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传》 六指 序章 二十年前的冬天。 天阴沉沉的,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一阵阵刺骨的寒风从西北方吹来,光秃秃的树在风中摇曳。这风雪如同一只狂暴的野兽,在肆虐着,撕咬着大地。 她待孕在家,悄然等待着她所付出的结晶。能为自己的夫婿生得一儿半女便是她这一生的使命。她不争,因为她知道,当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完成一位古代女子的使命。哎,谁让她生在了这个时代呢?外面的空气有些聒噪,她用瘦弱的身子支撑着一个小生命,她轻轻拍着她鼓起的肚子,道:“儿呀,娘为你到底值不值?” 她的丈夫是朝中的尚书,正在外面谋生,支撑着并不贫穷的家庭,夫婿对她还算体贴,虽然不能期待十全十美的爱情,但安于现在,不也是一种幸福么?她停下手里的刺绣,正是快要绣到完工的鸳鸯,她淡笑。 日子一天天过了,她肚子里的小东西也越来越不安生。这天,正是丈夫不出去,偶得工夫陪她的时间,时间慢慢的凝固,她想,也许为他生下肚里的孩子,也是对他的一种回报吧。突然,她的肚子一阵疼痛,她的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 “好痛,好痛,我,我快生了。”她急切的对她的夫婿说,他脸上幸福的表情就那么一瞬间凝固,“你等一下,一下就好”,他把她交给了丫鬟,飞快的跑了出去。他带着产婆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快点!快点!”他已经已经有些不耐烦产婆并不迅速的脚步,听着她痛苦的喊叫,他心急如焚,额边的青筋已经明显可见。产婆匆匆忙忙的跑进内房,吩咐她家的丫鬟准备接生。而他这个七尺男儿只能在门外徘徊。之间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他的心一点点骤缩,他就知道,不应该让她生孩子的。 那还是五年前的事,她到了待嫁的年纪,他到了待娶的年纪,只因为一次到她家的拜访,就种下了爱意。那时的她美丽,带着少女的羞涩,有些因为身体虚弱的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润。只是微微的一笑,便占满了他满满的心,可他不知,她早已心有所属。他的父母帮他提亲,她的父母自然也是因着门当户对,欣然答应。她求过他,他怜悯过她,也想放过手,却终因着那分自私,最终残忍的娶了她。她恨过他,可是他一直都忍让,他知道,也许曾经的他真的错了,可是又怎么办?他不逼她,只是默默的忍让。岁月磨光了她的爱情,她想,也许顺从天意是最好的结局,她知道她欠他的,欠他的忍让,欠他的付出,欠他一分使命,于是,他不顾着身体的虚弱,执意为他生下孩子。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叫,硬生生的将他的思绪扯回了这痛苦的现实,他眼角有一滴泪,只是含在眼中。 产婆匆匆出来,满头大汗,脸色并不好:“你知道她身体不好,难产,是要她,还是要孩子?” 话音刚落,男子瞬间瘫倒在地上,他慌了,为什么这个愚蠢的问题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后悔了,他犹豫了,他不想失去自己的骨肉,也不想失去自己的至爱。可这一切都晚了,他是一个男人,在妻子与孩子的生死关头,他现在需要做出选择,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的错终究要他补偿。 他将手缓缓抬起,坚定的指向孕妇,并大声的说出:“她。”仅一句,便穿过了她的耳朵,落到了她的心底。 原来,自己还是欠着他啊!她望着眼前的男人,那个爱着她的男人,不知怎么,落下了两行清泪。 她决定留下他的血脉,并且自己也要活下来。 撕裂般的痛苦已让她渐渐失去知觉,就如同一只饿狼在撕她的肉,噬她的心。她靠着自己的毅力与痛苦斗争着,她没想过放弃,因为她爱着自己的夫婿,爱着自己的孩子。终于: “哇!” 她笑了,她做到了,她苍白的脸上挂满汗珠,额前的碎发站在脸上,即使是这样,她依然笑了,而他哭了,他以为她离开了他,终究是他欠了她。 也许,她值了,她无怨无悔。这就是一个女子的使命。也许爱情本身没有什么亏欠,只是因着一分爱,只是因着一分无怨无悔。 他再也忍不住,冲进了房内,趴在她的旁边,抚摸着她的脸。 “娘子,你受苦了。”男子哽咽着,不一会儿便嚎啕大哭。 女子抚摸着男子的头,气喘吁吁的说道:“相公,别哭,我还好好的,孩子呢?” 男子这才想起孩子的事,抹了抹眼泪,连忙问道:“玲,孩子怎么样?” 丫鬟用大红的布抱着孩子走来,高兴的说道:“老爷,大喜,大喜,是个小子!” 男子转悲为喜,大声说道:“太好了,我方家后继有人了!”他急忙把孩子抱来,放在妻子身旁:“娘子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啊。”女子微笑着望向孩子,一张胖乎乎的脸蛋闪着光亮,两串弯弯的眉毛,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樱桃小嘴微微翘起,真是可爱极了。正当众人高兴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时,产婆偷偷走了过来,凑到丫鬟耳旁,小声说了一句话,谁知产婆话音刚落,丫鬟脸上的笑容突然凝聚,换来的,是一副紧张,狰狞的面孔。她立马跪在地上,微微说道: “老爷,这。。。” 男子打断了她的话:“怎么了,你快起来,是不是要赏赐?没问题,全府上下,统统有赏!” 丫鬟连忙说道:“不。。这。这孩子有。。。有。点问题。” 男子怔了一下,连忙问道:“什么问题?” 丫鬟有点害怕,她指向床上的孩子:“这孩子长。。。。长长。。长了六根手指!!!” 翌日,一位老人进了陈府。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灰蓝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远处的山峦被填涂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弯曲的枯木披上了白衣,到像一位正在沉思的老者,显得神秘莫测,一片片枯黄的树叶被萧瑟的寒风吹向远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满日的萧条。 老人一进陈府大门,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离藤桌三尺,梅花开的正浓,原本荒疏的院落,竟在花的映衬下显得生动质朴了些。墙外的高树上,间或着几声惊人的雀鸣。墙面虽斑驳,但从墙上砖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装饰,仍可见其洒脱简丽的风格。向前走,便看到一个男子正走来走去,男人衣服凌乱,蓬头垢面,手一直在抓着衣角,眉头紧皱,满脸着急,与身后典雅的宅院十分不搭,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男子转身一望,看见了老人,脸上的忧愁忽然消散,转悲为喜,连忙走过砖石路,鞠躬施礼,问道:“您就是长安神医,刘大夫吧!” 老人并没有回答,他上下打量着男人。不一会儿,只见他嘴角轻轻一翘,向最左边的房间走去。 那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老人走进房间,只见一位虚弱的女子正躺在床上。女子头发凌乱,面色焦黄,显然是一位产妇。果不其然,她正哄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可不管怎么哄,孩子仍然哭个不停。 男子随后跟来,关上门窗,将孩子从女子手中接过来,抱在怀中,对老人说道:“小儿昨日刚刚产下,生的英俊可爱,十分讨喜,只是有一问题,十分奇怪,有劳请刘大夫帮小儿医治。”说完,便掏出孩子的左手,老人定睛一看,在孩子大拇指的右边,竟然还有一根手指! 老人突然怔了一下,随后马上缓过神来,开始给孩子诊治。他接过孩子,观察了孩子的面色,舌苔,见并无异常,便开始为孩子切脉,孩子这时已安分许多,正是切脉的最好时机。老人切脉手法十分熟练,只见他正襟危坐,握住孩子的手,将大拇指轻轻按在孩子手腕寸口处,仔细地听脉。 空气仿佛凝聚了。 男子十分紧张,他满脸通红,双手不知放到哪里,手心冒着冷汗,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老人终于开口:“令郎有没有任何不适,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男子连忙答到:“小儿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一直哭,并无其它举动。” 老人将手松开,起身说道:“令郎面色红润,脉象正常,身体健康,并无大碍,至于六根手指,对身体无妨,尚书大可放心。” 男子长舒了一口气,喜笑颜开,他看向女子,女子满脸笑容,似乎已忘掉了昨晚的疲惫。下一刻,这对夫妻不约而同地看向孩子,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生命,他们爱的结晶。 这是他与妻子第二次仔细看着孩子的脸,但是,他们没想到,再也没有第三次了。 老人微微一笑,向后看去,挥了一下手。 花落了。。。。。。 二十年后。 祖师:“小子!你回长安吧!” 小子:“祖师,为何要去长安?我难道一直在这里练功不好吗?” 祖师:“那里有你一直在找寻的秘密。” 那小子指向自己的左手:“祖师,你是说这个吗?” 祖师:“也许吧。。。。。。” 祖师从太极殿内室取来一檀木剑匣,交到那小子手上:“这木剑匣非同小可,里面装有绝世名剑,从今以后,你便叫六指。拿着它,去长安献给玄宗皇帝。记住,交给玄宗之前,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小子:“没问题,祖师,我一定会将它安全交到玄宗面前,同时仗剑江湖,逍遥天下,闯出个名堂,不给您老人家失望!” 祖师:“随你,看你那般自信,为师便送你个践别大礼,你可以在终南山上任何地方挑一柄剑防身。” 那小子沉思片刻,用手一指剑林中那柄墨色浑然的长剑。 祖师:“为何选它?” 小子:“它像我的眼睛!” 祖师:“好小子!江湖险恶,记住!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 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 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 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 历年尘垢揩磨净,遍体灵明耀太虚。 修真活记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 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 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牢记这八条全真秘诀,待你领悟之时,你将称霸江湖,无人能敌!去吧!开启你传奇的一生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初来乍到 济南,山东最著名的古城,绮丽繁华,风景如画。古云济南川则沃衍,商家并辏,珍异所聚,水秀山清。可谓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若说此地有何特色,那么泉水则是游人不二之选。此地有一泉,因泉中央有三股水流从泉眼中喷涌出来,犹如蛟龙上天之势,名为趵突泉,闻名天下,引得各地人士前来观赏。元朝大诗人赵孟頫曾到此游玩,观其奇景,甚是感叹。于是作诗一首,名为《趵突泉诗》。诗云: 泺水发源天下无,平地涌出白玉壶谷虚久恐元气泄,岁旱不虞东海枯。 而济南之美又尽在大明湖。“云雾蒸润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时来泉水濯尘土,冰雪满怀清与孤”。大明湖历来是文人墨客登临揽胜,不吝笔墨之地。唐朝诗人杜甫就曾到湖上一岛与济南名士作诗赋词,开怀畅饮。此岛甚是有名,后来便名为历下亭,每年游人甚多,人满为患。可以说,在济南城,游泉,就没有不游趵突泉的,游湖,就没有不游大明湖的。 而说到江湖豪杰必去之处,便是城内酒楼。谈起济南城最大的酒楼,便是望湖楼。此楼建在大明湖畔,因在天台能欣赏明湖全貌,故而得名。望湖楼并非孤楼,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缈的大明湖,景色极佳。故有人赋词曰: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千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湖烟水。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魂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 酒楼热闹非凡,来往的过客游人甚多,此楼分上下楼层。底下楼层是普通平凡人吃饭之处,上层则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小二忙的焦头烂额,数银子数的手软,桌上菜肴美味可口,香味四溢,令人流连忘返。 现在,在直往大明湖的路上,有一位少年正走着。一身玄衣,身形修长挺立,头束羽白方巾,剑眉朗目,双眼藏英,俊朗的脸庞带着几分天真,又带着几分好奇,身后背着一把墨剑和一檀木剑匣,看上去甚是神秘。 四周游人甚多,小贩也多,叫卖声此起彼伏,久久不绝。若要用成语来形容当时的场面,那就非“摩肩接踵”不可了。 “哇!行人真多啊,看来我来对地方了!”少年不停向四周张望,来往的人多是迁客骚人,他们文质彬彬,行为端庄,甚有文采。除此之外,也不乏武林豪杰,奇怪的是,这些习武之人几乎都去向同一方向,少年暗忖,他们不会是一伙人结伴而来吧。 这位少年没有名字,他只有代号,六指。 “让开!让开!” 只听到一声娇喝,行人们都纷纷避开,这时,两位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六指仔细一看,前面的女子身着玄衣,手握佩剑,后面的女子身穿青袍,举止典业,俨然就是丫鬟护着小姐来此观光。不过,这青袍女子身材窈窕,美若天仙,六指看着看着,竟然入迷起来。 “喂!臭小子,看什么看啊!”丫鬟发现了正在偷看的六指,朝他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应,她便连忙走向前去,说道:“喂,你聋了吗?” 话音刚落,六指突然反应过来,他立马敷衍道:“没。。。没有。。。啊。。。。。。” 这时,青袍女子缓缓走来,握住丫鬟的手,说道:“小翠,这位公子与我素未相识,怎会看我?想必是你弄错了。”说罢,她又望向六指,笑道:“公子,我家丫鬟不懂礼貌,惊着公子,实是抱歉,望公子见谅。” “哪。。。哪有。。。”六指傻笑着,他没想到这青袍女子不但长相迷人,说话也这么动听。 “哼!”那丫鬟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陪同那青袍女子向大明湖走去,走时还不忘转身瞥他一眼。 “小姐,你干吗要护着那色狼,让我上去给他一拳,到让他长个记性。”丫鬟气不打一处来,她望着青袍女子,低声问道。 那青袍女子听罢,忽然笑笑:“小翠,那位公子可能只是无意,不必计较,况且。。。。。。” “小姐,况且什么?”小翠打断了她的话。 青袍女子摇摇头,她又笑道:“没什么,我们抓紧赶路,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话说这时,六指走到大明湖畔,凭栏而望,但见湖面微波荡漾,莲叶一碧,柔和的湖风轻拂在脸上,盘绕着几丝沁人荷香,最妙的是,这荷香中还隐约蕴含着淡淡酒香,让人不饮而醉。 “对了,我差点忘了,大明湖畔有一酒楼啊!”六指忽才记起来,他抬头望向酒楼,那楼阁正中有一牌匾,刻有三字,正是“望湖楼”。那沁人心脾的荷叶酒香正是迎着和风,从那缓缓拂来。 酒楼的第一层摆着一排排酒坛,与普通酒坛不同的是,每个酒坛都被荷叶包裹,甚是特别。 “小二,来壶热酒!”六指一入望湖楼,大声嚷道。 小二听到喊声,急匆匆地从楼上跑来。眼前这个说话的人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弱冠。他身着玄衣,长相英俊,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小二看他那自信天真的面庞,似乎是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子。 小二摩拳擦掌,说道:“爷,尊姓大名?” “六指。”他脱口而出。 小二一怔,可没多久,他立马说道:“六爷,您是何身份?” 六指有点懵,他摸摸后脑勺。 “我刚刚下山闯荡,怎会有何身份。” “噗呲!” 小二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笑笑说:“小子,你一个白衣也敢来望湖楼吃饭,真是不知好歹,我看你初入江湖,允你喝一杯水,喝完之后,赶紧走人!!别在这影响我们酒楼接待客人!!” 六指沉默不语。 “喂,你聋了吗,赶快滚!!” “铮!” 只听一阵剑声,六指拍案而起,他一把抓住小二的衣领,把他压在地上,随即拔剑出鞘,剑光正指向小二的脖子。 “我虽初来乍到,但好歹也是你们酒楼的客人,你要多少银子我尽管给你,但你如此羞辱于我,那我便不客气了!” 小二有些紧张,他大声说道:“你。。。你敢!你要是杀了我,你。。。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六指一笑:“你看我敢不敢!”说罢,他便拿剑径直向小二刺去。 “慢着!” 只听话音刚落,一位身着红袍,长相貌美的女子朝六指走了过来。六指听罢,忽然一怔,连忙起身收剑。只见那女子走到他身旁,对小二说道“:既是江湖之人,何必乱伤和气?正巧,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准备一桌好酒好菜,顺便开个房间供他居住。” 小二笑笑,不过,这次不是嘲讽的笑,而是迎合的笑。 “既然是武姑娘的朋友,那小人也就不说什么了。来人,给这位公子备好酒好菜,然后开间最大的房间!!” 小二说罢,便向楼上走去,六指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掠过一丝嘲讽。 片刻,六指与那姑娘对视而坐。 “多谢姑娘,若不是你,恐怕我今天就摊上大麻烦了。”六指道。 那姑娘笑笑:“不必,你初来江湖,还是不要与这酒楼的人对着干好,里面的人各个武功高强,即便你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也照样不是他们的对手。” 六指喝下一杯水,道:“多谢姑娘提醒,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姓武名姮。”她脱口而出。 六指笑笑:“这名字真好听,我姓。。。呸!我叫六指,我们交个朋友吧。” 武姮一怔,她暗忖,天下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名字,也是掩口笑笑。 六指挠挠头,道:“我的名字很好笑吗,其实不满你,我也觉得这名字很古怪。” 武姮听罢,她又笑了,哪有人会说自己的名字古怪?她望着眼前这个有点傻的奇怪小子,道:“你来济南城,是要做什么事情?” 六指茫然:“我就是送东西的途中来这转转,没有什么目的。” “送什么东西?”武姮问道。 “送。。。。。。”六指忽然想到了祖师的话,戛然而止,随即敷衍道:“也。。。没什么,只是个普通的东西,姑娘不必多问。” “也罢。”武姮指向窗外的大明湖,说道:“刚才看你身手不错,你要不要试试去参加大明湖的武林大会?” 六指傻笑:“武林大会?” 武姮叹了口气:“你果然是初出茅庐,连武林大会都不知道!这武林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地点不固定,为时三天。此会由武当,少林,峨眉三大门派主持,由各路武林高手两两比拼,最后优胜劣汰,选出胜者,既为天下盟主,统一江湖!” 六指似乎明白为何那些习武之人都走的同一方向了,他连忙问道:“那,武姑娘去否?” 武姮笑道:“小女武力尚浅,参加此会为时尚早,今日来此,便是去观看大会比武,积累经验,等功夫练成,再去参加。” 六指听罢,惊案而起。他收好剑势整好衣衫,说道:“既有如此有趣之事,那我也不在这里多留,武姑娘是否有空配在下一起前去?” 武姮笑道:“不必,现在离大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我先在这酒楼小憩片刻,等歇息过后,再去不迟。” “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历下重逢 武林大会,乃是江湖每五年一届的盛会,为时三天,由武当,少林,峨眉三大门派主持。此会设有比武擂台,由各路武林高手两两比武选出胜者,输者离场,胜者继续接受挑战,循环下去,优胜劣汰,直至无人挑战胜者为止。胜者将成为新一代的武林盟主,拥有江湖统治权。此会已延续多年,选拔出的盟主各个都是门派高手,无人能及。正是因为有武林大会,江湖才散而不乱,历经百年生生不息。今年乃是第一百五十三届武林大会,比武地点坐落在大明湖中的一座小岛——历下亭,此亭不可不说,大有来头,又称“海右古亭”,因位于历山脚下而得名。历下亭历史悠久,历经沧桑,位置多有变迁。北魏时在五龙潭处,郦道元《水经注》称“客亭”,是官家为迎宾接使所建,唐初始称“历下亭”。 唐天宝四年,诗人杜甫到临邑看望其弟杜颖,路经济南,适逢北海太守李邕至济,在此亭宴请杜甫及济南名士。杜甫当即赋《陪李北海宴历下亭》诗一首: “东藩驻皂盖,北渚凌清河。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云山已发兴,玉佩仍当歌。修竹不受暑,交流空涌波。蕴真惬所遇,落日将如何。贵贱倶物役,从公难重过。” “海右”即是渤海往西的广大地区,泛指“海内”。由于杜甫的诗句“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成为千古传颂的名句,从此,历下亭就成为闻名海内的“海右古亭”了。 此时,六指走在石桥上,沿途中有不少与他一样赶着上亭观看比武的江湖人士,其中不乏有武功高强之辈,这些人脚步匆匆,神情严肃,他们门派不同,功力各不相同,但他们却有同一个目的。 成为武林盟主,一统江湖。 相比那些人,六指到是走的不紧不慢,十分悠哉。他现在倒是来了闲情雅致,想好好欣赏一下大明湖的景色。虽然武林大会即将开始,但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不觉,他便走到了明湖船坞,这里更是人山人海,甚至已经到了“联袂成云,挥汗如雨”的地步了。各路江湖人士都在此驻足等候,因为这里便是前往武林大会会场——历下亭的唯一去处。六指也是茫然,他才刚刚下山闯荡,就能亲眼目睹如此热闹的盛会,实是七生有幸,幸运至极! “这位公子,可否让一让道。”身后忽的传来一阵清脆喊声。 六指转身一看,眼前是一位窈窕女子,一袭青袍,头戴青纱冠,冠沿垂下几串珠帘,几乎遮住了脸部。六指一怔,这不就是他在大明湖畔遇到的那位青袍女子吗!他再往后一看,果不其然,在青袍女子身后正有个凶巴巴的丫鬟在狠狠瞪着他,只不过,那丫鬟也换了一身青袍。 那丫鬟也认出他来,大喝道:“大色狼,真是好巧啊!叫你偷看我家小姐,看我今天不挖了你的眼珠子!”说罢,那丫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伸手向六指抓去。 那丫鬟身手甚是迅捷,仅片刻,便离六指眼睛只剩半寸。还好六指及时反应过来,只见他微微一笑,将身形一纵,轻松躲过丫鬟招式,同时狠狠抓住那丫鬟的手臂,在那丫鬟手臂右侧上留下一道血痕。 “小翠,不得胡闹,赶快向公子道歉!”青袍女子嚷道。 “小姐,他。。。。。。” “住口,哪有你这般刁难公子,还不快快道歉!” 那丫鬟都快要哭了,她缓缓低下头,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六指连忙笑道:“没。。。没关系。。。误。。。误会而已。” “既然公子网开一面,不再追究,那小女就先替小翠道歉。”说罢,那青袍女子将头低下,微微鞠躬。 六指又茫然,这青袍女子乃是大家闺秀,竟会给他一无名小子鞠躬施礼,也是笑笑:“姑。。。姑娘为何施礼?” 青袍女子笑了,这小子竟如此傻气,连江湖规矩也不懂。 “公子,你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吧。”青袍女子道。 六指摸摸头,道:“姑。。。姑娘为何知道?” “噗呲!”那青袍女子又笑了,这小似乎果是初出茅庐,傻里傻气的,她又问道:“那公子会何功夫?” 六指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小声嘀咕道:“我那功夫。。。。。。叫什么名字来着?” “公子可真是见怪,是不是不愿透露,等大会上再一展身手?” “对,没错!”六指脱口而出。 青袍女子转身一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和小翠要去乘船前往大会会场,公子可否赏脸,与小女同乘一船?” 六指听罢,两眼放光,暗忖,能跟如此娇美女子同乘一船,实在是好事,可那丫鬟。。。。。。 “当然愿意,荣幸至极!” 六指登上船去,坐在那青袍女子旁边,向窗外远眺,窗外的景色甚是好看。大明湖湖水清澈,碧绿。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湖岸边,垂柳依依,湖面上,游船点点。一阵阵暖风吹过,一大片荷叶层层叠叠,像翠绿的伞。在荷叶间,几枝含苞乍开的荷花高高挺立在湖面上,像极了亭亭玉立的大美人。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真是像极了。”六指喃喃道。 “公子可真有闲情雅致,比赛在即,还不忘观摩美景。”身旁那青袍女子说道,话语中还略带调侃。 六指听罢,转身望向她,笑道:“我只觉得,那湖面上的荷花仿佛就像姑娘一般,亭亭玉立,美不胜收。” 青袍女子脸上忽的微微泛出一片红晕,她转身说道:“公子真是说笑,小女哪比得上那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青袍女子说着说着,那清洁如玉的眼睛竟泛起一阵哀愁。 “姑娘,你这是。。。。。。”六指问道。 “没什么,小女不应乘船,有点晕眩而已。” 六指听罢,连忙从玄衣中取来一块白布,递给那青袍女子,笑道:“祖师对我说过,晕眩之时用这块白布蒙上双眼,便不晕了。” 青袍女子笑道:“祖师是谁?你师傅吗?” 六指有点懵,他说道:“祖师就是。。。。。。师傅就是师傅,祖师既是祖师,没什么可说。” 青袍女子又笑了:“公子真是有趣,也罢,那公子这白布蒙眼法有何依据?可否有效?”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祖师教我倒悬之时,我头甚晕,祖师见罢,用这白布蒙上我的双眼,我便不晕了,至于管不管用,姑娘一试便知。” 那丫鬟突然发话了:“小姐,还是不要为好,谁知道这白布里有什么蹊跷。” 青袍女子笑道:“小翠,不可乱说,既然公子相送,我便恭敬不如从命,这白布我便收下了。”说罢,她便取来白布,塞进怀中。 “姑娘不用吗?”六指问道。 青袍女子道:“不必,历下亭既在眼前。” 六指一怔,他望向前方:“哇,还真是历下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武林争锋 正当六指与那青袍女子津津谈论时,游船已缓缓靠岸。 “真是好景色啊!不知武姮来了没有。。。。。。”六指望向四周,甚是兴奋,喃喃道。 青袍女子随即下船,她听到六指自言自语,奇道:“武姮?难道公子与武姮是朋友?” 六指摇摇头:“没有,只是那女子在望湖楼里帮我脱险,她说她也要来观摩武林大会,现在开会在即,我只是想知道她来了没有。” 青袍女子一怔,道:“那女子相貌如何?” “她身着红袍,长相清秀,其它地方我没有仔细观察,也就不知道了。”六指答道。 “红袍,那便是她没错了。。。。。。”青袍女子喃喃道。 六指听到青袍女子自言自语,奇道:“姑娘,难道你知道她是谁?” “你的祖师难道没有跟你说起来江湖一些出类拔萃的人物吗?” “没有,他倒是整天跟我提起那些道家人物,什么丘处机啊,老子啊,听的我耳朵都磨出茧来了。” “那女子。。。。。。。”青袍女子忽然戛然而止,同时四周也突然静了下来,六指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原来是武当,少林,峨眉三大门派掌门人现身了。 武当的掌门人乃是“雪山剑魔”武璋,十五年前便是他以一罕逢对手的雪山剑法扬名天下,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从此一统江湖,退位后便继任武当掌门一职,后来潜心钻研全真之道,也颇有建树。只见他位于少林,峨眉掌门之间,身着道袍,头戴纶巾,脚踏云履,长须及腰,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若不是他名气甚广,在场之人还以为是从哪座深山跑来的道家祖师呢! 而少林的掌门人虽不及武璋有名,但也是大有来头。此人法号虚空和尚,三十年前,他独自下山闯荡,以一打狗棒法名扬江湖。此人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仅用三招便打败夺冠热门采桑子,一举夺得盟主之位。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他竟然连任三届,十五年来,无逢敌手。后来不知为何,他主动辞去盟主之位,剃发念佛,隐居旧寺,继任少林掌门,再不出山。只见其身坐武璋右侧,着一袈裟,踏一僧履,长须飘胸,虽年事已高,却甚是威武,真可谓是“老当益壮”。 武当,少林两大掌门,均以半百以上,经验极广。而那峨眉掌门,却甚是年轻。此人名曰对雁,是三大掌门中唯一女性掌门,虽是女子之身,但其巾帼不让须眉,毫不逊色于其他两大掌门。早在十五年前,她便以一九阳真经绝学,罕逢敌手,独步江湖。世人本以为她必得盟主之位,但其却武不逢时,在大会最后一日与武当掌门交战,最后因其气力不足,武璋险胜。后对雁再不参加武林大会,隐居峨眉仙山,重振峨眉派,继任峨眉掌门。更是把九阳真经修炼的炉火纯青,扬名天下。只见她身着一黛粉仙裙,头戴紫冠,配上其俊俏面容,甚是娇艳。真可谓“倾国倾城貌,竟为天下人”! 武璋率先开口:“欢迎诸位英雄豪杰参加武林大会,在下甚是荣幸,今日,便是大会举办的第一天!在下听闻江湖人才辈出,俊杰并起,想必今天定是一场精彩的比试,希望诸位能够展现自己的最高水平。。。。。。” “武大师,规则诸位都知道了,还是赶紧擂台比武吧!”人群中有急性子的忍不住抢口道。 三大掌门微微一笑,道:“诸位莫急,此次大会擂台与之前甚不相同,我想诸位还是随在下一探究竟,再比不迟。” “擂台有什么不一样的,真是浪费时间。”有人不禁喃喃道。 虚空和尚捋着胡子,笑道:“一会儿诸位自然明白,请随老衲来。” 于是众人随三大掌门转过亭上山坳,眼前赫然耸立着一面又一面的巨大石壁,石壁十分平整,连绵不断,高低起伏。众人往下一瞧,甚是震惊,眼前起伏的石壁,竟然围成了一个天然的擂台! 在场的人们不禁连声赞叹: “妙,妙啊!” “果真与众不同!” “真可谓是‘鬼斧神工’!” “此次擂台采用天然石壁,难度大大增加,原先选手只管比武,拼个胜负便罢,现在还要顾及四周位置,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手找到把柄,从而失去优势,再想扳回局面,难矣!此次盟主之位,甚难夺得!” 对雁微微一笑:“没错,此次大会便是更加考验诸位的天然擂台,请诸位仔细观察地形,以免比武时处于不利。那么,哪两位江湖豪杰敢来一试身手?” 四周激烈的讨论声突然停止,鸦雀无声。 “这种擂台,老夫从未见过,这可叫人如何是好?”人群中有人喃喃道。 “我来!!”人群后穿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只听话音刚落,众人连忙望向身后,只见声音来自一位红袍女子,那女子模样貌美,身材窈窕,手握白剑,神情严肃,实在是威武非凡。 “武姮!”六指不禁喊道。 众人听罢,十分惊讶,他们再次讨论起来: “她就是武姮!” “她不就是那位学会黑血剑法的女子吗!” “没想到在下竟能在此一睹武姑娘芳容,实是三生有幸!” “。。。。。。” 六指愕然,他紧盯武姮,暗忖,她不是不参加此会吗?难道她反悔不成? “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气量过人,那,有哪位英雄敢来挑战此人!”武璋嚷道。 “让俺来!”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飙形大汉,他嘴角微微上扬,其中还略带一丝嘲讽,似乎他是觉得武姮瘦小,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乘让!”武姮一揖。 飙形大汉笑道:“小姑娘,俺先让你三招,别说俺欺负你,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武姮拔剑出鞘,笑笑说:“只需一招,你便人头落地。” “什么!”还没等那飙形大汉反应过来,那红袍女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向其杀去,飙形大汉连忙拔剑抵挡,殊不知,红袍女子那白剑一出,竟把大汉的剑削为三节,大汉见形式不妙,连忙后退几步,没想到,却被身后石壁挡住去路,只好向上飞去,武姮也是丝毫不让,立马腾飞上去,径直刺向那飙形大汉,大汉不敌,被武姮逼回地面,踩在脚下。 众人皆惊,在赞叹武姮武功之高的同时,见那飙形大汉竟不敌一瘦小女子,毫无还手之力,也是笑笑。 “哼!就凭你这般功力,还不足以用黑血剑法来对付你。” 武姮微微一笑,她甩起宝剑,狠狠向那大汉脖颈刺去。 “住手!” 武姮一怔,她忽的抬起宝剑,望向声音源头,竟是一青袍女子。 “武林大会只是比武切磋,不是斗个你死我活!放了他,我来做你对手!!” 六指望着青袍女子,又再望向武姮,不禁喃喃道:“这是我在望湖楼里认识的那个武姮吗?” 武姮将那飙形大汉踹到一边,笑道:“好,不吝赐教。” 不知怎么,在场的人们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杀气,众人望着眼前的两位女子,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全真剑法 天渐渐的阴了,起风了,凉飕飕的。 青袍女子与武姮正会于擂台之中,两人手握宝剑,神情严肃,银白的纱裙随风飘荡,拂在腰前。四周寂静无声,似乎恶战一触即发。 众人之中不乏有武林高手,一时竟分不清局势,纷纷交头接耳道。 “不知那青袍女子能否打的过武姮,那黑血剑法威力不能小觑啊!”有人道。 “那青袍姑娘有此胆量,定是有什么拿手神技,胜负未定,不可推论。” “我看那青袍丫头死定了,就算他武功再高,也不是黑血剑法对手,除非。。。。。。” “嗖!” 还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那青袍女子便率先出招,飞跳过去,直取武姮咽喉,武姮见罢,只见剑光一闪,白剑一横,牢牢抵住青袍女子的进攻。青袍女子一怔,她飞快抽剑,又向武姮左胸刺去,殊不知,武姮将身一纵,轻松躲过,同时又用白剑向青袍女子下方划去,青袍女子连忙跳起,正要向后移步,霎时,武姮抓住时机,抬腿向青袍女子小肚踹去,硬是踢出十米!此时,女子的青袍已被鲜血染上血色,她往后一看,身后便是石壁,已毫无退路。 “嘀嗒。。。。。。” 这时,只听一阵清脆的响声,小雨便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来,就像美丽的珠帘,一片片划落在地上。 正当众人皆惊时,人群中又传来一阵优美琴声,众人纷纷看去,那弹奏古筝的正是青袍女子的丫鬟! “我明白了!这是琴音剑法!”人群中懂得剑法的人不禁嚷道。 “据说那是根据琴声节奏,来使出招式的独门剑法!但只有天山双仙习得此招,她怎么会用!” 武璋端正坐在会场中间,望向那青袍女子,喃喃道:“精彩,精彩。” 对雁听见武璋自言自语,道:“武兄,据说那剑法配上雨声,更是如虎添翼,这下有好戏看了。” “嗯!” 武姮一惊,她也是精修剑法之人,若不乘胜追击,必会使其气力回满,功力大增。到时再做打算,就以为时以晚。于是只听她娇喝一声,作飞奔之状,迅速拿剑向青袍女子杀去。 雨景中,隐隐浮现出那女子浅青色的身影。这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伴随着悠悠的琴声和淅沥的雨声,玉手伸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面对武姮迅速的招式,只见她那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女子的腰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那一刻随机扯下水袖,勾上石壁,轻松躲过。那青袍女子绕着石墙如天仙般环绕在青色的剑光中,只在一瞬,揪准武姮手中的白剑,水袖扯下,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青剑甩出,正中白剑,弹出半米,水袖与青色的身影一同落下。此时虽是在激烈打斗,但在游人看来,仿佛就像在观看美女舞剑,真是美轮美奂,应景极了。 “好!”人群中不禁有人喝彩道。 “真有两下子,那我也便不再藏着掖着了,看招!!”说罢,武姮拿起白剑,脸色一暗,随即腾空而起,只见她脚尖点在最低的石壁上方,作一盘龙之势,霎时,武姮忽的将左臂划破,鲜血滴在白剑上面。 众人不禁大惊,那青袍女子也大惊失色,那滴在白剑上的鲜血,竟是黑血! “难道,那便是黑血剑法!”有人惊道。 “老夫踏入江湖多年,才有幸看得一次黑血剑法,今日没想到能再见一次,实在是妙啊,妙啊!” “琴音剑法和黑血剑法,如此难学招式竟被两女子习得,真是惭愧,惭愧啊!” “今日能目睹两大剑法,实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武姮笑道:“仅一小小功夫,诸位不必惊慌,那么,小女我先上了!”说罢,武姮又向那青袍女子飞刺过来,青袍女子隐约感觉到武姮四周有些许阴气环绕,也不多管,小雨还没下完,琴声还没奏尽,只见那青袍女子再次随雨声和琴声翩翩起舞,与那武姮打斗起来。两人一柔一刚,令众人大为惊叹。武姮一剑顺势刺去,那青袍女子便拂袖闪躲,借此再还手一击,武姮飞跳闪避,再刺,再躲,再刺。。。。。。大战几百回合,两人竟难分高下,这令众人更是目不暇接,大声喝彩。 那青袍女子见与武姮僵持不下,便抽剑退走,令寻破绽。而武姮却是杀红了眼,紧追不舍,那白剑也早已被血染得黑红。只见武姮迅速飞转剑势,连续几招杀向青袍女子,令其躲闪不及,瞬间处于上风。而那青袍女子虽能躲闪此招,但渐渐力不从心,直觉头重脚轻,气虚血空,脚步一松,躲避时一个踉跄跌下石壁。而那石壁竟离地面有百余米,即便是武林高手从这摔下去,也得伤着三分。就当那青袍女子即将跌落之际,人群中忽的闪出一梭黑影,只见那身影身形矫健,飞速跳去,一举抱住青袍女子,安全落下地面。 众人大惊,连忙望向那梭黑影,眼前的黑影竟是之前默默不语的无名小子! 六指将其放下,连忙低头望向青袍女子,那青袍女子受如此一击,已是浑身血污,昏迷不醒。只见六指眉头一皱,忽的拔出墨剑大声喝道:“武姮,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歹毒之人!妄我把你视为朋友!!” 武姮惊道:“你是何人!竟认识我!” “没想到刚刚分别,你就装傻充愣,既然你剑法如此厉害,那我就来会会你!”说罢,只见剑光一闪,六指就像离弦的弓箭,嗖一声向武姮杀去。只见武姮连忙后退几步,忽将血剑一挥,横直过来,挡住墨剑的进攻。那血剑抵挡多时,依旧不落下风。就在这时,武姮忽然剑锋一转,将那墨剑挑开,抓住时机,横里劈,竖里刺,那血剑好生锋利,发出呼呼的声音,正在六指急忙招架之时,武姮忽然抓住一个破绽,将剑一竖,胳膊一展,那把血剑直直刺了过来,刺进玄衣,差一点将六指身体刺破,甚是惊险。六指似乎吓破了胆,连忙后退。武姮见状,连忙拔剑向六指刺去,六指虽眼疾手快,急转身体,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子,腰上一痛,还是被擦伤了。六指眼神一暗,抬剑将武姮的血剑格开,手腕忽地一抖,快若寒光一剑!直指武姮握剑的手腕。 武姮果然是个高手,只见她不紧不慢,微微一笑,忽地将宝剑向上一抛,血色的宝剑,如同蛟龙一般飞向石壁,她身体一纵,生生翻了好几个跟头,一位瘦小女子,腰肢却柔软的不可思议,猛然向后倾倒下去,那一剑擦着她的鼻尖刺了出去,只见武姮手指一张,抓住落下的血剑,挡住六指那转刺为劈的墨剑,只听“咯咯”几声,火花直蹦。武姮抵挡片刻,腰身一扭,便从地上窜了起来。六指一惊,后退几步,面对武姮正向他刺来的宝剑,他招式忽变,方才规矩中正的姿势猛然变地潇洒轻快,只见六指低头一躲,便将武姮与她的剑甩了出去。 武璋惊案而起:“什么,是全真剑法!” “什么!!!”少林,峨眉两大掌门也随即一惊,众人见罢,也是连声赞叹。 “虽说琴音剑法与黑血剑法也很罕见,但毕竟还有传承,但那全真剑法,自丘处机大师以来,无人能习,那小子虽气力不够醇厚,但能习得全真之术,必是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今日真是大饱眼福,三大剑法齐于一场,真是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这次那红袍女子必输无疑,全真剑法乃是天下第一剑法,无人能破!!” 六指听罢,忽的骄傲笑笑,他望向此时已疲惫不堪的武姮,只觉其必输无疑,胜券在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祸不单行 六指在擂台上顺利使出了全真剑法,令众人大为惊叹。正当所有人都认为他会乘胜追击之时,殊不知,六指又做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之举:他竟将墨剑收回剑鞘,没有继续出招,而是转身罢场! 众人傻了眼,连三大掌门也“啊”的惊呼了一声。武姮怔一怔,不过,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血剑一掷,忽的又向六指杀去。 “住手!” 话音刚落,武姮一怔,转眼间,五把飞刀同时向她掷来,插在武姮身前,挡住其去路。 众人一惊,连忙望向掷镖之人,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掷镖之人竟不是别人,正是峨眉掌门——对雁!只见其忽站起身,大声喝道:“停手!既然对手主动离场,你便不得出招干预。你知道江湖中讲什么?讲一个“义”字!不管做何事情,都要对别人仁义,别人才会以诚相待。像你如此,岂不毁了黑剑派的名声?” 众人纷纷响应:“对啊!对啊!对雁掌门说得没错,不讲“仁义”之人,岂不给江湖抹黑!” “下去,下去。。。。。。” 武璋此时正坐在对雁身旁,见众人大呼,立马起身圆场,道:“诸位英雄豪杰,天色已近黄昏,今日比武便到这里,如何?” “好!明日再战!”众人道。 此时,武璋旁忽传来一阵咳声,众人一望,原来是虚空和尚。只见其笑道:“今日虽有不快,但能够见得三大剑法,也是精彩至极,老衲甚是期待各位明日表现。”说完,又咳一声,起身一揖,转身离场。 众人见罢,也都收拾行李,纷纷离场。。。。。。 片刻,会场上只剩下武姮,她手握血剑,挺身站立。霎时,她忽感觉有点晕眩,天在转,地在转,武姮仿佛处于泥潭之中,挣扎不得,慢慢深陷下去,深陷下去。。。。。。 良久,雨色中忽冒出三从人影。 “小姐,小姐,你可不要有事啊!” 其时,六指正抱着青袍女子,与丫鬟飞奔向望湖楼,青袍女子的呼吸渐渐急促,她的脸颊已经红的发烫,碎发被雨水打落在额边,嘴角处沾着血迹,已是十分虚弱,急需治疗。 “喂,色狼,你可不要趁机占我家小姐便宜!”丫鬟道。 六指听罢,不耐烦地看看丫鬟,道:“你家小姐都成这样了,你还嫌我占她便宜!你行你来啊!小胳膊那点劲儿。。。。。。” 丫鬟听罢,急想伸拳打他,但拳头放到耳边又停手,道:“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好好抱着,别伤着我家小姐,不然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你家小姐还挺重的。。。。。。” 转眼间,两人从街尾一转,便到了望湖楼。望湖楼此时还未打烊,里面仍然是人山人海。此时酒楼里的客人多是参加武林大会后,前来歇息的江湖人士,见六指与丫鬟抱着青袍女子进来之时,也是颇为震惊。 “喂,这不是那个会全真剑法的无名小子吗!” “兄弟,别介意,小弟来请你喝一杯!” “一醉方休。。。。。。” 六指进屋,连忙推开向他邀酒的江湖人士,急匆匆地跑向二楼,开一房间,见此房无人,便将青袍女子平放在床上,接着用手背擦向其额头,道:“甚烫,看来是中了风寒,我得赶紧开药去。”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青袍女子似乎说起梦话来了。 六指忽一笑,暗忖,这女子想必是有心上人了,不知是谁。会不会是我啊,嘿嘿嘿。 “哧!” 正当六指走神之际,那青袍女子不知还是在做梦还是已经醒了,一把抓住六指的衣领,拖拽下去,六指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招式弄得不知所措,只见他大惊一声,脚步一滑,一个踉跄压在青袍女子的身上。 六指一怔,他急忙想起身,可那青袍女子拽得十分有劲,竟让他动弹不得!六指无奈,急道:“没想到这女子气力竟如此之大!这可如何是好!” “不要走。。。。。。不要走。。。。。。”女子又说起梦话来。只见她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孔。她眉头紧锁,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还微微泛起一点红晕。眼眶微微泛青,但那身体依然温热,浅浅的呼吸着。六指忽望向青袍女子那粉红的脸颊,不知怎么,身上竟燥热起来。 “小姐,怎么了?!”丫鬟听见惊叫,闻声赶来。当见到如此场景,她不禁捂住口鼻,惊道:“色狼!想占我家小姐便宜,你休想得逞!!!”说罢,还没等六指反应过来,她便伸掌过去,在六指的后背留下一块深红的血印。 “疼!”六指一叫,忽的用劲,总算从那青袍女子身上挣脱出来,只听“撕”一声,那青袍女子竟从那玄衣上扯下一块黑布!紧握在手里。六指也顾不得多少,摸摸后背,又“嘶嘶”地叫了几声,见打人者竟是那丫鬟,气道:“你干什么啊!!下手这么恨!!” 那丫鬟听罢,忽将双手盘在胸前,道:“哼!叫你欺负我家小姐!” 六指听罢,连忙起身,急道:“喂,你看清楚,明明是你家小姐趁我不备,将我拉扯上床,还毁我衣物!倒霉的人是我,怎么是我欺负她了!” 丫鬟看见六指此时的糗样,似乎笑了,道:“我不管,反正我看见你占我家小姐便宜了。” “你。。。。。。” “算了,你家小姐中了风寒,急需服药,你们先别走动,我去给她拿药,去去就回!”说罢,六指又看向那女子一眼,随即脱下玄衣,急忙下楼,径直离开,消失在远方。 小雨下着下着,忽然散去。只留下满日的昏黄,映照着大地。黄昏时的古街,在夕阳的映照下,也是美不胜收,别有一番风味。 六指疾步转过街角,走过此地,脚步渐渐放慢下来,随意在繁闹的大街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昏黄的日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红砖绿瓦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盛唐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真是好风景啊!”六指望向四周,不禁喃喃道。 “喂!这哪家的倒霉孩子!!” 只听一声喊叫,远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的冒出两名孩子的身影。那两个孩子正快乐的互相追赶,穿梭在行人当中。跑在前面的孩子不时对后面的孩子做鬼脸,摇屁股,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后面的孩子气喘吁吁,十分无奈,不停的呼喊着前面孩子的名字,示意让他停下。那孩子不但不听,竟然还加快了速度。路边的鸡鸭被吓的在铁笼里横冲乱撞,卖糖葫芦的小推车差点被他们撞翻,菜叶被踩的遍地都是,路人见了无不惊忙躲闪,脾气大的醉汉还冲着他们大声叫骂,六指见罢,也是一笑,道:“这前面的孩子竟与我小时有些相像呢!” 六指万万没想到,那孩子跑着跑着,竟忘乎所以,越冲越猛,竟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一不小心,竟一头撞在了六指的墨剑上! “疼。。。。。。” 六指一怔,连忙扶起那孩子,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那孩子听罢,摸了摸头,又“嘶嘶”叫了几声,吼道:“你不长眼睛啊!看没看路啊!” 六指被那孩子突如其来的话搞得一脸懵,你自己不看路,竟还怪起我来? “赔钱!!!”那孩子望着六指,看他此时的神情,暗忖,这小子虽身握佩剑,背挂剑匣,似乎是习武之人。但他看起来傻里傻气,想必是初到此地,我要是不趁机拿几个银子,岂不便宜了他? 六指又一怔,道:“小兄弟,我现在身有急事,能不能通融通融。” 那孩子听罢,断然拒绝:“不行!!!” “算,算我求你了。。。。。。”六指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睛似乎闪着泪光,朝那孩子哭丧道。 行人见罢,无不哄堂大笑,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小孩唬着?!向小孩求饶?! “噔!!!!!” 这时,街角边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锣声,响彻云霄,久久不绝。众人听闻,连忙望向声音源头,不知怎么,那街角忽的又传来一阵太监的声音: “安禄山安节度使驾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虎口脱险 “安禄山安节度使驾到!!!” 太监的话音刚落,四周的人群纷纷退散,伏地下跪,显出一条开阔的大道。六指这才刚刚反应过来,就看到了四个抬轿的太监,他们手里握着一根纯金的棍子,上面刻了一条龙,它盘旋在棍上,棍子上撑着一个宝座,坐着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节度使——安禄山。安禄山手扶的地方是雕刻着金龙,金凤各一只,开满了牡丹。身后的靠背刻着二龙戏珠,腾云驾雾。那安禄山是当时有名的大胖子,一袭宽大暗黄官袍,身旁有一个果盘,珍奇水果,甚是奢侈。只见顶上一华盖,华盖正中一颗夜明珠,周围四条龙围戏宝珠,龙身上各三只生肖兽,身后又是四个抬轿的。那节度使四周垂下珠帘,翡翠,玛瑙,珍珠,玉石。好不奢侈。他一惊,安禄山走过时竟忘记行礼,马上跪下磕头,好一会,等他起来,安禄山的车队都走远了。 “喂!!你这老贼!!天下只有皇帝敢穿黄袍,坐龙轿,就冲你这行头,怕不是要造反!!!”六指身旁忽的传出孩子的声音,待他定睛一看,他不禁一惊,声音的源头竟是刚才那碰瓷的小孩! 四周的人们头都不敢抬,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禁喃喃道:“哎,这孩子竟敢辱骂安节度使,他肯定活不过今日了。” “可怜了这个孩子啊!” “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最底层的平民呢?想杀就杀,想抢就抢。” 忽然,那珠帘缓缓掀开,随即传来一声大笑。只见安禄山微微探头,狠狠盯着那小孩,可没多久又大笑几声,道:“有意思,有意思,喂!小孩,过来过来。” 众人不禁一惊,他们都知道那孩子过去是什么下场,当然,六指也是知道后果的,只见其瞥向安禄山,随后又低下头,表情凝重。 那孩子不但没有后退,竟然笑笑,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 “孩子,别过去。。。。。。”有人喃喃道。 “闭嘴!!!”安禄山大喝,“本节度使体恤臣民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狗说话!!!谁要是再敢发一言,我便诛他九族!!!” 众人听罢,微微低头,默不作声。 片刻,那孩子便走到了安禄山的轿子旁。 安禄山一笑,望着那小孩,道:“孩子,你能再说一遍吗?刚才叔叔没注意,听得不是很清楚。” 那孩子听罢,似乎更加自信,只见他高高抬起头,狠狠瞪着安禄山,道:“哼,你这老贼!真是不思悔改!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复述一遍,你看看你这行头,黄袍龙轿,珍奇各异,好不奢侈!!此待遇只有玄宗皇帝才能拥有享受,可你算什么东西!欺善凌弱,为非作歹,妄杀好人,逍遥法外!你岂不知天下人愿生啖你肉,干饮你血!一条断脊之犬,怎能与真龙天子相提并论!!!!!你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众人又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孩子,随即又叹气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好!不错!说得真不错!!”安禄山拍了拍手,大笑道。可没多久,他惊案而起,脸色一暗,只说一字: “杀!!!” 忽然,安禄山的轿子旁窜出一侍卫,只见他拔剑出鞘,剑光一闪,剑尖紧紧贴着孩子的脖颈。 众人见罢,又叹气一声,随即又捂住眼睛,低下了头。 “住手!!!”话音刚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把墨剑如玄龙穿梭,行走四身,一举弹开了正指向孩子的宝剑,随即又冒出一梭黑影,腾空跃起,握住墨剑,同时又抱住那孩子,在车马之中飞跳过去,迅速落在一处屋顶上。 众人大惊,安禄山也一怔,只见其一身玄衣,身形修长挺立,头束羽白方巾,剑眉朗目,双眼藏英,俊朗的脸庞带着几分天真,又带着几分好奇,身后背着一把墨剑和一檀木剑匣,看上去甚是神秘。安禄山见罢,连忙下轿,指向那黑影,大声问道:“你。。。你是何人!!” 那黑影忽一笑,只见他将孩子放下,转身又剑锋一挥,起身揖道:“在下无名无姓,六指是也!!!!” 忽的,黑夜汹涌而来,黄昏的最后一道残红照在西山上。橘色的天空一点点地暗下来,被深蓝色取代。眼里望去的地方全被罩上了一层暗灰色的薄纱。远处的山黑魃的,远处的树只剩下黑漆漆的影子,那一根根纤细的树枝繁繁密密地交织着,印在深蓝色的天空中。 其时,望湖楼以近打烊,大厅内的客人所剩无几,提前开好房间的人们早已在屋内昏昏欲睡,白天十分聒噪的望湖楼,在夜色的笼罩下竟然变得安静的很。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间房内,隐约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啊!是不是跑了!!” 此时,那青袍女子早已清醒过来,但风寒未退,依然虚弱地躺在床上,望向窗外。而那丫鬟,也是又气又急,她不停地在屋内走动,不时看看窗外,脸色凝重。 那青袍女子忽的望向丫鬟,道:“小翠,别急,那位公子在武林会场救我一命,他可能是遇到急事,不然不会弃人不顾的。。。。。。” “可是。。。。。。”丫鬟忽然打断了青袍女子的话,急道:“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他就算碰到急事,也不可能这么慢吧!” “咳。。。。。。”青袍女子又是一阵咳嗽。 丫鬟一怔,连忙跑去青袍女子身旁,轻拍其背部,又让她平躺在床上,道:“小姐,你没事吧。” 青袍女子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道:“小病,无妨。” 丫鬟听罢,忽沉思片刻,随即连忙起身,道:“小姐,你先在这躺着,我去一趟药铺,看看那小子究竟在干什么!” “这。。。。。。”青袍女子听罢,脸色一暗,忽犹豫片刻,想想也是没有办法。点头一应,由她去了。 霎时,屋内只剩下青袍女子一人,她躺在床上,又望向窗外,回忆着往事,也是一笑,只见其轻咳一声,微微唱到: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 青袍女子唱着唱着,戛然而止。忽的,门外似乎又传来一阵歌声,优美婉转: “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与此同时,那丫鬟正前往街道边最近的药铺,当她转过街角时,忽看见街道上的行人整齐地排成两排,他们都颔首低眉,寂然不动。丫鬟暗忖,这里可能是来了个一品大老爷。她沉思片刻,随即再望向远方,果不其然,街道的中间,正有一支庞大的车队,起码有两百多人马。有好几个太监正抬着一座金光闪闪的黄龙轿,丫鬟见罢,忽的一惊,这不会是皇帝来了吧! “小姑娘,过来。。。。。。”这时,有人发现了那丫鬟,只见人群中有一人,他微微抬头,小声叫着那丫鬟。 丫鬟听见了那人的声音,轻跑过去,连忙小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玄宗会在这里?” 那人道:“姑娘,那人不是玄宗,是当今皇上的身边的红人——安禄山安大人。刚才有一小孩触犯天威,惹了安大人,安大人勃然大怒,要杀那孩子。就在安大人要杀那孩子时,人群里,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位无名小子,他好像穿着玄衣,不知用了什么功夫,竟然在二百来人的车队中行走自如,飞快救下那孩子,现在正被侍卫围在那屋里搏斗呢。姑娘,我劝你趁他们没看见你,赶紧离开,别让他们把你抢了去!”说罢,那人指向前面那座小屋,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缓缓低下头,寂然不动。 丫鬟听罢,暗忖,黑衣男子应该就是那色狼没错了。小姐所料没错,那色狼果然是急事在身,我得赶紧救他,不能让他现在就死,他要是死了,谁给小姐买药! 丫鬟微微点头,忽连忙转身向屋内跑去。 那丫鬟飞奔到屋子里,躲在角落望向屋内,眼前的场景使她大吃一惊,她不禁惊讶的捂住口鼻:只见几位身材高大的侍卫将一个男子围在中间,侍卫将剑指向男子,慢慢向他靠近。男子脚下的尸体不计其数,血溅在他的身上,脸上。还有那把墨色浑然的剑,也已染上鲜红的血色。他将剑插在地板上,蹲在地上,嘴中不停喘着粗气,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侍卫。 “果然是他!”丫鬟喃喃道。 “臭小子,敢来在安大人眼皮子底下撒野,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今个儿因为你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现在我就送你去见阎王爷!给我们的兄弟们报仇!”侍卫头儿话音刚落,便挥舞宝剑,向六指刺去。 六指忽的拔出墨剑,快速站起,神态坚定,准备迎战。 “啊!!!” 只听见一声尖叫,不知怎么,侍卫头儿脚步一空,应声倒地。衙役头儿本就有点微胖,这一下被摔的鼻青脸肿,还不停摸着自己的腰和屁股,宝剑也掉在角落,实在狼狈极了。众侍卫连忙回头望去,看见平时欺辱打骂他们老大竟如此狼狈,都不约而同的掩口而笑。 “谁!是谁!!快点给老子出来!!!”侍卫头儿大叫道。 众侍卫听罢,忽一怔,连忙向四周眺望,但屋内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正当众侍卫走神之际,六指抓住时机,飞快挥出墨剑,墨剑一出,犹如蛟龙之势,仅一招,便将侍卫们的脑袋都砍了下来。片刻,六指拭去剑上的血,挥舞墨剑,将剑尖指向衙役头儿的脖子。 侍卫头儿见罢,不禁大惊失色,只见他拖着自己笨重的身体,连忙后退几步,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六指,大声喊道:“有鬼啊!”便抱头鼠窜。 六指并没有去追他,而是将墨剑收回剑鞘,将脸上的血拭去,又把衙役的衣服扯下来,披在自己身上,整好衣冠,忽道:“移形换影。” 丫鬟听罢,从暗处走来,望向六指,笑道:“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竟然知道这种功夫。” 六指一惊,随后摸了摸头,道:“我也是听祖师说的。对了,你来这干什么?” 丫鬟道:“我不放心你,怕你忘了誓言,独自逍遥快活。” 六指听罢,尬笑道:“谢。。。。。。谢谢姑娘惦记。” “噗呲!” 丫鬟不禁一笑,暗忖,这小子真的是傻的可以,我说的那么清楚,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在骂他吗? 丫鬟又道:“好了,那侍卫定是出去报信了,我想其他侍卫马上就会赶来,此地不易久留,先离开为妙。” 六指听罢,点头一应,连忙收好剑势,随即与那丫鬟跳出窗外,消失在道路尽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公孙无忌 “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门外忽传来一阵优美歌声。 青袍女子一怔,惊道:“是谁!!” “哼哼哼哼……”门外又传来一阵冷笑。“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忘了吗?” 话音刚落,屋门便倏地打开。只见推门而入的是一位长发男子。男子一头暗红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长发如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他的眼睛冰冷而无情,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双眸一样冰冷的气质!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纵观此人俊貌,甚是娇美,竟如女子一般! “是你!!”青袍女子惊道。 那长发男子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分别多年,小姐竟还认得我,在下实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说完,起身一揖。 “咳!” 青袍女子轻咳一声,微微起身,靠在墙角上,只是狠狠盯着那长发男子。默不作声。 而那男子此时也紧盯着青袍女子。她的身形略显单薄,斯文的脸上五官精致,唇上的那抹红润在微微有点苍白的脸上显得醒目而突出。她的两颊深深地陷进去,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在此时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角微微蠕动,急促地呼吸着。 “咳!!” 忽然,她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费力牵动嘴角,又从喉咙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她似乎想说话,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 长发男子见状,连忙从白衣里取来一个包裹,凑到青袍女子身边,道:“在下刚才见小姐如此虚弱,也是颇为震惊,现在一看,原来是中了风寒。正好在下带了良药,待在下将其冲泡片刻,再与小姐服用。”说罢,又是笑笑,接着便向那木桌走去。 “且慢!”青袍女子忽的叫住那长发男子,“公孙无忌,你不用再装好心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这寻我的目的。” 公孙无忌听罢,忽笑道:“小姐这是什么话?你我本同一家,我怎会另有他算,图谋不轨?” 青袍女子又笑笑:“笑话!天大的笑话!你我相识多年,我怎会不明白你的用意,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滚!!” 公孙无忌一怔,他不禁望向青袍女子,暗忖,真没想到,平时言语典雅的小姐竟动如此粗口。不禁让他心中一惊。也是笑笑,默不作声,继续冲泡良药。 “你听见没有!”青袍女子又嚷道。 “小姐,药冲好了,请屈尊服用。” 公孙无忌似乎完全无视了青袍女子对他的辱骂,只是眼神凶狠,脸色暗沉,与之前大不相同。 公孙无忌端药走到青袍女子身边,道:“小姐,喝下这……” “我不喝!!!”还没等公孙无忌说完,青袍女子便连忙打断道:“谁知道这药里又藏着什么害人的东西!”说罢,又忽的一震他的手腕,那滚烫的良药犹如大雨倾泻一般,洒落在了公孙无忌的白衣上。 青袍女子又急道:“你要真当我是你家小姐,那就不要在此与我纠缠,赶紧离开!” 公孙无忌听罢,那冰冷的双眸忽泛起一阵哀愁,“想必,是有他人与小姐送药。” “就算如此,你能怎样?”青袍女子脱口而出。 “无妨,不过今日小姐竟如此驱逐于我,那在下便不再遮遮掩掩,便直说了。” “好,本小姐就听听,你这葫芦到底里卖的什么药!说完就赶紧离开这里!!”青袍女子不耐烦道。 “哼~”公孙无忌又是一邪媚的笑,这微微一笑,竟然能感觉到不分性别的美丽,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 “不过小姐听罢此话时,又是否会将我拒之门外呢?” “小姐可否认得严钰?”公孙无忌问道。 不知怎么,只听话音刚落,青袍女子身体忽的一震,脸色微微泛红,连忙答道:“认得认得,我亲叔叔严峰之子,与我为从小玩伴,但五岁时便不见踪影,再未寻回。” “不错。” “难道你知道他的去向?”青袍女子急忙问道。 公孙无忌又笑笑,道:“在下果然没有猜错,小姐果然对此甚是上心。” “咳,快说!别卖关子!!”青袍女子说着说着,脸上又泛起一抹红晕。 青袍女子见其不急不慢,心中还微微得意,竟然还敢调侃与她,到底是心中不爽。 “十二年前,严钰五岁时的那一个夜间,突然神秘失踪,而严锋叔叔苦苦寻觅,并遍请江湖朋友来寻找,终无所获……” 青袍女子打断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小姐,别急,在下要讲的重点在后面。”公孙无忌又望向青袍女子,表情有些不快,又道:“而后来严锋叔叔又逼问那晚守门的侍卫,之后他们招供说当晚看见有一年迈和尚身影而至,片刻之后又消失在黑夜之中,就在那时,也就是卯时,严钰便神秘失踪……” 青袍女子似乎有些激动,又打断道:“照你这么一说,严钰便是当晚被一老和尚秘密带走。但根据你刚才言辞,这和尚功夫非同小可,如此看来,有此般气力者,非虚空和尚莫属。” 公孙无忌笑道:“不错,小姐果然神机妙算,但是虚空和尚除此武林大会,自从入少林仙山之后,再没出山,还不敢妄下推论。” 青袍女子听罢,随即又“咳”一声,道:“既然知道严钰所踪,那还在这废话什么,待我片刻,即刻启程!” 公孙无忌笑道:“小姐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忍此风寒竟还有心找人,真可谓是女中豪杰,不过……” “不过什么?”青袍女子打断道。 “小姐不必惊慌,只是小姐在找人之前,有劳先跟在下去关陇镖局一下。” 青袍女子听罢,忽的一怔,她心里明白,这关陇镖局是何等地方,如有不慎,随时会惹来杀身之祸,就别说找人了。只见其沉思片刻,眼神变得越发坚定,缓缓抬头,望向公孙无忌。 “成交!!!” 夜空开始发亮了。在东方,人们可以看见一道亮光,上边发绿色,下边是粉红色,最后成为一道金红色的光,越来越扩大。 其时,六指与那丫鬟已经从药铺买好良药,正飞快向望湖楼奔去。没想到夜色褪去的如此之快,仅在一瞬就悄然而逝。六指和丫鬟虽急速狂奔,但一想到昨夜青袍女子那不容乐观的状况,心里还是有些许担忧。 “都怪你这小子!救个人还差点把命搭进去了!还耽误小姐那么多时间,你死了没关系,若是我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给炖了!!!”那丫鬟嚷道。 “有本事你去啊!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可能我还没过来,你就已经被他们给抢了!”六指又回身怼道。 “你!”那丫鬟气不打一处来,又道:“要不是小姐中了风寒,我才懒地理你呢,快走!!” “……” 只见那两人骂了一路,终于到了望湖楼,这才刚刚天亮,望湖楼是没有几个客人的,而上楼住宿的人这时几乎都前往观看第二天的武林大会。此时的望湖楼,真可谓“空楼”。 六指走到柜台旁,道:“你先上去给那女子服药,我与小二谈谈。” “哼!”只听那丫鬟不屑地娇喝一声,飞快向楼上跑去。 “兄弟,昨天我那间房有没有形迹诡异的人?” 今天看楼的小二似乎换了个人,这小二与昨日那人性格截然不同,倒是十分憨厚,只见其听罢,道:“少侠,昨日没有……” “啊!!!”楼上忽的传来丫鬟的喊声。 六指一怔,急忙上楼,闻声赶来,道:“你怎么了?” 丫鬟望着六指,颤颤巍巍地指向那榻早已空着的床,惊道:“小……小姐,她……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关陇密道 关陇镖局,关陇集团附属镖局,历经百年,乃天下第一大镖局。早至南北朝以来,就在济南建立。因其虽建立不久,却仅次于江南镖局,故而闻名天下。隋亡后,群雄并起,战火纷飞,兵荒马乱,而这关陇镖局,也因战乱影响,经受战火洗劫之后便一蹶不振,直至开元时期,公孙慕任职镖局镖主,才使关陇镖局重振旗鼓,东山再起。而这镖局镖主公孙慕,乃江湖第一好汉,大有来头,不可不说。公孙慕自幼性格豪爽,说一不二,又有一身好本领,在江湖上结交甚广,好友众多。十年前便被推选为关陇集团成员,任职关陇镖局镖主。而其也兢兢业业,勤奋经营,使关陇镖局焕发生机,在两年前一举超越江南镖局,为天下第一镖局。从此公孙慕更加受人敬仰,德高望重,扬名天下。 而其子公孙无忌,也绝非等闲之辈。此人为公孙世家二公子,不仅相貌堂堂,武功造诣也为公孙慕众儿孙之首,以一凌波微步,使得无数英雄好汉都纷纷败于他袖下。虽是如此,但其性格却与其父截然不同,其性格阴险毒辣,冷漠寡言,在江湖上杀人无数,嗜血如常。正因如此,故而使其失去家主之位,为公孙瓒所得。而其本应顺应自然,静静等待时机。殊不知,三年前,公孙世家大公子公孙瓒忽的神秘失踪,公孙慕派人寻找,终无所获,而公孙慕为稳定镖局,破例让公孙无忌继任家主,管理镖局一切差事,而其却再不顾家事,在江湖上四处寻找公孙瓒足迹,可未曾想三年以来,始终杳无音信,最后便不了了之。 子时,太阳才刚刚从东方升起,金黄的日光放射般洒落在大地上,熠熠生辉。此时本应是镖局关门歇业之时,但镖局内却张灯结彩,亮丽堂皇,甚是诡异。而局里的侍卫也如群蚁排衙似的站在走廊两旁,寂然不动。他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挂着笑容,因为他们知道,今天镖局内来了一位稀客。 果然,烛光中忽的冒出两名黑影。只见这两名黑影一前一后,正缓缓地向前走来。 “恭迎公孙公子——”侍卫们齐声喊道。 前面的身影正是公孙无忌,长发及腰,举止典雅,一身白衣,白衣中间还沾上了一点污渍,却依然不失优雅。而其身后的黑影,是一位青袍女子,模样貌美,身材窈窕,真可谓“倾国之貌”。不过这女子脸色煞白,面无生色,似乎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只见其紧紧跟在公孙无忌身后,玉手紧抓着入鞘的剑柄,不时向四周探望,脸色凝重。 “恭迎叶小姐!”侍卫们又喊道。 公孙无忌回头笑笑:“小姐,怎么样?在下准备的还不错吧。” “马马虎虎。”青袍女子不屑道。 “哼。”公孙无忌又是一笑,又向四周望了望,随即转身向深处走去。 “公孙无忌,你今日带我来这关陇镖局,到底有何目的?”青袍女子道。 公孙无忌听罢,道:“小姐,不必害怕,今日家父不在,而在下正好办完家中差事,而小姐又赏脸相陪,为了展现我们公孙世家的诚意,在下就特意带小姐去一个好地方。” “谁赏脸与你相陪?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别遮遮掩掩的!”青袍女子急道。 公孙无忌冷笑道:“小姐,别急,在下要带小姐去的地方,可是我们公孙家族的秘密,从不轻易告诉别人,那可是个很好玩的地方,小姐一见便知。” 青袍女子一怔,道:“什么地方?” “哼哼~”公孙无忌又笑笑,忽的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笑道:“小姐,就是这里。” 青袍女子听罢,顺眼看过去,果不其然,眼前赫然立着一面巨大的石壁。这石壁似乎经过了岁月的磨炼,已经裂开了几道不明显的痕迹。在烛光的反射下,墙面显出了一丝惨淡的感觉,显得格外孤寂,悲凉。青袍女子见罢,忽一怔,只见其缓缓低下头,用玉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当她再向那石壁望去,不知怎么,只见其忽的脸色一暗,那高大石壁的正中央,竟然有一个人头暗格! 青袍女子指向那墙壁,连忙问道:“这里为何会有人头暗格,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没有发现?” 公孙无忌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走向前去,轻轻按下那人头暗格,一瞬间,巨大的墙壁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只听“轰”的一声,墙壁忽的裂成两半,缓缓向两边退去,片刻之后,一条狭长的密道便展现在两人眼前。 公孙无忌微微弯腰,指向身后那深不见底的密道:“小姐,请。” 青袍女子忽的一怔,她有些犹豫,不禁后退几步。她暗忖,公孙无忌定是有什么诡计,如果进去了,还不正中他下怀?可是,如果不进去,那严钰…… “公孙公子,请。” 密道漆黑一团,没有半点光亮。 漫无边际的冷,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地面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她比谁都明白,这不是沙子,而是盗窃者的骨灰。 她并不慌张,她见这种事已多,这些事对她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小姐,怕否?”公孙无忌冷笑道。 青袍女子笑笑:“笑话!本小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岂能被这些死尸弃骨吓到?”说罢,只见其微微低头,又挑起一块白骨,抓在手中玩弄起来。 “小姐真乃女中……” “公孙无忌,咱们自小认识多少年了?”青袍女子打断道。 公孙无忌沉思片刻,道:“自从家父收养小姐后,在下便于小姐相识,这么一算,起码得有八年之久。” “那就不要再胡拍马屁!本小姐听不惯!”青袍女子忽的厉声喝道。 “是,小姐……” 公孙无忌忍不住紧握了一下双手,他轻轻瞥向那正在环望四周的青袍女子,脸色一暗,眼神中充满着怨恨。 “小姐,前方就是机关密道,穿过此道便能入得密道尽头。不过此地四周隐藏着飞剑暗针,甚是危险,望小姐小心。” 青袍女子听罢,忽的拔剑出鞘,道:“好,本小姐风寒初愈,正好拿这些暗器练练身手。”话音刚落,又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只见两人走着走着,片刻间就走到了密道之前,青袍女子踮脚往密道内望去,只见机关密道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只有远方几点微弱的烛火。虽是如此,却还是能隐约看到密道内银器那熠熠的光芒,如此之景象,不禁让人胆战心惊。 公孙无忌笑笑:“小姐,机关密道就在眼前。家族规矩,此道只可小姐一人闯入,旁人无法插手,在下也是为难,不过以小姐武功造诣,怕是上百个这样的密道也能轻松应对,在下拭目以待。”说罢,又是一笑。 “那是当然,你就在这看好,片刻之后,本小姐定能闯过此道。”青袍女子说是如此,但心里也甚是惊慌,暗忖,公孙无忌这个王八蛋,摆出如此架势,明显是要把我往死里推啊! “只怕没这么容易……” 青袍女子足踏密道,已经开始运功。左手捏了一个剑决,徐徐围着墙壁走了起来。她双足变换间,口中尚自念念有词,眼见整个人越走越快,最后直如一团风一般寻找着暗器的破绽。霎时,四周的暗器忽的从机关里飞射出来,青袍女子见状,青剑当胸一横,径自双目一闭,呼吸平稳竟似熟睡,这十数枚银针便倏地弹开,散落在地上。青袍女子的步法乃九宫步法,此法最是耗力,若是七尺男儿且算不得什么,而其却为女子之身,此刻却是已感轻微的疲倦奈何四周的暗器如飞雨般袭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机关看似从容的屹立不动在那里,实际竟是毫无破绽。青袍女子虽武功高强,但也是凡人之躯,数十回合下来,已是累得筋疼疲软。再转眼瞥向公孙无忌,只见其将手搭在胸前,全神贯注地看着青袍女子的表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青袍女子见罢,更是气愤,面对如飞雨般袭来的暗器,只见其无奈之下扬手一剑刺出,三星直化九道银芒,避开飞针,径取机关上方空门。一剑化三清竟是练到了九芒齐出的境界!眼见剑芒已经到了暗器之上,殊不知,那暗器竟忽的又飞射出几枚银针,青袍女子随即侧身闪躲,待其再定眼看去,那暗器竟退回墙壁内部,紧接着,只听清脆一声,女子上方的墙壁忽的裂开,显出一个深长的凹槽,青袍女子不禁一怔,数时前已消失的暗器,竟然又从那凹槽里弹了回来! “没想到这些暗器还挺难缠的。”只见其说罢,反而一个纵身跃上了墙面。须知人在空中没有大地做依靠,破绽最是繁多,更何况空中并无接力之物,一旦气竭只能任人宰割。公孙无忌眼中似乎露出喜色,又是一笑,一双飞剑指天南刺向青袍女子的双足青袍女子面对暗器中犹如附骨之毒般的长剑却是不为所动,她双手紧握刀柄,顺势一个空翻,头下脚上的劈了下去这一刀可算凝聚了全身的功力,再加上从天而降的气势上先声夺人,一时间强大的压迫好似天崩地裂一般。公孙无忌见罢,也是一惊,他不料青袍女子有此一招,而那暗器撤身已是不及,被突如其来的锋芒砍得粉碎,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公孙无忌更是惊讶,许久没缓过神来,待他细细一想,那女子长剑挥舞间已是刹那递出了八八六十四剑。 “小姐,好剑法,好身手!”公孙无忌道。 “你的机关暗器就只有这点能耐吗,没意思!”青袍女子喘道。 公孙无忌一笑,他望向眼前早已气喘吁吁的青袍女子,深知她只不过是好要面子,硬撑的罢。紧接着其又是一笑,喃喃道: “当然不是……” 只见公孙无忌话音刚落,墙壁砰的一声又出现了几道暗门,这暗门与方才的暗门大不相同,只见其金丝描边,锡箔涂银,正中刻着一只盘旋蜿蜒的金龙,怒目圆睁,张牙咧嘴,甚是吓人。青袍女子一怔,她似乎能感觉到,那深不见底的暗门中隐约散发出的邪气,徐徐围绕在密道之中,久久不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渡山和尚 此时,墙壁砰的一声又出现了几道暗门。青袍女子正屹立在那机关密道里,手扶剑柄,气喘吁吁,俨然已是筋疲力尽。密道内一片狼藉,四周散落着七七八八的机关碎片,碎片上面有几道弯弯的剑痕,明显是青剑所斩。而在旁静观其变的公孙无忌见罢,忽的冷笑几声,他望着眼前那虚弱的青袍女子,心中一喜,不禁得意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我……” “不用对本小姐惺惺假意的!”青袍女子转头狠狠瞪着公孙无忌,清洁如玉的眼中似乎暗藏了一股杀气,好似是能够直穿人的心灵的锋芒,甚是锐利。公孙无忌见罢,忽的一怔,待他看着看着,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就怪不得在下了……” 话音刚落,那新出现的几道暗门忽的放出五支飞针,青袍女子见罢,忽的笑笑,以为这才五根银针,即使其已筋疲力尽,对付这些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连忙用九宫步法闪躲,将那几支飞针甩至其前面,本能轻松躲过,谁知,那几根银针忽的针锋一转,径直向青袍女子刺去,待青袍女子定睛一看,那针头上竟藏钢铜骨末!青袍女子一怔,无暇闪躲,被两根飞针击穿右肩,忽的跪倒在地,伤口上弥漫着黑绿色的骨粉。 “七星透骨针!”青袍女子忽的惊道,“公孙无忌,你好狠毒!!” 七星透骨针,江湖中威力仅次于孔雀翎的隐秘暗器,系暗器大家铁面老生打造。据说铁面老生一生熬白了头发,一共也不过制成了十对。其外表是一只钢筒,里面装有机簧,机簧上附有七根带银针,发射时劲道奇强,善于旋弯。被公孙世家奉为镇局暗器,而公孙慕也深知此暗器的威力,规定镖局人士如无危机情况之下不得轻易使用。 公孙无忌忽的笑笑:“小姐,感觉如何?” 青袍女子听罢,本想开口,却没想到竟不得言语!片刻,青袍女子忽觉气满胸膛,一股血腥味涌上口腔,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暗忖,糟了,这公孙无忌果是要把我往死路里推,竟连镇局暗器都用上了。以我目前的武功,是敌不过这天下第二暗器的,我得赶紧找个机会离开这里,不能在这里就倒下,严钰的事我还没调查清楚呢! 青袍女子忽的拄剑站立,摇摇晃晃地站在密道中,霎时,又是五根银针朝其飞刺过来,她知道只要躲过这最后五根银针,公孙无忌这小子便没有什么暗器可用了,于是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忽向上窜去,拔剑挡在其胸前,青剑一展,飞快弹飞三根银针,而另两根银针更是迅捷,已离青袍女子不足半寸,青袍女子见状,飞快落下,夺路而走。那七星透骨针也是针锋一转,紧追不舍,朝深处刺去。 “公孙……无……忌,你……你这个王……八蛋,有……有本事进来……与我决……决一死战!!”青袍女子仿佛用尽最后了一股气力,跑着跑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下正是危机时刻,青袍女子也顾不得多少,只得试去嘴上的鲜血,头也不回地继续向里奔去。 “去!!”公孙无忌忽喃喃道。 “砰!!” 又是一声巨响,只听“砰”的一声,青袍女子的前方忽的落下一块巨大的石头,此石大约有十尺之长,八尺之宽,诗中刻有腾龙符文,巨大无比,飞一般掉落下来,硬生生挡住了青袍女子的去路。 “公孙……无忌你……”青袍女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见其扶墙而立,摇摇晃晃地站立在巨石之前,又是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此时女子脸色苍白但是眼里却充满不甘,身体一晃,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在了地上。嘴角处处渗出丝丝血迹,把青白色的衣服染上红梅。而那两根银针丝却毫不手软,抓住青袍女子的虚弱倒下的空隙中,穿胸而过。霎时,青袍女子忽的脸色一暗,眼神迷离,嘴中不知念叨着什么,一头倒在血泊之中。 公孙无忌见罢,忽的拍了拍手,缓缓走过机关密道,走到那青袍女子身边,微微半蹲,轻拍其脸颊,笑道:“小姐,不是在下不帮你,而是你的身份……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你的父亲和那个老和尚了,还有……”公孙无忌说着说着,忽的戛然而止,只见其缓缓起身,拾起掉落在角落的青剑,剑光一闪,剑尖指向那青袍女子的脖子: “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说罢,只见其微微一笑,挥剑向青袍女子刺去。 “公孙无忌,你贵为公孙家主,何必对一女子下此狠手……”密道内忽的传来一阵悠长的声音,久久不散。 公孙无忌一怔,剑锋一转,忽的收回剑势,连忙回头喝道:“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出家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五蕴皆空,虚妄之意也……”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公孙无忌听罢,又是一怔,片刻,只见其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笑道:“老朋友,多年不见啊!” “吾法号渡山,不求芳名流世,只求猎猎清欢,渡山和尚是也!” 只听话音刚落,还没等公孙无忌反应过来,一个飞棍忽的向公孙无忌飞打过来,公孙无忌见罢,连忙闪躲,只见飞棍落地之时,密道内忽的窜出一金影,执手抓住落棍,飞快落下地面,只见其落地之时,密道内忽的一震,四周扬起万丈尘土。 公孙无忌一怔,顺眼看去,眼前的金影是一英俊和尚,金袈裟,宽僧鞋,执龙棍,慈目善目,和颜悦色。脸上冷淡的表情因与世无争而心平气和。似乎因为修禅学佛眼睛明亮睿智。只见其缓缓向公孙无忌走来,步履稳健。 “老朋友,你即为镖局镖主,何必对一女子大打出手,如果你想要比武对手,那么就让贫僧来会会你。”渡山和尚道。 公孙无忌听罢,微微一笑,道“哼哼,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公孙无忌挥青剑向渡山和尚头顶刺来,渡山和尚横举龙棍,用力一推,把公孙无忌挡了回去。而后甲手腕一转,向公孙无忌小腹横剑砍去一个。怎料此人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渡山和尚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剑向渡山和尚的小腿刺去。渡山和尚一转身,持棍由下往上一挑,挑开公孙无忌的剑,剑锋忽地转而向公孙无忌脖颈挥去。公孙无忌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渡山和尚又快又狠的棍,并不断向后迈步。渡山和尚察觉此人内功深厚,持棍的虎口被震的发麻。公孙无忌看了只以为是渡山和尚在进攻,实际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一阵风吹过,公孙无忌陡然抬手。渡山和尚立时全身戒备,屏息地盯着公孙无忌。只见他从衣衫里取出玉笛,把笛子横在脸前,那怪异的声响,缓缓响起,嘎然划破了寂静,渡山和尚听得人心为之悸,血为之凝。突然大喝一声:“不好!”只见随着那声响,密道里的暗器,动作矫捷得像是在黑暗之中,闪电似移动的怪物,飞快刺向渡山和尚。撕杀再次开始,黑暗中只见长刃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闪,都有血珠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混乱之中,渡山和尚无暇顾及,对手有精湛的剑法技艺和矫健绝伦的身手。约莫半个时辰,响起一声如同干匹布帛一起被撕裂似的声音。再次退回。荒凉的密道上,全是浓稠之极的血,在烛火微光之下,鲜血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公孙无忌见状,忽的再次拿起笛子,怪异的声响又再次响起,只听“砰”的一声,密道上方忽的飞快跳下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渡山和尚只道是件古怪暗器,不敢伸手去接,忙向旁边避开,不料这团毛茸茸的东西竟是活的,在半空中一扭身,扑在渡山和尚背上。渡山和尚这才看清,原来是只灰白色的小貂。这貂儿灵活已极,在渡山和尚背上、胸前、脸上、颈中,迅捷无伦的奔来奔去。渡山和尚双手急抓,可是他出手虽快,那貂儿更比他快了十倍,他每一下抓扑都落了空。旁人但见他双手急挥,在自己背上、胸前、脸上、颈中乱抓乱打,那貂儿却仍是游走不停。 公孙无忌笑道:“老朋友,咱俩分别多年,在下给你准备的这见面礼你还满意吗?”说罢,又大笑一声。 “公孙无忌,你……”渡山和尚无暇顾及公孙无忌,只是继续驱赶那貂儿,虽是如此,但那貂儿却越跑越快,游走不停。 公孙无忌见罢,又是一笑,忽拿起青剑径直走向渡山和尚走去。 密道内寂静无声,似乎连空气都凝结起来。 “混账!!!”身后忽的传来一阵厚实的声音,将密道内令人窒息的气息一下冲散无形。 公孙无忌一怔,忽向后看去,霎时,他赫然大笑,迎合道:“父亲,你……” “住口!!!”那人厉声打断道。 渡山和尚见状,也是一怔,忽拿龙棍挑开那貂儿,惊道:“公孙家主!!!” 不错,眼下那人正是公孙家主公孙慕,只见其素衣着身,年纪虽长但气势依旧不容侵犯,眉宇间有着多年风雨沉淀下的沉稳与淡然。头上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依然如此明亮。岁月虽早已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不容遗忘的痕迹,但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出过去的英俊儒雅,同样也让一袭黛青色的宽袖开衫穿出了年轻男子难以模仿的胸襟无垠。只见其一脸铁青,用目光扫了一眼公孙无忌,喝道:“还不退下!”哇,声音简直如晴天惊雷! 公孙无忌见罢,哪敢吭声,慌忙躬身退出道外,连把那昏迷的青袍女子也带走去。 公孙慕向渡山和尚一拱手,道:“大师,刚才多有得罪,切莫见怪,都是在下管教不严。” “父亲……” “住口!”公孙慕乃一声喝止,公孙无忌还真未见过公孙慕如此震怒,也不敢开口了。 渡山和尚连忙深深一揖,道:“贫僧见过公孙老镖主,刚才之事,贫僧不会放在心上,贫僧今日前来,只是想要一个人。” 公孙慕一怔,连忙扶起渡山和尚,道:“不知大师想要寻着何人?” 渡山和尚又一揖,指向那青袍女子,道:“她。” “好!”公孙慕听罢,顺眼望去,狠狠瞪着公孙无忌,喝道“混账!快点将人送来!” “可是……” “还不快点!你真是丢尽了我们公孙世家的脸面!!” 公孙无忌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望望此时勃然大怒的公孙慕,不敢再顶嘴,只好将那青袍女子交到渡山和尚手上。 渡山和尚一揖:“贫僧谢谢施主。” “老和尚近日怎样,过几天,在下想去寺内看望一下。”公孙慕道。 渡山和尚委婉道:“住持身体尚好,不过请见谅,住持暂不便见人。” 公孙慕叹了口气,点点头,没有作声。 “大师,小儿无知,在下现在就代他向大师赔礼。” 渡山和尚慌忙道:“老镖主这样,贫僧可担受不起,只要家主不在意贫僧随意闯家之事,贫僧便感激不尽。” 公孙无忌在一旁看着,心中忿忿不平。 渡山和尚带着青袍女子离开了关陇镖局,公孙慕望其消失之影,长叹了一口气,道:“哎,这小僧竟与瓒儿有些相像,那老和尚也是后继有人啊!” 公孙无忌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忌恨。 公孙慕又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公孙无忌忽道:“父亲,我们真的要放这两个贼人走?传出去怕是被人以为我们公孙世家怕了一个和尚……” “忌儿!”公孙慕语重心长道:“瓒儿不在,以后公孙的家事都要由你来管,你做事怎么还这般骄横鲁莽!你知不知道那青袍姑娘和那和尚是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那和尚为什么要来这救那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这样做会有多大的后果!” “这……”公孙无忌无言以对,惟有道:“不管怎样,反正是那和尚擅闯镖局。” “这事本来就是你带那姑娘进此密道所致,本应是你不对,你还要逞强称能,自取其辱!” 公孙无忌心中不忿,却不敢作声。 渡山和尚背着那青袍女子走了一段,忽的一齐停住,他望向眼前的女子,那头墨丝,与淌泄的鲜血混成一股黑色的泉顺着女子的香肩流下,女子的脸上暗淡无光,嘴唇发紫,脸颊发黑,片刻,那黑墨色的毒素竟迅速汇集到其的印堂处,女子不停地打着哆嗦,嘴上不知在说些什么。渡山和尚见罢,暗忖,叶小姐中了骨粉毒,毒素已汇集到印堂,再过不久,必会扩散到全身,危及生命,我得抓紧赶路。不能再拖了。 说罢,只见其微微弯腰,脚跟一冲,越出百米,飞快向远方奔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城郊怪丐 这一边关陇镖局暗藏杀机,而不很远处的六指两人也是十万火急! “小姐,小姐……” 只见两人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中,茫茫人海中,人头攒动,他们踮起脚尖四下张望,焦急的呼喊她的名字。 “都怪你这个色狼,逞英雄做不到,还把我家小姐看丢了,寻仔细了,找不到小姐就挖瞎你的双眼!”丫鬟此时正不停地向四周张望,一想起那青袍女子的病情,忽的神情紧张,脸色焦急。 六指笑笑,忽看着丫鬟,道:“你急什么,你家小姐武功高强,谁能制服的了?况且她是女子之身,长相貌美,身材窈窕。我幼时听祖师讲江湖规矩,江湖之中,习武之人都要让着漂亮女子三分。我看,她就是甚闲,出去转转,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呸!” 那丫鬟听罢,忽的急道:“你才甚闲!小姐身患风寒,如是出去还得了?况且江湖本来就不分是非,那些规矩只有极少数人才会遵循,大部分人还是视而不见。江湖险恶,小姐这样出去,很容易遭受毒手,你还是太天真了。”说罢,她似乎更加紧张了,又不停地向四周张望。 六指忽道:“没想到你还知道的挺多的。” 那丫鬟听罢,笑笑:“我看你就是孤陋寡闻!快找!你死了没事,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六指一笑,默不作声。 转眼之间,时辰已是晌午,天空一片青灰色,暴烈的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吹来,卷起一股热浪。蝉在树上“知——了”“知——了”地叫着,声音低沉而缓慢,像在述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行人们坐在树阴下,耐心地摇着木扇,嘴里一边诅咒炎热,一边高兴地议论着最近江湖发生的奇事。另些游人便在酒馆里停休歇息,桌上摆着好酒好肉,丰盛无比,闻起来甚是美味。虽是如此,而六指两人寻了一早,不料竟一筹莫展,音讯全无。只好找一酒馆,在此歇息片刻。 六指寻了一早,也是累得筋累疲软,满头大汗,连忙在酒馆找一座椅歇息,无力地趴在木桌上,气喘吁吁。望着此时也是累得筋疲力尽的丫鬟,忽笑道:“姑娘,没想到您也不行了呀。” “胡说八道,本姑娘只是在此小憩,等体力恢复,再找不迟。”丫鬟噘嘴道。 “是是是,姑娘真乃女中豪杰……”六指听罢,不由得暗笑几声,暗忖,这丫头真是爱要面子,明明已经筋疲力尽了,还非要逞强,哎,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我们何时再去……” “一刻之后!”那丫鬟脱口而出。 六指听罢,忽拿起玉箸夹起一片瘦猪肉送到嘴里,沉思片刻,道:“姑娘,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也不是办法,若是继续下去,那岂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 丫鬟听罢,喝下一杯温酒,方才疲软的神色忽变得精神许多,奇道:“那你有何办法?” “姑娘可知那青袍女子府邸?”六指道。 丫鬟忽笑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就是小姐的丫鬟,如何不知?” 六指听罢,又往嘴里送入一块肉,嚼了嚼咽下去,笑道:“既然姑娘知道,那我们便可前去那青袍女子府邸,去问问府中的人,说不定……” “说不定会有小姐的去向和消息!”丫鬟忽打断道。 “姑娘真乃神机妙算!”六指道。 “色狼,少耍滑嘴!”那丫鬟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十分受用。 “那我们便即刻启程!” 片刻,那两人便离开酒馆,飞快向城郊奔去。 去往城郊的路上,六指与丫鬟也是不停地向四周张望,顺便追问过路的行人,生怕错过了什么线索。而郊外的景象也与城内的景象截然不同,乌云密布,黄沙漫天,颓垣残壁,杂树丛生,荒草没径,残花狼藉,满目疮痍,与城内繁华的景象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四周的残檐断壁中还隐约现出几个瘦小的身影,他们衣衫褴褛,面无生气,俨然是好几天没有进食的乞丐,只见他们见六指两人向这走来,连忙端起木碗,奔至两人身前,弯腰下跪道:“少侠,行行好,行行好……” 六指见状,也是一怔,片刻,只见其连忙从衣兜里掏出几个饷银,放至乞丐碗里,道:“在下甚贫,能给的就只有这些了。” “谢谢少侠,谢谢少侠,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那些乞丐忽的两眼放光,连忙磕头道谢,说罢,又将那几块饷银揣在怀中,飞快向济南城内奔去。 六指又茫然,道:“姑娘,济南城内如此繁华,为何这郊外……” “你还真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孤陋寡闻。这些乞丐其实都是城内租地破产的佃农,没有粮食,只好出来要饭讨生。”丫鬟答到。 六指挠挠头,道:“为何他们不向那些地主说明此事?” “噗呲!” 那丫鬟忽的一笑,她诧异地望着六指,这丫鬟还真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呆傻之人。连忙答道:“地主就是地主,农民就是农民,自古以来,农民是一定要受地主压迫的,就算此事有何不妥,也没人敢谏言朝廷。” “那……” 六指说着说着,忽戛然而止,他觉得有点口渴,见旁边正好有一位老叟在卖豆腐花,十分鲜香,于是与那丫鬟就各要了一碗来尝尝,果然鲜甜润滑。济南的豆腐花也是很有名的。 六指与丫鬟正尝着,这时有三个衣着华丽、佩珠戴玉的阔家少爷在城内踱来,一看那动作神态便知是那些终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为首一个穿得特别光鲜华美,倒也长得一貌堂堂,就是涂脂抹粉,整个油头粉脸,看着让人不舒服。他走在黄沙上,飞扬跋扈,四周的乞丐无不纷纷避让躲闪,正眼不敢看他一眼,他倒是十分享受自己这种盛气凌人的架势。 他右手摇着折扇,扇上有一个很大的“江”字,大概是姓江人家一位大少爷。 他忽然踱至一卖果子的摊档前,大喝一声:“好大胆!田租未交,竟然敢在本少爷面前摆摊叫卖!” 摆摊的是两婆孙,老婆婆已经是白发苍苍,佝偻着背,一身衣服又破又旧,而小女孩只有十三、四岁,皮肤有点黝黑,模样却也俊俏,两只眼睛很大很明亮,只是一身单衣同样又破又旧,补了又补,而且已经是不大合身了。 那老婆婆一见那阔少,已经变了颜色,再听他一声怒喝,登时两脚发抖,强陪着笑容,颤着声音道:“江……江少爷,年年干旱,地里已种不出啥的。为了交租,小人屋里能卖的都卖了,前天江少爷派人来,把仅剩的一张破烂棉被也取走了,小人……” 那少爷果然姓江,只见他眼珠一碌:“哼,你是说本少爷抢了你那张破棉被?” “不,不,小人不敢,小人屋中就只剩四堵破墙板,啥也没有了,请少爷可怜宽限几日,现在小人也只有上山摘些野果子勉强糊口度日……” “野果?”那阔少爷随手拿起一个,放入口中一咬,“呸!”怒喝一声,将果子往地上一砸,把果子砸个稀烂,骂道:“这果子能吃么!”说着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一手又砸在地上。他接连拿起十几个果子,又接连砸在地上,那老婆婆眼睁睁看着,那心疼啊,却不敢开口说半声,甚至还得陪笑看着,小女孩更吓得直躲在老婆婆身后,看也不敢看那阔少一眼。 那阔少大概是砸得有点累了,乃停了手,吐了一口水,道:“呸!比我家喂猪的还难吃,是人吃的么!”老太婆连忙陪笑道:“少爷金尊贵体,当然不能吃这糟东西。” “哼!我告诉你,我爹许你欠租,本少爷可不是省油灯。我明天再来,如果还交不出租银,别说本少爷砸你这破摊档,还一把火烧了你的破茅屋,而且……”那阔少忽然用折扇托住了躲在老婆婆身后的小女孩的下巴,“嘿嘿”阴笑两声。 那小女孩“哇!”的一声,吓得直扑入老婆子怀中,浑身一个劲儿颤抖。老婆婆一手把小女孩抢入怀中,“扑”的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磕头道:“江少爷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小的就剩这么一个孙女,求少爷开恩,求少爷开恩。”说着已经是老泪纵横,呜咽不能成语。”旁人看着,也只能暗地摇头叹息。另外两个阔少爷扫了那两婆孙一眼,上前道:“江兄何必贪图此等货色,我们还是去寻春花秋月去!” 那姓江的阔少爷哈哈大笑道:“我是看着这小妞长的也有几分俊俏,就是黑了点,不合味儿。”他倏地收起笑容,对着婆孙俩冷哼一声,道:“记住!别以为这样算了,我明天还要来!”说着又扫了小女孩两眼,与另外两人哈笑着走开了。 六指看着不由心酸起来,问那卖豆腐花的老叟:“老丈,刚才那少爷是谁,如此专横凶恶?” 老叟连忙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音道:“公子必是初次来济南,不晓得事。那少爷叫江浩源,就是建于不远处黄河的震河楼的少楼主,济南最出名的恶霸,平日只会欺压强抢民女,烧抢打砸,无恶不作!” “那官府怎不管管他?”六指皱着眉头。 老叟摇头道:“他跟官老爷关系好的不得了,而且在济南,谁敢得罪震河楼!” “那就由着他么?”六指眉头大皱。 “唉,江老楼主仗义豪爽,英名一世,可惜生了个儿子却……唉!”老叟说着叹息一声,低头不语。 六指来到那卖果子的摊档前,老婆婆与小女孩正重新摆放好剩下的果子。六指问:“老婆婆,这果子如何卖?”老婆婆连忙收拾眼泪,强颜笑答:“仅一文钱一个,公子请尝尝,十分鲜甜。” 六指拿起一个,见这些果子颇为特别,如鹅卵般大,形状似梨,皮褐色,又问:“这是什么果子?” “这是猕猴桃,是山上摘得,十分新鲜,公子尝尝吧。”旁边小女孩答道,声音十分清脆。 六指把果子放入口中,正要咬下去,那小女孩连忙喊道:“公子,这果子要去皮的!” 六指鄂了一下,把果子从口中取出,看来一圈,却不知如何去皮,一时望着果子发呆。 那小女孩“哧”的笑道:“公子,我来帮你吧。” 六指将果子递给她,心中不禁好笑:那个阔少爷连皮都不剥就直咬下去,当然难吃! 小女孩接过果子,动作十分麻利,先用指甲在果子上划了几下,分成四瓣,然后再一瓣一瓣剥下,剥下的果皮好像四片花瓣,托住淡绿色的果肉,十分好看。小女孩将果子递回给六指,六指接过,但见翠绿的果汁在果肉表面流淌,散发着丝丝鲜香,看着就想吃。他咬了一口,只觉酸酸涩涩,酸中泛甜,十分美味。 “好味儿!当真鲜甜甘美!”六指不由赞了一句,他十分喜欢这酸中带涩,涩中带甜的味儿。 小女孩见六指称赞,脸上不觉露出笑容,很灿烂,很可爱,道:“公子还是第一个说这果子好吃的,公子喜欢,多吃几个。” 六指点点头,又随手拿了两个,跟着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放入小女孩手中,道:“如此美味果子,何止一文!这三枚果子起码值这锭银子。”说完转身离开了。 老婆婆和小女孩怔怔的看着手中银两,再抬头时,六指已经消失了身影,他依稀听到后面小女孩说了一句:“婆婆,这公子与那位红衣姑娘一样,心肠都很好!” 六指回到那丫鬟旁边,忽笑道:“刚才处理一些小事,打扰姑娘行程,望见谅。” 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丫鬟当然都看在眼里,忽的宛然一笑,道:“看不出来,你这色狼还是挺有善心的吗。” “还好啦,还好啦,多谢姑娘夸奖!”六指挠头笑道。 丫鬟听罢,又是一笑,忙在桌上放几个铜板,拽住六指衣领,道:“色狼,时日不早了,咱们要快点赶路了。” “好!” “小子!”六指与那丫鬟正走着,忽听到一把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喊他,但又不真切,似有似无。他顿住脚步,四下看了看,不见什么,又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那丫鬟问道。 “你没听见……” “小子!”那声音又响起了,六指又停住,左右看了看,还是没什么,又继续往前走。 “小子!”那声音再一次响起,这回六指听出来了,声音是来自躺靠在一破墙墙脚下的老乞丐。 老乞丐低着头,靠墙坐着,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是在沉思,在回忆,还是在后悔,一切都令人费解,只能看见他身前用来乞讨的破旧不堪而又古老怪异的黑色木碗。他的衣服似乎一辈子都没有换过,原本洁白的上衣现在已成黑色的,短小得衣不蔽体,像几条破烂的布条拼成的。 六指走过去,鞠躬一揖,道:“老人家是在喊我吗?” 那丫鬟也走过来,疑惑道:“这老乞丐是在叫你吗?” 还没等六指回答,那老乞丐懒洋洋的略略张眼望其一眼,又眯上道:“小子,你是初出江湖吧?” “正是,不知老人家有何指教?”六指问。 “你身上有许多银两么?”老乞丐又问。 六指一愣,伸手入怀摸了摸,道:“也没有许多了。” “你这般大方,还不如把银子送给我这个老乞丐!” 六指愕然道:“在下不明白老人家意思。如果老人家缺银子,我这里还有一些,不过也不多……” “小子初出江湖,都是满腔热血,一身侠义情怀!” 六指奇怪道:“这有什么不好?” “小子,你不知道那恶少爷的来历么?你帮得一次,帮不了第二次,帮得今日,帮不了明日!” 六指默然道:“难道因为这样,就当袖手旁观么?” “小子,她们终究免不了要沦为像我这般的乞丐,那小女孩也免不了要被人抢了去,这样的事随处可见,你何必多此一举!” “就算这样,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小子,慢慢你就惯了,免不了跟老乞丐一般,眯眼看着,心里叹口气就过了。” 六指默然一会,开口道:“希望我不会像老人家说的那样。” 老乞丐伸了伸懒腰,道:“小子冥顽不灵。你走吧,别碍着老乞丐打瞌睡了。”说着已经“呼噜,呼噜”扯起了鼻鼾。 六指一揖,转身正要离开,“等等!”老乞丐忽然又喊住,道: “你不是说那什么果子鲜甜甘美么?你拿两枚让我老乞丐尝尝。” 这老乞丐耳朵倒是耳尖,六指边想着,将袖中两枚猕猴桃放在老乞丐手边,问:“老人家,您是不是丐帮中人?” “你走吧,别碍着老乞丐打瞌睡了。”老乞丐说着又“呼噜,呼噜”扯起了鼻鼾。 那丫鬟见状,更是疑惑不解,只好挠挠头喊道:“快点走,本姑娘可没这耐心!” 六指听罢,向老乞丐一揖,转身向那丫鬟走去。片刻,只见其又回头往那木剑匣和自己的左手一望,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我做错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叶府寻人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夜初静,人已寐。一片静谧祥和中。 未时,月色朦胧,凄神寒骨,悄怆幽邃。远方黑漆漆的深夜中,伴着明灭可见的朦胧月光,忽的冒出两名黑影,只见那两名黑影行动迅捷,借着微弱的银光,正迅速向郊外赶来。 “姑娘,这叶府还要多久才到?”六指此时正飞快地跟着丫鬟飞跑,眼看快要深夜,不由得着急起来,脸上流露出焦忙之情。 那丫鬟听罢,答道:“快了,前方便是……” “姑娘,我不分方向,你可别骗我。”六指忽打断道。 那丫鬟听罢,忽的一笑,回头望着六指,暗忖,这色狼虽品行不正,却也算是一七尺男儿,仪表堂堂,没想到竟连方向都不识,还敢独自一人来江湖闯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莽夫之勇!想罢,随即冲六指娇喝道: “快跟来,你走丢了本姑娘可不管!” 两人跑着跑着,忽的停下了脚步。 走在前方的丫鬟笑笑,忽拍拍六指的肩,道:“色狼,前方便是叶府。” 六指听罢,忽吸鼻一闻,只觉得前方飘来一阵阵的清香,走进一看,香气来自于这一户气派的大宅院。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显得雍容华贵。 “这宅院真是典雅大气!”六指惊道。 “色狼,别发呆了,快点进去,找小姐要紧!”不知何时,那丫鬟竟悄无声息地赫然站在叶府门前,六指一怔,一想到片刻之前那丫鬟还在其旁边,再望望四周,不禁打了个寒颤,于是点头一应,随她进去了。 六指与那丫鬟走进宅去,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甚为典雅。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花园中更是异香扑鼻,奇草仙藤穿石绕檐,牵藤引蔓,累垂下来,甚是可爱,此等美景,使人流连忘返。 “好居处!”六指不禁赞叹道。 丫鬟听罢,忽微微一笑,得意道:“那是,我们叶家可是济南城有名的大户人家,你们这些穷鬼可是住不起的,要不是老爷喜欢幽静郊外之地,执意要建在此处,说不定这宅子现在会比这更大!” 六指忽笑道:“照你所说,那你们的老爷定是一个不奢名利的翩翩君子了。” “不错,老爷年轻时也是跟你一样,独自下山闯荡江湖,那时老爷意气风发,剑法高强,武功造诣颇高,精通棋艺书画,又有一身志向,当时江湖人士都认为老爷定会能叱咤江湖呢,只不过……” 六指茫然:“不过什么?” “没……没什么。”那丫鬟神色有些许慌张,连忙敷衍道:“色狼,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向老爷禀告一声,再放你进去。”说罢,那丫鬟便脚步一转,倏地向厅内奔去。 “老爷,府中来客人了!” 六指此时正呆若木鸡地站立在石阶上,见那丫鬟往那大厅里奔去,又想到之前那老乞丐与他的谈话,脑海里忽的浮现出什么,明灭可见。霎时,只见其眼神一散,全身一震,脸色又逐渐暗沉下来。 “色狼,老爷已经允你进来了,快点进来拜见老爷!”前方忽的传来那丫鬟清脆的声音。 六指此时正在想着心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怔,连忙迎笑道:“好……” 说罢,六指走进屋内,只感觉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定睛一看,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似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兰花图,左右则挂着一幅对联,乃是欧阳率更墨迹,其词曰: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而案上正座着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只见他正襟危坐,手握玉笔,在四尺宣纸上笔走龙蛇,挥洒自如。 “原来那香气是源自于此啊,妙啊!妙啊!”六指忽笑道。 片刻,只见其一抬头,又望向老者,老者素衣着身,年纪虽长但气势依旧不容侵犯,眉宇间有着多年风雨沉淀下的沉稳与淡然。头上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依然如此明亮。岁月虽早已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不容遗忘的痕迹,但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出过去的英俊儒雅,同样也让一袭黛青色的宽袖开衫穿出了年轻男子难以模仿的胸襟无垠。六指凝视片刻,眼中竟多了几分迷离之感。 老人见六指进来,放好毛笔,整好衣势,大声道:“请问你是何许人也?” 六指脱口而出,答道:“六指。” “从何而来啊?”老人又道。 六指听罢,忽的一怔,只见其向后挠挠后脑勺,沉思片刻,道:“阁下见笑,在下脑子愚笨,不知从何而来。” “那真是可惜……老夫近日听闻少侠在武林大会初露锋芒,一展拳脚,以一全真剑法技惊四座,闻名江湖,老夫甚是佩服。” “嘿嘿,阁下过奖了,在下哪有……”六指听罢,忽脸色一喜,暗忖,没想到连叶家大老爷也知道了我的事迹,原来我在江湖上已经如此有名声了,待我送完剑就回去跟祖师说道说道。片刻,又嘿嘿两声。 老人又道:“既然少侠功夫如此了得,名师出高徒,在下到很想了解一下尊师为何方神圣?” 六指似乎得意过头了,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深思片刻,微微说道:“尊师……也就是祖师了,祖师即是祖师,尊师即是尊师,也没什么可说。” “少侠可真是有趣。”老人一笑,他忽的抬头望向六指,不知怎么,老人忽脸色一暗,本来冷静沉稳的脸色突然狰狞起来,他连忙下案,走到六指身边,指向六指,大声惊道:“你……你是钰儿!” 六指一怔,他望向旁边的丫鬟,那丫鬟竟然也惊讶地紧盯着他,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回头说道:“阁下想必是认错人了,我与阁下所说之人,素未相识,大概只是相象而已,并无任何关系。在下今日前来,只是有事求访阁下,并无其他意图。” 那老者听罢,也慢慢恢复了平静,慢慢走回桌案,拂袖坐下,向蒙蒙胧胧的远方望去,沉思良久,微微笑道:“冒昧打扰,在下殊不知天下竟有如此相象之人。小翠,去给这位少侠准备一个房间歇息,顺便给我端碗水来。” 只见那丫鬟应了一声,连忙跑到对面的屋内端来一碗水,放到老者旁边,静待片刻,又朝六指笑笑,便起身往左边房间奔去。 那老人端坐在檀木椅上,忽的开口:“少侠今日可与小女一同前来?” 六指忽的一笑,道:“阁下莫急,在下今日前来便为此事,令爱在大明湖畔与在下相识,随在下一同前往武林大会,与各路高手比拼武功,没想到会场竟遇到个高手,令爱分毫之差被那厮黑血剑法击败……” “黑血剑法,少侠可是说的武姮?”老人打断道。 “不错,那女子便是武姮,这厮的黑血剑法甚是厉害,令爱以琴音剑法与其比武,毫差落败,当时又下得小雨,以致令爱患得风寒,昏迷不醒。在下便急忙将其救回,与那丫鬟同去街上买药,没想到途中被急事缠身,脱身回来时小姐已不见踪影,于是特此前来,希望阁下能告诉在下令爱的行踪。” “小女功夫尚浅,还不足以对抗武姮,也怪她大意,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至于小女去向,老夫也是只知其去明湖历下,其余踪迹老夫一概不知。”此时,老者的脸色甚是镇静,说罢,缓缓端起水来,将碗放到嘴边,又望了一下站在厅前的六指,便一口喝了下去。 六指听罢,忽一怔,只见其静静望着那老人,心中不禁流出疑惑之情,暗忖,那青袍女子乃其亲生骨肉,现在其身有难,而这老人竟毫无一丝紧张之感,即使那女子武功再高,但作为晚辈,见此急事,也应该过问过问吧,甚怪,甚怪。 “啊!!”身前忽的传来一阵撕裂的吼声。 “这这……水……”六指闻声望去,此刻,老人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老人眼神变得畏畏缩缩,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不住颤抖,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阁下,您这是……”六指见状,连忙后退几步,望向眼前那痛苦不堪的老人,不由得惊问道。 就在此时,老者脸色聚变,手中的碗突然掉在了地上,碗中的水洒了一地,随即老人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他趴倒在地上,将桌案推翻,案上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一片狼籍。宣纸也被染上了血红色,身旁的丫鬟连忙去搀扶,老人面色惨白,那双明亮的眸子此时变得涣散,嘴唇被他咬的发紫,他惊恐万状,指向洒在一地的水,用尽力气说道:“不好,是鹤顶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剑拔弩张 “杀!!” 只听见一阵如同惊雷般的巨响,伴随着寂寥的深夜,显得尤为惊心动魄。那声音刚刚散去,六把宝剑便破窗而入,紧接着,又有六名黑衣刺客闯入屋内,他们向前飞跳过去,握住宝剑,排成半圆阵行,向六指与那老者逼近。 杀气腾腾。 六指连忙拔出墨剑,将那老者护在身后,紧紧盯着那几名黑衣刺客,只见那些黑衣刺客头蒙黑布,身穿玄衣,只留下眼角那锋利的寒光,都不约而同地紧紧盯着六指。而站在那些刺客之前的,便是他们的头领,这头领也是全身玄黑,眼神凛冽,手握剑鞘,甚是武威,不过看其身材,窈窕至极,定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好强女子。 片刻的寂静。 六指见状,忽急道:“你们到底是何人,我可从未见过你们!也未和你们有过恩怨,为何要对这老人下此毒手!!” 那头领不耐烦地瞥了六指一眼,笑道:“你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本大人可没时间搭理你,我们可不是来找你的……”说罢,又伸手指向那奄奄一息的老者:“我们要的是他。” 六指听罢,回头望向那老者,又转身笑笑,眼神越发坚定:“原来你们要的是这位老人?那可就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臭小子,这可是你说的。”为首的头领突然从腰间的剑鞘里抽出了佩剑,看了一眼周围站成了一圈的刺客们突然大声的命令到:“都给我上!” 只见中间的头领发出命令,剩下那五名刺客就像离弦的弓箭,嗖一声向六指杀去,六指见罢,忽向上看去,倏地飞向了空中。那些刺客随即一跃追去,只见那五名刺客不约而同地将长剑剑锋指向一点,倏地径直向六指刺去,六指见状,连忙将剑一横,挥剑一挡,殊不知这长剑竟如此之锋利,一个使劲便将六指和那墨剑一同弹飞出屋内,幸好六指急忙回身一转,迅速在空中找到平衡,紧接着挥舞墨剑,周围剑气流转,不断地散发出了阵阵幽冷的寒光,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一瞬间就将所有刺客手里举着的剑全部挑开。只见这些剑先是被挑向了空中,拼凑在那把墨剑的周围,只见六指把手挥向前方,用他的手腕转动剑柄,剑也慢慢转了起来,渐渐地,剑越转越快,纷纷全都朝向它们的主人反扑了过去。那些刺客一惊,他们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到竟然还有人能做到可以仅仅用剑一挑,剑就能自己飞到半空中去和人对打的。 “这小子,还挺有些本事的吗。”那头领也是看在眼里,不禁在心里问到,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招法啊!原本密集的围成了一个圈的刺客此刻早就被这凌空而降的剑雨搞得很是手忙脚乱,其中三个刺客人已经被长剑刺中倒下,剩下的似乎吓破了胆,也早就顾不上去跟他对打了。纷纷退回屋内,逃到那头领身边。 “没用的东西!”那头领说罢,手里的还持着一柄单剑,只见其脚步一转,又是纵身一跃向六指刺去。六指见状,迅速落回屋顶,又挥剑一劈挡住了那头领剑锋,顺刃一滑,便滴溜溜转了几回圈子来。那头领一惊,一位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鬼,腰肢竟柔软的不可思议,只见六指飞转中,忽脚步一纵,回身一跃,又径直向那头领刺去,殊不知,这招表面虽汹涌袭来,势不可挡,实际上却破绽百出。那头领果真看出此招奥妙,简简单单使用了一个的轻功,便轻松的跳到了六指的面前。挥着剑朝他劈砍了过去,只听“嘶”一声,六指的身上就已经被锋利的剑刃划出了一道口子,正不断地往外渗着血。六指刚与那五人缠斗,已是筋疲力尽,此次又中剑负伤,别说是使出全真剑法,连使用平庸招式都有些许吃力。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六指身上刚刚掉落的那些血滴似乎是有灵性一般,凝结成了一片片花瓣一般的形状。 只见那头领手一挥,千千万万片的血红色的花瓣似乎又通了灵性,滴在六指身上,将他的全身团团围住。这些花瓣每在六指身上停留一下就消失一朵,顷刻间已经在六指身上停留了数十余下。 看似柔嫩的花瓣碰到了六指的衣服上却划出了一道道细小的口子,六指挥舞着长剑任凭如何驱赶皆驱之不走,直到最后这些花瓣自己忽的全都消失不见了踪影。此时的六指已经瘫坐在了地上,丝毫没有任何力气足以令他起身再战。于是那头领便也不再出招了,只是拿着手中的剑冷冷的指向了六指威风的说到:“看你对武功如此通窍,我今天不杀你,半刻内赶紧给我滚,万一本大人反悔了你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六指听罢,忽的一怔,只见其缓缓支撑起身子,眼神紧盯着那头领,怡然不动。 “色狼!你还在愣什么!快走!本姑娘来给你开路!”只听话音刚落,月色中忽的窜出一迅捷黑影,动作轻捷灵快,变化自如。六指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丫鬟,只见其朝那头领飞刺过来,那头领方才只顾着六指,被突如其来地招式吓得一惊,连忙窜身闪躲,却又不给那丫鬟一丝乘胜追击的机会,缓过神来时随即又拔出剑势朝丫鬟刺来。那丫鬟见罢,又微微一笑,手缓缓半张开,用她的手腕转动剑柄,剑也慢慢转了起来,渐渐地,剑越转越快,把被打落在地上的血红花瓣也卷起来,空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就在这时,那女子将身体一纵,躲开头领的招式,随即连忙转身,看准时机,又将银剑飞掷出去。那银剑犹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雨纷崩。那头领停下脚步,连忙转身抵挡,此时那头领已经摸透了那丫鬟的内力与剑法,抵挡下来后连刺几剑又朝那丫鬟袭来。那连续的剑法厉害的很,仅一招,银剑便从那丫鬟身后穿衣而过。差一点刺中那丫鬟的身体,不过也是在那丫鬟胸侧留下一道血痕。 那丫鬟见状,自知以现在实力,还不足以对付武功如此高强之人,躲避时便急忙想了个招,只见其执剑向那头领上方挑去,那头领一怔,暗忖,这女子怎出如此奇怪招数?也是一笑,忽的向那丫鬟下方薄弱点刺去,本以为这次胜券在握,没想到那丫鬟竟然是调虎离山!只见其宝剑一抽,连身窜起,忽踩着那头领的香肩飞跃过去,将此时发愣的六指拖下屋顶,朝远方漆黑的深夜夺路而走。 另外两名刺客见状,连忙走至那头领身边,道:“大人,我们还……” “废物!你们要是平日好好练功,还需我亲自出马!你们两人先去追,正事要紧,我先去完成严大人交给我的任务,随后再与你们会合。” 那两名刺客听罢,弯腰一揖,道:“是,大人!”随即两眼一对,跃下屋顶向远方奔去。 那老者一怔,与身旁伺候他的丫鬟连忙后退几步,只见那头领落回屋内,整好衣势,步步逼近,而老者因为中了鹤顶红,毒性发作,硬生使不出力来,此时的他们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毫无抵挡之力。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住手!” 就在此时,一阵悠长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只见话音刚落,那头领一怔,连忙跪倒在地。屋门应着鸦啼,发出嘎嘎的声响,这时,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推门而入,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眼神沧桑,眉宇间夹杂着愁苦与邪气,似乎经历了许多磨难。他这时紧紧盯着那名老者,冰冷的眼眸中似乎多了几分忧愁。 “李大人,切莫动手,能否让老夫与老朋友先叙叙旧。聊聊过去的事情。”那男子道。 那头领一揖,道:“随大人意。” “多谢李大人。”说罢,那男子便缓缓走到老者的身边,微微弯腰,看向那老人,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 “老朋友,别来无恙啊。”男子捏着嘴边的胡子,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怎……怎么会是你,你来这……到……到底想要干什么!”倒在地上的老者指向那名男子,虚弱地说道。老者话音刚落,随即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老夫此次前来便是看看你过得如何,生活是否如意,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过得很闲适啊!” “你……我知道你这次来是……是来杀……杀我的,但是,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那老者声音越发哽咽,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只剩下一点虚弱的气声了。 “放过倩儿,小翠和那个少年吧……” 男子忽然一笑,缓缓说道:“老朋友,你放心,既然咱俩是幼年好友,看在过去情面上我就答应你的请求,不过……” 那男子说着说着,忽的戛然而止,只见其沉思片刻,随即又道: “你真的是老了,想想当年称霸江湖的你,再看看现在的你,多狼狈啊!叶一杰!!” 那老者听罢,忽叹气一声,抬头望着那名男子和他身后的夜景,微微一笑,随即趴在地上,寂然不动。 男子望向老者,转过身去,听着渺远的鸦啼,向后挥了挥手。 血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新计划 二十年前的冬天。 天阴沉沉的,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一阵阵刺骨的寒风从西北方吹来,光秃秃的树在风中摇曳。这风雪如同一只狂暴的野兽,在肆虐着,撕咬着大地。 她待孕在家,悄然等待着她所付出的结晶。能为自己的夫婿生得一儿半女便是她这一生的使命。她不争,因为她知道,当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完成一位古代女子的使命。哎,谁让她生在了这个时代呢?外面的空气有些聒噪,她用瘦弱的身子支撑着一个小生命,她轻轻拍着她鼓起的肚子,道:“儿呀,娘为你到底值不值?” 她的丈夫是朝中的尚书,正在外面谋生,支撑着并不贫穷的家庭,夫婿对她还算体贴,虽然不能期待十全十美的爱情,但安于现在,不也是一种幸福么?她停下手里的刺绣,正是快要绣到完工的鸳鸯,她淡笑。 日子一天天过了,她肚子里的小东西也越来越不安生。这天,正是丈夫不出去,偶得工夫陪她的时间,时间慢慢的凝固,她想,也许为他生下肚里的孩子,也是对他的一种回报吧。突然,她的肚子一阵疼痛,她的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 “好痛,好痛,我,我快生了。”她急切的对她的夫婿说,他脸上幸福的表情就那么一瞬间凝固,“你等一下,一下就好”,他把她交给了丫鬟,飞快的跑了出去。他带着产婆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快点!快点!”他已经已经有些不耐烦产婆并不迅速的脚步,听着她痛苦的喊叫,他心急如焚,额边的青筋已经明显可见。产婆匆匆忙忙的跑进内房,吩咐她家的丫鬟准备接生。而他这个七尺男儿只能在门外徘徊。之间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他的心一点点骤缩,他就知道,不应该让她生孩子的。 那还是五年前的事,她到了待嫁的年纪,他到了待娶的年纪,只因为一次到她家的拜访,就种下了爱意。那时的她美丽,带着少女的羞涩,有些因为身体虚弱的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润。只是微微的一笑,便占满了他满满的心,可他不知,她早已心有所属。他的父母帮他提亲,她的父母自然也是因着门当户对,欣然答应。她求过他,他怜悯过她,也想放过手,却终因着那分自私,最终残忍的娶了她。她恨过他,可是他一直都忍让,他知道,也许曾经的他真的错了,可是又怎么办?他不逼她,只是默默的忍让。岁月磨光了她的爱情,她想,也许顺从天意是最好的结局,她知道她欠他的,欠他的忍让,欠他的付出,欠他一分使命,于是,他不顾着身体的虚弱,执意为他生下孩子。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叫,硬生生的将他的思绪扯回了这痛苦的现实,他眼角有一滴泪,只是含在眼中。 产婆匆匆出来,满头大汗,脸色并不好:“你知道她身体不好,难产,是要她,还是要孩子?” 话音刚落,男子瞬间瘫倒在地上,他慌了,为什么这个愚蠢的问题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后悔了,他犹豫了,他不想失去自己的骨肉,也不想失去自己的至爱。可这一切都晚了,他是一个男人,在妻子与孩子的生死关头,他现在需要做出选择,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的错终究要他补偿。 他将手缓缓抬起,坚定的指向孕妇,并大声的说出:“她。”仅一句,便穿过了她的耳朵,落到了她的心底。 原来,自己还是欠着他啊!她望着眼前的男人,那个爱着她的男人,不知怎么,落下了两行清泪。 她决定留下他的血脉,并且自己也要活下来。 撕裂般的痛苦已让她渐渐失去知觉,就如同一只饿狼在撕她的肉,噬她的心。她靠着自己的毅力与痛苦斗争着,她没想过放弃,因为她爱着自己的夫婿,爱着自己的孩子。终于: “哇!” 她笑了,她做到了,她苍白的脸上挂满汗珠,额前的碎发站在脸上,即使是这样,她依然笑了,而他哭了,他以为她离开了他,终究是他欠了她。 也许,她值了,她无怨无悔。这就是一个女子的使命。也许爱情本身没有什么亏欠,只是因着一分爱,只是因着一分无怨无悔。 他再也忍不住,冲进了房内,趴在她的旁边,抚摸着她的脸。 “娘子,你受苦了。”男子哽咽着,不一会儿便嚎啕大哭。 女子抚摸着男子的头,气喘吁吁的说道:“相公,别哭,我还好好的,孩子呢?” 男子这才想起孩子的事,抹了抹眼泪,连忙问道:“玲,孩子怎么样?” 丫鬟用大红的布抱着孩子走来,高兴的说道:“老爷,大喜,大喜,是个小子!” 男子转悲为喜,大声说道:“太好了,我方家后继有人了!”他急忙把孩子抱来,放在妻子身旁:“娘子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啊。”女子微笑着望向孩子,一张胖乎乎的脸蛋闪着光亮,两串弯弯的眉毛,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樱桃小嘴微微翘起,真是可爱极了。正当众人高兴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时,产婆偷偷走了过来,凑到丫鬟耳旁,小声说了一句话,谁知产婆话音刚落,丫鬟脸上的笑容突然凝聚,换来的,是一副紧张,狰狞的面孔。她立马跪在地上,微微说道: “老爷,这……” 男子打断了她的话:“怎么了,你快起来,是不是要赏赐?没问题,全府上下,统统有赏!” 丫鬟连忙说道:“不……这……这孩子有……有……点问题。” 男子怔了一下,连忙问道:“什么问题?” 丫鬟有点害怕,她指向床上的孩子:“这孩子长……长长……长了六根手指!!!” 翌日,一位老人进了陈府。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灰蓝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远处的山峦被填涂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弯曲的枯木披上了白衣,到像一位正在沉思的老者,显得神秘莫测,一片片枯黄的树叶被萧瑟的寒风吹向远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满日的萧条。 老人一进陈府大门,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离藤桌三尺,梅花开的正浓,原本荒疏的院落,竟在花的映衬下显得生动质朴了些。墙外的高树上,间或着几声惊人的雀鸣。墙面虽斑驳,但从墙上砖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装饰,仍可见其洒脱简丽的风格。向前走,便看到一个男子正走来走去,男人衣服凌乱,蓬头垢面,手一直在抓着衣角,眉头紧皱,满脸着急,与身后典雅的宅院十分不搭,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男子转身一望,看见了老人,脸上的忧愁忽然消散,转悲为喜,连忙走过砖石路,鞠躬施礼,问道:“您就是长安神医,刘大夫吧!” 老人并没有回答,他上下打量着男人。不一会儿,只见他嘴角轻轻一翘,向最左边的房间走去。 那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老人走进房间,只见一位虚弱的女子正躺在床上。女子头发凌乱,面色焦黄,显然是一位产妇。果不其然,她正哄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可不管怎么哄,孩子仍然哭个不停。 男子随后跟来,关上门窗,将孩子从女子手中接过来,抱在怀中,对老人说道:“小儿昨日刚刚产下,生的英俊可爱,十分讨喜,只是有一问题,十分奇怪,有劳请刘大夫帮小儿医治。”说完,便掏出孩子的左手,老人定睛一看,在孩子大拇指的右边,竟然还有一根手指! 老人突然怔了一下,随后马上缓过神来,开始给孩子诊治。他接过孩子,观察了孩子的面色,舌苔,见并无异常,便开始为孩子切脉,孩子这时已安分许多,正是切脉的最好时机。老人切脉手法十分熟练,只见他正襟危坐,握住孩子的手,将大拇指轻轻按在孩子手腕寸口处,仔细地听脉。 空气仿佛凝聚了。 男子十分紧张,他满脸通红,双手不知放到哪里,手心冒着冷汗,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老人终于开口:“令郎有没有任何不适,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男子连忙答到:“小儿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一直哭,并无其它举动。” 老人将手松开,起身说道:“令郎面色红润,脉象正常,身体健康,并无大碍,至于六根手指,对身体无妨,尚书大可放心。” 男子长舒了一口气,喜笑颜开,他看向女子,女子满脸笑容,似乎已忘掉了昨晚的疲惫。下一刻,这对夫妻不约而同地看向孩子,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生命,他们爱的结晶。 这是他与妻子第二次仔细看着孩子的脸,但是,他们没想到,再也没有第三次了。 老人微微一笑,向后看去,挥了一下手。 花落了…… 二十年后。 祖师:“小子!你回长安吧!” 小子:“祖师,为何要去长安?我难道一直在这里练功不好吗?” 祖师:“那里有你一直在找寻的秘密。” 那小子指向自己的左手:“祖师,你是说这个吗?” 祖师:“也许吧……” 祖师从太极殿内室取来一檀木剑匣,交到那小子手上:“这木剑匣非同小可,里面装有绝世名剑,从今以后,你便叫六指。拿着它,去长安献给玄宗皇帝。记住,交给玄宗之前,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小子:“没问题,祖师,我一定会将它安全交到玄宗面前,同时仗剑江湖,逍遥天下,闯出个名堂,不给您老人家失望!” 祖师:“随你,看你那般自信,为师便送你个践别大礼,你可以在终南山上任何地方挑一柄剑防身。” 那小子沉思片刻,用手一指剑林中那柄墨色浑然的长剑。 祖师:“为何选它?” 小子:“它像我的眼睛!” 祖师:“好小子!江湖险恶,记住!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 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 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 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 历年尘垢揩磨净,遍体灵明耀太虚。 修真活记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 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 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牢记这八条全真秘诀,待你领悟之时,你将称霸江湖,无人能敌!去吧!开启你传奇的一生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误闯大泽 六指被那丫鬟带出院外,马上一跃而起,一点事也没有,这才醒悟刚才那丫鬟是以暗招迷惑头领,连带自己送出院外,心中不由一热! 六指与那丫鬟不敢停留半刻,急忙飞身向附近山林掠去!幸亏那丫鬟在济南居留多时,对于此地城里郊外都甚是熟悉,叶府之前附近的地形便大略了解。 “嗖!”那几名刺客飞身而出,手执长剑,猛喝紧直追过去! 六指两人奔入山林,尽走险径,想摆脱追踪。但那两名刺客紧随其后,穷追不舍,怎会让他摆脱得去! 这是济南郊外附近的一片山林,树深茂密。六指两人在山林左转右转,又犯了一个老毛病,他又迷失了方向,竟然转错了方向,再找不到那丫鬟,一头撞向迎面追来的那两名刺客! 刺客见他突然撞来,还真愕了一下,随即大喝一声,“臭小子,找死!”一剑刺出! 六指吓了一跳,连忙挥剑一挡,正要再逃,那两名刺客的长剑已是长了眼似的死死盯住他,不离左右。没办法,六指只有绕着林树与之缠斗。幸亏这里树木茂密,那两名刺客宝剑又长,不好施展,但六指也逃不掉。 那两名刺客见六指只绕着树闪躲,绝不正面交锋,真是有劲无处使,又恨又怒,喝道:“臭小子!今日我们兄弟二人不完成李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不将你刺于剑下,我们就倒着滚回去!” 六指见那两名刺客恨怒的样子,竟没被吓着,只见其迅捷爬上附近的一棵高树,蹲坐在树上,忍不住嘻嘻笑道:“两位大人,我就在你们上面,有本事来杀我呀!” 六指这项技能可不是凭空学来的,从幼时祖师便教他各种逃生术,以防不测。而其又勤奋聪颖,不到几年便悉数掌握,爬上这棵树当然不在话下。 刺客一听,更加气恼,大叱一声,长剑连展,一下化出漫天剑光,铺天盖地向那大树罩来! 六指吓了一惊,急忙向后退去,片刻又停下脚步,暗忖,这刺客根本伤不着我,我还躲什么?又是笑笑,俯身下去做了个鬼脸:“打不着我,你们上来啊,上来啊!” 六指是没啥事,但他脚下的树木就惨了,被长剑刺得千疮百孔,有的地方甚至整个树身都被刺穿,连六指看着也暗觉心寒。看来那两名刺客是把一腔怒恨都发泄在这无辜的树上。 “喂,你们知道你们头儿的相貌吗?你们的头儿是个女子,身材还不错,我看你们现在也没什么招,要不咱们做个朋友,一起仗剑天涯,而那头领,到时候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那两名刺客听罢,又气又愤,却只能干望着爬至树上的六指,一筹莫展。 “嗖”一条人影追至,是那玄衣头领。接着“嗖嗖”两声,又有两人追至,也是两名刺客,跟着有一片叫嚣吵嚷之声传来,看来是待命的刺客全部追至了。 那头领见六指躲在树上正向那两名刺客挑衅,又望向那两名一筹莫展的刺客,心中一急,她也不吭声,忽的飞跳过去一掌直拍六指后心。六指听得后面风声乍起,凌厉骇人,大吃一惊,仓皇一起身,“轰!”身边一棵大树硬生生被掌劲拦腰打断,果然阴沉狠猛,而六指也是被惊得落下高树,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跃上如此之高树,也是一怔,被数十名刺客团团围住。 六指是避开了那头领致命一掌,但却逃不过正汹涌般向他刺来的剑光! “啪!”众长剑打横重重扫在他胸口上,将他整个人扫飞几丈。 六指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内气激荡,跟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其余刺客一见,怎会让六指有喘息之机,飞身扑起,运气十成功力,长剑直插六指心口。而另一边那头领也已从后击出,直拍六指后心! 六指此时气力不足,无法运气躲避,眼看不是被众剑穿心,就是被一掌轰成肉酱!千钧一发之际,双脚骤然一滑,整个人倏的滑倒在地! “轰!”那一掌与长剑撞在一起,锋锐无比的剑锋竟然刺不穿那头领之掌,竟还被击飞百里,而那几名刺客也是随长剑一同被震飞开去,重重摔在地上吐血身亡。 六指见罢,躲避时不忘一惊,那头领无论剑术还是掌法,都是上乘功力,厉害的很,而此等功力这需要多少年的历练才能练得! 那头领怔了怔,阴郁的目光只是漠然扫了那几名刺客一眼,甚至带着几分不屑。 六指身子也被掌风扫开几尺,马上一翻身,夺路狂奔! 前面越走越窄,越走越险,糟了!莫非走入了绝路!六指暗暗叫苦。 前面有一种古怪神秘的气息传来,似乎来自遥远的亘古,诡异无比,越向前越是强烈。 一转弯,眼前骤然出现一片如虚如幻的诡秘景象! 里面白气盘绕迷漫,影影绰绰,隐约觉得里面群山交错纠纷,盘纡曲折,上干青云,下连江水。不过这只是感觉,根本看不清晰,只是一片朦朦胧胧,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边,遥不可即! 六指靠近边界处,实在感到不可思议,一边是如梦如幻,迷离飘渺;自己这一边却是实实在在,清晰无比。那些盘绕着的白气最多飘旋至边界处,始终不会飘越过来,诡异阴森的气息连他也感到悚然。 六指想伸手入去探探,“嗖”那头领追至,跟着那两名刺客也追来了,紧接着那些刺客喽啰也呼喝着追赶而至。 所有人都顿在数丈外,惊骇的望着眼前一片似真似幻的诡异景象,不敢前移半分。 周围一片沉寂,沉寂得让人胆寒,众人渐渐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亡气息,这种气息从那迷离之境传出,在吸纳着每一个人的生气,阴沉可怖,让人战栗。众人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冷汗已经布满手心,甚至双脚也开始战抖起来。 “是……是……云梦泽!”有刺客惊颤着声音道,那语气简直比见着死亡临近还可怕! 其实所有刺客包括那头领都猜出这一片迷离诡秘之境便是传说中的神秘大泽——云梦泽,他们虽是刺客,但都是济南武林人物,对云梦泽流传的传说再熟悉不过。 众刺客越看越觉寒栗,有胆小者实在抵受不过,惊呼一声,转身连滚带爬夺路奔逃! 气氛更加沉压,六指望了众刺客一眼,又望了身边大泽一眼,觉得有点好笑,实在不明白这帮人怎如此惧怕这个大泽,连武功高强的头领也顿足不前。 这时,那丫鬟寻六指时,也听到了剑声,闻声走来,一眼看到眼前景象,惊骇万分! “色狼!” 六指一怔,忽望向声源,果真是那丫鬟,只不过,那丫鬟满身是伤,衣服也被撕扯的春光乍现,手扶树身,一脸疲惫。 那头领听罢,也顺眼望过去,见到眼前这人竟是刚才那蒙骗她的丫鬟,忽的气不打一处来,拔剑喊道:“给我抓住那女子,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只听话音刚落,那些刺客便脚步一转,倏地向那丫鬟杀去,而那丫鬟也是聪慧,只见其脚尖一点,一个飞跃越到六指身旁,站在那大泽之前,随即拔剑挥舞指向众刺客。 众刺客果真顿住身形,只是干巴巴地瞪着六指两人,丝毫不敢向前一步。 “臭小子!有本事过来一决生死,缩在那里算什么英雄好汉!”那头领恨声道。 六指可没这般傻,忽冷笑道:“放屁!你们妄称江湖中人,人多势众,欺负两个后生小辈,又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你……我就不信你一辈子都待在那里!”那头领娇喝道。 六指暗忖:横竖逃不掉,不如索性闯入这云梦泽瞧一瞧,看它有什么神秘恐怖之处。”这样想着,他就对着众刺客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各位枉称江湖中人,如今被区区一个大泽吓得一动不敢动,简直就是那个……什么来着?” “是刺客这行当的败类!”那丫鬟连忙接道。 众刺客被她这样一说,又怒又恨又无可奈何!谁都不敢靠近过去! 六指一笑:“哦,对,谢谢姑娘提醒。头领大人,您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怎么被后面这小小的云梦泽唬住了,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既然你们都不敢靠近半步,那在下就作为第一人,先到那大泽内闯一闯!” 六指说罢,只见其微微一笑,拽住那丫鬟的衣袖,身影一闪,掠入了云梦泽! 众刺客一片哇然,他们真没想到那两人竟如此大胆,当真入了云梦泽。其中一名刺客走上前去,道:“头领,我们还追否?” 那头领并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惊讶,沉默不语。 “此话怪矣!这云梦泽乃是联通济南与岳阳的大泽,其中飞禽走兽,奇藤怪树,无所不有,据说里面还有一个会吃人的妖怪,自古以来,进入云梦泽的人都像凭空消失般,无论怎么寻也是杳无音信,再也没有出来过,我看那两人必死无疑,不必再追,如紧追下去,不仅人没抓到,还极有可能葬送我们几个兄弟,头领,我们还是先回去禀告严大人,待他下达旨意,再另作打算。” 众刺客听罢,纷纷响应:“是啊,那两人定活不过明日,还是先回为好!” 为首的头领见众刺客心意已决,只好答应,只见其收好剑势,忽叹气一声,向后朝众刺客摆了摆手,道:“撤。” 众刺客嗟叹着陆续离开,那头领又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 就在六指和那丫鬟两人闯入云梦泽刹那,遥远的岳阳城内的岳阳楼顶楼不知何时忽的被刻上了个大字!一夜之间,人们奔走相告,消息传遍整个江湖,沸沸扬扬! 岳阳楼的大字只有八句话: 神剑初现,五象环生; 大道初通,秘传本初; 精气充具,灵耀神京; 天维可逆…… 而全诗还有最后一句,合共八句,但上面只留下涂抹的迹象,似乎被人划去了,没有人知道最后一句写得什么,更不明白为何岳阳楼会凭空刻上这几个大字了。也许藏在这离奇事件背后的真相,也只有那个在岳阳楼上刻字的人知道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云梦大泽 再说六指两人闪入云梦泽,眼前豁然开朗,原本模模糊糊的景象一下子清晰起来,这里跟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也是一片连绵山林,只是那些盘绕着的诡异白气却是看不到了。更让六指奇怪的是,外面已经入黑了,但这里却还光亮如白昼。 “姑娘,你听说过云梦泽否?”六指忽道。 那丫鬟听罢,笑笑:“别说是济南人,就连江湖中人也对此有所耳闻,此泽乃是联通济南与岳阳的自然密道,汉时武帝想要将其开拓成联通两城的交通要道,以此来巩固统治,后来便派工匠前去修建,没想到那几名工匠自进去后,不知怎么,再没出来,武帝派人去寻,结果寻人也凭空消失般,杳无音信……” 六指怔了一下,忽向四周探望,惊慌道:“那我们不会也出不去了吧!我还没完成祖师交代给我的差事呢!我还不想死啊!” 那丫鬟掩口一笑,道:“你一七尺男儿,竟如此没出息,我想这大泽虽神秘莫测,但既然是联通济南与岳阳的要道,也并不是无路可走,只要咱俩互相照应,花几日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不出一月定能从这出去。”说罢,便挥剑一指,在身旁的树上刻下了一个“叶”字。 “如果咱们出不去,那咱俩岂不是要从这里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六指阴笑道。 “呸,放屁!咱俩若是出不去,我就先挖了你的眼珠子,再将你碎尸万段,扔到河里去喂鱼!” 六指沉默不语,只是一笑,又随那丫鬟向远处走去。 六指与那丫鬟不断深入大泽,渐渐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周围的树木岩石越来越古老原始,最后,但见古木苍深,岑崟参差,阴翳蔽日。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枯枝败叶,仿佛重来就没有人踏足过这里,四处都散发着亘古苍深的气息。 六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自幼去过无数深林历练,可却从来没来没有见过如此怪泽! “姑娘,这……” “嘘,别说话,附近有声音。”那丫鬟轻声打断道。 果然,不知怎么,一阵“沙沙”声从的前面的丛林中声音从远方传来,跟着是满山遍野的巨蛇如潮水般涌出,只见那些蛇色系各异,身形修长,半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眨眼已窜到两人脚边。 “不好!是蟾毒蛇!剧毒无比!”六指忽的惊道。 此时,那群蛇已窜到两人脚边,将他们围在一起,而两人想跑已是来不及,只好拔剑出鞘,脚步缓缓向后,紧紧盯着那群毒蛇。 只见这些蛇比小指还细,长也不过数寸,浑身黝黑发紫,看不到眼睛,尖尖的尾巴微微向上翘起,犹如钩一般,而细小的头上有一点青绿,那一点青绿幽幽诡异,看得人不寒而栗! 而这些毒蛇也是步步紧逼,他们有些已经饿的皮包骨头,显然是挨饿多日。不过他们现在发现区别于其他动物更大,更美味的食物——六指和那丫鬟!六指两人见状,不禁冷汗直冒,他们几乎是背靠着背缓缓退步,希望能找到破绽,杀出一条去路。殊不知,那群蛇竟聪颖的很,不仅毫无破绽,竟然迅速拉进距离,围绕的更紧密了!待他们回头一望,啊!后方竟是一棵参天巨树! “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丫鬟无奈道。 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一声的尖叫,极之刺耳,那围着两人的成片成片的蟾毒蛇开始发起进攻了。 六指与那丫鬟呆呆站着,眼看毒蛇袭来,后方又是巨树,不闪不避,即时一惊!六指忽的闪至那丫鬟前面,一举调开前方的毒蛇,又挥剑刺死几只,张牙直那丫鬟咬小腿。六指急忙又转至她左边,挥剑挑开。紧接着,毒蛇又从四面八方汹涌般袭来,六指两人挑走一只,又上一只,调开一排,又上一排,再刺,又上,再刺,又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循环往复,而六指与那丫鬟拼命抵挡半日,已是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却没想到,那蟾毒蛇群不仅没减少,竟然变多起来!一眼望不到边。想必是其他毒蛇听闻这里有美味食物,也上前来准备分一杯羹! “色狼,快点,你有什么馊主意,再不赶紧想我们就全成它们盘中之物了!”那丫鬟忽回头朝急道。 六指听罢,忽嗯嗯两声,他此时正匆忙应付毒蛇,脑子里硬是想不出任何办法,只好在毒蛇进攻空隙时回头一望,望见那参天巨树,忽灵机一动,道:“姑娘可会爬树?” “人家是女孩子,怎会做这种粗事?” “那,我用我的功力将你弹飞上去,蟾毒蛇不会爬树,便伤不到你了。”六指道。 那丫鬟一怔,道:“色狼,你呢?” “你放心,我爬树可在行呢,你只管你自己就行,我还没至于到让姑娘来担心我!”说罢,便又挥剑刺死一排毒蛇,紧接着纵身一越,抱住那丫鬟的细腰,随即用力一托,“去!”那丫鬟便忽的腾飞起来,再轻功一跃,落到那参天巨树上。 而此时六指落回地面,急想上树,殊不知,那群蟾毒蛇进攻竟更加猛烈,完全不给六指一丝喘息的机会,这些蛇细小灵活,敏捷异常,从四面八方前赴后继扑入,幸亏每次都不是一拥而上,而是在合围圈中窜出十数条袭击六指,仿佛受到指挥一般。 不过即使这样,也逼得六指团团直转,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那丫鬟见六指拼命挥舞这长剑,处境岌岌可危,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色狼,你看那边!” 六指顺眼扫去,见到那一片蛇中间有一条高高翘着蛇身,口中“咝咝”不断尖叫着。这条蛇不但比一般的大一倍,且头上那一点却是白色的,白得十分鲜艳可怖! “那是白首蟾毒蛇,是蛇王,估计所有的蟾毒蛇都是听它指挥!”那丫鬟道。 六指神色一喜,道:“那我一剑刺了它,看它们还怎样凶恶!”说着当真举起墨剑对准那白首蛇要掷去! “不可!”那丫鬟急忙喊住:“你要是杀了白首蟾毒蛇,这蛇群六神无主,必乱成一团,到那时,你连脱身都来不及!” “那怎么办?”六指见此招不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挥砍毒蛇,可那群毒蛇在白首蟾毒蛇的指挥下,一排接着一排,猛而不乱,六指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上空“嘎!”的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叫。紧接着一个比拳头还大的东西直掷下来,正正掷在那蛇群的中心。 “沙沙……”那些蛇忽的退后几步,片刻,六指前方只留下那几只被砸死的毒蛇,六指定睛一看,竟然是块巨石!而蟾毒蛇群又抬头一望,见空中霸主正盘旋在上空,忽四下飞跑,乱作一团。这个时候,那条白首蟾毒蛇王也不再想跟六指纠缠了,忽的连声尖叫,刺耳无比!扑入包围圈中的蟾毒蛇登时成倍成倍增多,不顾一切向六指咬来! “色狼,我来掩护,快上来!” 话音刚落,那丫鬟忽的拔剑出鞘,掷剑而去,那银剑犹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雨纷崩!一举插入林地,挡住毒蛇去路,待那群蟾毒蛇转径而追时,六指早已抓住时机,脚尖一点,飞快地爬上那参天巨树,六指觉得脚面似乎被刺了一下,不过也顾不上许多了,因为已经有蛇窜爬至他的脚下了。 “嘎!”那鹰又嚎叫几声。 那白首蟾毒蛇见事不妙,望向此时筋疲力尽的六指两人,再望向那飞鹰,不甘心地嚎叫一声,随即便带领这蟾毒蛇群转身离开,消失在树林尽头。 而那只飞鹰也嚎叫一声,在空中盘旋几圈,倏地疾飞而去。 此时,六指两人正俯趴在巨树上,气喘吁吁,望着渐渐远去的蟾毒蛇群,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色狼,我们现在……” “走!” 六指呼喝一声,那丫鬟也连声一应,两人从这棵树一跃跳到另一棵树,直深入神秘莫测的树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险象环生 六指和那丫鬟一直在树上跳跃,直至完全看不到地上蛇的踪影,才停住身形。两人在树上靠着,惊魂稍定! 周围的树十分巨大苍郁,似乎自开天辟地时这些树就存在这里。树上垂下许多粗藤,直垂至地面,有点像榕树的根须,却粗得多,且藤上还有许多细小的触须。树与树之间还长满着异常巨大的花,有人那般高,每朵花有上下两片硕大的花叶护着。有一些飞蛾围着这些花飞舞,似是在吸食着花蜜。 “色狼,你看这是何花?”那丫鬟望着眼前的巨花,忽茫然道。 六指听罢,忽的一笑,道:“这……在下才疏学浅,不知是何花。” “没想到你也不知道啊……” 那丫鬟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脸色忽的暗沉下来,只见其双眼一瞪,眉角一怒,冲六指娇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也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了?” “不敢,不敢,在下不敢……” “哼!”丫鬟噘嘴道。 “姑娘,虽说在下不知这花是何种类,但既然身处云梦泽,还是处处小心为好,不碰为妙。” 话虽如此,但六指说出口时,却已为时已晚,那丫鬟早就碰上那花!哇!周围的树藤骤然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瞬间将那丫鬟的双臂紧紧缠住,只剩下手掌露出。紧接着,旁边一朵大花倏地转向六指,向前一伸,上下两片硕大的花叶一收,一下罩住六指,再一吸,六指整人竟被吸入花内,两片花叶随即合上,跟着一阵剧烈的抖动,显然是六指在里面拼命挣扎,但数息之后,只见剑光一闪,六指手急眼快,一剑劈在巨花内处,将整朵巨花劈落在地。这一剑,居然未能把它劈为两截,不过这巨花,经六指一击后一动不动,再不起来。六指随即快速挥剑砍了一条垂下的树藤的触须一下!紧接着,缠绕住那丫鬟的两片花叶徐徐张开,丫鬟跌了出来,犹如那手臂般粗壮的花身竟然一下子缩小了一半,变得干枯萎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六指跟那丫鬟惊魂未定,对望一眼,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汗毛倒竖! 六指道:“我们还是在树上跳跃,安全些。”于是两人纵身一跃,跳到另一棵树上,还没有站稳,数十只黑褐色的蜘蛛怪虫,迎面扑来。两人急忙闪开,几乎失足跌下。 六指和那丫鬟仔细一看,哎呀!原来每棵树的枝叶之间都隐伏着无数奇形怪状的毒物,虎视眈眈盯着两人。 “看来还是下面安全些。”六指道,丫鬟点点头。 两人跳下地面,在花藤之间小心翼翼而行,如履薄冰,大气也不敢透。 正走着,忽见有一只青蛙从花叶下跳出。哇!这只青蛙大得惊人,比两只手掌张开还要大,浑身黑褐色,“呱!”的跳出来,把六指及那丫鬟吓了一惊。 谁知他们惊慌,那只巨蛙见着两人,却更惊怕,“呱”的一声又跳回花丛,躲藏在巨大的花叶下。 “这里的飞禽走兽可真怪,与外界大不相同。”丫鬟道。 六指又一笑:“是啊,这里确实很古怪,就跟姑娘一样。” 那丫鬟忽的双眉一扬,道:“色狼!你说谁古怪!” 六指一怔,连忙敷衍道:“没……没有啊,在下怎么会说姑娘古怪呢?想必是姑娘听错了。” “身为一七尺男儿,连点英雄气概都没有,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六指实在懊恼,道:“我要是男子汉大丈夫,刚才就当让那巨花一口把你吞了!” 那丫鬟一瞪凤目:“谁让你多管闲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你性命?看我出去之后不挖瞎你的双眼,让你偷看我家小姐,信不信我让你今生今世都生不如死!” 六指哼声道:“是是是……若非我见我们困在这里,生死未卜,你就是被这些树藤缠住,扒光衣服,我也懒得瞧你一眼!” “你……”那丫鬟气得银剑一举,又要刺出。谁知她银剑一动,剑尾不自觉碰了身后垂着的树藤触须一下。哇!那条树藤仿似触电一般骤然一卷,直缠向那丫鬟蛮腰。更可怕的是附近那些树藤也闻风一齐卷来。 丫鬟正怒视着六指,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着什么事。 六指双眼一铮,一剑挥出,将当先卷来的那条树藤劈断,再一手扯着丫鬟衣袖向旁一跃。 “咧咧咧咧”那些树藤就在那丫鬟刚才所站的位置紧紧扭缠成一股!丫鬟不由打了个冷颤,要是再迟分毫,自己不知要被扭成什么样子。 她望了六指一眼,还未开口,六指已抢口道:“不用说,明白了,你不会饶我性命。出去后就要挖了我的眼珠子,让我今生今世不得好死!” “哼!”那丫鬟没有说话。 两人又小心翼翼前行,当真步步惊心,却终于走出了这片阴森恐怖的树林,不过两人还未来得及高兴,马上被眼前的景象震慑惊呆了。 只见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干涸枯裂的地上长着一棵棵巨大无比的大树,这些树每一棵都要十数人才能合抱,有十数丈高,最奇怪的是整个硕大笔直的树干绝无分枝,十分平滑,且中间略鼓,两头略小,犹如一个巨大无比的酒桶,直到树干顶部才向外分出数根巨大的枝干,枝叶茂盛繁密,形成郁郁葱葱、巨大无比的树冠,真如一把擎天巨伞。最壮观的是,整个荒漠都是这种树,何等的恢宏! “这里可真是壮观!”那丫鬟瞠目结舌。 六指见状,也是暗暗震惊,没想到这云梦泽竟如此奇巧,丛林沙漠,飞禽走兽,应有尽有。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怪泽。 此时,天色渐暗,昏黄的红光照耀着大地,在那太阳沉下去的水天交界的地方,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现在怎办?”丫鬟又道。 “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要赶紧闯过这片沙漠。”六指道。 丫鬟听罢,道:“天色这么晚了,还有时辰够我们出去吗?”六指能明显的看出,那丫鬟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犹豫。 “那你是宁愿想回到树林中了?” 丫鬟望了身后阴森森的树林一眼,想起那可怕的大花,那一条条垂下的树藤,还有树上那些毛骨悚然的毒物,没有作声。 六指又是一笑,忽指向前方那与天边交接的长河,道:“我们只要趁天色未黑时快速到达那条长河,制一木筏渡江,便可快速渡过。” 那丫鬟一怔,忽点了点头,但心里有些许犹豫。 “走吧,姑娘,即便遇到什么不测,有我作陪!” 于是两人踏入了这片荒漠,一直向前而行,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已阴暗下来,前面依旧还是一望无际的荒漠,荒漠上还是那些巨大参天的巨树。 “那长河明明如此之近,这都走了两个多时辰了,怎还不到那条长河?”丫鬟问。 “祖师说过,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就好比那长河,看似离你甚近,实则长远无比。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都到这份上了,难道还要走回头路?” 那丫鬟没有作声。 话才出口,“嗷!”突然一声狼啸,山崩地裂,一只白毛金鬃狼从天而降,对着两人又是一声怒吼,地动山摇! 只见那狼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雄壮威武,令六指两人望而生畏。 “嗷!”白毛金鬃狼再次对着两人怒吼一声。 六指与那丫鬟何时见过如此威猛的孤狼,心中惊骇得砰砰直跳! 六指见状,不禁一怔,但没多久,只见其忽的向四周张望,随即将目光转到那金鬃狼身上,又是一笑,道:“狼虽凶猛好战,但却有诸多缺点,因此狼去寻觅食物时,必须要群起而攻之,而这狼乃是匹孤狼,单枪匹马,孤立无援,我一人对付它,足矣!” 说罢,六指便拔剑出鞘,飞身而起直刺那孤狼脑门!那孤狼也不是吃素的,只见其双眼寒光一闪,倏地向后一跃,躲过六指剑招,还没等六指站稳,金鬃狼已腾空而起,一爪向他抓来!六指连忙一蹬,连忙跳向一棵树,谁知他快,金鬃狼更快,用爪一拍树干,直扑向六指。 这金鬃狼竟能在沙漠树间跳跃,比猿猴还要敏捷,六指大惊之下,惟有返回地面,一手用剑,一手躲避与金鬃狼搏斗。 这只金鬃狼虽然魁梧高大,不过灵敏异常,且力大无穷,一双爪子比匕首还要锋利!六指本来就饥渴疲累,再加上六指有伤在身,一会就被逼得险象环生。 “啪!”六指首先被金鬃狼爪子扫中胸口,整个人被扫得横飞数丈,重重撞在一棵树上,再摔落在地,“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六指本来在云梦泽外就被那群刺客伤着内气,再经受金鬃狼这一击,显然内伤是雪上加霜了。 那丫鬟惊呼一声,飞身落在六指身边,急问:“你怎样了?” 还未等六指答话,“嗷!”身后一声呼啸,金鬃狼已“轰”的跃落在眼前,微蹲着身子,随时要扑击两人! 那丫鬟闪身挡在六指前面,银剑一横,凤目一铮,与金鬃狼紧紧对峙着。 “嗷!”金鬃狼对着那丫鬟一声怒啸,那吼声将丫鬟一身叶青袍吼得“猎猎”鼓动,两鬓秀发更是凌空飞扬。 那丫鬟见状,忽的一惊,又望向身后已身受重伤的六指,眼神越发坚定,“阿——!”只见其也长啸一声,响彻云霄,四周树叶萧潇而下,真如凤鸣九天,丝毫不输金鬃狼气势。 金鬃狼见有人竟敢直犯狼威,更加暴怒,咆哮不已。 六指勉强开口道:“姑娘,别为我……” “住口!”那丫鬟当然知道六指想要说什么,但根本就不让六指说出来。 金鬃狼怒吼一声,身子一缩,要扑上来了! 就在这时,上空“嘎!”的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叫。紧接着一个比拳头还大的东西直掷下来,正正掷在金鬃狼前额。 金鬃狼狂吼一声,仰头怒视,只见上面有一只雄鹰,盘旋而下,落在一根树丫上,对着金睛虎“嘎!”的又叫了一声,满含挑衅!正是那只在树林中救下六指两人的苍鹰。 金鬃狼乃狼中霸主,哪能容忍,一声怒啸,纵身一跃,直扑上那树丫,右爪凶狠扫出!苍鹰急忙奋翅掠起,堪堪避过,空中已飘落几根翎羽,是被狼爪锋芒刮下的。 苍鹰在金鬃狼头顶忽高忽低盘旋挑衅着,金鬃狼咆哮着追扑而去。 那丫鬟心中一喜,连忙扶起六指,急急飞奔逃离。奔走好一段,总算穿过那一望无际的沙漠,来到那条长河旁边。 这时天已入黑,那丫鬟也实在走不动了,两人停下来,丫鬟道:“看这里凄寒肃杀,想不到居然藏着一只如此凶猛的金鬃狼。” “那匹金鬃狼应该是狼群狼王,可能是与狼群分散或者是被新任狼王代替,来到此地占山为王。虽说这里毛都不生一根,却甚难躲藏。那金鬃狼如果真遇到迷路之人,自然就会因为地形优势而饱餐一顿。” “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是挺多的。”那丫鬟道。 “咳……”片刻,只听六指痛咳几声,随即只觉口腔一甜,又吐出一大口血水,虚弱道:“姑娘,我现在身体不便,不宜行走,劳烦姑娘代我去找几根木料,将其拼凑成一木筏,我们便可渡江过去。” 那丫鬟听罢,忽点头一应,扶着六指躺靠在一棵大树下,道:“好,我去去就回,你别乱动。” 六指点头道:“小心!” 那丫鬟还是不太放心,又道:“有什么你就大声喊叫。” 六指笑了笑,那丫鬟却凤目一瞪,道:“我跟你说正经,你别不当回事!”六指惟有收起笑容,道:“知道了。”口是这样说,心中却忖道:“你以为我还有力气大声喊叫么!” 丫鬟这才闪身走开,六指马上开始闭目运气,使用的乃是其祖师秘传教授于他的导气之法。 只见他头顶迅速聚起了一团灵秀之气,这云梦泽灵气甚多,使得他运气要比平常快上数倍,很快进入了忘我境界。那团灵秀之气源源不断从头顶注入六指体内,而六指体内两股真元同时不断吸收着注入的灵秀之气,飞速膨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旧事重提 不知过了多久,六指悠悠然睁开眼睛,却骤见寒光一闪,一杆银剑电射而至,“笃!”的正正插在自己头顶不到数寸处!六指刚从浑然忘我中醒转,神智本来还有几分迷糊,登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丫鬟闪身而至,喊道:“你这懵色狼,死到临头还傻呼呼的。”六指往上一看,哎呀!原来一条赤褐色的毒蛇已爬到自己头顶不到数寸处,那鲜红的蛇信已经吐了出来,离自己头顶不及两寸,银剑剑尖正正将蛇头钉在树上,那长长的蛇尾还紧紧缠在枪杆上,拼命挣扎! 六指不由打了个冷颤,好险!丫鬟若稍迟半步,后果不堪设想! 丫鬟一手拔下金枪,往外一甩,将那赤蛇远远甩飞开去,然后将拾来的木头捉来的两只野鸡丢在地上,开始生火。 六指忽一怔,道:“不是叫姑娘去捡拾木头,为何要去抓野味?” 那丫鬟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继续生火,笑道:“你以为以你现在的伤势还能否取筏渡江?还是先吃些野味,待体力恢复,再去不迟。”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少耍滑嘴!”那丫鬟嘴上如此说,心中到十分受用。 “不过……”六指又是一笑,紧接着使劲将胳膊晃了两圈,道:“你看,我现在还精神抖擞,浑身有劲呢!” “哎吆……” 那丫鬟听罢,忽的一怔,连忙闻声赶来,待其仔细一瞧,原来是六指方才用劲过猛,旧伤复发,伤着筋骨,正隐隐作痛呢。 那丫鬟一笑,连忙奔至六指身边,握住其双臂,温柔道:“手怎样了,有没有伤到内骨?” 六指忽的深色一喜,道:“没想到姑娘对在下这么关心。” “放屁!”只见那丫鬟脸颊微微泛出两抹红晕,连忙甩开六指双臂,转身不屑道:“你这色狼,真是逞能的很,明明死到临头,竟还如此滑嘴!” 六指听罢,没想到更加喜悦,连忙起身,道:“姑娘,暂且先别聊这些,在下身体已无大碍,正巧姑娘带些野味,这野味就由我来烧制。我幼时可是学到过祖师的烧烤手艺,烧烤技术天下一绝,酸甜苦辣咸样样能烧,你有口福了。” “瞎吹牛!”那丫鬟用两根丫枝支了两条鸡翅,一支递给六指,自己拿着另一支自烧起来。 六指见她将鸡翅径直放在猛火中烧,急忙道:“姑娘,你这样很容易把它烧焦!不如让我帮你烧。” 那丫鬟双目一瞪,道:“我喜欢,你管得着!” “那注定你没有口福了。”六指看着丫鬟手中插在丫枝上的鸡翅膀,摇摇头,一脸可惜的样子。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虫豸“唧唧吱吱”的低鸣声和柴火不时传来的“噼噼啪啪”燃烧声。火光映照下,丫鬟红扑扑的粉脸更加娇艳无比,六指忍不住道:“姑娘不动怒时实在明艳动人,绝色无双。” 丫鬟双眉一挑:“色狼,口甜舌滑,别以为这样我就会……” “就会饶我性命是吧?放心,明白了,当我没说过。”六指道。 那丫鬟哼了一声,自转着手中鸡翅。 六指忍不住又道:“我烧烤功夫真的不是浪得虚名,连祖师也赞不绝口,你真的不要让我帮你烧?” 那丫鬟又好气又好笑,把手中丫枝向六指一送,道:“算我怕了你啦。”六指笑嘻嘻接过,那样子比拾到金宝还高兴,左右手同时开弓,细细烤着。 “倒还似模似样。”那丫鬟嘲笑道。 六指不管她,静静看着火光中的两支鸡翅,不知不觉回想起十多年前,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被祖师带往终南山习武…… 那丫鬟见六指忽然失神地望着眼前一扬一扬的火光,一动不动,不由喊道:“喂!色狼,你想什么,要烧焦了!”六指吓了一惊,急忙转了转手中丫枝,道:“没什么,我在想起小时候祖师教我习武时常常这样烧烤吃的。” 丫鬟奇问:“对了,我正想问你,你幼时发生何事,到底为何习武?你父母现居何处?” 六指笑了笑,眼神却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黯伤。那丫鬟内心一阵触动,也没有再问。 没过多久,六指忽叹气一声,道:“好了,我告诉你,其实,我对自己的身世也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我自幼失去双亲,被亲戚抚养。之后官兵追来,亲戚一家全部被杀,而我却绕至后门躲过此劫,继续逃亡,而那些官兵发现了我的踪迹后,为了杀人灭口,穷追不舍。我逃入深林中躲避官兵追杀,不料意外遇到了祖师,最后被祖师秘密带回终南山修炼武功。至于我父母死因,怪我脑子愚笨!我竟忘得空洞无物!” 那丫鬟眼神忽的一暗,奇道:“那祖师没有告诉你父母的死因吗?” “我是向祖师问过,但祖师每次都是十分敷衍,从不告诉我真相。” “你那祖师该不会就是杀人凶手?” 六指连忙摇摇头:“胡说!祖师对我恩重如山,待我如亲生儿女,怎会杀得我双亲!” “你啊,还是太单纯了。”丫鬟一笑,又道:“如果你爹娘不是他所杀,为何会隐秘至今,不肯告你?想必这其中另有其因。” 六指又是摇头,忽沉思片刻,道:“不可能,想必我爹娘死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便告诉于我,他老人家也是为我着想,才不肯告我。” “傻小子!”丫鬟又是一笑,暗忖,这色狼确是个正人君子,只不过也太愚笨了些! 又过了一会,六指忽然道:“好啦,烧好了。你要咸的还是要甜的?” 那丫鬟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故意道:“我要又咸又甜的。” 六指挠挠头,面有难色道:“这个你怎不早说,现在可不太好烧了。” 那丫鬟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又“噗哧”笑了出来,道:“算了,早知道你只会瞎吹。你就给个甜的我吧。” 六指将一支递给她,笑道:“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我还是喜欢咸的。”说着自大嚼了一口。 那丫鬟也咬了一口,果然还真是甘香美味。 “怎么样,没吃过这般好吃的烧鸡翅吧?”六指见她咬了一口,连忙问道。 那丫鬟漫不经心道:“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她口是这样说,却吃得津津有味。 六指得意道:“你别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烧出如此美味,烧烤时要文烧武烧并用,要把鸡皮上流出的油脂渗回鸡肉中,这样才甘香。” 丫鬟见他说得口沫横飞,洋洋自得,不由讥笑道:“什么文烧武烧,乱扯一通!不过这味道还算不错。” “那当然,我烧东西吃时你还未曾学武呢?” 那丫鬟几乎一口肉喷了出来,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师父真有能耐,居然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 六指兴奋道:“正是,我师父确实厉害……” “嗤,不就是一个臭道士!”盘飞凤讥讽道。 谁知六指却道:“我师父可不是祖师。” “阿?你口中那个祖师不是你师父?”那丫鬟奇问道。 “祖师是祖师,师父是师父。” “那谁教你武功?”那丫鬟问。 “祖师。”六指答。 “那你师父呢,他不教你功夫吗?” “没有,我师父是一位女子,可她整日紫纱遮面,我都没目睹过她的芳容。不过她临走前,倒是给我留下了一本秘籍。” “什么秘籍?”丫鬟奇问。 “金蛇剑法。”六指答。 那丫鬟听罢,不知怎么,只见其忽脸色一暗,全身一怔,不禁后退几步,那手中鲜香的鸡翅也顿时掉落在地上。 六指一怔,奇道:“姑娘,你怎么了?” 那丫鬟脑海中不知回想着什么,被六指突如其来的话语吓的一怔,惊道:“那本秘籍在哪,你身上可有带着?” 六指一笑:“我此次下山只是为了去长安送东西,送完后便即刻返回,并没带在身上。” 丫鬟又问:“你可知那女子真名?” “谁?我师父吗?” “对!” 六指摸了摸后脑勺,傻笑道:“哎呀,当时只想着缠着师父,到忘了问及她芳名了。” “姑娘,你到底怎了,怎有点奇怪?” 那丫鬟听罢,忽叹气一声,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只见其瘫坐在地上,像筛糠一样不时打着哆嗦,敷衍道:“没什么,只是听到金蛇,有些熟悉罢了。” “不过那金蛇秘籍记录的招式甚是奇怪,且甚是难学,我习武多年,才习得一招二式。”说罢,又拿起鸡翅来大啃一口。 “那待你送完东西,能否一同前往终南山,我到是很想目睹一下那本金蛇秘籍。” 霎时,墨蓝的沉重的天幕正一点点地向背后徐徐撤去,那美丽的蔚蓝色晨曦刚刚在遥远的东方染着远处的山峦和草原 六指此时正望着远方晨时的美景,忽点头一应,道:“当然可以,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云梦泽,现在天色渐亮,想必已快到辰时。而在下也大体恢复,我们要赶紧造筏渡江,不然别说是金蛇秘籍,就算是九阴真经直直摆在你面前,也是屠龙之技,毫无用处。” “嗯!”那丫鬟点头一应,随即连忙起身,搀扶着六指径直向身旁树林走去。 “咯咯咯!!!” 耳畔传来一声渺远的鸡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筏渡长河 树林中,六指与那丫鬟睡得正香,上空忽的“嘎!”一声鹰叫把两人唤醒,只见那只苍鹰已在头上盘旋,不住向两人鸣叫示意。 中午,烈日当头,阴影变成蓝色,野草在酷热中昏睡,而飕飕寒气,却从浓林密叶下掠过。 此前,六指与那丫鬟正在树林中伐木造筏,不知不觉已是正午,两人有些疲惫,又值烈日当头,便暂靠在树上歇息,待炎日过去再作打算。只见那丫鬟站起身子,六指却有些疲惫,睡眼惺忪,伸了伸懒腰,四下看了看,迷糊着口道:“天还是正午,你的老鹰怎这般早扰人清梦。”说着又合上眼。 那丫鬟踢了他小腿一脚,道:“整一条懒猪!你再不起来,小心那金鬃狼追来把你叼了!” 她这样一说,六指登时一骨碌坐了起来,睡意全无,耳朵竖得笔直,丫鬟忍不住“哧”的笑了出来。 “这鹰到底是想要作甚?”六指奇问。 “不知。”丫鬟抬头望着盘旋在空中的雄鹰,不出片刻,只见其神色一喜,忽惊道:“这雄鹰不是当初救下我们性命的恩人吗!” 六指听罢,忽的一怔,只见其抬头向其望去,也是惊道:“果真如此!喂!鹰兄,方才是你救了在下的性命,真是万分感谢,万分感谢!”说罢,鞠躬一揖。 “嘎!”那雄鹰厉声大叫,不过依然是盘旋在上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鹰兄,你不会饿了吧,我现在给你带点吃的!”六指说罢,忽拾起来地上掉落的一枚树果,轻拍其身上的尘土,随即用力向那老鹰掷去。 “嘎!”那老鹰又是大叫,面见向它飞掷而来的树果,随即双翅一扇,一股夹杂着热浪的烈风随老鹰双翼的摆动呼啸而来,那枚树果便倏地飞落回地上。 “这……”六指见罢,忽的傻笑几声,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那丫鬟“噗呲”一笑,轻拍六指的肩膀,笑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你见过哪只雄鹰吃果子,这种普通的树果连常鹰都懒得入口,更何况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你瞧我的。”说罢,那丫鬟便从衣物里取来一块小布,这小布虽粗糙破烂,其中却散发着隐隐清香,引人沉醉。待丫鬟揭开小布,六指顺势望去,忽的一怔,片刻方才明白,原来,布中包裹的东西竟是昨日六指亲手烧制的鸡肉! 那丫鬟又是一笑,随即连忙奔至那雄鹰下方,将那布包着的鸡肉抬至肩头之上,道:“鹰兄,你一定是想吃肉了,正巧小女身上带有自己随身烧烤的鸡肉,希望鹰兄收下,以此来表达我们对鹰兄的感激之意。” 那雄鹰似乎对烤肉并不起兴,依旧在上空盘旋,佁然不动。 六指一笑:“没想到姑娘也摸不清鹰兄的心思啊。”说罢,又“咯咯”偷笑两声。 “住口!” “嘎!!”那雄鹰叫得更加迫切了,只见其一直在空中盘旋,鹰尾一直冲着南方,似乎是想让六指两人注意什么。 “它是不是想让我们跟它走?”丫鬟问。 “姑娘,我又不是禽兽,怎知其言?”六指答。 就在这时,突然“嗷嗷嗷嗷……”一阵嚎叫,数十条半个人高的饿狼从树林窜出,一下子拦住了他们,数十双道凶残的目光一眨不眨盯住两人,一只只低声嚎叫着,一下一下咧着嘴。 片刻,狼群中忽的又蹦出一凶狼,只见其白毛金鬃,眼神凶狠肃杀,待六指两人定睛一看,这只凶狼竟是前日遇见的白毛金鬃狼! 六指两人这才明白,原来那雄鹰盘旋前来是要告诉他们狼群即来,让他们速速离开此地,可那两人苦想半天,均无猜到雄鹰之意,现在想来,也是暗暗后悔! “姑娘,现在这白毛金鬃狼竟不是孤狼!现在狼群已至,怎办?”六指急问。 “这……”那丫鬟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抓紧银剑,凝神戒备,虽是有点心惊,却也不十分害怕。她忽然听到身边六指呼吸有点急促,连忙转眼望向他,吃惊的发现六指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渗,握在手中的长剑不住微微颤抖,甚至身子也在微微战栗着,眼中竟闪现出涣散之色。 丫鬟心下奇怪,这小子是怎了?难不成是被群狼吓着?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难道怕这些恶狼?忽转念一想,不对,这小子前日面对那金鬃狼也毫无惧色,为何惧怕这些狼!这些狼看上去虽然凶残,也不至于惊怕成这样。想必是另有隐情。 正想着,群狼开始扑上来了,锋利的爪子,尖锐的牙齿,凌厉的目光,凶残的嚎叫,足以让人心胆俱裂。 那丫鬟剑尖一挑,挑落一只,剑锋再一扫,将另一只扫飞,侧面又有两头狼飞扑过来,那丫鬟不慌不忙,闪身一让,剑尾一摆,登时又将两头恶狼扫落。一左一右又有两头狼凶扑咬来,丫鬟双手一张,凤凰展翅,从容自若将扑来的两头狼劈飞。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原来她听不到六指挥舞剑锋之声。她心中骤然一沉,惊忙回头一看,只见六指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头饿狼扑倒在地,凶残的利齿正直向六指咽喉噬去! 丫鬟花容失色,惊呼一声“色狼!”,飞起一脚,将扑在六指身上的那头狼整条高高踢飞,直飞出河面!不过她救了六指,背后却空门大开,两头饿狼同时扑出,直咬那丫鬟后颈! 丫鬟只觉颈后两处寒气袭来,却来不及自救了。躺在地上的六指眼看着两条恶狼锋锐的牙齿直咬向丫鬟,突然弹地而起,整个人扑在那丫鬟身上,将她整个人扑倒在地,堪堪避过了两条凶狼致命噬咬。 这个时候,那条被丫鬟高高踢飞的恶狼也跌落入后方的长河水中了。哇!本来平静如镜的河面骤然翻腾起来,无数条不过手掌般大小的鱼直扑向那恶狼!这些鱼又短又扁,却都有两排锯齿一样的牙齿! 惨烈的嚎叫声从那恶狼口中发出,让人毛骨悚然,却不过叫了几声,就只剩下一撮狼毛轻悠悠飘浮在水面上。哎呀!原来整条河都是骇人的食人鱼!恐怖阿! 河面再次回复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那一撮狼毛在水面轻柔的飘浮着。六指跟那丫鬟倒吸一口冷气,而那些狼一只只对着河水“嚎嚎”低哮着,却不敢走前半步。过了片刻,想必是那金鬃狼也是惧怕这食人鱼,于是“嗷嗷”两声,随即它们突然“嗖嗖嗖嗖”退回了树林,也不管六指及那丫鬟了。 “嘎!”那雄鹰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又在上空盘旋数圈,片刻便倏地疾飞而去。 “好恐怖的鱼!”丫鬟颤着声音道。 “真是有惊无险,也是多亏这食人鱼了。”六指道。 丫鬟突然察觉他们两人还躺在地上,而六指双手正紧紧搂住自己蛮腰,登时粉脸大红,娇喝一声,一下撑开六指双手,飞身弹起。六指也连忙站起来,尴尴尬尬地傻笑着。 那丫鬟更加脸红,娇叱道:“你笑什么?” 六指一怔,“我……”。 “臭色狼,是不是想占便宜!” “是哩,我见到有两头恶狼想占你便宜,所以忍不住也扑上去占便宜哩!”六指没好气道。 那丫鬟又要举起银剑,不过马上又放下了,咬了咬嘴唇,掉转头去,不哼一声。 六指见地上有几具被那丫鬟挑落的狼的尸体,于是飞起几脚,将它们踢飞落河中。河面登时再度沸腾起来,转眼功夫,数具尸体又只剩下几撮狼毛了。 那丫鬟奇怪地望着他,问:“你这是干什么?” 六指苦笑一下,道:“希望它们吃饱后不会再打我们主意。” 那丫鬟“噗哧”笑了出来,道:“真是一个懵小子,哎,方才与那群饿狼搏斗,天色又见黑了,先睡吧,明日再伐木造筏,渡过这长河。”刚才的怒气已是烟消云散。 六指听罢,忽望向天边漆黑的夜色,一开始,夜色的颜色很浅,接着,只见其变得深了起来,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亮最后,一轮明月缓缓挂在那高高的、深蓝色的天空上,柔和的月光犹如一块透明的白纱笼罩着大地,真美啊!于是点头一应,靠在一棵巨树大睡起来…… 翌日,天还没有亮,六指朦胧中觉得自己脚板似被一下一下踢着,耳边响起那丫鬟喝声:“色狼!懒猪一样,踢都不醒,还不起来!” 六指半张开眼,伸了伸懒腰,睡眼惺忪道:“姑娘,你每天都这么早么?” 那丫鬟见他还不愿起来,手中银剑突然闪电般直插而出,六指“哇”的一声,整个人弹身而起,吓出一身冷汗,睡意全无! 那丫鬟“哧”的笑了出来,六指一脸懊恼,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昨日与恶狼斗得筋疲力尽呢。 “喂,色狼,昨日与那些恶狼搏斗时,你为何全身哆嗦的跟筛糠一般?”那丫鬟奇问。 六指一怔,连忙摸摸后脑勺:“我也不知,只是正想运功时觉得全身无力,气累疲软,硬生生使不出劲来。” “那现在可好些?”丫鬟又问。 “承蒙姑娘恩赐,在下早已好的彻底,现在是浑身有力,精神抖擞!” “净耍滑嘴!”那丫鬟说是如此,心里却是十分受用:“既然你身体已好,趁天色不晚,我们赶紧造好木筏渡江离开这里。” 事不宜迟,两人马上砍树削枝,并力搭起了一个两丈来宽的宽木,然后在宽木四面拉下密密麻麻的枯枝藤蔓,作为牢固木筏的麻绳。这样整个木筏看上去就像一艘小船,只是没有任何门窗的白帆,且木筏中间有两根细小柱子,作为六指两人稳身之地。 两人合力将木筏移至水域边,又摘了一大堆野果子捆在木筏上,一切办妥,红日也开始从海面生出来。 那丫鬟问六指:“怎样,是不是真要朝着太阳走?” “你认为呢?” “这木筏渡江法是你想的,你拿主意!” “但姑娘你……” “我让你拿你就拿!”那丫鬟瞪着眼。 六指耸耸肩,道:“我觉得还是照着红日行走,反正我们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那丫鬟却道:“那太阳会动,就是我们想一直朝着它走,也未必能能办到!” “这个也是……啊!我有办法!” “哦?”那丫鬟斜眼看着他,“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六指不管她,径自削了两根笔直的树枝来,一根直插在木筏前端,另一根直插在木筏后端,然后道: “只要我们朝着太阳走,这两根树枝的影子就会重叠在一起,只要保证这两根树枝的影子始终重叠在一起,那我们就是始终朝着太阳走!” “嘻,也亏你想得出来!你这家伙馊主意就是多!”那丫鬟笑道。 “何止,我还给这两根树枝起了名字。”六指得意道。 “哦?什么名字?”丫鬟觉得有趣且好笑。 “姑娘姓甚名谁?” “这……”那丫鬟一怔,忽犹豫片刻,道“姓温名翠。” “木筏后端那根叫六枝,前端那根叫翠枝。如果翠枝影子偏出六枝影子左边,木筏就要向右转,如果翠枝影子偏出六枝影子右边,木筏就要向左转,总之,六枝翠枝要始终合在一起。” 温翠粉脸倏地一红,道:“什么六枝翠枝,一塌糊涂!” 六指嘻嘻笑道:“好啦,上木筏吧,我们要离开云梦泽喽!” 两人登上木筏,一同回头凝望了大泽一眼,然后朝着太阳的方向划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山中小口 日出日落,六指和温翠乘着木筏已经走了三天三夜,野果子差不多吃完了,前面依然是白茫茫一片水域,看不到边际,两人开始捕捉水中游鱼来吃。 暗月星光下,温翠就站住木筏边,手执银剑,定定向水面看着,银剑倏地刺入水中,再提起来时剑尖已经刺着一条手掌般大小的海鱼。 温翠对六指得意道:“看来这水域中的鱼比你还笨,这么容易就刺着了。” “还不是因为姑娘剑法高明!” “嘿,少拍马屁。哎,色狼,这鱼怎样弄?” “交给我就是。”六指看着那鱼已经磨刀霍霍了。 “看你能弄出啥样!”温翠说着把鱼丢给他。 六指接过,先用剑把鱼鳞刮净,然后开肚,挖去鱼肠等,再清洗干净。 “还真有板有眼呢!”温翠笑道。 “嘻,这还用说。” “姑娘,可还有多余的木柴?”六指问。 “有是有,可是也不剩多少了。”温翠答。 “无妨,姑娘给我就行。” 温翠见六指满脸自信,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见其在包裹里取来三条长木棍,犹豫片刻,递到六指身边。 “色狼,你到底要作甚?”温翠满脸疑惑。 六指一笑:“当然是生火烤鱼!” 温翠一怔,连忙摇手惊道:“使不得,使不得!” “为何?”六指也是疑惑。 “木筏也是木头,引火,你要是在这生火,咱们不都掉下去喂鱼!” 六指听罢,望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温翠,忽的“噗呲”一笑,也不管她。 “色狼!你笑什么?”温翠眼神有些气恼。 不料,六指又是偷笑两声,只见其接过长木,俯身卧在长河之上,道:“温姑娘,这招可是祖师当年秘传给我的绝技,你要看好了。” 温翠不屑,道:“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花样。” 六指说着便开始运功内气,右手拇指和食指交接,随即又倏地展开,用力一压,缓缓浮在水面之上。 温翠看着觉得有趣,忍不住问道:“色狼,你这是在干什么?” “嘘,小声点,别让外人听见,姑娘继续看,一会便知。”六指神秘兮兮道。 “又在卖关子,逗弄人家!” 正笑着,却见六指伸入水面的两根手指一点一点慢慢伸出,温翠看着六指左手竟围绕着些许真气,已是震惊不已,不料,六指随即将左手迅速翻转,那些许真气竟随着手掌的转动翻转起来,霎时,左掌倏地一伸,竟将三根长木燃起真火!温翠瞠目结舌看着,简直不可思议。 “你是怎样做到的!”温翠惊讶万分道。 六指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过来。温翠果然把头靠过去,六指乃凑近她耳根小声说道:“秘密!” 温翠听罢,忽凤目一瞪,气上心头,拔剑出鞘,剑光正指向六指的脖子。 “快说!是不是又是那祖师教你的?” 温翠此时如此气愤,恨不得要杀他灭口,而六指却是不慌不忙,笑道:“姑娘要是杀了在下,那这招可就无人教你了。” 温翠果真将剑收回剑鞘,小嘴一撇,道:“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稀罕呢!” 没想到六指又是一笑:“姑娘生气时也是万分可爱。” “少耍滑嘴!你要是再卖关子,信不信待我出了这云梦泽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不敢不敢……” “呶,我这还有一根长木,你有本事就再点燃这根长木!”温翠骄傲道。 “好啊,看仔细了。”六指说着当真又把那根长木点燃。 温翠目瞪口呆,觉得匪夷所思! “这怎么可能!”温翠如何不肯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一切皆有可能!”六指边说着又把一根长木砍为两半,又运功点燃,还在温翠眼前晃了晃。 “不行,你再把长木点燃,你一定在耍什么把戏!” “呵,我已经叫你看仔细了,重复动作我可不做。” “哼!你分明是心虚,在耍花样!那长木怎么可能无火便燃!” “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让你再看。”六指边说边把鱼肉切成一片片,切得很薄很薄,形状有如蝴蝶翩翩,要随时飞起来似的。 他拿起一片,放到长木上烧制片刻,递给温翠道:“尝尝我弄的烧鱼脍,虽然没有蒜芥姜葱,却乐得鲜美。” 温翠接过,放入口中一嚼,虽然略带腥味,不过由于切得很薄,又经真火烧制,咬下去果然嫩滑鲜美,十分滋味。 六指照样又问:“怎样?味道如何?” 温翠正要回答,六指却已经抢口道:“味同嚼蜡!我知道,你不用说。” 温翠撅了撅嘴:“知道还明知故问!” …… 六指和温翠躺在木筏上,看着上空满天星斗,月亮是隐隐约约。 温翠忽道:“色狼,你究竟是怎样让长木无火便燃的?” “你猜呢?” “你到底用了什么内功?” “你真想知道?” “别卖关子,快说!” 六指知道她不弄清楚这事,今晚是合不上眼了,乃道:“你再取一条长木和一条鲜鱼来,我再做一次给你看。” 温翠高兴了,霍然挺起身子,转眼功夫就取了一条长木和一条鲜鱼。 六指照样把鱼鳞刮净,开肚挖去鱼肠等,随即迅切成片,右手全掌又浮在水面上,左手又在缓缓运功,然后又神奇般将那块长木点燃,接着片片烧鱼,不出片刻,一排排鲜香的烧鱼脍便又新鲜出炉。 六指道:“我要再燃了,你看稳了,可不要叫我做第三遍。” “行啦!快放回去!”温翠把一双凤目瞪得比铜铃还大,一眨不眨盯着。 只见六指又慢慢右手浮水,左手运功,将左手紧靠在长木之上,直到整块长木都燃起真火。 “这不可能!”温翠嚷着突然伸手去抓那长木。 六指急忙“呼”地将长木抛入水中,道:“哎,温姑娘,可不能动手!” “不行!你再放回去一遍,我看不真切!” “哎!温姑娘,你可不许耍赖!我说过不会再做第三遍!” “哼!不做就不做,有什么稀罕!”温姑娘气鼓鼓掉转头去。 过了一会,六指见她还生着气,乃喊道:“温姑娘?” 温翠不答话。 “温姑娘?”六指又喊了一句。 温翠还是不答话。 “温姑娘,你是不是想知道这秘密?我再做一次给你看看。” 温翠这下转回头来,道:“是你自己要做得,我可没逼你!” “看仔细了!” 六指再一次取来方才烧至一半的长木,又抓取一条鲜鱼来,去肠开肚,然后手一点一点伸出,当伸出一半时,他停住了,问道:“怎样,温姑娘,看清楚没有?” 温翠虽然依旧把双眼瞪得大大,但还是看不出六指在耍什么花招。她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小子真能把长木给点燃? 这个时候,月亮从云层中闪了出来,清亮的月光洒落在六指手上,温翠突然觉得他左手衣袖有点怪怪的,再仔细一看,恍然大悟!原来这火跟本不是凭空而燃,不过是有两块小燧石塞进了左手袖笼中,趁去鱼肠之时趁机摩擦点燃,方才的运功只是六指在装腔作势,当左手紧靠长木之时,只需石木一靠,便可燃起真火,只不过因为月色朦胧,他手法又巧妙,所以骗过了自己眼睛。 “臭小子,原来你用了障眼法!”温翠“格格”直笑。 六指见她看出来了,也不装弄了,把燧石从袖笼里取出来,道:“为博佳人一笑,可弄得我满袖火灰。” “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口中虽这样说,却是乐开了怀,“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手巧的很,居然把我一双凤目给骗过了。” “嘿嘿……”六指也是咯咯直笑。 温翠此时正望着开怀大笑的六指,也是一笑,忽平躺在木筏上,双手倚脖,脸色有些许忧郁,叹气道:“不知道小姐现在病情如何,不知道老爷是否逃过一劫。” 六指看着满脸阴郁的温翠,也是心怀不安,仰头望月,安慰道:“放心吧,你家小姐和老爷武功都如此高强,就算是出了危险也是能化险为夷的。” “但愿如此吧……” 两人聊着聊着,望着皎洁的月色和浩瀚的星空,不知不觉便已进入梦乡…… 红日刚从海面生出,温翠就起来了,照旧提起右脚想要踢醒六指。她刚一提脚,又放下,六指睡得正香,脸上带着微微的浅笑,嘴角一下一下抿着,显然正做着甜梦,很天真。昨晚他为了给温翠展示无火自燃,一定很困,温翠有点不忍心。她定定望着六指,六指熟睡的样子很可爱,就好像一个熟睡的小孩儿一样,而左手那一根手指又让人心生怜悯。 温翠出神地看着,“卟”,一条鱼突然从水面跃出,惊醒了她。红日已经完全出离海面,温翠收起目光,自个儿划着木桨,朝着太阳划行。她小心将划水动作放得很轻柔,为的就是不想惊醒熟睡中的六指。 远方,渐渐浮现出隐隐约约大陆的影子,待温翠定睛一瞧,原来那大陆是个高山丘陵。远处的丘陵高低有致,起伏连绵,盘踞其中的孤山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而孤山两边有两个小堤,孤山东边的长堤和西南的宽堤,就像两条绿色的绸带,轻柔地飘浮在碧水之上。 “啊!是海岸!我看到海岸拉!我们终于走出了云梦泽!”温翠惊呼道。 “啊?”六指一下从木筏上跃起,举目张望,果然远远见有岸影隐约。“真是见着岸呢!”六指兴奋望向温翠。 两人随即靠堤下船,行了一程,除了碰到一条破旧的渔船便再没寻着什么。 六指不禁疑惑:“这都走出了云梦泽为何还是见不着人影?” 温翠也是满脸疑惑,道:“可能这才刚出云梦泽,此地定是个无人居住的山地。” “不是说云梦泽直通岳阳城吗?为何……” “喂,快过来,这孤山上有片桃林!”丫鬟忽惊道。 六指听罢,也是一怔,沉思片刻,随即两眼放光,闻声赶去。 两人到了山脚下,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之中,桃花的身影分外妖娆,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一大片朝霞,几株桃树格外引人注目,它们摇曳着,像少女一样楚楚动人,像孩子一样调皮可爱。粉里透红的桃花一朵紧挨一朵,挤满了整个枝条,它们像一群漂亮的小姑娘,正在展示自己婀娜多姿的身材。一阵风起,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缠绵,倏地落到地面上,桃花铺成的地毯格外柔软,让人情不自禁的要睡上去一般,看上去比床还舒适。 “好一股粉色的海洋!”六指惊讶道。 温翠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见到满山遍野的桃花顿时心花怒放,忽的冲进这粉色的海洋,不时欣赏这桃花纷纷,不是还会摘下来一朵戴在耳前,不时还会传来几声娇媚的笑声,梦幻般徜徉在桃花林中。 温翠在这桃林中玩耍片刻,不知怎么,只见其脸色一转,那娇媚的笑声随即也不见踪影,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径直向深林中奔去。 “喂!温姑娘!怎么了!”六指大叫。 “快来快来,这深林高山中藏有一个又小又深的洞!”身前忽的传来温翠的声音。 “温姑娘,您稍等片刻,我马上过去!”说罢,六指双脚便忽的运功,只见其脚尖一点,飞跳着踩上桃花林,一闪一闪地奔至山中。 六指飞跳片刻,这才遇上了方才奔至深林的温翠,原来这深林之尽便是高山,温翠见六指飞跳过来,便连忙指向前方,待其定睛一瞧,不禁一怔,这高山脚下果真有个又小又深的洞!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六指喃喃道。 温翠忽兴奋道:“色狼,你看这洞口又深又小,似乎才通一人,不过若是这洞深处藏着什么,比如金银财宝之类的,那岂不就被我们先发现了!要不你前我后,咱俩进去闯闯?” “这……”六指听罢,眼神忽闪过一丝犹豫,还未待其决断,温翠早就等不住了,只见其双手一运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将六指推入洞中,自己也随即进洞。 六指一怔,回头狠狠瞪了一下温翠,心想这下有温翠在其后挡着,也是出不去了,只好叹气一声,硬着头皮向深处走去。 步入山洞,一股诡异的风呼啸而过,寒得彻骨,石壁缝隙间是密的不透光的苔藓,六指单是站在山洞里就不自觉地脊背发凉,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 六指与温翠刚开始走,这觉得这洞口极其狭窄,眼前是一片漆黑,浓得像化不开的稠墨,两人不敢乱走,只好扶着石墙,跌跌撞撞地向前摸索。片刻之后,两人忽觉得深处越来越是宽敞,虽说还是有些许漆黑,不过已经是能看见路了,待两人行了一程,忽的豁然开朗,眼前显出了一个洞口,那洞口隐隐闪烁着光亮,似乎是这山洞的出口,六指两人见状,当然是兴奋莫及,只见两人互对视一望,脸色一喜,随即便连忙倏地向那洞口奔去。 出去洞口,两人又动身前行,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出现一片白茫茫的水域,无边无际。两人惟有沿着水岸而走,最后,他们终于发觉,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片树林原来是一个孤岛,三面都是一望无际的水域,剩下一面就是那条六指两人刚渡过的长河,如罢手回去也是无用功,想返回去也是不可以。 两人徒劳的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六指忽然脚下一痛,几乎跌倒。温翠一把扶住他,问:“怎么了?” 六指摇摇头,道:“没事,只是脚突然又痛了一下。” “怎么?还不到半日,是不是饿得脚软了,你这肚子真熬不得饿!算拉,先歇歇吧。” 两人靠在一棵树坐下,谁都没有吭声。 六指终于开口道:“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互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卖弄文墨,就你脑子里装着墨水吗?”温翠打断道。 “是是是……温姑娘更有文墨,温姑娘从小是喝墨水长大的。”六指回怼道。 温翠双目一瞪,又无话可说。 “算了,本姑娘先不和你计较,以现在形式来看,我们是要被困在这孤岛了。”温翠失落道。 六指道:“可惜我们是一直朝着北面而行,要是朝着南面而行,或者就可以走出这大泽。” “为什么?”温翠奇问。 六指道:“你没有看过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么,他说云梦泽其南‘缘似大江,限以巫山’,就是沿着大江延伸,直到巫山为界。如果我们一直朝着南面走,不就可以直达巫山了么?” 温翠笑道:“都说是《子虚赋》,子虚乌有嘛,哪能当真?” “那可未必,我们有没有去过,怎知道是子虚乌有?” “现在是我们想转头往南走也不行了。”温翠无奈道。 六指见温翠有点无精打采,连忙道:“你不是会移形换影,就是走不出去,也一定能飞出去!我们不如四处看看。” 温翠一振精神,道:“好!我就不信连本姑娘都走不出这大泽!” 于是两人在孤岛林中到处游转,这孤岛也是很大,从一边走到另一边都要两个多时辰。他们走到一处,六指正要往左转,温翠喝道:“笨蛋,那边已经去过,你还去干什么?” 六指愕然道:“是么,我……我都弄不清方向了。” 温翠好笑道:“怪不得之前那些刺客追杀你的时候,你突然转头与我分开,向那两名刺客剑尖撞来,还以为你想耍什么花样,原来是懵头转向了!” 六指摸摸后脑勺,尬笑道:“见笑,见笑……” 两人说着说着,转过一个弯,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一棵树,很大很大的树,大得无法想像。有多大?就是绕着它走一圈也需要上百步,简直比一间四合院还要大!这棵树不但大,而且高,高得惊人,也只有这么大的躯干才能撑得起这般高的树身。大树的枝干无比粗壮茂盛,盘根错节,纷繁交杂,曲折盘绕着树干伸展,古老沧桑却散发着蓬勃生机。六指与温翠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天下间居然有这般大的树!”温翠震惊道。 “这树恐怕自天地初开就已经生长在这里了。”六指也惊叹道。 “真是神奇啊!”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啊!” 正当六指两人赞叹这云梦泽鬼斧神工时,树上忽的传来一阵悠长苍老的声音: “何人来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休更一日 二十年前的冬天。 天阴沉沉的,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一阵阵刺骨的寒风从西北方吹来,光秃秃的树在风中摇曳。这风雪如同一只狂暴的野兽,在肆虐着,撕咬着大地。 她待孕在家,悄然等待着她所付出的结晶。能为自己的夫婿生得一儿半女便是她这一生的使命。她不争,因为她知道,当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完成一位古代女子的使命。哎,谁让她生在了这个时代呢?外面的空气有些聒噪,她用瘦弱的身子支撑着一个小生命,她轻轻拍着她鼓起的肚子,道:“儿呀,娘为你到底值不值?” 她的丈夫是朝中的尚书,正在外面谋生,支撑着并不贫穷的家庭,夫婿对她还算体贴,虽然不能期待十全十美的爱情,但安于现在,不也是一种幸福么?她停下手里的刺绣,正是快要绣到完工的鸳鸯,她淡笑。 日子一天天过了,她肚子里的小东西也越来越不安生。这天,正是丈夫不出去,偶得工夫陪她的时间,时间慢慢的凝固,她想,也许为他生下肚里的孩子,也是对他的一种回报吧。突然,她的肚子一阵疼痛,她的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 “好痛,好痛,我,我快生了。”她急切的对她的夫婿说,他脸上幸福的表情就那么一瞬间凝固,“你等一下,一下就好”,他把她交给了丫鬟,飞快的跑了出去。他带着产婆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快点!快点!”他已经已经有些不耐烦产婆并不迅速的脚步,听着她痛苦的喊叫,他心急如焚,额边的青筋已经明显可见。产婆匆匆忙忙的跑进内房,吩咐她家的丫鬟准备接生。而他这个七尺男儿只能在门外徘徊。之间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他的心一点点骤缩,他就知道,不应该让她生孩子的。 那还是五年前的事,她到了待嫁的年纪,他到了待娶的年纪,只因为一次到她家的拜访,就种下了爱意。那时的她美丽,带着少女的羞涩,有些因为身体虚弱的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润。只是微微的一笑,便占满了他满满的心,可他不知,她早已心有所属。他的父母帮他提亲,她的父母自然也是因着门当户对,欣然答应。她求过他,他怜悯过她,也想放过手,却终因着那分自私,最终残忍的娶了她。她恨过他,可是他一直都忍让,他知道,也许曾经的他真的错了,可是又怎么办?他不逼她,只是默默的忍让。岁月磨光了她的爱情,她想,也许顺从天意是最好的结局,她知道她欠他的,欠他的忍让,欠他的付出,欠他一分使命,于是,他不顾着身体的虚弱,执意为他生下孩子。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叫,硬生生的将他的思绪扯回了这痛苦的现实,他眼角有一滴泪,只是含在眼中。 产婆匆匆出来,满头大汗,脸色并不好:“你知道她身体不好,难产,是要她,还是要孩子?” 话音刚落,男子瞬间瘫倒在地上,他慌了,为什么这个愚蠢的问题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后悔了,他犹豫了,他不想失去自己的骨肉,也不想失去自己的至爱。可这一切都晚了,他是一个男人,在妻子与孩子的生死关头,他现在需要做出选择,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的错终究要他补偿。 他将手缓缓抬起,坚定的指向孕妇,并大声的说出:“她。”仅一句,便穿过了她的耳朵,落到了她的心底。 原来,自己还是欠着他啊!她望着眼前的男人,那个爱着她的男人,不知怎么,落下了两行清泪。 她决定留下他的血脉,并且自己也要活下来。 撕裂般的痛苦已让她渐渐失去知觉,就如同一只饿狼在撕她的肉,噬她的心。她靠着自己的毅力与痛苦斗争着,她没想过放弃,因为她爱着自己的夫婿,爱着自己的孩子。终于: “哇!” 她笑了,她做到了,她苍白的脸上挂满汗珠,额前的碎发站在脸上,即使是这样,她依然笑了,而他哭了,他以为她离开了他,终究是他欠了她。 也许,她值了,她无怨无悔。这就是一个女子的使命。也许爱情本身没有什么亏欠,只是因着一分爱,只是因着一分无怨无悔。 他再也忍不住,冲进了房内,趴在她的旁边,抚摸着她的脸。 “娘子,你受苦了。”男子哽咽着,不一会儿便嚎啕大哭。 女子抚摸着男子的头,气喘吁吁的说道:“相公,别哭,我还好好的,孩子呢?” 男子这才想起孩子的事,抹了抹眼泪,连忙问道:“玲,孩子怎么样?” 丫鬟用大红的布抱着孩子走来,高兴的说道:“老爷,大喜,大喜,是个小子!” 男子转悲为喜,大声说道:“太好了,我方家后继有人了!”他急忙把孩子抱来,放在妻子身旁:“娘子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啊。”女子微笑着望向孩子,一张胖乎乎的脸蛋闪着光亮,两串弯弯的眉毛,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樱桃小嘴微微翘起,真是可爱极了。正当众人高兴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时,产婆偷偷走了过来,凑到丫鬟耳旁,小声说了一句话,谁知产婆话音刚落,丫鬟脸上的笑容突然凝聚,换来的,是一副紧张,狰狞的面孔。她立马跪在地上,微微说道: “老爷,这……” 男子打断了她的话:“怎么了,你快起来,是不是要赏赐?没问题,全府上下,统统有赏!” 丫鬟连忙说道:“不……这……这孩子有……有……点问题。” 男子怔了一下,连忙问道:“什么问题?” 丫鬟有点害怕,她指向床上的孩子:“这孩子长……长长……长了六根手指!!!” 翌日,一位老人进了陈府。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灰蓝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远处的山峦被填涂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弯曲的枯木披上了白衣,到像一位正在沉思的老者,显得神秘莫测,一片片枯黄的树叶被萧瑟的寒风吹向远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满日的萧条。 老人一进陈府大门,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离藤桌三尺,梅花开的正浓,原本荒疏的院落,竟在花的映衬下显得生动质朴了些。墙外的高树上,间或着几声惊人的雀鸣。墙面虽斑驳,但从墙上砖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装饰,仍可见其洒脱简丽的风格。向前走,便看到一个男子正走来走去,男人衣服凌乱,蓬头垢面,手一直在抓着衣角,眉头紧皱,满脸着急,与身后典雅的宅院十分不搭,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男子转身一望,看见了老人,脸上的忧愁忽然消散,转悲为喜,连忙走过砖石路,鞠躬施礼,问道:“您就是长安神医,刘大夫吧!” 老人并没有回答,他上下打量着男人。不一会儿,只见他嘴角轻轻一翘,向最左边的房间走去。 那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老人走进房间,只见一位虚弱的女子正躺在床上。女子头发凌乱,面色焦黄,显然是一位产妇。果不其然,她正哄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可不管怎么哄,孩子仍然哭个不停。 男子随后跟来,关上门窗,将孩子从女子手中接过来,抱在怀中,对老人说道:“小儿昨日刚刚产下,生的英俊可爱,十分讨喜,只是有一问题,十分奇怪,有劳请刘大夫帮小儿医治。”说完,便掏出孩子的左手,老人定睛一看,在孩子大拇指的右边,竟然还有一根手指! 老人突然怔了一下,随后马上缓过神来,开始给孩子诊治。他接过孩子,观察了孩子的面色,舌苔,见并无异常,便开始为孩子切脉,孩子这时已安分许多,正是切脉的最好时机。老人切脉手法十分熟练,只见他正襟危坐,握住孩子的手,将大拇指轻轻按在孩子手腕寸口处,仔细地听脉。 空气仿佛凝聚了。 男子十分紧张,他满脸通红,双手不知放到哪里,手心冒着冷汗,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老人终于开口:“令郎有没有任何不适,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男子连忙答到:“小儿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一直哭,并无其它举动。” 老人将手松开,起身说道:“令郎面色红润,脉象正常,身体健康,并无大碍,至于六根手指,对身体无妨,尚书大可放心。” 男子长舒了一口气,喜笑颜开,他看向女子,女子满脸笑容,似乎已忘掉了昨晚的疲惫。下一刻,这对夫妻不约而同地看向孩子,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生命,他们爱的结晶。 这是他与妻子第二次仔细看着孩子的脸,但是,他们没想到,再也没有第三次了。 老人微微一笑,向后看去,挥了一下手。 花落了…… 二十年后。 祖师:“小子!你回长安吧!” 小子:“祖师,为何要去长安?我难道一直在这里练功不好吗?” 祖师:“那里有你一直在找寻的秘密。” 那小子指向自己的左手:“祖师,你是说这个吗?” 祖师:“也许吧……” 祖师从太极殿内室取来一檀木剑匣,交到那小子手上:“这木剑匣非同小可,里面装有绝世名剑,从今以后,你便叫六指。拿着它,去长安献给玄宗皇帝。记住,交给玄宗之前,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小子:“没问题,祖师,我一定会将它安全交到玄宗面前,同时仗剑江湖,逍遥天下,闯出个名堂,不给您老人家失望!” 祖师:“随你,看你那般自信,为师便送你个践别大礼,你可以在终南山上任何地方挑一柄剑防身。” 那小子沉思片刻,用手一指剑林中那柄墨色浑然的长剑。 祖师:“为何选它?” 小子:“它像我的眼睛!” 祖师:“好小子!江湖险恶,记住!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 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 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 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 历年尘垢揩磨净,遍体灵明耀太虚。 修真活记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 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 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牢记这八条全真秘诀,待你领悟之时,你将称霸江湖,无人能敌!去吧!开启你传奇的一生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神机老人 原来就在树上不远处,有一缕炊烟正袅袅升起,诡异的是,周围清风吹拂,但这一缕孤零零的炊烟笔直上升,丝毫不飘散! 由于下面树木实在茂密,看不到这缕炊烟是从何处生出,只是看到这炊烟旁边也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树,甚至比这巨树还要高,树身却也是粗壮巨大,只是没有任何分枝,直插云端。 六指嗅了嗅鼻子,道:“这烟带有肉香,必定是有人在煮东西。” 温翠笑道:“你鼻子倒是灵得很!” 六指道:“听方才有人大声喊叫,又有这肉味炊烟,看来还有其他人在这孤岛上?” “去看看!” 两人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很快前面忽然出现一片空阔,地面绿草如茵,繁花盛放,有杜衡、兰草、白芷、杜若、射干、菖蒲、茳蓠、蘼芜、芭蕉等等等等,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千姿百态。 六指愕然道:“莫非这处便是传说中的蕙圃!《子虚赋》上说云梦泽有蕙圃,里面‘蘅兰芷若,芎藭菖浦,江蓠蘼芜,诸柘巴苴’,数不胜数。” 两人也看到了炊烟正在那棵很高很直的树西南方缓缓升起,就在蕙圃边上。刚才在那巨树看还不觉得这树怎样,如今在地面仰视一看,这树真是高得惊人,再加上树身笔直,更显得高耸入云。这树浑身长着钉刺,又长又尖又坚硬,整个树身近乎没有分枝,普通人要想爬上去,那真比登天还难。 两人随即轻功一跃,六指与温翠虽是练武之人,也是用了吃奶的劲才飞上树身。果不其然,这高树的西南方中有一间用竹子搭成的木屋,那一缕炊烟正是从这木屋的烟囱中飘出。那屋子并不大,却没有门口,只有一个很小的窗,从窗口看进去,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到。里面静一静,没有烧火的气息,没有走动的气息,甚至没有呼吸的气息,就只有那一缕孤伶伶的炊烟在袅袅升着,说不出的诡异。 两人在孤寂无望中骤然遇到人家,本来正又惊又喜的,不过当来到这间木屋前时,却又莫明生起一种阴寒诡异的感觉,甚至不敢靠近过去。 木屋与高树的后面是一片清脆的竹林,而前面十来丈处有一方巨大石台,石台足有二十尺长,十尺宽,摆放在木屋前甚是显眼。台上似乎摆着什么。 六指跟温翠顿足良久,还是踏入了木屋旁,慢慢走近去那方石台。原来石台上摆着一盘恢宏巨大围棋,棋盘就刻在石台上,棋子是用一种极坚硬的黑木与白木雕成,棋子上的文字是用古篆刻写,十分古老。 “好深湛的内劲!”温翠骇然喊了一句。 “小子!”木屋内又传来一阵苍老的声响,听声音似乎是位老者。 六指一听就大概知道这木屋中人定是个武林高手,此人发声乃为丹田之气,只有功力深厚者方可习得,于是两眼放光,鞠躬一揖,道:“老前辈,我与这姑娘误打误撞闯进了这云梦泽,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这里,可怪在下脑子愚笨,却不知出泽之路,请前辈高抬贵手,指引明路,待我二人出去,有朝一日再回来答谢前辈。” “小子,你不知道这云梦泽只要进去就出不来了吗?”声音又从木屋中传来。 六指不禁一笑,道:“难道前辈也是被困在此地?” 木屋内忽的沉寂下来,许久不发出声响。 “原来这老头也是个路痴!”温翠笑道。 六指一惊,连忙捂住温翠小嘴,对温翠使了个脸色,随即陪笑道:“前辈,这位姑娘方才是胡说,请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旁事先不提为好,小子,这出泽之路我可以告诉你,只要……” “真的?”六指实在是高兴,竟被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忘了礼数! 温翠一怔,忽拍了拍六指的肩膀,使眼色小声道:“听这老头说完。” 六指连忙会意,随即挠头笑道:“在下无礼,请前辈续说。” “只要你和那位姑娘有一人破了我这残局,我便指引你们出去之路。”声音再次传来,悄怆悠长,久久不散。 六指听罢,忽望向这石台,不知怎么,方才空无一子的棋局已经布好,且摆放的甚是整齐,实在是怪矣,怪矣。随即笑道:“前辈果然是高手,竟在在下两人不注意间隔空摆子,在下甚是佩服,佩服。”说罢再看,只见黑黑白白的棋子星罗云布在石壁上 ,仿似黑白两条大龙绞着盘旋。地上还有黑白棋子各十数枚,白子比黑子多出一枚,是轮到白棋落子。只见其挠头托腮,沉思片刻,随即疑惑道:“前辈,您怕不是搞错了吧,围棋棋局怎会有残局?” 老者不答话。 “我看,这老头儿分明就是不想告诉于你,才出这一围棋残局难为你!”温翠不屑道。 “我们走……”温翠说罢,脚步一转,正想离开! “慢着,我看未必。”六指说着说着,霎时,只见其忽的拉住住了温翠的手,惊得温翠脸颊一阵泛红。 六指喃喃道:“这黑子看似形松,却是实厚……” “不对!”六指马上改口,“该是白子看似形松,却是实厚!” “不对,这黑子是似困还生,而白子是似厚实虚。” “都不对,黑子白子都厚实,也都不厚实,都受困,也都有生机……” 正当六指犹豫不决时,忽有一把清雅悦耳的声音喊道:“并联长生劫!”开口的正是方才嚷着要走的温翠。 六指不由看了看温翠一眼,有几分惊讶。 “啊,真是长生劫!”六指回头一瞧,也看出来了。 所谓长生劫,乃是围棋中极罕见的一种棋形,因双方会不住在一处打劫提子,而使得棋形不断循环反复,永无休止,所以这种棋形被称为长生劫。长生劫出现,一般只能弈棋。 木屋内的老者开口了:“长生劫,劫后长生!谁能解开此劫,便是破局成功。两位,请!” 温翠不禁皱眉:“长生劫,循环反复,永无止境,如何能破?现在棋盘右上角空了一块,是长生劫的劫位,棋盘上也只有这一处可落子变化,但无论如何落子,也只能形成长生劫,否者自取灭亡。” 六指与温翠指指点点,又比又划了好一会,终于温翠开口道:“老头儿,长生劫反复循环,只能判和,无人能破!” 老者沉默不语。 温翠见那老者不作声,开始鼓噪起来:“老头儿,您摆这个长生劫分明是难为人嘛。” 温翠又道:“老头儿,谁不知道这只能弈和?不如你出手破来看看,我死活不信能解开。你根本就是不想让我们出去,好让我们跟你一起在这里陪葬!” 老者还是沉默不语。 “你这老头儿……”温翠望向六指,见他低头凝望石台,若有所思,忽轻声自语:“白棋为黑棋所困,只能以长生劫守和,但如果右上角能多出一、两空格,白棋即能反扑……” 六指说着说着,忽心中一动:前辈说这是残局,但围棋怎么会有残局?莫非这“残”字另有深意?他再次望向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棋谱。眼睛一亮,乃踏前两步,对木屋一揖:“前辈,晚辈愿意一试!” “后生可畏!不过你可记住,你只有三次机会。” “无妨,一次便够!”六指胸有成竹道。 六指“铮”的拔出墨剑,身形一展,流星赶月般掠至石台上,纵身一跃,双脚再沿石台连蹬,一下升至了棋盘右上角最边处,长剑一插,身形急坠,带着剑在棋盘右边划出一根笔直的竖线,温翠一时愕然,不明所以,不过马上呼道: “哎呀!这棋盘的谱线不全,缺了一根纵线!” 方才温翠一数,恍然大悟。这棋盘上横线是十九根,但纵线只有十八根,原来这老头儿划棋盘时,故意少划了一根纵线,不过由于这棋盘实在太大了,两人没有注意,也没有去数,难怪之前他说这是一个大残局,原来是棋盘残缺的意思,现在六指正是补上这一根缺失的谱线。 六指快坠落至地面时,身形也一转,头下脚上,剑尖向地面一点,身形反转弹起,双脚连蹬石台,想再蹬上顶端,不过他内气不继,上升之势已尽,就在这时,“吱”一丝破空之声,紧接着“锵”的一声,一把长剑笔直刺入他脚边石壁处! 六指大喜,脚尖一点剑身,腾空而起,一下升至棋盘顶部,然后身形一边下坠,一边用剑一划一划补上短横线,当然不忘将那把剑抽出,携剑而下。 六指将墨剑插回剑鞘,然后望着那暗助自己一把的长剑。剑长2尺1寸,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当时真正的刃如秋霜。而剑身上镌刻着双龙符文与行楷小字,其词曰:“石激悬流雪满湾,五龙潜处野云闲”透逸着孤清洁净的神韵。 “双龙剑!”温翠惊呼道。 两人目光“唰”的投向了木屋,木屋前方的叶蓬果然有一道宝剑划出的口子。 六指心中一喜:这位前辈果然是个高手! 他走过去,将剑递还至木屋旁,道:“多谢前辈拔剑相助,想不到方才在下内气已尽,本应跌落之时,前辈竟这么,这么……这么……”这么什么,他一时词穷。 温翠见他词穷窘困,几乎要笑出来,还是忍住,望着眼前的石台,也不作声。 “好!好!果然后生可畏!”木屋内的老者开口了,“我摆这棋局名为残谱局,因棋盘上缺了一根谱线,现在你这小子把棋盘补全了,那小子,请落子吧!” 现在棋盘上多了一线,也就凭空多了十九个边格,任谁也晓得下了,不过要将这石台上的棋局走势摸清了解,却非轻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对弈惊心 六指走到一枚白棋子旁,有点犹豫。他当然知道如何下子,但他也知道凭自己实力,实在没有把握能把这棋局走活,即使能走活,也未必能围杀黑子,就算能围杀,也未必能猜到那老者的后续走势。 不过他不会退缩,就算不行,他也会一试。忽有人道:“色狼,既然你把棋盘补全了,不知可否让我代为下子,可以让你专心解局。”开口的是温翠。 六指明白温翠是要为自己分担压力,心中感激,不过又担心,万一自己思考的时间过长,温翠一急,乱下一通,那岂非让他代自己出丑?乃笑笑,道:“多谢温姑娘,这棋子还是我下好了。” 温翠已经走了过来,温文道:“色狼你放心,我定会听你指挥!” 六指怔了一下,也是茫然,他从来没见过温翠对他如此温柔且如此顺从!随即一看温翠眼神,六指知道自己担心是多余的,于是退开一步。温翠一拔银剑,问:“色狼,快点,准备落子何处?” 现在,白棋有两个点位可以落子,二三路或者二四路。如果落子二四路,则白棋会形成对黑棋的困杀,一举全歼黑子;但如果落子在二三路,则会形成双活棋形,黑棋白棋谁都无法杀死对方。 毫无疑问,谁都会选择落子二四路,一举困杀黑棋,六指却出乎意料说道:“二三路!” 温翠愕然,显然是十分惊讶六指的选择。暗忖,这色狼傻头傻脑,不通死活,幸亏他还晓得下在双活这个点位,否者把自己弄死也不知道。她苦笑笑,正想破骂六指,不知怎么,木屋内忽的传来一阵诡异笑声: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六指也没有理会,只向温翠点点头。 温翠立即会意,右手剑锋一卷木棋子向外一挥,白木棋“呼”的一声飞向石台,“嘣”的正正钉在二三路处,纹丝不动。 六指在旁边看得真切,温翠一挥剑锋之际,藏在袖内的手掌刹时变成了淡紫色,彷如紫玉晶莹,瞬间又回复正常。 “这丫鬟……莫非还有什么绝世神功?”六指喃喃道。 “好好……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那老朽便下子了!” 只见木屋草蓬内忽一抬手,黑子便腾空而起,直落三四路,直驱白子势内,六指也不客气,随即让温翠拈起一枚白子点下,那草蓬之手随即拈起一枚黑子点下,两人对弈起来。 六指虽是执白先走,但十数手过后,先手优势荡然无存,再下十数手,先手优势已转至那老者这边了,数十手过后,白棋已然手压。 温翠下子时也不难看出,六指棋艺虽高,但与木屋内的老头儿一比,还是相去甚远。不过六指的应变倒是让人吃惊,时有妙手,出人意料。 下至百余手,战况渐趋紧迫,棋局初现黑白两条大龙盘踞之势,就在这时,那老者忽连下两着妙手,竟同时征吃六指两处白子,六指一惊,这两处白子要是被征吃掉,白龙当即涣散,立成输局。 温翠用剑锋拈起白子,见六指凝思数刻,无法点下,因为老者这两处征吃太精妙。不知为何,那老者忽然开口念道:“参差分两势,玄素引双行!” 六指眼前一亮,随即令温翠拈子点于二二路处。 “妙手!”温翠惊呼赞叹,“一子解双征,以征解征,借劫酿劫! 六指忽的鞠躬一揖,道:“多谢前辈提醒!” 再说那老者指引六指下出这一妙手,虽告其破阵之法,不过他也有妙着应对,马上飞子一夹,卡住白子,见六指仍无处下手,随即又念到:“裂地四维举,分麾两阵前!” 六指随即令温翠于四二路点下,这一子点下,白棋已是无忧,温翠不禁松了一口气,暗暗望向木屋,窃窃私语,猜测这老头儿究竟是何方高人。 论棋道,六指确实不如那老者,但那老者竟不顾自身,每每出言暗助,而六指也不时有奇思妙想的应手,竟一时不处下风。 下至百余手,那老者再次妙手频出,悄然夹击白子中腹,欲一举切断白棋大龙。 六指再陷困境,老者开口道:“九年重把诀,四海各飘蓬。”六指意会,马上令温翠落子九四路,准备接应两路白子,黑子那容他接上,马上飞压。 老者又念道:“留诗千岁鹤,送客五云车。” 六指当即令温翠点于五五路,黑子马上一枷,一下将边路数枚白子紧紧枷着,六指再次陷于苦思,老者却念道:“中间有余地,何必恋边旁?” 老者这一念,六指豁然开朗,对啊,中腹一片大空,自己何必为边路所困?他当即令温翠拈子一点,妙手,不但使白子眼前一阔,还顺带困住一枚黑子。 老者略一思索,飞子当头一压,要强行切断白子。六指又是沉思许久,那老者想必是等急了,当即念道:“得势侵吞远,乘危打劫赢!” 六指知道老者是要自己乘机提去黑子,但今次他并没有顺应落子,却看着棋盘暗思:提去黑子确实可以暂解燃眉之困,不过白棋还是有被切断的危险。 温翠把目光从棋盘移向他,提子解困是最好的应对,他还在想什么呢? 六指沉思一会,终于令温翠拈子一点,却没有提掉黑子,而是点在右上角。 昏招!昏招! 温翠大皱眉头,分明是昏招,白棋要被切断了。 那老者拈子正要飞点下切断白棋,挥手飞子之时,忽又顿住,慢慢收回,许久不发出声响,似乎是在凝思。温翠一时奇怪,实在看不出刚才六指那一臭手,有何妙处,竟让那老者犹豫起来。 “围魏救赵?!”木屋内老者忽惊讶道。 温翠听罢,转头一看,也看出端倪了,原来刚才六指那一子令其点下,蕴含万千变化,如果那老者轻率切断,那右上角一片黑棋极有可能被白子困毙。 “色狼,没想到你还挺有一手的!” “孺子可教也!” 那老者最终没有切断白棋,而是飞拈子补,六指令白子长出,黑子拐,白子退,黑子连,白子也连,这几下变化精妙异常:黑子把右上角一片黑棋补得滴水不露,但白子也从容的连成一片,已无切断之险。 棋形越来越绞着复杂,虽然未有激烈凶险的短兵相接,却是处处危机四伏,让人喘不过气。 下至二百余手,让人乍舌的一幕出现了,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龙互相绞缠,竟形成了生死劫杀! 生死劫乃天下大劫,关系到双方整盘棋子的存亡,稍错一着,满盘皆输。现在双方如履薄冰,慎之又慎,一步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十数手过后,生死劫杀仍在继续,但棋势对六指越来越凶险,甚至已经陷入绝境。他数度令温翠举子,又数度令其收回。他这一子点下,要么解劫,要么全亡,但究竟是劫后余生,还是自取灭亡,谁也无法预测。他不断计算着棋局的变化,但错综复杂的棋形又如何能计算穷尽! 他忽然想起祖师之话:“棋之道,千变万化,一着生,一着死,生生死死,变幻莫测,只可用意,不可凭形!” 正想着,已将六指逼至绝境的老者轻声念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温翠一听,愣了:诗中既无数字,也无暗示,这叫人落子何处? 六指却心中一动:他是叫自己用意,不要执着棋形,正与祖师之话暗合。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心神,平静下来。他双眼虽看着棋盘,但棋形逐渐消失,只剩一个个棋格,然后棋格也跟着消失,却在脑海中慢慢浮现,黑白交错之间,他忽令温翠拈子一落。 这一子没有落下之前,谁都看不出白棋有解劫的可能,但这一子落下,棋势即时起了微妙变化。 老者飞拈子一逼,白子扳,黑子关,白子拆,黑子断,白子跳,惊险渡过。 温翠也是精通棋道之人,一眼看出此招,惊呼:“是无忧劫,生死劫变成了无忧劫,妙哉!妙哉!” 原来刚才六指几下落子,居然无声无息将生死劫化解为无忧劫。 无忧劫,顾名思义,就是此劫对双方都毫无影响了,所以无忧,可谓绝处逢生! 温翠此时也是又惊又喜,又对六指笑笑,道:“色狼,果真有你的!” “不错,现在黑棋还被白子破眼,没法做活!”六指骄傲道。 温翠再一细看,果然,白子果然破了黑棋眼位。 温翠小声问:“那黑棋不是要输了?” 六指应道:“可能要输,没法做活能不输么?不过,这老者乃棋道高手,怕是还有什么绝技。” 正当六指说着,那老者却拈子不慌不忙飞于左下一点,这一着可谓鬼手,看似轻描淡写,但这一子点下,白子眼位也被破了,没法做活。 这一下变故又出人意料,现在黑棋白棋都无法做活,十分凶险,究竟谁能最终将对方整片棋子灭掉,双方都没有底,就连温翠也紧张起来,青袍一下一下飘动。 白子引,黑子碰,白子攻,黑子扳,白子压,黑子反压……一连串落子让人喘不过气,步步惊心。 然而,下着下着,棋局现出一劫,此劫未消,又现一劫,紧跟着两劫连现,是四劫连环,黑白棋子竟下成了千古罕见的四劫连环! 四劫连环,罕见中之罕见!珍奇中之珍奇!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都绝不会去消劫,因为无论谁去消劫,都会白送对方一片棋子,谁会这般傻?于是双方只有不断连环打劫,反复循环,永无休止。更妙的是,这四劫循环还是双方扑入自送棋子而形成的,实在妙绝千古! 温翠不禁概叹:“四劫连环听是听多了,但从没见过,今日竟能亲眼目睹,不枉此生,不枉此生矣!老头儿,色狼,可真有你俩的!” 六指沉默不语,连木屋内都未发出一阵声响。 原来,四连劫一现,只能和棋。只见那木屋被剑光撕扯的破布缝隙中忽有一凄寒目光微微抬头看了六指一眼,似是询问他是否要和。旁边温翠也是紧张,再没作声,显然也认为只能和棋。 当然,能与老者弈和,也足以得知出泽之路,然而六指会答应弈和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传道双龙 棋盘下成了千古罕见的四劫连环,正当温翠都认为六指会乘机向那老者求和时,六指又做了一个让温翠与那老者都瞠目结舌之举:他竟令温翠拈子一点,没有继续打劫,而是主动消劫! 温翠傻了眼,连木屋内的老者也“啊”的惊呼了一声,随即怔一怔,不过他当然不会手软,黑子飞点下,随即飞提走白棋一片棋子。 一下子丢掉一片棋子,还能下么? 只见六指令温翠白子一长,黑子接,白子一飞,竟悄无声息地向黑棋大龙龙头围去。温翠看出六指意图了,他竟然异想天开的要围杀黑棋大龙龙头! 当然,如果能砍去龙头,不但可以抵消刚才丢掉的一片棋子,甚至可以一举反败为胜,但这可能么?主动送让数十棋子而去合围黑棋龙头,无疑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凶险可想而知! 老者当然不会让六指得逞,黑子马上飞补,要把黑龙头接应上。白子冲,黑子尖,白子断,黑子反断,棋盘上顿时惊心动魄,机锋相追,两人分明在手执刀抢短兵相接。 温翠下棋时胆战心惊地盯着棋盘,不敢作声,也不敢喘气,汗珠一滴一滴冒出! 白子虎,黑子挤,白子飞镇,黑子飞压,白子还夹,黑子托渡,下到这里,黑子大龙头已经与龙身安然接上了,不过也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六指白子合围黑龙头居然只是虚张声势,他已经无声无息把中腹数十目空地围了起来,尽收囊中。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温翠的语气露出丝丝惊叹,只见那老者亦点了点头,眼带赞许,六指松了口气,最后胜负要看收官之后了。 六指和老者没有再落子,因为谁胜谁负已无关紧要,因为这一局棋所展现出来的精妙变化,对棋道之理解,足以让任何人概叹无穷。 不过温翠还是细细点算了一下,结果棋盘上黑子比白子多二,因此六指终是输那老者两子。 六指起身一揖,道:“前辈棋道高深莫测,晚辈受教服输!” 只听木屋内哈哈大笑,道:“好!好!老夫许久没有下过如此酣畅淋漓又惊心动魄的棋局了,自送数十棋子主动消劫,好气魄!好气概!真是英雄出少年!” 六指连忙道:“前辈夸奖了,要不是前辈从旁提点,晚辈早就输了。”说着偷眼望向温翠。 “好小子,你解了老夫残局,老夫就传你一种武功,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你想学什么,快说!” 六指连忙向木屋一揖,道:“前辈过奖了,晚辈不过侥幸弈和,怎敢再求前辈什么?” “少废话!快说想学什么功夫,别惹怒老夫!”语气突然十分暴躁。 温翠走至六指身旁,急忙拉了拉六指衣袖,六指连忙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也不客气了。刚才我见前辈剑法惊人,敢向前辈赐教。” “哈哈哈哈!有眼光!好,我今日就将这双龙剑法传给你,你仔细听好,我只说一遍!” 当下那人将口诀一字一句念给六指听,口诀并不复杂,六指还真记下来了。那人道:“小子,我口诀只念给你一个听,你绝不能传于他人,就是你身边那个女娃子也不行!” 六指愕然望着温翠,小声问:“你刚才没有听到么?” “听到什么?” “口诀!” “什么口诀?”温翠一脸茫然。 六指张口结舌,心中忖道:莫非是传音入密!祖师曾说过,武林中存在一种极神秘的武功——传音入密,可以把声音传给某人,而其他人绝不会听到,难道是真的! “好!小子悟性不错。去吧!” 六指与温翠对望一眼,道:“前辈,我们误入此中,还望前辈指点如何走出大泽。” “少废话!走!” 看来这木屋里的人脾气相当暴躁古怪。 六指不死心,又道:“前辈,既然你肯赐教指法,且方才前辈早已应下,为何不肯出言指点?” 又是一阵沉寂,气氛有点不寻常,温翠忍不住贴向六指,随时准备拼杀。 “现在的峨眉掌门是谁?”木屋之人忽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之话。 六指一愣,望向温翠,两人高声答道:“当今峨眉掌门叫对雁。” “上一任掌门是谁?”那人又问。 “是云祖师太。”温翠又答道。 “再上一任呢?”那人又问。 “这……在下也是孤陋寡闻。”温翠无奈道。 木屋之人没有再作声,长时间的静寂,六指和温翠心下直咕嘟:他为何老是问这个? “果真是她,这么一算,至此已有十年了!”那老者道。 六指和温翠对望一眼,心道:“听这人口气,倒像藏在这木屋十年似的。” “你们为何要入这大泽?”那人问。 “我们是一时失足掉入来的。”六指答道,温翠几乎想笑出来。 “你们未听过,‘云梦一入,九死无生’么?” “所以我们斗胆请前辈指点出路!” 一阵沉寂过后,那人忽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那棵长盘旋高大的树?” 六指转头看了看那棵树,道:“看到!” “有多高了?” “不下二、三十丈!” “不用轻功爬上那棵树,向南而望,乘筏渡过便是。” “多谢前辈指点!” 温翠不屑道:“老头儿,我们要是用轻功上树怎办?” 那木屋沉寂片刻,忽传来一惊响:“那老夫就削下你们两个人头!!” 两人对望一眼,打了个冷颤,不敢迟疑,连忙走到那棵树下,向上看了看,不用轻功只爬上去肯定不行,因为这树虽分叉甚多,但却高耸无比,两人甚至连上最低的分枝都甚是费力,跳上去吧,二、三十丈高,就算能跳上去也没有力能稳住脚跟。 两人绕着树转了几圈,毫无办法! 六指摇摇头,道:“看来只有令想他法了。” 温翠一瞪眼,六指耸耸肩,不再作声。 “不如用剑插树而上!”温翠忽然道。 六指一怔,忽神色一喜,道:“好主意!”说着偷眼望了木屋一眼,木屋没有任何声息,似乎也没有反对。 “好,拿剑来!”温翠向六指摊开手。 “为何不用姑娘的?” “我叫你给你就给!” 六指惟有拔出墨剑交给她,温翠握住墨剑,对着树身运力一插!只听到“嘣!”一声,树身几乎完好无损,只有一道浅浅的细痕。 温翠愕然道:“什么树,居然如此坚硬!”说着又插了一剑,依旧“嘣”一声,只留下浅浅一道细痕。 六指道:“听说有一种树,叫铁桦树,树身比钢铁还要硬,看来这棵树却比铁桦树还要硬得多!” 温翠只好把剑交还给六指,道:“那怎么办?难道真要我们爬上去?”说着忍不住“哧”的笑了出来。 六指听罢,沉思片刻,忽灵光一现,只见其横握墨剑,左手捏了一个剑决,随即缓缓围着树身盘旋起来。 “色狼,你这是……” 六指不答话,继续挥剑,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煞气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巨树,那剑法走势竟有双龙盘旋之势,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竟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树枝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时机已到,六指倏地剑光一闪,如潘云惊龙势飞快划向树身,飞起一跃,再划向树身,再飞跃,再划,再跃,再划,复行数十剑,六指早已腾空百里,随即在横剑一抵树身,倏地惊飞数丈,再迎风一跃,正落在那树身之上,而树身却只是划出几道浅浅剑痕,与温翠几剑并无差异,却竟如大鹏一般,扶摇直上九万里!实在是令温翠一时费解! “小子,悟性不错,这才教你片刻,你竟粗略使出双龙剑法,实在是练武奇才。”老者道。 温翠听罢,暗忖,原来这方才是双龙剑法,果真是变换莫测,迅捷灵活,不曾想这色狼竟领悟如此之快,那老头儿到底告诉了那色狼何等剑法心诀! 六指挥剑入鞘,转身一揖,道:“多谢前辈夸奖,不过对比前辈,在下实在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值一提。” 那老者似乎一笑,道:“那也是耍的有模有样,既然如此,出泽之道可见否?” 六指听罢,整好衣势,忽缓缓向前走去,踮脚一眺,远方果真是有一条小河,苍翠欲滴的群峰簇拥着一条逶迤清亮的河,那条小河中水草茂密,安静的铺张着远古的绿色,芦苇于晚风中摇曳,无数温柔的箭镞射向岁月,射向水天一色的沿河两岸,河流沿岸,多是石骸古迹,无不透着古风古韵,令人驻足沉思、浮想联翩。六指望着望着,实在是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欣赏许久后才飞快下树,道:“多谢前辈,在下见着。” “好,快走吧,不要再打扰老夫了,汝等的木筏已被老夫放置在河岸,顺着此条小河径直游去,便可出云梦泽。” 六指一怔,两人的木筏方才还停靠在小洞外,不曾想这老者竟无声无息地将木筏移至此地,心中一念:这老人定是个绝世高手,忽道:“多谢前辈!”转身一揖,随即又凝望了木屋一眼,眼色逐渐暗淡,脸色逐渐暗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只见其片刻,便拉着温翠的衣袖径直向那小河走去。 正走着,小河与木筏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犹如斗折蛇行,明灭可见。 两人互对望一眼,见木筏与那出泽之路即在眼前,脸色一喜,随即起身上船,正想划桨游船时,不料此时后方传来一清脆娇喝: “站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峨眉少女 “站住!”身后忽的传来一阵娇喝。 两人一怔,随即回头一望,只见声源于一少女,这人正背对两人,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那少女又道:“这位公子,冒昧打扰,相见便是有缘,可否告知小女那老者教了你何等武功?” 温翠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柔和又清脆,动听之极。又向她细望了几眼,不仅见她十八岁年纪,神态天真,双颊晕红,肤色白腻,一双眼灿然晶亮,年纪虽幼,却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儿里摘下来的人还要好看,想不到云梦泽之中,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一般俊极无俦的人品。温翠虽是一丫鬟,却娇美动人,向来自负美貌,相形之下,自觉颇有不如,此女之美,生平未见,忍不住向六指斜瞥一眼,形相他脸上神色。 六指一揖,道:“说是如此,这位姑娘为何闯进这云梦泽?” 那少女一笑,道:“公子,小女乃是峨眉派弟子,奉峨眉掌门之命,前来寻一老者。” 六指一惊,道:“姑娘说的峨眉掌门可是对雁?” “正是。” 温翠开口了:“这位姑娘,你既然是来找一位老头,何必与这小子苦苦纠缠?不过巧了,呶,在下知道那木屋里就有一位老者,你找他便是。” 少女道:“掌门说了,让我寻人之时,要摸清底细,方才小女亲眼瞧见那老者与这位公子有过交手,小女便想问及公子,谁知道这老头儿是不是虚张声势,装作高人。”说着瞥向那木屋。 六指道:“姑娘可真想知道?” 少女向六指走来,急道:“快说!”说着已倏地奔至六指身旁,双手早已紧握剑鞘,生怕这小子出什么花招,可没想到六指仰天大笑几声,盯着那少女的嫩脸,道:“姑娘息怒,在下已答应这老人绝不说一言一句,姑娘可自行问之。” “找死!” 那少女说着便挥剑刺去! 六指故意卖弄,见剑锋袭来,陡然跃起,轻飘飘地落在那少女面前。他本想炫耀一下轻功,再说几句便宜话,哪知足刚着地,眼前白影晃动,一根青竹剑已刺向胸口要穴,剑来如风,迅捷之极。六指学武多年,自然熟悉穴道,这一下大吃一惊,连忙拔剑格架,眼见对方左手竹剑又到,百忙中扑倒打滚,这才避开,但已满头灰土,一身冷汗。温翠见那少女小小年纪,武功竟如此了得,都感惊诧。那老者似乎也大出意外,木屋内忽的影射出凛冽目光。 只见那少女手中竹剑使的是峨眉剑法法,竹剑性柔,盘打刺点之中,又含着软鞭与大杆子的招数,百忙中还找敌人穴道。六指心想连一个小小女娃子也拾掇不下,哪里还能在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岂不是要被祖师笑话?心中焦躁,手中墨剑愈使愈紧。那少女突然左手剑在地下一撑,便即飞起,落下右手竹剑在地下再撑,又再跃起,左手剑居高临下,俯击敌人。六指不知如何抵御,不住倒退,一个疏神,被那少女一剑点在肩贞穴上,左臂一麻,墨剑落地,败了下去。 那少女正要追打,那木屋忽的一阵,倏地掀飞开来,只见那老者风烛残年,两鬓斑白,可身子骨依然硬朗壮实,只见其大踏步出来,叫道:“姑娘好了得,待我领教几招如何?”那少女一惊,笑道:“好啊!果真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正玩得还没够,就跟我耍上两下,你若输了,就跟我回去见对雁掌门当众说个清楚!你若赢了,那往事便既往不咎!”随即左手握柄,缓缓运功。 两人在一旁观战,心想这少女已经足够厉害了,而这老者却更是神秘莫测,两人交战,必是酣畅淋漓,也是屏息敛声,满怀期待。 “老头儿,你不用兵器吗?”那少女道。 老者笑道:“大人跟小孩儿玩耍,还能用兵刃吗?就是空手接着。” “好!先吃我一剑!”说罢便剑光一闪,长剑刺出! 那老者脚步迟缓,一步一步走近,突然左掌打出,攻她右肩。少女双手撑地,飞身避开,手回剑出,右剑方发,左剑随至,攻势犹如狂风骤雨,一片白影中一剑已戳在老者肩胛骨下。如此畅快之打斗不禁让六指两人齐声喝彩。老者却浑若不觉,脸上的朱砂之色直红到脖子里,仍是一步一步攻去。少女身法轻灵,飘荡来去,只要稍有空隙,便一阵急攻。老者虽风烛残年,却身子粗壮,只护住要穴,四肢与肩背受了几剑,竟漫不在意。 “好身手!”少女一惊,这老者白须年迈,身子骨竟如此硬朗,心下正暗暗震惊,正想着对策,与那老者环布而行,对峙良久。真可谓“一心不得二用”,只见那少女沉思之间,步履稍显急躁,险些露出破绽。环布片刻,那白袍随风一拂,脚步倏地一停,膝盖两门便颓然而露,片刻又忽的闭上。不料仅这片刻,那老者却眼光犀利,一眼看破,抓住时机拍掌而去,少女一怔,幸好眼疾手快,挥剑便挡住那厮,却也被掌风惊飞数丈,随即又飞跃挥剑。这时老者身上又连中数剑,他一言不发,一掌一掌地缓缓发出,又稳又狠。少女渐觉不妙,被对方掌风逼得娇喘连连,身法已不如先前迅捷。 六指叫道:“姑娘,别打了,那老者赢了。”那少女转身要退,那老者却不让她走了,喝道:“戳了我这许多剑,还想走吗?”出手虽慢,那少女却总脱不出他掌风笼罩。 眼见他手掌越来越红,六指看不下去了,从温翠剑鞘里抽出银剑,纵身而前,在老者和那少女之间虚刺过去,从中隔开,叫道:“胜负已分。前辈只说分个胜负,可未说伤其性命,还请掌下留情。” 不料话音刚落,那少女不愿意了,直说:“闪开,胜负为分呢!”提起竹剑,欺身而跃,径刺向那老者! 这时红日西斜,归鸦息喧,一阵阵在空中飞过。而少女是连刺数剑,长剑挥出已是九九八十一剑,老者虽纵身闪躲,脚步虚浮,可仍未见颓势。六指叫道:“别打了,你们有什么恩怨情仇何时说不好?非要舞刀弄枪?” 老者一声长笑,砂掌着地横扫。少女忙跃起闪避。老者双手急收急发,连拍数掌。少女身子凌空,难以闪避,左腿窝里三剑早着,落下来站立不稳,扑地倒了。老者拱手道:“承让!姑娘已败,往事既往不咎。”收掌回头。 少女一咬牙,一按剑上机括,向老者背后扇去,五枚钢钉疾射而出。老者待得听到风声,已然不及避让,不料六指却飞跃出来,挡至老者身前,五枚钢钉一齐打在背心,六指只觉一阵酸麻,知道不妙。屏住气一言不发,俯卧地上大喘粗气。 “色狼!”温翠连忙取来兵刃扑剑相救,“色狼,你要不要紧?”六指只觉胸口一阵血气上涌,他一个没忍住,‘噗’地吐出口,染红一片前襟,就连面前也扬起一片血雾。少女却视而不见,道:“小子,你逞英雄作甚?” 温翠急道:“方才可是这色狼掌下救你,你为何不仅不答谢救命之恩,竟还怪起他来!” 少女不屑:“哼!谁要他多管闲事!” 六指也已支持不住,仰天摔倒,五枚钢钉在地下一碰,又刺进了一截。温翠急奔上前扶回。 老者走至,道:“姑娘,方才之事暂且免谈,眼下这位公子身受峨眉暗器之毒,毒性发作,且其与峨眉无冤无仇,可否先取解药医治,待其康复之时,老夫再向对雁做个交代。” 少女道:“也好,要是小女杀了人,也不算大事,不过,如是这事传了出去,岂不坏了峨眉派的名声!”说罢取来两片,竹叶将手中两片竹叶放到唇边,嘘溜溜地一吹: “嘀——” 只觉身旁微风拂动,高树旁的竹林中忽传来一阵“沙沙”声响,随即一黑影倏地直飞而来,温翠定睛一瞧,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前日救得两人性命的神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命悬一线 只见神鹰向温翠些人迅速飞来,正飞及那少女上空,不知怎么,只见其忽的停住,在空中盘旋数圈,扑哧几下翅膀,径直落在了那少女的香肩上。 温翠怔一怔,仔细一瞧,见其果真是前日救及两人性命的神鹰,大为惊喜,随即鞠躬揖道:“多谢鹰兄前日相救。” “嘎!”那神鹰忽骄傲长啸一声,似乎是听懂了温翠的言语。 少女轻轻刮了刮神鹰的鼻子,笑道:“我说前日怎不见你人影,原来是去做善事,我还以为你另寻他主了呢!” 众人哄堂大笑。 正笑着,温翠转身低头望了望六指,只见其受伤甚重,已不得言语,只是无力地靠在树旁大喘着粗气,情况不容乐观。心急道:“姑娘,现在这小子身中你家峨眉暗器,毒性发作,还不快快拿来解药。” 少女笑笑,转身向包袱内摸索一阵,片刻取出,手中正捏着一颗眼珠大小的白丸,直放在温翠手中,道:“呶,这是我们峨眉的灵药,能治百毒。” “哪有这么邪门?”温翠一笑,命老者扶住六指,将白丸含至其口中。老者虽被女子使唤,心中不快,但也是看在六指救命之恩上,痛快答应。而温翠却是跑至那长河旁,双手一捧,取来一掌心水,倏地回至六指身旁,生怕老者出了什么差错,随即摸颈一抬,河水倾泻,那掌心水便夹杂着白丸顺着六指口中冲服而下。 少女见温翠对那小子细心至极,已然是看出了什么,阴笑道:“姑娘,没想到你平日叫其色狼,看似厌恶,原来危难时刻,却对其如此细心体贴。” “那是……”温翠一笑,正说着,忽戛然而止,心觉不对,转身凝望那少女调侃坏笑的嘴脸,立马明白什么,粉脸倏地一红,道:“呸!这小子曾向我许诺,要帮我找人,现今人还未找到,他就是想死我也不让他死!” 少女又是一笑,舌唇一动是想要说什么,可她见其如此动怒,也不过问了,只是道:“姑娘,看这小子怎样。” 温翠转身一瞧,见六指依然面色苍白,并无多大转变,便擦了擦六指的额头,嘴上不知念叨着什么,只是摇摇头,道:“并无多大起色。” “让我试试给他运功。”少女忽上前下蹲,为六指按摩了一番,又给其推宫过血。过了一会儿,六指竟先后在树旁上睡着了。温翠和那老者见六指似乎气色好转,安然无恙,对这少女更是佩服。 少女向那老者问明出泽之路,再背起六指,查看前方河水流情,见前方河水缓缓西流,平稳如镜,乃向木筏走去,转身道:“姑娘,你看这河水此时是缓流,适宜船行,正好前方便是出泽之路,那我们便赶紧乘船离开这里,出去后再继续为这位公子解毒。” “好,小女正有此意。” “你呢?老头儿?”少女转问那老者。 老者一笑,道:“这木筏如此小,怎能容下四人,你们先乘这木筏离开,我片刻便会追上。” 少女道:“到时候你可别不敢来!” 老者捋着胡子,笑道:“不敢,不敢……” “那我们即刻启程!” “且慢。”少女忽打断道。 温翠茫然:“姑娘这是怎了?” 少女沉默不语,只是又将两片竹叶含至口中,吹奏几声音律,优美动听。只听笛声刚落,少女肩上的神鹰似乎听懂了什么,竟长嚎一声,随即便扑哧数下翅膀,倏地向远方飞去。 少女见温翠满脸疑惑,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让这神鹰飞往岳阳传话给我们峨眉派的人,到时候好让他们来接应我们,以便更快让这位公子疗伤。” 温翠终于明白,赞不绝口,道:“妙计!” 温翠说罢,随即一个飞跃跟上那少女,先是将六指平躺在木筏上,两人随后盘坐两侧,缓缓划起桨来,徐徐远行,消失在长河尽头…… 翌日,红日刚从海面上升起,那少女便起来了,平时早起的温翠此时也正在呼呼大睡,嘴上不知在念叨着什么,似乎在做着什么梦,想必是昨日太过劳累,累着身子了吧。少女心道。再望其六指,六指经过一夜的恢复,真气汇聚,脸色已是好些,只不过还是有些许苍白。六指熟睡的样子实在是可爱,他此时正靠在温翠小腹上,就好像小孩子靠在母亲怀抱里熟睡似的。少女不禁笑道:“还真是一对欢喜鸳鸯呢。”说罢,脸上又泛起一阵忧愁。 “卟”一条鱼突然从水面跃出,惊着了少女。 “卟”又一条鱼从木筏一边水面穿出,越过温翠头顶,跃入另一边水面。跟着“卟卟”又有两条鱼跃起。少女也不太在意,不过越向前行,越多的鱼在木筏两边交叉穿跃,且越跃越急,隐隐带着攻击之意! 少女觉得不大对劲,连忙呼道:“姑娘!姑娘!” “怎了?!”温翠霍然铮开双眼,大喊了一句,一下挺直了身子,满头大汗! “姑娘,大呼小叫干什么,我在这呢!”少女觉得温翠喊叫自己的声音有点不寻常,充满着胆战惊恐。 “姑娘,我刚才看到你……”她忽然顿住,因为她看到了木筏两边频频飞跃起的游鱼。这些鱼很古怪,鱼嘴长着数寸长的尖刺,好比利箭一般,锋锐无比。它们跃出水面时劲道十足,十足就是一支离弦之箭!而最可怕的是,这些鱼的鱼身虽是白色,但那又长又尖的刺整根都是褐紫色,显然蕴含剧毒,让人怵目惊心! “是毒箭旗鱼!赶快划离这片水域!”温翠当机立断,抓起另一支木浆,奋力划着。 那些箭鱼似乎察觉他们想逃离,“蓬”木筏两边水面骤然射出数条毒箭鱼,交叉向两人袭来!少女娇叱一声,挺起身子,竹剑一圈,将两边袭来的箭鱼拨飞,边喝道:“你快划船,我来挡住这些恶鱼!” 温翠哪敢怠慢,急忙拼命向前划。 “卟卟卟卟……”袭击的箭鱼原来越多,越来越凶猛,显然木筏已完全进入了毒箭鱼的领域。少女一根竹剑舞得密不透风,紧紧护着温翠六指和自己全身。 足足划了一个时辰,木筏两边依旧是无数的毒箭鱼凶狠地冲击着竹剑剑圈,温翠与那少女已经有点力竭了。 “姑娘,这些鱼不会是一直跟着我们走吧?”少女一边舞着竹剑,一边道。 “我也不知道,但愿不会这么狠!”温翠一边拼命划水,一边回答。 “我快要撑不住了!” “不如你来划船,我来挡着这些鱼!” “姑娘不必,你心细,还要盯着那位公子呢!” 又划了半个时辰,两人实在是筋疲力尽,忽然木筏底下出来“笃!”一声,木筏轻微抖了一下,跟着又是“笃笃笃”几下。 “不好,这些鱼在袭击船底!”温翠惊呼道。 “那怎么办?” “但愿它们不要把藤绳刺断!” 话未说完,捆住木筏的一根藤绳已经“啪”的骤然断口。温翠倒抽一口冷气,连喝奶的力都拼了出来,死命划着木桨。 少女一边舞着竹剑,一边嗔气道:“你们为何不把绳子搓的粗些,姑娘你还真是个乌鸦嘴!” 温翠像一怒,急想骂她,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暗忖,真后悔,当时弄粗点绳子就好了,不过事已至此,再争也无济于事。 “啪啪啪啪”又有四条藤绳同时被刺断,只要再断一条,这木筏马上就支离裂散,到时三人只有成为箭鱼的靶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些毒箭鱼却忽然消失了,很突然,毫无预兆! 两人都觉得有点意外,少女长吁口气:“总算闯过去了!”正想坐下歇个痛快,温翠却圆瞪着双眼不住在水面扫射! “怎么了?”少女奇怪问道。 “姑娘,赶快插些鱼上木筏,越多越好!” “为什么?” “别问了,快!” 少女见他一脸紧张凝重,也不再问了,在木筏边盯着水面,一见有鱼游来,马上用竹剑插上木筏。 很快,木筏上就堆起了一大堆鱼,就在这时,数十丈外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了一支鳍!这显然是一支背鳍,越向上冒,越见高耸硕大。单看这支鳍,就知道下面藏着的必是庞然大物! 这个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乌黑乌黑的背部,哇!竟然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虎鲸!虎鲸号称海上霸王,凶猛无比,连恐怖的大白鲨都敢肆意攻击! 怪不得那些毒箭鱼突然消失了,原来这里隐伏这样一条虎鲸!可怕的是这条虎鲸正笔直向着木筏撞来! 少女脸色有点变了,这么大的虎鲸,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快把鱼堆抛入水中!”温翠急喝道。 少女急忙把堆在木筏上的鱼全部抛落水中,随即则赶忙令温翠拼命将木筏划离此处。接着少女在尾端紧紧盯着那条虎鲸,执住竹剑之手不住渗出汗珠。 那条虎鲸赶至那鱼堆处,大嘴一张,开始品尝着这堆唾手可得的猎物。鱼堆中的鱼虽被竹剑刺着,但大部分还有生气,看到虎鲸张着大嘴吸来,四散惊慌奔逃。虎鲸则不急不忙追逐着这些受伤的鱼儿,只要它大嘴一张,任你跑得老远也照样毫不留情把你吸进肚子! 温翠和少女终于看不到虎鲸的身影了,深深吁了口气。少女双脚一软,一下瘫倒在昏倒的六指身边,已经精疲力竭。 没想到温翠不乐意了,道:“喂,你靠在这色狼身上作甚,快起来!” 少女连忙起身,随即阴笑道:“吆,害怕我抢了你的情郎是吗?” “放屁!!”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毒箭鱼带着长长的尖刺突然飞出水面,无声无息直插少女后颈!少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斜身,扑倒在温翠后背,惊险躲过,可这毒箭鱼仍不罢休,只见其狠狠盯向昏迷的六指,长箭一刺,“滋”长刺插进六指肩膊。这条鱼的刺特别特别长,也特别特别褐紫,然而那褐紫正飞速褪去,瞬间褪成了惨白色,而惨白的鱼身亦瞬间变成血红色! 两人大惊失色,一手把箭鱼扯掉,再“嘶”的撕开六指肩膊衣衫,只见一股褐紫色正从伤口处急速扩大蔓延。显然刚才那毒箭鱼瞬间把长刺之毒全部注入了六指体内,又从他体内吸饱了鲜血! “色狼,你怎样!”温翠扶起六指慌声急问。 “我……”六指双眼一睁却又一合,倒在温翠怀中,不省人事! 温翠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整瓶的药丸全部倒入六指口中,灌他服下。 六指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软绵绵,毫无生气。 温翠搂着六指,心急如焚,她知道,六指连日疲于奔命,早已心力交瘁,方才被那少女暗器刺中,现在又被注入剧毒,还被吸抽了大量鲜血,身子如何不虚弱,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关口! 好在六指肩膊那褐紫色没有再扩散,不过也没有褪去。 少女看在眼里,似乎有些自责,道:“姑娘,公子伤势……” “住口!你三番两次让其受伤,是不是存心害他!”温翠急打断道。 少女一怔,缓缓移身,不再过问。 六指迷迷糊糊张开了眼睛,温翠急忙问:“你怎样了?”六指咿咿呀呀开了几下口,含糊不清,有气无力,双眼无半点神气。 “色狼,撑住!我们马上就能走出这大泽!” 六指又无力的合上了双眼。 至夜晚,六指忽然又咿咿呀呀的叫着,一会是师父,一会是祖师,一会是爹,一会是娘,一时悲伤,一时欢喜。 温翠一摸他前额,哎呀!比火还烫。 “色狼!色狼!”温翠喊着他,不过六指显然神志不清,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喊。 六指神智越来越迷乱,左脚、右手忽然颤抖起来,且越来越厉害! 温翠忽然想起六指曾两次无故摔倒,都说自己的脚突然作痛,连忙一手解下他左脚鞋袜,只见脚面上有两点极细极细的红点,仔细一看,竟是两点牙印!是被那些蟾毒蛇王咬了一口!他两次突然跌倒,自己还取笑他饿得脚软,原来左脚已经中了蛇毒!她又连忙挽起六指右手衣袖,只见右手背面也有一点红印,仿似被针刺了一下。这是他为了救自己,被巨花吸入时的伤口,当时就看到六指被巨花吸了进去,原来进去之时还刺了他一下! 看来蟾毒蛇之毒和巨花之毒开始发作,所以他左脚和右手才会颤抖不已。然而,六指的肩膊也开始颤抖起来,显然箭鱼之毒也抑制不住了。 六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似乎十分难受,温翠看得心如刀割,她手指无意间碰了六指胸口一下,六指浑身一震,仿佛触电一般!温翠吓了一惊,急忙解开他胸襟一看,一道深深的剑痕赫然横印在他心口。温翠想起来了,这是他们未入云梦泽之前,那头领一枪重重横扫在他心口上留下的枪痕,至今还未曾消去。 她小指轻轻碰了一下枪痕,六指身子倏的又触电般颤了一颤,额角已渗出了汗水,甚至沙哑的喊了一声。 两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剑痕上,温翠搂着六指,几乎要泣出声来。 六指身体忽然停止了颤抖,然而,一股青白之气、一股黄黑之气、一股紫褐之气分别沿着左脚、右手和肩膊飞速向心脏扩散蔓延,三股诡异的毒气同时噬攻六指心脏! 六指整个身体剧烈地战栗着,甚至每一根头发都在颤抖,口中一声声发着痛苦沙哑的呻吟声! 温翠呆呆看着,脑海一片空白!任何一股毒气都足以摧毁楚枫整个心脏,何况是三股一起攻击! 她忽道:“姑娘,你可还有药丸?” 少女一怔,她没想到温翠会再与她交谈,于是喜道:“有,还有一瓶。” “快拿来!” 少女忽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满雪一样白的丹药,她拔开瓶塞,即时透出一阵阵渗人肺腑的莲香。 “色狼,你要撑着,你不能死,我只许你死在我剑下,色狼,你听到没有……” 她接过瓷瓶,将整瓶丹药倒入六指口中,然后紧紧搂着六指。 不知过了多久,六指奇迹般睁开了眼睛,身上三股诡异的毒气奇迹般不见了,不知是解褪了还是隐藏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正躺在温翠怀中,好舒服,好温暖,一双秋水正盈盈望着自己,关切中透着娇柔。 “你没事吧。”温翠的声音从未试过这般柔情似水。 “哑……哑……”六指张口试了几下,终于勉强发出了声音,有点沙哑:“只要……你一直这样抱着……我就没事。” “到这时候,你还滑嘴,赶快喝点水,你已经昏迷了几天几夜。” “姑娘,盛点水。” “好。” 六指张了张嘴,咽喉确实好像要干裂开似的。少女用瓷瓶装了水,递到温翠手边,温翠把瓶口放在六指嘴边,慢慢倾出一线水流,缓缓流入他咽喉中。她不敢太快,怕他受不了。 六指喝了几口水,终于恢复些许神气,微喘着气笑道:“原来姑娘也有这般温柔的时候。”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温翠粉脸微红,嗔了一眼道:“色狼,你怎这般糊涂,中了毒也不吭一声!” 六指愕然道:“我中毒了么?不过有姑娘伺候,就是毒死也心甘情愿!” 温翠粉脸更红,嗔道:“死性不改,还要刁嘴!快吃点东西吧,你肚子不知‘咕噜咕噜’叫了多少遍啦!” “真是对欢喜冤家啊!”少女在旁看着,忽喃喃自语。 说罢,与此同时,少女又转眼望着正斗嘴的两人,忽的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六指,直直盯在他的那一双英朗的,深邃的眼睛上,凝望长久,久久不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又见江少 洞庭湖,中原大地最著名的湖泊,不仅是因为其大,更因为里留下了无数文人墨客的诗句,灿若繁星。而洞庭湖也确实大,烟波浩瀚,横无际涯,自古就有“八百里洞庭”之说。 “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李白这两句诗也写出了洞庭湖之广阔无边;而孟浩然“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两句诗更彰显现了洞庭湖的磅礴大气! 岳阳楼就在洞庭湖畔,范仲淹一篇《岳阳楼记》使使岳阳楼闻名于世,但凡墨客骚人,来到洞庭湖,没有不登临岳阳楼的。 此刻,洞庭湖如同笼罩了一层轻盈的白纱,湖泊被烟雾淹没,远处,天地间连成一片,似玉娟般那么薄,那么淡,那么轻……仿佛一伸手触摸便会损坏它那原本的淡定。微风拂过湖面,那水平如镜的湖面扬起一阵阵小水浪。 湖面只有一缕微风,湖光就像没磨过的玉盘一样干净,天上有一轮明亮的月亮,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此时,烟波缥缈的洞庭湖忽的出现了一艘木筏,木筏上一个玄衣少年倚躺在一个的青袍少女怀中,正是六指和温翠。旁边还坐靠着一位少女,这是他们踏上木筏离开孤岛的第七日。 湖中的几只淘气可爱的淡水鱼被这清亮的月光和木筏给吸引住了。它们时不时就蹦出水面。这一蹦把水中的月亮木筏影儿弄碎了。“啪啪”随着鱼儿落水所发出的清脆响声,水面上泛着一圈圈涟漪,慢慢地荡漾开来,不一会儿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啊!是海岸!我看到海岸拉!我们终于走出了云梦泽!”温翠惊呼道。 “啊?”六指一下从温翠怀中跃起,举目张望,果然远远见有岸影隐约。“真是见着岸呢!”六指兴奋望向温翠。 谁知温翠嗔怒的瞪着他,道:“哼!色狼,原来你早就没事了!” 六指即时双脚一软,“哎呀,我脚又痛了!”说着整个人向温翠怀中倒去。 温翠却一闪身,“砰!”六指扎扎实实跌撞在木筏上,痛的他“哎哟!”喊了一声! “噗哧!活该!”温翠“格格”笑着,在旁的少女也掩面而笑,忽“咦”的喊了一声,俯身拾起半块玉佩,乃是从六指身上跌出的。 这块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虽然只剩半块,却能清晰地看出上有双龙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上点红漆,从玉的光泽看上去,会发现那太阳竟然不是红漆点上颜色,而是古玉本身那一处便是红色,剔透晶莹,很是漂亮。再仔细望向那红日,会发现那上面竟清楚地用小楷刻着半个方字,那方字莹润光泽,翠色温碧,好看的很。此玉真可谓“通透无暇两面看,温香软玉入眼来”。 六指站了起来,笑道:“你喜欢这玉玦?” 少女玉指把弄着玉玦,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 六指又道:“这玉玦我自小佩戴,从未离身。可惜祖师曾有言绝不可将此玉玦送人,否则,我一定会……” 少女冷吭一声:“谁稀罕你这破东西!”说着一手将玉玦扔回六指手中。 温翠有点不高兴,一噘嘴,道:“色狼,你那玉块上刻着方字,便是你祖师要你做人方方正正,可你呢,油嘴滑舌,胆小好色。” 六指耸耸肩,将玉玦收回,道:“我要是胆小,那前辈早就死于那姑娘暗器之下了!。” “那你前几日看见恶狼时哆嗦地像个筛糠似的,还敢说自己不胆小?” “你不也是?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前几日看见巨花后神色如此狼狈。” “你!你信不信我……” “把我杀了解气是吧,随你便!” 少女见两人争吵激烈,连忙制止,道:“好了,两位,我们现在总算出了云梦泽,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人问路找个地方歇息歇息。过几日再赶路到对雁掌门那为这位公子去除病根。” “哼!”两人嘴上如此说,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三人行了一程,碰到一条渔船,一问才知道这里竟然是洞庭湖! 六指登时立在木筏前端,对着烟波浩瀚的湖面摇头晃脑高声吟道:“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嘿,又在卖弄文墨!” “姑娘不生在下气了?”六指阴笑。 “哼!” 六指不管她,还在饶有兴致念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嗨!少装模作样,听着让人起疙瘩!” 六指正色道:“你晓什么,说不定当年范仲淹就是这样留下这千古名句的。” “嗤!人家可是在岳阳楼上吟诵的,可不是在一只破木筏上!” “哎,你不觉得在这木筏上更有诗意么?” “别人念就诗意,你念就不诗意!” “不懂欣赏,不懂欣赏。”六指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三人上了岸,当然是直奔岳阳楼而去,他们实在需要狠狠狂吃一顿! 六指和温翠上了楼,少女紧随其后,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马上叫来伙计点菜。那伙计目瞪口呆地听着两人点菜,因为他们足足点了一桌子的菜,几乎菜单上有的都点了。 “两位……真的要……点这么多菜?”那伙计张口结舌问道。 “少废话!快上菜!上晚了把你这岳阳楼拆了!” 那伙计一阵风似的下了楼,六指笑道:“姑娘这句话真顶用!” “还不是为你的肚子着想!”温翠取笑道,说完粉脸却不由一红。 “姑娘对这位公子可真是体贴。”少女偷笑。 温翠听罢,竟没有生气,着实让六指大吃一惊,道:“姑娘可别取笑小女了,现在还是让这色狼补补身子,不让毒气又复发我可没这么多药丸!” 众人哄堂大笑。 菜果然飞快地上完了,三人一边品着岳阳美食,一边欣赏着洞庭风光。 “笃噔,笃噔,笃噔”传来一阵上楼梯的声音,跟着只见三位华丽的富家少爷缓步而进,为首的富家少爷虽长相俊俏,却浓妆艳抹,好不奢侈。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上刻着一个“江”字,六指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前几日他和温翠在济南城郊遇见的江浩源。 六指见到是他们,颇有点意外。温翠也一眼看到了江浩源,同样现出一丝惊讶之色。 “公子,你认识他吗?”少女问道。 六指喃喃道:“当然,这人是济南镇河楼的少楼主,你别看他身姿文雅,其实可恶的很,上次在下亲眼看见他欺负一对母女。” 少女点点头,也就不再过问了,只是目光直直地盯着江浩源,神情严肃,凝视长久。 “喂喂喂!看什么呢!”其中的一位富家子弟见那少女直盯着江浩源,怕其有何意图,心生不满,随即快步跑来,狠狠拍打着桌子,震得桌椅摆动,惊着了三人。 他们这样一吼,倒是把楼上的食客吓了一跳,一时都静了下来。 三人沉默不语。 那富家子弟见其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一怒,道:“听见没有!信不信老子揍你!”说罢,便挥拳向那少女掴去! 少女见状,连忙闪身避开,避开之时又乘那富家子弟空隙,反踹一脚,那富家子弟一瞧便是不常习武,不料那少女仅一脚,便倏地摔倒,登时摔了个狗啃泥。 “好!”在场的吃客想必也是经受富人压迫,见那富家子弟竟被一女子侮辱,狼狈至极,登时连声喝彩。 那富家子弟存心狠毒,只怕事传出去损其名声,高声叫道:“这些都是刁民,老子可是当今圣上的远亲,竟敢对老子大打出手,一概格杀勿论!”当即提刀杀来。少女大怒,心想:“要是我们不会武艺,岂不给他杀了灭口。这人不知已害了多少良民?”待他钢刀砍到,身子侧过避开,一掌打在他背心。这人如何禁受得起这一掌?倒撞下楼,登时毙命。 在场食客惊讶万分,他们只是以为这少女只是教训一下这纨绔子弟,没想到惊出手打死了他! 三人并不在意,只是对望一眼,甩袖而去,径自出了岳阳楼。 他们走上大街没几步,脑后响起一声断喝: “站住!”语气骄横跋扈至极! 三人转身一看,正是方才在岳阳楼上的江少楼主,正摇着折扇,冷眼望着自己。 三人根本不屑一顾,转身就走。 江浩源几步上前拦住,喝道:“本少爷喊你站住,你聋了么?” 六指令温翠与那少女退后几步,笑了笑,道:“口生在你,脚生在我,你喊是你,我走是我。” “哼!好大口气,竟敢在本少爷面前狂妄放肆,今日那姑娘竟敢打死了我的兄弟,简直不知死活!”江浩源怒喝。 少女转身道:“人是我杀的,你要是有能力就来杀我啊!” 江浩源一怔,他见那少女身材窈窕,长相貌美,一时竟起了贪心,走至那少女身旁,笑道:“吆,原来是个小美人儿啊,长得真标致,不错。这样吧,今天本少爷心情好,只要你从了我,我不但不追究,还会让你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金银珠宝!” “嘿!纨绔草包,也敢在大街上叫嚣跋扈,简直恬不知耻!”少女反唇相讥。 这一下可踩着江浩源尾巴了,他平日就是最忌恨别人说他草包,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即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右手一挥,手中折扇直向少女划去! 原来他手中的折扇是由上等精钢铸成,扇骨顶端磨得锋利尖锐,展开时就是一把利刃,杀人于无形。 少女根本未及运功,只可提起两、三成功力,但对付江浩源这种货色,绰绰有余。她一伸手,托住了他手臂,向前一带,再一肘撞在他胸口。江浩源登时“啪”的一声翻倒在地。好在少女还未有心伤他,否则刚才那一肘,足以把他几条胸骨撞断。 江浩源连滚带爬站起来,一身标识身份的华丽衣衫已沾满尘污。 这时许多行人纷纷顿足围观,一见江浩源如此狼狈,个个掩嘴偷笑,有胆大的还排起手来。 江浩源何曾受过如此气弄,更加羞恼,厉喝一声,又扑过去,折扇直划少女咽喉,要杀少女解恨。 六指见他出手如此歹毒,又想起他昨天在大街上欺凌那两婆孙的情形,不由无名火起,连忙身至少女身前,速道:“姑娘,你先歇着,让我来教训一下这种货色!”也不留情面,左一拳,又一掌,把个江浩源打得东歪西倒,鼻肿面青,唉唉阿阿”直嚎叫,看得围观众人直呼痛快。 六指打至兴起,一手执住江浩源心口,“啪”一掌掴在他左边脸上,道:“这一掌是替你爹打你的,养不教,父之过!”跟着“啪”又一掌掴在他右边脸上,道:“这一掌是替你老师打你的,教不严,师之惰!” 说着一手把他扔翻在地,冷冷道:“天下间不平事自有不平人来管,别以为恃着个震河楼便可到处胡作非为,仗势凌人!”说完转身就走。 “好!色狼,教训的好!”温翠拍手称快。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乱,有几个人被打翻在地,“嗖嗖”两条大汉冲至江浩源身边,慌忙扶起他,道:“少楼主,没事吧?” “啪!啪!”江少堡就是两记耳光,清脆响亮,直打的两条大汉眼冒金星。 “饭桶!干什么去了!还不快把那小子给抓住!”江浩源咬牙切齿吼道。 两名大汉登时一闪身,拦住了六指去路。 六指皱皱眉头,看这两人衣着,不似一般下人,再看他们手脚,显然有两下子。两人都是环眉直立,二目圆睁,沿口黑胡子,一脸凶相,恐怕就是江浩源身边的帮凶。 “小子,撒野也不看看是什么地头!”两条恶汉狞笑着,抡起大拳头向六指猛地打来。他们刚受了江浩源两记耳光,一肚怒气都出在六指身上。 六指侧身一让,伸手一挡,只觉手臂有点发麻,看来这两人内劲还不错。要是平日,六指当然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现在内伤未复,还未能全力迎敌,自然显得吃力了。 这两个大汉身手确实不俗,拳脚十分刚猛,招式相当娴熟,经验也老到,平日是打贯人了,很快看出六指身手虽然高,但却似提不起劲,有点力不从心,当即更加运足气力,步步紧逼。 六指凭借其身法和应变勉强周旋,心中忖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正准备脱身,忽的四周围观的众人倒下一片,原来又有十来二十个手执棍棒的恶奴家丁一路吆喝着冲来,江浩源一见,登时来了精神,对着他们一个劲喝道:“一起上,给我揍扁他!” 这帮恶奴家丁一个个如狼似虎,一下扑上去围住了六指,这下六指想走也走不了。他有点后悔,刚才怎不当机立断马上脱身。 任凭六指奋力抵挡,但几十支棍棒一下子从四面八方乱扫过来,登时吃不消了,挡开前胸之棒,挡不开背后之棍,拨开左边之拳,拨不开右边之腿,六指真是郁闷,要是自己能再提起那怕一成功力,也足以应付自如,真有点龙游浅水遭虾戏的感觉。 “噼噼啪啪”棍棒雨点般落在六指身上,看得身旁一人心急如焚:这傻小子怎还不拔剑?她站在六指边,眼定定看着,一身红衣似血,正是武姮。 温翠也是认了出来,正想前去找她说小姐之事,可没想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六指终于被打翻在地。 “夹起他!”江浩源大喝一声! 那两个大汉马上一左一右夹起六指。 “跪下!” 江少堡对着六指大喝! 六指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江浩源大怒,一手抄起一支几乎手臂粗的木棍,“啪”一棍重重扫在六指腿上。 六指腿颤了颤,没有作声。 “哼!我看你的腿硬还是我的棍硬!” 江浩源“噼噼啪啪”一阵狂扫,六指双腿发着颤,不过依旧昂藏挺立,不吭一声。 江浩源更加狂怒,“啪”用尽全力一棍狠狠扫在六指小腿上,“咧”的一声,木棍竟断成两截! 六指嘲弄的望着江浩源,那一种傲岸之气让江浩源又恨又怒。 温翠见状,心中焦虑,连忙拨开人群,与少女对望一眼,拔剑出鞘,正想去救。 “嗖!” 只见人群中忽有一红影游龙穿梭,嘶嘶破风,行至人群中央,忽的飞快跃起,白剑出鞘。只见其剑光一闪,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两股剑风便悄然而至,重重打在大汉胸前,只听“啊!”一声,两名大汉应声倒地。 六指一怔,连忙脱身,回头望向那红影,又是一惊,这红影不是别人,正是武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纤纤剑舞 弯月在湖上投下苍白的月光。看起来很奇怪。湖面上盖着一层油膜,下面的湖水静止不动。没有微风搅动。空气有股臭味,也许是水面上的油味。夜空晴朗,星辰明亮,天空空旷。 此时,武姮正闪身至六指身前,望向四周,喊道:“少楼主,您何必这般恼气,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子,少楼主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江浩源见那两大汉被一弱小女子一掌击倒,不由得一惊,转眼一瞥,见其也是肤白貌美,颇有姿色。随即嘴角一扬,摩拳擦掌,缓缓走至前去,上下打量着武姮,喊道:“吆,我江浩源可真是有幸,天下少有的倾国美女,今日竟连见三位!可那两位姑娘不识好歹,竟敢以下犯上,冒犯于我,可我们震河楼也不是什么欺善怕恶之辈……” 温翠一急,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扭扭捏捏,算什么大丈夫!” 江浩源拍拍扇子,随即又倏地展开,又是一笑,道:“莫急,敢问这位红衣姑娘尊姓大名?” 武姮挥剑一笑:“性武名姮。” “哦!”江浩源一摇头,取折扇敲敲脑袋,道:“原来是武姑娘前来,失敬失敬。都怪小人愚笨,一时竟忘了姑娘芳名。”说罢,鞠躬一揖。 武姮也是一揖,道:“既然江少楼主这么客气,那可否答应小女一个请求?” 武姮正说着,那江浩源却已闪身至其身边,巴头探脑,又是一顿窥牖,随即阴笑道:“只要小人能力所能及的事情,姑娘说什么小人都会尽量满足,姑娘但说无妨。” 武姮转眼望向六指,道:“放了这位公子和那两名姑娘。” 江浩源哼了一声不答话,忧虑片刻,暗忖,这小子方才如此羞辱于我,眼下我人手众多,正是挫败他锐气的好机会,哪能这么容易地放了他? 武姮见江浩源犹豫片刻还不答话,心中难免有些不爽,哼声道:“江少楼主难道不想放人?是不是不把我武姮放在眼里?” “不敢……不敢……”江浩源道:“姑娘,若是放了那两位美人也可以,不过方才这位公子让小人颜面尽失,不好放走。”说罢眼神一转,狠狠盯向六指。 武姮道:“那如何才可放他?” 江浩源一挥铁扇,回头望望身后的两名大汉与震河楼子弟们,转身笑道:“姑娘方才身手不错,那便是跟我的几名下属讨教讨教,如何?只要能接下我这些下属们的震河阵法,这位公子便随你处置。” “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只见江浩源一笑,闪身退去。 忽听一声呼叱,原来是方才被武姮一掌击倒的大汉,声音喝道:“姓武的贱婢,快过来领死。”又听另一个大汉叫道:“哼!臭贱婢,竟敢羞辱老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只要震河阵法一出,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武姮一惊:“这究竟是如何诡异阵法,竟说得如此神乎其神?” 只听得四周脚步声响,许多人围了上来。家丁飞快扑来,抽出兵刃。武姮一望,见东边站着四五人,都是身穿仆衣、手执长棍的家丁,心想:“西、北、南三边必都有人,看来他们是想将我围起来,作困兽之斗。”只觉娇身微微一晃,温翠白剑挥舞,娇喝道:“你们先出招,别说我欺负你们!” 那大汉怒道:“死到临头还敢逞强,兄弟们,给我上!!”话音刚落,几十名家丁便倏地飞冲过去,举棍杀来。武姮横剑挥舞,一个闪身,躲过一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抄起四周当铺上的一个酒瓶,说是迟那时快,酒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砸向了对面的震河楼家丁,“啪”的一声闷响,酒瓶应声而裂,其中一位家丁头上顿时血如泉出,呆如木瓜,登时毙命。江浩源一惊,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功夫,正是惊讶之中,武姮发话了:“亏你们还是震河楼子弟,就只有这般能耐?” 大汉更怒,大声叫喊:“给老子上,谁要是抓住这贱婢,不论生死,赏黄金百两!” “杀啊!”那些家丁听见赏黄金之事,顿时杀气沸腾,呐喊上前,应声杀来。武姮却是一笑:“还真有不怕死的!”当即旋步飞身舞剑,可这震河楼家丁人多势众,刺杀一人,又上一人,击退一片,又上一排,实在是涛涛江水,源源不断。 武姮微微冷笑,徘徊在人群中不动。一名大汉纵身上前,吞吞两声,宝剑已连刺两下。他忌惮武姮武功厉害,一击不中,立即跃开。武姮正站人群中,只在大汉攻上来时略加闪避,却不还击。六指正感奇怪,目光一斜,见数十名家丁各执长棍,渐渐逼拢,才知武姮守紧门户,防范众人围攻。他因门缝狭窄,只见得到街中的一条地方,想来震河楼家丁已在四面八方围住了她。 众人僵持片刻,谁也不敢躁进。大汉叫道:“没用的东西,怕甚么?大伙儿上呀!”他宝剑一挥,众人又是呐喊上前。武姮倏地跃起,只听得乒乓声响,街石已被数件长棍击得粉碎。两名家丁接连惨叫,中剑受伤。街道上尘土飞扬,武姮一个红影在人群中纵横来去,登时斗得猛恶已极。 再拆数十招,忽见家丁中一人行动诡异。这人虽也随众攻打,但脚步迟缓,手中捧着一件甚么东西,慢慢向武姮逼近。六指看仔细时,原来此人正是大汉之一。蓦地里只听他大叫一声,双手一送,一缕金光向武姮掷去。 武姮侧身闪开,哪知这件暗器古怪之极,竟能在空中转弯追逐。其时数件长棍又同时攻到,武姮尖叫一声,已为暗器所中。这时六指也已看得清楚,这件暗器便是震河镖,这镖虽无任何毒素,却颇有伤力,武姮身子一晃,疾忙伸手扯脱咬住肩头的震河镖,摔在地下,狠狠两剑,杀了两名家丁。大汉大叫:“这贱婢给震河镖刺中啦。大伙儿绊住她,赏黄金白两!” 武姮跌跌撞撞,向后移步,她虽中暗器所伤,对付这几个喽啰也不是难事,扯布一敷在暗器所伤之地,接着数十次抵御,这些家丁似乎阵脚稍乱,飞身之时,即是见得武姮,便挥棍扑杀。与方才大不相同。又拆数招,武姮忽才明白,这哪是震河阵法,分明是长棍挥砍,乱打一气!不知他们是争着抓她抢功劳还是企图乱剑迷惑武姮,后群起而攻之。武姮也是疑惑,这其中的用意耐人寻味。可那群家丁如潮水般涌来,眼下之急是如何脱身,也就不管多少了。红纱裙随风飘荡,玉手拿着一把银剑,嘴角带着一抹玩味般的笑容。那些家丁也是笑笑,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银剑乱舞,虹影和墨影混在了一起,旁人只听见打斗声,却不见如何打。速度快至极!令人赞叹! 哈哈,呵呵,嘻嘻,嘿嘿!”片刻之间,武姮换了几种笑声,她笑声未毕,只听西北角上一人“啊”的一声惨叫,想是中了她毒手,一时只听得呼叱怒骂、兵刃碰撞之声大作。 这次震河楼而出,来的都是高手,饶是武姮武功高强,却始终闯不出去。斗不到一盏茶时分,四名家丁先后中剑,或死或伤。 六指在旁看着不敢动弹,眼见震河楼人剑法迅捷狠辣,果有独得之秘,心想当日武林大会武姮使得黑血剑法与其对打,也是胜负难分,眼下武姮虽与那群家丁不分上下,却也不得上风,乱棍下来,武姮只得自保,根本闯不出去一步。 六指正看着,心生疑惑,这红袍女子确实是武姮没错,也正是他初出江湖时的第一位朋友,可武林大会那时怎会六亲不认,如此毒辣?再望向温翠,温翠果真是脸色暗沉,一双凄寒肃杀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武姮,恨不得是将其千刀万剐。随即一怔,也是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二十多柄长剑把武姮围在垓心,青光霍霍,冷气森森,只看得她惊心动魄。 武姮在数十名好手围攻下沉着应战。一个大汉躁进猛攻,被她白剑横划,带着肩头,登时痛晕在地,当下由同伴救了下去。再拆数十招,武姮力渐不支。另一名大汉长剑削来,疾攻项颈,她侧头避过,旁边又有双棍攻到。 六指心中焦急,这可如何是好? 又斗数十招,武姮头发散乱,已无还手之力。两名大汉一声号令,数十柄长棍忽地回收,组成一张烂银也似的剑网,围在她四周。大汉喝道:“怎么样,武姑娘?” 武姮把白剑夹在腋下,慢慢伸手理好散发,忽然一阵轻笑,白剑迅如闪电,伤了一名家丁。众人大怒,长棍齐施,这一次下手再不容情,眼见温翠形势危急万分,突然远处传来嘘溜溜一声呼哨。武姮百忙中笑道:“我帮手来啦,你们还是快走的好,否则要吃亏的呀。” 大汉叫道:“料理了这贱婢再说!”各人攻得更紧。” 转眼间武姮腿上连受两处剑伤,但她还是满脸笑容。一名家丁心中烦躁,不忍见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笑靥迎人的姑娘给乱棍分尸,喝道:“你别笑啦,成不成?”武姮笑道:“你这位家丁说甚么?”那家丁一呆,正待回答,眼前忽然金光一闪。大汉急呼:“留神!”但哪里还来得及,波的一声,白剑已刺中他背心。 酣斗中远处哨声更急,几十名家丁分出八人迎上去阻拦。只听剑棍交鸣,不久八人败了下来,震河楼人又分人上去增援。 这边武姮立时一松,但余人仍是力攻,她想冲过去与来援之人会合,却也不能。 双方势均力敌,高呼鏖战。打了一盏茶时分,四周忽的传来一阵悠长笑声:“是谁如此大胆,敢伤着我的师妹?”听声音是个男子。 六指心下惊疑:“武姮从与我初遇以来,一直是孤身一人闯荡江湖,怎会半路蹦出来个师哥?” 这时一阵剑光空中起,数十枚玉针应声而出,起势极快,眼见便到家丁面前。数家丁见状,连忙挥棍抵御,可玉针速度之快实在是让他们始料未及,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转眼之间便穿胸而过,登时倒下数名家丁。 两名大汉一怔,连忙抬头望去,只见两人上方忽窜出一红影,手肘靠力,潜运功内力向下一抵,全身并未动弹分毫,这红影突然跳出,撞向两大汉脸上。大汉急忙闪避,虽未撞中,却已显得手忙脚乱。他满脸通红,霍地站起,反手一掌,却被对方掌劲击飞数里,登时昏厥。那红影在空中一个旋身,飞快落下,走至武姮身边,转身对武姮道:“师妹,你这次可是丢了脸了,丢了脸了。”说着大踏步就横至武姮身前。 另一名大汉见武姮的帮手武功竟然如此高强,眼见数十名家丁眼见抵挡不住,忽走至江浩源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可没片刻,江浩源发出号令,众人登时收棍后退。那几十名家丁怎么也是震河楼的子弟,对群战习练有素,谁当先,谁断后,阵势井然。武姮身上受伤,又见敌人虽败不乱,倒也不敢追赶,娇声笑道:“暇着再来玩儿,这位公子就由我处置了。” 震河楼众人来得突然,去得也快,霎时之间,剑棍无声,只剩下朔风虎虎,波浪涛涛。 “哎呦!”武姮只觉肩头忽的一痛,娇喝一声,想必是方才暗器旧伤重作了。 那红衣男子脸色一慌,连忙问道:“师妹,怎么样?伤到哪了?” 武姮似乎是在逞强,挥转了一下肩头,笑道:“没事,这些杂兵还伤不着我。” 那红衣男子中指一顶武姮额头,哭笑不得,道:“你啊,就会给我添麻烦。” “哼!”武姮一噘嘴,并不搭话。 六指见状,连忙上前,走至武姮与那红衣男子身旁,霎时,少女与温翠也随即跟来。 六指一揖,道:“多谢二位相救。” 武姮忽笑笑,道:“道什么谢啊!咱们都是朋友,小事一桩。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哥,武真。”说罢指向那红衣男子。 六指望向这红衣男子这人浓眉大眼、肤色黝黑,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他方才如何过来,竟没一人看清楚。于是又是一揖:“原来是武姑娘师哥,多谢前辈方才相救。” 武真连忙挥手道:“前辈我可不敢当,不敢当。我这师妹就爱行侠仗义,只不过武功尚浅,竟给我添麻烦。” “师哥,哪有你如此说人家的。”武姮娇嗔。 温翠哼了一声,忽开口道:“哼!你这个两面三刀的丫头,武林大会出剑伤人还敢与我们称兄道弟,好不知臊!” 话音刚落,不知怎么,眼下气氛忽的紧张起来,只觉凉风瑟瑟,落叶飘起,似乎连四周的嘈杂声都静止下来。 “温姑娘……”六指暗推了一下温翠。 武姮满脸疑惑,道:“我何时在武林大会出手伤人?还请姑娘详细道来。” 温翠听罢,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忽急道:“事至如此你还装傻充楞,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跟小姐赔罪!”说罢倏地翻手一倒,一股掌风随掌劲而起,扑哧扑哧地翻转起来,随即玉手攥成爪状,接风而挥,武姮一笑,也是照其招式按招抵御,接掌一压,两掌以至两人腰处,温翠一怔,抬手反压,掌风随即跟来,武姮急忙手横一顶,手背倏地翻转一击,硬是把温翠掌风惊开数丈,温翠急想挥掌反打,不料武姮掌风更是迅捷,绕开温翠掌劲,闪至温翠小腹,玉手一张,掌风倏地汇聚顺掌势而击,直直重打在温翠小腹,温翠只觉小肚一痛,接着全身一股酥麻,不由得后退数丈。 “承让。”武姮一揖。 温翠心中不快,只是哼了一声并不搭话,随即闪至六指身后,哭丧道:“色狼,她欺辱我!她欺辱我!” 六指一笑,道:“明明就是姑娘你先找人家麻烦,还不快快道歉。” 武真直瞪武姮,忽笑笑,道:“小师妹不懂事,还请姑娘别计较。” “我才懒得和她计较呢!”温翠不屑。 武姮转身一望,见六指身旁还有一貌美少女,只见其冰肌玉唇,两颊微红,当真比画上摘下来的人还要好看,随即道:“这姑娘是……” 六指道:“这是在下前几日刚刚认识的一位峨眉派弟子,其实详细说来我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呢!” “峨眉派?姑娘是峨眉派弟子?”武真一怔。 少女道:“正是。” 武真道:“听说峨眉派弟子很少出山闯荡,不知姑娘下山至此有何贵干?” 少女道:“只是奉掌门之命前来找寻一人,此人与峨眉派有血海深仇,关系本派名声,不得不寻。” 武真奇问:“姑娘所说是何人?” 少女一摇头,道:“此人恩怨乃本派秘密,不可外说。”说着便合手一揖。 “也罢。”武真一揖,忽收好剑势,整好衣冠,与武姮对望一眼,道:“在下和师妹有要务在身,就不打扰各位了。” 六指有些恋恋不舍,道:“为何不多留几日再走?” “公子……”终于红日升起,武姮与武真对望一眼。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拇指般大小的火红珠子,放入六指手中道:“这是沐火惊雷珠,一旦弹出,周围瞬间会沐于一片火海之中。若遇危急关头,你就用它脱险,记住,火海只能维持极短时间,弹指即逝!” 六指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这珠子如此珍贵,岂能白送于我,姑娘还是自己防身用罢。” 温翠斜斜瞥了一眼六指,观其脸上神色,忽一噘嘴,心道:武林大会时这妖女伤及众人,还害小姐患了风寒,要不是这厮,她怎会受得云梦泽追逃之苦?此次本应是擒拿其最好时机,没想到往日恩怨这色狼不但忘得一干二净,竟还与这妖女你你我我,扭扭捏捏,好不羞耻!心中不禁笑笑,忽走至六指身前,紧握住六指左拳,那沐火惊雷珠也随即紧紧贴在六指掌心。六指一怔,正要搭话,不料温翠又笑笑,道:“既然武姑娘如此大度,那色狼你便收下罢,有佳人贵礼相送,你应当高兴便是。”说着又狠狠瞪了六指一眼。 六指一怔,侧身凑过温翠耳旁,喃喃道:“温姑娘你别闹了好不好?” 温翠忽笑笑,不禁得意片刻,随即瘫坐在地上,又故意扯大音量道:“我就闹了你能怎样?” “你……” 武姮女孩儿心思细密,早已瞧出温翠有疑己之意,这时听她指桑骂槐,不由得十分气苦,不觉身子发颤。六指随即懂得了她的心意,苦于无从解释,只得轻拍她肩膀,示意安慰。 “公子,时日不早了,那我们便去罢。”武姮道。 六指听罢,点头一应,道:“嗯!在下与这两位姑娘还有些急事,便恕不远送了。” “公子……” 太阳完全从东方升上去了,武姮与武真也终于离开了。 “大哥!保重!” 武姮临走时还是再喊了一句,虽然她那句“大哥”还是不太自然,甚至有点生硬,不过六指觉得实在比黄莺燕语还要动听百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指传》正文 六指 女儿情长 武姮两人走后,温翠粉脸大红,正想发作,“嘎嘎!”空中忽然传来两声鹰叫。六指与温翠一听到这叫声,登时惊惶一怔。片刻,一只苍鹰盘旋而下,落在那少女旁边,用头轻轻擦了擦少女被湖风吹散的秀发,又见少女衣袍有擦伤之际,一脸痛惜,然后直盯着六指及温翠。 这苍鹰极其威猛雄壮,那尖尖微向下弯的嘴比金钩还要锋利,尤其那两只鹰眼,有如点漆,透着森寒的冷酷凌厉。 六指和温翠心下神喜,这苍鹰正是云梦泽时受那少女之命委托去峨眉送信的苍雄神鹰! 苍鹰的目光直直钉着六指及温翠,六指大喜,忽道:“鹰兄,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又威武许多!” “嘎!”那苍鹰忽然对着六指大声喊叫,随后双翅一展,鹰目犀利一扫,六指吓得“唰”的缩到温翠身后,只是道:“鹰兄,咱们不是兄弟吗,干甚如此吓人?” 温翠不屑,回头瞥了一眼六指,道:“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厮吓着,真没出息。”随即又道:“鹰兄如此之大度,千万别跟这色狼一般见识,鹰兄旅途劳累,不妨让小女给您整理整理毛发,与我们三人去岳阳楼歇息片刻,如何?”说着正要去摸,可这才走出数步,还未走近,那苍鹰便朝其怒吼一声,这吼声当真如惊天震地,吓得温翠连忙后退数丈,直直盯着这苍鹰,不敢上前。 “噗呲!” 六指一笑:“温姑娘自称女中豪杰,没想到竟也怕这雄鹰嘶吼,见怪见怪。” 温翠哼了一声不搭话。 少女一怔,连忙气道:“鹰儿,不得无礼,我这衣袍是被一纨绔子弟所伤,并不是这两位所为,还不快快向两位陪个不是!” 六指两人一惊,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苍鹰是见少女受伤,心下着急怜惜,以为是其所为,这才愤怒嘶吼。 苍鹰也不知是否能懂他的说话,只是向两人微微曲弓,低嚎一声,转身便走。这苍鹰飞行迅疾,三人直追不上,六指连忙在旁偷牵了马匹,跟随在后。 行不数步,苍鹰回过头来,突然伸出左翅在马腹上一拍。那马吃痛,大声嘶叫,倒退几步,不住跳跃。少女似乎明白了甚,点头道:“是了,鹰儿,你是不是有甚么消息传来?”那苍鹰又是一长嚎,六指温翠心想此雕大具灵性,实不逊于人,于是三人下马松手放开缰绳,大踏步跟随苍鹰之后,六指刚与那几名纨绔子弟纠缠,体力衰弱,行不多时便坐下休息,苍鹰与那两人也就停步等候。 如此边行边歇,过了一个多时辰,又来到了岳阳城的南门,只见此地也是行人众多,酒馆更是群蚁排衙。其旁扬着旗帆,猎猎作响,城门后朦胧着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不留缝隙的围绕着岳阳城。城街,酒馆,群山,还有那烟波缥缈的洞庭湖,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不及岳阳楼那片繁华,倒也似模似样,车马行人来来往往,有说笑的,有嚷的,还有那敲板说书的,夹杂着洞庭湖波涛阵阵的声音,尤为清冽动听,宛转,悠扬,似乎是要弥漫在这清晨的朦胧的日光之中。 六指左顾右盼,呆呆出神,目光一扫之际,正巧落在城门前一位玄衣长衫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只见其眉头紧皱,脸色焦急,手握一信函,不时向四周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此时少女正随六指缓缓走来,男子转身一望,看见了少女,脸上的忧愁忽然消散,神色大喜,连忙走过街路,鞠躬施礼,道:“邓姑娘,你可让在下等得好苦啊!” “三师兄……”少女也是喜上眉梢,正想开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沉默片刻不搭话,只是一怔,忽侧身贴近那玄衣男子耳旁,喃喃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一酒楼再说。” 玄衣男子不语,点头一应,道:“我早已准备好留宿之地,三位,请。” 六指这才得知这少女姓邓,心道:没想到这姑娘面貌清秀,名字竟也这般好听,果然是“才子配美酒,佳人配美名”啊!也是笑笑,随即点头一应,忽与温翠对望一眼,随那玄衣男子进了身旁最近的“山目楼”。 现在楼上已经满是食客,四人就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欣赏着窗外街道美景。 少女忽的开口,小声道:“三师兄,掌门可得知消息?如何回应?” 玄衣男子一笑,道:“掌门早已知道师妹的消息,料到你们出了云梦泽,定会在岳阳这片出没,这才派我和鹰儿连夜赶至岳阳来接应你们。” “掌门果然是神机妙算,对了,掌门可有带话?”少女问道。 玄衣男子听罢,嘴角一扬,忽从衣衫中取出一封书信,递至少女手上,道:“这是掌门所要我交给你的的密函。”正说着又瞥向六指两人,随即又侧身贴近少女耳旁,道:“掌门万分叮嘱在下,此信只能由你来看,不可由任何人看得。” 少女哼了一声不说话,她知道掌门是不想让六指两人知道信中的内容,可当初让鹰儿传话是派人来接应我们尽快为那位公子疗伤,也无及本派秘密,怎会不让他人看得?莫非这信中有何玄机?少女是越想越奇怪,于是连忙扯开信封,取出信来,只见这信已干枯焦黄,显然是有些时日了。只见信上只写着一首诗,其曰: “雪消千岭绿,沙聚万苗枯。” 少女看罢,满脸疑惑,紧皱着眉,直直盯着这首诗,心里似翻山倒海,掌门为何会传信此诗,究竟是何用意?这诗中到底藏着何等玄机?只见这少女苦想多时,硬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得其意。 温翠女儿心思缜密,见少女神色焦急,不由得一惊,忽奇问:“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赶路累着了?” 少女挥挥手,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头有点痛而已。” 六指道:“那这信上写得是什么内容?” “是掌门……”少女正要开口,忽回头一望那玄衣男子,只见那男子目光紧紧盯着少女,不时轻摇着头,少女这才会意。又想到方才那男子所说之语,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随即敷衍道:“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掌门现在正只身一人往岳阳城赶来,山高路远,也是颇为艰难。正巧小女身在岳阳,正可以前去接应掌门,待掌门到来之后再为公子解毒。” 六指道:“峨眉掌门可真是女中豪杰!那我们也随你前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不可!”少女忽打断道:“公子,现在掌门已快到岳阳境内,小女前去接应去去就回,不用劳烦两位。再说公子现在身受毒伤,不可再长途跋涉。小女接应期间,二位可自行到岳阳城四处转转,修养身心,也利于公子恢复真气。” 六指有些担心,道:“那姑娘怎办?” 少女道:“公子,你就不必再担心我了,这一路上还有三师兄相陪,三师兄自幼便得掌门真传,武艺高强,再说还有小女帮衬,不会出事的。” “这……”还未等六指开口,温翠忽道:“这样也好,这色狼武艺不精,在云梦泽时被金鬃狼追杀,差点丧了命,如是再随姑娘前去,岂不是拖了后腿?” 六指挠挠头,忽笑笑:“温姑娘所说也不错,我随你们前去十之八九会拖累你们,还是姑娘自行前去为好。” 少女一揖,道:“那小女便先告辞了。”说罢,便叫起那正在观赏美景的玄衣男子,整好衣势,驰下楼去,消失在道路尽头。 六指喃喃道:“城外高山广布,抢匪甚多,不知他们会不会遇着危险。” 温翠却走出楼去,哼了一声,道:“干么不追上去再挥手?”六指一怔,不知他这话是甚么意思。 温翠怒道:“这般恋恋不舍,又怎不跟她一起去?还有那武姮,你怎又不跟她一起前去?”六指才明白她原来生的是这个气,说道:“我初入济南时遇到危难,承她出手相救,武姑娘可是在下初入江湖遇到的第一位朋友啊!。” 温翠更加气了,拿了一块石头,在石阶上乱砸,只打得火星直进,冷冷的道:“那就叫做一见钟情了。”又道:“你要为那些受尽富家子弟蹂躏的平民出气,这我到不拦你,可你为何见武姮时不仅忘了过去恩怨,还与她你你我我,情情爱爱?你难道忘了武林大会时小姐是如何患得风寒的?”说着拔下自己头上玉簪,折成两段,摔在地下,踹了几脚。 六指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只好不作声。温翠怒道:“你和她这么卿卿我我的,见了我就闷闷不乐,还与我抬杠斗嘴。” 六指道:“我几时闷闷不乐了?”温翠道:“人家好,在你还是个毛头小子时救你帮你,我可是个孤苦伶仃的人。”说到孤苦,又垂下泪来。 六指急道:“你别尽发脾气啦。咱们好好商量一下,以后怎样?” 温翠听到“以后怎样”四字,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红,道:“商量甚么?你去追你那武姑娘和邓姑娘去。我这苦命人,在天涯海角飘泊罢啦。”六指心中盘算,如何安慰这位大姑娘,确是一件难事。 温翠见他不语,站起来整好衣势,掉头就走。六指忙问:“你去哪里?”温翠道:“你理我呢?”径向北行。六指无奈,只得紧跟在后面。一路上温翠始终不跟他交谈,六指逗她说话,总是不答。 到了城中,温翠走累了,两人入客店住宿。温翠买了个新玉簪,别在头束上。六指知她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身边也没带甚么钱,乘她外出时在她房中放了一碗枣粥。温翠回来后,撅起了嘴,将枣粥送回他房中。 六指不禁暗皱眉头,真不懂得她为甚么莫名其妙的忽然大发脾气?如何对付实是一窍不通。软言相求吧?实在放不下脸来;弃之不理吧?又觉让她一个少女孤身独闯江湖,未免心有不忍。想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 这日两人离了城中,向岳阳楼行去。温翠沉着脸在前,六指跟在后面。 行了二三多里,忽然天边乌云密布,两人忙加紧脚步,行不到五里,大雨已倾盆而下。六指忙买了雨伞,温翠却一直赌气一眼不瞧。她展开轻功向前急奔,附近却没人家,也无庙宇凉亭。六指脚下加快,抢到她前面,递伞给她。温翠伸手把伞一推。六指道:“温姑娘,咱们现在是朋友,说是同生共死,祸福与共,还要找到你家小姐呢!怎么你到这时候还在生我的气?” 温翠听他这么说,气色稍和,道:“你要我不生气,那也容易,只消依我一件事。” 六指道:“你说吧,别说一件,十件也依了。” 温翠道:“好,你听着。从今而后,你不能再见那个武姮,如是无意见着了她,那就将她刺于剑下,如你答允了,我马上向你赔不是。”说着嫣然一笑。 六指好生为难,心想武姮在武林大会虽出手太重,伤着多人,可对己有恩,将来终须设法报答,无缘无故的避不见面,那成甚么话?这件事可不能轻易答允,不由得颇为踌躇。 温翠俏脸一板,怒道:“我原知你舍不得你那武姮姑娘。” 转过身来,向前狂奔。六指大叫:“温姑娘!温姑娘!”温翠充耳不闻,转了几个弯,见路中有座凉亭,便直窜进去。 温翠奔进凉亭,见她已然全身湿透。其时天气正热,衣衫单薄,雨水浸湿后甚是不雅,青青又羞又急,伏在凉亭栏杆上哭了出来,叫道:“你欺侮我,你欺侮我。” 六指心想:“这倒奇了,我几时欺侮过你了?”当下也不分辩,解下长衫,给她披在身上。他有伞遮雨,衣衫未湿。 寻思:“到底她要甚么?心里在想甚么?我可一点也不懂。武姮姑娘又没得罪她,为甚么要我今后不可和她再见?难道为了武姮姑娘与其小姐比武,因而害其小姐患得风寒?这可也不能算是大事啊!不至于如此啊!”他从习武以来见着怪事无数,可也从未危难过。可是温翠这位大姑娘忽喜忽嗔,忽哭忽笑,实令他搔头摸腮,越想越是胡涂。 温翠想起小姐生死未卜,索性放声大哭起来,直哭得六指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阵,雨渐渐停了,温翠却仍是哭个不休。她偷眼向六指一望,见他也正望着自己,忙转过眼光,继续大哭。六指也横了心,心想:“看你有多少眼泪!” 正自僵持不决,忽听得脚步声响,一个青年农夫扶着一个老妇走进亭来。老妇身上有病,哼个不停。那农夫是他儿子,不住温言安慰。温翠见有人来,也就收泪不哭了。 六指心念一动:“我试试这法儿看。”过不多时,这对农家母子出亭去了。温翠见雨已停,正要上道,六指忽然“哎唷,哎唷”的叫了起来。 温翠吃了一惊,回头看时,见他捧住了肚子,蹲在地下,忙走过去看。六指运起真气,额上登时黄豆般的汗珠直淌下来。温翠慌了,连问:“怎么了?肚子痛么?” 六指心想:“装假索性装到底!”运气闭住了手上穴道。温翠一摸他手,只觉一阵冰冷,更是慌了手脚,忙道:“你怎么了?怎么了?”六指大声呻吟,只是不答。温翠急得又哭了起来。 六指呻吟道:“温姑娘,我……我这毒素又复发了,看来是好不了的了,你莫理我。你你……自己去吧。” 温翠急道:“怎么好端端的毒素又复发了?你等着,邓姑娘还未走远,我去找她给你治病。” 六指有气无力的道:“我身上毒素本来都已压抑住,可方才被那江浩源伤着筋骨,现在又被你一气……立刻会心痛肚痛,哎唷,哎唷,痛死啦!昨天跟那几名家丁比武时,又使力厉害了,我……我……” 温翠惊惶之下,双手搂住了他,给他胸口揉搓。六指被她抱住,很是不好意思,却也是心下爽快,偷偷阴笑两声,温翠哭道:“色狼,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啦。”六指心想:“我若不继续装假,不免给她当作了轻薄之人。”此时骑虎难下,只得垂下了头,呻吟道:“我是活不成啦,我死之后,你给我葬了,去告诉我祖师一声。”他越装越象,肚里却在暗暗好笑。 温翠哭道:“你不能死,你不知道,我生气是假的,我是故意气你的,我心里……心里很是在意你呀。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起死!” 六指心头一惊:“原来她是在意着我。”他生平第一次领略少女的温柔,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又是甜蜜,又是羞愧,怔怔的不语。 温翠只道他真的要死了,紧紧的抱住他,叫道:“色狼,色狼,你不能死呀。”六指只觉她吹气如兰,软绵绵的身体偎依着自己,不禁一阵神魂颠倒。温翠又道:“我生气是假的,你别当真。” 六指哈哈一笑,说道:“我生病也是假的呀,你别当真!” 温翠一呆,忽地跳起,劈脸重重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大响,只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温翠掩脸就走。六指愕然不解:“刚才还说很在意我,没有我就活不成,怎么忽然之间又翻脸打人?”他不解温翠的心事,只得跟在后面。温翠一番惊惶,一番喜慰,早将对武姮的疑忌之心抛在一旁,见六指左边脸上红红的印着自己五个手指印,不禁有些歉然,也不禁有些得意,想到终于泄露了自己心事,又感羞愧难当。 两人都是心中有愧,一路上再不说话,有时目光相触,均是脸上一红,立即同时转头回避。心中却均是甜甜的,这数里路,便如是飘飘荡荡的在云端行走一般。 这天午时到了岳阳楼,温翠上了岳阳楼投宿。六指跟着进店。 不料温翠横他一眼,说道:“死皮赖活的跟着人家,真讨厌。” 六指摸着脸颊,笑道:“我肚痛是假,这里痛却是真的。”温翠一笑,道:“你要是气不过,就打还我一记吧。” 两人于是和好如初,午饭后闲谈一会,两人分房睡了。温翠见他于自己吐露真情之后,仍是油嘴滑舌,不再提起那事,倒免了自己尴尬狼狈,可是忍不住又想:“我说了在意他,他却又怎地不跟我说?”这一午翻来覆去,又怎睡得安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