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容盏》 正文 本书的一些大概 首先剧情方面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1本书的感情不是一见钟情,只是一见惊艳,在第一卷会迅速把女主男主的感情方面定下。 2设定方面有玄幻因素(是上本没控制好节奏的原因),但玄幻因素并不影响江湖,准确来说玄幻因素只是背景。 3本书无大纲,有些时候会有一些bug,或者伏笔太多没有来得及讲,无视或者你猜一猜就好 4剧情方面过渡的会比较尬,比如刚打完架就转到另一个剧情点开始剧情 5男强女强,无小白无升级,在在我目前写的书上(除了白衣),女主实力永远比男主强。 6感情细水长流,只有抱抱和亲亲哟,其他的你就算想要脑补的剧情我也不会下手写,托腮。 更新方面暂定为每天2000字,因为真心憋不出来,全书字数不长,只能争取超过我最多字数的文。 ps:一听别人开书定的不是百万就是两百万我都怕了。 本书考虑入v,但你懂得我辣么懒的人,更新也加不了多少。 (原本没打算这本的,因为古风类虽然我自己觉得顺手但剧情方面并不好写,写的随大流点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不过这本在存稿上比重新开新文的存稿多点,就) 顺带笔芯一个,为了629顺火暖,死活都要入v靠订阅吃饭了。 补上一下,主cp容盏和叶陶,副cp容因和白发(,如果觉得有雷电的话可以忽视内容,写的比较少。主要我觉得他们两个只有这样的情感羁绊才能保证墨国的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桃花缘 粉红色的花瓣随着风飘落,落在地上,又在空气中等待时间的消解,化作树的肥料。 容盏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凤眼淡漠的看着那些花落,直觉告诉她,她要找的东西还在前面。 小巧的绣花鞋一步一步踩踏着轻飘粉红的花瓣,一步一步的,往高处走去。 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山上飘来,那是笛声。 容盏挥手,一股内力打在前方的桃树上,涟漪波荡在眼前浮动,然后骤然破碎。 青石砌成的台阶往上延伸,有一股清香渐渐蔓延过来,白蒙蒙的雾气从山腰往上笼罩。 容盏抬脚往上一步一步踩上去,末路尽头,是桃花树下那着一袭白衣吹起幽幽玉笛声,他的容貌艳而不俗,媚而不妖,因衔着那支白玉笛,而显得面容清冷。 容盏越走越近,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站在那,光一个平淡的目光,就比下了娇艳盛开的桃花。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人比花娇了。”容盏淡淡的开口,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但心,却在猛烈的跳动。 叶陶停下了动作,将玉笛摆在腰间,失去了玉笛的装饰,容貌带来的惊艳反而低了低,被一身卓绝气质压下。 他殷红的唇张开,“不请自来,不是客。”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请自来,不是客呢。”容盏渐渐走到叶陶面前,保持着五尺的警戒距离。 “如果你觉得我不是客,又何必放我进来。”素手往前平放,接住了一片飘落的花瓣,粉红色的花瓣衬着她的皮肤莹白。 叶陶笑了,不笑的他美得比得过桃花,笑起来的他更像花中的王,一枝独秀,美若天仙。清冷的声音宛若天籁,“是,来者是客。” 叶陶与容盏擦肩而过,走到旁边的青石凳上,道了一声,“请。” 双双入座,叶陶吹了一声口哨,灰衣男子低着头从雾中走出,双手将板子平稳地抬过头顶,青瓷茶具袋茶叶和一壶水整齐的摆在上面。 他将茶具一一摆上桌上,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去。 叶陶站起身,凝聚起内力烹煮着水,将热水温了温茶具,然后倾倒茶叶,热水流入,内力提起茶壶上下点头,然后将茶水倒在两个杯中,将茶奉给容盏。 叶陶的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雅且赏心悦目,并且能看出对内力的掌握达到一种惊人的精确度。 容盏抿着茶,慢慢地想着,这个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何况连侍奉的下属,都脚步凝实,力量掌控平稳。 容盏将茶慢慢品完,道了声,“不错。” 叶陶笑笑,尝完最后一口,才道:“那么不知姑娘来意。” “漫步至此,并无来意。” “看来我与姑娘,算是有缘。不过既是相逢,不知芳名?” “容盏。”她没有任何掩饰。 叶陶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叶陶,陶土之陶,姑娘可是皇室中人,怎会走来叶某着荒郊野外?” “叶公子的桃花山,美不胜收,我流连至此,不是叶公子幸事吗?” 叶陶笑道:“所言极是,不过已近日暮,就不留姑娘久留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了,容盏敛目,道了声,“告辞。” 走下了那最后一阶青石,身后又化作了一片桃花——真是一个桃花般艳丽又气质清冷独特的男子。 不知为何,出了山远远望见巍峨的城墙,就有一种还能再见的感觉。 容盏回到府上,让扮演自己的属下去侧屋换衣,自己褪下了鹅黄色的衣裙,换上了王爷一贯黑金色绣着四爪龙的暗纹,袖口的金色云纹奢华低调。 然后摸了摸喉咙上的假喉结,慢慢的走出府。 皇兄让他来偏远之地,是为了整查该地县令是否有私军了,只是明面上是查贪墨之事。 容盏直接上门,向县令取了账本,就开始一心二用地排查,一遍查着缺漏,一遍想着这附近会有什么地方适合藏私军。念头一转,就转到了叶陶那儿。 只是她也去看过,除了满山桃花,精致的木屋和青石桌凳,以及灰衣仆从和白衣少年。 容盏压下心中对白衣少年见面时复杂的情绪,继续排查着地点,除了一处荒山和野地,也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了。 除非早就闻到风声派出去,但这件事也是皇兄灵光一闪忽然下令的。容盏摸了摸袖中的令牌,神色肃然,眼中闪着微光,总会知晓的。 容盏的记忆力惊人,加上心算速度快,账本是每几秒翻一页,叠总共加起来三米高的账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期间午膳是贴身侍女送来的。 看完之后素白的手揉了揉太阳穴,眼睛酸涩,大脑有些缺氧,摸了摸袖中,取出来一个白玉药瓶,拔开红塞,倒了一粒橙黄色的药丸,直接吞咽下去。 “药多吃也有毒。”幽香蔓延开来,白衣少年站在门边不远处,含笑而立,像是在劝解一位无知的少女。 当时在桃山上毫无掩饰报出姓名的时候,容盏就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他会到山下来。 “你怎么来了。”容盏想了许多句话,猜测他的目的,最后只是问他为什么来。 “来看你。”艳丽的美人眼中波光流转,红唇吐出来的话却是让容盏都惊了惊,吓得她白玉药瓶差点没拿稳。 笑声清冷,一如他人。“怎么,墨悯王难道没有遇到过叶某这样的桃花吗?” “确实没见过叶公子这样的绝世桃花。”容盏收好药瓶,将挑出来的账本揣在身上,踏步走到叶陶面前,“不知叶公子对我刚刚所吃的药有何见解。” “凝神药,用多了有伤寿命,姑娘若是想要凝神,还是多放空思绪。”叶陶的眼中闪烁着担忧,转瞬即逝。 “鼻子真灵。”容盏点评了句,“放空思绪对常人来说易,对我们这些恨不得学会什么分身术来做事的人难。” 叶陶的脸线柔和了些,“只是你一直绷太紧了,松弛有度才好,要不每天你若无事,便去叶某那山上赏花吧。” “与其赏花,不如赏人,你说是吗?叶公子。”容盏伸手,轻轻抚上了那皑皑白雪一般的面容,冰冷但柔软。 “是的。”叶陶噙着一抹笑,将书房晕染上满室桃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桃花声 如果说叶陶的相貌如桃花,那么叶陶的笛声,就如立于寒风之中,冰雪压不倒的梅。 皇兄给她送了几盒熏香,其中有一盒闻起来特别像叶陶的香味,她不由换了侍女来问。 “王爷,这盒是梅花做成的熏香。” 她一怔,挥退侍女,愣愣得盯着那盘香。想起了那清幽的气味和那呜咽澈尽的笛声。 许是面若桃花,内里却如梅花一般孤高清冷。 容盏踏出门,叶陶在那自顾自的赏花,手里把玩着白玉笛。听容盏踏出门,才问道:“昨夜休息的可还好,一夜花楼酒醉,头还可疼?” “叶公子不也喂了我一粒解酒药,难不成不信自己药的药效?”容盏见人,不自觉勾起了笑。 “只是觉得容公子的身体会产生一些特殊的反应。”叶陶道,“毕竟容氏多多少少都有龙的血脉。” “那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容盏眼神闪烁,“不论是不是真的,起码她拥有过天下,是真正的王。” 叶陶折下一支深紫色的花,轻轻插进了容盏的发丝中,“不如去荒山吧,那里是一处天然阵法。” 容盏突然握住了他还未收回手腕,“你是谁?” 那人含笑,答道:“叶陶。” 容盏还是紧握着,她不是问的这个。 “我不会伤害你的。”叶陶答道,“不如先把手放开,说不准这个时候就抓到了把柄?” 许是叶陶的神色太过认真,容盏放开了手腕,他的内力雄厚,没有必要骗自己。 自己,不过是墨国一个微不足道的墨悯王。 “快去吧,等你回来,请你品尝我的手艺。” 容盏离去,叶陶继续赏着院里色彩单调品种多样的花,目无焦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时间回到昨日。 “不如,容公子听我一曲笛。”叶陶看着下面姹紫嫣红,脂粉涂抹过脸的女子围着一些来消遣的公子转,忽然兴起,建议道。 容盏拎着一壶花酒,时不时将壶口对准嘴倒着透明的酒液,被酒水润过的唇散发着晶莹的光,眼神看起迷茫,实则暗藏锋芒。 “你的笛声太美,为了我的安全,还是去里间吧。”容盏笑着,优雅的婉拒了涌过来的又一名花楼女子。 两人站在二楼,一人容貌若桃,一人貌似潘安,举手投足之间一股优雅气质,令无数人瞩目,期待能入他们的眼,与他们一夜风流。 入了里间,就隔绝了些嘈杂,叶陶解下玉笛,放在唇上,轻轻吹着,一首清澈却包含着婉转凄切的曲子呜呜响起。 容盏默默的喝着酒,心情低沉,似乎被带入了情绪。 一曲尽了,有客想要点吹曲的人与他共度,被这里的妈妈半说半劝的拉走了,容盏听得见,妈妈低声压着劝到的那句话。 “这里面的不仅是客,还是贵客,墨悯王在这儿。” 叶陶也听见了,“看来容公子的名声很大。” “不过是天生带来的。” 叶陶感慨道:“出生好也是一种运气,不过出生太好,可就是悲剧了。” 母后和父皇先后去世,只有她和皇上这两个子嗣。但皇室的无情,还是一样的,不论,他是否只有你一个血缘上的亲人。 “”容盏将旁边的酒坛子倒入一些到壶中,又开始喝着酒。 叶陶见状,从袖中开始掏出一白玉瓶,放在了容盏桌前,“这是解酒药,吃一粒吧。” 容盏默默的收起,没有开瓶。 叶陶又拿出一个药瓶,拿出一粒青色的药丸,捏在食指上,轻轻的伸过手,表现自己的无害,然后将药丸推进了她的口中。 见容盏吞咽下去,叶陶在猛然收回手,柔软的触感令他心神荡起一抹涟漪。 似乎动作太大,容盏歪了歪头,眼中透着疑惑,然后又正了回去,开始喝酒。 叶陶笑着掩饰道:“只是觉得容公子吃药的时候有些可爱。” 容盏哦了一声,继续喝着酒。 气氛凝固了,待了一会,叶陶站起身,走到容盏后面,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为她按摩,“你打算要喝多少?” “喝完这一坛吧,好久没碰过了。” 叶陶了然,按了一会,见容盏放松的差不多了,拿起玉笛,低低的吹起了曲子。 那人的大好河山,不过短短的五百年时间,就颓然成如此模样。楚国兵旺秘而不发,容皇秉性无常,大臣们纷纷敬畏而远之,能臣虽多,但忠言却少,国库虽充实,却没有几个愿意卖命的将领。 真不知那人放任楚国独立,是不是就是为了给这个天下,一个当头一棒,告诉他们,没有永久的太平。 “叶陶。” “怎么了,容盏。”叶陶停下笛声,询问道。 “没事。”容盏放下喝空的酒壶,幽幽道:“每个去你桃山的人,都会如我这般对待吗?” 叶陶轻笑,声音有一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去寻声源,“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客人。” “是吗。”容盏转过头,看向那只染满笑意的眼睛,“你至始至终,在等我一人?” 叶陶含笑不语,任由容盏猜测。 “我该回去了。” “好的。” 容盏拿着司南,慢慢的渡步,勺口指着正南,勺柄指着正北。天然幻境的组成会干扰司南的运转,记住了目前指的方向,容盏开始找幻境的地方。 天然幻境是无法用内力察觉的,而容盏也没认为这偏远的地方会有那种奇异的存在。 所以,司南是现拿的,她的箱子中,总有一些应变万物的奇怪东西。 “呲呲。”磁勺不停的转动,容盏停下脚步,内力凝聚于手指尖端,在空中狠狠一划,撕裂开幻境,如同瓷瓶破碎开来,哗啦啦的闪了一地。 天然幻境的好处只是难以察觉,但坏处,却有一大堆,无法捉摸的规律,不能改变位置,以及无法修改。 “阿盏。” 容盏寻声而望,是一处红木材质,雕着鸾凤展翅的屋檐下,站着得雍容华贵的妇人发出的声音。 “阿盏。”那妇人张开涂抹了胭脂的红唇,宛若如怪物的血盆大口。 容盏抽出一根银针,“咻”的一声扎进了妇人的脖颈,准确刺破血管,穿肉而过。 若是有人见此情景,必定是头皮发麻。 “容盏,你亲手弑母,就不怕她化作厉鬼索命吗?”宽广的声音扩散开来,有一种不可抵挡的念头疯狂涌上来。 “我内心无愧,又何惧?”容盏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皇室风范尽显无遗,从容不迫的答道:“何况,这只是个幻境。我的母亲,早就死在了她的梦里。” “你怎么不受影响!不!你不能不受影响!”那嘶声裂肺的声音,刺耳又悲伤。 容盏拿出一个火折子,将妇人的衣物烧起,烧灼着尸体,生起一股令人作呕的黑烟,散发着恶臭。 “你明明不,你”声音虚弱下去,幻境,也破了。 眼前是被烧毁的藤蔓,藤蔓在遮掩着身后的洞,深不见底,往里走近了些,便伸手不见五指了。 容盏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拔开塞子轻轻摇了摇,些许幽蓝色的火焰钻出,萦绕容盏身旁。 收好药瓶,那些幽蓝色的火也跟着容盏前进,光线映着容盏的脸苍白冰冷,如同来索命的冤魂。 山洞两侧有开凿过的痕迹,看起来原本是想要摆上照明的物件,不过后面看来是计划无疾而终了。 空气有些潮湿,地面也像磨平了一般,平坦反光,丝履发出轻响,回荡在山洞之间。 清幽的笛声婉转哀切随着气流进入容盏的耳中,下一次幻境,即将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桃花人 “听说你等到了那个人?”奉绯弯了弯眉眼,笑着问道。 叶陶应了声,端着酒盏摇晃,在阳光之下看着略显黄浊透彻的酒液,“和我想的不一样。” “哦?不知道玄都公子1想象中的命定之人,是什么样的?”奉绯玩味的笑道,“莫不是风华绝代之美人,一颦一笑之间勾人心弦?” “不,我以为是像她那样淡漠无情,强大且随心所欲的人。”叶陶将酒一口饮尽,放在石桌前。桃花飘拂而过,被他摊手接住,轻柔的抚摸花瓣上的纹路。 奉绯笑道:“莫非你当谁谁都能成为她?一介枭雄的成长,是无法复制的。” “至少,是她推荐的。”叶陶辩驳了一句,“不过她虽不及我的想象,但别有一番风采,处事从容不迫,内里却是个十足的赌徒,只要有三成把握,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注。” 叶陶松开手里的桃花,让它落在地上,“不过呢,据我的情报,她从未赌输过,倒也是一介奇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知道你到底等到了谁,肯定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侠吧?让我猜猜?逢九剑?凤曲曲?筝瑶?”奉绯每说一个名字叶陶都会淡笑摇头。 “不会吧,那到底是哪位姑娘能让你如此称赞,快告诉我吧,别卖关子了。”奉绯猜不到了,直接使出耍赖的绝技,叶陶可是吃软不吃硬的货色。 “墨悯王。”叶陶看了一会奉绯的手舞足蹈,终于道出了一个名号。 奉绯怪叫起来,“墨悯王可是个男的,莫非玄都公子还有断袖之癖?”说完弹了起来,后退了十几步,确认了安全才继续说道,“你不会真有龙阳之好吧?” 叶陶扶着脑袋失笑道:“前有无瑕公子女扮男装,后有墨悯王名为假凤实为隐凰,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哦?玄都公子真的没有断袖之癖?莫不是你看上了我,所以故意框我的吧?墨悯王不可能是个女人!”奉绯坚定的说着,有点死脑筋的认定了这个事实。 “哎,莫不是墨悯王当年一计三雕,拿下毒王杜蛇,让你难以置信?”叶陶眯着眼摇了摇头,喝着酒,有些好不自在的逍遥快意。 奉绯轻哼一声,“当年墨悯王在城墙上一脸坚毅地发誓定会捉拿杜蛇,眼中的热血和冷静,交杂在一起,可不是一个小姑娘能胜任的。” 叶陶摇了摇盏中的酒,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他墨如黑夜的眸子,眼中闪烁的冷芒,硬生生将艳丽夺目的面孔染上几分孤高冷傲。 “皇室,是最天然的蛊场,皇帝,是最强的蛊王。” “啪。”黑子落在棋盘上,白子满盘皆输。 容因慵懒的丢开手上的把玩的黑子,躺在龙椅上侧了侧头,“怎么,今日输得有些快,这可不像你。” 白发男子抿着唇,神情不安,“黑暗下,有东西在翻涌。”语调平稳,情绪无波带着磁性的声音,与他阴柔的面孔和神色不符,但他,是这个国的国师,拥有着预测吉凶的能力。 “是吗~”容因拉长调子,滑腻阴冷的声线不像一个国的皇,倒像一条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 “是的。”白发男子垂了垂头,容因的手伸了过来,挽起他耳边的发丝,缠在手上。 “白发,你说~我那妹妹,是不是又碰到了危险的生物呢~真是个容易吸引黑暗的家伙呢。”容因拇指和中指抓住那缕白发,食指在发丝上不断挑开,分成三份缠在手上。发丝上传来的痛楚让白发瞳孔微缩一下,眼睛注视着容因另一只撑着桌子白皙修长的手。 “杜蛇不会是最后一个。”见白发没回话,容因慢悠悠的说道,“好了~我的国师,回去好好休息,免得下次对弈,落败的那么快,我不高兴了的话~下次可不就是占星楼之变了。” 他站起身来,也不行礼,扭头就走。代表权势及尊贵的紫色官服,上面绣着复杂的星纹,对比身后及腰的雪白头发,显得神秘而又沧桑。 容因侧头用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百般无聊得一粒一粒的将棋子放回原本的蛊中,“总有人想要颠覆这由曾经无法战胜的规则,就算是曾经呀~也是不可推到的巨龙。” “国师。”白榛向白发行礼,曾经这个任人欺辱天生白发的妖孽,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国师。 白发目光在白榛身上停留了下,就转过视线,看向眼前的地面,直直的走着最宽敞的路中间。白榛见白发毫不躲避的走来,侧了身子,让他先行。 直到那抹紫色消失,白榛才嘀咕道:“妖孽就是妖孽,有娘生没人养的怪胎。” 白榛穿过御花园,走到一个荒废的院中,将袖中藏着的信仔细小心的卷着放进了一个树上虫蛀出来的洞,那里被人工又开凿过一次,深的可以放进一支箸。薄薄的一张纸卷着放进去,只能看到一点微弱的白,像是树分泌出来的液体一般。 白榛走后,一只异色瞳的波斯猫舔着自己的肉垫,优雅轻盈的跃上那棵树上,一黄一绿的眼睛盯着那个细密的小孔。 白发拐了进来,对着波斯猫盯着的洞口,运功至手心,一卷轻薄的纸被他用内功吸了出来,稳稳握住。 纸卷张开,上面写着八个字。 卯时三刻,引染风尘。 白发将纸放回原处,张开怀抱接住波斯猫,柔软的尾巴扫了扫他摸过纸张的手。修长的手揉了揉波斯猫的下巴,波斯猫咪呜的舒服叫了起来。他弯下腰,将波斯猫放在地上,起身离开。 波斯猫眨了眨自己漂亮的异色瞳,猫躯跑动几步,一跃攀住树皮,连跳几下出了院门。 白发微微抬起头,引染风尘,脑中的一根弦随着这四个字拨动,寂如死水的眸子印着星芒。他在白天,利用眼睛印射星辰,占卜未来。 铃月楼,风尘之地,大凶。 星光褪去,眸中又恢复了沉寂,发丝似乎愈白了点,雪白的长发,在光线下折射着耀眼又脆弱的光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桃花梦 “林县令在本王眼皮底下豢养私兵,倒是挺有能耐的。”容盏平静的看着在平原上练兵的数百人。 通过那条隧道后,约莫走了两个时辰,站在光线处适应好强烈的光线。挥散周身的幽蓝火光,调整好刚刚经历幻境后的心态,动了动手,确认好自己携带的东西。 看似两袖清风,从容淡定的走到了私兵营前百米处,边走边说,深黑色的瞳孔将所有人都印在脑中。 也早有人发现了容盏,黑金色的衣袍,是王爷才能穿戴的颜色,加上她气质不凡,自成风仪。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对视一眼,下令击杀墨悯王。 这里离县城很远,墨悯王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本王墨悯王,跟着他们,可是助纣为虐。”容盏眉毛上扬,来势汹汹的队伍立刻乱了大半,领军不断加大赏赐,下令他们进攻。 容盏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阵容乱了几分,又在领军的蛊惑下前进。 “你们都这么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那么本王也就不客气了。”三颗药丸不知何时夹在了手上,迅速的向左中右三方面弹射出去,炸出一片绿色的毒雾,浓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残存在平原上的植被,枯萎成黑色的一团。也因这毒雾当即就死了半数人,小半数在努力抵抗,只有极少数能穿过毒雾,来到容盏面前。 容盏扔出药丸时就开始组装弩箭,等他们冲过后迅速一箭一个命中心脏,箭无虚发。 一地的死尸,大部分都被腐蚀的看不清样貌,手脚残缺,残忍至极,与此换来的,却是一对百的胜利。 容盏绕着这一圈走了几圈,确认没有装死的尸体,才拆开刚组建好的弩箭放入袖中。 她按照墨国开国帝后留下来残缺图纸制造了能够贴装上袖子的薄膜,上面一一制造口子,放入需要贴身带着的物品。 但也只有内功极强的人,才能在袖子里面放置杀人利器,用内力护体,这样才不会欲害人先害己。 容盏办事干脆利落,她不会给对方机会翻盘,既然发现了,那就杀。明面上保全了林县令的面子,得知了消息咬牙切齿也奈何不了她。只要她确认有这么一回事,报给容因,私底下有的是法子阴死林还。 至于皇帝与王爷之间仅靠口头之言的消息是否属实,自然是凭借他们两人之间的信任。 要说容因与容盏之间达成的共识,只是因为容因适合那个位置,作为墨国唯二皇室子弟,他们之间不存在竞争。 “呵,说你谋权篡位谅你也懒得管,反正,我可是把我的信任,全部交给你了哟~我的妹妹~”容因滑腻的腔调在回忆中掠过,理由十分可笑,但容盏还是感谢他的信任。 附属国位于正南的南楚国里面皇室斗的腥风血雨,连远处极北的墨国都闻到风声,可见里面的水,是有多深,多乱,外人窥见,都不禁觉得可怕。 检查了下军营里面的兵器,确认都不是些精良的装备,排除了杨县令有勾结商贾的可能,暂时认为是受贿得到的资金。兵不过百人,约莫是为了做一些送命的勾当才培养的,不过这些猜测,光凭一个豢养私兵,就能判下谋反罪。 沿着原路返回,容盏依旧警惕着,入口处那些尚未开凿的口子,再如何想,回过头来也觉得可疑。 没有什么危险,幻境似乎也只针对第一次来的人,回到王府后,主卧外的桌上摆着一封信,拆开火漆细细看来,是叶陶邀请她明日去桃花山做客。 去时太阳当空,照着暖洋洋,回时已是黄昏,落日霞云。 拿起信纸打算烧掉,看了一眼叶陶字形端正的楷书,想了想也没什么重要的信息,转身又打开了一个柜子,将信放在里面。 容盏向来神出鬼没,时不时一天下来就没个人影,所以带来的人也从不会给墨悯王留膳。换了身常服,自己出去觅食。 这里的酒楼尽是清淡的菜色,肉也只是掺了点调料,简单的填了填肚子便结账晃悠。 眉眼清淡,肤若白瓷,悠悠少年,青衫不羁。 容盏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泰若自然的婉拒各色上前搭讪的女子,这里看一下,那里看一下,买了一些小玩意揣在袖中,东看看西看看,迷惑跟踪的人。 踏进了王府,那股窥探的视线才消失,是谁按耐不住了,忍不住冒头了? 抛去那些念头,吹去灯火,合衣而眠。 似乎是受到了今日幻境的影响,梦里朦朦胧胧有个影子在对着她笑,清淡的眸子晕染了浅粉色的光,温柔的看着她,眼底似乎有些愉悦。 桌上摆着棋盘,他指着落下的桃花瓣儿,注视着容盏,这样说着:“墨悯王,我们对弈一盘?让我见一见你的手段。” 她听见她的声音在应道:“可有赌注?” 叶陶笑了,为他倾城姿容又添了几分光彩,“不如,我,以身相许如何?” “哦?你还有送上门的爱好?”手指触上了冰凉的黑棋,恍惚之中似乎看到那如蛇一般滑腻冰冷的皇兄摆弄着他亲自制成的棋盘。 说实话,她从未下过棋,只是耳濡目染,渐渐地,她也知道如何下棋。 棋盘上,起初势弱的黑子慢慢蚕食着白子,在容盏落下的最后一子,成了围杀之局。 容盏抬起头时,早已料到败局的叶陶已经凑过来了,卓绝艳艳的脸在眼中放大,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那双桃花灼灼的眼,而是那张仿佛涂了胭脂的薄唇。 “怎样,我这般相貌可还入得了王的眼?”那张唇一张一合,她却听不见声音,神魂皆失。 唇中的利刃,也渐渐的被舌头推了出来,她没办法去反抗,利刃即将穿体的时候,梦醒了。 容盏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莫不是幻境中砍了好几次叶陶,所以这回梦中来寻仇了?也太小家子气了。 只是幻境能印刻出人内心的渴望,她不过与他才结识两天,却大半都是叶陶,这只能归根于——一见钟情,这种可笑的说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桃花羹 桃花山不叫桃花山,叫红雨山。 漫天桃花如红色的雨纷纷落下,美不胜收的景色,却只有有缘人才能得见。 容盏是无意间来到红雨山的,隐隐约约的一种直觉让她走上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等回过神来,森林变成了一山桃花,雾笼半山腰。 青石台阶下能看到上方有两个人,容盏踏进阵法的那刻就被叶陶知道了,唤了秦绯一同来迎接容盏。 数百台阶容盏轻慢的踩上,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也不因为两个人看着她便打乱步伐。叶陶见她还有一阵子才上来,跟秦绯聊着。 “墨悯王?”秦绯惊讶的看着穿着一身黑红色庄重衣袍的容盏如朝圣一般一步一步拾级而上,面色从容,目不斜视地对着青石砌成的地面。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墨悯王独自一人出现,以往看到的时候,他身边都跟着许多人。”秦绯心情有些复杂,他对墨悯王是敬佩之情,现在因为得知墨悯王的真实身份,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叶陶对这个好友算是了解的,见秦绯眼底的落寞,不由笑道:“怎的,不是男子便觉得墨悯王称不上你的钦佩?”轻柔的手拍了拍肩膀,“还记得我说过的吗,皇室是最天然的蛊场,那里,可从来都没有男女之分。”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墨悯王太不容易了,更值得我的敬佩。”秦绯的声音有些低沉,而后又昂扬起来,“又是一个墨开皇,实在是不让男子出出风头。” 那个浪荡红尘的秦绯似乎又回来了,两人聊着聊着,容盏也走了上来。 “这位是秦绯,绯衣穿花过,名号绯公子。”叶陶介绍道。“这位是容盏,墨悯王。” 双方正式介绍后,叶陶笑着补上一句,“我是叶陶,桃花三千娇容颜,名号玄都公子。” “你好。”容盏向秦绯点了点头,绯衣穿花过并不是个很好的形容词,但接下来的桃花三千娇容颜让容盏清楚,他们的优势便是这些词句,不是贬义,而是褒义。 “美人儿你好!绯衣穿花过是指我的轻功厉害,可不是别的。”秦绯笑眯眯的解释道,瞪了一眼这么刻意介绍的叶陶。我可不想给敬佩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叶陶毫不留情的拆台,“京城里什么能歌善舞的,样貌好看的花魁都倾慕他,他却两袖清风只拿着一包换洗绯衣浪荡江湖。”顿了顿,补道,“不过轻功好也的确是事实。” 在最敬仰的墨悯王面前被抹黑,就算是好友也忍不了,秦绯果断扯出嘴皮子诋毁叶陶,“桃花三千都比不上他这张脸,最适合做那些小倌了,站在那就有无数人愿意千金买笑。” 叶陶笑笑,不以为意,“还有另一种说法,我的脸上有三千堪比桃花秀美的秘术,勾魂摄魄不在话下。” 容盏接道,“确实是一张勾魂的脸。” 秦绯暗自发笑,叶陶摆了摆手,示意秦绯收敛点,“让你见笑了,此次邀你前来,是请你品尝品尝我做的桃花羹的。” “我也做了桃花羹!”秦绯凑过来说着,眉眼弯起,风流蕴意尽在那双眼中。 “看起来倒不像负了姑娘好意的浪荡公子,反而像个纯情的少年。”容盏点评道。 秦绯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刷拉’一下展开,唇角含笑,眉眼微挑,神气的问道,“如何?” 叶陶拍了拍他的手,先领着容盏入座,三人坐下来再继续谈着,灰衣男子将桃花羹端了上来,分别是四碗,其中有一碗卖相难看的的桃花羹被秦绯推了出来。 “这是我做的桃花羹,尝尝?”秦绯的脸英俊帅气,推碗过来的动作也做的赏心悦目,只是这碗桃花羹的卖相 容盏垂眸,捧了另一碗清香软糯的桃花羹,婉拒道:“我觉得绯公子的手艺可能不合我的口味。” 糯米满碗不见空,桃花花瓣细碎的洒满上去,水分都没了,这还能叫什么桃花羹?怕是再放久些便成米饭了。 舀了勺品尝,香软甜而不腻,倒是美味,只是她不喜甜食,反倒对辣情有独钟。虽然不喜,但容盏还是慢慢的吃完了。 秦绯那边见容盏吃了起来,而且没有什么怪异的表情,只好默默的吃了那碗叶陶做的桃花羹,他自己做的那碗孤零零的摆在中间,无人问津。 叶陶放下碗,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叶某做的可还好?可惜此处无辣。” 容盏反射性地抬头,撞入那清淡泛柔光的眼睛,右手微抬,险些就要掷出杀伤性武器,并且强行按住反射性的动武,内力在体内乱窜。 柔软的手按在容盏腕上,平和的内力涌来,慢慢平复刚刚运功又过快收回的絮乱。被那双含笑的眸看着,心弦仿佛被风拨动一瞬,又恢复平静。 秦绯还在一无所觉的闷头咬着勺子,想着自己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太丢人了,墨悯王一定对他的印象很差。 容盏倏然站起身来,那只手还搭在她的晚上,眼神温柔的询问道,怎么了? “墨悯王?玄都?”反应迟钝的秦绯现在才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灵动的眸子转了转,停在两人相触碰的手上,“你们两怎么了?” 叶陶率先收回手来,“没事。” “桃花羹很好吃,谢谢招待。”容盏一瞬间恢复了从容,刚才的过激反应似乎并不存在。“今日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赏了风景,也该回去了。” 叶陶笑了笑,不去深思风景是景还是人,“不送。”衣袖恰到好处的挡住了秦绯欲开口的嘴,“她还有事情要想,你去的话就打扰到她了。” 打算送容盏的秦绯只好将半起的身子坐实,“好吧,我还很想问问她是怎么杀了杜蛇的,没想到你请她来只是为了让她尝尝你做的桃花羹。” “想要抓住她的心,还得循序渐进,她可和你以前的那些红颜知己不一样。”叶陶轻笑,掏出玉笛吹响,内力加持的声音传入山腰上容盏的耳里。 三千桃花娇容颜,含笑柔情温笛杀。 叶陶虽美,却比带刺的玫瑰还可怕。他的毒,藏在了自己的身上,越是接近也就越是迷人,越是迷人也就越加危险。温水煮青蛙,最后葬身在柔情蜜意的怀抱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桃花别 “哎,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墨悯王喜欢吃辣的?”秦绯半天才反应过来,作为墨悯王的小迷弟,他都不知道这回事。毕竟极北之国也是甚少做辣的,不依靠外物只能凭借自己内力来抵御严寒。 叶陶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悠悠开口道:“我猜的。” “哈?” “我做的桃花羹,她不觉得能好吃吃掉了舌头,那肯定是另有所好。所以我猜她喜欢吃辣。”猜错了也无事,猜对了倒也是给容盏一个小小的提示,他并不是盛开的桃花,也不是值得就此沉浸的好人。 “你还真能猜。”秦绯嘟囔了一句,“以后一想到墨悯王可能是你未来的妻子我就满身不痛快。” 叶陶将花别在了秦绯发上,挡住了他想要拿下来的手,“她叫容盏,是皇室子弟,可不是我娶她,到时候她可是我夫君。倒是绯公子你啊,昨日你走后便有好几封信传到我的耳朵中,怎的,柔族代表至高无上的圣女天天追在你身后跑,你就不动心?” “太没面子了!追人不都是本公子亲自来的吗,这次被一个女人天天追在身后,我还要不要脸面啊。”秦绯语气很冲,但脸色显然有些灰白,一想到柔缎丝母老虎的凶残样子就恨不得缩在地底下。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叶陶自我赞同的点了点头,拍了拍秦绯的手,让他好自为之,转身进了山上的主屋,由秦绯这个客人自便。 在此县城的事已了解,郑重的告知林县令的政绩做的不错,皇上定会重赏之类的官方言辞后。 墨悯王便启程回京,暗藏在院中的护卫统统出现,护卫着她回京,下盘稳健,气息长绵,眼如出鞘的利剑,这一群护卫,是给林县令最好的下马威,就算他知道了数百私兵是因为容盏尽数暴毙荒野,也不敢在暗地里动手脚。 林县令只能祈祷自己豢养的兵少,没有惹出什么乱子,皇帝就算知道了也懒得找他麻烦。当今圣上的可怕,那刻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林县令有幸能听到圣上亲自下的调职口谕。虽然只看到了容因的鞋,但那滑腻的语调,让林县令心生寒意,回去之后当即做了一个噩梦。 林县令豢养私兵,是为了一个同乡交情很深友人去往南楚国的商路提供保障,那位友人得罪了商会,雇不了护卫,只得求助他。只是他府上的护卫提供不出护送商队的数量,只好私下养兵——他也不敢公然得罪商会。 商会的背后是皇室,商会提供护卫保护商队,抽取利润;护卫则应聘上门,被安排保护商队,得到一定金钱。 护卫队皆是由一名商会培养出来的人才当队长,三名次一点当副队长,其他的则是招收上门应聘的护卫。倘若护卫不利,商会会给予商队出行之前指定的人给出赔偿。 赢,则共赢,输,也没有多大损失。商会的存在,至少让商队的生存率提高了了七成。 所以林县令担心自己好友的商队全军覆没,不顾自身安危,豢养私兵。可惜他永远都不知道,他安排的护卫队队长,嚣张的脸墨悯王都敢砍,只要发现的人都死了,这个秘密就只有自己c他的兵和他的顶头上司知道。 但不管怎样,豢养私兵,轻则砍头,重则抄家。所谓大祸临头而不自知,就是这样的了。 启程的路上,叶陶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过来,在容盏即将入京的那刻出现了。 月黑风高夜,穿着夜行衣的叶陶躺在树枝上,双手背在脑后斜看着月亮。月亮缺了半边脸,撒下的柔光印着树叶斑驳的点在叶陶的脸上。 “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容盏踩着不及履厚的草慢行而来,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银光,打散了面上的坚毅,白皙的肌肤显得娇小可人——真是一个雌雄莫辩的美人。 容盏的目光扫了扫没牵绳拴住的骏马,棕色的马儿磨着蹄子,人性化的冲她喷气,表示不欢迎。 叶陶笑道:“桃花别后,甚是想念,于是你刚走,我就跟上来了。”他说完跳了下来,然后拍了拍马背,棕马黝黑的眼睛瞪着他,毫不客气的扭头,让他摸了一下摸不到第二下。 “你这马倒挺人性的。”容盏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睛,只能看见白色的反光。 “可是脾气大着呢。”话音刚落,棕马往左走了几步,把马屁股对着叶陶,尾巴一摇一摇的。 “容盏。” “嗯?怎么了。”容盏低头研究着这只马的身体构造,是匹好马。 “你愿意收留我吗?我在京城可没住处。”叶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容貌的优势让容盏忽视了话中的意味。 “我在京城的宅子多,看你喜欢外环还是内环了。”容盏随口答道,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加重了宅子多三个字的语气。 “我一个人住似乎太过寂寞,不如让我当你的门客,住到你的王爷府上如何?” 容盏会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自然无事,只是万一碰见了皇兄,你行为粗鄙,怕是会被皇兄嘲笑。” 行为粗鄙叶陶默默在心中念了几遍,不由失笑,“墨悯王说我行为粗鄙,那我便是行为粗鄙罢了。” 容盏闭了闭眼,有些困倦,“走吧,行为粗鄙的玄都公子。” “月色真是怡人啊。”叶陶伸了伸懒腰,牵着棕马跟着容盏走向墨悯王停驻的地方。 墨悯王离京时悄无声息,回京却声势浩荡,五辆马车连成一片,围绕着中间马车,总共六辆马车,外表简单,结构一致,样式相同,只有最中间的那辆马车印上了容国皇室的暗标——一种三瓣花,左两瓣深黑如渊,右一瓣明紫若魅,名叫渊泉。传闻是生与死的交界处所诞生的一种极其稀有的花,有剧毒和天然魅术。 有暗标自然就有明标,暗标是用来警告一些特殊的人的,而明标才代表着皇室的身份。 明标也是一种三瓣花,不同于渊泉,它叫黄泉,左两瓣是庄重的红,右两瓣是辉煌的金,代表着权利和荣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桃花忆 叶陶是在容盏的马车上睡的,抬眼便能看到半闭着眼睛的容盏,醒了又不想睁眼的懒散样儿——其他的马车没有他的位置,也因容盏没那么矫情,于是就能看见美人睁眼的一瞬间。 叶陶见容盏一时半会儿不想开口说话,还想再睡会,便下了马车,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护卫步伐稳健,眼神交汇之中便能察觉到其中内敛的锐意。入鞘的剑柄被时刻握着,一人吃着干粮,一人握柄警戒,荒无人烟也严阵以待。粗放的动作和随意的交谈声着实能减少不少外人的警惕心,以为这就是个护送的队伍,谁知道他们是墨悯王的护卫呢? 掺杂在队伍中唯一一个侍女则是在轻声细语的跟一个气势更甚,佩剑坠着流苏的护卫聊天,那灵活的手边说边缝着手下的刺绣,下针没有犹豫,也不着急,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啊,叶陶心中有些敬佩,那么容盏手上那些暗卫,怕是去了江湖,都能一展风采。 叶陶走着走着,便看到棕毛在外围弯着头吃草,耳朵动了动,尾巴甩的频率高了点,蹄子狠狠的瞪了,摇着屁股转了个身子。叶陶不由轻笑,笑它的调皮。 叶陶的视线忽然落到了一个地方,熟悉的印记,身子不由自主的迈步往前,手指按上了滑顺的线。容盏半闭着眼走下马车,站在叶陶身后,眼皮掀开看了一眼,才终于打算清醒过来,环视着那些护卫。 “这是什么花?总觉得有些熟悉。” “渊泉,一种死亡之花。” 叶陶的手指停顿在三瓣花的花心中,那里本该有茎延伸而下,才算一种花。“江湖上有传闻,看见渊泉的人,三日之内,必有死亡。” “渊泉有剧毒,闻者中毒,无药可解。”容盏淡淡证实了这一传闻。“不过渊泉之害太过骇人,就算存在,也是极少数且是那种修罗之地的。” 容盏唤来人拿来干粮和水,叶陶放下手接过,两人就着水吃着冰冷硬实的干粮。 吃完之后便启程了,距离京城也不过半日的路途,日落之前便能抵达。 “入住了王府,不要去招惹皇兄,也不要轻易入宫。” “这是担心我吗?”叶陶弯了弯眉眼,嘴角也微扬,没有瑕疵面孔浑然天成,容盏被那双明艳温柔的所摄,脑海中浮现那舌尖上的利刃。反射性祭出袖中藏着的袖箭,箭头尖端银灿灿的光芒刺眼而又危险。 叶陶依旧笑着,似乎自己的生死与他无关,箭最终离他脖颈的肌肤不过毫米之远,近的能感受到脖颈上冰冷的寒意。 “抱歉。”箭支收了回去,容盏后背贴近了侧壁,刚刚那一霎的冷汗让她心中有些后怕。他,为什么不躲,是信任自己,还是不畏惧死亡? 自从那次梦后,她对叶陶有时都会有些过激的反应,就像那时一样。 “无事,我知道的,都是条件反射,怪我长的太俊俏了。”叶陶说笑道,四肢有些僵硬,他强行按下了本能反应,就是为了取得容盏的信任。卜卦之中,她言自己,必定与容盏相连——但他命由己,与容盏命运紧系,也要抓牢主动权。 后来他才知道,不对等的爱,伤人伤己。 容盏转头,掀开帘幕看向窗外,那个叫棕毛的马踩着蹄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叶陶所在的马车后。容盏眼尖,昨日的月色柔美,但并不明亮到视物如白昼,现在看来,棕毛的毛色纯净,但耳后掺杂着赤红色的发,向来是一种混种的马。混种的马有的不如驴,有的却跟千里马一般极品,依照叶陶的能力,当是那种上等的马。 叶陶缓了缓身体上的僵硬,“不知道容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盏扶了扶头上的束发玉冠,侧了侧头,漆黑的眼睛中深沉如墨,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叶陶,就垂下眸打量着自己的双手。 容因不是个能议论的对象,不止君臣之别,还有容盏脑海中闪过拥有一头雪白发丝的国师。呵,一个容因不可怕,可怕的是白发在他身边。 耳边有车轱辘在地上滚动的声音,马蹄的声音,驾马的声音,风呼啸的声音,唯独没有人声。就保持着这样的静默,维持到晌午。 马车队伍停在了一个路边的小村庄外,侍卫下去一队人去买了些熟食,回到车队里借着马车遮掩用银针验毒后才吃下去。容盏和叶陶是最后才拿到食物的,万一验不出来毒侍卫们先吃了有毒也能提前说。 叶陶大概也想到了,边吃边用余光看着那些侍卫,他们习以为常,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说——他们以容盏为主,不论什么命令,都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是什么样的人格魅力,才会让她手底下的侍卫誓死相随?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当年的惊鸿一瞥。白色内襟,黑金长袍,袖口领口的花纹底色是暗红的,面如冠玉,神色坚毅,凤目之中隐含不可冒犯的威严,身形并不壮硕,反而对比她身前的高大的杜蛇显得娇小——当时他还在想,能一人一剑挑上有‘毒王’之称杜蛇的老巢,会是个怎样有勇有谋的一个人。 当时那个人还未来,他还想着一个皇室子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以命为筹码破开这浑浊的水,荡开一池清水。 容盏手持佩剑,与杜蛇的铁爪过招,每一剑都是杀招,铁爪不得不以守为攻,双爪抵御着铁剑。 容盏的剑很快,杜蛇每次抵御都要花费一番功夫,剑爪碰撞的清脆响声中杜蛇开始酝酿反击,他习武已经三十余年,不能被这刚及冠的少年给压了下去。 胜负往往就在那一瞬间,杜蛇左爪强行接住剑的瞬间,身子踉跄几步,右爪上的机关弹射而出,一根线扯着狰狞的铁爪,铁爪的爪尖端反着绿光,那里抹上了剧毒。 容盏勾起了一抹笑,笑容中带着疯狂的意味。左手轻抬,黑色的瞳孔深处闪着不知名的光,一直同样抹上剧毒的袖箭正中杜蛇的胸口,身子左前倾压向中箭后有些往后倾倒的杜蛇。 铁爪正好擦过容盏的脖颈,差一点,那里就要开上一个口子。 “你这”不可能。杜蛇眼珠睁大,难以置信自己会死在一支毒箭上,毒箭穿进了心脏,毒随着血液迅速流向了四肢c大脑。 他的手下尽数被她斩尽理当力竭,双爪上接来的力量厚重无减有增,随着战斗时间的增加,他身上散发的毒应当早已发作,就算动用内力压制,也不可能越战越勇。 这是杜蛇临死之前的念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容盏的那一支袖箭下。同样也不知道,容盏百毒不侵。当以毒为攻击生存手段,遇到克制之人,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桃花客 容盏击开铁爪,反手握剑插在地下,单膝跪地左手握拳,重量全压在铁剑上。低咳着,伴随咳嗽声的,是一滩赤红色的血。内伤严重到连离开这刚死了人的地方也没办法做到,幸好,她成功了。 毒王杜蛇一死,跟他有关联的官员必定投鼠忌器,顺带拉拢了一部分被毒王所迫的江湖人士,还壮大了容国皇室的名号。 都说容国一统天下,暗地里的汹涌,翻起的浪潮,拍下去必定能吞了小半疆土。 咳完了,缓了缓,拔剑取出帕子擦拭一番,还剑入鞘。又拿出凝神药和治疗内伤的药尽数磕了,整理好仪容着装,便迈着和往常一样的步子循着来路回归。 惊鸿一瞥的,是那张受尽苦难,面上也不显半分的脸。 容盏是杀上来的,内力枯竭,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在药物的帮助下强行击杀杜蛇。本来那一招应当一剑借力而后跳挡住飞爪,迅速斩断爪线断其一‘臂’。那一飞爪如果再快几分,死的就是她——唯有置死地才能后生,她的赌运,一向不错。 吃着药,还要强撑着战后的身躯,完美无缺的回去,震慑那些窥探之人。唯有回到王府,一个人独处才能卸下伪装,孤独的舔伤。 叶陶比秦绯见识墨悯王晚,秦绯看到的是墨悯王的威风,叶陶看到的是墨悯王的坚毅不屈,或许还有孤独。不过他并不会对这样的人产生怜悯,怜悯,是对强者的不尊重。 解决了中午的温饱问题,马车又缓缓行驶。 京城门口,城门口的士兵例行拦住了这一排马车,要求所有人都露个脸,确认人数,并且阳光照射不到的暗处也会有人记忆着他们的面容,只要记得面容有几分相似,来时身边有什么人,这样倘若有人犯事,能很迅速的锁定目标。 “露个面吧。”容盏低声像扮演车夫的护卫吩咐,那人立刻大声哟嚯人露个面,容盏也掀起了帘幕,让士兵看清里面端坐着的两人。 士兵神色一变,肃穆道:“小的们得罪了,王爷请入城。” “无妨。”容盏放下帘幕,轱辘声响起,一行人入了京城,在王府前停下,府内闻声走出仆役,恭迎容盏回府。 容盏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管家,叶陶是客,让他好好招待,但他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但不帮他擦屁股。第二件事是让管家找人制作道具,图纸从袖中取出给了他。第三件事是今晚做晚膳。 吩咐完转身就领着跟随她的侍女去见皇帝。 踏过门的那刻,容盏觉得自己明日再来报道比较好。 衣襟半开,眼神迷离的白发坐在容因的怀里,虽然门外的侍卫已经报道了她的到来,但显然只是让躺着的白发坐了起来。 “皇兄,你们怎么了。”来都来了,当做看不见似乎有些艰难。 容因意味不明的笑道:“只不过是国师耍了点小性子,为兄只能好好告诉他这样做可是不对的。” 容因似乎才想到眼前的人是他的妹妹,这样的春光乍现似乎影响不好。从袖中取出解药,用手指推进了白发的口中。 见效很快,白发的眼睛从迷离逐渐归于平静,他整理好衣着,站起身来立侍于一边。 “林县令豢养数百私兵,已尽数剿灭,无凭无据,唯一的线索是他府上的一名门客,据说是同乡且私交甚好的好友。” 容因食指半曲,‘哒哒哒’有节奏地敲着实木桌子,“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皇兄会问难道白发占卜出来这个人的存在是影响未来的一个点?不过对于不屑害她的皇兄,她还是如实回答了。 “叶陶,江湖人称‘玄都公子’,我是在一座布下阵法的桃花山偶遇的,直觉很危险,但不会害我。” “来者是客,既是如此,兴起是见一见也不错呢~”容因露出感兴趣的笑容,配上他滑腻的语调,令人头皮发麻——事实上他刚执掌帝权时有许多大臣被容因意味不明的笑加上这样的调子吓得半夜噩梦。 容盏犹豫片刻,“他的内功很高,在我之上,我从未见过他出手。” “放心。”容因站起了身,“没有人能在皇城掀出什么惊涛骇浪来。况且,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等价交换,很公平。” “白发。” 白发推开窗户,无波无澜的眼睛抬眼往上夜空,点点星光印在他的眼中,掌握了星辰轨迹,万物未来尽在心中。 “深渊旁的桃花,绽放着有毒的芳香,不致命,却易被拉入深渊之下。”说完这句话窗被修长白皙的手关闭,那双眼睛光泽黯淡了些许。 容因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伸手揽住白发的腰肢将他带到另一边的椅上。“这个预言似乎不大好,在深渊边活动,你觉得可行吗?” 白发闭眼,轻喘息平息因占卜而絮乱的气,“天机不可泄露,这是极限了。” “本处深渊,又何惧深渊旁的桃花?”容盏这番话,算是拒绝了容因和白发两人试探叶陶的好意,她觉得自己能应付。 “好吧,若他送上门来,可莫怪为兄不惜来者是客呢~” 谈话告一段落,容盏离开后。 “叶陶叶氏,唔,是那里的人吗?” 清净的王府难得热闹一回,除了仍需守着要职的侍卫,其他人全都在露天的院中吃着热乎乎的烧烤。 北方寒风飒飒,除了有修内功的人能单衣出行不受冷热影响,其他人都得穿着厚重的棉袄,抵御寒冷。 基本上王府小半数仆役都是没有修行内功天赋的,露天的夜风里裹着棉袄颤颤巍巍的抖着手吃着热乎乎的烤肉。 就算是王府之中,胡椒也是稀少之物,烤的肉都是撒上了盐巴和一些碎香料的调料,吃起来倒也独有一番风味。 叶陶小口小口的咬着肉,吃惯清淡的素菜,此刻吃起肉食着实有些不适,不过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意食物上,而是容盏身上。从皇宫回来的容盏褪去了一身若隐若现的闲适,眉宇之间不知觉的染上锐色,看来是容皇那边有些消息让容盏更加警惕。 “不习惯?”容盏发问,即便是跟侍卫们一样大口吃肉,满嘴流油,用餐的姿态也优雅的赏心悦目。 叶陶摇头笑道:“只是觉得美食要细品。” “矫情。”容盏笑骂道,直接开了一坛酒仰着脖子就往嘴里倒,喝了小半又说道,“要不是怕吓到你早就想怎么做了。” 她指的大概是第二次见面后夜去花楼喝酒,别扭的将酒坛的酒往酒壶里倒,不过当时他倒没想其他。 似乎是花楼的酒太清,所以她在他面前有些醉意和迷糊,又或许是北方的酒太烈,所以她越喝眼神越清明,面色愈加从容冷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桃花情 这一出烤肉宴会上众人纷纷开始拼酒,喝到最后还没有倒下的除了容盏,就是那些没碰酒的。侍卫一个一个制服醉汉,捏着他的下颚,强行灌着酸辣的醒酒汤,呛着一个又一个人眼睛迷离又难受的呕吐者,才一脸恍然的默默的自己走回去。 “”等大半醉汉都回了房,容盏手上的酒坛被一只手轻轻的拿开,青色的药丸安静的躺在白皙的手心上。容盏侧过头,艳丽的面孔上镶嵌着黑琉璃般透亮的眼睛,视线渐渐落到了那张脂红的唇。 人已经不知不觉散的只剩下他们二人,当湿润的柔软触碰到叶陶唇的那一霎,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然而强吻他的那个人却闭上了眼。她的唇慢慢滑落,扑倒在叶陶的怀里,气息绵长,直接陷入熟睡了。 叶陶哭笑不得,他这是被占了便宜还有可能对方宿醉没有记忆。 合上手食指和中指夹着药丸喂给容盏,不小心触碰到的柔软令他不由得摸了摸唇,“真是奇怪又美妙的感觉。” 第二天头脑有些发胀的容盏揉着太阳穴起身,丝毫没对自己从烤肉宴会上到身处主卧感到疑惑,心中默认了是自己的属下将自己送回来的。 沐浴了一番换下昨夜染上烤肉味的衣服,寻了件绣金纹的玄袍穿好,束好发,一身轻松的踏出了门。请厨娘再做一份早膳,然后出门去处理累积下来的事情。 三天后,容因到访,容盏心中了解他已经给了自己面子,这三天,是缓冲时间,并且没召请入宫,而是亲自上门——不稳定因素看看才心安。 王府有一处是容因亲手让人种的梅园,三人就在这梅园里相聚。 容因对叶陶的容貌出众有些意外,狭长的凤眼中多了几分兴味,“我是容因,你好,玄都公子,久仰大名呢~” “不敢,叶某能得您亲自一见,实在惶恐。”叶陶嘴上说着惶恐,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反倒有几分笑意,礼也只是江湖中的抱拳,而不是跪礼。 容因对礼数没有什么要求,反倒这样的人,更引得他想更了解一下这个人,“桃花的容貌,梅花的傲骨和清香,倒也是稀奇。” 叶陶微怔,梅园里溢满梅花的香气,他又是怎么肯定自己身上就有梅花的清香? “气质的独特,是容貌所掩盖不了的,就像漫天繁星被乌云遮盖,但我们都知道,它依旧明亮呢~”容因滑腻的语调中带着调侃的口吻,不过话却是白发式的神棍发言,倒像在替他传话。 “容因公子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叶陶认真看着一身紫色华贵衣袍的容因,细密的睫毛下是一双凤眸,瞳孔是浅色的黑,跟容盏的一样清淡,像是欲飞的蝴蝶,扑扇翅膀洒下来的花粉一般淡。瞳孔深处,似乎有着非凡的魔力,让望向他的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呵~” 容盏见容因试探完了,才道:“齐安那边桃花开的正盛,京城这里梅花也清香宜人,你览尽了身上花开之美景。”说罢笑了起来,缓和一下气氛。“当日你用桃花做了一道美食,今日要不要试一试梅花?” 叶陶闻言想了想,“梅花粥?不过吃起来会有些甜腻。” “吃多了肉,也该换一换口味。” 容因冷笑,“倒也可以尝尝。”宫中几乎没有几份甜食,一是太过甜腻,二是宫里没有人吃。后宫无嫔妃也无小孩,墨国基本上从开国时传下来,每代就没有超过三个皇嗣,直至今代,剩下的也就只有容因和容盏了。 那些人暗地都说是诅咒,是天谴,也不想想自古墨国容氏每代只能有一人为妻,所生子嗣皆是人中龙凤,无一愚钝,无一夭折,无一体弱多病。 梅园里面紫红色c红色c粉色c白色的梅应有尽有,不过有些还未开花,有些早已在寒风中舒展开自己娇嫩的花瓣。叶陶先声明找合适的梅花需要一点时间,兄妹二人便在原地坐着等待。 两人随意地席地而坐,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是用何种昂贵的布织成。容因用衣袖拨开地上的落梅,划出一片空间,面对着一片空地思索着棋盘。容盏则目视着半空,看那花落之景。 血缘上最亲的人,相聚在一起,除了有关墨国利益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事情,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想改变也无力去改变,亲情早已经被皇室分割开来,上为君,下为臣。能做到君臣不欺,已经是难得了,奢求亲情,太过可笑。 叶陶采花归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算是对容氏两撑天的蛊王有了新的印象,显然并不是什么好印象,否则怎会有些无奈之感。 所以当容盏和容因两人相对而坐吃着桃花粥的时候,那种默默无言却两看相厌的气氛,没有再让叶陶惊异,那种无声涌动的血脉,虽淡,却刚刚好。 “还不错。”容因第一口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吃完才点评道,保持着食不言的礼仪。“吃一吃甜食,倒也不算太难受,要不要来宫里教教那些厨子?” 容盏勺子抖了下,当初皇兄请白发当国师的时候也是一样,“偶尔听一听你预知未来,似乎也不错呢~要不要来宫里当个国师?” 遭受欺凌的白发毫不犹豫就跟了还是太子的容因,也从满脸污泥浑身伤的妖孽慢慢变成了如今权高位重的国师,可惜他永远都无法摆脱性子属蛇阴冷的皇帝。 叶陶笑着婉拒道,“容因公子只是偶尔尝尝鲜觉得奇特,要真是让厨子学了,恐怕也吃不上几回。” “是吗~”容因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口中的甜腻,“大概吧。” “人也看了,吃也吃了,我回去了。” “好,皇兄再见。” 容因扭头就走,忽而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兴味的笑,朝唯一能看到他背影的叶陶做了个口型,“可别让她失望。” 叶陶礼貌的回笑,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墨国,只是墨国的墨悯王容盏这个人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桃花启 次日,容盏归来后首次上朝就被许多大臣隐晦的看了几眼,似乎在确认墨悯王在当今圣上眼里是什么样的位置。 说重要,又一直被派到外面去调查任务,说不重要,容因又给了她先斩后奏属实后无罪的权利,并且能拥有一支军队,独属于墨悯王,还可以面圣不必行跪礼等等之类的特权。 就算墨国史上无兄弟反目,兵戎相见的例子,在南楚甚至一些小族里面却经常能听闻,由不得这些大臣多思量思量,只是墨悯王对皇上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他们也不敢贸然站位。 至于为什么不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去权衡利弊,完全因为先皇的驾崩太过仓促,大臣们猝不及防。就连当时还是太子的容因脑袋里听到消息也空白了思绪,容盏也不例外的心中大悲——但容不得他们浪费时间抒发悲伤。 先皇驾崩时,杜蛇正带领着一种江湖人士作乱,容因第二日即刻登基,并且立容盏为墨悯王,解决掉杜蛇的麻烦以及带来的后续副作用才开始为早已下葬的先皇举行简洁却庄重的葬礼。 “如果哪日我死了,可不想入这寂寞的皇陵呢~” 容盏笑了笑,“你是皇帝,哪能不入皇陵。” “我愿乘流水逝去,化为水中枯骨,也不想在这空旷阴暗的地下供人瞻仰,那可没有意义~”容因摸着皇陵入口前的凹痕,那些是写着墨国开国时的历史。 容盏低着头看着粗糙的地板,“啊”了一声,“要是我,还是被火烧了干净,免得死后尸体万一被那些摸金的挖出来,或是被虫子啃食就不好了。如果我死后还有感知的话。” 容因收回手,双手轻拍,拍掉手上沾染的灰尘,阴冷的语气中反而有种惆怅意味,“父皇还没去多久呢~我们两人就开始商量死后的葬礼了,真的是有些可笑呢~” 他们将无尽的悲伤,掩埋在惊悚却又平淡的话语中。 将往事埋葬,明日即新生。——容皇容因c墨悯王容盏。 想到这里,连容因的问话都没听清,只能保持着属于墨悯王在朝上独有的沉默,等待容因的下次发问。 “我说,墨悯王啊,不如这次,你去浮世山脉看看那流云派,听说流云掌门有意颠覆墨国呢~”容因用手撑着头歪坐在龙椅上,瞳孔深处似乎有猩红的兽瞳树立,又眨眼消失。 立在下方的国师将这一幕收入眼中,默默的跟容盏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她眼底的了然,又默默的转回视线,专注的盯着容因,如他虔诚的对待占卜一般。 为吾君之人,过往不究,后时必查。——国师白发。 三个人对过去,现在,以后的日子,都报以同样的态度,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以及将来才是要考虑的。所以未来的路上,他们的目的相同,理念相同,三人行则无所惧也。 “臣领命。”容盏面无表明的接下这一次彻底明面上跟江湖人的打交道的指令。 江湖人是什么? 在为帝者的眼里,是国之隐患;在朝臣们的眼中,是不要命的硬茬子;在平民们的眼中,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但在江湖人们自己的眼里,也不过只是一浮萍,随风漂泊,不值一提。 但能习武功的江湖人,发起疯来可比君子一怒横尸百万来的可怕。他们的人脉错综复杂,一呼百应之下必有响应,如果硬是要坏规矩参与反叛,还得找一些不怕死的跟这些人搏命。 自以为有所猜测的,看着墨悯王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可悲,皇帝竟然让他处理这样的麻烦,这次麻烦可不比上次半涉江湖人脉大多专注于朝廷的杜蛇容易。 容因露出蛇般滑腻阴冷的笑容,玩味的看着容盏,见她没反应,才道:“好了,该让我们的大忙人墨悯王先去处理麻烦事吧~”一语双关,强调的不仅是墨悯王这个头衔所代表的权利,还有墨悯两字的谐音,莫悯。 见圣上发话了,那些人纷纷都不约而同的小心收回自己看向墨悯王充斥各种隐晦情绪的视线。容盏心中冷笑一声,笑这朝臣之畏惧,面无表情地拂袖而去。 早朝继续,墨悯王当场因圣上的事情离席或者有事不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情。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墨悯王不死,这个国家的朝政就不会崩塌的四分五裂,同样,墨悯王在,就没有人敢撩拨虎须——毕竟墨悯王受的苦在他们眼里是比他们多的,如果反抗,指不定下场比墨悯王还惨。 等墨悯王走后,才有一些大臣注意到站在前面角落的国师白发,神秘的深紫色衣袍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背影遗世独立,雪白的长发及腰,倒像是一名女子。 容因屈指轻叩着龙椅上的扶手,轻微的‘哒哒’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看来令人稀奇的墨悯王走后,你们开始关注另一个稀奇的国师了吗~这么闲着无事,不如让朕派你们给墨悯王打下手?” 折腾了半天的早朝才回到正轨,下朝后,许多人议论纷纷,尤其是白家的大臣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白发妖孽定是蛊惑了圣上让他出席早朝,但却不敢议论圣上的做法有失妥当。 国师没有从正门出来,容因屏开侍卫,让白发过来,“你说,这些人,有几成可用,几成不可用,又有几成无处可用。” “二六二。”白发垂着头,两缕发丝分别垂在两侧,被见猎心喜地容因用手指勾住,在手上把玩。 “二六二呵,的确是这样的呢~”容因冰冷的手捏住白发下颚,微用力,让他抬起头来,“除了墨悯王,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白发。” 白发瞳孔紧缩,不带情绪的话表露着自己的忠心,“白发对容因的心,日月为凭,天地可鉴。” 容因第一反应是觉得这是谎言,第二反应却是愿意相信,万一是谎言,也是美妙的,这种认知让他有些无措,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哦~是吗~” 白发无言,默认就是他最好的回答。 容因嗤笑一声,让白发回去自己的占星楼,自己则一人转身从侧门而出。 看着那一袭纯黑色的背影,心有些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挖出一个小洞,不疼,但空落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桃花落 提前离场的容盏被路过的宫女或者侍卫皆行着恭敬而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礼仪,然后让行,就是不知,他们对墨悯王的是恭敬,还是看不起。 有些新来的听闻过早朝离朝的墨悯王,看着容盏的样子,就觉得看似神气,内里肯定在骂着圣上呢。“只不过是被链条锁着的蛟龙,凭什么是墨悯王。” “瞧你这话说的,那个白发不也是个妖孽吗,得了圣上青睐,一夜之间成了最高贵的国师。” “住嘴,你们也敢议论陛下和墨悯王?乱嚼舌根不怕被拔了舌头?”资历深的宫女呵斥住两个碎嘴的新宫女,“宫中本就不多宫人,进了宫享了俸禄,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胡思乱想到处惹事小心小命不保。” 容盏隔着一面高墙,一个字不漏的全听了去,倒不是她有意要听,只是内功在身,耳目灵敏。不过这种背后诋毁人的,不能重用。 出了宫,容盏又一次清楚的感受到,除了经历过杜蛇事件的人对她报以尊敬,其他人分上中下三人,上为做好本职,中为表里不一,下为情绪外露。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置之脑后,专门转了转,找了家摊子吃着地道的牛肉面,热腾腾的食物入肚,便去了一身冷寂,多了几分烟火味。 面摊的老板也不怕这穿着朝服的容盏,见她吃完,才笑呵呵的问着面的味道如何,牛肉入味了吗。 容盏点了点头,“很好吃,掌柜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那就好,那就好。”得了这一句回话,又乐呵呵的端着面给另一桌的客人。 这家面摊只在白天开张,除了添了肉的面贵的能掏空一家三口半个月的收入,其他的面只是收了个成本钱,来吃的人挺多。因为味道好,倒是有专门上京城来吃的富贵人士。 面摊的老板背后的人据传是江湖中某位威望高的侠客,所以就算收入斐然,也没人敢惹麻烦。 容盏脑海中转着这些消息,将账结了,打道回府去准备前往浮世山脉要拿到的东西。 暗器,药物,钱财,以及一些必需品统统准备好,双手抬起,有些重,不过不成问题。容盏想了想,又佩了把轻剑挂在腰上,由外袍覆盖,只能看见时不时向外露出的翠绿色剑穗,这是她及冠那天父皇送的名剑,用清明陨打造的,名为清心。平日里不常戴,她不想睹物思人,但也让人每天保养。 清脆的拔剑声,剑锋锐利,剑身银白,光泽是淡青色的,挽了个剑花,清脆的炸响入耳让容盏思虑过多的脑袋清明了些。 “这是”叶陶刚知道容盏回来了,寻她来聊聊天南地北培养感情,没想到看到这银光乍现青光暗含的一幕。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剑身给吸引了目光。 “叶陶?”容盏帅气的抛剑反手接住收回剑鞘里,没有看见那把剑,叶陶才接下自己的话道:“清明陨,世间清浊尘寰,由此分明。清明陨是把好剑。”叶陶眼中有些犹豫,显然是话中未尽之意让他顾忌了下,不知该说不该说。 容盏没去在意,摸了摸剑柄,“此剑名清心,取意‘清心静气’,的确是清明陨铸成的。你来了也好,我今日就要走,你是打算留在京中还是回红雨山?” 叶陶眉毛动了动,“你去哪我去哪吧,江湖这么大,出去转转也不错。”顿了顿,补充道:“你的精神又撑不住了吧,万一药吃完了可怎么办?我在你旁边起码能帮到你。” 本来没有这个打算的容盏踌躇了一会,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让不稳定因素叶陶一起。精神虚弱疲乏是容盏的老毛病了,长期吃凝神药寿命会衰减,少吃一点是一点。 叶陶理解了容盏的意思,他忽然没有对容盏的信任感到开心,而是悲伤。叶陶微怔,他,在悲伤什么? “叶陶,帮我去管家那取下我的东西吧,就说是墨悯王的图纸。” “好。” 叶陶拿到手的是一株花,三瓣花,就是不知道是渊泉,还是黄泉,因为并没有上色。花瓣的纹路雕刻的惟妙惟肖,如果涂上颜色,就跟真的一样。 “对了,叶公子,王爷应该就在门外马车等你。”管家装作不经意的想起,忽然说道。 “这么急?”叶陶问道。 “圣上要求的事情,自然得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叶陶了然,“谢谢。” 容盏果然已经在门外马车上等着了,叶陶将木花递交给容盏,坐在了容盏对面。 容盏笑着接过,右手手指抚摸着花上的纹路,解释道:“这株花没来及上色,就让管家先拿来了。” “这是渊泉还是黄泉?” “我也不知道呢” 京城前往浮世山脉将近半个月的路程。这段时间里,齐安县红雨山的桃花彻底落了,梅园里的梅花也渐渐走向凋零。 马车在山下的小镇停了下来,由跟来的侍卫们看守。山上无路,皆是险峻的山崖峭壁。 容盏只带着能跟上她的叶陶上山,轻功踩踏着凸起的岩石,几下便登顶了。一眼望去,是茂密的绿林,铺开整个山面。 “你要去哪?深山之中没有熟地的人领路,会迷路的。” 容盏环视了周围的景色,对前路的确有些茫然,就算知道流云派就在周围,也被这清一色的深绿乱了眼睛。 “流云派。” 闻言,叶陶身体顿了顿,把别再腰间的玉笛拿出,吹了起来,曲中带着他的召唤想法,一只蓝色的小鸟落到了叶陶的肩膀上,用尖喙啄了啄羽毛,又左右跳了跳,灵动的眸子望着叶陶。 叶陶的笛声变了,蓝鸟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指引着方向。叶陶边走边吹着笛子,眼神示意容盏跟上去,遇到需要轻功跳起的地方,笛声也毫不停歇。 渐渐地,大型群居建筑物出现。叶陶将笛子放远了些,拿在半空中,蓝鸟从天上飞下来站在叶陶摊开的手上,亲切的啄了啄叶陶的手心。 摸了摸蓝鸟的头,蓝鸟‘啾’了一声飞向远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桃花色 潇洒不羁的狂草落在牌匾上,流云两个字像是振翅欲飞的雄鹰。 “看来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迷路了。”容盏袖中的手准确无误的摸了摸上次幻境用的司南,质地硬实触感滑顺的勺柄让她在暗中叹了口气。 他还有很多藏起来,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至少在浮世山脉不会迷路,其他地方如果没有引路的鸟儿,我也没办法做到。”叶陶边说边走上前,跟守门的弟子交谈,很快就有胸前衣襟绣着五把小剑的管事出现了。 管事将他们引进门,“你好,墨悯王,不知道容皇有什么事情需要流云派帮忙?” 容盏毫不客气的回道:“皇上只是让本王来看看,只要流云派坚持中立,万事大吉。” 管事的眉毛霎时间挤在了一起,想起掌门的嘱托,暂时压下怒火,“墨悯王说笑了,流云派只是江湖势力。” 叶陶含笑不语,管家余光看见他,想着一个跟着墨悯王来的跟班有什么资格这样嘲弄的看着他,不由说道:“墨悯王带的人对我们流云派是有什么意见吗?” 叶陶有些好笑,“不敢不敢,只是觉得区区一个五剑内门掌事,有什么资格跟墨国墨悯王这样不卑不亢的谈话?又有什么资格喊着容皇呢?” 容盏不紧不慢的才接上双簧,唱着白脸,“这位是玄都公子,据说在江湖上很有名。” 管事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对不住,对不住,玄都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吧。” 玄都公子的名字在江湖上这么恐怖的吗?容盏侧过头,打量着叶陶,容貌艳丽,眸荡流霞,一袭清淡的白衣加上他出尘的气质也没能压下过分美丽的相貌。 要不是她这一身黑金蟒袍代表着王爷等级,可能这会她就是他的跟班了。 “是吗?放过你好了,毕竟我只是墨悯王的跟班。”叶陶在跟班两字落了重因,笑容有些狡诈。促狭的对容盏眨了眨眼,勾魂的桃花眼若黑暗中的灯火,引人坠入最绝望的深渊。 管事浑身颤抖着,将人领到掌门居所前完成了任务,听到宛若天籁的遣退声立刻转身一步并做三步的撤离。 流云派早已不是安氏的了,名作云惊鸿的男子背着手亲自将他们领进院中,他身着单衣,外披着深蓝色的衣袍,也不穿好,就这么双手动作的时候,没穿进去的袖子也跟着晃动。 容盏忽然想到那潇洒不羁的字,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 云惊鸿领着两人坐下才开口道:“云惊鸿,流云派掌门。欢迎墨悯王以及玄都公子大驾光临。” “云惊鸿,一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十足的矛盾体。” 云惊鸿冷静的回道:“叶陶,你也不赖,你脸上的桃花色又艳了几分。” 冷静自持,偏偏作风姿态潇洒不羁,果然是矛盾体。 云惊鸿冷清的眉目专注的盯着容盏,像是想要将她盯出一朵花来,“流云派只要我在,不会参与朝政,但也请容因不要随便将流云派牵扯进来。自半个月前的那几天,我的门槛都快被招揽的人踏破了,太叨扰到我练剑了。” 看着宛若待出鞘冰冷的利剑的人语速均匀又面无表情的说着长长的一段话,容盏总算是了解到了容因的想法,浮世山脉的流云派不成问题,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认识到这么一个人——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恕容盏冒昧,云惊鸿云公子,首次相见,多谢。”多谢你因皇兄之过,却没迁怒于国。 “谢?”云惊鸿显然思维跟不上经常在朝政上摸爬打滚的容盏,目露疑惑。 叶陶扶额笑道:“谢你的中立之恩,不偏托之情。云惊鸿大掌门啊,你脑子里除了剑就没其他的东西了吗?” “没有。”云惊鸿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没有一点羞愧,而且耿直的说道:“除了剑,没有其他值得在意的。” 叶陶,“”,果然,他不能对剑痴的情商抱以期望。 解决了任务,云惊鸿没眼力见的让他们现在就走,被叶陶说了几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先让他们住一晚。 “云惊鸿啊,他当年当上流云派掌门,是公平比赛出来的结果,后来有的长老不服,被他一剑一个挑地上,还是一打九。”叶陶似乎当时就在旁边,说的绘声绘色,眼底抹上了对云惊鸿性子的无奈和为他成为掌门不受拘束的喜悦。 “叶陶。” “嗯?怎么了。” “不没什么。”容盏想问玄都公子的名号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迟早会知道的。 叶陶神色柔和,算是猜到了,“我曾经只身一人从千人混战的地方拿到了他们都想要抢到的东西,千人之中无一人能近我身,名声也就这么传了出来。后来那场混战谣言远播,我也就妖魔化了,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虽然有人澄清,不过后来也没人相信了,毕竟单枪匹马从千人之中成功脱身,也算是一种无人能及的本事。” “原来如此。” “江湖和朝廷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当初墨开皇搅乱两个世界,但也没有让这两个世界合二为一。所以你站在你的世界就好,想知道的事情,我会说的。”叶陶认真的看着容盏,白玉般的肌肤泛着桃色。 容盏会尊重人,执着,是非有自我的理解,不盲目追求虚无,冷静却又疯狂,种种特质,吸引着叶陶,但他暂时归结于所谓的命中注定与占卜,这些虚无的东西——他还没有准备做好认清并承认感情这件事,他以为,这只是欣赏。 总有一些人,在爱情中败给的不是外人,而是自己。叶陶似乎从没有想过,如果占卜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平平淡淡,毫无吸引力,他还会愿意接受命运吗? “朝廷上的弯弯绕绕太多,反倒江湖才是真情恣意,虽然这会让人更加认清世界的残酷。”容盏十分认同叶陶的说法,在她心中,一句简单普通的话可以扭曲成七八个意思,而江湖中,有许多一面之缘却愿以薄酒相待,畅饮畅聊或不醉不归。不过江湖中的门派之争,内部之争也不少,但也只是少数。 权势引发争斗是不可避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桃花倦 两人聊了一会,天色也不早了,就互相告别到客房休息。 半夜,皎月被乌云遮盖,暗中窥探的人,终于伸出了罪恶的手。 容盏睁开眼,反手摸向枕后,匕首掷出快而准的命中来人的心脏。黑暗的房间里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容盏准确无误的摸到了油灯,并且拿出火折子点燃它。 明黄的火光将黑暗照亮,绣着的四剑率先入目,其次才是顺着匕首尖端蔓延而出的鲜血。 容盏看了看暗沉的天色,把架子上的佩剑拿下放在身边,抱剑而眠。 等到用早膳的时候叶陶和云惊鸿才从容盏口中知道这件事。 “自愧不如,我可不喜欢有死人在我的屋中。”这是叶陶的评价。 “尸体会有人处理的。”这是心中只有剑道的云惊鸿的评价。 容盏没有去怀疑是不是云惊鸿派人做的暗杀,经过昨天的交流,云惊鸿不管事只掌权,等于做事的是不是他,但他有权利决定结果。 “在枕头下放着匕首,脑袋会磕着,而且你总是浅眠,夜里保持警惕,经常这样,精神会衰弱的非常厉害。”叶陶关切的说道。“我是懂医的,凝神药会减寿。”这也是你为什么会敢让我这个几面之缘的人跟来的原因。 云惊鸿对叶陶和容盏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没心情了解,待完客就让他们自便,今日就离开,然后回了自己的院中练剑。 叶陶报以一笑,容盏也理解的点了点头。 云惊鸿离开后,气氛凝固了一瞬间,容盏起身相邀,“回吧。” “你要确认的东西就这么多?” “江湖上不都以入得一名门为荣吗?我相信云掌门不会让一个败坏一派之风的人留在流云派的。” “唔你还真信任云惊鸿,就像信任我一样,不怕会吃亏吗?”叶陶笑道,眉毛弯起,似乎这件事带给他的感触很大。 “只是看到了骨,你们都是不屑说谎的人,既然你们让我信,我会信,谈不上信任。” “好吧。”叶陶面露无奈,绝色容貌漾起一抹涟漪,见者生怜,“你昨日吃了多少凝神的药,要不睡一会,我带你回去?” 容盏揉了揉太阳穴,露出疲色,将脑袋靠在叶陶胸前,抓着他的衣袖,低声道:“就这样吧。” 坚毅如她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褪下永不会倒下的姿态,叶陶认为可能是长期奔波和昨日浅眠的原因,只有容盏才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有了叶陶的一席位置,但理智上却永远不敢相信这个怀揣着目的而来的男子。 走出院门的时候容盏又不动声色的站直了身子,一脸漠然的看着来往的流云派子弟,无视他们对自己的好奇。 确认走出了流云派范围,容盏才紧紧抓着叶陶的衣襟,隔着衣服抓着他的肉生疼,轻嘶一声,余光瞥到那双青筋浮现的手,双手一伸,将容盏拦腰抱起。 容盏没有说话,急促因强忍身体本能的呼吸声渐渐平缓,那双黑的像墨藏着千山万水的眼睛已经闭上,宽大的袍子包裹的身躯很轻,瘦的令人心疼。 凝神药是一种长期使用损害寿命保持极高思考c身体反应能力的药,食用成瘾。也不知道她吃下这种副作用极大的药时,是什么样的情况。 信任吗?来自墨悯王的信任,是种奢侈又昂贵的东西。 叶陶抱着怀中脆弱又坚强的墨悯王,口中吟哟出声,蓝鸟引着他回到来时的地方。 容盏醒来已是颠簸的马车上,睁开眼便觉得眼睛酸涩肿胀难受,浑身跟被擀面杖碾过一样虚弱乏力。 “你睡了三天了,喝口水吧。”叶陶拿起准备好的水囊,将口对着容盏。 外面驾车的侍卫忙道:“王爷你总算醒了。” 容盏撑起身子,接过水囊润了润口,道:“嗯,我醒了,辛苦你们了。这三天没出什么事吧?” “不辛苦!” “要说事的话真出事了,你的侍卫们见到我差点没把我撕了,还好你只是劳累过度睡了过去。”叶陶说笑道,“武功再高,双拳也难敌四手啊。” “他们打不过你。”容盏站起身,拿过放在叶陶手边的干粮,掰开来慢慢啃着。 “他们说一会前面就有镇子了。” “王爷等会可以去吃点肉补补身子,睡这么久都是叶公子给你喂的流食,不管饱。” “好,只是垫垫肚子。”语调虽没什么情绪,但话算是比较温和,“多谢。” “不必客气,你都给我包吃包住了,我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容盏仰头往后躺了躺,“那回去之后做顿饭犒劳一下我吧?” “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听这作怪的回答,容盏不由笑了起来,清脆如铃的笑声传了出去,不禁听到的侍卫在好奇,就连听了全程的叶陶和容盏的马车车夫也不免思考容盏(王爷)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我似乎也没说什么。”叶陶摸了摸鼻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容盏笑的这么开怀,虽然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觉得”容盏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侧头望着窗外,神色忽的黯淡了,眼底的寂寥和心中的悲伤溢了出来,感染了叶陶。 看来是不想说,叶陶摸出腰间的笛,呜呜地吹了起来,曲不成调,音不成谱。忽高忽低的笛声,倒是乱了容盏突起的愁绪。 “月下故人离,别久不成悲。”容盏手指微勾,“阿连,接下来有些话你不能听。” “好的,王爷,有需要您一定要喊我。” 这些侍卫会互相换岗,容盏光听声音还记得声音的名字,阿连吗?这些人的声音虽不尽相同,但习武之人声音浑厚,叶陶自觉很难细辨出来。看来容盏不是拿属下当棋子,而是真心的那他们当人。 尊重,会换来尊重。同样的,忠心也会换来忠心,前提是交换的双方都是有原则的人。 容盏将内力铺开,隔绝里外的声音,平淡的话语下是令人心惊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桃花面 “阿兄。”容盏穿着一袭青衫,呜咽道,泪水凝在眼眶却不往下落。 容因昨晚被突然失常的母后丢进了深不见底的蛇窟,尽管父皇及时将容因救了出来,但手腕上好几个牙洞入骨骇人。要不是摔下去的时候被密密麻麻的蛇垫了垫,骨头也会断上几根。 当年的皇室内部,被看不见的一双手拨动了一根线,就陷入了混乱。 母亲的失常症被检测出无法治愈,每次发病都是入睡时刻,父皇只得让她禁足命人调理。 而容因因为蛇窟的原因,惧怕黑暗,害怕蛇以及跟蛇一样的长条。 但这只是开始。 容因默默的看着跟包子一样的容盏,颤颤地伸着满是纱布的手碰了碰容盏的头,又慢慢的抽了回来。但他不说话,他一开口,蛇的吐芯声就宛如魔咒一般侵蚀着他的耳朵。 紧接着,父皇差点被发疯的母后捅了一刀,父皇只能沉着一张脸,安慰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我不能放弃你们母后,她只有我了。” 背后,容因忽然开口嗤笑道:“痴情种。” 然后,母后第一次在白天发疯,差点掐死容盏,青紫色的嘞痕以及窒息后呼吸的疼痛感让容盏彻底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接二连三的事故已经让因生病而精神脆弱的母后承担不起,清醒的那刻,她选择了自我了断。准确来讲,母后死时,容盏是唯一在场的。 作为母亲的她,在受到这么多打击后,选择把灾难带给了容盏。 “好好活下去。”话音刚落,鲜血喷涌。 等到母后死后从她尸体里找出的蛊虫证明有人操控这一点,却找不到幕后的指使人了。 “这个蛊死后,种蛊人也会死,这是只有爱才能种出的情蛊。”这是一场来自爱而不得的阴谋。 容盏失眠了,但作为皇子的她必须学会更多的知识和防身的手段,于是凝神药登场了。 母后死后,父皇身体也愈加不行了,撑到了自己最小的子嗣容盏及冠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将重担加压到容因身上。 容盏说给叶陶的时候,将里面的名字和人都指代了下,说的是一个普通家宅里的故事。并且说的时候顺序有些乱,只讲了关键,跳的很厉害。 “”叶陶沉默,消息灵通如他也得知不了那一个月朝政汹涌变化时事情的真相。 “因为这个父亲和母亲的作为,他们的孩子,从来都不会感激他们,反而理应恨。就像家里兄长说的,‘痴情种’。痴情而无情。” “曾经,他也这么说过,‘莫要得寸进尺’啊。”容盏怀念道。 往事,已去。 “莫要得寸进尺。”叶陶温柔道,“那以后,我可以说。”那双桃花眼里浸满了深情,深如幽潭。 容盏怔住,叶陶抬起手,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那玉冠上,准确是那玉冠上的白色宝石。 他幽幽道:“容盏,你不适合在皇室里。”又道,“或许,是我来晚了。”这句话出口,双方皆愣,叶陶有些尴尬,他不由自主就说了这么一句连他都莫名其妙的话。 “抱歉,是我失礼了。” 容盏闭了闭眼平复刚刚起伏不定的情绪,“没有适不适合,只有愿不愿意。” “这个故事,听听就好了,不忘掉的话,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也是我,不小心说多了” “好。” 容因一步一步踩着木质的旋转楼梯,走向最高处的楼顶。 占星楼总共九层,九是极数,寓意离天最近之楼。九层以下只有七层是国师的住所,其他的都是闲置的空旷区域,而九层则是白发经常待着的地方,他会待在那里勘测星象。 软鞋接触木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容因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登上了第九层,看见了那深紫色神秘又高贵的背影,披散着一头雪白的发丝。 “白发。”容因正经起来的声音低沉富含不可侵犯的威严,当他喊着你的名字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有种臣服跪拜的感觉。那双狭长的凤眸中藏着无尽深渊,清淡的长眉也挂着一言难道尽的风采。 深紫色的身影没有动,但容因看不见的那双瘦弱的手抖了抖,目光仍注视着星空,瞳孔却无法印刻下。 “我的国师啊~别躲了呢~”正经只是一时的,滑腻的语调入耳,就像一只蛇吐着芯子,伸着红芯在脖子上抹了一圈,冰冷湿润的触觉让人寒毛直竖。 白发在心中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那张不带侵略性的阴柔面孔上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过来。”容因又切换回另一种少见的壳子,命令的口吻让白发停在了原地。 “过来!”凤眸中一片淡漠,容因就站在那,等待着白发屈服。 白发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不。”再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话语中还是泄露出一丝不愿,再怎么被称为至高无上无情无心的大国师白发,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 “是不是朕太随意了,你就忘了君臣之别?”声音很轻,但在空间静谧的占星楼里,不修武功的人站在对面也能听清。 “就算你成为了国师又如何?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容因压低着声音,“这,就是君臣之别。” 看白发执拗的站在那,容因低叹一声,走上前轻轻将撑着宽大衣袍下瘦削的身躯环抱住。 “何必呢~”怀里的身躯从僵硬慢慢放松下来,白发的脑袋在容因的肩膀上侧枕着,眼眶有些湿润。 两人就这样抱着,容因余光扫即黄绿色的幽光,随后兴起讲起自己的过往。那样,不带感彩的评价自己的前半生,无知又弱小。 人都有两面性,谁都不例外。 “容因。”白发垂放两侧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动。 “嗯?” “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怕了。”不怕黑,不怕蛇,甚至在黑暗深处,成为蛇一样的王。 “不。”容因低笑,“我怕的还有很多,比如,你,还有我那愚蠢的妹妹。” 那双手终于有勇气抬起,环抱住精瘦的腰。“容因。” “嗯。” “我想,替你拥抱星罗万象。”想,对于白发来说,是个奢侈不可及的词,但是,他没有比现在更强烈的去想,他当年那刻起,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愿意为他而活。 “也是为你自己吧~为君者,可不能如此剥削臣子呢~” 也为自己而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桃花时 容盏还未回程回到一半,就接到京城传来的密信,暂且停在半路上的县城里。恰逢次日暴雨倾盆,早走一些就会被大雨拦在路上,也就暂且歇下。 院子里的回廊也被暴雨打湿,渗进屋中的寒气被一坛刚点起来的小火炉慢慢烧灭。 “湿气这么重,怎么也不点个炉子?”叶陶将火炉子放在偏容盏的中间,青衫少女坐在那翻看着找来的书卷,雌雄莫辩的容貌和男子打扮有时候真让他觉得自己命中的那个人是个男子。 水墨画卷中清淡的眉目,只是那眉梢处上扬显得凌厉,浅黑色的眸子淡然。没有卸下一切伪装时,她还是那个处惊不变,从容淡定的墨悯王。 “”容盏抬眸看了叶陶一眼,又将视线移回了手上的书卷上。 叶陶无奈的笑道:“好吧,是我多虑了。”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也不怕这点寒气。 叶陶寻了容盏旁边的位子坐好,也不去看那书卷上写着什么,目光看着门外的暴雨,也不知在想什么。 容盏就在自己屋中的外室对着门,将门打开来看得书,吹着那寒风中带来的丝丝凉意。 “这场雨过后,就彻底入夏了。”叶陶喃喃道。 “嗯。” 微凉的手握住了冰冷的手腕,容盏侧头,看着那个打扰她看书的绝色男子。 “桃花落尽,夏蝉鸣鸣,红颜易老,时不待人。”上句不接下句,却清楚的表达了意思,春去夏来,就算再绝代风华的人也会老去。 “你怎么了?”容盏适时表达出疑问。 叶陶收回手,冰冷柔软的触感还在感官中回放,他将一只手打着把手撑着脑袋看着容盏,细长的眉眼柔柔弯起,桃花眼眯了起来,“只是夏天来了,暖的会令人懒洋洋的。” 这种漫不经心的魅惑最是致命,饶是经常看见这桃花姿容的容盏也不禁觉得呼吸一窒,怕惊扰了美景。回过神,叶陶已经将头转向了门外,容盏也将视线放回了书上。 门外‘哗啦啦’的暴雨怒号着夏的到来,屋中‘咔哒’的竹片声维持着无言的气氛,青衫和白衣在两侧互不相对的坐着,一人看着门外,一人低头看着书卷,和谐又美好。 若将时间定格下来,第一眼不是那白衣男子的容貌,而是这平平淡淡的整个画面。 大概是知道墨悯王大暴雨的天气不会出去,一个侍卫在门外侯着问是否传膳。 “传吧。”容盏抬头,“雨不会下太久,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启程了。” “是,王爷。” “明日要去哪?”叶陶问道,看向旁边已经放下书卷的容盏。 “掠风寨。”只是随意问出口,却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似乎从前些日子说出皇室秘辛的时候,就将门开了一道缝隙,展现出少许内里风光。 “孤月府的人发现掠风寨跟某位朝廷要员有交易,皇兄希望我配合孤月府去掠风寨走一趟。”信中内容说了大半,关键的一点却没有完全交代出来——府主孤鳞将亲自前来。 信中没有说孤鳞来的原因,很是意味深长了一番,约莫是掠风寨有孤鳞想要的东西。 晚膳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三素无荤,汤是蘑菇汤,菜是青菜c豆腐和豆子分别做的素菜,没有半分肉沫。 叶陶吃饭的姿态优雅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绪有些愉悦,不过是因为余光扫即容盏的眉宇之间的严肃,面对满盘素菜的严肃,不过她也没挑食,认认真真的都添了些。 所谓皇室的骄奢之风在墨国皇室内部从来都不流行,光亮的青瓷碗摆放在一旁,侍卫按时来收取。 晚膳结束叶陶还没有走的意思,容盏问道:“你难不成还想留宿?” “我倒是想让你请我留下来呢,不过传出墨悯王龙阳之好可就不太好了。”叶陶笑道,像是专门等着这一句话,“那么,容盏,祝你一夜好眠。” 叶陶离开了,容盏闭了闭眼,那一句一夜好眠,令她想到了那一晚梦中桃花下,绝美中突出的最尖锐的利刃。这一画面像是在预兆着什么,如惊雷一样震开心的悸动,让它归于平静。 有声音在叫嚣,“扼杀他!不稳定的一切都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还有声音在安抚:“他是你今生第一次的心动,错过了,就是终生的遗憾。” 这是她的感情跟理智在交战,容盏揉了揉太阳穴,唤人去烧水准备沐浴。 泡在温暖的水中,意识也放松下来,困意涌了上来,撑着倦意将身子擦洗了几遍,便起身束好胸,穿上里衣,披上外袍,拿好挂在衣架子上的清心,抱剑而眠。 暴雨如容盏所料,半夜还未深时就听了,打更人踩着小水洼尽职尽责的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气渐渐回暖,缓缓上升,炎热的湿气腻在空气中不免有些烦躁。 马车车轱辘碾过积水的地,溅起细密的水珠,容盏掀开车帘一角,看那随着车速提高而滑过的景色,却不去看身后本就是美景的叶陶。 “第一次有人觉得我美不过平凡的景色。”叶陶戏谑道。 “你也是平凡的景色,没有对比的意义。”容盏放下帘子,“你能讲讲孤月府吗?” 孤月府,精通毒术,分散各地,情报来源广。府主孤鳞,面若书生,碧眸混沌,性情桀骜,以笛音为攻击手段。 “孤鳞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不过孤月府的人都是行事低调隐蔽的,而且一般不玩毒,在江湖势力上算是很友善了。” “不过秦绯见过孤鳞几面,他当时说跟孤鳞初次见面差点把命都丢了。”叶陶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因为孤鳞的一个红颜知己被秦绯勾了魂,孤鳞是亲自上门见识一下的。” “那秦绯?” “孤鳞红颜知己去求的解药,秦绯才能活着跟我诉苦。” “你应该也懂医术。”容盏想起叶陶当时一眼认出的凝神药。 “只是能够识别,孤月府的毒都是独门的,想要解出解药需要时间。而且他招惹上孤鳞的时候,我当时去了一趟北海。” “北海?” “去看那副壁画。” “那副墨龙图?” “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无责任番外 当穿越到现代 游戏老总:容因 主策划:白发 测试员:容盏 游戏高手:叶陶 “小盏,那个灼灼其华又发现bug了。”容因将喊上来的又打发去接触这个无所不用其极只发现bug的玩家。 容盏应声,一头的黑线。自从上次跟着一起去玩,碰到这个灼灼其华,还没半个月就被扒出了马甲,三天两头往bug这边指定她来处理。 白发垂眸,听到门关了的声音,才侧了侧头看向容因,看到他一脸戏谑的笑,不由红了红脸,“你让她一个技术员天天跟玩家接触不会太屈才吗?” 容因啊了一声,伸出手将白发带在怀里,“我这可是给她当红娘,老大一个人了没个男朋友可怎么好。更何况,我家妹妹我还不了解吗,现在还没抗议,定是喜欢别人的。” 白发,“” 游戏中情侣圣地,红雨山。 灼灼其华:子叙。 子叙: 子叙:bug呢? 灼灼其华:你瞧。 灼灼其华穿着一袭白衣,身后披着浅蓝色披风,弯腰在山顶放着东西,总共六个东西形成一个六芒星。 灼灼其华:红雨山六芒星召唤任务,没办法做呢。 六芒星连成一片,银光闪烁,却迟迟无法召唤出东西,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光芒渐弱,最后消失。 这还真是召唤成功却没办法出来的bug。 子叙:我知道了,明日会给你答复。 灼灼其华:别着急走啊,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灼灼其华:子叙,不,容子叙,是我太着急了。 灼灼其华:回来玩吧,不会有下次了。 子叙: 容盏扯了扯脸,有点烫,照了照镜子,没有红。 那天掉马甲的时候,是灼灼其华放了满城烟花,并且宣告他喜欢她,然后又在私聊里认真告诉她他知道她是谁,想要在现实中交往。 子叙的人物化作一道白光下线,徒留灼灼其华孤零零的站在那,身后是残留的六芒星阵法。 叶陶不由笑笑,将六芒星地下的地皮挖开,下面是空的,好几个小精灵睁大眼睛看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桃花瓣 孤鳞做着书生打扮,腰间挂着碧玉笛,一双眸子中由外向内圈颜色不断加深,最外圈是纯净的碧绿色,瞳孔深处,是墨绿色,混沌之色带来的感觉是深不可测。 他竟然亲自来了,叶陶心中感觉不妙。 “墨悯王?”孤鳞视线在叶陶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容盏身上。“啧,墨悯王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也是。”容盏回道。“这位是玄都公子叶陶,这位是孤月府府主孤鳞。” 孤鳞目光锁定叶陶,“玄都公子” 叶陶报以一笑,眼神询问道怎么? “听说你的眼睛,能施展瞳术,不如让孤某我见一见?” 闻言,叶陶和容盏心神都颤了颤,桃花眼深处充斥着错愕与震惊,不过这种失态只是一瞬,那双桃花眼中又盈满笑意,见着失神。 “孤公子,你说笑了。”嘴唇勾起了弧度,眼睛也在笑,但整个人却冷了下来,若有若无的梅花香入鼻,此刻的叶陶,不是艳丽的桃,而是清冷的梅。 气氛凝固了。 孤鳞勾起一抹冷笑,“看来墨悯王还不知道呢,只有我们这些老江湖势力才知道,玄都公子手里握着的东西,有多少是见不得人的。” 从暖变冷,只需要撕开他所掩藏的外表。 “既然你都知道我握着的东西有些什么,你就不怕吗?”叶陶笑,很灿烂的笑容,无端令人脚底生寒。 容盏颦眉,“叶陶。”随后又止住孤鳞,“孤府主,正事重要。” 叶陶收敛了几分,周身气势回暖。孤鳞也给墨悯王一个面子,没有再拆开叶陶面皮下的伪装。 “掠风寨二寨主路四手里有一本书,是孤月府某种毒术的残本拓印本,我需要追回后销毁。而有关朝廷要员有交易的是大寨主掠风。他们的手下互相都熟知面孔,没有混进去的可能性,而且寨中流行一种暗号,无法得知是都有什么意思。” 孤鳞从袖中掏出两张纸,上面都是一模一样的地形缩略图,一张自己拿着,一张递给了墨悯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多余的叶陶,遗憾道:“我只准备了两份。” 叶陶回笑道:“无碍,我跟容盏一起看便好。” 容盏闻言将图纸扫了一眼,记住了大概,然后直接给了叶陶。 “看来墨悯王并不想跟你一起看呢。”孤鳞嘲笑道,神色上的不虞因着一情景褪去了些,看起来让玄都公子吃瘪是一件令他愉悦的事情。 “这是掠风寨的地图,只有一部分,寨主以及寨主信任的手下住的地方还没能探查出来。” “所以我们是要略过这些地方,直接去找大寨主和二寨主。” 孤鳞点了点头,“我不擅长战斗,所以就有劳你们二位了。”话虽谦逊,语调却自信非凡,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戾气。 叶陶想,孤鳞要不是因为那个毒术拓印本肯定是要把整个掠风寨都毒死的,也不会去顾及江湖上的评价。 “好。”容盏应了下来,“潜行方面孤府主有经验,那战斗方面需要配合,我擅轻剑。” “笛。”两人异口同声,孤鳞率先发难,“玄都公子精通十八般武艺,难道要跟孤某抢?”直接把叶陶欲开口问音攻修得几重的话给吞了下去,孤鳞这是逼他换其他的武器,不然可能就又会撕开他一层伪装。 两人之间争锋相对的火药味十足,容盏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右手放在清心剑剑柄上,手指挑动着明黄的剑穗,陷入了沉思。 叶陶跟孤鳞争吵完了,拍了拍容盏的肩,那失神的瞳孔才凝聚起来。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叶陶低声问道。 断了一段时间的凝神药,容盏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太好,经常走神,昨日看书,叶陶余光也注意到容盏有时只是麻木的翻着,并没有去看。 容盏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东西,你们商量好了?” “嗯,我替你掠阵。”叶陶伸出手,手中握着一把合起来的扇子,扇骨银光闪闪,坚硬非常,扇尖端是尖锐的银倒钩刺。他展开扇子,扇面是寒铁铸成的,还雕刻上了许多纹路。 孤鳞环胸,得意道:“这把扇子你可一定要还给我,这可是仿制五百年前禅酒的天下兵器总榜第一的白霜扇。” 叶陶挑眉,不去拆穿这银色凶狠的扇子怎么能跟以寒冷尖锐的白霜扇相比,不过做成这样的原因也肯定是功法的不同。那么,孤鳞也会用扇子。 叶陶看向孤鳞,孤鳞挑衅的摸了摸腰上挂着的笛子,刚刚的争吵,不是‘不打不相识’,而是更加看不顺眼了,或者说,孤鳞单方面看叶陶不顺眼。 将计划定下,到时候行动按照大概计划,意外情况就随机应变。 入夜。 掠风寨灯火通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拼酒,划拳,说着荤话。 夜色里三道身影起起落落,两白一青,没去穿那夜行衣——夜行衣穿了岂不是告诉别人我们是来做坏事的?容盏的原话。 虽然孤鳞怼了一句,“那不穿容易被发现啊。” 叶陶笑眯眯的说道:“难道你们孤月府都是穿黑衣去刺探情报的?” “那怎么能一样!” 但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穿着常服行事。 “转了一圈,山上的全貌地图上都有,寨主们不在这?” “不在,山下四处也找过没有发现什么藏起来的建筑,我怀疑这些建筑下有暗道,或者说,在另外的山上。”三人先看的是那已经被摸透了的山,其他山上也是有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掠风寨占据的可不是单单一座山,一座山很容易被一网打尽。 “分头行动吧。”叶陶提议。“我们轻功都不错,完全有能力不惊动任何人在外围观察。” “好。”容盏拍板。 “玄都公子,要不要跟孤某比比,谁最先找到二寨主和大寨主。”中间停顿了下,考虑到墨悯王才补上了个大寨主。 叶陶笑,“既然是比试,那就该有彩头,不如”说着‘唰’的一声展开扇子,遮挡住鼻子以下,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 “扇子可绝对不能给你!”孤鳞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条鱼,肥胖的身子和微张的鱼唇似乎在嘲笑着什么。“一个消息。” 叶陶合扇,含笑,“这令牌的牌面真是风趣,好吧,那我的,是这个。” 叶陶作势从袖中拿出东西,摊开手却什么都没有。 孤鳞开口欲质问,叶陶却道:“你若赢了,我带你去通幽殿看看那颗珠子?” “成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桃花冷 三人分头行动,等到汇合的时候,叶陶却不见踪影。 “来时也没有动静,是找到人了吗”容盏视线落在叶陶要探查的山上。 “玄都公子的底牌多着呢,你可别担心他,该想想他是真的找到了人,还是在哪被困住了脱不了身。”孤鳞讥讽道。“说实话,墨悯王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活到现在呢,连什么人值得信什么人不值得信都放在身边。” 容盏哑口无言,默了默,只是平淡的回了三个字,“你不懂。”你不懂我初见他时的惊艳,你不懂我对他的复杂感官,你甚至不懂什么是感情。 “啧,我才懒得管你们皇室的事情,就孤月府的消息,叶陶是第二个墨瑕,至于消息真不真实不清楚,但不至于全是假的,勉勉强强半真半假吧。这样说的话,墨悯王你该知道这个人有多危险了吗?” 说实话,白皙的面庞如果抹去神色上不经意的桀骜和戾气,孤鳞一定是很受姑娘们欢迎的温柔公子。他认真的给容盏讲解利害时,面色上仿佛涂抹了一层辉光。 容盏细想了下,不由露出一个苦笑,“若真像孤府主你说的那么厉害,那本王早就遇害了。” “你身上,肯定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得到的呢? 孤鳞摸了摸下巴,绕着容盏转了几圈,打量的目光从面容到身形,眼底只是单纯的欣赏,“或许玄都公子想要的,就是你!身高就矮了一截,面相也不错,眼睛有神凌厉,身形虽瘦小却蕴含爆发力。再回想起之前我觉得不对劲的,那人对你那么关照,定是看上你了。” 看上你了容盏闭了闭眼,确认道:“不,就算他是断袖之癖,我从他的眼睛中,也看不透里面是否藏着情。”若真的是看上自己,那可能很好。 这四个字没有在容盏的心中激起多少浪花便平静了下来。 “你喜欢他。”但接下来的四个字,又炸起了更高的浪花,容盏面色平静的回道:“是。” 孤鳞眼珠转了转,还是打算避讳下这个问题,“啧,当我没说。” 容盏耳朵动了动,嘈杂的声音顺风而来,“你有听到什么吗?” 孤鳞环顾四周,风吹草动的‘沙沙’声,蝉鸣之声,这些声音在他的控制下,入耳的声音越来越小,反观一种踩草滑地之声越来越大。 “我们被包围了。”孤鳞的手摸向笛子,容盏却从袖中拿出了把匕首给他。 “先不要暴露。” 孤鳞嘀咕道:“玄都公子有什么好,说不定这次就是他阴我们的。” 两人背靠背,等待着人上来,他们在的地方是月色淡薄的地方,影影绰绰之下只能看见随风飘起的衣摆。 第一眼看见的人,不是熟人,那么,是敌非友。 容盏如拉满月弓上的弦上之箭,速度极快的将照面之人的长刀截下,反手砍断脖颈,鲜血喷溅斑斑点点的血染红了衣襟和脸,身体后仰,脚尖点起敌人的胸而借力回跳。敌人倒地的那一霎,容盏已经离开了敌人能够到的位置,退回到包围圈里了。这几下,只是短短的三秒而已,速度之快,让敌人已经有了惧色。 有人在后方用利益鼓舞着士气,后退了些的敌阵又继续往前。 容盏再次冲了进去,轻盈的身法让她游走于人群之间敌人却连她的衣摆也摸不着。每经过一个人,一击不成便寻找下一个目标。 孤鳞也是用过匕首的,容盏先行威慑敌人,他等容盏回来后,又冲进去的瞬间,也冲向了敌阵里。不过他没有托大,只是在外围用匕首一击致命确保人死了才继续往前,时不时遭受好几个人的攻击也用轻功逃脱才进行反击。 在数百人的围攻下两人却没有一点伤,饶是再大的利益也不能使他们战胜恐惧。 后方的怒骂声接连响起,最终,来势汹汹的敌人如潮水般散去,留下一地的尸体。 而等的人,才姗姗来迟。 容盏的神色很冷,凤眸流转之间蕴着寒冰,她用袖子抹开脸上的血污,抿着唇,似乎在等一个交代。而抢来的武器早已钝了,之前的杀敌是用的巧力,她握着武器,最终还是丢在了地上,手放在清心剑的剑柄上。 孤鳞脸上的不虞随着叶陶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也愈加烦躁,眼神凶狠,刚杀过人的煞气狂躁起来,望过去,似乎整个画面都是血气淋淋的。他不像容盏一样愿意给叶陶一个解释的机会而压住浑身的煞,叶陶的脸出现在月光之下,他就劈头盖脸的斥道:“玄都公子,你这个人够阴损的。亏墨悯王担心你让我们伪装路数,没想到你转眼把我们给卖了。” 掐着点出现,除了碰巧,就是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刚刚好。身为孤月府府主和墨国墨悯王的两人,也不是傻子,碰巧也要分情况。在约好的时间迟来,不是碰巧,而是刻意为之了。 “我找到了朝廷要员和掠风寨大寨主交易的记录和毒术拓印本,还有三寨主跟南楚人联系的信件。”叶陶从袖中拿出一叠纸张,其中夹杂着一张质地平滑价格昂贵的羊皮纸。 “山匪为什么会来?” “我放出的消息。” “为了三寨主跟南楚人的通信?” “是的。” 本是炎夏,三人却如坠寒冰之窟,不,是真的踩在了寒冰之上。脚底下的草地被内力冻成了一片冰,容盏的眼珠子变成了冰蓝色,叶陶也没听说过哪个功法能让瞳孔变色,显然是走火入魔了。 “容盏?”叶陶试探性的喊道。 容盏闭了闭眼,瞳孔变回了原色,但脚下的冰还在,提醒着刚刚那并不是虚幻。 “信是哪些?” 叶陶将从三寨主那搜集到的信件递给了容盏,毒术拓印本和扇子递给了孤鳞,手中剩下的就是朝廷要员与江湖势力勾结的交易记录。 容盏一张一张的拆开慢慢翻,翻到最后,压抑的怒气喷涌上来,又强行压回去,平淡的说道:“孤鳞,跟我来一趟。”这是要叶陶回避了。 叶陶一愣,随即露出一张苦笑,去了远处背对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桃花毒 容盏将信件统统塞给了孤鳞,“三寨主跟南楚姑娘交流感情的信件,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帮我留意吧。” “好。”孤鳞勾唇,傲气的笑,“放心,包在我身上,既然事情了解了,那就不打扰你们处理事情了。”顿了顿,将那个令牌拿了出来,给了容盏。 “哼,虽然背后阴人,但赌了我可不会赌不起,这个你等会给他吧。” “好,江湖缘见。” 目送孤鳞离去,叶陶才缓缓走出来,迎面接着从天而来的令牌,正面对着容盏。 他们的身高相差并不高,面对面对视,都能清楚看见对方瞳孔中印着的人影。 “玄都公子,江湖别过吧。”容盏开口,冰冷的声音中无波无澜。 “为什么?”叶陶问,“仅仅只是因为我没有准时到达和因突发情况不得不告诉他们你们的所在地来获取更有利的情报吗?” 容盏觉得有些好笑,“玄都公子,你应该清楚的,我以为我能尝试信任你,但你并没有信任我们。”另外的发现只要回来告诉我们,出于谨慎,她和孤鳞都会再次想办法,就算没回来也可以,就算拿不回来情报也可以,但你不可以,也不能将他们的地方告诉别人。 试想一下,如果他们暴露了,如果没能将掠风寨的人统统杀的一干二净,让人知道一个小小的寨子无缘无故引得两方窥探,万一无凭无据,孤月府和墨国将如何在江湖上自处。 蚁多咬死象的道理,他不会不懂。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是自私的本能,还是没把他们当做合作者,只有他自己知道。 “难道南楚跟墨国境内的江湖势力勾结消息不重要吗?而且我相信你们能牵制住一群乌合之众的,同样也相信你们不会轻易暴露的。”叶陶手指死死抓住令牌,指甲在铁质的令牌上划出了痕迹。心中在不停的说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在三寨主身上看到了属于南楚国某个组织的纹身,只要这次大寨主和二寨主的东西都丢了,三寨主定会将所有联络切断,否则他也不愿意冒险。 他希望容盏能相信他不会害他们的心,他暂时还不能解释为什么会知道南楚国某个组织的纹身这件事,如果打草惊蛇了,就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掠风寨只有三个寨主,同一时间他们私藏的东西和不重要的东西都被偷了,才能混淆视线。 但这番用心良苦容盏不会懂,她感受到了叶陶的诚意,放轻了声音,缓缓问道:“抱歉,就算你有苦衷,但”容盏整理了语言,揉了揉太阳穴,“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果我的情绪波动太大,我会走火入魔的。” 叶陶怔住了,脚底下踩着的草上沾着冰冷的露珠,还未消散的冷气让周围清凉起来。 “抱歉,我不信任你,但我喜欢你。”所以,我不能接受。 我喜欢你。 喜欢你。 欢你。 你。 若说之前的只是小石子投湖溅起的水花,那现在就是蛟龙入海般翻涌不息的浪。 容盏从叶陶那里拿回大寨主和朝廷要员交易的记录后,低声道了声,“谢谢。”随后转身离开,青衣上斑驳的血迹暗红,背影倔强又决绝。 叶陶站在那,一动不动,就算月光逐渐黯淡,就算闪电在天空闪过,雷声鼓鼓预示着夏雨,就算雨点噼里啪啦打到他身上,空气闷热潮湿,他依然没动。 那双流光溢彩有神的桃花眼茫然无措,目无焦距,艳丽动人的脸苍白,没有生机。全身被雨淋湿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无力的摸向胸口,心撕裂开来的痛,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中了一个名叫容盏的毒,毒入心肺,药石不可医。 “是吗原来这就是命中注定,只要我还是叶陶,那么爱着的人就一定会是容盏。”叶陶声音有些呜咽,泪水混杂着雨水流下,不知是在想着命中注定,还是想着容盏。 有时候,命运,不会因为你知道它,就能改变。 占卜,预知未来,都只是天愿意通知你的事情,想要改变,那你就要做到蒙蔽天意。 与其是说对命运的无力,更多的,都是对明知道容盏是他未来的另一半,却没有更加用心去了解她,不触犯她的禁区,以及,让她信任。 叶陶放下手,足尖轻点离开现场,找了处避雨的地方,用内力蒸干身上的雨水,然后将发冠拿下,将头发也用内力蒸干。 只是江湖别过,作为墨悯王,她的行踪总会知道的。就算刻意避开他,他也能找到她。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阿连从马车里取出一个包袱,恭敬的递给容盏,“叶公子呢?” “他走了。”容盏拆开包袱,取出一些衣物,吩咐阿连,“明日卯时启程。” “是。” 容盏进了屋中,将带血的青衣换下,换上干净的衣裳,剩下的包成一团带了出去,放在换洗的包袱中。简单用清水洗掉血污,干净了些才坐在洗得发白的床褥上。 这里只是个小村子,也没有什么好的条件能耗费炭火烧水沐浴,容盏也不介意。女儿当成男孩养大,要克服的一切困难,早就克服了。 容盏有些头疼叶陶的事情,恰逢外面淅淅索索的下起雨来,她不知怎么想到了那天暴雨时勾魂摄魄的那双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容盏仰面躺在硬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没有吃凝神药的夜晚,意外的失眠了。 她一直在想着叶陶,思念如毒,如跗骨之俎,大概,只有硬生生剜掉那一块才能摆脱。 翻来覆去,容盏盘坐起身,打算修炼一夜内力。 雨后的清晨淡淡薄雾蔓延,又随着太阳升起而渐渐消散,湿热的空气令人烦闷,容盏躺在车壁上,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啃着干粮,手边放着能顺手够到的水囊。 填饱了肚子,容盏就直接陷入了沉眠,一天一夜,早已到了极限。 阿连打着手势,让其他侍卫压低声音,做着口型,“王爷累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了解,声音小了起来。 车颠簸的厉害,侍卫们的声音由大变小,车上的人也察觉不到,一觉无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永铭史书 容盏刚回京,景侯爷景烨就递上了帖子,邀请她参加他长子景诚安的及冠礼。 景侯爷景烨是容因登基后封的侯,非世袭,站位中立忠于皇室。容盏想了想,让人转告景侯爷她去了。 在案桌上翻看堆积起来的事物时,有下属禀报宫中有人来传口信,容盏眉毛动了动,“进来吧。” 宫中的来人是容因身边的侍卫玄七,“玄七见过墨悯王。” “主上请您在景侯爷长子的及冠礼那天进宫一趟,带国师一同观礼。” “嗯,本王会去的。” “玄七告退。” 皇兄怎么愿意将白发放出宫来?她可听说白发那天出宫去铃月楼后回宫就被禁足在宫中,除非皇兄允许,否则不得踏出皇宫半步。 容盏只是一想,随即又专心处理起事物。 与此同时,叶陶已经得到了墨悯王回京的消息,来信说墨悯王气色不错,还接了景侯爷长子的及冠礼观礼的帖子。 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她还好便是。功法走火入魔,功法威力倍增,但容易扭曲人的心性,更甚者神志不清,见人就杀。 走火入魔的瞬间能清醒过来知道周围的两个人是谁,实在是万幸。 叶陶拿着扫帚扫着石门上落的灰尘,待扫尽后,低声道:“世之万千,变化无常。” 门内响起沉闷的声音,雌雄莫别让人听不出性别,“万千无常,唯心不变。” 石门缓缓开启,门内的人穿着一袭黑衣,衣摆及地不断蜿蜒而去,抬眼望去,黑色的布料不见终处。她披散着一头黑发,发丝铺在长长的衣摆上,堪堪长及膝盖。细长的眉眼中包含沧桑,但再往去,似乎能看到任何景象。 她望着叶陶,瞳孔印照不出他的模样,她问:“所为何事?” “容盏功法一事。”叶陶垂眸不去跟她对视。 “无事。”她也不介意叶陶的无礼,答完这句话,便开口送客:“你该走了。” “多谢。”叶陶转身离去,厚重的石门在他离开后缓缓闭合,那容貌只称得上是小家碧玉的女人默默的看着石门禁闭,看着外界的光源消失。 石门上的右下角的三瓣花花纹耀耀生辉,左两瓣深黑,右一瓣明紫——渊泉,在发着微弱又致命的光芒。 七日后,皇宫御书房。 “白发走了吗?”容因漫不经心地问道,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颗白玉棋,似乎在琢磨面前的棋盘该如何落子。 玄三在门外回道:“已经跟墨悯王出了朱雀门了。” “嗯。”‘啪’容因落子,又夹了个黑棋思索着。自己跟自己搏杀,互相换位思考,对于棋中高手来说很容易发现自己的不足。 朱雀门。 “国师,这次是你自己要求出来的,还是皇兄?”出了朱雀门,容盏才问心中的疑惑。 “容因。”白发直呼容皇的名字,在天子脚下的皇城,唯有他国师白发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说。 “”容盏不知道接什么话,又沉默了下来,两个本就不多话的人凑一起,就是这样分外尴尬的局面。 景侯府离朱雀门不远,两人上了宫门外的马车,马车慢慢行驶,没一会便到了景侯府外。 外人只看见那绣着黄泉的车上墨悯王先行下车,之后站在那,紧接着一头雪白发丝,穿着深紫色衣袍的白发走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景侯府待客的院中,原本细小的声音交谈声忽然大了些,不是声音大了,而是讨论的人多了。 “是国师,他怎么来了?” “墨悯王怎么带着宫中妖孽来观礼?” 诸如此般的话题传递,当事人却丝毫不知,景侯府的管家非常有眼力见的给国师加了一张在墨悯王旁边的座椅。 白发也顺势坐在了墨悯王旁边,没有表情的脸在外人看来,却是一种高高在上目无一切的表情。 景诚安身上还有一股尚未褪去的稚气,眼睛清澈明亮。听闻景诚安年少有为,跟着他父亲一起办过一些案子,但在容盏看来,还是太嫩了,如果景烨有培养长子的想法,及冠礼过后应该会找些时间让他独立办案,面对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浪子。 随着主人景烨,大宾,赞冠以及受冠者景诚安的到来,场面安静下来。 赞冠捧着缁布冠c皮弁c爵弁,大宾依次为景诚安戴上,每戴上一个,便读着祝辞,随着“祝你万寿无疆,大福大禄。”的祝辞结束,景诚安拜见坐在一旁的母亲安淑然。 大宾的任务结束,便退到了一旁。 景烨给自己的长子取字,取了个学成,来客们大致都认为景侯爷是希望自己的长子能继承他的职位,学成,不就是学习有成果,独立做事了嘛。 容盏也不去深究字的意思,见一见及冠礼散散心顺带给景烨吃一颗定心丸就是她的想法。 礼也观了,除了景烨带着景诚安来招待客人,有事的基本上都告辞了。容盏也引着白发跟景烨告辞。 马车上。 白发忽然抬起那双静如死水的眼睛,正视容盏,开口道:“你的字,和容因的字,是什么?” 容盏微怔,“我们没有行冠礼,也就没有取字。” “不,你们有字。”白发肯定道,那双眼中印着漫天星辰,“茫茫众生之巅,印证你们的足迹,名,将永恒。” 白发的占卜总是神神叨叨的,容盏也接触过很多次,这次的大意应该是说作为墨悯王和容皇的他们会在未来给史书划下一道浓墨重彩的痕迹。 白发眉毛忽然皱在了一起,眼珠的神采更加艳了些,“那株桃花呢?不,那株梅花呢?” 桃花梅花的,是在说叶陶吧。 容盏想到这两个字心头微痛,“他走了。” “梅花开在了深渊之上。”白发只是说了这几个字,星光退散,神色苍白,他闭着眼,端坐在那里修生养息。 开在了深渊之上饶是容盏也猜不出白发想要表达什么,只能沉默在那里,思索着这突来的预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沧龙令主 白发被完好无损的送了回宫,但其间白发的两次预言都由容盏转述给了容因后才离开。 整个屋中就剩下白发和容因二人,容因屈指敲着桌,一下又一下,看着白发面无表情但脸色微白的面庞,终于忍不住阴冷地笑道:“你说,一个有着断袖之癖的帝王,怎么流芳百世呢?~” 白发睫毛微颤,低垂着眸,不愿让他看见他的眼睛,不愿,而不是不敢。白日占卜的过多,眼睛会失明一段时间,但天意兴起之事不可预测,到来的占卜能看见一点,他就必须说出来,晚了,会错过时机。 “抬起头来。” 白发抬起头,容因在他眼前模糊不清,像是一幅被水模糊了线条和颜色的画,只能窥其形不能见其细。 容因竟觉得那双完美掩盖了情绪的眼睛望过来时闪过的小心翼翼和令人忍不住垂怜的害怕。不是从举止中,而是真正从眼睛中看到的。他的心柔了几分,挥了挥手让白发回占星楼休养。 深紫色的背影依旧神秘,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琢磨不透的白发,染上了情绪的眼睛,就宛若高高在上无情的天神坠入了凡尘,甚至如同一朵淤泥之中开出的白莲主动去触碰那让人沉沦的罂粟,好沾染一丝魅惑。 容因揉了揉头,又拿起毛笔沾了沾还未干的墨,批着奏折。最近的事情似乎有些多,该让人好好留意京中的人了,屁大点事也让他们给闹的跟灭门惨案一样。 孤鳞怀里正抱着一个红颜知己调笑,戾气的眉眼软和,耳朵微动,有侍卫踩着紧而有节奏的步伐来禀报。 孤鳞轻推了推怀中的美人,红颜知己顺势离开他的怀抱,坐在一旁端着一叠洗净的葡萄放在孤鳞面前——孤鳞不喜有人接触他的食物。 侍卫的身影出现,他单膝跪地报着消息:“府主,沧龙令主请见。” “沧龙令主?”孤鳞面色严肃起来,他低声向旁边的红颜知己吩咐,让她先行下去。 见人走了,他才细问道:“沧龙令主怎会亲自前来?” 沧龙令主,传闻他手握江湖各大门派命脉,是墨开皇统一天下后专门培养出来掌控江湖局势的人。并且当年以杀手情报闻名的血影息楼转为地下势力且更名为潜龙,只有短短十年之久就成就顶级的势力在历经五百年的岁月中会变得多可怕,只有找到他们并掀开遮挡的面纱才能知晓。 “他自称沧龙令主,属下分不清真假,为保万一,只得禀告府主。” “让他进来吧。” 自称沧龙令主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长袍,上半脸被银色的面具遮挡,唯一剩下的唇薄而殷红,性感迷人,让孤鳞忍不住猜想沧龙令主会不会是个女扮男装的绝世美人。 “孤月府主孤鳞。”低沉的声音,尾音撩人。“在下沧龙令主沧海,此次前来,只是告诉孤府主一人。” “沧龙令主,不是传闻。”银色面具唯一露出来的眼中满含笑意,他似笑非笑,像是在嘲笑什么。 “只告诉我一人?”孤鳞眉毛上挑,碧色眸中闪烁着微光,又重复了一遍,“只告诉我一人?”这两遍,像是再问为什么? “只是寻求合作者罢了。”沧海负手而立,唇角上扬,微微向前弯下身子表示诚意。 “孤月府有什么值得沧龙令主合作?” 沧海单手背在身后,右手迅速向孤鳞冲起,孤鳞迅速右手抵挡。两人赤手空拳,进行着画面看着凶狠的肉搏。 当孤鳞右手接下一招后步子往后微移,自知力量不比这个气质清冷身形瘦弱的沧龙令主,于是也不顾公不公平了,两只手挡住接下来的攻势。 沧海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另只手出手如影,从孤鳞的袖中准确无误的拿出一把扇子,戏虐道:“禅家,寒冰世家。” “你还给我!”孤鳞咬了咬牙,“你直接说就行了,沧龙令主的面子我孤月府怎么能不给。”何必直接动手拿我扇子!这句话他吞了回去,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吃亏只能闷在肚子里。 “沧某觉得孤府主可是嘴硬的人,倘若真说了,你也不会应吧?”沧海将扇子还了回去,笑眯眯道。 孤鳞冷哼一声,不否认也不承认。“你想让我孤月府做什么?”禅家早已隐退数百年,原本声名显赫威震一方的禅家现在就只有几个不出名的小辈在江湖上混。沧龙令主既然上门说了禅家,那肯定是知道禅家跟孤月府的关系。 “沧某的故人之女想入孤月府,托孤府主照料。此外,日后若有人持此物上门,还请一见。”沧海左手往右袖中一抓,一抛,玉白的环形空心佩落入了孤鳞摊开的手上。 “此玉看起来成色质地不佳,甚至还有杂色和瑕疵,但”沧海卖了个关子,见孤鳞仔细看着手上的空心玉环佩,试图找出什么特别之处。 “倘若将它放置在暗处,会发出碧绿色的幽光,怎样?”沧海负手,含笑,随即神色微变,“谁?” 破空声响起,一抹亮色瞬间到了沧海眼前,沧海眼睛微眯,一股肉眼可见的波动挡住了银针的攻势,轻微的‘哒’一声,银针落在地上。 沧海甩袖,一股内劲打向暗处,轻功飞起,双袖若翅,眨眼间落在了袭击的人前,被内劲打的面露苦楚的人咬下牙齿内藏着的毒丸,瞬间失去了生命气息。 孤鳞随后赶来,面色不虞,“他听了多久?” “刚来。”沧海蹲下来,观察着偷袭者的面孔,衣服,甚至是那双布鞋。 “死士是不会有证明身份的东西的。”一被发现就服毒自尽,孤鳞就压根没去看尸体,而是想着孤月府最近能被谁盯上。 “南楚国的人。”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孤鳞回过神,低头看着尸体。 “南楚养的人,衣装和相貌跟墨国各地的人都有着细微的不同。”沧海指出几处道:“南楚人的头发丝比我们墨国人稍粗,手指甲上有南楚独有的赤红铁的碎屑,鞋底虽然是新的,但他穿轻薄透气的布履,墨国地势偏北,气候严寒,一般人不会穿着薄薄的鞋出行,其他看不出来什么,但光这几点就已经能判定是南楚的人了。” 孤鳞眉毛紧皱,“先不说南楚人这些特征,沧龙令主为什么对南楚关注甚多?” 沧海微怔,拍了拍脑袋,随即一笑,“沧某本打算在玉事结束后说的,既然提起了,那便直说了。南楚对墨国统一的局面虎视眈眈,身为沧龙令主,自当想尽办法杜绝一切意外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无人知晓 “南楚不是墨国附属国吗?分的这么清楚,当年为何不将南楚合并?”孤鳞问道,在辉煌且浓墨重彩勾勒出的史书上,真实且清楚的描写着五百年前的天下归一,但南楚独立出来不归墨国统一管理,后人评判实在是败笔。 沧海默了默,斟酌了下能说与不能说的话,才缓缓道来:“这涉及到前楚左相与墨开皇的约定,还有前楚左相和前楚楚末皇的约定。” 左相方成书,“我替你把控局势,让阻拦最大的楚国动用不了它庞大的暗中实力。但在你天下统一之后,楚国不能覆灭,可以成为附属国。” 无瑕公子墨瑕,“然。”天下彻底统一容易因内部斗争而分崩离析,留一隐患,未尝不可。 左相方成书,“圣上,若以你之死换未来楚国之盛世,墨瑕国之将倾,你愿意吗?” 楚皇楚单炼,“好。”楚国的颓势和墨瑕身后势力的盛势,孰强孰弱,一眼分明。 在五百年前,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方成书是最大的赢家,但真正了解的也知道,方成书并不是人。 五百年前的天下统一,暗地里汹涌的不止是朝廷和江湖,还有天外远道而来的神秘生物。 不过沧海清楚,那些神秘生物不会再来了,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干扰凡尘俗世对他们没有一点儿好处。 “南楚”孤鳞呢喃道。 “孤府主已经知晓了,那沧某也该走了,不日之后会有人带着信物请入孤月府。”沧海话音刚落,身形如风似影的离去。孤鳞迅速看去只能看见黑色的一角。 孤鳞有种直觉,他以前跟沧龙令主见过,那种意味深长的笑,眸光惑人的眼睛,是谁? 孤鳞在原地苦思了会,没有头绪,低头一看尸体还在,随即唤人清理掉,然后去处理公事。 “王爷,这是南楚国递交的信,皇上让您先过目。”门是开着的,侍卫弯腰恭敬的在门外候着。从容盏这个角度,能清楚看清他的面部表情,敛下的眸也遮盖不住心中的敬意。 “放桌上吧。”容盏扫了一眼侍卫,让他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低下头继续审核着手上的东西——制度的某些革新的草稿。 侍卫依言双手捧着放置桌上,然后往后迅速退走,继续去执行他原本守卫的事情。 容盏翻开那叠信件,内容大意就是南楚国一名皇子来见一见墨国皇城,希望能应允。 容盏又看了几遍,想起之前掠风寨三寨主跟南楚姑娘的来信,不由的起了疑心。她磨墨,执笔,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撒下一小搓白色的粉尘,细细铺开,才写下附信,让人连带南楚国的信一起递交给皇兄。 夜里,容盏进宫,容因早知她要来,信都未动在原处摆放的好好的,见她来了,才慢条斯理的拆开信件。 容盏注意到粉尘已经掉了许多,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她勾了勾唇,“南楚果然有问题。”只是到底是谁还难查,信件经过的人手虽少,但也不排除有人不小心拿掉了信件,或是有人撺掇人开信,如果贸然查,会打草惊蛇。 容因捻起一抹粉尘,粉尘粘了一会便掉落在地,微弱的光如果不是近距离看是看不出来的,并且这粉尘接触了空气,只要一个夜晚的时间便会失去光泽。 “他敢来便来吧。”容因漫不经心道,“万一不小心到了什么禁地,是死是生可就由不得他了呢~” 墨国的皇宫是由溯寒城为原址重新修葺建造的,只有登基为帝才知道墨国皇宫下隐藏了多少危险,就连容盏也只是知道皇宫之中有许多隐秘可怕的地方——比如皇兄当年掉落下的无毒蛇窟一般,若不是也不会发现还有那么一个地方。 “还需不需要多准备一下,如果是阳谋呢?”容盏提议道。 容因屈指有节奏的轻敲桌面,阴冷的笑道:“阳谋也要建立在有一定实力的情况。”他站了起来,笑容停滞了片刻,“对了,我的好妹妹~白发又给你预言了呢~” 冷厉的凤眸中闪烁着隐晦的凶光,面上还保持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喜怒不显于色是为帝的标准,容因做的非常到位。 容盏脑袋上隐隐冒现了一排黑线,皇兄这是乱翻醋坛子。不过对于断袖来说,的确是什么性别的人都是潜在的情敌。 “不知国师预言为何?”话还是要接的。 “你会在深渊徘徊。”容因眼中闪过暗光,“白发说已经没办法在你身上预言出什么了,你的天机在被遮蔽呢~” “天机遮蔽”容盏若有所思,“最近我会做一件什么事,会让天都不愿意透露一点讯息?” “近来也就是南楚国皇子不远万里进宫拜访的事了,还是要万事小心了呢~”种种迹象都表明最近并不寻常,南楚国来意不明。许多东西都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暗潮汹涌。 “嗯,时辰不早了,告退。” 容盏沿着最快的小道出宫,一如来时的匆匆。匆匆而来,匆匆离去,让人摸不着头脑。 “墨悯王这是” “听说是有墨悯王心上人的消息,匆匆入宫来了。”容因手下的人接话,这话是有人吩咐这么说的——“尽量把宫中消息抹黑成墨悯王和他的心上人。” 这是容因暗地里对自己妹妹的小小报复,虽然他知道容盏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原来如此,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美人迷得墨悯王神魂颠倒。” 无人的小巷中,容盏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诛七,今日来送信的那个侍卫,盯紧了,没有命令,不得轻举妄动。”顿了顿,“包括他接触的人也小心注意着,很有可能是无形中借的手。” 阴影下的一道影子离开,容盏转出巷子,按照记忆中熟悉的路线绕着走,来到了铃月楼前。 莺莺燕燕们涂抹着脂粉,娇媚着声音在跟客人们调笑,时不时舞动着白嫩的手臂挥着沾染了香气飘带从客人们的身前翩翩走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铃月楼主 铃月楼的人背后是某个名声未县的江湖人,名铃鸾。这里多是艺伶,有自愿入楼卖艺的,也有被卖进来的,无非哪种,只要拥有一技之长便是艺伶,卖艺不卖身。没有一技之长的铃月楼也不强迫,好看点的,就在门口招揽客人,难看点的,便只能做下人了。 只是铃月楼女人多了,互相看不顺眼想比高下的也就多了,踩高捧低铃月楼支持明面上,但暗地里若损坏了铃月楼的利益就会毫不客气的整治一番。想要在铃月楼出头,有天赋的,那靠天赋,没天赋的,那就靠身体。 容盏对铃月楼表面上公平实际上的不公没有评价,没有任何地方绝对的公平。铃月楼的作风还是可以的,前提是进去的人能够在浮躁的红尘名利中保持本心。 容盏在楼外站了一会,终于踏进了铃月楼,身上的黑金色衣袍让招揽客人的女子纷纷避让。早在容盏刚出现在铃月楼范围时,就已经有人去通知楼主来了。 等到容盏自顾自的走到了二楼,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在容盏对面撑着下巴用那双涟着水的杏眸看着她,素手上系着银色小巧的铃铛,随着她轻微的动作铃铃作响。 铃鸾无声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面纱下殷红的唇弧度优美,她抽出撑着的手,手指微勾,转身向三楼走去。 容盏跟上了她,紧接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三楼的雅间,铃鸾请容盏坐好,弯着身子为墨悯王的到来亲自沏茶。 袅袅热气中掺杂着茶的清香,铃鸾倒茶,作出一个请用茶的动作,随后落座于对面。 茶是用青瓷的杯装着,容盏单手捧起,暖暖的热茶隔着青瓷杯将热量传递到冰凉的手指上。容盏上下轻微的摆动,看着橙黄色的茶流淌,又将茶杯放在鼻尖轻嗅,随后放在桌上。 铃鸾面带笑意的看着容盏动作,依旧无话。原本只要轻动便能响起的清脆铃声已经消失,铃鸾用内力封住了铃铛不让它响起,在需要静谧的雅间,还是没有其他声音比较好。 见容盏没有其他动作后,铃鸾抬起手,指向容盏,然后弯了弯头,面露疑惑。 “你知道大国师上一次来到你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容盏出乎意料的问出了个好几个月前的事情。 铃鸾的记忆不错,她作出思考状,细思了会,指了指外面。 容盏点了点头,铃鸾这是在‘说’需要人进来说话,她具体不清楚。 是的,铃鸾是哑巴,曾经闯荡江湖的时候被人下了哑药,没有及时去医治,到了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 所有知道铃鸾的人都不禁在想,清水芙蓉般面孔,眼神清澈的铃鸾,如果能说话,那肯定是如银铃一样清脆动听的声音。当初建立铃月楼的铃鸾,抱着本就是收留尘世无处可去之人的心态,就算铃月楼成了名利争夺污浊不堪的地方,铃鸾依旧是清净无尘的人。 容盏对铃鸾了解也算透彻,当年下了哑药的人还活着好好的,在其他地方当一个无知又无名的小混混。失声之仇都未去报,心中至少只有一片清静之地的。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听闻墨悯王在跟楼主谈话又招她前来,委实让她害怕。 “上一次大国师来到铃月楼发生了什么?”墨悯王问她,身上那股就算收敛了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迫人。 “上上一次大国师来到这,这里,是来找一个,一个人的,只是还没找到,便,便被皇上带了回去。”女子声音颤抖,话语断断续续,若不是楼主那柔和温暖的视线看着她,支持着她,她恐怕就说不完了。 铃鸾侧头,容盏点了点头,谢过女子便请她出去。 女子保持着礼仪,等到看不见的地方才低低的喘着气,擦拭着冒出来的冷汗,楼主竟能抵挡着墨悯王的视线相对而坐,不愧是楼主! 铃鸾弯了弯眸子,眼神嗔怪,似在说你吓到人了,确认墨悯王接收到了信息,才转换为浅浅的笑意。 容盏摸着茶杯,道:“许是最近事务繁忙,一时之间还是完全没办法尽数收敛。” 铃鸾了然的点了点头,水色的黑眸柔和地注视着容盏,等她接下来的问话。 “我知道铃月楼是中立的,希望楼主能多留意一下外来的客人,如果被他们找到破绽”容盏想了想,还是没有打算通过最残酷的后果告诉她,江湖中人本就不跟朝廷一样担忧国破。“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铃鸾歪了歪头,眼中的笑意似乎更深了点,她点了点头,应允了。 容盏道谢,将茶一饮而尽。她不是来品茶的,有些话,摊开来说才是对江湖中人的尊重,有些事,受益了,便道谢。 铃鸾站起身走到栏前,目送墨悯王离去,素手微晃,清脆的铃声轻响而起,似是用声代她送行,只不过能听到的,却只有她。 出尘似仙的女子脚尖踮起,一跃坐在木栏之上,一双水波潋滟的杏眸扫着楼下的风光。铃声又被封起,她晃着细腿,脚上穿着精美的绣花鞋,无畏高空的低头看去。 应允别人的,那就好好做到这件事。——铃鸾。 许多人闻铃看去,便看到一个戴着面纱手系银铃的女子在三楼大胆的坐在木栏上,依靠着柱子。没一会便被旁边知情的伶人柔声细语的劝会,除了没有人陪伴光来看看的少爷们还在欣赏看不清面孔女子的风姿。 “她是谁?”陆明志问道。 旁边跟他同来的人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铃月楼楼主,能上三楼的据说都是楼主邀请的人才能去。” “她叫什么?” 另个同来的人说道:“她叫铃鸾,陆大少爷喜欢了?不过这个女人不接客。” “她很美。” “陆大少爷,这妞脸上戴着面纱,哪能看出容貌?” 陆明志嗤笑道:“气质出尘,似天上仙子下凡,就算毁容了也比这些庸脂俗粉强。” “陆大少爷眼光还挺高啊。”那个人凑到陆明志身边说道,“若不是铃月楼的女人身份地位配不上我,我倒真想娶一个当正妻。” 墨国皇帝历历代代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皇后,许多名门贵族也都跟风要求自己的子女要专一,也要让皇上多青睐一眼。 陆明志愈发愈亮的眸光瞬间黯淡下去,是啊,没有地位,自己娶不到的。 他叫了一桌子酒,跟朋友喝了起来,“不醉不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南楚皇子 次日一早的早朝上,众多大臣便知道了南楚国皇子要来进宫拜访。退潮后,不动声色的互相打探消息,最后连墨悯王都被几个胆子大的试探了一番,被容盏淡淡的打发了。 以至于没多少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见别人没个知道的,又纷纷按下心中的疑惑,正色讨论起南楚国的来意。 容因侧着脑袋在殿外阴影处看着,白发垂着眸站在旁边,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被容因握在了手里。摸着那光滑温暖的皮肤,容因不由转过头,勾起唇,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只不过阴冷孤高的气质让他的笑看起来有些冷淡。 作为帝王的他,再怎么真心实意的笑,也没办法抹去加固在他身上的枷锁。有道是高处不胜寒,高处的寒冷深入骨髓,无法摆脱。 白发也不在意,他抬起那双无波无澜的眼,手指动了动,被轻捏了捏,又动了动,被放开了。 “”白发附耳低声向容因说了句话,说完耳廓略红,随后就将手收回了袖中拢了拢,转身就向占星楼方向走去。 容因愣了愣,低着声笑着,然后向身后远远跟着的玄三吩咐,“白家那边盯紧了,让玄五给白家下套,尽快得到他们对国师不利的证据。” “是。” 五日后,南楚国那边得到消息便派出了三皇子楚南辙,为保万一,容因还是让自家妹妹多忙活一下。 于是某日早朝上,众多大臣又看到了圣上毫不客气吩咐棘手的大差事给墨悯王,目光冰冷用滑腻的调子询问容盏是否愿意。 容盏嘴角微抽搐,她平淡的说道:“臣接旨。”总感觉前些日子打翻后已经干了的陈醋还有味道。 不过亲自去接待楚三皇子楚南辙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好的,继以往一样有了任务就离开早朝。 白发垂着眸抬了抬,看到跟平常一样的容因又垂下了眸。白发跟容因在早朝上从来都是互不打扰的状态,在外人眼里,容因跟白发的气场迥异。 若把朝堂分开来算,容因占据一方,白发固守一处,容盏孤傲一人,大臣们抱团在一起才能勉强跟他们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抗衡。其中也有地位权利的原因,不过也因为这各成四方的原因,没有人觉得容因跟容盏能和谐相处,容因跟白发能互生爱慕。 不过是觉得应了那句,气场不和。 楚南辙在晌午时分入了京城,容盏便在暗中观察,等到指定的属下将他们先请进了驿馆,容盏才出现,请楚南辙晚膳在天香楼用餐,明日再请楚三皇子入宫接风等等诸类官方言辞。 楚南辙穿着的是暗红色的蟒袍,生着一双惑人的桃花眼,不似叶陶眼中的清冷和艳丽交叠,他的眼中纯粹的惑人魅意,不过身为皇子,见到墨悯王还是端正了几分懒散的坐姿,言辞也很官方式的交谈。 确认该说的话都说了,容盏离开了,去交代人再检查一番天香楼的菜肴单子,确保让人找不出错处。 墨国是大国,那就要展现出大国风范,任你肚子里想的是阴谋还是阳谋,待客方面也不会亏待了你。 楚南辙抬着腿搭在前面摆着的软垫上,侧躺着身子,简简单单的动作都带着无尽的魅意,“这墨悯王看起来很不错啊。” 楚南辙伸了个懒腰,又窝在软塌上休息起来,长途跋涉真是令人身心疲惫。 容盏第一次跟楚南辙进行言语交锋,就觉得他不好惹,无论她作出什么样的安排,楚南辙都应了下来,一副任君做主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不满流露,甚至让他多休息一会神色上还亮了几分。 南楚皇真的会派一个懒得做事的皇子来墨国?那根本是无稽之谈。 当夜,天香楼。 三十六道菜肴上至二楼雅间的餐桌,只有楚南辙和容盏对坐着,其他人在下面用餐。 楚南辙对着墨悯王也懒散的将大半部分身子的重量放在桌上,百般无聊的夹着菜,一口一口慢慢的扒着饭,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容盏强迫他吃饭一样。 容盏第一次见他也是这样,她也见怪不怪了,没有什么餐桌上的客套话,两人就默默的吃着小碟的菜,气氛静谧。不像外面的下属们嘈杂的交流生都能透进来声响。 约莫是吃的不能再吃了,楚南辙放下木筷子,慢悠悠的喝着水,桃花眼时不时瞥向镇定的容盏。 被盯着的容盏淡定的吃着菜,每一道菜都夹上一点,就算最喜欢的辣也不能多吃。暴露个人喜好容易被下套,尤其是她这种被无数人盯着的墨悯王。 “墨悯王胃口真好,像本皇子,就不愿意吃太多东西,容易撑着。” “本王事务繁忙,劳累多了胃口便好了。”容盏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又道:“楚三皇子应该是觉得天香楼的饭菜没有南楚的味道,本王一时之间也请不来能做合楚三皇子胃口的厨师,只能委屈您了。” 楚南辙撇了撇嘴,他只是懒得吃了,墨悯王这么会给他加上堂皇冠冕的理由吗? 两个人都吃饱了,离开了雅间,随后便有下人收拾着碗筷饭菜。 经过短短两次见面,容盏已经清楚这位南楚来客懒散c不爱动弹,用完晚膳也就没找机会留下他谈话,让人找楚南辙的侍卫送他先回去,然后陪着自己的侍卫小酌了几盏酒,便动身回府。 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容盏开始走神,楚南辙的桃花眼让她忍不住想起红雨山上抬头一看令人惊艳的那个人。两人的气质不同,楚南辙带给她的只是慵懒的魅惑,叶陶带给她的却是惊艳的美丽和舒心的清冷。 再想也无用,她不信任他,就没有办法做到真正能够陪伴一生的夫妻。叶陶在她心中,也只是一名惊艳了时光,在岁月中留下痕迹的绝代佳人。不属于她,也不会属于她。 回过神来,她已进了自己的院中,屋中亮着灯,窗纸影影绰绰的引着一个坐着的人。 容盏屏住呼吸,迅速开门闪进屋中,那红木椅子上,坐着一个她想见又不想见到的人——叶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情之一字 他一身月白,气质清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灯火明黄的光,为他添了几分暖色,也混淆了那一池清冷。桃花眼中是柔情缱绻,殷红的唇上扬,弧度优美。桌上的酒坛盖子被掀开,醇厚的酒香溢出,夹杂着若隐若无的梅香。 他如同容盏臆想出来一样,处处完美又无懈可击,甚至,眼中的温情,似乎想要将人溺死其中。 容盏手指动了动,指甲在手心划了一道,这不是梦境。 “容盏。”叶陶含笑喊道。“虽是分道扬镳,但我想了想,还是来看你了。”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送酒的,清酒你喝不习惯,我就找了坛烈酒请你同饮。”叶陶的语气自然,似乎从未发生过掠风寨时的冲突。 他不会再着急的为了那个目的去接近容盏,那样虽然能快速杜绝问题,但也会适得其反,尤其是他开始在意她的感受了。 就算再坏的结果,他也有抗衡之力,那与其急促的完成目标,不如细水长流,将所有的小隐患都扼杀,再来解决大隐患。 容盏张了张口,她做不到将人再赶走,暗叹一口气,她入座,将酒坛倒在早已放好的酒盏中,一口饮进。 容盏的沉默饮酒的动作就是最好的回答,叶陶笑意又深几分,宠溺地看着容盏一人不断的饮酒,发泄着对他的不爽。 叶陶第一次明白,只要那个人在他面前,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那种心被填满补足的喜悦,不是任何事物都能带来的,唯有她。 满满一大坛酒都被喝光了,容盏后来不满足于酒盏盛装的酒量,直接抱起酒坛子喝,一如之前见到的那般豪放。 她是复杂的,心思敏锐又不拘小节。她也是残忍的,愿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却忍受不了在意的人涉险。她不在乎名声,所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无所谓,尽管外人看也只不过是友人秉烛夜谈。她在乎的很多,却不在乎自己,令他怜惜又心痛。 只是她是墨悯王,墨悯王,不需要他人的怜悯,她会坚信自己一切都能做到,就像女扮男装二十年,满朝文武无一人发现墨悯王的真实身份。 容盏眸光如水,只是眼神依旧清明,她歪了歪头,忽然开口道:“吹个小曲吧。”那随意不可置否的语气,像是在花楼里点曲一样。 叶陶不由低头无声闷笑,取出腰间的玉笛,吹了曲柔和婉转音调的曲子,,听者却已经趴在桌上气息绵长。 又是这样呢,不同的是心境有所改变,初次是无奈,这次确是欣喜。她再次在他旁边陷入沉睡,不是信任又是什么。墨悯王不会允许同样的错误犯两遍,无意识下的决定,最能表明一个人的内心。 叶陶将解酒药推进容盏柔软的唇中,再次倏然离开,心中的悸动无法掩盖,他静下心,稍稍平复了腹中涌起的火热,才将容盏抱到里间,将棉被仔细盖上。 匆匆离开屋子,叶陶轻轻一跃上了房顶,夜晚的夏风合着北方的寒冷浇灌全身,才恢复了身体上因功法特异而微凉的温度。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从他跟容盏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就埋下了种子,随着不断浇灌而逐渐长大,最后难以根除。繁多的根系将他的心牢牢缚住,拔之则心死,却也心甘情愿。 也或许用秦绯的话来说,“我在找寻的,只是一个可以牵动我情绪的人。”不过这只是中间一段,前面一段是他辩驳才不是游戏花丛,后一段是他对择偶的标准,“不论身份,不论贫富,不论男女,不论年岁。” 当时叶陶对秦绯的突然正经觉得好奇,笑问道:“倘若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你当真下得去手?” 秦绯微怒道:“我就说说而已,相差太大就算真心动了我也不能祸害小孩子。” 叶陶笑着,没往心里去。他对情感之事一向淡薄,教导他的人告诉过他,“情为一生弱点,但也是一生之幸。”他只记住了前面半段,后面半段却不能理解,就算后来知道像他们这种人一生极难动情,一旦动情,是劫祸也是幸事,幸他们能择一人陪伴,孤独路上并不孤独。 绯衣穿花过,入丛寻一人。——秦绯。 “叶公子。”屋顶之上出现了一黑衣男子,他面容很大众没有亮点,看过几眼回过头就容易忘却,这样的人最适合做杀手。 “请叶公子移步,王府还有待客的地方。”不至于让你夜宿屋顶。 叶陶侧头,眯着桃花眼仰头看着背月而站的人,随口问道:“你是何人?” “诛四。”诛四如实回答,主上并未驱逐,就代表眼前这位叶公子还是按照以往贵客的方式对待。 “影卫?” 诛四没回答,叶陶也不在意,待了一会就依着记忆寻了个客房睡下。诛四见叶陶离开,便又回到了某个阴影处闭目浅眠。 容盏一觉醒来头昏昏沉沉,昨日醉后的记忆记不起来,但她记得醉前的记忆。叶陶来找她了,她竟然没有强撑着醉意睡了过去。 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天色,约莫已经正午了。唤人打来水净了净面,擦了擦身子换了身衣服,又找了人让厨娘做个午膳,便坐在椅上,直愣愣的看着桌子。桌子上已经被收拾好了,一夜过后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但容盏总觉得有清冷的梅香往她鼻子里钻。 没办法,容盏又出了屋,在院外等着,夏日的阳光并不灼热,武功越高,对外界温度感官越薄弱,只能感受到哪个比哪个冷,哪个比哪个热,超出内力防护能承受的范围,才会反应真正的温度。 不过容盏靠坐在摆出来的软椅上,目光淡淡的看着远方,功法走火入魔后的变异是往极寒方向变异的,她已经感觉不到冷了,热若超出了内力护体的范围,能比平常还热上几分。 事实上,掠风寨那次并不是第一次走火入魔,她是忽然修炼功法的时候就不知不觉的走了另一个方向。 修炼的时候会突然眼睛很冰凉,然后看了看铜镜发现会变色,不过随着时间她能控制住这种异常。只是那次她控制不住了,情绪上的变化让功法也失了以往的温顺——异路也是要静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懒癌南辙 午膳送来打断了容盏发呆,用完午膳,叶陶便消息灵通的送上来了饭后茶点。 吃了那稍甜不腻的食物,喝了那淡雅促进消化的清茶,两厢无言。 叶陶无奈的笑笑,将东西收拾好转身离开。 容盏坐了一会,还是去书房看书了,看了一个时辰,去取了宫里做好的新衣。为了今天楚南辙的接风宴,皇兄还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这件新衣内绣了个暗袋,让她将那株三瓣花也带上。 三瓣花是白发提出来的,由容盏绘制图纸,容因提供特殊材料,每人一株。里面到底有什么,全看这株花是渊泉还是黄泉。 容盏盯着木质的三瓣花,看了一会,放在了暗袋子里,抄起清心剑往腰间一佩,算是全副武装了。 楚南辙依旧懒洋洋的,什么都没准备,要带的就是父皇送给容皇的礼,要不是父皇的侍卫非要他换身庄重点的衣服,恐怕他就真穿着暗红色的蟒袍这样鲁莽的入宫了——不过也只是换了款式,颜色没换。暗红色的衣袍上多绣了点金纹,少了蟒。 楚南辙毫不客气的抱怨侍卫浪费时间,穿着皇子的衣服也不一定不显得庄重,多此一举。 侍卫嘴角抽搐,他恭敬道:“这是皇上的要求,您作为远道而来的附属国皇子,应当穿的不扎眼一些。” 楚南辙,“???”之前不是说庄重一点吗,忽悠我呢。 楚南辙看了一眼换下已经被叠好准备拿下去洗的衣服,又看了眼身上穿好的,大手一挥,不计较了。 换衣服太麻烦了,浪费体力浪费时间,还是想想怎么熬过那漫长的接风宴吧。 楚南辙的情况容因早就知道了,所以当容因跟楚南辙虚伪以蛇完,看见楚南辙慵懒不着调的坐姿视而不见。容盏坐在楚南辙对面,见状,只能靠吃着面前的菜掩饰自己眼中的无奈,任谁准备了许久,结果来的是看起来不务正业的皇子。 许是为了迷惑,又许是真的有本事,那就不能得知了。 被请来的大臣们见皇上跟墨悯王都当做没看见,也低着头吃菜。 “楚三皇子怎么不吃呢~这可是朕特意请来能做南楚菜的厨子呢。” 楚南辙这才看向桌前摆放的菜肴,菜式果真是南楚多有的清淡菜,昨日天香楼那些素菜,都加了奇怪的料,吃的满嘴都是怪味。甚至还有一盘荤菜只吃了小口就辣的他差点破功。 说实话,楚南辙看着容盏能面不改色的每一道菜都尝上几分实在佩服,反倒他把自己的喜好都暴露出来了。不过他也不会在意,谁会对一个没有实权不喜争斗的皇子下手? 一筷子夹起来,倒符合口味,只不过能做南楚菜的厨子楚南辙眯了眯桃花眼,转头看向容因,“菜很不错,不知道能不能见一见那位能做南楚菜的厨子呢?” 容因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南辙,目光如实体,让楚南辙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不仅被看透了,还有一股寒气从心底生起。 短短不过三秒,那目光又飘忽不定只能让人觉得有人在注视他。容皇真的只是表面上的不好惹吗?不,为帝者没有一个是废物。 楚南辙笑,眉眼弯弯,唇形如画,看得有些定力不佳的大臣都不由的盯着他看。 容因反倒不跟他进行眼神上的交锋了,拍了拍手让人带做菜的厨子上来。 不知怎的,容盏的眉毛在跳,心中有些不安。不会是叶陶被皇兄请进宫当厨子了吧?她可是记得皇兄曾经为了新鲜事物可拉拢过叶陶。 可当上来的人真的是叶陶的时候她又有些理所应当的感觉,似乎掠风寨叶陶对南楚的敏感就已经给她打下了一个认知——叶陶对南楚很警惕。 那么叶陶对南楚很了解,似乎也不是一个什么难以推测的事情。 叶陶一袭蓝色清新雅致的衣袍,衬得他面容出尘,压下了面容上的明艳。这是容盏第一次见到他不穿白衣,没想到换了件衣服,容颜带来的感觉就变了,甚至连那双眼睛的艳色都变得清澈透亮,眸光浅淡内敛。 楚南辙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他是第一次见到叶陶,也是第一次见到容貌举世无双般如灼灼桃花却透出清净如水气质的人。 倘若楚南辙见过白衣的叶陶,那这时感官上的反差感定会让他惊叹出声。 一个是艳丽中的清冷,一个是清冷中的艳丽,无论哪个,都是让人赞不绝口的美色。 “你就是那个能做南楚菜的厨子?”楚南辙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叶陶的兴趣,就连懒散的坐姿都端正了回来,想要给来人一个好印象。 “是的。”叶陶含笑而答。 楚南辙眯了眯眼睛,“敢问公子名讳?” “在下玄都公子叶陶,见过楚三皇子。”这时他们才发现,叶陶进来没有向任何人行礼,此刻他微微颔首,才口上是跟楚南辙说,行礼却是对着容因。 朝廷与江湖消息并不互通,楚南辙也没听过玄都这个名号,记下了之后,问道:“叶公子不如跟本皇子回南楚,为本皇子做菜可好?” 叶陶含笑不语,看向容因,示意他解围,只是心思放在了余光能看见的容盏身上。他答应容因做一席南楚菜,全因为这样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接风宴上,能看一眼她。 谁先动情都无所谓,谁爱得深都无所谓,是她就行。 “楚三皇子看上哪个厨子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容因大发慈悲的开口替叶陶解围。 “为什么呢?”楚南辙正色的说话,只是骨子里的懒散让他实在憋不住,歪了歪身子,连语调都带着慵懒的魅色。 “朕也挺喜欢这个厨子的。” 好吧,君子不夺人所好。楚南辙勉强能支撑起的端庄仪态彻底崩塌,跟没骨头一样的蜷缩在椅上——好在是靠背的。 缩好了才懒洋洋道:“那好吧。”然后没了后话。 啊,既然得不到那就不得了,不过说话都不想说了呢。 你只是懒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亦假亦真 叶陶被容因招去给楚南辙做菜,免得让人以为能好好招待却招待不周。 “我觉得容公子你只是想多给我找点事。”叶陶婉转的表达不满。 容因凤眸中闪过一道暗光,阴冷的语气中包含威胁,“想要容盏,也要看我放不放给你呢~” 叶陶立马改口,“当然,做几天南楚的菜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顺便教教那些厨子怎么做甜食。”容因又加上了一个条件。 叶陶试探道;“那容公子容盏?” “她我管不着。” “成交。” 且不提容因跟叶陶之间的交易,楚南辙在宫中接待他的殿里宅了几天,美美的享受了一番南楚菜色跟墨国彩色的混搭。最后离开的时候给容因送了个礼,就大大咧咧的回去了。 送楚南辙的容盏都有些莫名,他这些天一点动静都没,就像真的出来游玩一圈带点特产就回去了。不过游的不是山也不是水,而是墨国的皇宫。 “墨悯王。”楚南辙上马车之前回头喊了一声站在那的容盏。 “楚三皇子,何事?” 楚南辙露出一个颇有诱惑力的笑容,他张开口,其他人却听不到声音,逼音成线道:“听说东海通幽殿的碧玉珠很美。”紧接着又说了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话,“有没有人说过,墨悯王你看似从容不迫,实际上”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回过头就钻进了马车里头,指使车夫驾马启程。 容盏听到逼音成线时就保持着面色不变,最后面那一句未完的话,让她顺势变了脸色。冰冷下来的面孔紧紧盯着马车背后,看似是被耍了后的恼羞成怒,实际上却是在思考那句话的深意。 他想让我到东海去。 但是,为什么? 马车未走远,容盏收回视线,面色依旧冰冷,直到回府之后面上的冰雪才悄悄融化。 容盏低声道:“诛四,去将诛一找来。” 耳边略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风声,在院中坐了片刻,又有两道风声悄然而至。 “诛一,东海你可听闻有什么异常?”诛一出身于东海通幽殿,现在还跟那边有联系,说是她的影卫诛一,但他不同于其他影卫,他是有名字的。 他叫通鸣,前一代通幽殿殿主幼子,游历江湖已久,最后自愿效力于墨悯王容盏。原因是想试一试成为影卫的滋味,不过容盏知道,他虽然是她的影卫,但多数都是自己吩咐给其他影卫的事情被他从旁协助或者起了兴趣才包揽。 “出海的船只比往年多,但都是捕鱼的渔船。”诛一低头答道。 容盏眼睛一亮,能肯定楚南辙给的是真消息了。 南楚国地处东南,有一部分沿海区域,中间一段还靠了靠蜿蜒的浮世山脉尾端。倘若将东海那段当做尾,另一端当做头。那么头离齐安不远,中间离掠风寨略远,尾离楚南辙口中的东海相近,所有的一切联系上,遂将一切都浮出水面。 齐安县林县令豢养私兵的原因在她从流云派回来后就的摆在了案桌上,略微看过,却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林县令的那位同乡故友定是南楚的人。 就算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证据,但蛛丝马迹联系起来,也能找到其中的那根线连着的命脉。 “诛一,明日我去向皇兄请命去往东海通幽殿,你要跟着吗?” 容盏突然说话,让诛一一愣,他想了想,其他人手上的事物不需要他参与了,他点了点头,“好。” 诛四静默不语,按照墨悯王的习惯,身边只会带一个影卫。“诛四,你一起来。” “去吧。”诛一回去了,诛四潜入了阴影。 容盏出门找了趟还未休息的管家,吩咐明日的一些事情,顺带让人准备浴桶沐浴。东海可不是能沐浴的地方,浸了一身海水衣服都能结盐。 次日。 容盏启程后叶陶才从容因那里得到消息,他们要去东海通幽殿。端详了一番容因的脸色,叶陶不得不摸了摸鼻子认命,这一切消息闭塞原因都是容因这个大舅子的手笔。 “你还不能走呢~”容因站着把玩着坐椅子上白发的发丝,悠悠道:“你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除非将展翅翱翔的鹰锁在笼中,拔掉它的爪子,磨掉它的耐性。可是”容因低下头冷厉的凤眸中染上柔和,“你失去的,一定会比你得到的多呢~” 低着头的白发稍稍抬起头,发端没有疼痛感和拉扯感,有的只是握发尾人传递来的柔情蜜意。 叶陶含笑,这次倒是真心实意,“我知道的,容公子倒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不关心妹妹呢。” 容因轻描淡写道:“你错了,我只是关心她能带来的利益。” 叶陶笑而不语,你心底到底想着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他也不去揭穿无情下的伪装,行礼告退。 白发侧过头,眼神询问他是什么原因,他也想知道这个原因,血缘亲情真的可以被利益替代吗? 容因扯了扯一个难看的笑容,以一种比较难受的姿势埋首在白发肩膀上,着力点在自己的脚上。 “这个世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他话语疲惫,眼睛闭上了,呼吸着白发身上书墨味道。“就算最忠诚的影卫,也没有你自己了解自己。” “可自己也不一定了解自己。”白发开口,他不是只有预言的时候能开口,他只是不想说话。 “每一次的历练,交流,甚至动作,只要无限的思考与反思,最后了解你的除了你的宿敌,就是你自己。” “白发。”他喊了一声,忽然又不语了。 白发静默了一会,摆在两侧的手搭在了容因头上,摸着他的脑袋,表示自己在听。 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白发默默的放下手,怎么就突然睡着了? 所以容盏跟容因突然睡着还是有血缘上的关系的,不同的是一个是喝醉睡着,一个是站着累睡的。 鉴于不是第一次遇见了,白发气定神闲的闭目休养,没一会肩膀上的头就挪开了,一只手向他腰间摸索而来,一只手伸至后背,失重感往脑袋上涌,短短的颠簸后躺在里间的床上。 容因将白发往里放好,脱去他的鞋子,替他盖上一层薄被。自己折返回去去继续批阅奏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东海通幽 蔚蓝的大海上风平浪静,阳光洒下的光使海面亮晶晶的,像细碎的星光。 容盏看了看诛一,只有通幽殿的人以及通幽殿交好的人才知道怎么进那水下宫殿势力。 诛一运功,数道内劲一一打在水面上,却没有溅起半点浪花。这里头光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见诛一打完内劲就告诉容盏可以前进了。 容盏一脚踩在水面上,水面开始出现沸腾后的景象,然后瞬间停止了翻涌。面前的一大段水奇异的被切割开来,出现一个仅供一人行驶的道路,道路两侧的水不停的往刚出现空处挤,却只能无力的垂落回水底。脚下退开的水凝聚成阶梯,晶莹的水珠不断被挤压涌出,又被挤压回来。 容盏踩着水凝成的阶梯,脚下踩着的是水又不是水,凝实又虚无的存在,加上这漫天大海组成的两壁,甚至还有阶梯通往的深处漆黑一片,都在昭告着来人通幽殿的伟大。 容盏的侍卫还是先守着镇子让他们自行修炼,带着的只有诛一和诛四这两个影卫。 随着诛一最后一个走下阶梯,头低于水平面后,身后的阶梯慢慢崩塌,水填平了那一处。等到所有人都走到了通幽殿门前,来时的路已经恢复了原状。 容盏退开虚掩的门,夜明珠的柔光照亮海底深处这冰蓝色的宫殿。诛一低声道:“往前一直走。” 寂静的回廊里只有轻微的衣袖摩擦声,没有三人布履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也没有风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长而狭窄的回廊中显得异常可怕。 尽头无门,是广阔的大厅,中央之高处的主位坐着一袭深蓝衣袍的男子,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身上的气势无形的释放。待看见容盏身后跟着的诛一时,浑身气势又一收。 来者三人前后没有什么表情或者动作上变化,男子无奈笑笑,看来来的人习惯了这种气势,一点都不会觉得惊讶——这代表着来者为强者。 “阿鸣。”通流天,也就是通幽殿殿主喊道。 诛一摇了摇头,又退了几步,将自己身形隐在容盏身后。诛四没有动,整个大厅都被夜明珠照亮,找不到一点暗处。 通幽殿位处东海深处,深不见底,暗无天日。封闭的空间让一切无所遁形,是以,通幽殿以水下囚牢出名,也以消息封闭为弊端。 阶梯的显现会触动阵法,来去的声势浩大,这让上岸通消息或出行回归都会被知晓。并且,深海之中的气流波动较大,方向性较差,就算通幽殿最强者功法属水也不能说有绝对把握在不开启通道的时候找到通幽殿。 容盏适时走上前,向通流天颔首,“容盏见过通幽殿殿主。”这番话,是以自己这个人,而不是墨悯王的身份来见通流天的。 通流天歪了歪头,“哦?容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东海船只一事。容盏想知道东海之上,渔船如果远航,有多大几率有去无回。” 通流天沉吟一番,很快想出一点眉目,“你是在问南楚码头的渔船近来捕鱼的次数略多?东海不比北海,东海常年风平浪静,不然通幽殿也不会在此成立。”否则就算通幽殿建造的材质坚固,也扛不住海底成天云翻浪涌。 “渔船如果远航,除非碰上凶狠点的鱼群或是暴雨天气,基本上都能安然返回。” “有没有可能渔船东渡至其他岛屿。” “有,东海海域极大,如果真的有人不惜代价造船,就算不伪装成渔船,东渡至远方不知名的地方也是有可能的。通幽殿也不能对东海整片海域的消息了如指掌。” 容盏微弯了弯腰,道谢,随后跟诛一说道:“你先留在此地,我与诛四回去一趟。” 诛一飘了出来,自顾自的在通流天前晃了一会,转身去找自己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住所。 “可否劳烦殿主引路?” “然。” 引动了回去的阵法,通流天从袖中取出一物交予容盏,“此物置于海面能开启通道,不过只能使用一次。” “多谢殿主。” 叶陶以为容盏出去东海通幽殿要待很久,没想到半个月不到容盏又回来了,算上来回,似乎只待了半日。 容盏回来便跟容因两人商量了许久,叶陶等了,结果出来后只能跟容盏说上几句话,她又匆匆告辞去了铃月楼。 容盏踏进尚未开业的铃月楼,铃铃清响在三楼荡起,铃鸾从三楼踩着二三楼之间用作装饰凌乱交织的飘带落了下来。 盈水的杏眸眨了眨,把腰间的小香囊取下,将那金线扎起的口解开,从中拿出一张被熏染上了浓重香气卷起的纸。铃鸾素手将纸细细展开,捏着两边递给了容盏。 容盏双手接过,纸张上是一副人像画,细长几道墨线简单勾勒出脸的轮廓,不过面容却没又落笔,小楷在墨线包围的圈内写着——人皮面具。 右下角还有一排字,写着此人与楚三皇子侍卫有过来往,在楚三皇子离京前离开。 “谢谢你,铃鸾。”容盏将纸卷起来放在袖中,再怎么带人皮面具,脸型轮廓是没办法改变的。 铃鸾摇了摇头,眸中露出歉意,在‘说’没帮上什么忙。 容盏浅笑,“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谢了,毕竟这些东西可是浑水。” 铃鸾眼中转换成柔和的笑意,右手抬起,铃铛轻响,她指了指三楼,眼神询问容盏要不要上去一坐。 “不了,我此番回来是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这些天都忙。”言罢挥别铃鸾,匆匆离去。 时不时能听见有人小心议论着白家某个官贪墨被拉了下马,议论着国师出生的世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今日跟皇兄讨论完出海事宜,转头就将白家的一些蛀虫给铲除了。 容盏默默地想,照这样子还需要大半年才能彻底拔出白家,白家的水太深了,今天的一番动作也只是拉下几只小蛀虫,据说还是玄五查了许久才抓出来的漏。 不过想来按皇兄的手段,先抓小的杀鸡儆猴,接着无声无息的蚕食,再一举翻覆白家这个庞然大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功法变异 准备了好几天船图纸的绘制,造船的材料,海上所需的必备物品,甚至还从宫中顺了几袋白发喜好的甜柑橘,在朝堂上被容因阴冷的视线盯了好几天。 容盏本身就是对身外物研究的多,弩箭小零件之类的都是她自己制作的,至于三瓣花是因为白发要求他们三个人不能知道内里放置的材料,所以容因让宫里负责维修的工匠带着材料遮掩出宫在一个小店内的密室制作。 白发让容因吩咐工匠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填充特殊材料,至于工匠在制作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填充,白发这个占卜师自然知晓。 叶陶被‘困’在宫中吃好喝好等了好些天,终于坐不住了,向容因抗议,‘呱躁’(实际上十分温和)的辩论声让容因受不了了,将叶陶打发走了。 叶陶回了王府心情轻松又有点烦闷,半个月来只见了容盏一面,还未聊几句便要分别,今日听闻容盏已经准备好了,希望能多聊几句。 一进院门过过门前的蜿蜒的小路,便看见石桌前坐着的容盏,认真地用刻刀在雕刻什么东西。叶陶远远看着,没走进去打扰,极好的目力能看出似乎在刻着什么小零件,木屑被堆放在一个小盒子里,碎料被放在一旁。 微凉的风吹拂过叶陶,掠过容盏,从玉冠里不小心挣脱出来的发丝飘起,两人却无所察觉。 随着时间的流逝,容盏旁边的木料逐渐变成了一具小船的模型,船模型精致漂亮,巧夺天工。船的完工让容盏回过神来,看向站在那叶陶。 她站了起来,揉了揉长久执行雕刻的双臂,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问道:“来多久了?” 红彤彤的霞云高挂在空中,她从早膳过后就在雕刻,没想到已经黄昏时分了。 叶陶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肢体,笑道:“我也忘了来多久了,你是不是要出海?” “嗯,南楚的依仗在东海远处,我必须去看一看到底有什么。” 叶陶收敛了笑容,眼中冷了下来,话中带着淡淡柔和的情绪,“莫不是我不亲自来找你,你便忘了告诉我?” “皇兄留你在宫里自有道理。”容盏摸了摸桌上的模型,语气冷了几分。“况且在东海上没有办法通信,我们需寻岛耗费时间过长,你身为沧龙令主真的能远离江湖吗?” “”叶陶哑口无言,他想的是他能协助容盏航行,毕竟去看北海的墨龙图,也是要穿行过那黑沉汹涌的北海。 叶陶不由头疼自己的智商,大概是关心则乱吧。 “去用膳吧。”容盏转了话题,将装木屑的小盒子关好,边角料放在原地,模型用手帕擦拭掉残留的木屑连同手帕一同放在了桌底下。 “好。” 容盏先打了点水净手,然后跟叶陶去天香楼解决温饱问题。 饭前无言,饭时食不言,饭后容盏喝了点水,坐了片刻,揉了揉太阳穴。 “是你用那些话说服我直视情感的。”容盏低声说着,手指不安的摩挲着平滑青瓷茶杯,“可我觉得,似乎感情跟那些并不能兼容,就像你刚刚那样。” 叶陶也有些苦恼,“可能是我的心态变了,事实上我们都并不需要感情作为羁绊。无事,你放心出海吧,我会守着的。” 秦绯与他的红颜知己们相处的方式影响了他,让他认为感情应当是相互陪伴。但他和叶陶不同,他是浪子,是无所牵挂的浮萍,而叶陶不一样,叶陶是沧龙令主,承担的责任让他不能随心所欲。 同样的,容盏也不是秦绯的那些红颜知己,她们所需要做的事情相比一个少一个多。 叶陶想着,忽然绽开一个绝美的笑颜,“就按照以往一般,平平淡淡,不同的是,你我有情。”言罢摘下腰间的玉笛,吹了起来,一曲清平调柔和婉转幽幽诉情。 容盏静默不语,安静听着曲。 她不太喜欢有人挂念着她,想着她,甚至想抛下一切来帮她。人各司其职,各有其命,当一个人习惯了长久的独孤,习惯了依靠自己,习惯了交易,会对外来无私的帮助有些抗拒。 其他人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但容盏不是。她还能记住母后掐着她脖颈时的窒息感,她还能记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能记得那疼痛无比的淤青。 就连母后也能在别人的控制下疯狂,那别人呢? 笛声安抚着容盏波动的情绪,眼中泛着的冰蓝色眸光悄悄消退。 叶陶眉毛动了动,心中有了想法,看来不是容盏本意想说那些话的,功法走火入魔不仅放大了她的情绪也放大了自己的情绪。刚刚沉下心来想着曲调,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怎会那样开口? 曲毕,叶陶斟酌了言语,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开口问道;“你的功法是怎么回事?” 容盏微愣,答道:“很早就已经变异了,但走火入魔是掠风寨那次。”所以我才抗拒你。 “它开始放大你的情绪,还有我的情绪。” 是这样吗?刚刚那样消极的避危心理。容盏面色一变,瞳孔紧缩,眸色从黑逐渐渐变成冰蓝色,身边环绕着浅淡的雾,寒冷蔓延整个雅间,却缩在门口没有再出去。 容盏捂着眼睛,眼睛疼痛不已,跟骨头打碎用药物重新衔接起来生长一般痒且痛极。 “容盏,容盏,阿盏你怎么了?”耳边的声音有些远,越来越远,像是黑暗之间独她一人。 叶陶神色紧张的抱住突然倒在椅上的容盏,双手颤抖的把着脉,内息絮乱,仅仅只是内息絮乱,但这样子怎会仅是简简单单的内息絮乱。 叶陶回忆起刚刚的异常,手中抱着的身躯冰冷,还有一股寒气顺着肌肤相触而蔓延上来,侵蚀着包裹他的内力。 功法变异了,应该说是,彻底变异。 或许只有寒冰世家禅家才能解答是什么样的功法,才能向极寒方向变异。 叶陶输送着内力为容盏护住心脉,一点一点的放出来些让寒冷的内力慢慢蚕食,却又拉扯着它们不让他们一股脑儿的钻进去。 饶是见多识广c博物多闻的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寒气自主的往心脉钻,是拦着,还是任由它钻进去? 只好继续着这样的拉扯,期待容盏能醒来。 途中小二过来在门外询问是否要收菜,叶陶艰难的从袖中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将面色扯会正常的模样,才让他进来,“我好友睡着了,再租一会,等他醒来再离开。” 小二见着桌上的银两,收入囊中点头哈腰道:“没问题,客官您请便。”然后动作放轻熟练的将菜碗收好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冰蓝异瞳 稳定了一会,确认没有其他异常了,叶陶将输送内力的那只手握好,另一只手将容盏放好在椅上。然后从旁边搬来一个椅子并靠着容盏,动作轻缓的坐在旁边。 等了一会,良久未见容盏出来的诛四撬开窗户闪了进来,看向闭目的容盏瞳孔微闪,“主上是怎么回事?” “功法变异,静养就好。”叶陶面不改色的说谎,他知道就算影卫也不能全信,半真半假的话掺在一起让诛四放下了心。 诛四跳窗出去,在外将木质的窗户关好,对于自己主上这样子跟叶陶独处似乎很放心。 叶陶微眯了眯眼,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消逝的太突然,让他怀疑刚刚想的似乎是错觉。 应付了诛四后,叶陶专心护住容盏的心脉,就算夜深也不觉得疲劳。武功修行到一定境界,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不会觉得困,也就容盏是特例,需要凝神药才能保持正常早睡早起的作息。 当漆黑的夜幕被天空的第一抹光线切割开来,初升的朝阳撒下柔和又温暖的光。容盏的手指动了动,在叶陶紧张又期待的神色下,容盏睁开了眼睛,一只瞳孔冰蓝深处如墨,一只瞳孔深黑泛着蓝光。 “容盏?” “嗯?”容盏欲活动一下酸涩的四肢,发现其中一只手被紧紧握住,温暖柔和的内力从那边缓慢的渡了过来。 “觉得有何不适?最好看一下心脉处,你的功法有些诡异。” 容盏茫然了片刻,痛昏过去的记忆开始回归,内力凝聚在指尖,极冷的内力将空气中的水珠捕捉,汇聚成一片寒冷的白雾。 她感受着体内按照功法轨迹运行的内力,约束向心脉侵蚀‘不听话’的寒凉内力,脑袋倏然清醒。长期服用凝神药的瘾被冰冻成一块,然后又被剧烈的冲击撞碎,碎成细碎的烟尘,顺着内力外涌而排除体外。 她将这一切的感受说给了叶陶,叶陶沉思片刻,道:“你的功法可能一开始就是寒冰功法,由于功法的不确定性和诡异性前期做以伪装为正常功法,并且有副作用,只有彻底修炼成功才能消除这些异常,但瞳孔应该没有办法变回去了。只是” 说着说着,叶陶自然收回手,接上未完的话,“我不确定你是怎么样修炼成功的,因为你的经历太过传奇了。”言罢,叶陶还无奈的一笑,戏虐道:“我身为沧龙令主还真没像你一样敢于伪装性别。” 虽说叶陶只是想调节气氛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但容盏歪了歪头,幽幽问道:“我那里还有几身女装,你亦可试试。” 叶陶哑然,只能摇着头笑,衣裙太过窄瘦,他怎么能穿得了。 “你这眼睛需要遮掩一下吗?”要不然好好的墨悯王一夜之间眼睛突然变了,未免也太过骇然了。 “我的眼睛变成什么样子了。”容盏平淡问道,藏于淡然面孔下的是痒麻去后还有些后怕的心。 “一只是极淡的冰寒,细看能看清楚最深处是黑色的,一只是深黑的墨色,外围晕染着淡淡蓝光。”叶陶顿了顿,又打趣了一句,“你这异色瞳如果换个壳子,可就是那种高贵美丽的极品波斯猫了。” 闻言,容盏不由头疼,虽说孤鳞的眼睛看起来好看,但真要自己亲自上阵变成那种怪异颜色的眼睛,还只有一只,那可不是瞳色的问题,是诡异的问题了。 “用药物遮掩会伤眼睛,你倒可以先用白丝绸盖住,说是东海烈日太过,伤了眼。”顿了顿,叶陶建议道:“倘若你有意的话,可以用面具遮盖面容,利用这双眼睛的特殊去探查一些事情,也无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可行。”容盏当即从稀奇古怪什么都有的袖中抽出一条白丝绸覆盖双眼绑在后脑扎了个结,透过细滑柔顺的丝绸,只能看见一双眼睛透着温和,不知是白丝绸柔化了容盏的目光,还是容盏本就极淡的眼睛中展现出来的风采。 叶陶也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瓶白玉瓶,放在桌上,“这是黑眸的药,我本以为那个人无聊时做出来的东西会荒废在我的袖中,没想到会有用上的时候。” “她,或者说,那个人,是谁?”容盏问道,叶陶之前提过她为他占卜,现在又提起那个人,他们是同一个人的直觉让容盏下意识问了出来。 叶陶先将桌上的瓶子放在容盏手里,见她无意识的收紧瓶子,才不急不缓的说道:“她是家师,自言无名无姓,我虽有猜测,但也不愿违背她的意愿。” 叶陶又示意容盏将瓶子收好,见她收拢至袖中,才站起身来,牵着她起来,关切道:“回去后最好再歇息一会再行出发,东海虽年年风平浪静无风无浪,但海上不比陆地,容易生变,最好去找通幽殿殿主多顺点碧幽珠子,那些珠子可以在你落入海的时候吸引鱼群帮助你浮上水面。” “海上无日月,我会想念你的。” “我也会想念你的笛声的。”容盏正色道。 叶陶不由闷笑,跟容盏告别后两人分道扬镳。 孤月府上,被沧龙令主坑了一把的孤鳞挂着凶戾的一张脸周身不断往外放冷气,谁知道拿着信物而来的人是个天赋不错但特别爱捣蛋的小姑娘。 红衣小姑娘低着头食指绞着衣角,弱弱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谁叫她在背地里跟别人说想要整我,哼,我只是将计就计把她想整我的整回给她了。” 孤鳞头痛的揉脑袋,不是苦恼红晓月的嘴硬,而是苦恼这将计就计的计,孤燕竟然拿出毁容的丹药来祸害人。 孤月府规矩第三百七十一条,不得擅自动用毁容药谋害他人,违者斩。 府内关系错综复杂,斩了孤燕就等于撩拨了一脉跟自己作对,但沧龙令主身后代表的利益也非常可观,前提是合作并不是随后胡说的。 “非你之错。”话音刚落,红晓月抬起头,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一点也不在意孤鳞面目上的可怕的神色。 有恃无恐就是对红晓月最好的诠释,曾有一次孤鳞问她为什么不怕他,红晓月开心地笑道:“因为沧海哥哥说你不会对我怎么样。” 孤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寒冰世家 事实上帮理还是帮本就不是很亲近的旁系,已经显而易见了。 孤燕被处刑后明显整个孤月府里多了点声音,不过孤鳞到也不怕,敢违背府规,就要承担后果。且孤月府分散各地,那些人若真敢阳奉阴违,少个孤月府分址也无伤筋骨。 只不过红晓月像是才知道毁容药在孤月府是严令禁止的,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口中不停的跟他说:“她为什么要用这个啊,我跟她也没有什么仇怨,她为什么要用命来害我。”说着说着,小声啜泣着,满脸不解。 “她那一支脉想要攀上我,而你是他们所知待在我身边最久的人。”孤鳞凉薄道:“自作自受,殊不知你只是别人寄养在此的学徒。连孤月府的规矩都没弄懂,还想学孤月府的毒术?” 红晓月默默无声,调整好情绪,以最初安分守己的姿态向孤鳞告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专心钻研毒术。 她本就天赋不错,只是喜好玩乐,沧海告诉她,只要能在孤月府待上半年,就让自己进入潜龙。潜龙是沧海的势力,她喜欢沧海,自然要进潜龙。 半年不过转瞬,她定能进去的。只是她没想过害人性命,江湖,真的跟他们所说一样凶险吗? 仅仅只是嫉妒,就可以下狠手仅仅只是下的毒违反规定,便必须处以死刑。 “你只是因为我看起来好相处的原因才想进我门下势力,只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做得到杀人吗?也无事,你若真想来,便给你一个机会。” 孤鳞环胸倚着门框,“我还以为沧龙令主是想安排个人手多学学功夫,现在才知道,只是往我孤月府上丢了一个还没见过生死的小姑娘。”说着摇了摇手上的书信,“你的沧海哥哥要来了,到时候早点打退堂鼓吧。” “孤府主。”沧海正对院中栽种的一棵巨树,树粗壮的约莫五六个成年男子环抱才能抱住。孤鳞站在他身后,后面跟着一个低着脑袋的红晓月。 “沧龙令主,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沧海转过身,银色面具下的眼眸略过红衣的红晓月,停在孤鳞身上,“我要找那个世家的人,询问一些事情。”言下之意,红晓月跟他此行无关。 “我需要先去知会。”孤鳞为难道,顺带眼神示意让沧海处理一下这个他放进来的人。 “红姑娘,离约定还有五个月之久,你若要离开,那我便请人送你回去。”沧海接收到孤鳞的讯息,转头跟红晓月说道。 “不,我要留下!我不信我不能做到。”红晓月猛然抬起头,掺杂血丝的眼睛狠狠盯着沧海,“我不会让你瞧不起的。”放下话扭头就走。 “孤府主,劳烦你了。红家家主托我打磨打磨璞玉,我事不可耽搁,也只好劳烦你这等闲人了。” 孤鳞闻言眉毛竖起,一想到上次那简单的切磋,瞬间又怂了下去,“不麻烦,只是你找禅家人做什么?” “内子功法变异,总得确认一下有无大碍。”沧海话语柔和,面上丝毫不觉得脸红的将定下来的关系更近了几步。 孤鳞上下打量,心中啧啧称奇,也不知道是谁将沧龙令主的心握在手里了,“没看出来沧龙令主还是个痴情种子,不过功法变异?为何找禅家?” “极寒功法我想也只有禅家能称得上是了解。” 两人互相试探了一番,孤鳞才领着沧海去见禅家的人。 禅家居住于孤月府主府也就是此府的深山老林中,林中挖了一池湖,湖面上萦绕着冰冷的寒雾,是禅家每日派人在此输出寒冰内力来营造的入门场地,同时也是来人拜访的第一道关卡。 两人站在湖前,孤鳞向湖对面作揖,肃然道:“孤月府孤鳞求见。” 雾气中有人若隐若现,踏湖而来,赤足点着湖面,随着足尖轻点,踏过之处都会留下一白浅浅的冰。 “家主正在闭关,不知孤府主前来,有失远迎。”禅翰视线落到银面人上,“这位是?” “在下沧海,江湖无名,不足挂齿。”沧海抱拳,唇角微勾,微笑道。 孤鳞满怀恶意想要揭穿,看到沧海看过来的平淡视线,瞬间打了个寒颤,按捺下小心思。 “此次前来便是为沧兄之事,不如沧兄亲自来讲?”孤鳞只要僵硬着脸给禅翰说明来意。 “寒冰功法一事,请见禅家主。” 禅翰微眯眼睛,视线瞟向孤鳞,看见他眼中的确有其事,委婉拒绝道:“家主闭关还需数月,恕不能为沧公子引见。” “无事,沧某可留下需求问的事情,到时可由孤兄转交于我。”沧海言罢就从袖中取出一叠纸,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禅翰结果沧海递来的纸张,小心收好,不敢查看,既是给家主的,那就莫要妄自查看。 两人向禅翰道谢,走至半路。 “多谢孤兄了,告辞。”沧海借用了孤鳞的人脉后,就跟孤鳞告辞,并且又低声快语的说了句,“照顾好红姑娘,红家会把给我的东西给你。” 又是快若疾影的身法,黑色的影子迅速消失在视线中,留下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孤鳞。 禅家为寒冰世家,所修功法皆为寒冰功法,禅翰在禅家主禅沐闭关的门外看守,等待禅沐的出关。谁知本该数月后出关的禅沐忽然打开门,目光捕捉到守着的禅翰,问道:“那张纸呢?” “啊?”禅翰莫名其妙,随即立马想到是今日孤府主带的人给的纸,“在这,在这里。”从袖中取出恭敬的交给禅沐。 “你知道他为谁来的吗?”禅沐迅速扫了一眼,神色染上了难以窥见的喜色,这是禅家失传已久的绝顶功法,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完全习得。 “禅翰不知。” “多去孤月府打听打听,这个人很重要。我闭关正值重要时期,此次出关便是为了这个预感,你切莫轻视。” “是,家主。” 之前相见时那个银面人是说找孤府主便能找到他,应当是可以迅速完成这个任务吧。 然而孤翰忘了,沧海求的是答案,只需一封书信,要找人,那可是一项艰难的任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东海之旅 细密黄沙海滩之上,容盏用木头打桩,构造起框架,指挥着带来的人手将木头按照一定比例分割好,或是用钉子将两块木料固定好。 然后就见着一袭青衫穿梭在他们之间,认真教他们如何制作,然后手上还不停在雕刻着小零件。 花费了六天时间,才将载人三十的木船造好。连诛一也时不时上来看一眼,还帮容盏顺了点碧幽珠子,把通流天气得跳脚,直言道:“做你的影卫就别做我儿子。” 诛一反堵回去,“可我既是墨悯王的影卫也是你的儿子,这是事实。” 通流天再气也心疼这个儿子,当年他也这么闯荡过,也气的老爹跳脚,只好笑骂道:“当完你的影卫别不记得回通幽殿了。” 在海上寻岛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事情,容盏专注在船舱内雕着小零件打发时间,船长是诛一,他对海上的方向很敏感,能清楚辨别哪里寻找过,哪里未曾找过。 诛四靠在船栏边,海风拂在面上暖暖的,低头看去海面波光粼粼,洒满了细碎的白光。如果把出海当做旅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诛四咬了一口红彤彤的苹果,甜得有些腻牙,但缓解了些在海上的无聊。晒着暖暖的太阳,悠闲的等待目的地,对于影卫来说,是很奢侈的事情。 诛一指着一条路,见掌舵的已经转向,便看向天边飞着的海燕,或是低头看着水边的游鱼和时不时跳出水面的海豚。 看了一会,慢悠悠的走到吃着苹果的诛四旁边,闲聊道:“通流天说我们这造船也是现造的,不如有海域优势的北岛的船,还不如那些专门在海上捕鱼的渔船,就连官商船也没什么严密的防护,只有侍卫。” “嗯。”诛四冷冷淡淡的应了声,他对这些不了解,主上吩咐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如果你跟叶公子打,你觉得胜算几成?”诛一很自然的换了另一个话题。 “没有可比性,武功不在同一层次上。” “如果主上呢?” “诛四不敢妄议。” 诛一心道真是无聊,可除了主上也就这个说话能毫无顾忌。“据我估测我们还得在海上飘上半个月。” “嗯。” “主上的眼睛怎么了,总是挂着白带呢。” “强光。”诛四言简意赅。 诛一知道只是个借口,聊了半天都是废话,“不打扰你了,我去看方向了。” “嗯。”诛四又咬了一口苹果,慢慢咀嚼着。 容盏雕刻完手上的零件收好,起来活动活动,出了舱门看着碧蓝色的天连着蔚蓝的海,心情不由舒畅了几分。 靠着木制的舱门,静静的看着诛一跟诛四聊得一脸不得劲,看着诛一又蹭蹭的跑回船头,诛四回头看海啃着苹果,不知不觉脑海中绷紧的弦松了些。 这是难得的宁静平和啊。 “阿连。”容盏喊住一个跑过的人。 “王爷。” “我们离京几日了?” 阿连掰着指头算,口中数着数,没一会道:“三十二天了,再过十九天就是王爷的生辰了。” 生辰容盏一怔,上次生辰似乎是杀杜蛇那天,回来后强撑着精神,也只是喝了口热了不知几回的寿面。然后睡了没一会,便要应付那些大臣,寿面似乎也被倒掉了。 还未皇子时,一家人聚在一起,每个人都做上一碗寿面,有时还能吃到没有味道的面——定是皇兄做的。 阿连见容盏恍惚,又道:“王爷,阿连可以钓鱼简单料理料理做点海鲜大餐!” 诛一瞟见容盏,蹭蹭的凑了过来,恰好听见这句,煞有其事的赞同,“东海上的鱼可是肥美的很,宫里的肯定都是经过腌制才运过去的。” 容盏笑了笑,“只是觉得生辰这个字眼似乎离我太遥远了。” “我都不过生辰的,主上好歹有人记得你的生辰。” “好啦,今天的柑橘可都吃了?本王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从皇兄那里顺来的呢。” “舍不得吃。”阿连说着,“最好的应该都是王爷的。” 容盏闻言,沉着脸,“可你不吃,可就违背了本王的命令。”然后还是忍不住笑道:“不吃的话你们生病了怎么替本王做事。” 阿连挠了挠头,“那阿连回去吃了。” “去吧。” 容盏侧头看向诛一,问道:“什么事?” “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连诛四都没跟他说,没有什么事,只是眼睛有些疲乏,需要休息休息。”容盏说完闭着眼,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诛一衣服上被磨损过在飞的一根丝线。“更何况,在不用眼的情况下,听觉能发挥最大作用。” “不愧是我的主上。”这才是我跟随你做你影卫的理由,总会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精彩。 “对了,你有跟通流天说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吗?” 诛一默了默,“没,我还没打算回去。通幽殿里太闷了,我还没有做好在里面待到死去的打算。”通幽殿殿主上任之后不得随意离开殿内,不仅要处理殿中事物,还要用自己的余生去维护通幽殿的稳固。 “但你迟早要回去的。”容盏揉了揉诛一的肩膀,本来想揉头,但诛一都束发了,会揉乱的。“就像我,如果我拒绝为皇兄的江山出一份力,早就死在了一年前了。”死在偏远的封地里,没有灵魂只剩下躯壳。 “走吧,去用膳。”远处敲着铜锣,有人哟嚯道午膳。 敲铜锣完全是因为海上太过静谧,总要多点声音才不会觉得太过安静。 午膳是腌制品,咸的口干。一小部分人聚在一起快速吃完后都纷纷不约而同的往口中灌着淡水,容盏也不例外。 吃过一轮,下一轮替换下来的也要吃着这咸的可怖的菜肴,尤其是每天都得吃,除了实在腻了厨子才会换成面饼或是水果,要不然,就去啃干粮吧。 倒也不是说不能做更好点的,只是在船上生火太过麻烦,需要好几个人看着火别让它的火星蹦出来烧着了船。 因为追求效率,容盏也没来得及给这些木头涂上一层防火的液体,只能委屈的吃着处理好的食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海岛危机 “王爷,前面有一座岛屿,植被丛生,诛一大人说岛上面有危险。” 容盏了然,带头走出了船舱,走到了船头诛一旁边,目光远眺茂密丛林,高大粗壮的树木和宽大的叶肆意展现着绿色生机。 诛一面色沉着,“主上,据我了解,这岛上很危险。” 诛一指着有七八米高的树,还是其中最低的一棵,其他的都遮天蔽日,倘若走进去,就看不见天空上的日光了。 “这些树长得太茂密了,主上,你想想,巫蛊族生活的地方,就是这样的不见天日的丛林。那里,虫子可多得是。” 容盏思酌片刻,“就我们三个人上去看看吧。” “好吧,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收获,南楚没有几个擅长蛊术还能碰巧来到这儿。” “这是第一个岛,不上去看看怎么知道有什么。” 主上的固执让诛一不由摇头,就算有人上去,怕留下的不是尸体就是骸骨了。 “去,找些布料来。”诛一吩咐旁边的一个过来看的人。“主上,要上去也得准备妥当,您身上奇奇怪怪的药总得分我们点吧。” 奇奇怪怪的药,是容盏的所有属下的第一印象,外伤药c内伤药c照明类的药c毒药c解毒药等等,总之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但容盏倒真没有遮掩眼睛瞳色的药,只能说一步三算,也算不到最后的结果。 当三人包裹成严严实实一个球,脸也被包住了,毫无形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收获了一片闷笑声。 容盏对此无所谓,诛四也不会评价这五颜六色混搭的布料,只有诛一锐利的眼神扫过那些捂着嘴或者闭着嘴心中偷笑的人。就算是他提议的,可他也没想到布料只有这些乱七八糟颜色的。 靠岸,抛锚,放下木板,等三人走到路上,收回木板。 容盏定下了七日之后如果什么都没搜寻到必定会回来,倘若他们没回来就暂且在岸边停靠三日,还未等返便按照诛一描绘的地图返回禀告皇上。 脚下的土地是湿软的,踩着有些不踏实。空气也非常湿热,裹着布也能闻到清新又燥闷的草木香气。 只是三人极好的目力,都能看清楚那些宽大的叶上爬着的虫,或是树枝上挂着的细小毒蛇,更或是地上藏在落叶堆里的甲虫,亦或是在天空色彩斑斓飞着的毒蝶。 它们一点都不怕生,甚至对于陌生生物的造访没有反应,但倘若威胁到它们的生命,反击的力量是必然的强大。 且不说蚁多咬死象的道理,只要有一个毒物将它的毒传递过来,没有解药就是必死无疑。 诛一观察着这些五颜六色的剧毒生物,看那色彩鲜艳夺目的外衣,忍不住心里发慌,就算有解毒的药,毒在体内过一遍也是难受的紧,而且被虫子咬上一口也是很不好受。 诛一打算传音给容盏,刚说了一个,“主”字,那些生物都静了下来,偏过小小的脑袋,蛇的竖瞳,蝴蝶的复眼,虫的触角,无一不看向诛一。 “它们对这种声音很敏感。”容盏低声说道。被剧毒生物纷纷注视的感觉并不好受,脊背惊得发麻。 在它们看向来之后三人都在原地停着不动,似乎觉得他们没有什么威胁了,伴随着蝴蝶振翅飞过,其他的生物也继续着刚刚的事情。 三人就如同粘板上的鱼,是死是活都要由这些‘厨子’决断。 静默了一会,“走吧。”容盏在前头领路,这些虫子对外界事物的敏感出乎她的意料,于是连打算用的驱虫药也不敢洒出来,以免刺激到它们。 她没办法想象如果南楚得到了这些毒物的饲养方法,或者说是驯养方法,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就连巫蛊族也没有这么多剧毒生物,基本上算是用寿命来饲养出虫蛊,并且据说极难饲养,需要花费时间去呵护。 并且巫蛊族饲养蛊虫大多是为了护己,一旦伤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被蛊虫所伤的人死相极其惨烈。所以一般人不会轻易去招惹巫蛊族的人,巫蛊族也乐得安宁专心研究蛊虫。 母后也曾因为蛊虫生前不得安宁,死后也要让亲人活在痛苦之中。 等等如果这一切是南楚国的人在幕后掌棋呢? 容盏不由的放慢脚步,思索着这个可能性。 诛一见容盏似乎在想什么东西,跟诛四一起放慢脚步,将容盏护在中间。 走着走着,树叶遮挡太阳泄出的光线渐渐暗了些,天色不早了,得找个地方休息。 如果叶陶知道的都是真的,那么南楚早有谋划,并且容盏冰蓝和深黑的瞳孔中闪过红光,将蛊术试用于她母后身上,她定要找到计划做这件事的人!将他千刀万剐,让他生不如死! “主上,天色不早了。”诛一轻声道。“现在还在茂林中,预计还要三四天才能穿过小岛。” “继续走吧,也不必穿过整个岛,岛上最重要的东西定是放在中心的。”容盏这番话是让诛一诛四不必顾忌她,不用休息直接去岛中心。实际上她的精神易疲乏早在瞳孔变色的时候不治而愈。只是这些变化不用全跟他们说,聪明的人看出来后也会保守秘密。 见主上执意,自是从命。何况这些虫子一时不袭击他们,不保证之后不袭击他们,能迅速探查完这个岛自然是最好。 诛四忽然开口,手指着缠在树上垂下来的藤蔓。“前面。” 容盏看去,只是藏青色的藤蔓,并无异常。 “很危险。” 藤蔓忽然动了起来,枝条向三人抽打来,三人纷纷色变,周围的虫子也随着藤蔓的动作而向他们涌来,更可怕的是空中逐渐巨大的嗡嗡声,遮天蔽日的飞虫扑闪着翅膀露出了他们的尖牙。 容盏顾不得抽出清心了,连忙从袖中准确无误的找到驱虫的药粉,全部撒出,暂且阻拦了惧怕这些的虫子。 诛一诛四一个手持单匕一个双匕,砍掉攻击过来的藤条,见藤蔓没再攻击他们,纷纷应付靠过来的虫子。 见虫子犹豫了会,竟然跨过那些粉末不惜代价向他们攻击,容盏咬牙,“岛上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无功而返 清心剑的青光劈开一道天幕,鲜艳的虫子刷拉拉的往下落。 寒气四溢,容盏不断输出内力,将地面都结成了一片冰,凝结的时候,土地下还有虫子正欲往外钻,被冻成一片。 清心剑挥舞着,往大片的虫子方向斩杀,诛一诛四的匕首承接着小地方的漏洞。 随着大片虫子落下,还有更多的虫子飞来,蝴蝶扑下的毒粉被冻成一片,“吃药!”容盏倒不怕这些毒,但诛一诛四他们不像他一样。 诛一跟诛四对视一样,先行吃了解毒药,之后是诛四,见诛四吃完,“你先撑会。” 诛四点了点头,诛一收起匕首,先声道:“主上,冒犯了。”双手握住容盏的左手,入手柔软,但他没时间想那么多,“主上,运用功法。” 结冰是用寒气冻结水分从而凝结成冰,地面潮湿,自是可以尽数凝结。现在由诛一自身的水性功法,快速汇聚空气中的水分至一点。两者合一,在三人周围不断延伸起冰墙。 冰墙凝结需要时间,清心剑配合着诛四的双匕继续杀着,时不时容盏凝神功法没办法挥剑,诛四分神将匕首掷出斩落,匕首那端绑着的细线一扯又轻快的收回。 暗处窥视的人心疼起这些虫子,但时间还没到 冰逐渐封住了他们,虫子还在疯狂的撞击冰,容盏脚软了一下,瘫倒在冰面上,诛一也没有半分力气,靠着冰墙呼出白气,诛四将身体蜷缩起来,闭目休息。 他们都很清楚,封闭的空间不能待太久,尤其是满面是冰的地方,就算容盏能待,诛一和诛四都不能,现在是他们争取出来修生养息的时候。 再等等再等等 容盏忽然反身向身后的冰墙破开一个剑口子,把清心剑上颜色各异浓稠的血冰封起来,伸出去,所有扑上来的虫子被撞开一个小口,冰冷的内力钻了进去,冻住了虫躯里的血液,又砰然炸开。 如同烟花般美丽,却又残忍。 虫子开始退散,留下一地残骸,恶臭味被低温阻拦,不是那么难闻。 等了一会,没有什么异常,容盏劈开冰墙,碎冰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的冰面,道:“出来!” 没人应声,诛一站了起来,“你不出来我们可就放火烧了这座岛。” 话音刚落,藤蔓被掀开,一人走了出来。他的脖颈上缠绕这一条红蛇,肩上停驻着一直彩色的蝴蝶,还有几只虫子跟在他脚边,亲切的蹭着他的鞋。 三人戒备的看着来人,紧握着手上的利器。 “吾名霞,诸位在它们的攻击下撑过了一炷香,算是通过了吾族祖先的考核。”霞身上的布料单薄,只裹住了下半身和胸,露出肚皮c大腿和双臂来,丝毫不怕这些剧毒生物的攻击。 “撑不过考核等于死是吗?”容盏问道,凤眸中深邃,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许是寒气未散,霞觉得眼前这个人眉毛上沾着寒霜。 “自是如此,你等海航于不就是窥探我族秘术吗?”霞高声问道,就算见过这三人的实力,也只是收敛了一份傲气。 “你族秘术?之前还有像我们一般的人来此吗?”容盏将剑收回剑鞘,自然的向诛一诛四摆了个手势。 他们稍退一步,忽然诛四就不见了声音,只留下微笑着的诛一。 霞见有个人不见了,也没在意,“能有几个人来这儿?就算来了也成为了泥地下的尸骸。” “这些生物能出岛吗?” 霞面露诧异,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不问秘术,而是在问一些无关的事情,出于是通过考核的人,答道:“这里最适合它们生活,为什么要出岛?” “它们能带到陆上吗?” “能倒是能,但它们不适应那里,去了也活不长的。”霞说道,“而且到陆上得多久?它们的寿命可不长,又不在适合的环境中,就算你第二天就带上了陆,不出七日它们必死无疑。”说着说着面露鄙夷之色,对巫蛊之术没有了解只会武功的莽夫,还想学巫蛊族的秘术? 容盏静静的注视了一会霞,见他的表情自然,侧头看了看身后的诛一。诛一摇了摇头,是说诛四没有发现其他人。 “走。” 两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霞变了脸,“你们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族秘术吗?!喂!别走!” 夜幕早就降临了,半夜三更,船上没有点灯。 容盏打开早已拿出来的瓶子,幽蓝色的火焰有序的飘出,微弱的光将三人粘上各色鲜血的衣物照射的恐怖。 船上守夜的侍卫看到这个光,连忙去示意还在睡的人起身,一起放下船板。 听到动静颇大的木板砸地的声音,三人(诛四回来了)上了船板,还没等船板收起,纷纷用不沾衣的功法拆下包裹的布,露出扎困起来的衣袍。 尽管衣袍上没有沾染上血液,只是那难以忍受的臭气实在是受不了。 侍卫只起来了几个,让他们继续守夜,容盏转头问道:“诛一,你试一试海水吧?” 诛一想了想,带上来的水也不多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会有些咸。” 让诛一弄了三桶海水,一个人搬一个就回房沐浴了。 次日直被说身上有股海腥味,掺杂的还未褪去的虫血液显得十分难闻。 他们在海上又前行了几天,计算了物资,终于打算回返。 此次无功而返,朝中的一些势力必定会抨击墨悯王耗费财力出海只是去游玩的。 不过船上的所有人都看出,容盏下令回程并不是因为物资短缺,而是胸有成竹。 楚南辙带给她的消息非常有价值,她欠他一个人情。 “有时候是真搞不懂主上到底在想什么。”诛一跟诛四说着,“或许分析这种能力,有的天生就优秀到蛛丝马迹都能拼凑成一个真相。” 诛四不语。 “墨悯王与其说这是个名号,不如说已经成为了她本身。”在他还可笑担忧着朝中因这次出海回来造成的局势的时候,那个人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甚至知道这次行动是不是有所收获。 “主上是主上。”诛四开口,“她就是信仰。”她即为他们的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名曰子叙 容盏打算将此次出海得到的消息告诉皇兄,却在见面的时候被一卷破旧的竹简砸在了怀里。 容因滑腻的语调中不怀好意,“快看这竹简上写了什么?” 竹简上是刻下的字,又填了一层墨,但因为时间的原因,墨迹只能看见一个痕迹。 容盏仔细辨认,待看到五个字眼后,手上微晃,情绪剧烈波动,差点没把竹简冻成一块冰。 “啧~还在死前为我们取了字呢~”容因厌恶道,“想着死后才让我们发现,看来是早准备好殉情了呢~” 容盏字子叙。 容盏强忍着摧毁手上竹简的心,继续往下看,容因字子均。竹简被冰蔓延上去,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走。 白发擦开竹简上的冰,一步一步走向容因,将竹简放在桌上,“子均。” 容因淡漠的凤眸中荡起水波,将白发伸出来放竹简还没放回的手握住,还是那令人发寒又格外滑腻的蛇腔,但明显柔了几分,“怎么了~想我了?”他并不抵触这个两个字,只是抵触这字揭开的一场自私的殉情事实。 “字。”他没有情绪的说道,无波的眼睛起了涟漪,被他注视的容因忽然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容因恍惚了下,回过神,屈指轻敲着桌子,认真的想着取给白发的字。 容盏见他们两的氛围插不进去,坐在左上位,将手臂放在扶手上,侧头趴在手臂上,闭眼想着那座岛上的事情。 她当时完全可以将那个叫霞的人抓出来,擒贼先擒王。也许是海上的旅途,消磨了她的意识。 白发是他九岁时从白家带回来的,原以为带回来的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棋子,没想到这是他一生的羁绊。 “瑾因。”白瑾因。 白发移开视线,站在容因后面,垂下头让两侧的发丝碰到容因的脸。 容盏抬起头,“东海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来自东海的南楚国异姓王穆易。我们没办法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在海上寻找到一个指定的岛屿,但如果他们找过来呢?” “穆易?似乎很早就是南楚的异姓王了呢~” “三十七年前,你记得吗,如果将时间倒退回三十七年前,父皇跟母母后之间已经有端倪了。”伴随父皇长大的侍卫告老出宫的时候,跟他们说起过这些事情,主要为了防止皇帝驾崩后人脉以及一些事情的延续。 “”容因的双手手指微微勾了勾,松开了白发的头发,“可惜穆易早就死了呢~” “嗯,他带来的东西以及来的地方所在应该都被南楚皇接手了。”否则楚南辙不会说那句话,南楚也不会有接下来的动作,有所依仗,才会有所谋划。 “南楚皇倒是帮我们报仇了呢~”容因冷笑道,南楚皇能接手穆易的所有东西,定是忌惮,所以谋夺。 “说起来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呢~”这个话题谈完了,容因开始说下一个话题。“如果白榛找你的话~” 容盏会意,“我会模糊意思的。” 容因勾起唇,阴冷道:“白家这块毒瘤,我迟早要挖出来。” 玄三在外轻扣门框,通报道:“叶陶求见。” “消息真灵通呢~我记得叶陶近日可没在宫中呢~”容因笑道,俊美的面孔笑起来虽然抹上了一层辉光,只是那身阴冷的气质如同无孔不入的空气,全面蔓延上容盏身上。 容盏,“” “让他进来吧。”容因敛起笑,在叶陶进来的时候阴冷的目光看着他不语。 被阴冷的视线盯着的叶陶保持笑容,艳丽的容颜冲淡了这一室森冷。叶陶进来向容因颔首,然后走到容盏前面,侧头问向容因,“容公子,我有事找容盏,不知可否与她一叙?” 容因冷哼一声,“走吧。” 叶陶牵起容盏冰冷柔软的手,笑着跟容因道别,两人目光对视,一双桃花眼温润的水光中藏着冷茫,一双凤眸阴冷之中藏着寒冰。霎时,叶陶眼底荡起波光,冷茫消退,算是对容因的示好。 容盏觉得叶陶跟皇兄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事情,两人互相的态度变得太多,陌生到容盏被牵出殿门才回过神。 “叶陶。” “容盏,已经两个月未见了,可还好?”叶陶柔声问道,满腔柔情也不顾宫里的侍卫和宫女,肆意诉说给容盏。 “我很好。” “寻到你想要找的东西了吗?” “没有。”顿了顿,“海上旅行平淡又静谧,只是不习惯。”容盏反握住叶陶的手,“你在,能添几分不一样。”起码我能知道,就算再温顺美丽,也具有十足的危险性。 容盏垂眸,长长的睫毛垂落,划过脸上绑着的白丝绸,极具美感。她知道,她对叶陶的情感上是复杂的,因为危险无法信任,因为喜欢又希望他在。 叶陶伸出另一只手,在容盏的脸上轻捏了下,触感有些粗糙,但还是忍不住多摸了下,“近日如果有空的话,随我去一趟孤月府主府吧,江湖上传闻的寒冰世家禅家在那里,我还是担心你的功法问题。” 容盏没拍掉叶陶的手,奇怪的感觉从那只手上递过来,脸上似乎有点烫。不过因为功法的问题,容盏觉得脸应该是红了,但叶陶看着她还是一片淡然的模样。 “明日便可,今晚王府举办大宴,因在船上准备匆匆,全是腌制的菜肉,吃得久了,现在嘴里还能回味出咸味。”容盏抬眸,淡然的凤眸看向叶陶,“叶陶,你来吗?” 叶陶看着那一张一合的薄唇,心中意动,又怕吓着容盏,闻言,“自然是来的。” 如此灼灼艳丽的脸满含柔情笑意不掺半点水分得看着她,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侧目,更何况容盏并不是真正冷心冷情的人,“那便为你准备好上好的清酒。” “好。”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走了半段路程,容盏想到刚刚的事情,恍惚道:“叶陶,你有字吗?今日我听说了,我字子叙。” 子叙,是秩序,还只是单纯的叙说的叙? 叶陶一怔,摇了摇头,“我从未举办过及冠礼,到了年岁也是自己束发的,在江湖上只有一些追求名声的名门正派才会去举办。毕竟在江湖上,弱肉强食是隐性的规则,名号才是最重要的。” 叶陶另一手拆下腰间挂着的白玉笛,在手上转了圈,“说实在,我已经习惯了玄都公子这个名号。”转着转着,又挂回了腰间。 “你喜欢子叙这个字吗?”叶陶知道这个字不可能凭空出现,定是先皇定下来的。 “或许吧,但我也习惯了墨悯王这个称号,迟来的东西,终究还是迟了。”容盏淡淡说道,只是握着叶陶的手用了点力,被叶陶用另只手安慰的拍了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归来夜宴 这次不是什么烧肉宴了,荤素都有,并且味道上佳,烈酒清酒都有,还专门做了一桌昂贵的辣菜。 去东海的人都不停夹着辛辣的菜,喝着最烈的酒,容盏也不例外,诛一和诛四混在其中,以极快的身法和手速抢菜吃。 抢不着的侍卫们不停笑骂道给他们留点,然后乐呵呵得吃着味道大的菜,抹去嘴里的满口盐味。 “容盏,这是什么酒?”叶陶摇晃着酒盏中的清酒,黄中带绿的颜色,清澈透明,入口,一股甜腻清酸的味道涌来,随口问道。 “果酒,上好的。” 叶陶低笑出声,“好吧,我喝果酒,你喝烈酒,哪天”止住了声音,笑而不语。 “哪天?”容盏侧头,白丝绸遮掩下的凤眸中平淡的水潭氤氲雾气,眼神却清明的很,又醉了吧? 叶陶凑到容盏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等你娶我那天。” 容盏歪了歪头,躲开温热的气,将酒坛放在地上,手捏住叶陶的下颚,嘴凑了上去,咬住了那张殷红的唇。 看到的侍卫们不由睁大了眼睛,拉着人看过去又示意噤声,看着自家王爷强吻叶公子,心底不由都生起了府里恐怕是要有位王妃了,虽然是位男妃,也总比没娶好。 叶陶讶然,唇上温软的触感,以及唇齿轻咬的摩擦感。这次还没有迅速分开,不仅有种宁愿沉浸于此的欢愉感,还能尝到唇齿间淡淡的酒味。 容盏舌头舔了下牙齿咬着的唇,酸甜的味道在味蕾上还有一股子清甜。果然美味啊容盏退开,捏住叶陶下颚的手放开,无事人一般继续拿起酒坛子就这么喝了起来。 侍卫们也当做没看见,继续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好似刚刚的寂静无声是错觉一样。 叶陶,“”是不是被白嫖了? 叶陶又凑了过去,问道:“就这样?” 容盏忽然扒拉开叶陶的头,手抽回来的时候,又伸了出去,把叶陶头上的银簪冠摘了下来,丢到了一旁,轻巧的手法没有伤了叶陶的头发。 被容盏乱了发型,笑着将絮乱的头发拨到脑后,一袭长发随风飘动的叶陶更像画中的仙子一般,华美艳丽又清冷脱俗。 容盏凤眸中的水光亮了几分,拽起叶陶的手就往自己院中带,叶陶顺从的跟着容盏,两人离开的身影又让侍卫们在心里议论纷纷。 “容盏?”叶陶试探的喊了喊,没回应。 “容盏,容盏,容盏。”叶陶又喊了几遍名字,容盏还没停下来,还是匀速的前进速度,像是没听到一样。 叶陶无奈的笑笑,然后看着容盏把他拉进院中,然后拉到屋中,又拉到里间,就直接往床榻上一躺,两人都斜斜的倒在了床上,手还紧紧握着。 叶陶又试探性的唤了几声,转头一看,透过白丝绸,容盏那双好似什么风波都不放在眼里淡然凤眸闭上了。 又睡着了啊,叶陶心底忽然失落,随即想起身将容盏摆正,只是那只手紧紧的握着他。他凑近一点,在容盏脸颊上落下一吻,低声说道;“容盏,放开手可好?”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不愿放手,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叶陶不由失笑,“看来我还是很重要的。” 叶陶用另只手将容盏搭在怀里,面对面的看着她的睡颜,她紧紧抿着唇,脸色绷紧,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别怕。”容盏神色稍松,唇依旧抿着。 叶陶将容盏的鞋脱去,又将自己的鞋脱掉,期间难免身体上接触较近,清心剑的剑柄老是顶着他的腰。 叶陶没再做其他事情,将容盏横躺放好,替她盖上被褥,就坐在里面运转内力。 他不是柳下惠没有坐怀不乱的本事,温香软玉在前,自是有些意动,只能靠主动的运转内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 天色渐渐变亮,东升的太阳透过云彩用橙黄色的光彰显自己的存在,越升越高,卯时未到,便有光线透过纸窗照在床榻前的鞋上。 手上的禁锢微微松开,叶陶睁开眼睛,侧头低看容盏,正好对上了容盏有些茫然的眼睛。 容盏眨了眨眼睛,神色茫然的看着离她不过半米远的倾国容颜,看了一会,目光才准确焦距到叶陶的眼睛上,双手将自己往后推了推撑起了身子。 叶陶低头看了眼终于被放开的手,有些遗憾,道;“午时出发吗?” 容盏揉了揉太阳穴,宿醉的感觉很难受,沙哑的声音答道:“好。” 叶陶拍了拍脑袋,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配上那张容颜让人生出了几分怜惜,“我忘了喂你解酒药了。”昨天光顾着看容盏醉酒后看起清醒的姿态了。 容盏正在穿鞋,“无事。”然后整理衣装,把有些歪了的清心剑佩好,将头上的玉冠摘下,用玉梳用心梳好,重新束好发。 叶陶就穿了个鞋子,靠着床榻边缘看着容盏,丝毫不觉得这样看着女扮男装的容盏整理仪表有什么不对。 “叶陶,你想就披着个头发出去?”容盏欲换身衣服,想到了叶陶还在这里。 “啊也对。”叶陶本来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但考虑到容盏应该会换身衣服,还是顺势离开,走出了里间,忽然说道:“此次去见禅家的人我的身份不同,你要不也换一个身份?”把白丝绸摘下来。 “好。” 容盏等他彻底离开了,想了片刻,让人拿来身白衣c薄披风和盆水。 午时,两人一起用过午膳便坐上马车出城,诛一已经去做他自己的任务了,诛四则是跟在马车后面,远远守着。 他们两上马车离开还是原来的打扮,叶陶甚至还问容盏还换女装吗,被容盏拒绝了。 “为什么呢,我好像也就初次见面见过,不然还真不知道墨悯王的真实性别。”叶陶笑着说,算是对容盏伪装技术的赞赏,除了骨架看起来有些奇怪,需要专业的知识才能辨别,其他地方甚至一言一行都看不出来揉捏造作的姑娘模样。 “那时只是想出去逛逛,便换了身联想不到的衣裙。”就算穿着清淡没有任何花纹的衣衫,也压不住一身从容不迫c不骄不躁的气质。 “看来此生或许见不到了。”叶陶遗憾道。 “等皇兄稳定了,将我贬去封地,或许就可以见到了。”容盏笑笑,给出了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不再需要墨悯王的容皇,也不一定会放开她,便宜叶陶。 “容公子啊。”叶陶摇头微笑,看来是见不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送礼一事 叶陶将马车停在一处镇中,在客栈要了两间房,付了半个月的钱。跟容盏约定了好时间地点,等到晚膳过后,便换了身衣服出现在了镇外的一处小山坡上。 叶陶穿了身质感轻薄的丝绸黑袍,风吹起了他的长发飘扬在空中,发尾打旋,同时也吹起了衣摆飘飞,衣摆上暗金色的纹路在月色下若隐若现,他给人一种诡谲c捉摸不透还有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手上拿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面具上花了很多心思刻制了许多暗纹,在光线下形成了各异的图样。 “叶陶。”容盏喊了一声,叶陶回过头,那种陌生的感觉被打碎,重新糅合成温润疏离之感。他的气质多变,只是衣服的原因,没办法变回容盏熟悉的那份艳丽清冷。 容盏着一袭白衣,裹着白色的披风,更显身形瘦弱,冰蓝和深黑的瞳孔让她清雅如玉的容貌多了几分妖异,眼底的淡定从容印在异色瞳中也有疏离淡漠之意。 其实他们都一样,换了身衣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最善于伪装。 “这双眼睛很好看,尤其在月色下,蓝似月仙,黑似琉璃。”叶陶赞美道。 “长在自己身上还是有点怪。” 叶陶笑笑,将手上的银面戴在脸上,隔绝了艳丽的上半张脸,还有那殷红夺命的唇,连桃花眼都看不清楚。 “吾名沧海,乃沧龙令主。” “我还尚未想名。”容盏摸向那张银面,叶陶头微低,让那只手摸到。虽然不低头容盏也能摸到,但他希望容盏能看见自己的诚心。离这么近,还能闻到叶陶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冷梅香。 面具冰凉平滑,几乎摸上去全是浅浅凹下去的痕迹,暗纹设计精美,容盏隐隐能看出刻的是一条龙。 “喜欢吗?我也给你准备了面具。”叶陶唇角上扬,眼底水波荡起,几乎要将人溺死其中。 叶陶从袖中拿出银面,小心翼翼的给容盏带上,指尖之间不免触碰到冰凉的肌肤,加上双目对视,容盏耳根有些发热。 “上面的花纹是什么?”容盏低声问道。 “三瓣花,渊泉,没有上色,不过月色下会呈现两深一浅的白光。”叶陶含笑,温柔地将容盏的一缕发丝拨到脑后,“不如叫兰渊吧,兰为王者香,芬馥清风里。” “然。” 禅翰等了许久,才等到沧海的到来。 “这这是你的妻子?”孤鳞惊讶的合不拢嘴,下巴几乎都安不上了,墨悯王断袖之癖他可以理解,毕竟皇室子弟有点怪癖也不足为奇。但沧龙令主这么厉害传奇的人物心上人也是个男子,可就有点惊骇世俗了。 容盏闻言侧头淡淡看了一眼叶陶,漠然道:“兰渊。” 见容盏没有反驳,孤鳞揉了揉下巴,合上了嘴,碧绿色的眼睛仔细打量那只冰蓝色泽的瞳孔,被容盏冷漠的扫了一眼,才收回了视线。 叶陶勾起唇,弧度恰到好处的冷,“孤兄,沧某内子可看够了?” “看够了,眼睛很漂亮。”说完连忙说道,“沧兄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禅翰见他们叙旧还没叙完,忍不住轻咳几声,打断叶陶想开头的心思,“家主已经出关很久了,不知沧公子能否跟家主一叙?” “阿渊。”叶陶看向容盏,“你去吧。” 容盏点头,视线转向禅翰,示意他带路。 “兰渊是修习这项功法的人,我希望能确认之后还有没有危险。” 禅翰这才将目光移到容盏身上,入目的一双异色眼睛,让他神色讶然。兰渊身上的内息熟悉又陌生,像极了禅家修行内门功法的人,或许家主所想要的就是这门功法的修习方法。 “请。”禅翰礼数很足,看容盏轻功如影的点过冰湖,衣服上没有沾上半点水汽——因为还未靠近就被凝结成冰了。 随着容盏的飞过,湖面上的雾气也淡了些,禅翰赤足踏过,留下冰痕。 “沧龙令主就这么让你的妻子进去了?”孤鳞见过第‘二’个断袖之癖后胆子明显大了些,狠戾的神色染上几分打趣的笑意。 “她有分寸的。”叶陶轻飘飘的回道,“比起担心沧某的内子,不如担心下你自己比较好。” “我?”孤鳞脸上僵硬了些,“孤某似乎没有得罪沧龙令主吧?” 叶陶似笑非笑的看着孤鳞,“红晓月在你那学了什么,怎么把红家派来的人都给打跑了。” “”孤鳞扯出一个苦笑,“孤某也不知道那姑奶奶怎么制作出了春/药,好在孤某在场及时给他喂了解药,不过还是被吓跑了。”孤鳞把红晓月从捣蛋鬼上升到姑奶奶的地步了。 叶陶的嘴角也挂不住了,他低咳几声,掩饰尴尬,“难怪红家那边怎么问都不说,原来是这样。” “对了,你能让禅家做一把类似白霜的扇子吗?” “让禅家做应该不可能,孤某的是自己请人制作的。”孤鳞神神秘秘的问道,“难道你妻子没有什么防身的武器也不可能吧?” 许是叶陶的一件断袖之癖和孤鳞的一件红晓月事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说的话倒没怎么符合身份,反倒只是随便聊聊。 “倒也不是,只是白霜扇据说挺好看的,白玉为骨,冰霜为扇。”而且听闻她的生辰是在海上过的,吃了顿海鲜大餐。错过了生辰,但可以补礼,白霜扇是一件很好的礼物。 “没想到沧龙令主还是个情圣,不过白霜扇挺难做的,你可不知道,禅酒那把扇子据说是她自己挑选材料,亲自制作,耗费了五六年时间才拿到手的。”孤鳞如倒豆子一般说起自己知道的,眉宇间的戾气被冲散,看起来有点傻。 “这样吗”叶陶想了想,问道:“孤府主红颜知己无数,不知能否提点几句?” 孤鳞讪笑,“沧龙令主啊,孤某那是红颜知己,不是蓝颜知己。” 叶陶想了想也是,就算容盏是个姑娘,但她已经可以算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了。“看来要烦恼一段时间了。” “沧龙令主要是想的话,短可送自己亲手制作的布冠,长亦可寻上好材料,让他亲自打造。”孤鳞建议道。 “倒也是不错的主意,还是孤府主有心得。”叶陶笑眯眯的谢道。 孤鳞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好像也说不上来什么,也只好保持微笑的接受叶陶的赞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并非完美 禅沐是一个行动派,见到容盏的第一眼就道了句冒犯,然后伸手握住冰冷的手腕,内力感受着运行轨迹。 容盏漠然的看着这一幕,渐渐地,禅沐放开了手,神色失落。禅沐感受不到容盏功法的运行轨迹,只能确认功法的效果。 “你的功法没有问题,变异没有达到极致,但不会有失控的情况了。”禅沐说完,忽然抬头看向那双异色眼睛,“你的眼睛如果都变成冰蓝色便是禅家失传已久的绝顶功法,练成者一人可挡千军万马也毫不疲累。” “我感受不到你功法的运行轨迹,所以确认不了你原先的功法是不是伪装过的,但现在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据说练成者会丧失七情六欲,成为一个无心的人。”禅沐语速很快,但咬字清楚,容盏全都听了进去。 无心?容盏回想起功法突然变异的那一天,叶陶护住了她的心脉,那些寒气试图侵蚀进去,突兀生起后怕。倘若那日叶陶不在,或是没有护住她的心脉,岂不是就失去了情绪,没有一点为所希望的努力下去的动力了? 禅沐看见容盏的瞳孔变深了些,然后向他点了点头,转身擦过禅翰离开了。 “家主,这?”禅翰询问道。 “是我禅家的绝顶功法,只是看他这神色,怕是走的很艰难啊。”禅沐叹了口气,“我以为禅家失传的功法只是传说,没想到并不是传说,而是修成者才是真正的传说。他体内还有药毒c功法弊端和心脉上寒气缓慢退去的痕迹,看来重修也是练不成了。”练到这种地步想要不让寒气侵蚀心脉,还需要有比他内力还深的人护法。 “用心修行吧,走的路不同,也莫要想着在意别人了。”禅沐回了屋子,留下禅翰在外守着。 “回来了?可有结果?”叶陶柔声问道,让一旁的电灯泡孤鳞打了个寒颤,因为叶陶声音虽然柔了下来,那身气质还是令人骇怕。 “嗯。”容盏只是冷冰冰的应了声,叶陶便跟孤鳞说了几句客套话,带着人离开了。 叶陶低声问道:“有危险吗?” “没有。”容盏脚步顿了顿,叶陶伸手揽着她走,安静的等待她的话。 “如果你没有护住我的心脉,可能当时我就已经不是我了,叶陶。”容盏低声说道,“修至极致者,无心无情。” 容盏没有说谢,她侧头埋首在叶陶肩上,呼吸着他身上的清香。叶陶的步伐停了下来,抱住容盏,笑道:“若我没有护住你的心脉,岂不是就看不到现在的你了吗?” 叶陶只是说了一句话调节气氛就没再说了,两人沉默了一会,以容盏调整好情绪告终才继续走着。 在林外等了会,一匹棕色的马摇着尾巴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 “棕毛,过来。” “它”容盏想起那匹马,似乎跟着他们一段路就自己跑了。 “我记得我说过它野得很,前些日子才抓到它。”叶陶笑着,摸了摸棕毛的毛,一脚踩上马镫,坐在马鞍上,一手伸出拉着容盏坐在了自己前面。 “我们回去吧。” “好。” 京城里风平浪静,可风平浪静之下是暗涛汹涌。容因已经着手慢慢将白家逼入绝境了,白家四处投暗贴,四处碰壁,作为家主一脉的白榛也坐不住了,今日在早朝结束,便不动声色的向墨悯王示好。 “今日王爷看起来心情很好?”白榛慢慢走了过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随口问道。 “今日白相怎么想起本王了?”容盏不紧不慢的将陀螺打回去。 白榛神色一僵,随即笑道,“只是三个月未见,今日好不容易圣上没有什么吩咐,便来跟王爷打打招呼。” “哦?”容盏不咸不淡的问道:“本王不一直都这样,不劳白相挂心,还是说白相需要本王的时候才愿意找本王?” “王爷说笑了,臣只是好奇王爷近来有什么喜事?”白榛说不过容盏,又转回了开口的话题。 “是吗本王不过是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原来这么容易被人看出来。”容盏的目光有如实质,穿过白绸带直直刺入白榛的双眼,看透他眼底对权力的。 “本王还有事,白相还是小心点的好。”容盏转身就走,意味不明的话让白榛产生了希望。因为现在清楚的人都知道,是皇上对白家下的手,其他人只能延缓一点白家的生命,只有墨悯王才能从皇上手里保下他。 没有断然拒绝就是代表,愿意帮白家搭把手,甚至愿意跟皇上作对。 “王爷再见。”白榛面上不显,心中燃起了火焰,只要墨悯王愿意登上那个至高之位,他们白家就有从龙之功,比现在看似庞然大物内里开始腐烂败坏的局面好太多。 白榛臆想的东西容盏不知道,要是知道还不得嘲笑一句想太多,就算她要拿那个位子,也不至于选白家。 先不提白家能带来什么好处,光是白发对白家的态度,就已经让白家处于颓势。白发不止是能预言,他还会布局,如果布局人从容因换成白发,那么这个局,就是九死无一生门的死局。 容盏没见过白发布局,但根据容因经常跟白发下棋,就能窥见其中的原因。容因从不跟棋技低于自己的人对弈,而白发经常被请去下棋。 他们两在一起,一人预言一人布局,一人布局一人动权,而且这么长的时间,就算事务繁忙,两人武力不可能连自保都做不到。 文极者以笔c智c谋独居敌军之中亦可安然居之,武极者以力c速c体也可于万军之中安然脱身。虽非二极者合一,但他们并不是一个人加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加他手底下的势力。 难缠,并且难杀。 如果你没办法在瞬间击杀实力高于你的庞然大物,就贸然出手袭击,那么就做好被庞然大物反扑至死的准备。 对待敌人也是如此,杜蛇很厉害,如果不是抓住了一个致命的破绽将命都赌上去,谁生谁死还尚且未知。 杜蛇只是轻敌了,他太过于信任自己的毒,倘若让他反应过来毒没用,那以他浑厚的内力,拖死一个杀上来山来早已精疲力竭的容盏也不是不能做到。 生死,往往就只在这么一念之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危险美丽 “单单的贪污只是让白家地位破败人员流放无人眷顾而已~” “我想要做的,可是让还会发芽的种子,连生长的机会都没有呢~” 容盏看完了皇兄写的话,拿着信,亲自丢到了炭盆上,看着白纸被烧得黑黄,最后化作一团灰烬。烧出的烟味有些刺鼻,她便出了屋在院中待着,想着该如何给白家下套。 皇兄想要的,是将白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理由,这可有点难办了。 墨国律法,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只有谋反c谋害皇室子弟c通敌叛国以及谋害大量平民百姓。 就连欺君罔上c违抗圣旨c假传圣旨c篡改皇意c贪污这些也不过是罪及数人。 因前面的罪行是需要人手来施行的,后面的罪行只要数人就可以做到,就算是贪污,只要到一个数目就到能迅速彻查的地步,最多只是会拉低了一个地方百姓的生活条件,以墨国的人手和资金,只是伤了皮毛。 白榛后面三个不敢做,但谋反,应该还是可以引一引。 “容盏。”叶陶捧着一块半米长宽的掌盘,掌盘上装载着三碟小菜,两碗米饭和一大碗的紫菜蛋花汤。 “该用膳了,进里屋去吧。”叶陶柔声说道,掌盘上做的全是他亲自做的,汤是清汤,两碟辣菜,一碟清淡的菜。 “好。” 他们都尝过人情冷暖,看过事态万千,也见过尸横遍野c血流千里,肩上的担子重如千斤,所以更向往平淡温馨的生活。 叶陶曾想过自己后半生会与冷冰冰的武器为伴,隐匿于江湖之中,操控着江湖之下浪潮起伏的波动。现下,是他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虽不同他人轰轰烈烈的相处方式。 叶陶跟容盏淡淡的眸子对视,两双眼睛同样频率的波动了一下,移开视线,往里屋走去。 但这种平淡如水,不言不语也能感受到美好,叶陶不由低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容盏颦眉问道:“你怎么了?” 叶陶以往的笑都是温润如玉,令人心暖也惊艳,如今的笑却真的如面容一般,艳丽如桃花,一如齐安县的那一场梦,越美的东西,越有剧毒。 叶陶收敛了几分,笑道:“无事。” 两人已经走进里屋了,叶陶将菜一一布好,转身找着屋里放着的银著和银勺子,出去寻水洗净,将沾了水珠的银著勺子都摆好。 “这些都是我做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容盏闻着空气中的辣味,笑道:“唯肉或辣便可满足。” “那可真容易满足。”叶陶笑道,他做的两道辣菜便是大块大块的肉,专门跟宫里的御厨学的,他研究的大多都是南楚的菜,然后就是些香甜软糯的甜食和糕点了。 容盏拿起银著,上面还雕刻着花纹,摸起来手感很好,还有未干的水渍,折射着银闪闪的光。 “叶陶。”容盏喊道。 叶陶双手摆在桌上,认真看容盏一举一动颦一笑,闻言动了动,继续看着容盏,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我曾梦见过你,起初我以为是幻阵的原因,后来我知道,那不是。”容盏夹了一块烧的红通通沾满胡椒的肉,放在白饭碗上,才继续说道,“梦里你以棋为赛,你赌输了,以身相许。” 容盏又夹了一块肉,道:“但从你舌底藏着的利刃似乎穿透了我的喉咙,其实那个梦早就告诉了我,你是危险又美丽的生物。” “你也是。”叶陶低声笑道,“而且你还拥有这个危险又美丽的生物。” 容盏闻言不禁莞尔,眉眼弯了弯,脸上的一派淡然淡了几分,“用膳吧,别关顾着看我。” “好。” 食不言,膳毕。 “你的厨艺很好,不愧皇兄三番两次的请你进宫。”容盏赞道,辣菜肯定是现学的,学的时间不长,但辣很入味,肉的劲道也足,很合她口味。看来叶陶对厨艺方面的事情很有天赋。 “过誉了,容公子只是觉得我做菜的味道跟宫中不同,其实也就差在了风味上,南北膳食的选料以及做菜手法都不一样。” 容盏微眯了眯眸,歪了歪头,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喊皇兄容公子“ “直呼姓名未免对容皇太不尊重,称呼容皇也不合礼数。“叶陶随口答道。 容盏也是随口问的,随即转了话题,询问叶陶关于如何给白榛加深墨悯王有谋反意向的印象。 “或许你该同容公子演一场戏,一场只有有心之人才能闻出猫腻的戏。“ 容盏看着叶陶将著勺菜碗一一收拾好,颦着眉细思,待叶陶唤人来取走,且开始擦拭桌子时,缓慢走出房中。 叶陶看着下人收拾好了出去才跟上容盏,见她眉还在轻微皱起,问道:“只要让白榛知道墨悯王对容皇不满很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深想到墨悯王已经有谋反的准备了。“ 两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什么都没有做,白榛已经开始幻想着协助墨悯王称帝后成得到的巨大利益了。 “他们都认为我对皇兄不满,多年来的压迫他们都看在眼里,不需要这么做了。“容盏反驳道。 “认为并不是知道,如果你把这些展现给白榛,他定会上套。“叶陶笑道,“毕竟你之于他如溺水时的救命稻草,也是能将困在井底知晓天外青蛙的拉入云端之人。“ “白榛要真是井底之蛙,那不如白榛的其他人怕不是连青蛙都不如吗“容盏知是叶陶打趣,接着这个话聊道。 “我只知道,你定是那梧桐栖凤,云端之仙。”叶陶笑着,目光淡淡神色不变的将容盏夸了一通。 容盏被夸的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她的地位身份摆在那,总有在她后面拍马屁的。 “你这么夸我,倒像是在夸你,毕竟你的才华能力和身份,在我之上。”容盏不是自谦,墨悯王并非朝廷至高,而叶陶的身份可以说是江湖上的无冕之王。 叶陶低声笑笑,“聊的时间有些长了,我也该去处理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了。”他走进前来,抬手拨开容盏被封吹的微乱的发丝,“虽说你的病治好了,近日还是少些劳累好,白家只不过是容公子眼皮底下的戏子,多费心思只不过是讨国师一笑而已。” “嗯,既都商定好了计划,自是会闲一些。” “我走了。” “去吧。” 白衣离去,容盏看了一眼背影就转过头回了里屋,也没看到叶陶走到院门后的回眸一笑。 墨悯王还是容盏,都是他喜爱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白发的猫 历时共四个月零十三天,即一百三十五天,白家上下满门抄斩,白家子弟及家仆无一能逃过此劫,这日正好是七月十五日中元节,鲜血流淌过的地面上,煞气冲天。 容盏不过只是在御书房院外直愣愣的盯着里头,眸色深邃似欲,为求真实,白绸带都摘了下来,吃了个变换瞳色的药。 白榛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次日便让人暗请容盏到一处荒废的院中一会。 容盏赴约时面色不变,唇角微扬,在白榛看来,便是欣然赴约。 白榛语速极快聊了许多,容盏只是点头,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质疑他在某些方面的做法,全程没有应答,在白榛的脑海中,容盏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合作。 最后试探性的问道是否知道树中的暗洞,见容盏神色微顿,便放下心来,说明了树中有一些孔,里面可以装在信纸,是他们白家的传递信息的方式。 铃月楼一事被国师发现白榛早有了警惕,见到容盏确实不知的下意识反应才松了口气,忙解释道:“这处的树信被人发现了,下次传几次无用的信息,便可继续用了。”白榛隐瞒了怀疑容盏的想法,这是他仅有的智商了。 白榛知道虽被发现了传信的方式,也能将计就计。但他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测不出来容盏的问题,因为只有白发才知道,就连容因他都没说——因为没有必要,既知暴露,那便作废。 白榛走了,一只波斯猫攀上了墙,慵懒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黄一绿的瞳孔转了转,看了一会容盏,才优雅的跃下了墙,迈着猫步走到容盏脚边。 容盏从袖中取出白绸带戴在眼睛上,才半蹲在那,低头看着那只传闻只粘着白发死活不走颇有灵性的波斯猫。 宝石一般透彻纯净的眸子淡漠的看着她,然后又舔了舔爪子,高傲的摇着尾巴离开了。 容盏待了一会,想好下一出戏的言辞,才绕着小道出宫。 波斯猫时不时攀上墙沿着边走着,时不时停下来舔舔爪子理理毛,时不时将肥胖但灵巧的身子趴在地面上,睁着异色眼睛无辜的看着过往的来人。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只猫是谁的,所以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偷偷敬畏又好奇的看一眼,然后走过。不过没人敢喂它吃的,据说有个宫女喂给它一些糕点,被它抓脸花了连命都没了——后来知道宫女喂得是掺了毒的药也不免对它那双利爪的锋利惧怕。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当知道这只高贵美丽的波斯猫具有如此大的危险,任谁都不敢招惹它了。 波斯猫也不在意别人对它的态度,看着好几个人接连路过它,又撑起身子左摇右摆的走着,然后攀上了一棵树,爪子搭在树枝上,懒洋洋从高处透过窗纸看着里面影影绰绰正在下棋的两人。 容因将全军覆没的棋盘一子一子收回,白发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动手收回,双眸平静的看着容因。 这盘棋他赢了容因,并且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容因的防线,赢的毫无悬念,也赢的有些许不安,按耐下那些莫名的情绪,眸子轻微的波动了下,“容因,你怎么了?” 容因手指顿住,抬眸看着那张令他心神目眩的脸,凤眸中的水波深了深,勾了勾唇,“难得啊,我的国师会关心我了~我只是在想送你的一份大礼还有些时日就到了。” 白发默了默,不带感彩的一字一字道:“已不为外事所扰少之,也好。”白发说完前面一句,末了末,又补上了对容因的谢意。毕竟容因都已经下最后一步棋了,他明知道还不阻止,得益了才规劝别人莫要如此,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容因闻言才收着棋,边收边说着,“小事一桩而已呢~早晚都要除去的毒瘤,不如博美人一笑~” 白发微怔,僵硬的扬起唇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容因无声的笑起来,阴冷的气质被白发这鬼畜的笑冲散的一干二净,“你别笑了,我的国师啊~做一个无心无情高高在上的国师就好了呢~” 白发的脸恢复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容因,安静的等他恢复过来。 此刻波斯猫跨过门槛蹿到了白发脚边,顺着衣摆灵巧的爬上了他的膝盖上,猫眼盯着容因,并且舔着瓜子——这是饿了,要白发回去。 容因敛起笑容,凤眸跟异色瞳对视了几秒钟,才让白发回去,“你去吧。” 白发抱起波斯猫,转身就走,留下容因一人和一盘还没收拾完的残局。 容盏派人监视白榛的一举一动,不动声色的以合作人的身份得到罪证,然后正好在七月十五日,一举让人揭发。 白榛被人拉到了公堂之上,有人提交了这些证据,看到这些,忽然明白了什么,张口欲骂墨悯王。却看到容因负手姗姗来迟,挂着冷笑,凤眸中的嘲弄与阴冷瞬间哑在了那里,蛇一般血腥冰冷的视线看得他背脊发寒,内心心如死灰。 皇上早就知道了。 皇上就是为了等他自寻死路,他就是戏台上的戏子,哭笑生死都只是别人眼中的笑话。 容因忽然想起什么,渡步到白榛前面。白榛就看着那地位至高的人踩着华贵的丝履走到他旁边,弯腰低声阴冷的说道:“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拉墨悯王下水呢~这么好用的棋子怎么可以跟你一同下地狱呢~你说是吗~白相~” 白榛跪着的腿,撑在地面上的手,都在这句话下不自觉的发抖。当帝王的气场全开,所有人都得跪拜于他的衣摆之下。连周围站着的侍卫,也在这莫名的气场之下忍不住紧握着袖口,强撑着站着。 这只是一瞬,容因立刻收敛了周身的气势,冷漠道:“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站着的大理寺卿小心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恭敬答道:“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那就即刻查办,白家罪臣,早已押上了刑场,就等大人的判罪了呢~”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大理寺卿低声吩咐旁边的幕僚,让他速去写白家的罪条,谄媚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容因冷冷的看了一眼大理寺卿,“下去吧。” “是。”大理寺卿脚底抹油了一般飞快的退下了。 白榛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容因也不屑去看跳梁小丑的惨样,让人押走他去执刑,拂袖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中元节期 “容盏,你和容公子好魄力呀。”叶陶煮着茶道,“中元节诛杀那么多人,还有旁系外枝,当真不怕鬼上门?” 容盏正吃着叶陶做好的茶点,闻言凤眸微垂,似是在感伤生命的逝去,将最后一口吞掉,被叶陶伸来的手擦了擦嘴角的屑,才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鬼挡便再杀一次。” “嗯,当是如此。” 叶陶将煮好的茶倾倒在容盏前的杯中,又倒在了自己的杯中。放下茶壶,三根手指捧着自己的茶杯,端到鼻前轻嗅了会,放在了桌上。 “容盏,一会可还有事?” “无事。”容盏摸了摸正冒着热气的茶杯,杯壁很热,但仍暖不了她的手,“白家事了,皇兄那边也没收到南楚的消息,江湖上你若知异动怕皇兄早遣我去办了。”言下之意是随叶陶做主。 容盏将茶细细品来,颇有兴致的等待叶陶的下一句话,她早就被透露过叶陶会给她一个惊喜。 叶陶温柔笑道:“原本按江湖上的规矩,礼物自然是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只是我想按我的规矩走,不如今日墨悯王随我去一趟铃月楼?” 容盏眉毛动了动,目露询问。 “铃鸾是我结识的一位朋友,她听说我要为你准备礼物,便将铃月楼空了几天出来。看来我的墨悯王,江湖上不管是风云人物还是离开了江湖隐匿于京城的无名小卒都非常欣赏。” “铃鸾,是个好人。”容盏喝完杯中的茶,言道。她跟铃鸾不过也只是点头之交,去铃月楼办过几次事,便熟悉了起来。上次托她帮忙留意异动,没想到铃鸾当真把那人的面部轮廓给画了下来。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留意,又怎会如此清楚的将那人的身形体态记在心中,然后准确的认出这个人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南楚人。 “其实也是恰逢其会,铃楼主要跟一位小友单独出去逛逛,没人镇着铃月楼未免有些不放心,索性直接关上几天。”叶陶促狭的笑,“我倒觉得啊,用不了多久铃楼主便会有个上门夫婿了。” “上门夫婿?”容盏勾了勾唇,神色淡然道:“至少比得上玄都公子入我这王府当王妃强,好歹铃楼主的小友娶的是妻,而你嫁的可是夫君。” 叶陶笑容灿烂了些,拉着嗓子用千回百转婉柔的调子喊道:“夫君~” 这一喊,酥柔至骨子里,饶是再怎么处惊不变从容淡定的墨悯王也哑了声,怔在那里。 容盏是真没想到两个月前连听闻穿女装就心中色变的人,两个月后这媚人娇柔吊着嗓子的音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 回过神来,想到什么便问出口了,“你何时穿衣裙给我瞧瞧?” 叶陶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假的连没情商的毛头小子都能看出不对劲,他讪讪道:“衣裙穿在我身上,太过窄小了。” 容盏开口欲说窄小就改大些,被叶陶接下来匆匆想转移话题的话给止住了,逗弄逗弄便好,适可而止。万一逼急了出现明珠姑娘可就哭笑不得了。 明珠姑娘是三百年前江湖上一位有名的大家闺秀,等到他被人谋害死后众人才发现这是一位男人,从小当女孩养,男扮女装数年如一日无人察觉。 因那喉间被一条装饰用的白带遮掩,若不是确认过容貌和手上修炼时留下来的痕迹,怕会以为是有人假扮。 “我们这就去铃月楼吧。”叶陶转移话题时目光微闪烁了下,笑容恢复了常态。当真不是他不愿意满足容盏的这个要求,而是儿时被当成女娃卖进花楼的隐隐让他发怵,若不是那个人救了他,怕是这辈子就会当一个小倌应秦绯的话,一笑千金。 叶陶去过北之极北岛,南之极南崖,东至东海通幽殿,西至迟渊沼泽悬壶门,翻越过千山踏过万水,见过各地风土人情。若不是他此前半生的经历凝聚而成的一身气质,让他的容貌具有灵魂,哪能一颦一笑勾人夺魄? 养在花楼不见外物的美人,再美,也不过有形而无神。 初见,只是因她身上的名,她执剑的魂。 再见,是她雌雄莫别性别上带来的剧烈冲突,以及稍有姿色面容上淡然自若和身上浑然天成的淡漠。 是啊,墨悯王的容颜,其实在大多美人中,也不过是平凡的只能说稍微有点姿色,但只要她的那双眼睛看过来,堪称百花争艳也压不下的芬芳。 有人如花,一眼便知其美;有人如酒,品后才知其醇;有人如茶,回味百般明其甘。 她如酒醇,如茶甘,得之他幸。 叶陶总是在想容盏的好,两人走到铃月楼中,他还在用余光看着容盏,心中不住的夸着。 容盏心中奇怪的看了一眼还在温柔注视他的叶陶,“叶陶?” 叶陶回过神,抬头看着楼栏之间交错的绸缎,轻握住容盏冰冷的手腕,柔软的触感也无暇让他分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一派肃然,眉眼冷凝,连挂在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桃花面容就算不笑也有一种冷艳的味道。 容盏似有所感的侧了侧头,凤眸淡淡看着叶陶。 “事出突然,吾等虽不信鬼神之说,也该遵古法。” “皇兄自会去做这些无意义的事安抚民众的。” 叶陶侧头,言道,“因在你身,果由他结。不过追根究底,也是自作自受。” “那要怎么做?”在铃月楼中,似乎也祭祀不了鬼神。 叶陶忽然笑起来,将容盏拉入怀中,将头埋在了容盏肩上,满足道:“你怎么这么好骗呢?光你身上沾上的煞气,就已经足够骇得那些小鬼不敢近身了。” 容盏眸光微暗,“只不过顺着你的话罢了。” 鼻子又开始不听使唤的呼吸着这极淡却远的清冷香气,似迷惑着她的心智。理智一直都在,所以每次情动,身体里似乎有另一个人接手,而她,冷眼旁观。 叶陶松开容盏,拉着她的手上了三楼,在铃鸾一贯的待客房间前停下。门是关着的,叶陶期待的看着容盏,松开牵着她的手,示意她亲自推开门。 容盏推开门,还是实木桌和实木椅,摆设未变,不过桌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用红布盖住,东西中间两边凸出来细小的长条。 容盏一步一步向前,手指捏住了红布的一端,还未掀开,忽然问道:“你何时准备的?” “你东海归来之时,我听人谈起,墨悯王生辰过了,才想起补礼的。” “”容盏低声道,“你有心了。” 叶陶桀然一笑,目光柔和,话语平缓,“你,值得最好的。” 满腔柔情蜜意,声声轻柔掷地,说得容盏心中怔然。 可她心思复杂,也知叶陶心思深沉,这两情相悦,到底怎样还不好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开一个单章重点说明一下剧情 我构造的是一个武侠(玄幻因素也有)的世界。 1武力决定强弱,但智力决定他们看透事物本质的能力(也就是不容易被当枪使。) 2这是个智力云集的时代,可能我的文笔不足以描绘出那些人的智商高在那,但我会尽力写好以及完结,我认为如果我连这样难的写法都扛过去了,能写的也就多了。 3来自于剧情世界中,有一句话可以很好概括,战争(见血),是必要的博弈,生存的必须,但在他们的脑袋里,兵不血刃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比如(涉及剧透):楚南辙完全可以杀了容盏,但他没有那个必要。 容盏死,两国开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容盏活,合作,维持现状,成为朋友等等一系列的好处。 武力上的强弱很容易决定生死,但对于他们来说比较追求实在的利益。 无关家仇国恨,无关风与月。 4因为延续的是上一部的崩掉的一些势力,所以在某些方面很多都要重点描述这些势力的后人。有的或许笔墨不多,但细看下来能理解的。(剧透:比如弦阁每一任阁主都是弦久歌,但有的不会想做弦久歌,而是想做自己。) ps:6字的时候申请了下管理没通过,有没什么收藏,目前依旧保持日更2000的状态,埋头苦打新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失衡冲突 容盏垂着眸,掀开红布,出现在眼前的是白玉制成的玉冠,那凸起的细条是冠中插着的玉簪,雕刻的是灵芝。她将玉冠拿了起来,仔细打量着玉簪上的花纹,以她习武者的目力,能清楚看见灵芝左边的玉身上刻着两个字,子叙。 “未免暴露身份,我也只敢刻上你的字,如何?” 容盏又看向冠身,边缘部分刻了云纹,前后都分别雕刻了大气优雅的花雕,算是用心至极。玉雕于容盏来说也是非常需要耐心的事情,要不停打磨,在不损伤玉质的情况下进行雕刻。 白玉冠顶端镶嵌了一块青白色的菱形玉块,清澈无瑕,似印证着清心二字。 “甚好。”容盏说这简简单单两个字的时候,睫毛都微微颤了颤,于她而言,叶陶所有的关怀与不求回报的给予,是她这半生中都未曾得到过的。 人性贪婪,无缘无故得到那么多,理智在绷紧,那个弦也在绷断边缘了。 叶陶不知道容盏心思的复杂,笑道:“可愿让我替你戴上这玉冠?” “好。” 头上的玉冠被拆下,青丝散乱,划过叶陶的掌心,手指,手腕,丝丝缕缕撩人心弦。容盏所戴的玉冠也是白玉所制成,两者相差的不过是冠上的花纹与中间的玉簪。 叶陶将玉冠放好在一旁,先将自己做的玉冠上的簪子抽出。手指梳理着容盏的发丝,理顺后才挽起大片的头发扎起,用白玉冠固定好,才将玉簪顺着白玉的孔插进去。 除了读书人束发将头发挽成发髻后一股脑儿的往布冠中放,使自己面容完全露出来,也许是怕头发扰了读书。其他的都是半束发,将发丝面孔两边各留一缕,身后披着长长且柔顺的发。 叶陶的手很巧,没一会便将头发束好了。 “科举之后我便要回红雨处理事情了,下次再见怕已是明年初春。” 容盏心中松了一口气,于情于理,叶陶留下警惕他的好处远远低于他腐蚀心墙的能力,再待下去,她怕真陷入了那种万劫不复的情关。 她和皇兄不同,皇兄对情感能收放自如,因此他毫不顾忌的心悦白发。而她不一样,在叶陶面前失态的远远不止三次,常言道事不过三,她对情绪的掌控不及皇兄。 皇家的喜怒不形于色,她还未能学全,皇兄已经是恣意随性都能不为外人察觉想法的地步,她还不够火候。 叶陶的话容盏许久未回,不由轻问道:“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忧心吗?不妨说出来让我解忧?” 容盏眸色微暗,“无事,只是在想第一次有人亲手为了我做发冠。”她不屑说谎,也确有其事。 叶陶的笑容有些冷,再看便是暖的,其实那一霎气质的清冷还是外泄了半分。 容盏勾了勾唇,像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放低身段使劲浑身解数去讨好一个人,再久,也会不耐的。 就算 就算他们都互相喜欢。骨子里的傲,也不会为一人折腰。 这么久了,寻求的一个平衡,应该要被打破了。 叶陶心神疲累,面上仍然笑真心实意,眸中璨若星辰,“也罢,明日我便离京。”以他人相处方式为目标不适合他们,终究要慢慢摸索相处方式。也或是他退的太多,带来的不安更甚。 容盏张了张口,她没想逼叶陶即刻离开,口张了半天,才神色冰冷的果决道:“我的心本就容易因你而乱,我们之间只有身份关系的枢纽作为支点,男女之情若不是真的互相而生,在此之前谁不是嗤之以鼻,避之如蝎。若不捅破还可以以交情好为由,捅破了谁还能欺骗自己这不是悬崖绝壁,往前一步便是九死一生。” “对于平民百姓,不过是一人之事,对于我们而言”容盏没有再说下去,她被叶陶拢在怀中,肩膀衣襟上湿意让她惊在了那。 叶陶的声音微哑,低沉如酒醇的嗓音一声一声轻唤着容盏的名字,哽咽之声压抑的仿佛只是不适的忍耐声。 容盏只好拍了拍叶陶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无声之泪,是悲极而来。 等叶陶调整好了,才不是喊着名字,“明日我便走,秦绯不日会到京城来,你若有事尽可吩咐他。他虽不是潜龙的人,但也有些关系。”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情义两难全。” 叶陶低声笑道:“我知道。无妨的,我也在其中平衡点,秦绯也曾笑言说我这种人,若喜欢上一个人,必定要几番波折。”因为我看似若桃,实则是梅,梅若没了傲骨,那还称得上是梅吗? 然他的地位实力隐隐超然于容盏,容盏又不是个屈居于人下的。做得到不背叛,做得到不隐瞒,却做不到完完全全的以容盏为中心。 到底只是肤浅的爱,浮于表面,还不够深。 “他还说啊,像墨悯王这样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是女子的人,就该以别人所认知的身份对待。但我不认可,事实上还是秦绯给我上了一堂课。” 容盏背上的将她环住的手越来越紧了,她不适的推了推叶陶,叶陶轻咳几声,顺势放开了。 “该回去了。” “好。”叶陶温柔笑着,跟容盏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出了铃月楼,回了王府。 晚膳是叶陶下厨做的,许是放下话明日真的要离开,就做的格外丰盛,七八道菜并圈摆在桌上,围着一道鬼斧天工的素菜混淆雕刻成一簇簇桃花的菜。 随着厨艺长进,叶陶做的菜不止是味道上的享受,还是视觉上的享受。厨艺零分的容盏对这些美食的成型也是相当佩服。 叶陶笑道:面容苦涩,“本是想拖到科举结束后,没想到墨悯王嫌弃我了,今日便是别宴,可别因我气坏了连大餐也下不了口。” 容盏心中古怪的看着叶陶,不言不语的吃着好吃的饭菜。 膳后叶陶将身上用不着的奇奇怪怪的药全给了容盏,并且一一说明了药效,足足将了半个时辰才落寞的离开。 容盏默默的看着桌上一大堆瓶瓶罐罐,又抬起袖看着里面摆放的东西,还是全部抱起收在了一个小盒子中,难为这么多东西他全放在袖中拢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晚到之人 叶陶留下了一张纸用碗压在下面便不告而别了,纸张由诛四交给了容盏。 事发突然,来不及告别,留意巫蛊。 署名只有一个字,叶。 容盏看了会,字迹跟在齐安县时请她上山的信上的字一模一样,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丑时三刻。” 容盏挥了挥手让诛四下去,撑着头想着,那么就是晚膳完后回去休息了三个多时辰。什么事清会让叶陶连告别都等不了? 巫蛊,跟巫蛊族和东海的霞有关系吗? 容盏暂时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等上京而来的秦绯会有些消息。 上了趟早朝吃过热腾腾的牛肉面,容盏便全身心的将注意力投入了科举上。 每年皇兄都会让她在科举中出一道试题,并且可以在答题的答案中挑几个直接让他们进殿试。 往年无人能入她的眼,今年希望能有。 科举一共持续半个月,容盏先是在府中钻研暗器,中间时不时留意秦绯的消息,之后就在审阅卷中她出的题的答卷。 每每看去依旧是纸上谈兵,不着实际。虽是纸上作答,不一定都接触过,但大谈设想以实为律的却一个都没。 由于是统一作答的卷子,容盏先看完她出的题,便给旁边的考官让他们审阅,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事毕,进宫将无所中的消息禀报给容因。 容因捏着黑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棋盘,闻言,“我可不指望一道题就能测人心~说来,玄都公子呢?” “科举之前就离开了,说有要事。” 容因冷笑一声,“我已经得到消息了,十有是去掺和秘宝的事情了。”手指将黑子‘啪’的一声落在一点上。 容盏一怔,“秘宝?” 容因意味不明的笑道:“据说是十三件神兵利器,被悬壶门得到了。” “悬壶门想做什么?” “招揽强者,或许还有招婿一说。”容因手敲着桌子,“江湖上大多人都知道,悬壶门有个美若天仙的医女呢~不过玄都公子要是真看上那个医女” 森冷的气势外放,看得出来容因心中很是不悦,容盏淡然道:“真看上了就不是叶陶了。” “你倒是放心呢~” “我不了解他。”容盏斩钉截铁道:“但我知道,人以物聚类以群分。一个被推出来的棋子,怎么能入得了下棋人的眼。” 容因冷冷的哦了一声,尾音拉的极长,无所谓道:“如果真看上了呢~人心难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算尽天意,也算不尽人心。” 容盏漠然道:“那就只能怪我自己看走了眼。” 闻言,容盏兴致去了大半,气势敛了回来,手指拨动着棋罐中的棋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懒得管你们两人的闲事,近日准备准备,伪装一个身份,带着你亲信去南楚。穆易的事情没有任何线索,查到必须回来再回来。”容因毫不客气的下令,白家铲除后朝野上下没有任何一个敢妄动的,都跟鹌鹑似的,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缩着脑袋害怕的低头,私底下的小动作也小了。 而且他让人传的流言也在宫中传通了——墨悯王与白家意图谋范,但白家没有任何用处,所以 所以后面没有再传,知道的人都知道,皇上是觉得墨悯王这个棋子用的顺手,不舍得杀。 “是。”容盏应下,她倒可以用兰渊的身份,江湖人的身份在哪都不敏感,至多就是不方便参与朝政。 回到王府之后没多久,便有人通报外面有个叫秦绯的人请见墨悯王。 终于来了,容盏想,再不来她估计没几天就走了。 派人将人请进来,却看见秦绯脸色很差,眉眼之间隐含愁色。 “你的脸色很差。” 秦绯摆了摆手,解释了下晚来的原因:“路上碰见武林盟的人,陷入了一场凶杀案中,被留了几日。” “叶陶那边还好吗?”容盏微皱眉,武林盟是为武林盟主效力的势力,由专人管理。意思就是成为武林盟主能凭空得到一个势力,但这个势力下次会交接给下一位武林盟主。 秦绯犹豫了下,道:“那边局势已经稳定了。他插手的是悬壶门十三件武器擂台,因为这十三件武器,那边已经闹得比较凶,甚至已经有人死了。” “他怀疑有人趁机挑拨所有人的关系,借刀杀人。” 容盏沉思了会,“那十三件武器是什么?” “天下兵器分榜位列前十的武器,每一件都不同,排名都在七八名。”秦绯继续道:“江湖上德高望重或是武功厉害的人基本上都集中在悬户门,外面是迟渊沼泽,沼泽之地必须靠悬壶门弟子接引,自己走会迷失或是陷进去。王爷,你懂我意思吗?” 容盏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有人了趁此机会在外或是在内除去一个人,消息传达会非常慢。” “沼泽之上信鸽也飞不了多高,如果被截下来”秦绯没有在说下去,光是想想就让这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心生惧意,先不说悬壶门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光是悬壶门内已经死人了就难以解决这件事。 “局势真的稳定下来吗?” “暂时稳定下来了,擂台赛已经开始了,不过因为兵器的原因,是分成十三轮来比的,直到一个类型武器可使用者分出胜负。”秦绯讽刺道:“悬壶门守不住这些武器就分出去收揽人心,算是高明的一招,不过他们就没想过如果十三件兵器大部分入了一门之下的弟子,惹起的乱可掀起江湖风波。” 壁本无罪,怀璧其罪。 秦绯叹了口气,“玄都他已经有了一切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了,不过如果要处理这件事,怕是要数月才能解决。” “绯公子,我估计也只会在京城呆上几天,过几天便要出京办事,你要不回去做需要你做的事情。” 秦绯道:“我不是他的人,这次前来也只是为了自己的事顺势帮一把手。你既然有事便去吧,至少在一个月内我还不会走。” “暂居王府还是?” “住在客栈便好,谢谢王爷好意。”秦绯笑道:“我对王爷仰慕已久,真想跟王爷一同去,不过京中还有要事,便告辞了。” 容盏点了点头,“再会。” 秦绯往外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顿在那,回头说道:“我会在万来客栈,若有事便来找,悬壶虽远,但还是能传达到消息的。” “好。” 绯衣男子潇洒的离开,只是脸上还有些抑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弦阁少主 白衣男子戴着银面,负手站在商船之上,一双冰蓝深黑之异瞳盯着浅蓝色的河面。 河面表面清澈,却看不见底下的风景。时而有游鱼跳出水面,张着唇一开一合,硕大的鱼眼转动死板的盯着两侧,像是在嘲笑船上的人不能如它们一般自在的游于水中。 “兰渊公子。”粉衫女子羞涩的喊道。 容盏转过头,她跟眼前这个被娇宠了的女子高出了一个头,身高是她女扮男装的最有力优势。 被那双颇有魅力的深邃异瞳看着,粉衫女子脸上飞起薄红,她低着头捏着衣服,“父亲请你过去一叙。” 容盏漠然地转回了头,冰冷的声音如寒潭之水,彻骨寒冷,“不必。” 纪桃衣眼睛发亮,脸越发红了,她便是喜欢这种武功高强性格宛若高岭之花遥不可及的人。名字也很好听,兰渊。只是父亲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警告她别离这个人太近。 “莫要离他太亲近,报完救命之恩便可。现在江湖上敢取名为渊的人,都不好惹。”纪父说道。 “为什么?”纪桃衣不解道,“兰渊公子救了我们,就不是坏人。” “能一人轻松对敌群狼的,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万一搅和进去,保不准就会被牵扯进去。女儿,听着,离他远点,这是为你好啊。” 纪桃衣咬着唇,点了点头,“父亲,我听你的。” “于你们而言是救命之恩,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容盏补充道。 “那桃衣便再这里说了,父亲想让桃衣跟你说,还有两天便到了百酿镇上,那里是锦衣帮帮主曲锦的地盘。” 纪桃衣拿出一个玉佩,玉是下等的,上面歪歪曲曲的刻着一个锦字。“兰渊公子,这是父亲的好意,曲锦见到此物会帮公子一些小忙。” 容盏转过身,伸手接过,这是一条人脉。 纪桃衣心跳的快了起来,兰渊的手指如同天工造物,白玉无瑕,冰冷柔软,接触的一瞬间,仿佛心都要跳出胸膛。 “谢过好意。”言简意赅,却让她更加欢喜,少言寡语的人每多说一个字,便让人觉得她便是不同。 纪桃衣离开了,也没有那种让人觉得过火的视线注视她。容盏不由觉得头疼,墨悯王的身份虽然让人瞩目,但起码能挡住这些狂蜂浪蝶。 河面没有大海辽阔,也没有那种令人舒心的海风,相反吹来的夹杂着草木香气,是河流两旁的山上吹来的。 待了一会,容盏回了船舱。孤身一人在外,连诛四也没带,只是让他循着自己留下来的记号找来,保持两人不在一地。 此次必定是要深入南楚的,免不得要跟南楚朝臣甚至皇子接触,只有一个人,最安全也最方便。 容盏在床榻上打坐,运转功法,直至门被敲响,是送膳的。 就这样过了两天,靠岸之后,容盏就从纪家商船下来,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纪家商船下来人补货,纪桃衣失落的看着容盏刚刚站着的地方,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百酿镇不在南楚境内,但这边江湖势力较多,南楚人和墨国人都有。江湖不分国,以势力划分,诸如最大的流云派,次一些的江湖名门世家以及孤月府c悬壶门c武林盟,小的就是山寨,地方帮派。 流云派虽是江湖上最大的势力,但它坐落于浮世山脉上,地势易守难攻,隐居在山脉中的不世出的高手很多。有利,也有弊,流云派如果敢动小动作,许多人都盯着这个庞然大物,坏了名门大派的口碑,谁也担不起。 所以流云派自持名门风范,一向不出山,加上云惊鸿一心修剑,流云派在某些人心中名不副实,又不敢挑衅。 百酿镇如名,入镇后百种醇厚的酒香交织,就算不是好酒的,也被这香味勾出了馋虫。 先不提那双异色瞳,容盏光戴着材质上佳制作精美的银面,就让人敬而远之。遮面之人不是因为容貌有瑕就铁定是身份高贵需要掩饰,也有人想过许是有故弄玄虚的人,但那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就足以打消疑惑了。 容盏循着酒香最浓的地方渡步过去,还没到地,瞳孔微亮,侧头一看,这摊前只摆了一壶酒,只有两三个人围在那问价。 “不卖。”摊主拒绝道,声音清亮微带稚嫩,听起来像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 “不卖你还摆在这儿?”有人怒道:“难不成把我们这些人当猴耍呢?” 有人拉住冲动的那个人,温和的问道:“这位小公子,你要怎样才肯卖?” 舞锦熙笑了笑,娃娃脸两侧露出了小酒窝,看起来人畜无害,“你知道这是什么酒我就送你,但不知道的话”他抛起手中把玩的飞刀,不去看飞刀也能准确无误的借助刀柄。咋一看,围住摊子没注意到这个少年带着武器,突然看见刀身反射的光泽,骇得几人纷纷退了一小步。 “那可保不准我心情不好,在你们脸上划几刀。”舞锦熙笑道,清澈的眸子中闪过凶光。 几人打算离去,却被擦着耳际发丝划过的飞刀吓了一跳,刀刃入木三分,稳稳的钉在对面的木板墙上,尾端还因用力过度还发颤。 其中被削断耳际发丝的人,颤着手接住在空中飘的头发。 “你你这酒又不有名,我们怎么可能猜得出。” 舞锦熙听此话,笑容变冷,目光如剑,锋利且冰冷,口气很不悦,“不知道本少的名头也敢找上门,找死还是拿本少消遣?” 围观的人早在几人对峙时纷纷让出一个空地,也暴露出了容盏的所在。容盏没有动,她离人群远,离摊子近,但她从头到尾都只是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在其他人眼里,一切与她无关。 舞锦熙轻咦了一声,打量着这位事不关己姿态站在原地的银面人,目光落在面具上的凌乱花纹上,细看了会,皱着眉走了几步,吓的前面的人又退了几步。 角度对了,光线也差不多了,这是三瓣花? 舞锦熙神情抹上了认真,气势未收,气昂昂的问道:“本少舞锦熙,阁下是哪位江湖名士。” 舞锦熙,这三个名字入耳,之前挑衅还有扮白脸的人脸色变了。溯寒城解散了,但溯寒城的人还没散,化整为零,重新建立了弦阁。 溯寒城的名声传到现在没有多少人知晓,弦阁阁主姓名不知,但弦阁少主舞锦熙的恶名远扬。他不杀人,但手段残忍,落在他手里,生不如死。 容盏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从三人身影中露出来的人,“无名小卒。” “你不可能是无名小卒,你叫什么!”舞锦熙袖中的手指捏了捏,敢用三瓣花当面具花纹的人,怎会是凡辈。 “兰渊。”容盏轻飘飘道。 兰渊,真的没有听说过,舞锦熙凶狠的看着摊前的那三个人,“滚,下次不懂规矩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三人忌惮的看着舞锦熙,又看了眼兰渊,连道谢也不敢灰溜溜的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回溯之酒 “你的酒,是回溯。”容盏低声说道,只有舞锦熙能听清。 舞锦熙心中一喜,总算找到了懂这酒的人,恶狠狠又赶着围观的人,“都散了,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少欺软怕硬?” “见过舞少主欺软,没见过怕硬。”人群中有人回答,舞锦熙看过去,每一个人都像是刚刚出声的人。舞锦熙冷哼一声,将容盏请进里屋,顺手将摊子上的酒壶拿了进来。 “你到底是谁?”能认出回溯酒的,肯定跟墨国容氏有关联。 容盏冷漠的看着他,余光打量着这个小屋子,弦阁前身跟墨国皇族关系匪浅,但弦阁没关系,弦阁少主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似乎是对容盏的实力有猜测,多出了忌惮,舞锦熙没有发脾气,心平气和的问道:“你是潜龙的人,还是容氏的人?” 令人胆寒的视线盯着他,舞锦熙心中有些发毛,还好没动手,这视线这么冰冷,隐隐还能看出瞳孔外还有挥之不去的煞气萦绕,指不定是沾了多少人命才养出来的杀器。 容盏对弦阁少主这个看起来还没及冠的小家伙没有敌意,作为兰渊也不会随便就对一个人产生杀意,最多就是震慑一下。 “都不是。”她不是容氏的人,她自己就是容氏一脉。 像这种性情冷淡实力超凡的人都不屑说谎,舞锦熙也就信了,扁了扁嘴,走进屋子里搬出一个酒坛,小心的摆在地上。 “这是本少答应的回溯酒,本少一言九鼎,你猜出来了,就送你了。”舞锦熙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态度,既然两边都不是,那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容盏眼睛微亮,回溯也算好酒,不过也只有弦阁的人才会酿造,来之前也没想到百酿镇还会有回溯。 舞锦熙抬了抬光洁如玉的下巴,“知道回溯的人很多,但能闻出来的甚少,我爹说只要能说出名字的,都是酒鬼,并且跟它有缘。” 也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摆个小摊的原因之一。 但估计也是为了钓人出来,比如舞锦熙问出来的潜龙跟容氏,这两个势力存下来的回溯绝对不少。但也不止是它们有存货,其他百年世家或者百年势力也会有,只是舞锦熙潜意识认为其他的势力不足为惧,撼动不了他背后的弦阁。 容盏干脆也不走了,搬回去太麻烦了。直接掀开盖子,就这么直接咕噜噜的喝着,停下来缓缓时溢出来的琥珀色酒液顺着锁骨流进了白色的衣袍里,令人遐想。被酒润过的唇富有光泽,但在功法的副作用下迅速恢复了常态。 舞锦熙目瞪口呆,短短两个呼吸眼前这个冰冷的人就打破了那身冷凝的气质,大口大口的张口喝着酒,豪迈无比。 “你这是?”肤色如上好羊脂玉,光看下巴和美丽的眼睛就知道面具遮盖下的绝色容颜,一举一动恰到好处的优美姿态,能看出出身贵门世家带来的良好礼仪,内心竟然如此豪放。 容盏挑眉,递了个眼神过去,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舞锦熙感觉自己被鄙夷了,灵机一动,藏在袖中的飞刀凭借臂力甩出,意图把酒缸开个洞,给这个人一个教训。 容盏向后弯腰,手将酒缸迅速向右后移动,避开了飞刀。头跟脚快呈九十度,发丝甩在身后,回眸看向舞锦熙。 这一幕是极美的,唯一的瑕疵,就是那该死的面具。 舞锦熙来不及欣赏,喉间就已经停了一柄软剑,剑身因出剑太快而震荡,却只是静止时刺出了一点殷红。 容盏发冠歪了点,长发向右边倾斜,挡着深黑色的眸子,露出冰冷的眸。这不是她第一次狼狈乱发的模样,却是第一次差点被一个小鬼暗算。 舞锦熙不敢说话,怕一说话这剑就划破了他的喉咙。容盏也不说话,提着酒坛子继续喝。 气氛凝固,偶有路过的也不敢大声喧哗,看了一眼就立马跑了。 酒入肚是火辣辣的,容盏想着如果摸着肚皮,会不会是暖的。 舞锦熙恨不得骂出声来,他还在心惊胆战的害怕没命,这个人不仅在喝酒,还在走神,你大爷的本少的小命还在你手上呢。弦阁的人怎么还不来,本少的小命都快没了。 容盏喝了半坛就没喝了,内力冰封坛中酒水的最上层,然后将布盖盖好,眼神清明的看着舞锦熙。 舞锦熙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眼睛盯着容盏的一举一动酸涩的要命,脖子滴着血珠顺着脖颈下滑,痒痒的,双腿站着麻木了。 容盏一字一顿道:“下不为例。” 容盏左手一收,一抖,软剑尖锋的鲜血被抖落,环在腰间。睥睨着剑抽离后脚软的差点站不住的舞锦熙,拎着酒坛子去寻一个客栈住着。 前脚容盏刚走,后脚弦阁的人就来了。 “少主。”进来的有一个人,另外六个人在屋外守着。 “废物。”舞锦熙骂道,“看到本少被挟持现在才来?” 吴勇弯着头行礼,神色平淡,但话语还是对舞锦熙很尊敬,“请少主恕罪,如若属下出手,必定会激怒对方。” “这个叫兰渊的人是哪里的人?”舞锦熙问道,弦阁分散各地,虽不及专门收集消息的人灵通,但也比一般势力得到消息快。 “属下不知,许是哪家藏着掖着现在才放出来历练的人。”吴勇道,“少主,酒送出去了,便回阁吧。” 舞锦熙黑着脸让外面的人进来收拾东西,然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有人站在阴影处目睹了这一切,见弦阁离开,缓缓退了出来。眉心坠着的一滴泪滴型的蓝色坠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楚桑衍勾唇轻笑,本是温文尔雅的一张脸,由那眉间坠子印照,多了冷然的媚意。 “兰渊,倒是挺好听的名字,模样也对我胃口。”楚桑衍低声呢喃道。“想不到心血来潮出来一趟,还能碰到这样独行侠。” 百酿镇的冲突对容盏来说只是个小小的插曲,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一坛酒,在宫中就连皇兄也只是能拿出来十坛,其余的被封存。 容盏将剩下的酒尽数喝了,放着也带不回去,然后从袖中拿出解酒药,吞了一粒就在床榻上以打坐来代替休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辱人者人恒辱之 容盏只在百酿镇待了几天,期间送她来的纪家下属跟她打过个照面,连锦衣帮的人都未曾见过。 再往楚国走就不能依赖水路了,容盏买下了匹马,用布包着干粮和水挂在肩上,就一路往最近的楚国城池走。 楚桑衍也不着急,戴着银面能遮掩身份,但掩藏不了行踪,他试着想坐落在百酿镇的弦阁暗哨打听了回溯酒,接待的人看了眼他眉心的泪滴型坠子,也就简单讲了讲楚桑衍在的当天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证实了楚桑衍心中的猜测。 兰渊适合拉拢进来为他效力。 蓝色泪滴型坠子在墨国算不上什么好的装饰,宝石带有瑕疵,甚至上面还有裂纹,影响美观。越靠近楚国的地方,只要稍加打听留心一下楚太子的消息,都会知道楚太子楚桑衍时刻会戴着他母后崩后留下来的遗物。 楚桑衍逗留了几日,接到兰渊在境内的消息,牵了匹马,先属下一步出发。能人异士天才名士大多都不外乎性情迥异骨子高傲,这一位展现了她的外冷,也展现了她的内热,性情称得上好,能力也不会让他失望。既是招揽,诚意是要表现出来的。 秦绯沉着脸被红衣女子在大庭广众下抱住,低声斥道:“柔缎丝,你到底要追我多久?” “追到你同意为止!”柔缎丝的声音明媚,看起来心情不错。 “秦绯,我柔缎丝就是看上你了,非你不嫁。”柔缎丝言笑晏晏,用秦绯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亲也亲了,追你三年多了,我的名声都毁了,难道绯公子不该负责吗?” 秦绯险些呕出一口血来,他逃了这么久没专心练过武,没想到这么三年来追追跑跑柔缎丝都能压着他不能跑了。 有曾经追过秦绯的姑娘笑道:“绯公子别来无恙啊。”打了个招呼就掩唇闷笑,她已有家室,当年仰望难及风采不凡让许许多多姑娘见之难忘思之如狂,大批容貌出众气质不凡的女子前仆后继涌上,没一个能让秦绯留过夜的。看到秦绯吃瘪,也算趣事一件。 “绯公子,那种刁蛮的女子配不上你。” “绯公子,绯公子!您还记得您曾救了魅儿一命吗?” 柔缎丝听到这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秦绯有人追求证明他魅力大,并且这么多狂蜂浪蝶却从来没有人能跟他同渡过,也证明了他洁身自好。不过柔缎丝紧了紧手上的绫缎,要真让她发现秦绯跟别人有染,还在接受自己之后不说,那就浸猪笼! 若是秦绯知道柔缎丝所想,恐怕脸色就不单单是黑着了,怒极反笑也说不准。他堂堂绯衣绯公子,就算是惹了几个姑娘不说又如何,区区柔族圣女凭什么要他的命。 “放手!”秦绯咬牙道,脸上怒出薄红,眉毛尾端翘起,美人一怒起来,样貌也是好看的。 秦绯并不介意这么多人在这里,他只介意他竟然挣脱不了柔缎丝的力道。 “不放。”。柔缎丝厚着脸皮道。“放了你我又得追上几年,你只要答应喜欢我,你去哪都行。” 不管柔缎丝喜不喜欢他,就凭这个追人的态度,秦绯也不会看上一个自持身份认定他一定会娶她的人。 无关爱情,纯粹是尊严。 她这么做,无非是践踏着自己的傲骨,想踩着他的扬名罢了。 秦绯信奉的是好聚好散,没有喜欢的便交个朋友,满足对方小小的虚荣与痴心,若真喜欢上其中一个,也不会像这个人一样用人言世俗逼着对方接受他。 早在三年前秦绯就跟柔缎丝说过几次拒绝的话,最后一次差点被抓回了柔族成婚,也就不停的四处游荡。 叶陶知道,但秦绯没有求助他,他也不会插手。本就是两人你情我愿的事情,外人插手不合道理。 所以柔缎丝没动用柔族的势力,秦绯也没去求助友人帮忙。 秦绯忍住骂人的话,眼睛微红,杀意凛然。 柔缎丝这个柔族圣女也不是吃干饭的,感受到这抹杀意,她愕然道:“你竟然还想杀我,你到处沾花惹草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算你妈的狗屁。 ‘叮铃,叮铃铃。’,铃鸾走到两人之间,手腕上的铃铛才发出了声音,她一只手划破绫缎,秦绯瞬间脱身,闪到了铃鸾前方。 柔缎丝转身颦眉,微怒道:“你是不是看上这个人了,宁愿给她当小白脸也不给我当小白脸。” 秦绯脸色又黑了一层,铃鸾素手伸出,将秦绯拂到身后。秦绯从前被人推至后面,也没感受到那只手上的力道,难怪能在京城中以女子之身镇压铃月楼。 铃鸾戴着面纱,只露出那水波流转之间温柔的眼,她抬起手,手掌平放高空,眸中带笑。 随着她的示意,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容貌不在柔缎丝之下,却只是铃月楼的艺魁。 “楼主说,不管是不是同为女子,辱人者人恒辱之,你今日以实力逼迫绯公子屈身于你,明日便会有实力高于你的强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娶你为妾。”铃鸾带来的人口齿伶俐,条理清晰,让一众看戏的人不禁同情起被盯上的秦绯,更多的是鄙夷打算霸王硬上弓的柔缎丝。不过还有小部分人视线落在了铃鸾身上,或是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被铃鸾护在身后的秦绯。 柔缎丝才发现绫缎是被手指包裹着浑厚内力割开的,迫于实力的差距,她不甘心道:“他被我看上是他的福气,我乃柔族圣女,一族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艺魁心中嘀咕了一阵,这种小角色还有这种傲气,连楼主跟墨悯王同处墨悯王也从没有对楼主不敬。 艺魁笑道:“不知柔族占地几何?”话中没有讥讽之色,神色认真,似乎真的在询问这件事。 柔缎丝反应过来,眼神冷冷的看着秦绯,不再回答。柔族区区小族,只有周边的城市才在乎她们的存亡,一点都不能跟墨国比,这还在天子脚下。 艺魁心平气和劝道:“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柔族圣女求一合心意的人心切,但也只是你们二人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岂不是脸面都不要了吗?” 艺魁又补充道:“何况像柔族圣女您这样权高位重的人,定要注重名声,女子此番行事,终归不妥。” 艺魁句句似乎都是在为柔缎丝着想,真诚的眼睛都在发光,只是句句深思下来,却是在暗示柔族圣女追求人的方式太差,连名声都毁了,怕是嫁到什么注重名声的好人家。 柔缎丝心中发寒,看向让属下出来说话的铃鸾。铃鸾眼睛还是笑着的,那些话仿佛对她来说真的是艺魁帮她说出来的心里话。 铃鸾的手已经放下了,她回视柔缎丝,递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然后带鼓励意味看向艺魁,看得艺魁心中欣喜,能得楼主一赞,就是她最大的荣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所谓差距 柔缎丝离开了,围观的人想继续看也被铃鸾带着人回了铃月楼,关上门遮挡了看热闹的视线。 门关上,秦绯弯腰抱拳,道谢:“多谢铃月楼主仗义相助。” 铃鸾摇了摇头,眼中安抚,似在说举手之劳。 艺魁低垂着头跟在铃鸾身后,没有刚刚伶牙俐齿的机灵劲,一言一行表露着她代楼主开口,却依然是下属。 秦绯见此更加歉意,“秦绯来此本就是还楼主人情的,没想到又欠下了人情。” 铃鸾眼露无奈,秦绯执意把相助归做人情,她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就算让艺魁替她说话,也不敢把她心里话说出来。 比如:朋友之间,不必在意。 果然秦绯跟叶陶c容盏不是一个层次的,不止实力,还有胆识。 铃鸾只好转移话题,让艺魁往还人情上说。 “绯公子,此次有你协助已经成功勘破陆家主的真面,算作一个人情,另一个帮便是看一看陆大少是否愿意为了楼主离开陆家。”按理来说,当初秦绯跟楼主定下来的是帮主楼主跟陆明志有情人终成眷属,楼主忽然改变主意一个步骤一个人情,约莫是对秦绯另眼相看。 艺魁猜了一会没继续猜测了,楼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用不着她来多想。 秦绯一怔,“这”和刚开始说好的不一样了啊。看到铃鸾眼中的和善,终是接受了,一次性还清也好。“好。” 铃鸾让艺魁将人送出去,运起轻功在楼间的绸缎中借力,几个呼吸间到了三楼,推开了门,目光怔然的看着来人。 铃声荡起,木窗被推开,风肆无忌惮的在屋中呼呼作响。 铃鸾只是顿了一下,泰若自然的坐在了那人对面,手指沾了沾桌上摆放已久凉了的茶水,在木桌上以小楷迅速描绘着话语。 “你来到这里,她知道吗?” 那人眼若桃花,面容艳丽,薄唇殷红,丝质黑袍松松垮垮的穿戴在身上,露出洁白的里衣,雕刻着精致龙形暗纹银面戴在鼻间之上,遮住上半面。 他是沧龙令主沧海,也是玄都公子叶陶。 叶陶借着喝茶掩盖了眸底的情绪,抿了一口,才道:“她不知。” 水渍在铃鸾凭空一抹下小时,她继续写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你们都是我铃鸾的朋友,我只能劝告一句,莫要玩火。” 铃鸾想说的话跟平常的温和带笑的面容不同,她会设身处地c将心比心,也会长袖善舞c八面玲珑,但她本性里头还是习惯江湖上的直来直往。 叶陶暗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也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稳固,只要用火点燃早已准备好的油,一点就着。”然后裂开一道无法弥补的口子。 铃鸾:“那你想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叶陶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转瞬即逝,不过铃鸾还是捕捉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 铃鸾沾了沾水继续写,这次是建议:“你有很多秘密,如果你确认了,就应该如数说给她。墨悯王不是甘于无知者,知道的越多越烦恼甚至危险。”铃鸾顿了下,第一个字迹已经开始消失了,她才动手继续写道:“但对于平民,无知是福,对于上位者,无知是祸。” 叶陶闭眼,他低声道:“悬壶门十三把兵器有大半数被无名门派弟子收入囊中,这些小门派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已经查到跟你被毒哑牵扯的事件一样了。” 毒哑铃鸾睫毛颤了颤,她没怪过别人,被祸及只是是实力不济。 她跟那些人要抓的人样貌相似,便被抓来下了哑药。关了好几天忽然发现真正要杀的人行踪,直接尽数追过去了,她便被路过的女子救了,好生调养也错过了治好嗓子的最佳时期。 到了她这个境界,也早知道当年追杀那批人目标是谁了——弦阁阁主弦久歌。 此弦久歌非彼弦九歌,弦久歌是每一代弦阁阁主都要继承的明面上的名字,是溯寒城最后一代城主舞逸风为了纪念弦九歌才一手将溯寒城打散,建立弦阁。 当时弦久歌是个面容清秀,眼神清澈,身形娇小的男孩,男扮女装并不是什么难事。先入为主,追杀那批人便以为弦久歌是女孩,最后碰巧误了铃鸾。 看那方人直接下哑药的手段,是没想过逼问出几道消息,只是想拿这个人的命直接去跟弦阁做交易。 “有无形的手,在推动着局势,这个势力很庞大,我怀疑南楚也是它手下的棋子。”单凭南楚是不敢派那么多人对江湖势力下手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是规矩。 江湖与朝廷不往来的规矩自古以来就有了,不是南楚,在江湖上也没有连沧龙令主都不知道消息的庞大势力,只能是外来者了。 “容公子这时候让她去南楚打探消息,实在莽撞。”好在他已经差人护一护了。 铃鸾清澈的眸子微眯,闪过危光,却如画龙点睛般点亮了整片眸中的湖水。手指在桌上写着:“不,最危险的是墨国皇城,相反南楚安全的很。” “你的意思是?”叶陶问道。 “若是墨悯王在此,定会说道,赌。”铃鸾眼中带笑,面纱下的唇角扬起,“我相信墨悯王一定能化险为夷的,她是必定名扬天下铭记史书的人。” 叶陶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铃鸾怎么会对墨悯王如此推崇甚至深信,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却没抓住这突如其来的想法。 “承你吉言了,墨悯王能有你为友,我能有你为友,实乃大幸。” 两人说了半天,铃鸾杯中的茶都快写完了,叶陶杯中的茶就抿了一口,说了半天,也不管这茶冷不冷热不热,叶陶一口闷掉就跟铃鸾告辞。 铃鸾看着那扇阖上的门,轻摇着头,美眸中的湖水不断出现波纹,一如她的内心,难以平静。 真相往往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探究还是回忆,都不过是过去的事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楚国太子 容盏的眉头皱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等了盏茶时间,也没等到令她不安的东西。 从打坐状态翻身下榻,倒了杯凉了的清茶,解了口渴。从袖中取出面具戴上,整理下衣袍,推门而出。 楚桑衍坐在角落,余光一直看着木楼梯上,忽然他转过头,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缓步走下来的人。 步履落地无声,察觉到这点的人收回了视线,还追随着的视线也不灼热,容盏视之于无。 见猎心喜,楚桑衍起身相邀,“这位兄台,不知可否同桌一叙?” 闻言,容盏抬眸扫了一眼角落的人,没有回应,径直出了客栈。 楚桑衍不觉尴尬,留下茶钱,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 容盏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回头认真打量着这个穿着贵气,面貌温雅,却因眉间一滴泪坠气质妖冶。 “你还要跟多久?” 楚桑衍勾了勾唇,轻笑道:“兄台拒绝了在下的好意,只好跟出来希望等兄台愿意了再叙。”把无视说成了拒绝。又再次跟上来,暗示着自己的诚意。 “兄台停下来,是不是愿意跟在下一叙?” 容盏道:“走。”转身继续走。 楚桑衍会意,安静跟着容盏。 出了小城没多远的小道上,还能看见入城出城的人,“说。”冰冷的话中只有疏离。 “在下楚桑衍,敢问兄台大名?” 幸好是背对,容盏掩盖不了听到这个名字时的惊讶之色,迅速压下去,她负手说道:“兰渊。” 应当是知道我的来历吧,楚桑衍想着,问:“不知道兰公子可愿跟我一同前往皇城?” 楚桑衍楚国太子,目标太大了,而且凭什么会找上我?是被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不愿意。”找楚三皇子也比找楚国太子来得保险。 楚桑衍先是不悦,随即生起浓厚的兴趣,“不如兰公子与在下切磋一场?” 容盏转过身来,银面折射的光纹印照在楚桑衍眼底,没看到他眼底闪过的若有所思,“为何?” 楚桑衍将刚刚看到的纹路抛到脑后,认真说道:“若是你赢了,在下就离开,若是你输了,就跟我同行,可好?” “”输赢她都占不到便宜,先下扮演的兰渊,也不适合诡辩。“好。” 楚桑衍抽出佩剑,摆好姿态,道:“请赐教。” 容盏将腰间软剑取出,随手挽了一个剑花,两人拉开十五米距离,随着风吹发丝落下,交战在了一起。 ‘呲’,兵刃交锋,双方都发现对方内力持平,不同的是一寒一热。两人不约而同的后跳,眼中燃起兴奋的火焰,一个外露,一个内敛。 楚桑衍道:“能碰上相差无几内力的人,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容盏没答话,不过默认了。 再次交手,楚桑衍明显感觉剑上传递来的力道大了些,软剑曲折的弧度更大了。 容盏瞳孔颜色深了些,脚下玄妙的步伐和身形快了起来,出剑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楚桑衍应接不暇,但每一次都能准确把剑挡了回去,唇勾了起来,似乎已经料到了结局。 脚底踏过的地方有的凝聚了一层薄冰,有的什么都没,在容盏的刻意控制下,薄冰渐渐的将楚桑衍围拢起来。 冰汇聚成圈时,楚桑衍后跳出包围圈,运力横斩落刺来的软剑,将容盏击退。剑气将薄冰划开,浑厚的火性内力迅速融化了冰面,化成一滩水。 软剑向上挑,带起风,剑气激起水结成往上的细碎冰凌。软剑劈开冰凌,抖成一个半圆将碎冰击向楚桑衍。 楚桑衍未做抵挡,冷静的等待着袭击,碎冰打在皮肤上有些痛,随即是微凉之感。如果刚刚他用剑挡住碎冰,或是躲开,必然会露出破绽。 软剑再次袭来,灵活若蛇,凶狠似虎,此刻握剑的人,矫如游龙,翩若惊鸿。楚桑衍再次出剑,剑上传来的力道又大了些,脚差点挪移了一步。他神色不变,眼中难掩赞赏之色。 饶是对方越战越勇,也动摇不了楚桑衍的心,他深知这只是心理压力,对面若一直增强力道,自身体力不会有太长时间持续这种高强度战斗的。 他只要每一次都挡住,不被击退,打着持续战,胜负自然分晓。 但这种想法再下一刻被现实粉碎了,他被剑上的力道挑飞,剑锋直指脖颈,刺出一滴鲜红的亮色。随即他身上冰化水的水才开始凝结,寒冷刺骨。 容盏收回软剑,抖落上面的血珠,左手伸出将倒在地上的楚桑衍拉了起来。楚桑衍这才注意到,容盏的气息已经很不平缓了,高强度的战斗让她的内息絮乱,但她还是赢了。 孤注一掷的赢了。 “你为什么会将最后的力气全都赌上,万一我接住了呢?”楚桑衍问。 容盏答道:“你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力道,我已经试探了你两次了,那么第三次你必定还是一样的力道。” 楚桑衍说:“原来如此,的确,我一直在想着打消耗战,当时想着你若还是增强,我还能接下来。”不过你却直接加了好几倍的力道。 “你如果第二次就变动力道,我不会轻易赌。”但你一直保持,太稳,就是最大的破绽。 楚桑衍轻笑,“了解,所谓的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没想到倒给我上了一课。” “你该履行约定了。”容盏冷冷道。“离开。” “好。”楚桑衍眯着眼笑,狐狸般的笑容出现在温文尔雅的脸上,让容盏心中的猜测落实。见他毫不犹豫的离开,立刻就知道下次必定会再次找来。 离开你,仅仅只是这一次,下次我还会找来的。 该死的文字陷阱,吃定了她不愿多说话的性格。 生在皇室的人,果然都不简单,一个是外表慵懒惑人猜不出内心想法的楚南辙,一个是披着温雅皮子的狐狸楚桑衍。其实两个,她都不想打交道,不知道其他的皇子是怎样的人,但知道这两个人,必定都知道着什么。 皇兄,你当真是给我找了个天大的麻烦任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神秘的她 “子均。”白发忽然开口,眼睛睁开,细长的睫毛划过容因的手掌心,如羽毛挠在容因的心尖。 “怎么了呢~”容因放开捂着白发眼的手,“这不是到了~”眼前是按照星罗万象绘下的星图,黑白色彩混淆,如同这世道的界限不清。 白发垂眸看着富含奇妙规律的星图,眼中印染了万千星芒,口中不自觉道:“有什么东西,在被抹去。” “是这样星图吗?”容因问道,已经好久未见白发预言了,这次会是什么? 白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星图上有什么会被抹去?难道是规律? 容因问道:“未来的规律?” 白发伸出双手,手指捂住眼睛,眼睛突然酸涩起来不停的往外溢出泪水,隐隐还有难忍的痛楚游曳在里面。只是他喊不出来,为什么 “我看不见了。”无波的情绪,藏着难言的恐慌。 容因一惊,“看不见了?” 容因轻拨开白发捂着眼睛的手,看见白发无神的看着他,心中如万蚁噬心,白发不是第一次看不见,这次失态,是最坏的结果发生了吗? 容因将自己的心情迅速稳定下来,安抚道:“无妨,你看不见了我替你看。” 白发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放下了。他想告诉容因他不在意眼睛,他在意的是可能以后都不能预言了。 容因似乎猜到了白发所想,他扯了个不算阴冷的笑,“你的作用,又不止是预言。区区预言,不过是在昭示着所谓神的下马威罢了呢~” 白发闭上了眼,耳边的发丝被拨开,容因附耳道:“我爱江山不爱美人,但你是特例~” 阴冷滑腻的调子中饱含深情,被这样情真意切的话宣告他的心,白发眸中波动了下,手终于抬起将容因虚抱住。 白发说:“我看不到未来了,所有人的轨迹都被擦去,只留下一条深黑色蜿蜒扭曲的线。” 容因抱着终于主动的人儿,深思片刻后问道:“你觉得那条线是什么呢~” 预言看到的画面都是抽象的,难以从中利用想象力和推测力猜到是什么。但白发是例外,他过目不忘,对外界的了解是从书中,书里的一切统统对照一番能迅速找出最可能的那个,其他懂预言的人做不到比白发还准确的预言,甚至会发生极大的偏差。 “龙。”白发道,失神的瞳孔深处还能根据画面反射出惊惧的光。他窥探到的画面,超过了他能探知的天机。 容因皱眉,为什么会牵扯到龙?不是早就随着五百年前的闹剧消失了吗? 难道墨开皇还活着? 这一想法出来后迅速被容因抛之脑后,没有任何人能逃过生老病死,就算被称为龙后裔的她也不例外。 白发隐隐感觉有什么人在低声轻语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声音飘渺到难辨性别。 等回想起来,也不记得到底说了什么,仿佛刚刚那只是错觉。 叶陶站在一棵巨木之下,抬着头看着粗壮枝干上浓密的树叶组织成的绿色天幕,点点碎光穿过缝隙落在眼中,洒在银面上。 “师父,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将手放在银面上,两指捏着面具边缘,似乎想把脸上的遮掩褪去。 “想来便来了。”那人淡淡开口,“容盏呢?” “去南楚了。”叶陶答道。 “嗯。”沉默了一会,“回来了让她来见我。” 见她?叶陶没有深思,“好。” 那人慢慢地走,每一步都抱着对这里一切难言的尊重,走在这条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不一样的平路上,就像曾经不以为意的踏上了一条回想来心生寞然的不归路。 路过的侍卫和宫女一对上她那双眼睛,立刻顿住了想要开口询问的话,继续做着手头上该做的事情。 她的背后逐渐升起一条水墨晕染开的细线,顶端逐渐变粗,狰狞的兽头咧开了嘴,又被突然打散。 “安分点。”墨瑕漠然道,要不了多久,你就跟我一起消失了。 叶陶已经将面具摘下了,将姣好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下。不远处就是摘星楼,他和师父一起目睹了容因跟白发一同进了里面,甚至对上了视线,却一无所觉。 师父的瞳术登峰造极,仅仅一个对视就能迷惑对方。但同习这门术,这里面所负担的代价是常人所不敢想象的。 叶陶从不敢使用这门堪称杀人于无形的武功,是的,不敢,而不是不能。 “想要用眼睛为支点构造的幻术能杀死人,首先,得杀死你自己。”声音稳定在一个调上,看起来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叶陶将面具戴好,反身爬上了巨木上,站稳了身子,拍了拍衣袍上沾上的灰,半蹲在那看着下面的一草一木。当人站在高处,低头看到的一切,都显得渺小微不足道,一如他站在巨木之上低头看着明显矮了的红漆白檐墙。 叶陶开始放空大脑,目无焦距的看着底下,衣袍被横生的枝条勾住也不知道,鸟儿落在肩上也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它的头,将它推走。 他最怕的,曾经是师父告诉他不一定要遵守的使命,现在是容盏。 他开始想到师父的话,开始不断回忆以及联想。 现在师父让容盏去见她,无疑是打算将一些事情告知于她,将本该早由墨国皇室承担的事情转交过去。 她承载了不知多少岁月沉淀下来的往事,而他,将跟前一个一个沧龙令主沧海一样,默不作声的将秘密埋藏在心底,再多猜测,也要等待主人的证实。 叶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派人将他救出火坑悉心教导他的师父,要离开了。尽管他知道被救是因为他的资质根骨天赋,被悉心教导是因为他的识趣心性性格。 如果不是要离开了,又怎会把藏了这么久的事情告诉容盏。 现在想来,那淡漠的话语中,似乎是如释负重的轻松。 下面隐有响动,叶陶将衣摆揽好,屏息等待两人离开,又待了一会,才从巨木之上下来。 叶陶注意到容因视线停顿在了巨木上一瞬,才转了过去,发现了他,还任由他呆在那,“心倒真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影帝容盏 容盏静坐在窗边,从三楼往下望,是太子归来浩浩荡荡的人马,百姓围在两旁,跟周围的人小声的说话,一群人小声的说话,酿造成人声鼎沸的盛景。 真正的太子却坐在她对面,捧着茶杯,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嗡。’一支羽箭尖端插进拉着马车的马腹中,马嘶鸣一声,被痛的不停狂奔,车夫干脆利落抽剑斩断那侧绳子,马车借着冲力斜倒在一侧。倒下的瞬间另一侧绳子也被切断,惊马踏着蹄子胡乱狂奔。 伴随着这轻微的声响,又有数支羽箭从不同方向射向马车。人群作鸟兽散,侍卫拔剑劈砍抵挡这些羽箭。 持续了一阵就消停了,马车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支,周围也有许多被劈落的箭散落。侍卫小部分中箭,少数毙命,倒吸着冷气将箭支折断,乱中有序的靠近马车。 门外响起声音,“殿下,已尽数俘获,不过都自杀了。” 楚桑衍漫不经心道:“知道了,下去吧。” 早就预料到了回皇城会被刺杀?不过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刺杀也会抬出来吗? 楚桑衍状似头疼道:“我的好五弟给我的下马威呢,不知道兰公子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感不感兴趣?” 容盏没转过头来,楚桑衍失望道:“看来还是不感兴趣啊。” “殿下,三皇子请见兰渊公子。” 楚桑衍眉毛挑了挑,戏谑道:“没想到连三弟也对你感兴趣。” 容盏侧了侧头,楚南辙怎么也会找上她,她现在的身份,当真是无名小卒。孤鳞是卖情报的但也不会随便透露自己,禅家既然隐世了就不会管江湖纷争。 所以,是谁在散布什么她的谣言吗? 楚南辙进来走的步子散乱,一看就是懒骨头犯了,进门就往榻上躺。 “懒症犯了还来找人?”楚桑衍侧头贬低着,“我就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动都懒得动的人。” 楚南辙懒洋洋的舒展着身子,歪着头道:“你这不是见到了吗?” 两兄弟互相扯了一番嘴皮子,楚南辙才将视线放在房中的另一个人身上,媚意横生的桃花眼一顿,猛然从榻上翻起身来,厉声问道:“你是谁?” “这就是兰公子啊。”楚桑衍随口插了一句。 楚南辙冷笑一声,“兰渊?敢不敢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楚桑衍没兴趣揭开别人的假面,但他有。 “我肯定认识你,就不知道你敢不敢认识我了。”说完这句话,楚南辙又躺了回去,似乎料定了对方不会摘下面具。 容盏早有准备,一手将银面摘下,容貌未改,但那双异色的眼睛就证明了楚南辙见过的她和现在的她有天壤之别。 “墨悯王?不,你不是,兰渊公子莫要介意,我对见过一次的人都有种直觉,你比较像他。”楚南辙道,眼底真诚的歉意,还在榻上规矩的行了个礼。大哥带来的人,就是大哥的门面。 楚桑衍挑了挑眉,墨悯王?“三弟可不厚道,墨悯王是什么样的人,可还没跟大哥说。” “就他那样的,眼睛变个色,再解冻一点。” 两人又旁若无人的扯起来,容盏将手上刚摘下来的面具又戴上,安静的在窗边散发着冷意。 直到交谈的两兄弟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楚桑衍才意犹未尽的将容盏离开了客栈,安排她居住在太子府上。楚南辙则留在房中披了层薄被,等他什么时候愿意起来了就自然会回去了。 楚桑衍原本打算留下兰渊在府中当个闲人,但楚南辙说的那三个字,让他改变了主意。 丰盛的夜宴上,楚桑衍不停的跟容盏说话,让宴会上的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对容盏生起好奇,或是妒意,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杀意。 容盏对这些强烈的视线视而不见,表情冰冷的看着不停在她耳边吵着的楚桑衍。 楚桑衍边笑边说,心中却肯定了眼前这人不是墨悯王,就算没见过人,但消息还是听过的。扮演成一个无名小卒且还是江湖人士,对墨悯王没有任何帮助。 消息来源少,性情还不易打探情报,孤身一人也太过冒险,赌,也要建立在有一定胜算的局势上。况且南楚国身为墨国附属下的独立小国,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墨国窥探呢。 当然,楚桑衍刚才还没确认的时候觉得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墨国身为南楚依附国可以直接派人调差南楚国境内消息,只是碍于道义,明面上并不撕破脸,所以派人暗访。 “兰公子,不如待在本太子身边,做一个护卫?当然,你想去哪做什么都可以,本太子需要你的时候,你得来。”楚桑衍微眯了眯眼笑着,狐狸式的笑在逐渐扩大,因为容盏夹菜的手顿了顿。 “楚太子,我只应诺过随你一同来皇城。”言下之意是拒绝。 楚桑衍眯着眼笑,“可这里是本太子的地盘,你想走也走不了,为什么不留下来帮本太子呢?” “之前只是切磋,我们的底牌都没泄露,你留不住我的。”容盏冷漠道,侧脸深黑色的瞳孔中似乎有一头野兽在咆哮,寒冷刺骨的杀意在蔓延。其他的来宾露出惧色,有的甚至已经两腿发抖,时刻准备逃跑。 这还仅仅只是对着楚桑衍的余波,身在中心的楚桑衍甚至十指入肉的疼痛才能抑制住这种从眼神上就能致敌的杀意。 兰渊果然不是简单之辈。 楚桑衍没一会就松开了皮肉翻滚正在渗血的手,笑着看着容盏,这只是强行凝聚而成的杀意,其他人都已经接近没事人一般的继续吃着菜。 兰渊对他没有杀意,只是恼意,不过这样也挺可怕的。 “好吧,就在府上呆一会吧?待到有人来找你。”楚桑衍笑眯眯建议道。“万一你跑太远了,有人找不到怎么办?” “”容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楚桑衍初步达到目的,也就不烦这个靠死缠烂打带回来的人。 他多一个助力不算多,少一个助力也不算少,只是与他实力相近的人,放走了实在可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潜龙之威 这次出乎容盏意料,楚桑衍竟然没有来找她,在屋中运功了会,用了早膳,就在院中练剑。 软剑比起普通的剑稍难,尤其是在练基础的劈砍挑刺会抖上几抖。当然容盏不会只练基础的,她要练的是在基础剑法上,借用软剑易弯无定型的特性,在固定范围‘抖’在一个点上,等于多挥出去几剑。 普通的铁剑也能这么做,两者不同的是软剑更难掌控,但相同的是,剑随心动,形成了身体本能,无论怎么出剑,都能命中自己想要命中的那个点。 “云惊鸿。”叶陶换了身白衣,面具摘下,摇身一变就从沧龙令主变成了玄都公子。 云惊鸿只着单衣,手持轻剑,在小小的院中步子只在方寸之地挪动,每一剑都如人之其名,惊鸿。惊世人之眼,剑出举世鸿彩。叶陶想着,若是他站在对面,或许都不一定能挡住。 等他一套剑法练完,剑如鞘中,抬手擦了擦额上练剑多时的薄汗,多走了几步拿起挂着的外衣,随手披上,等这一系列动作就绪,才坐在叶陶对面。 “玄都公子,数月不见,你好像多了什么烦恼。” 叶陶笑道:“都说你不通人情世故,反而看面向看的这么准,不如改行当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游医?” 云惊鸿剑眉微皱,目光如炬的看着叶陶,看得叶陶不得不改口,连忙说着自己来意,“那边已经查到流云派可能有悬壶门擂台赛一事的奸细,未免保险,所以由我亲自来商议。” “我要做什么。” “封山门,等待七七四十九天,来一个瓮中捉鳖。”叶陶笑道,像是在随意闲聊的话中,是胸有成竹。 “七七四十九天?”云惊鸿不解,“为什么非要这个时间。” 叶陶道:“吉利。七七四十九天结束之后就好。” 云惊鸿:“” “走了走了,还有好多个门派要跑,真累啊。”叶陶手放在桌下捶了捶腿,紧接着就站起来轻功飞走了。 云惊鸿没有下令,先练了会剑,才把叶陶说的告诉了下属。没有情商也是有智商的,前脚叶陶刚走后脚就下令了,那么流云派的奸细岂不是就猜到了什么。 同一时间。 弦久歌细细将卷成一团的信纸展开,看完上面的字冷笑一声,将纸张当做废纸一样揉成团扔在炭盆上。 “把舞锦熙叫回来。” 门外隐有响动,脚步声远去。片刻后,门被打开,舞锦熙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孔。 舞锦熙把门阖上,垂着脑袋喊道:“父亲。” 弦久歌说:“我把弦阁给你,你去跟沧龙令主交涉。” 舞锦熙张大了口,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弦久歌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就这样决定了,有事跟吴勇说。” 弦久歌大手一挥,就将弦阁阁主的位置转交了,顺带告诉他要在阁里面等人来,然后潇洒的没了踪迹。 吴勇听到消息,习以为常,不同的是少主已经需要改名换姓了,并且变成了阁主。 弦久歌不叫弦久歌,弦久歌叫舞轻弦,神鬼莫测捉摸不透说的便是他。就连作为舞轻弦的唯一亲信吴勇也掌握不了他踪迹,或者说,自从舞轻弦的妻子病逝后,他就像浮萍之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连亲儿子舞锦熙也不管不问。 舞锦熙看着桌案上的一叠叠需要翻阅的账本,问道:“父亲在想什么” 吴勇弯着头,恭敬道:“前阁主只是厌倦了。” 舞锦熙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不啃声怒斥舞轻弦没把他当儿子,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要等沧龙令主,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吴勇答道:“也不是他说什么就说什么,阁主若信便信到底,若不信沧龙令主也不会拿我们弦阁怎样。” 舞锦熙闷闷的嗯了一声,埋在了书本里。 悬壶门掌门摸着长长的白须,颤巍巍的道了一声,“造孽啊。” 将信纸用苍老起皱的手一点一点的撕开,撕的粉碎,任由碎片随风飘走,在百草园中待了一会,拿起旁边的拐杖,一下一下的离开。 就连一些老牌不知名的势力都收到了信,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私底下按照信上说的做。 有话说的好,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现在的皇帝没有那么昏庸,但威严仍存。 潜龙好比皇帝,江湖上一言,大家还是听的,反正又不是没有好处。 武林盟是个新生势力,也收到了信,不过信分两封,一封给了现今武林盟主袁木,一封给了武林盟的管理者杨居生。 这一封是叶陶试探性的发出,其他不知名的老牌势力都经历过五百年前的江湖盛景。虽然没直面面对过墨瑕,但连当年溯寒城城主变换身份潜伏数十年之久都没杀掉的人,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潜龙没有第二个墨瑕,但底蕴犹存。 袁木对老牌势力没有多少敬意,但他厉害,有资本不服。杨居生能成为武林盟的管理者,眼光见识自然不同,但武林盟是为了武林盟主服务。 这两封信,无疑是在考验武林盟是否有资格占据江湖的一席之地,或者说,是否能够在每一代武林盟主的不同理念之下,仍然保持属于一方势力的傲气。 袁木揉着信气势汹汹的杀到了杨居生居住的院中,武林盟的暗线摇了摇头,继续藏着。 屋中传来袁木愤怒的嘶吼声,“行啊你杨居生,武林盟不就是为了武林盟主服务的吗,装什么大义。” 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袁木从院中走出,脸上还有怒意,不过剩下的算是舒心。他既然是武林盟主,武林盟就是他的。 暗线将武林盟失败的消息传了出去,收到消息的叶陶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江湖小儿啊,真是越来越徒有蛮力没有脑子。” 舞轻弦讥笑道:“你这一辈比我这一辈差的远。” 叶陶含笑,“是啊,比不得你们,不过前辈还是年龄太大了,不然这偌大的潜龙也由不得我这个小辈做主。” “巧舌如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不知南风意 约半个月来,楚桑衍跟容盏相安无事,最多的时候就是楚桑衍在院外看着容盏练剑,嘴里絮絮叨叨的,像是非要逼容盏情绪失态,容盏也乐得附和,找准一个点把楚桑衍的衣袖刺破,给了他一个离开的借口。 大概在来到楚皇城的第十九天,楚南辙忽然上门,连楚太子都当下人屏退了。 进门把门阖上,就坐在容盏对面,斜斜的瘫在桌上,桃花眼半闭着,更显媚色。 容盏看了他一眼,继续心无旁骛的看着手上的书,身为兰渊被禁足在王府,除了练剑就只有看书这一项娱乐活动了。 一盏茶后,楚南辙困倦的嗓音低沉魅惑,他说:“墨悯王,穆易是楚国的人。” 楚国,南楚前身,四国之一,实力在四国中最强。 他又说道:“时间一长,你的雕虫小技,是瞒不过认识你的人的。” 容盏来时吩咐自己亲信中唯一的女性扮演自己,在府中呆上一会,然后让容因把她派去小地方随便做一些小事。 他继续说:“你说啊,墨悯王,好好的离开这里到了海外生存,为什么还要回来搅和这趟浑水呢。” “南楚不是楚国,它不需要回到原来。回到过去,无非是将现在的一切好坏全数抹杀,对吗,兰渊,姑娘。” 楚南辙一改平日的慵懒,趴在桌上的头已经抬起,灼灼目光看着容盏,似乎用视线就能把她披着的那层雌雄莫辨的皮给扒了,还原她的本我。 容盏神色变了,她站起身来,面容上已冰雪初融,神色淡淡,心中却在惊愕着,就连叶陶也曾表明如果不是初见时的原因,否则他也猜不到自己的性别。 危险! 楚南辙勾着唇,笑容灿烂,不过一个呼吸间,右手运劲反拍桌子,木桌霎时间四分五裂,碎屑纷飞,左手已经挥出影子,往容盏下颚袭去。 容盏疾步后退,思索一瞬便没抽剑,右手成拳抵挡住攻势,身后无路可退,左手迅速出手将楚南辙的右手制住。 面具在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响,被楚南辙勾了勾脚不知踢去哪了。 楚南辙将身体的力气压上,容盏被迫靠着墙,与楚南辙姣好若女的脸近至厘米,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容盏更加想挣脱,却被反制住。 内力以双手为支点互相交战,触碰的一瞬间,容盏暗道糟糕,没想到楚南辙的内力比她还高上一层。 “你要做什么?”容盏淡淡问道,挣脱无力,那就不挣扎了。 楚南辙只是笑,没有回答,桃花眼中波动的水纹沉淀下来,这般深情,比叶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南辙含情脉脉的看着容盏,容盏未解风情一般泰若自然的看着楚南辙,像是看着作弄她的好友。 楚南辙无趣道:“真是不解风情。” 容盏道:“即使如此,楚三皇子可愿意放手了?” 楚南辙撇了撇嘴,道:“不放。” 幼稚! 容盏面露苦楚道:“你抓疼我了。”话语平淡,但楚南辙还是下意识放开了手,被容盏反身挣脱,从袖中取出匕首紧紧贴在楚南辙脖颈皮肤处。 冰冷的器物贴在脖颈,不过没有刺痛感觉,也没有锐利的冷意点在脖颈处。楚南辙推开那双拿着匕首的手,没有阻力,看来只是习惯性的反射。 容盏从容的收起匕首,神色淡然的像是未曾做过刚刚那种装可怜又狠辣的行为。 “你真是个无情的人。”楚南辙控诉道,“真不知道谁能入你的心。” 容盏也不知,若真的是叶陶,为什么在看着楚南辙眼睛的时候,想着的不是叶陶这个人,而是他的眼睛。 容盏不确定道:“或许,任何人都不行。” 楚南辙轻笑,靠着墙一向都不想动,“你们这一脉的女人,当真无心。” “这一脉?” 楚南辙靠着墙歪坐了下来,懒洋洋道:“我听穆易说,当年墨开皇有许多痴心的追求者,但最后选择了个只会医术的小白脸,也就是你们的第二代皇帝容夙。” 容盏点了点头,道:“我们墨国的史书上有详细记载。” 楚南辙眯着眼,说道:“可实际上,墨开皇对容夙也不是真心爱着的,” “这个史书也有记载。” 楚南辙轻咦一声,道:“没劲。” 楚南辙伸了个懒腰,随口道:“那你知道墨瑕亲手杀了容夙的事情吗?” 容盏,“!” “怎会如此?!” 楚南辙笑着看着容盏面色淡然但话语失态的反差感,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容盏的衣袖,言道,“不过也是别人之言,而且就算是敌人,恐怕也会觉得像这种人做的每一件事都富含深意,就算是错的,对于她来说,怕只是离目标越近了一步。” “且不是其他,当时你为什么会告诉我关于东海的消息。” 楚南辙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不希望外来者插手他们当初不想管的事情。你要猜得出来,我自然会和你合作,猜不出来,那我只好利用一下来人,推翻已经辉煌不了多久的墨国了。”他说着自己内心深处想法,将两国之间的战争,摆在了是否理所应当之上。 智商太低猜不出来,那么你们墨国就理应被灭。能猜出来,那自然我们这小国也懒得冒犯大国之威。一句话道尽现世思量——能者居之。 容盏问道:“但楚皇主张利用东海来客的力量吧?” “有人送上门来愿意免费帮忙,怎会不愿意呢。”楚南辙身子微倾,快要倒在地上了,拉着容盏的袖子把她拽得坐了下来。目的达成,便躺在那,闭上眼,道:“父皇在利用别人,别人也在利用他,与虎谋皮,无异于引狼入室。两个人都是虎狼之辈,就看谁更狠,更凶残一点了。你说呢?” 容盏顺着话说道:“但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亡还有一残。” 楚南辙道:“没错,这时候谁来坐收渔翁之利,只要不是南楚跟墨国,你觉得,活下来的人会甘心吗?”他抬着手张开五指摇了摇,“谁都不会甘心,新的乱世,将会诞生。像我这样懒的人,自然想选择最懒的办法了。” 容盏问了另一个问题,“乱世是所有人的机会,会有更多的诸如墨国c潜龙之类的新生势力诞生。” “那兰渊姑娘,你真的希望,你的家国打碎了骨头,重新诞生出新的,或许是更差,或许是更好的骨头吗?” “不希望。”无论哪种,都不是原来的它了。 楚南辙睁开眼,笑道:“所以,我也是不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割舍不掉 楚南辙待到困的实在快睡着了,才慢悠悠离开了,还一副没有占到便宜的失落样子。 容盏回想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从木柜底下翻出面具,用水清洗了一下,袖口擦干就戴上了。 看样子,是初步达成合作意向了,等到弦久歌的一月之期,应当楚桑衍就留不住她了。虽兄弟表面上和睦,甚至让楚南辙久待,看样子是知道点什么,就是不知道知道多少了。 接下来,应该还有几次试探。 叶陶很忙,忙着四处奔波,旁边还有一个脱去枷锁后无所事事以他为乐的舞轻弦。 舞轻弦一个弦术把叶陶刚收到的信封给完美切割成四份。 叶陶,“” 舞轻弦又转身把他刚哄好的小姑娘弄哭了,脸被捏的红通通的。 叶陶,“”我跟你说悬壶门掌门一大把年纪了铁定找你拼命。 舞轻弦把信鸽截下来,生火准备把鸽子煮了,被叶陶一个笛子打在了虎口,松了手。虎口逃生的鸽子惊吓得飞起,差点没飞起来。 “舞前辈啊,你不忙我可是很忙的啊。”叶陶无奈道:“不就是一个位置吗,那么记仇干嘛。” 舞轻弦笑容邪气,道:“那位置没什么好的,我记着的是你说我年龄大。” 叶陶,23岁。舞轻弦,35岁。 舞轻弦又道:“不过我在你这年纪早就成家还有娃了,你呢?沧龙令主。恐怕八字有了一撇也得晚上好些年吧。” 叶陶,“”前辈你真的是扎心。 舞轻弦说完又拍了拍手,顺了厨房的几个包子,负着手离开。 下一站是弦阁,舞轻弦这样,怕不是想让自己对他儿子下狠手吧。 弦阁。 舞锦熙死死盯着装作不认识他的舞轻弦,在叶陶咳了三声,才勉强挪开了视线。 舞锦熙冷哼一声,问道:“你就是沧龙令主?” 叶陶笑道:“自然。” “兰渊跟你什么关系?你们的面具好像。” 叶陶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看戏的舞轻弦,舞轻弦若有所感的回看了一眼,眼神锐利。 好吧,给你面子。 叶陶答道:“自然是吾妻。” 舞锦熙张大了口,猜到了大概的舞轻弦冷笑一声,品着茶。 叶陶含笑,道:“天下一切都不足为奇,何况只是区区断袖之癖,你说是吗,舞前辈?” 叶陶含沙射影,讽刺着舞轻弦大费周章的想要磨砺舞锦熙。 舞轻弦平平淡淡的应了声,叶陶的拳头就像打进了棉花里,软绵无着力。 叶陶道:“哎,舞前辈把我的心血糟蹋完了,还一副甩手不干的样子,真的是令人伤心。” 叶陶眉眼微垂,倾城姿色加上我见犹怜的眼神,就连舞锦熙也不由倒吸一口气。舞轻弦倒连看都不想看,熟悉久了也知道叶陶是个什么性子,说恶意作弄不如说是心情烦闷。 “至于吗,要不过几天跟我一起去?”舞轻弦提议道。 叶陶道:“不了,见了就舍不得了,况且只要一见上,依照她的智,必定能猜出前因后果,我可是有点怕。” “啧。” 舞锦熙感觉自己插不上话,他愤愤了敲了敲桌子,道:“沧龙令主,你不是上门来找我的吗,你跟他聊起来做什么?” 叶陶笑道:“这可是你爹啊,怎么能称他这么不讲人情的词。” 舞锦熙气呼呼的鼓着两颊,眼睛盯着舞轻弦,硬是不说话。他期待舞轻弦能够愤怒,然后多看他一眼。 舞轻弦嗤笑一声,道:“我可没有像他这么没用的儿子。” 嘴硬,没用不还是把弦阁交给了他,还大费周章的暗示自己雕琢雕琢下舞锦熙。 “你!” 舞轻弦挑眉,径直走了出去,也不管自家儿子是什么心情。 叶陶笑道:“真不负责任啊,说来,舞前辈走了,那么,我也不用给面子了。” “吴勇是吧?还记得前阁主的教诲吗?” 吴勇低着头,道:“记得。”阁主要被羞辱惨了。 “命令弦阁所有人,一旦有人以穆易两字找上门来,不论好坏,一律抓获,押送至浮世山脉。” “是。” 叶陶冷笑,拂袖离去,也不管舞锦熙脸色难不难看,又不是自家儿子,舞轻弦直接离开,不就是给了他狠狠打磨的机会吗。 出乎意料,舞轻弦等在门口,轻声道:“好像没什么牵挂了。” “不打算留下?”他可听说过舞轻弦年少轻狂的时候,基本上江湖上都听说过他的名字,是个肆意张狂的人,现在却性情大变,反复无常。 “留下又能做什么呢,阿梦已经回不来了。”舞轻弦心中解决了儿子的事情,轻松了又有些惆怅。 叶陶捏着银面的一角,动了动角度,使光折射道舞轻弦眼睛里,道:“你还真打算放养了吗?前辈。” “不一直都是这样吗,小熙也这样走了过来。” 叶陶笑笑,江湖上总是有很多特立独行的长辈,教完一切摔倒了自己起来,失败了的后果一力承担。像他师父一样,命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的,没有人会替你走,走不了就意味着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何谈保护别人,又何谈支撑起一个势力。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要我说啊,我倒喜欢安逸的成长。”叶陶开玩笑的说道。 舞轻弦嘲弄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走了。” “再见,前辈。” “吴勇,你这是什么意思?”舞锦熙质问道。“我才是阁主!” 吴勇低着头,恭敬道:“每代阁主都有吩咐,但凡沧龙令主所属,不违背弦阁宗旨c不危及弦阁利益,皆要应允。”不过每代阁主只有一次机会,这么多年下来,区区一个押人送地的小要求,还是能达到的。 而且,弦阁从成立到现在,潜龙一直都是无条件支持发展的,大有一种天塌下来潜龙扛着的意味。 不过前阁主吩咐,此事必须在达成沧龙令主任务后告知,他想要看舞锦熙的心性如何。 希望小阁主能达到前阁主的期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凛冬之下人如玉 舞轻弦还飞在天上尚未落地时,容盏就察觉到了,她回过头,凤眸冰冷的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有何事?”既是她招惹了舞锦熙,又非要定一个一月之约,到底是算总账,还是想把她留在这里。 舞轻弦摸着戒指,没有说话。 气氛凝固,容盏也不急,端坐在那,安静的等待。 舞轻弦漫不经心地问道:“沧龙令主的人,我可不敢动。”直接就跳了一个话题。 “说来,你也该回去了,有人在等你。” “谁?”容盏追问道。 舞轻弦笑而不答,如他来时一样,轻功飞走了。 “”容盏也不去想舞轻弦到底什么目的,休息了会继续练剑。他既然赴约了,也有借口离开了。 三日后,容盏向楚桑衍请辞,楚桑衍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一眼,爽快的放行了,还亲自送行,双袖近的碰在一起,容盏听到楚桑衍传音道:“兰公子,幸会。” 容盏侧头,看到楚桑衍还是一副狐狸式的淡笑,她翻上马背,驾着马走上官道离开。 楚桑衍也知道了现在,就赌他们是真心实意放自己走,还是虚心假意打算在墨国境内拦截。 毕竟空口无凭,就算楚南辙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说服了她,她也不能确认——尚未合作,讲不上信任,这是谨慎。 容盏找到了已经被她安排在楚皇城附近小镇上的诛四,诛四穿着朴素的衣裳,已经融入了外来迁徙者的身份,安静打工。 诛四并未见过容盏以兰渊行事时的容貌,乍一看,差点以为是被他人发现了身份。 “诛四,该回了。”容盏看着诛四辛劳的工作,肤色都黑了些许,心中想着是不是该给诛四放一个假了,只是能跟得上她节奏和想法的,除了诛四也就是诛一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诛四眼里的警惕神色减退,试探的喊道:“兰公子?” 容盏开玩笑道:“诛四不打算回去?留在别国境内过冬不太好吧,虽然说这边挺暖和的。” 诛四这才确认,放下心来,恭敬答道:“公子,诛四随时准备启程。” 原来之前说的伤了眼睛,见不得光,是这个意思。 “公子的眼睛,很漂亮。”诛四发自内心赞美道。 容盏摆了摆手,“辛苦了。” “不辛苦。” 容盏知道这是诛四自己的一种磨练方式,没有多说,出了简陋的木屋,屋外除了自己买的马,还有匹是她为诛四准备好的。 两匹马上都挂着包袱,里面是干粮和水囊。 诛四没有多嘴,等容盏上马后便上了另一匹马,他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驾着马跟着容盏返程。 路上途经纪桃衣所说的锦衣帮地盘,容盏想起那块质地粗糙的玉来,不知道这以旧物作为信物的人情,会有多大。略去不想,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南楚境内。 半个月后。 容盏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京城,与扮演自己的侍卫交替后,应付完一切回归事宜后踏进了自己的院中。 院中的花有得已被寒风冰雪所覆,凋零枯萎,有的还在风中‘发抖’顽强的活着。栽的树也被雪‘染’成了白色,随着风吹抖落一地白雪,石凳石桌都被掩埋。 雪铺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能直接看见泥土地面,看起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努力防止伪装暴露。 进了里屋,她好像看见了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封崭新的信件,轻嗅还有墨香味徘徊,不排除是天气太冷的原因。 拆开信封,她一怔。 容盏亲启: 明日申时,墨国皇陵。 著名是沧海。 叶陶不以玄都公子的身份,反而以沧龙令主的身份邀请她 容盏没有深想,多思无益,不过叶陶看样子是闲了下来——事实上解决了悬壶门一事,再处理了下潜龙堆积起来的琐事,基本上只需要四处跑跑见见人就可以了。 叶陶扯了个新春时节,就是打算隔久一点时间给双方沉淀一下感情,好好思索一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去见容盏,这封信是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看了一眼后迅速潜进院中留下的。 他怕的只是明明只需要忙一两个月却扯了两倍之久,到时候容盏万一知道了,心思一活络估计就要算总账——尽管容盏觉得一点事都没有。 信中扯到皇陵和沧龙令主,容盏没有留下这封信的理由,将屋里摆放的炭盆燃起,丢进火中,看着火舌烧起,吞没白纸。 容盏的眸中倒映着 次日,申时,墨国皇陵,天上下着鹅毛大雪。 容盏没让诛四跟着,也没带任何一个人,这件事她只禀告了皇兄——她心底还是不信任的,不信任叶陶,更不信任以沧龙令主身份相邀的沧海。 叶陶没打算让容盏等,他早早的戴着面具,穿着标志性的轻薄丝质黑袍,站在皇陵位置前的被雪铺满的树下,发丝上肩膀上都落满了白色的雪花,目光眺望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沧海。” 叶陶回过神,笑道:“来啦,我们走吧。”眼底带笑,但笑容总有一种冷然的感觉,因他穿着那身黑色而变化诡谲的气质。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扮演不同的人。 去哪?容盏疑惑,但她没问出口。 叶陶领着她走向她曾在送葬父皇时开启的皇陵前,石门右下角是墨国皇室的暗标——渊泉。 叶陶低声道:“世之万千,变化无常。” 门内人没有回道暗语,门直接开启,声音从远处传来,“进来吧。” 叶陶示意已经愣住的容盏跟着他踏过石门,石门缓缓阖上。穿过那长远幽深的通道,背对他们披散发丝的人转过身来,长袍及地看不见终处衣摆如尾弯曲,藏身于一座水晶棺之后。 对上那双眼睛,容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她闭上了眼,适应了刚刚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带来的不适,才睁开眼,问道:“墨先祖?”容盏本来打算喊墨开皇,但并不适合当面称呼,于是改了另一个称呼。 能在皇陵里头久居的,不,应该说能够开启皇陵的,只有墨国皇族,百毒不侵的血脉然后沐浴在墨国皇城禁地栽种的渊泉的花瓣磨成粉足足十天。 沐浴过后需要用解毒的药再沐浴十天,这是一项繁杂的工程,由墨开皇发起,持续到现在,只有这样纯正的血脉才能继承皇位——因为百毒不侵,除非一刀致命,光用自己身上带着的毒就能保护自己。 不过倘若已经没有这样子百毒不侵的血脉了。 墨瑕冷漠道:“那么就消亡吧,成为辉煌也不要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轻朝摇着头,眼中尽是怀念之色,“难得来看一次,还是老样子啊。”情愫埋藏在心底,永远都无法挣扎出来。 禅酒抱着一坛回溯,豪迈的喝着,周围凝聚成的冰花让本来在她身边的孤盏躲了躲,手中握着的碧玉笛上的玉佩轻轻晃动。 “本尊庇护了墨国数百年,之后,就靠你们了。”墨瑕说完抬着重达三百多斤的水晶棺抱在怀中,两人这才看到棺中躺着一个相貌秀美的青年,一只眼眼皮微凹陷,胸口开着一个大洞,血淋淋的内脏暴露出来,在水晶棺中安详的躺。他的面容并不狰狞,嘴上还带着笑容,手指边有一堆黑色的碎屑,看起来像是碎布腐化后的东西。 容盏不知道说什么,叶陶却是什么都不能说,师父要见的,是容盏而已。 “这场由五百年前起的涉海浩劫,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最不应该存在的人,本尊亲手解决。” “最不应该存在的人?” “方成书那老狐狸,拘了楚单炼的魂,移到海外。这些本就不是你们该接触的事情,勿要多想。”墨瑕道:“随着我们的消亡,这里会恢复平静的,只是希望,五百年后,极慧之人仍然数不胜数。”真想再回到五百年前,虽未有公平之战,却有智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总有一劫为时间 墨瑕抱着水晶棺说完就走了,蜿蜒的衣摆忽然肉眼可见似的慢慢回缩,一条墨水淡化的龙萦绕在墨瑕的背后,狰狞地看着容盏跟叶陶。 大概五百年前之人还活着带来的消息震撼还未退散,容盏没有说话,石门缓缓阖上的那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被无意识的抓出了血痕,额上冒着冷汗。 容盏张开手的时候,叶陶看见了,他心疼地拿出药倒出来小心擦在伤痕上面,问道:“怎么抓出伤来了?” 容盏深吸一口气,“可能是血脉的原因吧,心底生出一种永日无法反抗的想法。” “”叶陶道:“师她已经压制不住血脉净化至极致带来的不受控制感了,说是,若不是容夙的眼睛,否则已经成为一个杀神了。” 叶陶继续解释着,主要是墨瑕吩咐下来的话,想要利用容盏记录下来,告诫日后妄图返祖之人——因为有人试过返祖,被当时潜龙的人暗中杀了。 她知道这番话出来定有好奇的人继续尝试,不过没关系,在她死后,再无血脉能延续下去——因为这种血脉的延续,是要用生命来堆砌的,墨瑕延续了他们死亡的时间,但免不了他们必将早死。 难怪容盏想到对死亡早有预料的父皇,他不是殉情,而是借殉情这个机会,掩盖他自然死亡的信息。 那墨瑕呢?是不是也利用疏离的尊称,掩盖她对自身血脉的重视? 很快叶陶就打破了她的想法,“大概只是因为血脉意识压抑不住了,它在苏醒,龙尊贵的一面。” “而且,虽然她没有直说,我感觉到,方成书是在帮她,营造一个可以就此退场的信号。” “”容盏沉默,她开始走向其他的通道,循着记忆的方向去找父皇下葬的地方。 通道里没有什么暗藏的机关,也没有什么珍贵的财富,或许是因为有那个人守陵的原因,但更多只是想让尸体不被叨扰。 容盏走到了,却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金丝楠木制成的上好棺材,然后喊上叶陶,一同出了皇陵。 “你是不是该交代一下,本该事务繁忙到明年初春,今日怎么还未深冬便来了。”容盏伸出手接住雪,没有冰冷的触感,只有湿软的感觉。 应当是事情看起来紧急,处理起来却很顺利?悬壶门一事听起来就棘手,没想到这么快就处理完后续了。 叶陶僵住了,岔开话题道:“不如就在雪下切磋一把,你赢了我便全盘托出。” 这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天时地利占尽,比一场也不错。”漫天大雪,皆是她功法下能掌控的。 容盏纵然出剑,随着她这一动,百尺之内地下之雪,天上飞雪皆凝成冰。叶陶笑着,在冰势还未全部蔓延之刻一跃而起,足尖轻点上寒气凌然的剑尖,弯着腰,飘飞的发丝掠过容盏的面颊一瞬,身子飞离。 剑迅速挑起,也只是削掉了一缕发丝,容盏收回剑,“不打了,若比轻功,我的内力不足支撑。”光光凝雪成冰制造一域,就没了大半内力。 叶陶开玩笑道:“要在你的场地待会,我就要结成冰了。”落地踩在冰上,“原本内力御寒就能应付,现在结成了冰,可是有点冷。” “不比内力,单比剑呢?”容盏还是不想放过比试的机会,之前跟楚桑衍比试棋胜一招,跟楚南辙却未比先败,她还要更进一步。 “好。不过还是回去比吧。”叶陶摘下面具,收进袖中,看了看自己一身黑,“应该不会太显眼?” “戴上也无妨。”她也不怕沧龙令主可能跟墨悯王有交情这一消息被传出去。 戴上了就不敢太过放肆了,叶陶闭口,没把这句心里话说出去。 王府中有专门的比武场,百米长宽,足够数十人混战还尚有余地。 沧龙令主没有专门的武器,白玉笛也是玄都公子标志性的武器。索性容盏就直接拿了两把普通的铁剑,反正是比剑,不比拼内力,铁剑足够了。 “墨悯王连上好的武器都拿不出来吗?”沧海勾唇,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让人猜不出来的神秘莫测感。 “不比沧令主家境殷实。” 话音刚落,两剑就如心有灵犀般撞在了一起,‘刺啦’摩擦之声,带起了火花,又被寒冷覆灭。 两剑分离,又交战在一起,光轮剑术,双方僵持不下。 霜雪飘飞,也阻碍不了两人交汇的视线,浓浓的战意越战越热,每一次交锋对方传来的力道都愈来愈大。 沧海眸光稍沉,严肃起来,剑的轨迹越来越变幻莫测,甚至于斜挑划颈,但他的每一次挥剑,都会被对方抵挡,像是被看穿了一样。 “王爷,诛七有要事禀报。” 容盏剑上的力顿了一下,被还来不及收力的沧海将剑挑飞,容盏一愣,“我败了,沧令主名不虚传。” “外事所扰,下次再战。” “无妨,败即是败了。诛七,让人待沧令主为贵客,随我一来。” “是” 步伐急促,诛七小心问道:“诛七有愧,扰了主上与人比剑。” “事不在你。”是她分心了。“有何要事?” “南楚三皇子派人接触,说是要用赤红铁交换王爷手下掌握的一处矿脉出产的矿,因为神神秘秘,我担心事情紧迫,便立刻来报。” 容盏细思片刻,问道:“还有清明陨的边角料吗?” “还放置在库中。” “磨成粉带回去,顺带捎一句话,时机未到。” “是。” 回到院中,叶陶不知何时已经换回了一身白衣,面具摘下,艳丽的桃花眼里盛满温情,“你的手可还好?” “无事。” 叶陶笑,走上前伸出手来,将容盏右手握住,食指和中指轻轻按了按虎口,容盏眉毛微颤,虎口处传来一丝疼痛。“当真无事?” “当真。” “好吧,就当无事了,反正也就是一点小伤,凭墨悯王的内力,恢复起来着实之快。”叶陶也没敢继续按那外伤之处,免得容盏疼,也疼在他的心里。 “诛七找你有什么事情?方便说说吗?” 容盏抽回手,道:“南楚三皇子与我合作,一同对海外前楚外敌。”大概是由墨瑕所说的楚单炼带来的敌人。 “是吗?江湖这边已经准备好围剿之策了,九天后便可收网了,明日我也要启程去看一场好戏。”此次也是收到消息紧急赶来的。 “嗯。” 叶陶忽然问道:“你有想过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吗?” “有,但无非做了多少事,百年之后,功过全付之史书,成为一抔黄土。” “”是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一心之念 容盏趁夜进宫把因为叶陶相邀而耽搁的事情汇报了。 容因执着黑棋,闻言问道:“你觉得南楚三皇子可信吗?” “可不可信,要经过一段时间合作。”容盏没有下定论。 容因将手上的黑棋放回去,打乱棋盘,“说来,那位玄都公子呢~真想见识见识非一般人教出来的徒弟。” “不过,我倒觉得你不是不信任,而是已经情根深种了呢~我的妹妹。” 容盏眼皮跳动,容因阴冷笑道:“不然你怎么会事无巨细像我禀报,我看你明明是自己心慌了,拿我当借口呢~” 容因的话像一把剪刀,剪开容盏遮掩一切的厚重的纱,露出内里血淋淋的器官。 “你就算把自己搭进去,少你一个墨国也不会坍塌。”容因毫不客气的说道,他都不管白发是什么,会不会害他,是那个人就对。 像容盏这样再犹豫下去,弯折傲骨的梅,迟早有一天重新在霜雪打尽前站起来。 像叶陶这样的人,他根本不信能一直坚持追逐一个人,一个‘永远’也无法回应的人。 容盏迟疑道:“年初时,我会的。还请皇兄帮忙暗中准备我的婚事。”被一语道破,容盏也装不下去了。 “自然。”有容盏开头,再推迟一段时日,等待海外来客的事情告一段落,在合适时机暴露容盏的身份,就彻底可以将白发的事情摊开出来——反正皇室血脉有后,是谁都可以。 容盏就这样无形的被当成了一个探路石,还心甘情愿。 接着把其他繁琐的小事定下来之后,容盏就告退了。 次日,叶陶离开,容盏办完公事,就开始绘制婚服图样。 叶陶形若桃花,骨为梅,颜色应如红梅,款式如桃花,制成裙装和男装两个样式,至于自己颜色深黑夹紫色云纹,花为渊泉,也制成裙装和男装两个样式。 想到便开始用狼毫笔勾勒,水墨晕染在纸上,一笔又一笔开始描绘。 悬壶门一事拿下武器的人都被潜龙抓获,其他同伙都在叶陶的示意下放跑回去报信。 因为听见他们私语时念到的穆易,所以叶陶借弦阁的手来押人,顺带安插一点自己的人手进去。 所有势力的人都在叶陶定下日子的三天前封闭,还在外游历的人员全部报给潜龙。潜龙开始把关浮世山脉的人员进出,确保没有任何一个合作势力的人进入此地,至于其他人,进去了的人全数记下,既不拦截也不盘问。 三日后。 孤月府府主带人上至流云派讨要并不存在的一个人,云惊鸿练剑时被打扰,披着外衣出门,执剑就跟孤鳞打了起来,不好好穿的外衣直接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孤鳞僵着脸,“”你突然就拿剑过来跟我打,我拿的是笛子啊! 孤鳞不想跟云惊鸿对上,流云派掌门的实力有目共睹,笛子撞上去就算材质再好也要被击成碎末。 于是就是云惊鸿追着孤鳞砍,砍了三剑,没再追了,“你既不与我交战,为何要扰我流云派清净。” 孤鳞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神示意,继续做戏,“你流云派藏着一个杀害我孤月府之人,我为何不能上门要人!交不出来,就是你流云派包庇犯人,我孤月府也不是好惹的,休要怪我孤月府不讲情面。”孤月府和流云派彼此之前并没有什么来往,孤鳞给孤月府戴了顶高帽子,也在暗示云惊鸿好好配合,别一言不合就开打。 云惊鸿不管这些弯弯绕绕,“流云派早在一个月前就封派,谁敢藏身于此?想打直说!” 孤鳞又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之前红晓月一事红家在情报渠道上让了几条线,但又多了诸如红晓月这样的‘小魔女’进了孤月府‘修行’。这次‘挑事’,沧海说随机应变,因为云惊鸿办不来这件事——这哪是办不来,分明是压根不会办。 孤鳞一咬牙,道:“那就打!”说完抽出旁边府人的佩剑,跟云惊鸿打上了。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孤鳞不是云惊鸿的对手,每一次接剑都会退半步,而云惊鸿的攻势越来越猛,跟他那双平淡的双眼呈现了一种极其相反的反差感。 叶陶依靠着树,蓝色的小鸟落在他摊开的掌心上,时不时跳动下,发出愉悦的鸟叫声。 “去,叫他们上来。”叶陶轻柔的说道,蓝鸟飞起,向山下飞去。 叶陶戴上面具,缓步向流云派正门走去,身上的气势外放,孤月府的人不用说便不自觉的给叶陶让出一条道来。 叶陶没有阻止孤鳞跟云惊鸿打架,负手站在那看戏。 孤鳞毕竟是落了下风,还有余心关注周围的情况,他扫了叶陶一眼,愤恨的剑挡住了云惊鸿的攻势,没有退一步。在众人眼里是孤鳞现在才发力,在叶陶眼里只不过是江湖小辈在闹情绪。 玄都公子在江湖上传开名声的时候,孤月府还是孤鳞的父亲掌权,轮辈分,叶陶是孤鳞的前辈,轮年龄,孤鳞年长叶陶。 “孤府主,沧某已经抓到了害孤月府之人,只是需要由孤府主指认。”叶陶一股内劲打在两剑交锋的点,将他们强行分离,云惊鸿看了他一眼,还剑入鞘,“都回去。” “稍等,云掌门,你的派中,也有同谋之人,最好可是一网打尽毕竟好,免得又流言四起,扰了流云派的清净。”叶陶含笑建议道,只是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不怀好意。 云惊鸿默了默,看在清净的份上,“然。”然后让人把所有流云派弟子全都集中起来。 有人心中开始慌神了,流云派弟子全齐全后。大批人马押着数十人上来,这种慌神就表露在脸上或者是眼睛里,叶陶记下了人,几道内劲直接打在他们膝盖上。 人群中忽然跪下,紧接着,好几个还没确认却有嫌疑的也被叶陶击中了右手臂,其中两个袖中掉出了毒药。 又有几道内劲打向了他派出去混进去的人,但也有一些也被他暗中观察证实是潜龙里头潜藏的奸细。 人能安插在潜龙里面,本事可真不小。 没有人阻止叶陶,或者说,能阻止叶陶的人没有动手,也就任其的内劲击打在别人身上。 “不知道,这样的结果,诸位可还满意?”在场的各方势力,除了弦阁,都有混进来的人,拔出了这样渗透进来的人,都是好处。 其他的合作势力将会在不久后不分时间得到消息,然后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来抓出隐藏的奸细。 叶陶知道肯定还有人没被抓出来,但是这样杀鸡儆猴后,各方势力都能借此事严密把控,想要得到消息?就把你自己搭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功过皆成一抔黄土 那些中了他内劲的,已经全躺在地上,他掺了点软筋散的粉末用内力打出。这些人当中,奸细自然是要全部处理掉的。 作为沧龙令主第一个合作者,孤鳞当即表态,“自然满意。” 云惊鸿点了点头,没说话,让人带走了被殃及的无辜者下去治疗,然后流云派所有人都回了门派里面,正门缓缓阖上。 “转告你们阁主,多谢帮忙。”叶陶向弦阁的人说着,然后对孤鳞说道:“潜龙的人不多,劳烦孤府主代为拷问了,没有消息就直接杀了。” “都杀了?” 叶陶嘴角微翘,“难道孤府主还想利用这些人来打感情牌?且不说太过残忍,既然都来了,那定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那倒没有,只是在想要不要拿来试药?” 叶陶敛起了笑容,“随孤府主意愿,只要在掌控之中。”他不是心软的人,但在对待俘虏,还希望能给个痛快。 孤鳞似乎觉得叶陶并不赞同这件事,改口道:“还是杀了吧,孤月府来了好几个红家的魔头魔女,真放在那说不定就逃了。” 红家的是叶陶略有耳闻,他们是想要跟孤月府联姻,联姻不成就合作,也不过只是个小牌江湖世家,要是惹恼了孤鳞来个借刀杀人,既除了人只要站出来表态要为红家报仇,还能立于道义巅峰。 除了流云派和悬壶门,一者为兵器中的君子之剑,一者为挽救人命的医术,其他的存在了很久的势力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底蕴,只能隐隐约约清楚到底是做什么。 就比如孤月府,外人只知道是用毒的和卖消息情报的,但不知道这毒厉害到什么地方,能毒害多少人。 至少内力非高深者,中剧毒必将在一炷香内死亡。 至于这个毒定不能毒天下人——因为这个设想必定会被扼杀,一旦泄露了有这么意思想法的消息,孤月府就是众矢之的。 “既然全权交给了孤府主,孤府主想如何做便如何做,沧某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此告辞。”秦绯前些日子到了红雨山,等他将他带到北岛——因为据说被当众骂了的柔缎丝恼羞成怒,花费了时间说服了族里的人,出动柔族势力想要把他抓回去强行入赘。 秦绯现在躲在了红雨山,齐安县被柔族的人占领,各个通道都有人把手,林县令也因为上头下令不插手江湖纷争而行了个方便。 只能叶陶回去将人带出来,然后带着人逃向北海——作为绯公子的好友玄都公子,是没有那个理由跟柔族对抗的。 海外。 墨色的龙在天际摆尾,逸散着如沉香点燃后的蜿蜒墨烟,墨瑕看着手持乳白色碗大珠子的人,笑道:“你还不愿醒来?他不过就是像让你拖着我一起死。” 楚单炼嗤笑道:“那就一起死,能拉曾经的北海之主,现今的墨开皇下地狱,我楚单炼求之不得。可惜我心之大敌,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为情所困,为亲所忧。” “”墨瑕拍散从身上不断钻出的墨气,眼神淡漠,自问自答着,“我是谁重要吗?不,并不重要。”她的神色还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脑海里的两个‘灵魂’不停的打架,五百年下来已经保持不了本我了。 一蹴而就的强大,是有副作用的。 “我已经派人去找你带来的水晶棺了,你还敢同我一起死吗?” “你不是不怕死吗,怎么,现在又想要威胁我?” 楚单炼摸着手上能暂时抑制住墨瑕能力的珠子,道:“我还没有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情,能不死的机会,谁不想要?” 墨瑕低声笑,笑声越来越大,她张狂道:“我会留下把柄?你不了解我不” “自然,是沉海了,早就做好的决定,不会再更改了。”置死地而后生,她墨瑕,干的从来都是这样的事情。 珠子顷刻间化成齑粉,水墨色的龙钻进楚单炼的身体,将他的魂魄吞噬,身体击垮,墨瑕低声笑道:“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我也不例外。” 冰韧针刺向自己的要害,一时之间她还死不了,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另一只‘魂’已经快要占据她的身躯。墨瑕咬牙,取出自己早已备好的,对于她来说是致命毒药的落日草,全部灌进嘴里。 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但却是七窍流血之状,瞳孔逐渐涣散,墨瑕努力勾了勾唇,似乎在说,“解脱了。” 不该存在的东西,强行存在下来,是要受到天谴的,她没有找到逆天的法子,那就顺其自然的接受——因为,她没有存在下来的意义了。 白发忽然睁开眼,眼前有些许光亮,无瑕欣喜自己又重新恢复光明,他似乎看见了一条水墨之龙,在云海之巅用龙爪活生生的将自己的心脏剜了出来,捏的粉碎。 还有一双令人如沐春风的眼睛,在深处窥视,眼底是浓浓的痛苦。 白发将这一切说给了容因,容因思索道:“是墨开皇死了,可那双眼睛是什么?” “它是白凤的眼睛。” “”是容夙。不对,容夙已经死了,白发看到的是未来,应当是与他自身有关联的未来。 白发,雪白的头发,白凤,或许,他是另一只白凤? 容因为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感到可笑,就算是另一只白凤,也只不过是能预测未来的普通人——容夙体弱多病,寿命短缺。除了医术,一无所长。 看似血脉高贵,实际上连普通人都不如。 若是因为这个令他生来满头白发,被称妖孽,人人喊打喊杀,任人欺辱,那这血脉,不要也罢。 容因没有把已经心中确认却没有证据证明的猜测说出来,“既然眼睛已经复明了,那就不要再追究那么多了,与我手谈一局吧。” 白发默不作声,安静的顺着容因的力道坐在对面,心中对看到的事情还有些不安,只是他能表露出来的情绪,只是一点无措。 容因只把这无措归纳于确认失明又突然复明的不习惯感,白发心底在想什么,在棋局上会慢慢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什么是真心 寒冬之季,北海全数凝结成冰,出行北岛的码头由墨国看管,但航行船只上船长水手等等都是由北岛的人看管,只有北岛承认的人才能通行。 叶陶自然能通行,带上秦绯也不成问题,北岛名义上还是北海势力,但实际上归于潜龙手下。 北岛在冬季航行,需要利用内力不停打碎冰层。叶陶带着人上了船,回头一望,能看见柔族的人仍不死心的试图越过墨国的人闯进来,他笑道:“你这次可算是欠我一个人情,只是到底为何柔缎丝对你穷追不舍?” “我也想不明白。”秦绯心神疲惫,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病恹恹的坐在那——好像有点晕船。 “现在想来有些诡异,你身上没有联姻价值,柔族为何会举族上下想要让你成为圣女的夫婿?” “谁知道那群女人心里想什么,或许是看我长得太好看了,柔族不就是这样的风俗?”秦绯厌恶道。 “偏见,可是要不得的。”叶陶笑道,“事实上我怀疑应该是柔缎丝本身的问题,只能选择你。或者就是那么恶俗的需要你的体质来维持性命?看架势,倒有那么几分意思。” “我才不想跟纠缠不休的人打交道。” 纠缠不休叶陶一愣。容盏也讨厌他这种纠缠不休的人,所以才不愿回应? 叶陶将心里话向秦绯讨教,秦绯直言道:“因为你的身份,你的能力,所以她才没有直接拒绝,说不定她心里还是很讨厌你的。” “但墨悯王不是这样的人,她是心有顾忌才不愿接受你,毕竟你想想啊,墨悯王成王也就几年的事情,做了多少事情。杜蛇那件事据说墨悯王差点死了,她是担心自己会死。” 是吗可他总感觉她明明有要接受的意思了,却徘徊不止,并不像是喜欢他,而是觉得做朋友就好了。 尽管,她亲口说了喜欢。 事实上是,长久未见见过之后再次分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还是一样,想着就是想着,只想多看几眼。 容盏却依旧如同之前的模样,对他戒备,无法信任,甚至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让他怀疑,这一切,只不过是预言中的幻象——他一厢情愿而已。 而容盏约莫是因为被他烦的烦不胜烦,加上利益才对他另眼相看。 她不是那样庸俗的人,但他却无法阻止这样去想。 或许,是他累了。 “我相信墨悯王不是那种吊着人的人,玄都公子,是不是你根本不喜欢墨悯王,只是因为那个人的预言,才另眼相看。” 秦绯挤眉弄眼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倒很想喜欢墨悯王呢,不过在我眼中,我可不愿亵渎,实在是配不上。”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这实在不像你大情圣的作风。”明面上怎么样他不知道,暗地里可是为墨悯王准备了很多东西。 叶陶叹了一口气,“那些人已经很不满我天天整些有的没的,并且,我在那日见过容盏之后,我就收到了关于探查南楚的信件。里面天花乱坠写着南楚太子c南楚三皇子跟兰渊公子的事情,虽知道不是真的,但既然写上了,就并非空穴来风。” 秦绯认真问道:“你信她吗?” 叶陶一怔,道:“信。” 秦绯红了眼,忽然一拳头砸了过去,叶陶下意识接住,面露疑惑。 “墨悯王有什么不值得你不信的?你现在这样子,跟那些看似深情,实则负心薄情的人有什么不同?既然信任,又为何被其他的事情迷了眼?”声音有些大,闻声看来的人看到叶陶,又收回了视线。 “我知道我不如你,否则那个人当初就不会剔除掉我。我自以为虽然实力上败了,但至少明面上应当要混的比你好可现在呢,我只能依仗你们这些老友的顺手帮忙,来摆脱柔族的追捕。”秦绯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用袖子擦掉眼泪,也不看叶陶什么脸色,直接回了船舱,他的情绪不稳定,他想睡一觉。 叶陶独自一人站在船板上,迎面而来的海风带来冰冷的海腥味和风雨欲来的沉闷感。 北海跟东海的不同,就在于北海从来都没有风平浪静的一天。 “公子,进舱内吧,即将要下冰雹了。” “好。” “主上,南楚三皇子要求你亲自见他一面。”诛七道。 “说了什么?” “没有说其他的什么,就只有这一句话。” 容盏问道:“我知道了,什么时候?” “明日酉时。” 这么快?怕是早料到我会答应。 “嗯,下去吧。” “是。” 容盏擦拭着手上浸了雪的清心剑,她将清明陨磨成粉送过去的寓意是没猜到还是猜到了但觉得无伤大雅?不应该是没猜到。 清明陨磨成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石头化作粉,是力量的最佳诠释。她在对楚南辙暗示,她武力低于他,但不代表实力低于他。 容盏收剑,回屋将还未完工的玉雕继续雕刻,她要刻一棵梅花玉雕。 皇兄那边本该自己出面的小事已经由其他人完成,朝中纷纷议论皇兄对墨悯王的态度变好了,估计要开始打磨墨悯王的势力了——墨国容皇跟墨悯王之间,基本上在所有人眼里,水火不容,没有和睦相处的可能。 “希望今年年末没有什么大事需要自己出马。”不然这些想要亲手准备的东西,就完不成了。 容盏小心用工具打磨着玉,心想着该刻上什么词句比较好,外头雪花纷飞,不如就以雪为题。 白玉叙梅雪纷飞,凝香筑骨芳自累。 容盏将这一块梅花的花瓣部分雕琢好,用纸记下浮现在脑海中的词句,也不知,叶陶现下怎样?江湖门派现在人人自危,全是因为叶陶抓出了流云派c孤月府甚至潜龙也暗藏的奸细,倘若有充足的机会,只要这些人接触到高层,在同一时间下个毒捣捣乱,整个江湖就乱了。 容盏并不知道叶陶已经在北海上了,墨国虽看管北海的码头,但只是记录,不会上报——容因也没心思管北海势力跟谁来往,除非亲自前往查看。 被剪开了能够保持理智的布,容盏就如同怀春少女一般,期待着郎君的归来。也没有那么夸张,起码之前想都不愿意想,现在只是每每雕刻着送人的东西,便会想着叶陶的容貌。 两者对待感情的态度像是被调转了般,等到事情发生后,双方都追悔莫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