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钟先生》 正文 1、嗜睡的孩子 光子是个孤儿。9岁那年，他稀里糊涂从车轮下救了一位6岁孩子的性命，头部受到重创。12岁时，来自舜州的许六年夫妇收养了他。 从此光子有了姓，叫做许光子。 许光子不知道，其实早在三年前，许六年夫妇就动过收养他的念头。 三年前，光子救人的事迹被媒体挖掘，网络报刊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的新闻，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舜州日报》上也刊登了一篇。胡小月读了哭了，拿着报纸就要丈夫许六年去孤儿院。 许六年也很感动，但是他比妻子想得远，他说：“这孩子现在是个名人，如果贸然去收养他，别人会不会认为我们有什么企图？” 胡小月犹豫了。 那一年，政府部门给了光子许多荣誉，大力宣传他，想把他树成典型。关键时刻光子却掉了链子。那次车祸后，他患了一种奇怪的病症，在各类宣讲大会上会莫名其妙地昏倒，叫他不应，救治也不管用，只能等他自行醒来。 送去各大医院诊治，医生也找不出症结来。只给他的病情起了一个医学名字，叫做非正常嗜睡症。 如此三番五次折腾，弄得领导们意兴阑珊，有关部门也渐渐失去耐心，放弃了这个典型。 热闹过后，光子依旧生活在孤儿院，因为那个病症，也没有人愿意收养他。 直到三年之后，许六年夫妇来到孤儿院，带走了光子。 那是2009年秋天的一个星期六，许六年夫妇从机场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孤儿院，快到目的地时，夫妻俩看到路边站着一个孩子，正冲着他们的车子使劲挥手。 “光子！那一定是光子！他在等我们！”胡小月大叫。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许六年一边打量着那个孩子，一边在心里嘀咕。 不过，如果这孩子真是光子，那倒真叫幸运了。他长得很不错，眼睛里有一种特别的东西，看上去叫人怜爱。 “也许孤儿的眼神都是这样的吧。”许六年想着，收回了目光。 “阿年，快看，他在跟着我们跑！” 许六年赶紧回过头来，透过还算干净的车窗玻璃，能清晰地看见那个孩子跟着时速50多公里的汽车在奔跑。 “这孩子脚下装了火箭吗？怎么跑得这样快！这要正经培养一下，一准又是一个刘翔！”司机通过后视镜观察到后面的情况，忍不住惊呼起来。 “司机师傅你把车子停一下好吗？你看他追得那么辛苦。” “追得很辛苦吗？我怎么不觉得。”司机嘟囔着把车子慢下来。那个孩子却停住了。 许六年回转身道：“走吧，那只是个不相干的调皮孩子。” 到了孤儿院，许六年向院长李自力出具了自己带来的所有资料：无子女证明，收养人情况证明等等。并且提出要见一见光子。 李自力看了很满意，这是个各方面条件都相当不错的家庭，男的在政府机关工作，女的是幼儿园教师，光子去了这样的家庭，一定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我把光子叫过来吧，你们熟悉熟悉。”李自力放下手中的资料，笑吟吟地站起来出去了。他想自己必须得提醒光子几句，不要错过这个家庭。 不一会光子就来了。 房门打开，胡小月先是一愕，随即得意地笑了。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许六年再一次这样想。 进来的正是跟着汽车奔跑的那个孩子，他居然真的就是光子。 “这孩子我领养定了。”胡小月捅了一下丈夫腰眼，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 “女人总是过于感性。”许六年这样想着，站起来向那孩子点了下头，看上去就像是向他鞠了个躬。 那孩子笑了。 和光子的交流是愉快的，孩子很淳朴，也很知礼，那些荣誉和宣讲大会并没有改变他纯良的天性，他依然天真，只是略显拘谨。 许六年放心了。孩子的品性最要紧。至于非正常嗜睡症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他才12岁，往后的日子还长，总有办法好想。 花了几天时间，办理完所有领养手续，许六年夫妇带着光子回到了舜州。 一路上，光子很少说话，也没有听到他叫爸爸妈妈。胡小月有点失望，许六年开解道：“毕竟他12岁了，不是两三岁的小孩，给块糖就肯叫爸妈。” “那他几时肯叫我妈妈？” “只要我们好好待他，多关心他，那一天很快就会来的。” 光子在孤儿院的时候已经上到小学五年级，来舜州后，转学到了当地师资最好的舜州一小继续学习。 孩子转学本来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对光子来说却出人意料的简单，主要是他那些荣誉证书起了作用，有关部门一路绿灯，让他顺利入学。 上学第一天是许六年开车送他去的，放学时再接回来。一天来回4趟。第二天c第三天都是如此。一路上也没出什么意外，光子在车里始终一脸兴奋，不曾睡着。 许六年高兴地跟妻子说道：说不定因为换了新环境，光子的嗜睡症不治而愈了。 妻子也开心。如果是真的，这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光子在家中睡得是有些多，这三天都是刚吃过饭，才6点多的样子就上床睡觉了，一直要睡到次日6点多才醒来。 但是青春期的孩子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多睡几个小时有什么，只要不是毫无征兆地昏睡过去就好。 第四天，许六年如往日一样，送光子进了三楼的教室，正要下楼梯，就被人叫住了。 “许光子的家长吗？你等一下！” 许六年转过头来，看见一位年青女人正向自己走过来。 那女人穿着裙子，戴着眼镜，相貌端庄，表情严肃，两片嘴唇微微张着，似乎随时要从里面发出训斥声。 “这一定是光子的老师。”许六年猜想着，忙向她点了下头：“你好！” “你这个家长很失职啊！”人还没有过来，那女人就训了一句。 许六年已经47岁了，被一个看起来30岁不到的女人当面训斥，那滋味是有点不好受，哪怕她是老师。 但是他忍住了。他知道，一定是光子出了什么状况，才惹得老师这样生气。 “对不起，老师，光子犯了什么错吗？” “跟我到办公室来。” 大概她也觉得在走廊上教训家长不太好，就想把许六年带到办公室去。 许六年是个上班打卡的人，每天送完光子后，要赶着去单位上班，不敢耽搁时间。就站在原地道：“老师，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我还有事。” 老师的火腾一下就上来了，这叫什么家长，自己关心他的儿子，想跟他谈谈他儿子的学习情况，他居然说自己有事，这叫什么态度，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既然这样，我就坦白告诉你，你儿子才上了三天学，天天在教室里睡觉，叫也叫不醒。我就想问问你，你将儿子送到学校来，是来睡觉的呢，还是来读书的！” 许六年苦笑一下，摇摇头。看样子对许光子的嗜睡症，自己是过于乐观了，他问道：“是每节课都睡呢？还是某几节课睡？” “什么？！”老师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告诉他孩子上课睡觉，他居然问在哪几节课上睡觉，照他的意思，难道还疑心是老师教得不好孩子才睡觉的不成？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家长啊！ 许六年见老师气得嘴唇苍白，浑身发抖，一时顾不上解释，就匆匆道：“对不起了老师，我真的有事，改天再谈吧。” 说完就赶紧下楼去了。 留下那位负责任的老师独自在那里生闷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愤怒的老师 五年级1班的英语老师林玉洁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看见1班的班主任严冰老师气冲冲地推门进来，不禁好奇地问道：“严老师，怎么了，哪个学生又给你气受了？” 严冰将门一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要是学生我哪会这样生气，毕竟孩子不懂事。我气的是家长。就没见过对自己孩子这么不上心的家长！” “谁的家长？”林玉洁更好奇了。 “许光子的爸爸！” “是许光子的爸爸啊，”林玉洁放下了笔：“我也正想找他呢。他很难说话吗？” “不是很难说话，是话都不跟你说。” 严冰把刚刚发生的一幕跟林玉洁说了一下。 林玉洁是个有着20多年教龄的老教师，生活经验方面要老练得多，她提醒道：“也许他真的有事。他没必要骗你啊。等会你给他打个电话，电话里一样可以把事情说清。” “我没有他手机号码。” “问许光子啊。” “问过了，说不知道。” “这就没道理了，儿子不知道老子的手机号码，有这个可能吗？我觉得许光子在说谎。他怕你告状。” “许光子这个孩子，”严冰迟疑着：“虽然上课睡觉，但好像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不要以貌取人啊，”林玉洁道：“许光子这孩子长得是挺讨人喜欢，你可不要被迷惑了，误以为他是个老实孩子。上课睡觉的学生有好的？这种人既不尊重老师，也不尊重自己，更不尊重父母。就是最差的差生。” “不是相貌的关系。”严冰摇摇头道：“我每看见那孩子的眼睛，就觉得他曾经受过很大的苦，我就怀疑，他的父母一定是对子女极不负责任的父母。今天一见果然这样。” 林玉洁陷入了沉思。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尚未停息，门被“忽”地一声推开，1班的数学老师童高数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林玉洁笑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像吃了火药似的。” 童高数来到严冰身边，满脸愠色地道：“严老师，你是1班的班主任，你可要好好管管许光子，他又睡了一节的课，用教鞭也抽不醒。” 严冰的一颗心提起来，表情也变得严肃：“你打他了？” “我也是被气糊涂了。”童高数解释道：“不过只一下，第二下我就清醒过来了。严老师，你不知道，这个许光子影响有多坏，他一睡觉，别的同学就嗤嗤窃笑，不能专心听讲。这样下去，1班的数学要完。” “不只数学的问题，英语课上他也睡。”林玉洁道：“严老师，你还是去跟校长反映一下吧。我们1班不同于别的班级。多少有权有钱的人家抢着把自己的孩子往1班送，还不是看中了我们这个组合，盼着我们能把他们的孩子教好？这学习成绩要是大面积塌方，肯定要出乱子，到时候我们就倒霉了。” 几句话说得严冰毛骨悚然，她“腾”一下站起来道：“我去找校长！” 校长室在另一栋教学楼。严冰下了楼，穿过操场，一路上她都在想：“到底要怎样跟校长说，是让他把许光子调出1班呢，还是请他把许光子的父亲叫过来，好好教育一番，让他多多关心儿子的学习？” 上楼梯时她还在犹豫，脑子里全是那个孩子的眼神。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就算是孤儿也不过如此吧。他的父母平时到底有没有关心过他？ 不知不觉到了三楼，校长室就在眼前，严冰却停住了脚步。她担心自己把许光子的事情一说，校长就会把他调出去，毕竟1班有那么多重要人物的子女，是绝对不能容忍有许光子这么一个异类存在的。 但这是她不能接受的，她同情那个孩子，也对他充满了好奇。在她眼里，许光子就如一个误入歧途的小小浪子。教师存在的最大意义是什么？就是挽救这些浪子。 严冰收住脚步，转身就要回去。这时校长楼青云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严冰，连忙出声叫住她：“严老师，你来找我吗？” “嗯，是的”严冰只好承认。 “我也正想找你呢，来，来，过来坐一下。” 办公室里，楼青云给严冰泡了一杯茶，关切地问道：“你表哥近来还好吧？” 严冰的表哥冯军在舜州市政府工作，跟楼青云是高中同学。 “就那样吧，他那个人不求上进的。” “不求上进好啊，少了多少烦恼。”楼青云叹息着，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烟。 “抽支烟，严老师不介意吧？” “没事，您只管抽。” “严老师找我什么事呢？”楼青云点上烟，抽了一口问道。 “教学上的一点小问题，来的路上我自己想通了，就不麻烦您了。” 楼青云笑了笑，说道：“没事就好。有事也不要放在肚子里，一个人硬撑着。别忘了，我跟你表哥可是同学。我平时对你怎样，你自己也知道。1班是我们学校五年级最好的一个班，由你来当班主任，我是很放心的。” 严冰只好道：“谢谢楼校长。” “嗯。”楼青云点点头，问道：“那个转学过来的许光子这几天表现得怎么样？” “难道已经有人将许光子上课睡觉的情况上告楼校长，他要采取什么措施？”严冰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谨慎地回答道：“孩子其实还是挺乖的，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上课爱睡觉。” 说完紧紧盯着楼青云，看他有什么反应。 楼青云显得很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他弹弹烟灰，轻描淡写地道：“小孩子爱睡，这不算什么。” 严冰感到不可思议。这还是平日里的那个严厉的楼校长吗？学生课堂上睡觉，他居然说不算什么。 她原以为他会暴跳如雷，让许光子马上滚出1班。他可是很重视课堂纪律的。 “不过，你应该把他叫过好好问一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在课堂上睡觉，是不是晚上睡得太迟了。要是的话，就早一点睡。” “早问过了。”严冰苦笑着道。 “哦，他怎么说？”楼青云的好奇心也起来了。 “他睡了三天，我把他叫过来问了三次。第一次我刚一开口，他就摔在地上睡着了；第二次我怕他摔坏了，给他弄了张椅子，他才坐下就睡着了；第三次我不开口，就看着他，他倒是不睡，可等我一开口，他又睡着了。” “怎么会这样？”楼青云也感到事态严重：“这孩子是不是有病？” “我也怀疑是这样。”严冰道：“可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家长说。” “这件事交给我吧。”楼青云道：“我来跟许光子的家长说。” “那就辛苦楼校长了。”严冰非常高兴。楼校长做思想工作那可是有一套的，学校的老师都知道。 “这应该就是今天你来找我的目的了吧，怎么又藏起来不说了呢？以后不要这样啊。” “知道了，校长。”尽管挨了批评，严冰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事情说完了，严冰起身告辞。 楼青云摁掉烟，站起来送了她几步，到门口时，看似随意地说了句：“严老师，这个许光子是市教育局王书山局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要求安排在1班的，你对他多用点心，不要轻易放弃。” 严冰愣住了。她想不到许光子也是个有背景的学生。 她一下子就烦躁起来。 这些乌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实在是令人厌烦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你对王老师做了什么 许光子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又弄不清楚。伸手摸摸脸上，似乎有些肿。 讲台上老师在讲课，这一堂是英语课。林玉洁老师望见许光子醒过来了，便停止讲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许光子把头低了下来。他知道因为上课睡觉老师讨厌自己了。 要换在前几日，林玉洁是肯定要教育许光子几句的，但现在不会了。因为刚刚课间时她听严冰说过：“许光子进1班，是教育局王局长打的招呼。” 她想自己何必出这个头呢。这类上课睡觉的学生，脾气差，心理素质更差，哄不住，说不得，弄不好就会把自己陷进去。还是让严冰去教育他吧。她是班主任。教育好了成绩是她的，教育不好责任也是她的。 想明白了林玉洁就继续讲下去。 许光子松了口气。 前面的女生回过头来，瞟了许光子一眼，扔给他一个纸团。 林玉洁在讲台上看见，忍住不说。 许光子12岁了，这个年龄的孩子，基本上什么都懂了。他拿着纸团，脸红得像前面女生身上的红裙子。 同桌的雷安安别转脸看着他坏坏地笑，脸上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 林玉洁提高声音：“上课专心听讲，不要东张西望。同学们都注意点，读书不要受别人影响。个别人自甘堕落，你们不要和他一样！” 雷安安赶紧坐得端端正正的，眼睛望着前方。 许光子的脸白了。他想既然你说我自甘堕落，我看一看又何妨。 他展开纸，看到上面写着这样一段文字：“许光子同学，刚才你睡着的时候，雷安安和王泽群打赌，雷安安说你要睡到放学，王泽群说你第三节课上就会醒。谁输了就替赢的人值日。王泽群为了赢雷安安，就推你，还用力打你的头，打你的脸，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我看了非常气愤，劝阻他不要打你。他不但不听，还骂我。我是坐在你前面的女生，我叫羊小咩。” 许光子气得浑身发抖，他这才明白自己的脸为什么摸上去有些肿。 他扭转脸，恶狠狠地瞪着雷安安。雷安安心虚地用手遮住脸，以免和他视线相撞。 这件事虽然雷安安也有份，但打自己的是王泽群。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得找王泽群。既然雷安安认怂了，许光子也就不打算再找他的麻烦。 他坐在座位上，度秒如年，等待着下课铃声响起。 课堂上林玉洁的声音时断时续。她看上去根本就没有注意许光子，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不曾逃过她的眼睛。他的气愤c他的焦躁，都落在她眼中。 她不禁在心底里暗暗叹息：这个孩子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啊。 好不容易铃声响起，林玉洁走出教室。许光子站起来叫道：“谁是王泽群？” 入学才三天，除了同桌雷安安，许光子并不认识其他人。 “是我，你想干什么？” 许光子回过头来，是一个壮壮的男生，坐在第三小组的最后一排。 “你是不是打我了？” 如果王泽群也像雷安安那样服软，或者说几句道歉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但王泽群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大咧咧地道：“你上课睡大觉，打你几下怎么了？老师还拿教鞭抽你呢！” 旁边的几个男生拍着桌子，发出尖叫声。前面一些调皮的孩子也跟着起哄：“嗬！嗬！” 许光子怒了，眼神像是要吃人。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王泽群也站起来，嚷道：“不要以为我怕你。” 两人已经很近了。许光子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拳砸在王泽群脸上。 “打架了，打架了。” 学生们都退开来。有人跑去告诉老师。 两个人搅作一团。 按体型，王泽群要大一些。但许光子那是不要命的打法。打着打着王泽群就怕了，他用手箍住许光子的头颈，别转脸大叫道：“快去叫我叔叔过来！李兵弩c藤子华，你们两个快去！” “王泽群怂了！”学生们哈哈大笑。 这王泽群是舜州一小有名的小霸王，老师眼中的刺头，本来分在3班，他老子动用了关系硬把他塞到1班。李兵弩和藤子华是跟他最紧的两个小跟班。李兵弩机灵早就跑出去搬救兵了。藤子华被点到名，也跑出去了。 不多久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短袖t恤，运动鞋，露在外面的那两截胳膊比一般人的小腿还粗。 “这是王泽群的叔叔王建华，六年级教体育的。”有认识的学生悄悄道。 “这下许光子要倒霉了。” “他该不会亲自下场教训许光子吧，他可是老师呐。” 王泽群看见叔叔进来，赶紧松开手，哇哇大哭。他真是怕了，他不是没打过架，但真没见过打这样狠的。他的眼角已经被打裂开了，火辣辣地痛。 看到有大人进来，许光子就停手了。这里是学校，能这么快来的人一定是老师。在老师面前打架，许光子还不敢。 王建华看了一下侄子脸上的血，心痛了。 “啪！”他给了许光子一个耳光。 许光子被打蒙了。 “老师打学生，不要脸！”有女生叫道。 “羊小咩，你不要多事，他可是学校的老师，担心他给你小鞋穿。” “我不怕，快去办公室叫严老师来。” “办公室我早去过了，没人。” “怎么会没人，林老师难道也不在？下一节可是她的课。” “去找校长吧。” “啪啪啪。”许光子又挨了几个耳光。 “你是不是老师，怎么拉偏架？”许光子捂脸问道。 “啪！”又是一记耳光。 “他是王泽群叔叔！”有学生大声提醒。 王建华回转身道：“出去！你们都出去！” 轰羊一样把学生们都轰出去。王泽群也出去了。 王建华关上窗，锁上门，把百叶窗帘也放下来。这样外面就看不到里面了。 学生们都站在教室外面。里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 “这下许光子惨了。”学生们面面相觑。 “校长怎么还没来。”羊小咩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是上课铃声。林玉洁急冲冲地从远处跑来。 “林老师，你可来了。”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 “是六年级的王老师把我们赶出来的。” “哪个王老师？” “就是王泽群的叔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泽群和许光子打架，王泽群打输了，王老师就跑过来帮忙。” “这都叫什么事啊。”林玉洁使劲擂门道：“王老师，赶快开门！你是老师啊，冷静一点！” 教室里的人根本没有理会，打斗声响成一片，还不时传来啊啊啊的惨叫声。 “许光子一定被打惨了。”羊小咩忍不住掉泪了。女孩子就是心肠软。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林玉洁摇头道：“他关上门，拉上窗帘，无非是想掩人耳目，但打成这样，能掩谁的耳目呢？” “校长来了！”有学生叫道。 楼青云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叫道：“我是楼青云。王建华，我命令你马上开门！否则后果自负！” 来的路上楼青云问清楚了，被打的学生是许光子。想起许光子是王书山局长亲自安排进来的，他就心里发慌。万一这孩子要有什么闪失，怎么向领导交代！ 楼青云的喊话起了作用。教室里一声大响过后，打斗声停息，稍倾门开。 但是，开门的是许光子，不是王建华！ “王建华呢？” 楼青云进到教室。其他人都跟进来。 课桌倒了一地，乱得不成样子，王建华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一个12岁的孩子干倒了一个强健的成年人？不会的。许光子的战斗力学生们都见过，打王泽群都勉强，怎么可能干倒王建华？ 有名堂，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楼青云本来担心许光子，见他没事，立场就变了，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对王老师做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许光子的八分钟 楼校长的神情看起来非常吓人，许光子却浑若未觉。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脑袋里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点上。那个红点正在飞速变小，转眼影迹无踪，不知去向。 如果用钟表测算一下，许光子就可以知道，这个红点从出现到消失，中间有整整八分钟的时间。 其实许光子从前也的确用时钟测量过。 自从那次车祸后，他的脑袋中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红点，它每天都来，但不定什么时候来。然后持续八分钟就消失了。 这八分钟给许光子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他能感受到那个红点不断闪烁光芒，释放能量。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眼目敏锐，肢体强健，似乎随便一跺脚就能把地面踩出个大洞似的。 在那八分钟来的时候，他曾试过和汽车赛跑，结果轻而易举超越了它！那一刻他极度兴奋，以为自己变成了超人。 但是紧接着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那八分钟过后，他会变得特别虚弱，动不动就会昏睡过去。道路上c教室中c稻田里，许光子一次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上，摔得头破血流，昏睡过去。 这时他才意识到这八分钟带给他的不是幸福，而是厄运。 在医院里，他一遍又一遍地跟医生说，自己的脑子里有个红点。然而医生用遍所有医疗手段，也没能探测到那个红点。他们说他的脑部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红点。 一切正常我能是这个样子吗？他跟医生争论。 可想而知，医生根本不可能重视一个孩子的意见。他们不再徒劳无功地去找什么红点，而是给他的病症起了一个名字，叫做非正常嗜睡症，算是对相关医疗行为的一个交代。 从此光子变成了嗜睡的光子c易摔的光子c脆弱的光子，没有人再愿意和他玩。万一玩着玩着他睡过去伤着了，责任算谁的？ 光子在孤儿院中第二次成了孤儿。 “许光子！问你话呢！” 耳畔再次传来楼青云的呵斥声，那声音就像尖锥一样，刺入许光子脑袋深处。他晃了一下身子，“砰”地一声摔倒了。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那些调皮的学生纷纷乱嚷。 “许光子被王老师打坏了！” “王老师怎么会躺在地上？他一定是装的！” “打了学生装受伤，真不要脸！” 十二三岁的孩子，本来就一个赛一个地调皮，此刻更是唯恐天下不乱。谁叫你做老师的欺负学生来着？ 楼青云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倒在地上的王建华发出一声呻吟，坐了起来。 这一下更落了学生们的口实。 “王老师醒了！” “他果然是装的。” 王建华有点头晕，他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 努力回想一下，刚才自己好像被一个12岁的孩子收拾了一顿。 是的，虽然羞于承认，但事情确实是这个样子。 那个孩子的动作太快了，他跳到桌子上，从一边跳到另一边，像一只猿猴那样敏捷，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反而被一下下击打。 他的前胸后背都在疼痛之中。那个孩子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大得完全不像一个12岁的孩子，就像一个成年人，不，比成年人还大。 他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整个过程很短，又很漫长，他稀里糊涂地被揍了一顿，就倒在了地上。 “对了，最后那一下他是冲着我的肚子来的，我退得太急，被倒在地上的课桌一绊，就仰面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回想到这里，王建华伸手摸了一下后脑，那里肿起一个大包。 这就是证据。可见事情确实就是这样子。自己的的确确被一个12岁的孩子给揍了。 “王建华！你到底把许光子怎么了？！”楼青云已经扶起许光子，看见王建华醒来，就怒吼了一声。 王建华这才知道自己惊动了校长。他慌忙从地上爬起，只是站不稳，身子不住打晃。林玉洁伸手扶了他一把。 “原来那个学生叫做许光子。校长问我把他怎么了，我能把他怎么了？除了开头那几巴掌，我连他的毛都没碰到一根啊。” 王建华这样想着，正要回答，听到一旁的林玉洁道：“王老师，许光子晕过去了，刚才的事情，你是真不应该啊。” “什么？许光子晕过去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动他啊。” 王建华正想这样辩解，就听楼青云道：“你先不要说话，去我的办公室等着。身为教师，居然当众殴打学生！还关上门窗，掩人耳目，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教室里都是学生，楼青云怕事情越说越乱，就禁止王建华开口。 “我我”王建华还想辩解，林玉洁把他推出了教室。 “给自己留点颜面吧，王老师。楼校长不让你说话，是为你好啊。” 王建华百口莫辩，只得离开了教室。 楼青云抱起许光子，问道：“谁是班长？” “我。” 应话的学生小小年纪戴着一副眼镜，正是1班班长刘哲正。 “你组织同学们把桌椅整理好。我送许光子去医务室。” 楼青云抱着许光子才走出教室，就听见身后吵成了一片。 有几个调皮的学生不断发出“哦c啊”之类的怪叫，发泄情绪。楼青云摇了摇头，要想叫这些调皮的学生安静下来，短时间内看样子是不可能了。 才出教学楼，迎面跑过来几位老师。消息已经传开来，不少老师知道了在五年级1班发生的事情，跑过来帮忙了。 有人接走了楼青云手中的许光子，抱着往医务室跑。 12岁的男孩子体重有80多斤了，楼校长抱了这么一会，也确实累了。 有人问：“严冰老师呢？” 楼青云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严冰，关键时刻掉链子，1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在现场。” 有人道：“我刚刚打过电话，她家里有急事回去了，现在正在往学校赶。” 楼青云本来想问：“到底什么急事？真的假的？请假了没有？”想想忍住不说。 毕竟严冰老师一贯敬业，大家有目共睹。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个意外。对了，王建华还在校长室，这个罪魁祸首可不能轻易饶过。 楼青云停住脚步道：“不要都去医务室。分几个人去找林玉洁，让她去1班继续上课，这班学生要没有老师管着，一定吵翻天。” “是，楼校长。” 楼青云转了个方向，往校长室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匪夷所思 许光子被送到医务室10多分钟后，严冰来了。校医已大致做了检查。这孩子全身上下有多处伤痕，有的已经愈合，有的正在愈合，都是旧伤，不是新伤。 拿听诊器听了听，各个器官都正常。看他脸上恬静的表情，校医怀疑他只不过在睡觉。只是，有人睡觉睡得这样深吗？这么折腾都不醒。 不像是在睡觉。 怎么办？是送到医院去，还是留在这里再观察一段时间？校医犹豫不决。 他的犹豫是有道理的。这孩子看起来没什么事，如果贸然把他送去医院，就算平安无事地出来，也一定会有风言风语，影响到学校声誉就不好了。 这时严冰已经进来了，焦急地道：“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校医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 严冰那颗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知道许光子有个爱睡的毛病。等到看见了许光子那副睡得香甜的样子，就完全放心了：“他就是睡着了，没事。” 旁边有老师赶紧给楼青云打电话，好让他放心。 王建华走到校长室时，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幸亏被打的是自己，不是那个孩子，不然这份工作恐怕就保不住了。 只是自己该怎样跟王校长解释呢，他能相信本校五大三粗的体育教师被一个12岁的孩子揍了？ “还是跟大哥商量一下。”王建华掏出了手机。这事也只有亲哥才相信，一般人真信不进去，太不可思议了。 王建华的大哥就是王泽群的父亲，名字叫做王建国，是舜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副支队长。王建国有事就爱找他商量。 王建国正在上班，听弟弟说自己儿子被人打了，一下子就恼了，在舜州这块地界，居然有人敢打自己儿子，真是反了天了！ 什么？对方是小学生？小学生也不行！ 后来听到弟弟去助拳，心中才好受了，心想这下够那小子受的了。 再听到弟弟一个成年人居然被那个12岁的孩子揍了，拿着手机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胡说八道吧！真的假的？” “大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没想到连亲哥也不信，王建华急了：“我身上正痛呢，后脑肿了老大一块。” 这个弟弟做事虽然鲁莽，性子是直的，倒真是很少骗自己，王建国信了，尽管这事透着诡异。 “大哥，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儿子被人打了，王建国生气归生气，脑子可一点没受影响。 “建华，这事你不能如实说，说了别人也不信。万一信了你没法做人。大人被小孩打了，你想想你有多窝囊，以后在社会上怎么混？你就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想教育一下那个孩子，根本没想打那个孩子。至于身上的伤，你就说是自己摔的。” “可是万一那个孩子说出来真相呢？” “谁会信他？再说，打了老师，他心中不怕吗？放心吧，他不会说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我要查查他底细。”儿子被人打了，弟弟也被人打了，王建国才不会就这么算了。 “名字我不知道。”王建华转眼又把许光子的名字忘了。 “你呀，是真糊涂，被人打了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我中午去趟学校，顺便给校方一点压力。我的儿子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通话结束，楼青云也进来了。 “楼校长。”王建华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哼！”楼青云一声冷哼，一张脸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这个王建华是去年招聘过来的。他当时就觉得这个人社会习气太重，只怕不能安分守己，没想到果然是个惹祸的太岁！只恨当初自己没有顶住压力，招了他，放弃了另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的小伙子。 他郁闷地坐到自己位子上，从烟盒里拔了根烟。 王建华连忙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烟。 “你少来献殷勤！”楼青云侧过身子，自己拿打火机点上。 王建华讪讪的。 抽了几口烟，楼青云才睨向王建华，见他左眼一片乌青，脸上还有擦伤，就讽刺道：“奇怪，你这个打晕了小学生的英雄人物，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王校长！冤枉啊！”王建华就势叫起撞天屈来。 “你有什么好冤枉的！” 王建华赶紧按照和王建国商量好的版本，解释起在1班发生的事情来。 才听了一半，楼青云就勃然大怒：“你说你没有打他，那他为什么会晕倒！” 他以为王建华在推脱责任，正要狠狠地说他几句，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一听，那张紧绷的脸慢慢松弛了下来。这个电话自然是医务室那边打来的。 “原来许光子一点也没有受伤，只是睡着了。” 如此说来，王建华没有说谎，这场大祸只不过是一场虚惊。 楼青云如释重负，心情一下子就转好了。 他放下电话，拿过烟盒，从里面抽了支烟扔给王建华。 “把话说完。” 许光子虽然没事，但事情也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算了，该处理的人还得处理。 王建华见他接了一个电话，马上就态度大变，猜想许光子已经醒过来，并且安然无恙，便不慌不忙地编造起下半截故事，极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循循善诱的文明教师。 楼青云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才道：“到底你是傻子，还是你以为我是傻子？你是怎样的人你自己心里还没个数？少给我装疯卖傻，把实话说来！” 这剧本发展得和大哥商量的不一样，王建华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说是吧，不说也好，调查清楚罪加一等。你就等着离职吧！” “别啊，校长，你别这样啊。我说实话还不行吗？”外形健硕的王建华老师实际上是个怂蛋，想到有可能要失去这个悠哉悠哉的工作，他就受不了。 “快说！” “我说了你可要相信我啊。” “你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做事情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王建国无奈，只得把实情说了一遍。 楼青云愣住了，这事儿匪夷所思，但看神态，王建华不像是在说谎。他脸上的伤势也在佐证着他的话语。如果这就是事实的话，这个许光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啊。 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教育局，拜访一下王书山局长。 毕竟，人是他安排进来的。 许光子的底细，也只有他最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兴师问罪 那八分钟消耗了许光子太多精力，到上午放学时，他还在医务室酣睡。校医到点吃饭去了，留下严冰一个人照顾着许光子。 许六年今天单位有事，来得比平时稍微晚了些，到教室一看，连个人影也没有。正纳闷间，附近办公室里出来一人，告诉他许光子在医务室。 “怎么会在医务室，难道出了什么意外？”许六年担心不已。 这个嗜睡症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困难看样子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 问清了医务室所处的位置，许六年就去找儿子。 时间已是9月初。按时令是秋季，天气却是酷暑。偌大的学校，阳光下看不到一个人，都在凉快的地方呆着。 许六年手挡在前额遮太阳，眯缝着眼疾步走，快到医务室时，望见对面走来一个年约40上下的男人，剃着利落的平头，走路带风，看人时眼睛里一股居高临下的神气，显得特别放肆无礼。 那人也注意到了许六年，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你是许六年？” “是的，你是” “你儿子叫许光子？” “对啊。”许六年心想这一定是个熟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跟我过来。”那人搭住许六年肩膀，想将他往隐僻处带。 对一个陌生人而言，这动作很是无礼。许六年侧过身子，同时抓住他手使劲往后一推，挣脱了出来。 那人定睛看着许六年，见他面相忠厚，眼神柔和，似乎是个可欺之人，就抡起胳膊，“啪”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这一下用力之猛，把许六年的半张脸都打肿了。打得他整个人向右转了半个圈子。 “这一巴掌是打你个教子不严，纵子行凶！你不服气只管来还手。” 打人的正是王建国，他接了王建华的电话后，在办公室越想越气，就跑到学校里来了。先去校长室，结果找不到人，又跑到医务室打算找许光子的麻烦，恰好在路上碰见许六年。 来学校前，王建国已经通过户籍系统调查清楚许六年底细。知道他不过是政府机关一个小小的职员，既没有什么权力，也不敢像普通老百姓一样遇事就闹。这是真正沉默的一群人，大多数连叫屈的勇气都没有。 任何一个人突然被打，第一反应都是反抗。许六年也不例外。他转过身子就去揪王建国。 这根本不像打架的样子，手掌要捏成拳头才有力，你叉开五指去抓人家衣领干什么？王建国身子一闪，“啪”一下又给了他一巴掌。 同一个地方，同样狠的力度，许六年被打得又转了半个圈。伸手一摸，脸上已经有血出来了。 “你是谁，为什么打我？”许六年嘶声问。心中是无尽的屈辱。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这个人比自己壮太多了，年龄也比自己轻。 “你儿子打了我儿子。子债父还，你这是在替你儿子还债。” “许光子打人了。”许六年这才知道自己挨打的缘由。只是那孩子看上去实在不像个会欺负人的。再说，他还舍命救过人呐。他能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说我儿子打人，你有什么证据？”打是打不过了，只能先评评理。尽管这让人难受，但也只有这样。身为弱者，忍受的痛苦总是更多。 “还要什么证据！学校里人人知道，你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就晓得了。” 医务室里的严冰听到响动，跑出来了。 外面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许光子家长，早上刚见过；一个是王泽群家长，不久前曾拎着东西去她家里拜访，被她拒绝了。 她就知道这是早上那件事的余波。事情还没有完。 两个人看样子打了一架，许光子家长的脸上还有血。论个头c论年龄，许光子的家长都处于劣势，这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你们这是干什么，两个孩子不打了，你们大人倒接着打了，嫌不嫌丢人啊。这是给孩子做榜样吗？” 虽然严冰年轻，但她是老师啊，她有资格这么说。 王建国打了许六年两巴掌，这口恶气是出了。既然老师出来劝架，好歹给她一点面子，当下指着许六年道：“管好你儿子，不然以后还揍你！” 说完也不跟严冰打招呼，就往校门口走去。 许六年一听严冰说的话，就明白儿子的确打架了。自己并不是无辜的。只好立在当地，眼睁睁看着打人者走远。 看到许六年那副无助的样子，严冰不禁有些同情他。 她能看得出来，他就是个老实人，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许光子爸爸，到医务室坐一下吧。许光子在里面呢。”她尽量将声音放轻柔，同时露出一副尊重的表情。她知道许光子的家长现在很脆弱。 人受了委屈总是痛苦的。千万不能再去刺激他。 “好吧。”许六年低着头，跟在严冰后面进了医务室。 “许光子睡得很香呢。”严冰走到许光子睡着的躺椅边，轻声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师？”稀里糊涂挨了一顿打，总得把事情弄清楚吧。 严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大意就是许光子的确打了王泽群，但是王泽群起衅在先。至于王建华和许光子的那段公案，因为有太多叫人迷惑的地方，所以没说。 许六年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这孩子自尊心这么强，性子这么刚强，在孤儿院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呢。” “孤儿院？”严冰吃了一惊。 “老师您贵姓？” 许六年连班主任的姓都不知道，这看起来像是不关心许光子的学习情况，其实上不是的。许六年是个不肯麻烦别人的人。他有个想法：一个班级有50来个学生，如果每个家长每个星期询问老师一次，那老师每天就得回答7个家长的问题。每个家长问10分钟，7个家长加起来就是70分钟。这工作之外多出来的70分钟对老师会是个沉重的负担。更何况一个老师教的还不止一个班。 所以许六年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向老师询问儿子的学习情况，除非他们主动告诉自己。 “我姓严，叫严冰，是1班的班主任。”严冰自我介绍道。 “严老师好。”就算刚刚经历了一场狼狈，许六年仍然不忘礼貌，先向严冰问过了好，才解释道：“许光子是我收养的儿子，几天前才真正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他本来是个患有非正常嗜睡症的孤儿。” “啊？”严冰张大了嘴巴。她真的没有想到，许光子会是个孤儿。怪不得他的眼神那样特别，叫人难忘。 她想自己先前真是错怪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他原来是位善心人，而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装睡 许六年脸上的创口不大，关键是肿，被打的左边脸要比右边高出半指宽的一层。严冰在医务室找了些药水棉花递给他，让他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擦洗伤口，消毒杀菌。 药水棉花擦在伤口上又痛又凉，许六年呲着牙直吸气，主要是痛，也有一丝凉意。擦洗好了两个人坐下来。 许六年问道：“那个学生家长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那么横，上来就打人。” 王建国的身份严冰是知道的。她想这事瞒不了许六年，他回去一打听就知道。 “他是市公安局治安支队的副支队长，看样子脾气确实是比较暴躁。” “公安局的？还是个领导？”许六年苦笑一声：“怪不得好大的威风！看来我这顿打是白挨了。” 舜州一年多少案件在路上搁着，谁会在乎一件两巴掌的小事？对方又是公安机关的一个领导，自己更没有通过正常途径讨回公道的可能了。 换做普通老百姓，倒是可以跑到他单位去闹一闹。但是许六年是政府职员，端着政府给的饭碗，闹事的话，他自己第一个就吃不了兜着走。他敢闹吗？ “唉”许六年吁了口长气。这碗饭吃得真是窝囊啊。但自己已经47了，再没有别的出路，别的选择。 严冰不清楚许六年的身份，但是她知道，任何人听到对手是公安局的人，都一定会有一种无力感，挫败感。你再牛斗不过公安局啊。那可是暴力机构，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的。 “严老师，今天我被打的事，请你不要告诉光子，也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既然斗不过人家，就认输吧。许六年决定咽下这口气。他47了，人生已近知天命，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是许光子还年轻，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他有心理负担。 严冰是1班的班主任，最希望早上发生的这件事早点风平浪息，不再横生枝节，所以许六年这样说，她心中是高兴的。她马上保证：“你放心，这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话虽然是这样说了，许六年心中还是难过。他一辈子与人为善，想不到有今天这场羞辱。 这种情绪无法抑制，从他身上散发出去。严冰感受到了。 两人默默无言地坐了一会，又说了一些话，严冰道：“许光子爸爸，你下午有没有其他事？” “哎呀，我要上班的。”许六年一看手表，都下午1点了。 “那你去上班吧，许光子就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他的。” 下午单位确实还有要紧事，许六年便站起来：“那拜托严老师了。本来我应该留在这里的，但下午单位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让请假。” “不要紧的。没事。” 目送许六年离开后，严冰把椅子掇到许光子躺椅旁边。她想好好看看这个孩子。 这孩子居然是个孤儿，这太让她意外了。 他性子那么野，动辄跟同学打架，一定是缺少管教的缘故。 以后可得好好管束他，让他将从前的坏习惯c坏脾气都改掉，努力学习，长大成材。也不枉了许六年领养他的善举。 她正在遐想，忽然看到许光子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孩子醒了？”她想。 睡了那么久，也应该醒过来了。 但是许光子仍仰面躺着，一动不动。 “原来还在睡觉。”严冰失望地想。 这时，她听到钥匙插入锁孔旋转的声音，随即门被推开。 “严老师，你还在这里啊。那孩子还没醒来？” “还没呢。早上这一场闹，他不醒来我还真不放心。” “你吃饭了吗？” “还没。”严冰这时才感到肚子饿了。 “那你去吃饭吧，这孩子我先替你看着。你吃好了再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严冰确实是饿了。 严冰走后不久，有人过来找校医，校医就同他一起出去了。她想这孩子无非是睡觉，陪着不陪着的没多大干系。 “啪嗒。”门一关，许光子就睁开了眼睛。 他早就醒了。醒来就听到许六年在请求严冰不要把自己被打的事情说出去。再听一会，知道了打许六年的人就是王泽群的爸爸。 他马上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醒来。 一直等到校医出去，他才重新睁开了眼。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打了王泽群，结果祸患降临到收养他的许六年身上。 他想起那一天在孤儿院见到许六年。当自己忐忑不安地推门进去的时候，那个有了白发的中年男人居然站起身来，还冲自己鞠了个躬。 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好人。 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他当初的想法是对的。不光那个中年男人，他的妻子也非常善良。善良的人总会相聚在一起。他庆幸自己能来到这样一个家庭。 唯一的遗憾就是身上那个古怪的病症。 想起自己在事实上成了这对夫妇的负担，并且在他们年老时会越来越成为他们的拖累，许光子就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 他试着每天晚上早早上床睡觉，好让自己白天少睡一点。可是不管用。他的睡眠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脑中那个不知道隐匿于何处的红点手中。它不下命令，他就无法入睡。 所以夜晚的许多时候，许光子都只是闭眼躺在床上而已。 他的所谓非正常嗜睡症一点也没有改善，依旧和从前一样，每天睡得乱七八糟。 一个人睡眠不好就会烦躁，许光子也不例外。他体内的怨气越积越多，身体渐渐变成一个火药桶，直到被王泽群点爆。 他不后悔打了王泽群。这事要是重来一遍，按他的脾气，他还会揍王泽群。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事会连累许六年。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却偏偏发生了。 “等着吧，你给予我养父许六年的羞辱，我一定会回敬的。”许光子眼望着空中的某一个点，暗暗下了决心。 凭借着那神奇的八分钟，王建华他也能随便揍，难道还怕解决不了他的哥哥吗？ 只是，他怎么保证自己恰好在那八分钟中出现在那个羞辱了他养父的人面前，并予以报复呢？许光子暂时还没有去想。 “咿唔。”门被推开了。 这一次许光子没有再闭上眼睛。 睡了这么久，他也该醒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英雄般的归来 进来的是严冰。 看到校医不在，严冰有些不以为然。这什么人嘛，答应了人家又做不到。没人看着，万一孩子有个意外可怎么好？ 随即注意到许光子在躺椅上坐着，正翘着头往门口望，不禁高兴异常：“许光子，你醒了？” 醒了就代表真的没事，早上的风波就算过去了。 “嗯，刚醒。” “身上都舒服吗？” “就是有点饿。” “呵呵。”素日严肃的严老师难得地笑了，所有担忧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她举起手中的一条塑料袋道：“瞧瞧老师给你带来了什么？” 透过半透明的塑料袋，能看到里面是一个快餐盒子。 “严老师，你怎么会知道我饿了，还带了吃的东西来？”许光子肚子里咕噜一声响。看见食物，他更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饭点早过了，你能不饿？老师还担心你没醒呢。”严冰说着把快餐盒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快过来吃吧。” 这快餐是买对了，当时还犹豫呢。 菜是两荤一素，有许光子喜欢却很少吃到的虾。许光子也不客气，过来拿起筷子就开吃。 看着许光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严冰有心要就早上打架的事教育他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还是等他吃完再说吧。这时候说他也听不进去，还影响吃饭。 三下两下吃完了饭，许光子放下筷子，从裤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严冰：“老师，这是给你的饭钱。” 倒把严冰愣住了，她就没想过要向许光子收回这顿饭钱。 “这钱是你爸给你的？” “不是。” “那是从哪里来的？” “我自己挣的。” 这是许光子救了那孩子后，政府给他的奖励。他一直随身带着。 “你还能自己挣钱？” “嗯。” 呵呵，严冰觉得这孩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呢？ “那老师就收下了。”接过钱，严冰对许光子增添了一丝好感。除了上课睡觉这个毛病，这孩子本来就不讨人厌。 “呐，这是找你的零钱。” 许光子把找回的零钱一张张整理起来，放回裤袋。 严冰想现在该跟他谈谈早上的事了。正要开口，午自习下课的铃声响了。五分钟后就是下午第一节课，而第一节课就是严冰的语文课。 严冰只得打消了说教的念头，说道：“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先去教室吧，老师随后就去。” “好的，老师。” 看许光子走到门口，严冰又叫住他：“许光子！” “什么事，老师？” “你你不会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吧？”许六年说的那个非正常嗜睡症，听起来可是很吓人的啊。 “不会的，老师。”许光子宽慰道。 其实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许光子身上的那些伤就是这么来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睡着，也控制不了。 “嗯那就好。”严冰放心了。 她还得跑回办公室拿教案，所以让许光子先走。 许光子刚到教室，上课铃就响了。 学生们以为来的是老师，等许光子进了门，才知道不是。 教室里一共有四列课桌，许光子的座位在最里边那列的第四个位置。要走到那里必须绕过教室最前面的讲台。 许光子慢慢走到讲台后面——他走路不敢快。走快了万一睡着就会摔得很惨。走在教室中，许光子感到里面跟平时不太一样，好像过于安静了，就别转脸向讲台下望了一眼。这时他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许光子皱了下眉头。他有点不高兴，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他可不想像猎物一样被人盯着。 他是个要强的孩子，从不会轻易服输。于是他抬头，挺起胸膛，甩动双臂，自信地向前走去。管你们怎么看我，我才不在乎呢！ “啪。”不知谁起了个头。 “啪啪啪啪”随即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时许光子已经绕过讲台，走在里边两排课桌之间的过道上。他愣了一下，不明白这掌声为谁响起，是什么意思。 他回头望了一下，好像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走进教室。 难道这掌声是送给自己的？ “许光子，好样的！”有人叫。 “许光子，吊爆了！”又一个人。 “许光子，你真牛！” 叫的人都是男生。 男孩子们都很叛逆，而且对武力有一种天生的痴迷。虽然他们不明白早上在王建华和许光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王建华脸上的伤一定跟许光子有关。一个学生教训了老师，这想想就令人兴奋。他们都很想知道，许光子是怎么做到的。 班长刘哲正本来也在鼓掌，听到掌声那么热烈，就停止了鼓掌。听着那些称赞许光子的话语，他不禁有些不平：“就是我考了全年级第一也没见你们这样啊。怎么许光子打了场架就这样。难道打架比学习要紧？” 但这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又情不自禁地抬起双手，鼓起掌来。因为他认为许光子确实做了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假如他不是学霸，他一定要做许光子那样的人。 听到喊声，许光子才确定这掌声是送给自己的。 他有些诧异。在孤儿院那边时，他不是没有打过架，但得到的从来都只有棍棒。他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如此不一样。 他有些困惑，抬眼向同学们的脸上看去。他想知道他们的掌声和称赞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他看到的是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就连女生们的脸上都挂满笑意。毫无疑问，他们是真心的。 自己打了一架，居然得到了班级同学的认可。这结局许光子完全意想不到。 想起前几天同学们看向自己时眼中流露的轻蔑和不屑，他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了班级。这时他看到了王泽群。王泽群的眼角贴了一个创口贴，形象很不雅观。 两人视线相撞，王泽群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他认怂了。 “扑哧。”看到这一幕，有人笑了出来。 “扑哧。”更多的人笑出声来。 坐在王泽群旁边的李兵弩无奈地道：“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笑声没有止息，反倒更大了。 大家才不会同情这个欺软怕硬的小霸王。班上好多同学都被他欺负过。 王泽群抬头无助地看看四周，伸手将眼睛一抹，哭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许光子收回目光。他的座位就在眼前。他正打算从雷安安身后挤进去——从前他总是这么做的，就见雷安安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让在一旁，好让他轻轻松松地进去。 坐在座位上，许光子从抽屉里拿出语文课本，正打算翻到今天要教的那一课，忽然一阵倦意袭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头一歪，就趴在课本上睡着了。 睡梦中他都在想：“这次该不会再有人趁我睡着来推搡我，打我的头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又睡了两节课 今天下午的课，严冰迟到了三分钟。当她站在讲台上时，下面是一片闹哄哄的声音。 “上课！”严冰皱眉喊道。 “起立！”刘哲正的声音跟往常一样响亮。 学生们齐刷刷站成一片森林。森林中一丛灌木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许光子。“忽忽”他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有调皮的学生吃吃地笑。他们可能以为许光子是故意这样做的，他在挑战老师的权威。这种行为对错姑且不论，但总会被某些学生欣赏。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坐下。”严冰才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这个许光子的非正常嗜睡症还真是严重，才醒来就又睡着了。像他这种情况，能完成学业吗？ “老师有事迟到了一会，请同学们谅解”说完表示歉意的话，严冰打开了书本 上课时，严冰不止一次拿着书本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到许光子身边。她一边朗读课文，一遍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许光子。 他睡得还真是深啊，全班48个学生齐读，那么响的声音也没能吵醒他。 从侧面看去，他趴着的身姿流露出无尽的倦意，就像一个人做了一天繁重的工作，累得等不及找个可以躺着的地儿就睡着了。 “唉，算了吧。他的身世已经这样可怜，我就不要再批评他了吧。在被他允许之前，也不把他的病情告诉其他学生，好替他保留那一份自尊。”严冰微微摇头，信步走向讲台。 一直到第一节课上完，许光子都在睡觉。 下课铃响起时，严冰合上课本，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许光子。她想：“要想让这个孩子把学习成绩搞好，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但愿他能利用好那些醒着的时间，认真学习，争取顺利毕业。” 严冰拿起课本和教案，走出了教室。 “许光子！许光子！”老师一出教室，雷安安就大声喊许光子，一边喊一边还推了他一下。 大家都看向这边。许光子现在已经是1班的名人了，有的是人关注他。 许光子毫无反应。 “看样子他是真的睡着了。不是装的。”雷安安面向众人道：“他就这么缺觉吗？怎么会这样？” “严老师居然也不说他了，好奇怪。”一个学生道。 “哀莫大于心死。严老师已经对他死心了，也就懒得说他了。”说这话的是班长刘哲正。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羊小咩道：“严老师不会不管许光子的。许光子这样睡觉，一定有他的原因。他会改正过来的。” 雷安安不怀好意地道：“羊小咩，你好像对许光子很了解哦。” 周围几个调皮的男生笑出声来。谁都听得出这话背后的猫腻。 “我更了解你！”羊小咩涨红了脸道：“你就是条变色龙！平时装得像个乖宝宝，关键时刻就给人使绊子！你信不信我把你在背后搞的那些缺德事都告诉许光子，让他好好修理你一顿？” “羊小咩是侠女，向来都热心帮人的。对谁都一样。她就是我们女生的大姐大。雷安安你不准欺负她，不然我们女生不答应！”雷安安前面的女生说话了。她叫周海音，是羊小咩的同桌。 “好了好了，我怕你们了行不行？不过说我变色龙，也太难听了一点吧。”雷安安赶紧求饶。前几天他对许光子做了一些小动作，还真的怕羊小咩告状。许光子这个人打架不要命，武力值还那么高，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可不想跟许光子做对。 “知道怕就好。”羊小咩道：“以后不要乱说话。” “还威风起来了。”雷安安嘟囔着，忽然想起了早上羊小咩递纸条的那一幕。难道那上面写的不是“我喜欢你”之类的情话，而是告状的内容？ “羊小咩，你早上有没有搞鬼？”雷安安试探着问。 这话让李兵弩听见了，他搡了搡王泽群，向那个方向一指，两人朝雷安安这边看来。 “搞你个大头鬼！”羊小咩举手在雷安安头上打了一下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胆子还大了！” 雷安安将脖子一缩道：“没什么，没什么。” 说到底他还是怕羊小咩告状。 就算早上是羊小咩搞的鬼，他也不敢说。羊小咩能让许光子揍王泽群，自然也能让许光子揍他。许光子那个煞神，他可不敢惹。 王泽群听这两个人说话好像打哑谜，听不出个所以然，就以询问的眼神看着李兵弩。 李兵弩挠挠头道：“是我太敏感了。” 羊小咩这个女生不好欺负。听说她爸爸是市府里当官的，比王泽群爸爸的官还大，没证据李兵弩可不敢说。 下午第二节课，许光子依然沉睡不醒。不过大家好像渐渐适应了他，讲课的只管讲课，听课的只管听课，见怪不怪了。只有羊小咩偶尔会回过头来，看看他醒了没有。 放学时，严冰看着熟睡不醒的许光子忧心忡忡。要再不醒来，等会许六年就得背着他回去了。不行，不能任其这样下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的一生就这样毁了，得帮他找个好医生，治好他的病。 严冰想起了一个人，虽然她不能肯定这个人一定能治好许光子的病，但她想试一试总没有坏处。这个人跟大医院里的那些医生都不一样，他是个土医生，在自己家里开了个小诊所，曾用土办法治好严冰母亲的失眠症。 家长们一个一个接走了自己的孩子，教室里剩下的人不多了。严冰坐在讲台的桌子前，一边批改作业一边等候许六年，不时地和来接孩子的家长打着招呼，说几句话。 “严老师。” 又来了一位家长。 “你好，请问你是”1班的家长，严冰不认识的不多，这位是其中之一。 “我是王泽群的妈妈，哪个是许光子？” 说话的是一位30多岁的中年妇女，面部的线条本来就偏硬，因为生气的关系，更是显得杀气腾腾。 “哦，你好。是王泽群的妈妈啊。”严冰站了起来。犹豫着该不该撒个谎，告诉她许光子已经回家了。看她那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旦让她知道了哪个是许光子，肯定会闹出事来。 “妈妈，不要问了，回去吧。”王泽群过来了。这个昔日的小霸王居然劝他母亲不要问，很显然这是息事宁人的意思。严冰心中感到一阵欣慰。 如果这顿揍能让王泽群从此改变了脾性，那真的是坏事变好事了。 王泽群的妈妈也很诧异。儿子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眉眼间有些蔫蔫的，不再像从前那般神采飞扬。 都是那小子害的！王泽群妈妈更气了。 “快告诉妈妈，许光子是哪个小子，妈妈好替你出了这口气！” “王泽群妈妈，不要这个样子。孩子之间的纠纷，大人”严冰试图劝阻她。 教室里剩下的几个学生都神色不善地看着王泽群。亏你小子平日里一副小霸王模样，打输了架竟然接二连三地叫大人出马，还要脸不要脸？ “走吧，走吧，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就让我自己去处理吧。我是个男人哎。”王泽群有些烦躁地道。 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那些同学敌视的目光。母亲是个女人，要是让她替自己出头，以后还怎么在1班混？ 王泽群的妈妈愣了一下，仔细审视了一下儿子，说道：“好吧，妈妈答应你。” 又向严冰道：“严老师，请你转告那个许光子，不许再欺负我儿子，不然有他好瞧的！” 严冰能怎么办？只能含糊答应着。 等这一对母子出了教室，她才松了口气，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3:50了，许六年还没有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神奇的算术题 下午4点10分，来了一位女人。教室里只剩下严冰和许光子两个人了。 严冰仔细打量着刚刚进来的这个女人。她大约40出头，皮肤白皙，留着齐耳短发，眼泡有些肿，看上去像刚刚哭过了似的，但事实上并没有。这个女人的生相就是这样子。 “你是” “我是许光子的妈妈，来接许光子的。” “哦，你好你好。”严冰连忙站起来。 许光子是被收养的，这个女人自然是他的养母了。她一定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因为一般人绝不会去收养一个患病的12岁的孤儿。12岁的孩子什么都懂了，很难养亲热，更何况身上还有病。 “他爸爸怎么没来？” “老许单位还有事，来不了。我也是单位上班的，所以来迟了。” “明白明白。许光子还在睡呢。你是不是在教室里再等一会，等他醒了再走？” “那就再等一会吧，反正我也背不动他。老师，光子麻烦你了。” “没有没有，不要这样说，对于你们两夫妻，我是很佩服的。” 胡小月愣了一下，说道：“老许都告诉你了？” “嗯，老许也是怕我误会了许光子才告诉我的。你知道，学生上课睡觉老师是无法忍受的。” “是啊。”胡小月道：“这孩子真是命苦，为了救别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什么，救别人？什么意思？”严冰听糊涂了。 “咦，这事老许没有告诉你啊？” “没有没有，什么救别人，老许根本没说。” “那是我多嘴了。”胡小月显得很后悔。老许不把孩子救人的事情说出来，一定有他的考虑，自己真不该多嘴。 “许光子妈妈。”严冰诚恳地道：“把许光子的事情尽可能多地告诉我吧。我是他的班主任，应该知道那些事。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说。” “这样啊。”胡小月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也不需要我说，你只要上网将‘集昌孤儿院光子’这几个字输入一搜，就什么都知道了。” “好，我回去就搜。”严冰收拾起桌上的东西道：“那我先走了。” 这女人一旦起了好奇心，是再难抑制的。她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回去，好上网搜一搜有关许光子的信息。 “好的，老师走好。” 严冰走后，教室里只剩下胡小月和许光子。 太阳已经减弱了它的火力，从教室的一边溜达到另一边，并且矮下身子，给课桌描上金边。 胡小月坐在许光子身旁，想起自己从前也曾这样坐在另一个孩子身边，忍不住泪水涟涟。 这时许光子动了一下，胡小月赶紧擦去泪水。她以为他醒过来了。 但是许光子只是换了个姿势，便继续酣睡。 胡小月仔细打量着许光子的侧脸，觉得他长得明明很讨人喜欢，又是个男孩，为什么患病前就没有人愿意收养他呢？ 胡小月想不明白。 她想起那一天下午，阳光下这个孩子举起双手使劲向着车子挥舞，那情景就像一个漂泊多年的浪子终于见到了久别的父母，而情难自禁。 那一刻她忍不住热泪盈眶，仿佛这个孩子就是她早年失去的儿子，在祈求着让他早日回到家中。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命运同这个孩子联结在一起，用尽下半辈子的光阴和他结下超越血脉的亲情。 “也许这就是所谓缘分吧。当别人都不要你的时候，我来了。”胡小月伸手抚了抚许光子浓密的头发。 在等待中斜阳又矮了一些，差不多要掉下西边的那个山头了。 许光子依旧没有醒来。 工作了一天，又坐了许久，胡小月累了。她学着许光子将头抵在课桌上，想放松一下，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许光子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灯火辉煌。他连忙站起来，却发现身边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人。 “是养母！” “她一定是等得太久才睡着了。” 许光子的眼睛有一些酸涩。他活到12岁，从来没有哪个人像这对夫妻这样待他好。想到自己的病，他心中充满了歉疚。 “啪。”有人按亮了教室的灯，突如其来的亮光让许光子一时睁不开眼睛。 “光子，你醒了，怎么你妈妈倒睡着了？” “是养父！”许光子睁开了眼。养父的半边脸还肿着，是那个姓王的人打的！ “爸爸，你的脸怎么了？”许光子明知故问。 许六年吃了一惊。他刚才好像听到许光子在叫他爸爸，难道是他听错了？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叫自己爸爸了呢？ “你说什么？光子。” “爸爸，我是问你的脸怎么肿了？”这一声爸爸许光子叫得那样自然，好像他本来就是许六年儿子一样。 许六年的眼圈红了，中午被打的委屈眨眼间烟消云散。有许光子的这一声爸爸，就什么都值得了。 “啊，这脸嘛，是爸爸不小心摔的。”他掩饰着。 “爸爸，你以后走路要小心。”许光子也不说破。 “嗯，爸爸知道了。” 说话声把胡小月吵醒了。她坐起来看看这父子俩，不好意思地道：“哎呀，我怎么睡着了？” “你一定是累了，妈妈。”许光子道。 胡小月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许光子的嘴唇，那里面刚才好像发出过“妈妈”这个音。 “妈妈，你怎么了？”许光子问。 没错，这孩子确实叫自己妈妈了！ 刹那间胡小月有一种冲动，想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亲，就像亲多年前那个失去的孩子一样。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胡小月的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 “没事，你不要担心。妈妈是高兴的。你这样对妈妈，妈妈很开心。” 教室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大的在流泪，小的在强忍泪水。这到底是悲伤的一幕，还是喜乐的一幕？ 当两个不幸的人碰见一个不幸的人，按理应该是三个不幸的人，怎么就变成了幸福的三个人呢？ 这是一道神奇的算术题。生命中总不乏这样的算术题，它们之所以神奇，是因为解题的人心中有爱。 一家三口离开教室，后面是黑暗，前面是渐次亮起的灯光。 楼青云站在校长室中，透过窗玻璃看着从操场上走过的这一家三口，心中感喟不已。他中午去了一趟教育局，才知道许光子是领养的。对于这个孩子的过去，他已大致了解。他现在唯一困惑的就是：这个孩子到底是否真的揍了王建华。如果是，他哪来的这个本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求医 星期六，严冰打来电话，说在西郊有一个医生叫陈华三，开着一家诊所叫“希夷诊所”，这个人治失眠症很有一套，可能对许光子的病有帮助。 放下手机许六年哑然失笑。严冰老师虽然热心，但是也太不靠谱了。许光子是睡得太多，这个医生是看失眠的，两者之间南辕北辙，搭得上吗？ 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胡小月和许光子听，胡小月听了也笑，许光子却留上了心。 “爸爸，这个医生可能真的对我有用。” “怎么讲？”许六年不太明白。 “我有个想法，一天24个小时，如果我睡得足够多，比如睡够16个小时，那么在剩下的8个小时里是不是就不会再突然睡着了呢？” “有道理！”许六年使劲一拍大腿，激动地道：“你试过睡够16个小时没有？” “没试的话就快试试。”胡小月也激动起来。 睡得多一点怕什么，只要清醒时不突然失控就好。 “试过了，但是没有效果。因为我会失眠。” “什么，你会失眠？”许六年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患有非正常嗜睡症的孩子居然说自己会失眠，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胡小月同样觉得无法理解。 “是真的，我这个病很古怪。想睡时睡不着，不想睡时不定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完全不由我控制。” “这么说前几天你早早地上床，其实并没有睡着。” “是这样的。” “真没想到。”许六年喃喃道：“医生把你的病症称作非正常嗜睡症，看样子一点没有取错。你这个嗜睡症真是非正常的，与众不同。” “所以我得去找那个医生。如果他能够让我在想睡的时候睡得着，睡得深，说不定白天上课时我就不会睡过去了。” “那好！我们一家三口马上就去西郊，去找那位陈华三医生。”胡小月拍了板。 就在十七八年前，西郊还是块荒僻之地，除了几座低矮的泥巴房，没有什么人烟。后来舜州师范学院落址西郊，才给那片地儿带去了一点生气。 从学校到大马路的那条长坡上，慢慢开起许多店铺，专做师范生的生意。有台球店c书店c录像厅c理发室c面店c饭馆等等。 台球店就是一张或者两张台球桌子放在长坡上，人来了就打几杆，按小时算钱；书店的书卖的少，出租的多，里面不少小黄书；录像厅时不时会放点三级片。 你到那里，打了台球，在小面店里点一碗面吃了，再去录像厅，看见外面的小黑板上写着《英雄本色》，你一准奇怪，这片子放了多少遍了，怎么还放，有人看吗？看见别人都进去，你一时无聊，也进去一看，结果是部三级片，小黑板是挂羊头卖狗肉用的。 那是90年代，刚考上大学的学生哪见过这个，所以这条坡上录像厅生意最好。 陈华三的希夷诊所就开在这条坡上。刚开始生意不好。你想学生们整天除了学习就是玩，也没有生活重担压在肩上，能有什么忧虑？有哪个会来找陈华三看失眠？ 渐渐的，从90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西郊发展起来了，坡两旁砌满了漂亮的楼房，来希夷诊所就诊的人也多了。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物质富裕了人们的生活，却让他们的精神出了问题。 这里面的原因难以尽言。对舜州师范的学生而言，主要是两个：一是师范学院不再包分配，学生毕业后要自谋出路，有就业压力；二是二十一世纪信息大爆炸，学生们知道得越多，烦恼也就越多。 那个从前火爆的录像厅早就关门了，网上随处可见的免费小视频抢光了它的生意。 一盛一衰，真是世事变迁，难以逆料。 许六年开车到西郊，一路上惊叹不已。这些年他单位c家庭两点一线，生活简单知足，甚少到城市周边转悠。想不到几年不见，西郊发展成这样了。 “变化真是大。这一带本来都是黄泥路，现在全成水泥地面了。”胡小月也感慨。 一家人到了坡上，找空地把车子停好，就去希夷诊所。 诊所朝路是一扇小门，进里面却别有洞天。输液室c就诊室c药房c等候室，五脏俱全。挺宽敞的一个地方。 胡小月见了心中纳闷，悄悄对许六年道：“治失眠输什么液呢？这么多人躺在这里。” 许六年眼尖，早看见药房的玻璃柜里摆有感冒灵，皮炎平，还有避孕药。就低声道：“恐怕不止治失眠，你看连感冒药都有，那边还摆着皮炎平。” 到就诊室看见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听听病情，有感冒的，有皮肤痒的，有头痛的，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 胡小月担心地道：“这医生也太广博了，能靠谱吗？” “来都来了，就让他看一看吧。” 这时许光子又睡着了，许六年抱他躺在输液室的一张躺椅上。胡小月在就诊室排队。 医生看病很快，不一会轮到胡小月。 “什么病？” “失眠。” “多久了？” “三年吧。”从许光子救人算起，足足有三年。 “嗯。”医生连头也没抬，就拿笔在处方筏上唰唰唰写起来，写完了向胡小月一递：“去药房取药。” “下一个！” 胡小月惊诧莫名：“医生，这就好了？” “好了。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病人你还没有见到呢。” “病人不是你吗？” “不是，是我儿子。” “那也一样。到我这里看失眠，都是这几包中药，煮沸喝汤就行。” “”胡小月拿着处方愣在那里。 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病人不干了：“这位女士，看完了请你让一让。我们都等着呢。” 胡小月只得出去，到输液室把情况跟许六年一说，许六年也觉得这医生忒不靠谱。 “那，这药还去抓吗？”胡小月问。 许六年道：“他这诊所能开这么多年不倒，药应该没有问题。既然药方都开出来了，就拿药回去吃吃看吧。” 胡小月去药房抓了药回来道：“药倒是不贵，3包30块钱。” “怪不得来看病的人这么多，药价便宜可能也是一个因素。” “病要是看不好，药再便宜也不应该有人来啊。这医生看病的方式忒不让人放心。” “把药拿回去再说吧。” 许六年背起许光子往诊所外走去。 这一趟见了医生又抓了药，怎么也得说是一次成功的求医之旅吧。 胡小月跟在后面，隔一会就将药包放在鼻子底下闻闻，闻了就撇嘴皱眉头，看那个样子，对这几包中药是嫌弃得不能再嫌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自愈 到家许光子还没醒。许六年把他抱到卧室去。 胡小月就在煤气炉上煎中药。家中一个从未用过的陶瓷罐子给她找出来了，清洗后把中药倒进去，再加半罐水就开始煎。 一会儿许六年从卧室出来。 胡小月道：“阿年，治失眠我们何必要这样麻烦，随便去哪个药店买几颗安眠药吃吃不就好了啦。” 许六年道：“你昏了头啦。安眠药给光子吃。这话也亏你说得出来，一点生活常识也没有。安眠药小孩子不能吃不知道的啦？会影响大脑发育的。” “哦，真的喏，我把这茬忘了。” “你呀，你呀。”许六年指点着妻子道：“做事情总是顾前不顾后。” “所以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啊。家中大事不都是你这个大男人掌舵嘛。” 水烧开了，中药的味儿弥漫整个屋子。 “哎呀，你排风怎么不开？”许六年过去把油烟机的排风开了。 “哎呦，真是的呢，我最近老是忘事。阿年，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哪有，你看起来年轻着呢。不认识的人顶多猜你35岁。” “真的吗？”胡小月说完就往卫生间那边走。 许六年就知道她是照镜子去了。 每次都是这样，许六年一夸她年轻漂亮，她就去照镜子。好像许六年的话不可信，还需要镜子来佐证似的。 许六年将煤气炉的火关到最小，然后坐在餐桌旁，想起了他和妻子的过去。 他们结婚20年了，有过一个男孩。那孩子给过他们许多快乐，后来死了，一辆失控的汽车夺走了他的生命。 想起儿子，许六年的眼眶湿了。多少年了，每次想起来就如当初一样痛，甚至更痛，痛得人只想失忆。 “阿年，过来一下。”卫生间里传来胡小月的呼喊声。 “你又怎么啦？”许六年回应着。 “你过来嘛。” 许六年只得过去。 “我们一起来照照镜子。” “有什么好照的。” 这面镜子不知照过他们多少遍。他们不腻，镜子都腻了。 胡小月对着镜子比较了一下道：“这段时间我虽然黑了，可还是比你白得多。” “那当然了。你是大美女，我是丑八怪嘛。” “你就知道说好听的。” 卧室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人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光子醒了。”许六年道。 许光子醒来发现自己在卧室，而不是在诊所，就知道自己的病又发作了。他睁眼在床上躺了一会，感到肚子有点饥，就起来到厨房拿东西吃。 餐桌上有个玻璃盘子，盘子里装着水果，有苹果c橘子c香梨，苹果放了几天了，香梨和橘子是胡小月昨天刚买的。 许光子想拿个橘子吃。他将手伸到盘子中，才够上一个橘子，就感觉脑袋一阵晕眩，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身子一倾，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哐当！”“砰！”厨房里传来几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不好！光子摔倒了！”许六年连忙从卫生间跑出去。 那个玻璃盘子摔在地上，打得粉碎，水果滚了一地。许光子就倒在散落的水果和玻璃渣子之中。 “天呐！怎么会这样。他才醒过来多久啊，怎么又睡着了，还摔成这样。”胡小月也跑出来了。她看着扑在地上的许光子，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孩子该不会让自己再经受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吧。 许六年的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现在他才真正认识到这所谓非正常嗜睡症的可怕。照这个情况，许光子醒着的时候是一刻也离不开别人的照顾啊。他根本连生活自理的能力也不具备。前一刻做着事情，后一刻说不定就昏睡过去了。 许六年心情沉重地抱起许光子，将他横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胡小月过来帮忙，小心翼翼地拿掉许光子身上的玻璃渣子。 “破了三处，都出血了。这里还肿了。小月，你去书房里拿几个创可贴来，那两个小的伤口先给他贴一贴。” 创可贴放在哪里胡小月又忘记了，找了半晌找不着。客厅里传来许六年的叫声：“小月，创可贴不要找了，你快点过来。” 声音听上去非常惊惶，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胡小月急忙跑到客厅。 许六年正跪在地上，看见胡小月过来，赶紧用手指着许光子身子，紧张兮兮地道：“快看！你快看！” 那表情语调弄得胡小月也惊慌起来。但是看什么呀，许光子就那样躺在沙发上，跟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看他的伤口，快看！” 当胡小月走近许光子，将目光投向他那三个被玻璃渣子割开的伤口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看到那两个小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两个淡淡的白印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那个大的伤口就在她眼皮底下一点点愈合，很快结了痂。 “天呐，怎么会这样！这是神迹！” “不可思议！”许六年道：“怪不得他患了这个可怕的怪病，身上却没有多少伤痕。他身体的愈合能力太强大了，那些小的伤口根本无法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谢天谢地，这是上帝怜悯他，行在他身上的神迹。我去做个祷告。”胡小月原本是个基督徒。自从儿子死后，她就不信上帝了。这一回又发起热心来。 许六年留在客厅中，心中若喜若悲。人们都说生活是庸常的，他却经历了那么多疾风骤雨。 儿子死了，收养的这个孩子又如此神秘。连生的病都稀奇古怪c与众不同。万幸的是他有着一个神奇的体质，拥有无比强大的自愈能力。命运之神亏欠他的，在这方面算是帮他找补回了一点。 许六年走到厨房，弯下腰收拾地上的玻璃渣子。收拾完了他想：该把厨房中那些瓷器和玻璃器皿都换成塑料的，这样就不会轻易被打碎，也不会割伤人了。 屋里中药的味道愈发浓重。许六年掀开陶瓷罐的盖子看了一下：里面大约只剩三分之一的药汁了。就关了火，把药汁倒在保温瓶里，等许光子醒来好喝。 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上午10:30，该做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另类学霸 饭熟时许光子还没有醒来。许六年夫妇索然无味地吃了一餐。菜基本没动，饭还剩一半。许光子爱吃的虾烧熟后就没上桌，还放在锅里暖着。 下午2点，许光子醒了。睁开眼，他看见养父和养母都坐在床前。 “爸爸c妈妈”许光子知道自己又摔倒了。这事要换在孤儿院，是没人理会的，顶多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由他自己醒来。因为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样其实挺好，不给别人添麻烦，也就不会惹人厌。 可是在这里摔倒，养父养母一定会当做一件大事来看待。许光子想要说些道歉的话，看见二人脸上关切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养父母把自己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自己要是还事事客气，就显得生分了。 “光子，你把这个戴上看看。”胡小月递过来几个小棉包，上面还有松紧带子。 “这是什么？” “这是妈妈刚刚做的，你把它戴在手肘c膝盖这些地方，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 原来这是养母做的护膝c护肘。许光子拿着那几个小棉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快去吃饭吧，已经下午2点多了，你一定饿坏了。” “嗯” 到了厨房，许光子要去打饭，许六年道：“你不要去，让你妈妈去。” 许光子只得坐着，往饭桌上一看，那些装菜的盘子全换成塑料的了。一会儿胡小月把饭打来，一看碗也是塑料的。 桌上全是自己爱吃的菜。这才相处了几天，自己的饮食喜好他们就全都清楚了。 许六年和胡小月一旁一个，左右护法一样坐在许光子两边，就怕他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这一餐饭许光子越吃越难过。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成为一个正常人。这样被人照顾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废人一般。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一餐饭，许光子问道：“药买回来了没有？”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12岁的孩子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已经煎好了。” “那就端来给我喝吧。” “现在还不能喝。”许六年道：“要到下午4：20才能喝。” 许六年早已计算过了，许光子下午放学的时间是3:30，接回家路上要20分钟，到家就是3:50，花30分钟吃饭，4：20可以上床睡觉；次日7:00醒来，吃饭20分钟，路上20分钟，正好赶上早上7:40开始的第一节课。午休的时间想办法再睡一觉。如果能够做到这样，一天就可以睡够16个小时，剩下的8个小时里倘若都能醒着的话，这一天就可以过得像个正常人。就是睡得多些。 听罢许六年的安排，许光子觉得很好。如果那些中药能够帮助他一天睡够16个小时，余下的那8个小时他很可能就没有问题了。说不清为什么，他有这个预感。 毕竟那个找不到的红点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并非外来之物，他能隐隐感觉到它对睡眠的需求量就是那么多。只是它太玄奥了，不受自己控制。 “爸爸，我觉得你的时间表很合理，我们就这样做吧。” 离4:20还有一个多小时，许光子打算把这段时间用来看看书。 说起来令人惊讶，许光子尽管上课睡觉，但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犯病前许光子已经上过1年级，掌握了最基础的知识，并且学会了阅读。犯病后，因为身体关系，他很少听课，但功课一点也没有拉下。原因就在于那神奇的八分钟。 当那八分钟来时，他的智力c记忆力都处于一个无法想象的巅峰状态。需要背诵的课文拿眼睛扫一下就全记住了，而且很难忘掉；需要理解的知识点稍作思考就自然而然地融汇贯通了，并且往往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出来，只是无人可讨论，只能任灵光自行消散。 老师和同学都想不通许光子天天课堂上睡觉的人，怎么每次一参加考试，成绩就是满分。讨论了半天，结论是许光子学习上有天赋，并且利用好了那些醒着的时间。 有的人干脆说他上课睡觉是假的，实际上耳朵都在听。 对于种种猜测，许光子一律报之以沉默。 不是他不肯说，而是没有人有耐心听他说。他曾试过向人述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奇怪事情，但根本没有人相信，甚至连坚持听几分钟的耐心也没有。 人们总是习惯于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去给别人下结论，而不愿意试着去相信别人。 他们认为许光子在说谎。什么八分钟九分钟，都不过胡编乱造的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是许光子在学习上比别人花了更多的时间。 学霸本来是老师最爱。对许光子这样的学霸，老师们却实在爱不起来，因为他不守纪律。学霸通常也是最守纪律之人，可是到了许光子这里就完全被颠覆了。 一个人上课睡觉，有时甚至连考试也睡觉的学生还有什么纪律可言？ 所以就算许光子年纪轻轻就因为见义勇为受到政府多次表彰，学习上又是学霸，老师们也不喜欢。 因为这种学生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老师的否定。一个上课天天睡觉的人考试拿全年级第一，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有没有老师都一个样，上课不听考试照样可以考第一。 这种想法c这种风气要任其蔓延开来，那还了得？ 所以从小学二年级到四年级，老师们对许光子都是冷处理，既不批评他，也不表扬他，任其表演，任其自娱自乐。 许光子转学后，老师们都松了口气，他们都说：这个爱表演的孩子总算走了，也不知道哪个学校的老师会接着遭殃。 这就是老师们的看法，他们认为许光子上课睡觉是一种表演。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许光子把五年级的课本拿出来翻了翻，觉得简单得很。 尽管许光子现在不处于那八分钟的状态，但他的脑瓜子仍然是学霸级的。那些记忆和理解的过程锻炼了他的头脑。 把课本草草翻了一遍许光子就放回去了。毕竟对一个孩子而言，里面的东西有些枯燥，况且现在也不是学习的时候，那八分钟还没有来呢。 许光子从书桌上拿了一本历史方面的闲书看起来。这本书是从许六年的书房中找到的，他比较喜欢这个。 许六年和胡小月一直在许光子房间里小心翼翼地看护着他。见他拿起课本，两个人暗暗高兴，这个孩子在学习上还是热心的，上课睡觉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办法。 后来许光子拿起闲书，两个人也没有发现，还以为他仍在认真学习，就相互使个眼色，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许光子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你的病我治不了 下午4:20，许六年按时将药汁端过来。 药汁不烫也不凉，刚刚好。许光子几口喝光了。喝光了就赶紧上床睡觉。 许六年掩上门出去。 这一夜，许光子睡得好坏不知道，许六年夫妇反正是失眠了。 胡小月后半夜才睡着，许六年一直睁眼到天亮。 夫妻俩絮絮叨叨了许久。 胡小月问丈夫：“阿年，你说我为什么一定要收养光子？” 许六年没有吭声。他想这问题还需要回答吗？儿子是怎么死的，许光子的头又是怎么受伤的？ 潜意识里，妻子是把许光子当做恩人了，虽然许光子救的并不是他们儿子。 许六年以为这就是答案，没想到胡小月道：“我收养光子，是因为他那双眼睛跟我们儿子很像。” 就是这句话让许六年失眠到天亮。 他给儿子照过很多相，一张一张都洗出珍藏在相册中，只是不敢看。相册中的儿子有快乐的，有悲伤的，有灵动的，有木讷的喜怒哀乐样样俱全。但是现在他想起儿子来，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悲伤的形象。 儿子的悲惨遭遇使他的形象永远被定格在悲伤的那一帧。 “那一帧中的眼睛真的同许光子一模一样啊。”许六年这样想着，心口一阵绞痛。他无法入睡了。 天快亮时他起来照了下镜子，发现自己的两颊都塌陷进去了。 放水胡乱洗了脸，许六年就去做早餐。 七点准时去叫醒许光子。 推开房门，看到他已经坐起来了。 “睡得怎么样？” “和以前差不太多。”许光子摇摇头：“这药看来还差点劲。” “没关系，”许六年宽慰道：“这个医生不行，我们再找别的医生看。非正常嗜睡症是不好治，失眠症总有办法可想罢。” 胡小月也过来了。 “我早觉得这个医生不靠谱。剩下的那两包药我扔了罢。” “等一等，妈妈。”许光子道：“药还是有用的。睡不着可能是因为药力不够的关系。今晚我打算加大剂量，喝两包试试看。” 昨天喝下药不久，许光子就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奇异的变化——他居然“看”到了脑中的那个红点！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三年来，除了那八分钟，在其他时间许光子从来就不曾看见过那个红点，他还以为它只存在于那八分钟呢。 只是，看见的那个红点比它在八分钟出现时要小得多，大约只有一粒芝麻大小，就镶嵌在脑袋深处，像快要燃尽的炭火一样黯淡无光。 许光子弄不懂这是什么原因。可是他明白，这药在某些方面跟他的病情肯定是对症的，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 “医生说一天一包，喝两包行吗？”胡小月疑问道。 “我打个电话问问看。”许六年道：“这是中药，说不定就行。” 医生的电话严冰告诉许六年了，但是许六年记不住。他从希夷诊所拿了张名片过来，那上面有。 电话拨了好久才通。许六年刚要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陈华三训了一通，让他以后不要起早打电话过去。 这个医生脾气真差。许六年耐着性子听他训斥完，正要说“我其实不过一句话”，就听“嘟”一声，对方把电话挂了。 再打就是“电话已关机”。许六年无奈。 等到8:30以后才重新开机。许六年把情况说了。 “可以。” 说完这两个字，陈华三就又把电话挂了。 真是惜字如金啊。许六年苦笑摇头，没见过这样古怪不近人情的医生，也算是长了见识啦。 于是把两包药都煎了，到下午4:20让许光子喝下去。喝完立马睡觉。 许六年夫妇晚上9点就睡了。这一夜他们睡得很香。 醒来已过7点。到许光子房间中一看，许光子仍在酣睡。 睡太多也不行啊，今天是周一，早上还有上课呢。许六年皱紧眉头，看样子今天的课是赶不上了。 到8点多许光子才醒来。一问，昨天一开始也是睡不着，浪费了不少时间在胡思乱想上。 “看样子这药有点用，又没多大用。”许六年做了总结。 “不，挺有用。可能是用法不对。”许光子不同意。 胡小月道：“既然这样，索性再去那个诊所看看。阿年，我9:30要去单位，你能不能请个假，陪光子去一趟？” “我已经给领导打电话请过假了。”许六年道：“我再给严冰老师打个电话。” “赶快打，迟了怕老师不高兴。” 许六年打通严冰电话，把请假的事情一说，严冰立刻答应了。 她已经上网查过了许光子的资料。这孩子的经历让她既感动又难过。她想力所能及地帮他做点什么，所以才会把陈华三医生介绍给许六年。 许六年开车带许光子去希夷诊所。 进了诊所，发现人比前天少了好多。应该是工作日的缘故罢。 人少医生看病也就仔细些，不像那天三句话讲不到就开药方。 轮到许光子时，医生也有耐心听他介绍病情了。 许光子的病情是很奇特的，任何一个医生听了都会产生浓厚的兴趣，陈华三医生也不例外。他轻轻敲着手指道：“你这个病挺有意思，跟我从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原来还以为作者在胡编乱造，没想到真有其事。” 说着仔细看了许光子一眼。这一眼就让他挪不开眼睛了。 “你叫什么名字？” “许光子。” “你是土生土长的舜州人？” “不是，他原来是河西省大照市人。”许六年代许光子回答道。 他想医生问诊，还是把情况如实跟他说明为好。 “大照市，好像是这个地方。”陈华三说着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杂志。 许光子扫了一眼，看清楚是本《知音》。 他大概明白陈华三的意思了。《知音》的一个编辑采访过他，写了一篇纪实文章，还寄了本样刊给他，上面有他的照片。 陈华三翻到杂志的某一页，按住看了一会，又抬头打量许光子，半晌道：“是的，就是他，没错。” 一旁的许六年云里雾里，不知道医生是什么意思。 陈华三说完合上杂志，又把它扔回抽屉，转过头对许光子道：“你得的是嗜睡症，我治的是失眠，你的病我治不了。但是我可以介绍一个人给你，他也许可以治好你的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希望在鄂北 许光子本来想说“你的药对我有用”，但听陈华三说有人可以治好自己的病，就住口不言，仔细听他说话。 “那个人是我本家的一个长辈，名字叫做陈一清，住在鄂北谢罗山的睡仙村中。你去找他，只有他有办法治好你的病。我写封信给你带过去。他看了信一定会替你想办法。” 说完拿过处方筏权做信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装在信封中封好递给许光子。 就诊室里有几个病人是陈华三熟人，熟知他的脾气，觉得陈医生今天实在有些反常。 一个道：“陈医生居然承认技不如人，少见啊。” 一个道：“他还替人写了封信呢。” “那个孩子是他亲戚吗？” “什么亲戚，你没听他刚才问那孩子姓名来着？若是亲戚，还用得着问吗？” 陈华三置若罔闻，自顾自嘱咐了许光子几句话，抬头向许六年道：“我这里就是这样了。你赶快带孩子去谢罗山，早见到陈一清早看病。” 许六年没想到陈华三会打退堂鼓，正要哀求几句，就听他喊道：“阿珍，过来一下！” 这是干什么？许六年疑问着，打算先看看。 一位40多岁的中年妇人过来，陈华三对她附耳说了几句话。 他声音那么低，许六年也听不清他说什么。 中年妇人出去拿了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过来，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陈华三接过信封塞在许光子手里道：“你拿着，这是我一点心意。” 许六年完全糊涂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信封里是什么？” 陈华三道：“这是给孩子的，你别管。” 信封没有封口，许六年看清了里面是钱。 “这算什么？”许六年嚷道：“我们怎么能拿你的钱！” 周围的病人都炸了。 “陈医生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无缘无故送钱给别人？” “这孩子到底是谁？” 许光子把信封放在桌子上，站起来给陈华三鞠了个躬道：“谢谢陈医生，但是这钱我不能收。” 说完就往诊所外走。许六年连忙跟上。 到了诊所外面，许六年问道：“光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光子道：“这个医生认得我，知道我从前那些事情。” 许六年愣住了，半晌才道：“好人呐！就是性子急些。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好意别人能领受吗？” 二人上了车，正要发动，看见诊所里的那个中年妇人提着一大袋东西过来，挥手示意，让他们先停一停。 许六年连忙下车。中年妇人走近打开袋子道：“这里面都是中药，虽然治不了孩子的病，多少有些用处。你拿回去给孩子先吃着，吃完了再来拿。” 许六年要掏钱，妇人把他阻住了。 “陈医生吩咐过，不能收你的钱。” 路上推搡起来也难看，许六年只得罢了。 车上，许六年对许光子道：“我去单位请个长假，如果能够买到机票，下午我们就去鄂北找陈一清医生。” “嗯。” 得知许光子的病有可能治好，许六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鄂北省在北边，距离舜州所在的越安省数千里之遥。 许六年把许光子送回家后就去向单位领导请假。 领导看见许六年挺意外的：“老许，你不是说今天家里有要紧事吗？怎么，办好了？” “不是，”许六年道：“为这事我还得请趟长假，恐怕整个9月份都不能来上班了。” 领导面有难色：“你是老同志，请假这种小事我本来不好说什么。但是你也知道，你是处室骨干，那么长时间不在，处室很多工作开展不了。” 许六年想必须把许光子的事情跟领导说明白，不然弄得大家不开心。 “这样的，处长，我收养了个儿子。” “啊，恭喜恭喜。时间过得快，人很容易就老了，是得有个孩子陪在身边啊。”同事二十多年，许六年的过去处长是清楚的。 “我这个儿子身体不太好。” “唉”处长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老许啊，真是不理智。你养儿是为防老的，又不是做慈善，怎么抱养一个有病的呢？ “我这次请假是带他去看病。” “老许啊老许。”处长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提醒：“凡事要量力而行啊，该放手就放手。你都47了，不要做糊涂事。” 处长今年50了，比许六年还大3岁，他有资格这样说话。 “这孩子跟我有缘，我得医好他。” “唉”处长又叹了一口气。老许这是魔怔了，劝不过来了。 “那你去吧，把手上的事情先交给小方。吴局长那里我替你去说，你就不用再过去了，省得你费口舌。” “谢谢处长。” 共事二十多年，许六年知道处长人还是不错的，做事也比较实在，就是有点喜欢打官腔。他自己可能觉察不到，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办妥单位的事，许六年就去机票代售点。下午4点有航班，许六年买了两张。 代售点附近不好停车，许六年的车停在五六百米外的停车场。 才出代售点，街路上开过一辆公交，车身上画着花花绿绿的广告，广告里几个男女表情夸张地捧着糖果，做垂涎欲滴状。有几颗糖果还悬在空中。旁边是文字：“喜盈门，喜到你家”。 好兆头！许六年暗暗高兴。 离代售点不远有个电影院，每天播放的电影都会在路旁的一块电子屏幕上显示出来。 许六年经过时看了一眼电子屏幕，见上面写着“家有喜事”。 许六年更高兴了，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到停车场上了车，许六年摇下玻璃，好让车内的浊气排放出去。待了一会，正打算重新摇上玻璃将车开走，听见两个人说话。 一个道：“老人家身体好点了吧？” 一个道：“好多了。碰到个好医生，技术精湛，耐心，脾气好，看病也仔细。” “哎呦，你运气真好。这年头这样的好医生不多了。” 许六年心花怒放。这一路走来，听到看到的信息实在是让人振奋，都是好兆头！他对鄂北的这一趟求医之旅充满了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机场救人 听丈夫说许光子的病有可能被治愈，胡小月非常开心。她打开柜门，打算帮许六年整理带往鄂北的衣物。 许六年道：“还是我来吧，这衣服平时都是我放的，你也不清楚。要不你去帮光子吧。” 许六年往箱子里放衣物，胡小月从后面轻轻搂住他腰，将脸贴在他背上道：“阿年，这些年辛苦你了。” 自从儿子死后，胡小月整个人就瘫了，每天失魂落魄的，能正常上班拿工资就算不错了。家里的事情都是许六年包干。 许六年拍了拍妻子的手，没有说话。老夫老妻的说什么呢？千言万语都在那些共处的时光中了。 吃过中饭，交待了家中事情，许六年就带许光子去机场。 许光子是第二次乘飞机。第一次是来舜州的时候。 坐在候机大厅中，透过明净的窗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停机坪上那些雄健的钢铁大鸟，在阳光下它们银色的机身熠熠生辉，令许光子目眩神驰。 许六年拿着一张地图在看。他没去过鄂北。上午做了一会功课，才知道谢罗山在鄂北省的九堤市。机票买的就是九堤。 他拿的是九堤市的地图，正在寻找谢罗山的具体位置。 许光子也凑过来看。 “在这里。”许光子眼快先找到了，用手指给许六年看。 “嗯。”许六年点了点头，在心中计算一下，说道：“离九堤市区还挺远的。” 大厅里传来广播声：“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潭州的jd5307次航班已经开始登记，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到5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许六年看了下手表，下午3点了。再看许光子，早上醒来到现在6个多小时了，一直没睡，还精神挺好的样子。 看来陈华三的药果然有点名堂。那他推荐的人也一定不会错。许六年满怀希望。 许光子在机场大厅坐久了，觉得有些累，正打算站起来活动一下，忽然感觉脑袋中一热，那个红点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在这么一个等待的时刻，那八分钟居然来了。 许光子想叫，想跳，想一脚跺下，把地面踩出个大洞。 但是这里是机场大厅，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忍受着力量无处宣泄的烦躁感。憋了一会，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快要炸裂开来了。 许六年发现了许光子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满脸通红？” 许光子咬牙道：“没事，我只是身上有点热，你把地图给我看看。” 机场大厅冷气开得那么低，怕冷的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怎么光子还说热？许六年满腹狐疑地将地图递过去，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 “没事，真的没事。”许光子接过地图扫了一眼，身上就轻松多了。 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记忆着地图上的每一个信息。那一个个地名和一条条线路分毫不差地复刻入了他的大脑深处。 许光子长吁了一口气。只要让脑中的那股神秘力量找到一个宣泄口将能量发泄出去，他身上马上就舒服了。 可惜地图只有一张，那上面的信息不到一分钟就被许光子看完了，还远远不能消耗掉那股能量。他的身上又燥热起来。 “我去买本书。”许光子站起来道。 阅读和记忆是他能想出来的悄无声息地消耗掉能量的最好办法。许多时候他都是这么干的，只为了掩人耳目。 “我给你点钱。”许六年去摸钱包。孩子买书是一项健康的消费，他当然支持。 “不用了，我自己有钱。” “好吧。”许六年不再坚持。许光子身上有钱他不奇怪，那可能来自热心人的馈赠，也可能来自政府奖励。 前方四五十米处有个书店。许光子过去买书。 才刚到书店门口，听到楼上有人大声呵斥：“孩子，下来！” 抬头看时，见二楼一个六七岁的调皮孩子正骑在护栏上，听见大人喝骂，害怕想要下来。他的两腿本来分开坐着，要下来必须把在外面的那条腿挪到里面来。小孩子力气小，又怕痛，腿抬到一半就抬不上去了，过不了护栏，再往楼下一看，心中害怕，身子向外一斜，就掉下来了。 “哇！”机场大厅里响起一阵大喊。不少人被起先那声呵斥吸引，都注意到了这个孩子。见他掉落，都以为他没命了。 胆小的人捂起眼睛，不敢看那孩子掉落在地的惨状。 那孩子刚一掉下来，许光子就做出了反应。只见他腿部发力，使劲一纵，就跳出数十米之遥，到了护栏下面。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到得护栏下面，那孩子尚在空中，离地还有两米距离。许光子伸手往上一接，就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啊！”机场大厅里又爆发出一声大喊。这次是惊奇和庆幸的喊声。大家都在庆幸孩子的得救，又惊奇这个救孩子的人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刚才孩子掉落时那片护栏下面明明没有人。 许光子接住孩子，感到身上一阵舒爽。刚刚那一纵一接消耗了他不少能量，他“看到”那个米粒大小的红点小了许多。 “啪啪啪”候机大厅里有人鼓起掌来。掌声惊动了未看到救人一幕的人，纷纷向旁边的人打听起鼓掌缘由来。 一些人从座位上起来往许光子这边走，一些人急着向别人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人向许光子涌去，把他围在垓心。待看清救人的人本身也是个孩子，候机大厅里发出了更加响亮的惊叹声。 “让一让，请大家让一让！那是我们的孩子！让我们进去！”一对夫妇在人墙外叫道。 人墙闪开了一条缝。有人责备道：“你们是怎么当爹妈的，这么小的孩子让他随便在楼上闹。” “对不起，对不起，让我们进去看看孩子！”看得出来，这对夫妻真是急坏了，女的脸上都是泪，男的脸色苍白。 听到响动，许光子知道孩子的父母来了。 孩子的父亲先挤了进来，许光子把孩子递还给他。 那个男人见救自己孩子的人本身也不过是个大孩子，不禁愣了一下。 孩子搂住父亲的脖颈大哭，他吓坏了。 那男人听孩子哭声洪亮，头面上也没有什么伤痕，知道他没事，一颗心才放下了，想要好好感谢一下那个救了自己孩子的少年，却发现找不到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又睡着了 许光子从椅子上起来后，许六年的目光就未曾离开过他。 他怕许光子走着走着就突然摔倒了。 本来他要陪许光子过去的，转念一想，还是让他一个人去。一者两个行李箱要人看管；二者许光子今天状况不错，许六年有侥幸心理。 从长椅到书店，不过几十米路程，一忽儿的工夫，许光子就到了书店门口。许六年以为他就要进去了，下一刻却不见了踪影。 许光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许六年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睛，许光子就在原地消失了。 这就奇怪了，就算摔倒了，地上也应该有个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难道钻到地底下去了？许光子又不是土行孙，这怎么可能！ 许六年慌了。机场大厅里吵成那样，他都没去关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他的儿子不见了。刚才还明明站在书店门口的，眨眼之间就没有了。 那真的就是眨眼之间啊。可见了鬼了！ “保安！保安！”许六年叫起来。 其实保安过来又能怎样，总不能给你变个人出来吧？但是人是在机场没的，不找机场要，找谁要？ 这当儿也确实来了两个保安，都在人墙那边维持秩序呢，根本没听见许六年叫唤。 许六年拉着行李箱就往人墙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叫：“保安！保安！” 这下保安听见了，那个年龄大一些的过来问道：“什么事？” “我儿子不见了。” 保安吃了一惊，今天这是怎么了，事故接二连三地出。弄不好这个月的奖金要泡汤。 “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刚才。在书店门口一下就不见了。” “你儿子多大了。” “虚龄12岁。” 保安不乐意了：“12岁的孩子在候机大厅还能走丢？你就别添乱了，回原地等着吧。等一会他回来找不到你就真丢了。” 许六年也不高兴了：“哎，你这个保安怎么这样，我儿子在机场丢了你不帮我找，还教训我。” 一言不合，两个人吵起来。 那边人墙本来已经散了，听见这边吵架，又围到这边来看热闹。 许光子听见是养父声音，赶紧过来。 “爸，你怎么吵架？” 许六年愣住了：“你没丢？” “丢什么呀，我一直在这里。” 许光子保安是认识的，刚刚救了一个小孩子，算是帮了机场一个大忙，弥补了他们安保工作中的疏忽。 “哦，原来他是你儿子啊。怪不得你说他丢了。你儿子刚才救了一个6岁的小孩子，被人围住了，所以你看不见。” 什么？许六年有些头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保安知道这是一场误会，就将许光子刚才救人的情况说给许六年听，说得还挺详细。许多细节都是从旁观者嘴里听来的。 保安这么一说，许六年更弄不明白了。那个小孩摔下来的地方离书店少说也有30多米的距离，才一眨眼的功夫，许光子怎么就到了那边呢？ 他狐疑地看着许光子，问道：“那孩子真是你救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肯了：“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这样，儿子做了好事不表扬，还怀疑他。” “你儿子做了了不起的事，好好犒劳他吧。” 连保安也说：“你儿子做了大好事。我向领导汇报一下，看能不能给他点奖励。” “要奖励要奖励，”围观的人起哄道：“那孩子要是摔坏了，你们机场就麻烦了。” “赔钱是少不了。” “影响还坏。” 众口一词，看样子许光子救人一事是铁定的事实了。可是那30多米的距离许光子是怎么在眨眼之间过去的呢，许六年想不通。 这违反常识的事情，你换谁也想不通啊。 就在这时，许六年想起了客厅里许光子伤口快速自愈的那一幕。自己收养的这个儿子不简单啊。许六年终于开始明白：许光子绝非池中之物。他身上那个奇怪的病症也许只是他通往非凡道路上的一个小小挫折罢了。 一股豪情刹那间充满胸臆：“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许六年正在兴奋之中，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惊叫，回过神来，发现许光子已经摔在了地上。他的所谓非正常嗜睡症又发作了。 “这孩子怎么了，怎么突然摔倒了？” “可能是刚才救人的时候受了冲击吧。” “快找个医生给他看看。” 那个年龄大些的保安就要去找医生。 许六年拉住他道：“别去，我儿子没事，他只是睡着了。” “你确定他没事？”保安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放心吧，我是他父亲。我还不清楚？” 周围的人不肯了。 “你这个父亲怎么当的，儿子晕倒了自己不去找医生，还拦阻保安不让去。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 虽是无心之言，却说了个准。弄得许六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那对夫妇也抱着孩子过来了。看到许光子倒在地上，孩子的父亲慌了：“怎么了，有没有事？” 旁边有人道：“大概是救你孩子的时候受伤了。你快去找个医生来给他看看吧，不然以后没人做好事了。” 那男人把孩子交到妻子怀中，一迭声道：“我去找，我去找。” 许六年拉住他道：“别去，我儿子只是睡着了。没事。” “这是你儿子？” “是我儿子。”许六年很骄傲。许光子给他争光了。 “谢谢，谢谢”那男子说了几声谢谢，担心地问道：“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他这是老毛病了。” “谢天谢地。”男子放心了。 保安也放心了。 既然做父亲的一再强调自己儿子没事，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慢慢地就散开了。 许六年抱起许光子，想给他找个地方躺一躺。 附近椅子上的人都热情地站起来：“躺这边躺这边。” 谁不敬重救人的英雄啊，而且他此刻的确需要帮助。 许六年表示了谢意，把许光子放在近旁的长椅上，坐在他旁边。 保安帮着把两个行李箱推过来。 那个获救孩子的父亲也过来，坐在许六年旁边，露出讨好的笑容。 许六年觉得大可不必，便道：“你只管忙你的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对付。” “这个”男子迟疑着，觉得就这么走了实在不像话，但自己的航班又快要到了，不走也不行。 只好拿出一张名片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事用得着我，您只管开口。” 许六年接过名片一看，见上面印着：“林三分，舜州市体育局”。 原来是体育局的，叫林三分。他这个名字跟自己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莫前路的照片 大厅里传来广播声：“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九堤的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到2号登机口” 要登机了，许光子还在酣睡，看样子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只能抱他上飞机了。 许六年已经办过行李托运手续，把两个箱子交给了机场。本来其中一个小些的箱子他是准备随身携带的，因为要照顾许光子，只能一并托运掉。 去九堤的旅客在2号登机口排成长龙，许六年抱着许光子站在龙尾。 队伍慢慢前挪，轮到许六年时，登机口的女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许光子救人的事她显然是知道了的。 许六年回之以微笑。 过了登机口往飞机上走时，有几个旅客过来要帮许六年，被他婉拒了。 孩子虽然越抱越重，许六年心里是高兴的。受人尊重的感觉不要太好。 到了飞机上，有人叫道：“大家往边上站一站，让救人的小英雄先过去。” 前面的人本来乱哄哄地在找自己位置，听见这样说，都赶紧站到边上，让出中间通道，让许六年先走。 许六年一边感激地向大家点头，一边抱着许光子往里走。他有些累了，只想早点找到位置，好把手中的许光子放下来。 刚找到位置安顿好许光子，飞机里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许六年站起将双手举过头顶，拱手道：“谢谢啦！谢谢大家！” 说了好几遍才坐下来。 几位空姐搞不清状况，问了旁边的旅客才知道原委。都向许六年投去敬佩的目光。 许六年心里美滋滋的，在他平凡的小公务员生涯中，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许光子的座位在最里侧，靠窗。许六年的位置在中间。外边靠过道还有一个位置，坐着一位四十上下的男士。 飞机爬升到平流层后，那位男士主动和许六年拉起了家常。 有些人天生具备交际能力，几句话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这位男士就有这种能力。 言谈之中，许六年不知不觉说了许多自己家庭的事，把许光子的病情也说出来了，还说了此行的目的。 那男人也说了一些自己的情况。他叫莫前路，九堤人，和妻子一起经营着一个照相馆，叫做“知己照相馆”，在当地摄影界小有名气。 “谢罗山那边风景不错的。”莫前路道：“我在那里拍过不少照片，有一张还得了奖，拿了一千块奖金。” 说着打开随身带着的挎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 “呶，就是这张。” 照片上一个老人跳着担子在山间行走。身后的一棵大树上有只猴子，正坐在枝桠上吃果子。 许六年不懂摄影，看不出好坏，嘴上却夸赞道：“拍得有味道，很不错。” “我给这张照片起名叫《进化》。”莫前路道：“你看这只猴子挺惬意的，渴了饮点山泉水，饿了摘个果子吃。进化成人后反倒没有从前自由了。要千辛万苦，才得糊口。” “好含义。”许六年赞道：“怪不得能得奖。” 照片还是那张照片，取了个名字就不一样了。 这就叫照片拍得好，不如名字起得好啊。 莫前路自己又欣赏了一会，收起照片道：“你们要去的睡仙村我也去过的，就在谢罗山的一处山坳里，稀稀拉拉十几户人家，有几间倾颓了，没有人住。” “那你知道陈一清住在哪里吗？”许六年追问道。他想一共就十几户人家，莫前路又去过，说不定会知道。 “这个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这莫前路还真是个热心人。 许六年想这一路过来还挺顺的。怕睡仙村难找，这就碰见一个去过睡仙村的。只不知请他做向导要不要给钱，如果给钱的话，标准又是多少。 直接问不好意思，许六年就拐了个弯：“谢罗山那边请导游的话，一天收费多少？” 莫前路是个聪明人，马上明白了许六年意思，便道：“我的车就停在机场。我带你过去的话，你给个油钱就可以了，其他都不要。” “那怎么好意思，”许六年道：“功夫钱还是要给的。你说个数，我好计较一下。” 他想价钱还是得事前说清。这样含糊其辞，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毕竟对方是地头蛇，自己是出门在外。 “真的只要油钱。”莫前路脸上一副诚恳的样子：“其实你不给油钱也没有关系。你放心，我没什么目的，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说老实话，你儿子机场救人的举动感动了我。我挺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因为许光子救人的行为，许六年一路收获了许多称赞声，他很高兴，但是他并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惠而不费的事情人人乐做，但真要花费金钱和时间去帮助别人，就没有几个人愿意了。 莫前路的举动不合常理，许六年怕他别有用意。 “老许，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个坏人吧？”莫前路见他迟迟不答应，就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会，”许六年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怕麻烦你。” “没什么麻烦的，”莫前路道：“我这个人就喜欢到处逛。就当是又去谢罗山玩了一趟吧。我也好久没去那边了。” 这真没办法推脱了。许六年只好道：“那就拜托你了。” “这就对了嘛。”莫前路高兴地道：“你宾馆定了没有？没有可以住我家。我家宽敞。” “定了定了，这个就不麻烦了。” 其实许六年没定宾馆。主要他不清楚哪里离谢罗山近，想到达后挑近的定。莫前路的邀请他可不敢接受。哪有萍水相逢就住到人家里去的？ “那好吧。”莫前路也不勉强。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九堤机场。许光子仍未醒来。 下了飞机，莫前路道：“你住哪个宾馆，我送你们过去吧。” 许六年真不好回答。 正在为难之际，只见一位身穿机场制服的男人过来问道：“你是许六年先生吧。” “嗯是的。” “我是九堤机场的李平，接舜州机场的电话，在此等候多时了。” “这是”许六年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莫前路在一旁道：“你儿子在舜州机场做了好事，九堤机场现在代表那边来感谢来了。” 李平笑道：“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本人对许光子这种救人的行为也是非常钦佩的。我们已经为许先生准备了晚餐，许先生跟我来吧。” 李平取了行李，带着许六年走了。 莫前路打开手机，看了下里面新拍的几张照片。 那是他在舜州机场拍的。出于一个摄影师的敏感性，在那个孩子从护栏上掉下来时，他就拿起手机拍照了，拍了好几张。 这几张照片间隔的时间很短，但是里面的内容却大相径庭。 比如第一张照片里那个救人的少年还站在书店门口，第二张照片中他就到了护栏下。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少年啊，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他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众人却浑然不觉。 “还好我拍下来了。”莫前路收起了手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一夜难睡 晚餐安排在九堤机场自营的“闻人宾馆”内。这是一家四星级酒店，离机场约莫六七里路。 路上许光子一直在酣睡。还好到达宾馆后醒过来了。 李平松了口气。要是再睡下去，晚餐就得推迟。那就不是晚餐，而是夜宵了。 李平是九堤机场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领导把接待许六年父子的任务交给他，而不是亲自出面，说明对这件事情不是很重视。 这可以理解。毕竟这是舜州机场的事，九堤机场不过替人还情罢了。 许六年在飞机上吃的快餐，三四个小时下来，那点米粮早已消化光了，急需补充弹药。 许光子睡着了连快餐都没吃。他已经饿坏了。桌上有大虾，这是许光子喜欢的。他一筷子就夹向了那里。 李平早已用过晚餐，坐在桌上也只是礼节性的奉陪而已。本来他是不用陪的，让这父子俩自在吃饭就好。但看了舜州机场传来的监控录像后，李平对许光子充满了好奇，很想同他坐一坐，近距离地观察一下他。 这个孩子实在太神奇了。监控显示，他只用了一秒钟时间，就跳过了30多米的距离。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要是去奥运会参加跳远比赛，世界记录还不得随便破？就是参加跑步也可以啊，100米3秒钟就跑完了，绝对轰动全世界。从此短途速跑就是华夏人天下了。 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痴人说梦，事实上真的有可能发生啊。监控不会骗人，除非机器出了故障。 听说舜州机场那边的确讨论过监控出故障的可能性。讨论来讨论去，认为不能排除。因为比起许光子一秒钟跳过30多米这件事来，监控故障这一说法明显更具说服力。 于是叫人来检查。维修的人来一趟是要赚钱的，没问题也给你说成有问题。鼓捣了一会走了，说是有故障，修好了。其实根本没修。 舜州机场那边倒是松了口气，这样所有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整个事件就是一个大孩子救了一个小孩子而已，不会牵扯到其他事情。舜州机场也不会因为这起神秘事件而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让人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 网络时代，许多事情说不准啊。能不曝光就不曝光，出风头的事让别人做去。领导需要稳定，那么一切就按稳定的剧本走。 “老李，你怎么不吃啊？”许六年的问话把李平的思绪拉回到酒桌上。 “吃，吃。”李平随便夹了点青菜塞在嘴里。 许光子正在认真对付一只大虾。 看他的个头，和一般12岁的孩子并无区别。吃东西的那股专注劲儿，也像极了那些馋嘴的孩子。李平想起了自己儿子大快朵颐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 “这孩子没什么特别啊，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一跃30多米的人。”李平暗忖。 那个视频他看了好多遍，还用慢镜头放了几遍。当时他就嘲笑舜州机场那边的人，这么清晰的录像居然说成是故障。什么叫故障？故障应该是画面不清晰或者根本出不来图像，而不是录像显示的那样。 到现在李平也还是这种看法。 不过他找到了另外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他认为录像大概率是经过剪辑了，属于某个人刻意为之的恶作剧。这个人大概看多了“麦田怪圈”之类的噱头，也学着搞这么一出。 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这是李平见了许光子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坐了不到20分钟，李平就告辞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许光子看透了。 许六年也不见怪。人家临走时把饭钱都已经结掉了，还能怎么样？ 况且和儿子两个人吃饭自在多了，没有外人在，脚翘到桌子上吃也没有关系。 许六年把肚子撑了个滚。 许光子直打饱嗝。 吃白食就是爽啊。 一桌菜给他们二人吃得精光，连个青菜叶子也没剩下。许光子吃得比许六年还多，也不知道他那小肚子是怎么盛下的。 晚上自然住闻人宾馆。饭吃好服务员就把房卡递上来了，都是舜州机场买的单。 房间很大，很干净。许六年闭目倒在床上享受了一会，问道：“光子，累吗？” “不累。”睡了那么久，又吃了豪华大餐，怎么可能会累？ “我是累坏了。” 许光子感到一阵歉疚，刚想说些爸爸你辛苦了之类的话，就听见房间里响起了鼾声。 许六年居然就这样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 许光子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一块毛巾，去卫生间过了水，拿来替许六年擦脸。擦了脸又替他脱衣服。 房间里空调已经开了，光身子睡夜深会有点凉。许光子给许六年盖上被子。 做好了这一切，许光子把灯熄了，也躺在床上睡觉。 虽然刚醒来没多久，他还是想马上再睡一觉，为明天储备能量。这样明天白天就会醒得久些。 所以许光子的生活是比较无趣的。一天到晚不断地睡觉，醒着的时光又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突然昏睡过去。 “但愿那位陈一清老人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将我治好，也不枉费这一趟辛苦。”许光子在心中祈愿，合上了双眼。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手机响了，是许六年的电话，在暗夜中发出幽光。 许光子过去拿起电话。 “喂？” “老许吗？”对方问。 “我爸睡着了。” “嘿，你是许光子！”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也不知什么缘故。 “是我。”谁呢，怎么知道自己？ “嗯我是你爸的朋友，我叫莫前路，我们商量好了明天一起去谢罗山睡仙村找陈一清老人，请他给你治病。” 是这样啊。“莫叔叔好！谢谢莫叔叔！” “不要客气啊。”莫前路在电话里笑了几声，似乎对许光子叫他叔叔非常得意。 “嗯我打这个电话是想问你们住在哪里，明天我好去接你。” “我们住在闻人宾馆。” “哦，知道了。那是九堤机场开的宾馆，还不错的。那么，明天早上8点我准时到闻人宾馆接你们。” “麻烦莫叔叔了。” “不客气不客气，光子，你真懂事。你爸爸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真有福气。” 挂了电话，许光子合上眼睛继续睡觉。 可能是吃得太饱的关系，一点睡意也没有，反倒越睡越清醒。 许光子很无奈。旅行箱里有从希夷诊所抓的中药，可宾馆里也没法煎啊。这都10点了，要再睡不着，明天自己又会成为累赘。 许光子急了，爬起开了箱子，把中药拿出来放在嘴里干嚼。 真苦啊，还一股泥土味。嚼了几下许光子就把药吐了。 又烧了开水，把中药放在里面泡。 折腾了大半夜，总算弄了点汁液出来喝下去。此时肚子空了，人也疲乏了，睡意袭来，许光子甚至来不及上床，扑在地板上就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活地图许光子 次日8点莫前路准时到达闻人宾馆。 许六年睡得早醒来也早，5点就起来了。 起来看见许光子睡在地板上，就知道他昨夜又犯病了。房间里空调一夜凉爽，担心他冻感冒了，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还好没事。就把他抱到床上，拿被子给他盖上。 去卫生间冲了个澡，通身畅快。 拿过手机翻了翻，见有两个新电话，一个已接，一个未接。未接那个是家里打过来的。已接的那个许六年知道，是莫前路的电话，他们在飞机上交换过通讯方式。也不知许光子跟莫前路说了些什么。 “现在6点未到，小月该还在睡觉罢。不要吵醒了她。”许六年给她发了个短信过去，报个平安。 推开窗户闻了一下九堤早晨的空气，一股茉莉花香，醉了。 出门，下楼，看见宾馆前种了好几棵茉莉花树。怪不得香成那样。 许光子醒来时，听见有人敲门。大概敲了有一会了，节奏听来很有些烦躁，给人一种你再不开我踹门了的感觉。开了门一看，一个陌生人，不认识。 “你是许光子吧。”来人本来脸有愠色，看见许光子马上换了一副高兴的表情。 “你是” “我是莫前路，昨晚给你打过电话的。” “莫叔叔好！”其实许光子也已猜到了。 “你爸呢？” 许光子这才发现养父不在。 “可能出去晨练了吧。”这是许六年多年养成的习惯，许光子是知道的。 “什么时候出去的，也该回来了吧。这都八点了。” 这人，昨天约好的八点出发，怎么不守时呢？ “我刚醒来，还没有跟他说约定时间。” 这就难怪了。 “那我坐这里等等吧，你先去吃早饭。” 刚醒来的人，自然早饭还没有吃。 “好的。那莫叔叔你先坐着。” 餐厅在二楼，早餐是自助餐。许光子吃到一半，看见许六年进来了。 “爸，你来了。楼上有人找你。” “一定是莫前路，昨天在飞机上认识的。约好了一起去谢罗山。” “嗯，昨晚他打你电话，我接了，说今早8点走。你睡着，我就没跟你说。” 许六年笑了：“多少不巧的事都赶一起了。就让他等一会吧。” 两人正吃着，莫前路也下来了。因为没饭卡，服务员不让进餐厅。莫前路用手指了指宾馆停车场，示意在那里等他们。 许六年会意点头。 莫前路的车是辆别克。这车皮实，就是耗油量大。据说生产这车的通用汽车公司战争年代是造坦克的，和平后改造汽车。车标就是三颗子弹。这车钢板厚，大概是战争年代养成的习惯难改，把汽车当坦克造了。 许六年心想怪不得让我出油钱，原来是油老虎。 等许六年父子上了车，莫前路道：“谢罗山离这里50多公里，睡仙村更远一些，山路难开，我们能在11点前到就算好了。” “不急，慢慢开，安全第一。” 看样子莫前路谢罗山去得不多，又或者他是个路痴，才开了十几公里，就有些辨不清路了。 那时候手机导航未曾普及，这辆别克车上又没有车载导航。莫前路手把着方向盘犯了难。前面两条路差不多，又没有路标，该走哪一条？ 许六年见他把车停在路中间不动，就问道：“怎么了，老莫？” “我有点辨不清方向了。” “啊？” 许六年本来买了地图。因为莫前路是本地人，又去过谢罗山，以为他肯定认得路，所以没把地图带出来。哪知道他是个路痴。 “老莫啊老莫，不认得路要早一点说嘛。这附近荒无人烟，向谁问路去？” “我以为我认得的。”莫前路讪讪的。 许六年不好再说什么。人家一片好心给你当向导，怎么好意思责备他。 正在为难，听见许光子道：“走左边这条。” 许六年愣了一下，问道：“你认得路？” 说完自己也笑了，许光子从前又未来过谢罗山，怎么可能！ 许光子道：“认得。” 这下连莫前路也惊奇了，回过头问道：“你真的认得？” “真的认得。” 莫前路道：“那就试试吧。”说着就把车往左边开。 许六年欲待拦阻，又无计可施。都开了这么久了，总不能掉头回去吧。 开了一会，莫前路看到两旁熟悉的景物，记起了道路，高兴地道：“没错，光子指的路是对的。我想起来了。” 许六年很惊奇。 莫前路来了兴趣：“光子你不是碰巧的吧？” “不是，我看过地图。” “哦，原来如此。”莫前路释然了。 许六年更惊奇了。地图许光子是在舜州候机大厅看过，但他只看了一分钟不到啊，难道说这么一点时间他就记住了？ 不可能的。许六年知道自己收养的这个儿子身上有些特殊之处，但也不至于神奇到这种地步吧。 “你昨晚在宾馆里看了地图？” “没有。” “那是早上？” “也没有。” “这么说你只在候机大厅看过？” “是的。”许光子不想隐瞒许六年。自己身上的这些秘密迟早都得让他知道。 “噢，我的天！”许六年捧住了头。 自己打底收养了怎样的一个儿子啊。这逆天的记忆力，神奇的自愈能力，不可思议的移动速度，以及，以及他那莫名其妙的所谓非正常嗜睡症。许六年感到自己有点头晕，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让他以为不是真的。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 噢，痛！这是真的。 “老许，你怎么了？”莫前路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老莫。我告诉你，你只管听光子的，大胆往前开就是了！”许六年一向和软的话里忽然有了一股豪迈之气。 “好咧！”莫前路大声应道。 有了许光子这个活地图及时提醒指点，汽车一路畅行无阻，驶入大山深处。 到一山坳时，许光子道：“前面没有路了，下来步行吧。” 莫前路熄了火道：“正是这个地儿！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们来睡仙村就是从这里开始步行的。” 许六年开玩笑道：“你想起来得也太迟了点。这一路上要不是光子指点，我们说不定现在还在大山中转悠哩。” “是啊是啊，光子真是博闻强记。看了地图就识得路。换我就不能。”莫前路附和着。 他还不知道许光子只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记住了九堤全境的地图。要让他知道了，不知得惊讶成什么样呢！ 三个人下了车。许六年让莫前路在前面带路，许光子走中间，自己断后，好随时提防许光子睡着了摔倒。 莫前路一身行头不错，脚上是运动鞋，身上是运动服，背着双肩包，脖子上一个相机，手中一根拐杖。他将拐杖往空中舞了舞，高声道：“睡仙村，我们来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仙人榻 山坳南首有石路通往睡仙村，拾级而上，处处有景。莫前路搞摄影的人，看见风景难免走不动道，一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许六年也不好意思催他。 看看行到日中，许六年肚已饥了，拉开背包掏出几根火腿肠，递一根给许光子，又递一根给莫前路道：“找个平坦的地方坐坐吧。把午餐解决了再行路。” 莫前路剥开火腿肠咬一口道：“我记得这附近有块大平地，但是忘了怎么走。” 许光子用手向右前方一指道：“在那边。” 莫前路正嚼着火腿肠，听了这话打算发表意见，可是喉咙里正在吞咽，一不小心就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才和缓过来，说道：“光子，车路你说是从地图上看来的，我信。但是这是山间石径啊，地图上会有这种无名小道？” “怎么没有？”许光子认真地道：“那是一张旅游地图，好多景点都详细载明了。那块平地上有块大石头，叫做‘仙人榻’，地图上还有关于它的注释哩。” “注释怎么讲？”许六年来了兴趣。 “注释上说，仙人榻是北宋道家学者陈抟憩息的地方。陈抟常在仙人榻睡觉，一睡就是月余。” “对了对了。”莫前路也想起来了：“是叫做仙人榻，陈抟老祖睡觉的地方。上次有人是这样跟我讲。” “所以我没有说错吧。”许光子脸上流露出得意的表情。12岁的孩子难免会骄傲。其实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会骄傲。骄傲是人的通病。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话听起来简单，道理却深哩。 “你当然没有说错，这一路过来你都是对的。让我这个本地人惭愧。老莫啊，你这个儿子了不起。我要有这么一个儿子就好喽。” “怎么，你要跟我抢儿子？” “能抢我就抢喽。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以抢，就是亲儿子不可以抢。抢过来也还是别人的，等于白抢。” 许六年本来笑嘻嘻的，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因为许光子不是他亲儿子。但是人家又不知道，纯属无心之言。还能跟他较真吗？感觉吃了个哑巴亏，心里一阵别扭。 许光子觉察到了养父情绪上的变化，说道：“这世上不能抢的东西多了。人心就不可以抢。你能抢得来感激吗？你能抢得来信任吗？” 许六年愣了一下，12岁的许光子能说出这话来，让他意想不到。这孩子得多早熟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老话是真没说错。 “你这个儿子神了！”莫前路叫起来：“老许，我有个女儿，今年9岁，比你儿子小三岁，我们结个儿女亲家如何？” 这话半是玩笑半当真。莫前路心中认定了许光子是个非凡之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至于那个非正常嗜睡症，没真正见过厉害的人都不会在乎它。睡多一点怕什么？ 许六年只当他是开玩笑，也把玩笑开回去：“我这里没问题，就看光子的了。” “光子，小妹妹很可爱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把许光子闹了个大红脸。 “光子脸红了！容易害羞的小男孩。”莫前路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到一大石头前。大石高约米余，长方体，中间微凹，一边拱起如枕头，果然像极了一张床榻。 “就是这里。这就是仙人榻。”莫前路道：“光子，你又对了。” “光子会一直对下去的，我们两个只管听着就行了。” “我同意。” 许光子先爬上仙人榻，然后是许六年，最后是莫前路。许光子还拉了莫前路一把。 许六年把背包打开来，里面都是一些吃的东西，有面包c巧克力c鸭舌c虾干，还有矿泉水。 莫前路也把自己背包打开，里面也是一些吃的东西，有面窝，还有三鲜豆皮，都装在塑料盒子里。 莫前路递了一个豆皮给许光子：“鲜虾馅儿，你婶子早上做的，还热着呢。” 许光子接过咬了一口。 “好吃！” 鲜虾馅的能不好吃吗？ “好吃就都给你。”莫前路把整盒三鲜豆皮往许光子怀里一塞。 许六年道：“老莫，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还没分到手呐。” “你这人，怎么跟儿子抢东西吃。你吃面窝，面窝也好吃的。” 面窝和三鲜豆皮都吃光了，许六年带来的面包啊什么的一动未动。三个人吃饱了就躺在仙人榻上晒太阳。 大热的天，这太阳是能晒的吗？莫前路首先受不了。 “太烫了，我坐石头影子里凉快凉快去。” 过了一会儿许六年也跳下来了，还吩咐许光子。 “光子，日头毒，到下面去吧。” “我再躺会儿。” 许光子也热，但是他不想跳下来。因为他碰到了一件古怪事儿。 刚躺到仙人榻上，头挨着石枕，他脑中那个芝麻大小的红点就跳了出来。这是他从来不曾碰到的事情，不弄个清楚明白，如何肯下来？ 红点起先一动不动，慢慢开始旋转，转了几圈，红点变成紫色，再转几圈，又变回红色。这时许光子发现红点似乎大了一点点，虽然肉眼看不出，但他能感受到。 与此同时，他感到身上一点也不热了，太阳照射在他身上的热量全被那个红点吸收了。躺在太阳底下，他就如置身树荫之中。 红点不断旋转，不断涨大，直到大到米粒大小，才不再大了，也不再旋转，旋即消失不见，也不知隐藏到了何处。 许光子感到身上燥热起来，这是太阳传来的热浪，而不是那八分钟来临的时刻。许光子有一种预感，他这一整天都不会再突然睡着了。因为那个红点已经吸收了足够多的能量，不需要再从他身上榨取。 “光子！光子！”耳畔传来许六年的呼喊声。 许光子坐起身道：“爸！” 许六年松了口气：“你躺了好一会了。我怕你中暑了。你没事吧？” “没事。”许光子跳下来。再躺在上面已经没有益处了，说不定真会中暑。 莫前路将身子挪了挪：“坐这里吧，这里阴凉。” 许光子坐过去，眼望着仙人榻，心中充满了无法解答的疑问：“这块石头居然能够唤醒自己脑中的红点，并且给它充能。它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被仙人睡过，沾染了仙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黄金鸟 三人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不少时间，精力恢复，身上重新有了力气，就起来继续赶路。 临走之前，许光子久久凝视仙人榻，不舍得离开。他知道这块石头对他极其重要，但又无法搬走带在身上，只能是留下深深的遗憾了。他向石头挥挥手，像告别一个老朋友那样告别它。 他那种难以割舍的情绪被莫前路看在眼里，更是对他增添了许多好奇。真是一个神奇的少年啊。他的举止如此与众不同，处处透着古怪，也处处透着神秘。 一路行去，莫前路的记忆一如既往地不靠谱，老是站在岔路口迷惘，不知该走哪条路，等到许光子指明道路，才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得许六年只是好笑。 他心下越发好奇，这莫前路明显是个路痴，却为何要自告奋勇给自己当向导呢？他到底图个什么？ 这样的想法自然是问不出口的，问出来就会伤了人心，只有默默藏起。就当藏起一个谜语，总有解开的一天。 路上也碰见几个陌生人，彼此并不打招呼，而是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走过去后又悄声议论对方，做些毫无根据的猜想。 许六年一行人越走越远，终于再遇不见一个人，而睡仙村还没有到。 这时许光子在一个岔路口站住道：“前面没什么景点了，地图上也没有标明路径，接下去的路我不会走了。” 许六年只好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莫前路，意思好像是说：“接下去就靠你了。尽管你很不靠谱，还是只能靠你。” 莫前路拍拍胸脯道：“光子都把路带到这里了，剩下的那点路我要是还拎不清，就太说不过去了。放心，我会把你们带到睡仙村的。” 莫前路的话说得很干脆，腿脚却不干脆，总在左右前后打转，不知该往哪里去。几百米后就迷了路。 迷路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小树林里，脚下是松软的落叶，头上是簌簌作响的枝叶和从枝叶间漏下的阳光，身旁是粗壮的树干，以及被树干劈开的轻风。 就在这里，许光子看见了一只鸟，一只古怪的鸟。 那只鸟儿比麻雀大一些，比鸽子小一些，通体金黄，脚杆细长。一双眼睛看上去就像人类的眼睛，正怒视着自己。 “真是一只奇怪的鸟儿。”许光子正这样想着，忽听耳边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许光子！许光子！” “谁在叫我？！”许光子瞿然而惊。 话音未落，听见身旁的许六年和莫前路也道：“谁在叫我？！” “许光子！许光子！” 又是几声尖叫。 这下三人都看清了：是那只古怪的鸟儿！ 莫前路连忙取下脖子上的相机，正要按快门，那只鸟儿将翅膀一扇，早已飞远了。 “可惜！可惜！”莫前路跌足大叫：“这只稀罕鸟儿从未见过，很可能是个新物种，拍了照片发表出去一定会引起轰动。” 许光子道：“去追它？” “不行！”许六年断然道：“你不能去追。老莫你也不要去，谁知道它飞到哪里去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去睡仙村求医，不是东游西逛，这个千万不能忘了。” 莫前路往空中望了望道：“早飞得影迹无踪了，就是想追也没法追。” “这只鸟儿太奇怪了。”许光子道：“它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还一个劲儿地叫我。” “它叫的是你的名字吗？”莫前路困惑地道：“我怎么觉得是我的名字呢？” “不，是我的名字。” 两个人争来争去。许光子是孩子心性，莫前路此刻也表现得像个孩子，两个人都不肯认输。 许六年道：“你们两个不要争了，我觉得还是我的名字呢。可能这只鸟的叫声就是这样，谁听了都觉得在叫自己。” “有道理。”莫前路点头道：“这个说法我接受。” “看！它又来了。”许光子将手指着空中。 那只怪鸟果然又飞回来了，一边飞还一边叫：“许光子！许光子！” 莫前路赶紧举起相机，才将眼睛凑上去，那只鸟儿双翅一振，已然飞过他头顶。 “扑哧。”一堆鸟屎掉落在莫前路头上。 “这该死的鸟儿！”莫前路大叫。 鸟儿个头不大，拉的这泡屎却大，稀拉拉臭烘烘地淌下来，把莫前路整张脸都弄脏了。 “啊，呸！臭死我了，快给我点水。” 许六年忍住笑，从背包里取出矿泉水拧开，将水慢慢倒在他头上。 一瓶水还不够，连倒了三瓶水才把鸟屎洗干净了。 莫前路摸着湿漉漉的头发道：“怎么它就只瞄准我，你们两个都没事？” 许六年道：“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还想它在我们两个头上也拉泡屎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前路讪讪的。 “可能它不想你拍它。”许光子猜测道。 “它不过是只畜生，知道什么了？”莫前路不信。 “许光子！许光子！”说话间那只鸟儿又从远处折回来了。 “该死的！”莫前路将手中拐杖往空中乱挥，似乎要将它打下来。愤怒已经让他忘记了拍照这码事。 那鸟儿双翅一振，又向他头顶飞来。 “不好！”莫前路抱住头顶。这要是再拉泡屎下来就不好玩了，水都没有了。 还好，这次鸟儿没有拉屎，只是装模作样地做了个俯冲就飞走了。 许光子道：“它看你没有拍照，也就不拉屎了。” “听上去还真像这么回事，难道这只怪鸟通灵了不成？”莫前路心中忐忑。 “许光子！许光子！”空中又响起鸟叫声。 “它还没完没了了！”莫前路抡起拐杖虚张声势：“这次我绝不放过它！” 鸟儿用蔑视的眼神瞥了莫前路一样，将头转向许光子大叫道：“许光子！许光子！” “它真的在叫我。”许光子想。 “许光子！许光子！” “你是要带我去哪里吗？”许光子大叫。 “许光子！许光子！”鸟儿飞向远方，这次速度慢了点。 许光子拔腿就追。 “光子，回来，不要追，当心摔倒了！”许六年大喊，心中焦急万分，在山上睡着了摔倒可不是玩的，弄不好就是万丈深渊。 可是许光子已经跑远了。 “别喊了，跟上吧。”莫前路也追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睡仙村 那鸟儿就如引逗许光子一般，他快跑时它就飞得快一些，他慢跑时它就飞得慢一些，让自己始终不离开许光子的视线。 跑着跑着许光子就跑出了小树林，又跑过那些溪涧和荒草坡，将莫前路他们远远抛在了身后。正跑得起劲，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前面出现一个宽阔的河谷，底下河水奔腾，上面一条石桥横跨两岸。 有桥的地方必有人家，许光子停住脚步。那只鸟已不见了踪影。 呆立片刻。身后莫前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了眼前景象，又是吃惊又是高兴：“天呐，我们居然被一只鸟儿带到了睡仙村。这算是歪打正着吧。真是运气。” “这里就是睡仙村？你确定你没有搞错？”许六年也跑过来了。 看到许光子没事，许六年就放心了。他倒不怎么气喘，多年的晨练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会搞错的。这条石桥古意盎然，我记得很清楚。当初还拍了好几张照片呢。”莫前路说着举起了相机。 眼睛越过石桥向前望，可以望见在河流拐弯处有屋檐露出。 “过去看看吧。” 三人上了桥，在桥上站了一会，看到水中有鱼，体修游疾，品种似与外间不同。 “咔嚓咔嚓”莫前路端起相机只顾拍。 许光子咽了下口水，心道：“这鱼烧起来一定很好吃。” 过石桥走十米，就是河流拐弯处。三人刚转过方向，就见眼前一亮。 落入眼底的是数间石屋，都是单层结构，墙面上落满青苔，在许光子看来，就如一块块长满了霉点的米糕，让人不好下口。屋顶上有瓦花在风中微微晃动。 “这房子有没有人住啊。荒成这样，也没个人打理一下。”许六年忧心忡忡地道。 “过去看看吧。那次来还有人。” “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十年了，那是1999年。” “十年”许六年心中更没底了。怪不得莫前路不识路呢，都十年了。 许光子走在前头，上去在一扇门上敲了敲，喊道：“有人吗？” 门被一把大锁锁着，锁眼都已经锈了。 自然是没人应答。 许六年把耳朵贴在门上。许光子也学着把耳朵贴上去。屋里静悄悄的。朝门缝里张望，入目的是一张大大的蛛网，网中间一只肥大的蜘蛛一动不动。 “没人。” “去那几座屋里看看吧。” 一间一间看过去，都是一样的状况，门锁着，屋里没人。 现在是2009年，在这个物质和信息都极度发达的年代，这样闭塞偏远的小山村是留不住年青人的。年青人留不住，小山村的没落也就无可避免了。现在的问题是，这里到底还有没有留守的老人，陈一清还在不在。 莫前路道：“往前面走走吧。我记住前面还有屋子。” 那就走吧，还能怎么样呢？费那么大劲来到这里，总得找着人吧。就算找不着陈一清，也得问清他去了哪里。 河谷两岸的道路是用大大小小的石头铺就的，许是多年没人走动的缘故，石头缝中长满了青草。青草蔓延开来，占据了整条道路。 走在这样的道路上，是很容易打滑的。莫前路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幸好相机没摔坏，至于身上的那几处淤青，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许光子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其实有房子的话一般也在道路两边，完全不必这样。但是人在面临一件有可能失败的事情时，总想表现得更努力一点。许光子现在就是这样。 他想：“也许有些脾气古怪的人喜欢将房子建在远离道路的地方呢。” 这没有可能吗？不，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尤其是在山间。 果不其然，许光子有了发现，他指着不远处道：“看！” “看什么，那里并没有屋子啊。”莫前路心想。 “路面，你看路面！” 那一段路面与别处是不一样的，上面没有那么多杂草。 许六年高兴地道：“这村子里有人！前面的路，以及往东面分出的这条支路杂草都很少，说明有人经常走动。” “那是往前走，还是走东面的这条支路？”莫前路问。 “这个”许六年心道这不是应该由你来告诉我的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难道你将十年前的那次旅行全都忘光了吗？刚刚你还说前面有屋呢！转眼就把自己话忘了。 正要开口说往前走，忽听远处响起鸟叫声：“许光子！许光子！” “是那只怪鸟！它在村子里。” “声音是从东面传来的！” “走支路！这只鸟儿有古怪！” 三个人拐向支路。鸟叫声一声紧似一声。 “许光子！许光子！许光子！许光子！” 叫得许光子心里发慌，好像这鸟儿要告诉他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可是鸟儿又不会说话，那种欲知未知的感觉憋得他心里难受。 “这里有一座开着门的屋子！鸟叫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走在最前面的莫前路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童一样欢叫起来。门开着就有人，这一趟行程总算有了价值，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太好了！”许六年道：“说不定陈一清就住在这里，那只古怪的鸟儿也是他养的。” 有这么巧吗？许光子心跳骤然加快，像一面鼓在胸腔里擂响：“咚咚！咚咚！” 路上躺过的仙人榻以及屋子里那只古怪的鸟儿让许光子确信，只要找到陈一清老人，他的病就真的可以治好了。 他摸了摸裤袋里那封陈华三写的信。它在那里，就象个指头长在手上那样安稳。许光子放心了。 “屋里有人吗？”许六年拉长声音叫道。 没有人应答。 “屋里有人吗？”许六年有点急躁起来。 “不会又没有人吧？”莫前路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他是真没想到，在一个小山村里找一个人居然会有这么多波折。他以为一边游山逛水一边就可以将事儿办了的。 “进去看看吧。”许六年道：“也许里面的人年老耳聋听不见。” “有道理。那就进去吧。” 许六年正要进去，就听“扑棱棱”一串响，从屋里飞出一只金黄色的鸟儿。 “许光子！”那只鸟儿大叫一声，翘起尾巴，华丽丽地在许六年头上拉了一泡鸟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屋主人的睡觉问题 “哈哈哈哈”莫前路不合时宜地大笑起来。他想这只鸟儿真是一个都不放过啊，先是自己，再是许六年，等一下会不会轮到许光子呢？这件事想想都让人感到好笑啊。 “许光子！”命中目标后，鸟儿得意地叫了一声，就从许六年头顶飞过去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许六年闭着眼睛抱怨道。稀拉拉的鸟屎有几块已经掉到他眼皮上了。 “水都没有了。”莫前路忍不住，还在笑。那几瓶矿泉水早在路上用光了。 “我到屋里找找看。”许光子进去了。 不一会提着一塑料桶水出来，桶里还浮着一把水勺。 “咦，真有水，那屋里一定有人住的了。”莫前路道：“他可能只是出去了，待会儿就会回来。” 许六年也无暇听他，正忙着洗头呢。 许光子往他头上倒了好几勺水，冲掉了那些粘在头上脸上的秽物，他才能将眼睛睁开来。口鼻也敢张开大口呼吸了。鸟屎也实在是太臭了，真不知那只怪鸟吃了什么东西，拉出这样臭的便便。 “把水勺给我。” 既然眼睛能视物了，许六年也就不再需要许光子帮助，自己拿水勺慢慢冲洗，感觉脏的地方就多冲几遍。一边冲还一边“啊呸”“啊呸”地往外吐水，吐得满地都是水渍。 许光子重新进屋去，这时他才有闲仔细观察里面的陈设。 进门就是一张原木做的四方桌子，上面落满灰尘。用手一摸就是五个黑手指。桌子旁有两条长凳。不是一条而是两条，说明这屋里住的不止一人。当然，也可能只有一人，但另有一人会经常来串门。 桌子往里一点是灶坑。灶坑前的柴仓里堆着好些山柴。这也是容易想见的事。这样偏远的小山村有谁会送煤气过来呢？只能拿山柴做燃料了。 灶坑再往里就是水缸。许光子刚才就是从这里打的水。 外面许六年叫道：“光子，再来一桶水！” “哎！” 许光子正要到外面拿塑料桶去打水，身边的莫前路道：“让我来吧，你坐会儿。” 莫前路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结交许光子，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示好的机会。 许光子不知道莫前路想法，见他殷勤，反有些不好意思，待要拒绝，却见他已出门拿塑料桶去了。 再看屋内，见水缸对面放着一个碗屉，碗屉不高，许光子比了一下，大概到他颈部。碗屉上面有个带盖的陶瓷罐子，表面花纹模糊不清，一看就是窖场里烧坏了的便宜货。 罐子这样，想必里面装的也不会是什么稀罕东西。很可能就是糖啊盐啊之类的调味品。 顺着陶瓷罐子再往上望，望见一个鸟笼。这鸟笼和市面上常见的鸟笼并无区别，只是没门。也可能原先有门，后来脱落了。主人因为鸟儿已经养熟，不会逃跑，就懒得再给它安个新门。 笼子底部铺着一张硬板纸，可想而知上面一定沾满鸟屎。许光子下意识地掩了掩鼻子。 硬板纸上有个脏兮兮的豁口破碗。由于笼子高过许光子头部，许光子看不见破碗里有没有米谷。掂起脚来也看不到。 看罢屋内陈设，许光子非常失望。他原本以为，鸟儿这么有灵性，它的主人也必定是个非凡之人，说不定就是陈华三介绍的那位陈一清老人。想不到屋里这样。 俗话说窥一斑而知全豹。这屋里邋遢成这样，屋主人也不会是什么高明之士。这寻医找人的事还没完，还有的是波折。 许光子无精打采地走出门外。 这时许六年已洗好了头，看见许光子这样，便道：“怎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难道里面还有只乱拉屎的鸟儿不成？” 莫前路“噗嗤”笑了。 许光子道：“鸟儿没有，鸟笼倒有一个。” 许六年点点头道：“原来那只爱拉屎的怪鸟果然是这屋主人养的。有这样一只鸟儿的人总该有些特别之处罢。他要不在家，我们就等等他。” 许光子摇头道：“我看等也没有用。” “什么意思？” “你到里面看看就知道了。” “是吗？”许六年捋捋头发进了屋。 许六年看了感觉和许光子差不多，这屋主人就是个普通山民，走狗屎运逮了只颇有灵性的鸟儿而已。 只有莫前路觉得这屋子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急得在屋里直打转，突然灵光一闪，给他想到了症结所在，他大叫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屋里少了一样东西？” “少了什么东西？”许六年反问道。 “床！”许光子回过神来了：“这屋里没有床！” 刹那间他对屋主人的认识再次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对啊，没有床他睡哪里？难道他不用睡觉的？这屋子有古怪。”莫前路道。 一间没有床的屋子，或者说一座没有卧室的屋子。许六年也感到难以解释。这不合常理啊。 “你们说会不会会不会”许光子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好吧，”许光子道：“那我说了。说了你们可不许笑话啊。” “说吧说吧。男孩子不要婆婆妈妈的。” “你们说他会不会睡在仙人塌上？” “什么仙人塌？”许六年和莫前路根本就不曾想到许光子说的是那块形似床榻的大石头。 “就是我们中午在上面吃饭的那块石头啊。我还在上面睡了一会。” “天！”许六年捧住了自己脑袋，这得有多大的脑洞，才能将仙人塌和这屋主人的睡眠联系在一起啊。许光子一定是昏了头了。对，他就是昏了头了。他从早起到现在都没睡觉，脑子已经糊涂了。 莫前路也是一脸的诧异：“光子，你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那大石头是能睡的吗？先不说身子硌得难受，第一安全问题就没法解决。这谢罗山很多野兽的，连熊也有。前不久就有人看见过熊。再说他劳累一天还要跑那么远去一块石头上睡觉，图什么，有病啊？” “光子一定在开玩笑。是吧，光子？我知道你在逗我们开心。” “好吧。”许光子不再坚持。 这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仙人塌的神奇之处，自然也就无法理解他的话语，他还能说什么呢？ 既然不愿改口，那就只有沉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来了一位老人 “许光子！许光子！”门外又响起了鸟叫声。 许六年打了个颤道：“又来了！” 他刚才看过水缸，里面的水已经不多，这要再让它在头上拉一泡屎，不知道够不够洗的。 莫前路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光子，他总觉得鸟儿这次的目标会是许光子，那情景他想一想就觉得好笑。 “小黑，乱叫什么，吵死了，快闭嘴！” 鸟叫声尚未停息，外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鸟儿不叫了。好像它听得懂人话一样。 “有人来了！”许六年和莫前路都瞿然一惊。 许光子却在想：“那只怪鸟明明是金色的，为什么外面那个人叫它小黑呢？” 许六年忧心忡忡地道：“老莫，我们未经同意就进了别人屋子，还用了他的水，你说他会不会见怪？” 这样的小事本来毋须挂虑，但许六年有求于人，心先自虚了。 莫前路道：“应该不会罢。山民们一般都很豪爽的。要真有什么话说，我们赔他几个钱就是了。” “对对，赔钱，赔钱。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我们都赔。” 两个人商量好了正要出去，听见外面那人道：“咦，怎么地上都是水，有客人来了吗？” 许六年连忙出来，看见门外站着一位老者，身材高大，须发都已全白，脸上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那只怪鸟歇在他肩头。 “大爷，您好。”许六年恭恭敬敬地向老人鞠了个躬。 现今年代，陌生人见面不过微笑点头而已。但许六年是来求人的，又失礼在先，自然要表现得恭敬一些。 “大爷好。”莫前路也学着鞠了一躬。 许光子直挺挺站着，盯着老人肩头的那只鸟儿。 “许光子！”那只鸟儿得意洋洋地叫了一声，伸喙在老人身上啄了一下。那样子就如宠物向它的主人邀功一般。 许六年的头发还是湿的。老人一看就心中有算了，哈哈大笑道：“小黑，你又调皮了吧。” “许光子！”鸟儿偏了一下头，一副傲娇的样子。 老人笑得更欢了：“你这只狭促鸟儿，就跟你主人一样，专爱干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这话许六年等人都听明白了。原来这只怪鸟的主人不是眼前的这个老人，而是另有其人。 “大爷，我们刚才”许六年想解释一下方才发生的事。 老人摆摆手，阻止了他：“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小黑就爱欺负人。不过谁叫它是畜生呢，畜生懂得什么？你不要见怪啊。” “许光子！”那鸟儿又叫了一声，一只鸟眼瞪着老人，好像对他有些不满。 许六年忙道：“不会的不会的。不过因为刚才头脏了，门又开着，我们就进屋里” “进屋里打点水是吧，”老人道：“没什么的。小黑把你头弄脏了，你要洗干净，不去屋里找水还去哪里？没事的。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你不要小小心心的，弄得我老人家好生难受。” 原来是个爽直老人，许六年放心了。 “来来来，进屋里坐坐，别老在外面站着。”老人说着自己先进了屋。 许六年等人赶紧跟上。 “坐吧。”老人指指凳子：“别嫌脏，这村子好久没人来了。上一次来人，好像还是三年前。” 许六年连忙坐下来，免得让老人误会他嫌脏。 莫前路挨着许六年坐下，只有许光子还站着。 “你不坐吗？”老人问许光子。 “我不坐。”许光子摇了摇头。 屋里一共只有两条长凳，那条坐满了，再坐就只能坐在老人旁边了。那只怪鸟就停在老人肩上，他得防备它乘机在他头上拉屎。 “许光子！”鸟儿又叫了一声。 “小黑，你别吵。”老人打了鸟儿一下：“不然就不给你粟米吃了。” 鸟儿感到了威胁，住口不响了。 “小孩子不坐站着也好。”老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问道：“你们到这个小山村来什么事，看风景吗？” “不是不是。”许六年道：“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个人。” “找人，找谁？这里还有人吗？年青人都走光了，老年人过一年少一个，也死得差不多了。” “我们是来找陈一清老人的。” “陈一清你们找他干什么？” “找他看病，我儿子身体不好。” “就是他？”老人指了指许光子。 “嗯，是的。” “这孩子看起来身体很好啊，不像有病的样子。” 许六年将许光子的病情说了一遍。 “世上还有这样的怪病。”老人嘀咕了一句，问道：“你觉得陈一清能看好这个病？谁告诉你的？” 这话一说出来，许六年就知道他不是陈一清了，便道：“是一位叫陈华三的医生告诉我的。” “陈华三”老人道：“是那小子啊，听说他现在舜州开诊所，挣了不少钱。这么些年了，也不回来看看，亏得他三叔当年携带他。” “陈华三的三叔是” “就是你们要找的陈一清啊。” “哦。”虽然许六年也已猜到，但总得老人说了才能确定。 “咦，不对啊，陈华三在舜州，他怎么告诉你的？”老人回过神来，疑问道。 “因为我就是舜州人啊。我们昨天坐飞机过来的。” “那就难怪了。”老人道：“我说你们怎么敢到这睡仙村来呢，原来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里情况。” 睡仙村有什么情况了？许六年心中纳闷，就横了莫前路一眼。 莫前路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老人道：“三年前有人在睡仙村附近发现一只熊，还差点被它咬伤，消息传出去后就没有人敢来了。” “那熊是在睡仙村附近发现的？”莫前路吃了一惊，追问道。 “对啊，传言就是这样的。你也听说过？” “我只知道是在谢罗山发现的，不知道就在睡仙村附近。”莫前路说着胆怯地看了许六年一眼。 许六年只是摇头。这莫前路也太不靠谱了，幸好来的时候没碰到熊。 “说是在睡仙村附近。”老人道：“所以这三年都没人来了。倒也清静。” 许六年苦笑了一下，看样子这位老人不喜欢外人来打扰他平静的生活，但自己既然来了，总得把事情办好了再回去，便问道：“不知道陈一清老人住在哪里？” “就在这里啊，这屋子就是他的。” 许光子的眼睛亮了。这结果和他猜想的一样，陈一清必非常人，自己的病八成有救。 “那他人呢？” “死了。” “什么？”许六年跳起来。 许光子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莫前路满脸苦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陈一清之死 许六年跌坐回凳上，被这个意外的消息打击得良久说不出话来。 许光子喃喃道：“他怎么会死了呢？” “瞧你这孩子说的。”老人道：“人老了都会死。死这个字眼，帝王将相也罢，平民百姓也罢，都逃不过。陈一清老了，自然也就死了。” “他什么时候死的？”莫前路问道。 “一个月前吧。”老人仰起头来，像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一个多月前，我来找陈一清，见他不在屋子里，就去仙人塌那边找。” 许光子听到“仙人塌”三字，精神一振，随即又变得颓然。人都死了，就算陈一清和仙人塌确有联系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人继续道：“他平常要不在屋里，就在那边。这次也是一找一个准。我见他在那里就放心了，坐在旁边等他醒来。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他睡他的觉，我等我的人。有时等不及他醒来我就走了。” “你们不呆在屋里，跑到仙人塌去，就不怕那只熊吗？”莫前路又问道。他还记得老人前面说过的话。 老人笑了：“我在这个村子里住了78年，前75年都没有见过熊，到第76年，突然有人说来了只熊。你说我能相信吗？那熊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所以我想，那只熊只不过活在某个人的口中罢了，在山里是碰不到的。” “也许那只熊是从别的山头过来的。”许六年已经从乍闻陈一清噩耗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推测道。 “可能吧。”老人道：“可是我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别人的话语不能轻信，这是我活了78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是。”许六年肃然道。 老人继续道：“那一天我等到傍晚也不见陈一清醒来，就回去了。隔了几天，又去找他，他还在仙人塌那边，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我想起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就怀疑他是在仙人塌过的夜。这本来没有什么，他常在那边过夜。但是这次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小黑都没人喂了，老飞去我那边捣乱。” 说着摸了摸那只怪鸟的头。 “许光子！”怪鸟叫了一声。好像很高兴老人提到了自己。 老人收回手，继续道：“我怕他有事，摸了摸他身上，身体是暖的，鼻孔中也有气，心跳是有些弱，但也还在跳。过去他睡着了也是这样，我就放心回去了。过几天再去找他，发现他还躺在仙人塌。我就知道不好了。他以前从没有这样睡过，顶多睡两天就醒了。这次一定出了什么意外。我想应该送他去医院，但是我有个老伴要照顾” “什么，你还有老伴？”许光子忍不住问。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为什么不能有老伴，难道我长得很丑，只能打一辈子光棍？”老人显得很生气。 “不，老爷爷，你误会了。”许光子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这村子里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大爷，您不但不丑，还老帅老帅的哩！”莫前路赶紧打圆场。 “对！对！您老年轻时一定长得很帅。”许六年也点头附和。 “这还差不多。”老人这才消了气，问道：“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你说你有个老伴了。”许光子提醒道。 “嗯，我有个老伴。”老人说了这一句，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我老伴命苦啊，二十年前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就走不动道了。去过多少医院都看不好，只能回家熬日月。这一熬就是二十年啊。熬得她自己瘦脱了形，熬得我老头子头发全白了。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语调凄苦。许光子听了想到自己身上，心中难过。 莫前路知道许六年父子关心的是陈一清消息，听老人翻来覆去说自己老伴，就想让他把话题转回来，便有意问道：“陈一清老人后来怎么了？” 老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死了呗，还能怎么了？” “死了我知道，我是说” 话未说完，许六年打断他道：“大爷，我知道陈一清老人也是个杏林高手，为什么不让他给大娘看病呢？”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没看，看了，看不好呗。一清老头也就会点草药，像失眠症什么的可以对付一下，要让他正经看病，他哪会？要会的话也不至于一直在这小山村呆着了。陈华三那小子也是有本事，把从陈一清那里学到的那点本领用了个足，现在也出息了。陈一清自己就没有这个头脑。他就会整天闷头大睡。睡又不好好睡。家里现成的床他非劈了当柴烧，要去仙人塌上睡。那东西虽然叫做仙人塌，其实跟仙人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块大石头而已！结果就把自己给睡死了。” “陈一清老人是睡死的？”虽然老人前面做了铺垫，许六年还是很意外。 “嗯。”老人道：“那天我摸了摸他身上，起先还有一点暖，后来慢慢就凉了，连呼吸心跳都没有了，我就知道他完了，送医院也不管用了。就叫人把他埋了。” “什么？这村子里除了你和老奶奶，还有第三个人？”许光子又忍不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这村子有第三个人怎么了，不可以吗？” “不是这个意思，这村子这么不方便，我以为除了你和老奶奶，再没有其他人了。”许光子解释道。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道：“这村子五年前就只剩陈一清c我和老伴三个人了，但在三年前，村子里又来了一个年轻人。他叫陈聚德，本村人，十几年前去南海省做生意，欠了一屁股的债回到这小山村来，从此收了心，只在土里刨食吃。那天我许给他两百块钱，让他埋了陈一清。他答应了。” 许光子看了看许六年。许六年一声长叹。 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啊。 满怀期待千里迢迢来到这小山村寻医访药，谁知道医生先死了。只能说是命运捉弄人。还能怎么着呢？回去吧。 许六年站起来，先向老人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对许光子道：“走吧，光子，不要沮丧，回去我们再想办法。” 话虽这样说，许六年自己心中就很沮丧，不过勉强掩饰而已。 莫前路也站起来道：“走吧。” 许光子低头跟在许六年后面，刚走到门口，听到一声鸟叫：“许光子！” 许光子身子一震，猛然回头，问道：“老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陈一清爷爷埋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一抔黄土 “你要去祭拜陈一清？”老人颇感意外。 “是的。”许光子点头。 “你的意思呢？”老人问许六年。他想小孩子说话是做不得算的，总得大人开口才行。三人中他早看出许六年是做主的那一个。去不去祭拜自然也是许六年说了算。 “大爷，请指点一下路径。”许六年恭恭敬敬地向老人鞠了个躬。 他想于情于理，自己都确实应该去陈一清坟头拜祭一番。这样回去陈华三那里也好有个交待。这件事亏得光子提醒，不然就失礼了。 “好吧。”老人的脸上沁出了一丝暖色：“出了这屋，你们沿小路往里走，大约100多米，可以看到两条岔路，一条路口立着一块白色石碑，一条路口立着一块黑色石碑，你们往黑色石碑这边走里余地，往右又是一条小路，通往山上。再朝上走里余地就是了。” 这介绍很清楚了，许六年向老人道过谢，带着莫前路和许光子去陈一清墓地。 走了100多米，果然看到两块大理石做的石碑，只不过这两块石碑并不像老人说的，一块白色，一块黑色，而是一白一红。 “右边这石碑不对啊。”莫前路疑惑道：“怎么是红色的，老人家不是说是黑色的吗？” 许六年也想不明白，难道是老人年老体衰，混淆了记忆？ 许光子道：“爸，莫叔叔，你们不要怀疑了，我知道原因。” “哦，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呢？”许六年和莫前路都来了兴趣。尤其是莫前路。随着接触的深入，莫前路觉得许光子越来越神秘了。这孩子的确与众不同，有时候看着都不像个孩子。 “我想那个老人是个色盲，把红碑看成了黑碑。” “休胡说，你又不认得他，怎么知道他是色盲？”许六年不信。 “你有什么根据？”莫前路却在想既然许光子这样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不妨听他讲一讲。 “你们仔细想一想，那老人叫那只鸟儿什么？”许光子提示道。 “小黑啊。”许六年和莫前路异口同声道。老人叫了好几次，他们听得很清楚。那只鸟儿就叫小黑。 “可是那只鸟儿明明是金色的，他为什么叫它小黑呢？是不是因为在他眼里那只鸟儿本来就是黑色的？” “这个”许六年迟疑着，这问题他没有想过，也回答不了。 “有道理。”莫前路接受了许光子的说法：“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这里为什么是一块红碑，而不是黑碑。” 许六年想了想道：“不管他是不是色盲，反正我们不走白碑那边就是了。” “正是。”许光子看了下天色道：“那我们赶快走吧，你看太阳都快下山了。很快天就黑了。” “快走，快走。不然今天我们就要在这里过夜了。”莫前路抢先往那条立有红碑的岔路走去。 三个人加快脚程，很快找到一个黄土堆的新坟。坟上歪歪斜斜地插着一个木牌，上面用黑漆漆着五个扭曲如蝌蚪一般的大字——陈一清之墓。 许六年叹息道：“这坟墓怎么简陋成这样。” 莫前路道：“别看它简陋，却也免去了一烧。这要是山下死了人，想留个囫囵身子也不可得，必要灰飞烟灭才算罢了。” “这倒也是。”许六年道：“虽然只有一抔黄土，也是我们没有的福气。我们给他鞠几个躬吧。” 三个人站在坟前，恭恭敬敬地向那抔黄土鞠了三个躬。许光子爬上坟头把木牌扶正了，看着那上面的字发呆。 “走吧，光子。”许六年道：“太阳已经下山，再不走就晚了。夜深了林子里也不知道会跑出些什么。” 许光子如若未闻，仍呆呆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前路拉了他一把，催促道：“走吧。” 许光子如梦方醒，突然道：“这坟不对劲。” “这坟有什么不对劲了，”莫前路道：“土坟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坟太小，我怀疑它装不下陈一清老人。” “小是有点小。”莫前路打量着眼前的坟茔道：“但也许陈一清老人本就是个身材矮小之人，那就够了。” 许光子摇头道：“不会的，陈一清老人一定是个身材高大的人。” “你又未见过陈一清，这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许六年颇为好奇。 “我注意到他挂在屋里的鸟笼。那个高度只有身材高大的人才够得着。” “原来是这个理由，你的心可真细。”莫前路说着也想起来了：“他的桌子有点高，我坐在凳子上有掉下去的感觉。按照这些生活细节判断，陈一清没准真是个身材高大的老人。” “好吧，就算陈一清老人是个身材高大之人。”许六年道：“那么结论是什么？你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结论就是这个坟里没有陈一清。我怀疑他还活着。” “不可能！”莫前路道：“那个老人明明说陈一清已经死了，连心跳都停止了，呼吸都没有了。” 许六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许光子，半晌道：“光子，接受现实吧，陈一清已经死了。我们回去再想其他办法。” 说到这里，许六年突然发现，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9个小时，许光子中间一次都没有睡过。这是什么状况呢？难道只是偶然？ 许光子倔强地道：“现实就是陈一清没死。我要去找那个陈聚德，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亲手埋了陈一清。” 许六年心乱如麻，下不了决定，只得对莫前路道：“老莫，你看这么样？是不是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找陈聚德问个清楚？” 莫前路道：“这山上没有信号，手机都打不通。晚上要是回不去，我老婆会急死的。我跟她说过晚上一定回来。” 许光子道：“夜间山路不好走，稍不留心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再说，那只熊到底有没有还难说。明天白天走安全。” 莫前路听到有熊就怵了，苦笑道：“那就过一夜吧。顶多明天让她骂几句。” “好！” 三人商量停当正要下山，忽然听见有人喝道：“你们三个是谁，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干什么？想搞破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借宿 许光子抬头望去，见树下站着一人，身量极高大，足足比自己的养父许六年高出一个头。那人手里捏着一把锄头，看上去就如捏着一根麻杆一般。 “这人真高大。听口气是个蛮人。”莫前路悄悄道。 “他就是陈聚德。”许六年也悄悄道。 村子里一共只有三个人，一个他们见过，一个卧病在床，剩下的这个人自然就是陈聚德。 “我们是来拜祭陈一清老爷爷的，并没有鬼鬼祟祟。”许光子辩解道。 陈聚德皱着眉头道：“两个大人是哑巴？要你小孩子来回话。” 许六年忙道：“我们是来找陈一清看病的，不是坏人，没有坏心思。” 陈聚德哈哈一笑道：“陈一清老头那三脚猫功夫能给人看病？你们受了谁的撺掇来的？” 许六年道：“是陈华三医生指点我们过来的。” “陈华三，是那小子。”陈聚德道：“听说那小子在舜州骗了不少钱。你们是怎么上他的当的？” 许六年道：“我们是舜州人，去陈医生那里看病的时候，他给我们介绍了陈一清老人。” “哦，你们是舜州人。”陈聚德若有所思地道：“舜州到这里几千里路程，来回的飞机票就得不少钱，这一趟你们冤了。” “没有什么冤不冤的。”许六年道：“求医问药嘛，就是这个样子。我倒为陈一清难过，老人家还没有好好享福呢，就突然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享福？”陈聚德撇嘴道：“那老头可享福呢，一天到晚啥事也不干，就知道睡觉，醒来就去陈拉弓老头那里蹭饭吃，他怎么不享福？陈拉弓也是命苦，除了照顾瘫痪在床的老婆，还得照顾这么一位不着调的朋友。” 许六年和莫前路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陈聚德口中的陈拉弓就是他们碰到的那位老人。只是陈一清真有陈聚德说的那么不堪吗？ 许光子问道：“陈叔叔，陈一清爷爷真的死了吗？你亲手埋的他？” 陈聚德脸色一变，突然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外乡人都是些该杀的货！骗光了我的钱，又要来破坏我的家！借着看风景的名头，把一个千年古村前前后后弄的都是垃圾。我今天就要清了这笔账！” 说着就举起锄头来。 吓得许六年等人撒腿就跑。 陈聚德也不追赶。 跑到山下，莫前路气喘吁吁地道：“这个陈聚德原来是个疯子！” 许六年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了好一会才道：“就是说嘛，这个村子干干净净的，哪里来的垃圾。” 莫前路道：“我那次来时倒是不少垃圾。村里也没有垃圾桶，大家都是随便扔。” “这么说他那话不是毫无来由了？” “是有原因的，不是毫无来由。” “唉！”许六年叹了口气道：“现在怎么办呢？陈聚德是一定不会配合的了，要不我们去找陈拉弓，去他那里借住一宿，明天一早就回去？” “也只有这么办了。”莫前路看着许光子道：“光子，你看可不可以？” 许光子虽然只是一个孩子，莫前路却丝毫不敢怠慢他。 许光子道：“先去找陈拉弓老人吧。其他事等见到了人再说。” 莫前路心想陈聚德都举起锄头砍人了，还能有什么其他事呢？ 三个人在陈一清屋子里见到了陈拉弓老人。许六年把借住的意思一说，陈拉弓就一口答应了：“这个时候回去的确不安全，你们做得很对。我旁边就有一间屋子。你们要不嫌脏，就在那里住一晚，只怕蚊子多，咬得你们难受。” “蚊子多不怕。”许六年道：“反正只有一夜，忍一忍就过去了。” 陈拉弓老人带着三人到了自己家中。那只怪鸟就留在笼子里。 其时天已晚了，村子里黑黢黢的，已看不清四周景色，莫前路兀自指着夜色中的某处道：“这里我从前来过。” 许六年也不理他。 三个人刚进屋子，就听到屋里有人问道：“谁来了啊，老头子？” 许光子知道问话的人就是陈拉弓老人的老伴。 “几个外乡人，来找陈一清的，天黑了没法走道，要在我们这借住一宿。” “你把陈秃子留下的那间屋打扫打扫给他们住吧。就是热天蚊子多些，蚊帐也没有，蚊香也没有。” “他们说他们皮厚经咬，不怕。” “呵呵。”里面的老人笑了：“你这老头。” 许六年等人也笑了。 陈拉弓拿了一盏菜油灯，领他们到隔壁陈秃子屋中。 菜油灯点着后，就着暗弱的灯光，许光子看屋里比陈一清那边还干净点，可见老人平时有打扫。 陈拉弓放下菜油灯道：“我提桶水来给你们吧。你们擦下身子，顺便把床擦一擦，睡起来也舒服些。” 许六年赶紧道：“桶在哪里？我去打水。” “也好，这力气活还是你们年轻人干的好。” 许六年跟着陈拉弓出了门。 莫前路道：“肚子都饿了，得想法跟老人要点吃的。” 许光子把许六年带来的背包拉开，找了块面包递给莫前路：“吃个面包垫垫饥吧。” 莫前路接过面包咬了一口，叹息着道：“这个时候要有一碗汤该多好啊。” 许光子也不应话，拿了个面包慢慢啃着。 稍倾许六年提水进来，后面跟着陈拉弓。陈拉弓手里端着个篮子。 “咕咚。”莫前路咽下了一大口口水。他已经闻到食物的香气了。 灯光下许光子看见篮子里装的是饭菜，还有一个汤。 陈拉弓把那些盘碗都掇到桌上，略带歉意地道：“山里不比山下，没什么东西，只有野菜和白饭，你们将就吃些，也算是一餐。” 赶了一天的路，没有吃过正式的一餐，此时野菜白米在莫前路等人眼中比鲍鱼海参尤胜三分。三人都道：白米野菜就很好，给主人家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陈拉弓说着客套话，笑眯眯地出去了。 莫前路端起那碗汤喝了一口，呻吟道：“天呐，这是什么味道，太美味了。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汤。” 许六年知道他是渴得极了，心中甚感内疚。为了许光子的病，莫前路今天也是辛苦了。 三个人风卷残云一般，顷刻间把桌上饭菜吃得精光，汤也是涓滴不剩。 莫前路抚着肚子道：“这下舒服了。” 三个人草草擦了身子，说会闲话，疲累了正要上床，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拉弓叔，陈秃子屋里怎么有灯亮着，谁在里面？” “是外乡来的几个客人，天黑了回不去，在这里借宿一晚。” “你别那么好心！我告诉你，那些外乡人最坏了，一个个都是贼，不是拐走你的女人，就是骗走你的钱财。” “聚德啊，你不要这个样子。不要在外面吃了点亏，就把所有人都想象成坏人。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嘛。” 陈拉弓老人说完这番话就进屋去了，许六年他们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倔老头。不知死活！” 陈聚德也走了。 灯光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个陈聚德还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跑来挑拨陈拉弓老人，还好老人不听他。 “睡吧。”莫前路先躺倒床上，不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许六年也躺了下去。 许光子还坐着，耳畔传来许六年困倦的声音：“光子你醒了12个小时了。” “嗯。” “今天精神怎么那么好？” “这个”许光子正在考虑是不是把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许六年，就听到他响起了呼噜声。 许六年实在是太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熊来了 蚊子越来越多，屋子里一片嗡嗡声。 许光子找了把破扇子帮许六年赶蚊子，偶尔也朝莫前路那边扇几下。他到现在还一点儿睡意也没有。那张仙人榻真是神奇啊，才在上面睡一小会，今天一天都不犯病了。 可惜它长在山崖上，搬不走，挪不动，又远在这遥遥的九堤。 也许，等自己年老时，是可以在小山村做个隐居者的，就像就像陈一清一样。醒时逗鸟儿玩玩，倦了就在仙人榻上睡觉。那该多惬意啊。 想起陈一清，想起那只鸟儿，许光子更清醒了。这个村子还真是不寻常啊，件件事儿都透着一股神秘，特别是那只鸟儿。 许光子正想鸟儿，听到夜静中传来一个声音：“许光子！许光子！” “霍”的一声，许光子坐了起来。 “是那只鸟儿，它飞过来了！” 许光子跳下床，伸手在桌子上摸啊摸。他想摸到火柴把灯点亮。 “扑。”火柴盒被手一碰，掉到了地上。许光子蹲下身子往地上摸。地上都是泥，摸得许光子两手黏黏的。 “看样子难找到了。”许光子站起来摸黑往外走。 凭感觉走到门边，听见外面“嗷吼”一声巨响，震得整座屋子都抖了一下，那些鸣虫吓得霎时没了声响。 “这是什么野兽？！”许光子的心脏一阵狂跳。但他并不害怕，反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大场面来了！”他摸索着拔了门栓，抓住门上凸出的某处，用力一拉，就拉开了门。 月亮还只有半个，但它的清辉已足以让许光子看清月光下的那只野兽了。 只见它长着一个大大的圆脑袋，样子看起来居然有点萌。全身被满棕色毛发，身形庞大，体态臃肿。最可怕是四个爪子，每一个爪尖都有十几厘米，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挨着就是开膛破肚的命运。 “这是一只棕熊！”许光子看明白了：“传言是真的，这个村子里居然真的有熊！” 一般人在山间蓦然碰见这么一个大家伙，都会撒腿就跑，许光子也有一种拔腿逃跑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因为屋里睡着他的养父，还有热心肠的莫前路，而他的八分钟今天还没有来过，那就是他对付眼前这只猛兽的武器。 那只熊见那个孩子直瞪瞪地看着自己，也不逃跑，似乎并不害怕，熊心受了打击，仰头冲着许光子就是一声吼叫：“嗷吼！” 许光子觉得脚下的大地都抖了一下。 可也奇怪，虽然它叫得凶厉，可那张熊嘴似乎就没有张大过，就那么半开半阖着，看起来傻呆呆的。 “难道这只熊会腹语？”许光子心中纳闷。他越看越觉得这只熊不大对劲。 “砰！”旁边的房门开了，陈拉弓老人从屋里出来，左手拿着弓，右手拿着箭，月光下看来犹如山神一般，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呔！”陈拉弓一声大喊，把箭搭在弓弦上，拉开了弓。 许光子心道：“原来陈拉弓真的会拉弓！” “嗖！”陈拉弓松开右手，箭如流星，向那只熊射去！ 许光子只见一道流光从空中划过，正要射中那熊时，那熊将身子一矮，躲过去了。 “哇塞！额滴个娘唉！这只熊居然懂得躲避，难道成精了？！”陈拉弓见熊躲过了箭，吃惊得大叫。 “嗷吼！”那熊冲着陈拉弓一声大吼，却并没有冲过来。 “我不信你还能躲过一箭！”陈拉弓不知从哪里又抽出一支箭来，搭在弓弦上。 许光子见状大喊道：“慢！别射！” 这时许六年和莫前路都已被熊吼声吵醒，正站在许光子身后观看外面情况，听见他叫别射，都抱怨道：“你干什么？那只熊跑过来我们逃不了啦！” 许光子道：“我怕陈爷爷射死了熊要吃官司。” 莫前路道：“保护野生动物也要看场合，这个时候我们射死了它是自卫。” 许六年也道：“就算它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它要吃我们，我们总不能不反抗，站着让它吃吧？” 许光子摇头道：“我只怕它不是野生动物。” “不是野生的难道是家养的？”莫前路说罢自己也笑起来：“有谁会去养这么一只大熊，还半夜把它放到山上来？” 夜静之中三个人的对话分外清晰，陈拉弓老人听了哭笑不得。 那只熊本来趴着，这时立了起来，爪子在胸口一撕，就撕破了熊皮。 莫前路骇然而呼：“这只熊在干什么，难道被陈大爷射怕了要自尽？” 许光子道：“你再看下去，别急，也别慌。” 那只熊扒了熊皮，将熊头往上一举，露出来一张人类的脸孔。 “是陈聚德！”莫前路惊呼道。 “他想干什么？”许六年困惑不解。 “聚德啊，你在搞什么名堂嘛，差一点就射坏了你。”陈拉弓放下弓箭埋怨道。他是真的想不通陈聚德为什么要假扮成一只熊，还半夜跑出来吓人。 “死老头，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没事不在屋里挺尸，跑出来干什么？”陈聚德骂道。 许六年叫道：“陈聚德，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好像没有得罪你啊。你为什么一味跟我们作对？” “你们抢走了我的女人，骗光了我的钱财，居然还说没有得罪我！”陈聚德咬牙切齿地说着，抛了熊皮，扔了熊头，到一棵树后一摸，就摸出一把锄头来。敢情他早就藏在那里了。 陈聚德举起锄头就朝许六年他们冲过来。 陈拉弓急得大喊：“聚德娃儿，你冷静点！他们和骗你的那帮人不是一拨人。他们是好人！你不能杀他们。杀了他们你也得死！” “死就死吧！”陈聚德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样猛冲过来，那架势比刚才扮的那只假熊可怕多了。 “不好！”许六年一把拉过许光子，关上了门。 莫前路上了门栓。许六年叫道：“快拉桌子来顶一顶！” 三人合力把桌子拉过来顶住门。 外面陈拉弓还在劝说陈聚德。许六年盼着他能把陈聚德说服。 三人倾耳听着外面声响，忽然听见“啊”的一声大叫，说话声就没有了。 许六年惨然道：“陈拉弓老人遇害了。” 莫前路怆然道：“他是为救我们才死的。” 许光子道：“快找找屋里有没有锄头之类的东西，大不了跟他干一场，这样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声大响，门被锄头劈开了一条大缝，木屑四溅，砸得三人脸上生痛。 莫前路吓得魂飞魄散，拉住许光子道：“光子，你快显现神通，出去把他收拾了。我知道你一定行，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许六年也道：“光子，你有没有办法？” 许光子哭笑不得，那八分钟可不是随叫随到的，他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眼下的危机，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正在惶急之际，外面响起了鸟叫声：“许光子！许光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制服 那鸟儿叫了几声，忽然调子一变，变得急促起来，听起来仿佛是：“许光子，砍他！许光子，砍他！” 叫声中，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点从许光子脑中一跃而出，不断闪烁光芒，释放能量。 刹那间，许光子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叫道：“好吧！就将这残局交给我吧，你们快躲到里面去！” 莫前路的手本来推着桌子，闻说立刻松了手，一溜烟跑到里面躲起来了。他相信许光子一定有办法。 许六年知道儿子身怀特殊能力，但这种特殊能力到底有多厉害他不是很清楚，所以还是不放心：“光子，让爸在这里跟你并肩作战吧。” “不要，你在这里只会妨碍我，到里面去吧。”许光子说着将许六年轻轻一推。 许六年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他心中有数了：“光子，你要小心！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就到里面去了。” “去吧！”许光子说着将桌子轻轻一拉。 只听“哧溜溜”一阵乱响。那桌子就如没有重量的一般，直往后翻滚过去了。 许六年吐了吐舌头，到屋深处找地方躲藏去了。 许六年刚藏好，就听门口处“轰”的一声大响，似乎木门被砸穿了一个大洞。 陈聚德挥动锄头，几下就将木门砸得稀烂。他伸脚一踢，将挡在身前的几块碎木板踢得飞起，正要进屋去，看见门口处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以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看着自己。 陈聚德呆了一呆，随即勃然大怒，举起锄头就狠狠向许光子头上劈去。愤怒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许光子！”那只怪鸟从门外一闪，飞向远处。 许光子抬头望着空中的锄头，那锄尖闪烁着渗人的寒芒，一旦落在头上毫无疑问会收割走他的性命。 许光子伸出右脚，就如闲庭信步一般，向前随意地迈了一脚。这一脚对许光子而言很慢，很悠闲，但在旁观者的眼里，他的动作其实迅疾无比。 在许光子的八分钟里，时间是不一样的，每一秒都会被拉长十倍，甚至几十倍。那从空中落下的锄头在许光子看来就如在泥泞中艰难前进的鱼儿，即便已经使尽全力，实际上也游不了多快。 陈聚德只觉眼前一花，那个孩子就脱离了锄头袭击的范围。他还想不清是怎么回事，就见那个孩子将手一举，握住了锄柄。锄头停在了空中。 “不可思议！他是怎么做到的？”陈聚德尚在惊骇之中，只见那个孩子手拿锄柄往后一拉，一股大力袭来，陈聚德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双手。 他强烈地感觉到，如果他不放手，那股力量一定可以把他带到空中，将他远远地抛出去，摔他个七荤八素！ 许光子夺过锄头，将锄头拿在手中耍了个锄花，随手一抡，将锄头向陈德聚头上劈去。 陈聚德根本做不出任何发应，就感头上一凉，几缕头发已经被锄头切断了。 一股寒意从他心头升起，只通向卤门，刹那间全身冰凉，如堕冰窟，唯有裆下一热，一股尿液飚射而出。 “扑通”一声，陈聚德软在了地上。 许光子将锄头停在陈聚德头上，正要开口说几句教训的话，就见他瘫在了地上，随即鼻端闻到一股尿骚味。 “没用的家伙，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许光子不禁好笑，走上去踢了他一脚。 陈聚德像只死狗一样没有反应。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爸，莫叔叔，你们出来吧，危险解除了！”许光子冲着屋里喊道。 许六年在屋里呆着也不得安生，一颗心始终提着，替许光子担忧，听见他呼喊，连忙摸索着出来。 莫前路见许六年出去了，也跟在后面出来。 两个人出门借着月光看见了地上的陈聚德，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有许多疑问。 “光子，你没事吧？”这是许六年问的。 “光子，你没有打死他吧？”这是莫前路问的。 许光子道：“爸，莫叔叔，你们就不要问了，快去看看陈大爷，听那声惨叫，他应该伤得不轻。” “对，对。”许六年和莫前路这才想起来，那边还躺着一个伤员呢。说起来陈拉弓老人还是因为他们受的伤，真不该把他忘了。 两人走了后，许光子又踢了陈聚德几脚，把他踢醒，拿脚踩着他脸问道：“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陈聚德嘴里“荷荷”叫着，半天说不出话里。 许光子摇了摇头，把脚抬起，斥道：“起来！放出你那杀人的劲儿来，别装死狗！” 陈聚德勉强坐起，伸手一摸头顶，吓飞了的魂魄才又悠悠归入身体。敢情脑袋还是好好的，没有被劈成两半。 “说！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许光子又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踢在陈聚德肋骨上，痛得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魂灵儿才算正式归位。 他抬头向许光子望去。他和许光子见过面，但这时才算真正认识他。这个孩子太厉害了，速度奇快，力气又大，折在他手里陈聚德一点脾气也没有。 “我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们做对。我从前被外乡人害得很惨，老婆被拐跑了，企业破产了，就憎恨一切外乡人，想尽办法要让他们难受，要让他们惧怕。我扮成熊的样子，吓得他们慌不择路，四处乱跑。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开心，很快乐，仿佛报了从前的仇一般” 说着说着，陈聚德的脸上就露出狰狞的表情来。 许光子厌恶已极，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只是不敢用力，怕把他踢飞了。 “哎呦！”陈聚德一声惨叫。 “说！那坟墓里到底有没有陈一清老人，他究竟有没有死？” 陈聚德又抬头看了许光子一眼，从他的眼神中陈聚德知道，自己必须把事实说出来了，要不然这少年人一生气，拣要害部位轻轻一脚就会要了自己的命。他的力气太大了，刚才和自己相斗时根本就未使出全力。 “一清叔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是我到仙人榻时，根本没见到人影。为了得陈拉弓那两百块钱，我就随便弄个了坟，骗他说已经把一清叔埋了。巧合的是，一清叔也从此不见了。我不知道他是离开了村子，还是被野狗把尸体拖走了。” 那坟里果然没有陈一清！许光子就觉得，他不会那么容易死去，至于理由，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 “你觉得陈一清老人平时有什么特殊之处？” “特殊？除了懒，除了爱睡觉，一清叔有什么特殊的？我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不觉得他那只鸟儿很特殊吗？” “鸟儿？对了。那只鸟儿是很特殊，喜欢在别人头上拉屎。” 话音刚落，听到夜空中一声鸣叫：“许光子！” 那只鸟儿又飞回来了。 陈聚德翘首望着空中，张开嘴巴正要说话，那只鸟儿将尾巴一翘，“啪叽”一声拉了堆屎在他嘴里。 许光子哈哈大笑。 夜空中传来鸟儿得意的鸣叫声：“许光子！许光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睡仙经》 “啊，呸！呸！呸！”陈聚德拼命往外吐口水，想把嘴里的鸟屎吐干净。 许光子纵声长笑，笑得群山都跟着应和：“哈哈，哈哈哈！” 陈聚德呆呆望着眼前的豪情少年，暂时忘记了嘴里的恶臭，心中暗暗后悔自己怎么会得罪这样一位人物。 笑声惊动了许六年他们，莫前路扯着嗓子喊：“光子，什么事那么好笑啊？说出来让我们也乐一下。” 许光子道：“陈拉弓爷爷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那小子是我未出五服的侄子，他还不敢要我的命，是用锄头柄砸的我，没什么大碍。” 许光子放心了。这时他感到脑子里的那个红点正在飞速变小，眼看就要影迹无踪。他知道八分钟的时间期限就要到了。在此之前，他必须驱赶走陈聚德，不然自己一睡倒，山上的几个人合起来也不是陈聚德对手。 他踢了踢陈聚德道：“好在陈拉弓爷爷没大碍，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你滚吧，马上滚下山！滚得远远的。以后不准在这村子里住，免得你再起坏心眼去害那两个年老无力的人！” “你要放了我？”陈聚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自己可是想要他的命啊，他就这样轻易放过了自己？ “赶快滚！再不滚我就改主意了。” 陈聚德一骨碌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远了。那身手那架势比他刚才举着锄头冲过来时还要敏捷得多，毕竟是逃命。 许光子一声冷笑。笑声未息，只觉头脑一阵晕眩，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抬眼望望四周，见莫前路正讨好地冲着自己笑。 许光子起来道：“莫叔叔，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了？” “不久，也就十几个小时。” “那还不久？” “你爸老早就跟我说过。我知道你爱睡。” 许光子擦了擦眼睛，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以及床上都是死掉的蚊子，不禁吓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莫前路道：“这是一件怪事。我看见那些蚊子想要叮你，就是叮不进去。好不容易叮进去的还未吸上血就力竭而死了。光子，你以后睡觉不必挂蚊帐，也不必点蚊香了。” “有这样的事？”这件事许光子自己也不清楚。 也难怪他不清楚，谁没事会将自己身子交给蚊子随便叮咬？也就是山间条件所限，没有办法可想才会这样。 许六年本来在门外，这时也进来了，笑道：“光子，想不到你比驱蚊剂还管用，你看昨夜死了多少蚊子！我们也因此少挨了许多咬。”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蚊子的话题，陈拉弓送过饭菜来，三人吃了。莫前路道：“老许，我们接下去怎么办，是不是就下山？” 许六年道：“下山吧。要再不下山，你家里人就要急了。” 莫前路如释重负：“是啊，我老婆一定急得不得了。” “那光子起来洗把脸，我们就走吧。” 许光子想陈一清生死未知，自己再留在这里已是无用，便应道：“好。” 等许光子洗了脸，三人就出发，陈拉弓老人过来送行，送到陈一清屋边，许光子道：“我想再进去看看，顺便和那只鸟儿告个别。” 莫前路道：“你还要和那只怪鸟告别？你就不怕它在你的头上拉” 陈拉弓老人笑道：“小黑拉屎也挑人的，它就从来没在我头上拉过屎。光子你不要担心，我想小黑一定明白你是位少年英雄，不会在你头上拉屎的。” “光子是英雄，难道我就是狗熊，就应该让小黑在头上拉屎？” “也不是说你是狗熊。但说你是个平庸之人总没错吧。” 莫前路吃瘪不响了。 许六年笑道：“这世上大多是平庸之人。平庸之人生活波澜不惊，天天快快乐乐，没什么不好的。” 陈拉弓赞道：“这话通透，等你老了，可以来睡仙村跟我做个伴。” 莫前路心道：“到那时你老不知道还在不在呢？”只是嘴上不敢说出来。 许六年道：“好！好！到时候我拖家带口过来，你可不要嫌弃哦。” “从来都只有别人嫌弃我老头，哪有我老头嫌弃别人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陈一清屋中，看见那只鸟儿在笼子里。 “许光子！”鸟儿叫了一声。 陈拉弓指着鸟笼道：“光子，小黑知道你要走，在跟你打招呼哩。” 莫前路道：“我怎么觉得它在跟我打招呼。你听它的叫声明明是‘莫前路！’” 陈拉弓道：“这鸟儿的叫声嘛，你想成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觉得它在叫陈拉弓呢。我说它在跟光子打招呼，不是指叫声，是指它的眼神。你们仔细看它的眼神。” 众人看鸟儿的眼睛，果然在盯着许光子看，那眼神流露非常奇怪的神情，不像是鸟儿眼睛，倒像是人类的眼睛。 莫前路道：“这双鸟眼要是一直盯着我看，我一准心里发毛。光子，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许光子道：“有。我觉得它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一只鸟儿要跟你说话？”莫前路哈哈大笑：“难道它是鹦鹉，又或者是八哥？鹦鹉八哥也只是学舌而已，并不会自己说话。” 笑声中鸟儿钻出笼子，双翅一展，腾入空中。 “哎呦！”莫前路双手捧头，躲在陈拉弓身后，他怕鸟儿又在他头上拉屎。 鸟儿扇了几下翅膀，在空中一个俯冲，右翅倾斜，打在碗屉上面的那个陶瓷罐子上。 “啪啦啦”数声响，罐子掉在地上，打得粉碎。 许光子看见碎瓷片中间有一条手绢，颜色似白非白，似黄非黄。心中奇怪陈一清老人为什么要在罐子里放一条脏兮兮的手绢，而不是糖c盐之类的调味品。 “这是什么？”莫前路上前捡起手绢。 “这上面还有字，密密麻麻的，写的什么？” 陈拉弓摆手道：“我老汉不认识字，你不要问我。” 许六年凑上去看了一会道：“这上面大字写的是《睡仙经》，下面小字玄玄乎乎的，看不懂什么意思。光子，你来看看。” 许光子从莫前路手中接过手绢，看见第一行字是：“一睡千年，是为不殆，不殆已久，是为千年。”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遂摇摇头道：“我也不懂。” “许光子！”那鸟儿又叫了一声。 陈拉弓道：“小黑的意思是让你把手绢带回去慢慢看，总有看懂的一天。” 莫前路疑惑道：“这真是这只鸟儿的意思？” 陈拉弓笑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你就不要计较了。” 许光子把手绢收起来道：“好！那我就带回去慢慢看。” “这就对了嘛。”陈拉弓老人含笑点头，和鸟儿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一幕被许光子看见了。他擦了擦眼睛，疑心自己看错了。 许六年道：“手绢拿了，和小黑也告过别了，我们也该走了。” “走吧走吧。”莫前路归心似箭。 这时小黑正停在碗屉上，许光子冲着它做了个揖，说道：“小黑，你愿意跟我走吗？如果你跟我走，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待你，每天拿好吃的东西给你吃。” “呵呵。”莫前路忍不住笑了：“光子，你还真把它当人看了啊。它只不过是一只鸟，一只不会说话的鸟。” 陈拉弓道：“对啊，它只是一只鸟，一只睡仙村的鸟。它属于这里。它不会跟你走的。” 鸟儿对许光子的话毫无反应，将头转开了。 许光子很失望，他向鸟儿挥了挥手：“再见了，小黑！我知道你帮过我，谢谢你！” 鸟儿还是没有反应。 许六年道：“走吧，光子，走吧。它好像不想理你。” 许光子走到门口，又恋恋不舍地回头。 这时他看到鸟儿双翅张开，鸟腿一蹬，突然就飞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翻译 许光子一颗心砰砰直跳，他以为鸟儿就要飞过来，落在他肩头了。可是鸟儿根本没有停留，一直就飞出了屋外。 耳畔传来陈拉弓老人说话的声音：“光子，你看它飞得多高，多欢畅。在城市里它能飞得这样高，这样自由自在吗？” “不会。”许光子望着高飞的鸟儿道：“它真是一只特别的鸟儿。我会想念它的。” “走吧，光子。” “嗯。”许光子应了一声，忽然感觉头脑中一阵晕眩，身子一歪，就摔在了地上。 山谷中传来惊惶的呼喊声，但许光子已经听不见了。 再次醒来已在宾馆的床上。窗帘很厚实，挡住了外面的光线，许光子也辨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翻身起床，赤着脚走到窗边，抓住窗帘用力一拉，“唰”，阳光流水一样泄了进来。 抬头看看天色，似是晌午光景。房间里没有养父的身影，也不知他去了哪儿。许光子心想他和莫前路把自己弄下山来一定费了老大的劲儿，此刻说不定在哪里放松筋骨。 他非常遗憾自己在睡仙村就睡着了，要是能让他走到仙人榻那边睡一会，下山就简单多了。仙人榻上的一小觉能补足他一天所需的能量，包括那八分钟。 想到仙人榻，许光子就想起了写在手绢上的那篇《睡仙经》。他伸手拿过桌上的裤子，急不可待地往裤兜里一摸——那方手绢还在。许光子松了口气。虽然他读不懂这上面的所谓《睡仙经》，但他隐隐觉得，这篇文字大有来头。 掏出来展开又看了一会，那一个个黑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之玄而又玄，让人猜不明白。只得把手绢揣回裤兜。 “嘀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许光子接起一听，是李平打来的。 “老许还是小许啊？” “小许。” “哦，小英雄你好。按照你爸老许的吩咐，明天的机票我已帮你们定了，两张头等舱，机场免费赠送，等一会有人会给你送过来。” “谢谢李叔叔！” “不谢，祝你们一路顺风！”李平把电话挂了。 在李平的心目中，他和许六年父子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以后再相见，即使不是装作不认识，顶多也不过微笑点头而已。这是一对平凡的父子，他不愿意在和他们的交往过程中浪费太多热情。 这些想法许光子自然一无所知，放下电话时，他甚至对李平有些感激。两张头等舱啊，买买要不少钱呢。 仔细算起来，他和养父来这一趟除了赔上些工夫，其实没花多少钱。回去的机票是送的，住宿是免费的，连一日三餐机场方面也给包了，剩下的开销还有什么？大概只有付给莫前路的汽油钱了吧。 想到莫前路，许光子的嘴角就翘了起来。一开始他还以为莫前路是个纯粹热情的人，后来才知道，莫前路的这种热情不是无缘无故的，他很可能老早就知道了自己身怀特殊能力，所以才会着意交好。只是，他哪来的这种觉悟呢？许光子想不明白。 只能说这世上有能力的人很多。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座宝库，只是绝大多人未被打开而已。莫前路说不定就是个打开了宝库的人。 其实莫前路哪有什么能力，不过凑巧凭一个相机c几张照片破解了许光子的秘密而已。 正在胡思乱想，门锁一响，许六年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客人，一位是莫前路，一位不认识，看相貌和莫前路有些相像。 “光子，你醒啦？”许六年很高兴。 “嗯，醒了一会了。” “快来见过莫教授，莫教授是九堤大学中文系的老师，曾翻译过《史记》c《汉书》c《古文观止》等等国学名著，精通古文，造诣很高。” 许六年将身子往旁边一让，隆重介绍起身后那位陌生客人来。 “不敢当，不敢当。”莫教授客气道：“不过略懂古文而已，谈不上精通。老许说有篇古文文字简约，含义极深。我心中好奇，就过来看看。文章在哪里？” 莫前路向许光子道：“他是我哥哥，名字叫做莫如深。是九堤大学中文系资深教授。出版过好几篇古文方面的著述。你快把那篇《睡仙经》拿出来吧。他要是也解不了，那天下真没有人解得了了。” “过誉，过誉。”对弟弟的夸奖，莫如深显得很不安。 许光子仔细看莫教授相貌，只见他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很厚，让人看不清他镜片后的眼睛。头发有一半没了，露出宽阔的前额。鼻子长得本来挺好，却从鼻孔里溜出几根鼻毛，破坏了观感。 看来莫教授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而且态度谦和，学问一定很好。俗话说：饱满的稻穗总是低着头的。有真学问的人也必定谦虚。 “莫教授好！”许光子向莫如深鞠了个躬。礼多人不怪，客气点总没错。 “你好，你好。”莫如深过来和许光子拉手：“前路跟我说过你的事了，我知道你是个少年英才。小小年纪就救了别人性命，了不起啊。” 许六年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有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做父亲都会是这副表情。 许光子脸红了。被人当面夸奖总是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莫如深笑了。他喜欢受到表扬时会脸红的孩子。 “把手绢拿出来吧。”莫前路道：“让我哥哥给你好好研究研究，我相信一定能破解其中秘密。” “嗯。”许光子拿过裤子，从裤兜里掏出那块手绢，递给莫如深。 “啊，这方绢子就很不错啊。”莫如深赞叹道：“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应该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字也很漂亮，是正宗的宋体。让我来看看内容。‘一睡千年，是为不殆，不殆已久，是为千年’，这个意思还是明白的。第二句是‘一笃不得，遂有三年，三年困顿，杳杳如晦’，这是什么意思？” 莫如深拿着手绢，陷入了深思。 许六年紧张地看着他，两只手捏得紧紧地。他对这篇《睡仙经》寄望很大，毕竟它是陈一清老人留下的东西，名字又叫“睡仙经”，和许光子的病症正契合。 莫前路的表情也显得有些紧。莫如深是他请来的，他自然希望他能解开《睡仙经》的秘密。再说，随着接触的深入，他对许六年父子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刻意讨好，慢慢变成了真心相待。他内心深处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朋友。 只有许光子是放松的。他好像并不在乎莫如深能不能解读《睡仙经》，只是好奇地观察着他，欣赏着他那副专注的神情。他虽然从前没有见过大学教授，但觉得大学教授就应该是莫如深这个样子的。 时间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莫如深还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的手绢，犹如入定了一般。莫前路忍不住了，问道：“哥哥，怎么样，看出名堂来了吗？” 莫如深抬起头来，那目光空洞茫然，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躯体。 “怎么会这样！”莫如深惊叫起来：“哥哥，你怎么了？！” 莫如深没有应答，突然双眼一闭，身子往后一仰，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莫如深的吩咐 “哥哥！” “莫教授！” 眼看莫如深摔倒，许六年和莫前路都向他冲了过去。 许六年抢先一步，扶起了莫如深。 “莫教授！莫教授！” “哎呀，头好痛，我这是怎么啦？”莫如深好像才从梦中醒来一般。伸手摸摸脑后，触手处一个大包。 “嗤”莫如深吸了一口冷气。 “哥哥，”莫前路蹲下身子道：“你看了一会《睡仙经》，然后就摔倒了。你摔倒前的样子真可怕，差一点把我吓坏了。” “哦，我想起来了。”莫如深摸着脑后的那个肿包道：“是那方手绢的关系，上面的文字太深奥了。我读得太专注，用脑过度，现在感觉脑袋里就像被抽空了一样。” “这么说，上面的字有问题？” “不不不。”莫如深摆手道：“这篇文章博大精深，涵盖万象，不是我所能领悟的。这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不是文章本身的问题。文章很好。可是我读不了，更读不懂。去找更有能力的人来解读吧。” “哥哥，”莫前路面有难色：“连你也说读不懂，这天下还有谁能读得懂，你可是我们鄂北省数得着的国学大师啊。” “言重了，言重了。”莫如深道：“不要因为我是你的哥哥，就一味吹捧我。我算什么，不过比别人多花了一点时间去研究古文古籍罢了。这天下有才华的人多的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这文章既然有人写得出来，也一定会有人读懂。只是我才疏学浅，不堪担此重任。老许啊，你就另请高明吧。” 许六年心中好生为难，万料不到这篇《睡仙经》竟然难住了九堤大学的资深教授，这不太符合常理啊，难道里面的内容是胡诌的不成？ 莫如深好像看透了许六年心中的疑惑，嘱咐道：“这方手绢是无价之宝，你们一定要妥善保管，好好收藏，不要因为我今日读不懂，就怀疑它的价值。我跟你们打个比方，古代的人不知道太阳发热发光的原理，但也知道它的伟大。这篇文章对我来说也是一样。虽然我读不懂它，但我知道它质地古朴纯良，是篇绝世好文。它似乎在阐明一个道理，这个道理跟睡眠有关，而睡眠又跟人的生命和潜能有关。但是怎样个相关法，我又不清楚。我的理解能力阻碍了我，这篇文章我只能跟你解读到这里。” “谢谢莫教授！”许光子向莫如深深深鞠了一躬：“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不管怎么说，莫如深教授是个谦虚坦诚的人，值得尊敬。 在地上坐了一会，莫如深缓过气来了，便挣扎着要起来。莫前路忙端来椅子，许六年扶着他坐在椅子上。 莫如深将身子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道：“我今天是长了见识了。能不能将这《睡仙经》给我抄录一下，我带回去好好研究，一旦有成果就通知你们。” 说完满怀希冀地望着许六年。 许六年想不到他会有这个要求，正要随口答应，瞥见许光子轻轻摆了摆手，便改口道：“这手绢不是我的，我不敢做主。” “那是谁的？” 许光子道：“原主不知死活，姓陈。” 这本来是一句大实话，但在莫如深听来就成了推托之词，他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强求了。能不能将手绢再给我看一遍？” 他是想强记内容，带回去好好研究。 “这个没有问题。”许六年把手绢递给了莫如深。 刚才莫如深一摔，手绢掉在了地上，被许六年捡起来了。 莫如深捧着手绢才记了几句，就觉心头一阵烦恶，头痛欲裂。他忙将目光移开道：“不行，我终究和这《睡仙经》无缘，你收起来吧。” 许六年接过手绢，心中甚感歉疚。 莫前路见兄长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好生腻歪。暗忖这《睡仙经》有什么好了？他就吹成那样。总归是因为做了几十年的学问，把自己做傻了。 莫如深闭目养了一回神，站起来道：“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学校里还有点事。” 许六年也不好意思留，将莫如深送到电梯口就回来了。 莫前路负责送教授回去。 许六年回到房间，掩上门就问：“光子，你为什么不让他抄？” 许光子道：“我怕这《睡仙经》对他无用，抄了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许六年道：“那就没有人帮我们解读了。” “放心吧，爸，我会弄懂它的。如果早点让我知道你要出去找教授，我会阻止你的。人心叵测，《睡仙经》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番话说得许六年愣了一下。一者他惊诧于许光子自信的态度，二者他惊诧于许光子在这件事中所展露的超出年龄的成熟和老到，完全颠覆了他从前对他的印象。这孩子不能小瞧啊。如果能治好身上的怪病，他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叮咚。”门铃响了。 “是谁？”许六年心道不会是莫如深去而复返吧。 “送机票的。”许光子道。 “是吗？”许六年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孩，手里捧着两张机票。 “许先生，这是李主任让我送来的两张机票，请您收好。” “哦，谢谢！谢谢！多少钱？” “这是舜州机场托李主任送给您的，不要钱。” “啊？还有这样的事啊。谢谢！谢谢！” “不客气。那就不打扰您了。先生再见。” “再见！再见！” 许六年关上了门，回身对许光子道：“光子！大好事！两张免费机票，舜州机场送的，还是头等舱！” 许光子道：“我早知道了，李平叔叔来过电话。” 许六年感慨道：“说起来还是因为你在舜州机场救了人。这一趟过来，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倒是照顾了我啊。” 许光子笑了：“爸，一家人怎么客气起来了。你和莫叔叔背我下山累坏了吧？” “嘿，还真是。”许六年笑道：“你人小体重，背得我一身臭汗，到现在肩膀还酸。快过来给我捏捏吧。” “好的，爸。”许光子给许六年做起了按摩。 父子俩都很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健力宝的作用 按了没有几下，许光子肚子里咕噜噜一阵乱响。 许六年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这一天你就吃过早上那一餐，肚子里早没食了。我们一起去楼下弄点吃的吧。我也饿了。” 餐厅在二楼。李平吩咐过，只要不是龙虾鲍鱼这些大菜，父子俩的餐费都免单。许六年按饭量点了几个家常菜，除了虾贵一点，其他都很便宜。 二人正吃着，莫前路过来了，手里拎着一条大袋子。 “老许，这是给你们买的，都是九堤特产，不值钱，带着路上慢慢吃。” 先前许六年给过他油钱，莫前路死活不肯收。许六年也就算了。他心中想：“这份情算是欠下了，这个朋友也是结交下了。” 这次莫前路再送礼物过来，许六年就没有推脱。再推脱就见外了嘛。 “老莫啊，几番三次叫你破费，又出钱又出力的，实在不好意思啊。” “说这话就见外了。”莫前路道：“来九堤就是我的事，别不好意思。我去舜州也得麻烦你。” “那是，那是。”许六年道：“你要早点来舜州啊，十一就是好时候。” 莫前路道：“十一人太挤，不去。” “那你啥时候来？” “去了自然会给你打电话，急什么？” “不是我急，是光子急。” “嗯？”许光子抬头看着许六年，心想我急什么了？ “老莫啊，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啦？光子惦记着你漂亮的小闺女呢。” “爸！”许光子脸红了。 “哈哈哈！”莫前路乐得大笑。 “真有你的，老许。”莫前路笑着道：“本来应该请你们到家里做客的，让两个孩子认识一下，但是房间有点挤，不好意思请你们来。” “那等你买了大房子我们再去。”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服务员！开几瓶啤酒来！” 服务员过来悄声道：“先生，酒水的话，您要自费的。” “没关系，只管开，先来一箱。给我们添副餐具。” 许光子年纪小不喝酒，许六年就给他要了罐健力宝。这是十年代风靡一时的饮料，承载着一代人的奥运记忆，许六年对它有感情。他希望许光子也能喜欢。 两个大人喝着酒，聊着天。酒是越喝越甜，话也越聊越亲热。 许光子喝着自己的健力宝，觉得甜甜的挺好喝。这饮料从前他没喝过。 喝了小半罐，许光子脑中一闪，似乎有个红影飘过。许光子马上警惕起来，这红影分明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红点，难道健力宝可以让它显现出来？ 他一仰脖子，把剩下的饮料咕咚咕咚全喝光了。 许六年看见很开心：“光子，喜欢这个饮料吗？” “喜欢。” “喜欢就好，爸年轻时也很喜欢，现在老了，口味变了。喜欢喝点酒。” “酒能解千愁嘛。”莫前路道：“还是喝酒好。” “不是的。”许六年摆摆手道：“酒不能解真愁，喝了只有更苦。不过我今天高兴，我许六年又有儿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呜” 他已经有点喝醉了，最后几声笑听起来有些像呜咽。 莫前路不知他过往经历，也借着醉意跟他一起笑：“哈哈哈！哈哈哈！” 许光子全副精神都在自己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许六年情绪上的变化。一整罐健力宝下肚后，他脑中的那个红点蓦然跳了出来，不断闪耀光芒，释放能量。许光子感到暖洋洋的，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那感觉非常舒畅，非常笃定，仿佛天地尽在我掌握之中。 他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一罐几块钱的健力宝就可以召唤出脑中的那个红点，因为八分钟很短暂，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爸，把那块手绢给我。” “嗯？你要手绢干什么，你你能看懂吗？”许六年舌头有点大了。 “快给我，爸。” “好吧。”许六年把手插到裤袋里。 “嗯，怎么不见了？” “什么？不会吧。爸，你再找找看。”许光子吓坏了。 “哦，在这里。”许六年把手伸到另一个裤袋里，拉出了一条手绢。 “呐，给你。” 虚惊一场。许光子摸了下额头，虽然那里没有汗。 “爸，这条手绢还是放在我这里保管吧。” “好吧。就让你你来保管。反正爸的东西将来都是你你的。” “你要做了叔的女婿，叔的东西将来也是你你的。”莫前路也喝醉了。 “莫亲家！” “许亲家！” “哈哈哈哈！” 旁边服务员掩嘴而笑。 许光子接过手绢看了几行，心中大喜，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这八分钟中，他能读懂这篇《睡仙经》，只是能量消耗得太快了，脑中的那个红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小。照这个样子，可能八分钟不到那个红点就会消散不见。 不管怎样，先看完再说。 短短几行文字化作浩瀚的信息，潮水一般奔腾而来。脑中的那个红点就像礁石一样，屹立在潮水中。潮水每冲刷一次，礁石就小了几分。 经不住几次冲刷，礁石就影迹无踪了。许光子脑中那个红点也已消失不见。 如果用钟表掐算一下时间就可以知道，现在离红点出来还只过了5分钟，但是许光子不知道，他以为红点消失了，自己也将睡倒。 他稍稍等了一会，发现自己还醒着，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站起来道：“爸，我去房间睡觉。你和莫叔叔在这里慢慢喝吧。” “你你要去房间？好好吧。路路上小心走啊，不不要摔倒了。服服务员，你你送我儿子一下，他他” “送送一下。”莫前路也在一旁凑热闹。 服务员心想，这么大的孩子你们要我送他去房间，他自己不会走啊？嘴里却应道：“好的。” 你不能和醉汉较真啊。醉了的人知道什么？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情不愿地跟着许光子走了几步，许光子就让她回去了。他才不要她送。 他知道在这八分钟时间里，自己是绝对安全的。不会突然失去意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摔倒。 这么些年来，他对八分钟这个时间长度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虽然不能准确测算时间，但他知道八分钟肯定还没有完，还剩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 从二楼到住宿的九楼，两分钟绝对够了。 实际上只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许光子就到了房间中。 他马上躺倒床上，运起刚刚从《睡仙经》上学到的那一小节功法，不一会就意与神合，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皮相睡 许光子领悟的那一小节《睡仙经》有个主旨，用三个字概括就是“皮相睡”。所谓皮相睡，用通俗的话说就是美容觉。睡了满脸都是胶原蛋白，想不漂亮都不行。 当然效果是靠日积月累，慢慢堆聚出来的。不可能今天倒下是张飞，明早起来就是曹操（大家都知道，京剧中曹操是白脸）。 许光子这一觉从下午4点多睡起，一起睡到次日早上7点多才醒过来，足足睡了15个小时。 返回舜州的飞机9点钟起飞。许六年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就等着许光子醒来。 等到7点20分，许六年有些沉不住气了，打算抱着熟睡中的许光子去飞机场。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再耽搁一会就误点了。 宾馆到机场有一段不短的路，过去需要花一些时间，再加上办登机牌等等手续，还得防备路上出点意外，比如堵车啊什么的，7点半不出发是绝对不行的。 好在有莫前路。昨天约好由他送到机场，他早早的来了。行李可以给他拿。 许六年弯腰去抱许光子，却见他双眼一睁，醒了过来。 “哎呀，你醒过来了，太好了！”许六年很高兴。他昨天喝多了酒，今天醒来身上有些倦怠，担心自己体力不支，抱不了多久。 许光子一骨碌爬起来：“现在是几点，我睡了多久？” 许六年道：“现在是7:30，你昨天上楼是4点多，大约睡了15个小时。” “15个小时，这么久啊。”许光子暗忖都睡了15个小时了，今天应该不会再无缘无故地睡过去了吧。 他这里胡思乱想，许六年催促了：“光子，别发呆，莫叔叔在楼下等我们，赶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 “好！”许光子三下两下套上衣裤，就跟着许六年下去了。 上车时，许六年给李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开酒店，前往机场，同时感谢他这几天来的照顾。 李平客套几句，就把电话挂了。这对父子是他生命中最平常不过的过客，他不认为自己将来还会和他们有交集。 莫前路的车开得很稳，不快不慢，平稳得让人想睡觉。 许六年合上眼睛开始打盹。昨晚的酒威力不小，他现在还有点发虚的感觉。 许光子不敢睡。掌握了那一节皮相睡的功法后，睡眠对他来说是不再是一件难事，可以说是想睡就睡。他担心的是睡着后能不能及时醒来。万一不能及时醒来，养父就要倒大霉了。自己一旦睡着了就是深度睡眠，那可是推也推不醒的。养父今天状态这样差，一个人走路都打飘，更别说背着另一个人了。 大约开了半个小时，机场就到了。莫前路帮着把行李拿下来。告别的时候，莫前路拉着许光子的手反复叮嘱道：“光子，不要忘了你莫叔叔！” 许光子道：“不会的，我还惦记着你的三鲜豆皮跟面窝呢。那味道真好。” 莫前路乐得哈哈大笑：“光子，你要喜欢吃，回头我叫你婶子做了给你寄过去。” 许光子本来要推辞，想想道：“好吧，我就等着你的美食了。” 和许六年倒是没有什么话好讲，两个人互相拍了拍肩膀，就算是告别了。 飞机晚点半个小时，10点才起飞。 许六年美美地在座位上躺着，赞叹道：“头等舱就是不一样，连枕头都有，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光子，你也睡吧。” “我不能睡。” “为什么？” “我怕睡着了就难醒转，到时候又得你背。” “别担心这个，我睡一觉就有精神了。睡吧。” 不一会许六年就打起了呼。毕竟快50的人了，醉酒对他的身体伤害很大。 听着许六年的打鼾声，许光子心里痒痒的。他想：“不如睡一觉吧，说不定未到机场就醒过来了。” 昨天修习《睡仙经》时，许光子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那种快感不同于吃到美食，也不同于看了一本好书，好像是来自于身体深处的一种安慰，一只无形的大手抚过身体各处，人便安宁了。 这种感觉很好，一旦尝试过了就很难不再去尝试。许光子不知不觉就运起了“睡仙功”的第一层——皮相睡。 睡仙功之功法奥妙全在于一悟之间。懂者瞬息既懂，不懂者皓首穷经，亦无所得。微妙之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睡仙功作用之下，许光子便睡着了。 这一睡不多也不少，刚刚好睡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一到许光子就醒过来了。他转头看看旁边的养父。许六年睡意正酣，口水顺嘴而下，流成一条小沟，把躺椅都打湿了。 许光子也不敢给他擦，怕把他弄醒。 他睁着眼躺了一会，想到睡仙功的滋味，不由自主地又运起功法。 然而这一次不比前次，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因为他已经睡够了。 睡仙功之皮相睡，24小时内最多只能睡16小时，多一秒也不行。 这个道理许光子本来是不懂的，但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他的一颗心跳得猛烈起来，全身的鲜血好像都涌向了心脏。他只想跳起来大叫大喊，想在机舱里狠狠踢上几脚。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默默躺着，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喜悦。 他知道，他的病已不药而愈。一天只要睡够16个小时，那个所谓非正常嗜睡症就远离他了。他再不会无缘无故地跌倒，再不会走动一步也让关心他的人提心吊胆。他痊愈了。 他很想把这个好消息立刻告诉养父，但是养父睡得那么香，他也不忍打扰。 他只能独自享受这喜悦，听心脏“砰砰砰”猛跳，好像在告诉全世界“我好了！我好了！” 也许是心脏的猛烈跳动消耗了过多能量，过了一会，许光子感到有些饿。他想起那个小一些的行李箱就在行李舱里，就爬上椅子打开行李舱，把箱子拿下来。 “嘶”许光子拉开了行李箱。他从衣物里掏了一阵，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许光子打开信封，看到了一叠照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两罐健力宝 最前面的照片是一条桥。 嗯，这是睡仙村的那条石桥。 第二张是仙人榻。 第三张 第四张 看到第五张，许光子愣了一下，这是两个人的照片，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不用说也知道，这背人的人就是许六年，背上的人是许光子。 许光子看了好一会才放下这张相片，再看下一张。 好多张都是许六年背着许光子的照片，背景有在舜州机场的，有在谢罗山上的，有在酒店的。 这个莫前路注意他们父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拍了他们那么多照片却一声不吭，临别了把秘密藏在箱子里。 许光子转头看了看许六年，他还在酣睡之中。 “留下一张作纪念吧。”许光子挑了一张照片，藏在身上。 再看其他照片，大部分是一些景色，虽美丽，也寻常。只有一张照片有些奇怪：仙人榻上一件背心扔在上面。 这应该是下山时莫前路拍的。只是，谁会将背心扔在仙人榻上呢？ 这自然是没有答案的。许光子摇了摇头，将相片装回信封。 再在箱子中找了一下，找到一袋麻烘糕，撕开塞在嘴里吃了。 还饿，又找到一袋东坡饼，一袋蜜枣，一袋麻糖，把东坡饼和麻糖都撕开吃了，吃到蜜枣时，觉得嘴里甜得难受，就找空姐要水喝。 空姐看到他将箱子取出放在下面，就批评道：“小朋友，行李要放在行李舱中，不能随意拿出来。” 说着帮他把箱子放回去。然后倒了杯水给他。 许光子喝了几口，觉得舒服了许多，问道：“姐姐，有饮料吗？” “有，你要什么？” “健力宝有吗？” 许光子的意思，是想利用健力宝让那个红点出来，再去修习《睡仙经》剩下的部分。 “有的，来一杯吗？” “不，要来一整罐。” “嗯好的。” 健力宝很快拿来了。许光子拉开拉环就往嘴里倒。 “小弟弟，慢点喝，当心呛着了。” 许光子已经喝了半罐，听见空姐相劝，便停下来道：“谢谢姐姐提醒。” 说完还打了个嗝，样子很讨人喜欢。 “真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空姐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小弟弟，想要礼物吗？” “什么礼物？” “你等着。” 不一会空姐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闪闪发亮的白色小玩意儿。 是一架飞机模型！ “男孩子哪有不喜欢这个的。这孩子一准会高兴得跳起来。”空姐这样想着，脸上露出笑容。 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她发现这个孩子好像对飞机模型没有什么兴趣，连道谢的声音都是懒洋洋的——“谢谢姐姐”，然后就将飞机模型扔在一边了，并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拿在手里仔细把玩。 “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空姐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 她看到那个孩子正仰着脖子将健力宝往嘴里倒。这一次她忍住了，没有去劝告那个孩子，叫他喝得慢一点。因为她发现那个孩子其实是非常有主见的，刚刚的那声谢谢只是出于礼貌敷衍她罢了。她又何必再自讨没趣呢？ 许光子喝光了一罐健力宝，却遗憾地发现那个红点并没有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灵了呢？” 许光子挠了挠头。 “对了，也许是剂量不够。第一次是一罐，第二次也许需要两罐。这也正如人病了用药一般，第一次只要吃一包就好，第二次就要吃两包。” “姐姐，过来一下！” 听到有人叫唤，那个空姐又过来了。 “小弟弟，这次要什么？” “那个能不能再给我来一罐健力宝？” “” 空姐很少碰到这种情况，一般人喝饮料都只需要小半杯就好了，很少会要一整罐。而这个孩子喝了一罐，还要一罐，就有些过分了。 她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这里是头等舱，乘客大多非富即贵，绝对不能得罪，便改口道：“好的，一罐健力宝，马上给你送来。” 又一罐健力宝。许光子打开就往嘴里倒。 空姐好容易才忍住了劝他喝慢一点的冲动，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过头来。 她发现那个孩子已经把饮料喝光了，空罐子就扔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在看。 “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空姐刚要把头转回来，就听见那个孩子“啊”地一声大叫，向后一仰，瘫倒在躺椅上，手中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许光子喝了两罐健力宝，那个红点就出现了，这结果与他预想的完全一样。他非常兴奋，从裤兜里掏出手绢就看。 他已经修习了第一小节的那几十个字，第二小节则一字未读。所以他直接跳过第一小节，从第二小节开始读。 以前每逢那奇异的八分钟来时，许光子看书都是一目十行，甚至一整页，但是这次才读了几个字，许光子就受不了了。从《睡仙经》而来的信息就如八月十五的钱江潮，滔滔不绝，瞬间就将那个红点冲垮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光子不甘心，还想再努力一下，他强打精神又读了两个字，脑袋中一阵剧痛，就昏厥过去了。 “小弟弟，醒醒！醒醒！”空姐轻轻拍打着许光子的脸，不停地呼唤他。 另一位个子高些的空姐见状走了过来。 “小白，怎么了？” “这孩子无缘无故就晕倒了，怎么办？” “边上躺着的是他爸爸吧，快把他叫醒！我去发个广播，问问旅客中有没有医生。有的话就请他过来救个急。” “好！你快去广播。” 不一会飞机中就响起了广播声：“亲爱的旅客们，飞机上有位孩子突然昏厥，原因不明。请有行医经验的旅客到飞机前舱帮忙诊治。谢谢！” 广播重复三次才停止。一位50开外的男子站起来道：“我是医生，我去看看。” “谢谢您，请跟我来。”又一位空姐把男子带往飞机前舱。 到前舱一看，许光子已经坐了起来，许六年也醒了。那位叫小白的空姐正和他们说话。 从经济舱过来的空姐问道：“小白，孩子没事了吗？” 小白道：“没事了，虚惊一场。” 那位高个空姐去广播后，小白马上推醒许六年，把事情告诉了她。 许六年还以为许光子老毛病犯了，安慰空姐道：“没事，他这是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 “真的没事？”小白不相信。她亲眼看见许光子倒下去的，怎么可能没事。 “放心吧。我是他爸爸，总比你关心他吧。” 这话一说出来，小白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是啊，有谁能比一位父亲更关心他的孩子呢？ 许光子碰到的情况其实和莫如深差不多，都是因为用脑过度引起的暂时昏厥，休息了一会就醒转了。 许六年很高兴：“光子，你这次醒得很快啊。” 许光子知道养父肯定误以为他是像从前一样睡过去了，也不好解释，便道：“爸，那篇《睡仙经》我看懂了一点了。” “真的？”许六年有点不相信：“你怎么看懂的？” “只有一点啊，下面的还是看不懂。” “哦”许六年心想能看懂一点倒不奇怪。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普通人偶尔出一次彩也算正常。更何况许光子并不普通。 许光子又道：“爸，我想我以后都不会犯病了。” “什么？”许六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我的病好了。” “怎么就好了呢？什么时候好的？”许六年又惊又喜，肚子里满满的都是疑问。 许光子也不便细说，只道：“是《睡仙经》的功劳。” 许六年就明白了。看样子莫如深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啊，这《睡仙经》真的是无价之宝，一定要好好珍藏。 无意中眼睛一扫，觑见地上躺着一块手绢，连忙捡起来道：“光子啊，这个宝贝你怎么可以随便扔在地上。还是放爸爸这里保管吧。” 许光子想反正目前也看不懂，放在养父那里保管也好，便道：“好吧。” 小白听这父子俩旁若无人地说话，说的都是一些听不懂的话，心中奇怪，只是不好问，便道：“小弟弟，你确定你没事了吗？” “没事了，给姐姐添麻烦了，对不起啊。” “没事就好。”小白如释重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让乘客平平安安地回家，这是她工作的价值所在，也是她的喜悦所在。 然后另一位空姐就领着医生过来了。 许六年和那位医生打了个照面，惊呼道：“是你，王医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回家 王医生全名叫做王千方，是舜州一医精神科主任医师。 胡小月从前得过抑郁症，找王千方看过一段时间，所以许六年认识。 “你是你是胡小月的先生！你叫” “我叫许六年。” “对，许六年。我想起来了。哎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在飞机上碰到你。这是你的”王千方说着指了指许光子。 “这是我儿子许光子。光子，快叫王伯伯。” “王伯伯好！” “好！好！”王千方连叫了两声好，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啊，真好啊。是应该这样，早应该这样了。这孩子多好啊。” 许六年的家事王千方是清楚的。他家只有一个儿子，没有第二个儿子。胡小月就是因为唯一的儿子车祸死了才得的抑郁症。这个许光子不用说就是收养的了。 “好啊。”王千方又感叹了一声道：“你爱人身体好吧？” “老了，睡眠还是好的。” “好！只要睡得着，吃得香，身体就没问题。你爱人今年四十几？44还是45？” “44。” “44还很年轻嘛，只要身体调养好，还是有希望再怀上小孩的。” 许六年脸色一变，王千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许光子道：“王伯伯，你坐在哪里？” “哦，”王千方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坐后面的。听说这里有人病了，我过来看看。想不到就是你。” 一旁的空姐小白赶紧鞠躬道：“一场误会。都怪我太急了，没弄清情况就乱嚷嚷。抱歉了，王先生，让您白跑一趟。” “不要这样说，你也是一片好心。人没事就好。那么我先回去了。”王千方显得很通情达理。 “那您请回吧，王先生。”空姐道：“请注意安全。” “好。”王千方又将脸转向许六年道：“许先生，不好意思，我回去了。” “好，再见。” “再见。” 等王千方走远了，许光子问道：“这人是谁？” “一位医生，以前给你妈看过病。” “妈得过什么病？” “唉”许六年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许光子也不再问。 飞机里响起了广播声：“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马上就要降落，请您系好祝您身体健康，下次旅行再见，谢谢。” “要到家了，光子。” “嗯。” “安全带系好了吗？” “系好了。” “你的病好了，你妈妈一定很高兴，就算以前得过什么病，也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替她担心。” “嗯。”许光子忽然心头一酸，眼睛里似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费了老大的劲才忍回去了。 下午1点多飞机到达舜州机场。许六年走下飞机时心中还有一丝期待，以为舜州机场的领导会在某处等待他们父子俩归来。 这种想法不无道理，因为在九堤那边他们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待，现在回到舜州来，场面理应更大才是。 想不到根本没有人理他们。许六年好生失望。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把车子开走时，几天的停车费也得如数交上。这和九堤那边的反差实在太大了。许六年忍不住嘟囔了句：“真抠门。” 收费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许六年一眼，把找回的零钱递给他。 到家时差不多2点。许六年刚打开门推进去，迎面就是一张笑脸。 “老许，小许，你们两个辛苦了。” “你今天没上课？”许六年有些意外。胡小月的课程表他是很清楚的，下午应该有课。 “有，跟别人掉换了。” “哦。”许六年将行李箱提进来。 许光子拉着小一些的那个行李箱进来，过门槛时提了一下箱子。 “光子，找到医生了吗？” “没找到。” “啊？没找到？那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许六年道：“医生是没找到，光子的病好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六年把一路上的情况挑要紧的说了一遍。 胡小月听了道：“这个莫前路倒真是热心啊，我们也买些特产给他寄过去。不能欠他的情。” “好。” “你们吃过饭了吗？” “飞机上本来有快餐的，可惜我们两个贪睡错过了。现在肚子饿得很。冰箱里还有东西吗？我去弄点吃的来。” “不要你弄，我已经弄好了。” “真的？”许六年有点不敢相信，胡小月很久没下厨房了。 “当然是真的。你从九堤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下午到，我就开始准备了，不信你去餐厅看看。” 到了餐厅，尚未掀开纱罩，许光子就闻到一股香气。 “有虾！” “不止虾，好多好吃的呢。”胡小月打开了罩子。 “哇！有我最爱吃的青蟹，还有鸭舌，海瓜子，芥菜，牛肉，鱼丸汤。太丰盛了！” 许六年顾不上拿筷子，伸手就往盘子里抓。 胡小月打了一下他手道：“不许用手抓，去拿筷子来。” 许六年怏怏收回手，正要去拿筷子，许光子已经递过来了。 “还是儿子好！” 许六年夹了块牛肉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赞叹道：“小月，多年不下厨房，你的厨艺是一点也没有拉下啊。还是当年那个味道。” “喜欢吧，喜欢以后就常给你做。” “小月”许六年忽然有些哽咽。 自从光子来到家中，小月是慢慢从以前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许光子不知道这个家庭从前的变故，只觉得这个家庭有时会有一些压抑，养父养母好像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己。 “光子，说说那个睡仙功是怎么回事，我很好奇呐。” 许光子简单讲了一下。 胡小月道：“如果我要学这个睡仙功，能不能学得起来呢？” 许光子呆了一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睡仙功只是一种感悟，并没有具体的功法，让他怎么教？ 但是拒绝养母的要求他也做不到，只好道：“这个得让我好好想想。” 许六年道：“这个东西很难的，没有缘分的人想也不用想。大学教授多大的学问，他想学也学不成，最后还把自己弄晕了。” 胡小月竖起眉毛道：“我是光子的妈妈，你说我没有缘分吗？” “算我没说过。”许六年慌忙低头吃菜。 这女人要是发起威来，男人还是赶快低头认输为好。夫妻之间没有道理好讲。一讲道理就输了感情。 “妈妈，我这几天好好想想，一定要个法子出来，让你学会睡仙功。” “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胡小月夹了张大虾给许光子。 “不过你也不要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妈学不学无所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表扬 次日早上，许六年要像平日一样送许光子上学，许光子道：“爸，不要你送，我自己走。” 许六年自然是不答应的。许光子虽然说自己好了，他还怕有个意外。 “这样吧。”许光子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今天你陪我一起走路过去，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让我一个人走。” “好吧。”许六年觉得是个办法。家里离学校并不远。走路过去大概十五六分钟就到了。开车的话也要七八分钟，因为路上红绿灯太多，又都是行人，动不动就要停车让行。 父子俩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 许光子道：“你看，没问题吧。” 许六年很高兴，同时又有一丝失落：“看样子以后真的不需要爸爸送了。” “你就放心吧，爸爸。” 父子俩就在校门口告别。许六年并没有走，而是躲在校园某处望着许光子一步步走远。望着望着，泪水突然就溢出了他的眼眶。从前也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也这样一步步在他的视线中走远，可惜永不会再出现了。 许光子还没有进来，教室里就热闹开了。 “你们知道吗？许光子回来了。” “你在哪里看见的？” “在车里看见的。我刚想跟他打招呼，我爸爸一踩油门，就错过了。” “听说他上课爱睡觉是一种病，这次出去是看病的。不知道有没有看好。” “这才过了几天，病哪有那么容易治好的？我看还没有。” “别说了，许光子进来了。” 教室里本来是此起彼伏的读书声，以及学生们的说话声，许光子一进来，所有声音都没有了，鸦雀无声。大约过了十几秒钟，等许光子落座了，读书声才又响起来，同时夹杂着嗡嗡嗡的说话声。 许光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语文课本也嗡嗡嗡地读起来。这种情景雷安安从来没有见到过，不禁擦了擦眼睛，疑心自己看错了。 前桌的羊小咩回过头来：“许光子同学，都说你是看病去了，你病好了吗？” “好了。” “真的啊。”羊小咩开心地道：“那你以后上课是不是都不会再睡觉了？” “嗯我想是这样的吧。” “太好了！以后你就可以认真学习了，老师们也不会烦你了。” “谢谢你，羊小咩。” 羊小咩格格笑了：“谢我干什么呀！” “嘿嘿”雷安安听着两人对话，乐了。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响起，早读下课了。刘哲正从自己的座位上跳出来，跑到许光子这边：“许光子，昨天放学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一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许光子的一颗心紧缩起来。难道这位同学知道了自己的孤儿身份？虽然这一天总会来到，但他希望越迟越好。他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什么大秘密？”雷安安也好奇地问。 “刘哲正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快说吧。这样说一句藏一句的急死人了。”羊小咩也回过了头。 “许光子的事，你急什么？”雷安安又调皮了。 “我也急着想知道呢，怎么，你有意见吗？”周海音转过身来帮腔了。 “”雷安安不响了，一个羊小咩他还可以对付一下，再加上周海音——两个女生，他就怵了。 “你们都不要急啊，这个大秘密等一会上课严老师肯定要讲。到时候你们支起耳朵注意听就是了。” “吁”许光子松了口气。严老师上课可以公开讲的，一定不是他的身世问题。那是什么事情呢？ 课间五分钟很快过去，许光子迎来了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节课。 严冰昂首挺胸走进教室，将教案往桌上一放，说道：“上课！”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 “坐下！” 雷安安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严冰一瞬不瞬。他从来没有哪节课像今天这样专注，刘哲正吊起他的胃口了。他很想知道许光子的大秘密是什么，这个转学来的同桌太让人好奇了，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包括他的病，他的打架能力。 “同学们，今天上课之前，我要跟大家讲一件事情，一件光荣的事情。” 全班所有同学都支起了耳朵，几个歪着身子的同学也坐端正了。比起学习，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更喜欢听些趣闻轶事。 雷安安心道：“来了，来了，老师要说出那个秘密了。只是，她为什么说是光荣的呢？” “昨天，我们学校收到两封表扬信，一面锦旗，一个牌匾。这些光荣的东西都是送给一个同学的。” 羊小咩转过头来，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许光子，向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许光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肯定是机场那一档子事。 “同学们知道这些光荣的东西是送给谁的吗？” “许光子！”刘哲正大声叫道。 教室里嗡嗡嗡响成一片，有人问：“刘哲正，你怎么知道的？” “同学们静一静。”严冰道：“刘哲正说的没错，这个人就是许光子！” “哇！”教室里又是乱哄哄一片。 “许光子同学在舜州机场救了一个孩子，孩子的家长和舜州机场都送来了表扬信，还送来了锦旗，牌匾。我们要向许光子同学学习，学习他那种乐于助人c见义勇为的精神，大家鼓掌！” “啪啪啪”教室里掌声响成一片。 雷安安把自己手都拍红了。 王泽群也犹豫着鼓起了掌。 刘哲正有意无意地回过头来，看了王泽群一眼。 王泽群把手放下了。 “现在我们请许光子说一说当时的情景。许光子，你上来。”严冰向许光子招手道。 老师既然招手了，这台是一定要上的。许光子站起来，雷安安赶紧让到一边。 到了台上，许光子清清嗓子，台下就是一片善意的笑声。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许光子道：“救人的时候，那个熊孩子还抓了我一下，把我脖子上一块皮抓破了。现在好了。” 说着许光子指了下自己脖子。 “哈哈哈！”同学们乐得大笑。 许光子鞠了个躬，就下去了。 “这就好了？” “许光子你还没怎么说呢，就下去了？” “许光子再上去。” 严冰给了许光子一个询问的眼神，许光子摇了摇头。 严冰道：“好，想知道更多情况同学们课后再问许光子，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许光子在课堂上 许光子挺喜欢语文的，但对校园里流行的解剖式讲课方式实在没有多大兴趣。这种讲课方式将文章当做一具具尸体来看待，把好好的语文课弄得死气沉沉。 而在许光子眼里，好的文章是有生命的。他的乐趣在于阅读好文章。语文书中的文章每一篇都经过千挑万选，自然是好文章，许光子喜欢读。 他读得很快，虽然不比那八分钟，但比一般人快多了，一节课的工夫，他就看了大半本书。 讲台上严冰意外地发现，许光子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课堂上睡觉。 她马上想到许光子的病可能好了。这样想着的时候，严冰是很高兴的。 她知道许光子去了一趟九堤。事前许六年向她请过假，她还问了几句，了解到九堤的那个医生是陈华三介绍的，而陈华三是她介绍的。所以追根溯源，许光子能看好病有她的功劳。 但是这个孩子为什么不昂起头来认真听课呢？他从前因为身体的原因耽误了那么多功课，现在好了应该急起直追才是，怎么只顾低着头。 他到底在做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在讲课的过程中，严冰踱到许光子旁边瞥了一眼，发现他在看语文书，然而翻到后面去了，并不是正在讲的那一课。 “光子，把书翻到前面去，今天讲的是第四篇课文。”严冰提醒道。 许光子只好把书翻到第四课。 严冰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前面去了。 许光子强打起精神听课。听了一会就昏昏欲睡。这种讲课方式实在不合他胃口。 严冰看见了心想：“这孩子病还没好彻底，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许光子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眼看又要趴到桌上，下课铃响了。 随着严冰一声“下课”，一些同学冲出教室，一些同学爬在椅子上讲话，更多的同学过来围着许光子。 “许光子，跟我们说说机场的事呗。” “不是说过了吗？” “你说得太简单了，我们想听详细过程。” “救人的过程只有几秒钟时间，叫我怎么给你们说详细过程？” 这话说得有道理。几秒钟的时间你叫人怎么说呢，总不能添油加醋胡编一通吧？几位同学失望地离开了，剩下的还不死心。 “听说机场给了你一大笔奖金，是不是真的？” 许光子吓了一跳：“没有的事。” “听说那个孩子是从六层楼上掉下来的，是不是真的？” 许光子哭笑不得：“六层楼掉下来我接得住吗？二楼掉下来的。” “你救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是我们舜州人吗？” “对，本地人。” “听说你单手就把孩子抱住了，是不是真的？” “我傻呀，有两只手为什么要用一只手去抱？” 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问题。如果不是他们问出来，许光子绝对想象不到。 一直问到第二节上课铃响，大家才心满意足地散开回到各自座位上，把刺探到的情报告诉周围的同学。教室里响起一片“啧啧”的惊叹声。 许光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真看不出来，同学们还挺八卦的。有一个居然问空姐是不是给了他一个吻，问得他脸都红了。 还好羊小咩说了声“无聊！”才让那个同学住口了。不然真不知道他还要问出什么刁钻问题来。 第二节还是语文课。许光子坚持听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翻起课本来。他已经看了三分之二，再有三分之一就可以把整本书看完了。 这次严冰没有说他。她想这个孩子能够醒着坐在教室里就是一种进步了，不可能指望他马上成为一名好学生，专心致志地听课。得给他时间，让他继续进步。 许光子看完整本书，回过头来把那几篇特别精彩的又读了一遍，下课铃就响了。 许光子上了趟厕所，走廊上碰到王泽群。 他看到王泽群非常紧张，全身紧绷着，想看他又不敢看，连走路的步伐都乱了。 许光子不禁有些同情王泽群。毕竟是同学，坐同一个教室里听课的，打过架事情就算完了，没必要弄成仇敌一样。 这是典型的胜利者的思维，赢了就宽容了。 他对王泽群的爸爸就完全是另一个态度。许六年脸上所挨的那两巴掌不打回来他是决不罢休的。 他可以放过王泽群，但绝对不会放过王泽群的爸爸。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制定好报复的计划。 第三节课是英语课。林玉洁一到教室就特地看了一眼许光子的那个位置。严冰告诉她说许光子上课不睡觉了，她还有点将信将疑。一看果然。她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教了几十年的书，林玉洁还是做不到超脱，她的心情老是会被学生左右。学生一句表示尊敬的话，一个礼貌的动作，都会让她高兴好一会。反之，学生的调皮捣蛋和不听话也会让她难受好久。 她对许光子本没有什么意见。这个孩子的长相已经给他自己加了分，如果学习上再主动点，林玉洁会把他当做宝。 想不到他天天在课堂上睡觉，这就让林玉洁无法忍受了。有时候她在课堂上讲得高兴，眼睛一看到睡觉的许光子，心情就变坏了，讲课就没劲了。那个时候她真恨不得抬起脚来，一脚把这个上课睡觉的家伙踢出教室。 他一个人不学好事小，带坏了一班学生事大。 现在好了，许光子上课不睡觉了，林玉洁心头也掉了一块石头。 对于许光子机场救人的事，林玉洁是知道的。不光林玉洁，全校的老师都知道了。人家都把表扬信写到学校里来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嘛。听说校长还准备给许光子开个表彰大会，届时会邀请市局王局长过来颁奖。 可以说因为机场救人这件事，全校的老师对许光子印象都非常好。林玉洁也不例外。但她总觉得，这只是一起偶发事件，所带来的感动也是短暂的，很快就会过去。 学生要给老师留下好印象，归根结底还是得拿成绩说话。因为只有这个才是持久的，也是学生的本分。学生来学校的目的就是学习嘛，你学习成绩不好就是没有尽到本分。当然这只是林玉洁个人的想法，并不一定对。 按她的想法：许光子现在病好了，就应该认真学习，尽快把成绩提上去，尽到自己的本分，不要在期中期末考试中拖班级的后腿。 许光子见老师进教室后也不讲课，一双眼睛只绕着自己转来转去，不知道她心中在动什么念头。当下不敢大意，把身子坐得端端正正的，眼睛望向讲台。 这个姿势令林玉洁非常满意，她清清嗓子，开始了讲课：“同学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打赌 许光子老老实实听了几分钟课，发觉脑袋中忽然一热，那个红点跳了出来。它就是这样调皮，这样任性，想来的时候就来，无论你是不是想它来；不来的时候就不来，你就是叫破了喉咙它也不来。 每一天的八分钟都是非常宝贵的。 有一句话叫做“浓缩就是精华”。这句话用在许光子的八分钟上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那真是实打实的精华啊。在许光子看来，那个红点时刻不断地在汲取他身上的能量，然后在某个时刻释放出来，就成了他的八分钟。 所以这八分钟就是他许光子一整天浓缩的精力和光阴啊，弥足珍贵，未可轻抛。许光子将目光从老师身上收回来，打开了课本。 这本英语书从开学起许光子就没有正经看过，整本书簇新簇新的，翻书的时候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许光子如若未闻。 在这八分钟里，许光子是非常专注的，说句夸张的话，这个时候你就是在他耳边放个鞭炮他也听不见。当然也没有人在他耳边放鞭炮。在许光子耳边放鞭炮？省省吧，这小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雷安安注意到许光子在看英语书，不过他弄不懂许光子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在看，因为这家伙看得实在太快了，几秒钟就是一页，不多久就把整本书翻完了。翻完了又从头翻起，这一次翻得更快，雷安安耳朵里都是翻书声，“唰唰唰，唰唰唰”。 “许光子，你在干什么？”雷安安忍不住了。 这时八分钟已经过去，许光子合上书道：“看书。” “你平时看书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这种时候很少。” 一天24小时只有8分钟有这种状态，当然很少了。 “那还算正常，不然我还以为你是在练习翻书的速度，而不是在看书。” “怎么会这样想呢？”许光子乐了。 “你看得这么快能记住吗？” “记得住。” “我不信。” “不信你可以试试。” 许光子还是个孩子，孩子总喜欢逞强好胜，许光子也不例外。 “真的要试吗？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怎么打赌？” “我问你三个问题，你答出两个算平手，答出三个算我输。敢不敢打？” “赌注是什么？” “嗯”雷安安想了一下，说道：“要不就赌一对新奥尔良烤翅？” “不行，油腻腻的，我不喜欢。” “那你说赌什么？” “这样吧，我输了给你一对鸡翅，你输了替我去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是新奥尔良烤翅。”雷安安强调道。 “好吧，新奥尔良那个烤翅。” “如果我输了，你要我去打听谁的消息？” “等你输了再说。很容易打听的，不会让你为难。” “我不会输的。”雷安安打开英语课本：“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雷安安将书翻到后面没教过的部分，挑了一个单词，问道：“肩膀的英文是什么？” “sh一ulder，s，h，一，u，l，d，e，r ，sh一ulder。” “他还真知道。”雷安安心想：“难道他平时有背过单词？不行，我得给他找个难的，不然一对新奥尔良烤翅就飞了。” 他合上课本，一脸坏笑地看着许光子道：“第39页第六句是什么？” “i have there teachers” 雷安安愣了一下，真的假的？这样他都背得出，有没有这样夸张？ “你等一等，让我看一下书。” 雷安安将书翻到第39页：“你再背一遍。” “i have there teachers” 雷安安手指戳着第六行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看过来。果然是！ 真是见了鬼了！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许光子真的把整本书都记住了？ 不可能！雷安安心想：“记住整本英语书，这换全班成绩最好的刘哲正也做不到啊，许光子一个上课睡觉的学渣凭什么？”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了。输了你就得帮我去打听那个人的消息。” “你还不一定能赢呢。”雷安安道：“听我最后一个问题。” “这样吧。我把赌注加加码。” “这个时候你加码，当我傻啊。”雷安安不干了，三个问题许光子答出来两个，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还加什么码？ “你不要急，听我说嘛。” “你说。”雷安安心想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反正我不答应就是了。 “如果最后一次我答不上来，还算我输。” “真的？”雷安安来了精神，他想不到自己还有赢的可能：“你说话不要反悔。” “反悔的是小狗。” “那你打算怎样加码？” “我输了给你两对新奥尔良烤翅，你输了答应替我保守秘密，不要说是我叫你问的。” “好！成交！”雷安安心道这个加码的条件我一点不亏啊，把嘴闭上就是了嘛，又不要花钱。 只是，这次提个什么问题呢？雷安安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这次不怕难不倒你！ “第47页第8行左边点过来第5个字是什么？” 问完雷安安自己也乐了。 这就是纯刁难人的，他不相信许光子答得出来。 “第4个字是个句号，根本就没有第5个字，那里是一片空白。” 胡诌的吧？这是雷安安脑子里跳出来的想法。 三下两下翻到第47页一看，果然是个短句，用手指戳着数了数，果然只有三个单词，一个句号，后面是一片空白。 “许光子，你怎么做到的！”雷安安尖叫起来，忘了这是在课堂上。 前后左右的同学都把头向这边转来，眼睛探照灯一样在雷安安脸上搜索着。 “雷安安！你和许光子两个嘀嘀咕咕的，到底在干什么！我注意你们很久了！你给我老实交代！”林玉洁老师发火了。 “许光子，许光子，”雷安安还在惊愕之中：“许光子会背整本英语书，连标点符号也记得。” “胡扯！” “雷安安傻了！” “他说许光子会背整本英语书，我没有听错吧？” “许光子，那个上课睡觉的家伙？” “我承认他是条好汉，但说到学习成绩，他恐怕不行吧。会背整本英语书？那只能是在梦里。” “雷安安在说梦话。” “哈哈，梦话，这话很贴切，一对爱做梦的家伙。” 同学们议论纷纷，不少人在嘲笑雷安安，觉得他的话实在是太离谱了。 林玉洁从讲台下来，走到雷安安身边，指着他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苦口婆心 老师要你说你还能怎样？雷安安只得重复了一遍。 “许光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噗嗤。”坐在前面的周海音笑了出来。老师也真是的，这话能是真的嘛，还需要问。 “真的。”许光子道。 他有一个想法：皮相睡每天要花去他16个小时，这样一算，放学后他就得上床睡觉，在家里什么事也干不了。与其这样，不如在课堂上睡觉，多出来的那些时间他就可以自由支配。反正这些课程对他来说很简单，听与不听一个样。坐着也纯粹是浪费时间。 所以他才会坦承自己会背整本英语书，这样以后在课堂上睡觉老师就不会生气了。一个能背整本英语书的学生，你还强迫他听课干什么？ “你不是开玩笑？” “我怎么敢跟老师开玩笑呢？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考我一下。” “好！”林玉洁打开英语书：“今天我就考你一下。” 林玉洁压根就不相信许光子能背整本英语书。她从教数十年，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别说学生，就是她自己也做不到。她只想把许光子收拾一顿，出他一回丑，让他从此修心养性，好好学习。这孩子个性太强，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狠，不收拾绝对不行。 “我们现在上的是第三单元，你背一下。” 教室里雅雀无声，大家都在盯着许光子，看他怎么应对。 “helen: hat can y一u d一， yang lg yang lg: i can sg and i can dance can y一u sg chese ngs， helen” 许光子毫无阻滞，将第三单元从头到尾背了下来。 从他背出第一句开始，很多同学就看着课本对照了，越听大家越惊讶，许光子一个单词也没有背错啊。他不是吹牛，他可能真的会背整本书。到他把第三单元背完，性急的同学就叫起来了：“许光子你真牛逼，第三单元老师还没教完你就会背了。” “他说他会背整本书，不只是第三单元。” “整本书我看还是有点悬，你什么时候见过许光子背书？” “也许他是在家里背的。” “上课睡觉，回家背书？你打死我也不信！” 羊小咩向许光子挑出大拇指。林玉洁将眼一瞪，吓得她赶紧转回了身子。 林玉洁很郁闷。她本想收拾许光子，没想到反被他收拾了一顿。没错，许光子刚刚就是收拾了她。你想啊，一个上课睡觉的学生居然能流利地背出第三单元，这不是啪啪打老师脸吗？你让她以后怎样要求学生好好学习？难道都要他们上课睡觉，在梦里背书？ 不行，这个风头不能让许光子出，一定要想办法让他难堪，不然以后就降服不了他了。他不是说他会整本书吗？我就让他背后面的课文，我不相信他能背得出来。那些生词的读音都还没有教，就算他记得住，也一定背不出来。 “许光子，第三单元算你会背了，我再来考考你后面的课文。” 这话一出口，教室里就是一阵嘘声。老师太欺负人了啊。没教过的课居然要许光子背。虽然许光子这样说了，但你也不能拿这当话柄啊。都说大人有大量，你一个当老师的何必跟学生过不去。 “谁？是谁在课堂上大声喧哗！”林玉洁眉毛倒竖。 还反了你们啦，居然敢喝倒彩！ 学生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调皮他们会，但和老师硬顶，他们不干。说来说去老师也是为他们好。这个他们懂。 “第七单元，你背一遍我听听。” “here ere y一u st 一nth？ l一一k!here es a circ! here did y一u e fr一” 许光子又背了第七单元。 没有任何问题，生词的读音也很标准。流利程度和背第三单元时毫无区别，就像流水线下生产出来的产品一样。 林玉洁的心理起了微妙的变化，从“给他一点l一ur瞧瞧”过渡到了“他为什么如此nice”。她想解开这个谜团。 “许光子，你是不是请家教了？” “没有。” “这么说你是自学的喽。” “是的。” “那你读音跟谁学的？有些生词都没教过啊。” “不是有音标吗？” “”林玉洁被问得噎住了。 音标是教过，但从没有哪个学生说学了音标就不需要老师教读音了啊。 班级里已经乱套了。那些平时怕吃苦不肯读书的学生这下子可算找到了自己学习的榜样，一个个兴奋得两眼发光。 “许光子这是什么状况？” “什么状况，睡睡觉就把书读了的状况。”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睡觉了。” “他可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听到议论声，许光子知道不对劲了，弄不好自己就会成为某些不好好学习的同学消极怠学的籍口。他赶紧解释道：“林老师，我因为身体原因，上课会睡觉。但是醒着的时候我是很努力学习的。我能背下整本书，是因为我比别人花费了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上。” 其实他一天就学八分钟，剩下的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吃饭喝水聊天干杂事，哪有多出一分钟用在学习上。 林玉洁要的就是这句话。她转过身来，将目光从那些平时不好好学习的学生身上扫过，大声道：“你们听清楚了没有？许光子之所以能够背下整本书，是因为在英语这门功课上比你们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所以说学习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取巧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花多大力气，就有多大回报。一张试卷100分，每一分都需要付出汗水去交换。” 有几个学生显得不是很服气。林玉洁心想：“不行！得趁热打铁，把他们每个人思想工作都做通，不然以后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口舌。” 她指着一个学生道：“吴口福，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讲？” 吴口福是个小胖子，平时心直口快，听到老师点到自己名字，便站起来道：“林老师，许光子上课睡觉也能背下整本书，这是不是说明上课听不听根本无所谓？” “轰”班级里一下炸了。小胖子的话刚一说完，学生们的情绪就达到了顶峰。 小胖子的同桌拉了拉他衣服道：“吴口福，这话你也敢说，有种！明天的值日我包了。” 学生们窃窃私语，很多人对老师的教学水平以及自己的学习方法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从许光子背课文时就已存在，只不过被小胖子挑明了而已。 林玉洁一点儿也不慌乱，好像早预料到小胖子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样，她朗声道：“同学们，你们要搞清楚一件事，会背英语书和能把英语这门功课考好是两码事。英语不光是背诵，还有语法。上课不好好听讲，你怎么能够学好语法？学不好语法，你怎么考出好成绩？” 言外之意自然是说许光子不会语法，考不好英语。 许光子也不反驳。 教室里静了。刘哲正道：“林老师说得对。只有上课好好听讲，才能学好英语。许光子从前上课睡觉是没有办法。我们应该同情他，而不是去羡慕他。” “切！小马屁精。”有个学生轻声道。 更多的学生道：“刘哲正说得对，上课就应该认真听讲。” “不能学许光子，背下一本英语书得花多少时间。根本没有必要嘛。” 林玉洁及时道：“刚才有位同学说得很对，老师的作用就是帮助你们节省时间，提高学习效率，只要上课认真听讲，你们就可以比许光子少花许多时间学好英语。” 许光子笑了。老师的话一点也没有说错。可谁叫自己是个异类呢？语法对他来说很难吗？没有的事！别人掌握一个知识点可能需要做许多练习，可他许光子只要在脑子里过一遍就够了。 不过，为了配合老师，为了不让老师难堪，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考试时故意考错几道题呢？ 真是叫人头疼啊。幸好期中考试还很遥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斗嘴 等教室里安静下来，已经过去大半节课了。许光子忖道：“我必须再睡一个小时，把这一天的16个小时先睡足再说。” 修习了睡仙功后，许光子的睡眠周期是这样的：“只要在连续的24个小时内睡足16个小时，就不再需要睡眠。假如在连续的24个小时内清醒的时间超过8个小时，8小时以后就有旧病复发的可能。未超过8小时则不会。” 林玉洁不知道这些情况，她看见许光子又趴在桌上睡觉，心中就有些恼怒，不过又不能表露出来，反而替他开脱道：“许光子同学的病刚好，病情还有反复。同学们要多关心他，有做笔记的同学可以将笔记借给他看，帮助他把成绩搞上去。同学之间嘛，就是要互相帮忙。” 那些常吃批评的同学难免心中想：“我平时课堂上一个小动作林老师都要叫我去办公室唠叨半天，有时甚至还威胁要找家长。而许光子上课睡觉林老师居然叫大家去帮助他。真是太不公平了！” 牢骚归牢骚，可是谁也不敢提出异议。许光子正在风头上，又是救人又背课文的，也难怪老师偏袒他。 这一觉直睡到第四课才睡足了1个小时。许光子醒过来的时候，听到老师正在讲语法。讲完后出了一道题，要大家踊跃回答。 刘哲正举起了手，但林玉洁偏不叫他。她又一次点了小胖子的名：“吴口福，你来回答一下。” 小胖子就知道糟了，自己被老师惦记上了。站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玉洁就知道他不会，批评了他几句，让他坐下了。正要叫刘哲正起来回答，看见许光子醒了，就改了主意：“许光子，老师出的题目你看明白了吗？” 许光子站起来道：“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你就来解答吧。” 许光子刚要说出答案，想起老师说过自己语法不行的话，话到嘴边咽下去了。改口道：“我不会做。” 林玉洁非常高兴，说道：“好，许光子，你坐下来。大家明白了没有？许光子虽然会背整本书，语法还是不行。所以上课还是要认真听讲，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学生们拖长声音喊道。 小胖子吴口福一个劲地腹诽：“我答不上来她批评我，许光子答不上来她说‘好’，这算什么呀？” 许光子心想自己这次做对了。从前在“大照七小”时因为不妥协，几乎得罪了所有任课老师，弄得人人讨厌自己。在舜州一小绝不能重蹈覆辙，得学会藏拙。 过了不多一会，下课铃响了，大家收拾东西回去。 许光子叫住雷安安道：“中午我请你吃新奥尔良烤翅。” 雷安安不信：“我打赌都输了，你还请我吃烤翅，不会是骗我的吧？” 许光子道：“你只管跟我来，骗不骗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雷安安暗忖自己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便答应道：“好，我就跟你去。不过我要先向补习班老师请个假。” 雷安安的父母很忙，中午没有时间接送他，就在学校附近的补习班替他报了名。雷安安上午放学后就在补习班吃饭c学习。 许光子道：“行，我也给家里打个电话。” 就用学校的公用电话给许六年打了个电话，说中午不回家吃了。许六年知道他身边有钱，就答应了，只提醒他不要吃太多冰的东西，免得吃坏了肚子。 挂了电话雷安安也从补习班那边过来了。 “光子，是去肯德基吗？”雷安安想到有烤翅吃就高兴。 “除了肯德基，难道还有其他地方买得到新奥尔良烤翅？我倒是想吃中餐，你又不爱吃。” “吃中餐我还不如在补习班吃。许光子你不要骗我哦。补习班那边抢菜抢得很凶的，现在回去肯定没菜了。”雷安安急了。 “放心吧，说请你吃烤翅就请你吃烤翅。我们去肯德基。” “我就知道光子你是说话算话的人。”雷安安又高兴了。 肯德基离学校有些距离，许光子不认识路，就跟着雷安安走。 到了肯德基，发现人很多。许光子道：“你要吃什么？” “一对新奥尔良烤翅，一个玉米棒，一个汉堡，一杯可乐，可乐要加冰。” “没有了吗？” 雷安安犹豫了一下道：“没有了。” 其实他还想再来一个甜筒，但是许光子第一次请客，让他太破费不好意思。 “我去排队，你在这里等着，看到哪里有空位腾出来就占住。” “好。” 许光子想拣一个短些的队伍排队，比较了一下，觉得都差不多，就随便挑了一个队伍排进去。 营业员动作还是挺快的，不多久轮到了许光子。许光子要了两对新奥尔良烤翅，两个玉米棒，两个汉堡，一个蛋挞，一份薯条，两杯可乐，一杯加冰的，一杯不加。 许光子端着东西从队伍中出来，看见雷安安还站着，问道：“没等到位子吗？” “等到了，可是被人占了。” “怎么回事？” 雷安安指着一张两个人位子的小桌道：“我已经坐在那边了，有个人过来只管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许光子道：“别理他，把东西拿下来，我们就坐那。” 那人放在桌子上的是一条档案袋。能随便扔在桌子上，里面肯定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雷安安拿着档案袋道：“放哪里？” “扔地上。” “合适吗？” “总比放桌子上合适吧。” 雷安安犹犹豫豫的，许光子把手中塑料托盘放在桌子上，拿起档案袋就扔在了地上。 “吃吧，新奥尔良烤翅。” “好！”雷安安拿起烤翅一口啃下去。嗯，好吃！ 两人正吃得有味道，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嘿，这两个小孩，占了我的位置还扔了我的东西，真是无法无天了！” 许光子抬起头来，看见一个30出头的男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叔叔，这桌子是我同学先占住的，你的档案袋是后来放上去的。桌子太小，放了档案袋就放不下盘子，放了盘子就放不下档案袋。所以我就把您的档案袋放地上了。您注意一下，这档案袋是贴着墙放的，别人不会踩到。” “你你”那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哪里不清楚位子是雷安安先占住的，不过欺负他人小不敢争辩罢了，想不到另一个小孩嘴巴这么厉害。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那男子气了一会，想想不甘心，就问道。 许光子心想这么一点小事你难道还想找学校？理亏的明明是你啊。便道：“我们是舜州一小的，怎么了？” “舜州一小，你们校长是楼青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光子。”许光子道：“叔叔，我想你还是别再问了。就在你问话这会儿，我看见那张桌子上起来一个人。本来你已经有位子了。” 那男子气得浑身发抖，说道：“你等着。” 说完转身就要走。因为他看到很多人将眼睛转向这边来了，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 “等一下，叔叔！”许光子叫住他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什么？你你竟敢问我的名字？” “你可以问我的名字，为什么我不能问你的名字呢？就因为你是大人？”许光子装作诧异地道。 “你你一个小孩子这么厉害，将来会吃亏的。”那男子扔下一句话，就仓惶逃跑了，连档案袋也忘了拿。 雷安安向许光子伸出一个大拇指：“许光子，你厉害！” 许光子道：“其实他人不是很坏。如果早知道，我可以让一让他。” 说着拿起档案袋，叫过服务员道：“姐姐，刚才有个人把东西落在这里了，麻烦你保管一下。” “好。”服务员接过袋子。 雷安安又向许光子伸出大拇指：“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来自谢罗山的叫鸟 “雷安安，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许光子问。 “记得，你想要打听谁的消息？”其实现在就算没有赌约，雷安安也愿意帮助许光子。这个人太有劲了，绝对值得交往。 “我要你打听王泽群爸爸的消息。我知道你跟王泽群挺好的。” “不不”雷安安连连摆手道。 “你要反悔？”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跟王泽群关系并不好。” “呵呵，”许光子笑了：“上次你们联手欺负我，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我是没有动你的。”雷安安赶紧解释：“我当时也是无聊嘛，没有恶意的。” “这事过去了。”许光子道：“你愿不愿意帮我去打探王泽群爸爸的消息？我跟王泽群打过一架，不太方便出面。” “愿意啊，我当然愿意。”雷安安急着要将功补过：“你要我打听他的什么消息。” “名字，住址，工作，平时喜欢去哪里，等等这些消息。” “没问题，这些我都有办法弄到。” “隐约点，不要暴露了你自己。” “我知道，我可以做好的。你不要担心我。” “那就好。” 两人吃了汉堡c烤翅c玉米棒，都在吃薯条。 雷安安欲言又止。 许光子道：“怎么啦？你。有什么话就说嘛。” “光子，你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雷安安问。他不知道王泽群的爸爸打了许六年，但他知道王泽群的爸爸肯定狠狠得罪了许光子，不然许光子不会这样。许光子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从很多事中都可以看出来。 “他是大人，我是小孩。我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许光子这么一说，雷安安心里发毛了。许光子这个小孩不一样啊，他可是连王建华也打败过的！ 许光子看出了雷安安眼里的担心，安慰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架势好像万事尽在掌握中一般，看得雷安安一愣。他想以后跟谁作对也不能跟许光子作对，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他还是个小孩呢！长大了还了得？ “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打探清楚？”许光子又问。 “一个星期吧。”雷安安道：“一个星期准行。” “好，我就等你一个星期。” 吃了饭，离下午上课还有不少时间，两个人就在街上闲逛。许光子对附近的店铺不熟悉，跟着雷安安乱走。 二人在一间书店里看了会书，又溜达到花鸟市场。许光子看到有只鸟儿长得和睡仙村的那只怪鸟小黑长得很像，只不过颜色是黑色的，就站住问店主：“老板，这是只什么鸟？” 来的都是客，老板不嫌许光子是小孩，介绍道：“这是‘叫鸟’。” 许光子好奇地道：“为什么起这么个怪名字？” “这鸟儿的叫声很奇怪，听上去就像是叫你的名字一样，所以叫做叫鸟。”老板说着吹了声口哨，逗了鸟儿一下。 鸟儿叫道：“许光子！” 许光子吃了一惊，这叫声和小黑的一模一样！ 雷安安张大嘴巴道：“真的！我听到它在叫‘雷安安’。这鸟儿太有意思了！” “觉得有意思就买只回家玩吧。不贵，5000一只。” “5000一只还不贵？”雷安安惊讶道。 老板道：“不贵的，这鸟儿只有谢罗山有，我也是凑巧得到一只，了解的人就不会觉得贵。” “这鸟儿还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吗？”许光子问。 “有。只是不太好说得出口。”老板说着笑了。 许光子想起睡仙村的那些事情，又看到老板表情，隐隐猜到了答案，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不好意思说？” 老板想5000块一只的鸟儿这两个小孩反正也买不起，便自曝其短道：“告诉你也无妨，这鸟儿喜欢在人头上拉屎，拉得还很准，像装了瞄准镜。” “噗嗤。”雷安安笑了。 许光子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特征和睡仙村的小黑一模一样，莫非真的是同一个品种？想起陈聚德来袭的那个晚上，小黑怪叫几声，就召唤出了自己脑中的那个红点，许光子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买下这只鸟儿。宁可错买，不可错过。 “老板，这只鸟儿我要了。” “啊？”雷安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真的要买？我这里不赊账的。”老板也不太相信。这小孩怎么看也不像身上有5000块的样子。 “我先交200块定金，剩下的钱我晚上给你。你不能再卖给别人。”许光子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两张老人头递给老板。 看样子是真的要买了。老板拿着钱道：“这钱你家大人知道吗？” “放心吧，晚上我跟我爸爸一起过来。” 老板所有疑心尽去，眉花眼笑地道：“那敢情好。这鸟儿我一定不会再卖给别人。” 其实这鸟儿卖了许久卖不出去，老板早灰心了。哪里还可能有第二个傻瓜肯出5000块钱买这么一只不起眼的鸟儿。 雷安安疑问道：“许光子，你爸爸真的肯花5000块钱让你买一只鸟儿？” “他会答应的。”许光子道。 钱是政府给的奖励金，可以说是许光子用命换回来的，许六年凭什么不答应呢？又不是他的钱。 “你爸爸对你真好。”雷安安羡慕地道：“你家里一定很有钱。” “要不要再看点别的？这鹦鹉也很好玩的，会说话。”老板心想这一定是个富二代，可得把握好机会，多卖出几只鸟儿。 “不看了。”许光子道：“雷安安，我们走吧。” “晚上记得来啊，这鸟别处买不到的。”老板在后面叮嘱着。 两人出店门走了没有几步，雷安安问道：“光子，我实在弄不清你为什么要花5000块钱买这么一只鸟儿。这只鸟儿虽然叫声有点特别，但是既不漂亮，也不像鹦鹉那样会说话。有什么好处呢？” 许光子道：“叫声特别就够了。我就喜欢它的叫声。” 雷安安伸出大拇指道：“你有钱，你任性！你牛！” 许光子道：“你别老说我有钱，我家没钱。” 许六年和胡小月都是工薪阶层，不是有钱人家。 “家里没钱为什么要花5000块买一只鸟儿呢？我不信。” “那5000块不是家里的钱，是我的钱。” “你的钱不就是家里的钱吗？难道你不是家庭的一份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把许光子听愣了。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啊，私藏着一个小金库也不告诉养父母，亏他们还把自己当亲儿子看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花茶 许光子打算回去。雷安安看了下手上的电子表道：“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再逛一下吧。那边有个大花店，我们过去看看。” “好。” 二人到了花店。花店老板看见雷安安道：“安安来了。” 许光子看了看雷安安，意思是说“你们认识？” 雷安安狡黠地道：“这是我舅舅。” 又向花店老板道：“这是我同学，他叫许光子。” 雷安安的舅舅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正经生意人。 “是你同学啊，快过来吃西瓜。你舅妈早上才开的。”花店老板说着从桌子上端来一块西瓜，用刀切成两块，递一块给许光子，递一块给雷安安。 许光子接过西瓜道：“谢谢舅舅。” 花店老板笑着道：“不客气，吃，吃。” 雷安安咬了一口西瓜道：“舅舅，我同学刚刚买了一只鸟。” “是吗？”花店老板漫不经心地应着。 “花了5000块钱呢。” “5000块钱，哪个店里买的？”花店老板认真打量起许光子来，心想这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5000块一只的鸟儿也舍得买。 “就在那边那条街上，店名叫做‘靓声宠物鸟店’。” “那是李三的店。” “我同学想知道是不是买贵了。” 许光子心想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个意思了，正想否认，瞟见雷安安向他挤眉弄眼的，就忍住不说。 “买都买了，再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我同学只付了两百块定金，其他钱没交。你不见他身上没带着鸟儿？” 许光子一脸黑线，雷安安这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啊。什么叫没带着鸟儿？ “宠物鸟这东西没准的，喜欢的人几千块也值，不喜欢的人几百块也不买。一般来说，店主出一个价都有还价的余地，直接买就亏了。” 许光子脸色一变，知道买贵了。都怪自己当时太想要那只鸟儿了，忘了还价。 雷安安道：“舅舅，你跟那个人认识，能不能帮忙说说，让他便宜一点卖了，我同学连价都没还。” 花店老板摇头道：“这事越是熟人越不好说。这样吧，你的同学叫什么？许光子？许光子你回家把这事告诉你爸，让他来买，你不要来，一定有便宜。” 许光子毕竟是个孩子，这其中的复杂道理他一时也想不太明白，本来这事他就打算告诉许六年的，便道：“好吧，那晚上我就让我爸单独来。” “嗯，就是这样。” 雷安安看了下电子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便道：“舅舅，那我们走了啊。” “等一等，有包花茶你带回去给你妈妈喝。” “好！” 花店老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子，里面红红绿绿的都是干花。 老板打开盖子，伸手进去抓了几把放在一个小塑料袋里，递给雷安安道：“拿着。” 盖子打开的瞬间，有一丝非常奇异清香溢了出来，飘到许光子鼻端。许光子只觉脑袋中有红光闪了一下，随便消失不见。 对许光子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控制脑中的那个红点，不能让它想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他一个小孩之所以愿意花5000块买一只鸟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这花茶清香能够勾连他脑中红点，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却见雷安安接过花茶，叫一声“走了！”就伸手来拉许光子。许光子只得跟他出来。 到了马路上，许光子指着雷安安手里干花问道：“这是什么花？” “好多种，有茉莉c菊花c山茶，我也说不清种类。只有我舅舅清楚。” “能不能分一点给我？” “可以啊，不过现在给你你也不好拿。回去我撕张作业纸包了给你。” “好。” 两人循原路回去。快到学校时，许光子问道：“雷安安，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带我到你舅舅店里去的？” 雷安安道：“听到你价都不还就要买那只鸟儿，我就知道坏了。我想我舅舅在花鸟市场开了十几年店了，应该认识那位店主，就想让他帮忙砍砍价。没想到他不答应。最后还得你爸出马。” 许光子道：“我也是太想要那只鸟儿，只怕低了老板不卖，所以连价都不敢还。” “光子，那只鸟儿到底有什么好？” 许光子想了一下道：“它跟我的病有关。” 他只能跟雷安安说到这里了。要不是雷安安刚才帮他，他连这句话也不会说。 “明白了。”雷安安道：“想不到这鸟儿的肉是一味药。那你是炖了吃呢？还是烤着吃？能不能分我一只鸟翅膀？我也想尝尝味道。那可是5000块一只的鸟儿啊，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许光子哭笑不得：“什么呀！我买它不是为了吃它。” “那怎么治病？” “跟你讲不清楚，我都后悔告诉你这些了。” 一直到教室，雷安安都在缠夹不清，总之想吃鸟翅膀。 许光子起先还辩几句，后来就懒得说了。这雷安安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图个嘴上舒服嘛，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坐到位子上雷安安还在说，直到上课铃响起，他才闭嘴了。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雷安安警告许光子道：“数学课你不能睡觉，一定要忍住。” “为什么？” “数学老师脾气很暴躁，动不动就骂人的。他还用教鞭抽过你。” “我怎么不知道？” “谁睡着了会知道？也奇怪了，你睡着了怎么跟只猪一样，教鞭也抽不醒你。” 跟许光子一熟，雷安安说话也就随便了。 “你说我是猪？”许光子作势要打他。 雷安安道：“别动，童老师进来了。” 许光子抬头一看，童高数果然已经站在讲台上了。连忙收回手，把身子坐正。他可不想被老师用教鞭抽。 童高数上课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好像肩负着重大使命一般。今天目光掠过许光子脸上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讲台下就是一阵骚动。 “看见了没有？‘童前辈’笑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 “他在对谁笑呢。” “好像是许光子。” “是他吗？” “就是他，最近他风头劲嘛。” 自从童高数知道许光子上课睡觉是因为身体有病后，就已经非常后悔那一教鞭了。后来又听到许光子在机场救过一个孩子，心中就更难过了。 他这个人的性格很直，不会掩饰。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得要命，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就讨厌得要命。 当然，他喜欢的人很少，讨厌的人也很少。对大部分学生，他都是一种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态度，端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给学生一种不可亲近的感觉。因此学生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做“童前辈”。意思是说他总是一副前辈高人的样子。 童前辈看着许光子笑了一下，就开始讲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买鸟 放学后，许光子拿着雷安安给的花茶独自回家。他和许六年已经讲好，从今往后不需再接送。 到家时饭菜都好了，放在桌子上用纱罩罩着，但是家里没人，也不知是谁的厨艺。 许光子将作业纸解开，先将鼻子凑上去深深一闻，脑袋中一点反应也没有。奇怪了，在花店里隔那么远香气都可以让红点露出影迹，怎么这会儿反倒不行了呢？ 许光子摇了摇头，去厨房拿来一个空碗，撮了一点花茶在碗里，用开水冲泡了。 担心茶汁泡不出来，许光子拿了筷子在碗里搅拌。看看水色浓了，就端起喝一口，有点苦有点花香，味道还不赖，只是脑袋中没有任何反应。索性一仰脖“咕咚咕咚”全喝了，还是毫无反应。 难道是量太少？许光子把茶渣倒掉，重新抓了一半花茶在碗里，再用开水冲上，拿筷子稍一搅拌，茶汁浸泡出来，侵染得水色就如琥珀一般，看着就让人有一气喝干的。 许光子前面已经喝了一碗，难免肚子有些撑。去了趟厕所回来慢慢把茶水喝光了。然而依旧无用。 这就叫人想不通了。这花茶到底有用无用？许光子坐着愣了半天，最后将花茶随便往哪个角落里一扔，就把这事撇开了。 下午5:30，许六年下班回家。这时许光子已经吃过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许六年问：“光子，吃了吗？” “吃了。” “吃了还不去睡觉。你一天可是要睡足16个小时的。在家里睡少了学校里就得补账。” “爸，我有事跟你商量，醒着等你呢。” “哦，是这样，什么事？” “我想把我的经济情况跟你说一下。” “你还有经济情况？”许六年笑了。他知道许光子身上有点钱，但一个小孩能有多少钱？最多千把来块吧。 “是真的。三年前我救了那个小孩，政府奖励了我5万块钱。全国各地热心的人为给我治病，凑起来捐了300多万。” “这么多？”许六年吓了一跳。 “嗯，就有这么多。这个数目是李院长告诉我的。但是钱不在我手里，也不在李院长手里，由政府派专人保管监督使用。这笔钱除去给我治病的费用，最后剩下20万，孤儿院拿走15万，给我留了5万。本来存在银行，到舜州后我全取出来了。” 许光子说着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都是钱，有4捆每捆是1万，其他散钱有一百的，有五十c二十c十块的，加起来也不知多少。 许光子把盒子递给许六年道：“这里面就是我所有的钱，现在我全部上交了。” 许六年只觉喉咙里堵得难受，连忙站起来道：“我去下洗手间。” 到洗手间许六年往镜子里一望，发现自己眼泪都出来了。他这个人啊，就是心肠软，经不起别人对他好，别人对他好他就感动，一感动就掉泪。 他擦了眼泪，放水洗了把脸，稳定下情绪，重新出来。 “光子啊，这钱爸爸不能要，你自己留着吧。” “我怕我乱花了。” “你要舍得乱花，这钱也不会留到现在了。” “真的。我买一只鸟就花了5千。” “一只鸟5千块钱，”许六年吃了一惊：“什么鸟儿这么贵？” “它跟我的病情有关。” “那就值。”许六年点了点头。他清楚许光子的病还仅仅只是被抑制住了，并未彻底痊愈。许光子一天要睡16小时才能保证那个非正常嗜睡症不复发，一般人需要吗？ “这鸟儿虽然对我很重要，可是卖的人不知情，所以5千块肯定是买贵了。” “你钱付了吗？” “还没有，只付了两百块钱定金。” “你答应花5千块钱买他的鸟了吗？” “答应了。”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想让你去，店主可能就会便宜一点卖给我们。” 许六年沉默了一会，说道：“光子，我想你应该自己去，爸爸可以陪你过去，但你一定得去。” “为什么？”许光子不明白。养父说的和花店老板完全不一样啊。 “我帮你捋一捋这件事情吧。首先这只鸟儿确实值5千块，其次老板不知道鸟儿的珍贵，第三你答应了5千块这个价格。你说你该怎么做？” 许光子明白了，肃然道：“爸，谢谢你！我这就拿5千块去把鸟儿买下来。” 许六年语重心长地道：“光子，做人是脚踏实地一天天做出来。你对人好对人坏，靠装是装不出来的，别人迟早都会知道。每个人都是一个火药库，也是一个鲜花铺，把别人变成火药铺，还是变成鲜花店，这就取决于你怎样对待他们了。这些话是爸爸几十年的经验教训，你记住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是！爸爸，我记住了！” “那么，我们就走吧。” “好！” “这钱你就先留着，等你读高中大学后给你当学费。爸爸相信你。” “嗯好！” 父子俩开车去花鸟市场，由于里面道路窄，就把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 老板可能一直在等许光子，看见他过来，远远地就扬起手。 到了店中，许六年道：“我想看看哪只鸟儿能让我儿子出5千块钱买它。” 老板看许六年一身打扮很普通，不像是爆发户的样子，心中就有些嘀咕，听他问起，连忙指着一只鸟儿道：“就是它。” 那鸟儿发现许六年在看它，抬起头就叫了一声：“许光子！” 这鸟儿除了颜色不同，其他各方面和睡仙村那只鸟儿一模一样。许六年完全明白了。 “是这只鸟儿啊。既然我儿子喜欢，又答应过你，那就买吧。”许六年说着掏出一叠钱递给老板：“数一数吧，5千块。” 老板拿着钱愣住了。这个场景他是没想到。他以为这个做父亲的肯定会还价，甚至可能骂几句，说自己忽悠小孩，他心中早已想好了种种应对的手段，没料到全派不上用场，人家直接就给了5千块。 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笑着，说道：“鸟笼本来是另外算的，我免费送你们一个。你随便挑，挑好了我给你装上。” “好。”许六年挑了一个精致的鸟笼。 “还有，关于这只鸟儿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情？”许六年来了兴趣。 连许光子也目光炯炯地盯着老板。 “我听说只要方法得当，这只鸟儿养着养着全身的毛发就会变成金黄色，非常漂亮。不过我也只是听说，没有试过。” 这话别人听了都会以为老板在吹嘘，落在许六年父子耳中就不一样了。他们见过一只黄金鸟！ 父子俩交换了一下眼神。许六年道：“好！我知道了。” 老板将鸟儿放进新鸟笼里，递给许六年。 “谢了，老板！” “不，不，谢谢您，谢谢您！”老板点头哈腰地将许六年父子送出店门外，目送着他们走远。 过了好一会，他看一眼自己手中的钱，拍了一下大腿道：“嘿，今天这生意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鸟逗鼠 许六年父子回来后，胡小月已经在家了。 看见父子俩进来，胡小月道：“锅里还有不少饭，你们谁没吃？” 许光子这才想起父亲还没有吃饭，心中甚感歉疚。 许六年道：“我中午吃得太饱了，所以迟些吃。” “我给你暖下汤吧，汤都凉了。” “好。” 鸟笼里的鸟叫了一声：“胡小月！” 胡小月愣了一下道：“谁在叫我？” 许光子道：“这是鸟叫。” 胡小月这才注意到许光子手中的鸟笼：“这是什么，鹦鹉？八哥？” “都不是。它是‘叫鸟’。” “好古怪的名字，好古怪的鸟儿。它怎么会叫我的名字？” “这是鸟叫声，本来没有含义。人听了就会把它想象成自己名字。” “还有这样的说法，真真是稀罕喽。怪不得你要买这么一只鸟儿。” 许六年道：“我跟你说过，光子得到《睡仙经》全靠一只鸟儿。这只鸟儿除了颜色不同，其他各个地方和那只鸟儿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那这是一只有灵性的鸟儿喽。” “就是这么个说法。” 胡小月暖了汤，许六年就吃饭。许光子把鸟笼挂到阳台的钩子上。看看天色尚早，就回到厨房陪着父母。一家三口围坐闲话。 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三个人都忘了时间。 吃完饭许六年看了下手表，已经7点了，便道：“光子，你抓紧洗个澡上床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 胡小月也道：“快去。” “嗯。”许光子到了自己卧室，正要脱衣洗浴，听到阳台上传来一声鸟叫：“许光子！” 卧室和书房只隔一扇门，书房前面就是阳台。 许光子赤着身子来到阳台，微风中鸟笼轻轻摇晃，鸟儿的眼睛发着幽光，看起来非常神秘。 “许光子。”鸟儿轻轻叫了一声。 听起来就像是老朋友随意的一声呼唤，恍惚间就让人忘了它是一只鸟儿。 远处一群麻雀“叽叽喳喳”飞过，消融在暮色中。 “饿了吗？”许光子问。 “许光子。”鸟儿又叫了一声，好像在回答问话，又好像是无聊时漫不经心的一叫。 鸟店老板送了一袋小米做鸟粮，就放在阳台角落里。许光子去袋里抓了一小把小米放在食物盘里，又端起杯子在水龙头下接了半杯水，将水倒了一点在饮水罐里。 “许光子。”鸟儿低下头啄食。 四周很静，鸟儿的啄食声听来分外清晰。“笃笃笃，笃笃笃” 许光子道：“好好吃吧，等你身上长出金黄色的羽毛，我就把你放飞在天空中，让你像小黑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 鸟儿停止了啄食，侧过头看着许光子。 一人一鸟对望许久。 “许光子！”鸟儿先低下了头，啄起食来。 “虽然你现在还是黑色的，但你将来总要长成黄金鸟，我就叫你‘小黄’吧。”许光子道。 “许光子。”鸟儿叫了一声，听不出来是反对还是赞同。 许光子关了阳台门，打开书桌上的电脑，在浏览器里输入“叫鸟”两个字，跳出来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和现实中的这只“叫鸟”根本没有任何联系。看样子叫鸟这个名字根本就是生造的，并非生物学上的专用名词。 再输入“黄金鸟”三个字一搜，倒是有一种鸟儿叫黄金鸟，学名黄金雀，看图片和小黄一点不像，根本就是两种鸟儿。 看样子通过网络弄清这只鸟儿的来历是不可能的了，许光子关了电脑，回到卧室。 床头放着一本《德鲁伊传奇》，这是一本西方奇幻小说，许光子前几天已经看了一半，今天打算把它看完，大不了明天在课堂上睡觉，反正那些课程对他来说都很简单。 洗过澡后，许光子拿起书躺在床上看，累了就坐起来靠一会，这样比较舒服。 鸟儿可能吃饱了，阳台上一片寂静。 卧室的门关着，灯光被封锁在里头，许六年夫妇也不知道许光子到底睡了没有。无人来打扰他。 书很精彩，德鲁伊是自然之友，能够和野兽沟通。许光子看得入迷。 “许光子！”突然阳台上传来一声尖利的鸟叫。 许光子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这只鸟儿花了他5千块钱，身上还隐藏着一个尚未破解的谜团，绝对不能有事。 到书房拉开阳台门一看，月光下阳台的洗衣机上爬着一只老鼠，正半坐着，翘首望着笼中的鸟儿。 听见响动，老鼠转头一看，看见了许光子，却没有逃跑。 “好大胆的老鼠！”许光子心想：“为吃鸟儿肉性命都不顾了。但是鸟笼挂得那样高，它够得着吗？” 他在书房里找了一下，想找件称手的兵器来对付老鼠，却找不到。摸黑到客厅按亮灯，看见沙发上有个苍蝇拍，就拿过来握在手中，心想打不死老鼠赶走它也行。 “许光子！”又是一声尖利的鸟叫。 许光子忙跑回书房，看见洗衣机上又多了一只老鼠，现在是两只老鼠，都翘首望着鸟儿。 这情景太诡异了，许光子不免想看个究竟，就握着苍蝇拍立在原地，不去惊扰它们。 “许光子！”鸟儿又是一声尖叫。 “吱吱”，从暗影中又窜出一只老鼠，“腾”地跳上了洗衣机。 现在洗衣机上有三只老鼠站成一排，都翘首望着鸟儿。那情景就像士兵列队等待检阅一般。看得许光子目瞪口呆。 这里是五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许光子真想不到这屋里会藏着这么多老鼠，而且每一只都这样肥大。 现在他看出来老鼠从藏身之处跑出来并不是为了吃鸟儿肉。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清楚。只能继续看下去。 “许光子！”鸟儿又叫了一声。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出这声鸣叫和前几次都不一样。许光子直觉可能有异样的事情发生。 果然，鸟儿叫过之后，一只老鼠就跳下了洗衣机，经过许光子脚边逃走了。紧接着另两只老鼠也跳下洗衣机逃走了。 许光子拿着苍蝇拍呆立在书房中，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同行 许光子按亮阳台灯，灯光下见鸟儿双眼紧闭，一副倦怠的样子，那身黝黑的羽毛也似乎失去了光泽。 亮光射出窗户，被隔壁房间里的许六年看见了，他带着倦意道：“光子？” “嗯。” “还没睡啊，赶快睡。” “知道了。”许光子关了灯，摸黑回到卧室。卧室的灯还亮着，那本书扔在床上，书名清晰可见——《德鲁伊传奇》。一本关于自然之友的书。 看到书名，许光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突然想到，那几只老鼠也许是被鸟儿的叫声吸引过来的。这鸟儿的叫声在人听来就像叫他的名字一样，那么老鼠呢？会不会也以为是在叫它？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纠缠在许光子脑中挥斥不去。只是如何证实呢？ “笃笃笃。”有人敲门，随即门外响起胡小月的声音：“快睡吧，光子！” 许光子心想一定是门底下的那道缝隙把灯光漏出去了，便应道：“知道了，妈。” “啪。”卧室里一片黑暗。灯是双控的，胡小月在外面直接把灯关了。 许光子暗忖这已经是父母第三次催自己睡觉了，再不睡他们真的会生气。于是运起睡仙功之皮相睡，几秒钟之后就进入了梦乡。 清晨，许光子被鸟叫声惊醒。他穿上衣服跳下床，赤脚开了卧室门，看见胡小月正坐在书房的电脑后面。 胡小月见许光子起来了很开心：“你昨天睡得晚，我还担心你今天起不来呢。” 其实昨天许光子上床的时候还不到10点钟，这个时间换在别人身上是绝对不晚的，但是许光子需要的睡眠时间比别人多得多，就显得晚了。 “爸爸呢？” “出去晨练了。你刷了牙赶快吃饭吧。” “好。” 早餐是熬得糊糊的白粥，配菜有腐乳c虾皮c白煮蛋，几颗嫩绿的青菜。 这花式和从前都不一样，许光子就知道早餐是母亲准备的。怪不得父亲在这个时候能放心出去晨练。 粥刚从锅里打上来，非常烫，许光子一边吹着一边吃。胡小月已经从书房里出来，坐在许光子旁边，给他剥蛋。 桌上备了一小碟酱油，白煮蛋配着酱油吃也蛮香的。许光子接过剥好的鸡蛋，在酱油里蘸了一下，放在嘴里一咬，呀，好嫩滑的感觉，蛋白不错。 几口吃完了鸡蛋，许光子呼呼地吸着粥。 胡小月道：“青菜也吃一两颗，荤素搭配才健康。” “嗯。”许光子吃完了粥要起来，胡小月端起他前面碗道：“再吃一碗，我给你打来。” “不要了，我自己来吧。” “你就好好坐着，夹几张虾皮尝尝吧。这是上好的芒种皮，每一只都特别饱满鲜美。” 来自母亲的这种关怀是无法拒绝的，许光子无奈，只得坐着等她打粥来。 这一碗也是满满的。 许光子为难道：“太多了，我恐怕吃不了。” 胡小月道：“说什么话呢，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碗粥也说多？快把粥都吃完了，不许剩一点点。会吃才能长得壮，长得高。” 许光子无奈，只得把一碗粥都吃光了，肚子好像也不太饱。 胡小月道：“白粥不禁饥，很快你就饿了，再吃个鸡蛋。” “妈我真吃不下了，再说，要再不出发，我可能要迟到了。” “好吧，那你赶快去，迟到了给老师印象不好。” 和母亲说过了再见，许光子背着书包下楼去。楼梯上他都在自责，昨晚真不应该看书，应该好好去研究皮相睡，好早一点找到一种合适的方法，把它传授给母亲。 其实许光子是想在那八分钟内去研究的，那一段光阴虽然短暂，却胜过平时的数日c数周，甚至数月。因为有些灵感是你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的，在那八分钟内就可以。 然而人在受到别人关怀时，总想表现得更好一些，才会苛求自己。 从家到学校，路还是那条路，路旁的景物也仍如往昔，许光子的心境却起了很大的变化。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去学校，不需要麻烦别人的感觉真好。 许光子走在人行道树下，心中默默在向它们问好。这一刻任何熟悉的东西他都想打声招呼，问个好。 这一天还在早晨，它如此年轻，一定会长成美好的一整天。 前面有个女孩，看背影很熟悉，许光子很想上去跟她打声招呼，却迟迟开不了口。在女孩面前他还是有些羞涩。 那女孩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将头发一甩，回过头来。 “许光子，是你！” “你好，周海音。” 周海音站住等他过来。 两人并肩一起走。梧桐树上有叶子落下来。有几张落在许光子身上，有几张落在周海音身上。 “许光子，你也住这附近吗？” “嗯，我住锦绣花园，你呢？” “我家离你家不远啊，顶多几百米吧，我住锦城丽舍。” “锦城丽舍？”许光子不知道这个小区。 “对的。从你那边出来，往东走几十米就看到了。” “原来我们住那么近。” “对呀，我们是邻居，在学校还是前后桌呢。” “真是巧。” “对啊，太巧了。” 行车道上开过一辆汽车，一个男孩将头从车窗伸出来大叫道：“许光子，周海音，你们两个！” 周海音喊道：“我们两个怎么了！” 那男孩子将头缩回去了。 周海音对许光子道：“这种人真讨厌！” “是很讨厌。”许光子道：“他是谁？” 班上的同学许光子大多数不认识。 “他叫曹金运，听说家里很有钱，他爸是做房地产的。” “是个富二代？” “对，就是富二代。许光子，有人借你笔记了吗？”周海音把话题岔开了。 许光子想起林玉洁曾要大家借笔记给他，所以周海音才会这么问，便道：“没有。” “我上课都记笔记的，我可以借给你。” “是吗，那谢谢你了。”许光子并不需要笔记，但他也不能推拒别人的好意啊。 行车道上又开过来一辆车子，那车子慢下来，停在前面不远处。 车窗里探出个头道：“周海音，许光子，你们过来一起坐车吧。” “是羊小咩。”周海音道：“许光子我们过去吧。” “好吧。”其实许光子更喜欢走路，但女同学开口了，他就难以拒绝。 上了车，前面开车的男人道：“你们都是小咩的同学吧？” “是的，我是小咩同桌。” “我知道你，你叫周海音。” 周海音很高兴：“小咩有说过我吗？” “天天说。我知道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哪天到叔叔家里来玩啊。” “好的，叔叔。” “那一位是许光子吧？” “是的，叔叔。”许光子很吃惊，他应该是羊小咩的爸爸吧，怎么会认识自己的？ “刚才小咩不是叫了你名字嘛。”那男人好像看透了许光子心思，笑着道。 原来是这样，许光子也笑了。 羊小咩道：“爸爸，许光子救过人。” 许光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羊小咩你不要说了。” “呵呵呵，”羊小咩的爸爸笑得很开心：“许光子同学还是个谦虚内敛的人呢。小咩，你这两个同学都很好，要团结友爱，好好相处。” 羊小咩的爸爸说话怎么跟别人不太一样呢？许光子突然想起，有人说过羊小咩的爸爸是当官的。那就不奇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许光子的特权 路本来就不甚远，坐车就更快了。 两三分钟车子就停在了校门口。和羊小咩的爸爸挥手告别后，三人向校内走去。周海音和羊小咩并排走在前面，许光子跟在后面。 两个女生头发一甩一甩的，看得许光子眼花缭乱。 羊小咩回过头来，说道：“许光子，林老师要你多看笔记，我把我的英语笔记借给你吧。” 周海音也回过来，神情紧张地看着许光子。 许光子心想周海音已经说过要把笔记借给自己了，何必又要羊小咩的，便道：“笔记我已经有了。” “谁借给你的？” 许光子刚想要说是周海音借给我的，看见她微微摇了摇头，便道：“是雷安安借给我的。” 羊小咩心道雷安安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难道上课会做笔记的？这不是骗人嘛。但自己的好意既然被推却，说破了也没有意思，便淡淡地道：“哦。” 教室在三楼，上楼梯的时候，羊小咩加快脚步，独自走到最前面去了。周海音放慢脚步，等许光子上来时，凑在他耳边悄悄道：“笔记我不借了，你向羊小咩借吧。” 许光子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本来就没打算借，是你自己要借的，现在又说不借，还要自己向羊小咩借。女孩子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周海音说完也快步走到前面去了，跟羊小咩并排走，两个人嘀嘀咕咕的。 许光子落在最后。 到三楼时，刚要往教室那边走，听见有人叫：“许光子！” 是严老师。 许光子过去：“严老师你叫我吗？” “唔，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两位老师，一位是林玉洁，一位是童高数。三位老师已经商量好了，今天要把许光子的病情问个清楚。 “林老师好！童老师好！”许光子乖巧地打着招呼。 “许光子来了啊。”林玉洁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坐吧。”童高数给他拉了把椅子。 许光子坐下来。 严冰道：“你这一趟去九堤，身体康复了没有？” “好了许多，但还没有完全康复。原来我随时会睡倒，不小心就摔个头破额裂。现在每天只要睡够16个小时，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16个小时，要睡这么多啊。”林玉洁收敛了笑容，皱眉道。 严冰道：“正常人是8个小时，这要多一倍。” “问题是睡下还不一定马上就能够睡着，那就16个小时也不止了。这个病讨厌就讨厌在这里。”童高数毕竟是教数学的，逻辑分析能力强，立刻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 “对啊，童老师你说得没错。所以我上课有时还需要睡一会儿，不然就会旧病复发，动辄摔倒，很危险的。” 现在上课对许光子来说纯粹是一种浪费，既无趣又不得自由，他要尽量多争取些时间来睡觉，回家就有闲暇做些有趣的事情。 三位老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严冰道：“许光子，我们以后默许你在课堂上睡觉，但是你自己不能出去宣传。还有，你的位子要调整一下，坐到最后面去，以免影响别人。你看可不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许光子赶紧道：“好，我坐到最后面去。”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严冰带着许光子来到教室，要他和王泽群对换位置。 许光子没有说什么，背着书包坐到了王泽群位子上。 王泽群和雷安安坐。 雷安安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问道：“怎么，要换位置吗？” 严冰道：“是个别位置调整。许光子因为身体原因，还是坐在后面好一些。王泽群的妈妈反映，王泽群视力下降很快，看不清黑板，所以让他坐到前面来。” 雷安安没有话说了。 羊小咩回头看着王泽群，那眼神很奇怪。 这个班级中，除了许光子，王泽群第二个不太敢惹的人就是羊小咩，见她看过来，就把视线躲开了。 安排好位置严冰就回办公室去了，上午第一节不是她的课。 许光子新的同桌是李兵弩。 许光子知道他是王泽群死党，也不理他，将书包放进课桌。俯下身就睡了。 三位老师都给了他上课睡觉的特权，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睡了。 这一觉睡得爽，醒来已是放学时，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有雷安安还坐在老位置上，百无聊赖地将手中的一只笔转来转去。 许光子伸了个懒腰道：“雷安安，你怎么还不走？” 雷安安放下笔道：“许光子你这睡觉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从第一节课到第四节课你就没有醒过。想跟你说句话都不成。” “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跟王泽群说下午放学到他家去玩，他答应了。” 许光子的眼睛亮了：“这么说你明天就可以告诉我王泽群爸爸的消息了？” “应该没有问题。” “太好了！”许光子拍了一下桌子。 随着和许六年感情渐渐加深，他那种想要替父亲洗清从前耻辱的意愿就越发强烈。 雷安安背起书包道：“话跟你说过了，我要到补习班吃饭去了。等了这么一会，只怕那边的菜已经被抢光了。” 许光子道：“等等，我要回家去，我们一起走。” 二人从楼梯上下来，雷安安道：“昨天的那只鸟儿你买了吗？” “买了。” “多少钱买的？” “还是5千。” “你爸爸去了也砍不下来啊，怎么会这样？” “那鸟儿真的很珍贵。” “我是看不出来，什么时候去你家再好好瞧瞧。” “好。” 二人下了楼梯，穿过操场，出校门就要分道而行了。雷安安站住问道：“许光子，你坐到后面去就不难受吗？那个李兵弩可是王泽群死党。” 许光子也站住道：“我就当旁边没有这个人。” “呵呵。”雷安安笑了：“光子，还是我们坐好。等病好彻底了，你再坐回来，我们做同桌。你说好不好？” “好。” “那你快点好起来啊。”雷安安向许光子挥了挥手：“我到补习班去了，再见！” “再见！” 许光子站住看雷安安往补习班走去。 雷安安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又挥了挥手。 许光子也挥了挥手，转身向家中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被殴 次日上午，雷安安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许光子。 王泽群的爸爸名字叫王建国，在市公安局工作，具体职务不清楚。家住绿庭翠苑三单元1501室，平时喜欢运动，经常会去附近的羽毛球馆打羽毛球。 许光子都记下了。 这一天过得特别漫长，好不容易等放学了，许光子回家吃过晚饭，坐在书房中打开电脑，在浏览器的搜索栏输入“舜州市公安局王建国”的字样，果然跳出来不少链接。许光子看了后才知道王建国是舜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副支队长。 但他需要的不是这个。他一页页地点下去，终于看到了一张图片。那是一张两个人的照片，一个穿着警服，一个普通人打扮。许光子知道这穿警服的就是王建国。 认清了王建国相貌，许光子关掉电脑，去阳台上逗一会鸟儿，就跟父母说要出去一下。胡小月不想让他出去，怕不安全。许六年帮着做了说服工作。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跟别人不一样，安全问题是根本不需要担心的，让他出去多见些世面对他的成长有好处。 最后是胡小月妥协了，但是只给了许光子一个小时，让他一个小时后马上回家。许光子答应了。他想一切顺利的话，一个小时也够把事情办了。 走出小区后，他先在路旁的一个便利店买了4罐健力宝，然后打的去绿庭翠苑旁边的那个羽毛球馆。他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碰到王建国，不过守株待兔罢了。他打算等半个小时，等不到人就回去改天再来。 羽毛球馆里十几个人，许光子逐个看了一遍，没有发现王建国。他就坐在一张塑料凳子上，装出一副看人打球的样子，在那里等待。周围的人也没有理他。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听到有人叫：“王支队，你来了。”许光子连忙转头向门口望去。 不好！王泽群也来了！许光子赶紧将头转回去，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王泽群看到了自己没有。 羽毛球馆里空荡荡的，想躲也没有地方可去。许光子只能硬着头皮，背对门口坐着。要真让王泽群发现了，那也没办法。 他打算找个机会走掉。无论如何，今晚是不能下手了。 他伸手捂住脸，转头从指缝中观察羽毛球馆的情况。 他看到有人向他走过来了。那是王建国！身后还跟着王泽群。 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了他，再捂住脸已经没有意义了。许光子放下了手。 “你就是许光子？”王建国指着他问道。 许光子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嘛，就没有理他，将目光投向了王泽群。王泽群也正看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刚才王泽群跟王建国说许光子也在这里，王建国就过来了，王泽群拉也拉不住。 王建国本来颇有些忌惮许光子，但见他个子比自己儿子还小，就起了轻视之心，再看见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中无明火腾腾起来，再也按捺不住。他一个称王称霸惯了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当他不存在。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孩子。 他叉开五指，照准许光子脸上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嘭！”“咚！”“嘟噜噜。” 这一巴掌抽在许光子脸上，把他打得身子一侧，摔在了地上，凳子也飞出去了。 王泽群想不到许光子这样不经打，愣住了。难道传言都是假的？可是叔叔王建华亲口吩咐自己以后要避着许光子啊。 王建国也想不到随手一巴掌就能抽飞许光子。建华不是说他很厉害嘛。要早知道这么不经打，他就不会在这里下手了，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嘛。有几个人已经围过来了，一个人还问他：“王支队，这孩子怎么了？你为什么打他？” 王建国将手一摆道：“你们不要管。” 又一指许光子：“你给我过来，不要装死。” 他是想找个隐僻的地方好好收拾许光子。 许光子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擦了一下嘴角，已经出血了。这王建国有多狠，当初父亲一定被打得惨了。 那四听健力宝都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放在地上。这时散开了，滚得东一个西一个。许光子拿着塑料袋一个个去拣。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都可怜他。这个孩子被打了不哭也不闹，只顾着拣自己的饮料，看着真是让人莫名的辛酸。 王建国明显感受到了众人的这种情绪，因此不再催逼，冷眼觑着许光子，看他玩什么花样。 许光子捡完了饮料，拉开一罐喝起来。 一罐。 一罐。 又一罐 健力宝是一种含气运动饮料，喝这东西要慢，你得等胃中的气排出来后才能接着喝。许光子一下子喝了两罐，肚子涨得难受，端着第三罐就喝不下去了。 羽毛球馆中本来还有几个人在打球，这时全都停下来了，看着许光子。 这个孩子莫非是被刚才那一巴掌打傻了？喝饮料什么时候不能喝，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喝。他现在应该赶快逃走，或者干脆躺倒地上撒泼打滚才是。 王建国也看不懂。 许光子张着嘴喘息了一会，胃中气上来，“呃”的一声，肚子中才舒服了。端起第三罐又往嘴里倒。 这时那些淡红的汁水在他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了，他只是出于毅力把它们硬咽下去。 “嘭！”他又开了第四个。 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了。有人道：“孩子，你赶紧回家去吧，不要站在这里喝饮料。” 王建国叫道：“谁说的？谁敢让他走！” 那些人都不知道王建国和这个孩子之间有什么过节，听他一喊，都住口不响了。他们或多或少都跟王建国认识，犯不着为了一个孩子得罪他。再说公安局的人他们也得罪不起。 王建国一指许光子道：“你跟我来。” 有人道：“不要去” 另一人捂住他嘴道：“不要说了，小心王建国找你麻烦。” 许光子端着健力宝直喘气。第四罐他又已喝了一半了，脑中的那个红点根本没有出来的迹象。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推测没有问题，就朝着王建国走去。 王建国见许光子过来，心情颇为复杂。他想这个孩子年纪虽轻，却实在是条好汉，看他眼神里根本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还好整以暇地喝饮料。如果不是因为他打了王泽群，王建国是很愿意让儿子跟他做个朋友的。 现在嘛，就只能是冤家了。 王建国想了一下，决定把许光子带到更衣室去。 由于王建国是这里常客，手上又有权力，老板为了讨好她，特地在羽毛球馆给他隔了一个更衣室。那里没人，打死这孩子也不会有人来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复仇的感觉 王建国把许光子带到更衣室，王泽群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王建国一把将他拉了进来，指着许光子道：“揍他！” 许光子又喝了一大口健力宝，抚着肚子。罐子里的饮料已经不多，再有两口就没了。 王泽群捏起拳头，却迟迟没有上去。他想起老师说过许光子救过人，内心真的不愿再跟他为敌了，他对王建国道：“爸爸，要不要不我们算了吧。” 王建国勃然大怒：“没出息的东西！人在你面前你也不敢下手，怪不得打输了。你从小就这样，长大了怎么办？给我出去！” 将手一推，将王泽群推出门外，顺手将门锁了。 王泽群在外面道：“爸爸，你下手轻点，他人其实不坏的。再说那件事我错在先。” 王建国肺都要气炸了，自己养了一个多么废物的儿子啊！被人打了还帮人求情。 许光子已经将健力宝喝光了，将空罐子往地上一扔，“当啷”一声脆响。 王建国惊讶地看着许光子，觉得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整个人突然就不一样了。王建国从前是刑警，抓捕过不少犯罪分子，也算是从刀光血雨中杀出来的人物，对人的气势强弱非常敏感。 如果说许光子先前在他眼中是个一推就倒的弱鸡，那么现在就是一个可以碾压一切的庞然大物。 人还是小小的，但是气势完全不一样了。 凭经验王建国知道自己完了。王建华一点也没有说谎，这孩子是个怪物，自己不可能是他对手。只是先前他是怎样做到压抑自己的气势的呢？ 许光子摊开手道：“要打我，你来啊。伸出手来，再给我一巴掌。” 王建国知道打是肯定打不过了，不如干脆认输服软，或许尚有转机，便垂下手道：“我不是你对手，想打我就痛快点来，不要搞猫捉老鼠那一套！我保证不反抗，只求你以后放过我儿子，不要再跟他作对。” 许光子惊得呆了，还没打呢，王建国怎么就知道不是对手？那他先前为什么敢打自己，说不通啊。 王建国见他迟迟不出手，便知道自己的策略起了作用，催道：“给个痛快吧，无论你将我打成怎样，我保证事后不算账。输给一个小孩子我还有什么脸出去说呢！” 许光子这才确信他知道自己实力。他想这世界真是奇妙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像面前的王建国，他虽然不是自己对手，但他那份不需出手就知道对方实力的本领就是自己所不具备的。 “这样吧，你打了我父亲两巴掌，又打了我一巴掌，我不多不少，也打你三巴掌，你服不服气？” 王建国道：“武者之间，拳头就是道理，我有什么不服气的。我还要多谢你只打我三巴掌。换我我就做不到。” 这人虽蛮横，却也爽快，许光子对他的恶感不觉减了几分，但是父亲受辱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他举起手来。 王建国哈下腰来。因为他高，许光子矮，他怕许光子够不到。 许光子本来用了七分力，他这一哈腰，许光子就把力收回了几分。伸手不打笑脸人啊。他这样配合，怎么忍心再下重手。 “啪”一声，王建国被打得转了一个圈，半边脸已经肿了。 “好！痛快！再来！”王建国叫道。 “啪！”反手又是一巴掌。 逆方向再转一个圈。 王建国一张脸全肿了，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好！还有一巴掌！” 许光子见他也不反抗，任自己抽他，嘴里还不停赞好，第三巴掌就打不下去了。 “这一巴掌先欠着。” “旧账新帐今日一次清掉，不要弄欠账。来吧，再来！”王建国把脸贴上去。 许光子从没见过如此光棍之人，心中也不禁佩服他豪气，伸手一推道：“让开！” 这一推推在王建国胸膛，将他推得直往后飞去，“咚”一声狠狠撞在身后的墙上。 一股力道袭来，震得王建国头晕眼花，胸口发闷，幸好他平日坚持锻炼，身体底子好，片刻便缓过气来，叫道：“好，痛快！再来！” 许光子摇了摇头，他刚才那一推也是没有掌握好力度，不是有意整他。这人这样光棍，他不想再打他了。 “今天就放过你，以后老实点，不准搞报复，明白了没有？” “哈哈哈哈！”王建国大笑道：“从来就没有人敢威胁我王建国，你是第一个。不过我服了，你放心。这顿打我心甘情愿挨了，不会有任何不痛快！” “那就好。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许光子将锁扭开，拉开门。 外面的王泽群死死盯着许光子，胸口剧烈起伏着，里面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许光子也不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你别走！”王泽群嘶声道。 “你想怎样？”许光子回转身嘲笑地看着他。 “我跟你拼了！”王泽群冲过来，挥拳就往许光子身上打。 在这八分钟里，他怎么可能打得到许光子。拳拳都落在空处。 王建国见儿子发疯一样跟许光子拼命，知道他在为自己出头，心中感动，嘴上却喊道：“傻小子，你要干什么？” “我跟他拼了！” 许光子本来是很看不起王泽群的，这一刻不禁也有些动容，说道：“你打不着我的，别白费力气了，住手吧。” 王泽群将拳头乱舞一通，连许光子毛也没有碰着一根，一不小心还把自己绊倒了，“噗通”摔倒在地上。 王建国上来扶起他道：“别再乱比划了，让人看着笑话。” 王泽群呜呜呜哭了，哭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鼻涕一大堆。 王建国本来被一股好强之气撑着，被儿子一哭，也不免乱了心神，涩声对许光子道：“人你也打了，气你也出了，就不要再站在这里看我们父子笑话了。你走吧。” 许光子毫发无损地走出羽毛球馆，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王建国话说得那样很，大家都想不到他会放过这个孩子。 有人想到里边看个究竟，被其他人拉住了。王建国的闲事，还是不要管的好。管了只怕祸患临到自己身上。 许光子走在大街上，脑中那个红点飞逝而去。也不知为什么，揍了王建国以后，他心中一点快乐的感觉也没有。眼前挥斥不去的是王泽群那仇恨绝望的眼神。他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在一个孩子跟前揍他的父亲，这会给那个孩子带来多大的刺激和伤害啊。 这种感受他体会过，但肯定不如王泽群强烈。因为许六年被打时他并没有在现场。 他突然感到：暴力也许不能解决问题，而只能产生新的问题。古人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是确实有道理的啊。 但是假如时光倒流，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因为被打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父亲许六年。自己的仇怨可以忍，父母的仇怨不能忍。他别无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贵人请吃饭 许光子果然在一个小时内回家了，许六年夫妇也看不出他今日有何不同，只吩咐他早点睡。 许光子逗了一会鸟儿，进卧室去了。 许六年和胡小月在客厅看电视。大约9点，来了一个电话，许六年接起一听，就走到洗手间去了，在里面吱吱呜呜的说了大半天。胡小月满腹狐疑。 出来时，胡小月问：“谁的电话？” 许六年道：“是吴局长打来的。” “是你们单位的一把手吴方来？” “对，就是他。” “什么事白天不可以说？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 “我也奇怪，他说有贵人要请我吃饭。问他是谁，他也不说。” 夫妻二人猜了半天，连看电视的心都没有了。干脆上床睡觉。 许六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胡小月道：“你呀，也就是当兵的命。局长不过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就睡不着。” 许六年道：“主要是这个电话古怪。我想不出我认识什么贵人。” “也许这只是人家的好听话而已，说是贵人，其实不相关。” “也有可能。睡吧睡吧。”许六年自己也觉得好笑。看来真是小人物的命啊，大人物的一个电话就让自己辗转反侧。 早晨起来收拾早餐给许光子吃了，许六年出去晨练。本来他要绕“大凌湖”跑8圈的，今天跑了4圈就不想跑了，急着要去单位，找领导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8:00不到许六年就到了单位，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 也巧，今天处长何促进来得也早。打卡时许六年碰到了。 到办公室烧了壶开水，把茶泡上，许六年就打算到处长办公室去。 才起身，听见有人敲门，随即何促进推门进来。 许六年没有留意，何处长进他办公室是从来不敲门的，今天是唯一的一次例外。 “今天来得挺早啊，老许。”何促进坐在他对面道。对面是另一个同事的位置。 “嗯，今天起得早了些。” “老许啊，我们几十年同事，看样子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哦。” “处长你什么意思？”许六年有点不明白。 “市公安局的林副局长是你朋友吧？” “林副局长，哪个林副局长？” “林宋年喽，还有哪个？他岳父可是省里的那位。” “林宋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许六年这个人就是这么认真，换别人碰到这种往脸上贴金的事一般都会含糊其辞，好借个势，他就一定要说个明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那就奇怪了。”何促进道：“昨晚吴局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林宋年邀请他在‘松鹤楼’一聚，还说你是他朋友，要吴局长把你也带来。吴局长就向我证实，我说我也不知道。” 许六年糊涂了：“昨晚我也接到了吴局长电话，说有贵人请我吃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促进前后连起来一想，就明白了整件事，他道：“看样子林宋年是想请你吃饭，却假说请吴局长吃饭，顺便告诉吴局长你是他朋友，要求把你也捎带上，卖你一个面子。吴局长是何等精明的人，跟你说了几句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原委，才会跟你说有贵人请你吃饭。林宋年也许称不上贵人，但他的岳父却是实实在在的大贵人啊。老许，你有什么情分到他身上，他要请你吃饭？” 许六年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根本就不认识林宋年，能有什么情分到他身上？ 他不想虚抬身价，便老老实实地道：“我不认识他，他也许认错了人。” “老许啊老许。”何促进叹气道：“你这个人呐，说你老实，其实你道理比谁都懂，说你精明，你关键时候又稀里糊涂。别人是巴不得身上多长出两只手去抓机会，你是双手去推开机会啊。林宋年是何等人物，他能认错人？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是哪处机缘巧合，让林宋年欠了你的情？” 何促进难得说了一番心里话，许六年不能不重视。但他的生活非常简单，都不需要梳理就清清楚楚地呈现眼前，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矜夸的事，更不可能让市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欠下他的情。 许六年摇了摇头。 何促进见实在问不出，便道：“你好好想想吧，说不定等一会吴局长还要把你叫到他办公室去。” 两人说话这功夫，走廊上陆续响起脚步声，何促进站起来道：“你儿子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何促进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少关心的意思在里头。 问完他就走了。 许六年突然想到：这个林宋年跟许光子机场里救的那个孩子有没有什么关系？ 越想越觉得是。 许六年的办公室里一共4个人，这当儿陆陆续续都来了。 大家说些街头巷尾的事，倾倒着自己最近的见闻。说的人以为很有意思，听的人“嗯嗯啊啊”的，不过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 有时做着事，连“嗯嗯啊啊”的人也没有。说的人说了半天，见无人响应，便住口不语，也没有人催问下文。 许六年在办公室算是个寡言的人，很少传播新闻，更不会主动说起家里事，别人问也是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说一句话。办公室里的人私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许葫芦”，意思说他肚子里话很多，但开口很少。 大家正聊天打屁，桌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两人合用一台，四个人两台电话，响的是许六年桌上电话。 很少有人通过办公室电话找许六年，有什么事也是手机里说，所以桌上电话响时，只要对面有人，许六年从来不接。这次他打算接的，对面的方北方先接起来了。 “谁？”方北方问，语气有点冲。 “” “是吴局长！”方北方恭敬起来。 不一会把电话递给许六年，压低声音道：“找你的，老许。” 许六年接过电话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办公室的几个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吴局长找许六年什么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并非鸿门宴 大约过了半小时，许六年回来了。脸上看不出喜怒。 方北方最先忍不住，问道：“老许，吴局长找你什么事？好不好说的？” 许六年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问了些工作上的事，并没有一句闲话。” 说是没有一句闲话，其实句句是闲话。工作上的事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做个关心下属的姿态而已。 办公室里唯一的女士狄秋霜道：“老许，你要时来运转了，吴局长从来不随便找普通干部谈工作。他可是个尊卑分明的人，工作上的事只和处长一级的人说。” 比许六年还年长的何建平打趣道：“领导眼里有你了，看样子你很快要搬出这个办公室了。” 许六年将身子往后一靠，脚掂地把椅子转了半个圈，面朝何建平道：“老何，怎么连你也笑话起我来，难道你还不了解我？我是要在这个办公室退休的。你我这样的年纪，功名利禄的心早已经没有了。不淘气，不怄气，平平稳稳过完这一辈子就好。” 狄秋霜道：“老许你太悲观了。47岁正当年，怎么说得自己像个老头一样？” 何建平道：“唉，到了这把年纪，虽然还算不上老年，撩拨撩拨还有些春意，但要正经做起来，就怕力不从心喽。老许啊，领导不会无缘无故找你谈话，只是你心中要有定盘针啊，47岁，是不应该再去淌那趟浑水了。” “悲观，太悲观！”方北方道：“你们几个老同志暮气沉沉，牵带得我也不思上进了！” “年青人还是要多养内功。”何建平道：“你不要急，认真把工作做好就行。” “别听他的！”狄秋霜道：“老何一辈子的普通干部，能教你什么？要当官，就得把领导伺候好，跟工作屁关系！” 何建平苦笑摇头：“我连发言权也没有喽。” 上午就在闲谈中度过，下午许六年写了篇材料。 下班就开车去松鹤楼，约好6点，他可不敢迟到，宁可在酒店大厅等一会儿。 这种聚会，早去不好，迟去不好，得摸着点去。 5:50，司机小张打来电话：“老许你在哪里？” “已经在酒店，在楼下大厅等。” “好，你就在大厅等，吴局长马上过来了。” 5:55，吴方来进来，许六年连忙迎上来。 吴方来很满意：“走！” 预定的包厢在888，进门时，许六年看见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正中是一个四方脸的男子，一脸锐气，看年龄顶多三十五六；左边那个看起来四十不到，神态亲切，却又一副“诸事尽在我掌中”的味道；右边那个许六年脸色变了！ 他见过他。他就是那个学生家长，打过他两巴掌。原来今天的酒席是鸿门宴！ 王建国看见许六年变了脸色，连忙站起来满脸堆笑地道：“老许，幸会！幸会！” 看他那样子，好像不是来寻事的，但许六年也不可能对他客气，板着脸不说话。 吴方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六年一眼。 正中的那个笑眯眯地观察着许六年，并不说话。 左边的站起来道：“吴局长，有几天没见了。” 吴方来赶紧抢上去握住他手道：“羊主任，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羊主任道：“听说请你吴局长吃饭，我就来了。还有，这位许六年先生的儿子跟我女儿是同班同学，很优秀。” 许六年以为只是客套话，没有接茬。 王建国道：“我儿子也一个班的，他们关系不错。” 许六年嘴角抽了一下，他们关系不错吗？这当官的人说起瞎话来怎么眼都不眨一下。 当中的道：“吴局长，许先生，都坐下来吧，站着不好说话。” 吴方来忙在羊主任边上坐下来，许六年挨着吴方来坐了。 当中的那位道：“我介绍一下吧，你们有些相互都不认识。我左边这位，市委办公室主任，羊佐君，羊大主任。‘阳’大，你们自己想象一下啊。” “哈哈哈。”吴方来笑起来，用手掌的前端轻轻拍着桌子。 许六年不敢笑。 王建国也绷着脸。 羊佐君一摊手，表示我阳大怎么了，难道你不服气？ 见他这样洒脱，王建国和许六年才笑了。 “右边这位，我公安局一员大将，治安大队副支队长，很快就要升正的，王建国，王牛牛。” “王牛牛是林局长给我起的绰号。”王建国赶紧解释。 “五大三粗，果然像头牛，宋年兄你这绰号起得好。”羊佐君道。 “牛可不只是五大三粗这么简单，主要是忠诚老实，为人民服务做得好。”林宋年进一步解释道。 “忠诚老实跟这人有关系吗？”许六年暗暗腹诽。 “这位。”林宋年用手掌朝吴方来方向一压道：“吴方来，市经信局局长。羊大你们两个是认识的。建国等会多敬吴局长几杯。” “就怕吴局长不给面子。”王建国笑着道。 “面子不是靠人给的，得自己去争取。你喝酒主动点，我的面子就有了。我的面子有了，你的面子也就有了。你说是不是呢？”林宋年教育道。 “是！是！”王建国抚掌大笑：“林局长你就看我表现。” “这位。”林宋年向许六年一颔首道：“许六年同志，我知道你有个公子叫许光子，羊大和建国都和我说起过。令公子据说很不简单呐。” 吴方来转头看着许六年，也不说话。他想许六年的儿子不是早就怎么又出来一个儿子？忽然想起何促进说过，许六年收养了一个有病的男孩做养子，不觉点了点头。 许六年知道自己儿子不简单，但是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晓得的，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 林宋年笑了一下，心想他可能是因为位小职微，还是比较拘谨，就没有再说什么。 服务员过来问喝什么酒。 林宋年征求大家意见。吴方来深知今天不喝是肯定不行的，便说啤酒。林宋年哪里肯，最后定下来喝红酒。 把酒斟满，先来了个“大合唱”。 许六年端着杯子看大家，林宋年抿了一抿就放下了，羊佐君喝了小半口，王建国几口就下去半杯，吴方来喝了一口放下来，王建国不肯，只得又喝了一口。 许六年喝了一大口。 林宋年道：“吴局长看来你平时对手下要求不高啊。你看我们的牛牛同志都半杯了。” 吴方来只得道：“许六年你今天敞开喝，明天我给你放假。” 许六年硬邦邦地道：“酒量有限，学不了别人。” 羊佐君暗暗摇头。 林宋年哈哈一笑。 吴方来无奈，这许六年业务不错，人也随和，就是关键时刻缺把劲，不懂领导心意，还时不时地玩点小清高，叫人喜欢不起来。 王建国把酒加满站起来道：“吴局长，初次见面，我先敬你一杯。我喝完，你随意。” 说完把酒咕咚咕咚干了。 羊佐君道：“话是这样说，吴局长也不能真随意啊。” 吴方来心想自己平时和林宋年交往不多，这王建国看样子是他心腹，而且极有可能是今天饭局的真正东道，这个面子无论如何也得给，便道：“我也干了。” 说完也咕咚咕咚喝完了。 “好！”林宋年拍手道：“吴局长豪气！这样喝酒才有意思。我也敬你一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释怨 杯酒下肚，人就两样了。羊佐君勾着林宋年脖子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林宋年哈哈大笑。吴方来也凑上去听。 林宋年道：“这松鹤楼的老板唐启曾藏着几瓶好酒，我们去讨点来喝怎么样？” 羊佐君道：“唐老二的酒还有吗？那天我陪胡副书记过来，向他要酒，他也只拿出两瓶，多要一瓶也没有。” 林宋年道：“你放心，我去了就有。” “那就去。” “吴局长你也来。让建国他们留在这里。” 吴方来心中怀疑林宋年是故意出去，好将包厢留给王建国，让他和许六年单独谈话。一个领导能为下属做到这样，可见二人交情非同一般。 林宋年等人出去后，王建国端着酒过来坐在许六年身边。 许六年也两三杯酒下肚了，他酒量本来就不好，身子已经有些飘了。见王建国过来，就借着酒意瞪他。 王建国腆着脸向他一笑，说道：“许老哥，那天是我的不是，对不住了。” 许六年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听见王建国道歉，心中十分怒意就去了五分，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主动认错。 王建国指着自己的脸道：“许老哥，你看看我脸上。” 许六年睁大眼看了一会，似乎他脸上有些肿。 王建国道：“看出来了吧。其实昨天才肿得高呢。抹了特效药才消了肿。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谁干的？”许六年心想你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仇人一定海了去了，被人揍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令公子。你儿子昨天把我打惨了。” 许六年吃了一惊，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先矢口否认再说：“别胡说，我儿子才多大，你多大？他能打伤你？” 王建国道：“你放心。我不是来告你儿子状的。我是想跟你说，那两巴掌的仇你儿子已经帮你报了。我们之间两清了。从今往后，我们化敌为友好不好？我王建国对外人或许蛮不讲理，但对朋友从来都是两肋插刀，刀山火海也敢去闯的。” 看王建国言之凿凿的样子，许六年心想许光子难道真的打了他？ 自从睡仙村一行，许六年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非比寻常，陈聚德那么高大的人拿着凶器也不是他对手，收拾起王建国来更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想不通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王建国之间有过节，自己可从未曾泄露口风啊。 许六年想象着王建国被揍的场景，嘴角不由主地翘了起来。要真是我儿子打的，那才叫解气呢！ “你没有骗我？光子真的打了你？” “被你儿子打了很光彩吗？我为什么要骗你？不信你回家问问你儿子去。” 许六年心中畅快已极，嘴上却道：“好，我这就回家问去。” 说完做势欲走。 王建国一把拉住他道：“别啊，领导都在这里呢，你就要回家去。许老哥啊，你这人真是清高。要早知道这样，我是不会请林局长出面的。现在已经这样了，就再坐一会吧。给几位领导一个面子。” 一番话说得许六年笑了。王建国这人看似粗豪，实质精明。他这样着力交好自己，无非是因为看到了光子身上的潜力。可见这人用心之长远。 “那就吃完饭再说吧。” “就是嘛。” 王建国端着酒就敬许六年。 许六年道：“酒我够了，不喝。” “给个面子嘛，老哥。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记仇了。” “不行，我不能喝。” “那你要怎么样，划出个道道来嘛。” “我没想要怎样。我们是不一样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建国放下酒杯，半晌道：“许老哥，你要做世外高人，那是你的事。你儿子的前途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吗？说不定将来我可以帮他一二。” 这话击中了许六年弱点，他想许光子以后可不能像自己这样，拿着个清高当挡箭牌，仕途上两手空空，经济上又毫无建树，人前装作潇洒，人后暗自嗟呀。 他叹了口气，端起桌上酒杯。 王建国大喜，赶紧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道：“许老哥，从前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后一定将功补过。” “言重，言重。”既然决定和解，许六年言语上也就客气起来。 二人连喝了两杯酒，许六年有些醉意朦胧起来。 王建国就知道他酒量不好，心想今天的目的是化解矛盾，可不能把他喝醉了，留下不好的记忆，便不再倒酒给他。又叫服务员拿醒酒的鲜石斛给他喝。 许六年喝了舒服了些。 王建国也不喝酒了，跟他说些抓罪犯的趣事，许六年听了觉得干公安的也是真不容易，慢慢地把剩下的那五分怒意也丢了，和王建国称兄道弟起来。 林宋年从唐启曾那边喝了酒下来，在门口听到里面二人说得闹热，不觉一笑，知道自己今天的“老娘舅”做成了。 羊佐君推门进去，看见二人面前都是茶水，便道：“怎么喝起茶来了，不行，改换红酒。” 王建国道：“许哥不行了，先缓一缓。” 林宋年道：“那就缓一缓吧，喝会儿茶。” 四人中林宋年是主心骨，他说怎样就是怎样，别人再无话说。 吴方来见林宋年和王建国都维护许六年，越发认定许六年有情分到这二人身上。只是二人不说，他也不知道是何情分，只好猜哑谜。 到九点，林宋年手机响起来。 看号码知道是家里打来的，林宋年接起说了几句挂了。向众人道：“家里书记来电话了，今晚就这样吧，改天再喝。” 众人都说好。于是完席。 林宋年c羊佐君c吴方来都有司机。王建国要送许六年回去。 许六年道：“我还行，你就不要送我了。早点回去，老婆孩子等着呢。” 王建国见他说话神智都还清醒，不再勉强。 许六年打的回去。 坐在出租车上，想起晚上饭局，许六年亦喜亦悲。悲的是自己碌碌无为，喜的是儿子受人重视。所幸者儿子犹如嫩芽初发，来日方长，许六年也就释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睡梦中的八分钟 到家九点多，推开门时，见胡小月正在客厅看电视，身体蜷曲着，双手搂住抱枕，像个等待拥抱的小姑娘。四盏牛角灯亮着。 见许六年进来，胡小月连忙起身，趿拉着一双拖鞋迎上去道：“回来了，他们没有逼你喝酒吧？” 许六年道：“我又不是不懂事的愣头青，能被人逼着喝酒？” “怕你有压力嘛，毕竟是陪局长去。” “我无欲无求，谁也不怕。” “那你怎么一身酒气？” “唉，说不得，遇到一个怪人，碰上一件怪事。” 许六年把和王建国之间的过节说了一遍，又把今晚酒桌上的事说了。 胡小月听了嗔怪道：“怎么这些事你都不跟我说？怪不得那天我看你脸有些肿。问你你说是不小心摔的，我当时就奇怪，摔跤能摔成那样？” 许六年道：“不是怕你难过吗？多一个人担忧，不如我独自担忧。” 两夫妻坐在沙发上，胡小月拉过许六年手，将自己脸贴在上面。 过了一会，许六年想要将手抽回来，胡小月拉住不让。许六年只得继续保持着这个不甚舒服的姿态。 “阿年，你说是光子打了那个王王” “王建国。” “嗯。王建国？” “是的，王建国是这么说的。” “光子真有那么大本事吗？” “真有。在睡仙村我见识过。” 睡仙村的事许六年跟胡小月说过，但语焉不详，胡小月不是很清楚。 “我信你。那天去孤儿院，看到他跟在汽车后面跑得那么快，我就知道他不一样。后来在客厅看到他伤口居然能够那么快地自愈，我更坚信他不一般了。” 许六年感慨道：“我们收养了这样的一个儿子，一定是上帝感念我们吧。” “不，这是上帝对我们的补偿，他带走了我们一个儿子，就还给我们一个更好的儿子。” 许六年的眼眶湿了，一说起从前他就受不了。 “阿年，你说我们的孩子在天堂过得好吗？” 许六年轻轻推开胡小月，双手捂住脸，呼了一口长气，客厅里顿时一股酒气。 “阿年，酒喝多了很难受吗？我去给你泡杯浓茶来。” 胡小月去泡茶，许六年连忙擦去眼角的那滴泪，稳定了一下自己情绪。 “许光子！许光子！”从阳台传来鸟儿突兀的叫声。 胡小月端着茶过来，说道：“阿年，你说奇怪不奇怪，自从买了这只鸟儿，家中的老鼠就没有了。对面502中午说，他家里多了好几只老鼠，白天黑夜不停地爬动，吵得一家人不得安生。” 许六年道：“老鼠犹如流窜犯，今天到你家，明天到他家，哪里有个一定的地方了，赶紧买点老鼠药来药一下才是正事。” 胡小月道：“你不知道现在的老鼠多精，老鼠药浸过的东西根本不吃，油炸果子也不吃！” 许六年苦笑道：“什么世道！老鼠都成精了。” 阳台上又传来鸟儿的叫声：“许光子！许光子！” 许六年道：“光子睡了吗？” “睡了，催了三遍才肯睡。” “我看看他去。” “我跟你一起去。” 夫妻俩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看见许光子仰面平躺着，枕头被扔在一边。床上一本书。 “这孩子睡觉怎么不枕枕头？”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睡习惯了吧。” “这样能睡得好吗？” “你看他睡得那么香，呼吸那么那么悠长” 许光子的呼吸的确很悠长，但是也未免太悠长了吧，有那么一会胡小月还误以为他停止呼吸了呢。 许六年道：“那是因为修习了睡仙功的缘故。走吧，我们出去，免得吵醒了他。” 关门的时候，阳台上的鸟儿突然怪叫了一声：“许光子！砍他！” 胡小月吓了一跳：“这该死的鸟儿！吓死我了，三更半夜了也不肯消停。” 许六年忙向许光子看了一眼，见他仍睡得沉沉的，才放心了。 正要关上门出去，听到胡小月叫道：“阿年？” “怎么了？” “你看，你看床上的那本书！”胡小月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味道。 “那本书怎么了？” 许六年的目光找到了那本书。它原本好好地躺在那里，忽然间就“刷拉拉”地自动翻起页来，翻到一半又“刷拉拉”地翻回去。不断循环往复。 “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空调的风吹的？” “不可能，空调的睡眠风能有多大，况且根本不可能吹到那个角度去。” “那为什么会这样？”胡小月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别慌，先让我看看。” 许六年走到那本书的旁边，一会儿他的衣服飘了起来。 胡小月惊叫道：“阿年，你的衣服！” 许六年观察了一下道：“我明白了，是因为光子的呼吸。他一吸气，书就翻页，一呼气，书就翻回来。我的衣服也是这样。” 胡小月仔细一看，果然是这样。 “光子的呼吸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量？能使书本翻页。” 许六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记得，是那只鸟儿叫了一声后，书本才开始翻页的。” “跟鸟儿的叫声有关？” “有关。” “阿年，你快看光子脸上。”胡小月又叫起来。 许六年俯下身一看，见许光子一张脸烧得通红，满面都是汗珠。 “怎么会这样！” 伸手一摸，额头滚烫。 “他发烧了，快送他去医院。” “先叫醒他吧。” “光子！光子！” 夜深人静的，许六年怕惊醒旁人，先还是压低声音叫，见许光子始终不醒来，就顾不得许多，放开喉咙大喊了。 夜空中回荡着呼喊声，听见的人还以为，这一家出了大事。 “光子！光子！”胡小月也喊。 喊不醒就推，推也不管用，推不醒。 许六年无计可施，只好道：“就这样抱着去医院吧。” “只有这样了。” 许六年刚抱起许光子，阳台上又是一声鸟叫：“许光子！” 许六年直觉到事情可能发生了变化，伸手一摸儿子额上，凉的。 “小月，他退烧了。” 胡小月也伸手一摸，真的。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许六年道：“我只注意到，两声鸟叫的时间间隔大约是八分钟。也就是说，光子的烧只发了八分钟就自动退了。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不打不相识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把这件事告诉许光子，免得他担心。 胡小月道：“阿年，你找个好的医生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六年道：“这种玄乎的事情恐怕最好的医生也解释不了。跟他说，也许他还以为我们胡扯呢。” “总要找个人问一问吧，不然你放心？” “那就问陈华三吧。” “希夷诊所的陈华三？” “对，就是他。九堤回来后我就只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这是不够的。应该买点东西去拜访他，表示一下心意。光子的病能好，他有很大功劳。”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天是周六，明天去。” “要不要带上光子一起去？” “肯定要的。” “那干脆我们全家一起去吧。” “好。” 这一日，许光子醒得要比平常晚一些，看时钟已经8点多了。许光子知道，这是因为白天时那八分钟没来的缘故。 在三年多的时间里，那八分钟是平均地分配在许光子的白天和黑夜中的，睡觉的时间多些，那八分钟出现在黑夜的机会就多些；睡觉的时间少些，那八分钟出现在白天的机会就多些。 当那八分钟在梦乡中来临时，连做的梦都会不一样起来。梦中的一切会显得特别逼真，特别刺激，人的情绪被极度放大，精神高度兴奋，不得放松，醒来时就会感觉到累。 现在许光子就感到有些疲乏，甚至有赖在床上不起来的想法，反正在学校里也是睡嘛，再睡一会又何妨。 书房里响起脚步走动的声音，随即有人推门探头进来，是胡小月。许光子想要闭上眼睛假寐已经来不及了。 “光子，你醒了。身上都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胡小月还记挂着昨夜的事，担心许光子的健康。 “没有啊。都舒服的。”许光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既然母亲问起，本来可以借口身体不舒服请假的。 “没有就赶快起来，你已经迟到了。”胡小月的口气马上变得严厉起来。 “哦。”许光子只得起来。 “妈，你今天没课啊。” “早上没课。” “爸呢？” “早就上班去了。对了，你爸让我告诉你，要你跟班上那个叫王泽群的同学好好相处，你爸说王泽群的爸爸王建国昨天向他道歉了，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许光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建国会跑去向父亲道歉，这个人蛮虽蛮，头脑可不是一般的好用啊，这样自己以后就不好再同他作对了。 不过，父亲要自己同王泽群好好相处，这有可能做到吗？ 在他这方面自然没有什么问题，王泽群那里就不一定了。想起那天王泽群仇恨的眼神，许光子就觉得他不太可能跟自己和好。 “记住了没有？”胡小月催问了一句。 “记住了，妈。” “记住了就好。”胡小月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是我和你爸的意思。多个敌人少条路，多个朋友多条路。同学之间就要好好相处。” “好的，我知道了。” 不论胡小月说什么，许光子只管答应，不然她就会没完没了。 吃了饭出去，胡小月还在楼梯口吩咐：“要跟老师说声对不起。老师要是骂你，你就让他骂几句。” “要是他打我呢？”许光子故意道。 “打你也得让他打，不许还手！”胡小月命令道。 许光子吐了吐舌头，早知道是这个答案就不问了。 到了学校并不需要解释，老师也不批评他。都知道他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并非有意迟到。 许光子坐到自己座位上，心想是继续睡觉呢，还是听一会课，就见旁边的李兵弩推了他一把：“许光子，王泽群想找你说话，有些事要问问清楚。” 许光子道：“好啊，他想问我什么？” “他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下课了他就会找你。” “好吧，我等着。” 下课后王泽群果然来找许光子。大概怕教室里不好说话，王泽群把许光子带到操场上。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课间只有十分钟，走远了来不及回教室。”许光子道。 “我就想问一句，我爸是不是打了你爸？” “你爸以前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我爸的事从来不跟我说。也就那天晚上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我想证实一下。” “那我告诉你，你爸确实打了我爸，我爸忍了，但我不会忍的。谁要欺负到我家人身上，我和他不共戴天。” 许光子说这番话时脸孔狰狞，王泽群沉默了。 “还有其他事吗？”许光子问。 “没有了。”王泽群道：“许光子，你知道吗，我跟从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呢？许光子看了看王泽群，没什么不一样啊。 不对，好像确实发生了什么变化。对了，王泽群看着自己时眼里的那股怯意没有了。 “许光子，老实对你说，我不怕你了。我虽然打你不过，但是我不怕你了。” 这是真的，看眼神就看得出来，许光子点了点头。 怪不得王建国要主动向自己的父亲道歉，原来他的儿子一夜之间就不是怂蛋了，变成了一个有勇气的人。 果然只有拳头才能让男人成长。 而许光子扮演了拳头的角色。 “我要谢谢你，许光子！”王泽群道：“我今天把你约出来，就为了说这一声。” “先别急着谢我，指不定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和你做对了。” 这就是重新和好的意思了。 许光子当然要接过王泽群递过来的橄榄枝。今天这个形势，就是许六年没有吩咐，他也会跟王泽群和好。他本来就不是个恃强凌弱c无休无止的人。 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了嘛，何必纠缠不休。 “别人拿我当敌人，我也拿他当敌人；别人拿我当朋友，我也拿他当朋友。我们是同班同学，又不是天生的敌人，如果能当朋友，那当然是好过当敌人。” 这是愿意和王泽群结交的意思。王泽群一听就笑了，满脸的阳光灿烂。虽然他说自己不怕许光子，但是假如能和许光子这样的人物做朋友，他认为还是很酷的。 许光子伸出手来，王泽群一把握住。 李兵弩双手拄在三楼的护栏上，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操场上的这两个人，看到他们握起手来，不禁得意地笑了。 他是王泽群死党。许光子握住了王泽群的手，那也等于握住了他的手。 李兵弩打了个响指，回教室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相聚 周六，许六年一家人去了一趟希夷诊所。 陈华三把诊所门关了，陪了许六年一天。 吃饭时说起陈一清，说他50年代就考上过大学，本来前途无量，后来被一本偶然得到的书毁了。 “什么书有那么大的威力，竟然能毁掉一个人的一生？”许六年问。 陈华三道：“说是书，其实不过是一方手帕，上面记录着一些文字，书名叫做《睡仙经》。” 许六年心中颇为不安：“《睡仙经》怎么会毁了他呢？” “这《睡仙经》非常深奥，为了弄懂它，一清叔是不分白天黑夜地研读，把其他所有事都荒废了，而且变得特别爱睡。一辈子就在读书和睡梦中蹉跎过去了。” 回来时，许六年问儿子：“光子，这事你怎么看？” 许光子道：“我和他不一样。” 许六年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周一上班时，王建国意外地来到许六年办公室，说是来市府开会，顺道看一下许老哥。闲谈了几句走了。 恰好狄秋霜认得王建国，就说起他的趣事来。说这个人是公安局有名的一个人物，做事不计后果。有次抓捕一个犯人，已经按在地上了，那个犯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王建国就掏出枪给他屁股上来了一枪。 后来虽然被单位处分，但名声出来了。再有抓捕行动，只要有王建国在场，犯人都不敢动，知道他是愣头青，脾气上来天王老子也不管的，弄不好屁股就会受罪。 办公室几个人听了都笑，连许六年也笑。 狄秋霜又问许六年和王建国什么关系，许六年说熟人而已。 许六年越低调，狄秋霜越觉得里面有名堂。言语之间对许六年恭敬了许多。 许六年虽不在意，心情也好了许多。 许光子这些天都在想办法把“皮相睡”具体化，好让胡小月也可以修习，但是这件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许光子花费了好几次“八分钟时间”，还是找不到门径。只有先放一放。 胡小月也不问起，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 学校本来想就许光子救人的事开一个表彰大会，但一直没有实施，据说是市教育局有人阻挠，也不知真假。 不觉九月过尽，转眼已是国庆假期。 许多同学都早早和家里一起制定了旅游计划，像羊小咩就打算去香港迪士尼，曹金运要去埃及看金字塔，刘哲正飞九寨沟游山玩水。 雷安安问许光子要去哪里，许光子说家里还没有计划。雷安安说这个时候还没有计划，那肯定是不出去了，不如到我爸的花场去玩一玩。 这是雷安安第一次提起他爸的花场，许光子很好奇，就答应了。为了方便联系，把许六年的手机号码留给了他。 晚上吃饭时，胡小月问许六年国庆怎么安排，许六年道：“我想回趟大石市的老家，陪一陪爸妈。” 许光子来到这里后，许六年曾向他介绍过家里的情况。许光子知道，许六年的父母，也就是自己的爷爷奶奶都还健在。爷爷叫许福生，奶奶叫尚小眉，隔壁大石市人，住在大石市苍岭县七岙镇前无棣村。许六年是他们的大儿子，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 10月1日一家人就去大石市，高速上都是车，好在尚畅通。两个多小时后出高速到大石，公路上就堵住了。 许六年下车往前一看，黑压压都是车，也不知何时能开到苍岭。 坐回车随着车流慢慢挪，晌午才到老家。老家门前是条小路，车子开不过去。许六年把车子停在路边人家的道坦里，一家人又走了二里多路。 回家的消息是早早通过电话告诉两位老人了，两老从昨晚就开始念叨，中午一过更是不停地向门外张望。 当小路上出现许六年的身影时，许福生老人向屋里叫起来：“三周，快出来，你哥来了！” 许六年的弟弟名叫许三周，在镇上做些小生意，有自己的房子，并不和父母一起住，听到哥哥今天要来，才带着老婆孩子过来的。许三周的老婆名叫徐红娣。儿子叫许佳俊，今年17岁，刚读高一。 许三周听到父亲叫就出来，许佳俊也出来，徐红娣在屋里烧菜。 许六年老远就扬起了手，许光子也跟着扬手。许佳俊向他们跑了过来。 “伯伯，这是光子吧？”许佳俊气喘吁吁地问。 收养许光子的事许六年早跟家里说过，一家人都很支持。 “对，这就是光子。光子，这是你哥许佳俊。” “哥。”许光子叫了一声。 许佳俊一把搂住他背道：“早想见你了。我听说你9岁的时候就在车轮下救过一个人，是不是真的？” “那时我小，不懂害怕，现在也许就不敢了。” “怎么会！”许佳俊道：“我听说你几周前在机场又救了一个孩子！” 许光子瞅了一眼父亲许六年，心想你怎么什么事都对人讲了呀。 孰不料天底下的父母，最喜欢讲的就是儿女争气有出息的事。讲了脸上有光啊。 许三周也过来了，看了一下许六年道：“哥，你胖了。” 许六年摸了一下自己脸：“是吗？” “绝对是胖了。还不是一斤两斤，起码五斤以上。” 又看了胡小月一眼道：“嫂子，你是看不太出来，不过气色好了。” 胡小月道：“真的吗？你不是逗我开心吧？” “绝对真话。” 许三周最后拉住许光子道：“都是这孩子的功劳啊。真好啊，真好。早该这样了。” 一家人手拉着手走向老家，屋檐下两位老人站着，眼睛里泪花闪闪。因为他们看见他们瘦削的儿子脸上圆润起来了，媳妇那张灰暗的脸上也有了血色。 多少年了啊，第一次看到儿子媳妇脸上有了笑容，老人的心既难过又安慰。 许六年叫了声“爸”，过来扶住了父亲。 胡小月叫了声“妈”，过来扶住了母亲。 许光子不知道该叫哪个先，最后叫声“爷爷奶奶”，站在了父亲旁边。 屋里飘出了饭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睡仙花 吃过饭后，一家人闲话。许三周c徐红娣说些生意上的事，许六年c胡小月说些单位上的事，两位老人谈谈自己养的几只鸡鸭，园子里的那些菜蔬。倒把两个小孩子冷落了。 许佳俊轻轻一拉许光子道：“跟我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许光子跟他出去。 徐红娣看见了道：“佳俊，天黑了，带弟弟在屋子附近玩玩，不要走得太远。” “知道了。” 这一天是古历8月13日，两天后就是中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照得地上发白。许佳俊带着许光子来到一个园子，园子里种满了各类蔬菜，有青菜c丝瓜c毛豆c茄子c卷心菜c扁豆等等。 “蛐蛐”虫子在藤叶间纵情歌唱，并没有因为人来而减低它的音量。 许光子心想难道他带我来摘菜？ 只见许佳俊走入园子深处，分开丝瓜藤，向许光子招手道：“快过来。” 许光子过去一瞧，月光下瞧见许佳俊脚前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其光芒甚至盖过了月光。 “这是什么？” “你再凑近些看。” 许光子俯下身子，看清那只是从土里蹦出的一颗嫩芽，刚刚长出两片叶子。 “好奇怪的植物，怎么会发光？” “它叫‘睡仙花’。” “水仙花？你不要骗我，水仙花什么时候会发光了？” “不是水仙花，是睡仙花。睡是睡觉的睡，仙是仙人的仙，花是花朵的花。睡仙花。” “什么？”睡仙花三个字就像惊雷一般，震得许光子浑身一颤。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样的花！ 睡仙花和《睡仙经》有什么关系？！ 许光子勉强压抑情绪，问道：“这花好神奇，怎么得来的？” 许佳俊很满意许光子看到花后的那种惊奇之情。这朵花他种了很久，也藏了很久了，因为怕被人偷走，一直没有敢跟人说，心里憋得难受。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自然要在他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你先别急着问，我再让你看看它的神奇之处。”许佳俊说着拂开丝瓜藤，沿园中小径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我去弄点水来。” 许光子也跟着出来，看见路边有个破罐子，就捡了起来。 不一会许佳俊来到一条小水沟旁，弯腰捧起一捧水。 许光子道：“你这样不到园子就漏光了，用这个。” 说着把破罐子递给许佳俊。 许佳俊赞道：“光子，你好机灵。怪不得能从车轮下救得人性命。” 拿破罐子打了水，二人回来。许光子拂起丝瓜藤，许佳俊倾转破罐子，将水慢慢淋在嫩芽上面。 当水滴落在嫩芽上时，就像在燃烧的火炬上加了油，那光芒突然大涨起来，涨到约有两个拳头的高度，整个光团看起来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篮球。 “天！”许光子轻声叫道。 “别急，还没完呢。”许佳俊道。 当水全部倒完后，大约过了十个呼吸的时间，光芒逐渐收敛变小，仍回复原来大小。 这时，一股奇异的清香从嫩芽上溢出，钻入许光子鼻端。许光子感到脑中有个红影闪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许光子惊叫起来。 “香吧。”许佳俊得意地道：“我不相信你闻过这样香的味道。这种香比别的一切香都好闻。商店里卖的香水跟它一比就像马尿一般。” 令许光子震惊的并不是嫩芽香味的清新奇异，而是这种香味能够勾连他脑中的红点。他想起了在雷安安舅舅那间花店里闻到的香味，那香和这香非常相似，只是少了一些活泼的成分。 “我闻过这种香味。” “不可能！”许佳俊道：“这花很少见的。” 也许是觉得自己过于绝对，许佳俊又加了一句：“你是在哪里闻到的？” “在一个花店里。” “花店里能有睡仙花？不可能的。谁舍得把它拿出来卖？” “我闻到的是干花香味。” “干花？那更不可能了。谁能有本事把它养得开出花来？” “这花很难养吗？” “不是很难养，而是非常非常非常难养。” 为了渲染睡仙花的难养程度，许佳俊一连用了三个非常。 “你知道我种出这颗嫩芽用了多长时间吗？” “多长时间？” “五年！整整五年！” 许光子吃了一惊：“这么说你岂不是读小学时就开始养了？” “是的。”许佳俊道：“8年前我还住在这个村子里。在村子西边有一个花场，花场的老板姓雷，我叫他雷叔叔。雷叔叔养了很多花，每个季节都结很多果子，我为了吃那些果子，每天放学就帮他浇花。浇了三年，吃遍了各色果子，也和雷叔叔一家结下了很深的情谊。” 说到和雷叔叔一家的情谊，许佳俊顿了一下，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似乎在回想往事。 许光子也不追问，只静静等着他讲下去。 过了片刻，许佳俊续道：“但是在五年前，雷叔叔跟我说，他要走了，他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卖了，回到家乡去。因为他的儿子要上学了，他必须让儿子在家乡上学。” “听雷叔叔要走，我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光子你不要笑话，我哭不是因为以后吃不到果子了，我是舍不得雷叔叔一家人。” “我知道。”许光子道：“我懂的。总有些人让我们觉得特别可亲，舍不得离开他们。” “就是这样。”许佳俊道：“雷叔叔见我哭得那样伤心，就端出一盘花给我看。说是花，其实就是一颗嫩芽。光子，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睡仙花！”许光子脱口而出。 “是的，就是睡仙花。”许佳俊道：“雷叔叔跟我说，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他在谢罗山得到了十二颗睡仙花种子” “种子是在谢罗山得的？”听到这里，许光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的，就是谢罗山。雷叔叔说，种子是他年轻的时候得的，他种了十五年，把十颗种子种死了，只活了一颗，就是他端出来给我看的那颗。他对我说，种这花是靠缘分的，没有缘分的人无论如何也种不活。他将最后一颗种子给了我，跟我说，如果我种成了，就跟他说一声。” “你这样算是种成了吗？”许光子问。 “我不知道。”许佳俊摇摇头道：“但是我真的很想去趟舜州，见一见雷叔叔。” “雷叔叔住在舜州？” “对啊，就在你们舜州。” “他叫什么名字？” “雷秋翁。” “他儿子呢？” “雷安安。” “什么？雷安安！”许光子大叫。 他想起雷安安说过他爸爸有一个花场。没错，许佳俊说的就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往事不堪追忆 “你干什么呢！”许佳俊上前捂住许光子嘴巴道：“你把黑夜中的贼都叫醒了。” 许光子被他捂得难受，用手使劲推开他道：“哥，你知道这雷安安是谁吗？” “谁，雷叔叔的儿子啊。” “不是这样的。” “什么不是这样的。” “嗨，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告诉你吧，雷安安是我同桌——不，现在不是了。但我们还是同班同学！” “真的！”许佳俊一把拽住许光子道：“太巧了！你只要跟他说起许佳俊，他一定记得！小时候我带他玩遍了山上山下。他被人欺负了总找我。你看我脸上，这里有一个伤疤。你看清楚了吗？这伤疤是为了帮他跟人打架打的。” “想不到你们从前这样好。”许光子感慨道。 “是啊。”许佳俊道：“他小时候长得很瘦小，所以总被人欺负。现在他长高了吧？” “高了，和我差不多高。” “那就行。”许佳俊道：“五年过去了，他今年也十二了，虚岁十二。” “是的，他跟我一样大，都是十二。” “真想去看一看他啊。” “哥，你为什么五年了都不去舜州呢。我们家就在舜州，就是不找雷安安，你也应该到我们家来玩啊。” 许佳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知道这个弟弟是领养的，还是今年才领养的，但是看得出来，伯伯伯母和这个弟弟相处得很好，感情也很深，无论说话还是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他们都表现得很自然，很融洽，看上去就像亲亲嫡嫡的一家人一样，幸福美满。 但是从前伯伯伯母家不是这样的。听父亲说，自从堂哥许琪俊失了后，伯伯伯母没有一天不在泪水中度过。父亲去舜州探望伯伯伯母时，他也吵着要去。父亲告诉他，他不能去，去了伯伯伯母看到他就会想起堂哥许琪俊，心中会更难过。 所以堂哥许琪俊失了十年，他也十年没去舜州。伯伯伯母家里是什么样子的他都已忘了。 “光子，你们家过去的事情你爸有跟你说过吗？” “过去什么事情？” 许佳俊就知道伯父没有说许琪俊的事情，那他也不能说。 “没什么事情。” “你是我哥，可不能事事都瞒我。你既然提起这个话头，就一定有事。” 这个弟弟不好糊弄啊。许佳俊只好道：“回家后你翻一翻家里的东西，兴许就有发现，何必一定要我亲口告诉你。” 许光子心中更好奇了，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呢，许佳俊都不愿意说。 远处传来了呼喊声：“佳俊！光子！” “哎！”兄弟二人应道。 “佳俊我们回去了！”是徐红娣的声音。 “知——道——了——”许佳俊拉长声音喊。 二人把丝瓜藤理一理，好让它遮住那颗睡仙花。 “走吧。” “走。” 许三周一家回镇上，许六年一家就在老家过夜。 许六年夫妇一个房间，许光子一个房间。 时候并不是很晚，才刚过9点。有人喝醉了在田埂上唱歌，吚吚呜呜的，唱得不成调。 许光子躺在床上，眼望着顶上的那面白墙，脑袋里都是许佳俊的那几句话：“‘光子，你们家过去的事情你爸有跟你说过吗？’‘回家后你翻一翻家里的东西，兴许就有发现，何必一定要我亲口告诉你。’” 要翻东西一定要回家去翻吗？这里难道不行？ 许光子跳下床来，拉开抽屉乱翻。 都是一些衣服杂物之类，并没有其他东西。 躺回床上仰着，觉得心里很空，仿佛自己是一个外人。 “笃笃笃。”有人敲门。 许光子刚想喊“进来”，那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显然敲门的人只想提醒屋里人“我要进来”，并不认为自己进来需要得到屋里人的同意。 “啪”，灯亮了，许光子看清进来的是奶奶。 “奶奶”，许光子坐起叫道。 “来，吃香榧子。” 奶奶的手里端着一碗香榧子，满满的，都剥去了壳。 “这是奶奶自己亲手种的香榧树上长的，吃起来很香。” 香榧子许光子认得，也吃过，这东西壳硬硬的，虽然好吃，但剥起来很麻烦。 “奶奶，要想吃的话，我自己会剥的。你这样多麻烦。” “不麻烦。奶奶老了，有的是闲工夫。” 奶奶挑了一颗塞在许光子嘴里。 许光子咬了咬，真的很香，很好吃。 “奶奶你也吃。” “奶奶的牙掉光了，咬不动。” 看着许光子吃香榧子，奶奶的眼前出现了从前那个孙子的影子。她的眼睛模糊了，泪水从她苍老的脸上滚了下来。 许光子慌了：“奶奶，你怎么哭了？” 奶奶赶紧擦去泪水，掩饰道：“刚才有灰尘迷了我的眼睛。” 许光子将信将疑。 奶奶摸着他的头，说道：“慢慢吃，要嚼得细细的再咽下去。奶奶种了100多颗香榧树，结的香榧子够你和你佳俊哥吃的。等你们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一家子全带来也够吃。那时候奶奶如果还在，还给你们剥。” “奶奶，你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看着许光子吃了好几颗香榧子，才慢慢站起来，说道：“奶奶要出去了。吃不完留着明天再吃。” “知道了，奶奶。” 看着奶奶一步一步挪出房间，许光子忽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他赶紧掉转头，将视线从奶奶身上移开，才忍住了。 他想：“从前那些事他们不愿意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至少我知道，他们没有把我当外人，我和他们就是一家子。这一点从那一天他们来到孤儿院时就注定了，今后也不会改变。” 等奶奶出去，许光子把那碗香榧子放在房间里的一张旧桌子上，赤着脚去关门——他总是喜欢打赤脚，那种踩在地上凉凉的感觉很好。 “伊儿”，门被轻轻掩上，许光子回身正要上床，忽然身子一震，又缓缓转过了头。 他看到门后贴着一张三口之家的合影，大小犹如一张撕了一半的扑克牌，已经泛黄了。 照片上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大人是他现在的父母，许六年和胡小月。小孩子 他终于明白了，许佳俊说的“从前那些事”是指什么，刚刚奶奶为什么流泪。也明白了父母亲为什么常常会出现一种恍惚的表情。 原来这个家庭曾经经受过一次沉重的打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饿不着的鸟儿 许六年一家在老家过了三夜，10月4日吃过早饭回家。 期间许光子偷偷去园子里看过几次睡仙花，也学着许佳俊在上面浇水。那嫩芽散发的香气令他感到愉悦，也确能勾连脑中那个神秘的红点，但尚达不到召唤它出来的地步。 许光子不禁想：“等这睡仙花长大了，开出花来，会怎样呢？” 回去的路畅通无阻，许六年把车开得飞快，胡小月再三劝也慢不下来，不禁生气地道：“阿年，你平时开车不是这样的，今天到底怎么了！” 许六年道：“因为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逼得你开快车？” “那只鸟儿。” 鸟儿？ 许光子也想起来了：“不好！那笼中只放了两天的鸟食，我们在外边过了四天三夜，鸟儿一定饿坏了！” “对啊，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那也不能开快车啊。”胡小月的声音高起来，有股声色俱厉的味道：“安全第一，你忘记了吗！” 许六年似乎想起了什么，松开了油门。 车子慢下来，渐渐又快起来，以90公里的时速平稳向前。 10月4日是国庆黄金周中间的日子，出去的人都已经出去了，在外旅游的尚未归来，所以路上反而很空。车开在路上，就像船舶在大海中航行一般，说不出的自由自在，仿佛整条路全是你的。 许光子坐在车上又想起一件事，他问道：“爸，你这几天都没有接到找我的电话吗？” “找你的电话，没有啊。谁要找你？” “是一个同学。他说他爸的花场里有很多好看的花，邀请我国庆假期去他家玩。” “国庆假期还有三天呢，你别急，耐心点，说不定等会儿就来电话了。” “嗯。我主要是怕错过了电话。” “不会的，我看过了，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 “那就好。”许光子放心了。 但是那只鸟儿许光子又紧张起来。 都怪自己做事不周到，以为过两夜就会回来，所以少放了鸟粮。可是父亲也没有考虑到啊。只能说爷爷奶奶家太自在舒服了，一住下就让人不想离开。 要不是母亲说早点回去探望外婆，兴许今天还在老家呢。 许光子听母亲胡小月说过，她的父亲，也就是许光子的外公已经过世了，外婆还活着，只是患了老年痴呆症，认不出人了。 胡小月说，有一次她回老家探望老人，看到她摔在地上，正要上去扶，听见她哀求道：“孩子，求求你，扶我一下吧。” 当时胡小月的泪就下来了。母亲当时的神情，分明是怕自己不扶她起来啊。 老人家患了老年痴呆症，认不出自己子女，这胡小月知道，但是她不知道老人家对人会这么没有信心。 在老人家眼里，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一个冷漠的人。人与人之间没有区别，所有的人加起来是一个人，一个冷漠的人。 每次探望母亲回来后，胡小月都会难过许久。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你最亲的人对你视同陌路，你是什么感觉？ 老人家失掉了几乎所有情感，包括开心c愤怒c悲伤c快乐，都统统没有了，唯一留下的就是恐惧。她怕所有人，仿佛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都想伤害她。 这真是一种可怕的疾病。胡小月有时想：“自己要是患了这种病，宁可死了算了。” 车在中午到达舜州。许六年刚将车停稳，许光子打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噔噔噔”一路跑到五楼，拿钥匙把门开了，刚推进去，听到一声鸟叫：“许光子！” 许光子放心了，它还活着，没有饿死。 许光子走到阳台，看了一眼鸟儿，见它并无任何饿坏的迹象，只是一双鸟眼似乎冷漠了许多。 “这也许只是一种错觉。”许光子摇了摇头：“它只是一只鸟儿，并不是有情感的人。” 许六年也来到了阳台：“咦，它一点没瘦，看样子很耐饥啊。” 鸟儿看着许六年。 许六年道：“怪了，这鸟儿的眼神里有敌意。” “它一定是怪我们没有照顾好它。” 胡小月也来了。她是来收衣服的。出发前在晾衣架上晒了几件衣服，现在干了，要收下来。 许六年家的晾衣架就是两条钢索加几个绞盘，晒的时候摇上去，收的时候摇下来。 胡小月摇下一看，几件白色的衣服上面都有污迹。 “咦，我晒上去时干干净净的，怎么会脏成这样？” 许六年凑过来一看：“这好像是老鼠爪子印子。” “我们家不是没老鼠了吗？哪来的老鼠爪子。” 许光子心中一惊，想起了那天月光下看到的三只老鼠。难道鸟儿真的用它的叫声把老鼠赶走了吗？ “让我看看。”许光子也凑上去看了看。 “真的很像老鼠爪子。” “老鼠是怎么爬上去的？” “应该是顺着钢索爬上去的。” “老鼠为什么要爬到这上面去？这上面也没有吃的东西啊。” 许光子扫视了一遍阳台，看到鸟笼下面散落着一些小米，再看阳台角落，见那条装小米的袋子被咬了个大洞，从袋子到绞盘的那条线路上，零零星星地洒着一些小米。 他将手朝那条袋子一指道：“看。” 许六年俯身拾起袋子道：“果然老鼠又回来了，袋子被咬了个大洞，里面的的小米被偷吃光了。” “可是老鼠为什么要爬到衣服上去呢？”胡小月还是不明白。 “也许是吃饱了跑一会消消食吧。”许六年开玩笑道。 胡小月白了他一眼。 “要不然还能怎样呢？”许六年道：“谁能解释这事？” “我有一个想法。”许光子道：“说出来你们不要吃惊。” “吃惊就吃惊吧。”胡小月道：“你不说出来我害怕，这衣服莫名其妙地就多了几个老鼠脚印，想想就让人害怕。” “说吧。”许六年道：“说不定我不会吃惊呢。这段时间我见过奇怪的事情多了，心脏已经锻炼得足够强大，不会再一惊一乍的。” 许光子道：“我觉得，老鼠之所以爬到这衣服上面，是为了给笼中的鸟儿投食。” “什么？”许六年怀疑自己听错了。 胡小月撇了撇嘴：“瞎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纵鸟归去 许光子道：“你们先别不信，听我把道理讲一讲。你们看从袋子到绞盘这一条线，一路都是小米。这说明老鼠把小米往绞盘这边运。再看绞盘下面有个洗衣槽，老鼠就是通过洗衣槽跳到绞盘上面去的。” 许光子说着从洗衣槽上拈起一粒小米：“看，这上面也有小米。” 许六年道：“老鼠也没有手，它怎么运小米？” “我猜是含在嘴里吧。” 许光子继续道：“上了绞盘，老鼠顺着钢索一直爬，然后那些衣服就遭殃了——被老鼠踩得都是印子。老鼠爬到鸟笼上方，瞄准食物盘，将嘴一张，整个投食过程就完成了。你们看地上，鸟笼的下方，是不是有许多小米？大多数小米都洒出来了，只有小部分留在食物盘中，供鸟儿食用。” “说得像是那么回事。”胡小月道：“可是我不信！老鼠给一只鸟儿投食——你这话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老鼠吃了鸟儿还差不多。” 许六年从地上拾起一粒黑乎乎的东西送到胡小月眼前：“看。” “这是什么？” “老鼠屎。” 胡小月一巴掌打在许六年手上，把那颗老鼠屎打落在地：“阿年你要不要那么恶心啦，老鼠屎还宝贝一样拈在手中，还递给我看。赶快擦点肥皂把手洗了，不然等一下不准吃饭！” 许六年拍了拍手，慢条斯理地道：“有老鼠屎，说明这几天老鼠确实来过。不管我们相不相信光子的话，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你们就是说到明天我也不会信。”胡小月道：“我去煮饭烧菜了，你马上把手洗了，把老鼠屎捡起来扔到抽水马桶去用水冲了。” 许六年无奈，只得道：“好吧。” 胡小月去厨房。许六年道：“光子，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不一定就是事实。毕竟关在笼中的是一只鸟儿，而不是有智慧的人类，它有什么本事驱使一群老鼠给它投食呢。” 许光子笑了：“这事就是人类也做不到。” “所以说啊。”许六年道：“很多事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其实并不是这样。” 许光子没有接腔，他拿起放在阳台上的挑竿去挑鸟笼。许六年手一伸就帮他摘下了。 “你要干什么？” “我想把鸟儿放了。” “什么？你说什么？”许六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鸟儿可是花5000块买的，而且关系到许光子病情，怎么就给放了呢？ “你没注意鸟儿看着我们的眼光很不善吗？” “光子，它只是一只鸟儿。有那么必要在意它的眼光吗？” “是啊，它是一只鸟儿。但是，如果它仅仅是只鸟儿，我放了它又有什么可惜？如果它不仅仅是一只鸟儿，它就应该知道我的诚意了。” 许光子说着打开窗门，将笼子的插销一拔，打开了鸟笼。 鸟儿一跳跳到鸟笼门口，将头往外一伸，双翅一振，就飞出了窗户。 天空中传来鸟儿的鸣叫：“许光子！许光子！许光子！” 许光子望着天空道：“你看它叫得多开心啊。” “可是它已经飞远了，连头也不曾回，根本没有任何眷恋的意思。它不会再回来了。” “有哪一只鸟儿会眷恋笼子呢？至于回不回来，还很难说。” 许光子说完抓住鸟笼的门使劲一掰，就把它卸下来了。 “光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把它变成一个开放的鸟笼，门户永远洞开，鸟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还希望窗户一直开着，好让鸟儿有机会回到鸟笼中来。” 许六年道：“家里有人的时候窗户开着倒没有什么关系。就是没人的时候开着不安全。” “这里是五楼，难道有贼敢爬上来吗？” “这事说不准的。再说，窗户开着苍蝇蚊子也容易进来。” “那怎么办？” “很简单。”许六年道：“你把笼子挂到窗户外面去就可以了。” 许光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都想不到，真是有够糗的。 阳台的外墙上有个悬挂式的晾衣架，由三根金属管和左右两个支架组成，平时晒被褥就放在这上面。 许六年把鸟笼挂在金属管上。怕风把它吹得晃荡起来，脱离了金属管，就用胶带在接触处缠了好几圈，以保万无一失。 弄好了关上窗门，正要告诉儿子，望见远处飞来一只鸟儿。 许六年心想：“难道它这么快就飞回来了吗？” 许光子也注意到了，指着鸟儿大叫：“快看！” 顷刻鸟儿已近，全身轮廓清晰可见。 毫无疑问，它就是刚刚飞走的那只鸟儿小黄。 “许光子！许光子！”鸟儿已跳上了窗台，冲着许光子一通乱叫。 许六年道：“它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好像很惶急的样子。”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声音喊道：“追到了吗？” “追到了，它在那里！” 许光子将头探出窗外。看到楼下有人将手指着自家窗户。 “他们在干什么？” “两个猎鸟人，他们手上有弹弓。” 许六年将头探出窗外，大声喊道：“这是我养的宠物鸟，你们想干什么？！” 楼下两个人本来朝着鸟儿指指点点，一听这话，再看到晾衣架上挂着的鸟笼，心中明白这真的是一只宠物鸟，连忙道：“对不起，我们以为是一只野鸟。还好没打着。” “下次不要再打了啊。” “知道了，不过你也得把鸟儿看好啊。外面可不止我们两张弹弓。这样让它乱飞，说不定哪天就让人给打下来了。” “唉”许六年叹了口气：“我们倒是给了它自由，可是这自由对它来说太可怕了。” “许光子！许光子！”鸟儿又叫了几声。 “光子，你看它的眼神。” “看清了吗？” “看清了。” “它眼里的敌意已经没有了。真是一只有个性的鸟儿，和小黑恰是一对儿。你给它取名叫小黄吗？” “嗯。” “真有意思。它是黑的，却叫小黄；小黑是黄的，却叫小黑。” “其实它们都是黄色的。宠物鸟店的老板不是说过嘛，养着养着，它就会变成一只黄金鸟。” “你真的相信它会变成一只黄金鸟？” “一定会。” 许六年笑了，他喜欢光子这副自信的模样。男孩子嘛，一定要自信才有魅力。 从厨房里传来了胡小月的呼喊声：“开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登堂入室 “知道了，等一等。”许六年答应着，把金属管上的胶条扯下来，将鸟笼又拿回屋中，挂在老地方。 鸟儿站在窗外，扭头望着天空，并不进来。 “它还是不愿意进来吗？”许光子问。 “不知道，也许它在思考。”许六年开玩笑道。 “思考什么？” “思考安全和自由哪个更重要。”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鸟儿。我也没有笼子。” 其实房子不过是大一点的鸟笼而已。 “你觉得它什么时候会做决定？” “不知道，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 “好。”许光子应着，将身子转过来。 忽听“扑棱棱”一阵轻响，有什么东西飞进来了。 许光子回过头，看见鸟儿站在洗衣机上。 “它进来了。它想通了。关窗户吗？” “关上。你轻轻地走过去，别把它吓跑了。” “为什么要轻轻地呢？”许光子道：“我就是要让它知道我要关窗户。它如果想走就走好了。” 许光子像平常一样走到窗边。鸟儿并没有要飞走的意思。 “啪”，许光子拉上了纱窗。 那是隐形磁性纱窗，关上时磁条相吸，会发出“啪”的声响。 “许光子！”鸟儿叫了一声。 许光子走到鸟儿面前问道：“你不进笼子里去吗？” 许六年听见不禁好笑。光子毕竟还是孩子啊，居然和鸟儿说起话来。 “许光子！”鸟儿又叫了一声。这样子看起来倒真像是人和鸟儿一问一答。 “你不进笼子也好。但是你要记住，不能在洗衣机上拉屎，阳台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拉屎。拉屎要在笼子里拉，那里面有你的‘专用马桶’，明白了吗？” 所谓专用马桶，其实不过是鸟笼里的一个小盘子而已。 “许光子！”鸟儿叫着，还歪了一下头，好像它真能听懂一般。 许六年看呆了。 餐厅里又传来了胡小月的催促声：“吃饭了，你们两个！三请四请的不过来。难道一定要八台大桥把你们抬过来吗！” 许六年回过神来，忙道：“来了，来了。” 伸手一拉许光子：“再不进去你妈要生气了。” 中餐吃的面条，青瓷大碗里香料比面条还多。 许光子喝了一口汤，入口微温，冷暖正好。 “哇！好香！”许光子赞叹着，拿起筷子忽忽忽，不一会一大碗面就少了一半。 “你这孩子，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许六年也道：“吃饭要细嚼慢咽，方便肠胃吸收。一个人的身体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各有各的分工。牙齿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切割食物，将食物弄得尽可能的细。如果吃饭狼吞虎咽，等于支持牙齿怠工。肠胃就要多做额外的工作。长此以往，人体就会出毛病。” 许光子显然没有听进去，一边应着“唔唔”，一边只管吃。不一会风卷残云，吃光了一大碗面，连汤也喝得涓滴不剩。 吃完了把嘴一抹，从椅子上下来道：“我到阳台上看看。” 许六年道：“这才过了多久。你不如多给它一点时间，它也许就进笼子里去了。” 许光子道：“我不是怕它不进笼子，我是怕它在阳台上拉屎。” “你说什么？”胡小月放下手中筷子道：“那只鸟儿要在阳台上拉屎？它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吗？” 许光子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许六年。 许六年双手一摊，意思说你妈要发火，我也无能为力。 许光子挠了挠头，正盘算着怎样躲过这一场口舌之灾，只听“汤拉拉”一串乱响，那鸟儿从半开的书房门中冲了出来，拍打着翅膀从吊灯下掠过，看到前面是墙壁，倾转身子硬转了一个弯，一头撞在窗帘上，掉落地上，又从地上爬起，一跳跳到茶几上。 “许光子！”鸟儿在茶几上走了几步，停住一声鸣叫，伸爪剔了剔身上羽毛，似乎对这个新环境颇为满意。 许六年捂住了脸。 许光子转头看着胡小月。 胡小月将手向许六年一指，尖声道：“你们两个！” 许光子忙道：“我去抓它。” “你也去。”胡小月推了一把许六年：“它要是在茶几上拉屎，你就完了！” 许六年向儿子道：“问题严重了。你想想睡仙村的小黑罢。” “它好像不一样。要不，我先和它沟通一下？” “可以，攻心为上。能和平解决，就尽量不要战争。” “收到！” 许光子心想怎样把它哄回阳台上去呢？拿块肥肉诱它出去？也不知道鸟儿爱不爱吃肥肉。就算爱吃肥肉，也不知吃了会不会肠胃不适。 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听见胡小月一声大叫：“有蟑螂！” 回头一看，胡小月正张牙舞爪地冲着桌子大喊：“蟑螂！蟑螂！” 许六年拿过沙发上的苍蝇拍“啪”一下打下去。 没打着，好敏捷的蟑螂。 “再打！再打！别让它跑了！” 蟑螂已经蹿下桌子，爬上了墙。 “快打！快打！再不打就让它跑掉了！”胡小月尖叫着。 她最讨厌蟑螂了，看见了一定要灭之而后快。 才一会儿的功夫，蟑螂已经爬到高处，许六年举起苍蝇拍子也够不着。 “不行，够不到。”许六年摇了摇头 “站到沙发上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打掉，不然它就会到处下卵，不几天就是一窝小蟑螂。”说话时胡小月脑中出现了一窝小蟑螂乱爬的景象，不觉一阵发呕。 许六年只得爬到沙发上去，但是蟑螂又爬到别处去了。 “唉！”许六年叉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那只鸟儿“腾”地一下飞了起来，伸喙往墙上一啄，就将那只蟑螂叼在了嘴里，翅膀一扇又飞回茶几上，将蟑螂往外一吐，蟑螂在茶几上弹了一下，掉落地上，腿脚划了一下c二下c三下，然后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透了。 “许光子！”鸟儿一声鸣叫，仿佛在邀功请赏。 许六年目瞪口呆。 胡小月擦擦眼睛，喃喃道：“一只会捉蟑螂的鸟儿” 许光子过去把死蟑螂捡起来，正要往垃圾桶里扔，胡小月叫道：“别，扔到抽水马桶去，用水冲得远远的。还有，以后不许用手直接去捏死蟑螂。脏死了！” 许光子只得把蟑螂扔到抽水马桶，放水冲了。 又用洗手液将手洗了好几遍，闻一闻，还是有味，也顾不得了。 出洗手间后胡小月问：“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 “以后不能用手直接去捉蟑螂啊苍蝇啊这些虫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许光子要去抓鸟儿，胡小月道：“等一等，这只鸟儿会捉蟑螂，说不定也会抓苍蝇蚊子，就先让它留在客厅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本来面目 得到胡小月许可，鸟儿就留在了客厅。 许六年打开电视看节目，鸟儿也站在茶几上看，每当屏幕上出现山林景色时，鸟儿就会兴奋得大叫：“许光子！许光子！” 许六年起先以为只是凑巧，试了几次，发现这鸟儿真的会看电视节目。 “太逗了，”胡小月道：“这是一只什么鸟儿啊，又会捉蟑螂，又会看电视节目。” 鸟儿深得胡小月欢心，许光子很高兴。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担心鸟儿像小黑一样在人头上拉屎。 幸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傍晚许光子在鸟笼的小盘子里看到了一摊屎，显然这是鸟儿的杰作。许光子忍住厌恶把鸟屎清理了。 没办法，你要养鸟，就离不开这些肮脏事。 胡小月还在浴缸里给鸟儿洗了个澡。一开始她还怕鸟儿不敢下水，想不到鸟儿很配合，不但主动跳下水，还在水底下潜了一会。乐得胡小月哈哈大笑。她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往它身上抹沐浴液它也不躲，站着让胡小月把它通身上下洗个干干净净。洗好澡胡小月看着鸟儿愣住了，半晌她才大声道：“阿年，光子，你们快过来看！” “怎么了？”许六年很不高兴地过来。他看电视正看得有点意思，但胡小月一叫他又不敢不过来。不过来胡小月就要唠叨许久，紧箍咒念得人头痛。 许光子正在阳台上洗鸟笼，听到胡小月叫也跑过来。 “怎么了？” “你们看看这只鸟儿，还认得出来是哪一只吗？” 许光子举目向鸟儿望去。 他看到了什么啊。 一只金黄色的鸟儿，一身羽毛比金子还要耀眼，站在那里就像一个金色的梦。 “天呐，太漂亮了！光子，你没有猜错，它果然是一只黄金鸟，甚至比小黑还要出色得多！”许六年赞叹着，早已忘记了先前的不快。 “妈妈，你是怎么做到的？它怎么会变成这样？”许光子忍住心中的惊愕问。 “我就给它擦上沐浴液洗了个澡，其他什么都没有做。” “也许是灰尘玷污了它的本来颜色，也许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管哪种原因，是你使它恢复了本来面目。你看它多开心。” 许六年说话这当儿，鸟儿已经跳到了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影子，叫了声“许光子！”声音轻快愉悦，显然它对自己能够恢复如初感到非常满意。 “这只鸟儿归我了。”胡小月道：“你们两个谁也不许跟我抢，听到了没有？” “可是它是我买的啊，是我的鸟儿。”许光子还想反抗一下。 “连你都是我的，更别说这只鸟儿了。”胡小月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嗯好吧。”许光子放弃了抵抗。 什么你的我的，还不都是家里的。你要硬说是你的，你还得付出更多精力去照顾它。 许光子脸上虽然是一副失落的表情，心里却美滋滋的。他想以后鸟屎啊这些肮脏东西就不需要自己处理了吧。 “鸟儿虽然归我，但鸟屎还是要你去清理。听到了吗，光子？”胡小月好像看透了许光子打的如意算盘，强调道。她这个人有洁癖，看到鸟屎这类肮脏的东西就要反胃，是万万不敢去碰的。 “这是哪国的道理？！”许光子抗议道。 “不是哪国的道理，就是我们家的道理。怎么，你不服气吗？” “有意见可以提，但妈妈的决定还是要去执行。”许六年也来帮腔了。 “这” 两个大人合伙欺负一个小孩，还要不要脸啦？ 连鸟儿也听不下去了，叫声“许光子！”将身一纵。 许光子忙伸出双手：“乖，来。” 鸟儿伸爪在他肩上一按，但是并没有歇落的意思，而是把它做为一个借力的支点，一使劲便跳到了胡小月肩上。 “怎么样，看到了吧，不是我从你们手里抢的，是它自己选择了我。”胡小月开心得格格直笑。 “你输了，光子。”许六年道：“你妈妈比你更会照顾它，更能讨它欢心。” “然而是我发现了它啊。没有我，它现在还被关在宠物鸟店的笼子里呢。好一只忘恩负义的鸟儿！” “不许这样说我的小黄！”胡小月抚摸着鸟儿道：“它是一只知恩图报的鸟儿。它知道是我给它洗了澡，帮助它露出了本来面目，所以才会这样依恋我。” “许光子！”鸟儿叫了一声，剔剔好看的羽毛，好像在表示赞同。 许光子惊讶地道：“妈妈，你也知道它叫小黄？” “什么叫你也知道，小黄这名字是我刚给它起的。你看它通身的金黄羽毛，不叫小黄叫什么？” “原来是这样。” “你们母子俩真是心有灵犀啊。”许六年不失时机给两人送上一记马屁。 两人都很满意。 入夜，胡小月要让小黄在卧室过夜，许六年坚决反对。 睡觉时有一只鸟儿在旁边盯着，许六年想想就通身不自在。 “好吧。”胡小月妥协了。她不是个不讲理的女人，不过凭着丈夫和儿子的爱做一些看似不讲理的事罢了。 “光子，早一点睡，明天一早去你外婆家。”胡小月吩咐毕，和许六年进卧室去了。 许光子在卧室里只呆了一会就出来了。他只是做个样子，好让胡小月不再唠叨。 他还惦记着阳台上的小黄。 小黄原来就像一坨黑煤，扔在闹市区也不会有人过问，现在洗尽风尘，成了一块金子。谁放心把金子亮出来给人看？ 不行，他得把小黄拿到书房里来。 许光子在卧室里翻了一通，想找些旧布出来，好铺在书桌上给小黄当被褥。他打算让小黄睡在书桌上。 找了一遍没找到，许光子就去储藏室。 储藏室在厨房边上，里面堆着一些杂物，没准就有旧布。 许光子蹑手蹑脚来到储藏室，推开门一看，都是些盘碗之类。 最上面有一格看不到，许光子搬来椅子站上去。里面空空的。大概许六年也觉得最上一格太高了，不方便取东西。 许光子好生失望，正要下来，看到角落里一张纸。 也是鬼迷心窍，许光子踮起脚伸手一够，手指够到了那纸，拖出来一看，是一张贺卡，上面写着：“祝爸爸父亲节快乐！”落款是许琪俊。 也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许琪俊”三个字，许光子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他把手拄在储藏室的隔板上哭，哭得透不过气来。 他没有留意到，许六年已经从卧室出来，正把着书房的门看着他。 许六年看见了许光子哭泣的样子，看见了他手上的贺卡，忍不住也哭了。泪水中他缓缓关上了书房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活死人 次日，也就是10月5日一早，许六年一家去舜州市下辖的清远县。胡小月的母亲就住在那里。 古人云近乡情怯，胡小月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每次见到母亲她都会难过，想要离开，可每次离开久了，又会牵挂母亲。心情就是这样的矛盾纠结。 算起来，她已经有一个来月时间没探望母亲了，只在中间给哥哥胡中肃打过几个电话。胡中肃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也是个苦命人，就让她不要来，照顾好自己就行。 “反正来了她又不认得你。”胡中肃在电话里再三强调，胡小月也就不再坚持。 她想母亲反正有护工照顾，费用是两兄妹一人一半，自己去真没有什么必要，就偷懒了。 但是国庆假期一定得去，这是雷打不动的。 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长串的记忆。父母不仅仅给了你生命，也是你生命的组成部分。他们的身上承载着你从婴儿到青年的记忆。你的生命有一部分活在他们身上。所以你会想家，想父母，顾怜父母，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你的一部分，正如你是他们的一部分。 胡中肃的家在清远县城乐金小区，房号是1702。许六年一家乘电梯上去。电梯里有镜子，许六年用手捋了捋头发。 许光子也照了一下镜子。镜中的那个男孩从外表看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而一个人的内心用镜子是照不出来的。 电梯停在17楼，许六年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一位女孩，她叫胡雅宁，是胡中肃独女，在外省读大学，国庆假期才回家的。 “姑姑，姑父，嗯许光子！”胡雅宁依次打了招呼。 “姐姐好。”许光子也向她问了声好。 胡小月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拉着胡雅宁手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国庆早一天就回来了。” “路上辛苦吧，听说要坐好久的火车。” “嗯，要坐一整天，有一点辛苦。” 许六年道：“我们国家在发展高铁，再有几年就不那么辛苦了。” 胡雅宁道：“再有几年我都毕业了，我大三了。” 胡小月道：“就是嘛，远水解不了近渴。别拿以后来说话。” “话不能这样说，”胡雅宁道：“不是还有光子吗？高铁发展了，光子以后读大学就方便了。” “对，雅宁说得好。”许六年表扬道。 “六年，怎么老站在门口说话啊，快进来。雅宁你也是的，怎么不叫姑父姑妈进来坐。”胡中肃也从屋里出来了。 “舅舅好！”许光子向胡中肃鞠了个躬。 胡中肃愣了一下，好像根本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外甥。 “这是” “这是你外甥，许光子。”胡小月忙介绍道。 “哦，”胡中肃道：“你说过，许光子，我知道，进来吧。” 胡中肃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有动作都有些冷漠，许光子感觉出来了。看样子母亲这边的人和父亲那边的人不太一样，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 一家人拎着礼物进了屋，胡小月把东西放在沙发旁边，问道：“嫂子呢？” 胡雅宁道：“到我外婆家去了，本来要我陪着去的。我听说你们要来就没去。” “还是雅宁好。”胡小月搂住胡雅宁道：“知道姑姑要来，就留在这里陪姑姑。” 胡中肃端茶杯泡茶，只泡了两杯，一杯给许六年，一杯给胡小月。 胡雅宁道：“光子，你渴吗？渴了姐姐给你拿西瓜。早上刚切的，在冰箱里镇着。” 许光子道：“好吧，我正好有点口渴。” 胡雅宁心想这个收养的表弟很耿直啊，要换一般人就算心里很想吃，嘴巴上也一定推脱不要不要。 胡雅宁去冰箱里拿西瓜，许光子就观察起房间里的陈设来。 由许光子所在的位置看去，左前方是一台钢琴，上面盖着暗绿色的绒布，绒布上还放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女孩照片，虽然看不太清面目，但许光子猜想是表姐胡雅宁的。 正前方是电视，后面的背景是一块米黄色的布，不是常见的大理石，说明舅舅在装修这套房子的时候手头可能不太宽裕，就选择了比较便宜的材料。 右前方就是刚才进来的门。 身后则是一副字，写的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落款是胡中肃。这首词许光子读过，所以认得。字看起来龙飞凤舞，许光子不懂书法，也不知写得好还是不好。 正看着，胡雅宁将西瓜端过来了。 “光子，来。姑父，姑妈，你们也吃。” 茶太烫，许六年夫妇都伸手去拿西瓜吃。 吃完西瓜擦了手，胡小月站起来道：“我去看一看妈妈。” 许六年道：“我也去。” 胡中肃道：“看一眼也好。其实不看也没什么，就平时那样，像个活死人。” 许光子听了一愣，这个舅舅说起外婆来口气可不太恭敬啊。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几个卧室是连在一起的，老人的卧室在东面，是最里面一间，也是光线最好的一间。一家人进了屋子，服侍老人的李阿姨忙掇凳子给大家坐。就是那种白色的塑料凳，用着坐一坐，用不着就摞起来。应该是专为来访的客人准备的。 大家都不坐，都到床前看老人。老人睡着了，一张老脸全是沟壑，沟壑里全是灰。 许六年道：“阿姨，你每天拿毛巾给她擦一擦，把她脸上也擦得干净一点。” 李阿姨道：“怎么没给她擦？天天都擦的。她怕疼，稍一用力就叫嚷，那沟里的灰尘就没法擦干净。” 胡中肃用手肘碰了一下许六年，悄悄道：“前几个嫌工资低都走了，这个好不容易做得长些，你就别说她了。” 许六年无奈。 胡小月道：“我来给妈妈擦一擦吧。” 李阿姨道：“只怕她不让你擦。你不知道，她戒备心强着呢。你一动她就叫杀人。我第一次也给她吓了一跳。后来她才慢慢习惯的。” 胡小月知道李阿姨说的是真的，给老人洗脸不容易，就像一场战争一样。她从前试过，不成功。 “那怎么办？” “我看省了吧。”李阿姨直率地道：“你们不在的时候那么多天都过来了，哪差在这一天。” “唉”许六年一声长叹。 许光子也是黯然神伤。 衰老竟是如此可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雨后彩虹 胡小月在房间里站一会就想要出去。 胡中肃道：“都出去吧。不看怀念，看了心疼。人一辈子就是这样了。你我难免都要走这一条路。所以年轻时要开心点，老了该怎样就怎样吧。” 许六年听了怆然。 一家人出去，许光子走在最后，不住地向床上的老人张望。 或许是众人刚才的说话声惊醒了老人。许光子看到老人眼一睁，坐了起来。 “她醒了！”许光子突兀地叫道。 众人都停住脚步，回头望向老人。 老人木然看着众人，目光就像一只跳跃的袋鼠，机械地从一张张脸上跳过，当跳到许光子时，她停顿住了。 许光子心想：“难道她认识我？” 随即心中一哂，不可能的事！ 老人呆呆看着许光子，似乎在努力回忆往事。可是她的回忆不是那么可靠，有些地方短路了，有些地方断线了，有些地方纠结成球，整个就像一张画错了电路的线路板，一通电就噼里啪啦乱响。 也不知记忆的电流通过了哪条电路，老人忽然大叫：“琪俊！琪俊！我的乖孙子！你还活着！快到外婆这里来！外婆抱抱！” 胡小月的泪一下就下来了。 许六年捂住了脸。 胡中肃高声道：“妈，琪俊早死了，他叫许光子。” “琪俊！琪俊！”老人浑若未闻，掀开身上被单，想要从床上跳下来。 胡中肃吓了一跳，对许光子道：“你过去，安慰一下她。” 许光子刚走到床边，老人就扑了上来，抱着他大哭：“琪俊！琪俊！我的乖孙子！” 胡中肃的泪也下来了：“甭管有没有认错人，她总归是哭出来了。笑不了哭一哭也好啊，总比不死不活的活死人要强。” 胡雅宁哽咽道：“讨厌死了，连个假期也不让我开开心心地过。” 许光子双手抱着老人，心中不禁想：“倘使有一个人这样记念我，我死了又怎样。” 由于年老体衰，老人哭了一会便睡着了。李阿姨把她抱回床上，叹息着道：“多少人来了她都记不起，却记住了一个小孩子。小孩子是老根上发的嫩芽啊！开枝散叶全靠他！” 被老人这样一闹，许六年夫妇再没心绪呆下去了，在客厅略坐一坐就告辞。胡中肃也不好留他们，只叮嘱他们放宽心，保养好自己身体，不要担心老人。 一家人回去，一路上默默无言。良久，许光子打破了僵局，他问道：“我从前有个哥哥叫许琪俊吗？” 胡小月全身一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六年手中方向盘一滑，差点把车子开到护栏上去。 许光子道：“他死了多久了？” 死寂，车子里一片死寂。 胡小月的脸瞬间失血。 许六年知道自己必须得说一些什么了。他从许光子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冷漠，自己和妻子对亡子的思念之情已经有意无意地伤害了这个孩子，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他把车子停在路旁，打上双跳，尽量平静地对许光子道：“我们原来是有个孩子，他叫许琪俊，十年前出车祸死了。请原谅我们没有告诉你。因为开口说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难。但今天开始我知道，是该跟过去说再见了。以后我们虽然还会想念他，但不会像过去那样了。我和你妈妈都很喜欢你，心中早已决定，要像待他一样待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说完这番话，许六年感到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了。从前的记忆就像一座冰封的雪原，当天气渐渐转暖，雪原上长出新的植株，旧的一切是应该消融，乃至崩塌了。 人啊，当你总是回避一件事时，你是回避不过去的，只有直面相对，才有解决之方。 胡小月的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像一个脓包长在那里，被许光子一挤，虽然疼痛，脓血挤出，却轻松多了。 “光子，你放心，我们会竭尽所能对你好，不让你有一丝吃亏的感觉。”胡小月拉着许光子的手道。 许光子感到一阵惭愧，刚才他确实嫉妒了。他在孤儿院十多年没有得到多少关爱，忽然有两个人对他这样好，他很珍惜。越珍惜就越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就会不时将今天的爱和昨天的爱对比丈量，看有没有少掉一些。 人总是这样，习惯了一个人的爱后，得不到更多就像失去了一样，更何况发现爱自己的人其实爱别人更多。许光子就处于这样一种妒忌的状态，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那个人是他们亲儿子，自己算什么，那个人死了，自己还活着，有什么好争的呢？拿什么去争？他感到惭愧，又那样无能为力，就哭起来了。 孩子一哭，许六年夫妇就将自己的悲伤抛到了九霄云外，满眼里都是他哭泣的样子。 许六年知道许光子不是个软弱的人。他哭，说明他在乎这个家庭，在乎自己和胡小月。看见胡小月要去劝慰许光子，许六年摇了摇头。想哭就哭吧，哭了就好了。生活本来就是泪多于笑。 哭了一会许光子就停了，轻声道：“对不起。” 许六年夫妇相视一笑。雨过后就是彩虹。人生再多风雨，希望一直就在。 汽车继续奔驰在路上。半路，天空下起雨来。 那是一场骤雨，好大。天地间一片混沌，张眼全都是水。 许六年把雨刮器开到最大，还是看不清前路。 “这车没法开了，怎么办？” “要不先把车停在路边？” “不行，这样大的雨，开双跳后面也看不到，不小心就会撞上去。” “那怎么办？” 有那么一刻，许六年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他担心忽然有一辆大车过来把自己车撞了。 但是过了没有多久，骤雨停息，眼前一片大亮，天空如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许六年开着车，只觉如在梦中。 从后座传来胡小月的喊声：“光子，阿年，看！彩虹！” 许六年慢下车子，偏过头来，看到了彩虹。美丽的彩虹，那是上帝和人立的约。 许光子也看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解围 10月6日一早，许六年接到一个电话，是找许光子的。许光子正在阳台上。许六年就叫：“儿子，电话！” 许光子过来接起电话一听，是雷安安打来的。 “爸，是那个同学找我去玩。”许光子很高兴。 “那你去吧。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要，说好了在他舅舅花店里等。坐他表哥的车过去。” “中午饭在哪里吃？”胡小月问。 “在那边吃。我要在那边玩一整天。雷安安说他爸爸的花场很大。” 胡小月道：“要麻烦他们一整天，我准备点礼物给你带过去。” 许六年道：“不要了吧。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大人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许光子也道：“不要，我跟雷安安是好朋友，不要算得那么清楚。” “好，我是市侩，你们两父子清高，行了吧？”胡小月有些不快。 “哎呀，这样也生气。” “爸爸，你最好都不要说话。”许光子碰了碰许六年，父子俩都笑了。 胡小月撑不住也笑了。 许光子到花店的时候，花店才刚开门，雷安安的舅舅正和店中一个年青人说着什么。看见许光子进来，雷安安的舅舅指着他道：“你是那个那个”他一时想不起来许光子名字。 许光子道：“我叫许光子，是雷安安同学。” “哦，对，对，你叫许光子。后来那只鸟你还是用5000块买了啊。” “对，我爸说值。” “你爸也是个有趣的人。做生意人最喜欢什么人？有钱人？不是的，最喜欢的是爽快人，爽快人好赚钱啊。你爸就是个爽快人。” 这话似褒实贬，许光子听了不吭气。不同道的人，你跟他说什么？说了还要笑你傻。 那个年青人本来坐着，这时候站起来道：“你就是许光子啊，我听安安不止一次提起过你。我叫钱多盛，今天你坐我的车过去。” “麻烦你了。”许光子礼貌地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 钱多盛开的是卡车。他这一趟去是从花场拉花回来卖。 “光子，我听安安说你曾把你们的体育老师打成熊猫眼，是真的吗？” 许光子汗都下来了。这个雷安安，嘴可真多，他怎么不说自己上课睡觉呢？ “听说你还上课睡觉，老师也不管你，是真的吧？” 啊？这个也说了啊。 这叫许光子怎么答，他做这些是有原因的，又不是为了出风头。 “听起来像个坏学生，哈哈。”钱多盛笑道：“我从小也是个坏学生。我就喜欢坏学生，坏学生聪明。学校教育太压抑人了。你不知道欧美那些学校，学生可以在课堂上和老师互怼的，我们敢吗？” 好，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许光子也不需要回答了。 “光子，你怎么不说话？” 你一直巴拉巴拉的，我哪有机会说话？ “你知道我爸的花店一天能挣多少钱吗？好的时候上万，差的时候也有千把来块钱。知道钱为什么这么好挣吗？看不出来吧。钱不挣在明面上，都在暗处。你去行车道上看看，两旁多少绿化树，多少花草，今天种这个，明天换那个。卖苗木的能不挣钱吗？” 好嘛，把你爸的生意经全说出来了。 “所以读什么书？读书会把人读死的。书本讲礼义廉耻，礼义廉耻能挣钱吗？不能。想挣钱就不能讲礼义廉耻。所以我读完初中就不念书了。我爸逼我也不念。读书花钱，开店挣钱，这一来一去差多大。” 完了，这人全是负能量，再听下去非中毒不可。 “你上课睡觉这很好，老师还是不要打。老师也是讨生活的，你为难他干什么？” 大哥，不是我为难老师，是老师为难我好不好？ “你考试考几分？” 钱多盛终于停下嘴巴，给了许光子一个说话的机会。 “这个，还没考呢。” “一次也没考过吗？你读5年级了，不可能一次也没考过。对了，你一定在考场上睡觉了。” 这事许光子真干过，不过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还真在考场上睡过。”许光子老老实实地道。 “嘿！”钱多盛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这事你也敢干，忒得劲儿了。我就没敢干。光子，你要是到了生意场上，一定会发大财的。你知道做生意需要什么吗？胆子！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不在你会不会做，就看你敢不敢做。看过那些卖保健品的吗？白开水兑一点红糖就敢当补品卖。明明没有多大用处的东西就吹上天，骗了多少老头老太太。有人告过他们吗？他们受惩罚了吗？” “没有吧。”钱多盛自问自答道：“做坏事的代价太小了。不做你都对不起自己。” “走正道挣钱的人也很多啊。”许光子道：“为什么非得往邪路上走呢？” “走邪路快啊！”钱多盛道：“有近路给你抄为什么不抄？” 许光子摇了摇头，觉得跟这人真没什么好说的。但愿雷安安没受他影响。 因为光顾着说话，车速就慢了下来。后面有辆车不停打喇叭，想超车。钱多盛占住快车道不让他超：“想超我的车，没门！” 那车只得跟在后面慢慢开，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拐到慢车道上加速，想要超了钱多盛的车再拐到快车道上来。偏偏这时钱多盛也加速了。前面又有大车泰山压顶一样挡着，那车只得慢下来重新拐到快车道上。 就这样一直跟在钱多盛后面到了收费站。钱多盛将车停下来交费，后面车子上跳下来一个人。钱多盛一看坏了，穿警服的。 那人敲敲车门，钱多盛只得将车玻璃摇下来，想要解释。那人道：“你先下来。” 钱多盛心想：“你一个穿警服的，总不会在这里动手吧。” 就开了车门跳下来。尚未站稳，“啪”就挨了一巴掌，眼前金星直冒。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忙来拉架：“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 那人指着钱多盛破口大骂：“你特么的刚才差点让我撞车你知不知道，开车有你这样开的吗？只管自己，压根不管别人。你有驾驶证吗，驾驶证是不是买来的？” 钱多盛脸色一变，他的驾驶证是有的，但是没带。 那人看出苗头来了：“驾驶证拿出来我看看。” “这个，驾驶证没带。” “无证驾驶，我要把你铐起来！” 那人回头就走，大概是去车上拿手铐去了。 钱多盛急得直跺脚。 许光子也从车上跳下来了，心想警察怎么那么横，钱多盛是有不对，但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钱多盛也真是的，开车时说一大堆话，弄得自己跟黑社会似的，出事了那么怂，连回嘴的胆儿也没有。 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没有看到钱多盛开车的情况，见他被打就同情他，提醒道：“你真有证怕什么，大不了去网上查一查，他不能凭这个铐你。” “对啊。”钱多盛醒过来了：“我特么的没带证而已，又不是无证驾驶，他凭什么铐我。” 话虽这样说，到底有些怵，有时候有些警察同志是不跟你讲道理的。怪只怪自己开车太嚣张。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死撑。 这时那辆车上又跳下一个穿警服的。钱多盛看见心中叫苦连天，这人他认识，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好像姓王，脾气火爆，还是个领导，看样子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许光子看见那人过来回身就要上车，想回避一下，被那人叫住了：“光子，这是你的车啊？” “嗯。开车的是我同学表哥。”许光子只能这样回答。 钱多盛惊奇地看着许光子，他没想到许光子和这个警察认识。 “哈哈，你这个同学的表哥开车有点猛啊。没事，让他以后好好开车。” 说完那个警察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喊道：“光子，明天去我家玩啊，泽群国庆没出去，都在家。” “明天可能没空。”许光子感到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那改天吧。” “好。” 那警察满意地点点头，上车去了。 这戏剧性的转折让钱多盛有点蒙，他站在那里一时回不过神来。 许光子道：“走吧，没事了。” 钱多盛如梦方醒：“好！好！” 上了车钱多盛问：“这人好像姓王，叫什么名字？” “王建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偷花 车子继续向前，钱多盛也不再吹牛了。人家刚刚替他解了围，还怎么吹牛呢？吹起来自己都不好意思。 大约20分钟后，车子到了花场，再往里开几分钟，钱多盛跳下车：“到了。” 许光子也下了车，左右前后一望，弥眼都是花木，雷安安没有一点夸张，这花场是真大啊。 正在那里感慨，看见前方小屋中出来一人，一路小跑过来。 “许光子，你怎么现在才到？” 许光子还未开口，钱多盛道：“路上出了点小意外，多亏许光子帮忙解决了。” 雷安安不解：“什么意外需要许光子帮忙呢？” 钱多盛正在盘算怎么回答好，许光子道：“你表哥路上和人发生了纠纷，那人我正好熟，就帮忙解决了。” 钱多盛感激地看着许光子，连连点头道：“对！对！”这样含糊其辞最好，他也不丢脸。 “哦，原来是这样。”雷安安不再追问。 三人就往小屋里走，许光子道：“雷安安。你这花场可真大。弄这么一大片地要不少钱吧？” “我也不知道，都是我爸爸在弄，起先也小的，后来就越弄越大了。” “你爸爸今天在吗？” “在的，他在屋里，正在研究一盘花呢。” “太好了。”许光子很高兴，他今天来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问问关于睡仙花的事，雷安安的爸爸要是不在，这任务就完成不了。 在门口许光子就看见屋里一个中年男人，面对着一盘花在沉思。 雷安安大声道：“爸，我同学许光子来了！” “嗯。”那男人机械地应了一声，身体姿势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盘花。 雷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我爸就是这样，一琢磨起花木的问题来就雷打不动。” 许光子道：“做学问的人都是这样，牛顿煮怀表的故事你看过吗？” “牛顿是个大科学家，我爸是个花匠，怎么跟他比？” “专注的人都是一样的。”许光子想起了自己，他在那八分钟也是这样的。 钱多盛道：“我还急着把花木运回去呢，不行，我得叫醒他。” 走上去对着那男人耳朵大叫：“姑父！姑父！” 那男人这才惊醒过来，骂道：“鬼哭狼嚎地叫什么，耳朵都被你吵聋了！” 钱多盛嬉皮笑脸地道：“不这样叫不醒您。这是今天的花木清单。” 说着掏出一张纸递给那男人。 那男人接过看了一下道：“金边山茶我才种出来六株，你就都要？” “你还可以再种嘛。凭你的手艺，什么花种不出来？” “好吧，我给你签个字，你去找老王就是了。” 那男人在纸条上签了个字，许光子看清是“雷秋翁”，没错，雷安安的爸爸就是许佳俊口中的雷叔叔。 钱多盛拿过纸条，临走还不忘和许光子打了声招呼。雷安安道：“爸，我同学来了。” 雷秋翁这才将头转过来，看向许光子。 许光子见他看上去比自己的父亲许六年要年轻得多，面色红润，气色极佳，尤其头发乌黑发亮，不像许六年黄白灰夹杂。唯独那双眼睛有点飘忽，明明望向自己这边，心思却好像在别处。是不是除了侍弄花木，其他事都不能使他专心呢？ “雷叔叔。”许光子叫了他一声。 “唔。”雷秋翁点点头，又将脸转回对着那花。 雷安安无奈地道：“我爸就是这样，许光子你别往心里去啊。” 许光子道：“你爸在做正事，我们别打扰他。” 雷秋翁别转脸向许光子一笑，目光在他脸上打个转，又回到花木上了。 雷安安道：“爸，那我们出去了。” “唔。” 花场中并不止这一处小屋，雷安安道：“光子，我们到‘东一场’去吧，那里藏着我一些好玩的东西。” 许光子心想这‘东一场’大概是花场里的某处，也不知具体位置，自己今天是来做客的，就客随主便，任凭他去哪里吧，便道：“好。” 两人于是往东，路上看过了桂花c大丽花c美人蕉c米兰c茉莉c珊瑚豆c夹竹桃c叶子花，许光子赞叹不已。 不觉到一棚屋，棚屋前面一道坦，许光子看见钱多盛的车停在那里。棚屋里有人说话。 “这睡火莲清单上明明没有嘛，你为什么也要拿去？” “老王，要记住你只是个打工的，老板是我姑父，闲事不要管。” “可是花丢了老板是要问我的呀。” “这花场里多少花，他能记住一株睡火莲？” “唉” 车前出现一个人影，怀中抱着一盆花。说是花，其实只短短的一截绿色，上面长了三片叶子。 看见雷安安和许光子，钱多盛讪笑了一下，说道：“你们不在屋里玩吗？怎么也出来啦。” 许光子道：“我们出来看花木，这不就看到了你手中的这盘，这是什么花？” “它叫睡火莲，本来不长在这里，安安爸爸硬把它培育出来了。” “这么说这盆花来得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 “那应该很值钱了。你把它往哪里搬呢？” “”钱多盛说不出话来，要不是亲眼看见许光子同王建国交好，觉得他不简单，钱多盛早翻脸了。 老王听见说话声也过来了，饶有兴味地看着许光子，觉得这个孩子蛮有意思。 雷安安道：“表哥，这盆花是我爸辛辛苦苦才培育成功的，你拿回去干什么嘛。” 钱多盛眼珠一转，满脸无奈地道：“安安，这花不是我要的，是你外婆，我奶奶要的。我也没有办法。” 雷安安知道这八成是钱多盛的谎话，但他一个孩子也不知道这花到底有多珍贵，以为花场里都是花，少一盘也算不了什么，便道：“既然是外婆要，那你端回去吧。” 钱多盛大喜。 老王道：“安安” 话才起头，就被钱多盛狠狠瞪了一眼。老王想他们是亲戚，好了恼了都是亲戚，自己一个外人，何必强出头，去做这不尴不尬的人，便住口不言。 钱多盛见老王不说话了，转头神情紧张地看着许光子，这个孩子让他琢磨不透，他有点怕他，怕他去怂恿雷安安，不让把花拿走。那就坏了。虽然平时拿惯了，但总不能抢吧。这盆花别人可是向他预定了的，连定金都收了。 许光子能说什么？也只有沉默。 钱多盛放心了，喜滋滋地将睡火莲放在车上。 其他的花木都已装好，钱多盛爬上车，发动后将头从车窗里伸出来道：“光子兄弟，有空到店里玩啊，你这个人哥哥我记住了。” 说完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雷安安后悔了 “嗐！”老王叹了一口气。 老王名叫王大梁，其实年龄不大，才四十不到，因为雷秋翁尊称他一声老王，大家也就跟着叫老王。 老王在这个花场整整五年了，是这里的“老人”。五年来，老王亲眼目睹花场一步步发展壮大，成为舜州首屈一指的苗木种植场。 花场的壮大说来偶然。舜州市政府里有一棵香樟树，被人戏称为风水树。这树一直长得很好，舜州市政府的历任领导也个个官运亨通。五年前也不知什么缘故，香樟树渐渐萎了，叶儿也黄了。无巧不巧的，市政府就出了几件坏事。 有人就说是风水树萎了的关系。这本来是无稽之谈，偏偏就有人相信，于是叫人来医树。多少人来了都医不好，市政府又发生了几件坏事。这下有人慌了，到处去找人医树，最后找到雷秋翁头上。 雷秋翁过来一看，也没有费什么劲，信手调了一桶营养液倒在树下就好了。风水树又郁郁葱葱起来。领导大喜，说这才是真正对花木有研究的，就把一些公建项目的绿化工程交给雷秋翁做，花场也因此迅速壮大起来。 这就是雷秋翁的花场——“梁秋花场”的发迹史。 雷秋翁这个人搞花木，技术上没得说，属于超一流，管理上是短板。这个缺点花场规模小时还看不出来，大了就暴露无遗。雷秋翁自己也意识到了。就把花场交给王大梁管理，自己一心一意做擅长的技术工作。 王大梁是个诚实人，任劳任怨地替雷秋翁把花场管起来了，当然年终得到的奖金也是很可观的。雷秋翁不是个小气的人。 拿了重奖后王大梁做事更认真负责了，惹得花场的员工都说他比老板还要苛刻，背后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王狗腿”，王大梁听见了也不生气。他想只要把事情做起来，你们别说叫我狗腿，叫我狗屎又何妨。 花场在王大梁的管理下上了轨道，雷秋翁很高兴，本来还每天要在花场转一趟两趟，这下干脆不去了，把自己完全解放出来，做一些喜欢做的事，只在月终和王大梁对一下帐。 说来奇怪，虽然王大梁很尽责了，但月底对账时存货总有一些损失，雷秋翁倒不大放在心上，认为在可以接受的范围，王大梁却不能原谅自己，只是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后来发现钱多盛偷花木，才知道问题出在这个人身上，当场抓住后告诉雷秋翁，雷秋翁也不太当回事。事后钱多盛还跑过来骂了王大梁一顿，说自己和雷秋翁是亲戚，一家人帐不必算得那么清楚，王大梁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大梁很无奈。 其实不光钱多盛，就连他的父亲钱大忠来也是一样地偷偷摸摸。每次这父子俩一来，花场就会丢东西，然后在他们的车上一找准能找到。王大梁跑去告诉雷秋翁，雷秋翁还是那句老话，“算了，算了，他们要拿就让他们拿走吧，这事说起来也不好听，就不要追究了。” 老板这样，打工的能有什么办法？反正花场家大业大，拿一点就拿一点吧。王大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看到了仍然要说一句，好让他们不要太嚣张。 在王大梁的记忆中，就只有一次雷秋翁发了大怒。那一次是一盆叫做“睡仙花”的稀有品种被人偷走了，这是老板心爱之物，种了多少年才种出来的，绝对不能丢，就让妻子钱红梁去找钱大忠，问是不是他拿的。 钱大忠当然不认。 雷秋翁气得摔了杯子，发誓要追究到底，还向公安局报了案。 但是一盆花的事，公安局怎么可能放在心上，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钱大忠那边还叫老母亲过来骂了雷秋翁一顿，说他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不顾怜亲戚，无情无义。雷秋翁也不敢还嘴，只得偃旗息鼓，吃个哑巴亏算了。 连睡仙花被盗的结局也只是这样，其他花木更不消说了。从此以后钱大忠父子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家后花园，想要什么也不遮遮掩掩了，随便搬。今天又端走一盆睡火莲，这个品种是要卖到上万元一盆的，就这样没了。估计老板也不会追究。 “嗐！”王大梁又叹了一口气。替老板憋屈啊。 雷安安见他接二连三地叹气，就问道：“王叔叔，你今天怎么唉声叹气的？” 王大梁道：“安安啊，你爸爸这个人太顾念亲戚面子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雷安安愣了一下道：“刚刚被我表哥拿走的那盆花很贵吗？” “很贵，要上万元。” “上万元？”雷安安吓了一跳：“那我得把它拿回来。” 雷秋翁家虽有些资产，但都投在花场上，日常开支还是比较节约的，所以一万元对雷安安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唉”王大梁又叹了一口气：“现在是拿不回来了，要不然你外婆一过来，你爸爸又得受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跟我说，知道那么贵我就不让他拿走了。”雷安安很生气。一万块啊，不是一块两块。他平时连几十块的肯德基都舍不得吃呢，一万块就这样没了。那能买多少对新奥尔良烤翅啊。 “我是没说。”王大梁心想，我敢说吗？我要说了他还不得找我闹，你妈妈一向维护娘家人，你爸爸又拉不下脸来，我是两面不讨好啊。 “可是你这位同学提醒你了啊，你也没在意。” 雷安安想起来了，许光子真的说过这花很值钱，可自己压根就没想到这花能值一万块，以为几百块就差不多了。 “光子，你知道这花的价格？” “不知道，我又没养过花买过花，哪里会知道。我只是想，这种随便拿人家东西的歪风一定得给他打下去，不能不管。就算是亲戚也一样。宁可自己送给他也不能让他随便拿。” “说得好！”王大梁赞道：“安安，你这位同学很不错啊，年纪虽然小，道理却懂得透。长大了了不得。” “那当然了。”雷安安骄傲地道：“他是我最好的同学，许光子。” “哦，他叫许光子。” 许光子道：“安安，其实你要把花拿回来很简单的。” “真的吗？”雷安安有点不相信。 王大梁饶有兴味地看着许光子，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很有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许光子的主意 “东西是你的，又不是他的，你要拿回来不是很简单吗？” “可是表哥不会给的，逼急了还会向我外婆告状，到时候我爸爸又得挨骂。” “有这么不讲理的老人吗？我不太相信。可能她受了蒙蔽，你明天就直接找你外婆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雷安安还在犹豫，王大梁道：“安安，你爸爸的花场本来是蛮赚钱的，可被你舅舅表哥这么一弄，大部分利润就跑到他们口袋里去了。这事全花场的工人都不服气，你爸爸辛辛苦苦工作，凭什么叫两个不相关的人得了好处呢？” 雷安安道：“他们也只小偷小摸而已，有那么大的害处吗？” 王大梁心想今天索性把这件事讲明白，有这个叫许光子的孩子一起出主意，说不定可以帮助花场去掉这个大毒瘤，便道：“为了跟你爸爸对账，你舅舅表哥历年从花场拿的东西我都有记录，要不拿来给你看一看？” “好！” 王大梁就去房间里拿了一本账簿递给雷安安。雷安安接过一看，这账簿足有百余页，从开头一页起到最后一页，写满了各种花木名字。 “有这么多？”雷安安不敢相信。这么多花木得多少钱啊。 “这还不是全部呢。”王大梁道：“开头那半年我没记，后来才想起要记录下来和你爸对账。” “我受不了了。”雷安安叫道：“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说理去，凭什么这么欺负我们家。难道我们家和他们有仇？” 说着就哭了。 事情的严重程度连许光子也想象不到，他劝道：“安安你冷静一点，这本账簿你爸爸不可能不知道，要能解决早解决掉了。你跑过去跟他们说没用的。” “他们偷了我家这么多东西，我要去公安局告他们，让他们坐牢！”雷安安心中已经不把钱多盛当亲戚了。 “别胡说，这本账簿当不了证据。他们要是不认，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是这样的。”王大梁也点头承认：“这账簿只是写给自己看的，当不了证据。” “那我就跑到他们家去，跟他们大吵一架，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安安你不要这样，我来替你想想办法。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你这里，在你爸爸妈妈身上。你爸爸妈妈实在太软弱了。” “唉”王大梁叹了一口气，许光子说的是事实，问题的本质还在雷秋翁太软弱。 “唔我替你想到了一个办法，可能会管用。”许光子利用那八分钟读过很多书，在许多方面他都有自己的思考，这种思考远远超越了一个12岁的孩子所能达到的程度，相比起成年人来也不逊色。 “什么办法？”雷安安问。 王大梁饶有兴味地看着许光子，觉得这个孩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 “我建议你爸爸把花场股份转让一部分给工人，这样你舅舅表哥再来偷花木的话，就不需要你爸爸亲自出面了，工人们自己就会把他们赶走。” 王大梁的眼睛亮了，他想不到许光子会给雷安安出这么一个主意。 “这怎么行！”雷安安心想把股份给工人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们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任由舅舅表哥他们来偷。毕竟是亲戚嘛。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亲戚。 一见雷安安这个态度，王大梁就知道他没有听懂，解释道：“许光子的意思，是让你爸爸把花场股份有偿转让给大家，不是白给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许光子道：“转让价格你们可以商量。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工人有了股份，工作就会更用心。你爸爸手上有了资金，可以改善生活。钱多盛那边的麻烦也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 这下雷安安听明白了：“这个办法好，我这就告诉我爸爸去！” “哎，你不是说带我去看好玩的东西吗？” “东西等一会儿再看吧，这件事情要紧。” “也行。”许光子道：“不过你也不要慌，先等我一等，有件事我要问一下王叔叔。” “有什么事你就问吧。”王大梁道。这个孩子刚才的一席话再一次令他刮目相看，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他了。 “如果雷叔叔肯转让股份，你愿意入股吗？” 王大梁笑了：“愿意，太愿意了！老雷的技术超一流，不光我，这花场所有的人都愿意跟着他干。” “嗯，那就行。” 看着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走远，王大梁的脸上浮起了笑容。 从远处过来一个工人，肩上扛着把锄头，见老王笑眯眯的，便叫道：“老王，今天心情不错啊，笑成这个样子。” 王大梁道：“花场很快有一件大喜事，我不能不高兴。” “什么大喜事啊，说出来我也乐乐。” “老板要把他手上的股份拿一部分出来，转让给我们。” “有这样的事情，你听谁说的？” “刚刚老板的儿子雷安安在这里，我听他说的。” “是老板自己的意思吗？” “不是，是安安一个同学的意思。” “嗐！你这不胡闹嘛！”工人道：“一个小孩子的想法，跟老板什么相关了！” “我相信那个小孩子的想法一定会变成老板的意思。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工人眼珠一转，就猜到了症结所在：“是因为钱大忠父子俩？” “呦呵，你不笨嘛！” “不要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人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就看用在什么地方罢了。” “说你胖你就气喘。说说看，如果老板真把股份拿出来，你要不要？” “要是肯定要的，就是我家里没有什么钱，入不了多少股份。要是老板能让我把钱先欠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个不太可能啊。”王大梁道：“你也知道花场情况，这消息只要一放出去，有的是人入股。” “这个我知道。”工人道：“老板是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一盆蔫了的花在他手上放一放都能立马变得鲜活起来。哎，对了，老王，我看过一部电影，电影名叫做《秋翁遇仙记》，这老板的名字和电影中的主人公是一模一样的哩。” “还真是。”老王道：“这电影我也看过，秋翁后来成仙了嘛。我问你，如果你入了股，再碰到钱大忠父子偷花，你会怎么做？” “他敢！”工人拿起肩上锄头，往空中舞了一舞道：“入了股就是我的花场。我的花场他要是敢动，看我不砍断他的腿！” 王大梁笑了。他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成了股东 雷秋翁正在思考花木改良的问题，却硬生生被儿子打断了思路。 雷秋翁很生气，儿子平日挺乖的，怎么今日这么不懂事。本来想骂他两句，看到许光子在旁，又忍住了。 雷安安也顾不上看父亲脸色，把那本账簿以及许光子的主意说了。雷秋翁听了非常吃惊。他不相信自己儿子能想出这么个主意，就问他是谁教的。 雷安安如实说是许光子的主意。雷秋翁也不相信。 这孩子和儿子一般大，怎么会懂得资本运作？不可能的。 “安安，你早上见过老王叔叔吗？” “嗯，见过，我们还说过好一会话呢。” 雷秋翁心中就有数了，他认定这主意是王大梁想出来的。王大梁想要入股花场，又不好意思开口，就通过儿子来提醒自己。 老实说，这个主意雷秋翁老早就想过，但限于客观条件，实行不了。他思忖着该怎么跟儿子解释这个问题。跟儿子解释等于跟王大梁解释，到时候王大梁肯定还会来问儿子。 “办法是不错。”雷秋翁对儿子道：“但是这个花场除了王大梁，其他人就没有什么钱。要他们借钱来入股，是不太现实的。就是王大梁也没有多少钱，他从前做生意亏了，要补那时欠下的饥荒。” “这样啊。”雷安安很失望。他就没想过工人们会没钱入股。 许光子道：“雷叔叔，我倒有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雷秋翁漫不经心地应道。他想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主意，随便听听，权当陪他胡闹好了。 “没钱的工人可以先把股份给他，欠的钱以后在工资里慢慢扣。” 雷秋翁摇头道：“不行的，工资扣掉了他们拿什么过日子？” 许光子道：“那就扣一部分嘛。或者工资一分也不扣，从他们的分红款里扣。欠的钱你可以计算利息，只要双方同意就行。” 准确地说，这些想法并非许光子原创，而是他从书上看来的。 有位教授开玩笑说，武侠小说里的吸星其实生活中也有，而且人人可学。是什么呢？就是读书。他说一个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钻研数年，数十年，甚至一辈子琢磨出来一个观点，写出来一本书，看书的人一个晚上就看完了，这不是吸星是什么？还有比这更占便宜的事情吗？ 这个说法许光子深表赞同，因为在那八分钟里读书对他来说的确像是吸星，看过就记住了，而且融会贯通，很难忘记。一般人当然没有这个效果，但多读读书是有好处的。 雷秋翁听了许光子这一番话，不禁认真审视起他来。一个人聪明不聪明，有没有能力，很重要的一点是听他说的话，因为语言是思想的载体嘛，语言所传递的东西就是一个人的思想。这个孩子不简单。 “光子，这些话是别人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当然是别人教我的。”许光子道：“我自己哪想得出来。” 雷秋翁松了一口气，很满意许光子的答复。这样子才正常，不然自己儿子跟这个孩子的差距也太大了。 “那是谁教你的呢？是王大梁吗？”虽然雷秋翁认为王大梁也不大可能说出这番话来，但他还是往王大梁身上猜。除了他还有谁会关心花场股份的事呢？ “不是老王叔叔。” “那是谁呢？” “有好几个，有ragnar frisch，jan tbern，paul a saueln ，si一n kuzs ，还有j一hn r hicks ，等等。”许光子说出了一连串的英文名字。 雷秋翁蒙了：“这些人都是谁啊，怎么起个外国名字？” “他们本来就是外国人。他们是经济学家，写了很多书。” 雷秋翁懂了：“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是通过看他们的书得来的。” “就是这个意思。” “呲”雷秋翁倒吸一口冷气：“你小小年纪就看这些书，看得懂吗？” “英文的当然看不懂，我看的都是译著，读起来感觉也不太难懂。” 雷安安已经听傻了，张着嘴忘记了说话。 雷秋翁擦了擦脸上的汗，心想这个孩子的每句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吹牛。可是他的想法明明很有道理啊，又不能不听。 “这样吧，光子，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价值，我打算采纳，不过细节方面还需要考虑得再详细一点。” “雷叔叔，你真了不起。”许光子翘起大拇指，在雷秋翁面前晃了一晃。 雷秋翁四十来岁的人了，被许光子这一句夸得居然有点脸红起来。 “咦，怎么取笑起叔叔来了。” “雷叔叔，我是真心的。”许光子道：“你第一个值得夸的，是能够听得进去一个孩子的建议，这说明你虚怀若谷；第二个值得夸的，是你真的打算按照我说的去做，我知道在没有拿到钱的情况下把自己股份先转让给别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能去做，说明你大气有远见，不计较眼前得失。我真遗憾我没什么钱，要不我也想投资你的花场。” 雷秋翁哑然失笑，这孩子说话像个大人，弄得自己都恍惚了，好像有找到知音的感觉，可他明明只是个孩子啊。 雷秋翁是个性情中人，做事常常凭感情，而不是靠理性。他决定给这个孩子一份大礼，便道：“你要入股也可以，条件有三个，第一你要和安安成为好朋友，第二你要时常给我们花场出出点子，第三你长大了要到我们花场来工作。你能做到吗？” 这分明是认定许光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早早把他锁定在花场。 雷安安拉住许光子手道：“第一个条件已经具备了，我和光子本来就是好朋友。” 雷秋翁道：“第二个条件也不难，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第三个我恐怕做不到。”许光子道：“我也不知道长大后我要做什么。” “放心吧。”雷秋翁道：“我知道你是个人才，一个小小的花场是不够你施展拳脚的，我只要求你长大后能在花场挂名任职就可以了，这个你总可以做到吧。” “雷叔叔，你对我这样好，就不怕看错了人吗？也许我将来一事无成。” “叔叔不会看错人的。退一步讲，就算看错了又怎么样呢？你至不济还可以做一个种花的工人吧，叔叔并没有损失什么。你不要为我担忧。” “那我答应了。” “这才是我的好同学！”雷安安拉住许光子的手使劲晃了晃：“从今以后你要多来花场跟我玩。” 雷秋翁笑了，不论别的，就论儿子的友谊，他觉得送给许光子一些股份也是值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谁是有缘人 雷秋翁又问了一些许光子资本运作方面的事，越听越是吃惊，这孩子是真懂，不是吹牛，再问问具体操作方法，惊骇之情才有所减弱。到底是个孩子，理论虽懂，实操不行，有些话一听就很幼稚。不过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又聊了一回，雷秋翁转移了话题，问起许光子的家庭情况来。他就想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孩子来。 “父亲是个小公务员，母亲是个幼儿园教师，听起来很普通啊。”听了许光子的介绍后雷秋翁心想。 “雷叔叔，我的老家在大石市苍岭县七岙镇前无棣村。”许光子悄悄地将话题引向了自己关心的地方。 果然，雷秋翁被吸引住了：“是苍岭县七岙镇前无棣村吗？那地方我很熟悉。五年前我还在那里办过花场。” “我知道。”许光子道：“我听我堂哥说起过。” “你堂哥？”雷秋翁困惑地道：“你堂哥是谁？” “我堂哥叫许佳俊，雷叔叔还记得吧？” “许佳俊？”雷秋翁的脸上先是一阵迷惘——毕竟时隔多年了，随即露出了笑容：“是那小子啊！仔细算来，那小子也该上高中了，他成绩好吗？” “嗯，高一了，成绩嘛，马马虎虎。” “那小子就是个贪玩的主儿，成绩不好不奇怪。”雷秋翁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可能是想起了过去。看样子许佳俊给他留下的记忆很美好的。 “光子，许褚哥哥是你堂哥？”雷安安也问道。 “许褚？”许光子心道，许褚是谁？ 雷秋翁笑着道：“许褚是一帮小孩给佳俊起的外号。佳俊小时候打架很猛的，有个小孩被打怕了，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许褚，大家就都跟着叫。” “对！”雷安安道：“那边的小孩看我是外地人，都欺负我。佳俊哥哥替我打了无数的架，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 “佳俊还有这样的英雄事迹啊。”许光子道：“他可没跟我讲。他只说跟你是好朋友。”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雷安安昂起头道：“我跟许褚哥哥，那是过命的交情！” 话虽然夸张，感情很真挚。看得出来，雷安安真是将许佳俊当做了最好的朋友。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雷秋翁感慨道：“想不到你跟佳俊是堂兄弟。佳俊这个孩子，我一直都很喜欢他。这个孩子热情，善良，又大胆，是个可造之材。如果他长大了能来花场，跟我一起打拼就好了。” 雷安安道：“爸爸，许褚哥哥将来是要读大学，念博士的，怎么可能跟着你种花呢？” 雷秋翁笑道：“说的也是，读书如果能够一路顺利地读下去，那是最好。就算读不成书，以佳俊的性格，将来到社会上也不会吃亏。安安你就是太娇气，要向你佳俊哥哥学习。” 雷安安嘟着嘴道：“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麻烦你不要老把我跟别人比较好不好？我也有我的特点的。” 看样子平时雷秋翁没少将自己孩子跟别人比较，这是做父母的通病。 雷秋翁见儿子不高兴了，就不再说。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儿子，疼还疼不过来，怎么舍得让他难过。再说他也不是个严父。 “你平时那么忙，都不关心我学习。生活上也不关心我。还说我。”雷安安还不依不饶。 雷秋翁忍住气，听着儿子发牢骚。心想我累死累活的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小兔崽子嘛！嘴上又说不得，说了怕儿子反弹得更厉害，只得沉默。 许光子道：“安安，你不要说了，种花很辛苦，很难的。” 雷秋翁感激地看了许光子一眼。 许光子继续道：“我听说有种睡仙花，种好多年都开不出花来，还经常会种死掉，那得多难。” 雷秋翁身子抖了一下，问道：“你也知道睡仙花？佳俊告诉你的？” “嗯，佳俊种了五年的睡仙花，才种出来一个芽头。雷叔叔你说难不难？” “佳俊，种出芽头来了。”雷秋翁喃喃地道：“看来他也是有缘人啊。” 种出睡仙花怎么就成了有缘人呢，这里面一定有说法。 许光子问道：“雷叔叔，这睡仙花有什么讲究吗？” “不好讲，不能讲。”雷秋翁连连摆手道：“这件事不要问。我只能告诉你，睡仙花还有个名称，叫做‘随缘花’，种出种不出，守不守得住，只能随缘。强求不来的。” 几句话更是吊足了许光子胃口，不弄明白如何甘心，便问道：“雷叔叔，听佳俊说你这里也有一盆睡仙花，开出花来了吗？” 雷秋翁黯然道：“我那盆花被人偷走了。” 许光子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见识一下那盆睡仙花，闻闻它的香气，看能不能召唤自己脑中那个红点出来，听说睡仙花被盗，不禁站了起来，问道：“谁偷走的？” 雷安安叫道：“我知道，一定是表哥偷走的！不是表哥，就是舅舅。” 雷秋翁道：“你们都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睡仙花又叫随缘花，能够被偷走，就说明这花跟我无缘，终究不是我的。追究谁偷走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光子道：“雷叔叔，我不能同意你的说法。你这种说法简直是助长盗贼志气。大家被偷都算了，盗贼不是永远都不会受到惩罚了吗？” 雷安安也道：“爸爸你赶快去报案，一定要抓住偷花贼。” 雷秋翁苦笑道：“你们以为我没有报案吗？不但找不回睡仙花，还惹了一身骚。所以我说它叫随缘花是有道理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无论怎么妥善保管都保不住。” “照你这么说，难道盗贼才是有缘人吗？那这个缘分也不是个好福缘！”许光子质疑道。 雷秋翁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没考虑过，想了半晌才道：“也许命运是想通过那个盗贼之手，把这盆花送到真正与它有缘的人手中去吧。反正我与它无缘。” 许光子想起在钱大忠花店闻到的那一缕清香，心中几乎肯定那盆睡仙花就在钱大忠家中。又想到如果不是钱大忠偷出花，那盆花就在花场中，以雷秋翁对睡仙花的了解程度，他是绝对不可能出让的。 钱大忠就不一定了。 这么说来，难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有缘人？想到这里，许光子一颗心越跳越快，几乎要蹦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两筐果子 早上十点左右雷安安的母亲从菜场回来，烧了一桌的菜。许光子中饭就在花场吃了。饭后有些困，想睡一觉。雷安安知道他一睡就是一个下午，吵着不让睡。还逼许光子去东一场观赏自己的“藏品”。 许光子强打起精神看了，不过是些果子和石头，有几块石头还蛮漂亮的。雷安安正津津有味地说着石头来历，看见许光子倒在地板上睡了，不禁把石头一扔，独自噘着嘴在屋子里生闷气，不一会又高兴了，去花场里挑果子给许光子带回去。 许光子睡到下午五点才醒，醒了就说要回家。雷安安留不住也就随他了。 雷秋翁让老王送许光子回去。 老王开的是花场里运货的卡车。 上车时许光子看到车斗里有两箩筐果子，就问道：“这是什么？” 老王道：“这都是安安给你挑的。下面是山核桃，橡子，蜜橘，甜橙，文旦，油桃，李子，杏，大枣；上面是草莓，桑葚，覆盆子，葡萄，樱桃。” 许光子吓了一跳：“这么多种类？” “花场花木多嘛，结的果子也多。” “这么多我也吃不了啊。” “吃不完送亲戚朋友，大家分着吃。” 许光子不响了。脸上虽看不出表情，心里却喜滋滋的。一个孩子一下子得了这么多果子，想着可以拿去向自己的父母亲戚朋友炫耀，承受他们的夸奖和谢意，心里自然是很愉快的。 路上，老王问起了花场股份的事，许光子告诉他雷秋翁已经接受了方案，不日就要找大家商议。老王非常高兴。如果没有股份，他迟早是要离开的，总不能一辈子替人打工吧；有了股份就不一样了。 到了家中，老王帮许光子把东西扛上五楼。许光子本来打算打电话叫父亲下来一起搬。老王把他阻止了，说只有两筐果子，不必弄得那么麻烦。 上了两趟楼梯，出了一身大汗，老王感到通身舒畅。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想为这个孩子做点事，拉拢一下两人感情。他看出来这孩子不一般，长大必定是个人物。 许光子按响门铃，许六年出来开门，看见老王就要拉他进来喝杯茶，老王坚决拒绝了。他想已经过了6点，晚饭吃得早的人都收拾好餐具休息了，不能麻烦这家人。 许六年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硬留，道过谢后就让他走了。父子俩把东西搬进屋去。许六年道：“哎呦，他箩筐也忘了拿回去。” 许光子道：“他们花场卖果子可能附带送箩筐吧，不需要还回去的。” “有道理。” 胡小月出来看到两箩筐果子惊叫起来：“哎呦，怎么这么多果子，你的同学很大方啊。这水果店里买买也得不少钱啊。” 许光子道：“他们花场都是果子，随便摘摘就是一箩筐。” “这个不行，”胡小月皱眉道：“太破费了，得买点东西给他们当回礼。” 许六年也觉得两箩筐果子已经超出小孩子赠送礼物的范畴了。夫妻俩估摸着果子价格，商量买些价值相当的东西给送回去。 许光子道：“不要麻烦了，他们不会在意的，真的。” 许六年道：“这些人情来往，你小孩子不懂的。失礼的话别人不会说你什么，只会怪罪到我们头上，说我们做父母的不懂礼数。” “那雷安安爸爸还给我花场股份呢，该怎么还礼？” “什么花场股份？”许六年莫名其妙。 许光子就把事情细细说了。 许六年听了看看胡小月，胡小月也看看他，两人面面相觑。 胡小月扯了扯许六年，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许六年会意，两人来到书房，胡小月先开口道：“阿年，这事你怎么看？” 许六年道：“书房里是有一些经济方面的书籍，但是里面内容连我也读不懂，他是怎么读懂的？” “就是啊，我看到他床上放的都是小说，他什么时候读过经济方面的书了？” 许光子那八分钟一向只读工具书，对自己有用的书。八分钟时间才多长，站在书房里一忽儿就过去了。所以许六年夫妇都没有看到他读经济方面的书籍，只看到他闲暇时间读小说消遣。 许六年沉思了一会道：“不管怎么说，有一点得承认，我们这个儿子与众不同，跟别人大不一样。” 胡小月想起发生在许光子身上的种种怪事，点头道：“的确不一样。阿年，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六年笑了：“当然是好事！怎么可能是坏事？你说除了爱睡觉外，他身上的哪件事是坏事？” 这倒也是。胡小月道：“那我们就不管他，任其自然了？” “只能如此。我是看不太懂他，想管也有心无力。” “那股份的事？” “不管了。我想雷秋翁给的股份肯定不会多，就是意思一下，让小孩子开心罢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果子还要不要回礼？” “暂时也算了吧，以后请他们孩子过来玩就是了。” “也好。” 夫妻俩商议好了出来。 许光子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心想你们俩瞒着我密谋什么事情呢？ 胡小月道：“光子，我们商量过了，这件事情就听你的，你说怎样，我们便怎样。你看好不好？” “好！”许光子大声道。都听自己的，那还有什么不好？简直是好得不得了。 “妈妈，我还没吃饭呢！”这时许光子才感觉到饿了。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吃过饭了呢。”胡小月抱怨道。 许光子道：“吃过几个果子，也不是太饿。” “果子越吃越饿的。”许六年道：“我去煮碗面条来。” “我来煮吧。”胡小月道。 自从许光子来到这个家后，胡小月也经常下厨了，许六年轻松多了。 “好，那就你来吧。”胡小月要尽母亲的义务，许六年也乐得清闲。 胡小月去厨房煮面，客厅里“许光子！”一声响，从窗帘里冷不丁跳出一只鸟儿。把许光子吓了一跳。 许六年道：“这小家伙原来藏在这里，我找了一会找不见，还以为它跑到哪里去了呢？” “许光子！”鸟儿又叫了一声，展开翅膀，腾入空中。 “它要飞到哪里去？”许光子问。 “一定是闻到了厨房里的香味，想飞去向你妈妈讨点吃的。” 许光子乐了，想不到小黄还是只馋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铁臂阿童木 这一夜，许光子睡得很迟，因为那八分钟还没来。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一旦白天那八分钟不来，许光子就会睡得迟些，好等那八分钟来。他不想错过每一天的这八分钟，这八分钟太过宝贵，如果是睡梦中也就算了，醒着时可不能错过，一定要等它来，并且利用好。 脑中那个红点给许光子带来奇妙的八分钟，让他变得与众不同，同时也带来坏处，就是经常会毫无征兆地睡倒。这个坏处经过修习睡仙功后已经得到某种程度的抑制，显得不再那么窘迫。 现在许光子面临的紧迫问题是：如何控制那个红点。在需要它的时候让它出来，而不是被动地等着它来。 这么些年来，许光子有一个错觉，好像这具身体的真正主宰是那个红点，而不是自己。 也难怪他有这种错觉，因为红点实实在在地控制了他的身体。当它释放能量时，他就变得强大，当它吸收能量时，他就变得虚弱，而且像一个脆弱的人偶，轻易就会跌倒。 这让许光子非常难受。他以为，只有真正控制那个红点，自己才是完全自由的。他无法忍受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受大脑指挥，这跟缺手少脚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种残疾，只不过表现的形式不同而已。 所以他才会因为一点香气去追寻睡仙花，千方百计探究它的秘密；还花高价买了鸟儿小黄养在家中观察研究，目的都是为了探索控制红点的方法。 先前的健力宝曾带来惊喜，但很快就让他失望了。根据摸索出的规律，现在他需要喝8罐健力宝，才能唤醒那个红点，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等于宣布这个方法已经破产了。 其他的饮料他也试过，比如六个核桃，王老吉，椰子汁，豆浆，雪碧，可乐，红牛什么的，都试过，但都比不了健力宝，根本就无法勾连他脑中的那个红点。所以他也就很干脆地放弃了通过喝饮料唤醒红点的想法。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那盆睡仙花，假使花开的时候，闻一下花香就可以召唤出那个红点，那该多美妙啊，许光子想想就要醉了。 “梆！梆！梆！”楼下传来馄饨贩子的敲梆声。这个小贩每天夜里11点多会准时将馄饨摊子推到这里来，敲响他的梆子，提醒人们注意一下自己的肚子是不是饿了，饿了就下来吃一碗馄饨。 许光子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闹钟，时间显示现在是11：20。许光子心想再有40分钟不到那八分钟就会来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夜里12点是一天的终点，在此之前，那八分钟一定会来。 11：30，那八分钟终于来了。此时，许六年夫妇早已睡深了。许光子把今天的八分钟用在研究睡仙功上面，他在思考怎样把睡仙功第一节皮相睡具像化，好将它教给母亲胡小月，以改善她的身体状况。 他已经利用好几个八分钟来做这件事情了，一直未能成功，但也不是空耗光阴，每次都有寸进。 他知道自己只要坚持下去准能成功。这就好比挖掘山洞，虽然不知道要挖多长的隧道，但挖下去就一定会挖通，因为山峦的大小总是有限的。他所面临的困难也一样。 很快八分钟过去，许光子心无挂碍，倒头睡觉。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10点多才醒来，许六年夫妇已经来他卧室看过好几次了，连那只鸟儿小黄也趁门开时飞进来转悠了一圈，还在许光子脸上磨了一下喙。许光子睡梦中还以为被蚊子咬了，伸手挠了几挠。 胡小月第五次进卧室时，看到许光子醒了，忙道：“快去吃饭。再睡下去一天三餐就变成两餐了。” 许六年过来道：“昨天是不是睡迟了？” 听声音有点生气。 许光子不想骗他，低着头不说话。 胡小月冲着许六年微微摇头，意思叫他不要再说了。 许六年道：“以后还是要早点睡，早饭吃太迟对肠胃不好。” “知道了。”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按许六年的安排，这一天要去看电影。 胡小月打开电脑搜了一下，发现有这么几部电影：1c《风声》，2c《1949》，3c《杀出狂人镇》，4c《名扬四海》，5c《未来战警》，6c《谎言的诞生》，7c《孤岛》，8c《恐怖联谊会》，9c《建国大业》，10c《铁臂阿童木》。 “看哪部？”胡小月问。 “问光子吧。” 许光子道：“我想看《铁臂阿童木》。”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喜欢看动画片。 仔细想想，许光子的精神世界是割裂的，在那八分钟他深刻得像个博士，而在八分钟之外，他还是一个稚嫩的孩童。 “那就《铁臂阿童木》吧。” 到了这个年纪，许六年夫妇已经没有自己的选择了，孩子的选择就是他们的选择。只要孩子喜欢，他们都能从中寻找到自己的乐趣。其实即便电影不能使他们快乐，看着孩子快乐他们就很快乐了。 铁臂阿童木的故事许六年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很喜欢。这是rb手冢治虫先生创作的一部动画片，中央电视台早在1980年就引进了，改编成大电影是近来的事情。 许六年是1963年生人，1980年他虚岁18岁。按理说那时已经成人，应该看一些比动画片更有深度的东西，但那个年代娱乐资源匮乏，实在没什么东西可看，就只有看动画片了。看了后许六年就喜欢上了。因为故事本身好，很有想象力，非常吸引人。 现在时隔三十余年旧片重温，许六年觉得挺好的，别的不说，“情怀”二字就值回票价了。 电影在晚上7点开始，胡小月打算早一点去，在那边吃饭，吃了再在商场逛一会，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给许光子添置几件。 许光子现在穿的衣服，有一两件是从孤儿院带过来的，他自己喜欢，就一直穿着；有两件是许六年替他买的，价钱也不低，就是看着不太好。用胡小月的眼光看，就是土，像学校里发的校服，不够洋气。 她打算亲自帮许光子挑几件衣服过来。她很久没有逛商场了，但依然相信自己的眼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剁椒鱼头 下午4点，许六年一家人出门，在楼梯上碰见6楼601的女邻居，倘在平日，大家点个头打声招呼也就过去了。这一会聊了好一会才分开。女邻居热情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 过小区门口时，里面的门卫大爷向许六年大声问好，许六年也向他问好。许光子眼尖，瞥见岗亭里面摆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有一些果子。 莫非这就是我昨天从花场带回来的果子？许光子猜想。 小区车位有限，昨夜许六年的车子停在大马路上。 上了车许光子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碰见的人都这样热情？” 胡小月道：“远亲不如近邻，彼此之间热络一些是对的。” 许六年道：“还是我们平时跟邻居互动太少的缘故，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自然就冷淡了。” “那今天为什么热情了呢？” 许六年道：“我记得去年对面的502给我们送过一碗桑葚，后来我们也没有东西还给他。” 胡小月道：“楼上的602女儿出嫁给我们送了一袋糖，还请我赴宴。” 许光子道：“那你去了吗？” “去了啊，白吃了一顿酒，随的礼也不收。” 许六年道：“这些年我们太顾自己了，就没有跟这些邻居来往，其实他们人真的不错。上次c45跳了，还是3楼302的邻居帮我们修的呢。” 许光子明白了：“所以你们就把我昨天带来的果子给大家分了。” 胡小月笑道：“反正我们也吃不完，给大家分分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许光子道：“我只是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突然对我们态度好起来，这下明白了。” 许六年觉得有必要教育一下儿子，便道：“你不要以为是因为那些果子别人才改变了态度。果子才几个钱，难得的是能想到他们。古人说礼轻情意重，就是这个意思了。一个人再优秀只顾自己做人，别人又何必理你？只有把别人放在心上别人才也会对你好。” 胡小月趁热打铁道：“光子，这些道理你记住了吗？” 许光子像做错了事一样把头低下来，轻声道：“知道了。” 影城离得不远，就是红绿灯多些，大约15分钟后，许六年把车停在万达商城的地下停车场，一家人乘电梯上5楼，5楼一层全是餐饮店。 许光子跟着父母在5楼转了转，发现有吃干锅的，火锅的，牛排的，有打着香港菜餐厅牌子的，有打着“第一”c“豪华”牌子的，也不知哪家好吃。 一圈转完许六年道：“我看到有家川菜馆，也不知道辣不辣。” 胡小月道：“川菜馆哪有不辣的，我不吃辣，别去那里。” 许六年道：“好吧，那就去‘荷田印色’，看名字好像不错。” 胡小月嗔道：“吃个饭也要看饭店名字，你呀” 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转悠来转悠去，一家人最后还是去了荷田印色。 服务员把菜谱送上来，许六年翻了一翻，惊喜地道：“有剁椒鱼头！” 胡小月道：“就知道你想吃剁椒鱼头。想吃你就点吧。” 许六年点了虾，点了剁椒鱼头，又点了几个胡小月喜欢的菜，把菜谱递给许光子道：“你看看。” 许光子见虾已点了，便把菜谱递还给许六年：“我没什么要点的。” 胡小月拿过菜谱看了看：“来三对烤中翅吧，少了饭店不烧，还有，来个冰淇淋？” 许光子惊喜地道：“可以吗？” 许六年道：“又让他吃冰淇淋？当心吃坏了肚子！” 胡小月道：“今天国庆最后一天，吃个冰淇淋犒赏一下。” “他做了什么好事啦？你就犒赏他？” “他做的好事还不够多吗？”胡小月伸手在许六年身上拧了一下：“人家说严父慈母，但严也不是你这个严法，你这是处事不明，赏罚不清。你仔细想想，儿子做的好事还少吗？王建国不是向你道歉了！” 许六年讪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往事不许再提。” 许光子看着父母斗嘴就想笑。并不是因为他们说话有趣或者别的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样子很好，很温馨，而温馨这种感觉对他曾经是个奢侈品，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个人可以孤独，但不可以孤单。孤独是一种心灵状态，孤单是一种生活状态。许光子不喜欢孤单。在孤儿院的那些日子，家庭一直是他的梦想。现在他终于生活在梦想中了，还会什么比这更好呢？ 这个时间点餐厅里人不是很多，菜上得就特别快，不到十分钟桌上就摆满了。有烤中翅，青菜钵，蒜蓉开边虾，铁板香芋，羊筒骨，红萝卜丝炒鱿鱼，榨菜肉丝汤。剁椒鱼头需要的时间长些，还没上来。 许六年要了一杯白开水，因为要开车，不敢喝酒；胡小月和许光子是橙汁。 由于许光子早饭吃得晚，又考虑到4点多就要出来吃晚饭，一家人就没煮中饭，拿点零食垫吧垫吧就对付了一顿，这时候都饿了。见菜上来，举起筷子，如风卷残云，不一会六个盘子就空了三个。连那碗榨菜肉丝汤也浅下去一半。 胡小月放下筷子，打着饱嗝道：“我是吃饱了，剩下的全归你们扫荡。” 许六年把盆子里仅剩的一个羊筒骨夹给她：“再吃一个，你平时那么爱吃。” 胡小月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薄膜手套道：“手套都破了，油腻腻的好难受。” “那就干脆脱掉吧。吃完拿洗手液洗一洗就是，人手又留不住油。” 胡小月脱了手套，问许六年：“你不吃？” 许六年道：“我留着一点肚子吃剁椒鱼头。” 许光子把最后一张虾也吃了，吧嗒吧嗒嘴道：“我也留了一点肚子吃鱼头。” 剁椒鱼头烧制比较麻烦，许六年在家里试过一次，不好吃，以后就再没烧过，想吃只有去外面吃。会烧剁椒鱼头的饭店很多，听人说黄七甲那边将鱼头和肉骨头放在一起蒸，出锅后又香又辣，味道很不错。许六年没吃过。 在许六年印象中，沿湖路的银座国际店剁椒鱼头最好吃。同样是银座国际分店，双望路那家味道就差了许多，主要是味太咸。 但是最差也是剁椒鱼头啊，许六年都喜欢。不知道这边的味道如何，可以打几星。 许六年咽了一下口水，这鱼头也该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免单 鱼头是盛在一个大盘子里端过来的，收拾完了空盘子服务员才把它放到桌上。 就这么一个鱼头，往桌中间一放，就占去了差不多半张桌子。 胡小月道：“这么大一个鱼头，吃得完吗？” 许六年面有难色，他的确有些饱了。 许光子道：“吃不完我帮着一起吃。” “你能吃辣？” “嗯，可以的。” “吃过鱼头吗？” “没吃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许六年先拿筷子采了点颌下肉，放在汤里一蘸，哇，好味道！可以打四星。 肚子本已饱了，这时似乎又空出了一角装鱼头。 许光子也学着拿筷子往盘里伸，在鱼肚皮上采了点肉往嘴里一送，许光子的眼睛亮了，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见他这个样子，胡小月关心地道：“吃不惯辣吗？吃不惯就吐出来，拿饮料漱漱口。” 许光子摇摇头，又采了一块鱼肉往嘴里一塞。脸上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 许六年不禁好笑，吃鱼头吃成这样，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儿子是表情帝。 “你这个样子，到底是好吃不好吃？” “好吃，好吃！”许光子的筷子再不曾停过。 见他这么爱吃鱼头，许六年倒停了筷子。 “爱吃就多吃点，不过也不要吃那么快，鱼肉里都是刺，又烫，小心烫伤了嘴，卡住了喉咙。” “唔，唔。”许光子一边应着，一边只管吃。 如果是平时，知道是许六年喜欢的菜，许光子一定会收敛些，不至于吃相这样难看，但今天不一样。因为当第一块鱼肉裹着汁水进了口中后，他就发觉有红影从脑中掠过。 许光子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家里虽然不做剁椒鱼头，但是鱼头豆腐偶尔也有做的。这也是鱼头，那也是鱼头，怎么那个吃了毫无反应，这个吃了就能勾连红点呢？ 难道是因为辣椒的关系？也不可能啊。许光子在孤儿院时就没少吃辣椒，也没见脑中有红影闪现。或者是辣椒加上鱼头的关系？只能说有可能，不能下肯定的结论。 许光子只管吃，看得胡小月都呆了，这孩子是真能吃辣啊。 许六年含笑看着他将鱼头吃得只剩下鱼身上的一截肉，说道：“这个部位的鱼肉不好吃，吃不了就算了。” 许光子道：“不行，不能浪费。”把最后一截鱼肉也吃了。 终于，那个红点跳了出来，依然如米粒大小，旋转着，释放出无穷能量。 许光子感到浑身一阵燥热，把筷子往桌上一顿，一时用力过大，“咔嚓”一声，筷子断了。 旁边的服务员吓了一跳。许六年严厉地道：“你要干什么？许光子！” 胡小月忙道：“别这样，他也是一时不小心。” 又转头向服务员道：“不好意思啊，把你们店里的筷子弄断了。” 一双筷子算得什么，客人既已道歉，服务员也不追究。只是他心中奇怪：“这小孩怎么那么大力气，将筷子在桌子上随便一顿就顿断了。” 许光子全身精力无处发泄，憋得难受，将手向服务员一伸道：“把菜谱给我拿来！” 眼前明明是个孩子，但说话的口气就像个大人物一般，服务员不敢怠慢，赶紧将菜谱递给他。 “你还没吃饱？”胡小月惊奇地问道。 许光子充耳未闻，伸手翻开菜谱。那是一本挺厚的菜谱，足有六七十页，每一页都图文并茂，有菜式的图片，菜名，以及价格。 许光子唰唰唰几秒种就把整本菜谱看完了，身上刚舒服点，马上又燠热起来。将菜谱一合，赶紧去默想睡仙功，想将精力消耗在这上面。但钻研睡仙功岂是想做就能做的，首先心境就静不下来，不一会身上越来越热。 许六年狐疑地看着儿子，不知道他怎么了。 胡小月担心地道：“光子，不舒服吗？看你满脸通红的。” 许光子摇摇头，又翻开菜谱，这一次他想记住那些图像。图像包含的信息量比文字要大得多，许光子记了两个菜品，身上就舒服多了。 “呼”许光子长吁了一口气。看样子这本菜谱足够自己消耗掉那八分钟的能量了。但是把八分钟时间消耗在这本无聊的菜谱上是不是太可惜了呢？许光子无暇去想了，当下之际，救急要紧。 胡小月见儿子脸上红潮退去，呼吸也平稳了，不禁放宽了心，和许六年对视一眼，用眼神向他询问。许六年摇摇头，他也是云里雾中。 许光子在看菜谱，许六年本能地感到不应该去打扰他。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等。 胡小月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一样，也不敢打扰他，坐着静静地等。 很快八分钟过去，许光子也把菜谱看完了。 合上菜谱，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就把那宝贵的八分钟浪费在这上面了，不禁苦笑摇头。 胡小月关切地道：“怎么了，光子，为什么摇头？” 许光子道：“没事了，买单吧。” 许六年看了下手表道：“现在是5:30，去商场还有1个多小时好逛。” “那就买单吧。”胡小月站起来。 一家人都去门口收银台。服务员拿着他们点的菜单走在前面。 到了收银台，服务员顺手把菜单放在柜台上，许光子掠了一眼，收银员把菜单收进去了，不一会把账单打出来。 “一共是431元。” 许六年看了看帐单，一个剁椒鱼头就要200块，其他的加起来应该差不多，就伸手去掏钱。 许光子道：“你这个帐好像不对。” “不会的。”收银员道：“我们这是电脑记账，所有数字通过电脑处理，不是人工计算，不会出错的。” “那把账单再给我看一下。” 许六年把账单递给他。 许光子看了账单道：“你这上面的菜品单价跟菜谱上是不是一样的？” “当然一样了。”收银员道：“不一样我们不是虚报价格了吗？” “那这个蒜蓉开边虾为什么菜谱上是60块一盘，菜单上是70块一盘？” “不可能的！”收银员道：“菜谱上不可能是60块一盘。” “不要这么肯定，拿菜谱过来对一下嘛。” 收银员瞪了许光子一眼，心想这个孩子真讨厌。大人也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小孩在那里巴拉巴拉的。 服务员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去附近桌子上拿了本菜谱，翻开一看，当场就傻眼了。 收银员叫：“小林，把菜谱拿过来。” 她压根就不相信电脑里的价格和菜谱上会不一样。 服务员过来把菜谱递给收银员。收银员一看也傻眼了。 许六年看出端倪来了，问道：“怎么，是不是价格错了？” 收银员本来坐着，这时候站起来了：“不好意思，先生，确实是我们弄错了，蒜蓉开边虾是60块，不是70块，多算了您10块钱。实际价格应该是421块。” 说完改了电脑里的价格，重新打了一张账单出来。 许六年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过去，应该给他们一点压力，便道：“你这个不对啊。” 收银员道：“这次绝对不会再犯错了。” 许六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这道蒜蓉开边虾多收了客人不少钱吧，这个行为有点恶劣啊。也不知是你们工作上的失误，还是故意如此。” 无商不奸，许六年是真不信任他们。 收银员心想麻烦了，硬着头皮道：“这是工作上的失误，我们做生意诚信为本，不会故意这样搞的。” “我要找你们经理。” 事情有点失控，收银员和柜台里另一个收银员商量了一下，说道：“我们可以给经理打电话，他能不能来就不知道了，因为店里事情太多了。” “你先打电话。” 收银员打通经理手机，没说几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这位先生您贵姓？” “我姓许。” “许先生，我们经理说了，这次是我们疏忽了，谢谢您和您的家人给我们指出来，为了表示谢意，这次餐费我们给您免单了，并且赠送您一张贵宾卡，欢迎以后常来光顾。” 搞得自己好像要占他们店里便宜一样，许六年正要分辨，胡小月拉了拉他衣服道：“差不多了，不要再追究了。” 收银员连忙向胡小月点头示意，感谢她为本店说了话。 这下更不好解释，许六年只得算了。 一家人出店门，胡小月忍不住好奇，问道：“光子，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价格错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偶遇 许光子道：“我不是看过菜谱吗？” “看过菜谱就记住菜品价格啦？” “记住不少，这道蒜蓉开边虾恰好也在里头。因为我爱吃虾嘛，就特别关注。”许光子知道不能将实情和盘托出，不然就有数不清的问题，没法解释清楚。 “阿年，你也看了菜谱，记住几个菜品价格了？” 许六年道：“我压根就没花心思在这上面。” “那假如你刻意去记了呢？” 许六年摇摇头道：“恐怕也记不住几个。谁会想到菜谱上价格和电脑里不一样呢？我怀疑是店里故意捣的鬼。” 许光子道：“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说是菜谱错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多收我们10块钱，但是他们没有，说明真是工作上的疏忽。” 许六年沉吟道：“有道理，那是我错怪他们了。我当时还很生气呢。要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我就不会和他们计较了。工作上的疏忽谁都难免。” 胡小月也道：“光子分析得有道理。不管怎么样，今天吃了一顿白食，我心情是很愉快的。” 一家人说笑着下楼去。 商场四楼有一半是餐饮店，一半是各类生活用品店，一楼到三楼主卖服装。 一家人乘扶梯到三楼，刚进去，听到有人叫：“许光子！” 许光子循声望去，见一个女孩挎着一个中年妇女臂膀，正冲着自己笑。 “羊小咩！” 许六年一听就知道是羊佐君女儿，那天喝酒时羊佐君说过，他有个女儿叫羊小咩，是许光子同班同学。 许六年笑眯眯地看着羊小咩。羊佐君这人不错，虽然是个领导，难免沾染一点官气，但还算随和。许六年对他印象很好。在那个位置上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太多人身处低位尚能谦虚谨慎，一到高处就忘乎所以了。 许光子和羊小咩互打了一声招呼，却并不走近，只远远地站立看着对方。 羊小咩的母亲拉了一下羊小咩，说道：“走吧。”也不和许六年夫妇打招呼。 大概她们二人已经买好东西了，羊小咩转过身去，忽然又回过头喊道：“许光子，那边有件衣服很适合你！” 她母亲也回过头来，愠怒地剜了许光子一眼。 胡小月忍不住了：“她怎么这样？我们光子又没有得罪她，就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许六年悄悄道：“没看到她领着个女孩儿吗？做家长的最怕家里女孩儿早恋。这女孩儿也真是大胆，隔老远地就和男同学打招呼，还说有件衣服适合他。做妈妈的能不担心吗？” 胡小月道：“什么男同学，那是你儿子！死封建脑筋，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男女同学老死不相往来那一套。” 这几句话说得很大声，也不知羊小咩母女有没有听见，许光子是听清楚了，不觉脸红了一红。 许六年夫妇都看见了，不禁心想：“难道儿子和那女孩儿真有什么苗头？” 夫妻俩对视一眼，许六年“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反正我们是儿子，不吃亏。” 许光子道：“爸，你不要乱猜。” 胡小月也笑了：“儿子急了。” “我们真没什么的。羊小咩是个性格活泼的女孩子，一向大大咧咧的。” “好吧。我们知道了。”话虽这样说，许六年夫妇还是忍不住笑。 许光子也无可奈何。 逛了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满意的衣服。按许六年的意思，不要那么挑剔，衣服嘛，合身就行。可是胡小月不肯。要说合身就行，许光子也不是没有衣服，干嘛要来这里？ 又到了一间店，营业员很热情，赶紧递茶上来，还抓了一把糖给许光子。许光子接了，又放回桌上。 店里有沙发。许六年走累了，就在沙发上坐着，胡小月带着许光子在店里转。看到一件蓝色t恤，觉得不错，就让服务员拿下来。 许光子去试衣间换上衣服出来，营业员一看就夸张地叫道：“简直太好了！这衣服就是为这孩子定做的。” 另一个营业员也笑着对胡小月道：“您的孩子可以当我们店里的童装模特了，您看这衣服穿的，啧啧。” 胡小月也很满意。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儿子本来就长得不错，穿上这件衣服，不输似墙上贴的那个男童。 营业员天天琢磨顾客心理，一个个历练得比鬼还精，看胡小月脸上神色，就知道这件衣服她买定了，趁热打铁道：“裤子也看一看吧，正好配成一身。” “好！” 于是又试了几条裤子，最后定下来一条，叫许光子把一身衣服都穿上。 “哇！”两位营业员又是一通赞美。 胡小月打量着许光子，心中满是骄傲。她叫丈夫：“阿年，快来看看你儿子！” “怎么啦？”许六年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许光子，又低下头去：“不错的。” 可真够敷衍的。 “真扫兴。”胡小月在心中嘀咕了一声，对营业员道：“把这一身包起来吧，我买了。” 付钱的时候，胡小月才感到心痛，这衣服有点贵啊。不过还是值了。 “光子，你就这样穿着吧。”许六年道。这时他才发觉儿子这身衣服的确不错。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胡小月道：“衣服要洗过才能穿，不要迫不及待的。” 许光子也舍不得脱下，迁迁延延的。 胡小月看出来了：“喜欢你就穿着吧，也没多大事儿，晚上洗了一夜晾干，明天又可以穿。小姑娘你过来把他衣服上标牌剪了。” “好的。”营业员拿剪刀过来把标牌剪了。 胡小月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不错。” 一家人出了店。身后营业员热情地送别：“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许六年道：“小月，给你自己买件衣服吧。你也好久没在商场买衣服了，柜子里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旧的，少数新的几件也是大路货。” 自从儿子去了后，胡小月哪有闲心来商场逛，能打扮得像个人样儿就不错了。这时候她觉得自己真应该换下旧衣服，穿上新衣服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不是？ 又花了一点时间，胡小月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给许六年买了一双鞋。许六年一看手表：“6:40了，该上去了。” “好，那就走吧。” 一家人出了服装超市往六楼走，扶梯上又碰到羊小咩母女。 羊小咩惊喜地道：“许光子，你真的买了这身衣服！” 许六年夫妇相视而笑，这真是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看了同一部电影 “这就是你看中的衣服？”许光子问道。 “对啊。” 羊小咩的母亲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许光子，那样子就像是护在鸡雏面前的鸡妈妈，随时准备用尖喙和翅膀痛击来犯之敌。 许六年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有趣，想笑又显得不礼貌，只好憋住。 胡小月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许光子妈妈，你是羊小咩妈妈吧？” “阿姨好。”羊小咩乖巧地向胡小月问了声好。 “好！好！小咩真有礼貌。” “阿姨好！”礼尚往来，许光子也向羊小咩的母亲问好。 “嗯。”羊小咩的母亲点了点头，神情还处于戒备状态。这一声“嗯”既可以当做是对胡小月的回应，也可以当做是对许光子的回应。 许六年道：“羊主任我认识的，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哦”羊小咩母亲脸色一霁，解除了警报。她想这个人既然认识自己丈夫，就肯定会管束好自己的儿子；再者他能和老羊喝酒，肯定也不简单，至少是个处级干部。 “你们今天也是来看电影的吗？”胡小月问。 “对的。” “买了票吗？” 羊小咩道：“还没想好看什么，你们呢？” “我们看铁臂阿童木。” “这个很好看吗？” 许光子道：“我以前看过漫画书，挺好看的。” “妈妈，要不我们也看铁臂阿童木吧。” 本来带女儿过来，看什么电影自然是要听女儿的，但是羊小咩的妈妈对许光子不放心（其实不止许光子，是对所有的男孩子都不放心），就道：“动画片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看别的吧。” “妈妈！”羊小咩撅起了嘴。 扶梯升到了六楼，羊小咩的妈妈拉着女儿先下来。 许六年一家三口也下来。 羊小咩妈妈回过头道：“我们还要去游乐场那边逛一逛，你们去看电影吧。” “好的。那么，再见。” 看着母女俩走远，许六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胡小月道：“你笑什么！” 许六年道：“你看她那个戒备森严的样子，不觉得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你要是有个女儿，也得跟她一样！” 那倒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许六年点了点头。 到影城取了票，一家人进去，不一会电影就开始了。 铁臂阿童木的故事胡小月没有看过，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部热闹的动画片，想不到是部催泪片，因为电影说的明明就是她家里的事情啊。 天马博士挚爱的儿子杜比出车祸死了，她的儿子也出车祸死了；天马博士创造了阿童木，她收养了许光子；阿童木具有蓝核能量，许光子身上也有许多难以言说的本事。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一个隐喻？胡小月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在此刻对未来的困惑之情超过了悲痛之情，胡小月甚至忘记了哭泣，只长久地瞪着银幕发呆。 许六年心中也是波澜起伏。铁臂阿童木的故事他早就看过，但是从没有将之和自己的家庭生活联系起来。在观影过程中，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然后所有的联系就都浮现脑海。他惊奇地发现电影里的故事和自己的家庭如此相像，难道说许光子也是个机器人不成？ 他扭头看着许光子，伸手覆住他放在椅子上的手。许光子的手温暖而富有弹性。如果说这是一台机器的手，那也未免太过荒唐可笑了。许六年不禁觉得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连这样荒诞的念头也会出现。 许光子看得很专注，他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两人的反应，只一味沉浸在电影中。在银幕荧光映照下，他的眸子闪闪发亮，看上去就像阿童木脸上的那对强力探射灯眼睛，而他大脑深处的红点在缓缓旋转。 时间悄悄流逝，94分钟很快过去。放映结束后，许光子还坐在椅上不肯离去，胡小月催了他几遍他才起来。 一家人走在人流最后，许六年道：“光子，你看得很入神。我想问你，你喜欢这部电影的哪个人物？” “当然是阿童木了。” 这还要问吗？阿童木是主角。 “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强大而善良。” “是因为强大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因为善良喜欢他多一点？” 许光子被问住了，过了好一会才道：“喜欢他强大多一点。因为善良的人太多了，比如茶水博士，可是我明显更喜欢阿童木。爸爸你喜欢哪个人物？” “我吗？”许六年思考了一下道：“我喜欢作者手冢治虫先生，他编了一个好故事。说他好，不是因为故事编得有趣，有想象力，而是因为能打动人。你注意到吗？你妈妈还掉了泪呢。” “真的吗，妈妈？” 胡小月白了许六年一眼：“不好好看电影，偷偷观察别人，浪费了一张电影票。” 许光子道：“妈妈你喜欢哪个人物呢？” “这还要说吗？我肯定最喜欢天马博士。阿童木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天马博士，他可是天马博士造出来的。可惜这只是故事，世上并没有这么一个人，有些遗憾也就永远只能是遗憾了。” 许光子沉默了，他知道母亲又想起了许琪俊。 许六年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光子，你要吃冰淇淋吗？” 胡小月道：“餐桌上你拦住不让我点，怎么现在又要给他买？” “此一时彼一时嘛。”许六年心想要不是你又触及过去，我也不必买冰淇淋分散他注意力了。 “那就买一个吧。” 许光子又高兴起来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快乐有时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冰淇淋那么简单。 一家三口出放映厅到冰淇淋店，巧了，又碰见羊小咩母女，也在买冰淇淋。 彼此打了招呼，许六年掏钱买冰淇淋，得知羊小咩妈妈还没付钱，就把她的也付了。 羊小咩的妈妈说了句“这怎么好意思”就算了，并没有很坚持，大概她觉得小钱不必计较。 许光子吃着冰淇淋问羊小咩道：“你们还没看电影吗？” “看了呀。” “看的什么？” “铁臂阿童木啊，我们在另一个放映厅。” “哦，这样啊。” 许六年看看胡小月，胡小月看看许六年，两人都笑了。 羊小咩妈妈也尴尬地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初露锋芒即惊人 国庆过后不久就是重阳，重阳后立冬，眼见2009年的最后一个月份就要来临，这一年很快就要过去了，学校在11月份中旬举行了期中考试。 这是许光子在舜州一小的第一次考试。考前，许光子向羊小咩借了英语笔记，向周海音借了语文笔记，向刘哲正借数学笔记时，刘哲正说自己上课从不做笔记，许光子也就算了。 他借这些笔记来只是做个样子，并不会真的去看。他想过了，打算把期中考考得好一点，让养父母开开心。他真的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在目前这个阶段，他报答他们的最好方式就是考个好成绩。 他是个上课睡觉的孩子，为了不让老师反感他的好成绩，他必须装作复习过笔记，因为笔记上记的都是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内容。 这样一旦他考了好成绩，老师还可以将之与自己的教学联系起来，在学生面前也有话好说。不然你让老师怎么劝其他学生好好学习？难道也鼓励他们上课睡觉，然后回家自学？ “所以笔记是关键，能化解老师和自己之间的矛盾。”这是许光子私下里的想法。 考试前一天，严冰还特地找到许光子，鼓励了他几句，大意是说尽力了就行，不要太在意成绩，所谓只求耕耘，不问收获。大概她内心认为许光子是肯定考不出好成绩的，算是提前给他解压。许光子唯唯而已。 考试时，许光子考得很快，半小时不到就把试卷做完了，英语和数学两门功课都是如此。考完了许光子也不敢交上去，他可不想引起老师注意，还装模作样地检查试卷。一直捱到有人交试卷了，他才第二个交上去。 考语文时，许光子在作文上花了一点时间，到最后才交卷。 考完后学校照常上课。三天后，三门功课的成绩都出来了。 这一节是英语课。林玉洁在办公室里就和另外两位老师讨论过了，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就是许光子的考试成绩。 许光子这次的考试成绩太让三位老师吃惊了，语文和英语都是满分，数学只错了1道填空题，扣了1分。这道填空题还是许光子故意写错的，当然三位老师不知道。许光子觉得三门功课都满分不太好，就把数学考了99分。 三位老师都想不通，一个一天要睡16个小时的孩子是怎样把学习搞好的，还好到这种地步，简直不可思议。 试想一下，一天总共只有24个小时，减去16个小时就只剩8个小时了。这8个小时还要减去吃饭喝水的时间，上学放学路上的时间，上厕所的时间还能剩下多少时间？再说，剩下的这点时间就都能真正用在学习上了吗？ 恐怕不能吧。 用李玉洁的话说，就是发呆也得用去几分钟啊。那许光子在缺少时间的前提下到底是怎么学好各门功课的呢？ 这问题就像斯芬克斯之谜一样难猜。不，比斯芬克斯之谜还难猜，因为根本就猜不到答案。 最后童高数总结道：“这是个被命运捉弄了的天才。我们有幸成为他的老师，一定要好好待他。将来他一旦病好了，会创造奇迹的。” 只有这样去理解了。三位老师都有些激动。 在他们的教学生涯中从没见过这样的学生，尤其是严冰老师，在批改试卷的时候，她拿着许光子的试卷愣了好久。她被他的作文震惊了。 她无法想象这是一个12岁孩子的作文。在读完作文的第一段后她就毫不犹豫地给它判了个满分，就是后面不知所云，她觉得仅凭一个题目和第一段的那几句话也值得满分。当然后面更漂亮，完全够得上满分作文的标准。 这一次考试的作文题是“我的”，这是一个司空见惯的题目。大部分学生都写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爷爷我的奶奶我的外公我的外婆，少数家里养宠物的写了宠物，许光子的题目是“我的书包大人”。 他写自己买了一个书包。买书包当然是拿来用的，一开始他把什么好玩的东西都往书包里塞，橡皮泥啊，纸飞机啊，玻璃弹珠啊什么的，都带到学校里来玩。 但慢慢的就不行了，练习本越来越多，辅导书越来越多，他只能把所有和学习无关的东西都清除出书包。 书包里的书越来越多，背书包的时间越来越长，到最后，就是偶尔出去玩，家长也要求带上书包，因为可以利用闲暇时间看一会儿书。 书包霸占了他的整个生活。他买了一个书包，本来是作为一个工具来用的，最后却被书包控制了，所以他称书包为“大人”。 严冰老师把许光子的作文拿给另两位老师看，他们读了也是啧啧称奇。 很明显，这是一篇反映小学生课业负担过重的作文。在一般人眼中，这样的作文可能不会受老师青睐。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老师的价值判断和社会上提倡的价值观没有什么两样。社会上对教育制度多有怨言，老师也一样，只是身处酱缸无能为力罢了。 许光子的作文让严冰感触良多，也让另两位老师感触良多。 林玉洁道：“虽然作文写的是小学生课业负担过重的问题，但也由此可见许光子同学确实把课外的时间都利用起来用在学习上了。” 童高数道：“这孩子主要还是聪明。有几道题的解题方法非常新奇，连我也没有想到。” 严冰道：“是啊，这孩子拥有远超出同龄人的思考能力。如果不是现场作文，我都怀疑是别人代笔的了。这文风笔触哪里像个12岁的小孩？说是大学生写的也有人相信。” 林玉洁道：“有没有可能借鉴了别人的文章？” “不会，抄袭的文章就像菜场上买的死鱼死虾，没有活气。这篇文章灵气逼人，不可能是抄的。我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在看文章这方面还是有点自信的。” “嗯。”林玉洁点了点头。对严冰的业务水平，她是信得过的。严冰在报刊上发表过不少文章，是有实力的。 童高数看了下手表道：“林老师，时间差不多了，马上就是你的课了。” 李玉洁拿出手机一看，果然。便端起桌上的那一摞试卷，向教室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猜猜谁考了满分 到了教室，林玉洁把试卷分发下去。许光子上来拿试卷时，林玉洁向他笑了一笑。讲台下的羊小咩紧紧盯着讲台上的二人，林老师这一笑，她就知道许光子一定考得不错，不觉也笑了。 周海音好奇地问：“小咩，你笑什么？” 羊小咩指指台上：“你看林老师那表情。” “咦，她为什么对着许光子笑得那样开心？” “肯定是因为许光子考试考好了呗。” “哦，我明白了。许光子的英语笔记本是向你借的，所以你也开心。” “对啊，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小咩，不要说得这样恶心好不好。”周海音装作很生气。 后面的王泽群道：“蛔虫迟早是要被拉出来的。” 雷安安扑哧笑了。 羊小咩回转头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泽群吐了吐舌头，没有回骂过去。 雷安安道：“王泽群，你的脾气好像好了很多啊。” 王泽群道：“有吗，我自己怎么不觉得？” “大概是跟我同桌久了，受了我熏陶的缘故吧。”雷安安说着推了推周海音背部：“你说是不是呢？” 周海音打开他手道：“是你个头！王泽群是怕羊小咩。你换个人骂他试试？” “他怕羊小咩吗？”雷安安自言自语道：“我以前也没见他怕呀。” “鬼才怕她！”王泽群道：“我是好男不跟女斗。” “雷安安。”这时林玉洁点到了雷安安名字。 雷安安还没反应。 “雷安安！” 王泽群推他一下：“老师叫你呢！上去吧。” 雷安安上台领了试卷。 “考了多少？” “你别看。”雷安安捂住分数。 “你还怕羞啊。”王泽群硬把他手拉开。 “哈哈！48分！肯定是全班倒数第一了。你还读补习班呢，都读到里去了！”王泽群嘲笑道。 “我不会是倒数第一的。”雷安安犟着脖子道。 “那你倒说说看，这个班还有谁比你考得更差？” “许光子！”话一出口雷安安就后悔了。许光子是他的朋友啊，他怎么可以拿朋友当挡箭牌呢？ “许光子”王泽群重复了一遍也不啃气了。他不大敢说许光子坏话。 羊小咩回过头来：“我告诉你，许光子肯定考得比你好！” “好吧。”前一句话已经说错了，雷安安不想争辩。 王泽群道：“羊小咩，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可别忘了，许光子可是天天上课睡觉的，没正经上过一节课。” 周海音也回过头来：“你也别忘了，许光子是能够背诵整本英语书的，他怎么可能考得不好！” 对啊，雷安安和王泽群都想起来了。雷安安还亲自试过呢。一个能够背诵整本英语书的人怎么可能考得差？ 那么，许光子到底考了多少分呢？大家都充满了好奇。 “同学们，这一次的英语测试是有点难度的，但即便如此，我们班有个同学还是考了满分。”讲台上的林玉洁笑眯眯地道。 “是谁？谁考了满分？” “是刘哲正吗？”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刘哲正。 刘哲正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 “不是刘哲正？” “不是，他自己都说了嘛。” “那会是谁，难道是羊小咩？” “有可能，她可是英语课代表。” 大家刷一下又把目光射向羊小咩。 羊小咩道：“别看了，不是我。” 周海音把羊小咩桌子上的试卷拿起来：“看清楚了，小咩考了91分，不是小咩。” 雷安安站起来看了一眼试卷，叫道：“我可以作证，不是羊小咩。” 羊小咩回头白了雷安安一眼：“我没考满分你高兴什么！叫得那么大声。” “这c这”雷安安想说，我这是在帮你啊。 王泽群道：“雷安安，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没心没肺的，考了48分好像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雷安安道：“那你想我怎么样，难道要对着试卷哭一场吗？” 王泽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其他同学一顿乱猜。 “那会是谁？” “陈剑？” “刘思雨？” 就是没有人猜到许光子身上。 看样子，大家已经把许光子背诵课文的那一幕彻底忘记了，只记住了他上课睡觉的形象。 “静一静，同学们静一静！”林玉洁叫道。 大家都静下来，以为老师要说出那个考满分的人名字了，没想到林玉洁道：“现在我们来校对试卷。” “唉”大家都好扫兴啊。 周海音悄悄问羊小咩：“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许光子？” 羊小咩斩钉截铁地道：“不是有没有可能，就是许光子！” “你那么肯定？” “除了许光子，那些人都是藏不住话的，要是他们，早把自己考了满分的事情抖落出来了。” “有道理，想不到许光子这么厉害！小咩，你也很厉害哦。” “我才考了91分，有什么厉害的。” “我是说你猜人心的本事厉害。是遗传你爸爸的吧。” “才不是！我像我妈妈。” “是吗？” 两个人嘀嘀咕咕，被王泽群听见了。他回头向李兵弩打了个眼色，指了指许光子。许光子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呢，试卷被他压在身下。 李兵弩把自己试卷摊在桌上，趴在上面做了个睡觉的姿势，然后起来向王泽群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王泽群就明白他意思了，也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王泽群对雷安安道：“你想不想知道许光子考了多少分？” “想啊。” “想就跟我来。”王泽群带雷安安来到许光子身边。 “他的试卷被压住了，你扶他起来就看到分数了。” “好吧。”雷安安想我和许光子是朋友，看他一下试卷有什么关系呢？ 就从身后把许光子一抱，将他的头抬离了桌面。 李兵弩探头一望。 “哇！”他叫了起来：“许光子考了100分！” “什么，是许光子？” “怎么是许光子呢？” “怎么就不会是许光子呢？” “他天天上课睡觉，校对试卷还在睡，能是他吗？” “你忘了他背诵过课文？” “哎呀，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呢？” “过去看看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好，过去看看。” “是许光子！” “是许光子！” 看过的人都叫起来。 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感到新奇而有趣。 只能说同学们的学习生涯太单调枯燥了，需要这么一件意外的事来刺激刺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跳级 许光子醒来时，向雷安安那个位置瞥了一眼，没有看到人。不禁有些失望。从前每次醒来，他都会看见雷安安，然后和他一起出去，一个回家，一个去补习班。雷安安为此错过了补习班的许多好菜，也没有怨言。 许光子无精打采地从课桌里拿出书包背在身上，正要出去，听见有人喊道：“许光子！” 转头一看，是童高数老师！原来他一直就在旁边坐在，只是自己光顾着找雷安安，就没有留意到他。 “童老师，你好。” “嗯。”童高数点点头：“老师今天打算和你一起吃饭，你想去哪里吃？” “你和我一起吃饭？”许光子有些不敢相信，印象中童老师是个蛮严肃的人，总是刻意地和学生保持着距离，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和自己吃饭呢？ “嗯，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边吃饭边谈比较好。你想吃什么？” “剁椒鱼头！”许光子几乎是脱口而出，自从那次吃了剁椒鱼头后，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再吃过呢。他既怀念那个味道，也想试试剁椒鱼头能不能再次唤醒脑中的那个红点。 “你要吃剁椒鱼头？”童高数有些诧异，他原以为许光子会说去肯德基呢，没想到是剁椒鱼头。这孩子果然与众不同，连吃饭的口味也是。 童高数一反问，许光子就后悔了。他想起来了，那天的剁椒鱼头要200块呢，怎么可以让老师这样破费，还是随便吃点什么好了。 “童老师，其实吃快餐也挺好的。” “呵呵，怎么又改主意了呢？没关系，其实老师也挺喜欢剁椒鱼头的。尤其沿湖路那家银座国际的鱼头很不错，我们到那边去吃吧。剁椒鱼头烧起来有些慢，我得先给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早点把鱼头放下去蒸。” 说完童高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他按了手机后，许光子道：“童老师，手机能借我打打吗？” “哦，对了，你要跟家里说一声。”童高数将手机递给他。 “谢谢。”许光子接过手机，拨通家里电话。胡小月接了。 听说儿子要和老师吃饭，胡小月有些惊讶，但电话里也不好细问，只叮嘱许光子注意吃相，争取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许光子答应了。 师生二人就开车去沿湖路，这个时点该下班的人都已下班了，该上班的人还没开始上班，路上车比较少，很顺畅。不久二人就到了银座国际。 中午吃饭的人不是很多，包厢是预定好的，童高数坐下又点了几个菜，叫服务员泡了两杯茶，就含笑看着许光子。 许光子也冲他笑。 虽然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冲着自己笑，但老师眼中流露的善意许光子是能感受得到的。 “许光子，这次你考得不错啊。年级第一。” “啊？99分也能拿第一？”许光子很诧异，他想不到没人考100分。早知道再错几道题就好了。自己一个上课睡觉的人考了年级第一，不知道老师会不会生气。 “试卷还没发呢，你怎么知道自己考了99分？”童高数笑着问道。 许光子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道：“这是毛估估的，有一道题我做错了。” “一时粗心做错了？” “对啊。” “那道题那么简单，你要不说是粗心，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做错的呢。” 许光子吓了一跳：“不会的，我为什么要故意做错？” “是啊，你为什么要故意做错呢？那道题那么简单，全部同学除了你都做对了。老实说，要把它做错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啊？”许光子心想换一道题做错就好了，也不至于被老师这样盘问。可是他对题目的难易程度真的没什么概念啊。在他看来，那些题目都一样的简单。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许光子？能不能跟老师说说？老师保证，绝对不会把你的顾虑说出去。” 许光子抬头看着老师。他的眼神真诚而坦白，看上去是值得信任的。 许光子想了想，决定告诉老师自己真实的想法。 “童老师，你知道，因为身体的原因我不得不上课睡觉。所以像我这样的学生要是考得太好，老师是不是会很没面子呢？” 童高数哑然失笑：“许光子，我告诉你，你想得太多了！你是我学生，你考得越好我就越有面子！而不是相反。哪一个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好呢？要是其他学生也能像你一样靠睡觉睡出个年级第一来，我愿意把教室改成卧室，让大家都睡觉去。” 许光子心想，这里的老师跟那里的老师还真是不一样啊。也许不是这里那里的差别，而是每个地方都有好老师，也有坏老师。自己恰巧在那里碰到了坏老师，在这里碰到了好老师。 “童老师，谢谢你！我承认那一道题是我故意做错的。” “呼”童高数长吁了一口气。 “许光子，说你什么好呢？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数学试卷有多难。你知道第二名考了多少分吗？” “多少？” “88分。” “啊，这么低！” “所以啊，我们班这次本来可以有个满分的。你看你，这是做的什么事啊。”童高数显得很生气。100分和99分虽然只差一分，但意义差远了。 许光子也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童老师，我天天上课睡觉却考了高分，您就一点也不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童高数道：“孔子说‘因材施教’，对你这个‘材’，我的‘教’就是让你睡觉，有什么不对了？这普天下的人绝大多数是凡夫俗子，但也有极少数惊才绝艳之人。这样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许光子，你就是一个。不要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释放你的能量，做你应该做的事。好吗？” 童高数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以“喊”的方式问出了“好吗”两个字。 从没有人以这样的语气和许光子说这样的话。许光子听了非常感激。他忽然想到，自己真的是个人才呐，只是从来都是藏着掖着，为人所不识。 “童老师，谢谢你！” “我不需要你感谢，我需要的是你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跳级呢？” “跳级？”许光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对啊。以你的能力，你还需要在小学读下去吗？我看你直接跳到高中都绰绰有余了。” “啊？”许光子从未想过这点，一时愣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再吃剁椒鱼头 童高数把有关跳级的各类事项说了一遍。 许光子思考了一会道：“童老师，我想我还是不要跳级了。” “为什么？”童高数不明白。明明已经具备跳级的能力，干嘛还要在小学浪费时间呢？ 转念一想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直接跳入高中压力太大。那就先跳入初中嘛。初一，初二，初三都行，总比呆在小学浪费时间强。” “童老师，学习是一个人生活的全部吗？” 童高数愣了一下，一时接不上话来。他是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会跟他谈这个话题。 半晌，童高数道：“即使不是全部，那也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至少占50，不，80以上吧。” 数学老师总是喜欢用数字来说明问题。童高数认为一个人的学生时代主要任务就是搞好学习，别的都不要紧——也不能说不要紧，这样措词好像也不太对。准确的说，就是别的方面你看不出差距来。 一次考试，一个学生考100分，另一个学生考80分，大家就知道一个学生比另一个学生成绩好20分。但是一个学生很勤快地在家里做家务，另一个学生什么都不做，能看出来差距吗？根本看不出来嘛。 成绩是判断一个学生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这是童高数老师的观点。 “不，学习在我的生活中只占很小一部分。比它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了。”许光子道。 这是实话，一天24个小时，他只花了8分钟在学习上面，能占多大比例呢？更何况这8分钟还常常被用于别处。 当然这些事情童高数是不知道的，许光子的话令他感到很震撼。他没想到许光子是这样看待学习的。震撼之余他想到，似乎许光子真的没有花多少时间在学习上面。他并不像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天才”，生活中除了学习就再没有别的事。 “童老师，虽然我在学习上有自己的方法，但许多方面我依然是一个12岁的孩子，和年龄比我大的人坐在一个教室里学习，我会不习惯的，也不会开心。我还是更喜欢和现在的同学在一起。毕竟我们是同龄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呼”童高数又长吁了一口气。他没料到自己被一个12岁的孩子给教育了。没错，他就是被教育了。那孩子刚刚说的，他全没有想到，可又明明很在理啊。 把一个12岁的孩子扔到一群15岁甚至16岁17岁的孩子中间，这个孩子在学业上也许会得到更大的发展，但是他的性格塑造呢？人际关系呢？都会是个问题啊。童高数为自己没能想到这些而感到惭愧。 “你说得对，许光子。是老师考虑不周，跳级的话我不会再提了。”童高数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童老师”许光子真没想到一个老师会在学生面前认错，态度还这么诚恳。他觉得童高数老师还真是蛮可爱的。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吃吧，菜都凉了。”童高数指了一下桌上。 已经上了四个菜了，剁椒鱼头还没上。 当然有虾，许光子一夹就夹住了一张虾。 二人埋头战斗了一阵，剁椒鱼头上来了。 童高数放下手上的筷子，叫服务员另拿来一双干净的筷子，把鱼头分开拆散了浸在汤汁中，好让汤汁的味道进去，弄好了向许光子道：“吃吧。这里的剁椒鱼头是全舜州最好的，包你吃了还想吃。” 许光子吸溜了一下满嘴的口水。这是他第二次吃剁椒鱼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一盘剁椒鱼头用的是那种很小的白辣椒，剁开了浮在汤汁中，或者附着在鱼身上。汤汁是琥珀色的，上面飘动着大片老油，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再闻闻扑鼻而来的香气，许光子早按耐不住了。 “吃吧，别客气。” “嗯。”许光子举起筷子，夹了块“鱼划水”放在口中。 人是造物主的杰作。人作为一个生物在这世界上存在，充分显示了造物主的伟大和奇妙。作为造物主最精心的作品，人身上随便一个部位都比这世上最精密的仪器还要精致千倍万倍。比如说人的味蕾，就舌头表面一些小小的突起，论面积比半个手掌还小，却能辨别酸甜苦辣咸等多种滋味，你说奇妙不奇妙？ 当那块鱼划水一放上舌头，暗金色的汤汁就流向了味蕾。许光子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反正是通体舒泰，紧接着脑中有红影闪了一下。 他有一种预感，大概不需要吃完整个鱼头，那个红点就会出现了。毫无疑问，这里的剁椒鱼头比荷田印色那边更美味。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更美味就不需要吃完整个鱼头呢？荷田印色那边他可是吃完了整整一个鱼头啊。难道说那个红点的出现与自己从味蕾上得到的快感程度有关？ 越好吃需要的量就越少？ 看起来很有可能啊。因为第一罐健力宝也曾使他的味蕾欢呼，但喝多了就没有那个感觉了，所以一开始是一罐，慢慢增加到2罐，4罐现在都需要8罐了。虽然他没有喝过8罐，但猜想必是如此。 健力宝和剁椒鱼头，这看起来毫不搭界的两件食品，在许光子的思考下终于浮现出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能使他的味蕾得到极大的满足。 难道这就是召唤红点的必要条件？ 倘使真是如此，另一个问题来了，大大小小的虾也是自己喜欢的，为什么吃了红点不会出现呢？这里边有什么区别吗？ 对了！它们之间的区别是虾是许光子经常吃的，在他的脑中存在红点之前就已经吃惯了，而健力宝和剁椒鱼头则是初次接触。 想通了这些问题许光子满脸兴奋，似乎真的找到了一条通往神秘红点的阳关大道。 童高数见许光子吃了块鱼肉后就愣在那里，忽儿皱眉，忽儿微笑，一张脸数分钟内就变换了好几种表情，不禁问道：“许光子，你怎么了？” 许光子这才回过神来，回道：“我刚刚想通了一个问题。” 童高数点头道：“不错，你将这些边边角角的时间都利用起来了，怪不得能考出好成绩。” 很显然童老师是误会了，但许光子并没有去纠正他的说法，只是不好意思地一笑，让童老师误会得更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逃跑 鱼头虽然很好吃，许光子却不敢多吃，稍许尝一尝味道就放下了筷子。 他主要是担心剁椒鱼头也像健力宝一样，吃了一次下次就需要双倍的量才能召唤出那个神秘的红点。那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因为他吃不下两个剁椒鱼头啊。 换言之，剁椒鱼头创造的机会他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就不会再有了。所以要控制住，不能轻易唤醒那个红点，那个赋予他超人力量的源泉。那是将他与普通人区别开来的唯一依仗。 童高数不知道他的秘密，还以为他在客气，便道：“许光子，不要跟老师客气，想吃你就随便吃吧。” “童老师，我感觉有些辣。” “哎呀，原来你是怕辣啊，那就少吃点。” 怕辣就不是真会吃鱼头的，童高数不再劝了。 师生二人吃了饭出来。童高数看看手机上时间道：“离下午上课还有20分钟，现在回去刚刚好。许光子，下午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你不会又睡觉吧。今天可是要分发数学试卷的。” 许光子道：“童老师，吃了饭我感觉有些累。” “好吧好吧，随便你吧。只要你每次把成绩考好，想睡你就睡吧。” “童老师，这个你不要担心。” 到了学校还没上课，许光子刚坐到座位上，雷安安就过来问：“光子，童老师请你吃饭了吧？” “咦，你怎么知道？” “我本来坐在座位上等你，童老师过来让我不要等，还说要和你一起吃饭，我就只好走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醒来没看见你呢。” “我要不跟你说清楚，你一定怪我了吧？” “怪你倒不会，就是有点纳闷。我都习惯了放学和你一起走了。” 雷安安高兴了：“我也习惯了，光子。这真是个好习惯。” 许光子道：“不说了，我要睡觉。” “你还睡觉？马上要分发数学试卷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的数学成绩？” “考都考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这一睡又是一个下午。第二节的语文课也就错过了。听说语文课上也要发试卷。” “发就发吧，你替我拿一下。” “好吧。” 雷安安刚答应下来，许光子就睡着了。 雷安安不禁想，许光子想睡就睡得着，这也是很难得的一件本领啊。 许光子醒来的时候，下课铃刚响。 凭经验，许光子知道放学了，伸了个懒腰刚要起来，看见一大帮同学向他扑了过来。许光子吓了一跳，颤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讲台上的严冰刚说过下课，望见许光子醒了，就打算把他叫到办公室鼓励几句，却看到大批的学生们朝他冲了过去，只好摇摇头，叫住也打算到后边去的曹金运道：“等一会人散了，你让许光子到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严老师。”曹金运也跑到许光子那边去了。 他看到有人在摸许光子的头，有人在揪他耳朵，有人在哇啦哇啦地鬼哭狼嚎，有人在叫“许光子！”“许光子！” 许光子举起双手遮挡着那些侵犯他的手，嘴里不停喊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停一下！停一下！”羊小咩叫道：“你们不要这样！不要把许光子吓坏了。” 大家都停下了手，吵闹的人也不闹了。 羊小咩道：“许光子，我代表全班同学问你，你上课天天睡觉，为什么英语语文都考了满分，数学考了99分，比第二名的刘哲正整整多出11分？” 原来是因为这个，许光子松了口气。 “可能这次我发挥得比较好吧。” “我们不要听这个！” “这个不是理由。” “这也太敷衍人了。” “许光子你不要装13。” “我们要听你的学习方法。” “我们也要上课睡觉，然后也要考满分，考全年级第一，你把方法给我们讲讲。” 许光子咳嗽了一声，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道：“各位同学，不要有不劳而获的思想。俗话说成功是辛勤劳动的报酬。你们不知道我在家里有多努力，头悬梁股刺锥都是轻的。我经常” 说未说完，头上就被雷安安敲了一下。 “实在受不了你啦，许光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我去过你家不止一回吧。有哪次你在学习？都在逗你家的那只鸟儿小黄玩来着。” “那是因为” 许光子还未想好理由，就被羊小咩推了一把：“我也受不了你啦！你就不能跟我们好好讲一下你的学习方法吗？你不知道我们补习班上得有多苦。” 周海音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许光子，那眼神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但也许是许光子看错了。 “是啊，是啊。”许多同学附和道：“许光子，你就跟我们讲讲吧。” 除了那8分钟，许光子有什么学习方法，你让他怎么讲？ 他只好大叫：“雷安安，你这个出卖朋友的家伙！你这个叛徒！我要跟你绝交！” 这话更证实了他根本就没有好好学习。 同学们都鼓噪起来：“许光子，你再不讲我们就动手了！把你扔到楼下去。” “对，对，扔到楼下去。你太让我们这些认真学习的人没面子了！” “别，别。”许光子道：“你们先让我想一想。” “好吧，你想想。” 这时有家长进教室了，是来接孩子的。 “许光子你想快一点，等一下我妈妈要来接我了。” “好吧，我想快一点。不过你们能不能让一让，这样围着我透不过气来，脑袋里缺氧，想问题就慢。” “哎，那个王泽群你往左边一点，曹金运你往右边一点，刘哲正你可是班长唉，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刘哲正道：“你彻底击垮了我的自信心，我要用你的学习方法做补偿。” “好吧好吧，你也让一下，让新鲜空气进来一点。” 等同学们都让开了，许光子起身走到两排桌子间的过道上，说道：“教室门口空气更好，我去那边思考一下。” 王泽群觉得不大对劲，问道：“他想干什么？” “不好，他想溜！”雷安安大叫道：“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可是许光子已经一溜烟跑了。 曹金运还跟在他后面呼喊：“许光子，严老师要找你谈话，你快回来！” 许光子早已跑得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关于未来 第二天，严冰听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后，在早读课上说了一番话。这番话是谈论天才的，严老师例举了几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比如10岁时就解出数学难题的高斯，18岁就写出群论的伽罗瓦，等等。 中间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许光子，但大家都听明白了，这分明是在暗示许光子也是天才，而天才是不能用常理来揣测的。许光子也许仅仅是因为聪明考了好成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 这一番话听得大家气馁，但也解脱了许光子，从此再没人缠着他要什么学习方法了。 严冰说完话就把许光子叫到了办公室。 童高数和林玉洁都不在，教室里就严冰和许光子二人。 严冰盯着许光子的眼睛看了一会，心想这孩子的变化还真是大啊，他眼里那股愁苦的意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乐观的眼神。 从他入学到现在，这才过了多久啊，两个月多一点，三个月不到吧。这都是许六年夫妇的功劳，他们将这孩子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用关怀和爱再造了他。 “光子，你爸妈身体都好吗？” “好。我爸每天晨练，我妈也跳广场舞了。” “广场舞？”严冰乐了：“在哪里跳啊？” “就在大凌湖边的空地上。” “是吗，我妈也在那里跳啊。” “那兴许她们是舞友。” “有可能啊，真的完全有可能啊。” 严冰乐了一会，又问道：“光子，你这次作文写得很好啊，平时经常阅读吗？都读些什么书？” “乱读，喜欢的就看。” “华夏四大古典名著看过吗？” “看过。《红楼梦》c《三国演义》c《西游记》c《水浒传》，是不是？” “对啊，《红楼梦》你也看？看得懂吗？” “有啥看不懂的呢，不过是写一块石头变成人，又变回石头的故事。” 呵呵，许光子这样讲《红楼梦》让严冰乐了，不过也不无道理啊。小孩子的视角总是和成人不太一样。 “四大名著你最喜欢哪本？” “《水浒传》前面半本。” 严冰觉得不大对劲，小孩子应该最喜欢《西游记》才对啊，怎么是《水浒传》？《水浒传》里可充斥着暴力。 “能不能跟老师讲讲，你为什么喜欢《水浒传》？” “因为看得爽啊。一言不合就开干。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讲的是个快意恩仇。后半部分就不行了，宋江一心一意要投降，看得人火起。” 严冰心想坏了，怪不得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许光子本来就有暴力倾向，再看了《水浒传》这样的书那还得了，必须好好教育一番，把他从思想的危岩上拉回来。 “许光子，老师告诉你，你从书本中提炼的思想是错误的！” “是吗？” 许光子从没和人讨论过书里的情节，都是独自阅读，独自消化。独特的生活经历使他对许多事物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而且一旦形成观点就非常固执地坚持。 “那正确的思想呢？” “正确的思想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所以政府要体恤百姓。” “是这样吗？那《水浒传》里有几个被官逼反了的民呢？” “武松，林冲，鲁智深” “还有呢？” “还有”严冰一时想不起来了。 “所以3个人就可以代表所有108个人吗？” “”严冰愣了一下，生气地道：“许光子，你这是抬杠！” “好吧，那我错了。”许光子认错认得很快，可他心里根本不服。 严冰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但又不能任那些错误的观点在他心里恣意生长，那会害了他的。人间正道是沧桑，走正路是一个人唯一的出路。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许光子，你告诉老师，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严冰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许光子梳理一下杂乱的思想，想清楚将来到底要走哪一条路。 “人生目标？”许光子从未有过什么远大的人生目标，从前他只是想有个温暖的家，有疼爱他的父母，现在有了许六年夫妇，他别无所求了。 “对啊，难道你从未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吗？”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严冰就不曾见过这样的学生。孩子们谈起将来总有许多的话要说，连眸子都会闪闪发光起来，这个孩子怎么会说没有呢？ “真没有。” “不可能的，一个优秀的人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人生毫无规划呢？你应该补上这一课。想想看，你最希望做的事情是什么？” 最希望做的事情？许光子想了一下道：“我希望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这么多天的相处，许光子的想法变了。变得会为别人着想了。他可以想象许六年夫妇如果再有一个孩子该会多开心。而自己只要在家中有一席之地就可以了。 严冰愣住了，许光子的话总是让她意外。半晌，她摸了摸许光子的头，态度和蔼地道：“孩子，这不是你能做的事，这是你父母之间的事。” 对啊。许光子为自己的失言而脸红。 严冰心中却充满了感动。她知道许光子是领养的，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该有多么地不容易啊，他的心又是何等的纯良。他怎么可能走邪路呢，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许光子，我希望你认真地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选定一条道路，然后勇敢地，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你有这个能力。” 许光子抬头看着老师，老师的眼睛里似乎发着光，一下子就把他的内心照亮了。 “严老师，你真漂亮。”许光子由衷地道。 严冰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她没想到会被一个孩子当面称赞。真是搞不清谁是学生，谁是老师了。 “严老师，你刚才的话对我很重要。我会想明白将来要做怎样的一个人，然后朝这个方向一直努力。” “这就对了。”严冰欣慰地道：“屠格涅夫说，生活中没有理想的人，是可怜的人。许光子，你可不要做一个可怜的人哦。” “不会的，严老师，从前我也许可怜，但以后不会了。我要谢谢你！” 这时早读下课的铃声响了。许光子弯下腰去，向严冰深深鞠了一躬，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外面是一个广阔的天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局长关注 2011年夏天发生了许多大事。美国开始从阿富汗撤军，第十三届夏季特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希腊雅典举行，京沪高铁全线通车试运行 每一年，这个世界都会发生很多大事，你可能没有身处其中，但这些事情会以“蝴蝶效应”的方式影响你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就构建了你的生活，而你也在不断地影响着这个世界。 这一年，许光子十四岁，他已经是舜州一中的一名初一新生了。这一事实看不出对宏观世界有什么影响，却实实在在地使舜州几所中学的学生实力发生了变化。 社会公认，舜州市最好的初中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这所学校名为公办，实际上是混合所有制，以私营为主，国有单位投资为辅。 从创立伊始，这所学校就以高强度高密度的教学闻名全市。有人戏称它为魔鬼学校，将在这所学校学习的学生称为“猪蹄”，而将学校的教学模式称为“高压锅炖猪蹄”。高压锅炖得久了，猪蹄就会烂掉。学生用于学习的时间多了，成绩就会提高上去。 这种说法当然是一种贬义的说法。但“高压锅炖猪蹄”的教学模式确实管用。近五年来，舜州市每年中考的前十名全出在这个学校，前一百名有九十多名出在这个学校。 很多家长一边骂着“高压锅炖猪蹄”的教学模式，一边花大价钱将自己的孩子往这所学校里送。这种精神分裂式的做法也算是华夏教育史上的一大奇观。 这个学校每年夏季会自行出卷，面向全市各大小学择优录取学生。根据考试成绩，该校给予极少数成绩优异的学生免交集资费的待遇，而对于其他学生，则根据分数高低收取不同的集资费。在2011这一年，起步的集资费是5万，多的要被收走15万。 即便集资费如此之高，许多家长仍是趋之若鹜，原因就在于这所学校的中考神话。 许光子本来是不愿意去这所学校参加考试的，但校长楼青云亲自找他谈话了。校长的意思很明确，他可以不在这所学校读书，但考试必须得考。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其实原因不复杂。自从舜州公办寄宿学校以自行出卷的方式面向全市招生后，各大小学就以有几个学生考入这所学校做为本校的教学成果。考入的越多，成果越显著，学校越光荣，相应的老师得到的尊重也越多。可怕的是教育局也默认了这一不成文的规则，将全市的小学教育和这所名为公办实为私办的学校绑在了一起。 楼青云之所以要求许光子参加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入学考试，不为别的，就为向别人宣布，我校的这名学生已经具备了考入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实力。 那次期中考以后，许光子的大名就传遍了整所学校。大家都知道五年级有个天天睡觉的学生是个天才。而以后的历次考试也在不断证实这一论断。这个学生从没有考过低于100分的分数，全是满分。 有些人不服气，认为老师改卷有问题。因为数学英语满分可以理解，但是你语文次次满分是个什么鬼？难道作文写得那么好吗？一分也不需要扣？后来许光子的考试作文流传出去，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们自问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而许光子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在楼校长的要求下，许光子参加了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入学考试，毫无意外，三门功课考了320分，多出的这20分是数学附加题。 这个成绩轰动了舜州教育界。因为第二名的孩子只考了280分，和许光子足足有40分的差距。 这一次，舜州教育界才算真正认识了许光子，原来他们听楼青云说自己学校培养了一个天才，还以为他只是吹牛。因为平常考试出卷的是你自己学校，改卷的是你自己学校，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谁知道这所谓“天才”是不是包装出来的。 这一次小升初考试让大家认识到，楼青云真的不是在吹牛。教育局王书山还因为许光子的事特地把楼青云叫到办公室询问了一通。因为他想起来了，这个许光子明明是自己推荐给舜州一小的嘛。 “王局长，这个孩子不仅学习好，人品也好。五年级的时候还在舜州机场救过人呢。” “哦。”王书山想起来了。这事楼青云跟他说起过，还打算替那孩子开个嘉奖大会，请他去镇场。被自己拒绝了。嘉奖大会也就没开成。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拒绝呢？对了，是政工处李维国副处长说，这孩子天天上课睡觉，不宜宣传。 “楼校长，我可听说这孩子天天上课睡觉，怎么会考出如此佳绩呢？” “上课睡觉是因为身体原因。”楼青云把许光子的病情介绍了一遍。 “这事我有所耳闻。”王书山道：“当时是大照市教育局胡嘉民局长打电话给我，要我照顾一下这孩子，还说这孩子是个英雄，小小年纪就救过人。又说他得了什么非非什么” “非正常嗜睡症。”楼青云提醒道。 “对对，非正常嗜睡症，就是这个病。我是想不到这个病有这么厉害，居然天天上课睡觉。不过也怪了，怎么就不影响他学习呢？” “这孩子天生聪明，又善于利用别的同学上课时做的笔记，别的同学也愿意帮助他，所以上课睡觉只是让他在课外花了更多时间去学习，并没有耽误他的课业。” “哦，这就难怪。”王书山道：“不然我还真想不通。睡觉要能睡出好成绩来，还要老师干嘛？还要我们教育局干嘛？” 楼青云偷偷擦了把汗，他知道许光子的成绩跟笔记一点关系没有，更不会在课外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但话不能不这样说啊，不然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那这个李维国是怎么回事？他这不是谎报军情嘛。”王局长的思路又转回到了政工处副处长李维国身上。本来自己发掘了一棵好苗子，再适当鼓励一下他，在他的成长道路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是可以在舜州教育界成为一段佳话的，怎承想被李维国破坏掉了。 好你个李维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书山抓起电话就打。 “李维国，你过来一趟！” 李维国匆匆来到王书山局长办公室，看见楼青云坐在那里，想起了教育界近期发生的一件大事，再看看王局长阴沉的脸，他心中就有数了。 “王局长，是我错了，都怪我调查不周。” “什么事你就错了呢？” 如果许光子在场，他就可以认出，这个李维国副处长就是在肯德基跟他起了冲突的那位中年男人。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有时会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记恨别人很久。这个李维国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 “我把许光子看错了。” “哦，你还没忘记许光子啊。”王书山嘲讽道：“你这个政工处副处长连老师都管不好，还想着去管学生？我看是得给你换个岗位了。” 李维国脸色一片苍白。他虽然是个副处长，但上头没有正处长，现在主持工作，王局长要把他岗位一调，再想上去就难了。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真不该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古人云不欺少年穷，诚不我欺。 “你出去吧，好好反省反省，我跟楼校长还有话要说。”王书山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李维国，就把他赶出去了。 楼青云又擦了一把汗，真是伴君如伴虎呐。领导面前做事，再小心也可能犯错，领导心意难猜啊。还是在下面当校长逍遥自在。 王书山将脸转向了楼青云：“楼校长，明天c大后天这两天随便哪一天，你安排一下时间，我要去许光子家中拜访一下，毕竟这孩子是我介绍到一小去的嘛！今天学业有成，我也得去祝贺一下。” “好！好！好！”楼青云连声应着：“我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许光子的决定 人这一辈子就像玩扑克牌，手上的牌就是你所有的时间，牌打完了，你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输赢对一个死去的人又有什么意义？要紧的是出牌的过程。当然你赌博是另一回事。 许六年打了大半辈子的牌，本以为已经把所有的好牌都打出去了，却蓦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一张大王。这大王自然是许光子。 早在许光子五年级期中考试考了好成绩时，许六年高兴过一阵，但不是特别兴奋。在他印象中，小学生的试卷都很简单，考个满分不算什么，就是语文满分有些稀罕，因为有作文嘛。作文得满分难。 后来五年级期末考试，六年级期中考试，六年级期末考试，许光子每一次都拿了三个满分回来，许六年就惊奇了。 再加上期间严冰老师来家访，说起许光子的学习成绩一直稳居年级第一，许六年就开心得无法抑制了，那一晚睡不着，和胡小月说了一夜的话。胡小月也是一样的开心。 隔壁邻居慢慢知道了许六年有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儿子，对他都更加客气起来，有人甚至向他讨教学习经验。许六年推不过，跟许光子说起这事，许光子居然就把各门功课的知识点理了张表格出来，让他交给那位邻居。 这张表格有系统化各个知识点的作用，对成绩不理想的学生确有帮助。那个邻居的儿子得到这张表格后，成绩大进。邻居为了表示感谢，还给许六年送来了一篮草莓，说是自己园子里种的，请他务必收下。 这事传出去后，雷安安c王泽群c曹金运都来找许光子要表格。许光子都给了他们。许光子还辅导了雷安安一段时间。1班因此总体成绩大进，把其他班级远远抛在了后头。严冰c童高数c林玉洁三位老师数度被评为全市优秀教师。严冰更是被推选为省优秀教师，去各大小学宣讲自己的教育理念c教学经验。 五年级c六年级这两年，许光子过得很滋润，但遗憾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至少有两件。第一就是那盆睡仙花最终还是没得到。钱多盛一开始不承认，后来才透露口风，说是卖给了一位外地顾客。这就无法可想了。 第二就是花了两年的光阴，许光子还是没有能研究透睡仙功的第一节功法皮相睡，依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也就不能将之教给胡小月，而胡小月都已经46岁了。 老家的睡仙花还是和原来一般大，好像永远都不会长大似的，不过许佳俊没有放弃，热情依旧，丝毫不曾减退。许光子有时想，许佳俊说不定真的是个有缘人。 鸟儿小黄个头稍微大了一点点。这还是胡小月发现的。胡小月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小黄称一称，称出它两年时间总共重了二两。二两能有多少肉？许光子想不出。 小黄现在可得宠了，胡小月平时买菜也带它去。小黄站在胡小月肩上，不时地叫一声“许光子！”惹得菜场里人人侧目，都称赞好漂亮好驯顺的鸟儿。胡小月心满意足。 小黄其实是颇有些神奇之处的，只是人们想不到它身上。有一次胡小月去逛街，肩上站着小黄。路上碰到一只大狗胡乱咬人，胡小月刚要躲避，大狗已经朝她扑过来了。当时人人惊叫，以为胡小月惨了。 这时小黄一声怪叫，大狗就夹着尾巴跑了。大家都说胡小月运气好。只有胡小月隐约觉得，这似乎是小黄的功劳，只是不能肯定。自此以后胡小月对小黄更好了，餐桌上也允许它跳上来，还专门给它准备了一个餐盘。 许六年反对了一阵，见没有效果，也就偃旗息鼓了。 2010年清明前，许六年夫妇打算去儿子许琪俊坟前祭扫，当时商量了很久，决定不告诉许光子。清明那天一早，他们看到许光子穿了一身白色衣裳坐在客厅，心中就有些奇怪。 吃早餐时，许光子明确表示要一起去，许六年夫妇只有答应。 许光子亲手去田野采了一束白花放在许琪俊坟前，许六年夫妇泪如雨下。 回来后，一家人又亲密了许多。 胡小月带许光子去照相馆拍了许多照片，挑一张挂在自己床头，另有一张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入学考成绩出来后，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商量去哪个学校读书。许六年的意思还是去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毕竟名气在那里，舜州全市的好学生也都在那里。胡小月也是这个意思。 “儿子啊，读书不光是学习成绩的问题，还有个人脉问题。全市好学生好家长都在舜州公办寄宿学校，你不去那边读去哪边读？”胡小月话说得很直白。 许光子道：“妈，你见过鹰吗？” 胡小月不知儿子是什么意思，便道：“电视里见过。” “斑马呢？” “你这是怎么了？妈跟你说学校的事情呢，你怎么老是扯别的。” 许六年也道：“先讨论学校的事情，再说别的。” 许光子道：“斑马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共同觅食，共同奔跑，仍不时地被狮子猎杀。鹰把自己的巢筑在悬崖上，翱翔在蓝天中，从不曾指望通过别人的帮忙去捕捉猎物，反倒活得好好的。我想问问你们，那所谓的人脉是什么呢？斑马想和狮子交朋友，狮子肯吗？如果狮子不肯，交一大堆的斑马朋友又有什么意义？鹰能孤独地在天地间活下去，靠的也不是所谓人脉，而是它的尖喙利爪。如果我是一只雄鹰，有翅膀我就能腾在空中。另一只鹰看见了我的身姿，也一定会激昂地为我鸣叫。我有什么必要特意去寻找另一只鹰呢？” 一席话说得许六年夫妇哑口无言。 半晌，许六年才道：“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想读舜州一中。它是一所公办学校，第一学费少。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虽然免收集资费，但学费还是很高的，一个学期听说就要一两万，还有暑假寒假的补习费用，三年下来是一笔了不得的数字。第二不需要住校。听说进了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就像进了监狱一样，我可不想当三年的囚徒。至于师资什么的，我从来都不需要。我靠的是自学。没有哪个老师能教好我，只有我自己最了解自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好吧。”许六年夫妇答应了许光子的要求。 碰到这么优秀又这么有主见的儿子，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听他自己的就好了嘛。他们只需照管好他的日常生活，至于外面那个广阔的世界，就凭他自己去闯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寻找严冰 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教导主任杨东风从某个渠道得知本次招生第一名的许光子不打算在本校就读就慌了。 由于消息传来已是夜晚，他也不好去学校，就在家里给校长周重楼打了个电话。结果提示对方手机关机。每一年招生考试结束都是这样，周校长总要玩几天失踪。 因为想进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就读的人实在太多了，招生名额就那么几百个，几千人想要进来，怎么办？只能择优录取。 当然也不绝对。碰到有势力有背景的家长，学校也可以网开一面，不看分数。毕竟谁都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再说学校也不亏，分数线以下，不管谁进来都得按标准交一大笔集资费。 周校长的手机虽然关机，但有实力的人想要找到他总是能找到的，没实力的人就没有办法了。杨东风是周校长下属，算不上有实力的人，打不通就只有干瞪眼。 好不容易一夜过去，杨东风早早来到学校，等到10点校长也不来。学校里也有许多家长堵校长。校长轻易不来。但除此之外杨东风也没有其他办法找到周校长。 等到10:30，手机提示周校长开机了，杨东风再打过去，发现又已关机。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手机响了，杨东风慌忙接起。是周重楼打来的。 “怎么了？东风。” 杨东风是周重楼一手提拔的，周重楼将他当自己人，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许光子去舜州一中了。” “什么？”周重楼的声音吵得杨东风耳朵生疼，他连忙将手机拿开，离耳朵远远的。 饶是如此，周校长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你马上去许光子家里，务必请他到本校就读。只要他回心转意，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学费可以免，奖学金可以给。学校还可以专门组织老师给他开小灶。总之有什么条件先答应了再说。我这里有点急事，忙完了马上就去！” “好的，周校长。”杨东风放下了手机。 他想贸贸然地冲去许光子家不太好，总得让人打个前哨，就把电话打给了林玉洁。他知道林玉洁是许光子的英语老师。林玉洁从前和他是同事，关系还不错。 电话里把情况一说，林玉洁就笑了：“杨东风，许光子好像不适合你们学校啊。去了你们学校就崩了。” “这叫什么话，你不要危言耸听。” “真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学校的法宝是什么？就是把学生往死里抓，拿时间耗。别人学一个钟头，你们就学两个钟头，别人学一整天，你们就把夜里时间也用上。许光子可不吃这一套，他上课天天睡觉的。你要让他夜间坐在教室里读书，他当场就得跟你翻脸。有这样一个榜样在前头，其他学生哪还有心学习？所以说他去了你们学校就得崩。” “不可能！”杨东风嚷道。 他先前也曾听说，这个许光子天天上课睡觉，考试却总考第一。但他根本信不进去，以为是某些人故意夸大其词。这世上哪有人不花时间就能考出好成绩的？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经验总结，没有人能逃脱这个规律。许光子也一样。 “信不信由你啰。”林玉洁在电话里咯咯笑：“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聪明人，等你见了许光子自然就明白了。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以常理去揣测的。” 林玉洁这样一说，杨东风对许光子好奇心大盛。 “林老师，看在我们过去共事的份上，你给许光子打个电话吧，告诉他我要去他家。” “哎呀，杨东风，言重了啊。这电话我肯定会打。但是老实告诉你，我打没有多少面子。你叫严冰做做他思想工作，兴许会有点用。” “严冰，许光子的班主任？” “对对对，你调查得很清楚嘛。” “再清楚也没有你清楚啊，严冰有哪些亲戚朋友？我跟她不熟。” “她有个表哥在市府工作，跟我们校长是同学，名字叫做冯军。严冰进舜州一小她表哥是出了点力的，当然主要还是严冰自己优秀。” “冯军？”杨东风道：“我认识啊，他有个女儿在我们学校念初二。进来的时候还请我吃过饭呢。” “你看你们学校这事儿弄的。”林玉洁道：“大把的集资费送给你们还得请吃饭，你们就不能痛快点啊！” 杨东风道：“这都是校长的意思，跟我没关系啊。” “你们校长啊，真是把手上的权力用尽了。告诉你一句话，一句老祖宗的话，潜龙勿用，亢龙有悔！不要把舜州人们逼急了！” 林玉洁虽然是开玩笑，杨东风也觉得这话有点刺耳，就打算结束话题：“谢谢你啊，林老师，我这就打电话给冯军，我这里还有他电话。” “好，今天有人摆谢师宴，多喝了几口酒，话多了点，不要见怪啊。许光子的电话我还替你打，严冰那边你也只管找。”林玉洁说完挂了电话。 杨东风心想原来是喝了酒，怪不得说话颠三倒四，林玉洁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从手机上调出冯军电话，和他连上后，把意思一说，冯军哪有不答应的。他女儿还在学校念书呢！以后用得着校方的事情多了。 “这样吧，我把严冰地址给你，你去她家一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然后我再让她亲自陪你过去。你看好不好？” “那真是太好了！”杨东风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表妹面前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她一定会亲自陪你过去。” 记录下严冰住址，杨东风就驱车往她家而去。半路上看见一家超市，觉得空手不太礼貌，就下车到超市买了一箱橄榄油，搬来放在车后箱。 转回头向商家索要发票时，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开过来。 这发票是要拿回学校报销的。周校长在这些事情上非常开明大度，不会说什么，所以杨东风敢买。要不然掏自己口袋替学校垫钱的事情谁愿意做？ 按照冯军提供的地址，杨东风很快找到了严冰家。 严冰住在龙华小区402室。杨东风站在楼下按响了门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明争暗斗 严冰正在家里吃中饭，听到楼下有人按铃，心想难道是曹金运家长找上门来了吗？ 中午曹金运家长请吃饭，严冰没去。因为严冰觉得他实在没有请客的必要。曹金运是被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录取了，可那是在交了12万集资费以后啊，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可是曹金运的父亲不这么想，人家不差钱，够上买分分数线对他来说就倍儿有面子了，所以要请客办谢师宴。严冰实在是没脸去，就坚决回绝了。 听见铃声响个不停，严冰就去接防盗门对讲机。 “谁啊？” “严老师吗？我是杨东风，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冯军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冯军？”严冰刚想说没有，桌上的手机响了。 “你先进来吧。”严冰先通过对讲机把楼下防盗门开了，然后去拿手机。 果然是冯军打来的。居然要自己去劝说许光子进入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就读，这都叫什么事啊，严冰皱起了眉头。 不一会杨东风上来，严冰开门让他进来。 杨东风将那箱橄榄油放在鞋柜旁边。 严冰道：“哎，杨老师，你这是干什么？” “一点便手，不成敬意。” “不行，我不能收你东西。” “严老师你不要这样，我跟你表哥冯军可是好朋友。朋友之间互相来去很正常的。再说这是学校的意思，跟我个人没关系。” 严冰只得罢了。送礼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太清高就容易得罪人。严冰想还是等以后买点别的东西委托冯军送回去。 请杨东风坐下，泡了杯茶给他。 杨东风站起身接了。严冰坐在他旁边作陪。 杨东风道：“严老师，意想不到啊，许光子居然不来我们学校，要去舜州一中。这是当着舜州教育界所有人的面给了我们一记耳光啊。” 严冰道：“话不能这样说，许光子是个很有主见的学生。他去舜州一中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听说市委办公室主任羊佐君的女儿羊小咩也要到舜州一中去读书。还有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支队长王建国的儿子王泽群。” “什么？”杨东风真慌了，今年这是怎么了？那么多人要放弃舜州公办寄宿学校，选择舜州一中。还都是重要人物的子女。这是从哪里刮起来的一股歪风呢？ “王泽群跟许光子是好朋友。这次他能上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免费线，许光子帮了他大忙，所以他要追随许光子。羊小咩什么原因还不太清楚。不过据说她的同桌周海音也要放弃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改去舜州一中入学。她们两个是好朋友，可能想在舜州一中做个伴儿。” 杨东风头晕了，坏消息真是一个接着一个。今年这是怎么了呢？虽然学校不差这几个学生，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防微杜渐的心不能没有啊。 “严老师，这几个都是您班上的学生？” “是的。” “您班上一共考上了多少个免费生？” “27个。” “这么多！”杨东风吓了一跳。 舜州公办寄宿学校今年只向全市招了200个免费生，严冰班上就有27个，这是什么概念！ “严老师，您真是了不起啊。”杨东风由衷地道。 “说老实话，这不是我的功劳。” “您就别谦虚了，不是您的功劳是谁的功劳呢？这事儿从前就没有出现过啊。” “所以说啊。”严冰道：“我以前也带过毕业班，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我们班上有个许光子。” “是许光子的功劳？”杨东风觉得不可思议：“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都说这孩子上课睡觉。难道上课睡觉可以刺激其他同学认真学习？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不知道。许光子将英语数学语文三门功课的知识点归纳成三张表格，并且无私地提供给了班上的其他同学。大家都因此受益了。” “那他岂不是把老师的活儿都干了？” “很惭愧，事实的确如此，他把我们的活儿干了。” “不可能。”杨东风喃喃道：“天下哪会有这样聪明的孩子。” “别说您不相信，如果不是他的班主任，我也不相信。”严冰道：“这孩子太特殊了。你想象不到的。” “我想见见这个孩子。”杨东风的好奇心已经到了极点。这个许光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呢？ “好吧。”严冰道：“我陪您去。” “有劳了。” 严冰坐杨东风的车去许光子家。路上，严冰给许六年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过去拜访，同行的有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领导。许六年说在家里等她。 快到许六年所在的锦绣花园，杨东风打算下车去超市买点东西，严冰劝他不要买，杨东风哪里肯。 进了超市，杨东风在烟酒专柜挑了一对五粮液，两条烟，正要付钱，看见门口有人进来，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杨主任，你怎么在这里？”那人问。 “吴校长，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呢？”杨东风反问。 来人是舜州一中的校长，吴清时。 “哈哈！”吴清时笑着拍了拍杨东风肩膀道：“杨主任不要多心嘛，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周校长呢？” “周校长等一会就过来。” “哦，这就热闹了。”吴清时道：“你们打算去哪里呢？” “我们打算去许光子家。”杨东风没有隐瞒。想隐瞒也隐瞒不住啊。看架势，吴清时肯定是奔许光子家去的。 果然，吴清时道：“巧了，我也是去许光子家，一起做个伴吧。” 杨东风心中暗忖：“鬼才愿意跟你一道去！” 嘴上却道：“那敢情好。这就去？” “稍微等等，我要买点东西。” “好，那我等你。”杨东风站着看吴清时买些什么东西。 吴清时挑了几个苹果交给服务员称一称就好了。 “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杨主任，我们学校可不比你们学校财大气粗啊。我是心诚则灵。” 杨东风“哼”一声，像是赔笑，又像是不屑。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烟酒想：“至少在礼物上，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是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说客如潮 今天周六，许六年不上班。大概11点时，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吴方来局长打来的。 吴局长先跟他扯了一会闲篇，接着就祝贺他儿子小升初考出了好成绩。许六年感谢了。 吴方来问：“你打算让他去哪个学校就读？” “我儿子自己的意思是去舜州一中。” “这事儿不能听孩子自己的，孩子还小，能有多大见识？以我看还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好，毕竟是全省闻名的名校。没道理择劣汰优。” “我儿子的意思是那边学费太贵。” “学费太贵叫他降嘛。你儿子这样优秀，我看不收也成。我跟周重楼是朋友，我替你打电话。这事包在我身上。” “先别，那个我儿子还觉得他们管理太严。他希望自由点。” “管理这个东西不能一概而论嘛。差的学生管得严一些，好的学生就松一点。像你儿子学习上这样自觉的，就是平时不来上课也没关系嘛，只要把名字挂在他们学校就是一种支持。” 两大理由都被吴局长否定了，许六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六年啊，我们可是好朋友。这些年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有数吧？” 许六年心想，我跟你什么时候是好朋友了？这些年你对我不过如此吧！我都49岁的人了，还是小兵一个，你能说你对我有多好？ 就是这两年，自从和林宋年王建国他们一起吃过饭后，吴局长对自己关注多了点，去年还硬塞给自己一个先进。 先进这个东西，许六年是不感冒的。大家一样工作，拿一样标准的工资，有什么先进不先进的，谁比谁好多少？就区分开一个先进一个不先进啦？ 况且，现在这个先进弄得就像是领导家里的东西一样。给你你就欠了他一份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在别的地方还回去。 所以许六年坚决推辞，奈何再三推不掉。何促进最后放出狠话来：“不要先进就是不听命令，不服从组织决定！”许六年能怎样？只有把先进的帽子戴上。办公室的小年轻笑他矫情，他也忍了。 “六年，这事就这样定了吧。”吴局长在电话里说。 什么叫这就定了，谁答应你了？许六年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吴局长，这事我得听我儿子的。一切由他自己做主。他喜欢去哪个学校，就去哪个学校。” “哎呀，六年啊，这种大事怎么能完全交给小孩子自己处理呢，你引导引导他吧。我看你经济条件也不是太好，可以跟校方谈谈奖学金的事嘛。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财大气粗，叫他们拿几万十几万奖学金出来怎么了？舜州一中就做不到。” 去学校读书学校还给贴钱，这事儿真没听说过，许六年拿着手机愣住了。 大学里是有奖学金，可许光子读的是初中！这学校为了未来的发展，也真是舍得下血本啊。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确实对儿子重视。 许六年从来都对尊重自己的人心怀好感。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能做到这样，许六年对周重楼这位校长好感大增。这是个聪明人啊。恩威并施，不由得你不服。 “怎么样，考虑一下吧。”吴方来在电话那头催促道。 “好吧，吴局长，我会认真考虑的。” “这就对了嘛，我等你的好消息。”吴方来又吩咐几句，把电话挂了。 许光子在书房里，许六年打算过去跟他聊几句。刚从沙发上起来，电话又响了。 是弟弟许三周打来的。 “哥，光子这次小升初考得不错吧？”许三周在电话里问。 “很不错！全市第一，比第二名整整高出40分！”许六年很骄傲。这是他近五十年的生命历程中极少有的辉煌。 “哥啊，有人想通过我拉光子到他们学校上学呢。” “谁？哪所学校？” “人你不一定认识。学校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 天！许六年震惊了，这个周重楼还真是会来事，都跑到自己老家去了！不过这事不能怪他，只能说明人家重视。 “这事还得听光子自己的。” “哥，我也是这么看。小孩子的前程，还是让小孩子自己决定。光子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懂得自己需要什么。” “是啊，三周，谢谢你！” “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呢，哥。其他没事了。哥，我挂电话了啊。” “好。” 许六年放下手机心想：“还是家里人理解自己啊。兄弟就是兄弟。” 吁了口气正要迈步，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显示是大舅子胡中肃打来的。 “六年，听说我外甥小升初考得不错啊。” “是啊。” “读哪个学校决定了吗？” “还没呢。” “那就不要考虑了，听我的，读舜州公办寄宿学校。人家周校长说了，去就给15万奖学金。不去是傻瓜！” 好嘛，弄得像是你儿子一样，许六年心中一阵厌烦。 “我还是尊重光子的意见。我家里有吃有用，不差这15万块钱。” 电话那头胡中肃火了，本来他以为就是一句话的事。没道理不选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嘛。名气又大又慷慨。不去那是猪！谁知道真碰上猪了。 “六年啊，你不要清高。我跟你说，没钱没势，你清高也是假清高！你耽误了你自己，不要再耽误你儿子！不要再耽误我妹妹！” 这话就像刀子一样在许六年心上剜啊。 他想我清高怎么了，得罪你了吗？妨碍你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气我啊。 许六年直接把电话挂了。 人都有个脾气。没有脾气那是死人。 就算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又怎么样？这样的亲戚，不做也罢！ 灰暗的情绪笼罩了许六年，他跌坐在沙发上，陷在沙发中出不来。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手机又响了。 还是胡中肃打来的。许六年欲待不接，想想觉得不妥，自己已经把他电话挂了，再不接，将来难免一场难堪。胡小月只有一个哥哥，这亲戚不可能真的不做。 “六年，你找小月来接电话。” “你直接打她手机嘛。” “一直通话，打不进去。” “你想跟她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妹夫不听，只好找妹妹啰！” 许六年平复了一下自己情绪道：“好吧，我把电话给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好玩的事 胡小月在卧室，也在打电话。许六年推门进去，指了指手上电话。胡小月摆摆手。许六年就明白了。 “中肃，小月在接电话呢。大概是个要紧人物。你等一下吧。等一下我叫她打给你。” “再要紧能要紧过我？我可是她哥！你叫她马上接电话！” 不可理喻。许六年把电话挂了。 “大舅哥平时虽然有些自私，但也不至于这样啊？难道他和周重楼达成了什么交易？”许六年不能不这样想。 大约等了五六分钟，胡小月电话打好了。许六年道：“小月，刚才你哥找你，你给他回个电话吧。” 胡小月并没有马上打电话，而是问道：“阿年，你知道刚才谁给我打电话吗？” “谁？” “是我们园长。” “怎么说？” “说的是光子入学的事。” 天呐！许六年有点责怪周重楼的意思了。这就有些过分了啊，搞得人鸡犬不宁。 “园长说了什么？” “我们幼儿园不比你们行政单位，园长也不大管得住我们。就是说了几句客气话。最后跟我说，等会儿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人来了，顺便提一提她的名字，让人知道她已经把话带到就可以了。” “你们园长挺会做人的嘛。” “这年头也是没办法，有点什么事都找关系。园长也是推不过。” 正说着，胡小月手上的手机响了。 是胡中肃打来的。 “哥，你找我啊。” “小月啊，哥小时候待你怎么样？” 怎么说起小时候来了？敢情长大了后就没什么好处到胡小月身上。 “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的。” “我是被六年给弄怕了啊，平时挺随和一个人，突然间就会变得犟起来。” “阿年怎么了吗？” 胡中肃把许光子入学的事又说了一遍。 “哥，这件事上我和阿年是一致的。最后做决定的，还得是光子自己。” “何至于嘛，又不是你亲儿子！”胡中肃急不择言。 胡小月变脸了：“哥，这话你要再说一遍，我们两家以后就难来往了。” “唉”胡中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月啊，不瞒你说，周重楼跟我讲，只要许光子进他们学校读书，将来雅宁的工作就由他来解决，并且保证是行政事业单位。你知道现在找一个旱涝保收的工作有多难。我也是为下一代考虑啊。” 胡中肃是舜州市清远县地税局的一名普通干部，和周重楼本来就认识。 胡小月心想：“为了你的下一代，就要我的下一代做出牺牲。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就闷声不响。 胡中肃长叹了一口气，把电话挂了。 胡小月放下手机，和许六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许六年打了个激灵。胡小月也惊惶地道：“又是谁，谁上门来了？” 许光子在书房里叫道：“爸，妈，有客人。” 许六年道：“你去开一下门吧。” “好！” 许光子过去开了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胖子手里拿着一条小袋子，瘦子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 “许光子同学，你好！”胖子先开口了，并且伸出肥厚的手来：“我是舜州一中的吴清时校长，很高兴认识你。” 许光子赶紧握住他的手，开心地道：“是吴校长啊，我正想去你们那里报名呢！” 吴清时得意地看了旁边的杨东风一眼。 杨东风等他们手松开了，也伸出手：“许光子同学你好，我叫杨东风，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教导主任。我代表周重楼校长来看望你。希望你能到我们学校就读。” 好嘛，这就打起擂台来了。 许光子也和他握了握手，但没有就他的邀请表示任何意见，而是对二人道：“吴校长，杨主任，你们两位到里面坐一下吧。我给你们泡杯茶。” “好，好。”吴清时答应着先进来，把手里的袋子随便一放，在沙发上坐了。杨东风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把袋子放在沙发边。 吴清时看着杨东风道：“这孩子我喜欢，待人接物大气c大方，不像有的学校的孩子畏畏缩缩的，见个生人就怕。” 吴校长说话夹枪带棒，杨东风哭笑不得。 不一会许光子捧茶过来，先给吴清时，再给杨东风。 吴清时又得意地看了杨东风一眼，似乎自己又占了上风。 杨东风道：“许光子同学，你家大人不在吗？” 他不久前接了周重楼一个电话，得知周校长已经通过许六年夫妇周边人物对他们施加压力，所以才会这样问。在他看来，孩子在哪个学校读书，最终还是父母说了算。小孩子的意见在其次。 “我爸妈都在的，我去把他们叫出来。” 许光子跑到卧室对父母道：“爸，妈，来的人一个叫吴清时，是舜州一中校长，一个叫杨东风，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教导主任。两个人都想我去他们学校读书。” 许六年夫妇面面相觑，想不到两个学校都来人了，这下再没有退路，得立刻做出决定。 “光子，你想去哪个学校？” “我还是想去舜州一中。” “假如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免收学费，还给你15万元奖学金呢？” 许光子吓了一跳：“他们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 许六年道：“第一他们确实重视你；第二他们就是要在中考成绩上绝对碾压所有其他初中学校，不允许有任何竞争对手出现。你如果去了别的学校，就会在学习成绩上对他们构成威胁。这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学校之间有竞争不是更好吗？大家共同进步。” “不是这样的，儿子。他们集资费c学费收得这样贵，要是不能在成绩上碾压对手，谁去他们学校？他们抓成绩抓得这样厉害，说白了就是想吸引更多孩子，待价而沽，赚更多的钱。” “那我不能去他们学校。” 胡小月道：“你爸还是把人想得太坏，也许他们只是怜才心切。” 许六年“哼”了一声道：“把‘怜才’改成‘敛财’就贴切了。” 许光子道：“爸，我听说我们舜州的孩子读书读得苦，大半原因在于这个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是它第一个把初中学生组织起来在晚间学习，然后慢慢侵占了他们所有的课外时间，剥夺了他们游玩和休息的权力，让他们整天埋首在练习与试卷中，失去了童真和快乐。” 许六年长叹了一口气道：“是这样的。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努力，别人比你努力，你就会被淘汰。一旦有人带头在学习时间上给学生加码，其他人迟早会跟上。你看吧，再过几年舜州所有的初中学校都会变得跟舜州公办寄宿学校一样。舜州的孩子们苦了。” 许光子沉吟道：“也许我可以让事情发生变化。” 许六年呆了，好半晌才道：“儿子啊，这是教育局的各位大老爷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你瞎操心什么呢？” 许光子道：“爸，我觉得这件事挺好玩的。” “好玩？” “对啊，难道不好玩吗？” “那你就玩吧。”许六年摸了摸儿子头。这就算做了决定了。 胡小月心想，这么严肃的事儿子说好玩，而丈夫居然还惯着他，这父子俩也真是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利用 “叮咚！”门铃又响了。 许六年道：“谁又来了？” “出去看看吧。” 一家三口出去，杨东风已经把门开了。许光子看见来人，惊喜地叫道：“严老师！” 来的人正是严冰。她刚才在小区碰到一个学生家长，被她拉住说话，就让杨东风先上来。 “光子，几天不见，又长高了啊。”严冰摸了摸许光子头，拉着他的手向许六年道：“老许，前天我碰到王泽群的爸爸，他还说起你。” 许六年道：“哦，王大队长啊，他上个星期还和我一起去水库钓鱼了呢。” “是吗？”严冰笑容满面。许六年和王建国这两个冤家能好成这样她也是意想不到。不过作为班主任看到学生家长化敌为友她还是很开心的。 严冰又向胡小月道：“许光子妈妈，你气色越来越好了哦。” 胡小月摸着自己脸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呵呵，谢谢。” 胡小月引严冰到沙发上坐下。 由于人太多，吴清时和杨东风只好坐在一张沙发上。许光子一家人坐中间那张沙发。严冰坐在吴清时对面那张沙发上。 大家都坐定后，许六年清清嗓子道：“首先要感谢两位领导对我儿子的重视，你们的到来真正使我这个家蓬荜生辉了。” 好听话谁都爱听，吴清时和杨东风都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也是求贤若渴啊。” 许六年道：“我们这个家庭是很民主的，小孩和大人一样都有发言权。读书是我儿子的事，所以在哪个学校就学，主要还是看他的意见。” 吴清时大喜。 杨东风急了，他不知道许六年是这么一个意见。这人据说是个公务员，在单位少说也混了二三十年，怎么做事不顾前后，那么多人向他吹风都没有用。 严冰碍于冯军那个电话，心想总得帮杨东风说几句话，才算还了表哥昔日那一份人情。便道：“光子，你好好考虑一下。学校都是好学校，到哪里读都不吃亏。但是如果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够替家庭做出贡献，那也是很值得自豪的。” 杨东风在车上说过，学校要给许光子提供一笔为数不菲的奖学金，所以严冰才会这么说。 许六年轻轻叹了一口气。 胡小月道：“儿子，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无论你去哪个学校读书，我们都支持你。” 大家都盯着许光子。 过了一会，许光子道：“我还是去舜州一中吧。严老师，对不起。” 杨东风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站起来道：“那么我先告辞了。” 许六年连忙起身送他。因为吴清时还在，胡小月就没有起来，只叫了声“严老师走好”。 杨东风走到门口，忽然想起那条袋子还在沙发边上，就回来把袋子拿走了。 严冰跟在他后边出来。 因为严冰在，许六年将二人一直送到楼下，等他们车开远了才上楼去。 客厅里吴清时在和许光子说话。 许光子一直在听，不时地点着头。 许六年过去默默坐在胡小月旁边，听吴清时说话。 只听吴清时道：“我们那个时候哪像现在这样，老师布置的那点作业写完后时间就全是自己的了。那时候没钱，但玩的东西比现在还多。现在都是超市里买玩具玩，要么打电子游戏。过去都是小孩子自己想出来的玩法。滚铁环c折铁丝枪c打糖纸壳，去河滩上挖坨泥来也能玩半天。手巧的可以捏汽车c人偶，手拙的把泥弄成一个泥碗，往地上一扣，‘啪’一声，看谁的泥碗破的洞大，洞大就算赢，赢来的也是泥。你说泥有什么用，过一夜就全硬了。玩的时候可宝贵着呢，少赔一点也不肯。现在想起来是真有趣。唉” 许光子悠然神往。 许六年忍不住问道：“吴校长，你是哪一年生人？” “70年，老许你呢。” “我是63年，我比大你7岁。” “那你是哥。” “我小时候正闹文革。” “文革是真能折腾。78年开了三中全会就好了。” “是啊，但愿以后不再折腾。” 话题有些沉重，胡小月道：“现在的孩子如果还能像吴校长过去那样就好了。” 吴清时道：“很难，这个很难。” “教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还是观念的问题吧。欧美就不是这样。西方认为，各类入学考试的本质是竞争。竞争应该在公平的前提下展开。西方国家为什么很少有家长把孩子送去补习班，是因为他们普遍认为，随意延长孩子的学习时间是不公平的，是一种作弊行为。别人家孩子学1个小时，你家孩子学2个小时，你就是作弊了，考试成绩再好也不值得骄傲。这种观念华夏可能诞生吗？我想再过100年也不可能吧。华夏人向来强调‘笨鸟先飞’，你智力上不如别人，就在时间上赢回来。” 这番话倒真是新奇。许六年听了道：“笨鸟先飞也不能说就不对。不然资质平庸的人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呢？但是学校在课外大面积地组织学生补习肯定不对。学生又不是产品，怎么可以标准化生产？应该把课外的时间还给学生，让他们自己去摸索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吴清时笑道：“在有些人眼中，学生就是产品，学校就是公司，校长就是董事长。老师是产业工人。工人工作的时间越长，创造的利润就越多。所以你看有些学校没有双休，没有节假日，一年到头不断地读书！读书！读书！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钱！补课不是白补的，多教你一天，你就得多出一天的钱。不管需不需要，课你一定得上，不然这些学校怎么挣钱呢？” 胡小月打了个寒噤道：“幸亏我们没有去舜州公办寄宿学校。” 许六年摇头道：“就是赚钱，他们心也太黑了。教育产业化绑架了多少孩子，多少家庭啊。” 吴清时道：“其实我们国家在教育上的投入还是很大的。你知道政府一年在一个初中孩子身上要投入多少钱吗？” “多少？” “7万多元！” “这么多！”许六年实在意想不到。 “所以说政府是非常重视教育的，经都让相关利益集团给念歪了。” 许六年感慨道：“真是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吴校长，把许光子放在你们学校，我非常放心。” 吴清时高兴地道：“我们是公办学校，凭着本心办学。我们不搞那一套。我们的口号是，‘读书就是生活’。一个人学生时代过得痛苦，等于他的童年c少年时代的生活都是痛苦的。我们希望孩子在学业有成的同时，还能体会到生活的美好。这是我们努力要去做的。” “说得好！”许六年忍不住击了一下掌。 吴清时道：“但是我也不能否认，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给我们极大的压力。学生成绩差距要是再拉大，我可能就顶不住了。到时舜州一中也会走他们那条路。那时候舜州的孩子们真是暗无天日了。所以我那么迫切地想要许光子加入我们学校，就是打算利用他的天赋缓解我的这种压力。” 许光子郁闷地道：“吴校长，你也太坦率了吧。利用两个字都说出来了。” 吴清时一愕，随即哈哈大笑。 许六年点头道：“可以利用，允许利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水枪大战 周日，王泽群打来电话，邀请许光子一起去“水上乐园”玩。许光子答应了。同行的还有雷安安。 有司机将三人送到水上乐园，检票后进去。许光子道：“泽群，安安，我打算去舜州一中念书。” 雷安安道：“我反正跟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王泽群道：“入学手续办了吗？” “还没有。” “那就等玩完这一天再说吧。如果过了今天你还是这么个想法，我就跟你一道去舜州一中。” 为什么要等到今天以后呢？许光子心中纳闷。 水上乐园每天都有“水枪大战”的节目，地点在人工河上。 三人穿上救生衣，领了水枪，抬着皮筏去人工河上游。 三人中王泽群最高大，已经有1米68了，许光子其次，雷安安个子最小。 不在那八分钟状态时，许光子的力气并没有比王泽群大多少。五年级下学期开始，王建国从舜州警校给儿子请了位教官。王泽群每周跟教官练两次拳。体质力量各方面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和提高。 不过王泽群从来就没有动过跟许光子比力气的心思。自从许光子跟他老子王建国打过一架后，王泽群就死心塌地服了许光子。平时跟许光子一起出去时，他心里总是特别笃定，见谁都不怕。 到人工河三人把皮筏抛在河上坐上去。人工河底有一点坡度，水是流动的。皮筏顺水而下。 正是暑假期间，来游玩的人特别多。皮筏上大多是两大一小三个人——父母带着一个孩子；少数是四个人——两大两小，父母带着一男一女俩孩子，女孩子通常要大一些；像许光子他们三个小孩结伴而来的几乎没有。这主要是王建国和雷秋翁对许光子特别放心，觉得孩子跟着他出来不会存在安全问题。 或许是因为带着孩子的缘故，皮筏上的游客都比较矜持，不大会往陌生人身上乱滋水，都是一同过来玩的熟人间滋来滋去。偶然被陌生人滋了才报复。 王泽群这个人就是攻击性强，平时没事也会欺负一下别人，这时更闲不住，拿起水枪就往周围人身上乱滋。 皮筏上有桨，那些游客见是一个小孩来滋自己，都划过来围攻他们。许光子拿水枪还击了几下，眼睛就被滋得睁不开来，只好拿左手挡着眼睛，右手单拿着水枪乱滋。 但是对方人太多了，总共有6艘皮筏20来个人围着他们乱滋，而且大部分还是大人。三个人被滋得昂不起头。 雷安安不住埋怨王泽群，说他不该挑起事端。王泽群急了，撑住皮筏往河里一跳，“扑通”一声就下去了。好在河水不深，站着只到王泽群胸部。王泽群扔了水枪，用手捧起河水就往人身上泼。 河水主要用的自来水，隔几天就换一趟，非常清冽。 有2艘皮筏被泼了往远处逃，另有2艘上面的人也跳入河中，用手捧起水向许光子他们还击。还有2艘在观望，抽空朝许光子他们滋一下。 许光子被泼得连喝了几口水。 王泽群一面用手挡着脸，一面大叫：“救驾！有没有救驾的？！救驾的快出来！” 许光子哭笑不得。 雷安安道：“你鬼嚎什么！赶紧泼他们才是” 话未说完，“咳咳咳”，又呛了一口水。 剩下4艘皮筏上的人笑着骂王泽群：“这疲沓孩子，挑事的也是他，打不过求救的也是他。” 有人道：“算了吧，这几个小孩也喝了不少水了。” 有人道：“不行，我再泼他们几下。我身上衣服全给弄湿了。这个仇非报不可。” 这时从上游顺水冲下2只皮筏，每只上面都坐着两个人，一大一小。有一只皮筏上面的大人还戴着孙悟空的面具。 稍顷，两艘皮筏到了许光子他们身边，一左一右把他们夹在中间。雷安安疑惑地道：“他们要干什么？” 只见皮筏上4个人各拿起一个又大又圆的塑料盾牌，往身前一挡，就把那些泼过来的水都挡住了。 “原来他们是来帮我们的。王泽群，他们是听到了你的呼救声吗？” 王泽群不吭声。 一艘皮筏上一个男孩扔给许光子一把水枪，叫道：“用这个射他们！” 许光子拿起一看，枪上的储水罐比自己领过来的要大得多，做工也精致一些。拿起试射一下，那水线出来得又快又远，不禁叫道：“好枪！” “快射他们！” 王泽群c雷安安都得了新枪，三人拿起枪来，在塑料盾牌的掩护下，专往人脸上射，把那4艘皮筏上的人射得吱吱乱叫。不一会就全逃走了。 雷安安举起枪欢呼：“胜利啰！胜利啰！” 王泽群大叫：“别跑啊，你们，有本事再打啊！” 许光子把枪扔还给那个男孩，说道：“谢谢你！” 那男孩道：“你拿着玩啊，干嘛扔回来？” 许光子道：“敌人已经逃走，不需要了。” 那男孩道：“当心他们再来围攻你。” 王泽群道：“就是啊，没有这把枪，他们再来我们还是挡不住。” 那男孩又把水枪扔回来：“拿着吧！”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一直盯着许光子看，让许光子感觉很不舒服。大热天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难道丑得见不了人？ 另一艘皮筏上的大人叫道：“不如我们一起吧，我看你们打水仗挺勇猛的。我们有先进武器，你们有勇敢精神，联起手来我们就所向无敌了。” 送枪给许光子的男孩霸气地道：“让我们今天一起来霸占这条河流吧！” 雷安安道：“怎么样？许光子，跟他们联手吗？” 王泽群道：“跟他们联手吧，光子。” 许光子道：“好！” 另一条皮筏上的男孩道：“子豪，把塑料盾牌分给他们吧。” 许光子道：“你们还有塑料盾牌？” 那个叫子豪的男孩道：“有。” 说着从皮筏里拿出一个塑料盾牌，上面有一些好看的纹饰，比他手里那个要小得多。 许光子看见道：“这个好，拿着趁手。” 面具男人把皮筏划过来，贴近许光子乘坐的那艘皮筏。 子豪把塑料盾牌递给许光子。 许光子接过道：“盾牌不需要太大，能挡住脸就好了。” 子豪又拿出两个盾牌，分别递给王泽群c雷安安。 许光子道：“还有吗？” “没有了。” “真是巧了，难道你们一开始就算到要跟我们联手，所以不多不少，正好准备了三个盾牌？” “是我爸准备的。”子豪将嘴向面具男人努了努。 那男人向许光子点了点头。 “哦。”许光子心中更奇怪了。这事儿有蹊跷。 王泽群拿过桨用力向前划去：“光子，我发现了一个目标，刘哲正在那边！” 子豪他们紧紧跟上。 刘哲正也看到了他们，大叫道：“许光子c王泽群c雷安安，你们三个不要拿水枪滋我，我要跟你们一起战斗！” 无奈，只好收编了刘哲正一家。 整个上午，4艘皮筏在人工河上横冲直撞，利用武器上的巨大优势把其他人打得落花流水，四处奔窜。 来这里就是玩的，闹一闹才有意思。那些败了的人也不生气，嗬嗬嗬地不断尖叫着，躲避着，享受着失败者的乐趣。 人工河上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惹得水上乐园的工作人员都跑过来看戏。 不知不觉到了饭点，子豪把皮筏划过来道：“我们带过来很多好吃的东西，都在乐园的烧烤店放着，你们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许光子尚未答应，王泽群道：“好！” 许光子横了他一眼。 王泽群吐了吐舌头。 戴面具的男人道：“有烤虾。” 雷安安道：“光子，你最喜欢吃烤虾了。我们跟他们过去吧。” 许光子这才道：“好。” 心中却更奇怪了，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虾呢？他到底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海鲜烧烤 上了岸，许光子邀请刘哲正一同过去吃烧烤。子豪也道：“一起来吧，东西很多。” 但那个蒙面男人并没有开口，另一个大人也没有邀请的意思。 刘哲正想要跟他们过去，被他父母拉住了。 “我们还是去那边吃快餐吧。” “我想吃烧烤。” “懂事一点，哲正，开学你就是初一新生了。” 刘哲正无奈，只得和许光子他们分别。 烧烤店是乐园内一栋两层结构的小洋楼。烧烤架子在外面水边，顾客坐一楼。二楼一般不对外营业，除非有重要人物来。 面具男人到店就把面具取下来了。店里有人赶紧迎出来：“周老板，您来了。” “原来他姓周。”许光子心想。 周老板道：“东西都烤好了吗？” “都好了。” 周老板回头道：“来吧，都上二楼去。二楼清爽。” 许光子看他皮肤白净，一脸的书卷气，并不像个商人，年纪大约四十多一点，比自己的养父要年轻。 到了二楼，周老板和另一个大人进了包厢，就把门关了。 许光子心想：“难道预定了两个包厢？” 果然周子豪道：“我们坐隔壁。” 进了包厢，许光子看见桌上摆着巴掌大的虾，好多只；还有扇贝，乌贼，小黄鱼，梭子蟹，比手臂还粗的烤龙虾基本上都是海鲜。蔬菜有花菜，水果有香蕉。都烤好了盛在盘中，香气扑鼻，诱人流涎。 雷安安惊叹道：“哇！这么多好东西。吃得完吗？” 周子豪道：“海鲜吃不饱的，吃得完。” 许光子道：“这一桌实在太豪华了。我以为只是寻常菜式。” 周子豪道：“寻常菜式我能请你许光子来吗？” 王泽群正拿扇贝吃，听见望了周子豪一眼。 许光子吃了一惊：“你认识我？” 周子豪道：“当然认识了，你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入学考的第一名嘛，三门功课全满分。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虽然知道这孩子名叫周子豪，但他的身份许光子一无所知。 “我就是考第二名的那个，我的分数是280分。第一第二看起来只差一个名次，但我的真实成绩和你天差地远。我就奇怪了，许光子，你是怎样考出这样变态的分数来的？我听人说你可是天天上课睡觉。” 怪不得他要帮自己打水仗，还要请吃豪华烧烤，原来他认得自己，许光子心想。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第二名？”雷安安放下手中的梭子蟹，用毛巾擦了擦手道：“久仰久仰，我叫雷安安，这次也上了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免费分数线。就是没有你和光子优秀。” 周子豪见他擦手，便道：“握个手？” “握手握手。” 两人握了握手，周子豪介绍另一位男孩道：“他叫黄俊杰，也上了免费分数线。” 黄俊杰向大家笑了笑。 王泽群把扇贝壳扔在桌子上道：“我也上了。” 周子豪高兴地拍手道：“想不到大家都上了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免费分数线，8月份开学我们就是同学了，说不定还能同班。” 雷安安道：“光子不想上舜州公办寄宿学校。” “为什么？” 雷安安道：“听说进了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就跟进了监狱一样。吃的不好，校舍还简陋，管得又特别严，晚上出去一下都不行，完全没有自由。” “这是谣言！是污蔑！”周子豪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道：“雷安安，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雷安安奇怪地道：“就算是谣言，说的也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坏话，你生气什么？难道学校是你家开的？” 王泽群闻言吃了一惊，看看雷安安，又看看周子豪。 周子豪掩饰道：“我也是替他们打抱不平嘛。管理严那是对学生负责。不习惯住校可以通学嘛，通学不就自由了？伙食我觉得还可以啊。校舍简陋些，但是很清洁啊。而且，我听说学校马上要建造新的教学楼了，到时候大家都搬到新校舍去。” 许光子道：“看样子真的挺赚钱，这就建新学校了。” 周子豪愣了一下，黄俊杰道：“就算赚钱也没有拿回家啊，都重新用在学校上面了。” 许光子嘲弄道：“对，都用在建新校上了。建了新校就可以招更多的学生，赚更多的钱。到时候舜州的公办学校就都可以关门了，大家都去私立学校读书。” 周子豪脸都黑了，想要发火，想起隔壁坐着父亲，又不敢发，只好忍着。 他那副样子大家都看出来了。许光子甚感奇怪，不禁想：“难道这个人真的同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有什么关系不成？对了，他姓周，难道是周重楼儿子？那隔壁那个面具男岂不是周重楼了？” 越想越觉得是。也只有周重楼才会戴个面具出来游玩，因为认识他的人太多了。再说近期那些家长都在围堵他，想让孩子进他的学校。他更有理由戴面具了。 想清楚了正要问，忽然感觉头脑中一阵晕眩，刹那间意识全无，身子往后一仰，“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许光子早上5点醒来，现在已是中午1点，整整醒了8个小时。每天醒着的时间超过8个小时他就会陷入沉睡中，所以才会摔倒。 王泽群和雷安安忙去扶他。 黄俊杰惊讶不已：“他怎么了？” 周子豪也问：“有没有问题？” 雷安安道：“没关系的，他一天睡觉少于16个小时就会出问题。早上他玩得太开心了，又看到一大桌好吃的东西，就忘了时间。他就是睡着了。” 王泽群也道：“放心吧，没事的。我和安安见他这个样子不只一次两次了。不到明天他都不会醒来了。” 雷安安道：“泽群，光子睡着了，我们回去吧。这里也没处躺。” 说着恋恋不舍地看着一桌子的海鲜，吸溜了一下鼻子。 周子豪道：“要不就让他在地上躺着，你们来吃东西？” “不行！”王泽群和雷安安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怎么可以让他躺在地上，自己去吃东西！” 王泽群背起许光子道：“安安，我们走吧。” 周子豪道：“真是扫兴。” 王泽群道：“不好意思了，周子豪。” 背着许光子就往门口走，雷安安跟在后面。 周子豪叫道：“王泽群，不管他们怎么样，你都会来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读书的，对吧？” 王泽群回过头来，斩钉截铁地道：“我跟着许光子。他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黑头发根根白去 等王泽群他们一出门，周子豪一拳捶在桌子上，叫道：“太气人了！” 隔壁有人道：“子豪，俊杰，你们到这边来吧。” 黄俊杰道：“你爸叫你，我们去那边吧。” “好。” 周子豪和黄俊杰到了隔壁包厢，服务员把那边的菜都移过来。 周子豪用手抓了一块龙虾肉吃着，说道：“爸，他们都不来我们学校，怎么办？” 那个卸了面具的男人道：“这不是你的事，你不要操心。你和俊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完成得很好。” 对面的男人道：“周校长，我看这个许光子不会对我们学校构成威胁。” “说说你的理由看。” 卸了面具的男人正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校长周重楼。他对面的男人名叫黄一平，是学校副校长。 “我觉得这个许光子就是‘仲永’一类的人物，靠着天资把小学各门功课学得不错。到初中就不行了。你看看他那个学习状态就可以知道。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人不靠勤奋，光靠天资就能把学习搞好的。” 周重楼点头道：“你的看法大致上我是同意的。我所以安排今天这么一出戏，就是想证实一下传言是不是真的。现在看来，至少有两点是确凿无疑的。第一，这个许光子一天要睡16个小时，醒着的时间只有8小时，客观上他就做不到勤奋，没有这个条件；第二，他的确很讨厌我们学校，对我们学校抱有很深的成见。可以说是恶意满满。” 周子豪道：“他算老几？凭什么讨厌我们学校！” “凭什么？凭他考了第一。子豪啊，你还需要再努力一点。”周重楼教训儿子道。 黄一平道：“子豪已经很努力了。全市第二，你还能说什么？这个许光子是个例外。再过一两年就‘泯然众矣’，没有这号人了。” 周子豪感激地看了黄一平一眼。 黄一平笑着伸过手，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周重楼继续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许光子我是准备放弃了，只是王建国的儿子不来让我很失望。我们学校以后很多地方用到王建国。” 黄一平道：“他儿子不来，我们和他的关系还在啊。还好我们做通了羊佐君夫妇的思想工作，把他们女儿给留下来了。这可是更大一号的人物。将来对我们学校帮助更大。” “总之有喜有忧。”周重楼总结道：“今年因为出了个许光子，招生工作不如往年风平浪静，有一点小小风波。” 黄一平道：“小小泥鳅翻不起波浪，周校长且放宽心，由他去吧。” “也只有这样了。” 许光子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早上6：20才醒，醒来时已在床上。想打个电话问问王泽群昨天情况，又觉得太早了吵醒他不好。就起身来到阳台，看到许六年也在那里。 “爸，起那么早？” “不早了，快六点半了。” “昨天谁送我过来的？” “还有谁，自然是你那两个好朋友，王泽群和雷安安喽。对了，早上6点多一点他们都打电话过来问了。我告诉他们你睡得挺香的，他们就放心了。” “这两个家伙。”许光子笑了：“还想到打电话来，也真难得了。” “长大了嘛，就慢慢懂事了。”许六年道：“光子，人没有朋友就会孤单，你要跟他们好好相处。将来到了社会上做什么事也有个帮衬。” “知道了，爸。” “许光子！”笼子里的小黄叫了一声，声音清脆婉转一如往日。 许光子道：“爸，你说小黄为什么喜欢在笼子中过夜？” “因为笼子挂在阳台上嘛，这里空气清新。”许六年道：“你别看它是只鸟，有时候比人都聪明。冬天它就飞到客厅里过夜，因为客厅暖和。” 许光子笑了，小黄可不只是聪明那么简单。 它一身都是谜，许多时候连许光子也猜不透。 “光子，我昨天接到你们校长一个电话。” “他说什么？” “他说市教育局王书山局长星期二——也就是明天要来我们家。” “他来干什么？”许光子心想我跟他也不认识啊，他来是什么意思？ “光子，仔细说起来，我们欠王书山局长一份情。” “怎么会呢，难道我们找他办过事？” “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进舜州一小的？还进了他们最好的一个班级。” “很简单啊，填完表格就好了。” “小孩子读书是最麻烦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当时也是纳闷，还以为运气好。现在才知道，是王局长暗中帮了忙。王局长亲自跟楼青云校长打了招呼，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你进来。光子啊，你要记住，别人的仇怨可以忘，别人的恩惠一定要记心上。做人就是这样一点点做出来的。” “知道了，爸爸。” “明天表现好一点。” “嗯。” 大约7点，胡小月也醒了，出来看见许六年父子俩在阳台上，就问道：“阿年，你晨练回来了？” 许六年道：“今天没去晨练。” “我记得你昨天也没去啊。” “对。”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 “这几天太兴奋，想呆在家中静静地消化那些事儿。” 胡小月听了笑了。 许六年怜爱地摸了摸许光子的头。 “这两年长高了许多。” 胡小月道：“再有几年，你就够不到他的头了。” 许光子道：“那我把腰弯下来。” “你长大了我就不好摸你头了。一个年龄有一个年龄该做的事。等爸爸老成你外婆那样，你可以摸摸爸爸的头，给爸爸一些安慰。爸爸也许会像一个孩子一样高兴起来。” 许光子低声道：“爸爸，你不会的。”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该来的总会来的。” 胡小月道：“大清早的说这些做什么呢！今天轮到你煮饭，赶快去烧菜！吃了我好去上班赚钱养家。” 许六年嘟囔道：“好像就你要上班似的。” 见父母斗嘴，许光子就捂着嘴笑。笑了一会，看见胡小月头上新长出的白发，就收敛了笑容。 “许光子！”笼中的鸟儿明明白白地叫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沉吟至今 星期二下午王书山来了，同行的有楼青云及教育局的几位处长，一行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个小时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许六年一家站在楼下向王书山远去的汽车不住挥手，直到不见影儿了才上楼去。楼梯上许六年对许光子道：“儿子啊，今天表现不错。” 许光子道：“这个局长看起来人不错。” 许六年道：“怎么说呢，人是个好人，就是把舜州的教育搞得有些乱，可能他也无能为力吧。总之这事情很复杂，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 到家中许六年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也不认识，接起一听就脸上就笑开了花，将手机递给许光子道：“你的电话。” 许光子接起正要说话，许六年道：“到卧室里去打。” 许光子心想干嘛要到卧室里去打，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就赶紧到卧室里去了。 胡小月道：“你们父子俩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许六年悄声道：“是女同学的电话。” 胡小月也悄悄道：“这个女同学很大胆啊，竟敢把电话打到你手机上来。是谁啊？” “听不出来。她也没介绍自己是谁。” “那你问她啊，怎么直接把电话给儿子了。” “这个事情还是交给儿子自己处理比较好。我相信他。” “你凭什么相信他？” “凭我平时给他讲的那些道理，他都能听进去。” “你能有什么道理？你自己还活得不明不白呢！” “活得虽然不明不白，但回头看就明白了。” “强词夺理！” 许光子进了卧室，把门轻轻掩上，身子靠着门道：“羊小咩，你不要哭。” 电话里羊小咩还在抽抽噎噎的。 许光子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好拿着手机沉默着。 羊小咩哭了一会道：“王泽群c雷安安c周海音，他们都到舜州一中去了，就我不能。我恨死那个周重楼了！也不知道他给我爸妈灌了什么汤，一定要我到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读书。我说破了嗓子也没用。” 说完又哭。 许光子道：“不要这样，小咩。” “我就是想不通嘛，别人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许光子想起了国庆节看《铁臂阿童木》时羊小咩妈妈提防自己的情景，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气可能让羊小咩误会了，她停止了哭泣。好一会才道：“许光子，我想见你一面。” “你要来我家吗？” “不行！”羊小咩道：“我不想让人笑话。我要去周海音家，你也过来吧。周海音家离你家近。” 这样的要求是无法推脱的，许光子道：“好吧，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吧。好不好？” “好。” 第二天下午，许光子来到了锦城丽舍小区。周海音住在3单元1103室。 许光子乘电梯上去。电梯有些晃荡，还发出喀拉拉的声响，给人很不踏实的感觉。 电梯里还有几个人，大概都是老住户，身子随着电梯有节奏地摇晃，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 出了电梯，许光子心想与其住在高层每天乘这样的电梯上上下下，还不如用脚稳妥地走到5楼。 在11层找了一下，看到标有1103数字的牌子，许光子按下了门铃。 门马上开了，仿佛屋里的人一直在等着他按门铃似的。 “周海音，你好。”许光子向开门的人绽放了他的笑容。 他的笑是很阳光的，极富感染力，见了会使你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来。 “你好，许光子。”周海音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声音干巴巴的，有些许冷漠。 “独自在家吗？”许光子没有看到其他人。 “嗯。” “羊小咩呢？” “还在路上。” “哦。”许光子进了屋，坐在沙发上。 周海音远远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身子侧着，眼睛望着电视。电视关着，没有画面。 “周海音，听说你也要去舜州一中？” “嗯。” “大家都千方百计地往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挤，你怎么想着去舜州一中呢？” 周海音似乎身子抖了一下，但也许是许光子看错了。 “听说那边的桂花很香。9月，正是桂花开的时候。” “仅仅是为了闻桂花香？”许光子感到不可思议。 “不然还为了什么呢？”周海音声音闷闷地道：“说不定到冬天一场冰雹下来，连桂花树也没有了。” 许光子愣了一下，他觉得这两年周海音性情变了许多，变得不像从前那样活泼了，说的话也莫名其妙。 “周海音，你知不知道羊小咩找我什么事？” 周海音突然转过头来，盯着许光子。 她的眼睛很黑。 “古书上说‘眼如点漆’，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许光子想着，低下了头。 “小咩马上到了，你问她自己不就知道了？”周海音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愠意。 “好吧。”许光子抬起头来，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局促不安的味道。 “叮咚。”门铃响了。 “小咩来了。”周海音忙去开门。 许光子以为羊小咩马上就会进来，想不到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周海音反而出去了，“啪嗒”一声，还把门关了。 “这是干什么呢？”许光子满脑子的疑问。 也就过了三四分钟吧，周海音重新开门进来。 许光子问：“羊小咩呢？” “走了。” “怎么会走了呢？”许光子有些生气，这不是逗自己玩吗？ “她要我给你这个。”周海音把手上一个东西递过来。 是一个纸包，薄薄的，半个手掌大小。 里面包着什么呢？ 许光子接过来，打算拆开。 周海音道：“小咩要你回家再拆。” “怎么搞得这样神秘兮兮的？” “许光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越长大越迟钝了啊。” “你别说我，我还觉得你们越长大越奇怪了呢。小咩原来多爱说话，现在话越来越少了。你也是。” 周海音没有回话，只睁大眼睛看着许光子。他们之间只有一手肘的距离。 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很黑，许光子越发看得清楚了。 “古书上说‘眼如点漆’，一定就是这个样子了。”许光子想。 周海音垂下眼睑，长睫毛就像两只蝴蝶覆盖她的黑眼睛。她轻声道：“你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就像你构思了一篇文章，落笔之前你觉得这会是一篇绝世好文，并为此激动不安；落笔后才发觉也不过如此。许光子，想象中的事物总是更美好，一旦到了现实中，就难免有‘不过如此’的感觉。就像我此刻想起舜州一中的桂花，仿佛香气就浮动在我面前，吸一口就醉了。但真到了那里，可能也会觉得不过如此吧。” 周海音说着昂起头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空气中真有桂花香。 在这么一个时刻，周海音扬起的小脸有一股动人的味道，许光子的心脏猛跳了几下，又慢慢平缓下来。 “周海音，光听这一番话，我以为你有20岁。” “其实我真的有这么大了。”周海音道：“我是指我的心理年龄。” “是吗？”许光子站起来。 他打算告辞了。 坐在这屋里，手上却拿着羊小咩送的纸包，他感到有些不安。 “你要走吗？”周海音问。 “嗯。” “那么，再见。” “再见。” 在那张晃晃悠悠的电梯中许光子就将纸包打开了，原来里边是一张照片。许光子看了一会，打算把它装进裤袋，发现背面有字。 翻过来一看，见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这是曹操《短歌行》里的几句诗，许光子读过。 一楼到了，许光子将照片贴在掌心，走出电梯，走进阳光。外面是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这世界如此美好，光是看看就令人激动万分，更何况身置其中。许光子迈开大步，路在前面延伸，通向五光十色的远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班训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许光子。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孟庆润主义。” 这是舜州一中初一（1）班的“班训”，堂而皇之地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在学校的干预下擦了几次，过不久又有人写上去，最后只好任其自然。 这两句话中的孟庆润是初一（1）班的班主任。所谓孟庆润主义就是班主任亲口说的一句话——“有困难，找许光子”。 所有解不开的难题，如果任课老师不在，或者一时半回做不出，就去问许光子。许光子保证在1分钟内给你正确答案，这是开学一学期来不断被验证的真理。 真理是什么？真理是最纯真，最符合实际的道理，即客观事物及其规律在人的头脑中的正确反映。 那个掌握真理的人此刻正扑在桌上睡觉。初一（1）班的文娱委员燕小佳同学拿着练习册焦急地问：“王泽群，你说许光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在这个班上王泽群是许光子的同桌，他装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待了一会才道：“放学以后吧，也可能睡到天黑。” “讨厌死了。”燕小佳皱起好看的鼻子道：“我被这一道题卡住了，做不出来就没心思做下一题。” “拿过来我看看吧。”坐在王泽群前面的班长龙超群回过头道。 “你行吗？龙超群。”燕小佳不信任地道：“这可是道难题！” 龙超群的同桌杨锋道：“燕小佳，不要这么看不起人，龙大可是我们班的班长。人家小升初的成绩可只比公办寄宿学校的免费分数线低了1分。” “他是班长，王泽群还是学习委员呢！王泽群还上了免费分数线。他也做不出，龙超群能行？” “王泽群也做不出？那算我多嘴。”龙超群把头转回去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杨锋嘟囔着，替龙超群感到不平。 雷安安听见从前面过来了，打了一下杨锋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什么真傻假傻，你才傻呢！” “说你傻你还不服气，你好好反省吧！” 燕小佳敏感地道：“雷安安你想说什么？不要遮遮掩掩的。” “我没说什么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一个个地问许光子问题，他还有没有自己的时间啦。醒来就被你们围着问，有时候连中饭都吃不了，你们忍心吗？奉劝你们，重新拿起独立思考的优良传统吧。不要懒惰了自己的思想，把什么都寄托在许光子身上。这些话许光子自己说不出口，我替他说了。你们以后都自觉点啊。” 燕小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那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老问许光子问题。” “我能跟你们一样吗？我是他铁哥们！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什么狗屁过命交情！这里是学校，又不是社会上。”燕小佳气得说了脏话。 周海音也从前面过来了。她是班级的宣传委员，语文课代表。 她拉起燕小佳的手道：“小佳，别理他。雷安安一张臭嘴，从小学开始就是这样。你跟他理论只会把自己气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泽群也开口了：“安安你不要欺负女同学。想吵跟男同学吵去。” “噢！你不帮我帮她，你是什么意思？王泽群你这是重色轻友啊。你知道不知道？这问题很严重的！” 王泽群恨铁不成钢地道：“安安，都初一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女同学还是要让着一点的嘛，更何况小佳还是我们班的文娱委员。元旦汇演她跳的孔雀舞你忘了吗？我看你当时鼓掌也鼓得很起劲啊。” “男女平等，我为什么要让她！”雷安安还不依不饶。 周海音一拉燕小佳，在她耳边轻轻道：“雷安安还是个小毛孩，你不要理他。” “嗯。”燕小佳点了点头。 这时许光子一伸懒腰，坐了起来。 “你醒了，许光子！”燕小佳惊喜地叫道。 “小佳，有题目问我吗？” “嗯！”燕小佳连连点头。 “拿过来吧。” 两张青春的脸庞凑在一起讨论题目。周海音悄悄回前面去了。 雷安安站了一会，没意思也回去了。 龙超群回头看了许光子他们一眼。 “明白了吗？”许光子问。 “明白了。许光子你真好。谢谢你！周六我过生日，请了几个同学，你来不来？” “都有谁？” “有周海音，吴迪，董月明，还有王泽群，你来不来？” “来。”王泽群赶紧应道。 “那我也去。”许光子道：“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许光子。” “怎么是你谢我呢，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啊。到时候把蛋糕切块大的给我。我喜欢吃甜食。” “好！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巧克力的，还是果酱的？” “果酱的吧。” 王泽群道：“我也一样。” “嗯。那就买个果酱的。大家都喜欢吃。” 这时下午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 燕小佳道：“上课了，我去前边了。” “好。” 燕小佳回到自己座位，抿嘴向周海音一笑。她俩是同桌。 铃声中孟庆润昂首挺胸走进教室。他是初一（1）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 走路昂首挺胸是孟庆润的一个特点。据他自己说，小时候总爱低头含胸走路，父亲多次纠正不过来，就让他贴墙站立，站得他全身酸痛。结果一个多月后头就抬起来了，走路总是一副自信的样子。 有走路姿势不好的同学回家试着站了几次，回校告诉孟庆润：“老师，你真厉害，我站了半小时就不行了，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孟庆润道：“能坚持下来那是因为老师有毅力。你知道老师不是个平凡的人。所以我们这个班级也不会是个普通的班级。” 学生：切！ 大体上孟庆润就是一个这么逗比的人。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传统老师惯有的那种严肃刻板的样子。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快乐的“庆大叔”，要陪同学们度过痛并快乐着的初中三年。 “痛，是因为初升高是有淘汰率的，所以你们必须认真学习，免得被淘汰下去；快乐，是因为你们有我这个班主任，还有许光子这样的同班同学。” 这是庆大叔的原话。在一席长谈之后，他对许光子推崇备至，从不掩饰对这位天才少年的欣赏。 “名义上我是许光子老师，但实际上许光子可以做我的老师。” 这样的话也只有庆大叔才能讲得出来，放在别的老师身上是不可想象的。 在庆大叔异乎寻常的热情攻势下，许光子不得不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每天替班级同学解答1小时的难题。 要知道许光子每天只能醒8个小时，能拿出1小时来就很了不得了。连雷安安都说他太大方。其实是因为许光子花在其他同学身上的时间多了，花在雷安安身上的时间就少了，雷安安感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 许光子的解题能力是一绝。无论语文英语数学还是地理生物，任务一门课程的题目他都能解答，并且总能找到最佳方法，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简明的语言告诉你他的思路。不像有的老师说得不清楚，还老骂你笨。 所以有时候就算老师在，只要许光子醒着，同学们也喜欢过来问许光子。雷安安生气就生气在这里。那本来都是他的时间。 孟庆润看见这堂课许光子居然醒着，甚感意外，就朝他那个方向点了点头，大声道：“上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敲响锣 “许光子，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下午放学后，孟庆润叫住了许光子。 上初中后，王建国夫妇就不再接送儿子了，让他自己坐公交上下学。雷秋翁的花场越办越大，已经更名为“梁秋绿植产业集团”，公司里多的是车，每日有固定司机接送雷安安。王泽群基本上都会搭雷安安的车回去，少数时间自己走。许光子也一样。 许光子被老师叫走后，雷安安就问王泽群搭不搭车。王泽群说不要，雷安安就独自坐车回去。 许光子到孟庆润办公室，孟老师端了张椅子让他坐。 在一中孟庆润享有特殊待遇，独自拥有一个办公室。 坐下后，孟庆润问：“你上课趴着睡觉，累不累？” 这大概是舜州一中建校以来最有意思的问话了。学生睡觉，老师不但不批评，还问他睡得累不累。 许光子自己也觉得好笑，回道：“累是有点累，但已经很好了。” “不好。”孟庆润严肃地道：“十四五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节，长期这样趴着睡，会严重影响发育。搞不好将来会驼背。” 许光子被他吓了一跳，脑子里浮现出《巴黎圣母院》里卡西莫多的形象。 “有这么严重吗？” “就有这么严重。” “可是我上课不睡不行啊。” “我不是不让你上课睡觉，我是想让你换个地方睡觉。” “你想让我回家。”许光子以为自己明白了。 “可是我喜欢初一（1）班的氛围，老是呆在家里我会憋出病来的。” “回家？不可能的！你怎么可以回家！”孟庆润使劲挥了一下手，用来加强自己说话的语气：“初一（1）班一天也离不开你！” 那就搞不明白了。 “所以孟老师你的意思是” “我向吴校长要了一个办公室，在5楼，床铺空调卫生间什么的都弄好了，你可以在办公室里睡觉。睡醒了就到班级里转一转。你看好不好？” 孟庆润的办公室和初一（1）班教室都在3楼。5楼是最上面那一层，只有几个空教室堆放着一些教学资料，没有安排班级。 许光子听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孟老师，学校特地弄了个办公室让我睡觉？这事真的假的？你没有骗我？” 孟庆润道：“首先我要纠正你话里的一个错误。不是学校主动给你安排办公室，是我孟庆润说了好几次才要过来的。其次给你一个办公室怎么了？不是很应该的吗？你名义上是学生，实际上干的就是老师的活。学校不给你发工资就对不起你了。你受宠若惊地干什么？看你这点出息！太让我失望了！” 嘴上说失望，孟庆润的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许光子感激地道：“谢谢孟老师！” 孟庆润道：“嗐，让你趴桌上睡半年就是我的不对了，又何必感谢我？以后不要再说这种客气话！” 许光子心想：我在舜州一小趴桌上睡两年也没人想到给我个卧室啊。这就是庆大叔的可贵之处了，凡事总肯为人着想。 不过客气话不好多说，多说就虚了。所以许光子应道：“我知道了，孟老师。” “嗯。”孟庆润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扔给许光子：“这是钥匙。” 许光子接住了。 孟庆润吩咐道：“这房间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不要把你那几个要好的同学带过来，也不要拿这个在同学面前炫耀，以免别人说闲话。明白了吗？” “明白了。” 许光子很感激。孟老师正经起来还是很正经的，说的都是实在话，这也算防范于未然了。 这个办公室孟庆润是颇费了一些心思才弄到手的，装修什么的也都是他主导，现在把钥匙给了许光子，孟庆润心头一阵轻松。 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孟庆润道：“许光子，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好久了。” “什么事啊孟老师？” “你知道孟德尔吗？” “知道。” 许光子有些奇怪，孟老师的画风可转变得有些快啊，怎么突然考察起自己的知识点来，还是与数学无关的知识点。 “你知道本杰明富兰克林吗？” “知道。” “你知道吗海蒂拉玛吗？” 海蒂拉玛是个什么鬼？ “不知道。” “那你知道西蒙斯吗？” “美国演员西蒙斯？” “不是。” “那不知道。” “尼尔斯玻尔呢？” “是不是打乒乓的那个德国人波尔？” “不是。” “那也不知道。” “许光子，你不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孟老师，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就想问问你这几个人的共同点是什么，可是你那么多人不知道，我也就没法问了。” “让我猜一猜吧。”许光子道：“他们都是男的？” “嗨！”孟庆润道：“瞎猜什么呢，海蒂拉玛是女的。” “哦，那我知道了。他们都已经死了。” “别捣乱许光子，我不是跟你玩脑筋急转弯。我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是，孟老师。”许光子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孟庆润很满意，这才像是虚心受教的样子嘛。 “他们的共同点就在于——这些人全是不务正业的人。” 许光子很困惑，不务正业难道是好事？ “孟德尔是个神父，却发现了遗传学三大基本规律中的两个，即分离规律及自由组合规律，从而开启了现代遗传学；本杰明富兰克林是个政治家，却发明了避雷针，还是最早提出电荷守恒定律的人；海蒂拉玛就更有趣了，她本身是个演员，还拍过裸戏，却发明了无线电跳频技术；至于西蒙斯，那更是我的偶像，他是个数学天才，可谁能想到他后来搞经济去了，还赚了几十亿美金。几十亿美金啊，许光子，你换算成人民币试试看，那得多少钱！最可怕的是尼尔斯玻尔，他是个足球运动员。人们都说运动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尼尔斯玻尔退役后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许光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几位名人的事迹就像一瓢冷水，浇熄了他心中日渐旺盛起来的骄傲的火苗。 “他居然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奖！”孟庆润用力一挥双手：“跟他们相比我就像个废物！我所有的骄傲在他们面前烟消云散。” 许光子闷闷地道：“我也是。” 孟庆润得意地看了许光子一眼：“我不是来打击你的自信心的。” 许光子心道，你明明就是！ “我只想告诉你，有时候人需要做多一点什么。说不定在副业上，你会取得比主业更大的成就。我的意思就是，你需要在学习之外找点事情做做了。不然你就是在浪费光阴。因为你太聪明了，初中课程对你来说就跟玩儿一样。你必须找些有难度的事情来挑战自己！你明白吗？” 话说完后，孟庆润将身子往后一仰，观察着许光子。这孩子显然被自己的一席话震撼到了，脸上一副风起云涌的样子，沉浸在激昂的情绪中忘记了回答自己刚刚的问话。 “响锣不需重锤敲，这就够了。”孟庆润心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超人拳击馆 许光子在孟庆润办公室足足呆了40分钟才出来。出来后人在马路上，心还在那边，脑子里不断萦回着孟老师讲的那一番话。 他在想我的副业该做些什么呢？科学研究？抑或写作？前一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否定了。因为一想起科学研究，他就觉得很累。一天只有八分钟用于深层思考，他都觉得自己像是要虚脱了一样。要是花更多时间，那岂不是要累瘫了吗？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你的思想可以带你到很深的层次，但到了那里你就害怕了，你不敢再思索下去，就像你抱100斤的石头，没关系，抱起来很开心，我力气多大！200斤？你不敢抱了，你怕损害到你的身体，思想也是一样，过度思虑会伤害人的精神。许光子也是如此，有些问题就是不敢深入下去，怕伤害自己。 至于写作，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许光子打下去了。虽然大家都夸奖他，但是他知道自己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无非是一点点的思想加上还算不错的文笔。这有什么？能撑起一个人的事业吗？许光子觉得远远不够。文学创作还是需要阅历的。也许到了40岁以后可以拿起笔来写写。 科学研究和文学创作都被否定了，剩下的还有什么呢？许光子正在思索，忽然听见后面有人道：“你英语不好就补英语，先要把短板补强，才能和别人竞争” 回头一看，是一个大人在教育自己孩子。 许光子笑了，所有犹疑一扫而空。他想自己还要去搞什么副业呢，首先补足短板要紧。自己的短板是什么？是体力方面啊。在那八分钟之外，自己跑得没有比别人更快，拎得也没有比别人更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初中生。 的确，那八分钟锻炼了许光子的头脑，使他在智力方面得到极大提升，但对他的体力并没有很明显的改善作用。说到底，那个神秘的红点只不过通过睡眠汲取了他身上的能量，然后在那八分钟集中释放出来罢了。 所以许光子一天才需要睡那么久。那八分钟本质上就是一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东墙是每天比别人多睡的八小时，西墙就是那八分钟。 这些道理许光子思考过，也懂。他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就是体力，没有那八分钟的加持，他在体力上和一个普通初中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修习睡仙功后，他原本以为自己在体力方面会得到提高，想不到根本没有，两年多的修炼结果对许光子而言就是比别人重了几斤而已。 说到体重，这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儿。班级里体检时，称出来的男生体重排排序，居然是许光子最高。大家都很惊讶，因为许光子看起来在班级里并不是最高最壮的那一个，怎么他的体重会是最重的呢？ 当时雷安安还脱许光子衣服，一边脱一边叫：“许光子，让我看看你的肉都长在了哪里？”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最后还是孟庆润的一句话替许光子解了围。他说：“许光子的体重充分说明，智力也是有重量的。” 这句话把大家都镇住了，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 事情也就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但是许光子心里清楚，自己的体重跟智力没有任何关系。 睡梦中，他能隐约“看见”自己身体中有一些闪闪发光的节点。他怀疑这些节点就是自己比别人重的原因。至于这些节点是如何形成的，他又不是很清楚。 反正现实情况就是，修习睡仙功从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使许光子的身体变得更强。要想补强这个短板，必须通过其他手段。 许光子想到了拳击训练。之所以想到拳击训练，而不是传统武术，是因为他觉得传统武术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到家时许光子对许六年道：“爸，我想学拳击。” 许六年甚感诧异：“你还需要学拳击吗？” 许六年的意思很清楚：你在虚岁12岁时就已打败了王建国这样的壮汉，还需要学什么劳什子拳击呢？ 许光子很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在那八分钟我的确很强，可其他时间我就是个弱鸡啊。” 但是不能说，一说父亲满腹的自豪感起码要少掉一半。 现在父亲那个自信的样子，跟人说话的声音隔几条街都能听到，得知实情后恐怕会回到原来那个细声细语的状态中去。 “我想学着玩嘛。”这是许光子能想出来的最恰当的回答了。 “玩一玩也好。”许六年道：“可是你要记住不要把那些拳击运动员玩坏了。” 许光子一脸的黑线：还不知道谁玩谁呢！ “你打算报哪个拳击训练馆？” “这方面我想听听王建国叔叔的意见，他应该有经验。” “对！”许六年道：“这方面他是专家。我打个电话给他。” 王建国听说许光子要学拳击，心中也是非常郁闷，他想你这是凑哪门子的热闹呢？难道想在拳坛上发展下去？对了，在美国拳击比赛可是很赚钱的。莫非许光子想通过打败美国人的方式来赚钱？越想越觉得是。而且那场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一个中国小男孩在拳台上痛揍美国佬，那得多震撼人心！ 收视率一定爆棚！ 美金肯定少不了！ “许哥，要找就找最好的拳击馆。我认识一位馆主，水平相当不错，能勉强跟我打成平手。” “咳咳咳。”话说到这里，王建国咳嗽了三声。他忽然想到把自己一个手下败将介绍给许光子当师父，是不是太那个了一点。但是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啊。 “许哥，你就让光子跟着他学点基础的东西。比如步法啊什么的，好不好？”王建国补充道。 “我明白，就当是锻炼身体嘛！”许六年也想得很清楚，许光子去那儿就是玩。 “对对对，锻炼身体，锻炼身体。”王建国赶紧附和。 “那拳击馆叫什么名字？具体地址在哪里？” “好像是叫超人拳击馆，地址在信河街333号。” 许六年心想，这什么破名字嘛！一听就是不入流的小训练馆。 按住手机话筒问许光子道：“介绍了个超人拳击馆，你看怎么样？” 许光子道：“行，超人就超人，去看看再说。” 就这样定了。 约好周六去。 到周六许光子觉得自己好像另外还有件什么事，但一时想不起来，就抛开手了。 许六年要送许光子去超人拳击馆，许光子不让。 “爸，我自己坐公交过去，就不用麻烦你了。” “你不知道，有个大人陪着去，那边的人就不会欺负你。学拳的人脾气都很躁的。” “爸你看我是个好欺负的人吗？” 倒也是，谁能吃亏得了自己儿子呢？ “行，那你就自己坐公交过去。钱带够了吗？” “带够了。” “那你去吧。” “嗯。” 许光子刚走到门口，许六年又把他叫住了：“等一等！” 许光子站住了：“什么事，爸？” “得给你买个手机。”许六年道：“不然我还是不放心。” 不管怎么说儿子才虚岁15岁，还是个孩子。 “好啊。”许光子想，有了手机就方便联系昔日的那些同学了，比如曹金运，比如刘哲正，比如羊 “那你去拳击馆。我跟你妈替你去买手机。” “好！” 许光子下楼到公交站牌旁边找了找，看清到信河街要坐26路公交。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就有车了。上车投了币坐在座位上，觉得坐公交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车厢宽大高敞，还有空调，闭眼缩在座位上，随车身晃动打一个盹，很能解乏。 渐渐的车上人越来越多，就不大对劲了。 因为开着空调，车窗紧闭着，入鼻一股浓重的汗臭味，也不知是谁身上发出来的。有个人还老往他身上挤，他一直让，最后那个人干脆半坐在他身上。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满脸疲惫的样子。 许光子把座位让给他了。 他人小，才1米63左右，挤在人群中真像是条小小的沙丁鱼嵌在罐头中，还老有人泰山压顶一样地压着他。很不舒服。 好容易车到站，许光子挤出车厢，心想弗洛里奥说“贫穷不是罪恶，但会带来不方便”，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严大棒槌 信河街是一条商业街，两旁的人行道比中间的行车道还要宽。许光子从1号找到306号，又从306号找到1号，来回两次，就是没找到307号，更别说333号了。 站在人行道上，他不禁想，这个信河街的“信河”两字，难道是信口开河的意思吗？要不然怎么找不到333号呢？ 去一个小店问一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说自己不是本地人，不清楚。 再去问一位理着光头的老大爷，老大爷摸了摸自己油亮亮的脑袋说：“这条街最大的门牌号就是306号，没有333号啊。你是不是搞错了？少年人。” 许光子道：“不会啊，他就是这么说的。” “你要找的店是什么店，店主叫什么名字？” “是超人拳击馆，馆主名叫严守成。” “哦，是严大棒槌啊。你早说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了。他的拳馆根本不在信河街上。你想啊，这里是商业街，租金多贵，谁会把拳馆开在商业街上，成本上就不合算。他的拳馆在这边过去的一个小山包附近，走大约500米就到了。” 老人说着将路径指给许光子看。 许光子谢过老人，往那条路径走去。 路上他不禁想：“老人为什么要叫严守成严大棒槌呢？棒槌可不是什么好称谓。” 这500米路前半段还是水泥路，到后半段就变成石子路了。许光子想：“就几百米的距离，临街的一面簇新繁华的，有大城市气象，背街的另一面却陈旧简陋，像是农村。看样子了解一个城市真是不能只看表面啊。稍微动动脚，几百米外就有真相。” 在路的尽头果然有栋三层结构的楼房，走近一看，门是两扇大铁门，上面还有门牌号：信河街333号。样式字体与和外面街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许光子就知道这是房主自己胡乱弄的门牌。既然是自己弄的，为什么不干脆弄个666或者888呢，许光子不明白。 门边地上扔着一个米余长的木头牌子，许光子捡起一看，上面用黑漆刷着七个大字——“超人拳击训练馆”，这就更搞不明白了，木牌为什么要扔在地上，而不是好好地挂起来。 在门框上找了找，想按门铃，结果找不到。也不知道是根本没门铃还是装在哪个隐蔽的地方，反正许光子找不到，就干脆举起拳头在铁门上擂了几下。 “通通通！” 没反应，再来。 “通通通！” “谁啊？”屋里有人问。 “来学拳击的。” “生意来了。”里面有人叫。 “来了来了，别急，等一下。” 有人过来开了门。 “呦，是个小孩。进来吧。” “我虚岁15了。”许光子道。 这人看起来脸歪歪的，年纪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就敢叫自己小孩。 “你15，我都18了呢。叫你一声小孩怎么了？”那人看出了许光子脸上的不满，呛道。 原来是个棒槌，平白无故地就肯得罪人。许光子马上把他划归到不可交往的那一类人，不理他了。 进了门，里面是一个大道坦。东边种着几颗柿子树，西边种着几颗杨梅树。由于种了这么几棵树，地面都开裂了。道坦过了就是屋，屋的西面有个院子，种着葱，青菜，西瓜藤。之所以不说西瓜，说是西瓜藤，是许光子认为屋边的地不够肥，种不出西瓜来。 进了屋，从里面出来一个人，穿着短衣短裤，露出一身腱子肉。 “这就是馆主严师父。”刚才给许光子开门的人介绍道。 许光子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严师父来。见他留着板寸，看面相不凶，不像个拳师，倒像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就是一身肌肉确实发达，怪不得能和王建国打成平手。 “严师父好。我叫许光子，是市公安局的王建国介绍过来跟您学拳的。”许光子主动自我介绍道。 “哦，王支队介绍的人就是你啊。”严守成笑着道。笑容很憨厚。 许光子心想，严师父看起来不像棒槌啊，怎么那位老大爷叫他严大棒槌呢？ “我这里很难找吧？”严守成问。 “是很难找。”许光子道：“幸亏问了一位老大爷，才找着了。” “那老大爷长什么样，是不是个秃头？” 许光子一回想，还真是。 “是理了个光头。” “什么叫是理了个光头，他本来就是个秃子。倪秃子倪大棒槌。” 许光子心想，这两位有趣了，他说他棒槌，他说他棒槌，也不知道哪个是真棒槌。至少目前看不出来严师父是真棒槌。 “许光子，刚才一路过来你也看清楚了，你对我这个拳馆有什么想法。” “好像来您这里学拳的人不多。” 许光子暗忖王建国怎么介绍了这样一个拳馆给自己，难道严棒不，严师父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 “什么叫不多，简直就是少之又少。”严守成道：“老实告诉你，算上你，我这个拳馆总共只有两个学徒。” “还有一个是谁？”许光子好奇地问。 “还有谁，就是给你开门的这个啰。毛辣子，见过你师弟。” 毛辣子不是那种碰了皮肤会疼的虫子吗？这人怎么起这样一个名。 毛辣子拱拱手道：“见过师弟。” 许光子道：“先别叫师弟，我还没决定拜不拜师呢。” 严守成道：“呦，我把这茬忘了。那你是决定拜呢，还是不拜呢？” 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这种态度，许光子难免好奇，就问道：“严师父，你能不能告诉我，来你拳馆学拳的人为什么这么少？” 严守成道：“因为我不拉帮结派。” 许光子不太明白。 “拉帮结派跟收徒弟有关吗？” “关系大了。许多人学拳，就是找一个肯出头的师父，再找一班能惹事的师兄弟，然后合成一股势力，不说欺负人吧，也至少不被人欺负。这一套在我这里不管用，我不挑事，不惹事。现在文明社会，有事你就找警察，找法院，我不会帮忙。练拳就练个强身健体，恃强凌弱的事情我不做。所以就没人愿意来我这里。” 毛辣子道：“师父，不是还有我嘛。” 严守成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不一样。” 许光子肃然起敬。这人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人称作棒槌，倒真是冤枉了。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跟我学拳？”严守成问道。 许光子寻思，王建国不会坑自己，这严守成必定有过人之处，便道：“愿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规矩 所谓拜师，其实就是交钱，交过钱就算是拜师了。学费半年交一次，一次5千，因为是王建国介绍的，优惠1千，实收4千。许光子交过钱，严守成给他开了张收据。 “跟我来吧。”交过钱就是徒弟，或者说是学员了。严守成带着许光子来到屋子后面。毛辣子也跟着。后面也是一个院子，比前面那个更大。抬头就见山，出门几步就是山路。 二楼朝院子伸出来一米多长的挑槽，拳击袋啊什么的就挂在这挑槽下面。 严守成招呼毛辣子道：“你做几个动作给你师弟看看。” 毛辣子过来打了几拳，打得拳击袋晃晃悠悠的。许光子也看不出好来。 严守成道：“学拳击首先要掌握基本的拳法和步法。拳有直拳” 说到这里，严守成道：“毛辣子你演示一下。” 毛辣子就打了一记直拳。 “摆拳。” “勾拳。” “上勾拳。” “刺拳。” 毛辣子逐一打来。 “这其中以直拳力量最大。速度快，发力狠。毛辣子你再试一下。” 毛辣子又来了一记直拳。大概刚才表演了一会累了，这一拳打得有气无力。 严守成拍了拍他肚子道：“早上刚吃了十个馒头，怎么就发不出劲呢。” 毛辣子嘿嘿一乐。 严守成又道：“和拳法相辅相成的是步法。步法有前滑步” “毛辣子你再试。” “是，师父。” “后滑步。” “左滑步。” “右滑步。” “冲刺步。” “急退步。” “前滑并步。” “后滑并步。” “向左环绕步。” “向右环绕步。” “左闪步，右闪步。” “毛辣子你这左右闪步还是拖泥带水。”严守成说着自己示范了一下。 嘿，师傅出马，还真不一样！许光子心想。 严守成道：“许光子，你知道做人最要紧的是什么吗？” 有趣，练拳击还要讲做人的道理。许光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严守成：“不知道。” “做人最要紧的是守规矩。” 许光子不太赞同，但也不反驳，且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道理来。 “规矩是什么？规矩在古代是用来校正圆形﹑方形的两种工具。《礼记经解》里说，‘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圜’；孔颖达说，‘规所以正圆，矩所以正方’。规校正圆，矩校正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就是从这里边来的。” 严守成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听得许光子呆了。他想不到严守成还有这一手，恍惚间还以为这里是课堂上，而不是拳击训练馆。 “一个人守规矩，不单单是指为人处事，日常生活细节上同样要紧。守规矩的好处短期内或许看不到，时间长了就体现出来了。你比如说我天天刷牙，而且是很仔细地刷。你看我这牙齿。” 严守成把嘴巴张开来，呲开牙给许光子看。过了一会道：“白不白，有没有蛀牙？” “师父果然有一口好牙。但是听说肾好牙齿就好，师父你是不是因为肾好呢？” 严守成道：“说到肾好谁能好过毛辣子。毛辣子你把你嘴巴张开来。” 毛辣子老老实实地张开嘴巴。 “你看他嘴巴里，好几颗蛀牙。牙齿黄黄的，一股酸臭味。所以不是肾的关系，是生活习惯的问题。” 许光子捂住了鼻子。 “毛辣子你合上嘴巴，看把你师弟熏的。” 毛辣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是你要我张嘴的！” “闭嘴！” 毛辣子乖乖闭上了嘴。 “再比如说吃饭。你只要每天按规矩吃饭，做到‘早吃好c中吃饱c晚吃少’，长此以往，就可以拥有一个好胃。” 严守成说着拍了拍自己肚子：“你看我这胃，放块铁板进去也能消化。” 许光子心想你这也看不出来啊，隔着肚皮呢。 “一个人年少时在生活细节上不守规矩，年老时就会遭罪，你看现在多少人30不到就白了头发，40不到就生了结石，50不到就昏花了双眼，都是不守规矩惹的祸。没有坚持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身体就会出大大小小各种问题。这是一定的。” 许光子心道我这是在上养生课呢，还是在拳击训练馆？有点厌烦。 严守成看许光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暗忖青春期的孩子最讨厌的是规矩，最喜欢做的事是破坏规矩，自己跟他谈守规矩，也难怪他不爱听，便道：“许光子，不光为人处事要守规矩，生活习惯要守规矩，练拳击也要守规矩。” 说到拳击许光子就来了兴趣，问道：“学拳击有什么规矩呢？” “拳击的规矩就是动作，标准的动作。”严守成道：“一定要先把动作做标准了，然后才想着怎么去发力。不要只顾发力，忘了动作。拳击动作是多少前人千锤百炼出来，之所以这样打，而不是那样打，肯定有它的道理。不标准的动作不能释放你的全部潜能。” 许光子点点头。有道理！ “刚才看过了毛辣子的拳法，你打一拳给我看看。” 许光子回想了一下毛辣子出拳的手法，姿势，步法，冲着拳击袋打了一记直拳。 “嗯，很不错。”严守成称赞着。 又问：“你以前练过拳击？” “没有啊。” “那是非常了不起了。毛辣子跟我学了8年，从动作的标准程度看，也没有比你好多少。” 许光子心想，我本来就是学的毛辣子啊。 “再试试步法。” 许光子来了个前后滑步。 “许光子，你在拳击上有天赋。”严守成大为赞赏。 又道：“记住了几个步法，都试一试。” 许光子把左滑步c右滑步c冲刺步c急退步c前滑并步c后滑并步c向左环绕步c向右环绕步c左闪步c右闪步全试了一遍。 毛辣子看得呆了：“师父，这小子太聪明了。才看一遍就全记住了。” “这是你师弟，不要小子小子地乱叫。你会不会当师哥啊，不会当就让许光子做师哥，你做师弟。” 许光子扑哧一声笑了。他想严师父明明很幽默啊，为什么那个倪倪秃子要叫他严大棒槌呢？ 严守成心中是很惊讶的，他没想到许光子步法演示得这么好，尤其那个左右闪步，论标准程度不在自己之下啊。 “许光子，步法不错，特别这个左右闪步，咳咳，有点意思。” 许光子心道我就只有这左右闪步是照着你的样子做的，其他的你也没演示，只能学毛辣子的。 “师父，你能不能亲自把拳法c步法给我演示一遍？” “你不要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先跟着毛辣子学。” 许光子心想不行啊，跟着毛辣子学，毛辣子会把我带坏的。 “师父，那你有没有练拳的录像？” “我没有录。但是我有国内外许多拳击名家的光盘。” 许光子大喜：“能不能给我看看呢？” 严守成想了想道：“好，你跟我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看录像 严守成带着许光子往二楼走，毛辣子也要跟过来。严守成道：“你不要上来，呆在这里练拳。” 毛辣子道：“不行，我要上去。” “你敢不听师父的！” 毛辣子退缩了，嘴里嘟囔着：“等下子出了事不要怪我。” 许光子离他比较近，听见了就想：“等下子会出什么事呢？” 楼梯板是水泥现浇的，还未抹灰浆，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记录片里月球的地表。也没有楼梯扶手。许光子走在楼梯上，心想严师父的经济情况实在不怎么样啊。这房子都旧了，连张楼梯还没有弄好，这得有多缺钱。 又想如果严师父只靠教人拳击谋生，没有其他收入，是会出现这种窘境。不见整个拳击训练馆只有两个学徒？而且自己还是新来的。 “走楼梯小心点。”严守成提醒道。 许光子心想你还知道提醒啊。上个楼梯搞得跟探险似的，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小心翼翼到了二楼，见有三扇门。门的上面下面都是原木的颜色，只有中间门把手一块黑乎乎的。心道这一定是因为门板没有上漆，天长日久就被手上的油垢污染了。 严守成推开一扇门道：“进来吧。” 进了门许光子吓一跳，这里面居然有部电视机，还有vcd影碟机。太“豪华”了！他还以为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呢。 可见一个人的精神生活有多重要。宁可物质生活上受点委屈，也要先把精神生活搞上去。 光碟都在影碟机下的两个大抽屉里放着，严守成正要拉开抽屉，瞧见影碟机上放着一张光碟，拿起翻转一看，背面花花绿绿的，印着好几个，不禁大为光火，扯开喉咙就吼：“毛辣子，你做的好事！” 许光子没看见碟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疑惑地看着严守成。 楼下毛辣子听见师父喊叫，知道东窗事发，不敢吭气。 见毛辣子没有反应，严守成更生气了：“你给我上来！” 楼下还是没有声响。 严守成就要下楼去。才到门口，听见前面院子里传来“轰”的一声大响，是铁门关闭的声音。 “毛辣子，你给我回来！” 严守成快步走到窗边，把头伸出窗户大喊。 毛辣子早跑远了。 “怎么啦？严师父。”许光子问。 “没什么。”严守成掩饰着，走回房间中间。 “看片子。” 把那张成人光碟藏起来，拉开抽屉找了张碟子塞在影碟机里。 不一会图像出来。严守成拿起遥控器调了调音量。 这是一张拳击训练光盘，枯燥无味，平常人看这样的片子不出两分钟就会拿遥控器把它关掉。 许光子看了十几分钟问道：“录像上的这位师傅是谁？” “他叫谭可同，得过全运会拳击比赛铜牌。也算是拳坛名宿了。这个人脾气不好，退役后体育局没要他，只好自谋出路，录些光盘来卖。可市场上到处是盗版，正版的光盘不好卖。最后亏损收场，给人当保镖去了。” 许光子心想严守成对这人还真了解，难道认识？ “师父，你这张光碟不会是盗版的吧。” “不会，我这张是他亲自送给我的。” 果然认识。只不知交情深浅如何。 “许光子，这光盘你也看了一会了，有什么领悟没有？” 要不是见许光子学东西快，这句话严守成不会问。 “有。” “说来听听。” 严守成也是随便问问，想不到许光子真有领悟，这就有意思了。 “我觉得录光盘这件事，首先得请一个好的摄影师。”许光子见严守成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跟他开个玩笑。 严守成：“” “其次穿的衣服也很要紧。你看谭老师这身衣服，多难看。拍出来效果就不好。”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严守成道：“别扯淡，说点正经的。” 许光子这才道：“他的步法拳法跟师父你好像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哪个更好。除非你们两个打一架分出个胜负高低来，我才知道。” 严守成哼了一声道：“他是全运会铜牌获得者，我怎么打得过他！步法拳法自然是他更好。” 想了想又问：“你喜欢看拳赛？” 许光子兴奋地道：“喜欢。只是没看过。” “那你等着。”严守成拉开抽屉，在一大堆光盘中挑了挑，挑出一张来，把谭可同的那张拳击训练光盘取出来，换上新找出来的这张。 这张光盘是2002年6月8日泰森和刘易斯的拳赛。 许光子看得津津有味。这比那张训练光盘有趣多了。 一个回合打完，严守成问许光子：“这两位拳手你怎么看？” 因为有解说，许光子知道高个的叫刘易斯，矮个的叫泰森。 “再看看吧。” 又看了两个回合，许光子道：“高个的刘易斯会赢，矮个的泰森要输。” 严守成吃惊了，从前三个回合看，场面上明明泰森占尽优势，怎么许光子就能猜到泰森最终要输。难道这孩子在拳击方面真的独具慧眼？ “把理由说说看。” “矮个的太拼了，这样打到后面会没力气的。我听解说介绍他已经36岁了。那个高个的就聪明得多，知道保存体力。” 严守成大失所望，原来这孩子是根据逻辑推理，而不是凭眼力来预测比赛结果的。 “假如抛开输赢，你觉得这两个人哪个天赋更高？” “当然是矮个了。”许光子不假思索地道：“假如这两个人都年轻十岁，赢的人肯定是那个矮子。你看他两个拳头，抡动起来就像两把斧头劈砍过来一样。高个的哪有这种气势！” 严守成练拳二十年，最崇拜的人就是泰森。许光子夸泰森在他听来就像夸自己一样，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了笑。 同时想：这孩子是有眼力的。 许光子道：“严师父你有这矮子年轻时打拳的录像吗？我想看。” 严守成道：“有。我这抽屉里至少有一半的光盘是他的比赛录像。你都要看吗？” 这么多？那一个上午也看不完啊，况且现在都十点了。许光子道：“能不能挑几张让我带回家去看？” “可以啊，没问题。看完你带回来就是了。” 严守成挑了几张出来。 “这都是泰森年轻时比赛的录像，非常精彩。” “那我都拿走了。” “光子啊，我看你在拳击上颇有些天赋。你只要好好努力，将来在拳坛上必有一番成就。届时我作为你师父也脸上有光。” “真的吗？”许光子非常高兴。本来他以为自己除了那八分钟就是个泛泛之辈，想不到严守成称赞他拳击天赋高，这不能不让他开心。 “当然是真的。”严守成一脸严肃地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说假话客套话。有什么事都是直话直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恶人自有恶人磨 到11点10分左右许光子就起身告辞。再待下去就是午餐时间了。交学费的时候严守成说过，4千块只是学费，不包括饭钱。 严守成也不留，吩咐许光子有空就来。 许光子答应了。 出屋沿老路走了三四百米，听见后面有人叫：“喂，小孩，等等！” 许光子没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听出来是毛辣子的声音，心里特别恼火。如果是一个30多岁的人叫他小孩，他还可以接受。可毛辣子明明只有18岁，比自己才大三岁而已，凭什么叫自己小孩！ “喂，许光子，等等！”毛辣子改口了。 许光子这才停下。 毛辣子走上来笑嘻嘻地道：“你身上还有钱吗？” 许光子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你不要紧张嘛。” 上来就问人家身上有没有钱，还叫别人不要紧张，这人看来是真缺心眼。 “我紧张什么？你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我想向你借点钱。” “没有！”许光子抬脚就走。 非亲非戚非朋友，第一次见面就找人借钱。借你的那是傻瓜。 换一般人也就算了，可毛辣子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一路跟着许光子，嘴里喋喋不休地道：“许光子，你有钱的话就借我一点，我会还你的。真的。” 许光子只当没听见，只管走。 眼看许光子就要走到信河街上去了，毛辣子伸手拉住他衣服：“等一等。” 嘿，这人怎么这样！许光子生气地道：“你难道还想硬抢不成！” 毛辣子道：“你别误会。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来拳击馆干什么？” 这不废话嘛。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学拳。” “学拳学了干什么？” 许光子愣了一下，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不好回答。 毛辣子道：“我来替你说吧，你学拳是为了方便揍别人！” “胡说！我学拳是为了强身健体。”许光子矢口否认。 “强身健体你为什么不去跑步，不去健身？或者去学传统武术的套路也行啊。干嘛一定要来学拳击？别说谎，你就是为了揍别人。” 许光子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便道：“就算是为了揍别人，那又怎样？” “那我告诉你，你这样子学是学不到揍人的本事的。” 嘿，许光子心想，这小子不光缺心眼，还吃里扒外，他的意思不等于是说严守成教得不行吗？ “毛辣子，你跟我说这话，就不怕我告诉严师父吗？” “我怕什么，我又没说他坏话。” “你刚才明明说了。你说跟着他学不到揍人的本事。你不要抵赖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学拳击光对着拳击袋打是没用的，你必须要有实战。因为拳击袋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话有道理。许光子不觉点了点头。 “所以，你有实战的对象吗？谁陪你对打？” 许光子道：“这个师父会安排，不用你操心。” 毛辣子冷笑道：“呵，师父会安排？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师父只会教你打死拳！最多让我陪着你练一下。我能跟你真打吗？ 许光子想起严守成满口的“规矩”，心中动摇了：“那怎么办？” 毛辣子一拍胸脯道：“我有办法。只要你肯借我钱，我就可以安排人跟你对打。让你真正学到打架的本事，而不仅仅是练个拳架子。” 绕了半天，原来这小子在变着法子骗自己的钱。许光子使劲一扯，把衣服从毛辣子手中扯出来，转身就走。 毛辣子还在身后叫：“考虑一下啊。学不到打架的本事，你那4千块钱也是白交。” 许光子自然不理他。 毛辣子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还想要追赶许光子，忽然又站住道：“你不要后悔啊。” 许光子忖道，不借钱我后悔个鸟，借了钱才叫后悔呢。这毛辣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都看在眼睛。钱要是借给这种人，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走到信河街公交站台回头一看，毛辣子没有跟过来，心才宽了。他不是怕毛辣子。打小来他就没怕过谁。就是心里头有些腻歪。这种人没皮没脸，不知进退，难缠得很。 等了三四分钟，26路公交还没来。站台里的十几个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规规矩矩地按顺序排着队，翘首以待。 从东边过来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染着一头金发，上面一件黑色的小背心，下面一条短裤，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往众人前面一站，把第一个位置占了。 瞧他这身打扮，大家都不敢开口。只有一个小姑娘嘀咕道：“这人怎么这样！乱插队。” 金发青年也不理她，只做未听见。 小姑娘身后的一位中年妇女道：“算了算了，和这种人没理好讲的。” 许光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平时因为基本上不坐公交，没碰到，碰到就要说话：“喂，不要乱插队，先来后到，排队上车。” 金发青年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半大小子，就骂道：“要你特么的多管闲事！这公交站台是你家的？” 对于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揍他一顿。打痛了就知道讲道理了。 可是许光子现在不在那八分钟状态，打是肯定打不过他的，只有论理：“你不要骂人，大家都排队，你凭什么不排队？” “凭什么？你特么的管我凭什么！”金发青年转过身来就要打许光子。 周围的人本来就不敢说，这时更不敢说了。 排在许光子前面的几个人怕误伤到自己，都闪在一边，将许光子暴露出来。 这等于在怂恿金发青年行凶。 只见他扭扭脖子，冲过来就给了许光子一拳。 许光子本能地举起左手一格，“嘭”一声，这一拳打在了他手上。感觉一点也不痛。可能这黄毛没什么力气。 金发青年一击不中，叫道：“呦，你小子练过。” 许光子这才想起这似乎是拳击录像里的一个动作。 金发青年道：“你小子跟谁学的？” 许光子还未说话，就听有人叫道：“黄毛，你又欺负人啦？” “谁特么的叫我黄毛！”金发青年扭头一看，满脸怒色马上转为媚笑：“嘿，是我辣子哥。辣子哥，好久不见，最近发财不？” 毛辣子过来兜头给了他一巴掌：“你特么的还知道叫我一声哥。你干嘛欺负我师弟？” “你师弟？”金发青年一时不明白，随即回过神来，指着许光子道：“严师父新收了徒弟？这小子是你师弟？” “啪！”毛辣子又给了他一巴掌：“知道是我师弟，还小子小子地乱叫，你特么的是不是讨打啊。” 金发青年抚着脸道：“辣子哥，打人不打脸嘛。” “你特么的还有脸吗？”毛辣子又是一巴掌。 金发青年拔腿就跑。 “站住！你特么的给我站住！”毛辣子一路追下去了。 看着两个人跑远，有人感慨道：“恶人就得恶人磨啊。” 许光子纠正道：“这是我一个拳馆练拳的师兄弟，不是恶人。” 那人还想说什么，旁边有人推了推他，意思叫他不要多嘴。他就不吭气了。 “哧——”一声长响，是公交车限压阀放气的声音，26路公交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大人物 坐公交回到家中，见父母都不在家。许光子算一算今天已经醒了差不多5个小时，就自己煮碗面吃了，上床睡觉。 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 起床望望窗外，天色已然暗了。看看时间，是晚上6点40，又到吃晚饭的时间。 穿上衣服来到客厅。许六年已经回来了，正躺在沙发上看书，见许光子出来，便道：“从下午1点开始到现在，好多找你的电话。你是不是回个给他们？” “谁的电话？” “有王泽群的，还有一个女同学的。哦，对了，那个女同学自我介绍说她叫燕小佳” “糟糕！”许光子想起来了：“今天是燕小佳生日，请我一起去过生日宴c吃生日蛋糕的。我把这事忘了。” 许六年道：“你不要慌。现在7点不到，还来得及。” 许光子道：“我得赶紧去。” 边说边到门口穿鞋。 许六年从沙发上起来道：“我送你过去吧。” 听见父子二人说话，胡小月从卧室里出来道：“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许六年挤挤眼道：“去女同学家。” 胡小月就笑。 换有些家长可能会担心儿子早恋啊什么的，可胡小月根本不在意。儿子读书成绩那么好，靠的是天赋，不是死读书。既然学有余力，分些时间出来增进同学间友谊有什么不好？ 许光子还辩解：“妈，你不要听岔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要不爸也不会送我过去。” 胡小月道：“你知道我想什么了？就说我听岔了。你不要解释，赶紧穿上鞋出去。女同学生日宴会要紧，迟到了会记你一辈子。妈是女生，妈懂。”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许光子还想解释，许六年一扯他道：“走吧。” “唉——”许光子已经穿上了鞋，只得跟许六年出去。 胡小月还在门口叫：“什么时候也带她到我们家里坐坐，不要只麻烦人家。” 许光子向许六年：“爸，你看妈这” 许六年道：“你妈是太闲了，你别理她。不过男女生交往，不能让女生吃亏，等你过生日那天，也得请她过来吃生日蛋糕才是。” 完了，原来以为父亲好点，想不到和母亲一样地八卦，许光子一脸郁闷。 许六年看见直乐。别看儿子平时大大方方的，谁面前也不露怯，可一提起女同学就容易脸红，认真说他几句还会着急，真是有意思。 父子俩下了楼，开车去燕小佳家。 燕小佳住在“雪地”，那里是舜州市少有的别墅群。 别墅群之所以叫“雪地”，是因为建筑风格的关系，那一带清一色的黑瓦白墙，看上去就像一片雪地，所以就叫雪地。 这种建筑风格太素净，一般人不喜欢，喜欢的都是些有钱又风雅的人。开发商原先也是冒着风险开发了这么一个楼盘。开盘后卖得居然还不错，可见舜州的有钱人品味是相当高的。 燕小佳家在雪地东侧，门牌号是a一66。 许六年听说燕小佳住在雪地，不禁问道：“光子，你这位女同学姓燕？燕子的燕？” “嗯。” “她有说过她爸爸叫什么名字，做什么事情吗？” “有。她爸爸叫燕石峰，是个投资人。” 燕小佳不止一次在班里骄傲地提起自己父亲名字，听多了许光子也就记住了。 “燕石峰，投资人，住在雪地。光子，你这位同学的爸爸可是个大人物啊！”许六年用手一拍方向盘，兴奋地道。 “是吗？”许光子道：“他很有名吗？怎么平时都没有听说过呢？” “很有名。”许六年道：“燕石峰这个名字我知道很久了，也知道他是我们舜州人，住在雪地。就是不知道他是你同学父亲。”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迹吗？”许光子问。 “这个人是炒股票的。” “我知道。” 所谓投资人不过是雅一点的叫法，说白了就是个炒股票的。 “他在股票上赚了很多钱，发了大财。资深股民都知道他。” “哦。”许光子心想，原来父亲所谓的有名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有机会跟他说说话就好了。”许六年感慨地道：“他在股票上能赚到这么多钱，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爸，你在炒股票吗？”许光子敏感地道。 “唔”许六年掩饰道：“爸有一点点钱在里头，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妈妈。” “好吧。”许光子虽然答应了，心中却很郁闷。 父亲炒股瞒着母亲，那一定是亏钱了。 这是居家男人的通病。赚了钱拼命吹嘘，生怕老婆不知道，亏了就一个人死扛。到扛不住说出来就是吵架，闹得家庭不和睦。 许光子就怕有这么一天。 “爸，炒股不是件容易的事，市场上有一赢二平七亏的说法，你还是不要炒吧。”许光子试图劝诫父亲。 “我知道，我账户上的钱不多的，就是随便玩玩。”许六年敷衍着。 母亲胡小月不爱理财，家里的钱都在父亲许六年那里。他也从不跟母亲说钱都投到哪里去了。许光子就怀疑父亲在说谎，投入股市的钱肯定不少。 “爸，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都买什么股票了？” “跟你说你也不懂。股票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入门的。” “你跟我说，我可以让燕小佳去问她的爸爸啊。” 许光子正在开车，听了儿子这一句话不觉踩一脚刹车，把车子慢下来道：“这倒是个办法。” 燕石峰要是肯透露一两只股票，照着买一定发财。 “儿子，那你问问他什么股票能涨。” “行，晚上有机会我就问他。爸，你答应我，除了燕叔叔推荐的股票，别的都不要买。就是燕叔叔推荐的股票也不要买太多。股票这个东西没准的。我听燕小佳说，她爸爸现在的投资好像也转向了，投入股市的钱少了。” “好。爸答应你。”许六年没想到在这里可以走出一条财路来，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就加大了油门。 “爸，这是夜里，你开慢点。”许光子提醒道。 “没事，爸是老司机了。”许六年只管说话，不觉分了神。 恰此时，从右边岔路冷不丁窜出来一辆电瓶车。许六年急踩刹车，可惜已经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车祸猛如虎 “嘭！”一声大响，那人被撞飞出去，远远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完了，完了。”许六年手扶着方向盘不知如何是好。 在那一瞬他想了很多。他想到自己也许要赔很多钱，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有安宁的生活了。被撞的这个人会一直纠缠着他，不死不休。 他甚至想象出了一大帮人在他家门口闹事的情景，身子不由颤栗起来。 他想自己这一生真是太倒霉了。所有不幸的事情都让自己赶上了。 许光子拉开车门道：“爸，我先下去，你停好车马上过来。” 后面有辆车子过来，车窗里有人探出头道：“老许，赶快打电话报警！千万不要移动车子。我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那人骑着电动车横穿马路，是他自己的责任，跟你没关系！” 许六年瞪大眼睛一看，是同事何建平。 “老何，我得先过去看看，那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看到熟人，仿佛找到了定星盘，许六年心定了一点，但还是很乱。 “那你去看看，车子不能挪动，动了就全是你的责任。” “明白了。谢谢你啊！老何。” 许六年是真慌了，如果不是何建平及时提醒他，他真会把车子开到路边去，那就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了。 许六年下车就听到许光子和那人说话，心放下了一半。那人还能说话，说明伤势不是很重。 到了那人身边，许六年刚要俯下身子查看他伤势，就听见那人道：“老许，不好意思啊，让你受惊了。” 许六年吓了一跳。他一是没想到这人会认识自己，二是没想到把人撞了，人家还跟自己说不好意思。 借着路灯光芒仔细看那人脸庞，好像有一点点印象，只是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是林三分啊，舜州体育局的。你不记得了？”那人问。 林三分？舜州体育局？ 许六年迅速搜索一遍记忆。摇摇头，还是想不起来。舜州体育局自己没有熟人啊。 “在舜州机场你儿子救过我儿子。” 哦，许六年终于想起来了。两年多前机场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回。那是他儿子的光荣时刻，也是他的光荣时刻，想忘记也不可能。人生中这样的时刻毕竟不多，发生过一次就让人永生难忘。 他认出了眼前的这位伤者，并且冲口而出：“你是那个孩子的爸爸！” “对啊，对啊。许老哥，惭愧啊，都两年多了，我还没有登门拜访表示谢意。今天夜里发生的这件事，可能是对我有恩不报的一个报应吧。”林三分说着苦笑起来。 他实在是问心有愧，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重话来。 刚才许光子来扶他时，虽然两年多没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孩子，羞愧得把脸都藏了起来，许光子再三询问才不得不露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搞得许光子莫名其妙。后来解释了才明白过来。 “不要这样说，千万不要这样说。”许六年理解地道：“谁都有个忙的时候，忙着忙着就把有些事情忘记了。你身体还好吧？” 他最担心的还是林三分的身体。 “感觉还行。就是脚有些痛。” “脚破了，都是血。”许光子道：“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送医院，马上送医院！”许六年见撞的是一个熟人，自己儿子又有恩与他，料想他不会讹自己，正常思考的能力又回来了。 后面有人轻轻推了许六年一把。 许六年回头一看，是何建平。 “老何，你也来了？” 虽然一个办公室坐了十几年，但两人平时关系只一般。紧要关头何建平能挺身帮忙，许六年挺感激的。 何建平在他耳边轻声道：“人是讲不清楚的。你儿子虽然救过他儿子，但两年多他没有和你家联系，可想而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千万不要动车子，一动就是你的责任。以后就有无数麻烦。” 许六年本来心定了，被何建平一说，又凌乱了：“那怎么办，一下子又找不到出租车，他又在流血。” “我的车不在这里嘛，坐我的车子啊。” “老何！”许六年感动得说不过话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既不耽误救人，也不影响事故责任划定。 “什么都不用说。”何建平拍拍他肩膀道：“你马上报警。然后在车后50米外放上三角警示牌，以免别的车子撞上去。弄好了再赶到医院里来。不要慌，慌也没用。我看你儿子就很镇定，你得向他学习。” “太谢谢你了，老何。” “你快去吧。” 许六年去后备厢里找三角警示牌。车子买了也有四五年了，这东西他就没用过。 何建平把自己车子开到林三分身旁，以方便他上车。 许光子见车来了就去扶林三分。林三分另一只脚还是好的，见许光子来扶，心中惭愧，挣扎着单腿站了起来。 何建平忙下车和许光子合力把林三分弄到车上去。 许六年已经放好了三角警示牌，就打电话报警。报了警再打保险公司电话，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了。 保险公司倒很笃定，可能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告诉许六年一切按交警的《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来，先自行垫付款项，待事故处理结束后凭单据来保险公司报销。 按了电话，许六年想起身边没钱，就去不远处的银行柜员机上取了些钱出来。 出来后，待要给王建国打个电话，跟他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故，想想又放下了手机。 不到万不得已，许六年是不肯麻烦别人的。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一样。 给何建平打电话，才知道林三分被送到了舜州一医，正在就诊。就拦了辆出租车往那边赶。 车上想起妻子胡小月，又给她打了个电话。怕她担心，也没有说具体事情，只说要迟一点回去。 胡小月也没有细问。 许六年打完电话就把手机揣兜里了。 此时大约是晚上7点多的光景，灯光映衬下，车窗外的世界一片辉煌，许六年的心情却是一团糟。 生活稍稍给他一点压力，他的心就乱了。许六年就是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伤情 许六年到舜州一医时，林三分已经拍过ct，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右腿腓骨骨折。何建平医院里有熟人，正拉着他咨询。 看见许六年来了，何建平忙把医生介绍给他。 “我同学，许绍光，骨科主任医师。” 又把许六年介绍给许绍光。 “许六年，我同事。咦，你们俩都姓许，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还真是。许六年和许绍光都笑了。 同样是笑，许绍光笑得爽朗，许六年的笑容中就透露出苦涩的味道了。 许绍光在医院里生死见得多了，这样的伤情在他看来就是毛毛雨，不免开导许六年道：“老许，开车磕磕碰碰难免的，你这次算是非常幸运了。腓骨骨折连手术都可以不用做，只要用石膏固定静养4一6周即可。” “不用做手术？”许六年很意外。 “我的意见就是这样。如果病人执意要做，也可以做。不过那没有好处，徒增痛苦罢了。” 何建平道：“把病情跟病人说清楚，让他自己选择吧。” “嗯，给他看病的刘医生会明白的，医院一贯也是这样的做法。”许绍光说着，又问许六年：“交警看过现场了吗？谁的责任？” “还不清楚。” 许绍光咂嘴道：“现在社会风气不好，有些事故交警明明判定是伤者自己的责任，可他偏偏要跟你闹，你也没辙。” 几句话把许六年说得愣了一下，但他觉得林三分应该不至于这样。 何建平也道：“那倒不会，老许的儿子救过伤者儿子一命。他不可能跟老许耍赖。就看交警怎么划分责任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呢？”许绍光来了兴趣。 许六年就把儿子机场救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许绍光听了将手一拍，指着许六年道：“我知道了，你儿子是许光子！” “咦，绍光，你怎么知道的？”何建平惊奇地问。 “我怎么不知道！许光子可是咱们舜州市的名人。”许绍光说这话时很严肃。看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我儿子怎么就成名人了？”许六年道：“许医生，你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当得起。” “哎呀，我可不是开玩笑。舜州市但凡有个读初中的孩子的家长哪个不知道你儿子。大名鼎鼎的许光子，他可是改变了咱们舜州初中教育的格局呢。听说不少有权势的家长因为你儿子的缘故，放弃了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改读了一中。” “有这回事吗？”许六年疑惑地问道。他是个关起门来过自己生活的人，除了单位那点事情，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所以有此疑问。 “老许啊，看样子你是真不了解你儿子啊。”何建平道：“绍光说得一点也没有夸张。听说股神燕石峰的女儿也在你儿子班上。” 这倒是真的。许六年点点头：“有这么回事。” “所以说嘛。”许绍光道：“说你儿子是舜州名人不过分吧。” “他不过偶尔考了一次好成绩而已。”许六年还在谦虚，忽然想起儿子不在这里，问道：“我儿子呢？” “哎呀，我们只管在这里聊，忘了许光子了。” “他在哪里？”许绍光也想见一见许光子。 “在陪着林三分呢，我们快过去瞧瞧。” 到了急诊室，看见林三分躺在就诊床上，正和许光子说话。 许绍光指着许光子问许六年：“这就是你儿子？” “嗯。” “老许啊，你真是好福气。”许绍光羡慕地道。 许六年知道许绍光的意思，自己的儿子形象气质俱佳，是很上得了台面的，平常带出去也很有面子。 “老许啊，你儿子成绩那么好，居然一点书呆子气也没有。这书都是怎么念的？太让人好奇了。”许绍光感慨着。 许六年只是一味谦虚。 何建平道：“老许你不要太谦虚，绍光夸的是你儿子，又不是你。” 许六年呆了一呆，心想你们夸我的儿子不等于夸我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许光子看见许六年一行人进来，响响亮亮地叫了声：“爸！” 林三分也从床上抬起头来：“老许，你来啦。真是不好意思，给你和光子添麻烦了。” 许绍光闻言就笑了一笑，说道：“被撞的跟撞人的说不好意思，今儿是第一遭见。” 林三分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次事故都是我的责任嘛。我也是急着要回家，就没有仔细观察路况。” 给林三分看病的急诊科医生刘德平正从相通的另一个房间出来，听见这话便道：“这华夏的人要是都像你们两个，和谐社会早实现了。”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许六年彻底放宽了心。 刘德平已经给林三分脚上的伤口包扎过，接下去就是上石膏。 许绍光对林三分道：“要住院一个月。趁这个机会，好好养养身子。” 林三分道：“这可有些难熬，我手上不少事呢。” 刘德平道：“什么事有身体健康重要？身体是1，其他的都是0，没有了前面的1，后面那些0再多有什么意义？” 何建平道：“就是，好好在这里静养吧。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打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可能什么事耽搁了，不急，再等等，反正有我们嘛。” 林三分心中有些不快，心想许六年何等客气，他的这个同事就有些咄咄逼人了，说的话叫人听了不舒服。 门外有人叫：“许六年！许六年是哪个！” 许六年忙跑出去，是两个警察。 “我就是许六年。” “是你报的案？” “是我，另一个当事人在急诊室里，你们过去看看吗？” “看看。” 许六年就带两位警察进急诊室。 林三分看见警察进来，主动道：“不要问了，都是我的责任。” 两位警察一愣，矮些的那位道：“这可稀罕了，我当交通警察二十多年，就没见过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伤者。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如果是你的责任就得自己掏医药费，他的责任就是保险公司出。” 林三分道：“我知道的，自己出就自己出吧。” 矮个警察和高个警察交换一下眼神，异口同声地道：“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五五开 何建平心想这可新鲜了，当事人承认是自己的责任，你警察凭什么说不行，正要质问他们，就听那个高个的警察骂道：“林三分你特么的是疯了吧！你家里钱很多吗？很多就把借我的那些钱还给我。” 在场的人都听呆了。 林三分苦笑着道：“你们不要惊讶，这两位警察都是我哥们。” 指指高个，“他叫刘铮。” 指指矮个，“他叫钱明。” 哦，原来这样，众人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三分又指指许光子道：“刘铮钱明，我跟你们说，这就是在舜州机场救我儿子的恩人，撞我的人是他父亲，我能跟他们论是非吗？再说这次事故本来就是我的错。” 两位警察这才明白过来：“还有这样的巧事，怪不得！” 矮个的钱明看着许光子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叫许光子？” 许光子心想这可奇怪了，这个人我不认识啊，他怎么知道我？ 心中虽有疑惑，嘴上还是礼貌地应道：“是的，我就是许光子。” “我听治安支队的王建国支队长说起过你。”钱明说了这句话后，觉得自己有扯虎皮拉大旗的嫌疑，忙又更正道：“当时一桌人吃饭，王支队长跟我们刘支队长吹牛打屁，我偶然听到的。” 许光子心中更奇怪了，王建国跟别人吹牛打屁，提自己干什么呢？ 钱明话说一半，其他人也是稀里糊涂。 许六年道：“王建国的儿子跟光子是同桌，两人关系很好。” “哦。”大家似乎都明白了。 但钱明表达的根本不是这么一个意思。当时一桌人吃饭，席间谈起本市的搏击高手，刘支队长极力推崇一个名叫刘虎龙的拳师，说他大概就是本市的第一高手。王建国开了粗口，说那叫什么第一高手，依我看他还不如舜州一中一个名叫许光子的学生。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以为王建国在开玩笑，钱明却留上了心。散席后打听了一下许光子，知道了他的许多奇事，所以今天能根据机场救人的事认出许光子来。 钱明知道众人误会了自己意思，却也不作解释，只对许六年道：“老许，我能不能跟你谈一谈？” 许六年道：“好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林三分警惕地道：“钱明，你不要搞鬼。” 钱明道：“你自己要充冤大头，我搞什么鬼？冤死你好了！” 许六年跟着钱明c刘铮出来。何建平怕许六年上当，也跟着出来。 钱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转身对许六年道：“老许，我们去现场看过了，也看了监控录像，当时你已经超速了。你是有责任的。” 刘铮也道：“我们交警处理事故讲求证据。如果你信不过，我们可以将监控录像给你看。” 许六年回想当时自己确实是走神了，速度也快了点，便道：“我相信你们。你们按事实划分责任吧。” 何建国在一旁道：“你们这是不是多事，伤者自己都说是他的责任了。” 钱明道：“他是内疚心理作怪。其实这两年林三分过得挺苦的。” “他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许六年问。 “他儿子得了重病，为治病欠了不少债。我和刘铮都借过他钱。” “怪不得。”许六年想，“原来他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 “所以这起事故我希望你能扛起来，反正你车子保了险，钱多钱少都是保险公司出。”钱明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许六年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 何建国道：“你这是知法犯法你知道吗！你在诱导我的同事从保险公司骗保！” 刘铮道：“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这不是跟你们商量嘛。再说这不能算骗保吧。你的同事已经超速了，是有责任的，不是无辜的。” “我的同事要是听从了你们的建议，负起全责，万一伤者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人的身体谁能说的清。” 两位警察都沉默了，何建国说得有道理，人的身体的确说不清，有些事故中，当事人当时没事，过几天出状况也是有的。 林三分要也是这种情况，许六年就倒大霉了。毕竟保险赔付的金额是有上限的，多出的部分就要自己负担。 这时许光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说道：“这事有什么好争的，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们秉公执法就是，该我们负的责任我们就负起来。” 钱明暗道一声惭愧，这孩子说的是正理啊，自己一个执法者倒被一个初中生教育了。只能说是关心则乱啊。 许六年也明白过来了：“就是这样，你们秉公执法就是。谁的话也不必听，该怎样就怎样。” 刘铮道：“那就这样，责任是五五开，你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许六年道：“没有意见，五五开是公平的，我当时确实有过错。” 何建平还想争辩，许光子拉了拉他衣服道：“何伯伯，不要再说了。林叔叔其实人挺不错的。他主动揽全责，是因为顾及从前情义。我们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随势把责任都推倒他头上。” 钱明挑起大拇指，赞道：“小小年纪能这样明白事理，不愧王支队长高看你一眼。许光子，我记住你了。你长大了必是个人物！” 何建国讪讪的，心想我倒成了反面人物了，何苦来？ 许六年看出来了，伸手拉住何建国的手紧紧一握。 动作很自然很隐蔽，也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何建国就明白了，许六年还是记自己的情的，那做一会反面人物又何妨。 许光子被钱明一顿猛夸，有些不好意思。 这下连刘铮都对他好感大增。这年头，还是脸皮薄些的孩子更讨人喜欢。 钱明拿出笔，在《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上唰唰唰写起来，写完了叫许六年签名。许六年把名字签了。 又拿进急诊室给林三分签。林三分看了骂道：“钱明c刘铮，你们两个这特么的是什么意思？把我的话当放屁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后悔 钱明道：“嘴巴放干净点。我是人民警察，不是你的私人保镖。” 林三分骂道：“神特么的人民警察，你倒在我面前摆起官架子来了。你说，这兄弟还做不做？” “少跟我来这一套，收起你那些江湖习气。当心我跟你翻脸。” “你特么已经跟我翻脸了！”林三分真气坏了，好不容易碰上个还情的机会，被自己哥们破坏了。 刘铮道：“兄弟，你冷静点。那个地方装有激光测速仪，当事人已经超速了。” 林三分愣了一下。 许六年道：“听警察的吧，他们是权威。” 林三分低头想了一会，把名字签了。 何建国看了下时间道：“老许，我得回去了。” 许六年赶紧道：“你先回去，你先回去。” 陪何建国走出医院门外，重新进急诊室时，见两位警察已经走了，林三分和许光子也不在，只有许绍光还在那里等着。 “老许，林三分到住院部了，你儿子也在那里，你过去看看吧。”许绍光道。 “哪个病房？” “7楼骨科712室。” “好的。谢谢你啊，许医生。” 许六年走出急诊室，又想起来一件事，折回来问道：“先前的门诊费，还有住院的费用都是谁付的？” “门诊费是何建国付的。住院费是林三分自己付的，他老婆刚刚来了，现在也在住院部那边。” “哦，知道了，谢谢啊。” “不客气。” 许六年又出了急诊室，身后许绍光叫道：“老许，等一等！” “什么事，许医生？” “给我留个电话。” “哦，好的。” 许六年将自己电话报给许绍光，许绍光存储后，拨了个电话给许六年。 “老许，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在这所医院里，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我。”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许六年高兴得什么似的。 在生活中有个医生朋友真是太重要了。人都免不了有个头痛脑热的时候，有个医生朋友就方便多了。 只是，许绍光为什么对自己这样热心呢？仅仅是因为何建平的关系？ “老许，我的儿子也在舜州一中念初一，想弄1班弄不进去，现在2班。能不能让光子平时在学习上指点他一下。听说光子辅导同学很有一套。” 原来许医生的主意打在这里，许六年明白了。 “没问题。我跟光子说，让他好好辅导辅导你儿子。” 许绍光大喜。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的学习成绩了。人这一辈子忙死忙活的，图个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下一代过得好一点嘛。儿子要是前程无望，许绍光就觉得自己这辈子白活了。 这是他的想法，很传统，但大有市场。 “老许，太谢谢你了！我儿子叫许鹏程，你一定要让光子记住啊。” “放心吧。光子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许六年走后，许绍光还搓着手在原地打转，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许六年到了骨科712室，推门一看，里面只有两张床铺，有一张还是空的，就知道许绍光帮忙了。 舜州一医一天多少人来看病，能进双人病房不容易。 “爸，你来了。”许光子迎上来。 许六年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一位妇女，正弯着腰给林三分擦脸。应该就是林三分的妻子了。 听见许光子叫爸，那女人抬起头来。 许六年咯噔一下，心中某根弦被触动了。 那女人脸上的神情跟从前的胡小月实在是太像了，上面写满了痛苦c无奈c忍耐以及茫然诸般表情。 许六年吸留一下鼻子，想起了钱明说过的那些话。这女人是被孩子的病给压垮了。 “啊，老许。”那女人叫道：“你来了，快坐一坐吧。” 病房里有凳子，许光子把凳子端过来给父亲坐。 许六年坐下来又站起来，走到那女人身边，轻声道：“你跟我来一下。” 那女人犹豫着看看病床上的丈夫。 林三分道：“老许要你去，你就去吧。” 许六年带那女人出了病房，轻轻掩上门，从口袋里掏出从银行柜员机上取出来的5千块，向她手中一递道：“你拿着！” “啊。”那女人像被火烫着了一般缩回手。 “我不能拿你的钱。我老公说了，这起事故是他的责任。再说，你儿子还救过我儿子，我怎么可以拿你的钱。” “别听林三分胡说八道，这起事故我是有责任的。”许六年硬把钱塞在女人手里：“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你就拿着吧。你放心，我车子保过险了，这钱是可以从保险公司报销的。” 他现在都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钱明的，把全部责任揽过来了。 林三分妻子那张哀伤的脸令许六年想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同情心一下子泛滥成灾。 曾几何时，他还生活在迷茫之中，看不到将来，看不到希望。自从领养了许光子，一切才都改变了。 那女人拿着钱，待要还给许六年，又舍不得，实在是孩子的病太需要钱了。家里已经是负债累累，就连刚刚交医院的那三千块钱，也是找姐姐借的。姐姐还唠叨了半天。也难怪姐姐这样，家里已经欠了她五万块钱了。 “收起来吧。”许六年道：“别让你丈夫看见，他这个人爱面子。” “他还有面子吗？”那女人抽泣着道：“多少朋友因为钱的事情对他视同陌路。也就是刘铮钱明还当他是朋友。” “唉”许六年叹了一口气，问道：“孩子得的是什么病？” “白血病。” “呀！”许六年惊呼了一声。白血病可是血癌啊，这个家要垮了。 “做过骨髓移植吗？” “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 “那现在都怎样治疗？” “吃药，吃瑞士诺华产的格列卫，很贵，一盒要25800块钱。” “这么贵！”许六年吓了一跳：“一盒能吃多久？” “只能吃半个月。” “哎呀，那真是吃不起啊。”许六年叹息着。 普通人真是生不起重病啊，一生病就完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比如说，便宜一点的替代药？” “替代药？应该没有吧。这个药听说花了很多钱才研制出来的。” “唉！”许六年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孩子都那样了，丈夫又这样，这女人怎么能不被生活的重担所压垮呢？ 许六年悔之莫及。自己真的应该把事故责任全揽过来，帮这个家庭一把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捐款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有人来了。那女人赶紧把钱藏起来。 来的人是刘德平。 “刘医生！”许六年叫道。 “推林三分去手术室，上石膏。”刘德平脚步匆匆。 “好的。” 许六年忙进病房。那女人也进去。 后面护士推进来担架床。大家合力把林三分抬上担架床。一路往手术室推。 到手术室，里面有医生出来把担架床接过去了。 许六年c许光子，以及林三分的女人，一共三个人在外面等。 许六年试图安慰那女人，又不知说什么好。 许光子道：“吕阿姨，你和林叔叔都在这里，那小孩谁来照顾？” 那女人苦笑了一下，正要回答，听见医生叫道：“家属呢？家属过来签名。” 那女人过去签名。 眼看着那女人进了手术室，许六年道：“我刚才听见你叫她吕阿姨，她姓吕？” “嗯，她叫吕湘琴，也在市体育局上班，跟林三分是同事。”许六年出去送何建平时，许光子跟那女人聊了一会，知道了她家中一些事情。 “两个都是体育局的。那单位也不帮忙？” “帮过了，单位捐了两次款。总不能搞第三次捐款吧？” “唉”许六年又是一声长叹：“真是走到山穷水尽了。” 这世上不幸的人怎么就那么多呢？许六年忽然感到自己从前的苦难也不算什么了，毕竟现在有许光子，虽然不是亲儿子，感情却胜如亲生。再说，自己在经济上也不像林三分那般捉襟见肘。 “光子，这一家子这么困难，你看该怎么办？”许六年问。 在两年多的共同生活中，他已经慢慢养成了凡事和许光子商量的习惯。 “爸，你知道我有4万块钱一直存在银行里。”许光子道。 许六年眼皮跳了一下：“我知道，怎么了？” “这些钱是我救人受伤后，热心人给我的捐款。本来就不是我的钱。现在我想把它捐给林三分，让他拿去给他孩子治病。” 把四万块钱捐出去的想法许光子存在很久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受捐对象，一直未捐。今天了解了林三分的情况，他决心实现自己的想法，把这笔钱捐出去。 “好孩子，好孩子。”许六年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这是你的钱，你愿意怎样花，就怎样花。” “那我明天就把钱取出来。”许光子很高兴。 “好。也跟你妈妈说一声。” “嗯。” 许光子想：母亲也一定不会反对的， 手术室门“吱”一声响，吕湘琴出来了。 许六年父子俩都赶紧闭上了嘴。 吕湘琴坐在许光子旁边道：“这里的事情就是这样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能照顾得来。” 许六年一看手表，已经10点多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听吕湘琴的，先回去，只听“噗通”一声响，许光子一头栽在了地上。 “天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就摔倒了！”吕湘琴吓得大叫。 许六年赶紧阻止她道：“别叫，我儿子只是睡着了，不要紧的。” 许光子醒着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八个小时，按照他的病情，超过八小时就随时可能睡倒。能坚持到现在就算不容易了。 吕湘琴想起两年多前的那一幕，心有余悸地道：“光子的老毛病还没好？” “好了许多，但没断根。” “说到底，你们也是苦命人啊。”吕湘琴就把手伸往兜里，要把钱掏出来还给许六年。 许六年阻住她道：“你别这样。光子的病不要紧的。一不需打针二不需吃药，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花不了钱。” 两年多来，类似的情况不少，许六年都已经习惯了。好在这孩子的身体自愈能力极强，无论摔成什么惨样只要睡一觉第二天醒来都能恢复如初。 “那你快把孩子抱起来吧。” “嗯。”许六年弯腰把儿子抱起来。 他感到有些吃力，儿子慢慢长大了啊。自己却一天比一天老了。 即使每天坚持晨练，也还是抵挡不住衰老这头怪兽的日夜侵袭。 不知不觉他都50了啊，真正知天命的年龄。人生到了这个阶段，体力和精力如江河日下。许六年也不例外。 “你能行吗？老许？”许六年半白的头发让吕湘琴怀疑他的体力。 “没事。我抱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能撑得住。” “那你们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那这里就辛苦你了。” “我自己的老公，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许六年笑了一笑，双手横抱着儿子往胸前一靠，忽然腰间一塌，有些吃不住劲。 吕湘琴担心地道：“老许，还是找个人来帮帮你吧。不要逞强。” “这都10点多了，能找谁呢？” “我给刘铮钱明他们打个电话。他们都是夜猫子，很晚睡的。” “叫警察同志来帮我？还是算了吧。我可担当不起。”许六年开玩笑道。 “没关系的，这两个人跟我们一家真是患难之交，他们不会推脱的。” “不了，不了。”许六年抱着儿子往外走：“再见了啊。” “哎”吕湘琴还想劝他，许六年已经走远了。吕湘琴跟了几步，也就停住了。手术室里还躺着她的丈夫。 许六年抱着儿子乘电梯。 电梯里站着几个人，都低着头，想自己心事。 许六年也想自己心事。 六楼，五楼，四楼一路下来都有人，都是一张张满怀心事的脸。 好不容易到一楼，许六年已经气喘吁吁了。他想亏得自己平时有锻炼，要不然还真抱不动这孩子。这孩子也真是的，看起来个头不是很高，但体重比一般孩子重多了，也不知道肉都长在了哪里。 硬撑到医院门口，许六年再也支持不住。想把许光子先放下来，又嫌弃地上脏，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这时从远处过来两位警察，看见许六年摇摇晃晃的样子都冲过来。 医院岗亭里那个收停车费的人见了这个势头不免心里嘀咕：“难道这个中年男人是个逃犯，那两个警察要抓他归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盘账 他那里还在乱猜，刘铮已经接过了许六年怀中的孩子。钱明正笑着跟许六年说话。 “嗐，原来那两个警察是来帮这个人的。”收费员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老许啊，你儿子肌肉很结实啊。分量真不轻。”刘铮原来以为一个初一孩子能有多重，抱在手中才知道体重快抵得上一个成年人了。 许六年道：“要不然我能累成这样？咦，你们两个怎么又跑到医院来了？” 钱明道：“我们刚下夜班，就过来看看。林三分还好吧？” 许六年道：“估计这会儿已经打上石膏了。他老婆在陪着他。” 刘铮和钱明商量了一下。 钱明道：“老许，那我们就不上去看他了，先把你们送回家去。” “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刘铮负责送你回家，我把你车开回来。你车钥匙呢？” “在这里。”许六年从口袋里把钥匙掏出来递给钱明。 “我去开车。刘铮你一定要把孩子送到楼上啊，别让老许累着了。” 刘铮道：“用得着你吩咐？只管忙你的去吧。” 许六年跟着刘铮来到一辆警车旁边。 “是警车？” “这话新鲜，我是警察，不开警车开什么？” 呵呵，说的也是，许六年乐了。乐了心情就轻松了。 “钥匙在我口袋里，你掏一下。”刘铮道。 “把孩子给我吧。”许六年休息这么一会，力气有些回来了。 “也行。”刘铮把许光子交给许六年，拿钥匙开了车门。许六年先把许光子放在车上，再从另一扇车门上去。 刘铮开车。 许六年告诉了他地址。 刘铮车开得又快又稳。许六年坐在车中感到一阵倦意，不知不觉中就打了一个盹，又被手机声吵醒。 拿起一看，是胡小月打来的。 “马上就到。”许六年挂了电话。 “老婆打来的？” “嗯。” “你老婆真好。我回家再迟老婆也不会打电话过来。” “那是因为你经常值夜班，你老婆习惯了嘛。” “不值班也不打。” “可能她对你的职业比较放心吧。警察嘛，谁敢欺负。” “刚结婚时也打的，后来就不打了。” “那是什么缘故？” “年轻时不懂事，让她伤心了呗。现在她是将就着跟我过。” 也不知什么原因，刘铮说起了家里事。刘铮自己都觉得奇怪。可能老许这个人看起来太善良了吧，没有一丁点的侵略性。再者，自己也确实需要把淤积在心里的垃圾倒一倒了。 “那现在对她好点嘛，把她的心暖过来。” “现在她也复杂了。以前她单纯。” “她复杂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简单就好了嘛。你一心一意对她好，她感受不到？别患得患失了，刘警官。” 刘铮呆了一呆，忽然道：“谢谢你，老许。” 许六年呵呵笑了：“刘铮啊，我问你，是老婆重要，还是朋友重要？” “那还用说，当然老婆重要。那可是替你生儿育女的人啊。” “那就是了嘛，拿出对朋友的那份热情去对你老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老许啊，多吃几年盐脑子就是好使，我今天受教育了啊。” “谈不上教育。人这一辈子呐，活到老，学到老。” 说话间到了锦绣花园。在许六年的指点下，刘铮把车开进小区，停在他家楼下。 许六年推开后车门，刘铮先从驾驶室跳下来。 “把孩子给我。”刘铮道。 “好。”许六年也不客气。毕竟刘铮年轻嘛。 刘铮一直把许光子抱到五楼，胡小月早把门开了。 手中的孩子越抱越沉，刘铮喘着粗气问：“放哪里？” 胡小月见突然进来一位警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许六年道：“先放沙发上吧。” “好。”刘铮就把许光子放在沙发上。 “刘警官，喝口水再走吧。” “不了，夜已深。你们要休息，我也要休息。” “那好，谢谢你，改天见。” “改天见。” 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胡小月才恢复了说话能力，问道：“阿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警察送你回来？” 许六年道：“倒霉得很，路上出了车祸。” 就把事情挑要紧的说了说。 胡小月听了道：“上帝保佑，还好对方只是轻伤。我得去做个祷告。” 说着就要进卧室。 许六年叫住道：“先等一等，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许六年道：“那个林三分家中有个患重病的孩子，如果没钱治疗就保不住了。” 胡小月的一颗心紧缩起来：“怎么会这样啊，真的是祸不单行呢。” “就是啊。”许六年把林三分儿子的病情介绍了一下。 “我们得帮帮他，阿年。”胡小月眼泪都快出来了。毕竟是患难中过来的人，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光子说了，要把他那4万块钱拿出来，捐给林三分。” “好！”胡小月毫不犹豫地道：“那钱本来就是别人捐给他的，给林三分正好。” “嗯。”许六年应着，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妻子一定会答应，但亲耳听到她说“好”，还是有一丝感动。 “阿年，我们现在有多少积蓄？” “我们的积蓄”许六年答不上来了。他有相当一部分钱投在股市，今天涨一点，明天跌一点，哪有个准数。 “不到60万吧。”许六年只能这样回答。 “60万”胡小月默算了一会道：“差是差不多。阿年，你理财那么多年，一分钱也没有多起来啊。” 许六年心道股市行情那么差，不大亏就算很好了，还想多起来，怎么可能。 嘴上却含糊道：“这几年开销大，挣的那些钱都花掉了。” 胡小月向来只算大帐，不算小账，听丈夫这样说，也就过去了。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没有我就去做祷告了。” “去吧。替林三分的孩子多祷告几句。” “这还用你说!” 胡小月进卧室后，许六年心想：“得抓紧让光子问一问燕石峰股市情况，最好问只牛股来，好把股市上亏掉的那些钱赚回来。” 他已经在股市上亏掉10万块钱了，一直闷在心里，不敢告诉任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谢罗山地震 次日，许光子睡到九点多才起来，桌上菜都凉了，锅里的粥还是热的。许六年把菜热了热重新端上桌。 许光子拿起筷子问：“妈呢？” “出去了，一个同事把她叫出去的。” “捐款的事你跟她说了吗？” “说了，她很支持。” 虽然早知道母亲会支持，许光子心里还是暖暖的。 “那吃了早餐我们就去银行吧。” “好。你慢慢吃，不要慌。钱在银行里反正也不会逃掉。” 许光子也想吃得慢些，可他的手c嘴不听使唤，三下两下就干掉了三大碗粥，锅里已经没有了。 许六年摇摇头，在心中暗道：“这孩子的饭量越来越大。这要放在生产力低下的旧社会，还真难养活他。” 许光子喝光了粥把碗一推道：“走吧。” 父子俩穿上鞋正要出去，听见客厅里小黄一声鸣叫：“许光子！” 许光子敏感地道：“爸，小黄今天的叫声不太一样。” 许六年是听不出来，开玩笑道：“可能是思春了吧。” 说完又觉得跟儿子说这话不太妥当，就咳嗽一声来掩饰。 许光子装作没听见，拉开门朝外面做了一个鬼脸，才又恢复表情，回转头一本正经地道：“爸，你说得有道理。” 许六年哭笑不得。 车子昨晚钱明已经开回来停在楼下。 许六年驾车去银行取了钱，就直奔医院。 进了病房看见吕湘琴在流泪，许六年父子都有些尴尬。 吕湘琴忙把泪拭干。 林三分指着身边凳子道：“坐吧！许哥，光子，你们坐！” 许六年坐下来说了几句劝慰的话。大概是因为烦心事太多，林三分夫妇也无心听。 许六年见状向许光子使了个眼色。 许光子就把那四万块钱拿出来，放在病床上。 “这是什么意思？”林三分问。 “这是给你孩子看病用的。” 吕湘琴刚刚停止了哭泣，瞬间又泪如泉涌。 林三分着急道：“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快拿回去！” 许六年一扯许光子，父子俩逃出了病房。 身后林三分还在叫：“快回来，把钱拿走！” 父子俩乘电梯下来。电梯在五楼停了一会。过五楼一路顺畅而下，直达一楼。出了电梯，父子二人相视而笑。 车停在医院里面。上车后许六年问：“光子，今天还去学拳吗？” “嗯。” 今天是周日，不上课。按照许光子的计划，今天是要去超人拳击馆的。车站候车事件后，他对毛辣子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今天别坐公交了，爸送你过去吧。” “好。”许光子挤了两趟公交，才知道坐私家车的惬意。所以说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许六年驾驶着汽车出了医院大门，在路上看见刘铮正在指挥交通，就摇下车窗大叫：“刘警官，昨天值夜班，今天不休息啊？” 刘铮向许六年敬了个礼道：“有同事请假，今天代班。” “注意身体啊，刘警官！” “收到！”刘铮又向许六年敬了个礼。 许六年摇上车窗道：“基层民警还真是辛苦啊，这一天下来得闻多少汽车尾气。你看他们一个个都黑瘦黑瘦的。” “汽车尾气，英文名aut一一bile exhat，是汽车使用时产生的废气，含有上百种不同的化合物，其中的污染物有固体悬浮微粒氧化碳c二氧化碳c碳氢化合物c氮氧化合物c铅及硫氧化合物等。尾气在直接危害人体健康的同时，还会对人类生活的环境产生深远影响”许光子一路背下去。 “喂，喂，干嘛呢？”许六年打断道：“爸在跟你说话呢，你跟我背什么名词解释？” 许光子道：“爸，我觉得吧，一个人只要认真做事，都辛苦，也都不辛苦。辛苦是因为你投入精力了，不辛苦是因为你有收获。” “你还小，你不懂。”许六年摇摇头道：“有些工作是毫无价值的，你做得再认真也没有收获，甚至适得其反。” “有这样的工作吗？这样的工作有存在的意义吗？” “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你爸我就常做这样的工作，所以我的头发才会白得那么快。光子，为了长大不做这样的工作，你要努力。爸对你寄望很大。” “我会的，爸。” “嗯，爸相信你。” 昨天刚出过车祸，许六年还心有余悸，车开得很慢，时速基本上控制在30公里以内。许光子坐在车中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上下眼皮直打架。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许六年的手机响了。自2008年京城奥运会后，许六年的手机铃声就没有更换过，一直是汪峰的这首《怒放的生命》。 “喂。”许六年接起了电话，同时把车速慢下来。本来就30多公里时速，再一减速，你想这得有多慢。许六年干脆把车子停在路旁。 “是老莫啊，你好！你好！”许六年捂住手机听筒，侧过脸对许光子道：“是你莫前路叔叔打来的。” “哦，是莫叔叔啊。”许光子应着，想起了两年多前的谢罗山之行，想起了那只爱在人头上拉屎的鸟儿小黑，想起了陈拉弓老人，岁月无声，时光匆促，他们尚都安好否？ 那次谢罗山之行后，次年国庆莫前路来到了舜州，许六年陪了他两天，最后还请他到家里坐了一坐。许光子还送给莫前路一个自己制作的玩具木马，请他带回家给小妹妹玩。 莫前路还开许光子的玩笑，说这就是给我女儿的嫁妆？也太简陋了些。惹得许六年和胡小月哈哈大笑。 “什么？谢罗山地震了！” 许六年的说话声把许光子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他吃惊地看着许六年，好像地震是他引起似的。 “震级不大？没有人伤亡？那就好，那就好。”许六年继续通话。 许光子松了口气。没有人伤亡，那陈拉弓老人也不会有事了，小黑更不会有事，它可是只鸟儿，整个天空都是它的地盘。 “名胜古迹有些毁坏？‘武功殿’塌了半边？哎呀，那真是有些可惜。”许六年的声音中透露出惋惜。 许光子的心又揪紧了。谢罗山的那些个名胜古迹，别的都不打紧，他唯一关心的是那张仙人榻。那可是能唤醒他脑中红点的神物，千万不能有事。 “好的，老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啊，改天再聊。”许六年打算结束通话。 许光子连忙阻止道：“等一等！爸。” “你有话跟莫叔叔说？” “嗯！” “那你来吧。”许六年将手机递给了许光子。 许光子接过手机就问：“莫叔叔，那张仙人榻有没有事？” “仙人榻？”电话那头的莫前路一头雾水：“什么仙人榻啊？” 差不多三年过去了，莫前路早把那块大石头忘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黄金蛋 “就是就是那年那块我睡过的不，是陈抟老祖睡过的石头。我们在去睡仙村的途中碰到的。”许光子试着向莫前路解释所谓仙人榻到底是个什么东东。 “哦，是那块大石头啊。”莫前路想起来了。那个狼犺的家伙，要彻底忘记它也难。 “有没有损坏？”许光子紧张地问。 “不知道！”莫前路大声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说那么响干什么！许光子撇了撇嘴。 “那睡仙村有没有事？” “也不知道！我没去过那里。” 许光子心想，这个莫前路还真是一贯地不靠谱啊。当初带路去睡仙村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连别人最关心的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那你打电话过来作什么？ “光子，睡仙村那么远，去一趟不容易的。地震是昨天夜里才发生的事情，我刚看到新闻就打电话给你们了，还没来得及去那边，估计都会没事。因为震级不大，才42级，就是个小地震。” 许光子连问两个问题都答不上来，莫前路也觉得自己有些不靠谱，就解释了一通。 “好吧，莫叔叔，谢谢你告诉我谢罗山地震的消息。”许光子把手机还给了许六年。他关心的就是仙人榻和睡仙村，既然莫前路都不知道，就没有话好问了。 许六年又跟莫前路说了几句闲话，就把手机按了。 转头看许光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道：“就是个小地震，烈度不大，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许光子沉思一会道：“爸，我想再去趟谢罗山。” 其实许光子想去谢罗山很久了。 他隐约觉得，经过两年多的修炼，睡仙功已经改变了自己的身体，体内那些闪闪发光的节点就是明证。 遗憾的是，那些节点就像死物一般，不但不能为自己所用，反而增加了自己的体重，成为累赘。 许光子猜想，这里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也许谢罗山的那张仙人榻能够帮助自己解决问题。因为它是陈抟老祖睡过的嘛，上面有仙气。 说到仙人榻上面的仙气，别人也许认为只是个传说，许光子却深信不疑，因为他在上面躺过，切切实实地领受过它的好处。 许光子甚至怀疑那篇《睡仙经》就是陈抟老祖本人写的，虽然百度上查不到，许光子还是这样怀疑。 这很容易理解嘛。华夏历史上能够称得上睡仙的，也就只有陈抟了。《睡仙经》不是睡仙写的，还能是谁写的？更何况陈抟老祖还曾在《睡仙经》出现的地方——睡仙村生活过。 “去谢罗山可以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打算现在就去。” 不提起仙人榻则已，一提起仙人榻许光子就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现在就去？”许六年面有难色：“现在去的话你就得耽误下周的课程了。” “那些课程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不知道爸你能不能抽出时间来，陪我去一趟谢罗山。” 儿子说的没错。老师来家访时也说过，学习上许光子完全可以直接去考高中了，之所以呆在初一，是因为他的生理和心理年龄还是个初中孩子，更适合和同龄人呆在一起。许六年想罢道：“我的问题不大，请几天年休假就是。” 许光子大喜：“那我们今天就动身吧。” “我先去机票代售点问问有没有下午或者晚上的飞机票。” 许六年将车子掉了个头。超人拳击馆和机票代售点是两个方向。 到机票代售点一问，下午3点有飞机。许六年就买了机票。 看看手表，差不多12点了。胡小月早上出去时说过，中饭她回来煮，也不知道煮好了没有。煮好了就回家吃，没煮好直接去机场。早去早回。 打电话向胡小月一问，才知道她被同事拉住一起吃饭了。 “小月，谢罗山地震了。光子很关心那边几位朋友的安危，想过去看看。我答应他了，机票都买了”许六年简单说了下情况，告诉胡小月飞机3点起飞。 “行，那你们路上小心啊”胡小月叮嘱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许六年还想再说几句呢，电话那边就没有了声音，不禁懊恼地道：“光子啊，你妈变了，以前我要是出去，她不是这样的。” “那以前怎样呢？” “至少也要蘑菇半天，舍不得我走。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那妈妈一定是移情别恋了。” “别胡扯，你小孩子知道什么叫移情别恋！你妈妈可不是这样的人。”许六年板着脸假意训斥道。他知道儿子在跟他开玩笑，那就把玩笑继续开下去吧，看谁先撑不住。 “我有证据。”许光子认真地道。 “呦呵，你还有证据啊。拿来瞧瞧。”许六年心想这孩子开起玩笑来似模似样的，以后骗起女孩子来一定不含糊。 “证据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假装看不见罢了。” 这玩笑越开越真了。许六年道：“这么说你是看见了。” “那当然。” “说出来听听。” “你想想看，早上是谁陪妈妈去菜场？中午是谁陪妈妈午睡？晚上是谁陪妈妈去跳广场舞？想清楚答案自然就有了。” 许六年想了一下，没有人啊。菜场胡小月都是独自去的，公园也是，中午除了一家三口，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啊。 “想不出来吗？爸。” “你别故弄玄虚，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我可没说它是人。”许光子辩解道。 不是人？许六年一愕，随即明白过来，不禁哈哈大笑。 “你这促狭孩子，你说的是小黄吧？” “除了小黄，还有谁能让妈妈移情别恋呢？” “那是，那是。你说得很对。”许六年乐不可支。 见父亲这么开心，许光子也笑了。他就喜欢看父亲乐呵的样子，不喜欢他皱着眉头的样子。父亲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就像个小孩一样，特别可爱。 许六年笑了一会道：“怪不得你妈妈都不留恋我们，原来是有小黄作伴啊。” 许光子道：“爸，你不觉得早上小黄的叫声很不一样吗？我总觉它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什么变化？难不成是下了个蛋？”说完许六年又笑。 小黄下蛋？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啊。是只雌鸟都会下蛋。小黄是雌鸟，为什么不能下蛋？ “爸，没准小黄真的下了个蛋，回来我要好好找找。” “那你就找吧。但愿你能找到。黄金鸟下的，那可是黄金蛋，老值钱了。”许六年说罢又笑。 许光子却没有再笑。看样子，他是真的准备从家中找出个黄金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莫教授升迁路 3点的飞机，到九堤是下午6点多。许六年走出机场大厅，望见人群中莫前路高高地举着个牌子，上面浓墨重彩地写着“许六年”三个大字。 “莫老弟！”许六年举起手嚷道。 “莫叔叔！”许光子也叫了一声。 “许哥！光子！”莫前路放下牌子挤过来。 到跟前抛了牌子，先和许六年拥抱，还互相拍了拍背部。 接着和许光子比了下身高，笑道：“又长高了，都到我嘴巴了。” 许光子道：“我在班里不算高的，好几个同学比我高。” 莫前路道：“初一学生你这样的身高刚刚好，再高就不好看了。” 许六年摇头道：“你这是偏心，不是公道话。” 莫前路理直气壮地道：“天下人哪个人不偏心！你莫说我一个。” 三个人乘扶梯到地下停车场。 在地下停车场转了一圈，没找到车子，莫前路挠着头皮直发呆。 许六年就知道他路痴症又犯了。 许光子道：“按一下遥控器试试看。” 莫前路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没反应。 许光子道：“多按几下，还要转着圈按。” 莫前路依言按动车钥匙转了个圈。 就听“嘟”一声，也不知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 许光子将手往右一指道：“在那边！” 三人就往右走，不一会果然找到了车子。 上车后莫前路惊叹道：“光子，你的耳力不错啊，车子也就响了一下，你就听出来是哪个方位了。” 许六年道：“光子的这个本事我还真不知道。” 许光子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或许平时也是耳力敏锐，但没有留意。 刚刚那一声汽车响，许光子很清晰地感觉到它就在右边，而且能推算出大致位置，一找果然是。或许睡仙功不仅仅是让自己重了几斤？ 找车是小事，说几句莫前路就改变了话题。 “许哥，我买新房子了。” “真的吗？”许六年高兴地道：“那真的要恭喜你哦，看样子这两年你发财了。” “发财谈不上，小日子蒸蒸日上是真的。”莫前路道：“我哥升副校长了，这两年帮衬了我一把。” “你哥？莫如深？莫教授？”许六年惊喜地道：“这个社会真的不会辜负有真才实学的人啊！莫教授能提副校长，那是九堤大学的幸运！” “我哥要是能听到你这句话，心里一定会很高兴。”莫前路吸溜一下鼻子道：“我哥这个人一不会送礼，二不会拍马屁，他能提副校长，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这里边有什么故事吗？”许六年对莫如深的升迁非常感兴趣。 “有！”莫前路发动汽车道：“路上我给你慢慢讲来吧。” “好！” 汽车出了地下车库，往南而行。路两旁是笔直的行道树，整洁而漂亮。 莫前路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讲述。 “省里有位大领导喜欢搞文学创作，在职时因为工作太忙，一直压抑着这个爱好，退休后热情迸发，写了几篇文章，发表在各大文学期刊上，深得大家赞誉。我哥哥无意中读了他的文章，觉得其中有一些纰漏，就洋洋洒洒写了篇万字长文章寄给他。” “我哥哥写这篇文章，本来是兴之所至，没想着得罪谁，也没想着讨好谁，写过寄出也就忘了。没想到几天后收到了那位老领导的回信。回信很长，也有万余字。我哥哥读了非常感动，并且认为这位老领导是有真材实料的，就又提笔给他写了封回信。”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交上了笔友，常常谈论对社会的一些看法。终于有一天，老领导在信中说，莫教授啊，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在位时没有发掘你，是我的失职啊。我哥自然要客气一番，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谁知道没几天校长就找他谈话，问他是不是认识省里现任的一位大领导。我哥是个诚实人，自然回答没有。校长还不信，说我哥没对他交心。我哥很无奈，他是真不认识那位现任大领导。认识的是一位退休的老领导。老领导都退休了，还能起什么作用吗？” “我哥思前想后，决定把跟老领导交往的过程告诉校长。身为这个学校的教授，他不能得罪校长啊。校长听了把桌子一拍道‘就是这个原因了！某某领导是你认识的那位老领导一手提拔的！莫教授，你回家等着，马上就有好消息了！’” “我哥还想，这好消息是什么？给自己涨工资？还是提拔做系副主任？无论如何，他是不敢想到副校长这个位置上的。从来升迁没有这样快法，都是慢慢排队，老人下去了，新人才能挤上来。” “结果一个月后上面直接下一个任命，提拔我哥为副校长。我哥是一下子上了云端，晕乎了好几天。” “我去向他祝贺时，他跟我说了这事。我说那你赶快去省城向那位老领导表示谢意啊。我哥说不行。我问为什么。他说我给老领导写信，本来只是一种学术交流，登门拜访就变成寻缝觅隙c刻意钻营的有心之举了。自己遭人误会不说，还会令老领导形象受损。那就真是弄巧成拙了。” “这样的说法，我是不太赞同的。许哥，你说我哥这人是不是有点迂？” 许六年叹息道：“莫老弟啊，你哥不是迂，是大巧若拙啊。一个人在世上，要么活给别人看，要么活给自己看。你哥无疑是活给自己看的人，却活出了‘给别人看’的局面。你不能不佩服啊。” 莫前路想了想道：“嘿！还真是这么个理儿。我哥既然能活出‘给别人看’的局面，那就让他继续‘活给自己看’吧。” “对啊。”许六年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哥的事，我们就不必替他担忧了。” “嗯。”莫前路点头道：“许哥你几句话一点拨，我是茅塞顿开啊。到家要好好跟你喝两杯。” “喝酒我可是喝不过你啊。那次你可把我喝醉了。” “那这次少喝几杯。好兄弟相聚，酒是一定少不了的。光子，你说是不是呢？” 许光子正在想莫如深的事，一下子没听清，反问道：“啊？” 莫前路哈哈大笑。车子在笑声中一路向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新房 车在晚上7点左右到达莫前路新房所在的“景乐园”。春季天黑得早，小区许多住户的窗户里都已漏出灯光。莫前路住在12楼1201室。 乘电梯时许光子赞道：“莫叔叔，你这个小区的电梯很不错。又快又稳，还不晃荡。” 许六年道：“现在的电梯没几张好的，也没人管。前几天我去一栋高楼办事，那电梯一路连蹿带跳的，整得我够呛。” 莫前路道：“我这是新小区新电梯，过几年还不知道会老化成什么样子呢。” 说话间到了12楼。 莫前路头前带路，把许六年父子领到自家门前。 “叮咚！叮咚！”莫前路明明身上带有钥匙，却偏偏按门铃让妻子出来开门。为的是让家里人提前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 “来了！来了！”屋里人大声应着。还有咯咯咯的笑声，听起来清脆稚嫩，不像是成年人的笑声。 不一会有人开了门。 是一位中年妇女，长着一张圆脸，眼睛很亮，皮肤稍黑，剪着齐耳短发，看上去比胡小月要年轻许多。 “这是我妻子夏荷。”莫前路介绍道。 “你好！”许六年忙向夏荷问好。 “你好你好，”夏荷赶紧将许六年父子往里让：“快进来坐吧！前路有事没事老说起你们，把我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你们这次来可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不然前路又得唠叨个没完。” 许六年进来道：“老莫太热情了，那一年在谢罗山他可帮了我们大忙。” 夏荷道：“老莫不亏的。那一年你们也帮了他大忙。” “我们帮了他什么忙呢？”许六年奇怪道。心想这应该只是一句客气话吧。 “什么忙老莫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 许六年心想难道真有这回事？ “老莫在那边拍了好多照片，有几张得了大奖。凭这个被吸收为省摄影家协会会员了。” 哦，原来这样。这可是大好事啊。 许六年指着莫前路叫道：“莫老弟，你不够意思，成艺术家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莫前路道：“什么艺术家！就是拍着玩的玩意儿，你说艺术这词不嫌寒碜我。” 许六年感叹道：“莫老弟啊，在谦虚这一点上，你和莫教授是一样的。” “他是真谦虚，我是没本事实事求是。” “太谦！太谦！”许六年一面摇头，一面脱鞋进了客厅。 许光子也进来。 “第一次来，先看一看房子吧。”莫前路道。 “好。” 屋子是宾馆式设计。外面是客厅c厨房，往里是一条甬道。卧室c书房都分布在甬道两侧。 莫前路推开一扇房门道：“光子，这一间是给你住的。过来瞧瞧，怎么样？” 许光子进去一看道：“呀，真不错，比我家里好。” 其实房间里就是一床一桌，一排衣柜，素净得很，连个床头柜也没有。许光子的称赞不过是一种客气的说法。 “很干净。”许六年也很满意。 莫前路随手在一扇柜门上一推，出现一个空间。里面是内卫。 “这设计挺巧。”许六年赞叹着，跟莫前路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个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灯光。灯光下是喧阗的人群，有笑声和呼喊声传来。 许光子往窗户外望了一会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是中心公园，出小区三四分钟就到。” “你这房子位置真好。”许六年又是一阵赞叹。 莫前路谦虚了几句，又带他们参观了几个房间才出来。 餐厅里夏荷已经把菜全摆上桌了。中间是一个汤，四周无非是鸡鸭鱼肉虾蟹之类，都腾腾地冒着热气。 许六年扫了一眼道：“太丰盛了。你们一家三口加我们两个，总共才五个人，哪吃得了这些菜。” 夏荷笑道：“我跟识君吃过了，晚上就你们三个人用餐。” “那更吃不掉了。”许六年嚷道。 莫前路道：“你别担心，我记得光子饭量很大的。没准就吃光了。” 说得许光子不好意思起来。 莫前路对妻子道：“识君吃过了你也让她出来一下，跟光子哥哥见个面。光子学习成绩很好的，考试成绩次次全市第一。让识君好好跟着他学学。” 许六年心想识君大概就是他们女儿的名字了，便道：“学习上光子是可以帮帮识君的。她现在读几年级？” “小学五年级。” “那还早，不急。” 莫前路道：“急也急不来啊，我这女儿不大爱学习。” 夏荷道：“也不是不爱学习，就是兴趣不在这上头。” “那她对什么感兴趣？”许六年关心地问。 “喜欢画画。” “这个兴趣好啊，爹妈搞摄影，女儿爱画画，你们这个家就是个艺术之家啊。高雅。” 说得莫前路夫妇都乐了。 夏荷拉长声音叫：“识君——识君——出来一下。有个成绩很好的大哥哥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懂的题目可以拿来问他。” 甬道深处一个清脆的童声道：“我在画画呢，画好了再出去。” 夏荷道：“刚才还在客厅玩闹呢，这会儿就跑到画室画画了。” 许六年道：“她还有自己的画室？你们这个房子有多少平方？” “230平方吧？”莫前路不太肯定。 “证上是236平方。”夏荷有事没事就将房产证掏出来看看，记得清楚。 “那真的是很大。我们那个房子才130多平方。”这下连许光子也忍不住惊叹起来。 “买大点算是一劳永逸吧。”莫前路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光子道：“将来女儿长大嫁了人，可以和女婿一起住到我们家来。” 许光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夏荷也含笑看着许光子。她对这个孩子印象很好。长得眉清目秀，又是个学霸，听老莫说还有什么“特殊能力”，不能不叫人喜欢。唯一的遗憾就是不是本市人，离得太远 想到这里她赶紧打断了自己念头。胡想什么呢！这是。 莫前路举起筷子来，热情地劝道：“吃，吃。光子，这虾不错，你婶子特意托人买的九节虾。我们这里是内陆城市，平常难见这玩意儿。” 夏荷拿起筷子夹了一张大虾给许光子。 许光子说声谢谢，就放下筷子去剥虾。 许六年也把筷子伸向盘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莫识君 夏荷坐一会就进里面陪女儿去了。 莫前路开了瓶古井贡，和许六年边喝边聊。 许光子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只管放开肚皮吃，不知不觉就将桌上菜消灭了一半。方才抚抚肚皮，感觉饱了。 也奇怪，自从修习睡仙功后，他的饭量比从前更大了，可老也吃不胖，也不知那些饭菜都去了哪里。 吃饱后许光子便站起来道：“我到卧室去了，莫叔叔，爸爸，你们两个慢吃。” 许六年和莫前路聊得正高兴，听许光子说吃饱了，便扫了一眼桌上，这才发现盘中菜都只剩一半不到了。 莫前路睁着醉眼道：“你看吧，许哥。我说这一桌菜不够我们三个吃的。光子一个人就干下去一半。” 许六年牙痛地道：“他的饭量一天比一天大，我都快养不起他了。” 莫前路“嗐”一声道：“你养不起我来养。能吃才会做事嘛。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不知道吗？还心痛那几个饭菜钱。” 许光子怕莫前路酒喝多了，说出令人尴尬的话来，连忙跑到里边去。 莫前路还在那里叫：“光子，别走啊，再听你莫叔叔讲几句。” 许光子进了甬道，听见有个房间门“吱呀”一声，转头看时，见一个小女孩将半张脸藏在门后，睁着一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许光子知道她就是莫前路的女儿莫识君，便举起手向她打了个招呼“嗨！” “砰”一声，那女孩将门关了。门里传出咯咯的笑声。 许光子落了个没趣，摇摇头进了卧室。 吃完饭已经8点多，许光子想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好赶路。 被褥很软，房间很暖，躺在床上许光子运起睡仙功，不一会就入了梦乡。 醒来听见鸟声频频，清脆悦耳。起身往窗外一望，见小区里绿化树上几只鸟儿蹦来蹦去，隔得远看不清，也不知是麻雀，也不知是喜鹊。 开了门要去中心公园散散步，听见“吱呀”一声，以为有人出来，抬头看看甬道两旁，房门都是紧闭的，并不见个人，不觉挠了挠头，疑心自己听错了。 顺着甬道走到底，刚要转到客厅。又听到“吱呀”一声。许光子忙回头看，见昨天那个小女孩躲在门框后面，露出半张脸看他。 “嗨！”许光子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又向她打了一个招呼。 “砰！”一声，那个小女孩又将门关了。 许光子哭笑不得。看来莫叔叔的女儿很不欢迎自己啊。 “谁啊，把门关得这么响？”有人打着哈欠开门出来。 是莫前路。他还穿着睡衣，看样子刚醒来。 “莫叔叔早！” “哦，是光子啊。”莫前路以为方才是许光子关的门，便不再提起，只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想去下面那个中心公园逛一逛。” “逛公园吗？叫妹妹陪你一起逛。她也起床了。”莫前路说罢就叫：“识君！识君！” 莫识君没有应答。也许是没听见。 提高声音又叫：“识君！识君！” “在画画呢！什么事呀？” “你先别画，带光子哥哥去公园逛逛。” “不去，我要画画。” “去了爸爸给你买个芭比娃娃。” “不要，不去。” “这小家伙今天是怎么啦？”莫前路嘟囔着。小孩子的脾气真是捉摸不透，为了不去公园，居然连芭比娃娃都可以不要。那可是她念叨了很久的玩具。 许光子道：“莫叔叔，不要叫她了，我一个人去吧。公园就在附近，又不需要找。” “也好。你爸爸也在那边，说不定你们能碰到。” “嗯。” 许六年有早起锻炼的习惯，他在公园一点也不奇怪。 许光子出门刚走到电梯口，就听“叮”一声响，红灯闪动，稍倾电梯门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许六年。 “爸，你锻炼回来啦？” “回来了，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我想到公园逛逛。” “算了，不要逛了。全国所有的公园都一样，无非是绿树跟草皮。就连晨起锻炼的人看起来都差不多。没什么好逛的。我们早点吃饭，早点出发去谢罗山。” “好！”其实许光子也想早点出发，父亲的话正合他意。 二人回来按门铃。莫前路大概在刷牙，不方便出来开门，嘴里含含糊糊地叫道：“识君，快去开门。” “哎！”一个清脆的童声应着。 不一会门开了。 许光子看见那女孩一只小手按在门上，身子躲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很是可爱。就对她笑了一笑。 莫识君将头往门后一缩，转身就跑回房间里去了。 许六年进来道：“这孩子很怕羞啊。” 莫前路已经刷好了牙，拿着条毛巾出来，一边擦脸一边道：“平常不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咦，光子，你怎么回来了？公园不逛了？” 许光子道：“不逛了，我爸说早点去谢罗山。” 莫前路擦好了脸，将毛巾拿在手上道：“你爸的想法是对的。公园里其实没什么东西，谢罗山那边才叫景色。” 许六年道：“谢罗山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没有。那就是个小地震，大家都没当回事。可能个别老旧建筑稍有损坏，基本上没事。” 许六年道：“但愿如此。” 许光子听了却更担心了。睡仙村那边可不都是老旧建筑吗？也不知陈拉弓老人的房子有没有受到地震影响。 厨房里夏荷熬好了粥，正一碗碗端出来。 许六年胃不太好，早上喜欢喝一碗粥，莫前路是知道的，所以要妻子煮粥。配菜主要是昨天的剩菜。还有从冰箱里新拿出来的豆腐乳c榨菜，都是许六年喜欢的。 许光子看见赶紧去帮忙。 夏荷还说他是客人，不让帮。 许光子只顾把东西摆到桌子上去。 大家坐下用餐。莫前路就叫：“识君，出来吃饭！” 莫识君大声道：“我在画画，等一会儿再吃。” 莫前路道：“嘿，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早饭也不出来吃。” 还是做母亲的懂一点女孩儿心思，知道她在生人面前怕羞，便道：“就让她等会儿吃吧，我们先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石上梦 用过早餐就出发去谢罗山。本以为莫前路两年多前开车来过一趟，路道都还是熟的。想不到他一如既往地不靠谱，碰到岔路就踩着刹车不知道该往哪儿开，还是靠许光子一路指点着才到了从前那处山坳。 一路上去，看不出什么破坏的痕迹，只在山路上堆着少许乱石，大概是地震时从山上滚下来的。花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三人来到了仙人榻。 仙人榻依然如故。就如两年前许光子初见它一样，静静袒露在日光之下。 两年多时间可以让一个孩子成长为少年，但对一块存在了数千甚至数万年的石头来说，不过一息间罢了。它能有什么变化呢？ 许光子放心了。看样子几日前的那场地震对它并没有什么影响。自己是白担心了。 他走上前去，双手抚摸着仙人榻，仿佛抚摸着久违的一位老朋友，身子随即涌现出一股渴念。 仙人榻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他的身体产生了感应。那些遍布全身的节点此刻都在呼喊：“快上去躺一躺吧！” 许光子双手按住仙人榻，身子往上一窜，就爬了上去。 许六年和莫前路相视而笑。 尽管他们都不清楚许光子为什么如此重视一块石头，但他脸上那种满足和快乐的表情他们是看见了的。这就够了。 这一趟本来就是为这孩子而来，只要他能满意，怎么样都行。 许光子仰躺在仙人榻上，耳畔是似有若无的轻风，头上是温暖和煦的太阳。他闭上眼，运起睡仙功，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睡就是整整三个小时。 期间许六年曾打算叫醒他，但看身旁的莫前路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就自动打消了念头。莫前路都不急，他急什么？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很有耐心地坐在仙人榻旁边等着许光子醒来。他们曾亲身见证过他的神奇，也就接受了他超出常理的行为。因为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要不然也不会成其为天才了。 一直到太阳偏西，许光子才醒了过来。 当他从仙人榻上翻身坐起的时候，许六年直觉到自己的儿子不一样了。 身边的莫前路嘟囔了一声：“奇怪。” 许六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莫前路道：“你看光子，在太阳下晒了三个小时，不仅没有晒黑，还比原来白了许多。” 许六年一看果然，心想这是什么道理呢？ 满腹疑问藏不住，也不想藏，就问道：“光子，莫叔叔的话听到了吗？这是什么原因？” 许光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也确实难以解释。因为他是在睡梦中完成身体的蜕变的，有许多事情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只能敷衍道：“这张仙人榻有美容的作用。” 对许光子的话莫前路向来深信不疑，听他这么说便嚷嚷道：“真的吗，那我也来睡一觉，醒来变个小白脸，回家唬你婶子一跳。” 说着就爬到仙人榻上去。闭着眼躺了一会道：“睡不着，这石头硌得慌。” 许六年上去拉了他一把道：“起来吧，少丢人现眼了！这仙人榻肯定得配合睡仙功才有效果，你光躺在上面有什么用。这要是有用，山道上就都是排队睡觉的人了。还轮得到你！” 莫前路一想也是，就讪讪地起来道：“你别欺负我不会睡仙功，我知道你也不会。” 许光子破解了一小节《睡仙经》的事许六年跟莫前路说过，所以莫前路知道。 莫前路还特地跑去告诉莫如深，莫如深感慨羡慕了许久，最后表示自己也想学经文上面的功法，请莫前路去说个情，让许光子教教他。 莫前路向来敬重自己这个大哥，凡他吩咐的事情都不敢拒绝。他想不管许光子答不答应，问自己是一定要问的。就打了个电话给许六年。 许六年一听笑了：“这睡仙功是好东西，别说你大哥想学，我也想学呢。可是你想想看，它的名字里有个‘仙’字。这带‘仙’字的功法，有那么好学的吗？你嫂子老早就跟光子说过，要学这个功法。可是光子费尽心思，到现在也想不出个办法来教她。我们这些人啊，就更别痴心妄想了。” 一席话把莫前路说得冰冷。过后跟莫如深一说，莫如深叹息许久，也死心了。他读过《睡仙经》，知道它的玄奥艰深。许六年的这番话他是相信的，并不怀疑。 所以莫前路知道这睡仙功许六年也不会，才以此反唇相讥。 许六年听了也不生气，只叮嘱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可不想光子被人当做怪物。” 莫前路道：“你就放心吧。我这个人做事有分寸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有数。光子的那些事情我一个字也不会对外说起。就是睡仙功这件事我哥哥是知道的，但是我也吩咐过他不要乱说。他也答应了。这件事在我们这里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许六年点点头。莫前路既然这样说，他也就放心了。 要不然有什么办法？ 难道还能将他们的记忆清洗掉不成？ 这时，许光子望了望西斜的太阳，大声道：“我们继续赶路吧，要不然天就黑了。” 许六年和莫前路都道：“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八分钟超人 故地重游，三人再次到了睡仙村，入目的依然是那条石桥，石桥下依然是那条湍湍的大溪，只是道旁多了许多垃圾，也没有个人来收拾。 看着眼前污秽的环境，莫前路叹息道：“都怪我多嘴，把那只熊是人扮的说出来，引得大家都来睡仙村游玩，结果把这里弄成了这副模样。” 许光子道：“这村子弄成这样，陈拉弓爷爷一定很伤心。” 许六年道：“希望他安好，希望他不要怪我们。” 莫前路道：“安好是一定的，怪不怪我们就不一定了。” 许六年道：“就算怪我们又怎样呢，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罢。光子，陈拉弓爷爷对你印象最好，你头前带路罢。” “好吧”许光子就在前面带路。 先到陈一清老屋。一看，门锁着。 再去陈拉弓住的地方，也是铁将军把门。 三人面面相觑。 半晌许六年道：“屋子都还完好无缺，就是人不见了。也不知是下山了呢，还是搬到别个山头住了？” 莫前路道：“他一大把年纪了，去别个山头一切得从头开始，不太可能，一定是下山去了。九堤那么大，也不知他搬去了哪里。” 许光子想起陈拉弓老人当初月下射箭时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说道：“我早想过，陈拉弓爷爷不是个普通人。他或许搬到了另一个山头也说不准。” 许六年沉吟道：“如果他真还在这山上，那我们就喊他一喊吧。” “怎么喊？” “看我的。” 许六年把双手围在嘴巴前，围成一个喇叭筒，朝着大山喊道：“陈大爷！” 莫前路和许光子都跟着喊：“陈大爷！” “我们来看你来了！” “我们来看你来了！”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原谅我们的无心过错！” “原谅我们的无心过错！” “祝你健康长寿，长命百岁！” “祝你健康长寿，长命百岁！” 喊完后三人望着远山发了一会呆，似乎在等待着陈拉弓老人在某处突然出现。 这自然是徒劳的。 许久，许六年道：“走罢！” 莫前路也道：“走罢！” 许光子还停在原地，忽然翘首望着远方大声喊道：“小黑！也愿你平安无事！长命百岁！” 许六年已走了几步，听见许光子喊声又停下来，回首望着群山。 此时已是薄暮时分，从夕阳余晖中飞起一群鸟儿，像要追赶落阳而去。 莫前路自言自语道：“这其中该不会有小黑罢？” 许六年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走罢！光子，等一会天就黑了，趁现在天尚光亮，赶快下山才是。” “嗯！”许光子应了一声，迈开大步向前。 三人过了那个大弯，正要上石桥，听见幽谷中一声鸟叫：“许光子！” 许光子猛地回过头来，暮色只有那个屋檐孤零零地挑在空中，此外别无他物。 莫前路道：“我刚才好像听见小黑在叫。” 许六年道：“我也听见了。难道真的是它？” 许光子伤心地道：“它一定是怪我们了。” 许六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叹了口气。 莫前路自责道：“都是我的错。” 许六年闻言向儿子使了个眼色。 许光子方才清醒过来，赶紧道：“它不愿意见我们算了。任它在山谷过它的逍遥日子罢，我们且回家去。” “正是，走喽！”许六年向睡仙村挥了挥手，像是向它告别，又像是向它问候。 下山总比上山快些，三个人一路疾行，总算赶在天黑前到了那处山坳。 上车后许六年在座位上一仰道：“真舒服啊。” 一天奔忙，他也是累了。 许光子也合上眼养神。 莫前路还得强撑起精神开车。 所幸一路无事，晚上八点多到了家中。 夏荷把饭菜都放在锅里热着，见人来了便热气腾腾地端出来。莫前路又开了两瓶啤酒，许六年喝了几杯。 酒足饭饱，大家早早上床睡觉。 只有许光子拉住莫前路悄悄问：“有没有称体重的那种电子秤？” 莫前路甚感奇怪：“你一个男孩子没事称体重干什么？” 许光子不肯说，只道：“你有没有，有就拿一个给我。” 卧室里就有一个电子秤，夏荷为保持身材苗条，每天早起都要称一次体重。莫前路就拿来给许光子。 许光子一称，比平时少了十几斤。 “按理说刚吃过晚饭，现在应该是一天中最重的时候，称起来却比平时轻那么多，这说明自己身体内那些闪光的节点确实已经消失了。”许光子走下电子秤，开始努力回想在仙人榻上发生的事情。 当时朦朦胧胧的，只记得在仙人榻和睡仙功的双重作用下，那些节点化作了一股股能量，向脑中的红点蜂拥而去，几个呼吸间就都消失不见了，而红点好像也大了一些。除此之外，许光子就不知道更多了。 客厅中有一对哑铃，应该是莫前路平时锻炼用的。许光子拎起举了几下。他很遗憾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并没有变大，仍然和从前一样。 “难道修炼睡仙功积聚起来的能量都被那个红点吞噬了吗？”许光子这样想着，感到了深深的无奈。看样子在那八分钟之外，自己只能是个普通人了。 他意兴萧索地在沙发上坐了一回，正要回卧室去，却看见父亲许六年出来了。 许六年坐在儿子旁边也不说话。 父子俩就这样默默坐着，过了好一会许光子才道：“爸，这里的事情已经了了，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许六年道：“以后再也用不到那张仙人榻了吗？” 许光子道：“我不是很清楚，有可能以后再也用不到它了。” 他直觉到仙人榻已经帮自己在红点和睡仙功之间建立了沟通的桥梁，以后再修炼睡仙功时，积聚的能量不会再凝聚成一个个节点，而是会直接被红点所吸收。 “能不能告诉爸爸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两年多来，许六年第一次这样问。 许光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想了很久才道：“爸，我只能告诉你，一天中有几分钟我会很强，但其他时候我只是个普通人。” 许六年恍然大悟，许多疑问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怪不得平时许光子帮助搬东西时，力气还不如自己大；怪不得一起晨练时，他跑得还不如自己快，原来他只是个几分钟的超人啊。怪不得，怪不得。 许光子看父亲脸上神情变幻，不由地问道：“爸，你会不会很失望？” 许光子回过神来，疼爱地看着儿子道：“爸爸怎么会失望，几分钟的超人已经很了不起了！人不能太贪心，要知足。只是，你以后要更加努力，争取在其他时间也比别人强！” 许光子用力点点头：“嗯，我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筋肉睡 许六年父子在周二回到舜州。到家已是晚上。才推开门，就见胡小月迎上来一脸兴奋地道：“家中发生了一件大喜事，你们两个猜猜是什么？” 许六年一愣，拉过胡小月悄悄道：“是不是你有了？” 胡小月打了他一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这事！” 这些年许六年和胡小月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的缘故吧，无论许六年怎么使劲，胡小月就是怀不上孩子。起先二人很焦急，到处求医问药，到后来心就冷了。收养许光子后，更是心如止水。 今天也是胡小月表现得实在太过兴奋，让许六年误以为她怀孕了。 胡小月拉住许光子道：“儿子，你来猜猜看，我相信你一定猜得出来。” 许光子心想是什么事呢，眼睛看到在窗帘里钻来钻去的鸟儿小黄，想起去九堤前和父亲的谈话，突然间福至心灵，叫道：“我知道了！是小黄下了个蛋！” 许六年道：“啊？” 胡小月鼓掌道：“好儿子，一猜就中，果然小黄下了个蛋。” 许六年道：“我不信，你把蛋拿来给我瞧瞧。” “你等着，我马上拿来给你看。” 胡小月从储藏室里拿出一个盒子。那盒子从前是装燕窝用的，里面铺有绒布，很漂亮。燕窝吃完了胡小月舍不得扔，一直放着，这会儿就做了藏鸟蛋的盒子。 盒子是透明的，尚未打开盖子，许六年就看到了里面的鸟蛋，小小巧巧的，只有一节手指大小，颜色是象牙白，灯光下看来温润如玉。 许六年道：“这是小黄下的？你确定不是鸽子蛋？ 胡小月道：“你去了一趟九堤眼神倒不好了。有这么小的鸽子蛋吗？这就是小黄下的蛋。黄金鸟下的蛋，我叫它黄金蛋。” “好吧。”许六年改了口：“就算是黄金蛋又怎么样，它那么小，一家人也不够吃啊。要不再等等，凑成三个一人一个？” “许六年！你脑子里打的都是什么主意！”胡小月尖叫道：“小黄下的蛋是能吃的吗？” “为什么不能吃？难道它有毒？”许六年只管插科打诨。 “光子，帮我打一下你爸，他实在是太过分了！”胡小月真有些生气了。养了小黄两年多，她已经养出感情来了。她的想法很简单，小黄的蛋就是小黄的子女，她怎么可以吃？ 许六年也知道她是这么一个想法，看她急了，便正色道：“小黄独个儿下的蛋，是孵不出小鸟来的。再说了，别看这个蛋有一截指头那么大，起孵化作用的其实只有针尖大那么一点点，其他的本来就是作为营养物质存在的，被吃才是它的本分。” 胡小月知道丈夫说得没错，可感情上就是接受不了。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许六年见妻子这样，便哈哈一笑，把话圆回来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胡小月这才罢了，把黄金蛋放回储藏室。 许六年和许光子坐下吃饭。胡小月在旁边将许光子看来看去。 许光子给她看得不好意思，放下筷子道：“妈，别看来看去的，人家吃饭呢。” 胡小月将桌子轻轻一拍道：“光子，你身上有古怪。” “有什么古怪了？” “你白了很多，气色也好了很多。这才两天不见，怎么变化那么大？” 许光子知道是睡仙功是原因，耐心解释道：“妈，我练了两年多的睡仙功，也不晓得哪里出了差错，效果一直没有显露出来，去了九堤才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胡小月也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去了九堤就把问题解决了，而是抓住关键道：“睡仙功真有这么大好处？” 许光子道：“这你不都看见了嘛。” “那你从前答应过教你妈，怎么现在还没有把修炼方法写出来？” 许光子无奈地道：“妈，这功法实在是太深奥了。我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实在没办法教你。” 这两年许光子花了不少时间在睡仙功上，想把修炼方法用自己的语言写出来，以便胡小月理解，但都无功而返。 许六年在一旁道：“你就别为难孩子了。要能教他早教了。” 胡小月这才罢了。 吃了饭各自回自己卧室。 许光子一回卧室就找出一张纸来，那上面是抄写的《睡仙经》。那方布帛还在许六年那里保管。 之所以把《睡仙经》抄在纸上，一者是方便观看，二者是怕原物万一有个闪失，这里还有篇誊写的经文，不至于丢了就没有了。 拿出《睡仙经》后，许光子就开始等待。他今天的八分钟还没有来。他要利用这八分钟做一件大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等到大约10点多，脑中红影一闪，那八分钟来了。许光子精神一振。意识向那个神秘的红点扫去。 仔细“看”那个红点，它已经长到了一颗黄豆大小。许光子身体内所有的睡仙功能量都喂了它，才让它长到这么大。也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许光子“看”了一眼红点后赶紧把目光转向《睡仙经》。这就是他今晚要做的大事——参悟下一节《睡仙经》。 寥寥数字落入眼内，那个红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小，天量的能量转化为天量信息，像飓风一样吹过许光子脑海，在那片思想之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巨浪大概持续了6分钟就结束了，许光子在狂飙之中成功领悟了《睡仙经》的第二节。 第二节功法名叫“筋肉睡”。顾名思义，这一节功法对人的筋肉很有帮助。但是在脑中那个神秘红点的干涉下，睡仙功在许光子这里完全变了样，也不知道它到底会变异成什么样子。 大概率是练不成筋肉，那些练出来的能量只会被红点吸收，把它滋养得越发壮大。身体则一如从前。 许光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那个红点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它强大，自己那八分钟也就越强大，至于八分钟以外的时间，只能用别的训练方法来补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许鹏程上门 由于昨晚睡得太迟，许光子次日11点才醒过来，上午已是错过了，索性吃了中饭再去学校。 到学校是12点多，许光子直奔教学楼5楼。庆大叔说替他在5楼安排了一个房间，他还没看过呢。 钥匙庆大叔是给许光子了，但具体哪个房间没说。许光子由东而西一个个房间试过来，试到第三个房间时，门开了。 伸手推门进去，见里面被褥床铺齐全，最主要是整洁。书架上还有好几本书，自然是庆大叔特意放在这里的，供许光子阅读消遣之用。 “庆大叔真是费心了。”许光子脱了衣服上床睡觉，他想先得把一天16个小时的睡眠功课先做足再说。做足了剩下的时间就全都是自己的。 自下午1点睡起，到3点许光子就醒过来了。他想离16个小时还差两个小时呢，运起睡仙功再睡，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修炼到筋肉睡后，自己每天必需的睡眠时间缩短了吗？ 好像只能是这样解释了。 这睡仙功许光子练来就是这个样子。至于别人练了会怎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计算一下，修炼到筋肉睡后许光子必需的睡眠时间缩短到了14个小时。 “这就很好了，又可以多出2个小时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许光子很满意。 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是一本人物传记，写天才画家梵高的。这类书许光子喜欢看，因为里面都是一些真人真事。只是想不到庆大叔也是这个口味。 这个时间段看书才叫享受，在那八分钟看书只是劳作，比学渣们读一整天的书还要辛苦得多。 舜州一中的课程安排，下午只有3节课，第3节课结束就放学了。因为班级里有许光子这个超级学霸存在，庆大叔特意又安排了第4节自习课。第4节课的时间是4:30—5:30。 第4节说是自习课，实际上就是由许光子负责解答同学们在学习上遇到的各类问题。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家，庆大叔对此没有强制要求。 初一（1）班的同学们都自觉地选择了留在教室中。 许光子看了半本书，时间已到4:30 ，就起床到三楼去。 到三楼才发现人已走了大半。两天前庆大叔在班级上说过，许光子请假去九堤了，什么时候回来没准。早上下午都没有见到许光子，大家都以为他还在九堤，就是王泽群和雷安安也不知道他回来了。因为他没说嘛。 燕小佳收拾起书包正要回家，见许光子来了，就把书包放回桌上，没名没姓地叫道：“哎！” “怎么了，燕小佳，有什么问题吗？”许光子还以为她在学习上遇到了困难。 “有！有个大问题，想问你很久了！”燕小佳气呼呼地道，好看的眉毛拧成一股细绳。 “那你问吧。”许光子在燕小佳旁边坐下了。 这位置本来是周海音的。周海音走了，位置就空出来了。 “我问你，你那天为什么爽约？”燕小佳声音很大，教室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都翘首向这边望来。 “爽约？”许光子想起来了。上个星期天本来是要去参加燕小佳生日晚会的，路上出了车祸，就没有去。 “哎呀，该死该死。不好意思啊，燕小佳，那天出了一桩意外。”许光子把车祸的事说了一遍。 了解到许光子不是故意爽约，燕小佳的气一下子消了，还不好意思地道：“许光子，要不是急着去我家，你爸也不会出车祸，这事说来还得怪我啊。”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许光子道：“我爸开车心不在焉的，早晚得出事。这次的事不大不小，正好给他一个教训。我想他以后开车都不敢不专注了。” 这个念头许光子在心中盘绕很久了，今天也是说溜了嘴说出来了。 “你能这样想太好了。”燕小佳由衷地道：“许光子，只知道你学习上是个学霸，看不出生活中你是个这么豁达的人。这更不容易了。” “那是因为你平时跟我接触得太少。接触多了，自然就了解了。” 许光子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什么深意在里头。燕小佳的脸却莫名其妙地红起来。 许光子一回味，就知道糟了，自己这话有些暧昧，待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起。慌忙说一句“我到后面去了”，就溜回了自己位置上。 这就更不好了，本来没有的事弄成真的一样。燕小佳的脸更红了。 许光子坐在自己位置上也是心猿意马。 心中还想，幸好王泽群回家了，不然肯定会开自己几句玩笑。 一个同学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练习题向许光子请教题目，许光子解答了。 燕小佳本来也有题目要问许光子，刚才那个插曲让她犹豫了，想想还是等明天吧，现在实在是没勇气走到许光子身边去。话说许光子去了九堤一趟，怎么皮肤变得这么好了呢？好像比自己还白了几分。 难道用了化妆品？不可能不可能。初中生用什么化妆品，许光子更不是那样的人。那他的皮肤怎么会变得那么好呢？ 带着满腹疑问，燕小佳出了教室。 看着燕小佳出去，许光子倒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不禁一阵苦笑。这是怎么了嘛，莫名其妙两个人就尴尬了。 正在摇头叹气，见一个戴眼镜的瘦高男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就多看他了几眼。 那个男生注视到了许光子的目光，也向他望来。 两个人视线一撞，那男生赶紧进来，坐在他对面，推了推鼻梁上眼镜，问道：“你是许光子吧？” “对。” “我是2班的，我叫许鹏程。我爸是舜州一医骨科医生，跟你爸是朋友。” 哦，许光子想起来了。许六年曾嘱咐过他，让他平时在学习上多照顾2班一个叫许鹏程的学生。自己还没找他呢，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倒省了麻烦。 “知道知道，我爸说起过你。你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要问吗？” “很多问题。不过今天我来是另外有事。” “什么事？” “是关于一个叫林三分的病人的。” “林三分？”许光子想林三分不就是轻伤嘛，石膏都打上了，还能有什么事呢？许鹏程这样郑重其事地过来跟自己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超速了 “许光子，你跟我出来一下，我们到外面说。”许鹏程示意许光子出来。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呢？竟然不能当着其他同学的面说。”许光子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 到了走廊上，来来去去的同学时有，许鹏程犹豫再三，没有开口。 许光子看出来他是嫌人多嘴杂，便道：“跟我到5楼去。” 上了5楼，许光子把自己房间门打开了。 许鹏程羡慕地道：“这是哪个老师的房间，你怎么会有他的钥匙？” 许光子自然不肯把实情说出来，只敷衍道：“是我们孟老师的。” 许鹏程也不怀疑，随手把房门关了，问道：“林三分是不是有个患白血病的儿子？” “有。” “是不是在吃一种叫格列卫的药？” “是。这药很贵，一盒就要25800元，还只能吃半个月。” “你告诉林三分，这药他们买贵了。” “买贵了？这药不是你爸医院里卖出去的吗？怎么会买贵了呢？” “在医院买就贵了。这药有仿制品，印度造的，只要400块钱一盒。效果和正品差不多。” “4c400？”许光子声音都颤抖了：“你确定？” 如果真是400一盒，林三分的孩子就有救了。要不然自己那40000块只能解他燃眉之急，最后他儿子还是会陷入无药可用的困境。 “这是我爸爸让我告诉你的。他看林三分是你朋友，就想帮他一把，你千万不能把这事泄露出去，不然我爸就有麻烦了。” 一个医生放着自己医院的药不推销，要病人去买外边的便宜药，这等于是断自家医院财路，让领导知道那还得了？ 许光子赶紧道：“明白，明白，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这个400一盒的仿制药哪里有卖呢？” “我爸有卖药人的qq号。那人原来也是个白血病患者，后来不知被他从哪里得知印度有格列卫的仿制药，就和那边联系上了。你可以叫林三分跟他联系。加他qq号时将情况说得可怜一点，他就会伸出援手。” 许光子心想林三分还需要说得再可怜一点吗？他已经够可怜了！ “那你有卖药人的qq吗？” “有的。”许鹏程掏出张纸条递给许光子，那上面的数字是许绍光写的。 许光子接过纸条道：“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有这张纸条，林三分的儿子就有救了。那他们一家也就得救了。” 许鹏程把这件事告诉许光子原本只是想卖他一个好，听他说得这样诚恳，不禁也有些感动：“那你赶快把这事告诉林三分吧。早联系上那边，早一点买到便宜药。不然他又会去医院买药，白白多花了钱。” “好，那我马上就去。”许光子关了门就往楼下跑。 许鹏程还在楼上叫：“小心点，当心摔倒了。” 许光子一路奔跑。 跑着跑着那个红点就跳了出来。路上行人只听“唰”地一声，劲风掠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跑到前头去了，还以为是辆摩托车。开公交的司机正以40公里的时速开着车，忽见一个白影一闪，超了自己的车，再看看前面只有一辆黑色的小车，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钱明和刘铮正在路上执勤，看见一个白影从远处而来，也看不清那是什么牌子的摩托车，凭经验判断超速了。钱明就打手势要他停车。 许光子正跑在兴头上，况且跑步又没有超速一说，就不理他，“嗖”一声跑过去了。 钱明叫道：“违章逃逸，快叫前面的兄弟截住他！” 刘铮道：“先等一等。” “等什么？”钱明很不耐烦。 “你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了吗？” 发动机的轰鸣声？钱明想这倒真的是没有听到啊。 刘铮道：“我怀疑刚才是一个人跑过去了。” “胡扯！”钱明道：“这速度是人类能达得到的吗？就是牙买加飞人博尔特来了也不行！” 刘铮挠挠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回去调出录像看看就清楚了。这要让我查出他是谁，吊证是逃不了的。” 街上的这一幕只有站在高处的人看得最清楚。从高楼往地面俯瞰，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白影正以难以形容的速度超越一辆辆汽车，飞速向东而行。 工商银行15楼上一个职员看见许光子奔跑的样子起先还以为是豹子一类的野生动物跑到城市里来了，后来才明白过来这速度就是豹子也比不上，更别说他躲避来往车子行人时那敏捷的身手了。 当他想到应该把这一幕用手机拍下来时，许光子早已跑出了他的视线之外。不禁懊恼得连连捶着桌子。当他开门出去，想找个同事聊聊自己刚看到的这件新鲜事儿时，结果发现过道上好几个同事聚在一起，正在热烈地讨论这件事。不觉一笑。 看样子这栋楼里目睹这事的人不少啊。也许哪个手快的把这一切都录下来了也不一定。 从舜州学校到家中，平时走走的话要20分钟，这一次许光子只用了2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跑到了家。到家时他还处于那8分钟的状态。这股能量不宣泄出去可不行。 开了门看到许六年在，就叫道：：“爸，有没有什么体力活儿让我干？” 许六年道：“今天表现怎么这么好，主动要求干活？” 许光子道：“没办法，现在是我的超人时间，必须得找点事情做做。” 九堤之行后，许六年深知许光子一天中有几分钟在体力智力方面会得到极大提高，他戏称之为“超人时间”。 听许光子说现在是他的超人时间，许六年便指着厨房里的冰箱道：“冰箱坏了，想换个新的，要不你搬它下去？也省得出钱雇别人搬。” 许光子道：“好！我来搬冰箱。” 到厨房拔了插头，将冰箱一抱，只觉入手轻飘，比天天背的书包也重不了多少。只是全身溜滑，找不到把手的地方。 干脆就抱着往外走。 许六年早已将门开了，吩咐道：“楼梯上小心一点，别摔着了。遇到上下楼梯的人，就站到旁边先让一让。” 这样的吩咐，只能说是许六年对许光子太有信心了。 叫拿着重物的让空手的先走，普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力气活 许光子抱着冰箱蹭蹭蹭走到4楼，楼梯上碰到顶楼601的一对夫妻。丈夫叫张平，妻子叫林静。平时和许六年一家客客气气的。 许光子想起父亲的话就让在一边，等他们过去。 张平和林静也站在墙边等许光子过去。张平还叫：“你先过去啊，让我们干什么？抱着冰箱多累啊。” “不不，我爸吩咐了，让你们先走。” 张平两夫妻听见许光子的说话声就愣住了，两家常时也有走动，许光子的声音他们是能听出来的。 林静就问：“你是谁？许光子？” 之所以是这种疑问的口气，是因为她实在无法相信一个虚龄15岁的孩子能抱得动这么大这么重的一个冰箱，还浑若无事地站住等他们过去。 张平干脆上楼梯往冰箱后张了一眼。 哇！真的是5楼的许光子！ “林静，你快上来！” 张平是个30岁不到的年轻，年轻人最喜欢的就是猎奇，眼见一个15岁的孩子抱着一个大冰箱站在那里，心中惊奇，就要叫妻子来分享。 林静上来一看，真是许光子！就训斥丈夫道：“张平，你怎么傻站着，快帮帮光子啊！许叔也真是的，怎么让光子独自搬这么大一个冰箱。他才15岁啊！” 被妻子骂了几句，张平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不靠谱，忙要上去帮忙。 许光子：“不要你帮，你们只管上去。” 张平道：“真的不要帮？” “不要！” 张平看许光子脸上神情，的确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就转头对妻子道：“他不让帮，你看怎么办？” 林静心想许光子莫非天生力气就大？可以前从没有听说过啊，只知道他学习成绩好，小升初考试全市第一！ 她还在那里发愣，许光子见他们已将路让出来了，便道：“我先下去了。” 抱着个大冰箱蹭蹭蹭一路向下而去。就跟抱着个空纸箱差不多。 张平拍了下脑袋道：“天呐！我一定是眼花了。” 许光子下了楼，出小区将冰箱往路边空旷处一放，就算完成任务了。 他所住的是一个很小的小区，门卫是一位60多岁的老人，平常眯着眼打盹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也没看见许光子搬冰箱。 其他几个单元的住户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也没有看到小区今天发生的这件稀罕事儿。 倒是有几个路人看到了，但也只轻轻“咦”了一声，没有去打听这个力气大得惊人的少年是谁家孩子。大概为生活奔忙，大家都很累，就少了“管闲事”的心。 许光子进了小区，从楼梯上楼去。这整个小区都没有电梯。曾有5楼6楼的住户提议加建电梯，被1楼2楼的住户否决了。电梯就没建成。 许光子刚走到3楼，见301的李奶奶站在门外，就站住打了声招呼：“李奶奶好！” 李奶奶道：“乖，许光子真有出息。” 一边说一边把手中一个杯子递过来：“帮我把盖子开开。” 许光子心想盖子拧不开在热水里泡一下就开了嘛，李奶奶一把年纪了，怎么连这点生活常识也不懂？ 李奶奶似乎看穿了许光子心思，说道：“这杯子在热水里泡了还是拧不开。不是我老太婆拧不开，是我二十岁的孙子拧不开。我刚刚听张平说你力气大，就让你来试试。” 许光子心道这张平真是个大嗓门，这才下去一会，他就嚷得整张楼梯都知道了。 连耳朵不太灵光的李奶奶都知道了，这张楼梯的住户还有哪个不知道？” 许光子接过杯子，用手轻轻一拧，杯子就开了，随手递还给李奶奶：“奶奶，给你！” 李奶奶拿着杯子还有些不相信：“这就开了？我孙子咬牙跺脚都拧不开，你轻轻一拧就开了？看样子张平没有说谎，你的力气是真的大。让奶奶想想看，还有没有力气活让你帮着干。” 许光子赶紧上楼：“你奶奶，你就慢慢想吧。想好了再叫我。” 到4楼看见402的吴伯伯也站在门外等，见许光子来了赶紧招手道：“光子，来来，帮伯伯一个忙。” “什么事啊，吴伯伯？” “进来再说。” 许光子脱鞋进了门。吴伯伯指着客厅里的跑步机道：“这是我儿子买的。” 许光子道：“立言哥哥真不错，买了个跑步机孝敬您，以后您都不用出门，在家里就可以锻炼了。” 吴伯伯的儿子名字叫吴立言。 吴伯伯道：“好什么呀！这东西是网上买的，送过来还得自己搭，立言昨天搭了一宿才搭好了。搭好了一看，地儿放错了。本来应该放在客厅里面墙边的，结果错放在了大门口。这狼犺东西谁挪得动？刚才楼梯上我听张平说你力气大，就想让你帮帮我。” 许光子一阵苦笑，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搬这个冰箱。不是他不肯帮别人，实在是因为他除那八分钟以外，其他时间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他又不肯暴露自己的这个缺点，以后碰到求帮忙的事帮不了，引起的误会肯定不会少。 嗐！别想了，以后归以后吧。许光子弯下腰抓住跑步机边沿一使劲，就将它托起来了。这情景谁见了都得惊叹一声，张开的嘴巴一时半会可合不拢。 旁边的吴伯伯腿脚只打颤：“我说光子哎，没事吧，要拿不住摔下来这跑步机就算完了。不光跑步机要完，这地砖也得遭殃。3楼的老郑还得上楼骂我，说我轰轰隆隆的吵了他。” “没事，吴伯伯。就一会儿的功夫，我帮您放到墙边去。” 许光子估摸着八分钟时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紧走几步，把跑步机轻轻放在墙边。这样客厅看起来就清爽多了。 “好了，吴伯伯，我先走了。”许光子拍拍手就要走。 “慢着，先等等。” 就在这一时刻，许光子脑中的红点一阵震荡，瞬间崩碎成无数小光点，消失不见。许光子苦笑不已，心想麻烦这就来了。 正想开口说自己没力气了，就见吴伯伯递过来个塑料袋子：“这里面是几个草莓，我乡下亲戚在大棚里种的，你拿回去吃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许光子松了口气，接过草莓道：“谢谢吴伯伯！” 吴伯伯道：“几个草莓，当不得什么。该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我真为这跑步机犯愁了。这狼犺东西，放在门口就是个累赘。光子，以后有力气活我还找你，谁叫你力气大。嘿嘿！” “唔，唔。”许光子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含糊应着，拉开门赶紧跑回5楼自己家中。 他是怕这时候又出来个人找他帮忙，那就真不知怎么办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天无绝人之路 进屋关上门，就听父亲许六年道：“光子哎，真不该让你搬冰箱。方才张平那个大嗓门在楼梯上直嚷嚷，闹得家家户户都推门出来听新闻，大家都知道了你是个大力士，以后你有得麻烦了。看来我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以后不能开口找你帮忙。” 说到这里，许六年沉思了一会道：“干脆说你今天搬东西伤着了，你看行不行？” “行！”许光子赶紧道：“你就这样跟他们说。不然我真应付不过来。” “那就这样吧。”许六年又道：“我今天中午去了趟医院，想看看林三分。没想到他伤还没好，就出院了。大概是想省点医药费吧。嗐！说起来那一半责任真不该让他负。” 许光子想起自己跑回来的目的，说道：“不在医院就去他家嘛。爸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许六年笑了：“怎么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想去他家里探望一下。地址我已经问过来了，在‘舜西小区’。” 舜州的西边是市区经济较为落后较为偏僻的地方。 许光子道：“我找他是另外有事。” “什么事？” “上车再说吧。这事挺急的。”仿制药的事越早告诉林三分越好，许光子可不敢耽搁。刚才那八分钟是没办法，必须得先消耗掉那股能量，不然就会反噬自身。 “好。”许六年道：“我们这就出发。晚饭回来再吃。” 父子二人驾车出去，到了大马路上，许六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事了吧？” 许光子把印度仿制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六年听了不敢相信：“400块？国内的可要20000多啊。这也相差太多了吧。” “那是仿制药，国内是从瑞士进口的正品。” “仿制品和正品药效一样吗？”许六年马上想到了关键问题。 “许鹏程说了，差不多。这也是他爸的意思。他爸是医生，肯定清楚。” “那就行。”许六年感慨道：“我们送他的40000块只是治标，林三分拿过去2盒药都买不到。这个消息才是治本的啊。这一家算是有救了。林三分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子。”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到了舜西小区，许光子摇下车窗一看道：“环境还不错，就是旧些，好像比我们那个小区还老。” 许六年停好车下来道：“光是旧些还没有什么，就怕地方逼仄。” 许光子道：“这里的房子面积很小吗？” 许六年摇头道：“房子再小，总是住人的，能小到哪里去？我怕他不住在房子里。” “不住在房子里住在哪里？” “我听人说林三分为了给孩子治病把小区的房子卖了，只剩下个车库。他们一家三口现在就住在车库里。” “啊？这么惨！” 进了小区，保安室空着，里面没有人。二人只管往里走。 车库上面标有号码。许六年找了一会，看到用白漆刷出的“1一401”字样，便道：“就是这里了。” 车库没有窗户，白天门都是半开着，方便换气。 走近门口，许六年就看见躺在床上的林三分了，但还是举起手在门上敲了敲，以提醒里面的人，有客来了。 听见敲门声林三分抬起头来，见是许六年，脸上立刻露出了扭捏不安的神情。家里寒酸成这个样子，被人看见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吕湘琴连忙出来道：“进来坐坐吧。” 许六年和许光子就进去。 屋里真是逼仄得很。煤气炉，床，衣柜，小桌子什么东西都堆在一处。这不到20平米的小小空间，既是卧室，又是书房c客厅c厨房。怎么可能不逼仄嘛。 墙角一个孩子蹲着在玩什么东西。 另有两个老年妇女坐在床边。 加上许六年父子，这屋里一共有7个人。 许光子一进去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许六年暗暗叹息，林三分夫妇不管怎么说也是吃公家饭的人，居然就沦落到这步田地，老百姓真真是生不起重病啊。 吕湘琴介绍道：“这两位是城西基督教教会的阿婆，来给我们做祷告的。” 人苦难时难免有宗教情结。只是许六年没想到，林三分夫妇身为体育局工作人员竟然也逃不出这个窠臼。也许在他们心中，上帝比人类更关心他们吧。 那个孩子见家里来了客人，转过身来。许六年发现他脸上的腮红很重，和一般孩子不太一样。 林三分道：“宝儿，快见过你光子哥哥，他以前救过你哩。” 那么小的孩子，从前事肯定是记不住的，林宝儿还是很响亮地叫了声：“哥哥！” 叫得许光子泪都快要出来了。 那两位阿婆都啧啧道：“这孩子，这孩子，上帝一定会保佑的。一定会让他的病好起来的。” 许光子道：“林叔叔，我们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林三分把身子从床上抬起来。他很久没有听到好消息了。自从儿子患上这个病，所有消息到最后都会变成坏消息。 许六年把仿制药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许光子把那张纸条拿出来递给吕湘琴。 吕湘琴接过纸条，双手一直在颤抖，想在手机上写几个字也写不成。 还是林三分镇定点，把qq号码输进手机，在验证的地方写上“救救我孩子，求你！” 不一会对方就通过了。把事情一问林三分就哭了。 那么大一个男人，说哭就哭了。两位教会的阿婆都还在旁边，他也不怕丢脸，裂开嘴就哇哇哇地哭了。 林三分一哭，妻子吕湘琴也哭了。 夫妻俩抱头大哭。 林宝儿见父母哭，也哭了。 一家人哭作一团。 许光子看着那两位阿婆，用眼神恳求她们出去。 那两位阿婆叹了口气，出去了。 可能是憋得太久了，眼泪也就格外多。 许六年也不劝，由他们哭。 哭了一会林三分对妻子道：“我起不了床，你给许大哥跪下来。” 吕湘琴就跪在地上给许六年磕头。 许六年拼命拉住，不让她磕头。许光子也来拉。 两个人合力还是拉不住，也不知吕湘琴一个弱女子哪里来的力气。 只好任她磕了三个响头起来。 林三分忍泪对许光子道：“你在机场救了一次我儿子，现在又救了一次我儿子。也不知道我林三分前世和你有什么交情？你几次三番地救我。” 许光子道：“林叔叔，快别这样说，这都是小事，千万别放在心上。” 许六年父子在林三分家中坐了十几分钟就告辞出来。外面天已经黑了，但是灯光很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数学竞赛名单 次日清晨，许光子刚醒过来，就觉脑袋里一震，那个红点跳了出来。 真是猝不及防啊，这调皮的家伙，一如既往地不受控制。 做点什么好呢？对了，自从红点进化后，他还未曾尝试把皮相睡具体化。那何不试试？ 这一次果然有了收获。八分钟后，许光子捕捉到了一点点灵感。就那么一点点，不多也不少。如果是天资特别聪颖的人，是可以籍着许光子的这一点点灵感把整个皮相睡都领悟出来的。 胡小月可以吗？许光子觉得不大可能。母亲看上去好像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炒菜的时候常常忘记在菜里加盐。 但不管怎么说，许光子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一点点灵感告诉胡小月。因为把一个那么抽象的东西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真的不容易。许光子费尽心机才找到几句恰当的话来阐释皮相睡的本义，绝对不能白白把它放弃。 许六年和胡小月都在餐厅用餐。许光子就用笔记下刚刚悟出的那几句话，把它递给胡小月看。 胡小月看了莫名其妙：“这就是睡仙功？我怎么看不懂啊。” 许六年也把头伸过来。这睡仙功这么神奇，他也想学，看了纸条上字道：“这也太玄乎了吧，比《道德经》还难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光子很无奈：“要不你们先记住它，把它背得滚瓜烂熟。俗话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说不定背着背着哪天你们就自动悟了。” 这主意行，许六年和胡小月都点头答应。 纸条上就是几句话，虽然拗口，多背几遍就能记住。 这悟出来的几句话的好处就在于可以背诵，可以记忆。换成睡仙经上的文字，你一动记忆的念头就会因用脑过度而昏倒。 所以除了前面2节，睡仙经后面的那些内容就连许光子也未能记住，修习时只能拿出文字来看。 见父母都在认认真真地对着纸条念念有词，也不理会自己了，许光子就自管端起碗打粥吃。 吃了去学校。 在学校3楼被孟庆润截住了。“跟我到办公室去，有话跟你说。” 说这话的时候孟庆润的表情是蛮严肃的。许光子心想庆大叔郑重其事的时候不多，这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进办公室孟庆润就道：“光子，接下去的一个月，你得帮我一个忙。” 许光子道孟老师我不都在帮你忙吗，还要我帮什么忙呢？ “这个忙不一样。”孟庆润道：“下个月全市初一级段有个数学比赛。我打算在这个赛事上出一出风头。我们班的各门成绩在本校遥遥领先，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但这只是关起门来称王称霸，没多大意思。我们的对手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不是兄弟班级。这次比赛给了我们一个战胜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机会，我希望你能率兵帮我打一个胜仗。” 孟庆润这一说许光子想起了自己来这所学校的目的。 什么目的？玩呗！ 就是要好好地玩一玩舜州公办寄宿学校。 这所学校把教育当做生财之道，卯足了劲在学生身上刮钱，许光子看不惯。 “好，孟老师，我答应你了。你说，你要我怎么做？” 嘿嘿，孟庆润乐了。这事他知道许光子一定会答应，他不是乐这个。是许光子高涨的士气让他乐了。 打仗要靠士气，士气不高绝对不行。更何况初一（1）班这次要打的还是一个硬仗，对手是历年数学竞赛霸榜的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要啃下这么一个硬骨头，身为先锋官的许光子士气必须得高。 “许光子，我从班中抽了十个人来突击参加这次数学竞赛，这是名单。你看有没有问题？” 孟庆润的意思，是想让许光子辅导这十个学生学好数学，参加竞赛。 要想打败舜州公办寄宿学校，靠许光子一个人参赛是没有意义的。就算许光子得了第一那又如何，不过是占了一个一等奖名额罢了。要知道这次的一等奖可有十个呢！那九个还不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你舜州一中一个一等奖就战胜别人九个一等奖了？ 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十个人中有两三个c甚至三四个得奖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在整体上，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生源要比舜州一中好得多。两个学校本来就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倘若舜州一中凭借较差的生源，能够在一等奖中占有三四个名额，那么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在这次竞赛中就算是败了。九月份的招生工作也会受到影响。 许光子拿过名单看了看。上面有王泽群c燕小佳c龙超群，没有雷安安，也没有周海音。 “孟老师，我觉得安安的数学成绩也不错啊，为什么不把他加上？” 说老实话，雷安安的数学成绩是不错，但全班选十个，他还选不上。 但许光子既然开口了，孟庆润就大笔一挥，把他的名字添上。 多一个人参赛不更好嘛，只要许光子不嫌麻烦。 “周海音，好像也不错。” 孟庆润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光子道：“周海音可是个女生啊，人长得倒是蛮漂亮。” 许光子道：“孟老师，我是为班级着想，你不要误会我。” 庆大叔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活宝，许光子才不介意他的话。 “好，那也加上，十二个人了。”孟庆润把周海音的名字也加上。 “还有，2班的许鹏程也不错，是不是也加上？” “那是2班的。我们不能为他人做嫁衣裳。” “那把他调到1班来嘛。” 因为仿制药的事，许光子想卖许绍光一个面子。 “许光子，你真的希望把许鹏程调到1班来？他是你什么人？” “一个好朋友。如果他到1班来，我有信心帮助他搞好成绩。” 孟庆润想了想道：“好吧，不过先得2班的刘老师答应。不然我也没有办法。” 刘老师是2班的班主任，名字叫做刘识棋。 “行。”许光子心道出去容易进来难，调出2班许绍光自己总该有办法罢。 “那么这名单就这样了。没有别的要求了吧？” “暂时没有了。” 暂时没有，说明以后还有。 孟庆润牙痛似的嘬了嘬嘴，这孩子的事儿还真多。不过，谁叫他是个超级学霸呢。要不是有他，孟庆润也不会信心满满地说要挑战舜州公办寄宿学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三个问题 上午第二节是孟庆润的数学课。平时上课孟庆润都是掐着点来的，这次早到了3分钟。站在讲台上，孟庆润望望教室里那一张张青春稚嫩的脸庞，咳嗽了一声。班级里马上安静下来了。 这是孟庆润的老习惯，凡逢咳嗽必有大事发生，学生们早掌握规律了。 孟庆润先把目光投到后排位置，和坐在后面的许光子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点点头，开口道：“同学们，今天的这节数学课我不想讲数学，想说几句题外话。我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有性急的同学叫道：“孟老师，什么问题？答出来有没有奖？” 全班哄堂大笑。 庆大叔的课一向是很放松的，学生开几句玩笑他也能接受。 “有奖。答出来一人奖10万块钱。” 大家都吃了一惊。庆大叔上课常开玩笑，但均貌似诙谐，实含深意。钱的玩笑话基本不开。今天谈钱，是第一次。 “孟老师，答出来真的有奖？”坐在后面的王泽群问。 “真的。孟老师骗你们干什么？” “奖10万？” 奖10万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肯定是假的。 “依我看，10万还不止。” “那你问吧！”同学们参差不齐地说道。大家都很想知道庆大叔今天怎么把这个话圆回来。 “第一个问题，舜州最好的初中学校是哪一所？” “还有哪一所？当然是舜州一中了。孟老师，我说得对不对？”有学生这样叫道。 “对！”有几个调皮的男生起哄道。 “少拍马屁！”孟庆润皱眉道：“要实事求是，虚伪的话老师不爱听。你们一个个都给我诚实一点。” “实事求是的话，应该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吧。这几年的中考他们可都是独占鳌头，前50名基本都在他们学校。总体成绩也超过其他学校一大截。”前面的周海音说道。 “还是女同学诚实一点。我告诉你们，那位答错的同学，还有那几个起哄的，你们没有回答下一题的资格了啊。都自动给我闭嘴。” 许光子在下面笑了。庆大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一下子也猜不出。这到底是要闹哪样？不就是数学竞赛的事嘛，怎么绕来绕去的。 “第二个问题，舜州最好的班级在哪个学校。” “最好的学校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最好的班级自然也在那里了。”有同学回答道。 有几个想说是舜州一中，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刚才有人说最好的学校是舜州一中，被庆大叔批评是拍马屁，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有没有不同答案？有没有不同答案？”孟庆润一连问了两次。 燕小佳看看四周，大家都是怕说错话的样子，便道：“我认为最好的班级在我们学校。” “好！”孟庆润道：“我完全同意，那么第三个问题来了，最好的班级是哪个班级？” 这还要问吗？！ “通通通！” “通通通！” “通通通！” 大家商量好了似的，齐声把桌子捶起来。 并且异口同声地喊道：“初一（1）班！” 那声音震得墙上刚刷的粉簌簌往下掉。 孟庆润笑了：“三个问题回答完毕，你们每人都获得了10万块奖金。” 王泽群道：“孟老师，忽悠也不带这样忽悠的。你一句话，我们就算是得到了10万块钱奖金啦？” 其他同学也纷纷表示不满。 “孟老师你没钱发奖金明说嘛，何必这样糊弄我们。” “没有10万块每人发个10块意思意思也行啊。” “没有10块给颗大白兔也好。” “或者认个错也行。” “谁错了！谁要认错！”孟庆润瞪起眼睛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你们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有多值钱！就在一个星期前，3班有个同学想转到我们这个班，家长跟吴校长说可以赞助10万块支持学校建设。吴校长跟我说，我没答应。两天前5班也有一个同学想转到这里来，家长把价钱出到了12万块，还动用各种关系做吴校长的工作。到我这里阻住了。所以我说你们每个人都获得了10万块钱。我说多了吗？说多了吗？告诉你们，只少不多！以后初一（1）班这个身份只会越来越值钱！” 孟庆润话说完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不知道这些事。这些事对他们冲击力太大了。 就连许光子也不知道。 初一（1）有什么魅力让人愿意花12万块钱进来，答案只能是一个——因为许光子在这里。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不过都没有说出来。 良久，孟庆润又道：“我曾经跟许光子说起过，如果班级的同学有变动，他有什么想法。他说最好现有的同学一个也不要少掉。进来几个没关系。就是这句话，让有些成绩稍差的同学一直能够留在这里。实话跟你们说，吴校长想动我们这个班很久了。我一直顶着。为什么顶？就因为许光子同学说过那些话，他不愿意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所以，我希望你们也不要放弃自己。每个人都要好好学习，充分释放自己的潜力，争取考个好高中。” 许光子在下面听得呆了，这些话庆大叔确实问过他，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些话背后的含义。把这些同学都留在1班，只能说是他的无心之举。 教室依然是一片沉默，大家内心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学校一直有人在觊觎他们在1班的位置，想把他们挤到别班去，让自己顶替进来。 危机感突然间就爬上了他们的心头。虽然许光子说班级现有的同学一个也不能少掉，但他说到底只是一个学生啊，学校凭什么要听一个学生的。看样子真得加把劲，努力学习了，不然就让学校找借口给踢到别班去了。 看着讲台下一张张表情严肃的脸，孟庆润心中窃笑不已，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就是要给这班学生制造危机感，让他们明白能够呆在这个班级是不容易的，在学习上必须再加把劲，才不至于被淘汰出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孟老师的手腕 孟庆润刻意地制造了一会恐怖气氛，才清清嗓子道：“只要你们每个人都遵守纪律，好好学习，我保证你们都能留在这个班级。我孟庆润在这个学校还是有一点话语权的，尤其在初一（1）班。我孟庆润要留的学生，谁也不能把他调到别班去。” “啪。”有一个学生鼓了掌。 随即所有的学生都鼓起掌来。庆大叔这几句话让他们放心多了。 王泽群用手肘推了推许光子道：“光子，我就是成绩全班倒数第一，你也有办法把我留在这个班中吧。” 许光子道：“少来。你成绩掉出全班前十我就建议庆大叔把你调到别班去。” “你行，你狠。”王泽群道：“你比我爸对我要求还高。” 前面的龙超群回过头来：“王泽群，庆大叔在报你名字呢。” “是吗？”王泽群赶紧翘首望向讲台。 “燕小佳c龙超群”孟庆润还在报名字。 “龙超群，也有你的名字哩。这是什么名单？” “参加全市初一数学竞赛的名单。” “哦，是这个。” “还有雷安安c周海音，一共是十二位同学，他们要参加4月份举行的全市数学竞赛。”孟庆润把名单报完了。 讲台下同学们窃窃私语。不少人对名单有意见。 主要是对雷安安和周海音不服气。他们两个人的总分在班级确实名列前茅，但光论数学成绩，是无论如何也排不到前十二名去的，比他们好的大有人在。 学生议论纷纷，孟庆润也听见了。他想自己得跟许光子调皮一下。这小子硬塞了个许鹏程给自己，得让他吃点苦头。 “同学们，我原来的名单只有十个人。后来听了许光子建议，把雷安安和周海音也加上，就成了十二人名单。要感谢许光子为我们班推荐这两名同学。” 孟庆润以为自己这话一说，大家都会去责怪许光子假公济私。心中正得意着呢，听见周海音叫道：“老师，那我不参赛了。” 雷安安也道：“我也不参赛。我不喜欢数学。” 孟庆润暗道糟了，光想着跟许光子开玩笑，忘了照顾这两个学生的自尊心。只得硬着头皮道：“这是老师布置的任务，不能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 周海音道：“那就是你硬要我参加的，不是我想要参加的。” 这小女娃嘴巴厉害，孟庆润只好道：“是这样的，你要服从老师的决定。” 周海音方才不说话了。 雷安安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孟庆润道：“好吧好吧，是老师求你们参赛的，好不好？” 这一幕戏剧性太强，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部分人都在想：既然这两个人是许光子提名的，只要他辅导一下，他们的数学成绩很快就上去了。那也不是不可以。 了解内情的人均想：许光子c雷安安c周海音这三个人小学时就在一个班。雷安安和周海音可以说是追随着许光子过来的。许光子帮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孟庆润本来是想“挑拨离间”一下，给许光子一点压力，想不到讲台下同学们的眼睛里流露的都是理所当然的神情，并没有丝毫不满，不禁暗暗“生气”：这小子！看样子威信比我这个班主任还要高了啊！ “同学们，为了全力以赴搞好这次数学比赛，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第四节的自习课取消，大家放学后马上回家。这十二位同学要留在教室备战，一直到数学竞赛结束。” “哗！”教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放学就回家，就意味着得不到许光子辅导了。 初一（1）班42个同学都很好学。偶有几个不好学的，在班级气氛影响之下，也变得好学了。庆大叔这么做，分明是在挖大家墙角嘛！ “孟老师！你这也太偏心了吧，难道我们初一（1）班就这十二个同学重要，其他人都不重要？” “数学比赛你可以不让我参加，但自习课你不能不让我参加啊。不上自习课那些难题我问谁去？” “他们备战数学竞赛，可以去别的教室开小灶班。许光子还得留在这里。” “孟老师你的决定我们不同意！” “坚决不同意！” 周海音做了个回头的动作，但做到一半就停止了。听着那些同学激愤的话语，她才意识到，许光子帮了她很大的一个忙。孟庆润硬生生将班级撕裂成两个阶层，她本来在下面那一个，许光子把她拉上来了。 孟庆润听了一会，将双手向下一压，大声道：“干什么！想造反啊？信不信我将你们都踢出这个班级去？想进来的人成百上千，不差你们这些人！” 大家都噤若寒蝉，但肚子里都憋着一股气。 “告诉你们，老师这次的目的，是要打败舜州公办寄宿学校，为教育界带去一丝新鲜空气。你们懂不懂？有没有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你们知道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是怎样对待这次数学竞赛的吗？一个月前那几个尖子生就把其他功课都丢了，就钻这一门数学，没日没夜地做练习，对试卷。我们就多拨出一节自习课用在数学上，让许光子辅导其他十一位同学，你们还有意见了。你们怎么就那么自私啊！都谁教出来的！有难题不会做，不会做去问老师啊！难道非得问许光子？你们让那几位任课老师太闲了！我告诉你们。” 有同学在底下嘟囔道：“老师讲得不如许光子清楚。” “方法也不如许光子多。” “许光子快，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 “许光子总能看出我学习上的弱点。” “同样一道题，老师讲明白要30分钟，许光子只要3分钟。” “嘀嘀咕咕地干什么呢！有话站起来讲！”孟庆润吼道。 谁敢站起来啊。庆大叔正在气头上，站起来那不是找死？ “都不站起来？不站起来就是没有意见了。这事情就这样定了。除了参加数学竞赛的十二位同学，其他同学放学后马上回家，都不准留在教室。有意见不要怪老师，怪你们自己不够努力，你们要是谁成绩起来了，进入前十二，下次也可以上。” 这时下课铃响了。 孟庆润道：“下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第五大股东 大家都跑到许光子旁边，围着问各种各样问题。 许光子耐心地做着解释。 “竞赛结束后还是会回到原来那样的，大家放心。” “我向同学们保证，一直到初三结束，你们一个也不会离开这个班。吴校长如果不肯，我就退出这所学校！” “哗！”教室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同学们终于听到了让他们放心的答案。 没有了许光子，这个学校还有谁会在乎！吴校长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当初可是他亲自上门把许光子请到学校来的。 王泽群叫道：“许光子都这样说了，快散了吧。你们这样围着我都透不过气来了。” 大家慢慢散去，只有雷安安还留着。 王泽群故意道：“雷安安，你怎么不听话呢？” 雷安安打了他一下道：“听你个大头鬼！光子，你上次去九堤干什么，跟我说说呗。” 许光子道：“谢罗山前几天发生了地震，我放心不下几位老朋友，就叫我爸爸陪着过去看看。” “是这样，他们没事吧？” “没事，都平安。”许光子不想把事情说那么细。 “那就好。”雷安安道：“再有几天，花场里的枇杷就都熟了，你们去我那里吃枇杷吧。特别甜，是我爸培育的新品种。” 许光子道：“好！” 王泽群道：“多摘几筐，吃完了我们还要带一些回去分分的。” 雷安安道：“想得美！吃管够，带走没有！” “呦呵，可记住你说的话啊。不要像去年那样，不带走你还不肯。一定要两筐三筐的往车上扔。” “今年不让你带了。所以最好饿三天来摘枇杷，多吃点。” 上课铃响了。雷安安道：“光子，泽群，我回座位了啊。” “去吧。” 第二节下课，许光子凑在王泽群耳边悄悄道：“庆大叔在5楼给我弄了个房间，你和安安有事就去5楼找我。我上去睡觉了，你不要告诉别人。” 王泽群道：“好。” 许光子就去5楼睡觉。 醒来听到有人敲门。将门一开是王泽群和雷安安。 “放学了，光子。” “那就走吧。安安，你爸公司的车来了吗？” “来了。在校门口等呢。” 到校门口一看，是一辆崭新的奔驰。 “呦，换车了呀。”王泽群道：“什么时候买的？” “买了有半个月了。我爸说先让它透透气，把气味挥发完，所以今天才开过来。” “你爸还真讲究，这车是专门用来接送我们几个的吗？” “嗯。” “看样子这两年你爸赚了不少钱。” “这两年的确挺顺的，我爸说，多亏了你当年给他出的主意。光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我们花场还有股份哩。” “怎么不记得，两年多了你们也不给我分红。到底这股份还在不在？” “怎么会不在呢？当初你可是签过合同，白纸黑字在那里写着呢，谁敢不认账！至于不分红，那是还我爸借你的钱。” “我什么时候向你爸借过钱了？” “光子，主意是你出的，你自己怎么倒忘了呢？我爸为了多给你一些股份，就把自己钱垫上去了。你股份还不少呢。在公司可以排第五。” 入股的事，许光子本来只是当一个玩笑，所以当初签合同的时候，看都不看就签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股份。雷安安今天这样一说，他倒想回家把合同找出来好好看看了。 王泽群道：“雷安安，大家都是朋友，为什么光子有股份，我没有？” 雷安安笑了：“那时候还没有你呢！” “什么叫还没有我？” “那个时候你跟光子是仇敌，我跟你也不对付。后来你才变乖了。所以便车可以搭，想股份是没有的。” 王泽群靠在车后座道：“哦！我的心受伤了！” 司机名字叫做温大树，替这几个孩子开了半年车了，许光子在梁秋绿植产业集团有股份他还是第一次知道。集团股份最多的是董事长雷秋翁，第二是雷秋翁妻子，也是公司总裁钱红梁，第三是他们共同的孩子雷安安，第四是总经理王大梁。这个许光子才是个读初一的孩子，既不是董事长亲戚，也不在公司任职，凭什么有那么多的股份呢。 温大树暗暗好奇。不由地回头看了许光子几眼。这孩子他天天见，但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了。 雷安安道：“光子，听我爸说，有基金经理主动找上门来，想把我们集团公司运作上市，我爸和他谈了几次，还没谈妥条件。” 这下王泽群是真吃惊了：“雷安安，你爸的公司能上市？” “上市算什么，我爸还不愿意呢！要想上马上就能上，我们公司很赚钱的。基金公司出1个亿想要20的股份，我爸不想给那么多，这事就僵在那里了。” 王泽群羡慕地道：“我一直以为三个人中我家境最好，原来安安你才是那个隐藏的大神！” 温大树听了忍不住道：“我们董事长在种植行业是非常有名的。去年有个工程院院士来花场参观，和董事长畅谈一席话后就到处宣扬，越安省种植业首席专家在舜州。我相信董事长将来完全有能力成为一名工程院院士。” 温大树说话时语气平淡，就像在叙述一件人所皆知的事情。让人丝毫不怀疑他在吹牛。 王泽群道：“雷安安，你爸都这么牛了，你读书还那么用功干什么？翘起脚来做你的富二代就是了。” 雷安安道：“我爸牛是我爸事，我牛才是我的事。我读书不用功，以后怎么接好我爸的班？” “董事长听见这话一定很高兴。”司机温大树道。 许光子笑眯眯地听大家说话，也不吭气。他急着回家去找来合同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股份。第五大怎么的也不会少于1吧，基金经理出1亿买20股份雷秋翁不卖，那么公司至少值5个亿了，5个亿乘1，那就是500万。 从这里能发一笔横财，许光子是真想不到。这事要是让父母知道了，一准得乐疯。 车还在路上，许光子的心早已飞回了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小黄的报复 按照行车路线，许光子是第一个下车，其次是王泽群。 这一次也如同往常一样，许光子先下了车。 楼梯上碰到几个邻居，都亲热地跟许光子打招呼。 许光子现在是小区的名人，大伙儿都认识他。 城市居民本来是老死不相往来。因为有个小区名人许光子，1单元12家住户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亲密，真正称得上是有来有往的邻居了。 到5楼许光子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父亲许六年在家，正哼着一首不知道什么曲子。哼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许光子忍住笑道：“爸，今天心情不错啊。” “非常不错！” “什么事情那么开心哩？” “你写在纸上的那节睡仙功，我悟出来了！” 许光子大吃一惊：“老爸你真悟出来了？不骗我？” “爸骗你干什么！真的悟出来了。” “那你是怎么悟出来的？” “很简单，吃了灵丹妙药，然后就悟了。” “爸你少来。这世上哪有什么灵丹妙药？穿肠毒药倒是不少。苏丹红吊白块地沟油，分分钟要人命。” “真的，不开玩笑。真的是吃了灵丹妙药。” 尽管许六年再三强调，许光子还是将信将疑。 许六年端过一个碗给许光子看：“这里面就是灵丹妙药。” 碗里是半碗清炖的蛋糊，有一半被吃空了。 这就是所谓的灵丹妙药？开什么国际玩笑！ 尽管屋里只有两个人，许六年还是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有小黄下的那个蛋。我嫌分量太少，加了一个鸡蛋。吃了一半，这一半留着给你妈妈。你千万不要告诉妈妈，不然她非得找我拼命不可。” 小黄的蛋吃了可以领悟睡仙功！这是许光子的第一个反应。 仔细一想不奇怪啊。睡仙村的小黑与睡仙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小黄和小黑同属一个品种，自然也和睡仙功关系密切，吃了它下的蛋能够领悟睡仙功也算合乎情理。只是，父亲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呢？ 许六年从儿子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疑问，当下得意洋洋地道：“光子，爸爸在学校念书时也属于学霸级的人物，这才能考上大学，从农村跳到城市来。我们那个年代，考大学很难的，一个学校几百学生，考上的只有个位数。所以爸爸的脑子是很灵活的。你把纸条递给你妈妈。她一叫难，我就把主意打到黄金蛋上去了。吃了果然灵光。” “好吧。”许光子道：“爸你是很聪明，可是我倒要问问你，你把黄金蛋吃了，妈妈回来以后发现了怎么办？” “这个你不要担忧。我就告诉她，黄金蛋让我失手打碎了扔了就是了。她还能怎么着？有一点你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你妈妈这碗里是黄金蛋。不然她就不肯吃，那就永远领悟不了睡仙功了。” 许六年正说得唾沫飞溅，只听“扑腾”一声，从窗帘中飞起一只鸟儿。 一身漂亮的黄金羽毛。是小黄！ 只见小黄飞到许六年头上，屁股一翘，在他头上拉了一堆屎。 来自小黄的报复！许光子哈哈大笑。 “要死了，要死了，这扁毛畜生！”许六年把手中碗往桌上一放，就跑到洗手间去了。 许光子不怀好意地看着小黄，心想：“小黄下的蛋可以让父亲领悟皮相睡，那小黄的肉呢？可不可以让自己直接修炼睡仙功的第三节甚至第四节？” 小黄从许光子的眼神中读到了危险，“古噶！”一声怪叫，躲到了窗帘中。这里是它最喜欢呆的地方。 “这小家伙，逃得倒挺快。”许光子也就是一想，当然不会真的去吃它。要吃了小黄，母亲胡小月第一个就要找他拼命，他敢吗？况且它是小黑的同类。小黑于他是有恩的。更不能吃。 “爸，要帮忙吗？”许光子叫。 “不要！臭烘烘的，你来帮什么忙！” “那我到书房去了啊。” 许光子记得很清楚，那份合同就放在书房那排书柜的一个抽屉中，具体是哪个抽屉就记不清了。 先从靠阳台的那个柜子找起，从外到里依次找了一遍，没找到。抽屉里都是夹子啊，荣誉证书啊，笔记本之类的，没有合同。 “爸，我有一个合同你看见过没有？” “合同？你小孩子有什么合同？跟谁签了卖身契啦？”许六年的说话声中夹杂着哗哗的流水声。 “是跟雷安安爸爸那个种花的公司签的合同。” “哦，那个合同啊，我记得是你妈妈收拾起来了。怎么了，找它干什么呢？” “没事，我就想看看。” 许光子放心了。那可是500万巨款呢！丢了可了不得。虽然还没有看到合同，但许光子认定至少有500万。 外面好像有响动，有椅子搬动的声音。一定是母亲回来了！ 许光子从书房出来。 许六年家的布局是这样的，进门前面就是客厅，左边是厨房，往右一直走就是书房。进入书房后，左边是许六年夫妇卧室，右边是许光子卧室。两个卧室门都开在书房。书房和两个卧室是相通的。书房再往前就是阳台。厨房旁边另有一个客卧。 胡小月正拿着调羹吃蛋糊，看见许光子出来，便道：“这蛋糊味道很好，你要不要来点？” 许光子神色古怪地看着胡小月，摇头道：“不要。” 胡小月独自把蛋糊吃光了。似乎意犹未尽，舔了下嘴唇道：“这蛋糊也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炖的，味道实在好！那一半是你吃的还是你爸吃的？” “是爸吃的。” “你爸不错。得好好表扬表扬他。要换了我，这一碗蛋糊肯定早没有了。他在哪里？书房还是卧室？” 小区停着家里的车，门口有许六年脱下的鞋子，所以胡小月知道他在家。 许光子想，你还表扬爸，等一会不和他吵架就算好了。 许六年拿着块毛巾一边擦头一边走出来。 “你回来了。” “嗯。你这蛋糊怎么弄的？” “你吃光了？” “吃光了。” “吃光了就好。”许六年喜上眉梢：“有什么感觉没有？” “什么感觉，饱的感觉？这一点蛋糊哪能顶饥。咦，你笑得贼兮兮的，是什么意思？” “别扯没用的。你想想光子写的睡仙经。” 胡小月皱眉一想，“哇”地一声叫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股份 “我懂了！我懂了！”胡小月兴奋得大叫。 拔腿就往卧室走：“我得先马上睡一觉，练练这睡仙功。反正下午我没课。” “先吃了饭再睡吧。” “等不及了，先睡觉。醒了再吃饭。” 许光子拦住道：“妈，你先告诉我，我跟雷安安爸爸签的那个合同在哪里？” “我锁起来了。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想看一下我到底有多少股份。” “好，我拿来给你。” 合同放在卧室的一个保险柜里。保险柜藏在墙内，有个暗门。胡小月打开保险柜把合同找出来递给许光子。许光子别的都不看，就看股份数。 2！天呐！许光子晕眩了。 2就是1000万啊！1000万，雷秋翁随随便便就送给自己了。当初可能他自己也想不到公司会这么值钱吧。才两年多，就迅猛发展到这样。一个好的公司制度实在是太重要了。 “儿子，你怎么了？”胡小月关心地道。 许光子脸上的表情波澜壮阔，傻子也猜出来他一定碰到了什么大事。 “我们发财了！”许光子叫道。 “发什么财？”胡小月问。 “是公司的股份吗？”许六年道：“我听说雷秋翁的花场办得很不错，全市的花木基本上被他垄断了。你有多少股份？万分之一有吗？” 许六年一直以为，雷秋翁给许光子股份是闹着玩儿的。 “不，比这多。” “那是多少，千分之一？”许六年认为自己这个猜测已经是很大胆了。 “还多。”许光子道。 “光子，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直说吧，到底多少股份。”胡小月不耐烦地道。她还急着要去修炼睡仙功呢。 “2！我是他们公司的第五大股东！” “有这么多！”许六年吓了一跳。他揣测雷秋翁的公司5千万是肯定值的，2就是1百万，那可是一笔巨款啊！雷秋翁当初怎么就舍得给光子呢？可能他自己也想不到公司会发展得这么好吧。 “2很多吗？”胡小月还是不太明白状况。 “2是不多。1百万你说多不多？”许六年的口气有些激动。 他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才积攒下几十万块钱，现在凭空多出来一百万，怎么能不激动。 “你是说，2的股份值一百万？”胡小月一定要问个清楚。 “就是这个意思。” “哎呦，哎呦，我受不了啦。”胡小月跌坐在椅子上。 “你们千万不要骗我啊。不要等会儿又告诉我没有一百万。一百万要是没有了，我会心疼死的。” “只要2是真的，一百万肯定有。”许六年强调道。 “光子，快把合同拿来给妈看看。”胡小月伸手道。 许光子把合同递给她。 胡小月仔细看了看股份占比那一行。没错，是2。 “哎呦，哎呦，我的小心脏啊。我受不了啦。”胡小月呻吟道。 “看你那点志气。”许六年强作镇定，从胡小月手中拿过合同。 先眯了一会眼，慢慢把眼睛张开。目光停留在股份占比那一行。 真的是2啊，许六年幸福得身子都轻飘起来。财命相连。古话真的是一点也没有说错了，凭空多了这一百万，许六年觉得自己的生命都变得丰满起来。 许光子看着父母神魂颠倒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他想：我要是告诉他们这股份值一千万，他们会怎么样呢？ 不行，不能告诉他们。他们的身体一定承受不住狂喜的冲击。待他们修炼一段时间再说吧。那个时候他们身体强壮了，就不怕了。 许光子打定主意，不把这个喜讯告诉父母。 “小月，你把合同藏起来吧。”许六年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轻松地说道。 “藏在哪里呢？家里有地儿藏吗？这可是一百万呐！” 原来不知道这合同价值巨大，她随便往保险柜里一扔就是了。现在知道了它价值，竟是觉得藏在哪里也不安全。 许光子道：“妈，你就放在老地方吧。这合同就是丢了那1000万唔，100万还在。雷叔叔不会不认账的。” 许光子相信，凭自己跟雷安安的友谊，凭自己的才能，凭雷秋翁的人品，这2的股份永远不会丢，也丢不了。 “真的吗？光子。” “真的，你相信我。” “那我锁起来了。” 胡小月把合同重新放回保险柜，拍拍胸膛道：“我脑袋上血管蹦蹦地跳，可能修炼不了睡仙功。要缓一缓。” 许光子道：“不会的，只要你真正领悟了功法，几秒钟就能睡着。” “真的吗？”今天胡小月已经问了好几遍“真的吗”。因为刚刚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太令人意外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建议你先吃饭，再修炼。” “我已经吃过半碗蛋糊了。我饭量本来就不大。” 许六年道：“那只有一半的一半好不好？哪里有半碗。” “反正我吃不下去。我太兴奋了。我怀疑我在做梦。怎么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就都变得那样好了？钱也有了，练了功，将来的健康也有保障了。” 许六年想想也是，笑道：“有光子，我们的将来会一天好过一天的。” 胡小月拉着儿子手道：“是啊。光子就是我们亲儿子。从前丢失了，后来被我们找回来了。” 许光子心中咯噔一声，随即明白这只是胡小月表示亲密的一种说法，并非真的在从前遗弃了自己。便顺着她的话道：“妈，你放心。我永远是您的亲儿子。” 许六年听了鼻头有点酸，连忙跑到洗手间，放水洗了一把脸。这才把眼角的泪痕清理干净了。 出来到卧室发现胡小月已经睡在床上，诧异道：“这么快就睡着了？” 许光子道：“要不怎么叫睡仙功。功法一转，闭眼就是黑甜乡。” “那我也要睡一觉。”许六年也倒在床上，默运睡仙诀，片刻间已神游太虚。 许光子见父母都睡了，就蹑手蹑脚出去。 到厨房一看，有个猪蹄黄豆汤在锅里，还是暖的，就捞了一碗，端着站在煤气灶边上吃了。一碗不解饥，吃完又捞了一碗。 两碗吃完才去打饭。刚把饭放在桌上，听到“许光子”一身鸟叫。连忙从桌后转出，往窗门方向张了一眼。 那鸟儿刚刚壮着胆子将头从窗帘里探出来，看见许光子，又吓得藏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釜底抽薪 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校长办公室。 周重楼坐在一张庞大的办公桌后，身子仰在椅上，双目微闭，听教导主任杨东风说话。 一年365天，周重楼的大脑没有一天不处在高速运转之中，就是睡梦中也在想着学校以及学校周边的事，所以总是感到精力不济，常常有困倦的感觉。 但是在外人面前，周重楼从来不会流露出疲惫的样子。在公众场合，人们看到的周重楼总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也就是在杨东风这几个老下属老臣子面前，周重楼才会把他真正的精神状态展露出来。 杨东风已经介绍了舜州一中备战数学竞赛的情况，见周重楼脸上满是倦意，便道：“周校长，事情就是这样。那我先出去了，你休息一下。” 周重楼睁开眼道：“先别走。我问你，这次数学竞赛舜州一中有没有可能对我们学校构成威胁？这个许光子我有些看不懂。” “要谈威胁，也就是许光子一个人而已，其他学生根本谈不上威胁。许光子再怎么辅导也没有用。我们的学生进来是多少分？他们的学生进来是多少分？过大的分数差距实质上就是智力差距。这种智力上的差距是无论做多少练习也弥补不过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周重楼搓了搓脸道：“所以生源很重要，有好生源就有好成绩。再把时间花下去，就立于不败之地了。你说，这个许光子有没有可能拿一等奖？” 杨东风想起这一个多学期来听到的关于许光子的各种传闻，斟酌道：“我觉得完全有可能，这不是个一般学生。按他的学习能力，可以直接参加高考了。”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参加高考？如果小小年纪就能够考上大学，正是他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这个学生很有主见，对于学习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他不提前参加高考，有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周重楼好奇地问。 “舜州一小的童高数老师曾跟他谈起过跳级的事。他当时回答，学习在他的生活中只占很小一部分，很多事情比学习重要；还说和年龄比他大的人坐在一个教室里学习，他会不习惯，也不会开心。他更喜欢和同龄人在一起，因为他们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这个学生还真不是一般的成熟啊。”周重楼叹息着道：“我当初真是小看他了。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弄到本校来。现在为时已晚，只有想另一招了。” 杨东风想周校长的“另一招”是什么呢？ “东风，按你的意思，这个许光子大概率会从我们学校手中抢走一个一等奖了？” “可能性非常大，几乎可以说是100了。” “那我们学校这次就霸不成榜喽。从另一个角度看，让这条鲶鱼进来稍许把水搅搅浑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可以提醒本校的老师学生，你们还不是天下老子第一，在学习上不能有丝毫放松，还得再加把劲，绝不能让别人追上来。” “嗯，我看问题也不大。许光子本来小升初就是全市第一，他拿数学一等奖最正常不过了，别人不会因此怀疑我们学校的实力。不会影响我们本年度的招生计划。” “那就好。”周重楼道：“我就怕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危险不在早期把它解除，就会酿成大祸。我打算去一趟京城，把许光子的情况跟几所大学介绍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周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杨东风小心翼翼地问。 “我打算把许光子送到大学去，这样就没有人和我们竞争了。他说不喜欢和年龄比他大的人坐在一个教室学习，可以到少年班去嘛。华夏科技大学少年班里的学生哪个不是少年英才！和天才坐在一起，不好过和庸才做同学？只要那边肯，许光子没有不去的道理。” “高！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高！”杨东风伸出大拇指赞道。 “这个许光子有实力，就可以去少年班；没实力，我们也就不必顾忌他。事情就这样定了，明天我就去京城。学校里的事情你和黄亦平多看着点。” “好的！校长。” 周重楼点了点头。这是事情已说完，你可以走了的意思。杨东风跟了他多年，对他的身体语言已是非常熟悉，连忙说句“校长，那我先走了”，就站起来出去了。 周重楼拿起电话，打给了京城的一位朋友。这几年他苦心经营，在京城教育界织了好大的一张网。他是有野心的。 除了初中之外，他打算把高中c小学，甚至幼儿园都办起来。条件成熟的话，将来还要办大学。这张蓝图的基础就在初中。只要初中赚了钱，就可以哺育高中，把高中搞起来。高中活了后，小学c幼儿园可以马上接着搞。到时候舜州市的教育界，还不是他周重楼的天下！ 想到这里周重楼意气风发。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年9月就让高中上马。校舍没有，可以租个工厂改造一下。这次不准备让国有资本入股，白白分国家一杯羹了。 这时，电话里传来了京城那位朋友的声音。 “周校长，怎么今天有空想起我，给我打电话？” “罗处长，我是没一天不想到你啊。就是怕打扰你，不敢给你打电话。” “你周校长是小小心心的人吗？依我看，还是学校办大了，看不起老朋友。” “学校要想办大，离得开老朋友吗？罗处长，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不开涮你也行，马上到京城来陪我喝几杯。” “行，我这就过去。” 罗因才处长吓了一跳：“你真来？” 随即明白过来：“你小子是有事情找我吧？” “嘿，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馊主意想出来，要我帮忙。” “我想认识一下华夏科技大学的徐凤起校长，你能不能介绍一下？” “认识徐凤起？还要我介绍。”罗因才在电话那头叫起来：“你特么的当我是谁啊！我是处级，徐凤起是副部级，中间差着好多级呢。你特么的说得轻松！” “知道你是处级。但是你这个处级不一样啊。现官不如现管，徐凤起会给你面子的。你给安排一下吧。” “就你小子精。特么的比猴儿还精。”罗因才在电话那头道：“你要能在我下午下班前赶过来，我就替你搭桥牵线。要赶不过来，自己滚蛋回去。” “好，那你等着！”周重楼话未说完，“啪！”那边已把电话挂了。 周重楼把电话一扔就从门口冲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问股 许光子自然想不到周重楼会那么“好心”，为他的“前途”去京城奔波。 此刻，他正在舜州一中教学楼5楼呼呼大睡。醒来尚早就看一会书。书都是闲书，不求有所得，只求消磨时间。 今天许光子看的书是卡耐基《人性的光辉：林肯传》。他特别喜欢林肯竞选总统获胜后，离开斯普林菲尔德前往hsd赴任时，在瓦贝施火车站的演说。 在那里林肯说： “我亲爱的朋友们，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在此时此地的伤痛之情。父老乡亲的深情厚谊令我没齿难忘。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二十几年，从一个青年步入了老年。我的孩子们也在这里出生，有一个已经入土了。” “现在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还不知道能否再回来，因为我的前方－－hsd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没有了神圣的力量做支撑，我便不会赢；有了它，我就不会输。” “愿这神圣伟大的力量伴我前进，同时让它保佑你们大家一生平安。让我们大家满怀信心地去期望一切会越来越好。在此，我把最美好的祝福献给大家。” 读罢许光子不禁沉思，为什么这个美国总统和自己生活中所见的官僚如此不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人话，不是套话官话。他太老实了！ 这样一个老实人，在互相倾轧c尔虞我诈的官场，怎么能够成为一国总统的？这实在让许光子想不通。 只能说西太平洋的水不一样啊。许光子合上了书。 外面铃声响起，学校放学了。 房间里有内卫，许光子洗了把脸下去，十一位同学都在等他。 见许光子进来，雷安安首先鼓起了掌，其他同学随即热烈鼓掌。许光子道：“不要这样，搞得我都难为情了。” 周海音道：“许光子，你讲几句话吧。” 许光子随便坐在一张桌子上，将腿在空中荡了荡道：“要说几句吗？” “说几句吧！”大家都这样要求。 “那就说几句吧。《人性的光辉：林肯传》这本书很好看，大家有空买来读一读。” 有一位叫周从策的同学赶紧拿笔记下。 有几位在犹豫。是记呢？还是不记？ 燕小佳将笔一扔，有点生气地看着许光子。 雷安安在咯咯笑。 王泽群捏了个纸团，作势欲往许光子头上掷。 周海音道：“许光子别闹，我们在备战数学竞赛，不是作文比赛。” “说到数学竞赛，今天我没有话说，等明天吧。今天还是自学，跟以前一样。” 燕小佳将数学练习册从抽屉里抽出来，往桌上使劲一摔，“啪”一声，大家都转过头来。 周海音道：“小佳，你怎么啦？” 燕小佳不理她。 周海音无缘无故受了冷落，心中委屈，忍住不说，只是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吴迪跟燕小佳关系最好，忙解释道：“小佳可能心情不好，大家不要见怪啊。” 燕小佳道：“没有啊，我心情好着呢。” 吴迪就尴尬了。其他人一脸困惑。 雷安安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王泽群，今天这幕戏他看不大懂。 王泽群指指周海音，再指指许光子。 雷安安还是不太懂，挠了挠头。 燕小佳说了那句话后就只管翻开练习册做题目。 大家也都掏出数学练习册做题目。 许光子本来在桌子上坐着，这时跳下来走到燕小佳身旁道：“小佳，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燕小佳犹豫了一下道：“好啊。” 就跟许光子出去。 董月明本来在做练习，把笔一放，回头道：“他们干嘛？” 后面正是吴迪。吴迪道：“别管那么多，做练习。” 董月明看看其他人，只有雷安安将头转来转去，其他人都在做练习，便埋头继续做那道解到一半的题目。 燕小佳跟着许光子出来。见他往楼上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先跟上去再说。 到了5楼，许光子将身子转过来，靠在护栏上。 燕小佳站在楼梯上，和许光子之间足有5米远的距离，也不走近。 许光子道：“走近些。你站得这样远，我要叫起来你才听得到了。” 燕小佳“扑哧”一笑，心情忽然就转好了。 两人同站在5楼，都背靠护栏，面朝着教室窗户。玻璃上两张青春的脸庞若隐若现。 许光子道：“小佳，听说你爸爸是股神。”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什么意思，你爸爸不炒股了？” “我爸爸不喜欢别人叫他股神。他常常说自己是投资人。” “呵呵，是吗？你能不能问问你爸爸，最近买什么股票比较好。” 燕小佳稍稍侧过一点脸，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许光子道：“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许光子道：“还有，谢谢你上次邀请我参加你的生日party，可惜我还是错过了。” 燕小佳笑起来，脸上似乎被光照亮了，表情一下变得生动：“那你明年可以来啊。一年很快的，转眼就过去了。” “好，明年我一定去。” “光子。”燕小佳把头低下来，眼睛盯着脚尖道：“周海音跟你是小学同班同学吗？” “嗯。” “你们是前后桌？” “嗯。” “你们住的很近？” “嗯。”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 “同学之间，关系当然好了。” “只是同学吗？” “是啊，就跟你我一样，都是同学。” “明白了。光子，你今年多大？” “虚龄15。” “我比你小1岁，我14岁。你看过《红楼梦》吗？” “看过。” “那你知道林黛玉进贾府时几岁吗？” “六岁。” “那时候的贾宝玉呢？” “七岁。” “你记性真好。你说，古代人怎么就那么成熟，六岁七岁就懂得那么多。现代人十五岁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嗯？”许光子心想这是在说谁呢？正要开口相问，燕小佳已跑下楼去了。 “小佳，记得问股票。” “放心吧，我会问的。” 许光子转过身，手拄着护栏，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知望向哪里。 教学楼前方有一排绿化树，去年才栽的，也不知是什么树种，长得很快，已经有鸟儿在上面筑巢了。 绿化树前面是操场。操场再往前，是一条小路。 小路通向大门。 而大门守卫着学校的孩子们。 看门人是一个老头，已经60多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事发 自习课结束后依然是坐雷安安的大奔驰回去。 到家时，发现母亲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看见父亲。 “妈，爸还没下班吗？” “还没，大概单位什么事耽误了。” 胡小月说着从沙发上起来。 他们一家的规矩，家里无论哪个人回来，在家的那个总要出来迎一迎。 胡小月走到门口替许光子拿书包。 许光子把书包递给母亲，自己弯下腰脱鞋。 胡小月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坐到桌边道：“吃饭吧，不等你爸爸了。” 许光子也在餐桌旁坐下来，说道：“我还是等一等。你饿，你先吃。” 说完觉得母亲脸上有些异样，问道：“妈，你买了新的化妆品吗？” “哪有什么化妆品，不过洗了把脸。” “那今天怎么气色那么好？” “真的吗？你没有骗妈妈？” “真的。不会是练了睡仙功的缘故吧。要是的话见效也太快了。我可是练了两年多才见效果的。” 其实许光子明白，他的睡仙功这两年多来一直被那个神秘的红点死死压制住，没有显露效果。只是他确实没有想到，睡仙功之皮相睡对一个人的容颜改变会这么大，这么迅速。才睡了一觉，母亲胡小月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眼泡也不肿了。 许光子来家前，胡小月曾照过好久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胡小月喜极而泣，恍惚之间，她以为自己的青春又回来了。她以为镜子欺骗了自己，到另外一面镜子里照了一下，也是如此。她就知道这是睡仙功的功劳。 她摸出手机给许六年打电话，打通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惹得许六年在电话里骂她发神经，她也不生气。她想等许六年回家，就什么都知道了。那个他曾深爱过的光彩照人的女人又回来了。 这样说也许夸张，但至少回来了一半吧。胡小月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十七八岁，根本不像是四十七岁的人。 胡小月担忧地道：“光子，你说练着练着妈妈会不会又老回去？” 这样的担忧听起来很可笑，却是胡小月实实在在的想法。 许光子笑道：“哪有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年轻。” 胡小月笑了：“再年轻还能年轻到哪里去，难道还能返老还童？这样子妈妈已经很满意，不需要再年轻了。” 说虽然这样说，胡小月还是憧憬自己二十三四岁时的样子。那个时候自己多美啊，每一天都要收到许多封爱慕者的来信，有具名的，也有不具名的。 想到这里胡小月微笑起来。许光子知道她一定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也不打扰她，只静静坐在她旁边。 外面有人开门，弄得门锁沙沙响。胡小月一惊，清醒了过来，说道：“光子，你爸爸回来了。” “吱儿”，门被拉开了。许光子忙过来替许六年拿公文包。 许六年道：“你妈妈在家吗？” “在呢。” 胡小月也过来了。 许六年看了她一眼，嘴一啧：“怪了。” 胡小月明知故问：“什么事情怪了？” “小月，你是不是买了什么新化妆品？” “没有啊。” “真没有？” “不信你摸摸看。”胡小月把自己脸凑上去。 许六年真摸了一把。 “有没有？” “真没有。那你气色怎么变得这么好？整个人起码年轻了十岁。难道是因为修炼了睡仙功的缘故？” “你还不笨嘛！” “真是睡仙功？那我也修炼了，怎么没你这效果。” “下午你才睡了多久，我睡了多久，能比吗？再说”胡小月凑在许六年耳边悄声道：“你体太虚了，睡仙功要先把你亏空的地方补起来。” 惹得许六年耳郭上一阵痒，心头也发痒。双手轻轻推开胡小月道：“儿子在旁边呢，成什么样子。” 许光子装没看见。 许六年今天穿着西装，领带系紧了，箍得脖子难受。先松一下领带，把西服脱下来递给胡小月。 胡小月把西服搭在沙发背上，正要叫许六年去吃饭，瞧见窗帘一阵乱动，小黄从里面钻了出来，叫一声“许光子！” 胡小月道：“不是喂过你了吗？还没吃够？” 许六年警惕地看着小黄，心中暗暗决定，只要它敢飞到自己头上，就用手将它打下来。 小黄一跳跳到茶几上，冲着胡小月只是叫：“许光子！许光子！” 胡小月满腹狐疑地道：“它好像在告诉我它受了委屈。可怜它是只鸟儿，也不会说话。我弄不懂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六年松了口气，胆怯地道：“可能只是它一种饭后消食的办法吧。吃饱了就叫一叫，有助消化。” 许光子听了只是笑。他想父亲挺忠厚的一个人，说起瞎话来居然也一套一套的，挺像那么回事。所以说没有不会骗女人的男人。 “许光子！”小黄叫了半天女主人也不懂，不禁急得一声大叫，飞起来冲许六年撞了过去。 “哎呦”，许六年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眼睛。他想要撞就撞吧，让这小家伙出口气也好。它不过一只几两重的鸟儿，能有多大分量。只要别撞眼睛就好。 “砰”一声，小黄撞在许六年鼻梁上，撞得他鼻子一阵酸痛，鼻涕水都出来了。 “这小畜生还真会挑地方！”许六年骂道。 胡小月被这一幕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叫道：“许六年！你一定做了对不起小黄的事。不然它不会这样。说！那是什么事？” 小黄撞了许六年一下后就飞回茶几上，眼见最宠爱自己的女主人发飙，也用自己的叫声来助威：“许光子！许光子！” 似乎在谴责许六年。 许六年言辞闪烁地道：“它是一只鸟儿，我犯得着跟它过不去吗？没有的事。它是发疯了，不过我不计较。” 胡小月道：“你一定做了对不起它的事！你骗不了我。” 说着推开储藏室的门，把那个盒子端出来一看，空的！ “许六年！我的黄金蛋呢！”胡小月嚷道。 “破了，扔了。”许六年无奈地道。 许光子同情地看着父亲。他知道，一场风雨就要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许医生一家的喜悦 为了这颗黄金蛋，胡小月甚至哭了一场。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许六年都说是无心之过了，她能怎么着？ 大概因为看到女主人又哭又闹的，把男主人弄得很难堪，小黄也像出了一口气一样，变得安静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 胡小月吃了饭就上床睡觉了，说是要修炼睡仙功，还不准许六年晚上睡她的床，让他睡沙发。小黄跟着女主人进卧室去了。 许六年唉声叹气的。 许光子又好笑又同情。 “爸，你是一片好心，要不然妈学得了这睡仙功？要换我我也得把蛋吃了。” “这事是个男人都会这样做。女人的头脑就搞不灵清了。” 父子二人找到了共同语言，在沙发上谈起心来。 谈着谈着，许光子想起一事，说道：“爸，那个许鹏程我把他弄到一班来了。” “哪个许鹏程？”许六年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许绍光医生的儿子啊。” “哦。”许六年想起来了。 那天在医院，许绍光谈起他儿子的学习情况，好像非常重视的样子。光子把他儿子弄到一班来，他应该会很开心吧。许六年想着，打算给许绍光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喜讯。 在通讯录一栏搜了搜，搜出许绍光电话，就给他打过去。 这个电话能否接通，许六年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他知道医生都很忙。许绍光作为舜州一医骨科的顶梁柱，更是忙得连轴转。现在是晚上7点多，说不定他就在手术室做手术。 电话响了几声，通了。许六年第一句话就是：“许医生，我儿子把你儿子弄到一班来了。” 许绍光吓了一跳，他知道电话是许六年打过来的，他的手机上有标注：“老许啊，你可不要开玩笑啊，调一班哪有这么容易的，听说我们医院王院长想把他外甥调到一班，也调不成。” “是吗？”许六年道：“可是光子告诉我他把鹏程调到一班了啊。” 这么说这事有可能是真的。许绍光道：“老许你等一等，我把儿子叫过来问一问。” 许绍光放下手机就去找儿子，儿子在书房写作业。 许绍光敲了敲门才进去。 “鹏程，听说你调一班了，怎么都不跟爸说。” 许鹏程抬起头道：“爸，你听谁胡扯呢。一班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吗？听说有人拿着大把钱想买都买不进去。” “这么说你还在二班。” “还在二班。” “哦。”许绍光明白了。 回去拿起电话：“老许啊，我儿子还在二班，没变动。” 许六年有些不好意思了，放下手机对许光子道：“儿子，你是不是弄错了，许鹏程还在二班。” “哦，是这样，他得先跟他的班主任说一声，然后就可以调过来了。” 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许六年就跟许绍光说了。 许绍光这下算彻底明白过来了。许光子已经把球放在了球门线上，自己只要上去随便一脚，这球就进去了。 “老许，你家住哪里？快告诉我，我马上去你家，把这事问个明白。”许绍光当机立断，要去许六年家一趟。怎么着今晚也得把这事敲定了。人家给自己开了一扇门，还不进去？不进去是傻瓜！ 到书房跟儿子道：“鹏程，跟爸出去一趟。” 许鹏程不耐烦地道：“爸，我作业还没写好呢。” 许绍光道：“作业先放一放，爸今晚带你去见许光子。” “见许光子？”许鹏程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意识到父亲刚才说他调到一班不是空穴来风。 “爸，是不是许光子向孟庆润老师要求，把我调到一班来？” 孟庆润是一班班主任，许绍光是知道的。他曾试过走孟庆润的后门，走不进去。 “是这样，孟庆润答应了。” “太好了！”许鹏程兴奋地道：“爸，你不知道现在进一班有多酷，好像进去了就高人一等一样。” “仅仅是酷吗？” “当然不仅仅是酷，进了一班，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有这么神奇吗？” “就有这么神奇。你知道一班的学生和我们班差距有多大吗？” “有多大？” “期中考平均分差了40分！” “差这么大！”许绍光也吃惊了，他只知道一班好，没想到好到这个程度，这是同一所学校的两个班级吗？ “一班这么好，全是许光子的关系？” “除了他还有谁？所以只要许光子开口说要调谁进来，孟庆润老师一准答应。没有许光子哪来孟庆润现在的地位？” “还好我那天让你把印度仿制药的事情告诉许光子了。” “爸，这事你做得漂亮。” “以后跟许家得多走动，这个许光子将来了不得。” “嗯。现在全校的人都这样认为。他在我们学校说话比校长还管用，没人敢不听他的。但他这个人从不欺负人。我们班同学都是又敬他又喜欢他，没人说他不好。” “做人做到这步田地，就是成年人都难啊，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许绍光叹息道。心中感触颇多。 父子俩的说话声被许鹏程母亲听到了。她叫赵小燕，也是舜州一医的一名医生。 赵小燕从卧室里出来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许鹏程兴奋地道：“妈，我可以进一班了！” 赵小燕不信：“一班是能进去的吗？我听说市卫生局李副局长的儿子想进去，也进不了。” 许绍光道：“是许光子帮了忙。” 许光子这个名字许鹏程天天说，赵小燕早听熟了。 “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爸帮了他一个忙。” “老许，这事你做得好！”赵小燕拍了一下丈夫肩膀道：“事成了得好好谢谢人家，不能失了礼数。” “我打算今晚就去许光子家。” “那得带点东西去。” “我想好了，把你姑父画的那幅画送给他。” 赵小燕姑父名字叫做朱留一，是越安省有名的一位画家。他送给许绍光的这幅画，在市场上大致可以卖到十万。 “行，就把这副画送给他们。”赵小燕也是个大气的女人：“那你们快去快回。路上开车要小心。” “好。”许绍光带着儿子出门去了。 这事太意外，也太让人兴奋了，赵小燕独自坐在屋里，情绪无从排遣，就拿起手机，给自己的闺蜜打了个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许绍光来访 许六年住在城南，许绍光住在城东。从城东到城南，许绍光开了30多分钟的车，到许六年家中已8点多了。 许六年开门时，看到许绍光两手空空，就放心了。他最怕许绍光拿东西来。推来推去的烦死了。 许绍光进了门，后面跟进来一个跟光子差不多大的孩子。 “咦，这是你儿子？”许六年问道。 “对，我儿子。鹏程，快叫伯伯。”许绍光也不知道自己和许六年谁大谁小，但今天是来求人的，把自己位置摆低一点总没有坏处。 “许伯伯。”许鹏程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许光子本来在书房，这时也出来了。 “许叔叔，鹏程，你们好。”许光子和许绍光父子打招呼。 许绍光是第二次见许光子，第一次是在医院里。几天不见，他觉得许光子变化很大。这孩子本来就长得讨人喜欢，现在就不仅仅是讨人喜欢那么简单了。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许绍光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词——佩服。 对，就是佩服。这个孩子的相貌已经到了让人佩服的地步。叫人不仅不嫉妒他，还佩服他。或者说佩服造物主吧，能够把人造成这样。 许光子见许绍光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知他是怎么了，就又叫道：“许叔叔！” 许绍光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哎呀，光子，你好你好。叔叔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 许鹏程上来，把手中一个卷轴递给许光子道：“这是我没事时画的一副画，送给你。” 这是许绍光父子俩怕许六年不收，在车上就商量好的主意。 许光子接过画道：“想不到你会画画，真了不起。” 说着就要解开绑在上面的红绳。 这要是解开来，穿帮是一定的。 许绍光忙道：“画等会儿再看吧。先说会儿事。” 许光子想想也是，别人连夜过来，不是和你论画的。便道：“好，画我先收起来。” 随手将画往客厅的一个架子上一放。 许绍光心中暗暗叫道：“这可是十万块一张的画啊，你能不能藏得好一点？” 许六年见许绍光看着画发呆，便道：“这画你儿子画了很久吗？” “很久？啊，对对。”许绍光忙将目光从画上收回来：“老许啊，快把这事给我仔细说说吧。不当面亲耳听见，我是放不下这颗心啊。” 许六年哈哈一笑，将事情又说一遍，这次说得更详细点。 许绍光这才完全放心了：“刘识棋老师那边简单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不会拦阻的。况且也没有拦阻的理由。鹏程在班里成绩不算优秀，不是尖子生。” 许鹏程低下了头，被父亲当着别人面说自己成绩不好，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许绍光又说了会自己医院的事，就起身告辞。 晚上迟了，许六年也不留。 在门口许绍光道：“老许，以后舜州一医的事你只管寻我。” 许六年也不客气：“好！别人我也不认识。” 送出门外，刚要挥手告别，许光子道：“等一等。” 许绍光暗道糟糕，因为他看到许光子已经把画展开来了。 “这副画你们带回去，我不能要。” 许光子是有艺术鉴赏力的，一看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小孩子能画出来的画，必是名家之作，价值不菲。 许绍光心想怎么办呢，只能将实情说出来了。 “老许，光子，这是我老婆的姑父送给我们的。我们是亲戚，想要多少张他就画多少张，值不得什么。这画留着你们欣赏。” 许六年接过许光子手中画一看，见上面题款是朱留一，不禁吓了一跳。由于妻舅胡中肃也喜欢画几笔画，常跟他介绍舜州的几个名画家，说他们的画如何如何值钱，所以许六年知道朱留一。 “许医生啊，才多大点事呢，你就送我这样的画。你这是什么做事风格啊。我真是服了你了，快拿回去吧。这画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许光子听了暗笑，他想进一班的名额，说不定比这幅画还值钱呢，要不然许绍光也不会舍得。出现这样的奇事，只能说现在的家长在子女教育方面的投入已经是不理性了。 许绍光一听就知道许六年不懂进一班的名额有多珍贵。但是人家不懂，那是人家的事，自己可不能失了礼数。 眼看着许六年递过来的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矛盾得很。 许六年道：“拿着吧，许医生。谁没有个头痛脑热的时候，将来我不知道有多少事麻烦你呢！要收了你这幅画，以后还怎么开口？我都怀疑你是用这幅画来结束我和你之间的友谊了。” 话说到这样，许绍光只有先把画拿回：“老许啊，那我真是不好意思喽。说老实话，我是真心希望你一家子，还有你的亲戚朋友们个个身体都健健康康的，永远都不要来找我。但天有不测风云，万一有用到我许绍光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啊。我是随叫随到。” “放心吧，许医生，我不会客气的。”许六年把许绍光送下楼梯，在3楼站住了。 “许医生，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你回吧，你回吧。”许绍光道：“深夜打扰，不好意思了。改天我请你喝茶，你一定要抽空出来一下啊。” 许六年道：“喝茶我是喜欢的。保证去。” “那太好了！”许绍光是真的高兴。先不论许光子，单单许六年这个人，低调，谦虚，礼貌，绝对值得深交。许绍光是真想同他做个煮酒烹茗的好朋友。 两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欣赏之意，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在楼梯上握了一握。许六年索性将许绍光父子送到楼下，等到他们上了车，才扬手告别。 上楼梯时许六年愉快地想，可算在医院结交下了一个朋友。生活中有一个医生朋友实在是太重要了！这种重要性不生过一场病，你是无法体会的。 他想周六就和胡中肃商量一下，把丈母娘送到舜州一医去，让许绍光找个专家给她好好检查检查。医生尽心和不尽心，区别很大的。许六年听过一个故事。 一个办企业的朋友妻子患了子宫肌瘤，医生的建议是切除子宫。那位朋友很爱自己的妻子，为了让医生做手术时尽心尽力，送了主刀医生6万块钱，辅助医生3万块，麻醉师1万，其他每个参与手术的人都送了钱。 这些人在手术室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切除了，做瘤体剥离手术。本来只需要2个小时的手术，延长到了9个小时。医生出来时都虚脱了。 许六年听到这个故事时，并没有对医生有多大的意见。9个小时的手术不容易啊。他只觉得钱是真重要啊！没有钱，那位朋友的妻子的子宫就保不住了。还有医生尽心不尽心，区别是真的大。 今天，他总算有了一位尽心的医生，他很高兴。 他想，哪天把老家的父母也接过来，送他们去舜州一医做个健康检查。 以前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一看到舜州一医黑压压的人群，就打消了念头。现在条件成熟，是尽孝的时候了。 自己这几十年来就没正经为父母做过什么，想起来也惭愧。 祝愿爸爸妈妈健康长寿吧，让自己多尽尽孝。许六年心里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晚来的官运 周五，许六年坐在办公室写材料，对面的方北方递给他电话：“老许，找你的。” 许六年接过电话，还没开口，见方北方指了指上面，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把听筒放在耳边一听才明白了。电话是吴方来局长打来的。 赶紧到9楼局长办公室，见吴方来拿着支笔在写什么东西。一般人写字头都是低着的，吴局长不一样，他的头是微微仰着的，大概是眼睛老化了，又不肯戴眼镜，就用这个姿势来拉远眼睛跟纸张的距离。 许六年不敢直接进去，在开着的门上敲了敲。 吴方来把目光转过来。 “哦，是六年啊，进来坐吧。”吴局长亲热地道。 领导的这种热情是很难得的，不管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至少说明在这个时刻他是尊重你的，拿你当个人看，而不是“下属”这样一个冰冷的概念。 桌子前面有椅子，许六年就过去坐在上面。 “六年啊，你参加工作也有20多年了吧？”吴方来若有所思地问。 “27年了，吴局长。” 许六年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经信局，到现在整整27年了。27年工龄，却没能混个一官半职，许六年内心是惭愧的，也是不平的，只是脸上嘴上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六年啊，你业务能力是不错的，写的材料也过硬，这么多年来在政治上没有什么进步，也从无怨言，我都看在眼里。我是了解你的。27年，你也磨练得够了，是该用一用了。” 许六年心脏忽然一下大跳。再笨的人也听出来了，吴局长这是要提拔他的意思。 尽管许六年常跟人说，自己不求上进了，但内心还是深有缺憾的。尤其对老家的父母，许六年更是有着深深的愧疚。 那个小山村的风气，对人的官位很讲究。家里有子女在外面当官的，都格外受人尊敬。许六年的父母常被人问起，你儿子在外面当什么官。老人家嗫嗫嚅嚅地说不出话语，大概他们也觉得，儿子在外面没能混个一官半职，有点不好意思吧。 有一年许六年回老家，父亲问他：“娃，你能不能争取一下，升一升。” 许六年好久说不出话来。 父亲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这辈子是当不了官了。便反过来安慰儿子：“官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当的，简简单单一辈子也挺好。爸只是随便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一夜许六年失眠了。父母亲含辛茹苦一辈子，在土里把腰都累弯了，图个什么？不就图个下一代有出息吗？自己虽然跳出了农门，却没能跳进龙宫去，让父母失望了。 后来他也想过找领导活动活动，但一直鼓不起勇气。他总觉得那是丢脸的事，老了想起来，会为做过这样的事后悔。一年一年，慢慢就蹉跎了岁月。也把仕途上的心死了。 今天吴局长说起这话题，许六年心中不能不起波澜，又想抓住这机会，又怕人说闲话，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吴方来把许六年脸上的表情看了个够，心中就有数了。 “六年，我打算让你担任经济合作处的副处长。你有个心理准备，文件很快下达。” 许六年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就傻了。 他没想到当官容易起来这么容易。 按照一般的程序，先得竞争上岗，然后民主评议，过五关斩六将，最后还有公示这一关。现在自己一关还没有闯呢，吴局长就让自己当副处长啦？ 吴方来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许六年脑袋里一直嗡嗡嗡的，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听到吴方来说“好吧，你先下去。”就转身出去。 倒把吴方来弄了一个愣。这个许六年，任命他当副处长也没有一句感谢的话，眼神恍恍惚惚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吴局长不在乎，他有他的打算。 许六年下了楼，坐在5楼自己办公室的位置上还在发蒙的状态。 对面的方北方叫他：“老许！老许！” 他也听不见。 何建平摇摇头道：“老许是让吴局长给灌了汤了，神都回不过来了。” 许六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感到惭愧。他想自己和那些热衷仕途的人有什么区别啊。 事到临头也是喜欢得魂都丢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外走。 方北方诧异道：“老许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何促进正好进来，听见了对方北方道：“小方，你要好好向老许学习。只要认真工作，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出味道来了，狄秋霜道：“老许要升了？” 何促进笑道：“过几天看文件吧。” 说完就出去了。他来是找许六年的。许六年既然不在，便没有再在这里呆着的必要。 办公室静了一会，几个人也不知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说话。 过好久何建平才道：“老许能上去，是领导做了一件好事。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工作上勤勤恳恳，为人上忠厚老实，业务方面又精通的老同志要一直上不去，也未免让同志们心寒。” 狄秋霜冷笑道：“许六年能上去，恐怕跟他的业务能力和人品没什么相关罢。这几年他可是交了好几个显赫的朋友。” 何建平道：“话不要这样说。我相信领导上是看到了老许的能力。” 狄秋霜不好再说。 方北方道：“不管怎样，老许能上去，我举双手拥护。这是真正能服众的一次提拔。” 何建平点头道：“年轻人还是能说几句公道话的。希望在年轻人身上。” 许六年出了单位，不知该往哪里去，迷迷糊糊中上了车，将车在路上乱开。 不知不觉开到中心公园，就将车停在路边，想在公园里坐一坐。刚出车门，看见一个交警向他走来，就知道这里不能停车，正想重新上车把车开走，那个交警叫住他道：“老许！” 许六年定睛一看，是钱明。 “钱警官！” 钱明大步过来，什么话也不说，握住许六年的手只是摇。 “怎么了？”许六年问。 “谢谢！谢谢！”钱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嘛，你就谢谢。” “林三分是我自小交的朋友，你救了他一家，等于救了我一家，我谢谢你！” 是这件事啊。 其实许六年也猜到是这件事。但话总得人亲口说出来，才能确定。 “这事没什么的。”许六年道：“你不要这样。对了，我可以把车停在这里吗？” “没事，停在这里吧。我替你看着车。” “那就谢谢你了。”许六年也不跟他客气。 锁了车就往公园走去。 他真的需要静一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好消化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校园门口 许六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风一吹，脑袋就慢慢清醒了。 他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喜欢成这个样子。市级局的一个副处长，说是副处，实际上不过是副科级干部。 古代人说的七品芝麻官，那可是如假包换的处级。副科级和处级，中间差着3级呢。处级要是芝麻，副科级算是什么？都找不到东西来形容它了，恐怕丢在放大镜下也找不到。 远处有人在放风筝。清明前后，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 许六年望着天边那小小的风筝，心想它为什么要爬得那么高呢，风一息，还不是得落下来。 “唉”许六年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吴方来提拔他当副处长，肯定是有目的的。只不知这目的是什么。这未免让人忐忑。就像你赊账买了东西，商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要。 你总得还那么一笔债。 但愿这笔债我还得起吧。许六年想。 有些债真不是人能还得起的。像良心债，许六年就绝对不欠。人一辈子总是要有些原则的。坏良心的事情不能干。如果当官要去做坏良心的事，许六年宁可不当。 风筝越飞越高。正是风大的时候。 春寒季节，风吹得许六年有些冷，便起身往外走。 钱明真的在守着他的车。 “钱警官，我以为你是开玩笑。” “这里是不能停车的。但是我站在这里，等于你这辆车打上了双跳，那属于应急停车，就可以了。” “钱警官，你这真是原则性和灵活性的完美结合了。谢谢你，只是辛苦你了。” “跟你替我好兄弟做的事相比，这事就不值一提。老许，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那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 钱明看着许六年的车渐渐远去，即将转弯不见，突然身子立正，举手向它敬了个礼。 这一幕许六年自然没看见。他坐在车里，双手紧握方向盘的样子看起来很坚定，但他的心一直在飘，找不到落点。他对自己说不该这样，不该这样，可就是做不到。 不知不觉间车子开到了舜州一中。看到校园，许六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儿子读书的地方。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信步来到学校门口。他不是想进去见儿子，他只是想看看儿子的学校。自从许光子病好了后，上下学都是他自己走，从来没有要许六年送。就是开家长会，许光子也不让许六年过来，说是没什么好开的。 所以许光子在舜州一中读书时，许六年竟没有来过学校，连开学注册缴费的那一次也没来。因为许光子是免费进来的啊，学杂费全免。 学校门口站着许多家长，都伸着头往里望。许六年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上午11:10，离放学还有20分钟，这些家长就在这里等了。估计有的人来了好久了，从脸上可以看出他们的倦怠。 许六年也站在这些人中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人群中他找到了一种归宿感。 似乎许光子的父亲这个身份，比经信局干部这个身份更让他有一种认同感。 在华夏，人多的地方就嘈杂。但是在学校门口要好得多，虽然免不了有人说话，也是轻轻的。 许六年听到两位家长在轻声议论，大概他们也是初次碰到。 一位道：“你儿子在哪个班？” 另一位道：“在初一（3）班，你儿子呢？” “在初一（1）班。” “哎呀，这可是许光子的那个班级啊，我们舜州市最好的一个班级。你儿子是怎样进去的？托了谁？” “没有托谁，开学时就直接分在一班了。” “你不要骗我，一班哪有这么好进的。” “真的，没骗你，一开始谁知道许光子一个孩子会起那么大的作用呢？别说家长，就是学校也想不到。我们也是运气好。” “要没有后台，我怕你儿子在一班也会被转到别个班。” “这你放心，许光子说了，这个班的学生一个也不能少。我儿子会在一班读到初三的。” “那你是真的幸运啊。重点高中是跑不了啦。我说，许光子这个孩子怎么会那么厉害，他的父母是谁？怎么教出来的这个孩子？” “听说他父亲是市里的一个大学教授，从1岁起就开始教他背唐诗了。” 许六年心想，这话是谁瞎传出来的，自己什么时候当过大学教授了？ 那人又道：“听说他妈妈也是大学教书的，还是个系主任。” “这越说越离谱了。”许六年想。 “所以说读书是有种的嘛。有这样的父母，就有这样的孩子。” 许六年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好像是害怕被那两个人认出来似的，侧过身去。 那两位还在说话，不过转移了话题。许六年便不感兴趣了。 下课铃响起。不一会，学生潮一样涌向校门口。家长们各自找到自己的孩子，都领回去了。 许六年闪在一边等待。 稍倾，听到一个人叫道：“看！许光子。” 许六年忙翘首张望，看到儿子果然和王泽群c雷安安一起走出来。儿子走在中间。那神采风貌，让许六年腰杆一下挺直起来。这是他的儿子啊！ 他扬起手来，大声叫道：“光子！” 旁边的人都向他看来。 许光子叫道：“爸爸！” 快步走过来。 原先说话的那两个人都呆了。 “这就是许光子爸爸？” “对啊，你没听到许光子这样叫他吗？” “我们刚才议论了半天他儿子，都被他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么，我们又没说许光子坏话。” “那倒是。只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未免被他笑话。” “我看你是多虑了，他哪有这个闲心。” 许光子走到许六年身边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今天站在儿子面前，许六年心中有一种特别的情愫。他摸了摸儿子头道：“爸爸想你，就来了。” 许光子开心地笑了。被人关怀总是好的。 王泽群和雷安安过来，异口同声地叫道：“许伯伯！”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许六年年龄孰大孰小，但他们心中既已将许光子当做了兄长，自然要称呼他的父亲为伯伯。 “哎。”许六年高兴地应着，摸了摸王泽群的头，拍一拍雷安安肩膀。 雷安安道：“光子，那你今天是跟伯伯回去了。” 许光子道：“嗯，今天我不坐你的车。” 于是彼此告别。许光子上了父亲的车。 看着坐在身旁的儿子，许六年飘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孟庆润的回忆 中午刚吃过饭，许光子的八分钟就来了。他赶紧从脑袋中调出初一的两册数学书。这是红点进化后，许光子第一次将八分钟用于学习上。 果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红点从一粒米长大到黄豆大小后，许光子在新八分钟内的智力有了质的飞跃。如果硬要和原来那八分钟相比，就如初中生和小学生的区别。他对两册数学书也有了全新的体验。原来那八分钟只是帮助他迅速理解和掌握了书本上的各个知识点，进化后的八分钟则使他一眼就看穿了教材的缺陷所在！ 以他现在的眼光看来，教材以这样的方式来向学生解释那些定义和公理也未免过于低效了。许光子瞬间就想到了编撰新教材的七八种方法。他相信，根据这些方法编写出来的新教材，每一种都要比现行教材好得多。 再经过汇总，归纳，分析，比较，很快，许光子的脑袋里很快就出现了一本集各种优点于一身的初一数学书，且不分上下册。 他觉得，只要把脑袋中的这本数学书照搬到纸上，交到同学们手中，同学们的学习效率就可以大大提高。就算现在初一数学大半已经教完，这本新书也有助于帮助同学们加深理解那些定义和公式，巩固落实各个知识点。 他想，这个周六自己还是不要去超人拳击训练馆了，得先把这本数学书在电脑上敲出来。 本来这个周末他是打算去那边的，他对毛辣子这个人很感兴趣。这个人看起来是个矛盾体，说不清是善是恶。许光子很想通过他观察象牙塔外的那个世界，看看社会的另一面。 到上课时间，许光子已经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个小时的新教材。这个工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就是把脑袋里那本现成的数学书输入电脑而已，跟打字员的工作差不多。 许光子将鼠标往下拉了拉，输进去的内容已经有6页纸之多。 怎么办？上课时间到了，是留在家中继续编教材，还是去学校？ 许光子想了想，觉得下午还是应该去学校。主要有两件事需要做。一是将这6页新教材打印出来给庆大叔过目，请他提提意见；二是许光子打算让庆大叔帮忙把舜州市历年初一数学竞赛的卷子都搜集过来，他好从中寻找规律。 到校后许光子直奔孟庆润办公室。 孟庆润看见他很高兴：“光子，竞赛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要我做的？” 孟庆润是班主任，又是数学老师，本来竞赛的事应该是他去忙的，可他就那么自然地把它交给了许光子，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许光子道：“我需要舜州市历年初一数学竞赛的卷子，你能不能搞到？” “没有问题。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我尽量在下周一之前给你弄过来。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孟庆润对自己在本次数学竞赛中的定位，就是全力做好后勤工作。 “我想请你看看这个。”许光子把自己编的那6页教材递过去。 在许光子来舜州一中之前，就是放在舜州全市看，孟庆润也是个非常优秀的数学教师。他还曾是舜州市最年轻的省教坛新秀呢，在本市教育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他之所以心甘情愿地把提高本班学生数学成绩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学生身上，是基于这大半年来对他的了解。 还记得开学伊始，孟庆润对许光子是很不感冒的。他总认为那些传言把许光子过于神话了，一个天天上课睡觉的学生小升初考了全市第一，怎么可能！ 他几乎可以肯定，许光子就是在装睡，看起来头抵在课桌上，像是睡觉的样子，实际上耳朵都在偷听。 孟庆润心想，在我的数学课上，我可不允许他装睡。校长吴清时好像知道孟庆润心里想法似的，开学第一天就找他谈话，要求他允许许光子在课堂上睡觉。 孟庆润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个校长居然要求老师让他的学生在课堂上睡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孟庆润是个有才华的人。有才华的人多少都有点脾气，孟庆润也不例外。他当场就和校长顶起牛来。吴清时也不生气，等孟庆润发过脾气了，才说，你先让他睡半个学期再说，期中考试后看效果。 孟庆润说上课睡觉能有什么效果？吴清时说我不跟你争，你就跟我说，你让不让他睡觉，不让他睡的话，我就把他放到别班去。3班的刘识棋老师还跟我抢人呢，你倒好，把这样的学生往外推。 “孟庆润，我老实跟你讲，你要是放弃了许光子，这辈子有你后悔的。”吴校长最后敲着桌子这样说。 不管怎么说，许光子的小升初成绩全市第一，这是客观事实，要让他到别班去，孟庆润还真舍不得。无奈，孟庆润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了吴校长看上去很不靠谱的要求。 虽然答应了吴校长的要求，但看到许光子在课堂上睡觉孟庆润还是不高兴。所以在安排学生班级职务时，孟庆润什么都没给许光子，连个劳动委员都不给他。许光子哪在乎这个。他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老师不打扰他睡觉就行。 一睡睡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孟庆润搞了个数学测验，有意把最后几道计算题出得很难。初一学生根据课堂上学过的知识根本就做不出来。孟庆润就是想借这几道题炼一炼许光子，看看他到底是块真金，还是块黄铜。 要是黄铜他就打算翻脸了。 试卷发下来，许光子不到20分钟就做完了，把卷子往上一交，又趴在桌上睡觉。其他学生还都皱着眉在想题目呢。 孟庆润忍住气看许光子的试卷，越看越是心惊。前面选择题和填空题全对也就罢了，后面几道计算题也毫无差错，解题过程特别简洁清晰，尤其最后一题，按照孟庆润的思路，解题过程是很繁琐的，没有捷径好走，想不到许光子另辟蹊径，只花了3步就将题目解出来了。 这毫无疑问是张满分试卷。孟庆润拿着试卷发呆。他想这个许光子还真是不简单呐，自己先前真是小看他了。 这件事以后，一位女学生拿着一道难题来请教孟庆润。孟庆润那天刚好心情不好，讲了大半天见女学生还是不懂，就骂了句“你是猪脑袋啊！”女学生哭着跑了。 事后孟庆润想想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就又去找那位女学生。女学生说自己已经懂了。孟庆润还很高兴，以为自己把她教懂了。没想到女学生说，是许光子把我教懂的，他的方法跟你不一样。还把解题过程演示给孟庆润看。 孟庆润听了当场脸就红了。许光子的解题方法比他高明太多了。当时他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好像自己是纸老虎，而许光子就是那个随时能够揭穿自己的人。 再后来就是期中考，一班的平均分居然比第二名高出整整40分，整个学校立马就炸了，老师学生议论纷纷，不知多少双嫉妒的眼睛绕着孟庆润转。孟庆润自己都是懵的。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功劳。那么是谁的功劳呢？ 答案只能有一个：许光子。 孟庆润正想到这里，听到许光子叫他“孟老师”，才回过神来，接过许光子递过来的那几页教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角色颠倒 孟庆润看了几眼教材，一声轻“咦”，就被吸引住了。 对于现下正在使用的这套初一数学教材，孟庆润和他的同事们是颇有些怨言的，主要是认为它过于简略。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替学生减负，把内容简化了，实际上是语焉不详，让老师书都不太好教。 学校的数学老师坐在一起时常感慨，都说教材还是老的好，现在是越改越不像话，也不知道编教材的人哪里来的勇气把原来好好的教材改成这样。 听说有个别学校的老师因为不满新教材，自写了一套教材去教学生。对于他们的勇气孟庆润是非常佩服的，但对他们的做法孟庆润就不太赞同。不管这套教材有何不足，编写的人毕竟是知名教授和特级教师，水平是有的，自己编怎么比得过他们。 因此孟庆润还是老老实实地根据教材去教书。 但看了许光子递过来的这6页教材孟庆润就有想法了。这几页教材很明显思考了正在使用的那套教材的缺点，并将它们改正过来了，改正得很好。颇有一些异想天开的阐述。 孟庆润飞快看完了6页教材，着急地道：“下面还有没有？快都拿来给我瞧瞧。” 许光子道：“其他的还没有写出来呢。” 孟庆润愣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 许光子也不瞒他，回道：“这教材是我写出来的，还没写完。” 孟庆润用手一拍脑袋，叫声“天！”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尽管他早已认定许光子是个天才，但真没想到他能独立编写教材。这得对那些定义和公理理解到何种程度啊。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的学生为什么要留在初一，他应该马上跳级到大学去读博士！也许读博士还是低估了他，他应该去教博士才对！不过这话孟庆润也只是想想，说是绝对不会说的。他还想许光子帮他把1班带到初三呢。 他心中有一个梦想，就是要把这个班90以上的学生都送到重点高中去。他之所以答应许光子，把原有的学生都留在班中，目的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我孟庆润带的这42个学生，除了许光子之外，其他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学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样的话考上重点高中才叫本事，才叫牛嘛。像舜州公办寄宿学校那样靠生源好有什么意思！ 许光子这套新编教材让他的这个梦想无限接近现实。 如果这套教材能早点拿到手，孟庆润相信自己至少可以少花一半的时间，就可以把各项教学任务都落实了。 “可惜啊，这套教材出来得迟了点。”孟庆润遗憾地想着，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光子，初一教材你可以编出来，初二呢？”孟庆润问。 “初二有需要我也给你编出来。”许光子说话时的口气轻松得不像话，让人听上去编教材这件事就像是随便搬动一张椅子那样简单。 “那初三的呢？”孟庆润忍住狂喜问。 “应该也没问题。” “好！”孟庆润使劲拍了下桌子，“嘭！”的一声大响。把许光子吓了一跳。 他想这一掌下去，庆大叔就一点也不痛吗？ 孟庆润浑若未觉，问道：“光子，你是怎么想到要编写教材的，有什么目的吗？” 许光子想了想道：“没什么目的，就是为了好玩。” 孟庆润一脸黑线，他想自己要是能够独自编写这样的一本教材，就算是此生无憾了。可这个孩子居然说只是为了好玩，这境界差距得有多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光子，既然你写出来只是为了玩，能不能把它交给我？”孟庆润满怀期待地问。 他倒不是起歪心想要剽窃许光子的著作权，他只是有点私心，不想让这套教材流传出去。要流传出去一班在数学这门学科上的优势就要小很多了。 许光子不知道孟庆润的真实想法，他只觉得庆大叔平日里对自己挺够意思的，便随口答应了他：“好吧。” 见许光子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孟庆润心中又有些惭愧。他想一个初一学生能够独立编写出这样一本教材，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一旦公之于众，是会引起轰动的。许光子也一定会一举成名。这个知名度就不限于舜州了，可能会闻名全国。这对这个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一个机会啊。自己却出于私心打算将他的成果隐藏起来，只在小小的1班使用，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呢？ “光子，你将教材放在我这里，而不是发表出去，将来会不会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这就是我随手划拉出来的一个玩意儿，你要就给你好了，值得什么。” 孟庆润一脸的汗，敢情写教材对这孩子来说太简单，他根本就没当回事，自己还思来想去的，真是多虑了。 “那这教材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那得要好几天，我打字慢。”许光子心想接下去几个星期的休息日自己都得坐在电脑前打字了。想想也挺烦人的呢。 “不急，你慢慢来，写完再给我。”孟庆润嘴上虽然说不急，心里还是很急的。因为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那下午我就不在学校呆着了，回去写教材去。早点写完早点完事。竞赛的事等你把试卷拿回来再说。” 许光子说完就要走。孟庆润拉住他道：“光子，假如将来老师做出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怪老师？” 许光子诧异道：“既然知道对不起我，为什么还要做？你打算做什么？” 孟庆润脸红了：“老师打算写一篇论文，可能会引用到你的一些观点，但你的那些观点又从未曾发表过，老师无法注明出处。这样看起来好像这些观点本来就出自于我一样，对你这个原创者很不公平。所以老师想提前跟你说声对不起。” 原来是这事，许光子松了口气。 “孟老师，我的那些观点，你要用只管用吧。不要考虑那么多。我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论文写出来我还可以帮你看一下。” “不介意，不介意。”孟庆润老着脸皮道：“那到时候就有劳光子你了。” 说完这几句话，孟庆润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许光子之间，似乎颠倒了老师和学生的角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哥俩好 周六，许光子就坐在电脑面前写教材。胡小月见他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中间也不起来活动一下，就提醒道：“光子，电脑面前是不能久坐的，过个40来分钟就要休息一会。不然肩背肌肉受损，会疼。” 许光子嘴上应着好的，手指上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曾慢。几个小时下来，他的打字速度提高得很快，现在时速可以达到3千字了。照这个速度，下周就可以把教材打完给孟庆润。 胡小月叫了几句不听，心想他是小孩，又修炼了两年多的睡仙功，兴许没事，也就算了。她也有睡仙功急着要去练呢。自从学会了这个功法，胡小月广场舞也不跳了。有了睡仙功，谁还去跳广场舞？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就是许六年也不晨练了。睡一觉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早早起来辛苦流汗？有福不享，那是傻瓜。许六年又不是傻瓜。 所以吃了早饭后，大白天的两个大人都躺回床上睡觉，就剩许光子一个人啪啪啪地在电脑上打字。许光子都有些后悔教他们睡仙功了。这中午的菜还没买呢？米也没浸，中饭怎么解决？ 客厅里小黄叫了几声，听音调，大概也因为没人陪它玩而感到寂寞了。 许光子又敲了几百字，桌上的手机响起来。这是父母不久前给他买的，号码他告诉了王泽群c雷安安这几个要好的朋友。 划开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一听，是雷安安打来的。 “光子，赶快来我家，有惊喜。”电话里雷安安的声音里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许光子道：“我忙着呢，等闲了再去你家。” 话虽然这样说，好奇心已经被雷安安勾起来了。他想到底是什么惊喜呢？ “不行，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过来，不然就会后悔。” “那好吧。”许光子不再坚持，他想今天先玩了再说吧，教材孟庆润都说不急，自己又何必着急。 “那你马上下来，大树叔叔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雷安安，原来你早有预谋！”许光子叫道。 车都开到楼下了，不去能行吗？也罢，去看看雷安安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到了楼下，见那辆大奔果然就停在楼梯口不远处。 温大树见许光子下来，连忙下车绕到前面替他开了副驾驶室的门。那天雷安安说许光子在公司有股份，他好奇地回去问了问花场里的人，才知道这个孩子在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心目中地位都很高，不禁也对他萌生了敬意。 许光子上车后对温大树说了声谢谢。 温大树很开心。他想这就算是自己和这个孩子认识的开始了。 一路上他把车开得很稳，到花场又赶紧下来替许光子开了车门。 许光子也感觉到了今天这个司机好像特别殷勤，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温大树指指前面屋子道：“安安就在里面，你赶快进去吧。” “好。”许光子进了屋子。 这屋子就是雷安安私藏了许多东西的那一间，许光子还在这里睡过一觉呢。进去后，许光子听见雷安安的“藏宝室”里有说话声，还有哈哈哈的笑声，就敲了敲门道：“安安？在里面吗？” 里面有声音道：“快进来吧！王泽群也到了，就缺你了！” 许光子刚推门进去，一个人冲过来把他抱住了。 是许佳俊！许光子惊喜地道：“哥，你怎么来了？怪不得安安说有惊喜，果然是天大的惊喜！” 许佳俊道：“安安老早就约我了。今天我一早上的车，乘到舜州车站一看，安安已经在出口处等着了，就坐了他的车直接过来。没有先去你家，你不会见怪吧？” 许光子道：“本来是有一点见怪的，你这样一解释，就不见怪了。哥，高三课业很忙吧？” 许佳俊今年已经高三了，6月份就要参加高考，现在是3月下旬，满打满算，离高考只有3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许佳俊道：“他们都忙，就我不忙。” 雷安安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是6月高考？” 许佳俊道：“高考不在6月，那在几月？我是因为成绩太差，就无所谓了。” 一旁的王泽群看看许佳俊，又看看许光子，疑惑地道：“你们两个是堂兄弟？” 许光子推了他一下道：“这你也有疑问？” “不，不，”王泽群道：“我就是觉得奇怪。这个你们两个的反差有点大啊。” 王泽群虽然没有将话完全说明白，许佳俊也听出了他的意思，爽朗地笑着道：“你是说光子成绩那么好，而我的成绩那么差吧。这有什么！我爸和光子爸还是亲兄弟呢，一个是学渣，一个是学霸。所以光子爸考上大学，到了城里，我爸还守在农村。两兄弟一个成绩好一个成绩差的多了去了！” “那倒也是。”王泽群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雷安安道：“如果做堂兄弟要先和光子比学习成绩，那光子就没有堂兄弟了。” 王泽群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许光子道：“嘿，你们几个，今天就打算一直调侃嘲笑我了是不是？雷安安，你的枇杷呢？还不带我们去摘？我早饭吃得早，现在已经饿了！” 雷安安道：“别急，我是在等我爸爸过来。他和许褚哥是好久没见了，昨天跟我说了，想见见许褚哥哥。” 许佳俊道：“原来是你爸爸要见我，我还以为是你呢。说起来，我和你爸也有一年多没见了。他很忙吧？” 雷安安道：“不止一年多，整两年了。上一次你说你的睡仙花还只有两片叶子，现在长到几片叶子了？” 许佳俊遗憾地道：“还只有两片叶子。” “怎么长那么慢！” “我也想它长得快点，可它就是不长，我有什么办法。”许佳俊耸耸肩道。 雷安安道：“光子，你鬼点子那么多，能不能在睡仙花上想想办法，让它长得快些。” 许光子道：“你忘了，你爸说睡仙花又叫随缘花，急不来的。缘分到了，说不定它一夜间就抽枝散叶开花了。” 王泽群道：“这睡仙花是什么花？听起来好像很神奇的样子。” 雷安安纠正道：“不是听起来很神奇，是本来就很神奇。” “那你给我说说它神奇的地方呗。” “这个”雷安安说不出话来。他又没见过睡仙花，哪知道它神奇在哪里？ 许佳俊和许光子哥俩相视而笑。睡仙花的神奇，他们是知道一些的。尤其许光子知道得更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许佳俊的前途 四人又等了一会，雷秋翁还没来。王泽群道：“不如我们先去摘枇杷吧。” 雷安安还在犹豫，外面进来一人。 一看，是温大树。 “安安，临时的通知，市府c还有银行的几位领导要到花场来参观，董事长和总经理都接待去了。董事长吩咐，让你们自己在花场玩。他要等那边好了才能过来。” 雷安安嘟囔道：“白等了这么久，有事就早说，干嘛要等到现在说。” 许佳俊道：“安安，你不要这样说，办企业身不由己的。我爸爸做点小生意，也免不了和政府部门的人打交道。你就不要抱怨你爸爸了。” 温大树不禁想，雷安安虽然迷迷糊糊的，但他交的这几个朋友倒都很懂事。 许光子道：“佳俊哥说的是。再说我们几个趁等待的功夫不是聊了会儿天嘛，又没有白费时间，安安你就不要埋怨了。” 雷安安是因为许佳俊远道而来，让他白等这么久觉得过意不去，见他不介意，又高兴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摘枇杷，先去‘大个1号’那边摘。” 王泽群诧异道：“什么是‘大个1号’？” 雷安安道：“大个1号是我爸培植出来的新品种，因为比一般枇杷大，就叫大个1号。” 王泽群道：“这名字也太土了吧。不如叫‘丰收1号’。” 许佳俊道：“丰收1号才土。我就喜欢大个1号这样的名字，多直接，光子你说是不是？” 许光子道：“两个比较起来，我也更喜欢大个1号一点。不过王泽群起的丰收1号这个名字也不错。我觉得有时候土就是洋，洋就是土。土得有特色那就叫做洋，洋得没特点那就叫做土。” “有道理。”王泽群拍掌道：“光子的话总是让人耳目一新。” 雷安安不屑地道：“光子是给你面子。你还以为丰收1号这名字真的不错啊？告诉你，难听死了！” 说得许佳俊和许光子都笑起来，王泽群冲雷安安做了个鬼脸。 四人出了屋子，在雷安安带领下往西而行。 不多久到一枇杷林下。雷安安道：“到了！这里就是大个1号。” 王泽群翘首望着高高的枇杷树道：“这怎么摘？难道还要爬上去？” 雷安安道：“有工具的。” 就从枇杷林的一个棚子里拿出一根铝制的长杆，杆子上头有一个钩子，钩子下面系着一个网袋。 “把这个钩子凑到枇杷穗上一钩，枇杷就下来了，刚好落在这个网袋中，不会摔坏。” 许佳俊拿过杆子往树上够了够道：“这杆子好像太短了点。” 雷安安道：“这是伸缩杆，可以拉长的。” 说着按了一下机关，把杆子拉长。 王泽群道：“这杆子还不够长，最上面还是够不到。” 许光子拍了一下他道：“你非得去摘最上面的枇杷吗？在低一点的地方摘几个吃不挺好？” 雷安安道：“就是嘛，还是光子明白事理。泽群你就会瞎胡闹。” 四个人各拿一根杆子，在枇杷林摘了一会枇杷。到饭点时就在花场吃了饭。许光子还睡了一觉。 晌午时，雷秋翁终于来了。 看到许佳俊，雷秋翁很高兴。许光子和王泽群两个他时常有见的，就是许佳俊差不多两年没见了。 “佳俊，你长大了啊。比叔叔我都要高了。”雷秋翁笑着对许佳俊道。看到这个孩子，他就会想起在大石市奋斗的那些日子，人也会变得怀旧起来。 许佳俊看上去有些激动，毕竟两年多没见面了，而且随着年龄的长大，他越来越觉得这位雷叔叔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就像刚刚摘的大个1号枇杷，据花场工人介绍，成熟期比一般枇杷短，果子结的比一般枇杷树早c多，个大还甜。雷叔叔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呢？ 雷秋翁见许佳俊嗫嗫的说不出话来，心中也喜欢他的憨厚，问道：“叔叔记得你读高三了，成绩怎么样？有没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 许佳俊道：“成绩马马虎虎吧。重点大学是不用想了。不过我也不稀罕。我听镇上几个读大学的人说，大学里都在混世。有几个认真读书的，也都是在备考公务员。我想大学也许不是我的菜。” “大学不是你的菜？”雷秋翁哈哈大笑：“那什么才是你的菜呢？你跟雷叔叔说说。” 许佳俊道：“我喜欢干些实在的东西。就像雷叔叔培植出来的大个1号，看得见摸得着。” “你们刚才都吃了大个1号吧，味道怎么样？”雷秋翁问道。 “味道很不错，很甜。”许光子和王泽群都道。 “喜欢就带点回去。”雷秋翁道：“花场里多的是。” 几个孩子都道：“谢谢叔叔！” 接触几次，他们都了解雷秋翁这个人的脾气，跟他是不需要客气的。 雷秋翁又将话题转回许佳俊身上，说道：“佳俊，关于你的前途，叔叔有一个想法在心里很久了，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太愿意了！”许佳俊高兴地道：“雷叔叔你说吧。” “上个星期我同越安省农业大学的赵校长碰了一面，向他要到了一个入学名额。我想把你推荐过去，毕业了就到这里来工作，又怕委屈了你。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当面征询一下你的意见，这才让安安把你请来。” “到这里工作有什么委屈我的？”许佳俊叫道：“我觉得这里很好啊！” 雷秋翁道：“搞花木很辛苦的，常要到田间地头，不像当公务员那么安逸。” “我不怕辛苦！” “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很乐意去农业大学读书。雷叔叔，我本来就是农民的儿子，读农业大学不正好吗？” 雷安安道：“爸，我就说许褚哥一定会答应，瞧，被我说中了吧。” 雷秋翁哈哈大笑。 许佳俊道：“雷叔叔，你把农业大学的名额给了我，安安以后怎么办？” 雷秋翁看了眼许光子，意味深长地道：“安安的前途嘛，就都在光子身上了。” 许佳俊明白过来了：“对，有光子这个学霸在，安安还怕什么呢？我这个弟弟在学习上还真是有一套呢，可惜我跟他不是同一年级，他也照顾我不过来。” 许光子道：“哥，你比我大，得你照顾我才是啊。” “生活上我照顾你，学习上嘛，我就没有办法了。” “说到学习上，恐怕整个越安省都找不出一个能照顾得了光子的人吧。”雷秋翁说罢又是一阵大笑。他今天心情很好。 花场里流荡着快乐的气氛，经久不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人间英俊是少年 137、竞赛结果 2012年4月17日，星期二，舜州市初一数学竞赛正式举行，竞赛地点就设在舜州一中。 对这次数学竞赛，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周重楼校长非常重视。因为两个月后各个小学的六年级学生就要毕业，接下去马上就是初一新生的招生工作。 所以这次数学竞赛的结果势必会影响到各个学校的初一新生招生工作。考得好的学校一定会大张旗鼓地把竞赛成绩拿来做宣传。 要换在往年，对这样的数学竞赛周重楼是一点也不担心，但今年因为有个许光子，周重楼担心了。 关于这个学生的说法太多了，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甚至说这个学生实际上在舜州一中扮演着老师的角色。 这样的话，一开始周重楼是信不进去的。 你一个学生再优秀，难道还能抢了老师的活儿？再说了，学生干老师的活儿，你所图何来？学校又不给你发工资。 周重楼比较确认的一点就是，这个学生确实非常优秀，自己从前没有多想想办法把他弄到学校来，是失策了。 所以周重楼去了一趟京城，找了华夏科技大学的徐凤起校长，想把许光子作为一个人才介绍给他，可人家压根就不感兴趣。 其实也不能说是不感兴趣，是人家根本就不信任你。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相信你，总觉得你心怀鬼胎。周重楼明白这个道理，见势头不对，就顾左右而言他了。 从京城回来后，周重楼也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再者他也想了，许光子就算再优秀，毕竟只有一个学生，影响不了大局。 后来杨东风不知从什么渠道弄过来一张舜州一中的初一成绩排位表，拿给周重楼看了。周重楼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这个初一（1）班的期中考试成绩怎么会比其他班级好那么多！ 他想起那些传言，就怀疑许光子真的在扮演老师的角色。而且还是个超级老师。能把一个普通班级的成绩提高到比其他班级好40分，不是超级老师是什么！ 他对这次数学竞赛忽然就没有信心了。 17日竞赛一结束，18日周重楼就去教育局问结果。 才一天，试卷还没有改完呢。周重楼空手而回。 19日再去，结果出来了。教育局基础教育处的路必达处长道：“周校长，卷子很难，你们学校的学生很优秀，考得不错。” “呼！”周重楼吐出一口长气，有路处长这一句话，他总算放心了。 但是路处长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不过呢，舜州一中的学生更优秀，考得更好。” 周重楼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最担心的事情成了事实，他也顾不得路必达话语里那股戏谑的味道了。 路处长把获奖名单拿给周重楼看。头一个就是许光子，后面写着特等奖。 周重楼擦了擦眼睛道：“这个特等奖是什么意思？前几年怎么没有？” 路必达：“前几年没有特等奖，是因为没有人考满分啊。” “你是说许光子这次数学竞赛考了满分？” “对，100分的试卷，许光子考了满分，第二名只考了86分。你说，该不该给他个特等奖。” 周重楼说不出话来。 路必达道：“你再看看下面吧。” 一等奖前面十一个人，清一色的舜州一中学生。第十二个开始才是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学生。 周重楼怀疑自己看错了：“路处长，你这名单是不是有问题？” 路必达点头道：“的确有问题。” 周重楼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连一等奖舜州一中也要占去一半多。” 路必达道：“周校长，我说的问题可不是指这个。你没有发现今年的一等奖比去年多了一倍吗？” 周重楼一想，还真是。去年一等奖是10个，今年是……20个。这是什么道理呢？ “竞赛结果一出来，我就发现你们学校的学生没有一个得一等奖，把这事向王局长一汇报，王局长说不能让你们太难堪，就把一等奖的人数扩大到20名，你们这才有9个学生得一等奖。纸面上还不至于太难看。” 原来路必达所说的问题指这个，周重楼脱口而出道：“不可能！你们一定把卷子改错了！我们学校的学生怎么可能考不过舜州一中？” 路必达道：“周校长，卷子不是我们改的，是各个学校抽调过来的老师改的，你们学校也来了三个老师。再说了，改错卷子这种事情可能会在某张卷子上出现，但大面积的错误我想是不大可能发生的。” 周重楼一时口快，说卷子改错了，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明显是赢得起输不起啊，会叫人笑话的。 他跌坐在椅子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打击够沉重的，周重楼万万没有想到。 他做过最坏的打算，也只不过是被舜州一中抢去两三个一等奖名额，哪想到前十二名都是他们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许光子在他们学校的关系？这个孩子真有那么大作用吗？ 周重楼想不通，也不愿意细想。 他只晓得，今年的初一招生工作肯定会大受影响。那些家长花大钱把孩子送到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来，是想学校把自己孩子的成绩搞上去。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些孩子考过来的成绩本来就要比舜州一中那边的学生好得多，再加上没日没夜地读书，数学竞赛竟然考不过那边。 怎么样向家长解释？这无论如何也解释不过去啊。 周重楼仿佛看见无数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眼前哗啦啦地流走。在周重楼眼里，每一个招进来的学生就相当于一个企业。少招一个学生，就等于少掉了一个赚钱的企业。 这样想其实一点也不奇怪。现在一个小企业主一年累死累活，能赚多少钱？十几二十万就算不错了。 而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最近一年的集资费起步就是6万，这6万可是净利润，一点成本也没有。 招进来的学生在学校读三年的书，学费一个学期收2万，6个学期就是12万，加上每个学期暑假补习费5千，寒假补习费5千，六个学期就是6万。也就是说，一个学生在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读三年的书，还要交学费补习费18万，刨去成本，这18万至少可以赚个8万吧。加上前面那6万，不就是14万了？ 所以说一个学生就相当于一个赚钱的小企业，是一点儿也不夸张的。 教育，可真是个暴利的行当啊。 现在有人要挡周重楼的财路，他肯听之任之吗？ 就算周重楼肯，他身后的一大帮人也不肯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人间英俊是少年 138、人情债 谁也想不到，4月份，舜州教育界会发生一场地震，震中自然在舜州一中。 校长吴清时的手机已经被人打爆了，无数亲戚朋友领导熟人打电话向他表示祝贺，同时希望把自己的某个关系户落实到初一（1）班中，吴清时开始一概拒绝，后来碰到无法拒绝的人物，就把皮球踢给孟庆润。 孟庆润手机也瘫了，一天从早到晚响个不停，接起一听，都是关于孩子的入学问题。孟庆润一个也不答应。校长也不敢答应的事，他孟庆润敢答应吗？再说，1班现在有43个学生，再塞进来几个，未免太挤，别班可都只有40个学生，有的班40个还不到呢。 之所以人这么少，都是让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给招走了。 那些家长也真是的，公办学校九年制义务教育不要读，偏偏要花大钱去私立学校读。 其实也怪不得家长，计划生育后，大多数家庭都只有一个孩子，都是宝贝一样宠着，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就导致了这种不理性的消费。 许多人都是一边骂着舜州市公办寄宿学校，一边将孩子送到那边去的。 大家都很无奈，谁叫那边学习抓得紧，考试考得好呢。 可现在不一样了，居然出了个舜州一中，初一数学竞赛成绩竟然比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还要好。这就让人无法理解了。因为舜州成绩最好的学生差不多都让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挑走了，怎么好学生反而考不过差学生呢？ 稍微一打听，大家就知道了舜州一中有个初一（1）班，平时考试成绩要比其他班级好出几十分。而且这个班的学生学得还很轻松，并没有比别班的学生付出更多精力。 在舜州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班级！大家都兴奋了。家长们个个使出浑身的解算，想把自己的孩子往这个班级送。可是现实是残酷无情的，人家校长和班主任连电话也不接，门也不让进，你能怎么办？ 有些消息灵通的家长知道初一（1）班之所以这么厉害，全因为班级里有个叫许光子的孩子，就把算盘打到了他的父亲许六年身上。 所以许六年的手机也爆了。弄到后来他也只得关了手机。 手机是关了，可是你人躲不过去啊。 上班时，同事们流水一样来找许六年。许六年现在已经升了副处长，独自一人一个小办公室。 刚刚升官，许六年对同事不敢有任何怠慢，来了都是笑脸相迎，茶水递得殷勤。免得让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位置一高就翻脸不认人。 但是对于同事们的要求，许六年实在是无法答应。说到底儿子不过是个学生，前面已经把许医生的儿子许鹏程拉到了1班，再把别班的学生拉过来，难免会让学校厌烦。 大部分人都是通情达理的，许六年一解释，人家也就算了，但总有那么一两个特别的，目的达不到就在背后说许六年坏话。好在许六年平时为人好，别人也不听他们的。 这事闹腾了几天算是过去了。这一天许六年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着报纸，心想当领导就是不一样啊，心中对吴方来局长就起了感激之情。 从吴局长决定提拔他到现在，他是一杯酒也没请领导喝过，一支烟也没请领导抽过，可就是这样，领导还是提拔了他。他不能不感激。 提了这一级，可以说整个人的地位都不一样了。工资高了，做的事情也不一样。副处长就不需要做具体工作了，都是一些协调工作。当然一些重大材料，局长对年轻同志不放心，还是要交给许六年来写。 许六年也是信手而就，没有多大压力。 最主要提了这一级，人前有了交待。虽然是个比芝麻还小得多的官，也总是个职务。别人介绍起来也好听，许副处长，一听就脸上有光。许六年气也顺些。要不然场面上介绍起别人来都是某某局长，某某处长，到了许六年这里就是老许，未免有些丢分。 许六年正胡思乱想，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是吴局长打来的。 “六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许六年忙去9楼。吴局长一见他就问：“六年啊，工作还适应吧？” 许六年道：“适应，适应，谢谢领导关心。” 在吴局长面前，他还是有些局促，毕竟人家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的前途命运。 “六年啊，这次提拔你，群众反映很好啊。一些老同志因此重新焕发了工作热情。看样子我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啊。只要努力工作，谁都有被提拔的机会。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谢谢吴局长。”许六年只有一再表示感谢。 吴局长又说了一会闲话，问道：“听说你儿子学习成绩不错？” 许六年道：“还行，这次市里有个数学竞赛，他得了特等奖。” “那很了不起啊。他在哪个学校上学？叫什么名字？” “在舜州一中读书，名字叫做许光子。” “原来许光子是你儿子啊。”吴局长装作很吃惊地道：“你儿子很有名气啊，我昨天还听人说起他。” 许六年道：“是吗，吴局长是听谁说起的呢？” “是我一个亲戚。”吴局长说着叹了一口气。 许六年自然要问：“吴局长你为什么要叹气呢？” 吴方来道：“不瞒你说啊，六年，我有个外甥，本来在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读初一，可这个孩子吃不了苦，三天两头跟他爸爸闹。他爸爸被闹得没办法。后来听说舜州一中的初一（1）相当不错，就想把孩子转进去，和校长吴清时也说好了，没想到班主任孟庆润就是不同意，孩子就进不去。我妹夫都气病了。昨天和我说起这事，还唉声叹气的。六年，你能替我想想办法吗？” 许六年知道，自己还人情债的时候到了。吴局长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替他办圆满了，不然自己在这个单位就混不下去。便一口答应：“行，吴局长，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妥了。” 许六年答应得干脆，吴局长非常开心：“六年啊，我没有看错你。你好好干，还有更大的进步。” 更大的进步就意味着更大的人情债，许六年怕自己还不起。可人既然走上了这一条路，见过了路上风光，哪里还肯轻易回头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许光子的铁血时代 暂停更新通知 本书数据毫无起色，而且越来越差，昨天的新章节只有6人订阅，这样的成绩让本人文思枯竭，再也无法静下来心来从容写书。只好暂停更新。敬请见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