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情缘》 第1章 重生 再世情缘 (上篇) 引子 望着后视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我有点气馁,既没有勇气驰回酒店又无法确定自己开着车在街上乱转有什么意义。 手机仍在凄厉的叫着,我瞄了一眼,终于不再是父母的以及他的,这次是死党陶晓玲的,我犹豫了一下,接听了电话,耳边传来似乎隐藏着兴奋地咆哮:“蒋晶晶,你丫死哪去了,你胆够大,竟敢逃婚。”我心虚道:“不是还有一小时吗?我只是有点不甘心,感觉我跟他不够爱。”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笑:“那你告诉我什么是足够爱?”“不考虑家庭,不考虑文凭,不考虑工作,不考虑钱,只考虑爱情,彼此唯一的爱着,光想起对方就觉着快乐,拉个手也会心中甜蜜。”我利索的答道,这可是我自谈婚论嫁以来纠结了两年的问题。手机那边的笑声控制不住的传来:“你想说上床感觉特好,□□次次□□吧?”我装做没听到她的嘲讽,继续道:“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想嫁给爱情,不想将就。”“你丫小说中毒了。我说下辈子你重新投胎做人时再做梦吧,这辈子你已经二十七,早过了怀春年纪了。现在你立马给我滚回来,再矫情新郎官可就爆发了,到时有你哭的时候,别人可是富二代,想嫁他的一大堆。”陶晓玲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她从来就是将我拉回现实的魔鬼,有什么办法,我只好一面瞄转弯路口一面诺诺答应。突然车后一声巨响,我的车竟然飞了起来,安全气囊打开的同时我的头重重地撞在了车窗上,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的脑海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下结不成婚了!” 第一章重生 再次恢复意识时,耳边首先传来的是一位女人的哭泣,我松了口气,还好,我还活着,哭的应该是我妈。心一宽我就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无数模糊的面孔,一张,两张,三张,四张……数不清,耳边一片欢叫:“醒了,醒了,谢天谢地,终于醒了。”眼前渐渐清晰,首先看清一张挂着眼泪的中年妇女的脸,然后是旁边的两位含泪的年轻女子,一位年纪更小的在叫:“大小姐,二小姐在看你。”再然后是一位趴在床沿上一叠声叫着二姐的小人头,最后看到一屋子的陌生人。 是的,我确定全是陌生人,一个也不认识,还梳着奇怪的发髻穿着清宫剧里的旗服。第一反应自己在做梦,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很明显。那么应该是在拍摄什么节目,四下一望,只看到很古代的木质房屋,很古代的屋内摆饰,没有摄像机。难道是暗拍的真人秀或者整盅节目?于是下意识问道:“这是哪儿啊?你们都是谁啊?”我的问话换来一片错愕。一位立在旁边的中年男子焦急的问道:“张太医,瞧小女这情形?有什么不妥?”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帅小伙闻言拨开人群,把一位老人引到了我床边,老人满脸严肃,一本正经的翻了翻我的眼皮,还号起了脉,沉吟半晌,只听他说道:“小姐此次病情凶险,如今竟然转醒,已属万幸,不过看情形,小姐应该是高烧久治不退,已然烧坏了脑袋,怕是暂时失魂。此种案例在先朝的医书中曾有记载,容我回去翻找出来,细细考量,再对症下药也不迟。”旁边的帅小伙急道:“你只说舍妹有无大碍?”那什么太医答道:“性命无碍。只是暂时较为虚弱,需要照方子调养几日。至于这失魂症也无大碍,怕是时间久了自可痊愈。”闻言周围的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又忙着向那什么太医道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拍戏,这演技也太牛逼了。心中一急,我又晕了过去。 等我能够下床,已经是五天后。五天的时间足够我大概弄清我目前的处境。我的模样未变,脸还是那张脸、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端庄秀丽,撂哪也算美女一枚,只是好像年轻了几岁,身材也好像瘦了些,不比以前的□□。我想我也许应该可能是穿越了,据说我如今所处的时代是康熙五十四年,我现在的身份是西林觉罗氏.鄂敏,十五岁,这家的二小姐,上月得了重病,我判断是肺炎,太医已宣布回天乏术,全家齐聚一堂准备做最后告别时,昏迷了三天的我却起死回生了。我的父亲,不,应该称我的阿玛叫鄂尔泰,满洲镶黄旗人,现在袭着祖上的官,做着一份清闲的工作,估计是位郁郁不得志的啃老族。额娘人称夫人,出生官宦世家,乃国子监助教迈柱的女儿,迈柱这名字够特别。我的贴身丫头翠竹说起她时特自豪,说府里只有这一位夫人,我的理解是我的父亲对她一往情深,从未娶过小老婆。除此之外我还有三位哥哥以及两位大有来头的嫂子,一位寡居娘家的姐姐,姐夫前年病死了,下面还有三位弟弟,最小的才三岁,跟两位嫂嫂的孩子一般大。在翠竹倒豆子般报出他们的年龄时,我在心里粗算了下,这是一位繁殖力惊人的母亲,除最小的外,其他的几乎都是以三年抱俩的速度计划生育着。 眨眼又过一周,虽然每天都有陌生的亲人前来嘘寒问暖,送东送西,我的孤独无助感却越来越强烈。我思念我的父母,不知他们失去我这个独女后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我思念陶晓玲,思念我的未婚夫,甚至也想起了我那自以为是的准公公和刻薄的准婆婆。 老天,我只不过是有点婚前恐惧症,你却给我这么大的反应。穿越也就算了,还穿到如此复杂的家庭,光直系亲属就十几号人,再加上堂亲表亲丫鬟小子包衣奴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百多号人,你叫我如何去适应这逆天的关系。 不行,我得想办法回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初识鄂宏 第二章初识鄂宏 等到一个月后我肺部的郁结全部消散,得到太医保证我已完全康复时,我已把这宅子逛了个底朝天。这是一所在我看来相当大也相当上档次的宅子,放二十一世纪绝对值十几个亿,可我的阿玛还整天垂头丧气,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日子过得不得意,愧对家人。 我整天瞎逛着,把宅子的旮旮旯旯翻了个仔细,我在找摄像头,因为实在想不出回去的门路,我只好自欺欺人的幻想着这只是一个暗拍的真人秀节目。翠竹对我的行为深感好奇,我的额娘却说我病刚好就露出了本性。 最后我得出结论,节目组隐藏的太深,光从这宅子查不出端倪,我要到外面去,戳穿这影视基地的真面目。 我的出行没有得到任何阻力,只是让翠竹随行伺候着。估计鄙视女人抛头露面的恶行自清末才开始,当下的女人虽不能与男人相提并论却也相对自由。 一出宅门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几条深巷,我们来到了正街,只见大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昂着脖子只管往前疾走,翠竹急得直问我到底想买什么,我怎么能告诉她我只是想走到这影视基地的尽头?干脆不理她。 “敏敏,敏敏。”旁边似乎有人在喊,我没反应。“西林觉罗.鄂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搭理我。”我才醒悟喊声与我有关,犹豫着是否要打招呼,翠竹却一把拉住了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我循声望去,只见两位器宇轩昂的帅哥正朝我走来,矮的那位浓眉大眼,满脸骄气,看着面生,应该从未见过,高点的那位应该是鄂敏亲戚,我在鄂府见过两次。记得第一次是在我刚醒来不久的一天,当时我内心极度彷徨无助,几近崩溃,突然冲着一屋子探病的人大喊大叫起来:“你们都是谁呀?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找我自己的父亲母亲!”于是引起一片慌乱,鄂夫人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只有他不动声色地静立一旁,一双深邃的眼睛惊疑地望着我,似悲悯,似落寞,似心痛,令我印象深刻。事后本想向翠竹打听他的身份,因频繁探访的亲戚实在太多,就把只出现一次的他给忘了。第二次应该是在某次我翻箱倒柜找摄像头时,当时他远远地立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我,翠竹还向他行了礼,叫了一声少爷。可那时我忙得很,又灰头土脸的,没心思搭理他,但我记得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阴尸鬼”。这是我大学同学教我的土话,专门形容那些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冷头冷面的人。 叫住我的帅哥见我只盯着“阴尸鬼”发呆,拍手笑道:“鄂敏,你不会连他也不认得吧?看来果真得了失心疯。有趣!”翠竹在旁抗议道:“九三爷,我家小姐只是暂时得了失魂症,不是失心疯。”那九三爷白了翠竹一眼,傲骄地说:“意思差不多,我偏要说失心疯。”又满脸戏谑地看着我道:“鄂敏,你忘记谁也该记得我呀!你可是拿着刀追了我三条街的,我做梦都想着你呢,你就这么把我忘了?”我错愕地看向他,心想鄂敏竟然还有这样辉煌的历史?翠竹却又忍不住说道:“三爷,你明知二小姐最讨厌你提这件事,偏要见一次提一次,你就不能看在小姐病了的份上,饶她一次吗?”“不能!”那小子一脸坏笑道:“我偏提她讨厌的事,指不定她一受刺激,想起什么来,就好了呢。”翠竹无语。 我心想真是一位被宠坏了的孩子,不过除了任性应该没有什么其他坏毛病,这样心无城府的缺心眼倒是好交往。于是也不理他,只问翠竹道:“他什么来头?介绍下!”翠竹附在我的耳边,悄悄道:“他是隆科多大人家的三少爷,名叫阿其九,打小就知道欺侮小姐。”“隆科多?”我惊叫失声,是那位大名鼎鼎正史野史都有着浓墨重彩一笔的隆科多吗?阿其九甚是得意我的反应,装腔作势的打着躬道:“家父正是步军统领隆科多大人。还有,孝懿仁皇后可是我的嫡亲姑姑哦。”见过炫富的没见过这种炫关系的,我不禁对他的浅薄感到好笑,忍不住刺他道:“一位已故的皇后也值得你炫耀?你这样打着先人的名号到处招摇,隆科多大人也不管管你吗?”翠竹闻言惊讶地望向我,阿其九却早已跳了起来,嚷道:“这你偏记得!哦!哦!鄂敏,你诈病。”我立马闭嘴,言多必失,沉默是金,尴尬。 “我们走吧!别老是戏弄敏敏。”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阴尸鬼”突然开口道。阿其九还想辩解,他也不理会,转身就走,阿其九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我,纠结片刻,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突然叫到:“站住!”俩人立马站住,回过头来。我却只对着“阴尸鬼”说话:“能让我骑你的马吗?”“阴尸鬼”望了望牵在身后的高头大马,还未开口,阿其九已经叫起来:“鄂敏,你病了一场,竟会骑马了,天下还有这样的奇事?”我狠瞪他一眼,凶道:“我不会骑马,你们牵着我骑就不行吗?反正我走累了,要骑马。”阿其九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阴尸鬼”却少见地露出了笑容,温和地问道:“你想到哪去?很远吗?”“我想到处逛逛,越远越好。”“牵着马能走多远?”阿其九又叫道。这小子心直嘴快,倒是有趣,我不禁莞尔。“阴尸鬼”却不由分说,一把抱我上马,自己翻身上来坐在我身后,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转头对翠竹说道:“你先回府,告诉老爷夫人,我带敏敏出去透透气。”翠竹竟然答应着就走了,阿其九也不多嘴,只骑马跟了上来,几位路过的世家子弟模样的人拱着手向我们打招呼,看见我俩的情形也不奇怪。我心想鄂敏跟这“阴尸鬼”的关系绝对不一般,难道是堂兄妹? 虽然认定是兄妹关系,但蹭着他脸上温热的男人气息,我还是有点心猿意马,也无心好好观察周围的环境,不过我可以肯定路上没有一辆汽车,没有一幢钢筋混凝土房屋。看来我身处影视基地的幻想已然破灭,不得不接受我已穿越,从此要孤单生活在这陌生世界的事实。这样想着我就有点无精打采。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放慢速度,柔声问道:“你累了吗?要返回吗?”我点点头。阿其九骑在旁边叫道:“再逛就要出城了,是该歇歇了。敏敏,让人带着有什么意思,你真该学会骑马,赶明儿我们再教你,你再不许偷懒。”我说:“我想下马走走。”他便勒了马,说道:“也好,马也累了,休息下吧!” 他下了马,向我伸出双臂,意思要抱我下马,我犹豫了片刻,只好攀着他的肩膀由他抱下。他的臂膀很有力,身上的气味也很好闻,我不由得脸红,呼吸也有点不顺畅,于是一落地我立马推开了他,他亦有点赧然,默默地牵过马,说道:“我们走走吧!” 三人便慢慢地散着步,他一如既往的沉默,我更不知说什么,只有阿其九挨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多话。我禁不住偷偷打量“阴尸鬼”,他今天的面色很柔和,但仍难掩其落寞,他的身上似乎总有着一种很难掩盖的遗世独立的气质,但实际上他长得很英俊,眉目如画,鼻梁高挺,面庞如削,仿佛自带光芒,即使致身人群,你的目光也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想着刚刚马上的情景,我的目光便不能自然地落在他身上,心里寻思着是否要问问他跟鄂敏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却突然停住,正对着我道:“你的病估计还未痊愈,大概还未记起我是谁,我还是自我引见一下吧!我叫鄂宏,是你阿玛第一任妻子的儿子,但你的阿玛并不是我的亲阿玛,我额娘嫁给你阿玛时,已怀了我五个月。我额娘生我时难产而死,你额娘是续娶的。我在鄂府长大,前些年因为图清净,在外置了一所小宅子,一个人住着,有时也回府上住。我比鄂容安大一岁。你一直叫我宏哥哥的。”原来是哥哥啊,果然是极为亲近的关系。 阿其九对这个问题倒显得极为兴奋,滔滔不绝地说道:“鄂宏的母亲可是位奇女子,瓜尔佳氏,那可是一个显赫的大姓,只可惜早些年因为罪臣鳌拜的关系渐渐隐没了。你阿玛极为爱她,本打算隐藏鄂宏的身世当亲儿子待的,哪知瓜尔加氏临死时既不肯说出鄂宏的亲生父亲,也不准鄂宏入西林觉罗氏,所以鄂宏如今的处境可尴尬了,竟是个没姓氏的。而且还未入你们兄弟姐妹的行,所以鄂容安虽比他小一岁,却是你大哥,竟把鄂宏摒除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不觉得这样沉重的身世有什么可笑,但看着阿其九那八卦的嘴脸,心想以后认不得谁也不要问翠竹了,只要问他这个大嘴巴,保管掘地三尺,深度爆料。 阿其九还想继续说下去,鄂宏咳嗽一声,轻皱了眉头,阿其九吐了吐舌头,识趣的闭了嘴。三人便默默走着,气氛一时有点尴尬,我为了打破沉闷,突然向鄂宏伸出手去:“宏哥哥是吧?我病着时虽见到了你几次,但那时并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今天我们算是初次相识。你好!”两人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的手,阿其九挠着脑袋道:“你这算哪门子礼节?打哪学来的?”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一时更为尴尬。鄂宏却只楞怔片刻便握住我伸出的手,笑道:“我牵着你走吧!” 我的手被他暖暖地握着,总有着怪怪的感觉,便挣了一挣,他反而握的更紧,含笑的眼睛凝视着我,柔声说道:“你大病了一场,倒好像长大了,知道害羞了。”阿其九深以为然的猛点头,我瞪了他一眼,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脸红了,眼睛也闪躲了开。我看了好笑,便逗他道:“九三爷,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追了你三条街啊?”阿其九不好意思地说道:“还不是我把你偷看鄂宏洗澡的事宣扬了出去。”我吃惊地瞪大了眼。鄂宏笑道:“听他胡说。那时你才十岁,来找我时碰巧我在沐浴,你吓得不敢动,偏被他撞到了。”十岁?也就是说,阿其九竟然因为这点子小事整整嘲笑了这可怜的姑娘五年,这小子也是够了。这小子看着也就二十一二岁,作为长辈,我有责任叫他怎么做人,于是我一本正经地教训他道:“阿其九,四年前你笑话此事,大家都会当玩笑儿,乐一乐也就过了,一年前你还笑话此事,不知情的听了就会产生误解,以为姑娘家大了,春心动了,行为也出格了,这可是毁人清白的大事,你可知道名节对女人的重要性?”阿其九红着脸道:“知道了,再不提了,我也就在熟人面前逗逗你。”鄂宏笑道:“你早该如此教训他,可比追着他打管用多了。”阿其九只管傻笑,我也不由笑了,许久以来的郁闷顿时消散了许多,心情也轻松起来。 三人又走了一会,便仍然骑马,这次我要求坐后面,鄂宏也不反对,只反复叮嘱一定要抱牢他,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慢吞吞驰回家,已至晌午,鄂宏却不进门,只对前来接我的管家说因出了汗,急着回静园沐浴更衣,就不在此用餐了,晚上再过来向阿玛额娘请安,又嘱咐我下午好好休息,别太劳累了。于是大家散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接受现实 第三章接受现实 吃过午饭我泡了个澡,回房间准备午睡,却睡不着,起了床又觉得无事可做,于是动手整理鄂敏的房间,我把她的衣服、首饰、小玩意儿全都搜了出来,一一盘问它们是什么时候得来的,怎么得来的,有什么典故。翠竹和几位老妈被我纠缠地极不耐烦。 正翻得一片狼藉,姐姐鄂明带着小弟鄂谟进来了。姐姐见了我的情形只是摇头,小家伙却兴高采烈,趁机捣乱,玩得不亦乐乎。妈妈们趁机告退,翠竹也说大奶奶的丫头玉竹找她有事,溜了。我便缠着姐姐。我这位姐姐一看就是位温婉贤淑的传统女性,耐心简直好到爆,她一面细心地照顾着吵翻天的鄂谟,一面对我有问必答。 热热闹闹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翠竹已来传晚饭。我们便收拾了往堂屋走去。 一进大厅,只见乌压压一厅人,全家团坐在大桌上,伺候的丫头婆娘一群,我一眼看见鄂宏也端坐在饭桌上。见我们进来,只大弟鄂宁,二弟鄂圻站了起来。 一大家子寂然用饭。这是我穿越以来第一次跟鄂宏同桌吃饭,眼睛禁不住往他身上瞥。突然察觉全家人对他都极为客气,似乎每道菜都得等他和鄂尔泰动筷以后才敢吃,鄂夫人对他更是殷勤有加,不停为他夹菜,细心周到。 经过一个多月的教训,我已明白,用过饭后,晚辈要等长辈起身后才能离开饭桌,如想早退先要起身道声告罪,然后说明先离开的理由,得到长辈允许后才能离开,这是贵族基本的教养与礼数。可是也许是我过于敏感,饭毕我感觉鄂尔泰与鄂宏几乎同时起身,而且鄂尔泰硬是等鄂宏完全站好后才挺直了腰身,离开饭桌时也刻意比鄂宏慢了一步。也许是我看花了眼。 吃过晚饭便是无聊的长夜,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更不要说出去泡吧k歌过夜生活,我只能跟丫头们聊聊天,再在院子里散散步。 今夜月光如水,时值仲春,正是百花争艳,群芳吐蕊的时节,空气中飘荡着各种花的香,若无若有的,令人沉醉。我白天早注意到后园的桃花正开得灿烂,映衬得满园流光溢彩,恍若朝霞,只因连日心神不宁,也没有好好欣赏。今天心情不错,便向后园走去。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朦胧的月色中,那姹紫嫣红如梦如幻,宛如人间仙境。我忍不住跑到树下,闭了眼,贪婪地深呼吸。脑海中突然闪过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不禁吟诵出口:“去年今日此门中,桃花人面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难为你还记得这首诗,这也算咏桃诗中最著名的之一。我倒知道罗隐的一首《桃花》,是我颇为喜欢的。‘暖触衣襟漠漠香,间梅遮柳不胜芳。数枝艳拂文君酒,半里红欹宋玉墙。尽日无人疑怅望,有时经雨乍凄凉。旧山山下还如此,回首东风一断肠。’”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回首一望,只见鄂宏立于廊下,此时正吟着诗,缓缓向我行来。 我有点不自在,待他走近,嗫嚅道:“也不知道你念些什么,我只听明白了最后一句。”鄂宏失笑,轻敲我的脑袋道:“你病了一场,也不知你现在的脑袋是怎样的混乱,该记得的你都记不得,有些无关紧要的,你偏记得清楚。”我下意识躲开,说实在话,虽然知道他是鄂敏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与他仍是亲密不起来,这感觉很奇怪,在鄂容安、鄂实、鄂弼的身上却从未曾有过。 我的举动让他很是失落,他的眼神暗了暗,陷入沉默。片刻,他却又走近我,覆在我的面前,握起我的双手,柔声道:“敏敏,我知道一个人对自己的身世感到迷惘时是怎样的无助。可是敏敏,过去了的终归过去了,即使忘记了又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你拥有的一切并没有因此改变,大家还是一样的关心你、爱护你、珍惜你,并不会因为你忘了往事就嫌恶你遗弃你。你不要怕,你要往前看,很多美好的事物都在前方等着你。”我震惊地望向他,他亦关切的注视着我,目光中有宠溺、有怜惜、有心疼。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他亦如此看着我。我突然觉得委屈,就好像受伤了的孩子,独自坚强了很久,等到母亲来安慰,明明已经不疼了,却忍不住会哭。我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哭了起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他温柔的抱我入怀,动情道:“敏敏,从此后,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保护你,你只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只是哭,好像要把我前身的眼泪也一次哭尽。 入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体明明很乏,脑子却异常清醒。我细细回想了一遍这一个月来的情景:父慈母爱,兄护姐疼,三个弟弟也是对我尊敬顺从,无比亲近,就连丫头奴仆也无不尽心侍候、真心待我,这实在是一个温馨和睦的大家庭,任谁生活在这也会感觉幸福。再则,我衣食无忧,生活富足,既不用出去跑业务跟男人争天地,也不用看准公婆脸色导致心情郁闷。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样的穿越实在算得上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鄂宏的话更是在我耳边不停回响:“你不要怕,你要往前看,很多美好的事物都在前方等着你。”“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想着想着,我终于豁然开朗,心中顿时充满了勇气。对,我不用怕,我要向前看,我并不孤独,我有一大家子相爱的亲人。上天给我重生的机会不是让我自怨自艾的,我要好好地活着,尽情享受如今的生活。从今后我就是鄂敏,鄂敏就是我。明天我要去慎重地告诉阿玛与额娘:你们的女儿回来了! 如此思前想后,直至半夜方睡。 第二天却起了个大早,精神奕奕地快快穿衣打扮。我打算约了哥哥、嫂嫂、姐姐一同去给阿玛额娘请安。 一走出房门,我感觉一切都那么新奇,就连空气中都似乎充满着重获新生的喜悦。我忍不住对着天空大喊:“我是鄂敏!我是鄂敏!”翠竹抱怨道:“大家都知道你是鄂敏啊!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一大早的,吓我一跳。”我捏了捏她的腮帮,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等到一家子齐聚一堂,我突然在父母面前跪下,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阿玛,额娘,女儿不孝,前段日子让您们操心了。女儿大病一场,变得有些糊涂,直至昨晚才想明白,无论如何,阿玛是我的好阿玛,额娘是我的好额娘,我是您们的好女儿,哥哥嫂嫂姐姐弟弟更是我的好亲人。从此后,我们一家子好好生活着,我绝不再犯糊涂。我有什么不懂得,也请一家子宽容我,教导我。女儿从今日起,一定担起责任,尽孝于二老前。”阿玛额娘先是错愕,后又释然,最后被我感动到哽咽,额娘更是不等我说完,一把抱我入怀,心肝宝贝肉的叫,一家子也皆为动容。 当天心情极为轻松,大上午的,就趴在床上睡着了,黑甜一觉,一直沉睡到传中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鄂弼订婚 第六章鄂弼定婚 转眼已是盛夏,天热得实在不行,连马都不敢骑。我每天除了读书写字还是读书写字,无聊啊! 幸亏还有鄂宏,他现管着家里几处田庄和当铺,时不时会带我出去见识下,只要跟他在一起,我总能找到事做,心里也踏实。 阿玛直可惜我是个丫头,不然实在是管家的好手。我无数次跟他讲,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如果能胜任照样可以做,不让做就是性别歧视。可是行不通,他压根就不接受。他只担心我到处乱闯,将来找不到好婆家。所以鄂宏每次都要找足了理由才能带我出去,大多数时候,我仍旧无聊。 当然,还幸亏有阿其九,他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哄我开心。现在,时不时的把他逗得团团转,成了我人生一大乐事。 一天阿玛意味深长地问我:“敏敏,你觉得阿其九这个人怎么样?”我秒懂他的意思,斩钉截铁地答道:“不怎么样。他就是我的玩伴,我的朋友,要换其他的身份,想都别想。”阿玛摇头道:“敏敏,女孩子有时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我笑道:“那你喜欢有一个聪明的女儿呢?还是一个笨女儿?”阿玛无奈道:“好,我喜欢敏敏这个聪明的女儿。”我得意地笑道:“世人都跟你一样。”阿玛拿我没办法,却从此也不再提这个话题。 转眼又过一月,天已渐渐转凉,呆在家里也没了那么热。这天,阿其九又兴冲冲来找我,还没进门就听到他一叠声地叫:“鄂敏,你们家出大事了,你还有心在这练字?”我惊道:“出了什么事?”阿其九笑道:“你到堂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警戒道:“我家的事,为什么我这个天天呆在家里的不知道,偏你知道?莫不是有诈?”阿其九得意地说道:“因为这事的促成也有我的功劳。” 走进大堂,只见阿玛额娘哥哥嫂嫂们都在。额娘见了我,笑道:“敏敏,今天议的事,你姑娘家的不便参与。”我正要抗议,阿玛说道:“敏敏很懂事,做事也有主见,留下来也好。” 原来,信勇公家的老太太上次碧云寺一遇,看中了鄂弼的人才,刚派了人过来为哈达哈的二女儿玉茹格格提亲。哥哥嫂嫂极为满意,认为哈达哈身为长子,早晚袭了信勇公二等候的爵位,家世地位都比我们家强,我们家与他们家联姻算是高攀。阿玛却没有一口应承,只说要合合八字,哥哥嫂嫂想不通阿玛有什么好犹豫的。 阿玛问我有什么看法,我说:“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看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鄂弼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鄂弼红着脸道:“上次在碧云寺,我们都见过,也跟她说了几句话。前几日在街上又碰到了她,打了招呼。看着是个贤淑懂礼的姑娘,并不娇气。”这意思是满意罗!想不到碧云寺一游,竟有如此的姻缘,也算是预料之外的惊喜。 那么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等着喝喜酒吧!可是阿玛竟然仍是犹豫,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沉吟半晌,阿玛突然望着我说道:“敏敏,你上次生病,命悬一线,请来了好多大夫都不管用,不得已我和你额娘去求雍亲王爷。雍亲王爷体恤我爱女之情,几番辗转,请来了宫里的张太医。那可是为皇上看病的御医,没有雍亲王出面,我们一介草民,哪请得动他。雍亲王的这份恩情,我们本该铭记于心,可是你也好了这许久了,我们竟未曾表示,实在失礼。明天,你就准备一下,随我去登门道谢吧!” 这话题转换太快,大家来不及反应,都错愕地看着他。阿玛笑道:“鄂弼的婚事,暂缓几天再做打算,先让你额娘去和和两人的八字。”大家只好作罢,鄂弼很是失望。 我一进院子,阿其九就迎了上来,邀功道:“怎么样?大事吧?”我瞪他道:“是鄂弼的大事,又不是我的。”阿其九喜道:“有了他的。才能有你的呀!”我嗔道:“管你什么事?你瞎起什么哄?”又审他道:“如实招来,这件事中,你立了什么功?”阿其九早按捺不住,忙道:“前几日,我们在街上遇到过玉茹格格,我看他俩眉目传情,就托了人传话给老太太,说你们家看上了格格,可又怕旁人说高攀,不敢来提亲。老太太也是性情中人,说看着鄂弼很好,又何必拘泥于小节,他们家先提也是一样的。这不,果真来提了。”我赞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聪明,也算促成了一桩好事,给你点个赞。”阿其九喜得抓头挠耳。 我又疑惑道:“你为什么对鄂弼的婚事这么上心?于你有什么好处?”阿其九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臭小子,竟敢给我卖关子,看你忍得了几时。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和硕怀恪格格 第七章和硕怀恪格格 第二天申时,阿玛备了一辆马车,就带了鄂宏、我和翠竹,去给雍亲王府送谢恩礼。 说实在话,我对这未来的雍正皇帝充满了好奇,可是我穿越大半年了,别说一睹他的真容,就连提都很少听人提起他,也许真像史书里记载的,这四阿哥城府很深,善于隐藏自已。 似乎唯一一次牵扯到他的,是因为鄂宏。那天我们骑马去玩,路过他的府邸,鄂宏和阿其九就早早下了马,走路过去。我很不解,鄂宏就解释道:“这只是礼数,凡老百姓路过王府正门,都要下马或慢行的。”阿其九却叫道:“虽然如此,鄂宏却只路过雍亲王府时才下马,其他王爷府他都不理的。”当时我就想,原来鄂宏是雍正的粉丝。 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这未来的天子了,我很是激动。鄂宏笑道:“这几天我跑了趟苏州,你在家闷坏了吧?瞧你兴奋的。”我嗔道:“还说呢,明天你要请我到外面去吃好吃的,补回来。”鄂宏宠溺地看着我,连声说好,又问送我的手镯可喜欢,抱歉此次行程匆忙,来不及好好选。阿玛责怪道:“宏儿,你宠坏敏敏了。”我得意地笑。 临到王府,阿玛突然嘱咐我道:“到了王府,你要见机行事,如果王爷有意留吃饭,你也不必矫情,今天你是主角,就由你把握分寸。”我有点不解,但还是答应着。 一进王府我便发现它与后来供人瞻仰的旅游景点大不相同,虽也庄严肃穆,但是朴素很多,没有后来的富丽堂皇,也宽阔很多。里面更是郁郁葱葱,种满了花草树木。 一侍从领着我们去见王爷,却不进屋,只来到后园子里,原来雍亲王正在园子里享受田园之乐。 远远就看到一位便服打扮的男子端坐在凉亭里净手,旁边却珠环玉绕,围了一排伺候的女人。见我们进来就站了起来。不用说就是雍正了。我忍不住打量他。只见他四十一二岁的样子,身材颇高,估计有一米七八以上,但极瘦,所以显得脸长下巴尖,眼睛似乎有点近视,看人时微微眯缝着,嘴角却微微往上翘,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我心想:“看着很随和的样子啊,跟各电视剧里的冷面君王可大不相同。” 阿玛紧走几步,抢上前去一面跪地请安,一面诉说感激之情,雍亲王一把把他拉住,说举手之劳不必介怀。阿玛又恭恭敬敬地向旁边的几位女人一一请安。原来是侧福晋李氏带着两位侍妾和她的女儿和硕怀恪格格。 那李氏就是将来的齐妃了,模样儿倒是跟后人描述的差不多,一副年老色衰、庸懦无能的样子,情商绝对超低,不然也不会自己的老公光着膀子在劳动,她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伺候。 两位侍妾虽然年轻貌美,但一脸懵懂无知,估计也不是有什么好结果的主,因为我实在想不起她们在史书上留下来什么封号或姓氏。 至于阿其九口中等着皇上赐婚给那拉.成德的老姑娘怀恪格格,我着实狠狠审视了一番。实际上她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年龄倒是正当好。但,她没有我漂亮:眼睛没我大;鼻子没我挺;嘴巴没我小巧;脸蛋更没我秀气;身体微胖,穿着旗袍就显得比较臃肿;皮肤虽然比我白,但惨白惨白的,没我的健康红润。更兼神情傲慢,满脸不平之气,一副典型的愤青模样。我不禁心中暗叹:“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那拉.成德就是要跟这样一位格格联姻,然后生活一辈子?可惜我不知道我会穿越到清朝来,不然一定好好百度一下,找到这位格格的蛛丝马迹。偏偏我只记得雍正的几个出名的儿子,对他的女儿们一无所知。” 胡思乱想间,我已随阿玛、鄂宏行完了礼。其他人都很客气,极口称赞我模样好,阿玛有福气。怀恪格格却好似感应到了我对她的敌意,一脸戒备地盯着我,心安理得地受了我的大礼,却只顾着说话,半天不喊我起身。身边的鄂宏明显有了怒意,冷冷地喊道:“格格!”她才装作突然发觉的样子,笑道:“只顾着说话,忘了你还拘着礼,起来吧!” 我松了口气,暗想自己凭什么跟她比呢?有什么资格呢?无端得罪人,殊不知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只是不知那拉.性德看到她这样一副德行,会做什么感想。 说曹操曹操就到,突然门房来报,那拉.成德求见。 雍亲王看着李氏笑道:“你邀请了他这许多次,偏偏今天来了。” 阿玛便说有客人来访,不便打扰,请告辞回去。雍亲王笑道:“难得来一趟,就用了晚饭再回去吧!也好尝尝我亲手种的茄子辣椒。”阿玛一面推说不敢一面看了看我。我立即领悟,虽然心中疑惑,口中却撒娇道:“阿玛,敏敏难得来王府见识一番,你就成全女儿,留下来用饭吧!我才来,哪儿都没逛呢。”阿玛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应承下来,还只管骂我野丫头,不知礼数。雍亲王一面说着:“无妨。”一面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眼中隐含赞许之意。我纳闷:“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说话间,那拉.成德已被领了进来。他大方得体地先给雍亲王和李氏请了安,然后给怀恪格格和两位侍妾行了礼,又恭恭敬敬地向我阿玛问好,最后看着我和鄂宏笑道:“你们也来了,真不巧。”雍亲王神情淡淡的,李氏一脸欢喜,怀恪格格激动扭捏,阿玛甚为惶恐,鄂宏冷冷地道:“的确太巧。”我见他身穿蓝色蟒袍,头戴同色礼帽,更显得面如晓月、身如蛟龙,不由更加倾倒。一抬头,却发现他正看着我微笑。 雍亲王说道:“既然来了,就留下用饭吧!也好陪陪鄂尔泰,他一个人拘谨得很。”又对李氏并两位侍妾道:“你们回房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年轻人也怕打扰。”鄂宏欣然答应,李氏虽有不舍,也领着两位侍妾去了,临走千叮万嘱那拉.成德待会儿一定去她房里坐坐。雍亲王明显很不耐烦。 直等到她们走了,雍亲王才吩咐道:“恪儿,你领着客人们逛逛吧!好好招待着,别怠慢了。”怀恪格格含笑领命。最后,雍亲王携了阿玛的手,笑道:“你随我园子里种菜去!”阿玛诺诺随行。 我见怀恪格格实在不待见我,就不想跟在他们身边讨人嫌,便借口更衣,带着翠竹反方向而行。 突见一畦鸡冠花开得灿烂有趣,便跑过去欣赏。正赞叹间,一个声音自身后升起:“你对什么都这么感兴趣吗?”回头一望,只见那拉.成德一个人走了过来,我深感意外,红着脸小声道:“我对美丽的东西都感兴趣。”他俯视着我,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我突然醒悟过来,我的话很容易惹人误会,因为,他实在也是非常美丽的东西。 一时气氛暧昧尴尬,亏我平时伶牙俐齿,此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他笑道:“我看你阿玛和王爷真的在那边挖地呢,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阿玛和雍亲王紧挨着在锄地,几位侍从却远远地跟着。我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鄂尔泰,鄂尔泰,鄂尔泰。这名字好熟悉。啊!我记起来了,这个名字我曾在历史书上见过,他是著名的云贵总督,雍正时期的权臣。” 原来我的阿玛鄂尔泰就是史书上的鄂尔泰,怪不得他小心翼翼地接近雍正,因为他是四爷党的拥护者啊!那么,他来雍亲王府绝不是谢礼那么简单了?他们如此小心谨慎,在王府里也处处避人耳目,一定是要密谋些什么了,说不定跟鄂弼的联姻也有关系。原以为鄂弼是两厢情愿,自由恋爱,却不想仍然难逃政治联姻的漩涡。 “你到底去不去呢?为什么只管发呆?”那拉.成德疑惑地问我道。我正想解释,他又嘲弄地说道:“现在想去也去不成了,你的守护神来了。” 我回头一看,只见鄂宏阴沉着脸正快步走来,怀恪格格蹬着恨天高,一步三摇地跟在他身后,竟把几位丫头甩得老远。 “你们孤男寡女的,躲在这儿干什么呢?”格格人还没站稳,就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你们孤男寡女的,急冲冲赶来又是干什么呢?”我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翠竹却辩解道:“格格,奴才一直在这儿陪着小姐呢,实在算不上孤男寡女。” 格格气得脸更白了,怒道:“主子奴才一样的牙尖嘴利,不懂礼数。” 鄂宏眼看就要发作,那拉.成德软软地叫了一声:“格格!”语气里充满了息事宁人的哀求。那格格立马住了嘴,一副我男神在,我宽宏大量,暂时懒得跟你计较的神气。 那拉.成德建议大家到亭子里坐等王爷收工,于是一群人便朝亭子走去。 路上鄂宏问我道:“你们都聊些什么?”我淡淡道:“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没什么。”鄂宏探寻地看了看我。 那凉亭建在湖边,走上它要经过一小段台阶和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子路。上台阶时,我由翠竹扶着,走得还算稳当,到了卵石路上,翠竹却被格格的大丫头墨绿拉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我只好独自走。我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鄂敏,只是走路而已,没什么了不起。以前那么高的高跟鞋不也是穿着健步如飞。只要不跌倒,走难看点没关系。”可是越怕鬼越有鬼,突然感觉自己踩在了一颗突出的小卵石上,脚步一滑,身体就要向旁边倒去。我心想糟糕,却连尖叫声都没冲出口,就发现自己已被几双大手稳稳接住。定神一望,只见鄂宏和那拉.成德一左一右几乎同时扶住了我。 “怎么样?扭伤脚没有?”两人异口同声满脸关切地问我。怀恪格格眼中的嘲笑还未升起便换上了深深的嫉妒,她尖刻地说道:“娇里娇气的,连个路都走不好,真是笑死人。” 我连说没扭到,不用当心,鄂宏却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我便向凉亭走去。那拉.成德和格格只好跟了上来。 到了凉亭,我见他们还不放心,便站起来,故意扭了扭腰,蹦了几蹦。两人这才释然。格格冷笑道:“阿其九成天说你聪明可爱讨人喜,今日一见,这讨男人欢心的功夫果然一流。”大家只装作没听见她的话。我扭过头去,暂且不理她。她打了个空拳,脸上恨意更浓,半晌,又说道:“鄂敏,既然阿其九说你聪明,你也别辜负了好名声,如今枯坐无趣,不如琴棋书画,你挑你最拿手的一项出来,展示给大伙欣赏如何” 我心想她绝对是从阿其九那儿听说我什么都不会,所以故意的要我在那拉.成德面前出丑。我偏不入她的戏,于是,我老实不客气地答道:“我什么都不会,不会弹琴,不会画画,也不会下棋,认字才刚刚学会一些,有很多字还是不认识,写字更难看,刚刚学会握笔而已。” 那拉.成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怀恪格格颇为得意,嘲笑道:“既然什么都不会,阿其九还偏说你聪明,想来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他看你什么都是好的。” 看来她是要跟我死磕到底,躲是躲不掉了,于是我朗声道:“聪明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在每个人的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具象可谓繁多复杂、五花八门。画家画画得好、乐师琴弹得好、诗人诗作得好那是聪明,官员国家治理得好、农民庄稼种得好、奴才当差当得好那也是聪明,你不能因为画家不会弹琴,乐师不会作诗,诗人不会治理国家,官员不会种庄稼,农民不会当差,奴才不会画画,就说他们不聪明。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世上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样样都会。” 洋洋洒洒地说完。鄂宏听了满脸得意,看我的眼神越发宠溺,那拉.成德失笑道:“没见过什么都不会还这样理直气壮,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的人。”怀恪格格恨得牙痒痒,几乎是尖叫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可你狡辩了这么久,我也没听出来你的聪明表现在哪里?”我脖子一梗,耍赖道:“我还年轻,聪明暂时还未明显地表现出来。也许曾经在阿其九面前表现出了一点点小聪明,所以他认为我聪明。不过,反正我还年轻,我会慢慢地去挖掘自己的大聪明。不急!” 我故意反复强调我的年轻,果然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怒极反笑,盯着我和那拉.成德半天不语。 敌人的沉默远比敌人的咆哮可怕,我被她盯得直发毛。 半晌,她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入秋了,天有点转凉,我们坐在这风口里逞口舌之快做什么。我乏了,我们回屋里喝茶去!” 大家只好随她回屋喝茶。趁着丫头泡茶的功夫,我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雍亲王府的这间茶室。只见它精巧雅致,低调奢华,一整面墙的柜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茶具。我不禁心中暗叹:“都说雍亲王朴素,却原来他们眼中的朴素就是这个样子。那么,不朴素的其他王爷府,甚至不朴素的皇宫,到底要奢侈到怎样的程度。真是令人不敢想象!” 正寻思间,只听那拉.成德笑道:“你真的是对什么都感兴趣!”我心想我只是没见过这样的世面而已。怀恪格格好像听到了我的心里话,冷笑道:“只不过是因为没见过什么世面而已。”我不禁感到好笑:这格格,心里想什么嘴里就会说什么,这股直爽劲倒是跟阿其九有的一比。 说话间,茶馆已泡好了茶。轮到我时,墨绿亲自拿了杯子为我接了茶,然后递给我。我忙伸手去接,不曾想手还没挨到杯子,墨绿突然松了手,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片。 墨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惊慌道:“奴才该死,没等鄂敏小姐接稳就松了手。奴才没想到小姐这么娇气,连只杯子都接不住。奴才该死!” 怀恪格格眼中的惊慌与心痛不像是作假,只听她叹息道:“为什么偏偏是这只杯子,这可是宋朝皇室流传下来的古董。皇爷爷御赐之物,阿玛最喜爱的收藏之一,如今市面上值一千多两银子呢。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我心想这事儿肯定是墨绿看不过自家主子事事落我下风,为主子报仇心切,自作主张干的好事。于是冷冷地望着墨绿道:“这话不要问我,问墨绿好了,她故意的,我手还没挨到杯子,她就松手了。” 墨绿闻言吓得直向我磕头,嘴里却条理清晰地说道:“敏敏小姐如果狠心,要把责任推到奴才身上,奴才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怨言,可小姐不能冤枉奴才。奴才要是敢故意打烂如此贵重的东西,是会被管家打死的。何况我跟小姐无怨无仇,犯不着冒如此大的风险针对小姐。小姐不能颠倒黑白啊!” 我心想这丫头如此演技,如此心机,不混娱乐圈实在可惜。可见她说得可怜,不禁又有点同情。 那拉.成德站起来就想说什么,我连忙使眼色制止他。傻子也看得出,今天这一幕幕宫斗剧,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我实在觉得又幼稚又无聊,不想他再为我说话,令矛盾激化。 鄂宏开始只担心我烫伤没有,见我没事,就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此时,他冷冷地说:“不过一千两而已,我们赔好了。我留个字据给你们,你们明天派人到鄂府来取银票吧!” 我虽然可怜墨绿,可也不想助长恶风气,倔脾气一上来,大声喝道:“不准写,你要赔她银子,我就不认你。杯子确实不是我打烂的,我没义务赔,退一步讲即使是我打烂的,也用不着赔。逼着客人赔失手打烂的杯子,我相信王爷做不出这样失礼的事。何况,这里的杯子这么多,打烂一两个又何妨。杯子不过是喝水的工具,够用就行,摆这么多实在浪费。” 鄂宏和那拉.成德听了我的雄辩哑然失笑。怀恪格格冷冷地道:“你说的倒轻松,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我冷笑道:“你也知道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如今一两银子可买一百斤大米,按照一个成年人一天三顿,一顿三两的饭量来计算,一千两银子可够十个成年人吃一年,一个成年人吃十年,你们却拿它来买如此易碎的杯子!我宁愿把钱捐给灾民,也绝不赔你。” 心里又想着也过了这么久了,阿玛跟雍亲王该谈得也应该谈得差不多了,于是便不想再留在这是非之地,便吩咐翠竹道:“去请阿玛来,我们回家去,我一刻也不想再在这多呆。” 鄂宏随我转身就走。那拉.成德也想跟出来,只听格格一声断喝:“那拉.成德!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闻言,那拉.成德停住了脚步,我也停住了脚步,鄂宏皱了皱眉,只好也站住。 只听怀恪格格哀怨道:“从十三岁第一次见到你起,我已等了你整整八年。八年啊!你可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的心已被你掏空,只有你才能再填回去。所以我只能等啊!等啊!等阿玛去求皇爷爷赐婚,等你阿玛去求皇爷爷赐婚,等你去求皇爷爷赐婚。我等得血也冷了,泪也干了,我等成老姑娘了。可我等来了什么?他们无动于衷,你也无动于衷。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就那么不堪?那么惹人讨厌吗?” 听了她的话,我万分震动,从来都听说古代女子在感情上内敛被动,却想不到怀恪格格竟如此热烈直白、大胆主动、敢与命运抗争,倒不失为一个敢爱敢恨的烈女子。想到她贵为郡主也如此可怜,心中不禁对她充满了同情,结果她的眼泪还没流,我的眼泪已掉了下来。 那拉.成德看看我,又看看她,犹豫了半响,对着她鞠躬道:“郡主,成德不值得你如此对待,请你忘了成德吧!” 面对这□□裸地拒绝,怀恪格格几欲晕倒,眼泪终于再忍不住,哗哗地直往下流。 看着泣不成声的郡主,我忍不住向前几步,含泪安慰道:“格格,但凡好东西,总有很多人抢着要。可是有些人会找到正确的方法,凭着智慧与勇气,光明正大的争取到,即使结果不如意,至少也不留遗憾,不留恶名,有些人却只会蛮干,只会强求,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留下骂名。格格是聪明人,何必总采取笨方法。” 闻言三人都惊讶地望着我,郡主虽没表示,但脸色明显柔和了许多;那拉.成德表情复杂,似不解,似失落,似受伤;鄂宏没好气地笑道:“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走啦!” 结果大家准备回家去,四王爷也不强留,阿玛嘴里虽然骂着我胡闹、没规矩,眼里明明一副巴不得的神气,看来他们的事情已商量好了,两人都觉得多呆无益。那拉.成德跟着我们一同告辞,在大门外分道扬镳。 马车上三人都半天不说话。鄂宏若有所思的样子,阿玛更显得闷闷不乐、心事重重。半路上遇到刑部左侍郎的车马迎面驰来,阿玛忙让马夫将我们的车靠边停住,静候刑部左侍郎的车马通过。直等到那车马走远了,我们的马车才启动。阿玛更加郁闷,叹道:“看来四十犹如此,便到百年已可知!”见他如此悲观,我忍不住劝道:“阿玛,你不用妄自菲薄,你是将来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人。”阿玛只当我是纯粹安慰,不以为意。于是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慎重其事地说:“阿玛,你选择的路是正确的,你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总会走到头。”阿玛吃惊地望着我,我对他点点头,用眼神告诉他我洞悉一切,见阿玛仍然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便淡淡地问道:“他同意三哥的婚事了吗?哈达哈大人的选择跟你一样吗?” 眼泪渐渐蒙上阿玛的眼睛,他反握住我的手,哽咽道:“敏敏,你真的长大了,阿玛很高兴。”又叮嘱我道:“敏敏,事关重大,你心里明白就可,切记不能对外人提起,即使家里人面前也要慎之又慎。”我点点头。鄂宏道:“阿玛,敏敏的为人你还不放心?”阿玛笑道:“我白嘱咐而已,敏敏很聪明、很懂事,我很欣慰。” 临到家时,阿玛突然说道:“敏敏,弼儿的婚事没有问题。只是揆叙一家,你们还是远离为好。我看成德公子最近跟阿其九走得较近,难免把你们也牵扯进去。” 闻言我心中隐隐一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揆叙大人选择的不是雍亲王?难道他是雍亲王的死对头八爷党的人?那么他的结局肯定是不好了?那么那拉.成德又会有什么样的不堪未来? 我在脑海里拼命搜寻有关揆叙的记忆,渐渐清晰他的结局似乎的确不好,似乎也的确有累及家人。虽然我不能确定那结局到底是什么,他的家人又被牵连到何种程度,不过按雍正的性格,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寒意渐渐袭上心头,我身子有点发抖,手心也微微冒汗。鄂宏脱下披风将我包住,耐人寻味地看着我。我明白他懂我。 入夜,我躺在床上心潮澎湃、难以入睡。我恨不得马上跑去告诉那拉.成德:“你们家选错主子了,请赶快改过来!”可是,我明白我说了也没有用,他们不会相信,也许搞不好打草惊蛇,累及全家性命。原来我的先见之明,在现实面前是如此苍白无力,一点用也没有。 我又担心阿玛,担心全家人的命运。可恨我历史知识有限,实在想不出鄂尔泰除“改土归流”以外的其他事迹,更不用说他是否善终,他的家人结局如何?不过以雍正对隆科多的态度,阿玛的前途的确不容我乐观。 不!我不能放任事态恶性发展,我要好好运用我对雍正的了解,帮助阿玛,保护全家。也许这就是我穿越的使命。 一夜思量,心中的打算渐渐明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初定家族大计 第八章初定家族大计 第二天,我急忙忙去找阿玛,我要把我昨晚的打算告诉他。 才出门,就被惊慌失措的翠竹拉住,只听他一叠声叫道:“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郡主当真来索赔了!而且不是一千两,是两千两。小姐你赶快去拦住,被老爷知道了可不好了。”我心想这刁蛮格格,还没完没了了。 到了现场才知道,派人来索银的不是怀恪格格,竟是他的老爸----将来的雍正皇帝。我开始有点不明白,后来想通了:一来那茶杯是康熙御赐之物,平白打碎了总要有个交代;二来阿玛昨天在王爷府呆了那么久,以雍正小心谨慎的性格,一定怕落人口实,所以刚好借索赔一事消除影响;三来只怕也想借此试探阿玛,看他是否是可用之才。 为今之计只有不理他,越给他难堪越好。等到阿玛匆匆赶来时,我已打定主意。 我把阿玛劝到内房,清了人后把昨天打碎茶杯的事向他叙述了一番,再细细道出我对雍亲王这一举动的分析。阿玛深以为然,直问我为今之计怎么办。我笑道:“您出去大义凛然地把王爷大骂一顿,再要来人转告王爷,让他只管把此事上报皇上,参你一本。然后,我们关上门,不理他就行。” 阿玛便按照我的吩咐,把我的设计在大门口完美地演绎了一番。 不过,阿玛仍是担心,整天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我也不好去打扰他。 第二天,阿玛早点也不曾吃,就无精打采地赶去应卯,无论我怎么劝他宽心,他仍满脸惴惴。 不曾想,还未到午时,阿玛就喜冲冲地赶回来了,一回来就到处找我。 “敏敏,你真是女诸葛。阿玛能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阿玛甚为激动。 原来,今天早朝,雍亲王果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参了阿玛一本,说阿玛纵容娇女,毁坏皇帝御赐之文物,却毫无愧疚之心,请皇上做主讨回公道。不想康熙听了不但不怒,反而称赞阿玛不畏强权,一身硬气,是个可用之才,升阿玛为内务府员外郎,即日上任,明年年初人员调配时就下文书。又笑着责怪雍亲王太小气,不会笼络朝臣,额外赏了一副前朝的画给他作为补偿。 全家人都喜气洋洋。我倒是没想到结局会这么好,蹙着眉头想得出神。阿玛见我不喜反忧,颇为不解。我想是时候劝导他了。便请求阿玛退回内室,只留下鄂宏。 等确认说话环境安全,我一把跪下,对阿玛说道:“阿玛,请听女儿说几句话!”阿玛忙拉起我,说道:“宝贝女儿,经此一事,阿玛已看出你的见识作为皆在我之上,有什么主意你只管直说。”我含泪道:“阿玛,常言道‘君恩难测’,又说‘伴君如伴虎’,女儿请你放弃追名逐利,一家人就这样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生活吧!”阿玛闻言神色严峻,半天才道:“你认为阿玛只是在追名逐利?”我不置可否。 阿玛痛心道:“我六岁入学,八岁作文,十六岁应童子试,十七岁中秀才,十九岁补癝膳生,二十岁中举。我苦读多年,一身才学,只盼着有朝一日能为朝廷分忧、为百姓办事。可如今我已四十又几,却只能袭左领世职,充任侍卫,靠着祖上荫庇,赋闲职、吃空饷,整天浑浑噩噩、不知所为。你可知阿玛心中的郁闷与惭愧?我空有一身抱负,却要从此庸碌一生,我真是上愧对朝堂、下愧对黎民。你要我如此活着,即使一家子平平安安活到一百岁,那又有什么意义!” 我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阿玛骨子里竟如此顶天立地,原来他跟史上所有怀才不遇的读书人一样,情怀高尚、一心报国为民。我不由感动,惭愧地道:“阿玛!女儿错怪你了!”阿玛含泪道:“敏敏,阿玛也自知我这么多年来备受打击、官场不如意,已被现实磨砺得世故圆滑、蝇营狗苟。可不如此顺应时事、灵活变通,我又怎么能够登上高位?不登上高位,我又怎么有能力为百姓办一些实实在在的好事?敏敏,你可知道,有时候,没有权力的几万个人的几万句真话,往往抵不上有权力的一个人随随便便放得一个屁?” 听了阿玛的一席话,我不禁为自己的自以为是、目光短浅汗颜。主意一定,我朗声道:“阿玛,你竟然立志要一展抱负、干一番事业,就请让女儿帮助你吧!”鄂宏柔声责怪道:“敏敏,阿玛苦心经营二十多年,不过如此,你又说什么大话。”我反驳道:“可是阿玛苦心经营的二十多年还不如我抓住的一个小小机会。” 闻言两人皆沉默。半响,阿玛笑道:“敏敏的随机应变、果敢敏锐,的确是常人所不及,且听你道来。” 我凯凯道:“阿玛,请你再蛰伏几年,不要冒进。枪打出头鸟,此时成为任何一方势力的靶子都会功亏一篑。康熙爷老了,总有卸下担子的一天,就请阿玛静待时机,等到那个人做主时,阿玛一定会出将入相,大有一番作为。” 阿玛听了难抑心中的喜悦,紧张地拉住我,低声道:“你觉得那个人一定会登大位?”我肯定且坚定地点点头。阿玛与鄂宏如释重负、相顾一笑。 我又说:“虽然如此,也请阿玛从此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朝堂上天大的事也不要帮他说话,更不能参与他私下里的任何议事,尤其是隆科多在时,更是要离得远远的,切记!切记!” 阿玛疑惑道:“这是什么道理?”我道:“阿玛糊涂了,怎忘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们要的是那个人登上大位后的机会,所以处理好与那个人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熟知他夺位过程的所有细节、了解他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换做你,你会安心让他好好待在身边,并委以重任吗?” 阿玛嗫嚅道:“他不是那样的人。”鄂宏恨恨地道:“敏敏说得很有道理。他就是那样的人。”我客观的道:“这是人之常情,无关品性。将心比心,我们也做不到对掌握自己秘密的人掏心掏肺。” 阿玛恍然大悟,频频点头。又疑惑道:“宝贝女儿,照你这么说,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他的人?”我狡猾地道:“阿玛,做事要钱啊!做大事更是要大钱啊!你把绸缎庄每月的所有收入全部送给他不就成了。”阿玛一拍脑袋,大悟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亏我鄂尔泰混迹官场二十多年,竟不如我这个养在深闺的宝贝女儿!好!好!从此我就一心做他的钱袋子。” 鄂宏叹道:“敏敏,敏敏,如果你是男儿,该会有怎样一番作为!” 阿玛含泪拉住我的手,又拉过鄂宏的手过来放在我的手上,紧紧握住道:“宏儿,这是我们家的明珠,我们家的至宝,请你要跟阿玛一样,好好照顾她,阿玛有什么没想到的,你要替阿玛想到!”鄂宏亦含着泪,慎重地点点头。 大事议定,几日来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且让我做思想上的巨人,他们做行动上的巨人吧!只要不出意外,历史就会按它正常的轨迹前进。得了,我暂且做我的大小姐,吃好、穿好、玩好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神秘的生日礼物 第九章神秘的生日礼物 可是,接下来一个多月,我吃是吃好了,却没有穿好、玩好。罪魁祸首是鄂弼,因为他跟哈达哈女儿的订婚,家里忙得热火朝天,几乎天天有客人来。我不得不在家也穿着旗鞋,机械地迎来送往,微笑作揖,又累人又无趣。就连中秋节也没好好过,只在家摆了几桌,宴请堂亲表亲。可恨的是有时还不能偷懒,那些个太太奶奶来了,大多指明要见我,照例的对我评头品足一番。摆明了借机相亲啊! 这天翠竹又来传话,说额娘请我好好打扮了去见一位重要的夫人。每次都来这一套,我烦躁道:“不去!今天我约了宏哥哥跟阿其九出去骑马。”翠竹道:“小神小仙都见了,菩萨来了却不见。夫人要我告诉你,揆叙大人可是都察院御史,他的夫人耿格格可是和硕柔嘉公主的女儿。夫人还说…...”。我腾地站起来。什么?揆叙夫人?也就是说那拉.成德的老妈来了。我拔腿就走,想想又返回,在脸上捯饬了一番。 一进大厅就看见一位光彩夺目的贵妇人端坐在主客位上,见我进来也不说话,微笑着看我行礼问安。礼毕也不像其他夫人一样招我前去拉住我的手细细打量,她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眼,挥手示意我坐下,然后只管优雅地喝茶。 阿玛、额娘客套话已说完,见她半天不回话,颇为尴尬。我忙着打量她,也没工夫说话。只见她保养得极好:肤如凝脂、指若葇夷,看着像三十多岁;眉眼却很细。心想那拉.成德皮肤、骨架随了她,五官倒不像。 半天,她微笑着缓缓说道:“倒是个稳重大方的姑娘,像见过世面的,估计以后也能应付大场面。大人、夫人,你们养了位好女儿,名不虚传。”我心想,我的名气这么大了吗?都传到她耳朵里了? 阿玛额娘忙道谬赞。她也不多说,缓缓地起身告辞,竟然就由丫头扶着去了。阿玛额娘直送出大门去。 真是一位不按常规出牌的人啊!飘然而来飘然而去,弄得我似做梦一般。 等到鄂宏和阿其九来找我时,我还在出神。阿其九叫道:“干什么呢?呆子一样。”我没好气答道:“生气。”阿其九道:“谁惹你了?我帮你出气。”我眼一翻:“你们。说好的中秋带我出去玩,结果不见人影。”阿其九失笑道:“如今都快十月了,你还记着八月的事,你记仇的本事真够了不起!”鄂宏笑道:“许是闷坏了。今中午我已跟阿玛说好,带你到六必居吃好吃的去,听说他们研究出了新菜式。” 于是我精神立振,兴高采烈地跟他们出去了。 路上阿其九说我十五岁生日快到了,乃是大日子,不停问我要什么礼物。我逗他道:“越贵越好。我喜欢一切值钱的东西。”阿其九满口答应。又神神秘秘地道:“等你过完生日,我将在我府里请一次客,到时一定给你一个大惊喜。”我嘲笑道:“只要不是大惊吓就万幸。”鄂宏只是笑,也不反驳。 也许是我多心,不知怎的,一路上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一回头,却鬼影子也不见。 十月初七立冬日是我十五岁生日,及笄之年,家里当成大事来办,足足摆了六桌。额娘说过了今日我就是吃十六岁饭的大姑娘了,行事更要稳重。叔叔婶婶们说我该相个好人家了,谁谁家的公子不错,又谁谁家的夫人有意结亲还曾托人来提过。 我超级为鄂敏郁闷,这才十五岁,生日宴会就生生过成了逼婚大会,那换成我后世的二十九岁,还不被逼死?我只好不停解释我还小呢,身量还未长足,谈婚姻大事言之过早。阿玛许是舍不得我,说道:“敏敏的婚姻大事不必操之过急,我还想留她在家孝顺我几年。”闻言我和鄂宏皆感激地看着他,我暗暗向他竖起大拇指,鄂宏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唯一让我高兴的是,借生日之名发了一笔小财,亲戚们虽然是随份子,收入也着实不少,家人们更是精心准备了礼物。其中数鄂宏的最好最贵,他送了我一只镶祖母绿的金戒指。大哥鄂容安叹道:“这大手笔,只鄂宏干得出。怕是又花了两年例银吧?将来你要是穷急了,可不许与我打秋风。”说得大家都笑起来。我高兴得什么似的,满脸得意。鄂宏自始自终不说话,看似很紧张的样子。这宏哥哥,当真是越来越宠我了! 阿其九送的是金镶玉的大簪子,贵是贵,就是太俗气。 入夜,我把玩着祖母绿,越看越欢喜,记得我前身结婚时就看中了类似款的婚戒,可未婚夫不答应,说结婚大家都带钻戒,我不必标新立异。 把玩够了正想睡,翠竹偏被人鬼鬼祟祟地叫了出去。回来后又鬼鬼祟祟地递给我一盒子,悄悄地附在我耳边道:“来福说是外面一位相识的小厮央他送进来的生日礼物,说了要夜晚没人时再给你。”我好奇道:“谁送的?”翠竹道:“来福说送礼的不让说,只说小姐如果有心,自可猜到。” 我打开盒子一看,只见里面装的是一对翡翠耳坠子,坠子下还压着一叠纸,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漂亮的正楷小字:“生诞正逢雪迎春,日新月新万象新。快意真心谁若懂,乐邀同游共凡尘。” 谁送的呢?我在脑海里苦苦搜寻所有有可能的人,然后又一一否定。实际上,一打开礼盒我就想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希望是那个人。可是,会是你吗?那拥有盛世美颜的贵公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阿其九求婚 第十章 生日礼物的谜团还未解开,就迎来了阿其九的宴席。阿其九对此次请客极为重视,反反复复征求我的意见,简直是于细微处求完美,务必万无一失。尤其多次问我喜欢热闹还是清静。我本性喜欢热闹,但一想这小子神神秘秘地不知搞什么名堂,他又那么不靠谱,别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是人少些好,即使出了什么事影响也不大。但也不能太清静,毕竟有些人我很希望看到。 于是我慎重地道:“人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除了你我的家人外,最好还有一两个你我都相熟的朋友。” 阿其九兴冲冲领旨而去。 结果,宴会当天,我发现我的顾虑真是太太太明智了。 刚开始时一切正常,阿玛额娘备了礼,只留下大嫂、二嫂守家看孩子,就带着我们准时赴宴。到了佟府,阿其九和他的二哥玉柱已在大门口恭候多时,见我们来了,欢欢喜喜把我们迎进去。 只见佟府一派喜气洋洋的新气象,尤其是那一排排盆栽菊花开得煞是灿烂。阿其九的额娘李四儿一如既往地颐指气使,当众呼奴唤婢,俨然一家之主,而事实上,她只是妾,隆科多另有正妻健在。传闻说李氏依仗隆科多宠爱,非常嚣张跋扈,把隆科多出身高贵的正妻欺凌的宛如人彘。事实究竟怎样我不得而知,反正我出入佟府多次从未见过那正妻的面,好像她在这个家里就只是一个传闻一样,竟没有留下半点生活痕迹。 因此,我很怕李氏,每次见面都不敢与她正视。她也正眼不瞧我,只与我父母以及大哥打招呼。等到隆科多迎出来,阿玛打千道:“大人府上如此郑重,不知是有何喜事,小弟惶恐,怕多有失礼之处。”隆科多笑道:“你我同僚,本该如此,何况小儿坚持。老夫也不知他唱的是哪出。”李四儿娇笑道:“大人何必多问,既来之则安之,且由阿其九做主吧!”隆科多笑道:“夫人说的甚是!”于是把大家引进席,按主客长幼次序就座。 等上了酒,阿其九同父异母的大哥、隆科多正妻所生的长子岳兴阿却领着两位世家公子走了进来,一位是我认识的内务府包衣海望家的公子,一位就是那拉.成德,只见他头戴貂毛暖帽,身穿貂毛蟒袍,光彩夺目的犹如神仙下凡一样。阿其九忙起身相迎,大家又相互厮见一番。 我暗自得意,在我的一再暗示及提示下,阿其九也不算太笨,果然请来了他。我打定主意,宴席过后,一定要找机会与他私下谈谈,确认一下他是否是神秘生日礼物的主人。 这样想着,我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一抬头,发现他也正微笑望着我,迷人的眼眸中竟似脉脉含情。 等摆好了酒樽碗筷,隆科多站起来至祝酒辞,大意说阿其九得了好酒,不敢独享,特请亲朋好友一聚,请大家开怀畅饮,不必拘束。 难得的是阿其九自我们进门到现在,竟一句话也没多说,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只是不停拿眼睛瞟我,我早已习惯他的关注,也不多想。 等上菜时,我想阿其九的惊喜终于来了,不知又搜寻了什么好菜,要献宝一样的献给我。 第一道菜是烤羊腿,没什么新意,但材质好,闻着特香。第二道是百鸟朝凤,光看那精美的拼盘,就勾起了我食欲。第三道是玉竹蹄黄,一看到那黄亮丰盈的色泽,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好不容易等三道菜上齐,隆科多道声请用,我忙拿起筷子,也顾不得男神在,先饱口福再说。等鹿肉香粽、紫酥肉、焦炸丸子、□□满园一一上桌时,我已吃得兴高采烈、心满意足。 最后一道是自制酸梅汤,明知古人如此上菜的顺序不科学,分分钟要人发胖的节奏,我还是忍不住痛喝了两碗。 酒足饭饱,我幸福地叹了口气,心想阿其九就是这点最好------会玩会吃。 终于有空打量大家,却发现大家都在打量我:我的家人见怪不怪,一脸淡定自若;玉柱和海望家的公子吃惊地望着我;李四儿明显嫌弃;那拉.成德意味深长地笑看着我;岳兴阿笑道:“看敏敏小姐吃得这么香甜,我的胃口都被勾起来了。别人家的小姐总是浅尝辄止,生怕被人嘲笑了去。敏敏小姐却毫不矫情做作,倒是率真可爱!”这话从字面上理解是表扬,从他的口气判断却是嘲笑,所以我分不出到底是褒是贬,干脆装作没听见。 难得的是这次阿其九没有借机数落我,和我打嘴战。正想表扬一下他,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我阿玛额娘以及他阿玛额娘面前,深深地各鞠了个躬,扬声说道:“大人、夫人,阿玛、额娘,我有一件事要在今天宣布。” 大家不知他能有什么大事,一时颇感意外。 只见他神色紧张地走到我面前,突然单腿跪下,哆嗦着掏出一枚镶红宝石的金戒指,颤抖着声音说道:“西林觉罗.鄂敏,请你嫁给我吧!” 世界霎时一片寂静,这画风转变太快,大家一时还反应不过来,都呆呆地看着他。 “你、你、你、你干什么?”我被他惊得变成了结巴。 阿其九却突然来了勇气,高声重复道:“西林觉罗.鄂敏,请你嫁给我吧!” 这回大家都听明白了。鄂宏刷地站了起来。那拉.成德铁青了脸。岳兴阿、海望家的公子、玉柱、三哥鄂弼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哥鄂容安、二哥鄂实和姐姐鄂明也忍不住低头吃吃而笑。李四儿喝道:“阿其九,你喝醉了!” 我脸涨得通红,生气道:“阿其九,你发什么疯?”阿其九无辜道:“不是你自己说你理想的婚姻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心爱的男人拿着镶宝石的金戒指当众向你求婚吗?” 这臭小子,竟然把我平时戏弄他的话当了真。我暗暗叫苦,无奈道:“平时的玩笑话怎能当真?你快起来再说。”阿其九的倔脾气却上来了,脖子一梗叫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你就答应了吧!反正你阿玛也同意了的。” 我愤怒地瞪向阿玛,阿玛颇为窘迫,连忙解释道:“敏敏,我只是对阿其九说,你的婚事要满十五岁后再议,而且一定要在鄂弼订婚之后。”阿其九疑惑道:“这不是已满十五岁,而且鄂弼也已订婚了呀!还有什么问题?” 隆科多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简直是胡闹,都怪平时太宠着你了,如今行事越来越没规矩。丢死人了。鄂大人,鄂夫人,恕我先行告退。”吩咐岳兴阿送客,自已拂袖而去。李氏一面喝令阿其九马上起来跟他们走,一面不停步的跟上隆科多。阿玛、额娘见状忙跟出去解释。 岳兴阿他们早笑得直不起腰来。我羞愤难当,一跺脚,跑了出去。阿其九、鄂宏、那拉.成德忙追了出来。 阿其九追在身后一叠声地问:“你怎么啦?为什么不答应?我费了这么大心思,你还不满意吗?你不喜欢我吗?我配不上你吗?我哪里配不上你了?是家世地位财富前途还是相貌?你不想嫁给我吗?那你想嫁给谁?是博尔多家的二小子吗?如果是他,我早晚找人打断他的腿!” 我见他越说越离谱,只好站住、立定、转身对着他喝道:“阿其九,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程度?” 阿其九一个不防,差点撞到我身上。他闭了嘴,一脸委屈地看着我,看情形都快要哭了。 我有点于心不忍,降低声音劝道:“阿其九,你很好,很优秀。你花这么大心思对我,我也很感动。谢谢你!可是,我压根没考虑过嫁给你。我承认我很喜欢你,很愿意跟你一块儿玩。可是这种喜欢跟那种喜欢不同,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欣赏,无关风月。阿其九,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实际上我想说弟弟)、当朋友来着。” 阿其九愣住了,半天才嚷道:“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我原以为你早晚要嫁给我的。我哪点配不上你了?” 这小子看来是陷进死胡同出不来了。我只好正色道:“阿其九,快别说什么配不配的话,我最烦结个婚,还要把那些个条件摆出来理论配不配。在我的眼中,婚姻无关身份地位钱财,只关乎爱情。我将来要嫁的人,必定是我心中至爱。可我不爱你!” 阿其九跳起来嚷道:“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爱我?”这家伙今天敢情是要凑齐十万个为什么。 我没好气答道:“爱了就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阿其九死活不依,拉扯着硬要我给个说法。我生怕岳兴阿他们等下出来看到又嘲笑,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阿其九,你都已经有两位侍妾了,为什么还不满足?” 阿其九大概没想到这会成为理由,傻了半天才道:“我娶你回来是做正妻,与她们有什么关系?”我严肃道:“关系大着呢。她们是你的女人,你娶了我,我也是你的女人,可是我压根就没打算跟其他的女人共同拥有同一个男人。我要的婚姻是跟我阿玛额娘一样的专一的婚姻。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硬要谈什么条件,光这点你就不配。” 阿其九下狠心道:“如果你实在介意,回头我打发了她们家去就行。”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叹道:“阿其九,你不要这样小孩子气。别说我知道你对她们很好,你不可能狠得下心赶走她们,就算你真的此刻就赶走了她们,我更不会嫁你。‘一叶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豹’,你今日如此待她们,焉知你将来不会如此待我。你如此薄情寡义,岂不叫我寒心,我又怎会安心嫁给你?” 阿其九哑口无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半天才喃喃道:“你脑袋里总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说不过你。我只问你,你铁定心不会嫁给我?”我肯定地点点头。他很受伤,哭丧着脸道:“好吧!我明白了。你走吧!今儿个算我自作多情。” 鄂宏马上护着我往门外走去。那拉.成德跟了几步,只好站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回到家,翠竹立马把的情形学给来福他们看,我骂都骂不住。哎!绯闻永远都是传播最快的兴趣话题。看来我是要一夜成名了。 一连几天我都不敢出门,饶是如此,家里的下人见了我仍会嚼舌根,哥哥们见到我仍会抑制不住的笑。几位堂姊妹倒是来的比平时勤,不用说是看稀奇来着。 我倒是不怕别人的议论,只是可惜如此一来,我便失去了唯一一位男玩伴。哎!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更无聊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冬季里的第一场雪 第十一章冬季里的第一场雪 转眼已至十一月,天气大冷,我整天包得跟粽子似的还恨不能抱着火走。每天实在无事可做,只好跟丫头们围着火炉百~万\小!说。 这天醒了个大早,却见窗外一片明亮,疑惑难道起晚了?只见翠竹带着一股寒气,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二小姐,快起床玩雪去,下了好大一场雪!” 我闻言一骨碌起了床,利索地收拾好,一阵风冲出门去。 只见天地白茫茫一片,满世界亮得耀眼,那雪竟下了有一尺来厚。我盼这第一场雪已盼了很久了,当即忍不住冲进雪里。 “靴子也不穿就满雪地里跑,等粘在鞋上的雪化了,看冻不冻死你?”鄂宏过来时,正看到满院子跑得脸通红的我。 我忙迎上去。他扶着我走到屋檐下,仔仔细细把我身上的雪拍干净了才进屋。 我雀跃道:“宏哥哥,这么好的雪,你快想想哪儿玩去!” 鄂宏默,沉吟片刻道:“有个人包了马场邀了大家去溜冰,中午就在马场烤鹿肉吃,问你去不去?” 我欢喜道:“阿其九是吧?他只是向我求了婚,又不是结了仇,为什么不去?这几天我都在发愁怎么找他和解呢,最后还是他先忍不住。” 鄂宏笑道:“别的姑娘家遇到此事,早羞得无地自容,有多远躲多远了,就你没心没肺的。” 于是等我装扮整齐,两人匆匆用了早点,带了翠竹和来福往马场赶去。鄂弼与鄂宁也要去,只好一同去。 那马场因为地势平坦宽阔,越发显得天地白成一片,更兼旁边凿了一处人工湖,湖上的冰早已冻得结结实实的,的确是溜冰的好去处。 到了马场,只见已到了几位世家子弟和格格小姐,见我来了,他们的脸上微微露出诧异。 阿其九扭扭捏捏地迎了上来,红着脸正眼都不敢瞅我。我笑望着他,想起那天他求婚时慷慨就义的大无畏模样,再对比他如今这羞羞答答的怂样,忍不住呵呵笑起来。鄂宏也忍不住笑。最后,阿其九自已也忍不住笑了,说道:“连你们都觉得好笑,我那天就那么滑稽么?”只鄂弼不解道:“当天那么好笑,你们偏不笑,如今笑点早过了,你们倒是觉得好笑,真弄不懂你们。”于是大家恢复如初。 阿其九今天还带了一位侍妾红玉过来,那红玉大我几岁,却对我极为恭敬客气,想必是感念那天我帮她们说了好话来着。 因那湖面上盖了一层雪,大家便吩咐了小厮们去扫,几位哥儿等不及了,干脆亲自跑下去帮忙。 阿其九也正想下去,只听得远处一个声音喊道:“九三爷,这么好玩也不请我,我只好不请自来了。”循声一望,只见那拉.成德披着一件枣红色披风,神采奕奕地走了过来。 阿其九忙迎了上去,解释说:“本想请你,可听鄂宏说,你最近忙着收租,便不好打扰。” 我审视地看向鄂宏。他冷了脸,一言不发。 那拉.成德笑道:“有你们在,我再忙也会来的。”他说着话,眼睛却只看着我,我于是福了福。鄂宏冷哼一声,说道:“雪扫好了,我们去溜冰吧!” 于是大家各自准备好行头,兴致勃勃地溜冰去。我滑得特别起劲。鄂宏紧跟在我左右,寸步不离我。那拉.成德跟博尔多家的二公子几次想靠近我,都被他挡开了去。 我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与他单独说几句话。于是借口累了,想休息,鄂宏便陪我上了岸。 站了会儿。我说:“我出了一身汗,怪不舒服,想到那屋里让翠竹擦擦背。”鄂宏关切道:“可湿了衣服没有?要是衣服湿了,就让翠竹用帕子隔着。这么冷的天,穿着湿衣服只怕会冻成冰柱子。”又把自己的帕子掏出来,一并让翠竹带着。我握着他的手撒娇道:“我让翠竹一个人陪着就够了,你到那边去帮我烤肉去。别让那班小厮动手,烤的不好吃还脏兮兮的。”鄂宏答应着而去。我便扶了翠竹向一处僻静的厢房走去。 到了那里我却不进屋,转个弯,只在屋檐下站着。翠竹着急道:“小姐,你出了汗还在风口里站着,要是被宏少爷知道了,会骂死我的。”我懒得理她,只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会跟来!他会跟来!他会跟来!” 正急得直跺脚时,拐弯处一个身影一闪,他果真站在了我面前。翠竹立即闭了嘴,福了福,识趣地退到一边。我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却很镇定,俯在我面前,只管微笑地看着我。我被看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半天,他突然问道:“为什么不戴?”我有点懵。他蜻蜓点水般地拂过我的耳朵,柔声道:“我的那副跟你今天的衣服更配。” 我的身体一阵麻酥,脸顿时涨得通红,半天才嗫嚅道:“太显眼,家里人会问。” 他闻言凑过脸来,附在我耳边轻声道:“下次我送你一条链子,你贴身带在脖子上,既会了我的意,也不怕被人看见。”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使我心情激荡。我不禁幸福的暗叹:“果然是撩拨女人的高手,亏我二十七岁的灵魂此刻也招架不住。” “敏敏,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可惜你哥哥跟你太紧。如果我找机会约你单独出来见面,你会出来吗?”他突然问我,语气急切、目光灼灼。我点点头。他便松了一口气,立即站直了身子,望着我后面冷冷地道:“你哥哥来了。” 我吓得立即回头,只见鄂宏铁青着脸,正气冲冲快步赶来。待他走近,那拉.成德也不理他,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鄂宏冷冷地目送他走远,然后满脸失望地看向我。我心想事实摆在眼前,解释也是徒然,于是也不理他,只淡淡地吩咐翠竹道:“我饿了,我们吃肉去!”他却一把拉住我,哑声道:“敏敏,你不要忘了阿玛的嘱咐!”我使劲一挣,他不但不松手,反而用力把我拉到他面前,掰着我的肩膀愤怒地叫道:“你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偏要做傻事?那是注定要成为郡马的人!” 我心中一痛,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奋力想甩开他,他却勒得更紧。我吃痛不过,含泪道:“你弄疼我了!”鄂宏闻言立马松了手,眼中闪过抱歉与心痛,下意识道:“我帮你揉揉!”我甩开他的手,径直跑了。 那边廊子下,阿其九带着一班小厮架了烤炉正在烤肉,我便奔了过去。 展眼一望,溜冰场上、烤炉旁、马场上都不见了那拉.成德的影子。翠竹秒懂我,凑近阿其九悄问道:“成德少爷呢?”阿其九道:“他打了招呼先走了。”我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走了也好,不然等鄂宏出来又不知会怎样。 阿其九烤好了一块肉,殷勤勤递给我,我坦然接过,张口就吃。阿其九满意地看着我,叹道:“敏敏,我那天做了蠢事,事后很是懊悔,要是你从此再不理我,可怎么好呢?后来我求了鄂宏很多次,要他带你出来,他只不理我,你可知道我有多着急。” 我感动道:“阿其九,遇到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理谁也舍不得不理你。” 阿其九闻言高兴得手足舞蹈,一叠声道:“敏敏,你想吃哪块肉,我全烤来给你吃。”鄂宁恰巧过来,闻言嘲笑道:“九三哥,我姐都说了不嫁你了,你干吗还对她这么好?”阿其九不好意思地笑骂道:“臭小子,你姐不嫁我是她的事,我对她好是我的事,碍你什么事了?”鄂宁笑道:“我怕你们只宠她,忘了还有我呢。”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海望家的公子带着她的小妹走了过来,对我们说道:“鄂宏站在那边风口里发呆,我喊他都不理。看似很伤心,难道你们谁敢给他气受了不成?” 众人听了很是奇怪,阿其九便派了小厮去请。老半天小厮返回道:“没找着宏爷,也不见了他的马,听丫头们说,好像是先回去了。”众人于是更加奇怪。我低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阿其九笑道:“管他呢,许是有急事赶着去处理。别理他,我们且乐我们的。”于是大家热火朝天地烤肉吃。一会红玉她们也玩累了过来吃东西,阿其九便先烤了肉给她吃。 一直玩到下午两三点,大家才尽兴而归。 晚上在家吃饭时,终于见着了鄂宏,他却不理我,纯粹当我是空气。我气闷,干脆也不理他。一顿饭于是吃得索然无味。 入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想想耳坠子果然是那拉.成德送的,我没猜错,他对我有情。一时又想想鄂宏明显反对我和他的来往,又该如何处理? 我该何去何从?我带着历史的洞悉穿越而来,预知身边很多人的结局,却唯独对自己一无所知,实在是讽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私会成德 第十二章私会成德 第二天,听说鄂宏因为年底事多已搬回了府里住。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竟然仍不理我。几天下来,我差点憋出内伤,几次想主动求和,一咬牙,硬是忍了下来。 这天实在无聊,便陪着阿玛在书房练字。阿玛见我坐立不安、唉声叹气的样子,好笑道:“敏敏,你宏哥哥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你要是得罪了他,依我看只有你先服软才行。”我气道:“我偏不!这次是他的错,我不能助长了他的气势。”阿玛笑道:“那没人陪你玩,你也不能妨碍阿玛呀!你这样走来走去,晃得我眼睛都花了,哪里还写得好字。” 我只好气鼓鼓坐下。阿玛笑眯眯地道:“宝贝女儿,看你跟你宏哥哥如此吵架,阿玛打心底感到高兴。”世上哪有这样的阿玛,喜欢看孩子们吵架?我不解地看着他。阿玛叹道:“鄂宏是个敏感的孩子,打小他在这个家就总是客客气气,你大哥小时候总跟你二哥打架,你小时候总跟鄂弼抢东西,抢输了连饭也不跟他同桌吃,可是鄂宏却从未跟人红过脸、拌过嘴,在这个家,他把自己过成了外人。他让我和你额娘感觉很疏离,有时候,我都有点怕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还好有你,自从你病好之后,我感觉宏儿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他也越来越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了。乖女儿,牙齿和舌头还有咬着的时候,何况你跟自己的哥哥怄气!所以,你不要太介意,差不多就认错和好吧!” 听了阿玛的话,我心中充满了对鄂宏的怜悯,我真想马上跑到他面前,对他好好的,可一想到他从此管我更会像管犯人,就又有点泄气。 无聊的日子总是相似,这几天我除了写字就是读书,除了读书就是写字,我都自信可以练成书法家了。可是鄂宏竟然还未理我,那天以后我也没了那拉.成德的任何消息。 翠竹嘲笑我道:“二小姐,我看你和宏少爷是越活越孩子气,你宁愿在屋里唉声叹气也不出去找他,他宁愿大冷天在院子里发呆也不进来找你。依我看,你们这是吃饱了没事干,自个给自个找别扭。” 我跳起来道:“你说鄂宏在我们院子里?”翠竹点点头:“在我们院墙外站着呢,我请了他,他也不理我。” 我立马朝外面奔去。一出院子,果然见鄂宏一个人在墙角边站着。我心中一阵狂喜,身体却条件反射似地扭头就走。“站住!”鄂宏吼道。我立马站住。鄂宏痛心道:“为了他,你宁愿一辈子不理我吗?”我心中一阵委屈,眼泪夺眶而出,哭道:“你反咬一口,明明是你不理我,你偏说我。”鄂宏慌忙掏出手帕为我擦眼泪,心痛道:“快别哭了,天太冷,会把脸哭皲裂了。” 我的眼泪却止也止不住,我抓住他的手,悲哀道:“宏哥哥,我长大了,我不可能一辈子只做你的妹妹,我总要嫁人的。如果一定要嫁人,我希望那个人是他。” 鄂宏闻言怔在那里,眼中的痛苦满溢。半晌,才哑声道:“敏敏,我不准你在他面前作践自己。”我辩解道:“我没有,也不会有。我不会做他的妾,不会与他有私情,他如果想要我,只能明媒正娶我。”他的眼中升起希望与欣喜,他激动地握住我双手,热切地望着我道:“敏敏,你此话当真?你保证一定会做到?”我用力地点点头。笑容瞬间溢满他的面孔,他对着我的手哈气道:“瞧我们多蠢,大冷天的雪地里说话。我们回屋去,别冻坏了你。” 于是两人回屋,仍旧读书写字,但此刻做起来却似乎特别有意思。鄂宏冷不防往我脸上抹墨,快乐得像个孩子。 我明白我的一番话,无疑是向他写了一纸终身不嫁的保证书,因为他确信那拉.成德一定会成为郡马。实际上连我也那么认为。哎!那拉.成德于我只怕只会是一个过客、一个生命中曾出现过的一道亮丽风景而已。 晚上吃饭胃口大好。鄂弼嘲笑道:“你们和好了?这么大还怄气,真是幼稚!所以说没订婚的人都是小孩子。”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鄂弼如今很是得意他定了一门好亲事。姐姐好奇道:“敏敏,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竟然能让宏哥哥如此生气?”我们只是笑,也不理她。 于是,雨过天晴,日子照常过下去。 转眼已到十二月,大家皆忙着过年的事。这天鄂宏和大哥来辞我,说是要到田庄去收年货,估计要住几日。我嚷着要一同去。大哥笑道:“得,你还是别去。你要是去了,这年也别想过了。到时免了大家的租不说,还倒贴些出去。” 鄂宏千叮万嘱道:“不许胡乱出去!你如今也大了,再不是小孩子了,行事要注意分寸。没有大人在场也不许让阿其九进家里来,避嫌要紧。”我气闷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长大了,就该用绳子绑在家里过。”大哥正色道:“这是正话,鄂宏说得在理,你应该听。”我懒得跟他们理论,扭头就走。身后传来鄂宏深深地叹息。 实际上鄂宏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实在是个不安分的人,这不,他前脚才走,我后脚就和翠竹商量哪儿玩去。翠竹无奈道:“小姐,我劝你还是省省心,这么冷的天,哪儿也不及家里舒服。”我不禁垂头丧气,哎!看来离了鄂宏的魔掌也于事无补,我也找不到机会见那拉.成德,我一个姑娘家,又总不能到他家请去。 第二天正望着院子里扫雪的小厮发呆,翠竹进来了,神神秘秘地道:“小姐,你真想出去?”我疑惑地点点头。她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悄悄道:“那个人想约你出去,派了一个小厮在东侧门候着,请你跟着去。” 我展开纸条一看,仍然是那漂亮的正楷,却只有四个字“盼来一叙”。我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吩咐翠竹准备着,我们悄悄地出去,中午前赶回,如果被人发现,就只说我陪她出去买做暖袖的料子。 翠竹帮我套好暖袖,罩上披风,系好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地溜出门。临走,我想了想,戴上了他送的耳坠子。东侧门外果然有一小厮在等着,见我们出来,略鞠一鞠躬,也不说话,径直朝前走去。我和翠竹跟上去。 翠竹有点打退堂鼓,极力劝我返回,我正色道:“翠竹,我从不觉得两个相互爱慕的男女约着见面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们不见面,不交流,怎么知道彼此合不合适?又不是约着干伤天害理的事,你紧张兮兮地干什么?”翠竹无奈闭嘴,只好由着我。 所幸因天寒地冻,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约见的院子又不远,几分钟就顺顺当当到了。那小厮把我请进厢房,却把翠竹挡住,客客气气地说:“翠竹姑娘,请跟小的到隔壁烤火吃果子。”翠竹急道:“小姐,千万别做出格的事。”我红着脸啐她道:“死丫头,想哪儿去?” 进了屋,只见那拉.成德正立在火炉旁紧张地看着我。我有点尴尬,跺着脚,身子有点发抖。他柔声道:“这是我新置办的宅子,只有一位老伯守屋,平时都空着,你不要害怕。”我笑道:“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有点冷。”他闻言赶上来握住我的手,抱歉道:“瞧我糊涂了,快过来烤火。” 随着身体的暖和,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搓着我的手笑道:“敏敏,你能够来,我很高兴,我生怕你拒绝我。”我朝他羞涩一笑。他动情道:“我等了很久,才等着鄂宏出门。他护你太紧,又不喜欢我。”我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他出门了?”他笑道:“这么久以来,我派了人跟踪你,你难道一点察觉都没有?鄂宏倒是差点把人逮住呢。”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前段日子上街,总觉得后面有眼睛盯着。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道:“敏敏,你不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傻事。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你那次去碧云寺。当时我受阿玛派遣,正在办一件要紧差事,突然看见你经过。你端坐在马背上,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光彩夺目,虽然年纪看着很轻,脸上却有着旁人所不及的淡定自若。当时我就惊呆了,神使鬼差般地丢下手中的事,跟了你去。”我吃惊地看着他,想不到碧云寺一遇竟还有这样的前奏。 他含笑道:“敏敏,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不知道为了让你注意到我,我有多幼稚,我打听到你们要去碧云寺,本可以找借口与你们同行,我却故意地骑着马从你面前经过而不下马打招呼,因为我认为那样更能引人注目。你说我可笑不可笑?” 我听了万分感动,心想后来的几次巧遇应该也是他追逐着我的脚步刻意为之吧!原来我心悦他的同时他也心悦着我,还暗地里下了那么多的功夫。这样的感觉真好!真幸福!于是我反握了他的手含泪道:“你做得很好!很成功!”他欣喜道:“真的吗?你对我也一见倾心吗?”我肯定地点点头。他一把抱我入怀,喃喃道:“敏敏,好敏敏,我要娶你。我已把我们的事告知额娘,她去相了你,表示不反对。” 我闻言疑惑道:“可人人说你的婚事要由皇上钦定,而且皇上有意赐婚于某个郡主。”成德蹙眉道:“此事难就难在这里。皇上金口赐婚,我们万没有自作主张的可能。不过皇上把我的婚事耽搁了这么久,估计也是左右为难,不好决断。我娶了你说不定正合他意。”他见我脸露犹疑,忙更加地抱紧我,急切道:“敏敏,我本想私下里去求皇上赐婚,可又怕皇上一口拒绝了,到时反没了回旋余地。我思量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大年初一皇上会在太和殿举行筵宴,按例我可随阿玛同行。到时我打算当众求皇上为你我赐婚,我寻思着当着群臣的面,又是大年初一,皇上一定不好太驳了我的面子,也许会当场赐婚也说不定。敏敏,你可准许我如此一搏?”我毫不犹豫地猛点头,感动道:“成德,你如此待我,我很欢喜。” 成德却轻叹了口气,问道:“敏敏,如果皇上决意要把我赐婚给一位郡主,而只是赐给你一个侧室的身份,你可同意?”我闻言猛地推开了他。他见状苦笑道:“那日你在隆科多府上对着阿其九说了那么一番话,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志。我只是有点害怕,害怕事情不会像我设想的那般如意。”我正色道:“我对阿其九所说的话,对你也是一样的道理,你可做得到?”成德受伤道:“敏敏,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还不相信我吗?”我忙握了他的手,抱歉道:“我相信你!,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他松了口气,把我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吸吮着,眼神有点迷离。我一时颇为窘迫,低了头,不敢与他对视。他突然道:“差点给忘了,看你戴了我送的耳环才想起。”说着话,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串链子,笑道:“这是上等红玛瑙制成的,又名赤玉,带着冬暖夏凉,对身体也有好处,以后你就贴身戴着,不许取下来。”只见那玛瑙色泽鲜明光亮、质感细腻温润、颗颗饱满,戴在脖子上果然温暖舒服,没有一丝凉意。 他为我戴好链子,手却不放下,顺势轻轻摩挲着我的脖颈与耳垂。我被他挑拨地面红耳热,忍不住轻叹一声,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他吻上我的唇,缠绵、温柔又甜蜜。我被吻得难以自持,真想就此从了他。他的身体也明显有了变化,呼吸也渐渐沉重。理智告诉我这样不对,很危险。我猛得推开了他。他的脸涨得通红,弯着腰轻唤道:“敏敏,敏敏。”我红着脸道:“我要回去了,再晚家里人就会起疑。”他拉住我的手,一脸依依不舍之情。我拍着他的手安慰道:“何必急在这一时。”他心有不甘道:“以后我再约你,你可会来?”我沉吟片刻,答道:“等皇上赐婚以后吧!”他很是失望,叹道:“敏敏,你太执着!” 我夺门而出,再呆下去,我不知道自已还能不能坚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康熙赐婚 第十三章康熙赐婚 一连几天,我都在回味与成德的那一番温存,一想起来,心中总会一荡,瞬间感觉到了甜蜜,脸上也不知不觉现出了柔情。阿玛叹息道:“我的敏敏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鄂宏看我的眼神露出探寻与疑惑。 我急切地盼着过年,我不厌其烦地向阿玛询问有关太和殿筵宴的一切事。阿玛总是好脾气地对我说:“敏敏,皇上钦赐的宴席,阿玛只在中举那年有幸参加过一次,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年少气盛,只顾着争强好胜,哪还记得那么多。”他又叹气道:“大年初一的筵宴,那是对高品级大臣的赏赐,阿玛在内务府所掌的不过是监刊书籍,这样的盛宴连沾边的机会都没有,又能知道些什么。”我只好安慰他道:“以后皇上请你去,你还不想去。”阿玛苦笑道:“但愿吧!”我见勾起了他的心事,只好撂开这个话题。 我想不如向阿其九打听,他阿玛倒是逢宴必去。可惜年关将近,人人都不得空,他哪有时间来看我。我只好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十天、九天、八天…...。翠竹嘲笑道:“小姐,你比鄂谟少爷还急,过年有什么稀奇的,你真是越活越小孩子气。”哎!她哪里知道我所受的煎熬。 今日过小年,阿其九终于来约我和鄂宏上街□□联玩去。我立即应允,催着鄂宏赶快去。鄂宏笑道:“真弄不懂你,一时像个大人,一时像个孩子。这又有什么好玩得。”话虽如此说,他却立时辞了阿玛额娘,带着我出去。 大街上热闹非凡,年货摊子摆得到处都是,尤以窗花摊与春联摊居多。阿其九一路逛一路买,鄂宏说都没他自已写得好,只评不买。我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一路只管问阿其九大年初一国宴的事。阿其九道:“那有什么稀奇,阿玛说吃的平常,规矩还多,一大早就得在午门外候着,拘束了半天回来还饿得半死。所图的不过就是皇上钦赐的荣宠。”见我满脸关切,又道:“我平时没留意来着,既然你好奇,今年的筵宴我仔细问问,记牢了再详详细细讲给你听如何?”我忙点头。 突然有人往我手里塞进一东西,抬头望时只见身边的人密密麻麻的,哪能看出什么。鄂宏问道:“怎么啦?碰到熟人了?”我摇摇头,说道:“逛累了,想回去。”鄂宏道:“好,就回去吧!”阿其九却叫道:“敏敏。你就这么点出息?” 一回到家,我立即掩了门,展开手中的东西。原来是卷成一团的纸条儿,打开一看,果然是那熟悉的正楷小字,只见上面写着:“已取得阿玛支持,一切顺利,勿念!”我把纸条紧紧贴在胸口,心中直念:“阿弥陀佛,皇天保佑!” 终于熬到除夕,我心中有事,家里人如何热闹、如何喜庆,我一概不知,晚上守岁我倒是恭恭敬敬守到十二时,反正即使躺在床上也会睡不着。鄂宏很是担心,问了我几遍可是有事。我撒谎说头疼,怕是有点伤风。家里人便很紧张,鄂宏更是不停催我上床捂着去。 我哪里睡得着,一夜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大年初一。起了床,我们先给阿玛额娘拜了年。因祖父祖母已过世,阿玛又是族中长子,所以叔叔婶婶堂兄弟们又赶着给阿玛拜了年,中午留下一同用中饭。下午大哥二哥各自给自己的岳父母拜年,阿玛额娘也准备带着我们去外祖父家拜年吃晚饭。我实在没心情去,便借口头疼不便去,实际上因为一夜未睡,我也真的头昏脑胀。鄂宏便也不想去,要留下来陪我。 一直等到用晚饭,还是没接到任何消息。我怕因鄂宏的原因消息送不进,便派了来福去东侧门专候。还是没有消息。晚饭我便一口饭菜都不曾吃。 晚上九点多,阿玛回来了,见我们还未睡,便召我们至书房。到了书房,他却半天不,默了半天才道:“今日在你们外祖父家,我听到了一个消息。皇上终于为那拉.成德赐婚了,赐给了和硕怀恪格格。听闻既不是皇上的主意,也不是王爷与揆叙的主意,竟是成德二爷自已求来的。如今圣旨已下到两府里。”听闻鄂宏立即看向我,静观我的反应。 我脑子有点懵,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问阿玛道:“你说什么?”阿玛叹道:“如果这婚是皇上的主意,倒是好事,说明皇上器重四王爷。如果是揆叙求来的,说明他有意向王爷靠拢,如今倒是听说揆叙竟不满成德的举动,当时脸色就不好看。可惜又不能找人问问,只能瞎揣摩。”鄂宏盯着我,犹疑道:“我看成德不像是攀龙附凤的人,其中也许另有隐情。”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突然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倒了下去。意识模糊中只听到鄂宏急切的喊叫声。 再醒来时我已躺在自己的床上,周边的场景跟我刚穿越来时差不多:额娘、姐姐在抹眼泪;鄂宏握着拳冷着脸站在一角落;阿玛、大哥在一叠声地催着大夫快来瞧瞧醒了的我。大夫号了号脉,说道:“小姐脉相平和,呼吸顺畅,倒不像是旧病复发。估计是偶感风寒,连日没有好好进食,晚上又没有睡饱,以至于气血两虚,才导致一时昏厥。如今照方子好好调养几日即可。” 大家松了口气,嘱咐我听话好好休息,又嘱咐翠竹好生伺候着,这才放心送大夫出去。 鄂宏却不走,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招手让他前来,他才走过来坐在榻上,却不说话,只默默地把我的手放进被子,还替我拢了拢被窝。 我叫了声:“哥哥。”眼泪便无声无息流得满脸都是。鄂宏痛心道:“你对他竟爱得这么深了吗?”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哽咽道:“哥哥,以后我就只当你的好妹妹吧!”鄂宏闻言猛地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被褥里,身子一抖一抖。他哭了。 那一刻,我在心中狂喊:“带我走吧!逃离这伤心地、是非地。反正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不能说出口,一说出口,更是劫、更是祸,到时人仰马翻,也许连兄妹也没得做。 估计是鄂宏特意屏蔽了消息的缘故,一连几天,我再没有听到康熙赐婚的任何消息。大家该拜年的照常拜年,该请客的照常请客,日子照常顺顺当当地流着,并不会为谁停一停脚步。 我的身体渐渐好转,心也不再痛,每天仍是读读书、写写字,偶尔也出去见见客。 转眼已是初六。临近中午翠竹进来说:“九三爷来了,偏偏宏少爷又拜年去了,老爷让我来问问你,可愿出去陪客?”我点点头,心想阿其九来了,就算我不想去陪,他也不会答应啊! 正准备好了出去,阿其九一阵风似地进来了,老远就喊道:“你生了病,我进屋来看看你,也不算失礼。”我忙请他坐。阿其九抱歉道:“早想来看你,要走的地方太多,一直不得空。”又神秘兮兮地向我招手,示意我靠拢,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大年初一太和殿筵宴的事情?恰巧今年有大事发生,你过来,我讲给你听。”我淡淡地道:“我已经知道了。”阿其九傲骄道:“你知道的是皮毛,我的才是□□。” 我靠过去,阿其九说道:“据闻筵宴进行到一半,成德突然站了起来,说启奏陛下臣有一私事相求,不想才说了这几个字,皇上就大手一挥,说道,你不必再说,你的事我已知晓,竟是我糊涂,耽误了你们,昨晚我已叫人拟好了旨,原就打算今儿宣布。说完就直接让高无庸宣读了赐婚的圣旨。阿玛说事出突然,揆叙大人当时就变了脸色,雍亲王瞅着也闷闷不乐,倒是成德许是高兴过了头,半天都忘了接旨。” 我一把拉住阿其九,颤声道:“你说的是实情?”阿其九道:“千真万确。”我心中一片混乱,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阿其九得意道:“你心中一定在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猛点头。阿其九凑近了压低声音说:“原来除夕夜乾清宫家宴,和硕怀恪格格竟当着众宗亲的面,请求皇上把她赐婚给成德,说两人两情相悦已久,如今年龄也大了,再耽搁不起,恳请皇上为他们做主。你说皇上听了能不答应吗?平时我倒是没看出来,郡主竟然还有这样的胆识。但我就一点不明白,这成德什么时候对郡主也有了心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以为成德临时变节,背叛了我,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么,成德此时一定也是一千个不情愿,一万个不甘心,跟我一样痛苦了?我该怎么办?我应做些什么? 阿其九见我一副惊呆了的样子,说道:“这事假不了,我是前日听三阿哥弘时亲口所说。他还说雍亲王为这事非常生气,一回家就责骂他额娘教女不严,如今还罚李氏禁足着。”又嘱咐我道:“敏敏,这是皇家私事,我们听说了就该忘掉,可千万不能再说与别人知道。”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阿其九接下来说了什么,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一概不知。我只知道我恨不能马上跑到成德面前,问问他打算怎么做。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郡主大婚 第十四章郡主大婚 一连几天,我偷偷去了私会成德的那所宅子几次,无奈大门紧锁,敲半天门也没人答应。只好派了来福悄悄地去打听。 来福奔波了几日,来复命道:“小姐,奴才无能,实在见不着成德少爷,以前传话的祥儿也不理我。只听说为了皇上的赐婚,候府里气氛紧张得很,就连八王爷也去过问了几次。” 我暗暗思忖:“八王爷很介意这桩婚事吗?他对揆叙起疑心了吗?他们的联盟会因此斩断吗?揆叙会因此转投四王爷吗?如果那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为今之计,我采取什么行动也没有用,我只有等,等成德亲自来给我一个解释。 这一等就等到了元宵过后,等来的不是成德的约见,却是郡主已定于五月二十一日下嫁的消息。如今雍亲王嫁女,已然成了京城的大事,我就是不想听,也不能够。只听闻正月十八日揆叙携族人至中和殿谢皇上钦赐,至慈宁宫谢太后恩宠;十九日候国府向雍亲王府行纳采礼,雍亲王设宴款待一日,那彩礼、那排场足够老百姓们津津乐道一年有余。现在人们所期盼的不过是郡主的嫁妆将会丰富到何种程度。 转眼已至四月下旬,听闻郡主的婚礼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中。我的心渐渐冷漠,那一日的缠绵悱恻、海誓山盟就好像只是一场春梦,梦醒后就连痕迹也没有。 雪融了、花开了,我来清朝已一年有余了。我已经忘了我以前名叫蒋晶晶,我只知道我就是鄂敏,鄂敏就是我,而且这个鄂敏如今很不快乐。 鄂宏千方百计地逗弄我。我不开心,他明显比我还心痛。这日,他说趁着天气好,不如约了人骑马去。我不想去,经不起他一再劝说,最后折中去逛街。 大街上照例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鄂宏一路问我那个玩意好不好看,这个东西好不好玩,只要我略一点头,他立马掏钱买下。我实在不好太拂了他的意,只好强颜欢笑。 路过一家玉器店,突然觉得站在门外的小厮有点面熟,朝里一看,正好与怀恪格格的目光碰了个正着。想躲已来不及,我只好站住,朝里面福了福。鄂宏拉住我就想走,格格却朝我们招了招手。我们犹豫了片刻,只好走了进去。 格格的脸上难得一片笃定之气,她淡淡地笑着,对我道:“我瞧着这两对耳坠子都好,一时难以取舍,你帮我瞅瞅。”我还未开口,鄂宏冷冷道:“堂堂大清国的郡主竟然抛头露面亲自出来买东西!你吩咐一声,店主还不巴巴地送到府上去。没得折辱了你高贵的身份。”郡主竟然毫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殷切地望着我。我感觉她并非炫耀,而是真心询问,于是随手挑了一副颜色淡些的。 她握住我的手,笑道:“你陪我逛逛!”鄂宏立即就要反对,我朝他使了使眼色,他只好忍住。郡主冷冷道:“我要跟你妹妹说几句体己话,请你出去!放心,我不会吃了她。”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墨绿,墨绿会意,立即带着妈妈小厮以及店主退了出去,鄂宏一脸不乐意,见我不作声,也只好出去。 她拉着我的手,请我坐下,自己却只管把玩着耳坠子,半天不说话。我想我说什么都似不妥,干脆沉默。半晌,她幽幽道:“纳采那日成德来找过我。”我想这很正常。不料她接着说:“他求我放过他,求我去找皇爷爷收回成命。他说他心有所属,硬要跟我绑在一起,大家都不幸福。”我吃惊地看向她,只见她脸含恨意,手微微颤抖着,语气却尽量得平静。 我不知该如何反应,半天问道:“你如何答复?”她冷笑一声,说道:“我说不行,箭已离弦,岂有收回的道理。我还说,我有什么不好的,我会改,改成他喜欢的样子。我求他给我个机会。”看到她堂堂郡主却爱得如此卑微,我泛滥的同情心又油然生起,不禁说道:“你何必要苦了自己。” 她泫然欲泣,嘴唇哆嗦了半天,说道:“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心中装得是谁。我有时很恨你,可今儿个见了你,我却恨不起。”她的脸涨得绯红,嘲弄地一笑,说道:“说起来,我敢求皇爷爷赐婚,还是那天你的那番话给了我勇气。我该感谢你。”我闻言颇为尴尬。 她惨然一笑,又道:“这是一场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他的阿玛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对我不中意。我的阿玛把我的额娘足足禁足了一个月,对我的嫁妆更是不上心。你瞧,我还要亲自准备着,还要偷偷地在外面,以免刺了他的眼睛。”说着,她脸现倔强之意,几乎是咬牙道:“可是,我不认命,我偏要争。只要得到他,我什么都无所谓。他总有一天也会明白我的心,接受我这个人。” 我听了她的这一番话,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半天才忍住道:“格格,我已明白你的心意。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我也没资格跟你争。”她并不接我的话,自顾自苦笑道:“你瞧多讽刺,这几个月以来,我心中憋屈,可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今儿个还是因为你,说了这会子话,心中才好受些。”我无言以对。她瞅着我半天,笑道:“我们出去吧!你的宏哥哥在外面,不知有多着急。” 于是我们出去,鄂宏立即迎了过来。我向郡主福了福,告辞而去。临走,又忍不住劝她说:“格格,爱一个人爱到失去自我,便没有了女人的魅力。你要把握一个度。”她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挥手让我们离去。 回家的路上,鄂宏一直问我她给我气受没有,直到确认没有,才放了心。我笑道:“宏哥哥,我没事,跟她谈谈话,我心中反而舒服了很多。”鄂宏闻言很是高兴。 我想我还是祝福他们吧,也许与雍亲王联姻对那拉一族来说是一件好事。于是我安心过我的日子,偶尔心中还纠结郡主大婚那日我该不该看热闹去。 虽然心中已下定决心要斩断情丝,可是当成德派祥儿来约我时,我还是毫不犹豫奔了去。一路上我激动地发抖,到了门外,也迟疑着不敢进去。祥儿着急道:“小姐,我们二爷可是偷着溜出来的,马上就得回去。” 我只好推门进去。只见成德在里面踱来踱去,见我进来立即迎上来握住我的手。我心中存了千言万语,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却一把揽我入怀,喃喃道:“敏敏,敏敏,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我安慰道:“我知道这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他叹道:“你总是这样体谅别人,为别人考虑!”又抚摸着我的脸,怜惜道:“敏敏,我这么久不来找你,我知道你肯定也很伤心,你都轻减了很多。可是,敏敏,最近我不得自由。初二那日我抵死不去谢恩,与阿玛争吵了几句,阿玛大怒,关了我几日。后来虽然放了我出来,却时刻派人监视。今日我很辛苦才寻了机会来找你。”我感动道:“你受苦了,瞧你都憔悴了。”成德叹道:“我受点苦倒无所谓,可恨得是我百般周旋,却仍是于事无补。我求了阿玛,求了外祖母,求了八王爷,求了皇后,甚至还求了郡主,可是都没有用。大家都劝我,事已至此,只有依旨行事。敏敏,我尽力了,是我没用。”我含泪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没有背叛我,就足够了。不能做夫妻,只能怪我们缘份不够。”成德痛心道:“敏敏,没有你,我怎会快乐?”我轻轻推开他,叹道:“成德,你阿玛做的很对,事已至此,我们只有认命。” 成德默默地看了我许久,终下决心道:“敏敏,事情也并非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要你肯放下执念,我有信心说服郡主允许你嫁于我做侧室。”我闻言吃惊地看向他。他急切道:“敏敏,我发誓以平妻之礼待你,决不会让你受委屈。” 突然发觉这么久以来,我竟从未起过这个念头,如今从成德嘴里说出来,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想断然拒绝又怕伤了他的心,我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祥儿在外面叫道:“二爷,长话短说!我们得马上回去!被老爷发现了,首先揭了奴才的皮!”成德便催着我答复。我低了头,狠心道:“成德,我不能够!”他深深叹了口气,默了半晌,失落道:“我猜也如此,只是不甘心,想问个清楚。敏敏,我们终究还是错过。” 说完,他打开门,低着头默默地向外走去。我于心不忍,赶上前去辩解道:“成德,也许你不能理解,但我打小所受的教育里,从来没有两女共侍一夫。而且,格格很爱你,以她的身份她的痴情,她未必会如你意,我们何必徒生波折?不如就此放开手,你我都好好过!”成德摇摇头,悲哀道:“敏敏,你不够爱我。” 我闻言呆在原地,直到他走了许久,也没有回过神。 我不够爱他,我不够爱他,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如今从他嘴里说出,却犹如醍醐灌顶,竟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也许我对他只是纯粹被他的颜值所迷惑。 纠结着这个问题,转眼就到了郡主大婚之日,终究是没有勇气去观礼,只听闻郡主的嫁妆没老百姓想象得丰富,顶多算是不失礼。 哎!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让我们彼此祝福,各自安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初表心迹 第十七章初表心迹 进入四月份,天气一暖和,我的身子就好了很多。如今我每天所做之事不过读读书、练练字、偶尔也画画。很少出去玩,阿其九来请了几次,也被家里人拦着,原因是我已经是大姑娘了,再不好胡乱出去。实际上我也懒得动,没有出去玩的欲望。 这天我照旧练字,提起笔,不知不觉写下了一段歌词: 一世牵绊, 一念成祸, 还执意一错再错。 一瞬之间,一生厮守,粉碎成沫。 爱上你爱上了错,失了你失了魂魄。 可笑命运作弄,来世今生无处逃脱。 不是不可说,是我不敢说。 一步一微笑,一步一伤心,一步一劫难,化作飞蛾扑火。 鄂宏恰巧来看我。他已经很多天没来我房里看我了,我一时没想到他来,只管低头写得认真。等发现他站在我身边,想藏已来不及,他已全部看了去。 只见他一把夺去,铁青着脸质问道:“敏敏,经历了这么些事,你还没死心吗?你对他还如此念念不忘吗?”我慌忙解释道:“这不是我写的,这是一部热播剧的歌词。”突然醒悟这话他根本听不懂,又红着脸道:“真不是我写的,我没有这样的才气。我书上看来的,觉着好,便默了下来,没别的意思。” 鄂宏痛心道:“敏敏,你如今学会撒谎了!”我心想看来我说什么也没用。于是绕开这个话题,理直气壮质问他道:“你管我那么多!我不是病死你也不会来看我吗?我这几日憋屈,你倒是哪去了?是不是跟阿其九到花满楼看兰玉姑娘去了。他前几日来看我还说这话来着。”我永远知道如何拿住鄂宏的短处,果然他立马抛开了刚才的话题,急忙向我解释:“阿其九胡说,他的话你也信?我这几日都在静园呆着。”我心中暗自得意,偏装作生气的样子别过脸去。 鄂宏急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突然心中疑惑他莫不是当真去过花满楼,于是一股怒火莫名升起,真生气道:“鄂宏!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以后不要来找我。”鄂宏看我的眼神充满压抑与痛苦,他柔声求道:“敏敏,你明知那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做那些荒唐事。”我气到:“人的本性是难改的,你以前做过,以后就绝对会再做。”鄂宏无计可施,陷入沉默。 半晌,他才叹道:“敏敏,这些天,我很矛盾,也很痛苦。有些事我恨不能随了自己心意,马上去做。可是我想了这么些天,还是觉得我不能那么冲动。我如今给不了别人幸福,我就不能那么自私,为图自己痛快,却让另一个人在大家的白眼与唾沫中活着。我做不到那么不管不顾。”他看着我,又柔声道:“敏敏,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忍得有多辛苦。我虽没来看你,我的心却时时都在你这儿。” 眼泪蒙上我的双眼,我感动道:“宏哥哥,你何必自苦,也许那人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的承诺与勇气呢?”鄂宏摇摇头,坚定道:“敏敏,我如今只好相信那个人终有一天会成功,相信他会赐予我能力,赐予我自由。敏敏,你可愿意陪我等候?”我在心中狂喊:“你等不到的!你等不到的!那人那么自私,哪会承认你这个私生子。”可是我说不出口,我不能剥夺他一生的希望与追求。我只能悲哀道:“宏哥哥,世事难料,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候。你何必那么执着?”鄂宏含泪道:“如果等不到那一天,如果她有了更好的归宿。只能说我没那个福气,我只好从此一世孤独。” 我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哽咽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你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鄂宏亦无语凝噎。 翠竹走了进来,见了我们的情景,奇怪道:“我才出去一会,你们又吵架了?真是越活越小孩子气,要我怎么说你们好?”我们忙收了眼泪,一时颇为尴尬。鄂宏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告辞了出去。 入夜,我辗转反侧。摸着手上的祖母绿戒指,一时想想鄂宏对我真心太好,我陪他等下去,不过还有五年,总会有一个结果;一时想想我们永远不捅破这层纸,永远这样以兄妹的关系相处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又看看脖子上的玛瑙链子,想到成德仍对我一往情深,想到他又恢复了单身,如果以后再遇见,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最后,我又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不争气,这样摇摆不定。气自己意志不坚定,苦了自己也害了别人。于是直到半夜才昏昏睡去。 过几天是三哥鄂弼的未婚妻玉茹格格的十五岁生日,全家人齐去祝贺。因是及笄之年,两家大人顺便讨论了婚事,最后确定端午过后完婚。鄂弼极为快乐。 于是家里四月份皆在忙这件事。我实在想不通,结个婚而已,哪有这么多的规矩与杂事。就连何处进门,何处行礼,何处敬茶这样的琐事也要一一设计清楚,更不用说斟酌该请哪些来宾,如何安排座位,如何回礼这些个事。我想想脑袋就疼,姐姐倒是拿手,打理得井井有条,于是我更乐得逍遥。 银子倒花得流水似的,没几天阿玛便露出了愁容,说银子不够用,怕失了礼数。我对赚钱倒感兴趣,于是自告奋勇去帮阿玛管账。阿玛笑我道:“我们敏敏是女儿身男儿心,天生做大事的人。” 这天,我查出绸缎铺在苏州还有一笔账没收,收回了刚好够婚礼用。以前收账总是大哥去,这次阿玛也打算如此,哪知鄂宏说他要去,阿玛觉得也好,这一去十多天,留大哥在家守着更妥当。我明白鄂宏的心思,那天以后,他更是躲着我,我知道他需要冷静冷静。 第二天,鄂宏来辞我。我看他满腹的话说不出的样子,好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不准胡乱出去,不准跟阿其九乱跑。我已经是大姑娘了,行动要知道分寸,对不对?你放心,我会听话的,你一走,我就叫翠竹拿绳子把我绑着。”说得他噗嗤一笑,这才放心而去。 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谎话精,因为打他一开始说要去苏州时,我就决定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趁机去做。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成德守制 第二十章成德守制 转眼又入秋季,阿其九已在外面安顿妥贴。如我所料,他离了隆科多管束,干脆把红玉扶了正,小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红玉因此感念我,每次去她家玩,都把我待为上宾。 我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见着成德了。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每次来信都说一切安好,只等他阿玛病好就提我们的婚事,但我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从阿玛的口气中我亦知道隆科多他们逼迫得很紧,只因揆叙病着,康熙才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成德,成德,难道我们注定有缘无份吗?老天,老天,你把我送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我为情所困吗? 我坐不住了,我不能再这么无限期地等下去。于是,趁着鄂宏同阿其九去了农庄,我打发了来福去寻成德,请他务必来“甜园”一会。 直等了两三个时辰,来福才回来复命,说二爷已在“甜园”等着,我要去就得马上去。我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走,翠竹忙跟上来。 来到“甜园”,成德已等得心急。见了我一把抱我入怀,喃喃道:“敏敏,我好想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马上就得回去。”我问道:“大人情况可是很糟糕?”成德点点头,含泪道:“如今强撑着一口气,就等着皇上来见他最后一面。我必须寸步不离他床前,就怕......。”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忙抚着他的脸,安慰道:“我懂,我懂。我就是太担心你了,不见你一面容易胡思乱想。”他吻着我的手,恳切道:“敏敏,好敏敏,如果阿玛不幸去了,按理我得守制三年,你可愿意等我?”我用力点点头,坚定道:“好!”成德颇为感动,狠狠地亲了我一口,无奈道:“我要走了,这一回去估计更不得空,只怕也不便写信给你了。敏敏,请你体谅我。”我又用力地点点头。成德深叹口气,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我感觉我的心都被他掏空。老天,我只想好好谈一场恋爱,为什么你偏要如此折磨我?又是等待,又是承诺,难道我和成德之间除了等待与承诺就没有真正的归宿? 提心吊胆的又过了一个月,终于传来消息,揆叙病逝了。死人为大,康熙终于没有揪住他的小鞭子不放,下旨赐谥号文端,令厚葬。朝中大臣皆前往吊唁。阿玛亦备了厚礼,带着大哥前往祭奠。回来后说成德很是悲痛,人也廋了一大圈。我心疼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着。鄂宏便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轰轰烈烈直热闹了三个多月,揆叙的葬礼才完全搞定。眼看新年将至,这个春节成德一家怕是不能好好过了。 期间,他只派祥儿给我送了一次信,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等我”。我当然愿意等他,我才刚满十七岁,再等个三年,也不过二十岁,虽说成了别人眼中的老姑娘,但在我自己的心里,我还年轻得很。 时光如电,岁月如梭,转眼已至康熙六十年。我不出所料地熬成了世人眼中的老姑娘。额娘对我的婚事已经放弃,俨然一副做好了养老女打算的神气。大弟鄂宁的婚事倒是被提上了议程。阿其九最好,已经添了两个大胖小子。 成德三年守制期满。守制期间我们严遵礼教,只匆匆见过几次面。大多时候,我们只是小心翼翼地通信。 鄂宏还是老样子,如今阿玛放任他自由,都不敢太管他。他对我越来越好,却也越来越强求,尤其对我的行动自由限制得厉害。我们因此常常吵架,三年期间斗气的次数不可胜数。阿玛与姐姐似乎有所觉察,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后来见我们克制守礼,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才渐渐宽了心。 我的心却越来越紧张,也越发有点沉不住气。我知道如果历史没错,还有一年,康熙将驾崩,雍正将即位,到时风云变幻,成德、鄂宏、我,不知将会承载怎样的命运。 这天,来福又来传口信,说成德在“甜园”等我。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约我了,我因为鄂宏在家的关系,一直找不到借口出去。今天鄂宏照例在家,我便又有点踌躇。来福悄悄道:“二爷着急得很,说如果这次小姐仍不去,就说明小姐已经变了心,不如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大家干脆撂开手。”我听了心一横,带着翠竹就奔了出去。 来到“甜园”,只见成德正在院子里烦躁地踱来踱去,见了我,也不温存,一反常态的满脸怒气,一转身独自走进屋子里去了。我只好跟进去。一进门他便质问我道:“敏敏,你变了。你已经对我失去耐心了是不是?” 我突然来了火气,嚷道:“对,我已ツ托牧耍业娜棠湍芰σ彩怯邢薅鹊摹! 成德痛心道:“敏敏,你怎忍心如此对我?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你不在乎我了?或者你已经变心了?” 我没好气道:“该如此问的应该是我。我正想问你,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的誓言了?” 成德惊讶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气道:“你阿玛去世已快四年了吧?你孝也守了,该尽到的责任也尽到了,为什么还不上门来提亲?为什么还要我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地来私会?难道你以为我是随便的人吗?我不配跟你光明正大吗?” 闻言成德似乎松了口气,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他走近我身边,讨好地拉起我的手,我一把甩开。成德叹了口气,柔声道:“敏敏,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一再拒绝与我相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委屈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等你的无奈与压抑?” 成德一把抱我入怀,愧疚道:“敏敏,是我辜负了你!”我靠在他怀里,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哽咽道:“那你说说裁茨闶刂破诼煲荒炅耍裁椿共焕刺崆祝俊 成德抱我更紧,自责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没用!”我猛然醒悟,推开他道:“是你额娘不同意?”成德点点头,沉重道:“额娘说家中突然失去阿玛这个顶梁柱,我作为阿玛唯一的亲生儿子,有责任担起家中的大任。”我愤怒道:“她想通过你的婚姻为你们家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而我阿玛人微官卑,不配与你家联姻?”成德忙道:“我额娘很认可你这个人,可就是放不下对权势地位的热衷。敏敏,为了这件事,我与额娘已闹了很久。她是个固执的人,说服她,我需要些时日。” 我摇摇头,突然感到疲倦,感到灰心。半晌,我喃喃道:“成德,我们算了吧!六年了,我们已经纠缠六年了!这六年来,不是我们不相爱,而是我们当中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变故。也许我们注定有缘无份!我累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成德闻言惊恐万分,摇着我的肩膀道:“敏敏,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不许你放弃!你要对我有信心!敏敏,你要相信我!我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我的眼泪簌簌而下,心中满是绝望。成德心痛地为我拭去眼泪,突然吻向我的唇。他的吻仍是那样温软、那样销魂,令我沉沦。无一例外的,在他强势攻击之下,我又情不自禁地被他控制,被他牵引。当他放了我,问我是否愿意相信他,等他时,我就像中了魔咒,心中明明抗拒,嘴上却肯定地说我愿意。 他放了心,一把抱起我坐在床上,抚摸、拥吻,渐渐情难自禁。我心中狂喊:“六年了,我守身如玉六年了。鬼知道我有多渴望情爱,多渴望爱人的身体。就让我今天从了他,成为他的女人吧!”这样想着,便任由他放肆。 突然翠竹敲门道:“小姐,出来很久了!宏少爷会发现的。”成德恳求道:“敏敏,好敏敏!别离开我!”我却犹如被一盆凉水泼了头,立马清醒。 我腾地站了起来,整理好头发与衣服,拔腿就往门外走去。成德在身后哀求道:“敏敏!”我回过头,沉吟片刻说道:“成德,你不要再和你额娘吵了!我们的婚事干脆等到康熙六十一年以后再说!这次算你等我,我有不得不等到那个时候的理由。”说完,我逃似的离开了“甜园”。 翠竹见我衣冠不整,满脸潮红,担心的问道:“小姐,你们.....你们......?”支支吾吾的还未问完,一张脸早羞得通红。我啐她道:“放心,没来得及做出格的事。”翠竹松了口气,一边为我整理衣服,一边跟着我往家疾走。 走进家,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看来没出什么事。我刚舒了口气,突见来福跪在假山旁。我吓了一大跳。来福直朝翠竹使眼色。我偷偷往屋里一看,果见鄂宏铁青着脸坐在凳子上。我心想不妙,转身就想溜。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我乖乖站住。 “你给我进来!”我只好走进屋。 鄂宏痛心道:“这么多年来,你们竟然一直保持着联系吗?鄂敏,你就如此爱他,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也要与他偷偷私会吗?” 我低着头,小声辩解道:“我没有,我这是正常的交往。”鄂宏闻言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道:“鄂敏!你为什么要如此作贱自己?”我见他砸得不轻,下意识赶上前抓起他的手,果然关节上砸出了血丝。鄂宏却一把甩开我,气得青筋暴起。 我哀求道:“宏哥哥,你不要这样子。你吓着我了。”鄂宏闻言,脸色稍霁。我忙从药箱里找出药水帮他消毒。 两人沉默半晌,鄂宏低声道:“敏敏,你可知我的心痛?”我点点头,含泪道:“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宏哥哥,我早说过,我不可能一辈子只做你妹妹,我迟早是要嫁人的。还有,我没有作贱自己。你也知道,成德一心一意对我,他想娶的只有我。” 鄂宏闻言颓唐地倒在椅子上,脸上的绝望让我不忍直视。良久,他无力道:“他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我茫然道:“这个很难说。宏哥哥,也许我和他也是注定有缘无份。我们之间好像总横着一条这样那样的鸿沟。”鄂宏闻言怒气又升,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跟他永远这样不清不楚下去?”我摇摇头,悄声道:“反正已耽搁这么多年了,我想索性再等一等,干脆等到你阿玛登基后。” 鄂宏闻言吃惊地看向我,半晌冷笑一声,不屑道:“敏敏,我不明白你为何对他如此信任。不过依我看,你的判断只怕是天大的错误。听闻他如今一概不问朝政,一心窝在圆明园当他的富贵闲人。十四爷的呼声倒是与日俱增。皇上对十四爷也更是格外眷顾,听闻差不多的政事都交予他处理呢。”我忙捂住他的嘴,轻声道:“宏哥哥,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那样容易被迷惑。我们要的是最终的结果。” 鄂宏轻轻握住我的手,沉吟半天,悲哀道:“敏敏,这么多年来,我失望又希望,希望又失望,到如今我已完全绝望。只是有些梦做久了已变成了习惯而已。敏敏,我这辈子注定是要无名无份地活着了。我是给不了任何人承诺了。有时我想想,我如此限制你,的确是我太自私,可大多时候,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他看着我,下狠心道:“敏敏,如果成德真心对你,就让他早日来提亲吧!只要你幸福,我又有何放不下的。” 说完,他缓缓站起,落寞地朝门外走去。我含泪喊道:“宏哥哥!”他也不回头,迟疑片刻,竟大踏步径直离去。 我追到门外,心中狂喊:“宏哥哥,你错了!还有一年,你阿玛就要做皇帝了!”可是我不敢喊出口。实际上,冷静地想一想呵淄醯绷嘶实塾钟惺裁从茫飞现站棵挥卸鹾暾庋桓龌首印 来福犹跪在院子里,见鄂宏走了,颇为惊讶,不信道:“宏少爷就这么走了?这事就这么容易过去了?我得救了?”我挥挥手示意他站起来。他犹疑着起身,却不想跪得久了,脚麻站不稳,翠竹忙扶住他。翠竹也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成德拜年 第二章成德拜年 第二天上午,成德来拜年。一月未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见了我虽然眼含笑意,但我看得出,他没有了我初见他时的神采飞扬。他有心事。 等他与大家一一问了好派了礼物,阿玛便单独邀他进书房。两人密谈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因今年家中最为热闹,来拜年的客人络绎不绝,成德颇不自在,额娘便道:“敏敏,你带成德到你屋里坐坐。”又吩咐翠竹好好伺候着。 三人便回到我屋里。这是成德第一次来我闺房,他颇感兴趣地四处看了看,笑道:“敏敏,你有点男子气概,喜欢豁达开阔。一般小姐的闺房都比你的精致。”关于这个问题,翠竹也老是抱怨,说自从我十五岁那年病好后,审美观就大为改变,把房间弄得越来越没有女人味。 我不禁有点不好意思,含羞一笑,嗔道:“你能见过几个女子的闺房,就下这样的定论。” 成德见我娇羞薄怒的样子甚为动人,不禁情动,一把握住我的手道:“敏敏,你是女人当中的男人,男人中的女人。你就是最好的。” 翠竹急得在旁直咳嗽,红着脸道:“姑爷,这是在家里,人多眼杂的,小心被哪位妈妈看了去,背地里嚼舌根。大家端端正正坐着说话才是正理。” 成德不耐烦道:“你把门关了,站到屏风外面去。我和你小姐有体己话要说。”见翠竹不动,便软言求道:“好翠竹,求你别这样杵着。放心,我们不会做出格的事。”翠竹只好依了他。 等翠竹一出去,成德迫不及待一把抱我入怀,不由分说亲向我的唇。好一个绵长甜蜜的热吻,只亲得我踹不过气来。良久,他才放开我,蹭着我的耳垂喃喃道:“敏敏,好敏敏,我想死你了。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真正成为我的女人?” 我面红心跳,推他道:“求你了!你别这样!这是在家里。”成德只不理。我只好问道:“阿玛招你去书房那么久,都谈了些什么?” 成德闻言果然扫了兴,他放开我,默默走到火炉旁坐下,神情颇为失落。我有点于心不忍,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挨着他身边坐下。他看了看我,勉强笑道:“左不过是朝堂上的事,你们女人不会爱听。”见我一脸担心,又道:“敏敏,我们家如今的处境,你应该心中有数。受皇上冷落倒不要紧,我们所担心的是,事情远不止如此。敏敏,估计你嫁过来要受委屈了,你可吃得起苦?” 我点点头,坚定道:“只要你没变心,我不怕吃苦。就是要我出去做事挣钱,我也做得到。” 成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半天不吭声。我疑惑道:“怎么啦?”成德回过神来,苦笑道:“敏敏,听你阿玛说,皇上有意给你指婚。可去年十月,我明明跟当时还是雍亲王的皇上提过向你提亲的事。” 我奇怪道:“皇上当时怎么个反应?”成德道:“冷哼一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倒是齐妃知道后,找到我闹了一次,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琢磨着,皇上根本不乐意我们两家联姻。” 我不置可否。成德见我皱眉,安慰我道:“敏敏,我们订婚已成事实,皇上也不好怎么地。只是这成婚之日,要等你阿玛四月份从云南回来后才能商议,大略定在五月底。我们还要等上一段日子了。敏敏,我真怕夜长梦多。” 我宽慰他道:“只要我们一心一意等着对方,只要你我都未变心,我们迟早会在一起!”我刻意强调一心一意,实际上何尝不是为了警醒自己。不料成德闻言却变了脸色,颇为心虚地看了看我。 半晌,他试探地问道:“敏敏,你是不是只能接受一夫一妻?”我肯定地点点头,他便默不作声。 我疑心顿起,怒道:“难道你我还未成婚,你就想着要纳妾?”成德吓了一跳,忙道:“你瞎说什么,那怎么可能!” 我道:“难道你额娘如今就逼着你收侍妾?”成德失笑道:“你就是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额娘是有那意思,不过我不会同意。敏敏,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额娘怕我熬出病来。” 我红着脸啐道:“呸!成天想着男女之事。宏哥哥比你都大了一岁,他怎么好得很?”成德闻言很是不悦,我自知失言,立马闭了嘴。气氛一时颇为尴尬。 幸好此时有人来敲门,翠竹立即去开门,原来是碧竹过来传中饭。翠竹忙对她解释说因天冷,才关的门。这丫头,比我自己还紧张我的名声。 阿玛额娘很是照顾成德的情绪,都没有留下其他的客人,中午就只全心全意招待成德。成德很是感激。 我看又没见着鄂宏,便问他哪去了,阿玛说到一位朋友家拜年去了,具体哪家,来回话的人也说不知道。我便有些闷闷的。成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吃了饭,成德告辞回去。我送他到大门,他突然停住脚步,说道:“敏敏,如果你哪天后悔与我订婚了,你随时可以悔婚,写封信告诉我就行。” 我生气道:“你什么意思?倒是你,如果哪天有了别的女人,不管是妾,还是侍妾,还是通房丫头,都请来告诉我。我到时自会悔婚。” 成德叹气道:“敏敏,你太霸道!太强势!我这辈子是折在你手里了。”我闻言噗嗤笑了。于是两人和和气气分手告别,又相约了初六到他家吃酒去。 一转身,我立马要翠竹去寻来福过来,我要打发他去把鄂宏找回来,怕他又在哪里喝醉。心下寻思今日初二,花满楼只怕还未开门,那么他不在静园就是在阿其九那。 来福领命而去,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复命,说果然在阿其九家喝酒,只是请不回。 我略一思索,立即决定亲自去请。翠竹忙去找轿子或者马车,偏偏都被几位哥哥嫂嫂用着拜年去了,连马都找不到一匹,倒是留下一辆大车,却是阿玛额娘等下要坐了去外祖父家的,不能用。我于是决定步行去,吩咐来福去告知阿玛额娘,只说阿其九请客,我和宏哥哥去吃晚饭,外祖父家过几日单独再去。来福答应着去了。 我穿着高高的旗鞋,雪地里急忙忙向阿其九家赶去。一路上虽有翠竹扶着,也几次险些摔倒。更兼天寒地冻,冷得我直打哆嗦。 来到阿其九家,红玉忙把我迎进去。我一看,鄂宏和阿其九还坐在炕上意兴阑珊地猜拳喝酒。鄂宏见我进来,惊得一跃从炕上跳下,责怪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小心冻着了又发病!”一面忙拉着我烤火,一面又仔仔细细的把我身上的雪全拍下。我委屈道:“还不是怕你又喝出病来。”鄂宏柔声道:“知道你会担心,没敢多喝。倒是阿其九喝高了。” 阿其九果然喝得东倒西歪地,见了我,旸着眼大着舌头嚷道:“敏敏,你今日怎么有空了?不陪成德那小子了?他妈的,那臭小子什么时候勾引的你。我天天跟他混在一起,竟然都不知道。操他大爷,想来那时他突然和我要好,都是为了你的缘故。怪不得那时老打听你的消息。我一不留神,就着了他娘的道。” 我见他不停爆粗口,颇为尴尬。鄂宏要我别理他,先烤暖和了再说。红玉向前揪他耳朵道:“你黄汤灌多了胡说些什么?敏敏小姐不和成德二爷难道和你不成?凭敏敏小姐的人才,也只有成德二爷配的上!你吃得哪门子醋?”阿其九兀自嚷道:“我怎么不能吃醋了?我就是不服气!他成过一次亲,就配不上敏敏。我们敏敏多纯洁!” 我深怕红玉多心,忙向她解释。红玉道:“没事!他这样一直奉你为偶像,我还放心些,要是哪日他如此看待另一个女人,那才叫糟心。” 我心想红玉终于找准了与阿其九相处的门道,于是安了心。又见鄂宏一脸憔悴,想是昨晚没睡好又喝了酒的缘故,便劝他道:“我已跟阿玛请好假,今日就在这里吃晚饭,不去外祖父家了。改日我们两个单独去。现在还早,你就在炕上眯一眯吧!” 红玉听说忙撤了炕桌,铺上枕头和被子。阿其九头一沾枕立马打起了呼噜,红玉和我哭笑不得。鄂宏依依地不想睡,我只好亲自服侍他躺下,坐在炕沿陪着他。他拉着我的手,终于沉沉睡去。 等他呼吸均匀了,我便抽了手,坐在火炉旁陪着红玉轻声地说话。红玉看看鄂宏,又看看我,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心里明镜似的。默坐片刻,红玉终于忍不住,说道:“敏敏,鄂宏难得动情,一直一来我们都怀疑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可是他对你是真心好,连三爷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出来了,今儿借着酒劲力逼他承认了。我看得出,你对他也不是无情。我就想不通,你们又不是亲兄妹,为何就不能在一起?我们满人又不比他们汉人,行事那么多规矩。想当年我们的老祖宗在草原上,兄娶弟媳,子娶后母的事多了去了。” 我无奈道:“感情的事,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们都有太多顾虑。更何况时至今日,我们已经错过了。我不能负了成德。” 红玉还想说什么,我只好转变话题,问她道:“听说今年除夕你们回佟府上过的?”红玉道:“也许今年老爷心情好,这么多年没管我们了,今年竟然亲自来请我们回府上过年去。” 我问道:“隆科多大人是不是又想把你们认回去?”红玉道:“是啊!不过我没同意。我在外面生活得好好地,干嘛回去受他们的鸟气!他额娘如今越发得宠,对我这个儿媳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中意。凭她的手段,我回到府里,哪天被她弄死也未可知。夫人如今就常年卧床不起,眼看一副大限将至的光景。” 红玉的话虽然刻薄,但我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也知道她的认识很清醒。只不知阿其九态度如何,便又问她,她答道:“三爷也不愿回去,他心善,总看不惯他额娘的行径。何况大哥对他的排斥太明显,连二哥对他也忌惮三分,生怕他坐享其成,分了他们的富贵去。三爷看了也的确寒心。可是老爷再三恳求他认祖归宗,他额娘更是眼泪涟涟、言辞恳切,三爷心软,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我慎重地拉起她的手,正色道:“红玉,我请你一定要劝好阿其九,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返回去。不仅不能返回,还要刻意与那边保持距离,从此划清界线才是正理。” 红玉奇怪道:“这是什么道理?如今老爷乃皇上身边的红人,备受恩宠,难道我们跟着他还会吃亏不行?” 我坚定道:“花无百日红,有些话我不能说,说穿了就是大不敬。你那么聪明,只记住四个字就好‘想想鳌拜’。” 红玉沉吟片刻,站起来向我行礼道:“我懂了,多谢敏敏小姐的提点之恩,我会铭记于心。阿其九有你这个朋友是他的幸运。” 我忙扶起她,两人坐在火炉旁又低声的说了一会子话。我昨晚也睡得少,此刻便有点打瞌睡,阿其九的另一位夫人请我回她房里去睡,我又懒得动,红玉于是在躺椅上铺了软垫,靠在火炉旁,又在我身上盖上厚厚的被子让我睡。我听着阿其九的鼾声和鄂宏的呼吸,竟然顷刻入梦。 等我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只觉得此觉乃是近一年来我睡得最香甜最踏实的一觉。阿其九仍是鼾声雷动,鄂宏倒是醒了,正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我问道:“你早醒了?睡得可好?”他点点头,说道:“近一年来从未睡得如此香甜,如此踏实过。” 一会红玉过来唤醒阿其九,叫我们吃晚饭去。因多了我,便搬到客厅去吃。阿其九犹嘟嘟囔囔的唤了老半天才醒。饭桌上,我忍不住又劝阿其九与隆科多划清界线。 吃完饭便告辞回去。翠竹打着灯笼,德叔牵着马,鄂宏见我冷,便抱着我坐在马上。他张开他的毛氅,把我紧紧笼在怀里,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回到家,阿玛额娘还未回,鄂宏便让德叔和翠竹先回房休息,他和我留下等门。德叔和翠竹领命而去,他且拉着我坐在火盆边烤火。 两人烤着火,又沉默无语。半晌,他低声道:“敏敏,如果你跟着他不幸福,我会悔恨死。”我含泪道:“宏哥哥,我一定会幸福!”他叹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敏敏,我很担心。”我道:“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就回家来,像姐姐一样,一辈子养老女。” 鄂宏握着我的手,恳切道:“任何时候你需要我了,请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等着你。敏敏,我会一辈子守护你,不会远离。”我的眼泪簌簌落下,哽咽道:“宏哥哥,这对你不公平。你也一定要幸福!” 鄂宏苦笑道:“如今看来我很难幸福。我呀,只怕随我额娘。人有时候越想反抗命运,想活得与上辈人不同,却越会重蹈覆辙,偏偏踏着前辈的足迹前行。我只怕就中了如此的魔咒。” 我听了越发心碎,眼泪止也止不住。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求他道:“宏哥哥,你赶快去找皇上认下你这个儿子吧!以后遇到好的,就不要再错过!”他摇摇头,落寞道:“如今去求来,于我又有什么意义?我倒想不如一辈子就在家里这么过着,一辈子做你的宏哥哥。” 我再三恳求他不要放弃,劝道:“宏哥哥,一辈子很长,我们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你一定还会遇到一位令你心动的女人。所以你要趁早了了你额娘的遗愿,打开你自己的心结。再说,皇上说不定也在等着你去相认。”鄂宏冷笑道:“敏敏,你不了解皇上的为人。依我看,他根本就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他会完全按照他的意志行事。所以如果他不打算认我,我就是跪着求他也没有用。随他吧!他想认就认,不认,我也无所谓了。” 我无语,一时愁肠百结,但我心里明白他分析得非常正确。雍正,应该就是那样冷静理智不被感情所左右的人。宏哥哥,宏哥哥,我要如何做才能弥补你所受之苦的万分之一。 一时,阿玛额娘回家了,我们只好起身迎接,打了招呼后,各自回房休息。 当晚我又过了大半夜才睡着,许是下午睡饱了的缘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成德被贬 第二十六章成德被贬 这一别就是一年,转眼已到雍正二年的九月份。这期间阿玛过得风生水起,他的几次上书都得到了雍正的大力赞许,尤其肯定阿玛在改土归流问题上的一针见血。雍正暗示阿玛不久他就会重用他。于是这一整年阿玛都过得信心满满,充满希望。 我倒是过得平淡无奇,每天都局限于家中的小天地,读书、写字、绘画。最大的惊喜不过就是接到弘轩的来信。成德仍然不敢给我写信,他的一切消息,我都得从弘轩处得知。从弘轩的字里行间,我知道了他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如今他一家子做什么都是错,做事勤快积极是错,消极怠工也是错;上书提建议是错,三缄其口也是错;交朋结友是错,闭门谢客也是错。总之八爷党处世艰难,备受打击与折磨,而这折磨还是慢慢地、循序渐进的、全方位包围地,让你挣不脱躲不掉,让你透不过气来却无处可逃。 据闻成德的意志越来越消沉,他极度厌倦了如此提心吊胆、苟延残喘的生活,他在急切地盼望那最终的裁决尽快来到。我、弘轩、甚至阿玛又何尝不是如此。 转眼我二十三岁生日将至,我期待弘轩会再次赶来,于是每天都盼望着。可是我没盼来弘轩,却等来了成德的消息。 这天,我照例在练字,翠竹急急赶来传话,说阿玛要我快去堂屋。我心想一定有大事发生,忙丢了笔赶去,一路上心砰砰直跳。一进客厅,只见一位风尘仆仆的陌生小厮垂手站在正中。见了我,那小厮请安道:“弘轩贝勒爷身边奴才李福,见过二小姐。贝勒爷要奴才赶来送信,说一定要当着鄂大人的面亲手交给二小姐。” 我忙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到:“康熙四十七年事发,上大怒,发揆叙及阿灵阿罪状,追夺揆叙官,削谥。墓碑改镌‘不忠不孝阴险柔佞揆叙之墓。’那拉一族被抄,仅留祖田祖屋。成德被逐出揆叙一脉,过继至那拉氏旁系,又被贬至云南任通政使。明珠妻罗氏于抄家时殁,上体恤,准成德办理完丧事,一个月后上任,不得有误。成德盼尔来京一叙。望慎重考虑。” 我看着看着,手渐渐发抖。雍正果然是寡恩薄义,这终极报复生生是要把人逼至绝路,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阿玛额娘等不急,忙接过细读。阅毕,两人面面相觑,皱着眉陷入沉默。 良久,阿玛叹道:“皇上如今应该消气了。唉,明珠一脉经此一难,大概也难中兴了。可怜成德成了牺牲品,这抄家被贬,从正三品降至从七品,这打击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不过总算尘埃落定,总好过等铡刀落下的煎熬。” 额娘道:“揆叙本就子息单薄,亲生的仅成德一个,如今被逐出家门,这岂不是要揆叙断子绝孙?”我冷笑道:“逐不逐的,不过就是族谱上的一个名字。难道他还能从成德身上剜去揆叙的基因。”醒悟基因这词他们不懂,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过继给别人不过是个形势,在成德心里他照样永远是揆叙的儿子。” 李福突然说道:“贝勒爷说了,如果二小姐要上京,就请跟奴才同去。要快做决定,不然来不及。” 我忙征求阿玛额娘的意见,额娘不放心,阿玛却沉吟不语。半晌,他说道:“那你就收拾了马上上京吧!让鄂宁一同回去。此一去不要再下来了,反正今年过年我们也打算回去,一来为了述职,二来也打算把鄂宁的婚事办了。” 我忙答应,马上回房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就动身。鄂宁得知消息也忙准备着。当晚决定坐专船走水路,一路少靠岸休息,估计十来天即可赶到。阿玛一再嘱咐我见机行事,万不可鲁莽。我宽慰他道:“阿玛,女儿深知人斗不过天的道理。请您放心,女儿再不懂事,也不会义气行事。”阿玛这才稍稍安心。 一路不停,终于在预计的时间赶到京城,算算成德两天后就得启程,还来得及见上一面。 弘轩第一时间赶来看我。我要求即刻去见成德,弘轩道:“你不用那么心急,等我安排好,明天去见也来得及。”我心情沉重,也没心思收拾行李,只有翠竹里里外外地忙着。哥哥嫂嫂们进来打了招呼,闲谈了一会儿别后光景,便各自忙碌去了,剩下弘轩默默陪着我发呆。 等到翠竹出去了,弘轩突然道:“敏敏,我还是那句话,如今的我比成德更有能力给你幸福。我请求你明天向成德提出退婚。敏敏,你们这样耗着终究也不是个事。”我摇摇头,茫然道:“弘哥哥,曾经我们有很多机会在一起。可惜你不愿主动,如今成德落到这步田地,难道你当真希望我雪上加霜?”弘轩低了头,失落道:“敏敏,我很后悔,以前我把某些条件看得太重,而你偏偏最不在乎这些。我也知道成德越是如今这样的光景,你越不会离他而去。我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于是两人又陷入沉默。半晌,弘轩不死心道:“敏敏,如果明天成德向你提出分手,你可会答应?”我苦笑道:“弘哥哥,你为什么总不了解人?成德根本不会提出分手,他只会恳求我等他。他自己的结局,在你皇阿玛登基之时他应该早已预知,要退婚,他早退了,不会等到此时。”弘轩闻言泄了气,一脸的落寞。怔了半天,他无精打采地站起,哑声道:“今天你就好好歇息,我去安排你们见面的事宜。”说完,径直离去。 等他走了,我思前想后,起身收集了一批金银细软,装入一个包裹里。翠竹见了着急道:“小姐你要干什么?难道你想私奔?”我叹道:“如果私奔能解决问题,我早那么做了。放心,我还不会抛下一切,置这一大家子于危险当中。”翠竹这才放了心。 第二天上午,弘轩来接我,说请我到他新府邸玩一天去,我便明白,弘轩将见面地点安排在了他的府邸。 来到弘轩的书房,成德早已在那等着。只见他一身缟素,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紧锁着眉头,一脸的憔悴,两鬓隐隐露出几根银丝。当年那位鲜衣怒马的少年再也找不到痕迹,虽然他依旧帅气,但谁也看得出,他已被生活折磨的意志消沉,呈现出一副未老先衰的光景。可实际上他实岁还不到三十。 我一阵心酸,忍不住冲过去握住他的手,叫声:“成德......。”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无声泪流。成德握住我的手,也哽咽无言。弘轩忙别过脸去,哑声道:“你们谈,我先出去。”说完快步离去。 等他走了,我抚摸着成德的脸,流泪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你受苦了。”成德把头埋进我的肩膀,喃喃道:“敏敏,你不知道这两年我过得有多辛苦。”我拍着他的背,心痛道:“我知道,我全知道。”成德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他泣不成声道:“敏敏,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差点挺不下去。有多少次我对自己说,与其如此忍辱偷生地活着,还不如去死。”我惊道:“还好你没有放弃!成德,没有过不去的坎,任何事,看开点,咬咬牙就过去了。”成德就像个寻求母亲安慰的孩子,在我的怀里尽情哭了个够,似乎要哭尽这多日来他的压抑与委屈。 良久他才止住眼泪,难为情道:“敏敏,我是不是太脆弱?你会不会因此看不起我?”我嗔怪道:“傻瓜,我怎么会。你不在我面前发泄委屈,还能到哪去?”他轻轻揽我入怀,叹道:“敏敏,你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明艳照人!可是我却迅速地衰老了。” 我又忍不住心酸,强笑道:“成德,你到了云南也是好事。相信我,不出一年我就会去找你。”成德惊讶道:“你有勇气跟我私奔?”我便把阿玛有可能到云南任职的事跟他说了。成德听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敏敏,总有一天雍正会渐渐淡忘我,等到一切风平浪静,我们再完婚。如今还是避嫌的好,搞不好会连累你。” 两人便谈了谈朝中局势,我又嘱咐他今后该如何做才能自保。末了,我拿出我的包裹,对他说:“这里是我的一些积蓄,你拿去交给你额娘。你这一去家中日后肯定艰难,这些就当是我这个准媳妇的孝心。”成德解开一看,感动道:“敏敏,如今的我怎配得上你如此地情深意重!”我嗔道:“你我之间,谈什么配不配。你明知道我从不把这些身外之物略放在心上。”成德一把抱我入怀,叹道:“今生得妻如你,我何其幸运!敏敏,你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想你都想得骨头发酸。”我羞道:“哪有想到骨头发酸的,你胡说。”成德动情道:“那是很真实的感觉,你没体会说明你没有下使劲地想我。我要罚你。”说完就吻了下来。 正在此事,弘轩来敲门,说成德的小厮在外等得心急,要他传话给成德,请成德不要忘了待会还有个地方要走。我便问成德还要去见谁。成德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一位亲戚。我疑心顿起,一定要他说是哪位亲戚,我正色道:“成德,到如今我不觉得你还有什么事应该瞒我。而且我自信我能帮你正确地分析问题。” 成德闪烁其词,半天才嗫嚅道:“是九王爷。”我吃惊道:“你疯了!到如今你还和他走动?他把你们家害得还不够惨?”成德涨红了脸,辩解道:“终究是亲戚,他邀我去见一面,我总不好拒绝。何况,我也的确有很多事要跟他商量。我小心些便是。”我无法反驳,只好叮嘱道:“务必小心翼翼,担心雍正派了人跟踪你。据我所知,这个他最拿手。”成德诺诺答应。一边裹了披风,就要告辞。走几步又回过头道:“敏敏,明天你就不要来送行。免得节外生枝。”我答应着。 送走了他,弘轩走了进来,默默地瘫坐在条凳上,半天不说话。我心事重重,也懒得说话,两人便沉默。良久,他站起来说道:“敏敏,你还是第一次到我的新宅子来。我带你到处逛逛,都是按你平时的喜好来布置的,不知对不对你心思?”我哪有这个心情。弘轩恳求道:“敏敏!”我抱歉一笑,说道:“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我实在懒得动。心情不好看什么也不会顺眼,没得还辜负了你的心意。”弘轩只好放弃。 我思虑重重,犹豫再三,请求道:“弘哥哥,明天我不能去送成德,那样太招眼。你能不能替我去?毕竟你是个男人,又相对自由。”弘轩皱着眉沉吟片刻,无力道:“好吧!敏敏,你要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高兴。”我愧疚地向他一笑。 我想回家去吃饭,毕竟很久没有跟哥哥嫂嫂们团聚了,今天他们特意准备了好菜。于是弘轩便陪我回府。 第二日,弘轩守信去为成德送行,直到下午才回。一回来便直奔我处,将成德临走情形一一说给我听,尤其强调成德说他的额娘很感动,夸我是个好姑娘,她以前小看了我。患难之中见真情,耿格格经此一难,估计对世态炎凉会有颇多感触。我的那点小小心意,放在以前也未必入她法眼,但如今人人对她家避之唯恐不及,我的江湖救急就难免可贵。 弘轩说到最后,犹疑地看着我,说道:“今天我好像看见张廷玉家的大小姐躲在一棵大树下,好像是特意去为成德送行。估计是见我去了,就不方便出来露面。”我心中一动,半晌才强作镇静道:“张辛眉一直暗恋成德,又不是什么秘密。她偷偷去送他也没什么稀奇。”弘轩道:“奇怪就奇怪在成德似乎知道她的存在,却偏偏装作不知道。他的眼睛一直往张小姐藏身之处瞟,我也是看出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才发现张小姐的。”我闻言怔在那里。弘轩道:“敏敏,你难道不觉得蹊跷?依我的判断,他们之间应该有往来。” 我嘴上说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心中却有一万个疑问飘起。等弘轩一走,我立马派了来福去打探张辛眉的消息。我对她了解甚少,只知道她已发誓终身不嫁,如今还养在张府。 来福领命而去,活动了好几天,才来复命。说张家这位小姐最近神秘得很,张府中的大小奴才都很少看见她,因为她拒绝婚配的原因,张廷玉也不准大家提起她,所以大家对她也很少留意。尤其在近两年,她在张府就似销声匿迹了一般。我见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最好作罢。很后悔当时没去送成德,不然看见张辛眉,我一定会邀她出来谈几句。以我的观察力,她跟成德之间是否有暧昧,我一眼就能看出。不过算了,也许纯粹是我多心。 有那份闲心,不如帮助阿玛早日调到云南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赴任云南 第二十七章赴任云南 转眼已至十二月份,阿玛如愿以偿被雍正召回京城过年。一回京城,他便忙得马不停蹄,一面总是被雍正召进宫中商议国事,一面趁机给大弟鄂宁完婚。雍正二年的春节,我们家过得热闹非凡。 托阿玛的福,我这个世人眼中的老姑娘,又成了香饽饽,前来提亲的人送走一拨又来一拨。连心如死水的姐姐都有人来相看。可惜鄂尔泰家的儿子们枝繁叶茂,最是联姻好对象,偏偏两个女儿却油盐不进,任谁来也无动于衷。额娘无可奈何,只好将再次联姻的期望寄托在二弟鄂圻身上。鄂圻的相亲大事正式启动,我又暂时落得耳根清净。 雍正三年二月底,阿玛意外晋升为广西巡抚。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明明记得阿玛应该是云贵总督,为什么又变成了广西巡抚?难道仅仅是因为成德到了云南,连历史也因此改变?我和成德的结合难道真的是有违天意,所以老天总是要制造一些困难阻碍我们? 我要阿玛再上书,陈述他解决云南问题的决心。阿玛道:“我已陈述得非常清楚,皇上之所以下不起决心,是因为连张廷玉也否定‘改土归流’的正确性。敏敏,一个政策的实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沉思片刻,说道:“那就请阿玛再上一道折子,不谈政治,不谈国事,纯粹只是赠别折子。您就说您相信皇上将会是历史上最英明的皇上,最会有丰功伟绩的皇上,他的决策绝对利国利民。您再说皇上的决定就是天意,任何人也没资格非议,你为皇上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阿玛为难道:“敏敏,你是要阿玛阿谀奉承,拍马溜须这岂是君子所为?” 我斩钉截铁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阿谀奉承比真才实学更能助人实现理想,我们不妨就阿谀奉承一次。只要我们不忘初心,不为私利就行。” 阿玛豁然开朗,赞叹道:“敏敏,你的思想境界阿玛总是自叹不如。好一句‘做大事者不拘小节’,阿玛就试一试。”想一想又道:“敏敏,这样的请安折子,并非十万火急,是要经过内阁、上书房和军机处的层层审批才能到达皇上手里。现如今此三处大多都是隆科多的人,他又一直瞧不上我,我估计这折子能够到达皇上手里也得十几天后。这到广西上任的时间定在三天后,我们也不能耽搁,还是准备着上路吧!” 一家子再三商议,最后决定额娘和三弟鄂谟暂且留在京中,等到那边安定下来后再派人来接。阿玛只带姐姐、二弟鄂圻和我同行。鄂宁已成家,跟三位哥哥一样有了自己的事业,就不再随行。弘轩说他也一并去,只是事出突然,他还未向皇上辞行,等他禀明皇上就追上我们。 我叮嘱道:“弘哥哥,等你见了皇上,请提一提阿玛上折子的事。”宏轩一口应承。 三天后,阿玛领着一小支军队,带着我和二弟赶赴广西。我心中着急,很是担心阿玛的折子到不了雍正手中。以我的判断,雍正如果见着了折子,一定会被阿玛打动。 我闷闷不乐地随军走了几天,一路上我不停找借口放慢速度。我不死心,我在等雍正改任阿玛为云贵总督。行至第六天,我们扎营休息,突然见后面一大群军队滚滚而来。 阿玛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何事,忙命令大家警戒。待到那军队驰近,我们才看清领军的是弘轩。阿玛又满脸喜色,赶忙迎了上去。 弘轩下了马,却不行礼,端端正正站直了高声道:“西林觉罗.鄂尔泰接旨。”阿玛忙整理好衣冠,恭恭敬敬匍匐跪下。弘轩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林觉罗.鄂尔泰高瞻远瞩、行事果决、成绩斐然,实为国家之栋梁,特封为云南巡抚,监管云南、贵州、广西三省。即日上任,不得有误。钦此!” 阿玛含泪接过,颤声道:“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弘轩又道:“又奉皇上口谕,因现任的云贵总督杨名时只管理着云南巡抚的事务,所以大人上任后可行驶总督的职权。待皇上妥善安置了杨名时再做进一步打算。”阿玛再次跪谢领恩。 等宣旨仪式完毕,弘轩一把跪下,朗声道:“大人,在下云南特使爱觉新罗.弘轩,听候大人调遣。”他身边的一位将军也跪下说道:“臣云贵都统正南,见过大人,唯大人马首是瞻。”阿玛更为惊喜,忙扶起两位,说道:“两位大人连日赶路,异常辛苦,请帐篷里说话。” 于是命令军队扎营休息,他三位且进帐篷里谈话。弘轩回过头看看我,满脸笑意。三人直交谈了两个时辰左右才传饭。饭毕,两人又陪着阿玛巡视军队,了解情况,直闹到深夜才睡。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家便收拾行礼,准备早餐吃了,就改道云南,快速行进。我晚上没睡好,便窝在马车里睡着了。等到再醒来,只觉得腰肢酸痛,颠簸得骨头都差点断了,于是想坐马。弘轩忙寻了匹上好的马给我骑。 两人坐着马并肩而行,弘轩便给我讲解云贵地区的风俗。原来云贵等地居住着苗、黎、壮、白、瑶等少数民族。这些地方交通闭塞、习俗固弊,经济、文化落后,仍实行着野蛮的土司制度。各处的大小土司如同部落主,广大土著居民皆是他们的奴隶和部卒,土地、山林、水源,包括土著居民人身全被土司占有,土司与土民成为世代不变的主仆关系。土司所到之处,土著居民都要跪在地上膜拜。土司有权对其“子民”任意处置,任意占有、转让、出卖;吃酒游乐时,常以射杀土著居民为戏;祭祖敬神,也把土著居民杀死作为牲祭。稍不如意,便用割耳、断指、抽筋、剥皮、宫阉等酷刑。至于夺其财物、勒交赋税更是随心所欲了。土司都拥有军队,林立的大小土司,如同大小王国,对中央形成威胁;临近的官兵略加过问,马上刀兵相见。土司制度妨碍国家统一,阻碍地方经济、文化的进步。数百年来,也曾有过治理行为,但没有一个成功。 弘轩道:“这些对女子来说还不是最野蛮的,你知道最野蛮的是什么吗?”我奇怪道:“还有比这些更野蛮的习俗?”弘轩道:“有,那就是‘初夜权’。土司有对所有管辖内女子行使初夜的权力。所以这里的成年男子都不敢娶漂亮妻子。也不敢娶别处不知根知底的女子做妻子,久而久之形成了‘骨种之习’,即姑之女必嫁舅之子,是典型的近亲结婚。因此土著居民一代不如一代,智障者比比皆是。” 我听了万分惊讶,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如果阿玛能彻底改造这些地方,造福于当地居民,也算是功德无量。怪不得阿玛凭“改土归流”就被载入历史书。于是心中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助阿玛一臂之力。 大军紧赶慢赶两个月,顺利进入云南地区。因时近五月份,天渐渐热起来,每天洗澡成了我的大问题。这样的远途跋涉实在是辛苦得很。所幸沿途风光异常美丽,处处重峦叠嶂、奇峰怪石、峡谷壁影。更兼飞流瀑布震耳欲聋,鸟语虫鸣悦耳动听。尤其是那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灿烂如霞,壮观绝美,动人心魄。 弘轩怕我烦闷,每到休息时,不是给我采来鲜花,就是给我捉来山鸡。有次竟然射来了一只獐子,烤熟了给我吃。那美味,令人口齿生香,绕唇三日。有了他的陪伴,这漫长地跋涉不但不觉得苦了,甚至让我感觉是在旅游。弘轩更是兴致勃勃,恨不能这行军永远不结束。 姐姐天天嚷着骨头疼,见了我们的情景,由衷羡慕道:“也不知你们哪来的精力。还能够如此折腾。”鄂圻嘲笑道:“弘哥哥只要有二姐在,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为二姐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使得。”弘轩笑道:“我对你也好啊!昨儿歇息时才给你抓了一只兔子。”鄂圻不屑道:“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哄我。昨儿我看见那兔子请你去抓,你明明说军队纪律严明,不能乱走动。后来二姐说了声那兔子好可爱,你就飞奔而去。愣是把逃远了的兔子给抓了回来。抓回来了还舍不得给我,巴巴地送到二姐面前去。”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弘轩红了脸,神色赧然。 阿玛也微笑着,颇为欣慰地看着弘轩和我,都统正南便向他拍马屁道:“我看二小姐跟贝勒爷很是般配,不知两人订婚没有?”阿玛只是微笑,不肯定也不否定。弘轩听了,便把正南当成知己,从此跟他极为亲密。 又走了几日,土地渐渐开阔,村寨房屋渐渐密集。正南说还有一天时间就到总督府了。阿玛说不急,先到营地扎营,安置好军队再回总督府。因不放心分开行动,决定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同行,在营地再住一日。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已经到了安顺了。这穷乡僻壤的样子,跟后来的城市差距实在太大。可是不管怎样,我们是实实在在到了云南了,在这里,我又将展开怎样的生活?成德,成德,你又在这广阔天地的哪个角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我被劫持 第二十八章我被劫持 当夜,我们便在军营里扎营休息。官兵们一路辛苦,都早早睡觉了,弘轩也累得很,安顿好我后也睡觉去了。偏偏我想着成德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因见窗外亮堂堂的,便悄悄起身出去欣赏月色。本打算要翠竹陪我去,哪知她睡得跟死猪一样,叫唤了她两声,她都不答应。我只好独自披衣出去。 原始山村的夜晚是如此地美丽。只见又高又远的天幕像水洗过一般,蓝晶晶的没有一丝云雾。圆圆的满月犹如一盏大灯笼,洒下明亮的柔光,把乡村照耀得恍如白昼。四处蛙声、虫鸣声一片,更映托出这夜的静谧和祥和。我深吸一口弥漫着青草的清香味儿的空气,只觉得心旷神怡,心中的烦闷顿时消散了不少。于是不知不觉在营地里散起了步。 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扑上来握住了我的嘴,我还来不及叫唤,口中便被塞满了厚厚的棉布。我惊恐地睁大眼,才发现周围竟然布满了少数民族打扮的男人。一位首领模样的男子在旁压低声音命令道:“点火!烧营房!动作迅速!”那群男子听令便悄悄潜到营房附近,泼桐油点打火石。另一位同样是首领模样的年轻男子走近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低声骂道:“□□日地!当官的杂种们就是会享受,带着这么标志的女人来上任。这滑溜溜的小脸蛋儿,摸得老子心痒难忍。你们几个带上她先回去,老子今晚要好好享受享受。”我吓得手脚乱蹬,口中呜呜做声,那男子便“砰”的一声一把劈在我后脑勺上,我应声倒了下去。 意识模糊中,感觉自己被一个男子背着飞奔而行。良久,只听见远远地传来救火的嘈杂声,在一片“救火”之声中,还似乎夹杂着弘轩:“敏敏!敏敏!”的凄厉呼声。行进一段路后,我意识渐渐清醒,远处的呼喊声变得真实而清晰。我想答应一声,可是发不出声,又想挣扎一下,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就这样,我被几个男子交换背着跑了三四十分钟后,又被捆在马背上驰了大约四五个时辰,最后被掳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们把我带进大厅,用绳子结结实实绑在凳子上。周围都是举着火把的男人,叽里呱啦说着我听不懂的土话,不停有人进来然后又出去,看见我既不奇怪也不搭理。我判断他们是今晚行事的人回来报到。只是不见刚刚那两位首领。 直到天将亮,两位首领模样的人才终于进来。两人一进来,周围的男人都跪了下来,那两人一挥手,就退出了一半人。我肯定他们两位就是当地土司。那位年轻一点的边走边骂道:“□□日地,这次官府竟然敢穷追不舍,害老子损失了几十个甲兵。鄂尔泰这个狗杂种果然不一样。”那个年纪大点说道:“刀瀚,我瞅着是因为我们劫持这个女人的缘故。本来我们说好的,这次联手只是要给鄂尔泰一点颜色看看,骚扰骚扰他们就行。你何必节外生枝,劫了这个女人回来,万一鄂尔泰恼羞成怒,我们怎么跟官府斗。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那位叫刀瀚的土司不耐烦道:“噶闹,你就是胆子小,不过你竟然怕惹祸,我带上这个女人马上回我的镇远便是。你再把你的人收拾妥当,等他们追来,你就死不承认是你干的。谅他们也不敢拿你怎样。” 那位叫噶闹的土司道:“如此甚好,你请马上带这位女人速速离去!你的镇远离安顺远,他们一时还想不到你们。那刀瀚却不急,说道:“急什么?我们兜了那么一个大圈才返回这里,这里离安顺营地又有几十里路,他们一时还到不了这里。让我日了这个女人,去去火再说。”他说着,走过来给我松了绑,掏出我口中的棉布,一把抱起我,在我身上又亲又摸。我羞愤难当,又因为喉咙难受加上一路颠波,“哇”的一声呕吐一地,呛得眼泪鼻涕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刀瀚嫌脏,放了我,吩咐下人打盆水来给我洗脸洗手。一个男人答应着出去,不一会一位女人弓着背端着水搭着脸帕进来了。在刀瀚的命令下,她强行为我洗了脸洗了手。我索性要来一杯水,漱了口。喉咙终于舒服了点,我清了清喉咙,感觉可以说话了。 于是我大声喝道:“土司噶闹,土司刀瀚,你们可知罪?”噶闹吓了一跳,刀瀚却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道:“这妮子有点意思。我日起来肯定爽死。不行,我忍不住了。”说着就要扑过来,我连忙闪开,急忙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如此对我!”那刀瀚哪管那么多,追着我不放。噶闹倒是被我震住了,一把拉着刀瀚,问我道:“请问姑娘是谁?”我厉声道:“我是总督鄂尔泰的女儿,我阿玛在我的兄弟姐妹中,最看重的就是我。同时我还是贝勒爷弘轩的未婚妻,也就是说我是皇上未过门的儿媳。今晚带兵追你们的云贵特使就是我未婚夫了。我敢保证,你们胆敢对我无礼,他们绝对会让你们人头落地。”说话时,我心想特殊时候特殊对待,稍稍吹吹牛也无伤大雅。 两人闻言立即安静了下来,刀瀚骂道:“背时,原以为是鄂尔泰的小老婆,却原来是他的掌上明珠。”噶闹瞪着我,阴着脸道:“姑娘所说属实?”我坚定道:“半句不假。”那噶闹闻言沉思片刻,恶狠狠道:“如此,姑娘更是留不得了。刀瀚,一不做二不休。鄂尔泰一定不会放弃对此女子的搜寻,我看你的艳福不享也罢,我们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地解决了她才好。”那刀瀚闻言骂道:“□□日地,浪费了如此好的货色。不过,解决之前我也要爽一次再说。来人,给我把这妮子绑到厢房去。” 我吓了一大跳,想不到我搬出我的身份却弄巧成拙。忙喝到:“慢着,请听我把话说完!”刀瀚骂道:“奶奶的熊,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噶闹却道:“将死之人,让她说几句又何妨。姑娘请说!”我强作镇定,凛然道:“朝廷此次‘改土归流’的决心异常大,派给我阿玛从京城带来的精兵是五千,加上此地原来驻守的甲兵五千,我阿玛共拥有训练有素的士兵一万。同时皇上给他特权,允许他在当地随时增兵,务必在实力上力压各地土司。而我阿玛‘改土归流’的原则是:以用兵为前锋治其标,以根本改制治其本。对敢于反抗的土司,剿抚并用,顽抗到底者坚决剿灭;只要悔改,对抗过官兵的土司也一律宽免。重点策略是促使土司投献,投献者给以安抚,表现好的可任其政府的流官,尽量减少敌对情绪,减轻‘改土归流’的阻力。噶闹、刀瀚,按此政策,如果你们放了我,投靠朝廷,我保证我阿玛不但会既往不咎,还会保举你们任守备、千总、把总等流官,并让你们世袭不替,世世代代享受朝廷的俸禄和荫庇。如果你们杀了我,我保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阿玛和我未婚夫一定会查出你们。到时不但是你,你的家人,甚至你的整个寨子绝对会被彻底摧毁,片甲不留。不信你们就尽管试试。” 如此,两人才彻底震住了,噶闹脸露惶恐,刀瀚也收了想强了我的心,认认真真地思索起得失利弊来,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叽里呱啦的向两位土司建议些什么。突然几位男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凑在噶闹耳边用土语汇报些什么,只听到噶闹惊讶地叫声:“这么快!”便全程都用土语与他们交流了。他们说着说着,噶闹便与刀瀚吵了起来。 我虽然一句话也没听懂,但从他们的神色我也判断得出,阿玛和弘轩带兵追过来了。这是我意料中的,我的阿玛和弘轩绝对会彻夜追查,找不到我他们不会放弃。他们只要逮住一个参与了今晚行动的土民,就会审问出此事系何人所为。而噶闹、刀瀚吵架的原因不外乎是噶闹嫌刀瀚多事,因此为他带来了灾祸。而分析刀瀚的态度,他应该是想临阵脱逃,带着他的甲兵回他自己的地盘去。 我的猜测果然不错,刀瀚一叠声叫唤着他的人马集合,急忙忙就要逃走。噶闹苦留不住,只好扯着他的袖子道:“□□日地,你要走可以,但是你要把这个女的带走。”刀瀚现在哪有心思管我,连他的甲兵都没到齐也不管了,带着他的大部分人飞速离去。噶闹没有办法,只好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地回来召集他的人集合。回头看见我,说道:“来人,把这姑娘送到山上去!等我打退了官兵再带回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应声而出,叫到:“我去,我去。”噶闹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刀瀚那狗崽子的人?”那少年道:“奴隶化抓叔没赶上刀瀚土司的队伍,从此愿听候您的调遣。”噶闹喜道:“好!好!从此你就跟着我。我再派个人跟你一起去安置好这位姑娘。” 我冷笑道:“噶闹,我劝你还是把我放了。或者就让我在此地平平安安地等着我阿玛的到来。我阿玛见我毫发无伤,也许会放过你。找不到我,别说你只是把我藏到山上,就是藏到天上,他们今晚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叫什么化抓叔的少年赶紧说道:“土司大人,我觉得这位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山上坑坑洼洼的,她要是摔着了,或是被荆棘划伤了,都不好交差。” 噶闹闻言怔在那里,半晌无奈道:“那你就呆在这里吧!化抓叔,你把这姑娘请到厢房去,好好看管。姑娘,今天多有得罪,但此不是我本意,一切都是刀瀚怂恿的。”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如果你现在就投降,我一定替你说话。”噶闹佩服地看了看我,叹道:“不愧是□□大国见过世面的女人,这气度岂是一般人能比!女人尚且如此,你阿玛未婚夫可想而知,我这次被刀瀚害惨了。”说着摇头丧气而去。 化抓叔恭恭敬敬把我领进一间的厢房,一位土民听令守在房屋外面。此刻天已微亮,透过窗户望去,只见外面薄雾朦朦,青山隐隐。突然一声枪响划过山谷,在一片寂静中尤其显得凄厉恐怖。我吓得打了一个冷战。几秒过后,枪声此起彼伏。我紧张地在房屋里走来走去。那什么化抓叔突然跪了下来,匍匐在我的脚下说:“小姐,请您不要担心。刚刚探子来报,官府带了近两千士兵直奔此处而来。而据贱民所知,刀瀚拥兵不到一千,实力相差巨大,朝廷必胜。” 我听他口气,有向着朝廷之意,不由心念一动,于是问他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答:“回小姐,贱民化抓叔,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我疑惑道:“好奇怪的名字,你说说是哪三个字?”化抓叔道:“这是苗语,因贱民不识字,不知道是哪三个字。翻译成汉语是攀岩虎的意思。”我说道:“攀岩虎,好大气的名字。那我就叫你小虎子可好?”那少年连磕三个响头,喜道:“贱民小虎子,谢小姐赐名!” 我见他着实机灵,堪比来福,忙拉起他道:“小虎子,快快请起。人生而平等,我们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以后你快别一口一个贱民了。”那少年长这么大,估计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一时愣住了。 我也没心思跟他交谈,只管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越听越紧张,于是问道:“小虎子,你说这样的战争会不会打死人?”小虎子奇怪道:“小姐,哪有打战不死人的?”我也知道自己问得幼稚,只好默默祈祷阿玛和弘轩平安。小虎子似乎有满怀的话想跟我说,见我坐立不安的样子,只好忍住了。 这一战一打就打到了下午,我又困又饿,再也支持不住,就歪在床上睡着了。等到醒来,天已渐黑。外面枪声已停,周围是死一般地可怕寂静。我惊跳起来,忙呼唤小虎子,却不见他的身影。我冲到门边使劲拉门,发现门从外面锁着。我拍着门叫道:“有人吗?”久久没人答应。我孤苦无依,绝望虚弱,担心阿玛、弘轩已遇难的恐惧压得我心口火烧火燎一般。我无力地拍着门,差点哭出来。 突然门外有了动静,似乎有人在开门。我吓得四处寻找防身工具。等到门打开,原来是小虎子。我就像见到亲人一般,哭丧着脸一叠声问道:“你死哪去了?干嘛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外面情况怎么样了?谁打赢了?看见我阿玛和未婚夫了吗?” 小虎子被我问傻了,半天才道:“小姐,小虎子刚刚和门卫只是被叫出去送吃的东西。不过我打听了一下,噶闹损失惨重,现在正退回来这里。小的还是带小姐逃出去吧!不然只怕噶闹回来了会对小姐不利。”我忙跟着噶闹蹑手蹑脚地逃了出去。 刚跑出大门,迎面只见噶闹带着几十个人狼狈的地跑了过来。想躲已来不及,我们只好站住。噶闹大声喝道:“化抓叔,你在干什么?”小虎子果然机灵,谎话张口就来:“土司大人,我正要押了这个女人去找您。万一您失利,她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噶闹将信将疑,忙命人抓住我。我见他蓬头垢面、垂头丧气,身边甲兵又稀少,都伤痕斑斑、无精打采地,便明白这一战阿玛他们胜了,于是宽了心。 噶闹很是气急败坏,一叠声命令大家收拾东西,大家逃到山上去。有几个人不同意,说他们的女人藏身之地太容易暴露,他们逃了谁来保护她们。噶闹道:“放心,官府只打男人,不会对女人下手。” 他们这边还争执着,那边我就看见阿玛和弘轩带着大部队追了过来。我一看见他们,眼泪就掉了下来,哭喊道:“阿玛!弘哥哥!”阿玛、弘轩一叠声答道:“敏敏!敏敏!”弘轩更是一马当先,跑在了最前头。 噶闹看见他们,脸都绿了,骂道:“□□日地,鄂尔泰竟然如此神速。这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啊!”回头看见我,突然把我抱入怀里,拿一把尖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阿玛弘轩正跑到面前,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齐声叫到:“放开她!”弘轩的眼光可以杀死人,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怒吼道:“噶闹!把你的刀拿开!你要是敢在她身上划出一点伤来,我保证把你碎尸万段!”阿玛厉声道:“噶闹,你已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垂死挣扎地好!只要你放了我女儿,诚心投降,我保证不取你性命。我鄂尔泰顶天立地,说到做到!” 噶闹闻言哆嗦着丢了刀,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咚!咚!咚”磕头道:“大人,小的知罪,请饶小的一命。昨夜之事并非本人的主意,全是镇远土司刀瀚怂恿我的。我本意跟在他身后骚扰一下你们,给你们一个下马威。不想刀瀚见色起意,掳来了令千金。”阿玛问道:“那刀瀚呢?”噶闹答:“逃回镇远去了。”阿玛冷笑道:“他逃不了,我不会放过他!” 弘轩在噶闹丢刀的同时扑了上来,一把抱我入怀,颤声道:“敏敏!敏敏!你受苦了!他们欺侮你没有?”我见他身子微微发抖,反安慰他道:“没事,我没事。他们没把我怎样。” 小虎子突然冲了出来,匍匐在弘轩脚下叫道:“大人,贱民小虎子亲眼所见,刀瀚欺负了小姐!”弘轩闻言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他阴沉着脸低吼道:“你说!”小虎子道:“刀瀚对小姐又是亲又是抱,多番轻薄。如果不是小姐机智,镇住了他,他早将小姐糟蹋了。”弘轩闻言暴怒道:“畜生!畜生!我早晚要了他的命!”我急忙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弘哥哥,我如今好好的,你不要太激动。” 弘轩反身对着噶闹一顿爆踢,边踢边骂道:“我叫你负隅顽抗!我叫你负隅顽抗!早投降我就早追着那个畜生了。”噶闹也不敢躲,阿玛忙上来劝,哪劝得住。我忙道:“弘哥哥,你吓着我了。”弘轩闻言才停了脚。 阿玛命人绑了噶闹和几个有头有脸的土民,等回去总督府再发落。因此时天色已晚,士兵们又累又饿,阿玛便决定就地吃饭歇息。于是土民们便去杀猪宰羊煮饭招待,一时好不热闹。阿玛又集合士兵,命令士兵们今夜就在噶闹的住所轮班休息,禁止去骚扰附近村民,违令者斩。士兵们齐声答应,喊声响彻云霄。 此时云南总督杨名时也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来。阿玛忙前去拜见。杨名时一把拉住阿玛,拱手道:“鄂大人不必多礼。皇上圣旨早到,明令大人虽为巡抚但可行使总督权力,我名义上虽为总督,但只可行使巡抚之职。此次大人初战告捷,获得总督实职是迟早的事。”阿玛正色道:“皇上圣裁,下官不敢妄加揣测。不管怎么说,此时大人是鄂尔泰的上司,鄂尔泰理应先向大人行礼。”说完恭恭敬敬深鞠一躬。杨名时甚喜,忙携了阿玛的手,一起进房间商议国事。 阿玛请弘轩、正南和我过来见过杨大人,末了邀弘轩一起进房商议。弘轩道:“我就不去了,我守着敏敏。”阿玛只好作罢。我劝道:“弘哥哥,我没事。你该去听听。”弘轩满不在乎道:“我对政治不感兴趣。你阿玛胸有成竹,他会妥善处理好一切。翠竹不在,你有诸多不便,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只好由他。 一时,饭菜已煮好,大家分批领食。阿玛坚持与士兵同食并且最后吃,士兵们都很感动。弘轩哪管那么多,首先舀了最好的饭菜来给我,看我吃饱了才安心。饭毕,大家有条不紊地轮班休息。阿玛道:“弘儿,你两天没合眼了。先去睡一觉吧!”弘轩的双眼已熬得通红,却强支撑着道:“我等敏敏睡了再说。”我见他寸步不离我,估计是这次的事他仍心有余悸,便劝道:“弘哥哥,现在这么多人,我出不了事。你累了,先去休息吧!”弘轩倔强道:“昨晚军营里还不是很多人,你不是照样被掳去?这些土民野蛮得很,我不放心。”我又感动又无语,只好把他带进特意为我准备的厢房。 一夜和衣而睡。弘轩就在我的床边铺了床被子,亦和衣而眠。因实在太困,不一会儿我们便沉沉入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牛王节插曲 第三十一章牛王节插曲 四月八“牛王节”是壮族、侗族、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人民为庆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丰衣足食,赞美牛无私奉献的节日,每到这一天,当地人民便要杀鸡备酒,点香燃烛烧纸钱,在牛厩门前敬牛王菩萨,祈愿它保佑耕牛身躯健壮,无病无灾。 因早晨6时刚过他们就会举行盛大的“祭牛王”活动。所以这天我和弘轩、姐姐以及二弟早早起床带着一群丫头小子出发了。来到街上的祭祀场所,只见祭祀活动已开始,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正用猪头、鸡、酒、香纸等物祭拜牛王。展望四周,大街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身着盛装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 我们看完祭祀活动便一路闲逛,经过几家熟悉的土民门前,硬是被热情的土民拉着灌了一碗碗精心酿制的美酒。弘轩一时兴起,便学着他们的样子给牛角上挂上糯米做的糍粑,还装模作样的把牛牵到井边照影子,照完影又取下糍粑喂牛,据说这样会使牛高兴,长寿。鄂圻干脆跟着他们跳起了祈福的“总兵”舞,唱起了歌颂牛的牛歌:“惜衣方有衣服穿,爱牛才有五谷收,奉劝世人惜耕牛,人畜两旺乐悠悠。” 一行人玩得不亦乐乎,我和姐姐更是被他们滑稽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我一边玩一边留心观察周围的店铺,不出多时便把几家银号的位置摸清了,有几家离得远的,我也大致打听出了他们具体的方位。 中午时分,唢呐、鞭炮齐鸣,掀起了庆祝活动的□□。人们为每一头辛勤劳作的耕牛佩戴上鲜艳的红花,用精心制作的花米饭和新鲜的青草慰劳耕牛,并在街上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各界人士伫立路旁,看着每一头耕牛兴高采烈地从身旁走过,不禁拍手叫好。随后,在宽阔的广场上,他们将举行大型的表演,来自各地的各族同胞将用歌声、舞蹈把庆祝活动推向最□□。 我们在一家饭店吃了饭,便挤身于人群中,凑热闹看演出。弘轩紧紧护着我,不停为我拨开人群开路。 突然前方一阵嘈杂,一群人骑着马凶神恶煞地飞驰而来。我们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如鸟兽散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弘轩、小虎子、来福忙护着我往店铺里退,翠竹一不留神,被挤倒在地,手上立马被人踩了几脚,来福便丢下我去护她。一行人好不容易退至安全地带,因翠竹的手肿起来了,来福、小虎子便忙着寻来药为她敷上。 只见那群人刚过,那边贵州的总兵又带着官兵追了过来,领头的官兵一面奔驰一面大声宣告:“康佐土司薛世乾被劫,请大家让道!”我们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弘轩冷冷,道:“薛世乾好大胆子,竟敢越狱,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总兵带着官兵经过不久,阿玛也带着府兵过来了,忙着安抚百姓,收拾残局,又宣布没什么事了,请大家照常活动,不必受影响。我和弘轩、鄂圻便迎了上去。阿玛道:“你们也在这儿?没出什么事吧?”我们忙说没事,阿玛于是放了心。他看了看我们,突然问道:“你姐姐呢?鄂明呢?”我们四处张望,才发现姐姐不见了,一时皆着了急。 阿玛急道:“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护着鄂明?”鄂圻说他自己还要被手下护着。弘轩道:“我只顾着护敏敏去了。”小虎子、来福也道:“奴才也只顾着护二小姐去了。大小姐有她的人贴身跟着。”阿玛生了气,一叠声叫唤跟随姐姐的小厮金福。过了老半天,金福才被人寻了来,阿玛怒道:“狗奴才!你主子呢?”金福吓得一把跪在地,哆嗦道:“奴才,奴才在那边看热闹,一时没留意。” 这时姐姐的贴身丫头披头散发的跑了过来,看到我们哭道:“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刚刚奴婢见她被挤到人群中,等我追上去,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阿玛更着了急,一鞭子抽在金福身上,骂道:“狗奴才,人人都知道护主,就你光顾自己玩乐。大小姐平时性子好,倒惯出你们的毛病来了。等着回家领板子去!以后再犯,就赶出府去!”金福趴在地上不敢起身。鄂圻忙劝住阿玛,说这会子有功夫生气,不如大家分头去找。阿玛便道:“狗奴才,还不起身跟我们找去。找不到再取你狗命!”又对弘轩、来福、小虎子说道:“你们不必去了,护住敏敏要紧!”来福、小虎子忙答应。弘轩压根就没打算去找,他的眼中只有我,他紧紧地贴在我身边,时不时握握我的手。阿玛便带着鄂圻领兵而去,金福也一咕噜从地上爬起跟了上去。 我很着急,想不通姐姐刚刚明明在我身边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突然旁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一出事,四五个男人就只知道护着你,你姐姐不出事才怪!我就不明白了,这是凤凰,那也是凤凰,为什么你这只凤凰就金贵些?”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十七八岁左右的壮族姑娘正笑吟吟地望着我们。我见她衣着华美,身上的装饰品更是价值不菲。加上她容貌美丽,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顾盼生辉。皮肤虽然也是山里人惯常的小麦色,但她的尤为健康有光泽,让人看了不但不觉得黑,反而觉得别有一番风味。更兼她神情傲慢,一脸骄气,说话京片子味十足,身后丫头小子三四位。我便判断她肯定是附近有见识的富裕人家的女儿。只是不知刚才情况那么混乱,她怎么就注意到了我们,于是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你还看见了什么?” 那姑娘眉毛一挑,俏生生答道:“你管我是谁。我一直在你们身边,你们又这么扎眼,我注意到你们有什么稀奇。反而你们这一大群人倒都是死人,本姑娘也算是显眼了,你们竟然都没注意到我。”我黑线,心想这神情这语气倒像是阿其九的同袍妹妹,不由对她生出几分亲切。又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她实在是位美丽的显眼的姑娘,要不是我今天全神贯注留心周围的店铺去了,应该早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弘轩突然冷冷地道:“你从祭祀场一直跟着我们一个上午,是何居心?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位男人吗?瞧着应该是你阿玛,他去哪了?” 那姑娘听了弘轩的问话,满脸惊喜,也不回答他的话,只管满面笑容地嚷道:“这么说你早注意到我了?你一开始就注意到我了?我就是说吗,我什么时候就那么不起眼了。”又直问到弘轩眼皮子底下去道:“这么多人,就你留意到我了。这是不是叫做各花入各眼啊?”我不禁好笑,真是个对存在感要求强烈的美女啊!倒也率真可爱!不过瞧她的意思,似乎对弘轩很是在意,从开始到现在,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弘轩。 弘轩被她弄得不知如何回话,翠竹却道:“我们贝勒爷只要跟我们小姐出来,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格外关心。他那是怕有人对我家小姐不利。你们一定鬼鬼祟祟的,所以贝勒爷才留意到你们。”翠竹总是这样伶牙俐齿、护主心切,我也是服了,偏偏弘轩对她的解释很是认同,赞许地对她点了点头。 那小美女听了颇为失望,噘着嘴问弘轩道:“是这样的吗?你是因为她才留意我的吗?”弘轩冷冷道:“姑娘,这个问题并不重要,而且我们似乎并不认识。”那小美女也不管,只对他道:“我叫瑶英,我的家就在那边街上。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叫你贝勒爷,那你就是皇子罗?”弘轩被她的热情弄得颇为尴尬。我见这情形,感情人家姑娘是看上他了,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眨眨眼。弘轩红了脸,只好走开。瑶英姑娘紧跟在他身后。 弘轩于是道:“今天我们也逛了一天了,敏敏应该累了吧?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瑶英听了急道:“晚上的篝火晚会才好玩呢!你怎么能这么早回去!”我的一片心还是悬在姐姐身上,说道:“还是等等吧!万一姐姐返回这里,我们也好第一时间见到。”弘轩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作罢。 原来这“牛王节”的盛会,最是少数民族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缔造良缘的大好时机,因此当地极为重视,不到深夜不会散去。所以刚刚虽然出现了小插曲,老百姓也不以为意,现在仍把盛会进行得如火如荼。只有我们因还没得到姐姐的消息,也没有心思玩乐。那瑶英姑娘倒兴致勃勃,围在弘轩旁边叽叽喳喳的,把各地风俗一一道来。弘轩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我不停派人去打听姐姐找到没,得到的答案总是否定。夜幕即将降临,我们都心急如焚,弘轩也心焦起来。瑶英道:“她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走丢不成?真不明白,你们瞎担心什么?”我们也不理她。 掌灯时分,广场上的篝火升起来了,姐姐还杳无音信。官兵已逮回康佐土司薛世乾,证实姐姐也没被他的部卒劫持,阿玛急得带着府兵到处搜寻。我们苦等无果,也没心思继续逗留,只好无精打采地返回。毕竟不甘心,一路上又找了几处姐姐常去的地方。瑶英姑娘跟了我们一段路,见我们都不理她,自觉无趣,只好离开了,临走还对弘轩道:“哼!你不理我,以后你来求我我也不理你。”我们追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她又咬紧牙关不承认,我们只好由她去。 垂头丧气走到家门口,突见拐角处站着一男一女在告别。那女的看着极像姐姐,急忙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姐姐。我们松了口气,姐姐的贴身丫头更是喜极而泣。那男子少数民族打扮,看着极为陌生,见我们来了也不打招呼,一闪身就不见了。我们忙着询问姐姐,也没有留意。 回到家姐姐只说她根本没有走远,一直在广场附近的一家酒店喝茶。阿玛气得大骂了她一顿,责怪她不懂事,作为一个大家闺秀,都不带个人或跟家里人打个招呼,就敢私自行动,害这么多人为她操心,简直不像话,愚蠢。姐姐眼泪汪汪地低垂着脸,也不辩解。 等姐姐回到屋,我便跟上去问她怎么回事,我知道她原本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人,一定事出有因。姐姐含泪道:“他说没关系,他已经派人找到你们打了招呼了,却原来他骗我。”我奇怪道:“他?哪个他?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人?”姐姐含羞点点头。我吃惊地叫到:“他是你的相好?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姐姐忙握住我的嘴,央求道:“小祖宗,你小点声。没影的事,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我立马来了兴趣,拉着姐姐要她详谈。原来那人在祭祀时就注意到了姐姐,觉得姐姐很像他死去的妻子。于是一路跟着姐姐,姐姐实际上也早注意到他了,见他气度不凡,也暗暗倾心。一路上两人眉目传情,只是没明说。等到骚乱一起,大家只顾护着我,他便把姐姐救到一家僻静的酒家,相互介绍后便一起喝茶聊天,两人谈得极为投机。 我没想到心如止水的姐姐还有这样的奇遇,不禁为她高兴,于是两姐妹憧憬着爱情,直聊到深夜才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瑶英姑娘 第三十二章瑶英姑娘 转眼已至四月低,这一个月我成功地帮隆科多转移了他交予我的财产,那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即使阿其九这辈子坐吃山空,也够他轻轻松松地过上小康生活。可见隆科多这么多年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姐姐这段日子过得甚是春风得意,她寡居多年的人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喜欢的,无疑是枯木逢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闪闪发光的精气神。可是他的男友很神秘,我除了知道他丧妻五年,五年来从未对任何人心动,只和唯一的女儿相依为命之外,别的我一概不知。我几次提出见一见都被拒绝,姐姐只说时机成熟他自会上门提亲,到时便知。姐姐每次跟他相会也都小心翼翼地,多数时候要我帮她打掩护。 似乎这是个多情的季节,弘轩也迎来了他的追求者。自那日“牛王节”之后,瑶英姑娘频频来找弘轩。她比我这个现代人还要直接奔放,每次来都是直接说找弘轩,从不掩饰她对弘轩的爱慕。 这天她又来敲门,弘轩假装不在家,躲着不去见她。我逗他道:“这么漂亮的姑娘都追上门了,你也忍心?”弘轩道:“今天你准备干什么?”我笑道:“我准备好好招待瑶英姑娘,你觉得可好?”弘轩皱眉道:“敏敏,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仍旧含笑道:“不喜欢我哪样?我是真心觉得瑶英姑娘不错,又漂亮又率真,出身似乎也不错,关键是别人对你一腔热情。你岂能辜负了人家?”弘轩当真生气了,他忽地站起来,气恼道:“如果你真心这样认为,我就遂了你的心愿,如何?”我道:“怎么叫遂了我的心愿?她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弘轩再不理我,铁青着脸往门外走去。我顿时气结,心中酸溜溜地不是滋味。 一时瑶英姑娘在弘轩的带领下兴高采烈地进来了。她一路雀跃,满脸笑意,整个身子几乎挂在了弘轩身上。一边走还一边叽叽喳喳:“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见我!弘哥哥,你对我真好!”弘轩道:“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说明你是个聪明人!”他说着话,眼睛却灼灼地看着我。我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瑶英姑娘却兴奋地满脸通红,一叠声向我叫道:“敏敏姐姐,弘轩竟然搭理我了,他还表扬我呢!”我本想说:“你们之间的事,关我屁事!”话说出口却变成了:“瑶英姑娘这么可爱,表扬你也不稀奇。”瑶英姑娘更加高兴,兴冲冲道:“敏敏姐姐,过两天我就要随我阿爸回广西了。这两天你们好好陪我玩,好不好?”我心中暗喜:“她要回广西吗?太好了!”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动声色道:“瑶英姑娘家在广西那么远吗?”瑶英道:“我阿爸的老家在广西的呀!这里只是我阿妈的本家,不过我们在这也有产业和府邸,我和阿爸每年都要回这里住几个月的。”我客套道:“我会想念瑶英姑娘的。”瑶英满不在乎道:“没关系,我们马上就会见面的。我阿爸说你们很快就会去找我们。”我心想真是个天真的姑娘,她阿爸不过见她乐不思蜀,所以编了个拙劣的谎话骗她而已,她竟然也当真了。我们马上会去找她,怎么可能! 瑶英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噘着嘴道:“姐姐,你别以为我在说鬼话,我的阿爸最说话算数,他承诺的事就没有失信过。不然我也不会回去啊!我怎么舍得离开弘哥哥。”我能说什么呢?只好呵呵了。弘轩冷着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连着两天,瑶英姑娘果然一刻不停地缠着弘轩,连饭都在我们家吃了。她率真可爱,嘴又甜,赏下人时出手又大方,全府上下都很欢迎她,尤其姐姐对她特别照顾。有时瑶英又总是对姐姐咬耳朵,好像她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似的。也许是还在莫名奇妙地生我的气,也许是她不日要离开的原因,弘轩破天荒地对她也极为耐心,扎扎实实地陪了她两天。 我心中气闷,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安慰自己:“还好明天她就要离开了。她一走,日子就恢复正常了。”等到第二天瑶英来告别,我脸上虽笑着,心中的石头却是扎扎实实的落了地,心情顿时开朗了。 返回家时我忍不住哼起了歌,翠竹道:“小姐,你心情终于好了?这么些天没人处总见你唉声叹气,你不会是吃瑶英姑娘的醋了吧?”我红着脸啐道:“胡说,我哪有?”实际上我清楚自己的的确确是吃醋了,吃一个比我小了差不多一轮的小姑娘的醋,可是我也明白对弘轩我没资格吃醋。我一个订婚了的女人,有什么理由阻止自由的弘轩谈恋爱呢?所以我明明吃了醋却不能表现出来,那样的惺惺作态实在太自私。我只好苦了我自己。 弘轩听了翠竹的话却很高兴,笑眯眯地望着我,柔声道:“敏敏,过几天端午,我们看赛龙舟去!”翠竹夸张地拍着胸口,笑道:“阿弥陀佛,你们终于说话了了。这两天我看着你们实在揪心,可闷坏我了。这瑶英姑娘虽然是个好姑娘,可实在不适合在我们家出现。”我鼓着腮帮气恼地看着心直口快的翠竹,却又无力反驳。弘轩含笑靠近我,勾勾我手指头道:“广西那边好像来了人,我们看看去!”我“嗯”了一声,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阿玛的书房,只见里面坐着四五位官员,皆眉头紧锁。见我进来,那几位都很诧异。阿玛却异常高兴,满脸堆笑道:“敏敏,你终于肯过来关心阿玛了?这几天你心情不好,阿玛都不敢打扰你。”又向诸位介绍我和弘轩。那几位官员拱手道:“久仰!久仰!两位的名字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我笑道:“我们的名气就那么大了吗?大人太客气了。”他们忙道:“敏敏小姐足智多谋,又菩萨心肠,当地土民皆称观音转世。没来之前,我还以为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却不曾想是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我闻言颇有点汗颜,阿玛却深以为然,献宝一样的道:“不是我吹牛,我这个女儿,一般人都不如她。有些见识我也比不上她。”我不好意思道:“阿玛,牛皮都快被你吹破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一时言归正传,却原来还是广西泗城土司岑映宸的问题。那岑映宸竟然连着一个月没回去,偏偏他的领地井然有序,令官府无懈可击。阿玛叹道:“一个领导者,如果毫无私心,一切以民为本,又具备才干,懂得权衡之术,那么他的统治坚不可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为今之计只有看他最需要什么,找准他的软肋去说服他。”大家皆道言之有理,一时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一位官员突然道:“不如请敏敏小姐出面去游说吧?这次我在泗城,那里的百姓对敏敏小姐极为推崇。敏敏小姐的美名一传十,十传百,在土民当中颇有威望!由敏敏小姐出面,土民的抵抗情绪会少些。”阿玛弘轩闻言满脸惊喜地看着我。我心想不会吧?我也没做什么,这样就成名人了? 阿玛沉吟许久,觉得此计可行,只是为我的安全着想,随行的人要精挑细选,万一有什么不妥,保护我全身而退第一要紧。弘轩自然是领兵的不二人选。 主意已定,商议一些具体细节之后,把出发的时间定在三天后。阿玛对此次行动极为重视,反复强调嘱咐,尤其是朝廷优待的底线,斟酌了又斟酌。奇怪的是从不过问政治的姐姐对我这次的出行也极为关注,一天要来询问我好几遍。我问她:“你的男朋友呢?”她娇羞道:“回老家了,他要处理好一些事情后,才来贵阳常住。”我调皮道:“怪不得,我说你怎么突然关心我了,原来你的情郎不在家你无聊了啊!”姐姐羞红了脸,低声哀求我小声点。我才不管呢,偏逗得她着急上火,两姐妹玩闹得不亦乐乎。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游说泗城 第三十三章游说泗城 泗城即今日的凌云县,几百年前还是莽莽丛林横生遮天蔽日的荒旷之地。明洪武六年,泗城州第一任土知州岑善忠将州治由汾洲迁至古勘峒(今泗城镇)并建州署,从此世代相传,延至岑映宸手中已经具有相当完善的体制和庞大的规模。 岑映宸领着当地的显贵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岑映宸不过四十一二岁的样子,长的浓眉大眼,身材魁梧,但不像大多数的土司那样粗鲁,相反他的身上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如果穿上满袍,跟阿玛他们也差不多,只是皮肤偏黑些。我们也不忙着谈判,请他领着我们到处走走了解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再说。岑映宸笑着答应,且带着我们一大队人穿村走寨去。 这是一个美丽古朴的城镇:多山,巍巍青山把城环拥在怀;也多水,城外周边河流交错,溪泉星罗棋布。城中有澄碧、龙渊两条河从北向南穿城而过,城北有龙溪河、城西有西溪河,总称“泗水”;有青泉、蒙泉、凤凰泉、五股水、天池泉……总称“泉城”。泗城的水清凌凌的,透澈得看得清水底游动的鱼虾。 这里的土民也很热情,所到之处,家家户户端茶进水,殷勤地献上瓜果小吃。我玩心大起,一路聊天,还叽里咕噜地向他们学起了土语。土民们认为这是我看得起他们的表示,颇为感动。一路走去,也看得出岑映宸是真心受乡民拥戴,所到之处,到处是对他的歌功颂德。 弘轩却始终冷着脸。我悄悄对他道:“请注意!你此时代表的是朝廷的形象,要微笑,要表现得亲民。”弘轩皱眉道:“敏敏,你觉不觉得岑映宸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我偷偷打量了一番岑映宸,点头道:“的确。不过在哪见过呢?”弘轩一时也想不起。 随便走了几处就到了晚饭时间,今夜州署里大摆宴席,四下里灯火通明,照得跟白昼一样。据说饭后还有精彩的节目演出,我本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自然满心期待。一时开宴,我和弘轩坐了上席,岑映宸坐在我左侧,他旁边的位子却空着,我估计是为他的亡妻所设,还真是个情深的男子。等到五色饭、扣肉、烤乳猪、龙凤汤、豆腐圆、白切狗肉、笋片、鱼生等当地美食一一摆上桌时,我不由两眼放光,心中暗暗遗憾大晚上的偏偏这么丰盛,这让立志节食的我情何以堪。不过到底忍不住,纠结片刻我便吃得兴高采烈。岑映宸和他的部族见我毕竟是个女人,刚开始时还拘束着,不敢大口喝酒大声谈笑,后来见我根本不斯文,就放开了,顿时宴席上觥筹交错,笑语连连。岑映宸含笑看着我,颇有欣赏之意。 弘轩坐我右边,老是不停给我夹菜。我瞪他道:“你把我当猪喂?”弘轩宠溺地望着我,好脾气道:“我怕你没吃够,晚上睡不着觉。”岑映宸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爽朗道:“敏敏小姐性情中人,很对我们山里人的胃口。前几天我们在山上逮到了一头野猪,本想今天杀了吃新鲜的,新鲜的才好吃。又怕敏敏小姐见了血腥嫌弃我们山里人粗鲁。想不到敏敏小姐是个如此爽快之人。我们明天就把它杀了,再到山上抓几只野兔和山鸡来,我们吃全野味宴。”我连连点头,弘轩道:“如此我们索性多玩几日。”我又连连点头。 一同来的政府官员一直在等着我切入正题,不曾想我只顾吃喝玩乐,压根就不提起招抚之事,不免着了急,频频给我使眼色。我只装做没看见,仍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反正那酒甜滋滋的,喝着就跟喝糖水一样。酒足饭饱,我才漫不经心道:“岑大人,做你的百姓,是一种福气。”闻言岑映宸停了筷子,满脸严肃地看着我,他的部族也一同放下筷子停了说笑。一时鸦雀无声。 我看着岑映宸,淡淡道:“你是一个称职的好土司!这几年我跟着我阿玛也走了许多村寨,你管辖下的老百姓是最富足的,也是最有文化的。你能拥兵五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岑大人,你做得很好!”岑映宸的一位手下闻言站起来嚷道:“那还用说,我敢说天下就没有比得上我们大人的土司......”。岑映宸皱着眉头向他略一挥手,那人立马闭了嘴,识趣地坐了下去。岑映宸看着我,意思且听我再说下去。我正色道:“实际上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谁掌权都是一样的。”我此话一出满堂皆惊。我顿了顿,不慌不忙道:“可是还有许多地方的土司,他们不像岑大人,一心以百姓为重。他们只知道利用手中的权力压榨百姓、奴役百姓、愚弄百姓。我的小厮小虎子,他就是镇远土司管辖下的土民,他的姐姐、姐夫就是被土司刀瀚折磨至死。如果不是遇到‘改土归流’的政策,他如今仍满怀仇恨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小虎子闻言站过来向大家鞠了一躬。我接着道:“可怕的是刀瀚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惨剧发生后他仍敢心安理得地留着小虎子在身边使唤。岑大人,如果土司的权力大到可以视生命如草芥,你可知道这种制度已腐败到了何种程度?” 岑映宸沉着脸,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我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对于岑大人,我实在觉得没有改来改去的必要。可是岑大人,如果你不改,就成了特例,而这个世上容不下特例。你不改,其他的土司势必不服,他们才不会追咎缘由,他们只知道拿你当借口,拒绝进步,继续为非作歹。所以大人,请你为天下其他的土民着想,接受朝廷的招抚吧!” 我的话说完,两派势力皆紧张地看着岑映宸。岑映宸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道:“敏敏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这见识气度,令本官佩服。别的不说,只这句‘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谁掌权都是一样的’,就足以让我视小姐为知己。有其父必有其女,反过来亦然,可见鄂尔泰大人是个值得老百姓信赖的好官。让我把政权交给他,我也算可以放心。” 他的话一落音,他的部属顿时议论纷纷,说着说着就分成了两派,两派之间渐渐吵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大有谁也不服谁之势。突然,刚刚那位大炮性格的部下又站了起来,嚷嚷道:“投降就投降,反正我们大人膝下无儿,这大好江山也没人继承。交给朝廷总好过交给那些旁系的草包要强。”他的话落,岑映宸的侄儿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骂道:“□□的,你骂谁?”那部下脖子一梗,挑衅道:“我就骂你,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要是当了土司,估计跟刀瀚也差不多,这远远近近的黄花闺女不被你淫个遍我就是个□□的。”岑映宸的侄儿气得扑过去就要打他。只听岑映宸一声断喝,两人都乖乖地住了嘴。岑映宸道:“有外人在,也这么没分寸,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暗暗窃喜,心想看来不要朝廷费多大功夫了,他们内部本来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实际上刚刚视察村寨时,我就发现了这个现象,岑映宸的合法继承人---他的侄儿,明显不得人心,而岑映宸的这个得力部下似乎跟他的侄儿有感情上的过结,又处处针对他侄儿。得了,且看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好渔翁得利。 岑映宸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不动声色道:“敏敏小姐,我亡妻生前身子弱,只生育了一个女儿。不瞒你说,我侄儿不得人心,我也原本打算在我百年后把政权交给朝廷。不过......,”他看看我,继续道:“我虽活不了百年,还活个三四十年却没有问题,鄂尔泰大人如果急着要我交出政权,不满足我的要求却是不行。”我心想果然是个老狐狸,不过他既然愿意谈条件也就是同意招抚了,那么我此行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我心中暗暗得意,朝廷的一众官员闻言更是喜露于形。弘轩忙道:“大人只要同意招抚,这条件我们可以慢慢协商。大人有什么想法?请明说!” 岑映宸淡淡道:“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就是要把我在座的各位部族安排妥当,务必使他们改制后有事做、有饭吃,生活得更好。我个人要求倒低,在本地给我安排一个差事也好,在贵阳给我安排一个差事也好,只要够养活我的女儿和我将来的妻子就行。”说着他又停了下来,弄得我们好不心急。一位把总终于忍不住,问道:“那第二个要求呢?”岑映宸沉吟片刻,说道:“这第二个要求,我本想私下跟敏敏小姐说。大人竟然问起,我也不得不提起。”他突然有点扭捏起来,半晌才道:“我想迎娶敏敏小姐的姐姐鄂明小姐。届时请鄂尔泰大人不要阻止。”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弘轩眼看就要动怒,我忙按住他。略一思考,平静地对岑映宸道:“岑大人,我一直认为天下最神圣的莫过于婚姻,同时我认为婚姻必须建立在爱情之上。而爱情则是天下最不可强求的事。我崇尚恋爱自由,我阿玛也从不打算包办婚姻。所以岑大人,你的第二个要求我不能答应。”我的话说完,又引来一片哗然,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岑映宸红了脸,嗫嚅到:“你姐姐说你言辞大胆,思想离经叛道,起先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发现她一点也没有夸张。”我姐姐?听他的口气难道认识我姐姐?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凑近我,压低声音道:“我与你姐姐已私定终身,算不算恋爱自由?”我惊呼道:“原来你就是她那个神秘男友!”岑映宸点点头,说道:“现在你答不答应我的第二个要求?”我兴奋地使劲点头,说道:“包在我身上,我阿玛要是反对,我就跟他急。”岑映宸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下月我就去提亲。”弘轩在旁听了也满脸惊喜。我们三人说笑着,顿时亲密了不少。底下的人不明所以,一时议论纷纷。 我站起来高声道:“诸位大人,今日政事就商量到这里。总之岑大人已决定改制,我们此行的目的已达到。他的要求也不过分,具体事宜就由各位专员明日再细议吧!”几位官员很是担忧,围上来唠唠叨叨,我笑道:“你们只管按我阿玛的指示安排好那些部属就行,其它的事不要你们管,出了事由我担着。”诸位大人才放了心,且安心坐下。 岑映宸往旁边的候政厅看了几眼,笑道:“小姐,等待表演的姑娘们都不耐烦了,她们可是准备了很久呢。不如我们撤了酒席,喝茶看歌舞吧!”于是撤了酒菜,摆上瓜果奉上茶。一时乐声响起,一群壮族小美女鱼贯而入。一曲热热闹闹的舂堂舞过后,音乐突然变得悠扬而缓慢,一个犹如天籁的悦耳声音自后堂升起。我听内容应该是采茶歌,心想不知是怎样的美女,竟然拥有如此勾人心魄的好嗓音。吊足大家的胃口后,歌者终于出来了,却背对着我们。只见她扭着婀娜的腰肢跳了一段舞后,乐声复又变得欢快活泼,那姑娘的舞蹈和歌声随着音乐也变得格外灵动和俏皮。 我正在疑惑她怎么还不转向我们,莫非长得很丑?正想着,她突然就转过脸来对着我们灿然一笑。我吓了一跳,这小美女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再定睛细瞧,可不就是瑶英姑娘。只见她今晚神采飞扬,美丽夺目,那舞姿,那□□,就是我这个女人见了也不免心动。我忙看向弘轩,只见他正看得聚精会神。我的心情陡然低落,不由自主收起了笑容。身后的翠竹凑近我,不满道:“她怎么阴魂不散?这么远亏她跟了来!”岑映宸奇怪道:“这是小女,她自幼在这儿长大。”翠竹听了忙尴尬地缩回了头。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岑映宸的千金啊!怪不得她跟姐姐那么亲热?也怪不得她自信满满地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原来此行全在岑映宸的掌握之中啊! 我顿时意兴阑珊,想提前离席又怕扫了大家的兴,只好强坐着。接下来什么扁担舞、捞虾舞掀起了晚会□□,很多旁观的土民也情不自禁参与进去,我们的一些随从也被强拉进去乱舞一通。瑶英姑娘跳得满头大汗,扑过来坐在岑映宸旁边的空位上,一把滚进岑映宸的怀里,却对着我们娇声道:“弘哥哥,敏姐姐,你们好啊!我们又见面了!”我呵呵笑道:“瑶英姑娘好!我们又见面了。”她拉着我的手撒娇道:“敏姐姐,你就叫我瑶英好了,或者叫我瑶妹妹也行。你总是姑娘姑娘的,听着多生分。”我只好改口道:“瑶妹妹好!”她听了眉开眼笑,又越过我挤到弘轩旁边,挽着他的手道:“宏哥哥,等下我还要跳一支舞,会邀你参加的,你不许拒绝我!”我听了笑容僵在脸上,感觉脸都酸了。 一时换了一支曲,瑶英拿着一个绣球进场了。她一边舞一边唱,我听明白了,歌词的大义是她看上了一位男子,她要把她的绣球抛给他,以表达她想跟他喜结连理的爱慕之情。唱到最后,她停了舞步,作势要抛球,口中高喊道:“我要抛了,大家做好准备啊!”于是引起一片骚动,大家都欢呼起来。她却走向前来,几乎是用塞的动作把绣球放进了弘轩的怀里。起哄声顿时雷动。我紧张地看着弘轩,只见他看也不看我就微笑地站了起来,配合着瑶英跳起了舞。 眼泪顷刻蒙上了我的眼,虽然我的脸上还挂着笑,虽然我还鼓着掌,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那一刻的心痛。浑浑噩噩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我冷着脸回到客房。弘轩跟在我身边嘱咐我一些注意事项,我也扭过头不理他,他也不恼,嘴角挂着微笑看我带着奶妈和翠竹离去。 哼!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如今的心情倒好得很。可怜我又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唉!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明天要叮嘱他们尽快把事办好,我们后天就回去。我暗暗拿定主意。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粘人的小妖精 第三十四章粘人的小妖精 第二天早早醒了,却又懒得动,于是干脆赖在床上,直到外面传来猪凄厉的嚎叫,把我吓一跳,忙问翠竹发生了什么事。翠竹道:“他们在杀猪啊!今天中午我们有杀猪菜吃了。小姐你是没见过,我们小时候只有过年才有这待遇呢。那叫一个美味。你不如下去看看热闹去。” 我好奇心动,赶忙梳妆打扮,刚刚弄好,瑶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亲亲热热地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真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啊!年轻就是好!撇开弘轩的话,她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两人下得楼来,才知道弘轩他们早起了床上山打野味去了。我见那野猪的惨叫实在瘆人,只好捂住耳朵躲进厨房里,瑶英哈哈大笑起来。一上午被这个粘人的小丫头缠着,直到午时弘轩他们回来,她才撇下我,暂且跟屁虫般地跟在弘轩身后。我心想别说杀猪菜,就是杀龙菜我也吃不下了。我也很清醒我的心态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 于是我冷着脸道:“你们是来玩的吗?事情都没商量好就只顾着玩!”弘轩奇怪道:“你不是说要好好玩几天,那急什么?”我气鼓鼓道:“我什么时候说了?”弘轩奇怪道:“昨天啊!”我任性道:“彼一时此一时,现在我就想赶快回去!”几位大人忙过来打圆场:“两位主子都别争,我们下午马上议事,保证明天出发返程。”我到底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解释道:“我有择席的毛病,晚上实在睡不安稳。”诸位大人呵呵笑着,表示理解。 一时瑶英听说我们要走,忙赶过来撒娇留客。一位大人笑道:“瑶英姑娘,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再劝下去,小姐今天就要走了。”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难道我的醋吃得这么明显吗?他们都看出来了?那为什么弘轩无动于衷?这样一想,我不免又羞又气,转身走了出去。原以为弘轩会马上追过来,哪成想身后半天没动静,我更加郁闷,索性回房躺在床上专心生气。 良久,身边传来脚步声,我听声音就知道是弘轩,立马蒙着被子装睡。弘轩坐在我的床边说道:“快吃饭了,起来吧!我猎了一只山鸡,让他们炖了给你吃。”我被子里嗡嗡道:“睡着了,对吃不感兴趣。”弘轩拉开我的被子,笑道:“山鸡很好吃的,又补。”我没好气道:“你留着给瑶英姑娘吃得了。”弘轩道:“她自然也会吃。”我顿时气结,复又蒙上被子。弘轩又拉开,柔声道:“我躲了老半天才躲开瑶英姑娘过来,你就给我看被子?”我红着眼道:“你躲她干什么?她粘着你你不是欢喜得很?”弘轩捏捏我的脸蛋,满脸笑意道:“我欢喜得是你吃醋的样子。敏敏,我们欺骗不了自己的心,你心中有我,就如我心中有你。我们谁也割舍不了谁。”顿了顿,又叹气道:“敏敏,我们之间何苦要隔着一个成德!”我顿时一阵心酸,含泪道:“弘哥哥,已经有成德了,你要我怎么办?所以你打算让我们之间再隔着一个瑶英吗?因为那样对你才公平吗?”弘轩握起我的手,苦笑道:“傻瓜,我怎么会!我的心很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我就是逗逗你,看你怎么反应。”我破涕为笑,嗔道:“我出丑了,你高兴了?”弘轩含笑点点头。我看见他眼中的深情,突然感到愧疚,于是说道:“弘哥哥,我知道我如此霸着你是我不好。我一个有婚约的人,实在没资格吃你的醋。”弘轩笑道:“你有的,即使将来你与成德完了婚,也是有的。敏敏,我的醋这辈子只有你有资格吃。”我心中感动,眼泪忍不住流下。弘轩动情地为我擦去。 突然翠竹进来道:“瑶英姑娘上来了,我拦了下,没拦住。”我们忙坐好。弘轩道:“我们下去吧!反正要开饭了,我们先去跟岑映宸谈谈。”我点点头,笑道:“这个瑶英,真是一个粘人的小妖精!”弘轩笑而不答。 吃了饭大家围坐一圈谈招抚的条件,免不了有人漫天要价,好一番争执。吵吵嚷嚷直到深夜,才拟出初步条款,抄录了回去等阿玛定夺,阿玛还要上报朝廷批复,如此至少还要三个月才能定下最后结果。岑映宸决定招抚大事一定就上门提亲,此番我们回去他亦会派使者同行。 瑶英嚷嚷着要跟我们同去,她就住在外祖父家等岑映宸过去,不回来了。岑映宸摇头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不知谁以前说一辈子不嫁陪着我?”瑶英吐着舌头扮鬼脸。岑映宸拿他没办法,只好依了她。我的头立马大了。 一路上,瑶英不出所料的对弘轩各种纠缠,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霸占了弘轩的大部分时间。我虽然得到了弘轩的保证,也止不住气闷,所谓女追男隔层纱,时间久了,弘轩难保把持不住。 翠竹也看不过眼,这天客栈里休息时对她对瑶英旁敲侧击道:“瑶英小姐,你知道我们小姐跟贝勒爷是什么关系吗?”瑶英大大咧咧道:“知道啊!敏姐姐的姐姐都跟我说了,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弘哥哥喜欢敏姐姐,愿意为她一辈子不娶呢!可是敏姐姐已经订婚了,这么做也不好啊!等到敏姐姐成婚了,弘哥哥岂不很孤单。孤单的滋味可难受了,我见过我阿爸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那情形保管爱他的人看了都难受,恨不能立马给他找个伴呢!天上的大雁落了单都要悲鸣,更何况人。所以我很感激敏姐姐的姐姐,也坚信等敏姐姐完婚了,弘哥哥会再找个爱人。到那时候,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她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把我这个梦中人突然惊醒,我喃喃道:“瑶妹妹,你说得很对,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活得快乐,活得舒心,而不是自私的占有与控制。”弘轩慌忙对瑶英喝到:“你知道些什么,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当你是小辈,不想和你理论,你越得意了。”瑶英的眼泪瞬间流出,她委屈地哭道:“我说错什么了?你这么大声的凶我。我喜欢你难道也错了?你不喜欢我,不喜欢就好了,干嘛凶我?”弘轩也无可奈何。 我忙上前搂住她,安慰道:“瑶妹妹,你说得很对,你没有错。弘轩凶你是他不对。也许你是上天派给他的天使,只是他暂时还不知道。时间会带来一切,你要有耐心。”瑶英靠在我的怀里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弘轩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疑虑与恐慌,我只装作没看见。 入夜,我久久不想上床,只管对着窗外发呆。翠竹等我半天,忍不住对我叹道:“别看瑶英姑娘平时没心没肺的,实际上也是很有想法的人。我倒是觉得她说得在理。小姐,你和贝勒爷、二爷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眼看一年大似一年,你总要有个决断。要不索性跟二爷成了婚,一心跟了他走,从此祸福由天,生死认命。要不就跟二爷挑明,从此一刀两断,安安心心跟着贝勒爷做对神仙眷侣。总比如今这样纠缠不清地强。” 我不理她,半天才懒洋洋道:“我们不是约好一起当老姑娘的吗?你干嘛催我结婚?”翠竹好笑道:“小姐,你前身一定是个男人,所以这辈子做起男人们该做的事来就果敢聪明,游刃有余。这遇到感情的事啊,也跟男人一样,这个也好那个也放不下,恨不能一妻两夫。”我红着脸啐她道:“呸!不要脸的臭丫头,敢调戏你主子。” 翠竹笑道:“以前你不是说,这云南的少数民族中有个什么摩梭族现在还是母系氏族,流行走婚制,女人中意一个男人就留下多住几日,不中意就赶他走再换一个。干脆我们搬到那去住,你让贝勒爷和二爷轮流走婚得了,反正我们现在也到了少数民族大本营,找到那什么族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赶忙向前去撕她的嘴。两主仆闹得不亦乐乎。 奶妈于是敲门道:“小姐,该睡下了,明儿还要赶路。翠竹,你不懂规矩,等回去报告老爷太太撵了你走。”翠竹吓得直吐舌头,只好悄悄地服侍我上床休息。 可是我哪里睡得着,正像翠竹说的,我一时想想弘轩,一时想想成德,觉得放弃哪个都是难题。可是玩笑归玩笑,我还是必须要做个抉择。也许瑶英说得很对,我跟成德有婚约在先,终究是要成婚的。要我在成德这样的状况下提分手,我实在狠不起那个心。那么只有放手弘轩了,反正他如今有瑶英,从此他必定不会孤单。 于是我暗暗下定决心,从明天起,疏远弘轩,给他和瑶英制造机会。然后等成德这次回来,就立马跟他成婚,天涯海角我都随他去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成德归来 第三十五章成德归来 回到贵州已是六月份,一路舟车劳顿,又值盛夏,我都黑了一圈,感觉老了许多。看来在这交通不方便的古代,女人实在不适合在外奔波。 阿玛对此行的结果很是满意,皆论功行赏,除了我是义务劳动。一家子思想开明对姐姐的婚事也无异议,又商定好了还是上报皇上在贵州给岑映宸安排个差事好,便于一家人团聚。至于婚礼估计要定在明年三月份,今年春节期间要给鄂圻完婚,时间上已是来不及。 姐姐心满意足,庆幸自己守寡多年终于找到了好归宿。额娘也高兴得抹眼泪,说道:“明明终于熬出头,圻儿的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终归错不了,只是敏敏还这么半死不活地拖着,实在让额娘揪心啊!” 阿玛道:“我的私心是要留敏敏在身边多些日子,所以这些年也没着急,如今看来不急不成了啊!敏敏,你自己有什么打算?”我本想说等成德回来我就跟他走,举不举行婚礼都无所谓,可是一看见弘轩一脸紧张,到底说不出口。阿玛见我欲言又止,只好给我出主意道:“敏敏,你如果想悔婚,我就搁下这老脸去和耿格格退婚,我们好歹等了成德这么多年,料想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如果你仍一心跟成德,那么这次等他回来你们就成婚,毕竟过去的这些年,皇上对八爷党的势力也打压得差不多了,八王爷、九王爷也都薨了。皇上对揆叙一家的忌恨也该消了。再不济还有我的老脸在,我小心翼翼地当差了这么多年,总还积累了几分薄面。你们只管成婚,皇上那儿有我。” 一家人顿时屏息看我,弘轩更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我一时感觉压力山大,憋了半天才支吾道:“那也要等成德回来当面说清楚不是?总不能跳过他直接跟耿格格谈啊!那样多不好!” 我的话从字面上理解,好像就是要退婚,果然大家误解了。我的话一落音,全家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弘轩,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额娘喜道:“我的儿,等你退了婚,就跟弘儿成婚吧!这么多年他对你的一片心我们看了着实心疼。”我闻言红着脸低了头,弘轩一时喜行于色,他刷得站起来估计是想谢恩,可是却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额娘道:“好孩子,请坐下吧!你什么也不要说,你的心思我们都懂。”弘轩竟然就乖乖坐下了。 阿玛更是高兴,喜道:“如此更好。我马上上书给皇上,就说成德的工作已完成,建议他调成德回京,重新安排个差事。这边我就派几个人去寻回成德,好歹他每月都有书信报告行程,寻回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费时间,最快也要到十月底吧。如果一切顺利,今年过年我们就先回京城办你们的婚事。” 弘轩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恭恭敬敬跪下,郑重其事地向阿玛额娘磕了三个响头。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一时手足无措,只好呆立原地,懵懵懂懂地看着一家子上上下下都赶上前向弘轩道喜。 一时大家散了,弘轩挨到我身边,情意绵绵地看着我,却半天不说话。我犹豫半晌,下决心道:“弘哥哥,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到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成德毕竟还未回,以后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定。我受了这么多挫折,早看淡了,不如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弘轩拉着我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敏敏,不管将来结局如何,我此刻还是很幸福、很幸福。在云南的这几年,我每天都很幸福。敏敏,我这辈子都愿为你而活。” 我听了万分感动,正要说点什么,瑶英的咋呼声老远传来。我赶忙与他分开,果不其然,几秒钟的功夫,瑶英就一头冲了进来,一来就直粘到弘轩的身上。弘轩甩了两下见甩不掉,只好由她。得了,喧闹的一天又开始了。 转眼已到了九月底,再过几天就是我二十六岁生日,家里人已在商量送我什么生日礼物。说实在话,我如今很怕过生日,一年大似一年,我的婚姻仍是没有脚落,连我自己也认同自己已成大龄剩女。今年更是怕过生日,一来瑶英的青春逼人让我严重感觉老了,二来过完生日就到了十月中旬,成德也该回来了。到时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我想想都紧张。 瑶英还是天天来找弘轩,我的思想很矛盾,有时认为有他陪着弘轩是好事,万一跟成德退不成婚,她也算是弘轩的慰藉。有时看见他们亲亲热热地在一起我又止不住生气,虽然我也明白因为大了将近一半的原因,弘轩纯粹把瑶英当作孩子看待。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自私。 我总觉得我跟成德退婚的希望很渺茫,不是没想过退婚,而是我这个人对待感情总是很被动,只要成德不主动要求,退婚的话我保管说不出口。我这人就这个毛病,前世如此,现世依然如此。 这天,因为瑶英与弘轩的亲热,我又生了气,又不好当着瑶英的面发作,只好躲出去。信步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学堂。学堂的李先生见了我满脸惊喜,笑道:“敏敏小姐来了,是不是我又可以偷懒了?正好一位老乡请吃饭,你给我讲学我就提前去。”我摇摇头,告诉他我今天没心情,我只是来解解闷。他只好亲自去上课。 我这里走走,那里坐坐,发一回呆,叹一口气。因见学堂后面的百年老樟树结籽了,黑溜溜圆滚滚的籽儿落得满地都是,一脚踩上去,脆生生地响。我无聊,便一脚又一脚地踩着玩。孩子们课间休息,见我踩得欢快,也来了劲,跟我争着踩。一时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我孩子气一上来,哈哈笑着踩得飞快,心中的烦闷顿时驱散不少。 突然觉得墙角边站着一个人,抬眼一望,是成德,我以为是幻觉,也不在意,继续低头找樟树籽儿。找到一颗踩烂了,再抬头一望,他还站在那里,竟然真的是成德!时间瞬间凝固,我僵在原地,眼泪蒙上我的眼睛。成德走近我,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李先生见情况不对,忙把孩子们唤进教室。等到只剩下我们两人,成德一把搂我入怀,喃喃道:“敏敏!敏敏!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好想你!” 我捧起他的脸,发现他又瘦了,也黑了很多,隐隐的眼角也有了细纹。当年那个面如冠玉、气质如虹的少年彻底变了,再找不回了。他是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难,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我一阵心酸,抚摸着他的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成德亦泪流成行,几度哽咽难言。 半晌,我才说得出话来,问道:“阿玛说你最快要十月底才能回,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成德道:“接到传话,我归心似箭,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敏敏,我太想你了。” 我含泪道:“你受苦了!”成德柔声道:“现在见了你,所有的苦都不值一提了。”我靠进他怀,正想环住他的腰,眼角余光一瞥,看到弘轩阴沉着脸,正站在成德刚刚站立的位置上,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成德也看见了,偏揽住我的腰向他走去,走近了也不说话,照样冷冷地看着他。我尴尬地低了头。半晌,弘轩说道:“以后出门至少要带上来福或者小虎子,再不准单独出门!”说完,他转身就走,正眼也不瞧成德。 等他远去,我解释道:“弘哥哥......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在意。”成德默,半晌,若有所思道:“刚刚在府里我见了你阿玛额娘和姐姐,只没见到他,翠竹说他被一位叫瑶英的姑娘拉出去了。如今看来他是到处找你去了。他还是很紧张你啊!”我岔开话题道:“我们回府吧!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于是两人离开。转过墙,只见翠竹怯生生站在那里。看见我们出来,她哭丧着脸道:“小姐,刚刚贝勒爷离开时狠狠地瞪了我一样,好像要杀了我似的。估计是生气我带了二爷来没告诉他呢!”我没好气道:“他瞪得你很疼吗?”翠竹茫然地摇摇头,奇怪道:“怎么会疼?”我冷笑道:“不疼你告诉我干什么,管他呢!”成德闻言捏捏我的脸,笑道:“敏敏,你还是这么刁钻!” 回到府,一家子都巴巴地在等着我们,只不见弘轩。成德再次一一打招呼,最后抱歉道:“大人,夫人,成德两日没睡饱了,此刻很累,请告辞补一觉。”阿玛见他一脸倦容,很是不忍,一叠声吩咐下人收拾客房,服侍成德休息。我跟着过去,成德央求道:“敏敏,你守着我,不要走!”我点点头,侧身坐在床沿上,替他盖上被。他拉着我的手,一会儿的功夫便沉沉睡去。期间翠竹悄悄地进来说道:“贝勒爷站在门外,石化了。”我白了她一眼,无动于衷,仍静静地守着成德一动不动。我也不知为什么,对弘轩我就是狠得下心,也许我已习惯他对我的好,见怪不怪了。 成德一觉睡到掌灯时分,等他醒来,我的脚都坐麻了。揉了揉,恢复了走出门,只见弘轩仍站在廊下。我吃了一惊,愧疚道:“弘哥哥,你何苦?”弘轩道:“我来叫你们去用膳。”我和成德只好跟在他身后。许是站久了,他摇晃了一下,我忙对翠竹使眼色,翠竹赶上前一把扶住他,他一甩手,大踏步走得飞快。我们没办法,只好跟上。 用完饭,大家聚在一起闲聊,成德便把他这几年的经历讲给我们听:如何风餐露宿;如何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天吃不上饭;如何磨破了脚结了痂从此走路反而不怕了;如何晒脱了皮,长出新皮来倒还结实些;如何遭遇大虫险些丧生;如何被土民误会追出几里地;如何思念额娘却因行踪不定,几年没收到家人的信息。那些已成往事的苦难,他说得轻描淡写、云谈风轻,听的人却惊心动魄、潸然泪下。额娘和姐姐几度泪下,我更是泪流不止,阿玛、鄂圻、鄂谟也皆为动容,弘轩默默地低了头,对成德天生的敌意瞬间黯淡下去。额娘含泪道:“好孩子,总算过去了!如今好了,你回来了,就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吧!等过年我们一同回家去,到时就团聚了。”阿玛也道:“你吃了这么多苦,这几天就好好休息,让敏敏陪着你到处逛逛,有什么要添的尽管跟敏敏说,不要跟我们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以后的事你也不要担心,一切交给我来处理吧!”成德忙起身行礼,诚心谢过。 我心想,得了,都是心软的人,这退婚的话是谁也说不出口了。我料想也如此,我和成德之间,除非他放弃我,不然我永远都是他手中的风筝,无论我飞多高飞多远,那根线总还在他手中牵着。而他更是永远也不可能放弃我,于他而言,我就是那家门口的港湾,无论他这只船在外漂泊多久,累了倦了,他总想着驰回来停靠。 我们,这辈子早已注定纠缠不清,彼此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剪不断理还乱。弘轩!弘轩!你又该如何自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成德回京 第三十六章成德回京 这些天,除了弘轩,大家都很快乐。我整天陪着成德,他眉宇间淡淡的哀愁,也在我爱的滋润下日渐抚平。 这天,我陪着他在园子里散步,他突然说:“敏敏,你就是我的港湾,只要跟你在一起,我的心就获得平静。见到你我一切的不甘心,一切的愤懑不平,一切的担忧畏惧就随风而逝了。敏敏,有你我很幸福。”我笑道:“我知道。”他惨然一笑,自嘲道:“你身上有着一股魔力,好像可以看穿一切,漠视一切,你似乎对将来胸有成竹、无所畏惧。敏敏,你虽然身为女人,又比我小了好些岁,可是大多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却是你是我可以依靠的大人。敏敏,我是不是被打击的失去斗志了,所以想法越来越没有出息?”我在心里说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自然,我本来就来自未来,比你在另一个空间多活了几十岁。”可是这样的话我不能说,我只有说:“你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稀奇,连我阿玛都这样说我。也许我这个人少年老成。”成德停了脚步,动情道:“敏敏。你以前是你阿玛的宝贝,我希望以后你是我的宝贝。”我点点头。他于是欣慰地笑了,把我轻揽入怀,静静地抚摸我的头。 一切似乎都好,除了弘轩成了一家子的心病。他不快乐,他意志消沉,他连带着瑶英都愁眉不展。这个聪明善良的好姑娘,明知弘轩不痛快的原因,却装作不知道,每天都想尽办法逗弘轩开心。可是她所有的功夫都白费,弘轩的笑容只控制在我手里,而我却无法作为。就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吧!日子总是要一天一天地过下去。 转眼已到了我的生日,这是我穿越十一年来,唯一一个有成德陪伴而没有弘轩陪伴的生日。宴席已准备好,热闹的戏文也已经开唱,弘轩却说他有朋友请客,出去了。一家子都知道他的心病,也不强求。 我到底心里不安,牵挂得很。等到一切结束,大家休息了。我悄悄起了床,带上翠竹去看弘轩回来没。穿过长长的走廊,寂静的园子,就来到了弘轩的院子。正想去敲门,护栏底下的墙角边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你来干什么?”我和翠竹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却是弘轩拿着酒壶颓废地倚靠在那里。我忙走过去,远远的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强烈的酒气。我不由心疼,埋怨道:“弘哥哥,这里冷,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德叔呢?李福呢?被你赶哪去了?”黑暗中远远传来李福的声音:“小姐,奴才在这儿呢。贝勒爷不让我们靠近。请小姐好好劝劝贝勒爷吧!他都喝一晚上了,也没吃其它东西。”我一拳打在弘轩身上,怒道:“你做出这个死样子给谁看?你是成心不让我好过吗?”弘轩一把捉住我的手,含糊不清道:“你如今还关心我的死活吗?你和成德郎情妾意,那还容得下我?”我含泪道:“弘哥哥,求你了,你不要这样子,你要好好的。不论怎么说,我们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你这样子我很心痛。”弘轩闻言“哐当”一声一把把酒壶砸在地上,吼道:“我们算哪门子兄妹!你现在来跟我说兄妹!”我赶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哀求道:“弘哥哥,求你了!别把大家吵醒了。你回屋去吧!外面冷。”说着就要把他扶起来,哪知他一使劲,我反而重重地摔进他的怀里。他趁势抱紧我,喷着酒气就要强吻我的唇。我吓得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虽然夜色朦胧,仍是羞红了脸,半晌才道:“李福,把你的主子扶进屋去!他烂醉了,你别怕他,把他丢在床上,保管他沾床就睡。今晚上你就警醒点,担心他打被子。如果明儿早上起来他没生病,你就到我这儿来领赏赐。”李福忙答应着。我站在檐下,狠狠心没有跟上去,瞧着他们进了屋,带着翠竹转身就走。 第二天,弘轩一上午没露面,等到吃午饭时,他才出来打招呼。只是不和我说话,也不正眼瞧我,我也感觉好尴尬,索性也不理他。成德看看我,又看看他,眼里的寒意意味深长。我能怎么办呢?就这么着吧!等到过年回京,干脆与成德完婚,到时一切已成定局,自然会是另一番景象。 日子缓缓地就到了十一月份,这天成德陪我在学堂里给孩子们上课,管家匆匆而来,说家里有事,阿玛叫我们马上回去。我和成德面面相觑,心中皆很忐忑。 来到阿玛的书房,只见阿玛神色凝重地坐在正中,一家子围坐周围,弘轩照例不在。见我们进来,阿玛示意我们免礼,我们便在一旁坐下。阿玛皱眉道:“派去京城的信使已经回来了,带来了京城的诸多消息,大家都听听。”原来隆科多十月份就已被坐实罪名,遭逮捕、抄家,定罪41条,禁于畅春园,长子岳兴阿撤职,次子玉柱发配黑龙江。我忙问:“阿其九呢?”阿玛道:“没累及,不过少了隆科多这棵大树,他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我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他只要没受牵连没被雍正放在心里就好,其它的都是小事。 成德拱手道:“大人,从京城传来的应该不只有这些消息吧?恕成德性急!”阿玛点点头,沉吟片刻,递给成德一道手谕,说道:“你的事已批复,皇上的意思是调你回京,以侍卫身份随十四阿哥驻守皇陵。限接到命令就即刻出发,一个月内到任,无旨不得外出。”成德仔仔细细读了几遍手谕,一时脸色惨白,良久,他冷笑道:“总好过这风里来雨里去地到处奔波。”阿玛道:“虽为随侍,实为监视。凭你和十四阿哥的交情,这轻也不好重也不行,也不是份好当的差事。你还是要万分小心。一个不慎被人抓住把柄,便堕万劫不复的险境。”成德仍冷笑道:“已到如此境地,还能怎么糟糕?”又站起来向阿玛行礼道:“成德谢大人提醒。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望大人成全。”阿玛道:“请说!”成德看了看我,恳切道:“晚辈此次想带敏敏一同上京。恳请大人夫人首肯。”额娘闻言脸露难色。阿玛沉吟不语,半晌才道:“敏敏是我家的至宝,是我的心头肉,要她不明不白地跟了你,说实在话我不会答应。我们也不求她的婚礼有多风光,但至少要有这个仪式。我私心认为敏敏十二月份跟我们一同上京更妥。反正你们也蹉跎了这么些年,也不急在这一时。” 成德闻言脸色更为黯淡,失落之情令人不忍直视。阿玛到底不忍,又婉言道:“但如果敏敏坚持,我们也不好极力阻止。毕竟你们也耽误得太久了。一切还是让敏敏自己做主吧!”成德闻言喜出望外,热切地望上我。我站起身,正想表态,门外突报贝勒爷求见。大家立马住了嘴。阿玛道:“你们俩先去吧!弘儿毕竟是皇子,有些话避讳点好。”想了想又对额娘姐姐道:“你们去帮成德收拾好行李,明儿成德就得出发。多准备些盘缠,也给耿格格、永寿、永福备份好礼。”额娘姐姐答应着与我们一同退出。 大门外遇到弘轩,他只向额娘姐姐行了礼,我福了福,他正眼也不瞧我。我只好暗自叹气,心里就像堵了一堆棉絮一样难受得很。 来到成德的厢房,我要帮他收拾东西。成德说:“敏敏,你去收拾你自己的行李吧!无论如何,这次你都要跟我一起走。”我点点头,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翠竹、来福准备着。翠竹道:“小姐,你可是想清楚了。这一去就没有回头路了。”我嘴里说着想清楚了,手里却慢了下来,到最后索性撂开手坐在那儿发呆。 猛一抬头,只见弘轩呆立在门旁,一脸悲戚地望着我。我懒懒地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那风口干什么?”翠竹道:“来了好一会儿了,不让我打扰小姐。小姐想事情也想得忒入神了。”弘轩也不言语,默默地走到我旁边坐下。半晌,他哑声道:“你想好了?下决心了?”我点点头,他闭了眼,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敏敏,我想知道你到底把我置于何地?”我含泪道:“弘哥哥,你曾经有机会的,可是你不要。到如今我们之间已经迟了,有些事迟一步就是一生。”弘轩身子晃了晃,半天,只见他默默站起来,缓缓朝门外走去。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眼泪蒙上了我的眼睛,我明白这一去即是天涯,从此只有各自珍重,各自安好。一时阿玛、额娘、姐姐以及两位弟弟皆来话别,又嘱咐了许多事,好一阵忙乱,暂且不表。 入夜,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心中思潮翻滚,愁肠百结。后来竟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红楼梦》中云儿的淫词艳曲:“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又记挂着他。”觉得自己如此左右摇摆,用情不专,实为□□。就这样自己恨着自己,贬着自己,才觉得心里好受些。心想自己如此不堪,弘哥哥失去我又有什么了不得的,瑶英都比我强一百倍。 阿q精神奏了效,我的心绪渐渐平静。正要睡去,突然感到房中有异样的响动,忙睁开眼,只见一个黑影朝我床边移来。我吓得刚要大叫,那人就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他一靠近,我立马放心了,是弘轩没有错。那气息那温度那酒气,通通都是弘轩的味道。我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弘轩见状便松了手。我低声道:“弘哥哥,你干什么?”弘轩也不说话,只捉住我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吻着。我羞赧道:“弘哥哥,你又喝醉了。”半晌,弘轩哀求道:“敏敏,你不要抛弃我!没有你,我怎么活?我们就这样生活不好吗?在云南的这两年难道你还不快乐吗?敏敏,成德不适合你,我求你了,你放弃他吧!”我摸摸他的脸,发现上面满是眼泪,不由一阵心痛,低声劝道:“弘哥哥,你何必执着!这世上的好女孩多的是,瑶英就比我强。”弘轩闻言一把推开我,怒道:“你不要我也不必把我推给别人,我在你心中难道就那么不值一文!”我忙爬起去捂他的嘴。外间果然传来翠竹的声音:“小姐,出什么事了?”我忙道:“没什么,我做梦了。你睡吧!别起身了!天冷得很。”翠竹嘟嘟喃喃地说:“那我不起来了,小姐你赶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我答应着,这边还僵着身子靠在弘轩怀里,一动不敢动。 我们的动作是如此地暧昧,我们身体的接触又是如此地亲密,相识十多年,这样的接触还是第一次。弘轩渐渐把持不住,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他把我紧紧环入怀里,霸道地吻上我的唇。我无声地挣扎了一番,哪挣脱的掉。只好任由他忘情地吻着,渐渐迷失在他的柔情里。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成德的吻,缠绵、战栗还带着点小心翼翼与眼泪的苦涩。他渐渐放倒我,温暖的大手开始伸进我的衣服里抚摸我的身体。嘴里喃喃地低语道:“敏敏,我爱你!我不要做你的哥哥,我要做你的男人。敏敏,我求求你,离开成德,嫁给我!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相处这么久,这是弘轩第一次失去理智如此放肆。可是我心里虽然明白这样不妥,身体却很诚实地告诉自己:“我也爱他,我愿意把我的处子之身交给他。我等这一刻已等很久了。”我渐渐放开,我开始回吻他,抚摸他,我甚至牵引他进入我的身体。可是关键时刻弘轩却停住了,他静止片刻,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喝醉了!我该死!我不该如此轻薄你!”说完,他转身就走。看着他大踏步离开的身影,我目瞪口呆。黑暗中翠竹悄悄走了进来,她低着头,小声说道:“阿弥陀佛!贝勒爷到底还是舍不得伤害小姐。小姐你疯了!做出这种事!吓死奴婢了。”我羞红了脸,一把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了头。翠竹叹道:“你好歹要有个决断,明儿如果跟二爷走,就不要再撩拨贝勒爷,如果想和贝勒爷,明儿就留下,从此跟二爷一刀两断。”我也不理她,兀自脸红心跳。 第二天,我起了床,犹自发呆,感觉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梦。翠竹进来道:“二爷在外已等候多时了。”说着,成德精神奕奕地走了进来,笑道:“你阿玛到衙门去了,等下回来为我们送行。你还有一两个时辰准备,可检查下都收拾妥当没有?”我望着他发呆,半晌,好似自言自语道:“我还是下个月跟阿玛额娘一起上京吧?”成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我鼓足勇气,心一横,高声道:“我觉得我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跟你在一起,我还是过年跟阿玛一起回京,等我们正式办了婚礼才在一起吧!我不想阿玛额娘伤心。”成德怔在那里,半晌冷笑道:“你怕是不想让弘轩伤心吧?”我涨红了脸,辩解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底气不足。成德受伤道:“敏敏,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只怕你自己也弄不明白,你是爱他多一些还是爱我多一些。”我低了头,依旧苍白解释道:“我没有。”成德摆摆手,绝望道:“敏敏,你生日那天晚上,我一直跟着你。”我闻言吃惊地看向他,他竟然跟踪我!我不禁生气道:“那天他只是喝醉了。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出来扶起他?你不够磊落!”成德失望地看着我,我不禁心虚,低声求道:“成德,你不要乱想,我当真只是不想让阿玛额娘操心。” 成德不说话,半晌才落寞道:“敏敏,你不够爱我。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时,不会是你这样的。她会不顾一切,她会放弃所有。你对我的爱还是有条件的,因为有条件,所以有保留,因为有保留,所以不够爱。”我的眼泪上来了,哽咽道:“可是成德,我等了你十年了。这十年,你可知我的挣扎与煎熬?要不是你家突生变故,要不是雍正......。”“你不要跟我提雍正!”成德突然打断我的话,咬牙切齿道:“要不是雍正我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他夺我那拉一族的权势地位,好,我不在乎,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认了。如今他的儿子又来夺我的爱人,我那拉·成德与他势如水火!”我吓得赶忙上前去捂他的嘴,成德一把躲开,恨道:“反正都如此了,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他逼死自己的两个弟弟,如今连同胞亲兄弟也要软禁。对臣子更是没有宽容之心,仅仅是曾经的政见不同,就一定要赶尽杀绝,不留后路。他算什么好皇帝,他根本不配当皇帝!”我吓得浑身发抖,哭着哀求道:“好人,求你了!别说了,担心隔墙有耳。就当是为了我。” 成德悲愤道:“我如此苟且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也省得你左右为难。”我毕竟心软,忍不住抱着他安慰道:“成德,你不要如此灰心,我答应你,等上了京,我们就立即成婚。我只是晚一个月上京而已,我们这么多年都挨过来了,又何必计较这一个月?”又想起雍正的在位时间似乎不长,于是附在他的耳朵上悄悄道:“你一定要忍住气,一个心机太重的皇上是活不多久的。我们的日子还长得很,好戏在后头。” 成德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拥住我,叹气道:“敏敏,我也知道让你就这么跟了我,太委屈了你,对你不住。可是我很害怕我们这一分离就永远不能再在一起,我们如此一再错过,也许是天意。”我无言以对。成德又道:“敏敏,你要答应我,不要跟弘轩太亲密。他只是你的哥哥,我才是你的男人。”我听他的口气,似乎已同意我迟些进京,心中暗喜,马上道:“我保证和弘哥哥之间不会发生什么越礼的行为,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 成德更紧地抱着我,趁着翠竹不在,就俯下身子要亲吻我的嘴。我下意识地躲开了,脑海里显现的是昨晚的激情。成德瞬间脸色苍白,他呆住了。我慌乱地解释:“妈妈们走来走去的。”成德一言不发,他放开我,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下,望着我的眼神迷惘而空洞。我感觉他似乎在看我又似乎没看我,那一瞬有着莫名地疏离。我一时颇为窘迫,躲闪着他的目光,走到柜子旁拿出我的所有积蓄,递给他道:“这是我的体己,你拿去交给你额娘。”成德缓过神来,看了看那些银子银票和首饰,说道:“怎么这么多?”我笑道:“我如今有钱,是个小富婆呢。”成德道:“也不必全给我,你自己总要留些。”我满不在乎道:“钱就是用来花的,我没有使钱的地方,存在那就是废纸。再说了,人的一生祸福难定,如今有钱不花,保不定以后被抄了去。隆科多、年羹尧还有你家就是明证。”成德闻言半天不语,良久才深叹一口气,说道:“敏敏,我真看不懂你!”我打趣道:“我不过是杯子里的水,一眼就看穿了,有什么不好懂的。”成德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翠竹跑进来说阿玛过来了。我俩忙起身迎接。 一时阿玛听了我们的决定,很是欢喜,说如此更好。我只说是成德想了一夜改变的主意,阿玛听了更为欢喜,一叠声地夸成德懂事,体贴人。成德听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也不辩解。于是一家子送成德出城。只不见弘轩的身影,我附近一搜索,也不见他暗中跟着,突然就担心他躲在某处,大上午的喝得烂醉。 送走成德,我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遣了小虎子去找弘轩,他找了一圈回来,说:“没找着,有人说他一大早就跟瑶英姑娘出去了。”我听了顿时气闷。一直等到晚饭时分,仍不见他的身影,我的气闷完全变成了担心。阿玛也不放心,派了人去找,结果不但弘轩音讯全无,就连他的几个随从也不见了踪影。 正当大家焦急万分时,德叔回来了,看到我他万分惊讶,问道:“小姐怎么还在这儿?”我赶忙道:“我留下了,弘轩呢?”德叔道:“贝勒爷只说他要离开好些日子,担心老奴年纪大了,不便跟随,所以吩咐老奴留下。”说着交给阿玛一封信,说道:“这是贝勒爷吩咐奴才明天才交给大人的。奴才在外面看见大人的人到处寻贝勒爷,实在辛苦,于心不忍,所以斗胆现在交。是老奴糊涂了,早回来交也不至于闹这么大误会,我现在就追贝勒爷去。”原来弘轩离家出走了。 阿玛看了信,沉吟半晌道:“估计弘儿以为敏敏上京了,所以提前跟着去了。大家不要担心,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发现敏敏留下了,到时自然会返回。”大家闻言松了口气,皆感叹弘轩的痴心。 我还是不放心,等到大家散了,悄悄问德叔道:“听人说瑶英跟弘轩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德叔沉吟片刻,下决心道:“小姐,请恕老奴多嘴,如果您不能嫁给贝勒爷,就实在不应该管那么多。老奴瞅着瑶英姑娘很不错。”说完告辞而去,留下错愕的我风中凌乱。 入夜,我照例地睡不着,脑海中反复出现德叔的话。是啊!我即使此刻留下了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再一次的暧昧,再一次的拖延罢了,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让他,让自己,多过一个月自欺欺人的生活而已,终究于事无补。 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想怎么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重回京城 第三十七章重回京城 弘轩一走就是七天,大家都很奇怪。阿玛道:“按说他早该发现敏敏留下了,算时间也应该回来了。难道我们猜错了。”我心急如焚,每天一睁眼就以为他回来了,可是每天都是失望。我决定如果到第十天他还未回,我就亲自带人去找他。 正坐立不安间,来福求见,说带来了弘轩的消息,我急忙请他过来。来福道:“刚刚胡洪波大人出差回来,说在城外三十里地的驿站见着了贝勒爷。”我忙道:“见真切了?”来福道:“见真切了,是贝勒爷没错,胡大人跟他打过照面。”我喜道:“那他岂不今天就可到家?”来福欲言又止,半晌嗫嚅道:“他好像跟瑶英姑娘在一起,胡大人邀他同回,瑶英姑娘不同意。”我脑袋里嗡地一响,弘轩回不回,什么时候轮到瑶英做主了?不行,我要马上接他去。一叠声地吩咐来福、小虎子备马。 这是一所颇大的驿站,驿丞认得来福,殷殷勤勤地把我们迎了进去。来福说明来由,那驿丞道:“贝勒爷他们住最后面的那间上房,那里僻静,请随小的来。恰巧他两位今天在房里没出去。”我心念一动,故意道:“我想先去那位姑娘的房间。”那驿丞奇道:“那不是一样?”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被什么东西重击了。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强做镇定地对来福、小虎子说道:“你们随这位大人留在这儿,我一个人过去看看。”两人面面相觑,颇为担心地看着我。 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虽然自己也觉得此举太不光明磊落,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我控制不住要这么做。悄悄靠近最后面的那间房,我静立门外凝神细听,果然从里面传来瑶英的声音。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挑开窗纸偷窥,里面的情景果然如我所料。只见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瑶英在乞求:“弘哥哥,我们离开这儿回家去好不好?再过几天我阿爸就要来总督府上任,我们现在回去禀明一切,赶在他和明明姐姐的前面把婚礼办了好不好?”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原来他们只是私奔了!原来他们都谈婚论嫁了!我强打精神,想听弘轩怎么回答,可是他半天没吱声,又背对着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到瑶英又说道:“弘哥哥,你说了要对我负责的,难道你不要我了吗?你反悔了吗?如果我怀孕了,你想我们的宝宝生下来就成为私生子吗?”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我一脸,我直起腰,默默地退了下去,还有什么必要偷听下去?万一被他们发现,我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要失去。 失魂落魄地找到来福他们,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回去吧!”来福问道:“没见着人吗?”小虎子道:“李福他们几个随从住那边,要不小的过去问问?”我喝道:“要你们跟我回去,听不懂人话吗?”两人吓了一跳,连忙牵了马来,再不敢多嘴。驿丞忙道:“想是出去了,等他们回来。小的代为传话......。”我不等他说完,猛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疾驰而去。 此时已近黄昏,山里阴冷的风夹着湿气,呼啸着从我耳边刮过。但我感觉不到一时寒意,相反的我的胸中就似燃烧着熊熊烈火,灼烧得我口干舌燥、呼吸困难。我感到我多么可怜又可笑,我自以为是地认为弘哥哥会永远在原地等着我,我不忍伤他太深,所以我纠结,我徘徊,我无法全心对待成德,我希望永远维持现状,即使我因此成为老姑娘也在所不惜。却原来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痴人说梦。这世上当真是没有谁会为谁不求回报地坚守一辈子。 弘哥哥!弘哥哥!你到底还是接受了瑶英,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我要找成德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安心跟他过日子吧!我一刻也不能等,一回到家,我立即禀告阿玛额娘,我要回京城去。一家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极力劝阻。我哪听得进去,要不是天色太晚,我恨不能马上就走。阿玛额娘见劝说无效,只好由我,且连夜帮我收拾行李,又安排了鄂圻护送我。 第二天起来,我犹抱有希望,幻想弘轩得知我去找了他,今天就回来了,从此又做回我的宏哥哥。可是没有,他依然不见身影。他终究还是舍弃了我,做了别人的情哥哥。挨到十点左右,我怀着满心失落,怏怏地上了路。 别了!云南!别了!弘哥哥!别了!鄂敏的少女时代! 一路慢吞吞,我又大病了一场,等磨到京城,已到了十二月份,算算日子,离过年也不过二十来天了,再过十来日,只怕阿玛他们也回京了。 一行人先回府里安置妥当。我向三位哥哥打听了成德的消息,得知此去景陵要半天时间,且景陵警戒森严,一般人轻易靠近不得,如要进去探访或者传里面的人出来见面,都要经宗人府批准。三位哥哥如今春风得意,又为人谦和,深得人心,搞张通行证自然不在话下。我暂且等上一两日。 于是先去探访阿其九。几年未见,阿其九老了许多,红玉又生了一个女孩,身材已微微发福。见了我,两口子都直抹眼泪,好不容易止住了,阿其九就只管傻笑,红玉就一个劲儿地夸我还是少女模样,可见女人就不该结婚。我笑道:“既然如此,让阿其九休了你,你和我一辈子单身好不好?”红玉道:“已上了贼船了,如今娃也生了两三个,身材也走样了,我这朵花儿已被摧残得差不多了。如今就算再单身也回不去了,没得还便宜了他。这吃亏的买卖做不得。”大家取笑一回,俩口子便极力留我吃饭住宿。我想想也好,同意了。 我四处瞧了瞧,发现阿其九家中奴仆只剩了两三个,红玉和另一位妾竟然要亲自下厨做事。他家中的摆设也寒酸了许多,那些精致的玩意儿都不见了。我惊讶道:“你们过得很不好吗?雍正也对付你们了吗?”阿其九叹道:“敏敏,先前我和弘轩一起做生意,一直顺风顺水,那时我还以为我有本事,却原来不过还是因为我是隆科多的儿子的缘故。如今我阿玛蒙难,我就一无是处了,做什么失败什么,上个月就连那农庄也被人骗了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逐出家门也好,不逐出家门也罢,我终不过是隆科多的儿子。”红玉道:“那农庄,我看是上面故意设的圈套,不然那帮人不会那么嚣张。”阿其九喝道:“你胡猜什么?不要命了么?说了认命了!”红玉吓得连忙禁口。 我没想到隆科多不过下台几个月,阿其九就一落千丈,走到这步田地,不禁感慨万分。因说道:“不是让你们有困难就来找我吗?你看你们烧的什么炭?把我眼睛都要熏瞎了?”阿其九道:“你上次已托人送来很多了,我一个大男人,怎好意思老向你开口。”我奇怪道:“上次送的还不够你们好好过完这个冬天吗?”红玉连忙道:“他是傻子,自己一分没用,全拿去送人了?”我更加奇怪了,阿其九不好意思道:“我送了一半给我二哥一家,自他发配以来,二嫂她们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我点点头,心想这是应该的。阿其九沉吟半晌,凑过身来悄悄道:“另一半,我拿去打点了。畅春园直属皇上也就算了,可是他们还关押了我额娘,说是要逼她交出巨额财产。抄家的说,我家的财产绝不止那些。我去打点,只不过让我额娘日子稍稍好过些。”我闻言吓了一跳,正色道:“阿其九,以后快别做这些傻事。无论你做什么都救不了你额娘,反而让他们觉得关着你额娘有价值,更要关久一点了。相信我,你不作为就是最大的作为。”阿其九懊悔道:“如此倒是我做错了?我额娘也是如此对我说,她要我不要管她,又说你是一个好姑娘,以后你要是给我什么,我尽管接着,朋友之间有难同当也是正常。”我点点头,又问道:“他们一定派了人来搜了你的家吧?”阿其九、红玉连连道是。我叹道:“这就对了,他们夺你的农庄和店铺,也不是当真要你那一点点东西,其目的不过想搜搜你家的财产是不是藏在那里。这样的非常时候,你们索性撒开手,顺其自然就对了。”阿其九感动道:“敏敏,你总是这样通透,这样睿智。有了你,我一下就有了主心骨了。敏敏,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有多迷惘。现在好了,你总算回来了。”红玉也连连点头,对我颇为佩服。我心想你们不过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哪里就睿智了,我要是睿智就不会把自己的感情弄得一团麻了。 我本打算返回阿其九一大笔钱,想了想,风声还没过,那样不妥。于是拿出一张小额银票,说道:“我的体己上次大多给了成德了,这些你们暂且拿着,先去买些好炭,添些过冬的衣服。等我阿玛回来,我再给你们些银子办年货。”阿其九极力推辞,我生气道:“连你额娘都知道要你依靠我,你倒跟我客气。”阿其九这才接了去。红玉跟他的妾对我千恩万谢,搞得我极为尴尬。他们哪知道,这些原来就是他家的财产。 当晚就歇在阿其九家,大家围在炕上聊天一直聊到深夜。阿其九最关心弘轩的情况,偏偏我懒得说,好几次想告诉他们弘轩有了心上人了,我要和他决裂了,想了想,忍住了。还是让弘轩亲自告诉他们吧! 我又感慨万分,觉得还能和阿其九一家如此其乐融融地待在一起,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不知道将来弘轩瑶英成了家,我还能不能以这样的好心态平静面对。有时想想可能不会,因为我现在想起他们还会心痛,有时想想一切皆有可能,时间会改变一切,也许到时我就释然了。 将来太遥远,还是想想后天与成德的相会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背 叛 第三十八章背叛 这天,大哥终于办来了探视许可证,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备了一辆马车,带着翠竹、来福就往景陵赶去。三位哥哥公务繁忙,鄂圻才回京,请吃的朋友排成了队,都没空,阿其九不放心,到底还是跟了去。 景陵位于唐山遵化马兰峪清东陵昌瑞山脚下,与清东陵蜿蜒相连,占地80多平方公里,此时大大小小的建筑就有一百多处。光从风景来看,这里环境幽雅、景色宜人,是个好去处。可又有谁知道,这里不仅埋葬着皇帝还软禁着皇子。它不仅是死人的坟墓更是活人的监狱。 我们来到大门,门卫验了通行证,说只能让一个人进去还必须说清楚与被探访人的关系。我只好说我是成德的未婚妻,这些是我的陪同,我一个人进去他们不放心。那门卫盯我半天,冷笑道:“那拉公子惹下的风流债还真不少。这皮囊生得好,就是讨便宜啊!”阿其九见他言语无理,眼看就要发怒。来福忙按住他,且把那门卫拉到一边,两人嘀咕了几句,又塞给他一些银子。那门卫再返回,立即变了脸色,极尽巴结奉承。我心想连门卫都如此势利,可想成德的日子有多难过。 最后准了翠竹跟我进去,又遣了另一位门卫过来带路,还一再强调只能见成德,千万不要跟十四阿哥接触,这里面眼线多,容易惹祸。我一一答应。于是阿其九、来福留在外面,我带着翠竹走了进去。 七弯八拐的来到陵园最偏僻的一排房屋,那门卫道:“那拉公子就住这里了,小姐请自己进去吧!小的避嫌,就在那边等你们了。”我点点头,怀着激动的心情,快步走了进去。成德果然在里面,此时正在书桌前练字。咋见之下,只觉得他神闲气定,面色红润,恍惚又恢复了之前的风采。 我叫声:“成德!”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似乎有许多的委屈要向他诉说。成德猛然间抬头看见我,奇怪的是不但不见惊喜,脸上反而闪过一丝慌乱。他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脱口问道:“你怎么来了?”我冲上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道:“成德,我想你了!我赶回来了。我们马上成婚,从此你在哪我就跟到哪,我再也不要跟你分离了。”成德竟然掰开我的身子,皱着眉问道:“敏敏,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正要解释,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小孩子叫阿玛的声音。我循声往门外望去,只见一位□□牵着一位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我定睛仔细一看,那少妇竟然是张廷玉的女儿张辛眉。我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张辛眉见到我估计也是惊呆了,她立在那里,手足无措。时间瞬间凝固。半天,她似乎反应过来了,突然抱起那小孩就走。我下意识地追了出去,见她马上就要逃走,条件反射似的一声断喝:“站住!”张辛眉立即停住。估计我的声音太大,面部又狰狞,那小孩吓得“哇”的一声哭道:“额娘,我怕。”张辛眉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抱着那小孩头也不回地飞跑而去。 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一时懵了,哆嗦了半天才问翠竹道:“你听清楚没有?他是不是叫成德阿玛,叫张辛眉额娘。”翠竹似乎也惊呆了,她机械地点了点头。我反身冲进屋,只见成德脸色惨白的瘫在椅子上。见我进来,他立即站了起来,眼神游离地看着我。我等着他给我解释,可是他只沉默不语。我到底忍不住,压抑着情绪问道:“孩子几岁?”成德答道:“九月底才满的四岁。”听了他的回答,一切事实不言而喻了。我反而突然平静了,淡淡道:“这么说康熙六十一年,你一面向我求婚,一面与张小姐暗渡陈仓了?”成德道:“我没有!”我冷笑道:“那奇怪了,难道那小孩是人工授精做出来的?”成德涨红了脸,说道:“敏敏,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继续质问道:“很好!这么说,我在苏州的几年你很少给我写信,也不是情势所逼,而是忙着照顾她们母子了?”成德哀求道:“敏敏,我没有,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请你听我解释!”我强忍怒火道:“说吧!我听着呢!” 成德向我靠了靠,试图抱住我,我一甩手躲开了,他只好站在一边,无奈道:“敏敏,你不要这样子。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是你太执着,想法异于常人。我没有背叛你,从来没有。在我这里,唯一的正妻只有你。只要你愿意,明天我们就可以成婚。辛眉她即使有了孩子,也不过是妾。敏敏,你也知道我心中只有你,我今生的最爱也只有你。这一点从来就没变过。”我怒极反笑,说道:“如此说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了?我还要感谢你看得起了?”成德道:“敏敏,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娶你为妻。” 我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怒从心上起,抓起桌上的砚台就向他砸去。成德猝不及防,正好砸在他额头上,一时血流如注。成德用手捂住额头,低声下气道:“敏敏,你冷静点,就算我对不起你。求你了!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我歇斯底里道:“你有了别人,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我还会破坏你的好姻缘吗?你骗我!这么多年来你竟然一直在骗我!你编织那些谎言要我等你,你就这么自私,有了别人还要拖着我,辖制我!” 成德一言不发,半晌,他突然冷笑道:“好。我明白了,你生气是因为我没有及时放手。这么多年来,是我阻碍了你和你那个好哥哥的大好姻缘。很好,我现在放手好了,我们解除婚约好了。你不是老说将来的日子还长得很吗,那么你赶快去找你的好哥哥,从此快快乐乐地过完下辈子吧!” 我突然醒悟他说得也有道理,也许我的潜意识里真正生气的理由就是这个。于是我顿时泄了气,呆立半晌,转身就走。“你给我站住!”成德突然一声怒吼,我抬出门槛的脚只好收回,背对着他立定,且听他还有什么话要说。身后传来成德悲愤地质问:“西林觉罗.鄂敏,你是不是从来就未爱过我?康熙年间你接受我,是不是只是把我当成逃避弘轩的工具?自从弘轩被正了名,摆脱了与你的兄妹关系,你就巴不得我提出退婚,好了无牵挂的与他在一起,是也不是?西林觉罗.鄂敏,你爱的男人一直只是弘轩,是也不是?” 我不转身也不言语,事已至此突然觉得所有的解释都失去了意义。我默立片刻,还是感到就此离去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从脖子上扯下订婚信物,一把丢在脚下,抬腿就走。成德却猛地冲过来,从背后把我紧紧抱住,“敏敏!”他喃喃道:“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心中还是有我的,不然你也不会现在回来找我。是我该死,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明天就成亲,好不好?”我转过身,满脸是泪,哽咽了半天,才绝然道:“成德,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已至此,我们再回不去了!你让我走吧!再待下去,我们也只有互相猜忌,互相谩骂,互相伤害。我不想我们分手的姿态太难看。”成德闻言松了手,一脸的失魂落魄。我不忍再看见他眼中的痛楚,怕自己一时心软,从此又纠缠不清,于是狠下心,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我跑到外面,一时天旋地转,搞不清东南西北,正茫然间,只见张辛眉走了过来。她娇怯怯地向我行了一个大礼,轻言细语地道:“妹妹,能否给姐姐一点时间,和姐姐说说话?”我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跟着她来到僻静处,她站定,幽幽地望着这陵园,半天才开口道:“二爷认为这里是坟墓,不仅埋葬着先皇,也埋葬了他所有的未来和抱负。可是我认为这里是天堂,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快乐过。你可知道,每天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二爷,每时每刻都知道他在哪儿,在干什么,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可是我知道,这幸福本来是属于你的,你迟早会夺回去。”我断然道:“你好好享受吧!我没打算夺回去。我已经跟成德解除婚约了,你大可以放心了。”张辛眉楚楚可怜地看着我,眼泪似乎马上就要夺眶而出。我心烦道:“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如果你没有其它的事,我看我还是离开好了,免得辣你们的眼睛。”张辛眉却一把拉住我,涕道:“妹妹,你不要这样子。你这一走,岂不是要了二爷的命!”我哭笑不得,没好气道:“我没那么重要,你也太抬举我了。”张辛眉也不放手,自顾自说道:“妹妹,二爷没有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是我,你要恼就恼我好了。”我听她话中有话,于是冷静下来,且等她说下去。 张辛眉不敢看我的眼睛,低了头缓缓道:“我记得那是康熙六十一年的十一月份,也就是这样的时候,天寒地冻的。我马车里看见成德进了一家酒馆,就忍不住下了车,悄悄地跟了进去。那天他看着很痛苦,连个随从也没带,就那么一个人坐在一隅喝闷酒。我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痴痴地看着他从午时喝到未时,直到店里的人都走完了,店小二来劝他回家去。可是他喝得那么醉,站都站不稳,哪还走得动。我于是鼓足勇气赶上前,把他扶进我的马车里。我本想送他回府,可是他当时神志还清醒,嚷嚷着要到甜园去。我只好在他的指点下,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地方。甜园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帮他宽衣解带,服侍他上床休息。又不忍心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于是遣走了丫头,只身留在那里照顾他,打算等他醒了才走。他却不睡,只管拉着我的手不放。嘴里嘟嘟囔囔地诉说着心事,他说‘敏敏,我来提亲,你为什么不高兴?你心中是不是有鄂宏了?你爱他是不是比爱我多?如果不是碍着兄妹的关系,你是不是就选择了他?敏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他说他很心痛,可是我听了心更痛。我于是抱紧他,安慰他,我对他说‘我心中没有别人,我只爱你,这世上没人可与你相比。’我亲吻他,撩拨他,直到他情难自禁,终于与我促成好事。我知道我的行为很可耻,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这个男人,我爱了他那么久,我做梦都想得到他。我想成为他的女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以什么身份。那样的天赐良机,我不想放过,哪怕从此被世人唾弃,我也在所不惜。那一刻我很快乐,快乐的眼泪都是甜的,正如那甜园的名字。我想有这一刻,我此生也值了,不管他爱不爱我,知不知道是我,那一刻总算是我中有他,他中有我......。” 我越听越惊心,忍不住一声断喝:“够了!不要说了!”我心想这个女人疯了,爱一个人怎么可以爱到失去自我?如此不顾尊严如此卑微?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万一怀孕了,成德又不认她怎么办?她难道不想想女人失去名节要遭多大的罪?这个女人疯了,她是疯子!我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不禁喃喃说出口:“你疯了?你简直疯了!”张辛眉闻言抬起头,满脸是泪,楚楚可怜的眼睛里隐隐透着视死如归的倔强与固执,她含泪道:“是的,我是疯了。自从十五岁那年,雪地里他扶起我,我就疯了。我疯到思他如狂,每日里浑浑噩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疯到与家里决裂,挺着大肚子只身找到他,不求任何名分,只求他认我和孩子;我疯到在乡下一躲就是五年,只因他说你性子刚烈,容不下一夫多妻;我疯到独自抚养思儿长大,却甘之如饴,每日里不敢奢望他来看我,只要收到他的只言片语,便当节日来庆祝;我疯到当着我阿玛的面割腕自杀,逼着他去求雍正允许我住进景陵,只因成德来看我时说他很孤独、很害怕,他需要我。”她伸出手,腕上的伤疤还鲜艳触目。 我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来自新时代的我喝了那么多的心灵鸡汤,只知道爱是平等的,痴恋一个不爱你的人就是犯贱。我从未想到世上还有如此不计回报的爱。怪不得成德总是质疑我不够爱他,相比张辛眉的爱,我的感情算得了什么!我万分感动道:“成德实在不该辜负你。败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我现在退出也不迟。你放心,从此我与成德再无瓜葛。祝你们幸福!” 张辛眉泪如雨下,她泣不成声道:“妹妹,你一定要狠心抛下二爷吗?他已一无所有,你是他唯一的希望,唯一还想抓住的理想。难道你也不能让他如愿吗他这辈子已落到如此田地,你还忍心?”我摇摇头,说道:“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时间会冲淡一切。我做不到你那样的无私,于我而言,唯有放手才得解脱。他有你就够了,做人不能那么贪心。”张辛眉闻言再次抓住我的手,恳切道:“妹妹,成德说你心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相信正如他所说,你们婚后再公开我的身份,你必定也会接受我,不会逼迫我。我也相信,即使如今我们做了姐妹,以后也能和睦相处。妹妹,姐姐求你再给二爷一个机会!”世上还有劝别人嫁给自己的老公做正室,她自己甘为侧室的女子,我也是醉了。 可是哪怕是皇后,我也做不到。于是我说:“你这又是何苦?你怎么那么傻?好好守着他吧!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一个情敌说。”说完,我甩开她的手,转身就往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身对呆如木鸡的她说:“我不相信当时他分不清是你还是我。以我的认知,男人在醉的不省人事的情况下是不举的。他没你想象的醉,真正醉的是你自己。”说完,我再不回头,快步朝门外走去。 走出门外,阿其九正等得心急,看见我马上迎了上来,一叠声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等下赶不及投宿了。都聊什么了?把眼睛哭的肿成桃子样。成德呢?怎么没送你出来?”我阴着脸朝马车走去,没心思搭理他。翠竹便把里面的情况一一说与他听。阿其九听说立即暴跳如雷,跳起来骂道:“畜生!竟然做出这等事。三爷我不打死他就不是男人。”说着就要冲进去,门卫怎么拦都拦不住。我喝道:“你是死人哪?他们儿子都快五岁了,你住那么近竟然都没听到风声!这会子还有什么意思好闹的!”阿其九闻言泄了气,慌忙赶到我面前,可怜巴巴地解释他最近被家里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的确没管到事;再则张廷玉一向为人低调,他家的人口风又紧,这样的事轻易不会乱传出去;而且他实在没想到成德有了我还会乱搞,还是和他一向看不上眼的张辛眉。最后他说:“他不要你还好些,你刚好可以了无牵挂的嫁给弘轩。”闻言我心中猛地一痛,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好容易忍住了,我没好气道:“你闭嘴,越说我越心烦。”说完钻进马车就要来福赶路。阿其九只好骑了马跟上来,一路上再不敢多嘴。 我瘫在马车里,只觉得这天太冷了,冷得我浑身直打哆嗦。翠竹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又把手炉塞进我的暖袖里,我还是牙齿打颤,全身冰冷。翠竹心疼的叫声:“小姐.....。”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她吓得立即把话收了回去。 我不想说话,不想被打扰,如果这时候谁在我耳边聒噪,我铁定爆发。弘轩有了别人了,成德也有了别人了,他们都不要我了。在这遥远的大清国,竟然没有一个男人属于我了。孤独与无助从没有现在这样强烈,就连刚刚穿越过来时都没有。我想我的爸爸,我想我的妈妈,我甚至想起了我以前那个未婚夫的所有好处。我想回到现代去。天啊!谁来帮帮我?帮我逃离这里,回到2017年的北京?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原来是误会 第三十九章原来是误会 回到家里我便病倒了,高烧、呓语、咳嗽、流涕、浑身乏力。我整天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十来天。哥哥、嫂嫂很着急,每天都来问询。渐渐他们都知道了我和成德的事,可笑的是他们的反应跟阿其九惊人地相似,起先是愤怒,然后是庆幸。现在好了,我可以和弘轩在一起了,他们都这么想。好像弘轩是千年备胎,永远会在原地等着我。 我一看到他们脸上自以为是的希冀就心如刀绞,这病便好一阵歹一阵。这天,大哥来看我,说阿玛来信,再过几天就到京了,末了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敏敏,你要振作精神,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应酬多,许多事情还需要你打理。何况你弘哥哥也一同回京了。敏敏,成德不值得你这样,你要向前看。”一说到弘轩我便悲从中来,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恨不能怒吼:“不要提他了!不要提他了!他跟成德一样,已经有别人了。”可是我懒得说,也说不出口。罢了!罢了!还是等弘轩回来,他自己公开他和瑶英的婚事吧! 还有两日就过年了。这天我刚喝完药,大哥派人来传话,说阿玛、额娘回来了。我连忙起身,正要穿戴整齐了去请安,阿玛、额娘已经走了进来。额娘一把按住我,心疼道:“我的儿,怎么又复发了?京城到底还是太冷了,过完年,我们还是回云南去。”阿玛皱着眉道:“敏敏,成德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阿玛现在马上就要进宫觐见皇上,有些话,等我们晚上回来后再商量。”说完,阿玛匆匆离去。 我没看到弘轩,想问他到哪去了?带瑶英姑娘一起回来没?纠结半天,终究没有勇气问。还是翠竹懂我,问额娘道:“夫人,请问贝勒爷呢?他没跟您们一起回来吗?”额娘笑道:“他回自己府上了,换身朝服就会和老爷一起进宫。那傻孩子,还不知道敏敏和成德的事呢。”翠竹不知道瑶英的事,笑道:“知道了估计会乐坏吧?”额娘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正还想说什么,二哥来请,说叔父、婶婶、堂兄妹们过来请安了。额娘便嘱咐我好好休息,出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翠竹道:“这下好了,贝勒爷回来了。”我怏怏地也懒得理她,干脆眯了眼睛,不想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只见弘轩坐在我床边,满脸担忧地望着我,翠竹在一旁轻唤:“小姐,小姐,贝勒爷来看你了。你快起来吧!睡太饱了晚上又睡不着。”我猛地睁开眼,只见弘轩当真坐在我面前,翠竹真的在催我醒来。原来不是梦。 弘轩见我醒来,为我捂了捂被子,满脸笑意地望着我。我的眼睛瞬间潮湿了,悲愤油然升起,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他。翠竹纳闷道:“小姐,你怎么了?这是贝勒爷!贝勒爷回来了!”我腾地掀开被子,说道:“你出去!我要起床了!”弘轩忙拿被子把我捂住,责备道:“起这么猛,看蹿风了又冷到。”我没好气道:“要你管!我病死算了。”说完一阵咳嗽,翠竹忙拿来开水给我喝。喝完水,我只好躺下,仍然背过身去不理他。 弘轩挥手示意翠竹出去,翠竹忙识趣地带着丫头们离开,还顺手关上了门。等他走了,弘轩低声下气道:“敏敏,我从你阿玛那听说了你的事,只是跟皇阿玛请了个安就匆匆赶来看你了,惹得皇阿玛很不高兴呢。你就这样对我吗?”我呛他道:“又没人要你赶来看我。你回宫里去好了。”弘轩叹气道:“敏敏,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上次你去驿站找我,一定看见了什么。敏敏,一切都是误会,我跟瑶英没什么。”我冷哼一声,心想说辞怎么跟成德一样,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弘轩继续道:“敏敏,你听我解释。那天晚上我酒后失德,对你无礼,第二天本想护送你上京,又没脸见你,就打算悄悄地跟在你左右,所以就留下书信先走了。哪知瑶英知道了,一定要跟我同去,我拗不过她,只好任她随行。我们先到了一家客栈,算时辰估计你们会在附近歇脚,便停下来等你们,哪知直等到掌灯时分,仍不见你们的身影。我心中烦闷,晚上便多喝了几杯,感觉也没过量,竟然就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和瑶英姑娘......。”说着他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我早翻过身来,侧耳倾听,见他停了下来,不免心急,恨道:“和瑶英姑娘怎样?是不是赤身裸体躺在一起行了周公之礼?”弘轩窘迫地点点头,说道:“当时我看见了床上的落红,便相信自己做出了非礼之事,真是又懊悔又惭愧。”我的脑袋翁地一炸,这两个曾经我爱也爱我的男人,连背叛我的桥段都这么相似,到底是这世上有鬼还是老天存心戏弄我?我恨死酒了,以后我的身边人都不准喝酒,免得大家犯了错都拿它来做挡箭牌。 弘轩见我一脸悲伤,急忙道:“后来我知道了,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瑶英姑娘设的局,她在我的酒里下了蒙汗药,我当晚睡得跟死猪一样,是她趁机布置了假象,那落红也是她划破丫头的手指滴上去的。她根本没失身于我,更没有怀孕。”我听了又猛地坐起,问道:“此话当真?”弘轩点点头,发誓道:“如有虚言,天打雷劈!”我犹不敢相信,怀疑道:“后来你怎么知道了?竟然瑶英存心骗你,岂有被你识破的理?”弘轩一边忙着为我拢被子一边解释道:“是她自己坦白得。说到底,瑶英姑娘也不是个恶人,她只是一时糊涂。后来有一天,她对我说,弘哥哥,竟然你守在敏敏姐姐身边当哥哥都比跟我在一起快乐,那么我放手好了。她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了。” 笑容渐渐溢上我的面孔,我娇嗔道:“跟她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快乐呀?她又漂亮又年轻,还会唱会跳,心地也不错。”弘轩和被抱着我,动情道:“敏敏,这世上我只认你。如今你再逃不掉了,敏敏,嫁给我!我们过完年就成婚。”快乐瞬间弥漫了我全身,我恨不得高声嚷嚷:“好!好!我嫁给你,我们马上就成婚,越快越好!”可是我偷乐片刻,说出口便变成了:“你还未求婚呢,我干嘛嫁给你?”弘轩放开我,认真道:“怎么求?像阿其九一样大众广庭之下拿着你所要求的戒指单腿跪下吗?”我闻言噗嗤笑了。忍不住靠在他肩膀上,凑在他耳边轻轻道:“宏哥哥,你什么也不要做,我也会嫁给你。早在你还是鄂宏时,我就想做你的女人。”弘轩热切地问道:“真的吗?那成德呢?”我叹气道:“也许成德说得对,我只是把他当成逃避你的工具。谁叫你当时摆出一副正儿八经兄妹的面孔。”弘轩紧紧地抱住我,喃喃道:“敏敏,是我错了,当时我太傻了,顾虑太多了。你不知道后来有多少个夜晚,我悔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我的心里顿时轻松了,突然头也不晕了,嗽也不咳了,肚子倒觉得饿了,于是我推他道:“我想起床吃点东西,你到外面等我吧!”弘轩却耍赖,黏在我身上道:“我不走,我要守着你。”我微笑着伸了一个懒腰,撒娇道:“那好吧!你伺候我起床,先把我棉袄拿来。”弘轩却一把揽我入怀,忘情地吻上我的唇。我心中一荡,全身软绵绵地瘫在他怀里。良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我,摩挲着我的脸庞喃喃道:“敏敏,我等不及了,我今天就要提亲,我们初一就成婚。”我攀在他脖子上,犹有不足。直到翠竹推门而进我们才分开。 当晚阿玛却没有回府,派人来传话说被皇上留下夜话了。弘轩等不及,又匆忙进宫,打算干脆一并向皇上禀告此事。当晚,弘轩也未返回,但我却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啊!明天将是个艳阳天!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面 圣 第四十章面圣 第二天,阿玛和弘轩吃了午饭才回。俩人皆满脸喜气,尤其是弘轩,一脸笑意,阳光得浑身熠熠生辉。 额娘早等得心急,忙赶上前询问。阿玛道:“皇上准允了。不仅如此,还特别高兴,特意留下我们商议了婚礼的日期,原定在大年初九,弘儿嫌晚,改在了初六日。还特谕熹贵妃娘娘为弘儿备下聘礼,列好宫里出席婚礼的贵人名单。皇上口谕,一切按皇子的规格行礼,准宴开八日。”大家闻言皆喜气洋洋。阿玛继续道:“从今日起,大家有得忙了。都给我尽心尽力地准备着,这可是我宝贝女儿的大婚之日。可不许怠慢了!” 额娘喜极而泣,拉着我的手直抹眼泪,激动道:“我的儿,你终于有了好归宿了,为娘的这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又拉着弘轩的手道:“把敏敏交给你,我最放心,这下我们家总算圆满了!”阿玛亦含泪道:“静婉泉下有知,也该满意了!” 阿玛又对我说:“敏敏,皇上召你明天入宫。先去乾清宫觐见皇上,然后再到皇后、熹妃娘娘那儿请安。敏敏,这是莫大的恩宠,你要好好准备着,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你要先打好腹稿,免得到时措手不及。”又叹气道:“敏敏,你要记住了,在宫里的各位贵人面前,我们都是奴才。奴才这两个字可不是那么好写的,你一定要铭记了,说话行事前一定要先掂量掂量这两个字。”我忙行礼受教。阿玛一把扶起我,哽咽道:“我的宝贝女儿终于要嫁人了,阿玛比什么都高兴,今晚上我一定要痛饮几杯。” 一家子上上下下齐来祝贺。我心想这也太高调了,我本打算简简单单得把婚礼办了,瞧如今的情形,怕是不可能了。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散了,弘轩跟我来到闺房,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皱眉道:“弘哥哥,结个婚而已,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夸张。我们简简单单吃个饭,行个礼不行吗?”弘轩干脆道:“不行!即使皇阿玛不出面,我也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我的敏敏,值得一切最好的东西。”我能怎么办呢?只好幸福地叹气。得了,还是好好准备觐见雍正吧! 弘轩又说进宫里动不动要行跪礼,不然就是长时间地站着,担心我的身体吃不消。我宽慰他道:“放心,我身体本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心里烦闷,不想动,觉得炕上还安全些,所以才成天躺着。”弘轩心疼地握住我的手,说道:“敏敏,成婚后,我再不让你生气,也不让你生病。”我臭他道:“吹牛!不让我生气还好说,不让我生病怎么做?你又不是神仙。”嘴里虽这么说,我的心里却甜滋滋得。有弘轩的宠爱真是好啊!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在阿玛地带领下进了宫。来到乾清宫前,阿玛报了我的姓名,传话的太监便进去通报。我们便在外面等着,老半天,那太监才出来传召,却只宣我一人觐见。阿玛鼓励地看看我,我于是只身跟了进去。 乾清宫里金碧辉煌,亮得耀眼,我低着头,也不敢乱看,只瞄见了殿正中的宝座以及坐在宝座上的雍正。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后,雍正恩准我起身,却又不说话。我只好窘迫地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发话。这是我第三次见雍正,感觉他一次比一次严肃,一次比一次威严,当真是权力改变人啊!有这样的阿公也真是受罪! 半晌,雍正才说道:“你叫鄂敏是吧?”我答声:“是。”心想这不是废话吗。雍正道:“倒还沉得住气,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阿玛说起你来就满脸得意,弘轩更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看来你很聪明了?”我心想这话要我怎么答,干脆低了头不答他。 雍正也不等我回答,继续说道:“这聪明要用对地方才叫聪明,用错了地方就是奸诈,是要受罚的,你可明白这个道理?”我只好答道:“民女明白!” 雍正点点头,继续道:“你给朕说说,你打算婚后跟弘轩怎么过?”我心想这个问题可不能不答,于是朗声道:“来之前,家里人商量过,等散了宵,我们仍然跟阿玛回云南去。”雍正似乎自言自语道:“弘轩去干什么呢?朕封他什么官职好呢?毕竟是长子,弘历都封为亲王了,或许他的爵位也该晋一晋了。” 我闻言扑通跪了下去,磕头有声道:“民女谢皇上厚爱,不过贝勒爷跟民女素来自由惯了,实在担不起太大的责任。别说晋封爵位,就是这贝勒爷的封号也请抹去。弘轩毕竟只是没入玉牒的皇子,皇上肯赐予他皇室的姓氏,已是莫大的荣耀,再不敢有其它的奢求。” 雍正见状也不叫我起身,只沉吟不语。半晌,他说道:“如此说来,你觉得弘轩以什么身份前往云南好?”我抬起头,坚定道:“他以民女丈夫的身份就够了!”雍正闻言冷哼一声,说道:“堂堂皇子,你打算让他吃软饭?” 我铿锵有力道:“贝勒爷跟民女有手有脚的,怎么也不会走到要娘家人接济的地步。皇上如果一定要给他找个差事,就请封贝勒爷为掌茶使,专管云贵地区的茶马贸易好了。”这可是一家人昨晚共同商议的第一套方案。说到底,阿玛舍不得我,希望我成婚后还能跟家人生活在一起。 雍正道:“这倒是个好差事,就只怕委屈了弘轩。堂堂皇子怎好做品级这么低的事。”我忙回道:“事无贵贱之分,只看它是否利国利民。云南的茶叶贸易,做好了上可充盈国库,下可富裕百姓,实在是功德无量的大事业。请皇上恩准!” 雍正闻言,半天沉默不语,良久他才道:“果然是见识不凡的女子!可是,一个皇子怎好成天价跟岳丈家黏在一起。就是你,成婚后也不好跟娘家人过往甚密,免得被人诟病,落人口实。”我心想,得了,果然如我们昨晚所料,雍正一定会忌惮弘轩与阿玛拉帮结派,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分开。看来阿玛的心愿是实现不了了,只好实行第二套方案了。 于是我禀告道:“谢皇上提点,民女一定铭记于心。如此,民女便随贝勒爷留在京中。只是请皇上不要给贝勒爷安排什么职位才好。贝勒爷善于经商,让他干老本行好了。再则,民女斗胆请皇上收回贝勒爷城中的宅子,重新在郊外赐给一块地就好,民女喜欢清静。” 雍正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微笑,他点点头,说道:“很好!你比弘轩有主见,有决断。那个傻儿子,朕昨日问他同样的问题,他就只知道说,我要回去问问敏敏的意思才能定夺。”我听了沉默不语,心想弘轩说得一来是实话,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共同商议大事,昨天我们还未来得及商量,你要他怎么回答?二来你怎知弘轩如此回答不是缓兵之计? 雍正略一沉吟,决定道:“这样吧!朕就赐予弘轩皇商身份,专门经营云南的茶叶贸易。另在北郊外特修一园林赐予你们,就建在我和静婉初识之地,等朕有空了,也好过去坐坐。只是要费些时间,等你们住进去,估计也得一年后了。城中的宅子也不必收回,逢年过节的,你们也好回来住住。” 我忙磕头谢恩,真心感激道:“民女谢皇上圣恩!皇上如此慈爱,民女感激不尽!” 雍正笑道:“再过两天就是朕爱觉新罗家的媳妇了,怎么还一口一个民女的。叫朕一声皇阿玛就那么难吗?” 我红了脸,稍一犹豫,脆生生叫道:“皇阿玛,敏敏给你请安了!” 雍正一脸笑意,点点头道:“好!把弘轩交给你和你阿玛照顾,朕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你退下吧!再去见见你皇额娘,顺便去给熹妃请个安,你们的婚事大多由她操办的,你去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我忙行礼告退。雍正却又话中有话地嘱咐道:“宫里路多,你要好好跟着公公走,别迷路了。这人哪,要是走错了路,想回头可就难了。”我忙行礼道:“谢皇阿玛提醒,敏敏铭记于心!”这才告退而出。 走出殿外,只见阿玛还焦急地候在殿外,见我出来,满脸询问之色。我朝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阿玛皱了皱眉头,吩咐道:“你好生跟着公公去觐见皇后和熹妃娘娘,阿玛还要谢恩,谢完恩还要去见内大臣、内务府总管、钦天监等各位大人,商议婚礼事宜。你办完了事,就先回府去吧!”我只好告退,且跟着引路的公公朝后宫走去。 皇后还是像以前一样温厚,只是脸色不好,估计是身子不适的缘故。跟她见面,倒是很轻松,没什么玄外之音。于是唠了一些家常,听她嘱咐了几句,领了她的赏赐便告退了。 熹妃娘娘可是将来乾隆皇帝弘历的生母,大名鼎鼎的钮钴禄氏甄嬛,如今就代皇后掌管着六宫诸事,跟她见面可要足够重视。 我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便低眉顺眼地静立一旁。熹妃连忙扶起我,温和地笑道:“不必多礼,叫你来,也没旁的事。一来我们娘俩走动走动,二来本宫按皇上的意思拟了一份礼单,让你看看可还满意?是否有特别要添置的东西?本应该叫你额娘一起来,可弘轩的意思,他只要你满意就行。”我心想你都说了是皇上的意思了,难道我还敢有异议不成?心里虽这么想,脸上却不动声色。 略略瞄了瞄礼单,我吓了一大跳,不由皱起了眉头。我滴个神哪!这也太多了,原来皇家娶媳妇就是这样的奢侈浪费。熹妃见我皱眉,还以为我不满意,我忙行礼道:“娘娘,这也太铺张了!敏敏不配娘娘如此厚爱。请娘娘再减些去。” 熹妃笑道:“这世上哪有嫌财物太多的,你倒是个特别的女子。”我忙行礼道:“民女寒酸惯了,让娘娘笑话了。”熹妃忙握住我的手,笑道:“再过几日,你就是福晋了,快别这么谦虚。”我诚恳道:“在娘娘面前,敏敏不过山野村妇而已,娘娘乃人中之凤,天生的贵人,能得娘娘照拂,实乃敏敏天大的福气。” 熹妃闻言十分高兴,连夸我本分、懂事、是个实诚人。她拉着我的手,感慨道:“你皇阿玛早就想把你指给弘轩,只是近几年来一直事多,就耽搁了。如今终于遂了他的心愿了。”又说道:“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女人啊,找个好丈夫尤其重要。如果为了什么情啊爱啊的,抛父弃母,置名节伦理于不顾,那就是大大的不该。人就怕走错方向,迷了路。这一走错路,一个不慎就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我忙称是,心想却这论调简直跟雍正一模一样啊,难道两口子对好了台词来说教的?我又想到估计我跟弘轩的事,成德跟我的事,张辛眉跟成德的事,他们也许早就了如指掌了,一直以来只是冷眼旁观罢了。如果我一早就和成德退婚另跟弘轩,说不定他们还会怀疑我和阿玛别有用心呢!如果那样,说不定他们还会阻止我和弘轩的婚事。细思极恐,我越想越心惊,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但是我表面上仍宠辱不惊,镇定自若。两人又谈了一会子话,我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告辞退出。熹妃直送我到殿门口。 一走出紫禁城的宫门,我不禁长长地嘘了口气,我的天哪!这哪是正常人待的地方,可把我憋坏了。我暗暗发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踏进这皇宫一步。 当晚,一家子又坐在一起议事。阿玛对我们婚后不能跟他同行深表遗憾。我安慰他道:“阿玛,没关系的,不出几年皇上会把你调回京城的,到时一家子就团聚了。”阿玛喜道:“真的吗?你这么想吗?那阿玛就放心了!”于是一家子又喜气洋洋地讨论婚礼诸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隆重的婚礼 第四十一章隆重的婚礼 好像是宿命轮回一般,我的前身27岁结婚,我的这世仍然27岁结婚。但,我的婚前恐惧症消失了,随着婚礼的临近,我是如此的兴奋与期待。原来,所谓的婚前恐惧症只不过是不确定、不够爱。 翠竹说我脸上都发着光,嘲笑我乐嫁之心表现得太明显,也不嫌害臊。我笑道:“我终于脱单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当老姑娘。等我忙清楚了,就把你许配给来福,他做我新府邸的管家,你仍跟着我。你别给我扭扭捏捏,我早看出你们俩有情。”翠竹听了,一把跪在我面前,感动道:“翠竹谢小姐成全,小姐的大恩大德,翠竹唯有今生做牛做马来报答。”我便嘲笑她道:“怎么这会子你也不嫌害臊了,这恨嫁之心表现得很明显啊!”翠竹红着脸道:“不是你说女人也要大胆表现自己的真情实感,老憋在心里会憋成变态吗?” 当天,来福听了此消息,感激涕零,特意在院子里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我心下欢喜,看来我主仆两人的好日子在后头啊!这往后的日子很值得期待哦! 弘轩每天忙忙碌碌,倒很少来看我,他想给我一个完美的婚礼,虽然我一再强调我不在乎这些形式,可是他有他的执着。 因时间仓促初定礼就安排在了初三日。当日,从贝勒府运来的彩礼整整排了两条街那么长,弄得我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弘轩身着蟒袍在内大臣、散佚大臣、侍卫、护军等随行下正式前来向阿玛、额娘行三拜之礼。内务府照例备酒宴五十桌、设乐队,到我家庆祝。所有不当班的公侯世爵、内大臣、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命妇当日齐集我家出席宴会。阿玛亦身着蟒袍,率领有顶戴的男性亲属在外堂接待男宾,额娘则与命妇宴于内堂。 宴席热热闹闹直从上午九时延续到下午三时。作为当事人的我倒成了最清闲的人,基本上没我什么事,我只负责坐在闺房里发呆就好。弘轩怕我无聊,期间偷偷溜出来看我好几次,又备了一些好吃的给我享用。 成婚当日,弘轩蟒袍补服到皇上、皇后处行三跪九叩礼。之后,銮仪卫备红缎围的八台彩轿,内务府总管率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率护军四十人前来迎亲。步军统领则负责清理道路。我头顶大红喜帕,身着繁复礼服,脑袋上还戴着沉甸甸的金银首饰,在女官的牵引下被迎上了花轿。 阿玛、额娘喜极而泣,我心里既紧张又快乐,实在哭不出。吉时降临,八名内监抬起彩轿,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前导,女官随从,前列仪仗,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导护,加上随行的嫁妆,浩浩荡荡、乌乌压压直占了两条街不止。我心里直呼太夸张了,偏偏身边的命妇还说仓促之间、一切从简,希望我不要介怀。我也是醉了。 晃悠悠、慢吞吞好不容易到了弘轩的贝勒府,仪仗停止、撤去,众人下马步入。女官扶着我下轿,引我入府,然后把我交给另一批命妇。随后就是举行合卺仪式,拜天拜地拜高堂以及夫妻对拜。仪式过后便是宴开六十席,款待阿玛、额娘、各亲朋好友、品级较高的官员以及宫中来的贵人。我则被送入洞房。 我又冷又饿还累的腰酸背疼,偏偏只听见外面鞭炮喧天、礼乐齐鸣、人声鼎沸,这洞房内却鸦雀无声。静候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动静,我便轻唤了几声翠竹,见没人答应,忍不住掀起喜帕偷看。只见厢房内烛火通明,张灯结彩,布置的喜气洋洋。几个陌生的丫头正静悄悄趴在窗台上瞧外面的热闹,压根没听到我的呼唤。我索性取下喜帕,走到她们后面问道:“请问有谁看见我的贴身丫头翠竹没有?”她们冷不防我会从后面说话,吓得直跳起来失声尖叫。我反被她们的反应吓一跳。其中一位稍稍年长的丫头镇定下来说道:“福晋,这喜帕是要等着新郎官来揭的,你怎么自己揭开了。快请坐回去。”我问道:“你们是谁?我的丫头呢?”那丫头道:“奴婢春花,是熹妃娘娘从宫里派来伺候福晋的。这是夏荷、秋月、冬梅,她们和奴婢一样,从此听候福晋派遣。”我心想,这名字倒有趣,估计是派来时临时改的。熹妃到底对弘轩不放心,这名义上是派丫头来伺候,实际上不外乎是派间谍来监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无心上演勾心斗角的宫斗剧,监视就监视吧!只是有外人在,我想我还是循规蹈矩的好。于是又盖上喜帕,且安安静静地等待弘轩的来到。 又等了老长时间,房间里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我一听就知道是弘轩。果然,我的小手很快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弘轩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敏敏,闷坏你了吧?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客人太多,实在走不开身,你不要怪我。”我急忙道:“快把我的喜帕掀开!遮这么久实在不舒服!”弘轩闻言马上掀开我的喜帕。一看到弘轩那张满盈着幸福的脸,我的世界一下亮堂了。弘轩却只管痴痴地望着我,动情道:“敏敏,你真美!”我噘嘴道:“才怪,我早上看见了的,粉扑得太厚,眉描得太浓,唇又涂得太红,整个一个女妖怪。”弘轩便道:“我的女妖怪真美!”我见春花她们都直勾勾地看着我们笑,便红了脸,岔开话题道:“你们过来帮我把头饰取下来!”她们答应着前来为我拆了头饰。我又吩咐道:“你们出去吃点东西吧!吃完饭也不要再过来了,把翠竹给我找来当值就好。”她们四人巴不得一声,忙躬身退了出去。等她们一走,我急忙撸起袖子就大吃起来。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点东西都没吃,实在是饿坏了。弘轩怕我弄脏礼服,干脆撕了羊肉喂我吃。 填饱了肚子,我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了,便满足得伸了一个懒腰。弘轩见我姿态撩人,忍不住一把抱住我。两人正要亲热,外面传来德叔的声音:“贝勒爷,张廷玉大人、马齐大人、郎世宁大人他们来了,请您出来待客。”我忙推他走,弘轩懊恼道:“早知这么麻烦,我就按你的意思简单点了。”我笑道:“六十桌的流水席啊,你以为那么轻松!”弘轩笑道:“送走这轮朝中重臣,就只剩下宫中的贵人们了。估计我一时半会儿还脱不了身,你要是困了,就先上床眯一会儿。”又凑近身来,暧昧地低声道:“你先养好精神,等我回来,就没你睡觉的机会了。”我羞红了脸,一拳挥过去,弘轩一跳躲开了,哈哈笑着走出了门。 我心里美滋滋地,等他走好久了,还只管低着头傻笑,就连翠竹走进来了都不知道。翠竹冷不防道:“小姐,不,福晋,您美什么美成这样呢?”我吓了一跳。翠竹无辜道:“我敲了门的,也行了礼的,说话也不大声。”我嗔怪道:“你死哪去了?留我一人在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翠竹道:“自踏进府里的那刻起,就一直被宫里派下来的妈妈使唤来使唤去,忙得我晕头转向的。等安顿好了,看我怎么收拾她。”我笑道:“悠着点,别操之过急,更不要得罪人。”翠竹忙答是。 翠竹服侍我洗了脸,净了身,就站在一旁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奇怪道:“你有话要说?”翠竹纠结道:“福晋,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说半句话,于是反问道:“你说呢?”翠竹只好道:“刚刚祥儿来找了来福,来福又找到我,说二爷有东西要转交给你。”我闻言沉默下来,半晌才说道:“拿来看看!”翠竹于是掏出一个锦盒。我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摆着两件首饰,一件是我送给他的订婚礼物,一件是他送我的订婚礼物。 我的心情顿时凝重。沉吟片刻,说道:“这件是他祖传的宝贝,那日我还回去了,他又返回干什么?”翠竹琢磨着我的脸色,陪着小心道:“二爷还有口信,说这件宝贝只有小姐配做它的主人,他送出去了,就不打算收回,在他心中,小姐永远是他的正妻。”我无语。翠竹又道:“听说二爷病了好些天了。偏偏管事的就是不给他传大夫,身边人只好琢磨着给他用药。张小姐急得什么似的,除夕那夜嚷着要出来,被拦下了,初一那日又闹,还是没人理会。一直到昨天,祥儿才寻着机会出来,买了药,送了信,连见一见耿格格的时间也没有就返回了。” 眼泪蒙上了我双眼,我的心情顷刻低落。说实在话,对于成德,我心中无半点恨意,我希望他过得好。可是,可怜的成德,他到底还要承受多少的苦?这一刻,我恨死了雍正,虽然他是弘轩的皇阿玛,虽然他赐予我如此隆重的婚礼。我又想到我才跟成德分手,不到一月就嫁了弘轩,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他在那边受苦受难,我却在这边荣华富贵,是不是太过分?突然觉得举行如此盛大的婚礼实在是不应该。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逮到机会一定要弘轩去看望成德,如果有可能,怎么也要帮他逃出那笼子才好。我拿着那两件曾经的订婚信物,陷入了沉思。 宴席一直闹到午夜才停。好不容易,弘轩满身酒气地进来了。见我满脸愁容,他关切道:“怎么了?等太久不耐烦了?以后我们还是安心过我们的小日子,再不跟这些达官显贵们来往,太无聊!”我皱眉道:“你喝了很多酒?”弘轩笑道:“没有,我大多喝得是水。就是故意泼了些酒在衣服上,免得被看穿。我是不是很聪明?”我刮脸羞他。他一把捉住我的手,拥我入怀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等此刻很久了,我怎么舍得喝醉!”翠竹见状羞红了脸,慌忙退了出去。弘轩却叫住她道:“你出去帮着来福赶走阿其九那般人,刚刚他们要来闹洞房,被我挡住了。估计他们不会甘心,还会闹。要是他们敢打扰我们的好事,你就别想许配给来福了。”翠竹脸更红了,都没答应一声,就逃似得跑了出去。 我也红了脸,把脸深埋进他的臂弯,心中小鹿乱撞。弘轩一把抱起我就朝炕上走去,我娇嗔道:“讨厌!这么性急,不害臊!”弘轩把我放在炕上,说句:“敏敏,我就是很性急!”就压上来吻住了我的唇。我渐渐融化在他的热吻里,身体似火般滚烫。我是如此渴望与他水乳交融,行鱼水之欢。可是弘轩却不急,他抚摸着我,撩拨着我,直到两人都衣裳褪尽,气喘微微。当他终于进入我的那刻,我忍不住欢叫出声。随着他的一声低吼,我也同时达到了至纯至幻的仙境。喜悦的眼泪瞬间夺目而出,直至此刻,我才彻底感到能够穿越到此地真是太幸福了!如果现在要我再穿回去,我定会宁死不从。 我紧紧地抱着弘轩,舍不得放开,他亦紧紧抱着我。两人相拥而眠,香甜一觉。 第二天早晨,因要进宫谢恩,就早早被宫中女官叫醒了。她们毫不客气地闯进来,督促我们穿戴好朝服,念经一样地说了一大堆进宫后的规矩。一位姑姑甚至收走了沾有我落红的被褥。整理停当,按例我们要依次到皇太后、皇帝、皇后前行礼,因皇太后已薨,熹妃又地位尊贵,因此改成到雍正、皇后、熹妃前行礼。弘轩三跪九叩、我六肃三跪三拜。三位皆嘱咐我们许多话又皆有赏赐。弘轩一路只管柔情无限地看着我,惹得皇后、熹妃很是羡慕,感叹我有福气。雍正却看着他有点发呆,良久才落寞地说:“弘轩很像他额娘。” 礼毕出宫,我们回鄂府向阿玛、额娘行回门礼,同时留下用饭,又是大摆宴席。第三天,弘轩携我上坟祭拜他的额娘,同时看望他额娘的直系亲戚,还是大摆宴席。再接下来就是宴请我们家送了礼的远房亲戚以及阿玛的一些品级较低的下属,再然后就是宴请两族中有头有脸的管家奴仆,再然后是丫头小子。加上婚前的几天宴请,足足辛苦了八天不止。弘轩后悔不叠,发誓以后再不这样,他如今恨不能家中只有我和他,被这么多繁琐的人和事打扰,实在让他很不爽。 轰轰烈烈地直热闹到散宵。元宵一过,阿玛就要回云南总督府了。因我的原因,鄂圻的婚礼又没办成,阿玛说索性等明年回京再办,今年干脆在云南把姐姐的婚事办了,如果家中一年办三个婚礼,也惹人烦。鄂圻虽不乐意,也无可奈何。 尘埃落定,我终于开始了我甜蜜的婚姻生活。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成德的境况总让我揪心。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