “那我该找谁?”金甲眼前一亮。 “燕北齐术,金雀慕容枫,东湖岳子渊,齐国孙一百!” “那你的对手又是何人?”金甲追问道。 “百年之后,纸上谈兵之时或许能有!”白袍说罢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金甲“狂妄”二字卡在喉咙里,却如何都说不出口。便是燕国楚司南不也曾说,幸得降了一个麒麟儿于陈地,若得其二,则四国联手,难当其锋! 而如今的局面恰恰如此,燕c齐两国乃世仇,宋c晋如草芥,如今四国之间俱是休兵罢戈,一致对陈,所危者,不过是白袍一人! 最可恨的是这沈缜,年轻不过十七,除非上天落雷召将,否则的话便是他在,可保陈国五十年国运不衰。 新野城下,两队人马兢兢业业守卫“沈”字军旗,白袍过时,扯旗南归,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若有若无的微笑,轻赞一句:“干得不错!” 新野守军当即似闻天籁,如蒙大赦,激动的两行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送走了瘟神,两队新野守军,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庆幸。不过他们唯一不用担心的是,这桩事情被人当成丑事,从而遭人挖苦非议。白袍儿此番北来,他新野是第一但绝非唯一那个遭逢欺侮的,因为休戚相关,所以大家都只会赞白袍儿勇猛绝伦,无人可挡,至于其它,便是个心照不宣罢了! 汉水之滨,七名汉子骂骂咧咧脱光了衣服,搁在舟上。如今已是这十冬腊月,江水虽未结冰,但也是冰冷刺骨。只是那日将军既然说了,而他们也未曾全中,那便别说是这汉水,火海油锅都没有不跳的道理。 正在此时,却见沈缜哈哈一笑,朗声道:“男儿在世,当劈波斩浪,一往无前!”说罢便扒掉甲胄,褪去衣衫,只着一条亵裤当先跳入江中。 众将见之,皆为之一震!随有人接着喊道:“大丈夫当如是也!”紧接着便听一声声卸甲,一声声入水!江水虽寒,怎敌的过男儿心头热血? “将军,听说您诗书文章皆当世风流,能不能给咱们作上一首,好叫后辈儿孙也能记得咱番功业!”一名小校正当凫水,抽冷子说道。 当即有人附和:“是啊将军,你学问大,便作上一首,好叫兄弟们涨涨面子!” “也就如今你们瞧的上这点屁事,将来随我灭了四国,这点事情怕是都不屑于与旁人再说!”沈缜虽如此说,却也不愿扫了众将士的兴致,当即一气呵成念道:“我以汉水比秦淮,青装罗袜舞登台。翻江倒海乘风去,金戈铁马入梦来!” “好诗!” “丘三,你听的懂么你就跟着叫好?不过将军这的确是好诗!” “古人说七步成诗,天纵之才,缜哥不过一息之下,信手拈来,直教古人羞见今日矣!”一人抚掌笑道。 “小豫驰少来酸我,别以为你是誉王叔的儿子,我便不敢揍你!”沈缜笑骂道。 “来呀缜哥,我好怕呦!”豫驰说着便似游鱼般的向水中一潜。 沈缜见了叫声“别跑”,一个猛子下去,便追了过去。一众白马卫儿郎难得褪去了束缚,你一言,我一语,欢笑打闹,直把这冰冷刺骨汉水,变做了那温香暖玉的秦淮! 这一日,千人卸甲渡汉水,一路之上尽欢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骗得佳人最相思 灵石山下,箫声停歇,唯有这潺潺流水作声,徐徐清风为乐。只便有她在,乘风便是仙境,浮水即作桃源! “你还有什么本事?施展来给我瞧瞧?”两番见他皆有大惊喜,这让赵舒雅对眼前的男子更多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那可多了!”叶勒笑道,十足的傲娇。 “吹牛!”她俏皮的皱了皱鼻子,可爱的一塌糊涂。 “那我来展示,有什么好处?” “去去去!爱讲不讲!”她扭过身去,不再理他。 “哦!”叶勒也学着她的模样转了过去,与她来了个背靠背。 她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将他撞了个趔趄,他只是再坐端正,仍旧一言不发。 “你一个大男人,怎得这般小气!”赵舒雅扭头气道。 叶勒见状便再装不下去了,咧嘴一笑,赶忙赔礼道:“我刚才是在想先表演个什么,你才欢喜!” “骗人!鬼才信你!”只是她话才一出口,便是眼前一亮,一双杏眼喜的眯成了道缝,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美丽的小姐姐,你在做什么呀?”一个尺余高的白胖子扶着树,探头探脑的问道。 眼见眼前的女子并未理会,胖子着急的搓着手,憨头憨脑的又问道:“小姐姐怎么不理人呀?是不是有人得罪了你?告诉我,我替姐姐揍他!” 正在这时,只见树后又跳出了一只瘦一些的胖子,一巴掌打在之前那胖子头上,教训道:“当然是你这笨蛋惹到小姐姐啦,长这么丑还敢跑出来吓人!” “哎呀!好疼,你干嘛打我!”大胖子双手捂头痛呼道。 “打的就是你,叫你吓人,叫你吓人!”小胖子一路追打,大胖子一路遁逃,一边可怜兮兮的道:“小姐姐救我,小姐姐救命!” 两个胖子就这样一路追打,从树根跑到树干,又从树干追到树根。动作惟妙惟肖,可爱至极。直看的赵舒雅咯咯大笑,好似从未如此开怀过一般。 大胖子似被这小胖子揍的不轻,一路跪爬着到了赵舒雅脚边,抱着她的小腿央求道:“小姐姐不要生人家的气了好不好!好不好!” 赵舒雅笑着嗔了一手大胖子,一手小胖子的坏家伙一眼,只这一眼却是瞧的叶勒骨头的酥了,当即嘿嘿笑着,舔着脸凑到佳人身边,谄媚道:“不知这个本事,姑娘可满意否?” 她笑意更浓,却只这般看着他,并不回答。 只听这时,小胖子又开口说话了:“胖子胖子,谁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 “当然是舒雅姐姐啦!”大胖子干脆的答道。 “偏是你鬼主意最多!”她锤了他一下,自己却将头埋的低低的。 叶勒见她此时竟乖的有些不像话,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嘿嘿笑道:“我将他们送给你可好?”说罢也不管她答不答应,便将两个胖子从自己手上摘下,给她带上。 她轻轻摆弄几下套在手上的两个胖子,当即更加欢喜,当即抬起头,一双妙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她的双眼,好似那九月清潭,干净的不带一丝杂质。叶勒看着看着便不觉迷醉,忍不住又凑进了几分,嗅着她吐气如兰,嗅着她那处子幽香,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坠云端,这花花世界,尽成虚幻! 她粉嫩的脸颊上两个梨涡浅浅,叶勒终是咬牙退了两步,整个人似完全窒息,当即双眼一闭,叹息道:“你怎得这般美!” “好看么?”她羞涩道。 “不知道!”他缓缓说:“只怕此生都看不够!” 她轻咬下唇,便自有千般妩媚!他看呆了,手不自觉的去摸腰间竹箫。竹箫在手,心却终于定了下来。他拉起了她柔嫩的小手,拉着她与他并肩而坐。他闭上双眼,轻品竹箫。风声c水声c竹箫声,合成一曲。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 她不知何时靠在了他的肩头,那如瀑的青丝,在他胸前随着微风摆动。箫声不知何时而止,他捧起了她的手,那双葇荑仿佛渐渐融化在他那双并不宽厚的手掌中。 从日出到日暮,两人就这般傻傻坐着,若此时便是天荒,便可与君地老! “牛鼻子,我喜欢上一名女子!”山洞里叶勒难得如此正经的说道。 “哦?那是好事!” “是赵舒雅!”叶勒郑重道。 “眼光不错!”道士称赞道。 “我靠,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的!”叶勒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口,心中好似一块大石落了地,他与玄敬相交数日,便知这家伙唯有一桩最好。但凡是对自家人,他从来都有一说一,从不口是心非。 “关我何事?”道士好奇道。 “没有,我只是担心误了你的大事!” “误便误了,过不得美人关,做一做楚霸王也算是桩快事!” “牛鼻子!” “嗯?” “我这回是真服了!” “什么?”道士好奇道。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生过气?” “我亲手杀过二百零三人!” “杀人不算生气!” “那好吧,我还砸碎过六只碗!” “你真败家!” 正在此时,小道士黄冠子忽然突兀哈哈大笑。 “你这小牛鼻子发的什么疯?”叶勒被他这忽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当即咒骂道。 黄冠子当即起身,躬身致歉,这才开口道:“山里修行三十年,又上云端采金丹,灵台清明悟妙法,不入红尘俱空谈!” “画龙点睛!”玄敬交口赞道。 “小牛鼻子,这回是真高!”叶勒也挑起大拇哥。 不入红尘,谈什么修行! “还不去打坐?”道士忽然便换了颜色。 “得嘞!名师出高徒!”叶勒心结已解,当即欢欢喜喜的跑去打坐! “错!是严师出高徒!” “师父高明!”黄冠子拍个马屁,也便挨着叶勒坐了下去。 月华如水,暖阁内一名少女手托香腮,望着明月发呆。正在这时有人轻轻叩响房门问道:“公主睡下了吗?” “睡下了,睡下了!”赵舒雅慌忙道。 “睡下了也好,明日便要起身回返燕京,公主莫要忘了!”那人嘱咐道。 “嗯,可不可以晚一日再走?”她抿嘴问道。 “公主莫要贪玩这样吧,许你晚半日,明日午后出发!” “谢师父!” “早些休息!” 她望了眼那寂寥星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个布偶,没来由的落下一滴眼泪——相思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佳期如梦 天才蒙蒙亮,叶勒便急急收了功,脸都没洗,便欲往洞外闯! “干嘛去?”道士开口道。 “泡妞!” “什么?” “见佳人!” “练完功再去!辟谷之时尤其忌讳心浮气躁!” 叶勒无奈,只得规规矩矩的先去行脚,然后到挂月峰服气,待采完金丹,便已是辰时。 “可以走了么?” 道士挥挥手,叶勒便似那出笼的雀儿,一路飞也似的奔向了灵石峰。 “对不起今日来晚了!”遥见佳人,他自当欢喜无限,跑得气喘吁吁。 赵舒雅见他狼狈的模样不禁莞尔,从怀里取出锦帕为他拭去额角的汗水。见她这般乖巧贴心,叶勒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嘿嘿傻笑的望着她,有些呆头呆脑。 “你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去朝中奔功名?”她柔声问道。 叶勒也没想到,这丫头开口的第一句竟是说起这事,微微一怔,不由笑道:“去教坊司里做个先生么?” “你少来打岔,朝中贤臣不少,你便去寻个投脾气的,拜个师父,以为引路人,再去地方上打磨三年,回朝以后六部里怎么也能混个员外郎,日后参朝议事,做两篇像样的文章,拖名士做个点评,几年内再晋个一两品,也不是没有可能。届时你最多不过而立之年,日后若能再办两件像样的差事,拔擢晋品那是一定会有的” 叶勒听她讲的头头是道,连忙打断道:“慢来,慢来!姑娘讲起朝中之事,怎得如数家珍?” “你听是不听?”赵舒雅见他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由气道。 “听听听!你慢些说,我怕记漏了!”叶勒察觉她神色有异,连忙收敛了嬉闹,正经道。 “我听我皇大哥说,这文人分六品,分别是:国士c贤士c能士c平士c庸士c还有死士。” “你便只说这能士吧!别的估计我也沾不上边!”叶勒似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口误,微笑道。 “你到聪明!我想与你说的正是这个。能士者,不论品行,举凡政事,不必贪多,人事c历法c查举c编户c生产c礼乐,专攻其一项,作而有为,便可当国用!” 不得不说,这丫头政治眼光,远超常人,便是一些历经仕途多年官员,也未必有她看的通透。只是她与他说这些,未免有班门弄斧之嫌。不过他也不愿拂了她的面子,只得继续装傻道:“那雅儿你欲我以何人为模板?” 听他如此称呼自己,赵舒雅的脸噔的一下便红了,当即出口啐道:“不准再这般称呼我,不然莫怪我修理你!” 叶勒憨憨的挠了挠头,支吾道:“我只觉得这样唤你好听” “那也不许这么叫,不然c不然c不然我不理你了!”她这般说着,真的转了半个身子过去,只留给他小半张侧脸和一截修长的玉颈。 看着她那娇憨的模样,叶勒也是一颗心跳的老快,此生所遇女子中,并非以她最美,可唯独与她在一起时,他才会真的不再逼自己想很多事情。 他已然记不起,自己是从什么开始不想事情,便会浑身难受,思绪不宁。可偏与她一起时,便真的什么都不想,就这么痴痴傻傻的一直看着流水,听着风声,也不觉烦闷无聊。从未有过的恬淡舒适。 他有心与她说真话,说他初见时便看破了她的身世,说他装傻充楞不过想和她亲近,说他那些身上的那些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雅儿,你的良苦用心,我怎会不知?只是知你恩厚,却又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叫我安能心安理得,坦然受之?” 他说了如此多,只是那句“你是不是要走了?”却噙在嘴边,如何都问不出口。 她偷眼望去,只见他满脸苦笑,不由又扭回头来,轻声啐道:“谁图你的报答!”那声音说道最后,仿若蚊呐,几不可闻。至于方才那诸般不许,好似抛到爪哇国去了。 “我有句话想要说与你,你可愿听?”他似有心似无意的转移话题道。 “你说便是!”她也自觉失态,慌忙收敛颜色,点头应承。 “如若你有一日喜欢了一名男子,你便走过去,与他这般讲!” “讲什么?”赵舒雅闻言脸色一红,心儿却似那小鹿乱撞。 “你便和他说:‘我喜欢的人,旁人多看一眼都算是抢!活了这么久,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心眼儿如此之小,直到再见你时才觉得,便是心眼儿再小些也是值得!’” “你耍我!”赵舒雅原本好似空了一块的心,听他这般讲,登时无名火起,举起粉拳便要揍他!只是这拳头虽举起,却终于没有落下,也不知是舍不得,还有因为其它。 “我若说,这话是我想对你说的,你可愿听说说完?”看着她那般自相矛盾的模样,他便不知是不是鬼迷了心窍,一句本不该在此时来讲的话,竟是就这么脱口而出 她怔了怔,竟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不该答,站在那里许久,却似终于鼓足了勇气。她微微扬起头,闭上眼睛,翘起脚尖,轻轻触了触他的唇。 “我喜欢的人,旁人多看一眼都算是抢!活了这么久,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心眼儿如此之小,直到再见你时才觉得,便是心眼儿再小些也是值得!”说罢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附在她耳畔轻声道:“安心回家,从今日起你便我的娘子,最多两年,我必到御前求亲!叫你父皇风风光风的将你嫁给我!” “你竟早猜到了?”她方才一惊,便又欢喜道:“你这般聪明,又怎会猜不到!” “我真名叫叶欢,叶子的叶,欢乐的欢,这个名字我只说与你!” “神神秘秘!”赵舒雅娇嗔道:“好啦,我不会说与其他人的,放心好啦!” 叶欢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将她搂紧,贴在她耳边轻声道:“还想亲!” 她飞快的抬起头又在他唇上触了触,然后便羞的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情到浓时,如此怎够?他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她紧张的闭上了眼,他霸道的吻上了她那娇艳的唇瓣,细细的品茗着那丁香的诱人 杨柳岸边晓莺啼,春风不改白青衣。若得与君相思老,从此离别是佳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我以三州换佳人,你换是不换? 倩影一闪,消失在密林深处。 “叶勒你真是头猪!”他这般骂着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也不知他在恨些什么。 赵舒雅临走前说:“近日金雀楼雪门主入燕京,如今朝中楚阁老方逝,司马宇辞官,局势动荡,正是男儿用武之时!我听皇兄说,慕容此人最善中盘搏杀和收官,你且留意他的动作,若能料敌先机,必能乘势而起!” 她说着还为他整了整衣衫,柔声道:“郎君如此聪颖,许多话原本不必我说。妾只是想与郎君多说些话,唯怕郎君嫌我唠叨。” 他反反复复的想着她临走前的话,总觉得欠了些什么?是啊,他还欠她一句!想到这里,这才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 “我劝你死心!” 一个清冷的声音凭空在灵石峰下响起,叶勒闻言连忙警惕的向四下张望,只见一白狐裘美妇人清清冷冷的站在了自己三丈外。 叶勒瞬间心思电转,忽而微笑道:“夫人若指得是雅儿之事,那么叶勒便劝夫人死心!” “大胆!公主闺名岂是你这等下人可以乱叫的么?”狐裘妇人说罢,一剑便斩向叶勒的头颅。 “公主都不介意,你这老娘们又在这里叫嚣什么?”这山里不知何时来了名道士,美妇人势如破竹的一剑,竟被他好似闲庭信步般的夹在指间。来人不是玄敬又是哪个? 叶勒此时才反应过来,吓得冷汗浸湿了衣衫,他哪里能想到,眼前的婆娘竟如此狠绝,一言不合,便要取人性命! “你是挂甲寺玄敬?”美妇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不是除了我这蠢牛鼻子,便没有哪个道士肯得罪你们将军府了?”道士眯眼笑道。 “道长的胆子的确不小!”妇人冷笑道。 “胆子再大也对你这残花败柳的老娘们没有半点兴趣!”道士撇嘴道。 叶勒闻言,几乎要笑的背过气去了,他一向知道这牛鼻子腹黑的紧,却也未曾想他可以损到这种地步。 “你!你!你”妇人几乎要被他给气疯了,她何曾想过有一日会被人侮辱至此?如此竟比有人把她那个啥了,还要让她觉得羞耻!她想要抽剑刺他,却又如何能抽的出来?如此她索性弃了宝剑,一掌向道士劈来。 道士只一抖袖,便将她击退几步,无奈道:“不过踏浪巅峰,未至千里,何苦来自取其辱?” 正在此时,叶勒凑到近前,小声问道:“这娘们是谁啊?瞧这样子应该是公主的亲近之人?咱们这么对她真的好么?” “她呀是你媳妇的师父!”道士坏笑道。 “啊?”叶勒瞪大了眼睛,一副“你坑爹啊”的表情看着道士。 玄敬见了他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道:“你且放心,这个娘们我最识得,你便是对她好言好语,她也不会念你半点好处,倒不如折辱一番,挫一挫她的锐气!” 就在此时,那美妇人忽然收敛了颜色,冷冷一笑,轻蔑道:“玄敬,我看这些年你也没甚长进,便以为激怒于我,让我失了本心?” 叶勒见此不由瞳孔一凝,心道:“这女子好强演技!”他来此数月,也见过不少人物,唯眼前这人戏力最足,细想之下又觉不对,这女子方才明明真的生气了,目光便不由又看向道士。 玄敬这时哈哈一笑,赞道:“女诸生便是女诸生,心思深沉不输乃父!” 美妇轻哼了一声,冷道:“你告诉这小子,趁早断了这心思,便有我在定不会让尔等如愿!” “我若说不呢!”叶勒说着上前两步,与妇人冷冷对视,目光凌厉,竟是丝毫不让! “你也配!”妇人不屑道。 “燕国如今有多少领土?”叶勒沉声问道。 “这都不知?你是那井底的蛤蟆么?” 叶勒并不与她斗嘴,而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天下十三州,燕国独占三州,我若以三州之地来换雅儿,便不知这燕家天子换是不换?” 美妇人好似听到了一桩天大的笑话,不由捧腹大笑道:“三州之地?这天下间何家女子换不得?哦!不对,却有一家女子,未必能瞧上!” 叶勒闻言当即轻蔑道:“雅儿以你为师,你却视雅儿如货物!叫我去说,便这天下也值不得她半根汗毛!如此女诸生,好个女诸生!” “癞蛤蟆打哈欠!”此时的妇人把叶勒当成了个疯子,当即转头看向道士,竟见他一脸严肃,当即不解道:“玄敬,你莫不是以为他的话能当真?” “小哥儿既然说了,我便相信!”道士笃定道。 “鄂世弘!你是不是修道修的脑子坏掉了?且不去说这小子是否真的有这等本事,便看天下局势,我燕国三州c晋国三州c齐国两州c宋国一州,陈国四州!而今四国联手攻抗陈国,他哪来的三州之地可以攻取?你当他是金陵白袍郎么?” “天不独生重瞳子!既然陈家得白袍郎,便不得我大燕有国士,天下无双?”玄敬这次真的怒了,叶勒自与他相识以来,第一次见他发怒,而且还是为了自己。 “好好好!便是我徐妙华肉眼凡胎,识不得天下名士!若少年郎当真有马踏三州之日,奴家定然亲自牵马坠蹬!” “嫌老!” “你!”美妇人瞪着眼前的少年郎,点了点头连道了几声好,扬长而去。 “牛鼻子啊,你为何这般信我?”叶勒苦笑道。 “我只想听计策!”道士淡淡一笑,又复往昔风雅。 “驱虎吞狼!” “赵泽那头猛虎你还尚未搞定!” “慕容枫不是帮我一把么?” “你是如何晓得的?”道士大惊道。 “你是不是也才刚刚收到这个消息?”叶勒反问道。 道士点了点头。 “我就说,司马宇身边你都安插了这么多人,太子身边又怎么会一个没有?” “小哥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所有的事情发生一定有迹可循,如果这条痕迹清晰明了,那么事情十有是天命使然。可这痕迹一旦被破坏,那么被破坏的部分就是破绽,只要有心之人顺藤而上,便很快就能发现问题的所在!欲盖弥彰,便是这个道理了! 我之前在布局时故意让六皇子受了迁怒,这本是极高明的手段,如若此计不被人发现,那便应了重耳在外而安!但若真的被有心之人识破,正好将计就计,驱虎吞狼! 而太子起初并没有识破此计,如今时间愈久,他便更没有看破的道理。而近日意外出现在他身边的高手,为慕容一人,且此计刚巧在此时被人识破,那帮忙之人不是他又能是何人?” 玄敬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听到最后不由心悦诚服的赞道:“道士受教了!” 叶勒哈哈一笑,又道:“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若此计未成,道士只会继续行事,或者使我再谋一策,而绝不会问我!如今你既问了,我这才笃定,这计当是成了!至于是不是慕容都无关紧要,所以我不过是随口乱蒙罢了!” 玄敬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当即叹道:“道士也算阅人无数,而所见人里,唯小哥儿最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胸中当有凌云志 光阴似箭,转眼七日辟谷圆满,玄敬使叶勒与黄冠子复行《弛西流》。叶勒闭目调息,眼观鼻c鼻观口c口问心,心思足底。而后便有涓涓暖流,升涌泉c走三交c过血海c汇于气海丹田,直冲方寸灵台,行于督脉,而后复归足下。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叶勒此时便有一丝明悟:三刀者,足为根,身为门,灵台决死生!长养精c气c神!只见他霍的弹神而起,抱拳行礼道:“谢了,牛鼻子!”那模样十足一只顽皮的猴子。 小道士则比他仙的多,他缓缓起身,掸了掸袍裾,微笑行礼道:“此去蓬莱不远矣!” “装模作样!”“顽劣不堪!”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转过身去,一脸嫌弃! “好啦!再与我走一遭挂月峰!”道士说完飘身前行。 “也好,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叶勒笑着跟上。 黄冠子有些好奇的看了两人一眼,虽未明白他们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附和道:“也对,人间皆道场,何处不修行!” “道士,你说这小道士他朝若做个书生,会不会是个斗酒诗百篇的诗圣?”叶勒好奇道。 “能不能做诗圣贫道猜不到,但定然高产!”玄敬会心道。 “高产的文人史不绝书,高产的道士我愿做个头一个!”小道士正色道。 “高了,黄冠子!”叶勒翘指,真心称赞道。 玄敬这一次却是没有开口,花开月满朋高座,不是盛世,便是穷途! 挂月峰前绝顶处,天风瑟瑟,千山狂歌。便是那小小的黄冠子觉这胸中似有意气万种,不吐不快! 道士一脸闲适,既看遍千山暮雪,万里层云,一颗心便早已古井不波! 三人中唯叶勒的神情最是古怪,他目中无远山瑰丽,赤霞风光,只望着灵石峰下一泓泉水痴痴傻傻 入十月,津门里发生了一桩趣闻。一个名为啸聚山庄宗门凭空崛起,一月里竟吞并了十几家水匪山寨。 这桩事情听起来唬人,只是津门本地却是无人不知,这些所谓水匪山寨,不过是一帮吃饱了没事做的二杆子富家子弟,聚在一起瞎胡闹的。也不知这个所谓的啸聚山庄,将这好大一帮的少爷秧子们聚在一起,是又不是又打算作什么大妖! “于当家,你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高座于堂上,端着个大本子问道。 “回禀李先生,俺家是做皮货生意的,每年农闲时,俺爹都会带着人去关外,采办兽筋c毛皮c老参啥的!”一个瞧模样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拱手答道。 “老于先生可是带着银两去的关外?”堂上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问道。 “若是胡子还成,要是草原上的牧人可就不认这个了,他们最稀罕咱的铁锅c瓶子c绸子c药材c茶叶,尤其茶叶!俺爹说那帮老羊皮最稀罕咱的茶,就是咱这边最劣等的散茶,到了那里,一两银子的茶都能换回能卖十几二十的皮子!” 李先生点点头,用笔记下,又对身旁另一个人问道:“孙寨主家里又是作何营生?” “我c我c我,家是” “我替他说吧!他家里是做船行的,咱津门水坞里泊的船,十条里,怕是有四c五条都是他家造的!对了李先生,我家是干镖行的,于当家家里无论是去南方采买,还是去关外办货,连运送,带押镖,基本都是找我家做的!”说话的人名叫陆天林,他见孙寨主说话着急,便替他一起说了。 “对c对c对,他说c说的对!”孙寨主这才应承道。 李先生点了点头,微笑道:“有劳陆门主!” “我家是做铁器生意的,津门城里的铁匠铺子七cd是家中下人在经营。于家卖到关外的铁锅c孙家船行用的斧c锯c锁链c船锚c还有陆家的各式兵器,不少都是在我家铺子里定的。” “俺家是开矿的” “我家是开窑厂的” “我家是开绸缎庄的” 李先生一桩桩一件件详细记下,这才长出了口气,点点头道:“诸位当家的事我已记下,稍晚些便去禀报庄主!” “有劳李先生!”“李先生辛苦!”“李c李c李”一帮最大不过十的各大门派当家,纷纷起身行礼。 “诸位请回!” “先生留步!” 出了庄子,一干门主c当家这才七嘴八舌的议论。先是孙寨主开口道:“你c你c你们说,这c这庄主c靠c靠c靠” “靠谱!且不说着庄主大人日前代办的这许多事情是如何的漂亮,便是李先生,卜算谶纬c占往查来,可有一件事他料错过?说先生是天生灵童我是信的!”说话的人是陆天林,在他说起李先生和啸聚山庄庄主之时,那由衷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俺也觉得李先生的本事实在高明,就说半月前俺爹还在犯愁这禁商贩运之事,李先生当时就说最多一月,这商禁必解,不但如此这榷税也必当消减。七天前朝廷的文诏你们也应当听说了,解禁通关,减三成榷税!”这回说话的人是于大当家于洪。 “我c我c我” “你还是别说话了,听的我心累!”陆天林揶揄道。 “哼c哼!”孙寨主哼了一声,果真住了嘴。 府内密室里,一人一手捧着李先生刚刚那本记事的册子,一手握着竹枝,在一幅巨大的沙盘前写写画画着。 至于那刚刚进屋的李先生,则是一手茶盏,一手糕点,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说道:“便是有了这些,你就能给那些活宝变出钱来?” “变不出来也得变,挂甲寺数百年累积之财,七cd让我从牛鼻子那里诓了出来,如果我还变不出来点干货,他非杀了我不行!”那伏在沙盘之人苦笑道。 “谁让你那般大的口气?三年之内财比沈万三?亏你想的出!便是以陈国之富,也要十年国库收入!”李先生撇嘴道。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圣人有云:取法乎上得其中也!”那人强辩道。 “只怕你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一次那人没有开口,却有一个声音在胸中如雷:“便只为她,我也不能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算尽天下不输人 这凭空而来的啸聚山庄庄主自然是叶勒,至于这位李先生则是小道士黄冠子,他俗家姓氏为李,如今既已入世,自然恢复本姓。 黄冠子的神通当然来自于玄敬手下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再加上他天生一副神棍模样,骗几个少爷秧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至于叶勒这“啸聚山庄代办天下事”的说法,不过是他拿啦唬人,扬名立万的噱头。当然以他的心思算计,再加上道士手腕,这世间事真能难住他们却也不算太多。 当然为了摆出如今的排场,叶勒这无良的家伙从玄敬那里当真坑了好大一笔的银子,以至于挂甲寺上下的伙食用度都因此缩减了大半,而以道士御下的手段,到不会因此生出什么抱怨。 叶勒依旧再沙盘之上写写画画,黄冠子打眼一看,上面星罗棋布的,不外乎他刚刚记录的皮货c茶叶c铁器c船舶c镖运c等诸般词汇。叶勒将它们尽皆以线条相连,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正在黄冠子探着脖子向这边张望的时候,叶勒向他招了招手说道:“过来看吧,回头还指望你说给他们听呢!” “你是觉得自己去与他们讲来难以取信吧?”小道士揶揄道。 提起这事,叶勒便还真被这家伙捉住了痛脚。说来也怪,他自到了这里,无论是见司马宇c玄敬c赵舒雅或是旁的什么人,每每与之相谈,皆是无往而不利。可自己折腾出这啸聚山庄后,几次与人摆明厉害,侃侃而谈,却都就差没被人当成骗子,至于取信于人更是无从谈起。 反观小道士黄冠子,先前只觉得他不过天资聪颖,有些见识,可自打到了这里,与那般“江湖豪客”打起交道之后,他便在那群人眼中成了神仙似的人物,一口一个“李先生”,那叫一个情深意切!而他所行之事更是如鱼得水,无往而不利! “言之有理,李先生天生灵秀,神仙风采,自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 “嗯,你虽天子鲁钝,却很识时务,不失为可造之人!” “你爽了吧?”叶勒斜瞥了一眼问道。 “还可以!”黄冠子摇头晃脑道。 “那还不赶紧滚过来干活!” “哦!” 叶勒一边在沙盘上点指,一边缓缓说道:“商家百业,无所不包,但究其根本,说到底不过‘贱买贵卖’四字而已。江南之茶贩到关外其利十倍不止,而毛皮兽筋,进得关内,也有三c五倍的利润。这一来一去,一文钱就能变成三c五十文,如此暴利,如何不富?” 谁知黄冠子闻言却是摇头道:“商经有云:十分价钱,九分买脚。这贩运一途看似暴利,实则颇为不易,就说从南到北,光路上就要数月光景,路上为保安全还得请镖师护送,请镖师要钱,人吃马喂也得要钱,如此再算利便要薄上许多。这还不算路上打点贼匪路霸,要是再赶上什么天灾出点意外,配上货物不算,那下属抚恤就是不小的花销!” “说的好!你且放心,隔行如隔山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一条商路的经营需时,我自不会去蹚这趟浑水!”叶勒微笑道。 小道士这回便有些听不懂了,不由好奇道:“公子如若不是想要经商,那打听这些消息做什么?” “谁说我不经商了?忘了咱们啸聚山庄的招牌了吗?” “公子是说代办天下事?” “正是如此!你方才也说过,商道一途,十分价钱,九分买脚。如果我们只动动嘴皮子便把这生意做了,你说这钱是不是来的容易许多?” “天下间竟有这般好事?”小道士震惊道,这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他绝对是连半个字也不会信的,但说说话的人换成叶勒,他确信了九分。原因无它,相识数月来,但凡他长篇大论的去谋划一桩事情,那么不管他的谋划有多么不可思议,事情的经过如何,最终的结果十有都会如他最初的判断一般。 “如果我今日去找于老板,找他定十万两银子的兽皮他可愿意?”叶勒问道。 “如此大的生意,他只要吃的下,定然是十分愿意的!” “那如果说我买他十万两银子的条件是让他从我这里买十万斤的茶叶呢?” “如此多的茶叶他恐怕未必能吃下!”黄冠子皱眉道。 叶勒缓缓摇了摇头,微笑道:“你不是商人,自然不明白!十万两的毛皮是大生意,我若是于老板,便是跑遍这燕地的所有茶庄,也会想办法吃下这十万斤茶叶!”叶勒说道这里顿了顿说道:“当然我不会真的让他真的吃下十万斤茶叶,而是会把它拆成,茶叶c陶瓷c绸缎c药材c铁器等等,总价值十万两银子!” 小道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他要说的意思。 “我再来问你,如果要找茶商c瓷商c绸缎商c药材商买大量的一应商品,不过他们需得用陆家镖局护送押运,他们可曾愿意?”叶勒又问道。 “这个应当也便不难!” “陆家既得了我如此大的好处,而如今他们镖量渐多,让他们在我这里买几艘船帮雇主运货,这不过分吧?” “合情合理!” “那么我得了这些船只的订单,将它们交给孙家船行,那孙家会否卖我个面子,在我这里买些木料铁器?” “好吧!公子我明白了!你这是打算人安坐家中,便将天下生意全都做了!”小道士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他是如何想的?当即他的反应不是拍手叫好,而是哭笑不得!叶勒如此设计,虽不至于是异想天开,可似乎也没差到哪去。 叶勒见他如此,便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道:“这事肯定不会如信口说来这般容易,我的想法是,津门既有漕运之便,便可由此使天下货物皆来此互通,而咱们啸聚山庄便来做这个红娘!” 说道此处,他的目光灼灼,黄冠子仿佛有一种错觉——这一刻天下万物尽在其掌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先到先得发大财 入冬的第一场雪,似给这津门裹上了一件霓裳。北风作曲,天地为台,如此声势,若不舞出个大阵仗,便要辜负这作美的天公。 此时的啸聚山庄自是有另一番光景,堂前高朋满座,堂上羽扇纶巾,衫如苍峰,衣袂飘摇,好不写意风流! 羽扇纶巾是叶勒亲自动手,为黄冠子安排的打扮。自得了这身装扮起,小道士便日日如此,恨不得睡觉时都穿着这套衣裳。便是小道士自己都觉得,依着这身行头,便说他不是神仙,怕也没人相信。 黄冠子端坐堂上只是品茶微笑,偶尔目光及远,神态悠然。堂前一众绿林头面人物见此,登时面面相觑,紧张的手心是汗,大气也不敢喘。 眼见没人说话黄冠子却是不急,只见他招了招唤过婢女道:“准备午膳吧!” “李先生,咱们先前提过的赚钱之事”于洪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所谓的富家公子,真正心安理得做个米虫的其实不多。只是从小听过太多父辈们说的“老子当年”给吓住了,总觉得自己如何也受不得那般辛苦。 而如今无所不知的李先生和无所不能的庄主,给了他们一条只需动动嘴皮子,跑跑腿就可以在赚钱之事上不输父辈的希望,这便让最好面子的少年爷们,真的心痒难搔! 黄冠子记得叶勒曾经问他:吸引与勾引哪个更让人欲罢不能而如今他们所做的,便如那春闺小娘,刚刚撩拨的鲁男子欲火焚身,偏在此时玩起了欲擒故纵。这时便明知是计,却心甘情愿的乖乖就范。 小道士闻言,儒雅一笑,缓缓说道:“日前我却与庄主大人提过此事,他也为此亲自跑了趟京中找大人物参详!” 在场众人皆是被他这一番话勾住了耳朵,一个个聚精会神,生怕错漏了半个字。 “庄主昨日回来时对我讲,这一次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 听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那早已烧的太旺的熊熊烈火,瞬间扑灭,其中一个忍不住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我们把你当神仙,你缺来耍我!真真气煞人也” “丢出去!”小道士似耐不得那人聒噪,厌恶的挥了挥手,便有一个鬼魅般的人影一闪而过,提起那人的领子,直接丢出了啸聚山庄,生死不知。 “真当无礼!便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还有谁是和他一般想法赶紧滚下山去!省得惹我生气!” 堂前诸人皆是面面相觑,一个个噤若寒蝉! 小道士见此,不由冷哼一声,一甩袍袖怒道:“庄主此次带回了三个锦囊,还与我说,只得让三位兄弟得偿所愿,觉得心下愧疚,让我带他向你们表达他的歉意!如今看来哼!我真是多此一举!诸位还是请回吧!” “先生莫要动怒,王贺此人不识礼数,不配先生苦心!我等之前却有迟疑,先生若气,我等甘心令罚,锦囊收回,我等也觉无二话!有缘结识庄主与先生,是我等平生之幸!还请先生莫要因为今日之事,断了我等仙缘!” 黄冠子冷哼一声:“庄主大人费心为你们讨来的,我自不会辜负了他的心思!只是事先说好,若取这三枚锦囊,代价不小!你们可是先考虑好了!” “这个道理我等自然明白,有什么要求还请先生但说无妨!”陆天林忙道。 “取这第一枚锦囊的代价是:事成之后需以白银万两作为报答! 其余两枚锦囊则需在事成之后许诺为我啸聚山庄做一件事情!” 再一次的面面相觑!每一个人敢上前应承! “我便知如此!”黄冠子冷笑一声:“这三枚锦囊我事先看过了,至少都是十万两银子的生意!” 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在场之人,虽说个个家境殷实,可这一年也未必能有这一桩买卖来的丰厚。行商之道,便是作为抽头,十取其一也不算多。只是方才他们个个犹豫不觉,如今见了好处,却没有那般脸皮当仁不让了!比起脸皮的修行,他们这些雏儿还要较其父辈的修行差上太多! 眼见众人的表情,小道士此时便要表现的善解人意太多,只见他摆了摆手笑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如今便叫你们来取,你们也便抹不开面子。我既看过锦囊,便在你们其中拣选三个最合适之人,当然届时你们若不愿意,也可将其退还给我!不过你们一旦接了,不管将来你是否将生意转手他人或者搁置,那回报啸聚山庄都是要找你们去讨要的!” “我等皆听凭先生安排!”听到如此结果,众人也是长出了口气。由这位李先生安排,若不愿做还可以退回,天下间便没有比这再好的事情。 “陆门主,这头一个是你的!其余两个分别是于当家和周当家的!”黄冠子说着便将三枚锦囊分别交到三人手中。 陆天林接过锦囊后,当即展开,只看了片刻便不觉眼前一亮,猛的一拍大腿道:“若真如庄主大人所言,这一万两银子我陆家出了!”话才说完他便忙又补充道:“不不!除此之外,每桩生意陆家皆可拿出三成,作为对咱啸聚山庄的供奉!” 黄冠子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庄主大人既说了一万两,那便只取一万!” “李先生,这锦囊上的事,俺于家应了!”于洪一脸惊喜道。 “有劳庄主大人c李先生,周家也应了!”周桓抱拳道。 “好!两位当家快人快语,那啸聚山庄索求之事,便是你们这桩生意需得由陆门主保镖护送!”黄冠子朗声道。 “绝对没问题!俺这就回家跟俺爹讲!这就开始操办!” “周某亦然!” 四人相视一眼,齐齐放声大笑。在场的其余众人均是投来艳羡的目光,至于刚刚被赶下山庄的那位仁兄,如今再众人心里便更觉得他不过是个十足的可怜虫! 经过此事,小道士黄冠子愈发觉得叶勒此人就是个妖孽,这一番交锋,每个人举止变化皆不出其所料,当下底气更足,转身对在场众人道:“诸位当家人且放宽心!啸聚山庄绝不厚此薄彼,庄主大人说了,下月他将去别处为大家张罗此事,届时也必当有好处带回!” 众人闻言忙是七嘴八舌的说了好一顿吉祥话,心底下却是暗自较劲,到时候不管如何,定不会再让这好处旁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苦口婆心最难得 密室门响,叶勒想是小道士回来了,便头也不抬的问道:“月旦评是不是要出第三评了?” “你却心大,问也不问前厅之事!” “牛鼻子?你怎么来了?”叶勒闻声不由惊喜道。 “我再不来,怕是挂甲寺辛辛苦苦攒了几辈子的钱就要打水漂了!”道士佯怒道。 “你少来诓我!有事快说!” “你真的半点都不担心?”道士好奇道。 “钱是你的,做事的是小牛鼻子,我担心什么?” “唉!我本想念你几句好的,如今没有了!”黄冠子摇头道。 “有甚好话?说来听听?”叶勒嘿嘿笑道。 “好话就是日前五皇子赵楷跑到六皇子府将他狠狠骂了一顿,如今六皇子朝中的亲信,皆被赵楷的党羽排挤出朝,运气好些的到地方上混了个闲散的差事!”道士打断二人闲扯道。 “哦?太子也还了个驱虎吞狼啊!不错,不错!” “也不知道狼哪里得罪你们了?被你们这般撕来咬去!” “不错!还能开玩笑,说明六皇子如今应该还是吃得饱,睡的香,悠闲自在的很啊!”叶勒奸笑道。 “你想做甚?”道士见他如此表情,不由脖颈一凉,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也没想干嘛,只觉得我们敬爱的赵值殿下,其实可以再惨一点!”叶勒说完便嘿嘿笑着,像一只奸诈的小狐狸。 道士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当即惊喜道:“凡事不可过” “正是过犹不及!” “贫道掐指一算,小哥儿应当很快便便能还钱了!” “你可以去揍教你算卦的人了,狠点揍!不用给我留面子!”他只笑了一半,便收敛了颜色,审视的打量了道士一番,这才又开口道:“牛鼻子你知道我一直在好奇什么么?” “什么?” “为何你从来都只问我谋算,而从不管方略?”说道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知道你用人自有法度,但却始终有些不甘心!” “真若涉及到这一层,那便是道士也保不了你的生死了!”玄敬认真的审视着他,似有期待,却更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在你们眼中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在我便值得赌上性命!”叶勒一脸恳切的看着玄敬。 玄敬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黄冠子。小道士见此气呼呼道:“他都如此说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玄敬闻言微微一笑,颔首道:“请小哥儿开讲!” “道士所谋者有三:首先是天下,其次是疆土,最末才是皇权。而道士之所以奉六皇子为主,当是瞧中了他是最有希望成就前两条的人物,我说的可对?” “若止步于守土,太子或远胜六皇子,只是如今出了个白袍儿,这天下还能图得?”道士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便是你心灰意冷的因由?是也不是?那么道士之前所说的项王c淮阴的话也全是骗人的咯?” “道士见识粗鄙,但所见之人里,若真有一人可以与白袍相匹,那希望最大的便是小哥儿!” “我有这么大本事?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叶勒气笑道。 “那你为何改名?” 轰!玄敬的话好似个炸雷,瞬间将叶勒炸的天旋地转。改名之事案常理来说本不算一桩大事,而照道理来讲即便道士偶然知道了此事,也绝不该联想到他所担忧的这一层! 叶勒几次张了张口最终又都合上了,最终面如土灰的苦笑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若非上天派将,有异象生与东南,否则司马宇如何会跑到那荒山僻岭?我得到的消息稍晚了些,这才慢他一步!” 上天派将?还有比这更扯淡的说法么?可在此时,似乎也没有更加令人信服的答案了。 “即便如此你仍不肯将我卷入此局?”叶勒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解道。 “小哥儿如今还不是入局了?”道士苦笑道。 “请道士直答!” “道士自己仍是前途未卜,实在不敢牵连太多!”玄敬的表情更苦了几分。 “你几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真真急死人了!” “马入云端龙杀月!”小道士黄冠子越听越迷糊,不由急急课了一挂,当即惊呼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勒也不由急到。 小道士被他这么一吼,登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说起。还是玄敬无奈一笑道:“月乃阴之明,十有说的便是道士,至于这天龙是谁,也不管是谁,天数茫茫,不可逃也!” “你就因为这个?”叶勒被这一大一小两个牛鼻子给气乐了,当即骂道:“都是什么混账言语!臭牛鼻子,你给老子听好了,你不是说老子是天降神兵么?那老子就帮你将这天数与天龙一并斩了!” 只他刚一顿咆哮,便猛的一拍大腿,怒道:“牛鼻子!你骗我!小牛鼻子,说!你俩是不是方才在外面就串通好了?”说道最后他竟是自嘲一笑,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所谓“士者”,不出九宫。这许多年里,他除了那日在七弯巷酒醉外,从无如今般失态过。与其说是失态,不如说是失心疯更为贴切。 “自古情关难过,小哥儿只是稍稍迷惘,算不得什么!”玄敬说着,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啸聚山庄布局已然完成,道士手下应当有善于商贾之道的好手吧?” “陆天林!” 叶勒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将他与小道士留下,啸聚山庄这半年的生意够他们忙活的了!你随我走一趟江南,去见一见那真正的猛虎!” “舍得这大好局面?”道士促狭道。 “我本就越位了,如今计议已定,接下来的事便与我无关,如何舍不得!” “既见猛虎,哪些狼儿又要倒霉了?” “这便与你无关了!”叶勒奸笑道。 “忘恩负义!” “你是今日才知道的?” “随你去江南也行,只是六皇子这里” “让六皇子在家中安住即可!嘿嘿,道士,你说如果有一个怎么选都错的题摆在你面前,你还非选不可,你会怎么办?” “两害相权取其轻者!” “确定不是找一个替死鬼?” 玄敬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如果你也觉得好,那么咱们此次去江南,便给太子这么摆上一道!” “好!” 玄敬愈发的期待,有了叶勒天下,将会再起怎样的风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我以一局当天下 风雪绕城,马蹄才踏出南城街,叶勒便猛的一勒缰绳,飒然道:“牛鼻子,你说这天底下最好的藏身之所到底在何处?” “道士只知,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 “我道是所欲!” “那小哥儿欲往何处?”玄敬笑问道。 “南下之前,你可敢先随我去趟太子府,然后咱们再去大燕皇宫走上一遭?”这风声呼啸,雪花飞舞,叶勒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话一气说完。 “道士这辈子别的本事稀疏平常,唯这胆子之大,不输于人!”玄敬朗声笑道。 “如此大口气?你这是入了天威境了?” “堪堪入境,不值一提!”道士笑的愈发爽朗。 “牛鼻子,了不起!”叶勒大笑着马鞭一扬,向燕京的方向疾驰而去。 “如此人间,方才快意!”两人顶风冒雪,一路向西! 才入京城,玄敬便开口问道:“要不要道士去太子府去投个帖子?” 叶勒摆了摆首道:“不用,道士帮我给咱们雪门主投个帖子,我要和他约战对局!” “小哥儿也懂棋道?”道士闻言可谓一惊非小,以他对叶勒的了解,其所长者以谋算居首,乐理次之,而他若仅以弱冠之年,还能做棋坛大国手的话,此人风采当不弱当年钟无涯!只是叶勒的下一句话却差点闪掉了道士的下巴! “不懂!只粗粗看人下过几局而已!” “好吧!那我去筹备!”道士便是这点最好,不问因由,但凡叶勒所求,皆无不允。自古用人不疑不过如此! “道士放心,我定不输他便是!”若真的考教棋艺,叶勒顶多算个初学者,但若以后世棋谱拿来欺负人,十局之内,他必天下无敌!这就好比一个熟读诗词的中学生,到了晋代,若只指物行文,便教那风雅天下的王右军也不敢小觑,是一个道理。 道士闻言抚掌大笑道:“如此当是大快人心!” 燕京城北,一幢雅致的小院里,慕容枫轻轻搁下手中的信笺,会心笑道:“这个玄敬,便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幺蛾子!” 红衣闻言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道:“去年在家中见他拜山,只觉得是挺规矩守礼的一个人,阿哥怎么有此一说?” “那你说这世上装傻与装聪明的,哪个更可恶?”慕容笑问道。 “装聪明?那还不叫人一戳就破?让人笑话!这这个有啥可恶的?”红衣不解道。 慕容爽朗一笑吩咐道:“我饿了,快去给为夫煮面!” 红衣闻言,将小瑶鼻一翘,扮了个大大的鬼脸!而她刚一转身,便听见慕容又道:“吃完面我带你出门瞧热闹。” “那我也要一碗!”红衣闻言急忙又转回来,一脸雀跃道。 “那便煮一大碗,红儿先吃,剩下归我!”慕容温醇笑道。 红衣闻听便不露声色的转了回来,只是刚背过身去,脸上便浮现出两个明媚的酒窝,甜的醉人。 冬季里,人们通常是不太出门的。尤其是在北地,知己,打个边炉,几斤烧酒,便能从晌午喝到日头偏西。妇人们则是妯娌几个,坐在炕头,手里做活,嘴里唠着谁家的汉子明年要去哪个府上办差,谁家的娃子又得了先生的夸奖。 至于茶楼酒肆,听曲儿c评书,那都是富贵人家的事情,寻常百姓一年到头也未必得能有一两回这般滋润。还有其它玩意儿?这寒冬大雪的,谁又那闲情逸致?至于书里那些“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都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书生老爷们,至于咱朴实的平头百姓,有那功夫还不如把媳妇叫进来,暖个被窝呢! 而今儿个京城荣业街百姓们却是得了消息,西北金雀楼的雪门门主和一个名为叶勒的书生要在街上的雪庐茶馆里搭台对弈!金雀楼的雪门门主是谁?常在街边走动的汉子们可是从说书先生们的嘴里听过,那可是十三岁便孤身走大漠,一个人便杀了近千马贼,将那沙漠马王的脑袋挂在雁门关上的大英雄! 这等热闹能亲眼瞧上一回,便够他们跟亲戚朋友吹嘘上好多年。至于那名叫叶勒的书生是谁?还有他们能不能瞧懂下棋?有甚得打紧! 还有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听了消息也赶忙往茶楼这赶,她们到不是听说过谁,或是对谁感兴趣,只是为了在这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寻个热闹而已。至于还有不少小娃子,那更是哪有热闹就往哪钻,一时间雪庐门前便聚了上百人,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也算得上难得的热闹了。 雪庐茶馆想来是经过一番布置的,原本的高桌大椅尽数撤去,在最里面搭上了一尺高的台子,墙上挂着一副近丈高的棋盘,台上还摆着一副。 台下铺着地毯,软垫席地,围着一个个低矮的小桌。已然入坐的众人,无不衣着华贵,披着裘子,抱着手炉,偶尔谈笑几句,看样子是在等那对弈之人。而毗邻高台的几桌尚还空着,显然是留给了更为尊贵的客人。 高台之上,棋桌之前,一人微阖二目,静静坐着,仿佛那入定的老僧,任凭雪庐门前人声鼎沸,他也好似充耳不闻,安心闭目养神。 稍许,便有三位中年男子鱼贯而入,这男子才得了一名道士的提醒起身行礼。而这雪庐里但凡识得这三人的皆是随之起身。三人见了微笑向众人还礼,众人这才重新落座。 这时一袭青衫,一袭红衣,一男一女携手而来。一路上的女子皆是以手掩口,男人们俱是瞪大了眼睛,便是那些混入人群,到处挤来挤去只盯着小娘子屁股蛋下手的泼皮也忘了占便宜,百来个男人竟是同声叹息,这场景倒也蔚为壮观。 “兄台想必就是叶公子,慕容行止拖沓,来的晚了些,还请叶兄莫怪!”慕容也是头回见这般阵仗,只是他自来风雅,举手投足,便令人如沐春风。 男子闻言而起,当即还礼道:“叶勒为人粗鄙,本不当与大国手对局,只是有位姑娘说了,小子开局或不下弱先生,只是这中盘布局搏杀和收官差先生太远!小子不服,便只得舔着脸来麻烦慕容先生指点!” “哦?叶公子是为佳人而战?如此情意,可敬可佩!”慕容微笑道,说着还深情款款的望了红衣一眼。 只这一眼,便瞧的红衣满脸绯红,只是她向来大胆,并不避让他的目光,径直的回望过去。 如此女子娇羞与惹火浑然天成,直看得雪庐内外一众男子好生迷醉。 只见雪庐外一书生模样的男子竟不禁摇头晃脑道:“如此倾国佳人,多看两眼,便是少活十年也是使得!”他说的忘情,纵然腰间软肉被自家娘子拧足了一圈也浑然不觉! 正在这时,最后进来的那三名中年男子为首的一人悠然起身,朗声道:“棋坛圣手相逢乃是我大燕国之盛事!今日我等有幸一观,当也不负年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局里局外皆由我 中年男子话音一落,台上两人忙的一齐还礼。随后分别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各自落座。 叶勒微微一笑道:“听闻慕容先生后手无敌,那么小子便觍颜执白先行!” “呸!癞蛤蟆打哈哈,好大的口气!”红衣不屑的轻啐道。 慕容哈哈一笑道:“既然内子说了,那叶兄就莫怪某家下手无情了!”说罢慕容枫的眸子突然一变,原本的平静柔和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竟是那如鹰隼般锐利! 叶勒被他这一眼看的差点心门失守,闭目片刻这才缓缓回神,打子小目,轻声道:“苑!” 慕容回手星位,叶勒落子三三又道:“外!” 慕容跟一手小目,叶勒落外目再道:“玩!” 两人每落一子,便有一位侍女为那墙上的棋盘添上一子,只是两人落子实在太快,仿佛只是在填那已成定式的棋谱一般,于是身后挂子的也便又添了一名女子。 两人落子如行云,转眼便是三十手!行道此处慕容哈哈一笑道:“果如佳人所言,公子开局不输慕容!” “九十再说!”说罢便是一手小飞挂,唱道:“屋!” 九十手时,黑子猛的一跨,便叫白子欲跳而不能,好似占尽了先机!慕容反复十余手劫材c跨c尖,看得台下知弈之人看到此处不由眼中皆是异彩连连。不由不赞叹,慕容手筋之强,当世罕有! 反观叶勒的白子,则多以托c碰为主,最近几手更是仅靠一个“爬”字强撑着一口气,仿佛一个不小心便要被反复冲杀的黑子冲的个七零八落。 “这位叶公子棋艺不差,若非遇到的是慕容,或许也能算是个高手!”那三位中年男子中稍胖的男子摇头说道。 “可惜他的对手是慕容啊!”稍高的中年半是赞叹,半是惋惜的说道。 三人之中,唯有那为首的中年人微笑不语,一派高深莫测。 直到一百零三手,棋盘之上风云突变!白子接连开劫再尖瞬间引爆了全场!慕容眼见手握大好局势,偏偏不能右边五路飞,否则便会被白子来一手弃子杀中央,而若此时选择继续对杀直至终盘,那么白棋便刚刚好赢他两子! 慕容有些记不清他上一次面对如此进退维谷的局面是什么时候了,但他可以很确定的是,这一次他必将终身难忘。 “叶先生每落一字便会念起一字,不知先生可否告知慕容,先生所念为何物?”慕容枫突然开口问道。 “我这人记性不大好,为免复盘时记不清棋路,便以文字做盘,名之为‘景’!如此算是好记一些!”叶勒微笑道。 “原来如此!”慕容枫淡淡一笑,拱手道:“这局是慕容败了,可否允许慕容觍颜执黑再战一盘!” “战满十盘才算痛快!” “先生豪迈!” 两人说罢并未立即再战,而是各自退了一步,稍作休息。慕容方才坐定,只见红衣在那里似在犹豫,欲要向前,抬了抬脚,便又撤了回去。如此进退进退失据,在她做来偏是更显娇憨可爱。 慕容见此笑着点了点头,红衣见此好似得了鼓励,当以雀跃着凑近他的身旁,小声道:“阿哥当心,这小白脸当真好生厉害!” 她好似说了句废话,而在他听来却如饮美酒,欢喜无限。“这位叶先生,年轻虽轻,棋力极稳,每每落子皆精彩于留白!绝非那等只靠钻营怪棋,投机取巧的宵小人物,我得与他对局,无论输赢,皆是大欢愉,大享受!所以娘子无需担心!”说罢慕容还捉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如此情事,在他做来,却是坦坦荡荡,叫人无可非议! 棋台的另一头,道士手里拎着个大茶壶,肩上担这条毛巾,那模样不但没了平时的仙风道骨,竟有七八分像是这茶楼里的伙计。 “有这一局,小哥便足以名满京城了!”玄敬由衷赞道。他确实没想过叶勒能赢,只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发生在他身上,他便都会觉得理所应当。 叶勒闻言微微一笑道:“牛鼻子休想诓我收手,如今我对上慕容,能多骗一局便是赚道的。舒雅说我不及他,我却想看看,到底能差多少!” “小哥儿能十战皆剩,我才快意!” “真不知你是小瞧了慕容,还是高看了我!”叶勒鄙夷道。其实他方才与对方下满了整局,除了瞧出他每有杀招必环环相扣外,并未从其布局c落子中瞧出什么机巧,也真不知他是藏的太深,还是自家眼光太差。 “叶先生可否再行赐教?”约莫过了盏茶的功夫,慕容缓缓开口道。 “那叶勒便再厚着脸皮讨个先手?” 慕容会心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局,叶勒一改先前的稳扎稳打,以一间高挂起手,而后接二间高夹,未几白棋便和黑子在边角之地纠缠扭打到了一起,慕容几次想摆脱束缚,另寻边角,别开天地。奈何经不住白棋的死缠烂打,未过几手,便又重新被他牵扯回泥淖中。如此焦灼,纵然慕容一身本事,偏偏无从施展,当真好不磨人! “孤好像错过了什么!”就在此时一名男子疾步走来,他的脚步虽疾,却不减天生的威严,只目光轻轻一扫便给人一直岳峙渊渟的感觉。 在场的众人,包括下棋的慕容和叶勒,那三名中年人,全都齐齐起身,便要行礼。那人随手一摆道:“一同观棋而已,没得如此多礼数!” 众人闻之,皆齐声唱:“喏!”却没一个敢先行回座。 “叶先生也识得孤?”那青年向着慕容点了点头,随即望向叶勒微笑问道。 叶勒闻言忙的一揖,答道:“苍风行云,必见真龙!叶勒不过顺天而已!” 青年闻听哈哈大笑,招手示意,众人这才又纷纷落座。 青年挨着三名中年人身边坐下,这才小声询问道:“战况如何?” 为首中年人欠身答道:“启禀殿下,第一局叶公子执白先行,双方激战百手,慕容先生投子认输!” 青年闻言“哦?”了一声,眼中闪过几道惊异的神采,目光落回墙上的棋盘,未几便是一脸的古怪神情。 出身帝王之家,赵泽也见过不少当世大国手的对局,只是眼前的这般棋路,明显太过诡谲!两人对局才不过三十几手,便几将一处边角占满,而其余各方皆是天开地阔,便以他的见识,又何曾见过如此棋局? “这便是世间国手?”赵泽皱眉道。 “大家布局,常有那返璞归真的。如今两位先生此局,想来便是如此!”略胖的中年人欠身答道。 “第一局争之以世间妙手,第二局较之在人间诡谲,高手过招自有其非凡之处!”略高的中年人摇头晃脑的点评道。 三人之中,唯有那为首的中年人依旧是微笑不语。 赵泽轻轻“哦”了一声,收敛目光,继续观棋。 正在这时,便听一人笑着说道:“道士瞧二人,一个是撒泼耍赖的顽童,便拉着另一个大国手无理瞎胡闹,而那个大国手,对上这顽劣的皮孩儿,却偏偏没辙!” 赵泽闻声望去,脸上倏然一喜,当即轻声笑道:“仙长诙谐如故,风采依然,可喜可贺!” “殿下此话到倒像是说于那半截身子入土的迟暮老人,道士愧不敢当!挂甲寺玄敬,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几位大人!” 赵泽见他纳头便拜,连忙伸手搀扶,口中让道:“怎得如此大礼,仙长快来请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唯独潇洒不输人 棋台下窃窃私语,棋台之上却是风云变幻。 “叶兄何必故意相让?”棋过五十手,慕容古怪一笑,霍然开口道。 “你若能赢再来说话!”叶勒目光深邃的笑望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 “我认输!”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只叫台下一众人物鸦雀无声! 慕容说罢举步走到台下,到了赵泽的身边躬身一礼道:“草民慕容枫,参见太子殿下!慕容惭愧,两番较技俱是惨败,还叫殿下见笑了!” “先生何处此言?我观第二局形势先生已是稳操胜券?为何就此认输?”赵泽挥手给他让了个位置,这才好奇问道。 “第二局,叶先生故意设‘珍珑之局’,来试慕容手段!慕容惭愧,五十手后才勉强堪破,既输谋算,这棋局的胜负不过小道尔!”说道这里慕容遥遥的望了一眼,由衷慨叹道:“此子心思更胜棋道!” 叶勒瞧见了对方的目光,只淡淡一笑,便合上了双眼,闭目养神。待再睁眼时,眼中哪里还有慕容?有的只是那花开花落,云山沧海! “要不要叶勒再执白一局?” 眼见对方笑的风轻云淡,慕容哪里还瞧不出其中的挑衅意味?不过他只是淡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勒也不客套,打子三三,清脆落响!慕容见状同样还了手三三,正可谓针锋相对! 台上风云际会,台下议论不绝。 “慕容自有慕容的傲气,只是却不知如此便中了小哥儿的圈套!”道士莞尔笑道。 “仙长也与这位叶先生相熟?”赵泽问道。 “贫道前些时日还与那女诸生打赌,说那金陵城既生了白袍如项王,安得不赐我赵家小哥儿国士无双?殿下说我与他熟不熟?” “嘟!好你个道士,竟藏得如此人才不曾推举至御前!当真好大的胆子!”赵泽笑骂道。 “道士便不能讨个赏么?”玄敬佯作惊慌状。 “赏你好大一顿板子!”赵泽虽如此说,眼中却尽是赞赏之色。挂甲寺传承六百年,在燕地本就颇具人望,如今又能为国举士,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该当如何拉拢道士了。 “殿下确定要小哥儿此时入朝?”道士突兀问道。 道士的话仿若当头棒喝,直将刚刚陷入得意的赵泽从梦境里拉了回来。这才冷静下来,勉强一笑,正色道:“幸得仙长提醒!关于叶先生之事,小王还需谨慎盘算!” 道士闻言,面上如和煦春风,心底里却将太子又看轻了三分。回想起叶勒曾对此人的评点:虽有仁德,却无四海胸襟;精通政事,偏又好大喜功;达于谋算,不能高瞻远瞩!放在盛世至多做个中主,生在乱世唯有任人宰割! 依照了叶勒的说法就是,此人最大的优势便在于“正统”二字,若论及其他比起四c五c六,三位皇子则皆有不如。 棋盘之上,叶勒一改之前两局稳扎稳打又或死缠烂打,走的大开大合,三十手后,每一出手必是打子,子落之处,必见峥嵘,一跳一尖皆有雷霆之威! 慕容十五岁后,无论与何人对局,从未在气势之上落过下风,可就在今日,竟被这纤弱的书生,压得喘不过气!不由也被斗起了争胜之心,行棋落子,一改之前的凶狠巧妙,每子落时,棋力极重,皆有千钧之势! 转眼五十手,叶勒斗的酣畅,当即哈哈大笑,随手撤下腰间飘带,系在额前,遮住了双眼,只凭感觉落子,竟也与堪称“无敌手”的慕容斗了个旗鼓相当!看的台下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台下观众,不管是否识得手谈,但见如此行事,便顾不上是否得体,当即喝彩之声此起彼伏!此后每一落子,必得掌声雷动! 红衣见此,当即气的暴跳如雷,只是她几番呵斥,却如何盖的过这人声鼎沸?眼见慕容轻轻的向她摆了摆手,当即双手抱胸,生起了闷气。 “李兄可曾见过如此盲棋?”雪庐外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向身边问道。 “盲棋却见过不少,只是无需喻指却是闻所未闻!”那李姓书生不住惊叹道。 “世间竟得如此人物?可惜张辅未曾识得钟楼主,便不知这人间谁比风流!”三名中年人中,为首的那位抚掌赞道。 “阁老昔年金陵弹剑,或许不输其风采!只是如此神乎其技,实乃平生仅见!”微胖的中年人击节赞叹。 “叶先生如此,仿佛天下棋局尽在胸中丘壑,说是叹为观止,绝不为过!”身材高挑的中年人唏嘘不已。 “小哥儿一身所学,以胸襟旷达居首,乐理次之,这棋道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本事!”道士不甘寂寞,便又这沸腾之势上又添了一把火。 “仙长此言当真?”赵泽一把捉住了玄敬的袖子,目光灼灼的问道。那眼神,简直比在牢里关了十年的汉子,一出来便见到如花似玉的光屁股小娘还要饥渴! “殿下以为?”道士笑着反问。 “孤咱们还是先来看棋!”赵泽打了个哈哈,便真的不在说话,专心于那棋盘之上。 “君以为,慕容每一落子皆不出所料?”慕容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只见他虽是以布遮目,却仍挡不住那份气派卓然。 “我便赌你不敢去做那无理手!”叶勒淡淡笑道。 慕容此刻额头已微微见汗,如此情况对他这种当世顶尖的武道高手来说,绝对实属罕见!足见他此时的心情。 “先生心思乱了,不知可否愿听叶勒演奏一曲,再做对阵?” “有劳了!”慕容说罢轻轻拭去了额头汗水,脸上复归笑容。 竹箫在手,慢慢品来,只做三转,便叫这全场的聒噪全都噤声! 浪迹林间,轻罗短衫,溪水淙淙,归老于泉。 丝萝曼舞,乔生在前,君子谦谦,何时得还? 雾远山连,清风作伴,花影翩翩,长向月圆。 云起河边,小路行远,石桥漫漫,与子同眠! 一曲终了,青石暮霭,小桥流水,皆相行远,只是便是那总角垂髫,也好似一个个痴痴傻傻,沉醉其中。 还是慕容最先醒来,只见他淡淡一笑,复归往昔风雅,拱手道:“多谢先生赠曲!” “这小白脸,模样一般,倒确有几分真本事!”红衣冷哼一声,只是脸上颜色却不如早先的那般阴沉。 那三名中年人皆是张了张嘴,却好似被人点了哑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太子最有风度,只见他潇洒起身,对着玄敬便是一揖,唱道:“道士诚不欺我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新仇旧怨 慕容又认输了,只是这一次没有超出任何人的意料。叶勒潇潇洒洒的走到了太子席间,微笑执礼,撩袍坐下,道士与他布了一盏清茶,笑言道:“不知小哥儿此生最快意又在何时?而玄敬之快意正在当下!” 叶勒深深的望了道士一眼,摇头笑道:“雪门主中了我三局算计,接下来怕是要看他反击了!” 他一句话将席间中人全都给说愣了,赵泽皱眉笑道:“先生的意思这慕容先生还有翻盘的手段?” “哈哈!我还没赢呢!”叶勒朗声大笑,不由引得雪庐上下皆为之侧目,人生狂悖,不过如是! 赵泽却不以为忤,爽朗一笑,欠身道:“倒是小王孟浪了!” 天下之人皆有,故而便皆逃不过这驱虎吞狼!叶勒来时的一番话回荡在玄敬的脑海之中,如那狂风击浪,亦如那二十二年前的大雪夜,猩红满地,星月无光,襄樊城下,满纸荒唐! 四十载前的江湖庙堂之鼎盛,文华似锦,武道峥嵘! 东有琅琊王氏兄弟,王跃师,王跃然,一文一武,平海波,佐王权。 西有金雀三百年第一奇才,独占天下八斗风流的钟无涯横空出世。 北有易故国姓为家姓的楚司南,纵横捭阖,机变无双,一人弹剑八国惧。 南有陈c楚双碧的沈顾北,慕容听雪,一人雷动风举,变化无常;一个据垒布阵,如臂使指。 司南一人对策,从此天下八分;无涯一人之怒,而天下便再无西戎。顾北剑锋所指,江南自此不识兵戈;听雪合纵连横共抗强陈,却落得个国破家亡,山河飘零。 那一年,挂甲寺鄂宁远带着八千燕骑于襄樊之北迎战七万陈军,虽死而不退!慕容氏阖家上下自城南而出,一路逃到了大理,从此慕容不慕容。 十八年后,又有一慕容后人,再施展合纵连横之术,借来晋军一万五,燕骑一万,共出汉水;齐兵一万攻广陵,宋兵八千袭怀化,助其复国!三月时间,慕容所部接连收复江陵十郡,募兵十万,陈兵于汉水之南,耀武扬威! 一月后,慕容章华立楚国芈氏后人复位登基,国号“大楚”。誓要与陈家天子再决雄雌! 复国之日,襄樊之外,十里树木皆覆锦绸,锣鼓喧天,自黎明即起,至暮方歇。皇城内外,一里一祭台,文人骚客,歌咏功德,通宵达旦。皇宫府邸,乐舞罗裳,钟鼓丝竹,沸反盈天。 只可惜如此光辉盛景,只享了一夜繁华,却留下千载的笑柄与荒唐! 那一夜,养病数载,年近半百的沈顾北带病披挂出征。襄樊之前,沈大将军留虎贲将军公羊大友和虎威将军典世勋,领两万陈军与十万楚军汉水对峙。而自己则亲帅四百飞虎卫,趁夜偷袭襄樊城! 这是一场震古烁今的奇袭!虽千载之后谈起,仍为后辈之人津津乐道!大雪之夜,大楚皇城,四百飞虎卫每到一处闹巷,便自觉分成十队,冲进了各个府邸的内宅,问清主人居所,斩其头颅,然后便冲向了下一处! 四百飞虎卫下手极快,带到巡防兵马赶到,他们早已杀到了三条巷子之外。待到大队人马前来围捕,他们便从东城跑到了西城。 沈顾北天生肺病,每见风雪,必咳嗽不止。尤其不惑之后,咳的便愈发严重。陈帝体恤功臣,便调他回金陵养病。在金陵养病的十年里,沈大将军将大量的心思都花在了都城布防c巡查之上。 为此陈家上代国主还曾笑言说:“自古有百二秦关之险,而今有朕的金陵十卫,皆可挡百万雄兵!” 不管陈国上代君王的话是否夸张,可以沈将军对于巡防调度的了若指掌,别说大楚刚刚复国,便是那晋c燕c齐c宋皇城,也未必不能被他寻得漏洞。 这一夜,四百飞虎卫,从四品朝臣杀起,一直砍到大楚皇帝!连带着各国参加大楚复国庆典的住在襄樊驿馆的各军将领,也无一幸免! 那一场大雪,终究大不过血,当沈字大旗与几百枚人头尽皆飘扬在襄樊城头,十万楚军在两万陈军面前尽数变成了土鸡瓦狗!十万楚军,哭爹喊娘者有之,丢盔弃甲者有之,落荒而逃者有之,跪地投降者有之,唯有独那血战到底者寥寥无几! 沈顾北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身前跪着的慕容章华和大楚一众文武,仰天长啸:“可有一人是男儿?”无一人敢答! 那一日,鄂世弘之父鄂秉忠战死襄樊城头,战死处距慕容章华所跪的地方,只有十余步! 那一日,大楚皇宫朝阳殿上,唯有咳嗽声!万籁俱寂! 襄樊城外,十里锦绸依旧,想是用不了多久便应换成了白绸;皇城内外,祭台的炉鼎未凉,只是那文人骚客的歌咏,从盛世文章变作了神兵天降;丝竹弦乐,那楚姬歌舞犹是曼妙妖娆,而对那偌大的陈宫里,也不过是多了几株春草!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慕容章华一场劳苦奔波,结五国之盟,连兵十万,却成就了沈顾北的无上威名!从此天下格局已定,虽沈文忠公不在,依旧不能改其分毫。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天下人眼中,便当是那志大才疏,好大喜功的慕容氏。由此那早二十年便耻于为慕容,易家名为故国之名的楚司南,就更加显得高瞻远瞩,眼界非凡。 两番结盟,三万英魂不返乡,这笔血债也被记在了慕容氏名下!自此天下但凡姓慕容而未易其姓者,简直比长平之战后,赵奢族人未改姓马,而还坚持姓赵的还要少。 而作为当年此事“债主”之一的玄敬,却并不恨慕容氏,更不会幼稚的去迁怒于慕容氏的后人。大丈夫生于乱世,自当带三尺剑,去闯一闯那不世之功!由此或死或败,皆是天命,怪不得旁人。只是想起父亲战死之时,慕容章华竟就那么跪在十步之外,便耻于与慕容氏为伍! 可他自幼习武,便一直被慕容枫压上一头,至于才学文章之名,更是远远不及!他虽天性疏阔,唯此事上不能释怀,故而今日见叶勒压过慕容一头,心头多年的郁结,一朝得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慕容的反击 当第三局尘埃落定,雪庐内外所有人的几乎无一例外的,心皆倒向了叶勒,除了红衣! “阿哥一定可是赢他的!对不对?”她故意提高了声调,眼神也变得锐利,直面那些或是安慰,或是鄙夷,或是嘲讽,又或是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 人们总是喜欢热闹的,如果这个热闹可以是那以弱胜强,又或者是谁谁谁跌落神坛,那只要摔倒的人与他们的利益无关,他们则会更欢喜一些。 那瘦弱的公子,第三战赢的实在漂亮,这遮目落子与那当局吹箫,便是在便是到了说书先生的嘴里,都是那压箱底的桥段,如今亲眼的见,怕以后十年,甚至更久,都不会缺少与人吹嘘的谈资了! “我就说那白衣公子能赢,你瞧那气度!完全压过了金雀楼的慕容先生!”一名瘦削的汉子张牙舞爪的说道,那份得意,仿佛刚刚赢棋的不是叶勒,而是他。 “呦呦呦!二狗子你啥时候也懂下棋了?”紧挨着他的胖子撇嘴道。 “你懂个屁!咱们瘦人,就是比你们这些胖子聪明!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文弱书生,文弱书生!’说的就是咱们瘦人比其他人会读书!” “放屁!你找揍不是?”胖子的嘴皮子明显没有那瘦子麻利,几句话便被他噎的面红耳赤,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便要寻回场子。 “哎哎哎!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刚才算我错了还不成!”瘦子见他发火,怂的很快。 另一边,一名老书生老目含泪的说道:“这是上天垂怜我大燕,垂怜我大燕啊!这是上天把楚阁老又给咱送回来啦!”说罢竟是老泪纵横! “爷爷,你哭个啥?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谁道新人不能胜旧人?”一旁的年轻书生笑着宽慰道。 “放你~娘的臭屁!”老书生闻言不由怒道,抬手便要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子,只是手才抬到一半,还是不舍得,便重重的哼了一声教训道:“你知道什么,当年中原群雄并起,而当时我大燕国,兵马不过万余,国土不过弹丸之地,军中也没有沈顾北c慕容听雪c王跃然那般当世名将! 就在那一年,楚阁老不过弱冠之年,却不避刀剑之险,只身赴金陵,与八国英豪纵论天下!一番唇枪舌剑,便叫那天下英雄尽皆胆寒!这才叫八国兵马不敢北望!这才有大燕国雄踞北方!”老人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便叫身边不少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我~娘不是你儿媳妇啊。”年轻书生小声嘟囔道,但见老人把眼一瞪,连忙吐了吐舌头,乖巧的笑道:“好啦,爷爷!您都说了八百遍了,孙儿这回保准记下了,以后等孙儿有了孙儿也一定说给他听!” “八千遍也不嫌多!”老人哼了一声,眼底却却闪过一丝笑纹。 “是!不多,不多!”年轻人连忙应承道,只是话锋一转又开口道:“不过照孙儿看,咱大燕有楚阁老自然好,却总好不过出上一个白袍郎!” “哼!这小白袍虽说厉害,但比起他爷爷” 这一老一少论着古今,棋台之上的第四局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叶勒三战三捷,慕容三战三败,对面而坐时,皆是谈笑自若,瞧不出哪个占了先机,那个落了后手。 “慕容先生这次” “慕容觍颜执白!” 叶勒“哦?”了一声,笑容依旧,心中却又将慕容再高看了几分。慕容于棋坛之上,号称“后手无敌”。如今后手连输三局,却能在此时放下面子,不管是为了试叶勒深浅,还是为了沽名钓誉不失风度,在叶勒的眼中,他都被标记成了极端偏执的人物。而这种偏执狂,也是叶勒最为害怕的一类人。 只是他真的会怕么? 且不管他心态如何,仅以棋谱去压制慕容的叶勒,在失了先手之后,便接连败了两阵。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执先手之时,棋路便尽能如棋谱所载的那样,一般无二,只是先机在手,更方便他从容布局而已。 慕容的手是那样的稳定,捻棋落子,潇洒写意,宛若那天边行云,溪畔流水,亦如他那醇厚的嗓音,令人闻之如饮醇醪,不觉自醉!真真大家风采! 纵然两人皆是快棋手,这第六局开始时,日头也已偏西。这站了大半天的看客,此时也没了初时的热情,雪庐比起之前,要安静太多。 “叶兄有些心不在焉?”慕容瞧对面之人有些犯蔫儿,不由开口问道。 “身体不算太好,此刻确实有些乏了!”叶勒勉强挤出个微笑说道。 “不若你我今日就此封盘,待到明日再战?” 叶勒笑着摇了摇头道:“总要给慕容先生留个翻盘的机会!” 听闻此言,慕容并未如何,红衣却忍不了的,当即反唇相讥道:“除了投机取巧,你的嘴上功夫倒更厉害呢!” 叶勒笑着轻轻点点头,不予理会。其实从这第四局起,他便观棋多过了下棋。当然说观棋大概也未必准确,倒是观人更多些。 对比起前三局,慕容枫执白先行后,杀招劫材总是要来的更早些,他本就棋力雄浑,如此一来,力道则是更大。这便让与他对局之人,顿感压力倍增,在布局与对杀之间明显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疲于奔命。如此为何又说,慕容后手更胜先手呢?叶勒有些困惑! 其实叶勒接连输掉的两局,输的是很难看的。基本上都是刚刚进入中盘博弈,便被慕容杀了个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但是叶勒本人对此好像并不十分在乎,那副始终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瞧不出他到底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成竹在胸。 “唉!”一声叹息,一阵摇头,出现在雪庐之外,叶勒的第六局果真又输了,只是比起之前的两局,输的要好看一些,算是勉强战到了收官,才投子认输。 “以叶公子这般年纪,能和慕容先生战成平手已然不易!”那年轻书生小声叹息道。 “其实不对,第二局时这慕容明明胜势在手,却主动认输,要真的去算,那局也该是叶小哥输了!不过能在慕容手里赢下两局也实属不易!”老书生很是认真的评点道。 至于刚刚为叶勒站脚助威的燕国百姓,此时也都如那斗败的公鸡,蔫头耷拉脑的,没了方才半点兴高采烈。当然他们到不至于反过去去支持慕容,毕竟在他们眼中叶勒此刻已然代表了大燕,而慕容只不过是个外人。 “叶公子你要加油啊!”方才那与胖子斗嘴的瘦子狠狠一拍巴掌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三局之约 棋台之上,慕容微微一笑道:“叶兄,不如你我今日就此休息?” “我方才说过了,需得给你个翻盘的机会!”叶勒疲惫的一笑。 “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赵泽开口道,他也早瞧出了叶勒的疲态,而其后面输掉的三盘也确实不好看,故而忍不住开口解劝。 “不必了!此间以晚,还麻烦雪庐主人掌上烛火,咱们战完这盘,今日便罢!”叶勒努力的挤出一个勉强不算难看的笑容。 众人瞧拗不过他,便不再相劝,慕容则是淡淡一笑道:“叶兄休息片刻?” “不必!今日已晚,我们早些结束!” “也罢!那慕容今日便胜之不武了!叶兄执白执黑?” “执黑!” 他执黑已然连输三局,如今依旧选择执黑,这让不少不管懂行不懂行的观众一听,便不由大失所望,不少人从此便没了瞧下去的兴致,有的人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家。 慕容偏执,叶勒却比他还要极端,慕容执白起手落星位,叶勒却是不管不顾,以一间高挂起手,而后接二间高夹。三十手后,盘面又回到了第二局时那般在边角焦灼不堪的局面。 “叶兄还以此招来对我,你以为我还会再认输么?”慕容却是被他如此棋路弄的有些着恼,他下棋多年,无赖见过不少,只是如叶勒这般的,还当真是头回遇到。 “十五手后再说!”叶勒吃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道。他的身体本就很差,虽经过道士七日辟谷的调教,勉强入了三刀之境,可如此耗费心神与人对局,到了此时也难免精力不济。毕竟他除了背棋外,还要揣摩慕容的性格和心思,同时施以手段,如此事情以他这二十三年的经历也是头一回。 再行十手,慕容的眼神忽然一凝,惊喜道:“如此诡计多端,也是头回遇到!这一手拆边,我之前未觉如何,此时才瞧出是杀招,当真厉害!” “还有五手!” 五手之后,黑棋直接强扳,弃子取势!慕容整个人直接愣在了那里!黑棋弃子,换来的是后手千般变化。他如今的局面瞬间变成了,继续纠缠必败,别开天地不能,进也输,退也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叶勒抬头瞧了慕容一眼,双手拄膝便要起身,只是下一刻便一屁股坐回了台上。“道士你扶我一把!”他闭着眼睛,向玄敬招呼道。 在叶勒最后一子落时,道士便已瞧出端倪,如今闻他召唤,当即一个闪身来到了台上,慢慢将他扶起,向太子等人点头示意,算是告辞,转身向雪庐后宅行去。 “棋没下完,你便着急跑么?”红衣见此登时急道,围棋她是不太懂的,只是瞧这人此时的样子,那绝对是无论与他比什么,都是必胜无疑的。 “妖刀定式已成,慕容你输了!”叶勒轻轻搁下一句,然后便真的不再理会,转身向后宅行去。 “妖刀定式?妖刀定式!可笑!可笑!最可笑是,我以为我只输了谋算!” 瞧见慕容自言自语,随即便是放声大笑,红衣忙的弃了叶勒,赶忙来到了他的身边,捉住他的手臂急道:“阿哥你怎么了?” “可笑!可笑!最可笑是,我以为赢的是我!” 红衣眼见他目光呆滞,胡言乱语,登时发急,转身对叶勒吼道:“你这妖人,竟敢一邪术算计我阿哥!”说罢她银牙一咬,玉掌一番,众人只见一道红影拉成了一条直线,瞬间之后那女子便出现在了三丈之外,狠狠一掌拍向了那文弱书生。 “好狠的娘们!”玄敬见识不好,急忙举双掌相迎,红衣只稍一迟滞,道士却连退了五步。 红衣再欲向前,却被一只大手捉住了皓腕,她回头望去,只见慕容望着她,一脸的温柔。 “阿哥没事?”红衣惊喜道。 慕容轻轻摇了摇头,语调温醇道:“自然没有!”只是再望向玄敬之时,目光却变得森林,道:“今朝是慕容理亏在先,所以你冒犯内子之事便就此算了,日后若还敢口无遮拦,天上地下,取尔性命!”说罢他便不再理会道士,拉起红衣的手,向着太子赵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雪庐,扬长而去。 雪庐上下皆因慕容一怒,瞬间寂静如鬼蜮,唯有赵泽勉强回了个半里。 “好有男子气概!”不知是那家的女子,望着慕容远去的背影怔怔发痴。 “若得嫁此男儿,也不知许修行几世?”另一女子却是更痴道。 不知是哪家汉子被自家婆子捏痛了腰间软肉,一声惨嚎这才破了平静。众人这才七嘴八舌,议论的到少有刚刚赢棋的叶勒,啧啧称奇的,唏嘘不已的基本都是在说红衣的飒爽英姿和慕容对爱妻的宠溺。 “还真是个护妻狂魔!”叶勒吃力的摇头笑道。 玄敬呵呵一下,并不搭言。 “牛鼻子,你没事吧?” “原以为入了天威境,便不会输他们太远,如今看来仍不是那红娘子一掌之敌!”道士摇头苦笑道。 叶勒瞧道士虽面白如纸,便不由气的大声道:“慕容,你我还差三局!将来定要再分个胜负输赢!” “慕容接下了!”这一声遥遥而至,却仿佛从天外而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入耳,当真神仙手段。 赵泽听着这声音也不由一阵恍惚,待恢复神智,便与玄敬二人客套了几句,这才离去。 “你便去休息养伤,随便差个扶我回房便是!”叶勒瞧道士的气色如何都算不得好,忙的说道。 “还差这几步?”道士笑道。 “我怕你哏儿屁在老子屋里,到时候沾一身晦气!”叶勒嫌弃道。 “你还有力气贫嘴?那便自己滚回房间!”道士虽然如此说,却仍是将他让给了院中婢女,没有直接丢在地上。 勉强挪回房间,叶勒退去了服侍的婢子,身体一沾床,便觉全身脱力,眼皮打架。 就在这时,当当当,三声叩指弹窗之声响起。 “谁呀?自己进来!本少爷实在没有力气再去起身迎你!”叶勒气笑道。此时还来打扰,确实令人着恼,不怪叶勒言语戏谑。 “是!少爷!”答应的是个女声,叶勒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他此时脑子发木,实在想不起说话的又是哪个。 待到那聘聘婷婷的女子进到屋内,叶勒的那双疲惫的双眼却是笑成了一弯月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夜有佳人叩窗棂 窗棂推起时,探头探脑的钻进来半只白胖子,只见他点头哈腰的说道:“公子您好,我是仰慕你的小胖子” “小胖子你好,请问大胖子在哪里?”叶勒勉强撑起身子,会心笑道。 “啊哈!公子竟然还记得我!”只听呲溜一声,一只稍大些的胖子探身钻了进来,手舞足蹈的比划道。 “雅儿快些进来,我怕我一时撑不住,便要睡着了!”叶勒坐起身来柔声道。 “你叫人家跳窗子么?”屋外女子娇嗔道。 若是平时,叶勒一定会装作木讷调侃“女侠不就是应当走窗”之类的言语,只是这时他心里唯有欢喜,便顾不得这些,一拍脑门笑道:“却是我笨了!”说完便趿着鞋子,去给她开门。 屋门推开时,那女子已是聘聘婷婷的站在门前,在这华灯初上,月浅星淡的时光里,她便是那最是迷人的晚香玉,清雅出尘,芬芳醉人! 佳人入目,叶勒原本疲惫的双眼早已弯成了月牙儿,只是仍不及她的杏眼好看。那双清清亮亮的眸子,让他不由想起灵石峰下的那泓泉水,在那粼粼波光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叶勒第一次觉得,眼睛笑起来原来也可以这般的好看! “傻子了?”见到他望着自己痴痴傻傻的模样,不由心底一阵窃喜,加上飞来的两抹红晕,让这朵醉人的“晚香玉”更显娇艳欲滴! “只是困顿了。”他故作不解风情,笑眯眯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捶他一把,但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何又不明白?登时向前挪了两步,以玉指轻触他的额头嗔道:“连举世无敌的慕容都赢了,还来骗我!便你的本事最大!” 叶勒趁机捉住了那只玉手,将她拉进屋内,这才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我这才与他比完。” 小手被他捉住,她的脸便彻底红头,只是她并未反抗,任凭他轻轻的握着,缓缓将头低下,娇滴滴道:“中午我便得了信,说是你与那慕容在雪庐对局,只是我赶到时,便瞧见这围了好些个人。我一个女子家不便抛头露面,只得差人在外面瞧着。直到这比试结束,我才偷偷跑来看你” 叶勒一听便知那传信的一定是道士,当时便在心中将这家伙狠狠的表扬了一番,口中却说道:“若知你来,我便早些赢他!” “吹牛!赢的这般惊险,偏叫人家为你提心吊胆!”她说着便伸出另一只小手,仰起头,捏了捏他的鼻子。 他笑的温柔,却抬起手来,将她的那只小手一并捉住,这才开说说道:“我是真的累极了,能不能叫我躺会!” 赵舒雅早瞧出他疲乏,听他这么说,便任由他牵着,坐到了床边。这才挣开他的双手,为他将床整理的更舒适些。她生在皇家,这般事情自然从未做过,只是今日为他做来,却好像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瞧着她有些笨拙的动作,他只觉暖心,柔柔的呼了声:“雅儿!”心中自有千般的甜蜜。 他的呼唤温柔至此,她又如何听不出其中情意?坚持着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床铺整理好,额头鬓角已是微微见汗。 服侍他躺好,一双小手便又被他无赖捉住,只听他温柔说道:“我想听你说说话!” “说什么?”她一怔,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什么都好,又或者什么都不说,只这般看着你也好!” “油嘴滑舌!”她微微娇嗔,心头却是欢喜,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若时时叫你这般看着,怕是早就腻了,倒是再让你多瞧一眼,便会厌烦。” 叶勒闻言佯作思索,随后苦恼道:“也对!若真叫我目不转睛的瞧个一两百年,总是会累的!” 赵舒雅闻听噗哧一笑道:“便没个正行!” 叶勒轻轻的摇了摇头,柔声道:“若真能就这般一直的看着你,便是给个天下,我也不换!” 明知他说的是假话,可她偏偏爱听,用唇在他的额头触了触,算是奖励。叶勒此时困顿至极,便也想不起贪图更多,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说着傻话,不知何时,她已轻轻的偎进了他的怀里,乖巧的如那猫儿一般。 轻轻揽着她那不堪盈握的纤腰,好似那晚香玉,沁人心脾,叫人沉醉。只是到了此时,就好似那橡树与凌霄花,相伴而生,相伴而老。 赵舒雅小心翼翼的摆弄着他的手,他的手不算很大,但指节修长,很耐看。“初时听你连赢三局,我便欢喜的不行,尤其是听说你闭目落子,当局品箫,便差点耐不住性子,跑来见你!只是后来听说你输了棋,我又着急,怕过去会扰了你的心思,当时,当时后来听说你第七局四十六手绝杀慕容,我便再忍不住,溜到后宅来见你。” “前六局里,唯第四局我是该输的,后面两局才是真的让他!” “为何让他?我听婢子说,你们最后仍是起了争端?这慕容忒也的无礼了!”赵舒雅不忿道。 “杀人,诛心!” “如此说来,他与你翻脸,倒不算冤枉了你!不过你既如此厉害,又为何瞒我?”赵舒雅说着便嘟起了小嘴,装出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只是她此刻靠在他的怀里,这副样子好像只是为了哄自己而已。 “其实我不会下棋的,不过只要我想,天下间便少有人可在十局之内胜我!” “这是什么道理?”她见他不答,便不再追问,她便这点最好,凡事只要想不通便不会去花心思,只觉得有他陪着,便万事足矣! “师父去和我父皇说了,说你欲以三州之地做聘礼”她声音本就轻柔,说到后面更是低若蚊呐,几不可闻。 “对不起!” “你有何事对不起我?我知我师父性子,定然逼得你不轻,便是什么聘礼都没有,雅儿,雅儿也只嫁你!”她说道最后似鼓足了天大的勇气,话一出口,心便是蹬蹬蹬的跳成了一个。心下却想:大不了我便与父皇母后那里多磨上两年,嗯~皇兄最是疼我,要叫上他一起!总得让我嫁便是。 “我是说,我并无半点把握能胜那白袍郎,所以聘礼寒酸了一些!” 如此狂妄之言,在他说来竟好似园中折花一般,信手拈来。赵舒雅的小嘴张成了个“一”型,过了许久,才重重的一点头,坚定道:“你说,我便信!” 过了许久,都未见他答话,赵舒雅轻轻扭过身,见他面带微笑,呼吸均匀,当是早已睡熟了。她伸出一只柔嫩的小手,轻轻摩挲他略显清瘦的面颊,柔声道:“你是知道么?你就是雅儿的大英雄!一直都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假大夫,真风流 银装千里漫山雪,日高丈五犹拥被,好一场春秋大梦!叶勒从床上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二十三年里,便是还是婴孩时,也从未睡的如今日般香甜。只是睁眼望去,她已不在! 未得醒时见春早,唯待春光更早时!既然与她倾心相融,神魂相交,便守得住孤独寂寞,盼得来云开月明! “牛鼻子!起床了!别睡了牛鼻子!”叶勒寻得侍婢引路,穿房过园,来到了一幢客舍前,哐当一脚踢开屋门,咋咋呼呼的嚷嚷道。 道士见他如此,鼻子都快气歪了,登时怒道:“你道我是你啊?拥得佳人在怀,便只顾逍遥快活?” “嘿!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牛鼻子,都受伤了还跑到老子屋外听床根儿?”叶勒此时才瞧见屋里还坐了一人,也未尴尬,当即一拱手,爽朗笑道:“我与这牛鼻子向来如此,还叫兄台拾了笑话,亏了!亏了!” “人生在世,若未得二c三损友,当是十分遗憾!”那人起身还礼笑道。 “你倒是跟谁都不见外!”玄敬笑骂道。 “诶!道士此言差矣!见了外人假装客气,那叫知礼,见了自家弟兄,还假装客气,那叫装13!” “装13?是何寓意?”那人好奇问道。 “大概就是自命清高,装腔作势的意思,小哥儿讲话便喜欢别出心裁。”玄敬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当真我辈中人!”那让当即恍然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便是叶勒,昨日与慕容的对局你也见过,我便不再多说。这位名叫乐悠然,外号‘假大夫’!” 何谓“大夫”?天子诸王之下,士人之上,皆可称大夫。通俗点说就是,大夫就是有品级,且品级不低的官员。 乐悠然,三岁能诵文章,七岁而志学,十二岁卖诗画接济乡里。而后其事迹被报到御前,遂得燕帝召见,御前答对,问其诗c词c时政,皆对答如流。天子赞之曰:“品c貌c才学俱是大夫之才!” 不料他十四岁开始痴迷武学,走遍燕地,寻访名师。弱冠之年仗剑行走天下,相传那年他已是踏浪之境界。武道日隆,则文道渐远,因其当年曾被天子钦点“大夫之才”,也便在江湖上得了“假大夫”这个诨号。 “这绰号明明是旁人用来挖苦于他,可这厮偏偏不以为耻,每次见了人,必抢着报上名号!”玄敬无奈道。 叶勒闻听拍手叫好,说道:“我若是乐兄,便做面旗子,然后找几个随从天天后面给我举着!” “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如此好的办法,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如此好的主意!我这就差人给我去做,待会出门便能用上了!”乐悠然说着便要招呼下人。 “乐兄且慢,叫人取来琵琶c竹笛,我再为乐兄作上一曲,届时旗番招展,管乐齐鸣,才配得上‘招摇过市’四个字!” 玄敬闻言猛的一拍额头,有些后悔将这两个不着调的凑到了一起,最重要的是,他拿这两个活宝哪个都没辙,当下只得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扮其了木胎泥塑,再不理会二人。 琵琶在手,叶勒轻勾两下,便有乐声响起,琵琶在他手中,一拨一弄之下,竟是欢快惊艳,令人听者不由皆是眼前一亮。片刻之后,琵琶声住,竹笛在手,闭目观之,似见一群稚童,嬉闹于市井林间。 至此道士也便坐不住了,只见叶勒一会儿琵琶,一会儿竹笛,谐趣优雅相得益彰,叫人不识,乐者也得这般欢乐! 乐声终了,乐悠然直将一双手臂举过了头顶去拍巴掌,口中除了叫好,便剩下无穷喜悦。 “叶兄此曲子可有名目?”乐悠然急急文道。 “《欢沁》”。 “当是个好名字!”说着他便向屋外传话道:“与我传来知画,知音,来与叶先生学曲!” 道士虽无奈于二人的荒唐,可如此狂放不羁,他却是打心眼儿里羡慕的。 人如白藕衣如荷,眉黛若水眼似波,海棠丫枝梨花雨,杨柳春芽正婀娜。未几从院中款款而来的并非两个,而是四人。春有百花秋有月,夏听凉风冬听雪。来的四女并非绝色,却是活泼c静谧c妩媚c清新,各具特色。 “公子偏心!只叫知画c知音,却偏忘了我们!”一名身着绿荷袄的小丫鬟蹦跳着来到乐悠然身边,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嘟起小嘴埋怨道。 “可冤枉死我了!我刚刚明明叫的是知晴c知雨c知画c知音!想那于伯年岁大了,听漏了两个,这可怪不得我!”乐悠然一脸无辜道。 “真的?”绿荷袄丫头一脸狐疑道。 “千真万确!”乐悠然信誓旦旦说道。 “我来作证!”叶勒见状忙解围道:“方才乐兄的确是说。知画c知音——两个!绝不会错!” “你!” 绿荷袄丫头回望叶勒一眼,报以个心领神会的笑容,这才瞪回自家公子道:“好啊!你还来骗我!”说罢便是一阵如雨点般的粉拳,当真是气势如虹!咦?奇怪?这真是怎么好似应了那句俗语——雷声大,雨点小? 玄敬捂脸,叶勒却是哈哈大笑道:“乐兄方才说‘人生在世,若未得二c三损友,当是十分遗憾!’不知这回如愿否?” “我!”乐悠然自诩放浪逍遥,却未曾见过如此人物,当即哑口无言。 “干得漂亮!”这话是道士说的,说着还对叶勒挑起了个大指,心服口服! 其余三女,知雨低头不语,似在想着心事;知画瞧着空旷处发呆,脑海中仍是昨日里那叶公子与慕容对局时的场景。唯有知音望着叶勒身畔的琵琶与竹笛,跃跃欲试。 而叶勒心中自有不一样的盘算,如今他算是正式在天下人眼中亮了相,此前一直有道士为他搭台,这才叫他得以天高任鸟飞,一展所长。而今江湖c庙堂尽在前路,向前一步,所凭者便不能如之前那般只是道士,向后的话便是那万丈深渊,退无可退。隐忍了这十多年,如今举步向前,自当胜败无悔! 这正是:谁家织草我织衣,编下青山又编梯。若得春秋做画笔,便教江山也作棋! 《善守卷》(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一双绝色闹花船 江南的头一场雪,锦船花灯,绿树白衣。扬子江畔,绿袍佳人,枕靠着一叶小舟,临江钓雪,时不时打上一个大大的哈欠。 一阵儿,舟蓬内钻出个青衫女子,手中歪提着只玉壶,摇晃了几下,不满的嘟囔道:“没酒了!” 绿袍佳人闻之,小瑶鼻一翘,哼道:“叫你随我回西北!” “在那里呆了十几年,还没呆够么?”青衫女子醉眼朦胧道。 绿袍儿歪头想了想,这才点点头说:“论景色,确是这儿更美些!” “我要听曲儿!”那青衫女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声叫道。 绿袍儿无奈,回蓬里取出张琵琶,一挑一勾,缓缓弹来。 “没那家伙弹的好听!” “去去去!去找你的心上郎君!看不拦不拦你!”绿袍没好气道。 “鬼才去找他!”青衫女子哼了一声,手托香腮,望着这簌簌落雪,痴痴发呆。 水波轻荡,不止何时飘来一艘画舫,船上丝竹缠绵,莺歌燕舞,竟是另一番景象。 “小生陈郡谢氏谢兴安,见过二位姑娘,此间风雪正大,冒昧有请二位姑娘来船内避雪!”画舫船头,一文生公子躬身礼道。 绿袍:“名门之后。” 青衣:“登徒浪子!” 两位佳人一唱一和却叫这谢公子闹了个大红脸! “继石!继石!你跑哪去了?”说话间一冠外衣斜,脚步踉跄的公子,摇摇晃晃的来到了船头,见到谢兴安,当即哈哈大笑道:“继石!你竟跑到这里躲酒!来来来”他话才说到一半,便看到不远处的小舟上两名的两名女子,登时惺忪的醉眼不由倏然一亮,惊呼道:“哪来的如此国色天香的小娘子!来来来,快上船来陪公子饮酒!” “希直兄!切不可如此唐突佳人!”谢家公子见状慌忙拦阻道。 见到如此场景,青衫女子原本十分的醉意,登时醒了七八分,只见她嘴角一勾,抛了个媚眼,微笑道:“你是叫我么?” 她这一笑便好似春风解冻,百花盛开,直把那表字希直的公子的眼都看直了!当即嘿嘿笑道:“小美人如此知情识趣,快来!让公子好生疼爱一番!”说着他竟等不得船上仆役去搭跳板,直接探出半个身子,便要去接这舟上的美人。 女子见状一提裙琚,见那架势似要虽那希直一道登上画舫,可就在她一脚踩在船帮,眼瞧便要顺势登船的档口,忽然风云突变! 只见那青衫女子本来的笑容瞬间收敛,左脚为轴,右脚飞起,在空中一摆一钩,便带飞了一道人影。而后身子前探,右脚踏在画舫之上,左脚撩起,一个反向横扫,只听得噗通c噗通,接连两声! 再定睛瞧时,画舫上已是空空荡荡,青衫女子俏立舟上,聘聘婷婷,一派仙人风采! 绿袍女子见了也不由暗暗叫了声“好!”眼前青衣女子虽然练功的时日尚短,只是这份干净利落,便是许多在江湖摸爬滚打了一辈的老手,也少有能比的。 青衫轻轻拍了拍一双柔嫩的小手,这才冷哼道:“你们不是想要本姑娘陪你们喝酒么?好啊!这扬子江水,管饱!”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我金陵地界行凶?”就在这时船舱里又蹿出一人,一照面便是一刀缠头裹脑,向着青衣女子玉颈削来! 绿袍女子见了眼中寒芒一闪,也未见她如何动作,那汉子便倒飞回甲板,看那模样倒像是被她眼中寒芒给射回去的。 “金雀楼,董念白!”绿袍儿冷哼道。 “姑娘请便!”说罢那汉子慌忙收刀还鞘,连掉进寒江的两个公子也不再管,抱拳行礼,退回了舱内。 这时画舫内的高手c护卫才堪堪冲到舱门,却又被那人赌了回来,只见那人对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回去。 “那两位公子”一人急道。 “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能打的过岳子渊大可以过去试试!”那汉子瞪了众人一眼,低声呵斥道。 “便是刀王的亲眷也不该对我谢c袁两家如此无理!” “呵呵!她叫董青莲,你去吧!”汉子冷哼道。 一语既出,船舱内顿时鸦雀无声,便是那丝竹燕舞,也变成了人人颤栗! “孙先生可以确定?”一名相貌儒雅,衣着华贵的中年人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位姓孙的汉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抽出了肋下佩刀,众人这才瞧见,那明晃晃的宝刃上面,赫然被击穿了指甲盖大小的一个洞! 孙十虎摇头苦笑道:“可以指尖义甲便毁白鹿宝刀!而且年纪不过十五六,天下间除了早些年的咱金陵白袍,便只可能是这金雀楼主的掌上明珠了!况且她还自报了姓名!” 说道这里,他又不由感慨道:“早先听说她可以岳子渊战得难分高下时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到觉得她可能留手了!” “如此说来,这继石和那袁家孩子死便死了,可万万不能再去招惹那丫头!至于袁家那里,我回头去和他们说!”说道这里那中年人竟然不禁生出几分感慨道:“我倒是真想去见一见,这连晋国皇帝都说‘娶妻当若董青莲’的女子,到底是何等仙资风采!” “小白!你这样无不无聊!”眼见一个画舫的人全都做了缩头乌龟,苏瑶好生没趣的抱怨道。 “等被人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再报出自家名号便有趣了吗?” “他们能打的过你?” 董念白闻言翻了老大个白眼,这才说道:“陈郡谢氏乃是中原豪阀里最拔尖的那一品,而可以直呼谢家公子名讳的显然也不是寻常纨绔。再加上刚刚手提白鹿刀那个应该叫孙十虎,应该也有千里境,虽说若论一对一我绝不惧他,但要真的拖出十个八个这等人物,我自保有余,却未必能护的住你!” 苏瑶闻言吐了吐舌头,叹气道:“可惜我练武晚了些,否则咱俩联手,必然杀得这般无良匪类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我的好姐姐,你就别贪心不足了!师父说但凡二十岁之前开始习武,仅有别于术,之于武道一途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姐姐聪明灵秀,短短数月便连晋两境,二十岁前的木鸡境,已经不输寻常武人了!” 苏瑶抿嘴一笑,脸上便浮现出两个迷人的酒窝。今后再揍他时,便能更得心应手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此去向东寻美味 十一月的扬子江,江水冰凉彻骨。两个湿漉漉的身影爬回画舫时已经浑身打颤,手脚之上不住的抽筋。还好这抽筋来的晚了一些,若是他们刚刚落水便开始,那便是江南之人熟谙水性,也难免落得个沉入江底喂乌龟的凄惨下场。 苏瑶与董念白说道底不过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娃,手段狠辣自然比不得那些江湖老饕,故而对于两个登徒子只是出手教训一番,并未害了他们的性命。 两位公子此刻的模样尤为凄惨,一个个哭爹喊娘的蜷缩成一个,在画舫上拍打着船板。最初落水时,那袁家公子还想拉上几个帮手,好生报复一番,只是眼见那孙十虎被那绿袍女子一眼瞪回,那女子更是报出“金雀楼,董念白”的名号,当即熄了火,只是他天性阴鸷,不将这二女好生折磨凌~辱一番,总顺不得这口气。 故而他才爬上船,顾不得身子已经抽搐成一团,登时发狠道:“不叫这俩小娘皮做了我胯下玩物,袁某绝不善罢甘休!” “希直你失态了!”那儒雅中年人冷道。 “哈哈!叔父是怕我袁家得罪不起金雀楼?叔父且放心,希直绝不会与她硬碰硬,不过这借刀杀人的手段么,那便怪不得小侄心狠了!”那袁叔朗狞笑道。 “贤侄竟有此手腕?”中年人微笑道。 “只要她二人敢入金陵!” 袁叔朗失算了,苏瑶与董念白并没有入金陵,而是顺流向东去了太湖。 “小白!真的没有葡萄酒了么?”船头之上苏瑶没精打采的问道。 “回回商人过我金雀楼时总会给师父送上不少,如今金雀楼里两三百坛总是有的。” “统统拿来,我要美容养颜!” “那你得随我回西北!我师父最大方了,到时候便是全都送你,也没问题!”董念白豪气道。 “不去!” “为何每次与你说道西北,你都说不去?”董念白好奇道。 “去了便回不来了!”苏瑶一嘟嘴道。 “这是为何?说的我金雀楼好像是监牢大狱一般!”董念白不解道。 “这倒不是,只是我觉得一个人做一件事总得一心一意,若真上的金雀楼去习武,那便是不追上你们绝不下楼,只是这样便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苏瑶长叹一声说道。 “其实我也从未认真练过功夫。” “你这般说是要气死我么?”苏瑶嘴上这么说,心底却生不出半点恼意,天底下任谁遇见这般明媚的女子,想来都会如此! 董念白闻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娇嗔道:“不是啦!天底下练武,到了我师父这般境界,功夫已然是小道了,用澹台师叔的话说就是‘洪荒之上高屋建瓴,观天下武功皆如稚童戏水,来去不过随心所欲而已!’所以他教我功夫时也是如此,或许是师父也知我对练武没什么耐心,所以这许多年来,就只教了我三招而已!” “你只学过三招便如此厉害?不对吧?便你教我的都不止百式了,快说,你是不是对我藏了心思!”说罢苏女侠便伸出玉手去骚她痒处,引得董美人一阵笑咯咯娇笑。 “姐姐饶命!饶命啊!” “你快说,说了我便饶过你!”苏瑶说着又比了个抓痒的手势威胁道。 “说来怕你不信,其实这三招简单至极,只是我也讲不明白!”说罢她便随手演示道。 只见她双腿微屈,双手左右开合,反复三次说道:“这便是第一招!” 随后便见她有右手分别凌空虚点,苏瑶仔细观察才发觉,原来她左手写的是个“靈”字,而右手则写的是个“氣”字。然后便听她说道:“这便是第二招了。” 就在这时,只见她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并指作剑,一连在空中写了七个字,分别是:修c林c竹c馬c隱c蟬c鳴。最后一笔落时,虚空之中竟隐隐有金光划过,董念白缓缓的吐了口浊气,这才又开口道:“这便是第三招了!” “你师父教你的竟是调息与写字?”苏瑶狐疑问道。 “师父说,祝由巫蛊,说到底不过以字画符,我只需学会这三招九字,便已是洪荒境界了,至于其它功夫那便不练也罢!” “天呐!你竟是洪荒境的高手!这么说你的几个师兄也”苏瑶说道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只是听她如此一问,董念白却似缓缓摇头说道:“师父只这般教我,至于大师兄c二师兄他们依旧是每日里要起五更爬半夜,每日勤练各式功夫打熬筋骨。大师兄是近三年里才以手谈替代了练功,而二师兄更是从去年开始才不再佩刀的。而他俩如今的境界也肯定没有达到洪荒。” “那你师父可是够偏心的!” “他偏心,天下人都知道!”她似有些骄傲的说道。 听她这般讲,她却是真心替她高兴的,当即揉了揉她的头,宠溺道:“是啊,天底下的人谁又能不偏心小白呢?也不知这如此俊的美人,将来会便宜了哪个王八蛋!哦,对了,你叫念白,金陵有个白袍郎,若他来配你,或许还真勉强够格!”说道这里她心头没来由的抽动了一下,似乎记起了什么。 “姐姐又来打趣我,我才不嫁他呢!一个只知杀人的蠢憨货!”董念白被她这一逗,一张绝美的脸上顿时羞红如那熟透的虾子,当真可爱到了极点。 “呦呦呦!看来我家小白是有心上人了?快跟姐姐说说,姐姐来替你做主!”大美女瞬间变成小八婆,只是这件事在她做来,竟没有半点矫揉造作。 “暂时还没有!”她的头埋的更低了,而“小白”这时已经变成了“小红”,整个已然是彻底红透了。 见她如此,苏瑶便舍得不再去欺负,当即招了招手道:“好啦,好啦!你和我说的人间美味到底在哪里?咱们可眼看便要到太湖了!” “就在湖北的一间馆子里,师父与那酒店的老板是旧时,师父说老板是天底下最好的厨子,只是做不出他可口的饭菜。几年前我和师父来过一回,便是那回我就吃了足有两篓银鱼,可却总是吃不够的!”提起此事,小美人瞬间变成一副小馋猫儿的模样。 这馋猫可是会传染,听她这么一说,苏瑶竟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小馆逸闻,五味人生 人生有五味:酸味c辣味c咸味c甜味c苦味。 酸,生于思,长于妒,徘徊于味蕾,反反复复,而后执着于不忘。好似那偏执之爱,思而成悲c念而成泣c品之无奈c欲弃而不能舍。 辣,来的最快,走的最晚,酷烈如冰火交织,偏叫人欲罢不能。仿佛那欢愉之爱,来时欢喜,别时痛苦,最易沉迷其中,往往不能自拔。 咸,百味之首,不可或缺,多一分便难入口,少一分则寡淡无味。一如那长情之爱,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大学问在于分寸之间。 甜,最是味美,最易腻烦,过火变成苦,得之最是难。好比那情窦初开之爱,一生唯得一次,却难免无疾而终,回味空伤情。 苦,诸味唯其可入心,独它最伤神,不知其来,不知其往。因为不知,所以不能成爱。待有一日尝尽世间百味,悲欢离合,才知天下之味,独它回味最甜。 相传太湖之上有座酒馆,酒馆里面有着四道招牌菜和天底下最好的厨子。 第一道莲藕素羹为酸味,可解人生疾苦。 第二道红粉白虾为辣味,直教愉悦开怀。 第三道焦黄白鱼为咸味,能使心境祥和。 第四道酒酿银鱼为甜味,据说这四道菜中,以它味道最美,只可惜天下间并无几人能有此口福。 叮铃铃铃!一阵悦耳的风铃声,太湖北的一间酒楼里迎来了他今日的第一位客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老人身量不高,面色红润,步伐有力,只是背有些微驼,双眼略显浑浊。 “端木老板啊!我这才几天没来你这,便闹得接连几晚都睡不踏实,快给小老儿弄上两道好菜,与我解解馋,去了这失眠之症。” “俞阿伯,你孙儿在姑苏城里做了大官,你怎得不跟着一道去享清福,反而隔三差五跑来诓我家饭食?”说话的是店里的一位小伙计,瞧他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端是个俊人儿。 “诶!风小子,你怎说的像是老头我来这里吃饭不给钱似的?”老人噘嘴道,那模样到有几分像是个不高兴的孩子。 “得嘞,为口吃的跑这么远的路,小子就服您!您等着,我这就去水里给您捞两条鱼来!”小伙儿说着一探身便要出门。 “雁南莫要胡闹,去后厨煮碗咸鸭蛋蚝豉粥来!” 小伙儿听到这个声音,忙的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转回后厨做饭去了。 “又喝粥啊?”老人咂么咂么嘴,试探问道:“端木老板能给做两道荤菜不?” “老哥这睡不好觉啊便是叫这口腹之欲给闹的!”端木一笑在老人对面坐下说道:“老哥为儿孙忙碌一生,如今孙儿有出息做了官。想您一世辛劳,便竟捡着好的去孝敬!殊不知,这好东西多了也是祸啊!” “端木老板何出此言?”老人不解道。 “圣人讲啊,这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若是此时给老哥两个妙龄女婢,老哥可消受得?” 老人闻言老脸一红,窘道:“那还不把小老儿折腾死啊!” “对呀,这欲字,本就是世上最利的刮骨钢刀,壮年之时尤需节制,何况老哥这把年纪?” “那我该怎么办?”老人忙追问道。 “当补!” “如何补法?” “医谚有云:药不如食,食不如神完!老哥若补,需得先从这吃上入手!” “不行便在端木老板这里给我开间客房,小老儿以后便在这里混吃混喝?”老人试探性问道。 “那可不成!咱家里饭食不缺,只怕俞阿伯你消受不起!”方才去后厨做饭的小伙刚巧出门,随即接口道。 “风小子,哪有你这般开店的?有生意不做,还往外赶?”老人皱起眉头,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老哥莫要理他,这小子被我给惯坏了,你若要住在这里也非不行,只是令孙如今也当有孩子了吧?” “去年才给我添了个重孙!”老人提起此事,当即脸上乐开了花,古之大事,最大便不过这香火传承,老人如今四代同堂,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若此时叫你离他,老哥你可舍得?” “小娃儿正是讨喜的时候,小老儿如何舍得!”老人忙得摇头道。 “这就是了,所以老哥这补,还得在家里。老哥如今一日几餐?” “三餐!” “减去一餐。” “不是说补么?”老人登时急道。 “老哥这许多年来一直是三餐么?” “这倒不是,早些年一直是一日两餐,只是最近两年家里宽裕,这才多加了一餐。” “这便是了,老哥一日两餐吃了大半辈子,如今年岁大了才去更改,身体如何受的起?” “也罢,那我便听端木老板的!只是我这两年一直每日三餐,这突然减了,若忍不住馋了该怎么办?”老头有些不好意的询问道。 “我来教你个法子,老哥依言照做,管保叫你得见五代同堂!” “端木老板快快教我!”老头听他如此一说,不由倏的眼前一亮,急急追问道。 “平日里少食鱼肉,多食粥菜,最重要的便是,当年你是如何管教孙儿,今日便如何去教导重孙!” “端木老板!端木老板!”正在这时,酒店二楼的客房里急急跑下一人。 “出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我家娘子从清晨起来便一直哭哭啼啼,我这劝了有小半日了,她依旧是啼哭不止!”那人焦急道。 “因何而哭?” “她养的花枯了一株,这女人啊” “行了,叫雁南给你炒上一盘辣蟹!”端木交代道。 “不能是红粉白虾么?”那汉子些忸怩道。 “得寸进尺!”那做饭的小伙不知何时又从外面走了回来,手里还拎了两条肥鱼。 那汉子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 风雁南也不理他,只淡淡的撇下了一句:“一刻钟后来楼下取!” “有劳风兄,有劳风兄!”那汉子向着众人连连作揖,这才转身回了楼上。 过了晌午,俞老汉才依依不舍的向着端木此行,马车渐远,便见道边有一小娃儿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汉下车去问,只是不管他如何和颜悦色的去哄,那娃儿却是一直哭个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小馆的一天 老汉前后左右瞧了许久,也未见这道上再有旁人,便使仆役赶着马车又将那孩子载回了酒馆。 端木见他去而复返,手里还领着个嚎哭不止的孩子,当即会意,从架上木盒内取出块糕点,蹲在男孩面前柔声说道:“来,不哭了,吃糕点!” “母亲说了,不可以是生人给的东西!”那男孩说罢,虽是依旧在哭,只是已不是之前那般撕心裂肺。 “奇了!我哄了他一道,偏见了你这娃儿才赏脸开口说句话!”俞老汉啧啧叹道。 端木闻言笑着揉了揉男孩脑袋,赞许道:“你母亲说的对!不过这位爷爷的孙儿是咱们姑苏城里的官老爷,他给的糕点可以吃!”说罢便将手中糕点递到了老汉手中。 “真的?”男孩闻言便睁大了一双清澈的泪眼,仔仔细细的瞧着刚刚那一路把他带过来老爷爷。 “当然是真的!爷爷的孙儿,可是姑苏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官!”俞老汉慈祥的说道。 “谢谢爷爷!谢谢先生!”那男孩分别向二人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这才接过老人手中的糕点,狼吞咽的吃了起来,看那样子,应当是早就饿坏了。 “慢些吃,别噎着!”风雁南不知何时从酒馆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个水壶和一只小碗,他将碗里倒了小半碗水,递到了男孩面前,温柔笑道:“要不要尝尝?我自己泡的果子水,可甜可好喝了!” 他的笑如这冬日里的暖阳,阳光灿烂,和煦温暖,男孩只看了一眼,当即鞠躬行礼,说了句:“谢谢叔叔!”便咕咚咚的将那小半碗果子水喝了个干干净净。果子水入口清澈甘甜,沁人心脾。男孩只觉心里似有一阵清风拂过,这多日以来的委屈和郁结竟是一扫而光。 “叔叔?我有那么老么?” 孩子听了他的话不由一怔,风雁南见他表情尴尬,当即又是一笑,挥了挥手道:“叫大哥哥便好,还喝水么?”说着他还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甜甜一笑,又从风雁南手里接过倒满水的小碗,只是他这回和的就要斯文许多。 与此同时,俞老头已和众人说完了前因后果,端木连忙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明白,后面的事交予他就好。俞老见状便再次向二人此行,再上路时神色明显比之前又轻松许多。 “江湖落魄人万俟伯仁叨扰端木先生!”不知不觉已是日薄西山,酒馆门前来了为邋里邋遢的道士, “这里没有先生只有老板!”风雁南瞥了眼来人随口道。 “是!江湖落魄人万俟伯仁叨扰端木老板!” “你也不用一字不落的全都重说一遍吧?你既来了,可知规矩?” “是,万俟知道。” “说吧,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 “哦!桌上有木签,把要杀的人名字写上,然后坐这等我!” 万俟伯仁点点头,从桌上竹筒里分别取出竹签与刻刀,仔仔细细的在竹签上刻起了字。 “这回算我送你的,今后若想再吃,自己掏银子!”风雁南说着抽过被那邋遢汉子攥紧的竹签,随手将一小碗羹汤推到了他的面前。 “万俟之苦,岂是这小小一碗羹汤能解?”邋遢汉子苦笑道。 “我只是怕你饿死!”风雁南冷哼一声。 “谢过少侠!” “我姓风!” “谢过风少侠!” “妈~的废话真多,赶紧喝汤,别妨碍我收碗!” 万俟闻言点头称是,取出碗里调羹,端起碗来,一仰脖便将整碗羹汤一饮而尽! “妈~的烫不死你!”雁南斜眼道,说罢一把夺过万俟手中碗勺,便转回后厨刷碗去了,只留下个捂着肚子和心口的万俟坐在这里,满脸的痛苦。 “大哥哥!大哥哥!”正在此时,酒馆外面跑进来一名唇红齿白的小男孩,手中举了俩颗足有葡萄大小的珍珠,光华夺目。那男孩跑进酒店,左右瞧了瞧,没瞧见自己要找的人,不由一呆,却瞧见了一个邋遢汉子伸手点指向后厨。 男孩随即灿烂一笑,便向后厨跑去,刚巧与从后厨走出来的风雁南碰了个对脸,登时吓了一跳!见他蹲在那里故意来吓自己,男孩也不恼,当即咯咯笑着将两枚珍珠举到了他的面前,兴奋道:“大哥哥!先生带我去湖里摸来的!好看么?” “好看好看!你若喜欢明个大哥哥再带你去湖底摸!”风雁南宠溺笑道。 “哈!风屠户几时便的这般和蔼可亲了?” 听到这个声音,风雁南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登时便抱起小男孩踱回了大厅,只见一名绿袍女子俏生生的立在那里,惊喜道:“小师妹!” “去去去!谁是你师妹?” 风雁南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只是当他洗瞧眼前女子之时不由猛然瞪大双眼,惊呼道:“好家伙,大洪荒!小念白,你师父可当真是大手笔呀!” 大洪荒?厅中坐着的邋遢男子闻听,瞳孔不由猛的一缩,嘴角狠狠的抽动几下!《弛西流》里有六境:三刀c木鸡c踏浪c千里c天威c洪荒。所谓大洪荒者,乃洪荒之境界臻于圆满。自岳武圣创立此道起,六余百年里达到这般境界的能不能有百人都在两可之间! 若以二十年为一代人,那么这姑娘在这辈人里当是稳坐前三的人物!可眼前的这姑娘才几岁?瞧模样十五六便不能再多了! 万俟伯仁丝毫不怀疑这伙计说的话,自从知道那人姓“风”,他便猜到这位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少年郎便是那位联手金雀楼菊门主李如风,从三更到五更将乌龙山庄上千余口杀得鸡犬不留的,江湖上凶名赫赫的“快剑第一”风雁南! 若说这般人物也会信口开河,万俟伯仁是打死也不信的。想到这里,万俟的目光不由游离向虚空之处,心中嘶吼道:“叔父!叔父!你瞧见了吗?接下咱们家仇怨的人是风雁南!快剑第一的风雁南啊!咱家的大仇报之有望了!” 他正这般想着,目光无意间瞟道那少女的脸上。倾国之容,绝世之姿,一袭绿袍!万俟伯仁见此不由心头剧震!天下女子尚绿之风是最近这两年才兴起的,而天下之所以有这般风气,皆因那晋国皇帝口中的“娶妻当如董青莲”的那名女子平素便是一身绿袍! 就在此时,酒馆二楼缓步走下一人,只见他人为至笑声却是先道了:“多谢风兄!多谢风兄!我家娘子这会儿已经踏实睡下,睡的很是香甜!” 眸生重瞳!这人不是淮西霸王,重瞳子裴永庆吧?万俟伯仁只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也不知这世上大枭巨擘几时变得这般不值钱了,便在这短短片刻之间,竟这么一下子冒出了这好些位! 只是这世间人,江湖事,何人何事出现在这太湖银鱼馆里能算的上新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招牌菜 若果说金雀楼的历史古老的足以让世间之人望而生畏,那么银鱼馆的全部历史就是一间小馆根鱼竿道菜个叫端木寒云的名字。 一间小馆几十年,座上宾客常有江湖豪客,不少帝王公卿,最多的还是那些平头百姓c贩夫走卒。而来时不管你心怀国仇家恨,还是身患怪病邪症,出馆时必然还你好端端的一个人。 有人说,端木老板最大的本事便是他手里的那根鱼竿。只是他手中的那根鱼竿,既不像吕望垂钓渭水的那根,离水三尺,直钩无饵,求的便是个愿者上钩。 也不似庄周濮水的那根,就水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 也并非詹何大渊的那根,纶不绝c钩不伸c竿不挠,引盈车之鱼,叫千岁大鲤不能避。 更不是严光富春江畔的那根,因山以为台,因水以为滩,因草以为丝,因木以为竿,因拙而辞世,因傲而弃官。 惠子问庄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答:“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鱼儿之乐,不管庄子知与不知,这端木寒云一定是知道的。 据说有一日端木执杆泛舟,竟引千尾游鱼一路相伴,同声摆尾,随波逐流。 据说有一日端木以杆戏水,太湖之上忽闻潮声涛涛,万鲤翻腾,竞相朝拜。 据说有一日端木弃了鱼竿,便有一尾大鱼口衔鱼钩,冲上湖岸,舍命还杆! 端木见了,连呼“痴儿!痴儿!”,将那大鱼抱回了湖里,那大鱼入水,却不肯回,只在浅滩之上不断徘徊。端木见之苦苦一笑,这才开口说道:“你且放心,终此一生,我在它在!”那大鱼闻言,高兴的翻腾了个水花,这才摇头摆尾潜回了湖底。 小馆之中,风雁南只是蔑了裴永庆一眼,这位淮西的霸王便识趣的拉着诚惶诚恐的万俟伯仁回到了楼上。 “你几时眼光变得这般好了?”绿袍女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是恍若未见。 风雁南笑嘻嘻的挠了挠头道:“你们金雀一脉看的是六艺精绝,我们也就靠点目力了!” “芥子?” “入微小念白,咱不带这么打击人的!”风雁南瞬间由春风得意变成了一张大大的苦瓜脸。 “呵呵!你们年轻人先聊着,我去到后厨给你们做饭去!”端木向着绿袍身后的女子也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后厨。 “这大叔这么瘦,做的饭一定不好吃!”一直跟在绿袍身后,默不作声的青衫美人小声嘟囔道。不知不是不因为某位仁兄的原因,她似乎对于天底下所有身材消瘦的男子都没有太多好感。 风雁南闻言当时一怔,一个闪身便追进了后厨。后厨的整洁宽敞一如往日,只是那刚刚提起竹篓的男人确实浑身颤抖,泪水扑簌簌的划过了那清瘦的脸颊,沁湿了衣衫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苏瑶只是一个恍惚将酒店老板错看成他,这时醒转过来,当即有些歉意的道。 “没事的啦!端木先生什么身份,哪里会跟咱们两个女娃娃一般见识?再说了,先生对于我来讲就跟亲叔叔一般,师父自己也常说,他行走天下数十年,能称的上朋友的也就三个半,而端木先生便是那其中之一!” “对,我家老板就是那三个半里面的半个!”风雁南此时又从后厨转了回来,表情也又恢复了之前嘻嘻哈哈的模样。 “大叔他”苏瑶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没事,没事,你刚刚恰巧提到了一桩陈年旧事!我就过去瞧瞧,老板他并没有怎样!”说道并“并没有怎样”几个字,风雁南还故意提高了声音。 “陈年旧事?”苏瑶闻听不由眼前一亮,八卦的小火苗在胸中熊熊燃烧,能八天下一等豪杰的卦,这伟大的历史意义,绝非寻常的小八可以相比! 董念白见状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向二人招了招手,又指指外面。 苏瑶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的先摸了出去,风雁南则是一脸苦相,又是摊手,又是拧眉。 董念白见了并不买账,将白眼珠一番,风雁南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头耷脑跟在了苏瑶的身后。路过董念白身边的,头一松劲,便是更低了几分。董念白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是鼓励还是安慰。 出了酒馆,三人走出了大半里,苏瑶便急吼吼的追问道:“什么陈年旧事?” 风雁南刚一低头,就瞧见董念白将小瑶鼻一翘,十分奸诈的说道:“你若是不说,我便随意捡个十七八件你当年做过的糗事,说与苏姐姐解闷!” “好啦,好啦!我说还不行么!”风雁南垂头丧气的说道:“这话得从三十年前说起,念白你应该知道,这银鱼馆早些年还是有老板娘的” 不料风雁南才一开口,便听到酒馆里有个声音遥遥传来:“孩子们,回来吃饭啦!” 风雁南闻听召唤,当即如蒙大赦,兴高采烈的向二女招了招手道:“走!回去吃饭!”说完便一溜烟似的逃走了。 苏瑶见着这一幕不由掩口轻笑,董念白则是将小嘴噘的老高,气呼呼的说道:“臭先生,几时做饭变得这般快了!” 桌上的饭菜不过简简单单五样,四菜一羹。清扮蚌丝c红粉白虾c焦黄白鱼c酒酿银鱼和莲藕素羹。只不过这四样俱是用盆端上来的,虽说卖相依旧不差,只是如何都称不上雅致,至于那“人间绝味”的名头,似乎更是沾不上半点干系。 风雁南见了这番场景却是狠狠的吞咽了口口水,老板这些年很少下厨,尤其是那最为拿手的“酒酿银鱼”,他更是从小到大只见过寥寥数回,亲口品尝过的也至多一小盘而已,至于如董念白那般按篓去算的,更是想都不敢去想。 董念白的模样并没比风雁南强上多上,只见她小嘴张着,眼睛发直,死死的盯着那盆晶莹剔透的银鱼,十足的馋猫模样。 苏瑶看看董念白,瞧瞧风雁南,脸上写满了不解和狐疑。端木瞧着她如此表情不由呵呵一笑,拉着小男孩当先落了座,口中只说了句:“吃饭!” “可有美酒?”苏瑶问道。 “有的!有的!”风雁南说着转回后厨,取来了一大坛子。 苏瑶伸手接过,点头称谢,一掌拍掉坛口泥封,取来三只海碗摆在面前,一一倒满。众人瞧着,不知她意欲何为,皆是心中好奇。 只见她端起一只酒碗,向端木言道:“小女子荒唐无状,冒犯了大叔,如今自罚三碗,权当赔罪!”说罢将袖子一挽,左脚踩着凳子,盏扬酒净,一连三碗,喝的好不潇洒。 风雁南见此猛的一拍大腿,赞道:“妹妹爽利!这般豪迈人物,当浮一大白!”说罢便欲去拿酒坛,不料却被端木抢了先。 “端木一生不识快意,唯见了你这女娃,才只是输了气量!”说罢也学着她的样子,挽起袖口,踩住凳子,单手提坛,把头一扬,长鲸吸水,一坛美酒,一饮而尽! 风雁南瞧着高兴,又搬来四坛,不料这苏瑶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劈手夺下了一坛,与那端木拼起酒来。 由此开场,这一顿饭便吃的好不热闹。苏瑶酒量不及端木,一坛美酒只喝下小半便要停下缓上一阵。众人瞧着她双颊绯红,娇憨可掬的模样不由一阵放声大笑。 这美人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嗔道:“笑我作甚?”说罢便又将那坛口凑近樱唇,汩汩汩的便将剩下的大半坛酒一气喝完。这才一抹唇边酒渍,笑道:“我可喝完了!” 在座的两名男子和一个娃娃见她如此豪气,不由抚掌叫好,尤其是那男孩,一双小巴掌拍的尤其响亮! 董念白见此,一碗酒口酒酿银鱼赞道:“临水未识桃花红,镜里红花云鬓中。不知流年归谁老,谁家竹马笑春风。如此美食,不负人间绝味!” “天下间也就你师父如此矫情,就是个菜谱也能作成诗,酸腐至极,不可闻!”端木哈哈笑道。 董念白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师父一辈子也就为您这一道菜写过诗,这‘人间绝味’四字不也是他最先说的嘛!” “人间绝味不假,不过仍不合他的心思也是真!吃饭,吃饭!”说着他便拿起了汤勺,为二女和小男孩的面前的碗里更盛了一碗羹汤,最后也没落下为风雁南盛上一碗,唯独他自己的碗里,始终是空的。 一碗莲藕素羹,莲藕爽口,蛋清嫩滑,汤底浓浓甘甜与鲜美,好似那水嫩嫩的菱角,逐着波浪,唱着渔歌,叫人不自觉的陶醉在这山水清幽之间。还一丝淡淡的酸味,仿佛那画龙点睛的一笔,直教这羹汤鲜而不妖,甘而不腻。而后便不知不觉的痴迷在这淡淡的酸味里,徘徘徊徊,反反复复,欲罢不能。 一道红粉白虾,白虾鲜嫩,红粉诱人,入口便识辛麻,却更叫人馋涎欲滴。苏瑶有种在吃麻辣小龙虾错觉,只是这白虾比起小龙虾更加鲜嫩可口,而这辛辣偏得这般恰到好处,叫人越吃便越觉欢喜。 一道焦黄白鱼,落在红粉白虾之后,显得有些平淡无奇,只是这单纯的咸香比之前一道有些寡淡无味。只是这慢慢咀嚼之后,便渐觉有些难舍。香酥嫩滑的鱼肉,入口即化触感,刚好满足了味蕾对于美食的一切诉求。仿佛世间唯有这道菜肴最合适那细细去品,慢慢来尝的安静与悠闲。 酒香c醋香c鱼肉香c香酥软糯,淡淡的酸c淡淡的甜c淡淡的咸c淡淡的幸福与喜悦。若果说这世界上有一道菜可以叫人吃出幸福感,那一定是眼前的这道酒酿银鱼!长时间的醉生梦死让它告别的最后一丝腥气,轻轻的小火慢煎锁住了肉质的鲜美,温火慢炖让鱼肉与汤汁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待到最后慢慢冷却,尾尾成型。整道菜从头到尾无一刻不用心,与其说它是一道菜,倒不如说它是一对青梅竹马谈的一场恋爱。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轰轰烈烈,有的只是那从头到尾,相伴相随,无微不至,难舍难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临湖命案 姑苏城南四十里的临湖镇发生了一桩案子,由于是秘密办案,办案的人一共就来了三个,分别是:金陵差官苗岱新c姑苏捕头汤淮c捕快薛辛。 案发地点在一幢老旧的宅子里,街门上的大锁,一层绿色的锈迹斑驳,像是许久都没有打开过。影壁上的彩画早已剥落,三进的老院子在十一月的寒风里显得更是破败不堪。 “这院子一直都有人住的?”汤淮从地上零星的落叶中捻起了一片随口问道。 “卑职向镇里周围的住户扫听过,没听说近些年有人从这里出入过。只是那人的尸首却是在东侧耳房中发现的。”薛辛垂首回禀道。 苗岱新伸手在游廊的扶手上一抹,又瞥了眼水缸里几尾白色的金鱼冷笑道:“除了这房舍没有修缮,别的倒是半点不落!” 苗岱新与汤淮都没有着急到耳房去看尸体,因为他们的心中都有个疑问,一个扎根陈国三代,世代皆是谍子的人,漏了底却没有逃走,反而回到多年荒僻的私宅里,一住便是数月,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汤捕头是他,什么事情可以让你连性命都不要的,回到这里?” 闻听苗差官发问,汤淮缓缓的抬起头,仰望天空,缓缓的闭上了眼,轻声答道:“一个谍子,本该没有任何事情是该放不下的,尤其是这种谍子世家,除非他还有什么任务尚未完成!” “吴贼执掌工部,而今已死在了诏狱,全家上下只余他一人逃走,以他的身份又能做些什么呢?” “煽~动c联络c破坏c销毁证据,应当逃不出这个范畴,只是他在这里一住数月,又是如何对外界联络的呢?” “莫非此人是个高手?如此一来便能说的通了呀!”薛辛一拍大腿道。 “且不说你说的对与不对,查案的一大禁忌便是遇事就像狐仙志怪,江湖高手上去靠,凡事要多动脑子!”汤淮说着一巴掌拍在了薛辛头上,只是他下手不重,不过是为了教训而已。 薛辛咧嘴嘿嘿一笑,一脸的浑不在意。苗岱新见此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小薛,汤捕头乃是我大陈国一等一的公门高手,你跟着他自当有大进益。” 薛辛咧了咧嘴笑的更是开心,汤淮却是淡淡一笑,没有接这个话茬,这些年与他攀交情,套关系的人着实不少,实在是不差一个区区的金陵差官。 苗岱新碰了个软钉子,神情上未有丝毫的变化。心中却是不屑道:“按说你的父祖两辈于我大陈的功勋加在一起并不输给沈顾北!可瞧瞧人家沈缜,再瞧你?哼!便是汤家教导条狗二十年,也必定比你要强上百倍!” 汤淮一路之上每见一物必定是一番敲敲打打,似在寻找什么。薛辛见了不由又好奇问道:“大人可是在找机关?为何不尝试将它们挪动试试?”说罢便伸手向一水缸上推去。 “你作死啊!”刹那间只见江淮腰间佩刀出手,一刀鞘狠狠的抽在了薛辛手背,疼的他差点没惨叫出声。 “若是真有机关,你这般随手乱动,怕不是早丢了性命!吴家别的本事没有,可掌管兵部这么些年,弄几样西洋八宝转心螺丝的机括埋伏,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苗岱新微笑道。 薛辛闻听赶忙缩回了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汤捕头的身后,再也不敢乱碰乱摸。汤淮见此暗暗向苗岱新比了个大拇指,两人心领神会,这才算是生出几分好感。 西洋八宝翻板c机关之流本就是戏文中的戏言,只能唬一唬像薛辛一样的24k纯外行。在古代,机关术又称墨家机关术。自秦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除了给皇家修坟之外,便几乎在这片土地上消失了。 而皇帝修建皇陵从来都不是找哪个部门,而是派几个信得过的大臣去做。而如机关术这般的“奇技淫巧”,也都是从民间寻找匠人,根本不会去特地研究。故而自汉以来,能以机关术闻名天下的千百年来凤毛麟角,所以这吴家要是真的能懂,那也是奇了! 可是若非寻找机关,汤淮这敲敲打打的又是在闹哪样?在汤淮想来,这宅子机关埋伏肯定没有,可这通往宅外的暗道密室却是一定有的。可这暗道之所以为暗,那必然是寻来不易的! 整整半日时光,他们三人几乎将整个宅子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这“必然”存在的暗道在哪。三人无奈,只得去东边耳房去看尸体。 长宽不过丈余的耳房之内,一地的鲜血早就变成了褐色,十冬腊月,这尸体在此停放了数日也未见,尸体的胸口上扎着一柄断刃。汤淮探身观察,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从断刃刺入的方向与力道判断,他应当是自杀的!” “那日我们来时曾经查探,那时这尸体尚温,显然是刚死!”薛辛随声答道。 “走的院墙?” “未免打草惊蛇,那日确实是翻墙进来的。” 汤淮点点头,一个闪身出了房间,再一个健步便跃上了院墙,仔细观察了一圈,也没有瞧出半点蛛丝马迹。可他心中疑窦却未曾因此稍减半分,这人早也不死,晚也不死,偏偏追踪的捕快到了才死,这事未免太蹊跷了些! 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的瞧见对面墙上也站着名男子。汤淮举目细看,只见那人一袭白袍,丰神俊朗,目若灿星,脸上还挂着那招牌式的若有若无的微笑。 但见此人,汤淮即使吃惊,又是惊喜,当即追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汤哥!”那人嘻嘻一笑,轻轻一跃,几步便来到了汤淮近前笑着说道:“前些时日带着白马卫的崽子们去南阳城下喂了个马,回来给干爹交旨的时候便听说你奉了圣旨来这办差!这才四百里的路哪里难的住踏雪?我俩一道赶路,一道看着这臭小子调戏沿途之上母马,走了半日也就到了。” 说话间还一把搂住了汤淮的肩膀,嘻嘻笑道:“既来了太湖,赶紧去端木老板那报个备,再晚了老板该不赏饭了,你可不知道,我这趟去晋国,一路上竟肯干粮了!”说罢他可怜巴巴的揉了揉肚子,嘴里狠狠的吞咽了口口水。 “要去你去,我这里忙正事呢!”汤淮见他依旧是这般没个正行,不由皱眉道。 “这位便是沈将军吧?卑职刑部苗岱新这厢有礼!”耳房内的二人此时也跟了出来,沈缜的模样实在太过好认,苗岱新见了当即连忙行礼道。 “哇!这就是白袍郎!”薛辛但闻其名,不由两眼冒光,千百颗小星星在眼里群星闪耀。 “你朋友?”沈缜瞧了眼苗岱新扭头问汤淮道。 “不算。” 沈缜“哦”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接着对汤淮说道:“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咱们去端木老板那里蹭个饭,顺便把风小哥拉来帮忙,这里他人头熟,有他帮忙管保你事半功倍!”说罢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拉起汤淮便向院外走去。 瞧着沈缜远去的背影,苗岱新却忍不住由衷赞叹道:“这才是我大陈白袍郎之风采!” 薛辛随声称是,心中却不由腹诽:人家从头到尾都懒得搭理你一句,你却瞧人家比你亲爹还亲!这种人在说书先生哪里一般都怎么讲来着?对了——便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绿袍战白袍 “小汤哥,可敢与我比一比,看咱俩谁先到端木老板的酒馆?” “不比!我家黑风老实,不像你家踏雪和你一般性子野!” “我家马儿自然像我!”说罢他嘻嘻一笑拍了拍白马的脖子坏笑道:“走了踏雪!咱们让黑风陪着他主子一块跟在咱屁股后边吃灰!” 踏雪似能听懂人言,但听主人如此吩咐,当即稀溜溜一声咆哮,前蹄一扬,如箭矢一般飞向西驰而去。它虽一路跑了四百里,却傲气不改,神骏依然! 汤淮瞧他这般模样,不由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黑风咱也走吧!”这黑风果如他说的一般老实,悠闲的踏着步点,不紧不慢的向西而去。 “风雁南,你可比沈缜大了好几岁呢!要是还打不过,你这般岁数可就全活到狗身上去了!”酒馆前的空地前,董念白没有半点淑女形象的呼喝道。 “我擦!小念白!咱们说话要凭良心好不好?我和你二师兄都能战个平手!打不过这白袍郎很丢人么?”风雁南此时已和沈缜拆了有百招,一身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反观白袍却是面不红气不喘,仿佛那一套流水剑法真如行云流水一般,浑然天成,根本不需着力。 “人家的招牌是银枪,如今只是以剑对剑,已经给你留了好大的面子了好吧?”董念白根本不管风雁南的面子,只管挖苦道。 “不打了!不打了!本就不是他对手,如此还被人一番奚落,这叫我如何安心对敌?”风雁南说着便弃了长剑,赌气似的站在了一边,谁也不去搭理。 沈缜的脸上依旧挂着那若有若无的微笑,点头道:“沈缜修炼的方法不在《弛西流》内,算是剑走偏锋,占了风兄的便宜,惭愧!惭愧!” 眼见沈缜一改平素之狂悖,一旁的汤淮却是毫不吃惊,若说这天底下谁还能叫这位白袍郎识得这“谦逊”二字,那既不是他的干爹陈家天子,也不是他那位战功彪炳春秋的爷爷,更不是他那位富甲天下的父亲,而是眼前这位略显清瘦的男人——端木寒云。 沈缜之所以敬他,并非因其武力卓绝,便以端木之强,也未必能说稳坐当世三甲,更别说是第一。沈缜之所以敬他,也并非因为他可引万鲤朝拜的神乎其技,而只是因端木在沈顾北去世的那年曾给他做过的一道菜——酒酿银鱼! 沈缜一生,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天下之人,爱他的不少,恨他的更多。而真的让他觉得温暖,心生亲近和依赖之感的,只有他的爷爷沈顾北,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董念白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位今个大小姐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眼见沈缜那拿腔作势的样子,当即挥了挥小手,一脸嫌弃。若说天下间谁人比白袍郎得的宠爱更多,那必是眼前的这位董青莲,董姑娘无疑! 见她如此,沈缜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向端木寒云抱拳道:“沈缜最近偶有领悟,还请端木老板指教三招!” 在场看客,无论是裴永庆c倪巧巧c万俟伯仁,还是其他众人,听闻此言,皆是聚精会神的瞪大了一双眼睛。能得见名满天下的白袍郎出手倒还好说,可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有此福缘,可以瞧见这银鱼馆的老板出手一回? 在场众人之中,唯有苏瑶看的好生无聊,忍不住以手掩口,大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声嘟囔道:“到底几时开饭啊?”这两日她与绿袍可算实实在在的大快朵颐了一番,若非这端木老板的饭吃不胖人,就这两天这一双美人,怕是要胖上三斤不止!只是这吃不胖人,却不知能不能让该胖的地方胖上一些? “你还是先接我三招吧!”董念白一言既出,也不管沈缜答不答应,抬手一掌,一个“靈”侧写,到最后那一横之时潇洒一划,便向他当胸袭来。 沈缜见势,目光一凝,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蓦的收敛,只见他瞬间还剑归鞘,左手指天画地,右手一圈,便和这绿袍女子对了一掌。 蹬蹬蹬!绿袍女子立在当场纹丝不动,这白袍却是一连退了三步,眼睛一眯,一字一顿的说道:“大洪荒!” “若是还不出枪,下招便叫你必败无疑!”绿袍将小瑶鼻一翘,傲然道。 沈缜闻言也不啰嗦,探身从踏雪背上摘下银枪,单臂一摆喝了声:“请教了!”言罢,手中长枪一勾一画,一式长河落日! 绿袍见势娇喝一声:“来得好!”腰间承影剑应声出匣!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曰:承影! 修林竹馬隱蟬鳴——七字一剑,一剑既出,仿若那星河倒挂,水榭落霞! 这一回董念白依旧一步不退,而沈缜仍是退了一步! 这招过后,他也不由点头赞道:“如此女子,当不输男儿!” 董念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手中宝剑一合,方方正正的写了个“氣”字!这氣字成时,天地之间竟有宝光熠熠,只是这角色女子却似变成了顽童一般,将这氣字又给活生生拆散,每一笔画,必成一剑!只听她娇喝一声:“点星——爆!” 端木寒云瞧见此景,不由破天荒的哈哈大笑:“返璞归真,谐趣天成!妙也!妙也!” 苏瑶见他如此夸赞自家姐妹,当即欢喜,脸上当即浮现出两个浅淡的梨涡,对这身材有些酷似那坏人的家伙,除了做饭好吃之外,又添了几分好感。 端木既然开口,众人便识得这绿袍的招式厉害,便连汤淮也为沈缜心中捏把冷汗。这少年得志唯有一件不好,便是尝不得这失败的滋味,尤其是以沈缜的心高气傲,若是败于一女子之手 汤淮有些不敢去想,唯盼望他不要败的太过难看! 只是谁也不成想,白袍沈缜竟是依壶画瓢,做了一番与那女子一般无二的姿势。合枪于手,书写氣字,而后拆分,每个笔画皆成一枪!点星——爆对点星——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下棋后遗症 砰的一声巨响,这一回两人皆是一步不退,在场之人除端木之外,俱是目瞪口呆! 绿袍气的一甩袖子,怒道:“你耍赖!” “我的压箱本事便是一枪换一枪,所以这不算耍赖!”沈缜轻轻摇头道。 “天下间竟有你这般无赖的?”绿袍气的将一双漂亮的眸子瞪的老大,提剑便与你这无耻之人拼命! 一旁的苏瑶听到这话却是差点没忍住笑,心道:“这便算无赖了?那是你这傻丫头没有遇见真的无赖!”想着心底便将那大无赖戳了十七八刀,害的某人在千里之外打了好一顿的喷嚏。 《月旦评》第三评于前日传抵京城,抄送天下。与前两评不同的是,这第三评不在拘泥于传统的庙堂c江湖名士。木鱼侠客周半九,假大夫乐悠然,灵童子李淳风三名江湖奇人的的登评,为这已是名声初显的《月旦评》,平添一抹亮色。 “先生以十二之年登榜《月旦评》,风采当不输秦甘罗!”啸聚山庄正堂内只做了两人,说话的正是陆天林。 “虚名不足喜,还是莫要耽误了庄主的谋划才是正事!”黄冠子面色沉宁,瞧不出表情。 “先生放心,都是津门的头面人物作保,家父亲自主持押运,当是出不了大事。” 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几个纨绔子弟拉扯出来的生意,刚刚传至他们各自老爹的耳朵里时,差点没把他们的鼻子给气歪了。几十万两的生意竟然敢随口应人,不知天高地厚都绝对是好听的了。 于洪的老爹于泽恒更是气的,拿了这兔崽子,敛齐了伙计就到啸聚山庄讨说法来了!当然于大掌柜本身还是很讲道理的,到了山庄当着众人先将于洪揍了个半死。 而刚刚登榜《月旦评》的“李先生”,却是表现的十足高人风采,只随口说了一句:“庄主刚在京城与慕容下完棋,如今在太子府做客,于老板有事可以去那里寻他!” 于老板闻听此言哪里再敢多话?当即当着众人又把儿子狠揍了一顿,怒道:“这你小兔崽子,你怎么不早说咱们庄主大人是‘棋仙’叶公子,害老子在李先生面前丢人!” 那一日叶勒与慕容在雪庐的一战委实精彩,其中以“闭目落子”c“当局品箫”两事尤其仙气十足,从此一战而名扬天下,得了个“棋仙”的名头。 于洪此时显得尤为郁闷,他哪里成想起初差点被他们当成骗子打跑的那位庄主仁兄,竟是如此了得?当然以他的性子可是不敢跟他老爹犟嘴的,尤其是当着众人!古来便有堂前教子的说法,所以他这顿揍挨得委实不算丢人。 可是老爹啊?您就不能下手轻点么?您确定我是您的亲儿子么?于洪心中有苦,可是又能与谁去诉说?你以为做个大当家有那么容易? “先生这一手高了!”见众人走远,陆天林翘指赞道。 “不如庄主行事高明,我与他结识也算有些时日了,却从未有一次看懂他的行事!”黄冠子由衷赞叹。 “有没有人说过先生有些老气横秋?” “你说过,还是刚刚说完!” “先生如此便有些像庄主了!”陆天林莞尔笑道。 “不是东施效颦才好。” “不会,庄主下的好棋,也需得有良人托付。” “这个马屁拍的清新脱俗,毫无匠气,继续保持!”黄冠子说道这里顿了一顿,蓦的的问道:“对了,庄主说咱们两年能赚多少钱来着?” “媲美沈万三!”陆天林说道这里忽然挑了挑眉毛,问:“先生觉得枕在金山上睡觉是什么感觉?” “庸俗!”黄冠子说着目光不由望向远方,悠然道:“要看着为我爪牙者人人可以枕在金山上,那才有趣!” 陆天林闻言竟是肃然起敬道:“天林愿为马前卒!” “你不早就是了么?”黄冠子瞧了他一眼,微笑说道。 叶勒曾言,不出十年,此子必然又是个玄敬。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而今年的津门却不见冬日。漫天大雪何以不见冬日?皆因车水马龙热闹大过严寒! 寻常年里,燕国的农户,一年收入大约是12两银子。皂吏一年是20两,卖油郎和一般商贩差不多也是20两,马夫40两,地方县城衙门的官老爷50两。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说,这马夫的收入为何如此之高?比起那七品的官老爷似乎也没差多少?这是因为在那个年代里,马夫是负责养马的,而如果你认为马只吃草那就大错特错了。一般的马料里,除了稻草外,苜蓿c麦子c麸皮c豆饼都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豆饼,在精料中的比重一般要占到三分之一,细算下来一匹马一年的开销差不多是寻常人的三倍。 而在津门这些行业的收入是要较其要高一些的,只是今年这个高的便有些离谱了。一个寻常码头的苦力的收入竟然达到了50两,较之往年多了一倍,和一个七品的知县相当!这还仅是因为十一c十二两月涨了工钱。 这样一向以懒闻名天下的津门百姓,一下都勤快了许多,这让原本多年养成的辰时才起的习惯,足足提早了一个多时辰。因为谁都知道,这目前以接到了来年入秋的货单,必将在年后引来许多的外乡人来津门寻找活计。到了那时,这一天便能赚上三c四钱银子的活计怕是就没这般好找了。 (注:上述所有以两去描述不过是方便计算,古代不管是收入与支出,都基本以铜钱和实物为主,很少真的能用到白银。真正以白银为通用货币的,基本都得从清朝开始往后说了。) 事实远比津门百姓想的还要夸张,这还未等到出了正月,便有钜鹿郡c常山郡c清河郡c甚至是辽东的百姓,拖家带口的赶往了津门。彼时津门便出现了人满为患的热闹场景,当然那都是后话,如今暂且不提。 眼瞅着这上山求见的拜帖几乎堆满了小半个书房,最善装腔作势的黄冠子也顿时有些傻眼。昨日他才叫人拢过已然接洽妥帖账目,合计是四百六十三万八千,便是按照十取其一去算,那便是来年每天躺在床上睡大觉,也有小五十万两入账,这可才短短的一个半月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亡命进行时 这世间有三种打工者的心态: 第一种,老板给一两银子便干一两银子的活,这种人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辈子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第二种,老板给一两银子恨不得干十两银子的活,这种人做事拼搏上进,招人喜欢,不管出身如何,总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第三种,老板不给一分钱却每天轰着老板做事情,凡事都能想到别人的前头,这种人的做事的目标就是让老板有一天能为他打工,而他去做那个给人发银子的人。 这世间有一种人是注定不甘寂寞的,而叶勒便是这一种人! 前些日子在燕京城盘桓了数日,接连给太子赵泽出了几个看上去很棒的馊主意,这才拉着道士取道南下。既然表面上成了燕太子的心腹,那么他们此次南下也算是师出有名。代燕太子向江南名士请教学问,至少这是个从表面听上去还不错的名头。 这一日,京城东门的一棵大树大树上,一条黄丝带系成了蝴蝶形。叶勒与道士两人两马出了京城,先是回了趟津门,与黄冠子又交代了一番今后的安排,这才再次出发,只是深冬出门,这年怕是不能在家中过了。 两人这次出发,原本打算取道德州,直下江南。可出城才不过四十里,道士便将马速放慢了。 “咋了牛鼻子?” “身后有尾巴!” “尾巴?”叶勒二字出口,当即恍然。而正在此刻,忽闻嗖嗖两声,道士见状连忙弃了自己那匹马,弹身一跃来到了叶勒近前,伸手接连拨打,这才险险的避开了两支弩箭。 “瞧动静,后面来了怕不是有上百人!” “窝艹!咱们这是得罪谁了?” “在这里能出动如此多人马的,不是你老丈人,便是你大舅哥!”二人一马双跨,一边逃命,道士一边苦笑说道。 叶勒也知道士所猜一定是对的,而此时此刻任他平日里智计百出,偏偏想不到一点办法。“要不咱们跟他们回去吧,不管什么事,总是能说通的!” “你傻了?见面便是两箭,你想想能是因为什么?”道士苦笑道。 “可咱们真的逃的走么?便是真能逃的走又能逃去哪里?难不成你还能搬着挂甲寺和咱们一道逃?”叶勒此时的笑竟是比道士还苦。 “那也不能这般没头没脑的跟他们回去,还是先回趟挂甲寺,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便真的发生了什么,总不能把他们扔下。”听道士如此说,叶勒点头称是,二人打马扬鞭便是向北一路疾驰。 身后的那哨人马见二人回城,并不着急追赶,只是远远的在后面坠着,随着他们一道入了津门。 “将军!挂甲寺已经被围了,三千津门镇守军还有三百太子署兵!”才入了城门转过了条巷子,便有个卖豆腐的妇人拦马提醒道。 玄敬点点头问:“太子可曾来了?” “未见仪仗,只是有一男子与画像中人,却有七八分像似!” 玄敬再次点头,吩咐道:“我们走密道回去,烦劳七姐与其余人说好,不论发生什么切不可慌乱,你们这条线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摸不到的!” “七如领命!” “道士你说他们用的打草惊蛇之计?”从一间民宅转入密道,叶勒这才开口问道。 “还好小哥儿未曾全傻!” “牛鼻子,此刻也就只你,还有心情去开玩笑!”叶勒无奈道。 “有事时,若无事般镇定,方可解局中之危。” “说来容易!”叶勒长长的出了口气,刚才一路他只觉得自己脚步轻飘飘的,整个人跟缺氧了一般。 两人在密道里走着,叶勒抿了抿嘴,道:“对不起,牛鼻子!” “小哥儿可还记得你们初识之时,道士曾与你说过的那翻话么?”道士没有接口,反而问道。 “哪一句?” “高鸟死,良弓藏!其实在司马宇被贬之时,道士便已然是个弃子,能多逍遥了这些日子,已经是赚来的!” “你这么大本事” “是小哥儿高看了道士,还是瞧低了司马宇?他最后那局本来就是钓我的,是小哥儿那接连几手精彩绝伦的驱虎吞狼,才吓得他收了这心思,选择以自己的一命,去换太子的地位稳固!小哥儿可知司马宇为何从未跟赵泽提过你我二人?” “因为我那日去他府上拜访,无论行事还是说话的口气,听上去都像是皇帝派去的人!” “是啊!此等手段道士是一辈子都学不来的!”玄敬由衷赞叹道。 “可我还是害了你!”叶勒苦笑道。 “道士未能早一些认识小哥儿,之前布局本就是漏洞百出,露馅只是早晚的事情。其实齐术在咱们上次辟谷之前便已经查到了一些痕迹,他未曾将此揭露,料想只是还没查清楚咱们到底属于谁的人马!” “那你可有了逃命的办法?”叶勒问道。 “狡兔三窟的道理道士还是晓得的!”玄敬缓缓摇了摇头,道:“从带小哥儿去盘山辟谷之日起,道士便已经开始准备,时至今日,能撤的人手基本已然撤的差不多了,如今寺内只余三百精壮,毕竟总不能全都扯光,叫人提前瞧出了破绽。” “牛鼻子!老子艹你大爷!那你还让老子折腾啸聚山庄?这不是拿着钱去打水漂?”叶勒忽的响起了此事,忍不住骂道。 “这桩买卖一旦能经营起来,朝廷便不会任由它荒废,如今给燕国赚的银子,来日里还不是咱们的?” 叶勒对于他的这个说法可谓是不屑一顾,只是给一个能安慰自己的理由,却总比干巴巴的生闷气强。 “咱们下一步去辽东投奔六皇子?”叶勒问道。 “事已至此也唯有如此一步!要不然让小哥儿见一见我鄂氏儿郎的风采?” “我见你大爷!”叶勒没好气的说道。 道士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哥儿放心,一会儿咱们与寺中兄弟汇合后,只管逃命便是!” 这一回叶勒没再唠叨,只是随着道士大步流星向出口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底牌 近日来,这燕京城里最忙碌的人并非是这春风得意的叶勒,而是那刚刚败他手里的慕容。叶勒的横空出世对于慕容的打击到算不上多大,而对他心中的震动可绝对不行。 他不在乎这叶勒将他当做垫脚石去网上爬,但他却不能不在乎此人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尤其是当啸聚山庄的事情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整件事一下子就变的有意思起啦。 “红儿,若有一人目的不明,却有可能会对你产生威胁,你会怎么做?”瞧着红衣正那着一支碳笔,给院中的狗儿画脸,那狗儿正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慕容也有些忍俊不禁。 “这么有什么难的?一剑杀了呗!” “不许胡闹,好好说话!” 红衣吓得赶紧一转身背过手去,那宛若纤葱的玉指还偷偷的将那截碳棒塞进了袖口,那慌张的模样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不是说这个”慕容无奈的一捂脸,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去玩吧!” 红衣闻言跟得了圣旨一般,欢呼雀跃着向那溜掉的狗儿追了过去。 “一剑杀了?似乎也并非不可,只是这杀人却无需我去拔剑!” 太子府里,赵泽将手中的卷宗丢在桌上,脸色一沉,似笑非笑的说道:“慕容先生,您这莫不是拿孤王打趣来的?” 慕容只是微笑着看着赵泽,没有开口。 赵泽见此不由眼睛一眯,又瞧向了那长长的卷宗。其实他也知道,上面的内容根本做不得伪,前后出现在司马宇身旁的五十余人,皆与那挂甲寺有着或深或浅的干系,如果说那玄敬还能与此事无关?他赵泽又不是白痴! 只是这事由慕容揭发,叫他心里如何都不舒服!想到这里,他便不由又握紧了那卷宗,道:“先生觉得孤王该如何去做?” “殿下可还记得三衅三浴?”慕容微笑问道。 公子纠与公子小白么?想到这里,赵泽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当走出密道的一刻,叶勒已擦干了满脸的泪水。既劝不得他回心转意,那便与他并肩对敌! “将军!” “将军!” “” 百人齐声,声势却不输千军万马! 玄敬一言不发,只管与叶勒并肩向前,敛去了平素里的仙风道骨,此时的道士当真很酷! 从后院入前殿,有人双手捧上一挂盔甲,玄敬随手接过,扯去身上道袍,顶盔掼甲,继续向前! 再五十步,有一人双膝跪倒将一杆大枪举过头顶,玄敬接枪在手,吩咐一声:“教习二十人与我留下断后,其余人先行从密道撤走,而后分散行事,之后去辽东的联络处汇合!” “牛鼻子,你有没有觉得奇怪?”眼见一行之人扯的顺利,除最后二十二人外尽数进了密道,叶勒却是皱起了眉头。 “三千大军围寺,是有些静的不太正常” “坏了!”两人出奇的异口同声。 那幢民宅之前,两千津门守军盔甲鲜明,旌旗招展,英姿飒飒!居中为三百太子署兵,为首高头大马端坐之人正是太子赵泽。 挂甲寺外守军不过一千,而且是呈包围之势,很快就被他们二十几个人冲出了条出口。玄敬与叶勒领着二十名挂甲寺武教习一路从挂甲寺外冲来,待赶到时以被大军隔在了外边。 “好漂亮的攻敌所必救!”叶勒平静的说道。 赵摇头笑道:“叶先生神鬼之算,骗得孤王好苦!只是可曾想到有一日会落到孤王手里?” “如此把戏难登大雅之堂,叫殿下见笑了。” “大胆!见了太子竟敢不跪!”马上将军瞧了他一眼,不由怒声斥道。 赵泽摆手笑道:“无妨,叶先生将来做了孤王妹婿便与孤是一家人了,这跪与不跪哪里还需讲究!” 叶勒如听的不出他言语之中的讥讽,但他却仍是缓缓的跪了下去,平心静气的说道:“不知殿下能否高抬贵手,放过挂甲寺众人?” 玄敬见此想要伸手去拉,却见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放了他们?也不是不行”赵泽一直面带微笑,却突然冷道:“可是凭什么?” “那殿下想要什么?” “孤想要这道士的脑袋!你可愿给?”赵泽上下打量着跪在他马前的叶勒,一脸玩味的说道。 “能不能换一个?” “城下之盟,哪有你讨价还价的资本?”赵泽不屑道。 “殿下与叶勒说如此多,只是想要耀武扬威么?”叶勒高高的仰起头,不卑不亢的问道。 “司马尚书之事,可是尔等所为?” “是!” “是个屁!”听到此处,玄敬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叶勒拉起,望着这太子,沉声说道:“司马宇之事,皆是鄂世弘一人的算计,殿下想要我鄂氏儿郎的人头,来拿便是!” “哦?我却忘了,原来你是鄂氏传人,名门之后啊?了不起,了不起啊!” 他容的自家受辱,却从不肯有人来辱他兄弟!自此叶勒便不再理会太子,而是转头向道士笑道:“牛鼻子,可否借我把刀?” 玄敬抬手抽过身旁教习佩刀,握住刀背递到叶勒面前,还以一笑,道:“一把可够?” “杀狗足矣!” 赵泽不知他哪来的底气,冷冷一笑,将手一摆,便拨马向阵后而去。他不是慕容,和自己的面子相比,他根本不会在乎身边是否能多一名谋士。不然昔日他若肯拼劲全力去保,又如何保不下一个司马宇? 只听为首那员将领,朗声说道:“挂甲寺忤逆,谋害朝廷重臣,如今奉旨剿灭,全寺上下,鸡犬不留!” “杀!杀!杀!”将领大手一挥,便有鼓声阵阵,喊杀之声,瞬间响彻了津北。 “牛鼻子,如今老子把最后一枚保命符也交到了你的手上!”说罢只听他高声喝道:“苏瑶!” 玄敬不知其所云,正心生疑窦之际,身后忽的飘过了一抹绿意,如虚空投影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里,太子署兵为首那员将领见此,不由失声惊呼道:“大洪荒!” 所谓大洪荒者,说到底不过四字而已——返璞归真。那绿袍女子于闲庭信步之中悄然出现在凭空之地。如此神鬼莫测的手段,那将领平生只在一人身上见到过——皇城虎卫军大统领乐韦! 一名大洪荒的震慑力到底有多大?这威慑力并不在于她拼死力敌,可一人拼死千人,而是在于任凭千军万马,她自斩将夺旗! 瞧清楚形势,那将领忙的一摆手,制止了众兵将的向前,太子在侧,他又哪里敢轻率冒进? 人影落定,只见一绿袍女子巧笑嫣然的立在众人之前,腰间一古朴剑匣,样式优美,单只那般绝色便叫天地都失了灵气,虽面千军万马,却是一脸的不屑和轻蔑! 须臾之后一个店小二打扮的男子也落在当场,他肋下悬刀,脸上自有千般的冷傲,万钧的杀气! 随后又有一白袍男子,手握银枪,脸上招牌式的若有若无的笑容,却自有睥睨天下的潇洒风流! 而后一人相貌普通,肋下不过是柄制式的钢刀,只不过能在如此阵势下临危不乱,也当是个人物。 最后一人是名青衫女子,身上没有半件兵刃,相貌不及绿袍姑娘的倾国倾城,却自有女中豪杰风采! 叶勒与此女错身而过之际,心有灵犀的一齐抬起了右手,啪的一声,清脆的一个击掌! 眼见如此光景,叶勒不由放声大笑,心中顿生千般豪迈,朗声道:“挂甲寺的兄弟听我号令,你们随着牛鼻子先走,叶某在此,为诸君断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送死我去,功成在你 时间倒回三个月前。 两人初到此地,便被司马宇“请”回了府。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在那间宽敞明亮的书房里,叶欢合上最后一本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双世上聪颖绝伦的男女开始了一次精彩绝伦的对话。 叶:“《鬼谷子》没被禁的时代里,这世界还真是乱啊!”——乱世当行捭阖之道。 苏妙竹却怒道:“鬼叫什么!你的书都看完了?”——捭阖之道?你想好了? 叶:“看完了!”——想好了! 苏:“二十二部?”——抵戏第四?(二二得四) 叶:“对呀!我的极限阅读速度是一分钟六千字,三千多万字要是拼尽全力的话,七天也就差不多了!只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估计大半条命也就丢在这了。”——真聪明,两个人的办法总是比多的(佛曰:一念三千,六千为两念),只是在我能想到的诸多办法里,揣篇第七会更好用些。只不过那样可能会有危险。 苏沉默 叶:“《史记·管晏列传》有记,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假),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於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如今你我二人来到这不知什么格老子的鬼地方,虽然称不上管鲍之交,也应当算是最为相知之人,咱就相互宽容c理解c扶持一点可以吗?”——你我必须倾心相互扶持,可表面上却要装作并非如此。 苏:“贾(假)什么贾(假)?那字明明读贾(古)!”——装什么装?古人有这么聪明? 叶:“得!等于我这后半句白说!”——先当他们这么聪明! 苏:“你既然全都读完了,有什么发现没有?”——还有别的要交代的没有? 叶:“《史记》与《汉书》与我们之前所了解的,虽稍有易动,可也相去不远,可后面的历史却是有点南辕北辙的意思了。”——咱们两个要分开行事。 叶:“虽说历史仍旧逃不过‘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那句老话,可却总是一统之日长,而诸侯割据短。”——分开之后,切记不可断了联系。 苏妙竹点了点头。 叶:“《鬼谷子》说到底不过是一本书而已,用我们以前观点来说,算是‘心理学’c‘兵学’c策划c权谋等机巧的一些雏形。可这些学问用之于民心蒙昧的年代可就厉害了!在古代改变命运的主流一般只有两条路,要么科举,要么造反!以前有不少史学家都说,中国的封建制度之所以如此稳固的原因,绝大部分功劳要归功于科举,当然封建制度那个说法后来被取消了,如今来看后半句也是说不上靠谱的。几乎仅仅是《鬼谷子》这部让屁民出将入相的经典传世,就把天下折腾成这般样子,我都觉得封禁《鬼谷子》的人不是刘彻,而是原本应该出现,却没有出现的那个家伙了!”——行事之时切记小心,尤其是小心那些可能跟我们一样,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苏:“他真的原本就应该出现么?”——真的还会有其他人么? 叶:“也对,既然我们能出现在这里,那许多事情该与不该却是犹未可知!”——不一定! 苏:“一本书而已,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是不是小心过头了? 叶:“你还记得《授时历》吧?”——古人与今人其实差距不大的。 苏:“记得啊!相较于西方相同精度的《格里高利历》早了整整三百年的天文学历法经典。”——行吧,那我从东边入手,想来会容易一些。 叶将一本书打开递到了她面前。 苏:“肇惠帝时修历,便精确到了如此地步?肇惠帝大约是公元880年,这比之《授时历》可又早了近四百年,也就是比之前的现行公历早了近七百年!我的天哪!”——好吧,你说的对,南方更好! “还不止如此,你再看一看肇发祥于何地?你再看看这本!”说着叶欢便将一部《楚史》推到了苏大美女面前。 揣者,情也,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而后为君驱使,权衡天下! 如此两人计议已定,叶欢留下做饵,而苏妙竹直向东南。 昔年不知哪位大侠曾经写过:江湖人行走天下,得以一套雁过留声之法传递消息。传信两人虽远隔千里,依旧可以互通消息。 那日叶勒与慕容对弈,曾以“闭目手谈”c“当局品箫”向远在千里之外的苏瑶示警。而那京城之外系成蝴蝶的黄丝带,则是苏瑶在高速他:我已归来,有搅弄风雷之能! 那一年她五岁,灵气天然,秀外慧中。那一年他九岁,意气风发,纵论捭阖!她看着他仿若天边最闪耀的那颗明星,下笔成文,出口成章。而那一年他的眼中目空四海,自然也容不得小小的一个她。 可她却从那时起便一直在追寻他的脚步,通历史,知捭阖,成了远近闻名响当当的才女。这许多年里,两人虽是从无来往,可却早已是心灵相通,神魂相交! 多年以后提起此事,两人以无那时的惺惺相惜,而是相互酸溜溜的说上一句:“还好你那会儿还不算笨!” 只是在那段时光里,叶勒用了三个月,在道士的佐助之下,于燕地搅弄风云,与慕容连对七局,成了“棋仙”。 而天资本就不输他多少的苏瑶,一路之上,历尽风霜,说董念白为其友,一路相伴向南,闯银鱼馆,结交风雁南c修好白袍郎c助汤淮破老宅悬案。便连那人间巅峰的端木寒云都赞她:自觉气量比之不如! 如此飞虹惊天,泼辣果决的女中丈夫,真的会输给叶勒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风云再变 “其实我觉得把燕太子剁在这里,听起来听有趣的,你说的小汤哥?”白袍说话间便向前踏出一步,只这一步竟是让对面不少人喉间一干,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帮忙便帮忙,莫要添乱!”汤淮低声嘱咐道。 白袍不太高兴的哼了一声,终是退回了一步,那如山的压迫也随之烟消云散。 苏瑶此时风轻云淡的将手一摆,示意那坏蛋尽情去表演。叶勒感激的点了点头,嘴角含笑,上前一步,道:“请太子殿下上前答话。” 为首将领那声,赵泽也听在了耳中,只是此时万不能输了阵势,当即拨马回转,微笑道:“叶先生还请指教!” “殿下打算此事如何了结?”叶勒此时可谓是底气十足,三百挂甲儿郎对于对手来说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而此时他们绝对有轻易威胁太子性命的实力。局势如此明朗,怎能不叫他智珠在握,成竹在胸? “当然是将你们尽数诛杀于此!” 人未到,声已至,绿袍闻言,不由脸色一白,惊道:“大师兄!” 来人自然是司马宇!只见他一袭青衫,胯下白马,缓步入阵,很是随意的开口道:“小白,雁南你们可以走了!嗯,还有沈将军,这位哦,汤少爷,两位也请给慕容个面子!” “你在搞笑?”白袍将眉头一挑,一双星眸的瞥着慕容。 “大师兄”绿袍手捻衣角,样子很是为难。 “你若是不想走,便退到一边,但是不许捣乱。”慕容很是宠溺的说道。 绿袍抬起头,有些为难的看了苏瑶一眼,那粉嫩的红唇快要被她咬出血来。 “你去吧!都怪我不好,不该叫你为难。”苏瑶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也可与我师妹一起!”慕容脸上笑容不减,和煦说道。 苏瑶恍若未闻,根本不去理他。 在场众人里还有一人同样为难,他便是风雁南。以金雀楼c银鱼馆,两家两代人的关系,此时无论如何都改退的,只是此行既答应了苏姑娘为她助拳,也没有半截退缩的道理呀 便在此时,只听一人放声大笑,仿佛遇见了一件天底下最开心的事。 “去去去!都给老子到一边去!老子和他们的恩怨,关你们屁”只是叶勒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便听噗的一声,一名燕兵死尸倒地。 “沈某这辈子最恨人废话多,婆婆妈妈,虚伪至极!”白袍冷哼一声,长枪一摆,只身入阵! 慕容见势不好,当即喝道:“红儿保护殿下!” “知道了!”红衣提剑在手,立赵泽马前,英姿飒飒,杀气森森。 “沈兄这个朋友叶欢交定了!”叶勒被白袍这一举动激起了血腥,当即手握单刀,冷笑着望着对面众人。 “此生得与小哥儿c白袍郎联手对敌,鄂世弘不负此生!”道士长枪在手,断喝一声:“鄂氏儿郎!” “在!” “同死不退!” “不退!不退!不退!”三百男儿同声赴死,声势当不输十倍之敌! “给我杀!”赵泽见到这幅场景,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冷芒。 霎时间,两千三百甲士里外三层,紧守阵势,一个个张弓搭箭,瞄准了挂甲寺众人。 “结阵!”道士与白袍联手冲过敌阵,与挂甲寺众人汇合,接过令旗,前后一摆,身后三百人,瞬间结成了锋矢阵。 “真是头蠢驴!铁桶阵,三月弯刀可破!”白袍只瞄了一眼便忍不住骂道。不过他虽如此,却只管向着敌阵之中的弓箭手,一阵冲杀。 道士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忙的一边挥舞令旗,一边高声问道:“白袍郎可有破敌之法?” “在我后面跟着!” 叶勒闻言当即兴奋,提刀便要率先跟上,不料却被苏瑶一把扯到了身后,斥道:“滚到老娘身后去!” 汤淮此时也凑到了近前,与苏瑶相视点头,一左一右将叶勒护在了身后。二十名武教习也与他们站在一起,在外接应。 一阵箭雨袭来,挂甲寺一方仍是倒下十多名汉子。三月弯刀之势虽然将双方的直线触碰体积拉到了极小的范围,奈何没有塔盾抵挡,也当不住这箭矢之利。 可白袍与道士两人冲的极快,待到津门官兵再度挽弓之时已是欲射而不能,眼见断兵线就,便值得举枪肉搏。 正在挂甲寺一方举兵突围之际,慕容便已找上了沈缜,两人枪剑相击之下,皆是稳稳立住。 “还请沈将军指点一二!” 若是此时鄂氏三百儿郎是他的白马卫,沈缜定然理都不去理他,拉开三月弯刀之势,一阵冲刺,便将对手全都落在身后吃灰。可惜如今这三百人皆是步卒,便叫他不得不与慕容去纠缠。 “小汤哥箭锋交给你了!”沈缜一言既出,便不再理会,只管放手与慕容战个痛快。 “你且放心!”汤淮说罢又是向苏瑶一点头,以游鱼身法钻向了弯刀镇的尖端。 此时两方人马已经开始贴身肉搏,短兵相撞,戈矛互击,打法尤其惨烈。好在汤淮刀法大开大合,竟硬生生的在两堵钢铁肉墙之上,劈开了一条通路! “红儿,将此人拦下!”慕容抽眼观瞧,见挂甲寺一方冲速不减赶忙招呼道。 红衣闻言弃了太子,劈手一剑,汤淮刚好一招用老,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整个人便被红衣这一剑逼的,飞退了回去,刚刚打开的通路又复再度闭合,两人也随之战到了一处。汤淮功夫原较红衣差了不少,只是他所使的乃是军中刀法,每刀一出,便只求杀敌,从无自保,仅靠这这种两败俱伤的无赖打法,竟是一时间与红衣斗的不落下风。 只有一个道士,他们是冲不出这重重围困的!双方短兵相接,每一个呼吸,每一次眨眼都在死人!只有三百人,他们是熬不到冲出这重重包围的时候的 如今最尴尬的两人便要属董念白与风雁南了,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他们就像两个看客,只是心中的苦楚与尴尬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叶勒眼见如此情形不由暗暗苦笑,如今的局势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这边是玄敬与三百挂甲寺儿郎,对面是三百太子署兵和两千津门卫。不对!他们此时还多了个苏瑶!可一个苏瑶,又能做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各逞英才——疾风战阵 一个人到底能做什么? 若他的名字叫慕容枫。 “叶先生,这第八局还请指教!” 赵舒雅说的果然没错,慕容一生对弈,当真最善中盘搏杀!这第七局,叶勒以一手妖刀定式,杀的他丢盔弃甲。而这第八局,慕容以借刀杀人起手,而后便是请君入瓮c声东击西c欲擒故纵c釜底抽薪! 这一套连环计下来,打的叶勒底牌出尽,却仍是穷途末路。 若他的名字叫鄂世弘。 “世间举大事者莫不从流血而始,小哥儿天纵之才,独差了一丝狠厉豪迈,如今既已得良时,便请从鄂世弘起!”玄敬笑的灿烂。 “牛鼻子你要干什么?”叶勒闻言一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失声惊呼道。 “卸甲!” “杀” “抽刀!” “杀!” “疾风!” “杀!” 楚平三年,大楚与北魏集结六十万众,决战洛阳。五月间,烽火连城,天昏地暗。彼时大楚远道作战,物资补给几近枯竭,鄂融临危受命,领四千五百骑,入汉水,溯源而上,过汉中,取道阴平,奇袭北魏都城长安。 一月间,鄂融转战千里,以一套独门的疾风战法,在短短十数日里连破陈仓c城固四城十三关,一路杀到了长安城下。 镇守洛阳的主帅冼光远,闻讯大惊,赶忙分兵回援,而得了信的大楚主力军却是气势大涨,趁冼光远分兵之际,全军出动,一举攻克洛阳,而后马不停蹄直向长安,从而一战而定江山。 楚史有记:鄂融引四千五百骑攻长安,一月里连破城池四座,关隘十余,杀敌无算。战至长安城下,骑不满百,甲胄不过二c三,却教鼓声半月不停,长安数万甲士夙夜不敢安寝。楚宗三年,帝将此地更名为鄂邑,是为定国公停马处。后世百姓于此建庙供奉,香火百年不绝。 于此时,鄂世弘每喝一声,鄂氏儿郎必以“杀”字应之!欲以这津门之地,重现昔年疾风战法! 白袍见此不由眼前一亮,叶勒却是跪倒在地,哭成个泪人! “牛鼻子!我求你!不要!不要!” 鄂世弘回首望他一眼,笑容浅淡,微微的张了张嘴,那个口型,仿佛是在说:“珍重”。 而后便是挺抢向前,不再回头。一众鄂氏儿郎,尽除甲胄,钢刀在手,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杀!”二百余鄂氏儿郎一齐奔跑c出刀!一刀祭出,有敌无我,有死无活! 只这一阵,便有二百余津门卫倒毙血泊之中,而鄂氏儿郎还活着的不足二百,完好无缺的更是不到一百人。 “杀!” 再是一阵,津门卫倒下近二百,鄂氏尚余一百五十不到! 在场众人有几个见过如此血腥场景,尤其是津门卫,竟是被这两阵冲杀吓破了胆!还能保证双腿直挺,不会打颤的连三cd不到。 慕容见势不好,连忙高喝一声:“红儿,联手斩将!” 明眼人此时都能瞧出,在场众人里,那挺枪不回的玄敬,才是这战阵的核心,是那死拼不退的鄂氏儿郎的魂!慕容这一手擒敌擒王,不可谓不高妙! 若他的名字叫沈缜。 眼见慕容舍了自己,红衣弃了汤淮。白袍高声断喝:“小汤哥,你去相助于他,看我斩将夺旗!” 斩将夺旗?斩哪员将?夺谁的旗?答案只会有一个——燕太子赵泽! 汤淮闻言叫了声好,连忙再度施展游鱼身法来到玄敬身侧,两人一刀一枪并肩而行。 慕容闻言忙道不好,联手红衣去拦白袍。 沈缜一生最善快战,眼见这套疾风战法,杀的痛快,登时便起了相较之心!只见他白衣似幻影,银枪如雷电,十步杀一人,身过鬼神颤! 虽万千敌军在侧,于他皆如土鸡瓦狗。只三次探身,便来到了赵泽身前! 但见他手中长枪一合,方方正正的画了个“氣”字!这氣字成时,天地之间便生星光璀璨,下一刻他又将这氣字打散,每一笔画,必成一枪!点星——爆! 只为杀一个赵泽,他原不用花如此气力,他既如此,自然是为了那联袂而来的慕容与红衣! 这夫妻二人之前未见过董念白用此招式,便猜是白袍的压箱底的绝技,当即不敢托大,双剑合璧,将赵泽挡在了身后,以合击之法,联手与白袍郎硬拼了一记! 一旁的绿袍见此,当即又是好气,又是尴尬,狠狠的一跺脚,便将身子扭了过去,不再去瞧。 三人硬撼一击,俱是接连后退。却不料这白袍郎,依样画葫,又是一枪! 如此招数实在凶狠,若非白袍攻的是赵泽,慕容夫妻二人随便一个,也可勉强应对。只是此刻二人偏被这白袍捉住了软肋,为保赵泽不失,只得被逼的联手相抗。 正所谓得势不饶人,得理不让人。白袍一连七手点星——爆!硬是一人之力,绊住了金雀楼两名大高手。 叶勒一方眼见他如此神俊无匹,不由喝彩连连,气势大涨!便连那疾风战阵也较之前凶狠了许多!再加上玄敬与汤淮携手冲阵,已然死伤过半的津门卫与太子署兵已渐成崩溃之势。 若她的名字叫红衣。 “红儿,我尽全力挡他一枪,无论如何,杀了道士!” 她只点了点头,却未见任何动作,双目凝实,手腕猛的一甩——飞荆斩棘! 自古秒地多荆棘藤蔓,苗人于山行走时,难免要一路之上披荆斩棘。后来天下间武道渐兴,便有些苗家高手,研究出以飞刀飞石的手法去开辟山路,功夫高一些的人可以做到用藤蔓上的荆刺去劈开路障。这一手法后被用于暗器之上,名为:飞荆斩棘。 “道长小心暗器!”沈缜见势不好连忙出声提醒,手中的银枪也随即加重了力道,一枪将慕容逼的连退了五步,一口逆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怎奈,沈缜的断喝竟比那破空而无声的飞针慢了一步,正忙着杀敌的玄敬,被那飞针射中,当即身子一麻便动弹不得!而一名士卒的长矛恰于此时刺来,正中道士的腹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唯死当大事 “牛鼻子!” “道长!” “将军!” 一声声惊呼传来,却见那道士咧了咧嘴,剧痛之下,他竟让是从之前的麻痹中缓了过来,当即喝道:“杀敌!” “杀!” “道长没事吧?”一旁的汤淮一刀劈死那持矛的兵士,再一刀斩断枪杆,屈指为他封住周围穴道,却并未着急将那刺入体内的矛尖把出,而是先开口问道。 “为伤及要害,尚可一战!” “道长只管指挥,其余的交给汤某!” “有劳了!”正所谓大恩不言谢,却不妨玄敬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感激之情。 眼见道士似乎只是受伤,叶勒等人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以道士的修为,被人捅上一枪,留上点血也算不得什么要命的事。 叶勒一方心情一缓,对面却有人急了。 眼见丈夫受伤,红衣的眼睛都红了,当即不管不顾,不在理会什么太子,手中宝剑如泼风一般,只管向白袍刺来! 看着她招招全是拼命的招式,沈缜此刻也有些挠头,他之前一连数枪,可谓是神武非凡,可每一枪所消耗的劲力也是相当恐怖的。 沈缜的修炼不同于常人以《弛西流》为根基的六境十八级。他的修炼并无关境界,只在乎一气之长。一气不散,天下也可去得,每换一气,则战力自降一品,不可逆之。 而之前他前冲后突,斩敌近百,又以一人之力,压制了同辈中执牛耳的慕容夫妇,还将慕容打伤,如此功绩天下间便再难做第二人想,只是到了此时他却不得不换上一气了 眼见红衣一招紧似一招,慕容却是一抹嘴角鲜血,将手中长剑一合,弃了白袍而向玄敬杀来。汤淮见状赶忙回援,此时津门卫的铁桶阵已然被破,他只需护的道士周全,这一阵便算是胜了。 可是为何慕容的脸上还有笑容? “苏瑶你护着道士带着人向东去滨海码头,挂甲寺前还有一千津门卫,莫被他们追上了。”叶勒飞快的嘱托道。 “那你?” “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她总是信他的,只一点头便不再犹豫,扶起道士便向东而去。 他为何依旧在笑?因为那姗姗而迟依旧还未赶到的一千津门卫?汤淮看着慕容那笑意越来越弄的脸庞,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失声道:“子午溯心针!” “是子午溯心弩药针!”慕容说道这里忽然放声大笑,就在他笑声响起的同时,更有一哨人马从北而来,一千津门卫到了! “大师兄”董念白直愣愣的望着慕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子午溯心针到底有多厉害,这在场的众人里,白袍不知,雁南不晓,便是那见识广博的道士本人也从未听说过。 只有汤淮与董念白知道:这子午溯心,子不见午,午不见子,中针者除非自身内功不输施术者,可以内息强行逼出体外,否则必死无疑。 然而若这子午溯心佐之以弩药,威力便又会强上三分! 叶勒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只瞧了汤淮一眼,又看看这绿袍女子,便猜了个大概。当即呵呵一笑,语气平静的说道:“沈公子,汤先生,烦劳二位护着他们先退,这便交给叶勒吧!” 不料两人却无一人理他。 “若两军对垒,弃一人可活万人,二位将何去何从?” 听他如此一说,沈缜不由扭头望了他一眼,眼中难得的流露出几分敬意。而后一式白马龙腾逼退了红衣,抢步到汤淮身边只说了一个字:“撤!” 汤淮叹了口气,任他拉着追向了远去的挂甲寺众人。必败之局,输的少些便可为胜,这个道理他又如何会不明白? 红衣见势欲追,却被叶勒展开双臂拦在了身前,问了一句:“道士是不是死定了?” 红衣微微一怔,随即一点头。 “慕容先生先前说过,可放过沈c汤两位公子,还有苏姑娘,不知这话可还算数?” “慕容说话从来算数,只是慕容可以不追,但殿下追与不追,慕容便无能为力了!” “好!那么殿下怎么说?”叶勒说着目光投向赵泽。 “依慕容先生之言,那三人孤王可不与他们为难,只是挂甲寺谋逆,却不能放过!” “好!道士必死无疑,若叶勒也将性命交在这里,二位之前所言能否算数?” 挂甲寺一行人向东逃了不过三里,便被那一千津门卫追上。如今三百鄂氏儿郎仅余四十三人,并且个个带伤,虽然二十武教习仍还健在,可又如何是这一千生力军的对手? 眼见如此苏瑶当先发狠,她既答应他带着这些人离去,便没有食言的道理!只见她纤足点地,劈手夺过一名鄂氏儿郎的钢刀,喝了声:“你们先走!”翻身便向一千津门卫冲去! “苏姑娘!”这被苏瑶夺去钢刀的年轻人,之前曾于挂甲寺晨练时见过她,二人还曾经切磋过几招。此时见她一女子都有如此气魄,当即也升起了万般的豪情。 “杀!” 一声杀字出口,六十四名挂甲寺男儿一齐回头,钢刀在手,义无反顾! 男儿在世当以何为先?活的潇洒,义字当头。若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 道士不管小腹处鲜血淋漓,一挺手中大枪追上了苏瑶,身后鄂氏儿郎六十三人,今朝愿同声赴死! “你们先退!我来断后!” 眼见双方短兵相接之际,沈缜与汤淮终于赶到,一个健步刚挡在这众人之前。 苏瑶见他们二人赶来,不由一怔,再一细瞧,不见叶勒,当即追问道:“他呢?” “你们先走!叶先生说的!”汤淮回头嘱咐道。 苏瑶闻言,娇躯不由一震,脚步加疾,便要回返! “姑娘莫要辜负了先生的意思!”汤淮见她如此急急劝道。 “你知道个屁!”苏瑶一声出口,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汤淮见拦她不住,当即以手刀击她后颈,将其打晕,向玄敬吩咐道:“带苏姑娘先走!” 道士将一口钢牙咬的咯嘣嘣直响,向身后众人命令道:“尔等带苏姑娘先退,我与二位公子稍后便回!” 众人闻言当即一愣! 却听道士吼道:“这是军令!” 众人闻听此言,才扶起苏瑶怏怏而退。 说时迟那时快,成品字而立的三条好汉已然与一千津门卫战在了一处!场中两杆一柄钢刀挥舞如飞,一千津门卫,有敢过品字者,必杀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魂归 若换做全盛之时,这三人联手未必不能杀尽千人,只是如今玄敬带伤,沈缜与汤淮的真气也几近枯竭。此时能将这一千兵马挡上一挡已然是奇迹,倘若再拖下去,便是他们三个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再撑一炷香!”沈缜将胸中浊气一吐,已然是第三次换气了。 白袍立于品字头上,三人之中他压力最大。汤淮听其此时仍不改平素豪迈,叹服道:“我终于知道为何你小子带兵可以纵横天下了!” “因为哥帅!”白袍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语调不重不缓,自然而然。 “不知昔年先祖在世是否也如白袍郎这般风采?”玄敬慨叹道。 “那套疾风战阵确实不错,只是不知在道长手里发挥了几成威力!”白袍说着竟有些跃跃欲试,心想:“若是这鄂融还活着,与他打上一场也定然痛快!”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汤淮将道士一把拉到了身后道:“道长先走,这里交给我二人便是!” “对不起” “婆婆妈妈!”白袍冷哼道。 只是三人此时已然是勉力维济,若再少了道士,还能再撑几时? 噔~噔c噔噔噔噔噔远处响起一阵谐趣的琵琶声,似与这喋血的战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琵琶后有竹笛,笛声响起,一支长长的队伍缓缓行来。 队伍头前是一辆四驾的马车,马车之上负手而立一名男子,白袍如雪,锦缎云裳,尤其是袍子上那一大朵正在盛开的荷花,与身旁或是操琴,或是吹笛的四位丫鬟的水袖绿荷袄天然成趣,简直骚青的不要不要的。 “乐兄!”但见来人,玄敬眼前一亮,满脸的喜悦与激动。 “如此盛会,怎可少了乐悠然!道士你不仗义!”马车上的男子负手笑道。 “大胆乐悠然,难道你也反了不成?”津门卫里一员马上将领高声斥道。 “你能奈我何?” 那将领见他傲慢至此,气的差点没一口逆血喷出,连说了几个你字,却如何都接不下去。武将和读书人斗嘴?自取其辱尔! “这里交与‘假大夫’,你们放心去吧!” 三人闻言,俱是一抱拳,随后向东而去。 见三人远去,知晴c知雨c知画c知音四名丫鬟俱都齐了手中乐器,各持一柄宝剑在手,俨然四位女子英豪。 身后百人,八人一伍,取乾c坎c艮c震c巽c离c坤c兑为势,各自站稳了阵脚,赫然是一座阴阳八卦阵! 乐悠然瞧了津门将士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一挑眉毛道:“来来来!可敢与‘假大夫’战个痛快?” 民宅出口前,叶勒一脸平静,等待二人答复。 赵泽此时瞧他风度,竟起了爱才之心,惋惜道:“其实先生也不必死的!” 慕容见他如此优柔寡断,心中更添了几分不屑,只是仍脸上依旧不露声色,静静瞧着。 “卸甲!” “杀!” “抽刀!” “杀!” “疾风!” “杀!” 叶勒一声声自说自和,解衣,拔刀,提刀前冲!匹夫之勇,蚍蜉撼树,可贵,不自量! 瞧着叶勒提刀向自己冲来,赵泽不由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慕容面无表情,红衣的眼眸里却闪烁起一抹异样的光彩。 三刀者,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人,德配天c地c人。藏五气于内守,神堪住c心得一c德远怀。 叶勒抬手三刀,一气呵成! 砰! 这世界仿佛在天旋地转,是谁关上了灯? 这世界好黑,可是阿鼻地狱? 终于死了么?死了真好,我走的慢些,牛鼻子,希望不要叫老子在这遇见你! 妙竹,对不起!留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此,形单影只。 雅儿,对不起!不能再陪你吹曲子了。 我累了,睡一会儿 在去往码头的路上,汤淮已将子午溯心针的事说与了玄敬,不料这道士仿佛恍若未闻一般,谈笑如故。 滨海码头上,一老一少,一路小跑的迎了上来。咦?这不是当初差点没成了叶勒左膀右臂的老何和狗三? “仙长来啦!人全都已经上了船,就等仙长您了!”老何那皱纹对垒的脸上满满的尽是恭谨之色。 “有劳了!”道士点了点头,却并未着急上船。 “幸不辱命,我们二人便在这里向道长道别了!”汤淮抱拳道。 沈缜见此也拱了拱手。 “不敢称长,区区一道士!此生得与二位人杰并肩作战,无憾矣!”说罢双手合十行得却是佛家之礼。 二人皆是合十还礼,而后转过身去,便不再回头。 “等我一下!” 二人脚步微微一顿,便有一青衣女子追了上来。 “大陈军可曾招纳女子?” 汤淮闻言看向沈缜。 “千里之后可来金陵城寻我,我白马卫里尚缺一名先锋!” “若欲杀那慕容可有办法?” “他之所图定然不小,与其杀之,不如毁之!” “多谢公子指点!”青衣说罢躬身一礼。 三人说罢,一路向南,迤逦而行。 见三人渐渐行远,终究不见,道士这才转身走向了海船。 海船之前,黄冠子一脸疑惑道:“道士不与我等同行?” “我自有归处!”道士淡淡笑道。 海船扬帆起锚,黄冠子立于船头甲板之上,轻声吟道: 早发新芽孑然身, 兰台有酒莫。 空转箫声作别曲, 从此蓬莱不归人。 船帆行远,再归来时,才发现船上之人早已不在。如此阳光正好,一如那初秋的黄昏。只是这隆冬的时节,海风如何都算不上和煦。 好在有碧空万里,正好放歌,正好放魂! “三万里风华皎明月,五千言道德即文章!惊别路,老江山锦秀。庆余年,醉红颜一场!来来来再付我一壶浊酒!来来来再留我千古名扬!”道士唱到此处忽然放声大笑道:“去她娘的!都不如俏佳人胸脯二两!” 言罢,道士缓缓盘膝坐下,望着这码头前惊涛拍岸,瞧着这阳光里风声如歌。 “我与你于此相遇,如今仍在此处,可否算有始有终?” 道士说着抬头望了眼日头——午时已到! “小哥儿?珍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船娘 第一缕春风过后,大地便发了新芽,北方隆冬的大雪尚未化尽,这江南早已是春光明媚,绿草茵茵。文人骚客,才子佳人竞相驱车踏春,折花纵酒,吟诗作对,便教这世上又添了新文。 早春过后,太湖之上多了一位年轻的船娘,相貌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粗鄙,好在她皮肤不错,身段更好,这才引的不少以打鱼为生的糙汉,时不时的跑来调戏一番,说上几句尚不算太过牙碜的荤黄俚语。 她脾气很好,除非有人动手动脚,否则都只是这般安静的听着,偶尔也会生出几分羞赧,只是以她的姿色,不过以她的相貌,便如如此作态,也称不得有多少撩人。 “今日的鱼虾不算新鲜,只能给你算四十文钱!”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鱼贩摆弄着手中的两只鱼篓,皱眉说道。 “都是刚打上来的”那女子有些羞怯,却仍是装着胆子说道。 “这开春的鱼虾本就瘦的塞牙,算你四十文已经是多给了!”那鱼贩说道这里,嘿嘿一笑:“不过你若是肯解下衣带让我摸上一把,又或是虽我去船上快活快活,再多给几十文也不是不行!” 那贩子说着便趁机去摸她的小手,吓的那女子一连退了几步,慌慌张张的道:“四十文便四十文,你把钱给我!” “你不伸手我怎么给钱?”那贩子嘿嘿笑道。 “你放在地上便好,一会儿我自己去拿” “呸!瞧你长的那样!也不拿个镜子照照,大爷肯玩,都是可怜你!就你这德性的,到窑子里给端茶递水都嫌你寒碜!”那贩子说着将一把铜钱丢在地上,拎起两只鱼篓,头也不回的的扬长而去。 那船娘被他一阵羞臊,整个身子不由一阵颤抖,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的。眼看着那凶汉走了老远,这才弯下腰去,一枚枚的拾起掉在地上的铜钱。 好容易将那散了一地的铜钱捡完,她仔仔细细的数了一遍——三十七枚。 少了三枚,她当下心急,便又数了一遍,还是三十七枚。心中明知是那鱼贩故意少给了自己,却仍是不甘心的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又找了两遍,果然什么都找见。 她心中有气,便一屁股坐回了渔船,三文钱,够她买上一个肉包子了。她虽日日打鱼,可算来已经有些日子没吃上肉了。 “唉!别生气了,这世道就是这样,咱们大陈国已经算好的了,我可听说那宋c齐两国的,不少人家还经常要饿肚子呢!”停在不远处另一艘渔船上的老汉,瞧见她在生气,不由出言宽慰道。 “陈阿伯,我听说在那燕国的津门做活的人,一天能赚两c三钱银子呢!邻进的不少人都跑到那干活去了,便是咱姑苏也有人偷跑了去,您说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骗人的!”一旁的刚刚靠岸泊船的年轻汉子满是不屑的说道:“一天三钱银子,那一年可就是百来两,比咱们这的知县老爷一年还多赚三十多两!怎么可能?” “哎!话不能这么说,老汉我也听说,好像是燕国的太子,在那里搞了个津门商榷,专门为来往的商贾担保介绍生意,从咱们大陈的茶叶c丝绸,再到塞北胡人的马匹c兽皮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而那津门刚好占据的水陆交通要道,正方便商船来往,这一来一回做生意的人多了,赚钱总该是容易些的!” 陈老伯说道这里不由叹了口气,道:“可惜老汉岁数大了,要是早上二十年,我非得去那干上几年,多赚上些银子,回来买上十几亩地,盖上两间瓦房,讨上一房好看的婆娘!” “您这么说就不怕叫陈大妈听着,不肯饶你?”又有一名年轻汉子,瞧这里聊的热闹,跑过来凑趣道。 陈老汉听到他提起自己婆娘,忙的将脖子一梗,硬气道:“她?我才不怕她,在咱家里,我说了才算!” “老陈!老陈!你这死老头子,又跑哪去跟人摆龙门阵了?这眼瞅着都快晌午了,还不滚回家来吃饭!” 这陈老汉听到这吼声,当即把脖子一缩,讪讪一笑,说了句告辞,便灰溜溜的跑走了。 众人瞧见这一幕情形,不由笑成了一片。 “阿白,我要是去那津门赚银子,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那后来的年轻人望着那年轻的船娘,有些局促的说道,只是那双眼中却满是希冀的光芒。 那女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那青年见她拒绝,却仍是心有不甘,鼓起勇气说道:“你总是要嫁人的,我也是真心喜欢你,虽然我现在没有多少积蓄,不过只要你肯答应,我一定一心一意的对你好!” 那女子还是摇头。 一旁的青年见此,当即嘿嘿一笑道:“哎呀,这可难死我了!若是此时去到津门赚银子,再回乡时,心上女子怕是早已嫁做人妇,说不准孩子都生了一大堆,如若不去,又哪来的银子讨她欢心,娶她过门?如此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真真难死我了!” “狗娃,你便不能不这般尖酸刻薄?”那青年被发小说中了心事,一张脸涨的通红,当即闹道。 “咦?奇了?我跟你说话了?” “你!”那青年气的要与狗娃翻了,只是将拳头举了再举,始终落不下来。 狗娃嘿嘿一笑,一把将他的拳头拨道了一边,道:“谁叫你家生来便是咱镇子上最穷的一户?好人家的女孩,谁肯跟着你受苦?” “我嫁不嫁他,与银子无关!”那船娘突然开口道。 “那与什么有关?品貌?学识?你莫不是戏文看多了?”狗娃翻了老大个白眼说道。 “那你如何才肯嫁我?”那青年听她如此说,心中又不由重新燃起希望,有些急切的追问道。 “我此生唯一想嫁的人已经死了,在我心底,我已经是他的妻子,所以我此生都不会再嫁!” 青年闻言,整个人如坠冰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逞凶 “大娘,这胡萝卜能便宜些么?” “阿白呀,行吧!大娘这也要收摊了,剩下这点就算你三文钱!” “两文!”那女子甜甜一笑,她虽模样寻常,只这笑容总是瞧着暖心的。 “行,两文就两文!”那卖菜的大娘笑呵呵的说道。 这时节,除非是那些有冰窖的富贵人家,不然过冬的时蔬,也就是萝卜c白菜与晒干的野菜。 这名叫阿白的女子用草绳将那一小堆萝卜系好,拎着便向回走,路过一个摊子时,却被那飘来的肉香摄住了脚步。 “姑娘吃肉包子不?一个只要三文钱。” 女子见那伙计招呼的热情,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却仍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请你!”那晌午时向他表白的青年,似乎是恰巧经过这里,说着话便从怀里摸出几文铜板,递到了那伙计手里。 “捡着个大的给我来两个!” “好嘞!热腾腾的包子,您拿好了,小心烫手!” “你拿着!” 她只一犹豫,那青年便将包子塞进了女子的手中。 “呦呦呦!我说白天的时候怎么跟大爷装贞洁烈女的,原来是跟这小子勾搭到一起了!丑娘们配穷鬼,瘸驴配破磨,你们到真还是登对的很呢!” 二人循声望去,这不正是那在太湖便收鱼的贩子李四? 女子闻言一把将手中的包子塞回到青年手里,将头一低便要从他的身侧绕过去。不想那李四竟横跨一步,挡在了女子的面前。 “别着急走啊!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你瞧不上这穷小子,便陪哥哥我乐呵乐呵呗!” 话说这李四今儿个白天调戏船娘不成,去城里送完鱼,一狠心,花了四钱银子去城里的青楼找姑娘泻火。 这青楼里的姑娘也是分等级的,通常有一魁c二吟c三芙c四颜c五女的说法。 李四这四钱银子,也只找那最末等的花女,还需是那些年纪稍长,深闺冷清,许久没人问津的那种。他腹中邪火难平,也便顾不了这许多,才一进了房间,便直接扑到了床上,与那女子滚做了一团。 只是这李四床上功夫着实有些不济,三下两下便被这花女弄的缴枪投降,大约是那女子心中有气,临走是还不忘呸上一声,说道:“这般小蚯蚓也好似逛青楼?” 李四被她一番奚落,当即好不郁闷,出了青楼,回到镇上去买包子,恰巧遇见这白天时拒绝了他的船娘与那打鱼的穷小子,心中有火,这才出言奚落。 “李四你不要太过分!”侯生见他如此不由恼道。 “她是你娘子?” “不是” “那她是你娘?” “李四你!” “不是你娘子,不是你娘,老子调戏她关你屁事!”李四说着一脸阴笑的抬起手,一下一下的拍打在侯生的脸上。 “我跟你拼了!”侯生被他接二连三的羞辱,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举起拳头便向着李四的胸口砸去。 李四见状一阵冷笑,微一侧身,让过拳风,反手一巴掌便侯生抽翻在地。别瞧这李四房事不行,可打架的本事着实不赖。 侯生被他这一巴掌抽的嘴巴肿了老高,真是又羞又闹,当即翻身欲起,却又被那李四一条踢翻,疼的蜷缩成一团,再不敢动。 李四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便转身向着一脸惊惧的阿白嘿嘿笑着走来,嘴里还洋洋得意道:“咋样?看哥厉害不?” 眼见李四行凶,满街的百姓,竟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连忙纷纷退去,躲的老远去瞧热闹。 阿白瞧了一眼众人,脸上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失望。 而此时的李四却更是得意,将那稀巴愣登的几根眉毛一挑,用手点指着周围很是骄傲的说道:“瞧见没?跟了哥,以后这镇上,没人敢欺负你!” 眼见李四逞凶,远处的百姓却是一阵窃窃私语。 “你说这丫头得罪谁不好,偏去惹那李四?如今可有热闹瞧咯。” “你们说这李四一会儿会把这姑娘怎么着?” “嘿嘿,那还用说?当然是”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呦?几天没见,孙麻子你竟长出良心来啦?想打抱不平?你上我替你喊好!” “你” 那女子见此却是将银牙一咬,定了定心神,倔强的摇了摇头。 “嘿嘿!小娘皮很有个性嘛!哥哥就喜欢你这股倔劲儿!” 李四说着便张开手臂向她纤腰搂去,阿白见了慌忙向后闪躲,李四没想要她的身子竟是如此灵巧,他这势在必得的一抱用力过猛,险险将自己跌了个狗吃屎,蹬蹬蹬,接连向前几步才勉强收住了身子。 眼见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李四羞恼的把眼一立,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敢叫老子出丑?老子今天不把你玩残,然后卖到窑子里,老子这李字就倒着写!” 眼见他逞凶,阿白吓的掉头便跑,怎奈却不及他脚快,被他一把揪住手臂,便向怀中扯去。急的她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却不知哪里来的一只手,啪的一声脆响,将他捉住船娘的手一巴掌打落。 李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把掌,抽的手背泛肿,当即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龟孙,敢坏老子好事?” 此时他才拢住目光,瞧见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小伙,强行挡在他与那船娘之间,一脸怒容的瞧着自己。 “你骂谁是龟孙?” “你是何人?”李四仔细辨认了许久,发现眼前之人自己并不认识,不由开口问道。 “我问你骂谁?”那小二打扮的人,说话间先前逼近一步。 “老子骂你如何?”李四说着抡起拳头,便向那面门砸来。 那小二见他出拳,也不躲闪,反手一个嘴巴,后发而先至,直扇的李四原地转了个圈圈。 “我再问一遍,你骂谁?” “我” “说啊!骂谁呢!”那小伙说着又是给了他一巴掌。 “老子” “你是谁老子!”说着又是一巴掌。 “这小哥好像是那太湖酒馆的伙计?” “哎?老张,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几分神似” “嘿嘿,这回李四可算是踢到铁板上啦!” “可不是!我可听说那太湖酒馆的小哥,在江湖上都是大大有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素心忘情 江湖上的英雄救美,一般都无外乎这样几个老套的结局。 女子落难,出手救她的是一名鲜翩俊美少年郎,女子通常会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若救她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胸毛大汉,女子便会讲:“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当然,若是这第一种结果,且女子貌美倾城,这少年郎便会激动道:“姑娘此话当真?” 若这女子相貌平庸,甚至粗鄙,这少年郎则会抱拳拱手道:“行侠仗义乃是我辈行走江湖之本分,姑娘万万不可如此!” 而这一次的英雄救美的结局,不同于上述的任意一种。 “风雁南,谁叫你多事?”女子冷声言道。虽说明知叶勒之死,怪不得他,只是这心中的结,却终究是难解的。没错,这其貌不扬的女子,正是那英姿飒爽的苏瑶。 “我”这少年被她质问,哪里还有教训李四时的锐气?只见他尴尬的搓着手,竟不知该如何去答。 方才听见这眼前的少年,竟是来自太湖之上的那间酒馆,李四当即吓的整个人差点没被过气去。只是如今看样子,这船娘似乎并不承的少年的情,当即寻到一丝转机,忙的将腰一哈,一脸逢迎讨好的模样。 “阿白,我知道错啦!您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回?我保证以后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再没人敢招惹于你,今后如果还有人敢来惹你,那便是跟我李四过不去!”他说着便将鸡胸脯一挺,冷眼扫视着遥遥瞧热闹的众人。 要说他的这一眼当真颇具几分威力,几个胆子小些的还真被他吓的退了两步。 “你算个屁!”风雁南不屑的冷哼道。 苏瑶斜他一眼,然后瞧向李四,将小手一伸道:“还我铜钱,三文!” 李四闻言一怔,连忙向怀中摸去,数出了约莫有三钱的银子,一脸谄媚的递向了那女子。 “谁要你的臭钱!我要我的,三文!”苏瑶让开他递来的银子,坚持道。 “好好好!”李四闻言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又从钱袋里摸出三文钱来,双手捧到了女子面前。 她拿过铜钱,这才一指倒在地上的倒霉蛋侯生道:“给他赔礼道歉,然后带他去医馆瞧伤!” 要说这李四也有些光棍,得她吩咐,二话不说,走到侯生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当当当的就是三个响头。 这才伸手将那侯生扶起,嘴里吆喝道:“小侯哥,走!咱们瞧病去!” 小酒馆里,端木一脸微笑的望着苏瑶用水一点点洗去脸上的易容,只是望向风雁南时,却是冷漠道:“挑水去!” 风雁南闻言赶忙应了一声,抄起两个扁担,便向湖南跑去。 端木让他挑水,从来都是两个扁担四只桶,从太湖之南打水,倒入湖之北地。至于为何做如此荒唐之事,他从未想过,只是师父这般吩咐,他便依言照做而已。只是这水,一挑便是十年。 “今日你做的很好,这《素心》之法你已练了两月,可曾有什么收获?”端木语气温和的问道。 “我只关心,这《素心》是否真能破的了那红娘子的溯心针?” “只要你不输她境界,她便决计伤不得你!”端木笃定道。 “小念白好歹还有三招,大叔却只叫我练心,如此真当能追的上他们?” “追不上!”端木摇头道。 “也对!他们再不济的也至少练了十年,如今我不过刚刚开始,确实好高骛远了!”苏瑶有些自嘲的说道。 “与这个无关!沈缜一生可想过去追别人?” “大叔你这话什么意思?”自从修行这《素心》以后,苏瑶整个人的思维也变得简单了许多,完全没了之前的慧黠灵动,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再无之前那般戏骨上身,城府深沉。 “沈缜用兵,心中从无敌手,这才可以天下无敌!” “大叔,你能不能说的简单一点?”苏瑶蹙眉道。 “只想着与别人去比,那便难免走上别人的老路,学别人还想将其超过,谈何容易?钟老鬼走的路,我走的路,沈缜的路,皆无前迹可寻,这才有机会成为人间绝品。” “可那沈缜似乎也并未强过小念白?” “那是现在!钟老鬼偏爱那丫头,所以教她上古祝由铸字,以洪荒之法,虽可直入洪荒,可前面又哪里还能有路?小念白如今是大洪荒,可便再给她五十年,却依旧只能是大洪荒。而沈缜却不同,别看他如今输给小念白一头,不消十年,她便难做白袍一招之敌。” 苏瑶闻言一惊,忙又追问道:“那这《素心》呢?又当如何?” “你还没说你的感受呢!”端木微笑道。 苏瑶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思索了许久,有些疑惑的道:“似乎没什么感受,只是有人欺负,便会觉得委屈,委屈多了,就会想哭。每日里多打了几篓鱼,多卖了几文钱,便会高兴。只是没有肉吃,便不开心!话说大叔,我都两个月没有吃肉了,到底啥时候可以开荤啊?”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了两大串铜钱,还有一些散碎的铜板,推到了端木面前,不满的嘟囔道:“我这些日子赚的都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够学费了没?” 端木呵呵一笑,也不去数,只是点了点头,道:“够了,你如今的状态虽未完全归真,不过已经可以开始正式修炼了,只是后面筋骨重塑之时,还是要吃些苦头。” 苏瑶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憨憨一笑,一副小馋猫的模样道:“那今天可以吃肉了吗?” “可以!” “那大叔请客!” “我这就去烧菜!” 回归了本来面目的苏瑶,脸颊之上不由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甜的醉人。 《素心》有七:一曰忘贪c二曰忘痴c三曰忘念c四曰忘魂c五曰忘苦c六曰忘恨c七曰忘情。 只是这情之一字,如何能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