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妻是大佬》 宋莲花死了 死亡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可能只有死掉的人才知道。 沈清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死亡,鲜血从伤口涌出,身体开始发冷,视线开始模糊。 五感消失,她最后看到的是沈珊珊憎恨的眼神。 到底在憎恨什么啊,这些债她已经用一辈子去还了,就连这条命都给了她们,还有什么可恨的呢。 身体冷得很,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河水,比起失血,沈清竹说不清到底哪一种更难受。 她只知道,有一个温暖的身体将她抱住。 那是她二十几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沈清竹睁眼,只模糊的看到个人影,似乎是个男人。 黑暗铺天盖地的笼罩了她,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她为何在水里,而不是祭台上。 沈清竹死在祭台,二十一世纪的人死在玄乎的祭台上,也是可笑到让人笑不出来。 她的死是为了让另一个人活命,沈珊珊有没有继续活下去沈清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死了。 然后她又活了。 睁开眼是昏暗的烛光,沈清竹头疼得很,那是落水后的高热。 她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被子算不上厚却还能保暖,可绕是如此,沈清竹还是浑身发冷。 这不是祭台,更不是沈家,她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一件事,她应该是赶上了如今最火热的事情——穿越。 真好啊,她来了一个没有沈家人的地方,没有那些挖她的肾抽她的血,甚至拿掉她的子宫让她永远也无法做母亲的人。 她用一生还了老一辈人的债,终于解脱了。 沈清竹忍不住低声的笑了,太大的惊喜,让她没有注意到烛光下的人。 江恒抱着孩子的手一抖,差点把睡着了的儿子扔下去,有些惊悚的看着沈清竹。 准确说他看的是他媳妇宋莲花。 他们成亲七年,他从来都没见过她笑得如此的癫狂。 沈清竹笑了个痛快,这才抵着生疼的脑袋,看到了一边抱着孩子的男人。 一个男人,半夜三更抱着一个孩子在自己屋里面,又是这么个环境……能够做到这样的,也就那么几种关系,沈清竹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来。 “我知道我这么问有点不合适,但……你是哪位?” 沈清竹没有半点这具身子的记忆,这也是好事,她总不会活成别人的样子。 “你问我是谁?”江恒似乎有些恼,“宋莲花,我已经不管你了,不需要玩儿这些手段。” “你是我丈夫?”沈清竹看着他怀里的孩子,试探道,“果然是了,那么我也得告诉你:很遗憾,你的妻子已经死了。” “你在告诉我现在坐在我面前说话的是鬼?” 江恒本来对宋莲花是有愧疚的,他为了掩盖身份娶了她,她不满意婚后的生活他也纵着,几度容忍下来,哪怕他绿帽满天飞,他也是不管了。 好歹儿子是自己亲生的,他也算是留后了。 “坐在你面前的是人,但不是你媳妇,你媳妇已经死了,我是旁的人。”沈清竹斟酌了一下,“借尸还魂,你该是知道的。” 看这个环境和穿着,沈清竹确定这是个愚昧的时代,所以只能用借尸还魂来解释。 借尸还魂,这种事情是邪术,江恒曾经见过有人施法,可结果死人就是死人。 “你和你的妻子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难道还看不出我现在是不是你的妻子?” 沈清竹这话江恒反驳不了,纵使他们没有感情,但宋莲花是他的女人,七年下来总归是熟悉了。 宋莲花没有这种气质,甚至说不出这么干净的话。 她总是骂骂咧咧的,哪怕在床上都要骂人,根本不会这样好好说话。 “你是谁?” 江恒把怀里的儿子放在炕上,给他盖好被子,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沈清竹。” 沈清竹,这种文雅的名字不是山沟沟有的,更不是宋莲花能够编出来的。 江恒的眼神逐渐危险,他掀开沈清竹的被子,接着脱光她的衣服,然后从脸开始细细的往下摸。 最暧昧的动作,他却办得没有半点情意。 沈清竹觉得这人不简单,他从脸查到脚,就是为了证明她不是假扮的。 但这种条件下的穷苦人,能想到易容代替这样的事情? 江恒把沈清竹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手上的感觉告诉他这就是宋莲花——毕竟是七年的夫妻,还不至于分不清楚。 况且他现在还有什么可紧张的,都八年了,若真有人摸过来,直接杀了他便是了,又怎么会潜伏在他身边。 取代的还是形同陌生人的宋莲花。 沈清竹头疼得厉害,却还是一脸平静的任江恒摸了个遍。 她现在就是这个人的媳妇了,在这个时代,没那么容易和离,就算真的离了,一个女人要活下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与其让千人睡万人上的,倒不如只面对一个男人。 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干净人。 等宋恒收手,沈清竹拢了拢衣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穿,索性也不管了,直接盖被子。 “摸完了?确定我这具身子就是你媳妇了?” 江恒看着沈清竹,这张脸是真的,身上的痕也是真的,身子更是他认识的那个。 可这人就不是宋莲花。 宋莲花没有这么聪明,她也没有…… 这么悲凉。 仿佛是经历了人生最绝望的事情之后,破罐子破摔一般,这模样江恒曾经见过不少,男女老少,却唯独不该在宋莲花这张脸上看到。 难道真是借尸还魂? 江恒已经开始相信了,然后他直接出了屋,等回来端了三个碗,里面各自装了些水。 这又玩儿的是什么? 沈清竹还没想明白,江恒便拉住她的手,抄起一边打猎的用具,往她手上划了一下。 血落在水里,有点多,江恒这才反应过来下手重了。 沈清竹却一脸平静的把血抹了江恒一身。 “看来你们夫妻关系并不融洽,对自己媳妇下这么重的手。”沈清竹看江恒脸上没半点愧疚,反而端着一碗带血的水,对着着儿子犯难,“想滴血认亲?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绣花针?” 拿着个破刀子就划自己媳妇的手,对着儿子却舍不得了。 沈清竹并不准备告诉江恒滴血认亲都是骗人的,不管他怎么验,血液都会相融。 总归最后能达到她的目的,过程如何就不知道。 江恒似乎才想到用针,翻柜子找了缝衣服的针,一边哄着刚刚被扎醒的儿子,一边把血滴进去。 融了,这是儿子的亲娘。 江恒又端着另外两个碗大半夜跑了一趟老宋家,取了宋莲花爹娘的血,还是相融。 差不了,这是宋莲花。 那么,宋莲花真的死了? 宋莲花家暴 在得出宋莲花真的死了这个结论以后,江恒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自己太畜生。 不管宋莲花如何作如何淫荡,她终究是自己媳妇,终究给自己生了个儿子——虽然这儿子是他用了强硬手段才得到的。 但终究她于他不是真的陌生人,如今她死了,他没有半点的难受,反而觉得轻松。 真是个畜生。 江恒骂了自己一路,等回去的时候,宋莲花……不,是沈清竹已经睡了。 宋莲花的身子落了冷水,她死了,这个罪要沈清竹受。 她本来就难受,更别说刚才还跟着江恒折腾了一番,第二天没睡过去都是好的。 第二天沈清竹醒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江恒不在屋里。 除了她,床上只有一个奶娃娃。 这孩子眉眼和江恒有些相像,应该就是这身子和江恒的儿子。 孩子瘦瘦小小的,却也玉雪可爱。 不得不说,美的东西确实能让人心情愉悦。 “娘亲,你好了吗?” 小孩子有些胆怯,不似这么大的孩子对母亲的黏糊。 沈清竹不禁开始思考这身子是什么德行,到现在为止她只知道这身子叫宋莲花。 还是昨晚江恒叫出来的。 “过来。”沈清竹冲着孩子招手,虽然觉得有点不合适,但还是问了,“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孩儿叫绵亿。”江绵亿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乖乖的答了,“五岁了。” 沈清竹不禁皱眉,五岁的孩子看着跟三岁似的,身上也没半两肉。 这家里是有多穷啊。 沈清竹头更疼了。 她不是不能吃苦,只是能享福谁不愿意过好日子。她前世凄苦一生,却是吃喝不愁,花销不减,日子过的是好的,尝的却是苦的。 她能够一掷千金,却从未感受到幸福,有人觉得她烂矫情,她也从未反驳。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娘亲?”江绵亿见自家亲娘今天没打骂自己,便大着胆子叫了她一声,“娘亲,你饿吗?” 沈清竹回了神,因着前世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如今看着这个算得上是亲儿子的奶团子,耐心难免比面对别人家的孩子要多一些。 奶团子虽然瘦了些,但遗传了他爹的模样,小小的实在可爱。 沈清竹觉得自己都是他亲娘了,摸一摸不算是“猥琐”幼童,便随着心意想要捏一捏他的小脸。 江绵亿似是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怯生生把自己往沈清竹的方向送。 奶团子反应有点大,沈清竹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个好人,看着更是不好交流,但不至于当了他亲娘还把孩子吓成这样。 说明平时就很怕她了,可是五岁的孩子怎么会害怕自己的亲娘…… 是了,怎么不会,她不就恨不得咬下自己亲妈一块肉来吗。 “绵亿,过来,乖。” 或许是有些感同身受的不忍心,沈清竹放软了语调,等奶团子挪过来以后,卷起了他的衣袖。 果然,她这身子还是个家暴孩子的。 昨晚看着江恒对儿子疼爱有加,这孩子又直接表现出来怕自己,再加上身上的伤,还有五岁的年龄三岁的身量…… 综上所述,打孩子的是“自己”。 沈清竹自认做不到一来就把别人的儿子当自己的疼,但这孩子以后就是她的了,她也不能冷眼旁观。 可伤害已经形成了,不是一句她换了芯子就能解决的。 江恒是个成年人,他能自己思考接受,但孩子不行。 况且沈清竹已经决定了把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她早就不期待什么真命天子浪漫爱情,搭伙过日子,还有个便宜儿子,也是不错的。 “绵亿乖,娘饿了。” “我去给娘端饭。” 江绵亿从炕上几乎是咕噜下去的,蹬着小短腿往厨房跑,沈清竹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她可能是命里带煞,总是碰到这样的人渣。 可能,宋莲花本人就是个人渣吧。 沈清竹不会去谴责已死之人,更何况宋莲花怎样活着都碍不到她,以后的日子是她在过,她只过以后得日子。 她这边琢磨着,江绵亿就端着粥和粗面的饼子进来,废了半天的力气也没法把东西端上炕,还是沈清竹接过来又把他抱上来的。 说实话,江恒留下的饭菜她真的咽不下去。她从未吃过这么水的粥,也没吃过这样的米,更别说着拉嗓子的饼子。 是真的咽不下去。 沈清竹不过咬了两口,喝了些米汤,看着奶团子的眼睛,再看看他的身量。 蚊子腿好歹也是肉。 “娘吃饱了,你要是饿了就吃点。” 江绵亿是吃惯了这些的,沈清竹看着就觉得嗓子不舒服,扭头咳了两下,开始觉得有些心塞。 这家里这么穷,以后得日子怎么过啊。 赚钱的营生是有,但这个家里适不适用就不可知了。 江恒的容貌,江绵亿的名字,还有江恒的戒备心,恐怕这父子俩另有身份,若真是这样,必然不能抛头露面惹人关注了。 人生艰难,她被人折磨了一辈子,这辈子还得被钱折磨。 沈清竹看着江绵亿吃干饼子吃得香甜,她没事干就这么看着奶团子,直到有人推门进屋。 进来的是江恒,他去镇子上把打来的猎物卖了,然后给沈清竹抓了药。 总是不能让人病死的。 “爹!”江绵亿抓着饼子对江恒笑,然后将饼子往他嘴边送,“爹,你吃。” 江恒咬了一小口,江绵亿看他吃了,笑得甜甜的,坐回去继续啃饼子。 他们父子俩互动,沈清竹就那么躺在床上,活像自己是个外人——她本来就是个外人。 江恒也看了她几眼,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宋莲花没有打骂孩子,还让他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吃饭。 这已经不是宋莲花了,是另一个人了,至少不是个会打孩子的人。 “给你买了药。” “多谢。” 之后似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江恒把药包放在一边,抱着江绵亿去了厨房。 “绵亿乖,爹有话要跟你娘说。” 苦药 江绵亿自己在厨房吃饭去了,江恒回来和沈清竹独处。 “我姑且相信你的话。”江恒坐在炕的另一边,“你想怎样。” “不怎样,就这么搭伙过日子吧。”沈清竹给自己拎了拎被子,“不管再怎么说,我现在就是你媳妇,我也不可能逢人便说我不是宋莲花。” 江恒一脸“你怎么就跟我说了”的表情。 “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和我朝夕相处的人。我就是我,哪怕占了别人的身体,我也不可能活成别人的样子。”沈清竹语气平静,细细的跟他解释,“我自然也可以骗你说撞了头失了忆,也可以说我洗心革面的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可终究我扮演的是宋莲花,不是我。” “我总不会跑出去逮到谁都跟他解释一遍,且不说有没有人信,就光这个功夫都是白费力气。我跟你说,一来是不想整日演戏,二来我既然决定和你搭伙过日子,总归是要有几分真诚的。” “我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傻子,你们这里的女人,不管是被休弃还是和离,终究没个好出路,与其到时候惨败收场,倒不如就这么过下去。你好我好大家好,总归是没多大错漏的。” 其实昨天沈清竹挑明白也是存了两个心思,若江恒真的不能接受,那便是被休,也不至于真的一头撞死。 继续过日子只是最轻松的解决办法。 好在,江恒似乎很厌恶宋莲花。 “你若是想,便继续这样,只是……” 江恒有些说不出来,宋莲花做的事情实在是不看,平日里两个人形同陌路,爱咋咋地,只是如今沈清竹全然不知过往。 她总要知道的,他没脸说。 “你放心,我不傻,在外面我还是能装一装宋莲花的,只在家里,我便是我。”沈清竹还不知道宋莲花是什么德行,只觉得再不济也能装一装,“我虽然占了这身子,但没道理为此负责,但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我总要担一些责任。宋莲花的父母,我看情况供养供养,她的朋友,我也看情况交流。这个家既然要过日子,便好好过,孩子虽然不是我生养的,但我还是能让他有饭吃有衣穿。” 沈清竹说的明白,宋莲花的亲朋父母若是好的,她也会照顾一下,若是混的,她也就翻脸不认人。 至于这个家,她既然来了,便会担起责任。江绵亿她会照顾,但做不到犹如亲生,只是不会虐待他。 至少短期内是这般,若日子好好过,孩子懂事讨人,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江恒似乎很满意她的态度,这样是最好的发展,前提是她并不知道宋莲花做了什么。 “既然你也觉得好,总该跟我说说宋莲花的人际和性格为人,不然我怎么装作她的样子。” 江恒脸色有些复杂,几乎是咬着牙,尽量简介的跟沈清竹说了宋莲花的破烂事。 屋内一片死寂,许久沈清竹才说话。 “我收回前言,我半点都不会装作宋莲花的样子,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我还要脸。” 她还以为宋莲花只是个混人,却没想到是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 宋莲花七年前嫁给江恒,出嫁的时候就不是黄花闺女了,她不知道跟多少个人上了床,孩子都流掉了俩了。 沈清竹不知道江恒出于什么目的娶了宋莲花,只知道成亲以后,宋莲花依旧爬男人的床,有媳妇的没媳妇的爬了好几个,江恒好几次想打死她都忍下来。 后来似乎是江恒不想管了,他把宋莲花关起来,让她生了江绵亿,用强硬的手段确保了孩子是他的,往后就再也不管了。 宋莲花几乎爬了村子里所以她看得上的男人的床,人又不堪,对着亲儿子都非打即骂——江恒自然是不许的,可他要出去打猎换钱,总是有疏漏。 所以在某些角度上,沈清竹取代了宋莲花,江恒是乐意的。 “这样的女人你还娶了,又是存了什么目的呢。”沈清竹笑着,却也没进一步追问,“现在我们也算是达成统一的方向,对于日后,应该没什么疑问了。” “家里的事情……” “洗衣服做饭我姑且也是会的,总归是能照顾好你儿子,至于钱……”沈清竹眉毛一挑,“江恒,你有多见不得人?” 这话说了总不是那么对味儿,江恒一时也没明白,只是对上沈清竹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人太聪明了,他和宋莲花过了七年,宋莲花半点没怀疑过,而沈清竹不过一天,差点掀了她的老底。 “你也不必非得告诉我原因,你告诉我你有多见不得人。”沈清竹知道他是明白了,“我有法子赚钱,但你总要告诉我一个度,让我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江恒能去打猎换钱,说明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能曝光的。 “镇子里,最多城里,外面的不行,尤其是……” 江恒指了指上面,沈清竹点头,心里有了计量,便也明白江恒怕是得罪了上面的人。 想问的都问了,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江恒去给沈清竹煎药,沈清竹心里也有了计量。 过日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沈清竹没告诉江恒,她说出她不是宋莲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她希望这世界上至少有这么一个人,能告诉她,她是沈清竹。 哪怕这个名字是她的噩梦,让她恶心,她也不想忘记。 沈清竹这么名字让她恶心,江恒煎出来的药更是让人想吐,他们家里穷,买不起蜜饯——准确说江恒就没觉得喝点药还要吃蜜饯。 一碗黑漆漆的苦药汤子,沈清竹压抑了半天,最后还是吐了半碗,把奶团子江绵亿吓得直哭。 “娘亲,你不要死……” 奶团子抽抽搭搭抱着沈清竹,全忘了曾经被打的经历,只知道娘亲吐得那么厉害,娘亲要死了。 沈清竹被恶心得头疼,却还是把奶团子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安慰。 “娘亲没事,是药太苦了,娘亲不爱喝。” “药药苦,娘亲不喝。” 对于苦药汤子,江绵亿也是深有同感,每次生病喝药的时候都要哭一场。 江恒看着还剩个药底子的碗,有点怀疑,之前沈清竹还冷静的跟他说话,之后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有那么苦吗? 他偏过头,趁着母子俩说话的空,尝了一口。 还行啊。 我不会生火 沈清竹的病是因为宋莲花一脚把自己在初春掉水里了,冰凉的水让身子过了寒气。 宋莲花把自己淹死了,结果就是沈清竹头疼难受的躺了好几天。 还喝了好几天的苦药汤子,幸好江恒觉得她吐得太凄惨,第二天买了点最便宜的蜜饯。 就是那种很劣质的甜味,吃一口能把人腻吐了的蜜饯,不过好在它足够劣质,倒是中和了苦药汤子。 足足躺了五天的沈清竹终于能下床了,江恒要去打猎,一大早就走了,沈清竹说她会做饭,他就没有给他们留饭。 沈清竹是会做饭的,日子过得再富贵,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女人要是连饭都不会做,那就有些废了。 饭是会做,天天粗面饼子稀米粥,她好不容易从只能吃两口变成了能吃四口,本想着自己改善一下伙食,结果…… 沈清竹对着灶台傻眼了。 妄她聪明一世,却忘记了这个时代是要自己生火的,可她根本不会生火。 生火这事听着简单,把柴火点着了就行了,可事实上要点着柴火,还要让火保持不灭,这是个高难度的活计——至少对沈清竹来说。 她可以很轻松的拿下双学位,却玩儿不转手里的打火石。 一边跟着她的奶团子茫然的看着自己娘亲对着灶台发呆。 “绵亿啊,你会不会点火?” 沈清竹也知道这话问得白搭,虽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他才五岁,怎么可能会。 况且江恒对江绵亿很是宠爱,虽然日子苦,却没让他做过活。 果然,奶团子摇头。 “爹说我不可以玩儿火,会把头发烧掉。” 奶团子一边说一边抱自己的脑袋,生怕头发被烧了。 这一家一共三口,啥也干不了的奶团子,进山打猎的男人,剩下就是沈清竹这个外来户,她能用电磁炉能烧天然气,就是不会生火。 “娘,我饿了。” 奶团子糯糯的喊沈清竹,他们朝夕相处五天,江绵亿不那么怕她了。虽然伤害种到了他心里,但孩子总是亲近娘亲的。 这么一个团子软软糯糯的喊饿,沈清竹就算不是他亲娘,总也是不舍得。可宋莲花道德败坏,没人愿意帮她,走出去求救根本没用。 实在没办法,沈清竹翻箱倒柜的只找到一根蔫了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瓜,洗干净掰开发现还没坏,便都给了江绵亿。 “绵亿啊,娘亲不会生火,你先凑合一下,等你爹回来做好吃的。” 江绵亿点头,抱着瓜啃,沈清竹提醒他别吃太快,这是他一天的口粮。 江绵亿团子看看手里的瓜,果断分给了沈清竹一半。 “娘亲也吃。” “好,娘亲吃。” 沈清竹到底也没吃,中午的时候把手里的瓜给了江绵亿,饿一天不会死,而且大人能忍,便尽可能依着孩子。 主要是她要是早想起生火这件事,就让江恒留饭了。 于是乎等到黄昏时江恒拎着猎物回来的时候,迎面就是儿子扑过来的身影。 江恒赶紧把猎物丢到一边,把儿子抱住。 “爹,我饿。” 纵使孩子小,一天就那么一个蔫吧瓜,也是不够吃的。 “是爹回来晚了,你娘做什么好吃的了,爹去……” 江恒抱着儿子往里走,结果就看到坐在厨房门口的沈清竹。 “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我不会生火。” 沈清竹说的特别坦荡,她一个现代人,还是半个大小姐,哪里会生火。 江恒沉默了片刻,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问题。 “所以你们吃了什么?” “我找到了一个瓜,算是绵亿的口粮。”沈清竹给江恒展示剩下的瓜尾巴,“剩下的没有直接吃的了。” 所以说你就饿了一天? 江恒差点就问出来了,但又觉得这话就是废话,家里有多少东西他不清楚吗。 “等会儿,我去做饭。” 江恒放心江绵亿,折回门口拿猎物,他今天设了大陷阱,过两天再看看有没有逮到大的野兽。 今天都是野鸡野兔子,除了家里吃的,剩下都明天拿去卖了。 江恒去做饭,江绵亿喜欢躲在一边看,今天却不止有他。 “我总得学一学,不然以后怎么办。” 不只是生火,还有这个世界的文字,这个世界的历史和法律。 沈清竹不认为她能过得了文盲法盲的日子,纵使成不了以前的才女,却也得拿得出手。 江恒随她去,蹲在灶台那里点火,沈清竹便在一边学,真觉得太落后了。 “你不会生火,以前怎么做的饭?” 江恒虽然信了她的借尸还魂,但在他的脑子里,沈清竹和他是一个时代的人,尽管她身上总有一种派头,却实在不像他见过的贵女。 他也就默认为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这个时代除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怎么会有人不会生火。 “我那里……应该说我家乡没你们这里这么落后,不用打火石。” “用什么?” 江恒也是好奇,相处了五天,他觉得沈清竹比起宋莲花更合他胃口,两个人既然决定在一起了,总得多说些话。 他很少和宋莲花说话,不是因为他不爱说话,是因为那个人是宋莲花。 昔日的江恒,也是喜欢和朋友把酒言欢的人。 “火柴,打火机。” “什么?” 沈清竹捡了一根细小的木柴,在上面比划。 “就这样的木头,大约这么粗,这么长,最前面有火药,用的时候一划就行了。” 沈清竹尽量说得简洁,也无需跟他说明火柴尖端和真正火药在物质和用量上的区别。 他听不懂,也没必要懂。 “把火药用在这种东西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江恒剩下的话没说,因为他想到了那是沈清竹的家乡。 在大宁朝,火药数量稀少,除了打仗,便只有贵族会拿一点做烟花供给享乐。 至于说日常点火,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们那里火药这东西吧,不说人人都有,也不算啥稀罕玩意。” 虽然说有的人是违法制造,但也真不是稀有。 “那……那个火鸡呢?” 火鸡?带火的鸡吗? 鸡着了火还能活吗? 还是娘亲聪明 沈清竹总觉得江恒的表情有些奇怪,却也不知道火机让他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火油洒在地上,火星子便是不碰到油,也能剧烈燃烧吗。” “知道。” 江恒以前是见过的,有火油在,不止要注意不能把火星子落在油里,便是火油周围都见不得火星。 “火机便是把火油放在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利用这里原理,点燃一小部分火油散发出来的气体。” 其实现代打火机大多用的是液化气,但是这个涉及到太多的物理知识,在这个时代也无法实现,随便说一说满足一下江恒德好奇心就行了。 “就这样?那怎么做到只点燃一小部分的?” 沈清竹发现男人的好奇心真的是要命,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她觉得她得给他上上物理课。 实在没办法,沈清竹给江恒细细的讲了点火原理,对方似乎听着越来越感兴趣,她说一个现象,他能有十个问题等着她。 要不是她以前是学霸,还真应付不了这个学生。 不只是他,绵亿小团子也蹲到一边听娘亲“讲课”,虽然听不懂吧,但他觉得娘亲能说这么多真是好厉害。 爹爹一点都不厉害,就知道问娘亲。 小团子心里,就这么开始觉得亲爹不如娘亲厉害,以至于后来越发觉得亲爹“废”。 “所以你家乡用火柴和火机生火做饭?” “不……”沈清竹下意识的说了不,然后她看到一大一小好奇的目光,想给自己一巴掌,“我们用电磁炉或天然气,也有用煤气罐的。” 其实现代农村也是用灶台的,只是沈清竹始终待在大城市,下意识就用城市的生活来回答。 沈清竹知道,她又该讲化学了。 费劲半天讲了电磁炉和煤气的基本原理,绵亿团子依旧什么都听不懂的盲目崇拜,江恒倒是认真的思考了。 沈清竹也不多问他的身份,这种完全陌生的知识,他能有如此重的求知欲,甚至还能接受并且思考,这出身就差不了。 “我都讲了这么多,总得报答一下我吧。” 沈清竹在江恒生好火后就去蒸饭,粮食都是拉嗓子的粗粮,她就多加水,想着不管怎样也得赚钱买大米白面。 正在薅鸡毛放鸡血的江恒一愣,抬头看向沈清竹。 “我可以给你讲讲我们家乡的东西,作为报答,你就教我写字吧。别跟我说你不认字,绵亿的名字总不能是乡野的酸秀才取的。” 绵亿这样的名字,就算是秀才取的,也不会给乡野的娃,太过儒雅,倒像是世家子弟的讲究。 “你不识字?” 沈清竹的说话用词不像是没读过书的。 沈清竹没说话,只是拿了根烧火棍,灭了尖端的火,就着黑炭在地上写了“沈清竹”三个字。 “这是什么?” “我的名字。”沈清竹念了一遍,看江恒的眼神便明白了,“我猜的没错,字是不一样的。” 江恒再一次认识到沈清竹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他阅历不少,虽不是精通各国语言,但也是见过大半的。 沈清竹的字他从未见过。 他拿过烧火棍,同样准备写字。 “清廉的清,竹子的竹,沈姓应该算大姓。” 沈清竹说他就写,和她写的完全不同的三个字,是大宁朝“沈清竹”三个字。 江恒的字很好看,有一种不羁的飘逸感,即便是烧火棍写在地上的,也可以拓下来当字帖了。 对于江恒的身份沈清竹没有去猜测,但也知道他怕是躲藏起来。 这样的躲藏,被发现便是处死。 不然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娶了宋莲花这样的女人,只怕是为了打掩护。 把曾经的骄傲尽数踩到地上,让任何人都觉得他不会是那个人。 沈清竹想,江恒以前一定是个相当有傲气的少年郎,只是岁月将他蹉跎成了这幅样子。 可绕是如此,他还能如此平和,还能接受她这样的存在,足以说明他是个很好的人了。 这么好的人,配她真是可惜了。 沈清竹从来都没想过,她凄惨的一生,到今天还能安稳生活而不是报复社会,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只是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她是沈家人,沈家没好人。 将江恒收拾干净的鸡剁成小块儿,加上晒干的蘑菇,盖上盖子自己咕嘟去。 沈清欢坐在一边问江恒怎么认蘑菇。 “我只见过处理好的,都是干干净净的,没见过野生的。” 沈清竹觉得让她去采蘑菇野菜,十有八九都把毒蘑菇采回来。 这个时代的穷人,穷极了是真的吃不起饭,虽然蘑菇很多有毒的,但几百年的传承下来,村民们都认得很多的山货。 饿急了草根树皮都能吃,更别说这山货了。 “山底下采也没多少,这都是我从深处带回来的。” 山底下的家家女人都会去采,就算没有“斩尽杀绝”,也是没有多少的。 相比起山底下,深处女人家去不了,男人没些本事也不敢去,敢进去打猎的,多半不会去瞧这些。 江恒是不得不特立独行的。 他上山打猎,宋莲花根本不可能去采野菜,所以男人女人的活都落在他身上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他采回来的卖相都不错,只可惜山货不值钱,与其卖了,还不如自己吃。 “我不跟她们去抢,但总不能看见了错过去。” 沈清竹知道自己争不过乡下的劳动妇女,但如果真的有一天看见能吃的,错过去多亏。 江恒没指望她真的去采山货,他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但沈清竹问了,他也就如同刚才的她,细细的讲解这些蘑菇野菜。 这玩意绵亿团子能听懂一些了,更觉得自己爹不如娘。 娘说的他听不懂,爹说的就能懂。 爹好笨。 还是娘亲聪明。 绵亿团子还兀自点了点头,默默地在心里把沈清竹又抬高了一些。 (火柴和火机是我瞎说的,网上查了,真的解释起来篇幅太长又太枯燥,我就笼统的说了一下,也是考虑男主是古人,真说电压板什么的他也听不懂。 解释一下,就是让你们别杠。) 儿子是白眼狼 他们这边讲课的功夫,饭熟了,鸡肉也熟了,沈清竹留了肉汤,让江恒用罐子装好了放在水井里冰着。 这时候有点肉不容易,就算江恒打猎也不是总能吃的,所以做菜的时候放点肉汤,既能省点油,又能解馋。 江恒是不懂这些的,他做饭的功夫都是跟军营的大锅饭学的,吃不死人,但真的不好吃。 鸡肉是蘑菇炖的,野鸡虽然味道不错,但沈清竹总觉得不如现代的鸡合她胃口,只是这个时候也没得矫情。 沈清竹给绵亿夹了个鸡腿,绵亿捧着碗自己吃得香甜,只是鸡腿吃完了,他一下肉都没再吃过。 “绵亿,鸡腿好不好吃?” 沈清竹问绵亿,然后企图把打算留给江恒的鸡腿给他儿子。 “好吃,娘亲做的比爹做的好吃。” 好吃,可是他不敢吃,平时这些娘亲不让他吃。有爹在的时候他能吃几口,再多吃,等爹不在了娘就会打他。 所以绵亿不敢再吃。 沈清竹大概想到了,比绵亿还惨的日子她也经历过,所以这孩子几个动作她就能明白原因。 “好吃就多吃,娘不说你,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沈清竹还是把鸡腿从江恒那里抢过来给了绵亿,“但是吃饱了以后要帮爹娘一起洗碗,知不知道?” 江绵亿从小就被娘亲打骂,却是没干过活,宋莲花懒得干,江恒舍不得儿子。 沈清竹要绵亿帮忙洗碗,江恒是不愿意的,只是她很快就解释了。 “我虽然没养过孩子,但也知道要培养小孩子体谅父母的意识,孩子不能一味娇惯,棍棒出孝子也不是没道理,只是要适度。”沈清竹看着绵亿吃得香喷喷的,继续说,“让他帮忙,无非让他递一下盘子,我就算不是亲的,也不至于真的让这么小的孩子干这些活计。” 男人再喜欢孩子也是不会管教的,他们容易走极端,要么是宠成命根子,要么严得孩子像根草似的。 “我突然对他好,他总会有怀疑的,倒不如这样,既培养了他,又能好好把身量养出来。伤害刻在他心里了,想磨平不容易,比起无条件的对他好,倒不如这样给奖励似的。” 这些话听着很有道理,江恒也没法反驳,绵亿的伤害是宋莲花给的,他知道没道理让沈清竹来负责。 可现在沈清竹就是宋莲花,有些道理讲不通的。 “听你的。” 沈清竹笑,又给绵亿夹了几块鸡肉,之后便不让他吃再吃。 他年龄小,吃多了容易难受。 绵亿饱饱的吃了一顿鸡肉,等收拾桌子的时候想要去抱肉碗,被沈清竹拦下了。 她把筷子给了绵亿,三双筷子轻巧得很。 “绵亿最小,拿最轻的,你爹最大,这个让他拿。” 说完,沈清竹拿着三个空碗,带着绵亿往厨房去了。 那个大肉碗孤零零的在桌子上放着。 江恒看着肉碗,忍不住笑了,端着碗追着娘俩去了厨房。 刷碗的时候沈清竹烧了热水,倒在小盆子里让绵亿搓筷子。 水是温乎的,绵亿搓得满地都是水,但好歹是把筷子洗的干净,然后一脸骄傲的把湿哒哒的筷子交给沈清竹。 沈清竹夸了绵亿,然后带他去洗手。 江恒把筷子又刷了一边,然后独自一人在厨房里看着那三双筷子发笑。 纵使受尽了冤屈和屈辱,今天这种日子他是喜欢的。 甚至生出了就这样过下去,一辈子都躲在这里的想法。 江恒不甘心,却不得不甘心。 雷霆富贵皆是君恩,沈修远已经死了。 世间只剩下江恒了。 收拾好厨房,江恒回屋,进屋就看到绵亿贴着沈清竹,后者低声给他讲故事。 就这样吧,挺好的。 江恒坐在炕那边,听沈清竹讲故事。 “你还对童话故事感兴趣?”讲完了丑小鸭的故事,沈清竹抬头问江恒,“这小孩子家的玩意,你喜欢?” “这是你以前听来的?” “书上看的,孩童时期看的都是这些故事,我记性好,还记得大概。” 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沈清竹也是有过童年的,她也向往过母亲抱着她给她念童话的日子。 只可惜这都是她痴心妄想。 “我小时候看的都是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 江恒很少说起曾经,只是沈清竹说了,他也就提一提。 “我觉得孩子小时候看些小故事更好,这些东西最早时候细细的讲给孩子听,等孩子大了,能坐得住了,自然背的下来。”这和古代的教育是完全相悖的,“左右绵亿也不需要科考,没必要强迫他小小年纪看那些不喜欢的东西。” 江恒见不得人,意味着江绵亿也不可能科考做官,既然都不需要考试了,还不趣味教育吗。 “明天我去镇上买些纸笔,你说我写,就当给绵亿开蒙了,顺便也能教你识字。” 沈清竹是念过书的,只需要学会大宁朝的字就行了,这不难。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总不能只靠你打猎挣钱,绵亿明天带着去,就当出去玩儿了。” 沈清竹说挣钱的法子,江恒首先想到的就是做绣活,她周身的气质也符合,他也就以为她要接绣活。 “油灯暗,绣活伤眼睛,少接一些也行。” 这个时代便是大户人家晚上也没多亮堂,条件在那里摆着呢。 “我不接绣活,我又不会刺绣,我有别的法子。” 沈清竹最多绣过十字绣,这个时代的绣活她是真的做不来。 她有别的主意,江恒也不多问,只说明日要早起,今晚就早点睡。 绵亿团子直接抱着娘亲睡。 他以前是不敢的,只是现在娘亲对他好,他胆子也大了些,他今晚还刷了筷子呢。 绵亿前两天就想抱着娘亲,只是娘亲病着,爹不让他去。 如今娘亲好了,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抱着娘亲了。 江恒看着往日都抱自己的儿子今日抱着沈清竹不撒手,有种自己喂的儿子是个白眼狼的错觉。 儿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牛车 因为第二天要去镇子里,所以沈清竹早早的就爬起来,她一起,江恒也起了。 早饭用粗面揉了面条,沈清竹没力气,都是让江恒揉的。 昨晚剩下的鸡肉,加了些肉汤和野菜,粗面面条下里面,闻着也是香喷喷的。 沈清竹觉得这样粗面她也能多吃几口。 拉嗓子的粗面她终究也是能吃进了,但如果有可能,她还是选择大米白面。 等面条下进锅里,江恒看着锅,沈清竹叫醒绵亿,让他洗脸穿衣服,然后迎接香喷喷的面条。 不得不说,沈清竹做的比江恒做的好吃太多了,倒不是沈清竹手艺有多高,实在是…… 江恒做的太难吃了。 毕竟军营里的伙夫手艺也就那样,他以前吃习惯了,就觉得味道还不错。 现在江恒有点怀疑,或许是以前伙夫的手艺真的太差了。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是回不去的东西了。 三口人暖暖和和的吃了面条,江恒把昨天打的猎物用绳子都捆好,放在背篓里面。 宋莲花自成亲之后就没管过家,自然没有沈清竹被背篓,本来她觉得这也没啥,可是在看到绵亿翻出一个超小号的背篓以后,她忽然觉得有点…… 就有一点点尴尬。 绵亿的背篓是江恒哄他玩的,让他路边薅个草摘个花的时候有地方放,如今看着沈清竹背后空空的,思考着要不要也弄个哄她开心。 主要是有他在,没必要让她背东西。 虽然沈清竹说去镇里是找活计,但江恒还是数了数把家里的钱都拿上了。 相处了几天,江恒发现她和宋莲花完全不一样,虽然宋莲花留下的东西她都用着,但明显着是嫌弃的。 主要是两个人都觉得把日子过下去,沈清竹是新的人,就算她顶着宋莲花的身子,江恒还是觉得得有点新面貌。 一家三口往村口走,那里有牛车,一人两个铜钱,小孩子抱在怀里的话算一个铜钱。 江恒掏了五个铜钱,然后拉沈清竹上车,坐下后把绵亿抱在怀里。 绵亿不干,他想要娘亲抱,可江恒考虑沈清竹大病初愈,绵亿再小,也是有分量的。 沈清竹只逗了逗绵亿,没把他接过来,乐得清闲。 他们一家三口是最平常的互动,可牛车上的人都一脸的嫌弃。 主要都是女人,这村里的女人,十个有八个男人都睡过宋莲花,自然是看宋莲花不顺眼。 “我当时谁呢,莲花妹子在家里躲了几天,这回又打算去谁家啊。” “要我说江老弟也是忒老实了,要是我家爷们,早抽死我了。” “别说爷们抽死了,就是自己也得撞死去,人得要脸啊。” 牛车上的女人说着讽刺的话,男人的眼睛却频繁的往沈清竹身上扫。 沈清竹捏了捏绵亿的脸,觉得还是以后长点肉手感好。 她似乎不知道这群人在说她一般,一群人拳头打在棉花上,惹了一身的烦闷,有个人想上手拉她一下,只还没碰到,便被江恒挡下来。 他是不会和这群女人争长短的,主要是争不过,这群人泼皮无赖似的,他只有躲着。 江恒挡了,却也没说话,倒是沈清竹抬眼看了她们。 宋莲花的脸还是宋莲花的脸,她生得再好看也就是农村人的模样,没有花容月貌,只是这双眼…… 太冷了。 被看到的人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张张嘴,却不敢说什么。 宋莲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平时不是跳起来跟她们对骂吗,怎么现在这么吓人。 沈清竹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只是这么看着他们,这一群人都老实了。 这个时代的底层人大多是无赖,可他们也怂,别说碰到真正的上位者,便是几个狐假虎威混混都能让他们跪下来磕头。 沈清竹一生被沈家磋磨,但影响不了她在外人面前的优秀,她就是踩在人头顶上的人。前世她死的时候二十八岁,便是身体不行了,她手底下的公司与资产也能和沈家抗一抗。 只可惜,她被困住了,被那个女人死前得一句话。 她说沈清竹欠沈家的,要用一生去还。 纵使可笑,她也还了,左右这条命是沈家和那个女人给的,她便都还回去。 可不管怎样,她沈清竹是踩着别人而不是不是被别人踩着的。 用一个眼神吓住了一车人,沈清竹便错开眼继续逗绵亿。 牛车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到了镇上,人们逃命似的下了车。 “我去饭庄送猎物。” 江恒猎物都是固定的送到镇上最大的饭庄,这么多年也熟悉了,价格还算不错。 “你去你的,我去成衣店,你告诉我在哪儿就行了。” 一般布庄都是有成衣的,只是款式远不如专门制作成衣的店铺精良。 江恒以为她想买衣服,便把钱都给了她,也不说这是家里所有的钱。 沈清竹不认识这里的钱,但颠颠还有那么点分量。 两个人分开走,绵亿果断背着小背篓跟着沈清竹,江恒看着儿子的背影有点心塞。 白眼狼。 沈清竹不知道江恒的心思,她花了三个铜钱给绵亿买了串糖葫芦,然后在一家正对茶棚的成衣铺停下来。 她坐在茶棚里,要了壶不要钱的白水。 她可以花钱哄孩子开心,却不会花没必要的钱。 “娘亲,你吃。” 绵亿抱着糖葫芦啃,也不忘分给沈清竹。 沈清竹是不爱吃山楂的,但还是咬了一口。 等绵亿吃了一半的时候,沈清竹就给他收起来了,免得吃多了不舒服。 这时候镇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沈清竹端着白水打量经过成衣铺和进出的每一个人,她腰背很直,哪怕是粗布短衣,也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 就连她手里的水也好似什么名贵茶饮。 若不是小二亲自给她上的白水,连他都要怀疑他们这个破茶棚是不是有什么名茶。 沈清竹看过往的人,绵亿也看,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娘亲,你想进去买衣服吗?” (不爱吃山楂,我不爱吃山楂,我不爱吃咱们女主也不爱吃。) 你眼光最好了 绵亿只是看里面的人穿的衣服要比他们好看,便觉得娘亲想穿好看衣服。 “不买,我们就看看。” “看什么啊。” “看他们的衣服。”沈清竹把绵亿抱过来,仔细的讲着,“你看那些进去店里的人的衣服是不是要比看了一眼却不进去的人好看很多?” 绵亿盯着看了一会儿,点头。 “那些看了却没进去的都是穷苦人,他们买不起这里的衣服,而这些走进去的,起码都是能接受或想要买的人。”沈清竹指了指刚进去的一个女孩子,“你看她当然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娘喜欢吗?” “那是丫鬟的衣服,娘当然不喜欢,要是选择啊,娘是那个使唤丫鬟的人,可是不会给人去当丫鬟的。”沈清竹絮叨几句,又说回正题,“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镇子里的大户的丫鬟,又或是城里不大入流的人家,家里夫人小姐想要新衣,便使唤下人过来看看。” 绵亿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样的人比起其他闲散的人更舍得花钱,但这样的人少,总数是比不过稍微穷苦一些的人。”沈清竹给绵亿讲,讲着讲着又笑了,“你听得懂吗?” “听得懂,娘亲说那个穿的漂亮的姐姐有钱,其他人没钱,但是人多。” 绵亿聪明,虽然不能理解全部,却还是听了个笼统。 “真聪明。” “可是娘,他们有钱那是他们的钱啊,不是我们的。” “所以我们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钱送过来。” 绵亿这下完全不懂了,刚想问,他们的桌子便被围住了。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莲花姑娘吗,怎么,莲花姑娘这次是来找谁的?”男人大笑着,“别找别人了,今天就来伺候小爷,保准让你舒舒服服的。” 他转着手里的扇子,企图挑起沈清竹的下巴。 沈清竹先他一步抬起头,凉薄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把男人吓了一跳。 这样的宋莲花让他有点害怕。 宋莲花是个男人的床都上,也因此技术极好,不少男人为了痛快还会主动找她,她也来者不拒。 她没得花柳病沈清竹都觉得奇迹,又想想这身子是自己的了,没病最好。 眼前的男人估计是睡过宋莲花的,沈清竹打量他,看他衣着用料不错,便把他从头到尾恨不得每一个线头都看了一遍。 男人被看得有些发毛,宋莲花变了个样子,渗人得很。 沈清竹看完了,便收回目光,继续喝着白水。 男人还想动手,被沈清竹又看了一眼,不敢动了。 气愤有些僵,绵亿却忽然开口。 “爹!” 绵亿一眼就看到江恒,大声喊他。 江恒本来是没注意这边的,但听见了儿子的声音,发现娘俩被几个男人围住,赶紧过去护着他们。 此时,沈清竹还在悠闲的喝着白水。 “爹,他们欺负娘亲。” 绵亿只感觉到恶意,又觉得他们好几个人围着娘亲,肯定想要欺负人。 江恒看向男人,他不会跟女人争执但男人可以往死里打。 被看的男人吓得后退,从刚才到现在,他碰都没碰过宋莲花,况且江恒的绿帽子都满天飞了,也没见他这么大反应。 若是平时,他估计会嘲笑江恒两句,可现在,他觉得这两个人万分邪门,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跑。 碾压,这是上位者对被支配的人的碾压。 男人跑了,跟班们自然不留,等他们都没影了,沈清竹才把半串糖葫芦给了江恒。 “你儿子剩下的。” 确实是儿子剩下的,上面还留着小米牙的牙印。 江恒有些牙疼,他不爱吃这个。 “别看我,我也不爱吃,他都吃了半串了,再吃就要不舒服了。” 江恒忍着牙疼,咬下了一个山楂。 “刚才的人找你麻烦了?” 山楂的酸混着外面甜腻的糖,江恒脸都皱在一起了。 “算是吧,他应该是你原来媳妇的情哥哥之一,叫什么我不知道。” 沈清竹没有记忆,所有的事情都靠自己猜,江恒也就不多问她了。 宋莲花是宋莲花,沈清竹是沈清竹,纵使是一张脸,江恒也是要分开对待的。 “你来成衣店,买了什么?” “买的东西在你嘴里,混着你儿子的口水,好吃吧。” 江恒牙更疼了。 他几口吃干净糖葫芦,然后猛灌了两碗水,早上吃得饱,现在有点撑。 “走。” 江恒站起来。 “去哪儿?” “进去买衣服。” 沈清竹穿的都是宋莲花剩下的衣服,江恒总觉得不合身。 其实是合身的,只是不合沈清竹的气质。 “花那冤枉钱做什么,以后会有人主动送的。”沈清竹拉回了江恒,“以你的眼光,你觉得里面的衣服好看吗?” 江恒盯了门口半天,才说了句话。 “不就是衣服吗,都一样啊。” 死直男。 沈清竹骂了他一句,然后才说话。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作多情,但你以后千万别送我东西,什么都别送。” 她开始不相信江恒的眼光了。 江恒一脸费解,他现在没钱,但若是有钱了,为什么不能给自己媳妇送东西? 虽然两个人相处不过几天,没什么感情,但江恒认了沈清竹为媳妇,那就得对媳妇好。 有钱了给媳妇送东西多正常。 沈清竹看着他掩嘴笑了。 “别多想,我不大相信你的眼光,你要非得送,就让我自己挑,你付钱。” “我眼光很好的。” 江恒一直觉得自己眼光好,以前京中贵女,他随手挑的东西都能被疯抢,如何不是眼光好。 然而事实上,昔日的他便是扔片菜叶子也是好的。 至于那些被疯抢的东西,都尽数收到盒子里再也不拿出来。 主要是太丑了,拿不出来。 沈清竹不知道过往,只应和。 “好好好,你眼光最好了。” (题外话是为了凑2000+,不然更新算一千,反正是免费的,不差这点字数。 现在到这里,这书还是等待签约状态,然后吧,他没办法被搜索到,我一直更着一本没人看得到的书。 弱小。 无助。 可怜。 但……) 细粮 沈清竹跟哄孩子似的,江恒突然特别想证明他的眼光。 “我们去另一家成衣铺子,之后再去布庄看看。” 沈清竹似乎是看够了,江恒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却也是跟着。 “这是你赚钱的法子?” 江恒起先以为沈清竹想买衣服,但现在看起来不是。 “你知道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吗?” “什么人?” “女人,尤其是这种不上不下的家里的女人。” 其实自然是越上边的女人越舍得花钱,可是真正的大户他们未必做的住,更不敢去做。 “你是说女人败家?” 江恒想起以前京中女人们一掷千金就为了个丑极了的头花,那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两银子能用一年,想想她们是真败家。 “这后院的女人,不管是出嫁还是没出嫁的,都有一个目的。”沈清竹似有些看不起这样的行为,“那就是讨男人开心。” “成亲了的要争宠,要讨夫婿开心,没成亲的要讨未来相公开心。年轻的小姐要打扮漂亮,新夫人要保持容貌,上了年纪的人更要笼住男人的心。这样的女人,为了美,什么都做得到。” 江恒似乎想起来以前弥漫不散的脂粉味儿。 “我以前是做过生意的,卖的就是女人的东西,可惜现在没条件,化妆品做不出来,只能做点别的。” 古代的胭脂水粉沈清竹不了解,现代的化妆品这里没条件,这本来是一个很来钱的买卖,却生生的拜拜了。 “什么是化妆品?” 江恒又化身了好奇宝宝。 “女人家往脸上涂的,坚持涂下去,保管肌肤嫩得跟鸡蛋似的。” “珍珠粉?” 江恒也是大院里出来的,虽然不了解女人家的东西,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差不多吧,只不过种类更多。” “现在做不了,因为材料稀有?” 沈清竹忽然有不好的感觉。 “材料不是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技术,也没有仪器。” “那是什么?” 江恒抱着绵亿,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看着自己,沈清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现代化妆品的制作流程。 有点头疼。 “这个问题,说上一天也说不完。” “没事,你慢慢说。” 沈清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顺便发现江恒好奇宝宝的熟悉。 太坑了。 …… 化妆品的流程实在是太复杂,且不说沈清竹都不能完全搞明白,就是她了解的地方都涉及了太多物化知识,她怀疑她要从初中物理开始讲起。 这些知识太匪夷所思,自然是不能在外面说的。 江恒陪着沈清竹又再另一家成衣铺子外面待了半天,三口人这才去找地方吃了顿午饭。 午饭吃的面片汤,面片是粗粮细粮混合的,配上店家自制的卤,一小碗就要五个铜钱。 还是绵亿吃的那种。 江恒知道这里口碑好,要了两个大碗一个小碗,虽然贵,但终于是能吃到含有白面的东西,沈清竹感动的要哭了。 咳,有点夸张了。 实在是之前的饼子太拉嗓子,现在这么混合的面片沈清竹都觉得无比香甜。 一小碗面片汤,绵亿吃了个精光,沈清竹难得也开了胃,吃了一大碗,江恒看她能吃下一碗,面色有点难看。 “你平时都吃不饱?” 他看沈清竹每次就吃那么丁点,因为见多了贵女吃猫食,又不了解沈清竹,他便以为她的饭量就是这样。 可如今看上去并不是。 并非是沈清竹吃得多,这么一碗面片也就是一个大人正常的饭量,稍微吃的多点的都吃不饱,真放开了,他自己能吃四五碗。 她吃的不多,却比平时多了不少。 “今天运动量大,饿了。” 江恒不信,他看着碗里的汤,忽然琢磨出一个原因。 “你吃不惯粗粮?” 这些东西以前那些大小姐是根本咽不下去的,他最开始也是吃不惯,只不过时间久了,又是受过苦的,慢慢也就习惯了。 沈清竹身上总有股子贵气,可见以前生活必然是富足的,吃不惯粗粮也是正常的。 “吃不惯,等挣钱了就买大米白面。” 沈清竹不会说什么以后就习惯了,她习惯不了。现在情况特殊,她忍了就忍了,但不等于以后要忍下去。 “下午去买细粮,你跟了我,再穷也不至于让你没饭吃。” 这是一个刚刚认识几天的男人对沈清竹说的话,很朴实,却戳心窝子。 她过往二十八年,从来没人说过。 沈清竹忽然有点难受,却又觉得自己矫情。 她没拒绝,哪怕他们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能负完全担细粮。 他是她男人,永远不要拒绝丈夫对你的好,不然以后他会觉得你不值得。 沈清竹觉得她的日子应该会过得很好。 三碗面片汤,暖到心里。 下午的时候江恒陪沈清竹去了布庄,她也不买,就什么布都看一眼摸一下,然后空着手走出去。 等沈清竹都看完了,江恒就带着娘俩去了粮食铺子买细粮。 细粮也分好坏,他实在是买不起最精细的,但也买了中等的。 过两天进山多走两圈,争取打一只大的畜生,也能再赚些钱。 细粮买的不多,江恒决定都给沈清竹和绵亿,他不多说这些决定,只是在心里下了决心。 “你别愁钱,也别冒险,我有主意挣钱,虽然不多,但也能吃喝不愁。” 如果能开店自然是最好,到时候往官府送些银子,只要不挡了贵人的路,她便能依附住城里的大户夫人。 只可惜江恒不能见人,虽然他说镇里城里没事,但跟贵人还是少往来。 她只是个女人,想做生意不止得有脑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带着江恒一起。 可江恒不能见人。 所以不能开店,只能依附已有的店铺,一手拿钱一手交货。 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说多了江恒就会有心理负担。 沈清竹还没有喜欢上江恒,但不得不说她很满意他,既然想过日子了,就要斟酌每一件事。 钱少挣可以,只要人在,岁月静好便足矣。 …… (显示有几个收藏,如果是真人的话麻烦吱个声,现在这书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被看到。 如果没人吱声,就说明是机器人了。) 报仇 傍晚从镇子上回到家里,沈清竹才知道江恒买了纸笔,纸的质量不好,还有毛边。 沈清竹着实不懂这个世界纸张的分类。 除了纸,江恒还买了笔,这笔与家里原有的相比要细很多。 “你要识字,总得练字。” 他专门买的的女子用的,因为精细,远比当初他这根贵。 江恒原本想让绵亿也开始习字,但沈清竹说他现在身量太小,得等身子养一养再拿笔。 绵亿的身子养起来不算难,他们家里一段时间就能开荤,只不过是以前因为宋莲花的磋磨,他才如此瘦小。 以前江恒也是管的,可他要出去挣钱,要上山,总归是不能完全控制。 “行。” 沈清竹倒是没把练字放在心上,她书法还是不错的,就是不认识这个时间的字。相比起练字她的确需要纸笔。 天已经暗了,根本不适合写字,江恒便把东西都收起来,和沈清竹做了简单的晚饭。 那点细粮江恒是打算让她们娘俩开小灶的,可沈清竹混了粗粮一起蒸了。 “不是一点苦都吃不了,这点钱也不是赚不回来。” 收下他的好是一回事,但总不能心安理得的压榨他。 “明天我得上山待两天天,收收陷阱里的猎物,顺便看看碰不碰得上大点的猎物。” 以前这些事情他都是不打招呼的,只嘱咐过绵亿便走,如今也是有个能交待行程的人了。 “凡事注意安全,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这话太直接了,江恒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沈清竹是借尸还魂,还魂还魂,总有个条件的。 最大的条件,便是一个。 她死了。 或许是沈清竹好好的站在这里,江恒总觉得不太真实。 这个人是死过的,不管死因如何,就是死了。 他也是“死”过的,可她真真正正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江恒只回了个“嗯”,有些难受。 晚饭做得简单,但也味道不错,照例是吃完饭绵亿搓筷子玩儿,他玩儿的乐呵,江恒负责打扫他霍霍的厨房。 吃过晚饭便没了事情,沈清竹翻出了宋莲花留下的所有衣服,翻来覆去的看,绵亿像是也能看懂似的趴在炕上一起看。 江恒看不明白她在做什么,最开始她连衣服都不会穿,还是他教给她的。 沈清竹解释过,她家乡的衣服和这里的不一样。 她没好意思说明是什么样子,免得江恒臊得慌。 这个时代的夜晚很长,因为无聊,夫妻之间的乐趣主要是那个事,可是他们俩总是不行的。 虽然躺在一张床上,虽然儿子都有了,但这都是江恒和宋莲花的事,沈清竹不会去在意前人,但这么快就真刀真枪总是不愿的。 江恒在这方面十分的绅士,晚上绝不动手动脚,他们两人睡姿也好,反倒是绵亿。 睡一宿能把自己翻两圈。 看着又把脑袋翻到脚底下的绵亿,沈清竹不由得发笑。 江恒已经走了,他说他会在山里待两天,要明天晚上才回来。 江恒的离开似乎没有影响沈清竹,她一个人做了早饭,叫醒绵亿吃饭,之后放他去玩儿,然后独自在屋里研磨,准备工作。 绵亿去玩儿,大多是在院子里或是家门口,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这样,绵亿都是老实的。 绵亿好带,沈清竹便省心不少,她研磨画图,只画了几张,满不满意不说,她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 是孩子的哭声。 沈清竹放下笔,往外面看过去。 家里大门开着,绵亿坐在地上,手里抓着石头,对面是几个不大的男孩儿,有一个正哭着。 沈清竹出门把绵亿抱在怀里,他身上的衣服脏了,白嫩的小脸上还有伤痕。 绵亿不是个娇气的孩子,但看到娘了,总是委屈的,便哇一下子就哭了。 沈清竹抱着他哄,之前围着的男孩儿都跑远了,她记住了他们的模样,也不着急捉他们。 “绵亿乖,告诉娘发生了什么?” 沈清竹用水轻轻的给绵亿擦脸,又拿了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他们说娘亲不要脸,我让他们道歉,他们就打我。”绵亿抽抽搭搭的,“我打不过,就用石头丢他们。” 结果自然是被打没哭,打人的被石头砸哭了。 “绵亿记得他们都是哪一家的吗?” “我只认识二牛。” 绵亿和村里的孩子不熟,他是江恒带出来的,江恒再是躲藏,教孩子的时候不自觉就是带上儿时成长的经验。 因为江恒,绵亿学不来村里孩子的样子,村里人总觉得他跟个女孩儿似的。 他是男孩子,只是懂得什么叫规矩。 “那就去这家,记不记得怎么走?” 绵亿点头,沈清竹便换了件衣服,又去书房拿了把趁手的刀,然后抱着绵亿去二牛家。 二牛就是被砸哭了的那个孩子,沈清竹到的时候他还跟家里哭着嚎着告状。 “宋野种打我!” 村里人都觉得绵亿是父不详,江恒替别人养孩子,便都爱叫宋莲花贱人,叫江绵亿宋野种。 绵亿用石头砸二牛,可他年龄小最多砸个浅浅的口子。 大概就是现代“你再来晚点伤口就愈合了”的深浅。 沈清竹抱着绵亿站在老李家门口听李二牛哭得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打得半死。 李二牛比绵亿大了三岁,身量上差得也不是一星半点,绵亿都没再哭,他还有脸嚎。 “这个野种胆子不小啊,敢动老娘的儿子,老娘打不死他!” 老李媳妇气得不行,恨不得下一秒就过来打死江绵亿。 沈清竹就这么抱着绵亿,一脚踹开老李家虚掩着的大门。 粗布短衫的衣角小小的扬起再落下,老李媳妇差点咬了舌头,但一看来人,火气就上来了。 “你个贱人生的野种,敢打我儿子,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娘跟你没完!” 她嗷嗷的喊完了,看着沈清竹的模样,心里有点慌。 还是宋莲花之前那个模样,可她立在那里,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让老李媳妇想起了官老爷。 她害怕。 “我……我……我告诉你,这事情没完!” 怕是真的,但儿子嗷嗷嚎,她也心疼。 “没完?”沈清竹把绵亿放在地上,对着阳光晃了晃手里的刀,“是没完。” 怕不怕 老李媳妇看着刀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你想什么,有本事一刀捅死老娘!”她还嚷着,“我告诉你,杀人偿命。” 老李家动静有点大,左右邻居跑出来看热闹,老李媳妇就更有底气了。 “乡亲们看看啊,宋莲花让他儿子把我家二牛打成这样,我当娘的总得要个说法吧,她可倒好,拿着刀想来捅死我!”她一边说一边哭,“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啊,你欺负我们家男人都在地上,你就欺负我们娘俩!” 村民们指指点点的,主要是宋莲花的口碑实在是差,这村子里就没向着她的,自然连带着瞧不上江绵亿。 人心偏了,自然看不到绵亿小脸上的伤,更不去想绵亿要如何打得过李二牛这样的大块头。 沈清竹管不了人心的偏颇,她也没兴趣正过来,她要的只是他们的畏惧。 你想偏就偏,但你没有胆子偏到我面前。 李家媳妇哭声震天,仿佛越大声越有理。 “我比不了你不要脸,是个男人你都睡,我就守着我儿子,你还打他,你……啊!” 她惨叫一声,之前挤不出来的眼泪才真的留下来。 沈清竹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乡下人盘发不讲究,很容易就散了。 “你干什么!”老李媳妇的脑袋被按在院中间摆的桌子上,“乡亲们,宋莲花杀了了……她……啊!” 沈清竹手里的刀擦着她的脸过去,吓得她再不敢说话。 “你瞧不瞧得起我我不管,你想怎么骂我也随便,但是你儿子在我们家绵亿面前骂我,那是找打。”沈清竹晃着手里的刀,“你说绵亿打了你儿子,你儿子带一群人跑来欺负我儿子怎么不说?你儿子多大个,我儿子多大个?你要是承认李二牛是个废物,我今天就承认绵亿打人。” “宋莲花!” 李家媳妇挣扎着,却使不上力气,她被吓得腿都软了。 沈清竹将李家媳妇的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刀子就横在她小指的位置。 “从今天起,谁敢当着我儿子骂一次,我就剁谁一根手指。手指脚趾一共二十根,你们可以骂二十次,是挺多的。”沈清竹晃悠着刀,引得李家媳妇尖叫连连,“二十根不够,还有你闺女,闺女不够还有你儿子,再不够了,还有你男人!” 庄稼地里刨食的,真把手指剁了,吃饭都成问题。 “你敢!宋莲花,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我剁了你手指头,王法会管?我没杀人放火,你觉得官老爷会管一群庄稼汉家里的事情?”沈清竹笑,“我们家虽然没钱,但给官老爷点山上的野味还是没问题的,你呢,倾家荡产那几个铜钱,买你一根手指头?” 这种穷乡僻壤别指望官老爷多清廉,谁钱多谁是大爷,没钱送东西还是行的,这一点,没几个人斗得过沈清竹。 江恒打猎厉害,各种野味送出去绝对讨官老爷开心,但是他们的家底却是不能拿的。 就为了女人几根手指头,爷们不可能掏钱。 沈清竹知道这个时代女人不值钱,女人的手指头更不值钱,明摆着说了,倾家荡产最多买一根手指头,就没几个男人会拿钱出来。 老李媳妇知道自己男人是什么德行,便只剩下哭。 一群看热闹的也不敢说话了。 “里正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看热闹的人自动分开让进来一位老者,他看了沈清竹一眼,眼中是浓浓的不满。 宋莲花本事不小,里正儿子的床也爬过,弄得儿媳妇闹了好久,不得消停。 因着这件事,他更是不可能向着宋莲花。 只是他还没说话,沈清竹的刀子又动了动吓得老李媳妇嗷一声晕了过去。 沈清竹把她丢开,手中的刀子反着寒光。 “里正想说什么?说我撒泼打滚,说我威胁村民,说我搅和了村子。”沈清竹眼神冰凉,“里正是不是想说村子里容不下我们家,打算把我们轰出村子。” 这的确是里正想说的,他存了想把宋莲花赶出去的心思,可话说圆乎了行,如果他接着这话把人轰走,虽然结果一样,但留下的印象不同。 “莲花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村子里长大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把你轰出去。” “既然不会了,我便请您做个证,刚才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做到。”沈清竹直接不让他说下去,“但相应的,只要这事情没闹到我眼前,你们就是把我骂上天我都不会搭理一下,大家相安无事的过日子,你好我好大家好。” 她拿着刀像极了土匪,除了说话的方式,倒没人怀疑她变了芯子。 宋莲花就是个泼妇。 “既然都不说话,那就是没意见了,我想大家都是聪明人,究竟是李二牛打了我家绵亿,还是绵亿打了李二牛,大家应该都明白。”沈清竹又对上里正,“里正,您觉得呢?” 他觉得? 他能说什么,说江绵亿打了李二牛? 除非他眼瞎。 好话赖话人家都说了,不招惹人家便相安无事,难道他还上赶着去惹晦气? 里正年龄大了,不想找人宋莲花这样的泼皮无赖。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都是乡亲,哪有隔夜的仇。”里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又严肃起来,“从今天起,我不想在听到谁传哪家的闲言碎语,更把娃教好了,咱们的好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别给我砸了!” 里正这是表态了,拿了村子说事,孩子管好,别老嚼舌根。 至于其他的,先这样吧,他迟早要把宋莲花轰出去。 沈清竹知道他怎么想,她不给他机会,他到死都做不到。 抱着绵亿,沈清竹拎着刀往回走,看热闹的人自动退开,好像她会随时砍人一刀似的。 沈清竹自然不会真的砍下去,她的目的就是吓唬这群人,只是…… 她好像把孩子吓到了。 “绵亿,怕不怕?” (可能会有人觉得女主虎,但事实上老李家的这样的人就是混人,对这样的人讲不了道理,就得直接把人收拾到老实。 最近烦心事相当的,面对了这样的混人,却不能真的像女主一样抡刀子干架。 至于刀子的事情,下一章是我对是用武器的看法。) 拿不住的刀会扎在自己身上 绵亿眨巴着大眼睛看沈清竹,然后摇头。 “娘亲好厉害,他们都怕娘亲。” 沈清竹没想到绵亿半点都没害怕,感叹这孩子的胆子,又想起他能用石头砸哭李二牛。 这估计是遗传了他爹吧,毕竟宋莲花没这么虎。 绵亿睁着大眼睛夸沈清竹,然后又一脸心虚。 “娘亲,我今天打架了,爹知道要骂我了。” 江恒说过,和别人打架是不对的。 其实是不对的,只是这个打架要详细的界定。 江恒是个男人,实在是不会教育孩子。 “绵亿,你要记住,除非是你欺负别人,伤害别人才打的架,其他的你爹不会骂你的。”沈清竹不想绵亿养成圣母的脾气,“你今天这叫正当防卫,别人欺负你了难道你要站在那里让他们打吗?” “不要,挨打好疼的。” 绵亿一个劲儿摇头。 “绵亿,活在这世上,人要有敬畏之心。那些看上去不如你,甚至是有缺陷的人,我们要做到不欺辱,不低看。但那些欺负伤害自己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像娘亲一样吗?” 沈清竹说的事情江恒从没说过,他只是尽可能的照顾孩子,为人倒是教了,只可惜绵亿的身边缺少一个母亲。 “你不用非要跟我学,不是每个人都能拿着刀砍人,更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在那里被你砍。” 绵亿有些似懂非懂,歪歪头才问道。 “那如果看到别人被欺负呢。” 这是个必须面对的问题,江恒肯定是希望绵亿成长为翩翩君子,而仁爱之心是必须的。 沈清竹不是圣母烂好人,但不等于她要仇视这世间所有的人和物。 抱着绵亿正好到家,沈清竹把他放在地上,关上门,把手里的刀递过去。 “拿着。” 绵亿费力的拿着,这些东西江恒不许他碰,说是危险。 “重吗?” 这把刀对大人来说有点分量,绵亿这样的身量连拿起来都费劲。 “重,孩儿拿不动。” “你能拿着这把刀和别人打架吗?” 绵亿摇头。 “所以你要怎么办呢?” 绵亿费力的握着刀把儿,歪着头思考,沈清竹也不催他,直到许久之后,他才说话。 “给娘亲。” 他个子小拿不动,可刚刚沈清竹拿着吓到了一群人,绵亿想了半天只觉得应该给她。 沈清竹把刀接过来,半点没有让一个五岁孩子拿刀的愧疚。 “所以如果你遇到有人被欺负,但是那些欺负人的人对你来说就像这把刀,你拿不动,反而会让别人抢过来伤害了你。如果这样,你要怎么做?” “找娘亲!” 绵亿这次反应过来了。 “傻孩子,当然要找你爹,他力气大,打架当然厉害。” 绵亿有点纠结,他觉得娘亲比爹厉害,应该找娘亲。 沈清竹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只继续教育他。 “这些不趁手的武器,与其吓得半死拿着防身,倒不如丢掉。绵亿,你要记住,拿不住的武器,最后都会打在自己身上。” 很多人觉得自己拿着刀就能谁都不怕了,但恰恰相反,如果这是拿不住的刀,最后刺进谁的身体里还是未知数。 沈清竹讨厌未知,她今天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现在男人们都在地里,一群女人孩子,稍微一吓唬就怂了。 如果是男人,自然是要江恒打过去。 江恒斗不过女人,但他打男人。 这件事情闹过之后,老李家也没别的动静,其他人看见宋莲花便和同行的人窃窃私语。 沈清竹不管,只要不传到孩子耳朵里大家就相安无事。 宋莲花做的事,她没必要在意,而江恒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忽视,只有小小的绵亿。 不管母亲再怎么打骂,他始终都会维护母亲。 沈清竹是知道的,因为除了她,谁都不能欺辱那个女人。 …… 江恒是第二天傍晚下山的,背篓里有野鸡野兔子,身后脱着一只不小的野猪。 其实野猪身上还有个布口袋,里面是山货,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江恒拖着猎物往家里走,无意间听到些女人说着宋莲花的事,便停下来问了。 宋莲花道德败坏,江恒却没有那么差,他虽然跟谁都不亲热,却也没的罪过谁。 几个女人把昨天的事情说了。 什么绵亿跟李二牛他们打架,什么宋莲花拿着刀子差点把李家媳妇给剁了。 更有什么,宋莲花骂了里正。 其实沈清竹说了半天,半个脏字都没有,可偏偏里正那模样跟被骂了似的。 江恒想不到他就离开两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便紧赶慢赶的往家走。 到家门口推开门,绵亿正蹲在院子里玩儿江恒给他做的玩具。 “你娘呢?” 江恒仔细的看了绵亿,小家伙脸上的伤痕还很明显,但看他玩儿得高兴,便知道没多大事情。 “娘亲在屋子里画画。” 画画? 江恒把打猎的东西全放到院子里,然后直接进屋。 天已经晚了,屋子里黑得看不清,江恒极好的视力也只能看到桌子上摊着笔墨纸砚,纸上的东西看不清,却不像是画。 “回来了。”沈清竹将晾干的画折好,这才抬头,“收获怎么样,等着你回来加餐呢。” 他进山两天,回来必然开荤吃肉。 “不错,碰到只野猪。” “那是不错。” 沈清竹出屋,看到了江恒带回来的猎物,最后还是炖了只鸡。 兔子有味道不好处理,至于其他的,都是要卖了换钱的。 “明天我也去镇子上。” “行。” 江恒也不多问,只是在院子里处理野猪,沈清竹站在一边,似乎这血淋淋的场面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老李家的事情我听说了。” 江恒低着头,沈清竹等了一会才听到一句“谢谢”。 “想谢我啊,那就等哪天老李家打过来的时候帮我打回去。”沈清竹站在月光下,满月给她渡了一层朦胧的光,“江恒,你是我男人。” 沈清竹曾经幻想过她会和某一个人在一起,可幻想终究是幻想,她到死只剩下解脱。 连绝望都没有资格。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在某一天对这一个认识刚刚九天的男人,一个她甚至还没有喜欢上的男人说这句话。 你是我男人。 江恒的心忽然跳得飞快。 原来天已经开始热了吗? —— (本文每天更新1-2章,每章2000+,中午第1章,如果更第2章就是晚上。 如果成功上架,每天3-4章,更新时间待定。) 一口价,二十两 第二天照例是要去镇上,江恒的背篓是今天要卖的肉,因为野猪不小,除了要卖的,家里还留下了不少。 这次去,沈清竹也有了个背篓,这是江恒做的,比他的小上好多。 沈清竹觉得这就是糊弄她玩儿的。 就跟绵亿那个玩具背篓似的。 但总归是一家三口都有了背篓。 照例花了五个铜钱坐车,这次车上的人都老实了不少,江恒都有些意外。 他跟宋莲花成亲七年,宋莲花没少跟人叫骂打架,可从来都没有如此效果。 能治住这些女人,也是厉害了。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到了镇上,江恒去饭庄,沈清竹去成衣铺子。 绵亿果断放弃亲爹,投身娘亲的怀抱,留给江恒一个头都不回的背影。 白眼狼。 娘俩不知道江恒的心思,直接去了成衣铺子。 沈清竹去的是档次较高的那一家。 镇子里一共两家成衣铺子,一家档次偏高,一家偏低,沈清竹做了两手准备,先攻克有钱的一家。 沈清竹进店,迎面是一个年轻的伙计,看上去十四五岁,瘦瘦高高的。 伙计看到沈清竹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笑意的过来。 “这位……呃……” 伙计却说不下去了,沈清竹不会盘什么妇人髻,江恒更是不会,所以她就随便盘了头发,村里人都认识她,没觉得多稀奇。 她盘的不难看,问题是伙计看不出她是姑娘还是夫人,总不能带着娃就是娃他娘吧。 “夫家姓江。” “江夫人,里面请,您想看看什么样的衣服?” 小伙计服务热情,仿佛没看到沈清竹身上的粗布短衫,半点没有去思考她有没有购买的能力。 这一点让沈清竹很满意。 “我不买衣服。” 伙计一愣,却也笑着问:“夫人是有别的事情?” “我找你们管事的,我有笔生意,看他要不要做。” 伙计立刻把沈清竹领到一边坐着。 “夫人稍等,小的去问一问掌柜,您喝茶。” 从头到尾的服务没有半点歧视沈清竹的穷苦,这一点在这样档次的店里很难的。 大概类似于一个大品牌的店里进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顾客,有的服务员就会鄙夷,有的会照常服务一般。 贵人不一定全是破烂,破烂也不一定都是贵人。 伙计进去通报,很快又出来。 “夫人里面请。” 沈清竹站起来往里走,见到了管事。 “夫人,这是我们掌柜的,姓郭。” 伙计上了茶点,便退下来,出去的时候贴心的没有关门。 毕竟一男一女,关起门来好说不好听。 沈清竹越发的喜欢这个小伙计。 “夫人是有什么生意要做?” 说话的郭掌柜约摸四十几岁,人挺精神,从他的穿着就能看出经济条件不错。 同样的,他和沈清竹说话没有鄙夷,也没有谄媚。 “掌柜的可以看看这个。” 沈清竹递了两张图纸过去,郭掌柜接过来一看,眼睛都亮了。 “这……妙啊。” 图纸只有两张,是沈清竹画的小姐们春天穿的衣衫。 她上大学时辅修了设计,虽然日后没干这一行,但现在捡捡还是能拿的起来的。 这东西让她做是不行的,但画个图,让懂行的人去做,便也能达到不错的效果。 沈清竹的衣服稍微掺杂了现代的花样,该保守还是保守,只是腰身领口等细节一一做了改变。 好像还是这个时代的衣服,却让人眼前一亮。 “不知夫人手中可还有这样的图纸?”比起刚才的疏远客气,郭掌柜现在热情了不少,“只要模样好,我便收下,绝不坑夫人。” “小姐的一共五张,并丫鬟的五张,都是和小姐们配套的,余下的还有夫人们五张。”沈清竹没把剩下的直接交过去,“这天渐渐暖和,花都要开了,各位姑娘赏花踏青的,无意中撞见哪个个少年郎。万般花海之中,站着一个比花还娇嫩的姑娘,微风拂过,花瓣飞扬,唯独姑娘身上的花,和小姑娘的娇艳一同印在少年郎的心上。” 沈清竹语速稍慢,给郭掌柜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间。 “才子佳人,好一番美景。”郭掌柜越发的心动,又赶紧问:“那丫鬟的呢?” “小姐们的侍婢必是长相端庄,不管将来什么出路,在闺阁中,贴身的丫鬟是要给小姐长脸的,但若是丫鬟太过了,容易冲撞了小姐。”沈清竹拿了一张丫鬟的,“最好的界限便是看着丫鬟赏心悦目,再看小姐,更觉小姐们天资仙颜。” 郭掌柜看着两套衣服图样,这衣服放在镇里没太大的影响,但是若是送出去…… 他们仙衣阁始终进不了京城,除了后台不如京城的,便是衣服样子。 他们不能掌握京中的潮流,便直接把潮流送进去就行了。 “江夫人,你这十五套花样我全都收了,我付十两银子,并十五套衣服,一个月后,您来这里拿衣服,这十五套每样我给你做出一个颜色。” 沈清竹挑眉,这个时代能用这个意识,可以说明这郭掌柜很有头脑。 “衣服的料子你们可以多做尝试,我之前在布庄看了几种不错的布,想来做出来效果更好。” 沈清竹一边拿出剩下的图纸,一边提点郭掌柜,哪知道话音才落,那边直接站起来。 “江夫人不如跟我去看看我们的布,绝对要比布庄好上太多。”郭掌柜恨不得让沈清竹说清每套衣服她理想的的料子,结果说完了,发现她将几张图纸放回口袋,“夫人这是……” “这些是准备和另一家铺子谈的,都是些短衫。” 有钱人家穿的是仙气飘飘,要多繁琐有多繁琐,而要干活的人,都是穿短衫方便。 听沈清竹这么一说,郭掌柜一屁股又坐下了。 “那夫人便谈吧,那家铺子也是我们的。” 沈清竹:…… 她该是想到的,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沈清竹的短衫也是五套,郭掌柜也拍板要了,准备给十二两银子。 “二十套花样,二十套衣服,我给你挑一挑颜色料子,夏天之前同样二十套花样给你。”沈清竹悠哉悠哉的,“一口价,二十两。” 二百四十九 郭掌柜差点让茶呛到,二十两和十二两之间八两的差距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能想象这批衣服所带来的利润有多大。 他惊讶的是沈清竹直接开口涨了八两。 郭掌柜看沈清竹一身短衣,估计是出身乡村。在村子里,一两银子能够过一年,便是给几个铜钱他们就能乐呵,没谁敢一口气要这么多。 “只不过八两银子,对你们来说不算是什么,你们几家铺子一同卖,还在乎这点银子?” 她原是不知道仙衣阁是“连锁”的,一切都是从郭掌柜的态度中瞧出来的。 “夫人可得保证夏衣的数量。” 毕竟她拿来一次,不等于还能拿第二次。 “这是自然,不如掌柜的扣下五两银子,若我把夏衣拿来了,便一齐给我二十五两。” 这样听着似乎是很有保证,但…… 最终今天还是要多掏三两银子。 郭掌柜不差这钱,吩咐人去去银子,然后准备带沈清竹去后院放布料的地方。 “我还得再提醒掌柜的一句。”沈清竹收好银子,这才开口,“这花样我卖给了你,便再无第二样去给别人,我可以保证图纸绝不会从我这里流出去,至于其他人,就是您的功夫了。” 郭掌柜一愣,这倒是很常见的事情,她这是先把自己摘出去。 “夫人提醒得是,图纸我必然好生保存,若真出了事情,也不影响和夫人的合作。” “掌柜的是聪明人,这花样买得去,能不能保住是另一说了。我只管画图,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图,余下的贵人便是仙衣阁的事情了,我不负责售后。”沈清竹掂了掂荷包里的银子,“我走出去,这二十件衣服便是仙衣阁设计的,与别人无关。” 郭掌柜明白了,沈清竹不想出头,更不想被上面人的争斗牵连。 “还有一点,你这个伙计,是个能干的。” …… 送走了沈清竹,郭掌柜把手里的图纸仔细锁好,坐在一边想了一会。 “小顺,我得去东家那里一趟。” “咋了,出啥大事了?” 钱小顺,也就是被沈清竹夸奖了的伙计,他有点不明白舅舅为什么突然去找东家。 “你以为这是照着花样做衣裳的事?若是不打点好,明天这些东西就是他们栏衣阁的!” 栏衣阁在京城中后台颇硬,他们敌对了多年,仙衣阁始终处于劣势,如今终于有机会逆转,郭掌柜怎么可能不去未雨绸缪。 钱小顺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 “舅舅你放心的去,我会看好店的。” 郭掌柜看着钱小顺,想起沈清竹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顺,表现不错,刚刚江夫人很满意你。” 郭掌柜大概知道是因为自己外甥没有狗眼看人低,这孩子本性醇厚,就是不聪明,脑子有点呆。 但好在听话,是个好孩子,所以郭掌柜愿意带他。 “这都是舅舅教的,舅舅你说的,不管是什么人,进来就是客人,客人就得好好伺候着。” 话是这么说,但能够做到这一点很难,钱掌柜最是满意他这一点,就是笨了点,也好过道德败坏。 钱小顺不明白为什么几张图就能让舅舅这么高兴,但他看得清楚,江夫人带来的图很重要,江夫人也是仙衣阁的贵客了。 舅甥俩的交谈暂且放下,且说沈清竹拿着银子和绵亿去找江恒。 她原本是要去两家成衣铺子,哪成想一次性解决了。 虽说量尺寸选料子也耗费时间,但比起去劝说一家低等铺子的老板省事太多。 有时候一家铺子的等级能够决定老板的眼光,仙衣阁开了数家店,郭掌柜的眼光自然是跟着贵人走。 最重要的是,仙衣阁有钱。 十五两银子进了荷包,沈清竹用破布把荷包包起来,没像别人一样挂在腰间或是放在口袋里,这人多小偷也多。 抱着绵亿,沈清竹手攥着荷包,把荷包藏在绵亿屁股下面。 “娘亲,好硬。” 银子的材质再怎么软,绵亿娇娇嫩嫩的小屁股也是感觉硌得慌。 “娘亲给你垫着。”沈清竹把手垫在银子和绵亿屁股中间,“等见到你爹,让他拿银子,丢了也怪他。” 十五两银子,在富贵家里也不过是个珠花的钱,可对村里人就是一笔巨款,尤其是对于江家来说。 江恒打猎,其实是来钱的,可奈何他经常不在家,宋莲花耗子洞都能翻过来,除了他身上的银子,其余的都能被她花掉。 他一个人挣钱顾家,宋莲花不帮忙反而拖后腿,江恒累死累活七年,不过攒下了五两银子,这还是好多次遇到大的猎物时攒下的,再多他打猎就不方便拿着了。 七年躲着藏着攒了五两,如今沈清竹一下子就赚到十五两,据说还有五两是押金在掌柜手里。 他媳妇似乎不是一般的能干。 “钱你拿着,有需要我跟你要。” 沈清竹不是宋莲花,他可以放心的把钱交给她。 日子就是应该这样过,这样才能越来越好。 江恒让沈清竹拿银子,后者还没说什么,绵亿就一把捂住小屁股。 “硌得慌。” 江恒一脸费劲。 “你拿着吧,不然我又得把银子塞到你儿子屁股底下。” 江恒忽然觉得,这银子有点烫手。 亲儿子的屁股…… 算了,不嫌弃了。 拿着银子带着娘俩又买了细粮,有了余钱还给绵亿买了些零嘴。 然后江恒被小摊上的一只珠钗吸引了目光。 他给自己媳妇买个首饰应该没问题吧,他今天也是卖了不少钱,一个珠钗还是买得起的。 他停下来看珠钗,沈清竹顺着他的方向看,然后发现他看上了哪个。 沈清竹不禁头疼,这么丑的造型竟然也拿出来卖,真的有人会买吗? 然后她就发现,江恒伸手要去拿那个丑到爆的钗。 沈清竹赶紧抓起一个银钗塞到他手里,那个太丑了,她死都不戴。 江恒突然被塞了个银钗,他怎么看银钗都觉得不好看,可这是沈清竹挑的,他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得考虑她的喜好。 虽说是银钗,可材质是最差的银,制作工艺和雕刻手艺更是远远比不上江恒曾经见的各种钗环——这是以前他们万万不会看的东西。 银钗再不好也是银钗,摊主一张嘴要五百个铜钱。 大宁朝一两银子一千个铜钱,这足足相当于半两银子。 沈清竹似笑非笑的张嘴,最后花了二百四十九文。 虽然摊主并不明白二百五怎么就不吉利的,但沈清竹能还价还到二百五,就不差这一个铜钱。 江恒付钱的时候有点懵,他觉得打仗的时候让他媳妇去劝降要比某个“狗头军师”要好很多。 某狗头军师:? —— 成功签约,更第二章 另,签约不是上架,不花钱的。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不管江恒的眼光有多么的不堪入目,沈清竹很是感念他这份心,等他付了钱,便插在头上戴好。 这是沈清竹头上唯一的首饰。 这个时代,乡下的女人因为干活,也不会戴什么多余的配饰。可宋莲花不干活,她盒子里还是有那么几个她认为好看的珠钗。 沈清竹是看不上的,前世她戴的都是精细打磨过的,随便就造价几百上千万钻石珠宝,宋莲花这些东西,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这是其一,还有就是头发。 虽然她在现代是长发,却也就是垂到背部,头上最多别两个卡子——还是出席宴会的时候。 她习惯轻巧的造型,如今成了宋莲花,这一头过长的头发半点剪不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便是没得这规矩也没得父母,也不好特立独行。 头发都够沉的了,还弄点子珠钗放上去压脖子? 江恒是不知道沈清竹的想法,他只以为她不喜欢宋莲花的那些东西——他也是觉得有够丑的。 他觉得沈清竹不喜欢,有了闲钱便想着给她买个新的。 劣质的银钗依旧入不了沈清竹的眼,可她舍不得这份心思。 头上戴着银钗,江恒背着买的粮食用品,一家三口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家。 如今的存款吃得起纯细粮,沈清竹终于不用再吃两掺的拉嗓子,晚上便蒸了大米饭。 “好吃。” 绵亿也喜欢吃细粮,只是他不会去挑剔粗粮,粗粮他吃,细粮他更吃。 因为有钱,江恒也没非要吃粗粮。除了在军营,他也是珍馐美味捧着长大的,根本不会嫌沈清竹浪费。 “下次再给你买几件衣服吧,之前……她的都不太好了。” 在绵亿面前,他们尽量不去提宋莲花这个名字。他还小,不能知道他的亲娘已经死了,而眼前这个疼爱他的根本不是真的娘亲。 且不说能不能理解,这样的话告诉一个孩子太残忍。 总归沈清竹摆脱不了宋莲花的壳子,便打算让这个秘密永远掩埋。 “不用买,下个月有人送我二十件。” 沈清竹把钱给江恒的时候只说了十五两,另有五两银子在掌柜的那里做押金,忘记说衣服的事情了。 “送?” 江恒不解,沈清竹不认识别人,谁会一口气送这么多衣服给她? 是男人吗? 沈清竹这才把成衣铺子的事情说了。 “其实说是二十件,也就五件能穿,剩下的十五件,闺阁小姐、贴身丫鬟和大家夫人各五件,我根本穿不着。”听着多,但没什么用,“我准备取衣服的时候打听好他们的价格,半价再卖给郭掌柜。” 郭掌柜能同意她的二十两,这些衣服的要价估计会很高,她半价折回去,也是一笔收入。 此时的郭掌柜还在满心欢喜的去见东家的路途上,完全不知道一个月以后他要如何再掏一笔钱出来。 郭掌柜下榻客栈的时候,一家三口也收拾干净上床睡觉,第二天没什么事,便不用早起。 早上吃过饭,江恒准备完成沈清竹之前说的事情——给绵亿写故事书。 故事是沈清竹口述,江恒撰写,一来让绵亿认字开蒙用,二来也可以让沈清竹识字。 设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沈清竹努力将童话故事里的人物改成这个时代的身份,然而结果很是让她心累。 改编了灰姑娘,江恒皱着眉听完故事。 “如此公然纵容继室凌虐先夫人的嫡女,甚至欺瞒一国皇子,这爵位他怕是坐不住了。” 世家大族便是真的要压迫先夫人的孩子,也没人敢公然施虐,能做先夫人,必然有强劲的母族支撑,娘家人怎么会看着孩子受欺负。 便是不想管,也得要脸面。 “还有,既然辛小姐的鞋子合脚,为什么还会掉?” 这个问题可真直接,沈清竹也想问,她想了半天也没法把鞋子的戏码改掉,主要是其他东西也没法辨认身份。 其实鞋子也是,每个鞋号的人都有不少,又不是只有辛杜瑞拉是那个号码。 “换一个,这个不要了。” 经典童话,美女与野兽。 变成野兽的皇子,还有变成各种茶壶烛台的太监宫女,更有能和野兽一同生活的贝儿小姐。 江恒往他打猎的工具上看了几眼。 又看了眼装水的破茶壶。 沈清竹扶额。 “换,再换。” 换豌豆公主…… 实不相瞒,沈清竹自己都怀疑人生,这个时代没有床垫,实打实的棉花褥子,摞上去就是放个西瓜也没意义。 最主要的是…… “驿站这样冒犯公主,是杀头的重罪。” 万一公主自己跑出来没人知道呢? 白雪公主啪啪打脸。 “公主出行必然有相应侍卫随行,就是真的偷跑了,也有皇家的暗卫护着,继后想对先皇后的嫡公主下手,得不偿失。” 因为公主再如何,也不会和继后抢男人,而公主的最好下场就是寻个驸马举案齐眉恩爱一生。 至于不好的,远走和亲,晚年凄苦。 沈清竹换了几个故事,几乎没有能够写出来的。 她都想谢谢他没在她讲丑小鸭的时候纠正她天鹅是不会说话的。 哦,可能这里没有天鹅。 翻来覆去的斟酌,最后敲定了一个睡美人。 公主被妖怪下毒昏迷不醒,与公主自小定下婚约世子爷带兵除妖,最终救醒公主,之后两人成亲,恩爱一生。 要不是沈清竹自己改编的,她都不相信这是睡美人。 心累的又改了几个小故事,不怎么厚的一沓纸便是要给绵亿的故事书。 江恒把纸张裁整齐,在前后盖上空白的纸张。 沈清竹看着江恒做故事书,又想起刚才的套论。 她忍不住掩嘴笑了。 “怎么了?” 江恒抬头问她,怕自己做的有不妥之处。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了解这些皇家的事情。” 江恒低下头不说话,沈清竹也不逼他。 她其实不是笑这个,是有些笑自己傻。 她也是幼稚过的,希望那个人能坐在自己床头捧着故事书讲故事。 她会亲吻自己的额头,会温柔的抱着自己。 后来过了许久,沈清竹才知道,这只是自己痴心妄想,她可以把故事书里的字都认出来,甚至她能背下来故事书里的内容。 可是那个人从来不会好好看看她。 后来长大了,这些幼稚的故事她不再需要,却成了一种执念,刻在心口最深处,碰一碰就生疼。 沈清竹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无法释怀了。可刚刚江恒揪出这些幼稚故事里的不合实际,她忽然觉得自己真傻。 怎么就执着于这种幼稚,不合逻辑,甚至完全不可能的东西呢。 除了死,没有权利说放弃 折腾了一大天才做好一本故事书,薄薄的二十几张纸,江恒按照沈清竹的指示在一侧弄了孔,然后沈清竹用线绳装订起来。 其实工具都不对,就连纸都是不是好的,江恒的字好看,可写上去就容易晕开一圈。 即便是这么勉强的一本故事书,绵亿也跟宝贝似的,专门在小柜子上面腾出一块地方,还跟沈清竹要了一块干净的布盖在上面。 这是爹和娘亲送他的,他要宝贝一辈子。 绵亿认不得几个字,看书就得有人陪着,江恒没问题,沈清竹却是认不全。 其实一大天下来她认得不少字了,可大宁朝的字与现代没有半点相似,绕是她记忆力好,也不能在短时间完全掌握。 等忙完故事书天都暗了,绵亿想看,可沈清竹觉得光线太不好,伤眼睛。 这个时代就这个样子,大户人家多点蜡烛能亮堂点,可就算点一屋子上等的蜡烛,也是伤眼睛。 绵亿喜欢故事书,可他这段时间尤其听娘亲的话。 他终究年龄小,娘亲不打不骂以后他就全都忘了。 晚上抱着香香的娘亲睡觉,他觉得觉觉一定也是香香的。 可是他却做了噩梦。 绵亿很少做噩梦,准确说他做了也不记得,小孩子在某些方面记忆力一向不好。 梦里全都是绵亿没见过的,他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 他忽然想起以前娘亲也拿东西丢他。 这次丢东西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女人披头散发,穿着绵亿从来没见过的衣服。 对面的地上是个女孩子,她裙子上血迹斑斑,对着几近疯狂的女人,回应的是一片默然。 “为什么你不争气!” “为什么他宁可喜欢一个病秧子也不认你回去!” “你去哭啊,你和那个病秧子一样哭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废物!” 绵亿听不大懂女人说的什么,他看着女人打那个女孩子,砸烂她的东西,撕坏那五颜六色的故事书。 他感觉到恐惧,却找不到爹和娘亲之中的任何一个。 恐惧得不到宣泄,绵亿坐在地上哭出声来。 沈清竹和江恒被他的哭声惊醒,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绵亿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只残余恐惧感。 他不知道为什么恐惧,甚至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沈清竹猜他是被梦魇住了,抱着他哄着,江恒在一边也和他说话。 绵亿哭了一阵子,抽抽搭搭的停下了,然后就抱着沈清竹不撒手。 “应该没事了,我听说小孩子容易被噩梦吓到。” “他以前没这样过。” 江恒不放心,绵亿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几乎没有这样夜半惊醒,更别说哭得这么惨了。 “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姿势不对,再看看。” 沈清竹也不确定,她没带过孩子,某些方面还不如江恒这个男人有经验。 两个人就这么守着绵亿,他止住哭泣以后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抱着沈清竹,然后慢慢的又睡着了。 等他睡熟了,江恒摸了他的体温,发现没什么异常,这才放心。 如果绵亿不是出生在这个时候,夜半惊醒也是能叫来大夫仔细看一下的。 只可惜,绵亿没享到该享的福。 “睡吧,没事了。” 两个人又躺下,绵亿还抓着沈清竹的手。 她不知道绵亿梦到了什么,只是躺在那里睡不着。 她想起了往事。 “睡不着?”江恒小声问她。 “嗯,想起来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那就不要想了。” 江恒不会问她是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就像他没有说他的过去一般,他也不会去问她的过去。 沈清竹知道江恒以前的身份不简单,同样的,江恒也感觉到她的复杂。 江恒看得出,沈清竹一直在努力过着平静的生活,可她无意之中会透露出一种孤寂,还有初见时悲凉的眼神。 还有一点,她是死过的,人真真正正的死过一次以后,心会怎么样呢。 她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既然不愉快,就干脆不要再想。 沈清竹扭头去看江恒,屋里很黑,眼睛适应黑暗以后便能看到那人的轮廓。 “我似乎从来都没说过,江恒,你很帅。” “帅?” “就是俊俏的意思,在我们那里,你这副模样可是会有很多姑娘追着你叫老……叫相公。” 江恒的耳朵在黑暗中红了个尖,微微有点热。 “如此实在是太过于不知羞耻。” 沈清竹低低的笑出声。 “在我们那里可不是这样,女孩子们都可以随便喜欢那些好看的人,她们可以随便的上街,可以不用管男人的意见,自由自在。”沈清竹眼神有些怀念,“在那个地方,女人不再是依附于男人的存在。” “你在那里,也是卖图纸?” 她说拿就拿出来,应该是很熟练吧。 “才不是,我有很久没有画过图了,这些都是手底下人去做,我只需要收钱就行了。” 或许是气氛到了,沈清竹张开一个笑容,江恒隐约看得到,那是一个让人生疼的笑。 “我那时候生意做得很大了,大到能够对付那个人,那个杀了我的人。” 沈清竹清楚的记得,她被绑在祭台上,那个男人绑得很紧,哪怕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逃跑了。 他亲手划开她的血管,不留半个眼神。 他抱着沈珊珊,心疼得红了眼眶。 明明她们都是他的女儿。 明明她是他第一个孩子。 明明她才该是正妻的孩子。 江恒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心口有些疼,哪怕他明确的知道自己对沈清竹没有多深的感情。 他只是感觉到一个人莫大的悲哀,他有一种直觉,沈清竹嘴里那个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杀了她。 江恒忽然想起那些留下的人,想起八年前独自一人的绝望。 那时的他觉得就那么死了吧,反正也没人会管一管他,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 他不会怪罪上边那位,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忠诚,他不怪,他只是感到绝望。 “江恒。”沈清竹叫了他一声。 “嗯。” “我想再难受的时候,都是要存着希望的,就像我,这不是都好了吗。” 江恒觉得有些难受,却又感觉到,好像什么都没走到头。 “除了死,我们没有权利说放弃。” 怪老头 这一夜说不上睡得好不好,只是早上醒的时候,彼此都有些恍惚。 然后归于平静。 早上一起做了早饭,一家三口吃过以后,江恒在院子里劈柴,沈清竹便把脏衣服洗了。 他们院子里有水井,她不愿意去河边与一群村妇大眼瞪小眼,所以麻烦江恒打水上来。 爹娘都有活干,没人教绵亿认字,他索性跑出去玩儿。 虽然昨晚做了噩梦,但小孩子忘性大,现在已经全然不记得那种恐惧,撒丫子去玩儿了。 乡下的孩子就是这么长大的,江恒会要求绵亿的行为举止,却并不会压抑他的天性。 况且他小时候也是摔打着长大的。 绵亿在外面玩儿,一般不会跑很远,他几乎没有玩伴,所以基本都是自己找乐子。 沈清竹觉得江恒不是心甘情愿待在这里的,他一副认命的样子,却始终与村民们隔着山海。 这一点上,她们是一样的,本就是人上人,自然无法融入。 这边沈清竹洗好了衣服,江恒也把柴火摆放好,绵亿也倒腾着小短腿跑回来。 江恒敏锐的闻到了血腥味,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检查绵亿是不是受伤了。 只是还没上手,绵亿便把两只手托着的东西给爹娘看。 “爹,娘亲,小狗狗。” 沈清竹这才发现异样,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一只连奶狗都算不上小狗,身上还带着血迹和粘稠的液体。 是只刚出生的小狗。 “绵亿,哪儿来的?”沈清竹赶紧找了干净的布出来,轻轻的把小狗包住,“有没有被咬?” 这样的狗,要么是被人扔在路边的,要么是绵亿直接从母狗身边抱走了。 但是母狗护崽,小崽子连主人都碰不得,绵亿要是直接抱走,不被咬死都是好的。 “就在山底下,我没被咬,但是那里还有大狗狗。”绵亿不懂这些,他只是喜欢小动物,“娘亲,大狗不动了。” 这是母狗在身边了,可按照绵亿的说法,可能母狗已经没有力气护崽子。 其实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人比草贱,更别说一条狗了。沈清竹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眼不见便生不出心疼。 况且一个事实是,他们救不了,不管是虚弱的母狗,还是这刚出生的小崽子。 她不是兽医,勉强知道的那点生活常识,还有多半在这里用不上。 她救不了,江恒也是,可绵亿不懂这些,他想让娘亲跟他去看看。 绵亿身上沾了血迹和小狗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液体,沈清竹叹了口气,将小狗小心的放在屋里,陪他往外走。 江恒也跟着去了。 那是山脚下一个隐蔽的地方,平时少有人来,也不知道绵亿怎么跑这里来的。 “娘亲,大狗狗。” 沈清竹看过去,是一只土狗,肚子还大着,后背上全是血。 母狗躺在地上,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到她身子的起伏。 怪不得没有咬人,她的力气只够她生出一只小崽子,这样下去,她是活不了的,肚子里剩下的小崽子也得跟着死。 “娘亲,大狗狗是不是要死了。” 绵亿才五岁,本不该知道生死,可他养过小兔子,是江恒从山上捉来的兔崽子。 小兔子最后还是死了,绵亿不知道兔子是被宋莲花弄死的。 宋莲花不会委婉的骗孩子,江恒更是直男,还细细的跟绵亿讲了什么叫死亡。 沈清竹是不知道这件事,她要是知道了,就得好好问问江恒是怎么想的,跟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直接说什么叫死亡。 “绵亿,我们救不了她,人是有很多无奈的。” 沈清竹向看过来的江恒摇摇头,蹲下来安慰绵亿。 江恒是觉得她懂得稀奇古怪的知识,所以连兽医的本事都有吗? 可惜了,她对医学一窍不通,也就知道点被挖了肾以后的事。 对了,还有子宫。 她救不了大狗狗,绵亿小脸上的失落肉眼可见。 “娘亲,我可以养小狗狗吗?” 他说的是他抱回去那只。 沈清竹想说他们养不活,可是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边的矮山坡上叽里咕噜的有声音。 一家三口望过去,一个“球”自矮山坡上滚下来,后面还跑这个半大的孩子。 咕噜。 “球”滚到他们脚边停下,然后伸展开。 “师叔!” 那半大孩子背着小背篓一边喊一边跑,然后在临近的时候…… 咕噜。 第二个“球”伸展在“大球”旁边。 饶是沈清竹和江恒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被这景象吓了一跳,更别说绵亿小团子了。 眼泪都被“吓”没了。 “师叔。”那半大的孩子最先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去扶另一个人,“师叔您怎么样?” 是师叔与师侄。 沈清竹看了眼因为跌下来而被压扁的背篓,那里面大抵是药材,毕竟应该不会有人专门在山上采野草。 况且里面隐隐约约还有个药箱。 不过……师叔带着师侄来采药,未免有些…… 沈清竹不再琢磨,这是人家的私事,小师侄的师父都没意见,她操什么心。 那边,最先摔下来的那位已经被扶起来,看着是个五十几岁的老人。 在现代五十几岁不算老,但在这里,已经不小了。 “这什么破地方,三步一个坑,五步一个坎的,坑人。” 老者抱怨着,却不似真的嫌弃这山,倒有一种小孩子耍脾气的感觉。 “师叔,哪里的山都这样,您也不是只在这里滚……摔下来过。” “说的好像你是走下来的。” 师叔侄俩人斗嘴,愣是把气氛给破坏了,绵亿扁扁嘴,蹲在地上看大狗狗,然后转头看沈清竹和江恒。 “爹,娘。” 他这么一喊,老者看了过来。 “哟,小娃娃真好看,过来让爷爷捏一个。” 江恒上前一步,把沈清竹和绵亿挡在后面。 刚才看觉得这就是普通的医者来采药,现在怎么看怎么像猥琐变态。 不然你非要捏人家儿子干什么,还是第一次见面连名字都不知道。 沈清竹瞟了瞟自己的手指,想起第一次见到绵亿的时候。 我是他娘,不猥琐。 接生 江恒一脸的警惕,不自觉的带着些手里沾血之人才有的气息,老者也不憷他,只是围着他左晃右晃。 “我看你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你呢。” “师叔,你看谁都眼熟。”一边的师侄过来制止老者,替他道歉,“公子,呃……夫人还有小公子,我家师叔没有恶意,只是见小公子生得惹人怜爱,多有冒犯,得罪了。” 小师侄看沈清竹的头型有点懵,要不是这个组合,他都不敢认她是位夫人还是小姐。 不是小姐的发型,更不是夫人的发髻,甚至和乡村夫人的盘发都不一样。 沈清竹全当不知道小师侄的迷惑,这已经是她会的最复杂的发型,有些东西不是看了就会的,头发这里她真的是一窍不通。 “我家孩子讨了老先生的喜欢是他的荣幸,相公他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多有得罪。” 沈清竹把江恒往后拉,虽然她的身高挡不住他吧,但好歹别让那位总盯着他脸看了。 他禁得住吗,万一认出他是谁,那不就完蛋了吗。 江恒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顺从的退到后面,眼神却还警惕着。 “诶呦,真会说话,被我喜欢还真是你儿子的荣幸。” 江恒才退开,老者就蹲下来捏绵亿的脸,吓得他赶紧往沈清竹身后躲。 沈清竹直接把绵亿抱起来塞到江恒怀里,半点不客气。 说荣幸那是客套话,接这话的人是有多不招人稀罕。 “啧啧啧,不乐意了?护犊子。”老者还笑着,并不生气,“护犊子好,护犊子是个好娘。” 沈清竹对他还能笑着客气完全是之前二十八年的涵养,不然早就踹过去了。 这老爷子咋就这么招人踹呢。 “你们这干啥呢,围在这里。” 他也不需要别人应答,弄得小师侄一脸无奈,却也只能纵着。 被纵着的老者去看地上快没气息的母狗,还没说什么,沈清竹便开口。 “老先生医术高超,想必是能救她一命。” 其实沈清竹知道,这条狗活不了了,但如果能救下她的孩子,让这老爷子养活了也是造化。 “这是狗,不是人。” 老者不满意。 “她也是一条生命,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她的孩子……老先生是怕医术不精,砸了招牌吧。” 老者最听不得说他医术不精,他原本就不是瞧不起狗的性命,是他学的是救人的医术,对于狗不适用。 不是他不救,是他不会啊。 但是他能说吗? 那必须不能啊,他怎么可能医术不精,这丫头竟然说他医术不精? “谁说我不治的,今天老爷子我就让你这个丫头看看,什么叫神医!” 老者回头要翻背篓里的药箱,小师侄自然是知道师叔没这本事,刚想说些转圜的话。 “爷爷你能治好大狗狗和小狗狗吗?” 绵亿软软糯糯的孩童音带着希冀,听的老者心痒痒的。 “肯定能,你瞧好吧。” 得,没啥话可说了。 小师侄捂着脸,想撞树。 老者蹲在地上查看母狗的情况,苦了脸。 被刺激大发了。 就算他不懂如何给狗治病,也能看出她没可能了。 失血和难产。 “她已经没救了,老先生还是优先救救她的孩子吧。” 沈清竹也没打算真的让老者在母狗身上费功夫,就当她心狠好了。 已经没救了,倒不如把功夫用在别处。 “咋救?”老者下意识抬头问沈清竹,然后才发现不妥,“接……接生啊。” 他倒是会给人接生,给狗……他上哪儿下针去啊。 “先生尽量试一试吧。” 这时候,死马当活马医吧。 老者咬着一咬牙一跺脚,上吧。 哦,他蹲着没法跺脚。 人狗不同,针灸是没办法了,但是其他的还可以试一试。 老者认真起来,小师侄在旁边做帮手。 他是有真本事的。 沈清竹不懂医术,却也能下这个结论。 虽然人不着调,但医术是真的好。 身为一个给人治病的大夫,还真能给狗接生。 不但能,他还成功了。 母狗肚子里还有三只小狗,有一只已经没了气息,剩下两个也很虚弱。 似乎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事了,母狗闭上了眼睛。 算上家里那只一共活了三只,但他们以后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 只能说目前是救了他们。 江恒找了个角落挖了坑,然后将母狗掩埋,剩下的人则是回家处理三只小狗。 三只小狗甚至没有母亲为他们舔去身体上的污秽,沈清竹从老者那里敲诈来一块柔软的棉布,沾着热水给他们小心的擦干净。 没办法,这个时代只能这样做。 猫狗不能喝牛奶,江恒特地去和养了羊的人家讨了羊奶,煮过以后代替母乳。 现代给这么大的动物喂奶都是用注射器,他们没这个条件,只能一点一点的用勺子喂进去。 当然,沈清竹“物尽其用”的教给了小师侄,又刺激了他师叔。 主要是剩下的江恒还有绵亿干不了这活计。 等都弄完,已经是下午了。 老者没规矩的瘫在炕上,小师侄也是一脸疲惫,倒是沈清竹看上去没什么事。 江恒发现她的腰背没有那么直了。 “以后都这样吗?” 小师侄觉得要这样下去,人得去半条命。 “如果能给他们找个奶娘就省事多了,前提是人家母狗愿意喂。” 猫狗刚下了崽的时候很敏感,今天也是因为那只狗快死了他们才能随意靠近。 如果找不到愿意喂他们的母狗,以后…… “老先生,您可得负责啊。” 沈清竹含着笑,那笑容看的老者眼睛疼。 “你说啥?”老者一下子坐起来,对着她,“我负啥责?我怎么就需要负责了?” “他们可是您亲手带到这世间上的,您要不管他们吗?” 沈清竹的确有点道德绑架,但她是知道的,他们家根本养不活这三个小家伙。 况且……那小师侄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三个小家伙,看上去也是喜欢的。 果然,沈清竹这话一落,小师侄立刻看向老者。 “师叔,不能啊。” 老者觉得自己心口疼。 别问,问就是被这死丫头气的。 他其实是明白的,沈清竹他们根本没办法养活这三个小家伙,他也的确不忍心就这么扔下他们。 医者仁心,面对单纯的弱者大多不忍。 可明白是明白,就这么被这个丫头绕,他就很不开心了。 于是乎师叔侄两人吃了顿饭以后,乐呵呵的带着三只小狗离开了。 老者: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相公 沈清竹到最后也没有问过那对师叔侄的名字,也没有跟他们介绍自己一家子。 两波人萍水相逢,后会无期。 绵亿是个懂事的孩子,沈清竹仔细的给他讲了小奶狗有多么柔弱,他们没有办法养活。 她还答应了孩子,以后碰到合适的,会同意让他养小动物。 孩子懂事,解释清楚了就不会闹人。 沈清竹还真的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 告别了师叔侄的第二天早上,沈清竹觉得可能是前一天折腾的太累,睡一宿却腰疼的厉害。 江恒去山上打猎摘山货,沈清竹躺在床上不想动。 但总要吃饭啊。 她撑着床爬起来,觉得身子的酸乏有些熟悉。 沈清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连这身子的例假的周期都不知道。 这事情……总是不能问江恒了。 还是自己去摸索吧。 撑着腰做了早饭,沈清竹顺带把午饭也做了,只等中午的时候热一热。 身子酸乏,腰也是酸疼。沈清竹前世在失去一个肾脏以后身体大不如前,例假也是疼痛难忍,只是她一惯是能忍的,到最后也没人知道她有多虚弱。 多少是有经验的,她知道自己快了,等吃完早饭,她躲进屋子里研究这个时代的月事带。 想念现代先进的第n次——想念卫生巾。 虽然没用过,但也不是听都没听过,研究了一上午,沈清竹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中午的时候,沈清竹动都不想动,勉强给绵亿热了午饭,便回炕上躺着去了。 绵亿自己吃了饭,一下午看了沈清竹无数次,还特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烫。 绵亿年龄小,对于生病的想法就是发烧,他摸着不烫,就觉得沈清竹没生病。 沈清竹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绵亿喊不醒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坐在门口眼巴巴的盼着江恒回来。 江恒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自家儿子可怜兮兮的坐在大门口,不哭不闹却也没有玩儿他的小玩具。 以前绵亿这样不是被其他孩子欺负就是被宋莲花打,可如今家里那位是沈清竹,这两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沈清竹不打孩子,更不许绵亿受欺负,要比宋莲花好上不知多少倍。 他这里还费解着,绵亿看到他的身影,倒腾着小短腿跑过来。 “爹,娘亲不好了。” 他觉得娘亲没病,可就是叫不醒,左思右想只得出不好了这个形容词。 什么不好了? 江恒心里咯噔一下子,赶紧进屋去看,发现沈清竹躺在炕上睡着,仔细看脸色确实不大好。 但也不是不好了的程度啊。 江恒觉得他应该教教儿子什么才叫不好了。 差点吓死他。 虽说不是真的不好了,但沈清竹是真的不舒服。 江恒想叫沈清竹,张张嘴才发现,半个月来他好像都没真正的喊过她的名字。 叫什么? 直接名字?似乎太生疏了,虽然她一惯是叫他名字。 清竹?会不会太亲昵了? 江恒陷入了两难得境地。 “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叫你合适……”江恒猛然止住话,强硬转换话题,“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他思考的太认真,沈清竹醒了都没发现,下意识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没什么事,有些累,便休息了一会。”这种事情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便也转了话题,“所以你想叫我什么?” 江恒:…… 沈清竹:为了让我不尴尬,只能让你尴尬了。 昏暗的屋里,江恒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热。 比起半个月以前,两个人熟悉了不少,沈清竹本来就比较吸引他,如今她身子不适,语气难免有些虚软。 “清……” “清?”沈清竹掩嘴笑了,眉眼里有些坏,“清儿?” 砰! 江恒脸都热了。 他不是毛头小子了,且不说和宋莲花的孩子都五岁了,就是八年前,他因着自己牵连了沈家,觉得愧疚,依了祖母让他留后的想法。 江恒知道,一次根本不可能留下什么,可他前路黑暗,祖母年事已高,老太太几乎跪下来求他留后。 他想,这是他能为沈家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可他没想到,他为了沈家坏了自己的规矩,碰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负责的女人,结果等到他出事,沈家…… 哪里还有他那个沈家。 江恒的心在八年前的那一天彻凉了,这比上边那位的冤枉更让他心凉。 而如今这颗冰凉的心却莫名开始发热。 那张脸还是宋莲花的,还是那个成亲七年却让江恒无比厌恶的人的脸。 原本他是厌恶极了的,只因是夫妻,他不能始乱终弃。 如今,江恒看着这张脸,看着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的坏,心口发热。 “清儿……” 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这回换沈清竹爆炸了。 她难得的有些呆,睁大眼睛看着江恒。 她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有人这么亲昵的叫过自己,如今第一个叫的,是她男人。 心脏跳得有些快,她深吸一口气,又笑。 “相公。” 江恒想捂脸,他已经二十六了,怎么还能像当年十几岁时,不小心碰到姑娘衣角都要不好意思。 况且这人就是自己媳妇,叫相公很正常啊。 沈清竹作为现代人,比古人要开放很多,更何况江恒还是难得的容易害羞。 其实她也纳闷了,很明显江恒以前是大家少爷,这个时代男人十三四就有了通房了,怎么还有这么容易害羞的男人。 她不知道的是,江恒的第一次发生在他十八岁上路的那个晚上,出于的是对沈家的愧疚。 他只碰过两个女人,一个是八年前沈家安排留后的,最后泼凉了他的心。 另一个就是宋莲花,这个女人折磨了他七年,却终于换来一个沈清竹。 江恒不想承认,他觉得宋莲花死得好。 他觉得自己是个畜生,如此想绵亿的娘,可无论他如何骂自己,这个想法如同大树生了根,开始疯狂的生长。 沈清竹是他媳妇,是他的夫人,是他的娘子。 江恒看着沈青竹,准备开口。 —————— (为了你们手里的票票我过12点更文,看在我熬夜的份上,不表示一下吗?) 相公,我冷 “娘亲!” 江恒差点叫出来的称呼被冲进来的绵亿顶了回去,噎得他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偏生这个小罪魁祸首是他亲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破坏了爹娘当然好事,自顾自的想要爬上炕,却因为身高有点费力。 江恒把他抱到炕上,只留了句“我去做饭”,便跟逃命似的出了屋。 “娘亲,爹爹做饭好难吃的。” 绵亿趴在沈清竹旁边,小声说。 以前他是不觉得难吃的,可是这半个月到后面都是沈清竹做饭江恒打下手,生生把他的嘴养刁了。 沈清竹笑,江恒做饭能有多难吃? 当初那些粗面饼子稀米粥不就是他做的吗。 好像是挺不好吃的。 江恒也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手艺不好的事实,看沈清竹为难的吃着晚饭,清了清嗓子,状若无事的说:“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强压,半夜饿了我再给你做。” 沈清竹赶紧放下筷子。 “好,我饿了再告诉你。” 江恒:其实你还可以再吃两口。 他开始怀疑自己,他是怎么在宋莲花手里把绵亿养到五岁的。 绵亿扁扁嘴,虽然觉得爹没有娘亲的做的好吃,但他是吃得了苦的孩子,再难吃也能吃饱饱。 “娘亲,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吃完饭搓完筷子,绵亿一脸认真的嘱咐沈清竹。 正吃着江恒找出来上次买的点心的沈清竹有点懵,然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我看你晚上吃得不少嘛。” “不吃饱饱会饿,我怕饿肚子,饿肚子会睡不着觉,会肚子痛。” 以前他经常吃不饱,饿得睡不着觉,饿久了会胃痛,可是他年龄小,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沈清竹大概猜得到,却没在这方面安慰他,只捏了块糕点放到他嘴里。 “以后想吃什么娘亲都给你做,顺便教你爹做饭,免得娘亲做不了饭的时候被你爹摧残。” 走到门口刚好把这句话听到的江恒:…… 他又回院子里转了几圈圈,仗着屋里两个人都不会武功,把墙角听了个够,然后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进屋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清竹:早晚学武功让你听不了墙角。 …… 沈清竹是半夜感觉到例假的到来,她本来就因为不大舒服睡得不熟,小腹疼起来的时候便醒了。 月事带已经放在了柜子的显眼的地方,她只要下炕去换就行了。 可是她有点小瞧了宋莲花的作。 前世她是因为身体虚弱才有了痛经的毛病,每个月都靠止疼药过。 至于宋莲花这身子,是彻底被她弄完蛋了。 前前后后掉了不知道几个孩子,性生活混乱,前不久落了冷水染了凉气。 很有可能这身子再也不能生了。 沈清竹忽然有点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总是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她以前并没有多想生个孩子,只是在失去子宫以后,她特别想要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要这个孩子,她便死了。 前世就是要孩子也不能自己生,还以为穿越是老天垂怜。 原来也不过如此。 沈清竹有点想哭,却咬着被角生生把眼泪逼回去。 她一定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才会有落泪的冲动。 “你哪里不舒服?” 江恒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沈清竹一跳。 “我吵醒你了?” 她明明没出声啊。 江恒摇头,不说别的,只是问:“你怎么回事,究竟哪里不舒服?” 多年的军营生活,让江恒习惯了睡觉警醒,也正是因此八年前他才能逃过一命。 他习惯了,也感谢这警醒。 沈清竹其实没发出什么声音,她是极能忍的,江恒之所以察觉到,还是她气息乱了。 他摸不准沈清竹哪里不舒服,也看出来她个能忍的性子,但病了不是忍忍就好了的。 沈清竹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还真想告诉他能好。 “没什么,就是女人家那点事。” 她得起来换月事带,江恒都醒了也不可能糊弄过去,那点不好意思也没必要拿出来矫情了。 “什么事?你……” 江恒不说话了,他是有姐妹的人,更是娶了媳妇的,这事情大概还是知道的。 有点尴尬。 沈清竹提了口气,从炕上艰难的爬起来,江恒下意识想伸手扶她,但…… “江恒,你总不至于好意思看这个吧。” 江恒嗖一下扭过头去,沈清竹趁机换了裤子和月事带,把染了血的裤子团吧团吧准备明天洗了。 “以前……她没这么疼过。” 她指的是宋莲花。 江恒怕是自己不记得,还认真的想了想。 “我不耐疼,而且这身子落过水,沾了寒气。”沈清竹躺回炕上,“女人身子最好不要沾寒气。” 这个问题在现代都没办法解决,当然,这个时代的中医要比现代的好,说不定有办法。 但是药是真的苦。 沈清竹和一般女孩子一样,怕疼怕苦,只是以前没人问过她疼不疼,也就没人知道她其实也是一个爱吃甜点的小女孩。 她也想磕碰一下就有人关心。 只是到最后流干净身体里所有的血,也没人问一句…… “疼?” 江恒隐约记得宋莲花也是疼过的,只是她疼也不耽误骂人,半点没有沈清竹现在虚弱的样子。 “还好,这毛病女孩子都有,不打紧。” 说着没事,可她心里因为江恒这么一个问句,泛起了暖流。 “要怎样才不会疼?” 沈清竹看过去,黑夜里只有微薄的白月光,她是看不清他眉眼的。 江恒是一个连“多喝热水”都不知道的直男,沈清竹也相信她要是说喝热水,他绝对能现在爬起来烧水。 所以说多喝热水有时候反而戳人心。 “我有点冷。” 江恒犹豫了一下,去碰她按着小腹的手,指尖一片冰凉,让他不由得皱眉。 他收回手,把自己的被子也给了沈清竹。 他很君子,甚至不会提出两个人睡在一起的建议。 现在还是初春,夜晚冰凉,沈清竹掀开被子一个角。 “进来,你想冻死吗。” “我不怕冷。” 他有内力护身,这样的天气还是受得了的。 家里大人的被子只有两床,这种原本连冬天都能过,但是沈清竹怕冷,得再去买厚的。 “你不怕冷,我怕。”沈清竹声音低低的,“相公,我冷。” —————— (书的封面以后换了,需要审核,审核通过以后大家不要吓一跳) 卢老爷子和玉书 江恒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躺进被窝的,只知道躺下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沈清竹的气息。 “睡吧。” 沈清竹怕他尴尬,也不多说,闭上眼睛微微蜷着身子,也不管睡不睡得着,至少是能休息。 她是真觉得冷,也能感觉到身边那个人的热度。 似乎有些理解了里的女主角睡着的时候为什么都爱往男人身上靠了,因为单纯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说,这就是个温度适宜的暖宝宝。 只可惜她不能啊,她和江恒始终还没到那个地步,还不能…… “是不是还觉得冷?”江恒听沈清竹的呼吸还是凌乱的,又感觉身边连点热乎气都没有,“你……靠过来点,我给你……给你暖暖。” 江恒说得磕磕绊绊,声音越来越小,什么也没干他先害羞了,弄得沈清竹那点犹豫都不好意思有。 她往江恒的放向挪了挪,不小心碰到他的身体,还有滚烫的指尖。 江恒侧过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住她的手,入手的冰凉消掉些脸上的热度。 “明天我去镇上给你找个大夫回来看看。” “大夫会来这里出诊?” 江恒不语,还真不会。 医馆的大夫都是去大户人家出诊,穷苦的老百姓就是快不行了,也得拿个担架抬过去,人家是不屑于来这里的。 “我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看看多掏点钱能不能打动人家吧。 江恒没多说,沈清竹也没问,她觉得不那么冷了,闭上眼还有朦胧的睡意。 “睡吧。” 沈清竹最后的意识是江恒的声音和放在小腹上那温热还有些犹犹豫豫的手。 她觉得暖,心口是热的。 原来这世间还有人会宝贝她。 江恒观察了很久,才确定沈清竹是真的睡着了,他的掌心因为内力的运转要比平时温热,熨帖在她的小腹上,似乎能感觉到手底下的凉意。 他江恒的夜视能力不错,就着朦胧的月光,他能看到沈清竹微微往自己这边偏头。 她还是宋莲花这幅模样,却又好像不一样。 江恒忽然想看看,曾经的沈清竹是什么样子。 她一定是个美丽的人,不会输给京中任何一位贵女。 这样的她,跟着他,是委屈了的。 江恒这一夜迷迷瞪瞪的,他离着沈清竹很近,却没做半点别的事情,只给她暖着肚子,让她能好好休息。 天蒙蒙亮,江恒从炕上坐起来,给沈清竹仔细的掩好被子。 下炕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昨晚沈清竹放在一边的裤子,看天色还早,便拿到院里去洗干净。 这已经是很私密的事情,江恒想着沈清竹不舒服,干活的事情自然要他来。 况且他要比沈清竹更会洗染血的衣物。 虽然不是一种血,但效果一样。 等江恒洗干净裤子,又做了早饭放在锅里温着,他只随便吃了几口,便出门了。 这个时间牛车都还没开始拉人,他只能走着去镇上,脚程快一点,能赶在开门之前等在外面。 天还没完全亮,通往镇上的路空空荡荡,江恒用了内力,速度比牛车还要快很多。 他的轻功心法是世家传下来的,刀法是父亲教的,剑法是母亲传的,哪个都是上乘。 只可惜都不在了,人不在了,也回不去了。 江恒不想一味的回忆过去,可过往十八年的生活,很多东西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扒皮抽筋都拿不掉。 有些东西,碰一碰都疼得很。 …… 镇子上就一家医馆回春堂,这么多年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江恒和回春堂的掌柜也算是有些交情。 江恒觉得凭着这点交清,再多给些钱,应该能让大夫出诊。 掌柜的却一脸为难。 “江老弟,不是我铁石心肠不依你,张大夫前天摔断了手,他年纪大了,也是折腾不起啊。” 张大夫是回春堂唯一的大夫,年纪不小的老大夫。 江恒也知道这事估计是不成了。 “现在没有大夫坐诊了?” “有是有,可这位连郑府都不搭理,我这也是没办法才请了这尊神仙啊。” 掌柜也是后悔,张大夫摔了,他们没了大夫,正巧这位祖宗路过愿意留在回春堂。 他也是干了一辈子医馆的,自然看得出老爷子是个医术高得,本还以为捡到了宝,哪成想,这位就是个他伺候不起的祖宗。 别说是小门小户了,就连镇上的大户,他连个眼神都不给。 江恒看得出掌柜的为难,也不愿逼迫他。 “那我等等他,看看能不能劝动。” “行吧,你进来等吧,里面有座。” 掌柜的把江恒让进来,伙计给他找个墩子,然后就各自干活去了。 江恒来的早,医馆刚开门,他等了有一会才等到了那位新来的大夫。 人还没看见,声音倒是听到了。 “师叔,您慢点,别再摔了。” 那是个少年的声音,江恒觉得有些熟悉,还没想起来,便看的一位老者进门。 “哟,是你啊。”老者认出了江恒,想起来那三只奶狗,“狗活得好好的呢,养好了也不给你。” 掌柜在一边听出门道了,这是认识的。 两句话的功夫,小师侄也进门了,看见江恒后规矩的见了礼。 “卢大夫,这江老弟的媳妇病了,他这是想让你去看看,要不然,去看看?” 掌柜的觉得两人既然认识,这事儿就有可能。 “啥,那臭丫头病了?”他还有点想幸灾乐祸,但琢磨琢磨不太好,“行吧行吧,我跟你去看看。” 江恒莫名觉得这老爷子是想去看热闹。 不管怎样,愿意去看总是好的。 “多谢卢大夫。” 江恒听着掌柜的这么叫,也就跟着叫了。 三个人从回春堂出来,小师侄去牵了马车来,江恒看着马车,不禁重新思索起这两个人的身份。 马车这东西,在这种地方,不是随便就能置办得起的。 “江公子,上车吧。”小师侄也是听老板叫的江老弟,“忘了介绍,我是玉书,这位是我师叔,姓卢。” “他知道了。” 卢老爷子哼了声,最先上了车,江恒上去后没进去,而是坐在外面吹风。 主要是他觉得他说不过这老爷子,还得他媳妇来。 卢致风 沈清竹没想到还能碰上这师叔侄两个人,他们的口音衣和着明显不是这边的,她也只当他们是路过。 绵亿还记得他们,兴奋的问三只小狗的情况。玉书怕他干扰卢老爷子诊脉,便带着他到院子里面玩儿。 卢老爷子给沈清竹看病,不管他这个人看着如何不靠谱,医术是值得人相信的。 “你这毛病哟。”卢老爷子仔细的诊过脉以后,“要是搁别人手里,那就没办法了。” 他一脸的“你快跟我说句好听的”,沈清竹就知道他是有方法的。 医术高的人都有点怪脾气,老爷子跟别人怎样她不知道,但凭着上次的交流,她有经验。 她只是笑着,点点头。 “知道了。” 然后就没了下一句话,老爷子左等右等也没想听的话,搓了搓手,拼命暗示。 “当然了,要是碰到医术高的人,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哦。” “这世间大夫不少,但医术高的真的不多。” “是这个理呢。” 卢老爷子急得跳脚,江恒也是看出来了,沈清竹是故意的,而老爷子虽然急,却半点没生气,反而乐在其中。 江恒其实是有些不理解的,按照回春堂掌柜的说法,老爷子脾气并不好,可从第一次见面,他似乎就对沈清竹极有耐心。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这么神奇的吗? 他这边思考不出答案,那边卢老爷子真的要跳脚了。 沈清竹也不逗他了,干脆就问了。 “老先生别急了,您说怎么治,我便怎么治。”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逗一逗老爷子,前世她一生可谓是沉闷至极,生不出与人逗乐的心思,更养不成爱与人开玩笑的性子。 可能真的是有缘吧。 “治不难,就是得吃点苦,价格也不低。”卢老爷子心满意足的开药方,“这药一个月怎么也要三两银子,贵呀。” 其实这药原本要百两,里面不乏珍惜药草,可且不说他们能不能买得起,这么个小地方能不能凑齐都是未知数。 条件有限,他只能在尽量保证药效的情况下,精简药方,去掉那些死贵死贵的药材。 “不止贵,还苦呀。” 沈清竹的面容这才有些变化,她有两个毛病,怕疼怕苦。 这毛病江恒也是看出来了,听完老爷子这句话,赶紧开口劝。 “卢大夫,能不能尽量不要那么苦。” 沈清竹一般的药都能喝吐了,就是那种他喝着都不怎么苦的药都不行,真弄得苦了,她估计都喝不下去。 卢老爷子看了江恒一眼,笑眯眯的。 “小伙子,挺疼媳妇的啊。” 江恒的脸有点烫,被老爷子打趣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书领着绵亿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师叔咧嘴笑得开怀,有些惊讶。 据他所知,师叔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医术高,脾气极怪,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 江湖上很多人对卢致风又爱又恨,爱他的妙手回春,又恨他的怪脾气。 恨就恨吧,卢致风背靠灵医派,是如今掌门的亲师弟,在江湖上都可以横着走。 曾经有人企图挑拨卢致风和掌门的关系,可偏偏掌门是个护犊子的,给人家打的娘都认不得了再扔回去了,最后以对方上门赔礼道歉为结束。 经此一事,卢致风更是变成螃蟹横着走了。 横着走了这么些年的卢致风,如今却在一个小乡村对着如此普通的一家和颜悦色。 玉书想不懂,回去的时候就问了。 “师叔,您以前认识江公子他们一家吗?” “不认识,我以前又没来过这里。” “那您怎么对他们这么好?” 玉书没敢问他为什么脾气这么好,他怕被罚抄书。 “这就叫缘分。”卢致风一脸神秘,而后才叹了一口气,“你师父临走前算过一卦,这里有机缘。” 玉书很是相信师叔的话,便不再问,只当江恒一家是卢致风的机缘。 其实当年那一卦是为小玉书卜的,卦象上说玉书十三那年有一场大劫难。 劫难有多大?大到直接断了他的生死线。 玉书的师父不愿意看着自己最爱的徒弟只能活到十三岁,便一心为他琢磨破解之法。 多年潜心,终于找到了机缘,只可惜他未能陪玉书找机缘,只得在临死之前把玉书托付给了师兄卢致风。 玉书已经快要十三岁了,这些年卢致风带他找了很久,终于是找到了当年机缘说的人。 关于机缘之人,卦象只给了八个字: “星斗转移,魂去身在”。 …… 江恒去镇上买了药,还特地去买了蜜饯回来,免得沈清竹吃不下这苦药。 他估算过了,一个月的药加上蜜饯就要三两半,如果不是沈清竹赚的银子,他连供她吃药都困难。 刚才卢致风没有明说,但他们也是明白了,沈清竹的身子要想再怀孕,几乎是不可能了。这药吃上几年,能调理她癸水疼痛的毛病,能不能怀,全看运气。 江恒觉得能不能都没什么了,现在的生活他很满意,守着儿子媳妇踏踏实实的,让他有点不想过去的日子了。 沈清竹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比起前世被拿掉子宫,现在的情况要好上很多,只不过是吃点苦药罢了。 吃点苦药罢了。 一碗药灌进去,沈清竹忙塞了几颗蜜饯,然后就半口饭食也吃不进去了,躺在炕上想念现代的医药用品。 “饿了就喊我,我去做。” 睡觉之前江恒念着沈清竹没怎么吃饭,怕她半夜饿了不说话,嘱咐她。 “我觉得我饿不了。”沈清竹摆手,“我严重怀疑那老爷子故意开的最苦的药,欺负我不认得药渣子。” 实在是太苦了,她都怀疑里面加了黄连之类的药物。 不过药效是真的好,堪比现代色止疼药,中药能达到这种效果实在是不容易,也充分说明了卢致风医术的高超。 就是人是真的老顽童。 “你以前认识卢大夫?” 江恒问完就觉得自己犯傻,沈清竹怎么可能认识呢 “不认识,但觉得他有点熟悉。”是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可能是我病魔怔了吧。” 菜园子 卢致风的药苦到骨头缝,可药效极好,沈清竹觉得不疼就没什么大事了,可江恒硬是压着她让她躺了好几天。 如果不是沈清竹最后舔着脸说脱裤子给江恒看,以此证明她已经干净了,她可能还得再躺下去。 当然,最后以江恒红着脸解放她为结束。 沈清竹在第二天就发现江恒把脏了的裤子给洗好了,怕他尴尬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 其实沈清竹也有点摸不准江恒,放到别的男人身上绝对不可能干的事情,他可以一点都不介意的无声完成。可别的男人完全不当回事的事情,他却可以害羞得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他到底是不是个五岁孩子的爹啊。 这话沈清竹自然不会问江恒的,她怕江恒挖个洞把他自己埋了。 等沈清竹被允许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和郭掌柜的一月之期才过去一半。江恒依旧是隔一两天去打猎,第二天卖掉,然后买回粮食和吃食。 没有宋莲花的日子,江恒攒钱容易了许多,沈清竹没事都不会来镇上,来了也不大花钱,更不许江恒在没有她陪同的情况下买任何除了吃的以外的东西送她做礼物。 沈清竹不会拒绝江恒的礼物,主要是不想浪费钱买回来没眼看的东西。 有江恒打猎挣钱做日常开销,沈清竹的银子就成了攒下的家底,她每天研究一下设计图,偶尔去镇上看看别人的衣服,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家里闲着。 闲着闲着,总得闲出事情来。 她在房子后面发现了一个荒了的菜园子。 好吧,来这里快一个月了,她好像没去过哪儿。 “我看见房子后面有个菜园子,都荒了。” 吃饭的时候沈清竹问江恒,如果有菜园子,他们就可以不买菜,平时吃食也能精彩一点。 “养过菜,没时间照顾,就死了。” 江恒不大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没时间是一点,最重要的是他不会。 这也是他选择打猎而不是种地的原因。 他有一身功夫,只要不是太危险的猛兽,都是能轻松对付的,可种田犁地,他是真的不会。 以前家里的庄子都是包出去收租子的,现在他是外来户,除了屋后面的菜园子,想种地得花钱置办。 “下回你带点菜种子来,我试试能不能种。” “你会种菜?” 江恒有些意外,沈清竹的出身不大像是会种菜的。 “我养过花,应该差不多吧,都说菜比较好活。” 好吧,江恒他连花都没养过。 反正就是些菜种子,养活就吃,养不活就当解闷了。 沈清竹不知道江恒的想法,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就去菜园子里薅草。 她去,绵亿自然也迈着小短腿去帮忙,旁的干不了,摘花薅草什么还是能行的。 从沈清竹出现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从来没饿过肚子,隔三差五的肉能吃个过瘾,没肉的时候面条野菜也是带肉味的。 不只是正餐,家里银钱富裕以后,偶尔还是能有小零嘴的,江恒买给沈清竹的蜜饯,每次她喝药的时候都会给绵亿吃两个。 绵亿如今五岁,因为宋莲花的磋磨才又瘦又小。如今他跟着沈清竹,虽然还是比不上村里野跑着长大的孩子,但小脸上已经有了些肉,身上的伤痕也都几乎看不清了。 算不上白白胖胖,但比起刚开始好了太多。 他生得实在是可爱,招得沈清竹没事就喜欢捏捏他有些肉肉的小脸。 江恒有时候都在想绵亿脸上的肉是不是被沈清竹捏出来的。 绵亿现在尤其喜欢娘亲,娘亲薅草他也薅草,娘亲翻地他也找他的小工具翻地。 沈清竹对他手里的小铲子等东西有了兴趣。 “这都是你爹给你做的?” 大人的工具头是铁的,绵亿的小工具清一色都是木头的,手摸上去没有倒刺,小孩子力气小,绵亿又乖巧,玩儿很久也不会坏。 “对,爹还做了好多东西,回去都拿出来给娘亲看。” 绵亿有一个自己用的箱子,沈清竹有一次看过后觉得他收拾东西还算有条理,就让孩子自由发挥去了。 沈清竹发现江恒的手是真的巧,大人有什么他都能给绵亿做出个小的来。而这之中,小刀子,小宝剑,甚至还有小孩子的弓箭都不在少数。 江恒并没有教绵亿习武,但这些东西他还是做给了孩子。 他是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认命吧。 刀剑都是木头的,江恒把他们打磨得无比光滑,小弓箭也是不能拉的,仿佛都只是小孩子的玩意。 可沈清竹看得出,这些东西要比那些小铲子更加用心。 这个家里有弓有刀,却都是江恒用来打猎的。 沈清竹大概知道江恒以前是什么人了。 这样的人,很难得以善终,因为君王大多忌惮。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就是江恒的悲哀。 沈清竹让绵亿把东西都收好,等江恒回来以后,并未多问半个字。 “地我都收拾好了,明天就把种子种下,等长成了就有自己种的菜吃了。” “我也给娘亲帮忙了!” 绵亿举手表示自己,江恒笑着夸他。 晚饭依旧是两个人一起做,江恒切菜烧火,沈清竹掌勺,绵亿蹲在一边看爹娘做好吃的饭菜。 他们的日子过的要比一般家里安静,没有乡下夫人的大喊大叫,也没有庄稼汉随声叫骂,更没有小孩子野跑野喊。 他们只是安安静静的,说话做事都是小声的。 乡下的房子不是家家户户都挨着的,江恒这个房子旁边有个三间的旧房子,说是张大柱家里的老房子。 张大柱前几年不知怎么发了家,买了地盖了砖房,一家子都搬过去了,这旧房子便扔在这边落灰。 原本应该是推了重建,可张大柱媳妇怕离宋莲花太近,强烈要求在别处建,建得离宋莲花远远的。 因为邻居空了,沈清竹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极为舒坦,没有男人撩骚,更没有女人隔着墙指桑骂槐。 日子过得宁静,但总要打破这宁静的人。 “莲花——莲花哟——” ———————— (写在下面莫名不显示,反正也是免费的,不怕占篇幅) 我昨天研究过了,封面其实是已经换了,只是因为已经收藏的宝贝们手机里有缓存,所以不能更新成新的封面。 更新的封边的办法:在手机文件里找到qqread(也可能是qqread),删除这个文件夹,再在qq的设置了清空缓存就可以了。 封面更新不更新其实没有多大的影响,最老的封面是最开始的名字,然后书名敏感被封了,签约的时候改了书名就又变了一个封面。现在这个是编辑让美工做的,比之前的好看,如果有想看的可以按照上面的方法更新,懒得弄也没事,毕竟不影响内容。 二嫂子 沈清竹很少出门,绵亿只是喊她娘亲,江恒更不会拿宋莲花这个名字叫她——虽然沈清竹他也不好意思叫吧。 沈清竹清楚的知道这具身子叫宋莲花,但有人喊她的时候她总是反应慢半拍。 比起宋莲花,江夫人她还更熟悉一点。 女人扯着嗓子喊莲花的时候,沈清竹正给绵亿摘着鱼肉。 鱼是江恒从河里叉上来的,刺有点多,他们怕绵亿卡住,便轮流给他挑刺。 女人直接推门进院子的时候,沈清竹刚把鱼肉夹到绵亿碗里,而绵亿也正啃着一个鸡翅膀。 院子里全是鱼和肉的香气,这之中还掺杂着她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口的大米饭的味道,香得女人都不知道接下来准备说什么了。 这吃的,比过年还好,鱼肉不说,还吃的是纯粹的大米饭。 大米多少钱一斤哟。 女人眼睛都要红了。 沈清竹才反应过来这是找自己的,看过去发现不认识,然后便看向江恒。 “二嫂有什么事吗?” 江恒喊了女人一声,女人才回神。 沈清竹便知道这人是谁了,江恒是外来户,这人只可能是宋莲花的二嫂。 说来也怪,她来了一个月,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宋莲花的娘家人,江恒只说宋莲花和家里关系不好,却也说不清有多不好。 他是大家族长大的孩子,讲究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大的事情关起门来闹,打开门还得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 所以江恒估计难以理解,乡下人打起来没有什么一家子不一家子的,人脑袋打出狗脑袋的戏份她也是见过的。 宋莲花和老宋家关系不好,那如今找来就不是好事。 沈清竹又给绵亿加了块鸡肉,这才放下筷子。 宋二嫂子看着沈清竹,有点不大敢说,毕竟这位可是连亲爹亲娘都不认的主。 “你二哥从山上滚下来摔断了腿,娘吓得都晕过去了,爹让你回去搭把手。” 这话听上去没多大毛病,但乡下孩子摔打着长大,摔断了腿就能吓得晕过去? 最终目的逃不过要钱要粮。 “等绵亿吃完,我们过去。” 沈清竹没拒绝,这趟肯定是要走的,但不能她自己。 江恒是老宋家的姑爷,自然能参与这件事。况且宋莲花上面有两个哥哥,一家里最少三个大男人,她自己去真动起手根本制不住。 他们两个都去了,绵亿就不能留在家里了。 沈清竹是现代的思维,小孩子不能单独留在家里,没电还有火呢。 这点江恒和她一向很一致,他和以前的朋友小时候不说奴仆成群,却也没有过独自一人的时候。 沈清竹的意思是江恒和绵亿也跟着,宋二嫂子赶紧劝。 “别,没多大事,你赶紧过去,别耽误孩子吃饭。” 她可不敢让江恒一起去,虽然没人见过他的身手,但一个回回都能从山里带出猎物的人,他们怎么打得过。 如果宋莲花自己去,真被亲哥或亲爹打了,说出去也没人能指点啥,毕竟当爹的还不能揍自己闺女咋滴? “江恒好歹也是老宋家的姑爷,出了事总不能往后闪。” 看着绵亿扒拉干净碗里最后一粒米,沈清竹站起身来回屋里取钱。从匣子里数了十个铜钱,想了想又颇为肉疼的放回去仨,又算了算,干脆又拿回去俩。 最后掂了掂手里的捂得铜钱,回头撞上江恒的脸。 江恒看着她手里的五个铜钱,嘴角似乎有点抽搐。 宋莲花是不往娘家拿钱的,她是真正的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吃好喝好身心舒坦,老宋家隔一阵子都要闹一次,最后却拿不走半个铜钱。 而这一次沈清竹主动拿回去五个铜钱,那感觉,还不如一个都不拿。 五个铜钱,有钱人施舍乞丐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沈清竹这是成心膈应老宋家,今天估计是要闹一回了。 沈清竹闹跟宋莲花闹不一样,她闹一场,让人再也不敢触她霉头,不像宋莲花,骂破了天人家该说啥还是说啥。 揣着五个铜钱,江恒抱着绵亿,一家三口拴上门,跟着宋二嫂子往老宋家去。 天已经黑了,江恒怕沈清竹走不惯夜路,一只手抱着绵亿,另一只手悄悄的护着她。 沈清竹确实走不惯,坑坑洼洼的,白天看得见还好,晚上就完全是深一脚浅一脚,有几次差点把她崴在那里。 趔斜的时候能感觉到江恒在第一时间扶住她,沈清竹崴了三次以后,干脆抱住江恒的胳膊,自己找平衡。 江恒能隔着薄薄的衣服感觉到沈清竹的体温,还有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 农村的皂角很是不好闻,可这时候江恒却有些喜欢这个味道。 “爹,你生病了吗,你的脸好热啊。” 绵亿小手捧着江恒的脸,一脸担心。 “没有,爹没生病,是天气有点热。” 江恒睁着眼说瞎话,一边的沈清竹低声笑着,好像还想给江恒点面子。 他们小三口一副相亲相爱的和谐样子,宋二嫂子在心里骂江恒窝囊,媳妇爬了不知道多少男人的床,他还能完全不在乎。 还有那个小野种,也不知道亲爹是谁。 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之前沈清竹差点剁了李家媳妇,村子里的人便有些憷沈清竹,虽然该骂还是骂,却不敢让江家人再听到。 宋莲花在村子里骂骂咧咧多年,却第一次犯狠要剁人,别人怕了,可老宋家总觉得她是虚张声势。 农村人都怕见官老爷,老李家怕,她宋莲花就不怕? 沈清竹还真的有点怕,不过她怕的是万一撞上大人物把江恒认出来,他们的舒坦日子就到头了。 她从来都不怕事,可重活一回,她更想过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悠闲日子。 江恒的身份必然牵扯到京城官场,再往上就是皇家。 跟皇家有了关系,就要站队。 如果当今皇上正值盛年,又是个清明的,江恒到可以走忠君保皇的路。 可若是皇上年老呢? 若皇上是个不清醒的呢? 都把江恒逼到这里了,忠君保皇? 简直可笑。 五个铜钱 四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老宋家走,沈清竹夜视能力不如江恒,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个小孩嗖一下往回跑了。 江恒看着他奔跑的方向,那边和他们要去的地方一致,老宋家就在那里。 宋二嫂子往刚才那个孩子那边瞄了瞄,却发现什么都看不清,想着江恒几个人应该也看不清。 江恒在沈清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沈清竹便在黑暗中笑了。 “我刚刚应该再放下两个铜钱的。” 三个铜钱,一个糖葫芦的钱。 沈清竹心疼这两个铜钱的样子,让江恒都忍不住想掐她的脸,手指蜷缩几下,最后还是忍住了。 老宋家和沈清竹没有任何关系,一个铜钱都是施舍,她都拿出来五个来,为了解决这件事情够大方的了。 几个人各有主意的到了老宋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狼哭鬼嚎。 “娘啊,儿子不孝啊,都是儿子的错!” “奶,你醒醒,我害怕!” “娘……” 沈清竹知道,这是演戏给自己看。 这是觉得硬的横不过,就来苦情戏? 屋里面哭得凄惨,正常人都该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沈清竹就那么立在门口,似乎在仔细听里面都嚎什么。 沈清竹不进去,江恒也不进去,绵亿在亲爹怀里,觉得吵,还捂上了自己的小耳朵。 “莲花……” 宋二嫂子想喊沈清竹进去,结果才张嘴,便被沈清竹怼了回来。 “二嫂,家里这是要办白事了吗。” 她这话不是疑问语气,反而像是笃定了家里要办事。 屋里还一屋子狼哭鬼嚎着,亏得这是晚上,要是白天,不得传出去说宋老婆没了吗。 “瞎说什么,娘活的好好的,有你这么咒自己亲娘的吗。” 宋二嫂子赶紧说她,却不料对上沈清竹冰凉的双眼。 “我可没说是娘死了,二嫂,有你这么咒婆母的儿媳吗。” 沈清竹没给宋二嫂子辩白的机会,说完就往屋里走,她声音不小,但不知道宋老婆子能不能听到。 实在是里面嚎的声音太大了。 屋子里一屋的人都等着沈清竹,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来的是一家子。 沈清竹发现,绵亿似乎并没有去叫老宋家的长辈,按理来说以江恒对他的教育,该是一进门就喊外祖舅舅的。 江恒说过,宋莲花和家人关系不好,但他们夫妻俩从未交心过,具体怎么不好,又因为什么不好,他是不知道的。 沈清竹原以为这个不好是一家子都是混人,打出来的,可看这个意思,宋莲花都未曾让自己儿子认过外祖。 只是因为钱吗? “妹子,你可算回来了。”宋老二腿被木板夹着,大男人伸手去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怪我啊,都怪我,是我没本事,没法给娘治病啊。” 他一边哭一边敲炕,宋老大在旁边安慰他。 “二弟,不是你的错,是我这个当哥的废物,治不了弟弟的腿,亲娘躺在炕上都没钱请大夫啊。” 他更绝,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只不过沈清竹没听到什么响动。 这场面,是个人都能看明白,老宋家这是跟宋莲花要钱的。 这事儿经常有,江恒只大概知道宋莲花是不掏钱的,哪怕前两年老宋头真的病了,她也是喊着不掏钱。 江恒觉得她应该还是掏了,毕竟那是她亲爹,他也不反对她拿钱给亲爹治病,这是儿女应尽的职责。 在他这种世家子弟骨子里,有些事情受了委屈也要往肚子里咽,为人子女该尽的本分还得半点不差。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不会被沈家伤了心,冷了情意。 屋里哭得震天响,江恒怕绵亿吓到,结果这孩子倒是不害怕,大眼睛看看这里又看看哪里。 “爹,他们是谁啊。” 江恒一愣,他很多时候都要去打猎,绵亿更多都跟着宋莲花,他是没见过宋莲花带绵亿回娘家的,但孩子怎么也不至于不认识外祖啊。 “他们是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大舅舅二舅舅。” “狗子他外祖母总给他好吃的,为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外祖母他们呢?” 在乡下,纵使你打我我打你的,但刨除掉大人那些恩怨,隔辈儿还是会去疼一疼的,娘家人疼一疼外孙外甥,都是正常事。 可绵亿连见都没见过。 这个问题江恒没法解释,沈清竹更没办法,有些事只有宋莲花知道,可惜人已死,琐事埋于黄土。 沈清竹掂了掂手里的铜钱,钱币碰撞发出来的声音淹没在哭嚎声中,可就是这么一点声音,都能被老宋家人捕捉到。 哭声直接停了。 “既然娘病了,二哥腿断了,我总也得出点力。” 沈清竹把五个铜钱放在桌子上,忍着没拿回来俩。 五个铜钱拿出来根本不够干什么的,沈清竹就是打算把老宋家收拾老实,擎等着他们发作。 可谁都没想到,老宋家人都变了脸。 五个铜钱,宋莲花是在提醒他们七年前的事情? 沈清竹打量了他们的表情,觉得应该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只可惜宋莲花死了以后,她没有这具身子半点记忆,也无法探究往事。 “莲花,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现在过得不也挺好的吗。你看,妹夫多疼你,大外甥多俊。”宋家大嫂打圆场,她进门子久,当年的事情她是知道的,“都过去了,娘现在都病了,你二哥腿还断了,这钱……”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钱揣起来。总归当年的事公公婆婆是主谋,她当儿媳妇的能说啥。 “这钱我送到了,大嫂也收了。”沈清竹看了眼屋里的人,“既然没我的事了,我们就走了。” 这气氛也打不起来,说多了再让人怀疑她不是宋莲花。 “站住!”屋里一直没说话的老宋头开口喝住沈清竹,然后抓起一边不知什么物件就砸过去,“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还真要为了个男人,杀了我们一家人吗!” 那东西不小,直接就冲着沈清竹都脑袋飞过来…… 给宋莲花一个最后的告别 在那物件碰到沈清竹之前,江恒伸手一把拍开,那东西砸在一边柜子上,生生的砸裂了那木柜。 江恒的眼冷了下来,虽说木柜坏掉的力度里有自己的手笔,但就是原来的力度,砸在沈清竹身上,也要受不轻的伤。 沈清竹不会武功,那么快的一瞬间她根本躲不过去。 “爹是想砸死莲花吗?” 原本说话的事情他是不插手的,他说不过乡下人,但若是动起手来,这一屋人也伤不到他们娘俩。 “老子教训闺女,天王老子都管不着!”老宋头犯浑,“老子的闺女,她就该打,贱骨头,就该打死你!” 沈清竹冷眼看着他,许久才笑了。 “我看老爷子身体健壮,倒不需要我拿钱了。” 有江恒在,沈清竹有些肆无忌惮,她把绵亿接过来,方便他随时动手。 “宋家把你养大,你还想不拿钱?” 宋老婆子好像刚醒似的,掐着声音不停骂沈清竹。 江恒很少听到这么难听的话,便两军阵前专门叫骂的兵将都说不出来。 “江恒。”沈清竹忽然小声喊了江恒,“当年你娶宋莲花,给了多少银子当聘礼?” 她忽然有个猜想,刚刚老宋头说她因为一个男人才跟家里不合,但宋家并没有不欢迎江恒。 沈清竹忽然在想,宋莲花究竟为何成为一个荡妇的,总不可能生来便是爬人床的下贱胚子吧。 “十两。” 当年的钱都是江恒从死人身上搜出来的,他又是没缺过钱的少爷,那时的他以为十两银子娶一个媳妇是非常少的。 后来这么些年日子过下来,他才知道十两银子在这里都是镇上大户给乡下媳妇的聘礼,但钱给出去了,总不能要回来。 宋老婆子还骂,沈清竹看着她,轻笑。 “十两银子,足够买你们十几年的养育,以及……一条人命了。” 宋老婆子吓得一激灵,倒吸了口气。 “我告诉你,当年的事情要是漏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沈清竹只是炸她,却没想到真的炸出来一些事情。 只是再多,宋家是不会说的,她问就容易露馅。 “果子好不好吃,总要吃一次才知道,吃过之后,才知道是我的不好,还是老宋家不好吃。” “你也是老宋家的种!” 老宋头指着沈清竹还想骂。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是老江家的人。”沈清竹堵上老宋头的话,“大不了揭了当年的事情,直接让官老爷给断了关系。” 乡下人怕见官,更别说老宋家还亏心。 宋家大嫂揣了五个铜钱,看着一家三口离开,回头问公婆。 “爹娘,宋莲花要真把那事捅出去可咋整啊。”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怕啥,都七年了,骨头都得化了。”老宋头倒是不在意,“她要是有那个胆儿,还能四处爬床爬七年?还念着王河,我看她就是不要脸!” 王河的事情,在老宋家是个秘密,沈清竹没有记忆不知道,但也猜得出来。 回去的时候绵亿早早的就睡了,沈清竹给他盖好被子,才小声说话。 “宋莲花之前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你说你们成婚的时候她就不干净了,我想应该是把身子给了那个人。” “可老宋家并没有说她已经定了亲。” 身子都给了,自然是要定亲的。 “十两银子一个闺女,怕是老宋家得后悔没多生几个丫头吧。” 江恒沉默,若真是这样,他岂不是毁了一个姑娘的姻缘。 “这宋莲花不嫁你,怕也嫁不了那个人。”沈清竹眼里有些冷意,“那五个铜钱,怕是老宋家用来打发那个人的,而那个人,估计早就成了白骨。” 如果不是,老宋家不可能对五个铜钱这么大反应,那个人也不能这么多年半点反应都没有。 唯一有可能的是,那人再不可能出现在宋莲花面前。 所以沈清竹说一条人命,没想到真的炸出来了。 剩下的事情,不说大概也能猜出来。 宋莲花有喜欢的人,不管是因为意外还是什么,她早早地把身子给了那个人。 那个男人是个穷小子,老宋家再没钱还是指望能用闺女换钱,左等右等等来了傻小子江恒,然后用闺女换了十两银子。 而那个穷小子,不管是蓄意还是失手,总归是被老宋家弄死了,估计抛尸在山上,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宋莲花被逼嫁了人,却存了怨恨,她恨老宋家,恨江恒,连带着恨绵亿。 至于她爬人床,当了荡妇的事,究竟是她自暴自弃还是为了报复江恒,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些事江恒也猜出来了,他沉默着,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当年他死里逃生,想着娶个媳妇掩盖自己的身份。 他想着既然娶了,便好好过日子,所以即便宋莲花那般,他也依旧坚持着。 只是他没想到,是他帮老宋家毁了宋莲花。 如果宋莲花嫁给那个人,哪怕婚前失了身子,婚后也应该能幸福吧。 “江恒,过分的自责叫做自负。”沈清竹开口,“我不是个非要被害者有罪论的人,但当年宋莲花认命嫁给了你,便是她默认了老宋家的做的事情。她自怜觉得自己命苦,却把所有的伤害施加给别人,不管是无意还是复仇,最受伤的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你可以愧疚,可以每年在她的祭日给她烧纸钱,可以祭奠她。如果有可能,你甚至可以给她办一场法事,也可以在心里记一辈子的亏欠。” “但是江恒,你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你的生活,那不是有责任心,是自负。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倒不如想想怎么把这件事捅出来,让老宋家食了恶果。” 江恒看向沈清竹,她坐在炕上,烛火昏暗,她的眉眼有些凌厉。 “江恒,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同情心旺盛的人,你若是想安一安良心,我也可以去做。但你得记住,我如果做了,是为了你,也是为了绝掉后患。” “江恒,你要做吗,给宋莲花一个最后的告别。” 结仇 究竟要怎样把七年前的事情公之于众又不牵连到沈清竹,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首先就是无法找到那人的尸骨。这个时代不是现代,只要有个骨头渣,祖宗根都能验出来。 其次就是这件事宋莲花究竟参与了多少,事实是否如他们猜想的那般。 最重要的是他们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沈清竹是个外来户口,江恒来了没多久人就没了,如今七年过去,只能一点点打听了。 这事沈清竹去问,没人会说,江恒去问…… 好吧,他不会问。 这件事情放下从长计议,沈清竹和郭掌柜的一月之约也到了。 第二天一早,沈清竹收拾了夏装的花样,还给江恒和绵亿都量了尺寸,一家三口背着各自的背篓去了镇上。 前两天老宋家闹了一次,村民们都习以为常,但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七年前的事情,大家也就想起了七年前跟宋莲花好的那个人。 稀碎的交谈声,沈清竹听不清,还是江恒隐约听到了个名字。 王河。 这人他不认识,村子里姓王的就那么几户,没听说过哪家死了儿子。 难道是别的村子的? 这事情没个定论,只能日后再查。 牛车晃晃悠悠的到了镇子上,江恒把沈清竹和绵亿送到了成衣铺子,钱小顺眼见得就瞧见他们一家三口,赶紧上来。 “江夫人。”然后又对着江恒,“这位就是江老爷了。” 沈清竹点点头,江恒嘱咐了几句也就去了饭庄。 “我是来取衣服的钱的,顺便还有夏天的衣服样子。” “夫人和小公子里边请,我们掌柜的等候多时了。” 钱小顺赶紧把人请进去,上了茶便退了出来。 实在是今天人手不够,加之新衣服开始售卖,他得在前面伺候。 钱小顺和沈清竹说话的时候,有两个衣着用料不错的女人进店,其中一个一眼就盯上了沈清竹,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和伙计去了里面。 她是不会看错的,就是这个女人不要脸的和自己相公滚在了一起,还嘲笑她留不住男人。 她查过,这就是个村姑,哪里能买得起这家店的衣服。 她气,但不好直接发作,只等着钱小顺出来以后逮住他。 “我问你,进去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她是我们店里的贵客。” 钱小顺见多了客人的趾高气昂,也不觉得有什么。 “贵客?她能是什么贵客,你们掌柜的姘头吧。” 她一时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陪她来的人拉了她一下,示意她注意修养。 却也是默认了这句话。 “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仙衣阁的掌柜可不是这样的人,您这话可是好说不好听。” 钱小顺是郭掌柜的外甥,自然看得见舅舅舅妈的感情,江夫人这才是第二次来,哪有姘头不姘头一说。 这人穿得人模狗样的,话都不会好好说。 “你什么意思?你敢指责我?”女人指着钱小顺,“你信不信我让你们关门滚蛋!” 钱小顺呵呵的笑,也是不恼,这样的人不少,觉得自己在镇子上或者城里有点地位,就敢随便放狠话。 仙衣阁不说开遍大宁朝每一座城池,但也是有相当大的规模的。 钱小顺不知道背后的东家是谁,但他听话,舅舅说了他们谁都不怕,不惹事也不能怕事。 “这位夫人,您若是诚心买衣服,小的好生给您介绍,包您离开时开开心心的。可您若是来砸店的,小的只能赶您出去了。” “你敢!”女人瞪眼,“你算什么东西,这么护着里边那个,是不是也尝过她的滋味啊,瞧着年岁不大,呸。” “既然夫人并不是来买衣服的,那么我们只能送客了。” 钱小顺才说完,两个伙计上千,手里拿了木板往外赶人。 木板不是用来打人的,是免得他们和女客人肢体接触,污了人家名声。 “你们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本夫人是谁?”女人叫喊着,“本夫人可是你们你们县太爷师爷的弟媳妇!” 钱小顺也不理她,看陪着女人一起来却一直没说话的那位留了下来,又一脸笑意的迎上去。 “夫人可是瞧上了哪件衣服?我们店里最近刚刚上了一批新货,可好看了。” 他这边服务极好,留下的女人也渐渐不去想刚才的事情了。 她不是个傻的,宋莲花再如何也没碰过她男人。就是碰过了,出了门如何都是自己说了算,怎么能在这里叫嚣。 她们妇人不知道仙衣阁的背景,但能如此张扬,一个师爷的弟妹也敢叫嚣? 她有谱,可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回了家还嚷着要拆了仙衣阁。 她男人是师爷的亲弟弟,自然能横行霸道。 可她没想到,迎来的是丈夫狠狠的一巴掌。 “死女人,仙衣阁你也敢招惹还敢报老子和大哥的名号?你富贵日子过到头了别扯上老子!” 女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丈夫,感觉到万分的委屈。 “你竟然打我?” “打死你都是轻的,仙衣阁背后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你一句话,大哥丢了师爷身份是轻的,人家想弄死我们跟碾死蚂蚁似的。” 他跟着大哥,自然是知到点仙衣阁的背景,那人虽然被驱逐出京,连带着仙衣阁也进不去京城。可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人不止官大,家世也惹不起,他们在这犄角旮旯能很横行霸道就很知足了。 惹贵人? 那是在找死。 “我……我不知道啊,我看宋莲花都进去了,那仙衣阁真有那么大背景,她怎么能进到里面去。” “呸,没背景人家敢开这么大?头发长见识短,宋莲花真进去了是她爬上本事人的床,她真睡了人家掌柜,你还能怎样?”男人忍住了想再打女人的心思,“老子告诉你,老老实实,不然老子休了你!” 女人吓得一激灵,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等丈夫摔摔打打的出了门,她才站起来,眼里是狠毒的光。 她惹不起仙衣阁,但能弄死宋莲花。一个爬床的下贱胚子,还真以为有人把她当个宝贝? 衣服 外边如何闹沈清竹和郭掌柜不知道,他们谈他们的生意,赚他们的钱。 “这是夏天的二十套衣服样子,这次时间充裕,可以在刺绣上面下些功夫。”沈清竹把图纸交给郭掌柜,眼睛落在角落的屏风上面,“郭掌柜这屏风倒是精致。” “前不久新买来的,我夫人觉得好看,便放在这里了,想着来了客人让人夸赞一下。” 郭掌柜眼里对夫人的宠爱不掺假,沈清竹又看了屏风几眼,可惜眼力有限,没看出来什么。 “郭掌柜对夫人极好,想来夫人过得很幸福。” “没多大本事,也只能这样对她好。” 郭掌柜摇头,他在东家手底下是排不上前面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小地方做掌柜。 不过有了沈清竹,东家也能对他另眼相看了。 “还是二十两银子,并之前的五两银子,一共二十五两。”郭掌柜把一袋银子交给沈清竹,然后打开一边的箱子,“二十套衣服也都在这里。” 沈清竹看过去,眼前一亮。 短衫就是叠好了用干净布包着的,而富贵人家的衣服,包装都是刺绣精良的上等布料,封口处绣了仙衣阁的名字和好看的小花,如果想拆开,得把包装布剪开才行。 “这是我们东家吩咐的,时间紧只能做成这个样子。”郭掌柜拿了一件衣服出来,“这花和字是我们独有的绣法,不怕别人仿了去。” 仙衣阁不愧是老字号,做生意该怎么提防打点都是门儿清的,虽然如此合作的收益还是有些少,但沈清竹乐得开心。 “不知道这几件衣服都是怎么卖的?” “短衫五百个铜钱一件,丫鬟的一两半,夫人的五两,小姐的三两银子。” 价格都是标明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一件丫鬟的衣服都能买三件短衫,五百个铜钱也不是谁都能咬牙买一件的。 这就是贫富差距。 沈清竹倒是没在乎这个,只细细的算了一算。 “除了短衫,其余十五件衣服我拿了也穿不着,倒不如郭掌柜再给我兑现,免得我拿出去卖坏了仙衣阁的生意。”沈清竹一脸我为你考虑的表情,“我也不坑掌柜的,全都折半,不能让仙衣阁亏损啊。” 郭掌柜心口疼,他们免费送出的衣服再半价收回来,还不亏? “十五件衣服,我算郭掌柜二十五两,够便宜了吧。” 半价还抹了零,多好。 一点也不好! 郭掌柜刚想拒绝,却听到轻微的敲桌子的声音,混杂在外面人来人往中,不易让人察觉。 “行,二十五两就二十五两,秋装夫人可得按时送过来,这夏装先不急,等要换衣了夫人来取就行了。” 郭掌柜又掏了二十五两,沉甸甸的一袋子银子,看得绵亿小屁股疼。 沈清竹接过钱,看了一眼屏风,没多说什么,只背上背篓往外走。 她没打算离开仙衣阁,一来是她要给绵亿和江恒挑衣服,二来就是手里的钱太多,她得等江恒来接。 沈清竹前脚离开,屏风后面就出来个男子,他看上去是个温文如玉的公子,不带有半点的攻击性。 他便仙衣阁的东家,也是所谓后台的亲弟弟陈清晖。 “东家。”郭掌柜上来伺候着,“这位便是提供花样的江夫人。” 他说着,把夏装的花样交给陈清晖。 虽说是答应了沈清竹不能说,可仙衣阁有什么人自己东家最清楚,根本没办法扯谎。不过郭掌柜也是守信之人,再三的和东家说了这事情江夫人不愿外传。 好在东家也只是要过来看看,愿意留住这个秘密。 “不错。”陈清晖称赞了一句,“以后她再想折现,都半价算给她。” “都算?” “用几十两银子留住大把的银票,彼此高兴了,生意才能做的下去。” 陈清晖有些欣赏这个女人的才华,但她已经为人母,便不好与更多的外男多见面。 既然如此,出些他不在乎的银钱来换取成千上万两的利润,大家都赚了想要的钱,多好。 他无意招惹人妇,只觉得这是个瞧得上的合作伙伴。 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回到京城,见到分离多年的妻儿。 也不知道孩子是否还能记得他。 陈清晖的眼里是浓浓的惆怅,八年前天子震怒,牵连极广,兄长被贬,他与妻儿分散,苦苦的挣扎,还是不能翻身。 他们究竟是错在哪里了? 就因为没有与那阉人一个阵营? 就因为他们是支持沈将军的吗? 可沈将军,已经死了啊。 陈清晖无意去见沈清竹,因此便待在里面没出去,而外面沈清竹把尺寸告诉钱小顺,准备给江恒和绵亿挑衣服。 沈清竹是贵客,江恒长相帅气,绵亿更是玉雪可爱,钱小顺牟足了劲儿给她推荐衣服,可说了半天,沈清竹也只要了一样一件。 “你们这里的衣服不适合干活,买一件穿着玩儿还行,剩下的我去你们另一家店买。” 肥水不流外人田,总归是自己的,钱小顺也就给沈清竹算账。 “你看咱们都挺熟了,总得打个折吧。” 钱小顺不知道沈清竹刚坑走了二十五两银子,听她这么说,觉得是这个理。 老顾客还要打折呢,更别说沈清竹了。 他刚想拨算盘,沈清竹伸手一指。 “就把那件衣服送我吧,买二送一,挺好的。” 钱小顺看过去,第一反应是还挺般配,可下一秒反应过来。 “夫人,买二送一也只能送小公子的,不能送夫人的。” 孩子和大人的衣服那能是一个价位吗? “也行,你把这两件大人衣服算钱,我儿子的就当是送的了。” 他猛的一听还觉得有理,但等他包好了衣服又收了钱,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就是这么算折扣也忒大啊。 沈清竹笑着,在店里找了个位置等江恒,钱小顺郁闷着,给她上了点心和茶水。 她拿着小点心逗绵亿,等江恒来了便和他一起离开。 “五十两银子,拿好了。” 买衣服花的是带来的银子,这五十两沉甸甸的都给了江恒。 反正也没人有本事能从他手里抢钱。 江恒拿着钱袋子有点怀疑,是不是秋天他媳妇就能拿回来一百两? 沈清竹表示你想多了。 那得多大的头可以让她坑啊。 收徒 揣着五十两巨款,一家三口逛了另一家成衣铺子。 沈清竹已经有了新衣服,所以只给江恒和绵亿挑。她眼光挑剔,瞧着这里就不怎么喜欢,只想着下次或许可以给他们爷俩专门做几身。 当然,她只管画图,裁衣刺绣她是一窍不通。 因为她有了五件新衣服,沈清竹便给爷俩一人选了五件还算看得上的,短衫便宜,他们现在又不缺钱。 她今天赚了五十两银子,加上之前的十五两和江恒攒下的五两银子,虽然这段时间开销不小,但也余下六十五两多的银钱。 这在乡下那就是大户,可以说把一辈子的钱都赚完了。 六十五两听着不少,可能赚钱的人就能花钱,更别说沈清竹一个月的药钱都要三两银子。 虽然是不怎么够挥霍的,但六十五两银子再加上一大堆的铜钱,放着也是招贼,存到钱庄还要交手续费。 主要是一存,别人就能知道他们有钱了。 有钱了,就有麻烦了。 “你会做机关盒子吗?”沈清竹想起江恒给绵亿做的小玩意,开口问,“我不大懂机关,就是想放钱用,别让人随便打开随便看到。” 她琢磨的是现代的保险柜,想着古代有传说中的奇门遁甲,江恒以前的身份应该是有过接触的。 “我回去试一试,应该可以。” 沈清竹点头,她没指望江恒做出多精密的机关,毕竟他以前应该是…… 总归不是专门做这些小物件的。 等买完衣服,又买了粮食吃食,一家三口找了个摊位吃饭,他们现在花钱不用太过抠搜,吃食上自然是要好很多。 下午没什么事情,江恒打算带娘俩逛一逛集市。绵亿的玩具都是他做的,虽不比外面的差,但如果孩子喜欢,有余钱了也可以买几样。 还得再给沈清竹挑几件首饰,她头上就之前那个银钗,孤零零的。 怎么也得有对耳环,再戴个镯子。 乡下女人要干活,不方便戴首饰,但沈清竹不用出去做活,自然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他想得很好,可绵亿却惦念起了卢致风手里的三只小狗。 “娘亲,我想去看小狗狗。” 他大概是知道之前带走小狗狗的人现在就在镇子里,是之前给沈清竹看病的大夫。 之前玉书和他说小狗狗现在很好,他们雇了人专门守在一边给他们喂奶。 绵亿喜欢小狗狗,也喜欢玉书哥哥,这是少有能陪他玩儿还不欺负自己的人。 “我想小狗狗,也想玉书哥哥。” 绵亿是个很少开口要什么的孩子,所以他一旦开口,只要能做到的,沈清竹和江恒就会依着他。 所以一家三口改道去了回春堂。 回春堂这会子病人不多,毕竟生病的大多赶早来排队,等到午饭后就是零星琐碎的人了。 沈清竹三人上门的时候,老爷子正在那里闭着眼哼曲子,而玉书举着一本医书背上面的内容。 伙计认识江恒,上前来招待,那师叔侄两人也不抬头不睁眼的,似乎人不到他们近前他们就不会理。 绵亿哒哒哒迈着小短腿去找玉书,看他在背书一不打扰,只垫着脚看上面的内容。 玉书回过神,看到了身边的小团子。 “绵亿!”他语气里有着惊喜,可以看出他挺喜欢绵亿,只是欢喜归欢喜,小团子在这里,就说明他爹娘总有一人也来了,所以赶紧起身见礼,“江公子,江夫人。” 卢致风听到玉书叫人,这才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沈清竹和江恒。 “哟,好久不见啊。” 江恒点头问了声好,沈清竹也礼貌性的回了卢老爷子。 他们大人问好的空子,绵亿眼睛盯着书,看上面的字。 “认得吗?” 玉书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拿着书问他。 “认不全。” 绵亿指着自己认识的字念,一边卢致风凑过来。 这是本医术,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常见的字,可绵亿能认得不少,有几个字还能猜对读音。 一般来说五岁的孩子早早的启蒙了,现在认识这么多字并不算多。可卢致风知道,有些人仅仅出现了一个多月,便能把孩子教成这样,着实不容易。 大人会教,孩子也是个聪慧的,卢致风看着绵亿,动了心思。 绵亿似乎认字上瘾了,一时忘记小狗的事情,坐在玉书腿上听他念书。 卢致风起身站得离两个孩子远了点,笑吟吟的对着沈清竹和江恒。 江恒下意识的把沈清竹挡在身后。 真不是故意提防老爷子,主要是他的笑有点渗人。 “诶呀,丫头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他一脸的热情,弄得沈清竹起了鸡皮疙瘩。 一共就喝了一个多星期的药,能有多大起效。 确实没多大起效,卢致风考虑他们的经济能力,所以减少或代替了很多名贵药材,导致药效降低,一个星期下来几乎没有改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原本的药方,一个月都要百两银子,除了京城里的官员贵族,再就是巨富商人,没几个人喝得起。 没有改善,但是他能扯啊,反正他医术没问题,不就是一张嘴嘛,巴巴几句有什么难的。 “你看看,还是我的医术高,这不就有起效了吗,你是遇到了对的人了。” 沈清竹听卢致风让扯,三句有两句是夸他医术高超。 高是高,就是听着牙疼。 “老先生,您再夸,掌柜都要吓死了。” 一边的回春堂掌柜是真的吓到了,这跟祖宗一样供着的老爷子,面对江恒媳妇这么和颜悦色吗? 卢致风也是觉得有点过了,清清嗓子,绕了八圈才说整体。 “丫头,江小子,你们两口子没打算让儿子学点什么?” 江恒眸子闪了闪,看向绵亿后又归于平静。 他可以教孩子很多东西,习文弄墨可以,舞刀弄剑也行,只是学得多了,绵亿会不会就不愿意屈居这个小山村了? 江恒并不想压着孩子不让学习,只是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们一家三口,连带京城沈家,一个都跑不了。 沈清竹自然是明白江恒的心思,但这话不能放明面上说。 “孩子还小,不着急。” “都五岁了,该启蒙了。”卢致风看向绵亿,“你看孩子多喜欢认字念书啊,要不让他跟着我学医吧。” 玉书猛的抬起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师叔要收徒? 他不是死都不收徒弟的吗? 搬家 沈清竹之所以跟卢致风推脱,是因为看得出江恒的拒绝,所以替他说话。 说到底,她不是绵亿的亲娘,关于孩子根本的问题,她是不能插手的,因为没有资格。 正是因为如此,当卢致风把一家三口拐到客栈要详谈的时候,沈清竹自觉的带着绵亿去玉书的房间看小狗。 谈话是江恒和卢致风在另一个房间进行的,沈清竹连问都没问。 她不会自作主张的为绵亿决定什么,更不会冠冕堂皇的跟江恒说你应该怎样怎样,就算他们成了夫妻,有些事情也是她不能去插手的。 沈清竹不知道卢致风是怎么劝说江恒的,又或是江恒并不忍心真的埋没了绵亿,总之等两个人出来以后,江恒让绵亿给卢致风敬茶。 “从今天起,卢大夫就是你师父,你跟着他学习医术,孝敬师父要和孝敬父亲一样。” 江恒嘱咐绵亿,孩子太小,他懂得不多,但胜在听话。 绵亿按照指示给卢致风磕头敬茶,行了最简单的拜师礼,卢致风笑呵呵的把一枚玉佩交给绵亿。 这是灵医谷嫡传关门弟子身份的象征,拿着这块玉佩,便是皇上都不能真的处罚绵亿。 玉佩入手微凉,绵亿直接上交给沈清竹。 “娘亲帮我收着。” 沈清竹没拒绝,她是见过好东西的,这玉佩的材质和工艺都是极为其上乘,可见老爷子这份礼不轻。 “既然我收了绵亿为徒,就得教他真东西,但这么来回折腾可不实际。” 学医不能停留在书本,所以有回春堂在卢致风还是很满意的。但绵亿住在村子里,总不能把孩子抱到他身边养——虽然应该是这样。 卢致风好不容易用玉佩这个保命符劝说了江恒,真把孩子抱走,估计师徒这事就吹了。 但不管是他让马车去接绵亿还是绵亿往这边来,都有些折腾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客栈他住够了。 “小江啊,你在村子里久了,村里有没有空宅子啊。” 反正他不缺钱,在村子里买个宅子就是了。 沈清竹面色没有变化,心里却打了个问号。 江恒对着外人较之疏远,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所以几次交流下来,卢致风都爱问她。 可这次他问的是江恒。 是有什么缘由吗? 沈清竹在心里埋了个疑问,那边江恒思索过后只想起来隔壁。 “房子有些破旧,但没坏,就在隔壁。” “隔壁好啊。”卢致风一拍手,“正好我们俩都不会做饭,蹭饭吃多方便。” 玉书轻咳了一声提醒卢致风,别把蹭饭说得这么明显。 沈清竹和江恒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绵亿拜了师,孝敬师父是应该的。上学还要交学费呢,管他们饭吃也没什么。 这其实是很正常,除个别弟子,要在灵医派下学习,交钱是必须的。 不过卢致风没打算收钱,说到底他这么做喜欢绵亿是真的,但更多的是想留下,找个理由让玉书能光明正大的接触沈清竹。 “不过呢我们也不能白蹭饭,你吃药的事情呢就由我们管了,也好随时变更药方。” 顺便他可以改几味名贵的药来提一提药效。 一件大事似乎就这么三言两语说好了,卢致风是个行动派,直接带着玉书连送一家三口再买宅子,坐着马车往村子里去。 江恒家隔壁的房子是张大柱的,挺旧的房子,一直放着接土,卢致风一说买,张大柱还没说什么,他媳妇直接说卖。 反正也不去住,卖出去彻底远离宋莲花。 以前她是怕宋莲花勾搭张大柱,现在她怕哪天宋莲花拿着刀剁人。 还是躲远点好吧。 张大柱这个破房子,一共三间加一个柴房和厨房,足够卢致风和玉书住。 乡下人没见过多少钱,张大柱媳妇狮子大开口要三十两,卢致风不差钱的直接给了,当晚就在里正那里报备,第二天办正式的手续改了房契的名字。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就是收拾房子,江恒和沈清竹都过来帮忙,四个大人忙活一天总算是收拾差不多了。 要说卢致风是个行动派,那真是不假,连被褥都买好了,收拾完一铺,房子就能住人了。 “不错不错,挺好挺好。” 卢致风挨个房间转了一遍,三间房子他们住两间,剩下一间当书房。 厨房他们是不做饭的,只买了个大锅烧水洗澡用。 做饭是沈清竹这边。 为了庆祝他们乔迁,沈清竹炖鸡烧鱼,荤的素的弄了一桌子,配上白米饭,看上去就有食欲。 “伙食这么好!” 卢致风揣着手过来吃饭,看到纯粹的白米饭有些意外。 不过他看向沈清竹以后,又不意外了。 “这媳妇做饭好吃就是好,以后你们找媳妇也要做饭好吃,要不然得饿死。” “可是我也可以给媳妇做饭啊。”绵亿眨着大眼睛,“将来我做饭肯定比我爹做的好吃,以后我给爹娘做饭吃。” 想了想,绵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师父和师兄!” 绵亿一片赤子之心,但是躺着也被锅砸的江恒看着儿子,伸手…… 给绵亿加了个大鸡腿。 好吧,他做饭就是不好吃。 那还能咋滴。 学呗,总不能天天让沈清竹做一家子的饭,更不能明知道自己做饭难吃,还让一家子吃吧。 “有志气,师父看好你。” 卢致风是真的喜欢绵亿这个有灵气的孩子,刨除掉因为沈清竹的元素,他也不那么后悔收了这么个徒弟。 一顿饭五个人都吃得满意,饭后收拾的时候,玉书主动帮忙,江恒下意识的客气起来。 “公子,夫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叫啥公子夫人的,那是你师弟的爹娘。” 卢致风提醒玉书,别把关系搞得那么疏远。 玉书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江叔,江婶。” 第一次被叫“婶子”的沈清竹还有点新奇,笑着应了玉书的称呼,也让他帮忙收拾桌子。 等都收拾完了,就各自回屋歇着,等天完全黑了以后,玉书端着药过来。 “婶子,药好了。” 黑漆漆的苦药汤子,沈清竹看着总觉得卢致风弄出来的比江恒弄的哭。 绵亿闻见药味就颠颠的去拿蜜饯,提前放在沈清竹手里让她喝完吃药。 沈清竹一手拿着蜜饯,一手端起药碗,本着“感情深,一口闷”的原则,几口喝干净。 只要她喝的够快,就来不及感觉到哭。 然而今天的药似乎真的和平时的不一样,这边的蜜饯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口腔里的苦味如同炸开一般。 沈清竹扔下手里的蜜饯就往外跑,然后出门吐了个干干净净。 —————— (看看可怜的孩子我吧,去投个推荐票再评分吧,我现在连评分都没有。 据说十个人就能有评分,看我诚恳的眼睛。 只要出评分,我就加更!) 夜宵 沈清竹有好几天喝药没吐过了,江恒怕影响她胃口也不敢让她饭前喝,每次都是喝完缓缓洗漱睡觉。 好不容易舒坦几天,这回吐得吓了他一跳。 “我合理怀疑老爷子是故意给我加了最苦的药。” 沈清竹吐得腿都软了,跟江恒控诉卢致风的“罪行”。 一边跟出来的玉书吓傻了,他还没见过好好的人喝完药能吐成这样的。 玉书吓得不知道怎么办,绵亿倒是淡定了,捧着一碗水给沈清竹漱口,顺便安慰玉书。 “师兄放心,小事情小事情。” 一开始绵亿直接被吓哭,等次数多了…… 都是小事情。 沈清竹被他小大人的样子逗乐了,接过水顺便掐了掐他的小脸。 “是我自己喝不惯苦药,不碍事。” 这个时代的人从小生病就喝的是中药,只有很苦和特别苦的区别,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也就习惯了。 可沈清竹到底是个现代人,她习惯的是点滴和药片,哪怕是最苦的消炎药,咽的快点苦味也没多少。 她本来就怕苦喜甜,更是不适应了。 等沈清竹吐完,江恒才扶着她回屋歇着,玉书回去再端药。 药是必须喝的,沈清竹捏着鼻子灌下去,然后连着吃了好几口蜜饯才压住苦味没再吐出来。 她那副样子太艰难,弄得跟上刑似的。 玉书回去就跟卢致风说了,生动的描述了一番沈清竹有多惨。 卢致风也是第一次碰到反应这么大的,便着手修改药方。 他没干故意加苦药材这种事,平心而论,沈清竹这丫头挺对他胃口的,他也不乐意看好好的一姑娘这么难受。 卢致风改了药方暂且不论,睡到半夜的沈清竹被饿醒了,晚饭之前被吐了大半,这会子不恶心了。 她饿。 饿了就自力更生,去煮宵夜。 沈清竹悄悄从被窝爬起来,打算穿衣服做宵夜,可她才坐起来,江恒就醒了。 “怎么了?”有了之前的经验,江恒怕沈清竹又身体不要舒服然后不吱声,“哪里不舒服?” “没,我饿了打算起来做夜宵。” 沈清竹拿过衣服准备穿,江恒按住她。 “我去做,你等着。” 多么好的一个男人,多么暖心的一句话。 沈清竹一把拉住江恒。 “别了,我自己做吧,我饿。” 江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饭有多难吃。 “我给你烧火,你教我,以后我做。” 这个沈清竹没意见,江恒这是在疼她,如果不是他做饭难吃,她才不会拦着。 两个人悄悄地穿好衣服,绵亿睡得咂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大晚上的炒菜做饭不实际,沈清竹和面做了面条,一边弄一边给江恒讲解。 做饭本来也不是多难得事情,江恒只不过是以前做少爷的时候从来都没做过,在没人教的情况下他能把东西弄熟了已经很不错了。 面条加了野菜和肉汤,沈清竹还弄了荷包蛋。 鸡蛋是镇子上买的,她能弄弄菜园子,养鸡养鸭是不可能的。 嫌弃不嫌弃不说,她不想残害生命。 两碗面条一大一小,沈清竹和江恒把桌子搭在了厨房,暖和和的吃了个干净。 “做饭不难,多做几次就好了。” “我做了七年。”江恒连汤都喝了个干净,“以前绵亿从来没说过我做饭难吃。” 江恒一个大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一股委屈的感觉。 沈清竹没忍住笑出声。 “你那是胡作,咱不是大厨,弄不来新花样,就得按照菜谱做。” “你是跟菜谱学的?” “对啊,不会做饭还要厨房做什么,就会烧水泡面啊。” “泡面?” 得,这位又发现了新鲜词,还得解释。 接下来沈清竹给他解释了泡面的制作过程,严格来说泡面在古代也不是不能做,顶多没办法有效的烘干蔬菜。 说了半天,说得江恒还挺跃跃欲试的,主要是沈清竹说这个名叫“泡面”的面条非常美味。 “有那个咱们直接吃面条不好吗。”沈清竹有时候觉得江恒特别可爱,“明天,明天我给你做一次试试,我也只知道过程,还没做过。” 沈清竹跟哄孩子似的,两个人脱了衣服钻回被窝睡觉。 这会子已经开始穿春衣了,晚上却还是冷,沈清竹折腾了一回被窝都凉了,她只能努力把热度再捂回来。 “冷吗?” “还行,有点凉。” 她才说完,江恒便钻过来给她暖被窝。 或许是之前有过盖一个被子的经验了,江恒虽然觉得脸烧得慌,却不至于那么尴尬。 “你身上这么热?” “内力,暖和的快。” 沈清竹眼睛亮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多少对古代的功夫有向往。 “真的有内力?你是不是还会轻功啊。” “会。”江恒看沈清竹有些兴奋,“剑法、刀法、拳法还有骑射我也都会。” 是不是突然发现他特别厉害了? 为了讨沈清竹高兴,提起这些东西,江恒一时之间都没有感觉到窒息般的难受。 “这些都不重要,轻功是不是在飞啊。” 电视剧里演轻功跟长了翅膀似的,沈清竹难得逮到活的,自然要多问上几句。 “哪有那么夸张,人怎么可能会飞。” 江恒简单解释了轻功的作用,否认了飞天。 “飞上天还是有可能的,我的那个地方,人们在天上飞来飞去,甚至能飞到月亮上去。” 沈清竹故意逗江恒,把飞向宇宙说得无比神秘。 “飞上去?怎么飞的?太阳上得去吗?还有星星……” 沈清竹扶额,她似乎还得讲一讲天体? “这问题很难吗?” “难,我知道的也只是片面的东西,况且你要想理解,会涉及到很多东西,很难理解的。”沈清竹看着江恒在黑夜里发光的眼睛,好像每次她讲起这些未知的东西他都会很兴奋,“我觉得我可以给你从义务制教育讲起了。” “什么是义务制教育?” 沈清竹捂脸,她一个本科双学位、经济学硕博连读的博士研究生学历的学霸,最终还是败在了江恒手里。 “江恒,我大学念的不是师范啊。” “大学?师范?这又是什么。” 沈清竹:…… 我错了,我不该说话。 张秀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面太好吃了,也可能是因为江恒学会了一道料理,第二天一早,两家人的早饭就是面条。 江恒力气大,揉五个人的面毫不费力,玉书一早跟村里人买了羊奶回来,沈清竹在他们院子里的厨房煮过之后吹凉喂给小狗。 小狗就跟小孩儿似的,一天一个样,之前还得人喂,这才隔了一天,就有了自己喝奶的意识。 再过几天能自己喝了,就省事很多了。 绵亿原本是要看江恒做饭的,可沈清竹说来喂小狗,他立刻抛弃爹爹,跟着娘亲走了。 之前捡到小狗,绵亿就想养,可沈清竹说养不活,他也就放弃了。现在他成了卢致风的徒弟,昨天师父说了,三只小狗也是他的,他可以给小狗取名字。 “大黄,小黄,双黄。” 绵亿一个一个的喊,直接把玉书和沈清竹喊乐了。 大黄小黄也就罢了,双黄是什么。 “因为这只小狗有两种黄色。” 狗妈妈是只浅黄色的土狗,狗爸爸还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小狗五颜六色的也是正常事。 “所以深黄色的这是叫大黄,浅黄色的这只叫小黄,两种黄色的叫双黄。” 绵亿取了名字,一脸笑容的看着沈清竹,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好,就叫这个。” 不过是小狗的名字,沈清竹自然由着他。 等他们喂完奶,江恒那边早饭做好了,一人一碗香喷喷的面条,立刻勾起了众人的食欲。 但事实上,有些简单的菜,不同人做了也是不同的味道。 昨晚吃过沈清竹的手艺,江恒这点就有些不够看了。不过卢致风和绵亿两个不会做饭的人,实在没立场嫌弃江恒,便都吃了个感觉。 绵亿吃第一口就笑了。 “爹,好好吃。” 绵亿是可以吃得下去江恒之前的手艺的人,如今江恒进步了一大块,绵亿自然是要捧场。 比起卢致风和玉书的客气,绵亿的无脑夸,江恒更在乎沈清竹。等看她细嚼慢咽的吃干净一碗面,他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成就感爆棚。 吃完饭绵亿搓筷子,玉书抢着洗碗,沈清竹和江恒也没拦他们,由着两个孩子折腾去了。 “老先生不去医馆吗?” 沈清竹看他一副吃饱了就“葛优瘫”的架势,显然是没打算去回春堂。 “掌柜的又招了个大夫,让我偶尔去坐诊就行了,要是有大毛病他再来叫我。” 卢致风脾气怪,实在不好伺候,可偏偏他医术高,掌柜不舍得放手,但医馆总得开下去。 所以他又招了个大夫,卢致风就当做王牌了。 等绵亿和玉书收拾完,卢致风带着两个孩子回隔壁,开始了正式的授课。 江恒半路过去看过,之后回来没多说什么。 沈清竹也没问他为什么同意绵亿拜师。 那边老爷子给孩子上课,这边江恒劈了柴火,沈清竹洗好衣服后去看她的菜园子。 多半的种子已经长了小芽,沈清竹有自信心养出一地各种颜色的菜来改善饮食。 等料理完菜园子,沈清竹提着篮子绕回正门,遇到在卢致风院子门口张望的小姑娘。 这孩子在乡村来说算是长得好看的了,衣服不错,是自己设计的某一款。 沈清竹默默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她的颜色是特殊的,今天穿的还是另外一款。 不然撞衫了多尴尬。 不过能穿上刚上市的衣服,家庭条件在村子里应该是上乘,在家里也是受宠的。 沈清竹没敢叫小姑娘,她不认识怕叫错了。 小姑娘倒是喊了一声。 “莲花婶子。” 沈清竹点点头,回家让江恒出来看一眼这人是谁。 “是张大柱的小孙女张秀。” 沈清竹记住了这个人,别下次人家打招呼自己还没表示。 不是她多想和村里人交流,实在是烙在骨子里的教养。 她这边不上心,那边张秀在门口张望半天才看到玉书从屋里出来。 她看玉书一眼,脸有点红。 之前玉书跟着卢致风去她家买房子张秀一眼就瞧上了白白净净的玉书。 她在家里受宠,都不用怎么干活,所以要比村里很多姑娘都好看。 也正是因为她比大家都要光鲜,所以夫君也得是顶好看的。 村子里好看的没几个,江恒算一个,可他们差这辈分,年龄差距也大。 绵亿是孩子里最好看的那个,可他太小了。 如今来了个玉书,她自然是一眼就相中了。 “小公子,你过来!” 乡下的丫头比不上名流贵女,学不来真正的矜持。 张秀一边喊一边冲着玉书招手,脸上带着娇羞。 玉书认出来她是买宅子时在张大柱家见到的姑娘,听她招呼,便出来应一声。 “张姑娘。” 玉书从小生在灵医派,识文写字,学医弄药,小小年纪就是一派温文公子的样子。 其实他还有些稚嫩,师父在的时候对他宠爱,师父不在了师叔对他也是半点不差,养得十二岁玉书某些方面还是一片纯白。 尚且不成熟,但对于张秀这种最多只见过镇子里的秀才的姑娘来说,玉书这样的简直是世间最好的男儿。 她微微红着脸,把手里包着油纸的点心给了玉书。 “小公子拿着,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做……当做……”张秀有点磕巴,学不来多少文绉绉的话,想了半天才接下去,“就当做见面礼,我手艺不好,你不要嫌弃。” 说完,她捂着红彤彤的脸就跑了,留着玉书在原地不知所措。 等玉书回过神,张秀已经跑远了,来不及推脱或道谢,只能下次拿些东西过去还礼。 拿着点心,又去拿了些晒干的药材,玉书这才回了书房。 “怎么这么久?” 卢致风教绵亿认字的同时顺便让他认药材,这才让玉书把家里有的都拿来点。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要不是玉书一惯乖巧,他都以为这孩子趁机跑着玩儿去了。 “张家姑娘来了,送了些点心当见面礼。” 玉书把点心放在一边,然后把药材摆放在绵亿眼前。 “张家?”卢致风回忆半天也没想起张家哪个姑娘在买宅子那天出现,“小姑娘漂不漂亮?” 玉书被师叔打趣得不好意思了,看卢致风用眼睛瞄那包点心,便打开油纸包。 “师叔想吃就吃吧,过两日去镇上买些吃食送去当回礼就行了。” 卢致风毫无心理负担的拿起一块卖相不咋地的点心,想着长得不好看说不定吃着好吃。 拈着点心往嘴里放,下一秒,那张老脸凝固了…… 点心 张秀送来了点心,不管过程如何,玉书既然接过来了,就不会浪费姑娘家的心思。 打开油纸包,看卢致风拿过去开吃,玉书便拿起一块准备喂给绵亿。 “慢着!” 卢致风咽下嘴里的名为“点心”的未知食物,立刻阻止玉书“残害”小绵亿。 玉书拿着点心愣住,绵亿张着小嘴也愣住,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瞪着不同款大眼睛看卢致风。 “放下,快放下。” 玉书把点心收回来,看着点心想了两秒,张嘴咬了半口。 试问点心是什么味道,有甜有咸,还有把花瓣洗净做成鲜花饼的,但不管是什么味道,终逃不过口感细腻,回味无穷。 玉书从小到大过的怎么也算是小少爷的日子,各种点心都吃过,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回味无穷”的点心。 半口点心玉书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跟噎住了似的。 绵亿赶紧给玉书倒水,让他勉强把那个味道压下去。 真是刺激。 “可能……张姑娘失手了吧。” 玉书有些尴尬的给张秀找理由。 “估计是以前没做过,这乡下有几家会做点心,又能有几家有做点心的材料。” 卢致风刚才还以为碰上什么特例,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玉书也想到他们现在在村子里,不是什么大城镇。 绵亿不懂师父和师兄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点心,又看着两个人的脸色,歪头想了一会,然后伸小手拿了一块点心。 “师父,师兄,我拿去给我爹尝尝。” 说完便倒腾着小短腿跑了。 “绵亿,别……” 玉书伸手阻止,却没拦住他,转身想去追。 “回来回来,那小子知道难吃。”卢致风叫玉书,“不然他为什么只拿了一块给他爹,而不是那两个给他娘。” 玉书一脸复杂的看卢致风,半点不相信。 “师父,绵亿是个好孩子,他只是还小,分不清该拿几个。” “不信你过去看看。” 卢致风挥手,玉书也就往隔壁去了。 隔壁江恒正问沈清竹做昨晚说的泡面,绵亿小手抓着一块“点心”跑进来。 “爹,给你吃。” 绵亿一直在卢致风那里,这东西不用想就是那屋的,卢致风来头不小,有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也可以理解。 儿子有好吃的能想着自己,江恒还是很感动的。 “绵亿乖,先给你娘吃。” “不,爹你吃。” 绵亿不肯给沈清竹,执意要江恒先吃。 沈清竹眉眼弯了弯,似乎感觉出什么猫腻。 不是她夸张,现在绵亿跟她比跟江恒亲,什么好的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她这个娘,江恒都没少跟她委屈巴巴。 现在绵亿第一个想到江恒,还执意不给自己,估计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但是这可是儿子的一番“心意”啊。 沈清竹笑着劝江恒:“难得儿子想着你,还不赶紧吃。” 总归绵亿不会下毒害死江恒,估计是很难吃的东西吧。 江恒也没多说,满心都是高兴的接过都快被绵亿捏碎了的点心,放在嘴里一块。 “江叔!” 玉书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江恒把点心放到嘴里,然后一张俊脸有点扭曲。 江恒觉得,他可能找到了比军营伙夫做的饭还要难吃的东西了。 沈清竹在一边掩嘴笑,转身给江恒倒水。 江恒足足喝了一大碗水才恢复冷静,看着自己一向乖巧的儿子。 忽然想打人。 沈清竹笑够了,蹲下来招呼绵亿。 “绵亿,过来娘这里。” 绵亿乖乖的过来,小手上还有点心渣子,沈清竹轻轻给他拍打干净。 “跟你爹道歉,你明知这东西难吃得很,还偏要拿来给你爹吃,这是不孝。” 其实没这么严重,很大程度上这是亲子之间逗趣,但问题是绵亿太小,不及时纠正,长大了很有可能歪掉。 绵亿其实在看到江恒一脸扭曲的喝水的时候就后悔了,现下沈清竹这么一说,便用小手拉江恒的衣摆。 “爹,孩儿错了。” “以后还敢吗?” 江恒冷着脸问绵亿。 “不敢了,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孩儿一定拿最好的给爹娘。”绵亿赶紧摇头,余光看到等在门口的玉书,“爹,我去找师兄了。” 绵亿见江恒没说什么,感觉跑去找玉书。 玉书看着他知错能改,心道师弟还是个好孩子。 看江恒难得凶了儿子,也难得看到绵亿被江恒吓到,沈清竹不由得又笑了。 江恒看向她的笑脸,心口像是被猫挠了似的。 “你说绵亿错了,那你呢,你不也知到这东西难吃吗。” “这可不一样。”沈清竹笑得眼角似有花一般,“绵亿拿他爹逗趣,是不孝。我拿我相公逗趣,是……” 沈清竹故意拉长声音,然后再江恒的疑惑里,低声说出三个字: “是情趣。” 砰。 江恒脸瞬间泛起了红色,他偏过头掩嘴咳了一声缓解尴尬,深呼吸了一次企图降下脸上的热度。 沈清竹又笑。 “江恒,你多大了?” “二十六。” 八年前他出事的时候正好十八岁,到如今八年过去,他也不年轻了。 “二十六了,你跟她成亲七年,儿子五岁,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这么爱脸红。”沈清竹离江恒近了一步,“你知不知道,你越这样,我就越喜欢逗你。” 严格来说,沈清竹的年龄要比江恒大,阅历也不少,况且现代人再保守也比这个时代的人开放,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江恒被撩得面红耳赤。 反正现在这是她相公,撩一撩不犯法。 “我以前没……”动过心。 后面三个字江恒没好意思说,只得临时转个弯。 “我以前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也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这话不假,以前的贵女们,最多敢红着脸丢个帕子扔朵花,而宋莲花更不必说了,能有个好话都是奇迹。 “以前也没有?” “没有。” “我懂了,你们这里的姑娘都太矜持了。”沈清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却没等江恒松一口气,又笑道,“那你是喜欢矜持的呢,还是喜欢不矜持的呢。” 泡面 沈清竹的问题,江恒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我喜欢你这样的。 只是张嘴,话转了一圈,却怎么也做不到在不冒犯沈清竹的前提下表明心迹。 沈清竹看江恒越发红的脸,自然是明白他想说什么,只是这个时代的环境以及他从小的教育让他不会说那些好听的浪漫话。 她也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小姑娘,更不是非要听他说什么动情的话。 江恒这个人吧,会用一句很平常的话,一些实事来打动人心,这样的诚挚,最戳人心。 “好了,不逗你了,答应今天给你做泡面了。” 说是自制泡面,也不过是自己那调料勾兑粉包,用肉料熬酱包,菜包是蔬菜脱水风干,而面条煮过以后下油锅炸。 都弄好以后,自己找小口袋装起来封口,然后再打开倒热水泡,求一个仪式感。 沈清竹以前看过视频,真心觉得…… 有够闲。 直接做面条他不香吗? 但是吧,江恒似乎对“泡”面很感兴趣,沈清竹出于哄自己男人开心的心思,还真就闲了一回。 因为要炸泡面需要工具,沈清竹给江恒画了图,让他给自己做了穿面条的架子。 说到底这里最麻烦的就是熬酱包和穿面条,好在家里还有肉,沈清竹让江恒把肉切碎,熬了一锅肉酱。 为了追求仪式感,沈清竹让江恒把肉酱封好,吊到水井里冰得凝固。 粉包就是各种调料粉。 菜包是真没脱水的条件,只能煮出来放凉冒充一下。 说实话,沈清竹都想试试江恒的内力能不能达到风干箱的作用。 开玩笑的,反正江恒也不知道真正的泡面是什么样子的,稍微不那么达标也是行的。 这泡面中午是吃不上的,沈清竹用肉酱炖菜,又炒了野菜,蒸了白面馒头,简简单单一顿午饭也是吃得极好。 “这才叫真手艺。” 实打实的大馒头,卢致风吃了一个半,要不是他年龄大了,说不定能赶超江恒。 吃了两个又拿了第三个的江恒,默默的咬了一口馒头。 好吃。 “丫头,会做点心吗?” 卢致风想起上午那一言难尽的点心,莫名对沈清竹做的点心感兴趣。 哪知道沈清竹抬头淡定的说了两个字: “不会。” 她现在能用灶火煮汤做饭已经很不错了,最开始她连火候都掌握不好。 好吧,最最开始,她连火都不会生。 她现在能做饭,不代表她能把灶火当烤箱。 “我会做甜馒头,不会做点心。” “好吃吗?” “下次我做。” 对上卢致风一谈好吃的就发亮的眼睛,沈清竹很想提醒他一句。 老年人最好不要吃太多甜食。 不过糖馒头可以做,也可以弄糖三角。 家里现在有两个孩子,很明显都是爱吃糖的,而卢致风也是个爱吃的,只有江恒…… 如果这个时代有咖啡,江恒一定很喜欢。 吃过午饭,沈清竹把面条煮了,然后过了凉水,开始用江恒做的架子穿泡面。 为了仿照泡面的形象,得一根一根往架子里面编。 这活计说细不细,说糙不糙,在江恒穿断了十几根面条以后,沈清竹打发他去干活了。 所以说自己做泡面的人是真的很闲。 家里五个人,江恒和卢致风饭量都不小,玉书瘦瘦弱弱的却也吃的不少。 可能那句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是真的吧。 考虑到一家人的饭量,沈清竹足足穿了一下午的面条。 架子只有一个,穿完了要下油锅炸,然后拿出架子再穿,等弄完一大盆面条以后,沈清竹后悔死昨晚跟江恒说了泡面。 可偏偏她愿意尽可能的惯着他。 晚饭自然就是泡面,沈清竹忙了一天,再不表演一下都对不起她的辛苦, 一份面,一勺凝了的肉酱酱包,半勺调好的调料粉包,再夹一筷子野菜菜包,最后倒热水扣盖。 “静等一会就好了。” 沈清竹不大能弄清楚这里的计时单位,也不能说分钟,就大约估量着说。 表演了一份,有弄了四碗,差不多五分钟以后,掀开盖子。 “好香啊。” 绵亿闻了闻面汤的味道,玉书也点头。 “只用热水就能做面条?” 卢致风也是新奇得很,虽然事实上面条是预先加工过的。 用筷子搅拌一下,面条吃到嘴里和平日的不一样,味道香浓可口,面汤也是喷香扑鼻。 “好吃!” 绵亿吃得开心,一小碗吃完了还要,沈清竹又给他泡了一小碗。 所谓自制泡面,除了这闲的要死的造型,和普通面条最大的区别就是过了油炸。 自制泡面做不到买来的泡面那样,炸得硬邦邦的。自己做的面条是软的,面条吸了油,再被热水一泡,混合肉酱,有别样的风味。 所以穿出来的造型就是多余的,没有意义。 一顿饭除了沈清竹都吃了不少,一大盆面条竟然半点都没剩下,就连绵亿吃完两碗以后还跑去江恒那里又吃了点。 吃完饭收拾桌子和刷完都是玉书和绵亿干,卢致风没有半点意见,背着手出去散步消食,沈清竹和江恒就回屋歇着了。 “吃得还满意?” 沈清竹问江恒,穿一下午面条穿得她腰疼,不满意也得满意。 “满意,好吃。”江恒点头,“就是你太累了,以后都不吃了。” “吃我也不做了,就图个新鲜,想吃我直接做面条不好吗。” 江恒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好像没什么毛病。 想着想着,他就笑了。 江恒很少笑,更几乎没笑得这么明显过。他很努力的生活,可身上总有一种悲情的感觉,那是时间无法消磨掉的悲伤。 沈清竹大概猜得到,那是他少年不得志,蹉跎七八年的悲伤。 更是他此生都回不去的痛苦。 普通人可能很难想象,为什么非要在那种是非之地沉沉浮浮,整日提心吊胆的。 就为了那点富贵? 或许有人是,但也有人是骨子里的信仰,他们从出生那天起就被教育要如何忠君爱国,文臣武将都有自己守护国家的方式。 那是刻在骨血里的,这辈子都无法消磨掉的魂。 就像沈清竹欠沈家,最后连这条命都还掉一样,也是刻在她骨血中的魂。 如今她完成了这魂给她的全部任务,不管是她的能力还是身体更或是性命,她都尽数还给了沈家。 她完成了,可江恒弄丢了他的魂。 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江恒受伤 关于江恒的真实身份,沈清竹从没问过,她猜出了大半,虽然不知道上边那位用什么罪行来处理他,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的结果和罪名。 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却笃定了江恒是被冤枉的。 其实她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做下判断,可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重要。 沈清竹不问,江恒不说,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去,屋后面的菜园子,一大半的种子都长出了绿油油的蔬菜,看得沈清竹很有成就感。 她就说嘛,她能养花,就能养活这些菜。 江恒从村里人那里弄了些农家肥放在菜园子里,这东西他们家里没人会做,也没有牲口原材料。 天气渐渐暖和了,江恒每月照例要进山住几天,看看能不能逮住大猎物。 沈清竹蒸了馒头又做了肉干给他带着。 “凡是注意安全,小命最重要。” 其实家里是不差钱的,但她不能不让江恒一个男人去赚钱。她可以赚很多的钱来改善生活,可江恒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自尊心。 况且她赚钱是不少,但家里花销更多。他们吃的是大米白面,这就是一笔巨资。家里没有养鸡,鸡蛋要去镇上买,吃的菜除了野菜便是买的各种青菜。 好在菜园子里的蔬菜们长势都不错,他们家肉都是江恒从山上打来的野猪野鸡野兔子,而鱼都是他从河里叉来的。 而且省了药钱。 沈轻舟能感觉到卢致风给她换了药,药还苦的让人想吐,可比之以前苦味淡了些,喝多了也能尝出味道的不同,肯定是换了药材。 她知道,不同价位档次的药材以不同的组合方式和熬煮方式,能达到不同的效果,用更好的药材和更科学的熬药方法,药效也会提高。 如今的药钱,估计远远不止三两银子了。 这事情沈清竹心里明白,却从未跟卢致风提起,只是在吃食上老爷子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硬是把他养胖了几分。 现在绵亿成天在隔壁念书,字认得飞快,故事书里面几乎没有他不认得的字了。 不止如此,简单的药材他也能叫出来几样,逐渐的比沈清竹这个娘都厉害了。 好吧,沈清竹承认她本来就不认识什么药材,也就金银花之类的用来泡茶的常见药物,就连田七见到的都是田七粉。 现在不用看孩子,多半的活都被江恒做了,沈清竹就每天做做饭,剩下就跟养膘似的,清闲的就跟做泡面的人似的。 晚上睡觉只有娘俩,绵亿抱着沈清竹小嘴巴巴的说着今天学了什么。 “师父明天带我上山采药,看看药材长在地里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还能看到爹。” “要乖乖听话,注意安全,跟紧你师兄。”沈清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走路的时候站稳点,也看着点你师父师兄。” 那俩人当初第一次见面可是一大一小两个球。 沈清竹也没跟绵亿说其实他看不到江恒,因为位置不一样。 采药的事情卢致风已经知会过她了,也说了只是在山脚那里转悠,能找到什么药材就让绵亿认什么。 主要是绵亿还太小,带着上山太危险。 他们不真的进山,而江恒虽不至于在深山,却也远比绵亿他们深得多。 碰是碰不上的,最多是江恒下山撞到他们。 沈清竹没想到的是,她想错了,两拨人还真碰上了。 消息是绵亿哭着跑回来告诉沈清竹的,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娘!爹受伤了,都是血……”绵亿哭得直抽抽,抱着沈清竹喊,“爹身上都是血。” 沈清竹心里咯噔一下子,把绵亿抱在怀里,插上门就往外跑。 猎户打猎受伤是常事,毕竟乡下的猎户都是一把子蛮力,真遇上什么根本没办法应付。 可江恒不一样,他是有功夫的,所以这么久了,他打猎都没受过伤。 这次是碰到什么东西了? 毕竟山里面豺狼虎豹的,功夫再高也难全身而退,真当武松打虎了? 等沈清竹到的时候,卢志飞正给江恒处理伤口,药材都是就地取材,玉书给他打下手先紧急止血,再细致的回家再说。 江恒侧腰上有极深的爪痕,最长的从后背延伸到腹部。 幸好是到腹部的伤口没那么深,没把肠子扯出来。 沈清竹是见过这些血腥场面的,绵亿跟着卢致风“残暴”生长,之前去回春堂还见过手被砍了的,见了几次就不再怕这血了呼啦的场面。 本是不怕的,可躺在那里一身血的是江恒,沈清竹自诩是个冷静的人,看到的那一瞬间也是有一瞬间的心慌,腿有些软,手脚冰凉。 绵亿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哗往外淌,怕打扰师父和师兄,就把脸扎在娘亲怀里,哭得不敢出声。 沈清竹稳住的心绪,抱着绵亿哄了两句,然后问卢致风:“需要做什么准备?” 卢致风忙中抬头看沈清竹,她似乎是被吓得脸色有点发白,可眼中没有半点慌乱。 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冷静。 “热水,干净的布,药我们那里有。” 卢致风又吩咐了一些事情,沈清竹点头,抱着绵亿头也不回的往家走。 分叉路口的时候,沈清竹把绵亿放在地上,抹掉他小脸上的泪水。 “绵亿,谁家有推车你知道吗?” 绵亿点头。 “富贵家里有。” 李富贵是村子里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孩子,所以绵亿第一个想的就是他。 “你现在去他家里,借推车,让他们带着推车去找你师父。”沈清竹语句平缓,一半是让绵亿记住,一半是安抚他的情绪,“到那里要有礼貌,说清楚你爹受伤了,需要推车,不可以哭,不然会让人理解不了你的话。” 绵亿吸了吸鼻子,转身往李富贵家里跑。 沈清竹是不放心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去做这样的事情的,可江恒伤重,挪动的时候要注意,免得二次撕裂伤口。 她还要回家做准备。 沈清竹指尖冰凉到有些麻木,她立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家里走去。 包扎 回到家里以后,沈清竹按照卢致风的吩咐烧了一大锅水,将炕被卷起来,最下面把旧衣服都铺上,然后上面铺好了干净的布。 打开门和窗户通风,也提高了屋里的亮度。 沈清竹并不懂医术,她只是尽可能的完成卢致风嘱咐的事情,顺便把脑子里想到的东西变现。 卢致风和玉书推着江恒回来的时候,沈清竹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站在门口等他们。 跟着推车的还有李富贵的爹李保,他们家也是不大愿意接触宋莲花的,只是村子里没人与江恒为恶,他也不愿意把事情都算到孩子头上。 所以绵亿红着一双眼去借推车的时候,他推着车跟着去了。 推车的事情卢致风都没想到。 江恒是自己撑着一口气下山的,看见他们三个就晕了过去,他失血太多,情况紧急,很多事情他都考虑不全。 江恒被推回来,李保帮忙把人抬到炕上,等出来的时候,沈清竹已经把家里的一块肉切好递给他。 “多谢李大哥了,这点谢礼还请拿回去,推车放在这里等我们洗干净再送回去。” 沈清竹刚刚问过绵亿才知道李保是谁,也及时备下了谢礼。 李保愣愣的接过沈清竹手上的肉,他和老宋家接触不多,跟宋莲花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交流,但他和王河说过话,王河口中的宋莲花和村子里传得根本不一样。 后来王河不知去了哪儿,宋莲花嫁给江恒,李保也就没再琢磨这件事。 宋莲花在村子里的名声相当的不堪,可现在她将肉递过来,举止没有半点的不妥,说话腔调有点像城里的大户人家。 总之就是和村子里的传言不一样,更不像是会提刀剁人的悍妇。 可能村里的传言真的不能都相信吧。 “推车不急,江老弟没事了再说,到时候也给我们报个平安。” 他们就说了两句话,李保拎着肉回家,沈清竹转身回屋里。 玉书已经拿来了伤药和处理伤口的东西,沈清竹给他们打下手。 她能做的不多,端水拿药还是行的。 几个人一直折腾到傍晚,发现江恒的时候是中午,到现在一家老小都没有吃饭。 处理完伤口卢致风去配药,玉书帮着沈清竹把江恒身上的血迹都擦干净,又换了新的寝衣,然后等卢致风回来以后,一起把人抬到另一边的炕被上。 “他晚上会发热,如果出了什么别的情况你过去喊我们。” 卢致风也是累了,随便找了个地方一歪,绵亿倒了水给他。 小团子眼睛还是红的,却不哭不闹生怕给大人添乱。刚刚给江恒擦身体的时候他还跟着帮忙,实在是太过乖巧听话。 卢致风在这一刻对绵亿的喜爱几乎到达了极致,哪怕不是因为沈清竹,这个徒弟他也不后悔。 玉书仗着年轻,还能在那里收拾东西。而沈清竹把被血浸透的布和旧衣服都团吧在盆子里,用抹布擦干净炕上的血,最后把卷起的炕被铺好。 她还得去做饭,一家子还等着吃饭。 沈清竹甚至都没过多询问江恒的情况,卢致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晚上还可能出问题,但是现在没事了。 几个人都累了,晚饭却不能马虎,如果江恒晚上有了情况,他们不能没有力气。 “我去帮忙烧火。” 玉书把东西迅速收拾好,去厨房帮沈清竹烧火。 晚饭依旧是有肉有菜,大白米饭配着,饿极了吃得更香。 饭菜端上桌,沈清竹又用热水给绵亿擦了小脸和身子,让他换了一身新衣服。 折腾了这么久,孩子身上都是血和土,之前来不及管他,也幸亏这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等做到凳子上准备吃饭的时候,沈清竹才感觉到两条胳膊的酸麻,那一刻心虽然还没完全放下,却也能松半口气。 说实话,她和江恒在一起也不过三个月,感情并不会深厚到哪里去,可真一出事,她却感觉到了揪心。 沈清竹知道,比起深爱江恒,她先一步完成了习惯。 那是比喜爱更难割舍的情谊,较之你爱我我爱他更长远的感情。 吃完饭,依旧是玉书和绵亿收拾洗碗,卢致风在屋里看护江恒。 有人帮忙,沈清竹就能抓空做很多事情。 她费力的打水上来,然后把推车上的血迹刷干净,放在角落等着晾干。 还有一些染血的旧衣服和布,她用水泡上,希望能洗得干净些。除了以前来例假,她没什么清洗血迹的经验,只能琢磨着来了。 等做完这一切,沈清竹回屋看了看江恒,他还昏睡着,油灯下的脸色难看得很。 卢致风靠在一边,时不时查看江恒的情况。 “累了吧。” 卢致风说话难得的没有和沈清竹闹着玩,一来是现在不是什么逗趣的时候,二来他也是累了。 “今日多谢老先生,不然他这条命可能就交代了。” 如果是三月以前她刚来,江恒就是硬在眼前她都未必赏个眼神。 虽然现在就算江恒死了,她也能该如何生活就如何生活。 可这颗心交代了,该疼还是会疼的——即便她不会跟任何人说半个字。 “他是绵亿的爹,算是分内的事。”卢致风摆摆手,“他现在还不算稳定下来,接下来有你累的。” 沈清竹倒是没觉得累,虽然她现在喜欢悠闲的日子,可劳累更能证明她还活着。 跟卢致风细致的问了看护的注意事项,沈清竹看他还没有回去的打算,便去院子里把泡着的衣服都洗了。 血迹不好洗,平时的话江恒是不让她洗的。 江恒对她一向很爱护。 沈清竹洗着布上的血迹,忽然间觉得眼睛有些涨,眨了眨眼,回归了平静。 尽力洗干净血迹,把衣服都晾好,沈清竹才烧水擦身体换衣服。 玉书端着药过来,沈清竹就着蜜饯几口喝干净,连眉都没有皱,仿佛她现在不怕苦了似的。 人是很神奇的物种,他可以因为别人的宠爱变得娇气,更可以因为没有人而变得无比坚强。 沈清竹道,她本来就不是弱者,只是贪恋江恒的宠爱。 清儿 前半夜的时候,江恒的体温开始升高,沈清竹把绵亿哄睡着,然后用从卢志飞那里要来的酒给他擦脚心手心和腋窝。 这个时代的酿酒技术不如现代,酒的度数不够,可也好过就这么放着江恒烧下去。 沈清竹给江恒擦了半宿,体温没下去多少,至少没再升高。 后半宿的时候有人敲门,沈清竹心里的弦立刻崩了起来。 “婶子,是我。”玉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师父让我来看看江叔。” 天太晚了,沈清竹一个女人,外男来敲门实在不合适。可江恒的情况又牵扯着卢致风的心思,只能让还是半大孩子的玉书来看看。 多少不那么冒犯沈清竹。 沈清竹给玉书开门,她衣衫整齐,显然是一直都没有睡。 江恒的情况还是不错的,玉书检查过后没多留,赶紧回去告诉卢致风。他来去匆匆的,也好在天晚,没人看到,不然根本说不清楚。 沈清竹这一守就是一宿,天快亮的时候江恒体温退下去不少,人也睡得安稳了许多。 昨日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沈清竹看到他身上有不少伤疤,她不是法医,认不得这些伤痕都是什么造成的,却能更加笃定对江恒身份的猜想。 他曾经为这个国家流过血,却落得这种下场。 沈清竹觉得她可能已经怨怼了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句话对现代出身的她没有任何说服力。 “江恒,你可恨过?” 趁着江恒昏睡,沈清竹指尖划过江恒的手指,然后被那人无力的勾住。 沈清竹抬头,江恒还没醒,但估计有了朦胧的意识,也似乎知道疼了。 “好好睡,没事了,我们在呢。” 沈清竹轻轻拍着江恒的手背,江恒失血后手脚冰凉,难得的能让她给他暖手。 江恒似乎睡得沉了,眉眼有一种释怀,手指还勾着沈清竹的指尖,似乎是在找什么安全感。 就好像…… 他曾经被抛弃过一般。 沈清竹垂着眼,轻轻握住江恒的手,企图把那一点微薄的体温传递过去。 天亮了…… 天亮的时候绵亿醒了,乖乖的自己穿好衣服然后去开门,不多时卢致风就带着玉书过来了。 “没什么事了,等他醒了好好养着就行了。”卢致风给江恒换药,然后查看他的情况,“他身体好,恢复得快。” 沈清竹送了一口气,刚才为了换药她和江恒的手分开,她索性也就去厨房做了早饭,顺便给江恒熬了肉粥。 家里的肉不多了,本来江恒打猎能续上,现在他受了伤,又不能不补营养。 左右也不缺钱,去镇子上买也行。 早饭吃完,绵亿就过去念书,沈清竹昨天累了一天又熬了一宿,放下心来就有点犯困。 闭着眼养精神,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勾自己的手指,沈清竹就一下子清醒了。 江恒还没完全苏醒,人还是混混沉沉的,勾着沈清竹的手指不放,额头上有汗水滴落。 沈清竹用衣袖给他擦汗,然后握着他的手,轻声的唤他。 “江恒,江恒。” 江恒就是在她的呼唤中醒过来的,侧腰撕扯着疼,手被握住,睁眼视物还有些朦胧。 他看到了沈清竹,那个让他动了心的女人。 “清儿……” 他低低的唤了一声,舍不得再睡过去。 八年前,他也曾经重伤,只是伤他的不是老虎,是牢里的人。 他曾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等来了是圣旨判决。 他曾经苦苦的念着家人,等来的是祖母带着个丫鬟来求他留后。 求他留后,却不曾问过他好不好,更没有问他疼不疼。 他在上路的时候,还想着沈家能为他打点一下,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场杀戮。 最终他“死”了,逃到乡下几乎是自暴自弃,一身伤痛的辗转,未曾有半个人给他一丝的关怀与温暖。 江恒是知道的,昔日的好友并不是不管他,只是那个阉人当道,一个个好友都无法做父亲的主,少爷们根本用不上力气。 他一个人,用无数的疤痕送走了沈修远,迎来了江恒,成了这个小山村的猎户江恒。 然后在八年以后,得到了这份温暖。 哪怕握着他的小手并没有多么的暖,可这颗冷了的心,开始回温。 “清儿……” 江恒又喊了一声,有些无力,却咬字清晰。 他现在昏昏沉沉的,连害羞都没了,只一句一句的唤沈清竹“清儿”。 沈清竹的脸逐渐红了,这要比叫她名字或喊她娘子更亲密。 看来这人在就在心里喊了无数遍,终于在此刻不清醒的情况下叫了出来。 江恒连着唤了几声,又睡了过去。他失血过多,刚苏醒也维持不了多久。 沈清竹好歹知道这点,也没有着急。她的手被江恒反握住,虽然没多大力气,但只要她企图抽出来,他就皱眉。 莫名的有点撒娇的意味。 沈清竹有些不舍得见他皱眉,便这么一直任由他握着,直到下午江恒清醒,才得以解放。 “清醒了?”沈清竹见他看自己,笑着问,“知道我是谁吗?” “沈清竹。” 得,这是完全清醒了,清儿都没了。 沈清竹见他额头上有汗水,知道他是疼的,可这个时代止疼手段有限,只能忍着。 “你等会,我去喊卢老先生过来给你看看。” 江恒点头,目送沈清竹离开。 他还有些昏沉,隐约记得之前是醒过,那时心情起伏很大,他看到沈清竹,然后…… 江恒失血而苍白的脸上逐渐染上红色。 他喊沈清竹清儿,还叫了好几声。 怪不得她要问自己她是谁。 江恒抬手捂住脸,抻得伤口疼了几分也没放下,然后张嘴小声喊了一句。 “清儿。”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说出口,或许多练习练习就能当着沈清竹喊出来了。 趁着屋里没人,他又连着喊了好几遍“清儿”。 江恒重伤失血过多,又正在害羞的劲头上,难得的放松了警惕。 他捂着脸一声一声练习喊“清儿”的时候,沈清竹正领着卢致风进门,听到了他喊了好几句。 还有点上头。 就在江恒又喊出一句“清儿”后,沈清竹在他耳边应了。 “清儿在呢。” 知晓王家村 一直到卢致风检查完确定没事以后离开,江恒都不睁眼看沈清竹,他耳朵整个都红了,脸上也是苍白中带着红晕。 沈清竹见他这样忍不住想笑,起身去厨房把粥热了热,盛了一碗进屋。 热粥的功夫,江恒脸上的热度已经消退,残余失血带来的苍白。 “我煮了粥,吃一点。” 沈清竹盘腿坐在炕上,粥是温热的,入口正合适。她舀了一勺递到江恒嘴边,喂他吃粥。 江恒顺从的把勺子里的粥含在嘴里,米已经熬得软糯,几乎入口即化,混在其中的肉糜散发着香味。粥是清淡的,盐味不重,却很合他的胃口。 “吓到你了吧。” 他知道自己受伤有多重,沈清竹一个女孩子,看见那么多的血肯定会害怕。 “你吓到绵亿了,眼睛都哭肿了。”沈清竹继续给他喂粥,“想吓到我,你估计做不到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这场面见多了。” 在现代,她坐到那个位置,不可能不害人性命。即便手上没有直接染血,沈清竹也不是个干干净净的人。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辛苦你了。”江恒看得到沈清竹眼眶下的黑色,更能想到她熬了一夜有多累,“谢谢你……清儿。” 他最后两个字声音极小,沈清竹却笑着应下。 沈清竹笑着喂完一碗粥,江恒昏睡期间几顿没吃,她不敢让他一次性吃饱,只又盛了一次便收了碗。 “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面条。” 比起做菜,沈清竹做面条的手艺更好,每次做江恒都能吃几大碗。 “行,晚上做面条。”沈清竹穿鞋下地,一边走一边嘱咐江恒,“你先躺着,我去把推车还了。” 之前江恒情况不好,她也脱不开身,现在他醒了,自然得赶紧把推车还了。 跟绵亿问了李保家在哪里,沈清竹便推着车去了。 她没推过这样的推车,一路上歪歪扭扭的,根本不像乡下的姑娘。 这个时间男人们都在下地,女人们往家走要去准备晚饭了,一路上碰到不少村妇,她们有些忌惮沈清竹,没敢公然指指点点。 沈清竹没搭理她们,只推着车往李保家去。 到了的时候李保还没回家,开门的是李保媳妇,李富贵蹲在院子里不知道玩儿什么,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丫头跟他一起玩儿。 “嫂子,昨天多谢你跟李大哥愿意把车借给我们。” 沈清竹把车推到角落,跟李保媳妇道谢。 她客气,李保媳妇也不好意思说啥,毕竟宋莲花再不好,也没勾搭上自己的爷们。 况且现在的宋莲花,怎么看都让人感觉舒服,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 “都是邻居谢啥,你家那位怎么样了?” 昨天李保回来形容的整个人都是血,人都要没了似的,把她吓得够呛。 “已经醒了,也吃了东西,接下来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江恒是个疼媳妇的,要我说你就好好的,别总念着那个负心汉了。” 李保媳妇是个热心肠,一客气就爱说两句。 她说负心汉,沈清竹面上没变化,只问她:“王河怎么就是负心汉了呢……” 这名字还是江恒从牛车上听来的,沈清竹人缘不好,没得打听,如今难得有人可能认识,自然要问一问。 “你就别念着了,你男人疼你,不比那个不要你的人强?” 听她的意思,王河当年抛弃了宋莲花? 可若只是抛弃,老宋家何至于那么害怕。 “嫂子可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沈清竹低着眉眼,一副可怜的样子,“我去找过他好几次,都没找到。” “他从王家村搬走了?”李保媳妇有些惊讶,这个时代的人几乎生在哪里死在哪里,很少搬家,“我不知道,七年前他跑了以后就没见过了。” 王家村。 沈清竹不知道那是哪里,只能记下来,然后一副失落的样子。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吧,麻烦嫂子了。” 再次跟李保媳妇道谢过后沈清竹便离开了,只留李保媳妇在院子里叹气。 “以前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非得看上他了。” 她这里怎么想沈清竹不知道,王家村这个收获让他们找到了方向,虽然指向性还是很低,但也好过无头苍蝇般的乱找。 等回到家的时候,江恒已经睡了,他失血过多,睡眠是养血的最好方式。 沈清竹也不吵他,给他掩好被子以后便去和面做面条。 她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江恒睁开眼,看着她的背影,又放心的闭上眼。 这种安心的滋味真的很让人上瘾。 这一安心,江恒就睡到了天黑,醒来便是觉得饿。 “醒了,我去给你把面条煮了。” 沈清竹正在哄绵亿睡觉,今天江恒醒的那点功夫他都没赶上,所以小团子一直不肯睡非要爹爹醒了说话。 现在江恒醒了,绵亿滚了两圈到他身边,睁着大眼睛看他。 “是不是吓到了?” 沈清竹说绵亿眼睛都哭肿了,江恒听了也是心疼。绵亿是他的独子,又因为他的罪过没有享到应该享的福,所以他一向娇惯这个孩子。 以前跟着宋莲花无法避免很多苦难,如今有沈清竹,绵亿很少再哭再受委屈了。 小脸上的肉都多了。 “我不害怕,娘亲说了爹爹会没事的。”绵亿拒绝回忆自己哭起来丑爆了的样子,“爹,你疼不疼?” “不疼,爹是男子汉。” 其实是疼的,整个侧腰,连带着背部和腹部都撕裂一般的疼,可他习惯了受伤,也不会喊疼。 “孩儿长大了也要做男子汉。” 绵亿举起小拳头表示决心,然后就长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年纪小,根本撑不住熬夜,可是再困他也不闭上眼睛,一直瞪着大眼睛看江恒。 江恒知道他是吓到了,也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便把一只手递给他。 “拉着爹的手睡吧,等你睁开眼爹还在这里。” 绵亿眼睛红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抱着江恒的手掌,依着江恒,很快就睡着了。 沈清竹端着碗进屋的时候,绵亿搂上了江恒的胳膊,难得睡觉老实一次。 而一边的江恒看着熟睡的儿子,满眼宠爱和温柔。 沈清竹进屋的声音引起了江恒的注意,他抬头。 那抹温柔直直的撞到沈清竹的心里。 猫是老虎的师父 “面条我煮得软,好消化。” 江恒伤的位置在侧腰,伤口愈合前不能坐起来,沈清竹就把面条多煮了一会,用筷子夹断后方便用勺子喂给江恒。 绵亿抱着江恒的一条胳膊,沈清竹就只能在另一边,这面正好是他受伤的一侧,弄得沈清竹每一个举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疼了江恒。 “明天我去镇子上走一趟,买点吃用。”怕吵到绵亿,沈清竹声音很轻,“你失了太多的血,得好好补一补。” “注意安全,到时候雇个车把东西送回来,别自己背。” 之前买东西都是江恒背,现在他躺在这里动不了,只能让沈清竹雇车。 他舍不得让她背那么重的东西。 “少买点多跑两趟就是了。” 江恒知道他劝不了沈清竹,只轻轻的说了句:“辛苦了。” “没事,挺好的。” 人还活着,就挺好的。 或许是死过一回的缘故,沈清竹更加清楚的明白这个道理,只要还活着就挺好。 一碗面条江恒吃了个干净,沈清竹怕他躺着积食,也没煮太多。 沈清竹去洗碗的时候江恒逐渐恢复了感知,除了伤口的疼,他还有点…… 尿急。 这话江恒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他又不是瘫在床上了。 轻轻的把绵亿的小手拿开,小团子很快就轱辘到另一边,睡得直咂嘴。 江恒用手撑着炕一点一点起身,伤口疼得他出了一身汗。 沈清竹回屋的时候就看到江恒坐起来一半,一手撑着炕,一手虚扶着侧腰。 “你干什么!”沈清竹感觉过去扶住他,“你现在不能起来。” 江恒的脸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害羞导致的,总归是红了一片,等他再企图继续起身的时候,沈清竹一根手指头戳在他伤口上。 江恒疼得一激灵,身子没了力气,沈清竹把他按回炕上。 “你还知道疼?”她没用太大劲,但还是检查了他的伤口,“又出血了,肯定是你乱动弄的。” “我……” “你等着老爷子骂你吧。”沈清竹从炕底下的角落拿过来一个尿壶,“自己弄,弄好了叫我。” 江恒的脸彻底红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沈清竹出屋的背影,感觉面子全没了。 沈清竹没伺候过重伤的人,可她曾经术后自己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休养,身边只有一个护工。 本质上来说她和江恒是一类人,江恒不好意思跟她说是为了在她心中的形象,而那时候的她,哪怕再是高傲,也得拉下脸把自己的需求告诉护工。 其实那时她真的想有一个陪在身边,就像刚来时生病,就像例假时腹痛,有江恒在,是一种安心的感觉。 那种安心,很容易让人上瘾。 屋里传来江恒的喊声,他似乎很努力的练习如何喊她清儿——在耳朵不红脸不烧的情况下。 沈清竹打了水进屋让他洗手,之后倒了尿壶又洗干净后,才进屋准备给江恒换药。 本来也不用换,谁让某人非得作死。 “某人”自知理亏,无比配合。 江恒的伤口十分的狰狞,沈清竹撒药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皮肤的痉挛。 “疼吗?” 肯定是疼的,只换位想象一下,她就都觉得受不了。 “不疼。” 江恒咬着牙,一头的冷汗,却还是说不疼。 沈清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江恒:…… “我能忍。” 本来还想哄哄她别害怕,结果他媳妇根本不需要。 “你这次碰到什么了?” “老虎,成年的猛虎。” 大概就是沈清竹的猜想了,这么重的伤,只有豺狼虎豹才能做到,不过…… “你竟然不是被咬的?” “躲过去了,没防住爪子。” 他功夫高,但再高也是人,面对猛虎能活着下山就不错了。 江恒没敢跟沈清竹讲当时有多凶险,只简单形容了几句,免得吓到她。 可江恒没想到的是,沈清竹非但没吓到,还点点头,然后下了结论: “果然老虎是大猫。” “猫?” 江恒忍不住去想那只斑斓巨虎,又想了想京中贵妇抱着的猫。 这哪里一样了? “老虎是猫科动物,两个属于同一科。”沈清竹说着,难得想起一个笑话,“你知道老虎为什么不会上树吗?” “为什么?”江恒问得一脸认真。 “因为猫没教给老虎如何上树。” 这在现代是个大家都知道的故事,没什么依据,就是说着好玩儿。 沈清竹是难得的开个玩笑,结果江恒一脸震惊,然后问沈清竹:“老虎的本事是猫教的?” 好吧,她可能要把江恒带跑偏。 沈清竹给江恒缠好伤口,同样认真的对着江恒。 “忘了吧,刚才你什么都没听到。” 跟古人说现代的笑话,她可能是最近累傻了。 江恒:…… …… 从江恒出事到现在,沈清竹几乎没有睡过,睡眠不足导致得有些头疼。 原本这样一但睡着就不容易醒,可沈清竹愣是撑着一晚上醒了好几次去查看江恒的体温。 他的伤口愈合前都有可能感染,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只能平时注意卫生,更要随时注意伤患身体状况。 在沈清竹都不知道自己第几次醒过来摸江恒额头的时候,她的手被握住了。 “睡吧,我没事了,好好睡。” 沈清竹有点迷糊,说话也不大清楚,却还是提着精神问江恒: “是我吵到你了?还是不舒服?” “都没有,赶紧睡吧。” 江恒握着她的手,没两句话沈清竹就又睡着了。 屋里黑着,江恒看不到她眼底的青黑,却能想象她的辛苦。 掌心的小手说不上柔软,宋莲花的脸也只能算清秀。 这么一个人看上去在江恒这种看遍了京中贵女美貌的人眼里,真的没有哪里能说的上出色的。 可偏偏江恒动了心。 不是因为这幅皮囊,只因为她是沈清竹。 如果说是因为低到了尘埃,又受过了磨难才有幸遇到她,他便觉得过往八年间的一切都不那么刻骨铭心。 八年来锥心的疼,似乎也能轻松一些。 江恒忽然有些疯狂的想,如果为了沈清竹,他会不会甘心呢? 他能不能就此放下八年前所有的事? 找事 沈清竹第二天醒的时候有点懵,她和江恒拉着手,绵亿滚得脑袋朝下,睡得正香。 她一动,江恒也醒了。 “不再睡会儿?” 江恒看了看天色,这会儿还太早,算一算她也没睡几个时辰。 “要去镇上,而且还要把早饭和午饭做出来。” 沈清竹利索的穿衣服,她自己去,铁定中午回不来。一大家子两个不会做饭的,一个小团子,还有一个炕上起不来的。 能指望谁? 也幸亏玉书他俩还会生火热一热饭菜,不然他们中午还得冷着吃。 沈清竹利索的做了早饭,然后又把午饭做好,然后把饭菜盛好放在锅里用灶火的余温保温。 江恒跟着她一起醒了,沈清竹也就和他一起吃了早饭,然后背了背篓去隔壁敲门。 走之前总得说一声,况且那屋里一小一伤,需要人照顾一下。 沈清竹敲门,不多时玉书出来了,看样子是起得早,穿戴整齐。 “婶子?”玉书没想到沈清竹这么早敲门,“是江叔有事吗?” “没,我去镇上买东西,饭已经做好了,到时候你们自己热一热,你叔那里多照应照应。” “那我赶车送您吧,师叔也让我找时间把客栈的书都拿回来,还有纸和磨。”玉书跟沈清竹提议,“我送您去,买了东西用车拉回来,省力气还快。” “也行,那你先过来吃饭吧。”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况且玉书是绵亿的师兄,这阵子几乎算是老江家半个孩子了。 “那我和师父说一声。” 玉书回去和卢致风报备,沈清竹便准备往回走。一来等玉书吃早饭,二来就是有马车在,不用那么着急。 回隔壁准备开门,沈清竹走的时候把门虚虚的拴上了,防备有人趁着家里人睡觉的时候进去。 她才准备开门,一边冲出来一个人影,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事发太突然,沈清竹一个不查,直接被那人拉了一个跟头,膝盖磕地,右手被尖锐的石子划出道道血痕。 她这么一摔,来人愣了一下,手却没松,沈清竹拽了两下,拽不动。 那人是宋莲花的大哥,宋家老大。 “你咋摔了,赶紧起来,爹娘找你有事说。” 宋老大攥着沈清竹左手手腕,想把她拉起来,动作尽显粗鲁,拉得沈清竹胳膊疼。 沈清竹借着力气站起来,右手握住那颗尖锐的石头。 她明白了,老宋家这是知道了江恒受伤,趁机生事。 说明之前提起王河的事情,让他们害怕了。 “我不想回去,关于王河,我不想说什么。” 沈清竹自己拽的手腕疼都不能挣开宋老大的手,现在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体力悬殊根本不能偷袭。 “你不想也不行,爹说了,当年的事情你也有份,你要是不想好日子过到头,就跟我回去。” 宋老大拉着沈清竹往老宋家走,还没走两步,后面就传来一声叫喊。 “婶子!”玉书叫了一声,快步过来,“你放开!” 他只有十二岁,在宋老大面前根本不够看,可就是这么一分心,沈清竹手里的石头抵上他的颈动脉。 宋老大不高,沈清竹还是能接触到他的颈部,手里的石头有个尖端,算不上锋利,却可以划破肌肤。 沈清竹毫不犹豫的划下去,疼痛让宋老大松手,她便迅速拉着玉书退回他们的院子,直接锁上门。 宋老大一摸脖子,摸了一手血,当即啐了一声,想来拍玉书这边的大门。 其实他脖子上的血大半都是沈清竹手上的,她右手本来就受伤了,再用石头划宋老大的肉皮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好歹疼痛和血让他松手。 “大哥若是想趁着江恒受伤来要我命,咱们就去县太爷那里分说分说,看看老宋家要如何把我这个出嫁女杀人灭口!” 沈清竹的声音不小,一句杀人灭口吓了宋老大一跳。 若只是乡下一家人打架,说什么话都没人害怕,可老宋家实打实的背着人命,即便他们没打算要宋莲花的命,也被这四个字吓到。 “你放屁,我是你哥我能害你?爹娘能害你?我就让你回家瞅瞅,你给我脖子划开花,我还要告你想杀了亲哥呢!” “你更放屁!”卢致风的声音传过来,他随便拢了外衣,头发没束,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筒,“就欠给你脑袋开瓢!哪个当哥的天刚来跑出嫁的妹子家里守着的,我看你是瞧着你妹子长得漂亮,生了不要脸的心思!” 他一边胡诌,一边打开小药筒,玉书立刻让沈清竹后退,然后屏住呼吸,让前开门。 宋老大正在门口涨红了脖子,突然间开门,张开嘴还没骂出声,便被兜头撒了一脸的药粉。 卢致风撒完药粉,玉书立刻关门,还拿一边的扇子使劲往外扇。 门口的宋老大被药粉撒得咳嗽,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张张嘴,是真的出不来声音。 “不说话了吧,我看你就是心虚,对自己亲妹子下手,畜生!” 卢致风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明知道宋老大不说话是因为药物,去还骂他心虚,连着骂他也没办法还嘴。 宋老大这会真吓到了,他不会成了哑巴了吧。 “我告诉你,这是毒药,你现在不是没办法说话吗,然后你就会听不到,看不到,再然后你就没有触觉,最后七窍流血,活活疼死!”卢致风睁眼胡诌,“等江恒伤好了,我就给你解药,你们家要再敢欺负你妹子,我就让你被毒死。” 卢致风笑呵呵的威胁宋老大:“你放心好了,这毒药什么仵作都检查不出来,你们家就是抬到京城,你也是横死,不入祖坟!” 宋老大直接跪地上磕头,嘴一张一合的求饶,脖子上一片血红,脸上鼻涕眼泪乱流。 这样的人都怕死,他们也愚昧,尚且不能证明卢致风的话就已经笃定了这是要命的毒药。 其实这就是会让人暂时失声的药粉,完全是卢致风没事鼓捣玩儿的。 用现代的话,整蛊用的。 “滚吧滚吧,别让我在看见你!” 宋老大听话的滚了。 卢致风骂了一场身心舒畅,他回过身,看着玉书和沈清竹,咧嘴笑。 “我棒不棒?” 上药 “师叔好棒。” 玉书特别配合的夸起来,就连沈清竹都差点给他竖大拇指。 这老爷子瞧着没有攻击力,动起手来还真惹不起。 沈清竹猜得到那不是什么毒药,但如果老爷子想,用毒药杀人估计也没什么困难的。 “好好好,低调,低调。”卢致风被夸得身心舒畅,回屋拿出伤药、药酒和干净的布条给沈清竹,“赶紧回去上点药,去镇上不着急。” “多谢老先生了。” 沈清竹接过药,心口的感激半点不作假。 如果不是他们,江恒这次受伤很可能就活不下来了。 如果不是他们,今天她很有可能被拉走,在准备不全的情况下面对老宋家一家人。 到今日,不管卢致风是真的看上了绵亿还是和江恒有了什么协议,沈清竹都真心的感谢他们。 拿着药回了家,沈清竹进屋的时候,江恒乖乖的躺在炕上,绵亿依旧睡得香甜。 外面闹了一通,绵亿就不说了,江恒能没有半点动静? 沈清竹伸手准备掀他被子,接过被他握住了右手腕。 他没有用力,几乎只是虚虚的圈住她的手腕,跟宋老大那十足十的力气完全不同。 江恒看着沈清竹满是伤口的手心手指,心口泛疼。 “去打水,上药。” 如果他没事,肯定是亲自打水给沈清竹上药,只是现在…… 他还是不要动了,等沈清竹去了镇上,再麻烦卢老爷子吧。 说到底,如果他没受伤,沈清竹也根本不会被欺负。 沈清竹看着江恒眼底的心虚,收回来掀被子的手,决定还是不拆穿他了。 估计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便从炕上起来,然后就是卢致风那一通骂,他知道没事了才乖乖躺回去。 看在他是为了自己的份上,沈清竹决定不拆穿这件事,只一会告诉卢老爷子给他换药。 打了水进屋,沈清竹自己清洗伤口,然后将药粉洒在伤口上面。 这手瞧着血淋淋的,但也就是些零碎的口子,手掌上本就是毛细血管居多,受了伤瞧着唬人罢了。 她清洗上药的过程中,江恒一直歪着头看她,直到沈清竹拿起干净的布条准备包扎的时候,他才开口。 “我来,你一只手不方便。” 沈清竹不拒绝,听话的到他身边,把手伸出去。 江恒坐不起来,手能动,包扎伤口他也是极有经验的。 沈清竹看着他的手指一点点的把布条缠绕在自己手上,他手指修长,手掌看上去富有安全感。 如果放在现代,这双手很适合弹琴。 应该也很适合握刀剑吧。 他修长的手指拉弓射箭的时候…… 沈清竹觉得她有点想歪了,也有些明白现代的那些小女孩说的手控是什么意思了。 “好了。”江恒把布条的尾端藏好,见沈清竹一直盯着手看,“在看什么?” “看你的手指长,看你的手好看。” 江恒忍不住想捂脸,余光却看到她左手腕上的指印。 宋莲花的皮肤说不上多白,更算不得娇嫩,可饶是如此,那手指印还能如此清晰,可想而知那个混蛋用了多大的力气。 江恒忍不住心疼,哪怕是宋莲花本人,成亲七年间他也没动过粗。 唯一的一次,大概是刚成亲那几年,宋莲花骂他骂得过火,江恒当着她的面踹碎了刚做好的桌子。 自那以后,宋莲花骂归骂,却再也没敢提过江恒的父母,她怕下一个碎的就是她的骨头。 可说到底江恒是不会的,他也并不是一定不打女人的男人。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不管男女老幼他都能下得去手。 江恒的君子,自始至终都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而宋莲花既然成了他的妻子,他就不能下手。 面对宋莲花如此,更别说沈清竹了。 江恒对沈清竹,便是普通的触碰他都怕自己力气大弄疼了她,平时每一次都极其小心。 他如此爱护的人,被外面的欺负成这样,叫他如何甘心。 沈清竹看江恒的表情便猜得到他的心思,她也不挣扎,任由江恒摩挲她的手腕。 “等我回来,你拿药酒给我揉揉就好了。” 江恒点头,这才有些不舍的放开她。 “对了,老宋家估计是要不死不休了。昨天你醒的晚,我忘记跟你说了,王河应该就在王家村。王家村你知道吗?”见江恒点头,沈清竹继续说,“等你恢复了,咱们去王家村走一趟,看看王河是否还有家人。” “其他人什么看法?” 江恒在村子里这么些年,从来都不知道王河这个人,如果他真的和宋莲花有一段过往,怎么会没人提起。 “他们似乎很少有人知道王河,知道的也是说王河抛弃宋莲花跑了。” 村里人骂她翻来覆去就是那点词,期间没有半点王河的迹象,想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那么就说明宋莲花和王河并不是差点结亲的关系。 “说他跑了,要么就是看见他离开,要么就是在别的地方见过他,否则不会随便就认为他跑了的。” 江恒比沈清竹更能理解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村里人几乎是不死不搬家,如果说没有见着王河,如何笃定他是跑了还是出事了。 “然而王河一定是被老宋家杀了的,不管是刻意还是意外,老宋家的反应足够说明他们背了人命。” 沈清竹和江恒对视,觉得这件事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最后如何,必须先确定一件事。” “必须知道宋莲花做了什么。” 宋莲花在整个事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决定了他们最后要不要对老宋家下手。 如果宋莲花没有参与,又或者参与不多,那么他们掀了老宋家以绝后患。 如果宋莲花真的是帮凶,那么这件事就必须压下去。 沈清竹不是圣人,没道理把自己搭进去就为了无关人的清白,江恒更是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心安而去害了沈清竹。 如果选择,他宁可午夜梦回宋莲花来骂他指责他坏了她的好姻缘,哪怕日日噩梦,他也舍不得沈清竹因此受到任何委屈。 江恒知道,他是真的沦陷了。 规劝 玉书吃完早饭,便回院子套了马车出来,载着沈清竹往镇子上去。 卢致风则是拿着药箱去给江恒换药。 有马车在,沈他们二人不比牛车到的晚多少,沈清竹自己在车里面,舒坦得很。 玉书要去客栈取书,沈清竹跟他折腾了几趟把东西都拿了出来。客栈的房一直没有退,免得天气不好的时候还要赶车回去。 反正不差钱。 取了客栈的东西,玉书赶车买了米面肉菜,沈清竹还买了两只鸡和鸡蛋。 鸡是用来煲汤的,短期内她应该养不死。 应该吧。 死了就炖了吧。 吃食都买完,沈清竹去了趟成衣铺子,玉书极有眼力的在一边等她。 钱小顺许久都没见过沈清竹了,如今见她一来,赶紧乐呵呵的迎上去。 “江夫人来了,您的衣服都好了。” 郭掌柜这次直接把衣服折现了,所以钱小顺给沈清竹的是五件衣服和一袋银子。 “还有一事,我找你们定制几件夏衣,这是图纸。”沈清竹将画好的图纸给他,“这图纸我暂时不买,所以定价照规矩来,如果你们掌柜的感兴趣,秋装再谈。” 钱小顺愣了一下,很快回神,笑着应道:“好,先收您定金。” 沈清竹付了钱,把钱袋子塞到新衣服里面,转身离开铺子。 玉书也不多问,赶车往笔墨斋去了。 沈清竹其实也不是不能设计男装,只是前世她做惯了女人的生意,再去做男人的,难免蹩手。 况且在这些方面,男人花钱的力度不如女人,也因此她并不会准备发展男装。 童装可以考虑,但目前这些是她给江恒和绵亿设计的,不在经营范围内。 说到底她存了考验郭掌柜和钱小顺的心思,可以的话她希望合作能够继续下去,但这人品如何还是需要观察。 沈清竹不指望他们能对自己掏心掏肺,只要有基本的诚信就行。 试探一个人不能存心刻意,她本来就要为丈夫儿子定制衣服,借此机会彼此也不难看。 人心,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 沈清竹要画图要练字,所以还是比较废纸和墨的,她照例是买了最差的,又买了些许品质稍好些的纸张,免得每次交稿纸都那么差。 玉书买的都是上乘的纸墨,绵亿最近都是跟着他们认字的,孩子身体壮实起来便开始习字,他用的所有东西卢致风都一手操办,半点没用沈清竹和江恒操心。 说到底,还是他们赚了。 除了笔墨斋,玉书歪头看向一边的首饰铺子,一张白净的脸有点泛红。 “婶子,能去看看吗?” 去首饰铺子? 沈清竹作为两家唯一的女性,半点不认为这孩子会给她买首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买给哪个小姑娘的。 玉书今年十二岁。 十二岁啊,在这个时代就可以有通房丫头了,就是真的喜欢上哪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当然能,想去就去。” 他们进店,车有伙计在门口盯着,也不怕丢东西。 他们来买东西,自有伙计热情的推荐,钗环耳链戒指手镯应有尽有。 玉书挑了一个玉镯子,拿着问沈清竹。 “婶子觉得这个如何?” “你觉得我这个年纪的喜好能合适你要送的人吗?” 沈清竹反问他,吓得玉书赶紧把玉镯子放回去,涨红了脸。 “婶……婶子这是说什么,我哪有要送什么人。” “不送人你买什么姑娘家的镯子。”沈清竹打趣他,顺手挑了个银镯子,“乡下人戴不了玉器,小小年纪也撑不起金子,要送送个银镯子就行了。” “婶子如何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那人是村子里的人? 玉书来村子之前,没有半点有心仪姑娘的样子,这段时间除了定期来回春堂,便都是在村子里。 如果是出来遇到的姑娘,以卢致风的性子,早就说了,可偏偏…… 沈清竹抬眼,目光有些严厉。 “这件事情,你师叔知道吗?” 卢致风把玉书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如果他有了喜欢的姑娘,那老爷子根本不可能稳当待着。 “这些都是小事,何至于麻烦师叔。” 这就是不知道了。 沈清竹把银镯子放下,挥手让伙计离开。 “玉书,不管那姑娘是谁,你回去便与你师叔说清楚,你今日肯在我面前表示出来,就是信任我,我也不愿去做愧对你信任的告密之人。”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透着长辈的严厉。 “只一点你要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师父把你交给了你师叔,也就是说把这责任也给了他。到如今,你师叔就是你的长辈,你年纪轻阅历少,由长辈给你把关,免得你遇人不淑。” 很多年轻人总觉得长辈阻碍感情发展,实际上十之八九家人的眼光都是对的,毕竟年纪大的人眼睛毒,是好是坏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 “若那姑娘是个好的,我这里有一百种方法教你如何讨小姑娘开心。如果是个居心不良的,也好趁着情根未深,斩去孽缘。” 沈清竹没想到玉书这么乖的孩子还能隐瞒下来如此大的事情,或许在小孩子眼里这不算什么,可这种事情若牵扯起来后患无穷。 尤其是在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下。 她言尽于此,剩下的就是看玉书会不会说,看卢致风如何解决,十二岁的小少年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半个大人了。 强求不得。 玉书最终还是买下了这个银镯子,他拿着包装好的盒子,一脸认真的对着沈清竹。 “婶子,回去的时候我和师叔说清楚,我相信她是个好姑娘,师叔也一定会喜欢她。” 沈清竹只是微笑,没有反驳他。 每一个恋爱时的人都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好的人,但究竟好不好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管用的。 一个人可以长得不够美,可以能力不那么出众,他甚至可以犯过一些错,也可以有一些不怎么干净的过往。 但只一点,无论如何,心不能坏。 长得不够美可以靠妆容打扮甚至是气质,能力不够可以加倍努力,若错了改了便是,就连过完也可以按下后只看未来。 唯独这颗心,若是坏了,便再也无法好起来。 兵书 沈清竹和玉书最后去的是书店,玉书之前在这里定了几本书,今日来取。 他去取书,沈清竹就四处看看,让伙计拿了小孩子开蒙的书籍,又拿了几本杂记,左看右看的,看到了兵书。 这个时代的书和真正的古代还是不一样的,孙子兵法什么她是没看到,之所以认出来是兵书,除了名字便是内容。 沈清竹现在常用的字也都认得了,那上面又是兵法又是兵器的。 好不好她不知道,有没有用她也不知道。 只是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她想买给江恒。 可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之后沈清竹便放下了那本兵书。 过去于江恒,不只是执念,还是一道依旧未能愈合的伤口。或许是十年二十年以后,又或是许儿孙满堂之时,他终究会释怀,只是释怀之前,任何举动都等于扒开他的伤口在里面撒上细盐。 任何人都不要自以为是的去拯救另一个人,因为没人能感同身受。 刀子只有扎在身上才知道疼,没扎过刀子的人,永远也想不到有多疼。 沈清竹最恨的就是那句“你的感受我能明白”。 明白? 如何明白? 又凭什么明白? 沈清竹将选好的书交给伙计结账,这个时代的书依旧不便宜,好在她也算是有点小钱的人。 花了不少银子买了一摞书,沈清竹和买的东西在车里,玉书坐在车外,赶着马车往村子的方向去了。 坐在车里的沈清竹翻出一块干净的布,然后小心的包起了那本兵书。 她还是买了,可她不准备拿给江恒。 等到江恒释怀的时候,她再拿出这本书,然后告诉他。 “这是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我给你买的。” 他们认识不久,这才三个月。 她来时河水刚解冻,这具身子落了冷水,病了一场。 如今天气转暖,夏日将至,时间也不过三个月。 三个月,却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沈清竹把脑袋抵在车壁上,感受道路不平带来的震动,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乡间的路坑坑洼洼,马车晃晃悠悠的赶在午饭后回到了村子。 因为车里沈清竹的东西居多,绵亿直接把马车赶到了她这边的院子里,帮着她把米面吃食全都搬下来放好后才牵着马回去。 “回去以后洗洗手就来吃饭,不急着收拾。” 沈清竹嘱咐玉书,免得他饿得太久。 她这么说,自己却抱着书和衣服等杂物回了屋子。 炕上躺着江恒和绵亿,小团子似乎是在睡午觉,听到外面的动静又醒了,迷迷蒙蒙的看到沈清竹,声音软糯的喊她。 “娘。” 沈清竹捏了捏他的脸,温言哄着。 “睡吧,娘给你买了书,睡醒了看。” 绵亿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睡。 江恒就在一边看着他们母子互动。 “我给你也买了几本,你若是无趣就看看书打发时间。”沈清竹把买的杂记给他,“你先看着,之后我再看,也就当认字了。” 江恒翻着书,其中有一本很有名,他少年时极其喜欢,手头的几乎翻烂了,还专门买了新的收在书房中。 这本书似乎直接把他拉回那段时光,那时他爹娘尚在,实打实的无忧无虑。 “喜欢这个?” 沈清竹看他盯着其中一本不离眼,猜他可能看过这个,而且很喜欢。 “喜欢。”江恒摩挲着书页,“清儿,谢谢你。” 他似乎已经能喊清儿不变脸色了,沈清竹也不知道他是私底下练熟了还是此时感情正浓顺理成章。 “喜欢就好。” 沈清竹不会说什么夫妻之间不用感谢,她认为哪怕是关系最亲密的人,也要对彼此有感激之心。人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对方的好,时间久了,哪怕对方有一点疏忽,哪怕这种疏忽是因为忙碌或是心情的差错,自己都会觉得不平衡。 所以人必须记着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好,只有会感激,才能把这些好回报给那个人。 沈清竹把衣服收进衣柜,又把那本书放在柜子最底下。 江恒一向不会动她的东西,所以放在这里没有问题。 “我给你和绵亿定制了夏装,过一阵子就能取回来了,应该能赶上换衣。” 江恒歪着头看沈清竹收拾东西,她每说一句话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应声。 他的话不多,相比之下沈清竹倒是有些话痨了。 她之前的人生都是独居,一下子有人能认真听自己说话了,难免喜欢多说一些。反倒是江恒,他有过一群少年郎一起跑马喝酒的日子,也有过军营的集体生活,他在最好的年龄被迫沉下来,也就开始学会了沉默。 等沈清竹收拾好东西,玉书在厨房已经热好了午饭,简单吃过以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玉书摸着装在胸前口袋里银镯子,对着门犹豫。 他其实是不敢和卢致风说的,他怕师叔嫌弃那女孩出身不好。 玉书是知道的,虽然他没什么功勋功名,更不是什么王孙贵族,但灵医谷三圣手之一的嫡传弟子的身份并不比京城的那些大人物差到哪里去。 自古婚嫁讲究门当户对,如果师叔嫌弃她的出身,他要怎么办? “门口站半天琢磨什么呢,进来。” 卢致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倒是没多严厉,他一惯宠爱这个师侄。 灵医谷里面,掌门大师兄手底下一个女弟子一个男弟子,女娃娃不禁逗,卢致风怕弄哭她也不敢怎样。 至于这么男娃娃,也不知道掌门那么活泼的性格,怎么就能认一个古板小面瘫当徒弟。 卢致风在师兄弟中排第三,他和大师兄中间是玉书的师傅,再往下还有一个小师妹。 在古板小面瘫的衬托下,二师兄这个唯一的徒弟成了他的乐子。在灵医谷的时候卢致风就爱逗玉书,后来师兄不在了,除了对着师侄的喜爱,更多了几分怜爱。 他们这一辈师兄弟四人,最终只剩下他和大师兄,死的死走的走,所以对于仅剩的,卢致风宝贝得很。 他知道玉书在门口徘徊,却不明白这孩子在犹豫什么,只能出声叫他进来。 玉书从门口进来,对着卢致风张了张嘴,最后一咬牙,才说出一句话。 “师叔,我有喜欢的人了。” 坦白 玉书一句话,卢致风差点被口水呛住,自己家的猪养了这么久终于去拱白菜了? 不不不,他们家玉书怎么会是猪呢,就算是,也是金猪银猪翡翠猪。 不过…… 这孩子是开窍了? 倒不是卢致风反应太激烈,主要是这个时代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就已经有通房丫头伺候了,可玉书自打十岁就跟着他到处跑,又有死劫在,卢致风上哪儿给他找通房去。 这两年在外面不是没有小姑娘跟玉书示好,可偏偏这孩子就是不开窍,如今在这里才个把月,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哪家的姑娘?” 他稳住满是波澜的内心,面上平静得很。 “就是张家的女儿,张秀。”玉书怕卢致风不记得是谁,特地提醒,“就是之前送点心的姑娘。” 卢致风本不记得张秀,结果一说点心,某些不好的回忆便充斥脑海。 不是别的,实在是太难吃了。 “有时间你带回来给我瞧瞧。” 卢致风没说可以不可以,虽然那丫头手艺差,可行不行看得是品性。 出身如何不重要,厨艺如何更不重要,如果玉书过了死劫后成亲生子,在外面雇几个下人伺候着完全没问题。 只要那个姑娘没有歪心思,他都不会反对。 听到卢致风愿意见见张秀,玉书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 “多谢师叔。” “那你跟师叔说说,怎么瞧上那姑娘的?” 卢致风八卦上了,自己的师侄怎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小姑娘了呢。 玉书的脸刷一下子红了。 “就上次她来送点心,后来我在镇上买了些蜜饯送过去当回礼。”他说的有些磕巴,对上卢致风兴奋的表情,便说得更不流畅了,“然后她跟我说她厨艺不错的,就是做不好点心,然后……然后她就非让我尝她做的菜。” “然后你就吃了?” 玉书红着脸点头。 “好吃?” 他继续点头。 剩下的事情玉书又断断续续的说了说,在回礼之后,张秀来找过他几次,送了不少她亲手做的吃食,还有她自己绣的帕子。 玉书原本是不要的,能拒绝的拒绝,推辞不过的便送去回礼。这样应该是谁都不欠的,可一来二去张秀的存在感便直线生长,玉书想不注意她都难。 卢致风原本是兴致勃勃的听八卦,这会子却冷淡了些。 “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一会儿你师弟睡醒了就该过来了。” 玉书正满心的害羞,倒是没注意到卢致风的不对劲。 看着玉书出门回了自己的屋子,卢致风冷了眉眼,现在还没看见这张秀,就能看出她的心思了。 若是少男少女瞧对了眼,他也只当以前的女孩子们跟玉书没有缘分,可到今日她找了玉书这么多次,竟然完全没人知道? 他们和沈清竹住得近,除了玉书一家老少四个人,谁都不知道张秀来找玉书,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张秀是故意的。 卢致风可以很确定江恒和沈清竹不知道张秀,他们虽然不是告密的人,但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以后还不提醒玉书或暗示自己,更别说绵亿那个憋不住话的小孩子。 玉书一天多半时间都是带着绵亿一起学习,剩下的又基本是在温习自己的功课。一天就那么点时间都能被张秀抓到,她是下了多大的功夫。 玉书以前见的都是有些地位的闺秀,都是些腼腆知礼数的姑娘。 他哪里挡得住她这样的纠缠,十二岁的少年情窦初开,怕是难以刹车。 对于这方面毫无经验甚至没有办法的卢致风,立刻去了隔壁问沈清竹。 沈清竹:谢谢,我也不会。 她压根就没养过孩子,唯一的经验就是带了绵亿三个月——后面这段时间几乎是甩手掌柜甩给了玉书。 就算绵亿是她亲生的,她虽多也就是五岁孩子的娘,老爷子你跟她讨论青春期孩子的教育问题。 沈清竹面对卢致风的一脸纠结,思考要怎么说才合适。她左手腕在江恒的手里,空气中有药酒的味道。 江恒似乎怕弄疼她,又怕力度不够手腕上的淤青会消不下去,所以按揉时格外认真。 吃了一嘴狗粮的卢致风:…… “我来想问问江小子知不知道张秀这姑娘,别是我想多。” 看,关于村子里的事情,他又是去问江恒。 一次是误会,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是刻意的了。 卢致风不是刻意气她,仿佛他知道沈清竹对村子,甚至对这个时代都不怎么了解。 “我跟张家没多少交往,只大约听说他家的小孙女眼光高。” 姑娘家的事情江恒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宋莲花没说过,他也不知道。 张秀眼光高,要人长得好看且知书达理识文断字。其实按照这个时代乡下姑娘家嫁个秀才举人的已经很高攀了,只是这类人年纪基本上比江恒都大了,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琢磨这些人。 其实这样的想法没什么毛病,女人想找个帅气优秀的男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她能一心一意的对丈夫好,眼光高就高了。 卢致风也知道问江恒没什么有用信息,至于沈清竹,他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她才来了多久,能了解多少。 “这要是人不行,劝不动咋整。” 玉书一直听话,可少年郎情窦初开,可不是长辈规劝就能行的。 沈清竹也知道这个理,不然现代早恋问题怎么那么难处理。 “劝不动就不管了,看着不让自己孩子真的受伤就行。” 沈清竹自小就是没人管的,学不来那促膝长谈的教育方式,她始终认为路要自己走,对不对的摔个跟头就知道了。 “只有自己被扎疼了,才是真的知道疼,旁人在怎告诉他会疼,他也不明白什么是疼。”摔了跟头,才能把这种疼记一辈子,“但是孩子是自己家的,总不能让他真的伤到,疼一疼就行了,长个教训。” 说到底,沈清竹是护犊子的,自己的人要成长,但不能真的被伤害。 她心狠,旁的人便是在她面前血溅三尺她都不会变脸色。 她也心软,自己家的,一滴血都不能流。 若伤着了,总得让对方拿一身的血来偿还。 “如果真的劝不动了,我的意见便放他们去,玉书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也不会做出格的事。等有一天他被扎疼了,后悔了,还能让一个没见识的小姑娘翻了天去?” 母鸡汤长肉 卢致风抬手按住有点抽搐的嘴角,看了眼绵亿,也不知道他有这个娘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但他不得不承认沈清竹说的对,劝不回来只能让孩子自己撞南墙。 况且现实是,张秀真的翻不了天,玉书将来是要继承他师傅的位置,成为新的圣手,怎么可能被一个小丫头压住。 “将来绵亿……” “将来绵亿让他爹打一顿就好了,他爹打得动绵亿,老先生可打不动玉书。”沈清竹半开玩笑道,“到时候老先生可别拦,您打不过江恒。” 打不过。 他当然打不过了。 除了老虎,有几个人打得过江恒? 他可是…… “绵亿是个乖孩子,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这么说玉书不乖了?” “……” 卢致风起身,出门回了隔壁。 气人,他家玉书最乖了。 沈清竹成功的把卢致风气走,忍不住发笑。 江恒看她开心,也由着她去。 “疼吗?” 江恒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也不敢力气不够,只能试着来。 “还好。” 还是有些疼的,但习惯了以后更偏向于舒服。 “还伤到哪儿了?” 江恒没有目睹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只看得到她两只手上的伤。 “膝盖磕了一下。”沈清竹动了动腿,感觉膝盖的刺痛,“应该没事。” “坐好,把腿伸出来。” 沈清竹听话的把磕了膝盖的那条腿伸出去,江恒捏着她的膝盖。 “疼吗?”问完马上跟了一句,“说实话。” “疼。” “这样呢?” “还行。” 江恒换了好几个位置按,又屈伸她的腿,最后才放心。 “没伤到到骨头。”江恒放开沈清竹的腿,“腿伤了怎么不说。” “摔了一下罢了,骨头有没有事我还是知道的。”沈清竹把裤腿撩上去,自己抹药酒,这位置江恒躺着不好够,“况且我坐车去的,累不着。” 江恒知道她坐着马车去,来回都轻松,可一想到她带着伤出去买家用,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你要是实在觉得我不容易,等你好了,让我躺两天。” 沈清竹纯粹是开玩笑,让江恒别总瞎想,不想竟一语成谶。 人果然不能咒自己。 不过那是以后得事情了。 沈清竹没琢磨自己戏言成真,这时候只想着怎么让江恒养好伤,怎么给他补身体。 卢致风的伤药效果也是上乘,没几天伤口便不那么厉害的渗血了。 沈清竹看江恒平时的神情,知道他没那么疼了。 想着给他补身体,沈清竹磨刀霍霍向母鸡。 “丫头,你行吗?” 卢致风让玉书带着绵亿写字,他自己则是抓了一把瓜子,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嗑一边看沈清竹杀鸡。 这活计平时都是江恒干,卢致风以为她不会。 母鸡刚到家的时候下了蛋,沈清竹还有些意外的留着她俩,结果就俩蛋。 就俩,多的没有。 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用,还不如炖汤。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沈清竹说着,手起刀落,给其中一只母鸡抹了脖子。 放血拔毛掏内脏,明明只是普通的杀鸡过程,卢致风看得一激灵。 太凶残了。 不过鸡好吃。 沈清竹炖汤,所有人都有的喝。 一来是家里不差这几只鸡的钱,二来就是现在天热了,生熟吃食都放不住,都给江恒还得撑坏了他。 有点想念现代的冰箱。 …… 江恒的伤口不再渗血的时候,他发现一个问题。 他胖了。 他真的胖了。 倒也不是多明显,只是他躺在床上从没受伤那一侧掐自己小肚子的时候…… 发现能掐出一小块肉了。 他以前是见过不少中年发福的男人,尤其是文官。他不是多瞧不起很多文官身材走样,只是认为习武之人应该保持身体状况。 中年发福什么的,绝对不可以。 江恒算一算自己如今二十六岁。 应该不老吧。 应该吧…… “想什么呢?” 沈清竹端着饭菜进屋,最近吃饭都是卢致风带着两个孩子吃,她和江恒在屋里吃。 “没想什么。” 总不能说担心自己中年发福吧。 江恒看向沈清竹端进来的饭菜,着实是诱人。 因为他这次受伤留了太多血,卢致风说他现在有点气血亏虚,沈清竹就变着花样的给他补身体。 她手艺本来就不错,如今用灶台用的越发熟练以后,厨艺直线上涨。 她做,江恒就捧场,一来二去的真给他把肉补出来了。 其实江恒并没有吃很多,沈清竹也知道他躺着养伤没什么消耗,所以比起用量来说更注重营养。 就长出来的这点肉,等他痊愈活动几圈就没了。 江恒如今的饭还是沈清竹喂,卢致风说他可以侧着身子自己吃,然后被沈清竹一句话气得跳脚。 “老先生,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您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 卢致风气得不管他俩,爱咋咋地。 沈清竹的手艺江恒一惯买账,只是今日似乎不那么喜欢。 “不合胃口?” 沈清竹自己吃了口,不说是绝顶美味,但也没失手啊。 “不是,很好吃。”江恒隔着被子又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你有没有觉得……” “觉得什么?” “我胖了。” 沈清竹端着碗拿着勺子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放下,掩着嘴努力不笑出声。 她笑得身体直抖,却很给他面子的不发出声音。 江恒忍不住想捂脸。 等沈清竹能收住笑了,才用一双带着泪花的眼睛看向他。 “你哪儿胖了,受伤不掉肉那是我本事好吗。” 她笑得脸颊微红,眼含泪光,江恒感觉自己有点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老先生也说我长肉了。” “哪儿呢?”沈清竹去掐江恒腰间的软肉,“好像还真有点,不过你这应该是躺的,等好了活动活动就没了。” 江恒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他常年习武,身上虽不是健身达人那种腱子肉,但也身材紧实,摸上去硬邦邦的有肌肉。 他躺了半个月,估计把肌肉躺软了,再加上确实长了些肉,所以一掐还能掐出来点。 就他这样的身材加上这张脸,放在现代绝对收获一大批迷妹。 “没事,长点肉手感好,你别听老先生的,他是嫉妒你比他高比他俊身材还比他好。” 刚好走进来有事要说的卢致风:…… 帕子 说坏话被抓包的沈清竹没有半点心虚,一脸淡定的用勺子舀着饭菜喂给江恒。 “没事,我就喜欢你这种又高又俊身材又好的。” 又高又俊身材又好的江恒:…… 被夸了好高兴怎么办。 又不高又不俊身材也不好的卢致风:…… 想当年他也是灵医谷的美男子好不好。 老爷子心塞,捂着心口跟沈清竹说话:“玉书说下午张秀过来,到时候你也过去帮忙看看吧。” “女人看女人,基本看不出好来,你不怕我去看了挑出人家姑娘的一百个毛病?” “能挑出来就说明她有,要是让你挑不出来,才说明她是真的好。” 沈清竹听明白了,他这是还没见到人就对张秀不满意了。 说到底,张秀的做派就不是个好孩子,现在玉书好歹算是老江家半个孩子,沈清竹也是瞧不上她。 “那等人来了就去看看。” 沈清竹开口答应,卢致风就赶紧跑了。他一个孤家寡人的,不吃年轻人的狗粮。 他跑了,沈清竹就继续喂江恒吃饭。 没有亲近的人的时候,她惯是一派清冷模样。面对卢致风她展现的是一个可以和老人家斗嘴的“调皮”晚辈,而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她也能充满耐心和温和。 唯独面对江恒的时候,她是一种放松的状态,唇角上钩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清竹刚来的时候还是客气疏离,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的放软了整个人的棱角。 江恒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只知道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到把沈清竹喂的饭都吃完了。 江恒:…… 沈清竹收了碗筷,放江恒一个人掐他自己腰上的肉,自己则是准备对第二只鸡下手。 第二只鸡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很奇迹了——这是卢致风的原话,毕竟他见识过沈清竹的“残暴”喂养,半点不敢让她养小动物。 当然,家里三只小动物活得挺好的。 卢致风回去,看着院子里追着咬尾巴的三个小家伙,庆幸他们没和母鸡一个下场。 三只小狗如今两个半月的大小,正是调皮爱闹的时候,卢致风怕他们伤了绵亿,便把三只都圈在这边院子里,绵亿想跟狗玩儿得在玉书的看护下。 …… 张秀是午饭过后有一会才来的,这时候绵亿正在睡午觉,沈清竹就把孩子丢给江恒看着,她则是那边去当“恶人”。 当恶人的第一步,就是很尴尬的撞衫。 张秀特地换了新衣服过来,这是她央着爷奶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新裙子,没想到竟然跟沈清竹撞了。 关键沈清竹穿得颜色是她没见过的,比所有店里卖的都好看。 撞衫这个事吧,俗话说得好,谁丑谁尴尬。 宋莲花和张秀都是村里的姑娘,再好看也都是半斤八两,可差就差在沈清竹坐在那里就自带了一股子高傲的气质,派头足得很。再加上她这一身特殊的衣裙,张秀觉得她精心打扮都成了陪衬。 沈清竹一眼就看到了张秀眼中的不满,也没说话,只是拿起桌子上玉书沏好的茶喝了一口。 就这一口,沈清竹便再也不喝了。 太苦了。 可惜没有红茶,不然她可以煮奶茶喝。 张秀来拜访长辈,主角是卢致风,她虽然不知道宋莲花为什么在这里,却也规规矩矩的叫人。 “老先生,莲花婶子。” 老先生这个称呼是她偶然间听宋莲花这么叫,觉得文绉绉的有文化,这次就有模有样的学过来。 “叫你来坐坐没别的事情,只是听玉书说你们关系不错,想专门谢谢你。”卢致风喝茶倒是挺享受,“我们玉书啊,性子老实,我们两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张秀连连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她努力板正自己,学镇子里的大小姐们,想在卢致风面前表现得仪态大方,可一张嘴,怎么也说不出那些娇滴滴的话。 沈清竹似笑非笑的看她,开口安慰。 “秀丫头别紧张,平平常常的就好了,知道的说老先生是想谢谢你,不知道的看你这样还以为我们在给你说亲似的。” 张秀脸红了,低下头扭捏道:“婶子你别瞎说,我刚多大,说啥亲。” 是啊,你刚多大,就往男人面前凑。 沈清竹回她,自顾自捏桌上的点心吃。 卢致风喝着茶,也不接着这个话茬,只说自己的。 “我家这房子是从你家买的,你又照顾玉书,更是亲近。你也别紧张,这里有点心有茶,别客气。”他语气淡淡的,说不出的冷淡,“回去的时候拿着礼物,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拿回去讨你家人欢喜罢了。” 张秀看向那包装精美的礼盒,那么漂亮的盒子,她只在那些小姐们的丫鬟手里见过。 不,这比那些还要漂亮。 所以玉书比镇子上的大户还有钱? 也是,他门能眼睛都不眨的花三十两银子买下这破房子,肯定特别有钱。 玉书长得俊,还是翩翩公子,又有钱。 张秀再没见过这么好的夫君。 她心里翻腾起算计,眼里看礼物也冒光,沈清竹把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吃掉手中的点心找水喝。 可惜的是卢致风爱喝茶,这来了客人更不能用白水招待人,沈清竹扫了一圈也没找到水,只得端坐在那里。 她一点都不渴。 “秀丫头别客气了,这点心是玉书特地从镇上买来的,赶紧尝尝。” 沈清竹也没说清特地买来做什么,张秀便以为是特地买来给她的。 实际上这点心是玉书买来孝敬长辈和给绵亿的小零食。 简单来说这些点心就是买来家里吃的,然后顺便拿出来招待张秀。 这不是什么名贵的点心,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啥好东西,即便是最好的点心到这一大家子嘴里也就那样。 可张秀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恨不得一口吞掉一个。 “这点心味道太好了。” 张秀咬了一大口,结果噎得够呛,端起茶水来猛灌了几口才压下去。 她一连吃了好几块,差点把一盘子点心都吃干净,在一边陪着的沈清竹都渴得不行。 一直到最后张秀离开的时候,她对那盘点心都是意犹未尽的感觉。 “你把这些礼物都带回去,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过来告诉我们。” “满意满意,咋可能不满意。” 张秀生怕卢致风觉得自己没规矩,赶紧说话。 她在这里喝了茶吃了点心,还有礼物,估计老爷子挺喜欢她,所以只要暗示老爷子玉书也对她有意,那事情就好办了。 张秀站起身来,往前才走了一步,一方帕子落在地上,她好似吓到似的赶紧捡起来。 帕子角落的竹叶绣花正好对着卢致风。 少年人的心动最难刹车 那竹叶刺绣沈清竹不认得,但卢致风知道这是玉书的东西。 这料子是灵医谷特有的,只有三圣手嫡传弟子可以用,竹叶便是玉书的标志。 如今帕子跑到了张秀手里,还被她“不小心”落在了卢致风面前,又那么恰好的让卢致风看到了竹叶刺绣。 玉书的帕子到了姑娘手里,这说明什么? 不管说明了什么,这样的心机卢致风不可能看得上,这样的女孩子更不能配给玉书。 就算是将来玉书不听话执意不肯断了联系,灵医谷的东西也不能落在这样的人手里。 卢致风是打算把帕子收回来的,他可以让玉书花钱送礼物给张秀,却不能让他把灵医谷的东西拿出去。 “张姑娘,你这帕子……” 沈清竹手指的骨节敲了一下桌子,卢致风止住话音,看到她眼中的歉意。 “秀丫头,这帕子怪好看的,拿来给我瞧瞧。” 卢致风心里乐了,知道她这是猜出来他想把帕子收回来,所以替他说话。 沈清竹是真的不知道这帕子有什么意义,只是看得出布料上乘刺绣精美,肯定不是张秀的东西。 不是她的,那这时候她“拿”出来,存的是什么心思再简单不过了。 卢致风在看到那帕子以后就冷了眼,张秀和他不熟自然看不出来,可沈清竹整日逗他玩儿,哪里看不出不他窝了火。 只是要东西不能生硬,不管这帕子是张秀偷的抢的还是玉书给的,他一老爷子要小姑娘的手帕,总是不合适的。 所以只能她要来看看,只看了,还会不会回去就不一定了。 她要,张秀并不愿意给,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玉书的师叔竟然还没有反应。 还有这宋莲花也是够没有规矩的,竟然打断贵人说话,粗俗。 心里想着,她却不敢表现出来。 “莲花婶子,这帕子是……” “拿过来看看,我还能给你弄坏了?”沈清竹根本不给她说出玉书的机会,“怎么,秀丫头是嫌弃我吗。” 张秀哪里敢,宋莲花可是能拿着刀子剁人的人啊。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张秀小心的把帕子递过去,沈清竹摸着布料,心道这料子真是好,也不知道得多少钱一匹。 肯定贵。 “这帕子还不错。”她一手捏着帕子,一手自己给根本没少一口的茶碗里添茶,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诶呀!” 她似乎被烫到,碗里的茶湿了帕子的一角。 “啊!” 张秀腾一下窜过来,企图要抢过帕子,沈清竹却先把一步把帕子拿远了。 “诶呀,真是对不住了,好好的帕子被我弄脏了。”沈清竹捏着湿了的那一角,“左右就是一个帕子,婶子赔你就是了。你不是爱吃点心吗,家里还有很多,你多拿点。” “婶子,那帕子是……” “就是一个帕子,邻里邻居的这般计较吗?”沈清竹就是不让张秀碰到手帕,“张家算是村子里的大户,还跟我们计较一个帕子钱。这宅子你们都卖了三十两,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家没钱了。” 道德绑架和耍不要脸谁都会,偏偏沈清竹耍起来比谁都有理的样子。 她自带一身的贵气,连不要脸都有理直气壮。 “若张家真是没钱了,邻里邻居的说一声,大家也好帮衬着。” 江恒告诉她张大柱要脸面,发迹了以后更是仗着有钱装大老爷,若是外面传他张家没钱了,连个帕子都舍不得,张秀就是再受宠都得挨抽。 “婶子你别瞎说,我家咋没钱了,我身上这衣服可是新买的。”张秀可不敢让这种话传出去,“只是这帕子不是我的,他是……” “既然不是,秀丫头就更不用舍不得了。”沈清竹直接把帕子收起来,对着门口喊了一声,“玉书,拿包点心来,秀丫头准备回去了。” 玉书一直等在门口,屋里发生什么他并不知道,如今听到喊声,便拿了包点心送进去。 “这天色不早了,粗茶淡饭我们也不强留你吃饭了,回去的时候慢着点,别叫你爹娘觉得我们欺负了你。”沈清竹把点心放到张秀手上,“玉书啊,送秀丫头出去吧,然后给我倒些水来。” 玉书对沈清竹一向恭敬,这也是绝了张秀让他送她回家的念头。 张秀张着嘴,想说她没打算走,可沈清竹一个眼神丢过来,她就想起沈清竹拿刀剁人的事情,赶紧拿着点心和礼物往外走。 玉书跟在后面送她出去。 两个人都走了,沈清竹便把帕子拿出来交给卢致风。 “刚在打断老先生说话,实在是抱歉。” 怎么说她也是晚辈,贸然打断长辈说话没规矩的。若卢致风是外人,规矩不规矩的总比不过自身利益,可他不是,自然不一样。 “多大的事啊。”卢致风接过帕子,“这东西是我们一脉嫡传弟子才能有的,不可外送。” “是不是送的,得问了再说。”沈清竹又看了看那帕子,“玉书是个有分寸的,这东西有特殊意义,他不会送出去。” 她确实是渴了,看了眼茶水还是放弃。 “老先生啊,张秀这丫头,小心思有,却太低级,上不了台面。况且她算计多,不是玉书的良人。”沈清竹看门口玉书还没回来,这才继续说,“她瞧着玉书俊俏守礼,瞧着你出手阔绰,瞧着你的礼物眼睛都冒光。这样的丫头,若是有一日出现一个比玉书还好看还有钱的男人来……” 她没说完,玉书便回来了。 话虽说了一半,但卢致风明白沈清竹的意思。 他年岁大了,见得人多;沈清竹自小学会看眼色,在商场浮浮沉沉十年。他们的眼睛不说是毫无差错,但张秀这样的,还是能看破的。 是天真无垢还是对美好的单纯向往,又或是…… 心机利用。 有些东西,言行举止看一看就明白了。 他们明白,玉书却是身在迷雾中,张秀在他眼里就是乡村中朴实无华的小丫头,让一贯没接触过这些的他心动。 少年人的心动最是难以刹车。 决定 玉书端着水进来,沈清竹什么也没说,先来了个“干杯”。 卢致风看她喝水,有些惊讶。 “你还真的是渴了?” “点心太干,又废了口舌,当然渴。” 卢致风看向她就喝了一口的茶碗。 “我品味没那么高,喝不了这茶水,太苦。” 沈清竹放下水碗,结束这个话题。 卢致风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茶叶好不好喝的时候,他把手帕放在桌子上,让玉书自己看。 “这帕子怎么回事?” 玉书把帕子拿起来,惊讶了一下。 “师叔从哪里找到的?我丢了有些日子了。” 虽然玉书的帕子都是竹叶,又不止一方帕子,可这次他带出来的花样全是不一样的,都是灵医谷绣娘的功夫。 桌子上的这个,已经丢了有一阵子了,玉书以为丢在外面,没太当回事。 他的样子不似作伪,况且他也不是会撒谎欺骗长辈的人,卢致风听到他这么说,脸都冷下来了。 “你知道这帕子在谁那里吗?”卢致风哼了一声,“就在那张秀手里!” 玉书有些意外,却没和卢致风想得一样。 “你是不是在想,这帕子是你遗落在哪里,然后被她意外捡走的?”沈清竹看得出玉书的心思,陷入情爱中的人总是愿意给另一半找各种理由,“你就是现在去问,她也会这样说。” 张秀今日的确没有说这帕子是谁的,因为一旦说了,便等于他们两个有私情。 哪怕玉书说帕子是遗落的,张秀也可以现场上演一番被辜负的戏码。到时候她哭着跑出去,被别人看到以后,就有传张家姑娘被玉书玷污的传言了。 卢致风和玉书是外来户,宋莲花又不是什么好名声的女人,所以不管张大柱平时怎么装大爷,村民们还是会向着张家。 所以半点都不能让张秀说出手帕和玉书有关系。 只有帕子没了,她又拿着一堆礼物“高高兴兴”的离开,才能证明清白。 这弯弯绕绕的,沈清竹明白,卢致风也能明白大概齐,只有玉书还无法完全理解。 “这帕子你是不能再用了,幸亏你没有重复的花样,以后若是提起,她也找不到证据。”卢致风对张秀的感观差到极点,“张家这位姑娘,你以后不要再跟她接触了,她配不上你。” “师叔是嫌张姑娘家世不好?” “我嫌她不是个本分的!”卢致风气得拍桌子,“她要是个安稳的,能找你那么多次不让任何人知道?你能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偷了你的帕子,还捅到我面前,想干什么,逼我同意你们两个的私情吗?” 他也是气着了,本身就不是脾气好的人,如今见疼爱的小师侄被迷住,更是生气。 沈清竹给他添了碗茶,示意他消火。 “你师叔是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你是清楚,张家的丫头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心气高,她为什么看上你,又为什么专门凑上前来,这其中缘由并不复杂。”沈清竹开口没有卢致风那么激烈,她语气温和,“你若是没有这张脸,没有这么些银子,张秀会注意你吗?玉书,你敢保证你是几国内最好看最有钱的吗?” 玉书摇头,他自知自己只是清秀,银钱也都是师父给他的,哪里能在几国之内排上号。 “我和你师叔的意见一致,你与那张秀尽快断掉,但你若是执意不肯,我们也不能打断你的腿。”沈清竹直视玉书,给他充分的同等感,“断与不断,我们的意见给了,该怎么做要你自己去琢磨。只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你可以买金山银山给她,但能表示你身份的任何一样东西,你都得看紧了。” 一味的要求他和张秀断了,只会适得其反,毕竟孩子总有逆反心理,这也是早恋问题难解的原因之一。 家长认为你这样是错得,你就不该这样。可越是如此约束,孩子就越要反抗。 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喜欢那个人,没有那么喜欢这件事,可家长的态度,会让他们的喜爱以一种扭曲似的方式增长。 等将来长大了,他们会觉得少年时行为可笑,可少年时,他们只觉得无比美好。 “你自己去想想吧,别吃了亏怪我们没提醒你。” 卢致风摆手让玉书回屋,玉书规规矩矩的退出去,屋里只剩下沈清竹和卢致风两人。 “既然事情结束,我也得回去了,这时间绵亿也要睡醒了。” 沈清竹不多留,卢致风也没客套的拦着,只是她准备出屋时才回头问了一句。 “这帕子我们绵亿也该有吧。” “料子我有,你会绣花?”看沈清竹不反驳,卢致风知道自己成功怼住她一次,心情好了许多,“等过些日子让绵亿挑花样,会有绣娘专门去做。” “孩子小,用着费,得多准备点。” 沈清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留了一句话,转身出了屋子。 回到那边院子,绵亿正好睡醒,揉着眼睛坐在炕上打哈欠。 眯着眼看到沈清竹回来,便用小膝盖挪着到沈清竹旁边,迷迷糊糊的抱沈清竹。 “娘。” 他这是睡懵了找娘,沈清竹捏捏他的小脸等他清醒过来。 “见完了?” 江恒在一边问。 “见完了。”沈清竹大概齐把事情说了,也没过多的对张秀做评论,直说帕子,“你说我要不要学一学绣花,给你也绣一个?” “刺绣容易伤眼睛。” 又不是需要她做秀活赚钱,江恒自然舍不得,只是…… 沈清竹绣的帕子…… “不过你要是喜欢,学了可以白天绣。” 江恒表示他只是尊重沈清竹的想法,绝对不是想要她亲手绣的东西。 他们说话的功夫,绵亿已经清醒过来,穿好衣服准备去隔壁念书。 两边离得没多远,沈清竹看着他进了隔壁院子,这才回去。 绵亿过这边读书,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他虽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但无意间的几句话让他敏感的察觉到玉书的不对劲。 很多事情他不懂,只是小孩子的直觉告诉他,师兄心情不好。 “师叔,我想好了,我去跟张姑娘说清楚,以后再不来往了。” 贪心 玉书长到十二岁,最是听话讨人喜欢。他原是弃婴,是师父把他抱进灵医谷,教他医术,抚养他长大。 原本应该是这样,可无奈他师父这个大男人,不把孩子带死了都是奇迹。最后还是师叔师伯一起帮忙,再加上门内的女弟子,才算是把这个奶娃娃养大。 玉书是师父的徒弟,也是灵医谷的孩子,所以对于师叔师伯的话,他半点不敢违背,又半点不会怀疑。 如果今天只是沈清竹说张秀不是个好的,他会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但更多会自己去琢磨。 可说这话的还有卢致风,所以哪怕玉书自己从来都没有感受到张秀的心思,他也会选择相信师叔,选择听话。 “想好了?” “想好了,我会和张姑娘说清楚,能不来往就不再来往了。” 毕竟一个村子住着,做不到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总不能做得太难看。 “那你就跟人说清楚吧。”卢致风很满意玉书的听话,也怕他觉得自己太过专横,跟他解释,“不是我不让你有喜欢的姑娘,是你年龄小,又被养得纯良,有些人的歹心你看不透。” “看不透也没事,还有师叔呢。” 师父去世后,玉书就跟了卢致风,从小到大的情谊加上这两年的朝夕相处让他无比依赖这个师叔,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情感懵懂之时果断相信卢致风。 “傻小子。”卢致风笑骂了声,不再教育他,“去准备一下,一会你师弟要过来了。” 玉书听话的去书房做准备,留卢致风一人在屋里叹了口气。 且不说玉书的快要到了的死劫能不能挺过去,就是他又能陪多久呢? 十年?二十年? 他总是要先离开的。 …… 玉书决定不再来往,张秀却是觉得自己收获颇丰,卢致风随便准备的礼物都好到让人舍不得眨眼。 那软和漂亮的布料,精致好看的装饰,还有美味的点心…… 张秀把自己喜欢的都挑了一些用布包好,然后埋在自家房子后面的大树边上,然后拿着一半的礼物回家,一脸笑容的交给了张大柱两口子。 “爷,奶,这是玉书师父给的。” 她语气里满是得意,漂亮的礼物放在桌子上,老张家的人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尤其是张秀的娘,看着张秀挑剩下的布料眼睛都直了。 “好好好,还是我们秀儿争气。”张大柱媳妇笑得合不拢嘴,一样一样的端详礼物,“能给我们秀儿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贼喜欢秀儿,老头子,过两天你去说说,把事儿定下来。” “诶呀,奶你急啥。”张秀一脸娇羞的跺脚,“这才多久。” 她虽是“阻止”张老婆子,可却半点没反驳玉书喜欢她这个理论。 在张秀看来,这世上就没有比自己再好看的人了,玉书怎么可能不喜欢她?玉书就应该把她宠上天,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她。 等做了玉书媳妇,她就能什么都不做,请十几个丫鬟来伺候自己,做富贵夫人。 “咋不急?你等着别人把你相公抢走了?”张秀的娘无比同意婆婆的想法,“我的秀儿这么好看,彩礼怎么也得要五十两。” “五十两!”张大柱媳妇不干,“那破房子他们都掏三十两,我们秀儿怎么也得六十……不,一百两。” 一屋子的人被她狮子大开口惊着了,她倒是不觉得过分。 “过两天定亲先让他们掏一半,咱们就去镇子上住,田地都租出去。等过几年秀儿嫁人了,钱到手了,给栓子娶一个小姐回来。” 她计划着,完全就是一副玉书非张秀不娶的样子。 诚然,玉书娶妻的聘礼光银子都要上千两,更别说黄金和各种玉器布匹并首饰钗环。可一切的前提是两个人真的要谈婚论嫁,而不是张秀这边的臆想。 卢致风还没表态,老张家的就已经开始打算如何多要彩礼钱。 玉书带着绵亿念书的时候,并不知道张秀一家如何贪心。 他既然决定了与张秀断了不正常的关系,就努力把那点萌芽扼杀。为了不再去想,玉书让自己忙起来,上山采药,带绵亿念书,整理药草…… 卢致风也是看出来玉书的想法,在江恒伤情恢复稳定的时候,把他交给玉书照料。玉书便带着绵亿给江恒看伤,一大一小连学习再实践,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江恒的伤口开始结痂,也不至于动一动就撕裂伤口,沈清竹便和玉书一起扶着他起来走几圈。 他躺了将近一个月,在天彻底热起来前把伤口养的七七八八,倒不用担心夏天天热伤口烂掉。 躺了太久骨头都松了,江恒被允许下地溜达的时候还有些激动。 “疼吗?” 他伤口结痂,但沈清竹看着还是觉得狰狞,况且还没有痊愈,她不敢让他走太快。 “不怎么疼,有点痒。” 开始痒就是要好了,这是好事。 “再走一圈就去歇着,快好了。” 沈清竹不让江恒多走,后者只能听话。 等江恒回去躺着,玉书摸着胸口的银镯子,等沈清竹离开后跟江恒说话。 这镯子本来是买给张秀的,可他答应了卢致风不再生心思,镯子就不能送了。 可买都买了,总不能一直放在他这里落土。 玉书发现沈清竹是没戴镯子的,她也不需要下地干活,镯子孝敬她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玉书一个没有亲缘的晚辈送沈清竹镯子总是有些不合礼数,他就准备把银镯子给江恒,一来是他的孝敬,二来也是一种表态。 沈清竹知道这个镯子,可她一直为他保守这个秘密,玉书不能辜负她这份心思。 只可惜沈清竹似乎没有离开屋子的打算,她拿了本杂记倚在炕上翻看。 这时候不是饭点,家里活计又做完了,她自然是赖在炕上犯懒。 玉书实在不好直接拿出镯子,更不能直言让沈清竹出去,只想着再找机会,便规规矩矩的说了一声便出去了。 他没想到的是,门口站着张秀。 不再来往 玉书让绵亿去玩儿,自己则是去见人。 张秀站在两个院子门口的中间,身上穿了一件新衣服,料子是前些日子的礼物,头上还戴了个木头簪子。 她在这乡野间的确算漂亮的,可玉书见过太多的美人,并不觉得张秀多么的美貌。 他自始至终心动的都不是她的美,而是那种乡间姑娘的单纯质朴。 可师叔告诉他,他喜欢的这些都是假的,张秀身上半点都没有。 玉书看不出来哪里是假的,可他就是相信卢致风,所以此时看到张秀,哪怕心底忍不住的欢喜,人却是离得远了些。 “张姑娘。” “小公子,你看我好看吗?”张秀张开手臂,展示她自己新做的衣服,“这是我自己做的。” 这布料是她让她奶分给她的,用来做好看的衣服吸引玉书,如果不是这样,拿回去的东西她只能有那么一点。 她这样还是家里最受宠的丫头,其他人连那一点都没有。 幸亏她聪明,提前藏起来了。 “张姑娘天资绝色。” 张秀听不懂什么叫“天资绝色”,只觉得是在夸她漂亮,便一脸娇羞的笑。 “就小公子你说话好听。” 或许是因为相信了卢致风的判断,又或许是沈清竹当然话在他心里埋下怀疑……不管是因为什么,此时玉书看着张秀,突然有一种不适感。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 “张姑娘,我有事想跟你说清楚。”玉书正色道,“我们初到时根基不深,所以这么久以来都是你关心帮助我们,只是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如此交往过密,恐对你名声有损。” “小公子你瞎说啥,我们才多大。” 张秀有点懵,玉书好端端的说这个莫不是要跟自己求亲? “古人有云,男女三岁不同席,你也是要定亲的年纪了,不可因为我而耽误你的大好姻缘。” “小公子,你……你什么意思?” 张秀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也不像是求亲啊。她听不懂全部,却能明白最后一句话。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太过麻烦张姑娘了,免得村里生了闲言碎语。”他后退一步,拱手道,“姑娘慢走,恕不远送。” 张秀明白了玉书的意思,见他要走,赶紧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小公子,是我哪儿错了吗,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姑娘,请放手,拉拉扯扯的有损你的名声!” 这么长时间的交往,玉书都没有碰过张秀——真正意义上的肢体触碰都没有。 “小公子,你……” 张秀扯玉书的袖子,玉书不敢碰她,只能小幅度的挣扎,一拉一扯的胸口的银镯子被扯了下来。 银镯子落地发出声响,张秀眼睛亮了一下,先玉书一步捡起来。 “好漂亮的镯子,小公子是给我买的吗?” 玉书整理衣服,对于张秀的疑问不知要怎么说。这镯子本就是给她买的,只是如今没有送的必要,但直言说给江婶子也不合适。 他就犹豫了片刻,张秀已经把镯子戴上了。 “谢谢小公子,镯子我一定会天天都戴着。” 张秀认为这镯子就是自己的,玉书又不认识别的姑娘,总不可能是看上了宋莲花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都把镯子戴上了,再开口让人摘下来实在是太不给姑娘家脸面,玉书自小学的规矩和礼貌让他无法开口解释。 “张姑娘,镯子权当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谢礼,从今往后,你我就莫要来往了。” 他说的委婉,张秀还能觉得镯子是她的,那他就只能明说了。 张秀的笑容僵住了,脸侧的肉有些抽搐,只不过很快就是一副震惊和委屈的样子。 “是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师叔生气了是吗,你跟我说,我改,你别不要我。”大滴的眼泪涌出,张秀哭得可怜,“那帕子是我捡的,一直忘了给你,那天我不小心掉了才想起来的,你师叔是不是误会了。” 玉书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句话让沈清竹提前给他堵上了。或许有这种可能性,可有人告诉他在前,心里就是有了隔阂。 “张姑娘莫要再哭了,你还有大好的姻缘在前,莫要耽误了。”玉书往后退,准备离开,“姑娘保重。” “小公子!” 张秀见玉书要走,赶紧喊他,可喊了他也没反应,便想去追,结果才迈了一步就扭了脚。 她脸上还挂满眼泪,眼底却不是伤心。 肯定是宋莲花说她坏话了,不然上次玉书师叔那么喜欢她,他怎么可能说不要她呢。 宋莲花还真是贱,身子不干净心也黑。 张秀瞧着手上的银镯子,觉得玉书是喜欢她的,只是宋莲花在中间搅和,让玉书师叔讨厌她。 家里还想尽快结亲,目前是不可能了。但玉书就是喜欢她,只要她让他喜欢得放不了手,把钱都交给她,那谁来都没用了。 若是能让玉书要了她的身子,这件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张秀想的美好,余光看到玉书这边院子门口探出来的小脑袋,认出了那是老江家的江绵亿。 玉书说过,江绵亿认了他师叔为师,所以关系亲密。 张秀看着绵亿在看自己,赶紧低头抹眼泪,哭得极其委屈。 绵亿今年才五岁,江恒和老张家又没什么交往,所以张秀对他来说就是村子里一个不太熟悉的姐姐,不亲近却也没有仇怨。 现在张秀哭得梨花带雨,他就这么看着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张姐姐,你别在我家门口哭了好不好。”绵亿跑到张秀面前,“你回家好不好。” 张秀被绵亿的劝说噎了一下,差点连哭都忘了,好不容易续上眼泪,才抽抽搭搭的问他:“绵亿,姐姐做错了事,惹你师兄生气了,你帮我劝劝好不好?” “娘亲说了,做错了事情就要改正错误,我不能帮你。” “那等姐姐改正了,你帮我把东西交给你师兄好不好?” 张秀当然不奢望这么个小崽子能说清楚什么事情,只是尽可能的利用他。 “这个……”绵亿有一点犹豫,“我要问过娘亲才行,姐姐你等着,我去问娘亲。” “不行!”张秀抬高声音制止绵亿,看似乎把他吓了一跳,才抽泣着说,“这是我们小孩子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大人,如果你说了,山里就会有大老虎来把你们全家都吃掉。” 惊吓 绵亿被吓得一哆嗦。 江恒受伤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了,只是没人知道他是被什么伤的。 给他治伤的是卢致风,沈清竹自己也不是喜欢和村民交流的人,事情的真相自然没有传出去。 倒不是说江恒被老虎伤到是什么机密,只是这件事情没有必要跟别人说,也因此江恒受伤的原因只有他们两家人知道。 绵亿是知道的,爹爹被大老虎抓伤,浑身都是血差点死掉——倒是没人跟他说当时江恒情况的危险,只是他看爹爹流了那么多血,就觉得爹爹要死掉了。 绵亿还小,亲爹差点被老虎害死,心里自然是畏惧的,现在张秀这么一吓唬他,他立刻就想起当时江恒浑身是血的样子。 “我……我……我不说,大老虎不能来。” 他是害怕的,好不容易娘亲喜欢他了,他不想爹娘都没了。 看他的样子,张秀满意的点头,然后蹲下身子对绵亿说:“所以保密知道吗。” 绵亿捂着嘴点头,张秀这才擦了眼泪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看着她走了,绵亿才回书房准备念书。 卢致风已经在书房等了一会了,小师侄告诉自己他已经和张秀断了联系,一时之间心情不错。 直到绵亿脸色有些不对劲的进来,卢致风才把他叫到身边。 身为一名神医,根本不需要问对方哪里不舒服。 他给绵亿把脉,发现孩子有点受惊吓。 “跟师父说说,看见什么了,脸都吓白了。” 玉书也过来看绵亿,被自己带了这么久的小师弟这个样子,他也是担心。 “没事,什么都没有。” 绵亿赶紧摇头,卢致风是师父,江恒告诉过他师父就是另一个爹,那么小孩子的秘密就不能告诉他。 看孩子不愿意说,怕他回忆再次被惊吓到,卢致风也没多问,亲自带着绵亿去了隔壁。 他到的时候,沈清竹还在炕上犯懒,听到院子里的喊声,这才下炕整理好衣服出屋。 沈清竹才刚掀门帘子走出屋,绵亿就扑过来,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怎么了?”沈清竹和卢致风问好之后把孩子抱起来,看他脸上不太对劲,“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是问绵亿,但更多的是沈清竹和卢致风的对话。 “他有点被吓到了,可是跟我们不肯说原因,我想着今天让孩子歇一歇,看看情况。”卢致风和沈清竹解释,“一会儿让玉书给他弄点安神汤,好好睡一觉。小孩子忘性大,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沈清竹点头,抱着绵亿轻轻的拍着他后背。 “多谢老先生。” 这事情就算是玉书把绵亿送回来沈清竹都不会介意什么,但卢致风亲自过来,表示了他对孩子的重视,和他的这份责任。 孩子送过去了,被吓到的原因监护人都不知道,严格来说算是看护的失职。 可心疼孩子归心疼孩子,沈清竹明白,孩子不是一个物品,不可能放在哪里就跑不了。 尤其是绵亿这个年龄正是好动,正是对世界感到好奇的时候,可能成人眼里没什么的东西也能吓到他。 偏偏的,孩子们还有一种隐私意识,就是不愿意让大人知道他们的小秘密。 所以,不管卢致风是否觉得他自己有责任,沈清竹也不会生了不满,即便心里真的有那么些不可控的想法,也因为他的重视而消了情绪。 目送卢致风出了大门,沈清竹才抱着绵亿回屋。 江恒听力好,不需要她再复述屋门口的话。 “爹,娘。” 沈清竹把绵亿放在炕上,脱鞋那空,绵亿就过去抱住江恒的胳膊,然后又想拉沈清竹的手。 沈清竹把手给绵亿让他拉,也不问他究竟被什么吓到了,只是手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起安抚作用。 江恒想问,却被沈清竹抢先一步制止。 “绵亿想吃什么啊,娘亲一会给你做。” 这种事情最好不要问,如何孩子愿意说,他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最信任的人,但如果他不愿意,问他非但问不出结果,还会让他在脑海里再次经历被吓得回忆。 “想吃……”绵亿还认真的想了想,“甜馒头。” “那做成小兔子的样子好不好?” 绵亿点头,爹娘都在身边,他的不安减轻的不少,可是才安稳没一会,沈清竹又准备下床。 “娘……” 绵亿去拉沈清竹,大眼睛里有些不安。 “娘去给你做糖馒头,你要一起去吗?” 绵亿点头,又看向江恒。 “还有爹……” 沈清竹有些意外,绵亿的确喜欢在一边看她和江恒做饭,可自从江恒受伤以后,他的紧张程度不比自己少多少。 刚刚玉书还说江恒大半时候都要再躺一躺,这会绵亿就想要江恒去厨房? 究竟是什么惊吓,能让孩子半点都离不开爹娘? 沈清竹和江恒对视了一下,后者捏了捏绵亿胳膊上的肉肉。 “行,爹跟你一起去。” 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去厨房坐一会是问题的。 “那我给爹搬凳子!” 绵亿肉眼可见的欢喜起来,从炕上跳下来,去院子里搬小凳子。 沈清竹扶江恒起来,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的小家伙。 “等他睡着了我去问问玉书,今天那边有什么人来过。” 江恒点头,绵亿的模样不对劲,如果说是小孩子自己碰了什么被吓到,不至于这么同时离不开爹娘。 小团子一向懂事,今天难得任性,沈清竹和江恒也依着他。 厨房里,江恒坐在凳子上,绵亿在他旁边站着,看沈清竹和面发面,最后把白花花的面团做成小兔子。 这个时代没可食用色素,家里也没什么可以代替的东西,沈清竹只能戳出眼睛的形状,假装它是红色的。 “小兔子!” 绵亿被白白胖胖的小兔子吸引,沈清竹就给他了一小块面团,让他自己捏。 白面再贵,也比不过这时候孩子的欢心。 沈清竹的手不算巧,捏起来的速度也不算快,可等她做完了十几个小兔子并一锅馒头以后,那边的爷俩只做出来了个球。 真别说,这球还挺圆的。 最后一大锅白面馒头加十几只糖兔子并一个糖球,在江恒“幽怨”的目光中进了蒸锅。 衣服(10.1一更) 天已经黑了,沈清竹才从自家院子里出来,去了隔壁。 绵亿的眼睛始终同时看着她和江恒,沈清竹实在脱不了身,终于等孩子睡着了,才能过来问问情况。 沈清竹去敲隔壁的门,玉书来开门时还有些意外,毕竟沈清竹很少这么晚还过来。 “师叔在屋里,婶子等会,我去喊一声。” 毕竟都晚了,难免屋里衣衫不整。 “不用,我是来找你的。”沈清竹进了院子,“今天可有谁来过?” “并未有人上门。”玉书回忆了一下,任何又有些犹豫,“张姑娘来过一次,只是她并没有进来,我也与她把话说清楚了。” 张秀来过? 沈清竹面色不变,只是心里已经有了怀疑。 “除此之外呢?” “并没有。”玉书摇头,“是绵亿还没好吗?” 吃饭的时候玉书看绵亿的状态好了很多,便以为孩子小忘性大,那会就没事了。 “没什么,只是他胆子不小,突然被吓到,我怕是村里有人做了什么。”沈清竹并未单指张秀,只泛泛的说,“你也知道的,我在村里不大好。” 玉书师叔侄与她走得近,他出去的时候自然也听到过风言风语,只是比起从未了解的宋莲花的往事,他直面的是沈清竹。 灵医谷是半隔绝的地方,玉书在灵医谷长大,心思要较之外面的人更纯良一些。他见到的沈清竹是令他尊敬的长辈,他带的绵亿是懂事可爱的师弟,根本不是村民们说的荡妇和野种。 “婶子别听他们乱说,师叔说过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 沈清竹不禁想笑这孩子真是单纯,却忍不住对玉书生出喜爱之心。 相处这么久,这个大侄子早就不是表面和称呼上的情谊了。 只是玉书这句“谣言止于智者”点醒了她。 宋莲花固然是不干净的,可她真的是完全符合村民们的形容吗,真是有些与她有染的人,是真的还是谣传? 江恒与宋莲花没有感情,对她的了解更多手村民的形容,其中固然是有真的,但含金量有多少? 说到底,宋莲花究竟为何堕落成这样他们还没有弄清楚。 玉书一句话引起沈清竹心思绕了几圈,脸上却没显出半点,只温和的跟他道别。 “我知道,你也别跟村民起争执。” 互道了晚安,沈清竹才回去,那边江恒还等着。 “如果不是绵亿自己鼓捣出什么,就是张秀说了什么吓唬他。” 绵亿如果跑远了会跟大人打招呼,那么就是是被东西吓到,也无非就是这两个院子。两个院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就算是被吓到也是小孩子的心思,睡醒就忘。 但如果不是被东西吓到,而是被张秀吓到…… “明天看看孩子的情况,嘱咐他离张秀远一点。”江恒安慰沈清竹,“很晚了,休息吧。” 沈清竹没拒绝,洗漱过后熄了灯,然后躺在炕上。 绵亿下意识的往她这边滚。 “江恒,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打招呼。” “什么事?” “如果张秀对绵亿做了什么,我手段不会太好看。”沈清竹顿了一下再补充,“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在沈清竹的视角,江恒是个忠君爱国的正义之士,有些时候这样的人会有一种坚持。 这样的坚持在她看来是一种天真,可她不能强行改变江恒。 “如果真的这样,我来。”江恒去握沈清竹的手,“清儿,我也不是好人。” 他忠君爱国不假,却也是手染无数鲜血之人,他护的是这个国家的土地和无辜的百姓,不等于别人踩到自己妻儿头上还无动于衷。 沙场上下来的都是阎罗,没有好人。 “那我们还蛮般配的。” 黑暗里,沈清竹反握住江恒的手,即便在夏夜,她之间也不那么温暖,也因此,江恒的体温更明显的从手掌传来。 那种暖意,从指尖流到心口。 江恒没有冠冕堂皇的说她是好人,而是直接告诉她:他们是一样的。 这要比浪漫和安慰好上无数倍。 反正他们都不是好人,就干脆一起沉沦吧——这是沈清竹睡着之前最后一个意识。 第二天一早,绵亿睡眼朦胧的爬起来,自己乖乖穿衣服,然后跑去洗漱,半点没有昨晚的不安。 沈清竹和江恒放心了些,暂时没敢跟他提昨晚的事情。 玉书也是一大早就过来看绵亿,见他没事了就带着他跟大黄小黄双黄玩儿,一直到吃过早饭才一起去隔壁念书。 绵亿似乎真的忘记了昨天的事情,小孩子本来记忆力就不好,再说人会不自主的忘记不好的事情。 他高高兴兴的跟着玉书念书识字,一上午又认识了一种药草,卢致风告诉他这种药草在野外很常见,是一种可以紧急止血的药草。 绵亿的好心情停止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 他看到了张秀,昨天的记忆立刻涌上心头。 “绵亿,过来。” 张秀眼底发黑,眼白上也有红血丝。她拎着一个布包站在门口,趁着院子里只有绵亿一人的时候喊他。 绵亿下意识的后退,张秀索性跑上去把他从院子里拉出去,还捂住他的嘴。 “别喊,我又不揍你。”张秀把他拉到外面,把布包交给他,“帮我给玉书,你昨天答应我的。” 绵亿只记得昨天答应张秀不把事情告诉大人,却不记得自己答应她帮她送东西。 他刚想拒绝,那边张秀已经撒丫子瘸着跑了,绵亿想追,转头就看到院子里的玉书。 “师兄。”他抱着布包去找玉书,“秀姐姐让我给你的。” 玉书接过布包,又往门口看了一眼。他是出来找绵亿,结果看到张秀跑走的一个背影。 他应该已经说清楚了的,如果被师叔看到,怕会以为他学会了说谎。 布包打开,是一件衣服,料子还是之前他们送给张家的,针脚功夫……玉书还真没去看。 他答应了不再念着张秀,就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况且张秀的形象在玉书眼里已经出现了裂纹,生了嫌隙,就不可能再一如当初。 拒绝(10.1二更) “师兄,这件事不要告诉我爹娘好不好。”绵亿抓着玉书的衣角,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秀姐姐说如果这件事情被大人知道了,会有大老虎从山上下来吃掉爹娘。” 玉书托着衣服的手一抖,差点把衣服给扔地上。 “张姑娘亲口对你说的?” 绵亿点头,玉书瞬间觉得手里的衣服有些扎手。 不管乡下还是京里,少不了吓唬小孩子,像是“你要再不睡觉,就有大老虎来抓你了”这样的话,但用爹娘来吓唬人,难免就有些恶毒了。 刨除掉绵亿因为江恒被老虎伤到而有的心理阴影,就单说张秀这一举动,导致她在玉书心里的形象进一步出现裂缝。 他记得张秀和他说过,不喜欢吓唬孩子,还在他面前很温柔的哄着村里的小娃娃。 她说她不喜欢也绝不会吓唬小孩子,一度让玉书觉得她是个温婉如玉的好姑娘。 如今这么一看,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他看错了,他也知道绵亿昨天被什么吓到了。 将手里的衣服用布包好后放在脚边,玉书蹲下,双手拉着绵亿的小手。 “你放心,大老虎不会下山来的,更不会吃掉江叔和江婶。” “真的吗,可是爹爹就是被老虎伤到的。” “那你爹爹现在有事吗?” 绵亿摇头,爹爹昨天还跟他一起做糖球的。 “所以说啊,江叔都可以把大老虎打跑了,怎么可能会被大老虎吃掉。”玉书讲歪理,完全避开江恒再慢一步就会葬身虎爪的事实,“绵亿是相信张姑娘还是相信我呢。” “我相信师兄!”绵亿连思考都不用思考,“我爹很厉害的,他能打跑大老虎!” 人都是有亲疏远近的,绵亿和玉书是师兄弟,又同吃同住的将近三个月,自然要比根本不怎么熟悉的张秀亲近上无数倍。 “绵亿真乖。”玉书捏着绵亿身上手感极好的肉肉,“但是这件事情绵亿能不能不告诉别人,就当成我们两个的小秘密。” “为什么啊?” “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师叔和江婶不再收江姑娘的任何东西,如果被他们知道了,要挨骂的。” 玉书只说了不收东西,他怕说断绝联系太复杂,绵亿听不懂。 “可是现在怎么办啊。” 绵亿看向地上的布包。 “我把它藏起来,就当它从来都没有来过。如果以后张姑娘再找你,你就跑的远远的然后叫我,绝对不能再收任何一样东西,知不知道。” 这衣服已经拿过来了,再拿回去难免有些不好,况且他心底对张秀还是有感情的,在彻底放下彻底失望前,他无法做出太过决绝的事情。 绵亿不懂这些复杂的事情,只点头道:“我以后不给她帮忙,也不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这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 绵亿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做噤声的动作眼里都是笑意,显然和师兄有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这件事很让他开心。 小孩子就是喜欢这样的事情,所以玉书这样做既守住了衣服的事情,也让绵亿不再因为昨天的事情恐惧。因此中午吃饭的时候绵亿心情无比的高兴,也不那么缠着爹娘了,捧着自己的糖兔子一口一口的吃得香喷喷。 沈清竹和江恒这才放下心来,等到了绵亿的午休时间,他们才有机会嘱咐孩子。 “绵亿,以后如果再看到老张家的张秀,记得离远一点。” 沈清竹嘱咐绵亿,然后做好回答他十万个为什么的准备,结果却与预料不一样。 “我记住了,离秀姐姐远一点。” 绵亿没有说不,甚至连缘由都没有问起,这也让夫妻两人更加确信就是张秀对孩子做了什么。只是他们无法百分之百的笃定这件事,也抓不到证据发难,况且孩子目前已经安然无恙了。 只希望张秀接下来也能这么“幸运”。 …… 张秀再次来找绵亿是在十天后,她手里捏了一方帕子,这是她十天的成果。 乡下人会做衣服很正常,但是绣工就不够看了。 张家是没人会刺绣的,张秀这点功夫还是跟村里的寡妇偷学的,努力了十天,才算是弄出一个她看着满意的。 只是远远比不上之前从玉书那里拿走的那个竹叶,那手帕肯定很贵。 绵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张秀,内心谨记沈清竹的嘱咐,转身就要跑,无奈人小腿短,跑了没几步就被张秀撵上了。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张秀把绵亿抓回来,然后把帕子塞到他的手里,“赶紧拿过去。” 绵亿摇头,小手松开,手帕直接落在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绵亿想要去捡,又怕跑不掉,便把手背在身后,“师兄说了,让我不要再帮你,而且大老虎怕我爹爹,根本不会下山来吃我们。还有,我娘说了要我离姐姐远一点。” 绵亿说得毫不犹豫,他第一相信爹娘,第二相信师父师兄,张秀在这些人面前真的不够看。 宋莲花让绵亿离她远一点,玉书还不收礼物? 张秀咬牙跺脚,玉书怎么可能不收,肯定是绵亿这野种嘴不严告诉了宋莲花,然后那个贱女人从中捣乱乱,让绵亿拒绝自己。 真不是道她是怎么得罪了宋莲花,老江家又没有闺女,把着玉书有什么用啊。 肯定是宋莲花瞧玉书好看,想收为己用。 呸。 “贱货……”张秀捡起帕子,嘴里低声骂了一句,因为声音太小绵亿也就没听到,“你别听你娘瞎说,你师兄可喜欢我了,我将来是要做你嫂子的,你帮嫂子递个东西又怎么了。” 她企图把帕子塞回去,绵亿却板起了小脸。 “我娘才不会瞎说,你不许说我娘,师兄才不喜欢你!”绵亿扭头就冲着院子里喊,“师兄!师兄!” 张秀吓了一跳,伸手去捂绵亿的嘴。 玉书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张秀伸手要往绵亿的嘴的位置捂过去。 “绵亿!” 玉书喊了一声,张秀赶紧收回手站好,一副无辜的样子,绵亿则是趁此机会撒丫子跑过去。 “师兄,她说娘亲的不好,还说你将来要娶她。”绵亿拉着玉书的手,“师兄你真的喜欢她吗?” 玉书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能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嘴里说出来,更想不到她竟然准备对绵亿下手。 “师兄不会娶他的,你先回去找师叔,这件事情……” “我知道,这也是小秘密对不对?”绵亿笑着捂嘴,“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玉书一脸温和的看着绵亿往屋里跑,转头便没了笑意。 “小公子,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江婶子讨厌我,可是我怎么会说她的不好呢。”张秀一脸楚楚可怜,“我只是问了绵亿一句,就让他误会我说他娘的坏话了。我怎么敢说,之前江婶子可是拿刀差点把人剁了的,我怎么敢啊。” 她完全就是一副“宋莲花是悍妇,我是小可怜”的模样,眼睛里满是泪水还倔强的不肯落下来,小小的身子在说到宋莲花剁人的时候轻轻的颤抖。 只可惜他低估了沈清竹在玉书心中的形象,也低估了他对绵亿的喜爱。 “张姑娘,我之前的话说得相当的清楚了,你我之间再不往来。”因为张秀的诋毁,玉书此时对她很是失望,“之前你送的衣服我已经烧毁了,从此以后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更不要再危害绵亿了。” 陈裕晖(10.2一更) 玉书的一番话似乎是真的起到了作用,一直到江恒彻底康复张秀都没再来打扰。 江恒躺了足足一个多月,终于得到痊愈的判令,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以前也是受过重伤的,只是像这样被沈清竹压着恢复到如此地步还是第一次。 比以前麻烦了很多,但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在江恒能被允许自由活动的这一天,他承担了家里全部的活计,沈清竹得以清闲下来,专心完成这次秋装的设计稿。 可能是因为陪江恒养伤这段时间太过悠闲了,她觉得这次的设计比以前的还要精彩。 不止如此,她还加了骑装,尽管江恒记得的款式都是很多年前的了,但这些足够沈清竹了解这个时代的一些规矩。 只要知道了规矩,剩下的就难不倒她。 完成了全部图纸,沈清竹就得去仙衣阁交稿,本来江恒是打算陪着她一起去的,可正赶上卢致风带着两个孩子去回春堂坐诊实践,沈清竹就没让江恒跟着。 两家人关系近,沈清竹又不止一次蹭马车了,江恒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便放她坐马车去,自己则是准备去山上绕一群。 沈清竹无奈于江恒的活力,刚好就上山,偏生他是完完全全的没事了,就连身子都没有半点虚弱。 于时第二日一早,江恒上山,其他人一同坐马车去镇上。 玉书先把沈清竹送到仙衣阁才赶车去的回春堂,约定了沈清竹谈完事情便去回春堂找他们。 仙衣阁的生意依旧不错,沈清竹进去的时候还等了一会钱小顺才腾出手来接待她。 “江夫人来了,里边请。” “看起来生意不错。” “托您的福,最近生意一直很好。”钱小顺领着沈清竹到会客厅,“江夫人先等等,我去通知掌柜。” 沈清竹自己找地方坐下,会客厅里的屏风已经撤下去了,郭掌柜只说是夫人喜爱又搬了回去。这理由是真是假不可考证,她总不能跑到人家夫妻的卧房去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个屏风吧。 其实沈清竹是知道那天屏风后面有人的,只是这人的身份不明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仙衣阁背后的大老板。 毕竟设计稿的功劳仙衣阁没必要推脱,尤其是在沈清竹明确表示她不要署名以后。在这种前提下,郭掌柜还会帮忙掩饰的,便只有他的顶头上司了。 如今屏风撤掉,估计大老板已经回去了。 沈清竹这么想着,却不想等了片刻没等到郭掌柜。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岁的老妇人,身上的衣裳虽然朴素,用料却是讲究。她肤色偏黄,带有皱纹的脸上是一副和蔼的表情,周身气息也是和和气气的。 “夫人且稍等,我们老爷马上就到,奴婢是特来伺候的。” 老妇人给沈清竹添茶,行走倒茶都没有多的动作,很是规矩。她的手指算不上修长美丽,又因为年岁而皮肤有些松弛,可这双手并不是做粗活的手。 “麻烦了。” 沈清竹只淡淡的给了老妇人回应。 老妇人估计是主家贴身伺候的婢女,又或者是奶嬷嬷,不管怎样她在主人面前应该是得眼的。但不管地位再高,她终究只是个奴才,沈清竹和仙衣阁属于合作关系,没有必要对一个奴才多么客气,只需要最基本的回应就是给足了主家脸面。 陈裕晖带着郭掌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清竹坐在座椅上安安静静,而老妇人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的斜后方。 如果这芸嬷嬷不是跟着他们兄弟一同出京的奶娘,如果沈清竹穿戴太过清贫,陈裕晖甚至都怀疑他看到哪一个王孙贵族家的当家主母。 之前他便欣赏这名女子的能力,但也仅限于欣赏,并不准备亲自接待一个乡下的妇人。到今日,也是因为他看到沈清竹设计的孩童衣服,想要和她做一笔买卖才亲自出面,却不想这么一见,竟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尊敬。 这是一件并不寻常的事。 陈家兄弟被驱逐出京八年,但在八年前这两兄弟也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自幼跟沈家的小将军交好,虽不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人,却也不是谁都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而这位乡下的妇人竟让让他心生尊敬。 “让江夫人久等了。”陈裕晖没有多耽误,进门的同时出声和沈清竹问好,“我姓陈,是仙衣阁的主家。” “陈老爷客气了。” 沈清竹简单回礼,她本身是现代人,身子是乡下农妇,所以礼节上可以不那么规矩。 两人见礼过后便分别入座,老妇人给陈裕晖倒茶后站到他斜后方,郭掌柜站在另一边。 “江夫人这次可是来送图纸的?” “秋季的图纸,我这次添了一个骑装的系列。” 沈清竹把画稿放在桌子上,这个时代的人在秋天喜欢结伴去狩猎,虽说女子大多是朵娇花,但还是有不少姑娘喜欢骑马习武。 大宁国对女子的管束没有那么严格,所以姑娘家并不是不能出来见人,也不是不能习武射箭的。 骑装在秋季正合适,只是受众人群不那么多。 “都是女子的衣服。”陈裕晖一张一张看过去,“江夫人没有其他打算吗?” “女人和男人的购买力,相信不用我提醒陈老爷吧。” 男人的购买力取决于脸面,而女人除了脸面还要美,也因此决定了她更容易抓住女人的喜好和心思。 “江夫人只做女人的生意,那是否愿意退一步,和我做个买卖。”陈裕晖将手里的字条放在桌子上推过去,“江夫人,请。” 沈清竹打开字条,上面是身体的尺寸,这是这个大小…… “小孩子?” “不错,差不多九岁了,是个小姑娘,姑且也算是半个女人吧。” 他说着,眼底是藏不住的柔和与思念,只看到这一个眼神,沈清竹便大概猜出来了。 大概是他的妹妹或女儿吧。 “陈老爷是希望我能专门为这位小姐设计一件衣服。”沈清竹将字条叠好,“可有小姐的画像?” “自然是有的。” 陈裕晖说完,郭掌柜便递上一副画像。 小姑娘生得漂亮,眉眼有些陈裕晖的英气,其他的部分应该是随了母亲。 沈清竹细细看过画像后将画轴合上,待整理好才开口:“这算是定制,价钱自然要高一些。” “江夫人想要怎样的数额?” “我今日提供了二十五套衣服样子,再加上小姐这一身定制,凑个整数六十两。” 没有具体的敲定多出的五套骑装和这定制的价格,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生意,她还能有商讨价格的余地。 而且这六十两还是试探他的底线。 陈裕晖固然是不缺钱,问题是他愿不愿意用这么一笔数额买一个乡下农妇的设计图。 换衣服(10.2二更) “我希望江夫人能在十天之内完成图纸送过来。” “加急?”沈清竹没想到陈裕晖这么急,“加急是应该在同等价位上再加急件的银钱。”她略停顿了一下,“只是我与仙衣阁也算是合作过来,这次就不多算陈老板的钱了。” 沈清竹不着痕迹的强调了这次,一来定制这件事她不准备多做,二来就是下次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要价是不同的。 “可以。”陈裕晖并没有犹豫,他能来找沈清竹,就是决定了高价卖他的设计图,“那便定价六十两银子。” 沈清竹点头,在郭掌柜准备掏钱的时候才开口:“给我兑银票吧。” 江恒不在,她要自己去回春堂,一个女人家带着六十两银子,不就等于告诉其他人“我是冤大头,欢迎来抢我”吗。 是银票还是银子掏钱的人并不在意,郭掌柜给沈清竹拿了一张五十两和一张十两的银票。 两张薄薄的纸,往怀里一揣谁也不知道。 他们这就算谈完了生意,陈裕晖也没有多留沈清竹,毕竟他们是外男,这次来见沈清竹他还特地带上自己的奶娘。 沈清竹和几人告辞,郭掌柜亲自出来送她,走出来时店里还是很忙活。 正巧有几个妇人结伴进来,立刻有活计上前招呼。她们似乎是要商量挑选什么,伙计便把人引到待客的座椅上,然后赶紧上茶招待。 生意好人忙,沈清竹无意打扰他们,和郭掌柜道别后就准备往外走。 变故就是在那一瞬间发生的。 实话说来,沈清竹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平地摔,因为所谓的平地摔要么是崴脚绊倒,要么是假装柔弱。 而今日,她有幸见到一种平地摔,就是自己左脚绊右脚的那种——如果茶水不是洒在她身上就好更好了。 沈清竹卖设计稿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来往多次,店里的人至少都知道她是贵客,就这么把茶水泼到贵客的身上,仙衣阁怕是待不下去了。 摔到的伙计跪在地上下意识要给沈清竹擦被茶水弄湿的衣服,后者却先一步退开。 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女人被弄湿了衣衫,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人擦拭衣衫。就算不是这个规矩繁多的时代,哪怕在现代,都是非常不合适的。 “笨手笨脚的蠢货!”郭掌柜上前挡住沈清竹,对着跪地的伙计骂了一声,然后赶紧让沈清竹避让,“江夫人先进去避一避,我让人给您拿衣服。” 沈清竹借着郭掌柜的遮挡进了后面,店里的骚动多少引起后面的注意,她才进来片刻就撞上前来查看情况的芸娘。 幸好现在正是夏季,茶水并非是滚烫的热茶,倒不至于被烫伤。只是夏季衣衫单薄,这么一杯茶水泼在身前,实在是有些“剔透”。 芸娘出门正撞上有些狼狈的沈清竹,只惊讶了一下就迅速反应过来。 “江夫人随奴婢来吧。” 沈清竹没拒绝,跟着芸娘快速进了一个空房间。 进了房间,芸娘用帕子给沈清竹擦着身前的水渍,不多时郭掌柜便亲自送来了一套衣服,在门口交给芸娘。 “奴婢伺候您穿衣吧。” 芸娘将衣服展开,沈清竹那句“不必”瞬间被噎回去。 郭掌柜显然是相当的诚心,拿来的衣服虽不是店里最贵的,但也是他们仙衣阁当季的新款,只是太过繁琐沈清竹自己穿不妥帖。 芸娘是惯会伺候人的,手脚利索的帮沈清竹换好衣服。等到换鞋的时候,她眼睁睁的看着沈清竹将两张银票和字条折好塞进了袜子里面。 芸娘并未不去问缘由,只帮沈清竹整理好鞋袜,又瞧见她有些乱的奇怪发型,出言提意:“夫人可要奴婢帮您重新梳头?” “麻烦嬷嬷了。” 沈清竹不会这个时代的盘发,有这个机会能近距离的学习一下也是好事。 只无奈铜镜成像太不清晰,芸娘的手上下翻飞得又太快,一直到头发盘完,沈清竹还有些懵。 她不得不承认,可能在头发方面她真的不行。 芸娘将沈清竹唯一的银钗插好,规规矩矩的往旁边退了半步,静等吩咐。 “嬷嬷的的手艺真不错。” 沈清竹诚心夸了一句,就这发型和手艺,她连比都没法比。 “江夫人说笑了,这是奴婢的本分。” 沈清竹也不再夸她,只站起身准备接待一下门口站着的郭掌柜。这件事毕竟是意外,她不会抓着不放,至于摔倒的伙计要如何处置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打开房门,郭掌柜看到沈清竹的那一瞬间愣住了,惊讶于她不过是换了身衣服又换了发型,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还是这张脸,明明浑身上下就一个粗制的银钗,却自成一股贵气压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夫人……”郭掌柜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子,“实在是我们的失误,您身上的衣服是我们赔偿您的,还望您多担待。” “这事情只是意外,郭掌柜不必如此忐忑。时间不早了,我还与人有约,余下的就按照仙衣阁的规矩来。” 沈清竹不计较,再次与郭掌柜道别后离开仙衣阁。 除了之前买着玩儿的那一件,沈清竹还没穿过这样的衣服,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她慢慢的往回春堂那边去,一路上有不低的回头率。实在是宋莲花这张脸虽不算什么绝世美女,但在这么个小地方还是有些市场的,再加上她们家伙食好,人养得精神,又换了衣服…… 总归是不认识宋莲花的人一时之间都以为她是哪家大户的夫人,再不济也是姨娘。 但认识宋莲花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女人咬牙切齿的看着沈清竹身上的衣服,她就知道宋莲花肯定爬了仙衣阁掌柜的床,不然这么贵的衣服她这种穷货怎么穿得起,这可是她一年都未必舍得买一件的价格啊。 不过她也真的是没见识,穿着这么好的衣服,还就带一个那么破的银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衣服是下贱不要脸换来的吗? 当初夫君告诉她不能惹仙衣阁,但并没说她不能拿捏宋莲花,她可是县太爷的师爷的弟妹,想捏死一个村姑还不容易吗? 女人才要跟上去,却被身旁茶摊里的人吸引的目光。 出事(10.3一更) “昨天那个货可是不错。” “卖相好,身材也好,我摸了一把,嫩啊。” “……” 说话的是几个男人,声音不大,可女人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隐隐约约听了一耳朵。 她忽然想起夫君跟她说的最近城里闹少女失踪的案子,被掳走的基本各家小姐和长得漂亮的姑娘。 原本只是在城里闹,现在隐隐往镇上来了。 连续数个少女失踪,这算得上是要案。 说实话,真不一定是绑匪多么厉害,实在是梧州太穷了,山高皇帝远的没人愿意搭理这个地方。 梧州离着流放之地不远,在全国都算的上贫困,安城又在梧州里面排着号的,县太爷抓不到凶手又不敢上报,导致绑匪更加猖狂。 绑匪似乎摸清了县太爷的脾性,只抓那些没能力把事情捅上去的人家——这小地方也没几个能跟上面联系上当然官员富商。 失踪少女的家属们一直找县太爷,各种送礼塞钱,可衙门的官差吓唬老百姓还行,真去这种绑匪,推出来一个能缩回去两个。 女人太知道官府是什么样子了,这些失踪的人十有八九是找不回来了,就是活着估计也进了窑子。 只可惜他们只抓好看的和有钱人,宋莲花又穷,长得又丑…… 好吧,她不的不承认宋莲花不丑,至于穷…… 女人看向那边几个说话粗俗的男人,便有了主意。 她一脸笑意的走过去,略有些讨好的。 “几位大哥,我知道一个特别好的货。”她手一指还未走远的沈清竹,“就那个蓝衣服的女人,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漂亮,多少男人眼珠子都围着她转。而且你们看她的衣服,那可是仙衣阁最近款式,你们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 “多少?” 男人中有人眼睛转了几圈,不怀好意的问女人。 女人用手比了个数。 “她好像嫁人了。” 沈清竹已经是人妻,芸娘给她盘发自然是妇人头。这群人绑了好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却没绑过小媳妇。 主要是被人用过就脏了,卖不出好价钱,不过卖不了的就让他们享用,就像之前某个不检点的小姐一样。 那滋味,棒极了。 “嫁人了怕什么啊,嫁了人才知道疼人嘛。” 女人继续怂恿这群人,余光见沈清竹走得远了,就有些着急,努力说明嫁人的女人有多好。 “伺候过人的是不错,功夫好。” 有个男人说了一句,女人赶紧应和,然后她便听到那人又说了一句: “你似乎也是嫁了人的。” …… 沈清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麻烦的衣服,一路往回春堂走,半路上遇到点心铺子,才止住脚步排队买了两包点心。 糖分多的是她和两个孩子的,糖分少的是给卢致风这个老人的。 比起这种甜腻腻的点心,江恒更喜欢实打实的馒头或者肉,不给他买他更高兴。 付了钱,沈清竹拎着点心往回春堂走,周围都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来往匆匆。 路边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蹲在地上玩,一不小心手里的小玩具就咕噜到路边,正好撞到沈清竹的脚踝上。 小女孩站起来跑到沈清竹脚边蹲下要身子捡玩具,后者怕踢到她就暂时停下了脚步。 小女孩蹲下,低着头,表情藏在黑暗中,手里是一枚极其细小的针。 她伸手,冲着沈清竹脚踝旁边的玩具够去。 针头没入皮肤,沈清竹心中猛的警醒起来,可再想离开,就觉得有人扶住了自己。 她已经看不清眼前是什么人了,身上也没有力气。 就连声音都无法感知到。 点心和包着旧衣服的布包滚落到地上,被小男孩和小女孩分别揣在怀里。 不过片刻,便只有来往匆匆的行人了。 …… 时间近晌午,玉书送走病人,又往门口张望了一圈。 “师兄,娘亲还没来吗?” 绵亿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身边的盘子里是卢致风让玉书买回来的各种水果和点心。他这张小嘴一上午也没怎么停过,所以即便是吃午饭的时候也不觉得饿。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再等等。” 沈清竹一向守时,如果另有安排,哪怕是临时有事也一定会让人来通知他们一声,现在迟了,估计是有什么脱不开身的事情。 实在不是他们不担心沈清竹,一来就是她平日里表现得太过于冷静,好像什么事都难不住她似的,导致于他们下意识就觉得沈清竹不会出事。 二来就是少女失踪的事情还未在镇子里传开,沈清竹和江恒一向都是躲着官府的,对于这些事情消息难免落后。而卢致风和绵亿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回春堂只是偶尔来,自然也是不大了解这些事情。 一直等到下午沈清竹都没出现,卢致风让玉书去仙衣阁看看,是不是沈清竹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玉书去仙衣阁,绵亿也想去,卢致风知道他年岁小坐不住,也就让玉书带着他去。顺便趁着现在病人少,打发了一个伙计跟着两个孩子。 仙衣阁距离回春堂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们溜达着没一会也就到了,这时候店里比起上午人少了一些。 钱小顺一眼就看到了绵亿。 “三位里边请。”他客客气气的招待人,然后难免跟相熟的人多两句话,“江小公子怎么没跟着江夫人?” “我娘不在这里吗?” 绵亿也以为沈清竹在这里,毕竟他和娘亲约定好了的,忙完这里就去医馆陪他。 沈清竹一直没去,绵亿就以为她还没忙完。 “江夫人上午就离开。”钱小顺似乎明白他们是来找人的,“我是看着她出门的,然后往那边走了。” 他指的方向是三个人来的方向,回春堂就在那边。 沈清竹往那边走,不等于她一定往回春堂去,但以她的行事作风,不会不留消息就去别处。 玉书心生忧虑,却又相信沈清竹的能力。 “麻烦能跟我讲一下上午发生的事情。” 他掏了一粒碎银要给钱小顺,却不想被拒绝了。 “小公子快收回去,江夫人的事情哪用得着这个。” 因为沈清竹的设计图,东家一直在提拔郭掌柜,钱小顺是个老实人,沈清竹帮了他舅舅,他就得报答。 其实沈清竹上午都做了什么钱小顺也不是完全了解,毕竟她基本上都在后面谈生意,是陈裕晖和郭掌柜亲自招待,他也不清楚内情。 现在郭掌柜不在,东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钱小顺只能把闲着的伙计都叫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出事情的全过程。 沈清竹在仙衣阁最大的意外就是染湿了衣衫换了身衣服,其余的一切正常。 玉书细致的问了沈清竹身上衣服的样子,钱小顺还特地找来一件新的给他看。 记住衣服的模样,玉书就带着绵亿告辞了。 连带着伙计三个人往回春堂走,一路上绵亿闷闷不乐的苦着一张小脸,玉书便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安慰他说沈清竹应该是突然有别的事情忘记通知他们了。 这个理由绵亿姑且接受了一半,毕竟他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 可是心情才好了一些,他抬头就看不远处一个妇人拿着一身衣服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那件衣服…… 绵亿睁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妇人手里的衣服。 “那是我娘的衣服,师兄,那是我娘的!” 银钗(10.3二更) 沈清竹衣服的都是仙衣阁最特殊的,只不过她不需要夫人的款式。 一般夫人小姐的都是托人送进京城给东家的家人,而短衣这方面,沈清竹身上的几乎独一无二的。 这种营销的事情绵亿不明白,沈清竹也不指望能跟他解释清楚这么复杂的事情,只是时间长了,他也能明白这个事实: 那就是他娘亲身上的衣服是独一无二的,绝对不会有第二件。 所以在看到那件衣服的时候,绵亿能很确定的指出那就是沈清竹的衣服。 玉书是不怎么清楚沈清竹和仙衣阁的事情,所以即便看夫人手中的衣服和她的一样,也不会太过怀疑。 “确定吗?” “确定,娘亲的衣服没有第二件,娘亲说她的衣服是独一无二的!” 沈清竹不会没有根据的说这话,所以不管为什么能这么说,玉书都相信。 这件衣服是沈清竹的,那么这人应该有她的线索。 玉书将绵亿放在地上,牵着他往妇人那边走,离得近了还能听到她的话。 “我跟你说,我不坑你,这可是仙衣阁的特别款,你买都买不到,要不是弄脏了,我才不卖你四百个铜钱。” “你还不信?你摸摸这料子,还能假?你也别嫌贵,就是一两银子你都买不到……” 她喋喋不休的推销手里的衣服,玉书个子不够高,还是伙计一眼就看到衣服上的茶渍。 伙计小声告诉玉书,几乎也断定了这衣服就是绵亿娘亲的。 人都是帮亲的,卢致风虽然性子怪,可他不欺负人,不会看低下人。玉书帮他免费看过病,绵亿又可爱懂事。所以不管真是情况如何,伙计都是相信绵亿和玉书的。 玉书知道了茶渍的事,牵着绵亿走上前,态度谦和。 “这位夫人,请问你手中的衣服从何而来?” 妇人看向玉书,不大的眼睛从头到尾扫着他,跟算盘似的盘算玉书的身价。 衣服头饰,哪怕是玉书手里最简单的,也足够这种小地方的的人眼馋。 妇人很快就明白过来玉书有钱这个事实,脸色堆满了笑容。 “诶呀,小哥看上这件衣服了啊,你还真是有眼光,这衣服好着呢,要不是不小心洒了水我还不愿意卖呢。” 她正打算要一两银子,却发现玉书脸色有些沉。 “夫人的意思是,这衣服是您自己的,因为被水泼了所以才拿出来卖掉。” “当然是我自己,小哥可别嫌弃这衣服,拿回去让下人洗干净了,随便赏给伺候你的人多好。” 她觉得玉书是个贵少爷,这个年纪的少爷,身边起码会有一两个通房。通房说到底就是丫鬟,少爷随便赏一件东西都得乐死。 况且那边跟她保证这是仙衣阁的特殊款,只有在大的城池才见到,不管是不是有见识的,她都能糊弄。 她说衣服是她的,绵亿不干了。 “你胡说!这衣服是我娘的,它不是你的,是我娘的!” 妇人看了眼绵亿,姑且给了玉书面子没有骂他,但也没有好脸色。 绵亿身上的衣服是沈清竹专门给他设计的,用料做工甚至比她自己的还要好。只是这衣服不是仙衣阁的产品,妇人没见过便以为是从哪个小摊贩那里买的。 说不定就是少爷身边的穷亲戚或者路边捡来的孩子,不然人家少爷就让他穿这个? “你说是你娘的就是你娘的?证据呢,这可是仙衣阁的特别款,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到的!” “那就是我娘的!我娘说了,她的衣服是独一无二的,她今天穿的就是这件衣服,你拿我娘的衣服!” “笑话了,你娘今天穿的就是这件,那我还能从她身上扒下来啊。” 妇人哈哈大笑,旁边看热闹的也跟着起哄。 绵亿气得够呛,眼睛都红了,玉书看着心疼,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夫人请慎言,我弟弟说这衣服是他娘亲的,你说这是你的,那我们不妨去仙衣阁问一问,看看这衣服究竟是谁的。”玉书的语言依旧客气,但语气已经有了不快,“我家婶子今日出门穿的就是这件衣服,可她在仙衣阁里不小心被茶水染脏了衣衫,所以换了新的衣服。你手里这件,就是她换下去的。” 玉书敢说去仙衣阁对质,而且对于茶渍也有合理的解释,妇人心里就有些打鼓了,怕真的撞上了衣服的主人。 可也不能承认啊。 “就算是你们有这衣服也不等于我这件就是你们的,衣服千千万,我的衣服就不能被茶泼了?” “夫人若是这般强词夺理,就不要怪我了。”玉书本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得太难看,可无奈妇人这般,“我家婶子和仙衣阁掌柜是朋友,这衣服是最特殊的,每一件上都有特殊的记号,只要去店里查证便能知晓谁说的是真的。” 玉书并不知道沈清竹和仙衣阁的关系,只能胡说来震慑妇人,以期她能在情急之下说出事实。 妇人的确是被吓到了,她哪知道仙衣阁掌柜都有什么朋友啊,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啊。 这衣服是她低价收的,可有脑子的都能明白来源不干净。 “谁跟你去啊,爱买不买,老娘还有事,不跟你们墨迹了。” 她转身就跑,却不料玉书带的伙计速度也不慢,一直撵着她到了胡同。 “你想干什么啊,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喊了!” “你喊啊,喊了就报官,到时候就知道到底谁在瞎说八道了。” 伙计也不怕,堵着妇人静等玉书过来。 玉书跟不上他们,勉强找到位置,许久才抵达。 “你说清楚这衣服是哪儿来的,我可以考虑不追究。” 目前玉书最想知道沈清竹当然情况,没工夫追究妇人的罪行。 “我告诉你,我家少爷可是有关系的人,到时把你拖到县太爷面前打几十板子,屁股都给你打开花!” 伙子一手指妇人一手叉腰,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连玉书都差点以为他其实是什么官员大户家的少爷。 虽然他比那些少爷身份还要高很多吧。 只是比起灵医谷,县太爷的板子更吓人,妇人一下子跪在地上,不停地可他。 “少爷不要啊,我说,我都说!” “那就快说!” “这衣服是我从一个女人那里收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小少爷娘亲那里偷的。” “那个女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最近才出现的,平时会买点小东西给我,好的都是往店里卖。”她磕磕巴巴的形容女人的模样,然后猛然间想起什么,胡乱的翻着口袋,“还有这个也是她卖给我的。” 她翻出来的,赫然是一枚银钗。 绵亿看一眼就急了,抓着玉书的手,都要被吓哭了。 “师兄,那是娘亲的,那是爹送给娘亲的,娘亲特别喜欢,她一直戴着!” 玉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单单是衣服,可以理解为丢失或者是沈清竹卖掉了。可江恒送给她的银钗都在这里,那必然是出事了。 而且一定不是好事。 玲珑(10.4一更) 沈清竹最先恢复的感观是嗅觉,鼻尖萦绕的是骚臭味又混合着霉味,仔细分辨还有人出汗过后的酸味。 那味道,说实话,真有点提神醒脑。 身体还处于一种无力的状态,脚踝处一阵阵的泛疼。 绕是如此,她还努力感受里一下袜子里的银票。 银票还在,幸亏她一时兴起的把钱和尺寸都塞到了袜子里。 她姑且明白她是被人拐走的了,只是她既不是黄花闺女又不是名门贵妇,有什么被拐的意义? 总不能是宋莲花以前的情夫因爱生恨吧,那她真的是有点冤。 不过躺在这里喊冤根本没有意义,人家既然把她拐来了,就不会轻易放她走。 最好的结果是被人救走,最坏的结果……那就是被先奸后杀了——只是她至少可以带走一个人。 若是这次死了要走黄泉路,那总得拉一个一起走。 在心里做好了可能会杀人的心理建树,沈清竹努力睁开眼,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这才算看到周围的环境。 屋里很黑,只有墙壁最上方有一个很小的窗口,哪怕是健全状态下,沈清竹都不可能从那里爬出去。 细微的月光从窗子照进来,隐约能看到屋里还有六七个人,估计也是女孩子。其他人都或躺或坐的在远处,只有一个人离沈清竹很近。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眼前的人。 “你醒了。”她声音发颤,却好过那些不停啜泣的女子,“你终于醒了。” 沈清竹没回话,她身上没多少力气,如果没必要,她不会耗费体力去安抚一个小女孩。 “你能不能跟我说句话,她们只知道哭,我问什么她们都哭。”说着别人,她语气里也是有哭腔的,“这里太糟糕了,我从来没住过这样的房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让姜寒杀了他们。” 沈清竹略有些意外,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这样说,说明这姑娘的身份足够高,高到平时就能藐视人命。 如果生活中不是可以随意处置性命的人,在这种恐惧之下想的是求饶,而不是杀人。 “你是会说话的吧,你被带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你梳的妇人头,那我叫你一声姐姐行不行?”还是得不到回应,女孩继续说着,“我叫玲珑,十六岁了,如果不是我甩掉护卫偷跑出来,他们又趁人之危,我肯定不会被抓。” 沈清竹察觉到玲珑的恐惧,这种恐惧除了因为被抓,还因为这种黑暗又恶劣的环境,以及身边全是只会哭的人质。 在这种时候,来了一个不哭不闹的沈清竹,哪怕是不说话都能给玲珑一丝精神上的寄托。 同样都是小女孩,她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你被抓多久了?” 真不是沈清竹想搭理玲珑,实在是这姑娘自言自语得没完没了,声音又不大,吵得人头疼。 “我是昨天被抓来的,比你早一天。” 沈清竹算是确定了她这是在被暗算的当天晚上,还不至于太糟糕。 “这里的人,你见到有被抓出去的吗?” “没有。”玲珑边说便摇头,“但我听说之前有个姑娘被带走了,然后那些人特别生气,再之后……她被好几个人……糟蹋了。” “他们给你们验身了吗?” 她这样明显是嫁过人的,没有必要验身,但是这群年轻的闺阁少女,总要证明是否真的干净。 “我不知道,每个人都昏迷了一段时间。不过她们说那个被糟蹋的本来就不干净。” 那个女孩最后怎么样了没人知道,只听形容怕是活不了了。 玲珑猛的哆嗦了一下,往沈清竹那边又靠了靠。 “你还是黄花闺女吗?” 沈清竹问得直接,玲珑被气到,声音高了些:“我当然是!” “那么在短期内你还是很安全的,他们应该不会动你。” “为什么啊?” “这些人专门把一群女人关起来,就抓了一个去泄火?我猜原因大概是这里的人要提供给某些青楼,只有干净的身子才有好价钱。”沈清竹声音很低,“他们犯案如此估计早就被官府知道,哪怕官府再不作为,他们想把活人运出去都不容易。那么只能想办法运走干净的姑娘,而破了身的,就只能他们自己享用了。” 黑暗中玲珑吓得白了脸。 “我不能去青楼,我要是去了,还不如死在这里。” 她似乎现在才激动起来,而且沈清竹莫名有种直觉,她不能去青楼不只是因为贞洁。 还因为不能给家里丢人吧。 “与其现在喊着死,还不如殊死一搏。”沈清竹说着抬手去够头上的银钗,这是她唯一可以防身的东西了,“银钗……” 头上没有任何东西,沈清竹忽然觉得有点难受,不只是没有了武器,更多是因为那是江恒送给她的礼物。 即便那是很劣质的银钗,也是江恒送给他的。 “你的首饰是不是全没了?” 沈清竹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没加掩饰的有些悲伤,语气却还是很平静。 “都没了,好像被他们拿去卖掉了。”提起首饰玲珑难过起来,“希望他们在这里卖掉,这样被我的护卫看到以后,至少有找我的线索。” 她的耳坠子是及笄那天母后送给她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贵重,若是姜寒看到,肯定能认出那是她的东西。 关于首饰这一点,沈清竹真的没信心,且不说银钗被看到的几率有多小,那银钗上又没有特定的记号,根本无法证明一定是她的。 “连首饰都没有,你就别想着自杀了,咬舌和撞墙都不现实,到时候死不了更难受。” 像玲珑这样的,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逃跑,因为匪徒多半不会动她。 但是沈清竹这样的,如果手里没有武器,怕是被凌辱致死都不能反抗分毫。 玲珑不知道为什么咬舌自尽和撞墙不现实,她平时接触不到这些,所以无法反驳。 但是沈清竹说她没有首饰就不能自杀这一点就不对了。 她张了张嘴,极小的声音传出来,跟自言自语似的。 “我有刀啊。” 蝴蝶钗(10.4二更) 马车一路紧赶慢赶的回了村子,江恒还在院子里劈柴,听到马车声有些意外。 按理来说他们不该这么早回来的。 江恒放下手中的斧头,还没走到门口,玉书便已经冲了进来。 “江叔,不好了,婶子可能出事了!” 江恒心里咯噔一下,浓浓的悔意涌上心头。 他怎么就没有坚持陪她一起去呢。 “都发生了什么,仔细说清楚!” 江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最优先的是解决。 玉书把他所了解的情况全部说给了江恒,期间绵亿抱着沈清竹的衣服和那枚银钗,眼睛红得像兔子。 沈清竹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衣服和银钗都丢了,肯定不是好事。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人掳走,可那人的目的不明,也就意味着他们连沈清竹是否还活着都无法确定。 如果绑匪做的是人口买卖,那她短期内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绑匪只是瞧上沈清竹拿她泄火…… 那么在完事以后,绑匪还会留着她的性命吗? 江恒面色难看至极,那个妇人审到底也无法知道对面是什么人,她一惯做这样的生意。 说实话,要不是绵亿指认,这衣服是活人的还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她都不知道。 “你们在家里等,说不定清儿只是弄丢了东西,稍后就会自己回来。”江恒出门直接把马从马车上卸下来,“我去找她。” 他脸色难看,语气也带了些戾气,整儿气压都有些低。 绵亿心里不安,上前抓住江恒的裤腿。 “爹,娘亲会回来吧。” 江恒整个人柔和下来,轻轻捏了捏绵亿的小脸,安慰他:“乖乖听师傅和师兄的话,爹会把你娘带回来的。” 哪怕是尸首,他也总要亲眼见到才行。 沈清竹是他好不容易才握到手里的温暖,他已经要放弃过去的事情了,他想要好好的和她过日子,白头偕老那种。 如果沈清竹没了,他要去哪里再找一个她回来? 江恒跨上马,绝尘而去。 即便现在的氛围不对,这么想关注点有些偏,玉书还是忍不住疑惑。 “江叔原来会骑马啊。”他看着尚未完全落地的灰尘,“说起来,江叔为什么叫婶子清儿呢,婶子不是叫宋莲花吗?” …… 虽然玉书他们赶回来比预计早,可也没有早到多少,等江恒到了镇上时,天已经有些暗了。 也幸亏是夏天日头长,不然得全黑了。 虽然江恒说他来找人,可这镇子说不大也不小,更何况沈清竹很有可能已经出了镇子。 江恒决定去周边商贩那里打听一下,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沈清竹出了仙衣阁的确往回春堂的方向走,而她身上的衣服是仙衣阁的新款,某种程度上还是比较明显的。 他将马寄放在客栈,从仙衣阁门口的商贩问起,逐渐往回春堂那边走。 可这个时间有一半的商贩已经收摊,个别店铺也关了门,再加上白日人来人往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沈清竹,所以问到半路也没几个人能给出线索。 给出的最多还是“看到了”和“往哪儿去了不知道”。 天逐渐黑了下来,江恒彻底没了线索,他把仙衣阁到回春堂的路来回找了好几遍,却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声音就越发清晰,三三两两的人赶着回家,嘴上还说着八卦。 “听说赵小姐也丢了。” “这都第几个了?” “七八个了吧,我看官老爷是不想管了,不然咋还一直丢啊。” “不会吧,那人就白丢了?” “……” 江恒听着他们的交谈,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便上前拦住他们。 “几位大哥,请问一下你们说的这是什么事情?” “你还不知道吧。”其中一个人说道,“城里最近丢了好多姑娘,咱们镇上也丢了几个,都是长得好看的。” 他们还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江恒大概梳理出一些线索,可据他们说失踪的都是尚在闺阁的姑娘,沈清竹已经嫁人了,不该是他们的目标。 而且如果真的是他们绑走了人,现在人是在镇子里还是已经运到了城里呢? 天已经完全黑了,江恒只有这一条模糊的线索。 可镇子虽然不大也说不上小,住户也是不少,他就算是一家一家的搜,也很难找到。 更别说人可能已经不在镇子上了。 饶是如此,江恒还是找了一整晚上,从第一间房子开始,不管是住户还是店铺,在不惊动别人的前提下,都仔细搜查。 天渐渐亮了,已经有早起的人出来活动,江恒也就不能再找下去。 他找了一整晚,搜过的房子数目跟整个镇子相比有点不够看。 他只有一个人,时间和人力都远远不够。 若是放在以前,想要找人再容易不过了,只要想,他甚至可以将这片地皮都翻过来。 如今…… 他只有两条腿一双手,还有一张危险的脸。 他甚至无法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妻子身边,无法告诉她不必害怕。 …… 找了个地方吃早餐,对面的首饰铺子开门营业,江恒看了一眼,看到有几个青年男人往里面走。 江恒眼里泛起警觉,这些人都是练家子的,而却个个都是高手。 这里就是个穷苦的小地方,一次性来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再加上沈清竹失踪,他很难不多想。 付了早餐钱,江恒往首饰铺子那边走,看上去就跟路过的普通人似的。 从早餐摊到首饰铺子就几步,江恒才到门口不远,铺子掌柜就被摔到地上,里面为首的一名男子脸色阴沉如墨,一旁的几个人也都是满脸怒色。 “说!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他手里是一只做工精细的蝴蝶钗,蝴蝶的翅膀上镶嵌着细小的宝石,一看就价格不菲。 又是首饰。 因为沈清竹的银钗,江恒不得不多想,尽管很明显里面这个的主人明显身价不低。 “这就是我们店里的商品!”掌柜嘴硬,抱着头喊,“我要报官告你们!” “报官?”为首的男子直接将手里的宝剑横在掌柜脖子上,“你说这是你的商品,那这副耳链呢?你告诉你,这耳链是我们夫人送给小姐的及笄礼物,世上独一无二,就凭你这破店,能用得起昌黎国鸽红宝石?” 小刀(10.5一更) 沈清竹觉得她可能有点耳鸣,导致于没听清玲珑在说些什么。 很大可能这些姑娘家都被验过身了,不然那个破了身的小姐也不会被发现。 那么,在被验身并丢失所有首饰的情况下,这姑娘说她有刀? 绕是沈清竹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的刀没被收走?” “没有。”玲珑摇头,“那是我家专门给我做的,藏在最贴身的位置除了我和我的侍女,没人找得到。” 沈清竹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眼前这个根本看不清面容的少女,有点好奇她究竟把刀子藏在了哪里。 然后就隐约看到她把手顺着脖子往衣服里面伸,极其柔软的伸进去足足半个手臂后,才掏出两把“刀”。 这可真是把刀,足有手指头那么长。 沈清竹都怀疑这把刀能不能划开那群人的颈动脉。 “姐姐你小心点,这个可快了,上面的毒见血封喉。” 玲珑提醒沈清竹,后者小心的摸着这把小刀,发现刀鞘严严实实的,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刀拔出来。 刀身不大,却能感觉到刀鞘和刀把上细小的宝石。宝石极其细碎,放在月光下还能反射月光。 这真是财大气粗啊,这种保命的小刀上还镶宝石。 “你说这上面的毒见血封喉?” “对,这是我家特有的毒,不提前吃解药的话被划伤立刻就会死,武林高手都活不了。” 玲珑说的笃定,沈清竹料想这应该是实践过的,况且以这姑娘的家世背景,弄些见血封喉的毒药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家可是会往这种小刀上镶宝石的有钱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还有逃跑的机会。” “如果不是他们偷袭,我肯定不会被捉到的,我可厉害了。”似乎因为交谈而冷静下来,玲珑声音有些轻快,“姐姐,我分你一把,你多跟我说说话,我有点害怕。” 这么划算的买卖沈清竹不可能拒绝,毕竟她现在很缺武器,这刀虽小,却有如此狠辣的毒药。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她至少能带几个一起走黄泉路。 “你想聊什么?” 她是个有良心的生意人,收了人家的刀,就得安慰好小姑娘。 “姐姐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岁。” 宋莲花嫁给江恒那年十六岁,如今成亲七年,虽然不知道这身子过没过生辰,但沈清竹本人是还没有过生日。 “比我大七岁啊。”玲珑语气里带着小孩子对大人的憧憬,“那姐姐叫什么?” 沈清竹张嘴就要说自己的名字,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原身叫宋莲花。 只是用宋莲花的名字介绍自己,总有一种难言的不适,并非是因为她做过什么。 只单单一个原因,她是沈清竹,不是宋莲花。 哪怕沈清竹这个身份让她恶心。 “我名字里有个清字。” “那我就叫你清姐姐吧。”玲珑并不介意沈清竹的隐瞒,毕竟她自己也没说姓氏,“我看姐姐嫁人了,嫁人的感觉好吗,你嫁给你相公之前喜欢他吗,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沈清竹真的有点想提醒这丫头看看环境,这是探讨相公的时候吗? 最重要的是,她睁开眼就是江恒的妻子,在那之前没见过也没感情,说到底她和江恒才相处了半年。 至于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问题倒真适合玲珑这个年纪,可实际年龄二十八岁的老阿姨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姐姐跟我说说你相公吧。” 玲珑似乎不需要一个具体答案,自己就能找到话题。 “他生得很俊俏。” “姜寒也特别俊。” “谦和有礼。” “对对,姜寒也这样。” “为人体贴,吃苦耐劳。” “姜寒也是。” 沈清竹似乎明白了什么,故意往下说。 “疼爱妻子,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儿子。” “姜寒也……他没有,他还没娶妻。” 沈清竹不知道姜寒是什么人,但从玲珑的态度上能看出他离她很亲近,不然她也不会说让姜寒杀了这群绑匪。 “你喜欢姜寒。” 玲珑啪一下子捂住脸,有些磕巴。 “才……才没有……我才没有喜欢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我家那里的第一勇士。他是我的近卫,我只是比较了解他……” 她越说越乱,干脆捂着脸闭嘴了。 沈清竹见她羞得不知道害怕了,这才闭上眼睛攒体力。 很显然这丫头是喜欢姜寒,十六岁少女最纯洁的感情。 说实话,沈清竹有点羡慕。 因为这个姜寒,玲珑不再说别的,后半夜的时候人困乏,她睡得几乎扒在沈清竹身上。 在这种极度恶劣的环境里,她在沈清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安定,不由得真的睡过去。 反倒是沈清竹几乎彻夜未眠,一来就是这种环境她不敢真的睡着,二来就是玲珑睡觉堪比绵亿,她身上的药劲还没完全过去,让这丫头一折腾,更没法睡了。 一直到第二天天大亮了,玲珑揉着眼睛坐起来,沈清竹才感觉到那没了知觉的半边身子获得了解放。 “天亮了。”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好饿。” “他们不管饭?” “管,好像一天就一顿,还超级难吃。” 玲珑吐吐舌头,那是她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等回去了一定不再嫌弃御厨的手艺。 “难吃也要吃,必须补充体力。” 这是个无法反驳的事实,玲珑虽然是娇养着长大的,可她不是个看不清时局的人,也明白现在不是她能耍脾气的时候。 等回去了,必须让姜寒给她买好吃的! 她时不时的幻想被救出去以后得日子,她要吃什么好吃的,要跟父皇母后撒娇,要让姜寒带自己出去打猎。 只有想这些好的,她才能有动力,才能有信心等着护卫来救她。 相反,沈清竹已经不会去想获救以后的事情,她心里一直都是最坏的打算。 如果她被带走,成了那群人身下泄火的器物,她要如何用手中的小刀,用这条命,来尽可能多的带走一些人。 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没关系。 因为死亡没什么。 那并不是一件值得人恐惧的事情,至少她在面对死亡时,有种向往的感觉。 现场(10.5二更) “江公子的意思是说你的妻子也不见了,然后你同样发现了她的首饰。”姜寒明白江恒的意思,“如果尊夫人真的和我家小姐在一处,我们去营救的时候会记得她的。” 左都是是要救,在保证那位小祖宗的前提下解救其他人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比起干等着你们去营救,我希望能够合作。” 江恒不希望把沈清竹的命交到陌生人手里,更何况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护卫,他们要比那些花钱雇来的要忠诚无数倍,如果有危险,他们会牺牲别人保护主子。 毕竟能用得了昌黎国最好的鸽红宝石,他几乎可以给那名女子画一个范围了。 不过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跑到这个破地方来,更重要的是人都丢了怎么侍卫还都是暗中查找。 梧州的官员若是知道那位在这片地皮出事,怕是得滚去京里求情增援。 江恒认得鸽红宝石,可乡下汉不该认得,他也不愿意戳破姜寒等人的身份。 “江公子愿意合作再好不过,我们正缺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帮忙。” 姜寒也没拒绝,他得尽快找到人,不然不只是皇上皇后饶不了他的家族,他自己也得悔恨终生。 说到底也是玲珑公主太调皮了,偷着带人来宁国也就罢了,还敢甩开侍卫和暗卫独自一人跑出去。 “你们有没有办法确定人是在镇子里还是已经被运出去。” “十有八九还在镇子里,小姐不见以后我们的人就已经在各个出口处守着了,没见到运人出去。” “这么说人还在,那么我建议分三路,这里留人蹲守,以防贼人再来。出口处继续把控,剩下的主力可以这样……” 江恒把自己的布置说出来,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独自一人做不到罢了。 姜寒原本只是想让江恒带路,却不料他的计划比自己想得要全面太多,于是开始正视眼前这个男人,同时把镇子都地图拿出来。 “江公子,如果我们这样……” 他圈着地图上的房屋,和江恒商量布局。 已经是上午了,这是玲珑失踪的第三天,是沈清竹失踪的第二天,无论是谁心里都万分焦急。 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能帮忙一起救人,就没有任何问题。 …… 沈清竹是被尖叫声吵醒的,她实在是疲乏,让玲珑警惕着才得以休息片刻。 尖叫的都是被关起来的少女,玲珑也抓着她的袖子。 沈清竹看过去,发现大门开了,比起只有一个小窗照明,这一瞬间她得以看清整个房子。 这屋里什么都没有,女孩子们都在地上,一个两个的异常狼狈。屋子角落有一个盖着盖子便桶,骚臭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房门打开,估计又有人要进来。 被推进来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哪怕她发髻凌乱,也能看得出她已经嫁了人。 这是第二个人妇。 女人被推到地上,嗓音嘶哑的叫了一声,然后环顾左右,指着沈清竹要笑。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笑出声,紧接着进来几个男人,高矮胖瘦都有,沈清竹仔细打量每一个人,觉得他们应该功夫不高。 她不会看别人会不会武功,只是觉得他们姿态步伐远远不如江恒稳。 “这嫁了人的娘们就是好,比那个大小姐的滋味好多了,有经验,会伺候人。” 有个男人笑着摸了一把女人的胸,意犹未尽的舔舔嘴。 “你们!”另有以后壮一点的男人指着房间里的女孩子喊,“将来都是要伺候人的,老子今天就来给你们上上课,教教你们怎么才能把男人伺候得服服帖帖。” 他说着,一下子死开女人的衣服,露出的身子上满是斑驳的痕迹。 周围的小姑娘尖叫连连,捂着脸不敢看,又害怕这些人强迫自己去看。 玲珑也是吓到了,她往沈清竹那边躲,扎在她怀里不敢睁眼更不敢抬头。 除了那次的意外,沈清竹未曾真正经历过情事,可一个成年人怎么也能明白女人身上的痕迹是什么。 这些人是要在这群未出阁的姑娘面前上演活春宫吗? 这是想要了这群十几岁女孩子的命吗。 沈清竹的手有点抖,她不知道是因为这对她来说没必要的愤怒,还是因为她回想起前世的劫难。 她也曾经……她甚至付出一生都无法释怀的代价,而她承担这一切的原因仅仅因为她是沈清竹。 就仿佛沈清竹这三个字本身就是有罪的一般,仿佛她就活该生不如死苦苦哀求一般,仿佛…… 她本身就是个错误。 耳边是女人掺杂情欲的求饶和男人的粗喘声,混合着女孩子的哭泣。沈清竹轻轻拍着玲珑的后背安抚她,低垂着眼眸,让人感觉不出她的情绪。 她没有表现得过于冷静,如同其他人一样闭着眼,却始终留着一条缝隙观察屋里的男人。 记住他们的身高,身材,身上有无伤口。 若是能找出弱点就更好了。 来来往往好几个男人,女人已经喊不出声音来,她下面渐渐有血流出来。 她的眼睛盯着沈清竹,眼珠有些往外凸起,对于身上的人开始没了反应。 这种死鱼一样没人喜欢,男人把她扔到一边穿好裤子,满足的舔嘴。 “所以说这样的才刺激,还剩下一个,晚上继续。” 沈清竹知道这说的大概是自己,她的时间也只到晚上了。 男人们离开,扔下流血不止的女人,她衣不蔽体,身上满是欢爱的痕迹。 她从头到脚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碾过一般的疼,她凭什么受这样的罪? 都怪宋莲花,如果不是宋莲花,她怎么会被玷污? 女人努力的往沈清竹这里爬,所经过的地方就是一摊血迹,她的脸惨白得如同死人一般。 玲珑才抬头,又被吓得一哆嗦。 那个破了身的小姐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女人拖着一条血线,往外凸起的眼睛怨毒的盯着沈清竹。 “贱人,你这个贱人!” “都怪你,全都怪你!” “你这个骚货,不要脸的贱人!” “宋莲花,你怎么不去死!” 她的手指被磨破,留下混合着尘土血迹。 “宋莲花,你去死啊!” 赴死(10.6一更) “你去死啊!” 女人的声音已经哑了,可她竭力嘶吼,还有些凄厉的感觉。 门又被关上,即便是白天,在只有一个小窗的情况下,屋里也仅仅是能看见临近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女人的声音更加让人恐慌。 在场除了沈清竹和女人都是十五六岁的闺阁少女,刚刚上演的活春宫,就是沈清竹这种自诩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人都有些反胃的感觉,更别提这些女孩子了。 恐惧的感觉尚未消去,又听女人如同厉鬼一般的声音,一个个的吓得缩起来。 玲珑倒是比她们都哭出来的好上很多,她抱着沈清竹的胳膊,看着逐渐往这里爬的女人,声音不自觉的抬高:“她她她……她怎么过来了!” “小点声,别把外面的人招来。” 沈清竹拍拍她以作安抚,这女人她是不认识的,但显然女人认识宋莲花,还有不小的恩怨。 又是因为宋莲花的缘故,又是被她牵连的灾难。 沈清竹看着奋力往这里爬的女人,她嘴里还在不停地怨骂。 “都怪你……都怪你……” “你说怪我,抓你的不是我,蹂躏你的也不是我,你又凭什么说怪我。” “要不是你!”女人指着沈清竹,眼底通红,“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被抓到这里!你这个贱人,你勾搭我相公,还害我被人玷污,你这脏心烂肺的贱货,你……啊!” 沈清竹一脚踩在她一只手上,在她还没彻底叫出声之前捂住她的嘴。 “你可以随便叫,把人叫进来,看看你这身子还能受得了几回。我是不介意多看几次活春宫,你敢吗?” 女人疼得一脸扭曲,眼底有些惊恐。 她知道的宋莲花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当初她把宋莲花和自家相公捉奸在床的时候也和这个贱人打过,可打归打骂归骂,她从来都没害怕过。 可为什么,现在的宋莲花让她觉得恐惧,仿佛…… 宋莲花下一刻就会杀了她。 “你说是我害你被抓来,我如何害你?”沈清竹松开手却没松开脚,“这里就咱们两个嫁了人的,你说怎么就我们俩这么特殊?” “是你!是……啊……” 沈清竹脚轻轻的碾了两下,女人疼得咬自己的另一只手。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跟那群人说嫁了人的在床上有经验,抓来更享受啊。” 刚刚她说宋莲花勾引她相公,沈清竹估计女人对宋莲花怀恨在心多时了,而那群人又说嫁了人的滋味果然比较好。 这个果然必定是因为有人跟他们说过。 当然,也可能是那群人自己的交流,沈清竹也就是炸一炸她,却不想女人满脸的诧异。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故意被抓害我的是不是!你这个贱人!畜生!” “有哪个蠢货会为了害别人把自己搭进去。”玲珑在一边不干了,碎碎念着,“姐姐又不会武功,她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打得过谁啊,也就你这么笨会这样想,还污蔑姐姐清白。” 沈清竹看看玲珑那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身板,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好意思说她是小细胳膊小细腿的。 “人家一个小丫头都知道你蠢,为了害我结果把自己搭进去,这滋味爽吗?”沈清竹底下身在女人耳边轻声说了最后一句,“你说接下来你能撑过几回?” 因为这些男人的粗暴,女人已经有了不小的出血量,就算没人折磨她,她也会因为失血和感染死去。 沈清竹太了解这件事情,了解到心跳加快,了解到感觉窒息。 她松开女人的手,扯着她的衣领把她拖回了之前她被欺辱的地方,周围的女孩子被她的举动吓得尖叫,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可沈清竹只是扔下女人以后又回了一直待地方,她没必要吓唬这群小女孩,一如她没必要去解救她们。 说到底,她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姐姐,你别生气。”玲珑又过来贴住她的身体,“别听她瞎说,我相信姐姐的。” “信我什么?” 她们不过是昨晚才遇到,她看在小刀的情面上安慰了这个小丫头,哪来的信任。 “你说的我都信啊,姐姐你特别温和,跟我母亲一样。” 沈清竹差点把玲珑推开,她生不出来这么大的闺女。 绕是前世她二十八岁,也和玲珑有十六岁的年龄差,十六岁未成年,生不出闺女来。 虽然对于母女关系不大认同,可在这种情况下有个人愿意对她说一声信任,沈清竹也不会百分之百的冷血下去。 况且人家还给了她一把小刀。 “我估计就今天晚上了,你到时候离远点,如果有机会就抓紧时间逃跑,没机会就等到他们把你们运走的时候再动手。” 那些人说了晚上,也是知道那个女人没法活到晚上给他们尽兴了,所以沈清竹最后的时间也就是晚上。 要么沦为他们身下讨饶的物件,然后被摧残致死,要么拼上这条命去带走几个人,最后被剩下的人摧残。 虽然总归是都逃不出被玷污死去的命运,但黄泉路上有人作陪,不是很好吗。 “我跟你一起,我会武功的,跑出去以后我能带你翻墙。我轻功很好的,姜寒都追不上我。” 沈清竹不想打击这个丫头,如果她的功夫真的超过那个被称为第一勇士的姜寒,还至于被逮进来等救援? 可想而知那个姜寒放了多少水吧。 估计全是水吧。 只是那个姜寒如此爱惜玲珑,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来救她,那么江恒呢? 江恒会来救她吗? 江恒愿意救她吗? 江恒找得到她吗? 他不能找官服,凭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实在是太难了。 沈清竹告诉自己,客观原因的办不到是赖不得任何人的,前世的二十八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苦苦的求生。 有没有人来救并不重要,不过是死去罢了。 死并不可怕。 所以她不难受。 沈清竹告诉自己,没什么可失落的,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杀人(10.6二更) 沈清竹对女人说的话成了真,当然这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下午的时候换了几个人,单单这两波,就足足九个人,说不定还有从来都没露过脸的。 似乎是上午那群人告诉下午的人那种在这些小姑娘面前苟合的乐趣,下午这几个过来就直奔已经只剩下半口气的女人。 女人的衣服本来就已经破碎不成型了,现在被按到地上直接上手也是省力。 姑娘们又开始害怕的尖叫,沈清竹都想问问她们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恐惧。 或许是她生来就冷心冷肺,如此场景她竟然已经可以冷漠对待。 不管是男人的粗喘笑骂,还是女人渐渐低下去的喘息求饶,都无法撩拨她任何的心弦。 原来曾经的她也是这么丑陋,原来她的第二条命就是这样抵掉的。 她想起她失去的子宫,想起她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沈正南说的话。 “这是你欠沈家的,没资格觉得委屈。当我可怜你,顾念那点血脉,就抵了第二条命吧。” “你记住,这件事情和珊珊没有半点关系,是你自己不检点招惹上的那群人,是你自己不要脸。” 沈正南离开她病房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和你那个妈一个德行”。 可究竟是她的母亲不检点,还是沈珊珊的母亲不要脸。 究竟谁是正妻,谁是小三。 女人的声音渐渐没了,沈清竹有些恍惚的看过去,看到几个男人穿好裤子,再看沈清竹一眼后,把女人死狗一样的丢在了地上。 她身下再次出血,而且血量巨大,根本无法止住。 沈清竹知道,她活不久了。 果然,傍晚的时候,女人的胸口不再起伏,她怨毒的盯着沈清竹,后者全然不在意,倒是玲珑被盯得脊背发凉。 “姐姐,她眼神好可怕。” “没事,大不了把眼睛挖出去。” 沈清竹声音不大,却足够还剩下一口气的女人听到,她不可置信的又睁大了双眼,然后心有不甘的闭上。 “她……是不是死了?” 玲珑不敢靠近,那女人的身体太可怕,全是红红紫紫的,下身全是血,脸上的肤色青白一片。 “就算不是也就片刻的事了。”沈清竹看看天色,伸手解自己的外衣,“我也会这样。” “姐姐你别瞎说!”玲珑想要去捂沈清竹的嘴,结果看她解衣服,“为什么要脱衣服啊?” “太麻烦。” 她身上这件衣服实在是绊手绊脚,光穿里衣还挺利索,外面这个大衣摆估计打起来能把她绊死。 这个时代觉得里衣太过私密,可沈清竹终究是现代人,这裹得严严实实的里衣堪比秋衣秋裤。 况且都要死了,还在乎这个? 总共都是要被凌辱致死,穿得简便一点多带走几个人不是更好吗? 玲珑看着沈清竹脱下外衣,然后用小刀割出一根布条,把小刀缠在手上。 “为什么要这样?” “防止被打的时候握不住刀,连刀都握不住,谈什么杀人。” “杀人!” 玲珑吓了一跳,以她的身份,没处死过人是不可能的,可再怎样也都是把人带下去按照规矩弄死,从未让她亲自动过手。 就是长大了往外跑被刺杀,姜寒也是把她保护得好好的,从不让她见到尸体。 现在告诉她要杀人,要把这个刀子刺到人身体里面去吗? “如果你不杀人,就要被人杀死,杀还是不杀?不管是今天还是未来,你总要动手的。是杀了他们还是等着他们把你卖进窑子,丢了清白又给你的家族蒙羞?” 对于玲珑这样的人来说,清白不是最重要的,家族的名誉才是不可侵犯的。 沈清竹不知道的是,玲珑背后的家族等于一个国家,那是更加不可以诋毁的。她前面十几年受尽宠爱,后面的日子就得甘愿为了国家去死。 “我杀……我杀……”玲珑红了眼眶,向沈清竹伸出手,“姐姐给我也绑上,今天晚上咱们就走,走不了就死。” 沈清竹想提醒她还可以等到路上再动手,可玲珑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再等估计就没了。 到时候没有她的鼓励,守着这么一群只知道哭的人,玲珑还用力气拿起刀杀人逃跑吗? 这种事情要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来做有些残忍,可不得不做。 沈清竹用布条给她绑上,然后把外衣虚虚的套在身上挡住她们两人手里的小刀。 天慢慢的黑了,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喝酒吃菜的声音,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直到月上梢头。 屋门被大力推开,进来了八九个男人,手里拎着几盏油灯,给这个屋子带来了光亮。 他们肆无忌惮的去打量沈清竹,体会过在这群姑娘面前享用人妇的滋味,便开始上瘾。 “姑娘们,我们来给你们上课了!” 几个人将油灯摆好,还颇具情调的搬进来一张桌子放在屋子的正中央。 那边布置,这边过来两个人要抓沈清竹。 看着他们越来越近,沈清竹在衣服底下拍了拍玲珑的手给她勇气,然后在其中一个人触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扒出小刀,毫不犹豫的划过男人的颈动脉。 同一时间,玲珑也学着沈清竹的样子割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 鲜血喷涌,甚至有不少血迹喷溅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不过一瞬间,两个男人便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见血封喉,就是如此毒辣。 小刀薄薄的刀锋上甚至沾染不上鲜血,这样的利刃哪怕是女子也能划开男人的皮肤。 事情发生得太快,屋中间的男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是这屋子太大,她们中了药又饥饿着,这点时间根本不够沈清竹和玲珑跑出去。 有人死了,女孩子们后知后觉的开始尖叫,沈清竹她们本来就因为少食有些低血糖,被这么一叫更是觉得头疼。 “闭嘴!” 玲珑脾气上来,刚刚杀了人她正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现在让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烦得不行。 女孩子开始尖叫,男人们也反应过来,分别扑向沈清竹和玲珑。 玲珑是真的会点功夫,虽然是三脚猫,但躲避男人的攻击还是可以。 她最大的问题还是不敢杀人,好在到小刀上的毒足够狠辣,即便没有碰到要害,也能致死。 沈清竹这边就真的不乐观了,她前世学的防身术全都成了花架子,没有爆发力,更没有敏捷速度,她都不知道宋莲花一个乡下干活的人身体怎么这么废。 也可能是这半年被江恒养废了。 在第二个人被杀死以后,男人也发现了小刀的问题,打算把刀抢过来。 沈清竹被一脚踹到了墙上,后背穿来的剧痛让本来发沉得脑子清醒,小刀因为布条的捆绑不至于脱手。 她几乎咬破了嘴唇才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然后一刀扎进了眼前男人的脖子里面。 这是她杀得第三个人,小刀太薄,几乎弯了刀身。 “姐姐!” 玲珑这边才无意中又毒死一个人,就看到寒光删过,一把刀从沈清竹左边刺过来。 “专心!” 沈清竹躲闪,却还是被刀划伤了左手臂,而右边又有人袭来的棍子。 她的手和小刀绑在一起,巨大的冲击让她隐约听到骨头的声响。 手被强行的脱离小刀,右手臂剧痛之下根本无法抬起来。 左右都有人,就在那么一瞬间,沈清竹抬起了流血不止的左手,用尽全身力气拔出弯了的小刀。 两只手臂都在痛,后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被刺过的脚踝又开始疼了起来。 沈清竹知道这是极限了,本着带走一个是一个,多少也能造福那个陪了自己一天一夜的小姑娘,她握着手中的刀不管不顾的刺向左手边拿刀的人。 刀怎么也比棍子凶险吧,只要小刀刺进他的皮,她就成功了。 刀刃刺破皮肤,沈清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姐姐!” 玲珑躲过男人的攻击然后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本来拿着棍子的男人换了一把刀,然后举起砍向沈清竹。 昏暗的油灯下,她看到了沈清竹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痛苦,反而有种解脱的笑容。 那种笑容,仿佛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仿佛她终于如愿以偿。 获救(10.7一更) 三支羽箭破空而来,从那个小小的窗子射入,一支横叉进举刀的男人脑中,另外两支将他举起的刀夹在墙上。 几个黑衣人从门口进入,为首的几步上前,一刀结果了玲珑面前的男人。 院子里有男人女人的求饶声,屋子里有女孩子的尖叫声,鲜血的味道弥漫在屋里和院子,昭示着一场屠杀。 玲珑最先认出来人,声音惊喜中又带着些许委屈。 “姜寒,你怎么才来。” 她都等了好久了,怎么才来。 “殿下,对不起,我来晚了。” 看到玲珑狼狈的模样,姜寒心疼的够呛,这可是他们昌黎国最的小公主啊,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他正心疼着,可被心疼的人却不愿意配合了。 “姐姐,你怎么样!” 玲珑跑过去要去拿沈清竹丢在地上的衣服。 刚刚为了拼命沈清竹脱掉衣服,可现在她们得救了,现场的护卫有都是男人,怎么能让她一直用里衣示人。 她才伸手,有人先她一步捡起地上的衣服,玲珑警惕的抬头。 “谁?” 在场这么多人,能动弹的就她一个女人,她的护卫也不会如此僭越的去捡女人的衣服。 玲珑抬头,看见一个俊美得不亚于姜寒的陌生男人,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直接到沈清竹身边,用衣服将她裹好,然后小心的抱在怀里。 沈清竹没有半点反抗,甚至对男人笑了笑。 玲珑明白了,这是沈清竹的夫君。 沈清竹被裹好,玲珑就去抓姜寒。 “药,药。”她知道姜寒随身带着伤药,“姐姐受伤了,给我药。” 姜寒有点懵,把随身带着的伤药交给玲珑。 什么时候他家小祖宗还有个姐姐? 玲珑不理他,径直把药给了江恒。 “这是我家特制的伤药,你给赶紧给姐姐上药吧。” 江恒仔细看了玲珑的面容,接过伤药,道了谢,便抱着沈清竹去了院子里一间无人的小屋。 从头到尾,他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即便沈清竹低声跟他说自己没什么大事,他的脸也没有回暖。 他的手臂力道轻柔又富有安全感,沈清竹莫名觉得他有点气,却不明白他气在哪里。 江恒和院子里姜寒的人打了招呼,锁上小屋门,过来小心的解开沈清竹的衣服。 “会很疼,忍一忍。” 他记得沈清竹说过,她怕疼。 “嗯,我挺能忍的。” 她怕疼,是本身不耐疼,矛盾的是,她又习惯了忍疼。 江恒沉默了片刻,举起手臂。 “疼的话你就咬我,不忍了。” 沈清竹眼睛微微睁大,又笑了。 “咬你牙疼,不咬。”她笑着,任由江恒脱掉她的衣服,露出左手臂的刀口,“来吧,不然一会我失血过多了。” 那倒是不至于,毕竟这一刀她还是闪避了一半,再耽误耽误也不至于失血而亡。 可再不深的伤口,药粉撒上去还是钻心的疼,江恒还真的把手臂往她嘴边放,沈清竹又疼又想笑,一时还真不知道先顾哪一个。 “这药还真管用。” 伤口并不深,药粉撒上去不多时出血便止住了大半,沈清竹觉得这药堪比卢致风的伤药。 “他们的药一向不错。” 江恒并不意外,一副本来就该如此的样子。 “你认识他们?”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昌黎国的玲珑公主,是昌黎国唯一的公主,也是嫡公主。” 正是因为她的唯一性,所以一直备受宠爱,加之又是皇后所出,更是尊贵无比。 玲珑公主的名号,哪怕是八年前也是有所耳闻。至于姜寒这个人,江恒没听说过,只是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护卫。 他离开了八年,就连自己国家京城的变化都不知晓,更别说其他国家了。 “那我可是光荣了,和小公主关在一起,将来说出去……疼……” 江恒去碰沈清竹的右手,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一时没忍住。 “我轻点,疼了你就咬我。” 咬是不可能咬的,不只是有些舍不得,是真的牙疼。 江恒小心的触碰沈清竹的右臂,多少对她的伤有了计较。 “估计伤到骨头了。”他找了木板给她固定手臂,“我们回家,家里有更好的药,大家都在等你。” 回家。 等她。 很平常的词汇,沈清竹却觉得心口有些涨,原来真的还有人等她回家。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好,我们回家。” 江恒依旧用衣服把沈清竹裹好,打开门,抱着沈清竹往外走。 外面得杀戮已经停息,姜寒带的人正安抚那群少女,并登记她们的家庭住址,准备送她们回家。 玲珑身上披着一件干净的衣服,头发还带着狼狈。她身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小丫鬟,抱着一个小布包陪玲珑等在门口。 看到江恒抱着沈清竹出来,玲珑拿过小布包赶紧上前。 “姐姐,你的伤要不要紧?” 这丫头是真的关心她这个才认识一天一夜的人,沈清竹很少感受到这种单纯的善意,温暖之余又有些惊讶:玲珑这个唯一的嫡公主,是如何成长到如此的。 没有公主一惯的颐指气使刁蛮任性,反倒多了几分单纯可爱。 “没什么大事,家里有大夫。” “那就行。”玲珑把布包放在沈清竹怀里,“我以后可能没办法去找姐姐了,这里面有块牌子,姐姐若是有事,可以拿着牌子去昌黎国找我。你到昌黎国任何官府或是找守门的官兵,把牌子给他们,他们会带你来找我。” 她小嘴一张一合的交代,显然是知道这次之后姜寒肯定会把她强行带回去谢罪。 “还有还有,我没别的东西,就是有点衣服首饰和钱,姐姐你别嫌弃,当做我的谢礼。谢谢姐姐陪我说话,也谢谢姐姐想办法帮我逃出来。” 她不傻,沈清竹最后不管不顾的杀死那个持刀的人,十有八九是为了让她能够多一分逃跑的可能性。 虽然最后得救是因为姜寒他们来了,可姜寒告诉她,如果不是江恒的指挥,他们可能几天之内都无法找到这里。 几天是什么概念,如果她独自一人等在这里,会被逼疯,会被运走,会被卖到烟花柳巷。 如果不是被沈清竹刺激到,她没有勇气杀人,那么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她用小刀自杀,然后父皇震怒讨伐宁国。 到那时,她的死不能被人提起,两国开战生灵涂炭…… “姐姐,谢谢你,将来你一定要来找我,我要好好谢谢你。” 这个地方她不能再来,沈清竹她也找不到,就连感谢也只是这么点银票和微不足道的衣裳首饰。 她有些央求的意味,沈清竹也不能保证会一直在宁国,毕竟如果有一天江恒的事情没瞒住,逃到别国也是一条活路。 “好,如果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 “那我们说好了!” 玲珑看着江恒抱着沈清竹走远,刚刚姜寒已经派人去客栈取来了江恒的马,他们便很快的消失了身影。 姜寒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沉思。 “你想什么呢?” “在想刚刚的三箭齐发,这里竟然会有人有如此高的箭法。” “那又怎样,不就是三支箭嘛。”玲珑倒是不在意,“你办不到?” “三箭齐发,箭箭精准,在我的了解中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他不是三箭,是更多……”姜寒说罢又叹了口气,“罢了,那人都已经不再人世了。” “谁啊?” “一个我一直想见见的人,宁国沈家小将军,沈修远。” 疗伤(10.7二更) 江恒把沈清竹小心的护在怀里,镇子的大门是姜寒派人打开的——这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容易,只希望整个梧州的官员今晚能够睡一个完整的觉。 关于这些姑娘怎么送回去,这次的案子怎么解决,江恒和沈清竹并不关心,姜寒必然是要抹去玲珑的痕迹,那么以玲珑的性子,估计沈清竹也会被一并抹去。 骑马出了镇子一路往村里赶去,夏夜的风难得凉爽,沈清竹的发丝被吹得划过江恒的侧脸,痒痒的。 说实话,她身上并不好闻,毕竟在那样的地方带了一天一夜还多,各种混合的味道滞留,相当的刺鼻。 可江恒就是不愿意松开,直到现在他的心还没有落地,因为他在射箭的时候看到了沈清竹的笑。 沈清竹准备接受死亡时的笑仿佛烙印在他脑海中,那笑容就好像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等着死去的这一瞬间。 那么这半年算什么呢? 江恒并不是要去埋怨沈清竹,他们不知彼此的往事,便没有权利去怨怼,只是那一刻的她让他心惊。 她的波澜无惊究竟是冷静还是死水一潭? “江恒。” 沈清竹的声音顺着风吹进江恒的耳朵,他下意识勒马放慢速度。 “是不是伤口疼?我慢一点,很快就到家了。” “你生气了。”沈清竹没有回答江恒,“为什么生气?” 她觉得她好像没有做错什么,被抓是受宋莲花的牵连,整个过程她也积极反抗,也没有被占了便宜。虽然最后的确受了伤,可这些伤口并不致命,养一养就好了。 所以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脸色不好。” “我一天一夜没睡罢了。” 沈清竹觉得江恒怕不是觉得她是个傻子,不睡觉和生气的脸色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很显然的是,江恒不愿意说,那么她便不再过问。 这是她对江恒最基本的尊重。 从镇子到村里做牛车要一段时间,跑马却不用。 江恒勒马停在家门口,刚下马卢致风这边的院门就开了,玉书站在门口一脸的关切。 “江叔,婶子她……”月色下,玉书这才看见江恒怀里的沈清竹,“太好了,婶子回来了。” “她受伤了,伤到了骨头,还有刀伤和若干擦伤,身上估计还有淤青。” 沈清竹是女人,所以这事情不能让卢致风来,江恒虽然不会医术,处理伤口却是一把好手。 玉书很快就把药送来,然后去厨房烧热水。 烧了热水,玉书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江恒就出来把水端进去,给沈清竹擦洗上药。 他们夫妻做了半年,却一直没有做夫妻之间的事情,不过在这之前倒是把彼此都看光了。 就像现在,沈清竹毫无负担躺在炕上任由江恒用干净的布巾给她擦拭身体,处理刀口和手臂,还一点一点的用药酒给她揉着被撞到的地方。 “疼就告诉我。” “嗯。” 江恒揉得太舒服,沈清竹一直绷着的弦松懈下来,不由得犯困。 如果不是浑身都疼,她估计可以睡过去。 “对了,袜子里有钱和新单子的尺码,别弄丢了。” 沈清竹迷迷糊糊的想起来这个事,江恒只应了一声,并不着急。 都回家了,东西跑不了,倒是他擦到沈清竹脚踝的时候,看到她右脚踝上有一处红肿。 “脚怎么回事?” 伤口细小,周围红肿,有点像是尖锐的的东西把药物刺进去似的。 “那个啊。”沈清竹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被他们扎了一下,之后就浑身没力气了。” 沈清竹也估计那像是针似的东西上有药,从被扎到现在一直不轻不重的疼着。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江恒会处理伤口却不懂药理,他加快速度给沈清竹穿好衣服盖上被子,这才去找卢致风。 卢致风也几乎没睡,江恒来请他,他便跟着过去了。 “手伸出来。” 沈清竹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卢致风倒是跟没看见似的,让她伸手。 细致的把脉过后,卢致风又看了看伤口,心里也就有底了。 “旁门左道,就会用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卢致风对注入沈清竹体内的药物很是不屑,完全是一副神医的骄傲,“你跟我去取药,抹在伤口上就行。这丫头没什么大问题,把伤口养好就行了。” 江恒放心了,跟卢致风过去取药,回来以后细致的在伤口上涂抹好。 夏天热,人容易出汗,沈清竹在那破地方待了这么久难得清爽。再加上卢致风的药有止疼效果,除了右臂还疼着,其他地方的痛感并不是那么明显。 江恒说她不是骨折,是骨裂。 不得不说,人骨头有时候挺硬的。 身上舒爽了,就越发感觉到头部的不适,沈清竹觉得这么晚了还麻烦江恒不太好,但实在是不舒服。 “江恒。” “怎么了?” 江恒正在收拾刚刚上药用的东西,闻言抬头看沈清竹。 “我想洗头。” “好。” 江恒没有犹豫,利索的收拾好以后去端热水,然后垫好盆子准备给沈清竹洗头。 “我没给别人洗过,可能洗不太好。” 下手之前,江恒很认真的跟沈清竹打了招呼,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没事,我也没给别人洗过。” 说得是他受伤那段时间沈清竹给他洗头。 江恒在炕上躺着的时候洗头擦身子都是沈清竹负责,她自认为洗头这个不是难事,也觉得她做得很好。 主要是她洗的时候江恒从来都没有说过不好。 然而此时沈清竹开始怀疑,究竟是她洗得好还是江恒太能忍。 第三次被泼了半张脸的水以后,沈清竹选择了闭眼,也大约明白了洗头的时候江恒就是不睁眼的原因了。 好不容易洗完,江恒用干布细致的给她擦头发,房间里静悄悄的,那种舒适的感觉再次回来,沈清竹又有点昏昏欲睡。 “清儿。” 江恒忽然开口,沈清竹轻声应了一句。 “你……是不是想离开?” 沈清竹有点清醒,不明白江恒为什么有这样的问题。 “我今天看到你笑了。”昏暗的油灯下,江恒低着头,轻轻的擦拭她的头发,“那个时候,你笑了。” 沈清竹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底也有些复杂的情绪。 “你不会认为我死去就是要离开吧。” 江恒没回答,说到底他也摸不准,沈清竹的到来是借尸还魂,如果她想走,谁也拦不住。 “你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没生气。” 这次他倒是痛快的给了回答。 沈清竹忍不住的觉得江恒可爱,抿着嘴微笑。 “江恒,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她没等江恒回答,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想知道我死之前都发生过什么吗?” 往事1(10.8一更) “你想说吗?” 过去于一个人而言,不仅仅是幸福,有时候是一种剥皮剔骨的疼。 往事对于江恒来说,是一种不能碰的疼痛,可不管怎样,他还活着,哪怕是死里逃生。 但沈清竹已经死了。 她是死过的人了。 “我忽然有一点点想告诉你。” “我也有一点点想听你说。” 江恒难道上道,沈清竹不由得笑了笑。 “其实这个故事并不复杂……” 其实沈清竹和沈家的事情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相当狗血。 事情的的起源要追溯到上一代人的身上。 沈清竹的母亲方素是方家的小姐,与沈正南有婚约在身,两个人算得上门当户对,彼此的父母也很满意这桩婚事。 可问题就出在方素爱惨了沈正南,而后者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沈正南在身有婚约的前提下同陈梓澄搞到了床上,导致陈梓澄怀孕,最疯狂的是沈正南要她把孩子生下来。 这不仅仅打了方家的脸,还践踏了方素的一颗心,她闹到陈梓澄家里,却被沈正南告知要解除婚约。 方素不干,几次闹得陈梓澄险些流产,最后还弄得她早产,生下一个先天不足的女孩,取名沈珊珊。 沈珊珊的到来更加坚定了沈正南解除婚约的念头,他甚至愿意牺牲公司的利益去光明正大的娶陈梓澄进门。 这一举动逼得方素失去理智,她买凶想要撞死陈梓澄母女,却阴差阳错的的害死了沈正南的父母。 沈正南因此把方素告上法庭,却因为方家力保方素而证据不足。方家用解除婚约来换沈正南撤诉。最终自然是婚约解除,方素安然无恙。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可方素利用酒会给沈正南下药发生关系,第二天还被媒体揭露出来。沈正南的祖父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连医院都没撑到。 沈正南因此恨上了方素,更憎恨方家。 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发展,惊人的是,方素怀孕了。 方家要她打掉孩子,可方素以死相逼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因为争执,方素的祖父摔倒撞头,在医院昏迷了三个月后撒手人寰。 方家最后把方素赶出方家,但好歹没收回她在公司里微薄的股份。方素拿着钱最终把孩子生了下来,而这个孩子,取名沈清竹。 “这个孩子就是我,我出生便欠了沈家三条人命,方家那一条,只是他们没跟我计较。” 江恒想说那是方素欠下的,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沈清竹出生以后,方素就对她严格要求,弹琴跳舞写字背书,仿佛她足够优秀,沈正南就能认她回沈家,而方素作为母亲,也能再次拥有沈正南。 那时的沈清竹尚且不知道,方素已经疯了。 沈正南是不可能认沈清竹回沈家,他恨极了这母女,可偏偏沈清竹与沈珊珊是亲姐妹,不管是血型还是脏器都相当适配。 沈珊珊身体极其不好,迟早有一天她是要进行脏器移植的,而健康的沈清竹,就是最佳人选。 即便是先天不足,沈珊珊还是备受宠爱,为了让她被人夸奖,沈正南把她捧成才女,而不管是弹琴跳舞,都是沈清竹替她完成。 她们肖父,模样长得差不多,再加上沈珊珊因为身体原因不长个,化妆换衣以后还真瞧不出区别。 沈清竹就这么做了沈珊珊十几年的替身,从最开始的哭闹反抗,变成了浑然不在意。 “我最初也是不明白,明明练琴练到手抽筋的是我,受伤还去跳舞的人还是我,为什么受夸奖的人永远没有我。” “后来我明白了,没什么别的原因,就因为我是方素的女儿。” 因为方素默认的这件事,她认为是沈清竹不够努力,所以沈正南才没有让这个孩子用真正的身份示人。 方素认为全都怪沈清竹不会哭,不受了多大委屈,她都不会哭。沈清竹不像沈珊珊,碰一下都要哭哭啼啼的找人安慰。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前提是有人给这个孩子糖吃。 从来都没有糖的孩子,已经不会哭泣了。 “可能说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是我多管闲事,是我犯贱的凑过去。可是你知道吗,当一个人从有记忆开始,每天都听到那句话以后会怎样吗?” 从有记忆开始,沈清竹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你欠沈家三条人命,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她也怀疑过,她没杀过人。可渐渐的,从学会麻木的天气,她也学会了妥协。 哪怕她知道她从没做过。 可能她在学会生存之前,就已经学会了什么叫疲劳。 沈珊珊开始生病,沈清竹就开始给她输血,即便从未得到过沈正南的任何一个眼神。 她就是沈珊珊的移动血库。 沈珊珊并不优秀,她不够聪明,可她有个优秀的妹妹。 每次表演结束,她都一副虚弱的样子,再加上沈家的背景,几乎没人敢怀疑真伪。而沈清竹的存在根本没人知道,哪怕十几年前她父母的事情都见了媒体。 沈清竹的生日比较晚,她考上大学那年放十一假期回家,方素送给她了一份刻骨铭心的成人礼。 方素当着沈清竹的面,从楼上跃下,血液脑浆甚至溅到了她的身上。 方素告诉沈清竹,这是她背上的第四条人命,因为十八年了,她依旧没有回到沈家,没有让方素再次拥有沈正南。 她用生命给了沈清竹最后的一刀。 江恒无言,他想起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一点都不细心,满身江湖儿女的豪气,学不会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可她是真的疼爱孩子,会在他生病的时候整夜整夜的陪伴他,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总要想着逗一逗他。 他从未想过会有母亲如此对待亲生女儿,哪怕是祖母对待庶出的二伯,也没有半分苛待。 “她是个疯子。后来我才知道,她其实早就疯了,而她在疯之前就学会了一件事。” “那就是如何把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恨入骨血。” 哪怕她考试永远是年纪第一。 哪怕她的奖状多得可以糊墙。 哪怕她在学校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哪怕她考上了最好的大学…… 沈清竹的失败因为没有步入沈家,而沈清竹之所以无法步入沈家,只是因为她是沈清竹。 她是方素的女儿。 仅此而已。 往事2(10.8二更) 方素去世后,沈清竹开始创业,她大学拿了双学位,还考上硕士研究生进行硕博连读。她的公司并不算是顺风顺水,却还是一路壮大。 沈清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聪明漂亮懂事,考试永远是第一名,比赛永远不会重在参与,她拿奖拿到不在乎任何奖杯证书。 当然不在乎,因为别人哪怕是拿不到任何奖项,都有父母家人的鼓励安慰,而她不管多少荣誉,都没人会看她一眼。 那些荣誉还不如一颗脏器来得有意义。 大学毕业那年,沈珊珊肾脏开始衰竭,沈正南少有的找到沈清竹,带她去医院做了配型。 “我的父亲,命令我把我的肾移植给沈珊珊。”沈清竹之间轻触肾脏的位置,“就是这里,用刀子隔开皮肉,拿出里面的肾脏,把它安到沈珊珊的身体里。” 沈清竹是不愿意的,她已经不去奢望所谓的家人亲情,她可以替沈家付出代价,但损害身体这种事情她从未考虑过。 缺失一个肾脏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的肾一辈子都不会出问题,她又凭什么失去一重保障呢。 “你别忘了,这是你欠沈家的命,只是一颗肾罢了,矫情什么。” 沈正南说这话时,沈清竹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看着高楼下的车水马龙,差点做了和方素相同的事。 沈正南要,她给了,条件是抵消掉一条人命债——这样的条件,他为了另一个女儿应允了。 沈珊珊拿走沈清竹一颗肾脏,暂时不会出现大的问题,她有父母佣人的尽心照顾,沈清竹只有花钱请来的互工。 沈正南在达到目的之后绝对不会找她说半个字,因为他恨她。 即便她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原以为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毕竟我不可能把另一颗肾也给她。” 可她终究是低估了沈家。 有时候一个人的存在就会碍另一个人的眼,沈清竹妨碍到沈珊珊的原因就是她的健康和优秀。 哪怕她身体里有沈清竹的器官。 沈珊珊找人将沈清竹掳到荒郊野地,花钱请了几个男人强暴她,之后又把她扔在野地自生自灭。 那里少有人烟,没有食物和水,更几乎没有车辆经过,沈珊珊用一种高傲的姿态企图让沈清竹求饶。 沈清竹用牙咬得沈珊珊半边脖子鲜血淋漓。 那是她仅剩的骄傲。 她在那个地方独自待了三天,水米未进的终于等到了几个人跑来这种毛都不长的地方野营。 沈清竹是晚宴的时候被拖走的,到这里时,连手机都没有。她消失了三天,公司出了些问题,助理找她都快要找疯了。 如果再找不到就只能报警了,只是公司的当家人失踪,股市会出现震荡的。 公司的问题让沈清竹医院都来不及去,等她因为腹痛倒下的时候才知道她发生了内部感染。 她原本以为是怀孕流产,却没想到是感染。因为这件事,她被迫切除了子宫和一侧输卵管,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就在沈清竹要追究沈珊珊责任的时候,沈正南第一此到她的病房来看她。 “这是你欠沈家的,没资格觉得委屈。当我可怜你,顾念那点血脉,就抵了第二条命吧。你记住,这件事情和珊珊没有半点关系,是你自己不检点招惹上的那群人,是你自己不要脸。” 一颗肾抵了第一条命,一个子宫抵了第二条命,她差点用她的命去抵那第三条命。 沈清竹觉得她快要了解到方素的感受了,那种快要疯魔的感觉。 出院后沈清竹独自去看了心理医生,然后按照医嘱乖乖吃药。 即便她不喜欢吃药,即便有些事情是不死不休。她还欠沈家一条命,等还清了,她才能解脱。 只是沈清竹没想到,最后一条命真的是她的命,早知如此,她何必去苦苦的做治疗,早早了断不是更好吗? 一个现代讲究科学的人,会去相信祭台这种事情,实在是可笑到让人笑不出来。 被绑在祭台上放血的时候,沈清竹歪头就能看见沈正南抱着沈珊珊问她疼不疼,陈梓澄老了很多,眼睛通红哭得稀里哗啦。 沈清竹看到沈正南的眼睛是红的。 沈珊珊活不久了,不管沈家花多少钱,她都难逃先天不足带来的短命。 而她的先天不足,她的短命是方素造成的。 而沈清竹是方素的女儿。 这是迟来的报应,哪怕不该报应在沈清竹身上,哪怕陈梓澄这个抢别人未婚夫的三还没得到报应。 哦,不是没有,她老了很多,也活不长了。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是沈清竹十八岁那年让人每天下到她的饮食中的毒药。 十年的毒药,那时沈清竹给她的报应。 因为上天并不报应这个人啊。 再之后的事情沈清竹便不知道了,她能肯定的是沈珊珊一定会死,陈梓澄也一定会死,至于沈正南…… 她已经还了沈家三条人命,二十八年时间,她的所作所为也对得起沈正南贡献的那个小蝌蚪了。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沈清竹前所未有的解脱。 她想,如果能再遇到沈珊珊,她必然要把曾经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找回来。 沈清竹已经不欠沈家任何,而沈珊珊欠她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这是不是一个特别狗血,又特别精神病的故事?”沈清竹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忘了,你们这里没有狗血这样的形容词,也不知道精神病是什么。” 她的头发已经被江恒擦干了,后者还用梳子轻柔的给她梳得通顺。 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实际上沈清竹说得更加简单,只是哪个时间谁做了什么。她如同旁观者一般的说了这些,江恒却感觉到了窒息一般的绝望。 那是一种面对深渊却众叛亲离的绝望,江恒觉得他能懂,又觉得他根本不懂。 同样是被舍弃,他起码还拥有过阳光,拥有过一对疼他爱他的父母。 而沈清竹,她甚至不曾触碰过光亮,却还能生长得如此的善良。 其实她并不善良,可就是很吸引他,让他无法抽离。 “现在想想,忽然觉得我去看医生并不是毫无意义,如果我那时候就自暴自弃的去死的话……” 沈清竹的的声音再次传到江恒耳中。 “我要如何遇到你呢。” 财大气粗的公主 沈清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仿佛上一秒还在和江恒说话,下一秒便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对上的是绵亿通红的大眼睛。 “娘亲。”绵亿坐在炕上,守着沈清竹,“我好想你。” 小孩子的声音糯糯的,略带有撒娇的意味,听得人心软。 “乖,娘亲是不是吓到绵亿了?” 沈清竹两条胳膊都有伤,连捏捏绵亿的小肉脸都做不到。 “没有,我不怕!”绵亿挺起小胸脯,只不过挺了没两下就泄了气,“娘亲,你疼不疼啊。” 昨晚他被哄睡了,没看见沈清竹的狼狈样子,只听说娘亲受了伤。 小孩子非常依赖视觉,江恒受伤的时候浑身失血,给他带来巨大的冲击。而沈清竹这次虽然也是凶险,但从头到尾绵亿其实都是懵的。 他知道娘亲不见了,可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江恒用最快的速度把沈清竹救回来,也算是及时止损。 而关于受伤,他没有亲眼见到沈清竹的狼狈,他第一眼见到时,娘亲已经被整理好躺在那里睡觉。 他虽然有娘亲失而复得的感觉,却远没有江恒受伤的恐惧。 也因此沈清竹安慰了绵亿几句,就成功把孩子哄到隔壁念书去了。 知道绵亿走了,沈清竹才得以起来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她受伤不重,下地自由。 “我做了饭,要不要吃点?” 等沈清竹再回到炕上,江恒从厨房端来一直给她留的饭。 经过沈清竹几个月的教导,江恒的厨艺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还有很大的空间去提升,但至少不至于难吃到吃不下去。 这段时间家里的饭食只能靠江恒,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沈清竹现在连自己吃饭都做不到,更别说去做饭了。 于是两个人的身份倒转,前段时候一直都是沈清竹喂江恒吃饭,现在是江恒喂她吃饭 不同的是沈清竹可以随便坐起来。 “幸亏已经把秋装的画稿送过去了,不然现在这样也画不了……”沈清竹话没说完就想起来被她遗忘的一件事,“完了。” 今天是十天期限的第二天,关键是接下来的几天她也画不了稿子。 “怎么了?” “我接了个单子,要十天之内出画稿,收了定金的。” 两边的伤刀伤倒是好养一点,但问题那是左胳膊,就是现代的碳素笔尚且都不行,更别说用左手拿着毛笔画图。 “出了这样的意外,去和店家解释一下,应该是能理解的,大不了赔了违约的钱。”江恒是不可能让沈清竹带着伤去画图的,“还是仙衣阁吗?明天我去镇上说明情况。” 沈清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不管因为什么,她不能及时交稿就是违约,怨不得谁。 “昨天的袜子里有银票和尺寸,明天你一并拿着去吧,其中有二十五两是原本画稿的钱,剩下的十五两是定金。” “明天我拿着去。”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哪怕是会损失一些也无所谓,一来他们承担得起,二来就是这是应该的。 “对了,玲珑给的东西你看了吗?” 吃完饭,沈清竹才想起玲珑给的那个小布包。 “还没,我去拿过来。” 江恒把还未打开的布包拿过来,解开扣子,这才看到里面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块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材质的牌子,上面只写了一个“华”字。 “昌黎国皇族姓华,玲珑公主全名华玲珑。” 沈清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个收好,怎么说也是公主主动欠下的人情,说不准什么时候成了保命符。” 牌子放一边,下面是几张银票,江恒拿起来数了数,整整三千两。 沈清竹他们现在姑且算是挺有钱的,这次若不是出了意外,手里的银子都能超过一百两,在这个时代的乡下,那绝对是有钱人。 可这是三千两…… 可以说他们照现在这个过日子的状态,这辈子都可以不赚钱了。 “我忽然觉得这次被绑一点也不亏。” 挨一刀,骨头裂一点就换来三千两,这买卖太挣了。 “胡说什么!”江恒不认同,“身体重要还是钱重要?” 若是前世,她被磋磨,肯定说身体重要,可现在…… 最重要的是前世她从不缺钱,现在穷啊。即便手里有不到一百两,但和前世的她相比,资产差远了。 但这话不能说,显然身体重要才是正确答案。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没谁会和钱过不去。 银票下面是一个不小的盒子,江恒打开,里面是整整一套收拾。 从头上的钗环到耳链项链镯子戒指一个不少,全是金银上面镶嵌了宝石,款式年轻靓丽,估计是直接拿的玲珑自己的首饰。 皇家公主的首饰,哪怕公主低调行事,也样样制作精良。 简而言之就是沈清竹绝对戴不出去,带出去一准招贼的那种。 “不愧是公主,挺大方的。” 江恒把盒子盖上,放到一边。他觉得沈清竹戴上这些首饰一定很美,只是这种环境之下,她也只能在家里装扮一下给家人看。 盒子下边就是用布包好的衣服了,玲珑出来带的只有夏衣,所以只能送她还没沾身的夏衣。 衣服足足有三件,用料染色刺绣花纹,无一不昭示着这件衣服的价值——总之还是穿不出去。 布包里的东西就这些了,昨晚玲珑是怎么说的着? “……我没别的东西,就是有点衣服首饰和钱……” 还真是有“点”啊。 不过他们都清楚,这些对于他们是不菲的礼物,但对玲珑来说,还真未必能达到“点”的效果。 她给得最贵重的莫过于这个牌子了。 “都收好吧。” 江恒把首饰牌子和银票都放到沈清竹让他做的“保险箱”里面,这是他们全部家当,平时藏在柜子最隐蔽的里面,不仔细找都找不到。 衣服放在柜子里,很明显这些衣服根本穿不到,就得放在最底下,免得找衣服的时候麻烦。 江恒把上面日常的衣服拿开,准备放玲珑给的豪华夏衣,结果还没放,便看到沈清竹柜子最里面放着的一样物品。 那是…… 重逢 那是一块干净的布包好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江恒无意去翻看沈清竹的私人物品,但是挪衣服的时候带起那布包的一角,里面的东西也被揭露了一点点。 是一个他很熟悉的名字。 江恒自小跟随父亲学习兵法,那些兵书虽不至于本本倒背如流,但这么大众的兵书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书被包得仔仔细细,然后藏在衣柜的最底下,然后用衣服压得好好的。 江恒的心仿佛被戳了一下似的。 他不认为这是沈清竹买给她自己的,否则为什么不拿出来。 这是给他的。 她都知道了? 应该是不可能的,沈清竹并不了解这个国家,自然不可能知道京城沈家的事情。 只是她太聪明了,江恒都不确定她猜到了多少。 但是这本书为什么不给他,如果给他…… 是了,江恒自己都说不清,在遇到沈清竹之前,触碰这些东西会有多么痛苦。那是他刻在骨血里的信仰,一朝坍塌,难以释怀。 而现在,他在触碰这本兵书的时候,指尖仿佛还有刺痛感,可呼吸逐渐通畅,心口似乎有暖流。 她是在等他完全走出去的那一天再送给他吗? 毕竟再如何释怀,从小就学习的,又是兴趣所在,江恒还是很喜欢兵书武器的。 将书再次整整齐齐的包好,江恒把衣服放在上面,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的关上门。 等到有一天,沈清竹觉得把这本书送给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把它当成珍宝。 就像绵亿宝贝那边本粗糙的故事书一样。 …… 放下兵书的事情,江恒承担了家里所有的活计,沈清竹得以偷闲,舒舒服服的躺在炕上睡觉。 古代没有二氧化碳和废气污染,温度不如现代高,再加上泗水村临山临水,温度更是能降下几度。 沈清竹这具身子因为寒气未除净所以体温偏低,所以她觉得在这样的夏日睡觉还是挺舒服的。 江恒觉得第二天就去镇上和仙衣阁说明情况,毕竟人家都加急了,再耽误就不好了。 他去镇上,就不用非得搭马车,跟着牛车晃悠过去也是可以的。毕竟他皮糙肉厚的,不用非得那么舒坦。 江恒到镇上第一件事就去了仙衣阁,他来的不早,这会子都营业一会了。 钱小顺难得闲下来,看到江恒就感觉过来。 “江老爷,可有找到江夫人?” 他还记着之前玉书他们来问的事情,这两天又传出来劫匪的事情,他便上心了。 “人现在安全的在家里,劳烦挂心了。”有人关心沈清竹,他自然要替她表示感谢,“我这次来是想找掌柜说些事情,关于内子之前接的单子。” “江老爷您先里边请,我去请掌柜过来。” 钱小顺把江恒带到会客厅,上了茶水点心后去找郭掌柜。 这会郭掌柜正和陈裕晖汇报店里的生意,钱小顺说沈清竹的夫君来谈之前单子的事情,陈裕晖便以为衣服出了问题。 他是瞧上了沈清竹给绵亿设计的衣服,所以要她设计了送给女儿做生辰贺礼,所以这衣服出了问题,他自然挂心。 于是陈裕晖便带着郭掌柜一同过去。 都是男人,也就不用带着芸娘了。 钱小顺过去请人,江恒这边也是品了仙衣阁的茶,不得不说这茶在这种地方算得上佳品了。 他只喝了茶,点心并没有用,这东西太甜了。 江恒约摸等了片刻,就听到会客厅外面的脚步声,知道这是人来了,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准备站起来问好。 最先进来的就是陈裕晖,两个四目相对,气氛忽然停滞。 郭掌柜跟在陈裕晖身后,哪成想他突然定在门口,来不及刹车便撞了上去。 这一撞把陈裕晖撞清醒了,他声音不自主的发颤,却又异常严肃。 “你不用跟着来,没我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件屋子。” 郭掌柜不知道陈裕晖为什么这么吩咐,但他做下人的就是要听主子的话,赶紧应下来往后退,并吩咐钱小顺守好了,但千万不能偷听。 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了命就不长了。 这边陈裕晖进了门,等他关门的时候手都在抖。 “修远,是你吗?” 他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又有些脆弱,仿佛江恒说一句不是他就能哭出来。 江恒下意识想拒绝,可眼前这人不是拒绝就行了的。 这是他自小的玩伴啊。 “是你对不对,你没死对不对,你还活着……”陈裕晖一时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觉得说什么都表达不了他现在的心情。“太好了,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我们就还有机会。” 八年前沈家小将军沈修远一案牵连众多,陈家就是被牵连进去的。 陈家两兄弟,陈家老大陈裕洺是当年极有名的才子,而老二陈裕晖的经商天赋也是不低,如果两人顺顺当当下去,必然会成为一位大官和一位富商。 只可惜八年前沈修远出事,他们二人极力去保人却被牵连,最终被驱逐出京,与在京城的家人分离。 陈裕晖离开那年,他的女儿还不满一岁。 “还说什么机会不机会的。”江恒坐下来猛的灌了一口茶水,用来冲淡自己内心的激动,“八年了,我现在挺好的。” 哪怕这八年并不好,可那只是从前,现在他真的挺好的。 “你冤情在身,沦落到这种地方,还娶了农妇做妻子,这哪里好了!” 不是陈裕晖瞧不起农妇,哪怕是沈清竹谈吐不凡气质超群,可依旧改变不了她的身份低微。 他们是世家子弟,正妻是要门当户对的嫡女的,以江恒这样的身份,娶一个农妇是相当委屈的。 哪怕江恒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他甚至是一个假死的罪犯,但陈裕晖始终认为是那阉人算计,只要能洗清冤屈,江恒就能重回沈家。 “裕晖,她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能尊重她。” 陈裕晖叹了口气。 “我自然会尊重你的夫人,我只是替你委屈。” 他也不能劝说江恒把沈清竹降为妾,毕江恒的父亲到死都只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江恒的亲生母亲。 这样的教育导致于江恒在这个三妻四妾为正常的年代成为了少数人,他十分憧憬着父母那种携手看夕阳的日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的父亲做到了。 “我不委屈,你不懂她的好。” 当然,沈清竹的好他懂就足够了。 局势 “不管以后怎样,你还活着就好。”陈裕晖坐在江恒身边,“你当初是怎么……算了,这不重要。” 当年报上去的尸体已经烧得认不出人了,最后还是用衣服的碎片和一块沈家家传的玉佩才断定那是沈修远。 无外乎就是找了个替死鬼,毕竟当初押人的官差遭到截杀,最后无人生还。官差的数量没少,但除了幕后黑手,没人知道杀手有几人。 但也间接说明幕后之人可能会怀疑沈修远并没有死。 “你呢,怎么在这里?难道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没让你们回去?” 当初在路上他听说了陈家兄弟被他牵连,连家人都不能带便被赶出京城,可到如今都八年了,皇上也该消气了。 “你躲在这里消息闭塞,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陈裕晖轻轻摇头,“如今太子一党势大,赵仇那阉人的手越伸越长,这些年他渐渐转去支持太子,楚王一下子就势微下来。雁王大前年从马上摔下来,直接瘫在床上,据说到如今也不见好,而勤王坐看太子和楚王龙虎斗,估计准备找机会捅谁一刀。” 当今皇子中,除了太子以外,便是楚王、雁王和勤王三者有实力争一争皇位,沈家和陈家都是保皇党,可这两家,都被皇上自己给拔了。 “我收到消息,前些日子皇上病了半月,太子监国,受到了极大的拥护。” 如果仅仅说是太子登基,对他们并不会有太大影响,说不定将来大赦天下江恒还能趁机恢复身份。 可赵仇现在是太子的人,当年赵仇陷害沈修远叛国,若不是有他父亲留下的免死金牌,不管是沈修远还是沈家,全都得完蛋。 沈修远如今沦落到江恒这个身份,受尽折磨,怎么可能甘愿看着赵仇跟着太子得势。 “皇上是真的病了?” “这个的确蹊跷,除了皇后,没有任何人知道皇上的情况,各位娘娘也未曾往外传递消息。” 虽说后妃自有穿消息的渠道,可后宫嫔妃众多,只要传消息就一定能发现迹象,但这么久了,留在京城中的探子半点没有收获。 “皇后是太子的生母,自然会帮着太子。” “你的意思是……” 陈裕晖一惊,这就是说皇后和太子监禁了皇上,要篡位? “这种事情没有更多的消息无法确定,你们兄弟如今在外倒能少些风波,多看看朝中形势,抓机会偷着把家眷运出来吧。” 陈家被他牵连,赵仇一定会盯住留在京城的陈家女眷,可八年过去,他的监视不会再那么严密。 况且如果赵仇真的在帮太子篡位,那么对于陈家的监视一定会送下来。 “我和大哥在想办法,当初的朋友还有人愿意帮一把,应该能够做到。”说起昔日的友人,陈裕晖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咬牙说了,“修远你别怪他们,他们头上有父亲祖辈压着,当年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兄弟能不管不顾也是因为父母早逝,陈裕洺就是家主,没人管着当然能发疯。但其他人是不行的,或是还没进入官场,或是被长辈压着明哲保身。愿意为他说话的几乎都被被牵连得自身不保,也就造成了当年沈修远无人问津的局面。 “我只是没想到,你家竟如此狠心。” 明明皇上只是将沈家贬为庶人,并未没收田产铺子,但沈修远出事,沈家竟然根本不去疏通。 如果疏通了,他不至于带着一身伤半残着上路。 “这些事情就不说了。”江恒摇摇头,“我如今已经不是沈家人了。” 他如今是江恒,用的是母亲的姓氏。 “那就不说了,你今日怎么来了。”陈裕晖问完就笑,“早知道我就应该早点来,然后多出去逛逛,说不定还能早点碰到你。” “我今天是来说你的那个单子的。”江恒把之前绑匪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我刚才算了一下,你这衣服是给凝儿定的吧,现在还算有些时间,赶紧找别人吧。” “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来得及。” “那这样,我把定金还给你,还有……” “别给我!”陈裕晖啪的拍了一下江恒掏钱的手,“你吃进去的钱就别往外吐了,就当我给大侄子买糖吃的。” 之前沈清竹来是带着绵亿的,只不过当时陈裕晖在屏风后,那孩子又太乖,连声音都不出,他只知道是个男孩。 江恒与陈裕晖是自小的交情,他这么说,江恒再推辞就太过矫情了。 “你若是不走,有空我带孩子来让你认认。” “等弟妹伤好了,你们一家三口来,我请你们吃饭。咱也不出去,芸嬷嬷的手艺你是知道的。”陈裕晖说完轻叹了一声,“弟妹这人我瞧着是不错,就是身份太低,现在没什么,若将来你有机会回去,沈家怕是不愿意认这个媳妇。” 毕竟江恒的身份是假的,那么他们的婚书也就是假的,沈家不认,沈清竹要嫁给沈修远估计会有困难。 江恒想说他已经不怎么想回去了,而且就算能回去,在这方面,他不会听沈家的意思。 可他还没说,陈裕晖便自己想了主意。 “大不了我们把她认过来做义妹,陈家的小姐总还能嫁给你的。” 他一面觉得江恒娶了农妇委屈,一面又给江恒想办法凑成这段姻缘,说到底,他只想江恒开心自在。 如果这人他喜欢,身份低又如何,抬高了不就行了吗。 “如果真有那一天,就拜托你们了。” 江恒也就是随口迎合,说实话他觉得不会有那一天的。 陈裕晖一直觉得江恒还能洗清冤屈,恢复沈修远的身份。以前人死了他心灰意冷,如今人还活着他自然是又充满了斗志。 两个人关起门来聊了一阵子,陈裕晖看出江恒急着回家也就没多留他。 “裕晖,我……” 江恒张张嘴,却没继续说下去。 “什么?” “没事,你保重。” “你也注意些,有事情就过来找我,我会经常过来的。” 江恒点头,他其实是想问问平阳伯夫人和楚王妃还好吗,只是想想陈家打探京中消息就够困难了,上哪儿去知道女眷的事情。 若说京中还有什么他挂心的人,便当属这两个自小就知道变着花样欺负他的姐姐了。 谣言(10.12一更) 江恒回家的时候,绵亿正一脸认真的端着小碗喂饭,沈清竹一脸笑意的吃下他勺子里的饭菜。 饭菜是江恒早上做好后放在井里冰着的,玉书不会做菜,但好歹能生活热饭。 绵亿个子小,速度也不快,沈清竹让他吃完才喂饭的,所以这会玉书和卢致风已经去休息了。 江恒从绵亿那里接过饭碗,喂完沈清竹后才去吃饭。 吃过饭,他把钱都拿了出来。 除去买米面肉菜的钱,一个铜板都没少。 “这是……” 江恒总不至于赖账,所以沈清竹有点懵。 “仙衣阁东家是我的故交,他没要。” 沈清竹有点意外,这种身份的故交,那十有八九是江恒以前的身份。 “保险吗?” “保险。” 陈家兄弟和江恒是一起长大的情谊,当年顶着圣怒也要进言,那是真正的感情。 况且八年他们都没能回京,也没能把女眷接出来,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向任何一方投诚,也意味着他们仍然是保皇党,还是站江恒这边的。 “那就行。” 沈清竹也不问为何保险,这方面江恒自然有他的判断和思量。 钱收到保险箱里,江恒给沈清竹换药。 她的伤真的不算重,可江恒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沈她已经半步迈进了鬼门关的样子。 这是江恒对她的珍视,沈清竹很受用。 炕另一头躺着准备午睡的绵亿小团子,默默地翻了个身。 可能是中午吃多了,有点撑。 他要乖乖睡午觉,下午师傅和师兄带他去山脚认药草,要精神满满的去。 下去的时候,玉书来领绵亿,沈清竹捧着本书享受悠闲地时光,而江恒要干其他没干完的活计。 带绵亿去认草药,去的都是有人烟的山脚,或是有猎户上下山,或是有妇女姑娘采山货摘野菜。 玉书就是这么遇到的张秀。 她穿着相较于乡下人好看很多的衣裳,挎着篮子摘野菜,旁边是几个十七八的姑娘和新妇。 看到玉书,张秀满脸羞红的低下头。 “哟,这是说谁谁就来啊。” 和张秀同行的人笑着打趣玉书。 “我们秀儿正念叨你呢,还真别说,是好看,这细皮嫩肉的。” “你啥时候和秀儿定亲啊,我跟你说,我们秀儿可抢手了。” “就是就是,你可别让别人把我们秀儿抢走了。” 乡下人这方面并不怎么含蓄,玉书被打趣得不自在,脸色有点红。 玉书看向张秀,断了联系和关系的事情他说得清清楚楚,可这群人还这么说。他不傻,自然明白这是张秀的意思,没有她的不停暗示,谁能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 “这么好看的人,要我说,你们还是搬出来比较好,免得哪天宋莲花翻墙进去。” “我听说啊,宋莲花好几次去他们那里呢,还总大晚上去敲门。” “前两天她大半夜的还在外面鬼混,真不知道这骚蹄子又爬了谁家的床。” “所以说啊,小哥还是赶紧搬出来,我们可是为了你好,你长得……” “够了!”玉书脸色清白,余光看绵亿正和卢致风玩儿得开心,似乎没有听到这边,“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江婶子清清白白,由不得你们诋毁,你们若是在这样,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要把我们怎么样啊?” 一群女人咯咯的笑着,显然并不相信玉书能怎样。 “你们别这样,玉书很尊敬莲花婶子的,这些话不要在他面前说了,这会不利于莲花婶子在他心中的形象的。” 张秀适时站出来说话,话里话外还是肯定了这些传言,只是玉书心中的形象是好的,大家不要破坏他的幻想。 “玉书你也别太在意,只是这些事情在村子里不是秘密,莲花婶子她……” “师兄!”绵亿举着一株药草跑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张秀的话止住,那边的女人也闭嘴了,沈清竹拿刀剁人的事情在村里传得越来越邪乎,她们可不敢在绵亿面前说三道四。 绵亿举着那株草药给玉书看,后者笑着听他叽叽喳喳,余光看到张秀还站在那里。 “张姑娘,有些话我说得很清楚,你总不想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再说一遍吧。” 玉书因为曾经真的喜欢过,又顾念姑娘家的脸面,所以事情都是私下说的。他们平时不怎么与村民交流,住所又只和江家近,哪知道有这种传言。 张秀脸色难看起来,却还是保持笑容。 “当然不用,那些话怎么能当着别人的表面说。” 明明是回答玉书的话,可语气姿态总是让人多想,好似玉书私底下跟她说了什么羞人的话似的。 玉书察觉出来违和,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在记住每一个说沈清竹坏话的人的脸以后,牵着绵亿的手走远了。 张秀气得咬牙,没想到玉书这么在意沈宋莲花,别是看她长得好看,又或许是尝到了甜头…… 她好不容易散播了宋莲花的坏话,总不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其实哪有人真的看到了,不过是宋莲花名声不好,说什么都有人信。 她是真的总过去那边,张秀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气得咬牙切实。还有前两天不在,也是她守在玉书家门时间长了发现的。 至于什么晚上敲门,那都是她胡诌的,毕竟她晚上也出不来。 江家只邻着张秀家的旧房子,那里平时少有人去,怎么说都没人反驳。 反正宋莲花本来就下贱,多一桩少一桩有什么区别? 总有一天,她得让玉书看明白宋莲花又多脏,只有她张秀才是唯一配得上他的人。 张秀目光盯着远处的玉书,隐约能看见三个人蹲在那里看什么,也不知道那些破草有什么好看的。 被盯着的玉书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四下望望也没看见什么异常,那边的女人们已经渐渐远了。 可能是他出汗被风吹的吧。 一边的绵亿伸着被泥土弄得黑乎乎的肉爪子,企图帮卢致风一起挖。 “你看着就好了。” 玉书拿出帕子,细致的帮他擦着小肉手,干净的帕子上弄得都是泥土,绵亿就把帕子拿过来。 “等我回去给师兄洗干净。” 他这么小哪里会洗,但不过就是方帕子罢了,玉书也就由他去。 卢致风也不在意,只当逗孩子开心。 他们不曾想的是,就这么个帕子,引起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妒恨(10.12二更) 绵亿答应玉书要给他洗帕子,他被教导言而有信,所以第二天便拿着帕子去找江恒。 现在是夏天,玩儿水也凉快,江恒就给他打了一盆水,让他自己折腾去了。 于时张秀再次悄悄蹲守在两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绵亿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面前是一个大盆子,而他手里是一方黑不黑白不白的帕子。 张秀眼睛还算好用,虽然也看不清具体花纹,可那上面隐隐约约的竹叶让她觉得眼熟。 其实也不是眼熟,就是直觉熟悉。 当初那方帕子已经被卢致风销毁,绵亿洗是另外一方,只不过玉书的帕子上的花样都是竹叶,哪怕全不相同,也是一个系列。 张秀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玉书的帕子,她看着被绵亿“洗”得乱七八糟不成样子的帕子,咬着牙差点恨红了眼。 当初她拿了帕子,宋莲花强行要过去,玉书的师叔也是帮腔,好像这帕子是金子银子,她张秀就是配不上。 他们前面护帕子护得不行,转过头把它交给一个五岁孩子玩儿,现在怎么不宝贝了? 张秀以前跟玉书说她喜欢小孩子,那是看玉书喜欢绵亿,可世界上她最讨厌这些只知道在泥地里打滚的野孩子,尤其绵亿还是宋莲花的儿子。 如果不是宋莲花在玉书和他师叔面前说三道四,玉书怎么会要和她断了关系,明明师叔那么喜欢她。 即便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张秀就已经认定了就是沈清竹从中挑拨。 她必须让玉书远离江家。 宋莲花让儿子认了师父,用这层关系去贴玉书,那么只要这层关系没了,他们还有什么亲近的必要。 只要这层关系没了…… 只要江绵亿没了…… …… 沈清竹把枕头边的书一本一本码好,看着刚进屋的江恒,合理表达自己的诉求。 “我觉得我可以恢复自由了。” 她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左臂的伤口早就好了,脚上身上也都好全了,唯一就是右臂还不行——即便只是骨裂,也得养一阵子。 可只是一个骨裂的手臂,不应该阻碍她活动的步伐。毕竟这偷懒的日子一两天还行,当你睡够了觉,书都看了两遍以后,就会发现…… 手机真是个好东西。 “我去隔壁再拿两本书过来。” 江恒转身准备出屋,沈清竹是能静下心来看书的,再加上她想熟悉这个国家的文字,看书是最好的办法,只是…… “回来!”沈清竹喊住江恒,“你别去了,那屋的书我不喜欢。”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什么四书五经弟子规,可也有类似的书籍,都是些越看越无聊的东西。她又不去科考,看闲书打发时间就行了,钻研那些东西做什么。 不考试看什么教科书,看不好吗。 “那我明天再去给你买几本。” “这不是书的问题。” 江恒看着沈清竹,不明白是什么问题。 沈清竹真想知道当初江恒是怎么在炕上躺那么久的,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人真的要比现代人更能静心。 谁让他们没见过电视电脑还有手机呢。 沈清竹正觉得如果她和江恒说这是自由的问题会不会显得太过中二的时候,玉书照常过来送药。 玉书将药端给沈清竹,看她码的整整齐齐的书,出声询问:“婶子可需要我再拿过几本?” “暂时不用了。” 玉书那院,除了医书就是那些文绉绉的,沈清竹着实不喜欢。 她把药几口喝完,赶紧往嘴里塞糖,这味道不管怎么调整,还是苦得要命。 江恒在一边拿着装糖的纸包,玉书接过药碗以后便不再打扰,知趣的退了出去。 “要不要再吃一块?” 江恒又捏了块糖,沈清竹没有拒绝。这个时代的糖太过简陋,哪怕是他们现在买得起品质好一些的糖块,也还是满满的粗糙感。 可再怎么样也比没糖好,这药再难喝她也得坚持下去。 这是沈清竹能够真正做母亲唯一的希望。 只是目前的状况,她似乎喝再多的药也没有用处,毕竟…… 说起来他们这么生活也有半年了,两个人也始终是以夫妻的身份去过日子,相比于别家夫妻,只差那么一点点。 “这药吃了小半年了,我忽然发现,其实再怎么吃也没用。” 沈清竹忽然说这么一句让江恒有点迷惑,毕竟他们都还是很相信卢致风的医术的。 “江恒,我一个人估计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一个人…… 江恒似乎明白过来,早就不是小少年的他又不可避免的红了耳尖。 “你身上有伤,等你好了。” 他不是没有反应,也不是没有这个心思,毕竟都是一个五岁孩子的爹了。他只是尽最大程度的尊重沈清竹,尊重这个他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 沈清竹笑吟吟的看着江恒,看到他逐渐红了的耳朵,忍不住笑出声,那点不明显的害羞也散去。 “你是小孩子吗。” 男女那点事,沈清竹仅仅是知道罢了,前世的经历满满都是耻辱,那里有半点经验。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方面她什么都不会,她只是觉得到他们可以再往下一步了。 至少面对江恒,沈清竹心甘情愿。 这种隐晦的黄腔在他们之前不会持续过多的话语,江恒这个时代的人,他又自小家教良好,自然不会说什么冒犯女性的话。至于沈清竹,她再是现代人,也做不到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老说这样的话。 话题很随意的被带过去,沈清竹依旧想为自由奋斗,她是真的歇够了。 “除了右臂,其他的地方你都检查过了,总不能老把我拘在炕上吧。” 沈清竹身上的伤确实都好了,卢致风也把脉看过,确定她已经无恙。可以说除了右臂的骨头还需要养一养,她是真的没事了。 江恒耐不住她,不得不妥协。 “你若是想出去,我陪你去。” 如果之前有他陪着,沈清竹就不至于被人掳走,这也导致江恒现在非常不放心她一个人外出。 沈清竹倒是没有拒绝,她没什么可隐瞒江恒的,也就不怕他跟着。 “那明日就去王家村看看吧。” 王家村(10.13一更) 调查宋莲花的往事,一是为了沈清竹决定要不要永久解决老宋家,解决又要如何解决。二就是为了给江恒一个答案,让他心安。 哪怕调查的结果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就是江恒的到来拆散了宋莲花和她喜欢的人,也好过如今不清不楚。 沈清竹决定去王家村走一趟,可江恒才同意的是允许她在屋子里或村子里散散步,并不准备让她跑那么远。 奈何沈清竹实在是呆够了,而且上次卢致风整蛊宋老大,对他们的威吓怕也是要失效了。 哪怕是为了尽快解决老宋家的问题,能够平安顺遂的过日子,沈清竹都不能再无限度的拖下去了。 沈清竹有理有据,江恒根本做不到拒绝她,最终只能答应她明天陪她一起去王家村。 因为临时决定第二天要赶早,江恒便过去隔壁知会卢致风和玉书,顺便让绵亿就歇在隔壁,免得明天他们走得早,剩孩子一个人在家。 王家村离着泗水村说不上远,却也说不上近,如果他们自己去的话得先做牛车去镇子上,再找去王家村的牛车——江恒舍不得带着沈清竹走过去,哪怕这个时代的人最普遍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 考虑他们交通不便利,卢致风让江恒把马车牵去隔壁,明天就赶马车直接去。 这事情江恒自然是愿意,虽然在乡下马车很显眼,但泗水村都知道卢致风是有钱人,而和他们走得近的老江家总是“不要脸”的用人家的马车。至于到王家村,一个只是为了调查才去的地方,哪怕显眼一点,为了让沈清竹舒服也值得。 把马和车带到这边,江恒和沈清竹便洗漱休息。第二天一早江恒把做好的饭菜放到井水里冰镇,然后准备好出门的东西,便载着沈清竹赶马车往王家村去了。 王家村的位置江恒大体是知道的,只是从未真正去过。 他在王家村是个陌生脸,而沈清竹这张脸却不是。 赶了一路到了王家村,马车的存在果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沈清竹从车上下来看到的是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他们不知道王河家具体在哪里,最要命的是还不能问——江恒去问就显得怪怪的,而沈清竹去问就更加惊悚,宋莲花怎么可能不知道王河家在哪里呢。 所以只能想办法从王家村这边入手。 沈清竹赌王家村有人认识宋莲花,而事实果然如同她所料。 “你是……”人群中有个看起来精神不错的老太太,“莲花丫头吧。” 她面对宋莲花这张脸时脸上隐约有笑意,并不是泗水村那明显的厌恶,沈清竹觉得宋莲花啊在王家村可能并没有泗水村这么差。 “大娘,我是莲花,好久没过来了,您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好着呢,你这丫头气性忒大了。因为王河那小畜生,你就连我这个糟老婆子都不要了。” 这句话说明了什么? 在王家村,起码在这老太太眼中,是王河辜负了宋莲花。其次就是宋莲花和这位老太太关系不错,因此老太太是向着她的。 这样好也不好,好的事有人能打听消息,不好的事说不定那一句话就漏了。 毕竟沈清竹并没有宋莲花的记忆。 “切,小贱人。” 沈清竹和老太太才说这么两句话,很熟悉的谩骂响起,沈清竹看过去是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女人。 “又跑过来勾引谁啊,这回还自己带了个男人,宋莲花,你真……”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恒看的浑身一个激灵,而站在江恒身边的沈清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那笑容让她不寒而栗。 沈清竹伸手捏了捏江恒的手指,这些对于宋莲花的谩骂她从来都不在乎。她始终知道她并不是宋莲花,哪怕这个秘密只有江恒一个人知道。 这些谩骂指责,与其去跟乡下的长舌妇争论一二,还不如从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加以利用。 所以沈清竹给女人一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和善”笑容。 可她只透露出一个宋莲花与王家村某人或某些人有染的信息以后就被江恒给吓到了,沈清竹只好先安抚江恒的情绪。 只是他们还未做什么,老太太先不干了,冲着女人吐了一口唾沫。 “王二家的,你是肉皮子发痒欠抽了吗?有脸去上王河的床,还有脸在这里瞎掰?老婆子我还就不信莲花去勾引王二,就算是真的,也是你活该!” 这又是一个信息,李保媳妇表示王河对不起宋莲花,老太太也说王河是个畜生,但沈清竹一直不知道王河究竟干了什么。而现在,显然是王河睡了这个女人,而宋莲花很有可能爬了这个女人丈夫的床。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宋莲花的报仇? “我可没造谣!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都把她逮在床上了!” 女人不依,但显然她在村子里人缘也不怎样,看众人的反应,是都知道她和王河上床的,但对于宋莲花和王二的事情,他们不怎么确定。 女人气得跺脚,扭搭扭搭的走了,和她相好都不在这里,王婆子人缘又好,她吵不过。 “祸害了这个祸害那个,俩都不是好东西。” 王二媳妇和王二是王家村的特例,王二好色,有点钱就去嫖,而王二媳妇也是个不安分的,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村民们好几次看到她脸色红润的从村里的一些鳏夫家出来。 “大娘不气了,我这都来看您了。”沈清竹感觉到王老太太的善意,决定和她打探消息,“我来介绍,这是我相公江恒。” 王老太太早就注意到江恒了,说实话,王河虽然畜生,但模样是真俊,可比起这位差得太远了。 老婆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俊的男娃娃。 “好好好,你就应该找一个这么俊的。都七年了,是该嫁人了,嫁人好,嫁人以后都不是小辣椒了。” 沈清竹不知道宋莲花原本的事情,老太太觉得她是因为嫁人才变化的也是好事。 至于这个小辣椒,看来宋莲花原本还很泼辣嘛。 “对了,有几个娃啊,咋没带来看看?” 都不等着沈清竹说话,老太太就拉着她往家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问话。 江恒默默的牵着马跟着,他是真不会跟女人们扯家常,相比之下套路敌人更简单些。 “就一个男孩,今年五岁。我给孩子找了念书的地方,就没带出来。” “念书好,将来考状元你就享福了。”老太太咯咯地笑,“就是太少了。” 在这个时代,不管有没有钱,家里都是好几个孩子,像他们这样只有一个的几乎没有。 这如果是在大户人家,婆婆夫君就要逼着媳妇同意纳妾,而乡下纳不起的,媳妇就要每天被婆婆骂。毕竟多子多福,不好好下蛋的母鸡有什么用。 王小溪(10.13二更) “大娘,我这次来呢,一则是为了看看您,二则是想看看王河如今过得好不好。”沈清竹把早就备好的用来和未知人套近乎的礼物拿出来,“当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斤斤计较什么呢。” 她带着相公坦坦荡荡的来,别人想说什么都没得指责。 “那个畜生早跑了,欠一屁股债,害得小溪差点被卖到窑子去。”老太太显然是厌恶极了王河,“可怜小溪了,摊上这么个大哥,倒八辈子霉。” 沈清竹早就肯定王河已经死了,泗水村没人怀疑,而王家村也没人多想。哪怕王家村认为王河因为欠债跑路,那么泗水村为什么没人去八卦呢? 而这个王小溪身为王河的妹妹,可能知道点什么。 “那小溪最后如何了?” “还不是大牛那小子把要债的给赶跑了,然后连夜把人娶回家,不然小溪真的惨喽。” 宁国法律规定,女子出嫁后便是婆家人,娘家一切罪责债务和出嫁女无关。王河的欠条写的是他本人,王小溪出嫁后这债务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关于这方面的法律江恒跟沈清竹说过,主要是如果王河的死和宋莲花本身没关系的话,不管怎么处理老宋家都不会波及到沈清竹。 怕就怕在宋莲花本身就参与了,罪不及出嫁女的前提是出嫁女本身是无辜的。 “小溪没事就好,我想去看看她。” 宋莲花显然这七年没跑来过这里,那么不知道王小溪的住址也是正常。 王老太太给沈清竹指了王小溪的房子,沈清竹和江恒便把马车留在老太太家,徒步去找王小溪。 对于宋莲花的事情他们起先认为是江恒的到来和那十两银子拆散了这对有情人,可现在又有新设想: 王河辜负了宋莲花,而后者展开了报复。 不过光从王二媳妇这里无法得知全貌,他们也很难考证。毕竟宋莲花究竟都睡了谁,那些人的媳妇有是否真的与王二有染,这些事情全都没有调查来源。 王小溪家不远,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巧得是他们还没敲门,门就打开了。 门里是个长相普通身材有些壮的女人,十有八九就是王小溪。 “莲花姐。”王小溪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莲花姐,你终于肯见我了。” 她哭哭啼啼的抱住沈清竹,抱得后者有点懵。 王小溪身体壮实,冲劲不小,江恒一手扶住沈清竹,另一只手挡在她右臂前面。 刚养好些,再撞坏了。 “莲花姐,是我们对不起你……” 说实话,美人垂泪也是一种美,王小溪这样却只有耳边的嚎啕。 “先别哭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沈清竹不适应陌生人如此的亲近,被抱得浑身不自在。 好在王小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伸手抹了几把眼泪,把沈清竹和江恒让进来。 “这是姐夫吧。” “对,是我夫君。” 王小溪忍不住把江恒和哥哥做比较,不得不承认,自家哥哥屁都不是。 不过姐夫既然能跟着来,是不是就不介意宋莲花以前的事情,也不介意她和王河那两个没能来到世上的孩子呢? 这话王小溪没敢当着江恒问出来,只是端碗给两个人倒水。 “莲花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刚才见到沈清竹太过激动,王小溪没多想,现在一琢磨又有点慌。毕竟宋莲花躲了她这么些年,又怎么会专程来找她。 “好久没来了,过来看看,你如今还好吗?” 沈清竹并没有完全回答王小溪的问题。 “好,大牛对我很好,娃挺淘,但还算听话。” “好就行,说起来我听说你哥跑了?” 王小溪叹了口气,眼圈又有点红。 “七年了,我没他半点消息,那些要债的被大牛打了几回也就不来了。他们都说我哥把债都扔给了我,可莲花姐,你是知道的,他虽然对不起你,但他对我是真的好。” 沈清竹无法判断王小溪的话是真是假,但从目前的状况,王河的欠款并没有写王小溪的名字,当然他也不是欠债跑路。 但至少说明他并没打算让妹妹背债务。 “你哥的事情……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沈清竹一副回忆过去的模样,看得王小溪心口有点热。 她哥是畜生,可谁不愿意看别的女人迷恋自己的哥哥? “莲花姐,我哥确实是个畜生,他去赌场还去妓院,可他是真的喜欢你,你们还……” 她的话止住,后面显然是有信息的,沈清竹和江恒对视一眼,后者站起来。 “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他一副不愿再听下去的样子,出了门绕回去,躲在隐蔽处监视着王小溪。 “他走了,就剩下咱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沈清竹一副我听你解释的样子,勾得王小溪有一堆话要说。 “能有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是我哥对不起你,说他干啥。”虽然这么说着,可她还是忍不住,“莲花姐,姐夫知道孩子的事情吗,就是你没保住的那两个孩子。” 沈清竹初到时听江恒说宋莲花婚前就没过孩子,可说到底都是外界传言,是否真的有这件事,孩子的父亲又是谁,这些都是未知的。 现如今看来宋莲花是真的流过孩子,还是两个,而这两个孩子的父亲都是王河。 “我们那里都传开了,不知道你听说没听说过,这些年我办了些傻事。” “我当初就想劝你,可是你不搭理我,也不来找我,我去找你你还躲着我。”王小溪有点激动,“你说你咋这么傻,你就是抢了那些贱女人的男人,坏的不都是你的名声吗。那都是我哥和那些贱女人的错,你那样不是糟蹋自己吗。” 沈清竹大概听明白了些,宋莲花是真的报复了。王河睡了别的女人,而宋莲花就睡这些女人的男人。 可是王河是王家村的人,他的情人应该是王家村或者妓院居多,但宋莲花在王家村的名声还没有败坏,在泗水村倒是烂得不行。 按理来说就算泗水村也有王河的女人,但不至于这么多啊。 况且都七年了,就算王河是打桩机宋莲花也早就该睡完了啊。而且之前在镇子上的贵公子,王河总不可能跟这些公子哥用同一个女人吧。 所以之后宋莲花又是在做什么呢? 这和王河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吃饭(10.14一更) “莲花姐,我知道如今再和你说这样的话不太好,毕竟你早就嫁人。”王小溪叹息道,“我哥是真的想娶你进门的,他是真的喜欢你。” 沈清竹没有回话,她不是宋莲花,对王河没有感情,她无法认同王河的这种喜欢。 一边和各种女人不清不楚,一边又说喜欢宋莲花,还说想娶人家过门。 多么典型的渣男。 “他走了这么多年,就没再回来过?” 沈清竹避开之前的话题。 “没有,他见过你之后就不见了,我想去找你,可自从王二媳妇说你……那之后你也不再来了。” 王河生前见过宋莲花? 是见宋莲花还是见老宋家? “你就不怕他死在外头?” 别人认为王河欠钱跑路,可王小溪不这么认为,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七年不管不问吗? “我早就想过这种情况了,他又赌又嫖的,身上又没有多少银子,说不定在哪个赌场就被人给剁了。” “你之前说你去我家找过我?” “我哥说要去你家提亲,结果就再没回来,我起先以为是他留在你家里,可我去找你你爹说我哥早就走了,还说你要嫁人了。”其实老宋头说话挺难听的,可王小溪自知王河那德行,他们又的确穷,“我后来问过村民,那天晚上他们看见我哥走了,我想他可能又去赌了,然后就……跑了。” 即便内心不相信王河丢下自己欠钱跑路,可七年无音讯,王小溪也就有点信了。 泗水村的人看到王河走了? 按照推测,极有可能那天王河就死了,难道是老宋家尾随弄死了他? 王小溪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到后来沈清竹就提取不出来有用信息了。 快到午饭的时候,王小溪几个孩子跑回来,沈清竹借此提出离开。 婉拒了留饭的邀请,沈清竹离开王小溪家和江恒会和,一同往王老太太家去了。 “目前可以知道的信息是王河这个人爱赌好色,跟村里几个女人都有关系,其他的妓院里的情况尚不清楚。”沈清竹整合所有信息,“宋莲花在嫁给你前为王河怀孕过两次,一个都没保住。王小溪说的是没保住,而不是打掉了。” 没保住是意外的形容,说明宋莲花并没有打算舍弃孩子,并不是主观的不要孩子。 “根据王小溪的形容,宋莲花应该是发现了王河跟别的女人的关系,至少王家村里和王河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她都报复回来了。”究竟怎么报复的就不言而喻,“王河是在去老宋家提亲之后失踪的,但村子里的人看到了王河离开,但王小溪自那以后再也没见过王河。” 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第一就是如果宋莲花是报复性的去睡男人,为什么到最后“铺面”越来越大。 第二是王河究竟是哪天死的,如何死的,老宋家怎么动的手,宋莲花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 还有一点,虽然不那么重要,但能了解还是最好的。 宋莲花究竟恨不恨江恒? 她的报复行为起先是报复那些女人,之后的是继续报复某人或某事,还是说单纯的自暴自弃。 如果能知道宋莲花究竟睡了谁,她还能找出规律。 “很大可能性是那天动得手,如果在别的地方杀人,很难保证无人发现,运送尸体也是一件麻烦事。” “可有不少人看见他离开了。” 这是个问题,江恒也陷入思考,只不过还没思考出来就到了王老太太家。 不出意外的老太太让儿媳妇准备了不少饭菜,因为是农村,人除了老太太一家就只有江恒和沈清竹,也就没讲究什么去男女分桌。 “丫头,多吃点,你瞅着忒瘦。” 这话大概谁都会说,躺了十几天沈清竹百分之百的保证她胖了好几斤。 沈清竹伤在右手,虽然包扎在衣服里面所以从外表看什么都看不出来,可真到吃饭用筷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江恒毫无心里负担的端起饭碗要喂沈清竹,后者掐了一把他的后腰,在众人满脸诧异的目光中开口。 “麻烦给我个勺子,之前右手不小心伤到了,现在用不了筷子。” 在家里喂来喂去是情趣,到外面想什么? 江恒这是在农村待久了,大少爷的规矩涵养都扔河里去了吗! “咋还伤了,严重吗?”王老太太吓了一跳,让儿媳妇去拿勺子,“你说说,伤着了还往外跑。” “之前不小心撞门框上了,不严重,都快好了。” 她受伤的真实原因不能说,这不是一件小事,事关名节。 虽然这具身子本身也没什么名节可言。 王老太太的儿媳拿来勺子,夹菜的事情就是江恒负责。这些饭菜只是中规中矩,主食又是粗粮,精细了这么久一下子粗糙起来江恒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沈清竹了。 江恒一眼就看出来沈清竹表面上说着好吃,实际上饭碗里的饭就没见少,没办法只好借着加菜的功夫趁别人不注意悄悄解决她碗里饭。 两个人合作,一时之间还真没人发现,一顿饭都吃得很好。 饭后沈清竹陪老太太聊天,江恒照例是退出来,可老太太知道的事情实在是有限,根本没有多少有用信息。 聊了许久,沈清竹提出离开,老太太看时间也就没多留,让江恒他们赶着马车离开了。 “都用上马车了,这丫头日子过得可以啊。”老太太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只是总觉得不对劲……” 老太太怎么想沈清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上车江恒就塞了包糕点给她,还贴心的准备了水囊。 “先顶顶,回去再吃点。” 一顿午饭下来沈清竹几乎没吃多少,下午又聊了这么久,早就饿了。 “你要不要?” 沈清竹左手捏着点心问外面赶车的江恒。 “不要,太甜了。” 江恒对于甜食那是能不沾就不沾,沈清竹也不知道他的味觉是怎么长的,苦得要死的药他说不苦,没什么甜味的吃食他说腻得慌。 一点点甜味就腻,更别说沈清竹的糖块和母子俩喜欢的点心了。 “你这样失去了太多乐趣了。”沈清竹咬着糕点,回归正题,“我觉得王家村的情况也就是这些了,剩下的问题要回去解决,首先就是那天他们看到的王河有没有问题。” 现代的刑侦电视剧太多了,沈清竹不得不怀疑,那天他们看到的王河是不是真正的王河。 身材相同(10.14二更) 一路赶着马车回来,到家将将好赶上江恒做晚饭的时间。 江恒是不让沈清竹干活的,她也乐得去歇着。说实话,马车虽然舒服,可比起现代的交通工具,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沈清竹感觉在这么颠下去骨头都要散架了。 晚上卢致风和玉书领着绵亿过来吃饭,也没人问今天一大天这两个人跑去了哪里,饭桌上几乎全是绵亿叽叽喳喳的叙述着今天又学了什么,师夫表扬了他几次。 沈清竹有种把孩子送去幼儿园的感觉,还是那种包接包送不收钱的二对一幼儿园,而她和江恒身为父母,就管人家三顿饭,人家还担负着每天的药。 这买卖是真的不赔。 吃完饭绵亿依旧是跟着卢致风和玉书走,他现在在那边学习和玩耍,甚至有时候都睡在玉书的屋里,弄得沈清竹和江恒轻松得不行。 两个人也是累了一天了,即便第二天不用早起出远门,他们也早早的睡了。等到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沈清竹拿了些自家种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菜,当了一回串门唠嗑的妇女。 “王家村的事情最初就是李家嫂子告诉我的,所以我准备过去问问,看能不能有些收货。” 最主要的是李保媳妇是目前难得的不会对着沈清竹恶语相向的人。 况且她愿意规劝宋莲花,也说明了她能好好的坐下和沈清竹聊一聊。 或许是因为之前被被掳,所以哪怕离着李保家里没多远,江恒还执意把她送到门口才回去。 沈清竹左手提着菜上门的时候,李保媳妇正坐在院子里绣花。她娘家条件还不错,家里的姑娘姑且会绣点简单的花样,所以平时她会去镇子里接绣活。 李保媳妇的绣工其实就是中下等,可放沈清竹这里,完全可以称之为大师,多少有些她手工活比较废的缘故。 估计上帝打开她智商的开关的时候,顺便点开了手残这一个属性。 沈清竹轻轻敲了敲大门,吸引李保媳妇抬头后才笑着上前。 “嫂子手真巧啊。” “巧啥,我绣的不好。”李保媳妇放下手里的活计,“你咋还拿着东西来了。” “后院种的,给嫂子尝尝。” 沈清竹把菜篮子放下,里面的东西不可谓不精彩。主要是她种菜没讲究,只要是这个季节能长的蔬菜种子她都买,种下去活一个算一个。这种大撒网式种法的成活率不低,只是能长出什么就比较随机了。 “说起来你们院后面是有地,但就那么点地你还给我拿来,你们能够吃吗?” 乡下是家家有地的,种粮食种菜,为了维持生计,谁们家的地都不小,所以老江家院后那块地在他们眼里真的不算什么。 “菜又不当饭,怎么会不够呢,就是我种的乱七八糟的,嫂子可别嫌弃。” 他们是真的够,毕竟江恒痊愈以后肉就不缺了,所以后院那点菜加上镇子上少买点,完全够吃。 “有的吃嫌弃啥,没那么多事。”李保媳妇不在意那么多,把菜搬去厨房,然后把菜篮子还给沈清竹,“今天来是不是有啥事?” “没什么要紧事,我就是前两天撞伤了胳膊,江恒就什么都不让我做了。我待得无趣,这不是来找嫂子说说话嘛。” “你说你咋这么不小心。”李保媳妇看沈清竹伤得不像多严重的样子,笑着打趣她,“我就跟你说你男人是个疼媳妇的吧,我跟你说,老郑家的媳妇把退摔断还得洗衣服做饭呢。”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很大一部分男人都认为女人就应该一辈子当牛做马的伺候着,沈清竹很庆幸没有赶上这样的一个人。 当然了,如果江恒是这样的人,现在他还能不能安然待在世上都是不一定的事情了——毕竟和离很难,丧偶容易。 沈清竹对江恒的态度,最早就起源于他的客气与涵养。 “是我以前糊涂了,这不是想开了吗。” 这话李保媳妇是相信的,且不说她看着就觉得这人和以前不一样了,单说这半年来,宋莲花多老实。 至于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话,李保媳妇是不信的。 还传言宋莲花睡她家隔壁那家的男人呢。 隔壁那个要真有这能力,还至于成天被媳妇打?也就是她不爱嚼舌根子,这个秘密才不至于被所有人知道。 “想开了就好,好好过日子,不惦记别人了。” “听嫂子的,好好过日子。o只是我跟家里的关系如今有点僵,总要想办法缓解一下。” 沈清竹把问题拐到老宋家身上,缓解是不可能的,不彻底铲除都是好事。 “一家人能有啥大事,你爹你娘不让你嫁给王河不也是为了你好吗,那小子瞧着就不是好东西,白白祸害了你。” “那时候不是小吗,心里就想着我喜欢他,谁说的也听不下去。” “你那哪里是听不进去啊,那钱啊,东西啊,全都往外拿。”李保媳妇嫁到泗水村早,所以还赶上宋莲花的一段往事,“我记得有一次……对,就是你把你二哥新做的准备去见你二嫂的那件衣服拿去给王河那次,你娘追着打了你半个村子。” 那事情太有名了,哪怕李保媳妇和老宋家不熟也知道。 “这么丢人的事情嫂子还拿来打趣我,我那不是瞧着衣服新做的,就想给他穿嘛。” “也亏得你二哥身材跟王河差不多,不然还穿不了。” 王河与宋老二身材差不多? 沈清竹觉得这个发现很重要,如果真的如电视剧所演一般,那么很有可能…… 王小溪提到王河离开是在晚上,还被人看到,但是究竟多晚又被谁看到,这些她都不知道。 一来她没觉得多晚有多重要,二来就是王小溪认不全泗水村的人。 “说起来都七年,七年前王河还去我家提过亲。” “你说是他被打出来那次吧,他也是该打。” 沈清竹听着李保媳妇这一期,像是了解过得样子。 “嫂子不会是看到了吧。” “还真是巧了,我那天正好看到。你大哥也在,还是他认出那是王河。”李保媳妇回忆之前的事情,“主要是天太黑了,要不是你大哥跟王河还算是认识,打远还真看不清楚。不过你们家打得那么热闹,谁都知道王河让你们家给打跑了。” 李保媳妇还给沈清竹回忆了一下子她记忆里的事情,除了老宋头一家如何如何打人以外,沈清竹发现她自始至终也没说宋老二怎么打人。 是时间太久忘记了,或是…… 那天宋老二根本就没用出现。 晃动(10.15一更) 沈清竹有一个猜想,这种事情在现代的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中都很常见,那就是凶手在杀了人以后穿上死者的衣服,来掩盖死者已经死亡的事实,营造出人还活着的假象。 这种事情其实操作空间并不大,毕竟有各种现场勘验和监控视频,法医的工具和技术也随着时代的进步而提高——但那是现代。 在这个各种技术都不发达的时代,哪怕是历史上有名的验尸官,很多东西都没办法确定,更别说这破地方的小仵作了。 不仅仅是技术的问题,还有就是这个时代对于百姓,尤其是乡下这种死就死了也掀不起风浪的小人物,官老爷们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眼神。 若是家人去报官,或许还有可能查一查,虽然基本什么都查不出来吧。 至于王河这样的人,只要引到大家认为他活着出了泗水村,就没人去怀疑老宋家会杀了他。别以为会有电视剧里的男主从天而降为死者调查真相,然后恰恰好的有各种漏洞让他去破案——那都是一种美好的幻想。 王河欠有赌债,老宋家是否知晓沈清竹不知道,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凭空消失,债主有逼债差点买了王小溪,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王河是欠钱跑路。 而王小溪处于一种不愿意相信却又有些相信的矛盾状态,然后间接帮助了老宋家——她没有报官。 民不举官不纠,这是一直不变的道理。 虽然这个老宋家的计划说不上多高明,但他们能想到这么多也是不笨了。 如今七年过去了,王河的骨头还有没有都不能确定,更难以知晓宋莲花参与了多少,毕竟这件事只有老宋家知道。 沈清竹从李保家出来的时候,基本理清楚了思路,除了一部分不重要的细枝末节,目前就差作案过程了。这恰恰是最难的,毕竟老宋家三缄其口,很难撬话。 出了门才拐个弯,沈清竹就看到等在那里的江恒。 “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她姑且和李保媳妇聊了有一会,毕竟说了是无聊找人唠嗑,总不能问到想知道的就走吧。 “没有,我把家里的活都干完了。” 家里每天收拾,也没多少活,江恒紧赶慢赶的忙完了,就为了能及时的过来接沈清竹回去。 他大概是有些后怕了,沈清竹也没有劝阻他,这种事情过段时间就会好很多,这也是江恒对她重视的一种表现。 他不放心,却没有限制沈清竹的自由,只是跟个小尾巴似的随行。 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蛮可爱的。 不过江恒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以她现在的能力,出了事情跑都跑不了。那天如果不是江恒和玲珑的人及时赶到,她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江恒,等我养好了骨头,你教我武功吧,就是跑得比较快的那种。” 沈清竹不指望以现在的年龄学出什么成就,她只需要有自己的放抗能力,然后出事的时候快点跑。 “好,我想想有什么比较适合你。” 宋莲花的身子没习过武,也没练过舞蹈,整个筋骨都是僵的,他必须好好思考一下,找一个既不会让沈清竹特别辛苦又比较高效的功法。 夫妻俩一路溜达这回家,经过几家养狗的院子时,听着里面的狗叫得很热闹。 还是他们家那三只乖巧,除了看家和特别情况,根本不怎么叫。 沈清竹还在心里夸奖呢,回家就听到隔壁院子汪汪汪的叫声。 沈清竹:…… 不去管隔壁,江恒去做午饭,沈清竹就没跟他说着推断出来的事情。 “作案过程得想个法子让老宋家自己交代,还得确保他们说的是真话。” 这事情要放在江恒之前挺好办,但现在要严刑逼供就不太方便了。 “你觉得宋老大和宋老二谁比较怂?或者宋老大媳妇。” 王河死的时候宋老二媳妇正好回娘家看望生病的爹,所以这件事找她很容易错过信息。 “我听说宋老二比较贼。” 其余的他就不怎么清楚了,宋莲花不和娘家走动,他们夫妻又不合,江恒自然不了解老宋家。 宋老二比较贼也就说明宋老大比较蠢,而宋老大的媳妇是个女人,很有可能不禁吓。 想要让老宋家张嘴,要么用强硬手段逼,要么就是用阴招吓,反正正当手段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管是逼迫还是吓唬,都得好好计划计划,最好还能找出点王河留下的东西才行。 可这个家沈清竹收拾了半年了,也没看见什么不属于这个家的东西,难道宋莲花真的狠得下心全部扔掉? 沈清竹转着家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怎么了,有什么不见了吗?” “我在找找看看她会不会把王河遗留下来的东西藏到哪儿。” 宋莲花这决绝的样子,不可能把东西还留在老宋家,所以要么是藏起来了,要么是扔掉了。 直觉告诉沈清竹,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沈清竹要找藏着的东西,可江恒回忆了一圈,也没想到这么个小房子能有什么可藏的地方。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找了一通,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只能先吃饭再说。 吃饭的时候绵亿照例说着他认为好玩的事情。 “我把球丢出去,大黄会捡回来,双黄还跟他抢。”绵亿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今天总叫,就连小黄也是。” 小黄是当初最后取出来的,在母体里的时间最长,受得影响也是最大,所以很大程度上身体不如两个哥哥,也是最文静听话的一只狗。 “弱势群体”最受偏爱,所以小黄姑算是绵亿最关心的一只狗。 三只黄狗已经长大了,虽说从他们母亲那里推断他们的个头应该也就这样子了。 三只已经五个月的狗围在绵亿身边,这村子里是没人敢欺负他了。 绵亿偏爱小黄,晚上玩儿一手黑一脸土还顺便把小黄带到了他们院子。 三只狗虽然都是土狗,却相当有规矩,沈清竹在地上铺了几层布给他当垫子。 这季节也不用太厚,不然就热了。 一家人熄灯睡觉,结果才睡着,小黄就叫了起来,江恒爬起来去看,发现没什么事情,就又去睡。 这次时间长了一些,小黄再次叫出声,江恒过去数落了他几句,赏了他几巴掌他才安静下来。 沈清竹也被吵醒,心里有些纳闷,平素三只都不怎么乱叫,尤其是小黄最是安静,怎么就今天这么反常? 找不到答案,江恒和沈清竹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小黄又叫起来,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激动,江恒隐隐的似乎听到隔壁两只狗的叫声。 一大两小的叫声不停,小黄跑过来扒炕头,想用爪子碰绵亿,奈何他爪子不够长,绵亿又睡得太豪放,他根本碰不到。 沈清竹有点警觉,她才翻个身,就感觉到身底下的炕连带着整个空间开始剧烈的晃动。 地动(10.15二更) 这种晃动,让沈清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从炕上爬起来。 她才爬起来,江恒已经把绵亿一手抱住,另一只手勒住她的腰,用最快速度踹碎木门,冲到了院子里。 沈清竹都不知道江恒是怎么在地震的晃动中冲出来的,毕竟人几乎不能在这种上下左右的摇晃中保持平衡。 江恒和沈清竹坐在院子里,绵亿倒是睡得踏实,小黄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厨房里传来盘子碗摔碎的声音,沈清竹觉得这房子可能撑不住了,毕竟这个时代的房子根本不抗震。 大约震了半分钟,整个空间才消停,沈清竹尝试站起来,结果才站起来,柴房就是一阵巨大的声响。 没想到第一个牺牲的是柴房,别的房间估计也成危房了。 “去隔壁看看。” 隔壁一个孩子一个老人两条狗一匹马,也不知道情况如何,那边的房子还挺破的。 江恒同意,趁着现在安全,飞快的进屋把衣服抓了出来,等两人都换好了,便准备去隔壁。 至于绵亿,小团子一个,不怕被人看。 往外走,大门已经打不开了,江恒干脆用脚踹出个小门。 隔壁的大门同样打不开,江恒依旧用脚踹,等一家三口从洞里钻进去,玉书和卢致风正站在院子里,脚边是大黄和双黄。 他们身后玉书那间屋子塌了一半,其他房间也有坏掉的地方,唯独卢致风的房间还好,不然他都未必出得来。 不管怎样,他们五个人三条狗一匹马是平安无事,只是这觉是睡不成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地动,江恒替卢致风和玉书把衣服也拿了出来,剩下的就管不了了,毕竟随时可能还有余震,衣服是刚需,其他的还不值得冒险。 没地方睡觉,几个人就往外去看看。 这个时代没有夜生活,农村的夜晚尤其安静,只不过今晚是安静不了了。 房子坏了的不少,还有人被压在了下面,各种声音连成一片,吵得人头疼。 “明天一早就去镇里找匠人,房子得推倒重建。”沈清竹跟江恒说,“必须抢在前面,找手艺好的,贵点也成。” 这么多房子都坏了,如果不尽早出手,连盖房子的人都找不到了。 “我明天骑马去。” 骑马是最快的,他们有两套房子要盖,必须最先找到人。 现在夏日已经过半,房子盖完不能立刻住,如果不能抢占第一批,那就得拖到入冬了。 沈清竹点头,江恒一个人去是最快的,而且她不懂房子这块,去了也没用。 五个人又回去,围坐在院子里,三个大人和玉书这个半大孩子都睡不着了,就绵亿照睡不误。 “这孩子是打雷都不醒啊。” 卢致风看着绵亿的睡颜乐呵,这又是地动又是踹门的,还抱着出去遛了一圈,人家还能睡。 其他人也是看着绵亿笑。 夜还很长,沈清竹说起房子的事情。 “江恒明天一早去找匠人,这两套房子都得重建,我的想法是该砖房。” 这样的地震,现在没倒的屋子早晚得出问题。 沈清竹认为,要盖就盖最好的,反正他们也不缺钱。 “钱不是问题。” 卢致风别的多不好多不好说,钱是不缺的,再说能盖肯定盖最好的。 江恒也是认同,这个提议全员通过。 两个小的没有发言权。 “那么反正现在也没事可做,想一想房子布局也能打发时间。” 沈清竹话才说完,又是一阵晃动,而在晃动中,两家那共同的墙直接塌了。 “这样还挺方便的,也大,不用走门了。” 卢致风看着几乎连在一起的大院子,也乐了。 沈清竹看向卢致风。 “老先生的意思是,通开?” “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 通开以后厨房就只用一个,柴房放大一些,这样其他的地方就能多盖几间屋。 他们都是懂规矩的人,平时两边也随便来往,跟通开一个意思。 “我觉得也行,那就商量一下这房子怎么弄吧。” 这房这地都是他们的,想盖一起没有人能管,而且这样起砖房还可以说是他们家占了卢致风的便宜。 毕竟他们家“穷”。 沈清竹说房子,江恒就一脸信任她的样子,好像她能现场画图纸一样。 然而服装设计不等于房屋结构。 “这个得靠你们,我不懂。” 江恒和卢致风都是见过世面的,他们要盖的房子跟普通的乡下房子肯定有区别,所以还得靠他们。 “丫头总得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吧。” 卢致风没指望沈清竹真的画出图来,但他得知道她的要求。 “房间得多,绵亿过几年就需要自己住了,这起码就是四间。然后书房要有,我个人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盖两间客房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他们家基本没人会来,但沈清竹得做好全面打算。就是真的用不上了,将来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得有那个孩子的房间。 再者说,将来绵亿娶妻,孙子得有地方住啊。 沈清竹的要求不多,都是出于实际需求,具体怎么安排就得看江恒和卢致风的。 两个男人去商量房子的事情,绵亿由玉书抱着,沈清竹轻声跟他聊天。 “说起来,你今年多大了?” “到明天就是十三了。” “明天是你生辰?”沈清竹有些意外,“你怎么不早点说,不过现在这样也是过不了了。” “没事的,明天不算是我生辰,是师父捡到我的日子。”玉书并不在意,“我是师父捡回去的孩子,所以不知道具体的生辰八字。” 这么说其实玉书十三岁的生日已经过了。 “没事,今年不行了,明年婶子给你好好庆祝。” 玉书忍不住笑了,这是跟着卢致风没有的感受,毕竟卢致风是男人,玉书说不用过,他就真的不给过了。 这就是糙汉子和女人的区别。 天渐渐亮了,江恒套马准备去镇上,沈清竹撑着头看两个孩子。 玉书把绵亿抱在怀里,绵亿依旧睡得香甜,玉书也低着脑袋打盹。 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沈清竹觉得若是再有个小姑娘就更好了。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到时候她一定开始童装行业,给自己姑娘设计衣服,从小到大。 她抑制不住的去想象,一边想一边闭眼休息。 熬了一夜的众人都乏了,因此谁也没发现,被踹了的大门前藏着的人,更看不到她的眼神。 她看着离玉书很近的沈清竹咬牙切齿,看着被玉书小心抱在怀里的绵亿,眼里闪过凶光。 出事(10.16一更) 江恒一大早就骑马去镇上找工匠,昨晚地震的范围颇广,就连镇子里的人家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幸亏是他来得早,不然还真可能抢不到第一批的工匠。 “以前呢一天是十个铜板,现在大家都涨价了,我总不能搞特殊啊。” 江恒找的是镇子上一个风评很好的匠人,他有专门的团队,若是沈清竹在这里,就知道这位类似于现代的包工头兼设计师。 “这样,一天十五个铜板,你们管三顿饭,管饱就行。多收你钱了,我们就快点干,活干好了,这钱也不亏是不是。” 工头是个实诚人,因为地动需要盖房子的人多,所以涨价是市场需要,他不得不涨价,又不愿意多占便宜。 “就按你说得来,只是这做饭的人,有没有推荐?” 这么多的工人,总不可能他一个人去做,况且盖房子的时候还需要有人监督。 工头一听乐了。 “你要没人手,我们这里成了亲的家里都有婆娘,一天三五个铜板你看着给,我让她们来做饭。” 事情就这么商量好了,工人一天十五个铜板,来多少人工头决定。做饭的女人一共五个,一天五个铜板,菜钱江恒这边出,固定的数,怎么买怎么做都由女人们决定。 江恒与讲菜钱定在一个中肯的价位,肯定能让工人吃饱。他只管给钱,吃什么,怎么吃都不管,万一哪天吃出事情来也与江恒无关。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先跟你去量一下尺寸,然后再具体说说你这房子怎么盖,早点盖完早点晾着,你们能早点住进去,我们也能接下一单。” 道理是这个道理,江恒满意工头的不拖沓,而工头也满意江恒的爽快。 往常来盖房子都总会有人墨迹,如今涨价还能这么爽快的,那是真有钱。 江恒是骑马来的,回去也快,他载着工头回到村子的时候也还没到做午饭的时间。 他原是准备直接回家的,可才到村子,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条熟悉的黄狗。 “小黄?” 江恒有些意外,这三条狗平时都不会跑远,基本都是围着绵亿和玉书,如今怎么跑这里来了? 小黄在进村的必经之路转圈圈,等听到江恒的声音以后,急忙的围着马绕圈圈,还不停地叫。 昨晚就是小黄预警,所以平素不爱叫的他这么叫,江恒难免警觉。 “又要发生什么?” 小黄只是叫,急的不行的样子,往一个方向跑了几步后又回来绕圈圈。 “你是想带我去哪里?” 江恒催马往那个方向走,小黄见江恒懂了,撒丫子跑开了。 狗跑起来的爆发力是很惊人的,江恒骑马去追,发现小黄冲进了张大柱家的院子。 院子外面围了不少人,里面闹哄哄的,江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挤开人群进去。 院子里面,卢致风脸色难看至极,地上放着打开的药箱,不远处是抱着绵亿的李保媳妇。 绵亿小脸上红一道黑一道,浑身狼狈不堪,左腿被夹板固定住,看到他便由啜泣变成大哭。 “爹!师兄……师兄……” 他哭得太厉害了,抽抽噎噎的江恒都听不明白他说了什么,只是玉书也出事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张大家的房子彻底塌了不少,废墟前面是几个男人正搬着上面的东西,沈清竹也在其中,地上有渗出来的血迹。 “玉书,不能睡知不知道!” …… 这事情要从江恒离开以后说起。 天彻底亮的时候绵亿才醒,作为一个全程睡过来的人,此时有点懵。 沈清竹把昨天的剩饭剩菜从井里拖上来,玉书在院子里搭了火勉强热一热,这才有饭吃。 江恒早上走得急还没吃饭,沈清竹就给他把饭留出来。 接下来还得找客栈,不然盖房子的时候他们根本没地方住。连盖房子再晾,客栈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但谁让镇子上几乎没有房子出租,不然当初卢致风和绵亿怎么会一直住客栈。 别说租了,当时他们连买都没得买。 吃过早饭,沈清竹就把绵亿放出去玩儿了,嘱咐好他别走远,别靠近房子和山。 家里的屋子不敢进,沈清竹就去弄后院的菜,玉书则是去收整本来就放在院子里的草药。 就剩下一个卢致风没事,老爷子干脆钻到没有马的车里睡觉去了。 原本这是很和谐的,他们都处于安全状态,只等江恒带人回来,顺便检查房子看能不能进去收拾东西。 这个时候正常都顾自己家的房子,就连老宋家那样的,如果不是要命的是,都不会来找麻烦。 可总是有不一样的人。 张秀今天好不容易才留下。她家的房子也受到了影响,但不管是修房子还是盖房子,手里的钱都不富裕,更别说张大柱媳妇还想再盖两间。 所以一大早就各自去借钱了,男人们都跟着去了媳妇的娘家,剩下她这一辈的孩子被各自的爹娘带走了,张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留下。 她想去找玉书,说说她昨晚吓坏了。 可是她天蒙蒙亮就来了,却看到玉书抱着江绵亿睡着,而宋莲花那个贱女人离着他那么近,玉书师叔还没有意见。 张秀气得要死,一直想等玉书出门回到隔壁的时候拦住他,哪成想人家直接从塌了的墙那里翻过去了。 她最后等来的是精神饱满跑出来玩儿的绵亿。 没等到玉书,等来了江绵亿也行。 “绵亿,你过来。” 张秀出声叫绵亿,结果后者非但没有过去,还后退了几步。 “我不要,我答应师兄了,不能帮你。” 张秀恨得咬牙。 “我不是要你帮我送东西的,我找你有事情。” “可我娘让我离你远一点。” 绵亿又后退了两步,张秀看得想骂人。 “但是我有关于你师兄的事情跟你说。”张秀主动凑过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今天是他的生辰。” “哇——我都不知道。” 绵亿激动起来,他还从没有给师兄过过生辰。 “我给你师兄准备了礼物,可那东西太难了,我想找你一起做,做好了以后我去送。”张秀诱惑着绵亿,“我自己送,不用你帮忙,你帮我做,也不算亲近我。” “是这样吗?” 江绵亿有点懵,他转不过来。 但是可以给师兄做礼物啊。 “当然是这样,来你跟我一起去。” 张秀拉住绵亿,拽着他往远走去…… 害命(10.16二更) 玉书端着放药材的竹篓,习惯性的出来看一眼在门口玩儿的绵亿,却不想根本就没看到人。 或许是去别处玩儿了吧。 玉书没多想,只下意识的左右看看,结果大老远处隐约看到一个背影很像绵亿的孩子被一个人拽着,而拽着的人有些像张秀。 之前张秀吓唬绵亿,虽然可以勉强理解成她也年龄小没有分寸,而绵亿的确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玉书将竹篓放下,赶紧跟了上去。 沈清竹从菜地里回来的时候,一边想着盖房子得修个后门直通菜地,一边去看这个被迫打通的大院子,发现两个孩子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玉书虽然才步入十三岁,却是个极其稳重的孩子,平时也没少在村子里走动,而绵亿虽然不如别家孩子那样疯玩儿,可到底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熟得很。 正常来说是这样,都一个村的人,哪有人去害一个孩子,毕竟大人还要跟大人掐,孩子也就会打打架。 当然,除了一些心肠都黑透了的。 沈清竹自认不是个好人,却也办不出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想到她就这么一个疏忽,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 绵亿被张秀拽着,小短腿有些跟不上,等真的到了张秀家门口,他忽然想起来娘亲让他离房子远一点。 “姐姐,我不去了,娘亲说让我离房子远一点,我要回去了。” 他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张秀的禁锢,她的力气不小,攥得绵亿的胳膊疼。 “你别乱动!” 张秀把绵亿扯过来压住,余光看到有人过来,被迫拽着绵亿进了房子。 她当然不会在自己家里动手,说到底她也不知道具体要怎样处置绵亿,只是想着把他弄到没有人的地方,不管是掐死还是摔死都随便。 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她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和这个即将去死的小野种在一起。 “你娘说的是普通的房子,我家可是除了里正以外最早的砖房,不可能倒的。” 她这话她自己都不确信,如果真的没事,还至于一家子去借钱吗? 张秀家的确是最早的砖房,可宁国的砖有红砖、灰砖和青砖三种,红砖最差最便宜,青砖最好却最贵,灰砖居中。 里正家也是砖房,人家是灰砖。张大柱当年有了些钱,好面子盖了砖房,用的是红砖。 里面用的是什么砖,外面磨上以后除了房子主人和盖房子的,也就懂行的能看出来,可偏偏村民什么都不懂,都羡慕张家的大砖房。 即便是红砖房也比其他的要坚固些,只是张大柱为了面子,买大的地盖大房子,工人却找的最便宜的,其他的钱也是能扣就扣,弄得房子瞧着挺好,实际上就是豆腐渣。 到目前为止,张秀家里的确没有真正塌了的房子,可哪个瞧着都不怎么好。 张秀为了躲人把绵亿扯进自己家,绵亿根本挣脱不了,只能听话的打算离房子远一点。 “姐姐,我想回去了,师兄的礼物我自己做,师兄可喜欢我做的东西了。”绵亿有点害怕,企图说动张秀放自己回去,“我可厉害了,我之前给师兄洗帕子,他特别高兴,还说要一直留着手帕呢。” 他不说手帕还好,一说张秀就气,掐着他的手更加用力。 “疼……” 绵亿被掐的红了眼眶,之前他总挨打,可这半年来沈清竹对他宠爱有加,小孩子早就忘了那些委屈,如今都快被宠成娇气包了。 “凭什么你就可以碰那个手帕,凭什么你把手帕毁了所有人还要乐呵呵的夸你,凭什么我不可以?你以为你是谁?我可是玉书未来的媳妇,你和宋莲花那个贱人算个狗屁!” “不许你说我娘!”绵亿气得蹬小短腿要跟张秀打架,可无奈腿太短,踹都踹不到,“你才是坏东西,不许你说我娘,师兄才不会娶你这个坏人!我要告诉师兄!我要告诉师父!” 他被张秀按着,动动都动不了,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才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张秀伸手向绵亿的脖子,她指尖发抖,已经忘了不在家里动手的想法,只是去掐,却又胆怯。 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之前想着就是一刀子的事,等真的动手的时候,又会感到恐惧。 张秀不敢下手,心里又叫嚣着让绵亿去死,也就在这时候,大门被打开。 “绵亿……”玉书追了一路,没想到这俩人速度如此的快,好不容易远远的看到他们进了一户人家,结果追上了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张姑娘,你在做什么,放开绵亿。” 张秀一只手用力的按着绵亿,另一只手还放在绵亿的脖子上,虽然还没来得及用力,可长眼睛的都能看明白她的意图。 她没想到会让玉书直接看到这一幕,正想要辩解几句,地面又开始晃动。 突如其来的晃动让张秀松了手,绵亿转身就要往玉书那里跑,而玉书也已经到了近前。 如果就这么让人走了,还有什么意义。 江绵亿怎么可以活着。 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房屋坍塌的声音,几乎下意识伸手把绵亿推向他身后的房间。 “绵亿!” 房屋坍塌,地面也恢复平静,张秀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在玉书面前做了什么,抬头要解释,却发现玉书已经不见了。 “玉书?” 张秀四下找了找,根本找不到人。 难道……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废墟。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玉书怎么会为了那个野种…… 废墟底下隐隐约约的传来绵亿的哭声,还有玉书虚弱的咳喘。 “师兄……腿……腿疼……” 隐隐有鲜血往外渗,张秀吓得跌坐在地上, 玉书能感觉到腹部的剧痛,更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失。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了进来,他尽力护了绵亿,可绵亿的腿还是不知道被什么砸中。 “张姑娘……” 玉书特别想质问张秀,她怎么这么恶毒,能够对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下手。 可现在不能啊,外面能动的人只有张秀,如果张秀跑了,那么…… 玉书今年才十三岁,对于自己的生活很满意,所以他不想死。不止如此,绵亿还在这里,他也不能让绵亿去死。 外面的张秀吓得浑身发抖,她看着从废墟里渗出的红色,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家门。 发现(10.17一更) 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玉书不放弃的喊了几声,却得不到回应。 他自己是学医的,知道按照他现在的血流量,如果不尽快得救,那就得完蛋。 绵亿年龄太小,骨头都没有发育完全,根本承受不住刚才的冲击。他哭喊着说腿疼,玉书无法给他检查,但也估计出情况不会太好。 玉书被废墟压着,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了。 “师兄……你疼吗?”绵亿吓坏了,他一半的身子在玉书怀里,左腿特别特别疼,可他依旧记得师兄,“对不起……我不该来的……师兄对不起……” 他觉得他如果不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娘亲说了要离房子远一点,离张秀远一点的。 可是他忘了,自始至终都不是他多想要过来。他的确被张秀诱惑了,但这一路几乎都是张秀拽着他,想反抗都没有用。 张秀走的这一路都少有人经过,他想喊人都没有人可喊。 说到底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是不可能对于同村的姐姐有多大的提防。 可不管怎么样,因为他在这里,才会发生这样的事,绵亿认为就是他的错。 “乖,不哭了,师兄不疼,真的不疼。” 玉书声音虚弱,可他不能让绵亿再哭。他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一个才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是有些过分,可哭泣耗费体力,而他们现在最不能失去的就是体力。 “不哭,我不哭。”绵亿拼命忍住眼泪,“师兄,我腿好疼。” “绵亿乖,忍一忍,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咱们了。” “娘亲会来吗?娘亲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啊,爹也不在。” “会来的,他们都回来的,还有师叔,也会来的。” 会有人来救,玉书只能这么说,即是安慰绵亿,更是催眠自己。 会来人的,但是究竟什么时候来,他又能不能活着等到有人来救自己? 玉书忽然很想师叔,他其实也想师父,可师父去世前告诉玉书别总想他,也别让他太早看到这个徒弟。 玉书不想死,早上的时候婶子还说明年要给他好好庆祝生辰,他还答应了等绵亿长大些带他回灵医谷,带他去吃外面的好吃的。 终究才刚十三岁,玉书也害怕,可身边有更小的师弟,他必须把恐惧压下,安慰小师弟。 失血会带走体温,还产生了幻听,玉书甚至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声。 “是小黄!小黄!” 虽然不是时候,但玉书还是忍不住的迷惑绵亿究竟是怎么通过叫声认狗的,明明三只的叫声都差不多。 “小黄,你去找娘亲来救我们好不好……” 玉书几乎是没抱希望,小黄的确是三只里面最聪明的,可再聪明他也是一只狗,他怎么可能能叫来人。 他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条很普通很普通几乎随处可见的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止一次的救了他们,直到最后…… …… 沈清竹坐在院子里发呆,卢致风在车里补觉,刚刚再次地震都没有弄醒他,现在她连聊天的对象都没有。 俩孩子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三只狗也不在家。 好歹留一只给她撸也行啊。 就这么想着,狗叫声由远及近,等浅黄色身影出现在沈清竹视野里的时候,她欣慰极了。 “还是你懂事,知道回来陪我,不像你那两个哥。” 大黄和双黄两个,早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完全不如小弟懂事 沈清竹伸手要去撸狗脑袋,却不想一向乖巧的小黄一口咬住她的衣服,把她往外扯。 “你不会是想把我往哪里带吧。” 沈清竹听说过狗会救人,她有时候是抱有怀疑态度的,可既然有这样的案例,她就不能忽视这个事。 起身跟着小黄来的方向走,沈清竹也不知道这是往哪里去,毕竟她知道的没几家。 沈清竹是没去过张大柱家的,但她听说过张大柱家是砖房,她也就知道这么一个砖房,毕竟这不是什么人都盖得起的。 小黄冲进开着的大门,不停地叫唤,沈清竹还在想是发生了什么。 本着礼貌,沈清竹敲了敲大门,里面自然是没人应答,院子里小黄还叫着,混合在其中的是绵亿的声音。 “小黄,娘亲呢?” 听见绵亿的声音,沈清竹下意识就往里进来几步,却没看到院子里有人。 那边塌了几间屋子,沈清竹没有太在意,这些放在震后实在是太常见。 “绵亿?” 沈清竹尝试喊了一声,然后她就听到那个她没有太在意的废墟下面,传来绵亿的声音。 “娘亲!娘亲……” 他忍不住的想哭,虽然有师兄的安慰,可根本抵不过孩子对于母亲天生的依赖。 沈清竹脑袋嗡的一下,咬了咬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废墟下面有血液渗出,沈清竹无法估计这出血量,更不知道下面的人的情况。 “绵亿,你现在有没有哪里特别疼?” 她必须先确定伤情,才能做好各种处理和准备。 “腿疼,娘亲,师兄也在。” 沈清竹没想到两个孩子全在下面,而且绵亿只说腿疼,这样的出血量除非没了腿,不然很难做到。 很显然,绵亿的腿还在,不然一个孩子根本撑不住那种疼痛。 那么这就是玉书的。 “玉书,你告诉我,伤在哪里,什么情况。” “伤在腹部,我不知道是什么伤的……我现在开始发冷……有些喘不上气……”他声音虚弱,说得断断续续,却努力叙述了身体的情况,“绵亿的腿……被砸到了,要快点,他还小……” 沈清竹心里大概有数了,也知道按照这个出血量,玉书撑不了多久。 毕竟她自己就是失血过多死的。 “玉书,你不可以睡,你是学医的,你知道睡过去意味着什么。坚持住,尽量减少呼吸频率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沈清竹趴在废墟上嘱咐两个孩子,也平复他么的心情,“绵亿乖乖的,要好好的盯着你师兄,不可以让他睡过去,也答应娘亲不要再哭,再等一下下,娘亲找人来救你们。” 只有她一个人,不止没办法救出两个孩子,还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毕竟这一塌不只是砖,还有房顶和屋子里的各种东西,都有可能随着缝隙下落,再次伤害下面的人。 “我会救你们的。” 沈清竹的冷静让玉书看到了希望,他费力的保持清醒,企图听到外面的声音。 他现在对外界的感知已经迟钝了,一时间无法确定沈清竹还在不在,只是拼命回想起她的承诺。 她会来的,会来救他们的。 救人(10.17二更) 沈清竹是跑回去的,她发现自己可能真的让江恒养废了,冲刺那么点路就累得不行。 跑到门口的时候,卢致风才从车里爬出来,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有种没人要的错觉。 “先生,玉书出事了。” 沈清竹一句话让原本睡得还有点懵的卢致风瞬间清醒,前者也没给他问话的时间,语速飞快的说明了两个孩子的地点和情况,让他拿着药箱立刻过去。 “您先去,我去找人。” 那边房子塌了一片,就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女人,什么都做不了。 准备药是卢致风的事情,沈清竹帮不上忙,她现在要做的是找人一起把人挖出来。 沈清竹和村民们交往不深,甚至因为宋莲花的缘故非常交恶。她不是不懂远亲不如近邻这个道理,只是宋莲花的形象她无法更改,和大多数村民也不可能和解。 但也是有例外的。 等跑到李保家里,沈清竹都能感觉到嗓子的干痛,不过她运气不错,李保两口子都在家,他们正凑在一起研究坏了的房子。 “莲花?咋这么急,出啥事了。” 沈清竹咽了口唾液润嗓子的时间,李保媳妇发现了她。 “张大柱家的房子塌了,玉书和绵亿在下面,江恒没在家。” 她跑得声音有些哑,整个人有些狼狈,声线却尽量保持平稳。 “啊!”李保媳妇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李保的后背上,“赶紧去啊你!” 李保也是吓了一跳,现在不是琢磨为什么是张大柱家的房子把两个孩子压了的问题,他只来得及应了一声,就往张大柱家里跑。 出门的时候撞到几个相熟的汉子,李保啥也没说就一手一个拉着跑,其他人看他模样着急,也跟着去了。 “嫂子,车我还得借用。” “就在那边!” 李保媳妇把车上的杂物搬下来,沈清竹上手推车。右手臂一阵阵的传来疼痛,只是情况紧急,这时候她也顾不上了。 沈清竹控制不好这样的板车,即便她很努力想适应,可这才是她第二次接触。 “我来!” 看她推得实在是太艰难,李保媳妇接手,熟练的推着板车跑。 有李保媳妇帮忙,她们到张大柱家里快了不少。 等到了地方,一群汉子已经开挖了,只是砖块太多太碎,搬开的时候必须小心。 卢致风把药箱扔在一边,跟着汉子们一起挖,远远的,沈清竹看他脸色实在是不太好。 他五十几岁,在这个时代真的不小了,一向疼爱的师侄在下面流了那么多血,急都得急死。 沈清竹不知道的是,卢致风猜到了这就是死劫,是玉书的师父想尽办法也要帮他迈过去的死劫。 如果死劫那么容易过去,还叫什么死劫。 走过大风大浪,一向冷静的卢致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手指的颤抖。 “玉书!” 卢致风时不时喊玉书的名字,只是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多大的声音回应,他拼命睁着眼,拼命想活下来。 “师父,师兄没睡。” 回答卢致风的都是绵亿,他声音都带着哭腔。 还不到六岁的孩子,在左腿的剧痛下,忍着不哭泣,不给别人添麻烦。 严格来说这个孩子并不是沈清竹的,可半年的相处,他懂事的让她心疼。 卢致风跟着搬砖挖人,他手抖得肉眼可见,沈清竹上前把他从人群里拉出来。 “先生还是在旁边休息吧。” 她说的很委婉,没有明说卢致风的状态不合适。 “我……” 卢致风想要反驳,却对上沈清竹过于冷静的一双眼。 “先生是想一会用这双满是灰尘又颤抖的手给玉书包扎施针吗?” 她说完,也不等卢致风回答,上前顶替了卢致风之前的位置。 她不是绵亿的亲生母亲,所以能保持冷静的思考问题。 沈清竹把舌尖咬出了鲜血,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不冷静又能怎样呢,哭总是没有意义的。 砖块细碎,沈清竹一边喊玉书的名字,一边让绵亿回答,用声音判别两个孩子的具体位置。 绵亿的腿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压着,而且他半个人都在玉书怀里,所以要想在尽量不造成二次伤害的情况下救出玉书,就必须先把绵亿拉出来。 沈清竹指了个地方,让大家着重先挖这里,同时清理这周围的砖石。 这种时候,没人还有心思去计较宋莲花的名声什么的,所以沈清竹说了,其他人都照着办。 绵亿其实还算好挖,他身量小,接触砖石废墟的面积更小,所以很快就看到他的身影。 孩子的左腿被一块很大的板子压在下面,板子上面之前是一大堆砖石,这样的重压下,沈清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们把板子抬起来,你把孩子抱出去。” 李保和几个汉子一起把板子抬起一个缝隙,尽量减少上面滑落的砖石。 沈清竹小心的绵亿从玉书怀里抱出来,从绵亿的位置看过去,能够透过砖石缝隙看到玉书的眼睛。 她没有时间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了一下玉书已经冰凉的手指。 沈清竹的体温从手指传来,没有话语,可玉书忽然有些想哭。 如果他有母亲,会不会就是这样的温度? 绵亿已经被救出去了,玉书的勇气便随之消散,残余下的恐惧却因为指尖已经没有了的温度而不那么强烈。 沈清竹就是在告诉他坚持,告诉他不要怕。 她只来得及贴了贴绵亿的小脸,然后就把孩子交给了卢致风。 卢致风被沈清竹问得已经冷静下来,他把孩子接过来,洗干净手给他检查身体。 绵亿很乖,明明疼得眼睛通红,却一直忍着不哭,伸着脖子看废墟。 “师兄……” 他这幅样子,看得卢致风更加难受,好在玉书护住了绵亿大半身子,除了一些擦伤划伤,最严重的就是他的左腿骨头断了。 沈清竹说孩子们被压在房子下面,卢致风就想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接骨治疗的东西都有,只是孩子太小了,他怕他受不了。 断骨接骨太疼了,可总不能不治疗。 沈清竹余光看到这一幕,猜到了大概。 “绵亿,你最爱吃娘做的什么啊。” 这个问题在这种场合实在突兀,可小孩子不会想那么多,他还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吃过的好吃的。 “我喜欢吃红烧鱼、红烧肉、鸡翅还有糖兔子,还有还有……” 卢致风明白沈清竹意思,双手扶住绵亿的腿,稍一用力…… 归来(10.18一更) 绵亿哇一下子疼哭了,卢致风用最快速度处理好他的断腿,心疼的哄小徒弟。 然而他说什么都没用,绵亿再乖一时也抵抗不了这样的疼痛,沈清竹那边嗓子都喊哑了,而且玉书还在下面,她分不开身。 “给我吧。”李保媳妇把忙得黑漆麻乌的手使劲在身上擦了几下,抱起绵亿,“乖乖,不哭不哭。” 她是真正当娘的,哄孩子自然有一套,沈清竹若不是占了孩子亲娘的身体,根本比不上这位。 绵亿肯快就由嚎啕变成小声的抽泣,沈清竹也就放心许多,她搬开一块砖,已经能隐约看到下面的玉书。 可能看见并不够。 绵亿能直接抱出来是因为他被玉书保护着,再加上他的伤只有左腿,相当容易施救。但玉书伤在腹部,而且已经有如此巨大的出血量,必须清理出一个足够的空间才行。 不只是伤口,玉书的年龄比绵亿大了近七岁,需要的空间更大。 外面有些嘈杂,沈清竹知道很多人围过来看热闹,也知道不可能人人都愿意帮忙,她更知道来帮忙的是看在李保的面子上。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人得救了,她什么都不在乎。 沈清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右臂的疼痛了,从最初一阵阵的疼到之前不间断的剧痛,等到了现在,手臂已经开始麻木了。 隐隐约约有狗叫声,人群的嘈杂程度变了一个度,沈清竹没工夫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见绵亿的哭声。 “爹!师兄……师兄……” 江恒回来了。 虽然不是时候,但沈清竹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只是她仍然没有功夫去和他解释什么,她需要提着玉书的精神,绝对不能让他睡过去。 “玉书,不能睡知不知道!” 下面没有声音,沈清竹隐约能看到玉书眨了眨眼睛 他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 “退后。” 一只手握住沈清竹左手腕,将她拉到一边,然后接手了她的位置。 江恒下指令很快,远比沈清竹专业很多。她没有救灾的经验,更多的是通过脑子分析受力点,速度远远不如江恒这种上过战场,又参与过赈灾的人。 有江恒在,卢致风也放心了很多,他这份信任让沈清竹怀疑他早就知道了江恒的真实身份。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回去做准备。” 这里已经没有沈清竹的事情了,干等着就是浪费时间。 沈清竹转身往外走,李保媳妇没有可帮忙的地方,于是抱着绵亿跟她回家。 “都干啥你说就行了。” 等到了家,李保媳妇把绵亿放在凳子上,小心的不碰到他的伤腿。 “之前玉书搭了了简单的台子,麻烦嫂子把热水烧出来,尽可能的多烧。” 李保媳妇得了吩咐,赶紧打水烧水,沈清竹环顾整个房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把人往哪里安排。张大柱家的砖房都能倒,可想而知他们这个房子现在有多危险了。 现在唯一能安全的“室内”大概就是那辆车了,可是车厢内只能坐人,卢致风准备的马车只是中档次,且不说这东西的档次讲究跟身份有关,就单说他们外出游历,也不能用太好的马车引人注目。 没办法,只能做出能躺下的东西,等差不多了再往镇子的客栈里送。 沈清竹看了一圈,拆了厨房的门。 因为地震,这些东西都不怎么牢靠了。还得感谢厨房没有关门的缘故,不然都拆不下来。 门板拆下来,再加上院子里桌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工具,沈清竹勉强在马车里搭出一张“床”。 之后就是按照当初江恒受伤时的准备进行布置,值得庆幸的是屋子里的家具没有太大的影响,放在柜子里的布还是干净的。 等该准备好的都弄完,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沈清竹去看,果然是回来了。 玉书浑身是血,一张脸惨白没有颜色,眼睛好歹还是睁着的,只是那双眼已经失了神采。他腹部的伤口没能完全止住血,但看起来出血量少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卢致风的本事了。 沈清竹已经给他们做好了准备,她是女人需要避嫌,所以只能远远的等。 江恒给卢致风打下手,他们两个一个是神医,一个对外伤极有经验,也算是双重保障。 “娘,师兄会不会死掉。” 绵亿眼睛红红的,他哭得发哑的嗓子听得人心疼。 “你相信你师父吗?” “相信!” 这种事情不是相信就行,不管是沈清竹还是在一边帮忙的李保媳妇,她们都能看出玉书已经很不好了。 可这样的事怎么好跟孩子说。 “现在师父和爹爹都在努力,绵亿是不是能努努力把事情告诉娘亲?” 沈清竹不相信两个孩子会自己跑到张大柱家,然后没事闲的钻到人家房子里面去,即便是绵亿年龄小,她说过的话他也会记着。 她一早就嘱咐他离房子远一点的。 “是谁欺负了你们。” 绵亿眼睛瞬间被泪水填满,他吸了吸鼻子,跟沈清竹说话。 “秀姐姐推我,她还骂娘亲,她还想让师兄娶她,我不要师兄娶她。” “秀姐姐?谁啊?” 村子里带秀字的不少,李保媳妇也不知道是谁。 “张秀。” 沈清竹声音冷下来,李保媳妇激灵了一下,想起人是在张大柱家里挖出来的。 “张大柱家的!” 她嗓门一下子就高上去,还留在这里看热闹的人赶紧凑过来八卦。 李保媳妇不知道咋说,她还处于震惊之中。那张秀才多大,十来岁的小丫头这么狠的心? “张大柱家的张秀把我们家绵亿推进房子里,害得绵亿腿受伤,还害得卢大夫家的玉书生死不明。” 沈清竹没有收着音量,她嗓子已经哑了,加上她的语气和态度,一时之间八卦的人被吓得缩脖子。 “张秀才多大,咋可能。” 有人不信,结果被沈清竹一个眼神扫过去,脊背都一凉。 “你的意思是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孩子,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然后去诬陷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被看的人不说话了,但总有人看不惯宋莲花,出言反驳沈清竹。 “咋没关系,谁不知道玉书跟张秀看对眼了,没准就是你教的。” “就是,玉书还送张秀银镯子了呢,可好看了。” 镯子的事情玉书没说过,这是沈清竹第一次听到。 “那种下作的东西想配我家玉书?”卢致风的声音传来,他面色阴沉如墨,“一个镯子赏着玩儿罢了,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得救(10.18二更) 卢致风平时交流最多的就是玉书和沈清竹一家,和颜悦色的让别人以为他本就是个温和的老头。 然而他是灵医谷三圣之一,如果他想,就算弄死整个泗水村朝廷都不会重罚。 他是三圣之一,玉书则是三圣之一的嫡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即便玉书九岁就跟着卢致风在外面游历,几乎成了卢致风的徒弟,可多少年以后,玉书是要继承他师父的位置,成为新的三圣之一。 而卢致风的位置多半是绵亿的。 这样的玉书,一个乡下的下作东西也敢肖想? 他这话说的极其难听,可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 一个沈清竹都够了,再来一个卢致风,他们还是回家发愁房子的事情吧。 一群人悄悄的离开,就留下李保两口子和一个沈清竹不认识的男人。卢致风是出来拿药的,江恒还守着玉书,李保和那个男人在车下面做帮手。 沈清竹以为那是李保的熟人,又或是和江恒有交情的,毕竟能现在还出手帮忙实在是不容易。 她没想到的是这是江恒找来量尺寸的工人。 工头一身都是土,身上还有帮忙是沾染上的血迹,整个人都显得狼狈。 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能够一直帮到现在,真的是相当的不容易,他自己倒是没觉得是多大的事。 “除了盖房子我也没别的本事,就是力气大,能帮就帮呗。这孩子比我家大丫头还小,真是遭罪啊。” 玉书的血是勉强止住了,整个人还处于危险期,工头也是当爹的,家里老大都比玉书大两岁,瞧着孩子就觉得心疼。 “玉书不能一直在这里。” 卢致风将需要的药全部装好,且不说还会不会有地动,就单说没地方住就不行。 “让江恒送你们去客栈吧,那边应该会好一点。” 镇子上的房子会比村子里的好,说不定客栈没有什么事情。 “我今天看了,之前那个客栈没关门,应该是没事。” 江恒也是考虑盖房子没地方去,生怕客栈也受影响了。 “镇子上灾情不重,除了一些老房子以外几乎都没事。”工头这方面知道的比较多,“我听说最严重的在枣村。” 枣和泗水村在一条线上,但离着镇子比较远,所以镇子的影响并不算重。 “那就过去吧,绵亿也带上,这边我弄就行了。” 好歹让人家量了尺寸,别白跑一趟。而且她也可以趁机收拾一下行李,免得接下来事情越来越多。 沈清竹的提议江恒有些不放心,她干脆把李保媳妇拉过来。 “有嫂子呢,你送完了就回来接我。” 实在是卢致风不能把马车驾驶平稳,玉书现在受不起颠簸。 “没事没事,有我呢。” 李保媳妇拍着胸脯子保证,江恒无奈妥协,套了马车带着昏迷不醒的玉书和受伤的绵亿,外加一个卢致风,往镇子上赶去。 村子这边,沈清竹带着工头量尺寸。 “盖什么样的房子我相公应该大概的说了,具体的还得等他明天得空。” “江相公说要盖砖房,不知道要用红砖灰砖还是青砖。” 工头问沈清竹,顺便给她科普了一下三种材料的不同,李保媳妇也跟她说了村里的两个砖房。 “灰砖吧,用灰砖里最好的。” 经济上说,他们不是盖不起青砖房子,毕竟玲珑给了三千两的银票。可问题是里正家尚且是灰砖,他们借卢致风的名头用灰砖不会太过分,若是青砖就不一样了。 乡下出一套青砖房子,哪怕是用的最次的青砖,也越过了里正,打里正的脸。 “全灰砖?” “对,全部用最好的灰砖,我希望你们能保证材料的问题,这个我相公会亲自监督。” “江娘子放心,我们在镇子上可是有名的良心,绝对不坑银子。” 沈清竹自然相信江恒不会找来那些名声不好的,只是该说的还是得说。 工头量尺寸,沈清竹顺便让他检查一下房子的情况,工头也和她说了之前跟江恒商量做饭的事情。 “这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一下。”沈清竹声音压低了些,“如今家家遭灾,能重新盖房子的没有几家,我家直接推倒盖砖房必然有人会眼红,再加上村子里总有看我们不顺眼的,所以……” “我懂,这个我们自己安排,不管是吃食还是材料,我们都有经验。” 他们干这个二三十年,尤其是他从小就跟着父亲盖房子,什么人没见过?那些下药毁材料的都是低级玩儿法。作为镇子里知名的团队,怎么可能处理不了这些事情。 沈清竹没想到竟然能这么省心,于是交代了一些琐事后,就算商量完了。 原本想着让工头等江恒回来,顺路把他带回镇上,可工头说要考察一下,收了定金就自己走了。 等到工头走了,李保媳妇才拉住沈清竹说话。 “你盖砖房?你咋这有钱。” “没钱,这不是沾了卢大夫的光嘛,人家想盖,我和江恒就是占便宜的。” 李保媳没怀疑,绵亿认了师父不是秘密,他们身为父母沾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见她信了,沈清竹也就没再多解释,刚刚让工头看了房子,她还能进去收拾一下东西。 “嫂子要是有事情就去忙吧,江恒很快就能回来。” 她要收拾东西,李保媳妇知道这不好帮忙,她以为江恒不放心的是沈清竹和工头独处,现在工头已经走了,她也就告辞回去了。 沈清竹进屋将衣服被褥钱财都收整好,至于其他的将来再买。 隔壁院两个人的房间她不好进,但书房是能收拾的,虽然一只手搬书有点费劲。 她的右臂已经复苏了疼痛,仿佛钻进骨头缝里一般的疼,比起刚受伤那会,似乎更严重。 沈清竹怕疼,可也能忍,况且待着也是疼,动一动也是疼,还不如干活。 于是等江恒赶着马车回来的时候,沈清竹已经把他们家,和隔壁院的书房厨房还有院里的药材都收拾好了,就剩下卢致风和玉书自己的房间没动了。 沈清竹守着一堆行李,外加小黄和另外两只终于知道回家的狗等在院里,江恒远远的就看到这样有一个场景。 “你搬吧。” 沈清竹坐着不起来,江恒也不会让她来搬行李,自己一个人来来回回的把东西都搬到车厢里。 三条狗进不去,再说客栈也不能带狗,好在他们平时就野,自己在村子里待一宿也不是问题。 尤其是大黄和双黄,估计玩儿的乐不思蜀。 放下三只狗,沈清竹给他们喂了饭,和江恒一起去了镇上。 落病(10.19一更) 等他们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次地动,镇子受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但不像村里那么凄惨。 起码没有影响到绝大部分人的生活。 一大家子人折腾一天几乎没有吃东西,江恒走的时候已经吩咐了店小二准备饭菜和洗澡的水,只等这沈清竹到了洗漱吃饭。 卢致风和绵亿的早就送过去了。 等到了客栈,马车被拉到后院,马车上的行李有店小二帮忙搬上去。 小二搬行李,沈清竹就去了玉书那里。 卢致风显然已经安顿好了玉书,给他换了衣服擦了身子,绵亿也是干干净净的在床上团了一小团。 “情况怎么样了?” 卢致风摇摇头。 “先过了今晚再说。” 沈清竹看向床上的玉书,他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仿佛下一秒就可能没了呼吸。 “会没事的,他不想死。” 在下面压了那么久,那么大的出血量,玉书还能睁着眼撑到家里,这说明了他的求生意识有多强。 卢致风嗯了一声,看向沈清竹。 说实话,沈清竹现在是有够狼狈的,她身上满是尘土,跑动一天汗液留下了味道,头发凌乱。 可她救了玉书。 卢致风不会说什么玉书是为了救绵亿才这样的,绵亿是玉书的师弟,他去救人是应该的。 但沈清竹没有义务为了玉书这么拼命。 哪怕玉书叫她一声婶子,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实质性关系。 这次若是挺过去,玉书的死劫就过了。 所谓的死劫不是说一定会因为一个固定的事情丧命,而是指玉书在十三岁这一年会有令他死去的劫难,至于死法什么都有可能,就算他们没有出现在泗水村,玉书也会因为别的事情濒死。 若是别的事情,卢致风不能说他一定制止不了,但现实是,沈清竹为玉书争取出一线生机。 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太虚无缥缈,他只知道现在就是沈清竹救了玉书。 “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吃饭,绵亿就放这儿我看着吧。” 左右他也不能睡,看着绵亿还能给江恒和沈清竹省点事。 这里的确是没有她能做的,沈清竹也就退了出去,等她回了房间,江恒已经叫了洗澡水。 这一点沈清竹很满意,她确实很想洗澡。 结果她才脱了衣服,江恒便端着托盘到了近前。 “怎么了?” “没事,你洗你的。”江恒把托盘放在一边,等沈清竹舒舒服服的进了浴桶才说话,“右手给我。” 沈清竹一楞,一直没得空,她也就一直忍着,本想忍到洗澡后主动跟江恒说,没想到他自己发现了。 江恒不是发现了,他是一早就对这件事上心了,不过事情套事情,根本来不及做处理。 打看见沈清竹救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毕竟她右臂上的伤一直都是他处理,他比谁都清楚。 他心疼,可玉书命悬一线,哪个更严重根本不需要思考。 江恒的心一直揪着,所以在送完玉书以后,他快马加鞭的来接沈清竹,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把行李给收拾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因为要赶着关门前回来,江恒没时间在家里给她处理,只能一直拖到现在。 沈清竹右手臂红肿的严重,不脱衣服还真看不出来。 右手臂很疼,可热水泡澡太舒服,她累了一天都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手臂传来剧痛,沈清竹“啊”了一声清醒过来。 江恒的表情有些严肃。 “洗完了让老先生给你看看。” 他没想到会弄得如此严重,沈清竹看他这样子也有点心虚后怕,利索的洗完澡,在江恒的帮助下换了一件宽袖的衣服,又让他给自己盘了头发。 江恒这发型,是有够诡异的。 那边卢致风没想到他们两个又回来,他在听了江恒的形容后,赶紧让沈清竹伸出手臂。 一心念着玉书,他根本没想起来沈清竹本身就有伤的事情。 “疼了就说。” 卢致风按了几个地方,就没有不疼的,到最后沈清竹自己还好,江恒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 在场醒着的大人,就沈清竹一个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再养一百天。 “你这手臂,恐怕会落下病。” 卢致风调药给沈清竹,这个结果江恒检查的时候也预想到了,唯独沈清竹难得的有点懵。 懵过之后她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所以会影响什么吗?” 只要不影响她日常生活就行。 “雨雪阴天估计不会好受,其他的好好养着就没什么大问题。” 卢致风给沈清竹上了药,又重新包扎处理,等都弄完了她和江恒才得空回去吃饭。 这一天忙活的,沈清竹好歹还吃了早饭,而江恒什么都没吃过。 考虑他饿了一整天,沈清竹果断拒绝江恒得投喂,弄了个勺子用左手吃。不急不忙的时候有点情调那是小幸福,这饿得都前胸贴后背,赶紧吃饭才是正道。 沈清竹自己给自己手臂落了病,她还以为江恒会因为这件事说几句,结果回来以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平常的一起吃饭,很平常得给她夹菜。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 沈清竹也觉得她没做错,那时候总不能让一群人无脑乱挖,她也不能叉着腰什么也不做。都是形势所逼,江恒能说什么。 江恒什么都不能说,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指责沈清竹,也不能把自己现在得情绪带给她。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吃完饭以后就让她上床歇着。 然后顺手把她的鞋拿走了。 沈清竹看着被江恒拿远了的鞋,懵了两秒以后才反应过来。 “江恒,我断的不是腿。” 是什么给他一种拿走鞋她就能好的错觉? “老先生说了,你得好好养伤。”江恒坐在沈清竹身边,表情认真,“盖房子的事情我弄就行,你好好养着,想看什么书我去买。” 江恒认为现在最适合养伤,不用干活,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店小二就行了。 “房子的事情我不懂,这个你决定就行。只是有一件事,不能不做。”沈清竹语气平静,仿佛说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绵亿折了一条腿,玉书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张秀既然敢伸手害人,就得敢承担这个下场。” “这个我来做。” 江恒不愿意让张秀这样的人脏了沈清竹的手,反正他手上人命无数,不差这一个。 “你不会是想杀了她吧。”沈清竹笑,“怎么能杀了她啊,她才这么大点,就这么死了多没意思啊。” 张秀可得“好好”活着,那才有意思。 信任(10.19二更) 沈清竹对张秀另有安排,只是现在玉书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卢致风不会有心思做别的事情,她对张秀的处置就得押后了。 江恒根本不会逆着沈清竹,她说不杀张秀,那就不杀了,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关于张秀的事情达成共识,江恒就熄了灯,小心的避让沈清竹的右臂,然后拥她入眠。 他们这边熄灯睡了,卢致风这边还是亮着烛火。 可能是因为腿受伤,绵亿睡觉难得的老实,他把自己团成一团,睡得倒是安稳。 玉书已经开始发热,卢致风给他灌了药也施了针,还学习之前沈清竹的办法,用酒给他反复的擦腋下、手心和脚心。 当初江恒受伤,沈清竹用这个方法让他的体温不再上升,可到了玉书身上,几乎没有效果。 玉书的体温还在升高,这样下去别说是伤口了,烧都能烧死。 卢致风无奈之下给他灌了猛药,用强硬手段降温。他原本是不敢用的,毕竟玉书现在身体太弱,这药下去很可能温度还没降下来,人先去了。 可他现在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求玉书能争气一些,挺过这一劫难。 这药药效太狠,玉书的温度成功降下来些,只是等到后半夜,他开始不安稳。 卢致风几乎快要摸不到玉书的脉了,他被称为神医圣手,被传出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可别说什么活死人了,他连濒死的人都救不活,还如何活“死人”。 就是因为他是神医,他比谁都清楚玉书现在的情况,所有的办法他都想了,可这人眼瞅着就要……。 这就是死劫吗? 死劫就真的是无解的吗? 是二师兄的卜卦出了问题吗? 卢致风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玉书师父的卜卦出了问题,可他们之所以这么相信玉书的死劫,就是因为二师兄从未出过问题。 是他找错了人吗? 卢致风拿出随身的锦囊,从中间拿出一个,上面写的东西已经核对了,几乎是错不了的,能解玉书死劫的人就是沈清竹。 就是她,不会有错的。 卢致风再次给玉书把了脉,然后起身离开屋子。 夜深人静,他敲响了某个房间的门。只敲了几下,里面就有了回应。 江恒悄悄下床开门,看到是卢致风还有点惊讶。 “是玉书出问题了吗?” 这个时间卢致风还能来敲他们的房门,除了绵亿找爹娘,估计就是玉书出事了。 很显然,绵亿还在那屋里睡着。 “我来找丫头去看看玉书,他……” 卢致风还在斟酌措辞,他现在就是走投无路,完全死马当活马医。 他没想到的是,江恒并没有要他后面的解释。 “稍等一下,我去叫她。” 江恒半掩上房门,回屋里挑亮烛火,然后把睡着的沈清竹叫醒。 “玉书怕是不行了,老先生让你过去看看。” 江恒帮沈清竹穿衣服,其实他大概能猜得到,如果不是玉书撑不住了,卢致风何至于半夜来叫人。 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要让沈清竹去,但江恒估计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玉书。 原本沈清竹被江恒叫醒还有点迷糊,结果说到玉书要不行了,她瞬间清醒。 这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他们不愿意这种可能发生。 玉书是个懂事的孩子,一起住了近半年,沈清竹和江恒是真心的疼爱他,也不愿看他如此遭罪。 沈清竹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头发也只是简单拢在一起——这时候哪有时间盘头发。 等他们到卢致风屋里的时候,玉书的脸色比之前还要差,额头上全是冷汗,原本不那么流血的伤口渗血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增加。 卢致风去找沈清竹的这种行为是走投无路,可他并没有放弃救治玉书,只要玉书还有一口气,他就不会放弃。 屋里安静得不行,只余玉书的紊乱的喘息和卢致风救人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但一向睡着了雷都劈不醒的绵亿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的醒过来。 他没哭,只是看着玉书放在身侧的那一只手,然后用自己的小手包住。 因为失血太多,玉书的手冰凉刺骨,他被冰得激灵一下,抬头看着江恒和沈清竹。 江恒过去把他抱走,以免他打扰卢致风救人。 “爹,娘,师兄的手好冰。” 绵亿的印象里,师兄的手都是暖的,他尚且还不能明白那么多医理,却也模模糊糊的知道这样不是什么好事。 沈清竹记得在救援的时候她曾经握过玉书的手,那时他的失血量就已经很大了。这样的伤情在现代必然是要输血的,可古代什么条件都没有,连血型都没办法确认,输血等于催命。 这样的条件下,要有多幸运才能保证血型可用,又要有多幸运才能保证不会细菌感染。 沈清竹忽然想起以前打发时间看的网络,人家穿越什么金手指都有,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一片空白,只能毫无办法的旁观。 玉书的另一只手搭在床外,因为失血的低温,连指尖都有些泛白。 那个样子,仿佛与他被埋在废墟下面时一般无二,只是彼时他还是醒着的,现在却已经没了知觉。 沈清竹在一边轻轻的握住他的指尖,感受到那有些刺骨的冰凉。她的手一贯没有多么温热,所以那份温度并不会维持多久。 玉书的血再次止住了,他整个人都安稳下来。卢致风有些脱力坐在床边,即便这很玄幻,但沈清竹就是破玉书死劫的人。 他甚至盲目的去相信,只要沈清竹在,玉书就不会死。 江恒给沈清竹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她的体温不足以回暖玉书的手,两者温度达到平衡以后,还是一片冰凉。 “老先生,借一只手。” 沈清竹忽然出声,她嗓子比白天好了很多,却还是有些哑。 卢致风伸出一只手,还没弄清楚沈清竹要做什么,手心就是冰凉的触感。 玉书的手是真的凉,卢致风看着他长大,如今这孩子躺在这里生死无定论,他这颗心仿佛被人生生的掐着一般。 “孩子还小,您给他点安全感。” 相处这么久,沈清竹和江恒又忙活着把他从废墟下救出来,所以玉书会对她有些依赖是正常的,但若是说他最依赖谁,除了卢致风再没有别的人。 在玉书心里,不管发生什么,最重要最信任的就是卢致风。 沈清竹是感觉出来的,她不知道玉书也算是卢致风帮忙带大的;她也不知道玉书失去师父后最难受的那段时间都是卢致风一直陪伴左右的;她更不知道玉书虽然叫着师叔,却已经把卢致风当做师父了。 一个人的亲近与信任根本不需要特地表现,那是渗透进日常的点点滴滴。 “老先生,玉书最信任的人是您才对。” 寻找(10.20一更) 手中是极其冰凉的触感,卢致风轻轻的握住,他看了沈清竹片刻,剩下的时间便全放在玉书身上。 沈清竹和江恒没有离开,等到天亮的时候,玉书的体温有降低的趋势,只是人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不是江恒,一晚上就能挺过危险期,第二天就能醒过来,这是身体素质的差异。 第二天已经到来,几个人轮班洗漱吃饭,江恒还要负责房子的事情,早早的就出去找工头,客栈里就剩下一老三伤。 因为玉书的情况稳定下来,所以几个大人多少安心一些。绵亿则是能感知到大人的情绪,本来就乖巧的他现在更加听话,乖乖的待在房间里背书,不给大人添麻烦。 他们这边算是安稳下来,陈裕晖那边却要急疯了。 前天晚上的地动他自然是知道的,他这边除了生意受影响以外,不管是店铺还是宅子,都没有出问题。 他急得是江恒。 陈裕晖在镇子里听到不少人说村子受灾严重,其中枣村最甚,他生怕江恒就在枣村。 之前重逢他太过激动,完全忘了问江恒现在住在哪里。后来他以为郭掌柜是知道的,哪成想这人跟沈清竹做了那么久的生意,竟然不知道人家住在哪里。 被迁怒的郭掌柜相当无辜,谁也没规定必须知道合作对象的住址啊。 陈裕晖是真的着急,郭掌柜连沈清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她当初只说过夫家姓江。 江恒是外来人,连名字都是假的,知道姓江有什么用。 关键时刻钱小顺灵光了一回。 “老爷,回春堂或许有消息。” 陈裕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有一次江小公子和另外一位公子来找过江夫人,跟着他们的好像是回春堂的伙计。那位小公子似乎是回春堂神医身边的人,江小公子和他关系看上去挺好的。” 卢致风后来在回春堂坐诊不算多,但每次都带着玉书和绵亿,只是真的看病治伤的时候绵亿都要退后。毕竟他才刚刚能大概认得医书上的字,认识几种普通的药草,没办法给师父帮忙。也是因此,人们大多都认得玉书,只有平时就在回春堂附近活动的人才知道绵亿是和他们一起的。 “赶紧去回春堂问问,能不能找到江恒一家人,实在找不到能找到那位神医也行!” 陈裕晖催钱小顺去问,他怕江恒受伤,怕江恒没地方住,怕他手里没钱吃苦。 “老爷别急,江夫人他们既然认识神医,应该就不会有事的,而且前前后后江夫人已经赚了足有一百五十两银子了,不会……” 郭掌柜原本想劝陈裕晖,结果被后者一个眼神吓到了。 “才一百五十两够干什么,他们不需要吃喝花销吗?你怎么就给他们这么点钱?” 作为从小没缺过钱的少爷,陈裕晖根本看不上一百五十两银子,这点钱就是节俭也用不了多久。况且他们是从春天开始才和仙衣阁合作的,现在都快秋天了,才挣了一百五十两。 郭掌柜乖乖闭嘴,一百五十两对于陈裕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乡下人那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可以说沈清竹他们正常过日子的话,这一辈子都不愁了。 可他能说什么呢,自家老爷突然对人家上心,这事儿他身为下人不需要深究原因,只需要因为以前根本算不上怠慢的怠慢而被老爷嫌弃。 好在陈裕晖并不是什么黑心老板,他只是因为烦躁才迁怒了郭掌柜。 陈裕晖没有过多的去责怪郭掌柜,毕竟掌柜没有做错,只是前些日子他才知道沈清竹是江恒的妻子,她挣得多少关系到一家子的花用。 他打听过,知道江恒是做猎户的。 猎户能赚多少钱? 他知道,江恒能办出户籍成亲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再去做一些惹人注意的活,那就是找死。 可他就是心疼啊,想当年沈修远在京中何其有名。他样貌出众,家世不俗,文韬武略样样优于常人。 要知道当年有多少姑娘想嫁给沈修远,甚至连郡主都愿意下嫁于他。只是他年少丧父,为了国家接过父亲留下的战局,早早的去了沙场。 这一去就是六年,六年期间除了回京时短短的相聚,就连他们这些兄弟都看不到他。 陈裕晖一边发愁一边胡乱的想了很多,直到钱小顺终于回来才停止了的回忆。 “老爷,回春堂也不知道江家在哪儿,但是他们说神医现在住在镇上的客栈里,因为那位小公子受了重伤。” 卢致风让店小二去回春堂拿药,所以回春堂的人也知道玉书受伤,两个人又住回了客栈。 “江家呢?” “客栈的伙计说是有一家三口和神医他们一起,瞧着大人没事,孩子腿受了伤。” 钱小顺问过以后就赶紧回来了,连上去看一眼都没去。主要是江恒和沈清竹都没受伤,店小二的意思也说孩子看着没有大问题。 至于神医和那位小公子,显然不是自家老爷的关心范围。 听到江恒没事,陈裕晖松了一口气。 他让钱小顺和郭掌柜各忙各的去,然后自己往客栈赶去。 虽然听到了没事,他还是得自己亲自看一眼才放心。 到了客栈很容易就打听到卢致风一行人,毕竟玉书满身是血的被抬进来,给人的印象太深了。 陈裕晖说找另外一家三口中的男人,店小二告诉他江恒出去了,只有母子留在客栈。 江恒不在,陈裕晖便打算晚些再来,结果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到下楼的沈清竹。 沈清竹下楼是因为绵亿饿了,她打算让厨房做个鸡蛋羹给孩子加餐。 店小二说话声音不小,再加上因为地动店里生意受影响,这会都没多少人,导致沈清竹能够清楚的听到他们说话。 都让人听到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陈老爷若有事就稍微等一等,江恒很快就会回来。” 因为今天只是确定图纸,进而知道要定的灰砖数目,所以江恒大概中午就能回来。 陈裕晖的确不好就这么回去,但主动提上去又显得唐突,沈清竹倒是给他了一个台阶。 跟小二要了鸡蛋羹,嘱咐盐油都少放后,沈清竹便带着陈裕晖上楼。 到访(10.20二更) 绵亿是在卢致风这边的,沈清竹吩咐小二把他抱到她与江恒的房间,要了最好的茶和点心,这才能招待陈裕晖。 “陈老爷请吧。” 茶水点心都上,沈清竹等到陈裕晖喝了第一口茶水后,拿了块糕点给绵亿。 陈裕晖看向低头乖乖吃点心的绵亿,越发觉得这孩子乖巧。 这可是沈修远的嫡长子啊。 严格来说沈清竹现在不算是沈修远的妻子,她和沈修远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关系,可陈裕晖了解江恒,他认定了的,不管是什么身份,他都会娶这个人为妻。 正是因为陈裕晖了解江恒,所以哪怕他仍然觉得沈清竹配不上,他也会对她有足够的尊重。 “陈老爷的事情,江恒与我说过了,所以您不必拘束,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了。” “你……”陈裕晖有些惊讶于江恒已经对沈清竹坦白,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你叫我陈大哥就行了。” 主要是吧,他和沈修远一同长大,年龄又稍长沈修远几岁,所以把沈修远当成弟弟。 他把沈修远当成弟弟,然后沈修远的媳妇叫他一声“陈老爷”。即便沈清竹真的与沈修远的身份天差地别,也不能这么玩儿啊。 沈清竹倒是有些意外,陈裕晖显然不是一个会唐突她的人,他能这么说意味着他与江恒真的有这重关系,也意味着他算是认同了她做江恒的媳妇。 江恒之前只说陈裕晖是旧识,结果沈清竹一句话让陈裕晖以为江恒全都坦白了。 在知道江恒假死逃犯的身份后还能这样不离不弃,陈裕晖心里对沈清竹的评分瞬间上涨一大截。 这是个美妙的误会,沈清竹确实是大概猜出了江恒的身份,可她对这个时代朝廷官场的事情都没有了解,所以江恒的罪行和沈修远已“死”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 “既然陈大哥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 这样总比“陈老爷”顺耳。 陈裕晖其实没有多少事情要问沈沈清竹,他的确想知道这八年江恒的生活,可一来江恒不愿说,二来是这事情问她不合适。 于是他就把目标放在绵亿身上。 “这就是绵亿吧。” “江绵亿。”沈清竹向陈裕晖介绍,“绵亿问陈伯父安。” “陈伯父安好。” 绵亿咽下嘴里的点心的同时把手里的点心交给沈清竹,擦干净小嘴以后乖乖的向陈裕晖问好。他懂规矩又乖巧的模样实在是讨喜,若不是陈裕晖的嫡女只有一个,凝儿还年长了绵亿足足三岁,他都动心了。 实在是可惜,这些年因为赵仇的缘故他无法与妻子团圆,所以嫡出只有一个八岁的女儿。 至于庶女,陈裕晖是不可能用庶女来羞辱江恒的。 “孩子这腿是……” “小孩子调皮,不小心伤着了。” 这事儿陈裕晖倒是没觉得不对劲,主要是江恒小时候也是这样。有一段时间他被亲娘带得上房揭瓦,最后摔断了胳膊还敢出去骑马。 虎父无犬子,江恒的儿子合该是这样。 “以后你们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去仙衣阁找我。这事我也和江恒说了,我怕他会客气。” 言下之意,他觉得沈清竹不会放弃这个承诺。不管再怎么尊重,他心底那种作为名门贵族对底层人民的轻视还是会影响他。 沈清竹只是笑,并没有做多的解释,陈裕晖这个态度她是理解的:要求一个常年居于人上的大人物去和底层苦苦求生的人平视,那就是痴人说梦。 只要存在社会就会有阶层,沈清竹前世再怎么凄苦,做的也是上面那层。如今的她要的只是一世安宁,哪怕成为底层人也无所谓。 江恒明白在身份上她匹配他绰绰有余就足够了。 他们这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绵亿吃完了一小碗鸡蛋羹后,外面就传来了响动,来来往往有些热闹。 不多时门就被打开,江恒显然是知道了消息,所以看见陈裕晖并没有惊讶。 沈清竹把自己面前晾着的茶递给江恒,体贴十足。 只有江恒知道她是喝不惯这茶,故意留着给他。毕竟若不是来了客人,他们都是喝白水的。 江恒忽然想起年少时家中姐妹爱喝的牛乳茶,只可惜他不会做法,不能煮给沈清竹喝。 “陈大哥找你有事,你们好好聊。”江恒回来了,沈清竹招待客人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去要几个菜,你们中午边吃边聊。” “中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的就告诉我,我去买。” 江恒帮沈清竹把绵亿送到卢致风那里,嘱咐她吃点好的。 “我还能委屈了我自己?你快去吧。” 这话江恒还真不能认同,也不知道是谁刚开始饭菜不顺口就能吃出鸟的食量来。 不过他没有反驳沈清竹,只是看着她进屋以后才往回走。他没有留沈清竹在这边,并不是这些事情要瞒着她,如果她问,他会选择毫无保留。 江恒没有留下沈清竹是因为知道她记挂玉书,知道她在那边更自在。 他想让陈裕晖意识到他是认真的——想要达到这个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种,没必要委屈沈清竹待在这个她不喜欢的环境中。 “你都跟她说了?” 江恒回来,陈裕晖才问出口,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没说,她自己猜的。”怕陈裕晖误会,江恒又赶紧解释,“我没说是因为她没问,不是想瞒着她,所以有事情你也不用瞒着她。” 陈裕晖是真的没想到江恒对沈清竹这么深的情谊,他没有多劝阻,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坦白也是江恒自己的决定。 “你们住到客栈里,是家里出了事吗?” “房子被地动影响了,现在准备重新盖房子。” “要盖房子,钱够吗?郭掌柜说弟妹这么久才赚了一百五十两,要是盖房子钱不够一定要说话。” 陈裕晖一脸焦急,江恒却有些想笑,想起他八年前刚到的样子,十两银子娶宋莲花觉得对她是天大的委屈,完全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十两银子那是十足的恩惠。 “你知道一百五十两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们在过苦日子。” “乡下人过一年不过一两银子,一百五十两都够我们养老挥霍了。” “什么?一年!” 陈裕晖的表情有些呆滞,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商讨(10.21一更) 这不怪陈裕晖,他所接触的人群中,哪怕是府里下等的奴仆一年还有几两银子的收入,要知道他们在主家吃喝与衣服都不要钱,可以说这些银钱是纯攒下的。 在他的认知里,一年一个人几两就够少的了,现在江恒告诉他一家子一年就一两银子。 “你一直以来竟然吃了这么多苦……” 陈裕晖叹息,江恒却不觉得苦。 或许半年前是苦的。 宋莲花的胡闹,唯一的儿子经常吃不饱还要被亲娘折磨,他苦苦的挣扎却只残余痛苦。每每上山在小屋里过夜时,江恒都难以入眠。八年前的痛苦仿佛潮水一般把他淹没,八年来的挣扎在他身上留下的只有伤口,未来…… 他那时哪有力气去想未来,不过是得过且过。 他不甘心就这么被冤枉,然后被歹人暗算致死,可已经回不去那不能称之为家的家,他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他只是不甘心,只是选择了不去死,所以娶了宋莲花做遮掩——毕竟谁都不会想到沈修远会藏在这里娶妻生子。 八年来的折磨,是结束于半年前的那场落水,他混蛋的认为宋莲花死得好,因为她的死,换来了沈清竹。 是沈清竹把他从潮水里拉了出来。 沈清竹说她不是好人,江恒认为他是个坏人,会认为发妻的死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即便他对宋莲花没有半点喜欢,这也不能改变她是他的妻子,而他对她的死感到了开心。 他真是个混蛋,是个十足的坏人。 但他这半年的日子真的很好,好到他已经不想回到过去了。 “裕晖,你不懂,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去想了。” 他放开了,陈裕晖却问了他一个问题。 “如果你洗净冤屈,皇上也不计较你的假死,他要你回京,你愿意吗。” 江恒沉默,陈裕晖却得到了答案。 他愿意,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忠诚,他愿意为宁国流净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愿意效忠帝王。 沈修远一直都是宁国的大英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江恒说不下去了,“如果真的有了再说吧。” 他不想离开现在的生活,他忽然害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沈清竹会不愿意跟他走。 回京城意味着斗争,江恒知道沈清竹不怕斗争,她只是不喜欢,只是上辈子斗得太累了。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的住处。”陈裕晖岔开话题,“你们总在客栈住着也不是事儿,又小又不舒服。这样,你们搬到我那里去住,正好我明日就要回去了。” 从地动发生,他就计划回去,只是不看一眼江恒不安心。 陈裕晖说回去,江恒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毕竟若是没有这场地动,他任何时候回去都没问题。可就是因为这场地动,不管去哪里的路都不好走。陈裕晖非要这时候回去,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 “你觉得来赈灾的会是谁的人?” 江恒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还能是谁,自然是太子的人。 如今太子监国,梧州却出现如此大面积的地动,这足以说明太子绝非明主,上天降下惩罚。不管太子有没有筹备篡位,他都不能无动于衷,所以他必然要派自己的人来赈灾,顺便传播太子的“贤明”。 “你也想到了,这会是个机会,你觉得谁的赢面大?” “楚王。” 陈裕晖愣了一下,没想到江恒会这么直接,但转念一想不太对劲。 “你不会是因为楚王妃才这么说的吧。”陈裕晖一下子猜中,气得拍桌子,“能不能认真点。”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江恒八年没有接触京里的事情,自然无法评判输赢。 这个输赢的确是难以判断。 太子势力渐大,却不等于其他三位皇子真的被他压住。就连瘫了的雁王都不会放过这个把太子拉下来的机会,更别说原本就跟太子斗得厉害的楚王以及那个看似不争但很多事情都出自他手的勤王。 “太子派谁来,可以看出太子究竟想做什么。” 江恒还是忍不住提醒了陈裕晖,后者也立刻明白过来。 太子若是想篡位,必然不会派出心腹,随便派个人来做做样子,等他登基再说。 同样的,太子若只是单纯监国立功,那么这次他一定会派来心腹,用赈灾一事在皇上面前表功。 “我明日便启程回去,你们就搬到我那边住,府里面有伺候的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他们家人在我大哥那边。” 签了死契,就是主家打死都没人管。不止如此,这样的下人不管受了多少折磨都不敢跑,毕竟逃奴的下场生不如死。 陈裕晖做得更绝的是将他们与家人分开,如果他们做了什么事,遭殃的就是家人。 陈家兄弟不是凶狠的人,这么做只是为了确保下人的忠诚,毕竟当年离开带走的人不多,如果不这样他们不能信任外面的人。 这边宅子里伺候的都是小地方来的,不可能见过江恒,这些人被调教多年,陈裕晖还是放心的。 江恒原本没有多心动,但陈裕晖说有伺候的人,他就有些被说动了。 沈清竹在客栈确实能吩咐小二做事,但怎样也不会比得上有人在身边伺候。她上辈子过得应该就是这样的日子,只是跟了自己以后才开始吃苦。 再者就是绵亿,他身为沈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孙,一天都没有享过福,实在是委屈。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家里伤员有三个,卢致风一人负担太重,老爷子都五十多了,别再累坏了。 “过几日我们便过去,费用就按照客栈算,多少都是这个数。” 陈裕晖原本是不愿意收钱的,可他也知道若是不要钱江恒不会过来,他舍不得兄弟在客栈凑活。至于收的钱,府里的吃穿用度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到时候都给他们好好的补回来。 “行,就这样办。”陈裕晖愉快的答应了,“不过你们怎么还要等,下午就搬啊。” “绵亿的师兄受了重伤,得等他稳定一下才好挪动。” “师兄?你在他还拜师啊。” 江恒的功夫传承父母两方,他还曾拜名师学习,武功方面孩子根本不用找别人。至于念书,江恒的文采也是有名的好,教绵亿完全够用。 况且这种乡野,能有比江恒更优秀的人? “他认了灵医谷的卢圣手为师。” “认了灵医谷……”陈裕晖忽然有点耳鸣,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没听清,“灵医谷!” 这刺激有点大,他需要缓一缓。 牛乳茶(10.21二更) 灵医谷的地位高,连皇家都要讨好三分,毕竟谁都不愿意得罪大夫。 而灵医谷,是大夫里的最高级。 灵医谷有三位圣手,掌门秦圣手,第二位邓圣手,第三位就是卢圣手。世人能知道他们的姓氏就很不容易了,至于他们的名字,估计皇上都不知道。 毕竟他们哪怕进宫给皇家看病,也没人能去追问他们的真名。 在这种前提下,江恒告诉他绵亿认了卢圣手为师? 这可真是一个大刺激。 “卢圣手没认出你来?” 即便认出来的可能性不太高,但沈修远作为京中的红人,免不得被圣手见过。 “认出来了,可他还是执意收了绵亿。”江恒轻叹,“他给了绵亿免死的玉佩。” 这才是让他妥协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他被发现,他可以说沈清竹什么都不知道。江恒本就是假身份,沈修远这个身份一旦暴露,沈清竹就与他毫无关系了。 没有关系就不会被牵连。 但是绵亿不行,父子关系不开宗祠是不能断的。在这种情况下,卢致风的免死玉牌真的很有用,起码能保住绵亿的性命。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死后绵亿和沈清竹还能依靠灵医谷。 江恒相信,若是沈清竹能够背靠灵医谷光明正大的做生意,谁都比不过她。 因为这样的思量,他答应了卢致风。 陈裕晖自然也是能明白这其中的无奈,安慰江恒:“认了灵医谷不是坏事,即便他不是卢圣手唯一的徒弟,这也是件好事。” “不,绵亿现在是唯一的,他师兄是邓圣手的徒弟。” 唯一的徒弟意味着什么? 就算以后卢圣手再收徒,绵亿也是大弟子,只要他不出差错,那未来圣手的位置就是他的。 其他人想要成为新的圣手也不是不行,只是条件太苛刻了。 陈裕晖觉得跟江恒说了会儿话,刺激一个比一个大,好在沈清竹点的酒菜都上了,他也能趁机消化一下。 消化完了,就把这件事情当成平常事,然后再次可惜自己没有适龄的嫡女。 “既然如此你们就等人伤情稳定再说吧。”陈裕晖一边说一边疑惑了,“怎么两个一起受伤了,小二说的那个满身是血的孩子就是邓圣手的徒弟吧,怎么会伤得那么重?” 江恒吃口菜,觉得不如沈清竹的手艺好,轻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成天想着勾引男人,最后还能下此狠手,实在是令人脊背发寒。 但这种事情放在京城里并不算是稀罕事,十来岁手上有人命的比比皆是,只是这种勾引行当就连庶女都不屑于做。 “真是个下贱的东西,不自量力。” 陈裕晖冷笑,他也不用去问江恒的处置。江恒的确有一颗仁爱之心,可他不是烂好人,就算是个十岁多的小女孩他也不会手软的。 对于陈裕晖的评价,江恒没有反驳,他也的确瞧不起张秀的行为。那不是单纯的为自己算计,那是已经不要脸面了。 这样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陈裕晖都不屑于多说什么,骂了两句便转了话题。 都是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其中还包含着平阳伯夫人位置依旧稳当,还为平阳伯添子嗣的消息。不止如此,楚王妃六年前生下了楚王的嫡长子,赐名丛睿,前年封了世子。 陈裕晖知道江恒还念着这两位姐姐的好,所以多少也打探点消息,只是她们是后院女眷,消息实在是少。 消息是少,但对江恒来说已经足够了。堂姐没有因为沈家的事情影响到,依旧好好做着她的伯夫人。至于梓容姐,她能生下世子,他日若是楚王夺位,他们母子就是皇后和太子。 这已经足够了,她们还好好的就行了,毕竟这两个人是他在京城中除了父母以外不多的温暖,即便这两个姐姐从小就会欺负他。 现在回想曾经,那被欺负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 陈裕晖也有点追忆过去,一顿饭吃得虽然有些恍惚,却也算的上愉快。 这顿饭吃了许久,陈裕晖走的时候步子都发飘,还是江恒把他送回去的。 “不对,你怎么一点都没醉?”陈裕晖被芸娘扶着,这才反应过来,“你都没喝!” “我喝了,有酒味。” “没有!你才喝那么点,根本不叫喝!”作为上过战场的人,那么几杯怎么能叫喝酒,陈裕晖不干,“你把我灌醉了,还不不喝酒。” “喝醉了还得我媳妇照顾我。” “你……”陈裕晖被晒委屈了,“你欺负我娘子不在身边,你就知道欺负我……” 看陈裕晖委屈巴巴的样子,江恒和芸娘都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赶紧让小厮把他扶进去。 他还能带着江恒找到宅子,真是值得表扬。 “公子要进来坐一坐吗?” 芸娘是陈裕晖的奶娘,自然是认得江恒,只是她见久了陈裕晖因为沈修远去世的难过,现在看到他,只能感到喜悦。 “不进去了,还有事情要忙,只是有一件事情想麻烦芸嬷嬷。” “公子请讲。” “我想问一下……” …… 江恒端着托盘回到客栈房间的时候沈清竹已经带着绵亿午睡了,不过很显然只有绵亿自己睡着了。 “怎么这么久,莫不是陈大哥跟你耍酒疯了?” “我在他耍酒疯之前跑了。”江恒端着托盘往沈清竹那边凑,“他一喝醉了就说我欺负他。” 沈清竹合理怀疑江恒小时候就是欺负了陈裕晖,不然怎能这么大了还指责他。 不过相公是自己的,只要相公不被欺负,别人怎样都无所谓。 “你困吗?” 沈清竹本来就是躺着闭目养神,江恒这么一问,她也就睁开眼。 “怎么了?”沈清竹这一睁眼就看到江恒手里的托盘,一阵头疼,“昨天是把药忙忘了,但今天也不用这么早吧。” “不是药。”江恒把托盘放到沈清竹面前,“你尝尝。” 托盘上的碗里是茶褐色的液体,茶香混合着牛奶的香气,这种气味让沈清竹觉得有点熟悉。 “这是什么?” “牛乳茶,你尝尝。” 这是江恒特地问芸娘学的,茶叶都是从芸娘那里拿的,不是平时常见的茶。 沈清竹端起来尝了一口,眼前一亮。 这是…… 包裹(10.22一更) 这是奶茶。 之前喝茶的时候沈清竹就想过奶茶,可她一直没见过红茶,甚至她连这个时代有没有红茶都不知道。 严格来说这个与沈清竹在现代喝的奶茶相比还是有些不同的,可能是茶叶的不同,也可能是制作工艺的不同。 虽然不同,但比起之前的苦茶水,这个好太多。 “你要不要尝尝?” 沈清竹端着碗示意江恒,换来后者毫不犹豫的摇头,为了调味道他是尝过了,齁甜。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煮给你喝,这个茶叶裕晖有门道去找。” 茶叶是芸娘给江恒的,这个不是宁国的东西,再加上少有人喜欢这种茶,所以一般人想买都没地方买。 陈裕晖之所以手里有不少茶叶,也是因为一个不外传的秘密:他一个大老爷们,最爱小姑娘们喜欢的甜食。 因为这个事情太毁形象,所以在除了特别亲近的人面前,他都装出一副“我是男人,不爱甜食”的模样。 陈裕晖不许兄弟们把这件事说出去,兄弟们也都答应。 然后江恒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沈清竹。 “你不会也是装的吧。” 江恒本以为沈清竹会说陈裕晖几句,却没想到她跑偏了。 “不是,我是真不喜欢。” 这是打小的口味,年幼时他娘也觉得稀奇。 “没事,男人喜欢甜的不丢人。” 沈清竹笑着喝碗里的牛乳茶,她知道了陈裕晖的一个秘密,以后谈生意的时候可以利用起来。 此时躺在床上正睡着的陈裕晖还不知道在未来他要如何替沈清竹打工,然后为今日对沈清竹的轻视付出代价。 卖了陈裕晖讨沈清竹开心,之后江恒便把搬家的事情跟她细细说了。这种事情沈清竹一向不会反对,只等着玉书挺过去,他们就往那边搬。 只是玉书要挺过去何其不容易。 玉书的事情他们什么也做不到,这种旁观的感觉是最难受的,可他们也只能旁观。 气氛有些凝重,江恒便拿出今天敲定的图纸给沈清竹看,然后告诉她哪里都盖什么。 江恒定下的宅子外面看着没什么特殊的,进去却是大宅子的改良,既不会坏了规矩和乡下的房子格格不入,又把空间利用得相当好。 房子两边虽然是连通的,却也有各自的小院子。 “挺好的,之后拿给老先生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按这个来。” 毕竟房子的事情也有卢致风一份,得全员通过才行。 这件事情卢致风也是没有意见的,江恒拿来的图纸几乎挑不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江恒朋友在镇子里有空宅子,之前得知要盖房子的事情,就说这段时间借给咱们住,等玉书能挪动了咱们就搬过去。” 沈清竹语气平静,仿佛玉书过两天就能挪动,仿佛他已经性命无忧。 这不是自欺欺人,而是一种坚强。 与其整日压抑着自己想着这个人可能没了,还不如去想一想人好了以后得事情。 “玉书也是,不是说客栈住得不舒服吗,你努努力,咱们就搬到宅子里去住。过两天家里房子就要动工了,盖房子的速度可不慢,你不快一点可就赶不上了。” 玉书自然是没有回应的,但十有八九他听得到,毕竟人的大脑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昏迷中的人也有可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老先生没事的时候多跟玉书说说话,他能听到的。” 话疗没什么实质上的作用,只是刺激着伤员提高求生欲,而求生欲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卢致风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交给沈清竹。 沈清竹接过,发现是张一千两的银票。 她有些哭笑不得,卢致风这是真准备担负全部的钱吗。 “这钱我就先拿着,之后剩下的再还给您。” 卢致风没有拒绝,单沈清竹救了玉书这一点,一千两就不够做谢礼的。可他也知道,拿钱感谢等于撕了情分,倒不如把钱拿来盖房子,她想用多少用多少。 说了要说的事情,沈清竹就不再打扰卢致风,回去把钱跟图纸交给江恒。 “就按照这个来,花了多少钱记得做账。”这事情好像有点超出江恒的专业,沈清竹也不为难他,“你把都花了多少,花在哪里都记下来,等你回来以后我教你。” 若只是一家三口关起门来过日子,账本记在心里就行了,但涉及到两家,还是要有真实的账本,哪怕卢致风他们看都不会看。 …… 一家人都认同了图纸,江恒就告诉工头不需要再修改,等第一批砖石到了就能动工了。 于是三天后,工头就带着人和第一批砖到了村子里,推倒危房重建。 卢致风和玉书的行李是江恒收拾的,除了他这边的柴房因为倒塌没收拾以外,家里就没有还要的东西了。 一部分工人去搬东西拆房子,工头让几个人跟着江恒把柴房清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要的东西。 其实柴房里都是杂物,都是些无关紧要拿走还占地的东西,江恒简单的看了一圈,确定没什么要的。 柴房还有个柜子,里面放着些破旧的东西。要是不拆房子也就这么放这里,现在动工,江恒便不打算要了。 “那这个搬走当柴火烧吧。” 柜子挺破旧的,连转手的价值都没有,只剩下当柴火一条路了。 江恒没意见,让工人把柜子搬走。 柴房里没什么可要的东西,江恒就准备出去,结果因为来搬东西的工人不少,他一时被堵在最里面。 后面就是不平的废墟,江恒想过去也不是难事,但这情况稍微等等就好了。 等工人们把柜子杂物搬出去,江恒才准备往外走,结果就是这么一等,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被搬走的柜子下面的地面明显和别处不一样,这里的地面似乎被挖开过,只不过痕迹已经很旧了。 这不是江恒干的,绵亿更不可能,那么只能是宋莲花做的。宋莲花去了有半年时间,那么这里最少有半年没动过了。 江恒蹲下身,从一边随手拿了个不规则的石块,小心的挖着那里。 宋莲花还在的时候他与宋莲花的东西就是分着放的,沈清竹来了以后只不过是继续了这个规矩。后来他们关系亲密起来,但沈清竹喜欢这样放,江恒也就没要求合起来。 江恒现在不会去动沈清竹的东西,以前也不会去动宋莲花的东西。 准确来说他会帮沈清竹收拾东西放到柜子里,不动是因为给她尊重。但宋莲花的东西,不止是她不让碰,江恒自己也不想动。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江恒都不会碰宋莲花的东西,她何至于藏得这么深? 柜子底下的东西被挖出来,是一个用布包着的包裹,看颜色能看出有些念头了。 江恒打开包裹,看清里面的东西。 这是…… 还有师叔呢(10.22二更) 今天是房子动工的第一天,也是玉书昏迷的第四天,他一直没醒,但情况也没再糟糕。 沈清竹说玉书能听到别人跟他说话,卢致风也曾经尝试过。起先是没作用的,但一直念叨着,玉书的手指似乎真的动了。 就这么点回应也够卢致风高兴的,可他也不是总有话可说,于是他就把绵亿抱过来放在床边,让绵亿跟玉书说话。 绵亿这孩子吧,乖巧懂事,平时也不会胡闹给大人添乱,但千万不能让他在信任的人面前张嘴。 就这张小嘴叭叭的,沈清竹都怀疑玉书醒了也是被他烦的。 玉书一直昏迷着,沈清竹让厨房把粥熬上个把时辰,然后把米汤过滤出来,在里面加糖后给玉书灌下去。 之前灌药都能下去,更别说加了糖的米汤了。 这点米汤不顶用,但总好过他一点营养都不摄入。 这是玉书昏迷第四天,也是绵亿陪他说话的第三天,他有再多的话也说完了。 “师兄,师父老让我说话,他欺负我,你要是再不醒,师父都要欺负死我了。” 卢致风在一边听着绵亿告状,要不是玉书又给了反应,他都想掐这小子。 不对,玉书有反应是不是因为同意了绵亿的话? 之前他就觉得了,自从有了绵亿,他这师叔的都失宠了。 “为师哪儿欺负你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跟你师兄说话吗,现在多好的机会。” “可也不能总说啊,而且师父还不让我吃肉肉。” 绵亿继续告状。 “你身上有伤,饮食当以清淡为主,油腻辛辣的都应该少接触。” “那师父为什么抢我的点心吃,娘亲有拿来师父的点心啊。”一边反驳一边告状,“师兄,师父抢我的点心。” “我不是把我的点心给你了吗。” “可是师父的点心不好吃,一点都不甜。” 要是甜他还能抢绵亿的点心? 绵亿是小孩子,在不吃出虫牙的前提下,沈清竹给他的点心的含糖量自然要高过卢致风这个老年人。 卢致风的点心是她特地吩咐过少油少糖的,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得注意别三高。 沈清竹的心思是好的,但不甜的点心真的不如甜的好吃,卢致风就跟绵亿换点心吃。 最开始绵亿傻傻的换了,到后来才知道师父的点心不好吃,他被骗了。 所以他就跟玉书告状。 沈清竹在门口听到里面的热闹,没有进去打扰。 玉书一直没醒,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已经没了,卢致风也不用那么压抑他自己。 这样的环境氛围之下,玉书怎么可能舍得一直睡下去。 他不舍得啊。 玉书不想死,他能感觉血液的流失,更能感觉到伤口的剧痛,在那种情况下,外面一点点震动,都能引起他极大的痛苦。 被埋在下面的时候,除了想活着的信念,就是必须要把绵亿送出去。 绵亿出去了,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他能听到沈清竹的声音,即便指尖的温度已经消失。 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玉书隐约看到了沈清竹,他记得她手上还有伤,难道她不疼吗? 后来……后来他就没有印象了,所以的感官只剩下疼和浑身的冰冷,他感知不到身边的一切,直到终于陷入了黑暗。 再次有感知时,就是身体忽冷忽热的难受,腹部是难忍的剧痛。 苦涩的药顺着嘴灌下去,却无法缓解身体难耐的冰冷。 直到有一丝温度染上指尖。 温度转瞬即逝,他似乎听到了绵亿的声音,他说“爹,娘,师兄的手好冰”。 绵亿的声音哑哑的,听着玉书就难受,他把师弟当成了亲弟弟去疼爱,怎么舍得他遭罪。 绵亿说他的手冷,但其实他全身都冷,他很怀念一种温度,一种存在于记忆中的温度。 另一只手被覆盖,带来丝丝暖意,这种温度玉书记得,被埋在下面时,就是这个温度支撑着他。 然而这不是记忆里的那个。 直到他被另一个温度包裹,那双手很暖,是九岁那年带着他看日出给他暖手的温度。 玉书知道,这是师叔,是师父走后一直陪他长大的师叔。是这双手陪他送走了师父,又是这双手带着他到处游玩,也是这双手,陪着他边哭边看日出。 他真的不想死。 但是他真的特别想醒过来是某一天,卢致风开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时候。玉书的意识断断续续,但是只能听到声音的时间,就一定有卢致风的絮叨。 一开始是暖心,到后来就是真的烦了,玉书知道他不该嫌弃师叔,可那声音实在是太吵了。 所以他想告诉卢致风,稍微安静一点。 玉书绝对想不到的是,他给了一点回应,耳边就成了二重奏,而且是那种本来都是跟他说话,结果说着说着人家聊上的二重奏。 他是真的有苦也说不出来。 好在他失去知觉再恢复的时候,外面已经安静了,这种安静让他有点怕。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再也听不到师叔和师弟的声音了? 明明他很努力的想活下来啊。 难道还不行吗? 温热的帕子擦过玉书的眼角,卢致风拭去他尚未流出来的眼泪。 “臭小子还不醒,你就这么想你师父吗,为了师父不要师叔了,你个白眼狼。” 他一边数落玉书,一边给他擦脸。第四天已经到了晚上,可人还是没醒。 他给别人治伤的时候,伤员昏迷上十天八天的都认为是正常事。的确是正常事,可当那个昏迷的人是自己至亲的时候,一两天都是受不了的。 “小白眼狼,一个两个的都是,绵亿都不给我吃他的点心。” 他继续在玉书耳边絮叨,声音不高,却特别戳玉书的心。 “你要是真没了,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四年时间,你个小白眼狼。” 他缓了缓,才继续说话,声音有些颤音。 “玉书,还想不想去看日出?” 四年前,玉书的师父去世,才九岁的玉书哭得不行。他是孤儿,师父就是他的爹,是他的全部。 那时候的玉书整天就是抱着师父的遗物,谁也不想搭理,哪里也不愿意去。其他人都说过一阵子他就好了,只有卢致风拉着他往外走。 他问玉书,想不想看日出。 玉书不理他,可那天半夜他就把小玉书用毯子裹着带到山上。他们那哪里是在看日出,分明是在看星星。 玉书难受了几天,身子不禁冻,卢致风就把他连人带毯子的搂在怀里,用自己的手暖着他的手,然后陪着他一直在山上坐到天亮。 那天的日出玉书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在师叔怀里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而师叔只是抱着他,不停的他说一句话。 他说…… 师父没了,还有师叔呢。 “还有师叔呢。” 苏醒(10.23一更) “想不想看日出?” “还有师叔呢。” 这些都是卢致风曾经说过的话,他认真的给玉书擦完脸,转身去洗帕子。 安静的屋里,响起起一个嘶哑的声音。 “师叔……” 卢致风手里的帕子一下子落了地,他转过身,看向床上的人。 烛火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那双闭了四天的眼睛,睁开了。 “师叔……” 玉书又叫了一声,他向卢致风伸出手,后者赶紧过来握住。 “师叔,我怕……” 才十三岁的小少年,在从鬼门关回来以后,握着师叔的手,终于是哭了出来。 “我真的怕,我怕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怕见不到您了……我想……我想跟您一起去看日出……” “好,等你好了,师叔带你去看日出,我们早早地就去。” “太早的话看的就是星星了。”玉书哭着还忍不住笑,“不过星星也好看。” 手上是属于卢致风才有的温度,玉书知道,他活过来了。 玉书挺过来了,即便哭到一半他又睡过去,卢致风却不再担心。 他能醒,就已经没事了。 给玉书擦干净被哭花的脸,卢致风出门去看沈清竹和江恒这边,见里面还有烛火的光亮,这才敲门。 开门的是江恒。 “玉书醒了,没事了。” 卢致风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两人,至于绵亿,这会儿是他睡觉的时间。 听到玉书醒了,沈清竹和江恒都松了口气。 “他现在怎么样?” “睡了,不过醒过来了就不会再昏过去了。” 卢致风做此担保,那就肯定没事了。 沈清竹放下心,卢致风也就回去了。这么晚了,玉书又睡了,没有必要过去看。 卢致风离开,沈清竹和江恒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时间要回到江恒晚上回家。 因为有马在,江恒来回跑还算是方便,开门后出镇子,关门前再回来。晚上的时候也没办法盖房子,工头自己会安排人守着材料和吃食,根本不用他们操心。 这个团队的口碑一直都是很好,不过也有些两极分化。有的人认为他们给主家省心,价格又良心。有的人认为那些巡逻和看守的还跟工人们拿一样的钱太坑人,这样的就是黑心。 江恒和沈清竹倒是很满意,省心也安全。 如果没人看着,到时候出了事,可不是这几个铜板能解决的。 不止如此,这个团队动作快手脚麻利,材料的确有保障,这是江恒给他们的评价。 江恒每天回来都会跟沈清竹汇报进度,然后报账。然而今天第一天动工,江恒回来却不是跟她说房子,而是把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 “哪儿来的?” “柴房柜子下面挖出来的,是她藏在那里的。” 沈清竹颇为意外,没想到宋莲花挺能藏,还搞出一个小密室。 密室不密室的不重要,宋莲花特地把这些东西放在柜子下面,就说明这些很重要。 打开,却都是些零碎的东西。 很旧了的帕子,干枯的野花…… 都是些小姑娘家可能喜欢的,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至于让江恒这幅奇奇怪怪的表情。 里面有两条染血的衣裤,其中有一条上面的血迹非常多,还有一条衣服和裤子上的血胡乱的分布。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染血的帕子,很旧很旧了。 这些东西……沈清竹有点懵,尤其是这个带血的帕子是怎么回事。 沈清竹不认得,江恒却是认得的,八年前祖母就是看过这样的帕子以后,才带着人离开了天牢。 这十有八九是姑娘第一次的帕子。 其实不怪沈清竹不知道,现代的女性发生关系时大多已经发育完全,而且现代人活动量比较大,很多女性第一次都是不出血的。 这其中一部分是因为体质,一部分就是小时候太淘。 沈清竹不知道她是哪一种,反正她是没出血。 况且现代也不兴拿个帕子接着,她也没有真正的经验。 这东西处于沈清竹没反应过来,江恒不好意思说的尴尬位置。 好在沈清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没经验又不是没看过电视,稍微想一想也就猜到了是什么。 把手帕放在一边,再研究这两条衣裤。 “王小溪说过,她两个孩子都没保住。” 不是沈清竹瞎猜,主要是女性下身这么大出血量,除了流产和例假,她也想不到别的了。 总不可能宋莲花专门把被大姨妈弄脏的裤子包起来然后埋在柜子下面。 “也不对啊……” 如果是宋莲花为了纪念孩子,留着当时的衣物,另一身如此精彩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江恒更是不知道了,女人这方面他了解得还不如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沈清竹。毕竟他爹娘就他一个儿子,他也没真真正正的有机会接触到这种事情。 当年那个丫鬟完成任务似的,他连脸都没记住。 宋莲花这么多年除了绵亿,他们也就那一纸没有意义的婚书做联系。 沈清竹……他们还没那么亲密的交流。 “这些先放一边。”把衣服帕子拿开,光看其他东西,“这些应该是王河送的,她当年嫁给你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随身带走了,然后藏在柜子下面。” 沈清竹想了想,问江恒:“你挖的时候,那里的土有多久没动过,一两年或者很久?” “不超过一年。” 那里的土壤和别处太不一样了只需要有点经验就能判断出时间。 “也就是说她死之前还挖出来看过。”何止是死之前,说不定隔一段时间就会看一看,“她一直没有放下王河还有那两个孩子,哪怕王河那样对她。” 沈清竹不理解宋莲花的想法。 王河那样的渣男,死了她还念念不忘,然后放着江恒这样的男人只知道羞辱。那两个孩子固然是她的痛,可绵亿也是她的孩子,难道就因为孩子的父亲不是王河,她就不知道心疼吗? 或许是因为相处半年,沈清竹内心的天平早就倾斜到江恒和绵亿这边,但说到底,王河这样的她瞧不起。 她永远也做不到宋莲花这么低声下气的犯贱。 包裹里的东西没多少意义,只能说明宋莲花旧情难忘,却不能找到关于王河死去的原因。 沈清竹看着里面的几个木头簪子,想了片刻,把它们拿给江恒。 “你能做出一样的来吗?” 江恒有些不解,他们又不是买不起金银,何至于去模仿别人木头簪子。 “你说如果我戴着这些在老宋家面前晃悠几圈,他们会怎样?” 这些簪子有明显的磨损,说明宋莲花没少戴,那么老宋家肯定是认识的。 宋莲花把这些东西藏了这么久,她就让它们见见阳光,看看能不能照出“妖精”。 沈清竹其实也可以直接拿去用,但这是死人的物件,有些晦气。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就算是一样的,我也想用你做的。” 锦囊(10.23二更) 江恒几乎是红着脸把木头簪子收起来,然后答应沈清竹这两天就把一样的做出来。 王河送给宋莲花的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这么明显的磨损还不能磨平上面的粗糙。就算抛开簪子的来历,江恒也舍不得沈清竹戴这些。 宋莲花这些东西暂且放好,江恒去那边把摧残玉书耳朵的绵亿抱回来,一家三口一同吃了晚饭。 晚些的时候,沈清竹把绵亿哄睡着,脑子里却依旧在琢磨着那包裹里的东西。 思来想去,那里除了没用的旧物就是想不明白的血迹,不过那个包裹本身倒是提醒了她。 “江恒,咱们建一个密室吧。” 江恒一楞,看向沈清竹。 “修一个最简单底下密室,平时可以放些东西当储藏室用,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好歹能下去躲一躲。” 若是江恒一辈子都没有暴露,这个地下密室可以躲一躲未来说不定会遇到的匪徒。若是有一天江恒暴露了,还可以把他藏起来。 就算是什么都没发生,当个储藏室也没什么可惜的。 “行,我明天跟他们说一声,复杂的做不了,简单的还是可以的。” 机关这些东西江恒只是年少时读过几本书,出于好奇心鼓捣过几个玩儿。至于盖房子的工匠,在这种地方能做个最简单的都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说平时是做储藏室,但标准还是得能躲人。” 沈清竹把脑子里的构想简单的说给江恒。这本来就不是太复杂的东西,因为想要藏人,透气性一定要好,不能按照一般储藏室的标准,否则真出事的时候还没被敌人给弄死,自己先闷死了。 其次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想法,沈清竹是不懂这些东西的建造方法的,她只是把自己想要的告诉江恒,然后的事情就是江恒做处理了。 沈清竹把密室的入口定在了厨房,一般来说这种东西都修在书房和卧室,厨房这种地方相对安全一点。还有就是守着厨房,条件允许的话能够出来弄些吃食果腹。若是想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看密室的人,厨房也很少被怀疑。 她的想法不少,江恒把每一条都记住了,然后挑出不可行的做改动。 烛火之下,绵亿在床上睡着,他们两个围坐在桌边低声说话。 卢致风就是这个时候带来绵亿苏醒的消息。 玉书醒了,那沈清竹就不用再等了。 “我明天去找老先生做些好东西备着,等东西都做完了,我们就动手。” 沈清竹一直在等,就是因为她需要的东西只有卢致风能做,但玉书不度过危险期,他怎么可能有功夫做别的。 最重要的是,她要的这些是建立在玉书没死的基础上,因为玉书还活着,所以没要张秀这条命。若是玉书死了,对张秀的处置才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 江恒没有问沈清竹究竟准备怎么做,等她决定动手的时候自然会跟他说。 他们在这里已经决定了张秀的下场,跟着爹娘回了外祖家的张秀已经五夜没能好好睡觉了。从她把绵亿推到房子里,玉书和绵亿一同被埋在底下那天起,她就一直在害怕。 那天她躲在村子里,听别人说玉书浑身是血,眼瞅着是要不行了。 有人说绵亿断了腿,是宋莲花亲手把孩子挖出来的。 之后玉书被送出泗水村的事情张秀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彼时村子里渐渐传开一些话。 “卢大夫家的娃,就是张秀害死的。” “小丫头不大,心咋这么黑。” “我估计啊,是眼瞅着勾引不上了,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可不是说卢大夫瞧上了张秀吗?” “诶呦,你那天没去,卢大夫说了,给张秀的东西是赏着玩儿的。” “这哪是瞧上了,就是养了条狗吧。” “诶你别说,就是人家养的狗去叫的人,要我说啊,这畜生都比人强。” “……” 张秀走在村子里,身后全是指指点点的村民,还有的人专门来问她要不要给玉书守寡。 她红着双眼看着村民,脸上满是伤心。 “我怎么可能会害他们,而且还傻傻的在自己家里动手。”她擦着眼睛里滚落的泪水,“我知道莲花婶子不喜欢我,也知道玉书和绵亿受伤她不好受,可她也不能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啊。”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之前沈清竹的指证就是在污蔑。 一个是名声不好的宋莲花,一个是村民们看着长大的才十几岁的孩子,心里的天平怎么都会倾斜。 只是他们当面信了张秀,背后该说还是说。 张秀气得牙痒痒,她能肯定这些话就是宋莲花传出来了,这个贱人也就会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说到底,她嫁给玉书跟宋莲花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存了不要脸的心思。 张秀心里骂沈清竹,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之前不过是有人骂了几句她就要剁人,现在她害绵亿断了腿,那女人不得杀了她啊。 因为害怕,张秀赶紧跟着爹娘回了外祖家。 她外祖家是刘家村,是周围受灾最轻的村子,房子还能立着,所以给她一个躲避的地方。 张秀一连躲了好几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心里想着宋莲花果然是瞎咋呼,哪里真的有勇气杀人。 精神紧绷了好几天,张秀一番自我安慰让她放下心来,笃定了沈清竹不会报复的事情。 就算是报复又能怎样,根本没有证据。哪怕是玉书和绵亿亲口说,她也能装成玉书被人欺骗因爱生恨的样子,更可以指责宋莲花就会教孩子撒谎。 她才十来岁,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张秀在自我催眠中睡着了,她不知道的是,沈清竹想要折磨她,根本不需要证据,而同样的,她也没有证据指证沈清竹。 她睡着了,有的人还没睡。 卢致风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从未打开过锦囊,这是当初他二师兄留下的。师兄说若是玉书度过死劫就打开锦囊,若是没有便烧掉吧。 如今玉书只需要细细调养,算是破了死劫,这个锦囊也就该打开了。 卢致风小心的打开锦囊,里面的字条上只有寥寥的十几个字。 他说玉书以后前程似锦,长命百岁。 他说灵医谷的贵人已至,得全力支持。 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最后一句话。 宁国,要变天了…… 坦白(10.24一更) 新的一天,江恒依旧赶早骑马往村里去,沈清竹陪他吃完早餐,还特地送他出去。 时间还早,绵亿在被窝里睡成了一团,沈清竹实在是没办法想象他是如何只用一条好腿把自己给裹成个球的。 给他盖好被子,沈清竹这才关好门去看玉书。 她到的不是时候,玉书还睡着,不过她也不是非要看他睁眼,只是知道他撑过来了,总要看一眼才会觉得安心。 或许是心理作用,怎么看都觉得睡着的玉书比昏迷时的他状态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玉书如今挺过去了,老先生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沈清竹坐在卢致风对面,压低了声音,“我想麻烦老先生做些药,不拘是什么药,只要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就行。” 沈清竹很平静的描述自己想要什么效果的药,卢致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你要这些做什么?” 没有一个是正常人会用的。 “老先生不会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绵亿受伤的时候流了多少眼泪,玉书又流了多少血,都要好好清算清算。” 卢致风明白了,沈清竹这是准备对付张秀了。 之前一直忙着照顾玉书,他的确是顾不上跟张秀算账,如今有时间了,沈清竹愿意出头他也不会拦着。 毕竟她儿子也是受害者之一。 “我会尽快把药做出来的。” “麻烦老先生了。” 卢致风摆摆手,沈清竹愿意帮玉书清算张秀,他作为长辈帮帮忙是很正常的事,况且他很愿意帮忙。 “绵亿自己一个在屋里,我就先回去了,老先生也别太累了。” 沈清竹过来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为了不过多打扰卢致风,她便起身准备离开。 卢致风却突然叫住她。 “丫头。” 卢致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老先生还有事?” 沈清竹又坐了回去,等着卢致风说话。 “你……”话在他嘴边转了几圈,最后才能说出来,“你的真名,是什么。” “老先生是知道的,宋莲花。” “我说的是真名。” 沈清竹脸上的笑意不变,眼底却多了提防。卢致风这么说,也就意味着他其实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 可是为什么? 除了江恒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卢致风能这么肯定,必然不会是胡乱猜测,况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宋莲花是什么样子。 他从最开始认识的就是沈清竹。 “你别紧张。”卢致风感觉到沈清竹的警惕,出声安抚,“我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有缘由的。” “那就请老先生细细讲来吧。” 卢致风看着沈清竹,他能理解她的警惕,只是相处半年了,她能为了救玉书胳膊都不要,也愿意为了玉书折腾这么久——明明已经算是很熟悉了,他也是绵亿的师父,而她还会因为这样一句话瞬间炸起浑身都刺。 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没有安全感。 “这件事情要从五年前开始说起。五年前玉书的师父,也就是我的二师兄还在人世的时候,他为玉书卜卦,卜出这孩子的死劫。他说玉书只能活到十三岁。” 卜卦,这是这个时代人们都会相信的东西,就如同没有科学能够反驳它一样,也没有办法找到它灵验的原因。 “我师兄卜卦最是灵验,卜出玉书死劫之后,他一直想办法破解,一年以后,他找到了能够破除死劫的人。” 卢致风将一个锦囊放在桌子上,示意沈清竹打开。 沈清竹拿过来打开,锦囊里有一个明显被翻看过很多次的字条,纸张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潦草。 拿着字条看了一会,沈清竹认的把字条还给卢致风。 “还请老先生解读。” 她倒是已经认得宁国的字了,可这么长时间,看的除了书籍就是江恒的字。书上的字必然是干净整洁,几乎算是另类的印刷体,沈清竹看的时候没有压力。 至于江恒的字,那是比书上的还要好,可以直接拿来当字帖的,她练字用的就是他的字。因为接触的字体都是规规矩矩的,所以字条上这笔拐她是真的看不懂。 有一种在医院永远也看不懂医生写的是什么的既视感。 卢致风没想到沈清竹让自己解释,平日里他看沈清竹没少捧着书,便以为她是认字的。 既然认得,她何必让他解释呢。 是在试探他,还是对他投以信任? “这是玉书师父留下的,这上面说了方位、你的生辰八字和一些找人的提示。” 其实说得好像挺详细得样子,可这方位只说了人在宁国的西北部,而宁国版图虽然说不上多大,但一个笼统的西北部也是够人折腾的。 生辰八字倒是挺详细,但他们也不可能扯着每一个人都去问人家的生辰八字,只能说去调查已经怀疑的人。 至于那些提示,真碰对了人的时候,那几句话的描述是挺细致的,可找人的时候是真的难。 玉书师父说,那个破解之人是在最低处的不堪之人,涅槃重生后才能成为玉书的贵人。不止如此,字条上还有什么魂去身在和取而代之。 说实话,卢致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推理。 卢致风给沈清竹念了字条上的字,沈清竹大概是有些懂了。 生辰八字是宋莲花的,这与某天她在婚书上看到的一样。至于后面那些提示,在确定她这个人以后每一条都对得上。 她就是鸠占鹊巢,她占了宋莲花的身子,取代了她。 “所以老先生从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不管是收绵亿为徒还是特地住在我们隔壁,都是为了让我解开玉书的死劫。” “是。” 卢致风有点理亏,沈清竹说得太直接了,他的确是有目的性接触他们。可实话实说,他也是真的喜欢绵亿这个孩子,也觉得沈清竹投缘,否则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理不直气不壮。 灵医谷的怪师叔就是理亏到了极致也能理直气壮的让别人道歉,毕竟他是掌门最爱护的师弟,从年幼到如今的岁数,那是宠到大的。再加上灵医谷的地位,卢致风横着走了这么多年,这是少有的在别人面前处于弱势的时候。 “那么拜师的时候老先生给绵亿的玉佩可有什么含义?” 沈清竹不信江恒能够随随便便的让绵亿拜师,他会同意,必然是卢致风能够提供给绵亿一些让江恒都无法拒绝的东西。 “那是我嫡传弟子的身份证明,可以相当于免死金牌。” “看来老先生已经知道江恒的身份了。” 免死金牌,那就是江恒给绵亿求来的一份保障,如果有一天他的事情暴露,绵亿就不会被受牵连,到时候他跟着卢致风回灵医谷,便可以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那么她呢? 江恒给她做了什么安排呢。 是和离还是…… 娘家人(10.24二更) “我十几年前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听说了一些他的事情,只是灵医谷素来不愿意管朝廷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掺和进去。” 十几年前,江恒还是沈修远,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那时的他比现在的玉书不过大上那么几岁,但依旧给卢致风很深的印象。 因为少年太优秀,即便他那么小的年纪就要撑起重担,却依旧没能磨灭掉少年人的朝气。 他身上有着属于这个年龄的稚气,也有着超出年龄的稳重,两者掺在一起毫不违和。 所以卢致风记住了他。 所以卢致风第一次见到江恒的时候只觉得眼熟。 因为江恒和那个小少年完全不一样。 这不单单是十几年岁月打磨出来的,而是现实生生打掉当初那个少年的朝气蓬勃,让他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卢致风的样子让沈清竹忽然有些好奇江恒以前的事情,只是那些美好都伴随着他最后的痛苦。她不想问江恒,却又矫情的想让他亲口告诉自己。 女人果然是很矫情的生物。 沈清竹暗暗骂自己,面上却不显。 “如今玉书的死劫应该已经破解了,等他伤好了以后,老先生是要带他离开,还是想继续待在这里?” 如果不是破解了死劫,卢致风不可能告诉她这些事情。 沈清竹的语气太平静,平静到卢致风感觉到不可思议。 她知道他是在利用她,知道他接近他们是有特殊目的以后,不是应该很气愤吗。 怎么和他想象中不大一样? “你不生气?” 这要是他,肯定得气得不行,肯定要处置了那些敢打他主意的人。 “有什么可气的。人和人之间总是逃不过互相利用,人是不会去接近那些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存在的。”或许是因为死过一次,沈清竹对于有些事情看得太过清楚,“老先生接近我们是有所图谋,当初去抚养玉书,也是因为能给你带来欢愉。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喜欢,也是一种利益,两者其实并没有区别。” “老先生从我这里得到了破解玉书死劫的方法,我们也为绵亿找到了性命的保障,每个人都获得了利益,又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如果说卢致风有图谋,江恒又何尝不是呢,她也不是只知道做美梦的小孩子。 卢致风是真的没想到沈清竹这个年纪能活得这么通透,很多人到死都不能做到这一点,很大原因是被感情支配了。 人是有情感的,不管旁观时多么的冷静睿智,当自己成为事件中心的时候,感情会凌驾于理智之上,不管一些道理多么正确,都比不过心中的感受。 她的冷静该是被多少事情磋磨以后才能拥有的。 卢致风忽然觉得这样的感觉有些熟悉,哪怕半年前他从未见过沈清竹。 “况且这半年时间也不是白过的,老先生您说呢?” 人与人的亲近是建立在此时利益没有冲突的前提下的,因为彼此受益又不产生冲突,感情这种东西才会逐渐深厚。 哪怕卢致风是有目的性的接近沈清竹,但他想要的不是伤害,而是拯救,他的做法不是索求,而是交换。 沈清竹不是那些满脑子理想主义的人,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所以卢致风的这个目的性并不会让她觉得反感。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做的饭的,就是点心不够甜。” 卢致风悄悄的松了口气,他活了五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对着一个小丫头这么忐忑。 “只可惜这段时间做不了,您需要再等一等了。至于点心嘛,您年龄大了,低盐低糖低油才是对身体好,可别学小孩子闹脾气。” “你就不能适当的再甜一点吗?” “如果您能不再抢绵亿的点心的话,我考虑多加一点糖。” 在听说卢致风糊弄绵亿就为了那一口点心的时候,沈清竹都惊到了。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真的好意思抢一个小孩子的东西吗? 最关键的是他抢的就是几块点心。 “你给我甜一点,我就不抢绵亿的了。” 沈清竹明白,卢致风是要留下来了。 他或许是还有其他的目的,又或许仅仅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沈清竹能够感觉到的是他并没有对自己产生恶意。 “老先生之前问我的问题,现在回答您,我叫沈清竹。” 我叫沈清竹。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却是卢致风第一次听到。 “是个好名字。”卢致风夸赞了一句,然后认真起来,“即便你不怨,但无法改变你救了玉书的事实。你不是原本的宋莲花,也没人能给你撑腰,如果以后江小子欺负了你,你就来找我。” 既然决定支持她,那就要加深联系,况且卢致风是真的感谢沈清竹,也是真的瞧着她合眼缘。 卢致风的本意是打算做沈清竹的娘家人,表示江恒与她之间,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他想的很好,沈清竹却笑了。 “老先生这是想当我哥哥吗?” 不,他这个年龄都能当她爹了。 “老先生可是绵亿的师父,恩师如父。” 这尴尬的年龄差和辈分,让卢致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他也不是非要做沈清竹的谁,只是按照锦囊的指示,在一切事端都没有来临之前,选择了沈清竹。 卢致风并没有说出另一个锦囊里的内容,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师兄已经用性命来为他们指明道路,他们就不能再贪心了。 …… 或许是因为把心里边一直压着的事情说了出来,中午卢致风比平时还要多吃了一碗饭。 下午的时候玉书醒了一次,只是没说几句话又睡了过去。 虽然几天下来他清醒的时候并不多,但整个人都在缓慢恢复,只不过他年龄不大,体质又不是江恒这种的,必然得好好的休养一番。 房子开工的第五天的晚饭后,卢致风把一个小盒子给了沈清竹,他详细的介绍了里面每一种药的效果和使用方法,却想不出她想要做什么。 “老先生觉得毁掉一个女孩子用什么方法最好。”沈清竹把盒子拿在手里,“贞洁?还是漂亮的脸蛋?” 卢致风觉得这两个都可以毁掉一个女人。 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要求太过苛刻,要干净要漂亮,然后才能为奴为婢的去伺候男人,甚至还要主动的帮丈夫去搜寻漂亮的女人。 “自然两者都是,又两者都不够。张秀这丫头既然不择手段也要嫁给俊朗的有钱人,那就送她一场美梦吧。” 那将是一场让她永世难忘的美梦。 撒泼(10.25一更) “张秀最近不在村子里,听说她回了外祖家。”这几天江恒在泗水村也是没见到张秀,听来往的村民们说话,才知道她回了外祖家,“听他们说好像是刘家村,但具体是哪一家不清楚。” “你觉得她会一辈子都待在刘家村吗?” 自然是不会的,张大柱已经找人在修房子,他们的银钱是没办法再盖砖房了,就连工匠也是没人愿意用才剩下的。 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可没钱就是没钱,总不能总让儿子们去丈母娘家住着吧。 张大柱好面子,但更无法接受儿子变成倒插门的女婿。 况且也不是每一家的丈母娘那里能住且有地方住。 “李保跟周师傅定好了,咱们的盖完就给他们盖,我看着他们的房子不大好,就让周师傅先给他们加固了一下。” 江恒和玉书绵亿受伤的时候李保都来帮忙,所以江恒这样做也算是还一还人情。虽然这样还远远不够,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老宋家没来闹?” “暂时还没有,我听说他们情况不大好,不止房子倒了,还有人受伤,估计还没腾出手来。” “他们肯定会来的。” 老宋家当然会来,只不过沈清竹没想到她赶得这么巧。 之前说张秀会回来,没想到不过三两天她就回到村子里帮忙给盖房子的工人做饭了。 其实沈清竹不是奔着她去的,毕竟动手不会在白天,所以见不见也无所谓。 主要是整体待在客栈里无所事事的有些无聊。 因为太过无聊,沈清竹就跟着江恒来看看房子的进度,然后就这么巧的就看到了热闹。 “宋莲花你个不孝女,你有钱盖房子,没钱给你老娘!”宋老婆子坐在地上干打雷不下雨,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老天爷啊,我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玩意,你还不如打雷劈死我啊!宋莲花不给我们一家人活路啊!” “就是,爹娘平时多疼你,你就这么对他们吗!” 沈清竹坐在马车里,老远就听到宋老婆子和宋老二媳妇的声音,估计是得空了,准备找她要钱了。 “江恒,簪子有做好的吗?” 本来她是准备某天专门去老宋家转悠一圈的,如今他们主动送上门来,可以先让他们心里打打鼓。 江恒掏出一根木头簪子,那是宋莲花的簪子里磨损最严重的的,说明了她佩戴的频率。 这簪子江恒其实还没有做完,王河那簪子做工粗糙,他的簪子却是一点一点磨平上面的毛刺,最后还要封上一层油的。沈清竹现在要,那簪子只来得及打磨,现在还是半成品。 “帮我戴上。” 沈清竹转过身背对着江恒,后者把她头上的银钗取下,小心的把木头簪子插到上去,生怕不小心勾到她的头发。 “你不用做得那么精细,这就是糊弄老宋家的。” 即便这是江恒做的,可源头终究是王河送给宋莲花的东西,做戏还行,真的用起来不管是沈清竹还是江恒,心里都难免有些膈应。 “不差这点功夫。” 这的确只是糊弄人的,但即便只是片刻,江恒也不愿意拿出一个做工粗糙的打发沈清竹。他没有能力给她大家夫人才有的金银钗环,只能在手工上做到尽善尽美。 “你要是真的愿意,那就给我做别的样子的。”沈清竹说完就想起江恒那诡异的审美,补充了一句,“我给你图纸。” 要是由着江恒自由发挥,可能最后纠结的还是她。 “好,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做。” 江恒给沈清竹戴好木簪,然后才赶着马车到自家门口。 宋老婆子又嚎了一场,沈清竹都佩服她的嗓子,这么嚷竟然还没哑。 “宋莲花!”宋老婆子一看到马车就来劲了,“你老娘天天睡地上,你还有脸坐马车?不孝啊,老天爷开眼啊,她不给老婆子活路啊。” 那可是马车啊,她一辈子只见过几次,结果宋莲花就能成天坐着马车出去。 真是个不孝女,有马车蹭不知道叫她一起坐吗? “娘这话说的,要是被有心人听去,都得以为我要对老宋家下手了。”沈清竹站到宋老婆子面前,“到时候报了官就不好了。” 乡下人本来就怕官老爷,老宋家背着人命,自然是更不愿意接触官府。 “呸,你……” 宋老婆子对着沈清竹啐了一口,刚想骂就看到她头上的簪子,吓了一跳。 当初王河死后宋莲花就不再戴王河的东西,他们本来想全都毁了,结果在家里翻遍了都找不到。他们也问过宋莲花,她说都烧了。 不管这些东西是否还在,宋莲花七年都没有戴过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如今她又戴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宋老婆子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边继续指着沈清竹撒泼打滚。 她太过于有恃无恐,让沈清竹怀疑王河的死,宋莲花充当的角色并不仅仅是把人叫到家里。 很显然,宋老婆子不怕宋莲花反水。 沈清竹多少能猜一猜她的心思,宋老二媳妇却是不大清楚当年的事情,更不认得以前宋莲花的东西,她只知道今天是来要钱的。 “你都有钱盖砖房,然后就这么看着爹娘睡在地上,看着你二哥和大嫂受伤没钱看大夫,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沈清竹看着宋老二媳妇闹,她来就是为了钱,老宋家就刨家里的那几亩地,攒不下多少银子。 “当初江恒娶我,彩礼给了十两银子,到如今没钱盖房子也没钱看到大夫?” 宋老二媳妇眼睛瞪大了,十两银子啊,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当年老宋家才给了她家二两银子和一点点粮肉。 十两银子和沈清竹他们的积蓄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乡下普通百姓过日子,这十两就是攒下的。如果不是什么天灾人祸的用大钱,现在老宋家手里怎么也得有六七八两银子。 都是邻里邻居住着,老宋家平时抠门的很,也没人见他们有啥动静,根本没地方花去。 就这模样,是个人都知道宋家婆媳就是来管宋莲花要钱的。 不过她们要钱没人觉得有问题,毕竟媳妇都会或多或少的贴补娘家,况且宋莲花那人缘,也没人帮她。 媳妇是会贴补娘家,可老宋家不是她沈清竹的娘家,她更不是宋莲花。 “我记得那时候,二哥都是定了亲的,要是我记错了,二嫂跟我说说当年娘给了你们家多少钱?” 老宋家是有名的抠门,宋老二媳妇都不好意思说她就值二两。 要不是当初弟弟娶媳妇差点银子,她家也是真的穷,她何至于二两银子就被卖了。. 不过就这二两银子的彩礼,宋老二媳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说多少婆婆才满意。 “你都嫁人七年了,我们一大家子不用吃喝拉撒?你还说十两银子,我呸!你说十两就十两?就江恒这穷酸样子,给得起十两?”看老二媳妇不说话了,宋老婆子一瞪了她一眼,开始死不认账,“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到最后你就这么对我,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啊!” 要开始了(10.25二更) “总之我不管别的,家里要盖房子,你大嫂和二哥要看大夫,你身为老宋家的闺女就应该掏钱。我体谅你盖房子钱紧,掏十两八两的就行了。” 十两八两,这钱都够老宋家盖一个凑活的房子了。 “你可别说你没钱,你都能盖这么大的砖房,还请这么多的人,你敢说没钱。” 宋老婆子说了钱数,宋老二媳妇也就能说话了,总之就是要钱。 毕竟宋莲花是真的有钱啊,这么大的房子,还用的是灰砖,人请的也是真的多。 一般村民们盖房子,要么找村里人,要么找镇子上的会盖房子,但就算找工人,人数也不多。这样每天的工钱就节不多,再抠搜一点吃食,能省不少钱。虽然说人少工期会长,但乡下人的房子简单,熟手去盖哪怕人少也能在短期完成。 可江恒找的是一大堆人,毕竟他们的房子大,还是最费事的砖房,要是不找多一点,天冷之前都没办法住进去。 他们不差钱,要的就是在最短时间能够住进去的房子,所以整个村子能盖得起房子的人家里,属他们家动静最大。 动静最大,工人最多,提供的饭也不差,甚至还有人不干活专门巡逻,村里人瞧着就觉得贵死了。 “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人,都是卢大夫出钱,江恒帮忙可是连工钱都没有,难道你们想要卢大夫的钱?” 沈清竹知道这么盖房子肯定是会引起轰动,所以早就跟卢致风说好用他做挡箭牌。毕竟卢致风他们一看就很有钱,又是不知道底细的外乡人,甚至有人猜他们是某个大官或富商的家人。 毕竟普通百姓眼里有钱等于家里有大官或者做大生意的,至于灵医谷,那是上边人才能接触到的存在。 因为卢致风的神秘,村子里的人大多不敢得罪他和玉书。 “你骗鬼呢,卢大夫还能给你们盖房子?” “乡亲们都知道,绵亿是卢大夫的徒弟,卢大夫自然愿意给我们盖房子了。” 绵亿拜师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村民们都说老江家踩了狗屎运,攀附上有钱人,成天不要脸的蹭人家的马车。 他们都能不要脸的蹭马车,蹭房子也不过是更加不要脸罢了,毕竟没人相信老江家有钱。 江恒就一个纯打猎的,每次打的东西还留不少放在家里吃,宋莲花又是个懒骨头,不种地不做活的,他们要是有钱,老天爷都看不多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江恒打猎是真的不少挣钱,没有宋莲花浪费,沈清竹又不会扯他后腿。所以即便每次都会留下些猎物,江恒一个月也能有几两银子的收入。 几两银子在陈裕晖眼里连吃顿饭都不够,但放在乡下,那绝对是有钱人。 “乡亲们也知道,之前江恒受了重伤,要不是卢大夫,这人可能就没了。”沈清竹看着宋老婆子,语速不快咬字清晰,“这打猎啊,太危险了,挣不了多少银子,平时还得看运气好不好,真的不是个好活计。好在卢大夫和县太爷能说得上话,说不定过些日子就能到衙门干活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卢致风的地位就是见到皇上都能说两句的,这梧州的官员就是跪着都跪不到他。不过乡下这地方,你说皇上他们未必有多大反应,小小的县令却是天大的官。 如果江恒真的去了衙门,那谁还敢招惹老江家。就算去不成,有卢大夫在,也相当于和官老爷有了关系,那可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普通人尚且怕官,更别说老宋家背了人命案。 沈清竹看着宋老婆子变了脸色,她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往地上一趟撒泼打滚又没皮没脸,要治这种人,还是在有着母女身份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 然而这样的人,她怕死。 以前彼此都搭不上官爷,闹上天她都不怕的,可如今沈清竹能够与官老爷有联系,若真有一天当年的事情被捅出去…… 要知道虽然动手的是宋莲花,可那时候王河还没死啊。 “行行行,你有本事了,你不要爹娘了。”宋老婆子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就当我没你这个闺女,将来受了委屈别回来找我!” 她一边喊着委屈一边往回走,弄得宋老二媳妇懵了。 “娘,钱还没要呢!” “要什么要!”宋老婆子一巴掌拍在她身上,“赶紧滚!” 婆媳两个人一边骂一边跑了,看热闹的人见没意思也就散去了,毕竟天灾刚过,家家日子都不好过。现在天气不凉还能凑活一下,要是等到秋冬,那是要冻死人的。 闹事的围观的都走了,沈清竹倒是觉得可惜了。 “宋老二的媳妇是不怎么聪明,可她不知情,刚才人又太多,想逼都没办法。” “可以把宋老大偷出来。” “是可以,不过要偷也得先偷她啊。” 沈清竹笑着看向远处树后面的身影,被她看个正着的张秀吓得一大跳。 张秀是不想回来的,可她家开始盖房子,她必须回来帮忙。 她的确是家里受宠的,但不等于这种时候可以偷懒不干活,她又不能说村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 即便她坚信宋莲花不敢报复她,她也是害怕的。 “今晚动手?” “那是当然了,某些人的好日子过得够久了。” 张秀都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还不动手都对不起她如此的主动。 不过张秀的事情是晚上要解决的,白天的目的还是房子。 这个时代盖房子是很快了,前前后后动工不过半个月,就能看见大体的规格——当然,这也是一天多少人的工钱养出来了。 “这大约什么时候能盖完?” 因为很多家具都没有留着,所以需要重新定家具,为确保家具不在房子盖好之前做完,沈清竹需要知道大体的工期。 “照这个进度两个月应该能行,到时候再晾半个月就能住人了。” 房子盖完是要晾了,晾潮气和味道。不过这个时代因为工艺简单,晾房子的时间也没有现代那么麻烦。 毕竟甲醛这些东西他们没人知道。 工头说两个月,沈清竹大概心里就有数了,盘算着争取家具和房子一起晾,天冷之前能够安安稳稳的住进来最好。 知道了时间,接下来沈清竹就是盘算装修了——虽然乡下也不搞什么装修吧,不过在不出格的前提下稍微装饰也是能愉悦心情的。 一群人各忙各的,天色渐晚,沈清竹算着时间差不多,就让江恒赶着马车往回走。 村子里面的牛车一天都有好几个班次,而其中就有一家人的牛车是赶着镇子关门出来的。 江恒架着马车和那辆牛车擦肩而过,牛车的主人跟他有点交情,两辆车路过的时候还打了声招呼。 牛车出了镇子,马车进了镇子,大门在两辆车中间缓缓的关上了。 天快黑了。 要开始了…… 折磨(为“糖一娘”加更) 冷水浇在脸上的时候张秀才清醒过来,透过布条眼前有微弱的光,她的记忆维持在不久之前——她方便完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有个人打晕了她。 后颈火辣辣的疼,她企图拿开眼睛上遮挡的布条,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全身上下估计就这张嘴是自由的。 “你是谁!” 她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只是那人不说话,她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张秀的质问没有回应,她能听见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这种未知所带来的的恐惧让她想要逃跑,可是双手双脚被束缚,导致她只能在地上不停的扭曲着身子。 沈清竹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地上的人,哪怕这只是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她也没有半分怜悯。 她身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碗水,那是江恒怕她口渴准备的,而这里是他平时上山过夜的小木屋。 他们是在最后一班牛车上所有人的见证下进了镇子,之后回到客栈,还规规矩矩的吃了晚饭,好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在客栈里歇下了。 所有人都是证明他们无辜的证人,毕竟镇子的门已经关上,张秀晚上出什么事都与他们无关。在没有绝对权利的时候,沈清竹不喜欢把自己卷进这些麻烦事里。 至于如何离开镇子,如何掳走张秀,这些对于江恒来说都是简单的事情。 只是这些对他来说简单,村民们却是不敢想的,毕竟他们眼中的江恒再厉害,也就是能多打些猎物回来,飞檐走壁这种事情说出来都没人信。 不过沈清竹也是感到意外,江恒以前的身份应该是马上功夫出众,相反轻功什么的会差很多,怎么到他这里完全不一样——虽然她也没见过江恒的马上功夫。 沈清竹不知道的是,江恒的母亲最出色的就是轻功身法,他作为她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传承下来。 也就是因为这轻功,江恒能够带着沈清竹连夜过来掳走张秀,然后拎着人上山。 把人拎上来,绑好后再泼冷求水下去,这人就如同现在这般挣扎。 她可以随便哀求,这个时间的山上,根本不会有人。 “你别过来!求你了,不要!”张秀在地上扭着,想要远离眼前的黑影,“我给你钱,你放了我……” 她求饶着,眼泪染湿了眼前的布条,她还想要再挣扎一下,就感觉得脸颊上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 血肉生生的被剥离,张秀疼得尖叫,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打滚,就感觉被一只手按住,有什么东西撒到了脸上。 疼,太疼了。 那只手松开,张秀疼得在地上打滚,她手被绑着,想要捂脸都做不到。 江恒看着她几乎是瞬间就止血的伤口,不由得对手中的竹筒感到意外,要知道卢致风的伤药都到不了这种效果。当然了,这并不是伤药,这种药太过歹毒,止血是快到飞速,但是对于落疤的效果也是好到不可思议。 这东西效果是好,但也只能对付对付这种小女孩,要知道他以前审的人,都不些不怕疼也不怕落疤的。 怕疼又怕落疤的张秀现在哭得要死,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再求饶,脸上又是一疼,接着又是药粉的灼痛。 她叫得凄惨,不过几刀下去,嗓子便哑得喊不出多大的声音了。 江恒擦了擦刀子上的血,张秀整个左脸被剜得坑坑洼洼,特制的药粉撒上去,与止血之前流出的血迹混合,着实有些“精彩”。 她才十多岁,再是有心机又再是心狠,也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更别说还是江恒的亲自动手。 要知道,以前江恒审人的时候,死的和半死不活的数量是数都数不过来的,所以就算她是个小女孩,一旦被他列入敌人的范畴,也就没有所谓的怜悯。 毕竟战场上有的国家连几岁的孩子都会利用,更别说张秀都超过十岁了。 江恒拿着刀回到桌子边,把竹筒放回小盒子里,那里面还有两种药,他拿了另外一瓶,直接上前给张秀灌进嘴里。 张秀躺在地上已经被脸上的伤疼到麻木,刚以为折磨要结束了,就被人灌进了不知是什么液体。那液体进入身体不过片刻,她就感觉到小腹里面剧痛,好像有人拿刀子一刀一刀的捅她似的。 这是卢致风给的第二种药,是后宫娘娘和深闺妇人争宠用的药品的修改版,喝下去以后女性的癸水就会停止,一个月以后诊脉就是喜脉。 当然了,人家用的药没有这么痛苦,这是卢致风专门按照沈清竹的要求做的。 这种假孕现象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落胎药消掉药效,二就是时间长了人就会自动“流产”。 但不管是怎样的结果,张秀一个黄花闺女怀孕,就证明了她已经不干净了。 这世界上没有几个江恒,会用十两银子娶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况且当初的宋莲花好歹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漂亮丫头,张秀这张脸如何比得上。 什么都比不上的张秀现在连喊叫都没力气了,她疼得蜷缩身子,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人扒掉她的裤子,她甚至来不及挣扎,下身被刺入什么尖锐的物体,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昏死过去。 人不动了,沈清竹有些嫌弃的扔掉手里的木棍,替张秀把衣服笼上。 既然决定毁人贞洁,那就得做到完美。 张秀晕了,沈清竹干脆趁机把最后一种药给她灌进去。 一个女人毁了容失去贞洁就一定没人要了吗,并不是。因为总有人娶不上媳妇,总有更加糟糕的人愿意娶这样的女人。 但只有一种人没人敢碰,那就是染了病的,要说是什么病,那自然是性病。 卢致风这药会让张秀一段时间内呈现出染病的特征,再加上她丢了清白怀孕,哪怕以后身上没了痕迹也没几个人敢碰她。 三种药都用的干干净净,张秀躺在地上昏死着,沈清竹也不想她接下来的时候醒着挣扎,毕竟她自己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 接下来的工作江恒依旧需要回避,不过沈清竹开始之前先看着他笑。 江恒看着沈清竹左臂挽上去的衣袖,耳朵尖红得发热。 沈清竹不说话,只是把手臂往他那边递了递。 江恒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然后托起她的手臂吻了上去。 清算1(10.26一更) 沈清竹糊弄江恒说她不知道男女欢爱的痕迹,前世的经历太痛苦她根本不记得。 其实怎么可能不记得,且不说那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单说刚刚穿越的时候,这身子上面就有不少痕迹。 再者说,她要的只是围观的人远远的看见张秀身上的痕迹,根本不需要多么逼真,毕竟人类的联想能力是相当强大的。 沈清竹之所以糊弄江恒,只有一个原因:他羞到耳朵都红了的时候是真的很可爱。 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害羞时有一种青涩的感觉,而江恒这种明明有经验却依旧容易在喜欢的人面前害羞的人,脸红时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红色从耳朵往脸上蔓延,江恒松开沈清竹的手臂,不自觉的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沈清竹忽然想到她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然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洗澡的事情——不过还是不要说这说出来破坏气氛了。 左手臂留下一个吻痕,沈清竹对着江恒笑,笑得他跑掉角落去面壁。 再不面壁就要控制不住了。 看着他那个样子,要不是现在环境不合适,沈清竹真想接着逗他。 不过还是得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完。 沈清竹走回昏迷的张秀身边,蹲下身在她的脖颈处狠狠的掐上去。这些痕迹并不需要遍布全身,毕竟看热闹的人不会去扒衣服看个究竟,所以只需要在衣领处留下若隐若现的痕迹,就足够别人八卦的。 沈清竹不是左撇子,怕掐的痕迹到早上会消退,所以相当的用力气,大有一种不掐出血不松手的架势。 她用的力气太大,直接把张秀给掐哭了。 张秀是真的疼哭的,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罪。在家里她虽比不上男娃,但在姐妹之中,她的待遇是最好的。在外面她家看上去有钱,她长得又漂亮,自然是小团体的领头人。 她一直都是别人宠着捧着的,是要当少奶奶的,结果今天这个陌生人竟然对她…… “你到底是谁!我哪里得罪你了?”张秀嗓子完全哑了,她拼命的喊出来质问眼前的人影,“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没有的罪过任何人,她没有做错过,她…… 不,她有,她害了绵亿和玉书。 “宋莲花!是你对不对,肯定是你!”张秀在地上扭动着身体,企图袭击眼前的人,“你这个贱人,你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清竹也不理她,就如同她说绵亿在撒谎一样,她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江恒他们两口子已经在客栈睡下了。 张秀叫骂着,各种粗俗的话来回来去的说,要不是她现在衣衫不整,江恒都想废了她。 沈清竹倒是不在意,掐完最后一下后,拿起旁边的水囊,对着张秀毁掉的半边脸冲了下去。 “啊——” 张秀疼到浑身痉挛,脸上的药被冲掉,左半张脸上伤口狰狞。 沈清竹注意到伤口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膜,不禁感慨这种药的药效。 脸上巨大的疼痛让张秀失去叫骂的力气,沈清竹把她的衣服拢了拢,才示意江恒过来。 江恒得了信,过来直接把张秀打晕,然后拎着她把人扔到了村子里一条人比较多的路口。他看都没看张秀一眼,只随便的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的去接沈清竹。 现在村子里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明天一早不管是村民还是工人,总会有人要经过这里,到那时张秀才是完全毁了。 江恒对自己打人的手艺有自信,张秀这个年龄,明天早上能醒就不错了。 山上的小屋灭了烛火,血腥气被冲洗掉,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也自然不会有人发现,客栈里多了两个人。 沈清竹和江恒擦洗了身体又换了身衣服,现在距离天亮已经没多久了,累了一天一夜难免疲乏,两个人也就上床眯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间依旧是平时那个点儿,江恒是练武的人,他不觉得多困,沈清竹却不停地打哈欠。 “要是困你就再睡会。” “不睡了,今天还没完没了呢。” 不是说不出声折磨了张秀这件事情就完了,私底下做是因为这些事情放在明面上根本不行。可她既然把她和江恒两个人从这里面摘出去,那么明面上更不能放过张秀。 毕竟她可是跟村民们放过狠话的人。 沈清竹不愿意去睡回笼觉,江恒也不逼她,只是在往村子里赶去的时候让她稍微眯一会。 江恒赶马车比玉书稳当,沈清竹迷迷糊糊的还真补了一觉,还是快到的时候江恒把她叫醒的。 沈清竹搓了搓脸,把出门前管江恒要的匕首用衣服遮盖好,这才准备一会下马车。 这时候,张秀的事情已经在泗水村传开了。 最先发现她的是村子里的一个鳏夫,要说鳏夫也没什么,只是他这个人极其好色,看见个小丫头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当时就生了歹心。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张脸,就看到张秀身上的痕迹,不是沈清竹掐出来的那些,而是另一种他在花楼见过的。 花楼的姑娘一旦得了这种病就会被抛弃,之后她们多半会因为潦倒而死去。 文化人叫这为花柳,也叫脏病。 那个鳏夫是认得的,他一嗓子喊出去,围观群众就来了。这个时间点出来的大多是成了亲的,张秀发生了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脖子上的痕迹,身上的病,还有裤子上的血,只要张脑子的就能明白。 你说性病的发病时间? 人们只会关注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哪怕是再漏洞百出,思维惯性之下,几乎没人去关注这些。 张秀小小年纪就被人侵犯染上了脏病,这个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不止如此,小姑娘的半边脸都被毁容,不是划了几刀那种,是生生用刀子把脸上的肉一块一块的挖出来的那种。 那半张脸,任谁看了都得闭眼。 大多数的毁容,有刀伤,有烧伤,甚至有被什么液体泼到以后腐蚀的伤痕,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谁的脸上一个坑又一个坑的,密密麻麻看着就难受。 也不知道是说干的,这么残忍。 是谁干的? 张秀逃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娘带她去老江家。 “宋莲花,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贱人!” 清算2(10.26二更) 张秀到江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早上她被人送回家,怎么都不醒,她娘就拖着她去找村里某个会医术的人。 那人说好听的是会医术,其实就是认识几种药材,随便给她包扎了一下脸上的伤口。 至于身上的,那人说没事,只是隐晦的提醒张秀的娘张李氏,别让闺女祸害其他人。 张秀被带回家,张大柱在家里已经气疯了。他好面子,房子降级已经够丢人的了,孙女还干这事情。 “把这个骚蹄子拉过来,我打死她,免得她没皮没脸的活着!” 张李氏才把女儿放在床上,就听到外头公公的吼声,下的赶紧跑出去求饶。 “爹,秀儿是被人害的啊,她怎么可能敢跟人鬼混啊!”她跪在地上阻止张大柱,“她要真的是不要脸,怎么会被挖掉半边脸啊!” 看着女儿那副样子,她这个当娘心疼得要死啊。 “爷,不要。”张秀才五岁的弟弟过来抱住张大柱的腿,“不要打姐姐。” 张大柱虽然对孙女不错,但还是最爱孙子,张秀又最会演戏,平时半点都没有被重男轻女的怨言,有好的东西还会紧着弟弟和爷奶。 她本来就是丫头里最好看的,现在又最懂事,张大柱两口子怎么可能不疼她。 可如今她把老张家的人丢了个彻彻底底,将来家里的其他丫头嫁不出去,小子们也娶不到好媳妇了。 谁愿意娶一个有张秀这样的人做姐妹的姑娘,又谁有愿意嫁到有张秀这样的妯娌的家里。 嫁不出去闺女就挣不了彩礼钱,娶不进来媳妇,那就更严重了。 “被害的?全村那么多丫头,怎么就害她一个?怎么就毁了她这张脸?”张大柱把孙子抱起来往旁边一放,拿着棍子还要进棚子,“我今天非要看看,这贱种干了什么,让我把脸都丢没了!” 张大柱要进,张李氏根本拦不住,她跟在后面进去,正看到公公一把将女儿从床上拽下来。 张秀直挺挺的摔到地上,或许是因为半吊子大夫真有点本事,又或许是时间到了,总之她这么一摔就醒了。 她脸上只做了简单的包扎,现在一醒就疼得要命,身上还各种不舒服。 张秀刚醒还有点懵,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棍子就落在了身上,她用哑了的嗓子尖叫着,企图躲过挨打。 “爷,不要打了,是宋莲花。”她抱住张大柱的腿,连哭都不敢,“是那个贱人害的我,我是干净的,是宋莲花给我灌的药!” 张秀眼中带泪却不敢落下的样子,张大柱看了也是心软,怎么也是自己宠到大的孩子。 她说她还是干净的,思维影响下张大柱也觉得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痕迹有些假,干脆让张老婆子给她验身。 验身,就是让有经验的婆子去探查那层膜还在不在,用来判断小姑娘是否干净。 而张秀,自然是没有的。 她这才知道昨晚某一刻的痛楚是什么,趁着张大柱还没反应过来,拉着她娘就去找沈清竹算账。 “宋莲花,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贱人!” 老江家里里外外的人都不少,除了工人还有过来过去看热闹的,一个个都说卢致风是真的有钱。 张秀这时候来,看热闹的人自然是越来越多。 “你毁我的脸,还毁我清白,宋莲花,我跟你没完!” 张李氏心疼女儿,如今见到沈清竹自然是怒火中烧。 “宋莲花,你成天勾引男人我们不搭理你,也没让里正把你赶出去,你还蹬鼻子上脸,敢这样对我闺女,我跟你没完。” 乡下女人打架是要动手的,以前的宋莲花也是这样,但沈清竹不行,就算她胳膊好好的她也打不出这种撒泼样子来。 当然了,这么多人工人都在,江恒平时待人和善,吃食工钱也足,他们怎么可能让张李氏打了沈清竹。 旁边正在切菜准备晚饭的女人把手里的菜刀往桌子上一丢,上前推开企图对沈清竹动手的张李氏。 “干什么干什么,想打架啊,你这是欺负江娘子打不过你是不是!” 虽然沈清竹顶着宋莲花的身体也算是乡下村妇,可她行事做派太像她们见过的那些大小姐和有钱人家的夫人了,这群跟着自家丈夫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女人不由自主的以为沈清竹和那些小姐夫人们一样的弱不禁风。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宋莲花害得我闺女成这样了,还有脸待在村子里?”张李氏被推了个跟头,哭天抹泪的去抱张秀,“没天理了,乡亲们帮我去找里正啊,我要评评理,她宋莲花凭什么这样!”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去找里正,村子里一直有张秀害了玉书和绵亿的传言,现在张秀成了这副德行,估计宋莲花跑不了了。 “张嫂子说我害了秀丫头,可有证据。”沈清竹也不拦着去找里正的人,这事情可瞒不过里正,“要知道自打我家出了事,我这还是头一回看见秀丫头。” “我家秀儿平时最招人喜欢,不是你还能是谁!” “嫂子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了,我跟秀丫头无冤无仇,我何必这样对她。” 沈清竹的辈分要高出张秀一辈,这一辈之差会消掉很多仇怨,毕竟两个人很多利益都不会冲突,张秀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不,还是有的。 “是不是因为张秀害了绵亿跟玉书啊。” “对对对,我听说了,就是张秀把人推到房子里的。” “我跟你们说啊,那天你们没去,那么大的板子就扎在玉书肚子上,那一地的血哟,我都不知道人能流那么多的血。” 围观的村民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张李氏也是知道这个传闻的,可张秀一直否认,说这是绵亿骗人的话。 “我呸!你们这叫污蔑,我们家秀儿杀鸡都害怕,她怎么可能害人!”张李氏一边啐口水一边指着沈清竹,“就是你儿子去我们家偷东西,出了事还污蔑我家秀儿。” “嫂子这话说的,证据呢?”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证据,张秀害人是绵亿说的,沈清竹害人是张秀说的,至于这又搞出来的偷东西就是张李氏胡诌的。 前两个是真的,只是谁都没有证据,而且相比之下,沈清竹还有一个优势。 “我记得昨天晚上我看见张秀还是好好的,那就是半夜出的事?” “可昨晚我看着江恒两口子去了镇子,然后就关门了,他们半夜咋出来。” 沈清竹是有所谓的人证的,即便一切都是假象。 清算3(10.27一更) 江恒得到信过来的时候,人群里正在说昨晚见到他们的事情,他听着那些话,最先把沈清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发现她安然无恙才放心。 等了一上午老张家都没过来,他不过离开片刻这人就来了,还真是不赶巧。 他看向张李氏,似乎是因为村民们的“证词”,她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关了门又不是不能出来……”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镇子关了门以后怎么出得来。 “嫂子说了自己能信吗,都关门了我们怎么出来。你要是还不信,去问问客栈的伙计,我们昨晚早早的就睡了。” 老江家三口子蹭马车蹭房子,现在还蹭客栈的事情也不是秘密了,村民们都是心里面羡慕,面子上却瞧不起江恒一家。 如今沈清竹把客栈伙计都搬出来了,还有一向膈应宋莲花的村民们作证,张李氏心里也敲小鼓。 “秀儿啊,你真的……” 张秀明白自己亲娘是没办法了,一边在心里嫌弃她废物,一面双眼含泪的对着沈清竹。 “莲花婶子,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怎么敢害人啊!”她不停的抹左眼的眼泪,然后任由右脸哭得梨花带雨,“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放过我,我还小,你放过我好不好……” 张秀也不说是沈清竹干的,只是跪在地上求饶。 左脸毁容还丢了清白,说起来挺难听的,可是张秀才这么大点,又是村民们看着长大的,现在这么一哭,都有些不忍心。 况且同样是不干净,宋莲花睡的是村里的男人,至于张秀的男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所以暂时碍不到他们的利益。 碍不到就没仇。 里正就是在张秀哭嚎的时候赶来了,他寒着一张脸,满满的都是对沈清竹的不满。 半年前沈清竹大闹李二牛家里的时候,他就生了赶走她的心思,只是因为当年收了江恒的银钱,这半年来她又还算老实,所以他就暂时没有动手。 谁知道这才半年就闹出事情,张秀才多大,她竟然这么狠毒。 里正心里骂沈清竹蛇蝎心肠,表面上却不能太过情绪化,他得有个公正的样子。 “里正爷爷,求求您救救我吧,我是冤枉的,您救救我吧。” 张秀嚎得好似真的有这么回事似的,她年纪小,又是这么一副凄惨的样子,任谁都会偏心她。 “莲花啊莲花,就算你平时再胡闹,乡亲们也都没有跟你计较,可你如今这样行事,你……” 里正一副痛心的样子,把宋莲花的淫乱称之为胡闹,把村民的冷眼谩骂称之为不计较,然后一句话直接给她定了罪。 “您这话说的,我还什么事情都没做呢,怎么当得起您这话。”沈清竹也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不过很多事情您没了解,有弄不清楚也是正常。” “照你这么说,这不是你做的?” “您来得晚,不知道刚刚村民为我们两口子作证,证明我们在关门前回了镇子。不止如此,客栈的伙计也能证明我们昨天待在客栈里,您说说,这是不是我们做的。” 里正不是张秀,不能胡搅蛮缠。况且这样的证据摆出来,就是到公堂上也没法定罪。 至于这个证据严不严谨根本不重要,梧州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官员们是一个赛这一个不干实事。这种老百姓的纠纷,只要不涉及到人命,就是走个流程,根本没人真心搭理。连理都不愿意理,更别说去查一个看上去没问题的证据严不严谨了。 “按照你这么说,似乎真的不是你。”里正没有再指责沈清竹,而是看向张秀,“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 张秀哪有什么证据,别说看了,昨晚她连声音都没听到,她之所以指认沈清竹,就是因为玉书的事情,她觉得沈清竹肯定是心存歹意的。 可是也不能说没证据啊。 “我看到了!我昨晚都看见莲花婶子的脸了,就是她一刀一刀的毁了我的脸……” 张秀又哭,那副模样看得张李氏心疼得要死。 “里正大人,您可要为我家秀儿做主啊,宋莲花这黑心的,她今天敢这样对我家秀儿,明天就不知道哪家闺女受罪了!” “秀丫头,你说是我动的手?”沈清竹笑了一声,没想到张秀自己给自己挖坑,“你可记清了,真的是我亲手毁了你的左脸?” “我……我记得清楚!”张秀有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但也不能不接,“你就在我眼前,一只手按着我,一只手用刀子……用刀子……” 她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似乎昨晚的事情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那可真是不巧,前些日子我右臂受伤骨裂,没养多久又赶上了地动。大家都知道,我家绵亿和卢大夫家的玉书都埋在秀丫头的家里,我跟着挖了很久,导致伤情加重,现在可是筷子都拿不了。”沈清竹抬起右臂,望向张秀,“秀丫头告诉我,我要如何一只手按着你,一只手毁掉你的脸呢?” 这种受伤的事情不可能撒谎,毕竟只要找大夫来看看就根本瞒不住,而且沈清竹挖人的事情是村里人都看到的,这个就是铁证。 张秀的脸色变了几分,她哭了几声才颤巍巍的开口:“可能是我记错了,是江叔动手的,是……” 这话可就搞笑了,沈清竹和江恒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都不一样,最根本的是他们两个性别都不一样,张秀说记错了? 围观群众里有人不小心笑出声,里正也是白了她一眼,果然是年纪小,胡乱说话还不如闭嘴。 “看来秀丫头的记性不大好,那么我帮你回忆一下吧,绵亿和玉书究竟为什么被埋在了你家房子地下。” “都说了是你儿子要来偷东西!”张李氏抢过话来,“谁不知道我们家有些银钱,你教不好儿子,让他偷东西还扯谎。现在出了事,又把屎盆子往我闺女头上倒!” “嫂子的意思是玉书也是去你家偷东西的吗。” “当然是因为要阻止你儿子,结果被牵连了!” 谁敢说玉书偷东西啊,人家吃穿用度不知道比他们好了多少,怎么可能去偷东西。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前几日玉书醒了,卢大夫问他事情经过,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秀本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双眼忍不住的睁大。 玉书醒了…… 清算4(10.27二更) 张秀至今不知道那天玉书究竟听到了多少,她只能肯定他知道是她推了绵亿的。 对了,玉书还看到她想杀了绵亿。 说实话,张秀还是有点喜欢玉书的,毕竟他白白净净的,比乡下的皮猴好看上不知多少倍。 她喜欢,只是那点微薄的喜欢远远比不上对玉书钱财和身份的向往,更比不上看到鲜血渗出那一瞬间的恐惧。 其实后来想一想,张秀觉得她不应该跑的,只是当时看到血觉得太过恐怖。 跑了就说不清楚了,所以她只能祈祷着玉书把什么都忘记,或者干脆不要醒过来最好,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 然而今天,她被告知玉书醒了,而且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沈清竹没说玉书具体说了什么,事实上头几天他根本没办法多说几句话,所有的事情都是绵亿断断续续的回忆出来的。 绵亿是江恒的孩子,又是她带了半年的,也是卢致风的徒弟,他们当然会选择相信绵亿的话。 他们相信,外人不会信,所以只有这些事实是由玉书说出来的,才会显得更加可信。 “秀丫头是知道的,卢大夫最疼玉书了,如今他遭了这么大得罪,卢大夫可是气着了。”沈清竹往张秀那边走了几步,匕首就抵在她腰间,只要伸手就能拔出来,“卢大夫一直想着要报官,可我想着咱们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秀丫头年龄还小,一时鬼迷心窍的推了绵亿,也不是不能私了的。” 沈清竹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讨论,卢致风都打算报官了,那不就说明传言是真的吗。 “你……你……你胡说……亏你在村子里长大,竟然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你还有脸待在这里!”张李氏转头冲着里正,“求您给我们做主啊,宋莲花继续在村子里待下去,咱们村子别想好了啊!” 里正站在人群中央,并不开口。 如果单单是村民内部的事情,他可以随便周旋,就算是把人赶出村子也是能办到的——前提是不能涉及到官府。 说到底,就连张秀的事情他都是没打算见官的,毕竟村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要负很大的责任。他如今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因为这件事丢了里正的身份,那还真不如两腿一蹬见阎王呢。 不止是身份的事情,泗水村出了这样的事,他最先丢人,若只是私下讨论那还算是无伤大雅,见了官那可是十里八乡的笑谈。 他不想这件事见官,可他管不了卢致风,人家是住这里,可户籍不归他管。 如果卢致风执意见官,他就不好收场了,比起赶走宋莲花,他更在乎自己的晚年和声誉。 “好了!”里正开口让张李氏闭嘴,然后看向张秀,“这事儿你干过没有?” “没有,我怎么敢,我……” 张秀又要抹泪,却不想里正都没给她机会。 “那你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宋莲花做的吗?” “我……我看见了,我……” “那就是没证据了。”里正根本不需要张秀的解释,“既然什么证据都没有,跑到人家这里闹成这样,传出去是想让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你如今是什么样子吗?” 张秀睁大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里正的态度突然变了,明明之前他也是想要赶走宋莲花的,怎么现在他就向着那个贱人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里正,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只能转向沈清竹,“莲花婶子,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你要这么对我。” “秀丫头啊,你做错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怎么就这副样子了。你这样子,是对里正的处置不满吗?”沈清竹又往前走了几步,她脸上带着令张秀汗毛倒竖的笑意,“半年前我曾经在李二牛家里说的话,秀丫头没忘吧。” 张秀心里咯噔一下,脸白得不能再白了,她转身想要逃跑,右肩却被人抓住。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竹抓着张秀的右肩,一把将人按在地上,然后趁着她摔倒的间隙,抽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刺下去。 “啊——” 张秀尖叫出声,她嗓子本来就哑得不行,这么一叫着实难听。 可她怎么能不叫,那断裂的右手小指还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回忆起昨晚的经历。 “不要……不要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张李氏最先反应过来,不要命的要来撕扯沈清竹,却不想江恒已经把人护在身后了。 江恒的身量比乡下汉子更健壮,他不说话就能把张李氏吓得一个跟头,如今急红了眼,也不过是冲上来便被江恒一掌推了回去。 他不说话,只是拿了个药瓶子,把上面的药粉洒在张秀的断指上。 药粉覆盖之下,血流得慢了很多,只是疼痛不会减少半分。 “宋莲花!” 张李氏坐在地上,双眼通红,却因为江恒的存在,不敢再做什么。 “卢大夫的确是愿意私了,只是玉书受过的疼和流过的血他不愿意就此罢休。恰巧半年前我说过,只要有人敢在绵亿面前说我们半句不好,我便断他一指用来涨涨教训。如今两件事赶在一起了,我好说歹说的卢大夫才同意用一根手指来结束这次的恩怨。”沈清竹把匕首交给江恒,然后拿过他手里的药瓶,“卢大夫还是心善,怕断指以后出事,特地给我们备下伤药。如此处置,里正可满意?” 张秀的小指还躺在地上,她本人捂着手一直哭喊,这模样的确凄惨,却比不过沈清竹刚才利索的一刀带来的冲击力影响大。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也不希望谁把这件事闹到府衙给县太爷添堵,更不希望谁再因为这件事情在村子里面胡闹!” “可是……” 张李氏还要说什么,沈清竹却抢先一步说话,整个人都乖顺客气。 “我们自然是不会做出那些不合规矩的事情,我想卢大夫也是愿意就此了断的,毕竟一个村子里住着,闹得太狠总是不好的。”她说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过些日子卢大夫得空去和官老爷们吃酒的时候,也一定会提一提里正大人的。” 至于是什么时候,又和谁说什么,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即便里正高于村民一等,也是不敢凑到官爷面前问一问的。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村民们是真的相信卢致风和官老爷们有关系,他能美言几句,里正的位子也算是稳了。 他高兴,但高兴和不满一样不能表现出来。 有沈清竹这句话在,里正怎么可能再为难她,张秀被张李氏抱在怀里,恶狠狠的瞪着她。 总有一天,她要让宋莲花也尝尝这样的滋味! 搬家(10.28一更) 里正发话,村里的人自然不敢再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张大柱在知道孙女不干净并且最后事情闹成这样以后,当天晚上差点打死张秀。 听说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她的哭声和张李氏的哀求。 不过这些事情跟沈清竹他们就没关系了,卢致风在了解张秀的惨状以后,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 毕竟都这样了,除了她去死,也不会有更差的结局了。 他们把张秀抛之脑后,然后面对眼前最大的事情。 搬家——准确来说是搬去陈裕晖的宅子。 玉书休养了半个月,总算是可以挪动了,江恒也就决定离开客栈搬去宅子里。 搬家这事完全不用他们操心,陈裕晖早就吩咐了宅子里的管事,所以江恒只去知会一声,行李自然有人去搬。 等行李搬完,厨房早已经备好酒菜,只等着传唤了。 不得不说有人伺候的感觉是真的好,沈清竹以前家里也是有佣人的,所以即便这个时代的丫鬟更加贴身,也不会感到多么不适应,更不会蠢到说什么平等。 只有那些天真到极致的人才会喊着平等,因为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现代,都不存在绝对的平等。 “这几天我准备去定一下家具,还要琢磨琢磨屋里的装饰,你认识什么好的工匠吗?” 沈清竹对于镇子里的事情了解不多,这些东西还得问江恒。 “有一个口碑不错的,等你决定了我带你去。” 沈清竹点头,和江恒一起带着绵亿洗了手,这才传饭。 他们并不算是乔迁新居,也没有非要聚在一起吃一顿的必要,况且玉书还不能下床,所以暂时就分开吃了。 这边传饭,很快饭菜就摆上桌子,陈裕晖还算是有分寸,没去准备那些死贵死贵的东西来让江恒不好意思。这些菜都是家常菜,只是鱼肉蔬菜营养均衡罢了。 沈清竹右手不便的事情陈裕晖已经吩咐了近身伺候的丫鬟,只是江恒似乎不愿意把这活交给别人,丫鬟也就默默的在旁边候着,没有吩咐不敢有别的举动。 这些丫鬟是习惯伺候人的,沈清竹和江恒也是习惯被人伺候的,所以磨合起来没什么多大的不妥,倒是绵亿有点不适应。 小丫鬟端着碗准备喂绵亿吃饭,结果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谁都没有下一个步骤。 像绵亿这个年龄,很多小少爷还需要人喂饭。陈裕晖交代过要把这些人当成真正的主子,不得怠慢半分,所以小丫鬟就按照平时学的规矩来喂他吃饭。 而绵亿本人呢,从小也算是自立,很小就不需要人追着喂饭了。这一来是江恒照顾不到的无奈,二来就是他儿时便是这样独立自主的。 要知道,武将的儿子,只要不是身娇体弱的,基本上都比较皮实。 “不用喂,他想吃什么给他夹就行了。” 沈清竹出声解救了绵亿,锻炼孩子自立这一点她很支持,在现代六周岁都要上小学了,太过娇惯只会把孩子养废了。 “是。” 小丫鬟放下碗,乖乖在一边给绵亿夹菜。 一顿饭吃得还是很满意的,沈清竹和江恒算是和善的人,绵亿又不是胡闹的孩子,伺候的丫鬟们都松了口气。 虽然说是主家的朋友,也被要求不能怠慢,但她们多少也怕这一家人会借此耍脾气刁难她们。 沈清竹自然不会刁难,这又不是自家的丫鬟,她有什么必要去敲打规整。反正就两个月,只要彼此还算过得去,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陈裕晖的下人还是很规矩的。 晚上被伺候着洗漱,沈清竹躺在江恒怀里闭眼酝酿睡意,后者一句话让她睁眼。 “要不咱们也买两个人伺候吧。” “为什么?” 沈清竹不解,江恒在泗水村这么多年,应该早就习惯了,怎么会突然说要买下人。 “有人伺候,你能轻松很多。” 江恒看得出来,沈清竹对于被伺候这一点没有半点的不适应,这说明她以前的日子与他当年是一样的,也更说明了这半年来她一直是在跟着他吃苦。 “江恒,我一直认为在什么样的地方就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如果太过特立独行,招来的只是祸患。”沈清竹没有直接拒绝江恒对她的好,却也没有接受,“如果是你以前的身份,在合规矩的前提下,你给我找多少人我都要,多大的排场我都能撑得住,那是你对我的好,我不会拒绝。只是现在不合适,因为我们现在要的是平静的生活,不是停不下来的祸患和动荡。” 她翻身过来看着江恒,眼里并没有埋怨。 “或许你觉得苦了我,可你怎么确定我现在不幸福呢?”沈清竹深呼吸了一次,缓缓开口,“以前的我是真的有钱,多有钱呢?大概是能过上你们这里皇亲国戚的日子的那种有钱,可是你觉得我幸福吗?那么大的宅子里,除了下人就只有我,偶尔一时兴起下了厨,却发现根本没人会去品尝。” “江恒,我曾经上达云端,也曾落入地狱,到如今我也只想要一个安稳日子。”沈清竹握住江恒的手,感受他手心的热度,“如果你愿意,我还想这日子里有一个你。” 她有过辉煌,也有过不堪,唯独没有过有人陪伴左右的日子,这种感觉会上瘾,碰过了就会再也无法松开。 沈清竹的话直直的戳进江恒的心口,他把她抱在怀里,脑海里却是陈裕晖那句话。 “如果你的冤屈洗净,皇上也不计较你的假死,他要你回京,你愿意吗。” 他愿意,可是沈清竹愿意吗? 她只求一个安稳日子,可若真回去,他唯独给不了她的就是安稳。 皇子夺嫡,在他与太子势不两立的情况下,必然是要站队的,可站队就等于有了风险。 成王败寇,鸟尽弓藏,他怎么输得起。 “清儿,我想问你一件事。”江恒有些艰难的开口,他想与其这个问题一直如刀一般的悬在他心头,倒不如早点被宣判,“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去,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沈清竹看到他眼底的纠结,在回答他之前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被发现,你要如何处置我?” 承诺(10.28二更) 沈清竹的问题让江恒一时无言,虽然答案一直在心里,他却不知道要怎样说最合适。 准确的说,是他要怎样说才不会伤了她的心。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和绵亿就跟着老先生走吧。” “所以说到时候你就准备不要我了,随便我去嫁给别人?” “总好过跟着我一起去死吧。” 江恒自然是不愿意的,活了二十多年,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心喜爱的人,怎么可能愿意放她去和别人白头偕老。可他总不能因为这份喜爱,拉着沈清竹一起上黄泉路吧。 “江恒,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觉得我怕吗?” 有的人在品尝过死亡的滋味以后的确会畏惧死亡,可也有人会因此无所畏惧,不巧的是沈清竹就是后一种。 准确来说,她从来都不畏死,不管是前世凄苦还是今世新生,死于她来说是最轻松的。 有一句话经常被用来劝说自杀的人,说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这句话对于想要自杀的人来说不对,可对于沈清竹来说,是无比正确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稍微努力一下,说不定我们都不用死。”沈清竹对这种事情没有那么悲观,被发现又不等于即刻就死,“大不了再跑到别的地方躲起来,反正我们有钱。” 她不会说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死,因为殉情这种事情毫无意义。相比起那些小姑娘才喜欢的情节,她更愿意去努力一下,找到一条新的路去走下去。 这世界上谁没了谁都能活,所以在死亡的前一刻,她都会选择陪着他。 这样的话要比起什么生死相随更让江恒窝心,他早就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年,更不会向往话本子里的情节。战场上厮杀下来,又经历了这八年的磋磨,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不愿意让沈清竹陪他一起死,她也没有说这样的话,她说的是一起活下去。 一起死,这种事情瞧着是情深似海,但最终走向的是灭亡。而一起活下去,面对的则是无限的未来。 “好,到时候我带你走。” 宁国这么大,总有他们躲藏的地方,至于去哪里不重要,只要身边的人是彼此就行。 沈清竹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她贴着江恒的手臂,笑得温柔至极。 “现在换我来回答你,只要你愿意带我走,我就会跟着你回去,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不怕的。但只有一点,你不能再有别的女人,如果将来你真的要纳别的女人,我就给她腾地方。” 这个要求是过分的,江恒若是恢复身份,有一两个妾室都是正常的。 可再是正常,沈清竹是现代人,她前世二十几年被这种的事情折磨到死,到如今,她更加不可能接受共侍一夫。 如果有一天江恒真的想要纳妾,她可以毫不犹豫选择离开,让他去找一个温婉的妻子,给他纳一屋子的妾。 “我不要别人。”江恒有些急切,“就算是回去,我也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那你以前的通房怎么办?” 毕竟这个时代的少爷们十二三就有通房伺候。 “没有,我没碰过她们。” 通房他是有的,只是他连见都没见过几面。 “真的?” “真的。那几个都是后来祖母安排的,那时候我几乎都不在家中,即便回去了,身边伺候的也都是我自己的人,她们没办法近身的。” 他那时候也不是提防祖母,只是在外带兵已经很累了,归家时就不愿意让那些不清楚他喜好的人伺候,而一直近身伺候他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歪心思。 那些被安排过来的人连见都见不到他,又何谈发生关系。 “所以你娶她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 沈清竹是真的惊讶了,江恒娶宋莲花的时候已经十九岁了,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令人匪夷所思。 “不是……”江恒有些犹豫,却还是决定把实话说出来,“我被判决之后,祖母曾经带了个丫鬟让我留后。” 只是让他留后,却并未关心他满身的伤痕。而且祖母要他留后,说明她根本没有相信他是清白的,更不觉得他会能回去继续做沈修远。 在祖母眼里,他就是有罪的,就是他拖累了沈家,是他让沈家成了庶人。只是不管她有多怨他,都改变不了沈修远是沈家这一代嫡出里唯一的男丁的事实。 “你依了?” “是,祖母看了元帕才肯罢休,我就依了她,权当还了这些年的恩情。” 还了恩,他就不欠沈家了。 沈清竹感觉得出来,过去的事情于江恒来说还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罪行,这一瞬间,她也不想知道。 与其逼江恒把心剖开了说出过去,倒不如她什么都不问,就这么好好的过日子。反正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他的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我要的是你的未来。” 毕竟要真的计较,她是不是还要跟自己这个身字争一争? “我没记住那个丫鬟长什么样子,她是谁我都不知道。”江恒抱着沈清竹,想解释清楚,可真的说又有点难以启齿,“我是要了她,可是我没……” “没事,我懂。” 这话说下去就有点开黄腔了,这个时代看的是元帕,可落红不等于真的就成了,这也是少爷们要有通房的原因。通房的意义不在于真的让少爷们有多痛快,她们的存在是教导这些小少爷如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而江恒在从来都没动过通房的情况下,对着那个丫鬟就是个生瓜蛋子,就算是她落了红,很大可能性也…… 不能再想了,这可是男人不可侵犯的自尊心。 沈清竹一句“我懂”,江恒差点回一句“你还是别懂了”。 真的,就很丢人。 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有迷之的不可侵犯感。 江恒这个样子,弄得沈清竹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他,最后只能在他怀里低着头努力忍着。 “总之你要记住,只要还活着,只要你不负我,刀山火海,我都陪你走下去。” 情动(10.29一更) 沈清竹能感受到江恒的手心滚烫,黑暗之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身边人的体温。 “你不会是被我说得羞成了这个样子吧。” 主要是江恒在她面前太爱害羞了,免不得他会因为她说两句浪漫话就浑身发热。 江恒自然不完全是羞的,沈清竹说她会一直陪他走下去,不管未来是刀山还是火海。 他知道,她有这个能力,他也知道,如果她不愿意,哪怕他强迫都强迫不来这些。 她承诺了,就不会离开。 “你不会走?” “对,不会走。” 只要他不负,她就不离。 江恒把人抱在怀里,轻吻她的额头。 “我就是死,也不会负你。” 他的唇如同手心一样滚烫,烙在沈清竹的额头,留下不可忽视的温度。 她下意识想摸一摸,但右手不便,左手又被江恒握住,只能忍不住的在他胸口蹭了蹭。 这种举动无异于是在勾人的,沈清竹之所以做得出来就是因为认定了江恒,所以她做得毫无心理障碍。 江恒感受着胸口的触觉,忍不住的吞咽了几下。 “别……” 沈清竹听出来他的声音变了,又故意蹭了两下。 “你要吗?” 江恒不是没有欲望和需求,半年来他惯于是忍着或是自己解决。他尊重沈清竹,所以在她开口之前绝对不会碰她,更不会冒犯她一星半点。 后来他终于等到沈清竹同意了这种事,可她身上有伤,江恒总怕不小心碰到她,导致她伤情加重,所以依旧忍耐。 可再怎么忍耐,也抵不住心悦之人主动在自己面前撩拨。 “不行,你伤还没好。”江恒从床上坐起来,穿鞋要跑,“等你伤好了,再……再……我怕我伤到你。” 太过淫乱的话他是说不出的,沈清竹看着他逃跑似的背影忍不住笑得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能有这样的日子,她怎么会怕呢。 …… 在陈裕晖宅子里的第一晚,除了江恒以外所有人睡得都不错。 昨晚是绵亿第一次自己睡,沈清竹还以为他会半夜哭闹着找爹娘,结果人家一觉睡到大天亮,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吃早饭的时候还比平时多喝了一碗粥。 沈清竹真心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结果到江恒这里变成全都是正常的。他小时候就没跟爹娘一起睡过,虽说他爹对他宠爱有加,但某些时候他总是被嫌弃。 说实话,江恒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 沈清竹不了解江恒儿时是什么经历,但大概也知道他这样的从小就是奶娘带着,绵亿是因为没有条件才会一直跟着爹娘睡。 其实只要小孩子愿意,早一点和父母分房没什么不好的,既然绵亿没意见,沈清竹也就提议说等房子盖好了以后都让他自己睡。 “你的房间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装饰,如果哪一天你想和爹娘一起睡了,也可以过来找我们。” 沈清竹没打算直接让绵亿自己住,毕竟孩子还小,刚开始可能因为新奇才喜欢,若是以后不愿意了,强迫他总是不好的。 “那我可以像师父和师兄一样把字画挂在墙上吗?” “当然可以,你喜欢的话娘亲就带你去书斋看看字画,喜欢哪个咱们就买哪个。” 沈清竹是见不到玉书和卢致风的房间的,可是她去过书房,也知道文人喜欢挂字画欣赏。 他们现在不缺钱,给绵亿买几幅普通人的字画还是可以的。 “我要自己写,师父说书房挂着的字就是他写的,可好看了。” 沈清竹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一副不错的字画,没想到卢致风作为一个大夫还能有一笔好字。 好吧,可能是她对医生那笔拐的印象太深了。 “除了字画,绵亿还想要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吗?” 绵亿睁着大眼睛,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自己决定。 “比如想要什么样的桌子和凳子,要什么样的柜子等等。” 家里的旧家具沈清竹几乎都没要,所以可以让绵亿按照自己的喜好决定。 绵亿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即便他什么都不懂,却也能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的画着。 虽然他画的东西基本没人看得懂吧。 不过要说能看懂,还真有一个人能,他不但能理解,还能给绵亿的图画修改成正常人能看懂的样子。 沈清竹看着由玉书口述,卢致风执笔画出来的图样,不得不佩服玉书在绵亿这个方面是真的厉害,比她这个后娘强。 毕竟江恒这个亲爹都看不出来儿子到底在干什么。 “就是这个样子,师兄真的好厉害!” 绵亿高高兴兴的看着沈清竹收起图纸,并且承诺他过两天找工匠做他喜欢的桌椅柜子。小孩子的快乐很容易,这点小事就值得他在玉书耳边叨叨许久。 有玉书和伺候的人在,沈清竹轻松得很。 江恒依旧是早早的去村子里监工,晚上回来则是做账和按照沈清竹的描述去画家具的花样。 时间过得不慢,等家具的设计完成了,房子那边也能看出来大概样子了。 “周师傅说差不多后天就可以弄密室的机关了,明天我陪你去木工那边看看。” 密室机关的事情需要江恒出力,到时候他肯定不能缺席,而且这东西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所以在那之前他得先陪沈清竹去把家具定下来。 定家具的事情还是很简单的,他们的图纸画得详细,虽然有些花样却也没脱离这个时代的模板。木工师傅看过以后,更改了一些细节,之后约定好时间和价钱,这桩买卖也就定下来了。 沈清竹和江恒交了定金,顺便还给绵亿买了串糖葫芦,心情很是不错的回了宅子,却不想这时候再次出了事端。 出事的是仙衣阁,沈清竹和江恒才回来,就有丫鬟告诉他们仙衣阁的掌柜有急事找沈清竹。 沈清竹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只能赶紧去见郭掌柜。 郭掌柜此时正脸色难看的等在会客厅里,他急得不行,不停地看向门口有没有人过来,所以才看到沈清竹的身影,就赶紧过去。 “江夫人,出事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何须用尽全力(10.29二更) “秋装的花样被偷走了。” 陈裕晖在离开前告诉过郭掌柜,如果有事情解决不了可以求助江恒夫妇,毕竟现在最要紧的是赈灾的事情,他可能没办法顾上店铺。 沈清竹的设计图这半年给仙衣阁带了不小的利益,但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非她不可。 然而要命的是仙衣阁制作秋衣的进程已经到了一半,偷走图纸的人又是栏衣阁。 “图纸一早就送到各个工坊去,出事的是其中一家,有人潜入刺伤了绣娘,图纸也被抢走了。” 栏衣阁是仙衣阁最大的对手,这已经不单单是商业上的事情了,郭掌柜听说过,栏衣阁的东家与陈裕晖有仇。 虽然说栏衣阁现在才拿到图纸,进度根本比不上仙衣阁,可他们在京城有着极其优秀的绣娘的裁缝,连夜赶工其中一种说不定真的能超过仙衣阁。 如果栏衣阁先做完,他们仙衣阁会有很大的损失的,毕竟谁都不知道栏衣阁会先做哪一件。 “如今咱们这边做到什么程度了?” “各个工坊都不一样,但大概其是要开始绣花样了。” 这种程度也就是说短衣已经成了,接下来最快的就是丫鬟的。 这两种最好做,可栏衣阁肯定不会赶工这两种,毕竟这两类人根本没有太大的竞争力。 “你们家老爷怎么说?” 郭掌柜过来求助,沈清竹还是比较意外的,毕竟一早就说好了,她交了图纸以后什么就都不管了,如今出了事情他竟然来找她帮忙。 “我们老爷有急事在路上,短时间内联系不上。不过他走之前交代了,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找江夫人和江老爷帮忙。” 这样的事陈裕晖都顾不上,看来他离开梧州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既然你们老爷让我帮忙,那就即刻停止关于这批秋装的制作,绣娘们先去做其他的衣服,加紧赶工把时间腾出来。”陈裕晖肯放权,沈清竹倒是不急了,“你把你手里的原稿给我拿回来,我改一改,之后按照我改动的去做。” 偷设计图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只要还有时间转圜,那就不是问题。 有本事把设计师偷走啊,只要设计师在,图纸算什么宝贝。 “这还能来得及吗?” 郭掌柜担心的就是这个,这马上就是秋衣贩卖的时间了,现在改图纸…… “来不及又怎么样,有了对比才能知道哪个更好。” 沈清竹没有明说,若是仙衣阁斗得过栏衣阁,就不会被这么点小事绊住。在处于完全劣势的情况下,也只能自己谋生路了。 毕竟仙衣阁拼杀不出去。 “那我即刻去将原稿取来。” 沈清竹出了主意,郭掌柜就赶紧回去拿原稿,同时让人快马加鞭的去通知各个工坊停工这一批秋衣,先全力赶制仙衣阁自己的花样。 栏衣阁显然是得了信,不然为什么不拿仙衣阁自己的,只拿走沈清竹的花样,这信息究竟是栏衣阁自己查出来的还是仙衣阁有叛徒就还需要调查了。 调查的事情是仙衣阁的事,沈清竹是只管改图纸的。 送走郭掌柜,沈清竹也就回房间歇着,江恒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就把事情说了。 “看来这栏衣阁的后台也不小,就是手段下作。” “赵仇的铺子,自然是赵仇的行事作风。” 江恒的语气不善,显然是有不小的仇恨。 “陈大哥和他也有仇怨?” “陈家一脉被贬出京,裕晖的铺子也被迫关门,这都是赵仇的手笔,他不止赶走陈家,还扣住陈家的女眷,不许她们离开京城。” 而赵仇做到这种程度,只不过是因为他和陈家交好,而且出事的时候陈家替他求情。 其实有时候江恒也不明白赵仇究竟图什么。八年前赵仇还不是太子的人,哪怕那时候已经是了,可沈家是保皇党,并不支持任何人,赵仇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废掉他呢。 “看来还真是诚心针对了。” 沈清竹没具体去问江恒与赵仇的仇恨,只是大概了解一下仙衣阁和栏衣阁的关系就行了。 “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仙衣阁是陈裕晖这八年来的心血,他离开京城以后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这次的事情不只是那点损失的问题,而是赵仇又出手踩了他一脚。 是因为陈裕晖在京城中安插人被赵仇发现,所以才用这一手来警告吗? “改图纸呗,只要新图纸更好就没问题。” “能行吗,你之前不是说了吗,这次的图纸是目前为止你最满意的。” 设计图样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这么贸贸然让沈清竹改她自己的图纸,还要超越以前,江恒怕她为难。 “我之所以满意,是因为当时用得时间够多,画得够细致,不等于那些花样有多么的完美。”沈清竹对着江恒笑,那笑容有些张扬,“江恒,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从来都不需要用尽全力。这次比起上次,不过是努力那么一点点罢了。” 沈清竹的能力从来都不容人置喙,毕竟她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 张秀捂着脸,低着头,从小路悄悄的往老江家的房子走去。 那天彻底撕破脸,回去以后她被打得下不了床,她娘也为了护着她被打得不轻。 躺在床上的时候,张秀一直在想她要如何报复宋莲花,可想来想去才发现根本没有办法。 宋莲花毁她的脸,她却很难毁掉宋莲花的脸。至于清白,宋莲花本来就没有清白可言,如何毁掉?而且江恒把宋莲花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算计她实在太难了。 难道就这样放弃? 怎么可能,就是现在没办法,她也得盯紧了宋莲花,但凡有半点复仇的机会,她都会抓住的。 因为心里存着这样的念想,张秀才下床就跑出来监视沈清竹,只是她的运气不好,今天就连江恒都没来,更别说她的仇人了。 张秀有些失望,围着宅子外面绕了两圈,看看能不能做些手脚,到时候房子自己倒了压死宋莲花。 只可惜她不懂盖房子的事情,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工人面前,只能找些隐蔽的地方躲藏。 也就是这么一躲藏,她发现身后似乎是厨房的位置,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工人说话的声音。 “明天江相公就来一起弄这个机关了,咱们也能长长见识,将来说出去咱们也是会做机关的人。” “就是一个地窖,还做机关?” “管那么多做什么,人家钱给够了,让咱做啥就做啥呗。” 工人们只是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才提起了这件事,三两句之后话题也就变成一会儿婆娘们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张秀听了一会,直到有人过来才赶紧离开,一边苦恼短期内没办法报复,一边在心里笑宋莲花神经病,弄个地窖还做机关。 下药(为“天长帝玖&玖玖归衣”加更) 郭掌柜紧赶慢赶的把原稿送过来,沈清竹承诺三天后给他新的图纸。 虽然说这件事情没多困难,可她也要思考,况且她现在不能执笔,只能是她口述,江恒去画。 幸好江恒文武双全,画画这种事情难不倒他。 沈清竹说三天交稿,三天之后郭掌柜来的时候,新图纸准时交到了他的手上。 “短衣就不必再改了,栏衣阁不会抢这种生意,其他在原有的基础上做改动就行了。”沈清竹嘱咐郭掌柜,“你之前说各个工坊速度不一,进度快的那些,这批衣服就先压下,留作明年开春再想办法更改。现在这样基本不会比原本定下的时间晚多少,虽然数量会短缺,但也算是尽量减少损失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反击,但显然陈裕晖压不过赵仇。这可不是谁有钱谁的商品好就能赢的,在这个时代,权利才是最紧要的。 再好的商品,没有绝对的权利也护不住。 在现代,这种事情可以利用网络舆论和商业上的手段报复回去,可在这个时代,什么都没有上位者的一句话顶用。 你说你可以挣老百姓的钱,他可以让你连店都开不下去。 沈清竹虽然不知道赵仇究竟是如何打压陈裕晖的,但他可以扣住陈家女眷这么多年,就说明他的权势有多大。想要报复,现在根本不可能,除非陈裕晖翻身有了更大的靠山。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可以好好清算清算现在的帐了。 不过这种事情与沈清竹无关,她懒得掺和,新图纸给了郭掌柜,剩下的事情就要他们自己处理了。 她再无聊也不会一味地做一些自己赚不到钱的事情,这次改图纸她可是看在陈裕晖是江恒旧友的份儿上才没有收钱的。 …… 在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更没有手机,作为一个现代来的人,一旦闲下来,沈清竹就觉得无聊透顶。 话本子看腻了,这个时代的话本子比现代的各种奇葩还要无聊,千篇一律的才子佳人,还不如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来的有趣。 在这种情况下,房子那边传来出事的消息都能让沈清竹激动一下。 其实也不算是出事,就是抓到宋老大往吃食里面下泻药。 这是一种挺常见的手段,若是普通工人很容易就能成功,可问题是江恒找的工人自己负责吃食,所以他们巡逻看守时特别认真,宋老大这种,还没行动就被人逮了。 工人们逮住人以后,先把他揍了一顿,直到宋老大喊出他是这家媳妇的娘家大哥,工人们才把他绑了,然后去通知江恒和沈清竹。 沈清竹一听就乐了。 “这是要有多傻啊,全村人都知道有巡逻的,他们还敢用这种低级手段。” 不过她也理解,像老宋家这种,也就会用点下三滥的低级招数,撒泼打滚占便宜下药,就算是逼急了,也拿不出什么能看的手段。 可她实在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傻到这般,等到被打了还有脸说出身份,真是不怕丢人。 “我听说他们至今都没找人盖房子。” 这个时间,有钱还没能盖房子的人,大多都和工人们约好了。虽然这样的人是少数,但沈清竹觉得老宋家应该是这其中之一。 那十两银子可是真的,到时候再加上这些年攒下的些许银两,也足够他们盖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了。那样的房子的确不怎样,可好歹是能过冬,总比守着危房强吧。 “那钱不会真的没了吧。十两银子,才七年就没了,怪不得一直把力气往我这里用。” 对于他们这种消费水平,如果排除掉沈清竹的药钱,十两银子他们也得花上一段日子。这是建立在他们没有地,不养牲口,吃喝全都要花钱买的基础上。更别说他们吃的是大米白面,油糖也从来都不怎么吝惜,平日里还时不时买些糕点零嘴。 他们能花,也是因为能挣。沈清竹的设计图和江恒打猎的银子,即便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他们还是能够盖一间像模像样的砖房。 可老宋家不一样啊,全家就是刨那点地,姑且能够让一家人饿不死。好不容易卖闺女得了十两银子,竟然不知道攒着,短短七年挥霍掉这些钱,出事以后一大家子就想着吸已经出嫁了的闺女的血。 这“娘家”可真是太好了。 这么好的娘家的大哥,现在就被绑着坐在地上,一张脸上五颜六色甚是精彩。 “老子告诉你们,趁早放了我,这是我妹子的房子,等她来了要你们好看!”宋老大伸长脖子冲着工人喊,“你们长本事了,拿着我妹子的钱,还敢打我。再不放了我,就别想要工钱!” 江家门口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而且最近老江家的热闹是真的多,过往的村民再次做了吃瓜群众。 但是这次没谁敢光明正大说沈清竹不好,上次她剁了张秀一根手指,那架势是真的吓人。 不止如此,人家是在里正面前动的手,结果里正还向着老江家,这让村民们更加畏惧沈清竹,闲话也只敢私底下说说了。 一群人看着宋老大叫嚷,却没有任何人给他想要的反应,倒是那群做饭的女人不愿意了。 “呸,你究竟是不是江娘子的大哥我们还不知道,你就算是,哪有跑到自家妹子家里下药的。” “就是,听说仇人下药,也没听说过娘家大哥干这种破事,你还有脸在这里说。” “还不给我们工钱,那钱是你给的吗?” “要不是你说你是江娘子的娘家大哥,我们男人早打得你喊娘了!” 要说吵架,这还得靠女人,宋老大一张嘴根本吵不过一群女人,关键这群人越骂越有劲,就差一人抓一把瓜子把他围起来了。 沈清竹到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做饭的女人把菜板上的肉和菜剁得咣咣直响,嘴皮子动得飞快,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宋老大骂得连回嘴都没机会。 可谓是活也干了,人也骂了。 女人,果然是一种恐怖的生物。 钱不禁花 那场面太好看,只可惜马车太过引人注目,沈清竹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看见沈清竹和江恒到了,宋老大一时间还莫名的理直气壮起来。 “莲花,你这找的是什么人啊,这群人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跟你说这工钱可不能给他们了,你把钱给我,我回去找大夫看伤。” 他说的理所当然,沈清竹也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无外乎是钱财,可这不要脸模样实在是令人发笑。 果然是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大哥不如先想想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再说话吧,你身为我娘家人,跑到我这儿往吃食里面下药,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宋老大的药就放在一边,旁边有工人拿过来交给沈清竹。 沈清竹是不会认的,只能递给身后的江恒,看看他会不会认。 江恒拿过来闻了闻,的确是很常见的泻药。这药太常见了,一瓶子也就三个铜板。 “什么下药,那是我买来家里用的。我就是过来替你看看这群人有没有白拿钱,我跟你说,他们就是在找借口偷懒!”宋老大矢口否认下药的事情,“他们就是一群懒骨头,白吃白喝还不好好干活,就这手艺,我都比他们好!” 案板上的肉他看见了,那可是肉啊,他们逢年过节才能吃两口的肉,这群人竟然能天天吃。这宋莲花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就算掏钱的不是她,难道不知道偷偷的给娘家拿点吗,人家卢大夫又不差这点钱。 沈清竹瞧着宋老大频频望向案板的眼神,大概知道他是馋肉了。 其实工人们并不是天天有肉,只是买菜的女人们知道怎么省钱,隔几日就能够让男人们见见荤腥罢了。况且这上上下下多少工人,案板上的肉就那么点,真的做菜的时候,都是剁成肉末用的。 不过就这么点肉也够宋老大馋的了。 “我听说家里还没盖房子,大哥倒是有闲心天天过来看我这边的人有没有偷懒。”沈清竹往宋老大这边走了几步,让他能看到自己头上的簪子,“既然大哥手艺这么好,怎么不给家里盖房子,眼瞅着天就要凉了,大哥是想就这么过冬吗?” “你还知道家里没盖房子啊,那你掏钱啊!”宋老大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嚷着要钱,“他们都能吃肉,你就不能拿点钱给娘家?就算掏钱的是卢大夫,你拿点钱回来他还能不同意?他既然是绵亿的师父,给我们点钱那是应该的。” 宋老大对着簪子没有反应,还想道德绑架卢致风,关键是他这道德绑架都是没有根据的。 他太不要脸,一边有工人受不了了,替沈清竹说话。 “我都没听说过师父给徒弟钱的,想当初我们几个学艺,那得月月给师父买肉吃。还有我儿子,每个月念书还得给先生银子,你还想要人家的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啥德行。” 宋老大张口闭口说他们懒还手艺不好,这群人早就不痛快了,要知道他们可是有名的手艺好干活快。的确有人不满意他们巡逻的人不干活,可除此之外从来没人嫌弃他们盖完的房子,这要是传出去让人误会了可得了? 沈清竹知道宋老大惹火了这群工人,也不拦着他们,只在骂得差不多的时候插话进去。 她一说话,别人自然是要住嘴的。 “大哥也应该听清楚了,毕竟咱们家没有人念书,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有情可原。如今知道了,就不要乱说惹人笑话,不然若是将来哪个孩子出息了,是要觉得你这样子丢人现眼的。” 老宋家这种人也是会做梦的,指望什么时候挖出个金子或者哪个孩子有出息赚大钱,所以这么一说宋老大还真有点犹豫。 他全程眼里就那点钱和肉,对沈清竹头上的簪子没有半点反应,仿佛他从未见过一般。 或许这就是娘和大哥的区别吧,宋老婆子再是无赖,也是能记住闺女穿戴过什么,而宋老大这样的,竟然连自家妹子常戴的首饰都不知道。 沈清竹都有些替宋莲花可悲。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哪怕父母健在,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又能有什么用的呢。一个连妹妹喜好都不知道的哥哥,指望他能给妹妹报仇? 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很之处,反过来,可恨的人,或许也有值得可怜的地方。 宋老大今天过来闹,不管是不是宋老婆子的授意,但无非是要钱,而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沈清竹不会给钱,她没有义务替宋莲花孝敬父母,况且老宋家本来就是个无底洞,金山银山都禁不住他们糟蹋。 “以后他们再来闹就一律打出去,不用管他们说些什么。” 沈清竹嘱咐工人们,就算是无聊,她也不能一趟又一趟的折腾过来听老宋家犯浑,这又不是什么好戏,时间长了会精神疲劳的。 有沈清竹的话,工人们心里也就有数了,很明显江家娘子和娘家不和,既然人家都不顾颜面了,他们这些干活的还怕什么。 赶走了宋老大,工人们继续干活,沈清竹和江恒都过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离开。 江恒跟着工头去看房子的进度,沈清竹就四下看看。 开工快一个月了,这房子外观上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里面的细节。 “最多也就一个月就能完事,到时候哪里不满意还能改一改。” 工头后面已经不止李保家一单,快点干才能多赚些钱。 这时间已经很快了,家具也是差不多一个月交工,到时候晾晾味道和潮气,他们一家人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照这么推算下来,和老先生那里均摊完,差不多要五十两银子。”沈清竹粗略算了算,然后感慨,“钱真不禁花。” 要不是她和江恒能挣钱,按照乡下人的收入,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个数。 “等一切妥当了,下雪之前我多上山几趟,也能回来点钱。” “冬天还得买柴火吧,还有被褥,太冷了。” 沈清竹盘算着,前世在现代,要么是暖气要么是空调的,她还真的没有什么过冬的经验。 盖房子是一大笔支出,之后还要添被褥,最关键她不会做这些,所以肯定是要出钱找人做的。剩下的还有些搬新家需要的零碎东西,前前后后一算,又是不少钱。 钱是真的不禁花啊。 中秋 天气渐渐有些凉了,沈清竹也迎来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中秋节。 这个时代节气比较讲究,相反节日不如现代繁多,要知道现代几乎天天都是节日——购物的节日。 中秋节吃月饼,沈清竹倒是会做,可惜这个时代材料不充足,她手不方便也就不能自己琢磨,所以今年中秋只能去外面买。 铺子里的月饼花样不多,也就是五仁豆沙什么的,沈清竹让人一样买了一些回来,不管好不好吃多少应个景。 月饼糖分高,江恒咬了一口就皱着眉再也不肯吃了,绵亿倒是没有遗传他这一点,捧着豆沙馅的月饼吃得很香。 “娘亲,师父和师兄只有两块诶。” 绵亿自己都吃掉一整块,但是师父和师兄两个人加起来也只有两块,他觉得他们好可怜。 “月饼太甜,你师兄现在还不能吃,至于你师父,他年纪大了,吃得甜对身体不好。” 即便给卢致风专门买的是少糖的月饼,也不能让他放开了吃,这个时代都没有高血糖这个概念,真高上去就不好了。 虽然卢致风成天找她哭诉,说明明之前说好了多给他放些糖的,怎么不觉得甜。 沈清竹有一种把事情说开了以后,卢致风更加老顽童的错觉。 不过这种感觉不坏就是了。 一大家子人过中秋节,连玉书都被抱到躺椅上,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从出事到现在玉书养了小一个月了,伤口瞧着没什么问题,可内里还不行,整个人瘦了好几圈,脸上始终没有多少血色。 卢致风日日给他看诊,说他现在还不能下床,也就今天是中秋节,不然是不让他出来的。 他身子虚,还吃不了什么刺激性的食物,沈清竹让厨房专门给他做了些清淡的粥菜,虽然餐食不同,好歹也是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就说,好好的给你补回来。” 玉书到底年岁还不大,身子不那么难受了以后,难免就会有些腻歪整日的清淡饮食,偏偏他又懂事,不喜欢吃也不会耍脾气。 平时一家子吃饭都会避着玉书,人家不能吃,他们总不能馋着他吧。只是平时能避开,今天过节是避无可避了,沈清竹看玉书的眼神,也知道他是有些馋了。 “嗯,多谢婶子。” 玉书知道现在的他不能吃那些,可感觉是忍不住的,尤其是在长期得不到以后。 他看向沈清竹,她还是左手拿着勺子吃饭,江恒会把她喜欢的菜夹到她的碗里,鱼要剃干净鱼刺,肉要从骨头上剥离。 “婶子,你……”玉书低着头,用牙咬了咬嘴唇才开口,“手臂还疼吗?” 卢致风在玉书清醒以后就把沈清竹手臂的伤情跟他说了,虽然死劫的事情他不需要知道,但这个恩情他必须记住。 是这么一个人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努力为他争取出了获救的时间。 玉书在知道这件事以后,心里就一直记挂着沈清竹,刚开始他整日昏睡着,后来每每问起她都说没事。一直到前两天下雨,卢致风专门去给她施针,玉书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没事都只是在安慰他。 “早就没事了,别想那么多,都是你师叔唬你的。” 沈清竹知道玉书心思细,怕他钻牛角尖压抑他自己。 阴雨天的确不好受,但是吃些药也是能行的,只是除非必要她一直都是抵抗吃药,江恒怎么劝都不管用,卢致风没办法了才用针灸代替。 也因此本该拆了夹板的胳膊还得再上半个月,她的右手依旧不能恢复自由。 “嗯,我知道。” 玉书没有去反驳沈清竹的话,只是将这个恩情印在心中,这世上除了灵医谷,他牵挂的人又多了这么一个。 至于张秀的结果,卢致风并没有告诉玉书,准确说他还不准备让玉书知道沈清竹做了什么。 不是说这个恩情不让他知道,只是他还小,一时可能受不了这些手段。毕竟玉书这个年龄,又是被保护着长大的孩子,他对所以人都有最大的善意,哪怕张秀做了这样的事情,他能做的也只有质问一番后老死不相往来。 只有经历的多了,才会觉得狠辣并不是错误。 卢致风不说,沈清竹也不打算让孩子们知道这些过程,她只给他们展示最和蔼的一面就够了。 …… 几个日日团圆的人吃了一顿团圆饭,玉书身子虚,没撑多久便有些累,卢致风看过以后也说他该回去休息了。 江恒帮忙把玉书抱回房间,其他的自然有卢致风和下人照顾。 等他回去,绵亿也被下人抱去休息了。 “今天一晚上都玩儿疯了,才这时候就困得不行,索性让他去睡了。” 绵亿不怎么排斥丫鬟和小厮抱他,不像玉书,平时除了亲近的人都不怎么让人近身。 所以说缘分真的很神奇,毕竟玉书才见绵亿第二面,就能带着他一起玩儿的很好了。 “最近他确实有些憋得慌了。” 才不到六岁的小男孩,平时再是文静,这个年龄也是爱爬上爬下淘气的时候,绵亿因为伤腿一直憋闷着,如今有机会能闹一闹,自然是高兴。 “过些日子他就能拆夹板了,虽然不能跑跑跳跳,但走两步恢复恢复还是行的。” 比起她好了太多了。 江恒也猜得出沈清竹没说出来的那句话,可她伤没好就是不能拆,他也知道这样很不方便,虽然理解但也不行。 为了让沈清竹不去琢磨这件事,江恒只能拉着沈清竹赏月。后者身为现代人,没有古人那么爱赏这些东西,只是就两个人这么一起看月亮,氛围也是很不错。 江恒也是自在,怀里抱着爱人,身边是美酒,举头是圆月,许久不写文章的他,都有了点诗意。 只是这点诗意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风尘仆仆的陈裕晖给掐掉了。 陈裕晖觉得他可太糟心了,因为这次赈灾的事情,他在马车上待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得到消息才赶回来。 这一回来,先是说秋衣出事了,幸好沈清竹帮他及时止损,多少是个安慰。 然后他大半夜归家,看到的是他原本担心的兄弟,正抱着媳妇喝酒赏月,好不自在。 与他孤家寡人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早说了,沈修远就知道欺负他。 吴海 陈裕晖是连夜赶回来的,这半个月他连客栈都没住,接到消息就即刻赶了回来。 他一来,赏月是不行了,沈清竹让江恒和陈裕晖去了前厅交谈,她自己则是继续吹吹风看看平平无奇的月亮。 很显然,陈裕晖要说的事跟上边有关系,她尚且不能弄清楚整个朝廷的情况,旁听也没意义。况且这个时代对女人始终有偏见,她的身份又是个乡野农妇,她若是留下,陈裕晖或许会看在江恒的面子上不计较,可心里难免会埋怨他让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村姑来知晓这些事情。 女人嘛,平时跟自己男人再怎么任性,关键时候也得护住他的脸面。 沈清竹主动离开,陈裕晖很满意她的自觉,喝了口丫鬟上的茶水压下一路的风尘,才低声跟江恒说最近的情况。 “赈灾的人已经决定了,算着时间就快到了。” “是太子的人?” “不完全算,是吴海。” 吴海,江恒想了一会才在脑海中的犄角旮旯翻出这么一个人,当初他离京,吴海还是一个小人物,勉强能在京中立足。 八年过去,他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严格来说现在吴海并不是太子阵营,只是这些年赵仇一直提拔他。前几年还好,后来官位上去以后,他就开始不老实了。” 陈裕晖将一个册子递给江恒,上面是吴海这些年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和收受贿赂的记录,一桩桩一件件着实令人发指。 “吴海有赵仇护着,即便折子参到皇上那里,也就是训斥几句。因此这两年他越发的猖狂,之前还差点动了一位五品官家的小少爷,是赵仇及时把人救了下来。” 毕竟他动平民没事,动了官员家眷就是大事了。 “太子竟然派了他来。”江恒也是没想到这个情况,“京里面还有别的事情吗?” “前些日子勤王遇刺,据说伤得不轻。” “楚王呢?” “楚王按兵不动,没有动静。” “雁王瘫在床上,勤王遇刺,太子监国……”江恒细细的算着,然后才意识到一种可能性,“只剩下楚王了。是太子没有下手,还是他躲过去了?” “这……”陈裕晖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 若是楚王躲过太子的毒手,在目前的情形下,他就是装也得装出些事情来。 可若是太子什么都没有做呢? 太子怎么可能不对楚王做些什么,除非有别的招数。 “现在只能从吴海这边下手了,太子不会做无用功。” 准确说赵仇不会平白护着这么一个渣滓,太子也不会随随便便打发一个这样的人来赈灾。毕竟照吴海的行事作风,他不给太子抹黑就是谢天谢地了,除非利大于弊,否则太子不会出此下策。 “皇上还是没有上朝吗?”江恒又问,“这么长时间,总该有人坐不住了。” “传言不少,可内宫有皇后把持,前朝还有赵仇帮忙,想要破这个局并不容易。” 前朝后宫环环相扣,他们既然能做到这一步,想要破局就非常困难。 “有时候,看似最能破局的人反而破不开,而不易被人注意到的人,往往最容易让人意想不到。” …… “我会派人盯着吴海,你这些日子能别出去就别出去了吧,免得被人认出来。” 江恒点头,当年吴海不算什么,可他这张脸官场上不少人都认识,保不齐吴海见过以后八年不忘。 这一点即便陈裕晖不嘱咐,他自己也会多加注意的。 两个人说完正事,便一同往外走,江恒一行人住进来并不会影响陈裕晖,毕竟这宅子虽然不大,能住的房间还是不少的。 沈清竹这会还在院子里喝着她改良过的奶茶,奶茶的味道随着风散在院子里,陈裕晖远远的就闻到淡淡的甜味。 甜味里还些奶香,有些熟悉却又不一样。 陈裕晖停下脚步四处看看,显然是被吸引了。 “这边。”江恒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那是清儿改良过的牛乳茶,你应该也会喜欢。” 陈裕晖喜甜的事情在兄弟面前不是秘密,所以他也没什么包袱,只是在发现那味道来自沈清竹手中的时候,赶紧停下脚步。 “天不早了,咱们明日再聊吧。” 要只是兄弟还行,兄弟媳妇还是算了吧,更何况他在沈清竹面前还以江恒大哥自称,形象还是要的。 “不急,清儿并不觉得男人喜甜是丢人的事情。” “那还行……”陈裕晖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猛地看向江恒,“沈修远你卖我!” 不然人家干嘛说这件事不丢人,江恒那口味又是丁点糖都不愿意沾的。 这就是从小到的兄弟,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陈裕晖气得想揍江恒,但是理智告诉他打不过。 他们这里动静有点大,沈清竹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干脆回头看他们。 “陈大哥也要来一杯吗?”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说不定你更喜欢这个味道。” “我……” 陈裕晖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要吧这面子就彻底没了,不要吧又有点不给沈清竹面子,怎么也是在江恒面前,这样做不合适。 两难。 “行吧,给我也来一杯,端到我房里去。” 陈裕晖无奈妥协,守着江恒,他早就没面子可言了,江恒这点就是深的他爹的真传——那个因为想娶江湖女子和家里大闹一场并闻名整个京城的男人。 面子没了,陈裕晖最后的挣扎就是关起门来自己喝,况且人家小夫妻在这里腻歪,他一个外男总不好旁观吧。 临走之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说起来你生辰也就这几天了吧,我那里有一把不错的剑,到时候给你做生辰礼。” 送武将自然要送宝剑良弓,这是他的心意,江恒不好拒绝。 陈裕晖说完就走了,江恒也没多想,直到沈清竹突然说话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我记得婚书上写了,你的生辰是十月二十九。” 婚书上的东西是根据户籍来的,江恒当年是用钱买通了里正才办下来假的户籍,不过沈清竹没想到他连生辰都是假的。 “办户籍的时候随口编了一个,后来一直没过过,时间久了也就全忘了。” 真的生辰没人知道,假的生辰没人在意,若不是陈裕晖提起,连江恒自己都忘了再有几天就是他的生辰。 这事情沈清竹也明白,宋莲花那做派,怎么可能会欢欢喜喜的给江恒庆祝生辰。 连假的都没人在意,更何况那个被隐藏下来的真正的生辰呢。 “那今年我给你过,毕竟过完生辰你就是二十七岁的老男人了。” 生辰礼物 二十七岁老吗? 并不,沈清竹前世死的时候二十八岁,所以哪怕江恒过了生辰也还是小她一岁。 不只是她,对于宋莲花这二十四岁的身子来说也没有那么老。宋莲花的生日在十一月,而她阴历生日是九月初三,不管是哪一个距离如今也没多久,笼统一点也就两岁的年龄差。 沈清竹这么说只是打趣江恒,免得总回忆八年的空白,却不料人家还认真的计算了一下年龄。 “你这时候应该是二十四岁,哪怕你还没过生辰,也就只差三岁。” 好吧,有时候她真的弄不清江恒清奇的脑回路,她是要他细细的算一下两个人差几岁吗? 不过既然答应了要给他过生辰,沈清竹就要认真对待。江恒真正的生辰是八月十九,今天已经是八月十五的晚上了,也就是说中间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前世她一直是一个人,说实话还是有点向往那些热闹的,只是这个时代的条件不行,很多东西要么是不合规矩,要么是干脆做不出来。 况且不说能不能搞出蛋糕来,就是做得出来,高兴的也绝对是除了江恒以外的人——例如绵亿,例如卢致风,例如陈裕晖。 他那个口味,就适合给他按在咖啡里。 还是特浓的那种。 再者说礼物,要么是买,要么是亲手做。做的话她现在没那条件,可她也没有给亲近的人送礼的经验。 前世她倒是送礼无数,可那都是提前调查好对方喜好,然后挑着贵的来,零越多也就代表着越有面子越心诚。 可谓是极其的不走心了,就连喜好调查都是助力做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刷卡花钱。 不,连刷卡这一步都是助理去办的。 孤家寡人二十八年,沈清竹少有的被难住,她也曾经看过一些网络故事,说什么最好的礼物是把自己送给对方。 怎么送,脖子上扎个蝴蝶结送过去吗? 况且是江恒一直坚持在她伤好之前不会动她,她就是送了又有什么意义,点火不灭火? 陈裕晖的礼物是宝剑,这东西确实适合江恒,可她没有途径去找类似的东西,镇子上卖的又都是些日常用品。 头疼,是真的头疼。 沈清竹在外面绕了好几圈,走累了才找了个茶棚歇着,照例是要不花钱的白水——不是省钱,是只能喝这个。 茶棚里还零零散散的有几个歇脚的人,自古以来这种地方都是八卦的传播地点,沈清竹也就留心听了听。 “听说钦差大人很快就要到了。” “终于要到了,我听说枣村那边又死人了。” “到了有啥用,那些当官的又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咱们连饭都要吃不上了,他们成天吃香的喝辣的。” “……” 几个人从钦差一直说到如何被地方官欺压,中间偶尔提起枣村的惨状,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他们那边情况还很严重。 泗水村这边主要都是房子出问题,但是伤亡情况不是很严重。主要是因为房子大多是陆陆续续倒的,不像枣村那边,一下子塌了一大半。 这个时代的房子不是钢筋水泥,但救援也没有现代那么专业和迅速。况且医疗水平不发达,经济落后,很多受伤的人得不到良好的救治,很快便会因为感染和各种并发症导致死亡。 那天晚上江恒和沈清竹提了提钦差的事情,说来的人很可能认识他,所以最近得谨慎一些。 他这几天也和工头交代了,只说有事要出门一趟,有什么事情就去镇子里找沈清竹。 他们在镇子里住的是陈裕晖的房子,陈家再怎么被贬,吴海也不敢公然动陈家的东西。 沈清竹听着八卦,听了许久有用的信息也只有钦差可能会下榻在之前他们住的那家客栈,因为那家客栈前几日已经被什么人包下了,而且镇子上也就那家客栈最好,估计就是那里了。 这事情她是知道的,前几天店里的伙计来找卢致风,说是有贵人包店,他们的东西不能再留。 其他再没有什么有用信息,沈清竹也就离开了茶棚,又绕了一圈给绵亿买了串糖葫,剩下的什么都没看上,就只能先回去了。 绵亿得了糖葫芦,高兴得给卢致风看,结果后者以怕他吃坏了为理由抢去一半,弄得玉书躺在床上还得哄了这个劝那个。 沈清竹也不去管,一人一半正合适,至于那点小矛盾权当加深感情。 她苦恼的是礼物,一直到晚上江恒回来,沈清竹都没想出来送什么。 “江恒,你告诉我生辰的时候你想要的什么吧,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都说送礼物要的是惊喜,可惊不惊喜不喜的放一边,她连送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一定非要送礼的。” “不行,连绵亿都给你准备了,我能两手空空?” 一说起给江恒过生辰,绵亿还偷偷摸摸的搞了礼物,至于其他人肯定也有相应的表示,到时候沈清竹身为他的娘子,什么都不给就很不对劲。 不是非要争什么,她也是很认真的在经营这段感情。 “非要送?” “送。” “那就把你准备很久的送给我吧。” 沈清竹有一个准备很久了的东西,偷偷的藏在了柜子里,如果不是那次他帮忙放衣服,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准备了什么,你……”沈清竹说到一半,想起了那本兵书,“你发现了?” “之前放玲珑公主送的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江恒看着沈清竹,开口问她,“如果我不说,你准备什么时候送我?” “在你能毫无心理阴影的拔出陈大哥送你的那把宝剑的时候。” 陈裕晖要送宝剑,江恒不好推辞,可他内心是否抗拒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清竹原本的想的是等江恒能完全放下过去,可这个概念太笼统,倒不如有一个详细的界定。 在他能够毫无心理阴的去触碰那些他本就喜欢的刀剑的时候,她就把那本书送给他。 “你觉得现在我能把这本书送给你吗?”沈清竹笑着问江恒,“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生辰的时候舞剑给我看吧。” 生辰 沈清竹的生辰是九月初三,到如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江恒看着眼前的人,手心是她微凉的体温,这温度不暖,却让他舍不得松手。 “才半个月,我可得好好练一练。” 他的回答让沈清竹眉眼弯弯,不管过去的事情如何,刀剑本身是无罪的,而他的喜好又在这个上面,若是不能接受这些,只是白白的痛苦。 “你练一练,到时候也教教我,教我跑得快一点。” 沈清竹的终极目的不是成为高手,只是希望在发生事端的时候能够顺利逃脱,毕竟不是每次江恒都能及时的赶来救她。 “等你伤好了。” “半个月以后就可以拆夹板了。” “只是拆了夹板,不等于伤好了。” 行吧,江恒在这方面是真的不肯妥协,沈清竹也没办法。不过好在生辰礼物定了下来,她还专门弄了个好看的小盒子装那本平平无奇的兵书,让礼物显得高端一点。 礼物决定了,剩下就是生辰那天的事情了。 他们这情况也不能搞什么宴客,沈清竹就指挥厨娘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虽然说是江恒的生辰,但每个人的口味都要顾及到,玉书需要忌口,绵亿喜欢吃肉,卢致风是杂食动物。 至于陈裕晖,那需要厨娘自己把握,毕竟她不了解他。 等到晚上江恒回家的时候,那一大桌子菜基本上都完成了,几乎全覆盖了每个人的口味。 沈清竹一下午只是站着指挥厨娘,虽然没动手,但闲下来换衣服的时候也感觉到疲乏。 “辛苦了。”江恒帮她系腰间的带子,“手臂有没有疼?” “我就站着动嘴了,什么事都没有。” 一下午从洗菜到上桌,她连一滴水都没沾,全程靠的就是一张嘴。 可即便这一桌子菜都不是沈清竹做的,江恒也很感激她这份心思。 晚上这顿饭是大家一起吃的,陈裕晖第一次离灵医谷三圣之一这么近,要不是江恒提前给他做了心理建树,可能这会他就冷静不下来了。 卢致风对陈裕晖没有什么印象,可说起陈家人他还是知道的。 因为他是江恒的朋友,老爷子的态度要比对待别人好不少,结果莫名给他一种卢圣手和蔼可亲的错觉。 要是灵医谷掌门知道他的想法,必然要告诉他什么叫做现实。 不过真正的现实是要送礼物了。 卢致风作为在场辈分最高的,自然要最先送,他拿出来的是一块药玉。 “也不是什么多宝贵东西,平时戴着能强身健体。” 那块玉不管是色泽还是质地都极好,又是难制的药玉,也就是卢致风不当个好的。 江恒道了谢,接下来就是陈裕晖的礼物。 “这剑是我淘来的,我觉得不错,你就收着练练手吧。” 陈裕晖送的就是他说的宝剑,江恒道谢收下,他也就满意的喝酒了。 他送完就是绵亿和玉书了,至于沈清竹,在场没人会去跟她比,就按照江恒那模样,人家什么都不送他也能高兴半天。 不过江恒这生辰太突然了,玉书也只能拿出一副他临摹的字。 玉书年纪不大,这一手字是真的不错,即便养伤气力不足也能看出风骨,江恒不由得夸赞了他几句。 江恒本人的字玉书曾经见过,那是真正的大师风范,所以能得到他的夸赞,玉书是真的高兴。 等到了绵亿,尤其是玉书珠玉在前,他这画作就真的一言难尽了。不过他才这么大点,只要有这个心意就够了。 只是他这画…… 江恒思考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自然生长的,可没差到连亲爹都看不懂的程度啊。 沈清竹不得不说一句这就是遗传,宋莲花在拉低优秀基因这方面还是很优秀的。 这么一想她开始忧心将来的小闺女了,只希望闺女真的随爸吧。 几个人礼物都送完了,见沈清竹没什么表示,就明白了人家要等回房后玩儿闺房之乐了,干脆什么都不提,高高兴兴的吃菜。 一大桌子菜就六个人,结果自然是吃不完,不过这宅子里一堆丫鬟小厮的,也不愁浪费。 酒足饭饱之后,卢致风带着玉书回去休息,陈裕晖不负众望的又喝多了,抱着杯子趴在桌子上不愿意下去。 江恒实在是没办法,亲自上手把人从桌子上薅下来,然后连扛带抱的才算是把人弄回了房间。 芸娘在那边把人接过来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 “他也是太高兴了,难免就喝多了些。”芸娘替陈裕晖解释,“公子有所不知,这八年里我们老爷过的并不好,如今看到公子好好的,还有了妻儿,自然是高兴的。” “我知道的。”江恒看着陈裕晖在床上拧成麻花的样子不住发笑,心头却是暖暖的,“芸嬷嬷照顾好他,我先走了。” 他知道这八年陈家日子不好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可重逢这么久了,哪怕是喝醉的时候,陈裕晖也没有抱怨半句。 这就是陈家的真心。 江恒知道,所以他捧着这真心不敢随便放下。他也知道,还有另一个人的真心等着他。 他回房,沈清竹已经等在桌边,桌子上是一个颇为精美的盒子。 看到江恒回来,沈清竹笑着跟他说:“答应你的礼物。” 盒子是她精心挑选的,看上去要比那本平平无奇的兵书要值钱,不过事实上还是书更贵。 江恒坐在沈清竹身边,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的那本书是什么他知道,书里面的内容他也知道,可面对一个如此熟悉的物件,江恒有些陌生的感觉。 这是他娘子送给他的礼物。 江恒把书拿出来,内容是一样的,然而这纸张字迹要比当年他用的那本差上很多。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珍重的将这本书收好,放在一个连灰尘都沾不到的地方。 “开心吗?” 沈清竹问江恒。 “开心。” 有卢致风那昂贵的药玉和陈裕晖这一看就花了不少钱的宝剑,也有绵亿那不找玉书解读的话连他这个亲爹都看不懂的画,这些东西价格不一,可在江恒的心里的都是一样的珍贵。 当然了,沈清竹的书是最珍贵的。 这些人一齐给他过了这么一个匆忙的生辰,江恒怎么能不开心。 “既然开心了,以后就要记着生辰,也要记着生辰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想要填满八年来的空白不可能,那就让一个快乐的记忆凌驾于那之上吧。 记仇 江恒的生日才过,前来赈灾的钦差大臣就带着队伍高调的住进了客栈,自这天起江恒就不再出现在外人面前,宅子里的人也被陈裕晖敲打了一遍。 幸亏了有陈裕晖,不然江恒就要带着沈清竹躲到山上的小屋去了。 他们这边把江恒藏好,那边吴海就开始作妖了。 吴海本人还是有点学问的,当年科考成绩不错,只可惜学问和人品在他这里没有任何的关系。最初人人都可以踩他一脚的时候他还能乖乖的当孙子,等到后来入了赵仇的眼,他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朝廷中有人看不惯他,又疑惑赵仇再不济也不该护着这样的渣滓。可他们觉得吴海从里坏到外,吴海本人倒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就连当年的沈小将军都未必比得过他。 而且在他看来,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今天吃香的喝辣的,更是为了今天左拥右抱妻妾成群。 如果不是为了这些,根本没必要读书。 吴海此次来赈灾,赵仇并没有嘱咐他什么,只说让他随心即可,所以他听话的相当随心。 “这就是你们这里的招牌?”吴海看着眼前的饭菜,“你们就拿这些破烂招呼我?” 客栈的掌柜和厨子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说实话,他们真的不愿意伺候这位钦差大人。 “大人息怒,实在是梧州穷苦,我们这里更是物资贫乏,这已经是小店最好的了。” 吴海看着他们,嫌弃的尝了两口菜,然后一脚将掌柜踹了个跟头。 “就这破东西,还最好,你们关门算了!” “大人啊,实在是拿不出更好的了!” 这是事实,所以不管吴海多么不满意,这饭都得吃下去,只是过程真的有够煎熬的。 吴海在客栈里闹了这么一番,消息很快就传出去,原本就没对钦差抱希望的人啐了一口口水,大骂早就知道他好不了。 而那些巴巴等着的,期待钦差的到来能给他们一线生机的百姓,吴海的行为直接将他们的希望狠狠踏碎。 如果单单这样还能说钦差大人只是脾气不好嘴刁,可他到了都三四天了,一个村子都没看过,多一半的时间都在青楼喝花酒。 关键他一边喝还一边嫌弃姑娘们不好看。 “就这模样也敢说头牌?莫不是来恶心爷的?” 吴海在京城见惯了美人,感觉在这个地方视觉味觉都一起受摧残,随行的官员还不停的催他去受灾的村庄查看情况。 “就一群贱民,等两天能死吗?” 他的言行举止在经过或多或少的夸张和修饰以后,不停的传出来,受灾的百姓一边骂一边哭,陈裕晖气得差点把屋里的东西都摔了。 江恒还算是冷静,但沈清竹也看得出他的愤怒。 他们早就知道吴海的德性,但想着他好歹拿着赈灾的银子过来了,再过分也能让受苦的百姓得到些缓解,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过分。 可他们除了愤怒也没别的办法,江恒不能见人,陈裕晖没有官职,就是他大哥陈裕明在这里也没办法压吴海一头。 没办法,只能沈清竹劝江恒,江恒再去劝陈裕晖。 吴海太过荒唐,沈清竹也怕招惹上他后患无穷,所以没有必要的话她几乎都不外出,可村子里房子在盖着,有事情只能她出面。 房子那边的工人找过来,说有个地方需要沈清竹或者江恒到现场做确认。 比起江恒来说,沈清竹更安全些,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在宅子里就上了马车,赶车的陈裕晖身边的人,一路低调的往村里去。 这个时候高调就等于引人注目,可沈清竹没想到她都这样了还能惹上麻烦。 事情的原因就只是吴海从马车的帘子里看到了沈清竹的侧脸,便直接让人拦车。 沈清竹自认为宋莲花这张脸只是清秀,放在梧州这个小地方或许算是漂亮,拿出去根本不够看、 可要命的是吴海在这地方被一群长得还不如沈清竹的女人摧残了眼睛,今天又被逼着去了个灾情不是很严重的村庄被贱民恶心,他现在看到这张仅仅算是清秀的脸不亚于看到了貂蝉西施。 吴海在京城都敢抢人,更别说梧州这个小地方了,可他敢拦车,沈清竹也是有几分底气的。 她今天坐的车是陈裕晖的车,上面有陈家的标志,车夫也是陈家从京城里带出来的人。 “大人,这是陈家的车,里面坐的也是陈家的人。” 车夫早就得了陈裕晖的指示,并没有让沈清竹下车。 “陈家?” “正是,我家大老爷是京城陈家陈裕明,二姥爷是仙衣阁东家陈裕晖。” 陈家虽然被赵仇拿捏,可陈裕明还在朝为官,之前吴海企图染指官员家眷的时候赵仇曾管教过他,所以一说这是那个陈家,吴海便不敢再打车里面人的主意。 但人可以不动,话不能不说。 “还真当自己是棵草啊,还京城,你们陈家回得去吗?留下一堆女人整体哭哭啼啼的。”吴海一口唾沫吐在车夫脸上,“你家主子也是会玩儿,家里面的正妻在京城关着,自己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把一个妾养得这么好。” 车夫说沈清竹是陈家人,可陈家的夫人女儿都在京城里,吴海就直接把她当成了陈裕晖或陈裕明的妾。 不过这样也好,他至少不会再打沈清竹的主意了。 “这野花就是比家花香,不过闺女总是要的。不如你跟你家老爷说一声,把这个女人送给我,等我回去了,放他一个女儿出来。” 吴海笑得猥琐,车夫也不顶撞他,只低着头应道:“多谢大人的关心,这事情就不劳烦大人费心了。” 吴海也没指望陈家卖账,哼了一声便吩咐他的车夫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他探头企图再看沈清竹一眼,却发现帘子被死死压住,一丝也露不出来了。 等到吴海离开,车夫才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表情不变的继续赶车往宅子去。 他有些寡言,除了面对吴海的那几句以外,从不主动说什么。 沈清竹在马车里虽然看不到外面,可大概也感觉得出吴海对于陈家的羞辱,这陈裕晖是江恒的兄弟,也算是江恒的人。 她这人吧,还算是佛,只有一点,她记仇。 她记仇,却不一定立刻就报,如果时机不合适,哪怕是十年她也能记下去。 这也是除了江恒的往事外,沈清竹和赵仇的第一笔仇怨。 死人了 马车平安的进了宅子,车夫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细致的讲给了江恒和陈裕晖听,等听完了,两个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江恒在听到吴海惦记上沈清竹以后。 “他吴海算个什么东西,这种话也有脸说出来!” 陈裕晖气得半死,别说沈清竹不是他的妾室,就算是他也不能把一个好好的女人送到吴海那种渣滓手中。 京城中的确有互送妾室的情况存在,陈裕晖一直被这件事恶心得够呛,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怎样的畜生才能干得出来。 “吴海敢这样行事,必然是得了赵仇的示意。赵仇让他如此,说明现在只是一步棋。” 江恒沉着一张脸,今天若不是有陈家作掩护,沈清竹就被吴海带走了,依着她的性子,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沈清竹倒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刚烈,她也看重贞洁,可贞洁和性命做比较她还是选择性命。 可能是上次被掳给江恒留下了心理阴影,只是之前她拼死一搏是因为如果没人来救,她拼不拼都是死路一条。 她不怕死,不等于她不惜命。 这些想法说给江恒听也很难让他放心,沈清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又给他了刺激。 “我以后尽量不出去了,如果非要出去的话,就把脸画花了,有多丑画多丑。”沈清竹安慰江恒,“这只是一次意外,不管你能不能出去,我都有可能遇到这样的事情。早一点遇到也是好事,至少他误以为我是陈大哥后院的人,这样他就不敢动我了。” “吴海这个人什么肮脏事情都办得出来,他已经注意到你了,就必须要多加小心。” 沈清竹也同意这点,她待在宅子里,吴海不敢动手,明面上他也有所收敛,但保不齐他会不会玩儿阴的。 毕竟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妾室,再受宠陈裕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妾去跟他对着干。 他们一行人提防着吴海,却不想吴海在别处闹出了大事。 灾民死了,是被吴海的人活活打死的。 死人的是枣村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受灾也很严重,吴海被迫去到那里时,有个女孩跪下来求他救救她的弟弟。 那小姑娘长得不错,吴海就起了色心,谁知道小姑娘的爹不干了,一来二去的男人就被吴海的手下失手推到地上,磕到脑袋死了。 他一死小姑娘受不了了,歇斯底里的质问吴海,问他身为赈灾的钦差,这么些天除了吃喝玩女人还干了什么,还说要去告状,求官老爷做主。 吴海怎么可能让她告状,只是她这副模样更加吸引人,他就畜生得差点当场把小姑娘给办了。 他这样的举动惹火了整个村子的人,他们本来就在苦苦求生,来了个钦差还是这样的。 村民暴乱,只可惜他们伤的伤病的病,根本打不过吴海手底下的人,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活活打死。 一个村子的人,除了几个长得漂亮的女人以外,大概只有没办法活动的老人和婴儿幸免。可没有人照顾,这些人也活不了几天。 吴海把这件事定为平定叛乱,称那个村子的人为暴民。在那之后,他所去的村子都乖得很,村民们把自己家的闺女藏起来,一问就都夸钦差大人好。偶尔遇到几个不听话的,后果可想而知。 陈裕晖被这件事情气得差点掀了房顶,那上万两雪花银是拿来给灾民们重建家园的,是给伤员病患看病的,不是让吴海拿着吃喝然后欺压村民的。 不止如此,他得到消息,带到梧州的银子少了一半,那一半去了哪里可想而知。 陈裕晖曾给陈裕明送信说明这件事,可陈裕明说他送到京里的折子全都打了水漂,吴海的官职又在陈家之上,陈家也没办法。 因为吴海是赵仇护着的,除非赵仇放弃他,否则他们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可是赵仇怎么会放弃养了这么些年的棋子。 他还真的放弃了。 吴海的暴行维持了还不到半个月,京里面就派人来处理他,这速度看起来想吴海前脚走,后面他们就跟着,到这里看戏一段时间就直接动手。 毕竟吴海从京里来就要一个多月,这群人得跑死多少马才能在半个月内接到消息再赶过来。 这一场戏做的,是明摆着要下套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子是要楚王来。” 先弄来一个官职不低的官员,让他大肆折磨百姓,然后就可以用各种理由逼迫楚王同意赈灾。等楚王离京,不管是刺杀他还是挟持楚王府的女眷,都是相当容易的。 江恒这样猜,陈裕晖也同意他的想法。 果然,在宣读了吴海若干罪行以后,来人就宣布不久后会有新的钦差大臣接替吴海的位子,希望灾民不要恐慌。 吴海直到被绑走都不明白为什么,他是按照赵仇的吩咐做事,怎么就变成了罪臣了呢? 他嚷着等回京就要这些好看,江恒却知道,他根本就不能活着回到京城。 但更重要的是,楚王能不能活着到达梧州。 “这么明显的局,楚王不至于看不出来。” “他看得出来,可太子逼到这步了,他能拒绝吗?” 显然是不能的,如今梧州水深火热,太子又有监国的权利,再加上其他几位王爷瘫的瘫伤的伤,只要太子稍稍施压,处于弱势的楚王就不得不顺从。 “太子为了算计楚王,这是完全不顾灾民的性命,这样的人如何成为一个明君!” 陈裕晖最初抵触太子是因为江恒的事情,可如今看来,太子本身就是个伪君子。他不仅枉顾灾民的性命,还企图篡位,实在是配不上那个位置。 “登上那个位子要的从来都不是贤明与否,只需要赢。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谱写的,只要赢了,那个人就是最完美无缺的。” 这是沈清竹在无意间听到陈裕晖的话后提醒他们的,原本这种话题他们都是避开她的,但是今天陈裕晖太过气愤竟然忘了避嫌。 主要在一个屋檐下太久了,面对沈清竹,陈裕晖很难不改观。 “你想说什么?” 陈裕晖没想到沈清竹一个农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清竹看看江恒,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他身在局中,不是那么容易挣脱出来的。 “成王败寇,要么赢,成为天上的云,要么输,成为脚下的泥,在中间待着,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舞剑 “江恒曾经跟我说过,陈家女眷被赵仇扣押在京城,那么如果他一直有这么大权势,陈家永远不可能翻身。与其长久下去,不如另择名主,待到功成那日急流勇退,还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这种事情其实就是在赌,毕竟皇子众多,不到登基那天谁都不知道站到最后的人是谁,也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 沈清竹并不了解每个皇子的实力,这些事情就要陈家自己去决定,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陈裕晖看着沈清竹,着实是有些意外。 “陈家是保皇党,是不会支持任何一位皇子的。” “所以你就这么看着你口中一无是处的太子登基,然后成为你们去支持的皇帝?” 保皇党是忠于每一位帝王,可如果这个帝王不是他们眼里的明君,他们还要愚忠吗? 是继续还是找出一个值得他们效忠的帝王呢。 这是陈裕晖需要考虑的事情,江恒现在根本回不去,他也不用过多的琢磨。 吴海是江恒生辰之后来的,他一共待了不到半个月,如今他走了,也就意味着沈清竹的生辰要到了。 九月初二这天,卢致风给她摘了右臂上的夹板,被禁锢了两个月的胳膊终于获得自由,沈清竹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虽然拆了夹板,但不等于痊愈,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这话卢致风嘱咐了一遍,江恒又重复了无数遍,总算是制止住沈清竹的雀跃。 明天是沈清竹的生辰,江恒包揽了为她庆祝生辰的活。 他模仿之前沈清竹的做法,让厨娘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那碗长寿面。 江恒生辰时的长寿面是厨娘做的,因为那时候沈清竹手臂不方便。然而他的手没事,所以她的长寿面是他亲手做的。 江恒是做过面条的,可做长寿面与做普通面条又不一样,所以他专门去找厨娘学习。 陈裕晖得知江恒亲手为沈清竹做长寿面的时候惊讶了一下,然后他发现除了惊讶,就没什么别的情绪了。 沈清竹能有那样的言论,就算她是乡野村妇,他也得承认她不一样。既然江恒愿意给他媳妇做饭,那就做去吧。 江恒确实愿意,等他好不容易做好的长寿面出锅的时候,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沈清竹尝一尝。 生日宴依旧是在晚上,依旧是这一大家子人一起,只是这次寿星换了一个人。 礼物依然是从卢致风开始,他给了沈清竹一个镯子——那镯子着实有点丑。 “你别看它是个镯子,其实它不止是个镯子。”卢致风拿着给沈清竹展示,“你按一下这个按钮,从这里就会弹出淬了毒的细针。中了这个毒马上就会失去知觉,我怕你误伤所以没做成做成即死的毒药。” 这种药把人抬回来他还能救,要是即死的毒,万一误伤了那就不好了。 “等你习惯习惯,我再给你换别的药。” 卢致风把镯子交给沈清竹,这可是个很实用的东西,主要是怕沈清竹一个人在外面碰到什么危险,应急用的。 “多谢老先生,只是下次再做可以提前让我画图纸,然后让江恒做外观。” 她合理的建议,主要是这镯子好是好,就是太丑了。 卢致风有些尴尬的咳了一下,他也知道这玩意不咋好看,戴在沈清竹那手腕上也实在是碍眼。 “那你就画一个,在新的做好之前先用这个凑活着。” 他这副极其好说话的模样震惊了陈裕晖,要知道卢致风对他客气一点他就够高兴的了,可这位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卢圣手,到了沈清竹面前比邻家爷爷还邻家爷爷。 这世界着实有点奇妙。 不过卢致风送完礼,陈裕晖就得送了。 沈清竹是弟妹,他不能随便送礼,况且他也不知道她的喜好,所以干脆让江恒挑了一套首饰送给他。 那首饰一打开就是浓浓的江恒风格,绝对戴不出去的那种。可这是陈裕晖的心意,他们的关系摆在这里,沈清竹只能道谢。 剩下的是绵亿和玉书,绵亿就不用了猜了,她和江恒的画可以凑一对去了。 至于玉书,他这次不是字了。上次送字是因为时间来不及,这次他提前半个月准备,最后总算赶上了。 他送的是一个小药盒。 “婶子若是觉得手臂不适,可以用这熏一熏,师叔已经确认里面的药材没问题了。”玉书给沈清竹示范如何使用,“我做得有些粗糙,是我手笨。” “哪里笨了,我觉得很好,比我可强多了。” 沈清竹的手残的事不说全家都知道也差不多,几乎是个人手工活都比她好。 不过就算是和她相比,玉书也很开心,笑着告诉沈清竹若是药用完了他再来添药。 他的这份心思比礼物本身更加难能可贵,沈清竹狠狠的夸了他一顿,弄得玉书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比之前又过了半个月,卢致风允许玉书每天下床走动走动,所以今天吃饭他是自己走过来的。 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似乎应了锦囊上的话,死劫一过他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玉书好好的,绵亿的腿也拆了夹板,最近已经能跑跑跳跳了,没有比这一大家子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更好的事情了。 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这次陈裕晖没有醉,江恒怎么都不跟他喝,说一会还有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情,闺房之乐呗。 就知道欺负他身边没人。 陈裕晖碎碎念的离开,绵亿跟着玉书和卢致风走了,一时之间也就剩下沈清竹和江恒两个人了。 “只有你还没有送我贺礼。”沈清竹笑着看江恒,“可以开始了吗?” “随时都可以。” 江恒手里是半个月前陈裕晖送他的宝剑,他立在院子里,周围的下人都已经听了吩咐绝不出现。 今天是初三,月亮几乎没什么亮度,可院子里的灯笼准备的不少,昏暗之中有一种朦胧的美。 这不是沈清竹第一次看人舞剑,也不是是最后一次,但只有这一次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中。 这记忆有多深? 深到几十年后,她的记忆里开始衰退,开始忘记很多东西的时候,唯独这个记忆清晰的如同昨日。 这是沈清竹过的第二十九个生日,也是唯一一个有人真心送她礼物的生日。 楚王抵达 九月下旬,江家房子完工,沈清竹仔细查看过后,确定所有地方都没问题,工头可以带人去下一家干活了。 房子完工过后三天,家具也完成了,付了尾款后沈清竹让工人把每一个家具摆在相应的地方,这房子就算是百分之百完成了。 “接下来晾晾潮气和味道就可以住进去了。” 沈清竹从村子里回来,如今新的钦差还未到达,江恒能放松些。可吴海走了,不等于这里没留下人,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一点比较好。 “娘亲,新家好不好看?” 绵亿跑过来问沈清竹,经过休养,他现在跑跑跳跳的都没有问题,若不是玉书现在还不能总去外头,他得玩儿疯了。 “当然好看,等回去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清竹掐了掐绵亿的小脸,这孩子让她养了这么久,已经看不到当初瘦瘦小小浑身带伤的模样了。 他个头长了不少,虽然还是比不过村里的孩子,可好歹能看出来是个快要六岁的孩子了。 这竖着长了,横着总不能不长,沈清竹也没把他喂成一个小胖子,只是这么大的孩子还是要有点肉肉才对。 绵亿不胖,可小脸上的肉肉手感极好,沈清竹看见了就喜欢捏一捏。一开始他还总问她为什么要捏脸,等时间长了,他就对这举动毫无意见甚至有时候还主动把脸送上去。 “那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如果不阴天下雨的话,等你能写好新字帖上的字的时候就能回去了。” 江恒在家没事做,干脆开始教绵亿练字,虽然卢致风和玉书的字都不错,可还是比不上他那一手好字。 要知道哪怕当年在京城,沈修远的字是有名的好,甚至还有人重金求字,哪怕他如今有意换一种写法,也是不差的。 “不过这样练下去,咱们一家的字就都一个样子了。” 沈清竹就是用江恒的字当做模板练习的,她以前学过一点点书法,如今掌握起来还不算困难,所以大半年下去她模仿江恒能模仿个七八分,剩下的就是难以超越的时间。 毕竟江恒自小就开始练字,那是二十年的时间沉淀,沈清竹这样的速成也就能写出外形,这里面的韵味几年之内是有不了。 不过她也没别的要求,会认字会写字就行,至于那些文人在意的事情,她这个现代人还真的理解不了。 “那以后我换个字体。” 看,这就是学霸的自信,这种解题方法不好,那就换一种。 …… 因为沈清竹说写好字帖就能回去,所以这段时间绵亿无比热衷练字,不过要想让江恒说合格没那么容易,她也就不慌那点时间了。 吴海被带走,江恒还需要谨慎,可沈清竹就放松多了,毕竟就算留下人了,也不会威胁到她。 日子进了十月,距离吴海离开过去一个月,新的钦差抵达梧州,不出意外的是楚王。 不过来的不只是楚王,还楚王妃夏梓容和年仅六岁的小世子宁丛睿。 “楚王这是怕太子对王妃和世子下手啊。” 陈裕晖打听到王妃和世子也来了,就知道楚王什么都明白。 虽然楚王不是只有王妃,可危急关头,只有王妃和王妃所出才是最紧要的,而多年来王妃只有一个儿子活了下来,就是如今的小世子。 带走王妃和世子,剩下的人太子也不会去动,就算是他真的犯傻,也威胁不到楚王。 沈清竹对楚王一家三口不感兴趣,只是楚王抵达那天,江恒的情绪不大对劲。 “你这是认识楚王还是认识楚王妃啊。” 以江恒以前的地位,这两个人都应该是认识的,可若只是简简单单的认识,江恒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楚王妃是我堂姐的闺中好友,也算是我的一个姐姐。” 江恒没瞒沈清竹,只是决口不提小时候如何被沈家大小姐和夏梓容欺负的经历,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即便儿时的经历不堪回首,但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和两个姐姐的过往,以及早逝的爹娘,是江恒为数不多的慰藉。 沈清竹知道,江恒能这样介绍楚王妃,就说明两个人的感情不浅,只是如今那人近在眼前,他却连远远的看上一眼都不行。 “要我替你去看一眼吗?” 江恒摇头。 “看不到的,王爷王妃是皇家人,哪怕来这里赈灾,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他们和吴海不一样,随行的人会劝吴海去灾区,却不敢劝王爷王妃抛头露面。 若是王爷王妃愿意屈尊去看看,那是灾民之福。若是人家不去,只要钱款到位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楚王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却是不会拿百姓开玩笑,只是如今的情况,他必然不会出面。 沈清竹远远的看了一眼,客栈被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靠近的人都要受到监视。 虽说这样阵仗有些大,但除此之外,楚王是真的来赈灾的。他没有挑剔这地方穷苦,而是立刻让随行官员带着太医和兵将前往受灾最严重的的村庄,从那里开始救助灾民,然后帮他们重建家园。 虽然朝廷出资建的房子不会是什么多上档次的,但对于穷苦的百姓来说,有地方住已经是很不错了。 有吴海的行为在前,灾民们必然对楚王千恩万谢,若楚王是个不精明的,怕是会以为太子这是在帮他宣传贤名。 只是贤命就局限在梧州这个穷苦地方,所谓的民心也是给点好处就能散掉的存在,况且楚王并不认为太子会这么好心。 事实上太子就是不会,只是不管是楚王还是江恒他们,都摸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 直到灾民们开始自发感谢楚王。 灾民们基本上都是穷苦的村民,他们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可他们人多,楚王又不能太过强硬的拒绝。 虽说这民心不牢固,可他也不能自己毁掉这一切。 每天都有人到客栈这里感谢,虽然他们进不去,可来来往往的,人的精神有限,难免要分心。 而变动就是在沈清竹搬家的那一天夜晚发生的,有刺客闯进了客栈,杀害了不少侍卫后被被当场击杀,至于楚王和楚王妃,传出来的消息称他们一家三口安然无事。 难道说太子的行动失败了? 男人 在绵亿的字的得到江恒的合格评价以后,沈清竹也就筹备着搬家,他们来时行李不算多,回去的时候可不少,主要是又添置了不少东西。 陈裕晖特地派车送他们回去,对外也只说是沈清竹他们花钱雇的人。 新房子大体都收拾好了,缺的就是把日常用品都收拾进去,陈裕晖看他们忙也就没有添乱,悄悄地带着人离开了。 绵亿爱极了他的新房间,嚷着要自己收拾,沈清竹也就让他自己霍霍去,等大人这里忙完了再去弄他那里。 “这被子是我找人做的,应该够暖和的了。” 沈清竹摸着厚厚的棉被,新做好的棉被手感极好,有种摸了就上瘾的感觉。 “多订些柴火,万一冷了也不怕。” 农村可以烧炕,只要柴火够就行。 “过两天我去订,你把地方告诉我就行了。” 如今楚王在镇子里,江恒还是得躲藏起来,好在柴火订完了也是送货上门,江恒多少放心些。 他们两个人边说边聊,整个房间的归置也很快,等他们的都弄好了,沈清竹就去给绵亿收拾房间,江恒则去了厨房。 不得不说绵亿还是很自立的,虽然每一个地方都要沈清竹去再收拾一遍,但他这个年龄能有这么高的完成度已经很不错了。 沈清竹替他收拾,然后让他去帮卢致风收拾书房。 他们这个新房子,除了几个人住的四间卧房以外,还有一间书房和两间客房——说是客房,其实就是多出来两个房间。 那两个房间根本不用收拾,什么时候需要住人了什么时候再去铺床就行。 新房子不小,可几个人规整的不慢,一大天下来也算是彻底弄完了。 晚饭是江恒和沈清竹一起做的,卢致风也久违的吃到了她的手艺。 “今天是我们乔迁新居,值得好好的庆祝一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住在新房子里了。” 卢致风作为长辈象征性的说了几句,然后就开始吃饭。 老江家和村民关系不好,现在情况又特殊,庆祝的事情关起门来自己人吃一顿就好了,免得被外人看了去说三道四。 这一顿饭的主厨是沈清竹,一家人很久没吃她的手艺了,颇为怀念,一个两个的都吃了不少。 饭后是沈清竹一家三口洗碗,玉书还想帮忙,被沈清竹按了回去。 “等你身体全好了,没人会拦着,现在你的任务是养好身体。” 沈清竹这么说,玉书只能放弃,然后在院子里饶了几圈后回屋里歇着。 忙活了一天每个人都累了,所很早的就都洗漱上炕休息。 镇子里的事端就是这天晚上发生的,而沈清竹和江恒还是第二天一早陈裕晖上门才知道的消息。 十几个刺客是装扮成灾民在附近找好机会的,楚王的侍卫死了近一半,刺客被当场击杀,探回来的消息说王爷王妃和小世子都没事。 “楚王是否真的没事,目前还不能确定,这可能是他放出的假消息,也可能是他真的防住了太子。” “真真假假,我们离着这么近尚且不能确定,太子就更难了。”陈裕晖看江恒一脸担心,忍不住安慰他,“楚王和王妃感情一向不错,只要有他在,王妃不会有事的。” 的确,只要有楚王在,夏梓容多半不会出事,可问题就是他们尚且不能知晓楚王是否平安。 “镇子上现在监管很严,四处巡逻,说是要找余党,可我总觉得那架势不对劲。” “先静观其变吧。” 江恒也摸不清楚,只是决定这段时间不再往镇子上去,在村子里如果出事了他还能上山避一避。 至于陈裕晖说的不对劲,是很不对劲,等沈清竹到镇子上买东西的时候,感觉到了浓浓的违和感。 如果说这是在找刺客的余党,根本不需要这么光明正大的去搜捕,太子不会派来那些脸熟的刺客,刺客也不会大白天的穿着夜行衣游荡。 不过也可能他们有人见过刺客,可是陈裕晖带来的消息说那晚并没有人活着逃出去。 官兵这个样子,给沈清竹一种他们在找人的错觉——不是在找刺客,而是另一个人。 是在找谁呢? 这就无解了,沈清竹也不想惹事,可她总觉得她的人品不大好。 她不过是去常去的铺子买吃食,不过是如同平时经过了某个小巷口,然后就被人拉了进去。 拉她的是一个男人,在被触碰的那一瞬间沈清竹就按了手上的镯子,她也很确定毒针已经射了出去,可眼前的男人并没有躺下。 沈清竹不甘心,又按了一下,那人还站着。 巷子那一边还有官兵巡逻,男人低着头,他撑着墙把沈清竹堵在那里,除此之外倒是没做什么冒犯的事情。 官兵往这里瞧了瞧,流里流气的笑了笑,也没过来看就走了。 等确定官兵走了,那男人才放开沈清竹。 “这位夫人,多有得罪,我也是身不由己。” 沈清竹的头型,在经过丫鬟的洗礼之下,总算是不那么奇怪了,好歹能让男人认出她已为人妇。 男人身高和江恒差不多,身形倒是瘦削,他有些狼狈,脸色也不好。 他和沈清竹道了歉,然后转身有些踉跄的离开,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沈清竹恢复了自由,她看了看镯子,还专门打开看了看里面是真的少了些毒针,可她按了两次,这人还能站着离开。 只有一个理由,卢致风的药失败了。 男人的事情就是这么片刻,沈清竹猜官兵就是在找他,只是他究竟是谁不能确定,她又没见过多少人。 这件事情在她记在了心里,只等着跟陈裕晖说一声,好能有个调查线索,不过她不会画肖像画,估计很难调查。 她去了趟仙衣阁,又去了趟宅子,都没有找到陈裕晖,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家。 回到家里,沈清竹最先看到的是卢致风,就取下镯子递给他。 “老先生,你这药不管用啊。” 卢致风正在喂狗,听沈清竹这么说,先下意识的反驳,然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说不管用,这么说你用了?” 沈清竹总不至于站在大街上随便对着人用吧,她用了,也就说明发生了事情。 “有个男人突然袭击我,我用了两次,可他还是跑了。” 卢致风的表情精彩了,用了两次还能跑,这还是人吗? 他精彩了,江恒急了,他本来就不放心沈清竹自己一个人出去,她好说歹说的他才放手,结果就这么一次还出事了。 女人(10.31一更) 【笔趣阁.】 沈清竹把镯子交给卢致风让他研究,然后拉着江恒回屋。 “我没事,那个人什么都没做。”沈清竹拍了拍身上各处表示自己安然,然后严肃起来,“我怀疑他们根本不是在巡逻找刺客的余党,而是找那个男人。” 在确定沈清竹真的没事以后,江恒思考她说的话。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是记得,可我画不出来,只能说他与你差不多高,人比较瘦弱,举止也颇为君子。” 沈清竹又形容了一下他的模样,可语言形容太模糊,江恒也想象不出来。 “只能让裕晖带画师来了。” 画师能够根据人模糊的形容画出人像,这可不是单纯会画画就能做到的,江恒画技不错,却没这个技能。 “我去找过陈大哥,他不在,说是有事离开了。” “那就再等等,他若不是有急事不会不告而别的。” 沈清竹点头,只能在脑海里又回忆了几次那个男人的面容,免得到时候记忆模糊。 沈清竹几次遇到意外,江恒极其不放心,她也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太好,干脆减少外出,在家里老实弄她的小菜地。 家里的菜还有不少,天气凉下来也就不那么爱坏,至于肉类可以靠江恒打猎。他不能往镇子上去,所以就弄些小猎物自家吃,虽不能挣钱吧,至少没花钱。 新房子入住后,他们的存款少了一大截,虽然还有玲珑的千两,但不到要紧关头沈清竹不会动这钱。 卢致风当初给了沈清竹一千两,等一切完成后她去还钱的时候,老爷子各种装傻充愣就是不要。 沈清竹实在没办法了,把这钱和账本放在一起收好,然后压在关箱的最下面。 卢致风也不管她如何处置这个钱,他心思都在镯子里的毒上面。那镯子经过他的反复确认,都没有发现异常。 “这药肯定没问题,我这里也没不能实验,你拿着找猎物试试吧。” 没有办法实验,卢致风就抓要去打猎的江恒做苦力,后者也没办法,揣着这个他认为还不错但沈清竹觉得丑死了的镯子往山上去。 绵亿说想吃兔子肉,江恒就上去看看能不能打到野兔。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喜欢白白的小兔子,可看见江恒带回来的死兔子也不知道害怕,还主动问沈清竹要怎么吃。 只能说他不愧是江恒的儿子。 而江恒为了儿子,怎么也得抓到兔子——虽然这全凭运气。 兔子比较灵,所以不太好抓,江恒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只,却不小心让它跑了。 野兔子蹿得极快,江恒拉弓准备射它的时候,人家一下子就钻到了矮树丛。 这样就不能随便射了,江恒走过去准备看看情况,结果才靠近就感觉出不对。 他戒备起来,用弓压住树丛,另一只握紧打猎的刀。 树丛后面的人显然也察觉到外面有人,江恒脑子里想了很多种情况,却不料那里冲出一个孩子。 如果说这个孩子是什么专业杀,江恒能毫不犹豫的杀死他,可问题是他完全没有实质的攻击性,扑上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咬住江恒握着弓的。 面对这种明显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江恒也不能直接动,他怕这是哪家孩子野跑跑过来的。 不过这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并不是穷人家才有的料子,很明显是个富贵公子哥。 这种料子估计梧州也找不出来几个。 “你先松开行不行。” 江恒尽量和善的劝那个孩子,瞧着他也不比绵亿大,力气倒是不小,饶是江恒习惯受伤也觉得挺疼的。 他就是不松口,江恒在他嘴边一戳,他才被迫松开。 当然,江恒那只上也收获了几道爪子印。 这还是个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看着江恒,嘴角还有活生生咬出来的血,他双眼通红,浑身上下充斥着戒备。 江恒往前试探了一步,他就冲过来使劲推人,那副样子,江恒还觉得有点眼熟。 眼熟的是孩子的眉眼,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被一个孩子推,江恒自然不会受影响,只是他似乎一直不让往前走,江恒就觉得后面一定有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保护那只兔子吧。 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一定非得这一只,只是这个孩子不能一直在山上待着。 江恒刚想问他是哪家的,就感觉到不正常。 有人来了。 山上有人来是正常的,毕竟不止他一个猎户,可普通猎户的脚步没有这么轻,这是练过轻功的人才会有的。 这样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江恒看看眼前的孩子,难免怀疑是不是这位锦服小公子带来的麻烦。 他无意淌别人的浑水,可是现在两个人脸对脸,那伙人就在不远处,他还能做什么? 无奈叹了口气,江恒一把拎起孩子,几步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上树。 然后江恒发现他又被咬了,而且还能跟上一口的位置差不多。这叫什么,缘分吗? 反正都被咬出血了,他也就不在乎有没有第二口,只要这狼崽子别出声吸引那伙人的注意力就好。 树上视野开阔,江恒能看到不远处几个带刀的男人。他们穿的都是布衣,一时看不出身份,只是从他们的步伐能看出他们功夫不低。 而且很明显在找人,还是不出声的那种。 如果说是这小少爷家的仆人,来找人应该是大声叫他的名字,这种找人的,十有是要杀人。 派这么多人来杀一个小孩子吗,那他的身份不简单啊。 等那几个人走远了,江恒才从树上下来,他不想掺和这些事情,现在帮这孩子躲过一劫,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江恒把从他的嘴里挣脱出来,甩了甩血淋淋的左,打算离开。 也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树丛后面传来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充斥着焦急和慌乱,也让江恒觉得有些耳熟。 “睿儿……睿儿!” “睿儿你在哪儿……” 听到女人的声音,小孩子转身往树丛里跑,江恒越发觉得声音耳熟,也就跟着往里面走。 他发觉到江恒跟过来,又想把人往外推,只是江恒已经看到了里面的人。 “梓容姐!”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夏梓容(10.31二更) 【笔趣阁.】 躺在那里的是一个女人,她身上盖着凌乱的树叶,那些树叶掩盖了她身上的伤口和血腥气。 她脸色苍白,发髻凌乱,身上也有很明显的血迹。她似乎没多少力气,却依旧挣扎着要爬起来找那个名叫“睿儿”的人。 那张脸江恒是认得的,正是应安然无恙的待在客栈里的楚王妃夏梓容。 那么这个名叫“睿儿”的孩子,多半是楚王世子宁丛睿。 怪不得江恒觉得他眼熟,那眉眼就是楚王和楚王妃的结合,江恒认得这两人,自然不会觉得丛睿陌生。 “梓容姐!” 江恒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满身是血的夏梓容,一着急就忘了规矩,唤出了她还在闺阁时的称呼。 夏梓容也愣住了,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恒,露在外面的微微颤抖。 “阿远……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她的语气里有哭腔,“你还活着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她们收到他的死讯时有多么的难受,知不知道那对她们是多大的打击。 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你带睿儿走,带他走!他是王爷唯一的嫡子,他不能有事……” 夏梓容把丛睿往江恒那边推,随着她的动作,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江恒怎么可能把夏梓容一个人扔在这里,很显然那些人就是来找他们母子,她一个人在里就是等死。 丛睿也是不愿意走,他拉着夏梓容的,不停的摇头。他太过激动,小小的身子有些发抖。 江恒蹲下来后背冲着丛睿。 “上来。” 丛睿摇头,满脸戒备的盯着江恒。 “我能救你母亲。” 丛睿直接跳上江恒的后背,力气大得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躺在地上的夏梓容意识开始模糊,她看江恒把丛睿背起来,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再次陷入昏迷。 江恒掸掉她身上的树叶,然后把她抱起,用脚掩盖地上的痕迹。 “抓紧了。” 对背后上的丛睿说了一声,江恒就用最快的速度往远离那几个男人的方向跑去,因为方向的问题,他饶了个弯才抵达小木屋。 江恒把夏梓容放在床上,掏出卢致风给他备下的伤药交给丛睿。 “把这个药洒在你母亲的伤口上,我去处理那些坏人,在这期间不能给任何人开门。” 宁丛睿拿着药点头,按照年龄他要比绵亿大一岁,可瞧着身量也没大多少。大概是因为楚王的身体不好,导致这孩子也不行吧。 江恒没时间去想这些事情,暂时安顿好夏梓容母子,他开始寻找那几个男人。 他们有没有找到王妃和世子都是个问题,找到了就得杀掉他们,而他们死了必然会引起幕后人的警惕。可如果找不到,说不定他们会增派人,毕竟他们能来就说明他们是有方向的。 不管是夏梓容还是江恒都禁不起大肆搜查,他得想办法让幕后人放弃王妃和世子。 那就只能让他们认为夏梓容母子已经死了,而目前江恒只想到了一种方法。 他提着刀,很快就找到了那几个男人,毕竟他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对这山头非常熟悉。 那几个人功夫不低,但面对江恒根本不够看,但杀他们容易,问题是如何解决他们。 江恒尽量用最小的伤口处理掉这几人,然后拖着他们往之前遇到猛虎的地方找去。 他上次受伤,几乎是撞到老虎窝,而这种动物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不会轻易挪动,所以江恒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位置。 他不敢太过靠近,只把这几人扔在了外围割开他们的动脉用鲜血的味道吸引猛虎,然后拿下其两人身上挂着的配饰分别扔在附近和不远处。 闻着他们的味道,老虎必然会来吃掉他们,到时候衣服碎片和配饰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 连这几个人都能被老虎吃了,更别说夏梓容母子了,尤其是再配上他们母子的衣服碎片。 不过后面这步现在还不能弄。 处理好残局,江恒这才回到小屋,他没有敲门,而是小声的叫了丛睿一声。 丛睿听到声音,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这时候他已经把药粉尽数都撒在了夏梓容的伤口上,还替她盖上了被子。 夏梓容还没有醒,江恒什么都问不出来,但他大概猜得出是那一晚的刺杀。 显然他们得到的消息都是假消息,就是不知道楚王是否有事。 江恒思考着,丛睿就坐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握着夏梓容的。 他应该是吓坏了,夏梓容身上都是血,可他除了狼狈和一些擦伤,并没有刀剑的伤口。 看来夏梓容把他保护得很好,毕竟除了为母则刚,他确实是楚王唯一的嫡子,又封了世子的身份,不得有损。 江恒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一个陌生的小孩子,最后只能把沈清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竹给他带的肉饼拿出来。 “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丛睿盯着肉饼,忍不住吞口水,但最后也没有去接。 “没关系,拿着吃吧。”江恒把肉饼放在孩子上,“我这里还有,等你母亲醒了再给她。” 宁丛睿这才肯吃,从出事到现在两天两夜了,他除了喝了点河水外根本没有吃过东西,早就饿得不行。原本他因为逃命一直绷紧精神,现在出现了一个人肯救他们,他也就放松下来。 江恒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赶紧拿出水囊让他喝点水免得噎到,堂堂楚王世子,一个普通肉饼都当成美味,着实让人心酸。 那肉饼不小,丛睿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江恒也不强迫他,把他吃剩的肉饼放在一边,让他能够随时看到。 木屋里一时安静得要命,丛睿不说话,江恒也不知道他是被吓的还是先天不足,毕竟陈裕晖没有给他更多的信息。 江恒看着丛睿,丛睿也看着江恒。他看了许久,才去抓江恒的左。那里被他咬了两次,直接咬出了血,不过江恒一番折腾下来,上面的血都已经干了。 宁丛睿盯着伤口,然后拿着江恒给他的药瓶往上倒,然而倒了半天就倒出了点渣子。 他忘了,药都在母亲身上用完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收留(11.1二更) 【笔趣阁.】 沈清竹又去门口望了望,什么都没看到。 天已经黑了,江恒却还没有回来,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他不会不打招呼的消失到现在。 因为绵亿说想吃兔子他才上山的,可一天过完人却不见了,一大家子人都担心,可没有一个人能摸黑上山。 沈清竹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却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扭头看过去,隐隐约约的看到个人影。 等人影近了,她才看清那是江恒,不过他上没有任何猎物,而是抱着一个人。 身后似乎还背着个孩子。 “赶紧进来。” 沈清竹立刻把江恒让进去,然后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什么别的人影以后,才把门锁上。 江恒不会随便往家里带人,而且还拖到这么晚,这也说明了那个人的特殊性。 沈清竹过去看,江恒怀里的人用布包住了上半身,他背后的那个孩子也把脸埋在他的后背上。 “先进屋。” 把人带进客房,沈清竹利索的铺好炕,让江恒把人放在上面。 她这时才知道,江恒带回来的是个女人。 女人已经昏迷了,她身上都是干掉的血迹,因为太过狼狈也瞧不出是什么年龄。 那个孩子也被放下来,是个瞧着和绵亿差不多大的男孩儿。 “这是楚王妃和小世子。”江恒小声介绍,“我在山上碰到的他们。” “具体的一会在说,你去烧水,我去找老先生。” 江恒点头,然后去厨房生火烧水,沈清竹则是把卢致风请过来,让他看看王妃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卢致风是不认识夏梓容的,他十几年没进京城了,自然不可能认识她。 只是他不傻,能猜出这样的人身份不简单,毕竟她身上衣服的料子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除了外伤就是惊吓过度,身子虚弱,你给她处理伤口,我去煎药。” 卢致风把需要用的伤药给了沈清竹,然后出去弄夏梓容需要服下的药。 等江恒把热水端来,沈清竹才准备给夏梓容处理伤口,只是那孩子始终不肯离开,似乎是怕极了。 沈清竹没办法,把丛睿抱到炕上坐好。 “不可以乱动,我现在要救你娘亲。” 丛睿乖巧的点头,眼睛却不离开夏梓容。 沈清竹看他听话,于是开始小心的把夏梓容的衣服脱下来,一点点的给她清洗伤口上药。 等到每一处伤口都处理好了,沈清竹又一次让江恒弄来热水,还让他拿了一身她的衣服,等擦洗干净身体,再给夏梓容换上。 江恒还找了一件绵亿的衣服给沈清竹。 “给世子换上,然后把他们换下的衣服给我。” 沈清竹也不问他要做什么,没一会就把丛睿和夏梓容的衣服拿了出来。 江恒拿到衣服,连夜上山,将衣服的撕碎后丢了一部分在离老虎窝不远处。 月光下,他发现那几个人少了一半,地上有血肉和拖拽的痕迹,很明显他们已经成了野兽的盘餐。 怕引起老虎的注意,江恒迅速离开,等他回去的时候,沈清竹正拿着一碗鸡蛋羹喂给丛睿吃,夏梓容盖着被子昏睡。 她的脸已经被沈清竹擦干净,凌乱的头发也简单收整了,整个人比白天的时候好了很多。 “处理好了?” 一小碗鸡蛋羹喂完,沈清竹站起身,小声问江恒。 “好了。” “我们出去说。” 沈清竹看着始终把注意力放在夏梓容身上的丛睿,一点一点的往外走,见孩子没什么别的情绪,才关上门。 她跟江恒来了厨房,一边舀热水一边听江恒说话。 “楚王没事的消息是假的,我遇到王妃的时候他们正在被追杀,她现在也不知道王爷是否安然。”江恒简单把情况说了,然后才有点忐忑的看向沈清竹,“我没办法见死不救,所以……” 他怕沈清竹怪他自作主张把麻烦带回来,怕她生气。 “如果你不把人带回来,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江恒了。” 沈清竹语气平静,她和江恒都不是什么圣母心,不会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为了不相干的人惹上麻烦,但夏梓容不是陌生人。 她是对江恒很重要的人,所以江恒不可能见死不救,如果他真的冷血到那种地步,那才让沈清竹心凉。 人可以不善良,可以不热心肠,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却不能推开亲近的人。 “伸出来。我看世子也有点烧,晚上我在那边看着。”沈清竹把热水放在一边,一边说一边处理江恒上被咬出来的伤口,“如果你想,就是把楚王带回来我都不会有意见。” 江恒伸出的一顿,小心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沈清竹乐了,戳了他一下。 “合着你早有打算啊,就因为王爷是她夫君?”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如果是也能理解,江恒总不会舍得让夏梓容做寡妇。 “不全是,也是有些渊源的。” 沈清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江恒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我年少时曾经拜将军唐绍为师,师父有一婚约,两个人也算是互有好感,只等着成婚那天。只是成婚前边疆起了风波,师父在那边遭了埋伏,传回京城死讯,而那位小姐也被家里逼着改嫁于他人。” “原本这件事情应该到此为止,可谁都没想到,师父活着回来了,皇上当时嘉奖了他不少,可都抹不平不上未婚妻另嫁他人带来的打击。” “那位小姐婚后还算是幸福,师父也就没再去打扰,之后也婚配了别人,只是那个人始终是他心的一个坎。十几年后那位小姐的嫡女进宫选秀为妃,一路爬上高位,成了当今的贤妃娘娘。” 江恒说到这里,沈清竹也猜到后面的剧情了。 “楚王就是贤妃娘娘的儿子,师父是战死沙场的,他在死之前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曾经说就算是不扶持楚王,他也得保他一条性命。” 唐绍到死都没有这个会,江恒离京前也没有这个会,到了今天,是他替他师父完成心愿的时候了。 只是……救楚王等于更大的麻烦,等于随时可能发生事端。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去做,可他现在是有妻儿的人,不能那么自私。 “要想救人,得先找到人在哪儿,你出行不方便。这样吧,明天你画给我看,我多去镇子上碰碰运气。”沈清竹一边给江恒上药一边说,并没有半分反对的意思,“我觉得我这人运气有点迷,说不定还真能让我撞上。” 江恒看着沈清竹,厨房昏暗的烛火下,她未着粉黛,清秀的脸在他眼美艳万分。 他拉着沈清竹的,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清儿,谢谢你。”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确定(11.2一更) 【笔趣阁.】 沈清竹晚上是留在夏梓容那边休息的,丛睿后半夜烧得厉害,还是专门叫醒了卢致风才把热度压下去的。 一直折腾到天亮他们母子俩才都安稳下来,早饭是江恒做的,沈清竹就抓时间眯了一小会。 等吃过饭,夏梓容和丛瑞都没有醒,卢致风看过说就是太累了,多睡一会是好的。 确定没事了,沈清竹才和江恒进了书房。 他们怀疑沈清竹之前遇到的男人就是楚王,可事有例外,确定一下总是好的。 江恒研磨作画,他上次见楚王还是八年前,但成人的变化不会很大,随着他下的画像逐渐完成,沈清竹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是他没错。” “是他的话,那老先生的毒不起作用也是正常的。” 恰巧路过的卢致风被这句话吸引住,推门进来。 “说说什么情况。” “他有蝴蝶骨。” “哦,是楚王啊。” 沈清竹:??? “我觉得你们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什么是蝴蝶骨,以及蝴蝶骨与楚王的关系。” 俩人才反应过来沈清竹是不知道这其缘由的,毕竟她不是真的宋莲花。 当然,宋莲花也不知道。 “楚王年少时曾有一次因为毒性命垂危,之后人是救过来了,但身体自那以后便不大好。贤妃娘娘的母家怕他再被害,花重金寻来一块名为蝴蝶骨的药玉,据说佩戴在身上,任何毒药也不会生效。” “没那么玄乎,但蝴蝶骨的确能抵御一般的毒物,烈性一些的也能抵消掉一部分。”卢致风给他们辟谣,“那可是好东西,可贵了。” “有多贵?” 沈清竹随口问了一句,她没想到还能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价值许多金,至于多少掌门师兄没告诉我。” 蝴蝶骨是灵医谷好不容才做出来的,世间只此一块,珍贵无比。不过珍贵是珍贵,但灵医谷哪怕是个看门的,都能捧着医术念两句,这蝴蝶骨对于他们的意义并不大。 蝴蝶骨珍贵,所以真贵,它最大的意义就是那些黄金。 黄金啊,沈清竹虽然没接触过这个时代黄金白银的兑换比例,但也明白那是多少钱。 那是真的有钱啊。 “不过照老先生这样说,那毒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是被抵消掉一部分。”沈清竹不觉得卢致风的毒药是普通毒药,“如今已经是第天了,他还能撑多久?” “按照时间算,以蝴蝶骨的药效,估计也就还有两天吧。” 卢致风算了算,毕竟蝴蝶骨本质上还是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失效,他也不知道楚王这些年的经历,只能粗略估计。 粗略估计还有两天,也就是说他们这两天之内必须找到楚王,不然不等别人做什么,他就被沈清竹毒死了。 沈清竹不禁头疼,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当务之急就是找人,而且还要想一想如果找到了要如何把人带出来。” 他们有马车不假,可是现在镇子里面出入都要受到检查,马车藏人是不行的。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不怎么容易实现。”沈清竹提在纸上画着,同时跟他们说明她的想法,“这的确是有些困难,但我觉得官兵应该不会发现。” 江恒看着纸上的痕迹,思考了一会,同意这个想法。 “就按这个来,我马上去弄。” “既然如此我就先去找找,如果找到了也可以先做好约定。” 江恒点头,他再不放心也是不行的,毕竟这个家里也只有她能去找了。 “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要是找到了我就帮他解毒。”卢致风也不问江恒和沈清竹要做什么,哪怕涉及到皇家的事,他也是揣着,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我先声明,我赶车就那样,凑活凑活。” 他跟沈清竹一起去,总不能让她赶车,所以不管他技术有多烂,她都得凑活着。 沈清竹肯定要凑活着,她连车都不会赶,只要能让马车跑,她忍一忍也行。 他们决定好了,江恒就去套车,沈清竹又去看了看夏梓容和丛瑞,然后才去找江恒。 放马车的位置只有他们两个人,江恒才低声跟沈清竹说话。 “王爷和王妃的事情,不要告诉裕晖。” “我懂。” 沈清竹自然是明白的,陈家做着保皇党,不会偏颇任何一位皇子,所以这件事他不能插。 陈家与楚王或楚王妃没有私情,贸然出就等于要站在楚王这一边,这样就是在害他们。 尽管沈清竹曾经劝陈裕晖选择,但要不要选择,选择谁都是他的自由,他们没有权利替他做出选择。 毕竟如果陈裕晖知道江恒要冒险,他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所以这件事他们不能让陈裕晖知道,除非他自己决定支持楚王。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会把这个功劳让给陈裕晖。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江恒想的沈清竹明白,他套了车,送她和卢致风出门,然后回去按照沈清竹说的开始干活。 沈清竹的提议做起来不算难,至少对于江恒来说算是简单。 日头逐渐高了,夏梓容的房间门被打开,丛睿穿着里衣站在门口。他是不会自己穿衣服的,毕竟王府不缺人伺候。 江恒猜得到这一点,于是去洗准备给他穿衣服。 绵亿就是这个时候凑过来的,他昨晚都不知道有人住在家里,现在是第一次见到丛睿。 “你为什么在我家啊。” 绵亿问,丛睿不回答,从江恒遇见他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是不会说话吗?” 绵亿没得到回答也不生气,丛睿是他见到的第二个弱弱的孩子,第一个是他师兄。 其实绵亿不知道什么是弱弱,只是觉得他面对玉书和丛瑞时,要比面对村里的孩子更加放松。 江恒洗完回来就看到绵亿自顾自的拉着丛睿的说话,后者虽然没有多大的反应,却也没有像在山里狼崽子一样的行为。 那时候应该是为了保护母亲吧,才六岁的孩子,能做到那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江恒走过去,绵亿拉着丛睿抬头看他。 “爹,他叫什么名字啊。” “你叫哥哥就行了。” 江恒没敢告诉绵亿真名,怕他不小心说漏嘴被外人知道。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醒了(11.2二更) 【笔趣阁.】 这样的回答一般人都不会满意,但绵亿素来听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回头对着丛睿继续说话。 “哥哥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不会冷吗?” “绵亿乖,哥哥还不会自己穿衣服,爹……” 江恒打算给丛睿穿衣服,结果话刚说一半,绵亿就拉着丛睿进屋。 “那我教哥哥穿衣服吧,我穿衣服可厉害了。” 丛睿被拉着,并不反抗,江恒看着也就没有出阻止,或许小孩子之间更容易交流。 绵亿进屋,这才看到炕上的夏梓容。 “这个是谁啊。”他似乎认定了丛睿不会说话,所以看向江恒,“爹,她是谁啊。” “他是哥哥的娘亲,生病了所以在休息。” “哦,那我们小点声。”绵亿放低了声音,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哥哥你放心,我师父很厉害的,一定能治好你的娘亲。” 他答应了丛睿教他穿衣服,所以就把自己脱得和丛睿一样。 丛睿穿的本来就是绵亿的衣服,所以除了样式不一样,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哥哥你看好了,这个要这么穿,你看我啊。” 绵亿拿起衣服,放慢动作穿给丛睿看,江恒本来以为他不会有反应,却不料他竟然真的按照绵亿说的去做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然后这件要这样穿。” 两个瞧着差不多的小孩子面对面穿衣服,绵亿还小大人似的帮丛睿整理他没穿好的地方,一边整理一边夸。 “你看,穿衣服是不是很简单啊,以后你要是穿不好,还来找我,我教你。” 虽然说他教的对丛睿并没有用,毕竟世子的衣服和他的有很大的区别,不过江恒还是任由他去了。 “绵亿,哥哥还没有吃饭,你去陪哥哥吃饭好不好。” “好啊,哥哥我们去吃饭饭,我跟你说,我爹最近做饭好吃了很多,都是我娘教的,我娘最厉害了。” 绵亿拉着丛睿往外走,可才出房间他就不走了。 丛睿站在门口,回头看夏梓容。 “你是不是舍不得你娘亲啊。”绵亿问完也不等回答,而是扭头看江恒,“爹,我们能在这里吃饭吗?” 江恒自然不会反对,他去热了早饭,然后端进屋,瞧了一会两个孩子的相处,才出去继续干活。 绵亿不是会欺负人的孩子,丛睿也不是没规矩的二世祖,两个孩子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因为丛睿不肯离开房间,绵亿就把他的小玩具搬过去陪他玩儿。最开始丛睿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架不住绵亿能絮叨,时间长了,也渐渐的开始摆弄起来。 绵亿似乎早就忘了兔子的事情,江恒也就没有提起,他更挂心沈清竹那边,怕她出事,也怕楚王出事。 一直到天快黑马车才回来,沈清竹脸色难看的从车上下来,江恒赶紧上去扶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卢致风在一边有点心虚,这一定不是他的错。 “没事,我就是有点晕车,老先生的车实在是太刺激了。” 沈清竹没想到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今天竟然能晕车,这老爷子的技术是真的烂。 江恒知道她不是出了意外,这才松了口气,可看她脸色不好,赶紧抱她回屋歇着。 “我们找了一天,没有任何收获,镇子里的搜捕还很严,至少说明他们也没找到王爷。”沈清竹喝着江恒倒的水,说完正事后忍不住发牢骚,“我跟你说,我都没想到老先生驾车这么勇猛,我以前都很少晕车,没想到现在晕马车。” 她絮叨几句,还是觉得这样不行,她不能老受卢致风摧残。 “等这次事情完了,你教我骑马吧,总这样我得去掉半条命。” 继学武功以后又加了一条骑马,江恒也不拒绝,她喜欢就好。 沈清竹一边跟江恒说话一边歇着,好在晕车这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恢复过来,江恒也就招呼大家吃晚饭。 因为丛睿不肯出房间,绵亿也就陪他在屋里吃,江恒和沈清竹说了两个孩子的交流。 “很正常,出了这么大事,说不到还亲眼见到了死人,孩子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这种情况他跟同龄人相处更放松。” 因为觉得大人的世界太恐怖,所以更喜欢同为小孩子的绵亿。 如果在现代,丛睿这种情况是需要心理医生进行干涉的,不过在这个时代,根本不理解什么叫做心理和精神上的疾病。 “让两个孩子多相处相处不是坏事,其他的就尽量别刺激到他就行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懂这方面的知识,只知道这种情况下丛睿是很敏感的,他能喜欢绵亿,那两个孩子一起玩儿多少能让他舒服一些。 而绵亿长这么大一直没有特别合缘的朋友,能有人陪他玩儿也挺好的。 虽然他们只是彼此生命的过客,毕竟丛睿是要离开的。 沈清竹的话在家里一向有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地位,几个人也就不时时刻刻都盯着两个孩子了。 照常吃完晚饭,沈清竹去屋里收孩子们的碗筷,结果还没进去绵亿就跑出来了。 “爹娘,师父师兄,哥哥的娘亲醒了!” …… 夏梓容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身上的伤口太多失了血,然后两天两夜就吃了几口肉饼喝了一点水。她精神一直紧绷着,但看到江恒以后,终于放松下来,这才一直睡到现在。 卢致风给她看了诊,说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不过她刚醒,最好不要吃太过刺激性的东西,沈清竹就去给她煮粥。 夏梓容一醒,丛睿就待在她身边再也不肯离开,江恒让绵亿去找玉书,然后自己进了房间。 屋里炕上,夏梓容正搂着丛睿小声跟他说话,只是后者依旧没有多少回应。 “王妃。” 江恒低声叫了夏梓容一声。 “别叫这个了,你还是叫我姐吧,不然太张扬。” 江恒点头,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她。 “我姐她还好吗?” 八年前他出事,沈家被贬为庶人,虽然罪不及出嫁女,可沈家倒了,沈家的姑娘们也没了后台。 当年沈家大房嫡长女沈言卿嫁入平阳伯府风光无限,她虽不能说是最令人羡慕的女人,却也和平阳伯是一对极其恩爱的夫妻。 然而沈家倒了,即便陈裕晖说沈言卿没有受影响,江恒也总是不放心。 “她现在过得还不错,前年又添了个女儿,长得很像她,我还说要跟她定娃娃亲呢。”夏梓容和沈言卿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是最了解她情况的人,“阿远,我说这个不是想让你多愧疚,只是想告诉你她有多惦记你。” 夏梓容轻叹了一口气。 “当年你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她刚查出来有身孕,我原想着把这件事压下来,却不想还是被她先一步知道了。她知道你死了,那个孩子当时就没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公婆(11.3一更) 【笔趣阁.】 江恒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他终究还是牵连了沈言卿。 “她是牵挂你的,到底有多牵挂,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夏梓容看着江恒,语气有些颤抖,“你若是告诉我们你还活着,八年了,我们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帮你翻案。” 因为沈修远死了,她们也就没心思去想别的。 为一个死人翻案,最后得利的只有他的家人,而沈修远死后沈言卿和沈家大闹一场,之后便再也不愿回去了。 这事的原因她没提过,但夏梓容大概猜到一点,毕竟当时沈家还有求人转圜的余地,只是他们什么都没做。 再是热情的人,这时候心也要凉了。 “赵仇不倒,何谈翻案。”江恒八个字让夏梓容心口发凉,“这样就好了,就这样吧。” 只要赵仇还在那个位置,便没人能帮他,除非皇上开口。 可皇上怎么会开口呢,当初流放沈修远的就是他啊。 屋里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等觉得彼此都冷静下来,江恒才继续开口。 “我们在想办法找王爷,能确定的是他还没有被抓到。” 至于毒的事情江恒不准备说,他不认为沈清竹有错,楚王既然利用她来逃避追捕,那就得承担后果。哪怕楚王真的因此死去,江恒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他很满意沈清竹的警觉,还是扎了两次的那种。 “如果真的能找到王爷,我会劝说他装作没见过你,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夏梓容向江恒承诺,“当年我求王爷帮你,他是同意了的,只是我们路上发生了意外,错过了会。” 沈修远出事连夏家都不愿意出,贤妃又让她别多管闲事,夏梓容求救无门,最后只能尝试着求王爷帮忙。 王爷是同意了的,哪怕他与沈家没有关系,哪怕沈修远只是她好友的弟弟。 楚王本是要进宫去求皇上彻查案子,结果路上遭遇刺杀,重伤之下失去了最佳的会。夏梓容失去楚王的帮忙,她又是后院的人,根本没有替沈修远申冤的能力。 八年过去了,当年王爷愿意替沈修远求情,如今他也应该愿意保守这个秘密。 江恒愿意去找楚王,夏梓容不可能去阻止他,只能承诺帮他守住这个事情。 她也要夫君,丛睿要父亲,楚王府里的人更不能没有王爷。 她只能承诺,江恒也只需要这个承诺。 …… 沈清竹端着粥进屋的时候,江恒已经和夏梓容谈完了正事,现在变成了扯家常。 当然了,是后者审问前者。 江恒跟个乖宝宝似的坐在椅子上,夏梓容问一句他就说一句。 沈清竹还没见过这么乖巧的江恒,一时还觉得挺好玩的。 江恒注意到沈清竹的到来,松了一口气。 “我去弄马车。” 他找了个借口逃跑,夏梓容忍不住的掩嘴笑。 “王妃,喝些粥暖暖胃吧。”沈清竹上前将粥端过去放在夏梓容身边,“小心烫。” “你也别叫王妃了,跟着阿远唤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沈清竹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阿远指的是江恒,那应该是是他的本名。 说起来陈裕晖喊江恒的时候,有时候的确会带出什么远的音。 “那就叫姐姐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沈清竹也就改了称呼。 夏梓容应了一声,一边喝粥一边打量沈清竹。 “是个伶俐的,阿远能有你这么个好媳妇,是他的福气。” 这还是沈清竹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她,而且那人还是王妃,这让着实让她感到意外。 毕竟这身子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份,都应该是配不上夏梓容眼的江恒。 “阿远说起你的时候很开心,他这辈子太苦了,所以只要能让他高兴,什么身份都无所谓。毕竟他可是沈将军的儿子。” 这个沈将军,应该就是江恒的父亲了,也就是说江恒原本姓沈。 世界还真是巧,沈清竹不由得感叹。 “沈将军是做了什么吗?” 毕竟算得上是自己的公公,而且看夏梓容的样子也是愿意说的,沈清竹就八卦一下。 “他原应该婚配一个官家女子,我听说当时他已经快要定亲了,结果他从边疆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人,还说要娶她为妻。” 夏梓容回忆着以前还很火热的话本子和听说的事情。 “那女人不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只是一个行走江湖没什么背景的姑娘,据说沈将军对她一见钟情,扬言非她不娶。” “这事儿沈家自然是不同意的,沈将军便因此和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最后还跑到皇上面前用军功换一个赐婚圣旨。” 沈清竹没想到江恒的父亲还有这样的往事,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不合规矩了。 “皇上被沈将军闹得实在是没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办法了,最后给他们赐了婚,沈家老太太不能抗旨,却要沈将军娶妻的同时纳她选的人为妾。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沈清竹记得江恒说过他爹没有妾室,那应该是没纳成的。 “大婚那天,沈将军把那个妾室直接踹了出去,折了沈老太太的脸面,还当着众人发誓此生绝不纳妾。” 这样做对那个妾是有些粗暴,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这样做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在这个时代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哪怕不是史上第一人,也足够特立独行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别说你想不到,这京里面谁都想不到沈将军能这样做,也没人想得到他真的能做到。” 江恒并没有对沈清竹提过父母,而且按照夏梓容的形容,她不认为他的父母会对儿子不管不顾。 那么只有一种情况。 “当初沈将军夫妇把阿远疼到骨子里,只可惜阿远命苦,没享几年福。”夏梓容摩挲着里的勺子,“阿远十二岁那年,沈将军夫妇死在战场上,听说人都被战马踏碎了,找不全了。” 十二岁,就是如今玉书的年龄,就是在沈清竹眼里还是孩子的年龄,江恒失去爱他双亲。 他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能看到。 那一年,沈家才十二岁的小少爷被迫长大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黑历史(11.3二更) 【笔趣阁.】 “阿远十二岁就上了战场,那时候他也就这么高吧。”夏梓容比了个高度,“十二岁就这么高了,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那个高度堪比现代十四五的孩子,在这个时代算是长得飞快了。 可就算那么高的个子,他也还是个孩子,在那之前也是备受宠爱的小少爷。然而不过朝夕,他就得拿上杀人刀,埋在那片尸海奋斗。 打仗就是拼命,不管是将领还是兵卒,都是一个样子。 沈清竹想起江恒身上的伤疤,那些都是他多年来拼命的证据,那里每一条每一道都说明了他昔日的伤痛。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受这样的待遇。 哪怕沈清竹很明白这种事情是正常的,却还是忍不住的心疼,更忍不住的怨恨那位帝王。 沈清竹眼底的心疼夏梓容看得到,她说这些本来就是要让沈清竹心疼沈修远的,只是过犹不及,说得太多就会起反作用。 “总说这些做什么,我跟你说点好玩儿的事情。”夏梓容转了话题,剩下的事情就让沈清竹自己去问去想,“跟你说说阿远小时候的事情吧。” 这种话题也是吸引人的,谁不想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小时候的糗事呢。 “沈将军就阿远一个儿子,他没有亲生的哥哥姐姐,所以就爱粘着阿卿,也就是他堂姐。我跟阿卿是自小的交情,平时经常过府去玩儿。我原先还不知道沈家有个那么好看的小少爷,后来一见才知道,原来男孩子可以比女孩子还要好看” 夏梓容一边回忆一边笑,她说的这点沈清竹同意,以江恒现在的英俊程度,男女不分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我第一次见阿远还以为这是哪位妹妹穿了男装,后来才知道这本来就是个男孩。阿远实在太好看了,我和阿卿就悄悄给他穿裙子,然后骗他说这才是男孩子应该穿的衣服。”夏梓容一边说一边比划高度,“他那会儿就这么高,穿上裙子特别好看,比真正的小姑娘都讨人习惯。” 沈清竹忍不住抿嘴笑了,她没想到江恒还有这样的黑历史,只可惜他现在的模样俊俏是有的,穿女装却是不行了。 “可惜那时候我们不敢留画像,怕沈夫人知道。只是我们没想到,沈夫人也做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这一定不是我们的错,是阿远太好看的缘故。” “等阿远大一些,我们就给他打扮成小姑娘,然后领着他去看庙会,结果……”夏梓容没说完先笑了一会儿,“结果他被一个小公子看上了,一直追着问阿远是哪家的小姐,说要将来要上门提亲。” 沈清竹都要给江恒的魅力鼓掌的,这是男女通吃啊。 “那小公子太热情,给阿远吓得差点没跑丢了,后来这件事被我和阿卿笑了很久。只可惜没过两年阿远说什么都不愿意穿裙子了,亏我们给他买了不少好看的小衣服。” 夏梓容语气里带着遗憾,不知道是在遗憾江恒还是在遗憾衣服,或者两者都有。 沈清竹也有点遗憾,没留下画像,这个时代又没有照片,她连看都看不到。 “虽然他不愿意穿裙子,但这也证明他长大了,可以帮我们背黑锅了。我跟你说,他姐姐瞧着是个温婉闺秀,其实私底下可野了,今天弄坏老太太的桃花,明天碎了书房的宝贝……” 夏梓容细数当年沈言卿的光荣战绩,沈清竹越听越觉得自己小时候真静,江恒姐姐竟然能比她一个现代人还要野,要不是听说了,还真是不敢想。 “这男孩子犯错和女孩子犯错可不一样,她和阿远又一个是家里老大一个是老幺,同样的事情处置起来完全不一样。所以阿远长大些,阿卿就带着他到处捣乱,犯错的是阿卿,挨骂的是阿远。” “我记得有一次阿远替她挨了打,具体是什么事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说阿远被打得在床上趴了天才能动。就那一次,阿卿跟着哭了天,跟我发誓她一定再也不胡闹了。” 夏梓容说的都是儿时相处的小事,甚至有些事情她也只记得片段了。沈清竹坐在一边静静地听她说话,丛睿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 她或许是因为憋得太久,或许是因为再见到江恒感到兴奋,又或许是因为失去了闺阁时期的纯粹,总之她对着沈清竹说了太多事情。 说着说着,把眼泪说了出来。 夏梓容拭去眼角的泪花,看向沈清竹。 “除了沈将军夫妇,阿远最亲近的就是阿卿,但她成亲的那天,阿远没去。” 沈清竹心疼了一下,最爱的姐姐出嫁,他却没有参加婚礼,不管是因为什么,这将是江恒这辈子的遗憾。 “他答应了阿卿,说要背她上花轿的,可临近日子,他却一直没回来。阿卿等啊等啊,都等到了成亲那一日,他还是没回来。” “新娘子拖到最后一刻才上花轿,背她的却不是她等的人。等他回来,是阿卿成婚的第日。” 他错过了他最爱的姐姐的大婚,错过了沈言卿穿嫁衣的样子,哪怕他为了回来跑死了马,也还是迟了天。 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他还答应了我,要看着我上花轿,看着我成为王妃。他说他送不了阿卿,好歹要送送我。”夏梓容眼睛泛红,“可他还是食言了,我大婚那天,是他大获全胜带兵回来的时候。” 沈言卿和夏梓容是江恒除了父母以外最在乎的亲人,他却一个都没能送上花轿,甚至连看一眼的会都没有。 他把全部都给了这个国家,他恨不得把命都舍出去,可他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了江恒这个身份,得到了这个百两银子就算是豪华的房子,得到了来自妻子年的侮辱…… 沈清竹不知道江恒究竟是什么罪行,她也不需要知道。不管是帝王的提防,还是朝堂上心,那都不重要。 宁国的皇帝,她是怨恨了。 如果有一天江恒真的能回去,那幕后之人,她一定要报复过去。 沈清竹轻轻合上夏梓容的房门,看着江恒忙活的背影,脸上是往日的神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这是沈清竹和赵仇最大的一帐,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仇怨。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问话(11.4一更) 江恒连夜把马车改造完成,今天是楚王中毒的第四天,就算是有蝴蝶骨抵消毒性,他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不大好了。 他不单单是中毒等着人去救,他还要躲避层层围捕。 他应该是受了伤,又中了毒,哪怕客栈有他的心腹在也不能回去,毕竟回去之前要突破那些太子的人,对现在的他太难了。 至少要让他伤好一些才能主持大局。 一大早,沈清竹吃过早饭后,一脸复杂的和卢致风一起去镇子上找人。昨天老爷子的车技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玉书身子还不行,她都想换人。 家里有江恒,孩子有玉书,沈清竹并不担心,相比起来找楚王更不容易。 总不能站在大街上喊吧。 “还是要从角落入手,看看能不能有线索。” 沈清竹下了马车,安抚一下自己遭罪的胃部,准备找人。她之前问过江恒一些隐秘的位置,可是那些地方要么没人,要么已经被大肆搜查过了。 镇子里的犄角旮旯不是没有,只是他们无法完全掌握。沈清竹和卢致风对镇子不熟,江恒平时很少跟镇子上的人交流,所以一些极其特殊的地方他也不知道。 “需要找熟悉的人问一问啊。” 沈清竹在心里琢磨熟悉的人,整个镇子里,她的人脉都在仙衣阁,而卢致风的人脉都在回春堂。 “分头去问问吧,半个时辰以后我去回春堂找您。” “万事多加小心。” 卢致风嘱咐了沈清竹一句,两人便分开各自去各自的目的地。 沈清竹到仙衣阁的时候店里格外冷清,虽然地动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了,可灾民的情况还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善,又赶上官兵来回来去的搜查,没谁还愿意出来买衣服的。 钱小顺难得发闲,坐在店里面扣自己的手指头打发时间,这时候看到沈清竹来,他比平时还要兴奋。 “江夫人来了,里边请,我去给您叫掌柜的。” “回来回来!”沈清竹叫住钱小顺,后者回头满脸疑惑的看着她,“我今天不是来谈生意的。” “那您是来买衣服的?” “你看我缺衣服吗?” 当然不缺,钱小顺在心里回答。每一个季节的衣服她都不缺,当然银子也是不缺的,人家夫君儿子的衣服还都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银子衣服都不缺。 “我今日就是来镇子买些吃用,走得累了还没什么歇脚的地方,所以进来坐一坐。”沈清竹找了个借口,又客气的问了一句,“不耽误你们做生意吧。” “不耽误不耽误,夫人想坐多久都行,我去给您拿点心。” 别说耽误生意了,他们现在都没生意,好不容易来个人,钱小顺怎么能不激动。 他利索的倒了茶拿了点心,沈清竹来这么久了,虽然从未说喜好,可每次哪样点心吃得多些他还是能记住的。 钱小顺把茶点都摆好,然后规规矩矩的在一边站着。 “我看镇子里一直在找人,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找到。” “可不是嘛,这几天里里外外挨家挨户的搜,生意都做不了了。”钱小顺撇嘴,这月的账本肯定不好看,“要我说啊,照他们这么找,人早跑了。” “都这样严了还能跑?莫不是属耗子的,在地上打个洞钻了?” 沈清竹捏起一块点心,她原本还想套一套钱小顺的话,没想到他自己说了出来。 “哪有那么厉害,是这些人搜的太表面了,真正能藏人的地方都不去,就知道折腾老百姓。” 陈裕晖为人正直,他手底下的人多少也会受到他的影响。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去跟他们说说,早点找到不是更轻松吗?” “那可不行。”钱小顺赶紧摇头,“东家不许我们掺和官家的事情,除非人家怼到我们脸上,不然啥都不能说。” 官差的行动虽然影响的生意,可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并没有折腾到仙衣阁的头上,钱小顺自然佛系得很。 陈裕晖不让仙衣阁掺和这些事情,对于这点沈清竹不算意外。开店是要跟官家搞好关系,可不等于人家有什么事都要上赶着去,比起显眼,默默旁观才更加安全。 况且仙衣阁后面是陈家,这种事情更要慎重。 “那你跟我说说,镇子就这么大,还有哪里能藏人的?” 沈清竹好奇的样子让钱小顺一下子来了精神,陈裕晖嘱咐他们不要掺和官府的事情,可沈清竹不是官府的人。她是他们仙衣阁的贵客,东家还特意关照她的夫君,他们两口子还住在东家的宅子里…… 总之沈清竹不是外人,他也正好无聊,自然能好好说说。 “夫人我跟您讲,我在这镇子里待了这么多年了,哪儿有个沟我都知道,这镇子里啊……” 钱小顺两手一揣,小小年纪活像个楼底下遛弯唠嗑的老太太似的,一点一点的说着镇子里哪里能藏人,哪里最阴暗,哪里又最复杂。 沈清竹微笑着听着,在心里记下每一个地方。 这些地方就是普通老百姓都不愿意沾染的,不知道王爷能把自己委屈成什么样子呢。 等钱小顺絮叨完,他才觉得口干舌燥。唠嗑唠得他有些放松警惕,下意识拿起沈清竹因为不爱喝而推远的茶水,一直到他喝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诶呦,江夫人,这……我给您赔罪,是我不懂规矩,我去给您倒!” 他一脸的不安给沈清竹磕头,他喝了客人的茶水,还是位夫人的,这可是大错啊。 “行了行了,这水我还没喝过,我也不怎么渴。”沈清竹看他这个恨不得把脑袋磕肿了的架势,赶紧拦住,“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就告诉你们掌柜,让他罚你。” 除了张秀那样的,她面对孩子一向比较宽容,绵亿玉书不说,就是丛睿那个刚来的她也能好脾气的哄一哄。 钱小顺的年龄在这个时代不算是孩子了,可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高中生,这孩子她瞧着满意,也就不会那么严苛。 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她不可能一直纵容他。 “没下次了,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钱小顺磕了两个头才站起来,沈清竹又跟他聊了几句,发现再没有什么有用信息,这才决定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接下来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您慢走,有时间常来坐坐!” 钱小顺规规矩矩的把沈清竹送走,然后坐在凳子上继续扣手指,刚刚的事情他并没有上心,仿佛她真的只是走累了来歇歇脚。 要是再来几个多好,他好无聊啊。 找到了(11.4二更) 那是老百姓都没人愿意靠近的地方,那里无比肮脏,空间的每一处都充斥着让人无法容忍的怪味。 那里都是最低等的人,他们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干净的地方,哪怕是一个发霉了的馒头,都能成为他们争抢的目标。 “交出来!我让你交出来听到没有!” 一群看起来十几岁的少年围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不过比起男人的身材,他们更加骨瘦如柴,只是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的战斗力要比普通人高上不是一星半点。 几个少年对男人拳打脚踢,想要抢夺男人手里那个已经有了异味的粗面馒头。 男人的脸朝下,头发凌乱,有血从他的嘴角滴到馒头上。 他的眼中是被掩盖住的锋芒,在那之上是一种空洞无神。 终于,一个少年踹在男人的腹部,他一脚踹翻男人,抢过了那个沾血的馒头。 接下来就是那群少年的争夺了,男人躺在地上,看着那些人打成一团,馒头在打斗中一点点减少。 直到馒头完全消失,几个少年才回到各自的地方,用缺了角的破碗喝水。 那个碗男人也找到了一个,里面也是装着“水”的。 那水黑得堪比最劣质的墨汁,仔细摸一摸还有砂石在其中,稍稍靠近就有一股刺鼻的气味。 尽管如此,这些人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今天又有谁死了呢。 男人躺在地上,手边是那个装了水的破碗,他感受着身下衣服再次被臭水浸湿滋味,更能感觉到贴着脸的头发的骚臭味。 他闭上眼,又有血迹从他的嘴角淌出。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就算是大口的吐血,在场的人也不会多惊讶。在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掉,或许是疼死的,又或许是饿死的。 总归死亡在这里是常态,反而一个干干净净的活人会显得格格不入。 也正因为如此,当沈清竹用帕子捂着脸踏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他们好久没看到这么干净漂亮的人,也好久没看到希望了。 “姑娘!姑娘!” “选我吧,只要有口饭吃,什么姿势我都行!” 他们分不出妇人还是姑娘,只知道乱叫,只知道努力的一边磕头一边把脸露给沈清竹看。 有钱的人总有些不可言说的爱好,若是抢夺良民,有可能被人反咬一口,最终得不偿失。 可他们不一样,不管他们是男女,不管对他们下手的是男女,也不管老爷爷夫人究竟是什么爱好…… 只要有一口饭吃,只要今年冬天不要被冻死,不管是娈宠还是发泄的工具,他们都甘愿。 这就是最底层的悲哀,命都保不住,更别说那不值钱的尊严了。 而与这些人格格不入的就是那个身材瘦削的男人。 沈清竹越过地上磕头的人,走到男人身边。 他的脸被乱七八糟的头发挡住了一半,这里光线又太暗,她很难看清那张脸。 沈清竹的靠近引起了男人的警惕,他睁开眼,却没想到看到了她。 即便沈清竹用帕子掩着口鼻,可终究是见过的人,他不难认出来。 她为什么来了这里? 男人甚至还没能思考出答案来,沈清竹便认出了他。 那双眼充斥着无神,可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难以掩盖的,云就是云,泥就是泥。 沈清竹站直身子,距离上次见面,今天才是第四日,他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最关键的是,他是自己选择的这样,他藏身于这种地方,企图等待对方松懈的那一瞬间,然后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前提是他能等得到那一天。 沈清竹隐约看到他嘴角的血迹,知道是那毒的作用,当然也不排除有别的因素。 两个人四目相对片刻,男人也没什么反应,沈清竹知道他不认识自己,肯定不会放心的跟着走,这种场合又不能明说。 只能用点强硬手断了。 沈清竹不着痕迹的踢翻了那破碗,男人的指尖和着碗里的黑水皆在她的鞋面上留下痕迹。 少年们推销自己的声音宛如点了静音一般的消失,他们没见过几次真正富贵的人,所以沈清竹的衣服在他们眼里已经很好看了。 然而那个男人弄脏了她的鞋子。 他死定了。 果不其然,他们看着她猛了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指着男人,那漂亮的指尖都在发抖。 “你竟然敢弄脏我的鞋!”沈清竹象征性的骂了几句,然后往外走,同时对着男人喊,“赶紧给我滚过来,等我慢慢收拾你。” 男人慢悠悠的站起来,低着头往前走,仿佛得罪贵人这件事于他来说并不严重。 少年们或羡慕或同情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完了。” “他有饭吃了。” 每个人对这件事都有不同的看法,可这些想法很快就被抛之脑后。这个地方谁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的,他们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每天都有人会死,他们也没有力气去记住每一个人。 …… 男人跟着沈清竹往前走,这里面是一个连官差都不会来搜查的地方,她一个女人独自来这里,实在是可疑。 等拐过一个弯,往前走到了一个角落里,沈清竹才回过身面对男人。 “刚刚多有得罪,还望王爷恕罪。” 沈清竹声音极小,楚王却听得清楚,他眼中的无神消失得干干净净,虽然身上狼狈得很,但整个人都透着皇家才有的高贵。 “你认得我?” 他语气偏冷,但在没有弄清楚缘由之前,他并没有动沈清竹。 “王妃与世子如今正在家里休息,世子并无大碍,王妃受了些伤,不过目前已经没事了。”沈清竹并不惧他,态度不卑不亢,“民妇受王妃所托,特来寻找您的。” 其实是为了江恒,但这还是等楚王自己见到了再说吧。 沈清竹这番言论并没有什么依据,他们当日是在晚上被人暗算的,夏梓容只来得及穿好衣服,什么配饰一概没有。 他们身上只有衣服,那些还被江恒拿走了,所以就算沈清竹想拿证据证明都不行。 楚王看着沈清竹,眼中带着审视。 “王妃离开时戴了一条项链,你若是能说出是什么材质的,我便信你。” 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或许会说出各种材质,又或许说没注意到,但夏梓容的身体沈清竹上上下下都看过了,哪儿来的项链。 “您也不必炸我,王妃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身浅紫色衣裙,而世子的衣裳是宝蓝色的。” 楚王双眼微眯,夏梓容和丛睿离开时穿的衣裳的颜色,他记得是…… 逃出(11.5一更) 楚王很认真的想了想,他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颜色。 那天晚上太匆忙,连灯都来不及点,衣服又是侍女准备好的,他还没有看过。 这就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试题,沈清竹敢说,他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准备做什么?” 楚王不觉得她把他带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她必然有别的目的。 “自然是来接王爷回去,只是一会可能要委屈您了。” 镇子里满是搜捕的人,这种时候想出去必然是要用些非常规的手段。 “无妨,放手做便是了。” 对于楚王来说,只要能离开就行,至于委屈不委屈的,还能惨过他现在的样子? “那就走吧,接应的人在外面等着。” 这里马车进不来,沈清竹让卢致风去卖米面吃食填满马车,然后等在外面。虽然往外随时可能遇见官差,但她觉得她的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劲。 然而…… 沈清竹觉得她也应该去卜一卦了,不然为什么她的运气如此的一言难尽,如此的…… 唉。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而马车的不远处就是几个往这边走的官兵,如果往马车方向走的话,必然会碰到他们。 沈清竹刚想带着楚王退回去,却不料其中一个人往这边看了一眼。 事发太突然,他们不能退,因为退了那些人必然会追上来。但往前走也不安全,因为楚王的形象太扎眼了。 沈清竹转身,推了楚王一下。 “冒犯了。” 楚王也看到了那些人,顺着沈清竹的力跌在地上,脸冲着地,趁机把地上的脏东西往脸上抹。 那些人已经不远了,沈清竹抬脚踢了几下,皆重拿轻放,她做不到假踢,只能减轻力度。 “下贱的东西,就配不上别人的好!” 沈清竹故意抬高了声音让那些人听到。 这种事情官差是不管的,楚王这个样子比乞丐还低级,他受到什么待遇跟没人在乎。 几个官差都往这边看了看,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基本上都准备继续往前走,可偏偏有不一样的。 如果沈清竹长得再丑一点,说不定他就不会感兴趣了,可问题是她在他见过的女人中,样貌算是标致的。 “小娘子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气大伤身。” 男人带着满脸不怀好意的笑走过来,眼睛一直在沈清竹身上扫来扫去。 “还不是这个贱骨头,我瞧着他可怜想给他口饭吃,结果您看看我这鞋。” 沈清竹的鞋上有不少污渍,那是刚刚在里面弄的,不过现在也可以拿来当借口。 “这可不得了,好好的鞋都这样了。”他往沈清竹这边贴了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的香味,“不过小娘子你力气太小了,怎么能解恨,你应该这样。” 男人抬起脚踹过去,踹得楚王的身子猛的往后飞,还是撞到墙才停下来。 看着地上的人吐了一大口血,男人满意得点点头,对着沈清竹笑得猥琐。 “你看这样解不解气,不解气我接着帮你踹两脚。” “解气,解气了。”沈清竹赶紧阻止他,再踹人就没了,“官爷要是把人踹死了可就不好了。” “行行行,不踹了,不踹了。”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沾上人命,所以顺势答应下来,“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在沈清竹的脸上捏了一下,她的皮肤保养了半年多,尽管依旧比不上小姐们的嫩,但比大数多人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男人捏了一把有些意犹未尽,但同伴提醒他赶时间,他也只能放弃。 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直到转弯后再也看不见以后,沈清竹的目光冷下来,深呼吸两次来保持冷静,然后过去看楚王的情况。 “刚刚情况紧急,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沈清竹站在楚王身边,看着他还能自己站起来,暂时放心了些。 “无妨,事出突然罢了。” “那就请上车吧,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楚王点头,跟着沈清竹往马车那边走,去跟卢致风汇合。 “刚刚……” 刚刚的事情卢致风从不远处看到了,只是如果他过去会显得更加麻烦,所以他只能在这里等。 “刚刚没什么事,一点点小插曲罢了,先赶紧让人上车吧。” 沈清竹没让卢致风继续说下去,后者也就没有再问。 “那赶紧上车吧。” 卢致风招呼楚王,后者则是满眼的惊讶。 十几年前楚王曾见过卢致风一面,即便现在他比之前苍老,楚王还是能认得出这位就是仙衣阁的卢圣手。 一个乡野间的妇人能与卢圣手如此熟悉吗? 楚王心头闪过无数念头,不过都不适合现在说起,他赶紧上了车,然后被满车的东西怼了脸。 “接下来要委屈您了。” ……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路上,前面就是镇子的大门,那里有官兵一个人一个人的检查,像这种马车,他们都要进去仔细的看一看。 沈清竹前面有几个人在排队,等到了他们的时候,自然有人过来检查马车。 “车里面是什么?” “是一些米面肉菜,都是吃用。”沈清竹上前掀开帘子,主动把车里面的东西展示出来,“来往一趟不方便,我家老爷子岁数也不小了,这不一次性多买点。” 官兵往里面看了看,的确是吃食,那些东西把车厢占得满满的,一眼都看不过来。 那个官兵还想说什么,沈清竹赶紧开口。 “官爷体谅一下,老爷子岁数大了,我又是个女人,这些东西拿下来就拿不上去了,到时候再堵了门口就不好了。” 沈清竹一边说一边把银子往他手里塞,这东西他很受用,趁机摸了沈清竹几下后才退开两步。 “放行!” “多谢官爷!” 沈清竹笑着道谢,等马车出了镇子,她的脸彻底冷下来,一边拿着帕子擦手擦脸,一边在心里活剐了那几个人。 等马车远离了镇子,沈清竹才把帕子团成团收起来,然后钻进马车里,搬走座位上的粮食,打开盖子放楚王出来。 “已经离开镇子了。” 外面的声音楚王也听得到,他点点头,对沈清竹表示感谢。 “多谢夫人了。” “王爷若想谢我,就记住刚才那两个人的声音,等您回去的时候,帮我挖了他们的眼睛,剁了他们的手。”沈清竹有平静的补充了一句,“我要两只手。” 到家(11.5二更) 沈清竹的话说得认真,楚王也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她对于人命的随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尽管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救了本王,这点小事本王会让你满意的。” 他没有说用此事来报恩,不是他有多么的无私,而是两个人的性命根本不够格。 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贵于皇族。 对于他这一点,沈清竹很满意,她拿过卢致风的药瓶,递给楚王。 “王爷先吃些药吧,这是大夫给的。” 沈清竹不知道卢致风和楚王曾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但她这么一说,楚王自然想到了卢致风。 即便卢致风还没有给他号过脉,可灵医谷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好的。况且都到这里了,他还每件事都怀疑一下的话,就有些不好看了。 楚王没多问,接过药瓶,服下了里面的药丸。 那其实是解药,现在楚王解了毒,中毒的事情就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吧。 沈清竹接过楚王递回来的药瓶,他们二人坐了马车的对角线,中间隔着一堆的货物,有些拥挤。 “王爷暂且忍忍,路上可能遇到村民,我不好在外面。” 江家人坐马车出行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每次沈清竹都是在里面待着,如果现在坐到外面去,说不定会被谁问上几句。 如果单纯是因为买的东西太多而坐不下的话,她还可以说都是卢致风买的,可如今车上还有一个人,就要保险一些了。 “一切以稳妥优先。”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藏身在那种地方,因为周围都是一样的人,所以他的状态并没有多么的突兀。然而现在,沈清竹穿得干干净净的,唯一的脏污就是鞋面上的痕迹,相比之下他着实狼狈。 尽管她没有半点的嫌弃,楚王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办法看。 他只希望能够赶紧抵达,让他能处理一下身上的狼狈。 他的不自在沈清竹多少看得出来,可这事情没办法劝,脏臭这种事情又不会因为好听的话减少半分。 “很快就能到了。” 怕他尴尬,沈清竹往外探头看了看,卢致风赶车快到飞起,所以大大缩短了时间。 估计是因为车里的情况太特殊了,一直到进了村子,沈清竹都没有晕车。 她坐在马车的帘子后面,风吹动车帘的时候她能顺着缝隙看到外面。说实话,这么个小缝隙她看不到多少东西,但就是那么巧的看到了熟人。 是张秀。 她学着镇子里小姐的模样在脸上挂了面纱,若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沈清竹一时还认不出来。 张秀显然是看到了马车,她眼里带着怨毒的光,如果眼神这能成为刀子的话,这马车都得被她砍碎了。 卢致风也是看到了,即便沈清竹已经报复回去,然而他瞧着张秀还是有气,可又不能再做些什么。 他有些不快的哼了一声,沈清竹则是隔着车帘小声的说了一句。 “三个月了。” 卢致风微微一怔,然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个药。 张秀的事情刚刚平息下来,但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她的肚子藏不住了呢? 很显然她没有告诉家里人,否则张大柱真的会打死她。这也就意味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谁都不知道,她也没办法解决。 一个十多岁被人认定失身的女孩子,敢去看大夫买堕胎药吗? 那自然是不敢的。 所以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呢。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他们现在的要做的就是回家。 等马车进了院子,江恒关上大门以后,沈清竹才下车。 她对江恒点了点头,后者也就明白了。 “王爷慢些,已经安全了。” 沈清竹喊楚王出来,里面东西不少,所以他好不容易才钻了出去。 他下车,第一个看到的不是沈清竹,而是等在一边的江恒。 “沈小将军?” 楚王有些不可思议的喊了江恒一句,然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沈清竹能救回夏梓容和丛睿,又为什么专门去找他。 如果说是沈修远在她后面操控,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毕竟什么都没有他还活着更令人惊讶的了。 “王妃和世子就在屋中,草民去给王爷烧水。” 江恒并没有应答楚王,只是行礼过后把夏梓容的房间指给他看,然后就去烧热水。 楚王那样子,肯定是要洗澡的。 江恒这个态度,楚王也就没有多问什么,他与沈修远并不熟悉,一切的联系就是夏梓容。 他是喜欢王妃的,所以在所有人都避嫌的时候,他愿意帮沈修远,仅仅是因为夏梓容哭着求他帮忙。 不管是什么缘由,现如今沈修远没死,他甚至愿意出手救他们一家三口,光这一点楚王就很感激他了。 “有劳了。” 楚王没有多说别的,只是转身往屋里走去。他现在的确是很狼狈,可比起形象,他更想见一见妻儿。 沈清竹说他们已经没事了,可只有亲眼见过他才能安心。 那间屋子很简单,一套桌椅,一个衣柜,再加上一个杂物柜,除此以外就是占了半间屋子的土炕。炕上靠墙的位置还有一排柜子,柜子旁边的夏梓容正微笑着看旁边两个孩子。 炕的另一边放着小玩具,丛睿和一个孩子正在摆弄,屋里面都是那个孩子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却不显吵闹。 楚王看得出,那个孩子的眉眼有些像沈修远,有一些地方也有沈清竹的影子。 他应该就是他们的孩子了。 屋子里是一片岁月静好,楚王的到来倒打破了这一副美景。 夏梓容听见声音往门口望去,原以为是沈修远有事,却不想看到了朝思暮想之人。 “殿下……”她下意识的捂住嘴,翻下炕头,几乎是踩着鞋子就过去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阿远媳妇真的找到你了!”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炕上的丛睿也站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你们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 沈清竹说夏梓容受了伤,楚王刚想去检查一下,然后想起自己满身脏污,那伸出去的手就打算收回来。 夏梓容毫不在意的握住,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楚王。 “不碍事,妾没事,只要殿下安然,什么事情都不重要。” 她干净的指尖染上楚王手里的污秽,她非但没有在意,还仿佛怕他再消失一般的握紧。 楚王的那颗心猛烈的跳动起来,他想他这一辈子都绝对不能辜负夏梓容,待到功成那日,一定要让她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他的心头发热,甚至想要回握夏梓容的手,却发现指手指酸软无力。 他在夏梓容的眼里看到了惊恐。 “殿下!” 鲜血从楚王的嘴里涌出,瞬间一室血腥。 还能怎样(11.6一更) 沈清竹和绵亿脸对脸的坐在院子里,后者抓着她的衣角,有些不安。 “娘,哥哥的爹爹会死吗?” 楚王吐血吐得太突然了,两个孩子看得清清楚楚,都被吓到了。 沈清竹说那是小哥哥的爹爹,所以即便楚王浑身脏污,绵亿最先想到的也是丛瑞的心情。 “哥哥肯定很害怕。” 他看见爹爹浑身是血的时候怕得要死,那哥哥现在肯定也很害怕。 害怕是肯定的,丛睿现在不肯离开屋子,不肯离开夏梓容,他甚至不说话……这些都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原本慢慢恢复还能没事,现在楚王在他面前来这么一遭,不更严重就不错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楚王,他惦念妻儿是人之常情,吐血更不会受他控制,只能说祸不单行吧。 楚王身份尊贵,吐出来的血量又不小,绵亿跑出来喊卢致风以后,这一大堆人就都去了屋子。 夏梓容是不可能离开的,丛睿更是不愿意,江恒只能把绵亿弄出去,然后自己留在那里帮忙。 卢致风给楚王看诊,情况紧急玉书在一边打下手,所以需要避嫌的沈清竹和没什么作用又能轰走的绵亿就成了这个家里唯二的多余人口。 屋里面的情况外面无法得知,绵亿替丛睿担心,不停地往那边看过去。 大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敲响的,沈清竹问了一声,得知是陈裕晖。 打发绵亿回屋,沈清竹过去开门。 陈裕晖进来以后只看到沈清竹一人,四下环顾后问她:“他上山了?” “没,他在忙。”沈清竹没应,万一江恒出来的时候陈裕晖还没走,那不就尴尬了吗,“陈大哥过来是有什么消息吗?” 陈裕晖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毕竟江恒身份特殊,他们频繁交往容易让人怀疑。 “没什么有用的消息,现在镇子里搜查还很严。”陈裕晖找个地方坐,然后自己倒水喝,“我听管家说你找我,有事?” “之前有,不过解决了。” 之前是想让陈裕晖帮忙找人,可现在人就在家里,她和江恒又不想强迫他,所以这事就不能说了。 “解决了就行。”陈裕晖也没多问,只喝完一碗水又倒了了一碗,“你看看江恒忙完了吗,难得来一趟我跟他说说话再回去。” “那我去看看。” 陈裕晖这要求不过分,就算他说没有有用的消息也不等于一点都没有,他或许不会再避讳沈清竹,但现在的他绝不会主动和她说这些事情。 沈清竹没有办法,进了屋。 屋里血腥味混合骚臭味,即便窗子开了一点也散不掉这提神醒脑的味道的。 “怎么了?” 江恒看到她进来有些意外,毕竟她一向是知道规矩懂得避嫌的。 其实沈清竹本身不在乎这些,只是到了这个时代,就要在一定程度上遵守这个时代的规矩。 “陈大哥来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肯定不会坏了规矩,江恒也明白,赶紧洗了手出去。 沈清竹说江恒在忙,陈裕晖就没多想,更没深究他在忙什么,只是现在这么面对面一闻…… “什么味儿啊,你这猫在屋里做什么呢!” 他掩着鼻息,要不是感情深厚,他都想离江恒十步开外。 陈裕晖是文人,是商人,这味道混合在一起他也就不能很直观的分辨出血腥味,只以为江恒在屋里乱鼓捣。 “清儿弄了些吃食,你要不要拿点回去?” 江恒睁着眼说瞎话,吃食自然是没有的,而且以他对陈裕晖的了解,这个味道他是不接受的。 果然,陈裕晖脑袋使劲的摇着,一脸拒绝。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沈清竹就在江恒身后,看着陈裕晖激动的模样,忍着没有笑出来。 疑问翻篇,陈裕晖也不会去过多的探知江恒究竟做了什么。 他和江恒面对面坐下,也不介意沈清竹留下。 “前两天赵仇给我找了点麻烦,企图压我们仙衣阁,他似乎是要我不能插手这件事。” 都是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即便陈家斗不过赵仇,可他还不至于被随便击垮。 “我回来的时候又打听了一下,客栈现在密不透风,但赈灾的事情还在继续,也不知道楚王究竟有没有出事。” 当然是出事了,现在人家正一身都是泥的躺在他们家炕上,沈清竹进去前刚吐了黑血。 “既然还没有出现变化,就说明情况还在楚王的掌控之内,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 “也只能这样了。” 陈裕晖叹了口气,太子想要对楚王下手可楚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都这么多天了,他还能把消息捂得这么死,实在不容易。 “我这次去处理赵仇给我找的麻烦。”陈裕晖又继续说,“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太子登基,赵仇还能容得下陈家吗?” 赵仇能让陈家八年翻不过身,如今不管是图样还是生意上的事情,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踩一脚。 这是建立在皇上在位,太子还是太子的基础上,如果有一天太子登基为帝,赵仇想要捏死陈家,那就堪比捏死一只蚂蚁。 “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啊,可我不做,陈家要怎么办呢?” 他的意思江恒明白了,沈清竹也听懂了。 陈家是保皇党,坚决不参与皇位的争夺,将来不管哪位皇子登基,他们都可以保持自己的地位。 这是在他们与哪位皇子都没有仇怨的前提下,所以无论是谁都不会拿他们开刀。 可他们与太子有仇啊。 陈家不能放任太子登基,但前的局势对太子来说是最有利的,所以为了活命,他们只能打压太子。 要怎么打压,凭借现在的陈家吗? 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支持某个皇子,把他扶上皇位,手握从龙之功,打一个翻身仗。 只是夺嫡之战,要么获胜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要么失败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一辈子抬不起头。 “你想好了吗?” 江恒问陈裕晖,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稍错一步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陈裕晖苦笑,“赢了,我陈家就还有辉煌的那一天,兄长是文臣,不易被忌惮,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若是输了,不过是如今的结局,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却一种药材(11.6二更) “你想好哪一位了吗?” 既然陈裕晖已经决定了,江恒也就不打算多说,只问他这个关键的问题。 如今局势,除了太子以外,还有楚王、雁王和勤王,雁王瘫在床上,却不等于他好不了,也不等于他没有一争之力。 “如果没出事,这会是个多好的机会。” 陈裕晖看向镇子的方向,又叹了口气。 如果没出事,说不定他还能趁机搭上楚王,不管是掏钱还是怎样,总归是有机会的。 只可惜错过了。 如今连消息都无法探知到,他一个白身,就算是陈家二爷,这脸也递不出去。 这就是现实,陈家还风光的时候,皇子公主们的诗书茶会那是去都去不过来的,到现在落魄了,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你想好了?”江恒问他,“勤王的价码应该不比楚王差,雁王若是能好,也不会弱于他们二人。” 勤王的母妃淑妃与贤妃不相上下,只是他经常坐山观虎斗,就显得他不是那么强力。 而雁王的母妃德妃曾为皇上挡箭,八年前就已经是贵妃了,若是雁王能痊愈,他半点不比其他两个人差。 “你有所不知,几年前德贵妃犯错,已经被贬回妃位,而贤妃娘娘一升再升,虽然还没有位及贵妃,但也是四妃之首了。” 哪怕同样是妃位,也是有等级之分的,贤妃如今的等级,离贵妃只差一步了。 “你也说了,雁王若是能好。你没听到线人的形容,除非他能请动秦圣手,否则没可能了。” 灵医谷掌门秦圣手已有二十年没有出山了,邓圣手这几年都没了消息,卢圣手又在江恒身边。陈裕晖觉得雁王想请动灵医谷的人,难如登天。 他不知道的是,邓圣手已经不在人世,如今灵医谷只剩下两位圣手了。 “至于勤王,他和楚王瞧着各有长短,可……”陈裕晖犹豫了一下,才看着江恒说下去,“若我帮勤王登位,平阳伯夫人不说,楚王妃呢?” 平阳伯是楚王的人,若楚王败了,平阳伯一家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影响。退一步说,他们能保住性命,那么楚王和楚王妃呢? 在勤王和楚王条件对等的情况下,陈裕晖不愿意站在江恒的对立面,更不想成为伤害他亲人的推手。 江恒的心仿佛被暖流包围,他没想到陈裕晖在这样的事情面前还会考虑到他。 或许是因为少年时感情深厚,或许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或许是他做不到那般的功利…… 面对这样的陈裕晖,江恒想给他一个拥抱。 江恒本就是武将,即便他扔下刀剑,脱下盔甲后照样能压文人政客一头,但在兄弟交流方面,某些时候他还是受军营的影响的。 相比起那种只知道舞刀弄剑的人,江恒要含蓄很多,可即便是这样,陈裕晖还是后退两步。 “要不咱俩就保持这个距离,要不你洗澡换衣服去。” 沈清竹在旁边一下子就乐了,刚刚那么兄弟情深的气氛,瞬间被陈裕晖的话和行动打破了,估计江恒的感动也被打没了。 一腔深情“错付”了的江恒又坐回座位,对面的陈裕晖看他没下一步动作便也坐回去。 “我跟你说实话,我想要支持楚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很难接触勤王,而现在楚王就在眼皮子底下,虽然一时碰不到,但总好过猫在京城的勤王。” 这是实得不能再实的实话,他这么直接说出来,沈清竹和江恒反而觉得他是真的在跟他们坦诚。 陈裕晖已经选择站到楚王的那一边,但沈清竹还是理智性的抱有三分怀疑,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江恒也有理智,可以他的了解,陈裕晖不是跟兄弟两面三刀的人。况且楚王才刚到家里,王妃和世子也没待几天,他没必要专门跑过来跟江恒说这些。 “真的想好了?” 江恒看着陈裕晖,企图看出他有哪里作假。 可陈裕晖只是轻叹一声,一脸的惆怅。 “你知道的,陈家没有别的路了,信件都送到我兄长那里去了。”他苦笑一声,“希望百年之后我爹看到我的时候不会抽我。” 陈家做了几代的保皇党,到他这里给破了。 陈裕晖这个样子,如果真的是在演戏骗人,那江恒只能说自己眼瞎心瞎了。 他看向沈清竹,后者回给他一个微笑。 听你的。 这是沈清竹传达给江恒的讯息。 她本来和这些风波无关,如今愿意插进去一脚,全因她认定了江恒,所以这种事她听江恒的。 她不会决定路线,只会帮他在他选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顺。 得到沈清竹的认同,江恒才看向陈裕晖,轻轻说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你说什么?”陈裕晖没明白,“什么机会不机会的,我们刚才不是在说……” 他话还没说完,脑子才转过,便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睁大双眼看着江恒,缓了几秒才能说话。 “你的意思是……不对,你连镇子都不能去,总不能上山捡来的机会吧。” 那一瞬间江恒甚至想点头,他就是从山上把夏梓容母女带回来的。 “他是不能去镇子,但我能去啊。”沈清竹指了指自己,“我可以随便去。” “镇子里那么大范围的搜捕,你总不能把人带出来吧。” 就连他出镇子都要下车经受检查,沈清竹一个女人,能混出来? “能啊。”沈清竹点头,“人在屋里。”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静到门口陈裕晖的马发出的声音都能听见。 一直到卢致风打开房门走出开,陈裕晖还有点恍惚。 江恒和沈清竹索性不管他,起身往卢致风这边走。 “怎么样?” “他体内有毒,还受了内伤,若不是蝴蝶骨的作用,外加镯子的毒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了他原本的毒,否则他根本挺不到现在。” 卢致风的声音不大,可陈裕晖听得见,江恒能在他面前问情况,就是没打算再瞒着他。 “什么毒?我怎么听到蝴蝶骨了,难道是……”他才消化了前面的信息,怎么还有这么刺激的等着他,“不是有蝴蝶骨吗,怎么还会这样。” “你当蝴蝶骨是神仙吗,这么多年了,药效消散得太多了。”卢致风检查过楚王的蝴蝶骨,感叹了一句,“这皇室是泡在毒缸里啊。” 这话没法回答,他们都是明白人,生在皇家就意味着要承受这些。 “解药呢,能不能做?” 蝴蝶骨如何不是重点,重点是楚王能不能救。 “能是能,就是缺一种药材。” 卢致风的话让沈清竹有一种浓浓的套路感,不会是要什么天山雪莲吧。 “这药材珍稀,还贵。” 卢致风下一句就要说缺什么药材,结果陈裕晖忽然get了某个点。 “贵?没事,我有钱!” 他从兜里掏出银票,虽然一瞬间看不清面额,但他在这副暴发户的样子着实有点辣眼睛。 卢致风:谢谢,不缺钱。 沈清竹忍不住想捂脸,这么要紧的时候,怎么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傻。 谁去 “药材在梧州卖得到吗?” 如果说在梧州界内就有,不管多么昂贵他们都是买得起的,且不说陈裕晖本身是不差钱的,这又是他表现的机会,就单说沈清竹他们手里的三千两就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既然有陈裕晖在,沈清竹便不打算掏钱。 “缺的是南蜀梓,黑市上应该有。” “黑市?”沈清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听到这样的词,“在哪里有?” “黑市的话我记得锦城就有。”陈裕晖想了想,“就是不知道那里有没有。” “若是十年前,京城都未必找出来多少,可现在,即便这种小地方也应该是有的。” 卢致风给众人答案,南蜀梓的确是一种珍稀的药材,但其本质是一种毒药的原材料。那种药能够让人产生幻觉,为人所控且不易被发现。 不过南蜀梓数量稀少,提取毒素又太过困难,这世上能够做出这种药的也就剩下他们几个老家伙了。 “只要能买到,一切都不是问题。”陈裕晖抖了抖手里的银票,“钱不是问题。” “那就安排一下准备去买药吧,他再坚持四五天还是可以的。” 跟沈清竹他们相处这么久,陈裕晖的身份他还是了解个,现在直接在他面前说起这件事,他自然猜得出沈清竹和江恒的意思。 楚王中毒命悬一线,若在陈裕晖的帮助之下制成解药,那他在楚王面前就有不小的功劳。 前提是陈裕晖能拿到南蜀梓吗? 这是个问题,江恒也想得到。 “赵仇不让你参与,说明这件事多半有他的手笔,如果你就这么去,难保不会被他发现。” 若只是出手阻挠陈裕晖拿药还不算大事,可若是顺着他找到楚王,那就功亏一篑了。 陈裕晖这张脸不说是世人皆知吧,但也算是很有辨识度,毕竟他当年也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子,认识他的人不少。 “是这个理,可这件事情也不能随便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黑市那种地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走一趟的,陈裕晖在脑子里挑挑拣拣,能担此任的只有跟在他身边的老人。这些人有能力,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和赵仇的人都不陌生。 “也不是没人,只是他年纪还小,没有多少经验。”陈裕晖想起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少年,对江恒介绍,“你知道的,刘叔的孙子小海。” 那孩子江恒还是有些印象的,是家生子,祖父和父亲都是陈家的老仆,所以忠心是没问题的。 可年龄…… “今年有十五了?” “十六,就在外面。” 是还小了些,但他算是陈裕晖身边不多的生面孔,只是经验不足,难当大任。 陈裕晖有些头疼,能用的人不敢用,敢用的人不能用,赵仇之前给他找的那些麻烦,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别插手。 人还躺着等着人救命,现在连买药都成了问题。 这个局面不大好,沈清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和江恒对视了一眼,才说话:“我去吧,让那个孩子跟着我。” 对于这些争斗,宋莲花的身子是有很大的便利,因为她身份太低,所以很容易被忽略。 “你去?”陈裕晖下意识的不相信,他连刘海都不放心,更别说她一个乡下妇人,“这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陈裕晖不好说得太直接,但说实话他是不相信沈清竹能行,毕竟她只是一个乡下妇人,跟着沈修远几年能有些自己的见解就很不容易了。 沈清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没什么说服力,但陈裕晖最信任的是江恒,而江恒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真实身份的人。 “这件事情很危险。” 江恒说的是危险,而不是复杂。沈清竹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她的武力他更是清楚,她能处理事情,可发生危险的的时候她没有多少自保能力。 “那个小海会功夫吗?” “功夫还是不错的,我专门送他出去学过。”陈裕晖下意识的就回答的沈清竹,说完了才感觉到不对,“你真要去?” “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也不想去,可是有吗?” 最真实的想法她没说,其实楚王的死活与她无关,他就是死在了家里,她也能用布一裹抛尸山野。 可是江恒想救啊,楚王是夏梓容的夫君,又有他师父的那层关系,沈清竹怎么忍心看着江恒为难。 “就这样决定吧,我给她做担保,让刘海做好护卫就行了。” 江恒开口,甚至为沈清竹做担保,陈裕晖也就不能再说什么,而且有江恒的话,他姑且有那么一点点相信她。 “既然决定了,就麻烦陈大哥准备一辆马车,不能有任何标记,也不能寒酸。” 陈家的马车不能用,家里的马车又太简单,她只能让陈裕晖准备新的。 “这不难,还要什么?” “还要一身衣服和首饰,别太张扬,但不能失了身份。” 那种地方极其混乱,太过张扬的人会被人盯上,但太过寒酸的,也会失去很多机会。 这其中的度沈清竹还是有些把握不住,所以全权交给陈裕晖去处理。 陈裕晖一一记下,吩咐好刘海要做的事情,然后让他快去快回。 刘海虽然经验浅,但人机灵还听话,对于这种事情陈裕晖还是能放心的。 毕竟他不能总跑来跑去引人注目。 事情都安排好了,只等东西到了再出发,现在等待的时候都有些闲。 “你去把热水端进去给王爷清洗一下吧,毕竟总那个样子不太好。” 之前情况紧急,来不及处理,脏也就脏着了。可现在该决定的都决定好了,总得帮人家王爷注意一下形象。 况且患者抵抗力低,需要处在一个干净的环境之中,总那么脏着对身体也不好。 “那我去弄。” 江恒进厨房端热水,沈清竹提高声音跟他说话。 “柜子里有新的被褥,弄脏的拿出来让陈大哥拿回去洗吧,这也是个机会。” 扔是不可能扔的,脏成那样洗是更不可能洗的,况且被褥这种东西要洗就得先拆了,洗完还得再做好,她可不会。 所以沈清竹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陈裕晖,毕竟人家家里有下人,不愁洗衣服。 “还用得着洗?我买新的。”陈裕晖站起来也往厨房去,“我去帮忙。” “还是别了,陈大哥你坐着吧。” “不用跟我客气,伺候王爷那是我的荣幸。” 陈裕晖一脸的讨好表情,沈清竹也就不劝了。 他来帮忙,江恒没拒绝,昏迷的人重量不轻,有人帮忙总是好的。 于是江恒端着水去敲门,陈裕晖就在后面跟着他。 “王妃,我来送些热水给王爷擦擦身子。” 夏梓容说了不用叫王妃,可陈裕晖在,太过亲昵总是不好的。 “进来吧。” 夏梓容的声音有些哑,显然是哭过的,但听上去她已经冷静下来。 江恒于是推门进去。 他是从里面出来的,所以即便那味道很刺激,他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陈裕晖不一样,他以为的脏污是血迹,他以为的擦身子是为了让王爷爽利一些。 他想得很美好,所以当他直面那种味道的时候,不过三秒就受不了了。 他转身冲出去,然后对上了沈清竹笑眯眯的表情。 “我都说了别去了。” 出发(11.7二更) 午饭刚过,刘海把陈裕晖吩咐的东西都准备好,尽职尽责的等在外面。 新马车太扎眼,沈清竹就让他把马车给弄了进来。 刘海弄来的这个马车明显比卢致风的那个要精致很多,里面也宽敞舒适,显得贵气却不张扬。 卢致风里里外外看了看,有点想换车。 当初为了不张扬,而且只有他和玉书两个男人,就没那么讲究。现在看看这个,再看看之前的,总觉得给女娃娃还是用这个新的好。 “瞧着还不错,等咱们回来了,把之前那辆换掉。” “卢大夫若是喜欢,这车就留这里,也不是多贵的东西,权当小辈的孝敬。” 陈裕晖安抚着连午饭都吃不进去的胃部,并不在乎买马车的钱,而且他是真的对卢致风抱有敬意。 也就他不在乎那些钱,这连马带车比江家的房子还贵,是乡下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量。 不过这次沈清竹没在心里吐槽陈裕晖,她抓到卢致风话里的某个词语。 “老先生也要去?” 他说“咱们”,很显然是在跟她说话,也就意味着他也要跟着去。 “当然,病人那里有玉书就足够了。”卢致风把手一揣,理所当然的说,“你认识南蜀梓吗?被人坑了怎么办?出事了那小子护不住你怎么办?” “可老先生您也不会武功啊?” 沈清竹可没忘记当初和卢致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圆润的两个球,令人印象深刻。 “我毒不死他们!”他一边说一边把之前的镯子掏出来,“戴着,丑是丑了点,回来给你做个新的。” “那我可记着老先生这句话了。”沈清竹把镯子接过来,“既然您已经决定了,就做好准备尽快出发吧。” 她抱着衣服和首饰准备进屋,夏梓容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夏梓容眼睛上的红肿消了很多,她穿着沈清竹的衣服,即便不那么合身,站在那里也是贵气十足。 “阿远都跟我说了。”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沈清竹身边,“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可以不梳一个好看的发型。” 夏梓容揽着沈清竹进屋,江恒很自然的要跟着,结果被她一个眼神制止在门口。 “你媳妇打扮,你跟过来做什么?你是会梳头还是会穿衣?” 江恒乖乖的站在院子里,虽然他很想说教会沈清竹穿衣服的人就是他。 他怕她不会穿这样的衣服引起别人的怀疑,不过现在想想,以宋莲花的身份,不会穿才是正常的。 夏梓容出来就是猜测沈清竹是不会穿这种衣服也不会梳头的,否则以她的身份,就算是陈裕晖有意投诚,她也不用专门出来见一见。 “你底子还是不错了,细细装扮一番,能迷得阿远眼睛都不眨。”夏梓容散开沈清竹的长发,一点点的给她梳着,“你肯为了殿下冒这么大的风险,我该好好谢谢你。” “姐姐要想谢我,就陪他多说说话,让他开心一些。” 沈清竹的话让夏梓容一愣,继而她便笑了。 “我离阿远近了,你不会嫉妒?” 虽说她与沈修远是姐弟之情,但他们终究没有真实的姐弟关系,在闺阁还好,出嫁后夏梓容一直在努力维持好交往的那个度。 她见惯了后院的争宠手段,看久了女人们恨不得掐死相公身边每一个异性的扭曲,所以对于沈清竹的话,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什么心思,从眼神和举止就能看出来,在某种程度上江恒是个很纯粹的人,我能感觉到他对姐姐最真挚的尊敬。”沈清竹看着铜镜里夏梓容惊讶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我不嫉妒姐姐,反而有点嫉妒他。” 江恒有极其痛苦的过去,可到今天,还有陈裕晖这样的好兄弟护他,还有夏梓容这个异姓姐姐真心向着他。 她忽然有些嫉妒江恒。 沈清竹告诉自己,就那么一点点罢了。 “你真的很适合做他的妻子。”夏梓容被沈清竹逗笑,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如果有一天阿远成功翻案,你们回到京城,沈家若是不认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打回去。” 夏梓容的意思沈清竹明白,她能劝陈裕晖站队,就不会让江恒糊涂着。 江恒若是回去,处境会比陈家更难,更加需要站队,而众多皇子中,他还能选择谁? 夏梓容愿意为她撑腰,也就意味着要做她的娘家人,多半就是认了义妹,让她跟夏家挂上勾。若是真的勾上了,江恒和楚王的阵营就没跑了。 这样的思量很正常,就算她不这样做,江恒也没别的选择,她看似有些绑架似,但其实是把最好的一个结局搬了出来。 “看来我还挺讨人喜欢的,这么多人想抢我。” “是啊,你最讨人喜欢了。” 夏梓容没问还有谁,只是力度适中的为沈清竹盘好长发,又将陈裕晖准备的钗环戴好,还替她画了个恰当的妆容。 应该感谢陈裕晖心细,看出沈清竹平时不化妆,所以还让刘海准备了全套“化妆品”。 待梳妆完毕,夏梓容才帮她穿好那复杂的衣服。 “很好看,阿远一定会喜欢。” 女为悦己者容,即便现代有人觉得这是在讨好男人,但沈清竹认为把自己美丽的一面展现给爱人看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房门打开,卢致风早就换好一身精致的衣裳,不过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大家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仆,所以就没穿得那么华丽。 除了这样的定位他也没别的选择了,总不能扮演沈清竹的爹吧。 哪有人这么大年纪了还父女俩去黑市那种地方的,亲爹公爹都不行。 沈清竹出来的时候,卢致风正坐在一边嗑瓜子,陈裕晖和江恒坐在另一边聊天。 等他们听到门响抬头的时候,陈裕晖有点发愣。 他总觉得沈清竹盛装站在那里有点像一个人,不是外貌,是气质。 因为妆容和衣服,沈清竹平时在亲近人面前掩盖住的锋芒外泄,江恒一时有些看呆了。 对于江恒来说,他对沈清竹太熟悉了,所以瞧不出她现在像谁,只是觉得…… 这个样子才适合她,这种看不到的张扬,这种高傲,这种……总之她不该在这种地方每天穿着短衣干活,她该是被金银宠得无法无天的。 “傻了吗,怎么不说好看。” 她都穿成这样了,江恒怎么可能说不好看。 “好看,真的好看。” 江恒夸,沈清竹就笑,还是卢致风打断了他们。 “行了,赶紧走吧,不早了。” 的确是不早了,沈清竹便不再耽误,利索的拿着包袱上车,然后让刘海赶车走定好的路线。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决定绕过镇子走小路去锦城,虽然有些绕远,路上也不舒坦,但胜在保险。 江恒送走了沈清竹,眼里全是担心,陈裕晖在他后面还在琢磨。 他总觉得沈清竹那样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等终于想起来以后,他脸上的笑意淡去。 那是一个绝对不能提的人,是上边那位的禁忌。 沈清竹很像已逝慧芸公主。 路上(11.8一更) 马车晃晃悠悠的从小路往锦城跑去,相比起卢致风的车技,刘海好上太多,虽然因为路况止不住的颠簸,但能平稳的时候还是很平稳的。 “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到?” 沈清竹不知道锦城的距离,只能问刘海。 “回夫人,如果晚上也赶路得话,明天中午之前应该能进城。” “那晚上就不要歇了,快去快回。” “是。” 刘海被嘱咐要保护好沈清竹,还要听话,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他要做的就只是听从。 “连夜赶路,能行吗?” “救命的事情,还有什么不能行。”沈清竹看着已经渐晚的天色,“老先生感觉累了的话就休息吧,我还年轻,扛得住。” 这马车比家里的宽敞很多,虽然还是不能让人彻底躺下,但蜷着腿歇一歇还是行的。 “别仗着年轻就肆无忌惮的。” 卢致风提醒沈清竹,他看着她带妆的面容,再看她锦衣华服端坐在那里的样子,不由得咂舌。 “你这么绷着,不累吗?” “还好,不算累。” 若是在前世,身体没坏之前,她能踩着恨天高穿着晚礼服站一晚上,还是笔管条直极有规矩的那种。 她一个物质上娇养大的都能行,更别说宋莲花这种干活长大的身体了。 “你也歇着点,有你受的。”卢致风从包里拿出一件披风,“天晚了,你怕凉。” 沈清竹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理,隔几天诊一次脉,再微调药方,所以说这世上最了解她身子的人,卢致风说第二,没人能说第一。 “多谢老先生。” 沈清竹接过披风,总有一种“你妈永远觉得你冷”的错觉。 其实她身上的衣服很暖和,江恒嘱咐陈裕晖准备厚实一点的,所以即便天暗下来,她也没觉得多冷。 “不觉得冷不等于没有寒气,你这个身体不好好保养,别说孩子了,就你自己都有得受。” “谨遵老先生教诲。” 被卢致风说教,沈清竹也没不高兴,笑着将披风披在身上。 卢致风是真心为她好的,不管是镯子还是这次陪她一起外出,哪怕是平日里苦得令人想吐的药,那也是他的心意。 沈清竹不会苛待对她有善意的人。 “记住了就行。”卢致风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从包里往外掏东西,这次掏出的是一个小瓷瓶,“拿着。” “这是什么?” 瓷瓶上没有任何的提示,沈清竹打开以后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你的药,虽然效果不如汤水,但总比断了强。” 主要是沈清竹太多灾多难了,之前被掳走就断了汤药,所以卢致风就做成药丸,准备在情况特殊的时候给她服下。 “效果不说,这药丸应该比汤药好吃。” 沈清竹拿出水囊,她想的是胶囊和冲剂的区别。然而她忘了,很多药片之所以不会太难吃是因为有胶囊外壳或者糖衣,那种药沾了水也没有多余的味道。 至于这种实成的药丸就有点类似那种没有糖衣的消炎药,混了水的那一瞬间苦得人发懵。 药味充斥在嘴里,带来的刺激半点不比汤药少,偏偏她还没带着糖。 沈清竹一脸复杂的咽下药丸,又灌了几口水企图冲淡药味。 就在她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恶心感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只手。 “要不要吃糖?” 卢致风手中的油纸里包着糖块,他能给她带药,自然不会忘记她吃完药吃糖的习惯。 要不要吃糖? 沈清竹在那一瞬间有点失神,凉风从马车的缝隙灌进来,她甚至觉得这样的温度都那么熟悉。 仿佛曾经也有一个人,在这样的天气问过她要不要吃糖。 是谁呢? 沈清竹想不起来,说到底她都怀疑自己有没有这段记忆,毕竟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并不是个讨喜的小孩儿。 “老先生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沈清竹敛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拿过纸包自己吃糖。 “在我这个岁数看来,你就是个孩子。” 卢致风揣着手说,沈清竹不由得笑了。 甜味压过嘴里的药味,她忽然有些恍惚。 “甜不甜?” 沈清竹抬头,却看见卢致风揣着手闭目养神,显然不是他在说话。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是因为太累了她才幻听了吗? 沈清竹把东西收整好,即便并不觉得多么疲劳,她还是靠着车壁闭着眼休息。 半睡半醒之间,她好像做了个梦,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只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梦里似乎有火光。 不大,却映红了她的眼。 还有塑料被烧灼的味道,有些刺鼻。 这是个奇怪的梦,或许是因为休息的姿势不对吧。 这个梦让她有些闷,掀了帘子看着外面漆黑一片,沈清竹也不打算睡了。 马车一直走着,除了让马休息吃草以外,几乎没有停歇。 沈清竹掀门帘看驾驶的位置,小少年挺直腰背坐在那里,半点没有懈怠。 “夫人可是有事?” “你若是累了便歇歇,明晚之前赶到就行,别强撑着。” 他们坐马车的这么长时间都觉得累得慌,更别说他一直在赶车。 “奴才是练武的,不打紧。”刘海摇头,然后又劝沈清竹,“外面风凉,夫人快进去吧,免得被吹到。” 他是真的听话,陈裕晖嘱咐过了,他就完全把沈清竹当成主家夫人对待。 陈裕晖对她的尊重都是源自于江恒,因为她是江恒的妻子,夫妻关系又和睦,所以不管怎样他都是会关照她的。 哪怕陈裕晖再不相信沈清竹,他也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冒犯她,尤其是出门在外。 不过这话说了,能做到的不少,但有多少真心就难说了,所以像刘海这么听话的,沈清竹还有点意外。 她回到马车里,觉得这孩子乖得讨喜,等回去了得在陈裕晖面前夸一夸。 “很喜欢孩子?” 卢致风并没有睡实,所以听到了沈清竹的话,也看到了她回来时的神情。 仔细想想,除了张秀那样的她对孩子似乎总是不错的,家里的不说,就连李保家的富贵,偶尔过来的时候她都要给两颗糖哄一哄。 “也没有很喜欢,可能是因为很难得到,所以就容易偏向一些。” 卢致风知道她不是宋莲花,这样说他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不知道她说的难是哪方面。 是现在难,还是她原本的人生? 抵达(11.8二更) 沈清竹一行人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抵达的,锦城没有事端,所以出入也不需要经过太多的盘查。 即便家里有不少不能暴露的人物,可沈清竹三人的身份都是合法的,经得起任何人的查验。 很容易就进了城,刘海将马车直接赶到城里最好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一间普通的房间。 虽然卢致风扮演的是老仆,可刘海知道老爷子的身份不简单,不可能真的拿下人住的的房间给他。 况且主家恩典给老仆上房也不是不行,这么住没问题。 要了房间,沈清竹也没怎么梳洗,她可以自己上妆,可这头发她不行,衣服也着实复杂。 左右也就是坚持到晚上,等买到药,也就不用这个打扮了。 沈清竹只洗了脸,那边刘海已经点好饭菜,在问过她以后才让小二上菜。 午饭是沈清竹和卢致风一起吃的,刘海自知是下人,又怕知晓些他不该知道的,所以一个人在大堂里解决午饭。 “虽然过来了,但总不能直接问有没有南蜀梓吧。” 黑市有黑市的特殊性,并不是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的。 “贩卖南蜀梓的铺子的招牌上会有这个标志。”卢致风沾着水在桌子上画,“还有,南蜀梓并不是药,而是一种毒。” 毒和医是互通的,毒药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救人,所以对于这点沈清竹并不意外。 卢致风也不可能千辛万苦的只为了毒死楚王。 只是南蜀梓被称为毒,那么说明比起药用,更多人拿来制毒。 “这东西有什么毒性?” “操控人心,能够让人产生幻觉,且一般人发现不了南蜀梓的毒性。” “老先生很了解?” 沈清竹觉得这南蜀梓和致幻剂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若是救楚王之后能剩下,她倒是有用。 “这算是我们灵医谷的秘技,现如今也就我和我师兄还有……”卢致风的话一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禁苦笑,“也就我和我师兄了能做出来了。这毒太邪,当初我们师兄弟三人约好了不传下去。” 因此不管是掌门的两个徒弟还是玉书,都是不知道这个毒的。至于绵亿,卢致风也不会告诉他这种阴邪的东西。 “如果老先生愿意,将来可否为我做出一些来,不需要太多,一人份就足够了。” 卢致风显然是不赞同这种药的,所以沈清竹不能要很多。只要一人份,是说明她有明确的目标的。 “你有需要?” “我虽成了宋莲花,但想做得没有后顾之忧,总得处理一些麻烦事。” 她这么说,卢致风就懂了。 老宋家闹了那么多次,沈清竹一直没下狠手,若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他可不相信这丫头那么善良。 “一个人够吗,不多来点?”卢致风不再多问她的用处,只问她数量,“解药用不了很多,剩下的南蜀梓能做不少药。” 大型双标现场。 卢致风一边觉得这药阴邪不该存在,另一边沈清竹需要,他就要多少有多少,半点不觉得她害人是错误的。 “老先生难道不怕我拿去害人?” “你会吗?” 沈清竹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她笑着把菜夹到碗中。 “我可不是好人,当初我能那么对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就说明我有多么狠。” “这个世道啊,好人活不久,所以别做好人。”卢致风看着沈清竹,“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当然不是。 卢致风活到这个岁数,经历过的要比沈清竹多得多,如果一味的做一个好人,就算有灵医谷护着,他也活不到今天。 他面对玉书时总是正直的形象,那是因为玉书接触外面的人时间还短。这些阴暗的事情需要玉书一点点去体会,而不是简简单单用嘴去说。 至于面对沈清竹,卢致风就有些随意了,这一点从张秀那件事情就能看出来。 能够活到今天,不管是他还是沈清竹和江恒,都不可能是个好人。但不是好人不等于坏人,这世间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 况且卢致风就是双标,他就是喜爱这个小丫头,虽然因为绵亿的辈分卡在中间导致他认不了干闺女,但偏心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还有锦囊的存在,他不会拒绝沈清竹。 “既然如此,就麻烦老先生不要浪费这珍贵的药材了,大不了到时候我们买下来剩下的。” 这药陈裕晖根本没用,以他的性格,估计直接就送了,所以想买很容易。 两个人达成共识,这顿午饭在很愉快的氛围中进行,之后就是各自回去休息。 沈清竹怕弄乱头发,干脆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坐了近乎一天一夜的马车,她觉得她腰都要断了。 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果然不是人坐的。 她一边吐槽,一边等到夕阳西下。 晚饭很简单,沈清竹给自己上好妆,又用面纱蒙住脸,最后将准备好的盒子装好,这才出发。 黑市的入口在哪里,这事情刘海知道,也听父亲说起过。 想要进入黑市,需要交一笔不小的“门票”,这样很多凑热闹的人就被阻隔在外面。 刘海有些不熟练的交了钱,得到许可后牵着马车往里进。 他虽然年轻,但能力是有的,他选的这辆马车既不会引起旁人的过多关注,也不会被被人看低。 看门的人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这样普通的客人他见得多了。 马车一路往里,周围由安静变得有些嘈杂,人声不高,但也说明人流量。 卢致风早就把标记告诉了刘海,所以他很快就能找到目标,那是一家很普通的杂货店,店里面摆着一些平平无奇的东西。 刘海停住马车,恭恭敬敬的对着车里面说了句“夫人,到了”。 杂货店的老板是个妖娆的女人,她就坐在店门口,自然看得到马车,只不过这样的车一晚上总有个十辆八辆的,不是什么新鲜事。 她穷极无聊,看着马车下来一个老头,衣服用料不错,只是显然不是主子。 之后下来的就是一个女人了。 那女人一身浅色衣裙,薄纱覆面,露出来的半张脸眉梢微挑,显得凌厉又不压人。 不只是容貌,还有她的气质,以及她的身段…… 老板娘无聊得扣手的指尖顿住,她看着沈清竹,不由得笑了起来。 “夫人想要些什么?” 她主动迎上去,不知比平时热情了多少倍。 沈清竹没回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招牌上的标记。 老板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笑得极其妖娆,又带了些讨好。 “那可是宝贝,一般人我都不卖的。”她从柜子上拿下一个看着破旧的盒子,“不过夫人可不是一般人。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沈清竹。 “只要夫人陪我一夜,我就免费将这宝贝送给夫人。” 凤燕(11.9一更) (这两章来不及修就发了,因为没时间了,我发完再修) 女人的语气有些轻浮,现在是晚上,又已经是秋天,她还穿着单薄的衣裙,衬得她的细腰更加纤细。 刘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才十六岁,哪里见过这阵仗。 虽然不知道如何直面这样的女子,但他还是上前一步挡在沈清竹面前,涨红着脸对着老板娘。 “我家夫人已经婚配,还请老板娘慎言。” 刘海阻隔了老板娘的沈清竹,她也不恼,只是跟没骨头似的倚在柜台上,手指一下一下的瞧着桌面。 “我自然知道美人已经婚配,但谁说婚配的美人我就不要了。” “你……你简直……” 刘海“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有用,一张稚嫩的脸红得几乎发光。 另一边的卢致风面色也不大好,只不过他什么人没见过,不至于像刘海一样沉不住气。 一行三个人,反倒是被人当成目标的沈清竹最冷静。 这个时代的人可能觉得老板娘太放荡,言行太匪夷所思,但她来自现代,虽然她做不到这样,但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且不说这人有没有认真,就算是认真的,不就是喜欢同性吗,没什么可稀奇的。 “老板娘一口一个美人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的是个美人。” 沈清竹拍了拍刘海让他后退,免得矛盾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美人自然是美的。” “那我可能回令老板娘失望了。” 宋莲花这张脸真的只能是清秀,称不上美人,沈清竹觉得她以前就不算是什么美女,但比起宋莲花,还是有些特色的。 她这样说,却没有半点摘掉面纱的意思。 来这里的人几乎都不会用真面目示人,老板娘也不会干出什么逼人摘掉面纱的事情。 那样是不合规矩的。 “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空有一张面皮的人算什么美人。”老板娘打量着沈清竹,笑意不断,“可我认为,不管是皮还是骨,都不重要。” “那不知在老板娘眼中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美人的这双眼,和美人这想让人征服的身段。” 沈清竹没有可以的想要压谁,只是前世商场十年沉浮,很多事情早就习惯了。 平时在家里她没有化妆,衣服也都是粗布短衣,再加上没什么外人的时候她比较懒,所以家里的人对她没什么感觉。 如今她盛装之下,再加上她习惯性的按照现代习惯化妆,导致她仅仅是站在那里,都显得强势。 而征服这样的女人,才是老板娘最喜欢的。让这样的美人,双眼含泪的娇声哀求,那才是最刺激的事情。 “看来老板娘不是个俗人,只可惜我是个俗人,想来是谈不到一起的。”沈清竹并没有评论老板娘的喜好,只是很平静的问道,“出价吧。” “都说了要是陪我一夜,免费送你。” “要是我不陪呢?” 沈清竹眉眼微挑,目光凌厉,看向老板娘时不由得带了些冷色。 “不陪啊……”沈清竹越是这样她越是喜欢,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带走,“不陪的话那就一千两吧。” 她喜欢美人,也喜欢征服沈清竹这种美人,但她不喜欢用暴力和强硬的手段欺辱这样的人。 美人嘛,是用来宠爱的。 “好,既然老板娘有诚意,那这个也一起算账吧。” 沈清竹干净的指尖落在一个打开的盒子上面,那里面的东西似乎是一截木料。 那木料没什么新奇的,只是和南蜀梓长得极像,若不是有卢致风在,这东西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这可是上好的梓木,五百两银子给你好了。” 老板娘也不问沈清竹为什么要木料,她把两个盒子放在桌面上,等着对方验货。 两个盒子都有些破旧,里面的东西除了形状以外,几乎没什么区别。 卢致风上前查验,然后对着沈清竹点了点头。 “给钱。” 沈清竹吩咐刘海,后者拿出银票要给钱,也就是在这个当口,门外又进来两个人。 “东西呢?” 进来的是一对主仆,主子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男人。他也不看店里的人,进来就问老板娘要东西。 “卖掉了。”老板娘摊手,“你来晚了。” “你……”男人气得跺脚,但显然因为忌惮什么,不敢强迫老板娘,“卖给谁了?” “人就在这儿呢。” 男人这才看向沈清竹一行人,不过这主仆三人显然没有让他太伤心。 “多少钱?” 老板娘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你怎么不去抢!” “一千两。”老板娘晃晃手指,“我要了一千两银子。” 男人脸色浮现出惊讶的神色,这东西他还没见过一小块低于三千两的时候。 “三千两,我要了。” “五千。”老板娘直接抬价,“卖你五千两。” “你……”男人咬牙,“凭什么她一千两?” “因为她是美人啊,我最喜欢美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就算拿钱也没用,没货了。” 男人的脸都被老板娘气黑了,结果她倒是完全不怕的样子,倚着柜台煞是惬意。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认识的,而且男人在惧怕老板娘。 别人的事情沈清竹不想掺和,她拿过刘海手中的银票,拿出了五千五百两放在桌面,然后直接转身离家。 不管这东西真实价值是多少,老板娘在她面前开到五千两,就说明一千两是她刻意的。 在这种方面占了便宜,后面的代价很有可能远超这四千了银子,倒不如多花钱买个清净。 最终要的是陈裕晖拿出来一万两作为资金,她还省了四千五百两。 不是她的钱,她不心疼。 店里面男人还在跟老板娘吵,结果发现沈清竹三人要走,赶紧要去追。 他才转身,就听到脑后的破空声,立刻拔剑迎上去。 剑刃碰到什么硬物,发出一声轻响,那声音不大,却震得男人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剑。 那一边的老板娘却悠闲得不不行,她右手拿着那五千五百两银票,左手是一个有些旧烟管。 男人记得这样好像是柜子上摆着的商品,距离老板娘应该还有些距离的。 “凤燕!” 他咬牙切齿的叫出老板娘的名字。 “袁青松,你想在我面前坏了规矩?” 凤燕手上略用力,袁青松的剑便掉落在地上,她看向银票的眼神无比兴奋,说出来的语气却让他浑身冰凉。 夜半来客(11.9二更) 风燕说的规矩,并不是黑市的规矩,而是她的规矩。 黑市里的东西几乎没有寻常物件,名贵不说,还极其稀少,所以经常发生很多人抢夺一样商品的情况。 不过这事和各个店的老板没关系,只要他们拿到钱,别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能在这里开店,还能拿到那些东西的,十个有八个是穷凶极恶之人,哪有什么道义之说。 可风燕不一样,她有个规矩,她家的顾客不可以在黑市范围内出意外,否则后果自负。 曾经有人不信这个邪,伤人夺宝之后还沾沾自喜,可谁知道第二天那人就被砍掉双手双脚,他抢的东西也回了原本的顾客手中。 这样的案子找官府一点用都没有,风燕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没人能找到证据。 也因此,在没人敢破风燕的规矩。 大多数人是因为恐惧风燕的伸手,但袁青松作为不多的事情人士,他知道比起她深不见底的功夫,她的身份更是恐怖。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找她谈谈价钱,看她愿不愿意卖给我。” 袁青松蹲下身把剑捡起来,然后收回剑鞘,语气里略有些讨好。 “想干什么你自己清楚。”风燕把烟管放下,然后仔细的收好沈清竹放下的银票,“我告诉你,这个人出了黑市也不许你动,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听话,袁少爷,后果自负。” 袁青松打了个冷颤,不敢反驳,然后他就听见风燕继续说话。 “还有,这烟管价值两千两,你一剑留了个印子,不值钱了,你干脆买走吧。”她弹了弹烟管,“算你便宜,一千五百里。” 赤裸裸的要挟,袁青松却只能咬牙掏出一千五百里银子,然后拿着那破烟管气鼓鼓的离开。 等到他离开了,才有人从暗处转移到烛火下。 那人的脸很普通,属于放在人群中便找不到的大众脸。 “主子,要跟吗?” 南蜀梓一直是供应给赵仇的,袁青松会定期来买,可是如今被人买走了,赵仇那里会不会…… “跟,跟着袁青松,可别让他动了我的美人。” 风燕乐呵呵的把一千五百两装起来,然后把沈清竹的五千五百两放在自己贴身的小荷包里面。 “赵大人那边……” “我开店做买卖,规定了只能卖他?”风燕收好荷包,冷笑一声,“他想做什么也得有那个本事,这破玩意他买了多少年,谁知道拿去做了什么勾当。他不做好事我不管,但不能碍了我的美人。” 风燕话里话外都是对赵仇的蔑视,男人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属下明白。” 他说完就离开店里,以极快的速度往袁青松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个阉人,还想跟我的美人抢,不自量力。” 风燕自言自语一句,然后拍拍自己的荷包,心满意足的看向一边不知何时进屋的少年。 “你回来了,有没有给姐姐带些稀奇玩意啊。” 少年一脸无奈的把手上的大盒子放在桌面上,盒子里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风燕可能喜欢的。 “你又瞧上谁了?” “一个美人,我一眼就看上了。” 风燕一边说一边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脸上满是最简单的笑意。 “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栽跟头的。” “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理倒是这个理。” 少年这次没有反驳,风燕抬头看他,忍不住捏他的俊脸。 “说,瞧上谁家的姑娘?” “就不告诉你!” 少年躲闪风燕的魔爪,对于姑娘的事情并不认真。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在心里回答了风燕的问题。 那个姑娘就是你啊。 …… 沈清竹出了杂货店以后,半刻都不敢停留,立刻让刘海赶车离开黑市。 “老先生,麻烦您在外面稍微等等。” 沈清竹还没坐稳就对卢致风说,后者也不管她究竟要做什么,好无意间的出了马车,然后坐在刘海的身边。 见马车内只剩下足记一个人了,沈清竹将帘子掩好,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把南蜀梓放在盒子里,之后又把梓木放在南蜀梓的盒子中。 做完这些她撩起裙摆,以极快的速度褪去裤子,把装着南蜀梓的小盒子用布裹着缠在大腿上。 古代的衣服比较宽松,又一层套一层,再加上宋莲花的身体偏瘦,所以等她整理好衣服根本看不出来腿上绑了东西。 等沈清竹收拾好自己,才出声叫卢致风进来。 卢致风进来以后也没多问,他相信沈清竹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心里就有了打算。 在外面说话多说多错,他选择不说。 “明天一早,城门一开咱们就出城,还是按照之前定下的路线回去。” 沈清竹告诉卢致风时间,后者也没有意见,他们是在抢时间救人,哪有功夫好好休息。 “虽然说时间紧张,但今晚还是好好休息,之后还要赶路。” 马车上睡不好,吃的有都是干粮,着实有些难受,不过好在路程不算远,还能熬一熬。 等回了客栈,简单梳洗后便要休息,沈清竹几乎是和衣而睡,只卸掉了头上的钗环。 说实话,这么睡觉并不舒服,但是省时间,也能警醒人。 所以在房间里进来人的一瞬间,沈清竹就行了。 睁眼是一片黑暗,借着透过窗纸的月光,她隐约看到屋里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醒了。 “不许出声!”他低声威胁沈清竹,“只要你把该交的东西交出来,我就不会伤你。” 黑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沈清竹想起来晚间看到的男人。 这是买不到东西就来抢夺吗? “东西就在桌子上,你想要就拿走好了,只是那东西花了我不少钱,你……” 袁青松抬手甩下五千两银票,然后打开盒子确认里面的东西,然后才装起来。 风燕不许他伤害这个女人,所以他不会动她分毫,况且他给了钱,并不是抢东西。 等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他抬箭指着沈清竹,作势要威胁一番。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 他话还没说完,黑暗中便有寒光一闪,直逼他面门。 那剑来得又快又狠,袁青松赶紧躲避,只是脸上的蒙面布巾被斩落。 剑光之下,袁青松和沈清竹来了个脸对脸。 第139章 回程(11.10一更) 剑刃的冷光之下,袁青松看到了沈清竹的脸,即便只是一瞬间,视觉也很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她的面容。 当然,袁青松是不认识沈清竹的,看到也就是看到了。 他看到了沈清竹,后者也看到了他。 沈清竹最初是觉得声音像,现在倒是能确定了,这还真是来抢……哦不,是来“买”东西的。 两个人对视只在一瞬间,后面进来的黑衣人目标明确,招招式式都冲着袁青松,他倒是没有攻击命脉,就是非要捅人一刀。 袁青松的功夫显然不及黑衣人,几个来回下来身上就挂了彩。 他们在屋子里打斗,这房间再是上房也没有空间给两个人搏斗,也正是因为如此袁青松想跑都没有机会。 这人是来保护这个女人的? 就算不是,他应该也不是来杀人的。 袁青松猜测黑衣人的目的,然后直接奔着沈清竹那边,他也没想大晚上对一个妇人动手动脚,只是企图利用她帮自己逃脱。 反正只是个女人,刚才还怕得要死,根本构不成威胁。 袁青松这样想着,却在黑暗中对上沈清竹的笑脸,那种笑容让他激灵一下,下意识觉得不好。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僵住了,再想动弹却发现根本不行。 沈清竹右手搭在左手那个丑得不行的镯子上,她坐了起来,被子因为她的起身掉到了腰部。 她笑着放下了手,袁青松刚想动用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器官说话,后颈就是一疼,两个眼睛翻都来不及翻就晕过去了。 袁青松晕了,黑衣人看了沈清竹一眼,确定她没有事情后才扛起他要往外走。 “侠士留步。”沈清竹从床上下来,拿了个白瓷瓶子给黑衣人,“总不能让他真的死了。” 黑衣人若是想杀袁青松,三招之内完全做得到,可他偏偏拖了这么多招下,很明显这个人不能死。 他夜半闯进来,若是没什么大事,估计就不会声张。但若是死了,他身后的势力必然会前来调查,而沈清竹经不住这种调查。 所以他不能死。 黑衣人看了看肩上的人,接过瓷瓶子就走了,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沈清竹回去,看着屋里的狼藉和床上的银票,再看看时间,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破坏力不小,但停留时间不长,大半夜的还没来得及引起别人的注意就走了,可是他们走了,这房中破坏的东西却要沈清竹赔偿。 还有就是时间,这个时间闹一场,她也来不及再多休息了,毕竟天亮之前就要出城。 沈清竹抬手揉着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疼的头,再次无奈的叹气。 好在的是,多花的五百两派上了用场,看那样子,那个男人是分辨不出南蜀梓和梓木的。 袁青松的确分辨不出来,但是风燕可以,毕竟是从她手里拿走的货,她要是认不出来就是瞎子了。 她关上装着“南蜀梓”的盒子,一边笑一边把盒子放在一边。 “给他灌下去,然后弄醒了。” 明明是笑着的,说出来的话却是戾气十足。 黑衣人把从沈清竹那里得到的瓷瓶子打开,然后把里面的药灌进袁青松的嘴里。等到药灌完了,他才一掌派在袁青松后背上,直接把人震醒。 袁青松被震得不停地咳嗽,身上还有那种难以形容的僵硬感。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现状,就听见一个并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袁青松,你本事了,敢不听话啊。” “你只是说不能动她,没说我不能买她的东西。我付了钱,又没有伤害她,所以根本不算坏了你的规矩!” 袁青松赶紧辩解,他本来就没打算伤害那个女人,就算是没人来阻止,他也就是吓吓她罢了。 “你付钱了?”风燕闻言笑得更欢了,“付了多少?” “你要五千两,我自然要付五千两。”他说得理所当然,“我没有坏你的规矩,所以你不能动我。” 这的确没坏规矩,主要是也没谁会大半夜的潜进女子的房中强买强卖,袁青松这就是在钻她话里的漏洞。 “袁青松啊袁青松,你胆子还真是不小。”风燕把装着梓木的盒子扔给袁青松,“带着东西滚出去,顺便告诉你主子,货源断了,最短半年内没有货,让他省着点用。” 袁青松没想到风燕这么好说话,再加上身体已经恢复直觉,于是拿起盒子就往外跑,生怕她后悔。 风燕自然是不会后悔,她只是看着袁青松往外逃的背影,不由得摇头。 “一个男人还这么怂。” 她放走了袁青松,旁边的黑衣人有些不明白。 “主子,就这么饶了他?” “你说他若是拿了个假的回去,接下来又半年拿不到真正的南蜀梓,赵仇会怎么对他呢?” 这话根本不需要回答,赵仇那人的狠是出了名的,这么多年来他对南蜀梓的需求都没断过,足以见得他在布置什么计划。 如果这个时候袁青松害他计划出了问题,以赵仇的手段,他的下场不会好看的。 “但我们卖假货……” “我们可没有卖,是他自己从别人那里买的,与我们何干。”风燕摆摆手,然后吩咐他,“去好好查查,别让我的美人被牵连到。” 赵仇是不敢对她做些什么的,但那个美人害他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他不可能轻易罢休。 不过他总不至于亲自处理这么一个小城的事情,顶多派点人下来查一查。风燕不敢说能百分百瞒住赵仇,但玩儿一玩他手里的“虾兵蟹将”还是没问题的。 还有一点就是,她还要知道她的美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呢。 风燕的想法沈清竹是不知道的,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叫了小二,让他计算好损失以后照价赔偿。 卢致风折腾得累了,因而昨晚睡得熟,而刘海住的离上房远些,所以两个人出发时才知道沈清竹的房间昨晚进来人了。 “东西还在,人家还给咱们报销了。”沈清竹拿出那五千两银子,让刘海收好,“我可给你家老爷省了不少钱。” 刘海昨天才付了五千五百两,现在又收回来五千两,相当于一共花了五百两就买来了一块南蜀梓。 五百两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额,但对于陈裕晖来说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夫人好生厉害,可是……”刘海把钱收起来,还未张开的小少年很认真的对着沈清竹说:“我家老爷不缺钱。” 第140章 回归(11.10二更) 马车按照原本定好的路线走着,回程似乎比来时更漫长。 长是真的,沈清竹怕被跟踪,所以回程的时候故意让刘海绕远路,七拐八拐的净走些不寻常的路。 这样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效的,只是等终于回到家的时候,沈清竹觉得自己都要废了。 反观年龄最大的卢致风,脸上的确有疲惫的神色,但人家活动自如,甚至还能出去跑两圈。 沈清竹不得不承认人的体质真的是不同了。 他们走了有三天时间,楚王的情况一直不好不坏,玉书用药吊着他的命,只等着卢致风和沈清竹回来。 陈裕晖这三天也是没走,主要是他把刘海给了沈清竹,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没了车夫。 没有办法,再加上总来归来去的跑太引人注目,他索性住了下来,衣服就暂时穿江恒的,他也不嫌弃。 江恒的衣服几乎都是沈清竹给他定做的,陈裕晖研究了半天,还是觉得如果沈清竹愿意做这方面的生意,他的利润不会比女子的衣服少。 以前是出于道义,所以不会把沈清竹的图纸作为商用,现在知道了她是江恒的妻子,陈裕晖更不会坑人了。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等到楚王得救再说。 一家人在家里望眼欲穿,沈清竹终于在离开的第四天听到了外面的马车声。 人终于回来了。 刘海牵着马车进了院子,陈裕晖看着他,在得到点头的回应后,那颗心才放到肚子里。 沈清竹和卢致风是在马车停稳以后才下来的,最先下车的是卢致风,等到沈清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恒。 她要下车,江恒直接把她从上面抱下来,要不是还有事情,他想直接把她抱到炕上去歇着。 当着这么多人,江恒的举动着实有些不妥,不过沈清竹为了这件事奔波一趟,陈裕晖也不会说什么。 沈清竹在地上站好,对上陈裕晖激动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急切了。 这时候没什么可多说的,她直接进屋,江恒紧跟着也进去了。 陈裕晖懵了,他转头问刘海:“东西呢?” “一直在江夫人那里,奴才也不知道在哪儿。” 这事儿就连卢致风不清楚,不过他多少猜了个大概。 从出了杂货店以后,他再也没见过真正的南蜀梓,甚至晚上闯进去人都没有拿走,那么能藏的地方也只有她最贴身的位置。 他能猜到,但完全没想到沈清竹能把盒子绑在腿上。 江恒也是完全没想到,直到他看着沈清竹拆下布条,拿出盒子以后,才盯着她腿上的痕迹不语。 从离开杂货店到现在盒子一直绑在她的腿上,到现在已经红肿,过两天估计就是一片青紫了。 “这样最保险了,如果有人非要抢,哪怕用了强硬手段,最先搜的是腰部往上,而搜到腿部的可能性最小。”沈清竹跟江恒解释,“虽然最后也没用到吧,但总好过出了事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好。” 沈清竹一边说一边把江恒往外推:“你赶紧把这玩意拿出去给老先生,然后帮我烧些热水,我想擦擦身子,还想洗头。” 江恒被推了两下,他看了沈清竹一会,才拿着盒子出屋。 外面卢致风正等着,拿了南蜀梓什么也不问就去做解药,有他做担保,大家都放心不少。 陈裕晖不关心东西究竟藏到哪儿,只是让江恒替他对沈清竹表示感谢,并让她好好休息。 江恒应下了,然后去烧水。 烧水的时间并不短,沈清竹在屋里把头发拆散把外衣脱掉,然后拢着被子等江恒。 江恒端着热水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冷?” “有点,马车里一直不暖和,幸好老先生给我带了披风。” 这个时代的马车多多少少都有些漏风,上沈清竹现在又畏寒,坐久了身上衣服再厚都不顶用。 她说冷,江恒赶紧把火点好,等暖和些了才让她出来擦洗。 沈清竹从炕上往下爬,不管是胳膊腿还是腰,都有一种人要废了的感觉。 江恒看得出她动作都僵硬,一手扶着她一手在她腰间试探性的一按。 “啊……”沈清竹叫一声,回头看江恒,“你要谋杀?” 谋杀是不可能的,沈清竹也就是开个玩笑。 “擦洗完我给你按按,能舒服些。” “你还懂按摩?” 沈清竹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按摩。 “习武之人都可以。” 毕竟从小习武,这种不适和一些常见伤他们都能自己应付。 因为自己都经历过,所以在处理的时候会更加得心应手。 也因此,江恒按摩的技术要比现代那些“专业人士”还要好。 沈清竹把自己洗干净,然后趴在床上享受江恒带来的服务。 “你这手法,要是放在我以前,都能拿来赚钱了,还是一般人订不到的那种。” 沈清竹闭着眼,按的刚开始会疼,可时间久了就会渐渐感觉到属实。 她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就睡吧。” 江恒的声音很轻,轻到下一秒沈清竹就睡着了。 一路颠簸,唯一能睡客栈的一晚还被人打扰,沈清竹除了疲劳就是严重的睡眠不足。 她太困太累了,甚至有种想要睡到天昏地暗的感觉。 她一直睡到晚上还不醒,江恒怕她身体不适,特地让玉书过来看看——卢致风忙着做解药脱不开身。 “江叔不必担忧,婶子就是太过疲劳了,睡得多些也无碍,只是最好吃些东西,免得饿坏身子。”玉书听到沈清竹一睡不醒也是着急,现在亲自看过了才放心,“而且哪怕不吃东西,婶子的药也不能断。” 玉书留下诊断后就去煎药,江恒把晚饭热好后端到屋子里才去叫沈清竹。 “清儿。” 江恒声音不大,他怕猛的把人叫醒会让她不舒服,所以就轻声的叫她。 然而对于睡觉的人来说,直接了当的含一嗓子还不至于多烦躁,反而江恒这种声音不大却不间断的最闹人。 沈清竹被吵得有了意识,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别吵。” “乖,起来吃点东西,一会还得吃药。” 江恒被她的样子逗笑,却不忘记叫醒她的目的。 吃药。 沈清竹在车上吃了几天的药丸子,现在对于药下意识的就抵抗。 她现在正困着,江恒把她弄醒,就为了吃药的事情? “不吃,我困,你别吵。” 江恒笑着继续叫她,结果才叫了没两声,炕上躺着的人一把抓住他,然后往她那边扯。 沈清竹的行动太突然了,江恒一下子趴在了她的身上,要不是一只手撑住了,他都可以把她砸醒。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江恒一只手撑着趴在沈清竹的身上,另一只手被她握着,两个人的距离极其的近。 江恒咽了咽唾沫,想要说什么。 他才刚张嘴,一直手便捂了上来。 鼻尖全是熟悉的味道。 江恒一下子就懵了。 第141章 你想试试吗(11.11一更) 因为沈清竹怕冷,江恒就把炕给点上了,她睡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身上难得的比他还要热乎。 江恒能感觉到沈清竹手上的热气,更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被热气熏得升温。 胸膛里的某个器官在剧烈跳动,可江恒现在没有多余的手去安慰它。 沈清竹似乎对于江恒的安静有些满意,她翻了个身,直接把他的小臂抱住。 在一起久了,睡在江恒怀里这种事几乎成了日常,即便两个人还没有真的交合过,沈清竹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气息。 因为沈清竹的举动,江恒不得不把身体放低,几乎是趴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动作其实很累人,他一条胳膊弯着被沈清竹抱住,另一条撑在床上也不能伸直,再加上怕真的压住她,江恒必须用着腰背力量才能保持住这个姿势。 也就是他自幼习武,这种动作待上许久也不会觉得有多累。 身体上是没觉得有多累的,但佳人在怀,那种精神上的折磨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 好在沈清竹因为翻身,捂在他嘴上的手放下了。 “清儿。”江恒在她耳边喊她,“起来吃饭,不然会把身子饿坏了的。” 他的音量依旧不大,沈清竹被吵得烦躁,撒开江恒的手臂翻身躺平,企图用她现在并不清醒的脑子告诉他,比起吃饭,她选择睡觉。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刚刚的一番折腾导致他们二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再加上江恒在她耳边说话,所以她一躺平,两个人就是脸贴脸。 是真的贴上的那种。 唇上是另一种柔软的触感,江恒不是没有吻过沈清竹,但从未接触过嘴唇这个位置。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江恒有些震惊,手上的力气无意识的有些松,直到完全撑不住的时候…… “江恒!”沈清竹本来还不清醒的脑子被他彻底压得清醒了,“你这种叫起床的方式太刺激了,再来几回还得去半条命。” 沈清竹一边平稳自己的呼吸一边控诉江恒,后者则坐在旁边给她顺气。 “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压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个练武的男人,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沈清竹的小身板上,江恒生怕自己把她压坏了。 “压坏不至于,你给我压醒了。” 一直睡着还会觉得很困,但直接清醒过来,除了刚睡醒的浑身发软外,其他的都很精神。 她看上去精神不错,刚睡醒,一张小脸都是红扑扑的,江恒也就放心了许多。 “饿吗,吃点东西吧,一会还要喝药。” “饿,这两天一直吃干粮,就想吃点热乎的。” 沈清竹睡得迷糊的时候很抵触吃药,当然,即便现在清醒了,她的内心也是拒绝的。只是她明白这个药必须吃,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不能因此抱怨或闹脾气。 她说想吃热乎的,江恒就把晚饭又热了一遍,然后架了小桌子在炕上,免得沈清竹还要再换衣服。 晚饭还是挺丰盛的,沈清竹也是真的饿了,再加上江恒的手艺的确有进步,所以她吃得心满意足。 “不错,手艺越来越好了,比起刚来的时候好上太多了。”沈清竹一边吃一边夸,“你知道吗,我来的第二天,绵亿把你留下的饭菜端来的时候,我是不接受的。” 沈清竹这样说,江恒也回想起最开始,忽然觉得那其实就是不久之前,感官上却觉得已经很久了。 “我以前也吃不惯,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哪怕是战场上,战士们的伙食也不会那么差,所以最初江恒也是很不适应。 “其实都能习惯的,只是若是能改变更好,所以那时候我在想,不管怎样,第一件事就是要挣钱。”沈清竹笑着,语气有些轻快,“我其实想了很久,毕竟我们那里很多东西你们都不能接受的。” “例如?” “例如夏日的时候有的女孩子会穿吊带,就是这么细的一根带子。”沈清竹用手比划着给江恒举例子,“然后手臂和肩膀露在外面,裙子最短可以到大腿根,两条腿也露在外面。” “还有鞋子,夏日的鞋子很多就是几根带子在脚上……” 沈清竹越形容江恒的表情约扭曲,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说露脐装之类的——当然,她没穿过。 “简直……” 江恒只说了两个字,然后想起那是沈清竹的家乡,是一个与宁国完全不同的地方。 可能两个地方的规矩不一样,所以他不能用这里的眼光评判那边。 只是…… “你也这么穿?” 沈清竹没想到江恒能这么问,愣了一下才笑道:“我可不是那群小女生,穿不来那种衣服。我大多数穿裤子,裙子也都到脚踝。” 她要代表一个公司,又是个女人,所以除了宴会以外,她都很少穿裙子。这样一来可以减少被占便宜的几率,二来可以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势。 听沈清竹这样说,江恒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不能按照这边的规矩要求以前的她,但知道这些以后,他的心里不可避免的松快很多。 “还有其他吗?” “还有太多太多了,衣食住行,还有日常生活的用具,以及出门的车架,都有很大区别。” 沈清竹挑了一部分讲给江恒,主要是有些东西的原理她也不是很明白,而他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抱有很强的好奇心。 想让他听得尽兴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要不是玉书来送药,沈清竹都觉得头大。 药还是之前的药,苦得让人想哭,江恒很主动的给沈清竹喂糖,却还是很难遮掉那种苦涩。 “裕晖寻了一些更加甘甜的糖,过几日应该就能到了,到时候我从他那里买些回来。” 沈清竹日日一碗苦药,江恒看着心疼,可孩子的事情是她的执念,而且卢致风说这不只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她身体的康健。 这样的药,江恒再是心疼也不能劝她断掉,所以只能尽量的找些好吃的糖块给她。 “我以前听说过一件事情。”沈清竹压下那种苦味,又生龙活虎的看向江恒,“亲吻是甜的。” 江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又想起刚才那个吻——虽然严格来说那并不算,可碰到了就是碰到了。 看他害羞的样子沈清竹就想笑,她往前倾斜了身子,问江恒: “你想试试吗?” 第142章 成了(11.11二更) 屋内的烛火被熄灭,月光透过窗纸,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江恒,我没经验的,你要是再害羞,我会紧张的。” 沈清竹的衣服已经褪去了一半,江恒的体温也随之升高,这是生理反应,也是他本人在害羞的缘故。 她说没经验,江恒也想说他好几年没碰过宋莲花了,可是这种事情不能说出来。 一来在床上提别的女人是不对的,二来就是……男人那迷之自尊心。 “你……太累了……” 江恒的手指能触碰到沈清竹的肩头,那里肌肤带来的触觉让江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我睡饱了,现在很精神,你来不来我都睡不着。” 沈清竹的手指在江恒的胸口戳了记下,昏暗的月光下,江恒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她的笑脸。 “江恒,吻我。” 四个字,带着沈清竹指尖的温度,只刹那就传遍江恒全身。 “这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 江恒低头吻住沈清竹。 沈清竹前世临死前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她被沈珊珊算计的那一夜成为她前世的屈辱——是屈辱,但不是阴影。 她不是个会因为一件事情留下心理阴影的人,可能是因为从小受到的精神折磨导致,也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比别人坚强,所以即便有那么恶心的经历,她还是不会排斥江恒。 跟自己爱着的相公发生关系,沈清竹认为这应该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以前她的确是这样想的,直到现在。 “江恒,我想睡觉……” “你刚刚说的,你睡不着的。” …… “江恒!你属狗的吗?你再咬我我也咬你了!” “轻一点,免得牙疼。” …… “江恒……” 在现代,不乏富婆包养小鲜肉,有的只是为了摆在面前看,有的真的包养到了床上。 沈清竹也是富婆,虽然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但在那个圈子中久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据说包到床上是因为爽,是因为年轻人体力好持久力长,可是沈清竹觉得体力好也是有前提的。 至少要两个人体力对等,不然后果就是折腾到半夜三更,一个人动都动不了,另一个人却生龙活虎。 沈清竹抬腿踹了江恒一脚。 “我要洗澡。” “现在太晚了,火都熄了,会着凉的。” 江恒用被子盖住沈清竹,他难得开荤,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别伤到她。 “我不管,我就要洗澡,这样不舒服。” 沈清竹也是累极了,难得任性起来。 她都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能任性吗? “那我先把火升起来,再去烧水。” 沈清竹的任性江恒愿意惯着,她因为他放弃了很多东西,所以在能够做到的方面,他都无条件的答应她。 原本就是担心她着凉生病,但她感觉到不舒服了,江恒自然不会坚持。 辛苦“耕耘”到半夜的某人还有力气下炕生火,然后去厨房烧热水。 沈清竹裹着被子看他来回来去的忙活,空气中还有暧昧的味道。 她翻滚到窗边把窗子打开一条缝隙,然后又翻滚回来,静静等她的洗澡水。 欢爱过后,酸软的感觉甚至渗入了骨头缝,沈清竹深刻的认识到轻易撩拨江恒的后果,尤其是他今天还开荤了。 已经有过第一次了,以后这种事情就是常事了。两个人是夫妻,沈清竹又有要孩子的心思,在这种事情上矫情那就是做作。 但是江恒体力真的是太好了,她扛不住啊。 沈清竹捂着脸,江恒往屋里运洗澡水的时候还以为她睡着了。 “怎么开窗了,不冷吗?”江恒弄完洗澡水,然后关上门窗,发现沈清竹还维持那个动作,“在想什么?” “在想你体力太好,我跟不上。” 她开黄腔开得毫无压力,而江恒在开荤以后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害羞了。他拿开沈清竹的手,看着她认真的说:“我教你练武,慢慢的体力就好了。” “练武要的是自保,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沈清竹推开江恒,一边说一边打算爬起来去洗澡,可是一动就感觉身上的酸软,“我腿软。” 江恒笑着把沈清竹抱到水里,然后去整理炕褥。 炕上还是他们刚刚弄出来的痕迹,这种感觉是江恒从未有过的,很奇妙,心口暖暖的。 江恒从始至终都是带着笑容的,等他整理完炕褥,再去看沈清竹的时候,才发现刚刚一直喊着不困不困的某人已经睡着了。 洗澡的时候睡着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江恒赶紧把她抱出来,小心的擦干她身上的水,再替她换好衣服盖好被子以后,才去处理洗澡水。 …… 沈清竹再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她有些懵的看着明亮的日光,有点弄不清时辰。 她从炕上爬起来,感觉被江恒按回来的腰腿再次酸疼起来。 “夫妻性行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太频繁的好。” 沈清竹自言自语一句,然后扶着腰穿衣梳头,等她整理好自己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江恒和陈裕晖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 见她出来,陈裕晖礼貌性的笑了笑,不去问她怎么起这么晚——且不说人家替自己奔波一场,就是夫妻俩小别胜新婚,她起晚了也是情有可原。 沈清竹往外走,江恒过来扶她,即便被她嗔怪的瞪了一眼,也乐呵呵的不松手。 陈裕晖都有些没眼看,想当年多少姑娘家瞧上了沈家小将军,结果人家不开这方面的窍,姑娘家的香包帕子比不上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修远成亲以后是这幅样子。 不过只要他开心,陈裕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陈裕晖心里的碎碎念沈清竹和江恒不知道,她最先问起的就是解药。 “老先生连夜做出来解药,王爷的毒已经解了,现在等他醒过来就没问题了。” 卢致风熬了一夜,解完毒看完病就回去睡觉了,夏梓容和丛瑞守着楚王,而绵亿被玉书带走念书去了。 “人没事了就好,我这一趟也不白跑。” “这一趟辛苦弟妹了,从今往后,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弟妹尽管开口。” 陈裕晖对着沈清竹做保证,人家替他跑了一趟,他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吧。 “陈大哥客气。”沈清竹坐在院里的凳子上,“不过既然陈大哥这么说了,剩下的南蜀梓卖给我们可好?” 第143章 谈成(11.12一更) 关于南蜀梓的功效,卢致风只和沈清竹一个人说过,所以江恒和陈裕晖都不知道,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个稀有药材罢了。 “你若是有用,拿走好了。” 陈裕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南蜀梓,更别说拿来用了,所以沈清竹提出买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白送。 “你先别急着拒绝。”陈裕晖说完紧接着又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你冒着危险走一趟的来的,你若是有需要拿走便是了。你应该知道,不管你是按照五百两算还是按照五千两算,那点银子我都是不在乎的。” 刘海交还银票的时候便把一切都说了,什么瞧上沈清竹的老板娘,还有半夜闯进她房中的刺客。 不管沈清竹为什么愿意走这一趟,最终受益人都是他,如果说她因为这次的事情出了意外,陈裕晖都没脸见沈修远了。 “看来陈大哥是有更有价值的主意了。” 不管是五千两还是五百两,对陈裕晖来说都不是大数,即便被赵仇压着,以仙衣阁遍地分店的情况,这点银子不算什么。 不过他说的话不是就这么白送了,而是说那点钱没意义,也就说明他有更值钱的想法。 “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陈裕晖指了指他身上那件属于江恒的衣服,“还有绵亿的。” “陈大哥也应该记得,我之前拒绝过。”沈清竹知道他说的是男装与童装的事情,“之前的原因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我不想太过显眼。” 因为江恒,他们不能引起太多人关注,那时候不好和陈裕晖说明,现在不明说他也是明白的。 如果说江恒只是个普通猎户,沈清竹的铺面绝对会摊得更大,而不是现在这样仅仅是吃饱穿暖。 “如果图样并不冠在你的名号上呢。” 沈清竹交图都是直接接触郭掌柜,就连钱小顺也只是了解了大概。 最初合作的时候她就明说了,这些图样赚钱与否都与她本人没关系,所以到现在知道这件事情也没几个人。 “郭掌柜虽然能力不足,但他是我身边的老人,你可以放心。你和我们合作这件事本来也没外人知道,所以想要操作也是可行的。” 的确是可行,但是这之中需要费不少事,最初没有江恒在中间的时候,沈清竹不会相信陈裕晖,而他也不会为了她做这些。 毕竟这样做仙衣阁是要有所付出的,但如果沈清竹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那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没有任何关系,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去做毫无利益的事情。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沈清竹愿意合作,仙衣阁的盈利会上涨一大块,同时也能改善她与江恒的条件。 况且为了江恒去隐瞒,这对陈裕晖来说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陈大哥要明白,这种事情一旦要做,就必须万无一失。” “如果你愿意,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安排。” 江恒的事情必然要保证不能出半点差错,所以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那我们就谈一谈分成的问题。”陈裕晖肯保证,就说明他心里有底,具体怎么做就不是沈清竹管的了,她需要的是提高自己的收入,“如果说要如此合作,我的要求就不只是每个季节那几张图样的银子了。” 在现代这要么是技术入股,要么是给人打工,沈清竹本身就不是能在别人手底下干活的人,况且她身为江恒的妻子,也不能在他的兄弟那里“打工”。 “你想要多少?” “除了买断图样的钱,所有由我的图样产生的收益,我要三成。” 她不管原料和制作,也不管贩卖和售后,更不管各种人脉疏通,只负责提供图纸,三成的收益并不少。 “两成,你的图样我翻两倍收。” “陈大哥想用一百多两银子压下一成的利润?” 沈清竹定期提供给仙衣阁的是二十张图纸,哪怕按照同样的规格增添上男装和童装也超不过六十张——如果真的要做,她肯定不能一口气提供如此大的数目。 以前一直是一两银子一张,六十张就是六十两银子,翻两倍就一百八十两,前后的差距仅仅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听上去不少,但和一个季度的一成收益比起来,实在是太不够看。 “你的三成也未免有些高了。” “陈大哥既然能来跟我商量这些事情,就说明看中了我的图样,也说明了你心里对此的估价只高不低。” 他若只是想让江恒的日子再富足一些,完全可以仅是涨一涨她每一季的银子,但他现在谈合作,说明是要赚钱的。 沈清竹明白他的想法,陈裕晖也理解沈清竹想要多争取一成的做法——不管钱多钱少,谁都不会放过最大利益。 陈裕晖扶额看向江恒,因为这层关系在,他做不到完全的强硬,反倒是沈清竹毫不在意似的。 还真是亲兄弟明算账,陈裕晖在这一瞬间怀疑若真要让她放开手去干,她能比自己还要狠。 被陈裕晖看了的江恒无奈摊手,这两边他都不能帮,毕竟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兄弟。 陈裕晖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准备管,不过他没向着沈清竹就够不错的了。 “三成是不行的。”陈裕晖放弃江恒,向沈清竹摇头,“弟妹,我们绕来绕去的也没意思,你换一个,如果我能接受,那就直接定下。” 他狠不下去,沈清竹还完全不松口,再这样也没意思了,倒不如折中一下。 沈清竹要的就是这样,她自然知道三成太多,但在两成之上争取多少利益就是要看陈裕晖愿不愿意松口了。 “两成也不是不可以,但图样的钱要重新规定。所有的短衣定价二两银子,下人的三两,主子的五两。” “小孩子也这个价格?” “孩子的短衣往下降半两,但主子的要涨半两。” 现代孩子的衣服比大人贵,那是建立在一定消费水平之上的,在这个穷人家会自己做衣服的时代,孩子的衣服太贵反而卖不出去。 但是富贵人家就不一样了,他们有消费能力,只要足够好,哪怕贵一些也愿意花钱。 沈清竹的定价把穷人家的价格往下压了一点,然后把富贵人家的往上提了一大块,虽然比起单纯的翻三倍要多了不少,但比起一成的利润,陈裕晖更能接受。 这样的确折中了不少 “行,就这样。” 第144章 这是一个我不知道叫什么的章节(11.12二更) 卢致风昨晚熬了一夜制作解药,等给楚王看好了就倒头睡去,等他一觉睡醒,沈清竹已经和陈裕晖谈妥了一切。 除了分红和买断的钱,她还给陈裕晖提了一些包装和售卖上的意见,这些主意也让他不得不正视沈清竹。 她的身份确是个乡下农妇,但她的能力比他想象得强上太多。 “关于这个设计者,你要取个名字吗?” 陈裕晖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设计的名号不能冠在沈清竹头上,也不能冠在一个真实的人身上。相比起可能被查清楚的真人,那些半真半假的虚拟更加能迷惑敌人。 所以陈裕晖准备做的就是虚构出一个人,一个怎么看都有,但查不到底细的假人。 “那便用一个清字吧。” 假人不需要准确的名字,越神秘越能迷惑人心。 沈清竹选了清这个字,陈裕晖也想起江恒一直叫她清儿。 陈裕晖并不知道宋莲花,他每次来都悄悄地,尽量避开村民,所以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沈清竹的名字。 江恒叫她清儿,陈裕晖便以为她的名字中有个清字,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 “行,过年前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等春天就是我们第一次合作。” “我会在年前准备好图样,到时候我们能不能过个好年,就要看陈大哥的了。” 卢致风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不知道沈清竹又跟陈裕晖商量了什么,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好事。 “过年还有两个多月,急什么。” 他揣着手,精神抖擞的一边说一边走。 “过日子还不快嘛,一眨眼就得过年了。” 沈清竹很是随意的的回应卢致风,一边的陈裕晖看见他,立刻满脸的尊敬。 关于这一点,他一直很佩服沈清竹,她也不是不尊敬卢致风,只是比起他这个样子,她更多的是一种放松。 仿佛卢致风不是高高在上的灵医谷卢圣手,而是邻家老爷爷。 当然,对江家来说他就是邻家老爷爷兼绵亿的师父,而且现在又从邻家变成自己家了。 “是挺快,这天越来越冷了。” “冷了的话可以烫锅子吃。” “羊肉锅子?” 这个时代是有羊肉锅子的,但并不是现代那种火锅,更像是炖羊肉。 “老先生若是想吃了,也可以买些回来炖。” 听卢致风的语气就是喜欢的,沈清竹回忆镇子上的羊肉摊,觉得现在去买一些也不是不行。 他们家的肉类基本上是江恒打回来什么就吃什么,一般都是野鸡野兔子之类的,野猪不常见,运气好了能打回来。 好像牛羊什么的他们还没吃过。 牛是不要想了,除非运气好撞上哪家牛出事只能宰了掉,不过沈清竹来了这么久,还没遇见过。 牛不行,羊却是没问题的,沈清竹自己也不抵触羊肉。 “羊肉御寒,吃了有好处。” 卢致风也不明说他想吃,不过陈裕晖听懂了,立刻吩咐刘海去买羊肉,顺便帮忙买菜。 他在这里吃住,不能交钱,便负担肉菜钱。 有刘海去买肉买菜,沈清竹乐得轻松,她把该谈完的都谈完了,便准备去看看夏梓容和丛睿。 这个时代更多的是关心身体上的健康,但对于心理问题还没有多少涉猎。夏梓容还好,她毕竟是名门养出来的闺女,又做了王妃,大风大浪的都见过,不至于折在这里。 问题就是丛睿,孩子太小,这次被刺激得太厉害,必须要慢慢走过这个坎。 之前事情赶事情,沈清竹一直没机会和夏梓容谈这个问题,现在暂时挺过一劫,就得管管孩子了。 沈清竹起身要走,江恒就在后面拉着她,不过他是拉着她往屋里走。 “怎么了?” “我听说晚上有人闯进你屋了。”昨天太忙活,江恒都不知道这件事,今天早上听刘海说起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你有没有被伤到?” “我身上有没有伤你难道不知道吗?” 沈清竹反问,昨天他俩都那样了,他还有什么不知道。 江恒这才反应过来,沈清竹身上除了劳累的痕迹,并没有伤口。 “没事就好。”知道她没事江恒才放心,不过听到沈清竹这么说,他便问了:“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现在腰疼腿疼,肩膀也疼。”腰腿酸疼是后遗症,肩膀是昨晚江恒咬的,“你说你怎么下得了嘴。” “其实……”江恒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告诉沈清竹,“你咬的也挺疼的。” “那是你活该,让你咬我。”沈清竹拍了江恒一巴掌,“你让我出去,我去找王妃说些事情。” “有什么重要的事?” 江恒给沈清竹让道,顺口问她。 “关于丛睿的,他现在一直不说话是因为被吓到了,这种情况光吃药是不行的,必须亲近的人帮他走出心理阴影。” 江恒知道沈清竹懂很多他们这边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放手让她去。 其实心理学的专业知识沈清竹是不懂的,但最基本的常识她还是能讲给夏梓容听。 “逃跑的过程中睿儿的确是见到了了死人,我知道他吓坏了,但当时那种环境,也由不得我做别的。”夏梓容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不愿意说话,我以为过些日子就能好的,他也一直乖乖吃药。” “他一直不愿意离开这个屋子,是因为这里有你,有王爷,你们会给他安全感。他现在对于外面和陌生人感到恐惧,之所以接受我们是因为他知道是我们救了你们,所以没有那么警惕。” 江恒救了他们母子,沈清竹又帮夏梓容上药,卢致风和玉书救治楚王,而绵亿是小孩子。他们这一家人不会让丛睿感到害怕,但是完全陌生的人呢? 沈清竹不准备用这样的实验吓唬孩子,哪怕陈裕晖就坐在院子里。 “丛睿是个很乖的孩子,但孩子的心灵是很脆弱的,若是有了问题不处理,长久以后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幼年的一些伤害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长大了很容易造成心理扭曲,或是伤害别人,又或许是伤害自己。 哪怕谁也不伤害,以丛睿的身份,也最好不要有太大的心理问题。 毕竟若是楚王成事,他就是太子爷,这样的人若是有心理问题,要么会被推下那个位子,要么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沈清竹搭救丛睿一场,还是偏向他的。 第145章 馒头(11.13一更) 楚王服下解药后一直昏睡着,他身底子不好,所以恢复需要的时间更长。 镇子里依旧在戒严,客栈还被围着,搜捕的范围暂时没有扩大到附近的村庄——虽然搜过来是早晚的事。 陈裕晖在和沈清竹谈完合作之后便离开了,一来是为了假身份的事,二来就是为了探听镇子里的情况。 一旦开始搜捕周围村庄,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江恒和沈清竹,免得被突然袭击。 其实就算是来了沈清竹也不怕,她还算是有先见之明的建了密室,再加上村子里没人知道家里来了陌生人,到时候把人往里面一藏,谁都找不到。 不管接下来会有多大的风雨,目前关起门来,江家还是很安宁的。 沈清竹和夏梓容谈过关于丛睿的事情,也提了一些建议,再加上现在陈裕晖已经离开了,她就打算带孩子出来见见太阳。 夏梓容领着丛睿出来的时候,沈清竹正带着绵亿在厨房“玩”儿。 其实也不是玩儿,至少沈清竹不是。 自从上一次绵亿被吓到,沈清竹给他做了糖兔子以后,只要她做馒头,他都要兔子。 哪怕只是普通馒头,做成兔子也能多吃一个。 沈清竹理解,现代那些动物造型的面点就是为了逗小孩子的,毕竟孩子喜欢这些东西。 哄小孩子开心,沈清竹并不会觉得这样的事情麻烦,所以每次蒸馒头她都依着绵亿给他做几只小兔子。 最开始还是小兔子,时间久了她也尝试做一些别的小动物。虽然她没有多高超的技术,但简简单单的捏几下还是行的。 沈清竹做过小刺猬,还做过小熊,每次绵亿都喜欢帮忙,沈清竹就教他怎么捏小动物。 夏梓容过来的时候他们娘俩正在做小鸭子。 案板上已经有了好几只,沈清竹手快,虽然最后造型远不如真正面点师傅的手艺,但吸引小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时代并不是没有这些花样,可大多数都是做成相当精美的图案,什么吉祥富贵,什么龙凤呈祥,再私人一点的还是各种花的样子。 动物的点心并不常见,但丛睿身为世子还是吃过的,只是他从未见过沈清竹这样的。 就……丑萌丑萌的。 沈清竹手底下的鸭子好歹还想只鸭子,绵亿弄出来的就有些抽象了,夏梓容看了半天愣没看出来是什么。 他们母子俩过来,沈清竹和绵亿自然看得见。 绵亿把手里的面团放在面板上,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姑姑好”。 夏梓容是江恒的姐姐,即便这种关系并没有真正的联系,但在躲藏的时候绵亿还是叫她姑姑。 “你也好。” 夏梓容还是很喜欢绵亿的,这孩子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想不喜欢都难。 “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清竹没有太过直接的见礼,夏梓容说过不需要,她也就能省则省。 现代人的思维让她不是很喜欢向阶级低头——懂归懂,配合归配合,但能偷懒的时候她也不含糊。 “没什么事,我瞧着殿下情况安稳,便带睿儿出来走走。”她看着面板上的小鸭子,夸沈清竹,“你手还真是巧。” “姐姐就别说笑了,我手笨,这就是逗小孩子玩儿的。” 沈清竹一边说一边又给了绵亿一个面团,任由他去发挥出各种形状。 绵亿乐呵呵的接过来,然后看向丛睿——他认为揉面团很好玩儿,所以就想分享给小伙伴。 “哥哥你要不要一起玩儿?” 丛睿盯着绵亿手里的面团,盯了一会才要伸手。 夏梓容赶紧把他拦下来。 “还没洗手呢。” 沈清竹告诉她丛睿现在极其缺乏安全感,这甚至已经影响到别的方面——如果事关夏梓容和楚王,他可以很快的给人回应,但其余的他就有些爱答不理。 这种情况并不好,所以如果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最好尽可能的满足他。 显然丛睿对绵亿手里的面团感兴趣,但那是吃的,不洗手怎么能摸。 “睿儿洗了手就可以和绵亿一起玩儿了。”沈清竹拍掉手上的面粉,起身去舀水,“你可以捏出你喜欢的形状。” “哥哥你也可以做小兔子,你看这就是我做的小兔子。”绵亿指着面板上的奇形怪状,“这是大黄,这是小黄,这是双黄。” 夏梓容带着丛睿洗手,听到绵亿介绍便转头看过去。她是知道家里养了三条狗的,它们虽不像是她在京中见得好看,但机灵得很,大黄甚至叼过野兔子回来。 三条狗都是土狗,长成大狗后并不好看,可再不好看,也没难看到绵亿手里这三只的程度。 说真的,他若不说,没人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偏偏沈清竹还能眼睛都不眨的夸他。 “做得真好,继续捏吧。” 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指望他做得有多好,沈清竹就是培养他的动手能力和思维能力。 “是啊,绵亿真厉害。” 夏梓容也夸绵亿,她给丛睿擦干手上的水渍,然后领着他坐在面板前的小板凳上。 沈清竹揪了一个和绵亿的面团一样大的面团给他。 “给他一点就行了,别浪费了。” 若是以前在王府,丛睿就是玩儿上一盆夏梓容都不会心疼,但现在他们吃住都靠江恒一家,江家又不富裕,怎么能太过浪费。 夏梓容并不了解江家的真实情况,她只知道江恒现在是猎户,以为这个家的每一块砖都是他打猎换回的银子。 打猎才能赚多少钱啊,他们住着这么简陋的房子,平时的日子一定很困难。 对于她的误解,沈清竹也没打算解释,她以前的收入和未来的收入都算是秘密,哪怕卢致风和玉书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告诉夏梓容。 夏梓容误会成赚钱养家全靠江恒是最好的,这也符合这个时代的思想,没有必要非得争出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形象。 “这馒头什么形状都能吃,孩子愿意玩儿就让他玩儿个尽兴吧。”沈清竹手里的动作不停,“绵亿教给哥哥怎么捏,看你们谁做得最好看。” 沈清竹并不吝惜几个面团,她示意夏梓容看两个孩子。 绵亿手托着面团,细心的教给丛睿怎样捏,后者的学习能力相当不错,听过一遍就能还原百分之八十。 就……更扭曲了。 夏梓容忽然发现,多日以来从未说个话也没有笑过的丛睿,此时看上去有些开心。 第146章 楚王苏醒(11.13二更) 【笔趣阁.】 在某种意义上,沈清竹很惯着孩子,只要不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她都以孩子们的感受为优先。 这也导致了今天的主食全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形状,江恒拿着一个馒头看了许久,才自暴自弃似的咬了一大口。 沈清竹忽然不想告诉他那是什么了。 因为今天的面几乎都交给两个孩子去捏,所以到后来绵亿已经不仅仅是小动物,他开始捏人了。 而这个人,无非是家里的几个人,而江恒刚才咬掉的好像是他的脑袋。 因为绵亿陪丛睿一起吃饭去了,所以沈清竹不说,也没人知道那些都是什么。 这些馒头除了沈清竹做的那几个是正常的,其余都比较奇怪,但对大人们来说,什么样的不重要,最多拿起来笑一笑。 可这些对孩子不一样,夏梓容明显发觉丛睿的胃口好了不少。 因为楚王年轻时毒坏了身子,所以王府人丁并不旺。后院的女人们不容易怀孕,坏了也很难保住。 在别人家,后院的主母会对孩子下,但楚王想要个孩子太难了,夏梓容不得不出保护。但孩子的父亲身体不好,便是什么都不做,想要保胎都不容易。 这么些年来,楚王的儿女也是有的,只是远不如其他几位皇子,而且他的儿女大多身体病弱,丛睿也是成婚很多年以后才有的。 为了丛睿,夏梓容每天几副安胎药,太医十二个时辰待命,生怕出了差错。也因此丛睿是所有孩子身体最好的,但这个好也是相对的。 丛睿比同龄的孩子瘦小,金尊玉贵的养着,结果明明比绵亿大一岁,两个孩子的身量却差不多了多少——绵亿的个子本来就矮了些的。 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丛睿平时吃得也不多,这段时间更是少得可怜,江家的条件也没办法给他变着花样的做些精美的餐食。 可以说夏梓容这段时间愁坏了。 然而今日,原本不爱吃饭的丛睿比平时在王府里吃得还要多一些,没有特别挑食,也没有用人喂饭。 他和绵亿坐在一起,屋里都是绵亿小声说话的声音,说着哪个馒头是什么形状,然后还帮丛睿夹他夹不好的菜。 一顿饭下来两个孩子吃得都不少,沈清竹进来收碗筷的时候看到了夏梓容的笑容。 “还是你有主意,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 “挑食和不爱吃饭是孩子的通病,但只要让他们产生了兴,他们自己就会好好吃了。” 这是通病,是富贵人家的通病,穷苦人家能吃饱就不错了,根本不会出现挑食的状况。 “其实不需要让他真的去做什么,只要有参与感就行了,等过几年长大一些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 这样不只是能让孩子好好吃饭,还能吸引丛睿的注意力。 沈清竹不懂那些专业的心理疗法,她就直接干脆的让孩子开心一些,毕竟小孩子的记忆力不强,只要让他不去回忆那些可怕的事情,时间久了也就能淡忘了。 至于说话的事情,沈清竹并不着急,等孩子一点一点打开心门,自然会愿意开口。 夏梓容原本还有些拘着丛睿,想着他是世子,很多事情必须有规矩。为此沈清竹不着痕迹的劝过她几次,慢慢的她也就完全放了。 主要是她在丛睿的脸上见到了很久都没见过的笑容。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千辛万苦保下来的,规矩再重要也没有儿子开心重要。 …… 楚王苏醒是在服下解药的第五天,他醒的时候夏梓容正坐在窗边翻着江恒拿来的书,窗外是两个孩子正玩做一团。 丛睿最开始不肯独自离开房间,夏梓容带他在院子里转过几次以后,他又喜欢上“帮”沈清竹做饭。 几天下来,丛睿能够离开房间,但夏梓容必须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披了件厚衣服坐在窗边看书,听到炕上有声音便看过去,这一看才发现炕上的人已经睁开了双眼。 欣喜漫上心头,夏梓容落下喜悦的泪水,她扭头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睿儿,你父亲醒了。” 院子里玩儿得正欢的丛睿一愣,然后扔下里的铲子就往屋里跑,一边的绵亿也扔下小木刀,撒丫子去找卢致风。 楚王苏醒的消息也就这么在家里传开了,卢致风过去的时候,绵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 屋里面,楚王躺在炕上,虽然看上去很虚弱,但眼神已经有了神采。 夏梓容坐在炕边,丛睿坐在炕里面,拽着楚王的衣角。 他刚刚玩儿的有点疯,脸上蹭上了不少土,楚王一边笑一边给他擦着。 “这是跑哪儿去了,跟小花猫似的。” 在不多的儿女,楚王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嫡子,不可否认有嫡出的缘故,但丛睿是真的乖巧懂事。 王府子嗣不多,所以难免对庶子庶女娇纵一些,再加上都各自养在亲娘面前,导致有些孩子太过任性。 作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为王爷的孩子,任性是正常的,也是有资本的,但丛睿身为嫡长子尚且乖巧听话,庶子庶女凭什么不懂事。 楚王本就偏爱夏梓容母子,再一对比,便更喜爱丛睿。 对于庶子庶女,他会关心,但擦脸这种事情,只有丛睿能享受到。 因为楚王的宠爱,丛睿对父亲的依赖仅次于对母亲,他用小脸贴着楚王的,眼圈有些红。 “怎么不说话啊,不想父亲吗?” 夏梓容拉了楚王一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楚王便明白事情不对劲,但很显然夏梓容不愿意在孩子面前说太多,他也就没再问下去。 卢致风就是这时候到的,后面跟着小尾巴绵亿。 “卢圣。”楚王见他来了,这才放下替丛睿擦脸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尊敬,“麻烦卢圣了。” “王爷不必客气。” 卢致风的身份不需要向楚王行礼,他坐在炕边诊脉,确定楚王的身体情况。 其实毒解了以后就没什么大事,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行了,但这件事沈清竹和江恒有参与,所以他想谨慎一些。 事实证明,楚王现在就是身子虚弱,外加打斗时受了内伤,吃些药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去主持大局了。 “王爷身体已经无碍,接下来好好休养就行了。” 即便早就了解过了,夏梓容在这一刻才是真的放心,她对着卢致风行了一个晚辈礼。 “多谢卢圣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王妃不必谢我,人不是我带回来的,药也不是我一个人买回来的。” 卢致风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不是沈清竹,他连救都不会救。 想请动灵医谷的卢圣,到如今已是难如登天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47章 说话(11.14一更) 【笔趣阁.】 卢致风的话夏梓容听得明白,以她的身份,自然知道请他看病有多么困难,更别说还亲自去买药。 他看得是江家的面子,不是所谓王爷王妃的身份。 卢致风这是在在敲打他们,免得他们掉头卖掉沈清竹和江恒。 “我们自当铭记。” 夏梓容原本一直在担心江恒,但今日看到有卢致风这种身份的人为他们思量,她这颗心也就放下了许多。 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卢致风收起小药箱,离开的屋子。 他走了,小尾巴却忘了,准确说他也没觉得绵亿留下是什么不对的事情。 绵亿平时就总往这屋跑,沈清竹也同意他陪丛睿玩儿,所以卢致风早就习惯了。 而此刻屋里的人也发现了一直安安静静的绵亿。 “这是沈小将军的孩子吧。”楚王看着炕边的绵亿,“像他父亲。” 听到楚王提起自己,绵亿赶紧站好,规规矩矩的对着楚王问好。 “姑父安好,我叫江绵亿。” 江。 楚王明白了,沈修远自然不会用真实的性命,想来他假名姓江。 “好,是个好孩子。”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楚王很难不喜欢,他回应的绵亿,然后拍了拍丛睿,“去玩吧。” 丛睿的性子相对温和,在京城时和各家孩子都能相处的不错,再加上绵亿瞧着也不是个皮猴,楚王还算是放心。 再说他们大人还有一些不好当着孩子说的话。 他让丛睿去玩儿,后者却不愿意。 他拉着楚王的衣角,低着头不说话。 夏梓容轻轻谈了一口气,几日下来好不容易见了起色,如今一下子又回去了。 身为母亲,夏梓容知道丛睿害怕,但身为一个成年人,她很难真正理解他在怕什么。 是害怕被追杀? 还是害怕看到死人? 还是…… “哥哥,你爹没事了!”绵亿蹦了几下引起丛睿的注意力,“我师父可厉害了,他说没事了就是没事了。” “哥哥,你爹不会死了!” 只有同样身为孩子,同样对父母极其依赖的绵亿能明白丛睿的心情,理解他看着母亲满身是血时的不顾一切,知道他亲眼看见父亲口吐鲜血时的恐惧。 当着王爷的面说死不死的,绵亿的话其实是不敬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他年纪又小,楚王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然而有的人上心了。 屋子里并不算安静,毕竟绵亿刚刚还说话了,可要说这屋里有多吵,几个人也没说几句话。 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丛睿爆发似的的哭声吓了楚王和夏梓容一跳。 丛睿不是个爱哭闹的孩子,从获救到现在十来天了,他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所以他这一哭,夏梓容心口生疼。 “怎么了怎么了?”楚王把他拉着他的,“父亲母亲都在呢,不哭不哭。” 他不说还好,这句话一说完,丛睿直接栽到他怀里,哭得停不下来。 楚王才刚解毒,身上又有内伤,丛睿身量再小也是个六岁的孩子,他这么一砸,差点把楚王砸出一口血来。 不过这口血被楚王咽下了。 丛睿哭得太厉害,这时候他再吐血就热闹了。 “不哭不哭。” 楚王安抚着丛睿的脊背,但他没怎么哄过孩子,只能求助性的看向夏梓容。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父亲……” 丛睿太久没说过话,现在又哭着,所以声音并不好听。 可是他说话了。 楚王一直昏睡着,没有多大感觉,但夏梓容激动得差点跟着哭。 “睿儿……睿儿你看看母亲……你看看母亲!” 丛睿歪过头,小脸哭得都花了,还有一截鼻涕在嘴上,亮晶晶的反着光。 “母亲……” 他小声叫了一句,然后继续哭,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喊着“父亲母亲”。 夏梓容喜极而泣,楚王忙着安慰妻儿,只有站在一边的绵亿瞪大了双眼,小嘴微微张着。 他如同雕塑一般呆在那里,一直到丛睿哭累了睡着了,他都没懂。 “绵亿这是怎么了?” 夏梓容擦着脸色的泪水,转头就看到绵亿这幅样子。 “姑姑……”绵亿有些呆呆的对着夏梓容,“哥哥不是不会说话吗?” 丛睿从来的那天起就没说过话,大人也没有刻意说过这件事,绵亿便以为他是不会说话都。 小伙伴其实会说话,这对绵亿来说是好事,但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他有点被震住了。 绵亿那惊呆了的样子逗笑了眼角还带着泪花的夏梓容,她蹲在孩子身边,捏了捏他的小脸。 “哥哥是会说话的,只不过前段时间他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说话。” “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我懂我懂,爹爹受伤的时候我心情也不好。”绵亿小大人似的点头,然后想起来要通知沈清竹,“姑姑,我要去告诉娘亲哥哥说话的事情。” 他转身跑了,夏梓容笑着站起身,这才坐在炕边。 她的脸擦干净了,丛睿的脸直接在楚王胸口蹭干净了,现在狼藉的是衣服。 “睿儿和那孩子很投缘,这段时间都是绵亿在陪着睿儿。” “瞧着是个听话懂事的,沈小将军的孩子差不了。”楚王一边说一边用空着的拉住夏梓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只要殿下安好,妾怎样都不辛苦。”夏梓容摇摇头,“况且这段时间里里外外都是阿远两口子奔波操持,殿下的解药还是阿远媳妇买回来的。” 夏梓容这么一说,楚王便想起了沈清竹,他对她的印象只有那天回来。 “沈小将军娶了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啊。” 说是乡野农妇,可他怎么也没瞧出她那里乡野了。 “她的确很能干,睿儿这些日子被吓得不肯说话,离开妾一点点都不行,还是阿远媳妇告诉妾要怎样做。”夏梓容看向睡着了的丛睿,“这不,殿下醒之前他已经能自己在院子里玩儿了。” 丛睿是楚王的心头宝,江恒一家救了他们,现在沈清竹又棒了丛睿,他很难不去感谢他。 “等回去了,多拿些金银过来,确保他们后以后的日子无忧吧。” 楚王的话让夏梓容放下心来,这说明他愿意帮忙保密。 她不能要求他给沈修远翻案,如今的局势他们尚且自顾不暇,更别说帮人了。 他们能做的就是给这一家人一个富足的生活,让他们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48章 糕点(11.14二更) 【笔趣阁.】 楚王醒了的消息沈清竹第二天就告诉了陈裕晖,他得到消息后便做足了准备去江家求见王爷。 南蜀梓是陈裕晖花的钱,他们一致对外说的是五千五百两,就是为了让楚王知道这件事他也出了力。 哪怕没有陈裕晖,沈清竹向卢致风借一些也是买得起的,但不可否认因为他的关系,整个过程都顺利了不知多少倍。 江恒算是帮陈裕晖引荐的人,哪怕他不愿参与这种事,也要为了帮兄弟而出。 个人在房间里密谈了许久,夏梓容便去厨房做些糕点,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不一定有多好的厨艺,但做糕点是个顶个的好。 沈清竹并不擅长这方面,所以边帮忙边学习 至于两个小的,那是相当热衷于“帮忙”。 按照沈清竹说的,这些东西只要不弄脏了,什么形状都能吃,就算两个孩子弄出大人眼里不忍直视的模样,他们也认为那是最好的。 等陈裕晖和江恒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沈清竹他们的点心正好完成。 卢致风揣着袖子坐在院子里喝茶,闻着空气的甜味很是满意。 调味的是夏梓容,这回不能给他少糖了吧。 “这味道……” 作为爱好甜食的人,陈裕晖对甜甜的味道相当敏感。 “清儿在和王妃学做糕点,应该是做好了。” “这样啊,那你去尝尝吧,我先走了。” 陈裕晖往厨房走的脚步直接迈向了一边,若是沈清竹自己鼓捣的,他完全可以去蹭一口吃,毕竟都熟了。 主要是喜甜这件事在沈清竹面前已经漏了,他也就没有包袱了。 然而现在王妃在场,他刚跟王爷表了忠心,转头就去蹭王妃的糕点? 以他的身份,他还没有那么不自量力。 陈裕晖选择离开,他没有带什么特别大的礼物,那些身外之物对于现在的楚王来说没有意义,帮他稳定局面且助他回京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陈裕晖非做不可。 他离开,江恒送完他才回去,糕点他没兴,但看一看妻儿的成果他还是很愿意的。 厨房里糕点已装盘,很明显那些精致到让人不忍心咬一口的是夏梓容的艺,说不上美也说不上丑的是沈清竹的成果。 至于惨不忍睹那两盘,就是两个孩子鼓捣出的。 “爹,这是我做的。”绵亿指着其一盘,“您尝尝好不好吃。” 孩子满眼期待着,江恒再是不喜欢吃甜食也要吃下去。 “好吃吗?” “好吃。” 调味的是夏梓容,沈清竹都是打下的,这两个孩子只负责做造型,味道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该夸还是要夸啊。 得到夸奖的绵亿笑得跟朵花似的,一边的丛睿往江恒那边挪了挪。 他抓了抓江恒的左,那只还有他那时咬出来的伤疤,即便在肤色的衬托下并不明显,他还是能看到。 “舅舅。” 绵亿向夏梓容叫姑姑,丛睿就管江恒叫舅舅。两个孩子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长辈究竟是谁,毕竟此事一了,可能今生都不会再相见。 听到丛睿叫自己,江恒看过去,发现他正抬着头看自己。 “舅舅也尝尝我的。” 家里两个孩子就意味着一碗水要端平,况且这还不是自己的孩子,更不能无礼。 江恒拿起另外一盘里的点心,内心无比抗拒的吃下去,甜腻感充斥口腔他还得违心的说一句“好吃”。 两个孩子高兴得拍,沈清竹和夏梓容也在一边偷笑,她们自然是知道江恒的口味的,所以看着他明明不喜欢还要违心的夸赞,都有些幸灾乐祸。 “我要拿给父亲尝一尝。” “我也要!” 两个孩子祸害完江恒,开始把目标转移到楚王身上。绵亿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觉得他真的是和蔼可亲的姑父,所以并不害怕与他交往。 刚出锅的点心还烫,沈清竹找了两个小盘子,每个放了两块才让孩子端着走。 在这里没有下人,哪怕被人伺候到大的丛睿也习惯了自力更生。 两个孩子端着小盘子,小心翼翼的往屋里走,坐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的卢致风看这俩人没一个过来的意思,赶紧出声喊绵亿。 “师父。”绵亿端着小盘子,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娘亲说了,这个太甜了,师父不能吃。” “合着没有我老头子什么事是吧!” “才不是呢,我和娘亲专门给师父做了不甜的,现在还在锅里呢。” 除了不管做成什么甜度都不爱吃的江恒,沈清竹不可能落下哪个人,当然也不会让某些人“占便宜”。 卢致风没有得到想象不减糖的糕点,哼了一声回屋了,绵亿有些疑惑的歪头。 “师父不开心了吗?是因为饿了吗?” 他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和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丛睿一起去给楚王送糕点。 两个孩子进屋的时候,楚王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才睁眼。 “父亲。”丛睿哒哒哒的跑过去,高高的举着盘子,“这是孩儿做的,给您尝尝。” 楚王一脸复杂的看着盘子里的“奇形怪状”,身为他的嫡子,根本不需要碰厨房的东西,但夏梓容说孩子喜欢,还因此胃口大开。 他是宠爱孩子的,总归这并不是什么违逆规矩的大错,玩一玩也没什么。 可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什么? 逃过奇怪馒头的王爷终究逃不过这些糕点。 楚王看看自己儿子的盘子,又看看绵亿的,忽然平衡了。 武双全的沈小将军之子尚且做成这样,自家儿子也没多差。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绵亿的生母是什么都不行的宋莲花,而丛睿的母亲是才女夏梓容。 毕竟他所见到的沈清竹的能力,足以掩盖出身的不足。 两个孩子端着盘子,楚王很给面子的都吃了。他对甜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况且成婚这么多年,夏梓容的艺早就在无形偏向了他的口味。 这几块糕点虽然外形惨不忍睹,但是味道还是好的。 再次得到了夸奖的两个孩子都乐呵呵的,楚王微笑着看向他们,觉得丛睿是真的喜欢绵亿。 丛睿和谁都能友好相处,却和谁都不能真正玩到一起,有时候他都觉得这孩子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 坐上那个位子的人是伪善的,这一点太子无比的吻合。 楚王本身并不是个心慈软的人,可他在某些时候仍然有正常人该有的真诚。他比太子狠辣,却没有他那么无情。 他原以为他的孩子并不像他,是个天生的帝王,到如今他才知道。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没有碰到一个对的人。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49章 刺绣(11.15一更) 【笔趣阁.】 宁静的午后,黑子才落,白子便跟上,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子打在棋盘上,楚王伸向棋子的停了下来。 “看来是本王输了。”他没有输棋的不悦,脸上面带笑容,“将军的棋艺果然名不虚传。” “草民如今名唤江恒。”江恒伸把棋盘上饿黑子白子分别捡出来,“是草民献丑了。” 棋子反射着阳光,异常的晶莹剔透,这么好的一副棋自然不是江恒的,也不是什么都没能带出来的楚王的。 这是卢致风的。 他那里什么宝贝都有,随便翻一翻就给江恒玩儿去了。 这种东西沈清竹是不会的,她虽然围棋象棋都懂些,但两个时代的规矩不同,她那点皮毛到这里就是啥也不会。 只能说宋莲花色身份给她最大的便利就是这一点,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她自己琴棋书画一个不会。 这个时间江恒正陪着楚王下棋,究其原因是夏梓容带着丛睿进了绵亿的房间就不出来了。楚王无事可做,正好隔着窗户看见江恒抱着棋盘从卢致风那边出来,便起了切磋的心思。 沈修远当年在京城极有名,他生得俊俏,武艺高超还采斐然,就连武将最抵触的的棋也少有对。 武功上楚王没那么不自量力,他功夫再不低,也不可能抵得过战场上下来的人,但这棋艺还是能试一试的。 他们两个下棋,卢致风猫在屋里鼓捣南蜀梓,这技法不能让玉书知道,所以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玉书的身子如今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只是之前伤得太重,失血过多,今年冬天格外的畏寒。他怕冷,没事就把火生旺了,然后待在屋里不出去。 至于剩下的两对母子,沈清竹和夏梓容坐在绵亿的炕上,后者正在教前者刺绣工,而两个孩子在一边玩儿得热闹,很让人省心。 沈清竹会画画,一直以来是因为画的缘故才画不出来,但刺绣的想象力她没问题。 只可惜她在这方面真的没天赋,绣出来的东西说不上多扭曲,但真的不好看。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多练习练习就好了。”沈清竹的技艺实在是平庸的平庸,夏梓容只能违心的夸她,“你以前没做个,现在才几天,要比很多人厉害了。” “我功夫到哪儿我是知道的,姐姐就是把我夸上天了,我也还是这样。”沈清竹这样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丧气,“反正不管我做成什么样子,江恒都不敢嫌弃。”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从小讲究的是琴棋书画和从四德,她从小到大靠的是自己的实力,所以即便这些艺活不行,也什么都不影响。 况且她以前也是个琴棋书画都行的人,只是一个也拿不到这个时代。 拿不过来又如何?琴棋书画虽然只是技能,但也培养人的气质,即便她现在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柴”,光站着也能唬人。 “他宝贝还来不及呢,还敢嫌弃?”以江恒对沈清竹的态度,她就算是扯个布条子当帕,他也得当宝贝一般收着,“准备做荷包?” “对,比较实用一些。” 大多数姑娘爱做香囊帕子,但他们身处乡下,香囊是用不着的,绣出来的帕子对于经常上山的江恒也不实用。 沈清竹自知自己没那个艺,也没想着要做衣服,只打算学着做荷包,既有心思,还不至于华而不实。 她其实也想学做被褥的,只是夏梓容没这项技能,还是等着李保家忙完了去和李保媳妇学去吧。 做荷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沈清竹对于刺绣还不熟练,便打算绣几棵竹子,模样勉强看得过去。 她和夏梓容一起坐在炕上,一抬头才发现原本玩儿的正欢的两个孩子都跑到眼前了。 绵亿看看沈清竹里才绣了一点点的竹子,再看看夏梓容完成一半的兰花,乖巧的什么也不说。 在他心里娘亲最棒了。 因为宋莲花从没做过这些,不管是不做还是不会做,结果都是一样,也因此绵亿还没见过别人绣花时的样子,所以格外好奇。 相比起绵亿,丛睿倒是已经习惯了夏梓容做绣活,毕竟在京城时她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绣东西。 丛睿只是从来没见过绣成沈清竹这样的,毕竟他长大的环境里,就是府里的丫鬟也比她绣得好。 沈清竹自然能想到这一点,她大大方方的把荷包给他看,反正实力摆在那里,她脸皮厚。 “我没有你母亲做得好,睿儿可别笑我。” 她这样说,丛睿赶紧摇头。 “舅母做得也好看。” “对对,娘做的最好看了。” 绵亿也称赞,就是不知道他眼里有多少层滤镜,这话说的又有多“违心”。 “嘴真甜。”自知之明是有的,但被夸奖,谁的心情都不会差,“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个孩子都笑着说好,还猜晚上吃什么。 其实沈清竹的艺远比不上王府里的厨娘,可丛睿就是偏爱这里的饭菜,也更加喜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欢在这里的感觉。 他在这里胃口大开,夏梓容瞧着都长肉了。 “睿儿现在可喜欢你的艺了,我都怕等离开了,他又要不好好吃饭了。” 夏梓容一边绣一边说。 离开这里是必然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楚王的身体好了不少,再养养他就要回去主持大局,再与沈清竹他们有牵连就是在害他们。 “可以试一下家常菜,或者把吃食做的讨喜一些,小孩子的好奇心很重,对于经常见到的东西没有兴的。” 尤其是丛睿这种身份,好东西见得太多了,所以在这方面格外任性一些。 沈清竹和夏梓容很平静的在唠家常,她们没觉得这些话题有什么不对的,但孩子们在听到她们说离开的时候都睁大了眼睛。 “母亲,我们要走吗?” “娘亲,哥哥要走吗?” 两个孩子太过投缘,丛睿解开心结以后几乎和绵亿黏在一起,每天念书玩耍,开心得不得了。 “这里不是睿儿的家,睿儿总要回家的。” 沈清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事情,她看向夏梓容,后者也有些头疼。 楚王一家来到这里,在绵亿的角度,他们就是普通长辈,丛睿是他玩儿得来的哥哥,除了长得好看以外,和村民们没有区别。 而对于丛睿来说,他虽然知道生活的变化,但江恒的身份他并不了解,他只是很喜欢这里,很喜欢绵亿。 孩子不会考虑太多,喜欢就不愿意撒开,沈清竹见过分开时小孩子的哭闹,有点怕他俩闹起来不好哄。 然而沈清竹和夏梓容都没想到的是,两个孩子都没有闹,他们只是乖乖的拉着。 “娘亲,我可以和哥哥一起睡吗?” “母亲,我可以和弟弟一起睡吗”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0章 搜查(11.5二更) 【笔趣阁.】 两个孩子不哭不闹,只提了这么个要求,沈清竹和夏梓容不可能不同意。况且绵亿已经习惯了不和爹娘一起睡,而丛睿在王府时一直是自己睡的,所以她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得到了各自母亲的应允,两个孩子高兴得仿佛忘记之前的事情,又凑一起玩儿去了。 沈清竹不禁觉得,还是做小孩子好。 她继续绣着,哪怕夏梓容都绣完一朵花了她也不急,悠悠闲闲的一直绣到日头微沉,才放下里的绣活。 江恒也从楚王那里解脱了,因为这个时间要操持做饭了。 从沈清竹来到这里做的第一顿饭起,他们多半都是一起做饭的,这样的烟火气让夏梓容忍不住羡慕。 她收拾了针线,独自回了房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即便大有不同,可只要自己不错就足够了。 晚饭沈清竹做了红烧肉,专门做出一部分比较甜的给两个孩子。 夏梓容和楚王的身份不适合与他们这样围一桌吃饭,所以饭菜都是沈清竹或江恒给他们进去的。 他们出不来,倒是丛睿很喜欢和绵亿一起吃饭。 今天烧了肉,吃饭的人却不全。卢致风制药不出屋,沈清竹便给他送进去,而玉书则是出来准备吃饭的时候被硬生生的冻回去了。 他是晚辈,不出去是不合规矩的,可外面实在太冷了。 玉书还想加衣服的时候,沈清竹已经把饭菜送进来了。 “这两天有些降温,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别往外跑挨冻了。”沈清竹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晚上的药让你叔去熬,别冻着你,也别弄得满屋药味的。” 这样的天气沈清竹都觉得冷了,更别说前不久才失血过多的玉书。 若说这家里穿得最少得人是谁,那绝对是江恒了。 没办法,火力壮。 …… 晚些的时候,两个孩子心满意足的睡在一起,江恒过去给他们弄火,免得半夜熄了冻到他们,也别太旺了出危险。 沈清竹和夏梓容睡前都去看了一眼,看着孩子们睡得很好,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陈裕晖过来蹭饭,顺便将镇子里的消息告诉了楚王。 这么久过去了,客栈里的官员也有点挡不住压力,若不是陈裕晖按照楚王的吩咐安排了,一时还真稳不住。 现在暂时稳住,但搜捕的人已经准备搜周围的村子了——以赈灾的名义。 如今一些受灾严重的村庄已经盖起了最简单的房子,不是什么特别有排面的房子,但好在能遮风避雨。 不止如此,赈灾的官员按照楚王出事前的吩咐,每家根据受灾情况划等级,按人头给了银子。虽然并不多,但他们今年冬天不至于饿死冻死。 如今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已经缓过来了,官府再去灾情较轻的地方也不突兀。 灾情轻不代表不需要赈灾,像老宋家的房子到现在还没盖起来,只听说前几日实在撑不住请了大夫。 这些人以赈灾的名义查访各家各户,如果说谁家有陌生人或是可疑的人,查出来并不难。 而泗水村就在最先走访的名单。 陈裕晖又送来消息的时候,沈清竹便让江恒大大方方的带着猎具上山了,他有时候会在山上住下,所以村民们都不意外。 至于楚王一家和尚且年幼的绵亿,沈清竹准备好保暖的被褥,让他们躲进密室。 密室有通风,这个时候就是冷了点,但胜在隐蔽。密室的入口在碗橱下面,两者之间垫了一层,除非触动关或毁了碗橱,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把人藏好,沈清竹还把房间收拾了,楚王一家用的都是江家的东西,根本没多少痕迹。 把该藏的人都藏了起来,家里只剩下沈清竹与卢致风还有玉书人。 他们的大砖房是村子里最醒目的,就是里正的房子某些时候也争不过他们。 也因此,江家最先引起了“赈灾使”的注意。 赈灾队伍的到来在沈清竹的意料之,她换了身朴素的衣裳坐在院子里摘菜,卢致风依旧在他的房间里制药,玉书怕冷也没出来。 这是沈清竹嘱咐的,一堆人特意在这里等太过于违和,照常做自己的事情才不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一堆官员敲门的时候,沈清竹都择完一半的菜了,她过去开门,看到外面的人有些“惊讶”。 “各位大人,里边请。”沈清竹把人往里让,粗略扫了一眼有五个官员,剩下的官兵有十几个,“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各位大人别怪罪。” 沈清竹拿碗给他们倒了热水,整个过程没有太过恭敬,但那身傲骨被她收起来。 “你这房子盖的不错。”领头的官员把水放在一边,扫视整个房子,“家里几口人啊。” “回大人,家里五口。”这种信息出去一问就能知道,根本没必要隐瞒,“家里有我和夫君,还有一个儿子,其余两个是我家孩子的师父和师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这么多人,怎么就你一个人?” 那官员一边问一边溜达,几乎每个房间都要看一看。 “夫君是猎户,趁着还没完全冷下来就上山打猎了,孩子正淘气,不住道跑哪儿玩去了。”沈清竹微微低着头回答,完全没有因为他细致的查看而慌张的样子,“孩子的师父最近在研究药材,他一旦开始研究就不爱出房间,现在就在屋里呢。还有孩子的师兄,地动的时候被埋了,现在刚好点,怕冷在屋里歇着呢。” 这些听上去完全没问题,把所有房间都绕了一遍的那名官员点点头,象征性的又问了些问题。 他们并不在乎这家原本有几个人都做什么,像这种能自己盖房子的人家,他们其实连管都不用管的。 他们只是想找人,不管出于什么心思,他们只对想找的人感兴。 他最后又溜达了一圈,然后把注意力放到马车上。 “这马和车不错,看来你夫君打猎很厉害嘛。” 一辆车或许十几二十两银子就够了,但一匹马价值百来两银子,这家灾后还起了砖房。 一个猎户能挣这么多银子? 别不是做了什么得钱的事情,例如…… 救了什么人。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1章 又是我取名废的一章(11.16一更) 【笔趣阁.】 因为江恒打猎的钱能支撑他们日常的花销,所以盖房子的钱多半都是沈清竹和仙衣阁合作赚来的。 事实是这样,但是不能说,毕竟宋莲花没这个本事,太容易被人怀疑。 出于各种考虑,江家对外一直说房子是卢致风盖的,所以村民们基本都说江家不要脸占便宜,但没人怀疑别的。 毕竟谁都不会想到沈清竹里有多少银子。 “大人说笑了,打猎能赚多少银子,这马车是孩子师父的,草民一家都是也就是沾沾光。” 马车本来就是卢致风带来的,时间久了换一辆也很正常,况且老爷子真的不差这几百量银子。 “看来这位大夫很是厉害啊。” 乡下的大夫,能用几分本事,他可不信一个大夫能攒下几两银子。 他话里带着怀疑,还不由自主的带出几分嘲讽,然而他话音才落,卢致风的房门打开了。 “现在宁国的官员就个样子?” 卢致风换了一身衣服,不管是用料还是针法都极其讲究,他冷着一张脸,把一个牌子摔在那名官员的脑袋上。 官员被砸疼了,拿着那块牌子就要发火,却被余光看到的灵医二字惊得说不出话。 牌子背面是灵医,正面只有一个卢字。 他们都是京城来的官员,没见过也听过,更知道这牌子的来历。 问话的官员腿一软,差点跪下。 “不知卢圣在此,是下官不长眼。” 仙衣阁的人并没有官职,但连皇族都尊敬的人,他们怎么敢冒犯。 沈清竹看着这几个的官员低着头卑微的样子,知道他们已经安全了。 先让这些人检查过没人以后,再来一个足够身份的人压着,这样他们既不会怀疑,也不敢再查。 毕竟卢致风的身份高是高,但公然违抗朝廷也是有几分棘的,如果查都不让查就那老爷子压人,这些人难免会在私底下怀疑一二。 现在这样是最好的,既不会怀疑,也不敢冒犯。 肉眼可见的这些人对沈清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这可是卢圣徒弟的娘啊。 没人敢问卢致风为什么在这里,他又为什么选这家人,更不敢出去声张。万一得罪了这尊大神,将来怕是会有苦头吃。 毕竟谁也不保证自己或自己的家人不生病,即便请不动卢致风,那也好过得罪了这位以后连灵医谷一个普通门生都请不来要好。 “房子,我盖的。马车,我买的。有问题?” 卢致风在屋里听得到外面的话,此时就是怼那名官员的疑问。 “没有,完全没有问题!是我们打扰了圣,还请您多担待。” 怎么可能有问题,怎么敢有问题。 卢致风站在那里,这一群官员便赶紧告辞,半点不敢多看的离开江家。 沈清竹去锁好大门,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身份压人真的有用,也爽。 人都走了,卢致风也就不端着了,他坐在凳子上自己倒水喝。 “药做成了。” 他最近做的只有一种药,不用明说沈清竹也知道。 “等江恒回来。” 她应了一句,然后开密室让人出来,有卢致风在,这些人不会再来了。 赈灾的队伍里是有楚王的人的,但现在他们与王爷的沟通渠道是陈裕晖,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江家参与其。 也因为如此,一群人在泗水村晃悠了好几天,最后毫无收获的离开,然后继续去别的村子。 江恒是在他们走后才下山的,他拎着猎物,像是真的去打猎一般——他本来也不打算空而归。 这次在山上的时间不短,就算沈清竹嘱咐他别跑出去受冻,几天下来也猎了不少。 江恒拖着一长串的猎物回家,半路碰到村民礼貌性的打招呼。 “老江家今年过年是不愁肉了。” “人家攀上卢大夫,本来也不愁。” “真是便宜宋莲花了,这么不要脸,还这么好命。” “……” 村民们在江恒身后窃窃私语,却不敢太大声让他听到。 沈清竹没有发过几次飙,也没和村民们有过多的交流,但她每一次都让人恐惧,尤其是她真的剁了张秀的指。 张秀的事情已经消停了不少,最近她也不爱露面,之前她拿不出证据指认沈清竹,但现在经过时间的发酵,村民都说不能惹江家。 惹了江家就是下一个张秀了。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村民们私底下说的,自打搬回来沈清竹连李保家都没去过两次,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她现在对着江恒的猎物有点发愁。 “怎么带回来这么多?” “一不小心就这么多了。”江恒一边和沈清竹拔毛放血,一边问她,“留着家里吃吧,等下雪了就不好上山了,过两天我再去一趟,都不卖了。”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也行,现在天冷了放得住,绵亿快过生辰了,到时候给他烤肉吃。” 这些猎物让乡下人吃几顿就没了,但家里的人都不缺油水,真那么上顿下顿吃肉,谁都受不了。 “烤肉?” “对,我们那里的吃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哄孩子过生日太死板不好,但蛋糕这东西沈清竹真的做不出来,火锅底料她还在研究,只能做个烤肉了。 就是没有合适的炉子,感觉烤肉会变成普通的煎肉。 不过就是图个乐呵,这里也没人真的知道烤肉是什么样子的,不太正宗也没关系。 “之前我跟你说的那种药老先生已经做好了,老宋家前两天领了银子,现在已经开始盖房子了。”沈清竹一刀割断野兔的动脉放血,脸上很平静,“你歇歇,过两日就把这件事了解了,然后踏踏实实的给孩子过生辰。” 南蜀梓的事情沈清竹和江恒说过,有这种药,想让老宋家说实话太容易了。 宋莲花生前的事情他们已经推断了大半,即便细枝末节不对也不影响大局,现在他们只需要知道当年王河死亡的真相。 如果宋莲花没有参与杀人的过程,他们便可以拿捏老宋家——这种可能性估计不大。 如果宋莲花真的参与了这件事,她和老宋家成了一条船上的人,沈清竹也不介意来些狠的,让老宋家再也蹦跶不起来。 野兔的血染红了沈清竹的指,艳丽的颜色映着她平静的面孔,在这个秋末的一天,有些过于冷了。 她不是好人,沈清竹这样告诉自己。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2章 真相(11.16二更) 【笔趣阁.】 “这个药毒性很强,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卢致风把药瓶子放在桌上,“若是日常用,下在饮食里佐以其他药物,虽然见效慢一些,但不那么容易致死。” “若是一次性用了呢?” 沈清竹发问,她没时间也没会给老宋家下慢性毒药。 “配上这种药,不会致死。”卢致风又拿出一个药瓶子,“但人会痴傻,只需要一点点暗示,他就会看到别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好不了?” “好不了,一次性的毒性太强,就是我师兄都救不回来。” 他的话还有一重意思,即便没想表达,但也容易被人想到。 一次性的救不回来,但日常用的能。 不过种事情沈清竹不关心,她拿了药,学会了用法便离开卢致风的房间。 说她心狠也好,残忍也罢,即便这药如此毒辣,她还是会用到老宋家身上。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前世她在商战沉浮,早就把那本就不多的善良消磨殆尽。 她真的不是好人,沈清竹这样告诉自己。 她拿着药回了屋,江恒问她关于药的事情,只问:“今晚动?” “孩子睡了以后就动。” 这个药只有卢致风知道,但在哪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这是江恒心头的一根刺,他想要一个完整的答案,哪怕他已经知道是他破坏了宋莲花和王河——哪怕王河本身就不干净。 这也是沈清竹必须斩断的事情,她想要脱离宋莲花的禁锢,就必须处理干净老宋家。 晚上的时候,沈清竹从绵亿的房间出来,和夏梓容打了个照面,两个人相视一笑,小声的说了几句便分开。 再晚一些,各个房间陆续吹了烛火,夜晚一片宁静。 在这种宁静,房门打开的声音有些明显。 江恒替沈清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冷吗?” “挺暖和的,我们快去快回。” 因为要深夜出行,江恒怕沈清竹冷,特地让她多穿了几件。 确保了沈清竹的温暖,江恒揽住她的腰,直接飞出了院子。 黑暗,楚王睁开了眼,他怀里的夏梓容已经睡熟了。 他将两个人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免得后半夜冻到夏梓容,等确保掩好被子后,才闭上眼睛。 有些事情,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屋子外面是深夜,这个时代没有路灯,沈清竹的夜视能力不强,感觉完全是睁眼瞎。 江恒把沈清竹送到小屋里,摸着她冰凉的。 “还是穿得少了。” “我这是吹的。”沈清竹把往江恒脖子里塞了片刻,“暖和了,你快去吧。” 江恒被她冰得一哆嗦,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她,然后才去老宋家逮人。 沈清竹将门插好,然后把包里面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 深夜的山安静得诡异,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除了摆放东西的声音再没有其他。 沈清竹眼没有恐惧,曾经有人问过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已以后,有没有觉得很亏心,会不会害怕夜半鬼敲门。 事实是她并不会,她不会伤害无辜,更不会随意祸害人。 她喜欢小孩子,就像她能够对绵亿他们很好一样,她对于仇人也能非常狠辣。 至于夜半鬼敲门? “活着尚且斗不过的人,死了就能赢?” 沈清竹自言自语一句,语气有些冷。 成王败寇,她只是赢到底罢了。 …… 江恒一一个拖着人过来的时候,沈清竹用他之前留下的木柴生了火。 火不大,就够她烤烤。 江恒把宋家兄弟扔在地上,关好门免得进风。 “过来烤烤火,不急。” 她蹲在火边,完全不像一会要下毒的人。 “就带了他们两个。” “足够了,他们能知道全部的事情。” 沈清竹烤暖了,站起来到桌边往被子里倒水,水只倒了一半,她便掩着鼻息往里面倒药粉。 南蜀梓能致幻,粉末飞扬的时候多少对人有些影响,哪怕影响不深她也不愿意接触。 粉末在水化开,江恒也烤暖了身子。 他拿着两杯水,一人一杯的给他们灌下去。他曾经亲自审过内奸,灌水这种事还算是熟练。 两杯水都灌下去,沈清竹在一旁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夜有些深了,她打了个哈欠。 “困了?” “有点,速战速决以后回去睡觉。”她擦去眼角的泪花,“我明天不想早起,想吃面条。” “好,明天我做面条。” 他们两个人都很平静,即便他们不知道王河的死因,但心里早有了猜想。 算着时间够了,江恒把两个人泼醒。 他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们水囊里的水就是凉水,在这样的天气下被凉水泼一脸,都能冻得哆嗦。 然后宋家兄弟只是睁开眼,不出声也不动弹。 “坐起来。” 沈清竹靠着江恒,她声音不大,还有些困意,但就是这样的声音也能让他们听话。 他们只听沈清竹的话,这就是卢致风的实力。 “你说说,八年前王河是怎么死的。”沈清竹往指尖哈了热气,然后就被江恒握住暖,“详细说说。” 宋老大乖乖坐好,眼神木讷,有些械似的说话。 “王河要来提亲,爹就让妹子把他叫来家里吃饭。爹娘不愿意让妹子嫁给王河,他太穷了,江恒给了十两银子,够我们吃好多肉。” “晚上吃饭的时候娘给了王河五个铜钱,让他滚出老宋家,还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娶妹子就得拿出十五两银子。” “王河跟爹吵了起来,他动打人,他打爹,娘就用东西砸他。” 宋老大说的不快,颇有点催眠的意思。 “所以是你娘杀了王河?” “不是。”宋老大立刻反驳,“是妹妹杀了王河。” 沈清竹瞬间清醒,她和江恒对视一眼。 没想到,竟然是宋莲花动杀了王河。 “王河打爹,他还打娘,妹妹就用铁锹砸他的脑袋。”宋老大的话忽然停了几秒,像是在回忆一般,“妹妹一边哭一边砸,说他是负心汉,说他是畜生。” “然后王河就死了?” “没有。”宋老大摇头,“他还没死,只是娘说他救不回来,还不如埋了。” “然后?” 沈清竹看向宋老二。 “我和王河身材像,所以我就穿着他的衣服,趁着晚上离开村子,让所有人都看到王河活着走了。”只需要一眼,宋老二就乖乖的说话,“然后我在外面凑活了一宿,趁着没人的时候回家了” “王河是谁埋的?” 沈清竹又看回宋老大,她眼底没什么波澜,似乎对这样的结果还能接受。 宋老大和沈清竹对视,思考这个问题。 片刻后,他抬起指着沈清竹。 “是你埋的。”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3章 解决(11.17一更) 【笔趣阁.】 宋老大眼神依旧木讷,沈清竹被他指着,忽然就笑了。 “埋在哪里?” “不记得了,随便埋的。” “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没有,还活着,他……”宋老大似乎是想到什么,有些恐惧,但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他还睁着眼,他就那么看着我们……” 沈清竹基本是弄清楚了,王河的死因是窒息或失血过多,要看这两种哪个更先一步夺取他的生命。 宋老大的描述很苍白,他只说了过程,并未说细节,也不知道究竟是王河如何撒泼才让深爱他的宋莲花对他下的。 宋莲花或许不是一个好姑娘,但她爱过一个人,也飞蛾扑火似的沦陷了。 她早早地把身子给了王河,说不定也曾经幻想两个人成亲以后的美好生活,她可能也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 只可惜她没有好的运气,孩子没了两个,还将最爱的人捉奸在床,打碎了她一直以来的美梦。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爱着的。爱不会在目睹对方背叛的一瞬间彻底消失,想要彻底不爱,需要一个刮骨得过程。 只可惜宋莲花已经没有了这个权利,她在还没有刮掉这份爱意的时候,亲杀死了爱人。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江恒的到来,因为他十两银子的彩礼。 十两银子,葬送了一个少女的一生。 她或许是恨宋家恨江恒,或许是为了报复江恒报复那些和她抢男人的女人,又或许……她在十六岁那一年,失去了继续前行的力气。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成了所有人眼的荡妇,她做尽了荒唐事,看似活得潇洒肆意。可是…… 夜深人静之时,她会不会哭泣? 这已经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了。 没有谁生下来就是不要脸的,她只是一步一步的,把自己逼上绝路。 “真相大白,动吧。” 沈清竹不会对宋莲花的事情有同理心,她理解是一方面,看不起又是一方面。 她相信她的眼光,相信江恒,但如果有一天江恒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抽筋扒皮她也能把江恒从自己得世界丢掉。 女人多情,但也绝情。 “好。” 江恒松开沈清竹得,往宋家兄弟那里走,一一个扣住他们的脖子,微微用力。 “别太用力,不然容易听不清。” 沈清竹跟着他,站到了宋家兄弟的身后。 她没打算弄死他们,这和张秀是一个道理,她和江恒不能摊上人命案。 况且只杀了这两个人是没用的,老宋家还有人。 “今天晚上,你们什么也没说,哪里都没去。”沈清竹把一个小药瓶先后放在两人的鼻子底下片刻,“你们只是晚上尿急,起夜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 “你们看到了王河。” 沈清竹才说完,江恒得就微微收紧了些,宋家两兄弟的眼神也从木讷变成了恐惧。 “王河来找你们了,他满头是血,他问你们为什么杀了他,为什么不救他。” 沈清竹德声音不大,却字字敲进两个人的内心。 “他掐住你们的脖子,用力,再用力,你们感觉到无法呼吸。” 她说着,两个人都呼吸加重,仿佛真的被掐得无法呼吸。 可事实上江恒只是给了他们压迫,并没有用太大力气。 “王河告诉你们,如果不夹起尾巴做人,他就天天晚上来找你们,如果你们再去找宋莲花撒泼,他就掐死你。” “他是爱着宋莲花的,会护她一辈子,如果你们再欺负她,他就掐死你们。” 沈清竹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给江恒眼神示意,后者便加大了上的力气。 哪怕是江恒也不能一只掐死一个乡下庄稼汉,但在他们脖子上留下印记,让他们体验窒息的感觉还是可以的。 有药物,又有这亲身体验的窒息感,沈清竹的暗示便会深深地刻在他们脑海里。 江恒把最后一种药给他们灌下,然后拖着两个人,把他们扔在了老宋家的家门口。 后半夜过半,江恒去接沈清竹得时候她已经收拾好小屋,然后有些昏昏欲睡的靠在椅子上。 “别睡,会着凉的。”江恒捏了捏沈清竹地脸,让她清醒一下,“很快就能到家,到家再睡。” “到家我想洗澡。” “不是困了吗?” “那我也想洗。” 大晚上出来一趟做了这些事情,沈清竹不洗澡就浑身别扭。 “行,回去烧水洗澡,所以现在不能睡。” 江恒不会拒绝沈清竹,他把人抱紧,迅速下山,生怕她半路睡着了着凉。 沈清竹当然没在路上睡着,她再次睡在了浴桶里。 江恒有些无奈的把人捞出来擦干换衣服,然后收拾好所有才抱着香香的媳妇睡觉。 等天亮了,才有好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戏看。 剩下的夜,两个人睡得很熟,即便早就猜到了大概,但这一刻才好似真的放下什么似的。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江恒会在每年清明和宋莲花的祭日给她烧纸钱,但未来都日子是他和沈清竹的。 他对不起宋莲花,破坏了她和王河的好事。这件事情江恒会记住,百年之后若是能见到她,他会亲口向她道歉。 …… 泗水村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继张秀一事之后的大事——宋家俩儿子疯了。 老宋头和送老婆子就活下来仨孩子,两个儿子一个闺女,现在疯了两个,他们又穷,村民们都以为他们又要去找宋莲花闹。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找宋莲花。 不是不找,是不敢。 宋老大和宋老二疯了的那天,不停地念叨王河的名字,要不是宋老婆子让儿媳妇把他们拉回去,全村人都得想起王河。 这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可他俩一直说王河要掐死他们。 撞鬼这种事在现代尚且有人会恐惧,更别说这个迷信的时代,老宋家还心里有鬼。 两个儿子脖子上都有明显的掐痕,他们说王河爱宋莲花,他们要是再去找宋莲花就掐死他们。 不得不说,沈清竹选择他们两个是有原因的,这两个人的状况可以威胁全家。 老宋头和宋老婆子重男轻女,自然害怕儿子出事,至于两个儿媳妇,再泼辣也翻不过丈夫,更别说剩下的小孩子了。 哪怕是两个疯子,他们的性命也能拿捏住老宋家一家。 所以他们不敢,他们只能将两个儿子关起来,然后夹起尾巴做人。 这样的效果不会维持一辈子,但足够消停两年的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4章 烤肉(11.17二更) 【笔趣阁.】 天气渐凉,楚王的伤势好了八八,这两日他和陈裕晖的布局完成,他快要离开了。 他们一家口在这里躲了近一个月,最后决定过完绵亿的生辰礼再走。 沈清竹说了生辰礼这天做烤肉,于是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江恒在一边给她打下。 “殿下说我们明日便要走了。” 夏梓容站在沈清竹身边,打算学一学她的艺。 “已经安排好了?” “都好了,不会再给他们会了。” 人总不能在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楚王不是傻子,不可能让太子得两次。 “那我便助你们旗开得胜。” 胜什么不需要明说,相比起有仇怨的太子以及素不相识的其他皇子,沈清竹更愿意楚王成为胜者。 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放松一些了。 “也希望你们两个能一直顺遂下去。” 夏梓容同样送上祝福,不管是一直留在这里还是有会回去,顺遂总是没错的。 分别在即,大人们没什么过多的想法,两个孩子却察觉出来了。 “这些东西喜欢什么就带走,当做是我送哥哥的礼物。”绵亿把玩具箱里东西都拿出来摆在炕上让丛睿自己挑,“哥哥拿了礼物,将来就不能忘了我。”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丛睿摇头,“而且我没有东西能送给你,你今天还过生辰。” 丛睿跟着夏梓容跑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穿衣服,那身衣服当初还被江恒拿去做障眼法了,如今他根本没有能够拿出来做礼物的。 “那我们就一起做,做只有我们有得东西,娘亲说这叫独一无二。”绵亿打开炕边的小柜子拿出一本册子,“这个是爹娘给我做的,独一无二,所以我们也做一个独一无二的。” 那是沈清竹刚来时送给绵亿的,那时他们只能买得起最差的纸墨,所以册子上的墨有很多处晕染的痕迹。 这是一本除了字再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的故事书,就连这上面的故事都是不能外传的,可是哪怕绵亿如今想要什么书都有,他也最宝贵这本。 沈清竹说的,这叫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这种感觉多好啊。 两个孩子收拾了玩具,便拉着往书房跑,那里有绵亿自己得小桌子,墨纸砚都是放好的,他随时都能来练字。 两个孩子都是会写字的,丛睿开蒙早,但绵亿聪明,况且小孩子也不爱讲究之乎者也,只要开心就好。 他们两个在书房一扎就是大半天,午吃饭得时候沈清竹找了一圈才在书房里找到两个浑身都是墨的“黑猴”。 自从丛睿来了,绵亿淘气指数直线上涨,尤其是丛睿说话以后,哪怕不让出院子,他们也能半天一身土。 绵亿的衣服不算多,但他不是特别调皮的孩子,所以完全洗的过来。 现在可好了,半天两身衣服的消耗,饶是这次沈清竹专门给他多定了几身衣服也不够。 夏梓容看着他们也是哭笑不得,江恒给烧了热水,她俩就先把两个孩子洗干净再吃饭。 “你们这是在墨上打了个滚吗,怎胸口都黑了。” 洗了一盆黑汤,沈清竹都无法想象他们怎么玩儿的。 “我和哥哥做了独一无二的礼物,娘亲帮我们完成好不好,后面我们不会做。” 绵亿也不怕挨骂,乐呵呵的央沈清竹。 沈清竹一时还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等饭后去收拾书房的时候才发现两本只差装订的“书”。 两本书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难得的干干净净。 不说内容,两个小孩子能把纸张裁得这么齐,说明他们得动能力很高了。 沈清竹也没去看他们究竟写了什么,五六岁的孩子,他们的世界大人很难理解,非要看了也没意义,倒不如把最大的尊重给孩子。 当初那本故事书是沈清竹指导江恒装订得,现在这两本全交给他也完全没问题。 沈清竹找了之前买回来的带颜色的纸张,用这种纸给两个孩子做了封面,然后再让江恒装订。 这工作不难,沈清竹靠着柜子看江恒干活,两个人都没说话,空气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宁静。 她就是这么睡了过去,然后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碰她。 沈清竹睁眼,看到了江恒。 “时间还早,困的话就再睡会,一会我叫你。” 江恒把沈清竹放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又睡过去,这才拿着两本装订好的书去了孩子们的屋子。 两个孩子玩儿了一上午,现在睡得正香。 江恒把书放在桌子上,给他们掩好被子又看了看火,这才轻轻脚的出去。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房间,他也就回去抱着沈清竹眯了一会。 这个时代没有闹钟,江恒又在军营多年,所以哪怕是睡着,对于时间的掌握还是不错的。 比起他沈清竹就不行了,现代人太依赖闹钟,江恒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身体又太暖和,弄得她一时还不想起来。 “起来吧,再睡要头疼了。” 江恒把沈清竹叫醒,除了上次太过劳累以外,她午睡时间长一点就会头疼,很长时间都会有些蔫。 沈清竹被江恒叫得有些不情不愿的起来,坐了一会才清醒。 “去把孩子们也叫起来吧,不然晚上没觉睡了。” 沈清竹清醒了下炕换衣服,江恒去叫孩子们起床,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好好看!” “这是舅舅做的吗,好厉害!” 听声音他们已经醒了,还看到了桌子上的书,江恒也就回去帮沈清竹准备晚饭了。 晚上要给绵亿过六岁得生辰,沈清竹特意用了大锅煎肉,然后利用现有调料做了烤肉料。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沈清竹便开始热锅。 肉都是腌制好的,有孩子爱吃的甜口,有夏梓容偏爱的清淡口味,还有江恒喜欢得辣味,再配上一些清爽的小菜,即便不是正宗的烤肉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先尝尝。” 沈清竹煎了一部分肉,然后先让江恒蘸着料尝一尝。 “好吃。” 江恒偏爱辣味,连蘸料都用的沈清竹自制的辣料,一口下去哪怕是寒冬腊月也能暖和起来。 “你慢点,别辣伤了胃。”沈清竹忙着煎肉,然后示意江恒,“我要吃甜的,加最左边的料。” 沈清竹要吃,江恒就将肉蘸好料,用接着喂给她。 “好吃吗?” “当然好吃。”沈清竹被嘴里得甜香弄得心情极好,“我艺真好。”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5章 六岁生辰(11.18一更) 【笔趣阁.】 沈清竹并没有专门学过烹饪,她只是在闲下来的时候自己试着打发时间。 十八岁以前,不管多么辛苦,好歹还能听到方素歇斯底里的怨怼,那时的闲暇还不至于太过孤寂。 方素死后,沈清竹忽然感受到房子的空旷,闲暇时便只能找事情来充实自己。 看书看剧或是做一桌子菜然后自己吃上好几天,这样的日子持续十年,任谁都不会做得太差。 但说实话,她和真正的大厨根本不能比,可一些新奇的花样拿到这个时代,哪怕她做不到最好,也能哄得人开心。 沈清竹的“烤肉”很受家里人的喜爱,卢致风趁着她和江恒在厨房忙,没少趁吃甜口的肉。 等忙得差不多两个人上桌时,老爷子又一脸矜持的光顾别的菜。 桌子上的其他人都不说话,毕竟除了沈清竹,没谁能逆着他来。 今天这顿饭是给绵亿过生辰,大家也都尽力给他准备了礼物。 卢致风是土豪型的,他从宝贝里选了个最贵的,放在了随便找的盒子里。 绵亿打开,一颗又大又圆又亮的珠子躺在盒子里。 “哇——好好看啊。” 绵亿拿着盒子给丛睿看,珠子会发光,两个孩子瞧着都喜欢。 “我在府里见过,只是没有这个大。” 丛睿回忆曾经在房见过的宝贝,发现家里有类似的东西。 不过比这个小。 别说是还不到岁的丛睿,就是楚王也鲜少看到这么大这么上乘的夜明珠。 卢致风能有这种品质的夜明珠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但他能随送给小徒弟,足以说说明绵亿在他心的位置。 只是…… 给一个六岁的孩子这么大颗夜明珠真的好吗。 沈清竹扶额,这东西要是被外人看到了,会不得了的,还等到晚些时候她收过来吧。 卢致风好似扔碎银子似的给了夜明珠,楚王也拿出了礼物。 他准备的是一套上好的墨纸砚,这东西是他让陈裕晖专门买来的。 这一套对于王爷来说根本不够格,但条件特殊,他也只能如此。 况且这东西花了陈裕晖两千两银子——王爷赊账的。 不管礼物值不值钱,楚王赏的,那就是价值连城,在这个时代,王爷能坐在这里同桌吃饭就已经是江家的荣幸了。 楚王拿出两千两的礼物,按理来说夏梓容就不用准备了,可她喜欢绵亿,便做了个袋子给他。 袋子不大,也就能装一装小玩具。东西不是稀奇玩意,但夏梓容巧,上面的图案与家里只狗一模一样。 “是大黄小黄和双黄!”绵亿接过来,双眼发光,“谢谢姑姑,姑姑真厉害,比娘亲绣得还要好看!” 太过高兴,绵亿不小心说了实话,他赶紧捂嘴,然后用无辜的眼神看向沈清竹。 他说的这大实话沈清竹并不在意,她绣活不行是事实,不需要无脑吹。 不过看孩子这个样子,几个大人都忍不住笑了。 江恒偏头看向沈清竹,他记得她说过不会绣活,但听绵亿的意思,似乎是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等众人的笑收敛一些,江恒才把给绵亿新作的玩具拿出来,至于沈清竹是早就定好的新衣服。 他们是父母,不需要去那些有多少意义的礼物,只要孩子开心且东西实用就足够了。 等到最后的玉书,他送的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礼物了,那个盒子沈清竹没看出来什么门道,但看绵亿的样子很开心。 比收到夜明珠还开心。 礼物全都送完了,江恒把东西都给绵亿放到屋里,然后才回来开始吃饭。 这一大家子,也就沈清竹和夏梓容比较青睐素食,剩下的男性都喜欢肉。 丛睿本来在府上不爱吃饭的,可在这里待了一个月,现在吃肉吃得可以比上绵亿了。 本来逃亡一次受了罪该消瘦的,偏偏他圆润了不少。 夏梓容看着儿子脸上肉眼可见的肉,即便他还不如绵亿瓷实,但也足够她开心的了。 “我看睿儿很喜欢,等回去了,姐姐也可以给他做,只是不能总吃肉,太挑食对身体不好。” 沈清竹用菜包了肉递给孩子,绵亿不挑食,自然是给就吃,反倒是丛睿有些不喜欢。 不过他是个懂礼的好孩子,长辈赐不可辞,即便不喜欢吃菜也接过来了。 小孩子爱吃肉不爱吃菜是很常见的问题,绵亿就是早几年饿得多了,跟着宋莲花能吃饱就不错了,自然不可能挑食了。 光是劝孩子吃菜或用几口菜一口肉的方法是不够的,这样确实能让他吃菜,但很可能会让孩子更加厌恶蔬菜。 倒不如把菜以他能接受的形式呈现在他面前,并不强求要让孩子多么的爱吃,只要不讨厌就行了。 很显然,这样的吃法丛睿还是能接受的,于是夏梓容便间或给他卷几个,免得只吃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肉腻到。 一顿饭都吃得有些撑,沈清竹和江恒收拾桌子的时候玉书也来帮忙。他现在除了畏冷便没别的问题了,所以便不愿意闲着。 绵亿也想来帮忙,但他今天是小寿星,沈清竹就让他去跟丛睿玩儿。 毕竟明天他们就要走了。 离开的事情还没和孩子们说过,毕竟今天这么开心,说了难免扫兴。 而且两个孩子似乎已经察觉到了。 他们明明还这么小,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收拾完餐具,也就各自回屋,楚王一家并没有要收拾的行李,明天一早陈裕晖会来接他们,所以没什么可操心的。 屋里面火生得旺,夏梓容困得不行,睡了一觉身上全是汗,还念着在睡前看一眼丛睿。 楚王怕她出去着凉,便让她先睡,由他去看孩子。 他出门,正看到捧着装有夜明珠盒子的沈清竹。 绵亿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沈清竹和他解释了收走夜明珠的理由后他便乖乖的上交了。 沈清竹不是非要没收孩子里的财物,只是他还小,在他对于钱财还没有明确认知之前,还是不要让他自己收着。 她收了夜明珠,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之后才准备回屋,却没想到和楚王打了个照面。 “孩子们已经睡了。” 都撞到了,总得说点什么,沈清竹猜到他来的目的,便把结果告诉他。 楚王点点头,他直视沈清竹,月光渡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慈祥”。 但是他没忘,她可是一张嘴就跟挖眼剁的女人。 还是两只那种。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6章 月下和分别(11.18二更) 【笔趣阁.】 “这次的是事情还要多谢你们夫妻二人了。” 江恒是保皇党,八年前从未站队,他现在又是假死后的隐姓埋名,所以他们夫妻二人能够出救他们一家,楚王还是要知道些好歹的。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江恒和沈清竹存了别的心思,弄死他们并不难,还一劳永逸。 “王爷客气,您身份尊贵,何须为这点小事道谢。” 沈清竹开口就是客套话,客气得楚王都有些意外,毕竟认识一个月了,她可不像是会客气的人。 果然,她还有话。 “不过王爷既然谢了,显然是记得一切的。” 她直视楚王,身上的温和掩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不锋利的锋芒。 宛如还没出鞘的宝剑,只需要一下便能亮出剑光。 “是我想尽办法找到王爷并冒着风险把您带了回来,也是我不辞辛苦的冒着生命危险去黑市走一遭为您寻来了解药,还是我在官兵搜查的时候将您藏了起来,不让您被发现。” 这些功劳不完全是她的,救了夏梓容的是江恒,出钱的是陈裕晖,陪她的是卢致风,做解药挡官兵的也是老爷子。 可她只说这一点,楚王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想要什么?” “王爷给得起吗?”沈清竹反问,只不过问完她就轻笑了一声,“我们现在要的是平静,没有人打扰的平静。” “本王说过,不会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只要他不说,便没人知道这件事,毕竟陈裕晖出卖江恒得几率远比他小。 “那么还请王爷答应我一件事,若有一天,这份平静被打破,我们不得不走上某条路得时候……” “本王可以护沈小将军一场。” 平静被打破,他们不得不逃亡或是回京时,楚王也不介意帮一帮江恒,既能拉拢人,又能报恩。 沈清竹却摇摇头。 “若真有这一天,还请王爷记着今日的恩情,功成之后,放过江恒。” 在这最普通的乡下的不普通的小院里,沈清竹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令楚王没想到的事。 “若真有那一天,我们能走哪一步王爷您也是清楚的,既然走了,就得赢到底。” 江恒今日帮了楚王,若他一辈子都在村里,那么这件事就是为陈裕晖搭桥。 但如果他回到京城,除了支持楚王,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他不能再做保皇党,他也必须扳倒太子,而众多皇子,他只能站在楚王这边。 如果他们蹚了夺嫡浑水,就必须成为最后的赢家,成王败寇,没人输得起。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些我是懂得的,所以等到那一天,希望王爷念着今日的恩,收了兵权罢了官,放我们回到平静吧。” 沈清竹的话相当的直接,他没有说让他将来不要处置江恒,更没有说让他相信江恒。 不要跟帝王谈信任和感情,不管楚王有没有这东西,沈清竹现在都是不信的。 她允许他的警惕,更默许他惩治功臣,但她只有一个条件,留下江恒的性命。 他们什么都不要,只要这里的平静。 “江夫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此直白的说这种话的,楚王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是说她笨,还是说她…… 不,她是太过聪明了。 这种事情,绕十八个弯的他也是见过的,但平心而论,不管他们说什么,等他坐到那个位置的时候,都很难信任。 现实来说,委婉反而没用,倒不如说得明明白白,而且沈清竹有这个资本坦白。 支持是因为逼不得已,但既然做了,救必须赢到最后。 赢了以后她能明白帝王的所有心思,所以她可以成全,只要他记得这一个月,放他们离开。 太过直白,反而比绕十八圈的表忠要有用。 “王爷觉得,江恒他如今放不下的是什么,他又为什么愿意救您。” 哪怕暴露自己也要救,为了什么? 为了身份地位还是金银珠宝? 还是那份情谊? 这个答案楚王是有的,也正是这份纯粹,让他一时无法拒绝。身在皇家,缺的就是这种情谊,哪怕是为了夏梓容。 他并不知道外祖母昔日的姻缘,所以不知道江恒的情谊也有对他的。 “王爷,我们要的终归是这份平静,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局总好过血溅尺。” 沈清竹拿着盒子,那盒子盖得很严,却好像又有光从里面透出来。 她就这样很平静的对身处高位的他说着直白的话。 她的语气比她的表情还要平静,却让楚王有一种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错觉。 “王爷,家国动荡总是不好的,毕竟若是没了他,我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很直白的威胁。 不管是哪位,与沈清竹的联系都是江恒,但如果他出了事,她便再没有什么情义道义可谈了。 一个女人,一个乡下的农妇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扬言要祸及国之根本,搅乱整个国家。 说实话,这有些太过大言不惭,但楚王听到的刹那是相信的,哪怕他之后用无数的理由来解释这不可能,但都不能掩盖他下意识相信了的事实。 似乎从她很平静的说要挖眼剁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狠角色。 有些事情,只有足够的狠才能做到,况且她还有灵医谷撑腰,想要动,不是没可能。 楚王的心思过了一圈,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他看着沈清竹,后者便很温和的笑着。 仿佛那把刀没有“握”在他上一样。 “天晚了,还请王爷早些休息。” 沈清竹“收起”那把刀,对着楚王行了个并不规矩的礼,然后拿着盒子转身离开。 月光下,小院有些安静。 “本王答应你。” 五个字,声音不算大,但沈清竹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转身,对着楚王再行一礼。 “那我便助王爷心想事成了。” 这是楚王在江家最后一晚,也是一个月以来令他印象最深的一晚。 今晚的感觉让他一时难以忘怀,这一记便是后半生。 也正是因为这一晚,他临死前才会做出那个决定。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7章 分别(11.19一更) 【笔趣阁.】 陈裕晖一早就过来接楚王一家口,他带来了衣服配饰,而楚王的人等在半路。 他们在屋里换衣服,绵亿拉着沈清竹的衣摆,仰着头问她。 “娘亲,哥哥真的要走了吗?” 昨晚沈清竹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两个孩子,哪怕他们早就想到了,但真的到了分开的时候,还是不愿意的。 “哥哥要回家的,这里不是哥哥的家,他不可能给一直在这里。” “那我还能见到哥哥吗?” 这个问题沈清竹不能回答,她捏了捏绵亿的脸蛋,沉默不语。 她不想随便找个理由骗孩子,但能与不能不是她说了算。 见不到,说明他们一辈子就在这里了,但若是能见到…… 到那时,便处处是波澜了。 绵亿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他疑惑的看着沈清竹,刚刚满六岁的孩子乖巧的握住沈清竹的,没有再问下去。 门开了,楚王一身锦衣华服,身后是盛装的夏梓容和丛睿。 丛睿也换了衣服,即便绵亿的衣服很好看,两相对比下还是远不如丛睿的。 “王爷,王妃,世子,车已经备好了。” 陈裕晖只带了刘海,毕竟这里是江恒家,他不想暴露给更多的人。 楚王点点头,看向丛睿。 丛睿已经跑过去跟绵亿道别了。 “要最后再说几句吗?”楚王偏头问夏梓容,“还有时间。” 夏梓容摇头,换上这身衣服,站在楚王身边,她就最先是楚王妃,然后才是江恒的姐姐。 “该说的早就说了,他好好的就行,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早就不会像孩子那样,一点点分别就难过的不行。 成人的时间太复杂,利益错综,在这种情况些,只要知道牵挂的人好好的就足够了。 相比起他们,两个孩子就感性很多。 “你会来找我吗?” 丛睿问绵亿,他不能随便出京城,所以很难来找绵亿。 “我不知道。”绵亿看向沈清竹,再收回目光,“我长大了会去找你的。” “那说好了,如果你不来,我就来找你,长大了我就能出来了。” “拉钩!” “拉钩!” 两个年龄相近的孩子,尚且不能理解对方的身份,他们用最纯粹的感情承诺彼此。 或许这份感情会随着时间流逝,因为利益和身份的不同而消失,又或许它能经受住考验,在未来的几十年依旧绚丽。 不管怎样,在这一刻,他们是最纯洁美好的。 他们都红了眼睛,却因为说好的是男子汉不能哭,可要与朝夕相处一个月的好朋友分别,他们根本忍不住。 直到两个小袋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沈清竹一一个拿着在他们面前晃悠,袋子的颜色比现代的宝石蓝深一些,很好看还耐脏。 做小袋子的布没有花纹,上面绣着几只丑萌丑萌的小动物,绵亿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即使现在很不是时候,但昨天才见了夏梓容的艺,现在再看这个,内心不由得默默吐槽。 沈清竹知道她绣得远比不上夏梓容,所以压根不去比。 她把小袋子分给一人一个,袋子鼓鼓的,里面像是有东西。 绵亿打开,拿出袋子里面的东西。 “小兔子!” 丛睿也打开了,每一个里面都有五只小兔子,只布艺两只木制。 “这是爹娘们送给你们的礼物,喜不喜欢?” “喜欢!” 这东西是沈清竹和夏梓容没事的时候鼓捣的,夏梓容巧,六只布兔子就是她做的。 袋子比较简单,就是沈清竹做的,小动物是她觉得太空了,所以才绣上去的。 木质的小兔子是江恒过来凑热闹的,沈清竹在屋里做袋子的时候他问了一句,然后就默默地做了四只。 那时候沈清竹还没开始绣花,所以江恒直到昨晚才知道她学了刺绣。 一个小小的布袋子,融合了江恒夫妻和夏梓容的心思,楚王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呢? 怎么没人通知他? 他倒是看见夏梓容做针线活,可她平时总做,所以就没有特意去问。 然后现在就是两个孩子的父母,唯独把他排除在外。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但王爷很不开心,只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等回去了,他一定要弄一个能压得过所有兔子的兔子。 王爷如今已经跟兔子较上劲了。 等袋子里的五只兔子反反复复的看过以后,丛睿也要走了。 他抱着小袋子和那本“书”依依不舍的被抱上马车。 “一定要来找我,我等着你!” 他从小窗探出头,对绵亿说。 “我会去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长大以后我一定会去的!” 绵亿向他摆,然后马车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江家的院子,离开了泗水村。 镇子里依旧有人等着楚王,或许他们还有后,又或许他们已经成了计划里的瓮之鳖。 沈清竹对着有些凉的指尖呵了一口气,然后便被江恒捉去暖。 “天冷了。” “进屋吧。” …… 时间往十一月走,楚王的谢礼上门,他没有给些不切实际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只是给了一大一小的两个盒子。 大盒子打开,厚厚一沓子银票,面值最少一百两,最多一千两,加起来足足万两。 “出门带这么多钱真的不怕被抢吗?” 能拿出万两,说明楚王这次出门带的银子更多。 “应该是去城里的银号取的。” 楚王名下也有产业,这点虽多,但他也出得起。 沈清竹应了一声,她把有“银行”的事情给忘了。 楚王给了这么多,在加上已有的银子,一万千多两,一辈子吃喝不愁。 突然变得贼有钱的沈清竹拿过小盒子,以楚王的土豪属性,这里面应该是更贵的宝贝。 盒子打开,里面稳稳当当放着一样东西。 通体翠绿,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玉。 玉是好玉就是这造型…… 翠玉兔子? 玉兔子下边还有一张字条,沈清竹拿出来,上面的字不多,所以很快就能看过来。 “给绵亿的,说丛睿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这是因为她和夏梓容一时兴起,然后江恒凑热闹没带他,所以一定搞一个最贵的吗? 这可是真贵,水头这么好的玉就做个兔子哄小孩子玩儿,沈清竹忽然觉得自家儿子真吸金。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8章 离开(11.19二更) 【笔趣阁.】 十一月的末尾,快要到了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天已经很冷了。 沈清竹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对着呵气。 “再加件衣服吧。”江恒握住她的,“天太冷了。” “再加就真的成球了,况且马车你不是改了吗,不冷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绵亿从屋里跑出来,穿戴整齐。 “娘亲,我好了!” “那就走吧。” 沈清竹把从江恒拿出来,然后抱绵亿上马车。 快过年了,她要去找陈裕晖交稿,还要带绵亿送丛睿一程。 今天是楚王回京的日子,这时候走,将好能赶在新年前抵达京城,和家人吃个团圆饭。 楚王离开后陈裕晖便很少来,他在帮忙布局,还有假身份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具体在做什么沈清竹不知道,现阶段他们不需要知道这些,毕竟不回去的话,斗争与他们无关。 只是未来的事情,没人能说得准。 沈清竹掩好帘子,玉书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出来。 “可以吗,天挺冷的。” 沈清竹记得玉书现在畏寒,但他主动要来赶车,她也没办法。 “可以的,我不冷。”玉书坐在马车外面,然后掀开帘子的一角,把怀里的东西递过去一个,“婶子拿着,您和师弟别受寒了。” 他递过来的是一个类似现代热水袋的东西,沈清竹不知道叫什么。 沈清竹是实打实的理科生,对古代的了解没那么深,她知道有炉和汤婆子,却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暖水袋”。 不过说起这些,倒也得添置一些。 睡觉她是不冷的,毕竟江恒就是个人性暖宝宝。 沈清竹担心的是家里的老人孩子,她以前依赖于空调和电热毯,难免想得不够全面。 还有炭。 当然了,真的跟大户人家似的烧炭还是有些烧钱的,而且在这里太过扎眼,不过少买一些添几个炉还是可以的。 除了这些还要多买一些肉菜,这个多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多,而是真正确的囤货。 毕竟…… 要下雪了。 沈清竹抱着绵亿,然后轻轻的揉右臂,她这个胳膊,比天气预报都灵。 估计要有一场大雪,她甚至让卢致风开出一份药单子,免得大雪封路,找都没地方找去。 这么一算,要买的东西不少,沈清竹让玉书把她和绵亿放在仙衣阁,然后把药单子给他。 买药这种事情还是玉书去比较好。 快过年了,仙衣阁的生意又好了起来,沈清竹进来,钱小顺赶紧让人去通知钱掌柜。 显然陈裕晖早就交代好了,钱掌柜出来招待沈清竹,接过她的图纸,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和银子拿出来。 图纸的数量与价格都是说好了的,沈清竹点过以后便没再耽误人家做生意,直接离开的仙衣阁。 街上的人已经很多了,因为楚王要走,所以很多百姓来看热闹。 沈清竹把绵亿抱起来,抢了个视野还不错的位置。 客栈的护卫已经开始行动了,属于楚王的豪华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周围除了护卫还有下人和官员。 绵亿伸长脖子去看,沈清竹嘱咐过他在外面不要说话,他一向是个乖孩子,所以只看不问。 等了一会,才有人往外走,如众星捧月一般的自然是楚王一家。 夏梓容脸上带着面纱,丛睿被下人抱着,百姓能看到的也只有楚王的脸。 他们上车,后面还有其他官员的马车,如来时一般浩浩荡荡的一长串。 马车周围全是百姓,沈清竹抱着绵亿混杂在其,他们母子并不突出,她也没有说过要来送。 过来是因为绵亿想来,她也有正事。 沈清竹想不到得是,马车的侧帘掀开一小块,隐隐约约的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看向这边,仿佛早就在这人群锁定了他们。 那双眼有些红,沈清竹是认得的。 那是丛睿的眼睛。 一如沈清竹嘱咐绵亿,夏梓容也嘱咐了丛睿,即便绵亿来送行,他们也不能有交流。 哪怕挥一挥都不行 两个小伙伴只能这样对望,一个混在人群,一个只能悄悄的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不能说话,就这么看着,一直到队伍出发,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彼此。 丛睿放下帘子,红着眼睛坐回去,他身边是那本书和小袋子,他把这些宝贝似的随身带着,半点不许别人碰。 “母亲,弟弟会来找我吗?” 夏梓容摸着他的头,叹了口气,要绵亿来找他,谈何容易。 丛睿不了解这些,但他也能感觉到夏梓容的为难。 他有些失落的抱着书和小袋子,觉得前方要抵达的家里无得很。 同样失落的还有绵亿。 送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走丛睿以后,他没精打彩的把脸埋在沈清竹怀里,玉书来接他们的时候,怎么逗他都不笑。 “慢慢的就好。” 小孩子忘性大,沈清竹甚至希望绵亿的忘性再大一些才好。这样的分别很伤人,但又不得不分别。 他们送走了楚王,接下来就是买过年的东西,粮食和肉菜都是要的,满满登登的堆了一马车,剩下的就是些日用品和沈清竹要的炉。 取暖的东西里,汤婆子还是热销的,毕竟这东西就灌热水,一般人还能用得起。 相比之下买炉的就少多了,因为炉要烧炭,那玩意可不是谁都用得起的。 沈清竹还真用得起。 汤婆子和炉她一人买了一个,一次性的花费是不少,但这东西并不是消耗品,贵一点也是值得的。 一家五个人,五个炉,五个汤婆子,沈清竹跟店主墨迹半天,硬是压了价还带走一小包炭。 从店里出来,玉书还有些没回神。 “婶子好生厉害。” “杀价也是熟能生巧的,不算什么本事。” 在现代,沈清竹谈合同必须压价,她跟一群老狐狸对抗那么久,这个时代的小商贩根本不是她的对。 把东西基本买全了,又专门添置了一冬天的炭,还定了不少的柴火,让他今天下午必须送到。 一大圈绕下来,马车里也就沈清竹母子的地方了,剩下的空间全是货物。 玉书架着马车回去,现在楚王走了,自然没人拦着查车。 午饭时间,个人回到家里,下午的时候柴火都送了进来,沈清竹让人帮忙归置好,然后多给了几个铜板。 天越晚,沈清竹感觉到臂约难受,她让江恒烧了热水,灌好汤婆子给大家送过去。 当天晚上,下起来雪。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59章 落雪(11.20一更) 【笔趣阁.】 雪下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江恒起来便将昨晚已经灭了的火生起来,然后去给绵亿生火。 这一场雪极大,江恒忙完早饭喊沈清竹起床的时候,外面还纷纷扬扬的下着。 沈清竹在炕上咕噜一圈,不想起。 雨雪阴天的时候她的右臂就会酸软疼痛,再加上天冷,她就越发的犯懒。 “先把饭吃了。”江恒哄着她,“不然饿坏了身子。” “一顿不吃饿不死。” 沈清竹拒绝,可实在耐不住江恒的念叨,最终爬起来吃饭。 “这雪下得很大啊。” “有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再这样下去可能就要封路了。” “封了也没事,咱们的储备是够的。” 哪怕是在现代,大雪都能阻塞交通,更别说这个贫瘠的时代。况且现代还有各种除雪的器,这个时代全靠人力。 在这种前提下,一但大雪封路,村里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出行。 这个时候很容易死人,雪下得太大,有些破房子可能被压塌,而且化雪的时候更冷,穷苦人家连柴火都要算计着,很容易冻出问题。 还有一点,就是没有吃的,毕竟一般家里不会储备那么多食物,主要是买不起。 其实乡下人是会看天判断雨雪的,可见过这种难得一见的大雪的人不多,除非是极其有经验的老人,否则根本判断不出来。 雪灾虽然说不上是最难过的,但也算是排名前几,主要是这样恶劣的天气,随时都能冻死人。 不过今年梧州这边算是因祸得福,前不久刚刚地动,各家各户有钱的盖了新房,没钱的找人加固房子,再穷点的等赈灾的钦差来了帮忙盖房。 虽然这几种情况的房子不同,但抵御大雪还是能做到的,所以还不至于楚王前脚刚走,后脚就又出问题。 不过其他地方就不知道了。 而且这么大的雪,楚王的队伍要如何行进?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陈裕晖护送楚王到半路就也要回家过年。而且往镇子的路隐隐有无法前进的架势,江恒和沈清竹没有消息来源,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管不着,况且楚王带了那么多人,肯定有这个时代的解决办法。 沈清竹不瞎操心这个,她就裹着被子在炕上咸鱼瘫,屋里和炕都被江恒弄得极其暖和,她实在不想动。 只是这个时候无比想念,这么舒服的环境,要是再来个电影,那多惬意。 沈清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愿望估计这辈子都不能行了。 她翻了个身,透过开了个缝隙的窗子看院子里的江恒。 外面的雪太大了,哪怕可以做到不出家门,但院子里的积雪还是要处理。 沈清竹原本想去帮他,结果被江恒按回被窝。卢致风说她身子不能受凉,这么大的雪,天又这么冷,他怎么忍心让她出来冻着。 “进来歇会吧,这雪一时半刻停不了,不用弄那么干净。” 沈清竹让江恒进屋,现在处理积雪是怕雪落得太厚影响开门,但雪一直没停,弄得太干净也没意义。 江恒看着只剩下一层薄雪的院子,觉得再落一天的雪也能撑得住,便放好工具进屋。 屋里暖洋洋的,很快江恒身上的衣服便被化了的雪打湿,沈清竹让他赶紧换衣服。 她昨天把所有的东西都备齐了,所以并不怕大雪,但一直下下去难免会有些不方便。 这场雪就如同江恒所说,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停,然后又连绵到第二天午,才有要停的架势。 不好的消息也是在下午雪停了大家出来扫雪的时候传出来了。 有人死了,活活冻死的。 死的是村里无儿无女的独居老人,本来就有病着,柴火也不多,在两天两夜的大雪苦苦熬着,最终也没熬过去。 这事情是在大家意料之内的,老人的邻居帮忙收拾了一下,没办法买棺材,便凑活着把他葬了。 天灾死人并不是太大的事,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在村子里流传太久,甚至还比不上大雪封路,柴火吃食都不够的消息来的持久。 柴火不够无法保证取暖,吃食不够就得饿着,这种情况下人难免会有情绪。 沈清竹跟家里人交代了,这时候少外出,少跟人接触。他们家本来就和村民们有矛盾,现在人家又冷又饿的,他们吃饱穿暖容易刺激人。 因为不怎么与外界交流,所以沈清竹知道某件事还是因为某些人走投无路求上门。 张秀终究还是漏了。 自打肚子开始大了起来,她就不敢再出门,平时用布条缠着肚子企图这样能不被发现。 然而她肚子里并不是真的有孩子,这样做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多少能掩盖一些,在她使劲糊弄之下,暂时还没被家人发现。 但是现在大雪终于停了,有能力干活的孩子都要出来扫雪收拾。张秀之前给张大柱丢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脸,早就没了平时的宠爱,所以根本躲不开这扫雪的任务。 她本想着快点干就行,但终究还是出了意外。 这个时候人心还是太浮躁了,一点摩擦张秀就跟人起了争执,推搡之下她摔了一跤,正磕了肚子。 地上还有雪,即便被踩过也还有白色,在这种情况些滴上血就太显眼了。 张秀肚子剧痛,她疼得在地上打滚,腿间涌出鲜血,红了一片雪。 和她起争执的要么是姑娘,要么是新妇,所以一时还没往流产上想。她们看张秀疼成这个样子,赶紧去找之前张秀看伤的大夫。 大夫找来,这一看可不得了。 张秀瞒了几个月的事情就这么漏了,偏偏她还没工夫管这件事。 她流产,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用药物排出来,可这个大夫能治治发热外伤,治不了这种事。 张秀疼得直哭,她娘也是生育过的,再听大夫说若是不尽快服药,她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以后还能不能怀都是个问题。 泗水镇现在只有两个大夫,一个是半吊子,一个是神医卢致风,但老张家跟江家交恶,怎么可能出。 但是张秀太疼了,她才十多岁,根本受不了。 看着女儿疼成这个样子,做娘的更难受,也就顾不得什么面子了。 张秀娘跑到江家门口跪着哭求卢致风救救张秀,又引起了一阵村民的围观。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60章 哭求(11.20二更) 【笔趣阁.】 “卢大夫,之前是我们家秀儿的错,我替她给您磕头,求你救救她吧。” 满地的积雪,张李氏跪在江家大门前,顾不得雪浸湿衣裤,只苦苦的求卢致风。 大雪封路,去不了镇子求医,那个半吊子大夫救不了,如果卢致风不出,她闺女就完了啊。 张秀的事情闹得不小,张李氏这么一求,顿时围了看热闹的。 “之前过来闹成那样,现在还有脸求人救命。” “真不要脸,生出这么一个贱货,当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不定张秀都不是老张家的种呢。” 围观的人有说风凉话的,张李氏瞪了他们一眼,声音就小了一些,若不是现在救人最重要,她能撕了这几个人。 当然,也有帮她的。 “小丫头都这么惨了,还不救人,这还叫大夫?” “心比石头还硬,都配不上做大夫。” “在家吃香的喝辣的,不管别人死活,良心被狗吃了!” “凭什么老江家能跟着享福,咱们就得受罪!” 在他们眼里,卢致风有钱还会医术,就应该站出来免费给他们治病。而且现在家家吃不饱饭,他那么有钱,就该把粮食分给大家吃。 不止如此,在他们眼里同样贫穷的江家现在能跟着吃饱穿暖,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暖暖和和的吃得饱。 强大的反差刺激人的精神,这种情绪能感染不少人,饥饿与寒冷之下,又临近年关,人心躁动,围观村民的话题逐渐有些走偏。 “我呸,你们要脸吗,自己掐一掐看看脸皮是不是比墙还厚!”听说了这边热闹的李保媳妇对着这群人啐了一口,“还惦记人家的东西,你们哪位啊!” “卢大夫是你们爹还是你们爷爷,你们是跪在人家面前伺候一天还是半天?” “江家伺候人家吃,伺候人家喝,绵亿还是人家徒弟,江家就能过好日子怎么了?” “凭什么?就凭江家的孩子好看懂事卢大夫喜欢,就凭你们只能生出一群小混蛋!” 李保媳妇叉着腰指着这群人骂,她平时还是比较温柔的人,但终归是乡下的女人,泼辣是少的。 不止如此,她平时人缘好,一堆人向着她,她一骂,好多人都不敢吭声反驳。 关键她说的是实话,这附近那么多村子,哪家能生得出绵亿这样的孩子,要是让他们选,也会不选自家的泥猴。 李保媳妇在外面嚷了一通,算是镇住了不少道德绑架的人,张李氏还求着,她没管这事。 她相信张秀害了绵亿和玉书的事,虽然现在看着小丫头可怜,可伤的是江家,她不能替江家做决定。 江家两个孩子被伤得那么惨,要是她家的,她能举着刀砍死老张家。 张李氏的哭求声一直不小,嗓子都有些哑,沈清竹站在大门后,把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她听得到李保媳妇对江家的维护,也听得到张李氏作为母亲的哀求。 她甚至想得有些跑偏。 如果是她躺在那里等着救命,方素会不会也像张李氏这般不管不管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疑问,前世十八年,她们母女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方素并没有在物质上虐待过她。 方素会怨怼,会说一些极其难听的话,但前十八年除为了沈家外,她没有让沈清竹受到过多少身体上的伤害。 因为看上去一切安好,所以沈清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着江恒掌的温热,然后把这些没用的想法通通压下去。 “你准备怎么办?” 以江恒对沈清竹的了解,她绝对忍心看着张秀去死,但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 沈清竹看向卢致风的房门,那扇门已经开了。 外面闹成这样,卢致风当然听得见。 他站在门口,只对着沈清竹说了一句话:“你说救,就救,说不救,就不救。” 沈清竹的那颗心,在这一瞬间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她指尖在江恒掌微微蜷缩,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老先生,咱们还得好好过年呢,年夜饭我可是要好好露一的。” 这是她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不再是和母亲两个人面无表情的吃饭,也不再是与一桌虚伪的人谈生意,更不是独自一人对着一桌子菜食欲全无。 今年的十,她很期待。 沈清竹打开大门,门口的各种声音在这一瞬间消失,张李氏愣了一下,然后跪着往前爬。 她伸企图去拉沈清竹的衣角,江恒先她一步把人护在身后。 “嫂子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对你做了什么,我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因为被江恒护在身后,一直为她暖的“暖宝宝”跑了,沈清竹感觉到冷空气,微微有些不爽。 早知道就端个炉了,买了就得用啊。 “莲花妹子,我求求你,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你跟卢大夫说一下,求他救救我家秀儿。”张李氏抓了个空,身子往前闯了一下,“之前是我们错了,我给你磕头,求求卢大夫救救我闺女吧!” 她真的对着沈清竹磕了几个头,沈清竹也没拦她,在现代都有人向她磕头哭求,没什么受不起的。 “嫂子可别这样,赶紧起来。”沈清竹只是说,半点没有扶人的想法,“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嫂子跟大家解释清楚,还我们清白就好了,我何必计较呢。” 即便之前逼着里正把事情压下去,可有多少人私底下说这件事沈清竹是听说过的。 她不希望那些段被人所知道,毕竟超过某种程度,若是没有足够的身份相佐,很难压得住。 举例子来说,如果她是江恒原来的身份的夫人,张秀做了这样的事,她就是再残忍也没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更没人敢做什么。 但是现在他们是平民,以卢致风的名义断张秀一指可以威吓村民。但其他的做法若是被人知道了,会引起村民的联合抵抗的。 现在的身份,沈清竹不希望把这件事往他们身上引,即便就是她做的。 “肯定的,这都是我们的错,是那丫头害了绵亿,是她自己招惹了别人还过来闹,都是我没教好她!”只要能救闺女的命,张李氏都有些不管不顾了,大不了把张秀嫁远点,不让那边人知道这些事,“莲花妹子,让卢大夫救救她吧。”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62章 起不出来名字的一章(11.21二更) 【笔趣阁.】 李保媳妇一进屋,就被屋里的热气扑了脸,倒也不是有多热,但这样的暖和哪怕是往年冬天都不常见。 “你们家也忒暖和了,我这还没走就想再来了。” 她没问沈清竹备了多少柴火,人家敢这么烧,储备肯定是够的。 “那嫂子就常来,冬天没事情做,我正无聊呢。”沈清竹解下披风,江恒在她身后接过来,“外面太冷,他都不让我出去。” “你可别身在福不知福了,人家那是疼你,大冷天的往外跑啥跑。”李保媳妇笑着,瞧见沈清竹脱下披风后里捧着的炉,“你这拿的是啥?” “暖的,我身子凉,卢大夫就送我了。” 沈清竹眼睛都不眨得说瞎话,明明是她花的钱,却全都算在卢致风身上。 她花钱买给家人是乐意,买给卢致风是孝敬,买给玉书是疼惜。这些家人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给外人听。 “你呀,有福气,我看卢大夫是个好人,你们好好伺候,他也不会亏待你们。” 李保媳妇的话除了卢致风是个好人外都没问题,她不知道真正的卢圣是怎样的怪脾气,她只见过卢致风对沈清竹和颜悦色,所以这么说也没错。 沈清竹的确是在努力对卢致风好,即便她能给他的东西不多。 老爷子要钱有钱要背景有背景,她除了一颗真心,再没别的了。 而卢致风呢,他对沈清竹真的是很特殊,旁人若是单独看他们之间的相处,绝对不会相信他是以怪闻名的卢圣。 “嫂子说得是,卢大夫待我们极好。” 沈清竹坐在炕边,和李保媳妇说家常,她没问李家日子是否过得去,就算是没有大雪,村子里也没谁敢像她这样过日子的。 李保媳妇在江家待到午,然后赶着回去做饭,就准备告辞了。 “嫂子等等。” 沈清竹进厨房切了一块肉,那一块并不大,但对乡下人来说是好东西。 “今天嫂子受累了,这肉拿回去给孩子们见见油水。” 李保媳妇在门口替江家说话,还特意去跟张李氏,沈清竹是念她的好的。 她是个好人,最初也只是因为江恒人不错,沈清竹又是他媳妇,所以即便宋莲花做了破烂事她也没有拒绝帮忙。 后来的与她相处的是沈清竹,时间长了她自然会往江家偏,再加上她没有歪心思,自然就会为江家说话。 这些都是李保媳妇自己的选择,但若是始终没有好处,谁都会心累。沈清竹给她的东西对于江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李家是救急的宝贝。 往年冬天,虽然也达不到江家的程度,但好歹不用像现在这样又冷又饿。这个时候沈清竹拿出一块肉,即便不能吃饱,但有点肉味好歹能有些心里安慰。 “知道你的心思,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事只管来找我,我肯定不带犹豫的。” 李保媳妇接过肉,家里好几张嘴,这两天一直吃不饱,她看着也心疼,有点肉总比光肯饼子强。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不是有歪心思的,接了别人的好,必然要回报那个人。 李保媳妇拿着肉回家,江家这边也要开始做饭,江恒觉得厨房不如屋里暖和,就不让沈清竹过来。 沈清竹拗不过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做还没做完的荷包。 她的速度不快,又想给江恒一个惊喜,所以到现在还差一点才能做完。 要是给夏梓容,都能做一小箱子了。 ……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又恢复平静,张秀的事情外面传得热闹,但很快被第二场雪浇得再无生息。 之前的雪才见化,又来一场,村民们都有些想哭了。再这样下去,得有多少人熬不过今年冬天? 江家的日子依旧过得舒坦,大雪之前沈清竹几乎把那间大柴房填满了,米面肉菜也是在厨房里堆得满满的,所以哪怕封到年后,他们也没事。 这一场雪是白天开始下的,头一年穿得这么暖和的绵亿撒开欢似的在院子里玩儿雪。 小孩子吃饱穿暖以后火力壮,全家上下能陪他的只有江恒,就连玉书想陪也被沈清竹撵回屋里待着去了。 “玩会儿就行了,你看着点他别出汗吹冷风,免得着凉了。”沈清竹隔着窗户喊江恒,“一会回屋给他换衣服,都是冷气。” 沈清竹嘱咐完江恒就闪了,窗户为了透气才开着一条缝隙的,离远了还好,离近了太冷了。 院子里是绵亿咯咯的笑声,年初沈清竹刚来的时候他还是瘦瘦小小浑身带伤的小猴子,现在已经长成白白胖胖的年娃娃了。 没有母亲的磋磨,不用担心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孩子的天性自然全部散发出来了。 父子俩在院子里玩儿得没完没了,沈清竹完成荷包得最后一针,看着渐渐大了的雪,冲着院子喊他们。 “别玩儿了,赶紧回去换衣服。”沈清竹发话,父子俩自然不敢违背,她无奈的嘱咐江恒,“给他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点热水喝,玩儿这么久别病了。” 沈清竹甚至想让卢致风弄点预防的药,但想想没病没灾的哄孩子吃苦药不太好,便让江恒给他弄了热水,彻底把身上弄暖和了。 江恒给绵亿弄完,那孩子又跑去找玉书,好像完全不会累一般。 他也回屋换了身衣服,等身上彻底没凉气了才往沈清竹身边凑。 “他也不知道累。” “这才像你儿子,你知道累吗?”沈清竹踢了江恒一脚,却被他握住脚踝,“就知道折腾我。” 大冷的天出不去,两口子能干的不就是那点事,偏偏江恒体力贼好,沈清竹每每都后悔太早松口了。 “这两天没折腾。” “那两天前呢?” 江恒不说话,伸挠沈清竹的脚心。 “你讨厌!” 沈清竹坐直拍江恒握着她脚踝的,最后不知怎么就闹在了一起。 反正炕大,随便闹。 窗外的雪一直下,到了晚上也没见停,江恒睡觉前铲了院子里的雪,免得积一天一夜明天开不了门。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清竹突然惊醒,没有任何理由就醒了。 她愣了一会,然后轻轻的从江恒怀里滚出去,打算起来。 沈清竹一动,江恒也醒了。 “怎么了?” “我去看看绵亿,有点不放心。” 其实没有根据,这只是沈清竹的直觉。 “我去,你在这儿等着。” 江恒把沈清竹按躺下,然后下炕穿衣服。 他没问沈清竹为什么要半夜突然过去,毕竟绵亿自己睡了那么久,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哪怕只是让沈清竹安心睡觉,他也得过去看看,再说半夜看看儿子也没什么不行的。 江恒穿好衣服去了绵亿的房间,屋里炕上,平时能在睡梦打一套拳逼得沈清竹不得不弄个睡袋套住他的绵亿此时正缩成一小团。 他没有处于一个奇奇怪怪睡姿,江恒还有点意外。 上炕仔细看看孩子,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江恒伸一摸,入一片滚烫。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63章 高热(11.22一更) 【笔趣阁.】 腊月初六这天的初始,江家的灯都亮了,原本缩在小窝里的条狗有些急躁的在院子里转圈圈。 卢致风过来时衣服有些单薄,他的神色比起平时要严肃很多。 玉书也跟在他身后,脸上全是担心 哪怕是在现代,小儿高热都有一定的危险性,更别说在这个医疗落后的地方。 沈清竹摸了绵亿的温度,她现在的体温低,没办法估计他现在烧到多少度。 卢致风过来,沈清竹就让开绵亿身边的位置,后退到江恒身边。 半夜突然发热,除了要降温,还得排除是不是什么突发病症。 屋里很安静,江恒木着一张脸,沈清竹转头看过去,然后轻轻握住他的。 平心而论,比起各种病症引起的高热,着凉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是着凉了,就是白天在外面玩出来的。 白天是江恒带的孩子,如果出了问题,肯定是他的责任,是他没照顾好孩子。 沈清竹了解他这点想法,才握住他的,只是现在大家都在这里,绵亿情况还没确定,她不好劝他。 卢致风还在给绵亿诊脉,他态度极其认真,而躺在炕上的绵亿小脸烧得通红,嘴唇有些干。 等了许久,卢致风仔细的诊了几次,才有了结论。 “是着凉引起的高热。” 一句话算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着凉的高热如果能把温度降下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卢致风多少放心些,开了药让玉书去煎药。 “孩子身底子还是有点虚,等好了再给他调理一下。”卢致风把绵亿身边的位置还给江恒和沈清竹,“先把温度降下来吧,我那里还有酒。” “孩子太小,最好不要用酒。”沈清竹摇头,然后吩咐江恒,“烧上热水,把水兑成和身体差不多的温度。” 绵亿才六岁,虽然不是禁止酒精降温,只是最好还是用温水。 况且她没有判断酒精含量的方法,贸然使用太冒险。 绵亿可不是江恒这岁数和体格,也不如玉书的年龄和当初的危险。 现在还是稳妥一些吧。 沈清竹吩咐了,江恒赶紧去烧水。 绵亿高烧,睡得不安慰,脚从被子里伸出来。 沈清竹摸了摸他的被子,感觉有点厚,便从柜子里找了薄被给他盖上,但没太盖严实。 卢致风有些疑惑,他看向沈清竹,后者就赶紧解释。 “孩子和大人不一样,一直捂着更不容易发汗。”沈清竹尽量简洁的回答,“如果只是发不出汗还是小事,严重起来会引起其他棘的病症。” “你以前听说过的?” 卢致风没听过这理,但他相信沈清竹。 “以前无聊的时候看书看到的,具体的我也没记住多少。”沈清竹有些无奈,“我一没孩子,二没丈夫,纯粹就是无事可做时打发时间看到的,根本没过脑子。” 前世她单身狗一枚,那时候尚且没有出现被侮辱的事情,所以她对孩子没有那么上心。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一定多看点书,不然也不至于穿越以后这么废物。 沈清竹不懂医学,所以不能向卢致风解释清楚原理,只能说如果他有足够的兴和时间,可以自己研究一下。 绵亿烧得滚烫,江恒端来温水,沈清竹就给他物理降温。 温水降温比酒精降温慢,但胜在温和,尤其是绵亿这样的小孩子。 卢致风说绵亿身底子有些虚,沈清竹猜是之前宋莲花的磋磨造成的。 绵亿以前跟着宋莲花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沈清竹刚过来的时候他看着跟岁似的。哪怕这一年她好吃好喝的补着,他现在也比同龄的孩子矮一些。 倒是不瘦了,白白胖胖的像年画娃娃。 沈清竹一边给孩子物理降温,一边回忆以前有没有再看过小儿护理的章或电视,只可惜以前的她从未涉猎过这些,实在是知识匮乏。 温水换了两次,玉书端着药碗进屋,等再换过一次水后,才差不多能入口。 沈清竹把绵亿叫醒,他病着,迷迷糊糊的抱着她哼唧。 “娘亲……” “娘亲在,咱们乖乖把药喝了,然后睡一觉就不难受了。”沈清竹抱着绵亿,温声细语的哄他,“娘亲在这里陪着你,爹爹也在,等你好了,娘亲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孩子小,生着病吃苦药肯定不愿意,他抱着沈清竹难受得直哭,却就是不肯喝药。 这是他少有的任性,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在某些时候是有任性的资本的,因为会有人包容他的任性。 “那娘亲喝一半你喝一半好不好?” 沈清竹哄了一会发现没作用,就只能另想办法,而这种共苦的方法似乎有用。 玉书又拿了个碗,沈清竹倒了半碗药进去,然后才喂给绵亿喝。 药很苦,孩子通红的小脸皱成一团,可即便如此也要喝完。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沈清竹趁绵亿苦得闭眼的时候把两个碗换位置,然后做出喝完的样子。 “娘亲,苦。” “是啊,好苦呢。”沈清竹端着剩下半碗药,“剩下的药咱们还一人半碗,娘亲陪你。” 烧得迷迷糊糊的绵亿完全没算出他其实喝完了一整份,被糊弄着喝完药的他眼泪汪汪。 沈清竹给他喂了一块糖,只是生病的人味觉比较奇怪,解不了嘴里的怪味。 喝了药,绵亿很快又睡了过去,因为药效发挥需要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降温,所以沈清竹只能一遍一遍的用温水给孩子降温。 江恒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帮忙,哪怕屋里火生得旺,但这样的环境下水温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他只能来回来去一遍遍的换水。 后半夜的时候,绵亿的体温有降低的趋势,他本就是因为着凉才发烧的,所以并不难治。 卢致风又给他看了看,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他这个样子,沈清竹和江恒多少放心些。 “老先生先回去歇着吧,有事我们再去找您。” 一家子都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熬得没了精神,最后连换班的都没有。 “玉书也是,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回去好好休息,白天来替我们。” 沈清竹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坚持,而且她说的没错,晚上都聚在这里并不会起多大的作用,反而不如他们休息好了白天替班。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64章 退烧(11.22二更) 【笔趣阁.】 沈清竹靠着炕边的柜子,身边是睡得安稳了许多的绵亿。 江恒往火里添了些柴,坐到沈清竹身边。 “我守着,你睡会儿吧。” 已经是凌晨了,绵亿的高热退了很多,虽然现在体温还有些高,但好过那么来势汹汹的高温。 “我不困,你陪我说说话。” 沈清竹掩嘴长了个哈欠,她熬得眼睛发红,却坚持说自己不困。 “江恒,你在内疚。” 她说的是肯定句,完全不给江恒否定的会。 “如果我早点带他回屋,或者保暖再好些,又或者……” “江恒。”沈清竹打断了江恒得自我谴责,“之前绵亿断腿,你觉得我是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当然不是,你有何错处?” “如果我没有放心的让玉书看着绵亿,如果我随时跟着孩子,甚至如果我压根就不让他们出去,这样是不两个孩子都不会受伤?” 沈清竹如同复制了江恒刚刚想说没说完的话一般的模仿出来。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我是不是应该自责内疚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呢?” “那不是你的错,是他人心生歹心导致的。” 江恒一直认为是张秀的错,沈清竹为孩子做了那么多,根本没有错。 “那是我看护的疏忽,我有错。”沈清竹直接承认了她的责任,“发现出事,第一时间是解决,之后是总结经验,避免错误再发生。如果一味的自责,是毫无意义的。” 之前出事,的确是她太过于放心了,如果她警惕一些,可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因为她确实有错,所以自打那以后,她不会再让孩子自己跑出去玩儿,几乎都是在家里或大人的眼皮子底下。 关于责任的问题,沈清竹从没和江恒提过,所以现在她说起,江恒还有些意外。 “人难免会疏忽,况且谁都想不到会出事,所以不怪你。” 明明是沈清竹在给他讲道理,结果他反过来安慰人,弄得她都想吐槽。 他既然知道这个道理,怎么还在那里往自个心口扎刀子。 “江恒,我问你一个问题:绵亿是你第一个孩子吗?” “当然!”江恒激灵一下,“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在你之前只有她和那个丫鬟,再没有别人了。我跟那个丫鬟不可能的,我跟她也只有绵亿一个,我没骗你……” 沈清竹问这个问题只是想引出后面的话,却没想到江恒越解释越偏。 在话题发展到忠诚之前,沈清竹及时阻止了江恒。 “你是第一次做父亲,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我第一次做母亲,那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差别吗?”沈清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因为我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沈清竹占了宋莲花的身子,血缘上她是绵亿的亲生母亲,但从理智上她是孩子的继母。 “我没有这样想过,你对他很好,你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江恒一直把沈清竹和宋莲花分开来看,但对于绵亿,时间长了,有时候他都有这就是他们的孩子的错觉。 他其实是明白沈清竹的意思的,但心疼孩子的心理之下,是忍不住的自责。 她明明嘱咐过别玩儿太久,是他看孩子高兴,一时没注意时间。 “既然如此,我们就是一对毫无经验的新父母,所有的事情都是第一次做,犯了错就去补救,怎么就不可饶恕了呢。” “太过的自责就是自负,人不可能完美的做好每一件事,当你完全陷入自责的情绪时,说明在你认为你能完美都完成这件事。” 沈清竹把身子靠在江恒怀里,有些安抚性的说。 “江恒,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有犯错误的权利。” …… 天逐渐亮了,绵亿还是有些烧,卢致风过来查看情况,又开了新的药。 “再喝几次就能完全没事了。” 绵亿本来还没清醒,结果一听到还要喝药,顿时睁眼,两眼泪汪汪的。 “药好苦。” “苦也得喝,让你贪玩。” 见孩子有了些精神,卢致风也就不担心了。 绵亿噘着嘴,一会才委屈巴巴的对着沈清竹。 “娘,我饿。” 人家病号都是不想吃饭,难为他还烧着就知道喊饿。 “乖乖等着,娘去给你做好吃的。” 孩子的病号餐不能全权交给江恒,他的厨艺还不能挑战这个任务。 她裹了衣服去厨房,江恒在她身后跟着。 “你说,我来做就行了。” “你行吗,还是我来吧。” 沈清竹要去刷锅,江恒挡住她的。 “我来,你好好歇着。” 他的避开了沈清竹的右臂,雨雪天她都会不舒服,昨晚又照顾了绵亿一晚,江恒自然舍不得她多操劳。 沈清竹其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实没江恒想的那么脆弱,昨天下着雪她还能把荷包做完。 只是她从来不会拒绝江恒的关心,见他坚持,便放弃了亲自动。 因为孩子还病着,沈清竹指挥江恒把肉和菜切碎,混合着煮了粥,绵亿吃完还有他们的早饭。 等绵亿吃完饭又吃了药,玉书坚持要替班,沈清竹便没拒绝,回屋歇着去了。 绵亿烧退得差不多了,玉书又懂得医术,他一个人不比沈清竹和江恒两个人差。 他们熬了一夜,沈清竹困得不行,江恒却还有力气铲院子里的雪。 他有体力,沈清竹也就没劝他,和衣睡了一会,提了提神就又去绵亿那屋看了看。 绵亿睡得正香,一摸发现温度也降下来了,剩下的就是补一补身子的事了。 “师弟已经没事了,婶子还是回去再休息休息吧。” “我就在这儿陪他睡了,你忙你的去吧,天冷,把火弄旺些。” 沈清竹嘱咐玉书,生怕再出一个病号。 她要在这里陪绵亿睡觉,玉书就不好多留了。 沈清竹是真的缺觉,以前成宿成宿的熬都没事,到现在一夜都有些勉强。 她躺在绵亿身边,后者在睡梦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一个翻滚就咕噜进了沈清竹怀里。 等江恒忙忘院子里的活,换了衣服进这屋的时候,正看到沈清竹抱着绵亿,母子俩睡得正香。 江恒的那颗心,在这一瞬间,软得不成样子。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65章 别问,问就是后悔(11.23一更) 【笔趣阁.】 腊八这天,沈清竹起早熬了腊八粥,前两天的雪已经停了,现在村子里谁都出不去,听说又死了个老人。 腊八粥里放了糖,喝起来甜滋滋的,绵亿在屋里面连喝了两大碗,又啃了个兔子馒头,才心满意足的去练字。 他退烧后,沈清竹就把他拘着屋里养身体,等到天暖和一点再出去。 她虽然拘着孩子,但不会压抑孩子的天性。 开着缝隙的窗户外摆着一溜小雪人,绵亿趴在一边看一眼笑一次。 “笑什么,不好看?” 沈清竹伸烤火,看他咯咯的笑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捏个雪人都很丑。 “好看,娘亲做的最好看了。”他从窗户边咕噜到沈清竹身边,握住她的,“我给娘亲暖。” 沈清竹的已经烤暖了,也就不怕冰坏他,所以就放心的让他暖。 “等暖和了再出去玩儿,你刚好,再生病还要吃药的。” “不要不要不要。”绵亿的小脸都皱起来,“我不出去了,我不要吃药,药药好苦的。” “知道苦就乖乖的,不生病就不用吃药了。” “那娘亲的病好了吗?” 绵亿以前天天看着沈清竹吃药,后来分开睡他就看不到了。这两天因为他生病,沈清竹怕他病情反复,所以晚上陪着他,也因此他又看到她定时吃药。 “还没有哦,所以娘亲还要吃苦苦的药。” “娘亲好可怜哦。”绵亿一想那些药就觉得可怕,“娘亲要快点好起来,病好了就不用吃药了!” 沈清竹应着,虽然这个毛病最少还得调养几年,但孩子一片孝心,她还是很受用的。 窗外的太阳有些暖意,江家这阵子都闭门不出,很多消息都是偶尔过来唠嗑的李保媳妇告诉她的。 例如张秀没事了,但是被张大柱活生生打折了一条腿,还是张李氏哭嚎着找了那半吊子的大夫,这才把腿接上了。 例如老宋家前两天热闹了一回,宋老大跑出来了,疯疯癫癫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老婆子紧赶慢赶的把他扯回去,结果意外撞破了她大儿媳和村里鳏夫的奸情。 都是些村里的八卦,除了有恩怨的几家,其余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消息,但怎么也逃不过冷和饿。 粮食和柴火两者都不充足,都是现在的问题,前两日才下过大雪,现在村子往外的路全都被大雪封了,谁都无法进出。 李保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再往后面李保媳妇也不常来了。 腊月十五这天又下了一场雪,不过才飘了半天就结束了。 半天的雪对于前两场大雪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就这是这么一落雪,村民之某些人的情绪有些崩盘。 有人强行想要往外走,结果出了意外,现在还没挺过来。 其实只要他再等一等,这场灾难就要过去了,毕竟从腊月十五往后,就再没下过雪了。 从小年这天开始,沈清竹就凭借着对于年节微薄的回忆开始操持,国内的传统在发展淡化了很多,江家现在又不缺油水,所以她并没有完全还原。 因为没再下过雪,现在路上的雪渐渐化了,路况还不好,但能够给村民们一条活路。 村子里开始有过年的气息,比起之前的惨淡不知好了多少。 可能是因为之前太难熬,所以这次过年,家家户户的肉都多买了那么一丁点。 走在外面,各家各户都能闻到或多或少的肉味,孩子们跑出来玩儿,显摆着昨天吃上了一口肉。 相比起他们,江家的饮食就清淡了些。 村民们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肉,所以过年才会这么贪肉,但是江家日常就不缺肉,这么吃下来,清淡一点反而更合适。 别家孩子随便显摆,绵亿出不去。 就是出去了,他也能气死他们。 距离年十越近,村子里越热闹,只是没人放鞭炮。 沈清竹还有些意外这一点,毕竟现代因为污染问题禁放鞭炮,这个时代应该没问题。 “宁国火药并不充裕,就是京城里没必要也不会放烟花爆竹。” 江恒解释给沈清竹听,京城里达官显贵和王孙贵族聚堆,烟花爆竹也只有他们能拿到。 就连他们都不会随便有,就更别说穷苦百姓了。 “不放好,安静。” 越到冬日沈清竹越犯懒,早饭经常是交给江恒去做。 能安安稳稳的睡懒觉,她自然不愿意被鞭炮声吵醒。 腊月二十八,沈清竹开始准备十的年夜饭,江恒在旁边帮忙,卢致风偶尔晃悠过来,提醒沈清竹不要少放糖。 他幼稚得不行,玉书哭笑不得的把他拉回去,免得他给人添乱。 过年的时候,江恒没有家人,沈清竹也暂时斩断了老宋家,所以一起过节的只有江家五个人。 沈清竹不是什么大厨,却也努力用有限的食材荤素搭配做了一桌子菜。 江恒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也是本事,大冬天河水都结冰了,他还能凿开冰层捞出几条鱼来。 几条鱼被沈清竹分了个做法,清蒸糖醋和红烧,毕竟一家人各有各的喜好。 除了做菜,沈清竹还煮了奶茶,供给自己和两个孩子喝,至于江恒和卢致风,自然有老爷子珍藏的好酒。 沈清竹越发的不明白卢致风的行李都是什么,他带着玉书出来渡死劫,还带着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都不知道之前的小马车是怎么放得下的。 不管怎么疑惑,卢致风就是有不少珍藏好酒,趁着过节高兴,他还准备和江恒不醉不归。 “师叔,记得适量。” 玉书无奈的提醒他,他年纪大了,拼酒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老爷子,你把他灌醉了,一会儿您是跟我一起包饺子还是帮我煮饺子?” 沈清竹委婉得提醒卢致风,其实事实上是他根本灌不醉江恒。 江恒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边外苦寒的地方军将通常都是喝酒取暖。他们喝的酒可不是这种软绵绵的酒,而是少有的烈酒。 喝惯了那种酒的人,想用普通的酒把人灌醉,实在是不容易。 也不看看陈裕晖失败了几回了。 “我不跟他喝,我跟你喝,我那里有药酒,你喝点有好处。” 沈清竹的脸有些僵,她把要放在卢致风面前的糖醋里脊放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大过年的,老先生可别折腾我了。” 卢致风看着本来要放到他面前的糖醋里脊被拿远,心口一阵难受。 别问,问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66章 过年(11.23二更) 【笔趣阁.】 菜已经全部上桌了,卢致风没有拿来药酒,糖醋里脊也给他放了回去。 因为是过年,沈清竹和江恒忙活了一大桌子,这一顿吃完,接下来就是连着吃剩菜了。 动筷子之前,卢致风作为家里的长辈,自然要讲几句。 “过年了,不管之前发生了多少事,现在都开开心心的,明年一定万事顺遂。” 大家都很熟悉了,卢致风也没必要长篇大论,简单说几句吉祥话就最先动筷子了。 他动了第一口,其余人身为小辈才能陆续吃菜。 沈清竹之前答应卢致风年夜饭不给他减糖,她说了自然做到,所以并没有给他“开小灶”。 因为要顾全所有人的口味,这一桌子可以说是涵盖了酸甜苦辣咸各种味道,沈清竹几乎把全部的功夫都用上了。 卢致风吃得高兴,即便沈清竹的艺远比不上他曾经尝过的名厨,但他就是喜欢她做的菜。 矫情一点说,这是有感情。 其实菜里哪有感情,江恒做的他也照样吃得不少。 感情不在菜里,而是在于心境,就是这种安宁的感觉。 江恒面前摆着酒杯,他答应陪卢致风喝酒,就不会食言,只是卢致风灌了他几杯以后,就没再灌。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没酒了。 “师叔,您答应我的,不可以多喝。” 家里除了沈清竹以外第二个敢逆这卢致风的人此时正抱着酒瓶子,一副你再喝我就一直抱着的样子。 “过年嘛,你看你婶子都不管,你这孩子就别这么认真了。” “师叔,一会还要守岁,您一直念着婶子的饺子,若是喝醉了怎么吃?” 玉书一句话卢致风就放弃了,早在沈清竹准备馅料的时候他就惦记上那五颜六色的饺子了。 沈清竹的饺子面加了蔬菜汁,这个时代没有榨汁,所有的汁水全靠江恒动。 这样出汁率比较低,但好歹能做出彩色饺子。 这个时代冬天没多少菜,沈清竹研究半天才弄出种颜色,再搭配白面弄了个翡翠白菜饺子。 四种面皮四种馅料,沈清竹白天就准备好了,只等年夜饭以后开包。 这个时代并不是没有这些花样,只是不如现代能玩儿,况且沈清竹搞出来的,卢致风总是会偏爱一些。 他一直等着饺子,所以玉书一句话便让他放弃了喝酒。 酒随时能喝,饺子不是总有,虽然只要他说想,沈清竹肯定会做。 酒被玉书控制住,但他没有彻底拿走,而是放到江恒那边。 江恒并没有多贪酒,卢致风不喝,他也没喝多少。 吃饭的过程,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挑鱼刺——有妻有子,这事情他干得乐呵。 “你别管我了,给绵亿就行。” 沈清竹还是比较喜欢吃鱼的,但河里捞上来的鱼有不少刺,她嫌麻烦就没怎么吃。 原本江恒不知道这事,后来有一次沈清竹不小心说漏了,那以后再吃鱼,他就给娘俩挑刺。 “没事,你吃就行,不麻烦。” 江恒把鱼肉夹到沈清竹碗里,又开始给绵亿弄。 他们之间的互动并不明显,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除了一心埋头吃饭的绵亿以外,其他两人都看出来了。 玉书是小辈,不好多看长辈的事,只专心吃饭并时不时给绵亿夹菜。 辈分最高的卢致风满意的点点头,他是喜爱这一家子的,没有比看着他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更好的事情。 按照锦囊上说的,宁国以后的命数与沈清竹有关,所以他们迟早会离开这里,踏进那无底的深渊。 但不管怎样,现在这一刻是安宁的,那么就先不要想以后的事。 ……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心满意足,玉书和绵亿帮忙收拾桌子,等都收拾完,就要着包饺子了。 这些花样卢致风和江恒以前见过,但玉书没有,至于绵亿就更别说了。 卢致风和江恒见过,但以前他们并不知道制作过程,这回因为沈清竹才能见一见究竟是怎么制作的。 沈清竹包饺子并不快,她没有很多视频上的功夫,做完也是规矩的。 她速度不快,可是有帮。 江恒自然不必说,绵亿早就习惯于她做什么都要插一,面馅还没上桌他就把洗干净了。 平时这些都是沈清竹和江恒在厨房忙活,今天拿进了屋,玉书也有了兴,洗好然后请教沈清竹制作方法。 卢致风在旁边淡定的喝茶,然后点评桌面上的饺子。 “江小子,你这饺子长得有点奇特啊。” “绵亿,露馅了,赶紧堵上。” “玉书,你抖什么,平时不是挺稳的吗。” “看看看看,看看丫头包的,这多……好看。” 莫名在好看前面犹豫了一下的卢致风喝了口茶水缓解尴尬,实在不是他挑剔,他觉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得他那泼辣的师侄包的都比这好看。 就掌门师兄底下的那个女娃娃,明明没什么厨艺天赋,还偏偏喜欢为她师兄下厨。 关键是成品的外观能够欺骗人的眼睛,至于味道…… 不说也罢。 即便卢致风很嫌弃几位新的饺子,但沈清竹并不在意,只要不露馅,别把饺子变成面片汤就行。 有人帮忙自然包得快,一堆奇形怪状的“饺子”包好了,只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煮。 还没到时间,沈清竹拿出提前做好的糕点,这些都是她跟夏梓容学的。 夏梓容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学会了很多这个时代女子会的东西,最基本的就是梳头。虽然她现在还是梳不好,但好歹发髻正常了。 守岁的要等到新年的第一天,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春节联欢晚会,沈清竹还觉得有些清冷。 即便以前每年都要嫌弃晚会无聊。 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吃喝喝的等着,平时睡得早的绵亿今天也精神百倍的跟玉书叽叽喳喳。 等到时间差不多,沈清竹和江恒去煮饺子,年十的饺子不能破,必须完完整整的出锅,所以她仔细的检查过每一个饺子。 这些饺子形状奇怪,但味道差不了,沈清竹没往里面加什么,一来是觉得不卫生,二来怕孩子吃进去会有危险。 等饺子上桌,大家一人都吃过一个后,新的一年就来了。 卢致风拿出几个红纸封着纸包,一人一个发了下去。 “压岁钱,别嫌少也别嫌多。” 沈清竹和江恒带着绵亿说了吉祥话,然后拿出给玉书和绵亿的压岁钱。 之后就是吃饺子,不过时间晚,大家也没吃多少,沈清竹煮得也不多,剩下的明天早上煮了做早饭。 吃过饺子,就是各自洗漱回屋,沈清竹和江恒安顿好绵亿,然准备回去睡觉。 赶上屋门,江恒很熟练的铺床,沈清竹在柜子里拿出某样东西。 “江恒,我有东西要给你。”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67章皇上醒了(11.24一更) 【笔趣阁.】 “什么东西?” 江恒转过身正对沈清竹。 “也不算是新年礼物,只是前段时间做好了,却一直没一个合适的机会给你。”沈清竹把荷包放在江恒手上,“收着吧,不许嫌弃。” 荷包上绣的是竹子,沈清竹略显矫情得把自己的名字绣上去,有点像十几二十岁谈恋爱的小女生。 “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江恒拿着荷包,小心翼翼的要装起来,“其实你绣得挺好的,比我母亲好。” 沈清竹记得夏梓容说过,江恒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就是个江湖女子,所以绣活不好也是情理之中。 “喜欢就好,我看你那个旧荷包也不好了,换了吧。” “那个还能用,这个要是坏了就不好了。” 他甚至想拿个盒子锁起来。 “你还想收藏啊。”沈清竹哭笑不得,“我送你就是让你用的,用坏了我再给你做,王妃还是教了我不少的。” “真的?” “真的。” 有句话说的没错,不管男人多成熟,在他心爱的人面前,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幼稚得像个三岁孩子。 江三岁这才掏出旧荷包里的东西,然后装到新荷包里。 要不是沈清竹拐走他的注意力,她甚至怀疑江恒要抱着荷包睡觉。 等他们洗漱上炕,沈清竹提醒江恒:“新年新气象,明天记得穿新衣服,就我上次拿回来的那件。” “好,记着呢。”江恒抱着沈清竹,小声问她,“清儿,你困吗。” “还好,怎么了?” 沈清竹以为他有什么事情,结果等来的是江恒的吻。 “没事,新年新气象。” 新你个大头鬼! 沈清竹在炕上艰难得翻个身,拒绝江恒叫自己吃早饭这件事。 “不吃了,我困,要睡觉。” 他们一没亲戚二没长辈的,大年初一完全不需要拜年,沈清竹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睡懒觉。 然后她就真的放心大胆的睡了过去。 昨天白天忙活一天的年夜饭和饺子,晚上还被江恒折腾,她都要累死了,还吃什么饭。 江恒叫了她一会,却发现沈清竹又睡着了,无奈之下只好留了早饭,等她醒了再吃。 大年初一是走亲戚拜年的日子,年三十在婆家,初一大多数都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娘家拜年。 老宋家今天是什么情况沈清竹不知道,但她估计没人会欢迎她,所以干脆不去。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沈清竹才起床,随便吃了两口当做迟来的早饭后,她就可以继续咸鱼了。 不需要拜年,也不需要工作,每天除了看看书绣绣花画画图纸似乎再没有别的事情。 这也导致还没出正月十五,沈清竹就觉得自己胖了一圈。 虽然江恒还总说她瘦吧。 正月十五元宵节,元宵这东西沈清竹倒是会做,但是她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所以干脆出去买。 从年前到现在再也没下过大雪,虽然路上还有积雪,但不影响往镇子里去。 化雪天冷,脚下踩着雪更冷,沈清竹坐在马车里却没有多大的影响。 镇子里的人已经撤干净,江恒也就能在镇子上露面了,所以这次就是他陪沈清竹去,免得玉书受冻。 即便江恒说他不冷,沈清竹还是给他穿了不少,免得吹到了生病。 江恒抗冻她是理解的,梧州再冷,也冷不过边外,但这又不是打仗没条件,为什么不穿暖一点。 进了镇子,照例是去仙衣阁转悠了一圈,但这次衣服还没出成品。 因为这次得交易涵盖了男女老少,所以沈清竹都不用再单独准备江恒和绵亿的衣服,只等着出成品拿她的那一份。 因为过年工期要错后,沈清竹表示理解,反正她也不急,天这么冷穿不着。 离开仙衣阁就去买元宵,去的是常去的店,他们家里的糕点几乎都是在这里买的。 “江娘子来了。”卖货的是老板,这些东西都是老板娘带着闺女一起做的,“好久没看到江相公了。” “他之前一直在忙,这不是得空了吗。”沈清竹经常来,所以跟老板熟悉了,再加上她买得不少,所以偶尔能拿到折扣,“元宵一样给我称一份。” “好嘞。”老板利索的的称元宵,最后算钱的时候还给抹了零,“吃好下次再来,我媳妇研究了新的点心,过不久就要卖了。” “到时候我来捧场。” 沈清竹只会做最简单的糕点,所以若是有什么新花样,她肯定会来的。 和老板告别,沈清竹和江恒又买了些吃食和柴火才回去。 虽然家里还有储备,但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再出点事,储备充足不至于束手无策。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钱,买一堆放着资金也够。 正月十五已经是新年节日的最后一天,之后就要“上班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了,只是这个跟沈清竹他们没什么关系。 江恒靠打猎,天寒地冻的不可能上山。 沈清竹的设计图还不急,她有时间有想法了就去画。 至于卢致风,人家去回春堂全看心情,大冷天的他不愿意去,自然没人逼他。 日子好像彻底恢复了宁静,老宋家不敢找事,张秀在养腿,其他人也不会闲着没事跑过来找不痛快。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二月初五陈裕晖回来。 陈裕晖才到镇子,便匆匆来了泗水村,给他开门的是江恒,院子里沈清竹正看着绵亿玩耍。 梧州地区比别处冷,春天来得晚一些,但再怎么样现在也已经回暖,沈清竹就不拘着绵亿了。 见到陈裕晖来,沈清竹让绵亿回屋,然后给他倒水。 几人进屋,楚王一事后陈裕晖不再那么避讳沈清竹,所以进屋后他也就直接说话了。 “王爷第一步成功了,太子已经被拿了监国权。” “皇上醒了?” 江恒立刻明白过来,毕竟太子监国是圣命,如果不是太子有天理不容的错误,群臣不能违背。 很显然,哪怕吴海在这里作天作地,但后来的楚王很好的解决了。 事情是楚王做的,但派楚王来的是太子,所以这件事根本不能扳倒他。 至于别的证据,楚王要是有,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皇上醒了,亲手撤掉太子的监国权,重回金銮殿。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68章依旧不知道叫什么(11.24二更) 【笔趣阁.】 “没错,皇上正月初十苏醒,提前开朝,撤了太子的监国权利。之后几天又贬了几个太子的党羽,提拔了王爷的人。” 新年过后,宁国正月十六才是第一次开朝,如果没有大事,皇上不会把时间提前。 往年的大事,一般都是天灾或发生重大案情,这种情况下朝臣都有心理准备,甚至预先想好该怎么回答皇上的问话。 可是今年除了一些地区大雪外,并没有发生什么灾害,而且雪灾的情况不重,各地都能自己解决。 没有灾害,也没有听说有案情,久病不朝的皇上突然开朝,群臣皆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上边那位要做什么。 众人听召上朝,一上来皇上便撤除太子的监国权——这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毕竟皇上苏醒了,哪里还有让太子监国的道理。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皇上并没有褒奖太子,甚至连口头上的场面话都没有。接下来的几天,他还连续将太子党羽的人罢免贬官,然后提拔楚王的人。 那几天,太子的脸黑得不行,原因无他,皇上动的都是他的心腹,是计划里的关键。 明明他都要成功了,却被人钻了空子,让不该醒的人苏醒过来。 如果只是苏醒还不是问题,偏偏让那人短暂的清醒,让他有能力破坏自己的布局。 皇上年老,但清醒之下,太子不会是他的对手的。 “不只是这些,皇上还要微服出巡各州,定的时间是二月初三。” “二月初三……着实是有些急了。” 正月初十苏醒,出巡直接定在二月初三,帝王出巡的规矩良多,要准备的也多。 别说准备了,从正月到二月,监天处能不能算出这个良日都未必。 皇上何必这么急呢? “王爷是怎么救醒皇上的?” 沈清竹突然问了一句。 如陈裕晖所说,皇上病了那么久,如果楚王有办法的话,何至于等到现在才动手? 楚王是有野心的,如果他有能力,根本不会等到现在。说明是这次他得到了什么,让他能够走这一步棋。 “王爷让埋在宫里的暗线在皇上的药里加了解药,还换了寝宫内的熏香。” 具体的陈裕晖也知道得不多,这件事全过程他和兄长也参与了,但并不知道楚王埋的暗线是谁。 属实上这件事的全貌只有楚王自己知道,那也贤妃安排的内应。 早在二十多年前贤妃就安排人入宫当值,从一个最卑微的宫女一路爬上膳房的掌膳。 她爬上来这一路半点没依靠贤妃与楚王,根本没人知道她是楚王的人。 因为隐蔽,她在皇上的药里加料不是不可能。 可问题是解药哪里来的。 这也是沈清竹的疑问,还是那句话,如果楚王手里有药,为什么等到太子壮大到如此地步才动手?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解药,如何断定皇上是中毒?” “这还用问,当然是……” 陈裕晖停住,如果不是参与了计划,如果不是之后皇上清醒,如果不是王爷一直说解药…… 以前他们从未觉得皇上是中毒——虽然想得到,但没有证据不会如此笃定。 那么有两种可能。 “下毒的不会是他的。” 江恒先否定了第一种。 虽然楚王不是不可能下毒嫁祸太子,然后在关键时候喂给皇上解药。 只是这样操作要承受的风险太大了,一着不慎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而且太子与皇后都不傻,不会这么配合。 最重要的是,皇上不傻。 江恒不是说相信楚王的人品,说他干不出来给亲生父亲下毒的事,他只是不信楚王会做回报比如此低且风险如此大的局。 而事实上楚王确实比太子有良心。 沈清竹认同江恒这一点,陈裕晖也能想到。 “那么做第二种假设,王爷得到一种解药,可能这种药对于其他的毒也有一定作用,他就决定试一试。”沈清竹做出第二种假设,“巧合的是,皇上真的醒了,但有可能他的毒还没有解。也有可能阴差阳错的解了毒,但下毒的人还在他身边,且短时期不能治罪。” 如果说是太子联合皇后,哪怕是皇上本人知道前后所有事情,也不能一句话定罪。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皇上急于出巡,很可能现在他身边能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他需要一个机会摆脱掉下毒的人,给自己一个反击的时间。” 同样的,如果是太子联合皇后,皇后把持后宫,想换掉皇上的人并不是难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皇上出巡恐怕也是有危险。” 陈裕晖心沉了沉,如果真的是太子做的,皇上对他的人动手,他怎么可能还容得下皇上继续对付他。 毕竟如果皇上遇刺,他身为太子就是正统。 “皇上不可能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况且继续待在宫里,可能就是个死局,走出来还能有几分生机。” 江恒觉得皇上定然是能想到这点的,但他没有别的路可走。 如果皇上身边的人真的都被换掉了,那么他只能跳出这个困局才能求一线生机。 毕竟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废后和废太子是动摇国之根本的。 “然而这个假设成立的基础是要有这么一种药,我想这种药应该不是说得到就能得到的。”沈清竹说完就想起来了,“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我去问问。” 楚王在梧州待了数月,再加上路上花费的时间,这药是以前得到的几率实在太小。 那么假设药是在这边得到的,他在梧州接触的最有实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卢致风。 倒不是卢致风一定会专门替楚王做什么,只要是老爷子不拿好东西当好的,很有可能随手给人一瓶什么药,然后就把事情忘掉。 沈清竹去敲卢致风的房门,他正鼓捣他那些瓶瓶罐罐,听到来人是她,毫不在意的在她面前继续弄。 大有一种让她挑走两瓶的架势。 “老先生,年前楚王爷在这里的时候,您有没有给他什么药?” 沈清竹的话让卢致风的动作停住,他努力从记忆里的犄角旮旯里翻找,然后好像还真有这么段记忆。 “给他解毒的药我没什么用,就留给他了。” “这药只能解一种毒吗?” “完全解毒不行,但是其他用料相近的毒能缓解,尤其是克南蜀梓本身的毒性。” “那如果是中了南蜀梓的毒,这种药能解?” “解不了,南蜀梓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想要彻底解毒,难度不亚于制毒,那东西只能缓解一下。”卢致风向沈清竹解释,“况且这世间能制毒的只有我们师兄弟三人了,掌门师兄自打师父去世就再没出诊过,玉书的师父也不在了。” 解毒难,想要中毒更难,因为这种毒药没人做得出来,就连当年也是口耳相传,没有文字记载。 沈清竹问完问题便不再打扰,倒是卢致风不再鼓捣瓶瓶罐罐,他坐在那里,眼底是少有的忧伤。 其实并非只有三人会制毒,只是第四个人,小师妹她已经……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69章老人(11.25一更) 【笔趣阁.】 沈清竹回去把解药的事情说了,多少也佐证了第二种猜想。 “虽然一切都只是猜想,但事先做好准备预防还是可以的。” 江恒提醒陈裕晖。 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如果楚王能安排人专门保护皇上,到时候一但出事就是护驾有功。 有太子谋害在前,只要楚王能圆一看足够完美的理由,那么皇上的心就会偏向他。 “这件事我会派人知会王爷一声,希望还赶得上。” 皇上定下二月初三就走,如今已经初五了,就算他派人跑死了马把消息递出去,楚王的人也可能赶不上了。 出巡的队伍里自然是有楚王的人,但目的不同,用的人也不同。 事情紧急,陈裕晖赶紧派人去知会楚王,同时收到传回来的消息,皇上临走前的决定。 因他病中太子监国劳累,此次出巡期间由楚王协助太子处理朝政。 监国之名不能完全放到除太子以外的人头上,但也不能全权交给太子。 皇上这样做是为了让楚王监视太子,也是让太子压住楚王的成长。 皇上出巡的队伍已经出发,楚王能不能躲过太子安排人追上,在这个消息来往缓慢的时代,陈裕晖尚且不知。 这件事离沈清竹和江恒很远,他们也就帮陈裕晖出谋划策。 梧州离流放之地不远,皇上就算出巡也不会来这个穷乡僻壤的。 可谁也想不到的是,才三月初,陈裕晖就带来了不是很好的消息。 皇上出巡的线路改变,楚王的人扑了个空,等他好不容易找到队伍的时候,却发现队伍中的皇上是近侍曹公公。 “此事王爷并没有声张,他怕太子的人也知道这件事。”陈裕晖有些头疼现在的情况,“皇上改变路线就是为了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的没人能知道他带着人去了哪里。” 虽然躲起来是个好办法,但堂堂一国之君用这样的方法着实有些令人惊讶。 他就这么跑了,留曹公公掩人耳目。 “我记得皇上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即便这些年的苦难皆有皇上的因素,但江恒还是很尊敬他的,也大概了解他的为人。 沈清竹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但她相信江恒,即便他眼中的皇上很可能有滤镜。 “那么可不可能是他的情况让他不得不离开,如果继续留下,可能会出现比逃跑更严重的后果?” 不管她因为江恒的事情如何怨这位君主,但他好歹是上届夺嫡的冠军,有为王的骄傲。 能让这种人逃跑,恐怕他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能确定他离开的方向吗?” 陈裕晖摇头。 “只大概猜测往汀州去了,王爷已经帮皇上抹去了痕迹,剩下的还要再追查。” 皇上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肯定是出发前就做了准备,那么能找到痕迹就不保真了。 可能是为了混淆视线做出的误导,也可能是太过匆忙而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不管是哪种,楚王不会让别人找到这些痕迹。 让安插在队伍里的人随时监控动向,再让后去的人兵分几路寻找皇上的踪迹。 只是这样找了半个月依旧没有皇上的踪迹。 …… 三月底,沈清竹去交稿,陈裕晖最近在忙着帮楚王找皇上。 有楚王在朝中活动,陈家的待遇好了很多,虽然还不能回京,但赵仇已经不能说捏陈家就捏陈家了。 这些事情离沈清竹很遥远,但能听到赵仇不顺,她还是为陈裕晖高兴的。 这是建立在她尚且不知道江恒的事情的罪魁祸首是赵仇的基础上,如果知道了,她就不是冷眼旁观替别人高兴的状态了。 去仙衣阁交了稿,沈清竹又买了些家里用的东西,今天陪她出来的是玉书,江恒去山上打猎了。 “家里的点心要没了,买一些吧。”沈清竹看着手里的单子,问玉书,“有什么想吃的?” “之前那个柳叶酥挺好的,就是太甜了,师叔总想偷吃。” 在沈清竹的影响下,玉书也开始给卢致风减糖,弄得老爷子苦不堪言,只能抢绵亿的点心。 可偏偏绵亿这孩子越来越精,卢致风每每抢不成功。 “那就买点藏起来,不让他知道。” 沈清竹也无奈卢致风的幼稚,那柳叶酥是老板娘新研究出来的点心,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 甜到一口就把江恒难受得够呛。 “师叔若是知道,又要念叨了。” 卢致风没少跟玉书念叨沈清竹不给他糖吃,可念叨归念叨,好东西是一样也少不了她。 所以受苦受难的只有他的耳朵。 两个人说笑着,玉书赶着马车往点心铺子去,才走近就听到点心铺子门口有点喧闹。 沈清竹也听到了,她从马车上下来,往那边看。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过来排队买糕点的人都避让开,形成一个圈,而圈的中间,似乎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脏污的老人。 老人堵在店门口,不管怎么赶都不肯走。 “荷叶糕,我要荷叶糕。”老人嘴里念叨着,显然有些神志不清,“我要荷叶糕,芸儿想吃荷叶糕,芸儿最爱吃荷叶糕了。” 店里人有些为难,他们卖的是进嘴的东西,老头脏成这样,实在是有影响。 “我要荷叶糕!”老人突然往里面跑,如果土豪一般的往柜台上扔了一把“银子”,“荷叶糕!” 老板看了一眼,那哪里是银子,分明是石头。 “老爷子,您别添乱了,赶紧走吧,不然的话我们也要不客气了。” 老板耐着性子劝了一句,然后给自己儿子使眼色。 老板的儿子已经二十几岁,身材也壮,他过来企图将老人扭出去,结果才伸手,老人一错身就躲了过去。 就是这么一躲,他扑到的点心面前,眼前正好是荷叶糕。 “荷叶糕,芸儿的荷叶糕!” 他抓了荷叶糕就往外跑,店员和老板儿子赶紧追出来。 老人浑身都是脏的,他往外跑,围观的人就往旁边躲,而沈清竹在最后面,也就导致等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就来不及躲了。 老人扑倒在她面前,手里的荷叶糕碎掉,他却如同宝贝一般护在怀里。 他一个脏老头这样做,直接导致今天店里的东西都没法卖了,气得店员踹了他几脚。 老人护着已经碎掉的荷叶糕,不管被怎样踹,嘴里始终念着“芸儿”。 沈清竹不知道这个“芸儿”是谁,她不想多管闲事,在确定今天不能买糕点之后就准备上车。 “芸儿。” 老人还念着这个名字,音调却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还踹人泄愤的店员突然被掀翻,人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满是碎掉的荷叶糕。 他对着沈清竹,一声又一声的叫着“芸儿”。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0章对不起(11.25二更) 【笔趣阁.】 沈清竹不知道谁是“芸儿”,但她能感觉老人看的是自己。 她叫沈清竹,她占的身子是宋莲花,翻来覆去念一遍也沾不到什么芸字。 沈清竹往后退了几步,玉书赶紧走上来想阻挡老人,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老人又贴了上去。 他举着手里碎掉的荷叶糕,一脸讨好。 “芸儿,荷叶糕,我买回来了,你别生气,爹给你买回来了。” 他脸上全是泥,干巴巴的一说话还掉渣,他有些混沌的眼中仅剩的就是那点荷叶糕。 还有眼前的沈清竹。 这个芸儿,是他的女儿。 “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女儿。” 沈清竹又退了两步,那边老板的儿子认出她来,赶紧拉开老人。 “江娘子受惊了,我们今天这就要关门,改日您来我们给您便宜。” 他把老人拉远,推攘在胡同后便准备回去闭店,众人看没热闹了,也就散开。 很快点心铺子就恢复平静,沈清竹去别的铺子买了些糕点,便准备回去。 然后就在经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马车一阵震动,等沈清竹反应过来时,马车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沈清竹立刻扣动手腕上的镯子,然而那毒针被来人一弯腰躲过去,钉在车壁上。 下一秒,她的镯子就被人握住。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玉书不会武功,他只感觉到有人冲进马车,然后等他掀帘子的时候,那人已经握住沈清竹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赶快放开!” 玉书大惊,赶紧要去扯那人的手,可越是逼近他就越激动。 他举着另一只手上所剩不多的荷叶糕的残渣,手指微微颤抖。 “荷叶糕,芸儿爱吃的荷叶糕,芸儿不要生气了,荷叶糕买来了。” 老人不让玉书靠近也不肯松开沈清竹的镯子,马车的动静有点大,引起外边人的注意。 “玉书,你先把马车停到角落,别挡着别人。” “可是……” “没事,他不会对我做什么。” 从始至终老人都没有碰过她,最大的接触就是按住她的镯子,半点冒犯都没有。 他似乎把自己认成了他的女儿,那个叫芸儿的姑娘。 芸儿很喜欢吃荷叶糕,可沈清竹对荷叶糕无感,她比较喜欢奶油蛋糕,但这个时代没有。 她对所有的糕点都觉得无感,非要说的话她喜欢多加牛奶的糕点。 老人还举着手,他的手上也满是泥污,荷叶糕的残渣也被他染黑。他似乎并不在意,只一心想把他“买”来的荷叶糕给沈清竹。 “荷叶糕,给你。” “我现在不想吃,先放下好吗?”沈清竹劝着老人,“你先坐好,你抓得我有点难受。” 老人似乎被哪句话刺激到,他猛的松开沈清竹的手,坐在一边,反复摩挲自己的手。 “我让芸儿难受了,芸儿难受。” 沈清竹还以为他恢复了冷静,却不想下一刻他就开始扇自己。 “是我让芸儿难受了,怪我,都怪我!” 他的举动有些疯狂,停好马车的玉书也手足无措。 他打自己是真的打,即便有泥阻隔声音并不响亮,但只要看到就不会怀疑这巴掌的真实性。 若是在外面他这么打自己,沈清竹并不会多管闲事,就像他抢东西被打,她也没多善良的去帮忙。 可现在他钻进马车里,若是他在马车里出了问题,这事情就麻烦了。 “我没事,我不难受!” 她劝着,可老人如同听不到一般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沈清竹没办法,只能咬牙喊了一句:“爹!” 老人的动作停住,他有些震惊的看向沈清竹。 “芸儿,芸儿你是不是愿意原谅我了,是不是不怪我了?” “是是是,我不怪你了,你乖乖的别动。” 老人极其听话的不动了,沈清竹才问玉书:“这镇子上有供养老人的地方吗?” “据我所知梧州并没有慈济堂。” 沈清竹想慈济堂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养老院。 “他这样子也不像是有家人的。”沈清竹有些头疼,“一会找个地方把他放下吧。” 玉书有些犹豫,他看着老人,眉头微皱。 “他看着不对劲。” 他说着,就开始为老人把脉。 沈清竹也不管他,她没有多少慈悲心肠,但不能阻碍一个学医的孩子的善心。 玉书的表情逐渐凝重,沈清竹觉得老人多半是老年痴呆,但不知道这种毛病在中医眼中如何。 “很奇怪,我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脉象,书上也没有。” 玉书自小学医,他可不是现在还没认清多少药材的绵亿,所以他说奇怪,那十有八九就是有问题。 当然也不排除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是现在中医还没研究出的病症。 玉书低头沉思,显然是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个病例,但他不能说把人带回去。 虽然盖房子卢致风也出了钱,但那里也有江家的一份,他不能做主。 “婶子,我把他安排在客栈里吧,等明日请师叔来看看。” “行,你安排吧。” 沈清竹没有反对,她没多少同情心,但她宠自家的孩子,玉书想要,无伤大雅就满足他。 玉书便把马车往客栈赶,老人在那里一直乖乖的坐着,好似他已经正常一般。 但沈清竹知道,他不正常。 他脑子出了问题,却记着女儿喜欢吃什么,不舍的让女儿难受,一直念着女儿。 沈清竹知道自己有些过分的矫情,但那颗心止不住的去想——沈正南是否有那么片刻把她当成女儿? 如果有一天沈正南也这样了,他的脑子里,是否会有她一席之地? 哪怕只有血淋淋的回忆。 沈清竹在心里骂自己犯贱,然后便什么都不在想。 关于沈家,她不能再有一点点的伤心,因为一切都没了。 恩怨情仇,不管她愿不愿意放下,都已经过去了,碰不到了。 哪怕沈清竹根本不愿意放下,只是她想要报仇都没得报,因为已经是两个时代的人了。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玉书先去定下房间,还吩咐店小二多照顾着些。 他钱给的多,店小二自然愿意。 玉书回去,打算接老人下车,哪成想刚往马车门口使劲,老人就激动起来。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芸儿!”他又去够沈清竹,“芸儿,你说你原谅我了,你说你不怪我的!” 老人有些疯癫,四处找碎掉的荷叶糕。 “荷叶糕,我买回来了,你别不要我,芸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啊……” 他的眼中留下泪水,他死死的抓着马车的车座,甚至不惜扣出鲜血。 “芸儿,对不起……”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1章身份(11.26一更) 【笔趣阁.】 老人异常的激动,但即便是这样,他还小心翼翼的只拉着沈清竹的衣角,怕她生气。 “婶子,这怎么办啊。” 现在别说是把人安排进客栈,他连下车都不愿意。 沈清竹有些头疼,她看向玉书。 “你对他很感兴趣?” 她已经做好准备,只要玉书摇头,就把人一脚踹出去完事。 她没有义务帮一个陌生人,或许很多人会报以善意的帮助老人,又会有很多人觉得她冷血。 可她凭什么要管他,就因为他疯癫可怜?就因为他比她弱势? 况且要她怎么管,给一顿饭吃,买身衣服穿能起到什么作用。 玉书不知道沈清竹的打算,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他的病很奇怪,我想请教师叔,研究一下。” 沈清竹把要抬起的脚收回来。 “行吧,咱们回家。” “那他呢?” “带着吧。” 不带着还能怎么样,谁让她宠孩子呢。 况且就是一个疯老头,掀不起风浪。 总不能她随便捡个人就是大人物吧。 事实上沈清竹之所以敢捡回去,就是因为这人到家了,死活都是自己说了算。 他若是个老实本分不惹麻烦的,带回去给玉书当研究对象也没什么,不差那一口饭。 但他若是个不简单的人,若是危害到江恒,想要解决他比什么都容易。 沈清竹发话,玉书就乖乖去赶车,他不拉扯老人,老人也就渐渐冷静下来。 他一粒一粒的捡着能找到的碎渣,仿佛这是一件大事。 “芸儿的荷叶糕。” 他自言自语着,沈清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荷叶糕这么执着,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对不起女儿,能够有这么大的反应。 马车一路往回走,老人都没再有别的动作,等到回家以后,沈清竹才发现江恒已经回来了。 “怎么回来这么早?” “运气不错,就早回来了。”江恒把沈清竹扶下车,然后问她,“带人回来了?” 马车上多了一个人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捡了个人回来,这事情有点说来话长。”沈清竹一想就头疼,她对着马车说了一句,“下车吧,到家了。” 那老人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车,就能自己下车。 果然,沈清竹一句话,老人就自己下车了。 之前因为折腾,沈清竹一直看不清他的脸。现在他平平静静,脸上的泥也被眼泪冲掉许多,隐约能看出面容。 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 轮廓还有些眼熟。 沈清竹打算和江恒解释发生的事情,玉书打算带着老人去清洗泥污,也就在这时,江恒突然就跪下了。 哪怕见到楚王,他也是微微行礼,并未跪拜,可如今对着老人,他跪得实实成成。 沈清竹的心咯噔一下,她看向老人,在那一瞬间,她心里翻涌出的是杀意。 她大概猜出老人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狼狈如此,就这样也是活该。 沈清竹心中有怨,看看,你把他折腾到这个地步,他却还卑微的向你尽忠。 哪怕江恒依旧优秀,而老人现在满身不堪,头脑也不清醒。 沈清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的演技能骗人,但她的高傲是无法对这种臣子的卑微感同身受的。 可她不能阻止江恒,因为这是他的信仰,是他苦苦挣扎的近九年里的支撑。 沈清竹立在那里,满眼冰凉,老人去拉她的衣袖,却被她毫不犹豫的拂开。 “玉书,你先回去,把你师叔请出来。” 沈清竹哪怕压着,她的语气都让玉书忍不住发冷,他不知道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赶紧去叫卢致风。 “江恒,先进屋吧。”沈清竹觉得江恒跪得够久的了,轻轻的拉了拉他,“你就是把腿跪没了,他也不会让你起来,他现在脑子不清醒,不知道自己是谁。” 江恒有些意外的起身,他看向老人,那人还执着于小心翼翼的拉沈清竹的衣袖。 沈清竹再次拂开,然后只说了两个字。 “跟着。” 然后便轻轻的拉着江恒的手,和他一起去了之前楚王住过的房间。 一共两间客房,另一间陈裕晖住过,以后也可能再来,所以没必要就不安排人进去了。 沈清竹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江恒他为什么要跪,似乎在他跪下的那一瞬间,她就全都明白了。 江恒握着沈清竹的手,觉得她太过聪明,而这种聪明,有时候会伤到她自己。 “清儿,他是……” 沈清竹用手指挡在江恒嘴唇上,不需要他的解释。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我不会因此就不怨他,我的男人我自己心疼。” 沈清竹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的手指有些凉,江恒却在这一瞬间觉得这是一种滚烫,烫到心底,暖了刚刚冰凉的身子。 看到老人的那一瞬间他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即便以前说如果有一天能回去,但他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再次见到这个人。 再次见到当今圣上。 那一刻,他甚至不能思考,为什么皇上落得这幅模样,又为什么被沈清竹捡回来。 他只是本能的服从这位老人,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忠诚,哪怕这根骨头曾经被这个人亲手打断。 昔日高高在上的人此时浑身上下找不到干净的地方,他还小心翼翼的总想讨好沈清竹,弄得江恒有些不解。 “皇上为什么跟着回来了?” “他把我认错了,上了车死活不下去。”对着皇帝,沈清竹此刻没什么好脸色,“对了,有没有一个叫芸儿的公主。” 江恒的脸色有些变化,似乎这个芸儿不太寻常。 “皇上念的应该是慧芸公主。” “我和公主长得像?” 江恒摇头。 “我记得慧芸公主天资绝色,是宁国的第一美人。”江恒喜欢沈清竹,但也不得不说宋莲花这张脸远比不上慧芸公主,“不过我也没怎么见过公主,她和亲那年我才去边外,现在对她的印象也模糊了。” 江恒又仔细的想了想,才继续说:“可能你身上有哪里和慧芸公主有些相像。早年裕晖应该见过公主和亲的,听说阵仗不小。” “不过他似乎没说过你和公主哪里相像,可能是皇上认错了吧。” 江恒是不愿意沈清竹与慧芸公主相像的,毕竟她的下场太惨。 慧芸公主是皇上不可以掀起的伤痛,是不可以提起的存在。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2章师妹(11.26二更) 【笔趣阁.】 沈清竹和江恒说了几句话的时间,卢致风就来了,玉书去找他的时候只说沈清竹找他。 一般需要叫他去的都是有病人,其他时候有事都是沈清竹去敲门,所以他便拿着药箱出去。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在客房看到了人。 “麻烦老先生给看看吧。” 屋里面除了江恒和沈清竹以外就剩下个脏老头,卢致风看了他一会,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卢致风一边拿诊脉的用具,一边思考。 “您十几年前曾进京诊病,肯定是见过的。” 江恒的回答让卢致风开始回忆,十几年前他进京是给一位亲王治病,只是那人已油尽灯枯,就算是他也只能让他多活几天罢了。 要说那次见到的人…… 这张脸……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卢致风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跟以往一样替人诊脉。 只是他的神色越发凝重,脸色也有些不对劲。 沈清竹还没有见过卢致风这个样子,这么长时间以来,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难住他的。 她原以为这老爷子是老年痴呆之类的,但知道他是皇上以后,沈清竹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现在看来,事情真的有些复杂。 她拉着江恒坐在一边,安静的等卢致风出结果。 他这次诊脉的时间有些长,许久才收回手,神色复杂。 “老先生,皇上他是什么病?” 对于皇上的情况,江恒比较急,沈清竹倒是在一边不怎么上心。 “不是病,是毒。” 这个答案他们并不意外,原本他们就有这个猜测,看来皇上的毒的确还没有解。 “这毒要如何解。” “解毒不难,只是……”卢致风有些犹豫,他看向沈清竹,“丫头,上次给你的药还有吗?” “哪一种?” 沈清竹手里有不少用剩下的药,一时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种。 “南蜀梓。” 沈清竹和卢致风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一种猜想。 “有。”上次南蜀梓做了不少药,给老宋家两兄弟用完后还剩下不少,“皇上中的是南蜀梓?” 卢致风点头,沈清竹脸色也有些凝重。 一屋四个人,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帝,就数江恒最懵。 沈清竹把南蜀梓的作用说了一遍,江恒心里也有点发凉。 用这种药,已经不是为了禁锢皇帝了,这背后的人是可以操控皇帝,操控朝政的。 “南蜀梓最初辅以药物能够控人心神,时间久了会昏迷不醒,就是醒了也会成为这个样子,神志不清。”卢致风又细细的解释一遍,“我估计他已经中毒最少十年了。” 十年,这是一个令人心惊的数字,用这种药物将一国之君控制十年,目的恐怕不仅仅是篡位了吧。 “然而老先生说过,世间不会再有其他人能制这个毒,这是从灵医谷来的?” 沈清竹之前随便问过,当时完全没想到有这一天,哪成想随便一说就真的遇到了。 “不可能,十年前掌门师兄已经在闭关之中,这五年来没人能联系上他。而二师兄那是已经发现玉书的问题,一心一意扑在孩子身上。”至于他自己做没做,这根本不用解释,“而且先师有命,制作方法不可再传,也不能随意制作,所以不会是从灵医谷流出去的。” 虽然没有禁止这种药,但上任掌门的要求是只能用在他们保命之时,就连卢致风为沈清竹制作都不合规矩。 只是他一向不遵守规矩。 况且沈清竹是他喜爱的丫头,是玉书的救命恩人,还是锦囊上写的命定之人,坏了规矩也无所谓。 但他的两个师兄不一样,他们重视规矩,不会把这东西外传。 综合所有,卢致风脑子里闪过以后令人震惊的猜想。 这猜想太过匪夷所思,但若真的是这个,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其实当年拜师,我们并非师兄弟三人,而是师兄妹四人。”卢致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只是二十五年前小师妹触犯了灵医谷的禁忌,被师父逐出灵医谷。” “她会制毒?” 卢致风点头。 “当年她走后,我们去找过她,可等我们到的时候,她一家都已经死了。不止如此我们还找到了她的尸体,所以也就认定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尸体真的是她?” “烧焦了,但她各项特征都符合,身上还有她从不离身的配饰。” “假死。” 江恒太明白这个手法了,当年他就是这么逃脱的,只是他骗的是朝廷,而这位小师妹骗的是三位年前的圣手。 “如今看来只有这种可能了,下毒的人已经跟小师妹合作十年了。” “最少十年,在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这之前可能还有别的事情出自他们之手,只是目前还不能确认。”因为情报不足,沈清竹不能直接下定论,“解毒是需要南蜀梓吗?” 卢致风点头,沈清竹便去把所有的药都拿来交给他。 制作解药需要时间,卢致风拿着药回屋制药,他的情绪有些复杂。 知道小师妹还活着,他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也就代表小师妹站到了灵医谷的对立面。 锦囊的指示支持沈清竹,这件事已经知会过掌门,他让卢致风自己衡量,只要不影响到灵医谷的根基,赌一把未尝不可。 也就是说此时灵医谷是站在沈清竹这边的,而沈清竹的位置依赖于江恒。 沈修远是忠臣,尽忠于皇帝,小师妹制毒害皇帝,便是和他做对。 和沈修远作对就是和沈清竹作对,也意味着和灵医谷站了两面。 卢致风是不想的,到他这个年龄,昔日的感情也就越发的深刻,可对立已经形成,他无能为力。 卢致风心里想了不少,他给灵医谷写了信件,避开一些私密的消息,把对于小师妹的发现都告知掌门,让他注意并派人去查。 心里有感情是真的,但她身为被驱逐的弟子,使用灵医谷的秘术谋害帝王,其罪不容恕。 哪怕朝廷不治罪,灵医谷也不能放任她继续为害人间。 只希望灵医谷的人能先一步找到,毕竟抓回去还能留一条命在,若是交给律法,连命都保不住。 灵医谷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对朝廷施压。 她早就是外人了。 卢致风封上信封,难得的想起来年少时的记忆。 他这一生最美最单纯的记忆都停留在那里。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3章慧芸公主(11.27一更) 【笔趣阁.】 卢致风去做解药,江恒就去烧水给皇上擦洗一下。 说实话,沈清竹是不想管皇帝的,可偏偏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沈清竹被烦得够呛,偏偏这是皇帝,说不得骂不得。 暗搓搓的甩两下吧,人家还一点也不计较,该跟跟。 沈清竹都怀疑皇帝是对那位慧芸公主做了什么,他能如此迁就和愧疚。 她去找烧水的江恒,皇上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她。 “慧芸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皇上原本是打算在朝中选出青年才俊尚公主的。”江恒一边烧水一边给沈清竹讲往事,“那年和齐国开战,宁国战败,齐国求娶慧芸公主。慧芸公主被称为宁国第一美人,又是有名的才女,齐国是想借此羞辱宁国。” 没有哪个国家愿意把这样一个公主送出去和亲,可宁国身为战败国,无法拒绝。 “我听说慧芸公主是不愿意的,可没过多久,她又同意和亲。”慧芸公主同意和亲的原因是皇家秘事,江恒并不知道,“她走的那天我在边外,所以没看到,只听说她在齐国过得很不好。” “后来再次与齐国开战,我军处处不利,是慧芸公主在内打开国门,重创齐国。”江恒往火里填了些柴,继续说,“那一战胜利,慧芸公主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尸首都被战马踩碎了。” 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是如何在敌国一步一步的谋划,然后为母国的一战牺牲自己。 她已嫁人,便不再是宁国人,她背叛齐国,便是不自杀也没有好下场,所以从她实行计划开始,便已经准备赴死了。 或者说在她同意和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慧芸公主死后,只有一盒子书信运回国内,皇上因此大病一场。自那以后,谁再提起慧芸公主,皇上都要发一场脾气。” 从那以后,慧芸公主成了皇上不能碰的伤痛,没人知道公主的信上写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公主最后经历了什么。 “跟着慧芸公主到齐国的宫人一个都没有活下来,他们都服了毒,所以没人知道公主在齐国都做了什么。” 他们是宁国人,可以死,但不能被齐国人侮辱。 宁国战胜齐国的代价,除了无数将士的生命,还有一个慧芸公主。 宁国再没有第二个慧芸公主了。 沈清竹也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能有如此胆识和决绝,真的不容易。 “可是我看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女儿是公主,唯一记得的就是荷叶糕。” 皇家父女和民间的在称呼上都不一样,可皇上从头到尾用的都是普通人的自称,所以她才没有怀疑过。 “我听父亲说过,慧芸公主年幼时曾经随皇上出巡,路中公主染病,最念着荷叶糕。”江恒回忆以前听说的故事,“皇上心疼公主,便命人去买,只是糕点没买来,等来了刺客。” 水开了,江恒拿盆子盛热水,一边舀水一边继续说:“听说那次情况凶险,公主为了皇上险些丧命,荷叶糕也没吃到。” “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吗,荷叶糕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江恒也摇头。 “如果说皇上与公主在民间的事,也只有出巡那么一次了,而荷叶糕我也就听说过这么多。” 毕竟是皇家公主,江恒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些事情,只有皇帝自己才清楚。 他是如何劝说公主同意和亲的,公主的信里又说了什么,以及荷叶糕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 江恒兑好温水,准备给皇上擦洗换衣服,衣服是沈清竹找卢致风要的,不管合不合身都先凑活着。 最初沈清竹觉得不差这口饭,但现在她觉得这口饭还是挺重要的。 把皇上领进屋,沈清竹就准备出去等,结果那人不愿意。 “芸儿!” 他固执的要沈清竹陪着,江恒面对正常的皇帝还能争辩,对着显然失去神智的他就有点无力了。 “皇上,臣给您擦洗完内子再进来。” “皇上,您等一等。” “皇上……” 江恒有点心累,当年绵亿还小他自己一个人照顾都没这么累。 沈清竹也头疼,她站在门口对着皇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你要我看着你脱光了的样子吗?” 接触到现在,虽然时间不久,但沈清竹觉得他并不是什么都听不懂,最基本的指令他还是会做的。 还有一点就是他知道廉耻规矩,例如他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她的肌肤,最多是按着镯子和拉拉袖子。 在皇帝的眼里,沈清竹是他的慧芸公主,所以怎么能让女儿看到自己脱光了的样子。 沈清竹一句话皇上就老实下来,她替江恒关上门,然后去玉书那里绕了一圈。 因为说好这人带回来是给玉书的,但现在身份变了,他中的毒又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是南蜀梓,自然不能交给玉书。 “不碍事的,婶子不用介意。”玉书正带着绵亿写字,免得小孩子去给大人添乱,“没有错过那位老先生才是好事。” 如果不是玉书感兴趣,沈清竹根本不会管陌生人,也根本不会把他带回来。 即便沈清竹对着皇帝没有好脸色,但她也庆幸把人带了回来。 私情来说,那是江恒自小效忠的人,让他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救人。 刨除掉这些,现在所有人都在找皇帝,他们阴差阳错的捡到了,也就在这件事上占了主导权,先了所有人一步。 很明显,皇帝在短暂的清醒中,知道自己糊涂了会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他这个样子不能被人知道,所以他选择逃走。 只是他是如何跑到梧州这个地方,又为什么独自一人这么狼狈,如果没有人救他,他是否还有后手……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只有他清醒以后才能问。 而且他们面临一个重大问题,皇上是认得江恒的,如果他清醒以后认出来,这件事要如何收场? 沈清竹想了好久,甚至想到了把皇上剁了一了百了,她赶紧让自己打消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房门开了最后一次,江恒身上湿了一大半,身为忠臣的他现在也有点想打某人了。 “清儿,你来一下。”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4章取名废的二更(11.27二更) 【笔趣阁.】 屋里,皇帝倒是穿戴整齐,若不是这样江恒也不可能让沈清竹进来。 他身上穿的是卢致风的衣服,和江恒一样,湿了一半,地上也都是水。 沈清竹甚至无法想象刚才江恒独自一人面临了什么。 “所以他要做什么?” 沈清竹看着皇帝干净的脸和乱糟糟的头发,问江恒。 “皇上不让我帮他洗头,非要你来。” 不能让沈清竹看他脱光的样子,她就能替他洗头了? 她一个外妇…… 哦不,在他眼里他是她闺女,洗头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沈清竹不愿意! 江恒也是不愿意的,这不合规矩。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都劝不下来,只能让沈清竹来说。 “让我来洗?” 沈清竹指着自己。 皇帝点头。 “我不会洗。”沈清竹睁眼说瞎话,“我让人伺候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洗头。” 既然他认为她是慧芸公主,那么这句话完全没有问题。 皇帝看着沈清竹,似乎在想这句话的道理,只是在他想明白之前,沈清竹就补了一句。 “我在这里看着行了吧。” 她退一步,也算是妥协。 好说歹说皇帝才算是同意了沈清竹的提议,江恒换了水给他洗头。 江恒洗头的手艺沈清竹是知道的,可不管如何被水迷了眼,皇帝总是眨一眨眼就盯着她,仿佛不看着她就会跑了一般。 如果说神志不清会加大内心的某种情绪,他对慧芸公主的愧疚是要有多深,才能让他眼里只有她这个冒牌货。 他究竟对慧芸公主做了什么,才会如此愧疚,而迟来的愧疚,又有什么意义呢。 迟来的愧疚,没有任何意义。 至少对于她来说,就算沈正南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自残道歉,也无法弥补半点当年的伤害。 伤口有了,血流了,心也疼了,无济于事。 沈清竹敛了她并不想有的心思,看向那终于干净的水。 谁都不知道皇帝这个样子多久了,但是看那一盆又一盆的黑水,就能想象他在外面到底沾了多少泥土。 终于把人弄干净,可以看出楚王绝对是皇帝的亲儿子,他们父子俩有五分相似。 江恒费力的替皇帝擦干头发,又为他梳好,沈清竹回避后再给他换好衣服收拾好房间。 一系列操作下来,江恒都觉得累得慌——主要是心累,这样的皇上比小时候的绵亿还不好伺候。 这么一折腾,都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沈清竹让江恒去歇着,然后去厨房做饭。 皇帝像不知道累一般,坐在厨房门口看着沈清竹 沈清竹只能任由他看,利索的炒菜煮饭,然后喊家里人吃饭。 卢致风还在制药,沈清竹就给他送过去。 晚饭还是平时的规格,不过就是多了双筷子,并不碍事。 绵亿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他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人,问沈清竹:“娘,这位老爷爷是谁啊?” “这是你爹的大伯父,叫伯爷爷。” 沈清竹随口编了个身份,毕竟小孩子比较容易说漏嘴,而宋莲花是泗水村土生土长的人,所以只能往江恒身上安。 之前楚王一家在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并没有告诉绵亿他们的真实身份。 至于玉书,很多事情的真相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轻重,知道什么不能说。 绵亿得到了问题的答案,对着皇帝叫了声伯爷爷,虽然得不到回应,但他的礼数到了,也就能高高兴兴的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皇帝还是很正常的,他是有一定自理能力的,所以并不需要别人伺候他吃饭。 幸亏他的记忆没有处在皇宫中不然还得有人站着为他布菜。 不过布菜这事省了,夹菜是躲不过去的。 沈清竹看着碗中吃不完的菜,她一个没有多少活动量的女人,还是下意识保持身材的那种,这种喂法她可受不了。 “你自己吃,我吃不了。” 得亏了她自己做的没有她的避讳,不然照皇帝这一通夹,她该有多难。 “你吃,多吃点。” 皇帝听话的不再夹菜,但是他余光始终看着沈清竹吃饭,只要她吃一口,他就笑。 江恒离开朝堂多年,就是还在京城的时候,也从没见过皇上笑得如此纯粹。 仿佛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只要女儿有一点好,就能笑得开怀。 哪怕他不是普通人。 哪怕沈清竹不是他的女儿。 哪怕这个假女儿承担不了他的好。 沈清竹觉得如果都吃完她大概会撑死。 她看向江恒,这菜已经进了她的碗,只有江恒能帮她了。 江恒立刻明白过来,他举筷子刚准备去夹沈清竹碗里的菜,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然后就感受到某人的目光。 昔日在朝,江恒不是没惹火过皇上,但这种像小孩子一般的怒视,怎么看都觉得没有任何威慑力。 皇帝盯着江恒,仿佛他敢吃一口他就不干一般。 沈清竹有些头疼,这一天闹得她是真的头疼。任谁被这么盯了一天,盯自己的人是帝王,又是她不待见还不能不待见的人。 最关键的是不管她怎么冷脸,那人都跟不知道似的。 沈清竹直接把饭碗交给江恒。 “我吃好了,剩下交给你们了。”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江恒知道沈清竹不是闹脾气的人,他也知道这一天她的压力不小,怕她哪里不适。 玉书也放下碗,一脸担忧。 “婶子哪里不适,我给您看看。” 绵亿也睁着大眼睛看向沈清竹。 “娘,您病了吗?” 沈清竹没想到一句话引来这么大的关注,她安抚众人,不想太过兴师动众。 “我没事,就是困了。你们吃你们的,我回去睡一觉。” 她一动,皇帝的眼睛就跟着她动,沈清竹无奈坐下,对着他难得态度软化。 “我,困了,想要去睡觉,明白?” 沈清竹放慢速度对着皇帝讲,等到他似乎理解了,这才回屋。 万幸的是,这次皇帝没再跟着。 江恒放下碗让大家继续吃饭然后跟了进去。 “是不是累了。” “有点头疼,我歇会。” 沈清竹直接躺在炕上,两条腿垂在炕沿,江恒小心的把腿给她抬上去,然后抱着她躺正。 “你先去吃饭吧,一会凉了,对胃不好。” “凉了就再热,不急。”江恒把手放在沈清竹的头上,轻轻的按揉,“今天真的难为你了。” 他是能感觉到的,沈清竹不会臣服于谁,而且按照她所说,她的家乡并没有帝王。 江恒无法想象没有帝王的样子,他能做的就是不强迫她适应这里的规则。 可是她在为了他适应,不断的迁就她不想迁就的人。 “为难算不上,只是一想到他冤枉你,我就想打他。” 沈清竹默默的把杀意换成揍人,让江恒知道她想弑君就不好了。 江恒按摩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继续。 “你怎么确定我是被冤枉的呢?”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5章往事2.0(1)(11.28一更) 【笔趣阁.】 江恒从未说起过近九年前的事,沈清竹也从未主动问起。 他知道她靠推理已经知道了很多,但更多的细节如果他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 不知道,如何就确定他是被冤枉的。 他不可能是畏罪潜逃吗? “如果你是罪有应得,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不会对那个狗……那个皇帝这般的好。”沈清竹差点把心里的话骂出来,好在及时止住了,“况且你是我男人,我说你是被冤枉的就是被冤枉的,皇帝都被我捡回来了,谁敢不信?” 她这话有些霸道了,霸道到江恒都没注意她差点说出的心里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剖开后愈合一般的痒。 “你这话可真是太大逆不道了。”江恒笑着,指尖按摩的力道正好,“以后只能说给我一个人听。” 他用着暖男的语气说着霸道总裁的话,沈清竹竟然不觉得违和。 她蹭了蹭江恒得手掌,舒服得眯起眼。 “好,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她又想了想,试探的叫了一声,“沈远?” 她知道江恒本名姓沈,名字里有个远字,但到底是沈远还是沈远什么,或者是沈什么远,她是不清楚的。 江恒被叫得一愣,有些笑意的纠正她:“是沈修远,修……修长的修,遥远的远。” 他下意识的想说起诗句,然后反应过来说了沈清竹也不知道。 她告诉他这叫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就像她背出来的诗句他也不知道一样。 “沈修远。”沈清竹念了一遍,“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是啊,有缘分。” 在京城,这样的情况也有,但并不多,除了一些非常常见的姓氏外,很少一朝有两位姓氏一样且身份相当能做儿女亲家的官员。 “所以我应该叫……沈沈氏?” 沈清竹说完自己就笑了,以这个时代的规矩,她是应该被这样称呼,但这么一说出来,总觉得好笑。 “一般都只说一个沈字。” 不然的话就会出现很多奇奇怪怪的音,所以为了避免这些,就两个字并一个字了。 “不省掉的确有些奇怪。”沈清竹想起一些奇怪的组合,忍不住想笑,但笑过之后,她又想起正事,“皇上你想如何处置?” 江恒不语,似乎是在考虑,又似乎没有答案。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难题。 现在他们大概是知道皇上逃跑的原因了,很大概率皇上在清醒时是能知道糊涂的时候做了什么,不然他也不至于非要离开。 现在皇上已经见过江恒了,即便现在他认不出来,但等毒解了,人恢复过来,他就会知道沈修远并没有死。 可难道就不给他解毒,然后放任太子继位吗? 楚王尚且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如果放任皇帝如此,那就是在给太子铺路。 所以他必须要解毒,也必须要好起来,然后回到那个位置制衡太子。 那么要如何处置皇上?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大局,沈清竹真想杀了他,就算不杀,也得揍一顿。 她握住江恒按摩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告诉我你的事情,我帮你。”他指尖都是烟火的气息,明明这个人不该蹉跎在这里的,“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你让我骂他一顿泄愤也行。”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指着皇帝骂,只是讽刺一下还是可以的,但一切的前提是她知道所有的细节,这样才有谈判的筹码。 沈清竹最大的筹码大概是不谈妥了就别站着出去了。 江恒一只手也给她按着头部,他似乎并不反感说出这种事,他本来就不介意告诉沈清竹。 “我是京城沈家三房的独子,十二岁那年,我父母战死沙场,边关战事告急,当时情况复杂,满朝武官找不出能够代替我父亲的人。” 回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江恒才发觉很多细节都模糊了。 “我那时候太小了,以为读了些书,理论上赢了几次,就能在战场上无往不胜。”江恒忍不住笑自己当年的幼稚,“我当时自请带兵出征,别人夸我少年英雄,其实我想的是要亲手为父母报仇。况且不就是打仗吗,有什么难的,书上写得那么清楚,我也不笨。” 少年人最傲气,他出身高,又的确是少有的聪慧,所以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后来人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我十二岁就能打一场胜仗,可所有人都忘了,我才上战场时有多么的狼狈,以前的想法有多幼稚。” “所以你是怎么赢的?” 江恒说的沈清竹并不意外,一个从未上战场的十二岁小少年,要是他第一次带兵就能胜过亲父,这也太过男主角了。 “是我师父过来救场的,他教我怎么把理论运用在战场上,操练我比以前还要狠,一点都不给我面子。”明明说的是埋怨的话,但江恒得眼里满满的都是怀念,“后来我才知道,师父是带着伤来帮我的,他很愧疚没能早点赶回来,没能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早一点来帮我父亲。他说如果他早一点,说不定我还能逍遥几年。” 宁国边境众多,不可能是一位将军守得过来的,唐绍有自己的任务。 他班师回朝时才知道沈从兴夫妇战死,而他的小徒弟一个人傻乎乎的领兵出征。 那是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啊,从未真正上过战场,他能懂什么? 因为记挂徒弟,唐绍甚至没来得及养伤,就请旨支援沈修远,皇帝应允,这才救江恒于水火之中。 而这一切,江恒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教了我很多,若不是师父我可能早就死了。” 在失去父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唐绍扮演了父亲的角色,师父对他的关心甚至超过了沈家很多人。 曾经有段时间他住在唐家,会经常来看他沈家人的只有沈言卿,剩下的就是为数不多的兄弟和夏梓容了。 他很感激这些人,更是感激师父,他甚至想要把没来得及回报给父母的孝心通通报给师父。 可是人生没有一条一切顺遂的路,沈修远的路注定要独自一人走下去。 “师父陪我了不到两年,我就接到他战死的消息。” 他又变成了一个人,又一次的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战场上能够找回的尸首不足十分之一,若是全尸更是难寻。 江恒十二岁那年只能面对父母的遗物,而他十四岁那年,在见过尸山血海后,竟然无法直视师父只剩半边的尸首。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6章往事2.0(2)(11.28二更) 【笔趣阁.】 “当初出事之前,我并没有接到消息,只是皇上不让我去军营。”江恒开始回忆九年前的事,“我一般都是在军营或边外,偶尔会回京和兄弟聚一聚。那一年我回京后,皇上说我到了年龄,要为我择一门亲事,让我在京中多留一阵子。” 那一年江恒十八岁,这个理由站得住脚,他军功不少,也受得起赐婚。 “我在京中待了没多久,就有人参我通敌,通的就是齐国。” 慧芸公主因齐国而亡,所以齐国最能挑战皇帝的底线——若是说别的国家,或许皇上还会怀疑一下但提到齐国,他就太不冷静了。 “之后就是进府搜查,然后搜出大量的我和齐国的通信,还有许多提到了慧芸公主在齐国的惨状。”提起这件事,江恒语气有些凉,“我都不知道那些是什么,皇上也没听我解释,便把我下了狱,进行逼供。” 沈清竹握着江恒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么常见的手段,却恰好掐在皇帝的命门。 这样的方式,甚至已经顾不得冤枉与否,仿佛治了罪,他就能对得起惨死的女儿。 “我没做的事,是不会承认的,可是就即便我不认,他们还在我昏迷时逼我画押,罪名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年在大狱,他日日夜夜受折磨,便是再强大的人,也会被被人钻了空子。 原本那些人想屈打成招,奈何沈修远的骨头太硬,就只能趁着人昏过去的时候动手。 “皇上原本判的是凌迟,株连沈家满门抄斩,但我手上有先皇赐下的免死金牌,所以死罪免了,改判流放,沈家满门均贬为庶人。”江恒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没有没收家产,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最好的结局? 沈清竹冷笑,想给皇帝一刀的心思更浓。 她心狠,就是真的拉个人在她面前凌迟她也不会在意。但那个人不能是她护着的人,更不能是江恒。 哪怕刀子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江恒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安慰似的劝她:“都过去了,我好好的。” 沈清竹没有反驳,任由江恒捂着自己的眼睛。 “之后呢?” “我判决未下时,裕晖等人替我奔走,却换来如今的下场。陈家能出面,还是因为他们兄弟父亲走得早,没人能替他们做主。至于其他人,要么自顾不暇,要么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等等,你说陈大哥受制于人是因为替你奔走?”沈清竹直接坐了起来,她看着江恒,“害你的人是赵仇。” 江恒点头,他不知道沈清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不过还没等他问,她就又躺下了。 “继续说吧。” 刚才的一瞬间好似错觉一般,不过她在心里记了多少账就没人知道了。 赵仇。 这个名字已经刻在她黑名单的第一位了,皇帝都越不过去。 江恒有些懵,但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原以为家里人会保我,又或是帮我打点,然而从始至终祖母只来看了我一次,带了个丫鬟,说要我留后。” 这才是让江恒最心凉的地方,留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祖母不认为他能回来,甚至说她已经舍弃他了。 “沈家在我父亲那里一共兄弟三人,大伯父和父亲是嫡子,二伯父是庶子。大伯父早些年身子就不好,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后来就再没有孩子了。” 这也意味着沈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就落在江恒的头上,而绵亿就是沈家的嫡长孙。 “自那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沈家人,上路的时候没人打点,连伤药都没有。我就这么一直走,等到了梧州附近,发生了意外。” “有人派了死士来杀我,似乎流放并没有让他如意,不过他能等到那时才动手也是能忍了。” “我那时候一直警戒着,所以才没让他们得手。不过我意识到就算躲得了一次,也躲不过一次又一次,所以我用死士的尸体冒充我然后烧了个焦黑。” 因为用了同样的手法,江恒才能在第一时间明白卢致风的小师妹是假死。 “我用从死人身上搜出来的钱和药躲到了山里,后来被一个老猎户收留。他救了我一命,我给他留了一半的银子,然后辗转到了这里。” “我没有户籍,只能收买里正,说我家乡受灾,户籍册子全丢了。因为里正担保,我才办上新的户籍,然后盖了之前的房子。 再之后的事情不用说沈清竹就知道了:他为了掩人耳目,选择娶宋莲花,甚至在他对银钱没有明确认知的情况下掏出十两银子,毁了宋莲花的一生。 所有的事情转换成文字不过寥寥几百字,但当年他一个人承受的是文字描绘不出来的痛苦。 被逼供,承担莫须有的罪名,牵连兄弟全家……然后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家人给了他最后一刀。 然后漫长的路上,他的伤情没人在意,他甚至还要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艰难保命,卑微的活在这个小村子里。 沈清竹忽然想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起之前江恒受伤时的不安稳,因为他太多次昏迷苏醒后独自一人面对伤痛,所以哪怕当时只有没那么熟悉的她,他也能依赖沉沦。 “江恒,你怨吗?” 江恒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直面这个问题。 “雷霆富贵皆是君恩,臣子理应受着。” 怨与不怨,身为臣子的他都没有权利。 “那就让我替你怨吧,我不是朝臣,我甚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沈清竹坐起来,捧着江恒的脸,在他额头上落下安慰性的一吻,“我不信君王,更不信神鬼,所以我替你怨,我替你恨。” 江恒揽住沈清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爱人在怀的感觉。 “我这样说或许有点为他开脱,但这样说你能好受一些。老先生说皇上中毒至少十年,那么在你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已经受到了影响。”沈清竹轻声安慰着他,“皇上并不是不信你,只是齐国是他的底线,他太生气了,又被人控制,所以才会对你这样。” 沈清竹并不想替那个皇帝说话,她只想让江恒不要那么为难。 要让江恒怨恨皇帝,那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把目标转向太子和赵仇,这样长达九年的折磨也有个宣泄的出口。 至于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皇帝,若他执意迁怒,还是不放过江恒,沈清竹不介意让他魂归荒山。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7章解毒(11.29一更) 【笔趣阁.】 卢致风的解药是熬了一天两夜才做出来了,可能是小师妹的事情对他有些影响,沈清竹看到他得时候,他除了疲劳外,还有些颓。 颓得不明显,但沈清竹隐隐约约的有些感觉。 解药制作出来慢,解毒的过程也不快,沈清竹从屋里退出去,进厨房忙活。 屋里有江恒给他打下手,虽然不如玉书,但胜在保密。 解了毒,沈清竹就不用天天被人盯着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要想办法解决江恒的问题。 锅里的水珠渐渐被蒸干,沈清竹从这一刻开始在心里打草稿,准备等皇帝醒了以后和他谈判。 解毒的过程是真的不慢,沈清竹坐在小板凳上,手撑着脑袋,一边看着火,一边看向皇帝的房门。 房门打开,沈清竹把火封好才过去。 “如何?” “毒已经解了,只是他年龄大,这毒对身体的损伤也大,得睡一会。” 卢致风解释给沈清竹听,不止皇帝要睡,他也要睡。 “老先生先吃些东西吧,我熬了甜粥,吃些再睡。” 沈清竹难得熬一次甜粥,卢致风一下子来了精神,乐呵呵的揣着手去厨房,根本不用人伺候,自己盛去了。 她是有意的,不管毒药的事情是不是那个小师妹,这件事都与卢致风无关。但人是感情动物,沈清竹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她没办法规劝什么,只能以自己的方法让老爷子放纵一些。 不管这样的方法是否真的有用,至少卢致风喝完粥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去休息,玉书带着绵亿完成每日背书习字的任务,之后就陪他在院子里玩儿。 绵亿不怎么喜欢接触外面的人,其实并不是针对陌生人,他只是不喜欢村子里的孩子,家教不同完全玩不到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和丛睿乃至玉书相处得好,因为教养。 绵亿身为武将的孩子,又长在山村,其实比起丛睿来说野了很多,但他终究是江恒教育出来的,是个知理懂事的好孩子。 这样的孩子,很难融入山村,融入村里孩子的小集体。 不过他们在院子玩儿沈清竹更省心,她习惯锁门,所以完全不担心会出问题。 家里两个老人都在睡觉,几个小辈就各干各的,江恒收整他打猎的用具,准备过两日再上山一趟。 至于沈清竹,她在一边做绣活。 自从荷包被江恒夸奖,她就来了兴趣,再加上她知道玉书在灵医谷的标志是竹子以后,沈清竹就向他借了不少帕子,对着花样研究。 玉书还好奇的过来看过,只是他始终无法把沈清竹手中的图案与帕子上的对上号。 最后他只剩下一个想法了,她开心就好。 反正不管什么样,江恒都当成宝贝,而且沈清竹的起点确实比他母亲那样只拿剑不拿针的高。 他们各干各的,没人知道沈清竹一边绣一边在心里打了多少草稿,从情感到利益再到威逼利诱,她都想了遍。 一直到下午皇帝醒了,沈清竹已经准备好和他来一场谈判了。 皇帝醒的时候,江恒正在他身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很久,就在江恒准备跪下请罪的时候,沈清竹进来了。 “你先出去,我单独跟他说。”沈清竹推着江恒往外走,“我怕我骂他的时候你骂我。” 江恒哭笑不得,他怎么可能舍得骂她,最多是在她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时候替她请罪。 但不管怎么样,江恒还是被赶出去了。 他等在院子里,内心忐忑。 皇上不是不讲道理的暴君,但欺君之罪并不是玩笑。 屋里,沈清竹搬了凳子到离炕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以后和皇帝面对面。 她气势很足,完全不像是面对帝王——当然她也不认什么狗皇帝。 现场开始了长达三分钟的安静,屋里从江恒与皇帝大眼瞪小眼变成了沈清竹与皇帝大眼瞪小眼。 并不是所谓的谁先说话谁就输,沈清竹就是有些摸不准皇帝的意思。 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九年前已经“死”了的沈修远,还在这里玩儿沉默? “皇上,人您已经见到了。” 沈清竹开口,然后他看到皇帝微皱的眉,他开口第一句有些哑,却也算清楚:“芸儿,你还在生朕的气吗?” 沈清竹:??? “皇上……” “你都不肯叫朕父皇了,你一生气就这样。” “皇……” “芸儿,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从今日开始,朕再也不会强迫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清竹刷一下子站起来,转身就走,炕上的皇帝并没有像刚来时那样不正常的咋呼。 他以另一种不正常的方式注视着沈清竹,语气平和。 “芸儿,朕知道错了。” 芸儿个鬼! 沈清竹差点踹门,但考虑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这是自己家,还是轻轻的开门关门。 江恒一直等在院子里,虽然说有些度日如年吧,但沈清竹出来的着实快了些。 “怎么样,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老先生一定是被小师妹的事情刺激到,所以解毒的时候失手了。”沈清竹替卢致风解释,然后对着江恒,“我在他眼里还是慧芸公主,他眼里根本没有你。” 江恒也愣了,因为卢致风说毒已经解了,所以他和沈清竹才这幅样子。 然而皇上并没有恢复? “皇上现在还是老样子?” “他已经知道他自己是谁了,可是他并没有问起你,对于我的印象依旧是‘芸儿’。” 在沈清竹进屋之前,江恒与皇帝已经对视了一会了,再是刚醒,也能看清江恒的脸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问,只能说他根本就没对江恒上心。如果他记得沈修远是谁的话,怎么可能对着江恒这张脸无动于衷。 沈清竹有些心累,她不是怪卢致风失手,只是她这两天想了这么多,刚刚进去时做足了准备,打算与这个时代的帝王好好谈判。 气势做足了,结果那边根本不接,一副愧疚的慈父样子,这就很让人…… 就是那种你打人一棍子,对方还笑眯眯的把棍子递回来问你疼不疼的感觉。 没劲。 沈清竹和江恒两个人谁都不会医术,玉书不能接触这件事,所以他们只能等卢致风醒过来。 等卢致风睡醒后精神抖擞的出屋,他面对沈清竹的形容,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吗?” “我没跟你们说吗?”卢致风回忆了一下,似乎真的没说,“南蜀梓毒性狠辣,他年龄不小了,中毒的时间太长,所以即便解了毒,也需要恢复一段日子。” “也就是说他这个状态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清醒过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8章剧情(11.29二更) 【笔趣阁.】 按照卢致风的意思,毒是解了,但对于人的损伤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所以皇帝这种糊涂样子还要维持些许时日。 沈清竹推测这个南蜀梓应该会给大脑带来不可逆的损伤,而人脑太过复杂,修复也需要时间。 “他会一点点的回复,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他会在哪一个时间节点想起哪一个人。”沈清竹抓住重点,“所以在他完全恢复之前,我们不能放人。” 他现在不记得沈修远的事情,所以认不出江恒,但谁都不能保证当他想起沈修远时,他还记不记得江恒。 沈清竹不能把这个未知数放出去,在确保他不会问罪之前,她要控制住他。 “皇上已经失踪太久了,这事情瞒不了多久,很快各方势力就会暗中找人,这不好瞒。” “除了下毒的人,谁会知道皇上成了那副样子,又有谁想到他能出现在梧州这么个穷乡僻壤?” 沈清竹的反问让江恒回答不出来,这的确没人想得到。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他独身一人。 迷惑信息太多,正常人的思维很难想到这里。 “所以真正要防的就是下毒的人,他知道皇上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方向性会比其他人强。只是哪怕是他们,想找来也需要些时间。” 这个时间可不是什么一天两天,在这个时代,想暗中找一个人太难了。 所以把皇帝留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按住他别让他往外面乱跑就行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必要再纠结,毕竟目前也就多一张嘴的问题。 也就…… 沈清竹觉得自己想得真美,留下这个人就是全家演戏。 皇帝不再疯疯癫癫,看上去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可他非常擅长脑补。 在他的印象里,宁国重创齐国后慧芸公主并没有死,她写了很多信回国,然后他便派人把她接了回来。 他似乎自动把公主惨死这件事从脑海里删除。 不管沈清竹看这位皇帝有多不顺眼,她都能理解这种现象,因为刺激太大不能接受,所以大脑会选择一种最温和的方式。 或许是遗忘,或许是…… 编造一个美梦,然后沉浸在里面再也不愿醒来。 在沈清竹不得不接受她“芸儿”的设定后,皇帝便坐在她面前,满脸慈父的样子。 “芸儿,朕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心,朕什么都依你。” “您有所不知,我们现在被奸人所害,不得不藏身于此,所以身份不能被外人知晓,在这里我们只是寻常父女。” 沈清竹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让皇帝把称呼改了。不然万一哪一天没按住,他一个朕出来,就容易惹麻烦。 这个设定很容易被接受,皇帝的脑子还不清醒,只需要稍微糊弄一下,他就会相信。 “好,从今天起我们便是寻常父女。” 皇帝对着沈清竹是无条件的信任,可以看出,如果慧芸公主真的回来,他将会如何宠爱她。 可即便回来了,这份宠爱她还愿意承受吗? 迟来的愧疚一文不值,尤其是想要弥补的人已经尸骨无存。 不过此刻皇帝眼中的女儿是沈清竹,他还有可以补偿的对象,还可以成为一个慈父。 江恒从来没见过皇上如此和颜悦色,仿佛他真的是民间的老父亲。 直到他的目标转向自己。 “这位公子是?” “他是我相公。”沈清竹介绍江恒,“爹,我又嫁人了。” 慧芸公主曾嫁给齐国,所以这算是“二婚”。 皇帝眼中满是震惊,显然在他的故事里,他芸儿并没有再嫁人。不过他原本的想法就是再为芸儿寻一门亲事,如今她自己找了,应该是她喜欢的。 “还不知驸马……女婿的名字。” 江恒被迫代入这段戏剧,被迫浑身僵硬的配合。 “小婿江恒。” “父母可安康?” “父母已不在人世。” “可有念过书?” “学过几个字。” “平时做什么谋生?” “平时会上山打猎,换取银钱。” “……” 沈清竹在一边听着,似乎不管哪个时代,父母查户口本都是这几个问题,家世学历收入。 江恒一一回答了皇帝的问题,显然答案他并不满意。 父母双亡,只学过浅薄的几个字,又只是个猎户,而且这个房子也相当的破烂。 皇帝环顾一周,叹了口气。 罢了,谁让芸儿喜欢呢,等回去找个闲散的位置给他,也不至于丢人。 “虽然你的身世配芸儿是差了些,但只要你一心一意的对芸儿好,回京以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沈清竹想说只要你不计较他的欺君之罪就行,尚公主的官职真的比不过他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原本的大将军。 “小婿多谢岳父。” 江恒艰难的回应。 沈清竹被当成慧芸公主,最大的烦闷在于她看皇帝不顺眼,但是真的陪他演一场戏还是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 但江恒不一样,他对着皇帝,骨子里的是臣服,现在要他从罪臣变成驸马,还要与皇帝面对面坐着说“家常”。 这心里压力比被围困还要大。 也就在这个时候,属于小孩子甜甜的声音插进来,多少缓解了江恒得压力。 绵亿跑出来,照例是规规矩矩的向大人问好。 他对着皇帝:“伯爷爷。” 皇帝:? 他又对着江恒:“爹。 皇帝:! 最后对着沈清竹:“娘。” 皇帝:!!! 他忍不住捂住头,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芸儿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沈清竹和江恒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累了两个字。 跟着绵亿出来的玉书也忍不住说不好,他虽然不知道这位老者到底是谁,但也知道他现在不清醒,把沈清竹当成他死去的女儿。 现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绵亿这一叫人,全乱了。 他赶紧过去拉住绵亿的手。 “绵亿,师兄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啊。” “好啊。” 小孩子不知道他刚刚办了什么好事,于是乐呵呵的跟着玉书回屋。 玉书给沈清竹和江恒传递了抱歉的眼神,赶紧把绵亿带走了。 现场只剩下三人,沈清竹甚至不知道故事要往哪一步发展。 “芸儿,这是你儿子?” “是,是我儿子。” 皇帝脸色闪过无奈,他拉起江恒的手,安慰自家晚辈一般的拍了拍。 “委屈你了。” 沈清竹:?? 江恒:??? 请告诉他们,这又是什么剧情。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79章教书(11.30一更) 【笔趣阁.】 沈清竹和江恒不知道皇帝又想到了哪里,以他们正常人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他。 皇帝握着江恒的手,语重心长测嘱咐他。 “芸儿以前所嫁非人,这都是我的错,可不管那人,孩子是无辜的。只要你善待他们母子,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回他们懂了,在皇帝眼里,绵亿成了她和“前夫”的孩子,江恒这个亲爹变后爹了。 变就变吧,只要皇帝肯消停,怎样都顺着他。 “只是这孩子为何唤我伯爷爷,应当是外祖父才对。” 沈清竹赶紧要编理由,毕竟小孩子不会说谎,而不管他们和老宋家如何,在孩子眼里宋家都是外祖,说不清的。 结果她还没想好理由,皇帝就自问自答。 “这孩子也是命苦,跟着你一起被磋磨,现在竟然不会认人了。”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伯爷爷就伯爷爷吧,只要孩子开心就行。” 从头至尾,所有不正常的地方,沈清竹和江恒都没来得及说话,皇帝自己就找到了“答案”。 沈清竹转头看向江恒,眼里满是“你们皇帝如此奇葩你们知道吗”。 江恒回应的是茫然,他还真的不知道。在京城生活十几年,见过皇上威严万分的坐在上首,见过他和蔼亲民的对待穷苦百姓……唯独没见过这样的皇上。 就挺意外的。 好在人物关系就那么多,他再怎么脑补也有个尽头。 在皇帝强大的脑补能力之下,也就卢致风和玉书还算正常,只是卢致风从灵医谷的卢圣手变成了乡野郎中。 皇帝现在连他都认不得了。 他现在是该认识的人不认识——例如江恒和卢致风,不该认识的人瞎认识——例如沈清竹。 等他自认为理清了所有人物关系,便自顾自的带着“外孙”认字念书去了。 沈清竹都怕他把孩子教坏了。 “这点不用担心,皇上文采斐然,不会出问题的。” 江恒说完了又在自己心里重复了一遍,好似这样更有说服力度。 沈清竹也不管了,反正他也教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有玉书看着呢。 她对皇上算是放任了,只要别跑出去引人注意就行了,至于在家里怎么蹦跶,都随意。 不然还能怎那样,也不能真的揍人一顿,她再怎么看那人不顺眼,他也是这个国家的帝王,不是能胡闹的。 …… 家里多了一个人,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皇帝虽然还不正常,但只是记忆的问题,平时的表现都是正常人。 他是上一届夺嫡的冠军,所以不管是文章还是武功都不差,难怪之前疯疯癫癫的时候,他还能下意识的躲过很多攻击。 皇帝的文章不差,做了几十年的皇帝,眼界也与别人不同。 自从他参与了绵亿的教导,孩子就有点头大了。 他平日里还是很爱学习的,卢致风会教给他医学相关的知识,由浅入深,层层递进。 玉书平时主要是负责教绵亿识字写字,还有一些最基本的医理。至于书上的内容,他懂的就教给绵亿,不懂的就两个人一起去请教卢致风和江恒。 以上的内容绵亿还是能接受的,哪怕是很难的问题,江恒不必说,就连卢致风那看着不着调的样子也会细细的给他们讲解,多少也能听明白些。 然而现在来了个皇帝。 医学,有卢致风和玉书。 书本知识,有卢致风和玉书——他依旧认为江恒就认识几个字而已。 那么他呢? 他只剩下策论和治理国家的知识了。 毕竟这东西卢致风和绵亿是不会的,江恒和沈清竹又不会在这个年龄教给孩子这些东西。 于是皇帝就开始教孩子什么为君为王。 绵亿两个眼睛画圈,委屈巴巴的去找沈清竹。 “娘亲,伯爷爷教得我听不懂,是不是我太笨了。” 被养得肉肉的小团子往沈清竹怀里一扎,语气里满是委屈。 沈清竹赶紧拿远针线,然后把绵亿抱在怀里。 “伯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绵亿磕磕巴巴的背着皇帝刚才说的话,他记忆力好,几乎是过目不忘,所以即便听不懂也能记住大概。 沈清竹越听头越大,要不是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一年多,看书看得多了,她都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 他不觉得把这些教给一个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知识的六岁孩子是非常不合适的吗? 因为江恒的缘故,沈清竹他们并不打算让绵亿科考走仕途,所以平时虽然注重教育,但是并没有教他政治上的事情。 这方面他都未曾开蒙,怎么可能听得懂皇帝那些深层次的东西。 “从今天开始,不许再教绵亿这些东西,平时背背书念念书还是可以的。” 沈清竹于是禁止了皇帝继续传播思想的行动。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可问题是这些东西有玉书和江恒,即便皇帝现在还认为江恒只是认识几个字而已,但也改变不了文采上江恒比他强的事实。 当然了,武功也比他强。 皇帝突然“失业”,就开始缠沈清竹。 沈清竹最近沉迷做绣活儿,但她活儿不好的事情全家人都知道,本着她开心就好的原则,没人会去说什么。 当然了,沈清竹也知道自己手艺不好,可知道归知道,全家人都没人说什么了,皇帝非要插一嘴就不愉快了。 “芸儿,你这女红怎么退步如此之多,是手受伤了吗?” 沈清竹满脸冷漠。 “没有。”她又问,“我绣得不好?” 皇帝张嘴就想说她绣得比以前差多了,可这张嘴张开了,他看着眼前人,想到芸儿受的委屈和痛苦。 “好,芸儿绣得最好,谁都没有芸儿的手巧。” 他的芸儿在齐国受了那么多委屈,齐国太子欺辱她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还一心一意为了宁国筹谋。 跟芸儿的委屈相比,绣活算什么呢,她就是拿来一块白布,他也能把她夸上天。 皇帝眼中满是宠溺,而宠溺背后,是浓重的愧疚。 沈清竹觉得,慧芸公主的死,很大程度是拜他所赐,哪怕不是他害死的,也是他逼死的。 带着暖意的风吹过,吹落了沈清竹的一缕碎发,皇帝很自然的替她别上去。 他内心忐忑,怕芸儿会避开他。 “芸儿想不想吃荷叶糕?” 沈清竹不想吃,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到皇帝眼中的哀伤。 “我忘了,你其实并不爱吃荷叶糕。”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0章面(11.30二更) 【笔趣阁.】 日光透过窗纸散在琉璃瓶上,少女纤细的手指轻拂过那点点碎光。 她一袭浅粉色的衣裙,妆容精致,头上的钗环不多,却样样价格不菲。 少女的身后是一架古琴,琴上雕花栩栩如生,琴弦仿佛反着微光。 她转身坐在琴前,缓缓抬起手,然而手指还未落在琴弦上,便听到声音,遂抬头看向门口。 她抬头,两行清泪从精致的眼角滑落。 皇帝就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不是惊醒,是被眼泪烫醒。 他坐起来,屋里温暖,屋外一片漆黑。 那是齐国提出和亲以后,他去见芸儿时看到的场景。 他记得她的眼泪,记得她的温声哀求,她说她不想去齐国。 后来呢? 后来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芸儿就同意了呢? 仔细的想一想,可他发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皇帝下了炕,批了衣服坐在院里看星星。 四月夜晚还有些凉意,天上繁星点点,皇帝觉得他很久不曾这么宁静的看星星了。 很静很静,静到他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皇帝低头看向那三只无动于衷的黄狗,他轻声叫了叫,得到其中两条摇尾巴的回应。 只有颜色最浅的那条过来围着他绕圈圈,他记得这条叫小黄,是最聪明的狗。 “你陪着朕看星星可好。”皇帝轻轻摸着小黄的头,声音很轻,“朕好像好久没有这么轻快了,朕也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这么复杂的话小黄听不懂,她只是乖乖的坐在皇帝身边,任由这个人撸自己脑袋。 沈清竹就是在这时候打开的房门。 她很少起夜,今天明明没怎么喝水,晚上还是醒了。 沈清竹迷迷糊糊的跟江恒说了一声,就从炕上爬起来,穿鞋穿衣服开门。 然后被院子里的人吓得瞬间清醒。 谁能想到半夜三更有人不睡觉坐在那里跟狗说话。 皇帝看向沈清竹,三条狗看到她出来,一条两条都过来围着她绕圈圈。 这反差着实有点大。 “您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看星星?” 沈清竹解决了生理问题,人也彻底清醒了。 “朕做了个梦,梦到了你出嫁之前。”皇帝温和的看着沈清竹,“芸儿,你有没有怪过朕?” “您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沈清竹没有回答,她不是慧芸公主,自然不知道答案,她甚至不知道皇帝想要的答案。 她没有真正拥有过父亲,不懂什么叫做父女。 “你应该是怪朕的,当年朕逼你和亲,你哭着求朕朕都没有依你。”皇上的语速有些慢,“你怪朕,朕能理解,是朕的错。” 他像是对沈清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沈清竹不知道他梦中都发生了什么,自然不能说什么。 她静静的陪着皇帝坐在院中,只听着他絮絮叨叨的。 她不喜欢皇帝,因为江恒的苦难源自于他。 可她忽然有些羡慕慧芸公主,即便她并不想羡慕。 “芸儿,朕想吃你做的荷叶糕。” 皇帝絮叨了很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然而沈清竹真的不会这个,家里也没足够的材料。 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看到窗边的江恒。 她笑了笑,站起身。 “家里没有做荷叶糕的材料,我给您做些别的吧。” 皇帝愣了下,然后才说话:“那就做你爱吃的,朕还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早年他以为他的芸儿喜爱荷叶糕,然而带回来的绝笔书信上有一句话。 “儿臣并非钟爱荷叶糕,只是最爱幼年时父皇喂给儿臣的第一块糕点。” 她爱的不是荷叶糕,她只是爱他给她的荷叶糕。 那是慧芸的绝笔。 皇帝呼吸停顿了一秒,绝笔? 他的芸儿明明好好的回到了他的身边啊。 他的芸儿还在,还在的。 皇帝有些失神,直到沈清竹端着碗回来,他才回神。 碗里是面条,量不多,但香气扑鼻。 “不算是什么我最爱吃的,但算是我擅长的。”沈清竹把筷子碗摆好,“很晚了,我没有煮很多。” “看上去味道不错。” 皇帝夹起面条,是最近吃惯了的味道,很朴素,朴素到热气熏了眼睛,泪眼朦胧。 他记得他的芸儿只会做一些糕点,至于厨艺,有些一言难尽。 面前的这碗面比不上御厨做的,可就是让人上瘾。 芸儿何时提高了厨艺? 皇帝罕见的喝光了面汤,虽然说吃了个干净,但沈清竹做的不多,所以并不觉得撑。 “很好吃。” 皇帝发自内心的夸赞。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您喜欢就好,现在天晚了,歇一歇便回去睡吧。” 沈清竹收了碗筷,想要往厨房走。 “芸儿。”皇帝叫住沈清竹,“当年朕逼你出嫁,是有苦衷的,你怪朕可以,但能不能让朕补偿你,能不能在日后的某一天原谅朕?” 沈清竹的脚步在原地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她只留了一句话:“很晚了,您去睡吧。” 皇帝的话沈清竹不能回答。 苦衷自然是有的,宁国战败,很难反抗齐国,身为公主的慧芸,和亲是她不能拒绝的未来。 这是为国,国家国家,先国后家——可她死了,她为了国家死了,尸骨无存。 慧芸公主怨吗?沈清竹不知道。 慧芸公主会不会原谅?她也不知道。 现在沈清竹在皇帝眼里就是慧芸公主,若说捧着他给他想要的答案也不是不行。 只是她凭什么替慧芸公主原谅? 况且皇帝总有清醒的那一天,梦总会醒的,他醒来的那一天,今日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到那天,他不会再道歉,不会再卑微的求原谅。 尽管已经没人去原谅了。 尽管迟来的愧疚一文不值。 沈清竹去洗碗,她没有给皇帝想要的答案。 皇帝坐在那里,三条狗又都回去睡觉了。 许久,皇帝起身回房。 天还是黑的,他却再没有做梦。 仿佛慧芸连入梦都不愿意。 屋外,沈清竹仔细得擦着每一根手指上的水,这才回了房间。 屋里,江恒正等着她。 “辛苦了。”江恒把人揽在怀里,轻轻的吻着,“辛苦你了。” “这算什么。”沈清竹回应了他几个吻,才继续开口,“江恒,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的祖母或是曾经弃你于不顾的家人在你面前忏悔道歉,你会原谅吗?” 江恒没想到沈清竹会这么问,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把脸埋在她的发间。 “别人会不会这样做我不知道,至少我祖母不可能的忏悔的。” 他们不可能觉得他们错了,即便真有那一天,也是有求于他。 对于家族,江恒是要保的,但是在感情上…… “我只要你。”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1章我也不知道叫啥(12.1一更) 【笔趣阁.】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沈清竹把专门给皇帝定做的衣服取回来之后就去照料她的菜园子。 江恒坐在院子里,一手拿着小刀,另一只手是一块木料。 沈清竹来以前,因为时间和钱财都不富裕,绵亿的玩具全是江恒自己做的。 那时候穷,现在富裕了,可是绵亿还是喜欢江恒做的,他也愿意给儿子做玩具。 这大概就是沈清竹说的亲子乐趣吧。 不只这些,还有沈清竹自己画的木钗花样,他会按照图纸做出来。 沈清竹说这是夫妻情趣。 江恒坐在那里削着木料,皇上溜达着过来。 “这是在做什么?” “是给绵亿做的玩具。” 江恒面对皇上还是有些压力的,尤其是现在他还成了皇帝的“女婿”。 “这个呢?” 皇帝看到放在一边工具箱里的图纸。 “这是给清……芸儿做的木钗的花样。” 江恒差点叫错,赶紧改口。 “这是你画的?” “不是,是芸儿画的,让我照着做。” 皇帝拿起图纸,他就说嘛,他这女婿就认识几个字,怎么能画出如此精妙的图案。 不过这就是芸儿喜欢的? 他记得芸儿并不喜欢这种,她喜欢…… 他忘了,他其实并不了解女儿,甚至是到女儿死后才知道她并不喜欢荷叶糕。 等等,死后? 他的芸儿不是还在吗? 他的芸儿呢? “芸儿去哪儿了?” “在菜园子里,她挺喜欢种菜的。”江恒把后门指给皇帝看,“后门那里有块菜地,平时的菜很多都是自己种的。” 沈清竹喜欢种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菜比花好养活,看着一片绿油油,还挺有成就感的。 听到沈清竹还在,皇帝松了一口气,他又看向手中的图纸和江恒正在做的玩具。 “女婿。”皇帝直接坐在江恒身边,“教教我怎么做。” 江恒一瞬间差点用刀把手削了。 他怕不是听错了吧。 然后皇帝脸上的认真告诉他,他没听错。 江恒有点懵,但还是讲起做法。 用木料做玩具和木钗这项活计,看上去很轻松,但也不是。 首先用的木料有讲究,这都是江恒在山上好不容易找到的,所以皇帝直接拿去,材料没问题。 其次就是刀功和力度,太轻了不行,太重了不行。民间普通的匠人全靠手艺,江恒可以用内力投机取巧。 皇帝也是可以的,只是他多年没有练武,现在也就能躲躲不会功夫的人,更多的已经废了。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细节,雕刻的时候不能有太大的错处,不然整块木料就废了。 江恒一边做一边讲,他小时候玩儿的野,没少弄着玩儿。 后来去了战场,他是大户人家养出的少爷,上战杀敌可以打得所有人佩服,但私底下大家还是不敢拉着他乱来。 主要是乱来会有种亵渎圣洁的感觉。 江恒也不是什么乱来的人,平时不打仗不练兵的时候就看看书,但行军没有几本书,他就开始刻东西。 用这种事情打发时间,等时间久了,他这一手功夫都快闻名军营了。好几个副将跑过来跟他学,说是要等回去哄闺女玩儿。 江恒做得多,熟练,皇帝就不行了。 他从小受的是皇族的教育,最是枯燥乏味,自然没接触过这些平民百姓的玩意。 他努力的记住江恒的讲解,然后拿着好几块木料和工具,带着一张看上去最简单的图纸,猫进屋里不出来了。 顺道还栓了门。 江恒想说第一次别用这么难的练手,毕竟那张只是相对简单而已。 沈清竹知道他能力到哪儿,所以设计的花样都不简单,每次江恒都要细细的做。 不过复杂的代价就是成品好看。 看着沈清竹头上各种搭配的木钗,江恒做得也有劲。 …… 沈清竹伺候完菜地里的菜,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平时在院子里遛弯的皇帝。 “人呢?” “回屋了。” 人没乱跑就行,至于他做什么,沈清竹完全是放纵的。 她洗了手,在江恒旁边做绣活,两个人偶尔闲聊,书房隐隐约约传出读书授课的声音,一时非常和谐。 李保媳妇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拎着一篮子绿油油的菜,敲响了大门。 沈清竹把她迎进来。 “菜地里的菜收了,这是以前没见过的,给你拿来尝尝,喜欢就去我那儿那拿点种子。” 李保媳妇把菜篮子放下,看到沈清竹放下的绣棚子。 “你还会绣花啊。” “会一点点,嫂子也瞧见了,我这绣得不好。”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好不好的也是会绣,比我们这种只会种地的人强。”李保媳妇也没说好或不好,“老赵家的三媳妇,就因为会绣花,平时做的活都少。” 沈清竹绣花纯属绣着玩,做好的东西都直接送给家人,只花钱买针线布,却根本不挣钱。 穷苦人的绣品是要卖钱的,所以能有这么一份钱,日子自然好过。 当然了,沈清竹也没不自量力得觉得她这个能卖出去。 “我哪比得上人家,就是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沈清竹谦虚的说着实话,然后把话题移到了家长里短。 这种话题就是李保媳妇的特长了,她可以知道半个村子的八卦。 除了那些谁是谁都不清楚的人家,最有用的消息应该就是张秀的事情了。 张秀的腿伤在冬天,到现在也还是瘸的,听说是好不了了。 瘸了腿,毁了容,还失了清白,张秀这辈子是彻底毁了。 对于张秀的下场,几乎是沈清竹一手促成的,所以她并不意外,也半点没有同情。 看张秀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关于张秀的事情李保媳妇没深聊,她知道沈清竹与张秀有仇,也不屑于那丫头的心狠手辣。 若是作风习惯的毛病,可以改,可直接想要杀人的心肝,那是黑透了的。 李保媳妇几乎把所有知道的八卦都说了一遍,这其中完全没有老宋家的,宋老大媳妇偷人的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 沈清竹早就猜到了,王河的死将他们绑在了一起,所以宋老婆子不敢休了她。 更别说宋老大已经傻了。 一个穷傻子,怎么可能不要现成的媳妇。 只是…… “宋老大这个媳妇以后会变本加厉。”送走了李保媳妇,沈清竹说,“老宋家要么一直忍下去,要么直接杀了宋老大这个媳妇。” 沈清竹自然希望前者,毕竟后者就有些麻烦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2章病(12.1二更) 【笔趣阁.】 沈清竹从来这个时代到如今已经有一年了,苦药汤子也喝了一年。 说实话,在她心里,这药治的就是宋莲花作出来的妇科病,再有就是去年掉水里的寒气。 沈清竹一直认为她的身体除了过于怕冷以外,和正常人没区别。 主要是宋莲花作为一个需要干活的农女,不至于比现代物质娇养大的她差吧。 在现代,摘除肾脏以前,沈清竹的身体还是不错的,除了跳舞和散打留下的旧伤以外,她是一个无比建康的人。 到后来,失去肾脏,过度操劳后摘除子宫和输卵管,她的身体受到不可逆的损伤,这才逐渐不行了。 成为宋莲花以后,沈清竹认为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摆脱了自己病歪歪的身体,“重获新生”。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沈清竹撑着有点沉的头,觉得自己玩儿脱了。 昨天下雨,她从外面回来被淋了个透心凉。 在现代,其实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在古代,把身子泡暖和也没事,可问题就在于江恒上山了。 若是江恒在的话,肯定烧水洗澡煮姜汤,然而他不在,沈清竹就有点犯懒。 她想着都四月了,天暖和,不至于生病,所以就换了衣服擦干头发省事。 可谁知道只是睡了一觉,她就知道自己病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沈清竹想的是如果江恒知道了会怎样,这完全是她自己懒出来的病。 江恒这次上山说要住两天,但是下了雨,不知道他是否会提前回来。 然而不管他是否提前,她都好不了。 沈清竹无奈的去找卢致风,相当乖巧的坐到他对面。 “老先生,我可能病了。” 卢致风一看她脸色就知道,赶紧给她号脉。 结果不号脉还好,这一号脉,什么都瞒不住。 “你呀你呀,本事了,你是对自己的身体多有信心?”卢致风板着一张脸,“是嫌药不够苦还是嫌量不够多?都说了你这身子不注意以后有罪受,你淋了雨还跟没事人一样。” 卢致风被气得够呛,可看沈清竹的脸色也不舍得说多重的话,最后只能翻过来倒过去的那么几句话。 他这边太热闹了,隔壁的皇帝听见声音出来。 “出什么事了?” “她!”卢致风逮住皇帝就告状,“身子不好,让她养着,结果她淋了雨受了寒,还把自己当没事人一样。” “现在病了知道来找我了,之前怎么不注意?”卢致风气得哎呀一声,“你等江小子回来了。” 然后便气哄哄的去配药,打算多加点苦药——虽然最后也没加进去。 生病够难受的了,就别用太苦的药了吧。 沈清竹被卢致风数落了一顿,除了怎么跟江恒解释以外半个字都没上心,只是盼着老爷子别一生气真的加点苦死人的药材。 皇帝过来就被人抓着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好歹是听懂了卢致风的意思。 “芸儿病了?” 他坐在沈清竹身边,一脸的关心。 “一点小病,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就是淋雨后感冒发烧,放在现代,她还能出去跟人再谈一单。 “你啊,身边没人就不会照顾自己了。”皇帝有些无奈,握住沈清竹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你夫君不在,还有爹呢。” 沈清竹真心觉得皇帝的作用不能跟江恒比,皇帝不会烧火做饭,不会伺候人,也无法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虽然她的心灵不会因为一个小破病受伤。 “我没事的,就是小病,爹还是回去休息吧。” 沈清竹婉拒皇帝,想把手抽离的时候,发现了皇帝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她一时看不出这伤痕是什么造成的,而且这其中有的上课还没有妥善上药包扎。 皇帝顺着沈清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刷一下子拿开,生怕被问起怎么伤的。 “你都病了我怎么能去休息。”皇帝不敢再伸手,只能光动嘴,“以往都是你母妃照顾你,今天有爹呢。” 沈清竹都怀疑皇帝会不会照顾人,只能盼着一会卢致风能救她。 她站起身,发热的身体有些酸软,头也有些晕,但整体来说不是大事。 她往外走,皇帝赶紧护着她。 “不急,走慢点。”他原以为沈清竹是要回房间休息,结果她直接往厨房去,“往哪儿走呢,回房间。” “爹,江恒不在,我不去做饭,咱们饿死吗?” 两个老的两个小的没一个会做饭的,她要是不把饭做好,今天大家都饿着吧。 况且感冒发烧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做饭还是能做的。 顺便怀念一下点外卖的日子。 “怎么就饿死了,我们这么多人,还能饿到你?”皇帝把沈清竹往屋里撵,“赶紧回去躺着。”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卢致风听到动静探出头。 “你过来干什么?” “做饭。” 卢致风气死了。 “你做什么饭,还是不够难受是吧。行,我现在就给你加药!” 加药是不可能的,做饭也是不可能的。 沈清竹被两个老爷子撵了回去,在皇帝的念叨中换了衣服,然后在炕上躺好。 她会不会被毒死? 等到玉书和绵亿知道沈清竹病了来看她的时候,她正捧着碗喝药。她的左边是拿着糖块的卢致风,右边是满脸心疼的皇帝。 “娘亲病了,我要照顾娘亲!” 绵亿想往炕上爬,去年娘亲也病过,就是他照顾的。 他似乎忘了,主要还是他爹伺候的。 “大字写完了?”沈清竹戳绵亿的脸,“娘亲睡一觉就好了,你好好念书。你现在还小,什么都做不了,再过两年,等你有了力气,娘亲就靠你了。” 主要是江恒不在,皇帝就够让她糟心的,再来个小的,那就让她病死过去吧。 “可是……” “乖,跟你师兄去习字,娘亲睡醒了要看你写的字。” “那……那我好好写,娘亲一定要好起来。”绵亿握紧小拳头,“我今天要多写五张!” 有玉书在,沈清竹倒是不担心绵亿的功课,等到两个小的走了,她还要面对两个老的。 卢致风也就是絮叨她,但这方面他是专家,主要是皇帝比较愁人。 他还在跟卢致风请教如何照顾病人。 皇帝的这份心是好的,沈清竹承这份情,只是理论和上手实践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沈清竹听着卢致风的讲解,渐渐睡过去。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3章我是谁(12.2一更) 【笔趣阁.】 沈清竹做了一个梦,那是她记忆里的一个片段,一段她亲身经历的往事。 关于肾移植的手术,沈清竹不是医学生,并不能很清楚的说出其中的一二三四五点。 她不知道别人在摘除肾脏的时候是否有感觉,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记不清手术的细节,甚至连麻醉程度都忘记了。 但有一种感觉她偶尔想起还有些毛骨悚然。 那就是血肉剥离,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体内拿走的感觉。 然而沈清竹不知道这是在手术中感受到的,还是仅仅是午夜梦魇。 把肾脏给沈珊珊的时间,沈清竹已经是独身一人了,在配型结果出来以后,她去请了护工。 最好最专业的护工,她请了五个,仿佛这样就能在陪护上压过沈珊珊。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是幼稚到可笑,她就是请一百个,也敌不过一双父母。 手术结束后,是恢复期,沈清竹第一次睁眼看到的是大夫,第二次是护工。 往后的无数次,只有医护人员和护工,他们说沈正南担负了全部费用。 全部费用,沈正南不觉得可笑吗? 沈清竹手里握着方家的股份,自己的公司也开始盈利,她会缺一个肾移植手术的钱吗? 在那并不长的恢复时间里,沈清竹被护工照顾得不错,她们技术专业,性格也好,偶尔还会坐下来陪她说说话。 但更多的时候,沈清竹或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又说是远程处理工作。 她才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便已经失去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 沈清竹记得,她在术后的第十天开始低烧,两天后转成高烧。那时候据说有点危险,有人去通知了沈正南,不管她是谁,她给了沈珊珊一颗肾,沈正南都应该来看一看。 那一天外面下着小雨,雨水的味道透过窗户弥漫进病房,沈清竹等到了天黑,意料之内的没有等到任何人。 她让护工推她去沈珊珊的病房,在走廊里,她透过玻璃看到里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沈珊珊的身体不好,她向沈正南撒娇,后者甚至亲手喂补汤给她。 沈清竹在走廊坐了半个小时,然后让护工把她送回病房。 当天晚上,沈清竹高烧超过四十度,却硬生生咬牙让自己不去想任何不该奢望的事情。 这是她的命,生下来就定下的。 沈清竹告诉自己,不许悲伤,不许痛苦。 不许奢望。 她只能靠自己,这世上只有自己。 沈清竹偏头,感受到有些凉意抚在额头,给高热带来丝丝的舒适。 她不怎么听得清周围的声音,只是下意识贪恋那抹凉意。 “越来越烫了,你行不行啊,芸儿刚睡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 皇帝用手试着沈清竹的体温,非常怀疑卢致风的医术。 卢致风刚号过脉,目前的情况他还不会太担心。 “我不行?有本事你来啊!”卢致风丝毫不给皇帝面子,“她身底子不好,本来体内就有寒气,这回还受凉,当然病得不轻。” “那你说怎么办,再烧下去可还得了?” “一会让她醒醒,吃点东西,然后再喝一副药,应该就能好上大半了。”卢致风心里有数,现在比较没数的是另一个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都不会做饭,一会让玉书去买点吧。” 他们也不是一点都不会做,姑且能弄出吃的,毒不死人罢了。 那东西他们都要生咽,就别摧残病人了。 “买回来估计就凉了。”皇帝起身给沈清竹换了个帕子,突然间想起一段回忆,“买什么买,我做!” 卢致风眼中满是怀疑,九五之尊去做饭? 别说是皇帝了,就是个皇子估计都没进过厨房,不然刚开始江恒的饭菜为什么那么一言难尽,要知道他以前只是个将军啊。 然而不管卢致风多么怀疑,皇帝都一门心思要去做饭。 卢致风没办法,让玉书悄悄去镇子上买点清淡的粥菜,凉了再热就是了。 玉书去买饭,临走前嘱咐绵亿乖乖习字。绵亿给自己加了任务,写字写得极其认真,仿佛他写好沈清竹就能痊愈似的。 买饭的买饭,写字的写字,卢致风回去查看沈清竹的情况,除了睡得不安稳,其他的都还行。 他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皇帝就进来了。 “过来帮我生火!” 卢致风真想问问他,你不会生火会做饭? 皇帝还真这样,毕竟他只有过一次经历,还是厨娘全程指导。 连火都是厨娘生好的,他只是按照步骤完成罢了。 皇帝也不会做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熬了一锅粥,味道不说,好歹是熟了也没糊——至于为什么没糊,卢致风已经心累到不想说话了。 为什么这个人能认为这锅粥可以一直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熬下去,准备变成锅巴吗? 还说什么煲汤一煲就多久,这能一样吗? 一锅粥就加那么一点水,是准备蒸米饭吗? …… 总之就是心累,不过好歹是做好了。 如果实在不行,等等玉书也行。 卢致风留在外面熬药,皇帝端着粥回了屋子里。 沈清竹还睡着,仿佛梦到了不愉快的事情。 看着她的样子,皇帝心疼得够呛,不过还是把人叫醒吃饭。 沈清竹迷迷糊糊的睁眼,她的思维还有些陷在住院那场回忆之中,许久才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 “芸儿乖,起来吃点东西。”皇帝把沈清竹扶起来,然后端着粥,“别人做的你都不吃,非要我给你做。” 沈清竹有些懵,高烧拖累到大脑,迟钝了几秒她才明白。 估计这是皇帝与慧芸公主的某段回忆,高高在上的帝王亲手为公主煮粥。 他是皇帝,本不必如此。 “那个庸医说你吃点东西以后再喝一副药就能好,到时候要是还难受,朕就治他的罪。”皇帝轻声安慰着沈清竹,“别怕,到时候爹带你去看别的大夫,肯定能好的。” 明明只是个着凉发热,到皇帝嘴里就变成了疑难重症。 原是有些夸张好笑,沈清竹却没有笑的想法。她自认为多数情况下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哪怕是生病也没必要借此撒娇耍脾气。 但是此时此刻,或许真的是因为生病,沈清竹问了一个她自己都认为愚蠢的问题。 “爹,我是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4章信(12.2二更) 【笔趣阁.】 她是谁? “傻丫头,你当然是我的芸儿啊。” 沈清竹闭上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等她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是她糊涂了,但是糊涂的时候要比清醒时幸福多了。 “爹,您喂我好不好?” 沈清竹笑着,高烧让她脸上呈现病态的红晕。 皇帝看着这笑,就觉得心口疼得慌。 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一句话里,隐隐约约有几分卑微的乞求。 可能是因为生病,也可能是因为那场梦。 走廊里的窗没有关严,凉风灌进来,沈清竹坐了半个小时,坐得手脚冰凉。 她看了足足半个小时的三口之家,然后才回到她只有护工的病房。 天是凉的。 手是凉的。 心也是凉的。 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一个并不符合她性格的一个请求,哪怕她因为江恒的事情怨恨他,哪怕在他眼里并没有沈清竹这个人。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皇帝并不知道沈清竹的心路,只当她病得难受,所以极其宠溺的捏了她的鼻子。 沈清竹精神有些恍惚,直到一勺粥出现在眼前。 她吃下,这粥说不上是黑暗料理,却绝对不好吃,入嘴烫得人生疼。 疼到眼睛里。 “好不好吃?” “还不错。” 好不好吃? 好吃,父皇做的是儿臣吃过的最好吃的粥了。 那是很多年前出巡时的对话了,皇帝依稀还记得那一天。 那次遇刺,是芸儿替他挡刀,那时她还小,却最勇敢。 慧芸不是皇后的孩子,她的母妃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不算受宠但地位不低。 慧芸的身份是比不上嫡公主的,可她太漂亮,又聪慧过人,明明是女孩子,却有一身不输男子的傲骨。 皇帝很难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尤其是在她挡刀以后。 慧芸受伤,因为疼痛什么都不愿意吃,她难得任性的要皇帝亲手煮粥。 皇帝喜爱她,她又是为了救他才受伤,所以皇帝满足了这个要求。 其实那天他做的也很难吃,喂的时候甚至都不记得吹凉,可慧芸笑得很开心,连伤口的疼都忘记。 她说好吃。 沈清竹说还不错。 即便这粥真的不好吃,还烫得嘴里生疼。 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沈清竹觉得手指尖暖了,虽然都是错觉——她睡了一觉,现在浑身都是热乎的。 可能是眼前的虚假多少温暖了错觉。 “歇一歇,一会喝完药再睡一觉,会好的。” “好。” 沈清竹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 在面对皇帝的时候,她不知道如何挑起话题,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慧芸公主,很容易露馅。 她想了许久,才开口。 “爹和我说说话吧,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沈清竹语气有些随意,“我记得我出嫁之前沈家有位小将军,年少有为。” “沈家?”皇帝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沈修远吧。” “对,就是他,我没少听说他少年英雄。” “的确,修远年龄不大,能力极高,朕很看好他,现如今……如今……” 皇帝有些卡壳,沈修远如今怎么了?他做到几品将军了? 对了,他死了。 “只是如今他已经不在了。” 皇帝眼中还有惋惜,好似沈修远的死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不在了?是牺牲了吗?” 沈清竹明知故问,因为生病,她的声音比平时虚弱,更容易让人打消警惕。 “他是在流放的路上被人杀死的。”皇帝叹了口气,“是朕糊涂了。” 沈清竹有些惊讶,惊讶于皇帝能够承认他的失误。 要知道自古帝王无错,哪怕是错,也是天下错了。 “流放?沈将军立功无数,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何至于流放他。” “他犯的是通敌的罪。但朕是不信的,实在是那些信……”皇帝的手有些抖,“从沈家搜出来的信里写着翠果的事情。” 翠果? 这是一个沈清竹没听过的名字,但瞧着皇帝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事。 她垂下眼眸,把情绪放低。 “翠果她……唉……” 沈清竹故意不说出实际性的内容,只是一副哀愁的样子,把话题往翠果的身上引。 皇帝说他信江恒,可是翠果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怀疑,这种时候若是再加上南蜀梓的逐渐控制…… “翠果是个忠烈的,朕已经派人安抚了她的父母,要怪只怪那齐国的太子不给你脸面。” 脸面。 慧芸公主是做了太子的侧妃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听上去这翠果应该是她的陪嫁。 太子要如何对不起翠果还打了她的脸面。 “这件事情沈将军的信里也有?” “全有,从齐太子瞧上翠果,翠果不依故意弄坏身子,还有她被宠幸后在你面前求死。不止这些,就连翠果吞金而亡的事也有。” 沈清竹大概猜出来了,这件事其实也正常,古代的陪嫁丫鬟很多都会抬给丈夫做妾,但这都是自愿的。 不管是当家夫人还是丫鬟总有一方心甘情愿,若是强迫,就是在打夫人的脸。 按照皇帝说的,翠果并不愿意侍寝,甚至不惜弄伤自己。可惜的是她做的都是徒劳,齐太子强迫了她,不顾翠果的意愿和慧芸公主的脸面。 即便慧芸只是侧妃,但她也是一国公主,不同于旁人。 翠果应该是极其忠心的,被强迫以后,还主动去谢罪,甚至以死明志。 这事情的每一个细节在宫宅内都算不上秘密,但是想要完全组装起来,得拉着东宫的一个人的问——前提是人家肯说。 还以一种可能,就是慧芸公主身边已经有了卧底,哪怕最后都死了,也足够把消息传递出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可能如此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甚至连死法都知道。 要知道太子逼死和亲公主的侍女并不是一件随意翻篇的事情,他不想惹麻烦,肯定会封锁消息。 皇帝信是慧芸公主写的,自然可以详细的讲这件事,而江恒的信能够“复述”,说明公主身边的卧底就是信件的幕后主使。 那个人是…… 是赵仇。 他是太子的人。 可不管他是不是太子的人,他陷害江恒都没有意义,毕竟江恒还是沈修远时并没有支持的皇子。 沈修远碍不到文臣的路,也碍不到皇子的路。 所以赵仇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5章摔(12.3一更) 【笔趣阁.】 从发生的事情上看,赵仇并不是武官,文官与武官的矛盾最大在于派系。 按照江恒和陈裕晖所说,九年前赵仇还没有站在太子那一边,所以并不存在对立问题。 哪怕那时候他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他也没必要去专门陷害一个保皇党,甚至为此把能够为他求情的人全部拉下马。 皇帝的毒。 慧芸公主的死。 江恒受到的冤枉。 还有其他发生过的事情。 沈清竹总觉得赵仇的目的不简单,可是高烧影响思维,只要一想就头疼。 卢致风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沈清竹正头疼得厉害,她还没有看见苦药这么亲过。 “把药喝了,然后睡觉,明天就能好。”卢致风把糖找出来,看着沈清竹喝药,“病了就少想点乱七八糟的,不差这一天。” “听老先生的。” 艰难的喝了药,沈清竹又漱掉嘴里的苦味,决定先把事情放下,赶紧退烧。 她躺下,皇帝帮她盖好被子。 “睡吧,爹在这里陪着你。” 他语气温和,搭配着药效,沈清竹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再做梦,只是单纯的睡着,直到听到耳边悉悉索索的嘈杂声,沈清竹才睁开眼。 天已经全黑了,屋里亮着昏暗的烛光,皇帝已经不在了,只是她的手上似乎还残留有某种温度。 沈清竹捂脸,她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 她捂着脸,听到门开关的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江恒进来了。 “是不是被我吵醒了?”江恒进屋就发现沈清竹已经醒了,赶紧过去摸了摸她的体温,“还是有点热。”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或后天吗?” 沈清竹没想到江恒提前回来了,生病的理由她还没编好呢。 “总觉得不安心,就趁晚上回来看看。”江恒用帕子给沈清竹擦汗,“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你病了。” 沈清竹愣了一下,才知道江恒说的出事是这件事。 “哪有这么夸张,这么大人了,有点着凉罢了。” 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沈清竹真的不觉得生病是一件大事。 “这不是小事。”江恒倒了水过来,“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沈清竹于是坐起来喝了些水,她温度退了很多,也不那么头疼,就像跟江恒说说她打听到的情报。 “江恒,白天的时候,我问了皇上关于你的事情,还有那些信……”沈清竹正想说,却被江恒按躺下,“怎么?” “这些事情等病好了慢慢说。”江恒替她掩好被子,“病了就乖乖睡觉。” “我今天睡了一天,根本睡不着。” 沈清竹睁着眼睛对江恒表示抗议,然后不过几分钟后,她便又睡了过去。 到底是身体不行,一病就很耗体力。 …… 皇帝是江恒回来以后才离开沈清竹的,女婿疼爱女儿是件好事,他很开心。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呢? 皇帝看向自己的手,那里还有芸儿的温度,刚刚她有些依赖似的扯他的手指,比以往记忆中的芸儿更脆弱一些。 芸儿是最受宠的公主,风头甚至压过嫡公主,所以在皇帝记忆里的公主,除了出嫁前夕,从未有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皇帝拿出他藏在炕边柜子里的木料,他刻了好几天,才堪堪有了木钗的形状。 已经是半夜了,他却不怎么想睡下。 或许是想多了,但皇帝总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午夜梦回,总是有些纷纷乱乱的回忆。 有些是因为时间太久被遗忘了,有些则是不愿回想,甚至有些梦境和他的记忆与认知出现了矛盾。 他不想糊里糊涂的,但每次想要理清楚这些记忆的时候,总是非常不顺利。 有些梦做完便忘,有些记忆却刻骨铭心。 小刀削在木料上,木屑星星点点的落下,屋里里的烛火亮了一夜。 一夜过去,天明的时候沈清竹彻底退烧,也应证了卢致风的判断。 高烧退了,江恒却把沈清竹按在床上躺了三天,说什么她身子虚,得养着。 明明只是着凉,愣是让江恒形容成了要命大病,连卢致风都用苦药汤子凑热闹。 足足在屋里闷了三天,沈清竹才恢复自由。 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即便梧州气温偏低,这个时候也很暖和了。 也亏得是天气暖和了,不然江恒怕是又要给她加衣服——虽然她着凉并不是因为穿得少。 关于生病的理由,沈清竹病着的时候江恒什么也没说。等到她好了,他直接来了个“促膝长谈”,非要她保证以后不能再因为偷懒而不注意身体。 沈清竹回想起江恒严肃的样子,一边收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衣服一边笑。 另一边,皇帝开门,沈清竹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他正往从屋里外走,迈过了一只脚,然后抬起另一只脚的时候…… “爹……” “!” 皇帝后面的脚绊在门槛上,人就那么飞了出去。 有时候意外发生得就是这么突然。 江家的房子盖的时候并不是按照大户人家盖的,所以没那么多台阶,可这个时代的门槛都不低,沈清竹刚来得时候因为不习惯被绊了好多次。 但那是因为她来自现代,江恒他们对于门槛的高度都很适应。 沈清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人被门槛绊倒,还是在很缓慢的往外走的前提之下。 也幸亏皇帝走路不急,被绊倒也只是扑倒在房门口。 从迈腿到绊到再到扑倒,前后不过一两秒,若是江恒在身边或许能反应过来,可惜今天他去镇子上送猎物了。 沈清竹把手里的衣服扔在一边的盆子里,赶紧过去看皇帝摔得重不重。 “您先试试,看看能不能自己起来,别勉强。” 沈清竹在皇帝面前蹲下,因为皇帝年纪大了,摔一下可能伤到骨头,所以她不敢随便去扶。 皇帝试了试,摇摇头。 沈清竹不懂得看伤,只能去叫卢致风来。 卢致风看着扑倒在院子里满脸是土的皇帝,蹲下身一边检查一边幸灾乐祸。 “你看看,嫌弃半天,不还是要我这个庸医给你检查。”卢致风按着皇帝的身体,手上认真,嘴上却完全不一样,“疼不疼啊,疼也没办法,我是个庸医,按疼了是应该的。” 以前皇帝正常的时候,见到卢致风都是客气有礼的,现在脑袋出问题了,一口一个庸医的叫着。 就因为他一副药没把沈清竹的热度退下去,就因为他让他让她多喝了几副药。 还真是应了沈清竹那句话。 狗皇帝。 沈清竹:我貌似只在心里骂过。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6章疑点(12.3二更) 【笔趣阁.】 卢致风细致检查过后,确定没有伤筋动骨,皇帝年轻时也是有功夫傍身的,所以没那么容易真的摔出问题。 至于为什么起不来…… 因为摔懵了,摔疼了。 皇帝这几天睡的觉加起来还没有往日一天多,出来的时候难免精神恍惚,再一摔,彻底懵了。 沈清竹不知道他没好好睡觉,只是有些无奈的叫来玉书,和他一起把皇帝扶回去。 虽说没摔出事,但皇帝娇贵,还是要躺着养几天。 “这药等江恒回来让他给他上药,哪儿疼涂哪儿,再躺两天就没事了。” 卢致风把药膏交给沈清竹,交代了用量和使用方法。 沈清竹拿着药膏,想起一件事。 “老先生,你这里有治外伤的药吗?” 药自然是有的,卢致风细致的问了是什么伤,然后才拿了另一种药给了沈清竹。 沈清竹拿着两瓶药回到皇帝的房间,屋里那人正躺在炕上,似乎还是不能接受他摔出去扑倒在院子里还扑了一脸土的事实。 毕竟是皇帝,以那样的姿势摔倒,算得上是羞耻的回忆了。 “先生说您休息两天就好了,等江恒回来让他给您上药。”沈清竹把两瓶药放在桌子上,“还有您手上的伤口,我也把药拿来了,等江恒回来,一并给您涂好。” 皇帝转头看向桌子上的两瓶药,知道那里有一瓶是治疗手上的伤口的。 他伸出手,很自然的对着沈清竹。 “你来。” 她是他的女儿,给他上药很正常。 沈清竹无奈,去院子里接了干净的水,然后回房间拿了外伤药,坐在皇帝身边,仔细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她认不出这伤口具体是什么导致的,但有一些很明显是被刀子划伤的。 皇帝整天待在家里,怎么会被小刀划伤? 沈清竹用余光观察皇帝,发现他竟然有些紧张,似乎在怕些什么。 他在怕什么? 皇帝当然是怕沈清竹问起手上的伤口,原本他是想亲近女儿,结果说完了才想起来要给她惊喜的事情。 还不如等女婿呢,好歹能瞒着点。 他怕沈清竹问他怎么伤的,毕竟他的活动范围就这么大,很难找理由。 可是沈清竹并没有问,她只是细心的清洗上药,仿佛这件事一点也不可疑。 等到包扎完成,沈清竹收拾好药粉,开口:“您身份尊贵,还是要保重身体。” 这是在规劝,也是提醒,希望他不要再进行某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皇帝有些心虚,却非要给女儿一个惊喜。 他不说,沈清竹也暂时不去问,等江恒回来再与他商讨。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借此机会说给皇帝听。 “爹之前说从沈将军那里搜出的信件里有翠果的事情,我回去想了想,沈将军就算与齐国有来往,又如何知道这些事。”沈清竹坐在炕边,“这些事除了贴身之人,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这不仅是齐太子的脸面,也慧芸公主的脸面,她的侍婢承宠自杀,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皇帝把注意力从秘密中拿出来,看向沈清竹。 “假设沈将军真的叛国。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太子也不会说,如此多的细节,那个和沈将军通信的人是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的。”这也是通敌书信中太过刻意的一点,“如此私密的通信,怎么非要细说我与太子房中之事。” 皇帝不是傻子,只是慧芸公主尸骨无存,他太疼了,所以当初根本不会去思考这其中的疑点。 如今,在他脑海中慧芸公主还活着,再提及往事,也就能琢磨琢磨了。 “这事情要么是我身边有人生了二心,要么那个通信的人是太子身边的人。” 沈清竹摆了两种情况在皇帝面前,看似是二选一,实质是让他否定一个,使得另一个更有说服力。 第二个只要动动脑子就知道不可能。 想要让一位将军叛国,可不是太子近侍就能做到的。这样就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太子本人授意,要么是太子一党的人。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刻意的在这么危险的信件上写那么多细节。 太子本人不会写,更不会告诉其他人。 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就显得第一种更加的合理。 随嫁的人里有了二心——是二心,还是从一开始就有别的任务? “我记得你成亲的事情是皇后一手操办的。” 慧芸和亲的消息一出,她母妃便病倒了,所以送嫁的一切都是皇后安排。 她给足了慧芸脸面,所以当时皇帝很满意皇后的贤德。 “沈将军一个武官外臣,想要把手伸到随嫁队伍里,着实不易。” 的确不易,相比起沈修远,反而皇后更容易。 这也是一种偏颇,刨除掉这件事,皇帝还是有些相信沈修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远的。而皇后,在经过中毒的事情后,哪怕皇帝现在不记得,但不信任的感觉已经扎根了。 哪怕人就是沈修远安排的,也不存在叛国的罪。 在皇权下,叛国是大忌,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只可惜沈将军已经不在了。” 沈清竹故意感叹了一声,并没有再说别的,留下足够的空间让皇帝自己思考。 说得太多,逼得太紧,这样反而太过可疑。 她只需要把皇帝不愿意思考的疑点挑出来,把怀疑的种子种下就行了。 等到皇帝逐渐恢复记忆,不管他先想起江恒就是沈修远还是先想起皇后太子对他下毒囚禁的事情,她都有谈判的余地和筹码。 沈清竹思考筹谋着,忽然觉得衣角被人拉住。 皇帝偏着头,眼里满是困倦。 这才上午,怎么会这么困? “爹昨晚没睡好吗?” “最近总是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芸儿,朕觉得朕忘记了什么事情。” 皇帝说话已经不是很清晰了,显然是严重的睡眠不足。 “就算是忘记了,也总有想起来的那一天。” 而想起是必然的趋势,皇帝会逐渐恢复记忆,哪怕都是片段,在不久后的未来,那些片段会全部串联起来。 皇帝不再说话,沈清竹帮他盖好被子,打算离开,却不想那捏着她衣角的手依旧没有松懈下来。 沈清竹一动,皇帝就有些不安稳。 “芸儿。”皇帝呢喃出声,“朕很想你。” 随着这句呓语,皇帝的眼角落下一滴泪,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7章不能埋怨(12.4一更) 【笔趣阁.】 那道泪痕极浅,浅到眼泪根本落不到底,若不是沈清竹正好看到皇帝落泪的一瞬间,她根本无法发现。 沈清竹坐在炕边,皇帝捏着她的衣角,呼吸逐渐均匀。 她尝试着把衣角从他手里拽出来,却发现根本拽不动,明明那手看上去没用多少力气。 是怕她跑了吗? 或许皇帝的潜意识已经知道了,只是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导致他现在仍旧没办法认人。 沈清竹不知道自己和慧芸公主哪里相像,要知道家里的卢致风和江恒,还有陈裕晖都应该是见过公主的,他们没有一个人说她长得像公主。 慧芸公主要比宋莲花美得多,能被称为第一美人,以前的她估计也比不上。 但皇帝总不会毫无根据的认错人,当初他可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定了她的。 沈清竹想不明白,她为了江恒决定收留皇帝,又因为江恒的事情并不待见他,可她不能否认的是,皇帝对她很好。 或许这种好放在普通人家的父女面前并不算什么,但他是皇帝,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破天荒了。 这对于别人来说微不足道的好却是沈清竹活到现在都未曾拥有的。 即便她很清楚的知道,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慧芸公主的,而有朝一日皇帝清醒,这一切虚假也会消失。 如今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可沈清竹忽然觉得在某一个瞬间她有些入戏了。 皇帝把沈清竹当成了慧芸公主。 沈清竹把皇帝当成了那个她年幼时幻想出的沈正南。 所以说他们其实是扯平的,没谁亏欠谁。 所以在皇帝清醒之前,这场戏就演下去吧,等到打破虚假时,就当做了一场梦。 …… 皇帝难得睡个安稳觉,睡醒的时候有点懵,缓了缓才醒过来。 他歪头,看到了坐在炕边的沈清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捏着她的衣角。 “醒了。”沈清竹转头过来,“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您先歇着。” 沈清竹从炕上下来,坐久了的身子有些僵,她往外走的时候不着痕迹的轻微活动。 皇帝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轻轻撵了撵指尖,那里因为一直捏着衣料,现在还留有温度。 这种温度很快就消散,可皇帝却觉得安心,仿佛消散的温度回到身体,温暖着他。 他没有再做梦,可一觉睡醒,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纷乱的片段。 不去想的时候,它们如同打了结的线团充斥在脑子里,若是想要理一理,却发现是个死结。 皇帝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除了失去掌控权,他的内心一直有一种违和和抗拒。 觉得眼前的一些事情违和,却又抗拒寻找答案。 皇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沈清竹端着饭菜进屋的时候发现他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状态。 “爹,吃饭了。” 沈清竹放下饭菜,江恒还没回来,所以喂饭这项工作就得她来。 况且她以“芸儿”的身份,做这些也是很正常的。 沈清竹喂饭给皇帝,最开始后者还在思考,所以有些机械的张嘴。 等到他意识眼前情况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沈清竹在喂他吃饭。 一直以来她对他都不错,这种不错体现在物质方面,而且和最开始连碰都不能碰相比,她之前的冷淡好了太多。 可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对他表示再多一点的好,就连上药都是他求来的。 “芸儿……”皇帝有些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原谅朕了。” “我如今在你面前,原不原谅重要吗?” 沈清竹说得含糊,她没有资格替慧芸公主说原谅,也没有权利揣测公主的心思说不原谅。 她喂着饭,表情平静。 皇帝看着她,忽然再也无法问出原谅与否的问题。 一直以来他都很愧疚,是他逼芸儿出嫁,换来她今日的结局。 他愧疚,所以想要补偿她,想让她原谅,仿佛…… 仿佛她说了原谅,他所做的事情就都不存在一般。 然而这怎么可能,伤了就是伤了,就如同昔日他被父皇怀疑谋逆一般。 他们皇子夺嫡,必然是明争暗斗,但几乎不会有人丧心病狂的对皇帝下手,因为那是他们亲生父亲。 皇帝做皇子时,最大的一次失利便是被诬陷企图刺杀先皇。 他知道皇家无亲情,所以他能理解父皇的怀疑,但那在被处罚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刺痛。 等到后来他洗刷冤屈,先皇赏给他不少好东西,仿佛这样他就不会埋怨。 皇帝确实不会埋怨,但要说“原谅”那一瞬间的伤害…… 或许原谅是永远都不可能的,芸儿不会原谅他给予的伤害,但生在皇家,不得埋怨。 “的确是不重要了,从今日起,我们父女便再也不说以前的事情。”皇帝压下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心口的苦涩,“你只需要和驸马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一家人好好的,朕就别无他求了。” “好,我和江恒会好好的。” 他们会好好的,只可惜一个不是公主,另一个也不是驸马。 …… 江恒是下午才回来的,他买了肉菜,又去仙衣阁取了衣服。 他是回来才知道皇帝摔跟头的事情,赶紧过去查看情况。 沈清竹把卢致风的诊断告诉他,然后让他给皇帝上药,等到都忙活完了,沈清竹才坐下和江恒说话。 “皇上的手你看见了吗,那里有不少伤口,我瞧不出都是什么造成的。” 皇上手上的伤他也看过了,是什么伤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皇上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能说。 不能说,不然就是抗旨不尊。 “我看过了,前些日子皇上无趣,我给他寻了些小玩意,结果被它伤了手。” 江恒只能说得含糊,好在沈清竹并不关心具体是什么小玩意,只要知道皇帝没有背着他们做些什么就行了。 “之前的事情我想了想,虽然这样说有些太过臆测,但我有个设想。”沈清竹压了压声音,“或许从最早慧芸公主的和亲,就是一步棋。” “你是说……” “一切有些太过巧合,公主出嫁,她身边被安插了人。那人对她在齐国发生的所有事情了如指掌,说明他安排的人能近身伺候。不止如此,我甚至怀疑公主能顺利帮助宁国,背后有这个人推波助澜。”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8章取名废(12.4二更) 【笔趣阁.】 “他帮公主,然后利用公主的惨死让皇上大病一场。皇上病重,不正是医师的好机会吗。” 卢致风的小师妹也是灵医谷出身,想必医术不差,抓住这个机会给皇帝下毒是可以的。 “皇上中毒最少十年。”江恒算了一下时间,“合得上,慧芸公主故去是十一年前。” “按照这个方向推,他们从十一年前开始下毒,逐渐让皇上开始出现幻觉,然后被他们操控。” 同样是南蜀梓,佐以不同的药物,在不同的用量下会有不同的效果。 “我们已知的,这毒药伤脑,所以在你出事的时候,他已经中毒两年之久,恐怕毒药对他有了不小的影响。”沈清竹并不是替皇帝开脱,而是理性的分析,“背后之人很清楚皇上最受不了什么,所以搜出来的信件上,详细的写了慧芸公主在齐国受了多少磋磨。” 看到那些信,在加上毒药的侵害,皇帝很难保持理智。 要知道在解毒之前皇帝已经疯癫了,谁都不清楚当时他是怎样的状态。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不惜将与我修好的人家全部打压。” 这是江恒最不明白的一点,也是沈清竹疑惑的地方。 他们一直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所有事情串联下来,是谁也就不用明说了。 赵仇。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具体的事情还需要详细的调查,我看看还能不能再问出一些吧。” 他们现在没有调查的途径,只能靠猜测。 更多的消息来源,全都是沈清竹去旁敲侧击,可皇帝自己都理不清记忆,更别说回答她了。 这种情况他们不能逼迫皇帝,只能等他自然恢复。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裕晖来了。 正常情况下陈裕晖过来,沈清竹和江恒还要先考虑如何处理皇帝,毕竟在一切还没有定论之前,沈清竹是不可能放人离开。 但是要骗过目前知道自己是皇帝却该认识的人不认识的皇帝实在不容易,而且皇帝不认识陈裕晖,可陈裕晖却认得皇帝。 现在好了,皇帝躺着养伤动不了,沈清竹只说来了江恒的朋友,他一个受了伤的“老丈人”也没必要非得去看。 阴差阳错的瞒住了皇帝的事情,沈清竹沏了茶端过去给江恒和陈裕晖。 陈裕晖瘦了不少,但精神瞧着不错。 “现在有王爷在朝中,赵仇的‘手脚’被砍了不少,对于我们陈家的施压也少了。”眼前这个局面,陈裕晖还是很高兴的,“只是这么久了,还是没人找到皇上。” 当初陈家是皇帝贬的,所以楚王没办法让他们回来。 “曹公公在恩州露馅,现在大家都知道皇上不见了,只是这件事还没有挑到明面上。” 一但公开说皇帝失踪,那带来的影响实在是无法想象,所以各路人马出于各种心思,都要暗中把人找到。 虽然说是暗中,但这么多人的广撒网,还是要谨慎一些。 沈清竹和江恒面上不显,仿佛皇帝并没有在他们手里一般。 这件事情牵扯太多,不是江恒不信任陈裕晖,而是若将来皇上非要治他死罪,陈裕晖不知情,还能免得再被牵连。 “皇上当初失踪,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所以现在哪里都有人去搜寻。梧州这边偏僻,似乎暂时还没人来,但是你们也得注意一些。” 陈裕晖提醒的是江恒,这跟之前地动赈灾又不一样,这次来的或多或少都跟京城有很大关系,很多人都认得沈修远的。 “我会注意的。” 江恒点头,表示知道了。 “如今皇上失踪,太子又有些蠢蠢欲动。只是有王爷在旁边盯着,之前他又被皇上削掉不少人手,所以现在朝中还算安稳。” “这种安稳是暂时的,太子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布置。” 皇帝一天不现身,太子就有机会,但是现在别说沈清竹抓着不放,就是放了,在的皇帝也做不了什么。 “令我意外的是赵仇那个阉人竟然什么都没做。”提起赵仇,陈裕晖有点幸灾乐祸,“我打听到他跟江湖上某个组织起了冲突,正闹着。” “等等。”沈清竹忽然捕捉到什么信息,“赵仇是阉人?” 她原以为赵仇是名门出身,结果就是个太监? “对啊,修远没跟你说过?” 陈裕晖有些意外的看向江恒,后者微微偏头。 “说这个有什么用。” 的确没什么用,赵仇有没有命根子都没有意义,毕竟他现在有权有势。 只是他竟然是太监。 “一个阉人,能做到如此高位?” “圣上是明君,自然爱惜人才,那赵仇固然可恨,但不能否认他是个人才。” 陈裕晖还在无脑夸皇帝,沈清竹在心里默默吐槽,而她的想法只有江恒能看出来。 明君个鬼,你们的大明君把你们流放的流放,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贬官的贬官,然后疯疯癫癫的拉着她叫闺女。 皇帝在如陈裕晖和江恒这样的忠贞之人眼里,是极其神圣的存在,哪怕江恒这般见过皇帝那么狼狈的一面。 沈清竹没有这种感觉,可她也不会把那些想法真的说出来。 陈裕晖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吹完皇帝以后继续跟江恒说话。 不管是楚王还是太子,还有其他势力,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皇帝,而“手握”皇帝的沈清竹和江恒现在暂时将这件事捂得严实。 但皇帝终究是出现在镇子上的,难免有眼睛毒的人记住他的模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人知道沈清竹把人带回来了。 当初在镇子里,皇帝上车的速度太快,周围很难有人注意到。 至于村子里,除了李保家,江家和谁家的交往都不深,所以根本没人知道江家多了个人。 “我会派人多注意镇子里的情况,一但有人来了,我就通知你。”陈裕晖临走前拍着江恒的肩,“我哥说了,有朝一日若陈家能够回去,我们一定不会放过赵仇,你的冤情我们也不会放弃。” “我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要是回去了,好好陪陪嫂子和孩子,她们这些年太苦了。” 一群女人孩子,独自在京城面对赵仇和陈家的死对头们,真的很不容易。 江恒是真的已经不急于什么冤情不冤情的了,一来他享受现在平静的生活,二来就是…… 皇上都在家里了,还有比这直接的吗?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89章习武(12.5一更) 【笔趣阁.】 皇帝在床上躺了四五天,终于是“满血复活”,沈清竹也从中解脱。 已经是四月下旬了,气温宜人,天气极好,没有农活,无所事事。 沈清竹开始让江恒教她功夫。 她这个身子已经二十五岁,早就不是习武的年龄了,再加上宋莲花就是一个乡下农女,没有学过舞蹈的身子僵硬得很。 是真的硬,以前沈清竹能做到的很多动作都做不到了。 所谓习武不是为了成为什么绝世高手,沈清竹只有一个目的。 跑和看。 怎么跑才能跑得快,怎么看才能知道一个人功夫的深浅。 她的要求太特殊,所以江恒也思考了很久才想到合适的功夫教给沈清竹。 怎么看,这个对于沈清竹来说不难,她脑子好用,学起来不难。 主要是怎么跑。 练武如同盖楼,必须要打好地基才能往上走,可沈清竹如今的年龄,想要打一个正统的基础是非常困难的。 如果说她下定决心要达到怎样的高度,那么只要愿意吃苦,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沈清竹的目标只是自保,只是不拖别人的后腿。 江恒没办法只能用一些对身体无害的江湖野路子,也幸亏当年他母亲什么都教给他,不然他还真不会。 皇帝听说沈清竹要跟江恒习武,赶紧过来看。 “芸儿何必非要吃这份苦,你身为公主,自然有护卫保护你。” “我只是想有点自保的能力。” 沈清竹没说的是,皇帝带了护卫出逃,最后不还是狼狈得跟叫花子似的被她捡回来。 “那你跟爹学,我也是练武的。” 皇帝不好在沈清竹面前说江恒的坏话,在他看来,江恒一个猎户,能有多少功夫? 就是有,也都是野路子,不像他是从小练武有师承的。 这话亏得他没说,他要是说了,沈清竹估计就真怼了。 不知道皇帝的师父看到前几天的跟头作何感想。 “您身子才好,还需要休息,怎么能有大动作。” 沈清竹胡扯了个理由,其实皇帝早就没事了,只是她更相信江恒。 皇帝年轻时是习武的,可是他做皇帝的年头太多了,那点武艺早就成了半吊子,拿不上台面。 沈清竹果断的拒绝让皇帝有些受伤,他坐在小板凳上看江恒的指导,越看越是嫌弃。 果然是野路子出身,再把他的芸儿教出问题。 他还是想亲自指导沈清竹,又或是将来找人到公主府去教她。可瞧着沈清竹的样子,他又舍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她。 罢了,练好练坏又怎样,堂堂公主还能让她亲自动手吗? 皇帝想通了,就回去继续做他的木钗了,昨天女婿特地来指导他,现在他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 沈清竹没太注意皇帝什么时候走的,她决定习武,必然是不会放松一丝一毫,态度极其认真。 可是宋莲花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最最基础的基本功不过片刻就有些撑不住。 这身子真的是个农妇吗,还是真这一年被她待废了? 说实话,江恒是真的不想沈清竹这么累,但是他不能阻止她。 一来他不可能真的做到一天十二个时辰保护她,哪怕是分开片刻,都可能有危险。 危险是无处不在的,不管给沈清竹多少自保的武器,最关键的是在危险来临的一刹那她得有时间使用那些武器。 二来就是沈清竹在某些方面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也是一个骄傲的人。 她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同样的,当她想要做成某件事的时候,她也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初次练武,还是枯燥的基本功,正常情况下基本都是学习的人先坚持不住,结果到他们这里,是江恒先受不了了。 沈清竹曾经说过,她怕疼,但是她能忍。 江恒对这句话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什么叫能忍。 可她原应该是被娇宠着长大的贵家小姐,就如同京城的贵女一般,碰不得也说不得,眼泪汪汪如同水做的。 是现实将她磋磨成了这个样子,她不是生来能忍,是不得不忍。 好不容易熬到了时间,江恒好像自己幼年时初次练武一般,松了口气。 “好了,歇一歇吧。” “到时间了?”沈清竹都有些眼花了,全凭一口气撑着,“你扶一扶我,我动不了了。” 江恒赶紧半扶半抱着,让她慢慢活动身体,然后缓慢的在院子里走几圈。 “晚上睡觉前我给你按一按,不然明天浑身都疼。” “按了也得疼几天。” “练过?” “以前练过散打,也学过跆拳道,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也接触过。” 全都接触过,只是沈清竹最后选择了散打。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散打?跆拳道?”江恒没听说过这些词汇,“是一种武功吗?” “差不多吧,都是防身的手段。”沈清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散打是一种武功,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刚学的那一阵子浑身疼得都不想动,可是不动不行,再疼也得咬牙忍着。不过等那一阵子过去了,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不管是练习什么,骨骼肌肉都有个适应过程,在彻底适应之前,都要经历一段很痛苦的时间。 只是在一起学习的孩子,其他人疼了累了,休息的时候都能找父母哭诉,只有她一个人对着面无表情的司机,学会了那个面无表情的表情。 这还是沈清竹第一次有这么好的待遇。 她小口喝着江恒给她倒的温水,任他给自己细心的擦拭头上的汗水。 “先这样练一段时间,打下一定的基础,之后我教你一种步法。”江恒把帕子收起来,“那是我母亲教我的,比较适合女子。” “那母亲为什么还教给你?” 沈清竹直接认了婆婆,江恒愣了一下,对于她这声母亲,忍不住的觉得温暖。 “她什么都教我,父亲也宠着她,她想教,我就得学。” 江恒充分的展示了什么叫父母是真爱,儿子是意外。 沈清竹笑着,觉得这两位能教出江恒这样好的儿子并不是偶然。 父母感情和谐,疼爱孩子,再加上沈家听上去应该也有底蕴,这样人家的嫡子,很难长歪。 “说不定母亲教给你的就是为我这个儿媳妇准备的。”沈清竹笑着打趣江恒,“你不知道吗,母亲这是在教你如何讨媳妇欢心,父亲是在教你娶了媳妇应该如何对待。” “那你欢喜吗?” “你猜。” 沈清竹笑得弯了眉眼,眼中似有光芒,江恒看着,情不自禁的就要吻上去。 然而就在距离只剩一指远的时候,哒哒的脚步声传来,绵亿拿着一张写满大字的纸跑来。 “爹!娘!你们看我写得好不好!”他跑近了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爹娘,你们在做什么啊?”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0章阳光(12.5二更) 【笔趣阁.】 他们在做什么? 江恒和沈清竹迅速分开,沈清竹在感情方面比较传统,江恒这个时代的人也不会在人前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之所以差点做成,也是因为这是在自己家里,难免有些放松。 但是这能和孩子说吗? 当然不能! “是娘亲练武功没站稳,你爹扶了我一下。”沈清竹糊弄绵亿,然后去看他写的字,“写得真不错。” 六岁的孩子,去年才真正启蒙,现在写的字能够方方正正就很不错了。 他年龄小,手上的力度不够,所以要想写到这种程度,需要付出的努力非常多。 绵亿比起同龄的孩子更能静下心来,认字习字进步得飞快。不止如此,他跟了卢致风不过一年,特别常见的草药他已经都能认识,还能背出他们的用法。 孩子的优秀让卢致风越发觉得当初的他有多么机智,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绵亿不会厌烦每日的背书习字,同样的,身为男孩子的他也很喜欢武功。 他的玩具里有不少小木弓和小宝剑,只是以前江恒没时间,他身子又弱,始终没机会学习。 “我也要学武功!”绵亿把手举高高,“爹,我也想学武功。” 绵亿今年六岁,练武还不算晚,江恒的心境比起一年前好了太多,孩子想学,他也就答应了。 江恒和卢致风商讨了教学时间,对于绵亿习武老爷子是很支持的,他甚至有点像让玉书也学学。 然而玉书对武功并不感兴趣,而且他的年龄比起绵亿确实有些偏大了,卢致风便不强迫他。 “等我比爹爹还要厉害的时候,我就能保护爹娘,还有师傅师兄,还有伯爷爷!” 绵亿极其有干劲,哪怕第一天就累得眼泪汪汪也不说放弃。 虎父无犬子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他是江恒的儿子,自然是有骨气的。 对于儿子这一点,江恒这个做父亲的颇为骄傲,也感谢沈清竹带来得变化。 若是在一年以前,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今天。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恒抱着沈清竹,要不是她今天太累了,他才不会这么安稳的睡觉。 沈清竹因此赏了他一个吻解馋。 …… 江恒看着沈清竹练了两三天,虽然说她不用太深的基础,但基本功还是要练上一段时日。 基本功就那么多,沈清竹也不需要别人监视督促,江恒瞧着没什么问题就抽空上山一趟。 前几天他在山里下了陷阱,现在去看一看能不能收网。 沈清竹在家里一边练基本功,一边监督绵亿,等一系列练完,才放他去找玉书,自己则是歇一歇去干活。 最初的两天是真的动不了,江恒心疼,什么活都不让她做。 然而今天江恒不在,沈清竹也觉得身子比前两天松快,便把里里外外的活计都做了。 皇帝出来遛弯的时候沈清竹正往菜篮子里装菜,看上去是要出门。 “准备去哪儿?” 沈清竹很少出门,所以皇帝有些好奇。 “之前李家嫂子拿来的菜大家都喜欢吃,现在园子的菜熟了,总得回给人家,顺便拿些种子自己种。” 皇帝点头表示明白,礼尚往来的人情,在哪里都一样。 沈清竹准备出门,皇帝突然又问了一句。 “在哪个方向?” 沈清竹随手指了,然后嘱咐皇帝:“您可不能随便出门,现在都是在找您的人,在我们的人来之前您不能暴露。” 为了稳住皇帝,沈清竹谎称已经联系上了救驾的人,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得隐藏身份到他们到来。 “知道了,快去吧,早点回来。” 皇帝摆摆手,准备回房间继续做他的木钗。有江恒的指点,木钗就差一些很细致的修饰了。 他往屋里走,阳光撒满院子,有些晃眼,就连皇帝都被晃了一下。 这一晃,脑子里就像是蹦出什么东西似的,嘈杂纷乱。 皇帝差点再次摔倒,扶着跌跌撞撞的进屋。 他有些呆愣,坐在炕上努力的理清楚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这一切沈清竹并不知道,她拎着菜篮子往李保家里走,虽说比之前好了,但身上还是酸软疼,走起路来都发飘。 这种现象只能运动,否则越休息越软。 沈清竹往前走,她身后拐角那里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女,面纱遮面,眼神透着怨毒。 “按照我说的做,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她说得霸气,但拿出的钱都是些碎银子,就这些还是她从自己亲娘那里偷来的。 虽然钱不多,但在这些平时好吃懒做的人眼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我说秀丫儿,这么干真的好吗?” 有人一脸不怀好意的问,少女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不好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她宋莲花被多少人睡过,差你们几个?”张秀话语中颇有些咬牙切齿,“你们记得爽完了把她衣服扒光了给我扔出来,哪儿人多往哪儿扔。” 她倒要看看,如果所有人都看到宋莲花的身体,她还能那么高傲? 等宋莲花那微薄的名声彻底败坏,江恒还能对她好?玉书还能尊敬她? 到时候估计连卢大夫都会因为江绵亿有这么一个令人恶心的娘而嫌弃他。 张秀眼神怨毒,她带着村里这几个小混混躲在路边的树林里,这里看着能遮挡,但宋莲花若是在里面大喊大叫,路过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到时候让大家看看,这个下贱的女人骨子里有多淫荡。 张秀盯着外面,那是沈清竹回家的必经之路,只要耐心等待,她肯定会出现。 果不其然,等了一会,张秀就看到沈清竹拎着一个菜篮子往回走。 菜篮子里有菜,沈清竹说家里人喜欢,李保媳妇就又给她拿了一些,还给她了些种子。 因为一时找不到包种子的东西,沈清竹就直接用了自己的帕子。 她怕包着种子的帕子装在口袋里会散掉,就虚掩在菜里。 刚刚在李保家坐了一会,感觉活动开的胳膊腿又有点僵,沈清竹不禁觉得宋莲花这身体是真不顶用。 她往前走,忽然从树林里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攥住她的胳膊。 沈清竹下意识的要用腕子上的银镯,却因为手臂的酸痛慢了一步。 菜篮子滚落,里面的菜散落在地上,包着种子的帕子的一角被压住,露出沈清竹独特的刺绣。 与此同时的江家,绵亿里里外外的跑了一通,然后去找卢致风。 “师父,伯爷爷不见啦!”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1章祸患(12.6一更) 【笔趣阁.】 后背重重的撞在树上,沈清竹的手拧在背后,手腕被绑住。 现在倒是能碰到镯子了,就是这样不好瞄准,万一扎到自己,那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眼前的几个男人沈清竹不认识,可在一边的少女她是忘不掉的。 沈清竹的眼睛扫过张秀的腿,刚刚听说她的腿好是好了,可骨头没长好,现在走路是瘸的。 张秀是不愿意在沈清竹面前走路的,她站在一边,看着沈清竹就忍不住嘲笑。 “宋莲花,你不是挺本事的吗,怎么被抓了,怎么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张秀还没有完全变声,但声音并不算难听,只是搭配她的笑声,总显得刺耳,“江恒不是宠你吗,玉书不是喜欢你吗,你不是仗着儿子攀着卢大夫过好日子吗!” 她为了不让路过的人察觉到,所以说话声音不大,但整个人状态有些疯。 “等你被扒光了扔在外面,等所有人都看见你最贱的样子,你说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好日子?”张秀一边笑一边拍了拍身边人的手臂,“完事之后,我还有钱,而且只要我们都咬死不认,没人能怀疑我们!” 她的脸和贞洁不就是这样吗,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根本就算不到宋莲花头上。 “还犹豫什么,她宋莲花本来就是个浪蹄子,她睡过多少人,不差你们!”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宋莲花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货色,到时候只要他们说是被她勾引的,大家肯定会相信他们。 “那就我先来了。” 一个瘦高的男人摩擦双手,一脸贼笑的靠近沈清竹。 沈清竹今天穿的是仙衣阁的新款,是一件浅蓝色的衣裳。宋莲花原本就不那么黑的肤色被她养得更加白皙,此时看着格外吸引人。 他双手攥住沈清竹的肩膀,舔着嘴唇就往她身上压。 然后下一秒…… “啊!” 男人惨叫一声,手底下用力把沈清竹往后一推,抬手就是一巴掌。 “臭娘们,敢咬我!” 他这一巴掌沈清竹根本躲不了,只能硬挨。 沈清竹左半边脸留下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她嘴角带着丝丝鲜血,对着男人绽放开一个笑容。 男人捂着脖子,看着沈清竹的笑,不禁打了个冷颤。 沈清竹的牙上有血,那是刚刚咬着男人的脖子,生生咬出来的。 男人虽然瘦,但乡下人皮肤糙,沈清竹咬得满口牙没地方不疼,可再来一个她还能咬。 “秀丫头,婶子给你上一课,算计人,得先保全自己。” 张秀带着一群男人来算计她,然后自认为自己赢了,殊不知这群人下一个目标就是她张秀。 “宋莲花,你还嘴硬?” “小丫头,你都说了我本来就不干净,那么这些我能介意吗?”沈清竹被拧在身后的手摸着镯子,脸上却是有些骇人的笑,“你说,我介意吗?” 曾经有人说过,在某些瞬间,沈清竹不像正常人,哪怕她在日常生活中谦和有礼,平时不工作时也算是个温婉大方的人。 可她狠起来,是谁都想象不到的狠毒——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对于这样的评价,沈清竹从未理会过,但内心里比起反驳,她更倾向于赞同。 不会有人觉得她那样长大还能长成一个正常人吧。 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独自一人的时候是不是会有痛苦,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从来都不干净。 不管是被迫还是被迫。 沈清竹的话和笑容让张秀忍不住害怕,她催着带来的男人,企图看到沈清竹的狼狈。 “一个两个的不是都说自己多厉害吗,怎么现在怂了?难道你们还怕一个贱货吗?” 男人最重要的是脸面,张秀这么一骂,沈清竹瞧着再可怕也都能闭眼上。 有人拉扯沈清竹的腿,企图去脱她的裤子,不过衣服还没碰到,她便抬腿踢中了他的太阳穴。 正常情况下女人很难挣脱男人,可沈清竹的每一下都不是随意挣扎,她是看准了每一个能够动手瞬间,即便身子酸软,也尽可能的快准狠。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她足够冷静之上。 她说她不介意,但不等于她要在这里等着被人凌辱,哪怕前世比这还要狼狈不堪,她还能从那些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你……你们……” 张秀气得不行,再折腾下去,万一有人来了还没得手,万一有人来了看见现在的样子,坏的就不是宋莲花的名声了。 她一瘸一拐的上前,企图从后面按住沈清竹。然而就在她绕到沈清竹后面,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带着嘲讽的笑。 “秀丫头,你可真听话。” 毒针射出的声音极小,速度却快到张秀还没有感觉到疼,便再也无法动弹。 “宋莲花,你对我干了什么!” 张秀呆立着动不了,只能叫骂。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男人们没人管她,他们被沈清竹激得来了火气,打算一起上,给她点颜色看看。 沈清竹知道,一个一个的来,她或许还能挣扎,一起来几个,她只有被动承受的份。 现实又不是游戏回合制,人也不是傻子只知道吃亏,一回两回不行,肯定要一起上。 前世也是这样,如今似乎没多大区别。 要非说区别,就是那个人从沈珊珊变成了张秀,就是这次她应该不用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等上几天几夜。 这次也没有沈正南了。 是不是也不用牵连方素了? 沈清竹都有些想笑自己,只是还没来得笑,她就听到痛叫声,看过去就发现刚刚离她最近的那个男人头上套着有些眼熟的菜篮子,躺在地上翻滚。 那个菜篮子是江恒编的,非常结实,这样摧残都还坚挺着。 这一变动没人想得到,沈清竹看过去,看到了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人。 从被人握住手臂的那一刻,沈清竹就算到了最后一步,她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 江恒上山,家里除了老人就是孩子,而且没人知道她出事。所以如果她不能自救,等到她的就是无比凄惨的后果。 而事实上,在最初来不起启动镯子自保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了。 她早有心理准备,却万般没算到来救她的人是他。 皇帝手里拿着沈清竹的帕子,双眼泛红,胸口起伏有些剧烈。 他攥着帕子的手在抖,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2章得救(12.6二更) 【笔趣阁.】 皇帝出现得太突然,几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踹倒在地上。 他终究还是有些武功的底子的,一群乡下游手好闲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你谁啊你!”张秀动不了,只能质问皇帝,“宋莲花的新姘头是吧,宋莲花你还真是不要脸,找这么一个老东西!” 她厉声骂着,沈清竹却笑吟吟的看向她。 “你再大点声,可就有人来了。” 张秀的声音瞬间小了,她可不想让人见到她掺和进来。 不过声音小了,并不影响她骂出粗鄙不堪的话语来诋毁他们。 皇帝却只是站在那里,仿佛听不到张秀在说什么。 他看着沈清竹,后者虽然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但衣服还是有些凌乱的。 她左半边脸已经开始肿了,嘴角牙齿上还有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 但是她的脊背是直的,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她并不狼狈。 那挺直的脊背,仿佛当年那个人拜别时的身影,高傲但易折。 而那个人,一去不复回 皇帝看着,耳边却是纷乱的声音,混着杂乱的记忆,让他恍神。 “父皇,儿臣想问您一个问题,是家国,还是国家。” 皇帝往沈清竹的方向迈了一步。 “父皇,今日一别,便是永别了。” 皇帝又迈了一步。 “皇上,公主她……她……” 皇帝走近沈清竹,扯断她手腕上的绳子,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并不理会癫狂的张秀。 “菜篮子,不能留在这里。” 沈清竹不能留下关于自己的证据,她说,皇帝就去捡套在男人头上的篮子。 “皇上!难道你不会疼吗!那是我们的女儿,她还那么年轻啊!” 皇帝的手在抖,但他抱着沈清竹的力道很稳,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沈清竹看向张秀,“善意”的提醒她:“秀丫头,你要再不走,会发生什么我就不保证了。 张秀简直要气死了,是她不想走吗? 她是动不了! 沈清竹却不管她,只要之后让江恒把解药给张秀灌下去就行了。 他们现在不能摊上人命案,绝对不能。 至于张秀的结局,沈清竹不用想也知道。 她被皇帝抱着往家里走,神奇的是他一个从未出过门的人不但能仅凭着她随手一指的方向找到她,还能在青天白日之下,绕过所有人带她回家。 “爹,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刚在在张秀面前沈清竹不能和皇帝说话,但现在离开了那边,她就不能再被他抱着了。 皇帝不说话,仿佛没听到一般。 他的脑子很乱,无数记忆与声音混杂着,他明明听到了却不能理解,明明看到了却无法记住。 “爹?” 皇帝的样子不太对劲,沈清竹喊了两声便不再说话,免得刺激到他发生些别的事情。 这样虽然不合规矩,但也好过在外面发生什么意外。 他们这边在一种稍显诡异的气氛下一路往家里走,张秀这边被皇帝打倒的几个男人陆续爬了起来。 “呸,老子倒了八辈子霉了,跟这个死丫头片子干这种事。” “就那么点钱都不够看大夫的!” “怪不得都说这死丫头差点害死人,我看是真的,能干这么缺德的事情,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男人们捂着身上疼的地方,狠狠瞪着张秀。 “都来了,可不能白来一遭啊,那宋莲花不干净,她张秀就干净了?” “都是一样的贱!” 男人们笑,其中有一人想起来一件事。 “张秀可是有脏病啊。” “有吗?”另一个男人上前直接扯开张秀的衣服,“哪儿有啊,这不挺白净的吗!” 男人们又笑,张秀眼里带着惊恐,但是她现在动不了,根本不能反抗。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收了我的钱,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谁能证明我们拿钱啦?而且是你不要脸,主动来勾引我们的。” 男人说完就把张秀扑倒在地上。 “老子先享受享受。” “不要……不要……不!” 尖利的女声冲出树林,正巧路过的几个女人被吓得一激灵。 “咋……咋回事?” “赶紧看看去。” 几个女人结伴往树林里走去。 …… 江家这边,卢致风已经发现皇帝不见了。 家里剩下三个人,绵亿什么都不知道,玉书只知道浅层次,所以只有他着急。 如果皇帝真的跑了,沈清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卢致风正想让玉书去通知沈清竹,大门却打开了。 皇帝抱着沈清竹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往里走。 卢致风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上去,沈清竹的狼狈太明显了,除非他瞎了,不可能看不到。 皇帝把沈清竹抱进她的房间,放在炕上,卢致风跟着进来,再往后是玉书和绵亿。 “怎么弄成这样?”卢致风看到沈清竹脸上的痕迹,“谁打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老先生,您先给我爹看看。”沈清竹还记挂着皇帝的异样,“我这都是皮外伤,让玉书给我拿点药就行了。” 她知道自己伤到了哪里,伤到了什么程度,所以能确定自己没事。 但是皇帝不一样,他的异常太明显,沈清竹怕出什么意外。 皇帝一定不能在她的手里出事。 沈清竹让卢致风先去看皇帝,老爷子并不怎么愿意,但他也明白是非轻重,只能把沈清竹交给玉书。 而他则把皇帝扯走。 皇帝整个人有点呆,却执意不肯走。 “她没事,你不跟我走,我们怎么给她看伤?” 卢致风哄骗皇帝,好半天才把人糊弄走了,玉书这才能上前。 “婶子,你这……” “不小心摔的。”沈清竹任由玉书帮她把脉,又看看一边眼泪汪汪的绵亿,“没什么大事,给我拿点伤药,那些什么压惊的苦药汤子就别开了,我惊不到。” 因为有孩子在,她不能实话实说,哪怕玉书已经不小了,但张秀终究是不同的。 不管他再怎么不在意,以前也是动过感情的。 沈清竹不说实话,玉书也就不问,哪怕她脸上明显是被人打的,她的手腕上也有捆绑的痕迹。 他拿来外伤药,跟沈清竹反复确认过没有别的不适之后,才离开。 绵亿现在不可能愿意离开沈清竹的。 “娘亲,您疼吗?” 绵亿眼睛里含着泪花,想碰沈清竹却怕弄疼了她。 “不疼,娘亲不疼的。” 沈清竹哄着他,轻轻的给他擦眼泪。 她一边安慰孩子一边等着卢致风的结果。 结果很快,卢致风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诊断告诉沈清竹。 “他的记忆要完全恢复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3章流言(12.7一更) 【笔趣阁.】 皇帝的记忆要恢复了,也就是说这虚假的关系马上就要结束了。 沈清竹愣了一下,然后非常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情况。 “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卢致风不是不相信玉书的能力,而是一定要自己下结论才放心,“具体发生了什么一会再问你。” 绵亿在这里,很多事情沈清竹是不会说的。 卢致风给沈清竹诊脉,确定她真的只是皮外伤,又看了玉书拿来的药,这才算是放心些。 他惦记着到底是谁打的沈清竹,后者也就安慰好绵亿,等到孩子去习字背书了,她才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好一个恶毒的丫头,小小年纪全是这下作的手段。”卢致风面色沉下来,“还是对她太温和了。” 沈清竹很想提醒一下卢致风,他们并不温和。 “她是有些不死不休了,只是我们不能弄出人命案。您知道的,江恒最好还是不要接触官员。”因为身份的原因,沈清竹也是有些蹩手蹩脚,“不只是他,我这身子也牵连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还有皇上也不能暴露。” 因为不敢见官,所以他们不能放开手脚做事。 若是碰上张李氏这样怂的,吃亏一次两次也就怂了——村子里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可偏偏怂包的张家出了个长歪了的疯子张秀。 张家的怂是真的,玉书没出事之前,张大柱媳妇逢人就说她孙女要嫁给玉书,张狂得不得了。 到现在呢?张秀一通闹下来,张家人除了发疯的张秀,再没人敢招惹沈清竹。 可他们养出来一个张秀。 卢致风明白沈清竹的意思,她不是下不去手杀张秀,而是不得不放了她,因为他们不敢见官。 他不知道沈清竹牵连了什么事,但很有可能也是人命案,而且和她一同的人与她不和,所以必须处处小心。 “总不能这么算了。” “算了?”沈清竹上药的手一顿,复而继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除了沈家和方素,她从来不会任人欺负。 卢致风姑且知道她的性格,不再多说,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回去了。 估计要等江恒回来她才会有所行动。 江恒是傍晚回来的,陷阱没逮住什么大猎物,但他的收获也不少。 他才下山,就听到各种讨论声,都是些乡下女人,说话声音不小。 “……”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我嫂子亲眼瞅见的,四五个男人啊,二赖子也在。” “那张秀才多大啊,这么不要脸。” “我咋听说是二赖子强上的?” “强个屁,我嫂子说她躺在那里动都不动,就嘴上叫唤,那叫不愿意?” “诶呀,没想到二赖子他们还好这口。” “是啊,那张秀也挺能玩儿。” “……” 后面的话江恒因为走远听得不清楚,但就只言片语,大概也能猜到些许。 对于张秀怎样,江恒并不在意,哪怕这个姑娘是被他们亲手毁掉的。 那也是她活该。 江恒根本没想到张秀的位置原本是为沈清竹准备的,只是因为皇帝的存在她才逃过一劫。 江恒照常回家,在院子里没看到沈清竹——他也没有很意外,这两天练功练得她浑身疼,没事的时候他愿意她歇着。 把猎物放下,江恒洗了手才进屋,沈清竹正坐在炕上画图纸。 如果不是她脸上的伤太明显,江恒一时半会都未必能看出来她今天差点被凌辱。 “谁干的?” 江恒看见沈清竹脸上的伤,火气立刻就起来了。他从她手里拿过画笔,然后搬开小桌,抬起手却不敢碰她的脸。 “你先别急,我慢慢跟你说。”沈清竹把白天的事情细细的说给江恒听,“那几个人我不认识,但我想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把张秀的事情传开了,所以有谁应该很容易知道。” 江恒这才想起在外面听到的许多传言,一路上他的确听到了几个名字,那些都是村子里的无赖,年纪不小却连媳妇都没有过。 “哪里还伤了?” 江恒细致的检查沈清竹的身体,但因为衣服的遮挡,他暂时只能看见脸上的伤和手腕上的勒痕。 “后背撞了一下,晚上你帮我上药,我够不到。”沈清竹又仔细想了想,“我这两天只能喝粥,咬人咬得我牙疼。” 她说的颇为轻巧,仿佛之前只是摔了个跟头。 江恒却皱着眉,轻轻的把沈清竹抱在怀里,不敢用半点力气。 “对不起,是我没护好你,让你再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这样的罪。 江恒记得沈清竹曾经说过,她前世就是被人掳走,然后在荒郊野地被凌辱。 这样的经历对一个女子来说太过恐怖,她却险些经历第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二次。 “这不是没事吗。”沈清竹拍着江恒,反过来安慰,“皇上救了我,而且这事情我不会在意的。” 如果她会产生心理阴影,就不会和江恒那么顺利。 为了不相干的人产生阴影,然后去折磨深爱的人,她没那么脆弱。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江恒却总认为她是在逞强。 沈清竹实在解释不清楚,只能说正事。 “老先生说皇上的记忆要恢复了,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 “这一天总会来的,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管之前的日子有多惬意,皇帝终究不属于这里,他总会想起一切,到那时君臣归位。 “还有一件事,张秀身上有毒针,晚上你去把解药给她灌了。” “毒死她算了。” 江恒跟小孩子似的发言让沈清竹笑个不停。 “江恒,咱们不能摊上人命案。”沈清竹劝她,“虽然没人看到我,但那几个人是知道的。张秀没事,他们可能不会说出我,但若是张秀死了,这件事藏不住的。” 村民们知道是小事,万一张家报案后官府查上门,事情就麻烦了。 这种小地方,卢致风都不管用,他们都未必知道灵医谷的存在。 这个道理江恒自然懂得,但一想到张秀带着人算计沈清竹,他就恨不得剁了他们。 但是不能,他们不能死。 但只要不死就行了。 “这件事情我去做,你好好养伤。” 迟早有一天,他会亲手杀了他们。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4章江恒动手(12.7二更) 【笔趣阁.】 夜已深,一道人影翻入张家,那人身法轻巧,落地无声。 张家新建的房子是乡下最普通的格局,所以他很容易就能找到张秀一家的房间。 这个时代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规矩,除非极特殊情况,只要长辈还活着,一大家子人都要住在一起。 若是在大户人家,宅子够大,即便几十口人住在一起也不会拥挤。 但是乡下不一样,一般一房一间屋,男孩子娶妻可以再分一间,女孩子不管几个都没用,因为是赔钱货。 张秀一家这间房不大,炕上睡着五个人,最靠边的就是张秀的爹,旁边是他们这一房的幺子。 儿子旁边是长女,然后是张李氏,最后是张秀。 张秀和四五个男人野战的消息传到张大柱耳朵里,原本就已经失宠的她,这次又被打了一顿,昏睡中露出的右手红肿不堪。 那是生生被打出来的,虽然中毒到现在她已经能动一动了,但是动作迟缓之下,右手臂没躲过张大柱最狠的一棍子。 江恒不知道张秀被打的过程,但这些伤他看一看也能猜个大概。 张秀的右手伤得不轻,会留下后遗症,但养好伤并不耽误日常使用。 张大柱下手够狠,毕竟张秀已经卖不了好价钱,真的成了赔钱货。 江恒把手放在张秀的右肩,指尖用力,一路向下。 张秀在昏睡中只是皱了皱眉,她中毒时间不短,现在废掉一条胳膊的疼痛都不能让她有反应。 这条胳膊是张大柱打的,废了也是打废的。 江恒拿出两瓶药,掐着张秀的脸一瓶一瓶的往下灌,灌完了合上逼她咽下。 在江恒生灌的逼迫下,张秀即便是昏睡,也下意识的吞咽。 等到她把两种药都咽干净,江恒才拿着小刀,又要掐张秀的脸。 就在这时,张李氏翻了个身,面向张秀,几乎是本能的把手放在她脸上。 入手的滚烫让张李氏清醒了不少,她伸手拍另一边的大闺女。 “玲儿,醒醒,秀儿起烧了。” 一边的张玲不甘不愿的坐起来,揉着眼睛抱怨。 “她自己不要脸,娘你就知道折腾我!” “小点声,别把你爹和你弟弟吵醒了。”张李氏拍了张玲一巴掌,“赶紧打水去,然后把之前买回来的药找出来。” 被打了一巴掌,张玲一脸不满的下炕穿鞋,然后出去打水。 她打开门往外走,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眯着眼睛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便打了着哈欠去舀水。 不管张秀的发热是毒发、情事还是被打,江恒知道今晚没有机会了,只能放弃回家睡觉。 这一夜张李氏一直看护张秀,快天亮的时候她的体温迅速降回正常值,张李氏这才放心。 张玲小声骂骂咧咧的,她一会就要去干活,连补觉都不能。 她们各有各的心思和想法,完全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一直到天亮,各家开始干活,消息才疯狂的传遍村子。 “你们听说了吗?” “啥事?” “二赖子他们几个,就昨天跟老张家的那啥被逮住的那几个,昨天晚上让人把命根子给切了。” “啊!” “不止呢,我听说他们舌头也没了。” “大晚上的被上一刀下一刀,愣是没人知道,睡得跟死猪似的。” “谁干的?” “谁知道,没准是老天爷干的,要我说,干得好!” “……” 消息传到沈清竹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李保媳妇来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八卦,她可能不来找沈清竹唠嗑。 沈清竹不用猜就知道是江恒干的,他下手倒是快。 “我还不知道这事情,昨天回来以后摔了个跟头,磕着脸了,现在还有痕迹呢。” 沈清竹指着左脸,玉书拿来的是最好的伤药,昨天还红肿的侧脸现在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完全看不出是被打出来的。 “诶呀,你可看着点,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磕坏了可咋整。” “卢大夫给我看了,没事。”沈清竹给脸上的伤找了借口,“就是江恒知道了非说我摔了就得好歇着,因为这个我跟他生了一晚上的气,结果他晚上就折腾我。” 她一边说一边瞪了江恒一眼,旁边干活的江恒讨好的笑。 这自然是骗人的,但是一切说辞合情合理,李保媳妇自然相信。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保媳妇咯咯的笑,虽然这样说着,但她是真心替沈清竹高兴。 她们聊天的气氛不错,张秀就是这时候闹上来了的。 她耷拉着一条胳膊,歇斯底里的对着围观的村民控诉沈清竹。 张李氏也跟着来了,她不怎么敢招惹江家人,可闺女一直说是宋莲花害了她。 她还是相信闺女的,所以跟着来了。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只是这一次她学聪明了,让张玲去把里正请来,直接让里正做主。 张玲一脸嫌弃的把人请来,里正也憋了一肚子气。 昨天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丑事,气得他头疼,本想今天再审,结果二赖子他们都被阉了,还没了舌头。 再想想另一个犯事的人,还没等他问,人家巴巴的来请,跟着来了才发现又是江家。 里正是不喜欢宋莲花,可他不傻,宋莲花年长了张秀一辈,没事总害她是吃饱了撑的吗? 再加上江家有卢致风,里正自然不敢太过得罪,因此面对张秀时他没有半分好脸色。 张秀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连面纱都没有带,眼泪汪汪的喊。 “宋莲花,你好狠的心,让他们毁了我的清白!” “宋莲花,你个恶毒的女人,你出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嗓子都哑了,原以为得骂上一会儿,但没想到这么快门就开了。 江恒沉着一张脸出来,张秀被他吓了一跳。 沈清竹和李保媳妇站在江恒身后,他一般不会和这群泼妇争吵,他只是沉着脸站在那里,就没人敢靠近。 至于说话,那是沈清竹的活,这群人说不过她,还打不过江恒,只能自己忍着。 “秀丫头这话说的,莫不是这村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沈清竹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清楚,“张家嫂子,冬天那会儿我们好心救秀丫头一场,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5章疼死算了(12.8一更) 【笔趣阁.】 张李氏脸一红,有些磕巴。 “是……是秀儿说……她说……说……” “她说我坏她清白,可是秀丫头,你的清白何时成我的责任了?” 围观的人都笑了,谁不知道张秀去年就没了清白,冬天的时候还没了个孩子,要不是卢大夫,她命都保不住。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张秀哭得咳嗽两声,“昨天明明应该是你被他们……是你害我的!” “昨天?昨天可有人看到我?” 沈清竹问围观的村民。 “没。” “好像没看到啊。” “没看到。” 沈清竹平时很少出门,除了去镇子就是李保家找李保媳妇,村民们都摸出规律了。 虽然宋莲花颇为不堪,但沈清竹乖了一年多,慢慢的荡妇的名号就给了张秀。 “昨天你去李家串门,回来的路上,是你被她们抓走,躺在那里的应该是你!”张秀有些有些不管不顾,把事实说出来,“要不是你的新姘头,你根本跑不了!” “放屁。”李保媳妇啐了一口,“昨天莲花回家我跟她一起回来的,我咋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 沈清竹有些诧异,没想到李保媳妇主动帮她撒谎。 她原本想说让张秀的指责毫无证据,但是说服力远不如李保媳妇的这句话。 李保媳妇人缘颇为不错,她说的话大家都愿意信,自然也就认为张秀是胡说八道。 “她脸上的伤就是二赖子打的!” “呸,那是昨天到家摔的,我拉都没拉住!” 本来是沈清竹编的理由,到她这理成亲眼所见了。 “二赖子他们就是江恒害的,不是他就是那个老姘头!” 这事情就是张秀猜的,毕竟功夫高还能帮沈清竹的,除了江恒就是昨天那个老头子。 这事情李保媳妇就不能说什么她看见了,毕竟事情发生在半夜,她怎么看? “这话可有意思了,二赖子与我无冤无仇,江恒为何要去害人?还有你说的那人,总得把人找出来吧。” 张秀把皇帝当成沈清竹的姘头,自然不会往家里找,而这十里八乡没有这号人,她根本找不到。 “你……宋莲花你……” “够了!”里正用拐杖猛的敲了一下地面,“张李氏,管好你闺女,惹出这么大的丑闻,你们家不要脸,我还要脸!” 以前宋莲花再荒淫,也就是爬人家的床,最多被人家媳妇逮到。她还从没有像张秀这般跟好几个人在树林里面苟合,还被村里那么多人看到。 宋莲花再荒唐,也比不过张秀这事。 “里正爷爷,我没有,是她……” “你再敢说一句,这泗水村就别待了!” 他赶不走宋莲花,难道还拿捏不了一个小娃娃吗? 张秀不可思议的看着里正,却不敢再说什么。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若再让我听到什么动静,后果自负!” “那二赖子他们……” 村民有人小声的问。 “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没了也好,免得给村子里丢人。” 二赖子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不出人命里正就懒得管。 有里正“主持公道”,村民们自然听话,张李氏招呼张玲,扶着满脸怨气的张秀要离开。 “啊!” 张秀突然惨叫一声,左手按着肚子就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秀儿!”张李氏吓坏了,“你咋了,你别吓娘。” 张秀疼得乱喊乱叫,根本没法说话。 张李氏把张秀背起来,准备带她去看大夫,但是半吊子大夫看内科不行,她再去求卢大夫也没用。 好在现在去镇子还来得及,她就赶紧回家拿钱。 可是这一找,她才发现攒了这么多年的钱全没了。 张秀疼得在炕上打滚,嗓子都哑了还忍不住惨叫,张李氏来不及琢磨钱的事情,赶紧去求公公婆婆。 “肚子疼?”张老婆子听了以后毫不在意,“女孩子家肚子疼没啥大事,灌点热水就好了。” “娘,秀儿那疼法要命啊,不看大夫不行,我求您了,她……” “要命就疼死算了!”张大柱啪的拍了桌子,“她不要脸就去死,还敢去江家闹,丢尽我的老脸!” “爹……” “滚!”张大柱指着外面,“告诉她,疼得死就死,疼不死就别给我叫唤!” 院子里回荡着张秀的惨叫声,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小了。 张李氏以为她没事了,可等到她以后时不时的疼一场,张李氏才知道这毛病一直没好。 然而这不是病,是毒,是卢致风亲手做出来的毒药。 “所以你昨晚灌了解药还灌了毒药?” 送走李保媳妇,沈清竹才问江恒。毕竟张秀发病的样子太突然,实在不像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什么急性病症。 要真是什么阑尾炎也就好了,这个时代没法治,只能疼死。 “是老先生给我的,具体功效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出人命。” 他们的立场卢致风也清楚,所以他肯定不会把要命的毒药给他。 沈清竹也没太关心毒药具体有什么效果,反正卢致风下手不会轻就是了。 比起张秀的事情,他们更在意皇帝。 自从昨天他服药睡下,到现在一天一夜了,人也没见醒。 卢致风看过,说没事,但正不正常他也没有依据。 中南蜀梓的毒的人太过罕见,尤其是皇帝这样中毒超过十年的,几乎从来没有过。 主要是南蜀梓太稀少——尤其是早些年,且不说能不能把毒药做出来,就是买上十年的南蜀梓,一般人都做不到。 卢致风没有参考的先例,只能凭借几十年的经验和对毒药的了解治疗皇帝。 好在他的医术是真的高,到目前为止,皇帝还没有出现任何他处理不了的情况。 虽然他一直睡着。 不过在他睡足了三天三夜后,终于一个午后苏醒。 刚醒来的皇帝和刚解了毒的他有点像,呆呆的。 卢致风过来给他做彻底的检查,整个过程无比配合,没再喊什么庸医。 “没事了,就是身子虚,多补补就行了。” 南蜀梓毒性狠辣,十年的时间,哪怕已经解毒,皇帝的身体也被掏空了。 怕是没几年了。 卢致风收拾好药箱就出去了,他知道沈清竹有话要和皇帝说。 屋里,皇帝自己撑着炕坐起来,沈清竹站在炕边,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腰部及一下。 她的身体被阳光分成两部分一半处在光明,一半处在黑暗。 她的表情很平静。 皇帝看着她,说出来苏醒以后的第一句话: “丫头,朕饿了,想吃你做的面。”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6章好看吗(12.8二更) 【笔趣阁.】 他说他想吃他做的面。 沈清竹知道,皇帝已经认出她来了,因为他叫的不是“芸儿”。 可他的第一句不是质问,而是他饿了。 “好,您等着,我去做。” 沈清竹应下,没有多说别的,去给皇帝做面条。 皇帝坐在炕上,看着沈清竹的离开方向。 他究竟为什么会认错了呢,这个女子和芸儿一点都不像。 她不如芸儿生的美,琴棋书画皆不精通,行走坐卧也不够规矩,可以说她和芸儿,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但是天地在某一处是相通的。 这个女子,太像芸儿出嫁那日,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她脊背挺直,作为宁国的和亲公主,足够的傲气,足够的气势。 那一天的芸儿是最美的一天,也是她“折断”的一天。 那一天的芸儿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以至于他神志不清时下意识的抓住这个救赎。 他的芸儿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芸儿没了,世上再没有第二个芸儿了。 是他的错。 皇帝捂着心口,那里还在疼。 慧芸的母妃在临死前质问他会不会疼,他什么都没说,只给她升了位分,风光下葬。 他其实是疼的,只是他是皇帝,他不能疼,更不能哭。 因为皇帝是至高无上的,是不能有感情的。 做皇子,要谨小慎微,做皇帝,要断绝情爱。 这就是皇族,他做皇帝几十年,都不如在这个村子里一个月自在。 皇帝坐在炕上想了很多,直到闻到香味才回神。 沈清竹端了两碗面进来,一碗清淡,一碗看上去就很刺激。 两碗面的量都不多。 “您睡了三天,先吃点清淡的暖暖胃,然后再尝尝我特质的。”沈清竹把碗筷摆好,“料很足,很刺激,可能会把您刺激哭了。” 皇帝拿筷子的手一顿,心口酸涩,却泛着暖意。 “是吗,那朕要是被刺激哭了,就算你厨艺高。” 面条泛着热气,那碗清淡的面条和月夜下的极其相似,很暖和,很舒服。 皇帝吃过膳房的无数珍馐美味,却远远不及这一碗寡淡的面条。 不是令人惊艳的美味,却让人难以忘怀。 这碗面吃完,因为量不多,皇帝只觉得胃里有东西不那么饿了。 第二碗面条,看上去辛辣刺激,吃到嘴里却只是微辣微酸。 并不刺激,却让人忍不住落泪。 皇帝知道,他不是为了这一碗面哭的,而是终于有一个人不是单纯的把他当成一个皇帝。 终于有一个人告诉他,他可以疼,他可以哭,如果不好意思,就说是被面条刺激哭的吧。 他可以心疼女儿,可以为了女儿的死哭泣,可以不必像在金銮殿上那般断绝情爱。 年轻的帝王会在意身份地位,会不容许别人在自己面前放肆。 年老的帝王会十分多疑,好像谁都会来抢夺他的皇位。 而这个其实并不算多么年老,但已经没几年时间的帝王,在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极其渴望这一碗面条。 两碗面被皇帝吃得干净,他抹掉眼泪,仿佛真的是被刺激哭的一般。 “看来是你厨艺高超。” “您喜欢就好。” 沈清竹把碗摞起来,皇帝看到她已经没有痕迹的手腕,这才想起来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伤都养好了吗?” “都好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她受得伤不重,有卢致风的药自然已经好全了。 知道她好了,皇帝也就放心了,不过一想起当时的样子,他就想杀了那几个人。 这丫头的确不是他的芸儿,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习惯她当成女儿,怎么能允许别人欺辱她。 他已经记住了那几个人的样子等回去了,一定要派人过来狠狠的治罪。 不过…… “这里是什么位置?” “梧州安城泗水村。” 已经到了梧州,再走一段路就是流放之地了。 难怪见到了他。 皇帝想说什么,但看向沈清竹,他又把话咽下了。 沈清竹的脊背太直,他想说让她弯一弯。 太直容易折。 他为皇几十年,第一次不知道要怎样对这个当了他一个月女儿的人说话。 准确说是要用什么态度说话。 她知道他是皇帝,她也知道他恢复记忆了。 他无法开口,沈清竹端着碗站起来。 “先生说您身子还虚,平时还是要多休息,现在时间不早了,一会就要准备晚饭了。” 沈她拿着碗筷往外走,皇帝这个样子根本不适合谈判,需要等他冷静下来。 “丫头!” 皇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帝突然叫住沈清竹,但叫完了又不知道怎么说。 “老爷子。”沈清竹没有让场面尴尬下去,她很平静的问皇帝:“晚饭想吃什么?” 她一句话,似乎把身份定下了,不是父女,却也不是君臣——至少在一切挑明之前不是。 皇帝忽然觉得轻快了些。 “什么都好,你看着做。” 得到答案,沈清竹就去准备晚饭了。 皇帝回到炕上,找出木钗,然后继续刻着。 木钗其实已经做好了,只剩下打磨和涂漆——在那之前,他原本是想刻上名字的。 “芸”字已经刻了一半,又被他小心翼翼的削去。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那丫头的名字。 仔细回忆,那天出事似乎有人喊她宋莲花,可是家里人似乎并不这么叫她。 皇帝放下刻刀,忽然想起沈清竹最爱绣的竹子,她似乎很喜欢,虽然她绣得并不好。 再次拿起刻刀,皇帝开始完成木钗的最后一步。 …… 木钗的打磨涂漆晾干,前前后后花了三天时间,过程中皇帝还从绵亿那里糊弄来一个合适的盒子。 他终于在第四天,把木钗交给沈清竹。 沈清竹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她给江恒画了不少图纸,他有时间就做,所以没人告诉她的话,她并不能知道有人拿走了图纸。 而江恒答应帮皇帝制造惊喜,最开始他刻意隐瞒,到最近就成了自然,一时间忘记了。 所以当沈清竹看到盒子里的木钗的时候,她是真的惊讶了。 木钗的还原度不够,皇帝的技术远比不上江恒,和她已经有了的相比,这个丑爆了。 可是这是皇帝做的,是皇帝在清醒以后依旧选择完成的。 木材的顶部,花朵背后刻了一个字,虽然不好看,但想要看清不难。 那是一个“竹”字。 “我看你总是喜欢绣竹子,就猜你可能喜竹。” 皇帝解释给沈清竹听,然后他不可免俗的问了她一个问题: “好看吗?”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7章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12.9一更) 【笔趣阁.】 “您的手艺还是很不错。”沈清竹将木钗放回盒子里,“所以您已经做完了您想要做的事情?” “是,已经做完了。” 他说是,沈清竹把盒子稳稳当当的放好,站起身,行了一个并不完全规矩的礼——这还是她问江恒才学会的。 “民妇江宋氏,叩见皇上。” 她即便是行礼,也有这她的高傲,况且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她不能把自己放低。 “起来。”对于沈清竹的叩拜,皇帝并不怎么喜欢,“坐下说话。” “谢皇上。” 沈清竹坐下,却没有再去碰眼前的盒子。 “不喜欢?” “喜欢,这是一位故人赠与民妇的,皇上有兴趣吗?” 皇帝没想到沈清竹这么说,他接下来的话仿佛噎住了一般,许久才咽下去。 “你故意的。”他说完又重复了一遍,“你这丫头故意的。” 她说了两个故意,却并不是一个意思。 第一个故意,是她趁着他不清醒的时候问沈修远的事情,套他的话,诱导他往她希望的方向走。 第二个故意,是他才挑明,她就把之前和现在的他分成两个人,还问他感不感兴趣。 “民妇只是觉得民妇的丈夫是被冤枉的,若一辈没机会,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抓紧。” “若朕执意要治他的欺君之罪呢?” “那也得皇上能活着回去治罪才行啊。” 哪怕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清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她没有一点面对帝王该有的压力,仿佛她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她在威胁一个帝王,威胁他的性命。 “若朕假意答应,等回去派人来捉你们呢?” “我们既然能解了皇上体内的毒,自然也能再把毒放进去。” 她这句话不是胡说,皇帝回忆这段时间的所见,如果她想,卢致风真的能依她。 “你倒是本事,能让一向中立的灵医谷站在你这边。” “皇上说笑了,老先生就是个乡野郎中,教绵亿认几种野草药罢了。” 皇帝:…… 能不能不要突然掀黑历史。 不过事实确实是这样,一向中立不管尘事的灵医谷卢圣手无条件的站在她这一边,是否能代表整个灵医谷的意思? 还有那个叫玉书的少年,恐怕也是哪一位圣手的徒弟,她的儿子也拜入灵医谷门下。 她已经和灵医谷密不可分了。 “你要知道,哪怕是卢圣手出面,也不能完全保下你们一家三口。”皇帝怕沈清竹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提醒她,“所以卢圣手不能成为你的倚仗。” “皇上怕是误会了,民妇最大的倚仗并非老先生,而是您。”沈清竹也提醒皇上,“修远曾经说过,您是位明君。既然您如此贤明,又怎会允许冤案丛生呢。” “好好说话。”皇帝听着沈清竹夸他觉得别扭,觉得还是威胁听着舒坦,“你想怎么样?” “重点不是民妇想怎样,是皇上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修远又渴求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沈清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皇帝,“皇上难道不想打破困局吗?” 皇帝的困局是始于太子和皇后,但他暂时没有抓到证据,所以不能废后废太子。 他被毒害多年,朝堂的格局已经改变,着实是有伸不开手脚都感觉。 况且这个毒药他挡不住,这次若不是阴差阳错的被带回来,他也就死在外面了。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以梧州的位置和他们的生活方式,根本无法探听京城的消息。 “是修远的朋友告诉你们的。” 皇帝突然想起他摔倒的时候有个人上门,她说是江恒的朋友。 江恒就是沈修远,他在这里一个月也没见到沈修远和谁多么亲近,也就是说这个朋友很有可能是朝中之人。 “是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修远是因为叛国才被处罚,皇上您信吗?” 沈修远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他真的和齐国有联系,当他不被宁国所容时,齐国必然会来带走他。 可他没有走,他缩在这么一个破旧的村庄里,完全没有昔日沈三少爷的光鲜亮丽。 究竟有没有叛国,不言而喻。 皇帝不是傻子,彻底解毒以后,这些事情很容易就能理得清楚。 “可他的确犯了欺君之罪。” “那皇上是要一具焦黑的尸体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一具等着几乎不可能沉冤得雪之时的尸体,还是一个有血有肉依旧能为了宁国厮杀的人。 如同沈清竹说的,皇帝要什么,沈修远又要什么,这件事的结果是他们选择的。 皇帝要一个忠诚的听命于他能够帮他打破朝堂局面的人。 沈修远要的是继续为了宁国百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姓抛头颅洒热血效忠帝王的机会。 “你这丫头,倒是能说。” 皇帝不得不承认,他很庆幸沈修远还活着,比起焦尸,一个欺君之罪似乎也没什么了。 也并非是不在乎欺君之罪,只是治了沈修远,受罪的还是这个丫头。 “是皇上贤明。” “朕如此贤明,你还不肯说是谁给你们通风报信?你怕是早就知道朕是谁了。” “皇上要听实话吗?”沈清竹问皇帝,至于他的答案,不用说就知道,“民妇若是早知道您是皇上,必然在您闯进马车的时候便把您扔出去了。” 皇帝没想到沈清竹是这个答案,正常来说不应该态度更好一些吗? “修远是绝对效忠皇上您的,雷霆富贵皆是君恩,不管曾经如何,他都可以毫无怨言的未为了您去死。”沈清竹解释给皇帝听,“可他是民妇的丈夫,他原本不该在这种地方浪费九年,不该受这样的苦的。” 沈清竹没有明说,但皇帝感觉得到她在怨他,一如当年他怨先皇一般。 “去把他叫过来吧,朕有话问他。” 想起从前,皇帝忽然觉得有些累,他曾经也有过天真的时候,想着一定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 只是最后他败给了时间,败给了权利的制衡。 这时候,他忽然很想见一见这位被他冤枉了九年的已经不再是少年的少年将军。 皇帝提出来要见沈修远,沈清竹便行礼后出去喊他。 “去吧,皇上要见你。”沈清竹帮江恒整理衣服,“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8章跟朕回去(12.9二更) 【笔趣阁.】 江恒推开房门进去,皇帝端坐在桌前,看不出喜怒——应该不是怒,不然沈清竹不会不提醒他。 可不管皇帝是喜是怒,江恒骨子里是这个时代的尊卑,他做不到如她那般在皇帝面前随意放肆。 江恒直接跪在皇帝面前。 “罪臣沈修远叩见皇上。” 他的礼规规矩矩,完全不似沈清竹那样不止不走心,还做不到位只能扎眼睛的礼。 “起来吧。”皇帝叫起江恒,然后指了指刚刚沈清竹做的位置,“坐下说话吧。” 江恒太高,距离太近,站着说话他脖子疼。 “臣有罪,站着……” “你媳妇都敢坐下跟朕说话,你要抗旨?” 江恒心说她不只敢坐着说话,她还敢揍您一顿。 不过皇帝发话,江恒不得不坐在皇帝对面。 “在这里几年了?” “九年。” 皇帝算了算,也就是说他一直没离开过这里。 堂堂少年将军,在这种地方蹉跎了九年,浪费掉人这一生最好的年华。 难怪那丫头会怨恨他,估计恨得想咬他一口吧。 不,沈清竹表示她曾经真心实意的想杀了他泄愤。 “罪臣怎会怨皇上。” “你媳妇可说了,她怨朕。” 虽然没有明说吧,皇帝就当她说了。 江恒无奈,她就知道沈清竹什么都敢说。 “皇上,贱内是小地方出身,不懂规矩,若有错处,臣替她受罚。” “是够不懂规矩的,见到朕行礼都马马虎虎的,你就教成这样?” 那丫头在乡下长大,如果不是沈修远教的,估计根本不会行礼。 江恒越听越不对劲,前面不是说沈清竹的规矩吗,怎么最后责任落在他头上了,全赖他没教好? 他教得可好了,沈清竹学得也可快了。 不过再怎么不对劲,也好过皇帝计较她的错处。 “是罪臣懈怠了。” 说是这么说,但江恒听得出皇帝并没有生气,不止没有生气,他提起沈清竹时还有些愉快。 她敢这么直接的说,也就是知道皇帝不会生气了。 “既然知道懈怠了,还不给自己紧紧,不把规矩教好了,让你家那个不省心的老太太欺负吗?” 沈家老太太是出了名的刁,沈家媳妇受委屈都已经不是秘密了,也就这几年沈家越来越不行,老太太才收敛了许多。 沈老太太那么厉害,那丫头连规矩都学不好,不得被欺负死? 皇帝的话让江恒愣住,他以为皇帝会质问他,会责罚他,却不想只是为了说这些。 事实上,不管沈清竹规矩学得怎样,他都不会让祖母真的欺负她,大不了分家过日子。 但是皇帝这么说的意思是…… “修远,跟朕回去吧。” 皇帝这话有些过于软和了,毕竟以他的身份,只需要命令江恒跟着他回去就行了,根本不用考虑江恒得想法。 他能如此,还是得益于这一个月的相处。 皇帝没有问罪,也没有任何处罚,便让他回京。 江恒直接跪在地上,无比坚定的对着皇帝:“臣遵旨!” …… 江恒的事情已经翻篇,皇帝都不计较了,谁还能计较? 只是现在还未回京,江恒依旧需要低调,不然被人发现皇帝藏在他们这里就麻烦了。 按理来说皇帝彻底恢复,应该准备回京了,可人家反倒是不着急,每天跟绵亿一起逗狗。 绵亿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伯爷爷的叫着,皇帝也应这称呼。 至于他为什么不着急? “若是现在就回去,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不就浪费了吗。” 这次出来他本意是避难,能够彻底解毒顺便搅乱现有局面完全是意外之喜。 “那也总要联系上您的侍卫,以防万一。” 沈清竹想的是这家里的战力只有江恒,但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能够应付所有的局面。 她想的是这个,到卢致风那里就歪了。 “得联系,白吃白喝那么久,总得付钱啊。” 卢致风和皇帝以前见面的时候都是极其客气的,可自从被皇帝指着骂过庸医一段时间以后,卢致风就不乐意了。 他该治病治病,就是不给皇帝好脸色,偏偏皇帝还真没办法。 私底下论年龄,卢致风虽然比他小,但没小出辈分。明面上论身份,卢致风是灵医谷的圣手,是现任掌门最宠爱的师弟。 这人还真没法罚。 没法罚他就骂,反正卢致风也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 两个身份尊贵的老爷子斗嘴,幼稚得跟小孩子似的。 沈清竹头大,赶紧把话题拐回来。 “您是在哪里跟侍卫分散的呢?”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皇帝不再搭理卢致风,很认真的想了想。 “湖州,我让他们在湖州临城待命。” 他那时已经觉得状态不好了,与其直接昏迷或是在侍卫面前发疯,然后等着被人找到任人宰割,还不如他自己放手一搏。 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状态,他带的都是对他绝对忠诚的,但人无完人,忠诚不等于能干。 他苏醒的时候身边除了近侍曹有德,几乎找不到他的人。 曹有德是他皇子时期就在身边伺候的,除了皇帝本人,没人能处罚他。 所以皇后留下了曹有德,但也没让他太好受,因为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太监,想困住他太容易了。 “湖州?” 卢致风皱眉,沈清竹不知道湖州与梧州的距离,他可是很清楚的。 他也不傻,皇帝能自己走了,必然是情况不大好,但那样都能从湖州到梧州? “你什么时候开始疯的?” 卢致风的表情认真,皇帝也就不跟他开玩笑了。 “进入梧州的时候我还有意识,但已经不能很清晰的知道身处何处了。” 之后疯疯癫癫的,能到镇子上完全是运去问题。 “还记得时间吗?” “大概是已经三月了。” “那也太慢了。”卢致风念叨一句,对上沈清竹疑惑得目光,才解释,“以我得的推断,若毒一直不间断的下着,即便有临时的解药,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沈清竹跟他说过,皇帝是正月初十苏醒的,他中毒十年,那解药能让他清醒就很不错了,根本不足以坚持两个月。 “那如果……”沈清竹忽然想起去年的一件事,“毒药断了呢?”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199章坦诚(12.10一更) 【笔趣阁.】 “如果断了,体内的积累的毒会减少,若是有临时解药,的确能多撑一段时间。” 他当初诊脉,皇帝体内的毒确实是断了,但因为他离开京城,所以中断是正常事。 或许他不是离开京城才断的毒药,而是早就断了? “制毒需要材料,若是没有材料了呢?” “可是怎么会没有,能够下毒十年,肯定有……”卢致风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你的意思是去年那块梓木?” 去年为了救治楚王,他们买来了南蜀梓,中间沈清竹用梓木掉包南蜀梓糊弄了那个男人。 “可制药的人是认得的。” “认得有什么用,依旧不能解决没有材料的问题。” 他们说的问题皇帝完全不明白,但他刚刚捕捉到一个词语。 临时解药。 他一直不明白他是怎么醒的,只以为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如今看来是有人给他送了解药。 而且他们不止知道他服下解药的事,似乎连这个人是谁都知道。 “丫头,看来你还要事情没有告诉我。” “我没告诉您的事情多了,您指得哪一个?” 沈清竹打岔,但她已经知道皇上想问什么。 这件事情迟早是要摊牌的,有一个合适的机会总好过突然提及。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沈清竹当然知道,她看了一眼卢致风,后者意会,揣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 接下来就不是没事闲唠嗑了,他会帮沈清竹,但是懒得在这方面费脑子,他就负责治病解毒,乐得自在。 卢致风离开,就留下沈清竹和皇帝 李保家里有事,江恒去帮忙了——都要走了,对于这些有过恩情的人家,能回报多少是多少。 “您想先知道哪件事?” 事情的切入点有很多,看皇帝想先从哪里切入。 “临时解药是哪儿的?” “自然是先生做出来了。” 这个答案在皇帝的意料之内,卢致风能解毒,自然是能做临时解药。 “既然能做解药,为何非要拿临时解药。” “自然是因为那药本来并不是给您的,只是因为其中的药材刚好能压制您体内的毒,也就被我们称为临时解药了。” “给谁的?” 皇帝觉得拿了这个药的人要么是给他解毒的人,要么中转人。 他比较倾向于中转,若就是这个人,也就意味着沈清竹他们去年就和京城的人联系上了。 “这个人您也认识,是楚王殿下用他的解药暂缓了您体内的毒。” 皇帝万万没想到那个人是楚王,但他也想起曹有德说过,去年楚王来梧州赈灾。 不过…… “他的解药?他又中毒了。” 皇帝这个又字就很有灵魂了,看来中毒已经成了楚王的家常便饭,要不是蝴蝶骨,他估计早就凉了。 “王爷来这里赈灾,遇到刺客,受了伤又中了毒,被我们撞见,就带回来解毒了。” 皇帝对于刺客的事情并不意外,这对他来是常事,但有一点比较重要。 “所以去年赈灾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你们了?” “当然。”沈清竹知道皇帝在想什么,她一拍手,装作惊讶的样子,“您不会是怪王爷没有把修远变成一具尸首吧。” 她这话说的,弄得皇帝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还是说您在怪他没有逼走我们,以至于我能将您捡回来?” 皇帝:…… “或者是您怪他没有捉拿我们反而只是拿走剩下的解药把您救醒?” 皇帝:…… “这次饶了他总行了吧。” 楚王见到已死的沈修远什么都不做,这的确有罪,但若是他做了什么,就没有今日的结果了。 “你直接把承文的事情告诉我,这回存了什么心思?” 承文? 沈清竹结合上文,估计这是楚王的名字。 “自然是提前告诉您,回了京城,我和修远要站在楚王那边。” “沈家自古都是保皇党。” “修远依旧是保皇党,我们只是提前选择下一位要保的帝王,毕竟我不想将来登基的是太子。” 沈清竹说得很直接,对于这一点皇帝也是认同的,太子联合皇后毒害他十年之久,绝对不能轻饶。 “不是太子,还有其他皇子,何至于只选择承文?” “因为我不认识其他几位王爷啊。”沈清竹给了皇帝一个满是槽点却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的理由,“我今日借着机会跟您坦诚,就是免得再有小人从中作梗,毕竟修远已经没资格做保皇党了。” 皇帝以前也是皇子,他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自然知道如今的局面,沈修远是没有资本做保皇党的。 想要做保皇党,是要有足够的资本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这个资本就是家族,只有强大的家族做支撑,才不会被逼着站队。 沈家以前也是有底蕴的,只是九年过去,什么都没了。 沈修远已经没有做保皇党的资本了,所以比起到时候被逼站队,然后再被猜疑,倒不如沈清竹现在就跟皇帝坦白。 “你倒是傻实诚。”皇帝“数落”沈清竹,但他也知道她不是真的实诚,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太子招惹你了?” 皇帝有了废太子的念头是因为太子毒害亲父,但她好像和太子并没有交集。 他又想了想,沈修远和太子好像也没仇。 “这可说不准。” 沈清竹没有直接回答皇帝,但他姑且能确定太子招惹了她。 “这些话你也敢说,胆子不小。” “这些难道不是您想听的吗。”沈清竹“惊讶”道,复而有些夸张的开口,“您是明君,我和修远定会做到忠君爱国绝无二心,我们是宁国的子民,是您的子民,我们……” “行了行了。”皇帝感觉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好说话,正常一点。” 那样的话他听得多了,有些人说得再好听也是不忠之人,反而是会说一些令人不顺心的话的人是忠诚之辈。 不过这种人大多是老酸儒,没她这么小的。 “这些话,我也就在这里听了,走出这道门,就把话都咽到肚子里。” 皇帝知道沈清竹不是没脑子胡说的人,但他总怕她到了京城以后被繁华迷了眼,到时候被人骗。 其实他想多了,沈清竹见惯了现代的奢靡,这个时代的繁华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再是鬼斧神工的东西,她也在史料和博物馆里见过了,不过是实物和文字图片的区别罢了。 至于别的,她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200章就是今天的二更(12.10二更) 【笔趣阁.】 “你再说说,你们之前说的制毒材料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就得细细说了。”沈清竹把楚王中毒需要南蜀梓和她买药的过程挑挑拣拣的叙述一遍,“先生说这南蜀梓太过稀少,就是这两年多了,也做不到无条件供应。” “你确定那是赵仇的人?” “并不确定,但我听说赵仇最近和江湖上某个组织起了冲突,有不小的麻烦。”沈清竹利用陈裕晖的情报,“能够拿到南蜀梓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能给赵仇找麻烦同样也不简单,这两者发生得太巧了。” “如果只是巧合呢?” “就算是巧合,但也八九不离十。毕竟您都不见了,他不来找,跑去处理江湖组织,实在可疑。” 沈清竹没有赵仇下毒的证据,所以不能直接指证他。 他下毒控制皇帝十年,现在人不见了,他却不能把重心放在找人上,足以说明那个组织有多重要和棘手。 对于沈清竹的怀疑,皇帝把疑问留在心里,她似乎十分笃定下毒的就是赵仇,还对他有很大的敌意。 不过皇帝也怀疑赵仇就是了。 早些年他的确是因为赵仇的能力而不计较他的不完整,因为他为宁国的贡献而重用他。 皇帝可以允许一个人有残缺,但不允许他对帝王有不轨之心,这也是为什么沈清竹如此坦白他也没有生气。 不只是因为感情上的偏颇,还因为她没有生出他不能容忍的心思。 不巧的是,他这点心思已经被沈清竹抓得死死的了。 …… 虽然皇帝想将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再放一放,但他确实不能就这么待在村子里。 如沈清竹所说,至少把护卫们都带过来,以保安全,还能暗中处理一些事情。 当然了,江家不管饭,他们来了得交伙食费。 皇帝看着江家“破旧”的房子,大手一挥,答应沈清竹回京城以后给她“报销”,还会给他们一个气派的将军府。 江恒怕沈清竹被欺负想要分家,但这并不容易,沈老太太活得硬朗,想死还得且等着。 所以皇帝准备赐给他们一栋宅子,沈清竹到京城直接做当家主母就行了。 可以说皇帝对她的偏爱非常明显了。 “我看皇上的意思是准备让你去临城找人。” 晚上的时候沈清竹坐在炕上小声的告诉江恒。 这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安排,毕竟皇帝也没人可用了。 “我大概也猜到了。” “能行吗?” 沈清竹问的是江恒身份的问题,虽然说现在暴露也没什么,毕竟皇帝都决定重新启用他了,又有了护卫。 但稳妥来说在回京城之前还是不要暴露为妙。 “应该没事,就是有事也得没事。” 总不能让皇帝自己去吧。 沈清竹也知道这点,所以压根就没考虑江恒不去的情况。 “大概得多少天?” “骑马的话来回超不过十天。” 沈清竹算了算,十天不算长,应该不耽误时间。 “等你回来了,咱们去找陈大哥。这次的事,卖他一个功劳吧。” “你的意思是……” “皇上本身有护卫,再派人就太显眼了,倒不如让王爷在快到京城的地方等着,恰到好处。”沈清竹跟皇帝坦白了楚王的事,这样安排他不会意外,“卖陈大哥一个功劳,即是回报他这么久的照顾,也算是咱们回京的诚意。” 诚意自然是送给楚王的,这看似无关轻重的行为,能够在皇帝心里起到不小作用。 沈清竹的提议江恒也同意,他思考了一下,确定下来。 “等确定出发时间以后我就去找他,让他通知王爷。” 这件事他们就这么说定了,关于找人的事情也没有超出他们的意料,皇帝把任务交给了江恒。 “护卫都在临城,只有见到密令他们才会出现。” 皇帝所说的密令并不是实物,毕竟之前那种状态,他都不确定会不会把东西弄丢。 所谓密令只是一种特殊的通讯方法,这件事也只有皇帝和他的暗卫们直到。 这批护卫就是暗卫一部分转化来的,剩下的被他留在京城,防止有异动。 皇帝将通讯方式告诉江恒,沈清竹替他准备在外面用的东西。 江恒独自一人出远门,沈清竹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他备好——虽然并不实际。 现在天气暖和,备用衣服准备了也不占地方,剩下的就是水和吃食。 沈清竹最大程度得精简了包袱,但交给江恒得时候他还是感到了意外。 “这么多?” “多吗?”沈清竹看着小包袱,在江恒身上并不显得有多大,“这还多,你准都带什么?” “那点干粮就够了。” 早年行军打仗,导致江恒在外面糙惯了,要是让他收拾,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包点干粮就上路了。 “只吃干粮噎死你。”沈清竹拍了江恒一巴掌,又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家里有我,放心吧。” 只要沈清竹这个倒霉体质不出意外不受伤,江恒还是很放心的。 这次他不能带着她一起走,也不能不去,就算不放心也没办法。 “我快去快回,你在家里注意安全。” 沈清竹想说在家里有什么危险的,但是又想起她的运气,也有点同意江恒的话了。 她是真的有点倒霉。 不过就不到十天江恒就能回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江恒走后日子更加趋向于平淡和家长里短。 沈清竹现在已经没了刚练功的那种难受,江恒走之前给她和绵亿留了任务,不至于让他俩瞎练。 皇帝似乎真的喜欢上了沈清竹的手艺,又或许是卢致风招惹的,毕竟他时不时就要显摆一下沈清竹曾经给他做过什么好吃的,专门气着皇帝。 他最气人的就是告诉皇帝他会跟着沈清竹一起去京城,到时候他想吃了,她照样会给他做。 但是皇帝不能,他总不能成天把将军夫人叫进宫做饭,也不能老往将军府跑。 皇帝被他气得够呛,一边跟他“对骂”一边点菜,弄得沈清竹哭笑不得。 除了在家里看俩老小孩打架,沈清竹最多的就是去李保家给李保媳妇帮忙。因为她之前出意外,现在每次去都是玉书接送。 沈清竹去得太频繁,李保媳妇还打趣过她几次。 “你们两口子最近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走了呢。” 沈清竹只是笑,并没有应这话。 虽然还没定时间,可他们就是要走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201章我见过(12.11一更) 【笔趣阁.】 张秀已经走得腿疼了,可她还是得继续走下去。 自从上次肚子疼以后,她就想来看大夫,可她娘这么多年就那点破银子,都被他付给二赖子了。 她娘没钱给她治病,爷奶不管她,她没办法只能把以前玉书送给她家的东西卖掉。 那次拿回来东西她私藏了一半,卖掉应该就能看大夫了。 江家那死老头子不给她看病又怎样,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大夫。 还有宋莲花,她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里正那个死老头子也是,还威胁她要把她赶走。 张秀在心里一个一个的骂着,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镇里。 她一条腿瘸了,右手臂被打废了,再加上年龄不大,所以拿了再好的东西也没人愿意高价卖。 又一次被人赶出来,张秀站在店门口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呸,你个不识货的老东西,活该你穷一辈子,赔死你!”张秀一边后退一边骂,还没骂过瘾就被撞了个跟头,她看也不看回头就骂,“你没长眼睛吗,看不到……” 接下来的话骂不出来了,因为她撞到的人太可怕了。 那两个人是她见过的最高的人,又壮又凶,好像随时能把她脑袋拧下来。 他们瞪着眼,张秀赶紧讨好他们。 “两位爷,是我不长眼,撞疼了两位爷,是我眼瞎,是我眼瞎。” 那两个男人没好气的看着张秀又不想打人惹事,满脸的不痛快。 其中一个人拿出一张纸,恶狠狠的对着张秀。 “这个人,见过吗?” 张秀吓得直哆嗦,认真的看了纸上的画像。 “见过,我见过,我在我们村子里见过!” “他在哪儿?” 男人追问。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只在我们村子见过。” 张秀只见过画像上的人一面,她想了想,刚打算补充的时候,男人又问话了。 “你的村子是哪个,在哪里?” “泗水村。”张秀一边说一边指了个方向,“出了镇子一直往那边走就是了。” 男人看了看她指的方向,记住以后就不再搭理张秀,直接走了。 他们凶狠的表情中带着喜悦。 张秀有些莫名其妙,还可惜她想补充的没说出来,那可是宋莲花的姘头啊。 …… 沈清竹不可避免的听到了张秀的消息,她现在是村子里的热门话题,走哪儿都能听一耳朵。 听说是张秀偷着去镇子上卖东西被发现,抓回来张大柱又是一顿打,打着打着又说肚子疼,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的惨叫声。 关于张秀的事,虽然条件允许了沈清竹一定会杀了她,但听了她有多惨,沈清竹反倒是无感。 不是她造成的痛苦就一点也不解恨。 她今天来镇子是为了买肉,家里两个老小孩想吃糖醋里脊,为了满足两位老爷子,沈清竹只能来买肉。 因为江恒把马骑走了,所以沈清竹久违得坐了牛车,虽然免不了被指指点点,但她不在乎。 镇子上的人不少,沈清竹发现多了很多会武功的人——江恒教她怎么判断一个人的功夫深浅,虽然她看不大准,但也能看得出这些人功夫不低。 她尽量避开这些可疑的人,但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还是免不了碰撞。 和沈清竹发生碰撞的是个拿着一张画像的凶脸壮汉,他们这一撞力道不算大,就连沈清竹这样的身材都能站得稳,更别说壮汉了。 只是画像被撞掉了,显然他并没有拿稳。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沈清竹弯腰捡起画像,只来得及看一眼,手中的画像就被抢走了。 壮汉说了几句极难听的话,似乎非常不满意沈清竹撞了他。 沈清竹不说话,任由他骂,脸上的表情是被吓到的样子。 但她内心的波澜与脸上不同。 那张画像,是皇帝的画像。 沈清竹回头,壮汉已经走远,她这才听到旁边的大娘说话。 “真是造孽啊,怎么就来了这群人。” 沈清竹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干脆站在她的摊位面前挑商品。 “大娘,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 “有八九天了吧,天天拿着一张纸问有没有见过,说没见过他们就生气,吓死个人啊。” 八九天,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接到皇帝就在这附近的消息。 倒也不意外,皇帝又不是飞来的,一路上难免有人见过他。 “那他们现在还在找吗?” “说起来这两天好像没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老在外面闲逛。” 已经不找了。 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放弃这里了,要么是已经找到了。 两种可能性,再搭配镇子上多了这么多会武功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人,沈清竹心里多少有数了。 她随便拿了一个商品,付了钱,没再买些别的东西就搭了最近的牛车回家。 沈清竹到家的时候,皇帝正陪着绵亿和三条狗玩儿,他看到她回来,知道点的菜中午就能上。 然而沈清竹一脸严肃。 “绵亿,去找你师兄玩儿,娘有事要跟伯爷爷说。” 绵亿是个乖孩子,从来不会打扰大人,沈清竹这样说,他就乖乖去找玉书。 “怎么了?” 皇帝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事。 沈清竹走近皇帝,低声跟他说话。 “有人找过来了,恐怕已经掌握了您的位置。”坏消息不止如此,“皇上,他们是来杀您的。”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要把皇上带回去,根本不会用那样的人,还一点点等人到全了。 很显然,这群人的幕后之人是打算要皇帝的命。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江恒才走了五天,根本赶不回来,家里最强战力就是多年不练武德半吊子皇帝和练武没几天的半吊子沈清竹。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家里有个密室,到时候能多进去,没人能知道。现在就把最紧要的东西都收拾好搬到密室,以防被突然袭击措手不及。” 同样的话沈清竹也告诉了卢致风和玉书,对于绵亿,沈清竹只说他们要搬家了,要他整理出最舍不得的东西。 嘱咐好家里人,沈清竹去了一趟李保家,她决定提醒一下李保媳妇,至于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造化了。 毕竟谁都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牵连村民。 沈清竹到得时候李保媳妇正在择菜,看她来了也不意外。 “嫂子,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夜里警醒着点。” “咋了,有啥消息?” 李保媳妇吓了一跳。 “我在镇子上看见不少坏人,听说还有土匪过来,一个比一个凶。” “啥,土匪!”李保媳妇的反应比沈清竹还大,“莲花啊,这土匪可狠了,得赶紧避一避。我跟你说,我小时候隔壁村就有土匪半个村都没命了。” 李保媳妇扔下手里的菜,在身上蹭了蹭手。 “我喊你大哥去,上我娘家避一避,我娘家离着远,应该没事。”李保媳妇说完又提醒沈清竹,“江恒他们家还有地方吗,你也去避一避。” 沈清竹没说有没有,只是说她有主意。 这村子里她没什么在乎的人,能保住李保一家就足够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202章夜袭(12.11二更) 【笔趣阁.】 从李保家出来以后,沈清竹就回去收拾东西,主要是财物和保暖的衣裳被褥,顺便还把江恒打猎的武器都搬到密室。 接下来就是做饭,她中午依旧是做了糖醋里脊,午饭照常。 至于剩下的时间,她烧了不少凉白开,蒸了馒头和包子,细致的装好全放到了密室。 那群人已经筹备了两三天,沈清竹得随时防着他们。 晚上睡觉,沈清竹让卢致风三人都别锁门,也都别睡死了,至于绵亿她直接带在身边。 沈清竹不敢不休息,也不敢休息,迷迷糊糊之间她突然被惊醒。 外面隐隐约约有吵闹声,空气中有血腥味。 沈清竹知道这是来了。 她迅速的叫醒其他三人,开后门把狗放走,然后才进入密室。 如今的局势她已经管不了家里的狗了,只求他们不被人逮到。 进入密室,除了绵亿还在睡,其他四个人都是醒的。 密室不算大,但是放他们几个还是可以的。 因为沈清竹早有准备,所以大家待在地下并不算难受,只是谁都无法再睡着。 密室并不是完全隔音,沈清竹把绵亿交给玉书,然后注意听声音。 暂时还是静悄悄的,江家的位置还算靠里面,所以可能还没有杀到这里。 沈清竹骗李保媳妇的时候就有过猜想,那些人的确长得像土匪,他们也的确可以装作土匪作乱,然后趁机杀了皇帝,这样也给皇帝的死找了一个理由。 土匪作乱,一个村子活不了多少人,而他们不是真的土匪,恐怕不会留活口。 虽然这样想不好,但他们也算是解决了沈清竹的一个麻烦,老宋家估计再有无法找她了。 只可惜她不能亲手杀死张秀了。 …… 张秀这两天晚上几乎都睡不实成的,张大柱打她下了狠手,到现在身上还疼着。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出去换钱还能撞上自家人,然后还被捅到爷奶那里。 到最后,东西没卖出去,她还被打了一顿。 她身上难受,所以眼前似乎有什么晃过的时候她就醒了,睁开眼看到反着月光的大刀。 张秀尖叫一声,求生欲让她往旁边一躲,竟然躲过了那一刀。 她尖叫又躲闪,弄醒了张玲,也叫醒了本来就睡得不深的张李氏。 张李氏看着眼前的刀,下意识挡在儿女面前,张玲骂骂咧咧的声音也被吓没了。 她们对面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各拿着一把大刀,只是这把刀没有再看砍来。 “你过来。” 其中一个人指了指张秀。 “你们有事冲我来,别动我闺女!” 张李氏护着张秀,不肯让她过去。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怎么能让他她闺女过去,到时候等着孩子的就是万丈深渊。 这些人的确不是好人,等待张秀的也不是好事,张李氏都知道,她只忘了一点,她护不住任何人。 男人收起刀落,张李氏的脑袋便歪在一边,因为这一刀不彻底,所以脖子还有一部分是连着的。 张秀和张玲吓得尖叫,吵醒了张秀的爹和幺弟。 弟弟还小,被吵醒了第一反应就是哭,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把刀就贯穿了他的身体。 “你过来。” 男人对张秀说,然而她现在吓得浑身发软,动都动不了,更别说过去了。 男人伸手去抓张秀,张玲抱着她往后退,企图去找她们的爹。 “你们别动我妹妹!别动……爹……” 她平时不满意张秀,但终究是亲姐妹,真的遇到大事她还是在乎妹妹的。 她们的娘死了,弟弟也死了,现在只有爹还在了。 然而张玲到死都没想到,养了她十几年的亲爹,在这种时候一脚踹开了她。 “滚远点,别过来!” 张玲满脸的不可思议,她被踹得往前扑倒,看着眼前的刀尖,她一把推开怀里的张秀,有些认命的闭上眼。 刀子贯穿身体,再被猛的拔出,飞溅的血液染了张秀一身。 不过瞬息,原本睡在炕上的五个人有四个变成了尸体。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张秀,这和之前被折磨不一样,以前不会死,现在她要死了。 “别杀我……不要……不要……” 她瑟缩着,然而炕上四具尸体告诉她一个事实:她跑不了。 然而男人只是一把抓住她,扯到眼前仔细的看。 “好像就是这个。”男人给同伴看了一眼,“真丑。” “丑是丑,但是把脸盖上还是能享受享受的。”另外一个人在张秀身上摸了几把,“这种半大的滋味特别刺激。” 张秀已经不是干净姑娘了,男人说得是什么她自然听得懂。 她奋力的挣扎,可是根本无法挣脱男人的禁锢。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男人被她弄烦了,一甩就把她扔出了屋子。 张秀摔在地上,感觉浑身都疼,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院子里还有三个人。 其他三个人一身黑,不都是壮汉,但都长得极凶。 屋里的两个人也出来了,张秀这才认出他们,是在镇子里问她见没见过的男人。 “问出来了?” 有人问。 “还没有,我看她不错,咱们可以一边享受一边问,反正到床上什么都能问。” 张秀听着他们的话,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却被人拉住了脚踝,再次跌在地上 “别动我!”她挣扎着,企图想摆脱男人,“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不是!” “老子当然知道你不是,你说那老头就在你们村子,他人呢?” 他们在村子里找了这么久,也没瞧见皇帝,他们可是一家一家的找的。 张秀怎么可能知道人在哪儿,但是这时候为了保命,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知道她在哪儿!”张秀拼命的喊,“他在江家,江家有密室!” 男人扯衣服的手挺住,他站起身,踢了她一脚。 “带路!” 一个穷乡下竟然还有密室,那里住的人肯定不简单,皇帝十有八九也在那里。 张秀被踢得生疼,但还是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身后的五个男人往江家走。 她浑身都疼,这两天又是肚子疼又是挨打,刚刚还被摔了一下,现在能动就不错了。 然而她不敢喊疼,不敢抱怨,生怕多说一个字后面的刀就落在她自己的身上。 她不确定那死老头子会不会在江家,她只知道她要是活不了,也得拉着宋莲花一起死。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第203章 护主(12.12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之前有过嘈杂,但很快归于平静。 绵亿已经醒了,被沈清竹嘱咐过不能出声后乖乖的抱着玉书不说话。 现在外面安静了很久,沈清竹不确定那些人是否还会回来,所以还警惕着。 整个密室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虽然这里有通风,但沈清竹还是不敢太过消耗氧气,只保证最低的能见度就行了。 在地下高度紧张,人会失去对时间的把控,所以待得久了,没人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样着实是煎熬,但总好过在地上等着被杀。 江恒走的时候拿着陈裕晖送他的宝剑,所以他打猎的武器都留了下来。 留在家里的老小中,皇帝姑且还残留些功底,勉强能自保。 卢致风不会武功,但他身上有各种毒药,沈清竹虽然功夫没学出来多少,但她有一股子狠劲,若真的被发现,他们还能拼一拼。 剩下的就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玉书和绵亿。 沈清竹把绵亿交给玉书,告诉他如果他们被发现,就让他带着绵亿走。 虽然外面也有贼人,但总好过被发现后必死无疑。 “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弟的。” 玉书抱着绵亿,还未完全长开的小少年眼里满是坚定。 “不只要照顾他,你还要保护好自己。” 沈清竹嘱咐玉书,免得他为了绵亿做出什么牺牲。 玉书应下,至于做不做得到就没人知道了,毕竟有时候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 沈清竹也不能在这样的环境和玉书贪心,只能祈祷他们不要被发现。 然而她发现祈祷一点用都没有。 外面又嘈杂起来,而且比起之前断断续续极轻的声音相比,这次的人就是奔着厨房来的。 密室的几个人提起了心,各自握紧手中的武器。 外面的人自然是张秀,她只知道密室在厨房,却不知道究竟在厨房哪儿。 “我……我是偷听的……密室就在厨房里面。” 张秀声音不大,她怕说得太大声惹怒这群人。 刚知道这个密室的时候,她还想说宋莲花有病,现在想想,宋莲花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密室里。 只可惜她不知道密室究竟在哪里。 张秀不知道,也不会找,但这几个男人都是会分析的。 若是不知道密室的话还真找不到,但是知道有密室了,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乡下能有多精妙的机关,想找真的不难。 沈清竹知道机关太过简单,毕竟江恒并不擅长这些。 她握着一柄长刀,挡在入口,手边还有一柄短一些的刀。 外面不停地有的声音,厨房的东西就那么多,很快就能找到的。 果然,男人最终搬动了橱柜,机关运转,密室的门缓缓打开。 他狰狞的笑了,却来不及说话,门里面就刺出一把长刀,贯穿了他的身体。 沈清竹刺中男人,然后就松手,她拿起另一把刀直接从密室出来。 下面太窄,如果等人进去,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几个人没想到里面的人带着武器,更没想到出来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 “宋莲花!”张秀声音又尖利起来,“是她,就是她把那个人藏起来的!” 沈清竹这才注意到张秀的存在,之前还可惜不能亲手杀了她,现在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现在沈清竹没法处理张秀,她借着月光扫视了一下厨房,一共五个人,有一个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她拔不出来的刀被皇帝拔了出来,血根本止不住。 还剩下四个人,不知道能抵挡多久。 厨房太窄,哪怕这几个男人的战力高于沈清竹一行人,在这样的狭窄中也难以发挥。 战场很快转移到院子里。 说实话,沈清竹他们三个根本撑不住。 皇帝算是最高战力,但多年来疏于练武,再加上这些人就是来杀他的,所以杀得他节节败退。 沈清竹手上没多少力气,江恒交给她的步法才刚开始,她也只能靠灵巧劲儿帮皇帝。 至于卢致风,他撒药只能算辅助,而且还不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毕竟对面杀掉一千还能剩一千,这边损了八百就没了。 他们被围住,但好在暂时没人发现玉书和绵亿。 玉书小声嘱咐绵亿不要出声,然后抱着他找机会逃跑,他虽然没多少体能,但是很机灵的。 如果没有变数的话。 那四个男人的确是没主要到要逃走的玉书,但张秀注意到了。 “他们要跑!” 张秀一嗓子喊了出来,她眼里有些癫狂。 她的家人全没,反正也要死,倒不如拉着所有人陪葬。 “抓住他!杀了他!” 张秀声音尖利,即便玉书在已经对她没了念想,这一刻也免不得震惊。 可他没有时间震惊,他抱着绵亿往外跑,但是怎样也跑不过几步就到身后的男人,也快不过那人手中的刀。 来不及了。 沈清竹当然知道四个人有一个去追玉书,但他们根本没有人能去阻止。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对着两个孩子举起刀,然后重重落下。 玉书知道跑不了了,他把绵亿紧紧的抱在怀里,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对方,企图拖延片刻时间。 “玉书!” 卢致风眼睛都红了,可是两个人相距太远,他能看得到,能估量到那一刀的威力。 若是砍中,就是他也救不回来了。 沈清竹躲开砍过来的攻击,改变握刀方式,几乎是用尽全力把刀向那个男人掷去。 短刀只刺破了男人的手臂,却无法改变那砍下去的大刀。 没有希望了。 玉书闭上眼,恍惚中听到了狗叫声。 狗? 他睁开眼,月光下一条浅黄色的狗狠狠的咬在男人的腿上,鲜血瞬间蔓延开来。 男人吃痛,手上的刀砍在地上。 玉书爬起来,抱着绵亿往外跑,他还是不放心,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一眼,他看见了鲜红色。 男人没有握刀的手扯着黄狗的皮,生生把它扯了下来。 黄狗嘴里都是血,它面露凶光,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准备抓住一切机会再咬男人。 它嘶吼着,长刀将它的身体斩成两半。 鲜血飞溅在院子里,染红的众人的眼。 “小黄!” 第204章 英雄救美(12.12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把狗放走就是为了让他们有一线生机,毕竟她真的没有心力去管它们。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能回来。 人说忠犬护主,不管她以前信不信,这一刻的鲜红让她永世难忘。 “小黄!” 事发太突然,玉书都来不及捂住绵亿的眼睛,他太小,接受不了这个场面。 鲜血在土地上蔓延,大黄和双黄咬着另外两个男人的腿,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男人举刀要砍,但他们同时面对的不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而是手握武器的大人。 沈清竹手里已经没有刀了,现场太混乱,她不能保证镯子的准头,所以不敢乱射。 卢致风把他拿着的武器给了沈清竹,他本来也不怎么会用,拿着也没多大用处。 他们被困在这里,身上已经挂了彩,玉书和绵亿也没有脱险,小黄用生命换来的也不过是几秒钟。 皇上在他们这里,这群人不可能放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活着走出大门。 男人再次举起刀砍向玉书和绵亿,这次不会有人再来救他们。 因为江恒回不来,他不可能回得来。 刀起刀落,血液迸溅。 男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一边是飞离的手,鲜血淋漓。 挥剑的少年太快,快到院子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猩红的长鞭破空挥来,将离沈清竹最近的男人的脖子死死缠住。 稍一用力,尸首分离。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六七个身着黑衣的男女翻墙进来,手中刀剑闪着月光,招招带煞,剑剑染血。 不过片刻,那几个男人就被解决,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里。 月光下,一名红衣女子从房上飞下,那红纱衣极其贴身,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 她落在院中,之前挥剑的少年走到她身边站定。 “美人,好久不见。” 女子收起手中的鞭子,友好的向沈清竹打招呼。 沈清竹认得她,她是之前卖南蜀梓的老板娘。 她认识老板娘不稀奇,可是老板娘竟然能认出她来,要知道她当时一直带着面纱。 “奇怪我为什么认出你来吗?”风燕往沈清竹那边走,“我可不会认错美人这双眼睛。” 她的态度很奇怪,张秀没见过女子之前的情爱,只能感觉到红衣女人并不打算杀了宋莲花。 不但不打算杀,反而态度非常友好。 张秀趁着沈清竹和风燕说话,悄悄地往门口退,企图趁机逃跑。 然而她才一转身,一柄刀贯穿她的身体。 张秀离沈清竹的距离要比那个男人近,她一个小姑娘身上没有二两肉,自然也不过男人习武练出的肌肉。 所以沈清竹要想掷刀扎她还是能做到的。 她从提刀到投掷毫不犹豫,风燕看的心跳加速,毫不介意她外溢的爱慕。 “不愧是美人,厉害。” 风燕从头到尾不曾掩盖她的心思,沈清竹本身是现代人,并不会因为她的性取向而觉得反感,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同。 同性不管什么性别,都是不被认同的。 卢致风和皇帝有史以来第一次步调一致,一左一右的把沈清竹拉在身后,生怕风燕下一步要做什么。 那几个男人他们都挡不住,更别说这个女人带来的人了。 沈清竹被他们拉到身后,顺势朝张秀走去。 “玉书,带绵亿进去。” 沈清竹一句话叫回了玉书的注意力,他怀里的绵亿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这一刻他不是乖巧,他被吓坏了,一晚上他看见了太多他这个年龄不该看到的景象。 玉书抱着绵亿进屋,沈清竹才拔出张秀身上的刀。 张秀疼得不停惨叫。 “宋莲花,你个贱人,你……啊!” 沈清竹一刀砍掉张秀尚且还有直觉的左臂。 “秀丫头,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你,是因为不敢吗?” 又一刀剁掉她一条腿,张秀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不杀你是因为麻烦,但是现在不麻烦了。” 沈清竹一刀一条腿,最后一刀贯穿腹部,将张秀钉在地上。 “所以现在就杀了你。” 张秀已经叫不出声了,她没了四肢,身上还有两个贯穿的刀伤,以这个失血速度,卢致风都救不回来。 沈清竹不再给张秀半个眼神,不远处的卢致风没有半分异样的神情,他也是恨极了张秀,根本不会反对沈清竹的做法。 皇帝也还算平静,他所用过的极刑有更残酷的,所以对于张秀的死法并不上心。 他只是有些意外沈清竹的狠辣,忽然觉得她可能不会被欺负。 这几个人里面只有风燕最激动,她身法灵巧的闪到沈清竹身边,满脸骄傲。 “美人,你太棒了。” 沈清竹后退一步,她不歧视同性恋,但她跟风燕不熟。 风燕也不介意沈清竹的疏离,她喜欢这样的美人,就愿意对她好。 “美人,你们不能留在这里了。”风燕看了皇上一眼,“你们得离开了。” 对于风燕的话沈清竹是认同的,他们必须得走。 “今晚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不谢不谢。”风燕摆手,“美人赶紧去收拾东西,咱们即刻上路。” 沈清竹看着风燕,她是不能信任这个才见第二次的人——哪怕她刚才救了他们。 可是不信任又能怎么样,他们这群“老弱病残”区区四个人都对付不了,往外走就是找死。 况且如果老板娘想要杀他们,他们配不配合都是一个样子。 沈清竹知道,只有接受是最佳选择。 “我们已经收拾好行李,都在厨房的密室里。” 风燕指了两个手下,让他们去搬东西,然后看了看院子里的马车,吩咐其他人去套车装行李。 “狗呢,还带吗?” 风燕问沈清竹,说实话,即便有她带人护送,这种畜生还是不要带的好,毕竟它们不是人,太多变数。 可是…… 风燕看着院子里被斩为两半的黄狗,想着若是美人舍不得,麻烦也带。 沈清竹明白风燕得意思,她也知道理论上是不该带的。 可这三条狗他们养了一年多,它们是绵亿找到的,是卢致风费力救回来的。 绵亿和玉书出事的时候,若不是小黄通风报信,可能玉书就没了。 如今小黄为了护主没了命,在感情上根本扔不下另外两条同样跑回来护主的狗。 沈清竹很清醒应该做什么,她深呼吸一下,逼自己做决定。 就在她即将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屋里爆发了孩童的哭声。 第205章 上路(12.13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仔细的擦掉手上的血,然后才进屋。 绵亿抱着玉书哭得厉害,后者费力的哄,却并不起作用。 沈清竹把绵亿抱过来,他就手脚并用的缠着她的身体,但哭声一点不减。 “外面在搬行李,去看着点。” 搬行李是借口,沈清竹是在给玉书找活干,免得他尴尬。 玉书也知道他帮不上忙,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沈清竹独自在屋里抱着绵亿,她轻轻的拍着孩子的后背,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 “娘亲在,娘亲在这里呢,娘亲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一句话不知念了多少遍,绵亿的哭声才小了点,他哭花了一张脸,鼻涕眼泪一大堆。 沈清竹用帕子小心的给他擦着,不提之前发生的事。 “娘亲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好。”绵亿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抓着沈清竹,眼泪还是止不住,“娘亲,我们能不能不要丢下大黄和双黄,我已经没有小黄了,能不能不要丢下他们。” 他一边说一边哭,仿佛祈求一般,生怕沈清竹不同意。 “娘亲,我们带他们走好不好,他们很乖的……我会让他们不要乱跑,不要乱叫,我让他们做乖孩子……娘亲,别不要他们……” 因为哭泣,绵亿说话不连贯,但他还是很努力的在表达。 有时候小孩子真的聪明到让人心疼,沈清竹不知道绵亿是不是听到了她们说的话,又或是这都是他自己感知到的。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沈清竹可以用理智压制自己的情感,但她舍不得这样对一个六岁的孩子。 绵亿不是她,不需要那么痛苦的长大。 “好,娘亲答应你,咱们带着大黄和双黄走,不丢下他们。” 有了保证,绵亿才渐渐止了哭泣,等他不再掉眼泪,沈清竹才给他擦干净小脸,又给江恒留了消息,然后抱他出去。 外面行李已经装好了,沈清竹抱着绵亿,不让他睁眼,免得看到地上的尸体。 “麻烦老板娘了。” 不管她存了什么心思,带上两条狗的确是给人家填麻烦。 “只要是美人想要的,都不算麻烦。”风燕丝毫没有因为添了两个拖油瓶而不快,“还有别叫老板娘,我叫风燕。” 沈清竹不了解这个时代的江湖,所以对风燕这个名字没感觉,风燕也只当她生在这个穷苦地方所以才不知道她是谁。 行李装好他们就要出发了,马车里是行李和两条狗。 因为怕路上在遇到什么血腥的场面,沈清竹就让玉书带着绵亿在马车里,顺便看着两条狗别捣乱。 至于剩下的三个人,就分别找人带着,毕竟沈清竹不会骑马,而且也没有多余的马给他们骑。 皇帝和卢致风都是男人,所以谁带都可以。沈清竹女人身份就不太方便,可马车已经满了。 好在风燕带来的人里是有女人的,还能带沈清竹,然而最终把她抢过来的是风燕。 “美人你怎么能和别人同乘一骑。” 风燕把沈清竹拉上马,相当不满意手下和她过于亲近。 “风姑娘,我已经成亲了。” “叫我风燕。”风燕对着沈清竹强调,“我当然知道你成亲了,所以我能容忍你丈夫亲近你,但是再有旁人,我就扣掉他的眼睛。” 风燕的执着和占有欲似乎很奇特,她不愿意别人肖想她的美人,但还能容忍江恒。 沈清竹管不了她,一来情爱方面她只在乎江恒,二来风燕不可能听她的话。 没有听到美人的反驳,风燕满意的笑了,她拉着缰绳,对着其他人喊了一句:“出发!” 几匹马并一驾马车从江家跑出来,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身影落在院里,停在几乎看不到胸口起伏的张秀身边。 …… 风燕的车马一路向前,他们这个样子相当的引人注意,但一直到离开村子多远也没人追上。 没人追,估计不是不追,是已经没有人能追了。 沈清竹只看到了这几个黑衣打扮的男女,但她不确定村子里有多少。 哪怕风燕真的是为了救她,那也需要知道今晚的事情。 泗水村没什么特点,不值得人关注,风燕能知道今晚的行动,怕是因为幕后之人。 看来风燕和幕后之人有仇。 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呢? 沈清竹看着尚且沉重的夜色,一点一点梳理目前的已知的线索。 “说起来你就这么走了,你相公怎么办?” 风燕这才想起少了个人,主要是她眼里只有美人,懒得算是否缺人。 “我给他留了信,他会在目的地与我汇合的。” “你不怕被其他人看到然后来截杀你们?” 虽然风燕很确定今晚不会有除他们之外的人活着离开泗水村,但也好奇沈清竹怎么敢光明正大的留信。 “看到也没用,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能看懂。” 沈清竹用的是现代的文字,江恒学现代文字纯属好奇,他学习能力强,即便她只是偶尔教学,他也学了七七八八。 在某种程度上,现代的文字可以作为他们之间的暗号。 只属于沈清竹和江恒的暗号。 风燕嫉妒了,可她亲口说能容许江恒,现在要是说什么就打自己的脸了。 “说起来美人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风燕是知道宋莲花这个名字的,但她总觉得这个名字配不上她的美人。 而且就算美人真的叫这个名字,也得听她亲口说出来。 “沈清竹。” 她说的是真名,这一夜虽然不好过,却也能让她趁机摆脱掉宋莲花的身份。 皇帝启用沈修远,肯定要有一个说法解释九年前的假死的事,但不管怎样,沈修远都不能和泗水村的猎户江恒扯上关系。 那么沈清竹也不能是农女宋莲花,她需要一个新身份,那就是本来的她。 听到与调查出来的不同的名字,风燕眼中有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沈清竹……阿竹?” 风燕不在乎沈清竹究竟叫什么,只要她还是那个美人就够了。 她一声阿竹叫得沈清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风姑娘还是叫我的名字。” 她们不熟,不接受这么亲密的称呼。 “除了风姑娘,你叫什么都行。”风燕再次强调称呼,“我就想叫你阿竹,这样好听。” 风燕坚持不改,沈清竹也没办法强迫她,只能让自己习惯这种称呼。 她没想到风燕还有要求。 “以后只有我能叫你阿竹,不许别人叫!” 沈清竹:我想下马,谢谢。 第206章 路中(12.13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江恒是在第八天带着皇帝的护卫回来的,没到安城时还好,一进城他就感觉百姓有点不一样,等到了镇子,他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泗水村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说村民和一堆土匪全死了,一地的尸体,离着老远都能闻到血的味道。 江恒的心猛的提上来,他和六名侍卫加快马速度往村子里赶,各有惦记的人。 这时候村子已经被围了,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江恒让侍卫在远处等着,他则是拿着户籍凭证步行往村子里走。 他谎称他去城里找活干,听说村子里出事才赶回来的。 看守的官兵对了户籍册子,这才放江恒回家,这里面死了太多人,很多跟户籍册子对不上号,放他进去认认人也好。 江恒以最快的速度回家,院子里横七竖八全是男人的尸体,其中还混杂着小黄。 看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不小的争斗,这些尸体的死因有刀伤和剑伤,其中还有个是鞭子造成的。 而所有致命伤都不是家里现有武器痕迹。 没有看到家里人的尸体,江恒暂时放心了些。 江恒去看密室,果然发现里面有储备好的食物和水,能够确定家里人曾经躲在里面。 那么现在人去哪儿了呢? 院子里马车已经没了,可他们并没有马,而且他们走的话沈清竹一定会给他留信。 江恒在家里绕了一圈,终于在卧房的衣柜上看到了沈清竹的字迹。 那是沈清竹家乡的字,说了她们已经离开了,还标注好离开的时间。 没有说路线,江恒知道沈清竹不清楚路线的事情。 这样看来他们离开宅子时还是安全的,而且有人帮他们。 江恒看过了,虽然很多东西留了下来,但他们还是带走不少东西。想要带走必须要用到马车,也就必须要一匹马。 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候,沈清竹上哪儿找马去,肯定是有人带来了马。 再加上院子里尸体的痕迹,江恒确定有人帮了沈清竹。 基本上心里有数了,江恒在脑海里算着回京城都有哪几条路线,哪一条路更有可能是沈清竹他们走的路。 这是一个概率题,只能碰运气,运气好就碰到了,运气不好就只能京城见了。 江恒和护卫汇合,告诉他们皇帝已经前往京城,他们得尽快赶上。 临走前,江恒在陈裕晖的宅子里留了信,把皇帝的事情告知他,至于他能不能赶上就不是江恒能控制的了。 毕竟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了,江恒都有些措手不及。 …… 这已经是沈清竹他们离开泗水村的第五日了,队伍领头的一直是之前救下绵亿和玉书的少年。 少年叫叶司羽,是风燕的师弟。 风燕从来都没问过沈清竹要去哪儿,她似乎一早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地——风燕很可能认识皇帝。 沈清竹离开泗水村就什么都不认识了,她也不知道现在走到了哪里。 路究竟对不对,全靠卢致风的反馈。 目前为止走得一切正确。 车马走了好几天,一直没去走官道,也尽量避免人多的城镇。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找皇帝,就是风燕也不敢太招摇。 这几天下来,他们要么是宿在小镇子的客栈,要么就是睡在野外,好在离梧州越远越暖和,风燕一行人也有经验,所以还是能凑合的。 “前面有点不太平。” 叶司羽把烤好的猎物分给众人,很自然的把最好的给了风燕。 “官府的人?” “不是,是山贼。” “我记得前两年这里还没有的。”风燕在黑市的店铺里悠闲了几年,所以消息有点落后,“刚占上的?” “差不多一年,官府也没干什么正经事。” 叶司羽只是很普通的阐述事实,可是一边的皇帝听完就觉得他在控诉此地官府的不作为。 不过如果真的如他所说,这里的官员的确需要整治了。 皇帝记下地点,打算回去一一处理。 风燕和叶司羽没皇帝想的那么多,他们是江湖中人,哪管官府做什么。 “好打吗。” 风燕只关心这个,毕竟前面的路他们没法绕。 “还行,就是他们人多。” 论单兵作战,风燕这边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以一当十,但到了人海战术,个人实力再强,也会觉得有点麻烦。 更别说他们还带着几个没有战斗力需要保护的人。 沈清竹明白叶司羽的意思,刚想说他们也可以尽可能的帮忙,结果还没说出口,风燕就一巴掌排在他后背上。 那手上还有烤肉上的油。 “知道不好对付你还往这边带?” 风燕在叶司羽后背上留下一个油乎乎的手印,她不在意的用手背给他擦了擦,发现完全擦不掉。 放弃,一会换件衣服就行了。 “这么走离着最近,越快到越安全不是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叶司羽一脸无辜,“不是你说选最近的吗。” 风燕要被这个傻孩子气死了,她恨不得把手里的油糊到他脸上。 “这倒是近了,你过啊!” 风燕觉得把规划路线的任务交给叶司羽就是个错误,这孩子小时候偶尔脑子就不灵光,还以为这几年出去历练能好的。 她以为好了的,没想到就是没犯在她面前。 “强杀不就行了。” 叶司羽觉得这都不是大事,他在外历练这几年,碰到不利的局面就是强杀,虽然会各种程度的受伤,但从来没输过。 风燕已经不想搭理叶司羽了,她甚至有点不想承认这糟心的玩意是她师弟。 但是还能怎么样,原路退回? 那得退到哪儿去啊。 “行了,一会都警戒着点,给我把人护好了,把东西也护好了。” 风燕无奈的嘱咐手底下的人,别跟她说东西不重要,那是面子。 她要是被一群山贼打得得扔行李逃命,以后在江湖中还要不要脸面啊。 而且虽然叶司羽在某方面有点不灵光,但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自信,这一点风燕也是。 人再多也就是一群不成器的山贼,他们这些人怎么会被山贼吓退了。 沈清竹在旁边啃着骨头上的肉,思考着走之前要不要找卢致风那点毒药,免得真的发生冲突拖累风燕。 她正想着,风燕就贴了过来。 “阿竹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不怕。” “你别怕,真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风燕笑着又说了一遍。 相处了几天,沈清竹当然知道她想要听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我怕,一会全靠你了。” 虽然不是最完美的答案,但风燕还是很满意的。 第207章 重逢(12.14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车马前进,沈清竹能感觉到风燕提高了警惕,那各种抓机会抱她一把的手臂已经绷紧蓄力。 风吹动她的纱衣,那条猩红的长鞭若隐若现。 风燕的身体随时都可以抽出长鞭和挡路的人一战,然而她的脸上并未展示半分。若不是和她同乘一骑,沈清竹都发现不了她的状态。 也对,她能让这么多高手为她效力,其本身也得有过人的本事。 风燕是有真功夫的,只是她穿衣像风尘女子,为人说好听叫洒脱,说不好听那就是仗着身份肆无忌惮。 她本身的性格就不符合这个时代,再加上她从来不曾掩饰的性向,也就是沈清竹这样来自现代的人还能接受。 只是沈清竹尚且不能打消戒备,她总是不相信风燕仅仅是因为喜欢她的眼睛就做到如此地步。 不过目前为止风燕并没有害过沈清竹一行人,不止如此,还尽可能的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尽管绝大多数都是叶司羽安排的,例如这次的路线。 虽然是这孩子的思考方式有点跑偏导致他们可能与山贼发生正面冲突,但若是没有他和风燕,沈清竹几个人自己走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既然走了这条路,就什么都别抱怨的走下去。 这条要走的路有些过于安静,官府的不作为助长了土匪的气焰,老百姓自然不敢招惹,也只有过往商人和不知内情的过路人会走这里。 这群山贼嚣张惯了,谁都敢招惹,因此在看到沈清竹一行人以后,就开始打他们的主意。 那马车看起来不错,虽然看着东西少了点,但是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女人是真的不错。 就算不能抢上来当媳妇,爽一爽总是可以的。 所以当沈清竹看到这群从各种地方冲出来的山贼的眼神时,她就知道他们的目的不只是钱财。 “识相的就乖乖的把东西都交出来,大爷们留你们一命!” 为首的山贼拿着刀,眼睛在风燕和沈清竹中间来回来去的看。 那个红衣服的长得好看,身材也好。 但是那个蓝衣服爱答不理的样子也勾人,能让她在身底下求饶得有多爽。 他看风燕时风燕尚且不在意,她敢这么穿,就从来没怕过。 可是他看沈清竹,他用猥琐的眼神看她的阿竹。 风燕说过,除了沈清竹的丈夫,谁敢胡乱肖想,她就挖了谁的眼睛。 猩红的长鞭如同毒蛇一般飞出,直接打散了山贼接下来的话。 他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鲜血自他的脖颈喷溅式的淋了旁边人一身。 总归是要死的,挖了眼睛再杀太麻烦,所以风燕就直接精简了步骤。 风燕出手太快,山贼尚且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这边就已经死了一个人。 这一鞭子让有的人产生了退意,毕竟他们没什么真功夫,这一单不做依旧吃香的喝辣的,何必担上性命。 但有的人就是有一种“血性”,他们都下山把人围了,怎么能不做点什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除了这两个娘们,一个不留!” 人有从众心理和群体效应,当身边的很多人都做出相似的反应时,哪怕自己不确定或者不想这样,也很容易被同化。 也因此即便之前有人萌生退意,但被这么一激也什么都不想了。 然而他们高估了自己。 哪怕土匪的数目肉眼可见的是风燕这边的数倍,但他们实在是太差了。 会功夫的少,全靠蛮力和人海战术,然而人一多他们就是乱战,根本没有战术可言。 沈清竹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猖獗到现在的。 面对这样的群魔乱舞,风燕这边虽然人少,但也不觉得难对付。 也是应了叶司羽那句话:强杀不就行了。 沈清竹独自一人坐在马上,这些天她好歹掌握了些骑马的基本功,不至于一个人待着就被甩下来。 她练功夫没多久,下去也是帮倒忙,所以她稳稳当当的坐在马上,然后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瞄好方向射出毒针。 毒针基本上没有射空,不是她技术有多好,是总有人不怕死的往上撞。 看看卢致风那边,不就逮到不少试药的“小白鼠”。 其实能杀到沈清竹近前的也没有多少人,风燕他们武力太高,能漏进来的鱼实在太少了。 这是一场武力的碾压,虽然有点耗费时间,但结果不会有悬念。 战况逐渐分明,土匪的“热血”被浇凉,已经有人趁乱逃跑。 有人逃跑,就有人打马车的主意,想着跑之前摸一把,不管摸到什么都赚了。 若是一般的队伍,打起来暂时没人会去关注货物,可这里面不只是货物,还有活生生的人。 所以不管怎么打,马车周围都有人护着,根本不能摸一把。 “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宝贝,护得这么死。” 摸了几次也摸不到,男人气得够呛,但他功夫不到位,根本不能凑到近前。 “老子拿不到,你们也别想顺利带走!” 他趁着混战的空隙,捡起地上不知道哪位兄弟的刀,用力朝马的方向扔去。 只要马惊了,哪怕他们拿到,这群人也别想利索的带走。 男人以前是干体力活的,所以蛮力还是有几分的,他扔刀没什么技巧,就是力气大速度快。 他原以为这刀肯定能扎在马身上,毕竟护着马车的人也不是三头六臂。 他没想到这些人的剑更快。 而比这两者都要快的,是破空而来的羽箭。 男人扭头看过去,看到六七个人男人,为首的那个俊得不行的男人一手握着弓,另一手是四只羽箭。 箭发,正中四人。 男人吓得绊了个跟头,随后就感觉心口一疼。 他低头,看见了胸口上的羽箭。 射箭之人及后面的六个男人很快便加入战局,刀起剑落,杀人的速度甚至超过风燕带来的人。 原本这些山贼就不剩多少了,现在他们一来,战斗结束得更快。 沈清竹感觉到不一样得地方,她发现了几个她不认识却也不属于山贼的人。 那些人手法利落,动作在某种程度上能看到统一,看上去并不是一般的高手。 他们的衣服上有某些沈清竹从未见过的花纹。 她心里忽然有个可能性极低的猜想,尽管这个猜想毫无根据,她还是回头去找。 这一回头,便和某人对上了双眼。 第208章 京城见(12.14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风燕不高兴了。 风燕非常的不高兴。 不是说好京城见的吗,怎么阿竹的夫君现在就找来了。 而且阿竹嫁谁不好,偏偏嫁给了那个人,当初调查的时候怎么没人告诉她沈清竹的夫君是沈修远? 其实风燕跟沈修远并不认识,她只是单方面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也只是知道江湖中有她这么一个人。 他们不熟,但是知道彼此的武力值,虽然两个人的路子不同,但动起手来谁都不敢说自己有信心。 “你认识风燕?” “听说过,早些年她是天机阁阁主的首席大弟子,如今看上去已经继位阁主了。” 沈清竹早就猜风燕不简单,但是她不了解这个时代,想猜都没处猜。 江恒知道她不了解,主动解释。 “天机阁是做情报生意的,偶尔也接一些暗杀的单子,不过据说做不做都看阁主心情。” 前代阁主沈清竹不知道,但这规矩绝对适合风燕。 江恒对风燕的了解都是早年听说的事情,除了身份背景,很多消息还不如沈清竹这几天知道的准确。 “我觉得她想用鞭子抽你。” 沈清竹注意到风燕时不时投来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一对,江恒是小三呢。 “是她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 江恒不管风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是她不能肖想沈清竹。 沈清竹是他的。 “她惦记也惦记不走。”沈清竹笑着哄江恒,“说起来我不是留消息告诉你京城集合吗,怎么追过来了。” “我不放心。” 即便江恒能确定有人护着沈清竹离开,但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他不在她身边根本无法放心。 “那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是去京城最近的路,我猜你们十有八九往这边走。” “哪怕这里有山贼?” 江恒可不是叶司羽,他绝不会往跑偏的方向走。 “我不知道这里有山贼。” 山贼是近一年才壮大的,江恒都九年不出远门,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至于皇帝的护卫,山高皇帝远,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不管怎样,你能追上来是最好的。”江恒是沈清竹最信任的人,只有他在她才有十足的安全感,“只是走得太匆忙,来不及通知陈大哥了。” “我给他留了信,他会抓住机会的。” “我觉得他看到信的时候会被吓傻的。”沈清竹轻声笑着,“等咱们到了得入夏了,倒是耽误不了秋装的制作。” 秋装沈清竹已经设计了一半了,剩下的脑子里也有大概,等安稳下来就能都画完。 “如果你喜欢,可以自己开店了。” 一年以前沈清竹选择和仙衣阁合作就是因为不能开店,开店的本金不说,以江恒的身份,他们不敢引人注意,也不敢找靠山。 所以沈清竹只能选择卖图纸赚钱,虽然挣得也不少,但终归不如自己的买卖。 那时候有所顾忌,现在不一样。 江恒回京是要做回沈修远的,虽然尚且不知道皇帝要给他什么官职,但他的夫人想要开店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有本金,也有了后台,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江恒可以让沈清竹“为所欲为”。 “是得开店啊,不然钱怎么够。” 如果还在村子里,不管是他们的存款还是每个月的分红,都够他们吃一辈子。 可是前面是京城,那点银子根本不够看。 不止如此,这大户人家的夫人手里都有田庄铺子,那些都是她们出嫁时的嫁妆。 沈清竹没有这些,她知道江恒不会因此看轻她,但沈家会,其他人也会。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得开店。 “当初父亲以母亲的名义置办了一些田庄和铺子,虽然不多,但算做母亲的私产。等回去了就把这些都拿回来,只是这么些年也不知道都如何了。” “不管怎么样都能用,也免得我再买了。” 自古首都的物价高,房价也高,能有现成的店铺和田庄,再荒废也能省不少钱。 他们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小声的说着之后的安排,风燕嫉妒得要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这段路终于到了尽头,前面是一个小镇子,原本风燕就是计划睡在这里的,但是现在江恒来了。 江恒来了,护卫沈清竹的任务就不归她了。 “阿竹,我们就此分别。”进入镇子前,风燕勒住马的缰绳,“把你安全的交到你相公手里我就放心了。” 风燕说着违心至极的话,但对于大局来说,她越早抵达京城也好。 叶司羽在一边吩咐手下的人把马从马车上解下,换上皇帝护卫的马匹,之后就带人回到风燕身边。 “这几天麻烦你了,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尽管来找我。”沈清竹对风燕表示感谢,“当然在不危及我这边利益的前提下。” “这是你说的,我记住了!”风燕拉缰绳改变马的朝向,“阿竹,我们京城见!” 说完这句,她就带着人离开了,只留下飞扬的尘土。 “我们也走。” 风燕选择连夜赶路,沈清竹一行人选择住客栈过夜。 等他们抵达客栈定好房间,玉书才抱着睡眼朦胧的绵亿从马车上下来。 之前战斗结束的时候沈清竹和江恒就第一时间查看绵亿的状况,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外面喊打喊杀那么热闹,他还能抱着狗睡得直冒鼻涕泡。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他没看到当时遍地死尸的样子,也免得再受惊吓。 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不同,那晚绵亿目睹小黄的死亡和一堆尸体过后,并没有之前丛睿的应激反应。虽然他也会害怕,也会做噩梦,但大多数还是很正常的。 沈清竹怕他留下心理阴影,所以除了白天赶路的时候以外,几乎都没离开过他,时刻注意他的情绪。 好在一切正常。 也就在这时候,才觉得宋莲花对绵亿的折磨不全是负面效果,至少让他小小年纪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坚强。 而异常坚强的绵亿才发现江恒已经回来了,他高兴的叫了一声,扑到江恒怀里不撒手。 江恒知道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抱着绵亿细细的哄,沈清竹在他们旁边看着。 不管未来有多少筹谋算计,就为了这一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她也愿意去斗。 如果还能再有一个小的就好了。 第209章 新身份(12.15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不得不承认,皇家护卫的行动能力是真的不错,不过一晚,他们的交通工具就备足了。 三辆马车,车里面都铺好了软垫,看着极其舒适,瞬间把家里原有的马车比了下去。 不过这马车里面瞧着好,外面看着相当破旧。这是那几个护卫忙活了一晚上做旧的,为的就是在不委屈皇帝的基础上别太引人注目。 皇帝进了马车,女眷和孩子也不能还在外面暴露着,卢致风和玉书身份尊贵,更不能在外面吃沙子。 所以他们连夜弄好了三两马车,再加上原本的那辆,一共四辆。 “上去,不花你银子的。” 皇帝最先上了马车,然后掀着帘子和沈清竹说话。 能有舒服的方式,谁也不想受罪,沈清竹自然不会拒绝。 她和绵亿在一辆车上,剩下的那一辆是卢致风和玉书的,至于他们原本那辆,还是放行李和狗。 四辆马车上路,赶车的任务自然是护卫的,虽然江恒还没恢复身份,但没人敢把他当平民。 他骑马跟在马车侧面,绵亿掀着帘子看他。 “娘亲,我也想学骑马。” 江恒骑马的样子太威武了,弄得绵亿心痒痒。 “你还小,等你个子再长长,就让你爹教你。” 沈清竹估计他现在的个子连小马驹都骑不了,还得再长长。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绵亿,从今天起你就要习惯改称呼了。” “改称呼?” “不能叫爹娘,要叫父亲母亲,知道了吗?” “知道了,不能叫爹娘,叫父亲母亲。” 绵亿小声念叨着,仿佛这样就能记住,从而改掉他叫了六年的称呼。 沈清竹知道他短期内改不过来,所以才让他从现在开始适应。 以前在村子里可以随便,但是到了京城,绵亿就是沈修远的嫡长子沈绵亿,他不能再如以前那样随意。 沈清竹能预料到,京城里等待他们母子的是什么。 江恒回去,那叫回归,他本来就是那里的人。 可他们母子不同,在这个非常讲究门当户对和世家的时代,他们就是京城里的异类。一些事情在别人身上或许只是小失误,在他们身上就是粗鄙不讲规矩。 沈清竹不怕贵妇们说她什么,毕竟她是成年人,也不怕她们。 但是绵亿不行,他是小孩子,抵挡不了那么多的恶意。 所以他必须尽可能的做好,至少不能在规矩上让人捉拿嘲笑。 这一点沈清竹也是,不怕找茬建立在自己做好的基础之上,如果本身错漏百出,再强硬那也是胡搅蛮缠。 因此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沈清竹和江恒提了这件事。 “等到了京城,先找人教我和绵亿规矩。” 虽然江恒本身是懂得的,但是女子的规矩和男子不同,还是要找专业老师。 至于绵亿,路上的时候江恒可以先教着,剩下再找老师。 “学规矩?”皇帝下车溜达,正听到沈清竹和江恒说的话,“你是要好好学学规矩。” 皇帝想起沈清竹行的那些完全不走心的礼,觉得要是以前的他得被气死。 “这样,等回去了我派人去教你。” 皇帝派人,那必然是宫里的教养嬷嬷,最后的成果怎样不说,脸面是给足了的。 他这是一上来就告诉所有人,沈清竹不是随便欺负的。 “那我肯定好好学。” 学规矩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皇帝其实还有个事要说。 “关于修远的事情都已经开始安排了,但是有一点,你。”皇帝示意沈清竹,“你需要换个身份。” 沈修远九年前就死了,现在皇帝又带回一个沈修远,这件事必须得有解释。 “九年前修远明面上是被流放,实则是有秘密任务,如今任务完成,就该回京领赏了。”皇帝睁眼说瞎话,“至于你,在修远重伤的时候救了他,他感念你的救命之恩,遂与你成亲。” 沈清竹没想到皇帝把故事情节设置得如此详细,连救命之恩都出来了。 当然,皇帝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 “因为你对修远有救命之恩,又为他生养一子,功不可没,朕便赐婚你们二人。” 这才是皇帝真正的目的。 和宋莲花有婚书的是江恒,而江恒是个假身份,在他做回沈修远的时候,沈清竹和他就已经不是合法夫妻了。 虽然江恒肯定会娶她,但这过程中会有多少麻烦都算不过来。 身份地位家世背景,尽管有绵亿在,她肯定要进江恒的后院,但想要正妻的身份并不容易。 而沈清竹非正妻不可。 江恒也非她不可。 然后皇帝就帮他们盖戳了——皇帝赐婚,谁敢违逆? 就算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沈家人不愿意,她也必须是沈修远的正妻。 这是皇帝深思熟虑过后送给她的第一份礼。 沈清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对皇帝表示感谢。 “身份变了,你这个名字最好也要改,若是实在不想改也没事。” 这个时代改名字不是小事,所以皇帝不想强迫沈清竹。 “改,新名字已经想好了,就叫沈清竹。” 沈清竹一边说一边在地上写下这三个字。 “既然你决定好了,就用这个。” 皇帝记住这是哪三个字,然后想了想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故事背景和新的身份都说了,至于封赏的事情不能现在说。 剩下的就让沈修远自己去介绍。 江恒要介绍的就是沈家的情况,毕竟时局陈裕晖说的她都知道。 沈家的情况复杂也简单。 沈家文武皆有,只是文重武轻,且从沈老爷子之后就人丁不旺。 沈老爷子一共三子三女:嫡长子沈从熠,庶次子沈从耀,嫡三子沈从兴。至于三个女儿,有一个远嫁,剩下两个离着不算远。 沈家三个儿子里,两个是嫡子,按理说传宗接代并不是难事,可偏偏只有沈从耀有一个儿子。 沈从熠成亲最早,可闺女生了几个,就是没有儿子,沈家老太太往他房里塞了好几个人,这下别说儿子了,就连闺女也没有了。 找大夫一看,原来沈从耀身体不行,本来就不容易使女人受孕。早些年年轻还好,如今年龄大了些,以后都有不了了。 沈老太太断了念想,就开始磋磨沈从耀的妻子,觉得是她不争气,只能生闺女。 嫡长孙没了可能,沈老太太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江恒身上,可他除了军营就是边外,连个通房都插不进去。 好不容易皇帝说赐婚把他留住了,结果就出了九年前那档子事,沈老太太也因此彻底伤了江恒的心。 第210章 即将抵达(12.15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六月,沈清竹一行人抵达澜州虞城,他们尚未进城,城门的守卫便注意到了他们。 “快去通知曹大人,人到了!” 这已经是他们守在这里的第十七天了,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生怕错过了。 二十天前,陈裕晖派人快马加鞭通知楚王,说已经有皇上的下落,皇上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陈裕晖给的信息太过模糊,除了出发日期以外什么都没有,别说路线了,连方向都说不清楚。 楚王没办法,只能一边应付太子,一边在京城周围的各个城镇安插好人手。 陈裕晖说是沈修远夫妻护送皇帝回京,所以楚王便让他们以江恒为标志找人。 “那个真的是沈将军?他不是死了吗?” “谁知道,上头的是事情不要问,知道多了没好处。” 守卫看着江恒的脸,小声说着,等马车临近,他们口中的“曹大人”也过来了。 守在虞城的是楚王手底下的曹闲,为人算得上老实敦厚,是皇帝眼中的老人了。 “臣曹闲参见皇上。” 曹家和楚王外祖家是姻亲关系,所以他一直都是楚王阵营的人。 也就是说派人等着的是楚王。 皇帝知道,沈清竹是把他当成礼物送给了楚王,借此给楚王增势。 早在她和他坦白那天应该就有这个打算了,这样做既卖了好,又不至于让他太反感。 只是这种程度,皇帝也不会去责罚,顶多数落她两句,什么都不影响。 “起来。” “谢皇上。” 曹闲站起来,这才看到马上的江恒。他在朝中年份不少,自然是见过沈修远的。 他已经知道沈修远没死的事情了,但知道是知道,真的看到活生生的人的时候,他才真的意识到:原来沈修远真的没死。 不过关于他为什么没死,为什么时隔九年又回到京城,这些曹闲都是不敢问的。 皇帝总会给朝臣一个交代,哪怕那个交代听上去就很假。 “皇上,天色渐晚,臣已经命人在客栈备好膳食。” 曹闲说的不假,因为已经是守在这里的第十七天,皇帝随时都可能来,所以膳食随时准备着。这样不管皇帝什么时候来,他们都不至于抓瞎。 “那就去。” 皇帝并不意外,应了一声马车就开始进城,曹闲看着足足有四辆马车,不知道皇帝这是带了什么。 他不知道,也不敢问。 四辆马车排队停在客栈,客栈里的人早就变成曹闲手底下的人,这样不会因为见到皇帝而失了分寸。 皇帝从马车上下来,他穿的还是在江家沈清竹给他定做的衣服,合身是合身,但太廉价。 曹闲看在眼里,暗暗记下一会得让人准备皇帝的衣服。 而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后面的马车里都有谁,一个梳妇人头的面容清秀的女子带着个孩子,还有一名老者和半大少年。 曹闲猜测那女子和孩子应该是沈修远的家眷,至于老者和少年,莫不是女子的爹和弟弟? 可是长得也不像啊。 不过像与不像都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曹闲忙着招待皇帝,沈清竹他们也有人伺候,怠慢不着。 不得不说虞城不愧是离着京城近,其他城镇与其的差距从客栈的规模和装潢都能看出来。 沈清竹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里面再舒服也是浑身酸疼,她带着绵亿用了晚饭,然后早早躺床上歇着了。 江恒一路护卫着皇帝,这会儿还在御前侍奉着。 “一会儿去给你媳妇买两身好看的衣服,明天就能进京了。”皇帝屏退了曹闲的人,一边让护卫掏钱一边嘱咐江恒,“不花她的银子。” 江恒接钱接得哭笑不得,皇帝给了张一百两的银票,这钱买衣服是真不少,但对皇帝来说算是他给得最少得赏赐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们特别缺钱。 不过皇帝吩咐的正和江恒心中所想,他出门去了尚且开门的成衣铺子,大人孩子的衣服各买了两身,然后又去首饰铺子给沈清竹挑了一套首饰。 不管是衣服还是首饰他瞧着都差不多,干脆让老板拿了最好的款式。 等他回到客栈,沈清竹都抱着绵亿睡了一觉了。 “回来了?” 沈清竹的声音里满是困意,江恒也知道她累了。 “睡,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和首饰,明天换上。”江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皇上给的钱。” 沈清竹不关心谁给的钱,毕竟她自己也买得起。 她比较关心是江恒给她买的衣服首饰,是他独自买回来了。 只希望不要太符合江恒的审美。 不过沈清竹太困了,没精神现在爬起来看江恒买回来的样子,只是梦里也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导致昨晚的梦似乎都被江恒的审美支配了。 比如所有的衣服都变成江恒觉得很好看的。 比如江恒带回来一堆她戴不出去的首饰。 再比如…… 总之是很糟心就是了。 好在的是,江恒审美与众不同,但老板们的审美还是正常的。 一大早他们洗漱换衣,用过早饭之后就要出发了,曹闲早就准备好车架代替他们之前做旧的马车——包括江家原来那辆。 新的马车规格不同,但哪怕是放行李的车都比之前的高级,大黄和双黄还有一块不小的地盘儿,上面铺着绒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儿臣见过父皇。” 楚王宁承文是连夜赶过来的,想要瞒着太子做到这一步,他废了很大力气。 “起来,可用过早膳?” “回父皇,已经用过了。” 皇帝点点头,他看着宁承文的身子骨还算硬朗,虽然之前听说他中毒又被刺杀时觉得见惯不怪,但他终究是他的儿子,他还是关心的。 “既然用过了,那就走。” 皇帝说走,所有人都要行动起来,这时候才有些像皇帝出行的样子。 宁承文跟在皇帝后方,然后看到了带着绵亿的沈清竹。 沈清竹已经换下了穿了一年半的粗布短衣,尽管她这身衣服算不上华服,但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也像一回事。 宁承文看到了沈清竹,后者也看到了他。 沈清竹微微低头作为礼节,之后便上了后面给她准备的马车。 车队启程,往京城的方向行进,这个时候才有点像皇帝出行的队伍。 而沈清竹也就在这样的队伍中,抵达了京城。 第211章 封赏(12.16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队伍于当天上午抵达京城,从昨晚曹闲接到皇帝开始,皇帝归京的消息就悄无声息的传开了。太子知道这件事气得半死,但楚王给他使绊子,让他没办法第一时间去皇帝面前露脸。 和皇帝归京一起传开的是沈修远尚在人世的消息,他不止还活着,甚至还护送皇帝回来。 此消息一传开,有人欢喜有人忧。 平阳伯夫人沈言卿顾不得天色已晚,甚至连拜帖都没来得及投便去了楚王府。 彼时宁承文已经离开京城前往虞城。 同样不冷静的除了沈修远昔日故交,还有沈家。 当有人把这件事回禀给沈老太太的时候,沈家大少爷沈修成是最高兴的,他握着妻子钱氏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九年前他就想帮堂弟,奈何祖母独揽大权,他又醉情诗书,没有什么有用的人脉,想做什么都做不到。 相对于沈修成的喜悦,沈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因为沈修远生母的缘故,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孙子,奈何老大那边生不出孙子,她再是不喜欢也得重视。 沈老太太不喜欢沈修远不只是因为他的生母,还有就是沈修远太像他父亲。当年沈从兴当着宾客的面把她安排的姨娘踹出来,折了她的脸面,也失了老太太的宠爱。 沈修远除了九年前的事情以外并没有让老太太丢过人,但关起门来她安排了几个通房到他房里,几年了竟让连屋子都没进去过。 宁可相信他从外面买回了的死丫头,也不碰她安排的人,这让沈老太太格外不喜沈修远。 更别说九年前他还牵连整个沈家被贬为庶人,成为京城的笑柄。 “老夫人,三少爷回来,奴婢……” 老太太身边一个打扮艳丽远超于一般婢女的丫鬟欲言又止,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什么都没发生便如同受了天大的的委屈一般。 “你放心,你为沈家付出这么多,我会为你做主的。” 沈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着身边的男童笑,男童看上去年龄不过八九岁,可身上的肥肉不少,一看就是营养过剩的样子。 “可奴婢听说少爷已经娶妻了。” “那又如何,沈家的门没那么好近,沈家的孙媳妇也没那么好做。” 沈老太太如意算盘打得响,这个沈修远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的女人想进沈家也行,但是三房的主母不能是她。 一个乡旮旯的野丫头也想攀高枝?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算盘在第二天中午就被打得细碎——被圣上亲手打碎。 皇帝竟然在外面当着百姓和群臣直接下旨,拿出之前之前的说辞,赐婚沈清竹和沈修远,择良辰吉日完婚。 不止如此,他还提拔沈修远为正二品辅国将军,封沈清竹为二品诰命夫人,特赐“竹”字,称竹夫人。 除了这些,皇帝还把昔日锦王的宅子赐给沈修远,待修缮完成便改成辅国将军府。 锦王是皇帝的亲兄长,二十年前战死沙场,锦王妃伤心过度,没几日就跟着去了。 锦王膝下无子,仅留有一女,被封朝荷郡主,自小在宫中长大。 这是莫大的荣耀,要知道哪怕是九年前沈修远也不过做到正三品,从正三品到正二品中间还隔着从二品,也就是说沈修远连升两级。 不止如此,封赏沈修远的妻子时还专门给她赐了字,按照宁国的规矩,赐了字的二品诰命夫人要比同级的高一头。 两个人都封了,还专门把锦王昔日的府邸赐给他们,要知道沈家老太太还在,沈家宅子也没拆。 如此大的封赏,打得群臣一脸懵,他们不由得揣摩皇帝的意思,却并不能想得太明白。 沈清竹知道,皇帝这是用最直接的手段把江恒安在一个重要的位置,这时候宣旨,让怀了各种心思的人被打得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想“劝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是真的要被气死了,勤王在一边看不出深浅,楚王一脸平静。 宁承文应该算是他们之中受到震惊最小的,毕竟他已经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皇帝如此干脆利落。 圣旨读完,一切皆成定局,虽然圣旨上扣的是皇帝的私印而不是玉玺,但效力已经达到,扣玉玺的回去再补就行了。 宣读完圣旨,皇帝就要回宫,沈清竹和江恒随行谢恩,等一切都完事以后,才能回“家”。 说是回家,却是回沈家。 沈家情况不明,沈清竹就让卢致风和玉书带着两只狗先住在客栈里,反正修缮将军府也用不了多久,到时候直接搬过去也行。 等沈清竹和江恒回到沈家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晌午,他们是在客栈里和卢致风他们一起吃的午饭,免得回去了也没饭吃。 上午的封赏那么大的阵仗,沈家想不知道也难。 江恒上前去敲门,看门的是家里的老仆,自然是认得他。 “三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仆有些激动,又看到沈清竹和绵亿,“老奴见过三少夫人,见过孙少爷。” 绵亿一路上被江恒教了不少规矩,所以现在面对一个比自己年龄大上无数倍的对自己行礼也不会被吓到。 不但没吓到,还小大人似的点点头。 他是主子,没必要对下人客气,但他是江恒教出来的,决不能故意磋磨下人。 江恒很满意绵亿的学习能力,表扬一般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才问老奴。 “祖母还住在之前的院子吗?” “老夫人一直在那里。” 江恒点点头,带着沈清竹往里面走,这宅子他九年不曾回来,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还能记得每个人住在哪里,所以不难找到沈老太太的院子。 “就是这里了。” 江恒对沈清竹说,然后在院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人。 “常嬷嬷。” 被称为常嬷嬷的是个老妇人,她是沈老太太院里的管事嬷嬷,也是老太太当年的陪嫁丫鬟。伺候老太太几十年,现在俨然成了半个主子了。 “老奴见过三少爷。”常嬷嬷笑得“和善”,却并没有主动向沈清竹与绵亿行礼,“老夫人听说您回来了,早就等着了。” 若是不知道的,怕是得以为他们二人祖孙情深。 江恒没有琢磨过什么祖孙情,他领着沈清竹母子要进去,却被常嬷嬷拦下。 “三少爷稍等,老夫人有命,只让三少爷过去,沈姑娘和小公子就稍微等等,老奴派人带你们去花园转一转。” 第212章 香玉(12.16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江恒的脸冷了下来,祖母这是在针对沈清竹母子。 “这位是常嬷嬷对。”沈清竹却不怒,十分平静的回应常嬷嬷,“常嬷嬷瞧着耳清目明的,却不想还不如看门的老仆。” 沈家看门的那位年龄要比常嬷嬷还大,因为他年岁大干不了重活才让他去看门的。 沈清竹竟然把她个那个老仆比,常嬷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也不大客气。 “沈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啊。” “听听,嬷嬷一口一个沈姑娘,怕是不知道皇上已经赐婚于我二人。嬷嬷这样叫,岂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这样的帽子谁都不敢接,常嬷嬷脸色再变,却领命执意不叫少夫人。 “皇上是已经赐婚,可沈姑娘还没有和少爷完婚。” “嬷嬷怕是还不知道,诰命夫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皇帝那里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所谓的赐婚就是堵其他人的嘴,若是有人拿尚未完婚说话,同样是在挑战圣旨。 常嬷嬷冷汗下来了,她原本以为沈清竹出身低好拿捏,如今的荣耀不过是因为三少爷罢了。 要知道就是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对她都不敢不客气。 “三少夫人就别……” 常嬷嬷不得不妥协称呼问题,但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清竹打断。 沈清竹伸手理了理江恒衣服上的褶皱,并不把常嬷嬷放在眼里。 “好了,你赶紧去,我和孩子四处转转,顺便去咱们院子里看看。” 江恒皱着眉,他并不愿意这样,沈清竹是他的妻子,绵亿是他的儿子,现在祖母这样,他们太委屈。 但是他没有办法,沈清竹也不能逼她,况且她本来就不在意这个祖母如何,毕竟江恒已经与祖母离心,老太太做什么都没用。 沈清竹同意了常嬷嬷的提议,常嬷嬷赶紧安排心腹陪他们母子去花园散步,然后才跟江恒一起去见沈老太太。 老太太屋里,除了伺候的丫鬟外,还有之前陪着她的那名衣着艳丽的丫鬟,只不过她今天素净,搭配妆容有点我见犹怜的感觉。 之前的男孩也在,正立在一边不知道想什么。 江恒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九年前他离开时只有十八岁,长相还带着几分稚嫩。如今九年过去了,他已经完全变了——脸没变,但除此之外所有都变得陌生。 他身上穿得衣服并不名贵,可穿在他身上就觉得价值不菲。 比起九年前,他更多了成年男人的魅力。 沈老太太一时也被他晃了眼,不过很快就回过神。 “这些年辛苦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她的关心半点不走心,说这些也就是作为开头罢了,“你走了九年,这九年香玉代你尽孝,着实辛苦。如今你回来了,该给香玉一个名分了。” 沈老太太要不说江恒都忘了,九年前被她带到牢里的丫鬟就是香玉。 也就是现在站在沈老太太身边的人。 “孙儿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祖母既然喜欢香玉,更应该把她留在身边。” “胡闹!”老太太拍了一下桌子,“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给她一个名分?我知道你喜欢外边那个,那个我不管,但香玉你必须收了。” 若江恒是九年前的毛头小子,老太太的话或许这能唬一唬他,但真正经过人事的他,自然知道当年香玉有没有可能怀孕。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也是老太太想要的。 她想要,他就给了,从此以后除了家族利益,就在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而且老太太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外边的? 沈清竹是他的妻子,是皇帝亲自赐婚的,怎么到她嘴里像是上不了台面的外室似的。 “香玉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又生了你的长子,你难道不打算负责?沈家就养出来你这样的孩子?”老太太一边数落一边把男孩拉过来,“绵谨八岁了,你这个父亲没管过一天,病了伤了全是香玉自己一个人累着,这么一个好姑娘还有你的长子,你难道要不认?” 江恒有些想笑,先不说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就算真的是他的,但这孩子被养得胖成这样和他说委屈? 香玉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偌大个沈家是不存在的吗? “祖母既然如此喜爱香玉和孩子,便让他们留在祖母身边尽孝,孙儿就不夺人所爱了。” 江恒依旧不肯松口,沈老太太气得捂胸口。 “你是想气死我然后光明正大的分出去,好脱离沈家,免得现在的沈家拖累你是吗!”老太太按着胸口,仿佛被气得够呛,“如今的沈家不能成为你的倚仗,可你不要忘了,你能有今天全靠沈家!现在好了,沈家因为你败了,你反过头不愿意与沈家扯上关系,我这个当祖母的让你纳个姨娘你都不听。还真是官居二品,我老婆子管不了了!” 沈老太太扯出这些,就是逼江恒妥协,毕竟百善孝为先,他今天才回来就把祖母气出病来,实在好说不好听。 如果再有人参他一本,那也够他喝一壶的。 然而此时的沈老太太不知道,要是皇上知道沈清竹才到沈家,沈家就往江恒后院塞人的话,那喝一壶的就不是江恒了。 江恒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 “好,明日我去寻一处宅子,再配上几个丫鬟小厮,到时候香玉母子搬过去也不必一个人辛苦操劳。等孩子长大了,我也会给他准备好应分的聘礼,让他有一个好姻缘。” 他这话就是要把香玉安排出去。 出去了算什么? 那是上不了台面的外室,比姨娘庶子还贱。 沈老太太啪的把桌子上的茶碗扫下去,指着江恒半天说不出来话。 常嬷嬷见状赶紧去给老太太顺气,同时劝江恒。 “三少爷别犟了,就算三少夫人确实有些……但您身为她的夫君,肯定是能做主的。” 沈老太太听着不对劲,便问常嬷嬷怎么回事,常嬷嬷便巧妙的“复述”了沈清竹的话。 江恒不满的皱眉,刚想说话,沈老太太就站了起来。 “好啊,我还没死呢,她就敢给我的人立规矩!”沈老太太指着江恒,“香玉你是纳还是不纳?” “请祖母恕孙儿不能从命。” “好好好。”沈老太太怒极反笑,“来人,传家法,今天我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子!” 第213章 胭脂(12.17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那是深宅中一处过于简陋的屋子,屋子很小,只放的下一张床和一个柜子。 此时此刻,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唇色苍白,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 女人昏迷着,趴在床边的另一个女人努力的给她喂着水,然而努力半天,也没喂进去几滴。 “姐……你喝点啊……”女人忍不住的落泪,水洒在枕边,她有些绝望的扭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姐夫,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姐姐撑不住啊。” 男人有些焦急的踱步,很明显他的左腿有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去找大夫。” “你怎么出去,你就是出去了,你怎么把人带进来啊!”女人双眼红肿,她看着床上的姐姐,“不止是姐姐,还有果果……” 男人也知道他出不去,他看着病得只剩一息的妻子,又想想被带走的儿子,无力感让他一拳锤在墙上。 “我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就去地府陪少爷!” 他说着就要往外闯,女人一把拉住他。 “你死了,我姐怎么办,果果怎么办!”她哭得身子都在抖,“你不能去,我去!大不了赔上这条命!” 她转身就跑,男人因为腿伤根本追不上她。 “南脂!” 男人喊了她一声,她却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这小屋在外面围了不少人,院子里堆了无数的柴火衣服,桌子上还有一大堆的绣活——他们前些日子被罚,做不完就不许离开这里。 这样的日子南脂过了九年,她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监视他们。 她存了死志,闷着头往前冲,直接撞倒一个婆子,冲出包围圈。 “抓住她!快抓住她!” 丫鬟婆子叫人追南脂,她这些年受的磋磨太多,身子瘦得厉害,跑了没多久就有些头晕。 南脂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用疼痛来让她清醒。 “救命啊!” 南脂企图找人帮她,这个家只有大少爷还有良心,可她平时根本见不到大少爷。 大少爷以为她们姐妹已经离开沈家了。 除了大少爷,没有人愿意帮他们,因为这一切都是老太太授意的,老太太把对三少爷的不满全部发泄在了他们身上。 南脂几乎跑不动了,她身后的人离她越来越近,她能想到被捉到以后会有什么后果。 姐夫的腿就是这么被打折的。 真的没有人来救他们吗? 南脂几乎绝望了,直到她看到了陌生人。 那人穿得并不是很华贵,但是她身边的人是老太太院里的,能让老太太的人作陪,肯定不是普通人。 南脂几乎是病急乱投医,完全没想起来那人可能和老太太是一条心的这个可能性。 她猛地冲过去跪在那个女人面前,不管不顾的给她磕头。 “夫人,求您救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的姐姐,求您了……” 她跪得太猛,沈清竹甚至能听到她膝盖和地面撞击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个瞧着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人,身上的衣服隐约能看出是沈家丫鬟的,只是这衣服太旧了。 而且她太瘦了,根本撑不起来这些衣服。 沈家还能有如此狼狈的下人? 陪着沈清竹的小丫鬟吓了一跳,她赶紧挡在南脂和沈清竹的中间。 “沈姑娘,她是做错事了,才被罚……” “看来常嬷嬷的规矩没教好啊。” 沈清竹冷冷的看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咬着嘴唇,说话声音小了很多。 “是奴婢错了,三少夫人。” 这声三少夫人还是传进南脂的耳朵里,她磕头的身体猛地僵住,然后抬头去扯那个丫鬟的裙摆。 “你说什么?什么三少夫人?哪家的?” 南脂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若是别人家的来这里做客,基本不会直接叫少夫人,还加了三的排行,这样的叫法十有八九是叫自家主子。 可是他们三少爷死了九年了。 “你说啊!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三少爷为了沈家付出那么多,他都不在了你们还……” 沈老太太总觉得是沈修远对不起沈家,可当年沈从兴战死后,若不是他去了战场,哪有沈家风光的六年! 那时沈修远只有十二岁,他就是不去战场也没人能苛责他。 可他不去,沈家就没落了啊。 所以他去了,然后换来沈家六年的风光,结果一出事,沈老太太就觉得沈修远是个拖累。 现在他都死了九年了,沈家还把他拿出来,还…… 南脂的控诉有些疯狂,沈清竹却听出了一些苗头。 “你说的三少爷可是沈修远?”沈清竹看南脂的反应就知道是他,“你们三少爷还活着,现在就在老夫人那里。” 沈清竹以为今天闹出这么大阵仗,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可看着这丫鬟的样子,还真可能不知道。 而且她还是很向着江恒的。 向着江恒的人在沈清竹这里有高于别人的,别问为什么,就是这么不讲理。 “我是你们三少爷的妻子。” 南脂有些疯狂的眼睛亮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少夫人……”南脂跪着朝向沈清竹,这才露出有些脏兮兮的脸,“奴婢叫南脂,是三少爷的丫鬟,三少爷出事以后,沈家拿走我们的卖身契,然后一直折磨我们,拿我们泄愤。” “你们?还有谁?” “还有姐姐南胭,以及姐夫云升。” “那你喊救命是为了什么?” 沈清竹看着一边小丫鬟惨白的脸色,看来沈家一直想隐瞒这件事,那么如果江恒问起呢,说死了还是走了? “奴婢的姐姐病了,现在连水都喂不进去,嬷嬷不许奴婢找大夫,还带走奴婢的小外甥。” 若是一般人,怎样哭求沈清竹都不会管,可这是江恒以前院子里的人,如今被沈家折磨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不管。 “人在哪里?” “这边!” 南脂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赶紧给沈清竹带路。 一边的小丫鬟企图要阻止,被沈清竹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 “你最好想想要怎么和三少爷解释。” 尽管这不是一个小丫鬟就能决定的事,但主子的迁怒也足够毁了她。 沈清竹知道,这件事的根源是沈老太太,也正因为是她,所以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卖身契要走。 第214章 动手(12.17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让南脂带路,追过来的丫鬟婆子挡着不让她去。 沈清竹冷眼看着她们,她把一直乖乖跟在身边的绵亿抱起来,然后直接往前走。 “带路,我倒要看看今天有谁敢拦将军夫人,有谁敢动诰命夫人!” 不得不说皇帝很有先见之明,在她进沈家之前就给她封赏,不然她还真没有叫板的资格。 沈清竹的话的确吓到了一众丫鬟婆子,少夫人的确大不过老夫人,可少夫人有封号。 她们一犹豫,沈清竹已经抱着绵亿过去了,她们再想去追,又有些束手束脚。 等沈清竹到了小院的时候,云升正和门口的几个男人争执,他晚了南脂一步,就被拦在了里面。 “你们这些人欺人太甚!” 他急得不行,却因为腿上的伤而行动不便,被人重重的推到。 那些男人围住云升,抬脚就要踹。 “住手。” 沈清竹抱着绵亿抱累了,干脆把他放下。 男人们回头,他们听说过来了一位三少夫人,却没人见过。 但是他们认识旁边的那个丫鬟,她是老夫人院里的,也就说明这个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男人们不敢得罪未知的贵客,便收了脚,但还是挡在门前,沈清竹过不去。 “让开。” “这位夫人……” “我说让开,不然若是碰到我,你家三少爷会把你们怎样我就不能保证了。” 沈清竹这一句话就表明的身份,院子里的云升听到这话如同刚才的南脂,他从地上爬起来,企图越过男人看外面。 外面除了南脂还有一个女子,刚才说话的是那名女子。 云升不知道三少夫人的事情,但他听到了三少爷。 南脂看到云升站起来,忍不住告诉他。 “姐夫,这是三少夫人,三少爷还活着,他回来了!” 云升浑身的血液仿佛一齐涌到脑袋,明明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他却有些理解不了。 院子外面,沈清竹直接就往里面走,绵亿在她身后乖巧的跟着,南脂在旁边生怕这些人对沈清竹不敬。 事实上他们是不敢的,他们这种下人,触碰主子就是大错,更别说这人还是尸海里面杀出来的三少爷的妻子。 沈清竹往前一步,他们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少夫人,求您别为难奴才了,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我不拦着你为了奉命而不要自己的命。” 男人们又往后退了一步,他们不敢碰沈清竹,又不敢擅离职守。 院子里边的云升终于理清楚自己的脑子,他隔着人看向沈清竹,然后发狠似的一把推开好几个男人。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再次摔倒,也给沈清竹腾出一条路。 云升从地上爬起来跪下,沈清竹也才看到院子里堆积的东西。 沈家就是这样对待江恒院子里的人? “你姐姐在哪儿?” “在屋里。” 沈清竹直接进屋。 屋里躺着的南胭不比南脂好哪儿去,整个人病得都有些死气,仿佛就剩这一口气了。 “还认识你家少爷的院子吗?” “认得,奴婢不可能忘的。” “那好,带上你姐姐,回院子。” 这个房子环境太差,阴冷潮湿,再待下去人就没了。 “是!” 南脂把南胭扶到云升的背上,然后把仅有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门口又堵了不少人。 “少夫人,这人您也看见了,老夫人吩咐了,他们没干完活之前不能出去。” 她们不敢拦沈清竹,可是这三个贱奴才不一样。 而且命令是老夫人下的,少夫人身为晚辈,也不能违抗。 用孝道压人,一直是这个时代的决胜法宝,况且她们堵在这里,沈清竹的确出不去。 “南脂,还有力气吗?”沈清竹问南脂,同时蹲下身捂住绵亿的眼睛,“有力气的话,那里有斧头,拿着随便砍。” 沈清竹看着这群丫鬟婆子,轻笑。 “我身为沈家的三少夫人,打杀几个违逆我的贱奴还是可以的,祖母总不会因此对我做什么。” 南脂听话的去拿斧头,然后拎起来径直朝人最多的地方砍去。 这些都是怕死的人,一斧头下来就吓得到处躲。 人群散开,沈清竹抱着绵亿从里面走出去,南脂扔了斧头跟上去给她带路。 没人还敢去拦她,为首的一个婆子拍身边的丫鬟。 “快,赶紧去禀告老夫人,少夫人把人带走了!” 小丫鬟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去找沈老太太。 她们告不告状沈清竹不在乎,江恒还在那里,有胆子就把事情挑明白。 她跟着南脂一路到了江恒以前住的院子,这院子明显已经荒废了很久,加紧收拾到现在也只是把屋里弄收拾干净了,至于院子还有没处理完的杂草。 “以前住哪儿?” 南脂指了一个房间,那边都是下人住的地方。 “过去。” 沈清竹让云升和南脂把南胭送过去,然后随手点了个年龄不大的小丫鬟。 她取下头都发簪,展示给小丫鬟看。 “喜欢吗?” 这只是当时江恒随便买的,远比不上京城大户人家女眷的收拾。 可不管这个多不值钱,对于小丫鬟来说也是好的。 “喜欢。” “你现在去开源客栈天字号房找一位卢先生,就说是我找他。你把他找来了,这个就是你的。” …… 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进沈老太太的院子,在屋外就听到老太太愤怒的声音。 “打!给我狠狠的打!” 屋里传出啪啪的闷响,小丫鬟隔着窗缝看了一眼,看到江恒跪在地上,沈家特制的藤棍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身上。 “你纳不纳?” 回应她的是沉默,别说回答,他连疼都没喊过。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 “给我狠狠地打!” 小丫鬟听着那声音就觉得后背疼,她还在想自己要怎样才能进去说少夫人把人带走了。 老夫人这么生气,肯定要迁怒她。 小丫鬟还没想好,就听到里面的哭声。 “老夫人,不要再打了,香玉愿意伺候您一辈子,香玉不要名分。” “老夫人,怎么能因为香玉损了您和少爷的祖孙情。” “老夫人,要打就打奴婢,不要再打了。” “绵谨,快求你曾祖母,不要再打你父亲了,快求!” 小丫鬟听着里面的热闹,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进去了。 第215章 发威(1)(12.18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先按照这个方子吃,一会我让人把药给你送过来。”卢致风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一粒塞到南胭的嘴里,“身子太差了,这沈家还真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沈家昔日也算是名门,虽然如今破落了,但也不该有这档子事。 下人签了卖身契,确实是生死都由主人家做主,可随意磋磨下人是不入流的人家才做的事。 没想到昔日的名门竟然这样。 “你在这里,你相公呢?” 卢致风以为沈清竹和江恒已经拜完老太太,然后才出了这样的事。 结果他这一问才知道,沈清竹和绵亿都还没见过老太太,甚至他们连院子都没踏进去。 “皇上前脚赐婚,后脚就敢这样,沈家这是想找不痛快啊。” “我总归不想他太难做。” “受欺负?” “老先生觉得可能吗。” 那是不可能,沈清竹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她现在只是顾及江恒的颜面,所以瞧着好欺负的样子。 这一点卢致风还是放心的但他也知道孝之一字压死人,他收好药箱,不放心的嘱咐沈清竹: “别让别人欺负了去,打不过了就要学会告状。” “先生说的是,我得学会告状。”沈清竹被卢致风逗笑,“不过如今确实有些事情要解决,老先生先把绵亿接走,免得吓到他。” 卢致风看出沈清竹要搞大事,便带着绵亿回客栈了。 送走了卢致风,沈清竹让人找了新衣服来给南脂他们换上。 她终归是三少夫人,哪怕老太太有意下她面子,这点吩咐下人还是会听了,尤其是拿发簪的那个小丫鬟。 沈清竹让云升留下来照顾南胭,然后带着洗漱干净的南脂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她都晃悠这么久,也给足了老太太面子,而且南脂他们的卖身契都要回来。 根据南脂所说,云升是江恒母亲救下来的孤儿,后来自愿卖身给她,从小就跟着江恒。 严格来说云升是母亲的私产。 南胭南脂原本是良民,父母意外身亡后她们连棺材都买不起,没办法了卖身葬父。 江恒路过觉得她们姐妹可怜,便给了银子。 他原本没想真的买下她们,可两姐妹坚持不能白拿银子,江恒没办法就把她们留下来。 留下两姐妹后,江恒还答应她们到年龄就把她们放出去婚嫁,直到后来南胭和云升互生情愫,江恒又说要给他们做主。 只是还来不及看着他们成亲,江恒就被流放了。 所以两姐妹的是属于江恒的私产,老太太强行拿走了卖身契——拿走以后还拿他们泄愤,就是因为前些年他们不让通房进屋,还有这几年不曾减少的怨气。 卖身契是要拿回来的,还有母亲的田庄铺子,那些估计也被拿走了。 沈清竹领着人一路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这次没有常嬷嬷拦着,她进去得没有任何阻碍。 院子里站着不少下人,即便离正屋还远,沈清竹便能隐约听到老人的声音。 “你……打!打!” 沈清竹微微皱眉,不知道这是闹哪一出,然后她就听到有丫鬟小声交谈。 “老夫人是想打死三少爷吗?” “嘘,闭嘴,主人家的事情怎么能议论!” 即便只是很小的声音,沈清竹也捕捉到了些许信息,她快步到了屋前,猛的推开门。 屋里面江恒跪在地上,身后是两个拿着藤棍的壮硕男人,为首的老太太气得脸都红了,她身边跪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和一个孩子。 沈清竹的到来让屋里安静了一瞬间,老太太不知道她是谁。 但她知道南脂是谁。 南脂怎么出来了? “孙媳见过祖母。” 沈清竹行了个非常不规矩的礼,她站在江恒身边,能够看到他后背的衣服上已经晕开的血迹。 南脂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跪在江恒斜后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主子跪了,当丫鬟的不能站着。 “谁让你来的?我让你来了吗!”沈清竹这么一句话,老太太就知道她是谁了,“果然是不上台面的东西,没规矩。” “祖母。” 一直没有出过声的江恒喊了一声,他的嗓音有些哑,还有压抑的颤音。 沈清竹听着这声音就心疼,只是现在她去问江恒好不好也解决不了任何事。 “祖母这在做什么,莫不是眼里没了皇上?” 她上来就搬出了皇帝,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你以为你受了封赏就是个东西了?” “祖母是知道的,如今修远正得皇上喜爱,皇上怜惜他一路舟车劳顿,许他过两日再上朝。”沈清竹完全不接老太太的怒火,“可许他缓两日,不等于皇上准许他刚回京就弄得一身伤。” “按照你的意思,我连教训孙儿都不行?” “自然是行的,只是凡事得有个道理。修远初初回京便受了一身伤,皇上若是问起来,总得有个原由。”沈清竹没有完全否认老太太,却也让她有些忌惮,“祖母不妨和孙媳说说,修远是犯了多大的错,让您不惜冒着被皇上责问的风险也要下手。” 老太太看着沈清竹,发觉了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既然如此,那便让你知道知道。”老太太稳稳当当坐好,“九年前修远走的时候已经和香玉有了夫妻之实,香玉还为他生下长子。若他没回来也就罢了,如今回来了,也该给香玉一个名分了。” 老太太说着,跪在她脚边的香玉抽抽搭搭的抹眼泪,一副委屈得要死的模样。 沈清竹没想到他们才到京城,老太太这里已经把姨娘安排上了。 “我当是什么事,这事情祖母该和孙媳说的,修远一个男人,哪里能操持后院的事。”沈清竹冷眼扫过香玉,实在瞧不上她这个段位,“若真如祖母所说,合该给个名分。” “清儿!” 江恒站起来,忙去拉沈清竹的手,他记得她说过,若是他有别人,她就会离开。 沈清竹拍拍他让她安心,她这么说必然是有她的目的,这样只是第一步罢了。 况且她何必因为这么个玩意和江恒闹矛盾,如今的她可不是泗水村什么都要小心的宋莲花,她想要捏死一个香玉还不简单吗。 第216章 发威(2)(12.18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的通情达理让老太太意外,她还以为她会斩钉截铁的拒绝。 “祖母若舍得香玉进修远的后院,孙媳就替他谢过祖母了。”沈清竹的话说得老太太顺心,火气也消了些,“只是纳妾有纳妾的规矩,香玉既然要进门,总得敬主母一杯茶。” 这就是所谓的妾室茶,只有主母接了妾室茶,这人才能算是妾,否则就是为人耻笑的外室。 沈清竹这话就是愿意接香玉的妾室茶,老太太没想到她如此的贤惠,丝毫不介意有人和她平分丈夫。 果然是别有所图的女人。 沈清竹不知道老太太在琢磨什么,至于平分,这杯茶端上来,后悔的是谁可说不好。 不管怎样,沈清竹作为正妻愿意接妾室茶,老太太就让人赶紧布置下去,开门通风,仿佛刚才的家法没请过一般。 沈清竹坐在椅子上等着香玉的茶,她看向江恒,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 南脂站在他们俩身后,江恒也看到了她,但是她瘦得有些过分的身体让他皱眉。 这沈家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当年他嘱咐过要祖母放南脂他们三个自由,怎么她还在沈家? 南脂的事情沈清竹暂时还没说,事情得一个一个解决才好。 香玉的茶很快就端来了,她跪在沈清竹面前,双眼通红,更显得可怜。 “请主母用茶。” 她端着茶杯,一副无力的样子,仿佛一杯茶就压得她不行。 沈清竹伸手去接,然而就在她快要触碰到茶杯时,就在香玉想洒自己一身卖可怜时,她又把缩回来了。 “有件事忘了问祖母,这妾室其实还是奴才对。”沈清竹这个问题问得在场人都愣住,她干脆问江恒,“修远,是不是?” “是,妾的本质还是奴才。” “既然有这样的规矩,那孙媳接茶之前,祖母总得把香玉的卖身契给儿媳。” 若是卖身契不要回来,沈清竹就不好处置香玉了,毕竟她的主子是老太太。 “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的清楚。” “祖母可是错了,皇上赐下将军府,过些日子我们是要搬走的。到时候香玉人在将军府,卖身契却留下了,这算什么道理。”沈清竹不依老太太,“修远纳了香玉,孙媳作为主母拿着她的卖身契,这是规矩。祖母若是觉得不对,那就再等等,等过几天皇上安排的教引嬷嬷到了问问她。” 老太太可没听说过什么教引嬷嬷,但看沈清竹的样子也不像说谎,为了不节外生枝,她只能先妥协。 等香玉进了门,修远还能喜欢她几天。 常嬷嬷取来香玉的卖身契,沈清竹让江恒看过确定无误后,才准备接茶。 “香姨娘可要端好了,不然烫了谁都不好。” 沈清竹这话一说,香玉就是想做什么也不能做了。 喝了茶,香玉妾室身份便得到了承认。 “香玉的事情定下了,还有绵谨,他是修远的长子,长子庶出可不好听,就让他记在你的名下。” 老太太得寸进尺,这一下是要让这个孩子和绵亿抢身份。 江恒自然不同意,只是他还没说话就被沈清竹按住了。 “这也不是不行,只是孩子若记在孙媳名下,就不能时时陪着了,如今孩子还小,离不开姨娘。”沈清竹自然也不会应允这样的事,“等过几年孩子大了再记过来也不迟。” 沈清竹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况且这件事情不急,只要香玉进了门,什么都能以后再说。 拒绝了嫡子的事情,沈清竹才开始她的第二个目的。 “刚刚在府里散步,竟然遇到了曾经伺候过修远的丫鬟小厮。”沈清竹喝了一口苦得要死的茶水润喉,“在外边时修远常常和孙媳说起他们,也习惯了他们的伺候,所以等离开时也想带走他们。” “这件事情随你们。” 见沈清竹没说南脂的遭遇,老太太暂时松了口气。 “祖母年纪大了,可能忘了,他们三人的卖身契不是您替修远收着吗。” 沈清竹没说她拿了卖身契,而是说保管,这样算是给了老太太脸面,也是因为下面还有最重要的事情。 老太太知道南脂他们的卖身契在她这里,她拿着就是为了折磨他们。 如今沈修远要带走他们,她留着卖身契也用。 香玉的都给了,还差三个贱奴才? 常嬷嬷递过来三张卖身契,确定无误后沈清竹才收起来。 她看着老太太,弄得老太太觉得她还要话说。 事实上还真的有。 “这卖身契上的名字,胭脂两个人是修远的,而云升是母亲的。说起来云升算是母亲的私产,祖母保管得极好,不愧是名门出身。” 沈清竹睁眼说瞎话一点都不心虚,好听的话夸得老太太心里有些舒坦。 “都说名门规矩多,孙媳出身不高,知道的也少,但也听说过名门大户是绝对不会惦记媳妇的私产的。”沈清竹一边说一边“庆幸”,“幸好孙媳嫁到了沈家,不用担心被人拿走那点傍身的银子。” 老太太很是瞧不起她这点小家子气,她嫌弃的看了沈清竹一眼。 “我们沈家可干不出你们这种小门户才干的丢人事。” “祖母说的是,沈家名门,怎会贪图媳妇的私产。”听到老太太说了想听的话,沈清竹笑了,“祖母怕是又忘了,您还帮着修远保管母亲的田庄铺子呢。” 老太太没想到沈清竹绕了一大通竟然是为了这个。 “你说的有意思,当年老三媳妇的嫁妆单子还能找到,哪里来的的田庄铺子。” “没有吗?” 沈清竹故意问江恒。 “出城往南走有一处庄子,往北还有一处,除此之外还有甜水巷一间首饰铺子,一间书肆和一间武器铺子。”这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江恒一样一样都记得清楚,“我们回来的时候路过了甜水巷,打听过了,三间铺子七年前就关了,并没有卖出。” 江恒最后的话,堵住了老太太说铺子卖了的借口。 “祖母年纪大,记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好在修远记性好,都替祖母记着呢。” 沈清竹知道老太太还想找理由,但铺子被怼回了,田庄说卖太容易漏。 她也不给老太太机会,把目光放在常嬷嬷身上。 “麻烦常嬷嬷再跑一趟了。” 第217章 滴血认亲是没用的(12.19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被迫把所有东西都拿了出去,沈老太太觉得自己不好了,她撑着头,一副难受的样子。 “你们都回去,我有些累了。” “既然祖母身子不适,那我们就先走了。”沈清竹站起身,然后去扶江恒,临走之前又留给老太太一句话:“祖母若是真的不适,孙媳认识灵医谷卢圣手,可以请他来为您诊治。” 言下之意就是别装,不然就把神医请来。 老太太连头都不敢疼了。 她原以为这个孙媳是小门户出身,肯定好拿捏,却不想这是三个孙媳妇里最难对付的。 可再怎么样她也把香玉塞进去了。 她自己乐呵着,沈清竹这边刚从院儿里出来,她就拿出卖身契。 “南脂,你带着香姨娘去官府报备,顺便查一查你们的有没有改变。” “是,奴婢立刻就去。” 南脂接过卖身契便扯着香玉走了。 她的主子是少爷,现在还多了少夫人。 至于姨娘什么的,害少爷被打成这个样子,她恨不得掐死香玉。 看着南脂走了,沈清竹才扶着江恒往院子里走。 这个时代的卖身契分两种,一种是主人家手里的,一种是官府的备份,只有两份的信息一致,卖身契才能生效。 若是主人家的卖身契被偷或是损坏丢失,必须带着卖身的奴才才能补办新的。 若是奴才偷走卖身契逃跑,在确定他逃跑以后,哪怕仅有官府的卖身契也能定为逃奴。 所以沈清竹并不怕沈老太太做什么手脚,人都被她带走了,主动权掌握在她这里。 哪怕香玉的心在老太太那里也没用。 说起香玉,江恒忍不住看沈清竹的表情,生怕她生气。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这么确定?” 哪怕那个孩子是江恒的,沈清竹也不准备追究,九年前的事情把他逼到了绝路,九年后她不想逼他。 不过就是多一张嘴吃饭,在她手底下他翻不出来水花。 沈清竹早就想好了,但是江恒现在如此笃定,她就有点想逗他。 “确定,我当是……她根本不可能……就是……” 江恒自己知道九年前的情况,但要他跟沈清竹复述就有点困难了。 这话题太勾人,弄得江恒发白的脸色都开始泛红。 “行了,不逗你。”沈清竹笑得不行,“如果他不是你儿子,那我们就得想办法搞清楚谁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可以滴血认亲。” 这个时代认这个,当初江恒还是因为滴血认亲才相信了她的说辞。 “江恒,隔了一年多,我不得不告诉你,滴血认亲是没用的,就是咱俩的血都能融合。” “可是当初你并没有……” 江恒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现在沈清竹说什么他都信,但是放在刚开始还没有验明身份的时候,他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 “千万别琢磨滴血认亲,会很尴尬的。” 到时候一融合,什么都白搭了。 “以后还有什么错误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江恒不想在沈清竹面前显得很傻,但很多东西的对错他都不确定。 “好,我都告诉你。” “还有香玉的事情,委屈你了。就算纳了她,我也绝对不会碰她,也不见她。” 江恒急着表态,现在香玉已经成了他的妾,再说别的也没意义了。 他怕哪天沈清竹一生气就不要他了。 “知道为什么我敢这么做吗?” “为什么?” “一来就是这种情况根本拒绝不了,二来就是你眼里没有她。她入不了你的眼,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这点我很肯定。”沈清竹觉得她就是仗着江恒对她的喜爱有恃无恐,“身份上我可以随时处置她,感情上她分不走你半个眼神,所以不管我对她做了什么,你都会偏向我。” “所以你不会生气是吗?” “傻瓜,这种段位的小白花我哪会放在眼里,我甚至都能想到她平时都要怎么争宠。”沈清竹给江恒举例,“就比如今天敬茶,我要是不说一句,她就该把茶洒在自己身上,装作我故意烫她。还有再比如她自己往河里跳,让后说是我推的她。” 江恒似乎打开了新世界,没想到还有这种手段。 “这样有用?” “装柔弱嘛,可怜兮兮的样子谁不心疼。” “是吗。” 江恒思考了一下,然后环顾一圈发现周围正好没有人,他便把头埋在沈清竹的颈间,然后很轻很轻的喊了一声:“清儿,我疼。” 一种酥麻的感觉自尾椎骨往上,差点麻了沈清竹半个身子。 江恒这句话太犯规了,弄得她又麻又心疼。 “是这样吗,你喜欢吗?” “江恒。”沈清竹偏过头,耳尖有点红,“你学坏了。” 这哪里叫装柔弱,分明是故意勾引她。 好在院子已经到了,不然沈清竹都怕江恒再怼她耳边来一句。 因为他们在老太太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现在院子里的清理已经结束了。 整个院子只剩最后的打扫,所以不在这边伺候的人都陆续离开。 沈清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老太太的人,说不定还有其他几房的眼线。 因为他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所以只要这些人不越矩,她就懒得整顿。 她和江恒回屋,然后找出卢致风给他们留的几种外伤药。 “用哪个?” 江恒挑了两种,然后就脱了衣服趴在床上。 他后背上横七竖八的全是被打出的痕迹,其实都有出血,只是有的在皮下,有的流了出来。 沈清竹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她打开伤药,小心的给他上药。 “我要是不闯进去,你是不是准备一直这么受着?” “你说过,要是我有了别人,你就不要我了。” 所以他宁愿受着也不同意纳了香玉。 “那你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打。” “总归祖母不会打死我,而且这也就是瞧着夸张,没有多严重,我有经验的。” 沈家的藤棍是特质的打在身上能疼好几天,可江恒小时候太皮了,所以经验丰富。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得还很骄傲啊。” 有经验了能是什么经验,江恒在沈家总共那么点时光,能因为什么挨打。 当然是因为皮,该打。 第218章 九年(12.19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等沈清竹仔细的给江恒上好药,又帮他换了身舒适的衣裳,南脂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 沈清竹把香玉母子安排在看上去还不错的房间,免得说她苛待妾室和庶子。 至于远近的,院子就这么大,能远到哪里去。 安排了香玉,沈清竹又去看了眼南胭,人还没醒,但好歹看见了点起色。 南胭身边睡着个小男孩,似乎是因为沈清竹在老太太那里拿到不少好处,南胭又是这边的人,带走孩子的人又把他送了回来。 南脂和云升跪在地上磕头谢沈清竹。 等他们情绪平复了些,沈清竹才让他们去见江恒。 屋里江恒正在找什么。 “找什么呢?” “我记得母亲的嫁妆被我放在这里了,现在找不到了。” “在奴婢那里,少爷您等等。” 南脂转身就跑,沈清竹跟出去看,发现她在一个极其犄角旮旯的地方用超于常人的速度挖了一个很深的坑。 “你这个丫鬟以前是干什么的。” 沈清竹忍不住问江恒。 “我没记错的话她们爹是个教书先生,娘是绣娘。” 所以他们是怎样养出一个这么会刨坑的闺女的? 沈清竹和江恒不过说了几句话,那边南脂就从坑里找到了一个小布包。 她小心翼翼的碰到江恒面前。 “少爷,夫人的嫁妆就剩这些了,剩下都被人偷走了。”南脂说到这里眼睛就红了,“少爷出事以后这里就没人了,就开始有人偷东西,等奴婢发现的时候就剩这些了。其他的奴婢找不到,只能把这些埋了,想着能留下一个是一个。” 南脂没说的是她埋了这些以后,那些人就污蔑她,说她偷三夫人的遗物去卖。 那次她被打得很惨,她没钱,也不能把夫人的首饰拿出来。 那是少爷刚刚传回死讯的时候,除了爹娘去世的那段日子,她还没受过这样的罪。 南脂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她哭着问姐姐,少爷没了,她们要怎么办啊。 她用一顿毒打换来了一个小布包的首饰,打开却也没多少。 “少爷,是奴婢没有护好夫人的东西,是奴婢的错。” 江恒拿着那个布包,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沈清竹能感觉到他身体身体紧绷。 “进屋。”沈清竹去扶江恒,然后对着南脂,“去把手洗了。” 南脂很快就把手洗干净,等她回来的时候,江恒正在问云升。 “腿怎么回事?” “被打的,有一年胭儿病了,老夫人不让胭儿看大夫,奴才实在没办法就翻墙出去找大夫,结果被逮到了。” 那次南胭病得不如现在严重,硬生生挺过去了,而云升的腿也是自己找木柴固定的。 因为不能好好养伤,所以骨头没长好,现在走路都是瘸的。 “还发生过什么?” 江恒问,他的声音有些许只有沈清竹才能听出来得颤音。 沈清竹轻轻握住他的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多干了点活。” 南脂下意识的不想把所有事情说出来,她怕少爷难受。 南脂的手还有些湿,她在身上蹭了蹭,江恒眼尖的看到她的手。 “手伸出来。” “是。” 南脂听话的把两只手都伸出来。 沈清竹甚至能感觉到江恒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 那手上满上疮疤,九年来的折磨全部显示在那之上。 “有多少都说了,你们就算不说,我们早晚也会知道。” 沈清竹的话不假,南脂只好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江恒刚出事的时候他们就想跟着他一起走,哪怕是流放也是可以带着仆人的,可是沈家把他们压了下来。 那段时间他们除了干活多以外,也没有那么难。 他们真正的苦难是江恒传回死讯的时候,数不清的粗活重活,他们在这九年里什么都干过。 他们原本都是江恒贴身伺候的人,很多活根本不会做,还有一些最不好。 这样的时候都要挨打,打得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的时候,也就会做了。 不只是这样,老太太面前得脸的丫鬟专门过来为难他们,还踩伤了南胭的手指。 南家姐妹的娘绣活好,南胭把她的技术学了十足十,却不想这样也造就了她的痛苦。 南胭手指受伤以后,就有无数的绣活要她做,哪怕手指疼到痉挛也得忍着。 南脂心疼姐姐,可她的技术不行,帮不上忙,所以除了绣活以外的活计她什么都干。 后来南胭病了,云升的腿折了。 南胭和云升成婚多年,也就头一年艰难的生了个儿子,以后的日子太难,别说怀不上,就是怀上了也保不住。 再后来就是无尽的折磨,直到南胭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一病不起。 这九年之间的事情很简单,但他们每一天都是煎熬,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干着别人几倍的活,却经常吃不上饭,而且他们之中还有一个孩子,所以哪怕有一口吃的也要紧着孩子。 南脂一点一点说着这九年,她没有修饰与夸张,甚至有些细节还被她隐去。 她想这九年的坚持还是有意义的,他们不是等到了今天吗。 这九年实在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沈清竹让他们退下,让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江恒两个人。 江恒把头靠在在沈清竹的肩膀,他背上手臂上都有伤,她只能顺着他的后脑。 “云升其实是怕疼的,小时候他连树都上不去,还学不会武功。” “我答应过南胭和南脂会放她们出去嫁人,所以从来没让她们做过伤手的活。” “他们在我身边从来都没挨过打,也几乎没挨过骂。” “我说过要给南胭和云升做主,看他们成亲的。” “我……” 江恒一件事一件事的说着,全都是九年以前的事情,他说着说着甚至已经开始重复了。 九年以前这里是很和谐的,南脂活泼,南胭稳重,云升机灵。 在江恒习惯了没有父母以后,这片小天地就是他最幸福的地方。 他说过不让通房进来就是因为只习惯身边伺候的人,也只信任他们。 这三个人是江恒都惯着的,而如今,他知道了他们这九年来因为他经历了什么。 这是在往他心口插刀子。 沈清竹一直轻轻的顺着江恒的后脑,一点点的安抚他,让他能毫无负担的发泄出来。 沈家已经败掉了江恒仅剩的那点情意,从此以后便只有家族利益,再无任何感情。 第219章 甜汤(12.20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轻轻的替江恒掩好被子,然后才去收拾行李。 其实他们没什么行李,除了财物就是一些衣服——还都不再能穿了。 因为之前早有警惕,他们倒是没有损失钱财,所有的银子银票和其他贵重物品都放在当初江恒做的简易保险箱里面。 箱子里的钱对于以前的日子来说那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但是到了京城就不行了。 沈清竹合上箱子,才发觉过了一年,她又变成穷人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什么可畏手畏脚的了,有二品将军做后台,还有什么怕的。 把箱子放到柜子里,如南脂所说,沈家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所以她并不放心这院子里的任何人。 好在这箱子一般人打不开,他们也没胆子把箱子抱走。 “少夫人。”沈清竹才关上柜门,外面就传来南脂的声音,“大少爷来了。” “我知道了。” 应付完老太太,这回又是大少爷。 沈清竹整理好被江恒抱乱了的衣服和头发,明日还要置办些他们一家三口的衣服首饰配饰,这些衣服都不能穿了。 再想想他们缺的东西,沈清竹觉得赚钱这个事情迫在眉睫了。 一边打算着店里的事情,沈清竹去见沈家大少爷沈修成。 沈修成和江恒在眉眼上有几分相似,周身气质一看就是个文人。 江恒的确说过,沈修成就爱诗书作画,不爱与人争抢,是个很温和的人。 “大哥久等了,只是修远已经睡下了,还请大哥见谅。” “无妨,我明日再来看他也行,只是天色还早,现在就睡了,是身子不适?可有请大夫?” 沈修成已经听说了老太太那里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因为沈修远小时候经常被罚,加上他并没有看见现场,所以便以为老太太就是打了他几下而已。 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严重。 “大哥不必担心,只是修远一路上都没好好休息,如今又折腾了一番,着实是累了,我便让他先睡一会。” “没事便好。”沈修成放心了些,他抬头看到沈清竹身后站着的南脂,愣了一下,“南脂的消息倒是灵通,修远才回来你也回来了,只是这些年不见瘦了不少。” “南脂一直在沈家,何谈回不回来。”沈清竹没想到他不知道南脂他们的事情,“大哥似乎对于家里的事情了解的不太够啊。” 沈修成一愣,他的确不太关注家里的一些事情,但总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沈修远出事,院子空落,他就向祖母提出把南脂他们要过来。 沈修成知道小弟最宠着这几个人,所以想着把人要过来,等哪一日沈修远回京再把人还给他,免得他见到自己的人受苦心疼。 他去要人,结果被祖母告知这三个人已经恢复自由身,离开了沈家。 沈修成是信了这话的,可如今沈清竹说他们从未离开,那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大哥若是不信,可以去细细打听一下,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需要稍微用点心,就能知道不少事情。 沈修成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和沈清竹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是大哥,和一个陌生的弟妹并没有太多话可说。 送走了沈修成,沈清竹才问南脂:“院子里有自己的小厨房吗?” “有的,锅碗瓢盆都是新的,只是没有食材。” “明日让人去置办些,既然有小厨房就自己开火。”和一大家子掺和着,有人想要动手脚都防不住,“至于今天晚上就拿些清淡的,那些油腻辛辣的都不要。” “奴婢记下了。” “还有,打听一下哪家成衣铺子样子最好,哪家首饰铺子口碑最佳。” 沈清竹一边吩咐南脂一边往外走,尽管南脂他们这几年被沈家折磨不能接触外界,但比起她这个外来户,还是更加了解京城的。 江恒也是京城人,但是他是男人,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的。 南脂在心里记下沈清竹的吩咐,这些事情她以前就干,尽管过了九年,也没显得多么生疏。 主仆两人出了门往回走,然后就看见云升守在卧房门口,对面是端了个托盘还带着孩子的香玉。 “香姨娘,这是少爷的卧房,你只是姨娘不能随便进去。” 南胭情况稳定下来,果果也回来了,云升就不习惯闲着,他出来找活干,结果就发现香玉要进少爷的卧房。 要知道,少爷挨打就是因为香玉,再加上她是老太太那边出来的,云升膈应她膈应到骨头缝,怎么可能让她进去。 他拦着香玉,不过他也没做什么,只不过说了一句规矩,香玉就眼含泪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升……打了一个冷颤。 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那我就不进去了。”香玉声音都带着委屈,她把托盘往云升那边推了推,“这是我为少爷煮的甜汤,这总能送进去。” “甜汤?”云升掀开盖子看了一眼,“香姨娘还是把这恶心人的东西拿回去,少爷心情不好,别平白的往枪口上撞。” 少爷不喜欢甜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还巴巴的送来甜汤。 “少爷心情不好?怎么会,他……” “少爷为什么心情不好你不知道吗?”云升没好气,“香姨娘还是带着孙少爷回去,你们可是少爷用一身伤换回来的,金贵得很。” 香玉眼泪刷一下就留下来了,结果云升还能插刀子。 “姨娘可别哭了,你这招对少爷没用,小姐们比你哭得好看的多了去了,你见少爷娶了谁没有?” 大户小姐哪个出来不是水做的,人家娇气是十几年养出来的,可不是香玉这样靠演戏。 云升这张嘴可是不饶人,香玉咬着嘴唇,端着托盘的手都在抖。 沈清竹听得差不多了,这才走过去。 “少夫人。” 云升对着沈清竹行礼,态度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沈清竹点点头,看向香玉。 “香姨娘这幅样子做什么,是在告诉别人你进院子不过片刻,我就欺负你了吗。” “怎么会,姐姐待我很好,我……” “香玉,你是在告诉我沈家的规矩不过如此,一个妾也可以随便和正室互称姐妹,可以自称‘我’吗。” 沈清竹的话让香玉的脸瞬间白了,她应该猜到的,从这个女人提起卖身契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懂规矩。” “念你是初犯,我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沈清竹对着香玉摆摆手,“退下。” 香玉不甘心,但是她不能违逆沈清竹,只能行礼之后退下。 沈清竹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老太太要么是年轻时太顺遂,要么是老了脑子不好用。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而作为妾室的脸面就是男人的宠爱。 当一个妾室既不是那个人男人喜欢的类型,又没有他的宠爱,她就是一个仅仅比丫鬟高一等的丫鬟。 第220章 变化(12.20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天已经黑了,今天是江恒回家的第一天,按理来说应该吃一顿团圆饭,但到目前为止沈清竹只见过老太太和沈修成。 沈清竹目前摸不清其他人是什么态度,但估计不会是多么善意,不然不至于听说江恒被罚却看都不看一眼。 江恒还没醒,沈清竹也没叫他,他是真的累了。 好不容易回到离开九年的家,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哪怕他早就对这个家没了多深的念想,也是会受伤的。 这种感情,理智上沈清竹懂得,但是她没有办法很好的共情。 她没有家族,更没有非常亲密的人。 她死了,估计最伤心的是她的助理,那个长得可爱工作起来却一点都不可爱的女孩子。 助理算是后面十年离沈清竹最近的人,所以在很早之前她就暗中立下遗嘱,若她死亡,她名下的财产全部由助理继承。 沈清竹不是什么好人,她没有财产捐赠,而且就算捐出去,会被人捞走多少谁都说不准。她不捐赠,也不想沈正南以父亲的名义拿走她的公司,所以与其让别人获利,到不如给了助理,毕竟从公司成立助理就跟着她。 估计沈正南也想不到她会这样做,把所有的心血交给一个外姓人,而不是福利家族。 所以沈清竹并不能很清楚的感受家族的意义,但她知道家族是江恒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东西。 如果真有一天必须失去家族,那会是剔骨一般的痛。 沈清竹坐在没有点灯的屋子里没事闲的胡思乱想,直到江恒终于自己睡醒了,她才回神。 “醒了?饿不饿?” 沈清竹点了灯,让人去把已经冷了的晚饭热一下。 “是有点饿。” 江恒一觉睡醒,又变回了平时的他,沈清竹也没去提之前发生的事。 “晚些的时候,大哥来过,见你睡着就回去了。” “明天我去找他就行了。” 江恒知道沈修成找他没什么事情,无外乎是问问这几年过得怎样。 沈清竹把沈修成的事情告诉江恒就行了,只要他不对江恒造成伤害,她就没什么可说的。 因为时间太晚,所以两个人吃得都不多,之后歇了歇便洗漱休息。 江恒睡了一段时间,所以这时候并不觉得困,沈清竹是真的累了,所以躺下便很快就睡过去。 不过她睡得早,第二天醒得也早。 沈清竹是被饿醒的。 她一醒,江恒也醒了。 “怎么了?” 如果没事情沈清竹不会醒得太早,甚至有时候她会喜欢赖床。 “我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她说饿,江恒也就不睡了,“我们出去吃,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早饭味道很好。”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现在还在的话。” 他九年没回来,现在能了解大方向就很不错了,至于哪个街角的铺子哪条街的店还在不在,这些得自己一点点去看。 “你行吗?” 沈清竹记挂着江恒身上的伤,现在他说出去吃,她便脱掉他的上衣查看伤口。 或许江恒说的不严重不是在安慰人,或许卢致风的药效果太好,总之他后背上的红肿消退大半,流血的地方也结了浅浅的痂。 看上去的确好了很多。 “说了不严重,不是骗你的。”江恒任由沈清竹检查,“不是饿了吗,起床吃饭。” 沈清竹确定了江恒身体无碍,这才叫人端水进来洗漱。 南脂和云升进来伺候,因为沈清竹自己并没有丫鬟,他们也不信别人,江恒就让南脂跟着她,等南胭病好了也一并跟着。 至于果果年纪上和绵亿差不多,就让他跟着绵亿就行了。 “奴婢昨日特地学了现在最时兴的发型,少夫人梳了一定好看。” 南脂一边给沈清竹梳头一边说,长这么大她也就给姐姐梳过头,至于少爷那不算——男人的发型太简单,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南胭南脂的手都是巧的,只是南脂不喜欢刺绣,就没往那方面发展。 她绣活不好,但别的方面不差。 沈清竹看她两只手灵活的摆弄自己的头发,看了一会就放弃了,她还是学不会这种事情。 不把发型梳得奇怪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你姐姐怎么样了?” “回少夫人,姐姐的温度已经退了不少,昨天那位大夫好厉害。” 灵医谷的圣手能不厉害吗,也就是沈清竹能够说请就请。 若南胭只是普通的生病,沈清竹也就是出钱找个大夫就行了,毕竟卢致风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能什么事情都找他。 只是南胭不是小病,若是找普通大夫,估计这人都救不回来,沈清竹只能找卢致风。 “退了些就好,先把病养好,不急着起来。” “奴婢替姐姐谢少夫人。” 南脂心里感激,即便之前九年太过痛苦,但他们能遇到好的主子,再艰难的日子也值得。 她伺候沈清竹梳头换衣,等她们弄完,江恒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没办法,女人要化妆,梳头也比男人麻烦,沈清竹肯定不如江恒速度快。 不过江恒愿意等沈清竹。 “我带少夫人出去吃,不用跟着了。” 江恒让云升和南脂留下,独自带沈清竹出门。 因为时间还在,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铺子和摊位,大多数都是卖早饭的。 “我记得就在这边。”江恒顺着记忆找过去,却发现已经是陌生的摊位了,“果然已经没了,以前我们经常过来,也是个小摊子,但是味道很好,生意也很红火。” “卖什么的?” “馄饨和面条。” 沈清竹点点头,然后上前问摊主:“麻烦问一下,之前在这里卖馄饨面条的人已经不卖了吗?” “那个啊,您好久没来了,他们早就搬进店里了。”摊主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就那家,已经开门了。” 沈清竹道了谢,回来看江恒。 “在不在问问就好了。”沈清竹和江恒一起往店里走,“这么久变化肯定是有的,有不好的变化,就必然有好的。” 就如同沈家的绝情一般,原本只能在外面摆摊的人,如今不也有钱开店了吗。 所以沈清竹相信,他们的未来会有好变化的。 邹月(12.21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江恒和沈清竹进店,他们来得早,店里面没几个人。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伙计是个年轻的小伙,江恒不认识,若不是刚刚的摊主指路,他也不会把这间小店和以前的摊子联系在一起。 “想吃什么?” 江恒问沈清竹,因为墙上就挂着菜单,他们也就不用一一询问了。 “你觉得哪个好吃就点哪个,我光看名字也看不出来。” 名字无非是什么什么馄饨和什么面,好不好吃根本看不出来。 沈清竹这样说,江恒就点了以前常点的,再配上几样小菜。 伙计记好名字,便去通知后厨。 他才走,就有个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姑娘便从厨房出来,她身上的衣服简单朴素,人没多美,却也干净。 姑娘在身上的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珠,然后一抬头就看到江恒和沈清竹。 她愣了一下,歪头想了一会,脸上才浮现出惊喜。 “沈哥哥!”姑娘走到桌子旁,眉眼都带笑,“昨天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你,这么照顾我们家生意的吗。” 江恒看着姑娘有一瞬间愣神,他不记得认识这样一个人。 “忘啦,当初你帮我打跑坏孩子,给我买糖吃呢。” 江恒这才有点印象,他有些不大确定的交出姑娘的名字:“小月?” “对了,就是我。”邹月拍拍自己,“没想到,我们家能开店了。” “是没想到。”江恒记起邹月是谁,便和沈清竹介绍,“邹月,是店主的女儿。” “这么说这就是嫂子,嫂子真漂亮。”邹月说得真心,完全不像恭维,“还有,现在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了。” “这么厉害。” 江恒记得邹月超不过二十岁,没想到她能自己挑起一家店。 “当然了,我可是比我爹还要厉害。”邹月夸自己一点也不害羞,她看了眼之前的伙计,“那是我相公,我去问问他你们点了什么,我亲自下厨,看看我做得是不是比我爹还好。” 邹月奔着伙计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别给钱,我请客。” 之后她就拿了单子回了厨房,似乎一定要拿到她比她爹优秀的评价。 “这姑娘挺爽朗的。” “小时候跟个泥猴似的,都敢跟高她一头的男孩子打架,结果被打得掉了门牙,哭着回来找爹娘。” 当年邹月比绵亿大不了多少,却是野得很。 “难为她还能记得你。” 沈清竹虽然不知道邹月的具体年龄,但也知道九年前她还是个小孩子。 “可能是因为我帮她打过一次架,然后她每次打架都要来找我,不管输赢。” 第一次帮邹月是看孩子哭得太可怜,而且所谓的“敌人”也不超不过十岁,江恒根本不用干什么就能吓跑他们。 结果就是那次邹月就认定了江恒天下无敌,再加上他经常来自家的摊子吃饭,时间久了一打架就找他。 “然后你就去欺负小孩子?” “吓一吓就行了,哪能真的打。” 那时候的江恒已经是身负战功的将军了,他一凶,孩子们自然都怕他。 两个人聊着天,早饭也很快就好了。 “尝尝,是不是比以前还好吃。” 江恒挑了些面条,味道还是以前的味道,但细节上却是比以前好。 “是好吃。” “好吃就对了,我可是研究了很久。”邹月颇为自豪,“哥哥嫂子觉得好就行,我得忙活去了。” 店里的人越来越多,邹月回到厨房做饭,不然忙不过来。 虽然邹月说请客,沈清竹和江恒还是在桌上留了银子才离开的。 他们来的时候街上还冷清,等离开的时候外面已经热闹起来了。 “去接绵亿,他还在老先生那里呢。” 因为怕和老太太起争执吓到他,沈清竹才让卢致风把人抱走,现在姑且算是能消停了,就把孩子接回来最好,毕竟他很少同时离开父母。 出于这样的考虑,两个人便去客栈把绵亿接上,然后一家三口一起回家。 沈家离着客栈和吃饭的地方其实都不远,三口人便溜达着,路上看见什么新奇玩意便直接买下。 他们不紧不慢的往回走,然后远远的看见南脂在门口等着。 “少爷少夫人,宫里来了不少赏赐,正等您们呢。” 江恒和沈清竹对视一眼,赶紧加快脚步回去。 沈家,曹公公正喝着茶水,沈老太太在旁边陪着,不管心里如何,脸上是不敢有不耐烦的表情。 宫里的赏赐一早就来了,传旨的还是曹公公,结果人家来了,江恒和沈清竹却出去了,关键也没说去哪儿。 江恒和沈清竹过来的时候,沈老太太瞪了他们一眼。 “奴才见过沈将军,见过沈夫人。”曹公公是皇上的近侍,能得他一声礼,足以说明皇帝的意思,“皇上记挂着将军和夫人刚回来,什么都不齐全,特地挑了让奴才送来,这是单子。” 一般皇家赏赐,能得一两样都是莫大的荣耀,结果他们倒好,直接上礼单子。 “劳烦公公替我们夫妻谢过皇上。”江恒接过礼单,然后掏出银锭子交给曹公公,“让公公等了这么久,公公辛苦了。” “使不得使不得。”曹公公赶紧推回去,“皇上吩咐了,不许。” 宣旨的公公拿好处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所以皇帝特地吩咐曹公公不许接沈清竹的好处,说她没钱。 曹公公跟了皇帝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自然对江河和沈清竹的地位有所衡量。 “时间不早了,奴才这次还要为将军和夫人量衣服的尺寸,将军请。” 因为要做江恒的新朝服和沈清竹的诰命服,曹公公便带了人过来给他们量尺寸。 从头到尾曹公公对着沈清竹和江恒都客气得不行,完全没有刚才面对老太太时的架子,即便他也没有刻意为难老太太,可这种反差也让她气得够呛。 “老夫人别气。”常嬷嬷在旁边劝老太太,“三少爷得圣宠对沈家也是好事,说不定皇上还能看在三少爷的份上提一提沈家,毕竟皇上都说了当年的事都是假的。” “这种理由也就骗骗老百姓,谁不知道那是皇上在找借口。”老太太说了一句也就不敢说了,毕竟这种话让别人听了去会惹祸的,“告诉香玉,让她加把劲,我身边出来的丫头,还能比不过一个小门户的?”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赏赐(12.21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等送走了曹公公,沈清竹才能坐下来歇一歇,然后看看皇帝到底都赏了什么东西。 “虽说皇上肯定是想让你越扎眼越好,但这也太过了。” 沈清竹把单子递给江恒,这上面从衣服首饰到屋内摆件,从绫罗绸缎到各种配饰,包括但不仅限于绵亿的玩具和江恒的武器。 不止如此,院里还停着辆马车,不管是漆料还是内部,都远超于来时用过的。 这辆马车又大又舒服,还是两匹马的那种。 这样的规格是江恒的身份能享受的,但要是让沈清竹自己准备,得要不少钱。 不得不说,皇帝真替她省钱。 “皇上这样做必然有他的想法。”江恒也觉得有些多,但是没办法,“而且这是赏赐。” 赏赐,不能不要。 沈清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拿着单子一样一样的核对,江恒帮不上忙,便去找沈修成。 沈修成这会儿也是听说了江恒得了多少赏赐,心里正替他高兴,江恒就来了。 “昨天去看你,弟妹说你睡了,今日身体可好些?” “没什么大事了,大哥也知道,我挨打有经验。” “你呀,从小就皮。”沈修成笑着打趣江恒,然后又劝他,“你说说你,祖母不过是让你纳了香玉,你何必与她那般对着干,最后换了一身伤,多不值。” “我答应过我媳妇,这辈子就她一个,谁也不要。” 沈修成愣了一下,笑了。 “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说这种话。”沈修成只当他是在和老太太拧着来,“如今我这里是没有儿子的命了,祖母自然要指望你,沈家人丁稀薄,你得为沈家考虑。” 沈修成以大哥的身份劝江恒,说完又问了一句:“你和弟妹成亲多久了?” “第八年了。” “八年,只有一个孩子,你们可有看过大夫?” 这个时代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般都不会避孕,八年就只有一个孩子只能说明双方有一个人有问题。 江恒知道是沈清竹身子不行,但这不是她的错。 “孩子的事情是我身子不行,我不希望这种话哪一天传到清儿的耳朵里。”江恒的语气有些不太好,“我原以为大哥是想和我聊一聊家常,却不想竟然也想过问我房中事。” 沈修成没想到江恒这么大反应,他赶紧解释。 “你误会了,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房里的事情是你自己做主,我不会逼你。” “大哥既然问了,我也就实话实说。我这些年过得不好,但是因为有妻儿,再大的不好也是好,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纳任何人进去。” 香玉是因为有孩子,逼不得已且沈清竹有她的打算才应下,至于旁的,江恒一个都不会要。 江恒的语气太过认真,沈修成都被他说愣了,许久才叹了口气。 “终究是沈家对不起你,你若真的这样想,我这个做大哥的只能帮你了。” ……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江恒从沈修成那里回来的时候沈清竹已经点完所有的赏赐,因为不久之后还要搬家,所以除了一些衣服首饰等常用的,剩下的都装好了没动。 “我让绵亿和果果见面了,我看他们玩儿的还可以,就是果果这孩子胆子有点小。”沈清竹坐在床边让江恒给她捏脖子,“估计是从小吓的,我想着让他和绵亿一起认认字,多带出去见见世面就能好些。” “这个你做主就行。”江恒给沈清竹按摩着,“我刚才看小厨房里开火了。” “对,既然有小厨房就咱们自己吃,免得掺和着不安全。” 沈家本来就没有一起吃饭的习惯,有小厨房就自己开火,没有的就去大厨房取。 “这样也好,你若是吃着喜欢,等走的时候一起带走。” “我可不敢带走,指不定那是谁的人,与其在这里挑,我还不如买点新人。” 在小厨房,而且时间又不长,他们还可以提防注意,但是等搬到将军府,就不好办了。 “那得提前和人牙子打好招呼。” “这些慢慢来,反正距离搬过去还有一阵子,不急。” 虽然不是重新盖房子,锦王的宅子也不完全算是荒废了,但是要想里里外外的翻修也得要一两个月。 这还是皇上派人来修,要是自己修…… 沈清竹忽然觉得她那点钱还没开店就得花没了。 “过两天我得去店里看看,那边关了太久,不只要重新整修,还要规划准备原料。” “准备做什么?” “当然是做女人的买卖。” 以前束手束脚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如今她终于能放开手脚。 沈清竹觉得她好歹是个穿越人士,就算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规矩和条件限制着,很多东西不能还原,很多事情也不能照搬,但也还是能在某种利用一下现代的思想。 这些事情江恒不懂,同样的,田庄的事情沈清竹也不懂。 主要是她在现代的经营不包括土地,甚至可以说和这个完全不沾边所以没经验。 “现在还不知道这两处庄子情况如何,我也不懂这方面。” “母亲在的时候也都是请人去管理,她也是不懂的。” 这些事情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是从小学习,可江恒的母亲出身低,没受过这样的教育。 基本上只要庄子上的农户能吃饱,她不赔钱就行。 说实话,与其这样不落好处,倒不如直接卖了省心。 然而这是江恒母亲留下的,沈清竹怎么可能卖了。 “你帮我找点相关的书,找个时间我先学习一下,就是找人管理也不能自己什么都不懂。” 沈清竹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学霸,不说自学成才,但好歹也能掌握点基础知识。 她没想到的是竟然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用过午饭,沈清竹和江恒才睡醒,南脂就过来通报。 “少爷,少夫人,大小姐回来了,现在在老太太那里一会估计要过来。” 沈清竹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沈家大小姐是谁——沈家大小姐沈言卿,也是如今的平阳伯夫人。 夏梓容说过,她是沈家最关心江恒的人,也是他最记挂的人。 沈清竹握住江恒的手。 “姐姐来了,换衣服。” 沈言卿(12.22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言卿已经很久没有回娘家了,若不是沈修远平安归京,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沈家老太太偏向孙子,沈言卿与她也没有多深厚的祖孙情谊,彼此客套两句也就散了。 沈言卿带着丫鬟往江恒的院子走,她身后的丫鬟手里拿了不少礼品。 等她到的时候,沈清竹和江恒已经收拾好穿戴完毕了。 “修远!” 沈言卿人还未到,声音先行,比起沈修成基于家族的兄弟情,她是最真心实意关心江恒的。 江恒听到沈言卿的声音,先一步迎了上去。 沈清竹这才看到沈言卿的样子,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人,且是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贵女,更是豪门的多年的主母。 哪怕是如此激动,沈言卿也没失了半分端庄。 她双眼含泪,仔细的看着江恒。 “黑了,瘦了,也长大了。”沈言卿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九年了,我家远儿受苦了。” 从昨日到现在,沈言卿是第一个心疼江恒这九年的人,也是第一个说出“受苦了”的人。 有时候一个人的感情的深浅真假,是能从细节上看出来的。 “没事的,姐,不苦的。” 对着沈修成,江恒能说苦,但面对沈言卿,他一个苦字都不敢说。 因为哪怕他什么都不说,沈言卿已经心疼得不行,他若是说了…… 江恒想起她没保住的那个孩子,只是这件事情不能提起,免得徒增伤感。 “怎么可能不苦。”沈言卿都不敢想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不过你终于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言卿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江恒等她缓和了一些,才开口。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想了,咱们进屋说话。” 沈言卿擦了落下的眼泪,然后进屋。 “这是弟妹,刚才让你见笑了。”沈言卿平复了情绪,眼里才有除了江恒以外的人,“听说我还有个侄子?” “是有,叫绵亿,如今六岁。”沈清竹一边介绍一边吩咐南脂,“去孙少爷请来。” 南脂领命,出门去请绵亿。 沈言卿看着沈清竹,目前为止她还是很满意的。 “刚刚净顾着说话了,我给你们带了些礼品,知道你们什么都没置办齐,我也就没弄那些没用的。”沈言卿让丫鬟把礼品放在桌上,“比起皇上的我这些有点拿不出手,可我实在是不想等了,哪怕少了些我也来了。” 沈言卿准备的其实不算少,只是和皇帝那一大车东西相比才不算什么。 “这已经很贵重了。” 江恒看着桌子上的各种礼品,虽然现在看不到里面具体是些什么,但想也知道不便宜。 “这可不算什么,我可听说你那几个兄弟原本都准备来了,结果听说了皇上的赏赐,又给吓回去了。”沈言卿笑着,“估计我拿的东西是最少的了。” 毕竟连皇上都赏了这么多东西,他们要是添得少了,都对不起这份情谊。 当年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迫于无奈无法对江恒伸出援手,如今他们终于摆脱禁锢,哪怕金钱上的补偿没多大的意义,他们也要尽力补偿。 听着沈言卿这个意思,接下来几日估计会有点忙碌。 他们这边说话的功夫,南脂已经把绵亿带来了。 绵亿进屋,果果跟在他身后,这孩子瘦得吓人,但一双眼睛异常明亮。 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胆子有些小,但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还能这么有灵气已经很不容易了。 “绵亿,这是姑姑。” 沈清竹向绵亿介绍沈言卿。 “绵亿见过姑姑。” 绵亿已经被江恒培养了个把月,行礼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标准,但也能看出来用心。 “好好。”沈言卿开心的不行,她拿出一个红包交给绵亿,“拿着,这是姑姑给你的见面礼。” 绵亿没有接别人东西的习惯,他看向沈清竹。 “拿着,要谢谢姑姑。” 这是礼节性的往来,等有一日她看到沈言卿的孩子也要还回去。 所以这时候体现了孩子多的好处,沈言卿只用给一个人的,沈清竹却要准备好几个人。 有沈清竹的话,绵亿便接了红包。 “谢谢姑姑。” 他人可爱,又和江恒生得七八分像,越看他越喜欢。 “这孩子真乖,我都想把闺女嫁过来了。” 沈言卿这话并不是开玩笑,在这个时代,表妹嫁给表哥是很正常的是,这叫亲上加亲。 沈清竹是现代人,不管是伦理还是生理上都不认同这种联姻。 “姐姐也太着急了,孩子才多大点。” 沈言卿知道沈清竹这是不愿意了,只是她脸上没有其他的情绪,沈言卿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拒绝。 按理来说她女儿是平阳伯的嫡女,又是绵亿的表妹,不管怎样也都是门当户对。 “姐你太急了。”江恒也不怎么愿意,“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我还是愿意他长大些,然后找一个真心喜爱的。只要他喜欢,家世背景都不重要。” 沈言卿这回不想别的了,她知道江恒从小就和别人不同,又遭了这九年的罪,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令人意外。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成不成啊,还是得看孩子们自己喜不喜欢,毕竟过日子的是他们。” 沈言卿把这个话题圆过去,拉着江恒说了许久的家常。 “你们刚回京城,很多东西肯定还不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别客气。” 若是旁的人这么说,可能就是客气客气,但沈言卿这么跟江恒说,那就是真心实意。 “倒也真是有事情要麻烦姐姐。”江恒干脆就跟沈言卿提了,“我母亲在的时候有两处庄子,如今就在我们手上。只是这些事情我们都没有经验,也不大懂,所以姐姐若是有时间的话,就跟我们讲讲这个中道理。” “这是小事,你们若是管庄子,也得有可信的管事。过几天我给你们推荐两个过来,你们先用着,不合适再换。” 这个提议沈清竹自然是应下了,没有沈言卿他们也是去外面买,忠心不明,能力也前面不清楚,远不如直接用沈言卿推荐来的。 他们应下,二接下来的时间,沈言卿就把管农庄的事情细细的跟沈清竹讲了,一直到天黑才回府。 兄弟(12.22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之前沈言卿说江恒的旧友被皇帝的赏赐吓回去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来过的第二日,也就是江恒和沈清竹回来的第四日,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带着丰富的礼品来了,仿佛较着劲一般,谁都不能比谁少了。 他们确实是较着劲,这些礼品的价值意味着他们的对江恒的愧疚——当年没能帮他的愧疚。 虽然这并不能真的代表他们的心情,也补偿不了什么。 江恒出事那年十八岁,他们也差不多这个年龄,而这个年龄要么尚未入朝为官,要么根基尚浅,没有谁能像他那样小小年纪拥有自己的话语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家里的长辈选择明哲保身的时候,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总归都是无能为力。 江柏安当年就是这样,他小江恒两岁,当年还没有入朝为官。 江恒出事时他爹选择不蹚这个浑水,所以江柏安就想自己去找朋友走动。 只是他还没出家门就被他爹打了一顿,然后幽禁在家里。 江柏安不会武功,他身上带伤,看守又严,导致他根本没法跑出去,而等他爹放了他已经是沈修远已“死”的时候。 这么些年来他与他爹一直存着些隔阂,即便如今的他已经能够明白且理解当年他爹的做法,但也不代表他能原谅。 明白是一回事,心情是另一回事。 有江柏安这种,也有杜学义这种自顾不暇的。 江家明哲保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江家与沈家没什么渊源,江柏安与江恒交朋友也只是少年的志气相投,影响不了家族的关系。 而杜学义的祖父曾经是沈老爷子的副将,两个人是过命的交情,还险些结成亲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恒出事杜家不可能坐视不理。 但就如同江恒所说,凡是能为他求情调查的人家,都被赵仇以各种理由困住了。 毕竟一个家族传承几代,人数众多,怎么可能没有点肮脏事在里面掺和着,而赵仇只要抓住一点,就够他们蜕一层皮。 杜家同样,他们自顾不暇,根本没能力去帮江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流放,然后等来了他的死讯。 诸如此类的太多,唯一的例外就是陈家。 陈家兄弟父母早亡,他们也就能做主陈家的事,也因此只有他们能够出手帮江恒。 然后陈家被赶出京城九年,至今未归。 其实不止陈家,当年同样出事的家族都有或多或少的损失,只是都不如陈家严重。 陈裕明在外做官多年不升,陈裕晖生意时时受制于人。不止如此,九年时间他们不得与妻女见面,就连书信通信都不能随意。 九年前没有帮到江恒他们是愧疚的,他们相信他的清白,所以并未怨他。 他们恨极的是赵仇,可偏偏赵仇被太子护得很好,他本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人物。 皇帝在时皇帝保他,皇帝病了,太子保他,他们根本无法做些什么。 他们不知道赵仇对皇帝下了毒,这么些年一直在控制皇帝。 他们不知道,沈清竹和江恒是知道的,现在才刚回来所以看不出,等时间再长些就不一样了。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而且有卢致风在,除非赵仇下了必死的药毒死皇帝,否则他做什么都没意义。 这些事情江恒自然不能对别人说,他看着同样摆脱了稚气的兄弟,感触颇多。 他们来了,外面的院子里摆着不少礼品,虽然一个人比不过皇帝的一车,但是几个人加起来在数量上也比得上了。 至于意义与价值他们就不琢磨了。 “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不值钱的,就是庆祝你回来。” “等你搬家了,我那里还有大礼。” “我那里有棵一人高的红玛瑙珊瑚,这次不好拿,等你搬家给你带过去。” “……” 分离九年,他们在各自的路上成长,但如今再见面,似乎并没有隔开什么。 虽已不是九年前的少年郎,但感情经过时间,沉淀出另一种味道。 或许不那么纯粹,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清竹把空间留给江恒,然后让人去酒楼定一桌好酒好菜,带回来让他们中午好好吃一顿。 因为江恒后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情况特殊,沈清竹也就没管着他让他喝酒。 江恒那边跟兄弟叙旧,沈清竹这边接到消息说南胭醒了。 南胭确实是醒了,虽然还是脸色苍白,但比起之前都出现死气要强上无数倍。 她醒过来,就有人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信息量太过于巨大,导致沈清竹过来得时候她还有些呆。 “姐,这位是少夫人。”南脂介绍沈清竹,“是少夫人救了你。” 这事情南胭刚消化,她掀开被子,几乎是跌下床跪在地上。 “奴婢谢少夫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婢愿一辈子伺候少夫人。” 当年江恒许她们姐妹俩自由,可他们夫妻对她有如此大的恩情,她怎么可能还去要什么自由身。 况且她已经与云升成亲,自由不自由根本不重要了。 即便南胭病得浑身无力,可她的礼依旧规矩。 南胭和南脂是亲姐妹,所以外观有六七分相似,不同的地方就是南脂活泼,而南胭温婉。 即便同样是丫鬟,南胭这是骨子里的柔,并不是香玉装出来的那种掐一把都是水的矫揉做作。 南胭的柔是带有韧劲的,不然她也撑不过这九年时光。 沈清竹对她得感觉不错,应该说他们不愧是江恒调教出来的,都让她满意。 “赶紧把人扶起来,病还没好。”沈清竹让南脂把南胭扶起来,“你先好好养病,其余的事情不急,等病好了再慢慢上手。” “谢少夫人。” 南胭在床上也尽量保持着规矩,沈清竹看到了她的手。 那双手的手指已经很明显的变形,南脂说过,南胭的绣活是顶好的。 刺绣的手是需要保养的,尤其是要在一些名贵布料上绣,这双手更是要保证不会损伤布料。 南胭原本应该也有一双纤细修长且保养得很好的手——江恒以前都不会让她们做伤手的活,只是如今她这双手已经变形得有些丑陋,怕是再也无法做正经绣活。 可她都这样了,之前的小院里还堆着不少没做完的绣活,可见老太太的怨气有多重。 而这些怨气都是给江恒的,只是他不在,她只能拿下人出气了。 罚跪(12.23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修远,我跟你说,以前我打不过你,现在可不一定了!”杜学义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净,“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 “学义醉了,学义这么快就醉了!” “你还比划,不是当初你让修远追得上树下不来的事了?” “瞎说。”杜学义一排桌子,“那不是我,是胡凯。” “胡说,我是掉河里,你就才是上树!” “矜持点,多大的人了。”江柏安点着眼前的几个人,“这才几口就不行了,看看修远,还想把他喝趴下,你们能行吗?” 他说完,啪一下子倒在桌子上。 其他人笑成一团。 “谁?是谁给他倒酒的?” “他竟然敢喝酒!” “……” 中午酒楼的饭菜送过来,江恒这边热闹得很,最后等他们吃完了…… 准确说是喝完了,没一个能站着走出门的。 也幸好他们各自带了随从,不必沈清竹一个一个安排。 把醉得站都站不稳的都送走,沈清竹去看江恒。 刚才她来的时候江恒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因为他从来都没喝醉过,再加上瞧着他太过清醒,沈清竹就以为他还没醉。 她甚至还和他说了两句话,虽然没得到回应。 等沈清竹操持着把人都送走以后,她才发现江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恒?”沈清竹拍了拍他,“修远?” 江恒扭头看沈清竹,眼里有些迷茫。 这是喝醉了。 “还能自己走吗?” 沈清竹问他,结果江恒直接站起来,把头埋在她颈间,跟只大猫似的蹭啊蹭的。 宋莲花这身子痒痒肉没那么敏感,但江恒这么蹭沈清竹也受不了。 不是痒不痒的问题,是有点…… 好在江恒没有蹭太久,他站起身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云升!” 云深立刻从门口进来。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 “少爷喝醉了。” 云升伺候江恒多年,自然能看出他醉了。 “先扶他回房,厨房有醒酒汤,一会让他喝点。” 沈清竹去扶江恒,结果他躲开了她的手。 “你别扶,太沉,压着你。”江恒往云升的方向靠,“走,回去。” 他似乎认为他体重太重,怕沈清竹扶他的时候被压着。 江恒的真实体重的确不轻,他瞧着并不胖,但身上都是实成的肌肉,不说沈清竹,就是原来的云升一个人也未必扶得住,更别说现在他腿还出了问题。 “他一个人哪里扶得住,一会再摔了。”沈清竹拉住江恒,哄他跟哄孩子似的,“乖乖的,一会给你奖励。” “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真的?” “真的。” 跟小孩子似的确认完了,江恒才让沈清竹和云升一同扶回房间。 “让厨房把醒酒汤送来,还有温水,我给他擦擦身上爽利一些。” 沈清竹把江恒扶在床上,南脂端来了温水,然后便退出了房间。 江恒从来都不打算收了两姐妹,她们也没有这个想法,所以这种需要完全脱掉衣服的时候江恒从来都不让她们在身边。 南脂看醒酒汤还没端来,便去了小厨房催。 她才走到小厨房,香玉便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 屋里,云升帮着沈清竹给江恒脱衣服,一会擦擦身子去去酒气再给他换一身。 他们才把衣服脱了一半,便听到女人的声音。 “少夫人,奴婢给少爷煮了醒酒汤。” 沈清竹直接扯过一边的被子把江恒盖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已经是夏天,天气热,所以门窗都是开着的。 虽然开着门,但沈家好歹曾经也是大户,手底下的丫鬟小厮都是有规矩的,自然不敢招呼都不打就进入主子的卧房。 就是南胭他们这种贴身伺候的,因为性别的关系,还要在门口问一声,才知道能不能进。 因为太懂规矩了,沈清竹一时都没防住香玉。 即便香玉和江恒发生过关系,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沈清竹不是烂矫情的人,她可以不计较江恒的过去,但有她参与的现在,她的占有欲还是很强的。 “云升,把香姨娘带出去,让她在门口跪着,好好想想什么是规矩。” 香玉往里走的脚步因为沈清竹的一句话止住,她双眼含着泪水,语气里满是无辜。 “少夫人,奴婢就是听说少爷喝醉了,所以才……” 接下来的话没了,因为云升直接把她扯出去了。 “少夫人有命,要香姨娘跪着好好想想什么是规矩。” 云升说给院里其他的丫鬟小厮听,然后拿着南脂手里的醒酒汤进屋。 南脂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透着可怜的香玉,再看看不停往这边看的丫鬟们,喊了一声:“活都干完了吗!” 小丫鬟赶紧去自己负责的区域干活。 南脂见她们都各司其职了,这才用手扇了扇风,不得不说这天还是挺热的。 她站在廊里都觉得热,更别说跪在太阳地的香玉。 汗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时间长了她的妆容都有些花。 香玉有几年没这么跪了,所以不多时膝盖就疼得不行。 现在才过午饭,正是日头逐渐毒辣到极致的时候,太阳晒着,就连地都是热的。 香玉咬着嘴唇,一副摇摇晃晃力不可支的模样。 也就在这时,云升端着水出来了。 “这才跪了多一会,香姨娘就这幅样子了,莫不是做了几天姨娘,就忘了自己是身份?”云升看香玉的样子,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要晕过去,“我记得沈家的仆人都要求身体康健,香姨娘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云升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知道我出身卑贱,可你也不能随便往我身上泼脏水。”香玉脸色不大好看,“我哪有什么隐疾,只是早些年生绵谨时伤了身子罢了。” “我没记错的话绵谨孙少爷如今八岁了,香姨娘为少爷生下长子,沈家却八年也没调理好你的身子。所以香姨娘的意思是在指责沈家不仁不义,指责老夫人过河拆桥吗?” 云升这帽子扣得太大,香玉不敢接,只能拿着帕子拭泪。 “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既然知道错了,就好好跪着,千万别跪上片刻就晕过去了,免得别人误以为香姨娘是哪家的小姐,这么不禁跪。” 云升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沈清竹在屋里还能听到的。 不得不说的云升的嘴是真的好用,不愧是跟过先夫人的人。 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12.23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让江恒喝了醒酒汤,然后打算让他睡一觉,她先去处理香玉。 给江恒盖好薄被,把窗户掩上了一半,沈清竹才出去。 香玉这会脸色是真的不好看了,她当年生产用了特殊的药,的确是有些伤身子,再加上有孩子以后就成了半个主子,享了这么些年的福,她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普通丫鬟了。 日头挂在头上晒得脸部肌肤生疼,膝盖剧痛无比,汗水流了一身,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很。 沈清竹从屋里走出来,立在檐下凉阴处,看着这么难受也要作戏表演惨兮兮的香玉。 “香姨娘跪了这么一会,可想明白了什么。” “少夫人,奴婢只是听闻少爷喝醉了,所以才煮了醒酒汤。”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香玉声音都有些颤抖,听上去便楚楚可怜,活像被正室故意欺辱的小妾——虽然的确是这样。 “香玉啊香玉,你若是个聪明的,乖乖认错,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罚你跪上个把时辰也就行了。”沈清竹居高临下的看着香玉,“可你非要在这里装糊涂,扮柔弱。既然如此,你就一直跪着,跪到明白为止。” 香玉玩儿什么手段沈清竹非常清楚,只可惜不是所有男人都吃她这一套,而且也不是抹几滴眼泪扭一扭就真的是弱柳扶风。 真正的豪门贵女走出来,那种柔弱是天生的,是家里千娇百宠养出来的。那样的让人看了想要去呵护,而不是香玉这样只学了表面的矫揉造作。 当然了,沈清竹连这份矫揉造作都学不来。 她让香玉一直跪到明白,香玉顶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好像委屈却不敢说的样子。 沈绵谨从外面进来时就看到这幅样子,他手里还拿着从老太太那里要来的糕点。 “娘!”沈绵谨叫了一声,然后跑到香玉面前,“娘你起来。” “绵谨,我没事,你快去玩儿,少夫人一会就会让我起来的。” 香玉眼含泪水,然后把沈绵谨往旁边推,演绎出“做娘的被人欺辱,但一定不能牵连孩子”的戏码。 “就是这个坏女人让你跪的是不是?”沈绵谨指着沈清竹,然后把手里的糕点砸向她,“砸死你,让你欺负我娘!” 他比同龄人壮,力气也不小,要不是沈清竹跟着江恒练武练到现在,都未必躲得过这突然袭击。 “绵谨!”香玉吓得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求饶,“少夫人,他还是个孩子,要怪您就怪奴婢,都是奴婢的错。” “孩子?”沈清竹都想笑了,“南脂,沈家子弟几岁启蒙?” “回少夫人,最晚的不到四岁也启蒙了,最早的就是三少爷,奴婢听说少爷不到两岁就开始认字了。” 南脂说得有一股小骄傲,虽然江恒的事情她也是听说的。 “最晚四岁启蒙,如今都八岁了,还不懂的规矩,看来香姨娘身子不好,脑子也不行啊。”沈清竹看着沈绵谨,“既然香姨娘做生母的教不好,就该由我这个嫡母教一教了。” 香玉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张口说话,就听到沈清竹的决定。 沈清竹一连说了足足十本书名,全是这个育人讲规矩的书,这些她是因为绵亿才知道的。 “就先这些,我罚得也不多,一本抄上十遍,再是愚笨的脑子也该是能记住了。”沈清竹吩咐院里的下人,“让人看好了,不抄完不许离开屋子,没有我的允许,除了送饭,不许别人进去。” 香玉真的变了脸色,十本书十遍,相当于一百本书,沈清竹还不让别人进去,也就堵上了想让别人帮忙的路。 “少夫人,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教导无妨,您绕了绵谨一次,他还小,他受不了的啊。” 沈绵谨长这么大都没受过罚,因为他是沈家这一代嫡系唯一的男孩儿,所以哪怕他的生母只是个丫鬟,老太太也格外宠爱。 有老太太的偏疼,沈绵谨自然无法无天,他长到八岁,气走了无数个夫子还没人教训他。 可以说他现在都未必比得过一年半以前才开蒙的绵亿。 这样的沈绵谨,别说抄十遍了,就是一遍都做不到。 “我才不要抄书,我就不抄,不抄不抄不抄!”沈绵谨闹着,“我要找曾祖母,我要让曾祖母打你,我……” 沈绵谨指着沈清竹大声嚷着,香玉拦都拦不住,他平时嚣张惯了,自然不会听别人的。 不听没事,总有人能治他。 一个不知名物体啪一下子砸在沈绵谨头上,碎了一地的糕点渣渣。 沈绵谨被砸疼了,哇一声哭得震天响。 江恒站在门口,鞋尖还沾着些糕点渣子。 刚才就是他用掉在地上的糕点砸的沈绵谨。 “既然不抄就别吃饭了,你尽管去告状,只要你敢出了这个院子,你们娘俩就给我滚出沈家。” 原本香玉他就是不想要的,若她老老实实的,他们也不差这两张嘴吃饭,就当没这俩人。 可是香玉非要巴巴的凑过来彰显存在感,非要找不痛快,江恒就如他们所愿。 “从今天起,你们母子不许踏出房间半步,少夫人所说的书全部抄二十遍,哪天不抄就不许吃饭。”江恒语气带着愠怒,他又说了十几个书名,都是这个时代女子要读的,然后对着香玉说:“这些书你回去抄三十遍,再敢不老实,不用少夫人做什么,我就直接发卖了你。” 香玉脸色惨白,有些不敢相信江恒说过的话。 诚然,妾也是奴婢,但终究还算是半个主子,若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就连主母也不会真的随意发卖。 毕竟妾也是丈夫的女人,男人宁可杀了她,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女人扔出去给别人享受。 可是今天她的男人亲口说要发卖了她,完全不顾及她也是他的女人。 他是真的厌恶她。 香玉原本以为沈修远是为了跟老太太对着干才拒绝的,沈清竹不过是他的借口。 香玉根本就没有把沈清竹放在眼里,她认为两个人出身都不怎么样,沈清竹能做正妻是沾了皇上的光,那么她怎么也能做个贵妾,和沈清竹平分宠爱。 可是到了这一刻,香玉才真的认识到,沈修远拒绝并不是为了反抗老太太,而是他真的不愿意要她。 从始至终沈修远都没有分给她半个眼神,一如九年前在牢里他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她以为她最差也能和沈清竹打一个平手,现在却发现她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 醉酒(12.24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江恒处置了香玉母子,然后拉着沈清竹的手往回走,顺便把门关上了。 香玉看着被关上的门,耳边是儿子的哭声,她身子晃了晃,准备撑着地站起来。 “香姨娘,少夫人可没让你起来。”南脂听着屋里关窗户的声音,“少爷的处置是之后的,和少夫人的处置不冲突,少夫人让你跪到明白,所以在少夫人同意之前你不能起来。” 南脂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扇风。 “这天是有些热,你们还不赶紧把绵谨孙少爷带回去,要是过了暑气抄不了书就没饭吃了!” 南脂点了几个人,让他们把沈绵谨送回房间,免得中暑了找借口躲过这次惩罚。 因为沈清竹救他们出去,南脂免不得感情上偏向沈清竹,再加上江恒刚回来就因为香玉母子挨打,她怎么可能向着他们。 况且别的不说,沈绵谨身为庶子,在嫡母面前管姨娘叫娘,这也忒没规矩了,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江恒宠妾灭妻惯出来的。 不只是这样,这要是不管着,将来跑到外面,是要丢沈家的人,打沈清竹的脸。 沈清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江恒更不可能。只不过她多少顾忌着这是沈家,想等着到了将军府再动手,结果江恒现在就处理了一把。 虽然并不能起根本上的作用,但在搬家之前,这娘俩是出不来了。 只是老太太那里肯定不愿意,不过沈清竹也是不怕的。 她坐在床上看江恒关窗户。 “怎么都关上了,你不热吗?” 江恒的体温比她高很多,这天气沈清竹觉得还行,但是他就觉得很热了。 “不热。”江恒关好窗才去抱沈清竹,“你说了有奖励的,随便我选。” 沈清竹没想到江恒还记得这事儿,她也没想到他喝醉了以后就跟个孩子似的,完全不像刚才处置香玉时的样子。 “行,随便你选,想要什么?” 沈清竹哄孩子似的问江恒。 “我想要你。” 江恒把沈清竹扑倒在床上,直接吻了上去。 从泗水村分别到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做过,一来是路上不方便,二来就是江恒怕沈清竹不舒服,毕竟坐那么久的马车本身就不轻松。 后来到了京城也一直没消停,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江恒怎么能不抓紧。 尤其是酒壮怂人胆,当然了江恒不怂,他完全是助兴。 助兴助大发了。 沈清竹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她腰上搭着江恒的手,偏头看过去他也正睡着。 她试着感受了一下,身子虽然酸乏,但江恒没忘记给她洗澡清理,倒不至于非常难受。 就是饿了。 中午吃得不多,下午还进行了体力劳动,怎么可能不饿。 所以沈清竹干脆下床去吃饭,只是她才翻身,江恒就把她揽在了怀里。 “怎么了?” “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我也饿了。” 江恒睁开眼,坐了起来。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上面星星点点都是沈清竹留下的痕迹,看着着实精彩。 沈清竹脖子上也有点点红痕。 “跟你说了别在脖子上留印,让人看到了怎么办。” 因为是夏天,脖子上没有遮挡物,所以要是有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我没控制住。”江恒用手指抚摸沈清竹脖子上的红痕,“明天咱们哪儿都不去,就谁都看不到了。” 沈清竹被她摸得后脊梁骨痒痒,干脆一把拍掉他的手。 “你不出去就没人来了?” “来人了我去见,你歇着。” “这是你说的。”沈清竹伸手拿过一边的衣服给江恒套上,“赶紧的,我好饿。” 江恒于是赶紧穿好,然后叫云升和南脂进来伺候洗漱换衣。 两位主子大白天关门关窗,中间还传了热水,究竟是在做什么根本不用想就知道。 所以他们干脆就没有打扰两人,晚饭则是一直在小厨房温着,只等两人醒了传饭才端上桌。 沈清竹是真的饿了,可是再饿她也能吃得不急不忙。 “香姨娘呢?” 沈清竹忽然想起香玉,因为江恒白日宣淫,她都忘了。 “香姨娘跪了一个多时辰晕了过去,奴婢就让人把她架回去了。” 主要是真晕了,也没别的办法。 “请大夫了吗?” “请了,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就行了。” 沈清竹估计就是中暑了,请了大夫就没什么事。 毕竟这是在沈家,她不能太过分。 不过第二天老太太让她过去也是在沈清竹的意料之内。 “我去。” 江恒听到传话丫鬟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你去做什么。”沈清竹让南脂尽量把脖子上的痕迹盖住,“祖母叫的是我,你去了,再被打一顿?” “那我陪你去。” 这回沈清竹同意了,她是不怕老太太,但也得提防老太太会不会动粗,毕竟她和南脂两个人没多少反抗的力量。 但是有江恒就不一样了,只要他不想,就没人能动得了她。 所以沈老太太在看到江恒和沈清竹一起来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 “修远如今还不用去就任吗?” “回祖母,后日就要去了。” 江恒封的是辅国将军,除了朝堂上的事,他还得管军营的事情。 皇帝给他的假期就到明天,后天江恒就要去“上班”了。 对于江恒还要在家里待两天,老太太似乎不大满意,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她的目的并不是江恒。 “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之前你说得好听,现在怎么就容不下香玉和绵谨。” 老太太上来就发难,若是一般的孙媳,这回已经跪在地上解释了,可沈清竹稳稳的坐在座位上,半点要下跪的意思都没有。 “祖母这是何意,香姨娘和孩子在我们那里过得极好,吃喝用度孙媳并未亏待过。” “没有亏待?”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当我真的不知道?我把人交给你们才几天,香玉就生生跪晕过去,你们还罚绵谨抄那么多的书,他才多大点!” “祖母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不如把碎嘴子的下人叫过来,问问他香姨娘母子为何受罚。”沈清竹按住想要说话的江恒,“祖母也是做当家主母的,这妾室未经允许就随便闯进丈夫的卧房,不知祖母是如何处置的。” “还能如何,当然是……” 老太太停住,她知道沈清竹这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香玉是为什么被罚的。 “孙媳是沈家的新妇,不好罚得太重了,只罚香玉跪了一会,哪成想她就晕了。这不知道的人估计得以为香玉是哪家出来的千金,谁能想到她以前是做丫鬟的。” 青鸾嬷嬷(12.24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这话怼的老太太一时语塞,香玉的确有错,她就是偏心眼才来发难沈清竹的,可她没办法反驳。 要是她,可没有罚跪这么简单。 “香玉有错,绵谨呢?他才多大点,你们罚他二十遍的书!” “绵谨当着孙媳的面一声一声的对着香姨娘叫娘亲,孙媳不过是体谅香姨娘出身低,所以替她教导孩子。” 沈清竹知道老太太这是放弃帮香玉了,毕竟沈绵谨才是她的命根子。 庶子唤姨娘娘亲是大错,这完全是因为江恒没回来这些年老太太的纵容。 老太太知道这不对,但她不能不管她的宝贝孙子。 “他才多大!” “他如今八岁了。”江恒开口,因为是孩子的问题,沈清竹便不拦着他,“祖母可能忘了,孙儿八岁那年写得文章曾被太傅夸赞,既然绵谨是我儿子,就不该是这混蛋样子。” 虽然江恒罚沈绵谨并不是这个理由,但扯谎他总是会的。 “他和你能一样吗?你从小父亲母亲疼爱,他有什么?” “祖母怕是又忘了,孙儿的课业并不是父亲母亲教导的。” 老太太被江恒噎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自家老三从小习武,虽然也念书,但比起他这个天才一般的儿子差得远了。 至于江恒的母亲,那更是江湖的野路子,认字是认字,也就是认字。 所以他们能有江恒这样的儿子还是挺神奇的。 江恒的功课都是请夫子,但他进步太快,八岁那年一篇文章吸引了太傅,然后得了他两年指导。 若不是太傅因病去世,江恒估计还得学。 同样是八岁,江恒当年能有这样的成就,而八岁的沈绵谨连字都没认全,这样的差距是因为没有父亲? “就算绵谨有错,你也不能罚这么重,他还是孩子,怎么写得了那么多的字!” 老太太绕过刚刚的话题,却不放弃沈绵谨。 “绵亿今年六岁,五岁才启蒙,如今他每天都能写出五张大字,若是没人管他还会主动多写一张。不止如此,清儿让他抄的这几本书绵亿都看过了,甚至其中部分他已经能够背诵。”江恒直接把绵亿的聪慧拿出来举例,“祖母说绵谨是孩子,可他连弟弟都比不过,这如何说得过去。” 如果不是绵亿看过,沈清竹都不知道那几本书,毕竟她自己看的都是闲书。 老太太没想到江恒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同他一样聪慧,但再聪慧,没养在她身边,她肯定会偏心。 “你若是觉得绵谨学识不够苦,好生教导就行了,如此狠心的惩罚,你可是他的父亲!” “祖母若是觉得孙儿不能教育孩子,就把绵谨接走。” 江恒的话才落,沈老太太的脸就沉了下去,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丫鬟传话。 “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谁?” “是青鸾嬷嬷。” 一句“青鸾嬷嬷”,惊得老太太睁大了双眼。 “还不赶紧请进来!” 老太太说完就开始吩咐下人准备上好的茶水和点心,似乎这会已经顾不上沈绵谨的事。 沈清竹不知道青鸾嬷嬷是谁,但看见沈老太太的样子也知道这是个大人物。 她看向江恒,后者给她小声解释。 “青鸾嬷嬷的娘是皇上的乳母,她一直陪着皇上,只是十五年之前病逝了。” 作为皇帝的奶姐姐,青鸾嬷嬷自然身份尊贵,她和曹公公的地位非比寻常,只是前些年她被派到了行宫,今年才回来。 这样尊贵的人突然到访肯定不是小事,沈老太太看向沈清竹和江恒,觉得十有八九是冲他们来的。 皇帝这是想做什么? 先是封官,然后赐宅子,之前又赏了一车赏赐,如今还把青鸾嬷嬷派来。 虽然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情,但不管是什么,只要嬷嬷来了,就足以说明他们的地位。 老太太也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嫡女,她能感觉到不对劲,但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想不明白,这边青鸾嬷嬷已经到了。 青鸾嬷嬷是皇帝的奶姐姐,两人年龄相当,只是看着比皇帝年轻不少。 “嬷嬷一路辛苦了。”沈老太太客套着,“不知嬷嬷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奴婢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教导将军夫人和小少爷宫里面的规矩。” 宫里的规矩是最多最复杂的,若是这都能学会,自然什么都没问题。 只是这人身份太不同寻常,皇帝派她来,是给了沈清竹多大得颜面啊。 不,这颜面是给沈修远的,因为皇帝重视他,所以才会给他的妻如此大的恩赐。 沈老太太是从心底看不上沈清竹,哪怕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赢过。 她觉得沈清竹是小门户出来的,就如同当年江恒得母亲一般,根本配不上沈家,而沈清竹得到的一切都不过是沾了丈夫的光。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不管是诰命还是赏赐乃至于今天的青鸾嬷嬷,都是皇帝看在沈修远的面子上才给她的。 沈老太太认为一切都是江恒的,都是她孙子的,所以她有权利决定一些事情。 “青鸾嬷嬷来教导我这孙媳和两个曾孙规矩,这实在是沈家的荣光,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嬷嬷了。” 沈老太太故意说了两个曾孙,他就是算上了沈绵谨。 这恩惠是沈修远的,那么沈绵谨作为他的长子,自然也有分。 况且他不是说绵谨不懂规矩吗,那就借此机会好好学学规矩,免得去抄那么多的书。 沈老太太想得很美,但青鸾嬷嬷却没如她所愿。 “两位?将军与夫人还有第二个孩子吗?” 青鸾嬷嬷来之前皇帝细细的嘱咐过她,她也感觉得到比起将军,皇帝更偏心将军夫人。 她更知道这次要教导的人是谁,一个是将军夫人沈清竹,一个是将军两人的独子沈绵亿。 只是如今沈老太太说两个…… “不曾,本将军和夫人只有一个儿子。”江恒回答了青鸾嬷嬷的问题,“第二个是姨娘所出。” 老夫人瞪了江恒一眼,他是真的偏心啊,同样是儿子,怎么就不能把绵谨认过去? 若是认了过去,绵谨能得青鸾嬷嬷教导,她也能顺便把绵谨记在沈清竹名下,让他成为嫡长子。 装病(12.25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既然这位小少爷并非夫人所出,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江恒才回来没几天,就算是有姨娘也不可能现在冒出第二个孩子,只能说明这个姨娘和庶子是他离开京城时就有的。 纳妾不比娶妻,除了亲近的人,很少有人清楚一个男人后院究竟有几个女人。 既然他就生在京城,自然有沈家亲自教导。况且就是一个庶子,若是得眼也就罢了,否则怎么配得上让皇帝的奶姐姐亲自教导。 沈老太太知道沈绵谨没资格,她想的是让沈清竹他们就这么认下,谁知道江恒否认得这么干脆。 “嬷嬷说的有道理,是我思虑不周了。” 沈老太太不敢强求,只能客套两句后送走了青鸾嬷嬷和江恒与沈清竹。 “吩咐下去,让人给绵谨多送些他喜欢的吃食,那些没用的书不愿意抄就不抄了,总不会让他饿着,大不了找几个人替他抄。” 沈老太太吩咐常嬷嬷,后者却有些迟疑。 “可是奴婢听说那院有人守着。” “守着又如何,这沈家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那院的丫鬟小厮都是沈家的,就算是少爷少夫人有命,那也大不过老太太。 “除此之外,再安排两个人伺候他们母子,免得到了将军府被欺负死。” 老太太有她自己的安排,她早就不去考虑她为人妇时有多么不待见那些姨娘。 她不待见,又把这种事情当做正常事,在她看来,沈清竹就应该主动把沈绵谨记到名下,好生对待,这样才是合格媳妇该做的事。 老太太想什么沈清竹姑且猜得到大概,这个时代的婆婆都是这个样子,她也不过就是再长了一辈。 婆媳关系自古都是个难题,沈清竹做不到当一个唯唯诺诺的媳妇,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江恒和沈家离心对她也是一种好处。 因为江恒不会偏向沈家,沈清竹也就不用受一些不必要的委屈。 可饶是如此,江恒还是觉得她委屈了。 等搬出去了,绝对不能让老太太把手伸过来。 江恒想着,有些走神。 “父亲?”绵亿看着江恒半天不说话,就叫了他一声,“我写得怎么样?” “很好。”江恒回神,把绵亿抱在怀里,“绵亿做得很好。” 字写得好,书背得也用功,练武的时候也不会哭着喊放弃,这些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真的很难得。 或许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又或许是从小到的的成长经历造成的,总之绵亿要比起同龄的孩子更加稳重文静,虽然也有小孩子爱玩爱闹的一面,但读书练武时也能沉得下心来。 孩子优秀,江恒这个做父亲的自然很高兴,但除了这些,他也希望孩子不要耽误玩乐,不能只会闷头死读书。 “今天的功课已经都完成了,父亲带你去玩儿怎么样?”江恒抱着绵亿问他,“你母亲在跟着嬷嬷学规矩,现在就剩下咱们爷俩了。” 虽然青鸾嬷嬷是来教沈清竹和绵亿两个人的,但她总不能同时教,再加上沈清竹并不是没有旁的杂事,所以只能错开。 若是沈清竹无事,她便跟着嬷嬷学规矩,她若是有事,便让绵亿来学。 沈清竹前世的规矩就不少,只是并不适用这个时代,所以皇帝才觉得她行走坐卧都不规矩。 不过她一个有基础又聪明的成年人,想要学会并不难,因为后面她还要忙开店的事情,所以她需要抓紧时间完全掌握。 江恒抱着绵亿,他们可以在院子看到屋里的沈清竹,她正在嬷嬷的指导之下练习如何走路。 “绵亿想去哪里玩儿?” “我想去找师兄。” 绵亿根本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在他的认知里除了新家就是客栈,新家里有父母,客栈里有师父师兄和大黄双黄。 “那咱们就去客栈。”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ei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江恒依着绵亿,让果果伺候着陪他去换了衣服,然后父子俩就一同出门。 他们父慈子孝,沈绵谨隔着窗户看的眼睛都红了。 他娘说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是他爹,可是凭什么他爹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对他却是又骂又罚的。 沈绵谨气得要死,他看着桌上只写了几个字的纸,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我就不抄,不抄不抄,看你敢不给我饭吃!” 屋里就他一个人,外面还有人守着,他出不去,无聊得要死。 因为实在是无聊,他就开始琢磨什么好玩,思来想去,他就想出了主意。 沈绵谨看着门口守着的小厮,往床上一趟,按着肚子就开始喊。 “救命啊,我肚子疼,肚子好疼啊!” 门口的小厮听到里面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隔着窗户看进去。 沈绵谨见他们看过来,更加卖力的演,按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诶呦,我肚子好疼,疼死我了,救命啊,快救救我!” 他声音中气十足,听着不像是有事的,可下人们不敢怀疑,赶紧去禀报沈清竹。 沈清竹正在按照青鸾嬷嬷的指导一步一步的练习该如何走,就看到有下人慌慌张张的过来。 “少夫人,绵谨孙少爷突然腹痛不已。” “去请大夫。”沈清竹停下脚步,吩咐下人请大夫,然后对着青鸾嬷嬷,“事发突然,让嬷嬷见笑了。” “无妨,既然有事,奴婢就先回去,等夫人忙完了再继续。” 青鸾嬷嬷微微福身,以她的地位给了沈清竹足够的尊重。 目送嬷嬷离开,沈清竹才去了沈绵谨的房间。 她还没到,就能听到沈绵谨中气十足的嚎叫。 这叫腹痛不已? 那他怕是没见过真疼的。 在现代,沈清竹曾经见过阑尾炎拖到穿孔的病人,那种疼到极致的哀嚎可不是这样。 不过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但等沈清竹看到沈绵谨红润的脸色的时候,她就明白他在装病了。 小孩子总是装过病的,沈清竹也不例外,只是没哪个孩子装成这样惨烈。 他这是诚心找事。 沈清竹看明白了沈绵谨这是要干什么,她叫来院儿里的下人,吩咐他们:“我瞧着孙少爷病得不轻,去各个医馆,多找几个大夫来,让他们都来看病。京城这么大,一个大夫不行总不可能全不行,也就是多喝几碗药多扎几针的事情。” 沈绵谨的叫声有一瞬间的停顿。 规矩(12.25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绵谨“病”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老太太那里去了,原本罚抄书她还能等第二天发难,但一听说孩子疼得不行,老太太就坐不住了。 沈清竹在那边大夫还没等到,先等来了老太太。 她知道这院子里有老太太的人,所以对于她来并不意外。 “绵谨啊,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太太一来就直奔沈绵谨,看孩子躺在床上,她转头质问沈清竹,“你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绵谨在香玉身边八年都没事,到你手里就这样,你……” “祖母这话有意思了,怎么说得跟我给孩子下毒似的。”沈清竹坐在一边并不畏惧老太太的指责,“不知道是什么毒,能让绵谨的面色如此红润。” 沈清竹说完,老太太也仔细看了看沈绵谨。 “曾祖母,我好疼,肚子好疼啊,好疼。”沈绵谨拉着老太太,演得格外卖力,“曾祖母,我是不是要疼死了,可是我的还没抄完书,父亲也没有带我出去玩儿过。曾祖母,我肚子好疼啊。” 他就是要让曾祖母狠狠地骂这个女人,就是要把父亲从那个野种手里抢过来。 沈绵谨演戏卖力,一番折腾下来脸色比平时要红,额头上也有折腾出来的汗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疼出来了的。 “他这是疼的!”老太太肯定信沈绵谨,他喊疼,她自然哄着,“绵谨乖,大夫来了就不疼了,那些书都不抄了,你想让你父亲带你出去玩就去。” 说完她才发现江恒并不在这里。 “修远呢?” “修远带着绵亿出去玩儿了。” 沈清竹也是问过下人才知道江恒趁着她学规矩带孩子出去了。 “绵谨疼成这个样子,他还在外面玩儿?还不赶紧把他喊回来!”老太太非常不满,她对着沈清竹喊,然后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认识灵医谷的圣手吗,赶紧把人叫来。” 她说得太理所当然,弄得沈清竹差点笑出声。 “祖母以为那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就连皇上用厚礼去请圣手都未必会去,您是觉得一个二品将军的庶子比皇上还尊贵吗?” 这话可不能接,老太太也知道灵医谷圣手意味着什么,她也不过是一时着急才这么说。 只是道理虽然是这样,但她被沈清竹这个晚辈怼回来就很丢面子。 她刚要说话,丫鬟就带着大夫进来了,老太太的心思也就全在孩子身上了。 沈绵谨一看大夫真的来了,就开始害怕了,他根本没病,怎么能看大夫。 “我不要!”他拉着老太太的袖子,“曾祖母,我不疼了,我不看大夫。”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老太太只以为他是不喜欢大夫才说的谎言,硬压着他让大夫诊脉。 大夫把手放在沈绵谨的脉上,越摸脸色越怪,他看着这屋里的气氛,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小少爷有些体虚之症,平时多补一补便无碍了。” 他诊完,其他几位大夫也到了,个个的说法都是这样,老太太再偏心也听明白了。 不管大夫找什么理由,都只是为了掩盖他就是装病的事实。 老太太知道了,但她会因此责罚沈绵谨吗? 当然不会,在她看来,就是因为沈清竹罚得太狠,才会逼这么一个好孩子装病骗人的。 “大夫都说了,绵谨身子不好,那些书就不用抄了,让他好好养身子。” 老太太帮沈绵谨说话,让他免于抄书。 “既然身子不好,更不能往外跑了,只是这书是免不得,不然孩子在房里也是无趣。”沈清竹提醒老太太,“祖母可别再拿一些东西招他,身体不好最忌讳心神动荡,抄书能使人平心静气,对修养最有好处。” 沈清竹说得有理有据,顺便还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些油腻辛辣的食物和糕点糖块也都不要吃了,身子不好饮食应当以清淡营养为主。” 几句话把沈绵谨得吃喝玩乐全给堵死了,偏偏还都是打着对孩子好的旗号,老太太想反驳,却因为理亏一时没组织好语言。 然后他就听到床上的沈绵谨哇一声就哭了,之前还只是不让他出去,现在连好吃的都没了。 “曾祖母,我不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一个八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着实有些好笑,可老太太只有心疼,她抱着沈绵谨安慰。 “胡说什么呢,你才多大点。” “就是没意思,活着就要受欺负,这个坏女人就知道欺负我,还欺负我娘。”沈绵谨一边哭一边指着沈清竹,“曾祖母,她让我娘跪,还说不给我好吃的,我要把她赶出去,我要打死她!” 沈绵谨仗着老太太的宠爱肆无忌惮,偏偏老太太也不觉得他有错。 沈清竹看着他们祖孙二人感觉有些好笑。 她对孩子一向是偏爱的,所以即便香玉总到她面前作死,在最初她也未曾针对过孩子。 只是有些孩子总要把自己的先天优势浪费掉。 沈清竹因为前世的原因偏疼孩子,但对于一些不值得疼的孩子,她也可以完全不放在眼里。 别跟她说这只是个孩子,张秀也不过是个和玉书同龄的孩子吗,她不也下手了吗。 面对沈绵谨大逆不道的言论,老太太竟然还会应和,沈清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没了江恒得沈家这么快就没落。 不过老太太应和归应和,她是不敢真的对沈清竹做什么的,青鸾嬷嬷还在沈家,她也就只能嘴上骂一骂。 只是她没想到嘴上骂一骂都不行。 青鸾嬷嬷站在门口的时候沈绵谨正一口一个打死沈清竹,一口一个他娘如何被欺负。 “真不成想,奴婢今日来竟看了好大一场热闹。”青鸾嬷嬷走进屋,只对沈清竹福了福身,“奴婢本来也懂些医术,想着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才来了,如今看来是不必的,小少爷看着并不似生病。” 过来帮忙自然是借口,一个庶子还不配让她记挂着,她来只是因为皇帝吩咐她探查沈清竹在沈家得情况,免得她被欺负了还没人知道。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让嬷嬷见笑了。” 沈清竹起身对着青鸾嬷嬷回礼,刚刚学的一点点礼节做得十分完美。 青鸾嬷嬷很满意。 “夫人言重了,只是奴婢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沈家的庶子可以指责嫡母,可以叫生母娘亲。”青鸾嬷嬷看着老太太和沈绵谨,她语气并没有刻意带情绪,但怎么听怎么都是嘲笑,“不止如此,沈家还能纵着庶子扬言把嫡母赶出家门,甚至说要打死嫡母,奴婢今日还真是长见识了。” 听你母亲的话(12.26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如果说皇帝让青鸾嬷嬷来教规矩是沈清竹莫大的荣幸,那么此刻她替沈清竹说话的举动就惹人深思了。 青鸾嬷嬷是皇帝的奶姐姐,幼时便已入宫,后来随母亲和皇帝到了王府,等皇帝登基时再度入宫。 再入宫她的地位已是与人不同,更别说她母亲死后,她就接过了母亲的位置,是皇上信任的人之一。 这样的人一辈子见了太多,是不可能因为同情或是别的情绪去帮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年轻人说话。 她出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的态度。 皇帝是偏向沈清竹的。 沈老太太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然后立刻否认。 皇帝怎么可能偏向沈清竹,她一个小门户出身的野丫头,没被厌弃已经是她的幸运了。 因为内心不愿意承认沈清竹的地位,沈老太太宁愿相信青鸾嬷嬷是因为太重规矩才站出来了,毕竟刚才绵谨的话是有些没规矩。 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觉得孩子还小,而且他是她盼了多年的曾孙,所以在家里有些任性也是没事的,反正外面没人知道。 只是如今青鸾嬷嬷知道了,沈老太太赶紧陪笑。 “嬷嬷言重了,这只是孩子病了闹脾气,她母亲也不介意的。” 沈老太太直接给沈清竹扣上不介意的标签,似乎笃定了她不敢反驳。 “祖母说的是,绵谨得祖母的宠爱,他病里闹些小脾气,孙媳怎么能介意呢。” 沈清竹的确是没反驳,可这一句话赤裸裸的说了,老太太偏心一个庶重孙,压得孙媳被庶子随便欺辱。 老太太被沈清竹的一句话噎住了,偏偏青鸾嬷嬷在这里,她不能发难。 沈清竹的话外音谁都听得懂,虽然青鸾嬷嬷看她那个样子实在不像是被欺负的一方,但她被庶子指着骂是事实。 “老夫人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对劲,奴婢不得不怀疑沈家的规矩。庶子也能越过嫡母,若是传出去,怕是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进来,也没哪家愿意求娶沈家的姑娘了。” 虽然江恒这一代都已经成婚了,可是下一代还要婚配,而且若是沈家出问题,连累的不只是沈家的孩子,旁支以及出嫁的姑娘们的下一代都会受影响。 这个时代讲究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老太太再偏爱沈绵谨,她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嬷嬷说的是,是我对孩子的要求松了,只是绵谨年龄还小,他父亲又一直……”老太太赶紧把后面的话吞下去,想了想才继续说,“一直偏爱嫡子,我才想着可怜可怜这孩子。虽然这是家事,但我也不瞒着嬷嬷了,如今孩子病了,孩子的父亲还带着另一个孩子在外面玩儿,这要他如何不伤心啊。” 沈老太太没说出的是江恒这些年都不在孩子身边,但这话她能对着江恒和沈清竹说,绝不能对着宫里人说。 不管江恒这九年是去完成任务还是被流放,这都是皇帝的手笔,若她说了出来,就是在指责皇帝。 所以她不能说,她只能说江恒偏向嫡子。 然而理由是不成立的,这个时代讲究嫡庶,若是宠爱嫡子轻视庶子,没有任何人有意见,但相反若是宠庶灭嫡,是要承担一些后果的。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青鸾嬷嬷自然是听得出来她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没有必要的话并不需要点破。 “老夫人的心是好的,只是夫人终究是嫡母,庶子规矩学得不好,自然需要嫡母教导。”青鸾嬷嬷不戳破老太太,“奴婢相信夫人定然不会亏待了孩子的。” “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孩子。”沈清竹适时开口,“孙媳知道祖母疼爱绵谨,您若是实在不放心,便让绵谨跟着您给您解闷,若是实在舍不得,儿媳和修远也不会强行把孩子带到将军府的。” 这话听着好像是沈清竹体谅她舍不得孩子,实际上就是要把沈绵谨彻底扔给老太太,去将军府都不带着他。 老太太怎么可能允许这件事,她是喜欢绵谨,但她想要更多的重孙,而首先就是要让香玉抓住沈修远的心。 后院争宠,孩子也是一直手段,老太太又怎么可能带走孩子。 但是沈清竹的意思很明显,若是想插手就把孩子带走,不然就一边看着去。 若是只有她们,老太太必然会对着沈清竹发脾气,但现在青鸾嬷嬷站在沈清竹那边,老太太什么都不能说。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依旧没止住眼泪的沈绵谨。 “绵谨,你要听你母亲的话,好好念书,好好学规矩。” 沈绵谨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他看着老太太,嘴巴一张一合好几下才说出花来。 “曾祖母,你不要我了吗?”他又开始哭,“你也不要我了,你也欺负我,你这个坏人,你和他们一样,我要打死你!” 老太太被他一句话气得心口疼,她疼了这么些年的曾孙就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要打死她? “你……”老太太差点想打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你母亲让你抄多少书你就抄多少,不抄完不许出来!” 说完老太太便拄着拐,用常嬷嬷搀扶着离开江恒的院子,沈清竹觉得短期内她是不想见沈绵谨这个糟心的玩意了。 沈绵谨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骂,沈清竹倒是不在意,毕竟他今日骂得有多爽,明日就有多难受。 “都听到老夫人说什么了吗?” 沈清竹问里里外外的丫鬟小厮。 “回少夫人,听到了。” 连老夫人都说不抄完不让出不来,估计没人能救得了沈绵谨了。 一屋子的人都没想到事情是这个结果,当然,傍晚带着绵亿回来的江恒也没想到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青鸾嬷嬷帮我怕是皇上的意思。” 沈清竹不傻,不可能认为青鸾嬷嬷这种位置的人会出来主持这未必算公道的公道,她能出面怼老太太,必然是得了皇帝的授意。 这一点江恒也是认同的。 “皇上派嬷嬷来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派来青鸾嬷嬷,一则是告诉所有人他对辅国将军一家三口的重视,二来就是如果真的有一天绵亿或是沈清竹在哪个规矩上错误了,想要笑她们也得掂量一下该与不该。 伤兵(12.26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或许是老太太的举动让沈绵谨放弃了闹事,反正自那以后他老实了不少。 不过也就是老实了一点,至于抄书一天下来能抄十页就不错了,沈清竹也不至于真的饿死他,但是所有饭菜都是按照养病来准备。 最开始他也发过脾气,但饿了两顿以后也就接受了这样的饭菜。 至于香玉,倒是抄书抄得认真,老太太还给他们母子又送过两个伺候的人。 沈清竹知道老太太肯定要让香玉带着她的人,这样既能传递消息,用不至于随便就被处决。 这事情是肯定避免不了的,沈清竹也没有必要去做多大的反应,她最近忙着学规矩。 至于江恒,在他最后一天“假期”结束以后,就要开始“工作”了。 江恒的朝服和沈清竹的诰命服已经加急赶制出来了,好不好看放一边,贵重是真的。 这些服饰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皇帝总算没有搞出什么特立独行的事情,沈清竹也松了口气。 将衣服都放好,沈清竹还特地嘱咐江恒:“明天你起来的时候喊我,我送你去上朝。” 上朝的时间太早,要是靠沈清竹自己根本起不来,而明天是江恒第一天“上班”,她作为妻子总不能睡过去。 事实证明她还真的睡过去了,等她睡醒江恒早就走了。 “是少爷不许奴婢喊您起来的。” 南脂一边给沈清竹梳头一边无辜的说。 因为沈清竹不用去晨昏定省,所以江恒愿意让她睡到自然醒,为了早上换衣服这点小事就把她叫醒实在是没必要。 “他有没有说回来吃饭?” “少爷说下朝以后要去城北大营,所以今天就在外面吃了。” 沈清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今天是江恒接手城北大营的第一天,他要做的的事情有很多,回不来也是正常事。 因为江恒不回来,沈清竹就和绵亿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就是学规矩。 沈清竹是打算尽早学完然后去处理农庄和店铺,青鸾嬷嬷知道以后也理解她,再加上沈清竹学得又快又好,所以她就加快的授课的速度。 至于绵亿就等教完沈清竹之后再教,也因此他在完成功课以后能够去客栈找师父师兄玩儿。 其实主要是找那两只狗。 因为大黄和双黄以前在村子里是散养着的,所以在沈家的时候沈清竹只能把他们关在客栈。 若是在将军府,他们可以随便在院子里跑着玩儿,那时候没人能管他们。 但是这里是沈家,沈清竹不敢把他们带进来,免得出什么意外。 不过狗不能来,绵亿可以过去,但他和果果还是两个孩子,沈清竹只能让南脂送他们去客栈。 院里的人沈清竹一个都不信,云升跟着江恒,南胭在养病,她只有南脂能用。 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南脂和南胭还是江恒给她的。 因为江恒的担保,沈清竹还是能相信这两姐妹的。但是她们是女孩子,又只有两个人,危险的事情不能让她们去做,琐碎的事情又容易忙不开。 好在江恒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在这天从大营回来以后,他就和沈清竹提了起来。 “你说护院?” “对,我觉得与其去雇一般的护院,不如让他们来。” 江恒说的他们指得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虽然说是伤兵,但他们担任护院还是没问题的。 那些人都是九年前江恒手底下的,一直都是他自掏腰包贴补他们。 朝廷会对伤兵有一定的补偿,但那些真的不够做什么的,战场上的兵又大多都是没读过书的人,就算是回家,也都是干苦力,拿着极其微薄的收入,有的甚至都吃不饱饭。 “他们都是真正杀过人的,看家护院没问题,这样即保险,也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 “这样可以,到时候你安排就行了。”沈清竹知道江恒既然会提了这件事,那么他肯定能保障他们的忠诚度,“他们除了功夫,还有没有别的手艺?” 当兵的从军之前都是普通人,很多都有自己吃饭的手艺。 “不少人都有,总的来说包含种类不少。”江恒仔细回忆每一个人的特长,“店里要用吗?” “对,反正都要花钱找人做,如果他们手艺够的话,把钱给他们不是更好。” 沈清竹知道江恒是记挂着昔日和他一起上战场的战友,所以她愿意帮他。 而且道理就是这样,只要做出来的东西行,钱给谁不是给。 “那这样,过两天我安排你见他们一面,到时候你需要什么就问什么。”讲说完江恒犹豫了片刻,“只是他们有些人的伤瞧着有些吓人,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什么没见过,哪里吓得到我。” 沈清竹在现代手上也没多干净,而现代瞧着美好,某些阴暗角落的残忍程度要远超江恒的想象。 她没告诉过他她都见过什么,也没这个准备,但吓不到她是真的。 江恒也知道沈清竹不是一般人,但他还是给她提了个醒。 事实上,这个还在用冷兵器打仗的时代,哪怕是战场上烙下的伤痕,哪怕是江恒说有些吓人的伤疤,这些也抵不上现代的一些手段。 所以沈清竹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的时候,诧异的就是这些人了。 他们没想到沈清竹真的不怕他们,要知道他们之中有的人走在路上能吓走一大群人。 他们曾经为了这个国家流血卖命,然而在受伤之后,成了民众恐惧的对象。 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当沈清竹能够平静面对他们的时候,他们对这位新夫人的好感度不低。 “相信将军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这次来是为了统计你们的手艺的。” 对面是排排站的男人,他们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所以哪怕只是站着,身上都带着煞气。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 沈清竹面对他们,然后很淡定的喝了一口白水。 她余光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南脂,她没想到这小丫头也挺冷静的。 然而南脂不是冷静,她是习惯了。 南脂伺候江恒多年,就算是他尽量不让小姑娘接触这些,时间长了难免也会遇到,而南脂也从最开始的害怕成长到现在的水火不侵。 面试(12.27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时间来不及,所以先发出来,至于错别字我一会都写完了再改) “你们之中可有人识字读过书?” 沈清竹放下手里装着白水的茶杯,她知道这群人基本都是粗人,想在其中找出识字的人可能性不大,但总归是要问一问才知道。 她没抱多大的希望,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三个人站了出来。 站出来的三个男人之中,有一个外貌最为出挑,若不是混在一群大老粗中间,很难看得出他是上过战场的男人——若说是哪家小门户的富足少爷也是有些可能的。 除他之外的两个人姿色平平,甚至还有一人的脸上带了一条长长的伤疤,颇为狰狞可怖。 沈清竹粗略看了他们三人,才开口问:“叫什么名字,又读过什么书?” 长相最好的男人站在最前面,对着沈清竹和江恒行礼的时候尽量做到规矩。 “回夫人,小的名叫张文清,小时候家里条件好,读过几本启蒙书。” 张文清说了几个书名,的确只是启蒙的书籍。 虽然只是启蒙的书,张文清也没办法作诗对对子,但认识的常用字还是不少的。 沈清竹点点头,读过书长相也好,她的确有用处。 “伤在什么地方?” 张文清听到问话,弯腰把裤脚往上翻了翻,他右腿的位置是用木棍代替的,也难为他刚才走路时看不出多瘸。 只是伤在了腿,那么影响不大。 沈清竹扭头看了南脂一眼,南脂便在一边摊开带来的纸笔。 “去登记,用一号纸。” 能登记下来,就说明沈清竹满意,张文清面露喜色,高高兴兴的去找南脂登记。 他没有太多的本事,认得字也不多,平时也就帮人写信和打零工赚点钱——虽说是战场下来的有一把子力气,可是他瘸着一条腿,很多活老板都不愿意让他干。 张文清去登记,其他人都有些羡慕。 江恒虽然已经和沈清竹商量护院的事情,但在完全敲定前并没有告诉这些人。这些人能够被江恒找来,自然都是忠心且真的困难的,那些性子不妥当和存了坏心眼的,他根本不可能往沈清竹面前领。 沈清竹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过问很多,毕竟江恒比她了解这些人。 她看向剩下两个人,示意他们说话。 相貌平平的男人这才上前一步对着沈清竹和江恒行礼,他虽然长相不如张文清,但身上读书人的气息更浓一些。 “回夫人,小的姜正阳,幼时念过几年私塾。” 姜正阳粗略的说了说读过的书,他不愧是念过私塾的,很明显要比张文清的学识高一些。 只可惜不如张文清生得俊美,而沈清竹的确需要俊俏的男人。 虽说读书人的气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遮盖样貌的不足,但姜正阳读的书不够,达不到那种效果。 沈清竹正思考把姜正阳玩哪儿安排,江恒在旁边开口了。 “正阳的功夫很不错。” 能够让江恒说不错,那自然是不一般,沈清竹立刻就有了决定。 “那你便跟着我。” 江恒要忙于政务,不可能再像以前在泗水村那样时时守在她身边,所以沈清竹需要一个值得信任且功夫不低的人保护。 江恒告诉她姜正阳的功夫也就是为了让姜正阳保护沈清竹,毕竟她那点功夫逃跑还凑合,其他的完全不行。 至于胭脂两姐妹,武力还不如沈清竹。 姜正阳是最适合待在沈清竹身边保护她的,一来他功夫高,二来就是他长相平平,不易引人注目。 能够留在夫人身边,某种意义上比张文清的登记还要好,姜正阳相当的满意,然后站在了沈清竹身后。 沈清竹这才把目光放到最后一个人身上,有张文清和姜正阳珠玉在前,最后这个就不够看了。 脸不行,念书也只是粗略的认识几个字,身材还颇有些强壮。 “你可还有什么擅长的?” 长相身材学识都不够,但不等于这个人一无是处,沈清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不满意,只是很平常的问他的长处。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男人原本就不觉得自己能比得过张文清和姜正阳,沈清竹不怕他这张脸就让他很意外了,所以他回话时一直有些畏缩。 他以为沈清竹肯定会觉得他没用,却不想她没有丝毫的嫌弃,完全不像是平常找活干时遇到的老板。 只能说这位真不愧是将军的夫人。 他被问得有些激动,抬起头对着沈清竹一拍胸口:“夫人,我没啥大本事,就是会做菜,不管什么菜系我都能做!” 他爹本来就是厨子,上战场前他都是抱着菜刀玩儿的,只可惜大酒楼不愿意随便招人,小饭馆又没财力多招一个,弄得这些年他都没地方去。 虽然这么些年没什么本事,但他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只是话才说完就意识到不妥——将军和夫人怎么可能差个厨子。 他没想到的是,沈清竹他们还真的差个厨子,到现在他们小厨房里做饭的还是沈家的下人,沈清竹着实是难以相信沈家。 与其相信已经开始腐朽的沈家,倒不如找这个男人。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去登记。” 收获一个厨子是意外之喜,但更多的是按照计划的进行。 沈清竹在剩下的人里挑出了三个长相还不错且伤得不在脸上的人,简单问过话以后就让他们去一号纸登记。 除了挑走的这六个,剩下的要么脸上伤口狰狞,要么就是模样比姜正阳还不出挑。 这些人基本就是看家护院的了,毕竟店里还是需要长得好看的人。 “前几日将军和本夫人商量过了,你们剩下的人等将军府修缮完毕后,就去将军府看家护院。”沈清竹喝水润了润喉咙,“月银按照规矩该多少是多少,干得好了自然有奖赏,同样的,若是坏了规矩,本夫人罚起来也是不顾念旧情的。” 沈清竹把话说得明白,免得将来有人仗着曾经和江恒并肩作战的情谊坏了规矩。 “我知道你们各有各的手艺,至于具体会些什么,都一一去登记了。” 荷花宴(12.27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时间来不及了,我困到不能思考,这章等我明天醒了再大改,全是逻辑不通的毛病) (以及码字困死了,我明天早上睡醒了我再改) 热热闹闹的半个上午过去,沈清竹拿过南脂登记的信息,仔细的看过以后,发现这些人的手艺覆盖的方面挺多的。 从最常见的木工活到精细的雕刻几乎都包含在内,只是不知道手艺如何。 沈清竹拿出几张图纸放在桌子上。 “这里有几张图,接下来几天我需要把图上的东西做出来,若我验收过后觉得满意,你们便还有一笔大单子。” 图纸放在桌子上,云升帮他们拿了过去,一群人对着图里从未见过的东西有些懵。 “夫人放心,我们可能让您满意的!” 虽然没见过,但图画清楚,他们又是有真手艺的,怎么可能做不出来。 他们拍着胸口保证,沈清竹却只相信成品,左右她其他的准备也没做好,所以不急。 沈清竹对于店铺有最基本的构想,江恒母亲留下来的三间铺子有两间是挨着的,她准备打通了做一间。 她是准备赚女人的钱,而女人在乎的无非就是美丽和自在。 因为衣服的生意已经与陈裕晖合作了,所以沈清竹不打算再开服装店,但衣服是她设计的,总不能就这么白费。 三家店铺里单独的那一家面积不小,更好的是旁边有一个更大的且要经营不下去的店。 以京城的房价,沈清竹还真的买不起那家铺子,不过她没不起,总有人能买得起。 只是现在一时不好联系陈裕晖,毕竟他无法进京,他们也不清楚陈裕晖的暗线都有谁。 “陈家嫂子总是有办法的。” 江恒提醒沈清竹,毕竟陈家女眷这么多年来一直避开赵仇和陈裕晖他们联系,她们自然有办法帮沈清竹联系上陈裕晖。 “那过两日我备些礼去陈家一趟,毕竟我这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沈清竹说的好事自然是生意上的事,江恒不懂这方面,所以从来不随便插手。 做生意是她的强项,她想怎么做他都支持她。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在沈清竹几乎要准备好去陈家的时候,宫里来消息了。 皇后娘娘在宫里操办了荷花宴,请各位朝臣的夫人进宫赏荷花,而沈清竹赫然在列。 这事情意外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她才进京没多久,这场荷花宴就邀请了她,而不意外的就是江恒正得宠,皇后邀请她也是正常的。 只是不管意外与否,这都不会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赏花宴,而沈清竹不得不去。 毕竟那是国母皇后的邀请,这世上也只有皇上有资格拒绝。 “若是不想去,也可以称病的。” 江恒一眼就看出沈清竹不愿意敷衍,所以不想强迫她。 沈清竹摇头。 “要去的,我只是觉得赏花宴无趣罢了。” 身为纯正的现代人,自然会觉得这个时代的很多宴会无聊,不过无聊归无聊,宴会还是很有用的。 毕竟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的妻子,不管是处理关系还是交流感情,宴会都是不二选择。 江恒九年不回京,朝中局势已经变化,要想完全了解,不只是要靠他一个人在朝堂上努力。 女眷这里也是一种渠道,所以哪怕沈清竹再不愿意去,她也不会拒绝。 不过也幸好青鸾嬷嬷的规矩教得差不多了,这次宴会也没说要带孩子,所以沈清竹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至于宫里面有什么正等着她,她也是不怕的。 …… 南脂这还是第一次进宫,她下意识的往沈清竹身边挪了挪,尽量不要让让自己看上去像是没见识的样子。 沈清竹这是第二次进宫了,宁国的皇宫不似现代的故宫,宁国有自己的建筑风格,只是不管什么风格,皇宫总躲不过豪华。 只可惜这种豪华不入沈清竹的眼,她见得太多了,虽然依旧会赞叹这个时代的匠人的手艺,但也仅此而已。 不去在意周围的建筑物,沈清竹跟着领路的太监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极大,这次办的事荷花宴,所以地点自然是办在池子边上。 宫里的荷花开得极好,沈清竹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便站得里水池远了些。 “夫人不喜欢吗?” 南脂有些不解。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是不管谁掉下都不好说的问题。” 沈清竹始终保持着警惕心,她不能知道每一个人的心思,所以多想一些总是没错的。 她知道她在京城这个圈子里不受欢迎,也知道女人的手段都有哪些,而不管是为难还是别的小心思,她都可以解决。 唯有水不行,不管是有人把她推进水里,还是把别人推进去然后嫁祸给她,这都是麻烦事,所以沈清竹干脆离得远了些。 沈清竹站得远,再加上皇后宴请的人里几乎没人知道她,所以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还是等人越来越多以后才渐渐注意到有些与众不同。 沈清竹身上穿的是当初皇上赏赐下来的衣服,这些虽然不是量着尺寸定做的,但不管是用料还是针法都极其不俗。 宋莲花的样貌在泗水村还算得上是美女,但说实话也就是清秀罢了,只是泗水粗暴歪瓜裂枣太多,才显得宋莲花有多么出挑。 然而等离开了泗水村,来到了繁华的京城,宋莲花这张脸完全不够用,原本的清秀也变成了平庸。 只是不管再怎样比较,宋莲花终究是清秀的,再加上沈清竹的气质,一时之间混在贵妇的圈子里也不显得突兀。 不过让一些想看沈清竹笑话的人失望了,只是现在看不了笑话,总有机会的,毕竟宴席还没开始。 沈清竹也是不怕的,她立在一颗树下,脊背挺直,不管是谁看过来都是得体的笑容。皇上把青鸾嬷嬷派去给沈清竹教规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又有谁敢质疑沈清竹的规矩呢。 (这两章有点水,码字的时候我刚结束了考试,困得要摔手机,可是全勤不能断,然而我困到不能思考,所以一时没能保证质量) 宴会(12.28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今天同样是先发再改错别字) (以及今天的两章也得改,可以不急着买,可以跟着明天的章节一起看,免得买了以后等我大改完还要想办法刷新) 诸位夫人的反应都在沈清竹的意料之内,不管她们是冷淡漠视还是小声讥讽,她都仪态大方的走到人群中。 沈清竹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即不显得不合群,也不去刻意迎合别人。 她站得里荷花池有些远,南脂一早就得了她的吩咐,尽量不靠近水。 这样的场合,不管是谁会掉进去都不是好事情。 她不远不近的站着,没有失掉半点规矩——别说没错,就是错了,一般人也不敢在这点说话。 毕竟谁都知道沈清竹的规矩是青鸾嬷嬷教的,质疑她就是在质疑皇上的奶姐姐。 不过不质疑规矩,她们也可以软处理,总归是刚来,她们还没有必要专门上前讨好她。 这样处理的大多是官阶高于江恒和与江恒不和的,前者不需要特意降低身价,后者根本不需要虚伪陪笑。 这样的人的夫君官阶基本是不低的,她们的举动弄得一些想要上前的人有些犹豫。 因为江恒的阵营不明,所以更多人对沈清竹还是试探的阶段,不求交好也不能交恶。 但是枪打出头鸟,官阶地位不够的,怎么敢当出头鸟。 这种时候,一位夫人满脸笑容的走出来,上前挽住沈清竹的手。 “嫂子来得正是时候,一天里荷花现在开得最好,还是嫂子有眼光。” 这位夫人沈清竹没见过,但她看过画像,知道她是江柏安的妻子刘氏。 刘氏挽着沈清竹往她的圈子里走,江柏安和江恒交好不是秘密,所以她主动和沈清竹示好也是情理之中。 “是我有福气了,真赶上好时候。” 沈清竹接着刘氏的邀请往前走,这时候哪里是荷花的好时候,不过是刘氏乱说的。 “嫂子自然是有好福气的。” 刘氏应和着,她其实是不怎么愿意的,像她这样的贵女出身,自然是瞧不上沈清竹的小门户,但也仅限于此。 刘氏和沈清竹没有别的冲突,所以即便有些不愿意,她还是能看在丈夫的份上主动和沈清竹交好。 有人主动交好,自然也有人厌恶至极。 荷花池旁边的一名身着深紫色的中年妇女看向沈清竹时满眼的不屑,继而冷哼了一声。 “有些人原本上不了台面,就是插上凤凰毛也还是野鸡。” 她声音不大,能听到人没几个,就是听到了也没谁敢说什么,毕竟她的丈夫官居从一品,是在场仅次于一品家眷的人了。 没人敢说,但刘氏此时正挽着沈清竹站在不远处,这句话好巧不巧的被她们听了个清楚。 沈清竹看向那位夫人,她也见过这位的画像,是太子手底下的官员的妻子。 那位官员还是听命于赵仇的。 她会针对自己,沈清竹是一点也不意外。 沈清竹离着近,她能听到这话不意外,旁边人等着看沈清竹笑话,估计她要么是默默受气,要么就是没规矩的顶撞高官的妻子。 虽然说那位夫人并没有实质上的身份,但她夫君官位高,自然少有人敢招惹。 只可惜沈清竹敢,她也没必要和赵仇的人交好,一来是有仇,二来是利益极其冲突。 沈清竹把这手里的团扇,并不生气,也没有和那人争吵,她只是轻轻把团扇拿起来让刘氏看。 “你看着团扇如何?” 刘氏接过团扇,扇柄入手微凉,凉又不冰手,在这样的天气极其舒适。 “好玉。”刘氏不由得称赞了一声,“这个团扇可是极好的宝贝,我拿着都不好意思松手了。” 这样的玉可想而知是哪里来的,刘氏也是有些意外皇上的手笔。 “的确是个不错的宝贝,可是这样的宝贝我还有很多,皆是皇上的恩赐。”沈清竹抚摸着团扇,声音同样不大,“野鸡插上凤凰毛也变不成凤凰,但也得看看这凤凰毛是谁插上的。” 沈清竹没有必要反驳说她不是“野鸡”,毕竟她的出身很难改变,对于京城中的人,她的确算是“野鸡”。 但给她这只野鸡插上凤凰毛的人是皇帝,那么她再是低贱,也没人有资格踩她。 若是踩她,便是打了皇帝的脸。 沈清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平静,并没有半边的恼怒,反倒是刚刚出言讽刺她的夫人被怼得有些火气。 “沈夫人倒是生了一张灵巧的嘴。”她摇着团扇走近沈清竹,“不知本夫人可否向沈夫人请教一下规矩。” “夫人是知道,我才来京城,才跟着青鸾嬷嬷学了几天,请教可不敢。”沈清竹看着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请教可不敢,夫人尽管说。” “如果本夫人没记错的话,沈将军官居二品,而二品应当是低于一品的。” 她这话是在提醒沈清竹她们之间的地位,她们之间是有高低之分的。 “夫人说得极是,只是青鸾嬷嬷交给本夫人一件事,本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二品竹夫人,除了一品夫人外,女眷中还没人能高过本夫人。” 用丈夫的官阶决定高低,这是没有身份的女人才会做的,而那些本身就有诰命的人,哪怕丈夫的官位不高,但身份也超过那些没有身份的高官妻子。 这是宁国的规矩,只是少有人敢真的实行,毕竟哪怕是有身份的女人,她们的品阶也是靠丈夫的官位,真的惹怒了高官的妻子,最后报复在丈夫身上就不好了。 不过这些对于沈清竹并不适用,不管怎样,太子的人都会压制江恒,尤其是等太子知道他们站队楚王以后。 所以不管沈清竹是否受了这气,都不会有分毫改变。 她受委屈,太子不会放过江恒,她这边也会给别人一个她是受气包好欺负的印象。 所以不如她拿这人开刀,既不会影响到江恒,也能提醒其他人,她不是什么人人揉捏的性子。 “这位夫人既然像本夫人请教规矩,本夫人也就把知道的规矩都说了,那么不知夫人学会了吗?”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宴会(2)(12.28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开头先道个歉,因为最近考试,好几次的文都是发完大改的,因为我必须保持住一天两章一章两千,这样才能拿全勤,可我也不能真的瞎写一通。) (现在阶段的文大家都是花钱看的,每一个字数都算钱,基本上是千字五分。) (按照规矩,是根据第一次发的字数算钱的,就比如我这章两千字,大家需要花一毛,之后哪怕我改到两千五百字,大家花的也是一毛。) (这样的章节是我状态不对,这两天我就能调整好,我承诺的是我改完以后的字数一定超过第一版包括碎碎念的字数,绝对不让大家白花钱) (感谢理解,以及后面的内容我还是会改,因为现在困得想抽我自己,所以大家可以等我明天改好以后跟着新章节一起看) (再次感谢大家理解) 沈清竹的话让那位夫人脸色一变,她原是仗着沈清竹出身卑微,定然不敢反驳才出口讥讽的,却不想碰到了个硬骨头。 按照规矩沈清竹说得没错,但她若是真的对着沈清竹行礼,那这么些年的脸往哪儿搁? 她为难,沈清竹却不急,一脸悠哉的看着她,仿佛非常有耐心一般。 那位夫人有些咬牙切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第一次觉得太监的声音那么好听。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小太监尖着嗓子喊了出来。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驾到,哪里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皇后是宁国最尊贵的女人,谁都要对她行礼。 这个谁自然包括沈清竹,而她的礼节也半点不差。 这是沈清竹第一次见皇后。 皇后作为皇帝的发妻,年龄自然也是不小了,她不似她身后的嫔妃们年轻,除了年龄的原因也有过度操劳。 毕竟她不止要操劳后宫,她还要控制皇帝,操劳前朝,帮太子筹谋一切。 尤其是现在,皇帝清醒了,对她也有了警戒性,她手里也没了新的毒药。 这样的情况让皇后更加费脑子,但皇上回来这么些天了,并没有任何要对付她和太子的迹象。 绕是八个心眼的皇后,她一时也弄不清楚皇上究竟是在憋大招还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事情。 皇后猜不出来,但又不得不去琢磨,一来二去的又憔悴了不少。 人一旦上了年纪,女人会比男人老得更快,也因此女人更注重保养,而当皇后这种精心保养都人都显出了老态,可想而知她最近的压力有多么的大。 而压力极大的皇后此刻依旧保持着端庄,她抬起手让众人起身,然后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落座。 说是赏花,但总不是一直站在太阳底下看荷花,皇后自然会安排大家在阴凉的地方吃喝交谈。 有皇后率先坐下,大家也就纷纷落座。 这座位都是有讲究的,依据自然是彼此的身份,沈清竹身为二品辅国大将军的妻子,本身又是二品诰命夫人,她的座位自然是靠前的好座位。 而她的不远处正是之前发生冲突的夫人。 她虽然不是什么诰命夫人,但她夫君是从一品大员,她的座位自然不会太差,不然就是打她丈夫的脸。 她的座位离沈清竹不远,因为位置太特殊,她几乎避不过沈清竹的存在。 沈清竹甚至能够捕捉到她没榆次看她,每次那位夫人看过来的时候她都会笑,一来二去的那人看着她的笑都有些瘆得慌。 宴会开始,无非是夸赞景色夸赞荷花,而夸赞的方式无非就是作诗。 沈清竹短坐在座位上,假装能够i7听懂众人的诗句,但不管如何总能避开发言。 她样子太贵雨悠闲,其他人总会不满意。 “一直对诗也是没意思,不如沈夫人为大家准备一些才艺。” 有人幸灾乐祸的提到,沈清竹那种出身,哪怕琴棋书画都会一些,也绝对拿不上台面。 (再次给大家道歉,因为这章真的是没时间了,我也真的是太困了,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还悲催的来了大姨妈) (我知道肯定有人会说写书是作者的责任,是作者的工作,没有资格说哭,也不能找借口) (这个我是认同的,毕竟大家花了钱的,但我也真的是没办法了,只要差一天就没了全勤,一天就前功尽弃了,可我最近刚考完试,考试前积累下来的琐事一大堆,我必须去一点一点的解决) (我这本书的数据一直不好看,每一章都只有十几个人,但我很珍惜大家) (就像我开头说的,明天大改之后字数肯定会比现在多,也就是大家可以拿着两千字的钱看两千多得字数,我肯定不会让大家白花钱,所以大家就当今天看我发牢骚,明天再来看正文) (我很珍惜我仅有的十几个人,虽然我觉得我这段时间的质量可能会劝退一些人,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我不是全职写手,应该说我每天是挤出两个小时时间写文,有时候事情太多,等到能写文的时间已经是十点了,然后就为了能在十二点的时候发完两章就疯狂乱写,发完再艰难的一点一点的更改) (我知道这样观感很不好,但是这段时间我是真的很艰难,过两天会好很多,因为过两天我的时间就规律下来了) (最后再次感谢没有因为我这几天的混乱弃文的大家,因为这几天放弃了的我也不会生气,这是我的责任) (这本书其实已经过半了,我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琢磨下一本,预收的积分太多了,我就在这里放一下文案和设定,这段话只会留到明天) (新文预计是修仙的,女主依旧是美强……惨不惨得看大家观感,我是觉得不算惨。新文是写作重生复仇,读作重生秀恩爱的师徒梗,不会太虐,结局也是he) (新文女主战力天花板,两个人没有任何狗血误会,就是不管一切也要和对方在一起的那种) (这是下一篇的设定,看到了且感兴趣的就耐心等待就好了,不用告诉我,因为明天大改以后什么都留不下) (再次跪谢大家的理解) 传召(12.29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昨天第一章小修,第二章大修,大家清除缓存刷新以后就可以去看了,先去看,不然剧情连不上) “既然沈夫人不善诗书,我们也不好强迫夫人。”旁边又有人提议,“只是沈夫人初来京城,我们大家对夫人并不了解,不如夫人展示一下您擅长的才艺,也算是补上了诗书的空缺。” 她这个提议很正常,宴席上表演才艺并不是什么特殊情况,只是沈清竹没有才艺展示。 她的才艺一个都拿不到这个时代,她又不能现场表演一个钱生钱。 说话的人让沈清竹表演才艺,其实也是给她难堪。 在场的人昔日都是各家嫡女,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也都有能够表演一二的才艺,沈清竹在这群人面前表演,估计只有丢脸这一条路。 毕竟她一个小门户出身的丫头,能有多擅长。 别说擅长了,她可能什么都不会。 沈清竹确实什么都不会,皇后的存在让这个提议无法拒绝。 要么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就是个废物,要么上前去表演一个烂到不能看的才艺。 沈清竹前世姑且也算是琴棋书画样样涉猎,只可以她会的这个时代都没有。 现场一时有些僵,夏梓容刚要开口帮沈清竹解围,只是她还没张嘴,就有人打破了局面。 打破局面的是曹公公。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贵人。” 曹公公站在众人面前,他行李行得规矩,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曹公公怎么过来了,可是皇上有事?” “回皇后娘娘,皇上听闻沈夫人进宫,颇为想念当初落难时品尝过的沈夫人的手艺,所以特地让奴才来请沈夫人过去。” 在皇帝的剧本里,他是被刺客掳走的,然后受伤被江恒救走。 至于他失踪的那短时间,就是在江恒那边养伤,所以他说想念沈清竹的手艺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长脑子的人都能听出这只是一个托词,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么可能想念一个小门户出身的女人的手艺。 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借口,也没人敢扣着沈清竹不放行。 “既然皇上想念你的手艺,那就去赶紧去。” 皇后摆摆手放行,刚才提议的人气得半死,可还不敢表现出来。 沈清竹因此算是摆脱了刚才的两难,她跟着曹公公往外走,知道这是皇帝在想办法帮她。 她也以为所谓“想”都是借口,可当曹公公真的带她到了御膳房的时候沈清竹也惊讶了。 “虽然这的确是皇上的借口,可奴才瞧着皇上是真的想了,只能麻烦夫人了。” 这是曹公公自作主张的决定,他跟着皇帝几十年,自然看得出皇帝想要什么。 沈清竹也没想到真的是这样,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两次给皇帝做饭了,而且貌似能为皇帝做饭是她的荣幸。 荣幸不荣幸的沈清竹没感觉,她只是如同平时在家里一般给皇帝煮了一碗面条,然后让人端着给皇帝送去。 因为曹公公做主带沈清竹去御膳房,所以皇帝等了不短的时间,他原以为曹有德被刁难了,却没想到等来了熟悉的味道。 其实也不算熟悉,在泗水村的时候,沈清竹是有什么菜用什么菜,而那种穷乡僻壤也买不到什么好菜,甚至有时候皇帝也要跟着吃野菜。 如今这碗面是在御膳房里做的,而御膳房的准备的食材都是最好的,所以这碗面的用料要比当初的高级很多。 只是皇帝总觉得不如以前的好吃,即便以前的味道也说不上绝顶的好。 “还是你以前做得好。” 皇帝屏退了其他人,身边只留下沈清竹和曹公公,说话也就不那么注意了。 “皇上这话要是叫御厨听到了,可是要把他们吓死的。”沈清竹笑着打趣皇帝,“您若是想了,就让人去山上找找,那里全是各种野菜。” 找野菜不难,难的是皇帝吃野菜,不过若是他想,也没什么不能的,只是御厨做出来的野菜也不是农家的味道。 “你这丫头,也就你敢让朕吃野菜。” “明明是皇上想吃,可别让我背黑锅。” 沈清竹面对皇帝一点也不像面对天子,这也是皇帝最想要的,只是他们的相处着实惊到了一边的曹公公。 皇帝在位这么些年,除去前面十来年怪怪的,其余的日子里,他虽然不是暴君,但也不可能允许别人这样和他说话。 之前他猜测沈清竹在他眼里的地位不一般,如今看来是非常特殊了。 尽管不知道原因,但曹公公明白他以后面对沈清竹要用什么样的态度。 他想明白,皇帝那边终于放过了野菜。 皇帝吃完面条,这才问起沈清竹的情况。 “怎么样,在沈家受欺负了吗?” “皇上觉得沈家能欺负得了我吗?” 沈清竹的反问让皇帝忍不住笑了,他知道这丫头不好欺负,只是不问问不放心。 “沈家老太太可不是好对付的,朕听说你那个大嫂没少受气。”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有皇上撑腰,祖母哪里敢为难我,这不就是当初您一进京就封赏的目的吗。” “你这个丫头啊。”皇帝笑着指了指,“若是沈家敢欺负你,或是沈修远敢对不起你,你就进宫,朕给你做主。” 皇帝把一个盒子交给曹公公,让他盒子送到沈清竹手边。 沈清竹接过盒子,以为这又是皇上心血来潮赏的什么宝贝,所以并不太在意里面的东西。 “打开看看。” 皇帝让沈清竹打开,后者也就听话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个令牌。 “有这个令牌,只要你想进宫就没人能拦你,谁敢拦你就是抗旨不遵。” 沈清竹没想到皇帝竟然给她这样一个东西,这可和以往的赏赐不同。 之前皇帝再不守规矩,送来再多的东西,到了沈清竹的眼里都不过如此。 她知道皇帝的心意,也知道他的目的,只是那些东西再名贵,放到她眼前也不过是普通物件。 对于她是,对于皇帝也是,只是这个令牌不一样。 皇帝是把机会给了沈清竹。 这令牌看上去只是为了让沈清竹能够随时告状,但事实上是让她在宫里畅通无阻,也是为了将来的皇位做准备。 皇帝解毒以后就已经不糊涂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没有几年时间了,他不知道这区区几年能不能废掉太子河皇后。 如果不能,那么将来太子等级,他将死不瞑目。 陈凝(12.29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从皇帝那里离开的时候赏荷宴已经到了尾声,皇帝就直接让曹公公送她出宫。 因为南脂没有资格面见皇帝,所以她并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不知道令牌的存在。 令牌的事情不是小事,沈清竹和江恒之间也没有秘密,所以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就把令牌拿出来了。 这个令牌代表什么江恒也是明白的,皇帝是要他们在未来祸乱的时候进宫帮忙扳倒太子。 也算是给楚王开了一条捷径,毕竟沈清竹明确的表示了他们是站楚王的。 “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 江恒把令牌收到那个“保险柜”最里面。 沈清竹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他们的一张底牌,不能轻易地亮出来。 将令牌放好,这件事就不再提起,沈清竹就开始筹备前往陈家的事情。 关于陈家的礼品,沈清竹准备得中规中矩,既不会太贵重,也不至于让人挑出毛病。 反复核查过礼物后,沈清竹便前往陈家拜访。 严格来说陈家和沈家离得不远,沈家已经算得上是破败了,但相比起来陈家从外面看上去更不堪。 陈家的大门紧闭,南脂在门口敲了许久才有个老妇人过来开门。 “你们是?” 老妇人看着沈清竹和南脂,她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婆婆,这位是辅国将军沈修远的夫人,特地来拜见二夫人。”南脂解释给老妇人人听,“我家将军是沈修远,和大老爷二老爷都是好友。” 老妇人想了想,又看了看沈清竹,这才打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沈清竹这才看到陈家内部,这是一栋说不上破败但极其冷情的宅子。 陈裕晖这些年赚了不少钱,陈家肯定是不缺钱的,可是失去男人的陈家已经失去了生气,变得死气沉沉。 沈清竹被引到会客厅,老妇人让丫鬟上茶之后赶紧去通报。 这陈家冷清,但下人都还算是规矩,沈清竹没有等很久,便看到两个夫人被丫鬟扶着过来了。 沈清竹看过画像,这两个人分别是陈家兄弟的妻子,为首的是陈裕明的妻子郑氏,后面的是陈裕晖的妻子王氏。 “两位嫂子安好。” 沈清竹主动迎了上去。 “弟妹客气了,快坐。”郑氏让沈清竹坐下,之后和王氏分别落座,“听闻你是来找老二媳妇的,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男人不在家就是长嫂当家,郑氏听到沈清竹要找王氏自然不放心的跟过来。 “的确有重要的是,不过不是坏事,是……” 沈清竹刚想说明来意,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进来的女人打断了。 女人进屋就奔着沈清竹来,她身上的衣服不似郑氏和王氏的好,但也算是干净,只是她下手一点也不干净。 沈清竹躲过她的巴掌,南脂反应不及时,但还是努力的护住她。 “冯氏!”郑氏吓了一跳,喊了那女人一声,然后赶紧叫人进来,“来人,给我把四夫人按住了!” 立刻就由几个丫鬟婆子进来按住冯氏,只是按住了人,按不住嘴。 “沈家也有脸再登门,陈家都让你们沈家害惨了!”冯氏挣扎不过,开始对着沈清竹喊,“你们沈家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沈修远,要不是他,我们陈家何至于到此地步!沈修远就是个害人精,他……” “冯氏,闭嘴!” 郑氏变了脸色,陈家走到今天虽然说是因为沈修远的案子,但做决定的是她的丈夫,是陈家的家主。 这是陈家的决定,就是落得满门抄斩也是他们的责任,与别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沈修远对陈家没有责任,冯氏当着沈清竹大骂沈修远,这是在丢陈家的脸,也是在伤沈修远的心。 她喝止冯氏,希望她能够冷静下来,只是一只疯了的狗咬人从来都不会看敌我。 “我闭嘴?郑珊儿我告诉你,这里面也有你的责任,凭什么大哥要抱着陈家上下都去帮沈修远那个祸害?你们想做什么我不管,但别带我们行吗?”冯氏指着郑氏,声声指责,“九年了,这陈家过得是什么日子?这全都是因为你们,如果当年你们肯分家,我们就根本不用受牵连!” “你看看你们穿得是什么,吃的是什么,你再看看我们!”冯氏一边说一边哭,“我的颜儿都十八了,现在嫁都嫁不出去,刘家的婚事也吹了,全都是因为你们!” 陈家的内情沈清竹不知道也不好管,她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听着,即便冯氏骂江恒她很不满意,但事实如此,她什么都不能做。 虽然这是陈家的决定,但终究是为了江恒,陈家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冯氏还在指责,郑氏让人把她拖出去,可冯氏也带了不少人,一时之间竟然僵持住了。 “你胡说!” 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女孩子的声音传进来,沈清竹看过去,看到一个和陈裕晖眉眼有些相似的小女孩,年龄超不过十岁。 “你们没钱是因为四叔叔不好好做生意,是因为四叔叔游手好闲,才不是因为我父亲和大伯!”女孩叉着腰,冲着冯氏喊,“颜姐姐嫁不出去也不是因为大伯,是因为她偷跑出去和别人私通然后被发现了,刘家也是因为这个退亲的!” 这孩子说着“我父亲和大伯”,再加上她的长相,沈清竹猜测她应该是陈裕晖的女儿陈凝,也就是当初要定做衣服的小姑娘。 “大人说话,你还有没有规矩!” 冯氏被一个小孩子指责自然不愿意,她一吼,吓得陈凝一下子躲到了王氏身后。 不过人躲了,嘴没有躲。 “是四婶婶先指责大伯母的,母亲说过长嫂如母,大伯母是四婶婶的长嫂,四婶婶这么做就是在指责母亲!”陈凝的嘴依旧没闲着,“父亲写信说过了,陈家的事情和沈家无关,和沈叔也没关系!” “你……” “好了!”郑氏等陈凝说完才厉声制止,“冯氏,这么些年陈家的花销都是靠老二赚的,该分的钱我一个铜板也没差过,你若是不服,我们可以查账!”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郑氏问心无愧,只是这样闹得她面上无光,她看着冯氏,脸上尽是严肃。 “客人还在你就闹成这样,冯家就是这么教得女儿?传出去,你们冯家的姑娘就都别嫁了!”郑氏说完便挥手,“把四夫人压到祠堂,谁敢违逆就滚出陈家!” 再次合作(12.30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郑氏发了火,冯氏也有些蔫了,她丈夫的确扶不起来,现在他们这房还能舒舒坦坦的过日子完全靠的是陈裕晖,她来闹只是想让沈清竹“补偿”他们。 虽然也有借机骂郑氏的原因,毕竟在她心里就是大房二房为了沈修远不要陈家,导致陈家破败到今天。 如果不是他们,陈家现在肯定还是无比辉煌,她也不至于看郑氏的脸色过日子。 即便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满意,冯氏也不敢再胡闹,乖乖的被“扭送”到了祠堂。 见终于送走了冯氏,郑氏松了口气,然后看向沈清竹。 “让弟妹见笑了,她有些失了心智,弟妹可别放在心上。” 郑氏怕沈清竹生气,也怕她回头告诉沈修远。 且不说沈修远如今正得圣宠得罪不得,就单说他和陈家两兄弟的交情,郑氏怕因为一个妇人的话让他们兄弟生了嫌隙。 “嫂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冯氏只是口头骂几句,因为事实如此沈清竹不会计较,只要她不做一些多余的事情,这件事就只当没发生过,“我这次来是想让二嫂子帮我联系一下陈二哥,我有一笔生意要和他谈。” “生意?”王氏这才说话,“弟妹是又准备与老爷做什么生意?” 沈清竹听出了王氏话里的意思。 王氏这句话透露了两个信息,一是她已经知道沈清竹在与陈裕晖合作,二就是她很有可能知道沈清竹是谁。 如果不知道,王氏应该问的是“为什么要做生意”,而不是说“又准备做生意”。 看来陈裕晖真的有特殊渠道,能够完全避开赵仇把消息送到妻子手上。 “那自然是大家都能受利的生意。” 沈清竹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毕竟隔墙有耳,这陈家也没有多么安全。 会说出她要与陈裕晖做生意是因为这是瞒不住的事情,但具体做什么就不能被外人知道了。 沈清竹的顾虑王氏能理解,她掏出一张字条,让身后的丫鬟交给沈清竹。 “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懂,就不多问然后自找没趣了。” 沈清竹拿过字条装好,笑着与王氏和郑氏聊天,巧妙的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说是聊天,但她们三个没有交情,说也说不出多少话,再多说就是尴尬了。 沈清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人情交流也做得充足,简单结束了当前的话题后他便放下手中的茶杯。 “天色不早了,今日叨扰两位嫂子了。” “弟妹可别这么说,你若是有时间就常来,我们也好说说话。” 这些都是客套话,怎么好听怎么说,说过之后就是告别了。 沈清竹是坐上了马车之后才打开那张字条,上面是女子娟秀的字。 字条上的信息很简单,只写了六个字: 虞城青云客栈 看来陈裕晖早就到了这边,而且他也是想见他们一面,不然王氏怎么可能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看来陈大哥也有事情要问啊。”晚上的时候沈清竹把事情说给江恒听,“估计他最想问一问皇上的事。” 皇帝的事情他不知道过程,他唯一掌握的信息就是江恒留下的消息,不过那消息也只是说了几月几日沈清竹护送皇上回京,让他通知楚王接驾。 至于为什么皇帝在梧州,又为什么是沈清竹接送,这些细节陈裕晖半点也不清楚。 “他会被吓一跳的。” 说实话,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如果不是他的亲身经历,他也会被吓到。 怎么就那么巧,沈清竹被迫捡回来的老人就是皇帝。 “不过我不方便出京。” 江恒不能去找陈裕晖的事沈清竹是知道的,他现在正在风头上,贸然出京只会引起风波。 “我去就行了,左右农庄也在城外,就对外说我去庄子上看看,反正回来也有些时日了。” 用这个理由出城,等到了城外,沈清竹究竟做什么就是她说了算的。 不过去看看庄子还是可以的,毕竟那是江恒的所有物,太荒废总是不好。 沈清竹的话江恒也认同,所以第二天她就带着南脂和姜正阳出城,一路上虽然不能说是高调,但也没有刻意低调,就连在过城门的时候姜正阳说他们去庄子的声音也半点没小。 出城肯定是极其顺利的,毕竟这不是什么特殊时期,守门官兵不可能阻拦二品官员的正妻。 能够顺利出城,自然也能顺利抵达青云客栈。 姜正阳是战场上退下来的,有没有人跟踪他是很敏感的,所以想甩掉所有人也不是做不到,就是有点费时间,所以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了。 马车停在青云客栈前面,沈清竹从马车上下来,店小二以为来了贵客,却不成想是找人。 虽然不是住店,但店小二不敢怠慢,赶紧带沈清竹到了陈裕晖的房间。 毕竟这里离着京城近,这么好的马车这么好的衣服,是有八九是京城里的国人,得罪不起。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在门口看好了,有任何可以的人直接扣住。” “奴才明白。” 沈清竹吩咐姜正阳,确保不会有人能偷听他和陈裕晖的谈话以后才带着南脂进屋。 屋里陈裕晖已经收拾规整等待沈清竹,他没想到她来得这么早,毕竟他才把消息送进京城没几天,沈清竹能接到消息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沈清竹早点来也有好处,他是真的想知道为什皇帝上和他们扯上了关系,沈修远又是怎么洗清冤屈的。 他想知道,沈清竹便之前的经过说了,只是隐去了皇帝那段时间把她认成公主的事情,至于理由只说是皇帝自己不再怀疑江恒。 这听起来有些假,不过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陈裕晖便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这世上就是有很多巧合。”沈清竹给之前的事情下定义,之后才和陈裕晖谈正事,“其实今天不只是陈大哥来找我,我也有事来找陈大哥。” “如果我能做到,但说无妨。” “陈大哥有没有打算在京城开一家仙衣阁的分店,也不用多大多有名,能干掉栏衣阁就行了。” 再次合作(2)(12.30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这一章我明天会大改,所以错误的地方大家就暂时等明天了) (这一章先别看,明天我大修完再看,因为这一章没内容,逻辑不通,字数不够。)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睁眼,回来又累又困,上一章连错别字都没改) (我现在困得连思考都不能了,写出来的驴唇不对马嘴,我都担心下一秒会不会蹦出奇怪的话) (感谢大家愿意原谅我,我已经在认真整理状态,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尽力避免) 沈清竹很平静的说出了并不让人平静的话。 她说不大,却要干倒赵仇的栏衣阁。 这并不容易,陈裕晖当年也这样想过,只是赵仇身后的靠山是太子,太子不倒,赵仇就倒不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裕晖再次跟沈清竹确定。 “自然是知道的,我既然说了,就肯定有办法。”沈清竹问陈裕晖:“陈大哥只说要不要与我合作就好了。” “看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陈裕晖算是看出来了,沈清竹早就知道他会同意,所以在最初就把他写进了计划里面。 “陈大哥可别这么说,我只是很诚恳的邀请你合作共赢。” “那么你想要做什么?” “我准备开一家铺子,就是修远母亲留下的铺子,其中一间旁边有一家经营不善准备出售里的铺子,我瞧着挺好都,作为未来仙衣阁的新址是相当不错的。”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买下那里。”陈裕晖听出沈清竹的意思,“在你的隔壁,是一定有必要的吗?” “那是自然。”如果没有必要,她才不会过早的帮陈裕晖选址操办,“虽然仙衣阁从未到过京城但它在京城不是一点名声都没有。但同样的,他的知名度并不高,即便仙衣阁开在京城,也绝对会被赵仇排挤。” 除了京城以外的地方,尤其是离京城远的,哪怕栏衣阁和仙衣阁并存,客人都是谁家好去哪儿,根本不用管是哪家当然店。 但是京城不同,这京城里满满的都是关系利益,所以哪怕仙衣阁再好,开业初期也得不到预选的结果。 如果说要解决这件事,就得在陈裕晖开店之前把仙衣阁炒热。 沈清竹喝陈裕晖大改说了自己的计划,这事情一点都不难。 沈清竹的铺子是饰品店的,准备配合仙衣阁得衣服,在模特上打扮一番吸引客人。 现代让人很多人就是看着模特穿得好看才去买那一身衣服,这样的思维在这个时代依旧有用。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这上面肯定有一些东西不太对劲,但是我是真的困得不行了,我现在不管写章节还是岁岁念都是胡话连篇。) (这样的脑子是真的没有,我的状态是不足以继续写文的。) 之前碎碎念说了下一篇文,这次说说这次。 这本书我只有前仨月有钱,已经偶都没有了,阅文的新福利要求第四个月开始均定500才能得钱。 我这本书没有数据,本来想写三个月完结的,因为我的均定只有是,而且现在只有十个人,所以第四个月开始我就没钱了 这本书我签合同的时候说了,这本书四十万字。 现在这本书已经五十一万了,早就超出当初的计划,而且剧情才到中间。 我仅有在外面的时候算过个,我想要无缝接档的话,这文还能更新两个月。 (现在困到不行,语无伦次) 我原本的想法是最近我把事情推一段日子,我就闷头把这篇文写完,然后两个月发出来。 这样的打算就是为下一篇文做好铺垫。 两个月更完下面的,如果章节多的花可以让一天多更,如果不够的话就保证下一个月就行。 这篇文这个月是是第二个月,也就是下个月是第三个月,之后就再没有奖励只考特解。 我会努力更新完这本书,不疏忽问题,所以打架可以期待打架的哈女。 我现在太困了,真的没有办法思考了,我俩俩门碎碎念都写不出来,蛋必须要保证两千个自我。 所以我粘贴一段以前得文,然后明天早上睡醒立刻重写这章,所以大家别举报我,我真不是恶意刷字数,是真的无可奈何。 以上的话不知道哪里有毛病,我已经扇我自己好几巴掌了,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还是老规矩,我这般两千字,然后明天大改看定会超过2000字, 我肯定不会让大家吃亏白花钱,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接下来我会发一个片段,也是我的文,以后也会写,就算补偿的福利。 (有权有势的人家和空有个好名头的人家有什么区别呢?大概就是一个是高门大户一个是穷困潦倒。 云家老爷子封为邢国公,地位尊崇,手底下的店铺庄子也不少,可谓是又富又贵,无数人都想攀附上云家。 国公府就建在京中地皮最贵的地方,老国公曾救过当今圣上,自然是备受宠爱,光看门口看门的就能知道里面有多富有奢侈。 顾平洲看看身上的衣服,他姑且也算是将门之后,站在这里比看门小厮还寒酸。 当真不知道来这里是对是错。 顾平洲在门口站了半个多时辰,累倒是不累,但是一个穿着穷酸的半大孩子站在国公府门口这么久,指指点点的话够他听了一箩筐了。 或许真不该来,光是递个信物都如此拖沓,等进去了,不是被人压着估计就是乱棍打出去了。 顾家也曾经小小的辉煌过,拜高踩低这事顾平洲还是知道的,如今看来,云家是瞧不上自己了。 也是,云家嫡长女是何等的尊贵,听说世子爷前几个孩子都是儿子,好不容易盼来个闺女,再被他给祸害了,当真是不值当。况且这婚约本就是个不牢靠的,只要话不是太难听,顾平洲觉得自己都受得住。 国公府世子爷是嫡子,上面有一个庶出的哥哥,下面有个嫡出的弟弟,而世子爷的嫡长女来的晚,府里面排了老五。虽是五小姐,却终是世子爷的嫡长女,身份尊崇) 这是我一个脑洞得片段,我明天睡醒立刻重写! 柳依依(12.31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那是京城某个极好的地段,府门上的匾额书写着烫金的“上史府”三个字,往府内瞧,里面的一花一草皆名贵,一山一石无凡品。 能在京城中拥有这样的宅子,主人的地位可想而知,而这样豪华的大宅子里,却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一名身材几乎完美的女子从厨房走出来,即便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她身上的衣服也轻薄得过分。 若说风燕的纱衣太过妖娆,这名女子就有些“衣不蔽体”了。 她穿着堪堪能遮住自己的薄纱衣,风吹过,隐隐约约能看到她雪白的肌肤。 “柳姑娘好像更漂亮了。” 下人们悄悄地咬耳朵,这之中几乎全是男人。 “那腿白的,摸着肯定舒服。” “你想死啊,这人偷着看看就得了,你敢这样,小心老爷拔了你的舌头!” “不敢不敢,我可不敢。” “……” 女子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穿着,她甚至很享受一路上男人看她的眼神。 她是美丽的,是健康的,是可以随便跑跳,是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她不需要再整天待在那个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不需要和那个令她恶心的人活在同一个世界。 没有沈清竹的地方,她就是世界上最美最优秀的人。 想起过去,她的心情有些愉悦,可是这种愉悦随着目的地的接近逐渐消失殆尽。 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上妖媚的笑容,然后才从身后婢女的手上拿过托盘,让婢女开门后进屋。 一进门,就是一阵寒气,冻得她下意识的抖了两下。 “老爷,奴家煮了些绿豆汤,冰镇好了,您要不要尝一尝?” 她嗲着嗓子,纤细的腰肢一边扭着一边往里面走。 “那就尝尝。”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屋里面传出男人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女人眼里闪过厌恶,但这种感情很快就被讨好取代。 她把绿豆汤端进去,炎热的夏日,屋里放着不少冰块,它们散发的寒气让女子感觉有些冷。 但她不能喊冷,因为这里面的男人怕热,所以她也必须怕热。 即便他问她:“手怎么这么冷?” 明明是关心人的话,女人却无法从他那如同毒蛇一般的眼里看到半点温情。 他又问:“依依,手怎么这么冷?” “这大热天的,手冷一些不是更舒服吗?”柳依依把绿豆汤端给男人,脸上满是娇羞,“老爷不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 男人将绿豆汤喝干净,冰凉和清甜让他的心情愉悦,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曼妙的身材,不禁来了兴趣。 柳依依身上的纱衣本来就薄得不成样子,男人不需要多么用力就将这件衣服撕得粉碎。 失去唯一一件衣服的温暖,柳依依强忍着自己不发抖,然后乖巧去拿床边柜子上的盒子。 她身上不着寸缕,就这在男人面前将盒子里那些令人难以启齿的道具一样一样的摆出来,然后躺到床上,摆出这个男人最喜欢的姿势。 他喜欢自觉的女人,更喜欢自觉又听话的漂亮女人。 他脱掉身上的衣服,上了床,颇有兴致的挑选着床上的道具。 他的胯下,空无一物。 …… 沈清竹让南脂去把一直冰着的绿豆汤端来,然后拿着帕子给江恒擦汗。 “咱们放些冰在屋里,大热天的,别中暑了。” “先生说了,你的身体最好不要用冰。”江恒不同意沈清竹的提议,“而且这么些年也热习惯了。” “之前可没有京城这么热,你要是实在不同意,就去绵亿那边多待会。” 京城要比梧州热很多,这个时代没有电扇空调,只能在屋里放些冰块降温。 宋莲花的身子泡过冰水,又因为她多年的的糟蹋早就亏空得严重,所以沈清竹并不会觉得有多么的热。 但江恒和绵亿不一样,这之中江恒更甚,沈清竹经常摸到他湿透了的里衣。 因为太热,沈清竹早就弄了冰块过来,只是卢致风说她身子刚有些起色,若不是热得不行,最好不要在卧房放冰块。 卢致风这么一说,江恒立刻把他们房间的冰块全都扔了出去,沈清竹倒还好,就是心疼江恒每天热得满身是汗。 绵亿那里是有冰块的,虽然沈清竹怕他受凉不许用太多,但也好过他们房间一点凉气都没有。 “不去。”江恒不愿意,“我现在每天就这么点时间能回来,你还把我往儿子那边赶。” 沈清竹笑着拍了江恒一下,见南脂端来的绿豆汤,这才放下潮湿的帕子。 “我没放糖,你多喝点解暑。” 沈清竹是掐着时间煮的绿豆汤,这时候的汤有些微凉,既消暑解渴又不至于冰伤肠胃。 绿豆汤是沈清竹煮的,即便这东西谁煮都一样,但江恒第一口就尝出来了,这世上大概只有她对他有这份细腻的心思了。 沈清竹现在是沈家的少夫人,更是将军夫人,是不需要生火做饭的,但妻子给丈夫煮一些烫水还是很正常的。 她不会做什么补汤,他们有卢致风,也没有必要自己瞎琢磨一些没意义的补汤。 至于之前香玉找借口的甜汤,对于江恒这种多一口糖就是上刑的人来说,那不亚于酷刑。 也因此沈清竹只能煮点绿豆汤这样没难度的东西了。 只能说江恒真给她省事。 “我今天去看,之前的活钱木他们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钱木是那群伤兵里的“小队长”,现在干活他也是领头的人,人虽然长相颇凶,但非常老实。 他是真的凶,即便脸上没伤口,但他伤退回家时把几年没见他的闺女儿子都吓哭了,很久都不愿意叫一声爹。 当然了,这件事是江恒告诉沈清竹的。 “那他们干活还是很快的,如果成品质量过关,就把任务都交给他们。” 江恒对此没意见,这些东西都是沈清竹要用的,不能因为他们是他手里的兵就放低要求。 这也是沈清竹最满意的一点,江恒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人情去要求她退让,当然他也不会因为她去坑害朋友。 知晓(12.31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京城楚王府内,一名瞧着只有八九岁的孩童追着前面的人跑,以往一追就能追上的人此时累的气喘吁吁。 “世子爷,您慢点!慢点别摔了!”他累得不行,却不敢停下,“世子慢点!” 平时这位主子很少往外跑,除了不喜欢以外,也有身体不好的缘故,但不知为什么,他从梧州回来以后就爱上了跑出来玩儿。 但是玩儿也不过火,不苦跟了他这么久也没见他如此兴奋过。 好像是听哪个丫鬟说起了刚回京的辅国大将军,然后在他知道沈将军的样貌以后,就立刻不管不顾的要去找王妃。 这时候楚王才刚刚回府,夏梓容伺候他洗手洗脸换衣,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丛睿就跑进来了。 丛睿自小守规矩,还从未有过这样直接闯进来的时候。 他跑得快,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都是汗。 丛睿后面跟进来跑得气喘吁吁的不苦,他气都没喘匀就对着楚王和夏梓容行礼。 “见……见过王爷王妃,世子……世子他有事……求见王妃。” “起来歇着。” 不苦也只是个孩子,夏梓容不会太过苛责,况且他是追丛睿才这样的。 夏梓容叫起不苦,然后把丛睿拉到身边给他擦汗。 “跑这么急做什么,有事慢慢来。” 自从在江家待过以后,丛睿活泼了不少,夏梓容按照和沈清竹学的方法给他准备饭食,这么几个月下去,身子也好了许多。 “父亲母亲。”丛睿还是很有规矩的问安,然后才拉着夏梓容的手,“孩儿听人说辅国大将军回京,母亲他是舅舅吗?”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 丛睿年纪小,又不出府,自然不知道江恒回京都事情,他只听过夏梓容喊江恒“阿远”,所以在听说辅国大将军是沈修远以后就有了猜测。 更别说下人形容的模样就是他印象里的江恒。 夏梓容没想到丛睿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因为江恒他们回来才一个月而已。 现在的局势不好走动,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告诉两个孩子这些事情。 原以为丛睿不会把在乡下见的江恒与现在都沈修远联系起来,却没想到是他们低估了孩子的聪慧。 “这里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夏梓容屏退了屋里的下人,然后才对着丛睿解释,“他的确是你见的那位舅舅,但是这件事情是秘密,睿儿不可以告诉别人,而且以后睿儿见到他们不能再叫舅舅舅母了,要叫沈将军和沈夫人。” 之前为了方便,他们便以姐弟关系论,但这里是京城,可不敢让人抓到把柄。 对于夏梓容的话丛睿不知道原因,但他身为皇家的人,很多事情早早地就了解了,所以保密这件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那我能去找绵亿吗?” 这才是他最惦念的事情,从梧州回来以后,他和绵亿做的那本书就成了宝贝,那一袋子兔子也成了他不能离身的东西。 丛睿长这么大很少会主动提出一些非常想要的东西或一定要做的事,一来是因为他身份尊贵又受父母宠爱,这世上少有需要他去要求才能得到的东西。 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比起一般的孩子都要懂事早熟,他过早的知道了大人的无奈,虽然还很懵懂,但乖巧的他早就学会了不任性。 丛睿平时太乖了,所以现在他眼巴巴的看着楚王和夏梓容,弄得平时极其宠爱他的夫妻二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夏梓容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舍不得拒绝他,而楚王一直偏爱丛睿,更是不愿意让他委屈。 若这是府里的庶子庶女,他还能因为利益而让他们学会懂事,但丛睿不行,这是他偏疼的嫡子。 “想个办法。”楚王最先妥协,“都在京城里面,怎么也不可能不见面。” 理是这个理,但得让这个见面不那么刻意,况且两个孩子想在一起玩,这可不是巧遇能做到的。 “这样,前些日子妾得了一盆玉晶花,品种还算是稀有,可以借此开一个花会。”夏梓容只能想办法,“妾开花会,必然会请平阳伯夫人,阿远作为阿卿的弟弟,邀请他的夫人也说得过去。” 楚王认同的点点头。 “就这么办。”他同意了这个提议,然后轻轻的拍了拍丛睿的肩,“很快你就能见到绵亿了,但是一定要听你母亲的话,知不知道?” 丛睿乖巧的点头。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请帖很快就发到沈家,此时沈清竹学规矩的课程已经到了尾声,绵亿也学了大半,过两天娘俩也就“毕业”了。 而夏梓容的花会就开在两人毕业以后。 丛睿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江恒回来引起的风波不小,所以他能听说。相反的,楚王一直存在于京城绵亿又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进京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与丛睿生活在了一个城市。 夏梓容的想法沈清竹姑且猜到了一些,现在的局势还未变动,并不适合让人知道江恒站队,所以现在这个要么是脸面上的邀请,要么就是为了孩子。 沈清竹收了请帖,然后告诉绵亿他能见到丛睿了。 “真的吗?我能见到哥哥了!” 绵亿自然高兴得不行,他来京城这么久,每天除了在家里读书写字学规矩以外,就是去客栈学医和陪两只狗玩耍。虽说这和他在村子里没什么区别,但总觉得不自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清竹告诉他他能见到最好的小伙伴,他自然高兴。 “但是你要答应母亲一件事情,等你见到哥哥以后不能叫哥哥,姑姑姑父也不能叫了。” “那要叫什么?” 改称呼的事情绵亿已经不陌生了,他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他能感觉到现在和以前有很大的区别。 这种区别不只是物质上的,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从今天起,姑姑姑父是王妃和王爷,哥哥是世子爷。”沈清竹慢慢的把每一个称呼都说清楚,“绵亿以前见过他们的事情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 让一个孩子理解这些事情很困难,沈清竹只能先机械性让他记住这些,反正两个孩子见面以后玩在一起就没问题了。 孩子得好不等于父母,江恒的当年不就是这个例子吗。 卫楚昀(1.1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新年伊始,皇帝微服出访,监国的除了太子还有早就是夺嫡热门的楚王,这让支持楚王的人更加有信心,也把楚王的地位又往上推了一层。 在这样的前提下,楚王妃的赏花会自然没人会拒绝,当然王妃也不是什么人都邀请,除了原本就是他们这边的官员家眷外,就是中立的保皇党中王妃的私交和他们想要拉拢的人。 楚王妃夏梓容在闺阁时和平阳伯夫人沈言卿是至交好友,再加上平阳伯是楚王的人,故而两人各自成婚后交情更甚,也因此这次赏花会邀请沈言卿亲堂弟沈修远的妻儿也说得过去。 前些日子宫中设宴,前有楚王妃解围,后有皇帝召见,纵使大多数人依旧瞧不上沈清竹,但一时之间也不敢太过招惹她。 除了不敢,还有沈清竹是楚王妃邀请的人的缘故,在此的人大半是楚王的人,怎么可能在楚王府里为难王妃的客人。 不管是因为哪个原因,总之沈清竹带着绵亿抵达楚王府时,虽然面临的依旧是不怎么热情的场面,但已经没人敢上前挑衅了。 沈清竹这次的穿着没有之前的扎眼,她没必要每次都那么引起关注,要知道物极必反,凡事都要张弛有度。 况且这是夏梓容的赏花会,她不需要太过张扬。 这是沈清竹第一次来楚王府,也是绵亿第一次来,他只知道这里是丛睿的家。 这算是绵亿第一次真正的在京城亮相,沈清竹怕他紧张,所以格外的关注他的情绪。 绵亿在京城只有丛睿一个并不能与外人道明的玩伴,他不如那些自小生长在京城的孩子,才见面就能三三两两的玩在一起。 一般绵亿这么大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带出来就是为了玩耍的,那些十几岁的孩子带在身边才是为了说亲的。 绵亿才六岁,沈清竹和江恒并不急着给他定亲,所以说亲的事情自然没有她的事。 当然了,现在这个阶段也没人愿意和他们家结亲。 沈清竹找了个人少的凉亭坐下,从南脂手上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装有零嘴的小袋子,然后小心的系在绵亿的腰带上。 “去玩儿,记住今天早上嘱咐你的事情。” 怕绵亿年龄小忘性大,沈清竹出门前特地嘱咐了他一遍。 “孩儿记得牢牢的。” 绵亿拍拍自己得小胸脯,在得到沈清竹得首肯之后,带着果果离开凉亭。 他是不认识路的,但这是楚王家的赏花宴,既然楚王妃让来宾带着孩子,丛睿身为王府的嫡长子自然也会出面待客,也因此绵亿很容易就看到被几个孩子簇拥在中间的丛睿。 丛睿早就出来等着绵亿了,以前家里办各种花会诗会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和这些人在一起多么无聊难熬,反正有没有他们也都一样。 “世子爷,你这是在当望夫石吗?” 丛睿身边一个半大的少年打趣道,他瞧着有十岁的样子,小小的年纪就能看出他将来准是一个“祸害”无数少女春心的帅小伙。 比起其他人,少年说话的语气更加随意,似乎和丛睿的关系更好一些。 他们得关系确实不错,少年是丛睿的表哥卫楚昀,他足足大了丛睿三岁,看得东西自然不太一样。 好,这是不正常的不一样。 “什么望夫石?” 丛睿一直看的都是圣贤书,那些情爱的话本子他一个字都没看过,这些东西他自然不知道。 “我都说让你看看我送你的书你就是不看,不懂了。” “父亲说了,我还不是看那些书的年龄。” “怎么不是了,我五岁生辰的时候父亲就给我买了一堆,怎么你都六岁了姨夫还不让你看。” 卫楚昀的母亲与夏梓容是嫡亲姐妹,他父亲也是楚王手底下的一把手,那人不管是办事能力还是学识策略,哪个都是顶好的。 可人都有缺点,卫楚昀他父亲的缺点就是太不会当爹,平时老爱带着儿子胡闹,弄得楚王都有些头疼。 以大人的关系,卫楚昀和丛睿两兄弟的关系一定会很好,事实上卫楚昀的确是离着丛睿最近的人,可偏偏就是因为这一点,楚王总怕丛睿被带坏了。 “父亲说了,你给的书要全部交给他,一本也不能留,一个字也不能看。” 丛睿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卫楚昀给的书他一个字都没看过。 卫楚昀被气得够呛,那些都是他的宝贝,结果这位祖宗可好,不但不看,他还上交。 他气得想捏丛睿的脸,这是他习惯的动作也是这么些人里唯一敢做这样的人。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上手,就看到他那古板得像个小老头似的表弟对着某个方向笑得隐忍。 伴随着那不易被人发觉的笑容,丛睿的眼睛亮了。 卫楚昀顺着丛睿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小男孩。 卫楚昀到底比丛睿年长三岁,又是在京城长大的,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别人看不出来,只有他这种真正了解丛睿的人才能发现,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好孩子”丛睿第一次对外人有了这些只有他才能发现的变化。 丛睿的身份太高,哪怕他们是一个外祖家,但卫楚昀比丛睿低了不是一两个等级。 毕竟丛睿姓宁,是皇帝的孙子。 在这种情况下,丛睿过早的学会了什么叫戴上面具——当然了,卫楚昀知道他并不合适真的学会了这个技能,他只是觉得那些谄媚和讨好太过于无趣。 卫楚昀算是唯一走近丛睿身边的人,这也是亲缘关系和他身为哥哥更能妥协的缘故。 除了面对卫楚昀,这还是丛睿第一次有了变化,虽然别人发现不了——除了卫楚昀。 他看着那男孩跑到附近后就停住了脚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参与进这个虚伪的圈子,所以干脆出声喊他。 “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啊,怎能看着这么眼生呢?” 卫楚昀主动搭话,然后把人拉到离丛睿最近的位置,然后意料之内的发现丛睿得心情变得极好,一双大眼睛都泛着亮光。 “我初到京城,眼生也是正常的。”绵亿站在丛睿身边,心情也是极好,他站直身子,抬手对着卫楚昀行了同辈的礼节,“我是辅国将军府的沈绵亿。” 卫楚昀被迫回礼,内心不禁叹息一声。 又来了个小老头。 出事(1.1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纵使卫楚昀心里有一千个叹息,绵亿和丛睿也成功见面,并且两个人极其相似,相似到卫楚昀头疼。 “沈小公子说说,你多大看的话本子?” “话本子是什么?” 绵亿微微偏头,有些疑惑的问卫楚昀。 卫楚昀被他问得噎了一下,有些无力的摆摆手。 “你们赢了,是我输了。” 他还以为沈将军的儿子不在京城长大,会和他有一样的见解,结果不愧是他表弟“看对眼”的人,某种程度上两个人还真是一样。 绵亿不大明白卫楚昀的回答,还是丛睿拉他的手解释给他听:“话本子就是咱们现在不能看的东西。” 他们三个你一句我一句的看着不错,丛睿肉眼可见的亲近绵亿,弄得之前围着丛睿的孩子脸上都有些不好的神色。 他们的年龄都比丛睿大,知道自己家的富贵和楚王有关,所以竭尽全力去讨好楚王最宠爱且是嫡长子的丛睿。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讨好了那么久也换不来丛睿的一句特殊的话,反倒是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野小子得了他的青睐。 这让他们很没面子,也很不平衡。 “去把玉心斋的点心拿过来。” 其中一个孩子对身边的侍从吩咐,其他人都认得他,他父亲也是楚王手底下的人。 他今年十一岁,是这里年龄最大的孩子,名叫王武。 因为年龄最大,所以最有心眼。 王武拿着侍从拿来的点心凑过去,笑容灿烂。 “世子爷,我听说您喜欢玉心斋的点心,这次来特地让人去买了些,您尝尝喜不喜欢。” 丛睿正在和绵亿一起“欺负”卫楚昀,王武突然插进来让他有些不快。 不过他从小就习惯了应对这些喜欢讨好他的人,故而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还不错。” 这其实就是客套话,丛睿并不喜欢玉心斋的点心,只是玉心斋是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就总有人觉得他喜欢。 卫楚昀是了解丛睿的口味的,他也拿起来一块咬了一口。 “是不错,我也挺喜欢的。” “卫少爷喜欢就一起吃,我买了不少。” 虽然王武的父亲喝和卫楚昀的父亲都是楚王手底下的人,可卫家官位高,卫楚昀又是楚王世子的表哥,地位自然与众不同。 自始至终王武都没把绵亿放在眼里,卫楚昀却是想着他。 他不是没有对绵亿先入为主的看法,但比起那些情感,更多的是丛睿喜欢。 卫楚昀年长丛睿三年,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他是真的把丛睿当成亲弟弟。 哪有哥哥主动去讨厌弟弟喜欢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没什么人品上的问题。 “绵亿也尝尝,玉心斋在京城还算是有名。” 卫楚昀提议了,绵亿也就吃了一块,吃完还认真的点点头。 “好吃。” 绵亿年龄小,因为早些年营养不良而不长个子,即便他现在被沈清竹养得脸上身上有了不少肉,但还是改变不了他瞧着比真实年龄小的情况。 这么一个瞧着很小的白白胖胖的孩子,乖乖的捧着点心吃完,之后还认真得评价一句——卫楚昀看得手痒痒,总想捏一捏绵亿的脸蛋。 当然,他最后忍住了。 不过这么一吃点心,绵亿想起来腰间的零食袋子。 他解下袋子,然后放在桌边。 “世子,我母亲做了许多好吃的,她让我拿来给你尝尝。” 其实哪里是尝尝,这些东西丛睿都是吃过的,只是因为有外人沈清竹才教给绵亿这么说。 沈清竹做的吃食其实远比不上大厨,她做的点心也远远比不上玉心斋,可丛睿就是喜欢吃。 在绵亿说沈清竹做了好吃的拿来的时候,卫楚昀看到丛睿的眼睛亮了。 这就是喜欢了。 绵亿把零食袋子里的吃食拿出来,东西并不多,但也足够几个孩子当零嘴的。 因为之前吃了王武的点心,所以绵亿很懂礼貌的把零食分给了他。 “我母亲的手艺很好的,你尝尝。” 王武看着面前那些并不精美的吃食,眼里满是鄙夷。 “不用了,我不是什么东西拿到眼前都会吃的。” 他这话有太大的敌意,就是从未在京城中受过磨砺的绵亿都感觉到了不舒服,更别说丛睿和卫楚昀。 只是第一时间有反应的是绵亿。 绵亿这个孩子不爱与人争执,平时谁真的说他两句他也更多的是不在意或是想要以理服人。 他是个温和的孩子,只要矛头不指向他的父母。 “如果你不喜欢我母亲做的东西,可以直接说不喜欢,我不会逼你,但是你这样说话我很不喜欢。” 绵亿是生长在村里的,即便他不怎么与村里的孩子玩耍,但也会潜移默化的受到影响。 最大的影响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才六岁的他,并不懂得什么叫做迂回。 王武没想到绵亿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他脸上不大好看,似乎很不满意绵亿的话。 “这你就不喜欢了,那你怎么好意思把这种东西拿到世子面前?”王武满眼的不屑,“这种手艺在我家也就配烧火。” 孩子是会受到父母的影响的,这京城中有多少看不起沈清竹的父母,就有多少看不起他们母子的孩子。 而王武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话太过难听,丛睿脸沉了下来,伸手将王武面前的零食全都拿了回来。 “这是沈夫人拿来给本世子的,你也敢说三道四?”丛睿语气都变了,“你不愿意?本世子看是你不配。” 卫楚昀把本来准备斥责王武的话咽了回去,他有些震惊的看着丛睿,在他的印象中,这小祖宗生气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王武的话的确过分,但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这里是楚王府,惹怒了楚王世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武没想到丛睿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也有些后怕。 楚王最是宠爱世子爷,如果这位在王爷面前说几句,那就够他父亲喝一壶的。 “没看见世子不高兴了吗,还不快滚。” 卫楚昀推了王武一下,绵亿和丛睿还小,很多事情了解的不全面,他父亲告诉过他,这王武的父亲对王爷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所以不好闹得太难看。 有卫楚昀解围,王武赶紧退下,丛睿这才认真的吃绵亿带来的零食。 这些东西卫楚昀也尝了,如同它不太精致的外表,味道也不那么完美,可就是这样不完美的吃食,丛睿非常喜欢。 卫楚昀不禁对绵亿起了兴趣,不知道他究竟哪里吸引了丛睿。 他坐到绵亿身边,打算极其自然的一边问他一边捏一捏他肉肉的脸蛋,却不成想他才抬手,丛睿就跳过来抱住绵亿。 顺便用一双大眼睛瞪着卫楚昀。 “你不许捏他!” 卫楚昀:…… 真凶(1.3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丛睿一句话让夏梓容的脸沉下来,大宅子里的肮脏手段她是知道的,可是堂堂楚王世子竟然在宴客的时候险些被推入池塘,如果他真的落水,那可不是小事。 世子被推落水,楚王必定会追查到底,而在场的孩子几乎都是王爷手底下官员的孩子,不管是哪个干的都会影响到大人的关系。 虽说最终因为绵亿,丛睿并没有真的落水,但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夏梓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去把刚刚陪在世子身边的几位少爷都请到前厅,本王妃要好好问一问这件事!”夏梓容吩咐贴身侍婢,然后又转头叫卫楚昀,“楚昀也在场,你也跟着去。” 卫楚昀自然不会拒绝,他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动手推丛睿,如果不是绵亿反应得快…… 一想到丛睿差点落水,他就觉得后怕。 夏梓容也是后怕,这个孩子来得有多不容易只有她和王爷知道,这也是他们如此宠爱他的原因之一。 初步安排了人过去,夏梓容才到绵亿身边,极其温柔的摸着他的头。 “这次多亏绵亿了。” “哥……世子哥哥没事就好。” 刚刚受了惊吓,绵亿下意识的就像叫丛睿哥哥,只是出声了才想起不能这么叫,便把两个称呼融合了。 两个孩子一起玩了这么久,绵亿还救了丛睿,真的这么叫了也没什么,所以他喊“世子哥哥”也没人纠正。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一定会给沈夫人一个交代的。” 毕竟绵亿是因为丛睿遭的罪,若是意外的话,她好好补偿一番也就是了。 可偏偏这是有人故意推搡,那么她必须找出真凶,这是为了丛睿也是给沈清竹一个交代。 当然了,沈清竹是不会为难夏梓容的。 “臣妇相信王妃会调查得水落石出的。” 夏梓容点点头,她有些担忧的看向丛睿。 孩子才受了惊吓,但她身为母亲不能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她必须去前厅解决问题,毕竟不能放着一堆人在外面一直侯着。 “母亲放心,我没事的,而且这里还有……”丛睿看向沈清竹,然后才把话改了,“这里不止我一人,我不怕的。” 夏梓容知道他的意思,她和沈清竹对视一眼,算是把孩子交给了沈清竹,然后才带着卫楚昀离开。 “卫哥哥,我师父一会就来了,你记得找我师父看病啊!” 绵亿在卫楚昀离开前喊了一句,后者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只能客套的应下。 夏梓容没想到绵亿还给自己外甥搭了这样的线,虽然他那是娘胎做落的毛病,但有卢圣手帮忙调理下也是好的。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有福气。” 一边往前厅走,夏梓容一边逗卫楚昀。 “福气?”卫楚昀一愣,然后笑了,“小孩子没见过多少世面,太医都没什么好办法,我应下也就是图个他开心。” 卫楚昀没对绵亿的师父抱有希望,但为了他表弟恩人高兴,一会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夏梓容知到他想法,觉得还是先给他打个预防针,免得不是被吓坏了就是冲撞了圣手。 “你知道绵亿的师父是谁吗?” “是谁?” “灵医谷卢圣手。” “灵医谷!”卫楚昀一惊,他虽只有十岁,但也是知道灵医谷的存在,更知道灵医谷圣手代表了什么,他没想到绵亿竟然帮他找了圣手诊病,可是也有一个问题:“姨母是如何知道绵亿的师父是卢圣手的?” 绵亿一个小孩子都未曾提起师父的身份,他母亲总不能巴巴的凑过去特地说这件事——虽然也不是不可能,可瞧着沈夫人不是个没脑子的。 “既然猜出来了,就不要多问,有些事情问出来就没意思了。” 卫楚昀的确是猜测丛睿和绵亿不是第一次见面,只是这个猜想得不到证实,也找不到证据。 夏梓容的话是证实了他的猜想,同时也给他上了小小的一课。 在这京城之中,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了,凡事都要张口问一句,这样的人在京城中活不长久。 卫楚昀年龄还小,尽管被大环境侵染得聪慧无比,但终究还是个孩子,还有不成熟的地方。 他是夏梓容的亲外甥,他父亲也是楚王的得力干将,所以她希望他能成才。 …… 夏梓容带着卫楚昀走了,丛睿屏退了屋里出了不苦以外的丫鬟小厮。 不苦当初跟着他们去了梧州,后来为了助他出逃受了伤,所以这些事情没有瞒不苦的必要。 况且主子可以不信任何人,这从小陪自己长大的贴身之人再不信,那就什么都别做了。 不过信任是信任,做下人的得有眼力见,不苦和果果退到外间,给主子留下私人空间。 里间就剩下沈清竹和两个孩子,她坐在两个中间,一手一个安抚着。 “睿儿别怕,你母亲会找到害你的人,她会保护好你。”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绵亿今天做得很好,你保护了睿儿,没有给坏人可乘之机。” 丛睿受了惊吓,绵亿也多多少少被吓到,不过此时他们一左一右的倚在沈清竹身边,颇为安宁。 “母亲,我一会一定会更加努力练武功,这样才能保护其他人。” “在保护别人之前,首先要先做到保护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我保护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不让父母担忧。” 绵亿和丛睿点头,圣贤书教给他们凡事要为别人考虑,书里更有先人为了旁人牺牲自己。 世人将此奉为高尚,但沈清竹私心里不希望她放在心上的孩子做到那种程度。 人可以助人为乐,也必须留有善心,但这不能建立在伤害自己为前提,毕竟每一个人都不只属于自己。 沈清竹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起玩儿得开心,卢致风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虽然南脂再三保证绵亿没事,但他不亲眼看到是不能放心的。 事实上两个孩子的确没事,丛睿受了惊吓喝副安神的汤药就行了,至于他摔伤的地方涂两次膏药也就没事了。 绵亿最严重的就是被丛睿怼了一下,但也没事,卢致风有得是好药。 “师父师父,一会有个卫哥哥,他生病了,你帮他治一治好不好。” 绵亿拉着卢致风,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真凶2(1.3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王府的前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尤其是刚才看丛睿玩木船的几个孩子的母亲,在她们听说有人推世子爷的时候,第一时间审问了自家孩子。 要知道以他们的身份,都是要孩子讨好世子爷,就是有矛盾也大多告诉自己的孩子要忍下来的,怎么都不可能教孩子去害世子。 况且她们也是知道世子的脾性,几乎没听说过世子仗着身份欺负人,也没听自己孩子说起和世子有矛盾,所以更不可能会把世子推到池子里。 孩子之中宁丛礼也是在的,即便是庶子,他也是王府里的大少爷,陪在丛睿身边也是正常事——虽然他一贯不喜这位兄长。 宁丛礼在,他生母兰姨娘却是不配出现在人前故而前厅只有他一人是独自带着侍从等着夏梓容。 “说起来刚刚离着世子最近的好像是沈家的小少爷。” 宁丛礼佯装是在问自己德侍从,只是他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能听到。 “的确是沈少爷。” “这多亏了沈少爷反应快,不然他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宁丛礼和侍从一唱一和,他们说的话大人自然不可能搭话,但身边的孩子肯定会凑上来。 “你是说如果沈绵亿没有拉住世子,推人的就是他了?”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沈少爷离着世子最近,若是世子真的落水了,怀疑他一下也是正常。” “可是他救了世子就不可能是他了。” 宁丛礼在心里骂了一句笨蛋,但他就是需要这样的笨蛋。 “可谁知道他能拉住世子,万一没拉住……” 宁丛礼故意没说下去,想要引面前的人入套,只是那位小少爷不聪明,他母亲却不傻。 “大少爷这些话还是等王妃来了再说。” 她话才落下,夏梓容便带着卫楚昀到了前厅。 他们一出现,前厅就安静下来,众人看着夏梓容落座,卫楚昀立在她身边,回忆着脑子里不多的记忆寻找可疑的人。 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得放到了宁丛礼身上,谋害世子的人就在这其中,而宁丛礼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对上卫楚昀得眼神,宁丛礼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又是满脸微笑。 他们两个的互动夏梓容不知道,她坐在首位,看了一眼面前得几个孩子。 “相信诸位夫人都听说了睿儿的事,本王妃也不相信会有人做这样的事,但睿儿亲口告诉本王妃有人推他。”夏梓容语气里有些痛心,但长脑子的都知道她痛心是假,愤怒才是真的,“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但既然发生了,本王妃就得问个清楚。” “母亲说的是,世子险些被推入水,若是这次没有找到是谁做的,下次沈少爷反应慢一步,就没办法救到世子了。” 宁丛礼这话让人听着别扭,夏梓容一眼看过去,看得他缩了一下脖子。 即便夏梓容从未苛待过他,但宁丛礼还是有些害怕。 即便他害怕夏梓容,但现在也得说话。 “孩儿刚刚还和李少爷说起,如果这次沈少爷没能救下世子,那么他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这话也就只有李少爷傻傻的会说绵亿的确救了世子,没有那么多假设。 他想不明白,但有些人明白。 有的孩子听懂了宁丛礼的暗示,然后回忆刚才发生的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真的有人想要陷害沈绵亿的话……” “刚才王武好像因为沈绵亿被世子骂了。” “对啊对啊,我第一次见到世子发火诶。” 夏梓容听得到他们说话,她扭头问卫楚昀:“之前发生什么事?” “之前是有一点小摩擦,王少爷心思耿直,说话间惹得沈少爷有些不愉快,世子见此就调节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卫楚昀瞪了宁丛礼一眼,他这就是故意转移矛盾,让其他人都以为凶手是为了嫁祸给绵亿。 绵亿才入京,唯一算得上结仇的也就是王武,要是往这边想,那王武就没跑了。 更别说刚刚王武正好站在丛睿的身后,如果被怀疑上,他才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故而卫楚昀把之前的矛盾缩小话。 说实话,王武害绵亿他保留意见,但王武通过害丛睿来嫁祸绵亿他就不信了。 之前丛睿都发火了的局面都被卫楚昀三两句说成了小矛盾,宁丛礼恨得咬牙切实,可问题是在夏梓容眼里,卫楚昀更值得相信。 宁丛礼藏在衣袖下的手握成拳,但脸上并没有显示出来,卫楚昀不得不敬佩他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忍。 若不是只会些歪门邪道,还真是不差。 卫楚昀三两句把吵架的事情翻篇,夏梓容自然不会过多的关注。 “本王妃想问一问,可有谁看到有人推了世子吗?” “回应她的自然是不知道,那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木船上,哪里有人能注意到是谁推的人。” 没有目击证人就不好办了,毕竟夏梓容不能严刑逼供这些孩子,如果他们一直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 “母亲,我有一个办法。” 宁丛礼又说话,这次他带了名称,所以夏梓容必须搭理他。 “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就是了。” “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按照刚才的站位,让诸位公子重新站一遍就明了了。”他一边说一边站到人前,“世子不在,就由孩儿站在这个位置扮演世子。” 他站在那里,顺便拉了侍从扮演绵亿。 这个办法真的说明不了什么,大人们长久的经历这样的事,自然知道一个人想要害另外一个时,这种方法没有意义。 夏梓容不打算废这无用功,只是他刚打算制止,就被卫楚昀拦住了。 这种方法大人们不信,但孩子们相信,宁丛礼平时待人温和,很多孩子也愿意听他的人,所以他才说完,就很自然的站在他身后。 一直到站完,宁丛礼得身后正好是王武,可以说如果有人推了丛睿,那么他的可能性最大。 几个孩子看着王武,显然是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我没有,我没有推世子爷,我没有!” 王武慌张辩解,但他没有任何证据,真可谓全身是嘴也说不清。 “王少爷别紧张,并没有人说是你推的,知识你正好站在世子得身后,所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卫楚昀突然说句话打断了宁丛礼,“大少爷正好站在王少爷的身后,要做什么也是很方便的。” 真凶3(1.4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这话其实和宁丛礼的重新站一遍一样没有道理,但比起说是那些凡事都要讨好丛睿的孩子干的,人们更倾向于是这位庶长子图谋不轨。 毕竟这些孩子的父亲都是楚王手下的人,世子出事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这位王府的庶长子,如果王爷唯一的嫡子出了问题,他能趁机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至于之前说什么王武和绵亿的矛盾,如同卫楚昀所说,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儿,与其相信王武为了陷害绵亿而推了丛睿,倒不如说是宁丛礼让王武背黑锅更可信一些。 “卫表哥这是什么意思,世子可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对弟弟下手!”宁丛礼红了眼眶,“如果按照卫表哥的意思,当时卫表哥就站在世子身边,是不是你也有嫌疑。” 前厅安静了一瞬间,夏梓容看着宁丛礼的眼神有些不善,因为丛睿的存在她没有把这是庶子从姨娘身边带走,不想把他惯得越发的不知身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攀咬嫡母的娘家人,看来这次之后是要好好教教他规矩了。 她正想要呵斥庶子,却发现不苦正站在厅外。 不苦是贴身伺候丛睿的,若不是有重要的事,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夏梓容挥手让他进来,后者在她身边站定。 “王妃,世子突然想起一事要奴才过来禀告王妃。” “何事?” 不苦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毕竟这时候世子要说的事情说不定是能找到凶手的证据。 不过接下来的话不苦压低了声音,就连站在夏梓容身边的卫楚昀也只听了大概。 卫楚昀扫过在场的众人,然后把手指放在鼻尖轻嗅。 一股清甜从指尖进入鼻腔,这是卫楚昀都有些陌生的味道。 …… 两个孩子没什么事情,但摔了个跟头衣服都脏了,丛睿就让人找出两身新衣服,然后和绵亿一起换上干净的衣服。 伺候丛睿的丫鬟小厮普遍年龄不大,这也是为了让下人更能明白主子的心思。 这些下人之中,只有掌事大丫鬟以前是夏梓容身边的人,虽然年龄有二十几岁,但天天和一群十七八乃至更小的人在一起工作,心态也比较年轻。 她一边帮丛睿换衣服一边和他说话,显然是下人之中除了不苦外和主子关系最好的。 “真不知道是谁干的,可惜了世子早好几天就盼望着这场赏花会,连今日的衣服都熏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香。” 熏香? 富贵人家穿衣服前都会熏香,最开始沈清竹也不习惯,后来时间久了才有些麻木了。 像今天这样的聚会,沈清竹不知道自己闻了多少种香料,但她似乎没在丛睿身上感觉到太浓的味道。 “你刚刚说世子的衣服熏了一天一夜?” “回夫人,足足熏满了一天一夜,还用了新的香料。” “新的香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香料叫忆梦,是北边进贡的,神奇得很,用起来的时候不会有很明显的味道,但接触过的东西上面会留下很长时间的香味,香气不刺鼻,清甜宜人。” 丫鬟的介绍倒是让沈清竹开眼了,作为现代人她还真的不了解这个时代的香料。 沈清竹想起刚刚她抱过丛睿,她伸出手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清甜的香味。 这味道在丛睿的衣服上不明显,到手上却是无法忽略。 她忽然想起一种可能性,便开口继续问那名丫鬟:“这香还有谁有?”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别处奴婢不知道,但王府里面只有世子这里有。” 她只是丛睿这里的掌事大丫鬟,只知道王府里的事情。 她不知道,夏梓容可知道。 忆梦进贡的就不多,除了宫里,也就几位皇子各自得了一些,不过这味道太过孩子气,最终几乎都是到了孩子们的手里。 不管别家是分给嫡子还是庶子,总之他们楚王府全都给了丛睿——别家不管分给了谁,都混不进今日的赏花宴,今日在场的人之中,也只有丛睿能用得上忆梦。 夏梓容没想到丛睿还特地为了今天换掉了平时常用的香料,转而又想到他有多想见绵亿,也就觉得正常了。 她没想到的是,丛睿只是为了见绵亿而做的小改变,竟然能成为今日的证据。 “今日可有谁碰过睿儿?” 夏梓容的问题让卫楚昀一愣,丛睿跟谁都不是真正亲近,再加上他身份高贵,有谁敢巴巴的凑到面前碰他。 “除了我也就只有沈少爷了。” 这个答案夏梓容不意外,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她是清楚的,况且如果不是这样,沈清竹也没必要让不苦把这件事告诉她,毕竟不苦才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丛睿的人。 “既然如此,除了楚昀和绵亿,估计谁都染不上多浓的香味。”忆梦如果不经过肢体接触,是不可能在身上手上留下太重味道的,“不苦,去。” 不苦得了命令,往人前走了几步,恭敬的抬手行礼。 “请诸位少爷伸出双手。” 几个孩子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双手,宁丛礼也是不明白,他手上并没有任何痕迹,怎么伸手就能成为证据呢。 见在场的人都伸出了手,不苦再行一礼。 “奴才得罪了。” 不苦上前一个一个的闻过去,他贴身伺候丛睿,所以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些。 宁丛礼看着不苦闻手指,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变了脸色。 他手上是什么味道? 宁丛礼小心的摩擦双手,但这清甜的味道就是消散不了,他站得靠前,不苦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 “大少爷,麻烦了。” 众目睽睽之下,宁丛礼不得不伸手,不苦闻过以后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闻下去。 宁丛礼险些以为这味道没有问题,却没想到不苦闻过一圈以后有回到他身边,然后面向夏梓容。 “王妃,找到了,在场的几位少爷手上,只有大少爷的染上的忆梦的味道。” 忆梦是什么,在场的各位夫人多少也听说过,虽然她们不知道具体的效果如何,但总归是知道以楚王对世子的宠爱,宁丛礼一个庶子是用不上这宝贝的。 凶手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如果不是他推得世子,为何其他人染不上香味,偏偏他有? 看病(1.4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哪怕到了现在,宁丛礼也不知道忆梦是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在场的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已经确定了他是凶手,但就这种香味能算得了什么?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孩儿不明白。” “世子为了准备今日宴客,特地用忆梦香将衣物熏了一天一夜,有我和不苦两个人作证,今日并没有我和沈少爷之外的人触碰过世子,那么你手上的味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卫楚昀替夏梓容回答,他说完才想到以宁丛礼的身份估计根本就不知道忆梦是什么,“这忆梦香是特别进贡给皇室的,熏在衣物上香味清淡,不易察觉,一旦沾染在肢体上,便久久不能散去。” “若是这样,可能是我不小心沾上了,之前世子出事太过忙乱……” “据我所知,世子出事之时大少爷退到了最远的地方,又如何因为忙乱沾上?” 丛睿出事的时候,他身边有卫楚昀这个表哥,更有不苦、青文和果果三个随从,他们两个被四个人围着,哪里其他人的地方。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大家也都知道了谁才是真凶。 既然已经真相大白,她们也乐于看戏,虽然这种戏码谁家都不缺。 “今日原是本王妃得了稀罕物请各位夫人前来观赏,却不想出了这等丑事扰了夫人们的兴致。”调查清楚,夏梓容必然不会让这等事在外人面前闹,“既然出了不愉快的事情,本王妃也就不多留诸位了,待改日再一同过府说话。”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外人看戏,王妃都这样说了,众人也不好再留,便各自告辞离开。 宁丛礼还想再争辩,却被夏梓容一个眼神给吓得哆嗦了几下。 “送大少爷回房间,没有本王妃的许可,不许他出来。” 待到宾客离开,夏梓容才吩咐下人带走宁丛礼。她当然也想即刻处置这个庶子,但丛睿的情况她还没去看,而且绵亿帮卫楚昀搭上了卢致风这条线,她必然要对此事上心。 夏梓容带着卫楚昀离开,宁丛礼被迫回到房间。 他在王府其实并没有受到苛待,衣食住行都是上乘,但凡事最怕比较。 如果他和其他王府的庶子相比,就会发现他的日子很自在,但他偏偏要和丛睿比,要和嫡子比。 自古豪门重嫡出,除非万不得已,没有哪个正经家族会把庶出当回事,就是嫡出不顶用,更多的也是把庶出过到嫡母名下。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先例,兰姨娘才会动了想把宁丛礼过到夏梓容名下的心思,那样的话只要丛睿出了一点问题,世子就是他的了。 有这样得生母不听的在他耳边说这样的事,宁丛礼怎么可能不去肖像世子职位。 宁丛礼被关起来的消息兰姨娘很快就知道了,她是贵妾,可以说是楚王后院里除了夏梓容之外最尊贵的女人——当然了,她们二人之间是天差地别。 她一接到消息便赶过来看宁丛礼,因为夏梓容没说不许别人探望,门口的丫鬟便没拦着。 屋里面宁丛礼正坐在床上生气,兰姨娘进来便戳了他几下。 “你啊你啊,有点小聪明就无法无天了是吗,就这点小手段也敢随便用,你真当她是傻子吗?”兰姨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是大家出来的嫡女,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让你糊弄过去!” “怎么不会!”宁丛礼反驳,“如果不是那个什么忆梦,谁都没证据证明是我干的,怎么糊弄不过去!” 他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同样都是父亲的孩子,凭什么他能用这样的宝贝,我却连听都没听说过,凭什么!”宁丛礼把手伸到兰姨娘面前,“你闻闻这个味道,多好闻,凭什么只有他有?我比他身体好,比他聪明,还是长子,凭什么我处处都不如他!” “凭什么?就凭你们没生在一个人的肚子里!”兰姨娘怼了他一句,但这颗心也被他哭软了,她拿帕子擦宁丛礼滚落的泪水,“你就是太着急了,我既然能把你生下来,就肯定会帮你谋划,你只要乖乖讨你父亲欢心就行了,这种事情有我呢。” “可是……可是这次怎么办啊,王妃说不定会打死我的。”宁丛礼也是怕了,他抓着兰姨娘的袖子,“姨娘,怎么办啊……” “这事情有我呢,不会的。”兰姨娘心里早就有了思量,她握着宁丛礼的手安慰他,“但是皮肉之苦肯定是少不了的,乖儿子忍一忍,会有咱们母子的好日子的。” 她安慰了许久,然后才从宁丛礼的房间出来。 往回走的时候兰姨娘把手腕上的镯子交给心腹,低声吩咐她:“你现在去找府里掌罚的晋荣,告诉他之后另有重赏。” 心腹应了一声,拿着镯子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兰姨娘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计算一下屋里的财物,然后叹了口气。 这就是妻妾的差距,她全部家当加在一起,说不定都换不来夏梓容那套红宝石头面。 …… 兰姨娘那边如何应对,夏梓容暂时懒得管,总归他们母子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目前最紧要的是丛睿和给卫楚昀看病的事情。 她心里记挂着丛睿,一直到她亲眼看见两个孩子玩儿得开心,她这颗心才真的放下。 卢致风也在屋里,因为那一个月的相处,丛睿对他也是熟悉,所以放得很开。 夏梓容带着卫楚昀进屋,一屋人按照身份行了该行的礼节后,绵亿拉着卢致风的衣袖,跟他介绍卫楚昀。 “师父,这就是卫哥哥,是世子哥哥的表哥。” 卢致风顺着绵亿的介绍看向卫楚昀,后者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被看得有些受宠若惊。 “过来坐下。” 有绵亿得请求,卢致风肯定不会拒绝。 卫楚昀没想到这位连给皇家看病都要看心情的圣手竟然真的愿意给自己诊治,赶紧乖巧的坐在卢致风对面,拘谨得都不想平日里的他。 卢致风也不在意卫楚昀拘谨与否,他搭上脉搏,细细的诊脉。 卫楚昀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娘胎里受过病,脾胃虚寒,再加上小孩子嘴馋管不住,就显得怎么治都没效果。 “没什么大事。”卢致风开了药方,然后看向卫楚昀,“好好吃药管住嘴,辛辣刺激的,还有冰饮之类的都别吃了。管住嘴喝几年药,以后还能吃,要是管不住,神仙来了都没辙。” 卫楚昀不禁垮了脸,这不是让他天天吃草根喝补汤吗。 惩罚(1.5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如果是其他大夫这么说,卫楚昀还能以“庸医”的借口偶尔跑出去吃些平时家里不让吃的,很多时候青文劝不住他,也不会真的跟老爷夫人告状。 但今天说这些话的是卢致风,谁敢说灵医谷的圣手是庸医啊。 夏梓容让青文拿着药方,吩咐他回去的时候要一字不落的告诉卫楚昀的母亲。 卫楚昀几乎想到了以后清汤寡水的日子,刚才在前厅无比稳重的他此时倒是跟个孩子似的了,无精打采的跟夏梓容道别。 夏梓容瞧着他的模样有些无奈的笑,但这是关乎他身体的事情,必须认真对待。 送走了卫楚昀,沈清竹也借机提出离开。 宁丛礼推了丛睿的事情沈清竹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时候夏梓容肯定要处理这个庶子,她一个外人继续留在这里实在是不方便。 况且丛睿虽然没事,但终究是吓到了,再加上他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沈清竹提出离开,夏梓容也没多留,她让身边的侍女送他们出门,然后一直陪到丛睿睡着,这才悄悄地退出房间。 先在家里没有客人,丛睿也安然无恙睡得踏实,夏梓容自然有时间好好处置一下宁丛礼。 “去把大少爷带过来。”夏梓容让下人去提宁丛礼,然后才吩咐自己的丫鬟,“让玉成掌罚。” 玉成是夏梓容院里的人,是她的陪嫁,更是她的心腹。 夏梓容猜得到兰姨娘会收买晋荣,这些手段她长在深宅里早就见识过了。 兰姨娘觉得收买晋荣就能让落在宁丛礼身上的板子轻一些,她就让她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夏梓容坐在首位,颇为悠闲的喝着茶水。 宁丛礼很快就被带到了她的面前,他一看到夏梓容,立刻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 “母亲……” 夏梓容是真看不上这个庶子,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结果前面事情做了,现在却怕得发抖。 深宅大院的孩子见惯了各种宅斗手段,所以宁丛礼这样空有小聪明却没有格局的,是不可能触碰到世子这个位置的。 “你今日做的事可是丢尽了王府的脸。” 夏梓容将茶杯放到桌上,她声音不似平时温婉,其中的冰凉激得宁丛礼脸色发白。 “母亲,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错了,求母亲原谅,我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了?我看你是怕了,而不是知错。”夏梓容冷笑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谋害世子谋害手足,以为一句知错了就能逃脱责罚?” 宁丛礼不敢再说话,说到底他并不觉得他今日做的事情有什么,他不过就是努力争取他的锦绣未来。 “今日本王妃若是不重重责罚,这王府就没有规矩可言了。玉成!” 玉成进屋,他手里是一根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棍子,这东西虽然比不上沈家的藤棍,但打在一个九岁孩童得身上也是极重的。 宁丛礼听到是玉成,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姨娘明明说了她已经收买了晋荣,而晋荣才是王府里掌罚的人。 其实玉成也是,只是他负责的是王妃院子里的事,夏梓容用玉成来除非宁丛礼的确有些不合适。 但不合适又能怎样呢,王爷又不会因此责骂王妃。 “打!” 那手臂粗得棍子落在身上,宁丛礼疼得忍不住喊出声,眼泪也流个不停。 “母亲!我错了!母亲!” 夏梓容冷眼看着宁丛礼,他现在哭得可怜,然而她的睿儿差一点就被他推到池塘里,要不是有绵亿…… 说实话,她打死这个庶子的心思都有了,只是她虽能光明正大的惩罚,却不能做得太过火。 毕竟宁丛礼终究是王爷的儿子,她不能因此和王爷生了嫌隙。 宁丛礼被玉成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兰姨娘耳中,准确说那时候她就是奔着卖惨哭求来的,结果还没到就听说今日掌罚的是王妃身边的玉成。 这怎么能行,夏梓容身边的人必然会狠狠的打,那棍子打下去,他一个孩子怎么受得了。 兰姨娘赶紧往宁丛礼那边赶,还没进屋就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求,这声音听得她心口生疼,便直接跪了进去。 这时候宁丛礼才挨了七八下,夏梓容一看就知道兰姨娘是早就准备好了,不然怎么会来得这么早。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屋里宁丛礼被下人压着,玉成又一棍子落在他身上,伴随着他的哀嚎,是兰姨娘地哭声。 “王妃!奴婢求您开恩啊,礼儿他才九岁,他还是个孩子,是奴婢教导不周,是奴婢的错,您要罚就罚奴婢!” 兰姨娘的眼泪说来就来,她企图阻拦玉成,但她一个女人,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她扑在宁丛礼的身上,玉成的棍子连思考都没有的就往下落。 棍子挨身上有多疼,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兰姨娘一边心疼儿子,一边惊讶于夏梓容竟然没有喊停的意思。 “王妃,是奴婢教导不周,都是奴婢的错,求您看在世子安然的份上就饶了礼儿。” 兰姨娘忍着疼,反正最终丛睿也没有出事,夏梓容找晋荣打两下也就够了,那样她也不会出手阻拦。 结果夏梓容偏偏让玉成打,这不就是要把她儿子打个半死吗? 兰姨娘一边在心里骂夏梓容,一边嘴上求情忏悔,她没想到的是,她这句话才说完,门口就穿来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世子安然?世子若是不安然,你们母子就不在这里了!” 楚王沉着脸进屋,夏梓容赶紧起身让他坐下。 今日是夏梓容特地为了丛睿才开的赏花会,楚王回府之前还想着丛睿今天一定很开心,他现在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看见两个孩子在一起玩。 毕竟他还是很喜欢绵亿的。 可是令楚王没想到的是,他回府听见看见的不是丛睿有多开心,而是丛睿险些被他的庶长子推入池塘,若不是绵亿反应快救下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丛睿会怎么样。 他原本知道了这些就够生气的了,却不想听到了兰姨娘的话,火气更是涨了三分。 兰姨娘没想到楚王今日回来得这么早,她愣了愣,眼泪滚落得更多。 “王爷,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但是礼儿他也是您的孩子,这么打下去他身子骨受不了的!” 楚王坐在首位,他看了看地上趴着的宁丛礼,又看看兰姨娘。 “行了。” 楚王一声令,玉成不得不停手,夏梓容在心底叹了口气,宁丛礼终究是他的儿子。 在场的人没想到的是,楚王地下一句直接把兰姨娘母子逼回了“死路”。 “从今日起你们母子就搬到城外的庄子上住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能离开庄子。” 沈修荣(1.5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不知道夏梓容究竟如何处置宁丛礼,但她能肯定那母子的责罚不会有多轻。 但也不会多重,除非楚王自己处罚。 不过不管是谁处罚,这件事都不会传到外人耳朵里。 楚王府的事情和沈清竹无关了,她现在的重点是开店。 之前委托钱木他们做的活已经交货了,沈清竹去检查过,对于成品很满意,所以就让他们按照成品再打出相应的数目。 店里的器具都有了,剩下的就是还需要的工作人员。 沈清竹找了几个人牙子,一来是将军府的修缮到了尾声,二来是这个时代的人牙子除了买卖人口外,她们还帮忙找工作。 其实就类似现代的人才招聘,专门供给那些不方便自己去招工的贵人招人用的。 沈清竹把自己的需求和要求都说给几个人牙子,换来的自然是她们眼中的惊讶。 “我能找到你们,自然是因为你们的口碑,所以我不希望有什么我不希望看到的变故。” 毕竟这几个人掌握了她找人的要求,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怕是会有些麻烦。 “夫人放心,干我们这一行的嘴巴严,绝对不会乱说话。” 不管沈家是否破败,也不管贵人之间有多看不上沈清竹,对于这几个人牙子来说,沈清竹就是得罪不起的贵人。 “还有一点,我既然找了不止一个人,最后自然是要择优,到时候谁带来的人合了我的意,赏银翻倍。” 沈清竹知道她的要求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所以特地多找了几个京城里有能力且口碑也好的人牙子,总归就是多花些钱的事。 她在该花的地方从不吝啬。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人牙子就是拿钱办事的,沈清竹给钱,她们自然是会好好办事。 把招工的事情交给人牙子,沈清竹难得的轻松几天,她把庄子上的账簿翻出来,看得有些头疼。 之前去见陈裕晖的时候她的确去了庄子,那里不算是荒废,但也着实破烂。 这些事情不是一两天就能弄完的,沈清竹便先把这些年的账簿带了回来。 然而这些账簿记得一塌糊涂,真假账先不说,能理清楚就不错了。 沈清竹庆幸自己在现代的专业和这些有关,自己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不然这乱七八糟的账再加上两个时代的差异,她可能真的要把账簿撕了。 江恒进屋的时候沈清竹正让南脂给她按头,她看着这些破烂账实在头疼。 “怎么头疼了?” 江恒站在沈清竹身后,接替了南脂的工作。 “一堆破烂账,祖母就是想要母亲这点东西也好好管理一下啊,就光我理清楚的这点,最好的就是不亏损金银,再多的一季能亏出你想象不到的金额。” “这些东西都不急,别闹得自己头疼了。”江恒看不懂这些东西,想帮都没办法,“家里的生意祖母已经很多年没管过这些了,听说都是二哥去做了。” 江恒说的二哥是他的庶兄,家里到他这一辈一共三个孩子,沈修成是旁支过继到大房的,而沈修荣是二房的独子。 沈修成只爱诗书,再加上他又不是大房亲生的,自然不沾生意上的事。 江恒原本就不懂生意,后来又被流放,一来二去的就都到了沈修荣的身上。 到现在进京一个月,沈清竹还没有见过沈修荣,听说是在外谈生意。 “祖母的嫁妆呢,这总得她自己管。” “祖母的那些庄子铺子用的都是娘家的老人,虽说一代不如一代,但好歹还不至于关门。” 沈清竹明白了,沈老太太就是命太好,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把自己养傻了。她若是有一丁点精明,沈家也不至于破败得如此严重。 不止如此,经济主权还到了一个庶子手上。 准确来说那是庶孙。 江恒才和沈清竹提起老二沈修荣,没过几天,沈修荣就谈成一笔生意回京了。 与江恒回来不同的是,沈修荣不过是出去谈生意,回来沈家就小聚一次给他接风洗尘。 而江恒洗清冤屈升官赐府只换来一顿家法。 沈清竹有些替江恒不值,却也没有怠慢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全家一起吃饭。 今天这样的场合,香玉是没有资格出现的,但是沈绵谨身为江恒的“儿子”,他是能上桌吃饭的。 沈清竹和江恒收拾妥当后,便领着绵亿和沈绵谨一起去老太太那里吃饭。 沈绵谨最近这段时间老实了不少,虽然书还是不好好抄,但起码没再闹过。 她这样沈清竹就很满意,就算是查不出来他究竟是谁的孩子她也不差这一口饭。 当然了,她没有替别人养儿子的嗜好,尤其是这个儿子与江恒并没有关系。 一行四个人并各自的侍从到了老太太这里,沈清竹他们来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 不至于一直等别人,也不至于让所有人等。 老太太一看见沈绵谨就笑,然后伸手叫他。 “绵谨,到曾祖母这里来。” 沈绵谨自然不会拒绝,他依偎在老太太身边,有些挑衅的看向绵亿。 这个家里曾祖母最宠的人就是他,没有那个所谓“弟弟”的份。 然而当他看向绵亿时,他正好看到江恒亲手给绵亿剥水果吃。 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而他的亲娘不能来和他一起吃饭,亲生父亲也完全不在乎他这个儿子。 沈绵谨红了眼眶,他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语气满满的都是撒娇的意味。 “曾祖母,我想让姨娘陪我吃饭。” 老太太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宠的是孩子,至于香玉是顺带的。虽然也有多年的主仆情,但更多的是让她去制衡沈清竹。 这样地场合不管老太太多么宠爱沈绵谨她都不会同意让香玉一个妾室出席。 她看向江恒,然后拍了拍沈绵谨。 “你父亲在那里呢,去和你父亲亲近亲近。” “可是父亲不喜欢我,他只喜欢弟弟。” “胡说,你是他的长子,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们只是相处的时间不长罢了。我们绵谨这么乖,你父亲肯定会喜欢的。” 老太太轻轻推了推绵谨,然后才吩咐江恒: “修远,你平时忙,也没什么时间陪陪孩子,今天难得有机会,还不好好陪一陪绵谨。” 沈俢荣2(1.6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老太太的话让江恒剥水果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知道,如果他应下,接下来就会有更多他不愿意的事情。 可是老太太指名点姓的说了,他也不能不应。 “祖母还真是疼修远,怕修远和孩子生疏了。”沈清竹结果老太太的话,明明是顺着说,可老太太愣是从她的严重感觉到了冰冷,“祖母疼爱绵谨,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定然是想得紧,修远这时候和祖母抢孩子可就不孝了。” “修远这孩子最是孝顺,可两个孩子总不能太过厚此薄彼。” “祖母教训的是,只是修远公务繁忙,平时也只能看看孩子读书写字,除此之外也是有心无力了。” 绵亿的功课究竟如何没人清楚,但这沈家谁不知道沈绵谨不学无术,让他读书写字还不如抽他一顿。 老太太听得出沈清竹在讽刺沈绵谨,虽然这是事实,但说出来她自然不满意。 只是老太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口就进来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 “孙儿给祖母请安。” 进来的男人带着妻儿给老太太行礼,听他的自称,沈清竹觉他他大概就是沈俢荣了。 “起来,你一路舟车劳顿,着实是辛苦了。” 老太太面对沈俢荣不是那么亲近,毕竟这个孙子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在经商上着实有能力,再加上实在是没人可托付,她这才把家里的产业交给他打理。 说实话,哪怕老太太再不喜欢江恒,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把这些都教给他。毕竟在场只有这一个是她血脉上的亲孙子。 不过江恒在朝为官没时间打理这些,老太太现在看沈清竹又着实不顺眼。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她的命实在是苦,明明有两个儿子,却只给她剩下这么一个不孝孙子。 不过这些她再是糊涂也不可能把这些心思摆在明面上,不管将来如何,沈家现在是需要沈俢荣的。 “既然都到全了,就过去。” 人来全了就上桌吃饭,今天小聚全都是老太太这边的子孙,父辈的沈从熠和沈从耀两人,江恒这一辈是他和沈修成与沈俢荣三人及三位正妻,剩下就是绵亿这辈儿的几个孩子。 沈家的子嗣一直不旺,沈修成名下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虽然严格来说沈修成也是沈家的血脉,但因为他是旁支过继给长子沈从熠的,所以他的孩子老太太并没有多么放在眼中——当然也不至于多么的苛刻,毕竟沈修成的亲生父母还尚在人世。 至于沈俢荣,他也就一个儿子,女儿有四个,不过沈从耀是庶子,他这个庶孙能负责打理家里的铺子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就别再奢望他的儿子能得老太太的眼神了。 综合来说江恒是三个兄弟中后院人最少且孩子最少的,尤其是香玉和沈沈绵谨还是老太太硬塞给他的。 九个大人十一个孩子一共摆了两大桌,孩子和大人分开坐,菜色也有不同。 沈清竹余光一直在绵亿身上,所有兄弟姐妹中他虽然不是老小,但终究是个新来的,还是要注意他不被欺负。 大人这桌是按照家庭坐的,孩子那一桌也是,所以沈绵谨就坐在绵亿身边,而沈清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 巧合的是,沈清竹收回目光抬头的时候沈俢荣正好偏头说话,他的侧颜映入沈清竹的眼里。 说实话,沈绵谨和绵亿有几分相似,他和江恒也能找出相像的地方,如果不是江恒笃定说这不是他的孩子,光看脸沈清竹都不会怀疑。 但现在这么一看,与其说沈绵谨和江恒相似,倒不如说他更像沈俢荣。 因为沈修成是旁支过继来的,严格来说和江恒并没有多深的血缘关系,所以光看他们父子沈清竹还看不出来什么,如今一看沈俢荣父子,她不由得有一个设想。 如果光看长相,绵亿和沈修成也有相似的地方,他和沈修成的儿子也是,同样的,沈修成的儿子和江恒也有某些地方有共通点。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 毕竟他们都是沈家的子孙,就算沈从耀是庶子,但他与沈从兴是同一个父亲,往后的子孙难免有相似的地方。但同样因为沈从耀是庶子,到绵亿这一辈的相似之处已经不剩多少了,如果单看某两个人会分不清,若是都放在一起就不难看出了。 这个家——目前为止的这些人中,沈俢荣和沈绵谨是最相似的。 这样想也是合理的,沈绵谨能与江恒有相似的地方,那么他的亲生父亲必然是沈家的血脉,沈修成不算,那也就剩下沈俢荣与沈从耀兄弟了。 而沈从熠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那么只有沈从耀和沈俢荣父子了。 虽然现在并没有证据,这个时代也没有亲子鉴定,但这多少是个调查方向。 这些事情在沈清竹心里过了一遍,因为还在饭桌上沈清竹不好和江恒说,便先收敛了心思。 也就在这时候,沈俢荣说话了。 “听闻弟妹拿回三婶的铺子和田庄,可是要准备开店?” 之前的事情闹得不小,隔了这么久几乎是整个沈家都知道了,但沈俢荣才回来就知道了这件事,只能说明他在家里是有眼线的。 “的确是有准备,总不能让铺子荒废了。” 开店准备颇多,这事情是瞒不住的。 “可想好了要做什么生意?” “都是些常见的买卖,二哥是见过大世面的,就不好说出来让二哥笑话了。” 沈修荣打得什么心思虽然不明了,但沈清竹确定不是什么好事,左不过是要捞一笔或是掺一脚。 沈清竹开店是要挣钱的,一来为了搞赵仇,二来就是家用和支持江恒,怎么可能让沈俢荣插手。 “弟妹这话可就不对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要开店我这做二哥总要帮一帮。”沈俢荣一副真心为其考虑的表情,“这京城形式复杂,你初到京城难免人生地不熟,我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沈家这么大的家业都在你身上,你多少事情要忙。”老太太突然插话,“左不过就是几间小铺子,也翻不出来什么水花,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休息休息。” 抢肉(1.6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老太太这话就是明着说沈清竹的店干不出什么名堂来,倒也是符合她一直瞧不起沈清竹这个小门户孙媳妇的样子。 这听上去是在贬低沈清竹,却也阻拦了沈俢荣想要插一脚的举动。 她再是不喜江恒,也不可能让沈俢荣一个庶孙去夺取嫡孙的钱财,就连他手里的沈家产业老太太还打算在将来要回来都交给江恒。 老太太一说话,沈俢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打哈哈的把事情掀过去。 沈俢荣和江恒的感情不深,一来是嫡庶有别,二来就是没有共同语言。江恒功夫好,文采也好,兄弟之间沈修成还能和他说说诗书,而沈俢荣就无话可说了。 他不会武功,功课也就算是说得过去,看上去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生意经,可偏偏那时候沈家繁盛,生意上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受重视。 当然了,也就江恒对生意完全不懂的缘故。 两个人原本就不熟系,现在分开了九年,再见面更是没话说,况且九年前的事情沈俢荣本来就…… 总之就是除了客套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人这一桌的感情着实是有些虚伪,孩子那边到还算是和谐。 终究是在一个府里长大的,就算是有勾心斗角,但也都是熟悉的,不管真心与否,说话是没问题的。 相比之下绵亿就有些难以融入,毕竟排外是再所难免的,不过沈修成这一房的孩子对他的善意明显大于沈俢荣这边。 “这个鱼是家里厨子的拿手菜,你尝尝。” 沈修成的儿子沈绵若夹了一小块鱼肉给绵亿,换来绵亿甜甜的感谢和沈俢荣儿子沈绵裕的白眼。 沈绵若是早就被嘱咐过要照顾弟弟,而沈绵裕没少听亲娘絮叨沈清竹母子的低微,不同的父母自然就造就不同的孩子。 沈绵若夹来的鱼是很美味的,可相比之下绵亿更喜欢面前这道红烧肉,可是青鸾嬷嬷交给过他,与人同桌吃饭时不可一直夹自己喜欢的菜色,这样会显得非常没有教养。 当然了,自己吃饭的时候可以放纵一点——这是来自嬷嬷对孩子的偏爱。 绵亿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即便喜欢也控制着自己不要太过偏爱这道菜。 相比之下坐在他身边的沈绵谨就有些没规矩了,他被关在房间了吃了这么长时间的清汤寡水,哪怕时常让人偷偷送肉吃也不解馋,今天难得没人看着他,他还不放肆一些。 一盘子红烧肉几乎一半都被他一个人吃掉,其他人似乎也见惯不怪。毕竟老太太重男轻女,沈绵裕是庶出那边的,沈绵若和老太太没有血缘关系,沈绵谨自然最受宠爱。 连绵亿这位正正经经的嫡出都威胁不了沈绵谨的地位,就更别说他们了。 对于沈绵谨的不懂规矩,沈清竹早就告诉过绵亿不用去管,且不说将来有没有可能兄友弟恭,至少现在不能触老太太霉头。 故而绵亿就低头乖乖吃饭,全程也不怎么说话,只偶尔感谢沈绵若帮他夹菜。 吃了不少别的菜,绵亿这才准备夹一块红烧肉,同时心里想着等明日央沈清竹也做一次。 他跟着父亲母亲总是可以放肆一些的。 绵亿随便夹了一块,他才下筷子,沈绵谨的筷子就跟了上来,只是慢了一步夹空了。 “我要吃我你这块,把你的给我。”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沈绵谨不满意自己看上的肉被绵亿夹走,况且他本来就不喜欢绵亿独得江恒的宠爱,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找茬。 “桌子上还有,你自己夹就是了。” 绵亿示意盘子里还剩下的肉,然后继续吃饭。 “我就要你那块,我说了,把你的给我!” 沈绵谨提高了声音,绵亿不禁想起还在泗水村是他见过的孩子,那些孩子大多都是爱大嚷大叫,而且根本讲不通道理。 他来到京城一个月,即便感受过别人的恶意,但也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无赖”,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刚才若是把肉给了就好了。 并不是怕了,主要是觉得烦,毕竟村子里长大的他还不至于怕沈绵谨。 不过现在他想妥协一下都不行了,碗里的肉已经被咬了一口,怎么可能再夹过去。 “这块肉我已经吃过了,你若是想吃就自己夹。” 绵亿试图劝说沈绵谨,可效果可想而知。 一个人若是有意找茬,你说出天大的道理也没用。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你的!”沈绵谨一拍桌子,然后企图打掉绵亿的饭碗,“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抢了他的父亲还抢他的肉,他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沈绵谨去打绵亿的饭碗,但绵亿习武已经有几个月了,反应自然比他快,这也导致他打空,然后正好磕在桌子上。 “你欺负我!” 手上的疼痛让沈绵谨一下子哭出来,这边的骚动也引起了大人的注意。 沈清竹不过是被迫和沈俢荣说了几句话这边就出了问题,她赶紧放下碗筷过去。 “怎么了?” 沈清竹过来,江恒自然也不会留在那边。 矛盾是双方的,但是他们第一反应是关心绵亿——这是无可厚非的,沈绵谨和他们没有关系,发生了事情他们自然是关心自己儿子。 但是在沈绵谨心中江恒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在他看来明明是绵亿抢他的东西,还弄伤了他,结果根本没人关心他。 沈绵谨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他转身跑向老太太。 “曾祖母,他欺负我!” 老太太一下子就冷了脸,她一边帮沈绵谨擦眼泪一边看向绵亿那边,只是她还没说话,就被绵亿抢先了。 绵亿是在回答沈清竹刚才的问题,他也没觉得自己欺负人,更没感觉到被人欺负,所以只是很普通的说明刚刚的情况。 “刚刚哥哥非要我碗里的肉,我说桌子上还有,但哥哥不愿意,可是我这块肉已经吃过了,不能给哥哥了,结果哥哥就想打我的碗,只是我躲开了,哥哥的手磕到桌子上磕疼了。” 绵亿的声音清脆且表述清晰,虽然声音不大,但能够让屋子里的人听清楚。 他清清楚楚的说明了刚才的情况,沈绵谨的哭声混在这之中,显得有些滑稽。 解围(1.7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绵亿把前因后果讲得清楚,要比只会哭着喊“他欺负我”的沈绵谨更有说服力。 “就是一块肉,还要争成这个样子,传出去还得以为我们沈家苛待了孩子。” 老太太的心是偏的,即便绵亿清清楚楚的说了前因后果,她还是觉得如果绵亿最初让出那块肉,就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说到底,就是小门户出来的,一块肉都当成宝贝。 老太太这话其实是在说绵亿,沈清竹也听出来了,只是她在这种话继续下去之前阻止了老太太。 “祖母说的是,沈家不差这一两块肉,不过绵谨还小,还是个孩子。”沈清竹反过来为沈绵谨说话,“小孩子爱吃肉也是正常的,绵亿天天吃,不还是个小馋猫,更何况绵谨了。” 沈清竹和江恒也就回府第一天是从大厨房拿的饭菜,之后的日子都是小厨房自己开火,肉菜也是沈清竹自掏腰包买的,所以老太太一时还真摸不准他们平日里的伙食。 主要这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的人没必要天天汇报这个,一来二去也就不知道了。 当然了,沈清竹讲究的是荤素搭配,顿顿都吃肉不可能,但绵亿是绝不会缺嘴的。 沈清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在告诉老太太,绵亿不在乎那一块肉,倒是绵谨为了一块肉竟然和兄弟动手。 究竟是谁丢人现眼。 沈清竹的意思老太太自然是听出来了,她是不知道他们那院平时究竟吃什么,以前又吃什么,但他们沈家也不是苛待孩子的,更别说沈绵谨是最受宠的。 “绵谨自然是不差这一口肉的,只是我瞧着这孩子最近瘦了不少,别是饿着了。” 沈绵谨的确瘦了不少,天天的饭食被严格控制,想不瘦都难。 他以前不说严重肥胖,但体重肯定是超标的,如今才刚往正常上走一点,老太太就觉得不行了。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绵谨瘦了些祖母该高兴才是。”一向在家里保持沉默的沈修成突然说话,“前些日子孙儿身子不适,找大夫来看时大夫还和孙儿儿说起人若是过于丰腴,会容易生病,适当的瘦一些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沈修成很少在家里表示什么,他知道他只是为了让大房脸上好看些才过继过来,他这样的身份老太太肯定是不待见的。 可也是因为沈修成最特殊,老太太不好太苛责他,免得传出去他们苛待继子。 平时不管发生什么沈修成都装作没看到,也就是九年前因为江恒有了那么一点表示,所以今日他突然说话,把老太太也吓了一跳。 因为沈修成的特殊,老太太不好反驳他,况且他这话表面上是为了沈绵谨的身体考虑,她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若是如此,倒也算是件好事。” 沈绵谨以前的确是胖了点,哪怕老太太宠他,她眼睛不瞎,还是看得到的。 瘦下来是好事,可老太太第一反应就是沈清竹故意不给沈绵谨饭吃——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是素了些。 “修远生得俊俏,想必绵谨和绵亿将来都不会差了去,怎么能让身材拖了后腿。”沈修成知道老太太喜欢听什么,也知道怎样给她台阶下,“他们年龄还小,怎么可能会没有摩擦和小矛盾,但他们是亲兄弟,这点小事睡一觉就忘了,明天依旧是兄友弟恭。” 沈修成一席话说到了老太太的心里,她摸着沈绵谨的脑袋,温和的安慰他。 “绵谨乖,你是哥哥,要学会礼让弟弟。”老太太难得说出这样的话,多少也是沈修成诱导的,“你们是兄弟,将来要互相扶持的。” 沈绵谨没想到他都哭了曾祖母也不哄他,似乎从他的“父亲母亲和弟弟”回来以后,曾祖母就越发的偏心了。 他哇一下子哭得更凶了。 “曾祖母不疼我了,曾祖母不疼我了!” 老太太被他哭得不明所以,她觉得她刚才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可这终究是她带大的曾孙子,看着他这么哭她自然是心疼的。 今天是为了给沈修荣接风洗尘才聚在一起吃饭的,结果这饭没吃多少就闹了这一出。 沈绵谨莫名的哭闹和绵亿的乖巧成了对比,除了老太太这个偏心偏到回不来的,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更加偏向绵亿这边。 一顿饭吃得不说鸡飞狗跳也差不多,沈绵谨的肺活量完全对得起他的身材,又哭又闹的哄了半晌才好些。 他是被惯坏了的,等一堆人把他哄好了,也没什么心思再吃饭了。 沈清竹自然是不会去哄的,她就冷眼看着这一家出于溺爱或者被迫的绕着一个小孩子转,沈修荣的媳妇脸色都难看得不行还要温声哄着,颇有些好笑。 等哄好沈绵谨,大家有些累了,只匆匆吃了两口,然后便散了去。 大人们没胃口,可被哄得高兴的沈绵谨吃了不少,等各自散去的时候,他小肚子都吃出来了。 他怎样沈清竹是不会管的,反正物质上她没差了香玉母子分毫,自然也就没人能挑她的错。 在场的人除了沈绵谨谁都没吃好,等会到自己得院儿里,沈清竹让厨房再做些清淡的饮食,少吃一些免得半夜饿醒了难受又麻烦。 晚饭时的矛盾对绵亿并没有多少影响,说到底这点事情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沈清竹放他回房间去休息,自己则是和江恒回屋说话。 她把在饭桌上的猜想告诉江恒。 江恒一早就笃定了沈绵谨不是他的儿子,毕竟他和宋莲花成亲七年,还有了绵亿,当年和香玉那一夜究竟成不成他比谁都清楚。 因为早就知道了,所以沈清竹和他说沈修荣的事情时他也没什么受伤的感觉。 他仔细的回想了沈修荣得样貌因为这些人都太熟悉了,如果不是沈清竹提起,他还真的没有感觉。 如今沈清竹这么一说,他才觉得竟然真的有这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他,这件事恐怕不好查。” 江恒说的是沈修荣,他的城府有多深沈清竹也感觉得到。 “如果他不行,就从香玉这边下手,总有机会的。” “这是一种,还有一种就是他父亲。”江恒指的是沈修荣的父亲沈从耀,“二伯父这个人没什么脑子,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我们便更容易下手。” 狗肉(1.7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军府的修缮已经到了尾声。沈清竹带着绵亿去逛了一圈,一来看看哪里不满意,二来就是让绵亿挑个院子。 按照规矩,沈清竹是不能再和江恒在一个屋里了,就算他没别的地方去,她也要有自己的院子。 绵亿年龄还小,按照规矩是要跟着沈清竹的,故而她让孩子去挑将来的院子。 江恒的意思是挑个大点的,毕竟他的院子就是个摆设,他最终也是要住到沈清竹得院子里去的。 反正这样也没坏了规矩。 将军府极大,绵亿几乎挑花了眼,选择了好久才挑了一个景致不错的院子。 院子里有池塘,有假山,有花有树,除了夏天有点招蚊子外哪里都好。 挑好了院子,又简单的把将军府逛了一遍,绵亿想要去客栈玩儿,沈清竹就让姜正阳把他和果果送到客栈。 绵亿去客栈玩儿,基本上就是去找大黄和双黄,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玩儿一会就主动回家。 “大黄,双黄,我要回家了,下次再来找你们玩儿。”绵亿把笼子关好,“母亲说将军府马上就要建好了,等我们搬去将军府你们就不用一直被关在笼子里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在府里面随便跑。” 他说完就冲着大黄和双黄挥挥手,然后带着果果要出去。 他们往外走,正碰上过来给狗喂食的店小二。 “小少爷这是要回去了?” 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专门弄一间上房给狗住,卢致风他们平时的花销也不少,这样的贵客店小二的态度必然差不了。 “嗯,出来时间久了母亲要担心的。” 绵亿每天都要念书写字,还要跟着青鸾嬷嬷学规矩,他知道他不能一直跑出来玩儿。 “小少爷这样懂事,夫人真是有福气。” 店小二嘴甜,他这样说话没人会不开心,绵亿自然也是。 他看了看店小二拿给大黄喝双黄的伙食,感觉还不错后才离开了房间。 店小二送走绵亿,然后分别打开两只狗的笼子,把准备好的狗食放进去。 一开始他还害怕被咬,后来发现这两条狗很乖,平时不咬人也不乱叫,时间久了难免也有些喜欢。 他不知道的是,大黄双黄不咬他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每次看到绵亿都乐呵呵的。 因为他没有伤害绵亿,他们自然也不会去咬他。 店小二不知道这些,他看着两条狗吃得欢实,要不是怕狗护食,他都想摸一摸。 “李四!” 外面有人喊他,店小二匆匆忙忙的关笼子的门,同时应着外面。 “赶紧的!” “来了来了!” 他匆匆忙忙的关上笼子得门,然后赶紧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当食盆里的狗食吃完以后,一个笼子的门因为没有关严,被双黄几下子就拱开了。 …… 沈清竹视察完宅子,然后又去铺子看了一圈,她让钱木他们做的东西都陆陆续续的在完成,剩下在手艺上帮不上忙的人就派到店里收拾残留的家具物品。 为了帮江恒,沈清竹给这些伤兵的工资要比市场价高出一些,他们也明白这是将军夫人故意在帮他们,所以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卖力。 “累了就适当性休息休息,注意身上的伤,时间还充裕。” 沈清竹看他们的势头太足,不禁感叹他们这心眼太实诚,故而出言提醒。 这些人是有力气,但身上的伤也不是假的,她时间还充裕,没必要累坏了这些人。 有主子这样为他们考虑,这些人干活更有干劲了,沈清竹见她劝不住,干脆也就不多说。 简单看了看,她也就回了沈家。 等沈清竹回去的时候,绵亿正跟着青鸾嬷嬷学规矩,他乖巧懂事,青鸾嬷嬷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经常给他“夹带私货”。 绵亿能讨青鸾嬷嬷这种人物的欢心是件好事,沈清竹自然不可能阻止。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绵亿学规矩念书都很自律,沈清竹实在是省心,她吃过午饭后继续跟账簿奋斗,看得实在头疼了就准备睡一会。 大夏天的,江恒不许她用冰,即便沈清竹体寒也着实是感觉到热。 南脂拿着扇子给沈清竹扇风,她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门口传来男孩的哭声。 “少夫人……少夫人……” 这声音南脂一听就知道是果果的,相处了这么久,沈清竹自然也听得出来。 果果哭得凄惨,跑进屋时被绊倒,整个人摔了进来。 他也不知道疼,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沈清竹那边去。 沈清竹这时候已经醒了,她睁眼就看到果果狼狈的样子。 果果身上的衣服满是灰尘,他额头上被撞破了一块,血流了一脸。 除此之外,他脸蛋上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南脂顿时就火了,以前他们被欺负没办法,怎么现在还有人敢动他们? 沈清竹的脸也沉下来,但这不能对着孩子,她尽量维持着脸上的柔和,声音也放轻了。 “怎么了,慢慢说。” “少夫人,您快去,有人欺负孙少爷……他们欺负人……他们……” 果果一边哭一边说,脸上血和泪混杂在一起,他也不在乎。 他自从出生就没有过好日子,跟着孙少爷这段时间是他最幸福的时候,对他那么好的孙少爷怎么能被欺负。 绵亿被欺负,果果满脸血哭着回来叫人,沈清竹寒着一张脸,她拿帕子擦拭果果脸上的血,尽量不要把怒火牵连到孩子身上。 “绵亿在哪里?” “奴才领您去!” 果果用手捂着帕子,转身往外跑,要给沈清竹带路。 沈清竹跟着他往外走,沈家的宅子也是不小,但绵亿平时很少往外跑,不知道今日怎么就跑得这么远。 “果果,你和绵亿怎么跑得这么远?” 沈清竹一边往目的地走一边问果果,她了解绵亿,没有特殊情况他不可能不告诉她就跑出去。 “有人跟孙少爷说在府里看到一条黄色的狗,形容起来的样子特别像双黄,孙少爷知道以后就找了过去。” 想起刚刚看到的场景,果果一张小脸发白。 “奴才跟着孙少爷一路找过去,结果发现……发现……” “发现了什么?” 沈清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发现他们要把双黄宰了,他们说要吃狗肉!” 怒(1.8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孙少爷到的时候双黄还没有死,孙少爷说那是他的狗,可是他们不听孙少爷的话,还是把双黄宰了。” 在那一瞬间,沈清竹都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她不是个天真的人,她知道沈家对她并不满意,这种不满意会影响到绵亿,可不管怎样绵亿终究是江恒的儿子,也是沈家的血脉。 她没想到的是,这种不满意已经演变成敌意,要有人专门去对付一个小孩子。 沈家昔日是京中名门,哪怕已经不复从前,但如果没人授意,几个下人怎敢随意冒犯主子? 况且绵亿养狗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一个丫鬟有什么必要专门去和他形容一只不值钱的土狗。 绵亿年龄小,他长在村里,聪明是真的聪明,但他心思太过单纯,这样的手段很容易就让他上当。 平时绵亿出门都有姜正阳保护,可这是在沈家,他又是自己跑出去的,姜正阳自然是不可能在他身边。 往目的地赶的时候沈清竹一直在思考绵亿究竟是挡了谁的路,可以目前的局势和手段看,一来没有最合适的人,二来就是这手段毫无意义,只会无端招致她和江恒的怒火。 直到抵达目的地,沈清竹一时也没筛出什么可疑的人。 他们到的是沈家的下房,主要供给家生子居住。 沈清竹到的时候院门口已经围了些看热闹的,排在后面的人似有所感,回头一看,然后赶紧拉着身边的人跑了。 不跑的话估计会被牵连,就算是老太太不喜欢这个孙媳妇,那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人群散去,沈清竹也就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院子里一边或站或坐着几个男人,另一边是绵亿——他身边有两个丫鬟,好歹不是一个人。 “你们太过分了!”其中一个丫鬟指着男人,气得够呛,“你仗着你奶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平时欺负我们也就罢了,今日竟然欺负到小主子头上!” “我告诉你,等三少夫人来了饶不了你!”另一个丫鬟也被气到了,“在沈家这么多年,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们跟三少夫人八竿子打不着,跑这里装什么好人?我呸!这是沈家,沈家听老夫人的懂吗?” 被骂的男人啐了一口,颇为不把沈清竹放在眼里。 “按你所说,今日之事是祖母授意的了?” 沈清竹从门口走进来,一张脸没有半点温度,一个眼神扫过去男人就有些腿软。 “娘!”绵亿听到沈清竹的声音,连规矩都有些忘了,他直接扑到她的身上,哭得厉害,“双黄……双黄他……果果……我说了……可是……娘……” 绵亿身上带着泥土灰尘,肉眼可见的皮肤上倒是没有伤口,可见果果把他护得很好。 他哭得太厉害,话都说不清楚,几乎是本能的在找沈清竹。 沈清竹蹲下身抱住他,她看到了院子里的东西。 地上的血,狗毛,还有被扒下来的皮,以及…… 沈清竹穿越到这个时代有一年半了,他们救这三只狗的时间只比她到来晚一点点,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没有感情。 之前小黄为了救绵亿和玉书死去,他们甚至来不及为他收殓尸首,因为紧急,就连悲伤都显得有些迟钝。 小黄护主而亡,相比起来他的死亡还是有意义的。 那么双黄呢? 被人扒了皮准备做狗肉汤? 沈清竹不善良,她护短。 “姜正阳,把他们全都拿下!” 沈清竹抱着绵亿,她一句话,姜正阳便直接冲了过去。 他是战场上下来的,功夫又好,几个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人根本不能在他手底下逃脱。 这里是下房,零七八碎的东西自然不缺,那两个丫鬟似乎真的被气狠了,还帮忙找了绳子。 姜正阳接过绳子,哪怕他只有一只手也能把这些人捆个结实。 整个过程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绵亿的哭声还没有止住,沈清竹抱着他温声哄着。 然而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之前小黄是为了护主,而双黄…… 绵亿比起京城的孩子单纯了些,可他要比大多数孩子要聪明很多,他能感受到这之中的差别。 他看着双黄被人杀死,看着他被扒皮,被肢解,被…… 他哭得太厉害,隐隐都有些喘不上气。 “夫人,小少爷再这么哭下去会出问题。”姜正阳捆完人,看出来绵亿的不对劲,“为今之计只能先打晕少爷了。” “你轻一点。” 沈清竹也知道不能再让绵亿哭下去了,可是这种事她没做过,只能让姜正阳来。 姜正阳抬手在绵亿脖子上轻轻敲了一下,后者就软倒在沈清竹怀里。 暴力止住绵亿的哭声,沈清竹把他抱在怀里,然后站起身。 “把他们都带回去。”沈清竹吩咐完姜正阳,又看向院子里的痕迹,她深吸了一口气,“南脂,全都收走。” 在姜正阳来之前一直都是南脂送绵亿去客栈,她自然知道他有多喜欢那两条狗。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以沈清竹的脾气,怕是不能善了了。 姜正阳扯着那几个男人,两个丫鬟找了几块干净的布帮南脂收拾,南脂留个心问了她们的名字和职务。 被姜正阳捆着的人倒是没怎么害怕,就是被他打得浑身疼,一个个呲牙咧嘴的呻吟。 沈清竹看他们这个样子就知道背后之人的地位不低,至少能让他们不怕她这个三少夫人。 但不管这人是谁,她今日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沈清竹把绵亿抱回房间,脱掉他的外衣,然后给他盖好薄被才离开。 院子里几个男人被穿成串绑在树上,即便有树荫都挡不住毒辣的太阳。 “南脂,去客栈把卢老先生和玉公子请来,让他们多备些伤药和吊命的药,药效要猛。”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南脂不知道沈清竹为什么要这些东西,她应下,然后赶紧出门。 “姜正阳,你去铺子里叫几个人来,谁力气大谁长得凶让谁来,之后你去军营门口等一等将军,他出来以后让他立刻回府。” 姜正阳领命,也赶紧出府。 之前那些伤兵沈清竹只带回了两个人,一个是姜正阳,一个是做厨子的冯大勇。 姜正阳去办事,冯大勇扛着菜刀围着几个男人转,之前还不怎么怕的几个人腿肚子都发抖。 “我告诉你,我奶奶是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你敢动我,她饶不了你!” “常嬷嬷?”冯大勇的菜刀耍得带风,“老子不认识什么常嬷嬷,老子只认将军和将军夫人!” 抢人(1.8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下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沈家,沈清竹把常嬷嬷的孙子李年带走的事情也是无人不知。 这其中自然包括常嬷嬷。 “老夫人,就一条不值钱的狗罢了,李年就算有错,也不该三少夫人把人带走啊。” 常嬷嬷就这么一个孙子,自然是舍不得他落在沈清竹手里受苦的。 只要人到了老夫人这边,就是些轻飘飘的惩罚,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常嬷嬷跟了老太太几十年,老太太自然看不得她的哭求。 “让修远媳妇过来见我。” 老太太吩咐下去,虽然理是常嬷嬷说的这样,可她对沈清竹打心底里有些犯怵,总觉得即便是这么点事沈清竹也不会听她的。 老太太的传召很快就到了沈清竹耳边,这时候南脂刚带着卢致风和玉书过来没多久。 知道了前因后果,卢致风气得脸都红了,玉书一边安抚他,一边也是气得够呛。 “这沈家……这沈家……” 卢致风气急,但他看出沈清竹已经有了打算,便也没说太多。 他给绵亿扎了针,让他多睡一会,然后正在给果果处理伤口的时候,老太太那边的丫鬟过来说老太太要见沈清竹。 卢致风的火气瞬间又冒出来了,要不是正在给果果上药,他都想掀桌子。 李年是常嬷嬷的孙子,那么老太太出面是必然的,沈清竹并不意外。 “我换一身衣服便去。” 沈清竹身上的衣服还带着尘土,都是之前抱绵亿沾上的。 那丫鬟也看到了,自然不敢为难沈清竹,只应了一声便去院子里等着。 “她肯定是想要人。” “她要不走,我保证。”沈清竹站起身,她最后看了一眼绵亿,“老先生,我这个人啊,护短得很,也不讲理得很,所以哪怕只是一条狗,我也得扒了他们一层皮。” 沈清竹当年因为玉书和绵亿毁掉张秀的时候卢致风就感觉到了她的狠,如今她说这话,他自然是不怀疑。 “去,绵亿这里有我,你可以放心。” 沈清竹自然是放心的,她带着南脂往外走,才出绵亿的房间,就看到匆匆赶过来的南胭。 这段时间南胭一直在养病,她身子败坏得厉害,养到现在衣服穿在她身上还肥肥大大的。 “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养着吗?” 沈清竹看南胭脸上虽没了病容,但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少夫人身边的人恐怕不够用,奴婢已经没什么大碍,自然不能在一边偷懒。” 南胭是听到小丫鬟说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养病期间也不是不见人的,只略一思考她就知道沈清竹的人手不够,便赶紧换衣服赶过来了。 对于南胭的主动沈清竹很满意,这是院里面为数不多的可以用的人。 “你就留在这里照看绵亿,果果伤得不轻,也需要你这个做母亲的陪陪他。” 都这个时候了,沈清竹还能想到果果,南胭一颗心暖得不行,她应下沈清竹的吩咐。 “奴婢遵命,奴婢多谢少夫人。” 她也是一个母亲,果果跟着她从来没有过好日子,现在的舒坦日子是江恒和沈清竹给的。 身为下人,果果就是为主子死去都是应该的,但身为母亲,她自然会心疼儿子。 这样的时候沈清竹还能考虑到果果需要陪伴,还让她去陪着孩子,她怎么可能不感动。 南胭目送沈清竹回房换衣服,然后转身进屋伺候。 而回房间的沈清竹换了一身最好的衣服,她甚至把首饰钗环也都换了,从头到脚都是御赐之物,还都是之中最好的。 她这样穿就是为了给老太太施压,让老太太看着这些东西想想究竟能不能抢人。 老太太看见沈清竹第一眼也被吓了一跳,这一身装扮,是不是没穿诰命服都是给她这个老婆子面子了? “我听说你绑了几个人?” “回祖母的话,是绑了几个刁奴,他们冒犯主家,孙媳便把他们直接扣住了。” “事情我都知道了,也问过了府里的人,这件事情是他们不守规矩,理应受罚。”老太太这次学了沈清竹的招数,先顺着,“不过他终究是我这里的人,你把他们带过来,我重重的罚他们。” “不知祖母要如何罚才叫重重的?” 沈清竹自然不会相信老太太的“重”罚。 “重重的打上五十板子,扣除一年的月钱。” 老太太没想到沈清竹这么不上道,但她也知道,如果不说明白,沈清竹是不会放手的。 五十板子若是打实成了,身子弱点的,这条命就交代了。 当然了,前提是实实成成的打。 “祖母这责罚着实是轻了,若是让别人听了去,怕是要以为祖母偏私了。”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轻了? 沈清竹的话让老太太极不满意。 “我都问过了,绵亿并没有受伤,伤着的是个奴才,到时候请个好一些的大夫就行了。”在老太太眼里,果果的命并不值钱,“还有不过就是一条狗,孩子喜欢再去卖就是了。” “祖母怕是不知道这条狗有多金贵。” 沈清竹一早就想到老太太会说双黄不值钱。 双黄是不值钱,但他“镀金”了。 “祖母应该记得,皇上落难,是修远救的皇上,在那之后,皇上便一直在我们家中养伤,而这条狗是皇上摸过喂过的狗。那段时间皇上对他尤为喜爱,返京的时候皇上特地让孙媳带着他。” 沈清竹这话真假参半,假的部分她也不怕被拆穿,先不说老太太早就没了诰命见不到皇帝,就算见到了他也不敢问皇帝关于这件事的真假。 退一万步,哪怕老太太脑袋被驴踢了,真的问出口,皇帝也会选择偏向沈清竹。 双黄如果只是一条土狗,那是一文不值,但他被皇帝“镀了金”,那身价就不一样了。 老太太也变了脸色,这皇帝关照过的狗被沈家杀了炖狗肉,如果被皇帝知道了…… “如今青鸾嬷嬷尚在府中,这事情可瞒不住嬷嬷,若是我们轻拿轻放,到时候嬷嬷告诉了皇上……”沈清竹帮老太太分析,然后又甩出一个炸弹,“不止如此,这狗出生时母狗难产,他是灵医谷卢圣手亲手接生且亲自照料大的,卢圣手如今就在绵亿那边等着沈家的交代。” 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这条狗不但扯上了皇帝,现在连灵医谷圣手都出来了。 皇帝惹不起,灵医谷她也惹不起,如果李年他们不退一层皮,根本没办法交代。 老太太知道,这李年她是护不住了。 她看向沈清竹,忽然觉得这个她一直瞧不上的孙媳有些可怕。 准备行刑(1.9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有皇帝和灵医谷双重施压,老太太不可能还护着几个奴才,但她总要保李年一条性命。 “既然如此,总要给皇上和圣手一个交代。”老太太松了口,“旁的也就罢了,常嬷嬷在沈家伺候了几十年,那李年好歹留一口气,再扔回来自生自灭。” 老太太知道她护不住所有人,也只要求留李年一命,其余的便任由沈清竹去折腾。 沈清竹才进沈家的门没多久,能给她这么大的权利,老太太觉得这样已经很宽容了。 宽容? 从现场和抓回来的人看,李年绝对是领头人,其余的不过是他的附庸者,她怎么可能只放过李年。 不过目前沈清竹不会反驳老太太,况且卢致风也在,让人活着回来却活不下去的方法有无数种。 “孙媳多谢祖母体谅。”沈清竹没有反驳老太太,却也没有满口应下,“卢圣手还在院儿里,总不好让圣手一直等着。” “去,我也乏了。” 老太太摆摆手,她不喜欢沈清竹,自然也不愿意在达成目的以后和沈清竹多说几句话。 沈清竹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没走几步就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江恒。 她抬头看看天色,发现这不是江恒往常回来的时间。 “今日怎么这么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清竹让姜正阳去等江恒,只是让他通知江恒“下班”了直接回家,但现在这个时间明显还不是江恒的“下班”时间,所以她怕他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我没事,是守门的兵将告诉我正阳在门口等着,我才知道的。”江恒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怪正阳,是守门兵将自作主张过来禀报的。” 沈清竹只是让姜正阳在门口等着就是怕耽误江恒做正事,但现在他已经回来,她也没必要矫情着让他回去。 “事情姜正阳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都说了。”江恒点头,“这件事情你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什么人都不用管,祖母那里有我顶着。” 江恒太了解沈清竹了,他也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一点气,更不愿意她为了他妥协。所以在匆匆回府时得知沈清竹被老太太叫去以后,江恒就赶紧过来,生怕老太太对她施压。 虽然以沈清竹的脾性不可能被老太太欺负,但难保她不会因为他而退步。 这一点是江恒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么多年的磨难走过来,他对于沈家也就剩下那么些微薄的情意和责任,他能保沈家无虞,但除此之外,沈家已经接不住他的感情了。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把皇上和老先生都提到了明面上,压不下去的。”沈清竹可不会让江恒一个人去顶,到时候老太太犯糊涂再打他一顿,她可没地方报仇去,“不过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不知道你离京这么多年,可还能找到行刑之人。”沈清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有些东西,总不能脏了自己手。” …… 沈清竹换下身上名贵的衣服,让南脂挑了件最普通最便宜的换上,免得一会染了血腥,糟蹋了皇帝给的好东西。 院子里李年几个人被晒得眼冒金星双腿发软,如果不是被绑在树上,他们根本站不住。 他们被绑上的时候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饶是现在日头不那么大了,也还是晒得难受。 反观那几个五大三粗面目狰狞的男人,同样站在太阳底下这么长时间,人家一点事都没有——当然了,人家能去凉阴的地方歇着,还有南胭专门吩咐下去的冰镇绿豆汤喝。 被晒了几个时辰他们已经相当疲乏的了,其他几个人有些后悔因为一些小钱跟着李年做这样的事情,但李年还坚信着他们不会有事。 “我奶可是常嬷嬷,谁动我,就是在打老夫人的脸。” 他声音哑得不行,这样一句看似威武的话,说出来根本没人理他。 然后他们看着南脂带着几个丫鬟把一间空着的偏房打扫出来,之后还往里面搬了一口大锅和柴火并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南脂经过他们的时候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满。 “好好的一间屋子一会就要被你们糟蹋了。” 他们听不懂南脂说什么,只能看着她过来过去,然后终于把一切安置完成后去找沈清竹汇报。 “少爷,少夫人,都准备妥当了。” 她刚说完,云升也进来了。 “少爷,少夫人,人已经到了,就在院里候着。” “把人带进去。”沈清竹应了一声,然后才站起身,“南脂就别进去了。” “少夫人,奴婢没问题的,不就是……”南脂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等于能接受那种视觉冲击,“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少夫人有事就叫奴婢一声。” 沈清竹本来就没打算让南脂直面这种事,她毕竟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这种血腥到甚至有些恶心的事情她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她和江恒进屋,屋里一边放着两个椅子,另一边是捆在一起的几个男人,他们不远处放着刑具和一个架子的伤药。 屋中间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的水已经渐渐煮沸,这样的温度在夏日显得更难熬。 沈清竹手里拿着扇子,轻轻的给江恒扇着,只是没扇几下扇子就被江恒拿走,之后就是丝丝的清凉。 屋门已经被关上了,沈清竹和江恒坐在椅子上,姜正阳站在他们身后,屋里除了他们和李年几个人外,只有另外的两个伤兵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将军说你很有经验?” 沈清竹看向中年男人。 “回夫人,小人干这一行已经二十年了,从未有过失手。” 那男人颇为自信,只是他看向那口大锅时眼里有些不淡定,他干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这样的步骤。 对于男人在这方面的实力沈清竹还是相信的,江恒带回来的人自然是不会有差错。 “如今老夫人已经把你们交给了我,在行刑之前我总要问一问的。”沈清竹把目光放在李年的身上,“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千刀万剐(1.9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的话让李年一愣,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很快就恢复了嬉皮笑脸。 “三少夫人,奴才可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ei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你听不懂,那其他人呢?” 沈清竹眼神扫过去,其他几个人或是低头或是闭眼的,似乎也是不肯说。 他们依旧觉得沈清竹不会对他们做些什么,准确说不会对李年做什么,而其他人也确实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那个幕后之人。 “既然都不知道,那就动手。” 沈清竹根本就抱什么一问他们就说的希望,况且她本来就不准备放过他们。 她一声令下,压着李年几个人的伤兵之一颇为兴奋的问了沈清竹一句:“夫人,哪个先来?” “除了这个,你想让谁先来就让谁先来。” 李年不能第一个动,这算是给老太太面子了,至于其他被老太太舍弃的人,那些就随便了。 得到沈清竹“随你”的答案,那名伤兵嘿嘿一笑,随手抓起一个。 “瞧着你挺有肉的,就你。” 被选中的男人还不知道一会要发生什么就被蒙了眼睛,然后感觉到被什么特殊的东西束缚住。 他不能动弹,目不能视,除了味觉便只剩下听觉。 “早些年就听说过有一种刑罚叫‘千刀万剐’,也就是凌迟了,只是百闻不如一见,听比人讲似乎没什么意思。”沈清竹的声音传进男人的耳朵,“当然了,我总不能真的给你们千刀万剐,到时候再传出什么沈家苛待下人的流言就不好了。只是你们今日如此的想吃肉喝汤,我这个当主子的总不好不给你们饭吃。” 男人忽然觉得脊背发凉,明明是夏日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似乎隐约感觉到那特殊道具的寒气。 “这位可是将军专门找过来的,刚刚他也说了,他做这一行二十年从未失手,那么现在只是割几块肉更是没有问题的。”沈清竹说的极其轻松,她甚至还嘱咐行刑之人:“接下来可是考验刀工的,这肉越薄越好,不然不容易熟。” 沈清竹最后一个字落下,男人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拼命的挣扎求饶,却因为被束缚着无法动弹。 “少夫人!奴才错了!少夫人饶命!”他歇斯底里的求着,“都是李年!是李年!奴才什么都没有做……啊……” 刀子落在身上,他哀嚎一声,血的味道开始在屋里弥漫。 他这一声太过凄惨,屋外面的人听了都要抖一抖,南脂吓了一跳,有些佩服沈清竹的勇气。 江恒带回来的这位的刀工是极好的,这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凌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他就从肉最多的地方往下片。 肉被活生生片下来,然后就扔到了锅里,血水晕染,一锅清水变了颜色。 他不由得看向沈清竹,说实话,这样的刑罚就是一般男人都看不下去,而她一个女人竟然脸色不变的坐在这里。 他一边感叹,一边给姜正阳让开位置,而后者则是拿着药粉往那人的伤口上撒。 这药沈清竹曾经用过,用在张秀身上。 男人的哀嚎再次响起,等他大口喘息的时候,锅里的肉已经熟了。姜正阳早就得到吩咐,用筷子夹起来就往男人最里面塞,然后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咽下去。 他看不到自己嘴里是什么,但他能猜到,他扭曲着身子反抗,却无能为力。 其余几个看到全过程的男人全都脸色苍白,有承受能力弱的人直接吐了出来,他们跪在地上冲着江恒和沈清竹磕头求饶。 “少爷少夫人,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们都是听李年的,是他让奴才干的。” “少夫人,狗是李年杀的,奴才什么都没做过啊!” “少夫人,果果不是奴才打的,奴才也没推过孙少爷。” “少夫人……” 他们磕头磕得“此起彼伏”,沈清竹瞧着他们狼狈的样子,许久才说话。 “凡是坦白从宽的,一人五刀,不开在能被瞧得见的地方。”沈清竹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但若是有所隐瞒或是胡说八道的,那就割到我高兴了再说。” 不管是谁,今天进到这个屋子都是要留下些什么,但听话的能少受些罪。 相比起地上跪着的几个,被逼着吃下自己的肉的男人更激动,他尽全力挣扎着,企图能够做出什么让沈清竹满意的动作。 “少夫人,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沈清竹示意行刑之人停手,然后才说话:“我不希望听到重复的信息。” 她话音还未落,男人就扭曲着身子开始坦白,因为刚才的哀嚎他嗓子都哑了,但不管嗓子有多疼,他都不在乎。 “是李年!他拿着钱来找奴才几个人,说要奴才们帮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那些钱平分。”他不等沈清竹多问,便坦白得清清楚楚,“他领来一条狗,说要杀了吃狗肉,说吃完狗肉就分钱。” “对对对,是李年说吃狗肉就分钱的,奴才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一边有人抢话,“最开始他只说吃狗肉,也不说这是谁的狗,后来孙少爷来了,他说这是他的狗。” “孙少爷说了,奴才本来就不敢了的,是李年非说孙少爷没有证据胡搅蛮缠。”其他人也开始插话,“李年非要杀狗,还说奴才几个人不听他的话,就让奴才在府里待不下去。” “是李年杀的狗,皮也是他扒的,推了孙少爷的人也是他!” “果果是奴才几个人打的,但也是李年吩咐的,他奶奶是常嬷嬷,奴才不敢不听他的啊。” 他们几个七嘴八舌的交代情况,李年气得想踹他们,但因为被压住所以动不了。 “叛逆,你们这些没骨气的!” 他是常嬷嬷的孙子,沈清竹怎么可能敢动他,况且那人也担保过的,会去向老夫人求情的。 “这么说来你是很有骨气了。”沈清竹的话让李年一激灵,她之后的话他就有些听不下去了,当然也不是对他说的,“你们还有要说的吗?” 她的语气并没有什么逼迫的意味,但几个人莫名觉得沈清竹是觉得他们说得还不够。 “奴才有!奴才刚刚想起一件事。”有一个人突然出声,“李年来找奴才几个人之前,奴才看到他和绵谨孙少爷身边的小顺在一起,小顺还给了他什么东西。” 求情(1.10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李年被姜正阳抓回来的时候日头正足,沈绵谨看着窗外的大太阳,真心不愿意往外走。 “孙少爷,您不是还要去老夫人那里吗,奴才已经打点好了,现在少夫人正忙着,没人能发现你。” 小顺在一边给沈绵谨提醒,这里毕竟是沈家,满院子都是沈家的人,沈清竹根本防不住他们。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偷跑出去了,否则他们如何知道那条狗是沈绵亿的。 之前他们偷跑出去,好几次都看到沈绵亿往客栈跑,那副模样一看就知道客栈里有什么宝贝。 沈清竹对于卢致风的存在从来没想过隐瞒,这是他们的一个仪仗,怎么可能还藏着掖着。至于让他们住客栈这一点,完全是因为怕他们在沈家会不自在,等将军府修缮完毕,他们自然是要搬进将军府。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这些事情都是大人们的心思,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是沈清竹他们在客栈里藏了两个人和两只狗。 “偷着藏在,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绵谨一直看不惯绵亿,绵亿抢他的父亲和宠爱,他就要抢走绵亿什么东西。 从知道客栈那一天起,沈绵谨就经常让人去客栈门口守着,从知道两只狗长什么样子一直到今天终于抓住那只从客栈里跑出来的狗。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出来的,客栈里的人都没注意到他。 双黄跑出客栈就一路闻着味道往沈家去,他就是条土狗,走在路上不挨人的话也没人去搭理。 然后他就被人抓住,从后门运进了沈家。 沈绵谨就是要报复绵亿,他受老太太宠爱,自然之道李年平时仗着常嬷嬷在府里有多耀武扬威。 他让李年把狗处理了,还说报复完绵亿以后回去老太太那里求情,有他在曾祖母肯定听他的。 沈绵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李年仗着他的吩咐,不但在绵亿面前杀狗吃狗肉,还动手打了果果。这个时候的他只是瞧着太阳太大,不想出去。 如果是出去玩儿出去吃好吃的,多热都没事,一想到出去只是为了给一个奴才求情,他就觉得不值。 “再等一等,等不那么热了再说,反正只要我求情,曾祖母肯定会听我的。” 沈绵谨颇为自信,他躺回床上,床边放着冰块,小几上还摆着几样偷跑出去时买的零嘴。 他受宠,手里自然不缺钱,沈清竹给的那点月例他都瞧不上。 小顺看着沈绵谨悠闲的样子,再看看院子里被绑着的李年几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孙少爷,咱们这么干真的不会有事吗?奴才瞧着少夫人气得厉害,他能放过李年?” “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条丑死了的狗吗,主要祖母说话,她就得老老实实的。”沈绵谨毫不担心,“去年小爷还摔死了二伯母的猫呢,祖母不也就是随便说了我几句。那猫值几千两银子,沈绵裕那只土狗一两银子都不值。” 就是因为有先例,所以沈绵谨才有恃无恐,他甚至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因此错过了沈清竹和老太太的交锋。 等他一觉睡醒,江恒都回来,院子里人来人往的不知道在准备什么,反正乱七八糟的也好逃跑。 沈绵谨被人伺候着换了衣服,然后悄悄离开院子,信心满满的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李年终究是翻了错,我也不好太过偏颇。”老太太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劝常嬷嬷,“那老三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这件事情还牵扯了皇上和灵医谷,根本就压不下来。” “奴婢知道,这也是为了沈家。”常嬷嬷双眼通红,“奴婢知道那小子错了,只是这个年纪了,总归是心疼的。” “我知道你心疼,等人带回来了,叫最好的大夫在府上住着,好好的给人治一治。他年轻,不会落下什么问题的。” 这种待遇也只有常嬷嬷有,如果不是老太太这么宠信常嬷嬷,李年也没有耀武扬威的倚仗。 她们这边老太太刚劝完常嬷嬷,沈绵谨就跑了进来。 “曾祖母!”沈绵谨一进来就给老太太行礼,他学的那点规矩全用在这里了,“我想您了。” 老太太正因为今天的事情闹心,乍一看见沈绵谨,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乖孩子过来,让曾祖母抱抱。”老太太乐呵呵的抱了抱沈绵谨,然后才想起来,“你不是还在禁足吗,你母亲放你出来了?” 想也不可能,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沈清竹怎么可能有心情搭理一个庶子。 “我是偷跑出来,曾祖母可要帮我保密。” 沈绵谨在老太太怀里撒娇,闹得老太太半个不字都说不出。 “你呀,就知道调皮,到时候你父亲打你我可拦不住。” “祖母都能打父亲,怎么可能拦不住,父亲要是打我,曾祖母可要救我。” 江恒回来第一天老太太就在沈绵谨面前对他用了家法,这一点沈绵谨记得清楚。 “你这个捣蛋的臭小子。”老太太笑着点了点沈绵谨的鼻子,这才问他:“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我在院子里听说了李年的事情,曾祖母,你别罚他了好不好。”沈绵谨摇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不就是一条狗吗,能有多大的事,李年可是常嬷嬷的孙子,您就别罚他了,我求求您了。” 以往沈绵谨这么撒娇,就是天大的错误或是想要的东西,老太太都会原谅他或是如他所愿。 去年沈绵谨指示丫鬟摔死了沈修荣媳妇魏氏托人带回来的一只名种猫,魏氏气极,想要打死那个丫鬟。 结果魏氏还没动手,沈绵谨就这么一番求饶撒娇,最后只罚了那丫鬟几板子和半年的俸禄,至于沈绵谨,老太太也就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 那只猫再名贵也就是一只畜生,魏氏是孙媳妇,既无身份倚仗,丈夫又是庶孙,自然不敢反抗老太太,所以这样的处理她再不满意也只能忍下。 但今天可不一样,双黄身上镀了皇帝和灵医谷两层金,沈清竹身负诰命,她又不是个软柿子,老太太能从她那里要出李年一条命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饶了李年,痴心妄想。 幕后真凶(1.10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绵谨,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就不要插手了,你还小,不明白这里面的情况。” 老太太的确宠爱沈绵谨,但这件事情她无能为力,这事情的复杂程度也不好跟孩子说清楚。 “为什么?”沈绵谨不明白,“那条臭黄狗长得丑还不值钱,二伯母一只猫能买几百只狗,怎么就这件事情不行?” “你还小,你……”老太太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那条狗是黄色的,他长得丑还不值钱的?” 到现在为止,老太太都不知道双黄长什么样子,只听说是条不值钱的土狗。 沈绵谨一直在房间里,才跑出来,怎么就知道这么多的? “我是听下人说的。”沈绵谨赶紧编借口,“曾祖母,这都不重要,李年可是常嬷嬷的孙子,也就是您的人,结果让那个谁处置了,这不是对您的不尊敬吗?” 他极力想要挑起沈清竹和老太太的矛盾,想要老太太把人要回来。 结果可想而知,老太太只是摇摇头。 “这些都是大人的是,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掺和了。”老太太不想再说,她摸摸沈绵谨的头,“你既然跑过来了,一会陪曾祖母吃饭,有曾祖母在,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怕。” “可是……” 沈绵谨还想再争取,毕竟他跟李年保证了的。 “你不是喜欢吃红烧肉吗,我让人做红烧肉给你吃。” 老太太一句红烧肉吸引了沈绵谨的注意力,他只略微衡量一下,就把李年抛在脑后。 他想着沈清竹最多打他们一顿,下人们都是贱骨头不怕打的,李年一定不会把他供出来,等之后多给点银子就好了。 沈绵谨想不到沈清竹的手段,他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自然也想不出什么折磨人的方法,他见得最多的就是压着人打一顿。 而他想得没错,如果只是打一顿,李年不会供出他来,可沈清竹并没有打他。 第三块肉塞进嘴里,李年身上的肉都在痉挛,他吐得厉害,被布蒙住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我说!我说!”他终于是撑不住了,一边嚎一边哀求,“少夫人,奴才什么都说,是孙少爷,绵谨孙少爷让奴才做的!” 李年从小就在沈家,他见过不少被活活打死的下人,也见过其他的惩罚手段,但沈清竹这样的他从来都没见过。 从有人说看到小顺,沈清竹就猜到了沈绵谨,也理清楚了思路。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杀狗这样没意义到幼稚的手段的确符合一个孩子的报复心理,没有太多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们难受痛苦。 沈清竹伸手按住怒火中烧的江恒,然后摆手让刑罚停下。 “说清楚。” “今天上午小顺过来找奴才,他拿了不少钱,说让奴才处理一条狗,等处理好了还有这么多钱做赏银。”李年不敢再有隐瞒,钱再重要,他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小顺说孙少爷……绵谨孙少爷看不惯绵亿孙少爷,说这条狗是绵亿孙少爷的,只要我处理了这条狗,能够报复孙少爷的话就有赏银,干得越好银子越多。” 所以他才敢在绵亿说了狗的归属的情况下还敢动手,敢打绵亿的贴身侍从,至于推了绵亿的事,那是误伤,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对小主子动手。 “你说这是孙少爷指使的,证据呢?” “银子……银子就在奴才的房间里。” 沈清竹对姜正阳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出去吩咐人去搜李年的房间。 “按你这么说,孙少爷胆子不小了。” 虽然一切都说得通,但沈绵谨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竟然敢只是下人去杀害身为嫡子的弟弟的狗。 “少爷少夫人回来得晚,您们不知道,去年二少夫人托人带回来一只猫。据说那只猫值两千两银子都不止,浑身雪白,两个演讲跟蓝宝石似的。”李年回忆起去年的事情,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觉得沈绵谨一定能保下他,“结果绵谨孙少爷让丫鬟把那只猫摔死了,二少夫人想打死那个丫鬟,但孙少爷一求老夫人,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至于几板子和月钱,这在下人眼里什么都不算。 有这样的前例,沈绵谨自然更加有恃无恐,沈清竹也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江恒在一边听着,气得脸色都变了。 即便沈绵谨不是他的儿子,但沈绵谨肯定是沈家的血脉,沈家再是破落,也不能养出这样如同畜生一般的孩子。 “把沈绵谨给我带出来!” 事情交代清楚了,沈清竹便不再拦着江恒,他也就站起身离开屋子。 沈清竹知道他去处理沈绵谨了,这件事她的身份不宜做得太重。 江恒离开,屋子里的主子只剩下沈清竹——说到底刚才江恒待了那么就,一直也没插手这件事。 “我之前说了,凡是坦白的人,只罚五刀,至于李年这个主谋,翻一番也不过分。” 沈清竹也站起身,她心狠是真的,但也是不是什么残暴的人,没有关上这种残忍场面的癖好。 她下了命令,没人敢说不,五刀十刀的好歹有个,头总好过无穷无尽的几十刀。 他们可都看到刚才沈清竹的表情了,那个样子就是几百到她都未必“高兴”。 沈清竹说完指令,留下姜正阳就出屋了,她是不可能放过这几个人的,但她终究不能真的杀了他们。 这就需要卢致风给的药了,而这些药就在姜正阳手里。 对于卢致风来说,想要让他们的死既痛苦又和沈清竹无关并不难,他又无数种毒药做到这一点。 沈清竹相信卢致风的能力,她离开这个又热又满是血腥的房间,然后吩咐南脂准备洗澡水。 她得洗掉身上的血腥气才能去陪绵亿。 院子里,江恒站在沈绵谨的房间前,他身上的血腥气和骨子里带的血气混合在一起,远远看上去有些吓人。 沈清竹知道江恒生气了,这之中除了养了一年多的狗被杀和绵亿收到伤害外,还有对这个家族和老太太的失望。 她往江恒那边走,结果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云升的声音。 “少爷,孙少爷不在房中。” 管教(1.11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绵谨吃上了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不止如此,桌上还有他喜欢的红烧鱼和大肘子。 老太太宠着沈绵谨,自然是他喜欢什么就准备什么,而且从来都不会管制着他。 老人总有一种孩子吃得胖一些就健康的错觉。 因为李年的事情,常嬷嬷的精神不太好,老太太就让她先回去歇着,顺便也屏退了屋里其他人,好让她久违的享一享天伦之乐。 退出去的丫鬟们就守在门外以备主子传唤,小顺也在之中,然后他就看到了江恒。 天已经暗了,江恒沉着一张脸往这边走,他是上过战场的,这样的人真的生气的时候是少有人能抵挡得了得。 小顺看见江恒那一瞬间腿肚子都打转,他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 “见过三少爷!”小顺故意大声请安,以此来给沈绵谨提醒,“三少爷这时候来,是要陪老夫人用饭吗?” 小顺现在已经顾不得偷跑的事情了,毕竟偷跑有老太太护着,指使李年那件事如果漏了……应该也会没事。 江恒看了一眼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顺,然后越过他直接进屋。 屋里老太太和沈绵谨已经知道了江恒的到来。 小顺提醒的那一瞬间沈绵谨忽然开始害怕,而他这个反应老太太也只以为他在害怕偷跑的事情。 “怕什么,有曾祖母呢。”老太太安慰沈绵谨,然后看向进屋的江恒,“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不陪你媳妇了?” “孙儿无意扰了祖母用饭,只是过来带走这逆子的。” 江恒没接老太太的话茬,沈清竹嘱咐过他,别总逆着老太太,那些不喜欢听又无关紧要的话就当听不到。 “绵谨就来陪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婆子用个饭,你连这都不许?”江恒一个“逆子”出来,老太太也不高兴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还不许我喊个孩子来陪我?” 老太太这副样子,江恒也搞不清她是不知道沈绵谨指使李年的事情还是知道了然后偏袒,毕竟老太太这颗心偏得回不来。 “祖母若想找孩子们陪,几个侄儿侄女都是愿意尽孝的,只是这个逆子,今日若是不罚他,孙儿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 江恒的话老太太越听越不对劲,不过就是禁足的时候跑到她这里,怎么就能扯上祖宗。 “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她的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江恒这才把事情都说了。 “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前有摔死长辈的爱宠,后有报复身为嫡子的弟弟,甚至指使下人残忍的杀害弟弟的宠物,如此行径,怎么对得起沈家的名声?”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 “绵谨,你……” 老太太根本没想到这件事还能牵扯到沈绵谨,原本还没多想,如今江恒这么一说,她也就明白沈绵谨为什么替李年求情。 “曾祖母救我。”沈绵谨有些害怕江恒,他躲到老太太身后,企图得到老太太的庇佑,“不就是一条不值钱的狗吗,曾祖母,父亲因为一条狗瞪我。” 沈绵谨仍然记得江恒刚回来那天被老太太打得很惨,他认为只要老太太开口,江恒就不敢处置他。 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们母子以外,老太太至今没能从沈清竹手里真正讨到好处。 沈绵谨依旧认为双黄就是条不值钱的狗,所以杀了也无所谓。 说实话,老太太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孩子的开心最重要,但她不能说这话——她得罪不起皇帝,也得罪不起灵医谷。 “绵谨,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规矩都学哪儿去了。”老太太象征性的在沈绵谨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赶紧去跟你父亲认错。” 老太太想的是那群奴才肯定已经处置了——不然也问不出主谋。 既然都处置了,沈绵谨认个错,这件事就揭过去,到时候皇帝问起,就说是没有管束好下人,打杀了除李年外的几个人也算是个交代。 这是大家族最常见的处理方法,但沈绵谨不懂得这些。 去年两千两的猫都只是笑着说他两句,怎么今年一只不值钱的狗就要他道歉认错? 不就是一条狗吗? “我没错!”沈绵谨不依,“不就是一条狗吗,我凭什么道歉,我没错!” 老太太被他气着了,她想把沈绵谨抓过来认错,只是她还没伸手,沈绵谨就被江恒提着领子拎了起来。 沈绵谨比绵亿年龄大,体重也重了不知多少,也就江恒这样常年习武的能把他拎起来。 “祖母今日若是再偏袒这个逆子,明日青鸾嬷嬷往皇上那里告一状,且看沈家吃不吃得消。” 沈清竹教给江恒的第二招,使劲把皇帝和灵医谷拿出来当后台,只有这样老太太才会知道怕。 江恒现在是沈家唯一的官员,还官至二品,即便老太太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沈家唯一的希望。 如果他因为这件事受影响…… 老太太一时被唬住,竟然忘了他们还有把事实瞒下来不让青鸾嬷嬷知道的方法。 “修远,他是你的长子。” 老太太企图继续为沈绵谨求情。 “就因为他是长子,才更应该好好教导,这样才能给弟弟做榜样。祖母不是经常说孙儿对绵谨疏于管教吗,今日孙儿便好生教教他。”江恒用老太太的话怼了回去,“孙儿不打扰祖母用饭了。” 他说完,拎着沈绵谨往外走,沈绵谨不停的的挣扎,求救的声音传得很远。 “曾祖母,救我!” 老太太自然是救不了他,她看着满桌子的饭菜,耳边是越来越远的声音,一时之间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另一边,江恒拎着沈绵谨回去的时候绵亿迷迷糊糊的刚有些见醒,他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时想不起来白天的事情。 沈清竹把绵亿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玉书坐在床边也看着绵亿,怕他反应过来再哭过去。 院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声,卢致风让人搬了个椅子出去观战。 小屋里的刑罚还没有结束,院子里沈绵谨被压着跪在地上,听着屋里瘆人的惨叫。 “沈绵谨,指使下人害死一条性命,罚十五棍。侍从小顺,不懂得在主子做错事时规劝,助纣为虐,杖毙。” 江恒让人把小顺拉下去,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求饶。 “少爷饶命!少爷,奴才都是听孙少爷的,奴才……” 再往后便没了声音,看到这一幕,沈绵谨这才意识到这一次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乔迁(1.11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父亲……”沈绵谨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我错了……父亲,我错了!” 就如同夏梓容训斥宁丛礼一般,他并不是知道错,而是知道怕了。 因为知道这次是来真的,所以开始恐惧,所以开始认错。 然而他违心的认错没有任何意义,云升拿着棍子站在沈绵谨的身后,只等着江恒一声令下。 江恒不会让那些军营里出来的动手,他们没轻没重,下能把人打死。 但也不能让沈家其他人来,不然五十棍子都不能让沈绵谨疼两天,也只有云升合适了。 “打!” 江恒给云升指使,然后棍子便重重的落在沈绵谨身上。 云升不会武功,但他毕竟是男人,又做了九年的粗活,力气还是有的。 沈绵谨疼得脸色煞白,从挨第一下起他就开始哭嚎,那声音对得起他的吨位,站多远都能听到。 香玉直接从屋里冲出来,被禁足这么久她都老老实实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破例。 “少爷!”香玉直接铺在沈绵谨身上,硬生生挨了一棍,“绵谨他还小,他受不住的,他犯的错,奴婢替他受罚!” “把人拉开。” 江恒皱眉,旁边立刻有丫鬟上来拉开香玉。 “少爷,奴婢求您了……”香玉被人拉开,她挣扎着也没办法扑过去,便冲着绵亿的屋子跪下,“少夫人,奴婢求您劝劝少爷,奴婢求您了……” 江恒有多宠沈清竹她是知道的,所以只要沈清竹肯开口,江恒一定听得进去。 可是沈清竹怎么可能会劝江恒饶了沈绵谨,这次受伤害的是她的儿子啊。 “少夫人,奴婢求您了,只要您救救绵谨,奴婢以后绝不踏出房门半步,日日在房中为少夫人祈福。” 她这是为了儿子甘愿放弃与沈清竹争宠,但这有一个前提,是她能争得过沈清竹。 她努力许久也只是给沈清竹找点不痛快,又哪来的资本和她谈条件。 香玉求情的功夫,沈绵谨的十五棍已经打完了,最后两下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叫声,结束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 “去找个大夫回来看看。” 该罚的都罚完了,江恒回屋换了身衣服,然后就去绵亿的房里陪他们母子。 屋里绵亿似乎才想起白天的事情,他眼泪不停的往下淌,沈清竹就抱着他哄着。 江恒都来了,玉书默默的退出去,同时离开的还有胭脂姐妹。 南脂还有些气,她站在南胭身边小声念叨。 “罚得这么轻,实在是不解气。” “十五棍,已经不轻了。”南胭摇摇头,“这是在沈家,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 南脂明白姐姐的意思,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根本不能做得太过火,估计这点惩罚都可以让老太太心疼死。 “那就忍着了,反正将军府也快要修完了。” 南脂说的没错,在李年几个用“死里逃生”的经历让沈家都不敢得罪沈清竹之后,将军府的修缮正式完成。 如同当初沈清竹进京时的赏赐一般,皇帝手一挥,再次赏了一堆东西给他们添宅。 在此之前人牙子也把仆人都带了过来,沈清竹审过之后,挑选了满意的留下,然后再一一分配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这是一笔大工程,等都忙完了,就该操持着搬家了。 他们在沈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没多少行李,但搬家的阵仗也是不小的。 街上聚了不少老百姓看热闹,他们跟着车队一路聚集到将军府门口,看着大门上“辅国将军府”五个大字——虽然他们很多人并不认识这五个字。 这五个字是皇帝的亲笔,与之起送过来的还有他的书信。 书信里没什么重要内容,其实就是皇帝显摆一下他字写得多好顺便让沈清竹多练练字。 皇帝说沈清竹的字没有“灵魂”,虽然沈清竹并不知道字哪来的灵魂。 灵魂不灵魂的不重要,皇帝的字值钱是真的,将军府有面子也是真的。 夏天还没有完全过去,沈清竹和江恒从沈家搬进了精心修缮的将军府。 将军府占地面积不小,房间也多,沈清竹那点行李搬进来根本不够干什么的,多亏了皇帝有先见之明,暗地里把该添的都填上了。 他们搬离沈家这一天,只有沈修成过来送了送,沈修荣又去谈生意了,老太太则是说病了。 至于哪儿病了,那就是之前江恒把沈绵谨打得下不来床,被气病的。 江恒不争老太太这些事情,搬家这天他被皇上放了几天假,让他有时间操持搬家的乔迁宴。 “从今天起,你不用再看谁的脸色了。” 江恒知道沈清竹一直为了她容忍老太太,如今他们搬离沈家,沈清竹就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没人能越过她去。 “哪有那么严重,净瞎想。” 沈清竹真没把老太太放在眼里,她以前什么委屈没受过,哪里会在乎那些不痛不痒的。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况且老太太从来都没讨到好。 不过沈清竹很受用江恒的心疼,她知道他舍不得她受委屈。 不过…… “你东西就直接搬过来了?” 按照规矩,江恒是有自己的院子的,沈清竹就算是他的正妻,也没资格直接住过去。 她只能等着江恒哪天想起她来了,然后才能等他留宿一晚——理论上是这样的。 不过江恒都没有哪一天没惦记沈清竹,与其来回来去取东西麻烦,倒不如他直接搬过来。 之前江恒就是这么说的,沈清竹去没想到他连点掩饰都没有,搬得明目张胆。 “你住过去不合规矩,可没人说我不能住过来。” 脑子好用的人就会钻漏洞,沈清竹也自然不会拦着他,便让人把东西都搬来了。 她的院子算是府里排着号的大的,院里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胭脂姐妹自然是她近身的大丫鬟,其余的还有待考核。 绵亿年龄还小,暂时跟着沈清竹住,他身边除了果果又添了个小厮,年龄稍大些,取名叫东青。 江恒身边依旧只有云升,他不喜欢太陌生的人近身,也就没再添人。 至于香玉那边,就是原本的那几个人,沈清竹暂时还没动她。 至此,沈清竹正式离开沈家,虽然年节还要去,但总好过时时被老太太看着,随时要被传召。 乔迁宴(1.12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江恒和沈清竹正式搬进了将军府,虽然这时候距离江恒归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搬入御赐的将军府,某种程度上这才算是他真正回到京城。 在这种前提下,即便仅仅只是个搬家,沈清竹也得操持一场宴席,给京城百官一个试探表现的机会。 在京城这么长时间,自己接触外加江恒时不时的讲解,沈清竹差不多摸清了朝堂的势力——如果连这都不知道,那请帖都发不出去了。 虽然说发请帖是有筛选性的,但现在他们从来都没有明确表示过支持楚王,所以请帖范围还是要广,至于人家来与不来那就不归沈清竹管了。 可不管人家来不来,相应数量的吃食用具都要备足,沈清竹算着手里的钱,不禁有些头疼。 在沈家时的花用、开店的准备、将军府招人……这些都不是小数目,再加上这次办宴席…… “怎么到哪里都缺钱。” 沈清竹合上账簿,在泗水村时他们就穷,后来好不容易温饱到富裕,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天,现在又穷了。 主要是他们现在入不敷出,江恒固然是有俸禄的,可那点俸禄怎么养得起一个大宅子的人。 “开店的速度得加快了,不然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沈清竹发愁钱的事情,这个问题没人能解决,南脂在一边给她扇着扇子,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在收拾行李的青鸾嬷嬷特地过来一趟。 在搬家之前,绵亿的课程已经差不多结束了,青鸾嬷嬷留到现在就是为了参加将军府的乔迁宴席。 青鸾嬷嬷身份不一般,她出面更是说明了皇帝对江恒的看重。 “夫人可忙着?”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青鸾嬷嬷进屋,看沈清竹面前放着账簿,她知道沈清竹近来颇为忙碌,所以怕打扰了她。 “正好闲下来了,嬷嬷可是有事情?” 沈清竹让南脂把桌上的账簿和笔墨都撤下去,然后给青鸾嬷嬷上茶。 “的确有些事情。”青鸾嬷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这是皇上嘱咐奴婢交给夫人的,还特地吩咐了不要声张。” 那盒子做工颇为精致,上面镶嵌的都是上好的黄金宝石——皇帝给的也不可能差了。 沈清竹一时想不出这是什么,等打开了才明白。 里面是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厚厚的一沓子,一眼看过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张。 “皇上怜惜夫人和将军不容易,所以特地让奴婢从私库里拿了过来。” 因为是皇帝的偏心,用国库总是不合适的,所以不管是将军府的家具摆设还是这些银票,都是出自皇帝的私库。 皇帝知道沈清竹没钱,在泗水村的时候他就觉得他们穷得不行,现在来了京城估计更是困难,尤其是搬进将军府以后养活一个大宅子还要办宴席,所以才吩咐青鸾嬷嬷私底下送钱过来。 皇帝有多偏心沈清竹青鸾嬷嬷和曹公公都感觉到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身为下人,只要和主子站在一条线上就足够了。 …… 有皇帝送来的万两银票,沈清竹手头一下子宽松了,然后就是乔迁宴。 这场宴席会有人缺席是沈清竹意料得到的,但不管谁不来,沈言卿和夏梓容肯定会来,沈家那边也会给点面子,还有江恒的几个兄弟,剩下的就看各自的思量了。 这种宴席到场的肯定不只有女客,所以江恒在一边招待男宾,沈清竹就在另一边接待各位夫人小姐,至于小孩子们照例是交给小孩子。 这种场合能来的只有正妻和嫡子嫡女,宁丛礼那样的庶子自然是不可能过来,而沈绵谨这样的即便因为这是在他家能出来,但一群嫡子嫡女的少爷小姐根本没人搭理他。 之前在楚王府,先有丛睿因为王武对绵亿阴阳怪气而发怒,后有绵亿反应迅速救了丛睿,再加上这里是将军府,所以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为难绵亿。 在这群孩子中,丛睿和绵亿肯定是走得最近的,卫楚昀自然也不会缺席。 因为绵亿的搭桥,卢致风亲自为卫楚昀诊治,等他回到家“被迫”说起这件事以后,卫家自然就记住了这个人情——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止如此,绵亿拜师于卢致风名下,也就是说江恒极有可能得到灵医谷的助力,如果这人能够归于楚王门下,必然是一大助力。 卫大人甚至因此专门去找过楚王,却只得到楚王意味深长的笑。 不管是卢致风的事还是江恒的归属,楚王早就知道了,自然不会着急。 这事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这张牌必然要打在最合适的地方,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大人的事情孩子们不知道,就连卫楚昀也还是一知半解,他父亲只说让他不要与绵亿交恶——当然了,也没可能交恶,不只是因为丛睿,他也挺喜欢这个小孩儿的。 他和丛睿外加绵亿三个人成为所有孩子的中心,这是必然的,绵亿是主人家,丛睿身份尊贵,这中心要是偏了可就有问题了。 看着他们被人围在中间,才能下床的沈绵谨满眼的嫉妒,他身上还疼得厉害,可她娘说了,这样的场合他不能错过。 以前在沈家,沈绵谨从没有机会接触这些达官显贵,他看着这些他连见都没见过的人跟绵亿说话,看着沈言卿那边几个平时都不爱搭理他的表亲和绵亿亲近,他怎么可能不嫉妒。 “那边的是哪位,我怎么没见过?”卫楚昀颇为风骚的摇着手里的扇子,一抬头看见连插都插不进来的沈绵谨,“似乎有些眼熟啊。” “那是我哥哥,庶出的哥哥。” 绵亿并不怎么喜欢沈绵谨,即便沈清竹和江恒为了保护他并没有告诉他双黄的死是沈绵谨指使的,但绵亿还是莫名的不喜欢他。 讨厌他,比讨厌村子里的皮猴孩子还要多。 绵亿介绍沈绵谨完全是出礼貌和规矩,介绍的内容也是实事求是。 大宅子里有几个庶子庶女实属正常,但庶子比嫡子还要年长就有些不好听了,不过孩子们大多考虑不到这一点。 只是嫡子嫡女都有一种先天的优越感,他们不屑于跟庶子庶女在一起,故而更加不愿意搭理沈绵谨。 沈绵谨不知道第几次碰了钉子,他红着双眼瞪了绵亿一眼,然后转身跑远了。 礼品(1.12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绵谨双眼通红跑回院子,他那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吓了香玉一跳。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香玉放下手里的针线,“有人欺负我们绵谨吗?” “我说了我不要去,你非让我,我站在那里都没人搭理我,他们全都去找沈绵亿。”沈绵谨没好气的坐在凳子上,“还有那几个表姐表哥的,他们对沈绵亿比对我好多了,沈绵亿旁边那两个人还给他不少好东西。” 沈绵谨说的是丛睿和卫楚昀,除了私交,前有救命的恩情后有就医的情谊,送些礼物也正常。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其实大人那里必然会给送来谢礼,这些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礼物,只是他们身份尊贵,随手拿出的东西在沈绵谨眼里都是好东西,更别说他们精心挑选的宝贝了。 “旁边的?”香玉不知道沈绵谨说的是谁,她偏头看向老太太指给她的婢女,“你去看看少爷说的都是谁。” 这样的场合来的肯定没有小人物,香玉得确定都有谁再做决定。 婢女去前院转了一圈,然后回来复命。 “禀姨娘,是楚王世子和卫家的公子。” 卫家如何香玉不知道,她也不明白朝堂的事情,但楚王世子身份有多贵重她是知道的。 这样的人怎么能放过。 “绵谨,你听我说,这里不是沈家,你不可以再闹脾气了。”香玉坐在沈绵谨身边,语重心长的劝他,“你说的那两个人身份贵重,尤其是其中有一个是世子爷,那可是皇家的人物,是皇上的孙子。” 沈绵谨不关心什么世子爷什么皇上的孙子,他只在意香玉说的“这里不是沈家,你不可以再闹脾气”。 “为什么不行,这里也是我家,我是大少爷,为什么我要忍着?”沈绵谨相当不愿意,“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曾祖母!” “你不能回去,你也不能任性!”香玉被他闹得没办法,但他们已经到了将军府,就不能事事指望老太太,“这事情没有为什么,非要问就只能因为你是庶子,我们母子都要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如果你不去争,我们就没有以后可言了。” “即便我是庶子,可祖母……” “这里不是沈家,这里是将军府。这里也不是老夫人说了算,是将军和夫人说了算!”香玉有些激动,只是她说完就叹了口气,“绵谨,你必须要去争,你不是嫉妒沈绵亿得到那些宝贝吗,那你就去哄着世子爷,等你把世子爷哄高兴了,哪些东西就是你的了。” 香玉觉得世子爷左不过就是个小孩子,只要教沈绵谨怎么说好话怎么迁就他,那他一定会和沈绵谨亲近。 离开了沈家,香玉便开始“孤军奋战”,老太太就是偏向她,也不肯能时时为她做事。 而且…… 香玉想起那人的话,她又看看老太太派来的人。 这些人是为了监视将军府才来的,可在某种程度上,不也是在监视她吗。 可不管香玉打什么算盘又怎么教沈绵谨,丛睿都不可能亲近沈绵谨,且不说嫡庶有别,就说他长这么大听到的奉承讨好,香玉想一辈子都想不到。 况且想要说服沈绵谨,这件事谈何容易。 不管她怎么劝,沈绵谨就是不愿意再去前院,时间慢慢拖着,前院的宴席也渐渐到了尾声。 一些只是因为场面过来的人最早离开,那些存了试探心思的也渐渐走了,夏梓容比这些人走得晚一些,但也不敢太晚,不然容易引人怀疑。 丛睿有些不想离开,绵亿进京这么久,他们只见了两次面,只有上一次有寥寥的独处时间,这让他开始想念在村子里的时光,想念每天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和绵亿一起玩耍的日子。 看他这个样子,夏梓容也有些头疼,她不忍心强迫儿子,但身处这样的大环境,他们身不由己。 “好了,别跟再也见不到似的。”卫楚昀合起折扇,然后轻轻敲了丛睿一下,“不就是想玩儿吗,过两天哥哥我订条船,到时候带你们玩个痛快。” 卫楚昀是不了解内情的,只是他知道怎么哄孩子,更知道怎么哄绵亿。 “真的?” 丛睿问他,绵亿也有些感兴趣,要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坐过船。 “真的,我回去就让人去订船,定好日子就来通知你们两个。”卫楚昀借机一手一个捏一捏丛睿的脸,心情好得很,“我家新来个厨子,清汤寡水的做得也不错,到时候带着给你们尝尝。” 有了卫楚昀的保证,即便还有些舍不得,但好歹不至于那么难舍难分。 卫楚昀说话算话,回去的路上就让青文去订船,免得让两个弟弟久等。 得知过两天能去坐船玩的绵亿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的跟玉书说他要去坐船了。 “不知道卫哥哥定的船大不大。”绵亿只见过玩具船,所以一时想象不出来,“师兄你坐过船吗?” “坐过,我坐过很大很大的船。” “有多大?” “大到能装下几百个人都不止。” “哇——”绵亿惊叹道,然后又歪头思考,“我忘记问卫哥哥可不可以请师兄也去了,师兄,卫哥哥人可好了,你要是见到他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玉书是没见过卫楚昀的,当初在楚王府怕惹事,他没跟着去,后来乔迁宴,因为身份的问题玉书也没出席。 沈清竹不会把卢致风和玉书藏起来,但她不会无端消耗灵医谷的作用,那样的场合有青鸾嬷嬷撑场面就足够了,卢致风和玉书出面就有些浪费他们的身份了。 这个原因再加上玉书和京城的人并不熟悉,故而乔迁宴他们没有路面。 绵亿说想请他去,玉书并没有在意,他没想到的是绵亿真的派人去问了卫楚昀,而卫楚昀也欣然同意。 主要是听说玉书是绵亿的师兄,卫楚昀根本不可能拒绝,一来是因为灵医谷,二来就是多了一个看孩子的人,多完美。 人家订船的邀请了,玉书不可能不去,再说他也不放心绵亿自己去水上玩——虽然他也不会游泳,但有人看护着总是好的。 游湖(1.13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卫楚昀订船的事情沈清竹和江恒是知道的,他们不反对孩子结交朋友,到时候让姜正阳去护好就是了。 沈清竹由着绵亿去兴奋,然后去清点这次乔迁宴的礼品。 礼品送来的不少,得记清了都是谁送的,送的又都是什么东西,价值几何关系如何,以后年节宴席送礼都要以此为依据。 这些事情不管哪个时代都是这么麻烦,对于沈清竹的区别就在于前世都是助理去忙,她只负责给钱。 有助理真幸福。 沈清竹不知道第几次感叹了,等彻底清点完礼品然后让人入库,她才能松一口气。 “这些都给先生送过去。” 沈清竹把那些送来的补品药材全收记好以后放在一起,她没有闲着没事就炖补品喝的习惯,江恒的身子也不适合瞎补。 他们守着卢致风,与其自己没事就乱弄补品,还不如多去老爷子那里转两圈。 当然了,卢致风挺欢迎他们去的,他现在不在药铺挂名坐诊了,所以需要“小白鼠”来给绵亿讲课,而这“小白鼠”最近的选择就是在他们院里伺候的丫鬟小厮。 不过卢致风虽然不是善心之人,但也不至于真的去祸害哪一个,他拉来的人基本上是有病的治病,没病的调养一下,还几乎不收钱的那种。 能来卖身做奴才的有哪个是家里条件好的,又有哪个是真的能随便看大夫吃药的,因此这的治疗谁不愿意——尤其是这老大夫的医术是真的高。 一行人才搬进将军府没几天,就有不少人期盼着能调到卢致风院里去伺候,弄得沈清竹哭笑不得。 这也不急,等卢致风身边的人治完了,他就该往外抓了。 这些事情沈清竹不会去干涉,她规矩定下了,在不坏了规矩的情况下让下人们感觉到将军府好,也能一定程度上减少背叛和卖主的行为。 将军府里的人几乎全是新买进来的,即便沈清竹挑选的时候再小心,也难免会有疏漏和一些不保险的因素,毕竟想要养出可靠的家仆,那需的时间可不是几年十几年。 同样的道理在店铺里也适用,所以在选人方面要无比慎重。 不只是如此,这些买进来的下人很多都是伺候过人的,所以只要给他们定下规矩再安排好职责,之后他们就可以自己运转起来。 但是店铺里的人不行,沈清竹的经营方式和理念从未在这个时代出现过,所以她不只要挑人,还要培训员工,除此之外还有店铺的装修以及新的设计方案……总之事情忙起来,沈清竹不比江恒轻松。 不过在铺子忙完之前,沈清竹先送走了青鸾嬷嬷。 青鸾嬷嬷教完规矩又参加了乔迁宴,现在也是时候回到皇帝身边,更是时候向皇帝汇报在沈家了解到的一切。 很多事情沈清竹还是瞒着青鸾嬷嬷的,即便她有时候会拉皇帝唬人,但家族内部的事情是不好往外声张的。 可不管再怎么瞒着,青鸾嬷嬷在沈家住了那么久,她又在皇宫中生活了几十年,那些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她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青鸾嬷嬷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汇报给皇帝,包括但不仅限于香玉和沈绵谨的存在和沈绵谨对沈清竹的态度,以及老太太的偏私。 皇帝听完青鸾嬷嬷的汇报,不禁冷笑。 身为这个时代的人,皇帝对于香玉的存在不觉得有问题,但沈绵谨庶长子的身份着实给人添堵,以及沈老太太纵着庶子对嫡母不敬的事,也实在是让他不满意。 “奴婢瞧着沈夫人不是个好拿捏的,如今举家搬去了将军府,想来那庶子是不能再对夫人不敬了。” “一般人可没法让那丫头受委屈。”虽然这么说着,但皇帝还是想要敲打一下沈老太太,“还有别的事情吗?” “沈夫人最近一直在忙着铺子里的事。” “她是该弄几间铺子了。”想要养得起那么多人,不自己开店根本不行,“你派人去打听着那丫头准备开什么铺子,又准备什么时间开。” 一国皇帝甚至操心这么点小事,青鸾嬷嬷应下的时候更加确信了沈清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 绵亿左等右等终于是等到了游湖前一天,就像小学生春游前一般,他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到很晚都睡不着,沈清竹也不逼他,小孩子这样很正常,没必要强迫他。 游湖定下的时间是傍晚,白天太热了,玩儿起来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晚上凉快了再去。 文人游湖喜欢吟诗作对和听曲看舞,只是这些东西卫楚昀都没打算弄,他带着两个六七岁的孩子搞什么风雅,这俩又理解不了。 显然他也忘了他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所以快要过十三岁生辰的玉书俨然成为四个人中最年长的那个。 这是卫楚昀第一次看到玉书,虽然在见面之前他也没有过多的想象,但还是觉得玉书有些超出他意料的……乖巧。 好,这个词语的确不适合他这个较之年幼的人去评价玉书,只是他下意识就这样想了。 四人在约定好的地方见面,卫楚昀敏感的察觉到丛睿对于这个第一次见的大哥哥也不陌生,便知道他们在这之前是见过面的。 所以就他是陌生人? 卫楚昀颇有些受伤的招呼大家上船,他说订船,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小船,而是专供他们这样富家子弟游湖的画舫,这个时候有不少人都上船游湖,船上挂着不同的灯笼。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这是为了区分船里的人家,谁家定了船,到时候就挂上谁家的灯笼,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有些想要结交贵人的人也可以上船来表示一下。 当然了,后者没谁喜欢。 订船的是卫楚昀,灯笼挂的自然也是卫家的。 卫家在京城地位不低,卫大人和楚王又是连襟,他家的船自然没人敢得罪起冲突。 四人先后上了船,绵亿显然对此很新奇,只是被规矩束缚着,只敢悄悄的四处看。 “这里又没大人,不用拘着了。” 卫楚昀让人把提前准备的吃食和一些新奇的玩具都摆开,然后就任由绵亿和丛睿去玩。 只要不掉水里,把这船翻了都行。 救人(1.13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说是来游湖,但卫楚昀这船和别的实在是不一样。 其他人的船上,或是饮酒作诗,或是美人佳曲,不管怎样总归是热热闹闹的。 反观卫楚昀这边,两个小的玩自己的,两个年龄大一些的便喝茶下棋。 卫楚昀虽然平时瞧着有些略显风骚,但他是大家族教导出来的,骨子里是规矩和板正,年龄不大,但该学的一个不差。 只是他在家里并非嫡长子,再加上身体弱一些,比起出人头地父母更希望他平安喜乐。 卫楚昀自己也佛系,平时不争不抢的,兄弟之间的关系不错。 他本身是极其规矩的,但玩乐多了,即便年纪不大,圆滑之事也学了不少,他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喜欢。 玉书和卫楚昀相处感觉到的就是很舒服,也没有很大的代沟。 两个人差了两岁,玉书这两年又跟着卢致风走南闯北长了不少见识,所以想要与他交谈,没点阅历是不行的。 令人意外的是,从未离开过京城的卫楚昀还真能接得住玉书的话。 “别看我这样,平时我可没少看话本子,也没少去那些人多的地方。”卫楚昀面对玉书比面对卢致风时放松很多,“可别小瞧什么酒馆茶楼的,那里消息灵通得很,什么都能听到,只可惜没有机会亲眼见到。” “往后还有几十年,机会总是有的。” “估计调理好身体之前我母亲不会放我出去的。” 卫夫人担心卫楚昀跑远了身体受不住,所以在他调理好之前,估计是不可能跑出去游山玩水的。 “卫夫人也是担心你,不过师叔说过了,只要你好生注意,调理两年也就没问题了。” “关键就是这个‘好生注意’,不好受啊。”卫楚昀苦不堪言,“杨大厨的手艺再好,清汤寡水终究是清汤寡水。” 杨大厨就是卫楚昀之前说的那个手艺极好的厨子,这是卫家专门替他请回来的,只是手艺再好,他也不能把清淡的饮食变得刺激。 卫楚昀这满脸的怨念让玉书忍不住笑,外出这几年,他极少与年龄差不多的人接触,也少有如此放松开怀。 虽然认识不久,但他和卫楚昀很谈得来。 …… 卫楚昀订船游湖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丛睿和绵亿依依不舍的问题,结交玉书完全是意外之喜。 虽然有这个意外的收获很不错,但他最初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 两个小的只是换了个地方难舍难分罢了。 “你们两个,都在京城住着,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卫楚昀哭笑不得,“今天玩的高兴的话以后还有机会,跟着哥哥,哥哥带你们玩儿遍京城。” 丛睿很想反驳卫楚昀一句京城没什么好玩的,但他看到绵亿感兴趣的样子,便没说出口。 不管他们两个有多不愿意分开,但各回各家是避免不了的。 卫楚昀和丛睿各有各的马车,绵亿和玉书也有——沈清竹后来又添了一辆,总不能凡事都用皇帝赐下的豪华版。 各自上马车回家,绵亿从小窗探头往外看,看到河边一堆卖零嘴的。 “想吃哪个?” 玉书一眼就看出绵亿是嘴馋了,刚才他和丛睿净顾着玩儿了,也没吃多少东西。 “糖葫芦!” 绵亿指了指外面的糖葫芦,姜正阳立刻去买,玉书笑他是小馋猫,然后一抬头看到了花糖糕。 花糖糕在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样子,全因为原料里的花是应季的花朵。 这算是民间的特产,不管是玉书还是卢致风都喜欢,只要遇到就会买。 玉书往糖葫芦那边看了看,因为人多姜正阳还在排队,他又看了看花糖糕的摊子,似乎人也不少。 与其等姜正阳去买完糖葫芦再去买糖糕耽误时间,倒不如玉书自己去买快一些。 “绵亿乖,师兄去买花糖糕,你在马车里等一等。” 绵亿乖巧的应下,玉书就下了马车去花糖糕的摊位。 邻着河水摆的摊位排成一排,花糖糕的摊位在最边上,玉书排在最后面,一转头就是不远处的河岸。 这边因为摊位灯火通明,而那边因为没人走动便和夜色一般的黑。 但也不全是,好歹这边的光亮能照亮那边一点点,然而就是这么一点光亮,玉书便隐约看到什么。 他看到的似乎是一个人,那人从小胡同钻出来,慌慌忙忙的往外跑,然后…… 然后人就没了,玉书看他的身影估计他是摔倒了,而且这一下摔得不轻,那人半天没起来。 别是摔晕了。 医者仁心,即便卢致风因为几十年时间的磨砺已经不再善良,但他教导玉书是还是一心向善的。 他不舍得把那些残酷摆在孩子面前,也不希望玉书经历那些身不由己。 玉书被卢致风教导的纯良,到目前为止,张秀大概是他遇到的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现在远远的看到有人可能受伤晕倒,他下意识想的还是过去看一下。 糖糕可以晚点买,但人不能不救,玉书看着那边也不远,便直接走过去。 渐渐走出光亮,玉书也就能看到那人的身影,他隐隐约约的看着地上趴了个人,那人趴了一会,才艰难的爬起来。 看样子是没晕过去。 玉书看着距离已经很近了,既然都过来了,好歹问一下才不白来,只是他没想到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就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他很可怕吗? 那人明显是受了伤,再这么跑容易加重伤势。 玉书追了两步,然后才意识到如果那人是因为他才跑的,那么他越追那人跑得越快。 “这位公子,你先别跑了,我不是坏人!”玉书停住喊那人,“我是大夫,看你摔倒了才过来看看的。” 那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打算回头看玉书一眼,只是因为摔伤,一下子往一边跌了下去。 他的位置离河水太近,这一跌,直接跌进了河里。 这个地方比刚才黑很多,玉书也看不清那人的状况,只是隐约看着他一沉一浮,然后一时心急…… 事后玉书回忆起那天,说实话,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真的忘记了他不会水这件事。 直到身体完全浸入水中,他才想起他似乎真的不会游泳。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英雄救“美”(1.14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论明明自己不会水,却还要跳下来救人,结果被本来要救的人救上岸,这该是什么复杂的滋味。 “你……”那人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他退开几步,“你不会水跳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会水,你就完蛋了!” 那人声音比寻常男孩子要细软些,身形也比玉书瘦小。 之前他摔得起不来,现在再把玉书拖上岸,也再没什么力气跑动了。 他四下看了看周围,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算是扯平了。” 他扶着一边的树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往一个方向走。 玉书看着他的背影,赶紧追上去拉住他。 玉书想的是这人本来就摔伤了,然后又救自己上来,他怎么也得给他看看伤。 他没别的多余想法,但他乍一碰到那人,那人的反应就极其的剧烈。 “别碰我!”他一把拍开玉书的手,然后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对不住,我……我不喜欢陌生人离我太近。” 他刚刚的声音有些尖,不似玉书见过的男孩子一般。 不那么明亮的月光下,玉书隐约能看到对面人的身形和脸庞,他只是下意识的直视面前的人,而那人立刻的用手环住胸。 “你……你别总看我……你赶紧走。”他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准备跑,却不小心扯到摔着的地方,“诶呦……” 玉书看他又要摔,赶紧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就在接触到那人过于纤细的手臂的那一刹那,玉书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这人过于纤细的身材,细软的声音,还有剧烈的反应,以及……刚刚在水中的接触。 玉书猛的松开那人,然后转过身去,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姑……姑娘……我……不是……我……” 他一时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两只手慌得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究竟做了什么啊。 那人见自己的女儿身被撞破,一时也是娇羞万分,只是之后忽然就不那么羞了。 明明是她为了救人损了清白,怎么现在好像是她占了他的便宜似的。 玉书是真没想到这么晚了会有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乱跑,更没想到人家姑娘能过来救他。 在这个时代,哪怕宁国对女子没有那么严苛,但一个姑娘家在男子面前湿身,其贞洁受损程度是极大的。 她既然会水,那完全可以不管玉书,自己跑走,反正也没人知道她在这里。 说起来,一个姑娘家会水,着实是不常见。 “请姑娘放心,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也绝对不会诋毁姑娘的清白。如果姑娘不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玉书深呼吸一次,让自己平静下来,“当然了,如果姑娘希望我负责的话,我也不会推辞,明日便同师叔一起去你家提亲。” 玉书太过正人君子,弄得女孩都不好说些什么,而且一向与常人不同的她关注点开始跑偏。 “为什么是你师叔,你父亲母亲呢,或者你师父呢。” “他们都不在了。” 女孩没想到这一点,她有些后悔问出这样的答案,不过玉书很快就反过来安慰她:“姑娘不必愧疚,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玉书没见过父母,他并不会对父母的事情感到悲伤,他人生第一次痛彻心扉就是师父的离去。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长大了,虽然还会想念师父,但如今的他已经学会把这些情绪都藏在心里。 况且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他很幸福,他得朝前看。 “你……” 女孩子准备想说点什么,然后就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呼喊。 “玉公子——” 玉书听出那是姜正阳的声音,赶紧嘱咐身后的人:“我家护卫来了,姑娘快点走。” 女孩子也是这么想的,她会去救玉书是下意识的反应,暴露了自己完全是无奈之举。 她转身准备跑,可是才跑了两步又趴在地上,右腿疼得厉害。 她不禁捂脸,这是什么破运气,这一晚上有完没完,再不回去她就要被母亲发现了。 如果被母亲知道她大晚上跑出来还损了清白,那她就完蛋了。 这样想着,那边找人的声音渐渐近了。 “别过来!”玉书猛的喊住姜正阳,他也不敢回头看女孩子,只能吩咐姜正阳,“你去成衣店里买个披风,要足够大的那种!” 姜正阳不知道玉书要披风做什么,但他听着不像是有危险的的样子,便赶紧去找成衣铺子。 “姑娘,你没事。” 玉书支走姜正阳,这才问身后的女孩子。 “我没事,你走,我歇一会就好了。” 女孩子疼得眼里都是泪花,她抹了一把,让眼泪被湿透的衣服吸走。 她不可以哭,因为哭了也没人能给她撑腰的。 “你要是摔疼了,哭一哭也没事的,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玉书听出了她强忍的哭腔,小心的安慰她,“一会披风买来了你披着挡一挡,别被人看到了。” “我才没哭,摔跟头多大点事,我怎么可能这么没出息。” 如果这样就哭出来,那么她这九年该有多少时候会忍不住嚎啕啊。 “姑娘好生坚强。”玉书由衷的称赞,“我如姑娘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曾如此坚强过。” 他夸得认真,弄得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是因为两个人完全陌生,又似乎是因为今晚的环境,她有些感慨的笑声嘀咕了一句:“我不坚强,要如何撑到今天啊。”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什么?” 玉书没听清她的话。 “没事。”她赶紧回神,然后看着玉书的背影,轻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问完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即刻便解释:“我总要留一手,万一传出什么对我不好的传言,我总得知道要找谁算账。” 总觉得越说越不对劲,倒是玉书并不在意。 “玉书,这是我的名字,至于住址……” 到这里他有些犹豫,他住在将军府,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如果因此牵连了将军府…… 他想了想,取下身上的一块玉佩用随身的帕子包着,然后放到地上。 “我现在是暂住在别人家,不好给人家添麻烦,这玉佩和帕子世上独一无二,我绝不会赖账的。” 救我(1.14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女孩子捡起玉佩和帕子,她看不清上面的花纹,但能摸出玉佩的材质。 这是个好东西。 她不知道玉书所说的是真是假,说到底她去问他的名字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特殊目的。 只是不能解释啊。 她有些沉默,玉书也不打扰他,直到姜正阳买回一件深色的披风,他才小心的交给她。 女孩子接过来,披上之后一瘸一拐的离开。 玉书听着脚步声渐远,这才回头看一眼,然后往姜正阳那边走。 “让你们担心了,回去。” 他没说刚才发生了什么,姜正阳也不好问他为什么全身湿透。 他们才往前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姜正阳握住腰间的刀,警备起来。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的半大孩子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身上还披着他刚买的披风。 玉书没想到刚刚的女孩子又跑回来,她被披风挡着,看不清表情。 “玉书!”女孩子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她几乎是祈求道:“救救我……” 前后不过片刻,玉书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但能在这个时间追一个小女孩,十有八九不是好人。 他把女孩子拉到身后,然后往光亮地方退了两步。 “姜正阳。” 他话音才落,姜正阳便已经往冲到黑暗中冲去了。 即便已经身处在光亮,女孩子还是有些后怕的左右看着,她紧握着什么东西的那只手骨指发白。 姜正阳很快就回来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找到什么人。 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玉书并不放心再次让女孩子独自离去。 “我送你回家。” 女孩子摇摇头。 “我不能回家。”她的手又用力了一分,“楚王府,或者辅国将军府,哪里都行。” 玉书一愣,他没想到竟然在女孩子嘴里听到将军府。 但将军府和楚王府排在一个或者的位置,他一时想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你要去将军府做什么?” 女孩子似乎有些不想说,但她看向黑暗,又看看自己的手,这才轻叹一声。 “我要去找沈将军。”她犹豫了一下才补充,“我是沈将军好友陈裕晖的嫡长女陈凝。” “你是陈叔的女儿!”玉书被陈凝的身份惊到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先上车,我带你去将军府。” 玉书把陈凝扶上马车,然后吩咐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回府。 绵亿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他不解的看着玉书,不明白师兄为什么糖糕没买回来,反而全身湿透还带回来一个人。 陈凝也没想到马车里还有人,她拉紧兜帽,微微低着头。 “这是沈将军的嫡子,沈绵亿。”玉书拉开与陈凝的距离,“之前怕给将军府添麻烦,所以没有说,我就住在辅国将军府。” 陈凝猛的抬头,她松了一口气,握着东西的手也松了些。 “今晚多谢了。” 虽然落了水,但如果不是玉书,她很难活着抵达将军府或者楚王府。 “是我连累你还要救我了。” 陈凝摇摇头,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认识我父亲。” “曾经见过几次面。” 玉书不好说泗水村的事情,所以只简单说见过。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救起陈凝的位置到将军府,快马加鞭很快就能抵达。 等到了将军府,玉书让姜正阳再去成衣铺子给陈凝买衣服,还吩咐他一定要选好料子。 将军府现在没有陈凝这么大的孩子,自然没有干净衣裳给她换。 “去请将军和夫人来一趟。” 玉书把人带进去,然后吩咐下人去找沈清竹和江恒。 下人领命去通知沈清竹,玉书把人领进院里的空房间,还让人准备洗澡水。 “一会有人来送洗澡水和干净衣服,你先洗澡换衣,不急的。” 玉书说完便退了出去,然后他一转头就看到卢致风乐呵呵的站在后面。 “师叔,您这是……” “没事,就看见你浑身湿透了还带回来个人。” 玉书下意识看向紧闭的房门,然后走近卢致风,低声跟他说话。 “这是陈叔的女儿,是来找沈叔和婶子的。”玉书并没有说刚刚发生的事情,“我瞧着似乎有人在追她。” 卢致风没想到那是陈裕晖的女儿,很多事情玉书不知道,但他是清楚的。 是什么事才能让一个小姑娘大晚上跑出来,还面临着危险。 具体是什么事不问不知道,沈清竹和江恒过来的时候玉书才换了衣服准备好伤药。 他把陈凝的身份和摔伤的事情告诉了沈清竹和江恒。 “我先进去看看孩子伤得重不重,其他的事情再说。”沈清竹拿过药,然后轻轻敲响房门,“凝儿,我是沈修远的妻子,我们之前见过,我拿了药过来,能让我进去吗?” “沈夫人?”陈凝似乎才洗完,不过她显然比沈清竹更着急,“夫人请进。” 沈清竹这才推门进去,屋里陈凝头发还湿着,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不少地方红肿着。 “先涂了药再穿衣服。” “这不急,我来是有东西要交给您和将军。”陈凝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个头不大的琉璃瓶,“这是我从赵仇的马车里偷出来了。” 沈清竹一惊,她接过瓶子,打开便闻到一阵诡异的香味。 那味道似乎有些摄人心,她只略一慌神,便赶紧盖上。 “你说这是赵仇的东西?” 她一边问着一边把陈凝拉到身边,然后给她上药。 陈凝把东西交出去,然后才不那么着急了。 “今日赵仇又去府上了,我不知道父亲和大伯在忙什么,但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是陈家的仇人。”陈凝说得咬牙切齿,“他的马夫去出恭,我就偷偷去他马车里看,结果找到这个。我打开了,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怕他拿着再害人。” “所以你就偷走了?” 陈凝点头。 “这东西是我偷来的,我不敢让母亲知道。父亲来信说如果有事情,可以去找楚王或是沈将军。”陈凝不敢让母亲知道她偷东西,却也知道这东西不能留在手里,“我白天出不来,所以只能晚上偷跑,可是不曾想路上有人追我,如果不是碰到了玉书,怕是会死掉了。” 琉璃瓶(1.15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陈凝拿来的琉璃瓶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沈清竹也不知道,但那种味道和感觉都昭示着它不是什么好东西。 具体是什么,怕是还要靠卢致风。 “你父亲让你来找我们,便是信任我们,你已经到了将军府,就已经安全了。”沈清竹收起琉璃瓶,然后一边给陈凝涂药一边安抚她,“不过你胆子够大的,竟然敢一个人跑出来,你母亲若是知道了会被吓死的。” “母亲若是知道了今晚的事情,一定会骂我的,说不定还会打我。”陈凝缩了缩脖子,显然才知道怕,“沈夫人,如果母亲真的知道了,您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陈家因为九年前的事情只有女眷和幼童能留在京城,所以王氏对陈凝的管教更加严格,绝对不能让她因为缺失父亲而比别家小姐差了。 但之前陈家在京城的处境着实不太好,重重因素下,陈凝还是和其他家的小姐不大一样。 相比起别家娇滴滴的柔弱小姐,她更多了几分坚强。 才九岁的女孩子,能有勇气在晚上跑出来通风报信,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都让我帮你求情了,你还一口一个沈夫人叫着?” 沈清竹挺喜欢陈凝的,她本来就对小孩子多几分疼爱,陈凝又是陈裕晖的女儿。再加上之前去陈家时,这孩子跟个小辣椒似的什么都敢说,更加得沈清竹的心。 “那……叔母?”陈凝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见沈清竹没有意见,便甜甜的又叫了一次,“叔母。” “傻丫头。”沈清竹笑着给她涂好药膏,然后帮她穿衣服,“不管怎样,都要去通知你母亲一声,免得她担心你。今日已经晚了,明天我送你回去,保证你不会被你母亲骂。” 有了沈清竹的保证,陈凝点点头,然后乖巧的坐在桌边,努力不去看桌上的点心。 沈清竹看出她是饿了,吩咐厨房做些清淡好消化的饭菜,然后才去和江恒汇合。 她把和陈凝的对话告诉了江恒,然后把琉璃瓶交给卢致风。 “麻烦先生了,这东西我总觉得很危险。” 凡事能迷惑人心的东西都有危险性,有南蜀梓在前,这东西在赵仇手里不可能有什么好用处。 卢致风接过琉璃瓶,只打开了一个缝隙,表情便严肃起来。 “给我几天时间。” 卢致风说完便拿着琉璃瓶进了他专门拿来制药的房间,不许别人打扰。 把琉璃瓶托付给卢致风以后,沈清竹又让姜正阳保护着南脂去陈家送信,然后才把玉书叫到跟前。 “今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凝只说是玉书救了她,但两个人如何相遇,又是如何弄得如丫鬟所说的浑身湿透,她并没有透露。 还有一点,要对陈凝下手的人十有八九是赵仇的人,那么那些人又是为何放过陈凝的? 难道只是因为姜正阳在?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玉书不知道这之中的问题,所以不会主动把疑点告诉她,那么只能他们主动去问。 沈清竹问了,玉书却犹豫起来,今晚当然事情事关陈凝的清白,他不敢乱说。 玉书下意识看了江恒一眼,沈清竹便明白这可能有些不好说。 “你先回去陪陪绵亿,他今晚估计玩儿疯了,缺人跟他说话。” 沈清竹轻轻推了江恒一下,后者领会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力道往外走。 直到江恒离开,沈清竹屏退了屋里的人,这才和玉书说话。 “玉书,可能今晚发生了一些你不好说的事,但是我要告诉你,今晚追杀陈凝的人很有可能是当年害了你沈叔的人。”沈清竹压低了声音,“这之中有很多很复杂的事情,我需要了解你遇到陈凝的经过。” 玉书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事情,他犹豫了许久,才小声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你是说你和陈凝两个人在那里的时候没有人来找你们麻烦,但是她离开后不久便回来求救?” “的确是这样。”玉书点头,然后也意识到不对劲,“如果真的是和江叔有仇的人,为什么那时候不出手?” 他原本以为歹人是想轻薄陈凝,但现在想想,陈凝才那么大点,如果不是因为亲密接触,根本分不清男女。 九岁的孩子就算是发育早,也才刚开始发育,这样的时候扮成男装,很难在那样的能见度下察觉出来。 人贩子就更不可能了,一来京城没传出丢孩子的消息,二来就算是人贩子,也可以趁机抓走他们两个人。 如果追着陈凝的人是仇人,那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一起杀掉?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难猜,沈清竹看向玉书,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如果真的是赵仇的人,那只能说赵仇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或不敢动玉书。 除此之外,沈清竹暂时想不到别的答案,而一旦按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沈清竹看向卢致风制药的房间的房门,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与他好好谈谈。 “今晚的事情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任何人问起都不要说,这是为了陈凝的清白,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玉书点点头,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京城的复杂,这将军府看似是个极大的恩赐,也是被漩涡卷进去的牢笼。 他忽然间意识到这可能涉及到宁国的朝政,而他的师叔卢致风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按照规矩,灵医谷是不会掺和这些事情,玉书不明白卢致风为什么一直在其中,但如今让他抽离,从感情上也是不可能的事。 这些事情卢致风只和掌门私下信件交流过,所有小辈一概不知。 卢致风不会说,玉书也不会瞎问。 他看着陈凝吃了些东西又收拾妥当后跟着沈清竹离开。 陈凝一个小女孩,不可能睡在他和卢致风的院子,肯定是要去客房的。 玉书看着陈凝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应该把刚刚的事情告诉她。 明明都承诺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刚刚还是失信了。即便是不得不说,但玉书觉得还是要再次向陈凝赔罪。 打定主意,玉书便告诉伺候的人明日早些叫醒他,然后才怀着心事早早睡去。 那人(1.15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天还没有完全亮,陈凝昨晚奔波了一场,第二天却还能记着这事在别人家不能赖床。 她坐起来,感觉身上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不禁感慨将军府的药效。 “今天走之前一定要把东西还回去。” 陈凝看向床边的手帕和玉佩,原本不知道玉书的身份,留着这两样东西还能说是保障,如今都知道了,再拿着就不好了。 万一被人误会了…… 陈凝摇摇头,不再瞎想,她安慰自己昨晚都是意外,清白受损是事实,但她也因此得救。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若是让人家负责,那着实有些不知好歹寒人心了。 做好心里建树,陈凝唤人打水洗漱。 门口守着的丫鬟端水进来,一边伺候一边和陈凝说话。 “玉公子老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还不让奴婢过来传话,说等您休息好了再说。” 陈凝有些意外,便加快了梳洗速度,免得玉书久等。 等她收拾好拿着玉佩和帕子去见玉书的时候,她还没开口说话,便得到玉书正正经经的赔罪。 “玉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陈凝吓了一跳,“昨晚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救了我一命,不必这样。” “我此次赔罪不止为昨晚的事,是我在答应姑娘保守秘密的情况下,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婶子。”玉书说完怕陈凝误会,赶紧解释,“婶子问起这件事只是为了弄清楚歹人的身份,她不会胡乱说出去损姑娘的清白的。” 陈凝也没想到沈清竹知道了这件事情,但如同玉书说的一般,这只是为了弄清楚昨晚的细节。 她知道自己年龄小,遇到事情考虑不全面,如果因为保守秘密才忽略某些细节而让赵仇的阴谋得逞,那她宁愿这辈子不嫁上山做姑子。 “我相信叔母,也相信你,所以你不用这样的。”陈凝把被帕子保护着的玉佩拿出来,“原本该是我谢谢你救了我一命,玉佩你拿回去收好,我们就当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这不能行,终究是我……姑娘收好玉佩,若是令尊知道这件事想要让我负责,这便是我的诚意。”玉书没有接,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不瞒姑娘,我出身灵医谷,这玉佩和帕子都是灵医谷独有的,你拿着就不用怕我赖账了。” 原本灵医谷的身份不好乱说,但陈裕晖早就知道了,又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他的女儿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玉书的真实身份陈凝也没有想到,她微微睁大双眼,然后又笑了。 “哪有你这样的自己说自己赖账的。”玉书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陈凝也不好再坚持,“既然如此,东西我就收着了,免得将来你赖账。” 见陈凝收下,玉书才松了一口气,他这个样子越发让陈凝想笑。 “玉公子这样怕羞,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是我轻薄了你。” 经常的公子哥虽然重规矩,但玉书这个年纪大多都经过人事了,没几个还能这么纯情。 玉书在这方面极爱脸红,哪怕曾经有张秀那么一场不怎么算回事的初恋,他还是有些过分纯情。 “我不及姑娘,姑娘能为了大局不顾性命,这份胆识要比男儿强百倍。” 陈凝被夸得不好意思,她其实也是后怕的,只是那时候不坚强不行。 “你既然认识我父亲,就应该知道我们陈家的情况,为了陈家,女孩子有时候也要当男孩子用。” 因为只有女眷和孩童,所以她们必须坚强起来才不会被人欺负,她们得守着陈家,守到男人们平安归来。 “我相信陈家一定能度过难关。” 陈家是因为江恒才有这样的遭遇的,如今江恒归京,陈家也不远了。 “借你吉言。” 陈凝发自内心的回给玉书一个笑容,不足十岁的小姑娘还没有长开,但她尚且年幼的脸上带着被逼出来的坚强。 那一瞬间,玉书觉得他的心跳似乎加快了几分,一直到用过早饭以后陈凝跟着沈清竹离开,他都有些晃神。 …… 沈清竹送陈凝回家,等见到王氏以后,陈凝毫不意外的看到母亲眼中的怒火。 不过当着外人,王氏不好发作。 “把小姐带下去休息。” 王氏发话,陈凝低着头离开,在走之前她悄悄看了沈清竹一眼,然后得到她的安慰。 陈凝心里莫名有了底,她微微抬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昨晚麻烦弟妹了,凝儿顽皮,让你费心了。” “嫂子可别这样说,我瞧凝儿乖巧得很,这孩子不但乖巧,还有勇有谋,嫂子着实是有一个好女儿。” 一般这样的话都是恭维,可王氏瞧着沈清竹格外认真,不由得觉得可能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王氏屏退掉屋里伺候的人。 “弟妹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自然是有的,昨晚凝儿可是立了功,所以嫂子等会可不要责怪她。” 沈清竹很满意王氏的聪明,她和郑氏能把持住陈家,是有几分手腕的。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ei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弟妹此话是何意。” 沈清竹把陈凝得药送药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她隐去了偷药和落水的事情。 “我已经让人去查药效了,过几日就会有结果,但我们都能想到,这不会是好东西。”沈清竹相信王氏能想到这些,她主要目的还是帮陈凝劝她,“凝儿此举是大功一件,但她这样的行为的确太过危险,只是孩子昨晚受到了惊吓,需要多修养几天。” 王氏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该想到的她自然是能想到,但她身为母亲,怎么可能不因为陈凝的行为愤怒。 “我算明白了,那丫头就是拉着你来给她求情的。”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了,“罢了,这次我就饶了她。”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沈清竹又和王氏客套了几句,便主动告辞,不打扰她们母女说话。 沈清竹从陈家离开,她走后,几个男人从陈家各个方向离开,最终汇聚到到一处。 “东西呢?” 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比寻常男人要尖锐刺耳。 “回主子,东西被沈修远拿走了。” “沈修远……”里面的人笑得有些阴森,“他还真是命大啊。” 屋外的人被他笑得发抖但也不敢再说话。 “一群废物,连个孩子都抓不住!” “主子息怒,实在是因为那个名叫玉书的小公子在,不能动手啊。” 小师妹(1.16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错别字我全更完再修) 琉璃瓶里的药卢致风还没有调查出来,沈清竹的店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到好日子开业。 日子是找人专门算好的,三日后便是。 哪怕在现代,像是开业开工之类的大事都要在算好的好日子开始,更不要说身处这个更加迷信的时代。 沈清竹本身对此抱有信不信皆可的态度,但为了吉利和不特立独行,她也就按照惯例行事。 江恒母亲留下的三间铺子被沈清竹弄成一大一小两间,大的是两间合一,旁边的那间铺子她也预先帮陈裕晖买了下来——当然了,出钱的是陈裕晖,她可拿不出那么多钱。 大的铺子沈清竹拿来和陈裕晖合作,因为她不打算做服装的生意,所以便依据陈裕晖的仙衣阁拓展出首饰配饰,销售对象自然还是女人。 至于较小的那间,被沈清竹彻底更改了布局,搭建了一个另类的茶楼。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关于这一点,沈清竹专门问过江恒,在这个时代,诸国之中,宁国对于女性算得上是宽容的。 在宁国,女子白日可以外出,诗会也允许女子参加,对于女人抛头露面工作也有一定的容忍度。 可即便如此,女人想要听戏只能把戏班子请到家里,而哪怕是王孙贵族,太过频繁的找戏班子也是要为人诟病的。 相比起来,男人可以随时去戏院园子,毕竟前后所用花费完全不同。 茶楼说书也是一样,这种复杂的地方女人根本不能踏入——尤其是富贵家的夫人小姐,就算是好奇向往,也是不敢触碰的。 所以沈清竹的茶楼是专门针对富贵家的女人,也因此,会出现在人前的店员清一色全是女人,接待的对象也都是夫人小姐。 表面上看这样只是给女人提供了一个娱乐场所,但事实上这样的场所总逃不过信息交流。 就如同男人们会在花楼茶楼谈事情一样,女人聚集起来也是会说一些八卦,而同一件事从不同人口中说就会展示出不同的“景色”,当把这一切总和起来,京城中的一些细节就不那么容易忽略了。 这也是沈清竹的另一个目的,他们现在的情况,最怕错过一些细节。 按照这样想,可以觉得针对女子的茶楼一定会生意火爆,但事实上沈清竹早就做好初期惨淡的心理准备,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想要让大家接受需要时间。 而在她已经准备好初期的亏损的时候,皇帝的赏赐就来了。 当初将军府修缮完成,辅国将军府的牌匾是皇帝亲手题字,给足了江恒颜面。 如今沈清竹的铺子准备完毕,皇帝便派人送来两块牌匾,正好一个铺子一个,给她撑足了腰。 不管这样的店有多么匪夷所思,有皇帝的亲笔,就算是无法接受,大家也要给足皇帝面子,不得不来。 沈清竹看着自家店门口高挂的大字,再想想一同送来的信件,她感谢皇帝的做法,但…… 如果想送还是早点说,这样她就不用浪费钱了。 自己花钱定了还用不少,在这样的大投入下,沈清竹真心心疼银子。 “皇上又自夸他的字天下第一好,又让我练字。”沈清竹合上皇帝送来的信件,颇为无奈,“我觉得我的字不好看吗?” 沈清竹最初学这个时代的字就是模仿的江恒,一年半下来,她的字外形上和江恒的字有九分像,她自认为应该很好看了。 “我觉得很好。” 江恒自然不能说不好,况且沈清竹在一年半以内完全掌握宁国的文字已经很不容易了。 主要是她并不是文人,也不打算在这方面有什么成就或做什么,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 沈清竹满意的点点头,她把信件小心的收好。 她收信的功夫,卢致风便拿着东西进来了。 他眼底有些乌青,似乎是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人也显得有些苍老。 最重要的是他眼里并没有弄清楚药效的喜悦,反而是一种莫名的沉重。 沈清竹觉得这琉璃瓶可能会引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便先一步屏退掉所有人,又关闭了门窗。 “这几日让先生受累了。” “无妨,我们还是说正事。”卢致风把琉璃瓶放在桌子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灵医谷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沈清竹和江恒对视一眼,关于灵医谷江恒和她大概说过,灵医谷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又属于所有国家。各个国家哪怕是皇族都对灵医谷十分尊敬,相对的,灵医谷不会掺和任何一个国家的朝政。 卢致风的确一直在帮他们,可他从未牵连出灵医谷,一切更像是他个人的行为。 沈清竹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是否有灵医谷的助力,但今日卢致风把灵医谷摆在表面,这琉璃瓶里的东西估计和灵医谷有莫大的关系。 “这东西是‘千秋醉’的改良,千秋醉是灵医谷的不传秘术,除了掌门外就算是嫡传弟子也只能知晓个大概,就连如今的我,也不知道千秋醉的完整配方。” “先生这样说,那这要应该就不是掌门所制的了。” 如果真的是,卢致风就不会单单是这种样子,毕竟这可是从赵仇那里偷来了的。 “的确不可能是师兄做的,我年轻时见过有幸见过真正的千秋醉,这东西再改良,也比不上真正的千秋醉的皮毛。” 虽然能摘除掉灵医谷,但也有了另一个意料中的答案。 “所以这是出自您那位本应该死去多年的小师妹之手。” 从得到药开始沈清竹就有这样的猜想,如今卢致风的样子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是,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她不止没有死,她还站在了赵仇那一面。” 不管是南蜀梓还是这瓶千秋醉,全都是小师妹的手笔,也就是说赵仇手里说不定还有其他毒辣的药剂。 小师妹曾经是灵医谷的人,这些药也是灵医谷的配方,哪怕是这一切与现在的灵医谷毫无关系,但为了清理门户,灵医谷已经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既然已经能确认这一点,就麻烦先生介绍一下千秋醉的用处,也好让我们能够提前戒备。” 千秋醉(1.16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千秋醉和南蜀梓有差不多的功效,只是南蜀梓有毒,而千秋醉无毒,相比起来更能控人心。” “如果是这样,为何这么些年来对皇上用的是南蜀梓而不是千秋醉?”江恒找到了疑点,“难道千秋醉的原材料更难得?” “是药效,南蜀梓虽然稀少,但若是没有解药,毒性就不会失效,可千秋醉如果不是完整的配方,就会很快失去效力。”卢致风解释,“完整的配方只有师兄一人知道,而据我所知,这其中有一位药材只有灵医谷才有。” 在小师妹离开以后,卢致风就成了师兄弟中最小的,所以这几十年来都备受宠爱,也因此能知道谢他原本不该知道的东西。 “没有这味药材,也没有完整配方,千秋醉再改良也保持不住药效,就这瓶药来说,到今日的药效也没多少了。” 卢致风打开琉璃瓶,那种诡异的香味已经很淡了,在场的三人都不是什么容易动摇的人,所以这点微薄的药效并不会对他们其作用。 “也就是说这种药并不能长久使用?” “没错,制药的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比起想办法增长时间,更倾向于增强药效。这些药如果真的用在某个人身上,没有人能抵挡得了。”卢致风一边说一边看向江恒,“就是你都不行。” 屋里有一瞬间的沉默,虽然不能说这药一定是针对江恒,但赵仇曾经害过他,沈清竹只要稍微一想象,就难以抑制杀意。 “这样烈性的药,做起来容易吗?” 沈清竹问出这样的问题,如果容易做,那么陈凝冒死送来的药也只能是给他们提个醒。这么多天过去了,赵仇估计早就下手了。 “这东西需要的药材太难找,处理起来也很耗费时间,就算他们能找齐药材,短期内也做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不管赵仇想要对付谁,短期内他都无法下手了。 …… 冰块不停的往外冒着寒气,柳依依跪坐在男人脚边,纱衣下的肌肤上满是被冻出的鸡皮疙瘩。 “大人……” 她的声音截然而止,因为她看到眼前的男人脸色黑得如同墨汁一般。 柳依依不敢再说话,生怕被男人的怒火牵连。 “啧,你这里是要冻死人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来,她是唯一一个这样说话也不会被男人杀死的人。 她脸上蒙着面纱,面纱外露出来的肌肤连柳依依的都嫉妒,如果不是男人并不会对这个人做什么不规矩的行为,柳依依都怀疑她和自己一样。 “嫌冷就不要过来。”男人将手中的信件扔到桌子上,“你自己看。” “看什么,看你的脸就知道失败了。”女人并不看信件,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谁让你把千秋醉弄丢了,没有千秋醉,你还想对付风燕?” “那个疯女人……”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你可比说别人疯,赵仇,这世上最疯狂的就是你了。”女人咯咯的笑了,等她笑过瘾了才看向赵仇脚边的柳依依,满脸的蔑视,“就是养条小狗人家也会看人的脸色,赵仇,你这条狗不乖啊,还是给我试药。” 柳依依忍不住发抖,她才得到一个健康的身体,不想就这么失去。 “大人……” “行了,这张脸我还没看腻,你拿走了,赔我一个?” “就这样的姿色算什么,我比她强多了。” 女人轻轻掀起面纱的一角,露出底下绝美的容颜。 面对这个比柳依依强上百倍的美人,赵仇连眼神都没变。 “我对比我老几十岁的人没有兴趣。”他看了柳依依一眼,“以后有点眼力见,出去。” 柳依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低着头离开。 一直到彻底离开赵仇的院子,柳依依才松了口气,然后她忽然想起刚刚赵仇说的话:“我对比我老几十岁的人没有兴趣。” 据她了解,赵仇如今也就三十几岁,比他老上几十岁,那…… 可是她那张脸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怎么可能呢。 柳依依想不明白,毕竟那个女人的身份始终是个迷。 赵仇对她好得过分,她住着最好的院子,吃喝用度甚至比赵仇还要好,银子也如同流水一般。 柳依依越想越奇怪,越想越觉得可怕,她不愿意接触那个女人,她只想好好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行,至少她还活着。 柳依依低着头往前走,直到碰到府里的人才抬起头,又是一副高傲的模样。 然后她就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 “你说的是‘香雪楼’?” “对,听说今天开门。” “我听说皇上还专门给香雪楼题字呢。” “不止香雪楼,金霓裳也是。” “要我说啊,这人与人就是不一样,这沈夫人就是好命。” 或许是因为前世,柳依依对沈字还是有些敏感的,但她也知道,这世上姓沈的人有无数,她也不是沈家人了。 她并没有对这个姓氏上心,只是听说了京城有新店,便提起了兴趣。 赵仇对那个女人好,对她也还是不错的,至少吃穿用度一点不差,钱也是随便他花。 柳依依从来都没缺过钱,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认为女人就是应该花钱,只是前世身体不好,所以不能想逛街就逛街。 如今她有了一个好身子,自然不能放过逛街的机会。 有了想做的事,柳依依也就不去想那个女人了,她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便带着人出门。 今天的确是沈清竹两家铺子开业的日子,有皇帝的亲笔,她的铺子也算是闻名京城,所以柳依依出门问一句便知道去哪儿了。 “你说香雪楼啊,就在甜水巷。”回答柳依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我跟你说,那可是” 今天的确是沈清竹两家铺子开业的日子,有皇帝的亲笔,她的铺子也算是闻名京城,所以柳依依出门问一句便知道去哪儿了。“你说香雪楼啊,就在甜水巷。”回答柳依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我跟你说,那可是” 今天的确是沈清竹两家铺子开业的日子,有皇帝的亲笔,她的铺子也算是闻名京城,所以柳依依出门问一句便知道去哪儿了。“你说香雪楼啊,就在甜水巷。”回答柳依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我跟你说,那可是” 开业(1.17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的两家铺子开业,不管有没有皇帝的亲笔,沈言卿肯定是要赏脸的。 沈言卿昔日在闺阁时人缘就不错,更别说后来嫁入伯爵府,所以她一来,昔日的好友和后来交好的各位夫人也会一起,而这其中必然少不了夏梓容。 夏梓容和沈言卿的关系是京城中人尽皆知的,所以她赏脸来沈清竹的店里也没人会意外。 尽管在众人眼里夏梓容是陪沈言卿来的,但楚王手底下的各位官员的夫人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她们来,必然会带着自己的女儿,那些女儿和丛睿适龄的,自然希望能被夏梓容瞧上。至于年龄不合适的,别家门户相当的也不是没有儿子,不能嫁入王府也能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香雪楼开业第一天算是开门红。 香雪楼的内部装潢沈清竹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不但设计了主题隔间,外部的主要风格也是偏向女性化。 大堂中间是搭好的台子,不管是唱戏说书还是舞蹈都能表演。戏台子前面有围栏,围栏两边安排了专人看守,防止表演人员与各位夫人小姐接触。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演员进出走的是后侧门,绝对不让二者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除此之外,香雪楼的本子更多是女孩子们喜欢的情爱缠绵,至于一些其他的故事也会有,毕竟人的喜好难以统一。 为了让客人更加了解每日的节目,沈清竹专门让人写好每场的名称和时间,若是想要听续集的,可以吩咐一声,到时候会让人专门送到府上。 香雪楼这边沈清竹是花了心思的,这些装潢设计和员工培训都是费心又费力,但初期成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这心思当真是细腻,瞧瞧,多好看。”沈言卿最初只是过来给沈清竹捧场的,但一进来她便改变了主意,“修远真是好福气。” “姐姐再这么夸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开业第一天,再加上香雪楼的特殊性,所以沈清竹出来亲自接待。 香雪楼的一部分隔间的墙壁是不可挪动的,剩下的隔间之间的墙壁上装有轨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两个相邻隔间互通或是半互通,至于挪不挪和怎么挪都是客人自己决定。 开业第一天,沈清竹安排的大多是一些受欢迎的戏曲,中间还穿插了一些京城中比较知名的文人写的本子。她本人其实是不大听得进去咿咿呀呀的戏曲,在故事审美方面和这个时代也不是很一样,所以她只能依靠前期的市场调查来确定今日的开场。 总归市场调查不会出错,现场的反应也在沈清竹的意料之内。 香雪楼这边进行的的一切顺利,节目中场的时候,沈清竹借机离开。 “姐姐先听着,我还要去那边看看情况。” “去去,这边若是有事我先帮你盯着。” “那就麻烦姐姐了。” 沈清竹和沈言卿说完,便带着人离开香雪楼,往金霓裳那边去了。 金霓裳和香雪楼距离不远,沈清竹懒得让马车折腾,便从侧门直接离开。 她前脚才走,柳依依便到了香雪楼的门口。 “这里就是香雪楼?”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柳依依看着牌匾上她并不认识的三个字,然后问门口的守卫。 “我们这里的确是香雪楼。”守卫上下打量了柳依依,然后偏头冲里面喊了一声,“云乐!” “来了!” 被喊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盘了妇人头,仪态端庄。 她自小就在大户人家伺候,后来那家败了,她也就恢复了自由身,出府婚嫁。 因为自小学过规矩,沈清竹让她在门口负责接待。 说是接待,但其实也是为了筛人,毕竟香雪楼最开始的定位就是豪门贵族,这样的地方本来就不是谁都能来的。 “奴婢见过这位小姐。”乐云出来以后对着柳依依规规矩矩的行礼,“烦请小姐将对牌交与奴婢登记。” 为了锁定客户,沈清竹预先给京城中的官员富商发放了对牌,对牌一式两份,核对成功的登记后便可入内享受服务,对牌可以带人进入,但没有对牌禁止进入。 柳依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还有对牌的事情。 “我对牌忘记带了。” 乐云往门口看了一眼,再看看柳依依,心里便有了计较。 能够拿到对牌的人家,不管是夫人还是小姐,哪怕是个庶出的姑娘,也不至于出行的时候没有马车轿子,走在外面连个丫鬟都不带着。 不过这些话不能明说。 “既然小姐忘记带了,不妨将府门告知奴婢,奴婢也好登记一下。” “我是赵家的人。”柳依依说完还补充一句,“就是上史赵大人。” 乐云在心底笑了,这京城的人都知道赵上史赵仇从未娶妻,也没有姊妹女儿,哪来的赵家人。 就算真的是赵家人,这养在府里玩乐的东西,也配和各位名门正妻坐在一处? 香雪楼中身份最低的也是富商的正妻嫡女,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连里面的侍从都比不上。 “既是赵大人府里的,那奴婢派人去给您取对牌。” 旁的人不知道,沈清竹从来都没有给赵家发过对牌,乐云以为是因为赵家没人能来香雪楼,所以并没有太过怀疑。 不管是为什么,总之赵家根本就没有对牌,自然取不回来。 柳依依脸色一变,她怎么知道赵家有没有对牌,若是有也就罢了,若是没有…… “我都说了我是赵家的人,你还在这里依依不饶的,你……”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依依姑娘,” 柳依依的话没说完,她身后就传来女人的声音,转身看过去,是一个带着两个女孩儿的中年妇女。 “奴婢见过王夫人,见过两位小姐。” 为了服务到位,沈清竹一早就让乐云将能够找到画像的各位夫人和小姐记在脑海里,一见面便先问安,这样能给人一种自己很特殊的错觉。 “这丫头不错,赏。” 王夫人乐呵呵的让侍女将对牌和赏赐拿过去,乐云谢了赏,然后核对对牌并进行登记。 等乐云的功夫,王夫人看向柳依依。 “这依依姑娘被赎身之后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吗?”王夫人笑着,“依依姑娘自称赵家人,不知赵大人何时娶了依依姑娘为妻,我竟然不知道。” 柳依依不认识王夫人,她推断这人应该是原身的旧识,而且非常不友好。 “依依姑娘也是,既然嫁了人,还梳这样的发型,又不是……”王夫人装作惊讶的样子,“是我想岔了,依依姑娘也可能只是赵大人养在府中的花娘罢了。” 沈姗姗(1.17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柳依依这个身子以前是花楼的花娘,但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好是被赵仇买走,所以原身以前的恩客她并没有见过。 赵仇本身是瞧上了柳依依的绝色模样,所以只要她做到乖顺,根本就不会被怀疑换了芯子。 柳依依没有这身子的记忆,自然不知道王大人是原身的恩客,而身为王大人的正妻,王夫人当然看不上柳依依。 她出言讽刺柳依依几句的功夫,乐云拿回了对牌。 “让夫人和两位小姐久等了。” “无妨,本夫人也是看到了故人。”王夫人让婢女接过对牌,然后嘱咐乐云,“你估计不认识,这位可是昔日有名的依依姑娘,曾经是春花楼的花娘,如今在赵大人那里……” “王夫人,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 柳依依被她一口一个花娘戳伤,除了沈清竹和赵仇,从小到大都没人能让她受委屈。 “本夫人可没说别的,依依姑娘这幅样子,别是被本夫人说中了。” “你……” “这是在干什么,不怕被人瞧见了惹笑话吗?” 再次打断柳依依说话的是另一个女声,她向里面看去,看到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妃。 柳依依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人的贵重。 “奴婢见过伯夫人。”乐云赶紧行礼,“惊扰到夫人是奴婢的罪过。”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 “无妨。”沈言卿被两个丫鬟扶着从里面走出来,“我当时谁,这不是被赵大人买走的依依姑娘吗。” 沈言卿答应帮沈清竹看顾,所以就让婢女在门口守着,防止有什么变故。 开门营业难免会有事端,但第一天绝对不能让这些糟心的人和事影响口碑和客源。 沈言卿并不认识柳依依,但柳依依和王夫人在门口说话被她的丫鬟听去了,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同样的,柳依依也不认识沈言卿,她穿越过来就被赵仇买走了,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这些达官显贵。 她不认识,但她听得懂伯夫人的名号,也见得到王夫人的恭敬,如果她能与这人交好,自然能压了那个王夫人一头。 柳依依这一年半根本没机会了解朝政——她前世今生也没这个脑子,因为不了解,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赵仇和沈家的恩怨,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沈家的姑娘。 沈言卿再是因为江恒的事情怨沈家和老太太,但不代表她不护着沈家的人和沈家的东西,更何况这还是江恒的。 “本夫人都不知道要称赞依依姑娘有勇气还是太过天真,你打着赵大人的名号在沈家的地界闹事,不若本夫人亲自去问问赵大人,是否是觉得今日的沈家还是那么好欺负。”沈言卿丝毫不给柳依依颜面,她语调冰冷,伯爵夫人的派头十足十,“依依姑娘可要抬头看清楚,这‘香雪楼’三个字可是圣上亲笔,你今日在此闹一场,如果皇上怪罪下来,不知道赵大人是否会倾尽一切去保你一个烟花女子。” 柳依依脸色一变,从现代来的她完全不在乎什么皇权什么皇上,但她知道赵仇在乎,也知道这个时代在乎。 她在赵仇眼里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床伴,如果惹怒了赵仇,她真的会死的。 柳依依最怕的就是死,她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怎么能死呢。 她不知道这位伯爵夫人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敌意,难道这身子原来勾引过伯爵吗? 看到柳依依被怼得没话说,王夫人自然是高兴的,她上前几步到沈言卿身前,看都不再看柳依依一眼。 “夫人莫让某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扰了大好的心情,我瞧着这香雪楼雅致得很,沈将军真是有福气。” 沈言卿摆明了是护着香雪楼,所以哪怕还没进去亲眼看过,王夫人也得把店和人夸起来。 显然她这话很合沈言卿的心思。 “清竹是个聪慧董事的,这是修远的福气。” “是这个理,我还听说沈夫人也姓沈,这可是天作的缘分。” 沈清竹的全名只有家人知道,但她和江恒一个姓氏的事情在京城不算是秘密。 一个姓氏的夫妻不常见也不少见,一般人夸这样的夫妻都爱说他们在一起是天作的缘分。 不管这种夸奖有多常见,听起来总是舒服的,况且王大人是平阳伯手底下的人,沈言卿自然不会对王夫人太过严厉。 她们似乎并不打算再搭理柳依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但使这人要点脸都待不下去了。 只是柳依依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刚刚的羞辱,她的脑海里只循环着两个词:清竹、姓沈。 这两个词只要稍稍理解一下再连起来,就能组合出一个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名字。 那就是沈清竹,那个仗着有一个健康身体就一辈子都比她耀眼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柳依依的呼吸开始急促,她以为沈清竹已经死了,死在那个祭台上,她以为只有经过她穿越然后活了下来。 她以为她是天选之女,她以为她独一无二的。 结果呢,那个沈清竹极有可能还活着。 如果这个沈清竹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人,那么她还是没有比过那个贱人。 她在赵仇手底下如同一条狗一般讨生活,沈清竹却成了将军夫人,还开了一间她连进都进不去的店。 她被人当街奚落,却有人为沈清竹说话,那个奚落自己的人在她面前夸奖沈清竹那个贱人聪慧懂事。 都是一个爸生的女儿,凭什么沈清竹就处处比她优秀,就因为沈清竹还是方家的孩子吗? 可那又如何?她沈姗姗才是沈家的大小姐,而沈清竹就是一个私生女! 柳依依看着沈言卿和王夫人的背影,她转身离开,眼里带了怨毒。 如果这真的是沈清竹的店,那么她死都不会在里面花钱。 她必须要见一见这个沈清竹,如果不是一个人,她就只当时一个巧合,如果是…… 如果真的是那个沈清竹,那么她能侮辱沈清竹一次,就能侮辱两次三次乃至于无数次。 在现代,丢了清白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这个时代,她要让沈清竹身败名裂。 宋怡歌(1.18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香雪楼和金霓裳步入正轨,沈清竹难得清闲几日。 忙了这么久,南胭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沈清竹原本还想让她再歇一歇,但见她一直坚持着要来,也就让她在身边伺候了。 久违的休息几日,沈清竹又开始处理庄子上的事情,庄子上的糊涂账她花了许久才理了大概,而现场的状况也让人头大。 问题很常见,这几年疏于管理,导致了庄子上管事的人只手遮天劳逸农民,地里的庄稼长势也不大好。 沈清竹用了好些时日才把这一切弄好,等坐着马车回去的时候,她都觉得筋疲力尽。 “这个时间回去的话应该能赶上将军回府。”沈清竹挑着帘子看了眼天色,“绕路,去接将军。” 南脂笑着吩咐车夫绕路去接江恒,南胭则是笑着给沈清竹摇着团扇。 “将军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他那个人啊。”沈清竹忍不住面带笑意,然后想起来某件事,“最近事情都步入了正轨,我和将军商量了,过几日便请先生给云升治腿。” 云升的腿属于之前受伤骨折后没有养好,之前让卢致风检查过了,虽然不能让其恢复如初,但正常行走不再疼痛还是可以的。 “奴婢替云升谢将军和夫人的恩情。” 南胭没想到沈清竹还记着云升的伤,顿时备受感动,不管最后恢复成什么样子,主家能有这个心思他们就感激不尽了。 马车行驶稳当,沈清竹倚着闭目养神,她算是大概摸清楚了江恒平时回家的时间,所以这个时候十有八九能接他下班。 她的估算一向不会错,江恒远远地便瞧见了自家的马车,赶紧催马过去。 “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过来接你回家。”沈清竹偏头透过小窗和江恒说话,“庄子上的事情算是处理完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了,独守空房。” 沈清竹去庄子上这几天,江恒还专门写信过来,主要讲了因为她不在家,他不得不回到那个空置的院子里歇着。 因为那边一直没住人,江恒突然回去住,结果发现屋里放的全都是不实用的东西。 衣食住行,基本上他打算用什么,都要让人去沈清竹那边找。 这些都是生活上的细节之处,就算是想要一式两份都未必能做到。 “你还知道。” 江恒无奈的笑,外面大庭广众的他们也不好说得太过,便转了这个话题。 沈清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江恒说着庄子上的情况,偶尔他也会提出一些问题。 两个人聊着时间便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家门口。 南胭和南脂先下车,按理来说应该是她们扶沈清竹下车,但今天江恒在,自然没有她们的事情了。 江恒扶着沈清竹从马车上下来,等她整理好衣裙以后,两个人一起往里走。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进门,便被人喊住了。 “敢问你就是辅国大将军沈修远吗?” 一道女子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转头去看,发现是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模样端庄,一身劲装,腰间盘了鞭子。 沈清竹用眼神示意江恒,得到他也不认识的答案。 “我就是,姑娘可有什么事?” “我自然是有事,只是你还得回答我几个问题。”那姑娘笑得俏皮,“你父亲可是平南将军沈从兴,母亲可是凌州江家江媛?” 江恒微微皱眉,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但只要去调查,能知道他父亲的的名字并不算难事,但平南将军已经是再之前的事情了,到他记事,他的父亲职位早已变动。 况且他母亲的名字不是一般人能知道,更别说她的家乡。 “的确是如此。” “那便是没错了。”姑娘往江恒的方向走了两步,“不知道沈将军身上可有带着银子,沈将军没带着沈夫人带着也行。” 她这话题转得太突然,江恒和沈清竹一时都没有追上。 “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是宋怡歌,我娘是江铃。” 江铃。 江恒隐约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听过似的。 宋怡歌看江恒的样子便知道他没有想起来,不禁叹了口气。 “表哥,你这样会让我怀疑姨母真的怨我娘怨到提都不愿意提的地步了。” 宋怡歌这一句话打开了江恒模糊的记忆。 他幼年的时候,每到一些特殊的日子,母亲都会抱着他念叨家里人,而那之中便有她的嫡亲妹妹江铃。 江媛嫁给沈从兴不只是沈家人不同意,就连江家人也不允许。江家自知门楣不高配不上沈家,觉得江媛嫁过去也是受罪的。 双方家里人都不同意,奈何江媛和沈从兴感情深厚,江媛为了沈从兴和家里断绝关系,沈从兴为了江媛去皇帝那里求一个赐婚圣旨。 因为江媛和江家断绝了关系,所以成亲后未曾有过来往,江家在朝中和京城中又没有人脉,故而并不知道九年前江恒出事。 其实最开始江家还是打听过的,只是看着江媛过得还算幸福,再加上她始终不曾跟娘家示弱,久而久之江家便不再过问——但其实还是又爱又怨的,不然宋怡歌也不会知道他有这么一个表哥的。 “怡歌见过表哥表嫂。”宋怡歌一边说一边张开手,“与亲表妹的第一次见面,表哥是不是应该表示点什么啊。” 她笑得眉眼弯弯,明明周身上下哪一样都不便宜,还偏偏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先把宋姑娘请进了。” 江恒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个表妹上门,当然了,他们也不能只听宋怡歌一面之词便认了这个表妹,沈清竹只能先让人进来。 “这个不急,还有东西没到呢。”宋怡歌一边说一边向远处看,“要不是师叔写信回来还让我送东西,我都不知道表哥就在这里,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 她说话的功夫,远处拐过来两辆装满货物的马车,那架势堪比当初皇帝的赏赐。 准确来说比那还要壮观。 宋怡歌说了“师叔”,这让沈清竹有了一个想法,只是她的想法还没说出口,便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师姐!” 沈清竹转头看过去,看到了面带喜色的玉书。 宝贝(1.18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小师弟!”宋怡歌喊完才想起不对劲,“我忘了,你现在不是最的小师弟了。” 玉书都出来喊人了,沈清竹的想法也就不用说了。 不过显然玉书只知道宋怡歌师姐的身份,关于表妹这一重,就连卢致风都震惊了。 “这是灵医谷掌门的二弟子宋怡歌,我让人过来送点东西,没想到她跑过来了。”卢致风不走心的介绍,“我怎么不知道你外祖家和沈家是姻亲呢?” “这里面太复杂了,师叔你知道结果就好了。” 江媛与江家断绝关系多年,江铃是外嫁女又走得早,宋家都不大了解这件事,更别说卢致风了。 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当年江恒出事根本没人告诉江家和宋怡歌,她对于江恒的印象就是儿时娘亲说的话以及娘亲遗留下来的信件。 若是卢致风不和沈清竹扯上关系,她可能一直都不知道江恒的事情,这还是她通过比对信件才知道的。 所以宋怡歌抢了本该过来的师兄的名额,还为了不让师兄跟过来给他找了点小麻烦。 如果说随便找上门来的姑娘说是江恒的表妹,他们还要怀疑一下,但灵医谷掌门的亲传弟子就完全没必要骗他们了,说实话,这都有点人家倒贴的意思。 “我不是还有个小师弟吗,怎么没看见他?” “已经叫他过来了,一会你就能看见了。”卢致风回答宋怡歌,然后问她:“东西都拿来了?” “拿来了,师父还给加了点,他老人家说要是不够的话就让师兄再送过来。” “你不说我还忘了,不是让你师兄来吗,你不乖乖等着嫁人,一个人跑过来添什么乱。” 宋怡歌今年都十六了,她早就和大师兄定了亲事,差不多也该操持着成亲了。 “成亲急什么,认亲才重要。”宋怡歌完全不着急,她看向江恒和沈清竹,“表哥表嫂好。” 她叫完忽然觉得不对劲。 江恒是她的表哥,绵亿是她的师弟,但绵亿又是江恒的儿子,这关系辈分…… “既然大老远过来了,便先好好歇几天,然后好好逛一逛京城。” 江恒一时还不大能适应这个表妹,但不管宋怡歌是表妹还是单纯是灵医谷的人,将军府都要好生招待。 “肯定要好好玩一玩的,听说京城有不少好吃的。” 他们这边说这话,绵亿带着果果进来了。 “父亲,母亲,师父,师兄……”绵亿挨个问安,然后看向完全陌生的宋怡歌,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师姐?” “你叫师姐也行,表姑也行。” 绵亿这下子彻底懵了,师姐和表姑完全不是一个辈分,怎么就能放在一起。 沈清竹杆件把宋怡歌的身份介绍了一遍。 “这样,在外面你就叫我表姑,等回去了就叫我师姐。” 绵亿这才点头,规规矩矩的喊了声表姑。 宋怡歌来京城主要是见江恒,她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见见这个从未谋面的表哥。 现在人见到了,东西也送到了,所以接下来的时光就是她放飞自我四处游玩的时候。 沈清竹怕她一个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结果卢致风完全不在乎。 “她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宋怡歌功夫高,又有灵医谷掌门亲传弟子兼未来掌门未婚妻的身份傍身,谁敢动她就是跟整个灵医谷过不去。 这是武力值和身份,再说经济,宋家还是有些银钱的,再加上她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女弟子,掌门自然不会苦了女孩子,更别说她那个未婚夫,几乎是一个铜钱都不留的给她买东西。 某种程度上宋怡歌比沈清竹还不差钱。 “不管她了,玩够了她就回来了。”卢致风把沈清竹叫到院子里,然后拿出一堆小盒子,“姑且都算是防身的宝贝,你带着保险。” 沈清竹看着那一个又一个小盒子,听着卢致风介绍它们,从防毒到杀人防身应有尽有,这些东西都带上她就得跟变魔术似的,一碰就一个机关。 “你们现在的处境我也是知道的,虽然你出行都有人保护,但难保会被人钻空子,带着这些保险一点。”卢致风极其土豪的把那些盒子往沈清竹面前一推,“真出了事你也别心疼东西,这点虽然叫宝贝,但对于灵医谷来说不算是什么,没了再补就是了。” 这话说着太霸气了,不豪到一定程度根本说不出来。 卢致风都说到这地步了,沈清竹也不好拒绝。 她让南胭南脂收了这些东西,又让卢致风诊了脉。 “你这好了不少,适当的补一补也是行的,晚些我给让人给你送过去。” 这方面沈清竹一直听卢致风的,他说如何便如何。 卢致风说让人送过去,但不管是汤药还是补药,无外乎是他本人或是玉书配制,别人过手他都不放心。 不过宋怡歌来了,他又有了苦力。 “怎么我一来师叔你就抓我干活啊。”宋怡歌碎碎念着,然后按着方子准备,她看着卢致风药方里的药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我就随便用了啊。” “用!” 卢致风不心疼那点药材,宋怡歌自小就在灵医谷学医,也不会随便浪费。 严格来说宋怡歌的医术要超过玉书,毕竟有年龄优势,她又一直在灵医谷里很少外出。 所以说不管宋怡歌瞧着再顽皮,医术上这些小事情还是不会出错的。 卢致风让宋怡歌配药,自己则是收拾那点送来的东西,只是还没收拾几样,宋怡歌便跑了过来。 “师叔,你这罗草哪儿来的?”宋怡歌手上拿着些罗草,一边说还一边放在鼻子底下闻着,“师叔你还能被这么歹毒的人骗了?” “什么骗了?”卢致风从宋怡歌手上拿过罗草,轻轻的闻了几下,脸色就变了,“你从那儿拿的?” “就屋里啊,你这方子里要用罗草的嘛。”宋怡歌给他看方子,“之前没用过?” “这方子今日是第一次用。” 这是卢致风准备给沈清竹补身体的方子,之前并没有用过。 他万万想不到,这罗草竟然被人动了手脚,若不是配药的是宋怡歌,在沈清竹身子出问题之前,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药(1.19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先生的意思是这药被人加了料?” 沈清竹看着眼前的药草,她不会医术,连这东西是野草还是药材都分辨不出,自然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 “没错,我检查过了,这里多一半的罗草都被玉寒的汁液泡过了。”卢致风挑出有问题的药草,“正常来说罗草应该用干净的水冲泡掉表面的颜色之后再晾晒保存,但这一部分有些极其细微的玉寒的味道。玉寒是一种药性极强的寒凉草药,用玉寒泡罗草,虽然不至于改变罗草的药性,但玉寒的作用也会被罗草携带。” “如果用了这有问题的药,会有什么结果?” 沈清竹不懂药理,但能让卢致风如此严肃,可想而知绝对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别说是你身子不行,就是寻常健壮的女子,随便吃上几次,这辈子都别想再生养了。” 玉寒有多毒辣学医的人最是清楚,所以宋怡歌在闻到罗草上有玉寒的味道以后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对男子有用处吗?” “用处不大,罗草基本上都是女子用来益气补血的。” “也就是说,这是专门奔着我来的。”沈清竹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我还真是值钱。” “不过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已经有了绵亿,能不能再生的意义并不大。” “如果绵亿再出事了呢?” 沈清竹的话让在一边伺候的南脂想起他们刚回京城的那天在老太太院里发生的事。 “夫人,您的意思是说老太太想把大少爷过继到您名下那件事?” 有绵亿这个嫡长子在,沈清竹便有理由不过继沈绵谨,但如果绵亿出事她还不能生养呢? 刚回沈家那天,江恒为了不纳香玉甘愿受家法。 纳妾都这样,更别说让他休妻另娶了,况且沈清竹和他属于赐婚,不能轻易分开。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过继一个男孩子到沈清竹名下作为嫡子抚养。 当年沈从熠膝下无子,便从旁支过了沈修成,如今江恒有庶子,那么过继的必然是庶子。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那个姨娘干的?”卢致风不知道当初还有这档子事情,“罗草可不便宜,就算她能买得起,她能把手伸到我那里去?” 香玉只是一个妾,这里又不是她的主场,这样的操作对于她来说不容易。 “应该不是她,她的院子那里我都有让人监视着,就连她那院的丫鬟也都有人看着。” 沈清竹不可能放任香玉和沈绵谨在府里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可以养他们,但既然当初哭着求这过来做妾,那就别把自己当个正经人了。 “如果不是她,还有可能是来源有问题。”卢致风从点了点一边的盒子,“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当初让人送过去的。” 因为沈清竹讨厌药味,江恒的身子壮实不能乱补,所以他们得到那些药材补品之类的都会在登记以后送到卢致风那里去。 卢致风不缺药材,但也来者不拒,他不会对沈清竹设防,所以她送过来的东西一般就放在药房里,他什么时候有需要就直接用。 他说这是沈清竹送过去的,也就是说明这是别人送的礼品。 “去查查这是哪家送来的。” 沈清竹吩咐南脂,登记的时候南脂都是在场的,而且沈清竹让人专门做了记号,免得两家送了同样的东西然后混乱不清。 她做事有条理,南脂查起来也不难,不多时她便拿着簿子回来了。 “查到了?” “查到了。”南脂面露难色,但还是把结果说了,“是沈家那边大少爷让人送过来的。” 这个结果让人有些意外,沈修成和他们一向没有矛盾,平时见面还颇为照顾,怎么想也不会做这件事。 而且他没有理由害沈清竹。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等将军回来以后再说。”事关沈家,沈清竹不能随便做决定,“还麻烦先生彻底查一查您那里的药草,之后让再玉书和怡歌去绵亿那里一趟,让他们暗中查一查绵亿的吃食用具。” 罗草已经出事了,谁都不能保证有没有别的问题,更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对绵亿下手。 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让玉书和宋怡歌以陪伴师弟为理由暗中调查,毕竟卢致风身为师父,该是绵亿过去求教而不是卢致风过来。 沈清竹的心思卢致风明白,他回去让玉书和宋怡歌一起清点了药材,果不其然发现还有一味药材也有相似的问题,而查过之后发现也是沈修成送来的。 值得庆幸的是,玉书和宋怡歌两个人里里外外的调查过了,绵亿那里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看来那人还没有开始害绵亿。 …… 绵亿没有事情是好事,但当江恒傍晚回府知道这件事以后,他的脸色颇为复杂。 有人对沈清竹下手,他是又后怕又愤怒,但他想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与沈修成有关系。 “我想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这样做。” 不管是沈清竹能不能生养,还是绵亿和沈绵谨谁做嫡子,沈修成都捞不到什么好处,而且他一向醉情于诗书,厌烦这样的阴谋诡计。 “虽然两种药材都指向大哥,但并不能说一定是大哥做的。如你所说,大哥没有这样的的理由,要么是他在暗中筹划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要么他就是被人利用了。” 沈清竹不可能因为那短暂的相处就排除沈修成,就连江恒第一句都是“想不明白”而不是“不可能是他”,就说明在他心里,沈修成也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虽然说有些“证据确凿”,但也不能排除沈修成被人拿来当枪使。 “后日我沐休,我们回去查一查。” 沈清竹点头同意了江恒的提意,如果不回去看看,他们很难找到线索。 这件事算是戳到了沈清竹的敏感之处,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吃了多少哭药,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求一个孩子,弥补前世她不能做母亲的遗憾。 那幕后之人企图在这方面断了她的念想,然后还很有可能对绵亿下手。 如果他这次成功了,是不是下一次就要害江恒的性命了? 监视(1.19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等到江恒沐休的这一天,他便拿了壶酒,自己一个人回了沈家。 当年没出事之前,江恒和沈修成的关系就不错,偶尔闲下来也会一起喝酒论诗,所以他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难得沐休,不陪着妻儿到外面走一走?” 沈修成很欢迎江恒,特地吩咐厨房做几个小菜。 “清竹店里面有事,绵亿又要跟着他师父背书,就我一个人没人要。” 江恒似是抱怨一番,弄得沈修成无奈的笑。 “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你娶了个有本事的媳妇,是你的福气。”沈清竹的店目前在京城还算是有些名气,沈修成再是不关心这些事情也听说了一些,“我听说绵亿的恩师不是一般人?” “机缘巧合,拜了灵医谷的卢圣手为师。” 这件事情是藏不住的,同时也是给绵亿的保障,毕竟他是灵医谷的弟子,伤害他就等于得罪了灵医谷。 “这是好事,是孩子的造化。” 沈修成说得非常的发自真心,江恒提起卢致风的时候他也没有闪躲心虚之类的。 如果是他在药材上动手脚,那么这就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被人利用了,要么就是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说起来之前乔迁宴的时候大哥送来的药材卢圣手瞧了觉得不错,他还让我问一问是哪里买的。” “药材?”沈修成想了想,“那是你大嫂准备的,我送你的是那几副画。”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甚至还特地叫来妻子钱氏。 “你说送去的药材?”钱氏一愣,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是从家里的药铺买的。” 沈修远官拜二品,乔迁宴送去的哪个不是名贵的东西,她甚至瞧见了一人高的红宝石珊瑚树。 而他们呢,也就是点包得好看的药草和几幅字画, 不是钱氏扣,实在是他们这一房不富裕,沈修成平时字画能换些钱,她的陪嫁铺子生意不好不坏。这些银钱加上每月的分过来的钱财加起来倒是能保证他们富足的生活,但真要拿什么名贵的礼品实在是没有。 江恒并不会在乎礼品的贵贱,尤其是自家兄弟,有心意就够了。 前提是这礼品没有出问题。 但是钱氏的样子实在也不想撒谎,江恒旁敲侧击的问了几次都没发现破绽。 等一顿酒菜结束,江恒回去的时候把结果都说给了沈清竹听。 “我看着实在不像是演戏。” “如果不是,那就得从药铺下手。”沈清竹相信江恒的判断,“我记得现在沈家产业都是二哥在管。” “是这样。” “你还记得之前二哥回来,我有什么发现吗?” 江恒愣了一下,复而想起之前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说得通,只是没有证据。” 如果沈绵谨真的是沈俢荣的儿子,那么下药的人也很有可能会是他。 先用玉寒害沈清竹再无法生养,如果绵亿再出了问题,那么受益的就是沈绵谨。 他们这一辈,谁都知道只有江恒是老太太的血脉,沈俢荣累死累活到最后没准也是为他人做嫁衣,所以他得有两手准备。 要么老太太归天以后家里的产业归他,要么就是到江恒手里。 如果真的给了江恒,那么当沈绵谨成了嫡子的时候,这些东西还是难以逃过沈俢荣的手掌心。 “我们没有证据,那就只能逼出证据。” 毕竟沈绵谨是谁的儿子,有一个人最清楚。 “从今日开始,盯死了香玉,如果真的是他存了这种心思,香玉不可能置身事外。” …… 沈清竹安排专人盯紧香玉,院里院外的,她就算是出恭都有人暗中看守。 这整个将军府都是沈清竹一点一点安排下来的,除非香玉能收买所有人,否则根本逃不过一层又一层的监视。 她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出结果,就又到了玉书的生辰。 去年这个时候在泗水村先是赶上了地动,之后玉书还被张秀害得差点没了命,那个生辰最后也没过成。 那一次沈清竹在院子里答应过玉书,说等到“明年”好好的给他办一次生辰。 如今正好是“明年”,沈清竹说话算话,好好的帮玉书过生辰。 其实说是好好办,但最终也就是一大家子一起吃饭,玉书也不想这样的日子被外人打扰。 为了给玉书办生辰,沈清竹亲自下厨做了不少菜——她如今身份地位不一样了,长久的在厨房待下去不合规矩。 “师弟过生辰这么隆重的吗,那我过生辰的时候表嫂也帮我庆祝好不好?” 宋怡歌颇为羡慕,她师父是个不懂女孩子心思的人,师兄兼未婚夫虽然对她挺好,但这样的节日他的做法总是有些不对劲。 如果沈清竹知道她的心思,大概就知道这是现代所说的“直男”了。 “那你把生辰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庆祝。” 沈清竹还是挺喜欢宋怡歌这个小姑娘的,虽说在这个时代宋怡歌已经不小的,但在现代,她不过是个高中生罢了,平时有些顽皮,但不讨人厌烦。 在这个时代十六岁还有这样的活泼,说明她被保护得极好。 “师姐生辰不是在初夏四月,你能等到吗?” 现在距离四月还有半年多,而且宋怡歌已经订婚,她都十六了,该回去成亲了。 “怎么不能,我在我表哥家里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宋怡歌看向江恒和沈清竹,“表哥表嫂,你们不会赶我走。” 她很少离开灵医谷,所以玩儿得不大愿意回去。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你不怕你未来的夫君跑过来抓你。” 沈清竹笑着都她。 “师兄很疼我的,他来了也不会骂我。” “你就是欺负岐安老实。” 卢致风在旁边说了一句,换来宋怡歌毫不否认的笑。 “说起来玉书已经十四了,也该定亲了。” 宋怡歌算了算玉书的年龄,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师兄定亲了。 说起定亲,玉书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看到的笑脸,想着想着就觉得脸有些烫。 卢致风刚想说这事情不急,毕竟还没有合适的,结果他还没说话,一抬头就看到玉书红着一张脸。 这是有情况? 治腿(1.20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错别字稍后修改) 若说如今谁最了解玉书,那非卢致风莫属了。 玉书这幅模样,就连沈清竹几个人都能看出来有情况,更别说卢致风了。 虽然已经看出来了,但玉书从未说过,卢致风也不能在给他过生辰的饭桌上追问他这样的事。 卢致风按下心里的疑虑,等到众人酒足饭饱各自回房以后,才把玉书叫到面前问他。 不是他一定要抓着这个孩子,只是有张秀这个先例以后,他很难再放心。 “过了今日,你也就十四了,怡歌说得对,你到了定亲的年纪了。”卢致风看着玉书,“以你的身份,就是皇室的公主也能求娶,你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我便替你去提亲。” 玉书的脸立刻就红了,他忍不住想起那个笑脸和那一晚的接触。 但是这些都不能说,他承诺了的。 “这事情应该还不急。” 玉书不好解释,况且卢致风并没有真的好好瞧过那人,就是他说了,他们也不能贸贸然的去见她。 “这么说你就是有瞧上的姑娘了?” “师叔……”玉书的脸更红了,他犹豫再三,才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您别再问了,就算是,也只是我一厢情愿,而且您也瞧不着人家。” 陈凝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就算宁国对女子没那么严苛,但卢致风也没那么容易瞧见她。 况且她还不到十岁,太小了。 玉书这么一说,卢致风大概就有了方向,虽然不知道是哪家的,但应该是位小姐。 “谁说瞧不到的,这眼瞅着要入秋了,过段日子便是秋狩的日子,到时候各位官员及家眷都会前往,这不就看到了。” 其实这样的场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但不管是依靠江恒的身份还是单论灵医谷,卢致风都可以畅通无阻。 这么说话,最终还是在套玉书的话,毕竟能不能去就会缩小范围。 “她家这样,根本不可能去的。” 陈家如今外放做官,京城里的女眷怎么可能会去参加秋狩。 玉书说“她家这样”,便说明这家情况特殊,不可能去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身份地位不够。 卢致风缩小范围,然后在心里圈了几家,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谁,但目前看还是没有问题的。 玉书不愿意说,他就只能自己观察了。 至于之前说的秋狩,即便卢致风心态颇为年轻,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年岁,懒得凑那个热闹去。 他能去却不愿意去,有的人不能去却拼命想去。 柳依依端着托盘,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娇娇弱弱的往屋里走。 “大人,奴婢让人煲了您最喜欢的汤,您尝尝。”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舀了一小碗汤端给赵仇。 赵仇今日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柳依依只知道他去见了那个女人以后便心情放晴。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关心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情,此时此刻她只想抓住机会。 “不错。” 赵仇喝了汤,他抬头看向柳依依,后者便借势软倒在他的怀里。 “大人,奴婢想求您一件事,您答应奴婢好不好。” 柳依依修长的手指轻轻戳着赵仇得胸口,一双极其精致的眼睛水汪汪得看着他。 “好,你说说想要什么。” 赵仇答应的爽快,他是满意柳依依的长相和态度的,不管他在床上做什么,她都能温柔体贴——哪怕被他弄得伤痕累累。 对于这样的女人,赵仇能允许她有些小脾气小任性,前提是他心情好。 柳依依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她才会抓住这个机会。 “奴婢听说过几日大人回去参加秋狩,奴婢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呢,想去开开眼。”柳依依小心得观察赵仇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立刻生气拒绝,才敢继续往下说,“奴婢听说打来的猎物会烤了吃,奴婢还没在外面吃过,所以想求到时候大人带奴婢去见见世面。” “你想去秋狩?” 赵仇看向柳依依,她不过是养在府中的玩意,是没有资格去参加秋狩的。 “奴婢自知轻贱,您就把奴婢当成过去伺候德丫鬟就行,奴婢就是有些嘴馋。” 她只是说想开开眼,然后嘴馋,所以赵仇也只以为她是犯了小性子。 本来去参加秋狩就是会带着随从,他带着丫鬟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 得到赵仇地首肯,柳依依高兴得想蹦。 她一直想看看那个辅国将军夫人到底是不是沈清竹,可是这段时间她才再一次意识到身份的差距。 前世她想找沈清竹,却根本进不去她得公司,到现在,她想见那个人一面说句话都没可能。 那个人是高高在上得二品诰命夫人,她拼了命也只能远远看一眼那人的马车。 那辆马车无比豪华,而且还听说当初皇帝赐下一个更豪华的。 人家坐着豪华马车,而她出门连坐马车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区别让柳依依想要发疯。 她必须亲自去确定这里的沈清竹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清竹。 柳依依琢磨了很多,但实际上距离秋狩还得等一段时间。 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沈清竹就安排卢致风给云升治腿。 云升的腿当年折了没有长好,如今治疗也只能断了再接,当然了,这不能随便断。 短腿接腿都是卢致风亲手操作,后续的调理药方也是他开的方子。 江恒归京这么久,云升几个人都知道了卢致风的身份,能得他亲手诊治,可以说是死而无憾了。 不过该疼还是疼,这个时代没有那么高效的麻醉药,所以还没开始之前云升脸色都有些发白。 “将……将军……” 云升看向一边的江恒,自小一起长大,江恒自然知道他是怕疼了。 虽然心疼云升的伤痛,但他这幅样子江恒看了实在是严肃不起来。 “咬着。”卢致风讲干净的布塞到云升嘴里,“你媳妇和儿子可都在外面等着你,你要是喊出来可就没面子了。” 云升被卢致风说中了心思,干脆一咬牙一闭眼,什么都不管了。 再怕疼也没有当年疼,如今这是将军求来的机会,他不能浪费。 而且他不能让南胭喝果果看到他这么怂的样子啊。 秋狩(1.20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卢致风问诊治病几十年,这种腿伤对他来说是小意思,所以不多时便已经处理好然后开了药方。 云升捂着脸,算是成功的没把自己疼哭了。 这之后就是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佐以卢致风开的药,虽然不能让他完全和没受伤时一样,但平稳的走路是没问题了。 南胭带着果果并云升一家三口再次拜谢了卢致风,后者则是没在意这件事。 给云升治疗完全是看在沈清竹的面子上,毕竟这是江恒的贴身侍从,他带着伤最后还是会影响到沈清竹这里。 南胭送走了卢致风,果果看着云升包得严严实实的腿,红着眼睛问他:“爹,你疼吗?” 刚刚怂得不行并险些被疼哭了的云升把腰一挺,非常笃定的回给果果一句“不疼”。 江恒在旁边差点没忍住拆穿他。 “这段时间你就先把腿养好了,其他不用操心。” 江恒嘱咐云升,虽然是在治腿,但养不好还是会出现问题。 “奴才一定会尽快养好,然后回去伺候将军。”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是大夫说了算。” 怎么用药,什么时候能下地,什么时候能走动,当然是后期玉书检查过后才行。 云升上一次断腿,包扎是自己做的,之后还要无休止的干活,哪怕前一天晚上腿疼得整夜都睡不着,第二天也必须早早的起来。 那种生活简直是地狱。 如今为了治腿断腿,他不但有专门的药,还被许可安心养伤,每日三餐都有专人来送,沈清竹还经常让南胭回来看顾他。 感动一词,已经无法形容云升如今的感受了。 有这样好的主子,他就是搭上这条命都甘愿。 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为了治愈旧伤,歇的时间要更久,秋狩他是赶不上了。 虽然他去了也跟不上江恒的马。 秋狩江恒肯定是要去的,沈清竹作为他的正妻,绵亿作为嫡子都是少不了的。 如同柳依依所说,猎来的猎物大多会当场烤了吃,所以沈清竹特地让人根据她的配方调制好调料。 毕竟烤出来不止自己吃,还会往各家送一些,弄得好吃了自己享受不说,还能借此创造机会。 “秋狩一共三天,这么长时间香玉都没有动静,如果她真的想要做什么,这三天她一定不会放过。” 江恒也同意沈清竹得看法。 “我已经嘱咐过钱木他们注意了,就算真的做什么,也一定能够抓到。” 丫鬟那里有沈清竹安排的一层又一层人,钱木他们还提高了警惕,不怕抓不到证据。 不止如此,在药材出事后,卢致风对于他那里的药物严格把控,绝对不允许再出这样的事。 安排好府中的一切,然后在宋怡歌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沈清竹一家三口便踏上前往围场的路途。 这么好玩儿的事宋怡歌其实是感兴趣的,但她也放不下京城的好吃的,再三衡量,即便不舍得,她也是选择留下。 一来是为了帮他们警惕歹人,二来就是懒得去那里应酬。 …… 从城里跟着队伍到围场再客套性的恭维说话就用了大半天,等这边扎好帐子,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简单用过午饭,下午就要去狩猎了。 会去骑马狩猎的大多数是男人,但也不乏各位小姐,这也多亏了宁国对女性的宽容,让她们不至于被囚禁在高墙之下。 “夫人,您瞧瞧,好多小姐穿的都是咱们店里的衣服。” 南脂颇为兴奋的跟沈清竹说,然而她忘了,这部分属于还未进京的仙衣阁,沈清竹要和陈裕晖分成的。 不过衣服都买了,相关的首饰配饰怎么可能少,所以还是沈清竹挣得比较多。 “只要东西好,自然有人会喜欢。” 沈清竹并不意外,她想压着赵仇,必然需要这样的效果。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边的绵亿,这次秋狩楚王自然不会缺席,但太子也在,而这样的场合,很适合发生一些事情。 虽然不确定太子会不会做什么,但是他们得做好准备,所以这个时候就不要和楚王那边接触,免得让太子或其他人起疑心。 绵亿不明白大人的事情,但他十分听话,沈清竹让他不要找丛睿,他便怪怪的。 丛睿那边虽然只年长绵亿一岁,但他更能感受氛围,所以他会主动不提出找绵亿玩儿。 相比起来绵亿要比丛睿单纯很多,毕竟他是在泗水村长大的。 江恒和沈清竹没指望他将来做官或是继承江恒的衣钵,他们从准备回京——准确说沈清竹在楚王离开之前就有了未来功成身退的心理准备,所以并不需要绵亿懂得多少官场上的事情。 况且他做了卢致风的徒弟,将来是要去灵医谷的。 沈清竹他们有钱,又有个在灵医谷的儿子,等江恒不做官了,他们就找个小地方悠闲此生。 她一边看着绵亿一边忍不住的想了一下未来,清凉的风从帐子外吹进来,带来一种令人不快的视线。 沈清竹抬头看过去,看到帐子外一个丫鬟装扮的漂亮女人。 女人还在看着沈清竹,那种视线让她有一种熟悉感,却一时说不出来是谁。 “那好像是赵家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南脂也看过去,依稀通过衣服辨认身份。 “赵家,赵仇?” 沈清竹对赵字最大的反应就是赵仇,况且能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的赵姓,她也只能想到赵仇。 “是,就是他家的。” 确定是赵家的,沈清竹就有了兴趣,她整理一下坐得褶皱的衣服。 “去把她叫过来。” 南脂领命去叫人,那边柳依依看着南脂过来也不躲,眼睛依旧盯着沈清竹。 或许是因为入骨的怨恨,她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确定了她的身份,而这种怨恨是沈清竹到死都不明白的。 沈清竹欠沈家的,可并不欠沈姗姗母女的。前世那么多年,她给了沈姗姗血液和器官,帮沈姗姗得到名声,甚至还因为沈姗姗失去子宫和做母亲的机会。 她实在想不明白沈姗姗凭什么恨她,但明不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再见到沈姗姗,她的手段不会好看。 昔日沈姗姗拿走的东西,她都要拿回来,包括那段屈辱。 恩怨(1.21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上下打量着柳依依,眼前绝美的女子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柳依依并不回答,她依旧看着沈清竹,她看着眼前人身上做工精致的衣裙和华贵的首饰配饰,再想想自己在赵家的日子。 赵仇给她的不少,但远远比不上沈清竹这身行头。 不止如此,她也就在府里勉强有个人伺候着,但走出来以后就她一个人。反观对面,别说沈清竹的丫鬟了,就连那个小孩子出行都有一个人伺候着。 明明前世她们的差距并没有这么大的。 “我家夫人在问你的话,你到底是哪家的,如此没有规矩?”见柳依依不但不回答,甚至还依然盯着沈清竹看,南脂便出言呵斥,“不管你是哪家的,见了我家夫人合该行礼问安。” 就算是别家的丫鬟,看到诸位在场的各位主子也是应该行礼的。 可柳依依不愿意,她凭什么对着沈清竹行礼? “要我行礼问安,沈清竹,你觉得你配吗?” 柳依依一张嘴,沈清竹便笑了,那种笑是南脂跟了她这么久都未曾看过的。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不是那张脸,明明声音完全不一样,但有些时候只需要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人便能透过皮囊看到深层次的东西。 只需要这么一句话,沈清竹便知道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什么了。 也对,如果都死在那个荒谬的祭台上,那两个人全过来了也是正常的。 可即便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沈清竹还是想笑她的幼稚,都到了这里了,她难道以为她还是沈家大小姐吗。 柳依依毫无规矩的直接呛声,南脂立刻变了脸色。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如此对将军夫人说话!你……” “带少爷去外面吹吹风,帐子里待久了也怪闷的。”沈清竹抬手制止了南脂,“本夫人和这位大胆的奴婢有些话要说。” 沈清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胭脂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屏退掉她们,但还是在行礼过后带着绵亿和果果去了帐子外面。 出去以后还把帐子的帘子放了下去。 一直到帐子内只剩下彼此,沈清竹才低低的笑了。 “你笑什么!”柳依依被笑得发毛,“沈清竹,没想到,我还活着。” “是没想到。”沈清竹收了笑,她看向柳依依,眼神里带着些怜悯,“我没想到这么一年半没见,你越发的愚蠢了。” “你……” “你若是不愚蠢,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沈清竹从旁边的果篮里挑了颗葡萄,然后颇为慵懒的剥开果皮,“你还以为你是沈家大小姐,不管做什么,沈正南都会护着你?” 沈清竹手中的葡萄珠晶莹圆润,这种在现代极其常见的水果,到了这个时代就成了稀罕物。 柳依依看着沈清竹有些咬牙切齿,这些水果赵家自然也是有的,但是她能不能得到,都要看赵仇的脸色。 她是吃惯了更好的东西的,根本不在意这普通的食物。 她在意的不是葡萄,而是地位。 一个她做舔狗才能得到的东西,却是专门洗净了摆在沈清竹面前任其享用。 柳依依不知道的是,这里摆的水果都是皇上让人送来的,跟她祈求来的并不是一个品种。 “你敢直接叫爸的名字,这就是方家小姐养出来的女儿?”柳依依眼中满是怨毒,“真不亏是三……” “沈姗姗,你说你若是惹怒了我,我能不能把你从你的主子那里要过来?”沈清竹把果肉吃掉,然后极其优雅的用布巾擦拭手指,“让我猜猜你值几两银子,三两?还是说五两?” “沈清竹!”柳依依被沈清竹激怒,她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以为你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好了。”沈清竹象征性的鼓掌,“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和你讲一遍,我是如今二品辅国大将军的正妻,是皇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这样的身份,你说够不够打死你?” 沈清竹的话让柳依依脸色一变,她看到沈清竹太激动了,一时之间忘记所处的的背景。 她忘了,沈清竹如今已经是她仰着头也未必能看到的人了。 帐子里隐隐约约有声音传出来,但现场人来人往的各种声音,如果不去注意,即便是就在附近的胭脂两人也听不清。 “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就应该把她打出去。” 南脂看着自家帐子,撇撇嘴。 “我瞧着那样子,夫人是认识那个丫鬟。”南胭轻轻安抚妹妹,“既然夫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一定是有夫人的理由和苦衷。” “我自然是懂得,但也轮不到一个丫鬟对夫人不敬,夫人在京城本来就艰难,这要是传出去,不就让别人以为人人都可以欺负夫人吗。” “什么欺负夫人?”一道男声突然在几人身后响起,“有人欺负夫人?” 胭脂两人回头,然后赶紧行礼。 “见过将军。” 江恒一身骑装,他后面不远处是带着猎物牵着马的姜正阳。 “父亲。”绵亿也看到江恒,他扑过来抱住江恒“有人欺负母亲。” 江恒刚刚就隐隐约约听到了,虽然他很难找出真的能欺负到沈清竹的人,但也不代表在场的人不会为难她。 他摸了摸绵亿的头,然后径直奔着帐子里去。 他看顾不到的地方也就罢了,如今他就在这里,怎么能让人欺负沈清竹。 江恒几步到了帐子外,然后伸手掀开帘子,正听到里面一道尖利的女声。 “就凭你一个被无数人搞过的破烂?” 这是柳依依能够抓到的为数不多的沈清竹的把柄,即便脑子知道她们的身份已经有了云泥之别,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激动地嗓音都变了,然后就是一只手从她后面掐中她的脖颈。 那是一只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的手,她甚至隐约能听到自己颈椎发出声响。 “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诋毁谩骂本将军的妻子?” 江恒的声音冰冷,那种冷仿佛一把刀刺入身体,让柳依依忍不住发抖。 求情(1.21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关于过去清白的问题,江恒一直很注意不在沈清竹面前提起,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受伤。 沈清竹比任何人都骄傲,也无比的坚强,但这不代表过去不是她的伤口。 江恒无法想象她在被人玷污后,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要如何坚持三天。 没有食物,没有人烟,夜晚冷了也无法抵御寒冷。 她不知道何时能够等来一个人,或许到最后人们发现的只是她的尸体。 幸好的是,天不亡她。 过去的那段岁月,沈清竹说得轻描淡写,但却是刻在江恒心里的禁忌,没有人能因为这种事情攻击她。 她是干净的,一直都是。 江恒掐着柳依依的后脖颈,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刚刚的谩骂。 他手上不自觉的用力,这双上战杀敌的手有多大力气?至少人的颈椎是承受不住的。 柳依依用力扣着江恒的手,她瞪大眼睛看着沈清竹,似乎是在求救。 沈清竹就用那么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柳依依,虽然就这么让柳依依死去太便宜她了,但好歹是亲眼看着她死。 沈清竹怎么可能救沈姗姗,她恨不得亲手挖掉沈姗姗的内脏,让沈姗姗尝尝昔日她受过的耻辱。 但是显然并不行啊。 柳依依拼命挣扎,一块令牌自她腰间掉落,江恒低头去看,手上的力道便松了。 他把柳依依重重的扔到地上,捡起令牌,面色不大好看。 “是什么?” 能让盛怒中的江恒突然收手,可想而知这块令牌的意义。 “她是赵仇的人。” 就算柳依依只是个奴婢,他们也不能随便打杀了,刚刚也是气急才下了杀手。 “赵仇……”沈清竹笑了,“还真是都赶到一起了。” 沈清竹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柳依依,她起身走过来,然后缓缓蹲下身。 “沈姗姗,究竟谁才是三儿的女儿,究竟是谁爬上了别人未婚夫的床,你如今要在我面前装傻吗?” 沈清竹用力的捏住柳依依的下巴,以至于指甲都掐在了肉里。 她如此一句话,江恒便想到了柳依依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个人沈清竹才会失去肾脏,也是这个人害她被玷污还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同样是因为她,沈清竹才品尝了什么叫死亡的滋味。 知道眼前人就是沈姗姗,江恒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千刀万剐都不管用。 “就算是赵仇的人,也不是完全不能动。”江恒勉强压下去的怒火再起来,“这种人……” “沈将军。”江恒的话被帐子外一道尖利的声音打断,“听闻本官的婢女被尊夫人请来,如今天色不早,本官来接人。” 这声音太过尖利刺耳,江恒着实是厌恶至极。 但是柳依依却燃起了希望。 “大人……大人救命!” 她之前被掐的是后脖颈,声带并没有太过受损,所以此时还能喊叫出来。 外面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赵仇。 沈清竹是真的想笑,这是什么运气,赵仇和沈姗姗竟然捆在了一起。 她与他们的仇,似乎是不死不休了。 赵仇找上门,江恒便把帘子掀开,外面的南脂和南胭便上前讲帘子打开固定好。 地上的柳依依仿佛看到了光。 赵仇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对柳依依提供帮助。 “不知我这丫鬟是做了什么,竟然成了这幅样子。” 这样的话赵仇也是笑着说出来的,他的笑再搭配上声音,莫名的让人觉得恶心。 这是沈清竹第一次和赵仇近距离接触,他不愧是个太监,不管是说话语调还是举手投足都与常人不同。 “赵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婢女,如今处处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她公然对诰命夫人不敬,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大人应该知道后果。” 江恒对赵仇语气没多好,一来是如今正在气头上,二来就是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那层虚假的面具了。 但使是聪明人,都知道九年前的事情与赵仇有关。 “如此说来的确是这贱婢的错,还望沈将军高抬贵手,本官回去必然会好好教训她。” 赵仇并不似被吓到的样子,但他还是顺着江恒的话,毕竟柳依依废了不少银子,在他还没腻歪之前,还是不要扔得好。 他说好好教训,柳依依忍不住抖了两下。 “这贱婢让沈夫人受惊了,稍后本官便让人送来几只猎物赔罪。” 赵仇这样说,江恒和沈清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让他把柳依依领回去。 柳依依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沈清竹的眼睛里满是怨毒,她咬牙切齿的,却最终只敢低着头跟着赵仇回去。 回去自然是回赵仇的帐子。 柳依依低着头进了帐子,她还来不及说话,便被赵仇扇了一巴掌,那一掌力道不小,有一瞬间她甚至是听不到的。 “没脑子的东西,谁准你去沈修远的帐子,谁给你的胆子去冒犯沈修远的媳妇!” 赵仇现在还没摸清楚江恒的底,怎么能打草惊蛇。 柳依依捂着脸,被打了也不敢说什么。 赵仇又不是第一次拿她撒气,在打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他都是知道的。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在帐子里面响起,柳依依躺在地上,在心里咒骂沈清竹。 当然了,她的咒骂没有任何意义,沈清竹并不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她正安抚江恒。 “好了,不气了,多大的事。”沈清竹剥了个葡萄喂给江恒,“只要我们赢了,这一切都不成问题,时间问题罢了。” “我不是气。”江恒叹了一口气,“我是心疼你,那个人……” 他用布巾给沈清竹细致的擦拭手指,然后给她剥水果吃。 “没错,是我以前那个姐姐,沈姗姗。”沈清竹说完才反应过来,“弄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她现在叫什么。” “应该是柳依依。”江恒猜测,“我之前听人说了,赵仇在一年半以前买了一个花娘进府,貌似天仙,赵仇宝贝得很。” 能够让赵仇特地来求情接回的,必然不是普通的丫鬟。 “怪不得她这么激动,以前她可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如今竟然变成了个妓。”沈清竹忍不住笑了,“妓也就算了,她还看着我如今富贵,估计都想扒我的皮抽我的筋了。” 买个花娘回去意味着什么根本不用说,就算赵仇已经是个阉人了,他也有折腾柳依依的方法。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她。” 江恒如此说道。 “不,我要亲自动手,她欠我的,我要全部拿回来。” 兔子(1.22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柳依依被赵仇领回去会有什么结果沈清竹根本不关心,赵仇不是傻子,就算柳依依把前世的事情说给他听,他也不可能做这种无谓的挑衅。 十有八九是她自作主张。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清竹算是这世上最了解沈姗姗的人,毕竟前世她们纠葛了二十几年。 沈姗姗是被沈正南宠坏的孩子,即便死之前她已经近三十岁了但因为沈家的权势,她并没有受过多少社会的打击。 沈姗姗的脑子很简单,她只想要享受生活,沈正南没让她受过委屈,所以她才会因为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憎恨沈清竹。 沈姗姗难得算计成功的就是前世侮辱沈清竹那次,但她也就是抓了沈清竹落单时防备不足的空子,强行把人绑走。 她成功的绑走了人,可完全没有善后的脑子和手段。 她没想过,如果沈清竹的尸体被发现,她要怎么掩盖她那根本不需要如何调查就知道的行动。 如果沈清竹没死,她活着回来的话,沈姗姗那点本事根本挡不住她的报复。 沈姗姗的倚仗就是有一个爱她到没底线的父亲和一个在哄男人方面极其有手腕的母亲。 在她把事情告诉母亲之后,那个极其有手段的女人就在沈正南面前哭诉,这才让他先沈清竹一步出手。 沈清竹好不容易苦等三天死里逃生,迎面而来的就是让她无法休息和就诊的事务和被沈正南销毁得差不多的证据。 直到她感染入院做了手术,沈正南还为了沈姗姗拿出人命债,他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不不让沈清竹出手。 这一切沈姗姗几乎是不知道的,她还以为她的手段有多高明,能够将沈清竹算计得没有反击之力。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没有人将她当成宝贝,更不会有人为了她筹谋的时代,她已经一文不值。 …… 江恒和姜正阳打回来的猎物不少,沈清竹和江恒说话的功夫,姜正阳已经把一些小型的猎物进行基本了处理。 因为处理过程太过血腥,各家的仆人都是避开人的。 可再怎么避开也远不了多少。 姜正阳刚弄完一只兔子,然后抓起身边那只还能蹦跶的白兔。 这兔子的伤算是擦伤,血流了不少但还能活动。 江恒打猎多年有经验,知道这样的伤就算放回去也难以躲避天敌活下去,他就让姜正阳捉了过来。 姜正阳掐着兔子耳朵,还没做什么,就听到身后有声音。 他回头,正好看到绵亿。 昔日双黄死去时绵亿哭得差点背过气的样子浮现在姜正阳脑海中,他慌忙去挡,但是地上的血和死去的猎物实在不少,他又只有一只手,根本挡不住什么。 “少爷……” 姜正阳想,如果绵亿被吓哭了他要怎么样,要如何跟将军和夫人交代。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绵亿完全没有事情,反倒是果果被吓到了。 “你去找你娘,这里没问题。” 绵亿看出果果害怕,便催果果去找南胭。 “奴才……奴才没事……少爷还在这里,奴才怎么能走呢。” 果果腿都有些软了,之前双黄的时候因为太过气愤,根本顾不上因为血腥害怕。 但现在不一样啊,这可是直接的惊吓啊。 “是我让你回去的,你就去,母亲不会怪你的。” 绵亿轻轻推了推脸都白了的果果,后者才三步一回头的回去了。 另一边的姜正阳看着绵亿脸色都不变的样子,抓着兔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好像还能活。” 绵亿蹲在姜正阳身边,看着他手里的兔子。 “啊?”姜正阳有一瞬间都傻了,“应该。” 才六岁的小少爷能这么冷静的看着满地的血和死去的猎物? 前段时间可是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啊。 其实姜正阳误会了,绵亿之所在双黄死的时候反应那么大,并不是因为血腥,而是因为双黄的惨死。 他在泗水村长大,沈清竹没来之前宋莲花根本不知道护着他,江恒一个人再是注意,难免会让他看到宰杀猎物的时候。 最初也是吓哭了的,可时间长了,慢慢也就不怕了。 更别说江恒和宋莲花都是不怎么会带孩子的,之前沈清竹就无数次吐槽过。例如让孩子小小年纪就清楚的知道什么是死亡,解释还那么直接。 绵亿其实不那么怕血,又经历过之前泗水村的厮杀,到现在他虽然年龄小,但只要死的不是他重视的存在,他就能脸色都不变。 这还只是沈清竹和江恒知道的,他们不知道的是,卢致风带绵亿在回春堂坐诊的时候都看到过什么。 某种程度上,绵亿也算是残暴生长。 “他应该还能活。”绵亿看着那只依旧能挣扎的兔子,伸出双手,“我想试试。” 姜正阳反应过来,他觉得绵亿是舍不得兔子被杀才这样说,虽然这也无法解释为什么绵亿看到尸体脸色不变。 “少爷想要的话一会奴才给它上好药再给您送过去,您先回去等一等,这里太乱了,别蹭到您身上。” 绵亿听到他这么说,也往后让了让,这完全是因为昔日在泗水村沈清竹抱怨过沾血的布太不好洗。 “我这里有药,我给它包扎。”绵亿拍了拍自己的小包包,“师父给我的,他说我不要用人练手,所以我给它治,治好了就养着,治不好再吃掉。” 绵亿就这么一脸平静的说“治不好再吃掉”,瞬间打碎了姜正阳刚刚姜“小少爷发善心”的想法。 他木着一张脸帮绵亿把这只受了伤的兔子送到回去,正好撞上了找绵亿的南脂。 “你……这是……” 南脂看着姜正阳一脸“这世间太玄幻了”的表情,再看看那只兔子。 “我只是觉得‘虎父无犬子’这句话相当有道理。”姜正阳回了南脂一句,然后把兔子交给他,“这是少爷要的,你拿回去。” “可是……这还都是血。”南脂接过来,然后看着白毛上的红色,“这血还没止住啊。” “没事,这是少爷要的,少爷说死了再吃掉。” “你说什么?” 南脂看看姜正阳,再看看绵亿,她似乎没听清楚,她家少爷才六岁啊。 落差(1.22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南脂看着绵亿并不算熟练的手法,感叹他是真的不怕。 “这孩子真不愧是你儿子,某种程度上够虎。” 沈清竹给江恒竖大拇指。 曾经丛睿因为目睹杀人惊吓失声,等到了绵亿就是做了几场噩梦就能生龙活虎。 从沈清竹穿越过来后发生的这么多事情,若一般的孩子,怕是根本受不了。 绵亿看上去瘦瘦弱弱,有时候还有点胆小,但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却坚强到令人意外。 “虎?”江恒不大懂,“这是在夸我吗。” “对,就是在夸你。” 沈清竹笑着回答江恒,严格来说这的确在夸人。 他们说话的功夫,绵亿用他那不熟练到极致的手法给兔子止血上药,亏了这也算是野兔,生命力顽强。 南脂去远处随便拔了些草喂给兔子,姜正阳等处理完猎物顺便给兔子弄了个简易笼子。 “这能不能行啊。”南脂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笼子,“我总觉得兔子一脚就能踹开。” “不至于,留了那么多血,应该都蔫儿。” 姜正阳看着正在吃草的兔子,觉得他做的笼子虽然丑了点,但应该够结实。 姜正阳都这样说了,南脂也不好再质疑,况且猎物处理完了,也该准备晚饭了。 打猎回来必然少不了烤肉,而这些活自然是下人去操持。 烤肉的调料和基本做法沈清竹都提前教给过厨房的人,她本身也没有太高的厨艺,也就是能让食物比这个时代本身的做法更好吃一些。 “好香啊。” 烤肉的味道本来就有冲击性,这个时代又不是现代的烤炉,明火带来的烟会将烤肉的香味送得更远。 别说南脂离着这么近,就是远处几个帐子都能闻到。 皇帝吃着内侍端上来的烤肉和饭菜,总觉得不那么顺心。 其实这些并不差,毕竟御厨的手艺不知道比沈清竹好了多少倍,她也就是占了个巧字。 即便历史不同,但沈清竹的做法和想法都是现代的,再加上她在皇帝心中还有极特殊的地位,重重加持下,自然会觉得与众不同。 “行了。”皇帝抬手停住身边人的布菜,“不吃了,朕出去走走。” 皇帝起身,必然有一众宫人跟着,他回头看着这一堆人,觉得要是这么过去,必然会极其引人注目。 “除了曹有德,你们都不用跟着了。” 皇帝下令,自然没人敢不从,所以他能顺利的带着曹公公一人离开。 离开是顺利了,但皇帝所在的帐子和江恒离着并不算近,毕竟他官位再高也只有二品,上面还有各种皇亲国戚和一品大臣。 皇帝出行,就算只跟着一个曹公公,那也是极其惹眼的,不管路过哪家的帐子,都要过来行礼说话。 皇帝被他们拜得有些烦,但也不能因此发脾气或处罚了谁。 “父皇今日的兴致还真是不错。” 太子看着皇帝渐远的身影,颇为温和的对身边的楚王和勤王感叹。 他一向是平易近人的温和样子,至于内在,即便在场的人知道,也不能揭穿。 “父皇自打病好了以后身子骨便极好,如今再有个好兴致,难道不是好事吗?” 楚王也是温润公子的样子,他故意这样说,自然是因为南蜀梓的事情。 皇帝中毒的事情少有人知,在场的几位也只有太子和楚王知道,但不管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皇帝的寿数。 解毒以后,皇帝一直展现出一种极其健康的样子,这让众人都以为他身子骨没有问题,之前的病或毒对他没有影响。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不管是亲自诊治的卢致风还是制药的小师妹,都知道这人没有几年的命了——这还是在精心养着的情况下。 但他是一国之君,他身边有对他下毒的妻子和儿子,朝中还有他都难以随便拔除的赵仇,这让他如何精心修养? 不过这些赵仇暂时还没有告诉太子,而江恒也没有告诉陈裕晖和楚王。 前者目的不明,后者是皇帝的命令。 如同沈清竹所说,江恒本质上还是保皇党,但他们只是提前选择了下一任要保的皇帝。他们要算的账是太子和赵仇的,除此之外,最先保证的是如今皇帝的命令和性命。 而这一点,不管是楚王还是皇帝都明白,本质上他们彼此之间都有共同的目的,所以目前的各自联盟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此时此刻联盟什么的并不重要,皇帝好不容易晃悠到沈清竹这边,远远的就闻到了香味。 “这味道一准是沈将军那边的。” 皇帝心情不错的跟曹公公说,后者便笑着应和。 果不其然,离着越近味道越浓,等几乎能看到了帐子时,江恒和沈清竹已经绵亿出来行礼了。 谁家都有人专门在外面看着,免得怠慢到哪位贵人。 “都起来。”皇帝抬手让他们起身,“朕出来透透气,走到这里闻到香味,便过来凑凑热闹,修远可别嫌弃朕。” “臣怎会嫌弃皇上,这是臣的荣幸。”江恒往旁边让了让,给皇帝让出一条路,“皇上,请。” 皇帝自然是要去的,从安排的人通知皇帝过来的那时起,沈清竹就怀疑他是专程过来“蹭饭”的。 事实证明,他就是。 皇帝坐在首位,江恒陪在次席,绵亿也规规矩矩的坐在底下。 沈清竹刚刚说去外面看看,所以并不在帐子里。 这和在泗水村时的氛围完全不一样,皇帝坐在那里看着底下的一家人,有那么一瞬间是有些失落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君臣有别,这里不是泗水村那种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在京城的每一步路都要谨慎。 在京城,他可以赏下无数宝贝,也可以帮他们解围,却再也不能像是在泗水村一样的亲近了。 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始享用端上来的肉菜,然后他才发现,即便到了这里,吃到的也是将军府带来的厨子的手艺。 在失落之后,他又有些失重似的感觉,这种感觉形成一种落差感,让他越发的怀念那短暂而又特殊的日子。 哪怕吃住都远不及现在。 这肉味道不错,却不是他想要的。 皇帝放下筷子,刚准备说话,便在浓烈的烤肉香气里闻到有些熟悉的味道。 南脂和南胭用托盘端着面汤和小菜进来。 “夫人说肉食难免油腻,搭配一些清淡的汤和菜,能解一解腻。” 那是一碗看上去颇为清淡的汤面,让皇帝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月下之夜。 他抬头,正看见沈清竹从外面进来。 他看到了她的笑容,看到了她挺直的背。 已经有些暗的光线下,她还是有些像慧云,但又不那么像了。 她不是慧云,皇皇帝都清楚的记得。 像与不像,此时此刻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偷听(1.23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皇帝吃饱喝足,又与江恒和沈清竹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十分满意的回到他的帐子,那副模样,让沈清竹觉得接下来两天他依旧会以各种理由跑过来蹭饭吃。 不过,这在别人看来可是求不来的荣誉,而得到这种荣耀的他们,必然要接待更多到访帐子的客人。 大人们彼此客套,说的大多都是一些官面上的没营养的话,绵亿在一边也听不懂,沈清竹便让他去外面玩。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外面点着火把,不说亮如白昼,但也暗不到哪儿去。 况且即便是晚上,外面也算是人来人往的看着,只要绵亿不随便跑远了就不会有问题。 他一向不会不打招呼就乱跑的。 得了沈清竹的令,绵亿便提着小兔子去外面玩儿。 那兔子不愧是野兔子,之前流了那么多血,现在一上药又跟没事兔似的。 绵亿用草逗兔子,它也来者不拒,胃口极佳的把草都吃光了。 “奴才再去拔点草。” 果果看兔子没吃的了,而绵亿显然是还想逗兔子玩,便主动去拔草。 他们这次秋狩来的是围场,主子们扎帐子的地方必然是已经清理过的,所以想要找草就要走得远一些。 帐子外面的确有火把,但火把的照明有限,再远一点便暗下来了,更别说远处的草丛。 果果去拔草,绵亿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那边实在太黑了,估计藏了人都不知道。 “没想到果果胆子这么大。” 绵亿看着被关在勉强叫笼子里面的兔子,然后眼看着它腿一蹬,就把笼子蹬开了。 这一现象让绵亿有点傻眼,要知道他以前的东西大多是江恒做的,江恒手艺好,质量有保证,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东西是丑了点,但也不至于一蹬就蹬开。 其实也可以理解,姜正阳不是干这门手艺的,况且他只有一只手,能够做出笼子就不错了。 至于质量,那就不能保证了。 这质量不过关的笼子里关的是野兔,如今笼子开了,它便立刻逃走。 绵亿才愣神片刻,兔子就跑出去了一大段距离,他下意识的扑过去,却最终扑了一空。 兔子身上有伤,即便得到治疗,也始终都不能跑得很快,但它是野生动物,哪怕受伤也不是绵亿这样的小孩子随便就能追上的。 绵亿其实是记得离开时要和沈清竹说一声的,但他下意识去追兔子,等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了。 今天是几乎没有月光的日子,绵亿被黑暗吓得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他胡乱的向身边摸去,摸到的粗糙的树干。 他记得树离着帐子很远很远,远到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周围太黑,他不知道回去的路,也没找到兔子。 绵亿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他的确算是胆大的孩子,但这不等于他能再这样陌生又漆黑的环境下还能无所畏惧。 “爹……娘……” 绵亿小声念着,他靠着一颗粗壮的树干,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这种声音在环境的衬托下更显得恐怖。 小孩子有时候直觉很准,他想不到这声音为什么不对劲,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可怕。 事实上这的确不正常,哪怕绵亿跑远了就立刻有人来找,那么找过来的人,必然是要带着火把喊他的名字。 显然这些人不是,他们连火把都不打,还说些绵亿听不懂的话。 那些话绵亿的确听不懂,但他记忆力不错,拼命去记还是能记住一些的。 “都已经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等到换岗就能动手。” “令牌呢?” “都发下去了,也都带上了” “好,殿下有新命令。” 接下来的声音就小了不少,绵亿只能隐约听到什么“楚王”“逃跑”之类的词语。 为了听清楚他们说的话,绵亿微微往那边偏了偏身子,却不想一手按到了地上的小石子,然后他的身子猛的向一边倒去。 “什么人?” 黑暗中突然传来声音,说话的人在问话的同时手里的刀便甩了出去,稳稳的扎在了目标上。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男人上前把刀收回。 “原来是一只兔子。” 那柄刀将兔子插了个对穿,鲜血顺着刀往下流,兔子的腿还痉挛似的蹬着。 “好了,记住殿下说的话,按计划行事。” 那人把兔子扔在一边,然后嘱咐其他几个人。 之后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绵亿躺在地上,两只手死死的捂住嘴,眼睛里全是恐惧。 他不敢出声,即便那些人已经离开,他还是不敢动,也怕得动不了。 但是留在这里更可怕更危险啊。 绵亿扶着树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走才能回去,只能一边哭一边下意识的往前跑。 他没跑多远,便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绊倒,等他红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东西可以活动。 绵亿颤巍巍的伸手试探,摸到一个冰凉的铁块。 …… 沈清竹送走最后一波人,单后悄悄松了口气,这一天虽然没多少活动量,但也累得可以。 她看看时间,觉得该让绵亿休息了,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迎接她的竟然是哭红了一双眼的果果。 “夫人,少爷不见了。”果果一边说一边哭,他手里还攥着不少野草,“少爷喂兔子,奴才就去拔草,可是等奴才回来,少爷和兔子就都不见了。” 沈清竹脑袋嗡了一下,然后便让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吩咐带来的人去悄悄的找孩子。 “让他们去各处照照,我去外面看看,暂时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江恒也还算是冷静,他提了剑往黑暗的地方找去,沈清竹只能留下来坐镇。 绵亿只是一个二品将军的孩子,且不说目前还不确定他是在别的地方玩儿还是真的跑丢了,就算是真的丢了,他们也得在不引起骚乱之前自己把孩子找回来。 哪怕是皇上对他们再偏爱,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让原本保护各位皇族的御林军去找人。 沈清竹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江恒他们能尽快找到孩子。 刺杀(1.23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绵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那个铁块,他刚刚似乎扭到了脚,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脚腕上的疼痛,周遭的黑暗,还有刚刚听到的对话,不管哪一样都不是小孩子能忍受的,更别说迭加起来。 “爹……娘……我害怕,你们在哪儿啊……” 绵亿抽抽搭搭的,想哭却不敢用力的哭,他怕坏人还没有走远,会听到他的哭声。 微乎及微的月光下,绵亿把自己团成一小团,周围的黑暗似乎能变成猛兽一般,随时把他吃掉。 “爹……” 绵亿吸了吸鼻子,然后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绵亿……沈绵亿!” 那声音不是很近,但即便隔着这么远,绵亿也能听出来是谁。 “爹!我在这里,爹!” 绵亿终于有勇气了,他冲着那声音一边喊一边哭。 那边的江恒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声音,一颗心这才算放下来一半。 他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绵亿身边,然后把坐在地上的孩子抱在怀里检查有没有受伤。 绵亿一下子哭得厉害起来,他哭成这样江恒也不好数落他,只能给他正了了脚伤,然后一边抱着他往回走一边安慰。 等到能够看到火光了,绵亿才渐渐止了哭声,他一手攥着江恒的衣裳啜泣,一手还拿着那个铁块。 这个时候沈清竹这边已经悄悄的找了一圈无果,她刚要想别的方法,一扭头就看到江恒抱着孩子回来了。 孩子既然回来了,那也就不用找了,但是找到孩子的是江恒,那也就说明绵亿跑得有多危险。 “绵亿,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乱跑,如果想去哪里,一定要告诉大人。” 沈清竹一边给绵亿擦脸一边教育他,后者低着头认错。 “母亲,孩儿错了,孩儿以后一定不会乱跑。” “那么告诉我,你刚刚是去做什么了?” “兔子跑了,我就想抓回来,结果一下子就跑到不认识的地方去了。” 绵亿红着眼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你要学会叫人,而不是低着头只知道往前跑,知道吗?” 沈清竹知道他仍然不习惯被使唤下人,毕竟他一直在泗水村长大,没真正被伺候过。 绵亿和她不一样,沈清竹在现代就是有佣人伺候的,虽然阶级层次不一样,但是她早就习惯了有事情去吩咐佣人。 但绵亿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瞬间的想法是自己去做,况且他在村子里就习惯了往外跑,一时难适应也是正常。 习惯问题只能靠时间来改变。 孩子已经认错,说太多也是无用功,沈清竹便一边安慰他一边给他擦手换衣服。 擦手的时候,她才发现孩子手艺一直攥着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沈清竹拿过来,发现是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修远,你看看。” 沈清竹把令牌递给江恒,后者接过来,然后变了脸色。 他这个样子,沈清竹大概也猜出了,毕竟宁国还有几个楚能代表身份? “绵亿,这个牌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捡到的。”绵亿看着令牌,“有几个人在说话,后来他们走了,我就被它绊了。” 说话? 这么晚了,正常人会跑到那种地方去说话? “我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安排好了’‘等换岗动手’。”绵亿努力回忆自己记住的片段,“还说了‘令牌’以及‘楚王’和‘逃跑’什么的。” 这些都是只言片语,就算连起来绵亿都未必理解,可沈清竹和江恒不是小孩子。 哪怕只是些片段,他们都意识到不对劲。 换岗动手,动什么手?现场这些人哪个出问题了都不是小事,更别说皇帝也在这里。 还有令牌,这令牌代表的是楚王,如果楚王准备对谁动手,他会傻到让底下的人都带好了令牌? 但是逃跑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事情必须要跟王爷说一声。”沈清竹压低了声音,“只是这里人多眼杂的,不好碰面。” “这不用担心,我和王爷有特殊的暗号。”江恒拿着令牌,“现在已经不早了,得尽快去。” 沈清竹也认同这点,她看着江恒离开,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暗号,但这里太不保险,还是不要提起的好,免得天晚了隔墙有耳。 江恒去找楚王,沈清竹就哄着绵亿睡觉,等到孩子都睡着了,江恒才回来。 “怎么样?” “王爷已经让人去搜了,这次太过被动,其余的只能见招拆招。” 他们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也知道多半要陷害楚王,但那些人在哪里要袭击谁没人知道。 虽然他们都知道,目标十有八九就是皇帝。 …… 因为提到了换岗动手,所以沈清竹和江恒都不敢真是睡过去,所以外面一乱他们就醒了。 外面一片嘈杂,火光闪烁,刀剑碰撞的声音混杂在叫喊声中。 江恒立刻拿起身边的剑,直接就冲了出去,沈清竹则是批了件衣服警惕起来。 即便这边有姜正阳保护,也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对他们母子下手。 沈清竹身上带了不少东西,平时睡觉的时候,因为江恒在身边,所以这些东西她都是要卸掉的,今日却是一件不落的在她身上。 这次秋狩,他们本来就是有防备的,毕竟这么绝佳的机会,不动手都对不起现在的局势了。 同样警惕的是早有准备的楚王,围场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他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布防或是大范围搜人。 因为他们心照不宣的认同了那人的目标十有八九是皇帝,所以他在皇帝的帐子外留了人保护。 可不管怎么留人,都要防备御林军,不然若是被误会了,反倒是给对方送助力。 因为没能顺利找到人,所以楚王一直没睡,在外面乱起来以后也立刻握住了身边的剑。 夏梓容也是醒着的,她陪着楚王听外面的动静,前后轻轻握住他的手。 “不管王爷您怎样做,妾都站在您这边,但还请您保重身子。” 事情每有防住,后续的解决方法无外乎那几种,夏梓容不傻,楚王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 楚王看着她,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便拿着剑离开了帐子。 受伤(1.24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这是一场有备而来的刺杀,等楚王提着剑冲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他看到了江恒。 江恒也看到了楚王,他对着楚王点了点头,然后一剑刺死了一个刺客。 为了应对这件事,他们定下了几个计划,根据事情的发展方向做应对。 现在刺客已经出现,他们也确定幕后之人是想要陷害楚王,想要完全洗脱嫌疑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减少皇帝的怀疑。 这是很老套的手段,但百试不爽,刺客出现,在场的众多武将和御林军不可能坐视不理,也就是说刺客一定要有伤亡和逃跑。 伤亡的刺客身上有楚王的令牌,逃跑的往楚王那边一扎,这就够楚王吃一壶的了,更别说被抓住的刺客再来一手“招供自杀”,到时候他根本无法洗脱嫌疑。 要死的刺客他们不能护着,也根本护不住,为今之计只能让楚王尽力去护驾,若是再受些伤,还能得一波皇帝的心疼。 至于刺客,江恒只能让他们一个也活不下去,毕竟死人是没办法说话做事的,到时候是非黑白还是能洗一洗的。 这些人能被派来做这样的事,那必是抱了赴死的心,江恒根本不指望能抓住哪一个去审问,因为几乎不可能有结果,与其冒险让他们破一盆脏水,倒不如干脆就不让他们张嘴。 因为早就有了计划,所以江恒暗中为楚王清出一条路,让他可以顺利抵达皇帝身边。 皇帝的帐子,帝后穿着寝衣,皇后身上胡乱披了件外衣,她和皇帝被御林军保护着,目前没有受伤。 楚王冲进来,直奔皇帝。 “父皇,您没事?” “朕没事。”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衣服都没穿好便过来的儿子,心里还是有暖意的,他活了这几十年,并不怕一场刺杀,他珍重的是儿子的心思。 皇帝余光看了一眼身边女人,她眼里带着慌张和恐惧,好似真的害怕这场刺杀一般——这样看上去也是正常的,但前提是这个人不是他的皇后才行。 这是他的枕边人,即便他没爱过,但他们也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他多少还是了解的。 她不是后宫那些普通的女人,看见一点血就吓得哭闹,他的皇后,根本不可能因为一场刺杀就有如此大的反应,除非她故意这样表现的。 皇帝已经有了怀疑,毕竟前有南蜀梓,他无法再相信这个女人和太子,也因此在情感上更加偏向想办法为他解毒的楚王。 楚王一剑斩杀了一名刺客,这么闹一通,还活着的刺客已经不多了。 他和江恒的商量的是他要为保护皇帝受一些伤,看上去严重一些但不危及性命便行。 想要在皇帝面前不露破绽的受伤并不是容易事,楚王护在皇帝面前,眼睛扫着还活着的刺客,然后与一个越过御林军的刺客交手。 剑锋相交,楚王不着痕迹的露了一个破绽,他不敢太明显,又怕这人不会下手,毕竟如果他在这场刺杀中受了伤,即便这不能成为关键性的证据,他也能洗一洗。 而这与对方的目的相驳。 楚王没想到的是,那名刺客毫不犹豫的下手,其力道似乎想要了他的性命一般。 他警惕回身,却因为之前故意卖破绽而有些躲闪不及,被对方的剑在手臂上重重的刺了一下。 这不对劲,如果这场刺杀是为了嫁祸于他,那为何还要对他下杀手? 楚王有些不好的预感,然后便听到了破空声,他下意识用余光看过去,看到一支羽箭直直的刺向皇帝。 这一切都超出了楚王的设想,他没想到对方是真的想要对皇帝下杀手,或者说那人本来就不止一个目的。 若是能杀了皇帝杀了他便是最好,若是不能,就拉他下水。 那一瞬间楚王似乎猜出了幕后之人的想法,他知道,对方这一步棋是真的想要除掉皇帝了。 他原本是怀疑太子的,但这一刻,他有些心凉。 楚王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那个位置他也做了一些不堪的事,但唯有弑父他从未想过。 可是太子做得出来,前有南蜀梓,楚王自然也会把这件事怀疑到太子身上。 但现在怀疑也没有用,那个人真的想要杀死皇帝。 楚王一剑斩杀掉眼前的刺客,然后准备打掉飞来的羽箭,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箭太快,力道也足,他来不及了。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那一瞬间,楚王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皇帝面前,哪怕是一厢情愿,这也是他这个皇家之人努力保留下的最基本的人性和感情。 …… 帐子外也是混乱一片,见死掉了不少人,便开始有刺客往后退准备逃跑。 江恒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伸手抢过一个护卫的弓与箭,然后毫不犹豫的射出。 现场的光线不好,混战之下极容易有漏网之鱼,同样的,这个时候做些什么也很难被人注意。 凡是受伤没死透的,江恒都会补上一剑,至于准备逃跑的,羽箭也会紧随其后将他们穿心而过。 沈清竹听着外面的声音从打杀混乱到逐渐安静,然后被另一种混乱取代。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时候也不能让人去查看情况。 沈清竹让南脂温着热水,又备好干净的布巾,然后就静静的等着江恒。 绵亿在一边睡得安稳,根本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还是小孩子比较幸福。 沈清竹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这么一等便是天明。 一直到天蒙蒙亮,江恒才回来,他身上脸上的血已经被风吹得干涸,这时候露水重,他忙到现在,沈清竹的体温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 “先喝些热水。”沈清竹给他倒了热水,然后用兑好的温水浸湿布巾,仔细的给他擦拭脸上和手上的血,“什么情况,皇上是什么态度?” 江恒摇摇头,脸上有些疲惫。 “王爷现在有性命之忧。” 沈清竹微微皱眉,就算是他们不知道今晚的事,皇帝也不会因此直接要了楚王的命。 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自古以来皇子的罪行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怎么可能真的同罪。 “是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吗?” 救治(1.24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王爷为了保护皇上受了重伤,太医救到现在,还是没有把握。” 江恒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沈清竹,他面带疲色,带着血吹了半宿的风,现在才算是暖了过来。 “这么重?”这个结果沈清竹是没想到的,她压低了声音,问江恒:“我知道我这样问有些过分,王爷是不是有意的?” 楚王命悬一线,这样问有些不近人情,但沈清竹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这也决定了她接下来的行动。 如果他是故意的,那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他一定有他的保命手段。 如果不是,那他们得想办法把楚王保下来。 对于沈清竹的问题,江恒摇摇头。 “原本是这样的打算,但不是这么重的伤,我当时不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但估计不大可能是故意的,毕竟现在太医都束手无策,他若是有后招也亮出来了。 再不亮出来,楚王就凉了。 “太医都没办法,也只有先生了。” 沈清竹不能保证卢致风一定能把楚王救回来,毕竟他医术再高,也不是神仙,以这个时代的技术,人失血到一定程度,谁来都没用。 况且他们不能主动去请卢致风,这样既会让灵医谷圣手掉价,又会让人怀疑他们和楚王的关系。 “皇上知道先生的事情,我们和先生的关系也不是秘密,如果到最后还不行,他一定会开口的。” 沈清竹帮江恒换掉染血的衣服,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必然还要去忙。 趁着说话的功夫,沈清竹让厨房做了碗面,免得江恒忙起来饿着肚子。 江恒几口吃完面,然后匆匆的离开,沈清竹看着他的背影,叫来了姜正阳。 “你现在悄悄回去,告诉卢先生楚王重伤,请他准备好救治需要的用具和药品,等到有人去府上请人了,便立刻出发。”沈清竹小声吩咐,“注意身后,绝对不能被人跟踪,如果被跟踪还甩不掉的话,就不要回去。” 她只是想抢一个时间,但首要是保证不能暴露,不然这样就浪费掉优势了。 姜正阳领命离开,沈清竹便回到帐子里,她是女眷,又“不属于”楚王的阵营,所以现在哪儿都不能去。 天又亮了些,几个人快马离开围场,然后直奔辅国将军府,这个时候卢致风已经准备好了用具和药品,等到人来了才带着玉书和宋怡歌上了马车。 都请他出面了,现场情况可想而知。 况且楚王卢致风非救不可,因为这是沈清竹选择的方向,如果楚王死了,他们接下来的路就太艰难了。 昨天大部队到了围场需要小半天,但是如今快马加鞭并不需要很久,卢致风下马车的时候,皇帝带着百官迎接。 不管是因为谁,皇帝都要摆足了诚意,这样才能请卢致风出手。 即便有泗水村那一遭,但如今各归各位,如果卢致风不卖面子,就是皇帝也没有办法。 卢致风是必然要治的,他看着那个比离开泗水村时又老了些的皇帝,在心底叹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年岁差得不多,有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就莫名的有些伤感。 当然,现在并不是伤感的时候。 在坑了皇帝不少珍宝以后,卢致风才同意出手,然后他便带着两个师侄去看楚王。 虽然宋怡歌是女子,但她长这么大从学习医术到独自诊治伤患病患,什么都见过了,甚至有的时候是和她的未婚夫一起,没人敢说什么。 太医看着宋怡歌这个年轻女孩子,脸上颇为迟疑,觉得这样多有不妥。 宋怡歌冷冷的斜了他们一眼。 “我是灵医谷掌门的亲传弟子,有意见?”有灵医谷傍身,谁敢有意见,“还有,你们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打扰我们和师叔。” 宋怡歌看着这群太医还打算观摩学习,她一边给卢致风打下手,一边冷言将他们轰走。 且不说灵医谷的医术不外传,就说现在的情况,伤患命悬一线,他们想得还是偷艺。 几个太医不敢惹怒宋怡歌,只能低着头退下去。 终于清理了无关人等,宋怡歌和玉书专心给卢致风打下手,现场除了处理伤口和止血的声音,几乎没有语言交流。 这就是宋怡歌说太医碍手碍脚的另一个原因,那些人跟不上灵医谷的医术,只会浪费时间。 她看着楚王的伤口,他伤得太重了,失血也太多,就算是她师父出手,估计也没有把握一定把人救回来。 但是卢致风说了,他不能死。 …… 日头渐渐偏移,皇帝坐在椅子上,脸色并不大好。 “皇上还是用些膳食,那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皇后温言劝着,却得到皇帝的一个冷眼。 “皇后若是吃得下去,便传膳。” 皇帝都这么说了,皇后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虽然昨晚没伤到皇帝,但如今楚王成了这个样子,不管他是死没死,对太子都是有益的。 不过最好还是死了,反正那批人身上不止有楚王的令牌,他们并不怕皇帝的调查。 皇后把目光从皇帝身上收回来,然后静静的等待,同时在心里诅咒楚王死去。 不过现实往往并不如想象中的好。 快到晌午的时候,卢致风从里面出来,皇帝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 “承文情况如何?” “目前已经止血,只是现在王爷并不能说没事,若是他能醒来便可安然。”卢致风说明楚王的情况,“这里环境并不如王府,所以最好送王爷回去。” 不管皇家的帐子有多好,这也是户外,这里的条件并不适合伤患。 想把楚王运回去对皇帝来说不难,他立刻叫人送楚王回去,夏梓容和丛睿自然也是跟着回去。 现在楚王的命勉强算是保住了,就该查一查昨晚的刺客了。 皇帝面色难看,他还记得昨晚宁承文中箭倒在他怀里的模样。 他不是不疼儿子,只是皇家的凉薄将他的情意都磨灭掉了,现在宁承文舍命救他,这也唤醒了他的父子之情,他自然不会把这件事轻拿轻放。 “给朕彻彻底底的查清楚,这群人究竟是谁的人!” 调查(1.25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楚王为护驾身受重伤,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意料之内的从死去的刺客身上搜出楚王的牌子,大大的楚字刻在牌子上,然后被呈递给了皇帝。 一众随行秋狩的大臣屏住呼吸,生怕被皇帝的怒气牵连。 “谁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皇帝点了点牌子,“是要告诉朕是楚王派人行刺朕,然后他把自己刺得性命垂危吗!” 现场安静万分,如果楚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他们还能说这是苦肉计。 但是如今灵医谷的圣手都不能完全保住王爷的性命,他们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指责楚王。 “启禀皇上。”一位大臣走出来,江恒认出他是楚王手底下的人,“如果真的是王爷做的,怎么可能让刺客随身携带王爷的牌子。臣认为幕后另有他人,这牌子是为了陷害王爷。只是他没想到,王爷与皇上父子情深,这才失算了。” 这一波即洗了楚王,又提起了他救驾的事情,目的就是让皇帝更加心疼楚王,进而把他从这件事里面完全摘出去。 即便楚王不受这么重的伤这些话也是要说的,只是效果远远不如此时好——虽然这样的效果是楚王拿命换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回皇上,目前没有了,那些刺客身上干净得很,除了这牌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处于众朝臣首位的太子眸子闪烁了一下,他感觉有些意外。 最开始是楚王的伤,他安排的人不会造成那么重的伤,不然就没有栽赃的意义了。 除此之外就是痕迹,刺客的身上肯定是干净的,但牌子之外还应该在某个人身上有某一样东西去指向另一个人,到时候他就能与这件事毫无关系。 但是现在怎么没有了呢? 这个疑问的答案太子暂时没有,但他知道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如今要想办法撇清关系。 …… 昨晚的刺客数目不少,想要一一检查需要时间,皇帝也不能扣着群臣不让他们回去吃饭——主要是他觉得有些气力不足,再不缓缓的话可能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他就先躺下了。 群臣被放回去,太子借口皇后受惊,为了尽孝去探望皇后。 皇后见到太子来,便屏退了伺候的宫女,然后拉着太子坐下。 “如何,皇上怎么说?” 太子摇摇头,然后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昨晚那支箭是不是你安排的?” “什么箭?” 从昨晚到刚刚太子还没和皇后独处过,所以他目前还并不知道昨晚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皇后看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于时便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他。 “儿臣并没有安排人做这件事。” 太子沉思,射箭的事情很合乎道理。 如果没有楚王在,那一箭射中皇帝,以他的年岁估计很难活下来,到时候他主持定下楚王的罪再重创勤王,然后登基为皇。 就算楚王出现了,就像昨晚一样,如今他危在旦夕,一旦他死了,那么就算和计划相驳,也不算没有收获。 如果太子不是当事人,真的就要相信了这件事,可是这并不是他安排的。 不止如此,那些刺客中某一个人身上应该还有一种痕迹,但是现在没有了。 如果没有那样东西,他和那人的嫌疑就是一样的了。 究竟是谁呢,那样东西又去了哪儿呢? 同样的问题江恒也有,因为皇帝并没有指派他负责,他不好靠近尸体,所以便打算回去。 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专门带来检查尸体的仵作叫住。 “沈将军,卑职叨扰。”他对着江恒行礼,“卑职听说昨晚有一些人是将军用剑射死的。” “的确如此,有问题吗?” “并非并非。”仵作赶紧摇头,“实在是将军箭法超然,卑职能力不够,无法在最小的损失下拔出箭来。” 皇帝要他们检查尸体上的证据,他们自然要认真,就连被刺破的肌肤也要小心查看,而这之中箭伤是最难处理的, 因为箭伤会导致中心肌肤的缺失,所以他们必须很仔细的把箭拔出来,而这并不容易,也因此他们才来找江恒求助。 这样的求助江恒自然是愿意帮的,毕竟他正缺少理由靠近尸体。 他帮忙拔箭,顺便偷偷检查尸体,只是这过程并不顺利,因为尸体上根本没有任何痕迹。 “还没有检查出来吗?” 江恒随口问了一句。 “回将军,目前还没有。” 江恒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这具尸体,觉得上面的伤口有些不对劲。 人已经死了有些时间了,现在拔出箭,血液也不会像刚死时那般鲜红,所以若是不认真观察,还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看看这个,这里好像有些东西。” 江恒指着伤后喊仵作,后者立刻过来,然后开始清洗伤口。 血液被渐渐洗去,那具尸体伤口的位置明显有黑色的印记。 江恒都佩服自己,这么大点的印记,他怎么就能正好射中这里。 这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呢? 不管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这都算个收获,几个仵作拼尽全力还原了一个残缺的图案,画在纸上然后呈递给皇帝。 皇帝才用了些膳,然后看着这个残缺的图案,越看越觉得眼熟。 江恒借着帮忙的机会,也看到了这个图案,他努力记住,然后回帐子把它画了出来。 他一边画,一边把上午的事情都告诉了沈清竹。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沈清竹点了点画纸,“我现在做两个假设,第一,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甲所为,那么他不会在这些尸体上留下任何与他相关的印记,所以这个图案是他想嫁祸的另一个人。” “第二个假设,除了王爷和这个甲以外,还有一个乙。他暗中插手了这件事,企图利用甲和王爷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而这个图案就是甲的代表印记。” 江恒微微沉思,然后点点头。 “所以现在要弄清楚这个图案究竟代表了什么,如果真的是第二个假设,那么这个乙不但要知道甲的计划,还要知道这个图案,并且确认它能够被其他人认出来是属于甲的。” 如果是第一种,甲要了解那个未知的人,而第二种乙要了解甲。 不管哪一种,他们之间都有一定的关系。 画(1.25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与一般大臣规格不同的帐子里,男人摩挲这手里的小茶壶,然后看向脚边跪着的人。 “找到了?” “殿下英明,仵作找到了那个印记,如今已经呈到皇上那里去了。”他先夸赞并禀报,然后再转折,“可是那印记正好被沈将军射中,如今已经残缺不全了。” 他担心残缺的印记会妨碍计划的进行。 “无妨,就算残的只剩下一般,他也能认出来,毕竟那个印记可是……” 男人说到一半便停住,他低低的笑着,平素一贯没什么太大表情的脸有些狰狞,仔细看还能发现有些哀伤。 “他若是认不出来,那皇家的亲情还真是可笑至极,也只有我那傻哥哥,还能舍命去救。” 男人止住了笑,摆手让身边人都退出去,然后笑得有些疯。 “皇家还能出这样的傻子,傻子好啊,把那个位置留给傻子。” …… 皇帝看着纸上残缺的图案,越发觉得眼熟,他按着头去想,却发现记忆已经模糊了。 曹公公见他这个样子,便给他换了新茶端过去,然后看到了那张画纸。 “这……” “怎么了?” 皇帝看向曹公公,见他盯着画若有所思。 “回皇上,奴才瞧着这画有些眼熟,可年龄大了,有些记不清了。” 皇帝皱眉,虽然曹有德一直伺候他,但朝政大事他是看不到的,连他都能有印象的画,那足以说明这图案并非朝中人。 曹有德是内侍,虽然有时候也去宣旨,但能让他去的都是地位极高的人,而那些人基本和皇家是有关系的。 皇帝凝神沉思,然后便听到身边人的声音。 “奴才想起来了,这不是您教给太子殿下的画吗。” 皇帝的表情有些凝固,曹有德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很满意皇后这个妻子的,美丽懂事,温婉大方,算得上京城贵妇里的典范。 太子的诞生并不容易,皇后前面怀过三次,两次没保住,一次是个公主,也就是他的嫡长公主。 因为困难,所以太子出生的时候皇帝记得他是很高兴的,那时候他想把最好的给这个孩子,让他成为一个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 太子小时候颇为听话,读书写字也很用功,每每他回府,都能看到这孩子的笑脸。 这副画,的确是他教给太子的,而它的雏形是皇后给他绣的香囊。 皇帝轻轻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起那时候他抱着尚且年幼的太子,教他如何画出这个图案,而之后太子也用他稚嫩的手一笔一笔的学着。 那时的场景似乎还很清晰,又似乎已经模糊不堪了。 他也曾经有过毫无隔阂的父子之情,他也曾经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是否曾经,他的父皇也是如此,只是这份感情在那个位置的引诱下,破碎不堪。 所以昨晚宁承文舍命救他他才会那么震撼,因为这种在旁人家稀松平常的父子情义,在皇家几乎找不到。 “来人。”皇帝睁开双眼,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传太子。” 曹公公看着他将那副画补全,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自从病好以后,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唉。 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侍立在一旁。 不多时,太子便到了。 “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看着眼前的长子,然后把画往身边一挪,曹公公便立刻过来将画拿给太子。 “你瞧瞧这幅画。” 太子接过画纸,然后愣了一下。 他看着画纸,看着这陌生的图案,隐约觉得眼熟。 “太子可还记得这画。” “儿臣自然是记得,这画可是儿臣的宝贝。” 太子看着皇帝并不算生气的表情,以他的经验判断,这幅画应该和他的过去有关系。 可他根本不记得了,他活了三十多年,哪里记得住这点事情。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他用套话来应对皇帝,然后等稍后再去问问皇后便知道了。 皇帝看着这个面带温和笑意,一口一个宝贝的儿子,又想起南蜀梓的事情。 他忽然觉得悲哀。 悲哀到他甚至想不起来应该详细的问一下太子是否记得这究竟是什么画。 皇帝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然后指着太子,只是他张了张嘴,只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 曹有德立刻过来给他拍背,好一会皇帝才缓过来。 “传朕口谕,太子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妄图弑君弑父,嫁祸手足,害楚王命悬一线。”皇帝咳得嗓子有些哑,这种声音衬托着他的苍老,“现将太子收押,听候发落!” 太子有一瞬间是傻了的,他的确听说仵作找到了什么被送到皇帝那里去,他以为那是他准备好的“证据”,却不想等待他的是这样的结局。 他究竟是如何被发现的? 和那副画有关系吗? 太子看着那副画,想说他其实并不认识,但是当他抬头看向皇帝的时候,忽然莫名的胆怯。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真的说出这样的话,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太子就这么被押了下去,皇帝突然像没了力气一般瘫在凳子上,吓得曹公公差点叫太医。 “传沈修远夫妇。” 皇帝的传召很快便到了沈清竹这边,这时候太子被收押的消息刚刚开始往外传,他们还不知道。 他们只是有些意外皇帝竟然在这个时候传他们一起去。 不过不管多意外,沈清竹和江恒还是立刻换了身衣服,然后前去皇帝那里。 而在路上,他们才知道太子被收押的消息。 在看到皇帝的那一瞬间,沈清竹发现他老了很多——和昨晚他去蹭饭想比。 这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是因为太子吗? “修远在门口等着,清竹过来。” 皇帝这样吩咐,江恒就和曹公公一起站在门口,然后沈清竹自己一个人去皇帝身边。 “皇上叫我来,可是又想吃我做的面了?” “在你眼里朕就这么馋吗?”皇帝笑得有些僵硬,他看着已经被捡起来的画,“这幅画是朕教给太子的,他说是宝贝。” 沈清竹认出这是那个图案补全了的样子,也确定了这是第二种假设。 “朕教给他的画,他用来做这样的事情。” 皇帝扯了扯嘴角,在他的潜意识里,与其接受太子也不记得这幅画,他更愿意相信太子真的把它当成宝贝然后以此来弑父。 反正他也下过毒了。 怎么都是疼,自然是要选一个最轻的。 沈清竹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叫自己来了,哪怕她只是一个连模样都不像的“冒牌货”,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她微笑着看向皇帝。 “哪怕就这么一刻,您可以把我当成公主。” 皇帝愣住,他看着沈清竹挺直的背。 她正好穿了一件红色系的衣服。 他听见她的声音。 “父皇。” 杨柳儿(1.26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在经历过刺杀、楚王重伤和太子事件之后,这秋狩也有些索然无味了,整个围场萦绕在低气压中。 “皇上说那个图案是他教给太子的,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有什么人能知道这件事?” 沈清竹坐在江恒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是说……” “我也只是怀疑,主要是他太安静了,反而有些诡异。” 江恒点头,的确,那个人从始至终就跟透明人似的,越是这样越觉得可疑。 “勤王的母妃地位不高,生下他没多久就过世了。” “那么他能活到封王,还真是幸运。” 沈清竹说的幸运,但是否真的是幸运,那就说不准了。 一个没了生母的皇子,能够在深宫中活到封王,这个人如今还一直老实本分,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 只可惜,他们没有证据。 很多事情就难在证据,不管是怀疑的事情,还是笃定的事情。 “如果这真的是他做的,那他一定还会再出手的。” 问题就是这样的人不好防,某种程度上,他比太子还可怕,还要不好对付。 但是他们已经一脚迈进了这个水坑,再也出不去了。 而他们的盟友如今正生死未卜。 沈清竹和江恒没想到的是,当他们的盟友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的时候,皇帝出事了。 …… 大部队按照往年的规矩启程归京,一路上不似来时的气氛,沈清竹带着绵亿坐在马车里,她除了要思考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还要想一想家里的事。 她和江恒离开三天,如果香玉真的要做什么,这三天是她绝佳的机会。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抓住她的把柄。 沈清竹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绵亿,有些人已经算计放到了他们头上,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马车就这样一路平稳的抵达京城,在繁杂的规矩之后便是各自归家。 回府以后沈清竹并没有收到卢致风的消息,也就是说明楚王还没有脱离危险。 楚王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一时很难挺过来。 沈清竹心里有了大概,这种事情她着急也没用,倒不如顾好自己的事情。 而她的事情自然就是香玉。 沈清竹看向一边侍立的丫鬟,便知道有结果了。 她和江恒对视一眼,然后不做耽误的回了房间。 那名丫鬟跟上大部队,很自然的跟了去。 “将军,夫人。”那丫鬟躬身行礼,然后拿出一张纸,“这是奴婢抄下来的。” 江恒接过来,不过看了几眼就黑了脸色。 看江恒那样子,沈清竹就知道事情可能有些严重,她拿过纸张,也看到上面的内容。 果然,那人还有后招。 送药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他要确认沈清竹的身体情况,如果她已经出了问题,那么下一个就是绵亿了。 那人要香玉去探查沈清竹究竟有没有用药,身体如何。 香玉向外透露,说沈清竹把药都放到了卢致风那里,目前还没有人发现药有问题。 那人又让香玉去查沈清竹的药,去看看究竟有没有用上有问题的药。 沈清竹每晚都要喝药的事情并不算秘密,但是这药被控制得很严,就连药渣子都被谨慎处理了,所以旁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药。 所以那人才会对这种女人常用的药物下手。 沈清竹放下纸张,这上面的主题主要还是她的身体,而似乎香玉手里还有害绵亿性命的药。 “她还做了些什么?” “回夫人,香姨娘回了一趟沈府,但她只带了原本的那几个人,所以奴婢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虽然沈清竹安排了无数人去监视香玉,但短期内很难得到她的信任。 香玉身边有原本就伺候她的丫鬟,也有老太太给的人,不管做什么也轮不到将军府的下人。 “回去继续盯着。” 沈清竹点点头,这是她满意的表现。 她定下的规矩赏罚分明,办事办好了自然是有奖励的,而她满意意味着能有赏钱拿。 那丫鬟面带欢喜的退下,不多时又陆续又几人过来汇报,内容大同小异,没有新的收获。 这也说明香玉还没有发现,或者说她还没有收买了哪个关节。 “准备怎么办?” 江恒问沈清竹,这事情还要看她的想法。 “先等等,快要中秋了,肯定是要回去的,如果现在动手,瞒不住。” 对香玉下手,沈绵谨也躲不过,所以至少要在中秋之后。 沈清竹说中秋临近,事实上也没有几天了,他们虽然出府单过,中秋这种日子还是要回去团聚的。 这样的节日必然是要早早准备,回去也要早,所以中秋这天一早沈清竹便回到了沈府,而江恒忙完了也要回来。 虽然说是早回来,但沈清竹并不打算帮忙,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半个字都不说。 老太太看着她就眼气,但几次交锋让她不敢随便拿捏沈清竹,她只是时不时看过来一眼,眼神里有些类似得意的神情。 沈清竹被她看得奇怪,但很快便有人解答了疑惑。 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被丫鬟扶着走了进来,她一身素净的浅色衣裳,脸色有些苍白,再配上那张颇为美丽的脸,是个十足十的冰美人。 “给外祖母请安,柳儿今日请安晚了,外祖母可别生气。” 和她娇弱的外边一般,她的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好似别人大点声都能把她吓晕过去。 “你身子不好,就该多休息,我都说了不必请安,就你忒多规矩。” “这是晚辈该做的,怎么能因为一点点事情就没了规矩。” 从没有请过安也很少早起的沈清竹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嫌弃的放下。 老太太这才介绍这个自称为“柳儿”的女子。 “老三媳妇,这是玉华的女儿,杨柳儿。” 沈玉华,这个人沈清竹是知道的,她是老太太的嫡长女,嫁给了杨家。 杨家原先还是不错的,不过沈家败落以后杨家也出了问题,沈玉华夫妇也先后过世。 沈玉华的女儿,这么说来杨柳儿应该是江恒的表妹。 虽然家里已经有了个表妹,可表妹和表妹不一样,自古表妹多情敌,宋怡歌本身有未婚夫,她又是个爽朗的性格,对江恒没别的意思,所以膈应不到沈清竹。 如今这位似乎是有些不一样啊。 带回去(1.26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如此说来这位就是表妹了。” 沈清竹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身份上说她是二品夫人,不必起身,关系上说她是嫂子,真不想起也没人能管。 杨柳儿似乎并不介意,她转过身对着沈清竹行礼。 “柳儿见过表嫂,早就听闻表嫂不是一般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表嫂贵气天成,柳儿望尘莫及。” 杨柳儿夸得真心,虽然这份真心有多真就不知道了。 “柳儿是个懂事的孩子,最近过来陪我这个没人惦记的老婆子,我便留她过节了。” 老太太象征性的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杨柳儿在这里,顺便卖了一波惨。 沈清竹也不接她这卖惨,只是笑着冲杨柳儿点点头。 老太太留她过节,目的可能不简单。 不出所料,晚些时候江恒忙完军营的事回到沈府,他打听到沈清竹还在老太太那里,便直接过来接人顺带给老太太请安。 他没想到的是,他进屋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老太太,也不是沈清竹,更不是屋里伺候的丫鬟们,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这女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表哥!”杨柳儿用那柔弱的样子快步迎接江恒,“表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柳儿啊。” 沈清竹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佩服她能够走得那么快还那么柔弱。 江恒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然后在脑海中“柳儿”的表妹。 似乎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他九年没回来,九年前的杨柳儿还是个小孩子,就跟姜月似的。 “杨柳儿?” “是我,表哥果然还记得我,柳儿真的很开心。” 沈清竹都想笑,以她对江恒的了解,江恒那个表情绝对是刚刚想起“柳儿”是哪一号人物。 完全被沈清竹猜中的江恒默默的绕开杨柳儿,然后给老太太请安。 “今日倒是早得很。” 老太太着江恒,之前在沈家的时候就经常看不到他,今日倒是比平时都早。 “今日团圆佳节,自然要早些回来。”江恒笑着应对,这样的节日老太太也不为难他,摆手让他坐下,“刚才也见了面,以前柳儿就喜欢跟着你,如今看来还是没变化。” 江恒对于杨柳儿的印象不深,这个表妹和他年龄差得多,说不上多少话,他怎么不记得她爱跟着他? 他十二岁上战场,时间长了身上难免有些血气,也就是姜月那种野长的不害怕,一般像杨柳儿这样柔弱的小姐都比较怕他。 江恒听不出来老太太的意思,但沈清竹听懂了,接下来要有什么戏码她也猜到了。 “柳儿为了陪我,最近已经在家里住了些日子了,赶巧的是没和你们碰上。”老太太笑着看向杨柳儿,“这丫头在我身边的时候就时常问起你这个表哥,我也想起了当年的日子,你们几个孩子那时候还小啊……” 江恒算了算,从年龄上讲,虽然杨柳儿和他同辈,但两人差了十几岁,这句“还小”是如何放在他们身上的? “我想着既然柳儿想念你这个表哥,明日你们回去的时候,就带她去将军府住上几天。” “祖母,这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我听闻江家那边有人来寻你,年龄和柳儿差不多,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想来也是能好好相处的。”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那个表妹能住,这个怎么就不能了。 “祖母有所不知,怡歌是灵医谷掌门的亲传弟子,更是与掌门大弟子,也就是未来的掌门有婚约,她平时比较喜欢出去玩儿,很少在府上。”沈清竹笑着把宋怡歌的身份端出来,“而且她现在也不回来了,您年纪大了没听说也是正常的,楚王身受重伤,如今怡歌和卢圣手正在权利救治王爷,忙得很。” 宋怡歌是什么身份,杨柳儿又是什么东西,怎么能与之相比。 况且宋怡歌虽然未出阁,但她已有婚约,又和未婚夫青梅竹马绅士熟悉,至于杨柳儿…… 杨柳儿要是有婚约,她沈清竹把桌子吃了。 她的话贬低了杨柳儿,老太太也听出来了,她眼里写满了对沈清竹的不满意。 “王爷福泽深重,必会化险为夷。”她先祈祷一番,然后才继续说,“听起来那孩子是个爽利性格,这样甚好,我还发愁柳儿这沉闷性子呢,到时候让她好好带带我们柳儿,年纪轻轻的就该多玩玩闹闹。” 老太太都到这地步了,沈清竹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不好说,江恒更不会说。 这件事不能直接拒绝,一来表妹去找表哥并不是不能,二来宋怡歌之前确实一直在将军府住着,他们也不能真的把贬低摆在明面上。 没有办法,江恒只能同意。 见江恒同意了,老太太这才高兴,然后拉着杨柳儿说话,还非要沈清竹和江恒在一边听着。 杨柳儿乖顺,老太太自然喜欢,这也是在膈应沈清竹,让她看看晚辈该怎么做。 沈清竹毫不在意的吃着点心,顺便换了杯自带的加糖的花茶。 反正她也不在沈家住着,爱咋咋地。 刺激不到沈清竹,老太太眼气,闹了半天沈清竹吃饱了,她气饱了。 老太太摆手让沈清竹和江恒回去歇着,免得在这里惹她生气。 这种事情沈清竹自然愿意,赶紧行礼然后离开。 “我觉得我中午不用吃饭了,我都有点撑了。” 又是糕点又是花茶的,沈清竹就是正常人饭量,直接就饱了。 “我看你一直吃,以为你喜欢,还打算让南胭去问问做法呢。”江恒忍不住笑,“溜达溜达消消食。” “我要是不吃,生气的就不是祖母而是我了。”沈清竹就知道江恒没看明白,“祖母那是用杨柳儿提醒我,什么才叫乖巧温顺。” “你若是不高兴,说一声咱们就走,何必难为自己。” 江恒着实没有看出来这一点。 “我若是自己走了,祖母就觉得我是气到了才跑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没完没了。如今让她知道我会因为这种没意义的事情生气,以后她也就少来了。” 女人之间的事情江恒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和沈清竹回了之前住的院子,那里一直有人打扫,他们随时能住。 交谈(1.27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逼江恒同意带杨柳儿回府,又被杨柳儿哄了一阵子,老太太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种好心情持续到晚上团圆饭,就连在饭桌上看到沈清竹也不至于觉得那么不顺眼。 沈家过中秋和之前在乡下大不一样,那时候操持的是沈清竹,她没那么多规矩,江恒也已经不在乎这些,所以什么都没讲究。 现在在沈家可不一样,从饭桌上的酒菜开始,处处都有规矩,这些都是沈清竹来京城以后恶补的。 沈清竹其实是厌烦这些规矩的,但是真的做起来她是能让老太太挑不出问题,虽然她怎样老太太都不可能满意。 安安静静吃饭,这次沈绵谨没再闹事,当然也有绵亿知道要如何对待他的缘故。 “弟妹瞧着气色不错,瞧这小脸美的,不像我,身子不好,皮肤也不行。” 沈修荣的妻子魏氏笑着说话,要不是沈清竹知道她这张脸最多是清秀,都要以为自己现在真的是个美女了。 “二嫂这话说的,我看二嫂比我美多了,我也就是占了年轻的便宜。” “我像你这个岁数,可没你保养得这么好。”魏氏离沈清竹近了些,“可有什么保养的秘方?” “二嫂也知道,我是小地方来的,哪里会保养,这方面我还要向嫂子学习呢。” 沈清竹也笑着回应,她暂时不知道魏氏存了什么心思,她只能确定这不可能真的是没事闲聊。 “你啊,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魏氏十分亲近的拍了拍沈清竹,“你有好福气,绵亿能得灵医谷圣手青睐,你也算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嫂子有所不知,灵医谷规矩众多,能在家招待已是荣幸,哪里敢支使圣手呢。” 沈清竹明白魏氏的意思了,这十有八九是想打听药的事情。 可如果沈绵谨是沈俢荣的儿子,那魏氏也忒大方了点。 不管魏氏说什么,沈清竹都跟她打太极,时间久了魏氏也不好再进行这个话题,便找理由走远了些。 “怎么样?” 沈修荣看到魏氏回来,小声问她。 “什么都没说,跟我在那里装糊涂。”魏氏在他身边坐下,“原本想着她没见过世面好糊弄,没想到这张嘴忒严实了点。” “她要是好糊弄,就不会把老太太弄得没有招数。”沈修荣冷笑,“不管是大伯母还是母亲,还有你,哪个没在老太太身上吃过苦头,只有她,每次都是老太太自己生气。” 上一辈里,哪怕沈从兴再护着妻子,江恒的母亲也是吃过苦的,这一辈只有沈修成的妻子好一些,但也只是比魏氏轻松一点,两辈媳妇,也只有沈清竹每次都能挡住老太太。 “她能是有她的本事,不也有你那弟弟护着的原因吗。” 魏氏嗔怪,但她也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二房是庶出,根本不是老太太的血脉,沈修荣根本没有多少说话的余地。 “就算是护,他又能互到几时呢?” 沈修荣呢喃了一句,眼里满是算计的神色。 这沈家一直在利用他,他自然也是要报酬的。 …… 过了一个还算是安稳的中秋,江恒和沈清竹在沈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江恒去上朝,沈清竹也没有赖床,早早的就起来了。 在将军府,她起得晚也没人能说她什么,但这里是沈家,她是媳妇是小辈,不能真的随心所欲。 胭脂两人伺候沈清竹洗漱又吃过早饭,之后她就要去老太太那里告别。 实话来说,在没有事务的早晨,今天沈清竹起得够早的了,可是等她到了老太太那里,杨柳儿已经等候多时了。 杨柳儿还是那副清纯装扮,她陪在老太太身边,几句话就把老太太逗得笑出声。 沈清竹的到来,算是打破了这对祖孙美好的氛围。 “柳儿见过表嫂。” 在沈清竹给老太太行礼之前,杨柳儿抢先一步行礼问安,态度无比乖顺。 “我还当你不知道要过来。”老太太看了看时间,“柳儿都等了你半晌了。” “是孙媳不懂事了,实在是这些日子事物繁忙,身子着实有些撑不住。”沈清竹笑着“认错”,“我比不了柳儿年轻,也羡慕柳儿闺阁里的自在。” 老太太嫌她起得没有杨柳儿早,沈清竹就说杨柳儿闲着没事,比不得她每日忙得身心疲乏。 这还能说什么,谁都知道沈清竹刚刚随行秋狩回来,又有两家店铺,还要管理将军府。 “表嫂能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柳儿着实佩服,柳儿没什么本事,只能陪在外祖母面前尽尽孝了。” “柳儿若是舍不得祖母,不如再住两日,到时候我再派人过来接你。” 杨柳儿的笑有几分僵硬,她没想到沈清竹竟然这么直接。 “柳儿已经收拾好行李,怎好这么麻烦表嫂。” 似乎是怕沈清竹再说什么阻止她去将军府,杨柳儿说完便不敢再讽刺沈清竹。 老太太一早就说过,沈清竹不好招惹,又有江恒撑腰,等去了将军府要减少正面冲突。 不过杨柳儿觉得沈清竹太过强势,女人该是温柔如水体贴入微,江恒能这么疼爱沈清竹,就是因为他很少见到真正的温柔,只要她去了,他就知道谁更可人疼了。 杨柳儿与江恒差了十几岁,她没见过江恒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有多么受欢迎,她也没见过那时候有多少比她美丽温柔家世又好的贵女愿意嫁给她。 要知道,当年朝荷郡主都想下嫁江恒,只可惜他出事被流放,朝荷郡主妙龄不能等,便许了别的姻缘。 杨柳儿有多自不量力沈清竹还真不知道,她能看出老太太这是在牵线。 老太太似乎对杨柳儿很有自信,好像只要相处一段时间,江恒就能爱上杨柳儿并纳了她。 沈清竹打听过了,杨家现在是真的不行了,借着表哥表妹的关系,杨柳儿能嫁给江恒做妾已经算是好归宿了。 这若是不成,接下来的姻缘会比做妾还要悲惨,毕竟杨家不行,沈家也没法为她撑腰。 她把江恒这里当做归宿,前提是江恒远不远接她。 有一点杨柳儿没说错,沈清竹的确有些强势,但不等于她在面对江恒时不温柔。 这么多年煎熬下来,沈清竹只有那么一丁点温柔,而那么一丁点,她几乎都捧给了江恒。 找茬(1.27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回到将军府,沈清竹给杨柳儿安排了一处雅致的院子,她毕竟是老太太太安排来的,如果待遇差了,老太太难免会有意见。 安排好杨柳儿,便立刻有丫鬟来禀报,说在她们离开的时候香玉贴身丫鬟橙儿曾经在沈清竹的院子周围出现过几次,不过因为人太多,她没能进来。 沈清竹是当家主母,江恒又一直住在她这边,所以这里的丫鬟小厮要比别处多不少。 即便他们一家三口不在,这里也不是说进就进的。 沈清竹给予这个丫鬟肯定,然后让她下去。 “夫人,您打算怎么办啊。”南脂一边伺候沈清竹换衣服一边问,“不能让歹人害了小少爷。” “夫人疼爱少爷,怎么会让歹人害了他。”南胭点点南脂,“奴婢猜夫人早就想好要怎样做了。” “是啊,得快点解决了,老太太可是又把人送到我眼前了。”沈清竹稍稍感叹一声,然后想起云升还在养伤,“对了,云升的腿怎么样?如今先生他们都在王府,若是不行就去叫个大夫过来看看。” “奴婢替云升谢夫人关心,云升一切都好,好吃好喝的最近还胖了不少。”南胭说完便忍不住笑了笑,“王爷身份尊贵,应当以王爷为先。” 道理就是这样,哪怕他们不是奴籍而是普通百姓,也是重要不过皇子的。 云升的伤就需要养,若是有什么不适再请个普通大夫完全足够。 问过了云升的情况,沈清竹便准备去香玉那里坐一坐,说起来从搬进将军府,她也没去过几次那院。 沈清竹不待见香玉,后者也不愿意见沈清竹,但是她来了,香玉半点不敢怠慢。 “夫人今日怎么得闲到奴婢这里?” 香玉立在一边,她是妾,正妻不说话,规矩上她是不能坐的。 “怎么,香姨娘的意思是本夫人过来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沈清竹一开口,香玉便知道她这次来怕是故意找茬。 “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香玉赶紧认错解释,“奴婢的意思是说,奴婢若是知道夫人过来,必然会奉上好茶招待夫人,如今准备有些仓促了。” “现在准备也不晚,香姨娘说是不是?” “夫人说的极是。”香玉当然不敢说不,“橙儿,把老夫人之前赏下的茶准备好。” 橙儿立刻下去备茶,香玉不知道沈清竹还要做什么,只能忐忑的立在旁边。 “你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昨个祖母夸了绵亿的功课,本夫人想着绵谨是将军的孩子,又年长绵亿几岁,不该比绵亿差了。” “夫人说得是,将军文武双全,奴婢不敢让绵谨丢了将军的脸,这段时间也一直拘着他习字。” 香玉不知道沈清竹究竟想做什么,便只能顺着她说。 “这事也是本夫人疏忽了,因为绵亿拜师圣手,一时之间忘记给绵谨请个先生了,香姨娘可莫怪啊。” 卢致风以医术闻名,但他的文学功底也不差,知识渊博,见识也不少,所以绵亿根本不用请教书先生。 其实这事情沈清竹不是故意忘的,实在是事情多,再加上沈绵谨在沈家就没有念过书。 沈绵谨其实是有过先生的,只是他太过顽劣,又被老太太宠坏了,根本不服管。 沈家早就不是昔日的沈家,沈绵谨这么折腾下来,根本没人愿意过来教书,一来二去这事情就搁浅下来。 “奴婢怎会怪罪夫人,夫人事忙,怎能让绵谨给您添麻烦。” “怎么能是麻烦,绵谨也算是本夫人的孩子。”沈清竹一脸温和的看着香玉,“本夫人知道你教绵谨功课有些心力不足,今日就是过来看一看孩子功课的,这样也好帮他寻个先生。” 香玉以前就是个丫鬟,得老太太青睐能认识字就不错了,沈清竹这么说她也无法反驳。 本质上对于这个时代的书本知识沈清竹也就停留在比认识字高一点点的层次,但在其他人眼里,她虽出身不高,但好歹也应该是念过书的。 “那奴婢替绵谨多谢夫人。” 香玉不知道要如何拒绝,她努力想办法,毕竟沈绵谨那点功课拿到沈清竹面前,就有让她发作的借口。 她还没想好,便听到沈清竹后面的话。 “说起来在沈家让绵谨抄的书本夫人还未曾检查过,既然今日来了,就一起看看。” 香玉脑袋嗡一下子,沈清竹一直没有管过这件事情,搬到将军府以后,别说沈绵谨了,就连她都忘了。 在沈家沈绵谨就没有好好抄过,更别说来到将军府以后了。 “夫人,绵谨之前伤了身子,这段时间一直在休养,这书……” “香姨娘,需要本夫人提醒你绵谨是因为何故挨打的吗?” 沈清竹一句话还没说完,香玉便跪在地上,双眼通红。 “夫人,是奴婢管教不当,绵谨顽劣,奴婢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让外人瞧了去,怕是要以为本夫人苛待妾室,容不得你。”沈清竹让人把香玉扶起来,“本夫人若是容不下你,你也就进不了这将军府了。” 香玉知道沈清竹这句话没有错,当初就是她同意的纳妾,不然以江恒的性子,打死也不可能。 就这么会儿功夫,香玉后背上都是冷汗,她完全摸不准沈清竹的想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橙儿端着茶进屋,她把茶水放在桌上,然后退下。 沈清竹笑着看向香玉,后者颤巍巍的端起茶杯,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夫人请喝茶。” 茶是刚沏的,隐隐有热气透过盖子冒出来。 这茶沈清竹并没有接,香玉也不敢动。 “还记得你敬茶那天,本夫人跟你说过,敬茶要端好了,不然烫了谁都不好,你可还记得?” “奴婢记得,奴婢谨遵夫人的教诲,自然要端得稳稳的。” 香玉记得那天,沈清竹那句话直接把她的苦肉计给堵死了。 “你记得?本夫人看你并不记得。” 沈清竹把手搭在香玉的手腕上,她轻轻用力,那一碗热茶便尽数倾洒在地上,还有不少溅到了沈清竹的裙子。 “香姨娘,原来你还是不懂什么叫规矩,如此看来你需要本夫人好好教导。” 你敢吗?(1.28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还好还好,没有烫到。” 一边伺候沈清竹换下被茶水染湿的衣服,南胭一边小心的查看她有没有被茶水烫伤。 “衣服那么厚,哪里能烫到。” 沈清竹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以伤害自己为代价进而达到目的的人,她能这么做,就说明她有把握不受伤。 这个时代的衣服一层套一层,就那么点茶水,溅上一些根本不会烫伤。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夫人可别冒险了,万一烫到了就坏了。” 南脂当时也是被吓一跳,虽然现在知道沈清竹是故意的,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后怕。 香玉是老太太给的人,又替江恒生下长子,所以她若是没犯错,沈清竹也不好直接刁难。 显然的是,香玉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来了将军府以后,她半点错误都不敢有,就连沈绵谨被她管着都不敢犯错,所以沈清竹想抓都抓不住,便只能故意来这么一遭。 如今香玉的院子已经落了锁,她冒犯了沈清竹,沈绵谨不服管教,所以他们被罚了禁闭。 沈清竹也不怕老太太知道,且不说老太太的人已经被她压下,没人能回去报信,就算是她知道了,现在的她也不会再为了一个禁闭专门过来争辩。 至于那幕后之人,香玉犯错被罚禁闭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况且被罚禁闭不等于不能与外界传递消息,只要知道方式,不但短期内不会露馅,还能因此有意外收获。 况且沈清竹一家三口在家的时候那人几乎不会传递消息,他们频繁通信一般就是在他们都离府,看上去最不容易被发现的时候。 至于传递的方式,沈清竹也不怕撬不开香玉和橙儿的嘴。 众所周知,辅国将军府的前身是锦王府,皇帝为了能让沈清竹早点住进来派了不少能工巧匠,但再厉害的匠人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改变整个宅子的布局。 说到底那短短的时间就是修修补补再装修,所以基本上以前锦王府有的将军府都有,而这样的人家是少不了在自己宅子里修建地牢的。 地牢这东西,沈清竹没想到“装修队”也帮忙重装了,这里的霉污被清除干净不说,就连血迹也一点不剩,看上去就跟普通地下室一般,弄得怪没有气氛的。 一点也不吓人。 当然了,这也就是对沈清竹而言。 南脂默默地搓了搓胳膊,地牢处在地下,本来就有些阴冷,更别说这里以前肯定死过人,还是惨死那种。 死过人的地方会有阴气,而惨死的人会有怨气,这个时代的人都信这些,也就沈清竹这样的完全不在乎。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果说惨死之人真的有怨气,她前世应该也不少。 沈清竹不怕,但香玉怕,她蜷缩在地上,铁链禁锢着她的自由,再加上这种环境,她甚至感觉到呼吸困难。 沈清竹说教她规矩,她以为还是以前的罚跪抄书,再不济就是在沈清竹面前伺候着。 这些她都能接受,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也学乖了,她已经不再寄希望于江恒的疼爱与怜悯。 她没想到的是,沈清竹竟然把她抓到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 “夫人……奴婢错了。” 香玉都不知道将军府还有这种地方,她也不知道沈清竹把她抓来是要做什么。 “既然知道错了,那便说说错在哪里。”沈清竹颇为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的香玉,“你可要实话实说,毕竟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受不了刑。” 香玉脸色一变,只是那点抄书和找茬,怎么至于用刑,沈清竹要是这么随便报私仇的人,就不会留她到现在了。 也就是说沈清竹已经知道了? 她知道了什么? 是绵谨的事还是…… “是奴婢管教不周,太过纵容孩子,导致绵谨不学无术。” 香玉心里还有侥幸,万一沈清竹还不知道,万一她真的只是在泄愤,万一能糊弄过去呢。 “你说说,何必呢。”沈清竹摇摇头,一脸的无奈,“你若是乖乖说了,说不定将来还能活命。” “夫人……奴婢听不懂您的意思。” “听不懂没关系,以后就能懂了。” 沈清竹的笑容让香玉害怕,她能肯定了,这个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做的。 可是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我以前啊,看过一些话本子,上面写了不少审问的场景,这些东西看得多了,我便有些好奇,这些刑罚看上去是否真的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痛苦呢。” 沈清竹说的其实是电视剧,每次这种场景演员叫得都相当漂亮——光看脸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在受刑一样的漂亮。 不过演员演技再差,编剧智商再欠费,现代的脑残剧也比这个时代的戏要精彩。 几乎不会去香雪楼看戏听书的她摸摸吐槽。 小小的怀念一下现代的烂剧,沈清竹摆了摆手,两个男人就出现在香玉面前,他们脸上带着伤疤,五大三粗的像两堵墙。 香玉不认识他们,但从装扮上看能猜出他们是府里的护院。 她隐约记得,将军府的护院是江恒以前手底下的兵,他们是因为伤病才退下来的。 “看样子香姨娘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那也就不用我介绍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他们都是军营里出来的,在用刑这方面可是好手。” 香玉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可身后就是墙,她怎么缩都没有用。 “接下来,你是说还是不说?” 香玉看着眼前的刑具哆嗦了两下,她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说话。 如果说了,那她和她的儿子就完蛋了。 不管说不说,沈绵谨都不得江恒的喜爱,但是不说,他还能得老太太的偏爱,只要老太太活到他长大,带时候分他一笔钱,说不定还能有安生的将来。 所以她不能说,打死不能说。 如果她死了,就能死无对证,只要她死了…… “如果你敢自尽,那么下一个在待在这里的就是沈绵谨。” 沈清竹一句话就让香玉猛的睁开眼睛,她看着那双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睛,仿佛那里是不可见底的深渊。 “香玉,你敢吗?” 坦白(1.28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啊!” 南脂忍不住偏头看向别处,但又逼自己目视前方。 她是夫人的丫鬟,连这都受不了,那以后不都要像上次那样只能站在外面守门吗。 沈清竹余光看着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南脂,再看看平时温柔如水此时却没有半点异样的南胭,大概也明白她们的区别了。 南胭是姐姐,虽然看上去性子柔弱可欺,身子也不大好,但是实际上她只是细心温和,并不软弱。 事实上南胭要比一般人更冷淡一些,只是这种冷淡被她的温柔掩盖,不易被人察觉。 至于南脂,平时瞧着咋咋呼呼的,可实际上还是被姐姐保护的半大孩子,想比之下她更有爱心一些。 南脂较南胭更单纯一些,但她终究是被生活磋磨过的,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 更重要的是南脂会逼自己成长,就像现在一样。 之前沈清竹不让南脂旁观是因为那次太过血腥,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看的。 至于这次,沈清竹自认为没什么,完全可以拿来给南脂练练胆子。 沈清竹的确有些心狠手辣,但她不是什么喜欢血腥暴力的人,之前很多都是为了震慑他人,如今她只是打算审出想要的答案,所以不需要那么残暴的手段。 当然了,不血腥不等于就不受罪。 沈清竹这里的刑具都是仿照当初军营用的,就连那些不怕疼的细作的嘴都能撬开,更别说香玉这个没吃过苦的人。 香玉疼得面无人色,一张算得上漂亮的脸有些扭曲,她拼命的想躲,但她根本不可能挣开两个男人。 地牢里回荡着她的惨叫声,沈清竹歪头看向另一边,那里香玉看不到,她自然也不知道那里有谁。 橙儿被绑在那里,她嘴巴被塞住出不了声音,在这样的惨叫洗礼下,她不停的对着沈清竹磕头。 她不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可她也不敢自尽。 “说还是不说,香姨娘可以考虑清楚了,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香玉原本都快要疼昏过去的脑子瞬间清醒,她已经忘记了橙儿,现在她能想到的只有沈绵谨。 “夫人,奴婢求您,您饶了绵谨,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奴婢求您了!” 香玉狼狈的看向沈清竹,眼里全是祈求,但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冷淡。 “你也是个聪明人,那孩子要是跟了亲生父亲,你护着他倒也可能平安长大。”沈清竹看着香玉因为疼痛而有些混沌的眼睛,“但他若是一人在这将军府,一个没了姨娘的庶子,病逝也是很正常。” 沈清竹这样说也只是在吓唬香玉,她再是心狠手辣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更不会因为大人的恩怨就对孩子下手。 虽然之前双黄的事情她也还记在心里。 其实沈清竹完全是仗着香玉现在已经不那么清醒了,否则她就能想到这句话的不对劲。 如果沈绵谨的身世被揭开,短期内沈绵谨不会有事,对于男丁不旺的沈家来说,老太太并不会因为他不是江恒的儿子就抛弃。 但香玉不一样,她对沈家没有任何价值,老太太让她给江恒留后,她不但没有成功,还和别人苟合后用其他人的孩子冒充江恒的血脉。 这件事一旦被抖搂出来,香玉逃不过一死,而沈绵谨依旧是没有姨娘的孩子。 等到那个时候,沈绵谨的死活就不归沈清竹管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就想到的事情,可是香玉被折磨得很难再冷静思考。她本来就是个受不住刑的普通女人,能撑到现在就凭着对沈绵谨的那份母爱。 其实再过一会,她可能就要撑不下去了。 “夫人……”她用虚弱的声音求饶,“如果奴婢坦白,您能保证不会对绵谨动手吗?” “如果他不作死的来招惹本夫人的话。” 这话算是个承诺,但漏洞其实也不少,香玉短期内已经不能思考很多,她缓缓闭上双眼,叹了口气。 “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求夫人放过绵谨,除此之外,奴婢什么都不要。” …… 沈清竹从地牢出来的时候天有些暗了,香玉妥协后乖乖交待了,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她午饭后又把橙儿审了一遍。 基本上让那俩人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沈清竹这才让人拿药好好伺候着,毕竟2d的供词可没有3d的真人更有说服力。 这点事情她忙了一天,等出来的时候江恒都要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人烧好了热水,地牢阴冷,夫人在那里待了这么久,免不得受寒。” 沈清竹怕冷的事情伺候这么久她们也都知道,所以南胭早早的就去让人烧了热水。 那地牢确实太过阴冷,在这样并不算太冷的天气,沈清竹都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冰凉。 “回去暖暖,一会将军就要回来了,让他知道又要说我了。” “将军哪里舍得说您,他疼您都疼不过来呢。” “就你懂,乱说。” 南脂咯咯的笑着,她们主仆三人往院子的方向走,不知道还真的看不出她们刚刚做过什么。 沈清竹之前看天色觉得江恒快到家了,她对此的把握一向不错,在她用热水暖手后不久江恒便抵达了将军府门口。 他把马交给下人,自己则是和平时一样准备往沈清竹的院子里去。 这是这次遇到了拦路人。 杨柳儿一身浅黄色的裙子,衬着她的皮肤更加白皙,那张白净美丽的脸上带着娇羞。 她哪怕站着都有一种柔弱感,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吹倒。 “表哥。”杨柳儿踩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表哥辛苦了。” 江恒象征性的嗯了声,然后公事公办的问了一句“有事吗”。 “柳儿想着表哥辛苦一天,所以特来门口迎接表哥。”杨柳儿无比体贴的样子,“表哥是将军府的一家之主,柳儿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你是将军府的客人,不必做这样的事情,倒时候被别人瞧了去,有损将军府的名声。” 江恒的话让杨柳儿有些意外,毕竟之前在沈府,他面对沈清竹的态度可没有那么在乎规矩。 她还以为江恒在外多年,所以不那么在乎规矩。 “是柳儿考虑不周了,柳儿只是想着表嫂今日刚刚罚了香姨娘,可能一时顾不上,这才来帮表嫂迎接表哥的。” 杨柳儿暗搓搓的告状,企图让江恒觉得沈清竹为了后院争宠而冷落了他这个夫君。 “你说夫人罚了香玉?” 供词(1.29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江恒问起这句话,杨柳儿便以为他对这件事上了心。 “表嫂这么做定然是有原因,她……” “你既然是做客的,平时想要吃什么可以去吩咐厨房,想要出去玩儿也可以叫上府里的人保护着。”江恒打断杨柳儿的话,“至于将军府的事务,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 杨柳儿是老太太强塞过来的,她母亲又是江恒嫡亲的姑姑,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他都不好太过于冷待。 但不等于杨柳儿真的能在将军府随心所欲,更不等于她能在他面前玩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甚至还拉上沈清竹。 江恒多少还是顾着已逝姑姑的面子,他自认为并没有把话说得太过难听。 说到底,他能同意让杨柳儿住进来也是因为老太太的逼迫,左右距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到时候她不想走也得回去。 他自认为足够客气,杨柳儿却因为他这句话红了眼眶,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恒不禁头疼,虽然杨柳儿是在阴阳怪气,但至少沈清竹处罚香玉这件事不会假。 他了解沈清竹,如果不是香玉自找没趣,那就是沈清竹决定动手了,而不管是那一种,他都想赶紧回去。 “你若是觉得受了委屈,大可以去回了祖母,说将军府你住不惯,免得让人说你得了亏待。” 所以江恒对这些娇滴滴的小姐姑娘敬而远之,免得他哪句话说错了惹哭几个,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表哥待柳儿这般好,柳儿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觉得委屈。” 杨柳儿低着头,没敢再做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江恒实在是不会对付这样连说两句都不行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原本是想着距离过年并没有多久了,但现在他开始盘算着过几日就派人去杨家敲打一番,让他们赶紧把人接回去。 好不容易敷衍了杨柳儿,江恒这才得以脱身回去。 他回来的时候沈清竹正在整理香玉和橙儿的供词,纸上的字是南脂写的,然后分别让她们按了手印,按照这个时代的法律,这已经算是证物了。 “我听说你罚了香玉,她动手了?” “我们不在的时候橙儿来这边转了几次,不过没得到机会,我想着现在先生不在府上,再等下去万一让她钻了空子,那就不好办了。”沈清竹把整理好的证词递给江恒,“你看看,基本上和猜测差不多,沈修荣估计也没把香玉当回事,她能接触的也不多。” 江恒结果那几张纸,一页一页的看过去。 沈绵谨的确是沈修荣的儿子,当初香玉和江恒发生关系后没两日她便来了癸水,那时她就知道她完了。 其实以香玉的胆子,她并不敢去怀上别的孩子然后说这是江恒的,她一个丫鬟也没有这样的本事能隐瞒众人。 计划是沈修荣定下的,说到底最初也是沈修荣强迫了香玉,她被迫把身子给了出去,然后也不敢告诉别人。 她已经是江恒的女人了,没怀上孩子还和别人苟合,老太太会打死她的。 香玉想着把这件事情瞒下来,反正只要他们不说,也就没人能知道,她以为沈修荣是因为色心,根本没想到自己被算计了。 想要一个女人怀孕没那么容易,所以在老太太估算着日子请大夫之前,沈修荣已经买通了大夫,说香玉已经有孕在身。 那时候江恒才流放一个月,沈家也不能请来多少大夫,沈修荣想动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之后就是计划中的让香玉怀上孩子,有沈修荣在,这孩子的月份并不难办。 为了让孩子能够“准时”出生,香玉月份大了的时候就开始吃药了,那种药极其伤身体,但至少能瞒过真实的月份。 最后孩子在应该的出生的日子诞生,香玉折了半条命在这上面,不过后面安心养着的话,除了很难再有孩子外,并不影响生活。她为沈家添了嫡孙,老太太自然不会差了她那点补品。 沈修荣这样做就是为了沈家的钱,那时候的皇帝多少还有那么一丝理智,给他们留了田庄铺子——这也是仅剩的东西了。 余下几年,沈修荣逐渐拿到家里的生意,而沈绵谨独得老太太宠爱,将来不管把家产给谁,沈修荣都能把这一切握在手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江恒高调回归,哪怕是刚回府就被老太太打了一顿,哪怕老太太对于江恒依旧眼睛不是眼睛嘴不是嘴的,但沈修荣知道,他努力了这么久的东西,最终还是他人的嫁衣。 他没有机会,他的儿子也没有机会,因为江恒已经有了嫡子。 老太太一定会把家产留给江恒,而以沈清竹的本事,她一定不会让沈绵谨这个庶子夺了嫡子的东西,那么他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沈修荣只是个生意人,他想杀了江恒还是有些困难的的,但他想要给沈清竹下药或是对孩子下手要比前者容易很多。 沈修荣知道沈修成手头不富裕,更知道送礼的话他们会去药房拿药,于时他利用他们这一点把做了手脚的药送进将军府,后续还想利用香玉的母爱去害绵亿。 只可惜他算漏了一步,不过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不敢去想。 尽管卢致风和绵亿的关系一查就知道,但不会有敢去想他与沈清竹的关系——虽然实际上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一般来说罗草就算不熬药也可以炖菜吃,谁能想到沈清竹好意思把这些并不稀有的药送给卢致风,又有谁能想到沈清竹的药都是卢致风或玉书亲自过手操持的。 这种待遇就算是皇家也要拿无数珍宝去求去换——还不一定能换得到,谁能想到沈清竹什么都不用就能天天享受到这样的服务。 “看来和我们想的没有多大的差别。”江恒放下供词,“你准备怎么办,现在去对峙吗?” 有了这些,指控沈修荣已经足够了,大不了让他和沈绵谨滴血验亲,就像沈清竹说的,不是父子也能融合,更别说他们还是亲父子了。 “就这么去对峙未免太简单了,我可是很记仇的。”都被人算计了,沈清竹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就放过沈修荣,“他用药算计我,想害我再也不能生育,这么大一笔账,总要好好清算清算。” 深夜到访(1.29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是个有分寸的人,她绝不会因为个人的恩怨影响时局,当然她也不会因此委屈自己,只不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报仇这种事情不在早晚。 她记仇,但也能忍。 香玉这件事暂且压下,沈清竹另有打算,她已经知道他们通信的暗号,香玉处在禁闭中,不会被人察觉。 至于老太太那些人,等到事情结束,这些人都尽数送回去。 如今中秋已经过了,离着过年也不过四个月,这事肯定要在过年前解决,免得因为糟心事不能好好过年。 这件事江恒完全由着沈清竹,从感情上来说,因为嫡庶有别,又是堂兄弟,他和沈修荣的感情本就没多少,只要维持住沈家的颜面,他不可能为了沈修荣委屈自己最爱的妻子。 刨除掉亲疏有别,沈修荣都算计到这种地步了,他怎么可能还维护这位庶堂兄。 “你也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沈清竹宽慰江恒,“沈修成是庶子,他会筹谋算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是我,说不定会做得更难看。” 即使沈修荣只是江恒的庶堂兄,但他们一同在沈家长大,即便情意不深,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如今江恒被沈修荣步步算计,他怎么可能会舒坦。 “你不会对无辜的孩子动手,你是善良的。” 沈清竹被江恒说得一愣,之后她又笑了。 “你知道吗,十几年了,你是第一个说我善良的人。”沈清竹笑得似乎眼里都能从眼角看到泪花,“我可不是个好人。”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她都杀过人,都把人逼上过绝路,从不心软。 “善良不等于任人欺负,也不是绝不还手,更不是没有没长脑袋一般的做好事。”江恒拭去沈清竹眼角的泪花,“在我看来,你从来不会主动去害人,这便是善良。” 这大概是对于善良最另类的定义,也只有江恒会认为她是善良的。 在现代,沈清竹的名声并不是特别好,除非必要,她很少会假模假样的做慈善,然后养活一些面子工程,有那个钱,倒不如真的把东西送过去。 她不会放过有损公司名声的人,也不会忘记曾经给她的羞辱,报复回去的时候她的手段也从来都不好看。 甚至有时候还不干净。 人们会指责她,说这人那么有钱,还抓着一个小员工不放,实在是黑心,太小心眼。 人们会同情弱者,说人家都跪地下求她了,她还不原谅,女人就是没有气量。 人们会偏向更惨的一方,会说人家女儿生病等着钱救命,她还非要起诉,真是脏心烂肺。 她似乎成了一个坏人——当然,沈清竹也从没有好人定义自己。 那些指责的人并不知道,那些瞧着凄惨无比的人是如何买卖公司机密,是如何害得别人妻离子散,自杀身亡。 没人知道,甚至沈清竹都忘了,在那个人入狱以后,她曾经匿名他的女儿捐款,供她手术治疗。 沈清竹自认不是好人,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也善良过啊。 …… 关于如何与沈修荣清算,沈清竹心里是有打算的,不过这事情还是得等卢致风腾出手来,现在楚王还没渡过危险期,她不好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分心。 “我打算过两天派人去杨家走一趟,让他们把杨柳儿接回去。”江恒忽然想起晚上回来时在门口发生的事情,颇为头疼的告诉沈清竹,“我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没说什么,照那个样子,以后我别张嘴了。” 沈清竹忍不住想笑,杨柳儿用什么招数她能猜到,原本她以为江恒不吃这套,如今看来他哪是不吃啊,那是完全不懂。 人家楚楚可怜是为了让他心疼,结果到他眼里,这变成无法交流了。 这也不怪他,他十二岁就到了战场,接触的都是男人,十八岁正是该春心萌动的时候又被皇帝冤枉得差点死掉,等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碰到的却是宋莲花这样的妻子。 有这十几年坎坷的人生,江恒很难和一般公子哥那样怜香惜玉。 “你要是头疼,过两天就让人带上礼品走一趟,那位娇娇弱弱的,哪天出点事我可担待不起了。” 在杨柳儿之前将军府的表小姐只有宋怡歌一人,这位姑娘完全不用人操心,天天吃喝玩乐安排得极好,人又爽朗不藏肮脏的心思,和杨柳儿完全是两个极端。 幸好宋怡歌没在府里,不然杨柳儿有时候的矫情样子能膈应死她。 “府上时时都有人看守保护,那里能出事。” 为了沈清竹母子的安全,江恒对于将军府的“安保系统”格外上心,他亲自给护院排班和制定巡逻路线,尽可能减少风险。 “将军府这么大,不小心摔一下磕一下,再不小心掉水里,人家柔柔弱弱的,碰一下就能到倒了。” 沈清竹卸下头上的首饰和身上的“机关”,然后坐在床边脱了鞋,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躺下。 关于杨柳儿的柔弱江恒也是不可否认,就算老太太不说她身子不好,他也得怀疑她有什么病。 “要不请个大夫来,要是有什么毛病,还是赶紧让杨家人给她……什么人!” 江恒刚想说让杨家人把杨柳儿接回去,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里有声音。 刚刚还说了护院的排班和路线都是他亲自安排的,现在能随随便便闯进沈清竹的院子的,必然不是普通人。 江恒穿上鞋,拿起床边挂着的剑,沈清竹则是握住枕边放着以备江恒不在时防身的匕首,免得有人闯进来她不能自保。 沈清竹功夫学到现在,除了自保的三脚猫以外就只会逃跑了,所以她并没有跟着江恒出去,不然容易拖他后腿。 以江恒的功夫,能够被他发现,那人应该就伤不了他。 沈清竹没想到的是,院子里并没有刀剑过招的声音,只有一男一女的对话。 “怎么是你?”这是江恒在质问那个人,“深更半夜到访所为何事?” “为什么也不是为了你!”这是一个沈清竹有些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你个有小妾的狗男人不去陪着你的美妾,总在这里是做什么?” “我和我的妻子在一起,与你有何关系?” 这样的声音和语气,面对江恒这样的敌意,以及江恒那不一样的态度,沈清竹大概也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了。 她披了一件衣服,然后握着匕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以后果然在院子里看到那个红衣女子。 再遇(1.30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当初半路分别,风燕给沈清竹留下一句“京城见”,那时沈清竹只以为这是客套话,哪成想她真的来了,还是大半夜过来。 当初风燕对沈清竹是有救命之恩的,回京路上那段时间也颇为照顾,哪怕她真的存了什么心思,在一切暴露之前她也不能太过冷待了人家。 “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初沈清竹答应风燕会满足她一个要求,如今她大半夜的过来,沈清竹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遇到了困难才找过来。 不管怎么说,沈清竹现在也算是有些权利的,一定程度上京城里的事情她还是能帮一帮的。 “当然是来见你啊。”风燕笑着看向沈清竹,“我忙完了就想见你,想见你就来了。” 昏暗的烛光下,沈清竹隐约看到风燕的眼底有些深色。 别人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有多忙,天机阁在她师父还小的时候就退出了京城,退出的原因她至今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京城只留有天机阁的探子,虽然获取信息要比当初麻烦一些,但并不影响天机阁的经营。 如果不是风燕不小心知道一些消息,她根本就不会闲着没事和赵仇对上,甚至时隔几十年再次在京城建立天机阁。 而今晚风燕来此不过是因为听消息说江恒一到京城就纳了个妾,那个女人还给他生了孩子。 即便天机阁是买卖情报的组织,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把别人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探知到,更别说是退出了几十年京城了。 纳妾这事不比娶妻,并不会大张旗鼓或者告诉外人,所以能够知道江恒纳妾的人并不多,更别说知道他为何纳妾与如何同意纳妾的。 风燕最近一直忙着在京城重新建立天机阁的事情,如果她查到的事情是真的,那不管当年为什么天机阁退出京城,她都得回来。 即使表面看上去江湖和朝廷两不相关,但如果朝廷或是宁国出现问题,江湖中的各派也难免会受到影响。 当然了,这些事情她尚且不能告诉沈清竹。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被负心的男人伤了心。”风燕看了一眼旁边对自己抱有敌意的江恒,“如果阿竹不想要他了,就跟我走,我比他有钱。” 一个二品官地位再高也就那点俸禄,哪怕加上沈家的家产也还是拼不过历史悠久的天机阁。 江恒冷冷的看向公然撬墙角的风燕,但钱财这方面他是无法反驳。 沈清竹有些无奈的笑笑,然后在桌子底下拍了拍江恒的手作为安慰。 “钱我有,人我只要他。”沈清竹说话的语气颇为温和随意,但给人的感觉却恰恰相反,“这样的玩笑还是不要开最好。”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感情的事情总是羞于启齿,这也是风燕异于常人的原因之一,这和她的性取向无关,哪怕她喜欢的是男人,她也敢把喜欢说出口。 她能,其他人却很难做到,尤其是女人,女人随随便便就把这种话说出来的话会让人觉得她不知廉耻。 不过风燕不觉得,她认为喜欢就要说出来,管什么男女——反正天王老子都管不着她。 沈清竹直接说了只要江恒,江恒那张脸底下高兴的开了多少花风燕不关心,她只是在欣赏沈清竹的同时撇撇嘴,然后颇为不在意的喝了几口面前的茶。 “明天中午清风斋,我请客,顺便和你谈一桩买卖。” 风燕站起身,一边向沈清竹摆摆手一边往外走。 “明天清风斋见,我等你。” 之后她便上房后消失在月色中,几下起伏动作利落,不多时便出了将军府。 将军府外,叶司羽等在角落,直到看到风燕才叹了口气。 “深更半夜你也不怕被人当贼。” “我本来就是去当采花贼的。” 风燕摊手,然后往住处走去。 “那你采到花了吗?” “采不到的花才是最美的,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不开窍呢。” 叶司羽这就明白了,风燕一定是被发现了,而以她的功夫,能够发现她的也只有江恒了。 他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从背后看向风燕的目光有些藏不住的温和与爱恋。 什么时候她能对他有这样的心思呢? …… 风燕说谈生意,沈清竹大概猜得到,江恒之前说过,天机阁主要做买卖情报的生意,接单杀人看心情。 这杀人的事情肯定是与她无关,那么剩下的不用想也就明白风燕想做什么了。 “风燕这个人不简单,她不会做有损天机阁利益的事情。”江恒一边陪沈清竹吃早餐一边说,“万事小心。” “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那就短期内不会成为敌人。” 不是敌人,但也不等于是朋友。 即便被风燕救过,沈清竹也并没有放下戒心,到现在为止她依旧不知道当初风燕为什么会出现在泗水村,又什么那么刚好的救了她。 如果风燕不是早就知道那晚的事情,她带着人去泗水村是准备做什么? 沈清竹在泗水村住了一年,除了他们一家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人值得风燕特地前往。 所以现在的风燕只不过不是敌人罢了。 如果风燕知道这件事,估计会在沈清竹面前捧着心口挤出几滴眼泪。 正如江恒所言,不管她多喜欢沈清竹,她都不会损害天机阁的利益。 但也像沈清竹说的,当敌人一致的时候,利益也会息息相关,他们便不是敌人。 “我点的都是清风斋的拿手菜,你若是还想吃什么再点。” “这样就好。” 沈清竹拒绝了再加菜,她在外面很少展现自己的偏好,基本上是什么都吃。 “不要太拘束,虽然是要合作,但我还是想和阿竹一起好好吃顿饭。”风燕笑着看向沈清竹,“阿竹这样聪明,肯定知道我想做什么。” “香雪楼开店日子并不长,我自认为这应该入不了天机阁的眼,阁主专门要与我合作,又是图了什么呢?”沈清竹也是笑着的,“让我猜一猜,当初灭了整个泗水村的人,阁主和他应该是有些愁怨,而那个人,也应该和我们有些关系。” 风燕愣了一下,然后靠在椅子上很没有形象的笑了。 “所以我说了,你真的很聪明。” 下单(1.30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那个人和你们的确有关系,你们也认识。”风燕认真起来,“告诉你,赵仇。” 这个答案沈清竹并不意外,但又对此有些兴趣。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给赵仇提供了多年的南蜀梓。” “没错,这种东西就算是天机阁也不能随随便便找来,同样的,找来也没几个人能买得起,所以既然有人给钱,我自然要接着了。”风燕并不掩盖自己的心思,“至于他拿着那东西要做什么,我就不感兴趣了。” 最初是这样的,如果赵仇的目仅仅是帮太子夺位,那么随便他毒死皇帝,天机阁都不在乎。 但问题是赵仇的目的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总之呢,我因为一些原因和赵仇成了仇人,所以一直让人看着他,他既然派人去了那么一个小地方,我自然要去看看。”风燕一边说一边凑近沈清竹,“况且阿竹家可是在那里,我顺路过去看看美人也是好的。” 风燕并没有说那“一些原因”是什么,她既然隐瞒,那么不到一定程度她是不会说明的。 “所以你打算与我们合作,对付赵仇?” “就是这样。”风燕一副你说得对的样子,“我可以提供消息和人手,你们负责对付赵仇。” 赵仇如今是朝堂的人,他功夫又不低,天机阁不能直接解决他。 况且如果最终的调查发现赵仇不是她想的那个人,那么这场夺嫡天机阁不会参与,毕竟他们并不关心是楚王登上皇位还是太子或是勤王。 如果楚王活下来的话。 “不过呢香雪楼的消息我还是要的,至于天机阁这边,消息或钱可以让你决定。”风燕极其大方,“算是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合作的理由。” “愿闻其详。” “天机阁曾经退出过京城,如今回来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所以我需要买香雪楼的消息。” 风燕能够直接把这个信息说出来,沈清竹就知道这对天机阁并没有那么重要,恐怕稍微“圈内人”都是知道的。 所以风燕说这是诚意,但不等于真的要卖自己。 “既然阁主这么有诚意,不如赠我一单如何呢?” …… 沈清竹从清风斋离开后去两个铺子看了一圈,然后才回到将军府,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归来的宋怡歌。 “表嫂好。”宋怡歌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师叔让我来告诉你一声,王爷情况好了很多,等他醒了就基本没事了。” “如此便好。”沈清竹看到宋怡歌脸上的疲劳,“这几天累着了。” “还好还好,师叔年纪大了,总不好老让他熬着。”宋怡歌说完嘿嘿的笑了,“不过我也不白干,师叔说了,他那里的宝贝让我随便挑两个。” 卢致风手里就没有便宜的东,他都说了随便挑,宋怡歌就卯着劲儿的要挑两个最贵的。 她那小心思沈清竹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卢致风一向对于自家小辈偏疼偏爱,也不至于会舍不得。 “既然王爷好了很多,你和玉书也要多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所以我回来睡一觉顺便拿点东西,我总觉得王府闹哄哄的,睡着不习惯。”宋怡歌又打了个哈欠,“对了,师叔托我问一声,那件事有着落了吗?” 秋狩出事以后卢致风就直接去了楚王府,这么长时间都来得及问一声当初换药的事情。 “算是有结果了,你先去休息,我写封信,到时候你带给先生。” 宋怡歌点点头,然后想想似乎卢致风交代的事情还有没有忘记什么,结果事情没想起来,倒是看到了出来散步的杨柳儿。 “这是谁啊?” 她在将军府也住了一段时间了,这宅子虽然大,但是主子没几个,女人除了沈清竹也只有香玉。 这才几天,怎么又冒出一个了? 这人看着比她还小一点,要不是梳着姑娘头,她都要以为是新的姨娘了。 “这是将军的表妹。” 沈清竹向宋怡歌简单介绍杨柳儿,虽然同样是表妹,她们两个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宋怡歌对此并不在意。 她能住在这里,那么杨柳儿住下也没什么毛病,就是那走路都能看出矫情的样子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怡歌长这么大接触的女孩子都没有杨柳儿这么“柔弱”的,感觉不干什么这人都能哭出来。 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然后准备换条路走。 “表嫂我先回去睡觉了。” 沈清竹就知道宋怡歌受不了杨柳儿,她们完全是两类人。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但是总有人不认为。 “这位就是怡歌姐姐。” 杨柳儿以她柔弱不堪的身子用着沈清竹至今想不明白的加速度到了近前,一脸崇拜加欣喜的看向宋怡歌。 “柳儿妹妹好。” 宋家虽然不是多大的家族,但宋怡歌也学了些规矩,杨柳儿又是江恒的表妹,她就算是看着就不喜欢这个人,也要看在江恒的面子上“和平共处”。 虽然她的内心希望最好少说话。 “柳儿听说怡歌姐姐随卢圣手去照料王爷,姐姐真是厉害,柳儿佩服。” “还行,我自小学医,这不算什么。”宋怡歌在杨柳儿眼里看不到真诚,也不明白她巴巴凑上来想做什么,“” 宋怡歌长这么大接触的女孩子都没有杨柳儿这么“柔弱”的,感觉不干什么这人都能哭出来。 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然后准备换条路走。 “表嫂我先回去睡觉了。” 沈清竹就知道宋怡歌受不了杨柳儿,她们完全是两类人。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但是总有人不认为。 “这位就是怡歌姐姐。” 杨柳儿以她柔弱不堪的身子用着沈清竹至今想不明白的加速度到了近前,一脸崇拜加欣喜的看向宋怡歌。 “柳儿妹妹好。” 宋家虽然不是多大的家族,但宋怡歌也学了些规矩,杨柳儿又是江恒的表妹,她就算是看着就不喜欢这个人,也要看在江恒的面子上“和平共处”。 虽然她的内心希望最好少说话。 “柳儿听说怡歌姐姐随卢圣手去照料王爷,姐姐真是厉害,柳儿佩服。” “还行,我自小学医,这不算什么。”宋怡歌在杨柳儿眼里看不到真诚,也不明白她巴巴凑上来想做什么,“” 病(1.31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宋怡歌回来说楚王的情况好转,这让沈清竹和江恒放心很多,毕竟卢致风是大概了解局势的,如他能让宋怡歌回来报信,就说明对于楚王的苏醒有很大的把握。 果不其然,两天后,楚王苏醒的消息传出,很大程度上也算是稳定了楚王阵营的军心。 “如今王爷已经醒了,只要好好卧床休养一段时间,玉书在那边看着,年前虽然还不能蹦乱跳的,但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宋怡歌坐在沈清竹面前,满足的喝着手里的花茶,“师叔说他要进宫和皇上说一下王爷的情况,我不愿意进宫,就一个人先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好歇一歇,最近这段时间肯定累坏了。” “累倒是次要,主要是我有些不明白。”宋怡歌摇摇头,“表嫂,你说这件事真的是太子干的吗?如果真的是,为什么到现在皇上还不处置了太子,他要是还和以前一样轻拿轻放的,这不是寒了王爷的心吗?” “这是皇家的事情,皇上自然有他的打算,不可随便议论。”沈清竹点了点宋怡歌,“这些事情你师父怕是不让你随便掺和。” 宋怡歌笑着吐了吐舌头,然后就不再计较这件事,毕竟她不过是随便问问,并不一定非要知道答案。 和天机阁一样,不管是谁做皇帝灵医谷都不会在乎,所以他们并不需要掺和夺嫡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是就如同宋怡歌说的,皇帝这次很可能还是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即便他真的想重罚太子。 皇后的母家还没有倒,太子阵营一个两个也不是吃干饭的,皇帝中毒那么久,这朝堂早就不是他一张嘴就能解决的,想要处置太子,必须先把太子身后的人该贬官的贬,该除的除。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只要徐徐图之,也不是做不到。 但前提是他的时间够用的话。 卢致风进宫,宋怡歌回到将军府的第二天,皇帝便病了。 “曹公公只说皇上病了,至于病的情况如何,这也不能公然说出来。” 因为皇帝病倒,早朝取消,江恒便早早的回来陪沈清竹吃早餐。 “是曹公公亲自去说的?” “没错,而且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江恒知道沈清竹是在担心什么,毕竟前有南蜀梓后有千秋醉,难保赵仇会不会还有什么阴邪玩意,毕竟目前他们已经确定卢致风的小师妹在他那边。 “先生一直没回来,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卢致风没回来,也没让人送信,说明他还在宫里,这在能很大程度上能保证皇帝不再被人暗算。 但皇帝病了,他又迟迟没回来,十有八九是在给皇帝诊病。 卢致风的出场费是很贵的,哪怕是皇家,不到一定程度也是不会请他出手的。 如果他真的留在宫中给皇帝诊病,那足以说明皇帝的身体情况。 “这些日子我瞧着皇上的脸色的确不好,不成想王爷刚醒,皇上便病了。” “只怕他一直撑着这口气啊。”沈清竹叹了一声,“等等,这么大的事情先生应该会想办法传信的。” 沈清竹猜得没错,晚些的时候宫里便派人来将军府取卢致风要用的东西,领头的太监是曹公公的徒弟,他笑着把一个信封交给沈清竹。 “公公一路上辛苦了,圣手需要的东西已经派人去准备了,公公稍等片刻,用些茶点。” 沈清竹让人上了茶和点心,然后才去看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沈清竹快速看过后立即烧毁,按照要求写了“回信”。 沈清竹速度很快,并没有太过耽误时间,等她把回信放到卢致风的用具里面,那位公公才喝了一盏茶。 “都已准备妥当,劳烦公公带给圣手。” 下人把东西交给随行的小太监,南胭则是把一个分量不轻的小袋子悄悄放到那位公公的手上。 “好说好说,夫人尽管放心,奴才一定把东西安安稳稳的交给圣手。” 一行人带着东西离开将军府,沈清竹这才回去。 “先生说这次的事情似乎对皇上的打击不小,他心情起落太大,这才病了。” “据我了解,皇上不是会因为这件事就会受打击的人。” 虽然离京九年,但江恒是京城长大的人,从小也是能接触到皇帝的,在他的印象里,皇帝不说是个完全冷情的人,但也不至于被一场刺杀打击到——即便幕后黑手是他的儿子。 “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沈清竹回忆着那封信,又想起一件有些悲哀的事,“你知道吗,有些人老了,寿数快尽的时候,会有一些比较大的变化。” 江恒的表情似乎僵了一秒,因为平时见到的皇帝太过“活泼”,他有时会忘记这件事。 在泗水村的时候卢致风就说过,皇帝没有几年时间了。 人之将死,便会开始在意一些以前不在乎的事情,就像皇帝疯傻的那段时间,他什么都忘了,只记得那个早就死去的女儿。 甚至仅仅因为沈清竹和出嫁时的公主有那么一两分的相像,他便把她认成了女儿,还如同一个普通父亲那般想要补偿,就连现在皇帝对于沈清竹的偏爱,也有想要借此补偿公主的因素。 “先生让我给皇上写了信,多少是个安慰。他说有他在,皇帝的问题还能控制,过几天就能继续上朝。但是他年龄不小,身子也因为之前的事情亏空了,如果再这样,即便是灵医谷的掌门亲自来也没有办法了。” 屋里面有些沉默,对于江恒这种对于君主绝对忠诚的人来说,皇帝这样的情况他是不好受的。 沈清竹无法理解江恒的这种感情,但她不是冷血之人,昔日在泗水村那么久,她也…… 皇帝把她当成了公主的替身,她或多或少也在这位老人身上汲取了那么一些昔日亏空的东西。 就像是父亲一样的。 沈清竹从来都不介意皇帝把她当成替身,她所享受的优待本来就不属于她或是宋莲花,所以她既然享受了,就甘愿陪他演这一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戏,哪怕有时候双双入戏。 还有多久(1.31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皇帝养病,楚王养伤,太子禁闭,主持大局的只剩下勤王,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是他的大好时机,可他偏偏还是不作为,如同以前一样的看戏态度。 如果说以前是坐观龙虎斗,等到两败俱伤时插一脚,那么现在他的行为倒是让人费解了。 宫里面淑妃找了他几次,但每次都被他糊弄过去。 若是捅太子一刀的是勤王,他现在又是准备干什么呢? 朝堂之中的人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勤王,就连他外祖家也是被他的举动弄得云里雾里。 如果说这样就足够让人懵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人意外,那就是楚王打算让陈家回京。 楚王养伤,但并不阻碍他写了折子让人递上来,而借着他舍命救驾的机会,他准备让陈家人回京。 当年陈家是被江恒牵连,如今江恒回京也有几个月了,陈家也不该再漂泊在外了。 折子被递到养病的皇帝那里,皇帝看到折子的时候卢致风正在给他诊脉。 他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下,然后看向卢致风。 “在村子的时候朕曾经问个那个丫头,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的,结果她怎么都不说。后来我就猜是修远的朋友,那个时候我想不出来有哪个人能冒那么大的风险,现在想想看大概有个猜测。”皇帝磕了磕手里的折子,“陈裕洺,是吗?” 一直在泗水村和江恒联系的是陈裕晖,但他并不在官场,相比起来皇帝第一时间想起了九年前外放的他的兄长陈裕洺。 皇帝是在问卢致风,他不信卢致风不知道这件事。 “是与不是重要吗?”卢致风诊完脉,确定皇帝正在好转,“说真的,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皇帝忽然沉默了,把君王做到他这个地步着实有些委屈。 “朕记得灵医谷是不掺和这件事的。” “绵亿是我的徒弟,那丫头我当闺女看,灵医谷是不掺和,一个什么老爷子总能护一护几个小辈。”卢致风着重强调了闺女两个字,也不管这乱了的辈分,“人活着,可以糊涂可以清醒,就看你想怎么活。” 卢致风知道皇帝把沈清竹当成了公主的替身,所以格外喜欢在闺女这个问题上刺激他,但是今天皇帝只是沉默后轻轻的叹了一声。 “朕还有多久时间?”他问完又紧跟着问,“告诉朕实话,如果朕想清醒,还有多久时间?” “一年?两年?”卢致风笑,但看着一个年龄相近的老人这副样子,他的笑也有些苦涩,“谁说得准呢。” …… 在楚王的折子递上去的第二天,圣旨从京城传出去,快马加鞭的到了陈裕明的手上。 陈裕明调回京城任职,官升至三品接旨即刻准备出发。 能让楚王专门递折子的必然是他的阵营,虽然不知道一向是保皇党的陈家为什么投靠楚王,但如今皇帝的举动就是在抬楚王, 有的人认为皇帝被太子伤了心,有了换储君的心思,而皇帝心中的下一任储君就是楚王, 还有一些人认为皇帝被之前楚王舍命相救感动,如今的举动只是在补偿楚王。 朝堂上各有各的想法,但不管怎么样,陈家回来的事情是板上定钉改不了了。 玉书知道这件事要比别人早一点,他一个人留在楚王府给楚王看伤,卫楚昀知道后便收拾收拾跑到楚王府住着,美其名曰王爷出事他得陪一陪丛睿,虽然到最后他比丛睿玩儿得还要嗨。 玉书在京城没那么大的关系网,但卫楚昀身份高人缘好,所以在陈家要回京的消息传出来以后,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玉书。 “陈家?是陈裕晖那个陈家吗?” “对啊,就是这个,听说九年前因为辅国将军的事情被外放,如今王爷递了折子,让他们回来了。” 九年前的事情卫楚昀只是听说,毕竟九年前他还是个小娃娃。 是陈裕晖那个陈家,也就是说陈凝可以见到她的父亲了,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有人为她撑腰了——虽然陈凝那小脾气多半不会被欺负。 知道这件事的玉书接下来的日子心情都很好,好到他给楚王换药的时候楚王都看出来了。 “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有泗水村的相处,玉书又在王府里住了一段时间,楚王多少有点把他当成自家孩子看待了。 “我听说陈家要回来了,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陈裕晖的事情在楚王这里不是秘密,玉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他高兴的原因却是没有说出来。 这是他的秘密,他和陈凝的事情只有他们俩和沈清竹知道。 楚王不大明白玉书高兴的点,江恒和陈家两人是兄弟不假,但以玉书的年纪,应该不会和陈家有太深的关系,怎么就能因为这点事就高兴成这样的? “只是如此就能这么高兴?” 夏梓容过来照料的时候楚王简单的提了提,换来她的笑意。 “小孩子的事情本来就不容易理解,说不定有些大人不知道的事情,那孩子是个有分寸的,他若是不说,估计就是孩子的小心思。”夏梓容想了想,“十三岁的年纪,没准瞧上了陈家哪位姑娘,等着陈家人回来说亲呢。” 夏梓容不知道她胡乱猜测之下竟然猜对了玉书的心思,即便她知道了这件事也不是需要她操心的事情。 不过说起陈家回京,除了陈家自己,最开心的应该是江恒了。 陈家被牵连外放的事情一直压在江恒心头的,如今他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在京城见面了。 这一年多他和陈裕晖见面次数不少,但陈裕洺因为公务的事情,两个人一直没有见面,所以江恒还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而在那之前,皇帝终于养好了病,卢致风也能够离开皇宫回到将军府。 虽然将军府住得舒服,但是待在宫里卢致风总能敲诈皇帝,这么一段时间就弄来不少宝贝,他一时还有些不舍得走。 当然了,皇帝巴不得卢致风赶紧走,免得掏空了他的私库。 回到将军府,卢致风终于有时间处理一下私事,他扎进药房待了两天,然后拿着一瓶药找到沈清竹。 “这是你之前想要的,药效绝对有保障。” 心思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就这么一小点?”风燕看着眼前的白瓷瓶,“既然是赠你的单子,大可不必帮我省着。” “你觉得可能吗?” 沈清竹反问风燕,后者便拄着桌子笑。 “既然如此,包君满意。” 风燕把一个小木牌交给沈清竹,然后把玩着瓷瓶子,也不关心里面究竟是不是杀人的毒药,天机阁接单做事从来不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只要雇主满意就足够了。 把药交给风燕,沈清竹拿着木牌便起身离开,江恒说过天机阁极有信用,只要接单,就一定会做到。 既然风燕能应下了这个单子,沈清竹就不用关心了。 从风燕那里回到将军府,沈清竹就开始着手派人去杨家拜访的事情,毕竟杨柳儿已经住了一段时间,天渐渐冷了,她也该回家了。 万一哪天寒风一吹她病倒了,那就得在将军府养病了。 沈清竹正在看呈递上来的礼单,就有丫鬟过来找她,看过去发现是在杨柳儿那院儿里伺候的。 “她又做了什么?” 杨柳儿到将军府究竟存了什么心思沈清竹是知道的,所以从进府开始,她身边就有安排好的人监视着,一旦有什么举动就会有人来告诉沈清竹。 杨柳儿进府的这段日子,可谓是把那点勾人的手段快用尽了。 她瞧着江恒的荷包有些旧,上面的图案也着实一言难尽,便绣了个做工精美的荷包巴巴的送过去。结果刚开始还好,江恒也就是委婉拒绝,但她非要拉踩那个旧荷包,江恒被她气着了便训斥她一顿。 于时杨柳儿便美目垂泪的解释,哭得江恒头大。 那个荷包是当初在泗水村沈清竹给江恒做的,他回来以后把这件事说给沈清竹听,过两天沈清竹就给江恒做了个新的,虽然上面的图案依旧是一言难尽。 据报信的丫鬟说,杨柳儿看到江恒的荷包以后躲在屋里哭了一场,然后把她的那个荷包剪成了碎片。 做荷包失败了,她开始做起了衣服,因为据她了解江恒的衣服都是定制的,并没有沈清竹的手艺。 其实还是因为沈清竹手艺不好,荷包可以藏着,衣服不行,如今江恒的地位对服饰还是很有讲究的。 这也是沈清竹佩服杨柳儿的一点,她竟然敢用目测的尺寸给江恒做衣服,虽然最后他们也不知道杨柳儿的目测准不准。 因为那件衣服江恒根本没收,然后又惹哭了水做的杨柳儿。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少,也不知道是谁教给她男人喜欢柔弱的女人,她便把这个套路用到极致。 就这样别说吸引了,江恒甚至都想走后门回家了。 如今丫鬟过来汇报,估计是又出新招数了。 “禀夫人,表小姐准备给将军炖汤,奴婢来的时候表小姐已经去了厨房。” 炖汤? 果然是会有这一招。 “吩咐下去,柳儿表小姐的汤送过来以后就收了,然后分出一小份送到先生那里请他查验,若是有问题就告诉我,没问题就分了。” “不会有问题,杨家再不行了,表小姐也是大家闺秀,那种手段也能做出来?” 南脂有些怀疑,关于会出什么问题,这根本不用明说,一个女人想要勾引男人的话,还能在汤里面放什么。 “那就要看她的决心了,如果她真的做了,正好能逼杨家把人接回去。”沈清竹没觉得不可能,“如果她没有动这歪心思,送两次也就知难而退了。” 沈清竹一边说着一边审查好礼品单子,然后吩咐人去按照单子采买做准备。 如果杨柳儿只是单纯的送汤,送过两次发现送不到以后她也就知难而退了,但如果她真的放了什么,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杨家就会上赶着把人接回去。 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那样的事,人们不会说男人怎样,只会败坏女人的名声。 不过这样的事情沈清竹并没有瞒着江恒,晚上他回家的时候她便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就这么办,免得她哪里不满意了又跑到我面前哭一场。” 他那样子沈清竹就忍不住笑他。 虽说提防着杨柳儿,但谁都不保证她是不是一定会做那样的肮脏事,所以杨家非去不可。 杨家虽然是江恒的姑父家,不过现在已经败了,以江恒如今的地位,备足礼品再派沈清竹跟前的人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去。 因此,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南胭,相比起来南脂的能力还是不如南胭。 沈清竹派人去杨家,准备的礼品是给足了杨家脸面,因此这不是能藏住的事情。 “你去打听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杨柳儿吩咐贴身丫鬟去打听消息,这比她亲自去问要快得多。 不多时小丫鬟便问来了消息回来了。 “奴婢听着是夫人派人去杨家送礼。”小丫鬟一边说一边笑,“奴婢远远的看着,那东西真不少,夫人对小姐真是好。” “好什么好!”杨柳儿差点被自己的丫鬟气死,“你以为给点好东西那就是对我好?她要是真对我好,就应该主动让表哥纳我进门,而不是整天气着我。” “啊?”小丫鬟没看出来杨柳儿说的这些,但她相信自家小姐,“那怎么办啊?” “如今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杨柳儿握紧手里的帕子,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用那种下三滥的招数,可是不去做,她就进不了将军府的门。 原本她想让老太太做主,可是老太太却说做不了主,当初香玉进门就是打出来的,这还是已经有了沈绵谨的情况下。 当时老太太是气急了,后来想想也有几分后怕,但她觉得她让香玉进门是有理的,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理亏。 但杨柳儿性质不一样,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老太太想起当初纳香玉的样子,如今是不敢再上演一次了。 老太太不能做主,她就只能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江恒不纳也得纳。 总归她年轻漂亮,到时候生个儿子,再过些年沈清竹人老珠黄了,还如何与她斗? 杨柳儿想得美好,她也只能往美好去想,毕竟抓不住将军府,她不会有更好的出路。 下药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杨柳儿端着托盘,对着沈清竹的院子有些犯难,说实话,还是在江恒自己的院子最好得手。 问题就是她住进来以后才知道,江恒那个院子就是个摆设,在她的观察下,他去过那边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原本是想着就算是逼不得已用这招也要等到最好的机会,但沈清竹已经派人去杨家了,她只能铤而走险,不然很有可能明天杨家人就上门了。 因为江恒在沈清竹的院子里,杨柳儿特意避开晚饭,等到绵亿去卢致风那里念书,沈清竹去找宋怡歌聊天,而江恒去书房处理公务的时候进去。 她是江恒的表妹,下人们不好真的拦她。 “表小姐,奴婢帮您。” 院里的小丫鬟赶紧过来,平时她都是这么接过杨柳儿的汤的,但是今日杨柳儿拒绝了。 “不必了,我给表哥送过去就行了,别耽误了你们干活。” 杨柳儿十分通情达理的样子,她可是听说平时送过来的汤都进了这些下人的肚子,若不是今日特殊,她还真不想再送了。 “可是……” “好了,这又不是什么重活,我可以的。” 杨柳儿避开那丫鬟,然后往书房走。 院里的丫鬟看着杨柳儿的背影,然后就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却不料没走两步就看到了结伴而行的沈清竹和宋怡歌。 “夫人,表小姐。” “杨柳儿来了?” “是,奴婢想要把汤接过来,但柳儿表小姐坚持要自己去送,现在已经进了书房了。” 丫鬟恭恭敬敬的回答沈清竹问题,同时心里想不明白,那杨柳儿的心思再明了不过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夫人半点不着急。 “既然来了,那就去会一会。” 沈清竹是真的不着急,她在这里就是故意等杨柳儿上钩。 如果杨柳儿知道她派人去杨家,那一定会着急,如果这样再不做点什么,她就真的要被送回去了。 所以沈清竹今天故意让绵亿去找卢致风,自己则是去和宋怡歌“聊天”,就剩下江恒一个人在书房。 这么好的机会,杨柳儿要是再不把握住,就真的是让她看不起来。 “我倒想看看是怎样的不要脸,真的敢做这种事。” 宋怡歌腰间挂着一个小包,里面放着查验的工具,当她知道杨柳儿可能用这样的手段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毕竟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有脸这么做。 不过有没有这样的事,查验一下就知道了。 两个人相伴进入院子,然后往书房走去。 这会儿杨柳儿已经在把汤盅放下了,然后优雅的盛出一碗看上去十分美味的汤。 “表哥忙于公务十分辛苦,柳儿专门为表哥炖了补身子的汤,表哥尝尝。”杨柳儿把碗放在江恒手边,“柳儿对厨艺还是有些自信的,表哥尝尝喜不喜欢?” 她像是不知道以前的汤江恒从来不喝一般,毕竟这汤她都亲自端过来了,哪怕是出于情面也该喝一口。 这药可是她临走前家里姨娘给的,说哪怕一口,也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了药效。 “先放着。” 江恒连看都没看杨柳儿一眼,更不会动她端来的汤。 “这汤凉了就不好喝了,表哥再忙,喝碗汤的时间总是有的。”杨柳儿脸上带着体贴人的笑意,“一直忙会把身子累坏的,要适当休息。” “柳儿能有这份心思,着实是不容易。” 沈清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杨柳儿被吓了一跳,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关心表哥是柳儿应该做的事,怎么当得起表嫂这份夸赞。” 杨柳儿一边回应沈清竹,一边准备把汤碗收起来。 沈清竹来了,也就意味着她的计划失败了,幸好江恒还没喝,只要她销毁证据…… “这味道闻着倒是蛮香的。”宋怡歌先杨柳儿一步端起桌上的碗,“柳儿妹妹厨艺不错啊。” 她把碗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张秀气的脸便冷了下来。 “柳儿妹妹当真是不错,让姐姐我刮目相看呢。” 宋怡歌这话一出,沈清竹就知道她没猜错。 杨柳儿一时还没意识到宋怡歌已经闻出来不对劲,毕竟这药一般大夫发现不了。 可是宋怡歌不是一般的大夫,她是灵医谷掌门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 她把碗放在桌上,冷笑着做检验。 “怡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 杨柳儿赶紧上前想要阻止,却宋怡歌一掌打得倒退两步。 “我还真要赞你一声厉害,你可太厉害了。”宋怡歌忍不住的“赞叹”,“小小年纪,未经人事,你也敢用这种如狼似虎的药,你也不怕愉,死在那张床上!”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怡歌姐姐,你不要冤枉柳儿啊!” 杨柳儿看不懂宋怡歌做的检测,明明姨娘验证过这不会被查出来的。 “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还是在质疑灵医谷的医术?”宋怡歌弹了一下桌子上的汤盅,“你若是质疑我,即刻便去师叔那里验一验,若是还不信,快马加鞭送到我师父那里,让他老人家看看究竟是我错了冤枉了你还是这里面真的有药。” “我……我不是……” “那你就是在质疑灵医谷的医术了?杨柳儿,便是皇家都不曾质疑灵医谷,你敢吗?” 杨柳儿脸色一白,眼泪不停的往下落,这样的罪名她怎么敢承担? “表哥……表哥……我不是……我……” 杨柳儿泪眼朦胧的企图能讨得江恒的可怜,结果却换来宋怡歌的怒气。 宋怡歌猛地一拍桌子,气得不行。 “表哥表哥,姑奶奶我忍你很久了,就你是表妹是不是,当年你们还嫌弃我姨母,觉得我姨母攀附沈家不要脸,如今倒要看看谁更不要脸。”宋怡歌恨不得给杨柳儿两巴掌,“昔日沈大小姐就养出一个给表哥下虎狼药的女儿,若今日让你得逞,明日你死在床上,看看你们杨家的姑娘还能不能嫁出去!” 宋怡歌的话让江恒脸色难看下来,当年他父母的事情他都是听说的,所以并不知道全貌。 “当年他们还诋毁过我母亲什么?” 等不忙了,回去吧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原来你不知道啊,不过我想沈家也不好意思告诉你。你以为江家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曾见姨母,甚至后来你出事都不知道吗?”宋怡歌瞥了一眼杨柳儿,完全把她当成沈家人瞪,“我娘留下来的信里可是说过了,沈家人说江家攀高枝不要脸,嫌江家是江湖中的小门户,气得外祖母够呛。本来这婚事江家也是不愿意的,结果姨母脑子一根筋似的非要嫁,江家人气得和姨母断绝关系,后来看姨母过得不错,便不再管她,哪成想后面这么多事,连你出事了也没人跟我们说。” 或许是因为当年沈家的嫌弃,宋怡歌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灵医谷学习,然后在还是奶团子的时候就被大师兄从人群里抱走,拜入了掌门名下,也成了他的“童养媳”。 关于父母的事情,江恒都是耳闻,父母不愿意告诉他那些不好的事,其他人也不愿意起这件事情,所以宋怡歌说的他也只是知道其中的部分。 江恒深吸了一口气,三十年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和沈家讨所谓的公道,就像如果不是气急了宋怡歌也不会说出这些话一样。 过去太久,而且一个家族中真的很难把所有事情都分个是非清楚。 沈清竹走到他身边,轻轻的顺着他的手臂。 “杨柳儿,你若是还有脑子,回去便收拾好东西,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去,这件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不光你嫁不出去,你们杨家都得遭殃!”沈清竹看着脸色煞白的杨柳儿,“你是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姑娘,好好想想是谁教给你这种自毁前程的主意,又是谁给你这种能要了你性命的药。” 杨柳儿激灵一下,她看向桌子上的汤碗,眼睛里有些不可置信。 “是她……” 显然杨柳儿已经意识到那人是谁了,她有些混乱的往外走,沈清竹让人跟着她,看着别出问题,顺便也是监视她。 杨柳儿的汤还留在桌子上,宋怡歌利索的端起来准备处理掉。 “关于以前的事情,其实我都是从我娘留下的信里面知道的,我曾经去问过外祖母,她说这么多年了已经不想计较当年的事情了。她还说现在想想是后悔的,当初不该就那么放手了。”宋怡歌端着汤盅,在临出门的时候突然说,“如果你不介意江家只是江湖中的小门户,等不忙了,去看看外祖母。” 从宋怡歌到将军府的那一天起,她并没有提过江家的事情,也没有用这样有些低落的语气说过话。她不是天真的小孩子,她知道江家对于这个遍地富贵的京城来说就是个“土包子”,她甚至多少能理解沈家——即便她刚刚面对杨柳儿时那么生气。 宋怡歌的话让江恒愣了两秒钟,沈清竹依旧轻轻顺着他的手臂,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日轻柔一些。 “等京城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回去好好陪陪外祖母,只是我们不了解外祖母,到时候可要怡歌帮忙挑些礼物。” 江恒是念着他母亲的,否则在外这九年也不会用江这个姓氏,而那短缺了近三十年的外祖家,他也不是不在意的。 “那是自然。” 宋怡歌端着汤盅离开,屋里就剩下沈清竹和江恒两人。 “虽然闹了一场,但不得不说,杨柳儿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这屋里的味道还挺馋人。”沈清竹笑着问江恒,“你馋不馋,要不我也给你炖汤喝?” 她没有去提江家的事情,而是主动的说起来别的话题,语气就像是平时闲聊一般,并不会给他造成压力。 男人多少都是好面子的,江恒如今的岁数,就算沈清竹敞开怀抱,他也不可能像愣头小子一般扎进去去纠结那些已经过去三十年的事情。 这些事纠葛了太多人与物,已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是有点馋了,馋你的手艺了。” …… 沈清竹第二天就把杨柳儿打包送回了沈家,走的时候她一脸憔悴,几次欲言又止的看向沈清竹。 “表嫂,这件事,求你不要告诉外祖母。”杨柳儿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说了,她一张嘴就是哭腔,“我会告诉外祖母,说是我不想给表哥当妾的,所以求你不要告诉她我做过什么。” 她眼里有些祈求,这是她一贯会摆出来的眼神,不过此时此刻,倒是有真心在里面的。 沈清竹没想到杨柳儿竟然是真的在乎沈老太太,毕竟这件事让老太太知道了,她估计会对这个外孙女极其失望。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出幺蛾子,我保证这件事不会从将军府漏出去。” 杨柳儿得了她的保证,然后才低着头离了开将军府。 后来的事情沈清竹去打听过,但是这种丑事哪怕是败了的杨家也不会宣扬,只听说杨家打死了一个姨娘。之后杨柳儿嫁了一个商人,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儿女双全吃喝不愁。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如今的大事,大概就是皇帝最终还是对于太子轻轻放下了。 处罚了几个因此牵连出来的太子那边的官员和太子主动推出来的弃子,罚奉贬官。至于太子本人,除了一些并不重要的钱物,最终的也就是禁闭半年,也就是说到来年春天太子才能再出现在人前。 虽然抓到了太子的证据,但也不是不能翻盘,毕竟谁都不能保证那副画没有其他人知道并加以利用,皇帝用这样不轻不重的惩罚算是把这件事翻篇,不管哪一边的人都不好再说什么。 太子因此禁闭,虽然他依旧能与外面传信,但多少还是有影响,他平时还是一副和善面孔,气急了也得憋住。 他受影响,楚王却是因此得到助力,皇帝在感情上的偏重不说,借此机会他还把他这边的几个人送到了因为太子而出现的空缺。 相比起这两个人,勤王似乎无得无失,他甚至还能悠闲的去看望两位兄长,在这一禁闭一重伤的两人面前无比自在。 他坐在自己王府的书房,颇为认真的在纸上画着那个图案,一笔一划都极其标准,与当年皇帝亲手绘制的一般无二。 一幅图画完,他看了许久,然后冷笑一声,把画纸烧了个干干净净。 回归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陈家抵达京城的那一天是最近阳光最好的一天,时隔多年终于能够正大光明的回到京城,不管是谁,心里都颇为感慨。 陈凝为了今天特别定了一身衣服,青春靓丽,十分衬小姑娘的肤色,显得她格外的惹人怜爱。 一点也看不出那一晚的厉害样子。 玉书发誓他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经过陈家的,他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卫楚昀非要请他吃饭。 楚王的伤势好了很多,也不需要玉书的时时看护,在最后一次检查过以后玉书就决定过两日便告辞离开王府。 卫楚昀在知道这件事以后非要请客,说是要给他“践行”。 但实际上玉书只是从楚王府回到将军府,卢致风不会限制他交朋友,想要出来随时都可以,卫楚昀只是想以此为为借口解一解口腹之欲。 青文忍不住想提醒自家少爷,是谁给他的错觉让他觉得玉小公子不会管着他,要知道卢圣手可是小公子的师叔啊。 不管卫楚昀哪儿来的错觉,他请客这天正赶上陈家人抵达京城。 京城的诸位已经清楚的知道陈家站在了楚王阵营,卫楚昀恰巧经过也就多看了两眼。 “我听闻沈将军当年和陈家两位老爷就是好友,如今陈家回来了,过几天肯定会办宴席,到时候你来吗?” “什么?”玉书正看到人群里的陈凝,有些反应不过来卫楚昀的问题,“大概会去。” “将军府的宴席都没看到你,怎么陈家的可能去?”卫楚昀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玉书竟然说有可能去,“你这是……你看什么呢?” 卫楚昀顺着玉书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小姑娘的背影,瞬间明白了什么。 “看打扮应该是陈家的哪位小姐,动心了?” 玉书被他说的脸一红,扯了卫楚昀赶紧离开。 “瞎说什么,让有心的人听了去,有损人家姑娘的清白。” “我也只是说给你听。”卫楚昀没反抗,任由玉书把自己拉远了,“不过你若是真的动心了,大可以让圣手或沈将军帮你去问问,以你的身份,应该不成问题。” “若是人家姑娘不愿意,贸然去拜访,免不得会让人为难。” “你怎么知道人家姑娘不愿意,没准人家一眼就瞧中你了呢?”卫楚昀笑着逗玉书,“你若真的有意,到时候就去宴会瞧瞧,万一人家姑娘也有这个意思,这不就是个好姻缘了吗。” 玉书被卫楚昀劝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和陈凝只有那么一次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就连他都尚且弄不明白现在的心思,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去招惹人家姑娘呢。 他这副样子,卫楚昀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换一个话题。 “说起来你会骑马吗?” “马车我倒是赶过,但是没骑过马。”玉书回忆了一下,“怎么了?” “有人约我过几天去郊外骑马,不过你既然没骑过,那过些日子咱们单独去,我那里有比较温顺的马,适合新手。”卫楚昀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也不怎么想去了,这两天听说要去的人挺多挺杂的,人一多就没意思了。” 他人缘好是不假,但是如果想好好玩儿,还得是交好的那几个人。 京城这么大,其实大多数都是认识的,但因为各种原因,就算是卫楚昀也有不愿意搭理的人, 据他所知,那天会有几个商户的孩子也去,并不是他瞧不上商户,只是纯粹的商户参与这样的活动大多是去讨好的,就很容易让人觉得没意思。 卫楚昀想了想,似乎沈家二房那位小少爷也会去,不过看玉书和沈家那边并不熟悉,他也就没有专门说出来。 …… 卫楚昀说中了玉书的心思,而有这样的想法并非他一人。 如卫楚昀所说,陈家如今回京,必然不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所以一定会办一场影响足够大的宴席,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给楚王撑脸面。 家里要办宴席,陈凝是知道的,但是如今掌家的是陈裕明的妻子王氏,而她的母亲郑氏只是从旁辅助,所以想要不引起别人怀疑的看到宴客名单,还是有些困难的。 “母亲,宴席那一天可邀请了沈将军一家?” “自然是邀请了。”郑氏放下手中的单子,“沈将军与你父亲还有你大伯父都是好友,你父亲和沈夫人又在生意上有合作,怎么可能不邀请他们。” “那住在将军府的灵医谷圣手可有寄请帖?” 陈凝非常“委婉”的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她当然知道一定邀请了将军府,但这不等于玉书就会来。 她的问题让郑氏有些想不明白。 “凝儿,就算是如今你父亲他们已经回来了,你也要知道陈家是什么身份,这样的场合如何请到圣手出面?”郑氏给陈凝解释,“我听说即便是当初将军府设宴,圣手都没有出现,陈家又怎么敢去打扰呢。” “圣手不行,那……总行,我听说……” 陈凝后面的声音有些小,郑氏没听清楚,她正要问一遍,抬头却发现陈裕晖回来了。 郑氏连忙起身上前迎接。 “凝儿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对于这个一直缺少父亲陪伴的长女,陈裕晖心里是有愧疚的,他曾经想过这孩子可能会与他生疏,却没想到妻子把孩子教得很好,即便因为分别有些不熟悉,但她一直在努力亲近自己。 “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关心起宴客名单的事情了,我说不行,然后就有些不大高兴。” 郑氏解释给陈裕晖听。 “凝儿是想请朋友来吗?”陈裕晖到陈凝近前,“跟父亲说说,如果可以请,父亲帮你。” “就是……就是住在辅国将军府的玉公子,母亲说请不来圣手,那只请玉公子应该是可以的。” “玉书?”陈裕晖有些意外,他看了看郑氏,“凝儿何时见过玉书的?” 郑氏也有些意外,她仔细的想了想,才想起一个可能性。 “可能是前段时间,我跟你说过,凝儿在将军府住过一次,可能那个时候遇见了。” 郑氏看向一边的陈凝,一个女孩子主动提起别家的男孩子,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人没了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给玉书送了请帖?”沈清竹看着眼前的卢致风,“既然给他了,他想去的话,那天跟我们一起去就行了。” “重点不是这个,是陈家怎么想起来给玉书寄请帖。”卢致风说完看向并不意外的沈清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先生可别冤枉我,我能知道些什么。” “据我所知,玉书和陈家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陈家能专门邀请玉书。” “先生啊,我也不是陈家人,我怎么能知道陈家想做什么呢。”沈清竹笑着,“看您这意思,玉书是准备去了?” “他倒是没说,不过那副样子也不用说什么。”卢致风还很了解玉书的,“我也不是非得管着他,只是那孩子太过纯良,我怕他被人哄骗了都不知道。” 沈清竹知道卢致风怕再出现张秀的事情,所以他会在一定程度上了解玉书身边的人,在他确定没问题以后便会放手不管。 “陈家的事情先生大可以放心,有我和修远在,不会出问题的。” “所以玉书是和陈家哪位交好了,是小姐还是少爷?” 所以他是在这里等着呢,沈清竹忍不住笑着摇头。 “先生可别套我的话,我才不会做暗地里告状这样的事情。这小孩子家的事情,只要不失了礼数,大人就不要插手了。” 卢致风套话失败,但他也收到了沈清竹的信息,和玉书扯上关系的那位,多半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没有什么问题,那么他就选择放手,玉书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目送卢致风离开,对于陈家的事情她有猜想,具体的等见到陈裕晖问一问也就知道了,反正他们最近因为合作的问题经常碰面。 琢磨这件事的时候,南脂从外面进来,表情有些严肃。 “夫人,沈家出事了。” “什么事?” “绵裕孙少爷没了。” 沈清竹写字的手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个黑点。 沈绵裕是沈俢荣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虽然沈从耀是庶出,但对于二房来说,沈绵裕就是嫡孙,听说平时宝贝的很。 怎么突然就没了? “怎么回事?” “听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孙少爷和朋友去郊外骑马,中午的时候喝了酒,非要骑大马,伺候的人没拦住,结果人从马上摔了下来,现场一乱,正好被马踩中了。” 沈绵裕年龄并不大,这么大的孩子就算是出去跑马那也是专门驯服过的小马,毕竟年龄小,大马的缰绳都未必拉得住。 绵亿曾经想要学骑马,但因为他身量小,沈清竹让他再长长,然后寻个温顺的小马驹给他练手。 骑马这种事情危险系数还是很高的,没有良好的防护很容易出问题。 “还有一件事,刚刚有人送来了这个。” 说了沈家的事,南脂又把一个小信封交给沈清竹。 信封是很普通的信封,打开以后里面并没有字,那上面是一个图案,如果和当初风燕给沈清竹的木牌放在一起,就能看出他们是可以拼起来的。 “要不是因为太贵,这样的巧合,我怕是都要怀疑你了。” 沈清竹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把信和信封烧成灰烬。 …… 沈绵裕没了,但他年龄小,又是庶出那边的,老太太按照规矩让人办了后世,但没有张扬出去。 沈清竹和江恒抽时间回来了一趟,失去唯一的儿子,沈修荣还算是冷静,魏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从耀也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格外的憔悴,反复的念着断了。 “看来二伯父很有可能不知道沈绵谨的事情,我听说他在孩子出事以后就想给二哥纳妾了。”回去的时候沈清竹小声跟江恒说起,“好像是这两年后院都没动静,原本有沈绵裕还好,如今没了,他着急要血脉。” 沈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子孙不算太少,但缺儿子。 沈老爷子大概算是好的,能有三个儿子,可是再往下,二房三房都是独子独孙,大房那边干脆就直接断了。 沈从耀急着给沈修荣纳妾生儿子,这倒是合沈清竹的心意,不需要她想办法安排人给沈修荣看病了。 “再过一阵子,等香玉和橙儿的伤养好了,再把人送回去,免得说我苛待了二房的孙子和孩子娘。” 静待沈修荣的事情发酵,日子也就到了陈家的宴席,沈绵裕的意外并不会对京城中的事情起到多大的影响,最也就是茶余饭后当然话题。 陈家宴席的这一天,沈清竹起了早就去了,毕竟江恒和陈家兄弟关系好,她又和陈裕晖是合作关系,自然不能太晚。 她和绵亿准备出发,玉书也就一起跟着去了,他本来还怕沈清竹问什么,却不料她并没有问起陈凝的事。 等到了陈家,人来得并不是很多,沈清竹领着两个孩子往里走,一眼就看见了跟在郑氏身边的陈凝。 陈凝和郑氏也看到了沈清竹三个人,两边按照规矩先寒暄了几句,这才放孩子去做孩子们的事情。 郑氏几次看向陈凝,这样的场合少爷小姐们虽然更多还是分开玩儿的,但也不是不能说话,而且他们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倒也不至于引人怀疑。 她对自己教出的女儿还是有信心的,那个叫玉书的孩子也十分的规矩。 “这玉小公子年纪轻轻,却是十分能干,听说王爷在他的医治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郑氏站在沈清竹身边和她说话,听这个意思,沈清竹就知道郑氏多半是对玉书满意的,只是还没有深入的了解。 “玉书修习灵医谷的医术,这次又是跟着卢圣手在外游历,平时待人处事温和有礼,我瞧着他也是不错的。” 灵医谷的后台,人又是温和规矩,这样的条件十分的不错。 “玉小公子这般优秀,也不知哪家的姑娘有福气,将来能嫁给他做媳妇。” 郑氏像是感叹一般,沈清竹也就接了她的话,但这件事并非是她决定的。 “这事情可是得圣手做决定,不过圣手一向宠爱玉书,只要是他喜欢,都不成问题。” 沈清竹给了郑氏暗示,若她真的有心思,那就要去找卢致风商量,毕竟玉书的终身大事还是要卢致风点头。 快点(2.2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玉书和陈凝在宴席上见面,但其实并不能多说些什么,毕竟男女有别,中间又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绵亿,想说什么都得注意他。 况且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其实也不能说什么。 “如今你父亲回来了,应该没人敢欺负你了。” 玉书耳尖有点粉红,努力的想找一些话题。 “其实本来就没人敢欺负我,想欺负我的人都被我打跑了。”陈凝笑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抖搂了什么,“这个可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母亲绝对饶不了我。” 郑氏要强,把她培养的不比哪家小姐差,但陈凝就是自己长偏了,但因为陈家的问题,她不那么温婉郑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打架绝对不行,哪有姑娘家家的跑出去打架。 关键是她打赢了,还打得人连告状都不敢。 见她这副样子,玉书忍不住笑,绵亿在一边也不明白他笑什么。 他有些无聊的左右看看,然后发现刚到的卫楚昀。 卫楚昀站在一边向绵亿招。 “师兄,卫哥哥叫我,我去找卫哥哥了。” 玉书闻言看过去,发现确实是卫楚昀,这才放手让绵亿过去。 “卫哥哥好。” 绵亿过去找卫楚昀,规规矩矩的问好。 “绵亿好。”卫楚昀趁丛睿不在,满意的捏了捏绵亿手感极好的脸蛋,“咱们不打扰你师兄的好事。” “好事?” 绵亿不大明白,虽然他能感觉到玉书真的很开心。 “你还小,长大了就明白了。”卫楚昀笑着看过去,然后才牵起绵亿的手,“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一会睿儿就来了。” 卫楚昀非常自觉的带走小电灯泡,玉书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就算是把绵亿带走,他们也不能一直说话,等来得人多了,陈凝就和堂姐妹一起接待前来的各位小姐,玉书也就默默的推开。 “怎么样,人家对你有意思吗?” 卫楚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句话把玉书吓了一跳。 “别乱说,人多眼杂。”玉书避开卫楚昀的问题,“绵亿呢?” “和睿儿在一起,那边。”卫楚昀往一个方向示意,“你要是真有想法就要赶紧的,是兄弟我才告诉你,我听我父亲说王爷准备重用陈家,陈家很快就能比现在还更上一层楼,你要是慢了,当心被人抢先一步。” 楚王和陈裕晖的事情玉书其实比卫楚昀更早知道,但是内部的消息他确实不如卫楚昀知道得多。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免不得会有人想要和陈家结亲,虽然严格来说陈凝是商户之女,不如陈裕明的女儿价值更高,但这也是一条可行的路。 “都说了你别瞎说了。”玉书别过头,许久才小声的说了句,“如果她愿意,我会和师叔说的。” 卫楚昀不再逗玉书,他只是摇着折扇看着他笑。 这才对嘛,能找到个喜欢的不容易,毕竟身份越高婚姻越不能自己做主,他早就知道这个了,不求恩爱一生,只求相敬如宾彼此安好。 某种意义上,卫楚昀还是有些羡慕玉书的,毕竟他身份足够特殊,能更加任性一些。 …… 陈家的宴席,赵仇只让人按照规矩送了礼品去,至于他本人并没有去。 这一天,赵仇和那个女人不知去了哪里,柳依依忍不住松了口气。 那次秋狩赵仇把她弄得几天下不来床,虽然这是常有的事情,但那次尤为的残暴。 柳依依现在看见赵仇都有些怕,但是她逃不过赵仇的手掌心。 她有些想念现代的日子了,在现代,只要她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在医生允许的范围内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虽然一年多半在医院的日子不好受,但现在更加煎熬。 如果赵仇死了,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了?到时候她也开店,然后就能自由自在吃香的喝辣的了。 她好歹也是沈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还不如沈清竹那个私生女,前世她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没有做罢了,如果她也开一家公司,一定能超过沈清竹。 “不过要怎么动手呢……” 柳依依小声自言自语,赵仇似乎功夫不低,直接用刀捅死估计会被反杀,但那些暗器之类的的她也不会用。 “要不……” 下毒? 她平时就会给赵仇送些吃的,赵仇似乎从来都没验过毒,那她下毒不是一下一个准吗! 自认为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柳依依换了衣服带上钱就准备出门买毒药,却没想到一出门就被拦住了。 “大人有令,柳姑娘要是想出去的话,奴才一定要陪着姑娘,最近京城不安稳,免得姑娘有什么危险。” 柳依依脸瞬间就变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监视她,这样跟着,她还怎么买毒药? 不过她有再大的怨气也不敢说出来,只能迅速变成笑脸。 “我就是看天气不错想出去走走,既然不安稳我就不出去了。” 柳依依转身回去,她看看围墙,想像电视剧里一样翻墙出去,然后她就发现她伸手蹦半天也够不到顶,更别说翻出去了。 买不了毒药怎么办? 那就只能偷了。 根据她平时的了解到的,那个诡异的女人似乎会医术,平时总会弄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么她那里一定有毒药。 那个女人脾气很怪,院子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听说原本是有的,但是都被她拿去试药,后来就一个都没有了。 如今她和赵仇出去,现在不正是好机会吗? 柳依依装作散步的样子在府里转悠,她是赵仇的床宠,下人也不会拦着她或者多问些什么。 她就这么转着转着就到了那个格外冷清且诡异的院子,然后趁着人少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还好,并没有锁门。 柳依依关好门,然后赶紧进去找,因为怕被发现,她并不敢随便动房里的东西。 可是所有房间她都找过了,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挂着锁的房间。 柳依依试了试,发现根本打不开,但是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严,轻轻一碰窗户就开了。 她似乎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然后便从窗户翻进去。 屋里面冷得厉害,这样的天气竟然还用冰块。 柳依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才开始小心的找。 屋外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角落的阴影处似乎有抹白影。 “猎物上钩了。” 屋里传出一声压抑的尖叫。 求医(2.2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参加完陈家的宴席没几天,将军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清竹没想到沈从耀竟然来找她,而且一小段时间不见,他又苍老了许多。 “侄媳妇,你进沈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这个做伯父的虽然没帮过你们,但也没害过你们。”沈从耀精气神不大好,沈绵裕的死对他的影响不小,“我过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都是自家人,二伯父有事尽管说,若是小辈能帮的,自然会帮忙。” 沈清竹这样说着,虽然都是客套的话,但沈从耀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一些。 “我知道我这样不太好,但我也是没办法了。”他先说了这么一句让沈清竹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绵亿那孩子有福气,能拜入灵医谷的门下,他是沈家的孩子,所以……” 他这么说沈清竹就大概明白了,她并不接话,因为沈从耀一定会说下去。 “所以侄媳妇你能不能帮忙牵一下线,哪怕是圣手的师侄也行,让他给修荣瞧瞧。” “伯父应该知道,哪怕是玉书,想要请他看诊也是不容易的。” “我自然是知道,所以已经备下了厚礼。” 说是厚礼,但根本比不上皇家和更大的家族,况且就算是比得上,普通人想要见卢致风等人都见不到。 有钱都没处送。 “若是旁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伯父,但圣手的事情,我着实是没办法。”沈清竹装作为难的样子,“伯父是不知道之前王爷受伤,皇上患病,圣手为两位疗伤治病,前前后后皇上给了多少东西。就是后来玉书留在王府照顾,那赏赐也是没断过的。” “我知道,只要修荣能好,多少宝贝我都能送。” 沈从耀说完便叹了口气,沈清竹大概猜到他们应该是提前找过别的大夫,已经发现沈修荣的问题了。 毕竟这才多久,就算是纳妾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怀疑。 很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找了大夫,但是就这么凑巧的发现了沈修荣的毛病。 是的,沈修荣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如江恒所说,沈清竹不会随便对没有犯错的孩子动手,况且沈修荣不是江恒,就算弄得他后院的女人都不能再生育,他也可以再纳妾,所以治标不治本。 最根本的就是把他捏死在源头。 药是卢致风给的,下药的是风燕的人,这药下了,就没人能再救回来。 沈修荣算计江恒想断了他们的孩子,沈清竹能够理解他为了利益的算计,但不等于她不会报复。 至于沈绵裕的事情真的是巧合,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沈清竹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沈清竹还问过风燕,确定沈绵裕的死和天机阁没有关系,那么也就和她没有关系。 只是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发现沈修荣有问题的呢? “他们发现不了才是正常的,至于为什么你就不要管了。” 卢致风并不回答沈清竹的问题,如果只是失去生育能力,那么想发现这个问题需要时间,想要让人发现问题的严重性,那只有男人“不行”了。 原本如果真的这样,估计沈修荣也不会声张,但沈绵裕死了,沈绵谨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沈从耀想要孙子的心太急了,一不小心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如果沈修荣不行,那纳多少妾都没用,沈从耀自然要找大夫,但是卢致风的药岂是普通大夫能治的。 “这事情我没应下来,免得将来沈家以此为先例,处处都过来找我。” 卢致风说别问,沈清竹也就没有深究,估计就是他悄悄的做了些什么“无伤大雅”的事情。 “沈从耀能答应?” “连皇上都要重金聘请,他自然是不能越过皇上,不过好歹是亲戚,我总要送个礼物安抚一下。” “打算送什么?” “自然是送个孙子过去。” …… 沈清竹拒绝了沈从耀的请求,但她答应说会找一个老大夫去帮沈修荣看诊,所以沈从耀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希望的。 毕竟沈清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他们找不到的大夫,如果普通人就能治好,那也能省不少的钱。 沈从耀没有想到的是,沈清竹带回沈家的不是老大夫,而是香玉和她身边的橙儿。 不止如此,沈清竹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没多久老太太便让他和沈修荣都过去。 沈从耀完全是懵的,沈修荣则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老太太那里,沈清竹坐在座位上,香玉和橙儿跪着,首位的老太太脸色并不好。 屋里面除了贴身伺候的人以外,并没有别的丫鬟。 “母亲瞧着脸色不好,这……”沈从耀看着屋里的样子,颇为不解,“这是香玉惹母亲生气了?” 不过若是香玉犯错,那也是三房的事,关他们二房什么事。 况且老太太几次在沈清竹那里占不到好,已经不大管三房的事情了。 “老三家的,你说!” 这是老太太少有的发火却不冲着沈清竹,也是少有的站在她这边。 毕竟这件事触及了她的底线。 “之前二伯父上门求医,是我实在不好请动圣手看诊,便想着能请一个宫廷的老御医也是好的。”沈清竹先圆了一波,然后叹息一声,“我都要去求人家了,却不想发生了这样丢人的事情。” 她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声。 “二哥,修远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何必如此呢?” 沈修荣脸色微变,他看向香玉,后者低着头不敢看他。 “弟妹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你不懂?”老太太突然出生,她一把将面前的药材扫到地上,“你看你是太懂了!” 看到地上的药材,沈修荣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漏了。 “母亲,修荣若是做了什么错事,儿子一定好好教导他,您……” 沈从耀赶紧上前求情认错,沈修荣以庶孙身份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让老太太厌恶了他。 “教导?”老太太冷笑一声,“你教导出来的好儿子敢染指弟弟的女人!” 沈从耀一时之间被老太太骂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微微张着嘴,大脑有些卡壳。 “二伯父,这事情确实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绵谨就是二哥的儿子。” 对质(2.3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那一瞬间,沈从耀是真的傻了,他看看沈清竹,再看看香玉,又看看沈修荣。 “绵亿是修荣的?”他下意识的问了一遍,然后忍不住咧嘴笑了,“我……我还有孙子?” 老太太气得把茶碗扫到地上,沈清竹都佩服沈从耀,就算是知道没断了血脉,但这种场合也不能笑。 因为认为沈绵谨是江恒的儿子,这九年老太太极其宠爱他,这种宠爱都能偏心到极致。 关于这一点沈清竹真的不知道说老太太什么好了,不管因为什么,她最终选择放弃江恒,让后让一个丫鬟去留后,就那么一晚,能不能怀上都是问题,怀上以后生男生女又是问题。 像香玉这样的,不就是没怀上吗。 难不成香玉不行,到时候再让人去那苦寒之地找江恒继续尝试吗? 可惜那时候沈修远已经“死”了。 不过有些东西是不能争辩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今天,再去想以前也没有意义了。 “沈修荣,你从小到大,我待你不薄,结果你就做这样的事情?”老太太气得停下来深呼吸几下,常嬷嬷赶紧过来给她顺气,“老三家的!” “孙媳明白。”沈清竹应下,她看向沈修荣,“二哥,敢问修远哪里对不起你,你不但动了他的女人,还妄图对我和绵亿下毒,企图断了他的子孙缘。” “什么意思?下毒?”沈从耀发现今天他就没有明白过,“侄媳妇,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下毒?” “香玉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招了,二伯父大可以听她再说一遍。” 沈清竹说完便看向香玉,后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才颤巍巍的把事情再说一遍。 “当年三少爷走了没多久奴婢就发现没有怀上孩子,那时候奴婢特别害怕,正在想办法的时候,二少爷进了奴婢的房间,然后对奴婢……”这话香玉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之后二少爷不许奴婢把事情说出去,奴婢就是个丫鬟,怎么敢违背二少爷的命令。” “后来老夫人让大夫给奴婢诊脉,结果大夫说奴婢有孕,那都是二少爷安排用来诓骗老夫人的。后来奴婢怀孕,但是月份不对,二少爷就让奴婢吃药,好能让孩子早点生下来。”回忆起怀孕的过程,香玉都觉得害怕,“后来绵谨出生,老夫人格外宠爱,二少爷也没再找过奴婢,奴婢原想着反正三少爷也回不来了,这件事情只要二少爷不说,就没人知道。” “可是谁都没想到,三少爷活着回来了,他不止回来,还娶妻生子,这样下去三房就再也没有绵谨的地方了。但其实奴婢没想到过要加害少夫人,奴婢只是想着争一争,分一分三少爷的宠爱。”香玉一边说一边替自己开脱,“可是二少爷找到了奴婢,他说他在大少夫人送给将军府的药里下了毒,只要三少夫人用过,她就再也不能怀孕。二少爷要奴婢看着少夫人,确保少夫人真的用了药。” “他还说只要少夫人用了药,就要奴婢去给绵亿孙少爷下毒,只要孙少爷死了,他就帮忙把绵谨过继给少夫人,到时候绵谨成了嫡子,就一定能接替沈家的家业。”香玉老老实实的都说了,她对着老太太磕头,“老夫人,奴婢都是被逼的,求您饶奴婢一命,绵谨还小,他不能没有姨娘啊。” 老太太根本不看香玉,她按着头,显然是头疼了。 沈清竹又让橙儿说了一遍,她所说的基本上都能和香玉的供词对上。 “如今人证在,物证也在,二哥可有什么想说的?” “弟妹这就有意思了,两个丫鬟说几句话,再拿些药来,就想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沈修荣自然是不能承认,“祖母,孙儿着实是冤枉,如香玉所说,这药材是大哥大嫂送去的,那么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动的手脚?又有什么证据说是我要害绵亿?” 沈清竹料到沈修荣会这么说,当年那个大夫要么已经离开京城,要么就是离开人世,除此之外知晓这件事的要么是沈修荣的心腹,要么就已经被解决,想要找证据并不容易。 不过有没有证据不重要,就算是石锤了,按照这个时代对于家族脸面的重视,这件事也会被死死按住,所以只要老太太相信就足够了,毕竟掌家的还是老太太。 尽管沈修荣管理家族产业这么多年,但他是庶孙,老太太必然防着他,否则沈修荣早就弄死她继承家产了。 “按照二哥的意思,是不否认绵谨是二哥的孩子了。”沈清竹并不回答沈修荣的问题,“我原本想着,不管大人有什么恩怨,孩子总是无辜的,如果二哥不愿意认,大可以让绵谨过来滴血认亲,免得孩子都这么大了,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 既然这个时代相信毫无意义的滴血认亲,沈清竹便利用起来,她起身对着老太太行礼。 “祖母疼爱绵谨一场,总不能让他糊里糊涂的,至于药的事情,既然都是一家人,孙媳愿意不再计较这件事情,还请祖母做主。”沈清竹自然不是真的不计较,她只是用这种示弱的方式把包袱甩给老太太,“万幸的是这次逃过一劫,孙媳以后必然会多加小心,不管是孙媳还是修远。” 如果只是沈清竹有事,老太太并不会有多大的反应,她此时此刻是在知道沈绵谨不是她亲生的重孙的同时,绵亿这个嫡出的孩子差点被人下了毒。 不管她有多么不喜欢,这个时代都是重视血脉传承的,如果沈绵谨和绵亿都是江恒的孩子,绵亿比不过沈绵谨,可当他们有一个人不是的时候,血脉更重要。 如果沈清竹被毒得不能生,再纳妾就好了,但如果是对江恒下手,那么血脉就真的断了。 她这一辈子就两个儿子,老大已经断了,老小要是也…… 老太太寒着一张脸看向沈修荣,她冷笑一声,让后吩咐常嬷嬷。 “去将军府把绵谨接过来,关于药的事情,之后我会亲自查。” 滴血认亲(2.3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绵谨很快就被带了过来,这段时间他被限制行动,不管他做什么都没人听,所以现在能看到老太太格外委屈。 “曾祖母。” 他带着哭腔的往老太太跟前去,老太太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的心软。 毕竟是疼爱了这么久的孩子,就算是血脉有问题,一时之间也难以改变感情上的事情。 “绵谨乖乖的,一会听话。” 老太太安抚沈绵谨,然后早已经准备好的常嬷嬷端着盛有水的碗和针来到他面前。 “孙少爷乖,忍一忍。” 常嬷嬷说着,刺破沈绵谨的手指,然后把血滴在碗里。 沈绵谨一下子就疼哭了,老太太哄了哄他,这一会常嬷嬷已经取了沈修荣的血。 意料之中的相融,这种事情沈修荣无法拒绝,所以沈清竹根本不担心结果。 “结果已经明了,孙媳求祖母为修远做主。” 沈清竹把江恒搬出来,毕竟在老太太心中,江恒比她重要。 况且被兄弟带绿帽子这种事情,是个人都难以接受。 老太太脸色难看的看着碗里的血,她撑着精神,人却在这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她看向沈修荣,“我给你一个机会。” “孙儿说什么祖母才会相信?” 滴血认亲的结果摆在眼前,沈绵谨的事情无可争辩,但下毒的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老太太不相信香玉,那所有的供词都没有意义,反之就算是没有证据,他也说不清楚。 “母亲,修荣一定是被诬陷的,他这孩子一向善良,怎么可能做出下毒的事情。”沈从耀赶紧求情,“母亲,修荣这些年为家里做了不少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儿子求您还修荣一个清白。” 他苦苦的求情,沈清竹却是立在那里不再说话,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老太太还是第一次看她顺眼了些。 “你想怎样?” 老太太问沈清竹。 “自古家和万事兴,只要对沈家好便是好。” 沈清竹说着服从的话,但是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是服从,与其说是服从,倒不如说是给老太太台阶下。 “既然如此,把香玉和橙儿压下去,等我慢慢的审,至于绵谨……”老太太停顿一下,“绵谨就不用回去了,老三家的你让人把绵谨的东西收拾出来。” “孙媳明白。” “至于老二,这段时间就在家里歇一歇。” …… 从老太太回到将军府,沈清竹便让人把香玉和沈绵谨的东西收拾好以后尽数送回沈家。 在这之后,香玉就交给老太太处置,沈清竹则是把府里的人细细的查了一遍,到此这将军府终于得到片刻的清净,暂时没有那些恶心人的人和事。 关于香玉的下场沈清竹能猜到,毕竟老太太不可能留这样一个背叛了主子奴才的性命。 但沈绵谨不会死,他怎么也是沈家血脉,到时候估计会找个理由过继给魏氏做二房的嫡子。 沈修荣的事情如果光凭沈清竹是不可能短时间内查干净,而为了他去找风燕实在是得不偿失,现在把他交给老太太,便是把包袱甩了出去, 沈修荣早就把他们当成眼中钉,不管这次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他的态度。 同样的,哪怕沈清竹摆出了确凿的证据,也无法真的把沈修荣怎样,他怎么也管理沈家产业这么多年,老太太再是能制衡,也无法在短期内真的把他如何。 与其给自己添堵,倒不如把问题直接甩给老太太,还能给她加两分。 “这次的事情倒是有意思。”风燕喝着眼前的酒,看向沈清竹,“只是你如此好说话,都让人觉得不像你了。” “说得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沈清竹反驳,“给你一个年长者的经验,这家里面的事情分不了是非清楚,只要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自己的利益,就不算是输。” “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 风燕笑着,这一点沈清竹没有反驳,毕竟这个身子的确比原本的她小几岁。 “不开玩笑了,我手里有个消息。” “什么价格。” 沈清竹也没和风燕客套,合作是早就说好了的。 “你陪我吃饭。”风燕笑着靠近沈清竹,“也不算是什么大消息,估计年头就能传到京城,所以价格比较便宜。” “是什么?” “宜梁与齐国开战了,据我之前收到的消息,宜梁占了上风。” 宜梁,这是一个沈清竹暂时不了解的国家,不过江恒是知道的。 她记下这个消息,等到晚上江恒回来以后告诉他。 “宜梁竟然与齐国开战。” 江恒的表情有些严肃,沈清竹其实已经猜到这件事对宁国应该有些影响,否则风燕也不至于专门告诉她。 “这对宁国有什么影响?” 江恒想起来沈清竹对于别国的事情并不清楚,毕竟她不是这里的人,平时给她讲解也难免有疏漏。 于时江恒拿出一份地图。 “这里是宁国,这里是齐国,这里是宜梁。” 齐国就在宁国北偏西,地图上看并不远,至于宜梁就在齐国东北方向上。 地图上还画了不少标志,沈清竹看不懂,江恒便细细的给她讲解。 从齐国到宁国之间看似有一段距离,但那里的土地情况非常不堪,根本无法居住,所以宜梁若是想顺便攻打宁国也不是难事。 “宜梁兵力强大,齐国当年被击败以后国力大不如前,根本无法抵挡宜梁的攻势。”江恒说着,同时有疑问,“宜梁为什么要在此时攻打齐国?” 这个问题沈清竹无法回答江恒,战事的事情不是她的强项。 她看着地图,然后发现宁国东北方向有个熟悉的名字。 昌黎国。 “这里是玲珑的国家?” “没错。”江恒看过去,“这里是昌黎国,昌黎国的国力还是比较不错的,但皇族偏向于和平,所以很少与周边有战事发生。” 很少发生是他们不愿意打,并不等于打不过。 沈清竹点点头,努力记住地图上当然标识和方位,如果有一天真的开战…… 虽然开战了她也做不了什么,但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 珂国(2.4一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叶司羽走到风燕房门前的时候衣服上的露水还新鲜着,他估摸着时间,最后也还是没有去敲门。 他准备离开,那扇门却打开了。 “有结果了?” 风燕并未上妆,眉眼比平时温和许多,她眼底有些青黑,面容也有些憔悴。 为了某些事情她也操劳了很久了。 “已经找到了,但是我打不开,钥匙在你那里。”叶司羽摇摇头,“阁主令。” “就这么简单?”风燕有意外,“确定不是障眼法?” “师父为什么要给咱们设障眼法?”叶司羽反问,“如果她不想让咱们知道,那直接什么都不留就行了。” “你觉得师父能和你的想法一致吗?”风燕被叶司羽的直接弄得无奈,“算了,你等我一会,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里究竟是师父留下的线索还是障眼法陷阱,只要看看就知道了。 风燕梳头上妆,再打开门的时候又是平时的她。 “走,带路。” 叶司羽看看天,有些欲言又止,不过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这件事情他们忙了很久,即便风燕平时瞧着吊儿郎当,好像根本没有上心的样子,但是她其实是最在意的。 在意为什么几十年前天机阁要退出京城,在意赵仇究竟是不是他们怀疑的那个人。 叶司羽领着风燕前往自己找到的地方,那里属于京城最普通的地区,而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因此这边的房子并不大。 他们要去的就是这里的一间普通的房子,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这房子有些破旧。 风燕和叶司羽进入房子,院子比外面更加破旧荒凉,再往屋里走,满满的都是尘土的气息。 “哪里开门?” 风燕咳了两声,然后问叶司羽。 “这里。” 叶司羽打开一个衣柜,然后摩挲了两下,找到一个可疑活动的木板。 木板拿下,然后露出一个凹槽。 “这形状的确和阁主令长得一样。”风燕拿出阁主令对比了一下,“你确定打开以后不是要命的机关?” “如果真的是阁主令,那为什么还要弄夺命的机关?” 天机阁的阁主令只有历届阁主才能拿到,启动阁主令的方法也是口耳相传,如果这个机关真的是需要阁主令才能开启,那怎么会在打开后还启动机关。 这话听着没问题,风燕无奈的拍了拍叶司羽。 “如果这要的不是阁主令呢?如果阁主令放上去会出问题呢?” 叶司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似乎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风燕都不知道这孩子自己出去历练的这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与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她将阁主令放在凹槽上,轻轻转动,等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后,立刻警备起来, 机关启动,衣柜缓缓的向一边滑动,露出一个黑色的通道。 并没有什么夺命的机关。 “进去看看。” 风燕吹亮了随身携带照明工具,然后试探着往里面走。 那通道并不长,往里面走隐约能感觉到微弱的风。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里面只有简单的床和桌椅,桌子上放着一个不小的盒子。 “这里以前住过人。” 风燕看着床上的被褥,因为时间的缘故那些东西已经破旧不堪,但依稀能看出有过生活的痕迹。 “是女人。” 被褥的一角隐约有属于女人的贴身衣物,除此之外便没什么多余的痕迹了。 “把东西带回去。”风燕点了点那满是尘土的盒子,“然后让人守住这里。” 叶司羽点点头,然后按照风燕的吩咐去安排。 那个盒子因为满是灰尘和密室的光线昏暗,一时之间看不清楚,但被擦干净送过来以后,风燕才发现那上面有熟悉的雕花。 “我没记错的话师父曾经有一个类似的盒子。” 叶司羽仔细回忆着。 “不止师父有,咱们也有,就是小时候拿来放玩具的那个。” 风燕比叶司羽年长,所以记得清楚一些。 她打开盒子,如同那破旧的被褥一般,盒子里情况并不好,灰尘的味道充斥其中,覆盖着里面厚厚的书信。 “这些都是……信?” 叶司羽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因为时间,这些纸张已经脆弱不堪,饶是他已经非常小心,有些信件还是出现了损坏。 他和风燕小心的把信件展开,然后发现这里面是两种字迹。 “这是……” 那两种字迹很明显是一男一女,男人字迹豪放,女子娟秀,字字句句都是浓浓的郎情妾意。 风燕仔细的看着这些信件,即便因为破损很多地方都有缺失。 “真的是?” “没错。”风燕在其中一封信上点了点,“蓝曦月,就是珂国的公主。” 蓝曦月这个名字充斥在这些信件中,而这个人就是信的主人。 “他们有一个儿子,叫……”风燕继续看下去,“岑礼。” “岑?”叶司羽愣了一下,“我没记错的话,师祖好像就是姓岑。” “没错,蓝曦月的丈夫就是师祖。”风燕显然也被这个结果惊到了,“如果不是重名的话。” “如果不是,那岑礼是不是……” “不对,师祖早就已经不在了,按时间算,赵仇的年龄对不上。” 风燕摇摇头,如果按照信上的时间算,那岑礼如今得有六十几岁了,赵仇怎么看都不对劲。 “可是赵仇的确是和珂国有关系啊,珂国已经灭亡百年,如果他和岑礼没有关系的话,难道珂国还有人妄图复国?” “复国?我怎么看赵仇都不像是要复国的样子。”风燕冷笑着打开最后一封信,然后愣住,“这是……师父留下的。” 这封信不管是纸张还是字迹都要比那些更新一些,风燕一张一张的看过去,表情逐渐严肃。 “岑礼已经死了。”风燕把信递给叶司羽,“他四十岁的时候已经死了。” 这个蓝曦月的确是珂国的公主,珂国被灭以后她隐姓埋名的躲藏起来,然后机缘巧合和他们的师祖相遇并相爱,而这个宅子是他们曾经住过的,修建密室也是为了不让蓝曦月被发现。 岑礼的确是蓝曦月的儿子,但是蓝曦月因为搜捕早产而死,岑礼的身子也不大好,一生并未婚嫁,四十岁便病死。 蓝曦月死后,师祖便带着岑礼离开这里,因为蓝曦月不愿因为报仇,所以他们父子便不问世事。 也就是在那时天机阁退出京城,而退出的原因风燕怀疑是蓝曦月母子。 只可惜岑礼二十四岁那年师祖意外去世,他便随便找个个小山村做教书先生。 之后的事情便是风燕的师父都不知道了,这些东西都是她留在这里的,因为她不能违背师命,所以她只能将她知道的事情尽数写了出来,然后放进密室,把希望寄托在后人身上。 为岑礼收尸的正是风燕的师父,她说岑礼曾经收养过一个孩子,只是他死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不知所踪。 孩子? 谈话(2.4二更)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宜梁进攻齐国的消息在年前传到了京城,朝中一部分人认为宁国应该警备起来,防止宜梁对宁国下手,这一部分是以江恒为首的武官。 而另一部分文官认为宜梁再是国力雄厚,也难以在对付齐国的同时对付宁国,现在警戒会浪费国库钱财。 除此之外就是中立党,而令大家意外的是,赵仇这次选择了中立。 “臣是文人,只懂得写几个字,这战场上的事情臣不敢妄言。” 赵仇颇为“谦虚”的把自己放在中立的地方,哪一方都不表态。 皇帝在朝堂上把这件事押后,让在下朝找了几位武将谈话。 “皇上的意思是还是要警备宜梁,北边比较薄弱,一但宜梁突然袭击,我们的损失不小。” 江恒从宫里面回来以后把朝堂上的事情都讲给沈清竹听。 “皇上准备派谁去?” “拍了李将军,让他带兵去那边防着宜梁,一但宜梁真的攻打宁国,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去。” 现在这个时候快要过年了,因为私心,皇帝派了李将军,让江恒留下陪沈清竹过年,但如果真的开战,江恒就要去前线了。 江恒不是文官,他做了辅国将军,打仗就是他的指责。 沈清竹理解这些,但战场刀剑无眼,江恒武功再高也难免出意外。 否则他身上那么多伤疤是哪里来的。 沈清竹只能希望不要有那一天,但她不知道现实能否如人意。 快要过年的时候,李将军带兵离开了京城,官员们有担忧的,有觉得多次一举的。 他们各有想法,普通老百姓心里却只有过年。 过年的时候沈清竹和江恒是要带着绵亿回沈家的,至于卢致风三个人,则是自己跑出去点了一桌的好吃的。 宋怡歌年前本来是要走的,但突然下了雪,她没办法回去,便留下来过年,等到开春雪化了就回去成亲。 沈清竹说等她走的时候送她首饰,让她去金霓裳里面随便挑。 宋怡歌高兴得抱了沈清竹,然后乐呵呵的和玉书还有卢致风去吃好吃的。 沈清竹和江恒也就收拾收拾带着绵亿回了沈家。 原本他们想让卢致风三人也一起的,但今年的沈家着实不适合迎客。 沈清竹听说最后香玉和橙儿被打死了,至于沈修荣做的那些事情,老太太捂得严严实实的,对外只说沈修荣病了,需要养病。 沈修荣“病了”,但家里的生意还要管,老太太把事情揽过来以后发现自己有些忙不过来——她安生日子过久了,能力不说,精力也跟不上了。 吃团圆饭的时候沈清竹就觉得老太太一直看向自己,那眼神颇为奇怪。 老太太的眼神加上餐桌上压抑的气氛,这个年过得相当诡异。 等吃过团圆饭,老太太终于是忍不住了。 “修远媳妇,你跟我过来。” 老太太单独叫沈清竹,江恒立刻警惕起来,前不久才发生香玉的事情,难保老太太会迁怒沈清竹。 他刚想开口,但是被沈清竹一把按住。 沈清竹对江恒摇了摇头,然后跟着老太太进了里屋。 进了里屋,常嬷嬷便守在外面,保证没人偷听她们说话。 沈清竹只是不畏惧老太太,但这大过年的她也弄不懂老太太想要做什么。 “我是极不满意你这个孙媳妇的。”老太太先开口说话,“修远这个孩子和他父亲一个样子,不知道讨人喜欢,犟得很。当年我精心想给他挑一门好混世,结果他就领回来一个江湖女子,跟我说非要娶她。我不愿意,他便去求皇上,弄得沈家在京城丢了颜面。” 老太太后面说的就是江恒的父亲了,可以看出,即便现在老太太也不满意江恒的母亲。 “你说,我做得对吗。” “对与不对,祖母其实早就有了定论不是吗?如果祖母非要孙媳说一个答案的话,我只能说并非完全不对。” 如果说是个逆来顺受的媳妇,这时候就该恭恭敬敬的说一声对。 如果是个非要对着干的,这时候就该说一声不对。 但是她说并非完全不对。 “自古以来婚嫁讲究门当户对,两家结为亲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实现共赢,但如果一方处处不如另一方是,强势一方难免会怀疑另一方的用心,这种事情是再所难免的,所以并不能说祖母不对。”沈清竹不紧不慢的解释,“但当年父亲愿意用军功去换一旨赐婚,说明了当时父亲的决心,后来他们始终恩爱,祖母却依旧对母亲有偏见,这要孙媳如何说一句祖母做得对呢?” 老太太看着沈清竹,她后半句已经是赤裸裸的指控了,可她一直那么不紧不慢,似乎并不怕老太太发难。 “这些话是修远说过的?” “祖母觉得可能吗?” 沈清竹反问老太太,后者被问得一噎,的确,以江恒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老太太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 “我是不喜欢你的,但修远像他父亲一样不讨喜,一样的犟。”老太太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像他父亲一样犟,认准了就不回头了,沈家也没得选择了。” 她说完这句话,然后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两个盒子,打开以后一个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子纸,另一个里面则是钥匙。 “等过完年,你就跟着我,开始学着管理家里的生意。”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嫌弃沈清竹,“别以为你开了两个铺子就有本事了,沈家的产业没那么好打理。” 金霓裳和香雪楼如今在京城已经小有名气了,老太太这么说就是想膈应沈清竹一下。 如同她说的,江恒和他父亲一样不讨喜,认准了一个人便不回头,所以不管老太太多么不喜欢沈清竹,她也改变不了沈清竹的身份。 同样的,不管老太太多么不喜欢江恒,都改变不了江恒是她唯一的血脉这个事实,所以这些东西只能留给江恒,而沈清竹身为江恒的妻子,掌管这些事早晚的事。 老太太原本想着再过几年,但沈修荣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再也等不下去,只能把计划提前。 至于说要教教沈清竹,其实只是帮她阵阵场子,剩下的沈清竹便是她的苦力了。 老太太的想法沈清竹猜得到 出征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年三十的这天晚上,宫里派人到了沈府,带来了皇帝的圣旨。 宜梁还是对宁国下手了,当消息快马加鞭的送入京城,正好是这一年除夕的晚上。 如同江恒之前说的一样,皇上让他带兵出征,最迟后日必须出发。 这个结果江恒早就告诉过沈清竹,所以在圣旨来临时,他们两人是最不意外的。 江恒接了旨,便要去做出征的准备——哪怕今天是除夕,哪怕现在天已经黑了。 沈清竹亲手为他系好披风的带子,地上的积雪映着烛光,所以并没有很暗的感觉。 “去。” 她只说了两个字,然后送江恒送到门口。 今年的这个除夕,注定了与众不同,沈家的气氛比之前还要压抑。 送走江恒,沈清竹回到沈家,脸上并没有多少担忧,与各怀心思的其他人相比,她格外的冷静。 老太太忍不住看向沈清竹,昔日她的丈夫也是驰骋沙场的,不管成亲多少年,每每开战,她都会担惊受怕。 盼着捷报说宁国大获全胜,又害怕有消息传回来说哪些人战死沙场。 老太太还记得她成亲以后丈夫第一次出征,她在家里怕得够呛,生怕他在战场上受伤出事。 同样是第一次,沈清竹就太过冷静了,她的样子和江恒未离开前一样冷静,然后吃了并不团圆的饺子。 宅子外面偶尔会有零星的烟花,这是只有王孙贵族才有的待遇。 沈清竹偏头看过去,即便隔着窗纸什么都看不到。 “夜深了,孙媳不打扰祖母休息了。”沈清竹站起身,向老太太行礼,“孙媳先回去了。” “去。” 老太太摆摆手让沈清竹回去,一边的南胭给她系好披风,然后三个人便走出了房间。 “南脂,你留在这里陪着绵亿,南胭跟我回将军府。” 守岁太晚,绵亿撑不住,沈清竹便让他先回房间睡觉,现在她要离开,必须留人守着他。 南脂应了一声,然后和沈清竹分开往院子里去,南胭则去吩咐了将军府的车夫,然后跟着沈清竹回了将军府。 沈清竹回去的时候,卢致风正带着宋怡歌和玉书放烟花,毕竟是灵医谷,想要弄些烟花还是有能力的,去年之所以没有玩儿是因为梧州那边没人用得起,卢致风不好引人注目。 看到沈清竹回来,卢致风还有些意外,毕竟她和江恒今晚应该睡在沈府的。 “怎么回来了?” “有些事情。”沈清竹看着那与现代相比有些过于简单的烟花,“修远要带兵出征了,最晚后日……不,最晚明日便要走了。” “因为宜梁?” 宜梁攻打齐国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卢致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没错。”沈清竹点点头,“我先回来帮修远准备些行李。” 军营的事情她不懂,也帮不上忙,她能做的也只有家里的事情。 如今还是冬天,且越往北边越冷,御寒的东西必须准备得妥当一些。 厚衣服家里有,但在前线不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沈清竹不了解军营的规矩,只能把姜正阳叫来细细询问,毕竟行李的体积有限,她要确保在优先的空间内准备最有用的用品。 等到都忙完,天已经蒙蒙亮了。 沈清竹躺下睡了一会,等到天大亮又起来了。 江恒还没有回来的意思,沈清竹安排人去沈家把绵亿接回来。 将军府还和往常一样,这时候还早,江恒要出征的事情尚且没有传开。 卢致风是江恒回来前过来找沈清竹的,他把一个盒子交给她。 “这是……” 沈清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好几个白瓷瓶。 “事情太突然了,我手里的和新做的都在这里,嘱咐好他关键时刻再用。” 灵医谷的药比普通的药好太多,虽然数量不多,但可以救急。 “我替修远谢过先生了。” 沈清竹看着卢致风眼底的深色,她没想到卢致风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卢致风则是不在意的摆摆手。 “除此之外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灵医谷背景再强悍,但也就是大夫,战争这种事他们也无能为力。 卢致风送完药离开后不久,江恒便回来了。 皇帝说最晚明日出发,但这种事情是越早越好,所以江恒在连夜忙完军营的事情后,抓紧时间回了家里。 “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如果还有时间,就去休息一下,如果没时间就吃些东西再走。” 江恒看向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昨晚他走得突然,今日匆匆回来,发现沈清竹什么都帮他备好了。 “没多少时间了,我原本收拾完行李就要走的。” “看来我给你省出了这些时间。”沈清竹早就料到了江恒会提前出发,毕竟这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江恒偏头想了想,然后说:“给我做碗面,许久没吃了。” 他突然就有些想念在泗水村的生活,那时候日常饮食并不如现在好,但是让人很安心。 岁月静好,哪怕是平淡如水。 就像是沈清竹做出来的面,不管是看还是吃,那都只是中等水平,但就是这种平淡,让江恒难以割舍。 “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家里有我,沈家也有我。”沈清竹帮江恒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昨天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祖母让我跟着她,她准备让我接管家里产业。” 江恒眼里闪过些意外,但又觉得这一切都是情理之中。 她这么好,老太太会妥协的。 关于老太太的想法,沈清竹不知道江恒明不明白,但不管他明白与否,她都不会把这一切说出。 若是明白,就一切尽在不言中。 若是不明白,那边难得糊涂。 沈清竹送江恒出门,她还要回军营,然后点兵直接出发。 “我就不去送你了,我等你回来,到时候我会让你第一个看到我。” 沈清竹站在门口,目送江恒骑马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视线中。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因为出来送江恒而没有拿着手炉,手指在这样的天气冰凉一片。 沈清竹呼出一口气,她看着白雾消失,然后转身往将军府里面走。 白岐安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江恒在大年初领兵出征,他走了,沈清竹却闲不下来。 和各家人情上的往来要有,前世几乎没体会过的拜年也要有,还有家里店里的事情…… 新年是要有亲戚的往来的,过往九年因为江恒的事情很多人都有怨言,关系也更加淡薄。 今年夏天的时候江恒高调回归,即便皇帝没有启用沈家其他的人,如今沈家的地位也和那九年不同。 如今沈家老爷子这一支有江恒撑腰,亲戚自然会开始走动,但是因为怨言,难免会有人说些不好听的。 在这一时刻,老太太难得的开始喜欢沈清竹,毕竟她的儿媳孙媳加起来也没沈清竹一个人战斗力高。 沈清竹已经摸清楚了,只要老太太喊她,十有八九就是有人过来走动说话,而老太太就仗着她身份地位不同,完全把她当成了“盾牌”。 “夫人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南胭帮沈清竹把烛火弄得亮一些,以前她因为烛光太暗怕伤眼睛所以晚上从来不写字看书,如今忙起来也顾不得这些了。 沈清竹放下笔,她看向窗外。 江恒走之前那一场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温度也上升了一些。 虽然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坐得久了,出去走走。” 沈清竹站起身,南胭和南脂便立刻准备好披风和手炉,免得她受凉。 窗外明月高悬,月光把院子照得还算是明亮,沈清竹满满的往前走,结果正好看到了在花园的宋怡歌。 宋怡歌手里拿着什么,她正举着那玩意对着月光看,似乎因为不太满意,所以左右摇晃着找角度。 晃着晃着她便看到了一旁的沈清竹。 “表嫂忙完了?” 沈清竹最近一直在忙宋怡歌也知道,所以没有必要的事情她都不会过去打扰。 “在屋里有些闷,出来走走。”沈清竹摇摇头,然后看向宋怡歌手上的东西,“在看什么?” “我今天买的玉石,说是对着月光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我觉得好玩就买了。”宋怡歌把手上的玉石拿给沈清竹,“结果什么都没有,我明天就去找他退钱。” 沈清竹拿过来看了看,倒是一块成色不错的玉石,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把玉石还给宋怡歌,这些事情宋怡歌自己能处理好,所以不需要她出面帮忙。 之前因为下雪阻挡了宋怡歌回去过年的准备,现在已经过完年了,宋怡歌就准备回去了。 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宋怡歌还没回去,就有人来了。 除夕那天老太太让沈清竹开始参与沈家的产业,借口就是让她跟着老太太学习。 其实学习也不是不对,没个店铺产业都有自己的过去,在各自定位下面对的顾客阶层也不一样,沈清竹的确有经商的经验,但沈家的产业她没经手过,所以前期需要去了解。 如果单独让她去,免不得被人糊弄或针对,但有老太太在,大多数都能老实些。 老太太提拔沈清竹,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哪怕沈清竹的铺子在京城小有名气,但终究是新店,所以她并不认为沈清竹有多大能力。 尽管在老太太眼里沈清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但她觉得只要好好教一教,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一段时间下来,老太太发现沈清竹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沈清竹合上账本,老太太年轻时的水平她不知道,但常年不怎么接触这些,老太太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镇着众人的吉祥物。 至于教学什么的,完全是沈清竹哄着老太太让她开心。 原本就忙活,再加上沈家的事情,沈清竹经常早出晚归,所以某一天能早回家的时候,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夫人,府门口好像有人。” 将军府的马车往将军府赶,南脂远远的看到门口的马车,便赶紧告诉沈清竹。 沈清竹也看过去,是一架外表普通但个头不小的马车。 这会的功夫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辆的后面,胭脂两人先下车,然后扶沈清竹下车。 沈清竹从马车里出来,看到将军府门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性,他听到声音便回头去看,露出那端庄的长相。 他看着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站在那里周身气质满满都是沉稳。 沈清竹的眼神划过他的衣衫,这身衣服瞧着朴素,但她做生意这么长时间了,自然看得出这布料并非凡品。 “公子可是有事情?” 南脂上前去询问,那青年非常有礼貌的拱手回礼。 “敢问夫人可是辅国将军的夫人?” “的确是我。” 听到肯定,他又行一礼,规矩周到细致。 “晚辈白岐安见过夫人。” “白岐安?”沈清竹愣了一下,然后隐约想了起来,“你是怡歌的未婚夫。” “正是晚辈。” 但一段时间下来,老太太发现沈清竹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沈清竹合上账本,老太太年轻时的水平她不知道,但常年不怎么接触这些,老太太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镇着众人的吉祥物。 至于教学什么的,完全是沈清竹哄着老太太让她开心。 原本就忙活,再加上沈家的事情,沈清竹经常早出晚归,所以某一天能早回家的时候,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夫人,府门口好像有人。” 将军府的马车往将军府赶,南脂远远的看到门口的马车,便赶紧告诉沈清竹。 沈清竹也看过去,是一架外表普通但个头不小的马车。 这会的功夫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辆的后面,胭脂两人先下车,然后扶沈清竹下车。 沈清竹从马车里出来,看到将军府门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性,他听到声音便回头去看,露出那端庄的长相。 他看着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站在那里周身气质满满都是沉稳。 沈清竹的眼神划过他的衣衫,这身衣服瞧着朴素,但她做生意这么长时间了,自然看得出这布料并非凡品。 “公子可是有事情?” 南脂上前去询问,那青年非常有礼貌的拱手回礼。 “敢问夫人可是辅国将军的夫人?” “的确是我。” 听到肯定,他又行一礼,规矩周到细致。 “晚辈白岐安见过夫人。” “白岐安?”沈清竹愣了一下,然后隐约想了起来,“你是怡歌的未婚夫。” “正是晚辈。” 赵仇的女人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师叔,师父嘱托我把此物交给您。”白岐安把一个不大的小盒子与一封信交给卢致风,“师父并未说明里面放有什么,不过师父想要说的事情全在信里面。” 白岐安是个极其懂规矩的人,绝对不会做偷看的事情,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把盒子与信都交给了卢致风,之后便极其自觉的退了出去。 等到房门关上,卢致风打开盒子,然后看到里面的东西。 “这是……” 卢致风拿起那样东西,一时之间被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 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该拿给他看。 卢致风放下盒子里的东西,打开那封信。 信的篇幅不长,读完并不需要耗费多长时间,卢致风反复看了足足三遍,然后放下放下信纸。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那个小盒子,许久才站起身把那封信烧毁。 清理门户,斩草除根。 这件事情目前就他和掌门知道,这是他们这一代的孽,哪怕白岐安是未来的掌门人,他们也没有让他知晓。 白岐安的确是不知道,即便师父和师叔颇为奇怪,但长辈的事情他们不说,身为晚辈并不能多问。 白岐安来京城是为了送信,也是为了接宋怡歌回去,毕竟他们婚事在即,得提前回去准备。 宋怡歌本来就准备走了,所以离开的时候并不麻烦。 之前沈清竹说要给宋怡歌添妆,她说了必然就会做到,所以除了让宋怡歌随便挑,她还专门给宋怡歌打造了一套首饰,用料都是用得最好的,也算是她这个做嫂子的一点心意。 “表嫂,你对我真好。”宋怡歌看着眼前的首饰,忍不住上前抱住沈清竹,“我还没走就开始舍不得你了,等你和表哥不忙了,一定要去看外祖母。” “好,我答应你。” 宋怡歌得到想要的约定,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和白岐安一起离开京城。 他们离开,沈清竹依旧忙碌着,卢致风这几日似乎一直闷在药房里,沈清竹派人去问他也只是说在研究新的药。 这对卢致风来说也是正常事,沈清竹问过两次以后也就不再过问了。 江恒离开京城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一直没有战报传来,但沈清竹姑且还是能打听到战场的一些消息的。 关于这一点,风燕着实觉得自己有点吃亏,那些战场上的消息并不是秘密,所以她经常用这些消息换沈清竹的陪伴,当然了,她也不敢太过分。 说是陪伴,但其实就是一起吃饭喝茶,先不说沈清竹每天忙得要死,就说她每次问这些消息都是为了江恒,风燕就觉得自己很不爽。 虽然江恒是沈清竹的丈夫。 战场上的事情沈清竹懂得不多,一般她都是听风燕说完,再一个人研究。 为了能够明白这些,沈清竹闲暇的时候就看看兵书,看上去很无聊是不假,但是现在的局势也不能让她悠哉悠哉的。 “赵仇那边似乎有点动静,但不是他,是他的女人。” 风燕的话让沈清竹夹菜的手停顿了一秒。 “柳依依?” “其中之一,据我了解赵仇身边可不止有一个女人。”风燕并没有发现那一瞬间沈清竹的反应,“柳依依就是他的玩具,最神秘的是另一个女人,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查出那人是谁。” “神秘?有多神秘?” “我只知道她很早就跟着赵仇了,但除此之外,她的长相、名字、年龄我一概不知。” 即便天机阁之前退出京城,即便想要调查赵仇不简单,但是这么多年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查不到,那么这个女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沈清竹忽然想起赵仇身边有一个人他们至今都没有找到。 “那个女人是不是会医术?” “看来阿竹知道些什么啊。”沈清竹的问题让风燕微楞,然后便是笑,“没错,那个女人的确会医术。” 风燕曾经派人去调查过那个女人,但她太过神秘毒辣,风燕的人栽了大跟头。 “她在赵仇身边应该超过十年了。” “据我了解是这样。”沈清竹都说到这程度,风燕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看来阿竹是真的知道。” “仅仅是这些细碎的信息,我也不过是有些怀疑的方向。”沈清竹并没有说出她的怀疑,她只是问风燕:“你刚刚说赵仇的女人有动作,是什么事?” “之前啊,我知道一件事,柳依依那个没脑子的人竟然在那个女人那里偷东西。” 风燕说完就笑了,她手底下养出来的高手尚且差点死在那里,谁借给柳依依的胆子,敢去那个女人的院子。 虽然她并没有发生什么。 风燕笑,沈清竹却是有些怀疑。 柳依依这人的确一言难尽,但她是沈正南千娇百宠长大的,说她去偷东西,沈清竹难免会有些怀疑。 “她去偷什么?” “谁知道,我能查到的就是她活着进去了又活着出来的。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之后她让人往梧州的地方去了。” 梧州。 泗水村就在梧州。 不管皇帝怎么编故事,风燕是知道沈清竹的来历的,所以她才会把这件事告诉沈清竹。 “当初派人去那里刺杀皇帝的就是赵仇,但是他应该是不知道我和修远的,否则何必半年了才去找人查这件事。”沈清竹细细的分析,“哪怕他真的是要到现在才打算利用这件事,他也不会让柳依依来做。” 沈清竹的语气相当的笃定,弄得风燕有些意外。 “你似乎很了解柳依依?” 剧她所知,沈清竹和柳依依没有任何的关系,以沈清竹的性格不会这么武断的对一个人下结论。 不过沈清竹并没有回答风燕这个问题。 “到如今才做这件事,甚至让柳依依去做,十有八九是她在某个地方知道了什么,然后才让人去梧州调查。” 沈清竹没说的是柳依依的目标一定是她,毕竟沈姗姗这个人脑子是真的不大好用,被沈正南护得还有些单纯,她几乎不可能是为了时局做什么。 上一次没有杀了柳依依还真的有些可惜,毕竟宋莲花的事情是沈清竹无法抹去的过去,虽然泗水村已经几乎全灭,但难免还有遗漏,难免…… 沈清竹忽然想起一件事,泗水村的确还有遗漏,而那个遗漏说不定可以当做转机。 真正的千秋醉 如风燕所说,柳依依的确是花钱让人去梧州找人,而去的的确是赵仇的人。 但即便是赵仇的人,想要去找也不是那么容易,一来泗水村几乎剩不了几个人了,当初风燕还插了一脚,二来就是最开始沈清竹和江恒并不是他们的重点,要不是那个人,他们甚至不知道沈清竹这个名字是假名。 虽然说宋莲花当初的战绩在镇子上也有,但是镇子的人流量大,这点就不如村庄了,这家今天发生的事情,明天全村都能知道。 柳依依直接让人去梧州,那说明他们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再加上宋莲花的过去确实不堪,估计他们找到证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说有人愿意帮忙说谎,沈清竹只能想到一个人,但是江恒如今在战场上,泗水村又出了那样的事,沈清竹根本无法知道她在哪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清竹才意识到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个时代对女人的名字太不重视,尤其是嫁了人的女人。 沈清竹来得太晚,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 “所以你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和年龄?” “我知道她夫家,但是泗水村那个样子,知道也没意义了。” 沈清竹知道这样让风燕抢在柳依依前面找到人有些困难,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莲花的那点事风燕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清竹怎么可能是个不知检点的乡野村姑? 她知道,但别人不知道,如果柳依依用这个做些什么的话,沈清竹就完蛋了。 这里不是泗水村那种偏远地方,这里的人也不是无知村民,这样洗不掉的污点一旦坐实,根本无法翻身。 “你知道的事情全告诉我,能不能找到就看运气了。” 风燕有些头疼,只能让手底下的人尽力去找。 她说看运气,沈清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运气可言,不然从怎么会穿越到现在两年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不然为什么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她却只能劳心劳力的去拼命呢。 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沈清竹把知道的信息都细细的告诉风燕,她在京城根基尚浅,能用的人不多,如果这时候不靠风燕,很难对付赵仇。 但是两个人是合作关系,沈清竹不可能白白的利用风燕,她知道风燕想要什么。 沈清竹亲手把香雪楼的信息整理后誊抄了一部分,又加上几种她练习过后亲手做的糕点。 风燕想要什么沈清竹是知道的。 风燕收到回礼以后的心情根本不用说,她美滋滋的拿着糕点在叶司羽面前晃了两圈,然后收获了后者无奈的表情。 她这边的事情需要时间去解决,着急与否都没有作用,所以沈清竹干脆就不着急,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经过这么长时间,香雪楼和金霓裳已经基本稳定下来,陈裕晖的铺子也准备开业啦,沈家的产业沈清竹也参与了不少。 虽然已经忙着,但比起刚开始好了很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卢致风终于从药房中出来了,沈清竹也正好要找他。 “你来的正巧,我也有事要找你。” 卢致风洗了澡换了衣服,正准备去找沈清竹的时候她就来了。 他把一个瓷瓶子放在桌上,沈清竹拿起来,稳妥期间先问了卢致风一句: “这是什么?” 卢致风平时会研究一些稀奇的药,也会按照沈清竹的需求去做药。 沈清竹近期似乎并没有问卢致风要药,那这就是他自己主动做的。 “千秋醉。” 千秋醉。 沈清竹回忆了一下,这好像是陈凝从赵仇那里偷来的药,当时卢致风说千秋醉的完整配方只有掌门一人知道,其余的人因为缺失药材所以做出来的都是残次品,药效不持久。 这样的药,卢致风突然做出来是要做什么? “这是真正的千秋醉,保存好了药效能维持几年时间。” 卢致风这句话让沈清竹愣了半秒,然后她就明白过来了。 “之前岐安过来就是送千秋醉的配方的。” 沈清竹太聪明,根本不需要卢致风解释,他便只是点点头。 “师兄把配方和药物都送了过来,而且不止千秋醉,还有其他的东西。”具体都有什么卢致风也并没有跟沈清竹说,主要是她不懂这些短时间说不清楚,“师兄让我做一件事,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要清理谁不言而喻。 “我想说的也是这件事,我似乎有了点消息。”沈清竹把从风燕那里得知的关于那个神秘女人的消息都告诉卢致风,“回京城这么久,一直未曾在赵仇身边见到她,那么只能猜测赵仇把她藏了起来。” 赵仇平白对一个女人特殊对待,这个女人会医术,出现的时间也符合,再加上风燕都查不出来的神秘,沈清竹只能往那个未知的小师妹上猜测。 “我们已经分别了数十年,光靠这些也是判断不出来的。” 如果能见一面…… 这自然是很困难的,如果能看见,他早就看到了。 沈清竹也知道这些零碎的信息太不具体,但是她连那个小师妹为什么被逐出师门,为什么假死,又为什么要与赵仇为伍。 这些事情沈清竹并不方便去问,毕竟这算是灵医谷的事情,卢致风再是与他们亲近她也要有自知之明。 这种事情只能卢致风主动说起,决不能由他们开口去问。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沈清竹和江恒又大能力卢致风是知道的,赵仇这么藏着的人,以他对沈清竹的了解应该很难知道的。 “先生还记得之前在泗水村救我们的风燕吗?” “自然是记得的。” 起初是买药的时候企图调戏沈清竹,后来是泗水村的救命之恩——虽然人家主要是想救沈清竹。 最开始不知道名字卢致风也不知道她是谁,但后来知晓风燕姓名后也就知道她是天机阁的人了。 “我已经与风燕合作,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都是风燕告诉我的。” 沈清竹被江恒科普了很多,但终究还是速成,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与天机阁合作这件事在她心里并不是一件非常大非常难得的事情。 但是卢致风知道,他回想了当初在客栈里看到的锦囊,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做了决定。 “我告诉你当年灵医谷发生了什么事情。” 判处原因 “那大概是三十年前的事情,某一天师父发现师妹偷偷拿灵医谷内的药去出去贩卖。原本这种事情是不管的,毕竟也有很多人自己做了药去换钱,她若是规规矩矩的卖她自己的药,师父根本不会怪罪他。” 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卢致风有些恍惚。 卢致风这样说,沈清竹便能肯定这位小师妹一定卖了不属于她的药。 “她买的药很多都是灵医谷的秘传,就是皇族求上门,也未必能求得一份,当然了,如果只是这样,师父最多也就是罚一罚她,不会把她逐出师门。”卢致风叹了一口气,“她偷看了藏书阁内她不该看的书,还把禁药偷着拿出去卖,师父知道后重罚了她,将她逐出师门。” “原本我们师兄妹四人一向很好,我们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便辗转去调查,然后才知道她父母沾上了赌博,欠下赌债。不止如此,她的父母还把灵医谷的名号搬出来,只是她家世不高,周围的人并不是了解灵医谷的身份,所以用灵医谷唬人没有作用。” “我们怀疑她是为了还债才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便打算去找她问清楚,如果真是有这样的苦衷,回去求一求师父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回忆起年轻时的无知,卢致风笑自己,“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具焦尸,我们四下打听,说是山匪导致,我们便以为她已经死了。” “人死了,这件事情便再也没有办法求证,但我们都坚信了她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只是我们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曾和我……和我们说起,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自毁前程。” 他们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的事情,沈清竹这个不了解情况的人也不好做猜测,但现在她好歹也算是了解小师妹被逐出师门的原因。 她看过不该看的书,估计那些奸邪的药物也是这么学来的。 只是她为什么假死,又为什么站在赵仇那一边就不知道了。 卢致风又和沈清竹细细的说了说关于这位小师妹的信息,例如她的名字叫曾瑶,例如她很美丽等等。 沈清竹忽然感觉到卢致风说起曾瑶的时候与平时的他有些不一样,只是这种不同并不明显,而且这些事情卢致风不说她也不好问,所以沈清竹暂时放过了这一点。 她对曾瑶有了最基本的了解,剩下的就只能依靠风燕的信息来确定那人的身份。 只可惜目前这件事风燕有些顾不上,她现在在帮沈清竹找人,哪怕以梧州为界限,想要找到一个普通的家庭也是很不容易的。 “如果这都能找到,那天机阁也是厉害了。” 天机阁在找,赵仇的人也在找,但终究被风燕抢先一步。 “人已经找到了。”风燕收到传信,第一时间约见了沈清竹,“她愿意按照计划帮你。” 沈清竹能让风燕去找人,就是知道那人帮她的可能性不小,但如今听到这样的结果,她还是有些感动。 “既然她愿意,那就按照计划把人送过去。” 堵不如疏,与其直接截断柳依依的手段,倒不如先顺着她。 梧州里京城不近,沈清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只能把这件事情交给风燕去安排——当然了,她会按时支付“报酬”。 天气渐渐的暖了,沈清竹手底下的生意日渐省心,但她依旧忙得要死。 老太太出手直接把沈修荣从当家的位置上打下来,但他管理这么多年,处处都渗透着他的人,沈清竹只能小心的在提防的同时利用,然后趁机把自己安排的人送上去。 至于沈修荣,他之前玩儿得那么大,沈清竹不相信他能安生,所以只能让他被迫“生病”——这一点对于沈清竹来说并不难。 沈修荣不止在店铺里有人,沈家也是安排了人,这方面的清洗是沈清辅助老太太进行的,然后她趁机安排了自己的人进去。 之前一直没机会,如今抓到机会,沈清竹自然不会放过。 沈清竹派人进去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监视沈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二房。 沈绵谨最开始还是爱胡闹,但香玉已经死了,魏氏恨极了他,根本不可能惯着。 他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得老太太的宠爱,但没想到老太太对他日渐冷淡。 其实偏爱还是有的,只是滤镜已经消失,再加上最近老太太一直在忙,这让沈绵谨失去了他的靠山。 没有老太太的庇护,魏氏想要治一个孩子还是很容易的,再加上她最近有些上火。 沈清竹是这个时候才猜到卢致风当初在药里做了什么手脚,他让沈修荣不育的同时还让他不举,这样似乎很不利于夫妻关系。 沈修荣其实还没有死心,但是他现在被老太太囚禁着,看守他的还是沈清竹“友情提供”的护院,导致于沈修荣现在都没有转机。 他必须赶紧出去,否则以沈清竹的手段,再晚些,他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原本老太太厌恶沈清竹,他没想到她竟然因此开始器重沈清竹。 沈修荣不禁想要冷笑,不管他多么讨好老太太,不管江恒有多么不讨喜,不管老太太有多不满意沈清竹,一切的一切都赛不过“血脉”二字。 老太太那么不满意,却还是咬牙接受了沈清竹。 沈修荣咬牙切齿,却依旧无法离开这个院子,就连传信都几乎做不到。 关于沈修荣的事情,沈清竹不说一件不漏,但也知道大概。 她猜沈修荣一定还有安排,所以就要完全截断沈修荣,并且尽快将他安排的人全部换掉。 这是一笔大工程,沈清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慢慢来。 时间就在忙碌中极快的消失,在太子解禁之前,柳依依派去的人带着“找到”的人回到京城。 柳依依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夫妻,感受着有人跪拜的幸福。 “我问你们,你们当真认识宋莲花?” “我们认识宋莲花,我们以前在一个村子里住着。” “宋莲花曾经干的肮脏事情你们也都知道?” 跪着的人赶紧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上门 柳依依是偷溜出来的,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府里的一个守卫疏松的地方,只要摸清楚换班的规律,她就可以一个人偷跑出去。 趁着换班的间隙,柳依依赶紧溜出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小门那里,之后一人从暗处走出来,那人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 “你怎么想起针对沈修远的妻子?”赵仇出现在她身边,“你应该知道计划。” “再大的计划,一个女人也改变不了什么,一个女人罢了。”她似有些嘲笑,“我原以为你眼光有多好,结果就挑了这么一个玩意,一个被人玩烂了的东西,你也护着?” “你说什么?” 饶是和这个人认识二十余年,他也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护着谁了?柳依依? 那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没说你,只是在说一位故人罢了。”她摆摆手,然后转身往回走,“柳依依还有利用的价值,你可别这么快就玩儿坏了。” 赵仇看着她的身影,没说别的,然后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要不影响计划,她愿意怎样就怎样,反正就是一个女人罢了。 她早就知道赵仇不会插手,毕竟沈清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影响。 她打开自己院子的锁,然后再从里面锁上,已经温暖了的风吹过她的面纱,隐约露出细嫩的皮肤。 天已经暖了,可她的手依然冷得像冰,在握住那一直挂着的锁的一瞬间,她甚至感受到暖意。 锁被打开,她伸手推开了门,然后看到里面蜷缩着的人。 那人半边脸是坑坑娃娃的疤痕,身上只有与没有差不多的薄纱,纱衣隐隐约约能看到的肌肤上,能看到她四肢的接口。 她的四肢与身体似乎不属于同一个主人,就连蜷缩时都有些异样。 她看着进屋来的女人,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只在某些东西上看到过一个字。 那个字她认不准,只隐约以前去镇子路过书画摊子时看过一眼又听过一耳朵。 似乎是念做“瑶”? “你………” 她又往后退了退,曾瑶也不管她,关上门以后坐下。 屋里还放着冰块,在这样的天气下,两个人却都没有觉得不适。 “你说的那个人,柳依依已经去找她的麻烦了。” 曾瑶喝着冷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温度。 这话让地上的人眼睛都亮了,她低低的笑了,但因为曾瑶的存在又有些压抑。 “好好好。” 她声音嘶哑完全不像是个半大的少女。 “还有一件事,你念着的那位小少年,似乎心有所属了。” 地上的人一愣,然后才想起这位“小少年”是谁。 “人家瞧上的可是贵家嫡女,可不是你这个认不认鬼不鬼的村姑。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于你……”曾瑶冷笑一声,“当初能瞧上你,看来他教养出来的孩子脑子不大好。” 她自顾自的说着,眼底闪着诡异的光。 …… 柳依依从府里面溜出来,然后赶紧去了客栈,见到了她要找的人。 那是一对夫妻,穿着最素朴的粗布短衣,但周身干净利落,可见是勤快人。 柳依依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嫌弃的挪远了一步,然后才带着他们出门。 “记住我交代你们的事情。” “记着了记着了。”两人中的妇人赶紧应下,“我一定能让小姐满意,说实话,我们也讨厌极了宋莲花。” 她一脸的嫌弃,看得柳依依身心舒畅。 “这就对了,沈……那个宋莲花就是个破烂,她就该被人指指点点的戳死,活该一辈子痛苦。” 明明还在路上,柳依依一想到等下沈清竹的下场,就觉得身心舒畅。 她直接到了沈府,然后敲响了门。 开门的仍然是那名老奴。 “姑娘可有什么事?” “我要见你们老夫人。”柳依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赵家的人。” 京城能直接说赵家的的也只有赵仇了,那老奴看着柳依依犹豫了一会。 “请稍等片刻。” 他关上门然后让腿脚利落的下人去老太太那里通报,今日难得歇着的老太太一听赵家来人,一口气差点噎着。 “赵家?赵仇他也敢派人过来?还真当沈家还是当初任他欺辱的沈家吗?” 老太太气不过,重重的拍桌子。 “老夫人,如今那赵仇官位比三少爷高,咱们硬气不得啊。”常嬷嬷劝着,“就是恨也得忍着啊。” 她说的道理老太太自然懂得,只是一想起这么多年的事情,她是真不想接待赵家人。 “修远媳妇,去修远媳妇叫来。” 老太太继续把沈清竹搬出来,正好今天沈清竹在沈家,也免得她还得等沈清竹从将军府赶过来。 沈清竹听到老太太传唤就知道又要做工具人了,只是现在不年不节的,又刚刚过完年,应该没有什么亲戚来。 她问过传话的丫鬟,没想到竟然是赵家的人来了。 沈清竹更没想到的是,来的人竟然是柳依依。 看柳依依带着的人,沈清竹觉得自己还是太看得起柳依依了。 这么好的牌,她非得打烂了,还自以为很聪明。 “我当时谁,这不是柳姑娘嘛。”沈清竹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然后转头向老太太,“祖母身子不好,所以没见过,这位是赵大人的红颜知己,昔日的花魁依依姑娘。” 红颜知己,花魁。 这两个词一出,再加上赵仇的身份,老太太便知道了柳依依是什么身份了。 这样的玩意还拿着赵家人的身份找上来,还真当他们沈家没人好欺负了? “不知道依依姑娘来沈家有什么事情?” 老太太端着身份,就算同是庶民,她昔日也是大将军夫人,更是大将军的亲娘,如今还是辅国将军的亲祖母,自然比柳依依这个阉人的玩物要高贵。 柳依依能感觉到老太太的蔑视,但她并不知道赵家和沈家的事情,也不了解老太太有什么底气。 “我听说老夫人很重视这个孙媳,所以此次来是不想让您被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蒙蔽的。”柳依依伸手一指沈清竹,“这个女人当初可是知名的荡妇,说起来那个儿子究竟是不是沈家的种,这都值得怀疑一下。” 新年快乐! 柳依依的话让老太太沉了脸色,她再是不喜欢沈清竹,但不等于她能容忍外人诋毁沈家的媳妇。 “柳姑娘还请慎言。” “老夫人还是莫要袒护这个女人了,她根本不叫沈清竹,她叫宋莲花,是梧州安城泗水村的村姑。”柳依依伸手一指沈清竹,“不止如此,她还是泗水村有名的荡妇,仗着沈将军是外来户没有族……族老做主,四处勾搭,随便爬男人的床,就连那个沈绵亿都说不准是谁的儿子!” 柳依依说得过瘾,她仿佛看到沈清竹被沈家打出去的样子。 沈清竹不就是仗着男人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吗,如果没了男人,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跟她妈一样的三儿,不要脸。 柳依依想得很美好,但回应她的是沈清竹坦然冷静的笑容和老太太铁青的脸。 “柳姑娘,我念在你是赵大人的红颜的份上视你为客人,但我可不是允许你在我们沈家胡言乱语。” 这样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往外传,不然沈家就完蛋了。 况且这柳依依什么意思,沈清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的村姑,那这么久一来她连个村姑都斗不过? 沈清竹跟着她“学习”有一段日子,按照柳依依的说法,她一个大家族的嫡女还不如一个村姑有本事? 柳依依不知道沈家发生过什么,她觉得老太太就是为了面子不愿意承认罢了。 “老夫人,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我这里可是有证人。”柳依依一指身后的人,“这两个人是泗水村的村民,他们都知道宋莲花的事情,所以为此作证。” “笑话,你说他们是泗水村的人他们就是?” “老夫人自然可以去查证,可是泗水村去年夏天因为一场意外惨遭屠村,这两个幸存者还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柳依依还有点骄傲,“你们两个,把知道的都告诉老夫人。” “是。”那妇人应了一声,然后歪头看了看沈清竹,“柳姑娘,你也没说沈夫人是这位夫人啊。” 她的话让柳依依懵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我给你看了画像的,你说了她就是宋莲花!” “你给我的画像可不长这个样子。”妇人摇摇头,然后面向老太太,“老夫人,她给我看得画像是别的样子,跟这位夫人不一样,我们就是乡下种地的,连字都不认得,哪能养的出来这样的女人。” “你说的是真的?” 老太太面色缓和了一些。 “当然是真的,宋莲花家就她一个闺女,女孩不值钱,谁会让个丫头去认字,白费钱。” 妇人的话让老太太眼里闪过鄙夷,这就是穷酸人,正经家族养出来的姑娘识文断字,琴棋书画皆有涉猎。 说起来老太太虽然没有见过沈清竹弹琴作诗,但是她认字,还会做生意,这样的人要真是农村养出来的,那大家族也没必要花大价钱培养女儿了。 “你……你胡说,你之前明明……” 柳依依没想到她找来的证人竟然这样说,明明之前说好了要拆穿沈清竹的真面目。 “柳姑娘,你这样做就不合适了,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你却非要诬陷我。”沈清竹打断柳依依,“不知道这件事情赵大人是否知晓。” 沈清竹能肯定赵仇是知道的,不然柳依依也没这么大本事做到这样。 不过这件事赵仇参与了多少她并不了解,只能说如果拎着柳依依去找赵仇,他一定会说不知道。 毕竟污蔑官员家眷并不是一件小事。 沈清竹能想到,但柳依依想不到,沈清竹一说赵仇她就害怕,上次秋狩的后果记忆犹新。 “你不用吓我!” “柳姑娘言重了,我怎么会吓唬柳姑娘,只是不知道柳姑娘存了什么心思,今天弄了两个人来这么一出,明日是不是会再弄来一个人说是我的姘头?” 沈清竹一句话堵住了柳依依的后路,以后就算她着的找到其他人,老太太也不会相信了。 “柳姑娘真是好谋算!”老太太冷笑,“我们沈家都是庶民,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送客!” 老太太毫不犹豫的赶柳依依离开,她本来就厌恶赵仇,如今柳依依还过来恶心她。 柳依依被赶出沈家,临走前她还看到沈清竹的笑容,她气得要死,挥手就冲着妇人的脸打过去,却不料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 “一个妓女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还来指证人家的贵夫人。”那妇人啐了一口,“我看你就是嫉妒,就是眼红!” “你!”柳依依被攥疼了,她一边挣扎一边骂,“你们和沈清竹就是一伙的,你们和她一样不要脸,你们……” 柳依依挣扎着,直到男人把她摔在地上。 男人和妇人一同离开,柳依依站在原地一边跺脚一边骂人,路过的人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看上去跟疯婆子似的。 柳依依在那里骂着,再说那对夫妇,在转角处便拐进了小巷子里,然后就上了一架马车。 马车一路到了将军府,连人头都没冒便直接进了府里。 留在将军府里的南脂是临时接到的命令,她赶紧把人待到准备好的房间。 “两位先歇歇,我家夫人稍后就来。” “不急不急,让夫人先忙着,我们不急。” 那妇人摆着手,虽然是按照计划来的,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沈清竹的祖婆婆肯定要审一审她。 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糊弄过去。 这事情就是她想多了,沈清竹想对付老太太并不是什么难事——她本以为还需要费点功夫,但没想到柳依依那么废物。 沈清竹能应付老太太是不假,但是这需要功夫,而且她今日来沈家是有正事,想要回来也得等忙完了。 等到她忙完了,天已经渐渐黑了。 沈清竹告别了老太太,上了马车回将军府。 等回到将军府,她第一时间就去了那对夫妻的院子。 院子里孩子们正蹲在地上玩儿着,大人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聊什么。 沈清竹站在门口看着这与周围景物不大协调的一幕,却莫名有些暖心。 夫人说着话突然抬头,看到了沈清竹,她笑着要喊人,却想起两个人的身份,一时之间不知道喊什么好。 “嫂子。”沈清竹往里面走,她走到夫人面前,“好久不见。” 流言压制 “这次的事情要多谢大哥和嫂子了。”沈清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就先住在府里,免得他们做什么。” “这些事情听你的。”李保媳妇笑着,“我是真没想到,江恒竟然是大将军。” “这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了,嫂子以后可莫要说起。”沈清竹伸手指了指上方,“不可言。” 李保媳妇点点头。 “我懂我懂,不说不说。” 京城的事情她不明白,但她知道贵人的事情都是很多弯弯绕绕,而这些事情他们这样的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她甚至有了一个猜想,当初在村子里沈清竹专门去找她,告诉她村子里有危险,是不是那时候沈清竹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当初他们听说泗水村出事的时候便回去看过了,那惨状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忆。 李保媳妇是感谢沈清竹的,如果不是她,他们一家都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在有人找到她以后,她愿意帮沈清竹撒这个谎。 “等风头过了,你们若是想回去,我就让人送你们回去。如果你们想留下,庄子上店里都可以。” 沈清竹听风燕说了,泗水村出事以后李保一家就在媳妇的娘家那边住,李保是生长在泗水村的,所以想要到别的地方安置并不容易。 地动的时候他们盖了新房,银钱上并不富裕,李保媳妇的娘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根本没办法帮他们盖房子和置地。 泗水村死了太多人,一时之间回不去,娘家这边也不好过,所以这半年他们着实辛苦。 说实话,就算是回梧州他们也没有安居的地方,所以沈清竹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他们想回去,她可以帮忙盖房子置地,但是这种事情想让他们接受有些困难。 如果李保一家不想回去,那不管是庄子上还是店里都可以去。 “我们也只会种地,可不能去你店里,到时候帮倒忙就坏了。”李保媳妇赶紧摆摆手,“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村子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们也是回不去了,我听说有钱人家都有地,我们租地种。” 她不图沈清竹什么,但他们好歹帮了她一场,只要能租给他们一块地,能让他们一家过活就行。 只要能生存下来就行,他们真的没有多大的要求。 “嫂子尽管放心,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庄子上,只是我不好偏私,每年该多少还是多少。” 升米恩斗米仇,沈清竹帮他们一把他们会感谢,但是如果一直特殊对待,不能保证会不会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该多少就多少,你千万别少收。”李保媳妇赶紧说,“我拿了不少咱们那儿的种子,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活。” “要是成的话我就让人去嫂子那里买,嫂子种的菜最好了。” …… 李保一家就这么留在将军府了,毕竟他们突然反水,很有可能会被报复,所以这段时间他们需要保护。 绵亿很久没有见李保家的几个孩子了,他在泗水村几乎没有玩得来的,如果非要说也就是李保家的这几个。 李保夫妻俩虽然没念过书,也没多大本事,但是在教育孩子这方面还是不错的。 沈清竹嘱咐了伺候绵亿的人,然后就放他去玩儿。 在现代绵亿这么大的孩子才刚上学,沈清竹不怎么习惯用这个时代的规矩去压抑孩子,好在绵亿是个自制力强的孩子。 如果全权交给沈清竹教养,养出来的孩子在这个时代估计能被当成“废人”。 李保一家的事情暂时不急,沈清竹原本以为柳依依是得了赵仇的示意才这样子,但她那蠢得要死的操作,让沈清竹不怎么确定最初的想法。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出手。 于是京城便有了流言。 据说昔日花魁柳依依被赵大人虐待。 据说柳依依看上了辅国将军沈修远。 据说柳依依曾经勾引沈修远却失败了。 据说柳依依嫉妒沈夫人,趁着沈将军去打仗,然后带着人去沈家泼脏水,被沈家打了出来。 据说…… 各种各样的流言传开,紧随其后的就是说沈清竹不检点,说她放荡,说她是个荡妇的流言。 如果只是这部分流言,众口铄金之下难免会对沈清竹有极大的影响。 但是沈清竹先一步出手把矛盾点引到柳依依身上,即便后面的话会有人相信,但大部分人在有引导的情况下会下意识的觉得是柳依依怀恨在心散布流言。 毕竟柳依依是花娘,这样的女人本来就被瞧不起。 柳依依被赵仇高价买回去,如果说她在赵仇手底下享福,很多人会觉得嫉妒。但如果说她被赵仇虐待,大家就觉得她活该了。 至于其他的,江恒的模样有目共睹,九年前有多少小姐都想嫁给他,如今柳依依瞧上他也是可能的。 看着这样帅气的男人,谁还能愿意委身给一个阉人。 不管怎样,柳依依是有模样的,花娘也是最会勾引人的,所以她去勾引江恒也合理。 至于江恒拒绝,这一点老百姓只会说江恒和沈清竹恩爱情深,而他的拒绝让柳依依这样的女人心生仇恨进而迫害沈清竹也符合老百姓对于妓女的恶意。 这些事情都是顺着大部分人的思维,所以很容易就流传开来,也让更多人接受。 当然了,想要让流言传开的同时控制风向,这之中的操作少不了风燕帮忙,这点小事她也愿意帮。 “我觉得了柳依依可能要气死了,不过她也是够蠢的,如果弄出流言再请人证,绝对不是现在的效果。”风燕嘲笑柳依依,笑完了才戳了戳沈清竹,“你和柳依依有什么仇啊。” “何以见得是我们两个有仇?” “这事情绝对不是赵仇或者那个女人做的,他们没这么蠢,所以只能是柳依依那个蠢女人自己搞出来的。”如果赵仇他们能有这么蠢,至今还有很多东西查不出来的风燕觉得她可以解散天机阁了,“如果不是赵仇他们授意,柳依依为什么要针对你,我记得你和柳依依应该是不认识的。” 沈清竹知道风燕一定调查了自己,但是她与柳依依的仇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她们不说,没人能调查到。 “为什么呢,说不定我们真的有深仇大恨。” 粮草 天气暖了,花也渐渐开了,太子的禁足结束,皇上却又病了。 皇上这次的病没有请卢致风,也没有过多的罢朝,似乎只是吹了风有些着凉。 江恒不在京城,沈清竹在处理自己铺子的同时还要看顾着沈家,既然老太太让沈修荣“病了”,她就要让他病到底。 沈修荣是庶孙,即便老太太知道沈清竹做了什么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为了沈家的脸面,沈家早就没有沈修荣的地方了。 除了沈修荣,沈家还发生了一件影响不小的事情,那就是常嬷嬷的孙子李年病死了。 李年从过了年就开始病了,最开始以为是冻着了,结果一直不见好,然后在春暖花开的时候病亡。 李年为什么会死沈清竹是知道的,所以她并不意外,不过这件事除了她的人以外没人知道。 老太太心疼常嬷嬷,请了大夫到府里看护,但是寻常的大夫根本看不出来卢致风的手段,自然也留不住李年的性命。 李年死了,但距离沈清竹和江恒审问过去了太久的时间,而且李年是死于风寒,所以老太太根本想不到沈清竹。 失去唯一的孙子,常嬷嬷病了一场,老太太念在主仆情谊给了李年办了一场超过他身份的后事,也算是安慰常嬷嬷了。 这件事沈清竹从未发表任何意见,好像她非常干净一般。 如今的这个季节,江恒已经走了个把月了,风燕依旧时不时的把战场上的消息送给沈清竹。 江恒在军事上是真的有才干,宜梁战力不俗,但想要在江恒手里讨到好也不是那么容易,同样的,江恒想要彻底击退宜梁也没那么容易。 战场上的消息好坏参半,宁国没有太大的损失,但也没有真正的得到胜利。 照这样看,江恒想要回朝并没有那么容易。 “宜梁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江恒不在,这样的话题沈清竹也不知道去问谁比较好。 一个国家向另一个国家开战必然是有理由,也必然是有利可图,但是沈清竹现在不知道宜梁为何向宁国开战。 是宁国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吗,还是宁国哪里得罪了他们? 这一点就连风燕都查不明白。 天机阁不是万能的,他们消息再灵通,这世上也有他们调查不到的消息。 但是天机阁比起一般的组织要强上太多,甚至连朝廷都比不上。 “不太对劲。”风燕拿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沈清竹,“按理来说这时候朝廷的粮草应该已经到了,但是一直没有看到粮草抵达。” 行兵打仗粮草最重要,这还是天气暖和了,要是天气冷着,还要有棉衣。 现在天气暖和,但马上就要热起来了,粮草不说,如果药物缺乏,那伤兵很难救治。 风燕说粮草迟迟没有抵达,沈清竹便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朝廷的事情都有严格的管制,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延迟这么久。 “沿路上有没有自然灾害或者山匪抢劫?” 沈清竹只是做此猜测,她没想到的是不过第二日风燕便告诉她没有自然灾害,但还真的碰上了拦路打劫。 一般押送粮草的都不是普通人,山匪也不会占便宜,但这一次偏偏他们被山匪得手,不但粮草没护住,还死伤无数。 “消息是快马加鞭的送过来的,但是最多能早一两天,很快这件事就会传到京城。” 最多一两天时间,最短就未知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朝廷没有粮草再送过去,那边能撑多久?”沈清竹类似自言自语一般,她甚至不需要回答,“这件事情,赵仇能插手多少?” 在后备力量充足的情况下,江恒能带人抵挡宜梁,但是他也是个人,等到战士们没饭吃,伤兵没有药用的时候,他也会陷入绝境。 这样的问题可能是沈清竹多虑了,也可能是她把人想得过于黑暗,但是在一切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如果他非要插手也不是不能。” 赵仇是太子那一边的人,而太子的人分布在朝中各处,哪怕是皇帝一直在想办法压制太子也不能真的把这些人彻底摘除干净,毕竟有的人能力不错,一时很难找到代替的人。 虽然太子刚刚解禁,但赵仇在外面依然可以给其他人下命令,如果赵仇想要插手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 赵仇可不是柳依依,他不会做那种无关痛痒的事情。 可是他想要如何让朝廷无法供应粮草呢? “这种事情有何难,我没记错的话户部尚书是太子的人。” 这件事是江恒告诉沈清竹的,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就连皇帝都不能轻易对这个位置下手。 如果赵仇真的利用这个人,那么江恒那里就真的危险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赵仇一直想让江恒死呢? 沈清竹和风燕分开以后就一直在思考。 当初赵仇算计江恒想治江恒于死地,如今他又极有可能对粮草药物出手,企图断了江恒的后备补给。 如果说赵仇只是为了帮太子夺位,那么他做的事情就有些难以让人理解了。 当初江恒是保皇党,并不会对太子造成威胁,可偏偏赵仇费尽心力要除掉他。 如今江恒为了国家战斗,这般对他下手极有可能造成城池失守,如果目的是夺位的话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在这一刻,沈清竹忽然开始怀疑起赵仇的目的了,他真的只是为了夺位吗? 不过不管赵仇要做什么,沈清竹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不然就白费了风燕为她争取出来的时间差。 沈清竹即刻便去找陈裕晖,把知道的事情和猜想挑重点告诉了他。 “你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他真的这样做,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有一个想法,只是这件事情有些冒险。” 沈清竹压低了声音和陈裕晖说了几句话。 “这……”陈裕晖有些迟疑,“如果你想错了,这样做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其实远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我敢这样说,就留了一条后路,我不会为了一个猜想真的拿我的心血去赌。” 准备妥当 沈清竹和陈裕晖合作的是金霓裳,她另一间铺子就是香雪楼,而在粮草的事情传入京城的同时,辅国将军夫人准备开一间饭庄的消息也传了出来,甚至有人声称看到了沈清竹挑选店铺。 粮草被劫走,朝廷一是要剿匪,二就是要重新筹备粮草——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粮草的事情不外传,刚开始就连老太太都不知道,她只是惊讶于沈清竹想要开饭庄的事情。 这件事在外人眼里看来并没有哪里可疑,但老太太知道沈清竹最近有多忙,沈家这么多事情等着她,她还打算再开新店? 为此,老太太还专门找沈清竹敲打了一番,提醒她不要太过于贪心。 在老太太看来,沈家的家业以后就是江恒的了,沈清竹现在的两家店已经足够她用了,她又何必还去开什么饭庄呢? “饮食这方面的生意沈家从未涉略过,如今也是一个新尝试。”沈清竹笑着应对老太太,“孙媳不会让新店影响沈家的生意,还请祖母放心。” 沈清竹都这样说的,老太太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忙得也不是她。 沈家的生意沈清竹逐渐上手以后老太太便轻松很多,她年龄大了,除了忙生意以外她几乎都不出门。 总在屋里猫着消息多少有些不灵通,所以连老太太都知道这件事,更别说其他人了。 沈清竹已有的两家铺子在贵夫人圈和小姐圈里的名声都不错,如今沈清竹想要开饭庄,在准备时期她们就开始期待了。 不过比起一间尚且在准备的铺子,还是粮草的事情更加吸引人。 先是粮草被劫走,如今又发生了粮草不能及时到位的事情。 沈清竹之前的第六感是正确的,赵仇还是利用户部尚书对粮草的事情下手了。 吏部尚书以国库不足为理由,始终无法将粮草备足,皇帝催了几次,但他总能找出理由和证据证明他不是消极怠工,而是真的不行。 天气逐渐变热,粮草和药物迟迟不能供应上,时间越往后拖,江恒那边就越危险。 国库不足,其实也有不少办法充盈起来,但在充盈国库的同时,米粮等许多物品开始涨价,与此同时宁国有多地发生灾情,近一步提高了价格。 发生灾情朝廷要派人赈灾,要出人花钱,一时之间有一种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的感觉。 赈灾的事情不是小事,但战事粮草更加重要,皇帝忙得头疼,再这样下去他都要动用私库了。 而与此同时,沈清竹再次与陈裕晖会面。 他们本来就有合作,所以碰面根本不用躲藏。 “基本都准备好了,但是如果银钱不快点回笼,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陈裕晖把清单递给沈清竹,等她确定无误后才彻底烧毁。 “不管怎样,我们都比修远能坚持。” 完成这样的事情,沈清竹他们还维持着基本运转,但江恒那边是日渐难过。 伤兵的药物,兵马的饮食,战场的补给……这些东西随着时间消耗,天气渐渐炎热,士兵也是人,这样的条件对宁国相当不利。 在粮草没能及时送达的时候江恒就想到了最严重的后果,如果真的这样他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后果,只是他舍不得。 舍不得,但也不可能做逃兵。 他要在这里战到最后一刻。 江恒远在战场,并不能及时知道京中的情况,别说是他,就连有风燕帮忙的沈清竹都想不明白。 “如果说银钱的事情是赵仇做的手脚,可粮价的事情主要是因为闹灾,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发生的灾害是自然灾害,沈清竹不会傻傻的以为这也是赵仇造成的,只能说他可能本来准备了其他的方法影响价格,却没想到他还没出手,老天爷帮忙了。 这样的事情让沈清竹想起小说电视剧里面的主角们总有老天帮忙,所以说他们一定不是主角,不然怎么总是倒霉。 如果按照赵仇那个未知的计划,最多也就能影响价格,造成的阻力虽然不小,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难。 如今是因为灾情,不但有粮草价格的阻力,还有赈灾的压力,这远比赵仇出手影响大。 “不知道的还以他才是主角。” 沈清竹自言自语一番,然后进了香雪楼。 香雪楼开门营业,不管是谁来都不可疑,这也给沈清竹创造了条件。 沈清竹进门直接去了最特殊的房间,而房间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 “臣妇见过王妃。” 即便没有外人,沈清竹也是规规矩矩的行礼,夏梓容伸手把她扶起来,简单寒暄以后各自落座。 “已经准备妥当了?”夏梓容问沈清竹,后者点点头,“那王爷便能出手了。” “除此外,我还有一时请王爷帮忙。”沈清竹拿出一个信封,“烦请王妃转交王爷,请王爷帮我交给皇上。” 夏梓容愣了一下,然后把信封接过来,并没有多问什么事情。 沈清竹和江恒护送皇帝归京,全京城都知道皇帝对他们夫妇格外偏爱,但只有离皇帝更近一些且知道一点点内情的楚王和她隐约觉得皇帝更加偏疼沈清竹。 当初陈裕晖送来的信并没有太多的前因后果——当然这些江恒也没说,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夏梓容的直觉告诉她,不管沈清竹信封里说了什么,皇帝都会同意。 沈清竹能让楚王帮忙送信,说明目前她还是信任他的,并不担心楚王会偷看信里面色内容——当然了,沈清竹也不怕他偷看。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而最终想要的结果是扶楚王上位,所以目前阶段他们利益统一。 目前为止前期准备都已经妥当,只等着楚王那边出手。 沈清竹回到将军府以后直接去了卢致风那边,她前些日子请卢致风帮忙把接下来的药物做成药丸。 这样的药丸比汤药好携带,但药效之类的难免会和汤药不一样,所以只要条件允许,卢致风都会让沈清竹喝药。 沈清竹服药这么长时间,卢致风的想法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平时无比配合。如今她主动要求药丸,卢致风大概就猜到她想要做某些事情了。 护送 粮草久久不能准备齐全的原因就是因为钱,而在这个时候,楚王竟然自请负责这件事。 楚王的举动让朝臣都感到意外,就连坐在上面的皇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皇帝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楚王一定有了主意,否则他不会主动揽下责任。 有人帮忙皇帝自然是愿意的,再加上心中的天平早就向楚王倾斜,这件事也就依了他。 退朝之后皇帝把楚王留了下来,想问问他准备怎么解决,结果还没问他便呈上来一个信封, 信封上面没有字,打开以后便是熟悉的字迹,这字若是给不熟悉的人看,怕是会认为它来自于此时正奋战在战场上的江恒,也只有亲近的人能认出这是沈清竹的字。 “都说了要好好练字。” 皇帝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饶是楚王是练武之人也没个具体,只隐隐听出了些许宠溺。 或许是他听错了,眼前这位父亲何时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皇帝不知道楚王的心思,他把这封信从头看到尾,表情有些严肃。 信看完了,他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因为沈清竹已经把他的疑问通通解答。 皇帝忽然想起沈清竹要办饭庄的传言,他之前还觉得不对劲,毕竟以她的性子,江恒那边粮草都出了问题,她怎么可能踏踏实实的开新的铺子。 原来…… 他看向下面侍立的楚王,想起在泗水村沈清竹说的话,他忽然发现原来他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这件事情就按照你们计划的办,凡事注意安全。” 皇帝最终也只是嘱咐了楚王,并没有问太多的事情。 他这样说,楚王大概猜得到沈清竹的信里应该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楚王有些意外,他是皇帝的儿子,他太清楚这位父亲并不相信身边的人,怎么他就能被沈清竹一封信劝住? 楚王并不知道,他也不会问这件事情,毕竟现阶段沈清竹和江恒是站在他这边的,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偏向沈清竹对他是有好处的。 至于登基以后的事情,如果沈清竹能够言而有信,他也可以为了妻儿放过他们。 楚王并不是什么纯良之人,这件事沈清竹一直知道,毕竟皇室之中不会有好人的。 楚王只是比起太子这样的人多了几分血肉,也多了几分感情,所以和这样的人合作只要不过火,就还有余地。 皇帝当着群臣将粮草的事情交给楚王,接下来的事情沈清竹就省心了不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哪里薄弱,所以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便全都扔给他人。 毕竟江恒回来的时间不久,她并没有多少人手,所以这些事情由楚王做更合适。 最后赢了坐在那个位置的也是楚王,他合该多出力。 沈清竹合上眼前的簿子,轻轻转动有些酸痛的脖子,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她必须在短期内完全处理好京城的全部事情。 南脂这时候从外面回来,她进来以后便去给沈清竹按摩,一边按一边汇报。 “刚刚正阳说信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除了有些人的家乡太远以外,其他的都汇总好了。” 沈清竹轻轻点点头,她看了看一边的南胭,发觉南胭的脑子的确聪明。 南脂也看了两眼,不过很快就收回目光,她是真的弄不来这些东西。 “都是一个爹娘的孩子,怎么奴婢就没有姐姐聪明呢。” 南脂的话逗得沈清竹和南胭都笑了,沈清竹轻轻拍了拍她为自己按摩的手,感觉疲惫感减轻了不少。 “我们南脂也聪明啊,短短几天就学会了骑马,比我快多了。” 南脂的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您怎么知道的啊。” “你几次拽走姜正阳,我只需要问一问他,什么都知道了。”沈清竹笑着逗她“我看你们两个相处的不错。” “夫人!”南脂脸更红了,“您别笑奴婢。” “我笑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两个年龄都不小的,若真的彼此有这个心思,等将军回来了,我们两个给你们做见证。” “诶呀。” 南脂捂住发烫的脸,但是并没有拒绝这件事,沈清竹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姜正阳跟了她大半年了,又是江恒放心的人,南脂和他若是两情相悦,这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件好事得等到江恒回来。 …… 楚王负责了粮草的事情,他用几天的时间迅速从一些“富商”手里筹集到物资,至于这些富商是谁,就连他身边的人都难以查清楚,只知道他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 粮草勉强是筹集齐了,虽然远远不如原本被劫走的那一批,但也算是小有规模,够江恒他们用一些日子。 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沈清竹终于是接到了皇帝的回信,那信里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皇帝肯定是同意了沈清竹的要求,但也絮絮叨叨一大堆,说她这样不合规矩,也说她这样太危险。 但这的确是个方法,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些是真正的粮草,因为护送的人是将军的夫人。 让一个女人去护送粮草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即便宁国并没有那么贬低女性这样也不合规矩,但是下旨的是皇帝,群臣再怎么劝也没有意义。 皇帝也不怎么明白为什么沈清竹会主动提出这样的事情,她只说这样能让某些人相信走官道的就是真正的粮草。 可是派上一个有身份的人也有同样的效果。 皇帝能确定沈清竹手里一定有一张底牌,只是这张牌太珍贵,所以不能转交他人。 那是一张她一定要握在手里的底牌。 沈清竹的确有这张牌,她看着地图上与宁国并不遥远的昌黎国,然后打开那个从泗水村带过来的保险柜。 保险柜的最里面有一块令牌,上面写着并不属于这个国家的文字。 当初的那些东西,银票盖房子用了,衣服落在泗水村了,首饰一直落灰。 剩下的就是这块令牌了,她一手拿着令牌一边看着地图,这几个月她看了不少兵书,再结合江恒以前说过的话,她觉得这块令牌能成为他们的底牌。 这东西太特殊,沈清竹不敢交给任何人,而知道那件事的人只有她和江恒,所以令牌只能她亲自拿着。 她将地图和令牌小心的收起来,然后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丫头。” 那是卢致风的声音。 出发 沈清竹把东西都收好,然后迎卢致风进屋。 “先生可是有什么事?” 卢致风会亲自过来,那基本上就是有事,否则他一般会让玉书过来知会一声。 “是有件事。”卢致风进屋坐下,然后才问:“你准备去找修远?” “先生消息倒是灵通。” 虽然皇帝当着文武百官下了圣旨,但这件事还没来得及传播开,卢致风平时就不怎么出去,他能这么快知晓情况,沈清竹也有些意外。 “消息?”卢致风反应过来,“皇上同意了?” 如果是沈清竹准备自己单独前往,那根本没有消息灵通一说,她能这样说,说明这件事在外面已经不是秘密了。 “没错,皇上已经同意了。”沈清竹点点头,“先生不是听到了消息?” “我是猜的。”卢致风解释,“你跟我要药丸,说明你准备出远门,而这个时候你还要开饭庄,说明饭庄是你的借口。” 卢致风和皇帝的看法一样,粮草出了问题,以他对沈清竹的了解,她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悠闲的开新店,所以这个饭庄一定是有目的的。 同样的,现在饭庄正在筹备阶段,沈清竹却准备出远门,完全是不准备过多看顾这个“新店”的样子。 外人不了解沈清竹所以不大看得出来,况且皇帝下旨,谁也想不到这件事是沈清竹自己要求的。 但卢致风了解沈清竹,她这些只有亲近之人能看得出来的反常举动说明了她别有目的。 “不愧是先生,完全正确。” 会被卢致风猜出来沈清竹并不那么意外,他们相处有两年时间了,多半的事情她并没有隐瞒他,所以卢致风算是有些了解她的人了。 卢致风是这世界上唯三知道她并非是宋莲花的人。 “我过来是想找你说这件事的,如今皇上也同意你去了,那我更要去了。”卢致风说去过来的目的,“你这样做必然会成为幕后之人的目标,他能弄走粮草一次就能弄第二次,所以此行不安全。” “的确如此,但对此我和王爷也是早就做了准备,先生不必担心。”沈清竹安慰卢致风,“这一路上必然会有些辛苦,先生年纪大了,还是留在府中。” 卢致风却摇摇头。 “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寻常大夫就行了。” 跑去给将士治伤,以卢致风的身份来说这样着实有些掉价,但是他实在不放心沈清竹一个人去。 于公,她是当初锦囊所说的关键,所以绝对不能出事。 于私,卢致风已经把沈清竹当闺女养了,自然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去冒险。 卢致风已经做了决定,沈清竹也不好拒绝,只是他们这么一走,府里面就剩下绵亿和玉书两个小孩子了,这样着实不怎么安全。 “这次的事情之后我们与王爷的关系基本就瞒不住了,所以我打算把绵亿和玉书送到王府交给王妃保护。” 沈清竹这一走会带走府里面一些人手,所以将军府很容易被人钻空子,若是留下两个孩子恐怕会发生意外。 但是楚王府不一样,想要潜入王府做些什么可没那么容易,况且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夏梓容还能带着孩子进宫。 沈清竹的决定卢致风没有意见,绵亿和玉书对夏梓容和楚王也是熟悉的,,这样安排他也放心。 “就这样安排,药我已经准备妥当了,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一早便出发。” …… 出发时间定在了后天,沈清竹用这两天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 将军府这边南胭和云升留下看顾,香雪楼和金霓裳交给南胭:香雪楼这边有沈言卿帮忙,金霓裳那里有陈裕晖顶着。 沈家这边看管沈修荣的人沈清竹没敢动,这件事由云升负责处理,绝对不能让沈修荣与外界有所沟通。 至于沈家的生意,沈清竹这段时间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交给老太太了。 老太太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嫡女,这又是沈家自己的生意,她不至于赔个精光。 出发的前一天早上,玉书带着绵亿去卫家找卫楚昀,中午用过饭后他们三人便一起去了楚王府,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再出来。 一切都处理妥当,就等明天出发了。 南脂准备好沈清竹明日要穿的衣服,然后才退下——沈清竹不怎么习惯下人守夜,这个她真的适应不了。 南脂回到房间,然后发现南胭正等着她。 “姐,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 “我来看看你。”南胭拉着南脂坐下,“明日一走,万事小心,保护好夫人。” “姐你放心,我会的,只是就怕我保护不了夫人。” 从在泗水村沈清竹跟着江恒习武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懈怠过,尽管到最后也没练成什么绝世武功,但比什么都不会的南脂要好些。 “那你就照顾好夫人,这一路艰辛,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南脂点点头,南胭又嘱咐了她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才回去休息。 这一夜过得很快,天蒙蒙亮的时候南脂便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备好洗漱用具去喊沈清竹。 沈清竹有些喜欢赖床,但有正事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在床上多待一秒钟,故而南脂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床边了。 南脂伺候沈清竹洗漱穿衣,简单用过早饭以后就要出门了。 皇帝为沈清竹找的理由是代表京城百官犒劳众将士,毕竟这次粮草的事情将士们不好过。 沈清竹是江恒的妻子,这次带兵的也是江恒,以她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去也不是那么说不过去。 因为身份,沈清竹今日穿得颇为正式,但顾忌着赶路,并没有那么繁琐。 等到沈清竹和卢致风出现,护送的队伍就全部到全。 沈清竹是在场身份最高的人,所以在出发之前她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护送的将士也像是受了感染一般高呼了几声。 这样的场面看着没什么问题,毕竟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准备就绪,沈清竹和南脂进了前面的马车,卢致风进了后面的马车,姜正阳在一边骑马跟随,之后队伍便这样向着江恒的所在地出发了。 劫走 队伍按照计划的路线往前走,沈清竹就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马车是朝廷准备的,但远远不如将军府的舒服——皇帝尽可能的想给她弄好的,但为了赶路,舒适度自然会降低。 将军府的马车是江恒为了沈清竹改造过的,所以不管皇帝怎么安排,都不可能和沈清竹用惯了的一样舒心。 不过沈清竹早就习惯了,舒坦一些可以,难受一些也可以。 队伍要去送粮草,走的自然是早就定好的官道,不过因为之前的粮草被劫走,所以这次走的是另一条路,而这条路能够出事的位置沈清竹已经和楚王讨论过了。 “这里是第一处。” 一连走了几天,终于到了第一个地方。 沈清竹挑着帘子看向马车外,这里是她和楚王商量过后推断出的可能出事的位置之一。 她看过去的方向就是姜正阳所在的位置,而她那不大的声音自然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沈清竹能带着姜正阳出来,这次的计划他自然是知晓的,所以她这样说,姜正阳便警备起来。 但是这只是沈清竹和楚王推断出来的位置之一,他们既没有办法保证对方一定会从他们商量好的这几个地方选一个动手,又不能确定那人会在哪一个地方动手,故而这一路上都不能放松警惕。 他们等的就是对方出手。 只可惜走过这段路依旧没有发生意外。 沈清竹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叉,排除掉第一个位置。 车马继续往北走,以这个时代的地理和宁国的位置,越往北气温越低,只不过现在天气越发的热了,江恒那边在温度上较之京城还是能舒坦点的。 但当初江恒走的时候还是冬天,京城都那么冻人,再往北走…… 即便沈清竹没有打过仗,她也知道行兵打仗不能穿太厚重的衣服。 穿得那么单薄,只能靠“一腔热血”御寒了。 沈清竹只要想一想江恒走的时候就免不得心疼,但这些都是无可奈何的,她只能期盼不要再多熬一个冬天。 “这也亏得是天暖了,若是寒冬腊月,你走这一趟就前功尽弃了。” 即便出门在外卢致风也是注意着沈清竹的身体,女子的身体较之男子更不能受凉,宋莲花死前把这个身子败坏得厉害,饶是卢致风给她调养了两年,也遭不住寒冬腊月往北边跑一趟。 “就算真的是寒冬腊月,这一趟也得走。” 就算是这两年前功尽弃,哪怕是再搭上两年,她也得解决这件事,也得把令牌送过去。 “你手里的东西那么重要?” 这是卢致风的猜测,如果不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沈清竹何必亲自前往。 那样东西一定重要到她不放心转交给任何人。 “是,这件事我不能走漏一丁点风声。” 当初这件事除了那边的人,便只有沈清竹和江恒知道,就算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卢致风都不知道这东西。 沈清竹不是不放心卢致风,只是这是她的底牌,她容不得半点疏漏。 她这样说了,卢致风便不再问,只是给她检查身体。 队伍就这么一连走了十几日,走过了好几个沈清竹和楚王商量出的地方。 这么多个地方都不是,南脂都有些着急。 “夫人,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离着目的地还有那么远,急什么。” 沈清竹倒是完全不急,理论上对方越晚动手越好——至少这一点她和幕后之人有共同的想法。 想要再次对粮草动手,幕后之人肯定是想把时间拖得久一点,而沈清竹也希望尽可能晚的动手,这样当对面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也来不及再做什么了。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的和敌人达成共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例如现在,这个动手的时机沈清竹就很满意,她在马车里看着外面自各种地方冲出来的山匪,脸上是满意的笑容。 南脂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难免会恐惧,她看向一脸冷静的沈清竹,又一次感到敬佩。 “夫人,他们会不会……” “他们不敢,他也不敢。” 沈清竹是江恒的正妻,是二品诰命夫人,不管是因为官家还是江恒,那个人现在都不敢对她做什么。 只有他真的确定江恒已经死了,他才会对沈清竹下手。 如同沈清竹所说,就算是粮草匮乏,江恒也还活得好好的,所以他们并不能对沈清竹太过分。 最多就是毁了马车抢走粮草让他们寸步难行罢了,之后的生死便与他们无关,反正她带的人也没有死绝,反正她来也是被皇帝逼的。 和计划一般,粮草被抢走,护送的将士也“折损”一大半,留下的也都是受了伤的人。 “清点一下伤亡。” 即便有所防备也难免会有伤亡,不过在场的几乎都是楚王的人,楚王舍得,沈清竹也没必要圣母一般的替人家心疼。 姜正阳清点了伤亡情况和人数,然后报给沈清竹。 “伤得重的人留下,余下的点出一半来照应,顺便盯紧了要去报信的人。” 沈清竹示意一下山匪离开的方向,毕竟他们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虽然已经走到这里他们再去报信也来不及了,但还是谨慎一点好。 “还有,挑着功夫好且伤得不重的人,让他们跟我走。” 沈清竹吩咐完,姜正阳就去点人,南脂则是和沈清竹一起去隐蔽的地方把衣服换了。 接下来的路程就要快马加鞭了,沈清竹身上的衣服不适合骑马,自然要换下。 等沈清竹换上骑装,姜正阳也已经对余下的人做了部署,这些都是提前计划好的,也不怕那些人不听话。 接下来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沈清竹便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然后趁着天色还不算晚,直接上了一匹马的马背。 骑马这件事是去年夏天回京的路上江恒教给她的,如今沈清竹的骑术虽然不如这些将士纯熟,但骑马赶路还是可以的。 这一步是早就预料到也计划好的,所以南脂才会特地去找姜正阳学骑马。 她知道,如果她不会骑马,沈清竹是不会带她来的,所以她若是想随行伺候夫人,必须学会这个她以前根本不敢的本领。 她脑子不如姐姐好用,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学不会,所以她只能在这样的事情上努力一些。 成功抵达 江恒所在的地方是宁国的最北边,因为地位特殊,一般人不能轻易靠近。 在远离军队驻扎的营地之处,几队人马逐渐汇合,除了其中只带了马车的一队外,每一队都带着几辆不小的车,护卫着五六个人,他们身上的衣着有些破旧,看上去就像是贫苦的百姓。 至于车上,猛地看上去就像是一些杂乱的不值钱的破玩意。 “有夫人的消息了吗?” 其中有人问,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少了一支左手。 “还没,已经有人去看了。”回话的人脸上是狰狞的伤疤,他往一个方向望着,“应该是这个方向。” 他说着,护卫中有一部分人往那边望,剩下的则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然后守着数目不小的车。 显然的是,他们的主子并不是一波人。 他们等在那里,然后就听到远远的有人喊,那声音是之前去找人的人。 “夫人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是一行人骑马赶路的声音,马蹄踏地扬起一阵尘土。 尘土飞扬,十几个人赶到现场,这些人正中间的是两名女子,两匹马一前一后,两个人一主一仆。 前面的女子勒住缰绳,第一时间环顾四周,然后默默点了数量。 有一定的折损,但尚且在意料之内。 当初沈清竹送他们上路时第一个要求就是东西可以丢,但人得活着,毕竟她手里还有钱,有钱就还有希望。 当然了,她嘱咐的是她自己的人,楚王的人她不管,也管不了。 他们的主子是楚王,如今听她的调度也是因为楚王的吩咐,她会尽可能减少伤亡,但如果楚王都不在乎的话,她也没必要替别人心疼。 “夫人,前面不远处就是将军的大营了。” 姜正阳指着前方,示意沈清竹快到了。 “吩咐下去,把衣服都换了。” 沈清竹下马,南脂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跟着,同时佩服沈清竹的忍耐力。 她虽然学会了骑马,但是终究不适应,这么长时间的赶路,大腿内侧早就被磨破了,两条腿也酸疼的厉害。 其实沈清竹也是这样,中途难得能用水擦身体的时候南脂发现她磨得更严重,两条腿也有些肿——如果她不是贴身伺候着,光看沈清竹走动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南脂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但疼痛和难受不会因此少半点。 在马车里换衣服的时候南脂看着沈清竹身上的伤痕,手上的动作都放轻了很多。 “等见到将军了,别乱说。” 沈清竹看南脂那样子,赶紧提前嘱咐她。 “奴婢就是不说,将军也能看到。” 这种地方虽然私密,但沈清竹和江恒是夫妻,这也就不能成为秘密了。 “想什么呢,他哪有机会看到,你以为军营是女人能去的吗?” 沈清竹就没打算进军营,只要把粮草安然送到,再把令牌交给江恒,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军营这种地方就算没有明文规定也是不许女人进入的,她又不打算做什么,没必要给江恒找麻烦。 沈清竹的话让南脂的手一顿,这话说起来是没有问题,但听着总是不舒坦的。 这一路有多苦多累她是知道的,她家夫人大老远的遭这一次罪就为了大局,结果只能止步在外面。 不止如此,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估计背后还要说上几句累赘。 南脂低着头帮沈清竹换好衣服和头饰,她这身衣服和饰品要比离京时更豪华,远远看上去,倒真有些像添乱的花瓶。 沈清竹和南脂是女人,她们都换好衣服了,外面的将士自然也脱下了破旧的伪装,换上了统一的服饰。 “夫人,一切都好了。” 姜正阳在车外禀报,沈清竹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然后才点点头。 “出发。” 她说完,卢致风进了马车,之后整个队伍便出发往前走。 这边的车马因为要绕路,所以出发的要早很多,那时候沈清竹尚且不知道卢致风也要来,所以只准备了一辆马车。 卢致风打开药箱检查了带来的药,确保没有损坏,然后看向沈清竹。 “等到了你要怎么办?” 军营多半是不让女人进的,但如果沈清竹执意要进,江恒肯定能给她“开后门”。 “在外面见一面就够了,之后我会在临近的城里面找客栈住上一阵子,免得有什么变故。” 沈清竹肯定是不能让江恒开这个后门,军队最怕的就是这个,如果这样做了,就会影响到江恒的声望。 她的决定卢致风大概猜得到,他点点头,然后把一个药方给了南脂。 “药最好还是煎服,这是新开的药方,药材都是好找的。” 这偏僻的地方也找不来多少稀缺的药草,卢致风只能用最常见的,总归比药效会随着时间减少的药丸要好。 沈清竹道了谢,让南脂把药方收起来。 他们在马车里时不时说几句话,很快就能远远的看到军营。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他们汇合的位置其实离着军营并不是很远,沈清竹怕离得太远再生变数。 之前在伪装之下这些人就像是逃难的灾民,现在换上统一的服装,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护送粮草的队伍。 军营门口守卫的将士看到队伍差点热泪盈眶了,天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有多难熬。 但是为什么还有一辆马车? 他们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粮草,马车什么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看上去再像的队伍,也得核对文书,姜正阳把文书递过去,守门的将士仔细看过以后发现没有问题。 粮草开始一车一车的往里运,那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里面的人并没有出现。 等到粮草运得差不多了,姜正阳才拉住守门的将士说话。 “麻烦往将军那里通传一声,说夫人来了,请他出来一见。” 那将士一愣,什么夫人? 他看向那严严实实的马车,有些不解,姜正阳只好解释。 “马车里是将军的妻子,你只需要去通传一声便好。” “可是将军正在和几位统领商量要事。” 这个时间惯是如此,他连看都不需要看就知道。 姜正阳也是没想到正赶上这个时候,他是军队里面出来的,自然知道这一商量就没准是什么时候,他看看天色,然后回去问沈清竹怎么办。 “既然如此就等一等,等将军处理完了事情再告诉他。” 离开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江恒和诸位将领商议完事情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他看着走过的将士脸上满是多日不见的喜悦,便随手拦下一个问了两句,这一问才知道粮草已经送到,而且数量比之原本该有的还要多。 粮草送到了,江恒这颗心也就放下了很多。 这段时间因为粮草的匮乏,他们明显不敌宜梁。 打仗是一件耗时很长的事情,他再是能耐,也没办法让饿着肚子的兵发挥足够的力量。 离开京城数月,即便江恒能猜出粮草的事情多半与赵仇有关,但他无法得知细节,如今粮草送达,他也只当是皇帝把事情解决了。 江恒往自己的帐子走,还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住。 拦住江恒的是之前守门的那个人,这时候他换班下来,就过来把沈清竹的事情告诉江恒。 “将军,夫人来了,请您去门口一见。” 江恒愣了一下,实在是他所处的地理位置使得他并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毕竟沈清竹过来这件事他是真的想不到。 他的大脑甚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人就往外走去,等到了大营门口,便看到一边停着的马车。 姜正阳护在马车身边,一直到看到他,江恒的大脑才真正的开始运转。 江恒往这边走,姜正阳一抬头便看到他,面露喜色的冲着马车说了一句:“夫人,将军来了!” 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的沈清竹被姜正阳喊得清醒了几分,最近的时间一直在赶路,自然是睡得不好,这会等江恒等得无聊,要不是脑子里绷着这根弦,她怕是要睡死过去。 被姜正阳喊醒,沈清竹轻轻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才掀开帘子准备下车。 她才掀开帘子,江恒就已经到了近前,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四下无声。 分开几个月,江恒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肤色也黑了不少,但好在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伤口。 沈清竹向江恒伸手,后者握住她微凉的手,然后揽住她的腰,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人抱下来来了,但江恒并没有松手,而是把沈清竹抱在怀里,许久才说话。 “怎么瘦了。” 江恒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什么“我想你了”,而是凭借肉眼和抱着的手感判断沈清竹瘦了。 “瘦了不好吗,苗条点才好看。” 沈清竹笑着回江恒,并不说这一路上的艰辛。 “再瘦下去你就只剩一把骨头了。”江恒一边说一边松开沈清竹,“怎么大老远过来了?” “来给你送粮草。”沈清竹把粮草被劫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把一直藏在身上的一个布袋子放到江恒手上,“顺便给你送一样东西。” 江恒打开锦囊,看到里面的令牌,愣了一下才想起昔日在泗水村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沈清竹拿出来,他怕是要忘了。 “该如何用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这个令牌的作用,我相信你比我要清楚得多,这场战争已经持续很久了,如果没有转机,变数会更多,我们能解决一次,可未必能每次都行。” 这也是沈清竹把令牌送过来的原因之一,这场战争到现在还没结束,甚至还没有太大的战绩,就说明宁国的战力并不能碾压宜梁。 不管宜梁为了什么攻打宁国,这场战争都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了。 这个道理江恒比沈清竹还清楚,他把令牌贴身收好,确保不会出现丢失之类的问题。 “还有,这是先生专门做的伤药。”沈清竹把卢致风做的药交给江恒,“数量不多,但药效好。” 卢致风的药江恒一向放心,之前他离京时卢致风就给了一些,用在要紧的时候,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除此之外这些是各位将士的家书,不过时间太匆忙,我只来得及让人去京城附近的人家。”沈清竹把一个不小的箱子交给江恒,“我不会那么快就回去,如果条件允许我也可以带一些回信回去。” 仗打了这么久,是人都会觉得疲劳,更别说还有这么一段日子粮草匮乏。 这世上的确有如江恒这般忠贞为国的人,但更多的人是为了保护在乎的人,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打一打鸡血也是有益的。 这些家书都是沈清竹安排人去寻来的,她不会去偷看别人的信件,但手底下的人看着,至少保证不会让将士出现过多的消极情绪。 把家书也交出去,沈清竹带来的东西就全都给了江恒。 “粮草我给你送来了,令牌和药也交给你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说话的功夫,天又黑了一些。 “天太晚了,你……” “修远,不可坏了规矩。”沈清竹打断江恒的话,“我去找个客栈住下就行了,先生也在,你不用担心。” 沈清竹提到卢致风,后者就挑了帘子探头。 江恒明白沈清竹的想法,但现在天都要黑了,这里距离临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路程,要他如何放心让她就这么离开。 沈清竹知道江恒不放心,但是他是领兵的将军,不能随随便便就离开军营,某种程度上放任江恒去送她也是坏了规矩的。 说起来也是赶的时间不对,如果不是正赶上江恒“开会”,快些赶路的话他们现在也走一半了。 “这样,你派几个人跟着,让他们把我送到客栈。”沈清竹只能退一步,“这样总能放心一些。” 天愈发的晚了,沈清竹这样说,江恒也不得不妥协,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江恒点了几个将士,嘱咐他们务必保护好沈清竹和卢致风,护送他们去最近的客栈。 这个时间才启程,今晚肯定是要睡在野外了,不过将士们平时行军打仗露宿野外是常事,相比起来沈清竹和卢致风才应该是更不适应的。 江恒不知道的是,他们原本就是快马加鞭赶路过来的,她只告诉他之前的粮草出事,却并没有说现在的粮草是如何筹备,也没有说这些东西是怎么运送过来的。 不是不告诉他,只是沈清竹这时候不想让他分心。 打仗这件事她是真的帮不了他,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除此之外就是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马车掉头往最近的城镇出发,沈清竹挑开帘子向江恒挥了挥手作为道别,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她应该是不会来了,毕竟这里是军营,不能给江恒带来不好的影响。 议论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沈清竹不进军营,不让江恒亲自送,她甚至不在军营门口多留,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不影响到江恒。 她知道,她的行为一定会被其他人暗地里指指点点,毕竟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解决粮草的事情是楚王的功劳,护送粮草安全抵达是朝廷的辛苦。 而沈清竹,只是个拖累形成的花瓶,因为她坐着马车前来,一定会导致队伍行进的速度变慢。 粮草匮乏不是一天两天,众将士吃不饱也不是短短几日,他们不知道朝廷那点事,更不知道这些粮草是沈清竹和陈裕晖冒险谋划来的。 因为不知道,所以渐渐有了议论声。 最开始是一个将士问护送粮草的人为什么粮草迟了这么久,他好巧不巧的问的这位是楚王的人。 楚王的人并不会去诋毁沈清竹,只是会不经意间把感情倾向于楚王,况且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粮草是怎么来的。 他很诚实的把粮草被劫走,然后楚王在国库不足的情况下自请接下重任,之后集齐粮草,再提前乔装掩饰好,分散开往这边运。 这位并不是跟着沈清竹一起来的人,沈清竹这边的经历他并不知道,他是真的很客观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其中也没有半句说沈清竹的坏话,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版本会那么扭曲。 人说话都是有感情色彩的,他的话在那名将士的听来就变成全部都是楚王的功劳,而沈清竹就是坐在马车里享福的花瓶。 最初的版本还不算是难听,但在无数个人的传播之下,这件事就完全变味了。 功劳是楚王的,而沈清竹不只是花瓶,她坐马车还吃不了苦,导致行进速度大大减慢,所以粮草才会这么晚才送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是因为互送沈清竹去客栈的将士看到她的盛装,那衣服头饰,没有一样是凡品,穿着这样的衣服过来,怎么可能不拖累其他人。 哪怕是军队,普通将士也大多是穷苦百姓,他们最先考虑的是吃饱穿暖,至于什么规矩面子,在他们眼里没有多大意义。 他们无法理解沈清竹换装的理由,只觉得她是在矫情。 这样的议论在将士之间传开,终于被留在军中的沈清竹的人听到了。 沈清竹的人自然是那些伤兵,她挑选了武功不错的带着,然后这些人同样充当护送粮草的官兵留下了。 他们这些人昔日潦倒,是沈清竹和江恒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还一直对他们很好,如今有人诋毁沈清竹,他们自然是不同意。 别说是他们,就连楚王的人都懵了,尤其是跟着沈清竹一路过来的人。 他们的确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让沈清竹随行,但这些传言是完全的子虚乌有,随沈清竹一道来的人亲眼看到她有多能吃苦,可以说几乎没有影响行进的速度。 但有些事情部分人不清楚,有些事情部分人不敢说。 被诋毁的是沈清竹,楚王的人并不会太在乎,只是碰到了解释几句,效果是杯水车薪。 但是沈清竹的人不干,他们选出代表去找江恒汇报,绝对不能让谣言继续传下去。 他们去找江恒的时候,江恒才忙完,沈清竹带来的家书他让人去核对名单了,暂时还没有发放。 因为这只是部分人的家书,他需要核对完名单以后看看哪些人没有,再做处理。 他才放下手中的地图,便有人进到他的帐子,他抬头发现是将军府的人。 “怎么了?” 如果没有要事,这些人不会随便过来找他。 “将军,如今军中谣言遍地,诋毁夫人,末将实在看不下去。”他把议论的话大概跟江恒复述了一遍,“末将等人可以作证,这粮草是夫人弄来的,而且这一路上夫人也没坐几天马车。在队伍遇到山匪以后,夫人就骑马日夜赶路,半点不敢耽搁。” “夫人的马车是提前准备好的,她原本那辆早就坏了,衣服也是快到的时候才换了。夫人说她的衣着是您的脸面,她是您的夫人,不能给您丢人。”他跟倒豆子似的跟江恒说着,恨不得把那些议论纷纷的人扯到眼前争辩,“夫人怕将士疲累,还专门让人去他们家里准备家书,结果夫人的全部心思到他们眼里就是这样的不堪。” 江恒皱着眉听着,沈清竹之前只告诉他最开始的粮草被劫了,国库被赵仇影响着,始终无法凑齐粮草,所以她和楚王想办法弄到粮草送来了。 眼前人所说的话,沈清竹半个字都没有提过。 怪不得他觉得她瘦了那么多,原来…… 在那一刻,江恒忽然觉得心口发涨,他要如何才能对得起沈清竹这份心思,如何对得起她的思虑以及辛苦。 她的每一步都在考虑他,然后选择隐瞒下这些辛苦。 其实沈清竹不是隐瞒,她不觉得为另一方吃的苦头要隐瞒不说,她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让江恒分心。 江恒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逼退宜梁,等到他胜利归来,她会把这次吃的苦全部告诉他,让他知道她也在付出。 夫妻之间需要坦诚,不管是好还是坏。 当然了,军中的谣言歪曲到这样的程度沈清竹是没想到的,她以为有她的人在,多少会解释一番。 她哪知道他们这么老实,没她的命令,半点不敢把她的计划说出来——哪怕这个计划已经实施完成了。 沈清竹没想到,她现在头疼的只有眼前的苦药。 “夫人,这是最后一副药了。” 南脂劝着沈清竹,沈清竹怕苦,偏偏这地方偏僻,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糖,弄得她更加抵触这苦药。 宋莲花的身子实在是不行,之前赶路绷着精神没事,如今稍稍放松一些,沈清竹便病了一场。 到也不严重,两副药灌下去便好得七七八八,如今几天过去更是完全好了,只是卢致风觉得这边草药匮乏,药效打了折扣,所以需要再喝几次巩固一下。 沈清竹不敢不听卢致风的,再苦也得捏着鼻子往下灌,否则他就派人告诉江恒她病了。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沈清竹端起药碗,本着“感情深,一口闷”的原则几口喝完药,然后赶紧连这吃了几颗劣质的糖块压一压苦味。 “夫人这话可冤枉奴婢了,奴婢怎能敢欺负夫人。” 南脂打趣沈清竹,然后看她精神还有些不大好,便不再扰她。 南脂端着药碗出去,结果才走了没多远,便看到有个将士站在外面。 那将士一看到南脂,立马上前。 “敢问可是南脂姑娘?” “我是。”南脂点点头,然后看着那名将士,“你有事?” “确有一事,将军请夫人过去。” 该怎么做,我想你们是清楚的 630shu ,最快更新农门福妻是大佬! 大营的将军帐子内,江恒寒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几位将领。 整个军营兵将众多,江恒不可能直接管理每一个将士,所以自然会把普通将士分给各位将领管理,然后几位将领直接听命于江恒。 他们看着江恒的脸色,那是肉眼可见的不妙。 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跟江恒相处了,自然明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毕竟江恒身份高是高,但人是怎的没有架子,平时也不爱生气发脾气,就是普通的小将士,他也能很和善的与之交流。 “将军,可是宜梁那边又有什么动静?” 在外行军打仗一般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战场上的事,再加上江恒的脾气,他们更以为宜梁又有什么新的动作。 “我这次叫你们来是想问一件事。”江恒压着语气,“我听说军中有些不好的传言。” 江恒的话让几个人脸色一僵,那些谣言他们是知道的,平时遇到了也会劝诫,不管怎么样,沈清竹都是将军夫人,若是被将军知道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这种事情并不好管,毕竟将士们打心底里不满意,最多是把这些话悄悄的说。 他们原以为这些话不会传到江恒耳朵里,却不想还是被江恒知道了。 “是末将等管理不严,请将军责罚。” 几个人赶紧认错,但他们认的是非议沈清竹的错,至于那些话,大家几乎以为是真的了。 毕竟这么长时间受的罪需要一个宣泄口,他们不敢骂皇帝,不敢骂皇家,只能骂女人了。 江恒知道他们认错只是迫于身份,他看了一眼身边放家书的盒子,这些已经核对完名单了,现在名单就在她手上。 说实话,这个数目江恒也是没想到,沈清竹竟然能在短时间弄到这么多。 “你们知道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吗?” 江恒看向那几个跪地请罪的将领,他相信他们一定在想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他们的确在琢磨,毕竟以江恒的身份,他再是亲和也是不可能真的扎到将士的人堆里的,其他人也不傻,不可能把这件事舞到江恒面前。 除了他们手底下的人,也就是来护送粮草的人了,但他们都是朝廷的人,没道理会向着沈清竹然后跑过来告状啊。 他们偷眼敲了敲江恒身边的人,那人脸上有着狰狞的疤痕,因为太过有特色,所以很容易认出是护送粮草的人之一。 “末将等愚钝,不知。” 江恒冲着身边人打了个手势,那人便往前一步,哼了一声。 “我家夫人费劲千辛万苦才把粮草送过来,好心好意的还被你们骂,我看是够傻的。” 他以前在军营里也就是矬子里的将军,哪里有机会这般和将领说话,如今有江恒撑腰,他又是真的生气,自然不会好言好语。 他一句我家夫人把几个人弄懵了,这朝廷的人为何如此护着沈清竹? “继续说。” 江恒也不纠正他的话语,毕竟以他的身份不好说些太难听的,只能借着下属的嘴解气。 “若不是我家夫人帮忙周转,楚王殿下怎么会这么快就解决粮草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家夫人有先见之明,粮草怎么会安全送到?要不是我家夫人,粮草凑不齐,凑齐了也到不了!”他没念过书,翻来覆去就强调沈清竹的功劳,“我家夫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就为了把粮草安全送到,夫人的好心被你们当成了驴肝肺,亏得你们还念过书,书都念到狗肚子去了!” 几个将领被骂得满脸懵,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重点是什么。 江恒摆手让那人退后,他也没指望靠这人能说明白。 “最开始的那批粮草被劫走,朝廷也损失剖重,这件事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了。”江恒这才开口,“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这次的运输过程中依然遇到的山匪,‘粮草’也依然被劫走了。” 几位将领变了脸色,他们能到今天这个位置,脑子自然没那么差劲,江恒话里的意思他们也理解了七七八八。 护送粮草的人都是朝廷点出兵将护送,两次遇到山匪,还两次被劫走,这事情要是没人在后面操作,他们把脑袋砍下来当板凳。 还有就是,如果这次粮草也被劫走了,那么他们现在的用的是什么? “粮草迟迟不能送到的原因我想你们也都知道,但你们怕是不知道,如今大家吃的用的,都是内子辛苦筹集来的。”江恒语气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说出来的话就是有些打眼前几人的脸的感觉,“吃水不忘挖井人啊。” 筹粮的事情楚王的人不知道,沈清竹的人不经过允许不敢说,不然谣言也不会发酵成这副样子。 “还请将军明示。” 将领们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但还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 “我听说你们觉得粮草之所以迟迟不到,其中有马车拖累行程的原因。”江恒一边说一边点着桌子,昭示着心情的不快,“我倒不知内子骑马日夜兼程也算是拖累的行程。” 江恒用那几乎不变却能听出他怒气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把粮草分开运输和沈清竹那边遭遇山匪的事情说给几个将领听,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因为沈清竹开饭庄的缘故。 沈清竹在粮草被劫的消息抵达京城之前就大肆宣扬自己要开饭庄,这也再某种程度上减轻赵仇对这件事情的怀疑,之后在朝廷准备新的粮草的时候,她借着采购的由头筹粮,又借着开店的原因调配手里并不算多的人手。 当然这之中有陈裕晖和楚王的帮助,毕竟他们回京不久,光靠沈清竹根本不可能预先付得起这么多粮草的钱。 江恒不知道后续楚王有没有给足沈清竹银钱,但他知道皇帝肯定不会让她吃亏。 况且就算是真的吃亏,沈清竹也不得不这样做。 “你们口中声声骂的人,辛苦筹谋了这些,不止如此,她还专门为你们寻来了家书。”江恒拍了拍箱子,“这些是你们家人给你们写的信,这是名单,除了家里离京太远的,基本上都有。” 几个人看着箱子的表情有些呆滞,这次送来的粮草的确比预计来说还要多很多,他们原以为是朝廷怜惜他们所以多准备了,却不想事情是这样的。 他们更想不到的是,沈清竹还专门派人去了他们家里,弄来了这些家书。 “把信按照名单发下去,如果想回信也可以,之后内子会派人帮你们把信送回去。”江恒把名单放在箱子上面,“该怎么做,我想你们是清楚的。” 恭请夫人入帐 “确有一事,将军请夫人过去。” 那名将士的话让南脂一愣,她手里还拿着药碗,沈清竹病才刚好,吃完药照例是要睡一会的。 南脂心疼沈清竹,但也不敢耽搁正事,江恒能让人专门请沈清竹过去,那必然是有事情。 “我多嘴问一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南脂怕那名将士多想,又补充了一句,“知道大概是什么事情,我也好帮夫人准备一下。” 很正常的一个问题,如果能说就说了,不能说不说也就是了,结果那名将士的脸立刻就红了,脑袋也微微的低了些。 “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将军说了夫人不用着急,若是夫人现在没时间,多等等也没事。” 他这回答弄得南脂有点懵,但他说不用急,她可不敢真的不急。 “劳烦在大堂稍等片刻,我去请夫人。” 南脂把碗交给姜正阳,然后回去找沈清竹,她进屋的时候,沈清竹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卢致风开的药有些安眠的成分,不过中药起效慢,这会她还不怎么困。 沈清竹能听到南脂开门进来,平时也是这样所以她并没有太过在意。 “夫人。”南脂到沈清竹床边,蹲下身小声的唤着,“将军派人过来请您。” 沈清竹睁开眼,眼里也有微微的诧异。 “有说是什么事吗?” 她一边问一边下床,然后让南脂帮她梳洗打扮。 “奴婢问了,结果那人说话奇奇怪怪的,说了跟没说似的。”南脂复述那名将士说的话,“奴婢没听懂,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沈清竹一时也拿不准,只能让南脂利索的帮自己梳洗换衣,免得耽误了时间。 江恒派人来找的事情卢致风很快就知道了,他过来的时候沈清竹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出发了。 “把药拿好了。” 卢致风把药丸交给沈清竹,他没多说些什么,这些事情沈清竹心里有数。 沈清竹谢过卢致风,然后被南脂扶着上了马车。 卢致风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不需要什么人保护,南脂和姜正阳便跟着沈清竹走了,留他一个人自在。 他们住的是里江恒最近的镇子,但再近离着江恒所在的位置也有些距离。 沈清竹原本以为那将士说不急只是客套话,却没想到他们是真的不着急。 马车平稳的走在路上,晃悠得沈清竹都有些困倦了,她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感觉照这个速度天黑都未必能到军营。 “正阳,跟他们说一声,加快速度。”沈清竹把姜正阳叫到身边,“照这样下去,天黑都到不了。” 姜正阳看看天色,也是觉得这速度太慢了。 他应了一声,然后到了领头的将士面前,传达了沈清竹的意思。 “这路不好走,要是加快速度难免颠簸。” “夫人一路赶来的辛苦都受得住,如今是以大局为重,加快速度。” 这路当初走过,姜正阳自然颠簸,但再颠簸也比不过当初赶路,大局为重,姜正阳不敢抗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这名将士在他说完话以后脸色不大好。 不过队伍的行进速度的确是加快了,沈清竹坐在马车里晃悠着,这么长时间她都练出来了,这样的情况不但不晕车,还更想睡了。 “夫人若是困倦便睡一会,奴婢帮您看着。” 南脂知道沈清竹喝完药会困,此时看她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便出言劝她休息一会。 沈清竹也是真的困了,她点点头,立刻就睡着了。 卢致风的药有时候堪比安眠药,沈清竹这一觉睡得连梦都没有做,睁开眼时天已经渐暗了、 睡得挺香,就是睡醒了脖子有点疼。 南脂见沈清竹自己醒了,赶紧出声提醒:“距离军营还有一段路,夫人可以再休息一会。” 沈清竹摇摇头,把帘子挑开一个缝隙吹风。 “这都快到了,哪还能再睡。” 马车其实距离军营还有一段路,但沈清竹并没有再睡,免得以睡眼朦胧的样子示人。 因此,江恒看到沈清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刚睡醒的样子。 沈清竹不知道江恒找自己什么事,但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只是等她掀开帘子准备下车的时候,她也有些被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江恒在她是不意外的,但江恒身后的人是怎么回事? 即便被吓了一跳,沈清竹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她下车站好,然后看向江恒。 江恒早就几步走了过来,他接到沈清竹眼里的疑惑,于时开口介绍身后的人。 “这几位是军中的将领。” 江恒简单介绍了几位将领,等他说完,几个人便规规矩矩的对着沈清竹行礼。 “末将见过夫人。” 沈清竹点点头,算是受了他们的礼。 “突然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清竹转头问江恒,毕竟之前她明确表示过了,她不会坏了规矩。 “找你来,是大家想谢谢你。” 江恒说完,还没等沈清竹反应,那几名将领又行了一礼。 “末将等代表众将士谢过夫人,夫人之恩情,铭记在心。” 他们这么说,沈清竹就明白过来了,她摆摆手让几个人起身。 “都是分内的事情,我们共同的目的就是大好这一仗,不可让宜梁侵占我们一草一木。” 沈清竹说完便看向江恒,总不能就为了这几句感谢就叫她来一回。 江恒自然不敢这样,就为了这几句感谢,他才舍不得沈清竹又颠簸一场。 只是解答沈清竹的不是江恒,而是几位将领。 他们之中一人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恭敬的再行一礼。 “末将等在这里是为了恭迎夫人,将军的帐子已经收拾好,请夫人入帐。” 他的话让沈清竹愣了一下,她看向江恒,她记得这是坏了规矩的。 事实上这里并没有女子不得入内的规矩,只是一般情况下也没人能把女人带进来。 “这可不是我决定的。”江恒在沈清竹耳边小声说,“这是大家的意思。” 以江恒的身份自然能做这个主,只是这样会让大家心生不满,也会导致不好管理。 最干脆利索的就是让这件事成为众望所归的事情,所以那天江恒把几位将领找来训话之后,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沈清竹独自带着丫鬟随从在那边住着。 他随便说了一句话,在那样的场合几位将领却上了心。 江恒的确是军营内的大boss,但相比起来杂事上更能调动人心的还是那几位将领,等他们挑挑拣拣再适当夸大以后,不说瞬间把将士们的心搬了回来也差不多。 虽然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但相比之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军营内部从压倒性的骂沈清竹变成了夸赞,就连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也只能藏得更加隐蔽。 他们不能保证全员统一,只要这些藏得够深,只要这些人不做什么事情,内心骂一骂他们也不过于苛责。 趁着当下军中对沈清竹的夸赞,几位将领提起了沈清竹独自住在客栈的事情,然后还没等他们说什么,就有将士说那边最近并不安全,听说之前就出了些不大好的事情。 他这话一说便给了将领们可以下的台阶,在他们几个动员下,很多将士——尤其是拿到家书的将士都提议把沈清竹接过来。 军营的确几乎没有女人能进来,但以沈清竹的身份和贡献,让她陪在江恒身边也是没问题的。 当这件事情成了人心所向,也就没有坏了规矩危害江恒声望这一说了。 况且这都是大家的意思了,沈清竹也不能再严词拒绝。 “既然是这样的事情你就提前说明白啊。”沈清竹暗搓搓的戳了江恒一下,然后小声说,“先生还在客栈等着我呢。” 江恒这才看向马车,然后发现并没有发现卢致风。 行,再接一趟。 在此之前还有许多仗要打 江恒让人把沈清竹接过来,但他还有要忙的军务,故而待在帐子里的只有沈清竹和南脂。 沈清竹会进来也只是迫于无奈,她不需要江恒过来陪她,只是一到这里,她也帮不了他什么。 她能来虽说是民心所向,但若是说江恒什么都没做沈清竹肯定是不信的,只是说实话,军营是真的没意思。 “在客栈被关了几天了,眼瞅着能出去走走,哪知道又过来这里了。” 江恒这里没什么书可打发时间,沈清竹实在没事做,只能和南脂唠嗑。 之前沈清竹病着,卢致风自然不会让她出去转悠,所以她颇为盼望着痊愈,然后借着这难得的清闲机会去放松放松。 结果谁能想到,好不容易病好了,她又跑到军营里面了。 这附近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比以前泗水村那边还穷苦,但也不是没有消遣的地方,但如今到了军营里,那是真的什么消遣都没了。 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久,沈清竹再一次怀念起现代的手机电视电脑。 “怎么还能在客栈里关几天。” 沈清竹原本就是和南脂唠嗑然后诉一诉苦,哪知道江恒正好这时候回来,好巧不巧把这句话听去了。 生病这事情沈清竹暂时还没打算告诉江恒,原本是怕他分心,但如今被他正撞上,也没必要撒谎隐瞒。 “夫人刚到客栈的时候病了一场,先生就不许夫人出去了。” 南脂直接把事情说明白,然后看两个人暂时不需要她伺候,便知趣的退到帐子外面。 江恒才知道沈清竹之前病了,他微微皱着眉到了沈清竹身前,试探了一下她的疑问。 “没事了,已经好了,不是什么大毛病。”沈清竹笑着握住江恒的手,“现在没外人,所以说说,你干了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做,这都是民心所向,”江恒拉沈清竹坐下,“我只是把事实都说了。” 江恒说的事实沈清竹一想就明白了,虽然她并没有整件事的过程都告诉江恒,但他们的人就在军营,这其中的大概他一问就能知道。 以江恒的智商,问出大概他也就能明白得差不多了,所以根本不需要沈清竹多说。 “你这次弄来的粮草比以往的都要多,赵仇在那里看着,钱够吗?” “明面上是不够的,但是皇上用他的私库给我补上了。”这件事只有沈清竹和楚王知道,毕竟皇帝的举动足以说明两个人的关系,“不止如此,皇上还要给我报销饭庄的开销。” 因为是用开饭庄当障眼法,所以沈清竹还是采买了不少东西,皇帝觉得这开销不少,回信时还说给她报销,不让她吃亏。 当然了,沈清竹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皇上以为饭庄的事情只是障眼法。” “不是吗?” 江恒愣了一下,他也以为这是沈清竹的障眼法,毕竟她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我可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沈清竹这一句话江恒就明白了,这个新店本来就在沈清竹的计划内,她只是利用了这件事情罢了。 关于生意场上的事情江恒对沈清竹从来都是十万分的支持,只要是她想做,他便鼎力相助——虽然最大的帮助也就是他的身份。 …… 沈清竹留在军营的第二天,卢致风也被接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他们那并不多的行李。 之前沈清竹展现给众人看的都是盛装,那是因为她认为自己露不了几次面,这种情况下盛装打扮代表了江恒的颜面和朝廷的态度。 但如今她留在军营了,那些虚头巴脑的便再没有必要,故而换上了轻便的衣裳,头上的首饰也能少则少。 说真的,戴那一脑袋是真的压脖子,尤其是入京以后她的首饰都是真金白银,那分量可不是在泗水村时的木钗比得了的。 卢致风来到军营自然不是闲人,两军交战必有伤亡,有卢致风在能很大程度降低死亡率,这也算是江恒的一个优势了。 和卢致风一比,沈清竹就有点像闲人了。 一来是她的身份,她是江恒的妻子,不管去哪里帮忙都有些不妥, 二来是她的性别,整个军营就她和南脂两个女人,就算是卢致风当得起沈清竹的帮忙,那些伤员赤裸身体也是不能让她看的。 三来就是江恒在知道她病了一场以后便不让她操劳,就连帐子里面他走之前都是收拾好了的。 这一下子沈清竹真的是闲得长草了,毕竟就连南脂都能去帮忙准备餐食,只有她“无所事事”。 “修远,你不觉得我真的有点闲吗?” 沈清竹是现代人,在享受了近三十年现代的精彩生活后,她是真的很难如同这个时代的人一般耐得住“寂寞”。 江恒原本是想让沈清竹好好休养一下,但她太过无聊,便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他给她找了个文书的工作,军营之中不是没有念书识字的人,但念书也没念过多少,会写几个字罢了。 当然了,沈清竹也不会什么吟诗作对,但在现代接受了二十年教育的她怎么也比这些人强。 况且这种工作并不需要多么劳累,也没什么危险性,江恒也放心沈清竹。 这里是军营,沈清竹是将军的妻子,即便有些人心里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但军规和江恒立在眼前,他们什么都不敢做。 接受江恒安排的事情以后,沈清竹也有机会直接了解现在的情况,虽然她帮不上忙。 现在的战况并不明朗,所以沈清竹送来的那块令牌有很大的用处。 “我已经安排下去让信得过的人带着令牌前往昌黎国。” 某一天江恒回来的时候和沈清竹提起这件事,他离开京城九年,但不等于以前的人全部不剩,回京经营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一两个心腹的。 江恒说信得过,沈清竹便不会质疑这件事,但她担心另一件事。 “昌黎国能否尽心帮忙?” 即便令牌是她送过来的,但这也是当初玲珑私人的承诺,沈清竹也不能完全保证昌黎国的国君是否能尽心,她送来也只是求有比没有好。 “我有把握。” 沈清竹不了解昌黎国的国君,但她了解江恒,她能这么说她也就不再担心了。 如果昌黎国愿意出兵帮忙,那么这场战争很快就能结束,只是在此之前,还有许多仗要打。 重伤 宁国和宜梁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不算短,但打仗这件事并不是两军一直交手,这个过程中少不了彼此的试探。 就如同沈清竹想不明白一般,宜梁有一种谜一样的自信,明明两方实力均衡,他们却像是笃定了能赢一般的攻打宁国。 就算是之前因为粮草的匮乏使得宁国的将士有些疲软,但也不至于让宜梁膨胀到如此地步。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我们有什么让宜梁惦记上了吗?” 沈清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远远不如江恒,一般她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是江恒给她解答。 但这次不一样,就连江恒都想不清楚。 “但是最近宜梁那边似乎有些不对劲。” 粮草送达,将士们能吃饱饭,精气神自然就上来了。 宁国并不比宜梁差,如今状态一改之前,宜梁那边却像是出了些许问题,只是这问题尚且不足以让宜梁投降认输。 宜梁的底气是什么,他们的不对劲又是因为什么,这些问题江恒尚且没有想明白,所以也无法为沈清竹解答。 问题的答案还没想出来,江恒却先出事了。 宜梁再次挑衅上来,这次的气势倒是比之前足了不少,江恒带兵去迎战,沈清竹手头的工作做完便在帐子里等他。 战场刀剑无眼,哪怕是绝世高手也不能保证能在混战中全身而退。 最近一场场下来,江恒身上总是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总的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 沈清竹手里有卢致风给的最好的药,所以一定程度的伤都不是问题。 江恒受伤完全在沈清竹的意料之内,但她完全没有想到江恒能伤到昏迷被人抬进来的程度。 几个将士把人抬进来的时候江恒已经半昏迷了,他胸口插着两只羽箭,身上还有不少刀伤。 血染红了江恒的盔甲,有那么一瞬间,沈清竹想起了在泗水村江恒受伤的那次。 江恒这时候还有几分意识,他下意识的看向一边的沈清竹,似乎想跟她说什么。 “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怕这些,但我学不懂这里的事情,所以顶不了多久的。” 沈清竹握住江恒因为失血而发凉的指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她说完,江恒就像是放心了一般陷入昏迷。 在昏迷之前,他捏了捏沈清竹的手指,似乎是在回答她说的话。 …… 军医很快就过来了,沈清竹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卢致风,估计这件事他还不知道,便让南脂赶紧去找。 江恒伤得不轻,军医简单检查就发现箭上有毒。 战场上能用的毒都不是什么罕见的玩意,毕竟那种毒没人用得起。 但有时候不罕见的毒不代表容易解,况且江恒伤得位置太危险,他们也没有把握。 军医把羽箭剪短,然后看向一边的沈清竹,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吓到这位柔弱的夫人。 “你们有几分把握?” 他们没想到沈清竹第一句话是这样,她说这话的时候无比的冷静,完全不是军医想象中哭着说什么“你们一定要救救他”之类的样子。 别的人或许会觉得沈清竹过于“冷血”,会觉得她根本不在乎江恒,因为在很多人眼里,在乎就是痛哭流涕,就是随意发泄。 但是沈清竹早就没了这样的本能,也不可能这样做。 普通人或许会因为沈清竹的态度质疑她,但这里是军营,最忌讳那些唧唧歪歪。 如果沈清竹和普通女人一般哭嚎,军医肯定会把她请出去,但如今她冷静的问了这个问题,他们也就下意识的认真回答。 “这箭头的位置太过危险,箭头上还带了毒,我们拼尽全力,把握不足五成。” 拼尽全力尚且无法过半,这足以说明了江恒情况的危险。 “既然如此便请几位稍微等一等我带来的大夫。”沈清竹说完这句便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看过去发现就是南脂和卢致风,“先生来看看。” 卢致风进来也没多说,直接就到了近前。 他也在军营里待了一阵子了,几位军医只知道他医术好,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而江恒受伤太突然,一时也没来得及通知他。 卢致风过来,几个人便给他让开一个位置,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如何?” 沈清竹见卢致风检查完,这才问了一句。 “毒是小事,位置太危险。”卢致风简明扼要的说明,然后打开药箱,“过来帮忙。” 卢致风没带着玉书,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法嫌弃军医,毕竟这几个人怎么说在外伤方面颇有经验。 沈清竹摆手让南脂到外面侯着,然后十分安静的在一边看着他们治疗。 拔箭解毒,帐子里充斥着血腥味,这种味道在军营十分常见。 有人偷偷看了沈清竹一眼,她刚刚冷静是真的,但也不保证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不会吓到她。 可是没有,非但没有,沈清竹的样子比刚才更加的冷静,冷静到在场的人都有些佩服。 别说是女人了,就是没见过血的男人这时候都难免会觉得不适。 其实沈清竹是感觉到不舒服的,毕竟躺在那里的是江恒。 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现代,她都杀过人,也见过比这更惨烈的样子,但走到今天,她最见不得就是江恒的血了。 但不管心里是什么感觉,惊慌是没什么意义的,沈清竹从来不会在毫无意义的方面花费体力。 这一场治疗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天都黑了才算是暂时结束。 江恒的血勉强算是止住了,他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仿佛下一秒就可能没了呼吸。 沈清竹坐得腿有些麻,长久不活动导致她的指尖在夏日都是冰凉一片。 “如何?” 这是沈清竹问卢致风第二个如何。 “毒已经解了,但毒药伤身,他伤得太重,这些毒量都可以要了他的命。”卢致风半点没有瞒着沈清竹,“先过了今晚再说。” 沈清竹点点头,卢致风都这样说,说明江恒伤得是真的很重。 江恒身上是有很多伤疤的,无论是无关要害的胳膊腿还是心肺附近,那些伤疤有的是浅浅的,但有的无比狰狞。 战场刀剑无言,江恒在这种地方一遍一遍的死里逃生,而一切过往都刻在了他的身体上。 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才会显得不在乎 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沈清竹绝对想不到她来到军营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看护江恒。 沈清竹不信神佛,她也比一般人都要冷静,但在江恒身上,有些时候她也会迷信一些,觉得这那些不好的话不要说,免得应验。 如今这些事情真的发生了,或许是因为她习惯性的还是做了相关准备。 沈清竹不喜欢事情发生时手忙脚乱的感觉,这完全是因为前世在现代她没有依靠的缘故。 在现代,没有人会在发生事端时站在她身后帮她,所以她必须努力让自己想得多一点,这样出事的时候她也有应对能力。 例如现在,沈清竹并不会因为江恒倒下而有半点慌张,哪怕对于军营的事情她心里也没有底。 她是现代人,是个商人,军事的事情真的不是她的强项,哪怕江恒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抓空恶补军事知识。 不过好在江恒这一年的经营不是白费,他带在身边的几个将领几乎都是信得过的人。 江恒受伤的事情根本没办法隐瞒,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战场受伤是小事,但如果江恒伤得过重,那这件事情就严重了。 几位将领要安抚军心,等他们忙完了便到江恒这边看他。 他们到的时候,沈清竹正坐在江恒床边,她身上的衣服干净得没有一丝污垢,脸上的表情和平日里一样,仿佛江恒受伤这件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将领们进来,沈清竹听到声音便转头看过去,这几个人身上也大大小小的伤,可见这次交战的惨烈程度。 “夫人。” 几位将领对着沈清竹行礼,后者点点头算是回应。 沈清竹这副样子太过于冷静,他们听说两人成婚多年,皇帝感念沈清竹的情谊才会直接赐婚。 但怎么看这也不像是有多年情谊的。 江恒的伤口还在缓慢的渗血,沈清竹却一滴泪水都没有,那双眼里也看不到伤痛。 说她有情,这时候显得太过冷血。 但说她无爱,她又能不远万里费尽心思帮江恒解决粮草的问题。 “将军的情况,军医已经和你们说了。”这几个人是直接听命于江恒的将领,他的情况根本瞒不了他们,“将军的伤情绝对不能声张,免得军心浮动。” 江恒受伤是瞒不住的,但他伤得如何还是能隐瞒的。 “夫人放心,末将等人和军医已经把事情瞒住了。” 沈清竹点点头,这种事情这些人应该是有经验的,她也只是不放心,所以叮嘱了一遍。 “将军昏迷之前让我帮他处理军中事务。”沈清竹坐正,直视眼前的几位将领,“我知道你们是不可能服气的,我也自知对军营的熟悉程度不如你们,但军中不可无主,我会尽全力在他苏醒之前护住这里,你们几个懂吗。” 皇帝曾经说过,沈清竹的背太直,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直,而是她的精神。 她只是一个女人,在现代或许还能和男人拼一拼,但在这个时代,不管她是个乡野农妇还是朝臣之妻,她都没有与男人一波的资本。 可臣服不是沈清竹的性格,即便在这里,她也做不了被男人支配的小女人。 她的精神是笔直的,即便她只是一个女人,此刻她坐在这里说出的话,在那一瞬间,几位将领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是”。 应完了,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无论是谁都背了一身血气,他们未曾想过有一日竟然能下意识的臣服一个女人。 “对于军营我不如你们熟悉,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会与你们商议着来,将军既然能让我如此,这便是他对我们双方的信任。”沈清竹绕回来打感情牌,“你们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如今宜梁一直没有退兵,大敌当前,好好表现给他看,等他醒了,让他看看你们的本事。” 沈清竹一番话让几个人还有些热血沸腾,等他们汇报了些军中事务后离开帐子,才有人反应过来。 “若不是军医说了,听了夫人的话,我都以为将军过两天就能生龙活虎呢。” 沈清竹的话里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江恒醒不过来的情况,虽然这也是正常的,但她的表情让人莫名的相信了这一切。 “这样不对吗?这样不好吗?” 另一个将领问了这两个问题,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这样不好吗? 也只能这样了,难道他们还不如一个女人坚强吗? …… 江恒的伤情理所当然的瞒住了,军中一切照旧,只是江恒一直没有苏醒。 当天晚上他必不可免的开始高烧,毕竟重伤加中毒,机体的免疫自然是要高速运转。 沈清竹让人寻来了附近能找到的烈酒,一点一点的给江恒降温。 他的体温太高,酒精降温也不是神药,只求能有那么一点点的效果。 因为江恒的情况,军医换着班的守在这边,卢致风也是不走,沈清竹怕他身体受不住,就让人搭了个简陋的床榻让他休息。 他们都有休息的时间,沈清竹却是不睡,姜正阳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的劝她: “夫人,您去脂儿那边休息一会,这边奴才守着。” 沈清竹摇摇头,伸手试试了江恒并没有变化的体温,眼底又及丝未来得及藏住的担忧。 “如果撑不住了,我不会强撑。”沈清竹拒绝,然后如同缓和气氛一般的打趣姜正阳,“这么快就叫上脂儿了,看来你们好事将近了。” 姜正阳脸一红,然后微微低头。 “奴才听夫人和将军的。” 他这副样子倒显得有些娇羞,弄得屋里醒着的人心情都松快了一点,也没人再去提起让沈清竹休息的事情。 沈清竹是不敢倒下的,至少在江恒恢复之前不敢。 她的威力再小,身份也摆在这里,她好不容易稳住的军心,如果倒下了,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姜正阳被沈清竹说得不敢再劝,只能尽心护着主子。 或许别人觉得沈清竹太过冷情,但他跟了沈清竹一年时间,自然是知道的。 沈清竹把江恒放在心尖上,只是她藏得太深,伪装得太好,才会让人误以为她不在乎。 她是在乎的,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才会显得不在乎。 元宵节快乐! 江恒的温度是第二天晚上才开始往下降的,卢致风看过以后面色好了很多。 “这一关暂时熬过去了,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在他醒过来之前随时可能出问题。” 这还是江恒体质好,若是换一个身体不好的,估计救都救不回来。 “他现在的情况短时间内醒不过来,你也别把自己熬垮了。” 卢致风给江恒检查完以后嘱咐沈清竹,现在江恒倒下,如果她再病了,怕是事情真的糟糕了。 沈清竹明白这个道理,她点点头,然后去南脂那边简单的梳洗休息。 她守了江恒超过一天一夜,这期间未曾合眼,现下甚是疲累,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可即便睡着了她也留了几分精神,免得有什么事情叫不醒她。 沈清竹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后半夜,南脂守在她床边打瞌睡。 沈清竹睡了一觉,人精神了,身体却还是乏得很,这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在现代,她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如今体会过来,才发现泗水村的那一年时间虽然物质上不如现在,但日子悠闲,人也轻松。 沈清竹轻轻的叹了口气,把体内的浊气叹了出来。 身子还累,人却是睡不着了,沈清竹起身准备去江恒那边看看。 她一动,守在旁边的南脂也就醒了。 南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睡眼朦胧的看向沈清竹。 “夫人您醒了,时间还早,您不再歇歇?” “不了,我去将军那边,你好好休息。” 因为江恒的伤势,着实不适合南脂过去。 即便南脂以前是江恒的丫鬟,但江恒从未打算收了她,再加上沈清竹和江恒准备为南脂和姜正阳做主,现在还是要注意一些。 南脂明白沈清竹的心思,并不去添乱,她伺候沈清竹穿好衣服,又帮沈清竹整理好发型。 “夫人有事就唤奴婢一声,奴婢听得到的。” 南脂送沈清竹去江恒的帐子,即便沈清竹让她去休息,她也是不敢的。 沈清竹进到帐子里,南脂就守在帐子外面,过往巡逻的将士看到她都会说上几句话,也算是十分安全。 南脂性子活泼,与人和善,长得又颇有几分姿色。她跟着沈清竹一年时间,好吃好喝把过往九年的亏欠补回来不少,看上去就招人喜欢。 军营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能看到这么一个不扭捏作态的漂亮姑娘,免不得会好脾气的和她交流。 再加上南脂和姜正阳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对南脂也就生不出来什么花花心思,只当看看人说说话养眼。 但一个人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即便军中大多数的人都喜欢沈清竹主仆,却总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啧,一个女人,笑得跟个妓似的。” 将士中有人小声念叨一句,但他不敢说得大声,似乎怕南脂听到。 虽然南脂就是个丫鬟,但她是沈清竹的丫鬟,他还想活命,可不敢对她做什么。 但说几句还是可以的,尤其南脂奴籍命贱,本来就比不上他们这些当兵的。 “你说什么呢!”旁边的人象征性的给了他一拳头,“那是夫人的人,还是姜兄弟未过门的媳妇,你嘴上积点德。” “就是,南脂姑娘来了以后咱们的饭菜好吃了不少,平时还帮着干活,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至于吗?”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夫人到了多久了,还这么大气性,不就是没你的信吗。” “都说了,时间太紧,只来得及弄京城附近的人家,你家住得远,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让大家饿肚子。” “就是啊,你虽然没信,但将军掏腰包赏了你银子,而且你还能寄信回去,这也很好了。” 同行的几个人都劝着男人,他们很是受沈清竹和南脂的好,自然下意识的替他们说话。 不过那人却不认同。 “就送了点粮草过来你们就都傻了,那些话你们不会真的信了,一个女人能弄来那么多粮草,还能真的把粮草送来?”他鄙视一般的笑了一声,“就一个女人,能干什么,不好好在家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跑到男人堆里待着。” 旁边几个人眼里或多或少闪过几丝不认同。 女人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地位都不高,但并不代表女性在大众眼里就真的低贱如尘埃。 毕竟都是娘生的,家里基本都有姐姐妹妹,再大些的成亲了或许还有女儿,所以即便在这种背景下,他们很少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况且那是将军夫人,有几个人敢这样说? “人家怎么样那也是人家的事情,是真是假跟咱们也无关,吃饱了就把力气放在战场上,别整天比村口的老太太嘴还碎。” 说话的显然是这群人里的领头负责人,他一说话几个人都不敢再争辩。 “以后这种话别让我听到,也别让别人听到,更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到时候军规处置了就别怪我不给你们求情。” 他可不能被这样没脑子的人牵连,不管粮草究竟是谁集齐的,也不管是谁送来的,只要他们能吃饱就够了,大人物的事情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沈清竹和南脂并不知道,也没兴趣去了解。 沈清竹进了江恒的帐子,即便他的体温已经开始退了,但人还在危险期,帐子里的军医依旧换班看护。 卢致风年龄大了,这个时间正躺在那个简易的床榻上休息。 沈清竹进来,值班的军医没想到她这么晚竟然过来了,赶紧起身迎接。 “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事,我就是睡不着过来看看。”沈清竹坐到江恒身边去试他的体温,“将军的情况如何。” “将军的情况并未恶化,您带来的这位大夫医术着实是高。” 灵医谷的大夫,怎么可能差。 不过江恒的情况并没有近一步变差倒是个好消息,即便还没有明显的好转,但没再恶化也说明江恒的伤势基本上控制住了。 接下来只要一点点好起来就行,哪怕只是苏醒,也好过让沈清竹管理这些好。 这里是军营,最大的用处就是打仗,而如今江恒昏迷不醒,一但开战,宁国将出于绝对的弱势。 过渡章 不久前宁国和宜梁大战一场,宁国这边主将重伤,宜梁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几位将领计算了我军的伤亡,又估算了宜梁的情况,然后才汇报给沈清竹。 “不出意外的话,短时间内宜梁应该没有力气主动挑衅。” 这样的时候应该是进攻的最佳时期,但如今江恒重伤昏迷不醒,对于宁国来说,僵持住反而是一件好事。 “虽然这样的推断很有道理,但是宜梁那边一定要盯住了,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末将明白。” 沈清竹的嘱咐是有道理的,几个人应下,然后又说了些其他军务,等所有事情都说完了才退下。 看着他们走远,沈清竹才把姜正阳叫到近前。 “你带几个人,就说先生的草药不够了,去给先生找药。”沈清竹拿出一份药单子,这是卢致风列出来的,保证军营里没有,“你们离开以后,悄悄改道往昌黎国那边去。” 虽然几位将领都是江恒信任的人,但终究不是亲信,昌黎国这件事沈清竹还是不敢用他们。 好在如今军中有一部分她的人,一些秘密任务还是有人可用。 “昌黎国?” 姜正阳有点懵,这事情怎么又扯上昌黎国了? 昌黎国一向爱好和平,只要不招惹他们,他们就不会动兵。 这样的昌黎国偏偏还有极其强大的军事力量,所以一般人不敢去招惹昌黎国。 “前些日子将军派人去昌黎国请求援助,如今已经有些时日了,你带人去看看,不管昌黎国是否愿意出兵,你都让人带信回来。” 昌黎国是否出兵都是未知数,但有一定概率能够成功获得他们的援助,如今江恒昏迷不醒,她必须尽可能的安排好所有。 姜正阳不知道江恒为什么会派人去昌黎国,但他知道这一定是有道理的,现在沈清竹派他去他便领命前往。 以替卢致风置办药草的理由离开,这在很大程度上打消其他人的怀疑。 将领们是知道江恒的情况的,所以替卢致风找药是很紧急的事情。 至于将士们,姜正阳几个人并不属于军队,他们离开也影响不到谁,况且药材的事情军医都找不出来问题,更别说普通人。 姜正阳带着人离开军营,没有给其他人带来什么影响。 沈清竹代替江恒处理军务,对外只说将军需要养伤,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以文字和代传的方式出现在将士们的眼前。 这时候沈清竹的字迹有了用处,几位将领还担心这样会露馅,结果沈清竹当着他们的面在纸上写出了和江恒一模一样的字迹。 也就皇帝那样的会一直说她的字没有灵魂,这些字放在军营这种地方根本没有问题。 至于其他的,沈清竹完全是靠之前恶补的知识,再加上她对江恒的了解以及与将领们的商讨,这才能不在军务上露馅。 这样目前看上去没有问题,即便沈清竹每次处理公务都觉得吃力,但也好过军心动摇。 只是这样的安排禁不住再一次的战争。 军务沈清竹还能勉强对付,但战场上的事情她是真的不行,几位将领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挡对方,但主将不在带来的影响是很大的。 信件 之前沈清竹让人盯紧了宜梁那边的情况,所以宜梁若是有动静她都能知道个大概,故而宜梁点兵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沈清竹的耳朵里。 “按理来说他们暂时不会有动作的。” 沈清竹没有亲眼看到战斗,但是几位将领都做此判断也是有道理的。 况且宁国的战力与宜梁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他们这边有如此的伤亡情况,宜梁那边也是差不多的。 两边的战力江恒是说过的,沈清竹姑且认同几位将领的话。 从最开始交战,她便觉得有种违和感。 沈清竹不懂打仗的事情不假,但她也知道主动进攻那一方必然是有自己的目的,这目的可以是报仇,也可以单纯的有利可图。 虽说宁国与宜梁一直都多有不和,宜梁又是好战的国家,但近期宁国并未与宜梁结仇,宜梁的目的估计就是看中了宁国的什么东西。 看中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沈清竹和江恒想了很久,到今天也想不明白。 这个问题很重要,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宜梁已经准备再次发兵,而宁国这边江恒还在昏迷,这让宁国完全处于劣势。 “如果宜梁真的再次出兵,不管怎样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将军的情况。” 如果被敌人知晓江恒的伤情,只怕宁国更加难受。 沈清竹和几位将领勉强的商量了许久,才定下了一个不算是计划的计划,这也只能尝试着来了,她只要坚持到江恒醒过来就行了。 眼前的状况颇为头疼,沈清竹让将领们各自去忙活,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小将士在门口喊她。 “夫人,营门口有人求见。” 见她? 沈清竹愣了一下,她护送粮草的事情的确是人尽皆知,但来人是如何知道她到了军营里面? 不过对方能够直接说出来,说明那人是确定她在的。 “让南脂去门口看看。” 沈清竹的身份特殊,不能直接自己去见人。 那名小将士应了一声,然后去找南脂。 南脂平时会帮忙做饭,所以找到她并不难,小将士传达了沈清竹的话,她便净了手然后去见那个人。 来人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他的长相比姜正阳还要普通,属于不多看几眼都记不住的那种模样。 “是你找我家夫人?”南脂并不认得这个男人,但也不能排除他是在她之前认识沈清竹,“我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我自是认得南脂姑娘。”男人一拱手,把一个信封交给南脂,“这是我家阁主吩咐我送来的给沈夫人的。” 南脂没想到对方认得自己,她接过信封,不着痕迹的看了封口处,发现她看不出是否被打开过。 就这么个功夫,等南脂再看过去,男人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 南脂心里大概有些猜测,她把信封拿回去交给沈清竹。 “夫人,这应该是……” 沈清竹点点头,南脂就知道她猜得没错。 风燕的身份南脂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沈清竹在和风燕合作,而她能想到的人里也只有风燕才有这样的本事。 信封的确是风燕送来的,沈清竹一看封口就知道,这封口方式只有风燕知道,也说明了这封信没有被打开过。 沈清竹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子信纸,她展开信纸一张一张的看过去,脸色越发的难看。 等到了后面,沈清竹的面色缓和了些,但总体还是不大好,南脂就猜到信里面恐怕不是好事了。 一封信看完,沈清竹点火把信纸销毁,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竟然暖不了她脸上的冷意。 赵仇就是那个孩子 风燕按照之前的约定把消息送到沈清竹手上,信里包含的事情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 她说赵仇在之前和宜梁有过暗中交流,至于他们交流了什么无法得知,只是在那之后不久宜梁就开始点兵有了动作。 她还说之前被劫走的粮草已经确定是赵仇的手笔,只是他们的跟踪断了线,现在也无法得知那些粮草在什么地方。 她还说战况持续到现在,皇帝有意派人来支援江恒,太子党羽的人却各种阻拦。 虽说是太子党羽,但更多的是赵仇的人,他甚至为了阻拦援军的事情,亲手卖了自己的人。 这一番操作连贯下来,若说赵仇没有主导这件事沈清竹死都不信,只是赵仇如何能说动宜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赵仇是太子党羽,他害楚王是情有可原,可是当年他费尽心机也想害死江恒又为了什么? 那时候江恒应该挡不了他助太子夺嫡的路——或者说江恒挡了他别的路。 当年赵仇害江恒没有得手,然后就拉上宜梁也要把江恒按死在战场上? 可如果江恒死了,援军不到,到时候吃亏的是宁国,这对太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不给予宜梁足够的好处,他们不可能花费如此来帮赵仇。 拿宁国的国土去夺嫡,用国家的权威去害一个“保皇党”,沈清竹总觉得这不值当。 即便看了风燕后面说的话,沈清竹还是无法释怀。 百年之前,宁国还没有这么大,它旁边还有个叫做珂国的国家,当时在位的皇帝领兵出征灭了珂国,然后将其皇室全部屠杀。 然而他们漏掉了当时的小公主蓝曦月。 蓝曦月逃跑后被贵人所救,后来有了一个儿子,取名岑礼。 蓝曦月的母妃是名宫女,所以胆子极小,根本不敢去想复国的事情,连带着岑礼也没有去想这件事。 岑礼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但他生前曾经收留过一个小男孩,这个孩子在岑礼死后便没了踪影,如果他能活下来,如今也有三十四五了。 到这里是之前风燕从密室里得知的信息,之后他们一路追查,便有了下面的故事。 那个孩子似乎是被人捡走的,消失了几年,等再能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成了宫里的内侍。 他原本是伺候皇帝的,后来因为他的谈吐谋略被皇帝破格录用,如今官居高位。 风燕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沈清竹再猜不出来就是个傻子了。 赵仇就是那个孩子。 风燕说事情有些久远,很多都查不到了,只知道是岑礼把快要饿死的赵仇带回家,让他吃饱穿暖。 岑礼是病死的,听说死状并不安详,他死后有村民说在村子里见到过一个年轻漂亮的外来女人。 那个女人太漂亮了,漂亮到那个人到现在还记得,不过村民没念过书,真让他形容也说不出来。 女人出现以后,赵仇就没了踪影,等他成为内侍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武功傍身,至于这之中的年月,风燕怎么都查不出来。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沈清竹不得不怀疑她就是曾瑶,是卢致风那个假死的小师妹。 如果是,那么赵仇会武功,曾瑶帮赵仇制毒,赵仇奉她为贵宾的事情便都解释得通。 同样的,赵仇和曾瑶就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赵仇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要复国吗? 他是想要彻底颠覆宁国还是想要拿回原本属于珂国的地方? 可无论是哪一点,赵仇的行为都不对劲:如果他想要颠覆宁国,没道理让外人参与进来,到时候把东西分给宜梁或是更多的国家,属于他的宁国也会得到损失;但如果他想要拿回属于珂国的地方那就更加不对劲了,眼下他们所处的位置原本是属于宁国的,他这样做不就等于把宁国的国土推向他人吗? 虽然这样能解释他为什么非要杀了江恒,也解释了多年前他算计那么多人的原因,但这都是对内的,如今的事情已经掺和进了别的国家,这性质就改变了。 沈清竹忽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赵仇真的是想要复国吗?之前太子的计划失败真的是勤王算计太好且太子准备不充足吗? 赵仇是打算毁掉这个国家吗? 这个想法太过疯狂,沈清竹甚至吓到了自己,她继续看下去。 除了皇帝在这期间又小小的病了几次以外,就是楚王也已经发觉了赵仇的不对劲。 他虽然并不知道赵仇的秘密,但是他能想到江恒这边的情况并不好。 江恒是楚王目前有力的一张牌,他必然要想办法保住。 风燕说宜州闹了灾,皇帝让楚王来宜州赈灾,寄信的时候楚王早就出发了。 楚王离京,楚王妃立刻带着两个孩子入宫陪伴贤妃娘娘,这件事是皇帝应允了的,据说也间接让贤妃恩宠更盛。 这算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了,沈清竹已经背下了宁国的地图,而宜州是离着军营最近的地方。 …… 沈清竹销毁了风燕派人送来的信件,这之中涉及的信息太多了,给沈清竹一种他们越陷越深的感觉。 不止是信件带来的沉重,宜梁那边的行动也已经昭示着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江恒的情况好了很多,卢致风说他很快就能醒过来了,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在下一次交战之前醒过来,撑着精神远程指导一下。 现在的局面,沈清竹都有些无力感。 “现在想一想,还是当初的日子更加纯粹幸福一点。”沈清竹帮江恒擦身体,小声的跟昏迷中的他说话,“如今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再多坚持坚持,等到都没事了,咱们就去看看外祖母,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去。” 这是沈清竹和江恒如今的梦想,他们想要光明正大的去过悠闲的日子,不需要殚精竭虑,也不需要躲躲藏藏。 替江恒把外衫拢上,沈清竹这才端着水走出帐子,门口的将士看到她便赶紧把水端走。 “夫人,将军的伤好了吗?” 有将士这般问沈清竹。 “好多了。”沈清竹含糊的回答了,然后打趣他,“怎么,几天不挨训,想了吗?” 那将士憨憨的笑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个话题也成功被转移了。 这边没说两句,就有门口守卫着的将士小跑过来。 “夫人,有人求见您,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难的不是援兵,而是另一件事 那小将士递过来的是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写字,纸质颇为细腻,不是凡品。 沈清竹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那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她却已经明白了信件的含义。 “去把南脂叫过来。” 小将士应了一声,帮沈清竹把南脂找了过来,之后见没有吩咐便回去守门了。 “你在这里看好将军,我去门口见一个人。” 沈清竹在帐子里把信件烧毁,然后嘱咐南脂, 能够让沈清竹亲自去见的人地位自然不低,南脂点点头没有多问,然后目送她离开。 严格来说军营外面是谁沈清竹并不知道,那封信是楚王写的没错,但这时候楚王不会亲自跑过来。 楚王当然不会,但来人也不简单,那是楚王的心腹,这个人沈清竹也只见过一次,是楚王让她认人的时候。 “见过沈夫人。” 即便已经知道沈清竹进了军营,但真的看到她从里面出来,来人还是有些惊讶的。 沈清竹进军营的事情不是秘密,但想要调查出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们知道也是得益于他们的人也在里面。 “王爷现在在哪儿?” 宜州离着这里最近是不假,但也有一段距离,他能派人来送信,很大可能他已经不在宜州了。 “王爷已经在最近的客栈里面住下了。”那人回答沈清竹,“王爷让属下来请夫人过去。” 江恒不能随便离开军营,楚王也不能随便暴露行踪过来,这之中只有沈清竹是自由人。 他说最近的客栈沈清竹就知道在哪里了,毕竟她也是住过几天。 楚王让沈清竹过去必然是有他的道理,她也不敢耽误,把江恒交给卢致风看护后便带着南脂离开军营。 离开当然不能是随随便便的走,但以沈清竹如今的身份地位想找个理由还是很容易的。 借口要去附近的镇子买些用具,再有几位将领帮忙,兵将中有意见的人也就是觉得女人还是太过矫情,并不会怀疑什么。 从军营到客栈赶马车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沈清竹不敢离开太久,便直接带着南脂骑马赶过去。 她们身边带了两个自己的人,毕竟南脂不会武功,沈清竹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如今姜正阳不在身边,她们不敢冒险。 快马加鞭的到了镇子,沈清竹直接去了客栈。 楚王是偷着来的,自然不能像是当初在梧州那般,最多是花大价钱包下几间房,更多的便怕被人怀疑了。 沈清竹过来,楚王的手下不需要她多说便把她带到了楚王所在的房间。 屋里只有楚王一个人,沈清竹让南脂在外面等着,然后独自进去。 孤男寡女的确有些不妥,但他们说的事情最好不要有第三人在场,况且这个时候沈清竹也懒得矫情那些她并不在意的事情。 “这次赈灾的事情本来不该是本王来的。” 楚王说起了风燕没有说明的事情,风燕寄过来的信已经够厚了,很多事情没办法把经过都说清楚。 “原本该来的人是太子对吗?”沈清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准确的说应该是赵仇的人。” 沈清竹直接猜中了,楚王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他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看来沈夫人自有渠道了解京城里的事情。” 沈清竹没有否认楚王的话,这是在说明她有能力掌握到很多消息,也是在把她摆在和楚王相当的位置上。 从当初在镇子里遇到,楚王就不敢小看这个女人,只是那时候他没想到能走到这一天。 这样的女人太聪明,他都有些佩服江恒了。 “没错,最开始要来的是赵仇的人,本王甚至觉得他准备自己来,当然了,父皇肯定是不愿意的。” 皇帝不愿意,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让赵仇得逞,虽然皇帝现在也不知道赵仇真正的目的。 严格来说赵仇和珂国没有关系,若不是风燕因为某个沈清竹不知道的原因抓着赵仇不放,岑礼的事情估计没人能知道。 “父皇不愿意让赵仇或者太子的人过来,他是有意选本王的人的。” 这一点让楚王感到意外,即便去年秋狩的时候他舍命救过皇帝,但以皇家的猜忌程度,这件事情不足以让皇帝如此偏向他。 沈清竹从来都没有告诉楚王她早就跟皇帝坦白,就如同之前说的一样,江恒最是忠君,所以本质上他们还是保皇党。 只是他们能够预料到如果太子登基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所以他们不得已选择一个太子以外的人。 除了太子以外还有竞争力的便是楚王和勤王,而他们选择楚王最大的原因其实是楚王知道了泗水村的他们。 他们与楚王只是合作,并不能完全的坦诚相对。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事情尚且不能成为皇上的一言堂。” “没错,就是父皇也要考虑朝臣的想法,如果和以往一般,这次估计很难成。”楚王这样说,那情况必然和以往不同,“本王没有想到的是,本王那位兄长竟然出手帮了本王。” 如今还在朝的三位皇子,能够对上楚王这句话的,便只有勤王了。 勤王帮了楚王? 说起来勤王也是个神秘的主,他平时惯于坐山观虎斗,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捅阴刀的人——事实上就是这样。 之前秋狩的事情勤王八成是参与了,只是他做到最后反而是给楚王铺了路,他自己倒是一点好处也没捞到。 如今这一遭,勤王又帮楚王一下,也不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 沈清竹记得江恒说过,勤王与楚王并不交好也没什么仇怨。 好端端的勤王为什么要帮楚王呢,他这样的举动又是准备计划什么呢? 这件事情沈清竹不明白,楚王自己也想不清楚,他的人反复探查,结果发现勤王不但没有派人过来,他还帮忙一起解决了太子的人。 “本王过来,父皇暗中下旨,让本王把援兵带过来,不过情势所逼,数量不多。” “有总是好的,只是现在的情况难的不是援兵,而是另一件事。” 那已经昏迷数日的人,睁开了眼睛 沈清竹选择把江恒重伤昏迷不醒的情况告诉楚王,如今他们和楚王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管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楚王都要帮助他们渡过这个难关。 “修远竟然伤得如此之重。” “他已经昏迷数日未醒了,先生说他现在昏迷对他的身体也算是好事,但……” 但现在的局势容不得啊。 楚王自然是懂得沈清竹的思量,他略略沉思,然后才拿出一个匣子。 匣子打开,是一道明黄色。 那种颜色,也只有帝王才有资格使用。 沈清竹是认得这颜色和料子的,在京城这么久她也见过几次。 那是圣旨。 “本王临行之前,父皇曾把一道圣旨秘密交与本王。”楚王拿出匣子里的圣旨,“如有意外,可用圣旨支援。” 楚王这样说沈清竹的心就放下了许多,他能主动说出来,就说明这件事情他也是有把握的。 “宜梁前两天已经着手点兵了,估计很快就会再攻过来。” “宜梁竟这般急躁?” 当初沈清竹怀疑的事情楚王也想得到,这件事情若是没有风燕的情报,沈清竹也想不明白。 “宜梁如此行事,必是有利可图,但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总是要把他打回去的。” 沈清竹并没有把赵仇的事情告诉楚王,这件事牵扯的事情太广了,她必须完全弄清楚再做决定。 宁国和宜梁的战事持续时间不短了,如今江恒又重伤,所以更不能再拖下去。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等明日本王便正式去军营。” …… 沈清竹回到军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不在的时候卢致风一直不敢离开江恒身边。 “他情况如何了?” “稳定许多了,应该这两天就能醒过来。” 宜梁这两天就该攻过来了,江恒这两天就能醒过来,如果顺利昌黎国的援军也应该在这两天就到了。 什么都是这两天,却不知道哪一方先到达——但可以肯定的是楚王是最先到达的那个。 楚王手里有皇帝的圣旨,又带了一定数目的援兵,他进军营根本没有阻碍。 楚王抵达,明面上说是辅佐江恒,这样也是帮他在军中立威。 有沈清竹模仿江恒字迹,又有几个将领帮忙打掩护,所以军中人基本上都以为江恒只是在养伤并不影响决策。 楚王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是皇家教出来的,不管是时局还是战略都比沈清竹这个现代人要强,所以战场上的事情主要交给了他和几位将领。 其实很多决策都是楚王做出来的,但往外传就说是江恒和他共同商议。 对于军营中的人来说,还是江恒更有威信。 为了应付宜梁,他们要在最短时间内让全军相信这些事情都有江恒的参与,这样如果宜梁攻过来的时候江恒还没有醒,楚王出手也有威信力。 这个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这两天内,最先到达的就是之前三件事里面的第一件。 宜梁还是发兵了,虽然这是在意料之内,但沈清竹的心还是沉了沉。 江恒还没有醒过来——就算他醒了,他也没办法带兵出征。 以将军伤势未愈的理由,楚王暂代江恒的位置,交战中间若是有什么变数,就派人回来禀报江恒——当然了,这也问不出什么事情。 短短几天内宜梁再次出兵,即便宁国这边有卢致风在,也难改之前伤亡情况。 宜梁那边似乎是下了狠手,调兵不少,宁国这边内忧外患,兵力上就隐隐有些不敌宜梁。 原本他们以为赵仇只是想帮太子夺位,所以皇帝在整治之时还是顾及宁国的官员子民,如今知道他很有可能存了那样的心思,有些事情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这些事情要等着回京再说,沈清竹手里可没有天机阁那样有本事的人,这件事若是传信出去,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况且沈清竹还有些事情想问问风燕,等她问完,这件事情就要原原本本的告诉皇帝。 赵仇必须死,还要赶紧死。 沈清竹坐在帐子里,如今大半兵将都去迎战宜梁,军营相较于平时有些静悄悄的。 并没有将士过来传递战场上的消息,这说明目前的状况楚王还能掌控。 有些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沈清竹这颗心提到一半,目前最好的结果就是楚王暂时把宜梁击退,只要撑到江恒苏醒,等他恢复恢复精神…… 安静的帐子内,隐隐有些微弱的声音,只是这声音还没来得及传入沈清竹的耳朵,便被帐子外的声音掩盖。 “将军……” 帐子外面传来一个小将士的声音,沈清竹认得他,他是某一个将领手底下的人,是专门用来向她这边传递消息的。 沈清竹从帐子里面走出来,看到外面身上带着血腥气的小将士。 “什么情况?” 这样问,但沈清竹已经做了最不好的打算,不然也不可能让他以这副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敌方兵力太强,我军不敌……” 不出意外的,战场上还是出了意外。 楚王是从学过军事知识的,但他缺乏实战经验,如今的战况他也是在勉强支撑。 战场上瞬息万变,纵使是江恒这样富有经验的都会一时不慎重伤,更别说楚王了。 他们那边派人回来,表面上看是能稳定军心,但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派人回来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可有援兵?” 沈清竹的心有些凉,她不会不自量力的去做什么决策,所以现在只求昌黎国真的能派兵支援且及时抵达。 那小将士摇摇头。 他不知道哪里还有援军,但不管哪里有,他离开之前还没有看到。 没有援军,江恒还在昏迷,宜梁那颇有些不顾一切的出兵…… 沈清竹的脑子里甚至已经有了最坏的结果。 她深吸了一口气,张嘴想要说什么,一种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声音从帐子里传来。 沈清竹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往帐子里走。 如今战斗力几乎都去了战场上,帐子里就江恒一个人,现在出了声响,是谁不言而喻。 那小将士不知道里面怎么回事,但也不敢进去,只得在外面等着。 沈清竹已经进到帐子里,行军打仗就算是主将的帐子也没有多大,所以不过几步她就能看到床上的人。 床上那人,那已经昏迷数日的人,睁开了眼睛。 援军,有援军到了 江恒最先恢复的其实是听觉,他伤得极重是真的,但一定程度的耳力还是有的,所以沈清竹和那名将士说的话他能听到。 带兵多年,江恒立刻就能反应过来目前的状况,只是他昏迷多日气力不足,沈清竹又没有他这样的耳力,他在帐子里说话她根本听不到。 无奈之下江恒只能伸手打翻身边的器皿,以此声音来吸引沈清竹的注意。 果不其然,沈清竹听到声音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帐子。 江恒昏迷的日子说长,也不过几天罢了,但要是说短,也有几天,更发生了不少事情。 “现在情况如何了?” 江恒的声音还带着虚弱,可现在他必须撑着精神了解情况。 沈清竹用最快的速度把现在的情况告诉江恒,她握住的那手因为失血甚至比她的手还要凉,他的脸色还苍白得要命,但现在容不得她去心疼。 “让他进来。” 江恒把头转向帐子的门,沈清竹就把那报信的小将士叫进来,让他把战场上的情况具体的说一说。 他看到苏醒的江恒,眼睛亮了不少,赶紧汇报战场上的事情。 江恒的精神不是很好,他勉强的听完汇报,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做出了判断。 得了江恒的令,那小将士赶紧快马加鞭的去禀报,原本冰凉了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小将士走了,帐子内便只恒握着沈清竹的手,冰凉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江恒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温和,仔细听还有点点的心疼。 只有他知道沈清竹的身份,她来到这里到如今也只有三年时间,这里的很多事情她都是不了解的,这不是平时他说的那些就足够的,让这样的她苦苦的撑着整个军营,这之中的艰难程度要比当年十二岁的他更甚。 因为她是女人,因为她并不了解这个地方。 “知道我辛苦了,等得胜回京,就好好补偿补偿我。”沈清竹和江恒十指交缠,“你知道刚刚有一瞬间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们败了,和你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沈清竹看着江恒笑,“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怕死,我这一辈子,最好的岁月可能也就这三年时间,若是只有这三年,和你死在一起我也知足了。” 她前半生被沈家折磨了三十年,那是从她出生起就定下的命运,那时候的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后来穿越遇到了江恒,哪怕是最初的陌生,他待她也好过昔日遇到的那些人。 “说什么傻话。”江恒也笑,“我们都不会死的,你说的,要和我一起去看外祖母,要回去种你的菜地。” 这是他们闲下来说起的话,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们最终成为胜者的情况下。 赢了便是期待已久的未来,输了便是万丈深渊。 他们只能赢。 帐子内两个人难得的惬意,帐子外的战场上却是难堪。 那小将士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向楚王传达江恒的意思。 “王爷,将军说……” 他用的称谓是将军,这是他们约好的,未免被人知道,所以哪怕是沈清竹说的话也要把称谓变成将军。 只是他的话越说越专业,并不像是沈清竹这样的门外汉能说出来的。 楚王只思索了一下,便明白过来。 “你们将军醒了?” 楚王声音不大,小将士却是能听到。 他疯狂的点头,眼里满是信心。 “将军醒了,我们有希望了!” 在他们眼里,仿佛有江恒就不会输一般,但江恒毕竟是个凡人,他再是有经验,也不等于能够彻底把劣势变成优势。 即便主将的事情补上许多,但现在宁国的将士的确有些弱于宜梁,毕竟宁国这边人数有限,比不得宜梁的不顾一切。 小将士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却也只能换来苦苦支撑。 他每次回来的情况都比不得上次,江恒在床上也有些躺不住。 “我得去。” “你告诉我,你怎么去?”沈清竹坐在床边问江恒,“你觉得你现在有那个力气吗?” 江恒沉默,沈清竹说的道理他明白,正如他所说的沈清竹也明白一般。 他们正有些僵持着,那小将士又跑了进来,鉴于他每次来都没有好消息,沈清竹和江恒的脸便一个赛一个的阴沉。 小将士一愣,之前因为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在意,如今出现了转机,他一高兴,这才注意到这两位的脸色。 “将军,夫人。”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援军,有援军到了。” 沈清竹和江恒皆是一愣,他们对视一眼,忽然间就明白过来。 “昌黎国?” …… 江恒早就派人去昌黎国,沈清竹前几日也派姜正阳带人往那边走,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人。 这件事情的绝密性就连楚王都不知道,毕竟当初在镇子里发生的事情事关玲珑的贞洁,这种事情必然不能外传。 楚王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几位将领更是不知道,他们苦苦的支撑,甚至已经有些押宝在宜梁内部出现问题。 他们没想到的是,问题真的出现了。 一大批并不属于宁国更不属于宜梁的将士出现,直接给宜梁来了个前后夹击。 他们的战斗力极高,哪怕宜梁颇有不顾一切的架势,也有些抵挡不住他们的突然袭击。 那波人为首的是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年轻将军,楚王并不认得他,但认得那旗帜。 那是昌黎国。 昌黎国怎么会突然出兵? 宁国与昌黎国素来没有恩怨,楚王想不到昌黎国此时出兵的原因,也不清楚昌黎国的目标是谁。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解答他的是姜正阳。 姜正阳跟着沈清竹这么长时间,楚王自然认得他。 “王爷,这是咱们的援军。” 姜正阳很简单的说明情况,昌黎国是援军,不管他们为什么会出兵支援宁国,现在来不及思考这件事。 楚王立刻做出决定,让将士和昌黎国配合起来,前后夹击宜梁,借此重创宜梁。 我总要有些底牌,才能放心大胆的让我男人在这里拼死拼活 如江恒所言,昌黎国的国力在整个版图上都能排得上号,面对这样的国家,就算是正面交锋宜梁也很难讨到好处,更别说被昌黎国偷袭了。 原本还占上风的宜梁瞬间被打散,他们付出颇多的一场战役因为昌黎国横插一脚,就这么改变了原本该有的结局。 这场战役很快就结束了,宜梁匆匆撤回他们的营地,伤亡情况颇为惨重。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江恒和沈清竹的耳边,江恒那颗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他伤重精神不济,这么一放松便又昏睡过去。 沈清竹唤来南脂,梳洗打扮换上衣服准备迎接昌黎国的主将。 她这边装扮好,不需要等太久便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便知道是收兵归来。 等到外面的嘈杂声渐渐止了,楚王才派人来请沈清竹。 虽然江恒已经醒了,但以他的情况怕是不能进行接待,尽管沈清竹是女人,但身份上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沈清竹知道昌黎国的主将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但她没想到能见到故人。 说是故人也不算,但好歹不是完全陌生的人。 “这位是沈将军的妻子。”楚王已经和来人做了简单的交流,于时便做起了中间人介绍彼此,“这位是姜寒将军。” 上一次见姜寒还是两年前,两年的时间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其实两年前沈清竹也只是匆匆的看了他一眼,印象并不深。 姜寒对沈清竹的印象其实也不怎么深刻,那时候他一颗心全在玲珑身上。 记住沈清竹的是玲珑。 他们回国以后,玲珑画了沈清竹的画像,还专门拿给皇帝和皇后,说这是舍命也要救她的姐姐。 昌黎国就这么一个公主,帝后两人把她到骨子里,就算是因为她贪玩才导致被劫走,他们都舍不得多说两句。 只是一个劲的谴责匪徒,心疼他们的宝贝女儿受苦。 他们如此宝贝玲珑,沈清竹救了玲珑,帝后二人自然是十分感谢。 原本听玲珑的叙述,他们以为沈清竹就是个普通的农妇,想着等沈清竹夫妻来了以后好生安置,结果等了足足两年,人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令牌。 是宁国将军沈修远送来的令牌。 当初在镇子里江恒射箭时姜寒就想到了当初的沈修远,只是因为早就听说沈修远已死,便没有往这方面想。 后来听说沈修远没有死,当时姜寒也没多想,一直到有人拿着令牌出现,他才把一切都串联起来。 就说一个猎户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功夫,如果他就是沈修远也就说得通了。 “姜寒见过沈夫人。” “姜寒将军有礼了。” 他们仿佛并不认识彼此一般打招呼,楚王到最后也没有弄清楚昌黎国为何愿意出兵帮助宁国。 他相信沈清竹是知道的,只是现在不是过问的时候。 昌黎国愿意帮助宁国,他们自然是要好好招待姜寒和他的亲信,楚王只能等姜寒等人回去了才能问一问沈清竹。 沈清竹让人操持了一份简单的宴席,行军打仗没多少好东西,姜寒也是带过兵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宴席的时候沈清竹就不方便多陪,只饮了杯薄酒就退下了,毕竟只有她一个女人,不合适。 她回到帐子的时候江恒刚醒过来,沈清竹让南脂煮了些好克化的吃食,一边喂他一边和他说明现在的情况。 “我是真的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 “那件事情必然不会让过多的人知道,让他带兵是最能尽心也是最保险的。” 从这个角度想,昌黎国倒是对这件事颇为上心。 “现在有昌黎国的帮忙,我们可不能再给宜梁喘息的机会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都想好了。” 江恒这样说,沈清竹便不担心了。 她陪江恒说了会话,看他精神还不大好,便让他赶紧休息。 帐子外面却传来说话的声音,不多时南脂便进来了。 “夫人,姜寒将军请您到外面说话。” 姜寒找她? 沈清竹不知道姜寒找她有什么事,便赶紧整理好衣服,然后走出帐子。 “姜寒将军可是有什么事?” “夫人不必紧张,我来只是帮玲珑公主送一封信过来。”姜寒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无奈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宠溺,“公主很想念夫人,她把想说的话都写在信里了,夫人可别嫌烦。” 沈清竹看着那厚得堪比砖头的信,也颇为无奈。 “劳烦将军帮我带个话,愿公主一切平安和顺。” “这话夫人可以等见到公主再说,相信这一天并不远。” 姜寒留下这话便离开了,他们并不熟识,身份也特殊,不适合过多的交流。 沈清竹拿着信回了帐子,等她掏出信纸的看过去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 “这个傻丫头,我是能看得懂吗?” 通篇是沈清竹看不懂的文字,她估摸着应该是昌黎国的文字。 厚厚的一沓子信纸,沈清竹并不清楚玲珑写了什么,但却能感觉到这份情感。 只是两年前的举手之劳,她便记了这么久,不是傻姑娘是什么。 不过傻姑娘的信她可看不懂,只能等江恒醒了给她翻译了。 沈清竹把信收起来,然后放到隐蔽的位置。 …… 姜寒是在晚上离开的宁国的大营,昌黎国自有扎营的地方,就算是过来帮忙的,他们也是两个国家。 送走姜寒,楚王这才有时间好好问一问沈清竹关于昌黎国的事情。 “昌黎国一向不会与人交战,如今好端端的突然出兵支援,这之中缘由,本王想,沈夫人怕是知道的。” 姜寒满嘴的“宜梁太过嚣张”和“昌黎国离得近,未免被波及便主动出击”,这样的话楚王是不可能相信的。 “王爷这话可是重了,昌黎国愿意帮忙是好事,王爷可别把这事情说得像是灾难一般。” “好事自然是好事,但本王也得弄清楚这好事从何而来。” “王爷行事稳妥,自是要算清楚每一件事。”沈清竹似笑非笑的直视楚王,“只是王爷啊,我总要有些底牌,才能放心大胆的让我男人在这里拼死拼活。” 只要王爷信守承诺,便不会有任何变数 从第一次见面起,楚王一直知道沈清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哪怕不管怎么看她都只是个普通的乡下村妇。 “沈夫人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能与本王分享?” “王爷若是非要知道,我也只能说机缘巧合之下昌黎国曾欠我一个人情,如今这个人情也还了。” 沈清竹知道楚王在担心什么,他们能让一向爱好和平的昌黎国出兵帮忙,总有一天要走上那个位置的他必然是要提防他们的。 “如此说来这是个不小的人情。” 能让一个国家破例,那要是天大的人情债了。 “再大的人情,如今也已经还了,况且……”沈清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王爷,有些事情不可外传,您是懂得的。” 楚王自然懂,沈清竹只说有人情债却不谈事情原委,很大可能性是那件事过于私密,就如同当初他们的事情不能让他人知道一般。 就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事,他和沈清竹才能通过合作成功的骗了赵仇,把粮草送过来。 也是因为没人知道,他过来赈灾,赵仇和太子虽然阻挠过,但没有过于下死手。 如果这件事一早被人知道了,恐怕现在他也过不来了。 “王爷不必担心这些事情,我的想法一如当年,半点没有改变,只要王爷信守承诺,便不会有任何变数。” 当年月下一番话,即便还在那么一个小村庄,楚王亦是相信了沈清竹,如今走到这一步,他也来不及反悔了。 “只要沈将军和沈夫人做得到,本王必不会违反誓言。” 等到他们从龙有功,真的能做到急流勇退吗? “那便一言为定了。”沈清竹不多说,浅浅的行了一礼,“修远才刚醒,总还要看护,我便不打扰王爷赏月了。” 沈清竹转身离开,楚王看看几乎没有月亮的天空,不由得嗤笑一声。 这是赏得哪门子的月亮,也不知道父皇为何如此偏爱沈清竹,她虽是个比较特殊的女人,但也没有特殊到能入一国之君的眼。 楚王不知道,这也是他永远都没有答案的问题。 …… 沈清竹回了帐子,南脂伺候她简单的梳洗一番后便退了出去。 帐子内只有沈清竹和江恒两人,卢致风给江恒看过,说他现在醒过来便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想要骑马作战短期内是不行的。 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江恒苏醒,又有昌黎国帮忙,这一战也没什么问题了。 江恒还睡着,沈清竹也不吵他,如今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也算难得的清闲放松。 说起来今日姜寒似乎说了句什么。 “这话夫人可以等见到公主再说,相信这一天并不远。” 沈清竹微微皱了皱眉,姜寒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到玲珑? 总不会是玲珑又要跑过来。 但以那丫头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是因为心境的不同,想起玲珑,哪怕只是相处了一小段时间,如今的沈清竹竟然能唇角带了些笑意。 如今的日子和心境和以前是完全不同了啊。 那骑在马匹上的身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直立着 宁国和宜梁的战事僵持许久,如今昌黎国参与进来站在宁国这边,直接给宜梁一个巨大的打击。 宜梁敢如此和宁国动手,一来就是两国实力相当,二来就是有赵仇在中间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但是昌黎国不一样,他们的兵力要强于两个国家,又没有人在中间搅局,除非宜梁真的不要命了,否则这是一场根本不用猜就知道结局的战役。 但是宜梁也不能直接退兵,他们在这场战争中付出颇多,却没想到最终折损更多的是自己。 “为什么昌黎国会过来?”宜梁这边的主将铁青着脸,看着眼前的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不一样!” “将军莫急,将军莫急。”那人出言安抚着,“我已经向我家主子传信了,相信很快……” “很快?从这里到你们京城,有多快?我们还等得到?”主将愤怒的打断了那人的话,“当初说好的东西我们没有得到,反而损失了这么多,我告诉你,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那人忽然冷笑,“不知将军要如何让我们付出代价?” “宁国的官员联通他国,出卖国土,不知贵国皇帝知道这件事会怎样想。”主将被气笑了,“你是觉得我们一丁点证据都没有吗?赵大人害我们损失惨重,该属于我们的城池却一个都没有,难道你们以为这件事我们会善罢甘休吗?” “这事情自然是不能让皇上知晓,但将军手里有证据又如何,将军是觉得您能送到我们皇上的面前?”那人倒是半点不怕,“将军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退兵,要么被昌黎国打得不得不退兵。” 宜梁是主动挑起战争的那个,又是现在兵力不敌的那个,他甚至不存在妥协谈和的可能性。 “这次的事情是我家主子算漏了,但不等于将军能越过我家主子。” “你胆子不小,就不怕……” “我说了,我给我家主子传信了,将军忘了吗?” 他最开始说传信,他们下意识的以为是把现状传回去。 事实上还就是这样,但也不是这样。 他们以为的那种传信是会有回信的,但真实情况是…… 那不是传信,是报信,消息传回去了,待在这里的人就是弃子了。 “将军若是发善心,放我回去,那我便继续为主子卖命。将军若是不愿意,我也……”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人手中的刀直接出窍。 血喷溅在帐子里。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这件事情发生在宜梁的营长内,不管是宁国还是昌黎国都不知道,他们还在静静等着最后一次交战。 而那人所说的传信的确不是假的,他能悄然抵达宜梁,自然也有办法把消息送出去。 夜色之下,月光只有浅浅的那么一点,马蹄踏地的声音有些格外的明显。 马上的男人人穿着深色的衣裳,他目视前方快马加鞭的赶路,在他的胸口藏有一封密信,是要送到京城的。 今晚的月光很淡,使得原本应该反射月光的银丝更加不明显,哪怕是近在眼前也极难被发现。 银丝从男人的脖颈中穿过,速度快到似乎血液都迟钝了一瞬间。 鲜血喷涌而出,人头落地,那骑在马匹上的身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直立着。 超不过三次,就可以让宜梁滚回老家 血在静谧的林中喷涌,染红了枝叶。 失去头颅的身子被马匹带着跑了一段距离,然后从马背上栽下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那人身下的马都没有反应,撒开蹄子跑远了。 黑暗之中,有人从树后面走出来,他有着一张难以让人记住了脸,那张脸上面无表情,仿佛眼前的鲜血只是红色的涂料一般。 他上前扯开那还在流血的身子上的衣服,然后从他的胸口找到密封好的书信。 为了确保没有意外,他把人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就连鞋底那点碎银子都没有错过。 把搜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细致的收好,他才把那飞出去的头颅和身子放在一起,然后拖到一边,全部完成后才翻身上马离开这里。 从设下陷阱到杀人搜身,他没有改变过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说半个字,沉默得如同他那张脸一般难以被人察觉。 那死去的人是快马加鞭往京城送信的,现在这些东西依旧往京城送,只是送达的地方不太一样了。 树林之间发生的事情暂时没人知道,这里人迹罕至,就算死了人,短时间内也很难被发现,这中间一场雨就能冲刷掉血迹,一只野兽就能毁尸灭迹。 当然了,就算有人发现也无所谓,赵仇根本不敢出来认,而江湖恩怨向来与朝廷无关。 夜晚就这么悄然过去,太阳渐渐升起,多日以来都不敢赖床的沈清竹没能在平常的时间起床,不过好在昨日宜梁被重创,江恒又刚刚苏醒,难得的没人早早的找上门。 沈清竹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江恒的视线,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江恒的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 “今日竟然这么晚了。” 沈清竹看看时间,发现比平时晚了不少,她起来唤南脂端水进来梳洗。 “你最近太累了,多睡一会也没事。”江恒侧着头看着南脂伺候沈清竹梳洗,“又瘦了些。” 军营的吃喝自然是比不过在家里,江恒昏迷这几天沈清竹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成天忙着怎么可能不瘦。 “要睡也得回去睡。”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即便回去沈清竹也是没可能好好的歇一歇了。 她离开京城这么久,即便出来之前都做了安排,但免不得要亲自审查一遍。 还有准备开的新店,既然钱都花了,自然没有浪费的道理。 想要歇下来,真的只有一切都结束了。 或者等绵亿大了娶个媳妇,她便什么都不管了,每天只剩下享福。 不过距离这个目标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绵亿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 “对了,你认识昌黎国的字吗?” 梳洗完,沈清竹忽然想起昨晚的信,便坐在床边问江恒。 “大概认的一些,怎么了?” 对于其他国家的文字,江恒只认识一些常用的字词,太生僻的也只能连蒙带猜。 “昨天姜寒给我带了一封信,是玲珑写的,我看不懂。”沈清竹把那和板砖差不多的信找出来,“你看看你能看懂多少。” 江恒看着那厚度,琢磨着信封都要是特制的——这对公主来说不算什么。 最主要的是,谁们家的信能有这么厚。 吐槽出来不是江恒的性格,他拿出信封里厚厚一沓子的信纸,仔细的看着。 基本上还是能看懂的,因为玲珑说了这么一堆全是生活中的小事。 就连有多想念沈清竹都写了足足三页,剩下还有这三年发生些各种趣事。 当初被关在一起的时候沈清竹就感觉出这孩子的活泼,却没想到还能这么话唠。 江恒念得口都干了,最后提炼出的最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场战事结束,玲珑会到宁国,也算是给这次的合作一个交代。 以往公主到别国基本上都是选夫婿,不过玲珑未婚夫已定,她就是来玩的。 “这丫头,之前心心念念的,到手了又不宝贝了。” 沈清竹倒水给江恒,然后笑着说玲珑。 倒不是真的不宝贝了,就是有恃无恐。 之前玲珑心心念念着姜寒,如今她父皇给他们二人赐婚,她又不想那么早就嫁人生子了。 玲珑作为唯一的公主,自然是被宠得无法无天,她想多玩两年,没人敢说她年纪大。 皇帝皇后和一众皇子宠着,就连姜寒这个未婚夫也是不在意,只等着玲珑玩够了那天再成亲。 反正是他的跑不掉,他喜欢的是玲珑这个人,孩子的事情又不着急。 不过玲珑也不是那么任性的人,她还在信里告诉沈清竹,说等这次回去了就筹备大婚,希望沈清竹能过去参加她的婚礼。 “玲珑公主年纪不大,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些孩子心性也正常。” “只是玲珑的婚礼怕是去不了了。” 玲珑不知道宁国情况,她可以邀请,但沈清竹是走不了的。 如今这个情形,哪里能让她一走小半年。 “去不了咱们就备下一份厚礼,相信公主会体谅的。” 江恒握住沈清竹的手,他是感谢玲珑一行人的,当初若不是因为玲珑也被掳走,他根本得不到姜寒等人的帮助。在那种情形下,以他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沈清竹遇难之前找到她。 虽然姜寒是为了救玲珑,但江恒承他这个情。 “也只能这样了。” 沈清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玲珑到了以后抽时间陪陪她了。 玲珑那边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原以为沈清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如今一下子变成将军夫人,这之间的跨度着实不小。 不过对于玲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不管沈清竹是什么身份,她喜欢的是沈清竹这个人。 从宁国那件事到如今这么久了,沈清竹一直没来找她,所以这次她央了父皇母后很久才得到出使宁国的机会,便满心满意的想着等从宁国回来的时候带着沈清竹一起,让她参加自己的婚礼。 出使宁国是要等着这次战事结束,姜寒临走的时候曾经说过,超不过三次,就可以让宜梁滚回老家。 玲珑不懂战场的事,也不知道姜寒到地方就已经打了一次了,便只能数着日子等人报信。 不过不超过三次这个估计是合理的,也是江恒认同的,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宜梁竟然…… 他忽然有些羡慕,又忽然想起曾经的那个人 “宜梁退兵了?” 沈清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闲着没事绣花打发时间,江恒养了两日后接过的军中的事务,她便又清闲下来。 至于之前做的那点工作,现在那些做完了也还有大把的时间。 如今江恒已经能够处理军务,楚王便离开军营,除了一山不容二虎以外,他是来赈灾的。 虽然赈灾只是个幌子,但灾情是真的,他还是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没错,已经退兵了。” 江恒的伤还不能随便行动,但好歹是能稍稍坐一会了,处理军务之余,他就喜欢看沈清竹绣花。 虽然成品还是一如既往,毫无进步。 “这么干脆就退兵了?”沈清竹比较意外,“宜梁半点好处都没捞到不说,还损失了那么多的将士,如今退的这么干脆利落,怕不是被人舍弃了。” 有昌黎国相助,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宜梁主动退兵,要么是他们把宜梁打得不得不退。 虽然现在也符合预期,但宜梁二话不说的便走了,若不是有诈,那就是和赵仇的合作破裂。 毕竟有昌黎国在,宁国本身也不必宜梁差多少,除非赵仇亲自过来开门,否则宜梁没有胜算。 “就算他存了那样的心思,现在的宜梁毫无胜算,也毫无作用。” “这宜梁怕是要恨上他了。” 没捞到许诺的好处,反倒是搭上无数将士的生命,浩浩荡荡的来,灰头土脸的回去。 宜梁好战,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必然不会放过赵仇。 “恨上也没用,只要赵仇待在京城,他们就没有办法。” 换言之,如果赵仇离开京城,失去这种庇护,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成王败寇,无外乎如此。 但不管怎么说,宜梁退兵是好事,但还要提防他们是不是耍诈。 江恒和姜寒分别都派出人去追查,从各个方面确保宜梁是真的退兵且短期内不会再做什么——他们损失如此之多,想做什么都难。 等到再三确定以后,这场战争才算是宁国取得了胜利。 军营中氛围轻松了很多,完全不见之前的沉重。 宜梁退兵,昌黎国便没有理由再驻扎在宁国边境附近,江恒的伤好些以后便亲自设宴招待姜寒。 江恒有伤在身不便饮酒,姜寒也不劝,宾主尽欢后的第二日,他便带军回了昌黎国。 他带兵离开,江恒却是不能走,一来他的伤还不适合长途跋涉,二来就是即便宜梁已经退兵,他也要再防备一段时间。 江恒走不了,沈清竹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先不要回去。 原本在她的计划中,她把粮草送到以后只待上几天,然后收集好信件后便启程回京。 但她没想到抵达以后竟然进了军营,如果她还在客栈,走不走就是她说了算,但进了军营以后就没那么容易走。 进了军营,沈清竹就打算安稳的待上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去,可谁都没想到江恒竟然重伤昏迷,这下沈清竹是彻底走不了了。 左右也耽误这么久了,现在江恒的伤还没好全,沈清竹也就不着急了。 她让一部分人带着将士的书信回京送信,她自己则是继续留在这边照顾江恒,等他身体好一些了再做打算。 …… 宜梁退兵以后江恒也闲了下来,每天都有人按时巡逻,不出一定程度的大事也不需要他处理。 江恒闲着,沈清竹就更闲了,之前忙忙碌碌一直想过回在泗水村时的日子,现在过回来了,结果又觉得有些过于闲了。 她没事做,就继续绣花,最初南脂还是陪着她的,可没几次南脂就不行了。 南脂自认为她的手够笨的了,手艺没学来娘亲的十分之三,远远比不上姐姐,但她没想到沈清竹竟然比她还不如。 在她眼里,沈清竹几乎是无所不能,但在针线上的手艺,她是真的夸不出来。 江恒为了不让南脂打击沈清竹,便放她去找姜正阳,免得沈清竹看出她们之间的差距。 “你想得也是够多的,当初王妃都没能打击到我,南脂算什么。” 夏梓容是名门嫡女,那一手绣工在京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别说南脂了,就是南胭也远远比不上。 “我是看那丫头想说还不敢说太难受了。” “估计是幻想破灭了。”沈清竹知道南脂心里琢磨什么,“她估计以为我什么都擅长,现在发现我有多手残,所以有点受打击。” “手残?” “就是我这样的。”沈清竹伸出手,“什么手工活都做不好,这样的就是手残。” 江恒看着沈清竹的手指,然后伸手握住。 她过来这么长时间,原本宋莲花手上的茧子也慢慢消了,如今那双手上也只有握笔的地方有一些薄茧。 “我觉得这样很好。” “你就是觉得不好也不许嫌弃。” “不嫌弃。” 他怎么会嫌弃她,如果不是她,他还沉在泗水村。 如果不是沈清竹,他如今还是处在那种窒息感中,是她把他拉了出来,让他看到了未来和希望,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啧啧啧,你们俩真是的。”卢致风的声音从帐子口响起,“老爷子打扰你们浓情蜜意了?” “先生说笑了。” 沈清竹把位置让给卢致风,方便让他帮江恒检查伤口。 “还是年轻人好啊。”卢致风一边检查一边笑,“年轻人身体好,鬼门关走一趟还能好得这么快。” “还是先生医术高。” 江恒给卢致风捧场,他受的伤有多重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卢致风,他可能真的会交代这里。 “说话还挺好听。” 谁不爱听好话,卢致风也不例外,况且江恒说的是实话。 “虽然好了很多,但也要多养养,别仗着年轻,现在不在乎,等老了全是毛病。” “先生说得是,等回去了我必然好好给他养养。” 卢致风说的这点沈清竹很是认同,江恒这次中过毒,又流了那么多血,身子看着好了,但内在是亏空的。 如今在外面没有条件,等回京以后她必然要给他好好补一补。 见沈清竹附和,卢致风便又嘱咐了一些,然后才收拾东西离开。 走出帐子的那一刻,他看着沈清竹和江恒两个人,看着他们两个即便不说话也能感觉出来的温情。 他忽然有些羡慕,又忽然想起曾经的那个人。 这种情况,连个渣都查不出来。 江恒决定归京的时候边关这边已经转凉了,沈清竹来的时候这里还热着,现在温度已经降下来不少。 她来的时候只带了夏天的衣裳,这一入秋她最先碰到的问题就是衣服的厚度,没办法还是让南脂特地去最近的城镇买回来的。 这边条件差,买回来的衣服的质量甚至不如以前在泗水村的衣服,不过沈清竹享得起福也吃得了苦,穿上以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如今江恒的伤好了很多,宜梁也彻底老实下来,他们也该走了。 虽然是要归京,但江恒还是要处理好这边剩下的事务,和原本驻守这里的将领做了最后的安排,这才能收拾东西离开。 这一场战争宁国损失也是不小,但死伤再多,军营的人也不是小数,所以回京的阵仗是不小的。 他们归京,或是骑兵或是步兵,就是江恒身体还没好全也没坐马车的道理,沈清竹心疼是真的,但她知道规矩不能破除。 因为军队的关系,沈清竹的意思是她自己走,但江恒并不放心。 当初她来是无奈之举,而且她身边还有不少人护卫着,也算是安全。 但现在,她带来的人大部分都回去送信了,楚王的人也早就被他带走了,如今剩下的这点人,真出事根本不够看的。 一主一仆两个女人,再加上一个老爷子,别说江恒了,就是几个将领也不放心。 江恒昏迷那段时间他们比任何离沈清竹最近,对她的认知也不仅仅是个普通女人,她是足够配得上他们将军的女人。 有几位将领在,手底下的将士自然很难有反对意见,沈清竹无奈便和江恒一路回去。 她跟着,但舍弃了马车,免得格格不入。 对于她这种坚持,江恒也是没办法,他明白她的思量,这也是为了让将士平衡。 “这比来的时候轻松多了。” 沈清竹安慰江恒,这话是真的,来的时候快马加鞭日夜不休,现在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我就没让你享过福。” 江恒回忆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沈清竹喜欢与世无争的生活,但似乎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纷争不断。 “真正受苦的是先生,人家本来不会骑马的人,如今逼得都会骑马了。” 沈清竹看向卢致风,当初老爷子赶车可以让她晕马车,从泗水村到京城的路上他也是被人带着的。 老爷子本来不会骑马,如今也被逼的可以自己骑马了。 不过看他自在的样子,似乎还是很享受的。 行进速度不那么快,还能跟看风景似的。 不过速度再是不快,他们再是不急,也总有到京城的那天。 临近京城,沈清竹便和江恒分开,免得被人误会。 宁国和宜梁开战的事情举国皆知,江恒得胜归朝,百姓自然是自发去迎接,若是被他们看到沈清竹,那身上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况且江恒还要入宫,沈清竹身为外臣女眷,没有传召是去不得的。 因为种种原因,沈清竹先一步进京回府,她回来得低调,除了暗中的人,几乎没有惊动谁。 故而沈清竹回府的事情连将军府都没接到消息。 下人来报说夫人回府的时候南胭正看着账本,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喜上眉梢,放好账本就吩咐下人准备沈清竹和卢致风的沐浴用具,然后赶紧去门口迎接。 “夫人回来也没让人提前回来说一声,奴婢都没能提前准备。”南胭看着风尘仆仆的沈清竹,“夫人瘦了这么多,是脂儿伺候不周?”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说我瘦了,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沈清竹没想到南胭跟江恒一个样,就会说她瘦,“南脂伺候得很好,你可别私底下骂她。” “夫人说好那就是好,奴婢不骂。”南胭笑着应下,“奴婢已经让人去准备沐浴用具了,稍后夫人泡一泡去去乏。” 沈清竹点点头,身为现代人,这段时间最难受的就是洗澡的问题,就是在泗水村那段时间也没这么艰难过。 难得洗上热水澡,沈清竹舒服得差点睡过去去,还是南胭见她洗得时间长了来叫她,不然她真能睡在浴桶里。 舒舒服服洗了澡,又换了干净衣服,沈清竹的乏力也去了大半。 “玉书和绵亿现在还在宫里?” 沈清竹的消息还是几个月之前的,所以急需更新。 私密的事情得问风燕,这样明面的可以问南胭。 “楚王爷离京后王妃就带着少爷和玉书少爷进了宫,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来。” 沈清竹点点头,楚王不在,宫里就是最安全的,不管是皇帝还是楚王的母妃贤妃娘娘都会保护他们。 他们在宫里,沈清竹想接他们也接不到,不过江恒得胜归京,估计很快夏梓容就会让人把两个孩子送回来。 问过两个孩子,沈清竹就开始看最近这几个月的账目,一边看一边问南胭。 南胭跟她的时间不长,但脑子不笨,这段时间也算是中规中矩。 主要也是因为有陈裕晖帮忙。 将军府的产业就这么多,沈清竹看到天黑也算是理了一边,接下来还有沈家的,她明天变要去审查。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夫人,前不久沈家那边传信过来,说二少爷没了。” 沈清竹一愣,沈修荣死了? “怎么回事?” “您走了没多久二少爷就病了,请了很多大夫也不见好,前不久病死了。”南脂把知道的信息告诉沈清竹,“可是看守的人说二少爷病得突然,在那之前人好好的。” “现在呢?” “人已经下葬了。” 已经下葬了,那就没办法了,即便沈清竹很想开棺验尸,但这根本不可能。 她走的太不是时候,卢致风也被她带走了,没能去检查沈修荣的身体,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了。 “我一走就病了,我回来之前人就死了。”沈清竹念着,“这未免也太巧了些,是生怕我不知道吗。” 可能是她阴谋论了,但这发生的也太巧了些,她带着卢致风离开沈修荣就病了,等他们回来,人都已经入土了。 这种情况,连个渣都查不出来。 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在外人眼里沈修荣已经病了很久,如今病亡也不是那么突然。 新年之后沈清竹和老太太便开始收整沈修荣手里的生意,沈清竹离京时,沈修荣的影响力已经很小了,也因此他的死亡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据南胭所说,老太太给沈修荣办了一场还能说得过去的丧事,至少能堵上别人的嘴。 老太太人再糊涂,这点事情不会办出差错,沈修荣做出那样的事情,就别指望老太太还能给他多少风光。 “魏氏和沈绵谨呢?” “二少爷去了以后二少夫人便疯癫了,现在养在房间里不许出去。”因为沈修荣一事,将军府就成功的把人安插进了沈家,故而南胭能知道一些沈家的事情,“二少夫人疯癫以后绵谨孙少爷便被抱到二老爷身边养着,二老爷宠着,除了又有些任性以外,没再生事。” 沈绵谨就是一个小孩子,当年的事情也与他无关,只要他不添乱,沈清竹懒得计较他。 不过魏氏疯癫却有些稀奇。 沈清竹不是怀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若真的是感情深厚,悲痛欲绝之下精神出现问题不稀奇,毕竟当初不过是失去沈正南,方素的精神就出现了问题。 她怀疑的是魏氏和沈俢荣的感情,虽然接触得并不是非常多,但她真的没看出两个人的感情有那么深,深到会让她发疯的程度。 但不管有没有内情,沈清竹都要回去看看,只是现在时间不早了,要去也得明天。 又问了南胭几个问题,沈清竹对这段时间京城内发生的事情也有个基本的了解了。 她这边刚问完,就有个小丫鬟立在门口问安,这丫鬟是卢致风那院子的,多半是是卢致风让她来的。 “夫人,这是先生让奴婢交给您的。” 沈清竹把人叫进来,小丫鬟恭敬的行礼之后把这的整整齐齐的纸交给沈清竹。 沈清竹展开那几张纸,看见上面是几个食补的方子,一半是给江恒的,一半是给她的。 “我收下了。”沈清竹把方子交给南胭,“你回先生那边好好伺候。” 小丫鬟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南胭看了那几个方子,然后见沈清竹这边暂时没有吩咐,便去厨房那边让他们按照方子准备晚饭。 晚饭准备了一半的时候,江恒才从宫里回来,沈清竹早就让人备好了热水,他回来就可以先去去尘土。 等江恒都收拾完备了,沈清竹才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而对江恒来说,这之中最严重的事情莫过于沈修荣的死亡。 不管沈修荣曾经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的兄弟关系,这么多年的兄弟,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 人死如灯灭,人是感性动物,不管这个人活着的时候有多恨多怨,只要和他还有半点情谊,等他死去的时候,这点情谊就会被放大,带给人一种远超于昔日感情的悲伤。 “明日回府去看看。”江恒沉默了半晌才说,“皇上让我歇几天再去上朝。” 江恒这次得胜归京乃大功一件,皇帝本来就想嘉奖他,又听说他重伤未愈,便先给他放几天假。 皇帝的决定沈清竹不意外,总不能光让牛干活不让牛吃草休息。 “我这次见皇上,发现他瘦了不少。”江恒深呼吸几次整理好情绪,和沈清竹说正事,“皇上过于瘦了,有点……” 江恒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沈清竹却明白了,她虽没有亲眼见到皇帝,但也大概感觉出来了。 皇帝可能已经瘦得有些脱相了。 “但是之前先生说过,皇上损了底子,没几年的工,但好歹也有几年,怎么这么快就……”后面的话就不能说了,沈清竹轻轻叹了口气,“等明日从那边回来以后我去问问先生,如果真的这样,我们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如果皇帝真的命不久矣,那他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 第二天一早,沈清竹和江恒便穿戴整齐前往沈家,那边早就得了消息。 这次归来与之前大不相同,沈清竹和江恒抵达的时候,沈家的门开着,门口站着病好全了的常嬷嬷。 “老奴见过三少爷,见过三少夫人。”常嬷嬷的态度和之前不一样,就是对着沈清竹也毕恭毕敬,“老夫人在屋里等着呢。” 江恒点点头,和沈清竹一起往里面走,过往的下人看到他们也是恭敬行礼。 “你做了什么,变化这么大?” 江恒有些意外,他走之前府里的人还不是这样,这才几个月,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沈家的大半生意都在我手上了,怎么可能不拿出主子的模样。” 以前是沈清竹不想计较这些事情,他们久居将军府,又存了离开的心思。 说起来沈修荣做那些其实真的没有必要,他们本来就没想留下,这沈家的东西也并不在乎,只是这些话说了也没人相信。 他们一路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那边老太太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几个月没见,老太太似乎瘦了些,但精神很好,沈清竹一眼就看出她是累瘦的。 毕竟那些压在沈清竹身上的东西都给了老太太,她享福惯了,突然这么累根本不行,所以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让沈清竹回来。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觉得这个孙媳妇是好的。 “吃过了吗?” 老太太问江恒和沈清竹,沈修荣的死对她没造成什么影响,毕竟那不是她的儿子。 “都吃过了。”沈清竹回答老太太的问题,“这段时间祖母受累了。” “是有些累,年纪大了,”老太太颇为赞同点点头,然后看向沈清竹,“我说你走了也不把绵亿抱过来让我们培养一下感情,我让人去你们那边找孩子,结果孩子都不在家。” 沈绵谨不是江恒的孩子,她再喜欢也没用,现在绵亿是江恒的嫡长子,即便老太太不那么喜欢,她也想相处一下。 结果谁想到她派人去找孩子,将军府那边竟然说绵亿不在府上,之后不管怎么问都不知道在哪儿。 “我不在家,绵亿和他师兄就去朋友那边了,是我考虑不周,没给祖母送过来。”沈清竹笑着告罪,然后便把话题转了,“祖母,我和修远听说了二哥的事情,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一直没有反应的曹氏开始尖叫 “也不算突然,只是你们离开的时间太长罢了。”老太太显然兴致不高。“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祖母说的是。” 沈清竹应着老太太的话,老太太这样说,最起码她没有察觉出异样。 “人都走了,就不说了。”老太太摆摆手,不愿意再往下说,“我年纪大了,管起事情最近颇为吃力,好在你回来了,我也该歇歇了。” “孙媳知道,祖母受累了。” 沈清竹知道老太太急着甩手,她享了一辈子的福,到老了才不要受累。 对于沈清竹的懂事,老太太是满意的,这么长时间了,她瞧着这个孙媳妇也没那么不满意了。 “祖母,孙媳想跟您求个恩典。”把老太太哄高兴了,沈清竹才能提要求,“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们和二哥总是一家人,如今二哥去了,二嫂又……孙媳想着去看看二嫂,也算是去个念想。” 这话听着是没问题,可从沈清竹嘴里说出来就有问题了,老太太可不信她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人。 但也就是去看看罢了。 “合该是这个理,那你们就去看看。” 老太太没拦着,沈清竹和江恒便往二房那边去了。 沈修荣还管着生意的时候,二房是沈家除了老太太那里最重要的地方,后来香玉的事情被揭穿,老太太把沈修荣囚禁起来,这边就冷清下来了。 如今沈修荣已死,整个二房就剩下沈从耀夫妻带着沈绵谨以及已经疯癫的魏氏了。 沈清竹和江恒先去向沈从耀夫妻问安,他们是长辈,没道理来了不去见的道理。 离京不过几个月,沈从耀便苍老了许多,他是沈老爷子的庶子,没什么宏图远志,更没什么野心抱负,这一辈子呵呵乐乐的。 他一生还算顺遂,那时候家里地位高,即便是庶子也能娶一个不错的妻子,然后生了一个聪慧伶俐的儿子。 后来江恒出事,沈家一落千丈,沈修荣在沈家逐渐有了地位,接管了大半的生意。 那时候沈从耀只觉得他生了个十分本事的儿子,觉得无比的骄傲。 在他看来,儿子为了沈家没功劳也有苦劳,等老太太去了,他们二房也是能分一点产业的,虽然只有一点,但以沈修荣的才能,他们一家人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他没想到的是,沈修荣竟然生了歹心,将全部的功劳毁于一旦。 沈从耀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还好好的,先是送走了孙子,又送走了儿子。 如今长孙亡故,儿子病亡,儿媳疯癫,若不是还有个沈绵谨,他们老两口也不必再活在这世上了。 沈从耀夫妇的状态并不好,所以格外宠着沈绵谨,但二房今时不同往日,再是宠溺也没有太多的资本,只能倾其所有来满足孩子的要求。 沈清竹和江恒到的时候,沈从耀正拿着零嘴逗孩子开心,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绵谨此时看到沈清竹也不敢嚣张了。 沈绵谨不过是个孩子,沈清竹和江恒不至于因为大人的过错迁怒他。 他们给沈从耀行礼问安,沈从耀点头过后便让他们坐下。 “二哥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二伯父节哀。” 江恒劝了沈从耀两句,后者摇摇头,叹了一声。 到他这个年纪,先后失去长孙和儿子,要如何节哀顺变? 这种劝人的不过是别人一说他一听,毫无作用——这一点沈清竹和江恒当然知道,不过总还是要说的。 “我们离京数月,不想回来便听到如此噩耗。”沈清竹把话题接过来,“怎么就这么突然?” “是很突然啊,还不到一个月……”沈从耀一边说一边叹气,“我之前看他还好好的,这一病,人就没了。” 沈从耀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片阴影下,沈清竹原本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有用信息,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以沈从耀的状态,问什么都没意义了,沈清竹和江恒便提出去看魏氏。 “听说二嫂伤心过度身子不大好,我理当去探望一下,还请二伯父与个方便。” 这种事情沈从耀是不会拒绝的,他点点头,沈清竹便离开前往魏氏的房间,江恒则是留在这里和沈从耀说话。 毕竟他是男人,不能随便进出嫂子的房间。 魏氏疯癫的事情沈清竹已经知道了,但究竟有多疯她并不清楚,如今只有自己见识一下才能知道。 魏氏的房间只有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在,丫鬟立在外间,魏氏躲在里间。 “见过三少夫人。”丫鬟给沈清竹行礼,“我家少夫人身子不适,三少夫人小心些,别伤到您。” 沈清竹现在可是老太太面前的红人,手里又握着沈家的生意,他们二房已经破败成这幅样子,自然不敢招惹沈清竹。 魏氏疯癫以后时不时就会攻击人,所以得小心些。 沈清竹点点头,然后往里走。 屋里面魏氏缩在床的角落,不动也不说话,她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瞳孔却有些难以聚焦。 她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能看到。 “二嫂。” 沈清竹轻轻叫了她一声,魏氏听到声音便是一激灵。 魏氏转头往沈清竹的方向看过去,瞳孔倒是聚焦了,只是没什么反应。 “你们少夫人一直这样?” 沈清竹问那个丫鬟,她之前说别伤了,就说明魏氏有伤人的倾向。 “大多数是这样的,有的时候会突然生气,有的时候会突然哭起来。”丫鬟回答沈清竹的问题,“自打二少爷病了,少夫人的精神就不大好,等二少爷去了,少夫人便成了这幅样子。” 沈修荣病了,魏氏便开始出现精神的问题,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这有可能真的是巧合,但也有可能是有什么内情。 眼前的这个丫鬟是魏氏的贴身丫鬟,一些私密的东西肯定问不出来,但多问一问说不能能有些有用信息。 沈清竹正打算好好问一问这个丫鬟魏氏的事情,房门便被打开。 进来的是另外一个伺候魏氏的丫鬟,她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的碗里有着浓浓的药味。 “奴婢见过三少夫人。”她屈膝行礼,“奴婢是来给我家少夫人送药的。” 魏氏精神不对劲,喝药也是正常的。 沈清竹退了一步让那个丫鬟端药过去,令她没想到的是,在看到那个丫鬟和那碗药以后,一直没有反应的魏氏开始尖叫。 那个内鬼一直就在沈家 魏氏发作得太突然了,沈清竹都愣了一下,南脂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 相比起来那两个丫鬟倒是十分的冷静,显然这样的场景经常发生,倒是能对上那句别伤了。 “我家少夫人偶尔会有些激动,三少夫人受惊了。” 原先就在屋里的丫鬟向沈清竹解释,她说完就往魏氏那边去。 “小姐不怕,是奴婢。” 她按住魏氏,小声的安抚着,等到魏氏不尖叫了,那端药进来的丫鬟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的把药生生的喂下去。 直到一碗药都喂下去,她才收拾好端着空碗离开,留下最开始就在屋中的那个丫鬟给魏氏整理好衣服。 魏氏的情绪还有些激动,但比起刚刚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药还是因为刺激她的东西不见了。 “可找大夫来看过?” 沈清竹没学过医,不懂精神科的事情,但她好歹也算有些见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一般意义上的激动。 虽然一切都不是绝对的,但大多数精神方面有问题的病人突然产生情绪上的剧烈波动,很大可能性是受了刺激,而之前她们几个人在这里说了几句话都没有事情,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请过了,大夫只说吃药休息。” 就是在现代,对于精神类的疾病尚且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更别说是在这个医疗并不发达的时代了。 “你家少夫人这样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自从二少爷病了,少夫人担心少爷身子,晚上时常难以入眠。起先的时候还不是很严重,后来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丫鬟回忆着,“少爷的病越发的重了,少夫人的精神也就越发的不好,等少爷去了,少夫人便这样了。” 这样听着倒像是忧思过重导致精神衰弱,然后失去丈夫伤心过度导致疯癫。 “二嫂也是个可怜人。”沈清竹象征性的感叹了一声,然后坐在桌边看着那个丫鬟,“据我所知二哥的身子还算硬朗,怎么不过数月就亡故了?” 香玉的事情被揭穿以后,老太太对外一直说沈修荣病了,可二房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根本不需要打马虎眼。 不过二房知道知道,他们被老太太和沈清竹的人看管起来,无法与外界沟通。 “二少爷是吹了风感染了风寒,有一天晚上突然就高热起来,后来温度升升降降的,过了没多久便……” 丫鬟没说下去,剩下的话也不需要说。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不发达,一场风寒要了性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沈修荣的死并没有让沈家怀疑什么。 这一切都是丫鬟的转述,沈清竹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蹊跷的地方,沈修荣出事的时候她和江恒都不在京城,很难复原当时的情况。 那丫鬟似乎是想到是什么,小声说了一句。 “说起来二少爷和李年倒有点像。” 她是无心的一句话,沈清竹却惊了一下。 李年是沈清竹离京前死的,沈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病死的,只有沈清竹这边的人知道他是被毒死的——那毒是卢致风亲手所致。 卢致风的药都不是什么寻常的方子,要么是灵医谷的绝学,要么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药品。 这之中后者是他的独门,玉书学了一部分,绵亿太小还没有接触,而这三人的药是不会与沈修荣联系上的。 至于前者,在灵医谷的弟子都有学习的可能性,灵医谷的弟子数目不少,可要说距离沈清竹最近的,除了卢致风他们,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曾瑶,卢致风的小师妹,那个站在赵仇身边目的不明的女人。 这一切很有可能是巧合,但太过巧合导致沈清竹不得不多想,如果她想得都是真的,那沈修荣后面可能还有一些他们没有找到的东西。 那东西现在还在不在他们可能都不知道了。 想要求证这件事,现在只有魏氏一个突破口了。 沈清竹看着瞳孔又涣散了的魏氏,心往下沉了沉。 她又问了那丫鬟几个问题,免得让她发觉出自己是专门来问这件事的,省的打草惊蛇。 那丫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她态度恭敬,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沈清竹不好再多留,便离开魏氏的房间。 走出魏氏的房间,沈清竹看到院子里打扫的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小丫鬟和她对视一眼便像是吓到了一般低下头行礼请安。 沈清竹点点头,然后往外走,那小丫鬟胡乱扫着地面,也渐渐往外面靠,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才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南胭。 “胭姐姐,夫人有吩咐吗?” “夫人让你盯紧了二少夫人那边,不管任何人都要死死的记住,有任何不对劲的都要送信回来。” 南胭压低了声音,说话简洁,用最快速度把沈清竹的吩咐交代清楚后便离开这里,七拐八拐的和南脂那边汇合。 沈修荣死了,二房这边的警戒便松下来,但沈清竹的人还安插在这里,坐近身伺候的人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但当个扫洒丫头和干重活的小厮还是行的。 而这之中,扫洒丫鬟是最容易接近情报的人。 想要从魏氏那边入手,病是一回事,还有一就是提防她身边的人,如果沈修荣的死和魏氏的疯癫真的有隐情,那多半是有人暗中下毒,而这下毒之是亲近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安排好监视的人,沈清竹便去沈从耀那边找江恒,等他们两个离开沈从耀那处,沈清竹才把怀疑都说了。 这种事情的严重程度江恒是明白的,当年他就是栽在了内鬼手里,如果不是因为内鬼,那些伪造的信函是如何出现的。 他出事以后,沈家只留下签了死契的下人,理论上内鬼也应该被清走,即便后来又置办了下人,但沈家破败,沈修远死亡,赵仇没道理还会安插人手进来——这样做就太浪费了。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个内鬼一直就在沈家,或者说他最开始就是沈家的人。 好像有人在看我 关于魏氏的事情,沈清竹需要和卢致风商量以后再做决定,她和江恒在沈家用了午餐后就要开始理一理沈家这段时间的产业,好在老太太虽然在个别时候糊涂些,这方面却是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生意上的事情江恒帮不了沈清竹,她审查账目的时候他便随便拿了本书在旁边陪着。 除了沈清竹偶尔叫人问话以外,他们两个很少交谈,但书房中处处都弥漫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一直到夕阳西下,沈清竹才把手里的账和实物弄完,剩下的不管是她本人的产业还是沈家的铺子都得她再去店里看看,这工程并不小,显然今天是不可能的了。 “是回去,还是住下?” 江恒见沈清竹合上账簿站起来活动,猜测她是忙完了。 “回去,二嫂的事情不能耽搁太久,回去我要找先生商量一下。” 江恒尊重沈清竹的意见,他们收拾好书和账簿,然后去向老太太辞行。 老太太也没多留,摆摆手让他们回去。 沈清竹嫁进沈家这么长时间,她都已经被这个孙媳妇弄得佛系了,好在她还有大儿媳,不然以现在的沈家她真没人折腾了。 再说沈清竹和江恒回了将军府,他们简单用了晚饭,沈清竹让江恒在房间休息,她则是去卢致风那边说一说魏氏的事情。 江恒并没有看到魏氏的情况,去了也说不了什么,况且他伤还没痊愈,陪着她蹦跶了一大天,该好好休息休息。 卢致风那边没想到沈清竹这么晚了还过来,想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是怀疑沈修荣的死和魏氏的疯癫有蹊跷?” 听完沈清竹的叙述,卢致风也很难确定是否真的有问题,但这确实太过巧合了一些。 “沈修荣那边一直有我的人盯着,想要不惊动他们害死他并没有那么容易,但这些事情太过巧合了,我不得不多想。”沈清竹说完轻叹了一声,“只可惜他已经下葬了。” “这才多久,应该还没见骨头呢。”卢致风算了算,“就是只剩骨头,一些毒也是能查出来的。” 沈清竹没想到卢致风还有着技能,她更没想到是他说的话。 他这是想开棺验尸啊。 “先生,您这话太危险了,您这是想着要刨了人家的坟啊。” 这事情沈清竹倒是不在乎,但老太太那里过不了,毕竟沈修荣是沈家人,随随便便的开棺验尸有损沈家颜面——即便是有所怀疑,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往往会随着人的死亡而草草了事。 至于江恒那里,如果沈清竹要求,他多半会同意。但他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沈修荣好歹也是他二哥,真的开棺验尸,他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你觉得不行?” 卢致风虽然被称为圣手,却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活了几十年又经历了许多事情,刨人祖坟的事情他都不在乎了。 “我觉得行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不是万不得已这种方法是不能用的。” 沈清竹的考虑卢致风也清楚,她只是沈家的孙媳妇,做不得老太太的主,况且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像他这般的经历。 “沈修荣不行的话就只能看看魏氏,如果她是被毒疯的话,那她一定知道些不能说的秘密。” “如果真的是这样,幕后之人不会放过魏氏,只不过沈修荣刚下葬,魏氏若是这时候也死了,影响便有些大了。” 这样想来魏氏只是暂时安全,如果那人能毒疯她,那也能暗中用慢性毒药毒死他。 “你能把魏氏带过来吗?” 卢致风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以他的身份若是主动去给魏氏看诊实在是匪夷所思,很容易就打草惊蛇。 可他也不能悄悄潜入,一来是他的年岁,二来就是他的性别。 沈清竹带着一个老爷子去看嫂子,这怎么想都不大对劲。 但把魏氏带出来也非常困难,沈清竹去看她一次可以说情面,但特地把人带走就不对劲了,她们关系并不亲近不说,二房和三房还因为香玉的事情多有不和。 “光明正大的带出来很难,但要是把她偷出来……” 沈清竹思考着,这件事情也不容易。 魏氏是江恒的嫂子,让他下手实在是不合适,况且他身上还有伤,沈家的护院也不是吃素的,如果被人发现,完全说不清楚。 除了江恒…… 沈清竹忽然想起一个人,她反正也是要去见她的,到时候多做些点心多陪陪她便是了。 “我可以让人把她偷出来,到时候先生看过之后我再做打算。” 如果魏氏真的是自己病的,沈清竹便放她自生自灭去了,但如果她是被人下毒的,那这件事情就真的复杂了。 沈清竹的建议卢致风是同意的,他们两个人也就定下了这件事。 既然决定了,沈清竹便打算明天先去那边问问。 她从卢致风的院子里离开,晚风已经有些凉了,南胭帮她拢了拢斗篷。 沈清竹思考着沈家二房的事情,南胭南脂不敢打扰她,只是默默的跟着,生怕打扰了她的思路。 但是沈清竹突然站住了,南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开口问她:“夫人,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并不是很强烈,沈清竹也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别往后看。” 南脂却被她的话吓出了冷汗,这可是将军府,敢这么盯着当家主母的必然是歹人,但将军府的戒备也算是森严,能进来的人肯定是高手。 一个高手在暗中盯着沈清竹,如果这个高手动手,她们三个人肯定招架不住。 南脂的这种怀疑沈清竹倒是没去想,主要府里的护院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如果这个人她都发现得了,他们也不会一无所查。 况且现在江恒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她又是江恒的妻子,在将军府的地盘对她做什么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别慌,继续往前走。” 沈清竹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只有告诉江恒让他做判断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带着南胭南脂继续往前走,风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流速。 那不寻常的风中,一只手搭在沈清竹的肩上。 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合作一下 红衣的衣角被风吹得飘扬,搭在沈清竹肩上的手颇为修长标致,那指尖带着些她熟悉的味道。 沈清竹忽然发现这种熟悉感她不回头就能知道来者何人,这时候她才惊觉她和那人是真的熟悉了。 “你是仗着自己武功高翻墙成瘾了吗?”沈清竹对着肩上的那只手拍了一下,然后才回头看向那惯是爱穿红衣的人,“风燕阁主,大晚上你不睡觉,怎么又跑过来了?” “你为了沈修远一走就是几个月,回来又是先去沈家,我要是再不过来,恐怕就要被某些人遗忘了。” 风燕打趣道,她倒不是真的责怪沈清竹,毕竟都是身上背了许多担子的人,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风花雪月——虽然有那个时间沈清竹也是去和江恒去腻歪。 她就是知道沈清竹回来了,今晚又难得有休息时间,便过来走一遭。 风燕的功夫和江恒不相上下,但她是走江湖的,轻功要比更擅长马上作战的江恒好些,她要是想悄无声息的进出将军府,只要提防住江恒就行了。 “我原想着明日做些点心去找你,结果你自己来了,看来我能省下不少点心。” “你要这样,我现在就走,你什么都别说,明日带着点心上门,甜了我的嘴。” 风燕不知道沈清竹的打算,但要是这么失去和沈清竹一起吃饭聊天的机会,她这趟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你呀。”沈清竹无奈的笑笑,“我明日去找你其实是有事情,既然你来了,便把这件事先交代给你。” “什么事?” 风燕也不问沈清竹这次的出价,合作这么多次了,早就有了默契了。 “我想你帮我把沈修荣的妻子悄悄弄出来,越快越好。” “沈修荣的媳妇?”风燕仔细想了想,“我没记错的话她是疯了。” 魏氏得了疯病的事情沈家并没有对外说起,但以风燕的关系网,想要知道这件事情并不难。 “我有些事情想要确定,所以这件事越快越好。” 关于之前的一切怀疑沈清竹都没说,但她这样说风燕也猜得到魏氏的病肯定有蹊跷。 “小事,明天晚上我就给你把人弄来。” 沈清竹点点头,认同了风燕的迅速。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明日备好点心去找你。” “那我便等着了。” 风燕应下,然后飞身而起,几下就没了踪影,那步法纵使沈清竹一直看着也看不透。 看着风燕的身影消失,南脂忍不住感叹:“风姑娘的功夫真厉害。” “如果不厉害,她怎么能坐稳现在的位置。” 纵使风燕的师父是前任阁主,她一个女子想要成为阁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沈清竹虽从来都没有见过风燕全力以赴,但也能猜出一二。 …… 沈清竹说明日去找风燕,于是第二天便早早起来给她准备点心,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一些糕点的花样她学得不错。 等到糕点全部完成上午已经过半了,沈清竹和江恒说了一声,然后便往风燕那边赶去。 风燕把天机阁搬回京城,自然不可能往门口立一个写个“天机阁”的牌子,关于京城的天机阁所在之地,就连沈清竹都不清楚。 沈清竹每次去找风燕都是去一个饭庄,她合理的怀疑这个饭庄就是风燕的,这里可能不是天机阁,但很有可能是风燕一个据点。 不过这究竟是不是都与沈清竹无甚关系,就算她知道了,也影响不到天机阁多少。 沈清竹往饭庄里面走,南脂南胭跟在后面拿着食盒,她们旁边就是一直保护沈清竹的姜正阳。 饭庄的伙计显然认识沈清竹,赶紧上前把她往一个房间领。 那房间里,风燕已经在等着了。 南脂南胭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便双双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让我看看阿竹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风燕一边开食盒一边说,“魏氏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晚上会有人把她送过去。” “这次就先赊账了,香雪楼那边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完。” 手里的东西太多了,沈清竹自己也有些头疼。 “不急,你又不会跑了。”风燕笑着拿起一块点心,“所以阿竹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沈清竹会专门过来就是有事,毕竟她们都忙,这个据点若是闲着就来也容易暴露。 “你让人送过去的书信我都看了,你这是要把赵仇查个底儿掉啊。”沈清竹坐在风燕旁边,“所以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针对赵仇。” 风燕之前还会和赵仇做生意,如果真的是这般仇恨,最初就不可能有往来。 “阿竹,你都欠着账呢,怎么还这么好奇啊。”风燕一边吃点心一边笑,只是半点有用信息都不透露,“这可是我们天机阁内部的事情,阿竹不拿出足够的诚意可不行。” “那就换一个问题,为什么天机阁和赵仇做这么多年南蜀梓的生意,后来却卖给了我?” “谁给钱我就卖给谁,但货是我的,我看谁顺眼就卖给谁。”风燕理直气壮,“这东西想买买不到,但真有货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有买家的,赵仇愿意一年又一年的帮我挣钱,何乐而不为。” “既然你们合作了这么多年,怎么如今翻脸了呢?” “有些人啊,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风燕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屑,“我愿意做,那是我高兴,我不愿意了,那也是我高兴,就算是和前朝扯上再大的关系,那也就是前朝罢了,谁给他的脸,让他有胆子对天机阁下手的。” 就算是前朝的皇帝,对于江湖的中的派别组织也都多有忌惮,更别说像是天机阁和灵医谷这样的存在。 她不过是高兴把南蜀梓卖给别人,赵仇就想要针对天机阁,她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江湖。 风燕根本看不起赵仇,即便他并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天机阁在江湖中百年历史,哪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动的。”风燕看向沈清竹,“我都说了这么多了,阿竹告诉我,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拿下赵仇,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合作一下。” 她也不会放过沈姗姗 到最后风燕也没有说出她仇视赵仇的原因,但按照她的态度,沈清竹估计那原因一定不简单。 其实如果赵仇没有不自量力的对天机阁下手,风燕也未必会这么针对他。 现在调查出来的情况中,赵仇就是岑礼收养的那个孩子,而岑礼是她太师父的儿子,如果赵仇今日所做之事与岑礼有关的话,天机阁就得清理门户了。 当然了,如果和岑礼无关,赵仇就是把宁国翻了也与天机阁无关。 也就是说如果赵仇只是扶太子上位享受荣华富贵,那风燕最多就是让他大出血一次解恨。 但如果他存了别的心思…… “如果他只是想要扶太子上位,那个他对粮草下手又和宜梁联系是存了什么心思呢?” 风燕是聪明人,这话沈清竹一说出口,她就明白了这之中的意思。 她想起之前截获的密信了。 “他自然是想把你那位好夫君按死在战场,甚至不惜用三座城池去换。” “三座,看来赵仇是觉得他的能力相当的不错啊。”沈清竹不禁冷笑,“原因呢?” 风燕摊手,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查出沈家和赵仇有什么仇什么怨,他竟然愿意用这么大的代价去杀江恒。 “你说合作,但在你不能确定你想要什么结果之前,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不能合作的。”沈清竹虽然笑着,眼底却带了几分冷,“毕竟我要的结局,是赵仇非死不可。” 赵仇几次三番想要置江恒于死地,他被过往痛苦折磨了那么多年,沈清竹怎么可能饶了赵仇。 况且沈姗姗也在啊,沈姗姗不会放过她,同样的,她也不会放过沈姗姗。 …… 已经是秋日了,柳依依拉紧自己身上薄薄的衣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没出息。” 那是一个少女发出来的声音,柳依依看过去,即便她已经看了这个人很久,还是觉得可怕。 这怎么可能发生呢。 柳依依是现代过来的,如果说这里是现代,一个断手断脚的人被接上手脚,她不会觉得意外。 可这里是古代啊,她不是傻子,这个时代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柳依依是看过的,这个人的身子有多么的可怕,她的手脚都是被接上的,不止如此,两只手还不属于同一个人。 这个人身上还有一处狰狞的伤口,前后都有,显然是被贯穿了。 这样的伤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还活着? “张秀,你……” 柳依依被骂是有火气的,但她一看见那怪物一样的身子,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怎么,你不是没出息?”张秀操着那张比柳依依稚嫩许多的脸,“就你这样还想对付宋莲花?哦不,她现在叫沈清竹。”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不也是死在了沈清竹手里了吗?” 柳依依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好歹我还得手过”,当然了,这句话她不敢说出来。 “可那又如何,我现在依旧可以爬到她面前,告诉她什么才叫天命之女。”张秀说完便笑了,那笑声颇有些癫狂,“再过不久,很快,我就可以报仇了!” 他还有多长时间 晚上的时候,风燕的人把昏睡的魏氏送到将军府。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包药渣。 “沈夫人,这是阁主让我们拿的,是这位夫人现在服用的药物的药渣。”那人恭敬的把药渣交给一边的南脂,“天亮之前我会再把这位夫人送回去,沈夫人不用担心。” “帮我和你们阁主带个谢。” 沈清竹没想到风燕还有这份心思,准确说不愧是天机阁。 她不是没想到药渣的事情,但想要拿到药渣并不容易,二房好歹也是有人伺候的。 而且如果这药有问题,药渣会在第一时间被处理掉,但如果没问题,拿过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天机阁有这个本事,能把药渣拿来,沈清竹自然会不会浪费掉。 “夫人言重了。” 那人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节,然后离开了将军府。 他晚上送魏氏过来的事情沈清竹早就告诉卢致风,所以诊治需要的用具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沈清竹让人把魏氏送到准备妥当的房间,这个过程中她都没有醒,沈清竹也不知道她是被打昏了还是说因为别的原因昏睡,一切只能等卢致风的诊治。 房间里,江恒陪卢致风等着,魏氏一送过来,他就可以开始诊治。 “她今日的药的药渣在这里,先生一会可以看看。” 沈清竹把药渣放在卢致风手边,之后就和江恒一起在一边安静的站着,免得干扰了他。 卢致风也没问沈清竹是怎么连人带药渣一起带出来的,只是点点头然后开始给魏氏检查。 屋里安静下来,除了卢致风诊治的声音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响动,他看得很认真,时间也不短。 时间越长,卢致风的表情越发的严肃,沈清竹看他的神色便明白了一半,她和江恒对视片刻,在他眼中看到了凝重。 过了许久,卢致风收回手拿起一边的药渣,烛光下他脸上是沈清竹从未见过的神色,仿佛让这个本来年岁就不小的人又老了十几岁。 他仔细的辨认药渣里面的药材,等到看明白都是什么以后,沈清竹仿佛看到他的脊背比以往弯了些。 她和江恒并没有催促卢致风,等他好似大梦一场一般吐出一口气以后,刚刚的种种异样消失无踪。 “你想得没错。”卢致风抬头看向沈清竹,“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她。” 沈清竹和江恒在怀疑什么卢致风是知道的,所以不需要多说便能回答他们的问题。 “那这药……” “再喝下下去,一个月以后,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在这个什么都不发达不迅速的时代,一个月真的算不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现在还能治成什么程度?” “我可以试试,不过完全清醒是不可能的了,活下去也别想了。”卢致风给出的答案并不理想,“最主要的是那药她决不能再喝了。” 即便是卢致风这样被称为圣手的神医,也不可能逆转人体受到的伤害,就像面对皇帝,他可以帮皇帝解掉在身体里十年之久的毒药,却无法改变他的寿命。 “这事情我会安排妥当的,不过我现在有一事想问先生。”沈清竹看了江恒一眼,轻叹了一声,“皇上的身体,他还有多长时间?” 想要对翠云下手并没有那么容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事实上卢致风也无法回答沈清竹的问题,他许久没有见过皇帝了,并不知道皇帝现在的身体情况。 但不会太好就是了,否则沈清竹也不会这样问。 “皇上最近病了几次,身子并不是很好,所以想问问先生。”沈清竹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卢致风听得懂,“先生是知道的,我们要做什么。” 卢致风如何不知道,沈清竹和江恒要扶楚王上位,但现在储君的名头还在太子头上,如果皇帝真的不行了,他们必须早做准备。 “当初在泗水村,我说过他没几年了,那是实话,如果他老老实实过乡下的那种悠闲日子,确实还能活几年。” 人的情绪和内脏都是连着的,回京以后皇帝日夜都在考虑太子的事情,想得太多又太过操劳,就是普通人都未必能受得住,更别说早就被南蜀梓腐蚀内脏的他了。 “所以现在呢?” “去年秋天的时候,他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时候也就一两年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年的秋天了,按照卢致风的说法,再结合江恒看见的皇帝,沈清竹知道,他是真的要到头了。 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就算是之前江恒说皇帝已经瘦脱了形,她也没有这种感觉。 仿佛卢致风没说,这一切就不是真的。 现在十之八九是真的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感情也就藏不住了。 沈清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严格来说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皇帝死去,伤心的应该是江恒这样的忠臣和楚王这样还有那么些父子亲情的儿子。 她只是偶尔在皇帝面前扮演一下公主,怎么就真的去共情了呢? 不该的,她这一辈子,是学不来什么亲情的。 沈清竹把舌尖抵在牙中间,用力的咬了一下,用疼痛压下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如此说我们便心里有数了,烦劳先生医治她了。”沈清竹看向一直昏睡的魏氏,“我是一定要问一问她的,究竟是什么仇怨,赵仇要三番四次的对沈家下手。” “你先想办法截断了她的药,然后再把我开的药换给她。”卢致风走到桌边写药方,“我尽力而为。” “麻烦先生了。” 沈清竹应下,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等卢致风这边忙完,又把魏氏送走,她才得空做安排。 “明日便去问问,这药是从何而来,又是谁负责,这件事要尽快做。”沈清竹吩咐南胭,“还有,去确认一下二少爷走以后二房这边有没有人来往。” 南胭点点头,记下了吩咐。 时间已经不早了,准确说一夜都快过去了,沈清竹忙到现在都有些头疼。 “躺下歇会,不急于这一时。” 江恒让沈清竹躺好,然后给她按摩头部。 “还是要急一急的,时间不多了。”沈清竹闭眼享受着江恒的按摩,“我现在有种不好的设想,就算二哥他们真的和赵仇有什么关系,那边也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 沈修荣和当年的事情有多少关系她现在还不知道,但有人毒杀了沈俢荣。 “二哥去的时候咱们的人还把手着,下毒这种事情是要一个过程的,所以这件事必然是二房那边哪个下人做的。” “你有人选了?” “能毒杀二哥,还能持续的给二嫂下毒,说明这个人的身份地位不低,是近身伺候的人。” “能近身伺候的几乎都是家生子,二哥身边的人是二伯母近侍的儿子,很难出差错。” “那二嫂身边的呢?” 沈清竹依稀记得媳妇身边的应该都是当年的陪嫁丫鬟,虽然同在一个府邸,但并不真正属于婆家。 “那是二嫂带过来的。” 虽然人是从魏家带过来的,但能当陪嫁的也是从小伺候的丫鬟,也不是随便就能收买的。 “话是这样说,但不能不怀疑。”沈清竹思考着,“我那天去的时候,二嫂看见那个丫鬟情绪就会变得激动,我一时也拿不准她因为见到了人还是因为喝药这件事情。” “你是说你怀疑那个丫鬟?”江恒想了想,“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叫翠云。” “这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得等明天南胭问话回来。” 二房那边留着沈清竹的人,南胭想问话了解情况并不难,所以第二天她就把消息送了回来。 “二少夫人的药一直都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翠云负责,那药是大夫开的,不过药方在翠云手里,拿不到。”南胭说着刚刚获得的信息,“二少爷去了之后,二房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奴婢特地问过了,说翠云一直伺候二少夫人,连二房都没有出去过。” “那药是谁抓来的?” “是药铺的伙计往府上送的,奴婢仔细问了,应该不会出问题。”南胭细心,很多事情都能多想一些,“奴婢还知道一件事,据说翠云并非从小就跟着二少夫人,而是二少夫人十三岁那年去上香的时候路上遇险,是翠云救了她一命。后来翠云生活艰难,便进了魏家伺候二少夫人,因为她聪明讨喜,二少夫人出嫁时特地带上了她。” “十三岁?”沈清竹转头问江恒,“二哥二嫂订婚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会在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就订婚,不过这个年龄有大有小,视情况而定。 “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二嫂应该是十一二。”江恒计算着年龄,“是二伯母上香的时候挑中了二嫂,然后就定下了婚约。”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十三岁的魏氏一定会嫁给沈修远,也一定会成为沈家的媳妇。 翠云原本不是家生子,但她随着魏氏进入沈家,即便是外来的丫鬟,也比直接进沈家的起点高。 沈清竹这样问就是在确定这件事,江恒自然也明白,如果说这里面最好被收买的就是翠云,最容易对魏氏和沈修荣下手的人之中也有她。 但是他们无法确定二房这边还有没有别人,所以想要对翠云下手并没有那么容易。 不如把动静闹大一点 卢致风说不能再让魏氏用药,但煎药这种事情一直都是翠云亲手操持,想要越过她并不是什么容易事情。 沈清竹和江恒现在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翠云就是内鬼,他们也不能确定二房这边是否有第二个内鬼——如果有,一旦他们对翠云动手,那个人就能通风报信。 现在这是个难题。 “既然无法确定,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把二房的人按死在那边,一个都不放过。”沈清竹思量着,然后和江恒商量,“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通信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更不知道是否还藏着些什么东西,那就不如把动静闹大一点,大到能掩盖住一些小水花。” “这的确是个方法,当初赵仇能在沈家放那些信件,现在保不住他又想做什么。” 同样的方法不能用两遍,但他的人一直在沈家,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是让人防不胜防。 “那便往大里闹了,我们总要知道赵仇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你。” 就算赵仇真的想要毁掉宁国,他也不至于盯着江恒一个人。 宁国虽然比不上昌黎国,但也算是诸国里排得上号的存在,就算他费劲千辛万苦除掉江恒,宁国也有其他的将军。 一个江恒,不能决定整个宁国的生死。 如果说她真的猜对了赵仇的心思,那他针对江恒一定另有原因——这个原因,十有八九和前朝有关系。 前朝…… “修远,六十几年前,沈家是什么光景?” 沈清竹回忆当初风燕的那封信,她并不是很清楚沈家的过往,所以只能问江恒。 “六十几年前的话曾祖父还在,我没记错的话……”江恒努力的回忆,却也想不大清楚,“这事还是要问一问祖母。” 六十几年前先皇还在位,那时的事情太久远。 “你问一问祖母,我托风燕去查一查,不管是不是我多想了,但总归是个方向。” “好,等机会合适我就去问问祖母。” “很快就有机会了。”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而他们正好能创造一些机会。 沈清竹和江恒说要闹一波大的,那就必须闹得沸沸扬扬,最好直接传到赵仇耳朵里,把一切变动都过了明路。 想要发生一场波及众多的意外,沈清竹最终还是在二房放了一把火。 火灾,算是人为里面影响最广的灾难了。 二房那边有沈清竹的人,想要在二房放火的同时护住魏氏并不难。 同样的,想要在救火的时候对某个人下手也很容易。 …… 放火的时间自然定在了晚上,为了稳妥,沈清竹和江恒决定回沈家一趟,正好现在孩子们都不在,他们走得也算是放心。 沈清竹先给风燕写了一封信,让她查一查六十几年前的沈家,这只是个模糊的方向,但以天机阁的能力,这已经足够了。 让南胭把信送出去,沈清竹和江恒就准备回沈家。 沈清竹想回沈家有一万种借口,毕竟沈家的生意都是她在管,来来回回的老太太早就随她去了。 她有合理的借口,江恒也有。 他刚从战场上回来,正处于放假的时候,闲来无事陪着沈清竹回来,没人会觉得不正常。 毕竟江恒可是为了沈清竹宁可被打死也不纳妾的男人。 他们抵达沈家先去给老太太请安,沈清竹和她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因为基本上都是好事,故而老太太心情不错。 “幸不辱祖母的信任,孙媳也算是做出些许成绩了。”沈清竹照旧捧着老太太,“孙媳还有些生意上的事,先去书房忙了,修远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就让他好好陪陪您。” 趁着老太太心情好,沈清竹把江恒留了下来,然后带着南胭南脂往书房走。 屋里就留下老太太和江恒两个主子了,因为之前被沈清竹哄得还算是高兴,她看着这个一向不怎么讨喜的孙儿也有些顺眼。 江恒就着沈清竹给的机会,和老太太闲聊几句,长这么大他都很少与祖母这样交谈,一时之间差点找不到话题。 突然被平时最讨人嫌的孙子顺着,老太太也一时反应不过来,话题就这么被江恒带走了。 “孙儿在战场上的时候忽然想起祖父,祖父骁勇善战,实为孙儿无法超越的英雄。” 沈老爷子是老太太的丈夫,江恒夸他,老太太自然是开心中又带着些伤感。 “都是你们小孩子夸张,不过他确实是个英雄。” 老太太像是追忆往昔似的说起来江恒的祖父,从他的丰功伟绩说起,自然而然的提到了他们年轻时的事情。 而他们年轻时,沈家的当家人自然是江恒的曾祖父。 “孙儿小时候曾经听祖父提起过曾祖父,只可惜那是年幼,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恒这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已经不记得了,也确实有些怀念幼时的时光——哪怕只是片段了。 “你曾祖父也是个人物,沈家能有当年的辉煌,全仰仗了你曾祖父。”说起公公,老太太嘴里自然没有夸奖以外的话语,“你曾祖父曾经是宋大将军麾下的一名将士,曾经立下无数功劳,从一个小将士一点一点成了将军,也成就了整个沈家。” 宋将军是曾经随先皇一起拿下珂国的人之一,因为宁国对于珂国的事情并不算是太光明,故而后来很少提起珂国。 江恒之所以知道宋将军,完全是因为这位是一个了不起的将军,他没少学习宋将军的排兵布阵。 不过他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曾祖父曾经在宋将军的手底下。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最初江恒的曾祖父就是在宋将军麾下,后来立功被连连提拔,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了一名将军。 这些都是当年老太太嫁进沈家知道的事情,至于当年公公究竟立了什么汗马功劳,她其实是不知道的,因为是军营里面的事情,她便没有多少了解的心思。 再往下就没有什么有用信息了,不过江恒还是陪着老太太聊了许久,直到她觉得累了,这才起身告退。 她是不想干了 沈清竹和江恒能找借口回沈家,就能很自然的留在沈家。 江恒不在家的那段时间,有时候沈清竹忙得太晚了偶尔也会在沈家住一晚,故而今日他们留宿也是很自然的。 “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夜深时候就动手。”沈清竹压低了声音对江恒说,“祖母那边怎么说?” “祖母知道的也不多,基本上就是都知道的那点事情。” 老太太是订婚时才专门了解的沈家,那时候的沈家已经有不低的地位了,关于再以前的事情,其实她也都是打听来的。 “祖母说曾祖父年轻时曾在宋将军麾下效力,我学兵法时了解过宋将军,当初就是他带兵随先帝拿下的珂国。” 珂国这个词再次被提起,沈清竹若是不多想就对不起就这个巧合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提的赵仇和珂国的关系吗?”沈清竹提起这件事,“如果赵仇今日所做真的和岑礼有关,曾祖父又曾经参与了攻打珂国的战役,那他也有理由对沈家下手。” “当年参与珂国一事的兵将众多,并不只沈字一家,且不说当年外祖父的同僚后世尚且在朝,就连宋将军的后人也还在人世。” “确实,如果这是这样的原因,他毁掉宁国便能达到目的,如今他格外想要置你于死地,就说明这之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现今阶段我也只能胡乱猜测了。” 六十多年前的战争,到今日已经几代人过去了,那些兵将的后代也已经数不胜数。 如果赵仇要恨,最先报复的应该是当年的主将,可按照江恒的意思,宋将军的后代如今还算是无恙,那么他专门对沈家下手肯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要么去问那个时代的人,要么就只能寄希望于风燕的调查了。 六十多年前的人如今怎么也有七八十岁了,这个时代能活到这个岁数的人可不多,还得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人,江恒筛选了一圈,竟然发现都不在人世了。 现在只能希望天机阁收集情报的能力不是胡吹出来的了。 关于珂国的事情暂时没有答案,沈清竹便先把这事放下,逼近现下最近的事情就是魏氏那边。 火是晚上的时候起的,一声“走水了”惊醒了沈家的人。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清竹这边,他们佯装刚刚知道一般,穿衣服往二房那边走。等他们到的时候,沈家的下人都在奋力救火,沈从耀夫妇带着几个孩子,魏氏则是由丫鬟半扶半抱着。 看上去狼狈了些,但并没有受伤。 “可还有人困在里面?” 沈清竹扯住一个小丫鬟,这丫鬟正是那日扫地的人。 “回少夫人,该出来的应该都出来了。” 她说完这句,沈清竹就放手让她继续去救火。 之前他们说不知道谁是内鬼,但除了翠云之外也不是没有怀疑的人选,所以对于这些可疑的人,他们必须控制住。 …… 沈家半夜起火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毕竟那火光和浓烟很多人都看到了。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再加上有沈清竹的帮忙,不过半日京城里大半的人就知道了。 不过这也没啥可说的,就是有一个丫鬟瞌睡打翻烛火罢了,不算什么稀奇事。 据说那个丫鬟已经被打出沈家,起火的地方也没死人,就是有几个丫鬟小厮受伤罢了。 在京城里,这样的事情传播的快,过时的也快,人们很快就不会再探讨这样没什么新意的事情。 沈家的火是快天亮的时候才灭掉的,二房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受伤的丫鬟小厮也请了大夫过来医治。 翠云在这些人之中是伤得最终的,起火的时候她正睡着,等她被烟呛醒,火势就已经很大了。 她努力的往外跑,却还是被烧毁的房梁砸在底下,要不是有人救她,她可能就交代里面了、 整个二房烧成这样,即便老太太不在乎庶子,但一时之间也被惊到了。 等老太太穿好衣服赶过来的时候,沈清竹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她不由得对沈清竹又满意了一点点。 “祖母,孙媳和大哥大嫂商量了一下,如今二伯父这边烧成这样,住是不能住了。左右沈家不缺屋子,搬到别处,这边再找人修便是了。”沈清竹专门去给老太太解释,捧着她高兴,“但二伯父和二伯母年岁大了,孩子年龄又小,这次的惊吓不小,孙媳就想着让他们去大哥那边。这样大伯父大伯母能陪一陪二伯父他们,小孩子也有兄弟姐妹陪伴。” 这事情也就大房能干,毕竟大房那边有老人,也有孩子,不像三房,只剩下江恒他们一家三口,绵亿还不在家。 “至于二嫂,她身子不好,昨晚又受了惊吓,让她自己住在别处难免会不放心,孙媳就想着让她先住在我们这边,将养一段时间再说。” 沈清竹又说了其他下人的安排,老太太听完以后只是点点头。 “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办。”老太太觉得沈清竹的安排没什么说不过去的,“我岁数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这段时间你就多忙忙。” “这都是孙媳该做的事情。” 老太太的话正中沈清竹的下怀,她也知道老太太的意思。 如今沈家的生意多半都在沈清竹手上,老太太都做到这一步了,让她管一管家里的事情也不是不行——虽然沈清竹自己是不想的,但目前的局势之下,这是一件好事。 她应了,就是接下了这件事,也等于接下了以后的诸多事情。 江恒和沈清竹的是想等一切事了便找个由头去过之前在泗水村的日子,当初沈修荣的事情没被发现的时候,他们本想顺理成章的就让他继承了。 后来沈修荣暴露,他们便商量着就交给沈修成夫妇——总归不是他们就行。 如今这堆事情一点一点往沈清竹身上挪,现在看着是好的,但她已经预见到将来的难处。 但不管多难,等到事了,她是不想干了。 魏氏好歹是江恒的二嫂 按照沈清竹的吩咐,魏氏主仆都被安排在三房这边,而沈从耀夫妇和孩子被安排在了沈修成那边,其余受伤的仆人可以休养一段时间,没有受伤的一部分伺候原来的主子,一部分去别处干活。 总归都是沈清竹自己安排的,谁在哪儿她心里都有数。 “房子烧成这样,屋里的东西也毁得差不多了,那个药应该也毁了。”沈清竹做好一切安排,这才能闲下来和江恒说话,“我已经让人暗中盯紧了,看有没有再送药过来。” “这边刚生乱,赵仇不会太快派人过来。”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江恒明白沈清竹的意思,如果赵仇急着下药弄死魏氏,说明她知道很重要的事情,反之则说明她可能参与不多,而对她下手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不管怎样,总比一无所知要强。” 如果魏氏一点都没有参与进来,赵仇没必要费事毒害她,她和沈修荣夫妻十年有余,沈修荣做的事情魏氏不可能完全不了解。 所以哪怕是一点信息,他们也不能放过。 现在魏氏到了他们手里,为了确保她的药不再出问题,派去煎药的是沈清竹自己的人,二房那边带过来的人不多,她揽过来也是正常的。 魏氏近身伺候的丫鬟一共两个,翠云伤得不轻,沈清竹干脆就把她这边的人指派过去一个。 翠云出身可疑,但不等于内鬼一定是她,魏氏的另一个丫鬟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也是一种变向的监视。 沈家出了这个乱子,老太太还甩手不管,沈清竹便“被迫”搬回沈家一阵子,江恒还在休假中,自然是陪着她住在这边。 沈清竹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太太,毕竟有人给她分担那么多事情,她乐得清闲。 尤其是绵亿被送回来以后,天伦之乐莫过于如此。 绵亿是起火后第三天被送回来的。 这孩子前几年因为营养不良所以个头偏小,后来沈清竹一直给他好吃好喝的补着,不过到最后个头也没长太多。 沈清竹安慰自己说男孩子发育晚,绵亿现在还小,不着急。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龙气还是皇族的运势不一样,总之绵亿回来以后长高了不少,都超过了丛睿——当然了,这是他自己说的,沈清竹还没看见丛睿呢。 丛睿发育不如同龄人是因为身体不好,绵亿则是因为营养不良,前者可能仔细养一辈子也没办法改变,后者好吃好喝养上两年便能恢复得差不多。 绵亿和玉书从宫里回来以后就被送回了将军府,之后玉书留在将军府,绵亿则是来了沈家。 他刚回沈家,在沈清竹和江恒身边才待了半天,老太太那边就派人来要孩子,说想培养感情。 这事情没办法拒绝,沈清竹只能让绵亿过去,她现在还摸不准老太太对绵亿的态度,只能看看再说。 最开始老太太是不喜欢绵亿的,这和孩子如何无关,只因为他是江恒在外面生的孩子,因为他有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母亲。 不止如此,当时还有沈绵谨在老太太面前,那是她带大的孩子。就算沈绵谨现在是二房的孩子了,老太太还时不时的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免得委屈了孩子——只是当初那种好是不会有了。 如今江恒就剩下绵亿这一个儿子,老太太自然没有别的选择,再加上她对沈清竹改观不少,连带着看孩子也顺眼了些。 这一顺眼就不得了,不看血脉,绵亿这孩子比沈绵谨强了不知多少倍,他聪明懂事,又刚从宫里回来,规矩上是完全没有错误的。 除此之外,他年纪比沈绵谨小,读书识字却不差于沈家任何一个孩子,早先在泗水村的经历让他比一般的孩子更坚强,也更会察言观色。 老太太和绵亿相处了不过半天,就被这孩子哄得高兴,喜欢得都不想放他回去了。 “曾祖母喜欢绵亿,这是绵亿的福气,但离开父亲母亲这么久,作为儿子理应当陪伴父母,曾祖母若是舍不得,绵亿明日一早就来给曾祖母请安。” 不过在宫里待了两个多月,他便已经学会了很多好听的话,也学会了不少规矩。 在宫里的时候贤妃娘娘都很喜欢这个孩子,更别说老太太了。 当然贤妃娘娘喜欢之中还是有不少皇帝的因素,毕竟夏梓容带着三个孩子进宫以后,皇帝去她宫里的次数多了不少。 “好,好孩子,知道孝顺父母。” 老太太被绵亿哄得开心,给了不少好东西以后让人把他送回了沈清竹身边。 沈清竹一看绵亿这满载而归的样子,就知道老太太的心偏回来了。 这才是嫡长子应该的待遇。 …… 有绵亿作陪,又有沈清竹分走她的负担,老太太自在得不行,再看到沈清竹时便觉得这个孙媳妇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虽说出身低了些,也没有那些贵女年轻漂亮,更不会琴棋书画。但她模样还算是周正,里里外外打理得没出过什么岔子,还给江恒生了长子。 就是这个脾气忒气人些,但以沈清竹这个脾气,她也不担心百年之后沈家被人欺压了去。 老太太还不知道沈清竹和江恒事了拂身去的心思,否则得被气死过去。 她日子过得自在,偶尔玉书过来给绵亿讲医术的时候还能蹭一次诊脉,再顺带调理调理身子。 这时候她又觉得她曾孙实在是太争气了,能拜灵医谷圣手为师,为他们沈家争了脸面。 沈清竹那边忙得要死,老太太这便倒是越发的精神了。 这人还真是得会享福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在现代时还有休假的机会,穿越过来连睡懒觉都成奢侈了。 打发走了过来问话的丫鬟,沈清竹站起来活动身体,距离起火的日子已经过去许多天了,赵仇那边没什么动静,风燕也没有送信过来。 沈清竹不是没想过引内鬼出来,但她想要保险一些,好歹等魏氏把该说的都说。 说句不好听的,等魏氏把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即便她出现疏漏没保住魏氏也不影响大局——当然了,这样的想法过于狠毒了些,沈清竹还是尽量避免如此的。 魏氏好歹是江恒的二嫂,即便她对家庭的归属感并没有多少,也要为江恒考虑。 只要能保住性命,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在魏氏情况好转之前,赵仇那边终于是有了动作,他派来的人最先找上的就是伤好了大半的翠云。 翠云是丫鬟,没有主子那种富贵命,受了伤也不能擎等着伤口长好,故而她的伤见好后就得下床干活。 她原本就是魏氏身边伺候的,伤见好了自然得回到魏氏身边,不过沈清竹念她身子还没有好利索,便没有收回她安排的人。 翠云现在是没有药的,沈清竹派人盯紧了她,确定还没有人把那毒辣的药交给她。 事情是在之后的某一天发生的,这时候二房那边还在紧赶慢赶的修缮过程中。 因为在修缮的有专业的工人,故而二房这边是沈家最乱的地方,翠云与那人碰面就选在了这里,而那个人送药的人就混在工人之中。 “这是主子让我给你的。”那人把一个小瓶子交给翠云,“主子让你赶紧下手,魏氏多留不得。” “现在她在沈修远那边,我不好下手。”翠云有些为难,“左右大夫开的药也没什么用,等回来这边再动手也不迟啊。” “沈修远那边有灵医谷的人,若是让他逮住机会,把药解了怎么办?”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一直盯着呢,那老爷子就没进过沈家。”翠云说得笃定,“小的倒是来过几次,但绝对没瞧过。” “你确定?” “那老爷子觉得自己高贵得很,沈修荣当初求医他根本就没搭理过。”翠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阴阳怪气,“沈修荣都不来,更别说他的女人。” 翠云是个小人物,卢致风的身份对她来说太过于遥不可及,自然无法理解灵医谷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出身,被安排在这里也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准确说她就是赵仇用来除掉沈修荣夫妇的一颗棋子。 从跟了魏氏,赵仇就很少联系她,上一次接受命令还是在江恒尚未回京的时候,那时候赵仇把毒药交给她,让她找机会除掉沈修荣夫妻。 翠云一直想找机会,但那时候沈修荣握着沈家的生意,她一直没办法下手。 后来沈清竹把香玉的事情捅了出来,沈修荣在沈家没了地位,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可这时候二房这边被然守得严严实实,她隐隐约约听说那里面除了老太太的人,连沈清竹都安排了人过来,别说传递消息了,她想见一眼外头的人都非常困难。 翠云不敢随便招惹沈清竹,她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老太太都不敢随便招惹,更别说后来她掌握了沈家的命脉。 翠云等了很久,还以为她没有合适的机会下手,结果沈清竹离开了京城去送粮草,翠云的机会也就来了。 没了主子,底下一群奴才就好对付了,况且翠云本来就是魏氏的贴身丫鬟,想要给沈修荣和魏氏下毒并不多么困难的事情。 “如果真的按你这么说,你就盯紧了,别让那个老爷子抓住机会。”那工人嘱咐翠云,“主子说了,魏氏必须死,你拖了这么多年,主子已经很仁慈了。” 翠云脸色变了变,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妹妹……” “不该问的别问,你好好做事,你妹妹必然会安然无恙。” 赵仇敢把人派过来,自然是握了她的把柄的,翠云的把柄就是自小相依为命的妹妹。 当然了,这个妹妹如今在哪里就没人能保证了,只是在翠云眼里,妹妹已经嫁人生子,平安顺遂。 “我会找机会下手的,你帮我和主子说一声,别动我妹妹。” 翠云央了一声,然后才转身离开,就算这边人多杂乱,她待的时间长了也会惹人怀疑。 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角落,有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们,至于刚才的对话,也基本通过唇语读了出来。 …… 沈清竹用汤匙翻了翻汤盅里奇奇怪怪的东西,颇为不适应这个时代的补药,但好在这不是给她的,她不用心窄。 她拿起碗,给身边的江恒盛了一碗汤药,然后颇为嫌弃的推向江恒。 沈清竹这副样子,引得江恒都有些想笑,明明平时沉着冷静,但某些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尤其是关于药的方面。 他们这点小动作并不是刻意的,毕竟眼前还站着一个人。 “知道她把药放哪儿了吗?” 沈清竹问了一句,语气倒是随意,似乎并不意外眼前人汇报的内容——她和江恒甚至觉得这一幕来得完了一些。 “回夫人,属下知道。” “那就去换掉。”沈清竹拿出一个小药瓶,“然后继续盯紧了她。” 这药瓶里是卢致风做的药,看上去和毒药差不多,只是效果截然不同。两种完全不同的药,经过卢致风的手,在外观上是一样的,普通人根本认不出来。 沈清竹把药瓶放在桌子上,那人躬身拿起来,然后才悄声离开。 屋里就剩下沈清竹和江恒两个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补药的味道。 “赵仇这手段没新意,但也算百试不爽。”沈清竹把汤盅盖上,“若不是有这个机缘,他也就成了。” 能让曾瑶站在那边,赵仇就能做成很多事,他们只是恰巧的幸运,得到了卢致风的帮助。 “赵仇以妹妹做人质,翠云估计不会说真话。” 一个没有根基的翠云,就算是天机阁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她的妹妹,况且妹妹是否还活着都是未知数。 “你觉得翠云能知道多少事情?” 沈清竹问江恒,后者则是摇了摇头。 “她说不说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赵仇把翠云安排在魏氏身边这么多年,以翠云的身份,基本上就是听命行事。 如果翠云的任务是和沈修荣夫妇配合,那她知道的事情魏氏也知道,反之则意义不大。 “过些日子看二嫂的恢复情况,等她好一点了。若是二嫂知道得足够多,翠云便没什么意义了,若是不够,也有的是法子折腾她。” 就算是有把柄,但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只要能保住性命,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皇帝不是要死了吧 为了给翠云创造机会,沈清竹把她放在魏氏房内的人撤了回来,虽然煎药的任务依旧在她手中,但控制得没有之前严格了。 按照那天的对话,翠云为了妹妹也会尽快找机会下手,沈清竹便直接利用她这种急迫感,让她帮魏氏治病。 严格说起来魏氏不算是病了,她是被毒害的,卢致风说过,就算能短暂的唤回魏氏的神志,他也无法在根本上治好魏氏。 人体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不过短暂的清醒也是足够的,沈清竹只想知道真相,并不关心魏氏能活多久。 然而在魏氏出现好转的之前,先一步的是风燕的信件,她来信请沈清竹见面,似乎是之前沈清竹的委托查出了一些事情。 这事情沈清竹和江恒都很上心,故而接到信以后沈清竹便去与风燕会面。 “你之前说让我往沈家祖辈上查,我还真查出了一些东西。”风燕的表情有些严肃,“沈修远那曾祖父曾经是宋大将军手底下的人,当年宋将军随着先皇拿下珂国,斩杀了珂国的皇室,但珂国公主蓝曦月逃了出来。” 这些事情沈清竹都是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蓝曦月后来嫁人生子,不过宁国没有放弃搜捕她,最后也成功的杀死了蓝曦月。” “我记得你说过,蓝曦月是难产而亡。” 当初在那封信里,风燕讲过这件事,那时她说蓝曦月是难产,怎么如今变成被杀死的。 “我原也是这么想得,却没想到那只是被美化的东西。”风燕似乎有些疲乏,“事实上蓝曦月是被人杀死的,为了护住她的男人和儿子。” 因为信件是她师祖和师父留下的,风燕半点没有怀疑,甚至以为这就是真相,也因此没有去调查这件事。 事情只要发生过就会留下痕迹,沈清竹写信托她去查江恒的曾祖父,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这一查便颠覆了之前的认知——蓝曦月是主动站出来的,那时候她才刚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得很。 她为什么站出来风燕不知道,十有八九是不想把天机阁扯出来,便用她一条命换丈夫和儿子以及天机阁的名誉。 风燕的师父留下信件美化这件事情,自然会把关于她师祖的事情抹消掉,所以当年究竟是师祖舍弃了蓝曦月还是没能救下蓝曦月她就不知道了。 师父说天机阁撤出京城时因为师祖伤心欲绝,然而风燕此时竟然在怀疑这件事情,究竟是伤心还是愧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人心经不起揣摩,更经不起怀疑。此时此刻,不管是师父还是师祖,他们都不在人世,过去的事情便没有纠结的意义。 只有一点事毋庸置疑的: “当年杀了蓝曦月的,就是沈家那位老祖宗,沈修远的曾祖父,沈季河。” 沈家与珂国和蓝曦月的联系似乎就在这里,沈季河曾经参与过与珂国的战争,后来又亲手杀死了蓝曦月——也就是岑礼的母亲。 如果是灭了珂国的仇,就如同之前沈清竹和江恒的分析一般,赵仇这么报复沈家根本没有意义,所以很有可能是后者。 按照风燕所说,当年的事情至少蓝曦月的丈夫是知道的,所以他有没有告诉岑礼,而岑礼有没有告诉赵仇就不得而知的,不过也只能往这方向上考虑了。 事情交代到这个地步,沈清竹便知道这蓝曦月的丈夫和天机阁怕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天机阁干的就是情报生意,风燕能把消息告诉她,必然是反复印证过的,但之前的消息竟然出现了差错。 风燕能犯这样的错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之前的信息来源让她信任,而能让天机阁阁主都信任的人,就算不是天机阁的人,也和天机阁有关系。 天机阁曾经退出过京城,十有八九就和这件事有关系,而风燕现在抓着赵仇不放也是因为那个人。 沈清竹猜了十之八九,但她并没有去问风燕,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是问了风燕也不会说。 “如果真是如此,赵仇抓着修远不放便是想报仇了。” 沈家当年辉煌过,然后因为江恒的事情被拉下马,后来几年都没有爬起来过。 沈家败落,但终究是个大家族,赵仇权势再大也无法真的拿一把刀杀光沈家,他或许觉得沈家已经不足为惧了,不管是他扶太子上位还是毁掉宁国,想捏死沈家并不难。 谁都没想到的是,江恒回来了,他再次得到的皇帝的恩宠,而他这一支又有复起的迹象,所以赵仇想要把他按死在战场上。 江恒这一支,只有他能传承血脉,也只有他能够有所作为了,只要他真的死了,那沈家就完蛋了。 “十有八九是这样。”风燕认同沈清竹的想法,“因为之前的消息有误,所以送你一个消息,我查到太子有些不消停,他手底下的私兵有了些动静,太子一党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 风燕说完便笑了,然后像是开玩笑的问了一句:“皇帝不是要死了。” 天机阁的确能查到很多事情,但皇宫是最特殊的存在,想要掌握皇帝的信息非常困难,故而风燕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皇帝的身体状况。 “这件事情你确定?”沈清竹没有回答风燕,“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便谢谢风阁主的消息了。” “阿竹谢我,我必然是要心领的。不过阿竹如果真的想谢的话,不如来点实际的。”风燕笑着看向沈清竹,“待到你事成之后,留赵仇一条命,我只要他的命,至于是残了废了都随你的心意。” 只要赵仇活着,哪怕成了个废人,天机阁也能养他一辈子。 不过这一辈子,就是了无生趣的一辈子罢了,权当是天机阁的债了。 “你该是知道的,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赵仇。”沈清竹眉眼带了几分笑,只是眼底是一片清冷,“你若是不拿出足够的诚意,如何让我心甘情愿饶了他一条性命。” 回去以后魏氏的死活她就管不着了 不管怎样,风燕提供给沈清竹的信息还是很有帮助的,之前楚王为了给江恒送援兵揽下赈灾的任务,如今还没有回京。 楚王不在京城,皇帝身体逐渐的衰弱,太子趁此机会开始有小动作太正常不过了。 太子不傻,他能感觉到皇帝对他的不满,他之所以还能坐在东宫,完全是因为皇后的母族。 若不是皇上身体要不行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要从太子之位上下来了。 这世上没有人能斗过皇帝,除非是时间不够。 而如今,皇帝的时间就要不够了。 “太子一党如今这么做,十有八九就是要对皇位下手。”沈清竹回到将军府便找到了江恒,“不过他坐了储君的位置,只要皇上没有留下诏书,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登上皇位。” “如果没有诏书,王爷就算成功了,终究也是不大好听的。” 历史上的确有无数非储君的皇子夺嫡成功,但皇族在乎名声,始终是不愿意背上篡位的罪名的。 “就算皇上立了诏书,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送出来。” 皇帝的身子眼瞅着就要不行了,赵仇那边肯定会盯紧了他的动向,就算写了诏书,最后能不能被大家看到还得另说。 “这件事情皇上必然有安排。”江恒轻叹一声,“现在王爷不在京城,我们得防备着赵仇和太子对王爷下手,而且京城里还有勤王。” 勤王一直是一个未知因素,明面上看他像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存在,他身后淑妃的母家也在尽全力支持着他,看上去似乎勤王也在积极的夺嫡。 可事实上勤王似乎并没有做什么,透明得随时能被忘记一般。 这样的人比太子还要危险,他们不得不提防。 “让人给王爷送个信,把这件事告诉他,也好让他做定夺。” 太子有私兵,楚王也有。 太子手底下的人有兵权,楚王也有,他还在原有的势力上加上了江恒——即便赵仇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也无法改变目前的局势。 “我让人去给王爷送信。” 江恒知道楚王安排的人在哪里,沈清竹便不需要再管这件事,他们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 “按照风燕所说,曾祖父曾经亲手杀死蓝曦月,很有可能这就是赵仇抓着你不放的原因了。”沈清竹说起沈季河的事情,“如果这样想,一切还算是能说得通,但如果真的是这样,赵仇的心思估计真的是这样了,毕竟这样的话,赵仇没有道理真的支持太子。” 赵仇若是想给蓝曦月报仇,那么珂国的事情一定会导致他恨上宁国。除掉宁国的是先皇,而不管是太子还是楚王,他们都是先皇的孙子,是当年侵略珂国之人的血脉。 这样的人,赵仇怎么可能是为了荣华富贵扶太子上位。 不过关于赵仇对沈家的一些细节,还是要等魏氏清醒一些才行。 卢致风说他也不能保证魏氏一定能清醒,但他还是过于自谦了些,在二房那边修了一半的时候,魏氏恢复了神志。 知道了魏氏的情况,沈清竹便赶紧过来了。 魏氏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即便沈清竹从未在物质上亏待过她,但她被毒伤了身子,又疯癫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不可能好过。 沈清竹到的时候屋里面只有魏氏一个人,她看到沈清竹进来,身子下意识抖了一下,仿佛沈清竹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沈清竹都要怀疑害了魏氏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二嫂不必害怕,至少现在没人能害你。” 沈清竹坐在距离魏氏不远不近的地方,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是很急迫。 被沈清竹这么一说,魏氏才像是惊醒一般,她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只为了能够到沈清竹。 但她身子太弱了,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弟妹,你救救我,我不想死。”魏氏本能的求生,“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好不好。” 沈清竹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魏氏,仿佛对她的求救不感兴趣。 “弟妹,我知道我夫君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三弟,你念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救救我。”魏氏见沈清竹不为所动,不禁急了,“我知道我们做了对不起三弟的事情,但是……但是若不是我们,你也见不到三弟啊,你就看在我们促成了你们姻缘的份上,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们促成了这段姻缘? 沈清竹大概猜出当年的事情就是沈俢荣做的了,但魏氏这话差点让向来冷静的她暴走。 魏氏也有脸说这样的话? 江恒不说是喊着金汤匙出生的也差不多,即便老太太不喜爱三房,但他从小到大除了打仗的伤痛以外就没吃过别的苦。 沈俢荣联合赵仇把江恒逼上绝路,害他他差点命丧黄泉,还因此毁掉宋莲花一辈子的幸福。 江恒和宋莲花互相折磨七年,如果不是一切机缘巧合,他还沉在泗水村那个小地方。 如果不是一切恰巧发生,楚王一家和皇帝说不定早就死在了某个角落。 他们努力走到现在,却换来一句他们促成了这段姻缘? 这是何其的可笑! 沈清竹是真的被气到了,即便她什么都没说,魏氏也被她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冰凉可怕的眼神,仿佛瞬间就能被这个眼神杀死。 “二嫂的嘴还真是厉害啊。”沈清竹轻轻的拍这手,语气冷得像冰,“二嫂若真是知道错了,若还想赖活着,那该说的不该说的,二嫂知道该怎么办。” 魏氏被沈清竹吓得想往床里面缩,她这才知道以前见到的沈清竹有多么温和,也知道沈清竹对老太太已经很迁就了。 “你答应我,只要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就要保我不死。” “我可以答应二嫂的是,只要你乖乖的,我便送你回魏家,我记得你上面还有个疼爱你的哥哥。” 沈清竹的话让魏氏眼前一亮,仿佛只要离开沈家她就能安全了。 毕竟不管发生什么,亲哥哥也会管她一口饭吃。 沈清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自然可以把魏氏送回娘家,但回去以后魏氏的死活她就管不着了。 你把我送回魏家 “三弟那件事的确是我们做的,是我夫君派人把那些东西放到三弟的房中的。”魏氏一边说一边看沈清竹的脸色,“但我发誓,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魏氏怕沈清竹不信,举着手发誓,嘴里念着那些天啊神啊的誓言,仿佛说得越多越有可信度一般。 沈清竹并不理会魏氏的誓言,只冷冷的问她:“赵仇许诺你们什么?” 若这虚无缥缈的誓言有用,那这世上早就没有违心的人了。 “赵……他……他说会让夫君成为沈家下一任家主。”魏氏没敢直接提赵仇的名字,她小心意义的回答沈清竹,“弟妹,我们真的没做过别的事,就当年这一桩事,就这一桩!” 魏氏伸出手比划了一根手指,以此强调就一件事。 “就这一桩,他便要杀了你们夫妻?”沈清竹冷笑着看向魏氏,“我如今还称你一声二嫂,你便觉得你还能拿起沈家二少奶奶的身份?” “你……你什么意思?” 魏氏愣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理解沈清竹的话,但通过沈清竹的语气,魏氏有不好的感觉。 “魏氏,我能救你,便也能杀了你,更能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毕竟你本来就要死了的。”沈清竹拿出一个白瓷瓶,“你猜这里是什么,又有什么效果?” 那瓷瓶子是全白的,上面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字迹,更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但魏氏莫名的觉得后脊梁骨发凉,似乎那里面是什么穿肠毒药一般。 “你答应我的,要把我送回去,你答应我的。” 魏氏努力的往床里面缩了缩,仿佛这样沈清竹就不会把那瓷瓶里的东西灌到她嘴里。 “嫂子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心善之人,会平白的费力把你送回去。”沈清竹倒是不急了,她用指甲轻轻敲了敲瓷瓶,“三个数,你若是不说,我便也管不得你,不过嫂子放心,我好歹还会替你收殓一下尸骨。” “三。” “二。” 魏氏吓得一激灵,她看着沈清竹,一二三这三个数从眼前人嘴里吐出来,她甚至还没有个答案,就看到沈清竹站起身。 “我说!我说!”魏氏急忙喊出来,“你别过来,我说!” 沈修荣已经被害死了,她也成了这副样子,如果沈清竹再不管她,那她真的就没有几天可活了。 沈清竹其实并不是真的打算走,也不是想给魏氏灌药,她站起来只是想吓一吓魏氏。 不过既然吓了,就不能这么容易就收手放过她。 她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魏氏不说话,也没有下一个动作。 “他之所以想杀了我们,是因为夫君在和他合作的时候,知道了他一个秘密,夫君说若是被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杀了我们,所以我们就一直不敢说。”魏氏声音都有些发颤,“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把我送回魏家,可以吗?” “那是自然,我既然答应了嫂子,就一定不会骗你。” 动手吧 “这事起先我也是不知道的,毕竟没了三弟,夫君便管了沈家的产业,再过几年祖母没了,这沈家也没什么悬念了,我便觉得以后就没事了的。” 能做到这一步,魏氏已经很满意了,毕竟那几年她也是风光过的。 “后来有一天,我总觉得夫君精神恍惚,我问了他很久,他才把实话告诉我。”魏氏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把声音压低了,“夫君说他发现了那个人的一个惊天秘密,他知道那个人把兵藏在了哪里。” 饶是冷静如沈清竹,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是一惊,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绝对没想过沈修荣竟然知道赵仇的藏兵之处。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你们回来之前,夫君说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泄露出去,我们会被灭口的。” 沈修荣知道现在的他们斗不过赵仇,如果被他知道这件事,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发现的地方在哪儿?” 沈清竹问的时候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按照之前翠云说的话,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很有可能赵仇已经把人都转移了。 但也好过无迹可寻。 “我不知道在哪里,我没敢问,夫君也不告诉我。”魏氏回答完便立刻反应过来,“但是夫君留下了地图!” 魏氏从床上爬下来,病了这么长时间,她的身子早就坏了,下床的时候都差点滚下来。 她扑到屋里角落,那边是一个很普通的柜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魏氏拿起柜子上面一个花纹华丽的瓶子,把手从瓶口伸进去,上下掏了掏,拿出一个折成小块的纸张。 “这是我夫君留下的地图,他不许我看,所以我没看过。”魏氏把地图交给沈清竹,“只有这些了,我只知道这些,就算再有别的夫君也没告诉我,我知道的都说了,你送我走,我不想死。” 魏氏几近哀求,疯癫这些日子,没人知道这种感觉,况且沈修荣都死了,下一个也就是她了。 她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想活着。 沈清竹并没有理会魏氏的哀求,她把地图打开,然后发现那是她也看不大明白。 文化差异啊。 不过沈清竹没表现出来,她把地图收好,然后看着苦苦哀求的魏氏,确定她是否真的说了实话。 目前看来,似乎真的没什么隐瞒了。 “嫂子放心,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定会把你送回令兄身边。”沈清竹退开几步,“我听闻令兄一向宠爱嫂子,想来嫂子的后半生应该不会吃苦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魏氏的房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魏氏瘫坐在地上。 魏氏抱紧自己,忍不住的发抖。 还好,还好,她还能回家,她还能活下去。 魏氏在屋里忍不住的落泪,她房门外,南脂南胭和姜正阳候在外面,见沈清竹出来,赶紧上前。 “动手。” 沈清竹说了三个字,姜正阳便行一礼后转身往外走,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办吧 沈清竹拿着地图回了屋,那边江恒正等着她。 “你看看这个。” 她把地图交给江恒,后者展开仔细的看了看。 “这是……玉溪山?” “这具体在哪个位置我是不知道的,二嫂说这是赵仇藏兵的地方,当初二哥发现了这个地方,他们也就是因此才被灭口的。” 沈清竹没说江恒当年的事情,关于这件事,他们其实早有猜测了,不挑明白也算是对江恒的保护。 “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咱们回来之前了,这么长时间估计赵仇已经把人带走了。” “这要看他有多少人。”江恒摇摇头,“如果人数少,这段时间足够他撤离换地方,如果人数多,那很有可能留下蛛丝马迹。” “这是你的强项,交给你了。”沈清竹是查不了这些事的,插手也只会拖后腿,“我已经让正阳把翠云和二房那边的人悄悄拿住,你去下手。” 在这个时代刑审那是江恒擅长的事情,沈清竹没有那么多的想象力,毕竟在现代想让一个人说实话,最多只需要一小管药。 现代可没有这个时代这么血腥暴力。 两件事情都交给了江恒,沈清竹就得想办法送走魏氏了。 这其实并不难,毕竟现在半个沈家都是她做主,老太太的心也往三房这边偏了不少,送走魏氏不是不可能。 沈清竹特地往老太太那边去了一趟,她到的时候,老太太正看着玉书教绵亿功课。 两个孩子都是懂事的好孩子,绵亿是他们沈家的嫡孙,玉书又是灵医谷圣手的弟子,她怎么瞧怎么喜欢这两个孩子。 沈清竹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老太太的满脸慈爱,一边在心里感叹原来老太太也有这样的表情,一边给老太太行礼问安。 “一直忙着,怎么有功夫过来了?” “再忙也不能忘了祖母,是孙媳不孝,不能终日在祖母面前尽孝。” “你为了沈家操劳,我怎么会怪你。” 表面上这么说,老太太内地里却是庆幸沈清竹没经常过来,否则她得被气得短寿。 “谢祖母体谅。”沈清竹也就是和老太太客套客套,“不过孙媳这次过来的确有些事情要请示祖母。” 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太太在心里感叹一句,然后温和的对着玉书和绵亿说话。 “好孩子,你们也学了这么久了,去外面活动一下身子,玩儿一会儿。” 玉书和绵亿明白她们是要说事情,便懂事的退了出去。 等两个孩子离开,沈清竹才继续说话。 “二嫂最近情况好了很多,只是时时念着兄长。”沈清竹说起来这一趟的目的,“二嫂是个苦命的,先是没了唯一的儿子,又没了夫君,现在人还病了。孙媳想着既然二嫂如此想念兄长,不若让她回去一阵子,等身体和心情好一些了,再把人接回来。” 沈清竹说得诚恳,老太太也不知道都发生过什么。 魏氏是沈修荣的媳妇,对于老太太来说沈修荣并不重要,故而也就不怎么在乎这件事情。 她摆摆手,只回了一句话。 “既然交给你做主了,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办。” 或许血缘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和老太太说了要把魏氏送回去的事情,之后就容易操作了。 沈清竹从老太太的屋里出来,院子里的玉书正低着头和绵亿说话。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清竹向两个孩子走过去,回来这么长时间她和江恒一直忙着,都有些忽略孩子了。 “婶子。” “母亲。” 玉书和绵亿给沈清竹行礼问安,和之前相比,玉书也长高不少,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变化。 相比起来,绵亿较她离开时成熟了不少,沈清竹知道,他这是长大了。 绵亿如今快要八岁了,这个时代的孩子心智成熟得早,有的七八岁就能像人精一般。 绵亿这孩子聪明得很,只是以前生活的环境太过单纯,没有经过大家族的历练。 沈清竹和江恒其实并不急着让绵亿长大,毕竟江恒没有乱七八糟的后院,绵亿就算有兄弟也是沈清竹生的,不会有那些勾心斗角的肮脏事,孩子只需要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就足够了。 只是如今这孩子还是长大了,在宫里这段时间,给绵亿上了一颗,让他有些像这京城中的世家子弟了。 “乖,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才发现你们都长高这么多了。” “师叔也说我们长高了。”玉书笑得温和,“绵亿如今已经超过世子了。” “是嘛,看来绵亿有好好吃饭啊。”沈清竹在绵亿面前蹲下,温柔的抹着他的头,“绵亿长高了,也懂事了,可是在娘的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你也永远是娘的孩子。” 不管孩子长多大,在父母眼里都是孩子,他们永远有向父母撒娇任性的权利。 当初回京城前,沈清竹纠正绵亿,让他以后都叫父亲母亲,如今他习惯了,这一声娘却让绵亿想起了昔日泗水村的日子。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会有孩子欺负他,会有人骂他们家,吃穿用度也不如现在的好……但在村子里的日子还是很开心的,那里没有京城繁华,却远比京城自由自在。 “娘。” 绵亿糯糯的叫了一声,他在宫里学了很多规矩,只要他学着规矩并且这样做了,就会有很多人开心,就像丛睿的祖母一样,就像他的祖母一般。 “你懂事了,我和你爹很高兴,但绵亿啊,你永远可以在父母面前任性一些,这是你一辈子都不会失去的权利。” 这是孩子的权利,所以有时候沈清竹会羡慕绵亿,却又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可恶。 同样是被亲生母亲虐待的童年,绵亿却等来了光明的那一天,而她一直到死也没有看到过一丝希望。 可绵亿的光明是替换掉宋莲花换来的,严格来说他的母亲已经死了,而站在这里的是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如果把方素替换掉呢? 会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亲生母亲替换掉吗? 或许会有人愿意,但沈清竹不愿意,即便她在方素那里没有讨到一丝温情。 或许血缘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哪怕未曾有半分温存。 只要不死,咱们总是有希望的 天色有些暗了,已经入秋,日头一天比一天短。 沈清竹才让人点了灯,江恒便从外面回来了,他身上的衣服干净,但笼罩在他身上的血腥气却是掩盖不掉的。 “你这样没吓跑几个人?”沈清竹笑着过去迎接他,“结果如何?”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只是下手重了些,他们可能挺不过今晚。” 江恒没有提那两人的模样,沈清竹也能猜出那是不大好的,也就没问。 “既然都交代了,是死是活就是他们的造化了,咱们管不了。” 沈清竹不嗜杀,但也不是心软的人,对于敌人,她从来都不会去给予半丝怜悯。 这种你死我活的时候,谁去怜悯对方,就是想让自己去死。 “按照翠云交代的,她的确是赵仇安排在二嫂身边的人。”江恒坐下把审出来的事情讲给沈清竹听,“那时候二嫂和二哥定下婚约不久,赵仇便安排了一场戏让她去救二嫂,然后过一段时间再让她去投奔魏家,慢慢取得二嫂的信任。” “那时候翠云的妹妹在赵仇手里,不过十几年了,她也就前几年还见过妹妹,后面便只能看到一些妹妹送来的东西了。按照赵仇的性子,翠云的妹妹估计已经没了,毕竟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谁也不知道。” 这一点沈清竹同意江恒的看法,翠云对于赵仇来说就是一个小棋子,他怎么会有功夫还去处理翠云妹妹的事情。 “进入沈家的这些年赵仇没让她做过什么,最多也就是帮他联络二哥,她做过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这次下毒了。”说起这件事江恒的脸色就有些不好,“原本赵仇是不知道二哥发现了藏兵之处的,是翠云偷听到然后报的信。” 翠云是跟了魏氏十几年的人,即便魏氏和沈修成提防着,她也能听来很多事情。 只可惜她不知道地图的存在,更不知道地图藏在哪里。 翠云跟了魏氏十几年,魏氏也没有亏待过她,但她还是还不犹豫的出卖了沈修成。 不止如此,她还先后给沈修成夫妇下毒,并且没有一点的伤心难过愧疚。 翠云为了妹妹可以理解,她是赵仇的人,做这些也是正常。 但十几年换不回半点愧疚,这样的人太过可怕了些。 “另一个人呢?” “那是赵仇用来传信的人,审出来的东西没有什么意义,大多都是咱们都知道的事情。” 江恒摇摇头,那人的等级太低,核心的事情并不知道。 “这也是正常,只是为了送药,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派个心腹过去。” 毕竟凡事都有万一,一旦人被抓了,不知道的事情无论怎么审问都是不知道的。 “现在只能希望这玉溪山能留下些痕迹。”江恒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我已经让人给王爷传信了,明日我就带人去玉溪山看看。” “你多带几个功夫好的,凡事注意安全,一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千万不要再探下去。”沈清竹并没有拦着江恒,“只要不死,咱们总是有希望的。” 这么一件没有悬念的事情竟然出现了变故 江恒说要去调查玉溪山,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人赶往玉溪山。 玉溪山离着京城不算远,但一来一回又要上山探查,这一去就要走十天半月的, 在这种事情上沈清竹没办法帮江恒,便只能嘱咐他注意安全,祈祷他平安无事。 江恒离开沈家,沈清竹也闲不下来,沈家里里外外和生意上的事情不说,她还要把魏氏送回去。 说实话,魏氏现在巴不得马上回到魏家,但她是“想念娘家人才回去休养”的,所以沈清竹需要备下礼品,还需要亲自登门拜访。 这事情好办也难办,在江恒去调查玉溪山这几天,沈清竹抓紧时间把一切都准备好,然后带着礼品和魏氏前往魏家。 想把魏氏成功送回去,那就不能落了魏家的脸面,而这之中最基本的便是足够牌面的礼品。 礼品之外便是态度,毕竟魏氏并不是被沈家休弃,她还是沈家的媳妇。 沈清竹亲自送魏氏回家,按理来说这事情应该沈修荣的母亲去办,毕竟沈清竹和魏氏是平辈。 但沈清竹是辅国将军夫人,也是二品诰命夫人,以她的身份送魏氏回家,这已经算是给足了魏家的脸面了。 脸面给得充足了,外人也不会说闲话了,魏氏回家便十分的容易。 成功的把魏氏送走,沈清竹婉拒了魏家的邀请,离开魏家。 她坐在马车上往沈家赶,路上风掀起马车的帘子,让她看到马车外的景象。 来到京城这么久,这外头的模样吸早就吸引不了沈清竹的注意力——原本该是这样的,但今日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停。”沈清竹叫停了马车,她挑开帘子往外看了看,然后才笑着放下帘子,“走。” 她没想到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两个孩子的关系竟然这么近了。 “南脂,你回将军府里给先生传句话,让他做做准备。” 沈清竹笑着吩咐南脂,然后盘算要应该送些什么作为订婚礼物最合适。 沈清竹的马车在原地停留的时间太短,没人注意到有什么一样,而刚刚马车停留的地方附近,有一对年轻人正在那里挑选摊位上的上品。 “这个好看吗?”陈凝拿起一根红绳,放在手腕上比划着,而她身边站着的是个半大的男孩子,“玉书,我觉得这个颜色很衬你啊。” “是吗?” 玉书不大会挑这些东西,故而只要陈凝说好就是好的了。 他们两个结伴出行,就这么被沈清竹给看到了。 原本这两个孩子就有些不好说清楚的事情,又似乎对对方有好感——这事情算是确定了。 玉书是个守礼的孩子,陈凝又是女孩子,如果他们没有那种意思,怎么可能跑出来光明正大的“约会”,所以说卢致风可以提前准备了。 只是他们年龄还小,成亲早了些,但也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 不过这就是卢致风操心的事情了。 对于陈凝这个孩子,卢致风也是去了解过的,很是满意,陈家那边看陈裕晖的状态也差不多,故而这两个孩子的好事是八九不离十的。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么一件没有悬念的事情竟然出现了变故。 他们才回到将军府不久 虽说沈家起火的事情并不稀奇,但也是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故而修复二房这边的工程一直在加班加点的进行,力求能够尽快完工。 沈家不缺钱,想要在最短时间弄好二房的院子并不难。 江恒从玉溪山回来的时候,二房已经准备竣工了。 他一走就是不到半个月,好在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情况如何了?” 沈清竹里里外外仔细的看过了,确保江恒身上没有新增的伤口。 “玉溪山的确有痕迹,只是现在已经空了。”江恒把探查的情况告诉沈清竹,“不过幸好发现得还不算晚,赵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毫无痕迹的把人都带走。” “所以你捉住赵仇的尾巴了?” 听江恒这么说,沈清竹就知道了,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是有些方向,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江恒点点头,“还有一件事,王爷那边来信了,说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能安全回来就好,既然已经有了方向,咱们这次也不算是白费。” 能和楚王联系上,就说明他已经了解现在的情况,这样等他回到京城,江恒等人自然会配合他进行布局。 赵仇那边有江恒去查,相信楚王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切的事情还是得等到他回京以后再做细致的打算。 在楚王回京之前,先有了一件不小的事情:昌黎国最受宠也是唯一的公主抵达京城。 昌黎国的国力是众所周知的,而玲珑作为唯一的公主,自然地位极高,宁国这边也极其重视她的到来。 且不说昌黎国的地位,就单单说昌黎国助宁国击退宜梁这一事,就值得这样的待遇。 玲珑盛装坐在座位上,面前是精美的食物和上等的果酒,她的身边坐着她未来的夫君。 原本护送玲珑出使宁国的人里面是没有姜寒的,毕竟那时候他还在江恒那里。 战胜的消息一传到昌黎国,玲珑就让人护送着出发了,等她到了半路上,正好遇到了带兵回去的姜寒。 以玲珑的性格,姜寒自然是不放心让她自己带人去宁国的,便与其他人做了交接,一路随玲珑过来了。 “玲珑公主生得漂亮,本宫看着都有些羡慕贵国的皇后娘娘了。”皇后笑着和玲珑说话,“将来谁能娶到公主,那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听上去不错,却是某些事情一贯的开场白。 “玲珑替母后谢皇后娘娘,玲珑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只希望未来的夫君可以如同父皇母后一般永远宠爱着我。”玲珑听懂了皇后的意思,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姜寒,“到时候可得请娘娘帮玲珑审一审,看看某人能不能做到。”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皇后若是再听不明白就是傻子了,玲珑这是在告诉她,姜寒就是未来的驸马爷。 原本公主出使就是和亲,她之前还在想昌黎国怎么舍得这唯一的公主了,却没想到这位公主带着驸马爷一起来了。 皇后被玲珑笑着怼了回来,皇帝就在一边看着,并没有过多的去看皇后。 距离上次见到江恒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他似乎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身上都有些颓败的气息。 玲珑以前没见过皇帝,所以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不对劲,她只是小心的四处望了望周围,然后才小声的问姜寒:“我怎么没看到姐姐的夫君啊,你不是说他是大将军吗?” “沈将军之前受了重伤,回京舟车劳顿的,现在怕是还没有好全。”姜寒同样小声回答问题,“我听说宁国的皇帝现在很看重沈将军,所以怜惜他的伤,特地让他在府上好好休养。” “原来如此。”玲珑点点头,“等明天你陪我去找姐姐。” 旁的公主若是来了,或许还要纠结夫君的问题,玲珑则不一样,国家大事全都扔给未来夫君,她来宁国就是为了玩儿和看沈清竹的。 战场上和两国之间的事有姜寒,不管问他们什么,他都有几乎完美的回答。 有姜寒在,玲珑就乐得轻松,等到第二天便直接去将军府找沈清竹。 这时候沈清竹和江恒才带着绵亿回了将军府。 二房那边已经修缮完毕,补充完日常用具以后便能搬回去了。 二房事情结束,沈家的掌家权便回到老太太手里,并非是老太太多想要,是沈清竹不愿意继续下去了,毕竟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忙,除了缘由的产业,她还要筹备那个新铺子。 事情太多太累,沈清竹便甩手不干了,等她把老太太气得半死之后,老太太这才让他们回到将军府。 故而玲珑上门的时候,他们才回到将军府不久。 但就是这么个双方都愿意的姻缘,也会被人拿来做一些事情 下人过来禀报玲珑来的时候沈清竹还有些意外,毕竟这位公主大人才刚到京城没几日,竟然能得空来找自己。 之前与宜梁一战,昌黎国助宁国大胜宜梁,对外只含糊的说是与楚王和江恒昔日有过几句话的缘分。大战之时,江恒重伤昏迷不醒,楚王没办法才派人去昌黎国求援。 这种理由就是表面功夫,皇帝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不去挑破,群臣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说这件事。 况且江恒还在“放假”过程中,他们也没地方发挥。 不过皇帝却是挺想知道江恒是如何搬来昌黎国这个助力的,只是不管他怎么问,江恒都不肯说。 倒也不是完全不说,将很很隐晦的暗示了皇帝,事关清誉。 这么说了,皇帝大概猜得到些许,虽然依旧不知道真实情况,但他没再去追究这个问题。 皇帝以为这清誉是沈清竹的,他自然不会往玲珑身上想。 这之中的事情玲珑是半点也不知道,当初的事情过了这么久,除了当时在场的人外并没有别人知道,她知道这都是姜寒的功劳,自然放心大胆的不再去琢磨那事。 现在的玲珑正满心欢喜的坐在将军府的会客厅,一双大眼睛左右看着,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明明这里远远比不过她的寝宫。 “将军和夫人即刻便来,请姜寒将军和公主稍等片刻。” 南胭为姜寒和玲珑奉茶,他们来得太突然,江恒和沈清竹都来不及换衣服。 “你叫什么名字?” 玲珑不认识南胭,就连姜寒也是不认识的,当初跟着沈清竹的是南脂,他见过的只有南脂。 “回公主殿下,奴婢南胭,是夫人的贴身婢女。” “原来是姐姐的婢女。”玲珑点点头,“你不用管紧张,等等姐姐和你们将军也无妨。” 姐姐和将军? 这称呼一听就有远近,但南胭并不知道泗水村的事情,所以不敢多嘴,只应了一声后便侍立在一边。 虽说要玲珑等,但沈清竹并不敢太磨蹭,她和江恒用最快速度换好衣服后便赶紧来见玲珑。 他们到的时候,玲珑正笑眯眯的和姜寒说着什么,等她一偏头见到沈清竹,就立刻快步走过来。 “姐姐!”玲珑笑着去拉沈清竹的手,“我都想你了,这么久了你也不来找我。” “见过公主殿下。”沈清竹先给玲珑行礼,之后才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不去,是太忙了没时间。” “我都听说了,他们说姐姐可厉害了,不但开了铺子,还敢一个人去战场上。” 沈清竹想提醒玲珑说得太过夸张了,她并不是一个人去的战场,而且严格来说她去的是军营,不是战场。 但是玲珑说得正高兴,沈清竹也不好打断她。 “姐姐,我好像还没来过你们国家的京城,所以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你带我去四处玩玩好不好?” “公主。”姜寒在一边阻止玲珑,“沈夫人事务繁忙,你别任性,想去哪里玩儿我陪你去就好了。” 姜寒也不知道为什么玲珑对沈清竹这么执着,按理来说她们只相处了一天一夜,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他问过玲珑,后者只说很怀念那种感觉,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是沈清竹安慰的她,也是沈清竹拼死让她活下来的。 当然了,这之中多少有玲珑的误解,只不过不需要专门去解释。 “可是姜寒你也不了解宁国的京城啊,你怎么陪我?”玲珑反驳姜寒,“你当初都没有认出沈将军诶。” 她没来过,说得好像他来过似的。 “我那是……” 姜寒反驳不了,他自小习武,正式当值以后就是玲珑的近卫,所以他虽听说过宁国的沈修远,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是后来才开始带兵的,那时候沈修远已死,他自然是见不到了。 “你看,你也没来过,怎么带我玩儿。” “姜寒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公主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如公主重要。”沈清竹赶紧开口,“我与公主也算是有缘分,将军又助我们大胜宜梁,只是带公主四处转转这点小事,我自然是愿意的。” 或许是心境有所变化,又或许真的有吊桥反应——虽然她觉得她自己是不至于的,总之沈清竹还是有几分喜欢玲珑这个活泼的孩子的。 “那就麻烦沈夫人了。” 沈清竹这样说,姜寒也不好再拒绝,免得损了双方的脸面。 答应了玲珑的要求,沈清竹也就不得不腾出时间陪玲珑四处游玩儿。 沈清竹随江恒来到京城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从最开始的没人看得起,到现在也算是有几分地位了。 只是这种地位并没有多高,但这次她陪着玲珑公主四处游玩,却是吸引了一大波眼球。 玲珑笑着怼皇后的事情除了皇亲国戚没人知道,大家都以为玲珑是要来和亲的,故而动了心思的人都要往她面前凑一凑。 因为玲珑的缘故,诸位夫人自然愿意亲近沈清竹。 沈清竹一贯是宠辱不惊,即便被人环绕着也是那副不远不近的样子,让人挑不出搓来。 不过仔细去看,她与楚王阵营的夫人们的确亲近了几分,时间久了,会发现楚王那边的人少了很多,只是即便少了她们,每天来玲珑面前刷脸的人还是不少。 玲珑在昌黎国就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故而极其习惯这种被环绕着的感觉。 她身边每天都热热闹闹的,玲珑只顾着开心,却看不到私底下的各种斗争。 沈清竹是一贯不搭理这种事情的,她从一位夫人的手上接过一个被折得小小的纸块,然后悄悄的收在口袋里,整个过程无人知晓。 她是不会做无用功的,陪玲珑玩儿是为了让玲珑开心不假,但她也利用了玲珑的身份制造一些热闹,然后才能“光明正大”的做一些事情。 玲珑玩儿得开心,沈清竹也达成了目的,这是双赢的事情。 沈清竹陪玲珑玩儿了数日,其余的时间也是没有闲着,她选了很久才选好了礼物交给卢致风,算是送给玉书的贺礼。 卢致风的确准备无陈家商量两个孩子的事情,玉书的年龄差不多了,但陈凝还小,怎么也要等两年。 不过先定亲还是可以的。 玉书和陈凝的事情两边家长都是知道的,所以提亲这事情就是走个流程,但就是这么个双方都愿意的姻缘,也会被人拿来做一些事情。 像不像她一样,再也长不高了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玉书无父无母,他的婚事应该由他师父去操办,但他师父早已不在人世,责任便落在灵医谷掌门身上。 然而这位掌门人已经很久未离开过灵医谷了,他手底下的两个弟子“自产自销”,也没让他多操心这件事。 所以就只剩下卢致风去办了,左右玉书在师父去世后便跟着卢致风离开灵医谷,这么多年下来卢致风也相当于他半个师父了。 玉书和陈凝的事情对于两家都不算是秘密了,双方家长也算是明白自己孩子的心意,结亲的事情并不难。 陈家现在是皇帝面前的红人,陈裕晖和江恒是兄弟,又和沈清竹是合作关系。身份上看陈家不算低,关系上看陈家也算是知道底细的。 玉书是另一个未来的圣手,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娶个皇家的郡主公主都是娶得到的,陈凝嫁给他是半点不委屈。 两家的门户还算是对得上,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愿意。 卢致风并不看重门户,当初在泗水村的那个孩子若是个老实本分的,他也不会阻止,实在是张秀心术不正。 陈凝这孩子并不是安稳恬静的性子,多少也是因为陈家之前的败落,她自小没有父亲保护,所以性子比普通的闺秀要野一些。 不然她也干不出一个小姑娘晚上独自外出送药的事情。 不过卢致风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野就野了,但心是好的,又懂规矩知轻重,玉书还喜欢。 但是陈凝尚未及笄,所以这门亲事只能先定下,等孩子大了再成亲。 陈家收了卢致风带来的定亲礼,两家人换了定亲的信物,又签了定亲的契书,这婚事便是定下了。 定下了陈凝,卢致风的一桩心愿算是了了一半,那一半就是看着他们两人成亲生子了。 从陈家出来,卢致风也没坐车,就吹着秋日的风慢慢往回走,他没有沈清竹那么忙,但也很享受这种惬意。 最近沈清竹和江恒都忙得不行,沈清竹要顾生意还要陪玲珑公主,至于江恒忙什么卢致风就不知道了,但想来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夫妻俩忙,绵亿就让他带,隔两天沈家那边老太太过来要孩子,绵亿就去沈家那边待一天。 这样的日子还算不赖,如果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的话,如果没有发生事端的话。 那是在定亲后不久的某一天,玲珑公主被留在宫里,沈清竹难得能有时间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打扰了。 打扰她的是将军府的不速之客。 今天本来是很普通的一天,江恒收到消息说楚王很快便能抵达京城,玉溪山的调查也有了眉目。 原本都算是好事,可将军府门口来了个人。 将军府是昔日的王府,其位置不说是京城最好的也差不多,府门虽然没有守着闹市和街道,但也有不少来往的人。 将军府门口人来人往,并没有因为将军府过多停留,直到一个姑娘停下了。 那姑娘脸上罩着面纱,个子不高,她露出的额头虽说不上白皙,却和她的手有很明显的区别。 她似乎腿有些问题,她从远处走到将军府时可以看出她一瘸一拐的样子。 她抬头看着大门上面的牌匾,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不动也不说话——直到一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才一年多不见,她发现那个人长高了不少,不像她一样,再也长不高了。 能够压住恐惧的恐那种气愤 玉书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从将军府修缮完毕开始他就住在将军府,时间过了这么久,里里外外的下人都认识他,平时玉书回来时还会很和善的与守门的小厮说几句。 没人会讨厌平易近人的主子,所以将军府的下人们都颇为喜欢玉书。 玉书今天回来的时候照例和门口的下人说了几句话,下人满脸笑容的回话后,他便准备进去。 “玉书!” 一道尖利的女声从不远处传出来,玉书隐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玉书转过身,看到府门口站着一位姑娘,那姑娘蒙着面纱,如同声音一般让他觉得眼熟。 “玉书!” 她又叫了一声,然后趁着玉书有些愣神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往那边跑。 玉书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 这么明显的动作,守门的下人自然不能让那姑娘碰到玉书,于时两个人上前把她拦下。 “何人敢在此放肆,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下人呵斥姑娘一声,但她并没有理会这些话,只一个劲的看着玉书。 将军府门口人来人往,这么一闹必然有不少看热闹的。 “玉书,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看人越来越多,她便更加努力的喊着,“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你说要娶我的,你还送了我镯子!” 她抬起手,那肤色发黑且有些粗壮的手腕上紧紧扣着一个银镯子,那种程度都让人怀疑她是怎么把镯子戴上去的。 那镯子的做工并不算多好,放在京城根本不够看,她这话一说,下人们先笑了。 玉书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拿这么劣质的镯子送姑娘。 他们在笑,玉书却是认出了那个镯子。 在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又在当朝辅国大将军的府门口,这样的镯子却是太过劣质,但如果放在泗水村那边,这样的镯子就是顶好的。 这是当年他买来准备送给张秀的,只是镯子还未送出去,卢致风便让他和张秀了断。 因为和张秀断了,玉书就打算把镯子送给沈清竹表示感谢,只是还没来得及,镯子就被张秀强行要回去。 玉书本着不能让姑娘脸上无光的原则,并没有计较这小小的镯子,但如今一个姑娘戴着这个镯子跑过来,让他想起一个人。 但是…… 玉书下意识后腿两步,那个人已经死了啊,他亲眼看见沈清竹砍掉她的四肢,还一刀将她钉在地上。 那个人…… “玉书,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那姑娘掀起一半的面纱,露出没有被毁掉的那半边脸,“我是张秀啊,我们当初可是在一起过的。” “你胡说!你……你……” 那张脸是熟悉的脸,确实是张秀,但不管她为什么死而复生,他们都从未在一起过。 玉书才与陈家定了亲,虽然这事情还没有很多人知道,但如果现在这事传出去,陈家人要怎么想? “我哪里胡说了?”张秀仿佛被伤了心一样捂住心口,“我不求你给我什么身份,只是我们好歹有过……你总不能不要我。” 她说得像真的一样,玉书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少年情窦初开时张秀正好撞进玉书心里,那么后来的她就是凭一己之力将玉书那一点念想消磨殆尽。 不管是差点害死他和绵亿还是真的害死了小黄,现在玉书面对张秀没有半点的感觉。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气愤,能够压住恐惧的那种气愤。 不他那么适合让他看到 玉书被将军府的下人护着,张秀很难靠近他,但是她会哭嚎,造成的影响更大。 这世间本就有偏见,哪怕是肉眼可见的不可能,旁观的人也会觉得是玉书这个贵公子负了眼前的姑娘。 玉书是谁?老百姓可不知道什么灵医谷,他们只知道玉书是将军府的少爷,他出了问题,那就是将军府出了问题。 周围渐渐有了议论声,玉书站在那里有理说不出,差点被急死了。 “将军府门前,何人在此喧哗?” 熟悉的声音解救了玉书,他回头就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南胭。 南脂的出现让张秀愣了一下,实在是这个人的气势有些强势。 即便和那种怪物朝夕相处这么久,但出身小乡村的她,下意识的就会恐惧这样的人。 “你……” 张秀张了张嘴,却被南胭怼了回来。 “这位姑娘在将军府门前这般,知道的说一句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府欺辱了姑娘。” “明明就是……” “姑娘,你可要慎言啊,这大庭广众的,误会了将军府,事后解开就好了,但若是污了姑娘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南胭根本不给张秀机会,“我家夫人说了,姑娘若是有什么冤屈误会,她一定为姑娘做主,所以姑娘不必着急,请。” 南脂说着请,但她身后的丫鬟婆子却不是这个架势,她们过来将张秀“扶”进将军府,在这个过程中张秀努力挣扎叫喊,可无奈于实在掰扯不过那几个婆子。 “姑娘不必激动,我家夫人一定会为姑娘做主的。”南脂看着张秀被架进去,然后才转身面对府门口看热闹的人,“诸位也该忙就忙,都是一场误会,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不过既然那位姑娘心有冤屈,我家夫人一定会替她做主的。” 她这样说,门口看热闹的人也不好再多留了,便各自散去。 京城里从来不缺热闹,这件事肯定不能完全止住,但这么小的事情很快就会被新的热闹压下。 “玉公子。”南胭处理完门口的路人,然后才起和玉书说话,“夫人说了,今日的事情肯定是压不住的,所以在闹大之前,公子还是速速去和陈家解释一番。” “可是……”玉书指了指府里面,“她还在,我怎么能现在独自离去?” “夫人说这件事您不必担心,一切都有她和先生在。”南胭重复着沈清竹的话,“当务之急是不要让更过分的谣言传到陈家耳朵里。” 道理的确是这样,玉书思考再三,也确定张秀的事情他很难参与其中,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先去和陈家把事情解释清楚。 玉书对着南胭谢了一声,然后便转身往陈家的方向走去。 看着玉书离开,南胭才对着守门的下人祝福几句。 “以后再有这件事便直接将人扣下,别由着他们在这里撒泼打滚。” 那几个下人点头,南胭便不多说,转身回了府内。 南脂劝走了玉书是沈清竹的意思,因为接下来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不那么适合让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