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门派都馋我身子》 文章简介 书名:全门派都馋我身子 作者:花崽 文案 谢邀。 人在霍山,刚下飞剑。 吃喝不愁,左拥右抱。 我超喜欢这里的! 姜雪穿越了。 穿成了某仙侠世界里第一剑派老祖宗养的猫猫。 在这个人均猫奴的仙门里,姜雪本应该过得无忧无虑,要啥有啥。 但在她快乐的路上却出现了一只拦路虎一一霍山派大师兄柳风轻。 只要一看见有弟子给她投喂就把人支走,看见她就皱眉头,完全见不得别人对她好! 姜雪本以为这个大师兄是不喜欢猫,暗下决心以后一定绕着这位走走。 哪想到有一日,这个“厌猫”的大师兄居然去争取到了她的饲养权,还每天兢兢业业的给她做猫饭。这一天三顿生骨肉,鸡胸肉和纯蛋黄。 姜雪低头看看肉,又看看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科学养猫?兄弟你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穿越成猫的悲惨女主x支持科学养猫结果发现对方其实不是猫的猫奴大师兄 沙雕文,写来为了开心,可能剧情降智。 养猫知识来自于云养猫,如有错误,欢迎指正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雪;柳风轻 ┃ 配角:兰絮;引竹;风鸣玉 ┃ 其它:沙雕日常快乐 一句话简介:在人均猫奴的仙门当猫是什么感受 立意:动物是人类最好的朋友?</p> ☆、生而为猫 清晨,霍山派。 作为传承千年的剑派,霍山派每日初的早课是每个弟子的噩梦。 没有人喜欢天不亮就起来练剑,就连最以勤奋刻苦闻名的霍山派大师兄柳风轻每个月也总有那么几天在逃早课。 但今日不同,因为姜雪的到来,这场早课可能是霍山派历史上人最齐的一次早课。 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在仰着脖子打量掌门坐上的姜雪,一身雪白,湛蓝的眼眸里似乎盛满了天真无邪,一双朱唇将启未启,是任谁也拒绝不了的美貌。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这也太可爱了吧!” “天哪!这是什么人间绝色啊!我没了!” “如果能天天这样,我死也要爬起来上早课!” ……台下七嘴八舌的声音络绎不绝的传进姜雪的耳朵里,她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惯了,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在众人的期盼的目光下,她勾起嘴角缓缓张嘴—— “天哪!不会是要!” “我的天哪!不会吧不会吧!我真的要没了!” “喵~~” 甜美软糯的声音传进了每个弟子心里,弟子们纷纷捂住心口做西子捧心状,有些感性的弟子甚至感动的留下来了泪水。 “我入这个门派十年了,就没听过这么可爱的猫叫!你们不懂!停雪长得好看没错!但是以前是见人就挠啊!” 说话的弟子边说边掀开了自己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上纵横着七八条红痕,足以得见他曾经是何其的不容易。 叫完了一声给弟子们打个鸡血,姜雪又重新趴回掌门坐上昏昏欲睡了,继续去吃梦里没吃完的麻辣烫。 没错,姜雪其实本来是个人,她是个穿越到这只叫停雪的猫身上的人。 要说穿越这回事吧,其实也就那样。 眼一闭,腿一瞪,姜雪就毫无预兆的从唯物主义的现代穿越到了唯心主义的仙侠世界,一睁眼就是美女美男目光期盼的环绕身侧,吓得姜雪还以为自己穿成了什么万人迷海王似的绝美人物,还没等开心,就低头看见了自己圆滚滚毛茸茸的爪子。 我说下辈子想成为一只只管吃吃喝喝的猫,只是随口说说啊!没必要来真的吧! 姜雪一伤心,脸就苦了起来,圆润明亮的猫眼略微合起,嘴巴紧闭,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可怜巴巴的小天使模样。 身旁的几个修士本就馋她身子才来的,这下更是心化成一团,盯着姜雪嗷嗷乱叫。 从他们的话语中,姜雪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霍山派老祖宗养的宠物,长相可爱,脾气暴躁。除了正在闭关的老祖宗,谁的面子都不给,见谁挠谁。常年神出鬼没在霍山上,只闻其名不见其猫。 因为神秘,所以在每个霍山弟子的心里都存着一个想撸一撸它的梦想。 喔,一门派的猫奴。 既然已经占了这具身体,姜雪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但她又不是真的停雪,让她自己在霍山上捕猎吃生肉是不存在的。 于是只好—— 仙猫下凡,亲近凡人了。 姜雪在掌门坐上睡了一觉,醒来时早课已经结束了,弟子们都被赶去修炼了,只留了几个亲传弟子打扫场地。 现任掌门的亲女儿兰絮也在其列,但她可不会乖乖干活,表面上擦椅子,其实手一直在不停的摸着姜雪柔软的皮毛。 姜雪一醒来,看见第一眼就是她在捏自己的肉垫,身体的记忆让她下意识亮出了锋利细长的指甲。 “乖停雪,别生气。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兰絮看见姜雪亮爪子,手吓得一抖,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笑眯眯的打开。一打开便是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卤香四溢的肉片在阳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 姜雪咽了下口水,整包的肉就被兰絮堆到了她身前。 “陪我们上早课累了吧?快吃吧,我特地下山买的!这家手艺可好了!” 兰絮并不是那种一见就让人惊艳的美人,她五官虽端正但也仅止于此,可她眉目总是含笑的,一双美眸水光莹莹,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尤其是此刻,晨光拂晓,微光照在兰絮清雅的脸庞上,简直犹如天女下凡。 但姜雪不是那么容易就屈服的人,她环顾四周,目光闪烁。 兰絮立刻心领神会,捂着嘴笑道:“别怕,大师兄被我支走了,放心吃吧。” 姜雪终于松了一口气,用嘴叼起一块卤肉,酱香在舌尖散开。这块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独特的风味几乎难以用语言去形容,让人只想吃一口,再吃一口。 见姜雪放松下来埋头苦吃,一旁的兰絮也放心了,罪恶的双手重新又抚上了姜雪的毛发。 这双手顺着头摸到脖子上,又从脖子上摸到脊背,最后的目标是姜雪如棉花般柔软的大毛尾巴。 趁着姜雪毫无察觉,兰絮的手一点点挪动着。 七寸、五寸、三寸、一寸……… 兰絮的手当时距离那条令人心动的大尾巴只有一寸了,她激动的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眼里似有星辰闪烁。 “兰师妹,你在做什么呢?” 温润清朗的男声,用一句温柔的问候打断了兰絮的动作。 几乎在一瞬间,兰絮收回了手,本来在埋头苦吃的姜雪直接往后一缩,做出防御的姿势,整只猫炸了毛似的蓬松了一大圈。 “额……大师兄早上好啊,师兄不是去找我爹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兰絮转过身讪笑道,她起身缓缓挪动步子将油纸包挡在身后,颇有掩耳盗铃的意思。 “别挡了,我都看见了。你不打扫,就在这干这个?” 修长的手轻轻推开兰絮,捻起姜雪面前的油纸包拎到鼻前闻了闻。 “山下王家卤肉店的卤肉,还挺新鲜。你又违规偷偷下山了?” “我没有!我不是……师兄,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小姑娘编不出来理由,急得满头冒汗,最后一个激灵直接转身跑了,留下姜雪一只猫面对大魔王。 来人是霍山大师兄柳风轻,玉树临风品貌非凡,不到三十岁便已是元婴后期,是修真界有名的神仙人物。 但再神仙的人物也有缺点,比如对师弟师妹们之严苛让他在所有弟子中是个可怕的大魔王。 按理说,姜雪是老祖宗的宠物也不归他管,是不应该怕他的。可是每次只要那些弟子们想要投喂她给她开点小灶,柳风轻就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赶人,带走她的食物。 姜雪对此是敢怒不敢言。 这次也一样,那卤肉多香啊!又没了! 姜雪炸着毛,心里流着泪,准备起身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小猫腿还没走两步呢,就被人拎着后颈皮提溜了起来。 入眼是一张放大的帅脸,眉目如画,眼做星河,他将一头如云的青丝挽起,叫人只看得见那张白皙的脸庞。若只是如此,那也倒没什么,修真界几乎没有丑人,这样的容貌最多只是中上。可他哪止于此啊,薄唇不抹胭脂自红,唇瓣如珠,点缀在如玉般的脸上,就让这整张脸都鲜活明艳了起来。 多好看的脸,多好看的嘴啊,可惜不干人事。 柳风轻捏住姜雪命运的后颈皮,严肃道:“师父要见你。” 他说见就见?你以为他是谁啊?我可是你们老祖宗养的猫,少给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姜雪不能说话,只能喵喵喵的乱叫挣扎,可不管她怎么神龙摆尾,就是挣脱不出柳风轻的怀抱。 就这样她被柳风轻带到了掌门殿。 掌门殿里,掌门和三大长老也是难得的齐聚一堂,聊的不是别的事,正是今天早上姜雪出现在早课上,全山上下一百号弟子无一缺席的事。 几个老人家就没见过这么齐的人,感动得是老泪纵横,当即决定让姜雪成为早课吉祥物,吸引弟子们来上课。 姜雪没想到自己就是随便来凑个热闹,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什么吉祥物,一想到每天早上都要天不亮就醒,她急得手脚并用的惨叫。 “掌门……停雪它似乎不太愿意啊。”三长老是几个长辈里唯一的女性,看着姜雪拼命反抗惨叫,不太忍心了。 “是啊,停雪毕竟是老祖宗的。这要是哪个弟子没个分寸伤着了,我们怎么给老祖宗交代啊。”二长老是三长老的道侣,看见老婆心疼了,当场反口。 三个长老两个反口了,掌门也有些犹豫。姜雪一看这招有用,更加凄惨的叫了起来,浑身抖得跟个筛子似的来表达她的不满。 “那要不还是算……” 抱着姜雪的柳风轻往前走了一步,微微鞠身义正言辞道:“师父,我觉得此事可行。早课之行本就是老祖宗提出,如今由他的灵宠来监督正是因果,相信老祖宗不会介意的。至于安全问题,我自会照看好停雪的。” 掌门上下打量了一下柳风轻,神色疑惑了一下但立刻又转为笑意:“风轻你……好吧,既然风轻你如此说了,那为师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此事便这样定了,明日起你就带着停雪去上早课吧。” 姜雪的命运就这么被盖棺定案了。 直到被柳风轻抱出掌门殿,姜雪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恶狠狠的瞪着柳风轻,嘴里的尖牙全露了出来。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迫害我? 也许是停雪这身子长得太可爱啊,柳风轻居然丝毫没看出她要杀人般的恨意。一路抱着她疾行,无视了路上无数弟子们的违规行为,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什么。 糟了,斯文最是出败类,这个衣冠楚楚的大师兄他不会虐猫吧!</p> ☆、全门派猫奴实锤 按照掌门的指示,从今天开始,柳风轻就是姜雪的全职铲屎官了,姜雪的一切吃喝拉撒睡都由他负责。 于是理所应当的,姜雪的猫窝也从空旷华丽的老祖宗那儿搬到了柳风轻的房间里。 再也睡不成老祖宗那张两米宽的大床了! 姜雪愤愤的想道,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柳风轻把她和猫窝扔到房间里后人就不见了!姜雪本想借此趁机溜走,结果柳风轻居然在房间里设下了结界,姜雪不管怎么撕咬撞击都推不开那扇门。 幽暗的房间,冰凉的结界,弱小可怜的小猫咪,虐猫那味儿有了! 姜雪越想越害怕,这可是仙侠世界,一定有什么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没有一点外伤的办法的! 思及此,姜雪急得喵喵直叫。 一定有办法可以逃出去的!这里是弟子苑,只要我叫得够惨,一定会有人发现救我出去的! 不知叫了多久,外面终于有了一丝声响,轻柔的女声出现在了门口。 “引竹,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这声音清甜可人带着几分耳熟,像是一股甘泉淌进了姜雪的心里。 “兰师姐,是猫叫吗?像是从大师兄房里传来的!” 居然是兰絮! 知道门外的是熟人,姜雪愈发焦急的叫喊着,爪子也在门板上摩擦着发出声音。 “喵呜~喵呜~” 呜呜呜呜救命啊!姐妹! “看不出来啊!大师兄居然会偷藏猫猫,他平时都不许人碰停雪的!我还以为他不喜欢猫呢。”门外的兰絮戏谑道,姜雪能感觉到她的手已经搭到了门上,“哟,还有结界呢。有点意思,今天就让我来看看大师兄金屋藏了个什么娇吧!” 一阵蓝光闪过,空气中传来几声物品碎裂的声音,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自由的阳光就近在眼前了! “兰师妹,你要进我的房间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柳风轻回来了! 自由的门已经打开了,姜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众所周知,猫是液体。 就在兰絮心虚关门的一瞬间,姜雪脚下生风,化身一道光窜了出去。 姜雪跑出去了! 姜雪跳上房顶了! 姜雪准备好起飞了! 姜雪被柳风轻抓住了。 再次捏住姜雪命运后颈皮的柳风轻看起来比之前看起来还可怕,眉头皱到了一起,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起伏:“师父让我照看你,你想跑去哪儿啊?” 有句话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能苟一秒算一秒。 姜雪努力眨巴眼睛,嘟起嘴,用她全身上下最可爱小肉垫去碰柳风轻的手,然后娇声娇气的喊出。 “喵呜~~喵~~” 可爱,乖巧。 朕都这么纡尊降贵卖萌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事实证明,他还能真能。 柳风轻躲开了姜雪的小肉垫,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和表情对姜雪说:“脏!你乱碰什么东西了?” 刚刚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姜雪显得无聊,就开始到处蹦达。 小肉垫上全是墨水,似乎是刚才不小心踩到砚台沾上的。 一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脚上沾着墨水在柳风轻房间里乱窜,姜雪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不会乱许变成猫这种愿望了! 姜雪和柳风轻对峙时,兰絮已经带着她的小师弟溜了,四周只剩下了姜雪和柳风轻两一人一猫。 这可好,柳风轻行凶都不用担心目击证人的。 姜雪被重新提溜回房间里,等着柳风轻暴怒,但很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生气,只是默默打扫干净了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房间,然后将一个食盒递到她面前。 “喵?” 给我的? 姜雪把肉垫按在食盒上,一声猫叫声唱出了山路十八弯,任谁都能听出她的疑惑。 “饿了吧?快吃吧。这里的厨房我不太会用,所以来晚了,下次不会了。” 柳风轻现在的目光就跟大人看自己家小孩似的,温柔得溢出水来,看得姜雪怀疑他这是被夺舍了还是双重人格? 不过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姜雪折腾了一早上确定也饿了,管他正不正常,先吃再说。 等柳风轻一脸温柔的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时候,姜雪才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他给她准备的食物居然是一碗生肉糜,就是那种没煮过没有盐打成糊糊的那种生丸子状的肉糜。 不知道是为了美观还是营养均衡,柳风轻还在碗里放了一小颗西兰花和一块去掉蛋清的纯蛋黄。 你逗我呢?这是给人吃的? 姜雪刚准备龇牙咧嘴的控诉,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现在确实不是人,自己现在是只猫。 可是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这里的人根本就是自己吃什么就给灵兽吃什么,没有忌口的,柳风轻这碗“营养均衡”的猫饭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不会是……? 见姜雪迟迟不动嘴,柳风轻也很奇怪,他摸了摸姜雪油光水滑的皮毛道:“怎么不吃啊?肉是我亲自选的,应该没问题啊。你不会还想吃早上兰师妹给你带的卤肉吧?小猫咪不能吃有盐的东西,会生病的,知道了吗?” 靠!是!还真是! 这一本正经的科学养猫法,这个霍山派的大师兄肯定跟她一样也是穿越者! 姜雪往后退了两步,让自己后腿靠坐在枕头上,小小的猫脸伤写满了忧郁。 看看人家穿越,再看看自己。 人家是天赋异禀貌似潘安,深得掌门信任的大师兄,在整个修真界都说的上号的人物。 自己呢,穿成一只猫可还行。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头姜雪自顾自45度角仰望天空,让悲伤逆流成河,那头可把柳风轻急坏了。 还以为她真生病了,抱起姜雪就往医修的师弟那里跑。 检查的结果当然是没事啦,姜雪作为老祖宗养了几十年的猫猫肯定也不是什么凡猫了,小病小痛她自己都能自愈。 至于姜雪为什么不吃东西,师弟给出的解释是:她就是不喜欢你给她弄的事物,给她点好吃的马上就好了。 为了验证他的说法,师弟还拿了个香气飘飘的鸡腿引诱姜雪,果然一下子就把姜雪从自闭状态拉回来了。 姜雪过来到检查完这一路其实也想得差不多了,命运不由人,自怨自艾没用。 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活下去。 她是个人,她不可能一直以猫身生活,她一定要找到办法修炼出人身。 可以找机会和柳风轻认亲成功,有了他的帮助,她一定可以事半功倍的。 姜雪最后还是没有啃到她梦寐以求的鸡腿,柳风轻压根就没听进去师弟的话 刚出人家房间,就开始跟姜雪叨叨: “师弟习的是治人,不懂兽理不怪他。” “怎么可以让你吃那种东西呢!会结石会掉毛的!” “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他口中的办法就是把生骨肉扔了,给姜雪来了一碗撕碎煮熟的鸡胸肉。 虽然还是没有盐,但是对于生骨肉来说,柳风轻此举确实是做人了。 姜雪饿了,顾不得形象,一边把脸埋在碗里啃着,一边想着怎么才能让柳风轻知道她是个穿越者? 可以写字试试。 可等姜雪吃完饭一看,才发现为了防止自己再捣乱,柳风轻把所有的笔墨纸砚都收起来了。 姜雪想在桌子上刻字,一个字还没写到一半呢,爪子就磨的生疼,根本写不下去。 写字这条路暂时被堵死了。 猫咪本就是昼伏夜出的生物,折腾了一大圈,姜雪体内的猫性也开始作怪了。 正是下午好时节,姜雪却困得不行了,上下脸皮直打架。 急也没有用,慢慢想办法好了。 姜雪迷迷糊糊的想着,陷入了梦乡。 柳风轻收拾完碗勺,一回来就看见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姜雪,雪白的肚皮外翻着,嘴里还在吐泡泡。 停雪不闹腾是真的可爱啊。 柳风轻这样想着,也躺到了床上,把睡得毫无知觉的小猫咪搂在怀里。 阳光正好,霍山派最勤奋的大师兄居然没有练剑,而是睡起了午觉。 这话说出去,怕也没有几个人会信吧。</p> ☆、在线八卦 当早课吉祥物这件事,完全没有姜雪想象的那么可怕,每天她只需要从趴在专属王座上俯瞰所有弟子练习就行了。 大部分时候姜雪都在犯困,移动全靠人形轮椅柳风轻。 到现在姜雪才知道,柳风轻这大兄弟平时跟“两眼不闻山外事,一心只知剑上雪”似的,实际上背地里猫控属性极其严重。之前每次看见姜雪跟弟子在一起就来插一脚,也是出于担心姜雪吃了弟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生病。 果然,这个门派真就人均猫控呗。 就照现在这个猫控程度,姜雪都担心等有一天柳风轻知道真相了,会不会被直接恼羞成怒弄死她。 不能这么想,这么喜欢猫猫一定不是坏人。大不了她变出人形就溜,不给柳风轻反应机会。 今天的早课姜雪又睡了一整节课,等她醒过来四爪开花慵懒的伸个了懒腰时,柳风轻已经陪同弟子们打扫完场地,正往她这边走呢。 柳风轻干正经事的时候,看起来是真的谪仙下凡,就那种言情文清冷男主角的气质,常常气的姜雪想挠人。 每天都会被老乡气一下。 姜雪翻了个白眼,任由柳风轻把她抱起来。 又到了每天她最讨厌的吃饭环节,不知道今天又是白水煮什么? 柳风轻致力于贯彻落实科学喂养,自从跟着他,姜雪常常会在午夜梦醒哭着砸吧嘴。 盐,是什么味儿来着? 今天的柳风轻似乎有些不同,平时他总是把姜雪先带回房间,然后再去厨房做吃的。 现在这个路线好像不是回弟子苑的啊? 姜雪从柳风轻的怀里探出头努力辨认着,发现这路很陌生,熟悉的景色越来越少啊? 这是去哪里啊? 不安的猫爪搭上了柳风轻的胳膊,柳风轻低头揉了揉姜雪的头毛,笑道:“别害怕,只是去见一个人而已,见完咱们就回去。” 柳风轻拒不解释忽悠猫,幸好猫咪听力超强,从来往弟子的议论声里,姜雪还是知道了要去哪儿。 “听说……云州柳家来人了。” “那不是大师兄的家族吗?那可是个修真大家啊,他们是来看望大师兄的吗?” “姐妹,你新来的吧?咱们大师兄当年可是和家里决裂,离家出走来的霍山。你觉得这柳家能是来找大师兄相亲相爱的?” 离家出走,另投门派,修炼刻苦,只为报复大家族之不公。 兄弟,小看你了。 感情你还是复仇流男主啊! 咸鱼流女主姜雪舔了舔爪子,安心窝在柳风轻怀里准备看戏。 大约又走了几分钟,终于是到了地方。 目的地是霍山山门处,据闻霍山首代掌门知名剑仙风鸣玉在游历中发现此处福地。被其灵气充裕,风景秀美所惊艳,当即决定在此开宗立派。 霍山一名取自于山海经,首代掌门将“霍山”二字刻于巨石之上以抒其志。 经年累月,那块充满着凌云剑意的石头已被藤蔓缠绕,生出了一片绿荫。 而此刻在这边绿荫里,正站着一个颀长的白衣背影,他站在藤蔓下的光影里,自成一片景色。 柳风轻眉头微皱,嘴角抿成一条线,没有起伏的出了声:“你来做什么?” 听见柳风轻的声音,绿荫下的人立刻回过身来,三步并做两步往柳风轻面前走来,眉开眼笑道:“风轻,为父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面前的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长得极是俊俏,头发随意的扎着。虽面容和柳风轻有五六分相似,但这气质却完全不同,柳爸爸一看就是特别招女生喜欢的类型。 说起来,修真界的长相是真的不能信。柳风轻少说二十多岁,他爹怎么也得四十多了吧,这完全看不出来啊!说他跟柳风轻年纪差不多,姜雪都信。 姜雪在打量柳怀石的同时,柳怀石也瞧见了她。本来张开长臂想给儿子一个久违的拥抱,却看见了儿子皱得跟谁欠了他几十万灵石似的眉头,当即转移话题扯到姜雪身上。 “这就是停雪吧!早就听说霍山老祖宗的爱宠停雪长得极其可爱,今日一见果然……” “你别动它!”柳怀石的手刚摸到姜雪的毛发,还没撸,就被柳风轻一个闪身躲开了。 关系这么差吗? 姜雪有些迷惑的抬起头,盯着柳风轻那张跟谁欠了他几百万灵石的臭脸打量。 被刺了一下的柳怀石也不气馁,准备又起一话题接着唠,直接被柳风轻打断了。 “你直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是干嘛的。” 目及柳风轻冷峻的脸,柳怀石也只能叹了口气不绕圈子了:“你弟弟风卓生病了。马上要举行万仙大会了,我们柳家好歹也是十大世家之一,不能没有嫡亲血脉参加。”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柳风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我现在是霍山派大师兄。万仙大会在我霍山派开,我自会代表霍山派出战,你让我背弃宗门?” “风轻,霍山派虽是千年剑派,但如今已在走颓势,而我柳家依旧家大业大,你又何必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呢?只要你愿意回来,来日便是这霍山派的掌门也要管你叫一声柳仙尊。” 柳怀石一副为了儿子好贬低霍山派的样子,着实是有点恶心到姜雪。因为霍山派已经式微,就来劝儿子背叛宗门,这是姜雪完全想不到的操作。 作为当事人的柳风轻更是受不了,当即抱稳姜雪转身御剑而起,甩下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并不愉快的父子相见。 “你柳家家大业大,自有人改姓入谱来传你们衣钵,又何必跟我一个叛徒说这么多呢?” 被直接丢下的柳怀石看起来气坏了,俊俏的脸庞逐渐扭曲。 再次感谢猫咪的好听力,虽然柳风轻一飞几百米,姜雪还是听见了柳怀石最后的咆哮声。 “为何你还是放不下当年那件事!不过是一件小事,值得你记恨我这么多年?我………” 后面的话就听不太清了。 看来柳风轻这个穿越也挺糟心的,这是什么垃圾父亲啊! 看在是同乡的份上,姜雪决定纡尊降贵的安慰一下大师兄,猫猫头埋进柳风轻的脖颈处,然后软萌的叫两声。 这是这几天唯一一次柳风轻没说话,只是默默抱紧她,用身体替她挡住御剑飞行的疾风。 从山门口回来,柳风轻就和往常一样给姜雪做饭去了,姜雪捏着鼻子才努力把猫饭咽了下去,就来了个传信的弟子说掌门要见大师兄。 这次姜雪就没被带着去了,即使不去她也能想到掌门会说些什么。 门下大弟子和世家的爱恨情仇呗,还有那个渣爹说的什么升仙大会。 老实讲,姜雪还挺期待这种大型活动的。 浑水好摸鱼,自从柳风轻接管了姜雪,大魔头之名使得弟子们靠近姜雪都要卡着时间点。更别提投喂了,要是让柳风轻看见他们给姜雪喂什么不该喂的,就是大魔王抄书警告。 刚刚来传信那个弟子,胆子还算挺大。临走前偷偷给姜雪塞了块糖,姜雪差点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决定每天啃一小口,以慰猫心。 如果是别的门派,说不定就不怕大魔王了。 还有,霍山派以剑法为修行主流,关于灵宠的书籍实在是太少了,全门派上下就老祖宗一个人养宠物。其他人只馋宠物可爱,又不想麻烦,是比她上辈子还懒的云养猫选手。 听弟子闲来八卦,三大洲中有一灵虚派,专门是有养灵宠成为战斗伙伴的习惯,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找到修行为人的方法。 柳风轻从掌门那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也不知道掌门话咋那么多,姜雪都在房间里等睡着了。 门一开,寒气就透了进来,姜雪也一个激灵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看向柳风轻,只觉得他脸上在笑,心里在哭。衣上沾着尘土,疲惫至极。 “饿了吧?你再睡一会儿,晚饭马上就好。” 姜雪跳下床,用爪子拉住柳风轻的衣摆,叫了一声。 “喵呜~喵~” 偷偷告诉你,兰絮来给我送过饭。烤鸡你知道吗!我都吃饱了,谁稀罕吃你那个猫饭啊。 “不饿?”柳风轻蹲下把姜雪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询问道。 “喵!”姜雪点头。 “今天是谁给你送的饭?吃的什么?是不是吃垃圾食品了?小猫咪吃垃圾食品会生病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靠!你上辈子是我妈吗?我关心你看不出来? 姜雪被一顿问句轰得外焦里嫩,当场就要给柳风轻一爪子长长记性。 还没摸到脸呢,就被人当场拦截。 爪子被人握住,脸也被人捏了一下,姜雪觉得自己脏了,再也不是一个自由的小猫咪了。 撸饱了毛茸茸的柳风轻终于是笑了,他戳了戳姜雪的鼻子,板着脸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知道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呢,我只是个柔弱的小猫咪呀。 我错了,下次还敢。</p> ☆、自制“航空箱” 万仙大会是修真界十年一度的盛会,主要是在元婴期及以下的修士中进行选拔活动,按修为分为筑基,金丹和元婴三个赛级,每个赛级会选出一位优胜者。 总共三位优胜者,他们都会获得荣誉奖章和所有参赛门派割肉赞助的修炼资源大礼包一份,而作为最高等赛级的元婴优胜者,还会额外获得三洲通行令一张,之后无论去三洲哪里都会获得座上宾的待遇。 少年人视元婴优胜者为“仙门楷模”,谁家获得了这个殊荣,那几年的招生率肯定会翻番。 所以,说是个人战,其实也是各大门派在争面子抢生源。 上一次万仙大会时,柳风轻还卡在金丹后期,是当年金丹级的优胜者。如今短短十年过去了,他不仅修炼到了元婴后期,还是许多人心目中元婴级优胜者的超强候选人。 这柳家跑来找柳风轻根本就不是什么父子情深,单纯是觉得柳风轻胜算大,撬墙角呢吧? 前日柳怀石来找过柳风轻后,掌门拉着柳风轻聊了大半天,傍晚才把人放回来。 第二天一早,今年的万仙大会具体举办日期就出来了,正是在一个月后。 此消息一出,霍山上下弟子群情激愤,摩拳擦掌的想要练练手,早课时打瞌睡的人都没了。 不过就算他们想偷懒也不成,虽然元婴级才是修罗场,但是其他级别也很重要啊!荣誉奖章也是有排面的,加上各大门派赞助的修炼大礼包里面奇珍异宝众多,转手卖给宗门美滋滋。 不说别的,今年听闻太上云门出了三块流云铁,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炼剑好材料啊,平时都是有价无市的。 自家掌门都馋哭了。 没办法,自己选的掌门非要那块流云铁,那还能怎么办呢?练呗,抢呗。 这几日的霍山派总能瞧见练剑练得精疲力尽的弟子们,逃课是不存在的,就算你是掌门亲女儿也不行。 兰絮从小的娇生惯养,哪受过这个苦啊,想尽办法装晕来找柳风轻卖惨。不给休息就哭,哭得柳风轻头昏脑胀,就只能让她去一边呆着。 像极了上辈子每次军训时必出的传统技能。 而姜雪就是那种高一届的学姐,坐在树荫下看热闹贼起劲。 兰絮每次卖完惨就往姜雪旁边一坐,和她一起吃瓜看戏。明明上一秒还生龙活虎的,只要柳风轻转过来,她就一秒变成“我好累我不行,我好柔弱”的样子,瓜皮瓜籽被她以光速收到储物戒指。 对于这种变脸技术,姜雪每次都想给她鼓个掌,奈何山竹太软拍不出来。 我哭了,我装的.jpg 这个小姑娘有前途啊! 其实也不怪兰絮没有上进心,她练得是辅助类的功法,以琴为武器,实战时候就是给别人加buff的。 这种个人战,她本就是没有什么优势,更何况她才金丹初期,她一个辅助要怎么才能越级打怪啊? 有兰絮这个漂亮妹妹陪着,姜雪每天还是很开心,吃吃瓜看看练剑,心宽体胖,连柳风轻都觉得她长肉了。 “虽然小猫咪圆滚滚的可爱,但是太胖了还是会生病的。” 这是小猫咪能听的话吗?收回去!这种直男,基本告别找女朋友了。 霍山这么多女修士,提起柳风轻第一反应永远是“大师兄是个好人,是我配不上他。” “昨日我与瑶瑶下山去买许多胭脂水粉,刚回山门口那儿就撞见了大师兄。停雪,你不知道,大师兄那个鼻子属狗的!当场就闻见了我们试涂的胭脂味儿,直接把我们俩的战利品全没收了,还罚我们抄书!那里头不少是给山上师姐妹们带的,如今全没了。你说说,大师兄这还是人吗?”兰絮边嗑瓜子边吐槽,手里的瓜子捏的噼啪响,剥瓜子硬是剥出了电视里高手怒极碎石的气势。 姜雪把一只爪子按在兰絮膝盖上,喵了一声。 你说的对,他确定不是人。 这是姜雪和兰絮唠嗑唠出来的暗号,一只爪表示对,两只爪表示不对。 兰絮毫无压力的读懂了姜雪的喵星语:“是吧,你也觉得他不是人吧?每次路过厨房看见大师兄给你做的东西,都心疼我们家小可爱。瞧瞧,这小脸都饿瘦了。” ???姐妹,原来你这么爱我的吗?眼中自带磨皮瘦脸美颜打光? 姜雪没回答,兰絮就接着唠:“不过大师兄皮相好,虽然在咱们自家门里不受待见,外面还是倾心者无数的。有名的像是灵虚门的秦留月,太上仙门的卓晚,封城的方连云这些仙子据说都喜欢大师兄,就只是上一届看了他几场比赛罢了。女人啊只看脸不看心,等这次万仙大会她们在我们这待上十天半个月,看还喜不喜欢这个抢女人胭脂水粉的老古板!” 柳风轻没收兰絮化妆品这事,看来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 柳风轻的爱慕者里有灵虚门的优秀弟子,这对于姜雪可是件好事情。就冲着柳风轻这面子,她不得帮帮自己啊? 到时候是捏御姐型,还是萝莉型呢?第一次化形没什么经验,要不照着上辈子那些明星网红变吧? 因为脑补太美好,姜雪在半夜笑出猪叫。柳风轻以为她是不是春天的季节到了,差点就带着她去做手术了。 好在,这个世界里是没有绝育手术。 又过了两天,弟子们短时间的训练颇有效果,掌门似乎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流云铁已经进口袋了,大手一挥给全门派上下放一天假,还抢了七八个炼器师批量给弟子们赶新衣服。 输人不输阵,霍山这次是主办方,弟子们穿的光鲜亮丽更显他们气势。 按照亲传弟子两套,普通弟子一套来算,柳风轻作为首席大师兄,这次元婴级的扛把子,掌门还专门塞了私藏多年的好布料让柳风轻去找大师来两身。 于是,柳风轻就带着姜雪下山了。 这还是姜雪穿来之后第一次去山下,兰絮跟她聊天时喜欢说山下的事,山下什么都好,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集市热闹非凡,她超喜欢那里的。 姜雪也想念人多的快乐,但是她现在只是只猫。一只喵下山,她怕是不想活了。 能下山,姜雪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只是坐在这个柳风轻连夜做出来的“航空箱”里就不太美妙了。 这玩意儿手艺差到像个方不方圆不圆的鸡笼,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柳风轻终于忍受不了姜雪了,要把她卖了呢。 这种破烂,姜雪能坐吗?她使出她穿越之后最快的速度和最强的力量,宁死不进“航空箱”。 “停雪听话,这样是为了你的安全。”柳风轻想摸了摸姜雪安抚她,被姜雪一爪子打开。 姜雪哈着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兄弟?你这假冒伪劣产品更危险吧! 眼看文劝不行,柳风轻都就想用武的。刚把姜雪捞过来,还没按住,就听见门口“吱呀”一声,姜雪一个鲤鱼越龙门,精准跳进了开门人的怀里。 来的居然是霍山三长老,后面跟着妻管严二长老。 “三长老,您怎么来了?”柳风轻顾不得自己被姜雪挠得稀乱的头发,放下笼子行礼道。 “来瞧瞧你,顺便也看看停雪。” 三长老的手不似一个练剑人的手,柔软滑嫩,肤若凝脂,她带着温柔的力道抚摸姜雪的头安慰道。 被美人抱在怀里摸脑壳的姜雪情绪冷静了不少,但还是气。不等柳风轻,就先开口骂骂咧咧起来:“老吴~老吴~” 三长老!这个人欺负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一阵凄厉的控诉,让万年脸不变的柳风轻都红了脸:“我打算带停雪下山去看看,做了个这东西,怕她走丢了。结果,停雪十分……不愿。” 目及柳风轻脚底的豆腐渣竹箱,三长老的呼吸停了一瞬,接着她笑道:“停雪是灵兽,不是普通猫。你不用如此担心,只管带它下山就是了。” “老吴~”三长老说得对! 柳风轻低着头,明显的不愿意,但又拗不过人家是长老,只能恭恭敬敬的回道:“是,风轻知道了。” 三长老说是来看看柳风轻,其实也和掌门一样是来给柳风轻送装备的。 上好的红翡三长老送来,特地嘱咐他要做一个全新的发冠去吸引漂亮妹妹。 原来生在修真界也躲不开的催婚命运啊。 “今年你便二十一了,也是时候结识些漂亮仙子了。”三长老关切的看着柳风轻,轻轻帮他把身上的尘埃拂去,“柳家的事情别在意。他们不当你是亲人,我们当。霍山永远都是你的家。” 二长老也搭话,但他的话不像三长老说得那么委婉:“对!风轻你就别理柳怀石那个糟老头子,还说霍山式微,自己柳家不也一样。参赛人员还要撬墙角,我……” 三长老回身瞪了一眼二长老,二长老立刻闭了嘴。 柳风轻没说话,只是默默朝两位长老鞠了一躬。</p> ☆、不能带猫买衣服! 二长老与三长老送完东西就走了,柳风轻答应了三长老不用“航空箱”便真的没有用,只是用售价百金的捆仙绳做牵引绳这事,真的是暴发户行为。 别看平时大师兄穿的朴素,实际上还是有钱的啊。 不管怎么样,经过一阵斗智斗勇,姜雪终于能下山了。 柳风轻抱着,姜雪一路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瞅什么都想要。眼睛滴溜溜的转,完全没有一只猫的矜持。 担心了一路姜雪会应激的柳风轻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喵~” 那个玩偶好可爱的样子! “喵呜~” 那个簪子也好好看~ “喵呜~喵呜喵~” 哎?那是什么东西? 姜雪扒着柳风轻的肩膀,试图把他的头肩膀掰过去,她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上瞄见了一块闪着光的黑色石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色彩斑斓的黑。这石头看着不简单,但来往的人却没有一个为它驻足的。 猫爪的动作被柳风轻当做了撒娇,他安抚似的摸了摸姜雪的脊背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到了。” 到了?不是说去三洲第一服饰厂吗?怎么拐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小巷子? 面前的门面有些破旧,柱子上的红漆斑驳掉落,书在牌匾上的字更是歪歪斜斜,竟不像字,反而像是孩童年幼时的涂鸦。 天/衣堂。 这名字没错啊? 为了争面子,掌门下血本拿出了私藏的珍贵布料,自然不能交给普通工匠做,所以才让柳风轻下山来,不然照他自己的脾气,放假还是会在山上宅一天的。 随着柳风轻推开朱红的门,入眼的不是想象中摆放着各类服饰的店铺,而是一大片广袤无垠的草原。 碧空如洗,一望无垠。 姜雪扒着柳风轻的衣领,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天空中飞来的两个身影吸引了。 一男一女两个修真者御器而来,女的面若桃花,着粉衣持长鞭清丽可人,男的俊逸非凡,穿白衣拿白扇自成风流。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飞至姜雪和柳风轻正前方数十米外时,两个人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开打。 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一阵炫光与剑影齐飞,衣袂翻飞间格外飘逸灵动。见惯了霍山上弟子们练剑花式被衣角绊住,不禁发出赞叹。 霍山以剑术出名,自然不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那就只能说是这些衣裳不一样了,自动避让修士,避免打架绊腿的尴尬。 两人约莫打了有两三分钟便停了,朝一人一猫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接着朝另一方飞去了。 他们一走,草原便如同电影般似的,雾起换景,一阵狂风后四周便是风雪大作的雪山了。 “原来这就是天/衣堂的八方幻景了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出倒是挺有意思的,□□堂这第一服装厂果然还是有点东西啊。 不对,是谁在说话,这声音不是柳风轻的啊? 姜雪从雪山那头两个拔剑相向的虐恋广告中反应过来时,发现四周已然变了模样,一个数百个货架组成的商场跃然眼前。 商场的一侧是透明的结界,外头是不停着场景展示的各式成衣。 “两位公子是一起的吗?不知想买点什么?我为两位带路。”一位穿着仙气的女子走了上来,眉目含笑的问道。 两位?姜雪才瞧见,柳风轻身旁站着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俊俏,一身金灿灿的衣裳搭配各种首饰,让人看他一眼都觉得晃眼。 刚刚说话的就是他吧?看起来挺人傻钱多的。 似乎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少年咧嘴一笑道:“不不不,我们不是一起的。姐姐,你快带我去选衣服吧!就刚刚展示的那几套,一样给我来一套!快快快!” 负责指引的仙娥愣了一下,在少年的推搡中看向柳风轻:“这……这位公子您?” “不必在意,我知道路的。”柳风轻摆了摆头,抱紧姜雪快步离开了。 本以为柳风轻只是不想让女子为难才这么说,谁知道他还真是认识路,带着姜雪在货架里七拐八拐,最后精准的撬开了总管的大门。 总管是中年发福的男人,瞧了柳风轻带来的布料。本来困意连连打着哈欠,眼睛一下就亮了。 “不知公子想做些什么?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天/衣堂做不到的!保准让您满意!”男人殷勤的笑着,手轻轻一挥,原本空荡的总管室立刻多了把凳子,桌子上也摆好了上好的清茶。 柳风轻没有坐下,他言简意赅的提出了要求:“没什么特别要求,就拿这布料做一身衣裳便可。对了,要飘逸些。” 飘逸些,是掌门提的要求。 “只做一身衣裳吗?”主管上下打量着柳风轻,踱步思索道,“公子偏瘦,不大费布料。除去天/衣堂作为工费的,还能剩下不少布料呢。公子不做些手帕香囊吗?” “剩布料吗?”柳风轻也思索了一下,把脖子上的姜雪往桌子上一摆,“那就给它来一身好了。” “呀,这是猫吗?这毛发竟比上好雪貂还要柔软漂亮,实在罕见啊!若是……”看清姜雪的一瞬间,总管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嘴里下意识夸赞道,只是这赞叹这么听怎么奇怪。 怕不是职业病犯了,想剥她的皮吧? 总管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不对劲,接着朝柳风轻:“道友,冒犯了冒犯了。这样的灵兽实在是罕见,我并无恶意的。请问道友想给灵兽做件什么样的衣裳呢?” 柳风轻本在抿着唇扮严肃,突然一听总管这话,立刻就坐了下来。 大有你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的架势。 “你这有纸吗?我怕说不清楚。” “有,有的!” 总管从储物袋中拿出了纸笔,递给柳风轻。 这是姜雪第一次看见柳风轻画画,老实讲画的是不错,不然怎么会迷妹说他文武双全呢? 但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要用毛笔画一堆蝴蝶结,口水痘还有女仆宠物装啊! “就这里!一定做这个装饰!还有这里,缝合一定要紧,不能有一丝马虎。” “这个好像用这个布料不太合适,要不你们帮我选一块布料,我另加好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 柳风轻自己画了一堆图纸,总管又趁机给柳风轻递了不少灵宠衣样。 本来就是来给柳风轻做件衣服,按照天/衣堂的规矩,布料足够贵重,□□堂做衣不收钱财,只取一小块作为酬劳就好。 一分钱不花的买卖,愣是让柳风轻预订了一大堆,各种衣服各种头饰各种装饰,光订单就写了三页。 赚得总管是喜笑颜开,亲自送柳风轻出去,再三保证好好做衣。 还送了个盒子给柳风轻,柳风轻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根玉做的棍子吊着一簇五彩斑斓的羽毛。 逗猫棒?!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为什么天 衣 两个字会被和谐 好奇怪啊!</p> ☆、小猫咪的脾气 姜雪记挂着门口那块五彩斑斓黑的石头,所以完全没注意柳风轻开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等几根羽毛在她眼前打转的时候,姜雪才注意到总管送了柳风轻跟逗猫棒,还是那种看起来就特别贵,杆子是玉石做的,坠子不知用的是什么奇珍异兽的毛。 柳风轻拿着逗猫棒,前所未有的透出一股傻白甜的气息。 “看!停雪快看!这是什么?哎?你理理我呀。” 好玩吗?你几岁啊? 姜雪翻了个白眼,看他兴奋的样子,只能用爪子象征性的勾了一下尾部的羽毛,给了柳风轻一个面子。 看姜雪赏脸动了爪,柳风轻可开心了,抱着姜雪就要御剑回去:“听话,别急!外面不安全,咱们回去再接着玩。” 到底是谁急啊?我只是给你一个面子,我没想回去啊!山上一点也不好玩! 任姜雪怎么凄厉惨叫,柳风轻纹丝不动,坚定的把姜雪带拉上了回山的飞剑。 高空之上,姜雪郁郁寡欢观察着下方,她本来想去看看的五彩石摊位已然不见了,闹市里的人们依然熙熙攘攘。 姜雪总觉得,那块石头不像俗物,她心里有一个浅浅的声音告诉她: 你应该去看看,不然会后悔的。 我想去啊!但是铲屎的不让啊! 姜雪越想越气,回来就不理柳风轻了,任他怎么拿零食逗猫棒诱惑都纹丝不动,整只猫开启了自闭模式。 她要用行动告诉柳风轻,她虽然是只猫,也是个有自己想法的猫,完全不顾意愿强行把她带回来这种行为会被记仇的! 记仇活动持续了三天,柳风轻急得到处带姜雪看病,甚至不惜给姜雪买了山下王家的卤肉。 虽然为了她的安全,柳风轻特意过了水,但那股香气还是萦绕在姜雪鼻尖。 “雪雪,吃一点吧?这可是师兄特地下山给你买的,可香了。”被请来当说客的兰絮轻声细语道。 姜雪舔了舔爪,冷淡的回过头,猫尾一甩一甩的把盘子退远一些,小脸上写满了高冷。 回去吧!我可不是会为了五斗肉折腰的小猫咪! 姜雪不理,也在兰絮的意料之中。 毕竟它以前可是见谁挠谁的霍山一霸,怎么会没点小脾气呢。 一计不成,那便来第二技,只见兰絮一把搂住姜雪的身体,将她按进怀里嘤嘤道:“好雪雪,你最可爱了!大师兄答应我,把你劝成功了,就把胭脂全换给我。你就帮帮我嘛!” 小姑娘突如其来的拥抱卖惨,姜雪惊得全身毛的都炸了,努力按住自己挠人的冲动,姜雪用力推开自己和兰絮的距离,一个飞起跳回到床上。 对不起,我不吃这套。 兰絮似乎都有点心灰意冷了,她用水盈盈的目光看着姜雪,表情柔弱可怜。 “雪雪……”是少女娇弱的呼唤。 姜雪没心软,冷漠的抬起了爪子,五根指甲根根锋利,在灯光下发出剑锋般的寒光。 这下兰絮怂了,退回更后方的柳风轻身边道:“大师兄,不是师妹我不想帮你啊!但是你到底干什么了?把雪雪气成这样?你别是在外面撸别的猫了吧?” 面对师妹看渣男的眼神,柳风轻梗了一下,目光看向姜雪,哑声道:“我并未亲近其他的猫,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自从下山回来便和我闹脾气,不吃饭不理我,这身子如何遭得住?” 感情我生了这么多天气,你连我气什么都不知道?好啊!好得很啊! 姜雪满腔怒火突然爆炸,爪下的猫抓板被她拉得咔咔响。 这一咔嚓吓坏了兰絮,她想安抚姜雪又怕被挠,只能跺着脚着急。 突然,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一拍柳风轻的肩:“大师兄,前日灵虚门秦留月不是给你寄了礼物?当时我偷偷拆开看过,不就是一本养灵兽的秘籍,你瞧瞧有没有办法?” 灵虚门的人给柳风轻寄了礼物?还是关于灵兽的秘籍?会不会有关于修成人形的方法? 姜雪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不行啊师妹,这里面都是讲灵宠怎么修行的。并没有如何和灵宠相处的啊!” 柳风轻急忙从储物袋里拿出那本册子,匆匆翻了两页,发现内容根本没用,正叹着气呢。 一个圆滚滚的毛雪球从床上跳向了柳风轻,柳风轻二话没说直接扔掉册子朝毛团张开双臂,等接住了才反应过来是姜雪朝他投怀送抱了。 抱着许久没撸到的小毛团,柳风轻的心里充满了不真实感。 居然不生气了?咋回事啊? 没等柳风轻问出口,姜雪的肚子就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叫声,接着就是一个柔软肉垫糊柳风轻脸上,耳边也传来软萌的叫声。 “喵呜~喵~” 看什么看!饿了!还不快带朕去吃东西?我要吃卤肉,没过水那种! 不知道柳风轻到底是如何理解姜雪的话,只见他轻轻抱紧毛团,带着姜雪去了厨房。 又是一顿亲手制作营养丰富的猫饭伺候。 姜雪恨得牙痒痒,但也别无他法。 她现在不能冷战,得装乖,去偷那本写着灵宠修炼秘籍的册子。 刚刚突然跳进柳风轻怀里,也是害怕他把册子再次收进储物袋,那她可就没机会了。 不然就柳风轻这个直男程度,再过一个月,她都不带和他和好的。 姜雪心里骂骂咧咧的吃完了饭,朝柳风轻露出一个自以为最可爱,嘴角完美弧度露出几颗小牙齿的甜美笑容。 “喵~” 我们回去吧! 柳风轻捏了捏姜雪的脸道:“这是怎么了?饿太久吃撑了吗?怎么脸都扭曲了?” ???我这么可爱!你不对劲! 姜雪当场就想再发一通脾气,最后还是再三安慰自己“不跟直男计较,变成人形比较重要”才重新跳进柳风轻的怀抱里。 刚一回房间,柳风轻就丢下姜雪不知忙活什么去了,姜雪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被柳风轻丢到角落里的《御兽秘籍》。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背后一连串落锁接印的声音。 姜雪立刻把秘籍藏了起来。 刚藏好,一回头就看见柳风轻笑眯眯的脸:“小猫咪,指甲长长了呀?会抓到人的。我们来剪个指甲吧?” 姜雪看着柳风轻手里的指甲刀,害怕得咽了下口水。 这当然不是柳风轻第一次给姜雪剪指甲,早在他刚接手姜雪的时候就给她来了个洗剪吹一条龙,当时的姜雪天真啊。 她是人,又不是猫。 本来是乖乖的任君操作的,哪知道柳风轻理论满分,实践零分,剪指甲剪到血线,洗澡一阵操作急得顺序混乱,当时她直接气炸了。 原本身体里的猫性直接窜出来,闹了个天翻地覆。 总之,洗澡捡指甲,就算你灵魂是个人,也是摆脱不了的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收藏评论 啾咪</p> ☆、剪爪爪 跑! 姜雪的身体比脑子反应还要快,直接往旁边一跃,朝屋子的犄角旮旯里钻。 门已经落锁下结界,她出不去,只有这种方法能勉强一试。 房屋的最狭窄处莫过于角落的床,姜雪一通蛇皮走位,飞速躲到了床底最里面窝起来。 柳风轻早就想到了姜雪会害怕,但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无奈蹲下来用脸贴着地面轻声道:“不怕不怕,咱不剪了。雪雪快出来,我带你去吃烤鸡。” 姜雪瞥了一眼柳风轻藏在背后的指甲刀,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更是缩成一团。 你当我傻子呢。 柳风轻大概也发觉自己演技拙劣,骗不了姜雪,也就不再装了。他努力把手探进床底,朝小猫咪伸出手:“雪雪,上次是我不小心,这次真的不会了,出来吧。一会儿就剪好了,剪完咱们吃零食。” 姜雪往后又蜷了两步,活生生把自己缩成了一个自闭小猫咪,拒绝交流的样子。 “哎!雪雪,这是你逼我的啊!”见姜雪再次躲开了他的手,柳风轻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把手收了回去。 几秒后,寒光一闪,姜雪栖身的床被切成了两半,一半四分五裂,另一个半正好卡着她脚为边线,把姜雪整只猫暴露在外面。 大师兄剑法超群,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意识到藏身地被劈,姜雪立刻想要转移阵地朝书柜的缝隙里钻。 书架上全是柳风轻收藏的各种剑法秘籍,姜雪就不信他舍得劈。 但有些计策,使第二次就不灵了,这次姜雪人还在空中呢,就被柳风轻用法器逮住了。 法器是个不大不小的笼子,造型无限趋近于柳风轻的第一版“航空箱”。 很显然,这是柳风轻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她这只小猫咪造的。 两个枕头从被塞了进来,挤得姜雪被卡住不能转身,仿佛预见了自己悲惨命运的姜雪又开始凄厉的惨叫。 原身停雪十年都没她这半个月叫的多。 她刚刚到底为什么要拿爪子威胁兰絮啊?这不是找剪呢吗?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姜雪真的想打死刚刚那个高贵冷艳威胁人的猫。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拉住了姜雪的一只爪子,姜雪努力把手往回抽,却怎么也抽不回来。 指甲剪“咔嚓咔嚓”的声音混合着猫咪的叫声,萦绕在如废墟般的房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柳风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将禁制法术解了,轻声道:“好了,剪完了。出来吧。” 那边还在惨叫的姜雪愣了一下,叫声拐着弯看向自己的爪子。 “喵喵喵?” 居然不疼?他啥时候剪完的?我咋不知道? 姜雪有些不可思议的从“航空箱”里走出来,房间的大半因为她的挣扎已经变成了一片杂乱,柳风轻累的够呛,直接一屁股坐在旁边,姜雪凑过去,他就顺势摸摸姜雪的头。 “我特意去找人学了,这回果然不疼了吧?” 姜雪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瞬间不敢看这满屋子狼藉了。 于是,她也装累,窝在柳风轻身边闭上了眼。 这应该是她和柳风轻难得的安静时光了,柳风轻过于直男,常常让姜雪处于“挠死他”和“算了这是肉票”的纠结中,这样完全心无旁骛的时光几乎是没有的。 阳光透着窗户打在角落的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让姜雪忍不住伸起了懒腰。 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听见门被人“梆梆梆”的敲开了,姜雪懒洋洋的睁开双眼,就看见那个常常跟在兰絮身边的师弟引竹正站在门外。 他呆呆的站在门口,接着传出了整个弟子苑都能听见的尖叫声:“不好了!大师兄房间被人炸了!大师兄受了重伤!快来人呀!” 啥玩意儿?这孩子要是生在未来,怕不是能当个营销号嘛。 不就是房间乱了一点嘛,怎么就被炸,大师兄重伤都说出来,这不是笑…… 姜雪想把柳风轻叫醒一起嘲笑他,就瞧见了柳风轻惨白的脸,和嘴角殷红的鲜血。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咋回事啊?没事吧兄弟? 姜雪急得跳到柳风轻拼命摇晃,门口的引竹还在尖叫,这头柳风轻已经醒了。 他先是朝门口还在扯着嗓子大喊的引竹叫了一声:“别喊了,我没事。” 接着摸摸怀里的姜雪,露出一个相当虚弱的笑容:“旧病复发,小事而已,别担心。” 说完这句话,他的嘴角又淌下了一串粘稠的血液,红色衬托得他的脸愈发病态。 兄弟,你这不严重说的……不太可信啊。 有病咱一定要早点治啊。 “说吧,发生什么了?是谁让你来我这的?”柳风轻没有再做解释,一边用帕子抹掉嘴角的血,一边问道。 引竹有点吓傻了,半天才拱手朝柳风轻作礼:“是……是有几个大门派的长老来了,正与掌门商议万仙大会具体事宜。掌门让我……请师兄过去……师兄身体不适!我这就去回禀掌门!” 引竹担心柳风轻身体,想让他休息。 话刚说完,就被柳风轻拽上了飞剑:“不必了。我身体无碍,走吧。” 被丢在原地的姜雪愣了愣,柳风轻走了?忘了补结界?那我岂不是? 想做什么做什么?兰絮昨天是不是今日她要替门内采办下山来着?不知道现在找她还来不来得及? 掌门殿外。 姜雪小心翼翼的扒着门缝打量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好了要去找兰絮小姐妹,脚却不由自主到了这里。 平常门口都会有弟子当值,今日却一个人都没有。 姜雪扒着门,本着“来都来了”的旅游精神,忍不住开始观察里面。 殿内总共有六人,除了掌门和柳风轻,个个都穿得流光溢彩,仙气十足。 最先说话的是坐在最中间的一位女修士,她一身猎猎红衣,眉心用金粉绘着一道似祥云般的法印。这本是最妩媚矜贵的颜色,到了她身上,却只让人觉得英姿飒爽。 此刻她正皱着眉,目光诚挚道:“兰掌门,你又何必执着呢?今时不同往日,霍山不比当年,让太上仙门来替你们操办,你也少操一分心。于你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是啊,方才我等在空中,瞧那些弟子竟有些用的还是普通的竹灵剑。这年头修真界弱肉强食,给弟子置办更好的武器防身也是我等宗门之责啊!” 不等掌门回答,旁边的一位锦衣男子直接接过了话茬。比起第一个发言的红衣女子,接话的这一位明显更看不起霍山,话里话外就差指着鼻子说“霍山穷,还是我们来办吧”了。 一个万仙大会,费时费力,有什么好抢的? 突然,姜雪想到了。 之前听人说过,有些门派会为了弟子能获胜,故意在一二轮海选设置弟子擅长的项目,刷掉别的门派弟子。 这本是门派间隐秘的手段,都是在自己主办时悄悄做。 在别人主办时让人家交出安置权,这就有些过分了吧?</p> ☆、大型逼宫现场 “兰掌门……” 第三位长老还想接着抢话,就被一声冷笑打断了。 平常扣扣搜搜的掌门,此刻就像个有钱人家的纨绔败家子似的,貌似无心的掀开遮住手的宽袖,亮出十个戴着不同灵宝戒指的手,漫不经心说道:“不劳几位长老费心,霍山剑派平时节俭了些,倒还不缺这点钱。” 十个手指的戒指上的宝石颜色不同,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愣是把掌门殿里照出了夜店蹦迪的感觉。 灵宝界有种说法,越好的宝石在阳光下发出的光越亮。这虽然带着很有排面,但也大大增加了被杀人夺宝的可能,家里没矿没点修为是不敢这么玩的。 掌门这七彩炫光戒指照得三个长老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在他们看来,霍山是剑修派,剑修穷是修真界人人都知的定理,完全没想到对面会整这么一手。 这些宝石若是卖出去,别说一个万仙大会,便是十个也能办得,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说人家没钱呢? 没招了吧,想不到吧。 姜雪默默捂住自己被闪瞎了的猫眼,心里想着掌门这糟老头子平时看起来跟个铁公鸡似的,居然偷偷攒了这么多钱?完全看不出来啊。 殿内女长老的脸色在宝石的映衬下青了红红了白,她默默捏紧了座椅的把手,显然并不想就此罢休。 “呵呵,兰掌门生财有道,竟一直瞒着不让我们知晓,这可……不够朋友啊。” 最后四个字,格外重音。 就你刚刚咄咄逼人逼宫的样子了,你说谁跟你是朋友呢? 姜雪心里还没吐槽完,那头女长老已经半倚在座椅上,手尖哒哒哒的在扶手上敲着,唇角挑起一抹笑意,转了话题:“罢了罢了,就算我们多管闲事了,兰掌门家财万贯,不需要我等好心。只是听闻霍山派算起来也有百年未举办过万仙大会,不知流程准备还熟悉否?上一届我们太上仙门时,我这徒弟帮我操持了不少,不如就让她留下来帮帮兰掌门吧。” 她不说,姜雪还没有注意到,红衣女长老背后一直站着个戴着幂篱的白衣女子,她的全身都包裹在白纱中看不清脸,姜雪还以为她是个女长老带的侍女呢。 女长老朝身后的女子点点头,女子立刻伸手去取自己头上的幂篱,雪丝轻轻划过女子娇嫩的皮肤,露出一张白净无暇的脸庞。杏眼天真,齿白唇红,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女子朝在场的掌门长老行了礼,声音娇翠欲滴。 “太上仙门卓晚见过各位前辈。” 卓晚,这个名字耳熟!之前兰絮给姜雪八卦的时候报过一堆名门仙子的名字,这位太上仙门的卓晚正在其列。 据说她不仅长得美若天仙,修为天赋也极强,是柳风轻成为魁首路上的重要对手。 不过鉴于她喜欢柳风轻,兰絮猜测她会不会偷偷给柳风轻卖人情放水。 毕竟,人情债嘛最难偿还,说不定就得以身相许。 眼前女子美则美矣,却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敌人的气息,只见她也不管掌门同意没有,直接就打算朝掌门行大礼把留下来的这事盖棺定死。 “承蒙师父和几位掌门看得起,卓晚自当竭尽我所能,帮助霍山完成……” 卓晚什么废话也没多说,直接就要朝掌门跪下去。一个女子后辈,长得还柔柔弱弱的,掌门为人父,怎么也下不去口去斥责阻拦她。 这就是道德绑架。 太上仙门不亏是现任第一宗门啊。 眼见着卓晚就要双膝着地,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一旁的柳风轻直接抽出手中长剑,剑飞过卓晚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等卓晚站稳,剑重新归鞘,柳风轻才冷冷的说了一句:“卓仙子站稳些,别摔着了。” 这一打断就给了掌门反驳的时间,他急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霍山多是剑修,生活清苦,云掌门爱徒身矜贵,我们着实是怕怠慢了。再则,万仙大会仪程霍山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需要外人插手的了。” 这话明褒暗贬,好一口阴阳怪气,我喜欢。 第二计又被破了,几位长老的脸更难看了,几个人闷气半天没吭声。 就在姜雪以为他们还憋着什么坏招时,他们居然告辞了,为首的女长老轻哼一声,第一个起身作揖。 接着另两位掌门也跟着辞行。 跟在女长老背后的卓晚仙子故意慢了半步,等她师父起飞了,才小声的朝柳风轻说道:“对不住了,师命难违。” 接着她又重新戴上幂篱,快速消失在云层中。 难怪刚刚柳风轻一提她就起,还没有再跪,是为了柳风轻忤逆师父吗?这是多么感人的感情啊! 兰絮说得人情要用身子还,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听了半天八卦的姜雪伸了个懒腰,刚准备起身回去,就听见殿内吧嗒吧嗒宝石铛铛响的声音。 一看殿里,掌门正面带不舍摘下手中的戒指互相敲击,清脆的声音让他爱不释手,反复揉搓了半天他才终于把所有戒指一放三不舍的放到柳风轻手里。 “哎……这声儿,这光泽,为师都想不还给你了。” 柳风轻轻笑一声道:“师父若喜欢就拿去吧。” “你可别贿赂我啊,我可是个正直的人。”说是这么说,掌门的眼睛却怎么都没有从宝石上移开。 直到柳风轻把宝石收进储物袋,掌门才如梦初醒般问道:“你也二十一了,刚找道侣了。我看刚刚那个小姑娘就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 “师父!”柳风轻面露韫色。 逗了徒弟的掌门开心了,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长笑而去,只在风中留下了一句诗。 “尘埃满面三千里,一笑相看似梦间。” 姜雪没听懂这句诗什么意思,但柳风轻似乎听懂了,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嘲笑完了柳风轻,姜雪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现在同时和柳风轻从掌门殿出发,柳风轻御剑,她跑酷,她能在柳风轻先回到房间吗?如果比柳风轻慢,被他发现自己偷溜出去了…… 想到柳大师兄的老妈子性格,姜雪不禁打了个寒颤。 趁柳风轻还在回味掌门给他留的话,姜雪提早抢跑,开启了快速跑酷模式。 一定要在柳风轻之前回到房间,不然一定会被他唠叨死的! 姜雪抱着这样的信念,一如狂奔成一道残影,终于在柳风轻之前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太乱了,姜雪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假装睡着了。 刚闭上眼睛,柳风轻就回来。 他小心翼翼怕吵醒她的轻声步伐,柳风轻似乎在一步步朝她靠近。 要不要装刚醒过来? 姜雪在犹豫。 这家伙刚刚吐血了,关心一下他吧? 眼睛半睁开时,姜雪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柳风轻抓起的后爪问道:“小猫咪,去哪儿了啊?玩得开心吗?” 姜雪一看后腿,全是褐色的泥垢,心里咯噔一声。</p> ☆、灵兽修行手册 今日是轮到柳风轻下山采购的日子。 因为姜雪连续作死,柳风轻这回果断不带它了,临走前还在门口加了三重结界,生怕姜雪又跑出去。 可他不知道,姜雪盼他出门盼了好久了,自从被柳风轻发现脚下的泥戳穿她之后,这人就走哪儿去都要带着她,哪怕是掌门约谈都要抱着她。 我真的一点也不听八大门派的八卦了好吗? 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姜雪,让姜雪怎么有机会去看她偷偷藏起来的灵兽修炼手册? 今早送柳风轻走的时候,姜雪高兴得热泪盈眶,柳风轻以为她是气哭了,还犹豫了半天自己是不是过分了,要不要带她出去。 不不不,一点也不过分,您老慢走不送。 目送柳风轻消失在视野里,姜雪终于忍不住笑出了猪叫,窜回房间里,艰难的用两只猫爪薅出藏在柜子底下的册子。 距离她偷听长老会面已经过去了整整五日,册子一直藏在柜子下,表面已经积满了灰,姜雪一薅,按得满封面都是梅花印。 这回姜雪学机灵了,她先用柳风轻桌面上的茶水洗了爪,又用帕子擦干净册子。 这下绝对不会被柳风轻发现了! 怀揣着对人形的向往,姜雪缓缓用爪子翻开了这篇册子。 册子乍一看没什么稀奇的,前半本都在介绍各种珍奇异兽,美其名曰梦中情兽共赏。 怪姜雪是个俗人,她实在不能从这些抽象画里体会出他们对其趋之若鹜的心情。 而且这和她要修炼也没啥关系,她还能换个身子不成?如果能换,她为啥还要换兽?就不能做个人? 于是姜雪喵爪一动,直接往大片大片的往后面翻。 后半本开始讲得的倒是灵兽修行知识点没错,但是基于灵虚门人手一只本命兽的功法要求,这书里讲得大部分都是已经签订主仆契约的灵兽应当如何修行,关于没有签订契约的灵兽修行方法少之又少。 以月养心,以灵塑体。 书上说,灵兽的修为和人不同,修者是汲取天地五行灵气强化己身,而灵兽的修为是来自月亮的灵气,大部分的灵兽本身只能融合月亮的力量。 这是灵兽的体质决定的,除了少部分天赋异禀的神兽之外,其他灵兽不能自主吸收其他灵气,签订主仆契约后,修者可以将自己汲取到的的灵气转换成灵兽可以吸收的灵气,这就能大大提升灵兽的修行速度。 野生的灵兽要想获得足够化形的灵气,至少需要百年以上。 姜雪愣住了。 百年?这也太慢了吧,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呢。 姜雪想了想,开始往回头翻主仆契约。 她现在名义上的主人是霍山老祖宗朗月仙人,不知道这位老祖宗有没有和她签订契约,老祖宗的修为随手度给她一点也足够她化形了吧。 可惜,并没有。 书上说,签订契约的灵兽不能离开主人一里之外,否则就会心悸疼痛,而且签约后掌心会长出与主人相关的印记。 姜雪一天天到处乱跑,与在后山闭关的老祖宗又何止一里,从没有心悸疼痛过,四个山竹上也没有一点别的印记。 老祖宗并没有和她签订契约。 签订契约后修者修行后漫长的寿命可以与灵兽共享,这也大大增加了灵兽修行的成功率。姜雪有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没有契约证明她还是自由的,但是没契约也代表着她靠自己至少需要一百年才能化形。 再忍柳风轻一百年?姜雪寒毛都立起来了。 等等,柳风轻? 她还可以选择和柳风轻签定契约啊,等她化形再解开,美滋滋。 但是翻遍了书,姜雪都没有找到解除灵兽契约的句子,这很有可能是个无法解绑的契约。 书里把灵兽契约描述的特别美好,修者要爱自己的灵兽,尊重它保护它,永远都不抛弃它。无论修为高低,山枯石烂它都是你最忠诚的伙伴。 这说得比结婚誓词还感人。 结果整个不能解除?一切进去容易出来难的关系都是骗人的! 姜雪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急。 这本册子写的是灵虚门初级弟子入门指南,说不定等过几天见到灵虚门的精英弟子能获得更准确的信息。 实在不行,就是真修它个一百年又怎么样? 姜雪合书藏好,爬上床睡着了。 约莫睡了两个小时,到了中午阳光一晒酒醒了,一回头就发现柳风轻躺在旁边睡着了。 早上听其他弟子说,他们今天要去取所有弟子定的新衣新剑还要采购瓜子零嘴,是个不小的工作量,没个一天肯定弄不完。 这才过几个小时柳风轻就回来了。 是担心她? 姜雪皱起了眉头,她不会永远是猫,她迟早是要走的。柳风轻对她太好,让她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正想着,姜雪看见了柳风轻搭在她肚皮上的胳膊,赶紧用猫爪挪开,跳下床去。 跟你很熟吗?动手动脚的! 柳风轻大约睡了十来分钟就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摸旁边,没摸到想象中的毛茸茸,立刻清醒了。 摸起旁边的剑就准备出门,刚抬脚就看见了跟看傻子一样看他的姜雪。 “中午好小猫咪,半天不见想我了吗?”柳风轻放下剑,抱起姜雪,刚睡醒的他还有些迷糊,把姜雪举起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抱稳。 一定不是因为我长胖了,是他太弱了!一定是这样的! 姜雪敷衍道:“喵。” 你说有就有吧。 “就知道你会孤单,我特意催促他们御剑疾行,提早买齐东西回来了。”柳风轻不知道为什么,刚睡醒似乎特别想听到姜雪的表扬似的,邀起了功。 “喵喵喵。”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满脑子都是修炼一百年还是要自由的姜雪继续敷衍道。 还能咋的啊,自己傻孩子不得哄着啊。 姜雪本来以为柳风轻就是突然抽抽风,结果得到姜雪肯定的答案之后,他笑得花枝乱颤,甚至有点鬼畜。 只见他拿出储物袋,手伸进去摸索了半天,摸出来一个花里胡哨的大包袱。 包袱的一角没扎太紧,露出一点有粉色的布料,姜雪立刻全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 果然,柳风轻嘿嘿一笑,解开包袱——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一大堆猫咪衣服。 柳风轻上次在天/衣堂定的,蝴蝶结,女仆装,大裙摆。 无视了姜雪满脸写着拒绝,柳风轻把一个做成苹果形状的头套戴在姜雪头上,然后在空中用灵力幻化出一面镜子,把姜雪的脸掰过去。 镜中的小猫咪有一身白雪般的皮毛不染一丝尘埃,一双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头上的头套让它更显可爱。 如果是别人家的小猫咪,姜雪肯定已经尖叫得扑上去rua了。 但是是自己的话…… 姜雪回头看了眼柳风轻,双眼微眯,眼里充满了严肃。 好玩吗?你几岁了?幼不幼稚啊?</p> ☆、猫咪圣诞树 柳风轻用行动告诉姜雪—— 不幼稚,一点都不幼稚,特别好玩! 闪耀雪雪今天就是她了! 换了十多套衣服,柳风轻的奇迹衣柜还没试完。要不是天黑了,姜雪都被累掉半条命,他还能玩一年。 姜雪被累成狗,趴在床上保持着每隔十秒翻一次白眼的速度和柳风轻生闷气,她以为她把嫌弃写得明明白白了。 结果柳风轻只是摸摸姜雪的脑壳笑道:“好了好了,咱们今天就试这么多了。改天再试好不好?” 改天?我告诉你,你做梦!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姜雪气愤的转过身子,给柳风轻一个屁股墩儿的拒绝。 本以为柳风轻这一通,至少也得收敛几天吧? 结果就在三天后,柳风轻又抱了一大堆衣服回来。 这次是一大早,姜雪还没睡醒呢,就被柳风轻从被窝里捞起来。迷迷糊糊的任他上下其手,衣服试了几件,姜雪才发觉不对劲,但想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被摁住了命运后颈皮的姜雪,看着柳风轻在杂乱的衣服中挑挑拣拣的手,一阵心神荡漾恶向胆边生,露出了自己刚长出一小节的喵爪子—— 一只手按住了躁动的山竹,姜雪一抬头就看见了柳风轻俊逸的脸庞,他手上拿着一个大骚粉色的蝴蝶结朝姜雪笑:“雪雪,今天门里有很多外人要来,你是咱们霍山的门面,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 语气轻柔舒缓,是柳风轻最擅长的骗小孩语气。 你骗鬼呢?明明就是想满足你自己换装私心! 姜雪早就不是那个随便就能唬住的小猫咪了,她打算用纯净无瑕的眼神看着柳风轻,看得他心软成一片,然后发起第二次进攻。 等等。 姜雪的爪子收了起来。 刚刚柳风轻是不是说外人来着?万仙大会不是明日才开吗?今日来得哪门子外人? “万仙大会明日寅时开,今日许多门派都先来行做准备了。初次见面,自然不能让他们看轻了。”柳风轻补了一句,正好解了姜雪的疑惑。 原来是起的太早,怕赶不到,所以先给他们安排宿舍啊。 姜雪能理解,初次见面要气势她也能理解,但是你给我整这一堆粉有个腿儿的气势? 你打算让我去萌死对面吗? 为了早点见到心心念念的灵虚门弟子,姜雪没挣扎了,足足让柳风轻打扮一个时辰,全身上下都被打扮成了一个格外可爱的圣诞树。 这恐怖的打扮,让姜雪回忆起了被某著名换装手游过关支配的恐惧。 姜雪一被柳风轻带出去,就收到了霍山弟子的全体好评,平时怕柳风轻怕得要死的师弟师妹个个都凑了上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没坚持到两分钟,柳风轻一个审视的眼神望过去,吓得全散了。 只有平时就皮惯了的兰絮带着她的小跟班引竹就是不走,她的表情震惊中带着纠结,纠结中带着不认同。 她伸出手指着姜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姐妹,你看明白了对吗?这是什么鬼造型啊!快点帮我喊醒你师兄啊! “师兄,我觉得这个发夹……”兰絮开口了,她伸出手取下了姜雪耳边的一个草莓小发夹,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应该放在这边会比较好看。” 说着就把发夹重新别回了姜雪头上。 草莓发夹从一边变到了另一边,姜雪还是一个红红火火的圣诞树。 我怎么会指望这个练剑的门派有正常人呢!我太傻了! 兰絮顶着柳风轻的死亡凝视撸着猫,突然天边出现了一道霞光,兰絮收回了手,指着那道霞光道:“呀!他们来了!” 霞光晕开,变成了一架金碧辉煌的飞船,船上雕梁画栋,轻纱飘逸。甲板上站着数名修者,统一的青衣,衣上绣着翠竹,个个站得也笔直如竹。 “是封城的船!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这么有钱啊!”兰絮面带惊羡道,满脸写着对富婆的向往。 封城,之前姜雪被柳风轻抱着听八卦的时候听说过,是八大仙门之一,也是唯一一个以血脉为链接的仙门。 封城上下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他们第一代老祖宗本是个做官的凡人,机缘巧合之下得以修仙,渐入佳境后就带着家中亲族一起修,并且立下非常严格细致的家训,大到为人处世,小到衣食住行都一一规定。 族人憧憬仙人,按着他的方法丝毫不差的执行,数百年后就有了这个富裕强大的修真门派,出过不少名声显赫的修士。 当然封城的封建也一直是在修真界有争议的,一言一行皆有规定,实在是太过严苛。 封城并不是不收外姓弟子,只是几乎没有外姓人受得了封城的规定罢了。 飞船落地后就化作了一道烟钻进了领头人的衣袖中,领头的男子持杖而行,虽两鬓已生华发,但气势如虹,仿若一把出窍的剑。 “方群掌门竟然亲自驾临,实在是给面子了。”掌门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边作揖边和男子打招呼。 看见掌门,男子的眼中似乎露出一抹欣喜,但又被压制住了,他站住,停在原地作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回礼。 这就显得掌门方才打招呼方式有些随意了。 就在姜雪以为这是什么新式下马威时,两边的弟子都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进行着亲切的友好会晤。 只有兰絮偷偷吐槽:“封城规矩太重了,每次看见他们,我都好有压力啊!” 原来不是故意下马威,只是家规规定着他们必须要这样一板一眼。 那头掌门和方掌门例行问候了几句,就开始了商业互吹环节。 方掌门先夸柳风轻和兰絮:“风轻与絮儿已经有如此修为了,兰掌门是好福气啊。” 掌门回敬了方掌门身后的年轻修士:“哪里哪里,方掌门说笑了。方掌门才是好福气呢,连云和鸿霜年纪轻轻均是元婴后期,才让人羡慕呢。” 姜雪抬头去看方掌门背后的一对男女,女的秀美男的俊俏,宛如一对璧人。 但其实这位女子是爱慕柳风轻的,这是兰絮跟姜雪八卦过的。 关于这位男子,姜雪从掌门那里听过。 之前说过封城这个门派里几乎没有外姓人待的下去,而面前这个男子就是封城这百年来唯一一位成为内门弟子的外姓人。 李鸿霜。 听起来像个女子的名字,却在内门考核中打败了所有内门弟子,成为掌门亲传和内门首徒。 在掌门给柳风轻分析的局势里,这个横空出现的李鸿霜也是柳风轻成为魁首的重要对手。 关键是因为封城上下都严格,目前掌门还打听不到他善用什么,算是一个未知的威胁。 姜雪抬头看李鸿霜,他跟在方掌门身后,一直低着头做谦卑姿态,一把玉笛别在腰间。 他的武器是笛子? 姜雪也不希望柳风轻输,很自然的分析起了面前的人。 她是猫,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 突然,李鸿霜似乎是低头久了有点脖子疼,微微动了下脖子,一抬头就看见了打量他的姜雪,像是春暖花开似的,笑容在李鸿霜的嘴角绽放。 “喵……” 这个小伙子,长得也挺好看哎。 姜雪花痴的想,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挡住了姜雪的视线,伴随着低沉的男声。 “嘘,别说话。” 让我别说话,你捂我眼睛干啥啊? 柳风轻你什么毛病啊!</p> ☆、接待众门派 柳风轻这间歇性犯病让姜雪失去了再打量李鸿霜的机会,只能两眼一抹黑听着一阵寒暄后,封城的修者被带去为他们准备的宿舍了。 等封城的人离开了,柳风轻的手才放下来。面对柳风轻无辜的脸,姜雪暗暗磨爪子。 谁再帮你观察对手谁是狗。 这豪言壮语并没有坚持到五分钟就被打破了,第二个赶到的是太上仙门。 数十名弟子凌空御器,形成一个整齐的方阵,一眼就让人觉得震撼。更让人觉得震撼的是他们并不像封城和霍山似的,全体都穿着相似的衣服。 封城是家规森严,霍山是为了东道主的排面,而太上仙门的修士似乎百无禁忌,他们穿着款式各异颜色各异的衣衫,却没有丝毫凌乱感,只让人感觉到各有千秋,百花齐放。 为首的还是上次那位来“逼宫”的女长老,她今日穿了件比上次更红的衣裳,眉心的金色祥云也格外鲜艳,她第一个落地朝掌门打了招呼。 “兰掌门,许久未见,身上的剑气又精进了不少啊。” 明明不到十日前还在掌门殿里咄咄逼人,现在却笑得像个没事人似的,跟谁玩聊斋呢? 兰掌门也和姜雪有着差不多的心情,他和这位长老是真不熟,但却不得不虚与委蛇。 “哪里哪里,只是略有进益。听闻古长老顿悟了飞花梦第六重,想必很快就能升入化神后期了。” 古长老用衣袖捂嘴轻笑道:“那便借兰掌门吉言了。” 例行吹完了大的,又要轮到吹小的了。 兰絮这个修仙半吊子的大小姐被夸了句可爱就没再提过,古长老就围着柳风轻夸,从长相夸到修为,让人感觉她其实不是来领队的,是来撬墙角的一样。 太上仙门的弟子不像封城家规严,古长老这一番长篇大论,她身后不少弟子都打起了哈欠,甚至开始站得歪歪扭扭窃窃私语。 上次见过的卓晚依旧是紧跟着她师父的,她今天没有戴幂离,不知是站得近不敢乱动,还是在看柳风轻过于专注,整个太上仙门队伍里只有她没有小动作。 她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弟子一直在拉她的衣角,想和她说话,但她始终没有理会。 “师姐……师姐……”姜雪灵敏的猫耳朵甚至能听见男弟子压低的气声。 “瞧我,这一说就忘了时辰。风轻这孩子,我实在喜欢。要不是他入了霍山,我非要拉他入太上仙门不可。”古长老终于是夸够了,一拍心口,笑盈盈的看着柳风轻。 不等兰掌门回句客套话,古长老又补了一句:“不过现在似乎也不晚,风轻也到了该找道侣的年纪了,正巧我门下大弟子卓晚也是与风轻你年龄相当。若是能成,这也算我半个徒弟了。” 在场的弟子不管是太上仙门还是霍山的,磕瓜子的还是说小话的都是一愣,尤其是故事女主角卓晚,急忙低下头,耳边泛起了一抹粉色。 姜雪也惊得目瞪口呆。 感情你不是想挖墙脚,你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在人群中人工了颗炸弹的古长老浑然不觉,甚至还想加点料,她拉过身后卓晚的手,把她拉到柳风轻面前,逼卓晚直视他。 “这便是我大徒弟卓晚,你们四年前应当是见过的。只是当时你还在元婴后期,她侥幸跻身金丹初期,没交手的机会。这次你们都在元婴组,可一定要互相照顾啊。” 吃瓜的不嫌事大,犯困的太上仙门弟子一下子就不困了,等着看戏。 听见古长老托孤般的话,人群里发出一阵吃瓜声。 “噫———” 卓晚的整个脸都窜红了。 柳风轻的反应就很平淡,像是应对惯了这种情况,他客气礼貌但带着疏远:“卓小姐术法不凡,风轻谈不上照顾。” 掌门也是个喜欢吃瓜的,想欣赏一下徒弟的囧状才一直没开口,现在柳风轻回答的一点意思没有,就出来拦了:“古长老客气了,我这徒弟是个剑修,哪懂那些怜香惜玉的。修者与天争命,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古长老也没打算一次把人逼死,连忙说是,带着太上仙门弟子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几乎每一个太上仙门的弟子都在打量柳风轻,那种肆无忌惮的眼神看得姜雪莫名有几分不爽。 尤其是在听到他们小声的对话之后—— “好看吗?也就那样吧,还没风长老好看。” “不过他怀里那猫倒是可爱,改天咱们去拐来撸一下?” ……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仙门啊。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太正常啊? 撇开这两个来得气势汹汹的仙门之外,其他的便都正常了许多,没有压抑的气氛或者绵里藏刀的话语,他们都是一样的来,一样的和掌门谈笑风生,接着就被带去后山安排的住所。 这些小门派太多了,姜雪的小脑瓜记不住,就记得他们可正常了,比前两个正常多了。 剩下八大门派都来得比较晚,灵镜苑,浮屠门,万云轩和归一谷这些是中午到的再来的,而姜雪心心念念的灵虚门是到了傍晚才姗姗来迟。 倒并不是他们摆架子,实在是灵虚门离霍山是最远的,几乎是一南一北对角线,加上他们在路上有弟子弄丢了自己的灵宠幼崽,找了好久才找回来。 那还是姜雪第一次见修仙门派居然一手一只宠物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们不养的。 抱着兔子的小心避开养蛇的同门,养松鼠的站得离养猞猁的十里远,带队的长老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年人,看起来修为不高,但身上环绕着一股让人想要亲近的气息。 掌门叫他葛掌门,言语间尊敬异常。 葛掌门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上来就逮着柳风轻夸的,他从储物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个藤编的圆球递给柳风轻,然后笑呵呵的看着姜雪道:“停雪变乖了啊,没想到这次能见到你,身上只有这个,小停雪可不要嫌弃啊。” 老人的气息温暖,慈眉善目的,姜雪生不出一丝拒绝他的心思,搭上他的手软萌的叫了一声:“喵~” 葛掌门哈哈大笑,伸手去摸姜雪。 姜雪没有反抗,但老人身边的灵兽不干了。葛长老的灵兽是只小熊猫,站起来朝姜雪张开双臂,发出唧唧的声音表示它的不满。 葛掌门只能收回了手,去安抚自家灵兽。 姜雪挺喜欢这个门派的,也许因为现在是猫,这样对灵兽呵护备注的门派姜雪也能感同身受。 真好啊。 姜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兰絮是不是说这个门派也有柳风轻迷妹来着?是哪个啊? 八卦之魂在姜雪心中燃起,趁灵虚门还在走出视线,姜雪急忙扒拉住兰絮的衣袖,兰絮立刻心领神会。 指着灵虚门的队伍状似无心道:“哎!那不是秦留月吗?又胖了!” 兰絮指的人并不胖,她一身紫衣身材窈窕,侧脸能看出有着娴静清冷的容貌。 她很美没错,但是为什么她手上抱着只小老虎啊!</p> ☆、万仙大会开幕 接待工作一直进行到大半夜,清点名单上的人到没到齐,还有解决各门派弟子们的小要求和水土不服,难怪之前古长老说万仙大会繁琐,还试图以这个理由让卓晚留下。 掌门推了“好意”,如今这些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柳风轻这个大师兄做决定。因为掌门要忙着和各大派掌门长老商量明天议程,并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些。 柳风轻都处理得很好,但耐不住事多,起初还让姜雪陪他一起到处奔波,到了晚上就让兰絮抱她回去了。 姜雪起初还想等他,越等越困。等柳风轻真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窝进被窝里睡着了,依稀在梦中听到了柳风轻喊她,但眼皮怎么都睁不开。 翌日,又是一个起大早,姜雪又是在梦中被柳风轻打扮了半天才醒。 鉴于今天是盛会开幕,姜雪完全没反抗等着柳风轻装扮。 就很奇怪,明明半夜才回来,睡了三四个小时就醒了的人是柳风轻,现在困得睁不开眼的人却是姜雪。 柳风轻今日穿的是掌门给他那块高级布料做的衣裳,戴着三长老送的红翡发簪,白衣流光溢彩衬的他不似凡人,如云发髻间的一点红又好似谪仙降世,清冷绝艳。 真的不困吗? 姜雪折腾半天也醒得差不多了,好奇地盯着柳风轻的脸打量。 这才是传说中真正的修仙啊,这都不困的? 姜雪得出这句感慨还没多久,就瞧见了眼角处一点格外白的粉点,趁柳风轻低头选衣服,姜雪两只山竹拍上去,爪下大部分是柔软的皮肤,只有眼下那一块手感有些面面的。 结合房间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铜镜,姜雪有理由确定:柳风轻这家伙一定是化妆遮黑眼圈了! 姜雪忙着探究柳风轻不困的秘诀,也就没有注意到柳大师兄到底给她做了个什么造型。 等柳风轻抱着姜雪赶到云剑台的时候,姜雪才从身边一个灵镜苑弟子手上的法器里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嚯,昨天是粉粉嫩嫩少女心爆炸,今天玩的是豪门贵猫cosplay。 头上的发夹和脖子上的项链是各种金银宝石,乍一眼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衣裳,刺绣间闪烁着金光,仔细一看这装饰全是用金银线绣的。 和柳风轻身上那套据说用最好的布料最好的工匠做的衣裳挨在一起,一人一猫反着光,他们就是人群里最闪亮的两个崽,浑身上下都写着:人傻钱多速来。 姜雪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埋着脸假装自己是只死猫。 眼睛看不见时,耳朵就会更敏感,更何况是像姜雪这样的小猫猫。 云剑台上关于他们的讨论声都一点不落钻进了姜雪的耳朵里,羞得她想去死一死。 “原来霍山这么有钱的吗?不是说他们是剑修穷的要死吗?早知道当初就不来太上仙门了。” 不不不,你没错,太上仙门挺好的。别来霍山!这里都不是正常人! “柳公子真好看啊!比我四年前见他更好看了,天哪他……他在发光哎!柳公子不会是仙人转世吧!” 你穿这一身你也可以,不用羡慕他,真的。 “嘁,你们女子就喜欢这种小白脸,肌肉才是男人的浪漫好吗?看我回头在擂台上好好教训他。” “柳公子去年就是金丹魁首,短短四年就进阶到元婴后期,这样的天分修为你能不能碰到他还不一定呢,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大部分的闲言碎语都是关于柳风轻的,他今天为了遮黑眼圈扑了粉,比平时还白些,活脱脱的一个柔弱小白脸,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女修士把他从头顶议论到了脚底,更有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女修士直言:“我直说了,我馋他身子。” 关于姜雪的议论比起柳风轻就少很多了,虽然她今天打扮奇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暴发户的气质,还是有不少修士能够透过外貌看本质的。 “天,它好可爱!我也想要!” “我想养它!可是抱它那个我打不过!” “你们说,偷拐霍山唯一的宠物会被霍山所有修士追杀吗?” 最后一位,姜雪敬佩他的胆子,挺敢想的,都不用霍山上下,柳风轻一个人就能把你揍成猪头。 声音来源的方向比较统一,一听就是来自于全门派养宠物的灵虚门。 埋头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所有修士到齐了,伴随着清晨第一抹霞光,所有弟子的碎碎念都停了。 姜雪抬起头,看见所有的掌门长老以天外飞仙的姿态降落在观战席上。 兰掌门作为东道主坐正中,两边分别是其他八大派的掌门长老,往下便是那些中小门派的位置。 为了给自己门派争口气,每个长老掌门都是穿金戴银仙气飘飘,兰掌门作为c位自然要想办法震住。 他穿了一身和柳风轻同款布料的衣裳,一样的流金幻彩,隆重高贵。 终于知道柳风轻这审美跟谁学的了。 流程之前姜雪听八卦时候听过了,开场先是由其他八大派的领队发言,最后是掌门结尾,然后进入初选赛。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第一仙门的代表古长老,只见她捏了个法诀,声音就能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了。 “各位掌门、长老、仙友和各派弟子们:在这晨光初升,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在这里相聚,举办四年一届的修真界盛会——万仙大会,我太上仙门………” 古长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人,言辞却莫名其妙给了姜雪一种她不是在修真界,而是在参加运动会的感觉。 一旁的修士们显然已经习以为常,除了封城的弟子,讲到第五分钟后,其他门派都开始说小话,本应该最给古长老面子的太上仙门弟子已经聊天聊得一个比一个开心。 姜雪以为太上仙门毕竟是现在第一仙门,要面子打官腔,多说点很正常。 接下来的掌门长老也都是长篇大论走起,他们说他们的,也不在乎台下嗑瓜子吃瓜,照着稿子就一顿念,等终于轮到他们霍山的兰掌门时,已经站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台下大部分弟子都站得歪歪扭扭了。 姜雪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兰掌门叹了口气,接着开始了他的结语:“刚刚各位掌门长老已经说得够多了,兰某也不再多言了。那么,第135届万仙大会正式开始!” 方才掌门们的长篇大论没有让弟子们抬头,掌门就说了两句话,台下反而都惊得瓜子都掉了。 一阵如雷般的欢呼声响起,太上仙门处的声音最响,古长老僵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的跟着拍手。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霍山不受待见。 作者有话要说:  QAQ感觉自己不适合写沙雕 有点自闭了</p> ☆、海选现场 各大仙门加起来参赛的弟子足有数百人,为了节约时间,三个赛级的弟子会同时进行海选,灵镜苑掌门友情提供三面观世镜悬浮在空中为大家实时转播海选赛况。 柳风轻和兰絮都得参加海选,姜雪还以为自己没人管了,正准备撩个灵虚门的灵兽唠唠,就被柳风轻丢到了掌门怀里。 掌门长老的座位区有着最佳的观赛角度和体验,瓜子零嘴应有尽有,姜雪没忍住,眼泪从嘴角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害,既来之则安之吧,就给掌门一个面子。 姜雪一边想着,一边偷偷往身边扒拉剥好的瓜子。 三个赛级的比赛大同小异,都是把弟子们分散丢到一座荒岛/荒山上,开局只有一把武器,筑基期的弟子要求找到幻境的出口;金丹期的弟子要求找到出口的同时至少获得两种三品以上的灵草;而元婴期的最变态,他们要求在找到出口的同时必须带回来的是五品妖物的妖丹。 有些新入门的弟子不明白,在底下窃窃私语说:“明明元婴是最高赛级,怎么金丹赛级要求带回来的东西比元婴还多?要想采灵草不也得先打过它身边的守护兽吗?金丹采草要打两只,元婴只需要打一只,这是不是分错了?” 哪里有这么简单啊! 姜雪磕着瓜子摇头晃脑,这次比赛的内容是姜雪早就知道的,也听过掌门分析其中原由,虽然乍看起来金丹要打的怪比元婴还多,但打败妖物和拿取妖物内丹是完全两个概念。 金丹拿灵草打败打死守护兽都行,而元婴这边,大部分妖物会在自知不敌的情况下,引发妖丹自爆和敌人同归于尽,若修士修为堪堪只能打败妖物,必然会因为自爆所得妖丹尽毁,只有用计或者完全压制住妖物,才能完整的拿到妖丹。 而五品妖物相当于元婴中期,这对任何一个元婴修士来说,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就连柳风轻也不例外。 大概是为了吸引弟子们观看,观世镜上来第一个画面选的都是选手中长得好看的,柳风轻荣登元婴级开屏,他刚刚传送到荒岛上,传送阵自带的晕眩buff让他显得有点迷茫,微风吹起他的发丝遮住他的脸,唯有一双明眸水盈盈的。 这种目光,姜雪只在柳风轻难得没睡醒的时候见过。因为太弱气,他觉得被下面师弟师妹看见影响不好,就会在早课假装闭目练剑,装得像个世外高人似的。 “这是什么神仙眼神!爱了爱了!” “他好好看呜呜呜呜!” “大师兄他怎么了?这不是属于你的眼神啊!” …… 人群中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要是让柳风轻听见了,怕不是要气死了。对自己师兄师妹都捂的严严实实,没想到因为万仙大会,全修真界都知道了! 镜中的柳风轻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想办法让自己清醒,他的时间仿佛停滞了,只有飞舞的发丝让人确信这不是静止画面。 忽然,柳风轻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只火团似的粗壮兽蹄从天而降落到在柳风轻面前,柳风轻丝毫不慌的往后一跃,利剑出鞘直指前方。 围观群众中传来的一声惊呼:“是赤阳犀,四品的妖兽!” 镜头变换,镜中柳风轻执剑所指是一只巨大的犀牛,足有两人高,浑身漆黑,皮肤表面是大片燃烧的火焰,口中也不停的吐出黑褐色的烟雾。 原来刚才柳风轻并不是在发呆,而是感觉到了身边的危险而不敢轻举妄动。 四品妖兽的力量相当于元婴初期的修士,一落地就打架,不愧是你! 镜中的柳风轻剑指妖兽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愤怒,刚刚一只蹄地面踩了个大坑的赤阳犀再次冲向柳风轻。 这次柳风轻并没有闪躲,他念着法诀,手中剑寒光大放,他周身萦绕起一层薄雾似的雪花。 柳风轻提剑对了上去,赤阳犀的犀角是一团火,在与柳风轻的冰剑对上的瞬间,火焰被层层斩断,镜中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响声。 只一个对招,赤阳犀最具有攻击性的犀角就熄了火,实力如何,高下立判。 按照规定,柳风轻是需要拿五品以上妖兽的妖丹,四品的妖兽对他没有半点用。 于是在断了赤阳犀的火光后,柳风轻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他停了剑,对赤阳犀说:“你走吧,我不杀你。” 柳风轻的心软并没有换来赤阳犀的退却,只见它从空中喷出一簇火焰,犀角再次被火光包裹。它跺了剁脚,鼻头喷射出的浓烟愈发强烈,一股喷射状的火焰直接朝柳风轻汹涌而去,四周的空气在红光中逐渐扭曲扭曲。 不是说品级越高的妖兽智商越高吗?这犀牛疯了? 和姜雪一样,所有人都被赤阳犀的突然发难吓到了。 人群中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柳风轻并没有躲闪,火焰直接围住了他,赤阳犀的火焰是最好的炼丹炉火,能融万物,萃灵气,并不是一般的火焰,它是能损害到修真者体内灵气的。 赤阳犀还在不停的朝柳风轻的方向吐着火团,层层叠叠的火焰包裹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接触的草木都在空中瞬间泯灭成灰。 姜雪一直很相信柳风轻的实力,现在也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快点出来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姜雪的呼唤,在被火焰包裹半柱香后,火焰中间迸出一道冰蓝色的光,这抹光亮强而有力,很快便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迅速蚕食了火焰。 先是火焰中夹杂着蓝色的光芒,再是蓝色光从火焰的各个角落散发出来,最后一个巨大的爆炸,火团变成热浪向四周散去,数百米以内的生物都被波及。 柳风轻站在爆炸的最中心,他执剑,剑气激荡。寒光包裹着他的全身,他浑身上下一丝衣角都没有被烧到。 再看始作俑者赤阳犀,已经被自己吐出的火焰击倒在地,原本像是一团火的身体现在光亮时断时续,口中再也没有了浓烟,每一口呼吸都让它的身体形成巨大的起伏。 “这又是何必呢。”柳风轻叹了口气,能看出他也很迷惑赤阳犀作死干嘛。 赤阳犀不会说话,自然不能回答柳风轻,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再战,努力了半天再次跌倒在地。 这次它没能再爬起来,身上的火焰熄灭。它死了,眼里写的全是不甘。 柳风轻替它合上了双目,然后从尸体中剥出了妖丹。 虽然任务需要不是五品的,但还是来之不易的宝贝。</p> ☆、开始搞事 柳风轻这边的危机算是暂时渡过去了,金丹赛组那头又出了事。 几个偶遇的弟子临时组了队,合力去摘一簇三品的银月花,结果花多怪也多,一行人刚刚靠近就被一群寒月兽给包围了。 组队的弟子是五人,而包围他们的寒月兽看起来怎么也有个七八只。 弟子们在数量上没有一点优势不说,三品的寒月兽实力相当于修士金丹中期,而在这群弟子里姜雪一眼就看见了只有金丹初期的兰絮和引竹。 虽然姜雪不知道其他弟子的修为,但是五个人里两个只有初期,这算下来总修为也是不占优势的。 这次采草行动怕是很难善了了。 姜雪不太担心他们的安全,因为这么多掌门看着,一旦真的出事,自然会有前辈们立刻前去救人。 方才说过,这个观世镜是个颜控,就喜欢逮着好看的拍,兰絮虽然清丽可爱,但也没有到绝色的程度。 观世镜之所以一上来就把镜头给他们这队,是因为队伍里有个据说是这次金丹魁首大热门,也是这次全体参赛弟子中数一数二美少年的人物——太上仙门的弟子古云轩。 本来姜雪是不知道的,都怪台下议论得起劲,姜雪就没忍住看了一眼。 据说他今年才18岁,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台下的不少人都把他与四年前的柳风轻作比较,说他很有可能再现当年柳风轻年少夺魁的辉煌。 姜雪看不来修为,只是觉得夺魁这东西天时地利人和,柳风轻当年做到了,未必再来一次还能做到,更别提这个古云轩了。 不过说起长相,台下的迷妹倒没有乱吹,古云轩确实好看。一点红痣印在眉间,往下便是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因身处困境,他眼中有一丝焦急,但嘴角依旧含笑,似乎一点也不怕似的。 “各位不必慌张,这妖物虽多,但智力却不高。我等合力,无需怕它。”古云轩开口安抚众人,将诛杀七八只三品妖兽说得比切菜还简单。 合力确实比单打独斗战力高些,但也要配合好才行,若是没有配合,反倒容易出岔子。 古云轩这话没有作假,只是故意避而不谈配合的困难罢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接着就是一句diss:“说得倒是轻松。你方才也说无事,结果大家听了你的,现在却被困在这里。” 姜雪仔细一看,果然开口怼人的就是呛口小辣椒兰絮,她抱着琴,斜眼看着古云轩可谓是横眉冷对。 所有人都等着看古云轩的反应,兰絮说得是实话没错,但也很不给面子。 这样的场合都能当众拆台,姜雪能感觉到兰絮对古云轩是真的非常不喜欢。 这个古云轩哪里惹到这个大小姐了? 被落了面子的古云轩没生气,反而满面亲切的走向兰絮:“是我的不对,没有预估好。我这里有长辈赠的法器,就给兰姑娘防……” 古云轩从包里拿出的一块极美好的宝石,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浅红色的光。虽不比掌门用来演戏的宝石名贵闪耀,但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他拿着宝石还没走到兰絮身边,就被引竹挡住了。 这个最喜欢跟着兰絮的小师弟,进了这种随机出生的地图居然也能这么快和兰絮会和,也是挺神奇的。 只见引竹将兰絮拉到背后,剑锋直指前方。 在一片惊呼声中,一只飞扑过来的银月兽被剑气刺中,往后跌退了几步。 姜雪猜测这银月兽怕是猫科,看见古云轩背对觉得受到了挑衅,就忍不住扑了上来。 逼退银月兽的引竹收剑,用双臂挡住兰絮大半个身子,从古云轩的角度只能看见兰絮的一颗小脑袋。 “不劳古公子费心了,我们霍山的人不收外人的东西。”引竹冷声道。 引竹才十六,面嫩,平时都是跟在兰絮身后做个言听计从的小跟班的。脾气可好了,姜雪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不高兴。 居然能让引竹也这么讨厌他,这个古云轩到底干了什么啊? 姜雪愈发好奇了。 引竹的小脸一板,确实有点唬到古云轩,他愣了一下,接着挠着头笑:“我……我与兰姑娘怎么能算外人呢,莫说一个护身法器了,兰姑娘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云轩会想办法替姑娘弄到。” 这话姜雪听懵了,台下的观众也听懵了,只有兰絮和引竹没听懵,兰絮踮着脚从引竹身后弹出头,呸了一声:“都说了!根本没有婚约这回事啊!你烦不烦啊!” 婚约?什么婚约?谁下的婚约? 姜雪心里疑惑三连,一抬头看掌门也是满脸的黑人问号。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古长老开口了:“兰絮这孩子我是真喜欢,想讨来做儿媳妇。之前跟轩儿说起过,打算过两日就来找兰掌门商量。没想到他听岔了,以为婚约已经定下了。这孩子,真是的。” 这几句话说得有缓又柔,表面看起来在嗔怪,其实话语里一点责备都没有,好像八不得古云轩当众先发制人。 是了,古云轩和古长老都姓古,古云轩是古长老的儿子。 前头刚给柳风轻和自己弟子卓晚牵过线,现在又让自己儿子勾搭兰絮。 这古长老怕不是年纪大了,喜欢上家长里短,爱好做媒了吧? 古长老这一身红衣本来穿的娇媚艳丽,现在姜雪怎么看她都像是古装剧里穿着大红衣服点着媒婆痣的媒婆,这诡异的画面在姜雪脑海里挥之不去。 原本抱着姜雪的兰掌门脸一下子就黑了,一拍桌子怒斥道:“古长老!虽然修真界不注重小节,但你这般做派未免也太不给我霍山面子了吧?” “兰掌门,莫气莫气。轩儿还是个孩子,做事不够妥帖,冲撞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在此替他道歉了,希望兰掌门念在他年少,莫要怪罪。”古长老面对兰掌门的怒气一点也不慌的,冷静的安抚道。 就冲她这个表情,姜雪打包票,古云轩的所作所为绝对得到了她的授意。 还轩儿还是个孩子,真就十八岁巨婴呗? 作为长辈,兰掌门确实无法对古云轩大加斥责,他只能暗暗记仇,再找机会想办法报复回来。 只听兰掌门轻哼一声,抱着姜雪侧过身,继续去看自己宝贝女儿的比赛去了。</p> ☆、解决危机 金丹赛组这头,兰絮喊完那一句后,四周的银月兽就突然爆发了,开始攻击修士们。 大敌当前,古云轩也顾不上和兰絮说骚话了,从腰上拿出一把玉骨扇与寒月兽厮杀起来。 引竹也在第一时间再次拔剑,他一边与银月兽对峙,一边将兰絮稳稳的挡在他身后,不让发疯的寒月兽靠近兰絮。 兰絮自己的修为其实也不算太弱,只是她的修行方向是辅助,很难拥有太强的战斗力。自知夺魁无望,她平时也就乐得清闲。 此刻眼见着其他修士都在拼命击杀,师弟为了保护她被挠了好几爪子,急得眼泪都出来。她不像其他修士,她只能加快指尖拨琴的速度,她的琴声可以短时间提升修士的修为。 琴弦蹦得兰絮的手冒出了血珠,寒月兽却还是没有退却的意思。 兰絮他们的整体实力就是比人家弱,就算是有buff加成也打不过。 又是一计飞扑,寒月兽的爪子离兰絮就差那么一寸了,一把长剑再次挡住了兽爪的攻击。被阻挡的妖兽愤怒至极,一爪子扇飞了剑的主人。 眼见着引竹呕了一口血,挣扎了半天还没站起,兰絮急忙停下了琴声去扶他,顺带从包里摸出了一颗灵珠。 这是给选手救命用的,如觉不敌,可以立刻捏碎珠子申请救援,但与此同时,也会失去比赛资格。 兰絮本已经想好了放弃,奈何引竹不愿意,他想继续走下去,兰絮只好收了灵珠陪他继续。 也许再拖一会儿,就会遇到其他修士来搭救他们也不一定呢? 幻想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很残酷,足足一柱香时间都没有修士路过这里,兰絮弹琴弹得十指都是血,其他修士也都打得形容疲惫。 这时候,古云轩抱怨了一句:“为什么这群妖兽就跟我们有仇似的?我们这还没来得及采花呢,不至于这么大恨吧?” 他不说不觉得,一说确实奇怪。兰絮他们只是觊觎寒月花,还没有动手就被围住了。这种情况把他们赶走不就好了,何至于打这么久? 姜雪注意到了,她的好姐妹兰絮也注意到了,她指下的琴声突然变了调子,不再是反反复复的加强buff曲子。 随着兰絮的调子一变,原本剑拔弩张的战场突然响起一声弱小的嘤咛。 从那簇银月花里钻出了一个漂亮的小脑壳,圆滚滚虎头虎脑的,是小了很多倍的寒月兽的模样。不同于面前的这些成年兽,幼崽总是格外可爱,它像是刚睡醒,踉跄了几步后蹦哒着欢快的步伐钻到了兰絮脚边蹭来蹭去。 好家伙,原来银月花丛里藏了寒月兽的幼崽,一群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幼崽附近看起了意图不轨,难怪人家生气了。 寒月兽幼崽的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机,自家幼崽逮着人家蹭来蹭去,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欺负了啊。 于是寒月兽停了下来,兰絮停下琴抱起小幼崽,开始用平时和姜雪交流的经验和小家伙交流。不多一会儿,小幼崽就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寒月兽群中,蹭着最高大的那只银月兽疯狂撒娇。 大寒月兽没好气轻哼一声,朝围着兰絮他们的兽群点了点头,寒月兽们便往两边走,让开了一条通道。 “走吧。”兰絮朝仍然护在她身前的小师弟说道。 引竹一向是最听兰絮的话,没问为什么,没问怎么回事,就直接跟着兰絮走了过去。 等看着两人平安走过了通道,古云轩这才急收了扇急忙笑道:“看来已经无事了,我们快快离去吧。” 说完他便第一个跟上了兰絮他们的步伐走进了通道,其他修士思考了片刻也跟着走了过去。 “兰姑娘冰雪聪明,与云轩心有灵犀,一眼就能明白云轩话中之意,真是让云轩惊喜啊。”一解除危机,古云轩的骚话就又开始了。 虽说兰絮发现小寒月兽确实是受他的启发,但这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未免也太熟练了一点吧?还有,谁他喵跟你心有灵犀啊? 摆脱危机后,兰絮也是小辣椒模式再次开启,直接一个白眼送给古云轩:“古公子这脸皮未免也太厚了,这怕是城墙倒拐也未可及吧。” 这熟悉的辣味,古云轩还没怎么样呢,旁边其他修士有点坐不住了。 虽说霍山也是八大仙门之一,但现在已是末流,而古云轩身为第一仙门长老的儿子,明显的更有排面。 于是明着打抱不平,实则讨好拉踩就来了。 “兰姑娘说话也未免太不客气了,怕是平时在霍山作威作福惯了吧。这次万仙大会虽然是霍山主办,但修真界八大门派都在,兰姑娘若不收收自己的脾气,小心给霍山招麻烦。”说话的是个长相清秀的男修士,从用的武器来看,应该是附属于太上仙门的某个小门派的弟子。 兰絮虽然平时娇纵,但是也就是仗着是掌门亲闺女撒撒娇逃逃课躲躲干活什么的,大家都是看她可爱喜欢让着她,说她作威作福那完全就是污蔑。 平时被捧在掌心里,就害怕柳风轻一个人的兰絮哪受过这种委屈,当时就放出豪言壮语:“你们厉害,自己玩儿吧,姐姐的我不陪了!” 说完就拽着引竹就走,兰絮用了浮空术,一个纵身入林,古云轩还没来得及说话阻拦,兰絮和引竹两人已经消失密林里。 失去了和兰絮相处机会的古云轩自以为很隐秘地瞪了那个弟子一眼,其实这一切都在姜雪的眼中看得清清楚楚。 啧,表面君子。 就这样的,还吹能比当年的柳风轻,闹呢? 那头看似一飞十万八千里没踪影的兰絮也并没有飞多远就没了力气,一来她本就学东西嫌累半吊子,二来她刚刚战斗也消耗了太多灵气,空中坠机这个事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引竹自己还摔得迷迷糊糊呢,刚爬起来就赶紧去救被挂在树上的兰絮。 兰絮没在直接就把手给引竹,她先是往后望了一眼,确认没人追上来之后,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掏出四朵晶莹剔透的花束。 皎洁如月光,在暗处会发出柔和的光亮,是女修士们修炼驻颜丹的重要材料—— 三品灵药银月花。 “师弟快看快看!这是刚刚那个小寒月兽偷偷给我的!咱们现在只需要找到出口就能通关了!” 引竹笑得无奈,一边把兰絮从树上救下来一边问道:“你刚才不是真生气啊?” 兰絮堪堪一落地,就把扯过引竹腰间的储物袋,把四朵银月花往里塞。 她边塞边毫不在乎道:“谁跟傻子置气啊!不气不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塞好了银月花,她又补了一句:“不甩开他们,我们怎么找出口啊!我聪明吧?” 一副乖巧等夸奖的样子。 姜雪和兰掌门同时羞愧的低下头。 这傻白甜谁家的啊!我不认识!</p> ☆、另一个天才 似乎看出了兰掌门的囧态,灵镜苑的明心掌门笑着掐了个诀,镜中画面就转到了其他修士身上。 姜雪再次把头看向元婴赛组这头,这边的画面也不在柳风轻身上了,但元婴赛组是万仙大会的重头戏,柳风轻又是报着夺魁的希望去的,姜雪也想帮他多看看可能遇上的对手水平。 好巧不巧,这次画面上的还真有柳风轻未来可能遇到的大对手—— 封城李鸿霜和方连云。 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行大概七八个人,只是这两人郎才女貌,就算平均颜值不低的修士中也格外扎眼。 听闻封城对门下的衣着管理极严,在外必须穿着规定等级的弟子服,头发不得剪短烫卷,不修习会让头发变色的功法,配饰也是能简则简, 颇有点中学管理内味儿了。 在这样严苛的要求下,两人几乎穿着相同样式的青衣,身上简单绣了几根翠竹作为装饰,头发只用发带挽起,这样的打扮在崇尚仙气的修真界简直朴素到不行了。 比如他们身边的这些修士,个个穿红着绿,腰间发间能戴的地方戴的都是法器,他们两人在中间反而衬出了一股天作之合的感觉。 听闻方掌门确实是把李鸿霜当做女婿养的,不然怎么会让他一个外人当上大弟子,要知道如果严格按祖训来,外人是绝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的。 可惜,方连云暗恋柳风轻。 “应该是这里了,罗盘显示五品玄天蛇便在此处!”先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从衣着打扮上来看是灵虚门的弟子,手中不断掐诀操纵着手中的罗盘。 因为功法修士,此刻海选灵虚门弟子被限制了不许携带自身灵宠,但显然他们对动物的了解,还是让他们比起其他修士多了不少优势。 这罗盘能探查到灵兽位置,自然省去了不少寻找的时间,接下来只看打不打的过就行了。 听到灵虚门弟子这么说,方连云娴静的脸上似是松了一口气笑道:“辛苦万道友了。” 这一笑明艳秀美,惊得那位万道友急忙摆手收道:“不敢不敢,方姑娘客气了。我不过是帮些小忙,这次任务艰难,取得五品妖兽内丹我等还要靠方姑娘和李道友呢。” “万道友过谦了。” 纵然被人如此夸赞,方连云也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只是含着笑,宠辱不惊的回了话。 正在姜雪感慨方连云似乎还不错的时候,方连云身边的李鸿霜开口了。 似乎方连云唱完了红脸,他就来唱白脸,他话说得就完全没有方连云谦卑了:“既然道友们看得起在下,那在进洞之前在下也有几句话要与诸位道友交代………” 虽然不如方连云温和,但李鸿霜说的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话,他丝毫不像上个金丹赛组随随便便就带着所有人冲进银月花地盘导致被困的古云轩,在进洞之前李鸿霜便想到了所有可能性。 虽然玄天蛇多是喜欢独居的,但保不齐会出现意外。一条玄天蛇他们可以轻轻松松对付,若是遇上多条就要好好筹谋了。 按道理说,他们只是临时组的队,比赛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李鸿霜居然就能说的上所有人偏向擅长的功法,再根据他们的功法提前定制好一会儿的攻击策略。 若是遇到太多如何逃生?多了几只如何对付?谁应该做些什么?全叫李鸿霜计划好了,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李鸿霜此人和柳风轻比才是真正的毫不逊色。 李鸿霜是新上位的,台下的弟子们认识他的不多,画面切过去虽然他长相俊美,但更多人看的都是方连云。 上一届万仙大会,方连云可是打进了前五的,今年依旧是热门选手。 结果这一看却被李鸿霜迷住了眼,台下知道的不知道到都开始对李鸿霜议论纷纷,方连云和李鸿霜的八卦也被口口相传,不少女修士脸上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台下的人被惊艳,台上的自然也是,除开方掌门捏着手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大部分掌门长老眼中羡慕惊讶都有,就连兰掌门撸猫的手都不自觉停了下来。 “方兄这大弟子实在是妙啊!”兰掌门似乎和方掌门挺熟,毫不避讳的夸奖上了。 听见夸奖的方掌门也有些憋不住了,嘴上说得不值一提,嘴角却止不住弯了。 “兰兄谬赞了,区区小计,不值一提的。” 紧接着,一群掌门长老又是一顿商业互夸,姜雪抬头刚想继续看水镜,却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这人声鼎沸的,似乎少了点声音。 刚刚话那么多的古长老……好像没说话? 瞥过头,古长老没发呆没睡着,好好的看着水镜呢,她眼中虽然有对李鸿霜的惊艳,但并不浓烈。比不上谈及柳风轻时的热切也就算了,连讨论兰絮时的一半兴奋都没有。 古长老歪着头,似乎兴趣缺缺。 真是奇怪,李鸿霜这一手不比兰絮那傻白甜强? 没了古长老在中间带节奏,几个掌门长老看起来相谈甚欢,都等着李鸿霜再来个什么惊艳表现呢。 这份期待并没有落空,一行人在准备好后,便一起走入了山洞中。 玄天蛇,五品妖兽中算是末尾,攻击性不算强但生活地方特别,常年喜欢生活在阴暗深邃的山洞中,经常利用主场优势重伤修士。 起先时,几个人还能感受到洞口的光亮,再往里走便越来越暗,越来越冷了。 因为怕打草惊蛇,几个修士不敢点火照明,只能用灵气加持增强五感,缓缓在阴冷粘腻的湿土中走着。 观世镜给出的画面几乎是一片黑暗的,弟子们只能从依稀的轮廓辩识他们的行动。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水滴声响个没完,距离越来越近,节奏也越来越快,观众们的心都被这紧凑的鼓点抓紧了。 姜雪听见了一点摩擦声,并不响,乍一听会以为是衣料相撞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姜雪知道不是。 在黑暗中,危险已经悄悄接近几个修士了,但他们还毫无察觉。 “小心!”李鸿霜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他一把拉过方连云护在身后,手中的竹笛也露出了锋利的刀刃,击退了飞扑过来的妖兽。 像是按下的开始键,死寂的山洞里响起了杂乱嘶嘶声。 所有人看到的是成千上百的蛇,都冲他们吐着芯子,张开了致命的獠牙。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QAQ</p> ☆、围杀时刻 这般蛇窟,吓到了台下一大半的女弟子。 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而真正身处蛇窟内的女子却一个比一个冷静。 一行人中那位灵镜苑的弟子首先祭出了法器,自成光源的棱镜让所有的黑暗都无处遁形。 除了地上这些,他们的头顶上也是群蛇盘踞。 队里另一位女子就是方连云了,她表现得更加冷静,目光在扫过洞内的每一寸后朝李鸿霜点了点头:“真正的玄天蛇有八条。” 经她这么一说,许多人才注意到,洞内的蛇虽然都是通体漆黑,乍一看差不多,但其实是有些细微差别的。 “玄天蛇的头顶上生有细碎灵石,与普通黑蛇不同。方仙子不愧是上届元婴组五强啊!” 能群蛇当前毫不惧色,迅速分辨出真正的玄天蛇数量,这个方连云果然很强。 既然大多是凡蛇,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八条,正是刚刚他们商议的最高极限,正好对应他们的人数。如超过八条,李鸿霜的建议是立刻撤退寻找其他妖兽,没必要在此以命相博。 方连云的话一开口,所有人就进入了战斗状态,按照他们约定好的,各自使出自己的手段。 一道道炫目的光亮砸下,凡蛇很快便灰飞烟灭了,只留下了八条虎视眈眈的玄天蛇。 似乎不满修士们杀了它们的小弟,玄天蛇表现出了最大的恶意,死死盯着他们,凸起的蛇眼因为愤怒转变成了深红色。 “便从那一条开始吧。”李鸿霜用竹笛指了下其中一条玄天蛇,相比于兰絮那边各打各的,李鸿霜的计划绝对是集几家所长,一加一大于二的。 方连云与方掌门一样,用的是杖,细长的法杖轻轻点地,便有无数根藤蔓从地底生出,纠缠住玄天蛇。 李鸿霜笛中剑的剑光接踵而至,正劈在玄天蛇的七寸,其他修士的法术也接着打到了那条玄天蛇身上,转瞬间就把它打的奄奄一息。 眼见着同伴被伤,其他玄天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迅速朝修士们爬过来! 此时一直撑起洞中光亮的灵镜苑弟子掐了个法诀,镜中折射的光由白便黄,打在修士们身上形成一道坚固的结界。 玄天蛇们一时攻不破这结界,只能看着同伴被杀而亡。 因为死得够快,这条玄天蛇的内丹自然是被完整保存了下来的,只消一个小小的法术,那枚在蛇尸上熠熠生辉的内丹就到了李鸿霜的手中。 但他并没有立刻据为己有,反而是将内丹递给了支撑结界的灵镜苑弟子。 “宁道友辛苦了,麻烦还需要再开一个结界。” 这位宁道友对于李鸿霜递内丹的举动有一丝疑惑,但很快释然,接过内丹继续施法。 灵镜苑心法,可以短暂借用物品的灵气,也就是说她可以短暂抽取内丹修为自用,去撑起另一个结界。 另一个结界倒是进来之前就说好的,在用这么残忍迅速的方式杀掉第一条玄天蛇后,难保其他蛇不会心生退意。在别人的栖息地,熟悉程度自然比不上人家,让它们跑了岂不是白跑一趟。 李鸿霜想的法子就是开第二个结界关住它们,不死不休。 进来之前宁道友说自己可以开两个结界,最多半个时辰不崩,但低估了玄天蛇的攻击力,尤其是当它们愤怒的时候,宁道友的结界支撑得并没有那么稳,所以李鸿霜才把第一颗内丹给了她。 第二个结界铺开,灵镜的光芒挡住了玄天蛇的来路和去路,没了退路的玄天蛇爆发出了比刚才更强大的力量,全力一下一下撞击在保护修士们的结界上。 短暂借助了内丹力量后的结界很稳,几次撞击都没有反应。 反而是玄天蛇在修士们的围杀中接连丧生,一颗颗内丹落到了修士手中,李鸿霜严肃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最后一条了!”起先指路的万道友惊呼道。 随着最后一条玄天蛇的倒下,澄黄色的结界也瞬间崩塌,方连云急忙伸手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女修士。 “辛苦宁道友了。” “不客……”女修士支撑着想说句客气话,还没等说完就晕了过去。 “我这弟子啊,平时就知道贪懒,这下也叫她知道修行重要。”灵镜苑关掌门出声笑道,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三十出头,优雅端庄但浑身上下都流动着雄厚的法力。 就看她一个人支撑起三面观世镜的运行就知道了,修真界的表面年龄是最不能信的。 关掌门自己说那叫谦虚,别人可不能这么说,不仅不能说,还要反着说。 “关掌门谦虚了,宁姑娘一人同时撑起两个结界抵御数条玄天蛇,颇有关掌门当年之风啊!” “各位客气了,她哪担得起这么夸啊!反而连云这孩子还有方掌门新收的新大弟子才让我羡慕啊!”关掌门表面上说着客气,实际上脸上笑开了花。 “关掌门过誉了。” 几个掌门又是一顿商业互夸,这次没有参与的人反而是掌门,他紧盯着元婴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此间事了,大概要切画面了,是在等柳风轻吗? 镜中,几个灵气透支的修士互相搀扶着正在往洞外走。 “这里,这里似乎……” 兰掌门的话还没有念叨完,镜中就出了变故,一声低吼从洞中传出,一股气流从深处呼啸而来,吹得本就走得不稳的几个修士跌倒在地。 “什么东西?!”身为对动物最了解的灵虚门弟子,万道友现在慌张极了。他第一时间从包里摸出罗盘,此刻的罗盘一通乱转,没有半点指示。 方连云扶着昏迷的宁道友,也被风吹倒了,她刚想站起来,就被李鸿霜挡在了身前。 李鸿霜手握竹笛,表情阴沉。 “这是怎么了?”方连云问道。 李鸿霜并没有回答她,他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细碎的叫声伴随着强大的威压,就连隔着镜面的姜雪就感觉到了这股压迫的力量。 洞中黑暗的深处探出了一个巨大的脑袋,是一个放大的鼠头,浑身爬满了泥泞,眼珠通红。它的手一直放在嘴边,口中一直在咀嚼着什么。 李鸿霜拿出变出一道火光照明,看见的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生肉。 “不好!是六品吞金鼠!堪比化神修为,我们快跑!”鼠头一出现,万道友便认出了这只妖兽的品种。 六品的妖兽,堪比化神级修士,而且出了名生性好杀,是他们对付不了的怪物。 从开始的分配便知道,李鸿霜并不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当退则退,避免损失很正常。 他扶起摔倒的修士准备撤退,快至退至洞口,看见的却是一道红色的结界。 同样的方式,刚刚上演的围杀即将重演,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鱼肉,而非刀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收藏 啾咪</p> ☆、吞金鼠危机 “是我大意了!竟做了捕蝉的螳螂。”李鸿霜背对结界,将一道灵气附于笛身。翠绿色的竹笛,剑气荡漾,更像是一柄长剑。他的表情在短暂的凝重后又舒展开来,“连云,你与我结阵。其他人全力攻击结界。” 方连云闻言,二话不说将手中昏迷的宁道友轻轻靠在洞壁上,持杖站到了李鸿霜身边。 不等吞金鼠发难,地上盘踞的数十条藤蔓纠缠而上,捆住了它的四肢。 方连云是元婴后期的境界,与吞金鼠堪比化神只一线之隔。但修真界都知道,每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看似差之毫实则失之千里。 藤蔓刚刚缠稳,吞金鼠一个动作就有三四根藤蔓齐声断裂。藤蔓由方连云控制,自然与她心神相连,姜雪看到方连云的脸在一刹那间就白了下去。 李鸿霜似乎也注意到了,但在生死关头他无暇多话,提剑跃至吞金鼠身上。 吞金鼠体型硕大,堪堪比洞顶矮一些,李鸿霜利用体型优势与它灵活缠斗是拖延时间的最好办法。 方连云与李鸿霜主动担下拖延时间的重任,其他修士也不好提出什么放弃的丧气话,内丹已经到手,只要逃出去何愁通过不了海选。 各类法术剑光被打在红色的结界上,就好像打在棉花上似的,没有生出一丝反应。 按理说,吞金鼠虽是妖兽中比较高等的种类,但智商也不过稚儿,怎么会布下这诡秘复杂的结界法阵呢? 难不成是谁暗中窥伺准备杀人夺宝?也不大可能,生死关头,他们肯定会祭出灵珠保命的。 如果说打不破结界只是气恼的话,李鸿霜被击倒才是真正的绝望。 李鸿霜确实法术超群,能与吞金鼠打得有来有回,但到底低了一个境界,身体强悍程度不同。 在一个闪身失败后,吞金鼠的巨爪正打在李鸿霜的心口,将他拍到了洞壁上。 李鸿霜落到了地上,嘴角淌出一丝鲜血。 “师兄!”方连云大喊道。 吞金鼠分了下神,再转身缠绕着它的藤蔓已经将李鸿霜紧紧包裹保护起来了。 这一次吞金鼠的爪子下去,碎的是方连云的藤蔓,她已经在第一时刻切断了与藤蔓的联系,但还是被重伤了心神。 好在,李鸿霜救回来了。 李鸿霜这一爪伤得也不轻,摇摇晃晃努力了几下才站起来。他的目光坚定,神态自若,剑光直指吞金鼠。 “连云你受伤了,和他们一起攻击结界吧。我来就好,能与化神一战,也不算白来这海选。” 方连云没有李鸿霜的淡定,她抬头看了一眼吞金鼠,那股深沉的力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低声道:“师兄,万仙大会四年一次,实在没必要……” 话还没说完,李鸿霜已经再次冲了上去。 方连云怔怔地看了几秒李鸿霜的背影,沉默地转身加入破结界的队伍。 八个人的队伍,虽然三个人虚脱昏迷,李鸿霜负责吸引火力,但也有四个人在破结界。 四个元婴修士竟然打了半晌也没打破这结界,倒也不是一无所获,结界表面已经开始出现冰裂痕了,只是始终差一股力将它破开。 “师兄,快来!”方连云想让李鸿霜来补,没想到一回头看见是李鸿霜浴血的身影被踩倒在地。 巨大的鼠头在李鸿霜的身上嗅着,张开了血盆大口。 “师兄!快!捏碎珠子!”用来放弃的珠子放在李鸿霜身上,方连云法术空虚,除了大喊竟然毫无办法。 李鸿霜没捏,吞金鼠吞噬万物,一张口就把李鸿霜整个吞进了肚子。 修士们的尖叫响彻云霄,他们不敢想象居然会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会这么陨落。 姜雪对李鸿霜印象挺好的,用爪子挠了挠兰掌门的衣服。 “喵?” 不救吗? “不必担忧。”兰掌门表现得很冷静,似乎已经有安排似的,毫不担忧。 这么冷静?有什么秘密武器? 除了对李鸿霜微弱的好感,姜雪也挺害怕霍山需要为这位天才的陨落负责的。 霍山本来就穷啊! 姜雪没有害怕多久,兰掌门的秘密武器她也很熟悉,就在洞内修士还在懵逼悲伤中的时候,有一个人悄悄走到了洞口。 一身白衣流云暗纹,红翡点缀,眉目如画—— 是柳风轻 剑芒大绽,无数剑影扑向红色的结界,结界的已经被打出的裂口慢慢扩大,蔓延全体,直到完全粉碎。 “我在远处感受到这里有异动,发生何事了?” 在这样场景下出现的柳风轻无疑是堪比救星的,跌坐在地上的方连云急忙站起来,简单行了个礼:“柳公子,烦请你快救救师兄!” “李道友被吞金鼠吞了!”万道友恐惧道。 柳风轻掐指一算,明白了大致过程,手中的剑光大盛。 还没等柳风轻上前,吞金鼠的肚子处发出了一道碧绿色的光,最初只是微弱的从皮下透出,接着吞金鼠的肚子处出现了一道伤口,光从伤口透出,最后是一道十字伤痕,光芒炸裂而出。 李鸿霜浑身是血,不复刚才清冷。 “柳兄也来了啊?”李鸿霜虚弱的笑了一下,微微做礼。 柳风轻回了礼,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李鸿霜突然破肚而出,笑道:“李兄既然已经重伤此兽,不如我们合力将它斩杀吧。” 两人没在说话,似乎言语动作已经能交流一切。 六品吞金鼠,化神修为,就算再重的伤也能在吐息中慢慢痊愈,前提是没有两个元婴巅峰的高手趁它病要它命。 镜中两道剑光交缠争辉,同时落在吞金鼠身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吞金鼠在光芒中化成了灰烬。 只剩下一颗闪闪发光的内丹留在原地。 这次万仙大会最受瞩目的两个天才合力跨级杀了六品妖兽,所有的观众都为这一壮举欢呼。 修仙,是与天争命。 跨级击杀,争得也是天衍四九余一的生机。 他们做到了,就连台上的掌门长老也为之动容。 更让人兴奋的是,在击杀掉吞天鼠后,四周的景像开始褪色,阴暗恐惧的洞穴变成了一道花团锦簇的门。 鲜花遍开出,自有秘境出口。 这是出发前所有元婴组的提示,在场的所有几乎在看见花门的一瞬间就知道了,这里就是秘境的出口。 最初的八人组也都醒了,他们拿到了内丹,也找到了出口,海选通过了! 柳风轻似乎还没有拿到内丹,他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人叫住了。 “若没有柳兄,我怕是破肚而出也很难取胜,此内丹柳兄当得。” 这话是李鸿霜说的。 六品内丹赠给柳风轻,柳风轻也完成了所有条件。 这等难度,不到两个时辰便有人完成海选,这届的万仙大会看来是有的看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写着这句话,只有姜雪不太一样。 看见柳风轻这么快完成海选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人家男主体质。 姜雪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p> ☆、不许吃兔兔 姜雪本来只想眯个几分钟,结果这眼睛一闭就跟胶水粘上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了。 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再醒来海选已经结束了。 柳风轻不用说,元婴组第一批出来的优秀选手,加上拿的是比别人更高一级的六品内丹,名义上可以算作此次海选第一。 兰絮和引竹也通过了海选,金丹组的出口没有元婴组那么凶残,还搞个幻境吓唬选手,两个人拿到银月花后仔细找了一个时辰,终于在第二批成功出来了。用时不长不短,堪堪在中游的样子。 筑基组的人姜雪不熟,也就没认真听,只依稀听柳风轻念叨此次海选霍山弟子进了六成,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柳风轻当了状元,自然少不得要被抓去应酬的,任他再三推辞,最后还是被逮到了酒桌上。 修真者多辟谷,像兰絮那样喜欢吃吃吃的是少数,所以经典的饭桌交际就变成酒桌交际。 用露水灵草酿酒,喝的是世间灵气,说出去比胡吃海喝风雅多了。 这是修真界普遍的想法,但对于姜雪来说,好不容易赖着柳风轻跟着来了,结果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姜雪的内心是崩溃的。 好在也算有好消息,灵虚门的人来了不少,都带着他们的灵宠灵兽,正好给了姜雪套信息的机会。 趁柳风轻被抓住灌酒,姜雪朝对面灵虚门弟子膝盖上蹲着的宠物“喵”了一声。 正在吃草的兔子被吓了一激灵,耳朵猛烈的抖了两抖,嘴里叼着草,左顾右盼了半天才发现刚刚嚎的是姜雪。 “喵喵喵?” 你能听见我说话不? 见兔子看她了,姜雪赶忙提问。 并没有出现姜雪中千里认亲无语凝噎的场景,姜雪的话一出口,兔子嘴里的草吧唧就掉了,转头往它主人的胳肢窝里钻,只留给姜雪一个毛茸短小的兔尾巴背影,嘴里还不停发出老鼠般吱吱吱的叫声。 喵喵喵? 姜雪满头写满了黑人问号。难不成它闻到昨天兰絮给我吃的兔脑壳的味道了? 也不能啊,柳风轻天天都给我刷牙的,应该没味儿吧? 也不怪姜雪这么联想,这只可爱的小兔子不仅草也不吃了,只给她留了个屁股的吱吱乱叫,还浑身上下抖得跟筛子似的,死命的想远离姜雪。 这异常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还在拼酒的修士们的注意,先是兔子的主人,这么大只兔子死命往他胳肢窝里钻怎么可能没点感觉,于是他低头了,看见的是自家灵宠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我怎么你了吗?我才委屈好吧! 姜雪还在心里吐槽,柳风轻的关心已经悄然而至,柳风轻看了看隔壁家的兔子,又看了看姜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指点一下姜雪的眉间:“淘气!” ?我没有我不是!我碰都没碰它!你别胡说! 姜雪伸出自己的爪子,雪白毛绒的爪爪可爱至极,没有亮出指甲,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每一根毛都柔顺酥软,怎么看都不像能做出欺负兔子这么丧心病狂行为的爪。 柳风轻没说话,反而是隔壁的兔子主人发话了。 隔壁兔子的主人正是之前帮李鸿霜他们测位置的那位万道友,一脸温柔一边安抚兔子一边说道:“我家平安胆子小,不关停雪的事。” 这句话是对柳风轻和姜雪说的,接着他又对兔子说了一句:“平平别害怕,没事的。停雪阿姨不吃兔兔的。就算吃,也不会吃平平的。” 阿姨? 停雪这幅身子说是在霍山作威作福数十年了,比起才修行几年的兔子说是阿姨倒也对,但怎么越听越不爽呢?这种感觉熟悉得很,姜雪在前世就像感觉过无数次,你明明还是条单身狗,路上遇见小孩子,他家长让他喊你阿姨的愤怒感。 明知道没错,但就是因为阿姨这两个更老只能暗暗生气。 而且不要把我说得跟个恶霸一样啊! 此时的姜雪选择性的遗忘了,曾经的停雪,确实是见谁怼谁的狠角色,谁让人家辈分高呢? 既然两家宠物不对付,也就不能坐一起了,万道友虽然也想和柳风轻套近乎,奈何自家兔子不乐意,只能起身让座。 换来的也是个姜雪认识的人,甚至也是灵虚门的弟子—— 传说暗恋柳风轻的灵虚门仙子秦留月。 她一身仙气飘飘抱着老虎的背影给姜雪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今日那只小老虎也在,换过来的时候正蜷在秦留月怀里打哈欠。这一番折腾似乎把小老虎弄醒了,眼睛滴溜溜的打量四周。 “这是我的灵宠玄虎,它一贯的胆子大,肯定和停雪合得来。”才一坐下,秦留月就笑眯眯的说道。她似乎很喜欢姜雪,手不自觉的想要抚摸姜雪的皮毛。 灵虚门的人常年与灵兽打交道,撸猫手法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哪怕姜雪内心对她居然把这么可爱的自己比做老虎隔应着,也忍不住软化在她的纤纤细手下。 秦留月并没有摸到几下,姜雪刚刚感受到点味儿,小老虎一只爪子已经搭在了秦留月手上,蹭着秦留月开始撒娇。 小老虎吃醋了。 姜雪才这样想着,就听见秦留月无奈的收回手道:“哎呀,它不让我摸停雪。” 秦留月收回手,小老虎立刻手脚并用上,搂住秦留月的两只胳膊,不让她再离开。 这样的吃醋场景,看得在场的修士们忍俊不禁。 “好好好,我不摸它。那你和它聊聊天吧?”秦留月安抚着小老虎,朝柳风轻点头道,“玄虎与我结了灵兽契约,我能大致感知到它心中所想。听闻柳道友刚养停雪不久,可以让停雪和玄虎聊聊,你好能更了解它些。” 姜雪一听着可就不困了,那岂不是可以直接通过玄虎的嘴告诉柳风轻其实我也是穿越者? 柳风轻显然也对这个感兴趣,微微朝秦留月点头执意后,就把姜雪抱了过去:“那就麻烦秦道友了。” 被迫和玄虎脸对脸的姜雪摩拳擦掌,她已经准备好给柳风轻一个惊吓了! “喵?” 能听见么? “嗷!” 姜雪听不懂,想来应该是她是人类魂,所以听不懂兽语。不过猫科同族,小老虎都有反应了,肯定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喵喵喵!喵喵喵喵!” 你帮我告诉柳风轻!我跟他一样也是穿越的!听见了没有! 这一刻,姜雪甚至想好了自己要变成什么人身了!一定要好好跟柳风轻吐槽一下他的不干人事! 姜雪这头幻想得很美好,那头被姜雪吼了一通的小老虎歪头迷惑脸,看了姜雪半晌,抬头朝秦留月“嗷呜”了一声。 很快,秦留月的脸上也浮现出小老虎的同款疑惑,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措辞,想了数秒,她说话了:“额……那个……柳道友,玄虎说……它听不懂停雪说的是什么……”</p> ☆、一腔孤独 “秦道友莫急,不过是件小事。既然听不懂,那就不强求了。”柳风轻淡淡道。 他嘴上是这么说,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在场众位修士都看见了,柳风轻一听能知晓停雪心中所想,二话没说直接就把猫抱过去了,谁瞧不出他对此事的在意啊。说小事,不过是给秦留月台阶下。 “师姐,你莫作弄柳道友了!灵兽自有兽语相通,哪会听不懂呢!”万道友合了几杯酒,脸上开始蹿红了,边说着话边身子在摇摇摆摆。 是开玩笑吗? 姜雪的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希望,这希望还没从心口升到喉咙,又被秦留月一句话打回了肚子里。 “万师弟喝醉了,快扶他回去休息吧。”秦留月扶了扶发髻,叹了口气道,“我并未捉弄柳道友,玄虎确实是说听不懂停雪说了什么。万师弟说得没错,灵兽一族有一门独有的语言,不论种族等级都可以根据此语进行交流。这是灵兽一族刻在神魂里的传承,古来有之。停雪……这种情况着实罕见,如果柳道友想探究,我可以向师祖问问,只是……少不得要停雪配合一二。” 配合?你说的是当小白鼠吧? 姜雪懵了的脑壳一下就醒了,学那只兔子死命往柳风轻怀里钻,柳风轻立刻心领神会摆手道:“没什么要紧的,许是停雪在作弄玄虎呢,秦道友无需在意。” 当事人既然都不在意,那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秦留月低头道了声是,又举起杯对准柳风轻:“柳道友,请。” 说罢便一饮而尽。 柳风轻苦笑着,只能再次喝尽杯中的酒。 四周的修士们仿佛才睡醒,又急忙加入劝酒的行列。 “柳道友,可不能只喝秦道友的酒啊!我方才那一杯还没喝呢。” “来来来,柳道友今日初选第一。在下无以为贺,只能敬柳道友三杯酒了!” …… 这大概是姜雪参加过最郁闷的宴会了。 没有吃的干喝酒,他们讲的修真心得的东西与她一只猫又有什么相干呢? 为什么玄虎听不懂她说的话呢?灵兽语刻于神魂,会不会是因为她是一介外魂,所以听不懂? 灵兽秘籍虽是引灵入提,实则强悍的还是魂魄。连语言都出现排斥,那这个世界的灵兽秘籍对她还管用吗? 她不想当一辈子的猫。 柳风轻的酒品不错,纵然被连翻灌了几瓶酒,最后也只是脸颊绯红,少言寡语。 几个酒量好的修士把柳风轻扛回房间了,一进门柳风轻就倒着睡着了,一点不闹腾,什么多余声响都没有发出。 姜雪头一次见柳风轻的睡颜,平常都是她睡着了柳风轻才回来的,一早她醒柳风轻基本也醒了。 头发扎的一丝不苟,唇红齿白,柳风轻这样睡着得精致得不像活人。 都是穿越的,你运气怎么这么好啊。 不甘心从心口里生了芽,如果没有柳风轻做对比,她或许不会这么怨念,有了他,她就觉得这场穿越荒诞又可笑。 穿一只猫,是长得可爱,但可爱能当饭吃吗? 她是一个人啊! 姜雪跳下床,从书柜的犄角旮旯的重新翻出了那本《灵兽修炼手册》。 上面写,灵兽初时引灵入体,于月圆日最佳。 而今天,刚巧是个月圆之夜。 默念两遍记住了咒语,姜雪坐到了窗户下,月光透过小格子照进来,打在她身上。 雪白的毛发,在月光的照耀下,仿若生了光辉,美好得让人惊叹。 但此刻无人欣赏,姜雪的心中也只有一腔孤独。 “以月养心,以灵塑体。粹我神识,悟得大道。” 姜雪在心中默默念着,念了两遍,四周似乎起了变化,她闭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感觉到了无数小光点朝她聚拢。 日上三竿。 柳风轻昨日醉了酒,又因着平时早课场地要用作对决,他的顺序又在后头,名正言顺的睡了个懒觉。 有意识的第一件事边是摸旁边,没有摸到软乎乎毛茸茸的触感,柳风轻立刻醒了。 坐在床上环顾四周,平时最爱的书桌猫抓板上都没有姜雪的身影,吓得柳风轻又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板上蹦起来。 不知为何他觉得心慌急了。 柳风轻的感觉并不是错觉,他一起身就瞧见了躺在冰凉地板上的姜雪,不是安安分分睡着的,而是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着。柳风轻跑过去一摸,姜雪整只猫浑身都在发烫,牙齿还不停的打颤。 “雪雪!雪雪!你怎么了!”柳风轻试图唤醒姜雪,但拍了两下却是毫无反应。 这一刻恐惧慌张同时爬上了柳风轻的心头。 霍山上只养了姜雪这么一只宠物,她一向活蹦乱跳从不生病。门内医修弟子都修医人,现下应该去找谁来救姜雪啊? 对了!灵虚门不是在吗! 柳风轻顾不得自己宿醉,抱起姜雪就御剑而起。 今日是正式一对一比试的第一天,现在大部分弟子掌门都在剑台看比赛,柳风轻不用多想就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御剑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加足了灵力,用最快的速度在运行,但就是这样柳风轻还是觉得不够快。 再快一些!停雪的身子开始发凉了! 不是御剑罡风的错觉,是真的,停雪的身子在一点点变凉。刚刚还像个小火炉似的,现在抱起来却像个大冰块。 若不是姜雪的牙根还在抖着,柳风轻都要以为姜雪是不是死了! 不会,怎么会死呢! 柳风轻又往剑上加了灵力,剑全速飞行,甚至吹散了柳风轻的头发。 顶着这一头杂毛落了地,顾不得所有人惊异的目光,柳风轻直接冲到了灵虚门葛掌门面前。 一个头发遮脸的不明人形物体落在葛掌门面前,旁边的掌门都吓得不轻,古长老甚至一拍桌子叫道:“是谁家弟子!万仙大会何等重要的场合,岂容你放肆!” 柳风轻没理她,他一心都在怀里的姜雪,姜雪的身子又开始发烫了,这一次比上次温度更高。 “霍山柳风轻请葛掌门相救!”柳风轻行了个跪拜大礼,清风吹开了他脸上的碎发,大家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向以严肃闻名的柳道友。 而他怀里抱着的,是霍山老祖宗的宝贝宠物停雪。 葛掌门接过柳风轻递上来的停雪,摸到了她高温度的体表,心下一惊,愁眉道:“快!快取我的药箱来!” 旁边弟子递上来个精巧的盒子,乍一看普通,实则是个百宝储物袋。 葛掌门从盒子里取出金针和数根药材,将停雪放在长老座上准备施针。 几根针下去,柳风轻明显感受到了姜雪的呼吸缓了下来,不再是急促的抽搐。 他微微松了口气,整理头发拱手道:“多谢葛掌门!” 受了夸奖的葛掌门还是愁眉,探了一下姜雪的眼皮和口腔,他抱起姜雪道:“找个清净的地方。这病还未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快乐!中秋快乐呀!</p> ☆、关心则乱 兰掌门开了掌门殿,带着葛掌门和柳风轻匆匆离去,引得台下议论纷纷,伸着脖子往台上打量。 这样大的盛会,主办门派的掌门居然中途跑了,可不就是稀奇吗?但一想,停雪是霍山老祖宗的爱宠,也就不稀奇了。 如今世上唯一一位合道老祖,活着的修真标本朗月仙人。虽然在百年前那一战中伤了根本,常年都在闭关修养当中,但毕竟是最接近成仙的人啊,哪怕这百年他都因伤重未曾拔过剑,仍然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神话。 剑台上的议论没有持续多久,大家很快就被台上的对决吸引过去了。 万仙大会第二关的是抽签来的,先打小组赛,再进行决赛,各个门派可推一名弟子进行免赛,这样避免强强对决,提前损失赛点。 柳风轻就是霍山的免赛选手,所以按赛程要四五日后打完小组赛才有他的安排。 所以守着姜雪一点也不会影响他的赛程。 而兰掌门就比较奇怪了,虽然平时疼爱姜雪,居然能为她抛下满座掌门长老。 猫控门派,果然名不虚传。 外面如何人仰马翻匆忙慌张,姜雪一概不知,她被困了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一个人大半夜尝试灵兽修炼法,书上说寻常灵兽至少要数月才能引灵入体成功,她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可当黑暗中那些从四面八方来的光点朝她汇聚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开心想象。 难不成自己天赋异禀,这一次就能引灵成功?从此化成人形走上人生巅峰。 事实证明姜雪想多了,所有的光点涌进她的身体带来的不是焕然新生,是彻骨的痛。所有骨头都像被打碎了反复碾压似的,脑子更是像针扎似的,她想晕过去但头脑的痛苦让她无比清醒,清醒着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柳风轻的声音。 她知道他慌张御剑带她去找葛掌门,知道这里是剑台,直到葛长老的针扎入她的穴位,她才终于解脱了。 不是醒来,而是终于可以晕过去了。 晕过去的世界是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人和物都是影影绰绰的,姜雪拉住一个路人想问路,却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 “葛掌门,停雪到底怎么了?”比起终于可以昏过去的姜雪,柳风轻看葛掌门脸上的表情和下针时的犹豫,就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好治的病了。 葛掌门在掌门殿又下了七八根针,仍不见姜雪有反应,它的呼吸确实不急促了,却微弱得不像活物。 葛掌门叹了口气,摸着胡子道:“它浑身有灵虚门法诀的气息,应当是修炼了老朽门下的引灵诀。此法就如同人修引气入体一般,需有修士护法。自行修炼,容易经脉堵塞出岔子。” “那当如何!如何才能救它!”柳风轻关心则乱,已经有些顾不得礼数了。 “风轻!怎么和葛掌门说话呢!”兰掌门按住柳风轻道。 葛掌门一摆手:“兰掌门无妨,作为医者我能理解柳小友的心情。柳小友,你别着急,听老朽说完。寻常来说,老朽门里未被选中灵兽为了争个前程,自己修炼也有,也曾出现过这样练岔的情况,一般是由高阶修士为其输送灵气疏通脉络就好了。老朽方才也是想这么做,但停雪经脉很奇怪。寻常都是一两处堵住了出的事,而停雪不然,她的经脉被塞了个满满当当,哪里都是堵住了。不像是堵住,反倒是像经脉里被塞满了,老朽自入灵虚门来,还未见过此等情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柳风轻皱着眉头听完了,想了一会儿发问道:“逐一疏通行吗?虽然繁复些,但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葛掌门上下打量了一下柳风轻,对兰掌门说道:“你这大徒弟收得这样机灵,我都忍不住想和你抢一抢了。” 打趣了兰掌门,葛掌门才回答柳风轻的话:“道理上是这样没错,但为灵兽疏通脉络极耗灵力。这样多的堵塞,就是老朽这样的修为也疏通不动,就是加上你师父也不行。” 葛掌门是化神中期,又精通兽医道,他都疏通不动,更别提别人了。 “那若是……” 柳风轻想说若是让其他掌门长老一起呢?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自己停住了。 所有掌门长老虚耗灵力,只为了救助他们霍山老祖宗的宠物?霍山式微,如今八门派已经有四五家不给他们面子了,万仙大会开始前的种种柳风轻还记着。 他们不仅不会同意,怕还要反打一耙霍山狼子野心,借口削弱掌门长老实力,是不要做什么危害修真界的事情。 见柳风轻沉默了,葛掌门大概也能想到他此刻心中所想,摸了摸姜雪柔顺的皮毛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停雪此次是劫也是运,只看她能不能争得那一线生机了。” 殿内无人应答,只余满堂清寂。 梦中的姜雪也不安生,初时只觉得是个花红柳绿的好梦,纵然听不懂也没什么,但到了后来四周突然热了起来。 火舌攀上了那些花草树木,四周的人虽听不懂话,姜雪却能感觉到他们的害怕。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姜雪的四周就只剩下了她和一片火海。 大火封道,姜雪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只能看着那些火吞噬她。 “停雪的身子又开始烫起来!”柳风轻惊呼道。 刚刚葛掌门疏通了几处堵塞才消下去的体温,现在又开始攀升了,而且越来越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柳风轻抱着它,竟感觉像焚身以火。 “风轻你……”兰掌门也惊呼,但他不是被停雪的体温吓着了,而是柳风轻浑身散发出冰灵气,牢牢包裹住他和姜雪。 物理降温还是有用的,姜雪的体温略有下降,但柳风轻的体表却生了一层霜,雪花凝结在他的眉眼间。 “你这又是何必呢!”柳风轻的冰诀独一无二,是因为他融了剑意,再厉害的修士也会感受到那刺骨的凛冽。同样的,他自己也会感觉到,甚至过多时,也会被其所伤。 兰掌门知道柳风轻是个木鱼性子,怎么劝都没有用的。 其实葛掌门说修为不够无法疏通,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是这个办法兰掌门不愿意用,比起姜雪来说,那位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霍山才真是要出事了。 但柳风轻姿态坚决,把自己冻成了个小雪人,兰掌门也没法了,从怀中摸出一个传音纸鹤。轻轻一点,纸鹤便向着霍山的禁地去了。 被雪包裹住的柳风轻艰难的笑了一下,他就知道掌门舍不得的。 作为晚辈,他不能说出那样的办法。那他就不说,只用做的。 这是逼迫,柳风轻知道,兰掌门也知道。</p> ☆、朗月仙人出场 火焰啃食着她,灼烧的感觉蔓延全身。梦里的一切都成了红色,姜雪在地上趴着奄奄一息。 为什么会这样?说好的主角光环呢?她怎么就想引灵入体就出事了? 姜雪的心理一阵绝望,她也许真的要死了。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姜雪勉强抬起头,看见了一只迎风飞翔的青鸾,它的全身闪烁着翠绿色的光,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落在了姜雪身边。 姜雪正在疑惑,只听见又是一声鸣叫,青鸾身上都光芒大盛,遮住了那片火红。 有雨点打在姜雪身上,雨点碰到灼热的皮肤立刻就不疼了。 这是得救了? 四周的绿光渐渐散去,姜雪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团黑发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老祖宗,停雪醒了!” 一句欣喜的话扑面而来,这声音化成灰姜雪都认得,是柳风轻。 至此,姜雪眼中模模糊糊的世界开始成像清晰起来,马赛克滤镜被摘掉了。 刚刚那团黑发居然是柳风轻,姜雪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邋遢的样子,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要不是另外半张长得好看,姜雪都以为大白天的女鬼跑出来了。 柳风轻摸着她声音颤抖的说着话,姜雪看了看旁边。这是在掌门殿里?掌门和葛掌门脸色怎么这个表情啊?欣喜中带着惆怅。 也是,她都快把自己作死了。 姜雪像个刚睡醒的孩子,四处打量。房间里除了这三个熟悉的人,居然还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修士,墨发如云,便是背对着姜雪,姜雪也能感知到他应该长得很好看的气息。 她的引灵入体似乎成功了,她一醒来就感觉到周围不同的灵气,而这个青衣男修身上的力量磅礴浑厚,灵气浓度比另外三个人高的多。 这么强的力量?这是谁? 姜雪刚醒来还迷迷糊糊,并没有注意到柳风轻的称呼。而她刚在心中问出这道问题,那男修就转了过来。 剑眉星眸,五官精致,不说话便散发出一股飘渺的仙气。 “让本座瞧瞧,好全了没有?”那男子蹲下来,用纤细的手指点了下姜雪的眉心,一股柔和的力量从眉心蔓延全身。过了几秒,男子笑道,“已经没事了。你这淘气,尽会给我找麻烦,让我闭关也闭不安生。” 这熟悉的口气,这长相,还有这灵气,姜雪挪了挪脑壳,果然瞥见了男子发髻处一根坏了一角的残月簪子。 这是霍山老祖宗朗月仙人! “怎么?这许久没见,不记得本座了?”这位修真界目前唯一的合道大能朗月仙人,此刻更像是凡间的世家公子,用温和的口气关心着姜雪。 好看是真的好看,但是姜雪可没时间欣赏。 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停雪一直在外面浪,真正了解它的人几乎没有。姜雪不管怎么做都不会崩人设,但朗月仙人不一样啊!他是停雪主人,养了停雪几十年,他怎么会不了解停雪呢!他还是合道大能,要是被他认出来她抢了他宠物的身子,会不会被弄死啊! 姜雪的害怕造就了她良久的沉默,她害怕哪里做的不对,被认出来的怎么办?反正她刚生了病,就当她还没好全好了。 “停雪它刚醒,怕还迷惑着。应当不是不认得老祖宗!”柳风轻出来打圆场,他从朗月仙人背后探出脑袋来,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重新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了。 姜雪感激的看了一眼柳风轻,她不敢多看,深怕被朗月仙人发现不对劲。 “喔?看来你比本座还了解本座的宠物嘛?”朗月仙人嘴角还含着笑,身边却起了一阵罡风,姜雪感觉道一股强大的威压冲着柳风轻去了。 柳风轻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打得有点懵,但还是努力抗住压力回道:“老祖宗闭关期间照顾了停雪几天,不敢说了解,只是略知一二。” 话里不退让,连身形也不愿这股威压压垮。 朗月仙人不说话,只是笑着将威压又加了几分。 对峙了不知多久,朗月仙人突然大笑了起来,一直压着柳风轻的力量也被收了回去。 “哈哈哈哈人如剑不折腰,这才当是我霍山弟子的风骨啊!好!好!我们霍山看来后继有人了!” 兰掌门和葛掌门从姜雪醒来便在沉默不言,现在叶跟着笑了起来。 “风轻天资聪颖,我也是想把下任掌门传给他的!” “恭喜朗月仙人了!” 低气压一下子消散了,刚刚的朗月仙人给姜雪的感觉是脸笑心不笑,周身气场透着上位者的压力,而现在的他卸下了这股劲,拉着柳风轻问没完,连姜雪这个病号都被忽视了。 忽视了也好,她就怕朗月仙人认出来她不是停雪。 等两人拉拉扯扯唠完了家常,已经过了不知多久了,兰掌门和葛掌门一早就出去继续主持万仙大会了,掌门殿里只留下了两人一猫。 姜雪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奈何昏迷了半天肚子不乐意了,咕咕咕的开始找存在感。 她一咕,两个人就都转过来了,竟然是一样的关切目光。 这目光姜雪太熟了,就是每次柳风轻拉着它吃营养餐捡指甲时“和善”的眼神。 “停雪饿了吗?”朗月仙人问道。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 “昏迷了这么久,也该饿了。若老祖宗不嫌弃,就由风轻下厨吧。”这是柳风轻说的。 作为一只小猫咪,姜雪没得选,只能听着朗月仙人欣喜的答应了柳风轻的提议。 别答应!你会后悔的! 任姜雪心里怎么咆哮,面上都不敢在表现出一分。她只是个生病的小猫咪,她不能闹腾。 用餐的地点是在朗月仙人的大别墅,姜雪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身处在深山中,四周都是绿树花卉,是为人间仙境。房间又大又宽,除了人迹罕至,简直是完美。 想到柳风轻强行把自己从大别墅带到他的小房间,姜雪翻了个白眼。 这个白眼也是背着朗月仙人翻的,这位名扬天下的大能现在正嗑着瓜子在看画本,瓜子皮嗑了一桌子。 这样的画风突变,姜雪已经处变不惊了。 霍山果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不知道那些正在外面排队求见朗月仙人的修士们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来的路上,姜雪在飞剑上都听说了。成功入灵后,她的听力更强了。 在飞剑上也能听见不少弟子的议论。 他们都说朗月仙人突然出关,引青鸾盘旋霍山山顶,这是吉兆。午饭时间,各大掌门长老纷纷带着弟子想求见朗月仙人,哪怕能说上一两句话也好啊! 可惜,朗月仙人不想和他们说话,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嗑瓜子。 姜雪猫在朗月仙人脚边昏昏欲睡,突然旁边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姜雪一抬头,就看见一把剥好的瓜子被放在手心递给她。 “平时都是缠着我给你剥瓜子的,不剥就闹腾的。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停雪还有这爱好? 为了维持人设,姜雪刚准备张嘴啃一口,柳风轻突然就进来了。 带着电视剧里的少女似的惊呼,一路跑到姜雪面前放下餐盘,把她抱开。 在朗月仙人的迷惑目光中,柳风轻喊道:“老祖宗!你可不能给停雪吃这个啊!” ???你醒醒,这是你老祖宗!合道大能!你在干啥啊小伙子! 抬头看见柳风轻包含着坚定的眼神,姜雪想:柳风轻这病大概是没治了。</p> ☆、奇奇怪怪 年过数千的老祖宗明显也被柳风轻给吓着了,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愣了两秒才问道:“为何不能?” 柳风轻似乎早预备了一车轱辘的话,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老祖宗听的,还是早就想说给姜雪听的,一波口若悬河的科学喂养给老祖宗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口气说完不喘气,柳风轻落下最后一个字后就拿起茶杯疯狂补水。他低头喝水,也就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家老祖宗抿着嘴在努力憋笑,看起来憋的很辛苦,肩一耸一耸的。 但在柳风轻抬头的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合道大能的高冷仙气。 “停雪终究是只凡猫,老祖宗若想她多陪伴些年月,还是不要给她喂这些比较好。”柳风轻补完水,给他的长篇大论做了一句解语。 朗月仙人的肩又控制不住似的耸了一下,嘴角抿着了一会儿,回道:“这些都是本座没有想过的,看来你照顾停雪的确用心,那便听你的吧。” “多谢老祖宗!”柳风轻又低头行了礼,但他怀中的姜雪却一直看着对面的人。 状似漫不经心的吃掉刚刚说给姜雪剥的瓜子,嘴角一直含着笑,瞧见姜雪看他一点也不慌张,甚至给她眨了个wink。 姜雪心里的理智线崩了一下,这完全就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吧!停雪其实跟老祖宗关系也不好吧!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柳风轻抬头,老祖宗的表情再次收敛起来。 ???川剧变脸? 姜雪内心有多咆哮,柳风轻肯定是听不见的,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当厨子的,饭还没吃就拉着霍山老祖宗一阵说道,他也是疯了。 柳风轻急忙布菜,做的都是些清口的小菜,乍看上去都是绿的,没有一丝荤腥,而姜雪的猫饭,还是老样子肉蒸熟没加盐的,只是只有半碗,另半碗装满了切碎的猫草。 空气似乎凝固了,朗月仙人的拿起筷子的手默默放下,姜雪也往后退了两步。 “老祖宗辟谷多年估计也不爱那些凡尘俗物,就掐的霍山自己种的青菜做的。停雪也是,葛掌门说,你刚醒,现在必须要多吃蔬菜。” 姜雪抬头看了一眼朗月仙人,两个人目光汇聚处竟然是一样的无奈。 让你让他做菜,后悔了吧! 朗月仙人皱着眉头,一脸无辜。 本座也没想到他做菜是这样的啊! 柳风轻,苦修爱好者,霍山纪检员,任何外卖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老祖宗不吃吗?”柳风轻似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的尴尬。 老祖宗咳了两声,无奈道:“本座此次是为救停雪临时出关,实际仍在清修中,吃不得东西。你一番苦心本座感受到了,你与停雪一起吃吧。本座还要去找你师父商议些事。” ???不是你说的吃饭吗?你现在居然一个人跑了? 老祖宗这御剑速度果然是合道大能,只要他跑得够快,柳风轻和姜雪的问号就追不上他!姜雪甚至看见他往袖子里塞了一把瓜子! 这像是去商议事情吗?他绝对是自己吃大餐去了! 柳风轻似乎感受到了姜雪的不高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好了,吃饭吧。” 姜雪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管怎么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姜雪在掌门殿时就肚子饿得咕咕叫了,现在等了这么一会儿,吃啥在她嘴里都是美味。 一碗猫饭被姜雪吃的干干净净,这还是第一次吃得几乎不需要洗碗。面对柳风轻奇怪的目光,姜雪高傲的仰起脖子高贵优雅,仿佛刚才狼吞虎咽的那只猫不是自己。 因老祖宗的回来,姜雪又一次被留在了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四周除了风声就是鸟叫声,一点人气儿都没有。老祖宗是整天的不着家,就在各位掌门长老面前亮了个相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独自生活的第二天,姜雪又被柳风轻抱回去养着了。 受了重伤刚醒的姜雪一直被柳风轻按在房间里不许出门,好不容易今天是兰絮和引竹的比赛的日子,姜雪才被允许出来蹦哒一下。 例行问好肯定是少不了的,先是各家弟子关心柳风轻为何几日没出门,接着听见是猫猫病了又转而关心姜雪。 姜雪就像过年被家长带出来串门的小朋友,一边被夸着一边被各种摸头捏脸。柳风轻一向不是个好脾气,开始还忍着,最后直接快步甩开了他们。 可有些人总是甩不掉的,比如和柳风轻有着同样vip观战席位的免战选手们,封城免战的是方连云,李鸿霜也跟在他身边。听说了姜雪生病了,方连云给了姜雪一片带流光的叶子,据说是什么上古神树的叶子,有很好的疗伤作用。 不愧是封城城主的女儿,果然财大气粗。 相比于她,半路进门的李鸿霜就寒碜一些了,送了姜雪个小银铃,把里面的珠子去了,铃铛发不出半点声响,但戴起来格外的乖巧可爱。 这个李鸿霜的审美倒是比柳风轻正常多了。 最实用的莫过于灵虚门的几位了,听闻停雪生病心疼得不行,几个人送了一袋子兽药,专治经脉受损的,还拉着柳风轻嘱咐了好久后期修养事宜。眼神个个真诚,看得姜雪都感动了,如果秦留月不偷瞄柳风轻就更好了。 一番寒暄后,比赛终于开始了。 比赛顺序是先打筑基组,再打金丹组,最后才是元婴组。 兰絮抽到了金丹组的第一个出场,对手还是她最讨厌的古云轩,本来打算走个过场的兰絮当场就不服了!输给谁也不能输给他啊! 昨天晚上来找姜雪和柳风轻哭了半天,撒娇想找柳风轻抱个佛教,结果因为太吵被柳风轻赶了出去。 理由是姜雪需要静养。 嗯,是我需要静养,不是你嫌她烦。 筑基期的修士留下的不多,打了大约一个时辰就打完了,引灵入体后这些修士们的法术在姜雪眼中就不是各种光球了,她能大概的分辨出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和灵气。 比赛时,剑台四周的灵气像是颜色不同的萤火虫吸附在各个修士身上。 修士,能引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而她…… 姜雪又一次叹了口气。 叹完气,今日金丹组第一个上场的兰絮已经飞上台子了,手中抱着琴目不斜视,装的很高冷似的。 而古云轩…… 兰絮的对面并没有人,对手区空空如也。 不仅是台下的观众议论着,裁判也懵了,万仙大会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呢。 身为对手的兰絮很淡定,表情淡然。 难不成兰絮用了什么手段?不对! 姜雪正想着,就看见了兰絮衣袖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手,差点被她表情骗了! “古云轩在吗?” “古道友何在?对决即将开始,请速到对剑台!” “古道友!再不来便会只能判负了!” 裁判用灵气扩声全霍山喊了三遍,众人等了半晌,古云轩还没有出现。 没办法,裁判只能宣布道:“恭喜兰道友获胜!” 兰絮点了点头,抱琴下台,似乎宠辱不惊。 可姜雪瞧见,她知道下台,眼神里都写了两个字:迷惑。</p> ☆、浮屠门佛子 不仅兰絮迷惑,全场的人都迷惑。缺席被判负,这在万仙大会数百年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姜雪下意识去看长老区的古长老,身为逃赛选手的亲妈,她确实也是满脸的不高兴,但这份不高兴里参杂了一丝姜雪看不懂的情绪,似是欣喜又像是恐惧。 古长老低眉喝茶遮住了面容,随着台上比赛的继续,吃瓜弟子的注意力又从古长老身上移开了。 姜雪大概是最后一个转头的,她瞧见古长老似乎捏了个什么法诀,指尖微亮后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眉心也舒展开了。 “是师弟出来了!”头顶上兰絮的大嗓门一下子把姜雪的目光扯了回来。 她下台换了衣衫就跑来找柳风轻,趁着赢了比赛高兴柳风轻不会怼她,死缠烂打非要抱猫猫。柳风轻也是拿她没办法,但是只能撸不能带走,于是兰絮就抱着姜雪在vip区落座了,时不时趁别人拉着柳风轻说话会偷摸给姜雪投个食。 “噫!师弟的对手怎么是他啊!”姜雪一回神就听见兰絮说了这一句话,许久没听八卦的姜雪福至心灵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兰絮的八卦小课堂就开课了。 台上正与引竹对峙的可是个人物,本次金丹组的夺魁热门——浮屠门的喻别。 浮屠门是佛修门派,门下弟子都是六根清净的和尚,习的心法据说是从西雷音寺拿的佛祖真经,此心法攻击性不算高但极重防御,生成的护体罡气在平级之间很难被打破,但是因为施法需要静心,要一直在心中默念法诀,所以会影响攻击频率。 若是遇上其他浮屠门弟子,以引竹的实力,应当是能平手的,但这个喻别可不是一般弟子,是据说有着三世慧根的佛子,天生带大气运,出生时还有祥瑞降世。 浮屠门的方丈特意去引其入门,但喻别出生的家族也是个修真大族,自然不愿意自己家的孩子出家和尚,几番折腾,喻别就在浮屠门记名当了个俗家弟子,带发修行。 说喻别不普通,是因为他身负气运只要心法在运行,就会有护体罡气萦绕在侧,一个不易打破的保护罩再加上一个可以全力输出的修士,这个打败难度太高了。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姜雪打量着台上的这个佛子,十七八岁,面容俊俏,一身白衫穿的很素净,眉心点了个红点,看起来真有几分唐僧的模样。 只是……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没得出结论,台上的比赛就开始,裁判刚一声令下跳下台,引竹就提剑飞了上去。 很明显,他是想趁喻别还没来得及启动护体罡气先行出手,打乱对方的节奏。 被剑直指,喻别一点也不慌张,悠悠然握紧手中的棍子,一道橘黄色的光覆盖住了他的全身,此时引竹的剑已经近在咫尺,剑势不可收,引竹的剑刺在喻别身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巨力反弹而来,引竹被撞的往后推了几步,堪堪用剑往底下一刺才没有因此跌到台下。 万仙大会规则是跌下台便是输。 这一出立刻发难是意想不到的,反弹如此巨大也是意想不到的,引得台下一片惊呼。 柳风轻都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以力打力,引竹想赢怕是不易。” 被反复夸奖的喻别还是一副含笑温柔的模样,他从嘴角绽出一个笑容:“这位道友太着急了,都有些吓着我了。” 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甚至还带了那么点天真,好像刚刚差点把人弹下台子的不是他似的。 台下的女修们都沉溺在这个笑容里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只有姜雪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刚刚不笑还不觉得,这一笑她就想起来了,之前柳风轻带她去天/衣堂买衣服时,在店里见过这位佛子。 他当时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衣服,浑身上下都是人傻钱多速来的气质,一进门就店员给他通通打包,那个样子和今日这一副皈依佛门的打扮可是完全不相同,难怪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他来。 姜雪还在想着今日和那日到底哪个才是他真面目时,台上的喻别也开始动手了,浮屠门练的棍法,但喻别的棍与其他弟子不同,许是因为他修真大族的身份,用的是一根通体碧玉的棍子,上面雕着许多花蕊,看起来清淡雅致。但仔细一看,姜雪就能从缝隙中瞧见,被包裹的花心里全是发着光的宝石,这是一件既好看又强大的法器,想来应该价值不菲。 喻别就用这根看起来就很贵的棍子朝引竹打去,引竹刚刚似乎受了伤,但不能坐以待毙,一个侧翻躲过了喻别的攻击,又翻跳跃至喻别背后,凝结出的剑光再次朝喻别冲去。 这次的剑光倒没有反弹回来,喻别的护体罡气扭曲了一下,那道饱含着寒意的剑光就消弭在了空气中。 正如兰絮所说,喻别的防御能力太强,输出也不收限制,引竹很难对付。 短暂的错身后,喻别再次向引竹打来,这次因为距离太近,引竹不好躲开只能硬扛,棍上也被附了一层罡气,引竹以剑相扛,剑光与罡气交织,足足数秒,才有一声断裂声从两人中间发出。 引竹打破了喻行的罡气,但仅仅是附在棍上的那一缕,他自己被两相抵消的力在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伤的并不重,但在脸上,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抱着姜雪的兰絮比引竹自己更先急了,站起来大喊道:“师弟!你别逞强!大不了咱们就认输!没关系的!重在参与嘛!” 台上的引竹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迹,用一股灵气暂时封住伤口,沉默地兰絮摇了摇头,再次提剑冲了上去。 这一次不是单一的剑光,他用了霍山的一项绝技:万剑引,操纵剑气攻击,心中剑意越强剑光越多,姜雪见过柳风轻用这招能引十多道剑气,个个的锋利堪比灵器,用来对敌堪比群殴。 引竹的剑意自然不如柳风轻,他能引来的只有四道剑光,但剑意难得,他这样也算是很不错了。 这四道剑光和引竹本人疯狂攻击着喻别的护体罡气,似乎找到它的破解法门。</p> ☆、有计谋 引竹的剑意或许不够多,召唤不出太多的飞剑,但它足够纯粹,越单纯越锋利。 四道剑光环绕着喻别不停攻击旋转,再强的防御也终究会有弱点,姜雪的视力在引灵入体后又上了一个台阶,她瞧见罡气罩上有四处比旁边颜色更淡一些的圆点,那也许就是突破点。 万仙大会不允许场外提示,否则姜雪一定挠着兰絮让她想办法给引竹暗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引竹的剑乒乒乓乓的敲着罡气,喻别的手上也没闲着,棍子和法术都往引竹身上扔。引竹保持着移动,躲到了大部分攻击,仅有少数攻击落在引竹身上。 伤不算重,但比起被好好保护在护体罡气下的喻别就差远了。引竹的衣服沾了灰尘和血污,而喻别一直是一副白衣飘飘的世外高僧模样。 又是一技重击,喻别的棍子打在引竹身上,这一下砸的扎实,引竹踉跄几步勉强站稳,忍了又忍从唇边淌下一丝血,空中剑意似乎受主人心绪慢慢消散。 喻别大概是想乘胜追击赶紧结束这场比试,他道了声阿弥陀佛,他手中的棍子金光大盛,姜雪能瞧见空气中许多的灵气光点朝那个方向聚集。 这样的阵仗,再不懂法术的人都知道,这大概就是绝杀了。 直到棍子的光芒盛到把剑台全部包裹住,引竹还没有从地上站起来啊,这怎么赢? 光起,光灭,所有人都在等待这场战斗的结果。 引竹确实深得剑修真传,不怕苦不怕疼,寻常修士根本经不住这样的频繁不歇的攻击,但耐不住对手是个变态啊。这一战,引竹就算输,也输得光荣。 硝烟里,剑台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站着的身影。 姜雪祈祷着奇迹的心渐渐凉了下去,果然没有奇迹吗? 等等,不对! 台上的人不是喻别!但也不是引竹! 裁判站在剑台正中央用灵力扩声道:“双方同时掉下剑台,此局平局!” 雾霭慢慢散去,所有人才瞧见,剑台的一左一右分别倒着两个少年。 引竹浑身血迹躺在地上,而喻别像是不幸跌倒了似的,眼神有些迷茫的坐在地上,他身上没有护体罡气。 引竹是什么时候打破了罡气?又是在什么时候把喻别击下台的? 是在喻别放大招的那一刻么?那样强大的灵气笼罩,引竹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兰絮肯定不懂,一结束她急急忙忙跑去看引竹,把姜雪扔回柳风轻怀里了,而柳大师兄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目光淡淡,眉眼中没有一丝意外的神色说道:“喻别想用引天地灵气的大法术直接逼师弟下台结束战斗,却因为想将灵气都引向棍身,自身的罡气强度也受到影响,而师弟突然靠近攻击,自然被击落。” 是喻别自大了?所以给了引竹漏洞?那这一战,引竹平得好险啊。瞧引竹结束后,浑身是血,喻别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姜雪腹诽道,话还在肚子打转,柳风轻又补了一句:“师弟平的并不是偶然,他的攻击频繁而不顾后果,看似是剑修鲁莽,实则是在激怒喻别,引他用大招。修士的灵气终究是一体,喻别的罡气虽然不用念咒,但也会受他心绪影响的。” 原来如此!引竹故意激怒惹烦喻别,让他想赶紧结束这次战斗,他下意识就会把灵气放在攻击上,保护罩的灵气就会减少。只是那样大的阵仗,就算知道保护罩减弱,也未必敢上前啊。 自古就有以攻为守,攻击足够强大,别人就不敢靠近你,那保护罩有什么要紧的呢。 姜雪想到引竹那浑身是血的样子,还有那半途消散的剑意。 剑意其实从未消失,这既是示弱也是藏一手,激怒喻别后,引竹故意撤去剑意,然后等喻别发招,秒召剑意击碎保护罩,最后—— 迎上去,打落喻别。 “实力还是相差太多了,就算这样精心计划出其不意,也就是在赌那几分可能的平局罢了。不过有如此心性,霍山看来又要出一个柳道友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柔软的女声,姜雪才注意到身边原本兰絮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一张白净无暇的脸,配上俏生生的一身白,姜雪的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她的名字: 卓晚。 太上仙门古长老的大徒弟,暗恋柳风轻,还被她师父尝试当众拉红线未果。 不知道是羞还是恼,万仙大会也开了几日了,她居然才第一次出现在柳风轻附近。 柳风轻一如既往的平淡,点头示意:“卓道友。” “柳道友不必这么拘束,喊我……喊我卓晚就好了。”面前的女子捏着帕子扭扭捏捏道。 娇媚软嫩的声音,引起了旁边弟子的注意,但这个附近毕竟多坐的都是免试的优秀弟子,偷摸分心听一耳朵就是了,倒没有人大咧咧的打量。 柳风轻愣了一下,继续问道:“卓道友,有什么事吗?此次万仙大会虽是我奉命统筹,但女修这边我都交给兰师妹了。” 真不知道柳风轻是装傻还是真傻,这一声声千娇百媚的呼唤,居然能完全无视,回答也是非常直男,就差明说你别来找我了。 “我……与她不熟,不好意思提。冒昧来找柳道友,希望道友别推脱。” 一山更比一山高,这都能假装听不懂。 厉害了姐妹。 而且哪有人不说事就求人答应的啊,你这不是扯呢嘛! 姜雪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微红,眼里似有泪水打转,脸上也染上了胭脂似的,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可人。 如果我是男的,我都未必拒绝得了她。 柳风轻也沉默了,他只是直男,就冲他养猫这个技能,就不可能对弱小可怜的女孩子无动于衷,他一遍一遍的摸着姜雪的毛,似乎很无措,只能通过软绵绵的毛球来获取安全感。 就在姜雪犹豫要不要给卓晚来一爪子解除尴尬的时候,身后终于响起了大咧咧的声音:“师兄我跟你说,引竹他可太……哎?你是谁啊?你怎么坐我位置啊!” 柳风轻的身后,兰絮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怯生生的问道:“师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居然让人做我的位置,嘤!” 姜雪翻了个白眼,这个戏精没救了。 但她的出现确实给柳风轻解了围,柳风轻顺水推舟道:“这位是太上仙门的卓道友,说有事要找你帮忙。” “哎?你确定是……找我?”兰絮一听这名就觉得事情并不觉得,但一看她师兄的脸色,立刻改口道,“对对对!肯定找我嘛!我负责女修内务,哪能找师兄你啊!你说是吧卓仙子!” 卓晚梗住了,所有表情一下子僵硬起来,缓缓点头:“是…是啊…”</p> ☆、放弃免试名额 卓晚的头一点,兰絮就熟练的挽起她的胳膊,眉眼弯起来笑得像个小狐狸似的说道:“女人间的秘密,我们去后头说。” 说完,不等卓晚再说什么,就把人扯走了。 卓晚似乎想回头给柳风轻留个含情脉脉的眼神,结果兰絮扒着她的脖子不放,卓晚挣扎了几下,愣是没转过来。 这一波严丝合缝的操作,让姜雪都忍不住想给她鼓个掌。 至于被摧残的卓仙子,姜雪只能道一句活该了。 就她师父自万仙大会公布后干的那些事,难说她到底是真喜欢柳风轻还是来骗情报的。 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柳风轻他妈似的,看谁当儿媳都能挑出一两句缺点。 见了那么多兰絮说暗恋柳风轻的女修,觉得还可以的就是封城方连云了,温婉大方的漂亮姐姐谁不喜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封城规矩太严,方连云从没有单独在柳风轻面前出现过。 不是跟着她爹前呼后拥一堆弟子,就是后面怎么也会跟着一个李鸿霜。说起来,他们明明刚刚还给自己送了礼物,现在跑去哪儿了? 姜雪刚这么想,就听见比赛进入了元婴赛组,首当其冲的就是封城李鸿霜对阵归一谷苏白。 难怪柳风轻今天要特地跑来看了,原来是想来观察人家功法破绽。 李鸿霜是近一年横空出现的,当上封城首徒第一次出现的大活动就是这次万仙大会,是以大家对于他的法术功法了解几乎等于没有,海选中他又明显藏了实力,只用了剑术,连封城弟子必学的功法都没有用过,这就让人对他的实力更好奇了。 这样一个本该藏好自己功法去打对手出其不意的弟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普通赛场呢?难道不该拿了免试直接晋级吗?方掌门为什么不把免试给他啊? “那不是李鸿霜吗?居然没有免试吗?我还以为要半决赛才能瞧见他呢。” “每个门派就一个免试资格,封城的资格给了方连云,自然没有他的份了。” “不会吧,李鸿霜的功法大家都不了解,此时正该藏拙免试,为何给了方连云?方掌门这是偏心女儿?” “嘘,小心让人听见。我听说啊……是李鸿霜主动把资格让给方连云的,怕是想在未来老丈人面前赚个表现吧。” ……… 数丈外自以为聊得隐秘的对话,一句不落的飞到了姜雪耳朵里。 想起来了,自古公主配状元,李鸿霜能获得封城首徒名号,又和方连云年纪相仿,可不就是现成的好女婿。 只是不知道李鸿霜是怎么想的,又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要向方掌门表忠心才主动让出了免试资格。 方连云是上任五强,一战一战打上去的真实力,她自己是能进入决赛的,李鸿霜让的不是名额,是体贴和关怀。 剑台边,姜雪在找的方连云正与李鸿霜交代嘱咐着什么,两个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方连云举止温柔,说完抬头朝李鸿霜笑了一下。 而李鸿霜只是点了点头,就跳上了剑台。 两个人没有一丝身体接触,让姜雪不禁感慨封城规矩之严。 李鸿霜的对手是归一谷的苏白,归一谷是医修门派,虽也是八大门派之一,但能打的实在是很少。 能排上八大门派,完全是大家尊重奶妈的,不能得罪大夫的心态。 苏白据说是某个人间小国的皇子,本身就有几分凡间功夫,后来入了归一谷融合心法,已经是归一谷里难得的能打了。 但这个能打,肯定不能靠打架斗殴获得排名的其他八大门派亲传弟子相比了,更何况还是李鸿霜这种靠打上大师兄位置的。 大家都在心里默默为这位长相清秀的医修点了个蜡,希望不要被打得太惨。 台下的想法,苏白当然也知道。医修大多是好脾气,见李鸿霜只是微微做礼不说话,他就接过了话。 比赛开始前,大多都有一段互放狠话的环节,李鸿霜不想说,可苏白不能不说。 “早听闻李道友大名,希望这次能不吝赐教。只是麻烦待会儿李道友能否莫要打在下的脸,脸上皮薄,治疗起来要麻烦些。” 这确定是放狠话?不是来搞笑的? 所有皇家都爱娶美人改善基因,苏白身为皇子,他的脸在经过修真界心法的洗礼后更是貌美,他笑眯眯的这么说,大家非但不觉得他在怯懦认输,反而觉得他率真可爱。 李鸿霜也没法无动于衷,他点了点头:“比试自然是点到为止,苏道友请吧。” 裁判发了令下台,比试正式开始。 不像引竹和喻别那般突然发难,两人规规矩矩的各持了礼,仿佛真的是在切磋,没有淘汰一般,行完了礼才动手。 李鸿霜这边用的还是他的翠竹笛子,笛中藏着一柄短剑,朝苏白飞身过去。 而苏白武器是一只笔,用的是上好的玉石嵌着宝石,顶部的毛柔软细腻,完全看不出是武器,和与喻别那根一样,更像是工艺品。 有钱人的快乐果然是一般人想象的不到的。 苏白虽然比不得李鸿霜,但至少也是元婴中期的修士,也不会被李鸿霜一招就打下去。只见他捏着笔挡住了李鸿霜的短剑,两方灵气在武器相交处对峙融合,一股力量渐渐聚拢,在姜雪眼中就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就在形成,像是气球似的,越吹越大。 就在临近爆炸那一刻,两个人同时收了势,退回了远处。 远方的不少弟子发出疑惑的声音,而姜雪知道,如果他们不退开,合在一起的力量足够让两个人都受伤,这得不偿失。 “有点意思。”柳风轻轻声道。 李鸿霜果然有点意思,这个苏白也不像他们说的医修都是战五渣,在场很多元婴弟子都没有感受到灵气即将爆炸的信息,而这两个人都捕捉到了,并且同时审时度势选择了规避。 如果有一方犹豫继续注入灵力,那个灵力球都是会爆炸的,而伤的只会是那个没有收手的人。 两个人站着调息了数秒,比赛继续,李鸿霜似乎也明白了苏白并不是灵药堆上去的空壳子元婴,他将笛子附上灵气,剑光更加锋利。 苏白笑道:“看来,李道友要用全力了。苏某真是荣幸啊。” 人群中又讨论开了,在场的很多人都是为了看李鸿霜心法弱点来的,如果苏白能把他逼得用全力那真是再好不过了。</p> ☆、出其不意 苏白的笔也被附上一层淡淡的墨色,台上的两人相视一眼,再次纠缠在一起。 剑光与墨色相击,两人的身法快的几乎看不清,只能听见空气中乒乒乓乓的武器撞击的声音。 他们游走在场地间,化作了两道光,姜雪引以为傲的钛合金猫眼也只能勉强捕捉到他们的动作。 在身法上,他们几乎是不分上下的,苏白的笔打过去被笛子推开,李鸿霜的短剑刺过去也被苏白躲开后反打,但他们之间毕竟相差一个小境界。 苏白比李鸿霜更快承受不了这种频繁的灵气消耗,他的身形逐渐慢了下来,这也给了李鸿霜机会。 一个绕身打断苏白进攻的笔势,将短剑刺向他的肩膀,李鸿霜的反应比姜雪预想的还要快。 他发现了苏白灵力不继,并立刻做出了计划。 笔被打开一时收不回来,此时的位置正在场边,无法退开,如果不想放弃跌落,那么就只能接下来了。 剑刺入的是苏白的右肩,血色很快在白衣上晕染开,这伤不致命,但这种情况下谁先受伤谁就输了。 可惜了,苏白虽也不差,但还是没有逼李鸿霜用出更多的招式。 人群中传来细碎的议论声,而他们为之惋惜的人却不急不躁似的,甚至唇角笑了起来。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剑台突然安静了下来,苏白受了伤不动可以理解,这李鸿霜为何也不动呢?不应该趁胜追击,将苏白击下台吗? 李鸿霜的身影有些摇晃,像是站不稳似的。 “苏某灵力不济,出此下策,望李道友莫怪。”苏白说道。 姜雪这才注意到李鸿霜正面中了三根针,每根都落在关节处。 万仙大会不能用毒的,但小暗器是不禁的,就是这些针让李鸿霜动不了吗? 中针的李鸿霜似乎毫不慌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道:“你是医修,用针再正常不过。是我自己冒进了。” 苏白没接话,从肩膀出了李鸿霜的短剑,一个法术打在身上止了血,然后绕到李鸿霜背后提起笔。 “李道友,对不住了。” 李鸿霜的剑被拔了出来,手无力的垂落下去,剑上还嘀嗒嘀嗒的淌着血。 临近台边被麻痹,只要苏白一个动作,李鸿霜就会跌落在地。 被吹得牛气哄哄的李鸿霜难道就要败了? 封城首徒不过如此?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转机出现了,苏白的笔提起了,却怎么都落不下,能看出他在用力,手上青筋暴起,他似乎用尽了力气,脸上也不复平静。 别人看来是苏白突然出了变故,莫不是李鸿霜的剑有什么问题?而姜雪看到的是,苏白的笔本来是萦绕着一团墨色的,现在却被一簇青绿包裹,那股灵气用力向上拉扯着法器。 等到了吗?李鸿霜的绝招? 台边不能动的李鸿霜放松了下来,他拿起武器,那根翠竹笛子的短剑被收了回去,乍一看这和一根普通的竹笛没有区别,但仔细一看,就能感觉到上面磅礴的灵气。 姜雪眼里,那是一团具象化的绿光,照亮了整个剑台。 所有人都想过李鸿霜会以怎样的姿态胜利,却唯独没有人想到过这一种。 竹笛被李鸿霜递到嘴边,轻启两三个音韵,一股纯粹强大的灵力就朝苏白席卷过去了。 从这一边的台边,被击落到另一边的台下,这是压倒性的胜利! 裁判愣了好几秒才跑上台宣布:“苏白跌落台下!恭喜李道友获胜!” 观众也在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瞬间响起了激烈的叫好声! 和方才一样,观众们说得火热,而当事人双方都很平淡,输了的去治伤,赢了的转身离去,只是不像他来时只有方连云跟着,许多修士都跟了上去。 世人慕强,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这个李鸿霜绝对是柳风轻最大的对手啊!之前他藏招,只用剑招就能和苏白打的游刃有余,被逼出隐藏招式后,更是一招秒杀。 这太可怕了,柳风轻一直在姜雪心中是个同辈战力天花板,但这一战打得姜雪也不确定柳风轻到底能不能打的过李鸿霜? 抬头,柳风轻似乎也沉浸在惊讶之中,他低头思索了两秒,抱着姜雪就从比赛场地溜了。 就在姜雪他不会也要去找李鸿霜唠唠的时候,柳风轻绕开了被围做一团的李鸿霜,直奔藏书塔。 这还是姜雪第一次来藏书塔,据说霍山的藏书塔是个大宝库,藏着许多珍奇的功法和记录。 但珍奇有余,实用不足,数百年间时光变更,好功法都是需要打磨修改的,并不是越古老越好,所以这些东西终究是只能束之高阁的收藏品。 柳风轻一进门就把姜雪放下了,让她自己去玩耍,而他却投入了这万卷书册中仔细寻找。 难不成李鸿霜用了什么上古功法?还是什么? 姜雪还是头一次看柳风轻这么着急,她也跟着有些焦躁。 焦躁归焦躁,理性还是有的。平常这里是进来不得的,她之前曾想过来藏书塔找关于灵兽修炼的秘法,计划了好几天,终究对严格的判定结界投降了。 而这次,来都来了,那怎么可能不薅羊毛呢? 柳风轻找书,姜雪也找,她找的是关于灵兽修仙的法子,趁着柳风轻无暇顾及挨个翻开。 上古的功法果然够花里胡哨,各种奇奇怪怪的修行方法都有,就连奇珍异兽画得都比灵虚门□□本好看得多。 书上的神兽或威武霸气,或温柔妩媚,都拥有着让人见之难忘的外形。 九尾狐,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 ……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 这书上居然有霍山?古书年辰久远,字迹难免发黄不清,正好这一页就看不清了。 姜雪有点可惜,没想到上古的时候霍山居然也是有神兽的,可惜看不清是什么。 刚想再找其他书本来搜寻,就听见塔上柳风轻一声高兴的喊声:“终于找到了!” 历时一个时辰,柳风轻终于在藏书塔里找到了他要的书,就跟来的时候似的,卷起姜雪就跑。 而背后藏书塔早已是个成熟的法器了,会将他们翻乱的书放回原位。 柳风轻带姜雪去找了掌门,没多说什么,只把书翻开往掌门面前一放,掌门立刻露出了柳风轻同款震惊.jpg。 “确定吗?”掌门问道。 “八九不离十。我之前在藏书塔看见过,担心自己记错了,就去找了原书来,我现在基本确定了。”柳风轻正襟危坐道。 “没想到,这……有些麻烦了啊。” 看着兰掌门和柳风轻纠结的表情,姜雪就凑过去看,书倒着不好认,姜雪只看懂正排头两个字。 神器。 什么?李鸿霜的笛子是神器? 作者有话要说:  神兽介绍取自山海经 谢谢大家收藏 啾咪</p> ☆、麻烦一大堆 姜雪不了解神器,但她知道现在的武器等级是:法器,灵器和仙器,其中法器最次,仙器最强。 法器和灵器是按上中下三个品级区分的,而仙器不同,只分为先天仙器和后天仙器。先天自然是比后天的强,但炼器此道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做出后天仙器已经是一器难求,想要先天仙器更是一百年难现一个。 柳风轻的剑就是后天仙器,一百年前一位炼器大能留给霍山的,立在险峰之上让剑自行择主,这剑在霍山后山待了几十年,当年每收新弟子都会让人家去拔剑试试,无数弟子前去尝试都无果,直到柳风轻入霍山剑才被□□。 一个后天仙器已经能让许多人趋之若鹜,更何况是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器呢? 她曾听弟子私下聊天时说,天道无情,不管是神器还是神兽,那些所有关于神的东西都已经悄无声息的泯灭消失了。 虽然不想否定柳风轻,但这事也太诡异了,多年未见的神器重现江湖,是福还是祸?如果真的是危机,那柳风轻这个第一个发现的人,怕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男主龙傲天吧? 那我? 姜雪低头看看自己。 嗯……这个样子八成是当女主了,撑死是个男主的宠物。 柳风轻还在和掌门激情对线,说着关于李鸿霜的一切可疑之处,就连迎接那天李鸿霜多看了姜雪一眼都被柳风轻拿出来分析。 姜雪趁他们不注意,手一扒拉,就把桌面上是书本对准了自己。 书上只有寥寥几字: 缘叶笛,由女娲造人的柳叶所化,奏之能引天地木灵,杀伐只在刹那。 上古的武器没有那么多精细的锻造,所以粗糙,而李鸿霜的笛子看起来也很朴素,就像是在路边随意砍了根竹子做的似的,朴素得甚至有点寒酸。 这若在其他门派肯定会引人在意,但封城规矩严,讲究自身修为绝对高于武器加成,还人人都要德智体美劳都学,所以封城的弟子武器都不怎么高级,就连方连云这个掌门亲女用的都只是自己炼制的下品法器藤杖,李鸿霜的武器在里头没有一丝违和感。 柳风轻与掌门商议了很久,他们统一的结论是,李鸿霜的武器能引来的灵气确实浓郁得诡异,很有可能是神器,但霍山对神器没什么图谋,他们要做的装作不知,随机应变。 因为如果李鸿霜的武器真的是神器,传出去势必会出大乱子。 修真界的规矩是在武器主人不愿意做交换的时候,只要武器主人死后,武器依旧可以契约易主。 杀人夺宝在修真界不少见,但在霍山主持的万仙大会上闹出什么事,那可真是千古留名的不好看了。 这一番讨论到天黑,让姜雪听得感慨不已:霍山这运气没谁了,开个万仙大会竟然也这么难。 先是其他门派阻挠不让开,又是比赛中某些门派全家搞事,自己生病逼得老祖出山也能算一个,这下还可能会有神器现世捣乱,真的太难了。 姜雪虽然纠结,但还是相信掌门和柳风轻的,相信他们一定能处理好的,就安心入睡了。 一觉睡到天亮,跟着柳风轻去看着剑台怕出乱子,这才过了半天,姜雪刚放到肚子里的心又被重新滴溜了起来。 先是古长老的儿子古云轩,本来金丹赛组的比赛都比完了,他自己因故缺席被判负,现在却非要重赛。 而且他说的重赛还不是和兰絮重打一场,是想从获胜金丹弟子中重选一位打,理由是对兰絮下不去手,围观的都觉得他异想天开早有预谋。怕是故意不来,为了给兰絮送晋级名额的。 兰絮脸都气红了,要不是引竹和柳风轻两个人拉着,当场就想抡起琴砸人。 姜雪知道,兰絮从不稀得这晋级名额,她是那种来都来了,那就比一比吧。能赢最好,不赢拉倒。 如今让人说她为了晋级,故意让古云轩送名额,自然气不过。 最后的结果,还是兰絮和古云轩重赛,但出于对古云轩逃赛的惩罚,如果打败兰絮后,他还需打败一名获胜金丹选手才能晋级。 好巧不巧,弟子们打完都各有损伤,很难以全力应战,只有一个人跟没打过似的,那就是浮屠门的喻别。 古云轩就抽中了他。 今日赛程已经安排好,重赛只能定在明天,姜雪回想起喻别那变态的防御力,觉得就算兰絮输了,古云轩应该也晋不了级,立刻就放心了。 只是兰絮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被卷进了纷争,又是一件惨案。 还有一件事,自然是关于姜雪晚上睡觉前还在担心的李鸿霜。 他自从昨日打完那场后就没有出过门,不知是为了躲避还是真受伤严重。 本来柳风轻他们都商量好了,用了一只珍贵的朗月仙人专属传音纸鹤把老祖宗召唤回来鉴定神器真假,结果人不来,老祖宗毕竟身份在那,不可能特地去探望一个别派的大弟子。而且此事本就不能做的太明显,要是引得更多人发现,那就不妙了。 许多事悬而未定,姜雪除了眼睁睁看着,连提个建议的资格都没有,真是郁闷都是白郁闷。 再次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霍山合道老祖宗亲临,来都来了,那哪能怎么快放走啊。 留下是注定的,而姜雪被交给原主人抱着更是必然的。 修真界是以强为尊的世界,有合道大能在,许多人都吓得不敢多说话,处世未深的小弟子还好,朗月仙人也没有故意释放威压,该吃吃该唠嗑唠嗑,但坐在朗月仙人旁边的各位掌门长老就不一样了,互吹没有了,有的只是看准时机吹大佬。 其中太上仙门的古长老表现得最为奇怪,或许是她这几日作威作福她自己也知道不对,大气都不敢出,吹捧她也只是笑着附和嗯嗯。 她的表现就很奇怪,既然这么怕朗月仙人,又为什么前几日那么针对霍山?真当人家家长不不舒服没空管,还是目中无人惯了下意识这么做? 不对,都不对,姜雪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 这事没有那么简单的。</p> ☆、在线挖墙脚 不是这样,那答案又是什么呢? 姜雪不知道,但反正她每天都闲得没事干,观察一下好像也不亏。 台上刀光剑影,台下也在暗自较劲,天下唯一的合道大能得他一两句夸赞,对自家弟子的名声也是好的。 小门小户在明争,仙门大派在暗抢,在这所有人里古长老的异常格外明显。 台上又打完了一场,对阵的是太上仙门的内门弟子和霍山一位外门弟子,太上仙门的弟子赢了,他的打法似乎很自成章法,引得台下弟子夸赞喝彩,掌门长老们也不避讳去夸。 朗月仙人是大佬,修仙最先修的就是心,哪会因为这一点输赢就不高兴了,所以也没有什么非要特意闭口不谈。 “太上仙门的教导果然与众不同,这位弟子小小年纪就能自创招式,看来是前途无量啊!” “古长老,若有什么培养弟子的妙招,可不要藏着掖着啊!” 掌门长老的接连夸赞并没有让拘束已久的古长老放松开,她挺直腰板,手僵硬得握紧座椅上的扶手,脸上闪过一个匆匆而逝的笑容:“哪里哪里,都是弟子们自己瞎折腾,谈不上什么的。” 此话一出,姜雪更觉得古怪了,前两天古长老那对自己人夸人不打草稿的模样她是见识过的,怎么今天别人递上话头让她发挥,她都不接茬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雪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霍山的事,才会在霍山大家长面前怕成这样,好像深怕朗月仙人多看她两眼似的。 古长老不接话,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又聊回台上新上的一组,巧的是这一组依旧是太上仙门对霍山。 霍山剑法精妙,太上仙门术法超群,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不管谁输是赢都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回到台上去了,古长老的脊背也放松了下来,有些无力般的倚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一直抚摸着姜雪的手停了,头上传来一声清冷的关切。 “古小友不舒服吗?”朗月仙人似乎是无心所问,光是发声,只瞥了古长老一眼,眼神就挪回了台上。 古长老浑身又爬满了拘束的气息,她再次坐直,瞧见朗月仙人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抿了下嘴道:“今天确实是不舒服,修炼出了点岔子,让朗月仙人见笑了。” 她的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似乎刚刚的拘谨都是姜雪的错觉一般。 老祖宗似乎只是真的随口一问,听了古长老的回答,头也没回,只是“嗯”了一声。 朗月仙人不问,其他人更没有道理问了,毕竟朗月仙人在这杵着,不管是趁机给太上仙门献殷勤还是故意找麻烦,都不适合出现在明面上。 台上的新一组已经打到尾声了,霍山弟子的剑搭在了太上仙门弟子的脖子上,此战胜负已然尘埃落定。 这一次是剑修的快准狠胜过了法修的千变万化。 比赛堪堪打到傍晚才结束,期间人台下的弟子来人往,唯有台上的掌门长老们始终不变,朗月仙人几次想带着姜雪开溜都被拦了下来。 无法,只能悲惨的看完所有比赛。 比赛接近尾声,半决赛马上就开始,晚上兰掌门要带着柳风轻和兰絮去应酬,姜雪这个小可怜只能跟着朗月仙人去了后山。 晚饭吃的是朗月仙人从外面带的好处的,本来柳风轻是给姜雪准备了晚饭的,但柳风轻人都不在,姜雪怎么可能乖乖吃他准备的东西。 两只山竹往朗月仙人腿上一按,用水灵灵的蓝眼睛看向他,任是神仙也难以抵抗。 “好吧好吧,今晚你同我一起吃吧。这饭你也要吃了,莫要让我那曾徒孙发现了。” 姜雪连忙点头同意,趁着朗月仙人准备碗筷,叼着猫饭扔进了树林里。 后山常年会有些麻雀小兽,不怕没人吃。 朗月仙人准备了两个碗,让姜雪跳上台子和他面对面坐着。 这还是姜雪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吃饭,菜色是很简单的一些家常菜,像是从哪个酒楼打包的,但已经足够让姜雪心动了。 姜雪的埋头苦吃,让朗月仙人有点哭笑不得,要不是知道亲眼所见,他都要怀疑柳风轻是不是虐待他家宠物了。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 这个世界的修真者好酒,朗月仙人也不例外,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壶酒独自饮着,一边给姜雪夹菜一边关心道:“小可怜,要不要回来跟我一起住啊?” 姜雪抬头,眼神疑惑道:“喵?” 你不是过几日就要继续闭关吗?又想把我一个人丢这? 老祖宗瞧见姜雪的眼神,捏了捏姜雪的脸笑道:“这次你和我一起闭关,我特地给你准备许多好吃的喔?” 说着他打开了随身的一个乾坤袋子,姜雪探头一看,里面的几十架博古柜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各式菜品,几口干净的大缸里装满了米饭。大概是朗月仙人用了什么法术,所有的东西都在散发着袅袅的热气,似乎永远都不会冷。 这么多,怕是能吃几十年了。 “怎么样?心动了吗?我这几日特地下山准备的,都是各洲的名门酒楼菜品,保证好吃。” 朗月仙人笑得跟个拐卖儿童的拐叔叔似的,看得姜雪一个哆嗦。 姜雪小爪子轻轻推了下乾坤袋,摇了摇猫头。 “喵喵喵。” 闭关太闷,不想去。 感受到姜雪拒绝的意思,风朗月也不打算意外,他扎好乾坤袋,朝姜雪无奈道:“我就闭个关,小猫咪居然被人拐跑了,太惨了。我大约万仙大会就会闭关,你要是后悔,在那之前找我还来得及。” 说完就继续喝起酒来了。 姜雪好久没吃过正常饭菜了,很快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饱了,只剩下风朗月一个人在喝酒。 一杯又一杯,他那壶像是无底洞似的,怎么都倒不完。 一开始姜雪还想陪着他,结果他就一直喝,等得姜雪是越来越困,最后直接在桌子上就放弃了对瞌睡虫的抵抗。 修真界没有现代污染,夜里会有蝉鸣蛙叫,姜雪就伴着这样的声音睡着了,直到被一声清丽的鸟鸣唤醒。</p> ☆、奇怪的梦 眼前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山与花的分界一片模糊,姜雪感觉自己像是戴了一副度数不合适的近视眼镜,看什么都晕乎乎的。 三米之外男女不分,十米之外人畜不分。 因为看不清,姜雪也没办法分辨自己在那儿。 她明明应该在朗月仙人的大仙宫,但现在这里虽然模糊,但她也能看出这里没有房子,四周全是花红柳绿。 这里是哪里?她是大晚上被人绑架了还是被不靠谱的老祖宗丢下了? 姜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去摸索行走,这让她想到了刚刚穿越时适应四脚行走的惨痛记忆,当时她摔了好几次,才掌握了猫爪的正确使用方式,才敢出现在霍山弟子面前。 她走得很慢,几乎是在挪,半天才动了几米,脚边的几丛草都被她的爪子磨平了。 突然,山竹按到了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柔软的触感抵在姜雪的手心,像是挠痒痒似的。 姜雪的心先是一激灵,然后猛得把那引得她痒痒的红色植株挪到眼前,用力眯起眼睛辨认。 这不是……? 话还在嘴边打转,天空中却传来一声清丽的鸟鸣,同刚刚将她唤醒的鸟鸣一模一样,姜雪急忙抬头,看见正前方飘下一团花花绿绿的布。 那团“布”三步并做两步向她飘来,姜雪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爪上尖锐的指甲都露了出来。 “呀?真可爱!你是住在这里吗?这……是欢迎我的?”那团布说话了,居然是个人。 一身破布褴褛,在她模糊的世界里,活像百家被成了精。 男人从姜雪手中接过那根红色植株,丝毫不在意姜雪一身杀气似的还探手摸了摸姜雪的头。 你是谁? 姜雪还想问什么,就感觉头一阵晕眩,腿脚忍不住往下倒。 耳边又传来那声鸟鸣,空灵悦耳,伴随着男子仿佛未脱稚气的话语! “有你这么可爱的灵兽在这里,我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了!” 哪有……因为动物可爱就住在这里的啊。 而且……这里不是…… 霍山吗? 姜雪从梦中惊醒,身边空无一人,老祖宗一定怕别人烦他又溜了,空荡荡的仙宫里只剩下了姜雪一只猫。 似乎从她引灵入体开始,这已经是第三次做奇奇怪怪的梦了,梦里的触感都特别真实,以至于她完全没发现那是梦。 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穿到了另一只猫咪身上?前世的那些宠物科普猫咪是一种视觉不灵敏的动物,分辨物体多是用触觉和嗅觉。 姜雪穿成停雪以来,从来都是看得贼清,听得贼清,她的五感灵敏得很,连嘈杂环境中弟子们的小八卦都听得清楚。 她一直以为是这里的猫都如此?如今看来,似乎只是停雪是这样?是风朗月给它喂过什么灵药吧? 梦里的触感还在爪子上,姜雪清楚的记得,那像是红色蒲公英似的生物是霍山的特产,只有霍山有,既是一种灵药,也好看,霍山养了一大片,专门卖给爱美的修士补贴家用。 听兰絮说,那一片月心花在成熟的季节里,会形成一片火红的花海,堪称绝美。 她十分确定梦中的场景是霍山没错了,但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少年又是谁呢? “总不能是我幻想的吧?我可没有那个审美!” 没有人,姜雪坐的也就放肆了,在床上躺着一边跷二郎腿一边分析,她想过无数种可能都被她否决了,越想思维越打劫,最后终于发出了一声灵魂感叹! 女孩清甜的声音堪比一颗炸弹,在空旷的的房间里炸响了,老祖宗的房间大得都有回声,反反复复把声音重播着。 “总不能是我幻想的吧?我可没那个……” “总不能是我幻想的吧……” “总不能是……” 姜雪愣了足足有一分钟,等回声没了她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说话了?我说话了!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说话呢!我睡了一觉就会说话了?我是不是成精了!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啊啊啊啊啊啊!” 所幸这里是后山,老祖宗溜了,柳风轻也不再在,不然姜雪这个状态,不说她疯了,任谁来了也要被吓到。 心绪久久不能平息,姜雪捂着心口,轻轻的从嘴里哈出一口气:“喂……喂?能听见吗?我说话了喔!” 猫爪没法自己揪自己,姜雪就用指甲去摩地板。 用力,直到指尖传来痛感! “会痛!会痛就不是做梦!” 姜雪想这一天想了太久了,她足足有几个月没说话了,为了能变成人,她都能自己引灵入体铤而走险差点把自己弄死了,如今睡了一觉就突然会说话了,这种惊喜是没有人能体会的。 双爪捂住嘴角,笑容止不住从指缝里流出,姜雪笑道:“柳风轻!你等着!三个月了,我马上就来给你好好算……” 喜悦的心情突然停住了。 就这么直接说吗?他会不会吓到啊!书里说,现存的高修为灵兽都是化形之后才会说话的,再次之前,只能通过心灵感应和契约者进行交流。 她还没化形就会说话,这完全就是异类啊? 不说非我族类的忌惮,就说现在霍山正在举办万仙大会,如果她这个时候闹这么大个事情,不是往所有人手里递霍山的把柄。 她不担心霍山会把她交出去,她知道不会的。 就冲他们为了救她,不惜让闭关的合道老祖出来,就冲柳风轻,掌门和老祖宗的那些话,他们就不会的。 她担心的是,她会给霍山带来麻烦。 霍山这届万仙大会本来就举办得艰难,她再递出去个麻烦,那可真是麻烦扎堆儿了。 想到这里,姜雪叹了口气,把手从嘴角放开,叫了一声:“喵。” 柳风轻一大早就起床了,独自练了剑,又陪几个掌门长老吃了饭,他才终于能去后山接停雪了。 师父说,老祖宗自从受伤后一直容易犯困,不到日上三竿不要去打扰他。 本来打算一大早就接回自己猫猫的柳风轻没办法,只能忙活了一通才去。 结果朗月老祖宗没见到,只见到了一只趴在床上长吁短叹的大白猫,一身柔软的毛,眼皮遮去一半蔚蓝的宝石,气质是犹豫委屈。 柳风轻不知它为何如此,却早已习惯了宠溺:“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停雪了啊?别不高兴了,都不可爱了。” 姜雪抬起眼皮,犹豫了半天,叫了一声:“喵!” 你还敢问?还不是为了你!</p> ☆、开小差的后果 按照最开始赛程,今日的比赛本应该就进入半决赛了,所有免赛的种子选手就要上场打架了。 但因为兰絮和古云轩临时加进去的比赛,所有的选手才得以在清晨多享受一会儿决赛前的安宁。 观赛的人很多,几乎所有的弟子们都来了,他们全是冲着决赛里来的。霍山想过决赛的人会很多,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剑台外围原本安排的位置完全坐不下,临时也加不了,逼得许多来晚了的修士只能另辟蹊径。 剑台外围的树上坐满了修士,空中也飘着许多坐在御剑御物坐着的修士,姜雪和柳风轻一到,看见这漫天的修士,差点一句人话喊出声。 这确定是万仙大会?不是什么火烧光明顶现场?明明来的那天也没见这么多人啊。 “大师兄!我在这呢!” 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唤,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了紧张兮兮抱着琴的兰絮,她身边除了一如既往跟着小跟班引竹之外,还挤着不少霍山弟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个法器往兰絮手里塞。 兰絮怀里抱着一堆东西,艰难地跟柳风轻打了个招呼。 柳风轻快步走上去,让姜雪跳到他的脖子上,皱着眉头接过兰絮手里的东西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打算拿法器压死她吗?” “哪能啊,大家关心我呢,就是这份爱有点沉重。”从武器库里解放出来的兰絮,揉了揉腰道,“这些法器都是他们送给我一会儿防身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那个姓古的差一个小境界,还是主修辅助,打他都没什么胜算。本来其实输了就输了,我也不是非要进决赛,但是他非要整这一出。现在可好,我和他一场金丹级普通赛愣搞得跟决赛开幕式似的。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是霍山掌门的女儿,他是太上仙门长老的儿子,我要是输的太惨,霍山的面子往哪儿搁。” 兰絮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心里对霍山的责任看得很重,她不想霍山因为她被看不起。 柳风轻自然也知道她的想法,哑声道:“你其实不必……” “师兄不必再说了!我是霍山弟子,这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赢的!你不必再劝!”柳风轻话还没说完,兰絮直接抢白,抱着琴的手捏做拳,做了一个视死如归的姿态。 “不是,我没想劝你。我其实是想告诉你比赛只允许带最多一件法器,你这些全都用不上的。” 兰絮:“……” 为了防止修士用高阶法器强行作弊,比赛时修士除了自身武器之外,只允许携带一件法器,且最多使用三次,否则若是都拿个化神合道大能防御法器来,那岂不是一直打不出结果。 兰絮喜欢到处跑搜八卦,对万仙大会本就是玩玩的心态,所以一直没注意规则,甚至她上次上台就带了琴,其余啥都没带。 给兰絮送法器的霍山弟子们也是个个面面相觑,满脸写着: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你呢?” “我也不知道啊!” “现在把法器要回来还来得及不。” 柳风轻看着眼前这群师弟师妹,突然升起了一股自己似乎在为人父母的心,一件一件把法器还到他们手上,然后安抚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兰师妹有话说。” 鉴于平时柳风轻的大魔王形象,几个弟子深怕柳风轻跟他们算不认真听讲的罪,一听到赦免是自费跑得比兔子都快,临走前还都回头给了兰絮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这一幕柳风轻看没看到不知道,但姜雪看得挺想笑的,但她努力憋住了。 和姜雪努力面无表情的还有兰絮身后的引竹,柳风轻看着兰絮露出了大魔王的微笑,兰絮看着大魔王也露出了弱小可怜的笑容。 两个人互相看着,就是不说话。 终于,兰絮挠了半天头觉得准备伸头,反正迟早挨一刀的时候,柳风轻说话了。 “还笑?傻了吗?还想不想赢了。” 兰絮低头拨弄着手上的琴,蔫蔫道:“想啊!可是怎么赢嘛!我本来想用法器库战术轰死他的,结果只让多带一个武器,我哪还有办法啊!” 手上的琴发出幽怨的琴音,仿佛带着主人的怨念,兰絮说着说着竟然伴着琴唱了起来:“我本是~一颗赤子心~奈何~明月照沟渠~小白菜呀~地里黄啊~没人帮我~赢不了啊~怎么办啊~” ……霍山果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丝丝琴声在嘈杂的剑台根本传不出多远,只有他们这一行人能听清。 而能听见的人里: 姜雪不能说话,引竹从不反驳兰絮,只剩下柳风轻面上的表情略微有点扭曲,扶着额头忍耐着,身边聚齐齐了一小撮火灵气。 这些现象都表明,柳风轻大概快气炸了。 “行了!我不就是来帮你的!” 终于,柳风轻还是爆发了,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姜雪自觉还算了解柳风轻,他一直想让兰絮自立起来,所以总是对她严词厉色,但实际上他又跟个老妈子似的,受不了兰絮的卖惨。 今天从柳风轻直接来接她就知道了,他本不打算帮忙,就是想让兰絮挨挨打,结果现在被兰絮激得还是帮忙了。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柳风轻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件玉佩模样的法器,并不是将指导说出口,反而捏了个法术附在玉佩上,这是一种封言术,类似于录音机。 果然,兰絮一拿到就自动读取到了玉佩上柳风轻留下的话,她整理了一会儿脑子里的话,坚定的朝柳风轻点头道:“谢谢师兄!师兄真好!我去比赛了!” 姜雪不知道柳风轻的办法是什么,但从兰絮和柳风轻表情来看,应该是个十拿九稳的办法,要不是兰絮也不会这么开心了。 “此法虽然成功率高,但万事总有意外,你要小心些。就算赢不了也无事,反正我会拿到元婴魁首,不会有人敢小看霍山的。”柳风轻难得的关心被兰絮的欢喜冲散了个七七八八,她摸着玉佩露出一个反派似的笑容,仿佛她已经赢了比赛。 “师兄!赢了我想下山买叫花鸡吃可以不?”说完不等柳风轻回答,一个转身跑开,空气中传来她开心的笑声,“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对!没错!你答应了!” 柳风轻无奈的笑笑,抱着姜雪去了免试vip观战区。</p> ☆、生死决斗 比赛准时开始。 兰絮抱琴站得端端正正,她不说话时颇有些清冷仙子的味儿,与对面眉目含情般看着她浅笑的古云轩完全是两个画风。 明明兰絮才是更可能傻白甜那个,现在这对峙的情况,却像是古云轩恋爱脑附身似的。 两人都不说话,气场还如此对立古怪,台下很快就升起了对他们俩爱恨情仇的好奇与科普,他俩的对决事关两个大门派,八卦声音也不敢太大,都是临近的弟子几个耳边密语小声叨叨。 他们的话自然传不进兰絮的耳朵,但是谁啊?老八卦选手了,光看台下动作就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她却诡异的没有生气,继续冷着一张脸一动不动,一直逼得对面古云轩先说了话。 “兰姑娘今日心情不佳吗?不如一会儿打完,我请姑娘下山逛逛吧。听闻山下的李记出了新点心,甜而不腻,想来姑娘会喜欢的。” 兰絮僵着的脸有了一丝变化,似是愠怒,又很快恢复平静高声道:“不去。开始吧。” 冰冷少言,平时见惯了兰絮絮絮叨叨的弟子们都是一愣,朝柳风轻投来奇怪的目光。 师妹/师姐,被师兄传染了? 对手不接茬,让古云轩有一丝尴尬,但他仍然趁着裁判宣布之前说道:“兰姑娘想进决赛,我让于兰姑娘就是了。姑娘别不高兴啊!” 兰絮想赢,但却不想靠别人退让去赢,是以她根本不搭理古云轩,一心听着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她才从怀里一块玉佩砸在地上。 柳风轻给她的那块。 玉佩落地并不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爆发出巨大的杀伤力,而是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圆形结界,将剑台完全包裹进去了。 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攻击道具,反而像是个防御法器。防御法器都是用来保护自身的,哪有把对手也护进去的。 所有人还在懵逼状态,兰絮却胸有成竹般将琴浮空,指尖飞快的在琴弦上波动,杀气腾腾的灵力从琴里飞驰而去,古云轩往旁边闪身,数道音波却在圆形的结界里不断反弹,让他毫无藏身之地,只能不停被兰絮的法术击中,脸上身上迸出一道道血痕。 姜雪震惊的抬头看柳风轻,只见他面色平静,好似早有预料。 原来这就是柳风轻给兰絮出的主意,利用防御法器形成密闭空间,让兰絮的优势最大化。 在密闭空间里,声音是会有回音的,这就相当于无形中将兰絮的法术持续性提高的数倍。 只是这方法,有些残忍,处于被攻击方的古云轩不多时已经受了不少伤,进攻方兰絮也占不到太大便宜,她使的灵气最开始是会自动避开她的,但场地里的音波越来越多,兰絮也就没办法完全控制了,她也受了伤。 按照比赛规则,这种法术形成的结界可以使用三次,每次不能超过十分钟,也就是说兰絮这个结界最多只能用三十分钟。 她必须在三十分钟内将古云轩打败。 兰絮手中的琴弦波动速度越来越快,场内无数个如利剑般的音波在反弹跳跃,宛如枪林弹雨。几乎没有一处是绝对安全的,不管身处结界何处,都有可能被猝不及防攻击到。 两个人的脸上都是鲜血,但古云轩的伤明显比兰絮重不少,他的身法已经渐渐慢了下来。 他尝试过打破结界,但柳风轻给的八成是兰絮能用的最好的结界,古云轩在慌乱中根本打不破,只能受着。 刚刚还大言不惭说要让兰絮,他现在自然不能轻易放弃,就连台上的古长老都在叫嚣着让结束比赛了,可双方都没有退意,这场比赛就不会停。 柳风轻的心情也不像他表现得那么淡定,这种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僵硬的捏紧拳头,安静得等着兰絮用多的两百打败古云轩。 三十分钟很快过去了,刚刚还风度翩翩眉目如画的两个人,现在一个比一个吓人,都是浑身的血。 古云轩躺在地上几乎动不了了,而兰絮抱紧琴,似乎也没了灵力,琴弦拨动没有一丝反应,她只能踉踉跄跄走过去,想用脚把古云轩踹下去。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古云轩从地上翻身起来,用染成血扇的法器抵住兰絮的脖子,沾满血污的脸似乎看不出表情。 他低头朝兰絮的耳边说了什么,兰絮半边血红的脸一下子愤怒起来,她奋力一掌拍到古云轩身上,扇子擦着她的下巴留着一道血口子。 再偏一些,中招的都是大动脉了。 不等古云轩反应,兰絮身上的灵气快速凝结,越来越浓,比她刚上台全盛时期还要浓了。 一道琴音打在古云轩肩上,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很明显,这场比赛兰絮赢了,但却还没有结束,兰絮身上环绕着一圈灵气,她没有被血污染的半张脸惨白着,眼神似乎极为痛苦。 不知等了多久,兰絮身上的光散了,她跌倒在地上,兰掌门和柳风轻第一个冲了过去。 姜雪留在原地,听着周遭弟子们“恭喜兰掌门爱女临战领悟,堪称奇迹”的议论声。 再看被弟子们抬着的兰絮,比电视里死不瞑目的女鬼还惨些。 小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所有的前期比赛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精英和精英之间的较量,刚刚看完一场生死之战的观众们意犹未尽,期待着接下来能看见更绚烂的比赛。 或许是兰絮和古云轩这场比赛太过刺激,接下来的比赛姜雪都看得没什么意思,花里胡哨的技能互砸,人群中嘈杂的吹捧格外无趣。 姜雪悄悄离了席,本来是打算去看兰絮的,但兰絮还没找到,就瞧见了另一位重伤患者。 比赛结束,古长老也带着古云轩去治伤了,姜雪找人居然碰见了他们。 古长老一边指挥太上仙门的医修治古云轩,一边握着古云轩的手恶狠狠的说:“察觉了!他们一定是有所察觉了!霍山居然下了如此重的手,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姜雪很想说,兰絮只是单纯的不想代表霍山输了,才这么狠,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但听着古长老恶狠狠带着忌惮的话语,不仅想到。 察觉?什么察觉?古长老一定做了什么对霍山不利的事情!</p> ☆、逃出去! 姜雪心里震惊,缓缓附身侧耳细听,但还没等她听到更多秘辛,屋檐下的几人就察觉了姜雪的存在。 “谁在那里!”古长老一声急呼,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迅速从下方跃至姜雪身边,来人长了一张柔柔弱弱的脸却散发着一身的杀气。 “师父,是霍山养的那只猫。”姜雪忍住逃跑的冲动,拼命洗脑自己是只听不懂话的小猫咪,任由卓晚拎着她的后颈皮去和古长老复命。 古长老的脸上沾着古云轩的血,眼神凶恶道:“倒是来的正好。霍山害我儿如此伤重,我就拿你这只畜牲来出气。” 人前喊人家小可爱,人后骂人家是畜牲,这个古长老还真的是个蛇蝎心肠啊。 姜雪表面是乖巧柔顺,无辜的看着古长老,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逃。 这里毕竟是霍山,不是他们太上仙门,只要摆脱这过院子,姜雪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抓不到她。 早知道刚刚就直接跑了,鬼知道这群人连只猫都不放过。 古长老的一只手抚摸着姜雪的皮毛,一只手从桌上拿了根长针。 她显然不打算简简单单杀了她,她打算折磨死她。 长针朝着姜雪的眼睛缓缓挪去,古长老柔声道:“多漂亮的眼睛和皮毛啊,真的让人忍不住想毁了它。轩儿,娘给你做个毛围脖可好啊?” 昏迷的古云轩没有回答她,但古长老仿佛得到了什么有趣的答案一般咯咯笑了起来,像极了电视剧里反派的笑声。 变态啊!反派死于话多,你知不知道啊! 姜雪的爪子暗中蓄势待发,只等古长老两只手一接近,姜雪就下爪无痕。 开玩笑,她可是柳风轻都控制不住的猫,哪能死在这种反派手里。 眼见着大战一触即发,身后的卓晚却突然出了声:“师父且慢!徒儿有个更好的主意!” “喔?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说得不满意本座可要连带上次的帐同你一起算一算。” 卓晚闻言,脸色一白恭敬道:“是……师尊听我一言,这猫毕竟是霍山老祖宗的宠物,若贸然杀了它,恐怕会打草惊蛇引起霍山怀疑……” 话还没说完,就见古长老将手中的针往卓晚身上一丢厉声道:“你是在替这畜牲求情吗?卓晚!本座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不会真喜欢上霍山小子了吧?” 这针看似随意,却用了灵气加持,针结结实实的贯穿了卓晚手掌,一根手指长的针,看着就疼。 卓晚顾不得手上的痛,急忙跪下道:“卓晚不敢!师尊救了卓晚,卓晚永远都不会背叛师尊!我没有替这个畜牲求情!而是霍山如铁桶一般,我与师弟数日殷勤都毫无成效,如今这畜牲自己送上门,我们为何不给利用它去探听霍山机密呢?我这几日观察,霍山上下对这猫都是不设防的!上哪里找比它更好的工具啊?” “你是说……控制它,为我们探听消息?”古长老缓缓用手绢擦了擦身上的血,她语气很慢,像是在思索,很快她脸上的表情由愠转笑,伸手扶起地上的卓晚说,“晚儿不愧是我的爱徒!真让为师骄傲啊!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了,为师可是会心疼的。” 心疼,心疼也不见你帮她拔了手上的针啊。 古长老顺着她按住姜雪的手扶起卓晚,那根银针就像一道剑光一般,在两人中间格外刺眼。 这师徒恋,各怀鬼胎。 现在不是分析他们的时候,姜雪本以为自己能逃出去的,谁知道这两师徒居然想出了更恶毒的方法。 不杀她,却要操纵她。 这比死了还要恶心!死了至少不会变成一个监视器,把霍山所有的机密泄露出去。 他们说得对,霍山全门派都是猫奴,他们对姜雪的不避讳让姜雪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秘密,如果这些秘密都被霍山的敌人听了去,会导致怎样的后果,姜雪没办法想象。 光说柳风轻和掌门怀疑李鸿霜的笛子是神器这一件,就足够引气腥风血雨。 大不了死给他们看!说不定还能重新穿越成人呢! 姜雪存了死志,哪怕活不了,也不会让他们操纵她。 刚刚还天真无邪的宠物,现在却做了一副恶虎样子,古长老让卓晚按住姜雪好奇道:“真是有意思,这猫像是听懂了我们的话在反抗似的?霍山果然藏着不少稀奇东西呢。” 梦想是美好的,但这里是修仙世界,古长老和卓晚真的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姜雪听话,元婴修士筋骨强悍,按住姜雪的手像是钳子一般让她不能动弹。 直到这一刻,姜雪才知道平时柳风轻和她嬉闹是放了海的,否则她根本伤不到他。 古长老从旁边医修的手上接过一个血红色的药瓶,瓶中是一条扭曲狰狞的虫子,整个瓶子里还有许多虫子尸体的残渣,这是从所有虫子中厮杀出来的强者。 这是蛊,这就是她们打算控制她的方法。 姜雪的嘴被掰开,古长老轻轻的打开瓶盖,讲瓶身放在姜雪嘴边,蛊虫闻到了血肉的香气,慢慢朝外蠕动着。 怎么了!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吃下去变成傀儡吗?她还没有享受到修仙界的快乐,她不能死! 一股愤怒从姜雪心中喷涌而出,她感觉到浑身又充斥起了上次偷偷引灵入体时的疼痛。 她已经引灵入体了,她至少是一只能引动月灵的灵兽了。 四方的小光点朝她聚集,形成一道光环,处在光环里的蛊虫受到惊吓一般拼命往后退,撞着瓶壁。 古长老瞧着手里瓶子的异样,眼里堆满了贪欲:“有趣!太有趣了!本座有预感,这次来霍山一定就大有可图。” 他们在算计霍山,仿佛隐隐约约知道霍山有什么宝贝?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他们不停的试挑衅! 这些都是姜雪后来想的,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挣脱! 挣脱卓晚的控制,逃出这个院子!只要逃出去了,凭借她对霍山的了解,他们绝对找不到她! 卓晚的手上突然冒了烟,水泡顺着她挨着姜雪的每一处皮肤生长,卓晚吃痛,姜雪趁机一爪子挠卓晚,一爪子挠古长老,从卓晚怀里一跃而出。 她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身边的一切都成了虚影,身后传来古长老暴怒的声音,她叫嚣着一定要抓到姜雪,它身上一定有霍山的秘密。 姜雪不知道什么霍山的秘密,她只知道她要逃。 一道灵气从身后击中了姜雪,因为想活捉她,古长老没有下死手,否则她根本没有机会跑出院子。 因为她一瞬间的犹豫,姜雪逃出去了。 她不仅逃出去了,她还要去找柳风轻告状!</p> ☆、坦白需要勇气 受伤逃命,姜雪算是活了两辈子,不管是上辈子做人还是这辈子当猫都没想过自己居然能有这么一天。 她一边努力无视着背后传来的痛,一边往复杂地形处跑,古长老和卓晚两人来霍山不过几天,就算她们似乎刻意记过霍山地形,也抵不住姜雪身形小,专往犄角旮旯钻。 化神修为的古长老自然是可以劈山砸屋开路的,但是她不敢大动干戈打草惊蛇,只能眼睁睁看着姜雪消失在视野里。 顶着一身的伤,姜雪在医修师弟的宿舍门口堵到了柳风轻,她眼看着兰掌门和弟子送了来帮忙的别派长老离开,才跳下去放心地晕在了柳风轻面前。 早撑不住了,终于可以放心休息了。 姜雪满心轻松地晕了过去,却不知道她这个举动把柳风轻吓得够呛,试想一下你家猫离开你没多久,突然浑身是伤的落在你面前,是个人都得吓得够呛。 在柳风轻眼里,姜雪不是跳,是被丢下去,闭着眼睛好像是死了一般。 房间里除了柳风轻就剩个昏睡着的兰絮,没有人能给柳风轻意见,他哆哆嗦嗦了半天才去测姜雪的鼻息,发现虽然微弱但还一息尚存时,别捏紧的心才放松下来。 接着就是漫天的愤怒和杀意。 这些都是姜雪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她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柳风轻就守在她旁边,刚刚半天就憔悴得严重了。 他低头在奋笔疾书着什么,姜雪瞧不见他的眼神,但能感觉到空气中灵气的低沉。 “太好了!小猫咪你醒了!”柳风轻在姜雪醒来的一瞬间就发现了,急忙停笔从旁边拿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杯子里的水看着透明无味,却蕴含灵气,一看就不是随手打来的水,说不定是柳风轻的什么私藏良药。 昏睡前满心的告状堵她姜雪嘴边,她想到柳风轻是全心全意把她当成一只可爱柔弱的小猫咪照顾的,如今她要说出真相了,这一切都会变成泡影。 姜雪没打算不说,只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嗨,其实我不是小猫咪,是你老乡来着。 想不到吧,其实我是人! 小伙子别害怕,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许多想说的话语萦绕不断,却发现哪个都不合适。 柳风轻敏锐地察觉了姜雪的沉默,要知道他认识的停雪从来是只会哭会闹的小猫咪,没道理受了伤不作妖。 他将其姜雪的沉默归结于重伤的不适,关怀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快把这个喝了吧,对身体好的。” 姜雪还是不动作不哭闹,想是只玩偶一样盯着那杯澄清的玉露,小猫咪虽然身上包裹着绷带纱布,但脸上还是干干净净可可爱爱的。 “是不是受了伤不开心?我趁你睡了画些画像,你指给我看是谁干的?我和掌门师祖他们必要让那人付出代价!”说完柳风轻就侧过身去拢书桌上堆的一堆画纸。 原来那是画啊,为了让她指正凶手特意画的。 方才柳风轻一直殷切的看着她,姜雪说不出口,现在他转过去了,她的勇气也攒够了。 “喂,柳风轻!别忙活了!我有话要说。”受伤的声音虚浮无力,她故作轻松却好像效果不佳。 柳风轻整里画稿的手愣在了原地,他僵硬的转过头,像是被吓坏了:“停雪……你有没有听见有人说话了?” ……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难了,姜雪重新聚集起勇气说道:“你元婴后期的修为,连哪来的声音都判断不了吗?就是我说的话!你别告诉我,你害怕只猫!” 柳风轻手里的稿子被他揉把成了团,颇有些女子娇羞揉帕的既视感,在柳风轻震惊的眼神中,姜雪开始讲述自己倒霉的穿越史。 从突然变成只猫,到被他养着,再到不服气引灵入体,最后是今天为何会重伤,她都明明白白了告诉柳风轻。 “……是古长老对我动的手,她想给我下蛊让我给他们当傀儡,但我机灵跑掉了。你最好让掌门查查霍山内外,总感觉太上仙门想搞点大事。” 姜雪说完了,柳风轻还愣着,他很显然接受不了自己养的小猫咪居然里面住了个人的魂魄,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太上仙门做的事情。 “这……可是霍山已然没落,并无可图……” “你怀疑我说假话?!”姜雪一下子暴脾气就上来了,要不是她重伤浑身无力,非要拍案表示一下愤怒。 柳风轻连忙辩解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图霍山什么?我从未听师父说过霍山有什么宝藏啊,值得他们对霍山这么暗中布局!或许师父和师祖会知道,我明日问问他们。” “嗯,这还差不多!”姜雪小心地舔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入口清甜,柔和的灵气从口腔扩散至全身,身子一下轻松了不少,“嗯,好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喝了口水,一抬头瞧见柳风轻一言难尽的眼神,整张脸通红,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像是吃了黄连一般。 姜雪一问,更不得了,他急忙捂住眼睛道:“不行不行!画风太违和!看着一只猫说话,这也太不科学了!” “啥玩意儿?你用灵气御剑就很科学了吗?”姜雪也是毒舌无情,本以为不是老乡快乐见面会,也会是一场太上仙门吐槽会,结果柳风轻知道真相了,居然说她不科学? 这修□□,满天的灵气奇珍异兽,谁更不科学啊! “不是,不是现代那个不科学!是这个世界的灵兽就是……” “师兄!我听说雪雪生病了!我来瞧瞧它!” 脆声的兰絮,人未到声先至,直接打断了柳风轻后面的话。 她和姜雪一样,裹着霍山特色的粽子包扎法,皮肤露着的地方几乎都包着绷带,身后跟着的引竹更是像个老妈子似的叽叽喳喳。 “小心点啊师姐!你刚受的伤!师兄说你还没好呢!你可慢着点吧!” 看看引竹,再看看柳风轻。 噫,果然就怕人比人啊,引竹对兰絮,是就算兰絮想上房揭瓦,他都能在旁边递□□。 “兰……” 嘘,情势不定。别说话! 柳风轻捂住了姜雪的嘴,用灵气传了句话到她脑海里,姜雪还没疑惑,就瞧见他对兰絮开启了大魔王模式。 “你伤还没好,来我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引竹,拉她走!” 很严肃,很仙风道骨,如果不是脸还有点微红,就更完美了。 “你敢动我试试!”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臂,兰絮嚣张出一股碰瓷的味道,“师兄,我可是你最可爱的师妹,你不能只让……哎?房间里没人啊?我刚刚好像听见女子说话的声音?还以为师兄金屋藏娇,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姜雪心里一惊。 柳风轻不让她说话,是怕节外生枝。兰絮这个大嘴巴,让她知道了可不得了! “哪听来的词,我不是把你话本都收了吗?你又偷买了?” 果然是霍山最怕的大魔王,拿捏命门快准狠。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见软磨不行,兰絮就想硬来,一个箭步冲到姜雪面前道揉着眼泪道,“雪啊!我亲爱的雪啊!大师兄好狠的心,竟舍得让我们姐妹分离!呜呜呜!”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多年的对线中,兰絮同学也掌握了优秀的反击技巧。 姜雪瞥了一眼柳风轻,发现他满脸写着:震惊!服了!算你狠!</p> ☆、蛊毒现世 单论厚脸皮这件事上,柳风轻拿兰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之前万仙大会开始前的逃训练是,如今兰絮非要看姜雪也是。 柳风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絮抱着姜雪自说自话,什么古云轩不要脸,师兄不疼她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少女对着宠物喃喃自语,这本来是个很唯美可爱的画面,却因为知道了猫其实不是猫,而是个人,显得非常诡异。 这种诡异只存在于柳风轻和姜雪之间,柳风轻是因为还没消化好停雪的灵魂是个人,他这么久照顾的其实一直是个女生的信息,而姜雪则是—— 我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气氛压抑着,只有兰絮一个人的絮絮叨叨,她说了半天把自己说渴了,一把捞过桌子上的杯子才发觉到。 好安静啊。 “师兄……雪雪……你们?” 师兄居然没怼她!雪雪也没有回应她!完了完了!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闹得太烦了! 兰絮心里没把握,一下子蔫了下来,有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柳风轻和姜雪。 “你们都不回我。” 沉默的空气被打破了,柳风轻飞快地瞥了一眼姜雪回道:“你生着病,小……雪雪也生着病,都要休息。快点说完就回去吧。” “哦。”得到答案的兰絮低落无比,没有继续絮絮叨叨,慢悠悠地站起来,一步一晃地往回走。 引竹上前扶她,被她轻轻地甩开,整个画面特别像虐文小说里被众叛亲离伤透了心离开的女主。 兰絮不笑了怎么想都是他们的错。 这个他们,包括了柳风轻和姜雪。 “好了,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我去找师父说话,今晚大概不会回来了,你留下陪着停雪。”柳风轻无奈道。 “好!谢谢师兄!师兄真好!”兰絮一个箭步又蹦回了床边,秀丽的脸上哪里有半分伤心,明明是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哎?可是爹不是在和各大掌门长老商议大事吗?师兄你现在去见不到他的!” 柳风轻没在多说什么,拎起床边的灵剑,快步往外走。 “没事!兹事体大,我在门口多等一会儿就是了。” “喔……好。” 姜雪也想开口送送他,可是兰絮在旁边,她是穿越魂魄这件事柳风轻不让她说,连兰溪都不信任。 不知道他此去会不会告诉兰掌门? 柳风轻走了不久,兰絮也把引竹赶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兰絮和姜雪两个人,姜雪重伤躺平又不能说话,渐渐困了。 兰絮倒是不困,一边叨叨叨的细声说话,堪比催眠曲,一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寻找她被柳风轻没收的话本零食首饰在哪里。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早就被柳风轻交给掌门了,哪里就给她找回来的机会呢? 姜雪睡了个好觉,无债一身轻,她终于把真相说出去了,再也不用担心哪天被柳风轻自己发现后恼羞成怒,杀猫灭口了。 她睡着前,兰絮还在翻箱倒柜,醒来后却发现兰絮趴在床边上睡着了,她用不知道从哪里薅出来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这也是个傻子,她一只猫占什么地方呢?明明可以上床睡的,却不愿意。 房间里还是只有她和兰絮,柳风轻说去说大事不回来,就真的一晚上没有回来。 等他回来了,看到兰絮给他准备的“惊喜”,不知道会不会气炸了。 所有柜子桌面都乱糟糟的,不是那种单纯的翻了没有收拾,而是收拾了跟没收拾也差不太多。 姜雪去过兰絮房间,她真不是故意捣乱的,只是她的“收拾干净”确实是这么个画风。 不知道柳风轻和掌门说了些什么啊?她还有变成人的希望吗? 说曹操曹操到,姜雪刚想,柳风轻就回来,他眼下一片青走得虎虎生风,瞧也没瞧被糟蹋得和凄惨的房间和蚕宝宝兰絮,抱起床上的姜雪就走。 她想出声问,却被柳风轻捂住了嘴:“别说话!小心让人听见!等到了掌门殿再说。” 不知道柳风轻一晚上跟掌门聊了什么,看起来情况似乎比姜雪想象得还糟糕似的。 掌门殿里没有姜雪想象中风雨欲来的大场面,只有掌门和朗月仙人两个人,加上她和柳风轻满打满算是三个人一只猫。 这会儿还是清晨,今日还有比赛,柳风轻也要上场了,他们能讨论的时间并不多。 “师父,师祖……”柳风轻抱着姜雪想见礼,还没说完就被拦住了。 “快别说这些了!快让停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老祖宗!”说话的是兰掌门,他的眼上又一片和柳风轻同款乌青,显然是一起熬了夜。 而老祖宗朗月仙人精神十足,板着一张脸,瞪着姜雪。 “要……要说些什么呢?”姜雪拿不准柳风轻说了多少,迟疑道。 柳风轻说道:“就说你被太上仙门抓到后吓到觉醒灵识的事,老祖宗怀疑他们有大问题!” 觉醒灵识,她明明是穿越到这只猫身上的,不是…… 姜雪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保护她。 柳风轻没有把她不是停雪本雪的事告诉兰掌门和老祖宗,她现在在他们眼里应该是一个意外觉醒了说话能力的神奇猫咪。 “昨日,兰絮和古云轩大战之后我瞧了几把没意思,就想去看望兰絮。谁知道走错了路,遇见了太上仙门的古长老……” “后来我就逃掉了,逃掉之后因为太想说出这件事,我突然就会说话了。” 姜雪娓娓道来,边说还边观察台上两人的脸色,提到蛊虫时,老祖宗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好孩子。”朗月仙人大概是气的威压全开了,姜雪感觉自己像是被挤压着一般有些难以呼吸,“你确定他们说的是控制你?而不是杀了你再用蛊虫操纵?” “我确定。我逃的时候她还想活捉我,没有下死手。” 这点她当然确认,如果不是古长老想抓活,姜雪肯定是难逃一劫的。 听到姜雪肯定的答案,兰掌门和老祖宗的脸更难看了,姜雪不明所以的看向柳风轻,只见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台上老祖宗的威压一下子消失了,就像他的语气一样无力:“山雨欲来啊,魔族传说中里能操控活物的蛊,居然也会出现在我霍山。这修真界要变天了。” 似乎觉得姜雪是当事人,应该知道真相,兰掌门替老祖宗补全了他含糊的话语。 “现在的蛊毒只能操纵死尸,能控活人的蛊早就在数百年前就消失了。传说中那是魔神最得意的发明之一,控死人用处不大,能控活人才是真的能把这修真界折腾民不聊生。” 又是上古本应该消失的东西现世,又是与神有关,这次的蛊毒比神器出世更可怕。</p> ☆、变化 更多的话,掌门和老祖宗都默契的没有让她听。 或许是因为姜雪会说话了,这意味着她无法绝对的保守秘密了,所以关于霍山的重大决策她也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跟着听了。 也或许是这个秘密真的太过重要,只有掌门和老祖宗有资格知道讨论。 你瞧,柳风轻不就跟她一起被赶出来了吗? 这个秘密连他也不能知道。 “刚刚走的时候,老祖宗给我塞了几本古书,都是上古灵兽修炼相关图本。现在灵兽修炼功法几乎都失传了,只有灵虚门传了一套下来,但你没有签订灵兽契约就觉醒了,灵虚门的都不适合你。回头我陪你试试这几个。”柳风轻对于被赶出来没有一点感觉似的,边走边低头和姜雪说话。 自从知道她是人之后,柳风轻就有点不好意思,见姜雪恢复得差不多了,一从掌门殿里出来就让姜雪放下来自己走,但他还是担心姜雪会出事,故意走得慢,一人一猫就这么并排走着。 姜雪还沉浸在思考中,想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烦心事,听见柳风轻说话,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啊?喔……好。” 柳风轻点点头,又叮嘱道:“现在关于你会说话的事情,只有我和掌门老祖宗知道。他们的意思还是想让你先伪装一下,不能让古长老察觉我们知道了蛊虫的事,在万仙大会离开之前我尽量跟着你。我去比赛时,你就跟着兰师妹,他们两个是可以相信的人,你如果愿意也可以告诉他们你会说话了。” 从前的柳风轻总是替姜雪做好各种各样的选择,姜雪只需要听着就好了,现在把她作为一个成年人对待,事情都让她自己来决定。 这很好,从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希望柳风轻这个猫奴能放过她吧,现在真这样了还心里有点莫名。 “我想告诉兰絮,可是她一向喜欢说八卦,我担心……”姜雪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停住了。 事关霍山,兰絮一定不会乱说的,就像她能为了霍山的荣誉豁出性命对决。 这样的人,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柳风轻一下就想到了她未完之意,但他没说什么,没为兰絮辩解,只是点点头:“你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 这话回得姜雪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们将努力保护她,而她却没有那么信任他们。 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姜雪以为他们会变,其实是她自己的心变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沉默了一路,直到进门前,柳风轻才又说了一句:“本来以你现在的情况,是应该让你搬离这里的,但是现在还不安全,委屈你还住在这里了。” “谢谢。”气氛诡异的沉静,姜雪除了这两个字,居然想不出其他话来接。 “哎?师兄你终于回来了!雪雪还生着病,你怎么能带她乱跑呢!我刚睡醒一看,吓死我了!”兰絮一向是声比人先到,柳风轻一推门,娇嗔的女声就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兰絮小跑到门口,才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头发乱蓬蓬的,四周也因为她变得乱糟糟的,却格外理直气壮,叉腰垫脚质问着柳风轻。 “……” 见柳风轻不说话,兰絮的目标又对准姜雪,抱起地上的姜雪道:“你居然让她下地自己走!你不是人!好雪雪!没事吧!” 少女的脸颊滑嫩柔软,蹭得姜雪有点难受。 “雪雪别怕!今天我就去跟爹说,让你跟我住,我那儿可多好处的了。” 听到这里,姜雪终于明白了兰絮的用意,趁她在柳风轻身边受了伤来趁火打劫的,盘算着把她带回去养。 要是从前,姜雪肯定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恨不得当场打包就走。 现在她却不能这么做。 就算是为了她的猫身安全,她也不敢。 “师妹,你不能……” “我不能去……” 前一句是柳风轻说的,后一句是姜雪说的。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在声音重叠之后,两个人又同时停了下来。 空气中只剩下兰絮,一个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停雪居然说话了!我一定是没睡醒,对!没睡醒!不然我哪来那么大胆子跟大魔王呛声。” “这是个噩梦吧!这一定是个噩梦吧!” 姜雪无奈的看了柳风轻一眼,然后伸出两只猫爪,把兰絮用力往后战术后仰的脸掰回来说道:“你没做梦!别叫啦!再叫我挠你啦!疼一下就知道不是噩梦了。” 她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动作,兰絮立马把脸埋进姜雪的毛绒绒里,挡住她的脸:“别别别!我信了!打人不打脸!你怎么能挠人家这么花容月貌的脸呢!太过分了!” 由于画面太美,身后传来了柳风轻沉默关门加结界的声音。 会来柳风轻这个大魔王房间的人很少,几乎都是有公事被信赖的弟子才会来这里找他。 所以柳风轻此举可能不是怕泄密,单纯觉得丢脸。 毕竟兰絮在外面还是个可爱小师妹人设的。 接下来,为了防止姜雪讲给兰絮的和柳风轻说给掌门的不一样,他们又是父女,很容易穿帮。 所以是由柳风轻给兰絮讲的事情。 整体来说,就是省略了她是穿越的事情,也不告诉兰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说停雪这次受伤是被太上仙门害的,他们设计伤害她,停雪逃了出来,在情急之下被逼出了说话的技能。 之后柳风轻会保护停雪,而他不在时,兰絮也要保护好停雪。 因为这关于着霍山的利益,绝对不能让停雪被别的门派的人带走。 兰絮听得眼泪哗啦啦的,一个劲的抱着停雪问她还疼不疼了,边哭还边咬牙切齿的说:“太上仙门!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雪雪!我兰絮和他们不共戴天!” 语气愤恨,动作激动的兰絮忘记了自己也是个病人,一拍桌子碰到了伤口,疼得嗷嗷叫。 兰絮性格开朗,没哭多久,就开始畅享太上仙门的一百种死法,听她掰着手指算着太上仙门和霍山的冲突,要一一算账,姜雪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突然,兰絮的脸凑近了,悄声说道:“之前师兄说,引竹天天跟着我瞒不了,可以告诉他,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有一个告诉他的好主意,要不要帮帮我啊!” 兰絮眨眨眼,眼里充满了狡黠。</p> ☆、惊吓 兰絮给引竹准备了一个惊喜,或者应该说是惊吓更合适。 她假借了柳风轻的名义,说大师兄发现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气炸了,命她半个时辰内必须把房间恢复原状。 兰絮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干过活,当然无法胜任了,只能把引竹拉过来帮忙。 匆匆赶来的引竹二话没说,拿起扫帚拖把认真打扫了起来,兰絮拿着帕子随意的擦着,冲床上躺着的姜雪眨个wink。 可怜的引竹,还不知道自己要经历些什么。 “师弟!我手好疼啊!好像是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啊?”眨完了wink,兰絮把帕子往桌上一甩,装模作样的捂住胳膊道。 引竹低头正在捡被兰絮踢到犄角旮旯的书,从书柜缝里焦急的抬起头说:“师姐!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此话一出,正合了兰絮的意。 她怯生生的做西子捧心状:“不用……哎呀,怎么心口也开始疼了!师弟!师姐对不住你啊,明明是我该受的罚!却让你……” “师姐,没事的!你……” 兰絮装的有点过火,这疼那疼。哪儿都疼引竹也拿不准让她休息还是先离开。 “要不我先去找尹师弟重新包扎一下,马上就回来。”兰絮趁机抢过话头,又不等引竹反应就直接跑了。 房间里乍看起来只剩下了引竹和姜雪两个人,其实兰絮就在外面贴着隐息符偷看呢。 接下来就到姜雪表演的时间了。 引竹看着兰絮跑得比兔子都快,哪里有一点重伤未愈的样子,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师姐真是的,从来想偷懒都不知道换个理由的。” 说完他低着头继续打扫,兰絮昨晚那一折腾是真把柳风轻房间弄得一团乱,柳风轻素来严苛,说不恢复干净他就生气,这也是有事实依据的。 兰絮和说姜雪的惊喜其实很简单,首先制造一个姜雪和引竹独处的时间,然后姜雪趁机说话吓他。 姜雪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兰絮撒泼打滚的技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姜雪根本拒绝不了她。 引竹很快打扫到了床边,看着农民揣趴在床上的姜雪,目光柔和了下来:“雪雪让一让好不好,我要帮大师兄收拾一下床。” 姜雪假装没听到似的,瞪着无辜的蔚蓝大眼睛看着引竹。 满脸写着: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呀! 正如他一眼看出兰絮是装的一样,姜雪是老祖宗的宠物,活了数十年,无论是从前和现在都是极聪明的。她听得懂人话,这些是从日常生活中就能看出来。 如今她不愿意理他,可能是生病了不高兴。 引竹在储物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灰色的布袋子拉开,一股浓郁的香气从里面跑出来:“雪雪,想吃小鱼干吗?” 香酥脆爽的小鱼干被放到了桌子上,姜雪要是想吃就要跳到桌子上去。 姜雪咽了咽口水,撇头不去看。虽然瞧不见了,但那股香味还在使劲的往姜雪鼻子里钻。 她已经太久没吃过正常食物了,柳风轻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以后终于可以吃正常人类食物了吧! 引竹没想到姜雪这么不合作,一时有些无措,他不是兰絮,顶着姜雪的爪子也敢强抱。 他犹豫的看了看四周,差不多只剩床上没有收拾了:“停雪小祖宗,让一让吧。” 门外的兰絮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从窗口探出半个脑袋给姜雪使眼色,于是她只能逼不得已抬起一只爪子,伸了个懒腰,然后又趴回去。 并且猫嘴张了张,吐出两个字:“不让。” 像是一颗石子落到了水面上激起千层涟漪,引竹的表情也是变了又变,拿着扫帚往后踉跄了几步。 就当兰絮以为期盼已久的无所畏惧的师弟一声尖叫就要来到时,引竹把手里的扫帚一扔,从身后拔出自己剑直指姜雪。 剑气凝结,如同一层结界包裹住了姜雪。 “何方妖孽!胆敢来我霍山夺舍!” 这个操作不仅把兰絮看懵了,姜雪也懵了。 这?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到底是谁教你的坏习惯啊!你这样在外面是会被打的,引竹你知不知道! 姜雪强忍害怕说道:“什么夺舍!没见识!没见过猫咪说话啊!” “你胡说!我虽修习不久,却也知道上古之后,灵兽不得说人语!你是哪来的外魂!不说我便把你交给掌门做处置了!”引竹此刻看起来完全不像平时跟在兰絮身后殷勤的小师弟,冰冷无情得跟柳风轻不想上下。 柳风轻听见她会说话还没直接拔剑呢! 最重要的是,引竹好像从她的说话中猜到了她不是停雪? 眼见屋里要出事了,兰絮急忙摘了隐息符跑了进来。 “师弟,住手!那就是停雪啊!”兰絮焦急得把引竹往后一拽,对着姜雪的剑光立刻散去了,“不过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没有意思啊!” 兰絮只是想吓一吓引竹,没想到居然能闹得这么大,要是让大师兄和老祖宗知道引竹差点伤了停雪,不说受罚,也是要挨骂的。 引竹任由兰絮拉着他,等退了几步,反手把兰絮护在后面道!“师姐!别过去!停雪有问题!” “都说了我就是停雪,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信呢?”兰絮出来了,姜雪的心里也就放心了。兰絮绝对相信柳风轻说的话,柳风轻说了姜雪是觉醒她就是觉醒,引竹再不怀疑,也总要相信他的师姐和大师兄。 兰絮把引竹按住,磕磕绊绊的跟他讲了柳风轻说的话,努力向他说明这只是一个玩笑,并没有什么外魂夺舍。 引竹不知信了多少,眉梢一直皱着,直到最后也没有放松。 “师姐,这种玩笑开不得的。你不知道灵兽能言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撇了一眼姜雪,“而且,我总觉得停雪不过是只凡猫,怎么……” “怎么了!你看不起我们霍山是不是!霍山山好水好,就是能养成会说话的猫!我爹和老祖宗他们都不怀疑,你怀疑些什么呀!”兰絮插着腰,也不讲道理了,就耍赖。 兰絮说得也确实有道理,老祖宗和掌门都没有怀疑,引竹又能有什么疑问呢? 引竹点点头说:“好吧,只是这种玩笑以后真的不能开了。” 兰絮也是满脸的不高兴:“这件事本来就不能同别人说的,都是我说你一直跟着我不好瞒着你,别人想知道,还不能够呢!谁知道你这般没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兰絮总有一股理直气壮说歪理的勇气。 引竹也知道兰絮的脾气,没多劝,朝姜雪行了行礼:“抱歉了,停雪……前辈。” 他们俩年方二八,停雪是只活了几十年的猫,又是老祖宗的宠物,辈分上年龄上,这一句前辈确实当得起。 但姜雪总觉得被叫老了。 “没关系。”姜雪说道。 担了辈分,她自然也不好多计较了。</p> ☆、突如其来的中二 引竹陪兰絮打扫完了房间,柳风轻也回来了。 他去同几个当值的弟子聊了聊今日的安排,虽然早在一开始就定好了每日的事宜,但他每天都要再叮嘱一遍才放心。 更何况今天他要上场,怕是顾不得监督。 午饭还是吃的白煮肉和蛋黄,“大病初愈”的姜雪莫得资格要求大鱼大肉,看着兰絮和引竹啃大酱肘子啃得贼欢实,眼泪从嘴角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今日的剑台比起决赛开始那日的人有多无少,不仅是霍山大师兄柳风轻要上场,还有封城李鸿霜也被抽到这一天。 前几日李鸿霜的实力惊叹了众人,大家都争论他和素有名声在外的柳风轻比谁更厉害一些?今日他俩虽不是对手,但到底算是同时出现了,怎么不让人激动呢。 当然,在场的修士不全是冲他们来的,比起决赛开幕时的有多无少,还有个原因是霍山老祖宗朗月仙人今日在场。 现在有不少散修自行前来,都是冲着这位修真界唯一的合道老祖宗来的。 所谓一念悟道,老祖宗体弱但脑子不弱,他随口点评的一两句也许就能让他们顿悟。 所有人都觉着,老祖宗应当是来给柳风轻撑场子的,但姜雪却知道老祖宗来看的不是柳风轻,是李鸿霜。 上次比赛后,李鸿霜以重伤为由修养了数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药都是让人代煎的,老祖宗完全逮不到瞧一瞧他那可能是神器的法器的机会。 今日好不容易他上场,老祖宗自然是要来的。 老祖宗既然在,那就用不着兰絮和引竹两个小辈来保护姜雪了,柳风轻直接把姜雪交给老祖宗,人就去报道了。 台下依旧议论纷纷,但这次对象居然成了她。 “那便是那只猫儿吗?伤这么快就养好了?不愧是合道老祖的爱宠,吃的药怕都是天才地宝,比我们都好。”人群中传来一句酸溜溜的男声。 “小声点儿!不要命了!人家老祖的事是我们能理论的吗?” “本来就是!既做的出,如何别人就不能说了!为了只猫儿兴师动众,霍……哼他们可真出息啊!” “你让你别说了!还说我告诉师傅去!” 两个声音争论了一番,最后以其中一个声音告师傅威胁才停歇。 姜雪理着他们话里的信息,觉得字她都认识,意思居然是听不懂的。 老祖宗和柳风轻为她做了些什么吗? “传说猫族耳聪目明,你当是能听见的吧?”老祖宗抚摸着她的皮毛,嘴皮丝毫没动,话却自动钻进了她的脑海里,“不用在意这些。” 姜雪听得更迷惑了,但她又不能当众问话,只能心中腹诽。 老祖宗和掌门到底做了什么?瞧着有几个掌门长老看他们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咦?”老祖宗歪了歪头,从鼻子哼出一个问号,身边的掌门长老都抬头看了他一眼,老祖宗回了他们一个礼貌的笑容,一群人又低下头做鹌鹑了。 与此同时,姜雪的脑海里又多了一段话。 居然已经能用灵力传音了吗?不愧是……我的宠物,有点意思。 姜雪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她明明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话语怎么就到了老祖宗耳朵里。 不过她也不纠结,顺势问了老祖宗发生了什么。 经老祖宗一番解读,姜雪才知道柳风轻这一大早去做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跟看妖怪似的看着她? 老祖宗他们居然为了姜雪把来霍山所有修士的随身物品都检查了个遍,势必要找出昨天伤了她的人! 老祖宗他们明明是知道太上仙门伤了她,甚至知道具体是谁动的手,用什么动的手,却假装不知,故意掀起一番风波。 姜雪知道,这是为了保护她。 一来让所有人看到姜雪有多受宠,二来警告古长老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只是这个法子太有烽火戏诸侯的感觉了。 居然为了只猫儿受伤就折腾所有修士?虽然这猫是霍山唯一爱宠,但也就是只凡猫,值当霍山这么下各门派的面子?谁知道它是不是自己弄伤的? 谁知道……是不是在下其他门派的脸面? 这个法子还有个好处,就是告诉所有人霍山不是好惹的,合道老祖朗月还活着呢。 各门派来的人都是七窍玲珑心,老祖宗这一动作瞬间能让他们咂摸出几个意思?那些趁着太上仙门放纵觉得老祖宗自顾不暇,占过霍山便宜的小门派们现在就是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能隐身。 而有些所谓的大仙门,此刻也是心绪不宁的。 比如太上仙门的古长老,真正的始作俑者,她就坐在老祖宗旁边,全然没了威胁姜雪时的嚣张,涂了胭脂的脸依旧苍白而平静。 姜雪从这份平静下看出了不忿和恨意。 知道了所有的缘由,姜雪叹了口气,在心里吐槽: 我果然是罪孽深重的女人啊!这么多人都在心里想着我,多不好意思啊。 观赛台上响起一声轻笑,没人知道霍山老祖宗为什么要笑?那些心里本来就有鬼的人,觉得这笑讽刺至极,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们的皮肉里。 不,其实他只是单纯的想笑而已。 因为霍山今天早上整的搜查这一出,比赛准备时间多用了许多。 台下其他门派的弟子大多在愤愤不平,只有霍山的弟子念叨着搜的好,一定要找到伤害雪雪的凶手云云。 柳风轻今日的对手是自己打上来的,一个没什么名气灵镜苑的修士。 她本就是险胜上来的,对上柳风轻几乎没有胜算,但她没有抱怨撒娇,裁判说了开始后祭出法器直接开打。 或许她想比快的,但柳风轻的剑比她更快。 看似只用了一剑,但灵镜苑本就善做幻境,柳风轻这一剑不仅打落了对手,还破开了她不惜受伤 也要结完的结界。 谁知道,只让人一眼就打破了。 姜雪不知道那个女修士结了什么结界,只瞧见她落下台后朝台上的柳风轻作礼:“柳道友道心坚固,是我不能及的。愿道友早日夺得魁首!” 说完她便拂衣而去了。 柳风轻的比赛比姜雪想象的结束的更快,也获得了更大的赞誉,台下的人终于不议论她这个祸国妖妃了,开始聊一剑破万法的柳风轻和声灭万物的李鸿霜谁更厉害。 不是我说,人家都没说招式名字的,你们修真界都这么中二的吗?</p> ☆、在线白给 作为舆论中的另一个主人公,李鸿霜姗姗来迟。 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巧合,他根本来不及听台下的闲言碎语就上了比赛去了。 比起数日前的意气风发,此刻的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透着疲惫,仿佛真的生了病一般。 难道他说自己受了伤,其实不是个闭门谢客的借口? “这便是李鸿霜吗?可是身体不适?看着有些憔悴。”老祖宗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缓缓开口道。 修者不易生病,能让他们虚弱的只会与修为有关,要么就是功法出了岔子,要么就是被人打伤的。 绝不可能是风寒热病什么的。 说起来…… 姜雪这几日忙起来都忘了,柳风轻那日吐血,至今他都没有说过原由。 问的人假装不知,听得也假装不懂。 封城的方掌门叹气道:“那日比武,寒霜虽看起来大胜,实则那一下用了太多灵力。导致内耗虚损,这几日都在修养,不便见人,劳老祖记挂了。” 这既是向老祖解释为何闭门不见,又是在谦虚李鸿霜并没有那么强。 姜雪不知道老祖信了没有,反正她没信。 他一直不用他的法器,明明是在藏招,又怎么会被自己藏着的手段伤着了呢? 李鸿霜今日的对手也同柳风轻差不了多少,对的都是自己打上来的弟子,看来命运都想让他们比一场啊。 那只震撼全场的笛子,李鸿霜今日一早就拿在手上了,没有如之前般藏着掖着,笛梢没有幻出短剑,他似乎不打算再如之前般试图以剑获胜。 “康道友,得罪了。” “李道友,请。”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两个选手分别作了揖,无数灵气在他们互相寒暄时就渐渐汇聚了起来,直到他们做完了礼,两股强劲的灵力在空中纠缠在一起。 姜雪不是没有见过音修,兰絮就是音修,但她的音攻威力没有那么足不说,也很难受控制。 如果她能向李鸿霜这样控制音韵,也不至于伤成那样。 李鸿霜吹着短笛,发丝在灵气的对冲中激荡。无数飞花落叶被风卷起,有条不紊的撞击着对手的结界。 他面不改色的吹着,曲调虽平缓,攻击却玄意十足。 不多时,对面那以习万法著称的太上仙门的弟子便拜下了阵来,飞花做绳,轻轻把他抛出了比赛场地。 李鸿霜一步都没动,只吹笛子就把对手给打败了,这比之柳风轻一剑击败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于和柳风轻对阵那位女道友是险胜上来的,而这位康道友也算有点名气,赢得很是优势,他居然连李鸿霜的身都没有近。 一时间,台上台下的人都惊呆了,唯有两个人表情有异。 一是老祖宗,二是方掌门。 两个人同时拧眉头。 老祖宗的目的姜雪知晓,他本就是为了看李鸿霜的武器而来的,如今瞧见后这副表情,那就只能说明柳风轻之前的猜想都是真的。 李鸿霜真的有一把了不起的法器。 而方掌门,姜雪就看不懂了,按道理说李鸿霜赢得这么出彩,他身为师父和掌门应该是高兴的,却为什么这么不悦。 “傻孩子,你真以为封城门规这么严的地方,门下弟子法器有异,瞒得住主事的掌门?”老祖宗又使了一招传音入密,把姜雪拧巴的思绪一下子打开了。 “方掌门是知道李鸿霜的武器有问题的吗?那他现在这个表情,是不是代表李鸿霜大放异彩不是他授意的?为什么呢?既然不想他出彩,直接不参赛不就好了。” 这次姜雪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在惊讶得无话可说的人群中,老祖宗第一个给李鸿霜鼓了掌,还从掌门台上飞身下去,面对面夸赞了他。 “你做的很好。虽修为仍在元婴,但道心却堪比化神了。” 李鸿霜似乎也没想到老祖宗会亲自下来,急急忙忙收了竹笛回道:“老祖谬赞了。” 封城的人就是这样,被夸永远在谦虚,笑得像是有张面具,让人摸不透他们的真性情。 “哎!别妄自菲薄。”老祖宗伸出手拍了拍李鸿霜的肩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此都是天命。” 最后一句话说得玄之又玄,姜雪有些没听懂,李鸿霜却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老祖指点。” 啥?啥玩意儿?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加密通话啊?我明明在这,却完全听不懂。 接下来的比赛人就少了,两个重量级选手都比完了,大家也就兴趣缺缺了。 兰絮和引竹也是今日的比赛,但他俩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等柳风轻带着姜雪去给他们加油,兰絮还在偷吃什么山下不让带的凡间食物,看见柳风轻赶紧把嘴里包的东西往下咽,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兰絮就没报能赢的心,她抽到的对手也算是金丹组种子选手。她伤还没好全,一开始想的就是吃饱喝足好上路。 果不其然,兰絮一上台就同人耳语了什么,两人打得特效乱飞却毫发无损。 一柱香时间到了,兰絮自己跳下了台子。 “道友道法高深,兰某佩服不已,甘拜下风。” 后来,姜雪偷偷问兰絮对人家说了什么。 兰絮说,她答应把大师兄的日程告诉那位漂亮女修,让她做一场戏,别让自己输的太惨。 引竹倒是赢了,但也是险胜。 他伤的不轻,看得兰絮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她哭的起劲,当事人引竹反而不好软弱了,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没事的。我没事,都是皮肉伤,养两天就好了。” “嗯!你要早点好起来啊!不然我下山买东西都没人帮我搬了!”兰絮边抹眼泪边哽咽说道。 这种话,也只有兰絮这个傻子才会信。 姜雪今日在外面蹦哒了一天,几乎一直都在古长老的眼皮子底下。 对于姜雪这个到嘴的鸭子飞了,她应该是非常恨的,她就连兰絮和柳风轻平和的拒绝都会生气,更何况是她,这个临走前还挠了她的“畜牲”,怎么可能不想杀之而后快。 可她没有,一整天都没有动作。 无论是老祖宗在时,还是老祖宗离开后,她都没有发难。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一定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一个未知的比杀她更重要的阴谋会有多可怕? 姜雪这时候反而希望她来折腾自己了,反正柳风轻他们在,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收藏评论 啾咪</p> ☆、唠两句 自从柳风轻接了保护姜雪的任务,就没有去过那些谈玄大会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觥筹交错的应酬,能不去自然乐的自在。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自己闲得无聊修炼就算了还要拉着她一起修炼?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受这种苦? 从前看霍山弟子早课集训,姜雪是那个嗑瓜子看热闹的,躲在树荫下犯困,完全感觉不到修炼的艰辛。 命运是公平的,先甜后苦,命运终于要对她这只小猫咪下手了。 老祖宗交给了柳风轻十本修炼册子,都是他珍藏的上古遗册私人珍藏,里面的文字不仅晦涩难懂,还全都是上古文字。没有柳风轻,姜雪别说练了,看都看不懂。 柳风轻也不大能懂,虽然他是个天才,但也没有通晓所有文字的能力。 他靠着翻阅书籍翻译,再讲给姜雪听,让姜雪去试。 对于这种情况,姜雪觉得有句话很适合他们。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总感觉她会练死在这堆秘籍上。 实际的操作过程,没有姜雪想象的可怕。 基本上是柳风轻将,她练。稍有气息不对,柳风轻就会立刻替她舒缓下来,同时为这本古书打上一个不能用的标签。 挨个试一遍,没有花太多时间,上古秘籍因为灵气结构,天时地利等种种原因,剩下来能用的只有两本。 这两本,还只是姜雪能引动灵气而不受反噬,具体能修炼到何种程度还是个未知数。 “便是这两本了。”柳风轻将两本秘籍递到姜雪面前道,“十之余二,上古的东西我们遗失的实在是太多了。明日我便将剩下八本还给老祖宗。” 姜雪点点头,猫爪在古书上抚摸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只手伸了过来,又将两本书取走了。 “我会将两本书翻译好,回头给你译本修炼。” 累的生无可恋的姜雪自然没什么话说,她习惯农民揣,保持着舒适的姿势看向柳风轻。 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柳风轻态度无异,应该已经接受了吧。 “喂,柳风轻。我都和你说了那么多我的事,为什么你从来不和我说你的事呢?都是老乡,别这么小气嘛。” 话一出口,姜雪就觉得不对。 她本来是想委婉的问那天柳风轻吐血的事,又觉得不好直接问,想找个借口。 结果,她这一张口借口找得,还不如不找! 吐血是隐私,这就不是隐私了吗? 姜雪暗暗唾弃自己,当猫久了,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柳风轻没生气,或者说他本来就不爱生气。 之前因为他的大魔王buff,不管是姜雪还是兰絮这些霍山弟子都对他有恐惧加成,其实细想想他都没有生过气。 只是板着脸,看起来很不好惹就是了。 说起来,唯一一次真正觉得他气的无可附加,就是她刚穿越的时候,柳风轻带她去见他爹,两个人互相嘲讽大吵一架,让姜雪对柳风轻的身世第一次有了好奇和心疼。 到底是什么让他背弃家族来霍山的呢?有为什么和父亲水火不容? 从他对那个弟弟的语气来看,最让人能联想到的就是抛妻弃子继母渣爹,这是对这一切最合理的猜测。 可一想到柳风轻是穿越的,他似乎从一出生就被人说天赋异禀,一直优秀,不太可能是中途换人,那这个故事就待推敲了。 这次万仙大会开始前,姜雪认为会出现的两大麻烦:太上仙门和柳家。 只出来了其一太上仙门,更多的是想都没有想到的问题,柳家这个最开始的担忧反而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风轻的弟弟生病了,柳风轻又不愿意回去,柳家于是就真的没有来参赛。 姜雪迎人的时候在犯困,大部分时候也跟着柳风轻在三点一线,她还真的不知道他们来了没有。 也许明天可以问问兰絮。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柳风轻抄书的手停下来凝住,任由墨点落在他手下的白纸上。 “你问这个做什么?”柳风轻状似无心问道。 姜雪梗着脖子,不想承认落下风:“就……好奇啊!好奇不可以吗?” “喔。”柳风轻将废纸扔进框里,又起了一页道,“不可以。” 这在姜雪的意料之中,但她浑身都是灵气游走的隐痛,睡不着,就想唠唠嗑。 “那行吧,你不说我也不拦你。我睡不着,你和我聊聊天总行吧?” “嗯。” 肯定的答案一入耳,姜雪开心得立起了飞机耳。 “那你……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姜雪斟酌了一下,决定先来个开胃小菜。 “元灵历四百九十九年。”柳风轻抄着书,一心二用道。 今年是含灵历二十年。 姜雪掰着爪子一算:“喔,二十一年前!” 上次三长老说过,柳风轻二十一岁那就是说他是胎穿的,他从一出生就是柳风轻。 果然不是中途换人的穿越。 “你穿越前是多少年啊?你是做什么的呀?”姜雪接着问。 柳风轻迟疑了一下,似乎现代的事已经离他太遥远,他想了好久才回忆起来说:“似乎是2019年?还在大学,出了场意外。” 至于什么意外,从柳风轻的表情上来看,姜雪知道他不想说,问也是白问。 “你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吧,心情怎么样?我刚穿过来发现自己变成猫吓死了!我只是看视频的时候随口说说下辈子变成猫,可没打算真当猫!你知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能用四条腿走路的恐惧吗!简直太恐怖了,幸好这里没有绝育这一说……”姜雪一说这个就来劲了,止不住的吐槽,然后她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她不是在问柳风轻吗?怎么自己说起来了。 姜雪愣了一下:“额……你呢?” “灵魂也是会受□□影响的,那段时间吃了睡睡了吃,哪里记得什么心情。”柳风轻如是说。 姜雪觉得柳风轻不实诚,在哄她,她拐弯抹角不就是想探一下柳家到底怎么回事?他丝毫不接招。 柳风轻果然是个有故事的同学啊,和她这种穿越不到半年的傻白甜不一样。 “没有想问的了吗?那就……”姜雪的沉默换来柳风轻的提问,他似乎想哄她睡觉了。 不管她灵魂如何,在他眼里她似乎还是只小猫咪。 “你又不实诚说,我还问什么劲啊!”姜雪别过脑袋。 柳风轻对这种程度的撒娇丝毫不慌:“那就睡觉吧。” “这样!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就再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睡好不好?”姜雪只当自己脸皮城墙倒拐,扒着柳风轻衣角道。 “行吧,你说。”一声无奈的同意。 奈斯! 姜雪忍住自己脸上窃喜的表情,不让柳风轻看出自己早有预谋。 她不知道两只猫爪其实是挡不住一张圆润猫脸的,她笑,柳风轻想当看不见都不行。 “你那天为什么吐血了?受伤了吗?你不许含糊其辞啊!” 柳风轻没想到她居然想问这个,听见她最后的警告,停笔斟酌了一下道:“不是受伤,只是旧疾而已。” 本想在此停止,却在姜雪质问的眼光里,又加了一句:“生下来就有的病,我都习惯了。你别担心。”</p> ☆、猫脸一沉.jpg 姜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忍了又忍终究是答应了最后一个问题没有再追问。 钻进了被子,闷声睡觉去了。 柳风轻瞧着被子里鼓起的一小团,只留两只耳朵露在外面立着,尖尖小小的,分外可爱。 不禁想姜雪在停雪身体里待得久了,就连脾气也像猫了,这么傲娇。 有了系统的整理和练习,姜雪的灵力算是一日千里,和最开始从灵虚门瞧见的秘籍不同,这两本古籍里灵兽的灵力不仅限于条件苛刻的月灵,反而要求修炼者吸取所有灵气为自己所用。 这个过程很痛苦,比起月灵柔和,这些夹杂起来的灵气会互斥,会在她的经脉里冲撞痛不欲生,她要一遍一遍的忍着痛疏导整理这些灵气,让它们从一堆打结的线团变成柔顺的穗子。 姜雪到这时候才明白她为什么第一次引灵入体时会晕倒。 她虽然挑了个好月亮的夜晚,但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最后她引入体内的是混杂的灵气,而非单一的月灵。 那时她在老祖宗的帮助下疏导成功引灵入体,这就注定了她再也练不了灵虚门的功法,只能练这些上古时的秘籍。 书上说,上古时期的灵兽神兽都是用此法修炼的,此法不像现在以灵虚门为代表的那类灵兽功法有修士替灵兽分担帮忙,单引灵入体这一条陨落率就极高,更别提后来每一次拓宽经脉引灵入体都要疼一次。 这个法子像是刀锋上跳舞,每一步走得都疼,还危机四伏,所以大家渐渐舍弃它了。 姜雪既是出了岔子没办法只能走这条路,又是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从来富贵都是险中求。既然都来了修真界,不修炼怎么行呢!而且这个方法说来恐怖,其实也就和修真者们一样,与天争命。我反而觉得比起现在灵兽依附于修士的情况,这分明才该是正道。” 柳风轻向姜雪说清利弊时,姜雪就是这么回的。 猫的模样,琉璃般的眼里却有着许多野心。 在这一点领悟上,她不比其他修士差。 “好,那就练吧。向所有人证明,莫只是嘴上说说。” 于是,姜雪开始了她的修炼。 一次吸收五种灵气让她的修炼比一般灵兽修行快了几倍,加上她发了狠想变成人,白天黑夜都在练。 决赛的精英们一打就是天昏地暗,打上几个时辰甚至一天的都很正常。 难怪柳风轻当时一剑就赢了,台下那么激动。 等到正在到了决赛最后一天的时,姜雪已经能幻化出人身了。 只是灵力不继,一天只能幻化出一个时辰。 聊胜于无,至少看见希望了。 柳风轻也没想到她能修行这么快,这简直不正常,就算姜雪是一次五种灵气的消化比一般灵兽快,这速度也逆天了。 正常灵根出众的修士也都不到她这个速度,柳风轻怀疑停雪在霍山这几十年被喂过许多奇珍异宝为它增长寿命。 原来她是凡躯不能彻底消化,如今她开始修炼这些堆积在她体内的东西就把她一下子冲到筑基了。 没错,姜雪短短数日就有了相当于人类筑基的灵力了。 柳风轻觉得有点担忧,太快的进阶常常伴随着心境跟不上,容易出心魔。 心魔可是个要命的东西啊。 不过,现在这都不是主要的问题,姜雪现在练功容易累,吃了睡,睡得安稳吃嘛嘛香,暂停不存在出心魔的可能。 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到底男女有别,从前姜雪再怎么还是只猫,住在他这里无可厚非,但是她能变成人了,按照她穿越前变成了个女孩子,住在他这里就不那么合适了。 不仅是男女问题,还有姜雪的生活习惯。 变成人之后,姜雪憋了半年之前想做没有做的事就都来了,什么吃火锅化妆买买买。 柳风轻第一次瞧见姜雪的人身就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场景里,他照历忙完后给姜雪带一份白煮肉回到房间。 还没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辛辣气息,夹杂着香油葱花的香气。 柳风轻本以为是兰絮又带了什么东西想给姜雪吃。 兰絮总不听他的,她觉得姜雪既然有了人性,就该吃人的食物,而不是吃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平时少吃点别的就算了,这么辣这么烫的东西是小猫咪能吃的吗? 他推门进去刚想训斥,就瞧见了桌上烟雾缭绕坐着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师妹兰絮。 另一个,柳风轻不认识。 虽然不认识,但他觉得特别亲切。 女子侧对着她,只能看见半张脸。那半张脸乖巧可人,正咬着筷子一副慵懒的样子,目光却死死盯着锅里翻滚的热油。 “师兄!你回来啦?”兰絮首先发现了他的存在。 紧接着,那位女子也转过来了。 她的衣服是有毛领,软绵的绒毛扫过了她的皮肤,这个场景既熟悉又陌生。 她是…… “妈耶!柳风轻你咋回来了!”女孩子一开口,就是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让人想认错都难。 姜雪笑了笑,杏眼讨好得眯了起来:“哟?还没吃呢吧?坐下一起吃呗!我……不对,兰絮刚煮的!” 被点名的兰师妹有点懵,努力嘴里的肉咽下去道:“对!没错!是我!都是我!” 好一个姐妹情深。 两个人偷吃火锅被发现,急着掩盖罪行,都忘了解释姜雪怎么突然变成人形了。 她们忘了,柳风轻可不能忘。 他走上去搭了一下姜雪的脉,确定姜雪的灵气运转正常,是灵力充沛的化形,而不是强行幻化。 他知道的,姜雪一直想变成人,但欲速则不达。 不能放任她过度消耗。 “什么时候化的形?”柳风轻搭完脉,脸色终于有了笑意,坐下来问道。 “唔,半个多时辰前?对喔!都忘记跟你说了!”姜雪噌得一下站起来道,“看!我的人形!和我前……之前想象的样子可像了!好看嘛!” 什么之前想象的样子,她是想说前世吧。 碍于兰絮在,姜雪不能说。 但她想象柳风轻能明白的。 虽然是照穿越前的样子来的,但是毕竟是别人的身体,又修炼了。修真界没丑人,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气质不一样了,姜雪浑身上下透着猫儿一样的狡黠和灵动。 “还行。”柳风轻点点头。 没得到夸奖,姜雪也不生气,她知道柳风轻直男,不和他计较。 “好了好了!别问了,快吃火锅吧!我下的毛肚呢?”姜雪转过头,在火锅里捞着。 原来刚刚进门时,看见她目不转睛盯着是在等毛肚。 柳风轻叹了口气,还是准备劝一劝。 突然,姜雪身上灵光一闪,身形渐渐缩小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毛茸茸的,一看摸起来就很舒服。 柳风轻把姜雪从低矮的椅子上抱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 手里的猫脸一沉,生气道:“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火锅还没吃完呢!” “噗呲。”柳风轻没忍住笑出了声。</p> ☆、决赛(一) 姜雪成功化形的第二天就是万仙大会的决赛了。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角逐,最后每个赛组剩下了五名选手参与夺魁。 万仙大会夺魁的规则很简单,就是混战,打得台上只留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魁首。 筑基赛组里霍山占了两人,金丹和元婴各占一人。金丹的是引竹,元婴的是柳风轻。 照这个情况,霍山怎么也能拿到一个赛组的优胜,掌门想要的流云铁总不至于落空。 姜雪很高兴,万仙大会终于要结束了,等这群外来修者走了,霍山的危机就解除了。 因为大会召开,霍山只能大开山门,等他们一走霍山就把护山大阵打开,谁也别想来霍山捣乱。 先打的是筑基期和金丹期的比赛,剑台本就不大,又是五个修士的混战,修士们每个法术都是会打到人的。 谁要是想藏着掖着渔翁得利,完全是不可能。 筑基赛组里,霍山占了两个名额,这是极大的占优。只要两个霍山弟子联手,先把其他弟子击落,筑基组的优胜就必定花落霍山了。 但优胜毕竟只有一个,利益里面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筑基组这边一上台,太上仙门的弟子就笑着开口挑拨:“两位道友平日里关系如何?留一个了解自己缺点的对手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开口就摆明了要挑事,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这样攻心的做法不是很厚道,但想到霍山人数上的占优,大多数也觉得没问题,甚至台下还有人议论。 “虽然说两人联手,优胜必能花落霍山,但是到底拿到优胜和第二名到底是不一样的。历来筑基期的比赛,谁记得第二名是谁啊?更别提优胜者的那些宝物了。” 筑基期是三个组里最低修为的,像方连云上一届参与元婴夺魁,虽然没有赢,依然有人记着她是个强大的女仙。 而筑基组则不然,除了优胜会让人夸两句,确实没有人会认得第二名第三名是谁。 赛组和赛组之前还是不一样的。 “无需担忧,他们知道怎么做。”柳风轻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心在台下拿着梳子给姜雪打理打结的毛。 姜雪自从修行以来,无心打理,好看的皮毛打结了。柳风轻虽然时刻记着姜雪是人男女有别,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按住她梳毛了。 柳风轻梳毛的手法很轻柔,怕弄疼姜雪不敢拉拽,每个结都是抽丝剥茧慢慢理开,姜雪没感觉到一点疼,甚至还有心和柳风轻唠嗑:“不是呀!我记得他们俩平时就不怎么对付,说不定会真的公报私仇呢!” 台上的两个霍山弟子是一届入门的,从入门就是开始比,比修为,比剑法,比受欢迎程度。 其中一个曾经用珍贵灵鸟的毛姜雪做过一个逗猫棒,第二天另一个拿着一打镶金戴玉的逗猫棒就来找姜雪了。 姜雪本来很有信心霍山一定能赢,看见是他们两个就不怎么确定了。 裁判喊了开始,除了霍山外的三个修士互相瞧了一眼,同时朝其中一个霍山弟子出手。 “听闻云道友和何道友不对付,但到底是同门不好下手。不如我们帮你打他下去吧?”太上仙门边打还不忘挑拨离间。 被围殴的何明钦一点也不慌张,迅速抚剑挥了一道剑影出去,本朝着他而去的暗器也被人挡开了。 “霍山自家的事就不劳阁下操心了。”这是云观月说的。 平时相看两厌的两个人现在并肩站着,如果姜雪不认识他们,大概会以为他们是什么生死之交。 也许还真是,相爱相杀嘛。 太上仙门那位弟子本打着用语言迷惑一个心思,他知道他的话不足以让对方“叛变”,但只要有一丝的动摇,那根自暗处飞来的暗器,就足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谁知道,他们居然都没有一丝迟疑,一个躲闪一个挡暗器,宛如双子般心有灵犀。 “到底是谁说的云道友和何道友关系不好的!这分明是亲兄弟啊!” “你别乱说啊!谁跟这家伙是兄弟!”台下的议论传入了台上人的耳朵,刚刚还一脸高冷的何眀钦嫌弃的一撇旁边暴躁道,“要不是形势所逼,谁和他……切!” 话虽狠,但因为他们背对背持剑的姿势显得一点也不可信。 台上的另外三个人也不是傻子,见有人分心解释求之不得,立刻再次将两人团团围住攻击。 可他们三个毕竟是三个不同的门派,或许他们赛前商量过对策,但是到底是纸上谈兵和各有异心。 见围攻半天打不出效果,与他结盟的灵虚门弟子就动了别的心思。 只见他暗暗掐诀,一道蛇影缓缓在他身后升起,一口咬住了—— 他身边的太上仙门弟子。 太上仙门弟子的受伤让场上的形式愈发混乱,他们的结盟破裂了,再也不是专攻谁了。 法术乱飞,打到谁算谁,淘汰一个算一个。 这才是真正的混战。 姜雪眼睁睁看着上台前还个个端的仙气十足的三个修士,现在打得衣衫凌乱满脸尘土,就差扯头发了。 霍山两个弟子虽然平日是死对头,但是正因为是对手才了解对方,他们俩进退有度,仿佛游离在战场外。 还是挺清秀俊朗的模样。 这场霍山赢得毫无悬念,台上只剩下的两个弟子都是霍山的,不管谁赢的都是霍山赢。 台上的几个掌门已经在和兰掌门说恭喜了,台上的两个人才像是终于能扯掉了伪装似的,立刻跳开八尺远。 “来?”何明钦问。 云观月点头道:“来!” 姜雪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看懂了。 两个人同时起剑对轰,技能强度不亚于金丹,剑修本就是容易跨级打怪的怪物,这两个更是为了赢过对方从不松懈。 霍山不许弟子斗殴,这种光明正大打架的机会可太少了。 姜雪呆呆的看着太上缠斗的两个人,呐呐道:“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有默契?其实他们两个是仇人对吧?血海深仇那种。” 比赛的结果是何眀钦险胜,云观月受了伤。 被扶走前恶狠狠道:“下次一定赢你!” 何明钦接过同门们送的小礼物,吊儿郎当道:“手下败将,下次接着赢你。” 两个人中间流荡的灵气,就是姜雪这个刚入门的都能感觉道。 不管怎么样,霍山首发赢下一组是好事。 兰掌门老早就想要的流云铁稳了,他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一个劲说着:“哪里哪里,孩子们自己长进。我没教什么的。” 旁边古长老的脸色很不好看,方才第一个被打下去的就是太上仙门的那个挑事弟子,她怎能不恨。</p> ☆、决赛(二) 接下来金丹组的比赛就简单粗暴多了。 五个修士全部来自不同门派,没有共同的敌人,根本不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客套话都不说了,从一上场就开始法术对轰,使出毕生绝技想把其他人打下台。 打斗过程之可怕,甚至于霍山地皮都跟着震了两下。 引竹的胜算本就不高,能进决赛就不容易了,第三个被打下台这个成绩,他已经很满意了。 此时场上只剩下了浮屠门的喻别和太上仙门的王清仙子。 两人能站在这里,可以说所学发挥到了极致。太上仙门万法莫测,浮屠门不动如山。无论哪个赢了,都是实至名归的。 场上的两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喻别的护体罡气早在混战就被打破了,而王清的体力灵气也大概续不上了,手上的法器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停止运行。 他们俩的战斗会在很快结束。 “剑台叫我去了。你别乱跑,就在这等我。”柳风轻把姜雪往正在激情吃瓜的兰絮怀里一塞,就起身离开了。 看着柳风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姜雪戳了戳兰絮小声贴近她的耳朵道:“你大师兄走了,我们快走。” 兰絮刚刚是看得真兴起呢,完全不知道柳风轻走了,经姜雪一哈才发现旁边的位置空了,委屈巴巴的瞧了一眼台上的激情对线:“宝贝啊……我想看完行不?” 姜雪无奈道:“你之前答应我什么了?等他们打完,你师兄就该上台。到时候咱俩还跑啥呀?” 兰絮一想,发现是这个道理,急忙拿了一个留影石递旁边的修士求她帮忙道:“我要走开一下,怕错过了。好姐姐,帮我记录一下呗?” 说是求,其实压根没给人拒绝的机会,说完话就抱着姜雪溜了。 人都聚集在剑台了,整个霍山空荡荡的,姜雪也就没顾及,大胆开口和兰絮说话。 “我们弄快一点,回去他们说不定还没打完呢。”兰絮显然很急切,快步抱着姜雪说道。 因为急,她抄得小路。碎石杂草多,姜雪在她怀里甚至感觉到了颠簸:“别慌,小心摔了。你就要和我一起换衣服了。” 没错,姜雪这么突然跑出来就是变成人,然后再去给柳风轻加油。 毕竟今天是个大日子,总要有些仪式感。 之前柳风轻考虑到姜雪能变成人形了,就在寝室给她准备了一套她尺寸的霍山校服,姜雪怕装成其他门派修士会被怀疑,不能直接幻化,要去换了校服才行。 从剑台到寝室的,走小路穿过密林只需要五分钟左右,兰絮把姜雪放进屋子,自己却退了出去。 “你换吧,我在外面给你放风。” 虽然说此刻霍山应该只有剑台是有人的,但是万一呢?一个灵兽能吸取五行灵气并且化成人,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姜雪年纪轻轻的,还不想被抓去做研究。 “好,我马上就出来。”姜雪关上门道。 霍山的校服配色是蓝白的,没有过多花纹,讲究干练飒爽,简单来说就是方便打结,没有太多流苏簪子的小件配饰。 姜雪也想着兰絮记挂着剑台的比赛,用了最快的速度几分钟就换好了。 她边推门边道:“我好了,我们走……” 话戛然而止,门外一片萧肃,一个人也没有。 “好个兰絮,说好给我把风,居然自己先跑了!”姜雪哼了一声,也没多想,打算自己顺着刚刚来的路回剑台去了。 这不是姜雪第一次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密林了,霍山有自己的课程,每到上课时间,外面就是这样空无一人。 只是她之前是猫,现在是以人的姿态在走。 做了太久的猫,姜雪走起来路来,习惯了一步叠着一步。 没有人能走出比我更正宗的猫步。 姜雪心想。 步子轻而缓,踩在枯叶上也只发不出多少细微的响动。 姜雪顺着原路返回剑台,台上的金丹期比赛已经结束了,王清倒在台下,而佛子喻别艰难的站在场中。 结果显而易见。 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欢呼鼓掌声,姜雪敏锐的搜索了一番,没有听见兰絮的声音,刚刚坐的位置空无一人,替兰絮录比赛的修士手里还拿着留影石头。 兰絮居然没回来?完了完了,我不小心把她丢下,她一定会生气的。 姜雪抬头看了一眼剑台,正准备转身回去找人,就听见身后的躁动更明显了。 “柳风轻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师兄好帅!” “李鸿霜!!!他看过来了啊啊啊啊!” …… 猫耳本就敏锐,这一下震得姜雪耳膜生疼。 几个“祸害”上台了。 姜雪心里吐槽道,还是决定先转身跟柳风轻打个招呼。 台上的人,长得都足够秀色可餐。 修真界没有丑人,修为越高,体内浊气排出就会越好看。 这五个人就是这个理论的有力证明。 “柳风轻!!!加油!!”姜雪喊了一声,朝台上的人挥了挥手。 原本还在四处打量的柳风轻动作突然一滞,朝着她看过来。 灵猫修成人形的姜雪本就不会丑,现在一身蓝白更是清纯可爱。 自古说,要得悄一身孝,果然是对的。 柳风轻朝她笑了一下,他的嘴张了下,似乎打算说什么,又止住了。 皱着眉头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给他加油,他还不高兴? 姜雪不知道,柳风轻看见她来加油是挺开心的,但仔细一看,兰絮居然没有在她身边,她一个面前筑基期的小辣鸡乱走太危险了。 比赛快开始了,他不能随便下台,也不能过于关心姜雪。 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别人就会发现霍山没有这么一个弟子,她的身份会暴露。 柳风轻皱着眉头想找到一个两全之策,但一时半会想不到。 在柳风轻头脑风暴的同时,姜雪已经重新钻进了人群。 她得回去找兰絮,不然大小姐会生气的。 兰絮那个小作精的性子,可不好惹。 结果姜雪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剑台入口被重重包围,一道红色的结界悄无声息的包裹住了剑台。 入口处站着一个白色倩影正在和旁边的人叮嘱着什么。 太上仙门的卓晚,她在这里做什么?她不是喜欢柳风轻吗?居然不去给他加油吗? 更大的疑惑是在卓晚向姜雪走过来后产生的,卓晚笑得文弱娇美。 她问道:“这位妹妹是霍山弟子?以前似乎未曾见过呢。” 姜雪呼吸一滞,上次受伤的阴影还在,她没法不恐惧她。 但她忍了又忍扯出一个笑道:“姐姐不认得我,我却认得姐姐。卓晚仙子快去看师兄比赛吧,那边都开始了。我有些事要回寝舍一趟,就不打扰姐姐了。” 卓晚挡在了姜雪面前,轻声道:“妹妹回去吧,这会儿不放行。” 她身后站着七八个元婴弟子,他们不做理由,就将霍山的剑台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太上仙门又要做什么?</p> ☆、决赛(三) 兰絮不知去了哪里,引竹也瞧不见,柳风轻在台上打着架。 姜雪不知道老祖宗和掌门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她想问问他们,却受限于自己这副人的躯壳。 一个普通弟子哪有资格接近掌门观战台,变成猫身倒是可以,但是剑台的人太多了,没有一处隐秘无人。 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回去,这和昭告天下她是个值得研究的异类有什么区别? 可是就算她此刻不变,等到一个时辰后,她也会灵力消耗变回去。 太上仙门会困他们多久?柳风轻又会打多长时间? 柳风轻还在分心想办法,台上的这些修士都是人精了,很沉得住气。都想占先手的便宜,又想要一击即中。 他们互相打量试探着,就是没有人出手。 按理说,柳风轻在这个时候分心是极大的不明智,但是姜雪的情况太特殊了,他能猜到姜雪是为了给他惊喜特意变成人形换上校服给他加油的,可他猜不透兰絮为什么不在。他早有叮嘱,无论如何兰絮都不会丢下姜雪一个人的。 姜雪和他打了招呼,没入人群,不到一会儿又从人群中钻出来,满脸写着焦急。 她拼命往后指,柳风轻在密密麻麻的人影后看见了许多花里胡哨服饰的身影,那些都是太上仙门的人,他们堵住了门口。 这些人中有抹白色的身影,他记得似乎是太上仙门长老的嫡传女弟子,地位斐然。 柳风轻的分心自然没有瞒过台上几双眼睛,明明没有眼神交汇,几个人同时发难攻击柳风轻。 说到底修士还是人,一心二用降低了柳风轻的反应力,他在第一时间飞身躲避,也还在被炸烂了衣角。 衣摆的火焰来自于太上仙门的玄法,害的他闪现飞身的是万云轩的铁扇,灵境苑的影光,还有来自最大的对手李鸿霜的飞叶。 其他人使得都是实打实的大招,只有李鸿霜慢慢悠悠的吹了吹两个音调,撇清关系般的对柳风轻攻击了两下。 别人或许觉得李鸿霜受伤慢了一步,但柳风轻一直记着他用的是神器,经过老祖宗认证的神器。 虽然老祖宗分析过神器的强在于立即化用大量灵气攻击,上古时期灵气充沛,神器所向披靡,如今世间灵气不胜从前,未必能发挥出从前的效果。 李鸿霜想操控神器没有想象那么简单。 到底是神器,不得不小心。 比起台上的剑拔弩张心思各异,台下看热闹的可激动坏了,今年的万仙大会绝对的有意思。 什么霍山和太上仙门的婚约八卦,封城新秀大弟子,还有柳风轻超高颜值和修为,无一不让人激动。 今天注定是个高潮。 前几日掌门长老们总是有威压压着他们不能太放肆,而今天是最后一天,掌门长老们从一来就有意收敛,现在正精彩的比赛更是一点压迫都没有。 人群中爆发着最激动的掌声和呼喊,姜雪捂了捂耳朵,慢慢朝掌门台挪过去。 作为半个修士,姜雪自然也感觉到了今日威压的不同,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不能像台下弟子这般乐观。 莫名其妙的太上仙门接管了看守,关闭剑台不让出入,又莫名其妙的没了掌门和长老们的威压。 姜雪怎么能不起疑? 得去掌门那瞧一瞧,今日老祖宗在的,应该不至于出事,也许只是被困住了,或者根本是她多想了呢? 姜雪不知道自己其实猜对了,掌门他们确实只是被困住了,但困他们的不是太上仙门的古长老,而是灵境苑的人。 灵境苑掌门的本命水镜运转着,织就一个强大的幻境,在这里她就是主宰,哪怕是老祖宗在这里也不能发挥出全部功力。 这种结界其实是费力不讨好的,因为虽然入境的修士修为受控,但镜子的主人也会受到幻境的规则不能主动杀人。 这种幻境本是用来骗修者自杀的,但能在这里掌门长老哪个不是老奸巨猾,自杀是不可能自杀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那这个幻境只能困住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此阵消耗极大,修为低的耗不起,修为高的要困的人不容易自杀,灵境苑掌门看起来是亏惨了。 “你们灵境苑好大的胆子!在万仙大会上对掌门长老做手脚,是不想在修真界混了吗?”最先发难的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平日里仗着和太上仙门有点关系,一直不太瞧得起灵境苑这个女子为主的门派。 关掌门继续给这个亏本幻境续着灵力,轻蔑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没回头看这个跳梁小丑一眼。 “她忙着续灵力,无暇分心,我们把她杀了这个幻境一定能破!” 这世间幻境,灵境苑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破阵,只是关掌门是灵境苑之首,她的幻境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层套一层,破起来极难,稍不注意就会害了自己。 最好的办法是杀了关掌门,这个幻境自然会破解。 那位说话的掌门自己说了这话,也最先动手,结果还没等他摸到关掌门,一道强劲的灵力直击他的天灵盖。血红的鲜血从他额顶滑落,那位掌门被拍到墙上转瞬便没了气息,他的眼里瞪大得极大,活脱脱的死不瞑目。 出手的人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人物,他死的极不忿。 古长老用手帕擦了擦手,飞溅起来的血液沾在了她白皙的手上,刺眼得很。 “都瞧我做什么?平日里不都在私下说他讨人厌吗?我这为了你们清理门户,还清理出错了?”古长老笑得娇媚,却让人看得心里发寒。 这个小门派投靠太上仙门多年了,一直靠着太上仙门欺压小门派,在坐的不管是受过欺负的小门派还是听投靠门派告过状的大门派没有不讨厌他们的。 他是作恶多端没错,但太上仙门不是护了他们多年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翻了脸还直接杀人,这种狠辣在修真界也少见。 其他人都在关注古长老的狠毒行事,而兰掌门和老祖宗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了更深的东西。 说是清理门户,实际上古长老是在他朝灵境苑关掌门动手时才站出来的,抛开花里胡哨的。 就是古长老和关掌门有勾结,这场困境就是她们造的,古长老用这个小门派的掌门去杀鸡儆猴。 这个小门派的掌门平时虽然在小门派面前耀武扬威,但在其他大门派面前还算乖巧,没道理他突然出声又突然动手。 除非是古长老示意他这么做了,古长老需要一个冲动人的血用来震慑,别的门派又不是傻子不会在情况不明前动手,于是古长老就自己造了一只“鸡”。 这么多年,太上仙门替这个小门派擦屁股应该是烦了吧。 古长老这个人的心思,太上仙门的暗中谋划,比他们之前想象的都恶毒。 “关掌门你继续运行幻境,我替你护法!”古长老朗声道。 “古长老与关掌门这是做什么?瞧不起我这些掌门长老吗!”兰掌门高声呵斥道。 他也发觉事情不对了。 “我想做什么?呵,兰掌门别在演戏了!真当无人知道你们霍山在做些什么吗?”古长老眉间的戾气被掩盖,装的是浩然正气一般,“今日,我与关掌门便是替修真界除害!” 果然,是冲着霍山来的。</p> ☆、入幻境 姜雪绕着晃了掌门台下三圈,挤眉弄眼的努力想引起台上人的注意,但丝毫没有用。 掌门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比赛,完全没有正眼瞧她,老祖宗更是专注,看着台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这副躯壳掌门他们没见过,认不出她很正常,但是她几乎是在自毁形象的闹腾了,台上居然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穿着霍山的衣服,却不是掌门认识的弟子,无论如何掌门都会看她的呀。而不应该像这样,轻描淡写的瞥过毫无反应。 姜雪暗暗奇怪,打量着有没有什么机会上掌门台,按理说,老祖宗看戏从来都是需要磕瓜子的。 今天他的身边居然一个果盘都没有,姜雪摸了摸兜,果然摸到了兰絮早就偷塞好的零食。 从旁边位置顺了个空盘子,姜雪深呼吸一口,神态自然往掌门台走去。 她给老祖宗送吃的,这个理由很正当。 姜雪上台阶上了一半,突然听见掌门台上传来一声轻响,兰掌门紧张兮兮的看着台上,手里用来把玩的玉珠都被他捏碎了。 台上的柳风轻正在周旋着,手中的剑抵在胸前将砸来的攻击挡了回去,他处理得并不困难。李鸿霜这个大对手没有动手,反而像是个近距离观战粉丝似的,靠在剑台边的石柱上,就差磕把瓜子了。 柳风轻没事啊?兰掌门这是在激动什么? “你瞧我爹,激动得把自己的玉珠都弄碎了。” 兰絮的话在姜雪的脑中一闪而过。 这句话是筑基期还在比赛时兰絮抱着她小声bb的,兰掌门看比赛太过紧张,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自己的玉珠弄碎了,把他心疼得。 接着筑基组赢了,兰掌门拿定了流云铁,立刻又喜笑颜开,眼睛都瞧不见了。 果不其然,兰掌门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开始朝旁边的掌门长老拱手,他们明明在说着话,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听不听得见声音倒不重要,现在姜雪满眼都是兰掌门眯得跟月牙一般的眼。 这是怎么回事? 姜雪看着台上,柳风轻在比赛,现在确实已经比到最后一场了没错啊。 为什么掌门台上还是第一场时的样子,时空错层,还是...... 姜雪小声念了个诀,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柳风轻曾经教过她一个简单的试探咒。 能试探幻境的。 咒语念罢,台上却丝毫没有变化。 想错了?不是幻境? 姜雪犹豫了,突然她感觉喉头一辛,一行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这是越级试探高级幻境的惩罚,姜雪修为太低反而验证了她的看法。 什么毫无变化,明明是一个足够高级隐蔽的幻境。 如果不是她误打误撞等级太弱,根本看不出来。 掌门台上是一个重复播放着之前画面的幻境,那真正的掌门长老们呢?姜雪虽然看不透幻境,但她是猫鼻子灵,她能闻到他们还在这里的。 只是被幻境困住了。 本来想找掌门老祖宗求助,没想到他们也身陷囹圄。 能困住老祖宗的幻境可不容易啊。 能做到的人,目前姜雪只能想到一个,就是灵镜门的关掌门。 她曾经一手搭建了海选赛的三个大幻境,对幻境的掌控能力非常强,如果她愿意,确实可以做到一个这样以假乱真的幻境。 可是,为什么呢? 至始至终,他们查到的都是太上仙门一党对霍山有恶意,灵境门是中立门派,这么久古长老和掌门言语里的唇枪舌剑她从来不参与,从来事不关己深怕溅到血。 是她藏的太好还是太上仙门许了她什么利益? 到底是什么利益能让她冒着不惜和所有门派结仇的风险做这件事?幻境是她搭的,如果古长老中途反水,幻境破开后灵镜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关掌门眼神精明干练,可不像会吃亏的人。 想到这里,姜雪愈发觉得兰絮的失踪绝对不是一个意外了,她是被抓走了?还是不小心瞧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被…… 不会的,兰絮至少担着霍山掌门女儿的名头,她有利用价值,不会被轻易杀死的。 台上的柳风轻是看着姜雪挤眉弄眼又愁眉不展的,他在其他三个选手的攻击中游刃有余,只要李鸿霜不突然出手,他就不会出事。 姜雪似乎用了探境诀?被反噬了?掌门台上有幻境?这是什么情况? 李鸿霜打了个哈欠,站在剑台边角,看着他们打来打去,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李鸿霜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你莫不是怕了柳风轻?”其中一个选手气愤道。 柳风轻对于他们的攻击毫不害怕,李鸿霜又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两个“天才”真是看着就让人生气。 李鸿霜听出了这话里的挑拨,没搭理,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比较喜欢一对一,你们先来。我不急。” 这话说得,一对一,现在台上的情况可是他们三个打柳风轻一个还没打过,这人想拉李鸿霜帮忙,结果李鸿霜这句话不就是在说他们以多欺少吗? 李鸿霜这话可招人恨了,本来就是混战!你这偷懒偷得挺开心的啊!那就一起打群架吧! 攻击对象变成了柳风轻和李鸿霜两个人,终于所有人都进入了混乱的战斗,李鸿霜的加入让柳风轻不得不打起小心,只几个过招的时间,柳风轻再有时间打量掌门台,却发现姜雪已经不在了,掌门台上老祖宗和掌门谈笑风生,也没有她的身影。 她去哪儿了? 姜雪自然是进幻境了,她是个猫,既然她能闻到掌门和老祖宗在这里,那她就能不去听不去看,只凭鼻子找到正确的位置,找到他们。 姜雪的变身时间等不得,兰絮下落不明也等不得,她除了放手一搏进幻境,没有其他办法。 进幻境的第一件事,姜雪幻化回了猫身,顺着鼻尖细微的气息姜雪不知道在幻境里走了多久,这里头看着像是霍山,又有些不太一样。 它比现在的霍山更乱一些,茅草两三间,林间杂草丛生,更像是许多年前的霍山。 姜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自己许久之前做的那个模糊的梦,这里的感觉很像梦里。 但现在不是纠结梦不梦的问题,问题是掌门呢?老祖宗呢?兰絮呢? 气味在这里最为浓烈,姜雪睁开眼停下来,发现了本应该在观赛的掌门长老们。 兰掌门和老祖宗站一起,古长老和关掌门站一起,其他的那些掌门长老都分散站着,刻意保持了和两对人的距离,眼神充满了打量,似乎在判断谁更值得信赖一般。</p> ☆、罪名 “诸位道友,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霍山私自狩猎神兽制造伪神器,致使修真界神兽一脉灭亡,其罪当诛!”古长老的话掷地有声,一下一下锤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这就是太上仙门给霍山找的罪名?霍山杀神兽?这个理由不要太扯,霍山上下能找出除了她的第二只神兽吗?这群剑修明明就是懒得自己养,喜欢云养。 不对,我一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自然知道霍山全体弟子都对动物很好,恨不得捧在手心上。 但其他人不知道啊,霍山不养动物,这意味着霍山心虚,故意作出一副不喜欢动物的样子,以洗脱自己的嫌疑。 果然,其他门派掌门和长老也想到这一点,犹豫的看向古长老。 虽然没有挪动步子,但能看出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偏向。 古长老又加了一把火:“我已通知了各大世家,想来他们已经快到山下了。各位,留给你们做选择的时间不多了。若你们执迷不悟,就别怪我太上仙门无情了。” 此言一出,刚刚还在犹豫的大部分掌门长老都挪动了步子,站到了古长老身后。 没站队的只剩下几个大宗门的代表。 封城的方掌门也在其中。 他偏头看向兰掌门的方向:“霍山二位不为自己辩解两句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知你们太上仙门早就看我们霍山不顺眼,此次一进霍山古长老就让弟子四处打听我霍山禁地机密,故意接近我门下内门弟子,古长老这般巧思,哪里会给我们辩解的余地?”兰掌门嘲讽道。 “我承认,我确实做了这样的试探。但你们霍山禁不住查,暴露了,难道还怪我给你们揭穿了不成?残害神兽这样大的罪名,我岂能张口胡来?自是找到了证据才敢来指认你们,毕竟……你们霍山可有个老祖宗呢。”古长老的目光故意在风朗月身上流连了一下,娇声道,“朗月仙人不说话,是不是在破封印呢?破了封印屠了这里,霍山的秘密就不会暴露了。但可惜,你解不开,就算你解开了杀了这里所有人,我也早已将证据交给世家一份。霍山的秘密今天是注定保不住了!” 面对古长老狰狞的挑衅,闭着眼沉默的老祖宗低声说了一句:“霍山没有罪,我从来不怕。” “朗月仙人好口气。关掌门,那就让各位掌门开开眼吧!”古长老丝毫不慌,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柄长剑,剑身斑驳老旧,只一处被人擦了干净,上面刻着一个“霍”字。 “这是霍山弟子的剑!我记得!早年霍山都是自己锻剑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霍山便不自己锻了。”古长老身后一个掌门说道。 “是啊!我也记得,霍山自己锻的剑质量极好,而且自己锻的剑总能和主人更加契合。我当时还疑惑了许久霍山为何不锻了。” 古长老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将剑递给关掌门补充道:“这把剑是我在霍山后山找到的,霍山后山有个密室,藏着几百把这样的剑。这些剑虽然被放置了许久,但依旧灵气充沛,这可不是一柄普通的剑能做到的。灵境苑有一密术,能回溯物品的时间,看到多年前发生在它身上的故事。有劳关掌门替我们演示了。” 关掌门接过那柄剑,手抚过剑身上的“霍”字,一道灵气从剑上飞出,四周立刻变了样子。 姜雪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变化吓到了,没变化之前她刚好躲在树后暗中观察,这一变她的藏身之地就没了,吓得她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新的幻境是火光冲天的山洞,无数霍山弟子正在融铁水,锻打,雕刻着,这是从剑上提取出来的幻境,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啊? 不就是做了几百把剑吗? 古长老带着各位掌门走到一个弟子身边,他们只是重现幻境,和那时的人是两个时空,所以幻境里的人看不见他们,自顾自的在研磨着什么。 “你们瞧,这是什么?”古长老指了指霍山那弟子手里的东西。 竟然是一片片白森森的骨头,这些骨头看起来不大,更像是兽骨而不是人骨。 “这……这尾骨,这是九尾狐?这是神兽九尾狐的骨头啊!还有这,一足之鸟?这是神兽毕方!”灵虚门的葛掌门最爱动物,看见这些森森白骨,眼泪立刻就止不住了! “霍山居然用神兽之骨炼剑!这也太残忍了!” “想不到霍山剑派千百年剑修第一的名头,居然是靠神兽骨头做的剑得来的。难怪,自从他们不用这剑后,霍山就不再是仙门第一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兰掌门和老祖宗都沉默着,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只是淡漠的看着所有人对他们怒目指责。 终究是畏惧老祖宗的功力,这些人只是议论,没有一个人敢动手动脚。 古长老回身问道:“老祖宗和兰掌门,没什么想说的吗?” “霍山确实拿了神兽尸骨炼剑,但这些神兽并非我们所杀,我们只是……” “老祖宗想说自己只是物尽其用?从外面捡的神兽骨骸?可别狡辩了,各位瞧瞧这满地的白骨,这怕是得捡个几百年吧。”古长老挑衅道。 确实,这里的骨头太多了。 霍山炼了几百把这样的伪神剑,用的材料只会更多,这么多的剑怎么也需要个几千只骸骨。 这么多,怎么可能是捡的? 就算姜雪的心偏向霍山已经偏到姥姥家,也说不出霍山的骨头全是捡来的这种话。 那不是捡来的,最快获取这么多剑的方法就是—— 杀。 “咕叽……咕叽……”姜雪的耳边突然出现了几声叫声。 一回头,是一只毛茸茸的“猫”在歪头瞧着她,乍一看,和姜雪还有几分相似。 说是猫,其实也不大一样,它的体型比姜雪大许多,耳朵是狐狸似的细长尖耳,身后拖着一只棉花糖般的大尾巴,尾巴上似乎长着一些奇异的花纹。 整只兽又俏皮又可爱。 “咕叽?咕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只是个幻境,这只身处在幻境里的兽却能瞧见它,不停的贴着她开心的蹭。 姜雪本想拒绝它,因为害怕被发现,但它的大尾巴实在是太舒服了。 像是一大团云朵,软绵绵的,揉一下整个人都开心了。 “这叫音……这是?”掩体背后传来葛长老匆忙的步伐和激动的说话声。 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姜雪赶紧往旁边躲去,只留下那只软萌天真的小兽在原地黯然失色。 下一刻,姜雪瞧见了葛掌门激动的脸,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 “是朏朏!传说中能让人忘记痛苦带来幸运的神兽朏朏!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今日能亲眼所见,此生无悔啊!” “葛掌门可别高兴得太早,能在这里的神兽,怕不是早就被霍山剥皮取骨了。”</p> ☆、威压 这引起在场掌门长老激动不已的神兽朏朏(音同翡)只是从剑身截取的一段幻影,不等葛掌门等人继续观察,它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姜雪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只神兽离开前分明是回头瞥了一眼她藏身的地方的,她没法从一只兽的惊鸿一瞥中察觉出准确情绪,她只是觉得那只兽很温和可爱,让她非常想要去亲近。 这也许就是刚刚葛掌门说的“见之忘忧”吧。 好想炸鸡薯条奶茶和电脑啊!离开之前,我屯的那篇连载小说就快完结了。 意识在短暂的涣散后回神,姜雪一抬头,发现掌门和长老们已经不见了。 她刚刚怎么回事!居然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回忆那些乱七八糟?不要命了! 现在好了!人都让她跟丢了! 姜雪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她下意识想一定是那只神兽有什么问题!不然她根本不会…… 结界崩塌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四周是景色如同玻璃般碎开,剑台的一切再次回到姜雪的眼前。 姜雪第一眼看到的是,剑台的人更多了。 今日本来有闭幕式,各派弟子都穿着最能代表宗门的衣饰来观礼,幻境崩塌后,姜雪看见了现场多了许多没有穿校服的人,他们手持各种法器将剑台团团围住。 第二眼瞧见的就是柳风轻了,台上的比赛还未分输赢,剩下了两个人正是柳风轻和李鸿霜。 两个人都在喘息着,各倒在一边回复体力。 从柳风轻的方向是能一眼看见掌门台的,随着幻境崩塌,所有人都在惊呼和议论纷纷,只有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又很快挪开。 “各位,今日的元婴比赛怕是要停一停了。”姜雪的身边传来古长老的声音。 在幻境中她找了几圈都找不到的人,其实就站在她几尺之外。 不知道古长老和那些掌门长老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他们个个面色阴沉,蕴着怒气一般。 而她最担心的兰掌门和朗月老祖宗,反而气定神闲了许多。 老祖宗一出来就往正中间的东道主位置一坐,从旁边的桌上拿了茶低头品了一口道:“雪雪,过来,别和脏东西站一起。” 姜雪想也没想,直接三步两步蹦到了老祖宗怀里。 古长老听到这话脸一下子就黑了,她虽然没有这位老祖宗功力高,但再怎么也是召集了几大世家,联合了几大门派的。 这世间又不是从来只有风朗月一个合道仙人,其他门派陨落的老祖总留了些办法可以对付的。 一想到这里,她的胆子也壮了,声音也大了,一点也瞧不出前几日心虚的样子。 “朗月仙人说话这么不客气,是笃定自己修为高,便可随意羞辱我们几大门派吗?今日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要将你们霍山的罪行公之于众。” “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要打断元婴比赛这么严重吗?” “太上仙门虽然一向和霍山不对付,但作为仙门领袖从来都是严格的。不知道霍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古长老这样说?” “刚刚那崩得是幻境吗?难怪我刚刚总觉得台上那几位不太对劲。” …… 台下的议论声老祖宗都听在耳里,却一点也不着急,一下一下摸着姜雪的毛。 “老……” 姜雪想关心一下老祖宗,却被传音入密了一句话。 嘘,你能说话才是霍山现在最大的秘密,其他的不过子虚乌有,不用担忧。 老祖宗说得很笃定,但姜雪却不怎么觉得。 古长老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就闹出这么大阵仗,她一定是准备万全了才会在最盛大的场合搞事。 加上兰絮失踪了,更让就姜雪感到不安。 “霍山有罪没罪,还轮不到你一个太上仙门的五长老来定论。带人擅闯霍山,这笔账本尊还要同你们算算呢。”老祖宗平淡的说着话,威压却像是针一般刺入每个人的脑海。 除了被他抱在的姜雪,这威压几乎是无差别攻击,剑台上上千人都感受到了刺痛,就连台上的柳风轻身形都抖了一下。 古长老似乎是其中受伤最重的,她吐了一口血沫笑道:“老祖这么急要杀人灭口,是在害怕吧?” 老祖宗气定神闲道:“本尊不过教教你们修真界强者为尊的规矩罢了。” 威压还在继续加码,但只针对古长老一个人。 姜雪看着古长老像是身后背了一座大山,身形都被压弯了,她努力挣扎,最后还是跪到了地上。 “天道昭彰!霍山在数百年杀神兽炼剑,致使神兽一族灭亡,其罪当诛!” 古长老的惨状和老祖宗的一尘不染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古长老是个英勇不屈的战士,而老祖宗则是个杀人如麻的大反派。 就连姜雪也会这么想,更何况台下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了。 “霍山老祖宗行事居然如此残忍!亏我前几日还想求他教导!” “朗月仙人虽然是今世唯一一个合道老祖,但是曾经也不过是老祖中的法术最末,如今其他老祖仙去了,他就……” “嘘,你不要命了啊!” “说真话不畏死,是我封城行事准则!我便不信没人可以克制他了!” “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真,我劝你们先别……” “快看!是太上仙门的方舟!是张掌门来了!” 天空中祥云浮现,一艘华丽的大船从云间飘出,古长老瞧见那舟眼睛蓦然亮了。 “掌门!” 舟上飞出一鹤发童颜的老者,几瞬便平稳得落在了掌门台上。 随着他的飞出,那艘流光溢彩的船也化作了一个光点落到了老者手中,变成了个核桃大小的微雕船只模型。 虽小但五脏俱全,做工考究惊喜。 “这是核舟啊,果然名不虚传!” 那老者笑眯眯的朝老祖宗虚行一礼道:“不知我门下长老犯了什么罪?竟让朗月仙人亲自动手惩戒?” 这话就是明知故问。 古长老没那么大胆子污蔑霍山,也没那么大权利调动几大世家,台上仙门的掌门也不会闲的没事来霍山旅游,正巧发现他的长老在挨打。 救人就救人,整这阴阳怪气的。 老祖宗没说话,老者也不意外,他的袖间又飞出一道金光打在古长老身上,古长老身上的伤瞬间开始愈合,她也从威压中挣脱出来,站了起来。 “掌门,霍山滥杀神兽证实了,朗月老祖想杀人灭口呢。”</p> ☆、讲秘密 与话音一同出现的是关掌门的水镜,从尘封的剑中提取出来的幻境碎片就在镜中一遍一遍的播放着。 这是早有预谋啊,古长老故意把所有掌门关进幻境,用言语挑衅逼迫老祖宗反击,老祖宗一旦动手就会被认为是气急败坏急着掩饰。 古长老根本不害怕,她的恐惧是装出来的,这世间不止有过老祖宗一个合道大能,太上仙门也有,他们老祖宗留下来了一些东西,让他们有和老祖宗对抗的力量。 其实姜雪至今也不明白太上仙门到底是做什么,他们设计潜伏试探,不惜动用合道老祖留下的珍贵遗物,只为了搞倒一个霍山? 搞倒霍山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霍山早就不是仙门第一了,太上仙门上位这么多年,霍山对他们的威胁微乎其微。仅仅因为看不顺眼,是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 像她偷听到的那样,霍山有一个大宝藏?什么样的宝藏值得这么处心积虑?他们是找不到才决定玉石俱焚的吗? 姜雪能感觉到从老祖宗身上散发出的愤怒和悲凉,他闭了闭眼,灵气从草木灵石中飞出,迅速凝结成霍山最强大的屏障——护山大阵。 传说中第一代掌门留下来的,诡秘精妙的玄天阵,数百年前魔族入侵打了半个月都没打开的阵法,今天重新启动了。 “今日万仙大会暂休,关于神兽的事,明日本座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说完老祖宗就抱着姜雪走了,所有霍山弟子也像约定好似的起身跟着一起离开。 这场精心准备的舞台剧,就这么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了? 姜雪瞧见了古长老身上的灵光一闪,与此同时,一位灵虚门弟子就像失了智一般全力朝他最近的霍山弟子攻去,那位弟子躲闪不及,被拍中了胳膊,衣袖瞬间被鲜血染红。 那是右手,一个剑修最珍贵的右手。 世人都知道,灵虚门弟子爱灵兽,听了这样的事情一时激动也是正常的。 就因为太合情合理,太巧合才更不对,不等姜雪传音阻拦,护山大阵的灵光已经命中了那位灵虚门弟子。 霍山护山大阵的特点,除了易守难攻之外就是大阵开启时,任何伤害霍山弟子的人都会受到惩戒。 “血……好多血……师兄!” “死了!他死了!” “霍山终于要撕破伪善的面具了吗?” 护山大阵,姜雪听柳风轻说过,只会以牙还牙,他伤霍山弟子多重就换多重,绝不会死人的。 “你胡说!我们霍山护山大阵只会还击!绝不会害死人的!” “可他就是死了啊!刚刚人还好好的!就是被你们护山大阵杀的!” 霍山弟子还想争辩,就被从台上下来的柳风轻拦住了,只见他蹲下来摸了摸脉搏,朝老祖宗点头确实已经气绝。 老祖宗急着走,也不多做解释:“既然在我们霍山地盘,希望各位也懂点规矩,别自不量力挑衅玄天阵。” 不是不知道事有蹊跷,但正好杀鸡儆猴。 这一步没做错,但给姜雪一种一步步落入陷阱的感觉。 尤其是离开时,那位张掌门看似慈悲,实则冰冷的眼神。 从剑台离开后,其余弟子都自觉回了宿舍,有玄天阵杀人的威胁在,他们生命安全基本不用担忧,柳风轻只是挨个叮嘱了今日尽量别出来,要去做什么多人结伴同行,别给别派弟子单独接触他们的机会。 接着他便和兰掌门及姜雪一起被朗月老祖带到了后山。 姜雪隐约觉得老祖宗要开始讲秘密了,不禁正襟危坐。 柳风轻也跪坐下,开始汇报那具莫名其妙的尸体情况。 “那人很奇怪,当场毙命经脉尽断而亡,如果不是护山大阵劈的,那就只有他自己杀了他这一种可能了。寻常人就算被收买也不会选择这么痛苦的死法,我怀疑这和上次太上仙门想控制停雪的蛊有关,我已经嘱咐弟子们只取用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了。” 老祖宗听了只是点点头:“本座知晓了,你做的很好。未来霍山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老祖宗!” “老祖!” 兰掌门和柳风轻同时出口,却只得到了一个摆手。 “兰宇,你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不是早就知道命不久矣的事了吗?”老祖宗年轻的面容上浮现出一副疲惫困倦的表情说,“我早就该去陪他们了了,而不是背负秘密苟延残喘。停雪,柳风轻,今天我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你们可准备好了?” “弟子准备好了!”柳风轻毫不犹豫道。 姜雪不明就里,不明白为什么还有她这只小猫咪的事情,想了想也跟着回道:“准备好了。” 老祖宗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没准备好也没用,我这是强买强卖。快死了,这些秘密不说出来亏死了。” “这些事情要从数千年前灵气初生说起……” 真就是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呗。 姜雪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老祖宗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霍山一直守护的秘密确实是个大秘密,但中间却没有什么太过残忍血腥的画面,那些残杀神兽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现在的这一切事情其实都跟灵气衰竭有关。 许多年前,霍山第一任掌门风鸣玉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霍山这个山头建派。 因为霍山有一种神动物名叫“朏朏”,是一种能带来幸运和快乐的神兽,霍山很快成了仙门第一。 那时候百家争鸣,万兽齐飞,修真界一片繁荣。 可好景不长,在某次推演天意时,风鸣玉掌门发现这个世间的灵气在衰竭。 姜雪一直不明白这里的修真界为什么非要排一个第一出来,却不评第二第三? 其实就是因为仙门第一的门派可以获得推演天道的资格,或者说只有仙门第一的门派才能在推演天道时候获得上天一丁点回应。 风鸣玉掌门那时候推演到的就是灵气不继,众生归位。 意思就是这里修炼的太多了,不能可持续循环了,大家迟早都得变成凡人。 这个衰弱过程可能就持续上万年才能完成,但已经足够让风鸣玉不安了。 这个消息他还不能散播出去,因为说出去在想不到办法的情况下,众生自相残杀抢夺资源是最有可能出现的。 风鸣玉掌门惴惴不安了几年,终于在第一只神兽无疾而终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p> ☆、讲秘密(二) 献祭修士,让灵气回归天地,就能暂缓这场劫难。 作为第一仙门的掌门,以及发现这件事的第一个人,风鸣玉首先将自己列在了散功列表上,接下来他又花了数十年凑齐了愿意为修真界作出贡献的老前辈。 本来散功之日已经在即,这些修士也已经做好了当默默无闻英雄的准备,但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一个意外。 神兽灭亡了。 就在霍山上神兽朏朏的带领下,生于洪荒的神兽们散尽灵力,化作森森白骨。 它们本就是生而最接近天道的生物,这次灵气消亡最先被波及的就是它们,与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群由盛转衰,回天乏术,不如为天地而死,至少不算死而无用。 这些想法当然不是它们凭空产生的,霍山的神兽朏朏有私心,它们想救风鸣玉,于是也花费了数十年让神兽们甘愿献祭。 它们先一步用了风鸣玉的献祭阵,让天地灵气再次归于平衡,风鸣玉赶到时只来得及抢下一只奄奄一息的朏朏。那只朏朏有孕在身,所以支撑得比别人都久。 这只朏朏献祭阵受了重伤,三魂七魄大半都烧没了,生下一只弱小的幼崽后不久便去世了。 因胎中受损,那只幼崽昏迷了许多年,十多年前它才醒来,却已经褪去灵性和凡猫无异了。 “停雪就是那只朏朏幼崽?”柳风轻突然问了一句。 朗月仙人点点头:“没错,所以停雪的存在才是我们霍山最大的秘密。那之后风鸣玉掌门命人将神兽们的骨灰收敛做成剑,盼着有朝一日它们能从剑中重生。” “在神兽献祭后,修真界有了长达两千年的安宁,风掌门努力努力扶持凡人国家,百姓平安富足,修真者人数也减了不少。但这终究只是杯水车薪,两千年后,风鸣玉掌门和当年那些大能们一起献祭了。” “几个大能修为高超,本应该也给修真界带来百年的安宁,但魔族入侵,修真界大战加快了灵气消耗,不过数百年,世间就在提醒着人们需要注入新的灵气了。” “那时候,本座还是掌门。我本该遵循祖训义不容辞的去赴死,却临阵退缩了。我不明白既然注定是一场镜花水月,又为什么要给我们这场修真大梦,只为了看我们蝼蚁一般苟且偷生吗?修真者视凡人为蝼蚁,而在天道眼中,我们亦是如此。” “从我活下来那天起,我的剑心就乱了。那些合道大能不是莫名其妙病逝雷劫而亡的,那只是各个门派为老祖消失找的借口。他们都是为了修真界而死的英雄,只有我是一个懦夫。不敢赴死,也冲不破心魔。” “老祖宗,不是你的错。”姜雪面露不忍,她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事情。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 老祖只是因为别人的言行,自己道德绑架了自己,这一点只能由他自己勘破。 朗月仙人摆了摆手,继续说。 他贪生怕死之后,自觉当不了掌门就退位闭关了,霍山也因为老祖消极怠工从仙门第一跌落了下去。 这对老祖宗算是好事,霍山是仙门第一,他的心魔只会更重。 这么多年,老祖一直在尝试寻找永久的破解之法,而不是一次一次的留着危机死灰复燃。 很遗憾的是,他还没有找到办法,太上仙门就找茬找上门了。 太上仙门当这个仙门第一也几十年了,他们早该勘破天机知道灵气消弱的事情了。 但他们却一直不声不响,仿佛不知道一般。 若是以前,还能以为他是在抛光养晦,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宁,现在他打霍山脸都打上门了,分明就是为了逼迫霍山。 可是他逼迫霍山做什么呢?他难不成还觉得霍山有别的办法不成?有别的办法至于搭进去霍山那么多个大能和一个创派掌门? “我现在是怀疑太上仙门想了什么歪招,他们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会拿自己献祭的人。” 从没看过老祖宗这么累的表情,他全身上下都写着疲倦,应该是又想起了那些与他相约散功的同期大能,能相信他为了天地而死,交情一定不浅。 而他让他们去死,自己却苟活了。 “走吧,让老祖宗歇一歇。”沉默了许久的兰掌门终于开口说话了。 柳风轻点点头,抱起姜雪悄默声的跟着出了屋子。 等走到了外面,兰掌门才小声说:“这些事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听老祖宗说,我登上掌门后看见的都是从鸣玉老祖那里留下的一些皮毛……哎……”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姜雪看着掌门一下子老了数十岁的脸,有些不忍心,她斟酌了一下说道:“兰絮她今日陪我去换衣服,等我出来后她就……” 远处突然飞来了一只千纸鹤,在几人面前燃烧了起来。 火光中传来引竹焦急的声音:“掌门!师兄!师姐受伤了!速来弟子苑!” 兰絮回来了?她没有被古长老抓去? 听见女儿受伤的兰掌门也顾不得伤感,拉上柳风轻就御剑往弟子苑赶。 这一路畅行无阻,平时时常出现练习御剑空中撞车的霍山,现在像极了一个空壳子,透着说不清的寂寥。 姜雪的感伤也只是一瞬的,她满心都在担心着兰絮。 回来了,但是受伤了! 伤得怎么样?人没事吧?会不会被折磨了?或者被古长老种了那说不清的上古蛊虫? 一切的担心在看见兰絮的一瞬间,化作眼泪夺眶而出。 内屋的人早就被引竹清走了,兰絮靠在床上听引竹说发生了什么,正在义愤填膺,突然就看见一只白色小猫咪扑到了她的怀里。 一抬头露出水汪汪可怜巴巴的大眼睛。 “你去哪里!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吓得我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 只是受了轻伤却被引竹嚎得有生命危险似的兰絮,沉默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怀里这只小猫咪。 “哎……你别哭啊雪雪,我没事的,就是掉坑了受了点伤罢了。” 兰絮扬起受伤的手,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只是擦破了皮,并不严重。 是那种你在晚回来一会儿,都快自己好了的伤。 “你干嘛不回剑台,吓死我了!”小猫咪还在控诉。 兰絮也很委屈:“我也想啊!他们设了阵,我被进不去嘛!好了别哭别哭,我在外面可是在偷听到了大秘密喔!” 小姑娘一脸骄傲,自信极了。 “什么秘密?”兰掌门和柳风轻同时问道。 “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脑内大纲,自信走偏,差点圆不回来.jpg</p> ☆、蛊惑 兰絮并不是被抓走的。 她纯是自己撞见了太上仙门搞py交易,好奇跟着跑了。 试想一下,你在你家搞活动,都在前厅嗨,突然有几个不咋熟的人扛着大包小包鬼鬼祟祟的,在你家走动,这任谁也不可能不怀疑啊? 姜雪当时正在换衣服,兰絮怕喊一嗓子惊动了对方,而且她原本就打算瞧一眼就回来,也就悄默声没跟姜雪打招呼。 结果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半天没回来。 兰絮跟着这群太上仙门的人走了很久。 虽然他们都没有穿着门派校服,但兰絮是谁呀? 人称八卦小公主好吗? 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其中的某张面孔,太上仙门的卓师兄。 他住在霍山这段日子和其他门派的女修勾勾搭搭,脚踏两条船,结果被几个女修联手暴打一顿的事情,兰絮可是记忆犹新。 这个卓师兄是太上仙门张掌门的弟子,在太上仙门也算有几分地位,但面对领头的那个人,几乎是卑微至极。 兰絮记得走的时候古长老一直在剑台看比赛,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其他来的管事都没那么高的地位,而且就算是古长老也不会这么对掌门的徒弟吆五喝六。 这个为首的人问题很大。 当时兰絮没有想那么多,单纯的以为他们是万仙大会要结束了,提前收拾收拾东西也没什么不对。 虽然他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但万一是个好人呢?万事都要有找到证据嘛。 兰絮跟着他们下了山,山下还有更多的人。 她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不对劲,这些山下的人兰絮勉强也认识几个,都是这次没有来的世家的人,这些人聚集在这里一看就有阴谋。 “张掌门。”兰絮听见一个男人朝太上仙门这边为首的那个人拱手道。 兰絮当然见过太上仙门的张掌门,但他并不长这样啊?接着兰絮注意到了这个人的身形,身材不高一身寂寥,和记忆中那个笑眯眯的假面老狐狸的身形完全吻合。 偷偷搬东西,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世家弟子,还有这张掌门。 门派掌门之间的交际可不是那么随便的,霍山和太上仙门的关系本就不好,按照流程,张掌门如果要来霍山应当提前下拜贴,等她爹确认同意之后,张掌门才能来。 同样的,她爹作为掌门去哪里也是要先给拜帖的。 兰絮没少陪着她爹出去,自然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非常不对劲,一派掌门偷偷出现在另一派的地盘,还带了打手,还联合别的门派的打手! 当时兰絮心里就慌了,她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居然戳破了这么大个秘密。 但话本里不都说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因为凡偷听必被发现这个梗,兰絮已经看倦了。 兰絮努力屏息,丝毫不敢动。 她确实没被发现,虽然她修为不高,但从小到大作为掌门女儿宝贝总少不了,足够小心是可以不引起大修士注意的。 当然如果他刻意搜查,兰絮肯定就无所遁形了。 发现是没被发现,但兰絮也没听见什么花花,话本里说的反派密谋现场完全没有出现,两堆人交接了一下东西,就坐在树下沉默无言。 兰絮在树丛里蹲了大概一柱香,是一动也不敢动,腿都蹲麻了。 就在她快蹲不住,心里都想破罐子破摔坐下的时候,天空发出一道剑光,所有躺着靠着闭目养息的人都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御剑而去。 “哎?那你这手是怎么伤的?守剑台的敢对你动手?”姜雪看着兰絮擦伤的手沉思道。 “没。”兰絮毫不在意的一摆手,“回来的时候想御剑回来快点,结果腿太麻了,从剑上摔下来了。” 兰絮,一个总和沙雕分不开的女人。 后来,兰絮好不容易顶着美人鱼似步步踩刀锋般的痛苦赶回剑台,就被几个陌生弟子挡在了外面。 她只能从外头瞧见里面乱糟糟的干着急。 “所以你到底从哪听到了秘密?” 兰絮的故事总让姜雪充满疑惑。 “喔,我跟门口的弟子唠了两句嗑。嘿,这群傻子不认识我,我说我是他们太上仙门的卧底,他们居然真信了。”兰絮嘿嘿一笑,笑得异常纯朴。 瞧见几个人迷惑的目光,她又补了一句:“我就和他们聊了聊他们太上仙门的八卦而已。” 兰絮和外层当值的人套了近乎,成功从他们嘴里挖出了有意思的东西。 门口那些人其实也不太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是遵循师命在这里守着,收到的命令是霍山罪大恶极,今天必须逼他们对峙。 兰絮当时忍着生气,继续套话。 终于听到了有用的:“霍山毕竟是老牌第一仙门,现在虽然败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次质疑哪里薅得下来,我反而觉得宗门只是想用这个逼霍山做点什么。” “那要做点什么呢?” “谁知道呢?动静这么大,连几大世家都联合了,肯定不是小事。” “说起来,我上次路过古长老门口听见她说什么献祭什么神器还有霍山蛊惑人心来着,说不定霍山还藏了什么大神器呢!” “对啊说起来,我一直弄不明白上古神器为什么会全部失传,明明神器可比我们这些破铜烂铁耐用多了。” “你是说神器全被霍山藏起来了?那感情好啊,说不定到时候给我们人手发一把神器呢。” 兰絮听着他们嘻嘻哈哈,心渐渐冷了下去,霍山有没有神器她还不清楚?太上仙门简直是欺人太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兰絮听着的是神器,而在场知道真相的人听见的是献祭和蛊惑。 太上仙门果然知道了献祭阵法的事情。 只是他们的重点居然是霍山极能蛊惑人心,两次献祭都是霍山主持的,他们的大能也死于霍山,说是为了天地,可为什么朗月仙人没死? “他们是不是怀疑霍山有迷惑性的神器?他们在逼霍山交出来?”姜雪自以为想通了说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朗月老祖皱眉道,“只是天地之事,他们居然以为我们有私……哎……”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末尾叹了口气。 “啥?你们在说啥?谁能给絮絮解释一下?” 在场只有兰絮,疯狂迷惑.jpg?</p> ☆、夜晚搞事 有护山大阵的威胁在前,没有人敢冒然冒犯霍山弟子。 夜晚的霍山灯火阑珊,却不过是所有人假装着的表面平和。 太上仙门的指控固然确实,但霍山还未被定罪老第一仙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霍山一如往常有条不紊的给所有门派都准备了晚饭,但来领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姜雪本来就憋了一肚子困惑和火气,瞧见空荡荡的厨房咒骂了一句:“不识好心人,饿死他们算了!” 小猫咪发起脾气来吹胡子瞪眼,腮帮子气鼓鼓的,异常可爱。 就算知道了姜雪其实是只退化了的神兽,柳风轻还是觉得她内心是只傻白甜的小猫咪。 “好啦。”柳风轻摸着姜雪的毛安抚了一下说道,“化成人形,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姜雪不明就里,还是下意识先化成了人形。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姜雪穿的是霍山最普通的弟子服,样子也并不出挑。但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总觉得这份平凡下是蒙尘的明珠,透着与生俱来的仙气。 一堆东西被塞到了怀里,姜雪低头一看,是食堂今天的晚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 拿这么多饭干什么? 柳风轻从姜雪的眼神中get到了问题,终于舍得回答她的问题了。 “师祖让我们去见一个人,走吧。” 姜雪没有再多问,她只是个弱小可怜的小神兽,今天听到的信息量已经够大了,她的脑子现在还在处理分类,暂时没法消化更多的东西。 柳风轻带着姜雪一路往南角去,南角是霍山给几个大仙门安排的住所。 这是来找哪家的? 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所有门派比霍山这个受千夫所指的还像鹌鹑,这么大的南角居然所有房间都关的严严实实。 摇曳的灯火和细碎的议论声证明着房间里是有人的,只是闭门不出罢了。 这样也好,万一被人发现没见过我,也很麻烦。 姜雪低着头在心里碎碎念,丝毫没注意到柳风轻的步子已经停了下来。 “到了。” 柳风轻的声音伴随着是一声闷响,是姜雪撞到他背上的声音。 修者骨骼淬炼过,坚硬异常,差点给姜雪撞出脑震荡。 “哎哟。”姜雪揉着脑袋,抬头看着眼前禁闭的院门问道,“这是哪家啊?” 分配的时候姜雪还是只不能说话的小猫咪,完全没来过,只听兰絮说能在南家单独拥有一个院子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 “是……” “柳……道友。” 柳风轻的话还没说完,隔壁就传来一声娇媚的呼唤。 那声音含羞带骚,欲语还休,一听就是哪个陷入感情的女修。 一抬头,果然是。 惯爱穿白裙子的卓晚,今晚依旧是一身白衣,她的头发不知为何有些散乱,在昏暗的灯光下,莫名有些像女鬼。 “师父知道你会来,让我在此处等你。”卓晚捏着袖子说道。 两句话说的都是你,完全把跟在一边的姜雪当成了空气。 “我们是来找她的?”姜雪迷惑道。 柳风轻冲她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对面的卓晚仿佛拿了另一个剧本,自顾自的说开了:“师父说,我们之间本没有化不开的仇。只要霍山把东西给我们,以后太上仙门就是霍山永远的朋友。” 话语化在空气中,气愤诡异的安静。 姜雪在迷惑,柳风轻也在迷惑,对面的卓晚似乎更迷惑。 时间凝固了几秒,柳风轻终于开口了:“抱歉,卓道友。我们……不是来找贵派的。” 说完他敲了敲面前的房门,姜雪这才注意到,门上其实是挂了门牌,上书是苍劲有力的两个字。 封城。 卓晚显然没办法接受柳风轻的直男,愣了好久才补道:“说到底不过是只……值得你们拿整个霍山冒险吗?” 她咽下去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在场里,只有姜雪又是兽又是人。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被冒犯到呢。 柳风轻也消化了一下卓晚的话,觉得太上仙门这种要东西又不明着要,非要打哑迷的行为非常诡异。 难道谁还是他们肚子的蛔虫不成? 于是冷淡的回了一句:“贵派的话总是云里雾里的,让人听不懂。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反正霍山也不会给。” 你想要你就说呀,你不说我怎么拒绝你呢。 好家伙,是个狠人哪。 两句话的功夫,封城院子的门就开了,走出了个清秀端庄的大美人。 正是封城的方连云。 方连云环顾了一下四周,先朝卓晚见了礼,转身朝柳风轻笑道:“柳道友请进吧。” 卓晚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跟变魔术似的。 撂下一句“别以为当初霍山用的手段我们不知道,你们会后悔的!”,转身回了院子,院子的门被她重重一关,发出年久失修命不久矣的叹息。 “卓道友这脾气……”方连云也看得目瞪口呆,一时失笑,好不容易才回归营业状态,柔声说道,“柳道友,这边走。” 美人的笑露八颗牙,眼角没有一丝皱纹,配合恰到好处的语气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姜雪一直觉得封城的人就像是现代的爱豆似的,随时都在营业状态,没有一刻不在努力完美。 温婉是方连云的人设,她怎么样都要维持住。 同样在营业的还有接下来要见的两位。 封城的方掌门和李鸿霜。 李鸿霜人如其名是个雷厉风行如冰雪般的人,而方掌门却像只老狐狸。 初到霍山时,他和兰掌门的亲昵,姜雪还记得。 不过月余,在今天下午的幻境里,方掌门可是从头冷漠到尾的。 他混在人群里默不作声,似乎在分辨谁能给他或者给封城带来更大的利益。 姜雪没想到他们此行居然是来找他们,论好说话应当是灵虚门的葛掌门吧,只要把神兽献祭的真实原因告诉他,不愁得不到葛掌门的帮助。 封城虽然大,但他们太迂腐太一板一眼,就算说服好了,他又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方掌门。”柳风轻朝坐上的方掌门见礼,礼毕直接进入正题,“方掌门似乎早知道我们要来?既然如此,那风轻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不知方掌门对今日的事情怎么看?李道友的神器又是从何处而来?”</p> ☆、谈判 柳风轻的话问的过于直接,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只在一瞬,经过大风大浪的方掌门就恢复了神色,继续品着茶道:“什么神器?小友可莫要胡言啊。” 方掌门的语气过于严厉,言语间还施了几分威压加在柳风轻身上,看起来不怒自威。 姜雪也觉得柳风轻这球打得太直,下意识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柳风轻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怼道:“方掌门别开玩笑了,李道友那么明显的动作,我们老祖和掌门想看不见也难啊。而且,方掌门邀我们深夜前来,说的不就是这神器的事吗?” 空气中的威压没有散去,但方掌门严肃的脸上已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似笑非笑的问道:“喔?本尊邀你们来的?本尊记得我邀的是你师父前来一叙,可没说什么灵器神器的。而且就算是本尊邀的,你们霍山就派两个孩子来和本尊堂堂霍山掌门来密谈吗?” “你们这是瞧不起我封城?”说话间,方掌门手中的杯子啪得一声被捏的粉碎,柳风轻的嘴角也流出一丝鲜血。 姜雪有点懵,印象中兰掌门和方掌门应该是熟的,他应该在吓唬他们,但吓唬是不会真的让他们受伤。 柳风轻把姜雪往他背后拉,用灵气给她套了个保护罩,她丝毫未损,而他自己却受了伤。 “是老祖宗让我来的,有些事我们比掌门知道得更多。” 三道打量都目光落在姜雪身上,有柳风轻这个大头在前面挡着,大家都以为姜雪不过是个帮忙拿东西的普通弟子,一个无关紧要的弃卒。 而现在,柳风轻一句我们突然让他们想起来,这个姑娘怎么还在?柳风轻护着她,她也是老祖宗特意派来听这场密谈的。 “一直在和柳小友说话,竟没注意到姑娘。姑娘面生,是新来霍山的吗?” 只一个眼神,方连云就凑了上来。 似乎打的是亲近大姐姐的牌。 姜雪一向吃软不吃硬,瞧见她温柔的笑,心就软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柳风轻,他朝她点了点头,姜雪才放心说话。 是老祖宗让她来的。 老祖宗知道的信息里,她是神兽遗孤,是兽化人,是一只不太聪明的小猫咪。 姜雪酝酿了一下,小声回道:“我……我叫停雪。”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封城人都傻了眼。 一直低头不语的李鸿霜也抬头诧异的看着她。 停雪,这次来参加万仙大会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霍山老祖宗的爱宠,全门派猫奴的霍山手中的小宝贝。 曾有霍山弟子将说停雪不可爱的打了一顿,也有霍山大师兄在比赛时因它生病,衣衫不整的上了掌门台求救。 停雪,是一只猫。 而眼前自称停雪的,是个人。 “停雪?你是朗月仙人的那只……那只猫?”老练如方掌门也忍不住急忙问道。 姜雪秉承着自己只是只无辜的小猫咪的信念,怯生生的望了在场的人一眼,不回答,只一个劲往柳风轻身后钻。 柳风轻的身形挡住了试探的目光,他说道:“对不住,她胆小,见笑了。不知道方掌门,这个条件够不够有诚意?” 是啊。 谈判是要有条件的。 老祖宗似乎想获得封城的帮助,那就要拿出对等的条件,方掌门邀请他们不是念及他和兰掌门的情谊想无私帮助,而是想试探霍山手里还有多少东西。 柳风轻把她拉来,是拿出霍山最“了不得”的秘密。 一只可以幻化成人的猫。 自神兽死去灵气变化后,灵兽们再也没有能变成人的。 这个筹码已经足够大了,至于什么神兽遗孤,穿越灵魂,这些是他们没必要知道的。 这个剧本里,姜雪只需要扮演一只傻白甜的猫猫就行了。 所以,柳风轻就什么都不跟她说?让她真的一脸懵逼呗。 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 姜雪在心里腹诽的时候,封城的人也自然有了新的打算,柳风轻给出的筹码足够大了,他们就能对等谈判了。 “云儿,还不去给柳小友倒杯茶来?” 方掌门的威压散了,笑呵呵的变出了两把椅子,又朝方连云吩咐道。 都聊了十分钟了,才想起给坐啊?好家伙,川剧变脸也不过如此。 柳风轻拉着姜雪坐下,全程姜雪牢记人设,安静自闭得仿佛个傀儡似的。 让干嘛干嘛,一点脑子都不带的。 方掌门探过了姜雪的修为,又亲眼瞧见她变成猫从柳风轻手里叼走了零食,点了点头,让李鸿霜也站到中间来。 李鸿霜一如既往的冷漠,他放开手中竹笛,让它漂浮在空中,而他一个转身,化作了光落进了竹笛中。 “如你们所见,鸿霜他是个器灵。” 方掌门没有过多的像他们解释李鸿霜的由来,只是说某日偶然得到这把竹笛,见其灵气磅礴,故而留在身边。 而在某日,这把笛变成了人。 他于笛中自生灵智,他叫李鸿霜。 “鸿霜虽非人,但也是我封城子民个,他的实力当得起封城大师兄。” 原来这就是排外的封城为什么空降了一个不姓方的大师兄。 器物化形,灵兽化形,这些东西早在千百年就消失了,李鸿霜的出现简直就是奇迹。 据说就是在当年,化形也需要足够大的机缘,人乃万灵之首,任何东西化人都要遵循人类的因果。 李鸿霜因方掌门化形,就注定欠他一段因果,这样的人,方掌门用起来自然放心。 害,老工具人了。 姜雪突然想到之前听说的,方掌门有意将女儿嫁给李鸿霜,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是完全没有的。 毕竟人妖殊途。 而方连云…… 啊……倒茶去了。 倒了这么久,想来她也是知道她爹在故意支开她吧。 方连云知不知道李鸿霜不是人这件事暂且不说,方掌门现在是对姜雪充满了好奇心。 像李鸿霜这样能修得强大灵气的“神器”太少了,李鸿霜只能是个例。 而姜雪不一样,一只普通的猫儿。 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定是霍山用了手段让她化形的,而这样手段,有一就有二,这比李鸿霜好用多了。 方掌门刚刚探过姜雪的修为,发现她的经脉粗壮流畅,是个修炼的绝佳苗子。 如果每个化形的灵兽都是这样的修为,那么…… 那么…… “柳小友,既然霍山有这样的手段,哪还需和我封城联合呢?”</p> ☆、猫爪在上 “太上仙门欺人太甚,霍山急需方掌门的帮助。”柳风轻从容不迫道。 方掌门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朝李鸿霜点了点头,他又重新变回了人形。 接下来就是方掌门和柳风轻的交流了,两个人似乎对明天的局势做了非常详尽的分析和计划。 姜雪自觉演技不行,深怕露馅,干脆放空脑子盯着桌子上的点心啃。要想骗别人,首先要骗自己,所以姜雪是真没有听进去几句。 就知道他们计划很详细了,两个人面带笑意,相谈甚欢。 柳风轻难得这个样子,聊着聊着聊飘了,都要和方掌门告辞再见了,才想起来姜雪呢?那么大个人不见了? 一回头,看见姜雪还在埋头苦吃。 柳风轻笑了笑道:“停雪,走了。” 姜雪也没含糊,为了把她傻的形象深入人心,嘴里叼着,手里抓了一把才往外走。 柳风轻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都出现了一丝裂纹。 “那个……” 柳风轻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另一个人反应比他更快。 一个餐盒被塞到了姜雪手上,正是他们带来那个。 不过份量比带来时重了不少。 姜雪打开一看,果然看见了满满一盒的点心。 “为了不让人起疑,你们把盒子带回去吧。”李鸿霜解释道。 方掌门第一个反应过来:“还是鸿霜心细,本尊都给忘了。确实这样更好,让隔壁瞧着你们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疑心能小一些。” 怀疑是不可能不怀疑的,毕竟他们也在里面呆了很久了。 姜雪抱着餐盒,望了一眼柳风轻,见他点头,才像个贪吃的猫似的把餐盒抱紧。 好说不说,封城的点心是真挺好吃的。 李鸿霜就站在姜雪背后,轻轻推着她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快去吧。” 姜雪乖巧的和方掌门告了别,跟着柳风轻离开。 等终于回到自己家的地盘,姜雪停滞的脑袋才终于运转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啊。 这个李鸿霜不是冰山人设吗,为什么看她的眼神像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似的? 看她喜欢吃,就给她准备了一盒点心打包带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妈妈? 柳风轻去了趟掌门殿和掌门老祖宗商量完,回来就看见姜雪变回了猫身,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扒拉着一盘点心。 这盘点心眼熟,就是姜雪装傻在封城院子里使劲吃的。 当时,他忍了好几次才没有当众拿走姜雪的零食。 这是装傻吗?这就是借机吃零食! 柳风轻本想问哪来的,又突然想到临走前被塞回来的餐盒,恍然大悟道:“餐盒带回来的?” 姜雪用猫身点了点头,继续扒拉着点心:“对啊,我总觉得李鸿霜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情节。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奇奇怪怪的,你说他是神器,我是神兽,不会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 两个人都占来一个神字,都打破了不可能的化形。 说是有羁绊,确实是可能的。 让姜雪坚定她想法的还有一点,就是离开时,李鸿霜推了她一下,轻轻的,没用什么力气。 姜雪却在和他接触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原来还是不一样的啊。” 那是李鸿霜的声音,语气惆然若失。 要是从前,姜雪一定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劲,居然幻想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现在知道自己是神兽。 或许,神兽腓腓真有能读取人心的功能呢? 姜雪记得自己在幻境看见的那只腓腓,按照老祖宗说的,她应当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她当时只看了她一眼,就从心底里生出无限想要亲近的感觉,心里像是云朵一般舒适柔和。 等她缓过神来,就把老祖宗和兰掌门给跟丢了。 柳风轻沉思了一下回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瞧他和方掌门的关系,虽说是恩人,但好像也没有多亲近。他既然当时没说,之后应该也不会多言。” 何止是不亲近啊。 方掌门在人前给足了李鸿霜大弟子的面子,人后对待他就是个工具人。 一个无知无感,只听从他命令的工具人。 虽说因果报应,李鸿霜确实该为方掌门帮了他还恩,但总感觉现在的情况更像是方掌门狭恩图报。 姜雪想起了一个细节。 李鸿霜在第二次使用他本体神器的时候,他只用了一招,化灵气为万叶,赢得绚烂又漂亮。 而方掌门却皱了眉头。 当时就觉得奇怪了,李鸿霜赢得多漂亮啊,为什么身为他的师父和掌门却会不高兴。 李鸿霜和方掌门之间的裂痕不是无迹可寻的,至少从他对待姜雪的态度上,能相信他是把姜雪当做同类来对待的。 一个傻乎乎的只知道吃,被人类当枪使的幼崽。 害,被当成傻子了。 等等,那他那句“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原来还是不一样的啊。”,是不是可以翻译成和我一样的另一只神兽是傻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姜雪还是选择了把这些都告诉柳风轻,不管是于私还是于公她都相信柳风轻。 于私,柳风轻是老乡,霍山是她穿越之后一直待的地方,全门派都是猫控,对她非常好。 于公,多年前神兽腓腓一族为了救霍山掌门风鸣玉可是联合所有神兽献祭,风鸣玉又从献祭台上救回了她和她的母亲。 救命之恩和全族的期望,姜雪也是在遵循祖训。 腓腓想保护风鸣玉的霍山,姜雪也应该想。 这一点毛病也没有。 柳风轻听完也诧异了一下,以前从没有看出姜雪居然有能听人心的技能啊。 至于姜雪猜测的腓腓一族能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这个在满是猫奴的霍山真的是一点看不出来,就算姜雪不是腓腓,霍山弟子对她的好感度也是拉满的。 柳风轻想了一下,把手搭在姜雪猫爪上,心里默念了一句话。 姜雪被按住爪子,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把猫爪抽出来盖在柳风轻手背上。 猫爪软乎乎的,但柳风轻还要进行自己的测试,就把手抽了出来重新盖上去。 然后姜雪又抽爪,盖上去。 如此几次,姜雪终于不耐烦了。 “你干嘛呀!” 闲的没事玩什么猫爪在上啊! 被当成猫太久了,姜雪忍不住染了一身猫的习惯。 比如猫主子的爪子永远必须在上面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妥协的。 就像聊天时,忍不住想做最后一个回复的人,控制不住自己强迫症的手。 柳风轻也是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他笑了下回道:“我刚刚在试你是不是真的有读心能力。事实证明,好像不行。” 姜雪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吐槽道:“我的注意力全在手上了,哪有心思读心啊!”</p> ☆、天凉王破 姜雪吐槽完,忍住本能去感受柳风轻的内心。 几个呼吸之间,姜雪竖起的耳朵垂了下来。 “感受不到。”姜雪闷声道,“明明……明明对李鸿霜都可以的!我没有听错!” 柳风轻顺毛哄道:“也许是因为你们都和神有关,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或者你的读心术需要特定的契机才能开启。” 姜雪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折腾了半天又吃饱喝足,她早就困了。 一跃到猫窝上,蜷成一团睡去了。 柳风轻尝尝了姜雪塞了一肚子的糕点,等她睡熟了,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同掌门交代这个新发现。 第二天一早,该是朗月仙人答应给出一个交代的时间了。 所有在霍山的门派弟子都来了,还有昨天赶来的几大家族的人,以及连夜赶来凑热闹的。 太上仙门做足了声势,生怕逼迫不了老祖宗,这是把大半个修真界都叫来了啊。 姜雪一如既往蜷缩在柳风轻怀里,被他抱着站在老祖宗身后,装一只乖巧可爱的宠物。 今日的剑台掌门上首只留了一个位置给老祖宗,柳风轻和兰掌门站在老祖宗身后,而台下就是他们要给“交代”的修真界。 其实“神兽之死”这项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和台下所有的门派都没有切身利益,他们来看的不过是霍山和太上仙门斗法,谁赢谁输罢了。 目前的情况来看,太上仙门有备而来,霍山没有选择当场解释,必有蹊跷已落了下乘。 老祖宗昨天同姜雪和柳风轻说了真相,今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淡漠的看着台下议论纷纷。 一股无形的威压再次笼罩了剑台。 “人到的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 是下了决定的肯定句,而不是询问。 老祖宗的修为地位还摆在那里,一时也没有敢指摘什么。 台下的修士们一下安静了下来,老祖宗清了清嗓缓缓开口:“关于昨日太上仙门说霍山谋害神兽一事,本尊不认!霍山也不认!谁敢污蔑霍山,就别怪本尊手下无情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霍山的解释,没想到等来的,确是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警告。 这样不给面子的话,立刻让他们想起了多年前被霍山支配的恐惧。 台下开始小声bb起来,作为罪魁祸首的太上仙门这时候反而充起了好人。 张掌门飞身上台道:“这就是朗月仙人说的交代?仙人闭关多时,不知人情世故,这番话语只会让在坐的各位寒心啊!” 好家伙,这脸皮够厚的啊。 这么说,可不就是提醒台下的其他门派要“寒心”吗? 姜雪心里吐槽道,她不太懂老祖宗他们忙活了半天,又是真情大会又是夜访封城苑,为什么就想出了个莽夫的招?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如昨天直接当场打脸来的更爽? 老祖宗没有接张掌门的话茬,很淡漠瞥了他一眼道:“霍山的交代便是如此,诸位若是不爱听,走便是了。” 这一句比刚刚那句更嚣张。 老祖宗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活脱脱从一个清冷仙尊变成了霸道总裁,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乐意咋的啦”,从他的话里姜雪莫名其妙想起了一句词。 天凉王破。 太上仙门就是那个该破的王。 比起其他人的反应,张掌门表现得可是相当淡定了,他似乎早有预料,笃定老祖宗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如今的霸道只是在色厉内荏。 张掌门笑意不改道:“老祖宗,今日来了这么多仙门,您道法再高也不能以一敌千吧?更何况……”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浮尘,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那是探心真人留下的抚心吧?听说融合了她毕生道法大成。” “这般霞光,堪比神器啊!” 老祖宗对张掌门的威胁完全不放在眼里,只听见探心真人的时候,气息有一丝紊乱。 姜雪想,或许探心真人也是百年前那次献祭里消散的修士。 台下的人把那把浮尘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而作为真正神器的李鸿霜却跟在方掌门背后默不作声。 姜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看过去,只是觉得现在的修真界其实挺惨的。 神兽献祭没了,高阶修士也没了。 唯二两个跟神有关的神器和神兽,一个退化了,一个被狭恩图报。 台下这群修士对着一把仙器吹捧至极,只因为他们从未进过真正磅礴的力量。 姜雪的血脉退化了,她也从未在人前展示过她的能力。 李鸿霜的笛子受人辖制,有所收敛。 怎么会这样呢?风鸣玉掌门当年的决定是为了保护修真界灵气万年不衰?却为什么让后人成了一群这样“没有见识”的家伙。 姜雪用了一个不好听的形容,可不就是这样吗?献祭也只能保持基础灵气不缺,而那些绚烂的瑰丽如烟花般的奇珍异兽,终究会在岁月中抹去。 “张掌门威胁本座?”老祖宗的声音听不出喜悲。 张掌门做足了戏,几乎将“不畏强权”四个字刻在了脸上。 “不敢。只是希望老祖宗给个交代,若是老祖宗给不出,太上仙门就只有按万仙盟的规矩来了。” 万仙盟的规矩,第一仙门拥有处置罪门的权利。 太上仙门笃定老祖宗不能解释,死死把霍山的命脉捏在了自己手上。 到现在,太上仙门都没有说过自己要什么,他们似乎笃定老祖宗会知道似的。 “请张掌门按万仙盟规矩,惩处霍山,以儆效尤。” 人群中钻出一个人影。 姜雪一看,老熟人了。 封城方掌门。 昨日他和柳风轻相谈甚欢,现在却突然站出来让太上仙门严惩霍山。 要不是姜雪瞧见李鸿霜朝她轻轻摇头,差点都要认为方掌门是不是叛变了。 封城方掌门,好歹也是八大仙门中实力强劲的。 他的突然站位让其他门派瞬间清醒过来,纷纷情愿让张掌门严惩霍山。 逼迫霍山本就是张掌门的目的,但是他要的是霍山判的是重是轻都由他,这样好向霍山索要东西,而不是现在这样骑驴下不来要给霍山一个严惩。 他要的东西不能强抢,只能逼迫老祖宗拿到。 被逼着处罚太重,反而碍事。 张掌门脸上有一丝绷不住,但毕竟是老狐狸了。 很快把皮球抛给了老祖宗:“朗月仙人毕竟是张某的前辈,应当明白这第一仙门不好做,仙人别在为难张某了。” 好家伙,红脸白脸你都唱了,老变脸表演艺术家? 老祖宗今天端的是霸道总裁范,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道:“喔?那张掌门想我怎么做?”</p> ☆、云纹空间 所有人都在等着张掌门的决定,他也意识到自己被一波以力打力逼到绝路了。 归根到底还是他给霍山找的罪名不够大,和这些待价而沽的门派没有切身利益相关。 霍山的防范太好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样东西,万仙大会即将结束,结束后一百年内都很难有这样的大场合,他们只来得及用稀少的证据做这样一个局。 如果时间再多一些就好了。 在多制造一些机会…… 最好是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要下场的…… 张掌门似乎很纠结,姜雪瞧见了他不甘又憎恶的眼神,古长老也飞上了剑台,在张掌门耳边耳语的几句。 沉默许久的人终于动了。 “听闻鸣玉老祖曾留下一个云纹幻境供霍山弟子修行,不知尔等可否有幸一观。” 意思是在询问,实际上是个句号。 给霍山的罪判了偿还金额。 神兽死不死的,多年过去能真正在意种族灭亡之悲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就算霍山真是杀了神兽,对人类修士而言并非都是坏处,至少这几百年来,人类修士少了一个争夺资源的对象。 神兽一族,诞生于天地神际,是早前人类生存的巨大考验之一。 就是因为畏死,想要活下去,才让第一批修士发现了引用灵气修炼的法门。 霍山风鸣玉的云纹空间自然是人人听说过,传说霍山开派祖师风鸣玉是个修炼狂,一生都在为了修炼更进一步努力。 他游历天下收集的典籍和法宝都被他存放在云纹空间里,是修真界人人都知道的最大宝库。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姜雪,她本就是半途来的,还是柳风轻当场给她科普,她才知道这个云纹空间。 说白了,张掌门的意思就是,把你们的宝库拿来让我们挑挑这事就算完了。 对,没错,是我们。 张掌门把所有人都拉下了水,利益面前没有人能拒绝这个条件,虽然风鸣玉这个人生性古怪,必定在云纹空间里留了不少陷阱,但他那些传说中拥有的仙器能得到一丝一毫都够人受益匪浅了。 “鸣玉掌门留下的云纹空间?你们想看看?”老祖宗的态度依旧冰冷,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张掌门定了心,毫不畏惧道:“修真界这一百年都没找到合适的洞府供弟子们试炼,若能一观上古剑仙的风采,是弟子们的荣幸。” 他想让年轻弟子去云纹空间试炼?为什么? 姜雪本来还以为他是想从风鸣玉掌门留下的遗物中寻找他要的东西呢。 这个主意很明显是刚刚飞上来的古长老提的,她这个举动又在算计霍山什么呢? “喵?”姜雪还在想着,突然就被人从柳风轻怀里抱了起来。 抱她的人气息熟悉,姜雪也没挣扎。 而台下的人可以说是呆住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说正事呢?你他喵撸猫? 老祖宗的手从柳风轻抱走了姜雪,又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毛,似乎在努力平息着怒气。 好吧,开口就要让人家打开开派掌门的宝库给你们试炼,生气也很正常。 撸猫缓解一下怒气也没毛病,只要别动手就好。 台下的人也怕风朗月控制不住动手,虽然有太上仙门老祖的遗物在他们必定能赢,但谁也不会喜欢无端的争斗不是吗? 这些想法姜雪通通不知,她刚刚的想法也被通通打乱。 风朗月把她抱过去压根就不是减轻怒气,他是把烫手的山芋扔她手里了。 “停雪,几百年前神兽一族死后,风鸣玉掌门觉得对不住你们,就把他毕生所得云纹空间送给了你。” 姜雪听着心中突然出现的传音,心里充满震惊和疑问。 “所以……?”姜雪试探的回了过去。 “所以,是否开启云纹空间只能由你来决定。” ??? 好家伙,上一秒还在心疼老祖宗太难了,下一秒就变成我太难了。 姜雪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雷得一动不动像个死猫一般。 “老祖宗,我还小,所以你做……”决定就好。 “鸣玉掌门走前用你的血设了封印,只有你才能打开云纹空间的结界。” 姜雪一句完整的话还没吐出去,就被堵了回来。 开不开云纹空间这件事,还真的只能她来做决定。 按照老祖宗的说法,云纹空间现在的所有人就是姜雪,只有她能打开结界,也只有她愿意时,云纹空间才会接收外人的进入。 姜雪也不是没有做过天上掉馅饼的梦,比如一夜暴富啊,变白变美变漂亮啊,听柳风轻说的,云纹空间应该是囤囤鼠风鸣玉掌门留下的修真界最强宝库。 眼泪就从嘴角不争气的留下来了。 果然命运给的所有的东西都暗中标好了价码。 她得了云纹空间,现在就要为这件事做决定。 从私心来讲,姜雪想让这群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垃圾有多远滚多远,还想碰她的小金库,多大脸哪? 但从现实来讲,她拒绝不了。 拒绝了,太上仙门真的玩个玉石俱焚怎么办?姜雪还是觉得,太上仙门的最终目标不是云纹空间,毕竟修真界谁还不是个囤囤鼠啊?要说太上仙门为了修真界弟子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布这么大的局只为让霍山开云纹空间,姜雪不怎么信。 太上仙门所图甚大,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昨天晚上,柳风轻和方掌门商量的就是这个吧?张掌门虽然知道柳风轻进了封城的院子,想的肯定是方掌门会帮霍山说话,谁知道方掌门打得是火上浇油,逼他自己认输的把戏。 其实,现在方掌门应该可以站出来反对的。 只是他和所有修士一样,都想要这份利益。 结盟什么的,果然靠不住。 太上仙门要缓兵,霍山叶可以援兵,今天把休息放出去,各个门派也得问去多少人,谁去,还有战利品怎么分扯皮很久。 这很好,不是吗?这些时间,霍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而且表面上,神兽的事情也揭过去了。 姜雪把想法同老祖宗说了,她不是很想打开云纹空间给这群畜牲,但是这件事可以作为借口拖延时间,还可以给这群家伙制造内乱。 更何况,说是让他们选,可现在除了接受,真的有别的路吗? 继续跟他们杠着?有了利益做胡萝卜的其他门派可不会像之前那样做壁上观了。 台下的人觉得自己仿佛过了百年一般,闭眼撸猫的朗月仙人终于停了下来,他睁开眼,掷地有声道:“鸣玉老祖在时最喜欢提携后辈……那便如此吧。” 张掌门也害怕着风朗月软硬不吃,他也不想玉石俱焚,听见肯定的答案,才缓缓松了口气。 眼神中流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这些全都在姜雪的观察之中,她舔了舔爪子缩成一团,埋着的脸眼珠子滴溜转,不知道在想什么。</p> ☆、有坑 一场浩浩荡荡的审判大会虎头蛇尾的了结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其中的敷衍,但那又怎么样呢?霍山给出的条件是他们可以总共派200名弟子进云纹空间试炼。 想到云纹空间的好东西,大家都心照不宣选择了装瞎。 云纹空间的试炼被安排在一个月后,各个门派斗急着回门派准备行囊包裹。 毕竟这次来霍山只是参加万仙大会,带的东西也随意,如果要去云纹空间搏珍宝,这点家当就不够看了。 姜雪化作猫身蹲在山顶上看着一个个连夜打包离开,也终于能缓缓的舒一口气。 “别看了,老祖宗找你。”柳风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姜雪身后,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好像这些事情他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似的。 姜雪一度怀疑,柳风轻比她提前来的这二十多年一定挨过不少社会的毒打了。 抖了抖身上的灰,姜雪自然的跳上柳风轻的肩膀,回道:“那走吧。” 老祖宗早就等在掌门殿了,解决完危机后他就又消失了。和之前一样的神出鬼没,姜雪只是那是因为他生了很重的病,每次出现之后都得去修养。 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跑出来? 难得出来一次的老祖宗正在让掌门给他置办东西,好让他带去暗无天日的修养地吃。 一见柳风轻带着姜雪进来了,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老祖宗的话像是加了混响特效,回荡在掌门殿内。 ……不是你让柳风轻叫我的吗? 姜雪满脑子黑人问号,还是乖巧的低头回了句:“是。” 老祖宗瞧见她乖巧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停雪,记得之前我同你说的,云纹空间是鸣玉掌门给你的补偿,只有你才能打开她吗?” 这个姜雪当然记得,当时她本来是个安静吃瓜的,谁知道突然被人扔了个烫手的山芋在手上。 大名鼎鼎的云纹空间是她的,只能由她打开,还只能由她做决定。 当着那么多修士的面,她含泪“作主”同意了打开了云纹空间。 “记得,有什么问题吗?老祖宗。”姜雪不明就里回道。 “也没什么,就是当时忘了告诉你。云纹空间作为数百年前封存的异宝空间,开启必有异相罢了。”老祖宗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话语很平静,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但是姜雪总觉得这是坑,就是想不通哪里有坑。 直到柳风轻摸了摸她的毛说道:“之前我向老祖宗提议,让你提前打开云纹空间的。” 比起当着所有修士的面开,当然是先开了啊!这不对吗! 姜雪的脑子像是被猛的砸了一下,突然想通了。 开启云纹空间会有异相啊。 所以云纹空间不能偷偷摸摸开了,之后再带他们进去。 异相遮不住。 所以,得当面开? 姜雪记得,老祖宗说过,鸣玉掌门是用她的血给云纹空间做了个封印,只有由她亲自放血开启。 这不是就暴露了吗?如果在人前她开空间的话? 姜雪几乎都能想到他们的心理活动了。 一定会质疑她是谁?为什么能开空间?还有可能会被人怀疑她的身份?尤其是太上仙门。 眼见着姜雪越想越恐怖,老祖宗急忙拦住:“你别多想了,只是当场开启罢了。你到时候就假装从我手里接过东西,替我去开就好了。也没多大问题,就是……” 姜雪总觉得老祖宗话里有话。 “就是什么?” “就是啊……”老祖宗摇头晃脑了一番,叹气道,“刚刚那群老家伙吵了半天,非觉得名额太少,逼所有门派只能派金丹期以上的修士进去试炼。没达到修为的甚至不能到场观看,就防着有人偷摸进去。” 云纹空间的进入本没有修为限制,只是这些人想多占名额罢了。 用金丹作为卡级,有些小门派一个门派都逮不出两个金丹,这就是给大仙门腾位置呢。 这样的事情,作为云纹空间的主人,霍山本应该主持公道,给小仙门评评理。 但是老祖宗可没忘这次开启是被逼的,不管是小仙门还是大仙门都是沉默着的逼迫者,现在他们狗咬狗,老祖宗看戏没嗑瓜子就算对得起他们了。 等老祖宗磕完瓜子看完戏,才猛得想起。 如果金丹以下都不让靠近,姜雪这个刚刚堪比人类筑基的云纹空间拥有者不就没办法靠近了?那这空间还怎么开啊? 果然看别人的戏,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祖宗心事重重的送走了那群掌门长老,一转头就让柳风轻把姜雪找来。 也没别的事。 核心思想就两个字。 升级。 姜雪得在一个月之内升到金丹。 才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开启仪式上,作为老祖宗的专属“代工”,替老祖宗去开启云纹空间。 其实名不顺言不正也行,就是怕被太上仙门怀疑。 说着,老祖宗还给姜雪科普了一下太上仙门的狠毒。 “他们早年一直就宣扬能者居上,门内规矩跟着地位定,地位跟着武力关系定。本来这是鼓励着门内争斗激发弟子修炼志气,没想到玩脱了。” “修真界一直有陨落值这个计算,都是由第一仙门计算的。霍山当年还是第一的时候,年年太上仙门的陨落值都是别的门派的三四倍。” 剩下的话,老祖宗不多说,姜雪也懂了。 就冲古长老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和张掌门那个老道貌岸然的样子,这门派吃枣药丸。 迟早是迟早,但现在他们还没完,还当着第一仙门。 姜雪为了自己安全,还真的只剩下修炼这一条路。 “其实以你表现出来的灵根,一个月勤勤恳恳到金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就是,能替我去开云纹空间的人会得不到一个进去的名额吗?” “我要进去?”姜雪问道。 “你不仅要进去,还要和风轻一起去拿一样东西。” 老祖宗的意思是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进去转转。 反正姜雪是云纹空间的主人,空间本身对她会有一定保护,他们要去取一样鸣玉掌门留下来的遗物,这样东西带回来能很大程度改善霍山的情况。 是什么,老祖宗先没说。 他现在重点的是,姜雪不仅要有修为的增加,还要有武力的提升。 就算空间保护她,也少不了别的门派算计。 空有灵力是不行的。 老祖宗给姜雪指了条路: 下山游历,实践出真知。</p> ☆、下山历练 历练归历练,但安全还是要保证的。 毕竟姜雪现在就是修真界的大熊猫,要是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她神兽的身份,那是妥妥的回不来了。 霍山大师兄陪驾,风鸣玉掌门留下的法器防身,姜雪的修为现在也已经能保持五个时辰不变回原型,白天可以不怕现出原型,作为霍山老祖宗新收的女弟子下山一点问题也没有。 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是她有的都是以前做猫时弟子长老们送的东西,二来是柳风轻那奇奇怪怪的劳动欲,坚决拒绝了姜雪亲自打包的要求,一个储物袋打包了他们两个人的东西。 离开是在一个夜晚,趁着所有人都睡了偷偷下了山,原因是姜雪的身份不好解释还有柳风轻的离开绝对能造成一场骚乱。 还是低调一点好。 姜雪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这才是第二次下山,上一次她口不能言,去哪儿都要受人辖制,还有柳风轻定的逗猫棒和女仆装,总之是不怎么美好的体验。 现在终于能以人的身份下山去浪,她自然开心的不得了。 兰絮应该更开心。 柳风轻这一走,就不怕偷懒逃早课被逮了,她屯的那么多的胭脂水粉,零食炒货也都能保住了。 “走吧。还要赶着下山呢,天色再晚一点就投不到客栈了。”柳风轻显然以为她想了些什么不舍的事情,生涩的转移话题道,“也就一个月就回来,不长的。” 你那只眼睛瞧见我伤心了?我这明明是开心炸了好吗! 姜雪没挑明,故作忧伤的给他递了个台阶:“是啊!那我们走……啊啊啊啊啊!” 说着就开始回身迈步,步子刚踏了一半,就瞧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个黑袍的人影。 他站着树影里,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瞧不见面容,只能看见一对白花花的眼白闪着幽光。 “谁在那里!”姜雪呵斥道。 柳风轻没被黑衣人吓着,反而被姜雪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抖了一下立刻拔剑把姜雪护在身后。 “阁下在霍山脚下做什么?不妨出来说话。” 空气中没有杀意,柳风轻和姜雪也刚下来没多久,在这儿站了一会儿都没有人来的动静,这人是在他们之前就在这里守着的。 能有这么好的敛息术,绝不是泛泛之辈。 是哪个仙门不放心留了人? 老祖宗在和所有掌门讨论云纹空间的开启时,已经敲打过了,都乖乖的带着弟子们回去了,是哪个仙门居然阳奉阴违? 姜雪也想到了对方应该是比他们早到,一直在暗处悄无声息的窥伺着他们,一股刺骨的凉气从后背爬了上来。 身后就是霍山山门,大不了就冲回去,谅他也破不了护山大阵。 想到这里,姜雪的胆子也大了,手里的灵气化作风刃朝树影挥了过去。 这一招没什么攻击性,就是单纯的试探。 果然,风刃还没有靠近,就在半途溃散了。 树影里走出一个有些熟悉的高大身影,他的袍子盖过了鼻子,只能瞧见一张嘴在开合。 “上来就动手,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柳风轻怕对方突然袭击,提起剑拉着姜雪慢慢往后退道:“霍山似乎没有半夜守在山门下的客人。” 柳风轻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个人灵力的熟悉,但他无法分辨到底是谁。 “哈。”对面的男人笑了一声,把兜帽放了下来说道,“要不,你们再看看?” 冷峻的面容,寒冰般的气息,果然是个姜雪和柳风轻都很熟悉的人—— 封城李鸿霜。 这个早就离去的封城大弟子。 封城在讨伐中和霍山合作过,他本人也是非常强的修士,柳风轻对于他的出现没有那么反感。 “你在这里做什么?封城大弟子这么闲?” 从李鸿霜斗篷上的露水来看,他守在这里至少已经几个时辰了。 如果不是封城掌门让他监视霍山,那就只有可能是他故意在这里等他们了。 “封城规矩严明,入秘境这种好事早有规定。按名次取最强者,我身为大师兄无需再战,自然闲。”这句话本来是柳风轻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李鸿霜居然认真的回答了,向他们解释着什么似的。 回答完了柳风轻的问题,李鸿霜才看向躲在后面的姜雪:“你我本是同源,你无需怕我。” 李鸿霜是遗落的神器,姜雪是大熊猫般的神兽,都占一个神字,从上次在封城院子里的李鸿霜对她的态度来看,李鸿霜早就知道了姜雪的真实身份,且似乎特别在意这层关系,对她有种奇怪的老母亲般的关怀。 姜雪不太明白这层执念图什么,但她知道上次在封城院子里可是装了傻子啊!现在她这么口齿伶俐,不是当场翻车?怎么办? 在线等!急! 见姜雪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李鸿霜也是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道:“我知晓你们要下山历练,我同你们一道。” 柳风轻看着李鸿霜的样子,奇怪道:“你如何知道?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封城对霍山只是表面盟友,如果知道了柳风轻这个大师兄正值关键时候离开霍山不可能不多想,不趁机勒索就不错了,还会让李鸿霜帮他们? “你无需紧张,并非掌门授意。”李鸿霜本来是习惯绷着一张脸,但他似乎很想亲近姜雪,努力扯出笑容,“我也不是帮霍山,我只是帮她。” 他指的人正是柳风轻背后的姜雪。 “你的传承记忆似乎不全,但在我的传承告诉我,神之一脉是必须要互相帮助的。” 他这话似乎在告诉姜雪,他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就像他吃了封掌门的因果就成了他的工具人一样,他对姜雪也是来自血脉里的责任。 这让姜雪忍不住探出头看了他一眼:“多谢,但我们此次下山是绝密,如果人太多会引人注意的。” 开玩笑,如果只是柳风轻跟着她,还可以说老祖宗强人所难。 这要是霍山大师兄加封城大师兄,两个本应该在万仙大会上绝出魁首的天骄,天天跟着一个没半点名气的小姑娘到处跑。 但凡遇到个能认出他们的,明天全修真界都知道了。 “无妨。”李鸿霜好像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格外淡定,甚至还抛出了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诱饵,“我会化容,除非搞出一个大境界,否则没人能瞧出来。” 姜雪和柳风轻是准备了易容道具的,但那个太麻烦,又容易被人发现。 他们本想就明目张胆的戴着,就说我不乐意用真容怎么样?反正实力面前,也不会用人多bb。 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那自然是…… 姜雪抬头瞥了一眼柳风轻,他点头回道:“既然如此,拿便同行吧。”</p> ☆、桃花镇 姜雪本以为他们半夜下山,应当会在临近的镇子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同路人打听了哪里有没有什么妖怪祸事,三个人再往那边赶。 小说不都怎么写吗? 可是现实终究不是小说,为了在一个月内把她的战力拉满,柳风轻一早就从老祖宗那里拿了各个州镇的求援书信。 帮凡人解决灾祸,也是仙门的修行之一,本来这些书信都会在万仙大会结束后派给门下弟子们,让他们下山去解决。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得留在霍山了,只有柳风轻和姜雪下山。 所以今年的所有kpi就妥妥的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姜雪是在御剑飞了一个时辰发现不对劲的,最近的镇子也就几里吧?就是上次带她去过那个。为什么飞了这么久? 化作娇小兽形的姜雪从柳风轻自制的竹篓猫包里探出头,低头一望,是一片灯火残光的城镇,而他们正在一点点远离这抹光亮。 “不去休息吗?我们这是去哪里?”姜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一本厚实的册子就被丢到了竹篓里,伴随着柳风轻平淡的声音:“时间紧迫,我们直接今晚就飞到第一个试炼地点。” ?一个月的时间呢? 姜雪满怀着疑惑,用猫爪翻开了那本册子,册子上满满当当的写满了霍山积压的所有求助任务,密密麻麻写满半本册子。 “你……别告诉我,这本册子上的我们都得解决?”姜雪感觉自己声音在发抖,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里少说也有三十多个啊,一天解决一个还得赶场呢。 好在柳风轻还是有人性的,他回道:“也没有。能做多少就是多少吧,最好能多做几个。”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连一个晚上就等不了啊!直接就把我往第一个地点带!你还说你不着急! 姜雪当场就想把册子摔到他面前,但是在数百米的高空,她不敢。 忍气吞声.jpg 其实比起柳风轻和李鸿霜顶着风御剑飞行,姜雪趴在猫包里还是挺舒服的,柳风轻特意给她铺了好几层软垫减少震荡。 轻微的摇晃加上外面时不时偷进来的轻风,就听好睡的。 事实证明,姜雪确实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就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姜雪用了将近半分钟才把记忆重启,想起来她下山历练了,这里应当就是一个试炼地点了吧? 翻册子的时候,姜雪记了记,第一个地点是叫桃花镇,遇见的祸事柳风轻只写了个四个字:鬼怪作祟。 这不是废话吗?好好的也不可能写信给霍山让他们来帮忙啊! 不过…… 姜雪急急忙忙幻化成人形往外跑,一开门外面正站着端着早餐的柳风轻。 柳风轻眼皮都没抖一下,自然的说:“醒了?那就吃早饭吧。” 姜雪往柳风轻身后望了一眼,只见身后是排列整齐的几个房间,门口都写着门牌子,楼下时不时传来两声吆呼声。 这显然不是哪个村民的家里,而是在外面的客栈。 让开一条道,姜雪疑惑道:“怎么没直接去找那家写信的村民啊?”你不是很着急吗? 如果柳风轻想休息,昨天晚上就不会带她夜奔几百里。 话音刚落,柳风轻还没回答,房间里就出现另一个声音,李鸿霜不知什么时候从窗户翻了上来,坐在窗沿上回了话。 “你当他不想呢?他恨不得你还没醒就把鬼怪的老巢挖到,然后你一醒就带你杀上门去。但是啊……”李鸿霜摆手做了个无奈的手势,“人家不配合啊!” 姜雪有点不太明白:“什么?” 柳风轻被李鸿霜抢了话,也不生气,向姜雪补充解释道:“这里是桃花镇,昨晚我给你瞧过册子的。数日前,桃花镇沈家给霍山写了信求助,说家里有鬼怪作祟,求霍山帮忙。当时霍山正在举行万仙大会,不方便派人,便先给他们寄了些护身符。今早想着快些解决,就直奔沈家去了。没想到那沈家很是奇怪,不仅大白天大门紧闭,敲开门后还对我们恶语相向。说是霍山来的太慢,如今鬼怪已除,不劳霍山大架了。” 柳风轻说恶语相向,那肯定是很难听的话了,他简化了事情,没把那些话复述给姜雪听。 这事,其实也能理解。有恶鬼作祟是要命的事情,霍山来的确实慢了,有点怨怼也能理解。 “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们去下一个?”姜雪翻开册子打算看一个是哪儿。 册子刚翻开,还没细看,就听旁边李鸿霜叹气道:“停雪,若是那么简单便好了。” 姜雪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怎么了?” “沈宅的人身上仍有鬼气附着,那恶鬼压根没除。”柳风轻回道,“虽不知为什么他们为何包庇恶鬼,但霍山接的求助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你瞧瞧这个。”柳风轻从包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姜雪道。 “这是?”姜雪问道。 “沈家的求助信。” “给我做……” 柳风轻给她这个,就是把所有决策权给了她。 姜雪也不再问,拆开信阅读起来。 信是十天前寄的,里面沈家人说自己家人最近总是噩梦连连,莫名走霉运,了。本来以为只是运势差了,也没在意,只是全家组织着去庙里拜了一通,还给庙里添了不少香油钱。 本以为这样一切就能恢复正常,没想到这一捐不知为何反而出了事,家里开始出现了伤亡。 最开始还是家里养的宠物莫名死去,后来是家里的仆人突然疯了,后来沈家夫人在梦中突然喘不过气,好不容易醒来发现脖子上全是勒痕。 沈家人终于发现有恶鬼作祟,急忙请了许多修士道士和尚来捉鬼,但都没有结果,沈家人这才向霍山请求帮助。 沈家的信里言辞恳切,焦急万分,对霍山也十分尊敬,完全看不出他们会对柳风轻和李鸿霜恶语相向的样子,就他们两个这长相也能骗不少人呢,居然也能被人毫不留情的骂了? “怎么样?看出什么?”柳风轻在姜雪读信时一直安静等着,等到她放下信开始沉思后才问道。 姜雪也没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回了一句:“沈家的信里有隐瞒。” “喔?从何看出?”李鸿霜问道。 显然他也看过这封信。 姜雪现在就像被两个老师重点关怀的差生,憋着她一步一步的解析。 这该死的被学习支配的恐惧。 “这里!”姜雪指了指信的最后。这里沈家人一直在求霍山快点来,反反复复念叨着她来了她来了,他们都会死的。 “这里乍一看没什么毛病,但前面沈家人一直说自己不知道这鬼从何而来,又为何害他们。话里话外都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惹的孤魂野鬼,可是在最后他一直说的手是她,既不知道是谁,为何又知道是个女鬼?这沈家分明是认识这个鬼,他们在说谎。”</p> ☆、打听消息的技巧 沈家人认识这个女鬼,甚至可能还关系匪浅。他们在对霍山的求救信里都撒谎,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柳风轻对姜雪的回答尚算满意,这次下山的目的本就是培养姜雪自己判断和实战能力,一切的决定都该有姜雪来做,他最多等快翻车的时候才会开口帮忙。 “那你觉得,现在应当怎么做?”柳风轻顺着话头继续问道。 姜雪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之前看的那么多小说不是白看的,当即拍案道:“我们先去茶楼瞧瞧?不都说茶馆消息多吗?” 柳风轻自然没有意见,李鸿霜也默不作声的跟在姜雪身后。为了赶时间,姜雪拿起盘子没吃的早餐边走边啃。 赶巧客栈旁边就是一家茶馆,里头坐着不少贩夫走卒歇脚休息,他们都在高谈谈论着,不大的茶馆里吵得仿佛有三千只鸭子。 姜雪还没进,就感觉自己的耳朵受到了冲击,要不是还跟着两个人,她当场就想跑。 自己想的主意,哭着也要做完。 给小二塞了钱,三个人选了个靠窗的雅间,从雅间的位置正好能瞧见一楼大厅的全貌。 推开窗户,所有大厅的声音就一点不漏的往雅间里灌。 震惊!半夜母猪为何惨叫?林间小路为何一夜消失?这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 村口王老婆和她儿媳妇斗智斗勇,王家大公子惊险深夜酒馆买醉。 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家夫人为何一夜白头? 某某菜馆好吃的秘方,竟然是加了…… 姜雪坐在窗口,本来还拿了个小本准备记下来,结果越听越像uc震惊部。 这他喵跟网上浏览器那些辣鸡营销号有区别吗?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修真界也这样? “噗。”看着姜雪从满怀希望到咬牙切齿,李鸿霜终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笑。 顺着这笑回头,姜雪才看见柳风轻和李鸿霜两个人正品着茶,除去这杂乱的背景乐,真的是说不出平静惬意。 你不是着急吗?为什么现在在这里喝茶啊? 姜雪把本子摔到柳风轻面前气鼓鼓道:“喝什么茶啊!不是着急沈家的事情吗?你们怎么都不帮忙!” 表情气鼓鼓,语气委屈巴巴。 柳风轻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指了指楼下问道:“听出什么了吗?” 楼下现在的话题是母猪的产后护理,几个农户正在激情分享经验,听得姜雪牙痒痒。 “没有!你说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都不聊些怪力乱神什么的?说好的茶馆消息地呢?” 李鸿霜突然插了句话:“消息地是没错,你这不是刚了解了母猪如何产后护理吗?” 姜雪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打不过,姜雪可能已经扑上去挠了。 “我要知道的又不是这些!” 柳风轻看着姜雪再次抓狂,终于开口答了:“茶馆确实是容易听消息,但是不可控性太多了。比如现在他们非要聊这些东西,你就是蹲一天都蹲不到要听的东西。这其中的修行,是告诉你,别把机遇交到别人手里。” 姜雪只在小说里见过猪跑,见过凡主角进茶馆必触发剧情的定律,哪能想到普通人的天时地利人和这么难?搁这听了半天,就听他们聊张家长李家短了。 果然,我是一个没有主角光环的人。 时间也耽误了一会儿了,柳风轻也不想再拖延,直接给演示起正确做法。 只见他叫了小二上来,递了一颗灵石过去。 “这位小哥,不知道最近桃花镇可有什么怪力乱神的故事?我这位妹子喜欢听。” 能做小二的都是人精,一天天待在茶馆里见的听的可比他们在这里待几天知道的都多。 果然,接过灵石,小二就开始侃侃而谈:“这位客官,您这就问对人了。这桃花镇发生的这些事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说起这鬼故事,最近还真发生了几件,比如这张家……” 小二统共讲了三个故事。 一则是镇里大户张家的祖坟离奇被刨,半个多月前刚刚下葬的张家大儿子的尸骨不翼而飞,棺内陪葬品却一样不少。 这张家大儿子是个病秧子,从小体弱,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过他的人甚少,完全想不出谁会与他结仇专门挖他的坟。 这还只是张家故事的第一部分。就在张家到处寻找儿子尸体准备寻仇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被挖祖坟坏了风水,张家身体健康的二儿子猝死在家中,张家夫人一夜白头还疯了。 现在都说是张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厉鬼索命呢。 二则是关于秦家秦朗生的,在桃花镇也算个人物。做杂货出身,靠着妻子的嫁妆发家致富,后来做大了就开始纳妾狎妓,对怀胎已经数月的妻子置之不理,导致妻子突发意外后无人回应而亡。 那秦朗生的妻子据说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是与秦朗生私奔出来的。如今这一死根本没人给她作主,县衙那边秦朗生塞了钱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镇子上的人虽然对他这样的行为不耻,但毕竟是他们自家人的事情,也不好多做议论。 这事本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就在十日前秦朗生被发现死于家中,五马分尸割舌挖鼻,身旁还放着一件女子的红裙子,被人证实属于秦朗生死去那位夫人。 这可是活生生的厉鬼索命啊,镇上足足议论了好几日,直到有议论着在家中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才消停下来。 厉鬼无情,都怕被牵连到。 这两件事和沈家无关,但个个都是凄厉的鬼故事,尤其是秦朗生的事情,姜雪一想到那位妻子在寒风腊月里呼喊着丈夫却无人回应,活生生摔倒流产一尸两命就觉得太惨了。 柳风轻没有说话,但姜雪知道他已经决定管这两件事了。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接下来的这件事,终于和沈家有关了。 沈家传出来的消息和他们在信上说的倒是差不多,出现灵异事件,找道士捉妖没有结果后给霍山写信。 这些是姜雪都知道的,而姜雪不知道的是在寄出信后到他们今天到这十天的消息,在这期间里。 沈家发生了大变化,沈家的小小姐当家了。 按理说,沈家有儿有女,有男丁在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小女儿当家的。 就算是当年惊才绝艳的大女儿也没有真正接过当家的权利。 是的,沈家还有一个大女儿,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因病香消玉殒了。 沈家一贯的重男轻女,这次能让小女儿当家是因为沈家的其他人全都病了,她也是临危受命。 本来有人疑惑过为何只有小女儿没生病?是不是小女儿策划了之前的那一切。 没想到的是在小女儿接手后,沈家的噩梦依然没有结束,有人曾经亲眼见过沈家小女儿身上趴了一个白裙子的女人,似乎正在吸收她的阳气似的。 不过这些都是捕风捉影,比起其他两者真死了人,沈家目前还没传出死人的消息,沈家小女儿现在也还活着,或许只是有人看不惯女子当家的污蔑罢了。 如果沈家只有小女儿了,她又被厉鬼附体,那沈家诺大的家业可就要分给八竿子打不着的族亲了。</p> ☆、选秀,了解一下? 这就是所谓的吃绝户。 古代封建糟粕,指占有或瓜分没有儿子的家庭的财产的行为。 在镇上的眼里,既然已经逼得沈家小女儿都不得不抛头露面了,那沈家其他三口大约是很不好了,大胆猜测他们快死了也不是不行。 这段时间打沈家小女儿主意登门求亲的人不少,毕竟娶了她就能独占一个沈家啊,沈家是地方富商,说是富甲一方也不为过。 他们主意打的好,沈家小女儿才十二岁都不顾就求娶,也不看人家接不接茬。 来的媒人无一例外都被拒,一个个连大门都没进就被打了出来。 真是活该。 姜雪幸灾乐祸的想。 小二故事讲的绘声绘色,柳风轻自然也不抠门,又给了一块灵石就让他下去了。 “有想法吗?”人一走,柳风轻就开始抓包上课走神的差生姜雪了。 姜雪没想到,柳风轻绕了一圈,居然还是让她做主意,沉思了一会道:“沈家那个小女儿是唯一的突破点。” 柳风轻点点头:“嗯,接着说。” “我们得想办法进沈家探查一番。”姜雪又补了一句,这次她学机灵了,不等柳风轻挤牙膏似的又开口,她自己就开始喃喃道,“沈家小女儿听起来不是个简单角色,沈府被她接管后一直闭门谢客,该怎么才能进去呢?” 柳风轻没搭话,想让她自己想,包厢一时安静了下来。 失去存在感很久的李鸿霜终于找到了机会展现“母爱”:“咳,我会化容。” 这一声唤醒了姜雪的记忆,她一拍桌子。 “对啊!他会易容的!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兴奋的搓手手道:“嘿,咱们把沈家小女儿绑了,然后易容成她的样子吧。” 柳风轻看着她,仿佛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怎……怎么了嘛,不对……吗?”姜雪磕磕绊绊回道,“现在不就只有沈家小女儿才能在外面走动吗?不易容成她……还有什么办法?” “慈母”李鸿霜如是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沈家小女儿既然能活下来,一定知道比别人更多的东西或者有什么特别之处?沈家的其他人从信里的文字来看,已疯魔了不少,沈家小女儿或许是唯一清醒的活人也说不定。” 姜雪没想到这个关节,听他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了。 “那我们易容成沈家小女儿的仆人?” 这个主意倒是没什么问题,沈家小女儿一个富家千金出来哪能不带护卫,到时候可以找个机会易容成她的护卫混进沈府。 这个主意算是中规中矩了,孩子刚刚才学,就算“严父”也不能太过苛求。 柳风轻刚打算松口,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惊呼。 “沈家二小姐要在比试择婿!听说是沈二小姐近日被媒人烦的不胜其扰,终于决定要妥协了!” “那也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众多求娶者中选啊!如何又弄什么比试择婿?” “沈家如今都是沈小姐在管,自然要由她心意。沈小姐说了,这么多公子她自己可瞧不过来,若真心求娶就去沈家报名比试,优胜者才配当沈家的女婿。” “报名?可有年龄家世要求?” “均无!沈二小姐前脚刚说,后脚沈家门口就排起了长队!不说了,我也要去报个名呢,说不定就人财两得了。” “在下也告辞了。” 突发的变故,让包厢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沈二小姐大开府门给他们混进去的机会自然是好的,但是正是因为她突然如此,就让人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诡异感觉。 明明今天清晨还把沈家守得跟个铁桶一般啊,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她就不怕霍山的人没走去查出沈家的秘密吗? 顾虑是这样顾虑的,但既然人家都送货上门了,怎么能不接招呢? 李鸿霜当即给自己和柳风轻换了张脸,姜雪没给她易容,反正也没人认识她。 本来李鸿霜是想把姜雪易容成男子的,但姜雪不愿意,她难得聪明了一下。 “我作为你们的侍女跟着比较好。你们到沈府是客人是做未来的女婿,一举一动必定会受其他候选人关注。我做侍女行动方便些,而且我还能变成猫。” 柳风轻满意的对她点了点头。 三个人赶到沈府时,门口已经排了许多人了。 贩夫走卒,行商书生各式人士都有,在柳风轻和李鸿霜口中闭门谢客门可罗雀的沈家,现在活脱脱一个菜市场。 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三千只鸭子,如今看来男子亦是如此。 这些人大多是为了沈家的钱来的,就好像宫廷剧里为了皇家权势来选秀的秀女,看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果不是在大街上,他们那个眼神俨然是要打一架的。 “哟,这不是田郎君吗?这是从田里直接来的,怎么也没换身衣服呀?” “哟,王郎君?替您儿子求亲呢?怎么不让贵公子来呀?也对,贵公子才一岁,还不会说话呢。” “张郎君最近为花魁娘子一掷千金,可真是……一鸣惊人啊!” “不及冯君胆大,年纪一大把,还敢高攀沈二小姐。” …… 诸如此类diss,姜雪听得津津有味,还从旁边的摊贩那里买了包瓜子嗑了起来。 在霍山别的没学会,老祖宗和兰絮的遇事不决嗑瓜子吃瓜学会了。 这场面,大型选妃现场啊,再来点打脸栽赃嫁祸,就是甄嬛传现场了。 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到? 说曹操曹操到,姜雪正想着呢? 远处便行来一辆马车,马车镶金嵌玉,用的是上好的木头。车顶上挂了一面旗子,上书一个龙飞凤舞的沈字。 沈家现在所有人都病着,能在这车里头的只有可能是招亲的沈二小姐。 来这里的人不就是为了求娶沈二小姐来的吗?虽然被家丁拉开让道,但个个都扯着脖子打量,想瞧瞧这位沈二小姐的真容呢。 让他们的失望的是,从车上下来的沈二小姐身材瘦弱稚嫩,穿着自然华丽富贵,但她有些撑不起似的,步子缓慢虚浮。 面容自然瞧不见的,沈二小姐戴了个遮住大半个身子的黑色幂离,一点皮肤都不露在外面。 那些绞尽脑汁想在沈二小姐面前增加印象分的更是失望至极,目不斜视,直接被扶着进了门。 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里不是她的家,要定亲的也不是她。 沈二小姐一走,门口再次嘈杂了起来。 “皇上”都不做主,有的人胆子就大了,比如用手段污蔑,用武力逼迫,少一个竞争对手,就多一份一夜暴富的希望。 没错,他们最开始的梦想是人财两得,可沈家二小姐那副宛如稚童的身子,走路都要人扶的病弱样子也就让人对她本身失去了兴趣。 若是这样都看得上,那可真是禽兽了。 姜雪一边嗑瓜子一边想。 柳风轻自然不是让她来看戏的,伸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瓜子问道:“看出什么?” 男人心,海底针。 姜雪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 砸吧嘴回想刚刚沈二小姐回来时的场景,正色道:“沈二小姐身上的灵气很紊乱,如此下去,命不久矣。” “还有呢?” 姜雪又想了一下:“嗯……还有……诺,那个人大概和我们是一个目的来的。” 柳风轻顺着姜雪的目光看过去,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身上戴了许多翠绿的首饰。 红配绿赛狗屁,一看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子弟。 柳风轻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这群男子的阴阳怪气,如果他没记错,这个男子从他们来,就一直在挑衅其他选手揭人老底,逼得不少选手羞愤离去。 是个狠角色。</p> ☆、呵,男人 柳风轻他们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排得日上三竿,姜雪都站不住找地方蹲着了,终于是挪到报名点了。 时至中午,报完的名的看热闹的都回家吃饭去了,只有那个穿着红配绿的年轻男子屹立不倒,他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个小板凳,又从刚刚姜雪买瓜子的摊位上买了两斤瓜子,坐在报名点旁边嗑边对报名者评头论足。 是以柳风轻和李鸿霜一走过去,最先惊动的不是沈家的家丁,而是他。 “哟~两位公子面生啊,不是本地人吧。”纵然已经看过他阴阳怪气的样子,但这猛的一开嗓还是把姜雪吓了一跳。 柳风轻和李鸿霜到底是见过大世面,微微颌首算是见过礼了,并不打算和他多言。 “我等途经此地,凑个热闹。”李鸿霜冰冷疏离道。 沈家的家丁似乎不太识字,柳风轻他们都走到面前了,他还在补着上一位的信息,这就给了那个男子更多开口的机会。 “从外地来的?两位是兄弟还是好友?小子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什么世面,刚刚瞧着二位身边跟着个姑娘,还以为是你们二位已有妻室,这会儿竟然两个人都要报名吗?”男子翘着个二郎腿,瓜子皮吭哧吭哧吐了一筐,嘴里也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不带停。 在这一刻他仿佛小区门口聊八卦的老太太们,浑身上下写满了对人渣的蔑视。只要你想报名就都逃不掉他的diss,哪怕你和他根本不认识。 柳风轻和李鸿霜下意识看了蹲靠在角落里的姜雪,只见她满脸写满了震惊不可思议,仿佛在问她关她什么事?我就是个看热闹的啊。 在所有人灼灼的目光中,姜雪终于不再逃避,挺起胸膛回道:“我是他们家丫鬟,不行吗?” 主人在排队,蹲在旁边嗑瓜子的丫鬟? 红配绿的男子从嘴里吐出一个瓜子壳,呸了一声,:“呵,男人啊。” 柳风轻和李鸿霜这下是百口莫辩了,因为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分析出来的,比起只是丫鬟这话,自然是抛妻追逐名利的八卦更带劲。 好在沈家的报名真的一点门槛都没有,闹了这一出,沈家家丁依然无所谓。 “姓名,年龄,家中几口人。” 柳风轻和李鸿霜自然是报了假名,也是懒得他们,名字各去了一个字,化名柳风和李鸿,真是多动点脑子都不肯。 年龄均报的是二十一,家中父母双亡,有房有地。 “回去收拾东西吧,今日晚间二小姐给各位准备了宴席。” 家丁的态度从头到尾没有变化,从旁边盒子里拿了两块木牌递来就让他们走了。 只说二小姐说得匆忙,沈府还没收拾好,今日晚些才能开门见客。 高高院墙的沈府被一片灰色雾霭笼罩,一眼压抑异常。 确实需要整理,至少现在这个鬼气程度哪怕是凡人也会有所察觉的。 姜雪心里想着,就打算跟柳风轻他们先离开,结果刚一起身就被人拉住了,是那个奇奇怪怪的男子。 他来的蹊跷,做法蹊跷,好似故意在挤兑走报名的人。 沈府有什么东西,姜雪隐隐约约知道,他的行为很明显是在救人,所以姜雪同柳风轻说,他或许和他们是为同一目的而来。 而现在姜雪眼中这个在“救人”的怪异贵公子,却偷偷的递给姜雪一张名贴。 “桃花镇陶吉,祖上八代媒人,姑娘若是想另觅姻缘,来找我就对了。” ???感情你是来撬业绩的? 沈家之前打出去的媒人不会有你吧?你不会是来捣乱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姜雪还想说什么,就被人拉住了。 柳风轻面无表情道:“走了。” “可是……他……”姜雪指着手里的名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都被疾行的寒风灌进了肚子里。 陶吉还在朝姜雪妖娆的挥了挥小手绢:“姑娘,晚些再见呀!” 嘶,有媒婆那味儿了。 姜雪觉得柳风轻生气了,其实这很正常。毕竟他们是老乡,姜雪一到这个世界就是他在照顾,他把她当成自己家养的小猫咪,在霍山看见有人对她摸毛喂吃的脸都会冰下去,现在看见有野男人拽着她生气,可不得吃醋。 可柳风轻坚持说自己没吃,还说她现在已经恢复人形了,想做什么他都管不着了。 喔,管不着,我东西都放你那儿,连想买个零食都要三请四求。 姜雪早就学会了顺毛撸,这些话自然是憋在心里没对柳风轻说,只是把名贴递给他吐槽道:“我之前是瞎了眼吧,为什么会觉得他也是来捉鬼的?” 柳风轻接过那张鲜红的名贴,上面印着烫金的字: 桃花镇陶吉。 八代媒人,专治各种姻缘问题。 “不,你的直觉是对的。”还不等姜雪疑惑,柳风轻手上灵力一抹,那烫金的字就变了。 桃花镇桃吉。 八代捉妖师,专治各种妖魔鬼怪。 姜雪回想刚刚陶吉阴阳怪气和妖娆的样子,不禁抖了一下:“他……还真是来捉鬼的啊?怎么不像啊。” 没等到柳风轻或者李鸿霜的回答,房间里突兀的出现了第四个声音。 “那自然是不像,寻常捉妖师哪有本公子这样有钱俊俏啊。” 房门的窗户那儿探进来一个脑壳,正是花里胡哨的陶吉。 他似乎是想悄无声息翻出来甩个帅,奈何窗口从来都是李鸿霜vip专座,现在被李鸿霜用笛中剑抵着脖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是,这位兄台,能先让在下进去吗?” 李鸿霜冷漠的回道:“不能。” 陶吉的目光落在姜雪身上,委屈巴巴的似乎想让她求个情,但姜雪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最后还是老大柳风轻开了口:“走门。” 于是好不容易跳上三楼的陶吉只能跳下去,从客栈正门重新进,走到门口还乖乖的敲了三下门。 “我是陶吉,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见柳风轻点头,姜雪忍住笑去开了门。 一场靓丽的出场被打断之后,陶吉脑子也规矩了不少,他看着柳风轻手上变了色的名贴笑道:“已经发现了啊,那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诸位……” “偷偷给小姑娘塞定位符尾随到家,这在我们那儿是要被打断腿的。”柳风轻冰冷的打断道。 陶吉的脸色变了一下:“我没……我观你们身上都有灵气,不是凡人。想与你们合作对付沈家恶鬼,并无恶意。” “喔。” 眼前三人一脸满不在意的样子,陶吉有些慌了:“塞定位符是我不对,我给姑娘道歉。那恶鬼已成气候,不好对付,我知几位是霍山弟子术法高深,但那女鬼怨气也不俗。我知道那女鬼许多事,定然帮得上你们。” “说来听听。”柳风轻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p> ☆、沈家大小姐 我怀疑你就是来套情报的。 陶吉看了柳风轻一眼,这一眼包含着多少震惊不可思议和敢怒不敢言,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霍山弟子居然是这样的,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瞪过之后故事还是要讲的,他咳了一声开始讲起故事。 原来陶吉的师弟就是最早沈家请上门的几个除妖师之一,沈家一如对霍山一般不肯对他们说实话只说是不知道从哪招惹到了什么孤魂野鬼,请诸位务必让这鬼魂飞魄散。 沈家请的大多有点名气的捉妖师和道士,自有自己的风骨,人死后化做厉鬼多是受了极大的冤屈,这般一刀切似的有违天道伦理。 后来在陶吉师弟为首的几个捉妖师追问下,他们才得知,沈家这个怨气重重的红衣女鬼哪里是什么孤魂野鬼啊,她是沈家本应该在数年前就“病逝”的沈家大小姐。 当年沈大小姐并非病逝,而是同人私奔成婚,沈家为了颜面让其“病逝”全了沈家的颜面。 这些年沈家明知她在哪里却只当她真死了,不去理会。谁知道她那位不惜抛弃家族奔向的好夫君并非良人,沈大小姐被宠妻灭妾逼死,便开始日日夜间出现在她曾经的闺房嘤嘤哭泣,还会伤害府中众人。 沈家并非不心疼女儿,而是沈大小姐终究已是鬼身,人鬼殊途,她应当归去了。 这个理由听着很合理,但是私奔,原本是个大小姐,被宠妻灭妾害死,总让姜雪觉得很熟悉,这不就是桃花债秦家的故事吗? “没错,当年与沈家私奔的正是秦家秦朗生。沈家在本地是老富商了,想整治一个新起的秦家不要太容易。而他们却丝毫没有替女儿报仇的意思,这让我师弟觉得不对劲,沈家人嘴里说的怕还是谎话,几个捉妖师一合计,打算假意离开逼沈家说真话,谁知道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陶吉喝了口水感叹道:“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沈家所有人病重,沈二小姐把持沈家,她没提过一句请捉妖师们回去的事。沈二小姐和大小姐本是血亲姊妹,可以说是最适合的附身对象,我担心……我本也不愿管这事,这里面一看故事便多着呢。奈何我那师弟学艺不精,被沈家的鬼伤了,只有将沈家那鬼除了,我师弟才能好。” “这算是定钱,更多的到了沈家我再你们说。沈家水深,与我合作不是坏事。” 他说的诚恳,姜雪听得有些动容,回头一看柳风轻,他皱着眉头,明显也被这错综复杂的故事搅得思绪飞乱。 “可以,你先回去。咱们晚上在沈家见。” 终于柳风轻说话了,是同意了的意思。 陶吉松了口气,起身拱手道:“诸位,那便晚上见了。” 姜雪本想起身送他道门口,却被止住了。 “今日唐突姑娘了,这是给姑娘的赔礼。” 他递过来是一个普通至极的低级储物袋,姜雪接过来发现是一大袋子的瓜子和点心。 本想礼貌拒绝的姜雪,终究没有抵过零食的魅力,收下了。 “额……多谢。” “不必,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啊?” “我叫姜雪。” “雪啊,好名字。不知道姜姑娘拜在霍山哪位剑仙……” “啪。” 柳风轻突兀的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吓得姜雪下意识一抖,回头一看柳风轻的面部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 问个名字,不至于吧? 再回头时,陶吉已经溜了,他跑得倒是快。 “我们要不要再去打听一下沈家的事?他自己都说有隐瞒,我们可以去找一下当时其他在场的捉妖师问问。” 沈家的宴会要到晚上才开始,现在才中午,他们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打听。 但柳风轻却觉得没必要了。 “既然那些捉妖师以陶吉的师弟为首,也不会有人会比陶吉知道得更多了。而且陶吉的师弟都受了伤,其他捉妖师估计也差不多。想来应该是沈大小姐趁他们分散逐个下手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总不能在这里坐到晚上吧?”姜雪从刚得的零食袋里摸了把瓜子嗑着问道。 李鸿霜从姜雪身后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霍山就是只重修行,看把孩子都待傻了。你想想这个故事里是不是还有个主角,我们知道得不多呀?” “秦家!”姜雪回答道。 柳风轻点点头,补充道:“秦家才是沈大小姐身死的地方,沈家大小姐化作厉鬼最重要的原因就在那。如果我们想了解沈小姐的怨气,自然要去秦家。” 这话说得…… 姜雪似乎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问道:“是打算送走,而不是打散吗?” 沈家大小姐手上已经沾了许多人命了,按照修真界一般的规则,已经达到了斩杀的条件。 如果只是斩杀她,事情会简单很多。 而柳风轻明显打算走另一条路。 找到她怨气由来,为她超度。 这个方法不仅麻烦,而且非常考验超度者的功底。 姜雪可没忘了这是老祖宗特意给她准备的试炼,这到最后绝对是要她来超度的。 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姜雪害怕。 柳风轻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第一个试炼,自然应该做的尽善尽美。” …… 不至于,大兄弟不至于啊。 我没有完美强迫症啊,就简单粗暴挺好的。 “其实我觉得……”姜雪刚想反驳,突然想起陶吉和小二说的。 沈大小姐私奔之后与家人决裂,用带走的钱财助秦家发家,却在怀孕后被秦朗生宠妻灭妾,死于流产无人理会。 她死的应该有多绝望啊。 还有沈家,说对女儿多么疼爱和关心,看看沈二小姐的小身板,再想想沈大小姐死后,沈家真的没有找过秦家吗?就算秦家给衙门塞了钱,按照法度律历也需要家人谅解才能轻判。 沈家不仅没有为沈大小姐找秦家的麻烦,甚至于用沈大小姐死敲了秦朗生一笔。 这就是沈大小姐要找沈家算账的原因吗? 不够,总感觉这个理由还不够啊。 话到了嘴边,还是变了。 姜雪认命道:“那就去秦家看看吧。” 秦家在秦朗生死后树倒猢狲散,秦家本就是靠秦朗生一个人支撑着,一夕生死,又是那么惨的死法。 不仅秦家的下人全跑了,就连秦朗生的父母也连夜搬走了。 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一座空荡荡的房子,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守着这座曾经无比奢华的房子。 柳风轻向大爷说明了他们的来意,大爷显然知道秦家和沈家的瓜葛,听说他们为沈大小姐而来。 叹了口气,让开了道:“进来吧。你们早点查出缘由,也让夫人早点安息。” 他说的夫人应当是沈大小姐,这个守门大爷居然知道她化成了鬼,甚至至今仍在作祟。</p> ☆、香包 秦家人搬得匆忙,几乎是把家具用具囫囵装上车就走,秦府里到处都是他们宛如土匪进村一样留下的争抢痕迹。 只唯独有一处是安静的,那就是秦朗生和他夫人的房间。 沈大小姐死在这里,秦朗生也死在这里,不祥的气息笼罩着这个房间的每一处。 守门的大爷说自己天生命硬才敢接的这个活,但对于这个房间他还是半步也不肯踏进去。 “不是老头子害怕,实在是……你们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柳风轻本也不愿意让凡人和厉鬼扯上什么关系,也就没多劝,直接推门进去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姜雪才知道为什么大爷不敢进这个房间。 房间里还保持着秦朗生死后的样子,应当是官府要做记录不许人动,后来秦家人搬走也就没人再管,大爷也不会进这个房间。 屋子里满是血腥味,墙壁桌椅床帘上都是大片喷射状的血迹,血迹一路从床上蔓延到门口,目之所及竟然没有几块是干净的地。 据说秦朗生就死在床下,四肢被人斩断了,耳朵鼻子都被割下来放在盘子里,身上还披了一件属于他夫人的红嫁衣。 姜雪哪见过这个世面啊,当即就开始悄无声息往后退,李鸿霜就站在姜雪背后,自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他没揭穿,甚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姜雪给她争取时间。 “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眼见着姜雪就要退出十米开外了,柳风轻的声音如恶魔般如期而至。 姜雪惨白着一张脸,试图挣扎:“不……不了吧,我还小……” 柳风轻没说话,就盯着姜雪不怒自威。 “做什么做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呢。”李鸿霜宛如老母鸡护鸡仔似的护住姜雪道。 柳风轻回道:“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孩子,之后她……” 还要去参加云纹幻境,还要单打独斗。她的身份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抓去解刨那种,她如果不努力,分分钟就生不如死。 这些道理姜雪都懂,但是勇气这个东西真的不是说有就能有啊。 而且她本体是神兽,嗅觉本就比一般人灵敏,柳风轻和李鸿霜闻到的或许只是时间流逝残留下的一点血腥味,而在姜雪闻起来,就像是把她关在一个血池里那么难受。 如果不是努力憋着,她现在估计已经吐了。 可是……柳风轻又确实在为她好…… 姜雪想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踏出了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 姜雪一跃而起,在空中化成了原型,蹦到了柳风轻身上。 前面全是粘哒哒的血啊,你忍心让猫猫肉垫沾上这些吗? 不得不说,姜雪真的很了解柳风轻。 他可以对人形的姜雪严厉,但做不到对原型的他苛责,看着姜雪委屈巴巴的眼神他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姜雪自从能变成人之后,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是人形,小猫咪的形态太少见了。 “咳……下不为例。” 柳风轻这话就和兰絮每次被抓住说她再也不乱跑时下次一定一样,可信度几乎为零,兰絮下次还敢乱买东西,姜雪下次也还会变成猫身逃课。 抱着姜雪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床上的气味比门口更浓了,姜雪眉头紧锁,只因为她发现兽身比人形嗅觉更灵媒。 她现在闻到的不仅是血腥味,还有尿骚味和一股劣质的香粉味。 尿骚味姜雪还能理解,估计是吓尿了,床单上的血迹那么多,应该是个第一现场,可是这香粉味从何而来?沈大小姐出身高贵,就算不用,也不会用这么劣质的胭脂水粉吧? 姜雪感觉自己想通了什么关节似的,从柳风轻身上跳下去,在床上刨了半天,剥开厚重的床帘,在墙角的夹缝里摸出了一个香包。 上头绣着一个鸳字,大部分的香味就是从这个东西上传出来的。 “这是什么?”柳风轻没有诧异姜雪突如其来都举动,而是很自然的问道。 姜雪想了想回他:“这床上有一股劣质香粉的味道,我怎么想也觉得不像是沈大小姐的。果然一搜,摸出了个这个。” 柳风轻虽略学过医经,但到底是纸上谈兵,就冲他天天抱着姜雪去找师弟看病就知道了。 好在有李鸿霜这个草木神器化神在,他肯定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姜雪把香包递给李鸿霜,瞧着他把香包里的香丸用手捻开了,闻了一口就开始满脸通红:“这……这个……” “这什么啊?你说啊?”姜雪不明就里。 李鸿霜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吐了出来:“这……香丸是闺中助兴用的……就是那种……” “□□?”姜雪抢答道,“所以你这是……?” 李鸿霜羞涩的一点头,接着用力的摇头:“是!不是……这药丸要放在炉火中焚烧才能起效,这样是没有作用的。” 姜雪“喔”了一声,似乎很遗憾。 沈大小姐和秦朗生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一个□□的香包呢?沈大小姐死前还在怀孕,怎么也用不上这个,秦朗生一个男人更不会有这么女人的香包。 这个证据似乎在告诉他们,秦朗生和沈大小姐中间似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第三人,而且她/他的香包遗落在这里一直没有拿回,是不是意味着秦朗生死的时候,她/他也许是在的? 这点姜雪他们尚不能印证,但柳风轻对于姜雪的表现还算满意。 大手一挥让姜雪去旁边看着了,他和李鸿霜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和流传的差不多,秦朗生是被极其残忍的杀害的,房间里还有森森鬼气,确定是鬼怪所做没错。 只是如果他们的假设成立,当时现场还有第三人,这个故事的内容就有得推敲了。 他们从秦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柳风轻给守门的大爷塞了几张驱鬼符后就带着姜雪匆匆赶往沈家。 许多人是一早就来了的,今日沈家大摆筵席给沈二小姐招婿不拘门楣,贩夫走卒平民富家混杂,许多人都是抱着娶不到千金小姐也能多吃几口珍馐来的。 姜雪他们找了半天才和陶吉会和,他晚上还特意换了身衣裳,比上午的更华丽富贵,但还是红色的。 他这哪是来参加招婿大赛啊,给他个大红花,他都能当场跟人家拜堂了。 陶吉一上来就闻到了姜雪他们身上的味道,捏着鼻子嫌弃道:“你们去秦家了?怎么也不换件衣服再来?” 柳风轻和李鸿霜都是对外冷若冰霜,只有姜雪担当起了互动的重任,无奈回道:“太赶了没来得及。听你这口气,你之前去过么?” “是啊,你们不该去的,想知道可以问我。那地方没什么东西,反倒全是血腥气,去一趟我要熏三□□裳。”陶吉从包里摸出一瓶香露给自己喷了两下后又递给姜雪。 顶着柳风轻和李鸿霜老父亲老母亲的目光,姜雪没敢接,只摸发现的香包递过去道:“那你可太不仔细了,我们发现了新东西。你看看这个?” 陶吉捏着香包嗅了嗅,接着嫌弃的拎开道:“这不是红花坊的香包吗?你个小姑娘哪来的这些风尘东西?” 红花坊,这个名字加上之前李鸿霜说的香包作用,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八成是青楼之类的。 想到这个线索还是自己发现的,姜雪拍着心口自豪道:“这是秦朗生的,我在床底发现的,你居然没找到吗?啧啧,不过如此。” “什么?”陶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收起了嬉笑,仔细抚摸过香包上的刺绣纹理严肃道,“这东西应当是红花坊花魁紫鸳姑娘的。”</p> ☆、儿戏还是羞辱 “哟,知道得挺清楚的嘛?”姜雪挤眉弄眼道,“常客?” 还没等陶吉反驳,柳风轻和李鸿霜就突然警觉得往姜雪身前站,一股寒气从门口而来,被他们两个默默挡下了。 “沈小姐!是沈小姐来了!” 身旁的男子们都躁动了起来,顺着他们的眼神望过去,姜雪果然看见了那道瘦小的身影,与早上一样,沈二小姐穿得依旧精致华丽,头上戴着造价不菲的钗子,裙摆衣角的珍珠宝石闪烁着惑人的光芒。 此刻的她和早上见到的完全不同,她那样单薄幼嫩的身形居然撑住了这件衣服,一步步都带着逼人的气势。 沈二小姐依旧带着黑色面纱把脸都遮住,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姜雪白天没有和沈二小姐照面过,她头也不回的就进了沈府,而现在她看着沈二小姐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她居然在里面感受到了深不见底的怨恨和不甘,像是海水突然涌过来,将人卷往暗无天日的深渊…… “这个沈小姐有问题,别看她的眼睛。”姜雪的眼睛被人蒙住了,头顶上传来柳风轻的声音。 眼睛被遮住的一瞬间,所有的恐惧和幽闭也如潮水般褪去,姜雪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蛊惑了,刚刚那一瞬间,她居然想杀了自己,结束自己这个身不由己的神兽身世。 不知过了多久,姜雪耳朵里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 “诸位不必多礼,请坐吧。” 姜雪重见光明,被柳风轻和李鸿霜拉着坐到了后排角落,虽然偏了一些,但刚好能观察到厅内所有人的动作。 沈二小姐坐了上首,与下方客桌隔着纱帘,从面前的桌上举起杯笑道:“梳妆打扮耽误了时候,来晚了,我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 一杯清酒一饮而尽,沈二小姐干练得完全不像个十二岁的少女,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游刃有余的世故。 姜雪坐在柳风轻和李鸿霜背后充当侍女,小声道:“沈二小姐身上怎么有一股血雾?” “那是红衣厉鬼的鬼气。”柳风轻回道,“这么浓的鬼气,已经不是与鬼接触能凝结的,需得……” “附身才行。”陶吉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他们隔壁桌,蹑手蹑脚抢答道。 “那现在的沈二小姐其实是沈大小姐?”姜雪震惊道,“她想干嘛?再嫁一次?玩人鬼情未了?” 陶吉被姜雪的脑洞梗了一下,无奈道:“姜姑娘……你着实是骨骼惊奇啊。一个为情所伤被害死的厉鬼,你觉得她找这么多男人是为了再嫁?” 那肯定不能啊,她不想着把天下男人都杀了就不错了。 对啊,在坐的大部分都是冲着沈家的财富来的,和当初秦朗生贪图沈大小姐财富何其相像。 “不会吧,她不会想……”杀了这里所有人男人吧? 沈家今晚摆的居然是鸿门宴?这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她让真杀了那么多人,那就不是霍山一家的事了,修真界所有仙门都会被惊动来绞杀她。 “我们都来了,自然不会让她再造杀孽。”柳风轻很平静,他将桌上盘子里的点心递给姜雪道,“你别听他瞎说。” 这个他,很明显指的就是陶吉。 陶吉打不过柳风轻,只敢小声bb:“我怎么就瞎说了?我这不是猜测呢吗?” 柳风轻没接话,反而是李鸿霜突然冷不丁开口了:“你们看那。” 李鸿霜看的方向,沈家的家丁正拿着布袋子给每桌的男子分发着什么。 “是木牌。”姜雪仗着视力好看得清楚,小声道。 拿到木牌的男子和姜雪他们一样不明就里,只听见沈二小姐娇笑一声道:“都说姻缘天定,今天我也信一回命,让天来定姻缘。这里共有八十七个桃木牌,都是沈家从桃花庵花重金求的。其中有二十个姻缘牌,其余都是平安牌。” “拿到姻缘牌的公子就可留下,平安牌的公子就对不住了。” 从没有听过这么奇葩的招婿方式,大厅里一下子小声议论开了,刚刚还在问沈二小姐这是何意的男子低头仔细看自己手中的木牌,上面赫然刻着平安二字。 他当即气愤道:“沈小姐,你年纪还小不知事。姻缘大事怎能如此儿戏呢?” 如果他不是满面通红,手里死死捏着平安牌,大概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沈小姐一看就是早有准备,毫不在意他的愤怒,奇怪道:“你才知晓我年纪小吗?我招婿不限门槛时,你们都不说我儿戏,如今我要用木牌定姻缘,你就说我儿戏了?如今沈家是我做主,自然是我想如何就如何,不对吗?” 这话有股子天真的残忍,大家都知道沈二小姐年幼,在她做的事对他们有利时,他们不曾说一句话,而她现在做了无益于他们的事,就开始说她年幼儿戏了。 都是儿戏,谁比谁高贵? 不少男子的脸上都出现了愤怒的表情,他们虽然觊觎沈家财产,却内心自持高贵,觉得自己娶了沈二小姐是在帮沈家呢。 如果没有女婿,沈家的财产很难保住。 那句话怎么说?他明明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沈二小姐说得这些话每一句都是在打他们的脸。 “有谁不乐意?走便是了。多的人想做我沈家的女婿。”沈小姐还要火上浇油。 姜雪有点怀疑,附身沈二小姐的沈大小姐是不是在借着这出招婿故意羞辱他们?好出自己的怨气。 此话一出,倒是有几个富商和文人拂袖而去,但大部分人都是面色难看但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 就像沈小姐说的,多的是人想做沈家的女婿。 管她做什么荒唐事,你们对沈家有预谋,就得陪我玩游戏。 最先质问沈小姐的男子见有人走了,厚着脸皮问道:“沈……沈小姐天真烂漫,某不敢有意见。不过既然有人走了,这牌是不是该重新抽?” “哎呀,抽到什么便是什么。难不成你平时抽签不满意,都会让菩萨再来一签吗?”沈小姐又开始杀人诛心了。 她不仅嘴上diss,还一挥手,几个家丁立刻簇拥上去,将那个厚脸皮的男子扔了出去。 大概是被陶吉扯着嗓子科普过,在场的这些人没几个好人,抛妻弃子老赖穷酸,看到他们被如此对待,姜雪莫名感觉还有点爽。 不过,抽签这么简单粗暴的话,他们会不会留不下来啊? 李鸿霜安抚道:“神兽朏朏,养之可以解忧。别担心,有你在,我们定能留下来的。”</p> ☆、沈家宴会 这话李鸿霜是传音说的。 姜雪没想到自己的神兽体质还能这么理解,到家丁把袋子送到他们面前时,自告奋勇替柳风轻和李鸿霜抽了签。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结果摸出来后一看,当真是两块姻缘牌。 “姑娘这运气真好。”连家丁看了都称奇。 姜雪挠着头谦虚道:“哪里哪里。” 下一位就是坐在他们隔壁桌的陶吉了,家丁刚一转过去陶吉就开始给姜雪使眼色,想让姜雪帮忙抽。 但他眼都眨抽筋了,姜雪都没理他,全被柳风轻挡住了。 陶吉求助无果,只能叹着气将手伸进了布袋子里。 他们坐在角落里,抽奖轮到他们这里时,算下来姻缘牌只剩三块,姜雪抽走了两块,后面包括陶吉在内的五个人实际上只有五分之一的机会了。 陶吉不知道学的是什么流派,抽个签也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看得姜雪实在想笑。 终于念了一长串后,陶吉的手往上拿了,木牌的一个角从袋子里露出来,姜雪敏锐的瞧见了一个“平”字。 突然,陶吉的手像是没抓稳似的,木牌往下落了一点,再拿起来时便什么字都没有了。 木牌上刻着含苞待放的桃花,正是姻缘牌。 “呀,是姻缘牌!后面的兄弟们,是陶某对不住了。”陶吉面上惊喜道,说完他还朝姜雪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姜雪回了个白眼。 我都瞧见你作弊了好吧! 既然最后一块桃花牌也已经出现了,后面的也不用抽了,为了保护自己最后一丝矜贵,陶吉后的几个男子都选择了拂袖而去。 走前还要大声谴责一句“沈家如此,何其荒谬!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即是女子又是“小人”的沈小姐看着他们尴尬的恼羞成怒,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其他抽了平安牌的男子怕她笑着笑着,又想起什么羞辱的法子,急忙也告辞了。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大厅,现在只剩下二十人。 沈小姐搞事也搞够了,起身道:“我累了,诸位请随意。沈家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客房,今夜便不醉不归吧。” 直到她拖着长长的裙摆离开,大厅里尴尬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那些人像是失忆了一般开始互相攀谈起来,姜雪也好奇的看向陶吉手里捏的贼紧的木牌:“你刚刚不是抽的平……” “嘘!别说!”话还没完,就被陶吉打断了,在环顾一圈没人看着他们之后,挑眉道,“你居然看见了?” “我眼神好。”姜雪点头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陶吉将手放到了桌下,左顾右盼的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块木牌,正是平安牌。 他是把平安牌偷偷藏到了衣袖里,那他的姻缘牌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陶吉的下一个动作着实是吓到了姜雪,他从衣袖里递了个储物袋给姜雪,姜雪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的桃花姻缘牌。 “……” “害,那桃花庵的姻缘牌是在我这进的货。” 不愧是你。 “如果要是后面的人不走继续抽,你不是穿帮了?”姜雪疑惑道。 陶吉老神在在道:“谁知道多出来的是我这块?有证据吗?大不了重新抽。” 不要脸果然还是你不要脸。 姜雪把储物袋还给陶吉,开始讨论起刚刚沈小姐的情况,她看起来确实像被附身了,白天和黑夜宛如两个人,就在刚才短短几十分钟里,她也表现得也很分裂。 一边是世故圆润,一边是诡谲尖锐。 “会不会是沈二小姐还有一点意识?不是说霍山给沈家送了符咒吗?总不能他们没用吧?”姜雪猜测道。 沈家在捉妖师跑了无人可助的情况下,霍山寄来了符咒,一定是用了的。 霍山给的是保护咒,戴上恶鬼是不能近身的,这个符咒给了谁?谁现在很可能是清醒没事的。 但会是谁呢? 姜雪突然出声:“是沈家公子。” “为何是他?”柳风轻问道。 “沈家重男弃女,收到符咒最先想要保护的人肯定是沈家这个独苗。”姜雪分析道,“我们去找沈公子,说不定就能知道捉妖师离开后到二小姐接手沈家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柳风轻满意的点点头:“那便走吧。” “可是……”姜雪环顾大厅里,出口和角落都站着沈家的家丁,他们说是留下来服侍他们的,但看起来更像是监视他们。 “这个我会!你们等着!”陶吉拍着胸脯道,他从桌上拎起一壶酒站了起来,走向那些正在觥筹交错的男子,他堆满了笑容挨个敬酒,别人也不好拒绝。 不一会儿,大厅里就躺满了撒欢发酒疯的人,他们或站在桌子上高歌,或披头散发在线蹦迪,大厅里所有的家丁为了防止他们拆了沈家,不得不全都去拦人了。 大厅里一片狼藉骚乱,陶吉却给姜雪他们使了个眼神:“走了。” 沈家的大致结构,陶吉应当是听他师弟说过的,二话没说就带着他们往后院走,沈家地形错综复杂,若是没有陶吉,他们一时还真不知道往哪里走。 陶吉带他们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精致的小院子,门口种着珍贵花卉,廊上挂着颇有风骨的字画,一看此间主人就很有钱。 房内的灯亮着,姜雪他们却不敢推门而入。 只因为房间里传来的不是男声,而是沈二小姐那稚嫩的声音。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哪有个沈家未来接班人的样子!” 沈家未来的接班人?是在说沈公子吗?如果是按沈家父母自己的想法,家底绝对是传给儿子的,可现在沈二小姐不是谋权夺位了吗?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说话颠三倒四迷迷糊糊,像是喝醉了酒。 “沈家的接班人?不是已经是你了吗?二妹……不对是大姐,总归轮不到我。” 沈公子这话是不是印证了,沈大小姐确实附身在沈二小姐身上了?他叫沈二小姐既是二妹,也是大姐。 “我只是暂代!是你要死不活!我才会出去抛头露面!等我要做的事做完了,这个位置自然还是你的!哥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女孩的怒斥没有再引起男子的一点反应,他像是陷入梦魇般,只是不停低喃着:“紫鸳……紫鸳……” 沈二小姐不再发声,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后,她夺门而出,踏着愤怒的步子离开了。 随着她的离开,院子里彻骨的阴气也消散了不少,紧紧捂住自己嘴不发声的姜雪也终于开口问道:“紫鸳不是那个花魁吗?在秦家找到那个香包的主人?” 为什么沈家的公子会念着她?姐夫和小舅子抢一个女人这么刺激? 唯一的本地人陶吉叹了口气说:“沈家公子喜欢上了青楼女子非她不娶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有坊间传言说沈家为了斩草除根已经将紫鸳杀害了。因为到今日为止,紫鸳已经失踪十多天了。”</p> ☆、又死了一个 姜雪惊呼道:“失踪了?会不会就是为紫鸳在秦朗生那里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所以就连夜跑路了?” “你们还记得秦朗生是多少天前死的吗?”柳风轻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我记得,是十天前!”姜雪抢答道,抢答完她也愣住了,“那这不对啊,秦朗生十天前才死,紫鸳却早在十多天前就失踪了,这时间对不上啊。秦朗生又不是没钱,总不至于花不起钱请花魁拐跑紫鸳吧?” 陶吉补充道:“秦朗生拐不走紫鸳的,我听到的说法可是沈公子和花魁互相喜欢又被棒打鸳鸯。” “那香包在那个地方,秦朗生的死肯定和紫鸳是有关系的。至于什么关系……”李鸿霜抬头看了眼那禁闭的房门,“这不就是有个知道的吗?” 沈公子,紫鸳的情郎,秦朗生的小舅子,没有谁会比他更有可能知道这些事了。 但推开门后,得到的结果确是大失所望。 原本雅致的房间书本字画被摔得满地都是,砚台被打碎了,里面的墨水全部倒了出来,把那一片地都变成的墨色。除了那块地方,还有许多地方也有墨,皆是由人踩着蹭着印了满屋。 姜雪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抱着酒坛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一团不明物品,真诚的问道:“好歹是个花魁,这都看不上?确实不是看上他们家钱了?” “……”陶吉沉默了很久,“姜姑娘,我觉得沈小姐一定和你很有共同语言。” 姜雪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暗意,但她假装没听见,蹲下来跟拍西瓜似的拍拍沈公子鸡窝般的脑壳。 沈公子被拍得抬头看了姜雪一眼,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就当姜雪以为她肯定有很多苦要述的时候,沈公子突然扯着嗓子大喊道:“救命啊!来人啊!有人要抢我的酒!!!” 姜雪被吓了一个激灵,急忙从旁边拿起一个纸团塞进沈公子嘴里,还一脚把想要站起来的沈公子按了回去。 “你干嘛啊!吼那么大声!吓死我了!” 柳风轻和李鸿霜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陶吉却看得心惊胆战。 明明是你比较吓人吧! “冒昧问一句,你们霍山弟子……都是这样吗?陶吉没得到回答,一回身就瞧见姜雪恶狠狠的眼神,仿佛在问这家伙怎么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额……姜姑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沈公子以前可是有名的谦谦君子,千杯不醉,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啊。 柳风轻猛地蹲了下来,探了探沈公子的额头,朝姜雪摇头道:“他三魂七魄少了一魄,故而变得痴傻了。” “可是刚刚他还和沈小姐吵架来着……”怎么可能是傻的。 姜雪有些震惊道:“不会是……” “应该是的。”柳风轻点点头。 “沈小姐好狠的心啊,为了防止沈公子说出真相,就把他的魂魄剥离了。”姜雪恍然大悟道,“难怪了,这里的看守一点也不严。因为就算进来了,也从沈公子这里套不到一句正常话。” 陶吉皱着眉头说道:“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呢?剥离魂魄是何其难的法术,沈小姐一个新死女鬼怎么可能会啊?” 柳风轻难得回他了,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姜雪的身世有些特殊,大部分迷幻法术对她都是没有效果的,但沈小姐一眼就能让她沉沦。这已经足以想见,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女鬼复仇。” 他不说,姜雪还没有注意到。 当普通人当惯了,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好歹还沾了个神字,在万仙大会上灵镜苑掌门下的幻境都不能迷惑她,为什么她会被一个凡间的恶鬼迷惑? “沈家有钱,说不定就有什么私藏的奇珍异宝呢?”李鸿霜说道。 他大部分时候都充当着姜雪护卫这个工作,不言不语的保护姜雪,最多附和两句,这还是他难得提出柳风轻和姜雪都不知道的事情。 “按照姜雪和我的体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同类相欺。只有同类才能迷惑我们,我修为比姜雪高且有防备不会被迷惑,但姜雪还是幼崽,所以她被迷惑了。” 姜雪突然想起来,她在幻境里看见的那只朏朏,老祖宗后来告诉是她这具身体母亲的那只。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看了姜雪一眼,姜雪的思绪立刻就混乱了,以至于跟丢了长老们。 她唯一一次被迷惑的经历就是她给的。 李鸿霜是在告诉她,这个地方或许有什么神留下来的东西。 陶吉听不懂他们的暗语,但是他从李鸿霜的话里听明白了,沈小姐身上可能有一些超脱这个凡世的东西,她能够剥离人的魂魄是有可能的。 “好吧。虽然我不懂你们是什么特殊体质,但是你们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信了。那么我们该做什么?去拿回沈公子的魂魄吗?但是不知道沈小姐会放在哪里啊?”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是随身携带啦。”姜雪理所当然道,“而且,沈小姐不是刚刚才剥魂魄走吗?只要我们偷得够快,她就还来不及转移。” 沈小姐刚刚才拿走的魂魄,现在东西肯定还在她身上。 几个人准备原路返回去找沈小姐,哪想到刚刚走到大厅门口就听见一声尖叫。 陶吉第一个去推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大厅里一如他们离开时东倒西歪着许多“尸体”,他们只是喝醉了,但在大厅正中间的那具,确是正的。 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心口被染出一片湿润,除了这道致命伤外,他的身上还有很多泄愤般其他的伤口,那完全是没有章法的乱砍,将他露在外面的所有皮肤都砍得血肉模糊,脸被划成了一团肉泥。 “鬼!有鬼啊!鬼杀人了!” 刚刚尖叫的就是一个是个刚刚醒来的酒鬼,他睁眼看见这个场景,立刻想到了沈家之前的传言,就把所有事情就归结到厉鬼索命上。 “这里没有鬼气。”柳风轻摇摇头。 他似乎也很奇怪,这么残忍的杀人方式,又在人这么多的大厅里,除了恶鬼谁能做这样的事情呢?而事实就是,这里一丝鬼气也没有。 蹲下检查尸体的陶吉也起身了,他指了指死者身上的衣裳道:“王子仪,一个落魄书生,应该没什么仇家才对。” 说话的时间,沈小姐也匆忙赶到。看见这样的尸体,沈小姐嘤咛一声卧进了侍女的怀里,虚弱道:“把他们都先关起来,莫要让犯人跑了。” 很快有大批家丁破门而入,将大厅里的所有非沈家人团团围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旦快乐!新年快乐呀!</p> ☆、鬼故事连成线 沈家原本给他们准备下榻的客院,现下成了他们的牢笼。 除了死者外的所有参于宴会者都被赶到了这里,家丁把手着出口不让他们进出。 不少人醉酒者都被这出给折腾醒了,全都在捂着脑袋哀嚎,唯有那个最先醒来的叫破了这场凶杀的公子哥不一样,他一直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是厉鬼索命,沈家大小姐化作恶鬼不会放过他们的。” 沈家对外的说法一直是沈大小姐病逝了,寻常人是不会知道这件秘辛的。 凡人的手段根本是困不住修者的,柳风轻他们留下来为的就是这个人。 “他是李家钱庄的大儿公子,和城中大户的关系都不错,和沈家应当是世交。”陶吉科普道。 姜雪点点头说:“是世交?那他知道沈大小姐的事情倒也不奇怪啊。” “不,还是不对。”柳风轻摇头道,“再是世交,也是外男。李家是开钱庄的,人情亲朋太多。沈家那么顾面子,是在这件事上赌的。一旦李家嘴不严,整个桃花镇都会知道这件事,他们赌不起这个可能性。” “那确实。”姜雪点点头。 就像现在,根本没人逼问这位李公子,他自己都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别人。 陶吉去检查他有没有受外伤,灵魂有没有问题,却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神经兮兮的说道:“沈小姐,那个王子仪助纣为虐该死,但我们李家不过是搭桥的,不关我们的事啊。你冤有头债有主,去找张家啊!他们才是这桩买卖的元凶!” “张家?哪个张家?”姜雪急忙追问。 李公子呵呵一笑说:“还能有哪个张家?这城中能把这件事办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就只有一个张家?”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起身用力朝柱子上撞去,身边的陶吉想伸手拦住,都没拦住,生生让他一股怪力挣脱开了。 李公子一头碰在了柱子上,撞了个头破血流。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应该死不了。”李鸿霜探了探脉说道。 旁边的公子郎君被吓得个魂飞魄散,哆哆嗦嗦的蜷成一团。 只有柳风轻他们是站着的。 陶吉揉了揉手腕说:“他居然有这么大力气?太奇怪了,我好歹也是多年习武的。” 线索说着说着就要自杀,他们只能从刚刚透露的信息里分析。 李公子的话信息量很大,不仅提到了残忍被杀害的王子仪,说他助纣为虐,还提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张家。这个张家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沈大小姐的事情,以至于李公子让沈大小姐冤有头债有主去找张家报仇,别来找自己。 姜雪问谁是张家,而李公子的回答是还能有哪个张家?能做出那件事的只有一个张家。 “能做出”这三个字提现着这件事并不好做,张家是特殊的,他们要么有钱有权要么有关系,才成了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我想起来!张家!就是那个大儿子坟被刨了,二儿子死了,老两口一夜白头那个张家!”陶吉突然恍然大悟,他小声说道,“我曾经听师父说过,张家是桃花镇县令的亲戚,所以县令的很多贪墨都是通过张家洗白的。” 姜雪想起来了,这个张家就是茶楼里听小二讲桃花镇近期三个鬼故事主角之一,因为平时张家和沈家平时没有一点交集,所以在查沈家事情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他们那里。 三个鬼故事,看似和沈家没有关系的秦家其实是沈家大小姐的私奔对象,害死沈大小姐之后被残忍杀害;看似没有交集的张家,现在也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沈大小姐的事情才惨遭毒手。 桃花镇这三个鬼故事竟然出自同一厉鬼之手,这三个故事串成线团,让人不知道从何开始解。 沈家和张家的事情不在陶吉的八卦范围里,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两个到底有什么交集,不过在死去的王子仪身上,陶吉倒是想起了点别的。 王子仪这个穷书生,居然在数日前得了一笔来历不明的钱财,陶吉有日在饭馆见过他,一身补丁布衣居然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在独享,还在门口给乞丐发铜板,这就很不合理。 这不逢年不过节的,他散哪门子钱? 今日他在想起来,民间习俗里有个说法,给穷苦人布施可以去晦气。 他当时可是足足发了两串的铜板,王子仪做了什么晦气的事,这么舍得下本钱? 线索到这里还是断了,这折腾了半宿天也黑了,这会儿也没地方可以打听沈家和张家的事情,不如睡一觉明天继续查。 姜雪很怕柳风轻非要996加班完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看到他点头了才放下心来。 这院子大,一人一个房间一点问题也没有,姜雪选了个大床房,前脚刚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一回头看,是柳风轻。 他晃了一下神,揉了揉额头道:“住习惯了,都忘了……你睡吧,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说完转身进了旁边的房间。 姜雪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因为修为不够,一天只有四个时辰的人形时间,她是化作猫身蜷缩在被子里的。 半夜的时候,她似乎听见有谁进了她的房间。 那是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好像冥冥之中他们有什么关系似的。 那人在屋里翻找了一阵,似乎在找她。 她并没有发现被窝里猫身一小团的姜雪,嘟囔着离开了。 是沈二小姐的声音,她说:“明明就应该是她呀,怎么会不在呢?姐姐已经不能再等了……” 接下来的事,姜雪就不记得了。 一觉醒来推门出去,刚想跟柳风轻汇报昨晚的事情,就被他摇头止住,指着门口道:“你看。” 门口是一夜酗酒醒来的公子哥们,他们正在和沈家家丁争吵,质问他们没有权利关着他们。 沈家家丁态度桀骜回道:“张县令突然猝死,衙门那边乱作一团顾不得这边,故而让我们沈家先自行处理。我们又不会对各位郎君做什么,只是怕凶手跑了。吃喝都会好好伺候着,郎君们怕什么?” 怕什么?自然是怕这沈府的厉鬼了。 昨晚那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还抓凶手,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可不管他们再怎么闹,毕竟只是一群有勇无谋的老粗或者文弱公子秀才,怎么比得过训练有素的沈府护院,没一会儿就被镇压了,只能在嘴上痛骂。 姜雪听得心惊胆战,震惊道:“桃花镇县令死了?” 昨天才说张家有罪,今天和张家勾结贪墨的最大靠山张县令就死了?这也太快了吧!</p> ☆、蹊跷 今日的安排本来是从沈二小姐身上找回沈公子的魂魄,从他口中探听沈府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但奈何沈家全部都由沈小姐管理,她一大早就去巡视铺子了,根本没给他们接近的机会。 此事不成,另一家事倒是正好。 沈小姐走了,就没有人可能能察觉他们,沈府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入无人之境。 陶吉始终对于他身为小道消息教主居然不知道沈府和张符有瓜葛耿耿于怀,强烈要求要去出去探查张符,顺便去一趟红花坊了解一下在这个事情中似乎也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另一个女主角——紫鸳。 老父亲老母亲不会允许姜雪入青楼,陶吉愿意去探查那是正中下怀。 作别□□离开的陶吉,姜雪三个人拿着他绘制的地图准备去沈家两个小姐的房间探探险。 同是沈家子孙,却待遇不同。 沈公子的房间是一座宽敞的湖边庭院,冬暖夏凉雕梁画栋,庭中种的尽是精贵绿植,房间里也摆得都是名家画作。 而沈家两位小姐,虽然名义上是住两个院,但实际上是一个院子分开的,姐妹两人各住一间屋子,是个打个喷嚏都能听见的距离,院中也是些好养活的,雅致有余,用心不足。 就连姜雪这么不平时不走心的人都注意到了,沈家重男轻女真的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先推开的是沈大小姐的房间,比起沈二小姐,她才是一切的开始,万恶之源。如果要想结束这一切,也要从她开始了解起。 沈大小姐的房间陈设很简单,几件家具,几个简单的摆件,书桌和书柜占据了房间的三分之一。 令人意外的是,沈小姐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一件她和秦朗生互生爱慕的线索,她读书读的是圣贤,识字写的尽是孔子老子,就连随手练字的纸上也是一句向往爱情的诗句都没有。 从前姜雪看小说的时候主角意外发现xx的日记时总是想,太假了,正经人谁写日记啊?拿来公开处刑吗? 现在,看着满屋子正经的圣贤书,姜雪只想赶紧有一本日记从天而降救救她,这样她就不用辛苦解密了。 房间里流下东西无一不在提现着沈大小姐曾经的生活何其枯燥,为了维护沈家才女的名头,她没有一刻松懈过,这样的人真的会跟一个穷苦书生私奔吗? 是沈家大小姐掩藏了一切线索还是这件事另有隐情? 最后还是靠着姜雪敏锐的嗅觉找到了房间里唯一的一丝线索,夹在沈小姐书中的一张纸,写了一首诗: 不肯卑微任左右,傲骨尚在未失缺。怎堪俗世扰闲适,但为尊严敢离别。 这字迹不是沈大小姐的,句子也不是任何一篇书里有的,只有这张纸,姜雪在它上面闻到了秦朗生的味道。 秦朗生人品稀碎,但确实有本事,不然也不会一拿到沈大小姐的嫁妆就成了新富。曾经的他因为没钱抱负没法实现,写出这样的诗句是正常的。 但沈大小姐她为什么会赞同这句诗?沈大小姐与秦朗生必定是有联系的,但其他的东西相必全都被沈小姐藏起来了,唯有这句诗没有。 这句诗不可能只是恋人的馈赠那么简单,它没被藏起来只有可能是沈小姐同时认同上面的话,它才会与其他物件不同,没有被藏起来。 “不敢卑微任左左右……但为尊严敢别离……”姜雪默默念着这两句话,猜想道,“沈大小姐当年离开沈家,或许并不只是为爱私奔,还有可能沈家做了什么逼得沈大小姐不得不离开。” 柳风轻点头赞同,而李鸿霜笑眯眯的给姜雪塞了颗糖夸奖道:“很有道理,变厉害了。” 姜雪面上不显,心里其实已经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沈二小姐的房间就比沈大小姐花样多多了,她本就年纪小,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连串闹鬼事件,她应该还只是个沈宅娇小姐罢了。 这位娇小姐的爱好和她姐姐完全不同,姐姐爱圣贤,她就爱杂书,什么志怪小说爱情话本,在她的房间里堆了两个书柜。 单看这个书,明明沈二小姐才更像那个会恋爱闹私奔的人。 这个屋子比刚刚那个屋子乱了不少,这倒不是沈二小姐比大小姐多得宠爱的意思,沈大小姐的屋子虽然简陋,但该有的都有,五脏俱全,但这里都快被杂书杂物堆满了,面上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反而应该充场面的金器银器不见了。 姜雪严重怀疑,是沈二小姐偷偷把那些卖了,才有钱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沈二小姐的床头摆着一叠书,似乎是她的睡前读物,最上面那本一眼就引起了姜雪的注意—— 神兽大全。 书里有书签,姜雪翻开一看,那一页讲的正是神兽朏朏。 神兽朏朏,生于霍山,能免忧苦,成美梦,得之无忧。 帮人实现美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个作用? 姜雪翻着翻着停下来了,柳风轻自然也注意到了,还没等他靠近,就看见李鸿霜先凑了过去,瞧见书上的字噗呲一声笑了:“凡人寄美梦于修真,真是什么都敢写。要真能美梦成真,神兽一族就不会灭绝了。” 关于神兽灭绝的真相,柳风轻知道,姜雪也知道,两个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 只听见李鸿霜一个人在说着:“不过要是那样的话,其实也能算是美梦成真吧……” 后面的话,李鸿霜自己吞了下去。姜雪追问,他只摇摇头,似乎并不想当着柳风轻这个“外人”说给姜雪听。 搜了半天沈二小姐的房间,倒是有点收获,她热爱志怪小说,对神神鬼鬼的充满好奇,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有那股奇异的蛊惑力量,以及能取出沈公子魂魄的原因。 柳风轻还给姜雪补充了一个点,死去沈大小姐的房间干净得一尘不染,活着的沈二小姐房间却有灰尘,这不是十天八天能留下来的痕迹。 从沈家做的事来看,沈家不会为一个死去的大小姐天天打扫,那谁呢?谁最有可能也最方便做这些事呢? 是沈二小姐。 这是否能够证明沈家姐妹的关系很好?一个初生的厉鬼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在正大光明的衙门杀人,相比也少不了沈二小姐这个精通神神鬼鬼的帮助。 这话让姜雪想起,今天早上那句还没说完的话。 沈二小姐夜探她的房间,说姐姐已经等不了了。 这刚好印证了沈二小姐在帮助她姐姐。 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沈家家丁给他们送了饭,菜色很不错,姜雪刚准备动筷子。 一个人影就从窗户翻了进来,陶吉一身狼藉也不顾,拍拍土急切道:“我知道沈家和张家是怎么回事了!是冥婚!沈家把沈大小姐接回来之后跟张家那个病秧子合葬了冥婚!”</p> ☆、冥婚 陶吉在离开沈府后,径直去了张家。 他换了身装,想作为游方道士从张家父母口中套话,谁知那张家大门紧闭,怎么敲都敲不开。 正当他打算另想办法时,身后却突然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农夫打扮,鬼鬼祟祟往张家走,瞧见门口有人,二话没说拔腿就跑 陶吉想也没想直接飞身拦住了他们,他直觉这两个人身上会有线索。 张家是在富人区,两个农民出现在张家正门已经很奇怪了,还左顾右盼怀里捂了个什么东西,怎能不让人生疑。 更何况,陶吉还从两个人身上嗅到了一股鬼气。 在陶吉的友好套话下,两个人把一切都托盘而出。 原来二人名为何大和何二,他们是一对兄弟,是下河村的农民。 下河村就是张家的祖坟所在地,前段时间张家大公子的祖坟被挖,他们是第一个发现者。 当时大儿子的墓并不像张家传出了只丢了尸体,其他一点没动,相反的是墓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陪葬品都被砸得稀巴烂。 本该是张家大儿子一个人的墓,却出现了两口棺材,中间还绑了红布条,这分明是夫妻合葬的仪式,可这大家都知道,张家大儿子体弱命数不多,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他到死都是一个人,又何来妻子?那就只有可能是他死后给他配得冥婚了。 这是大户人家的秘辛,兄弟二人自觉撞破了祸事,决定当作无事发生闭口不言。 谁知道就在他们要离开时,何大不知被什么绊倒了,起来一看竟是一只半边嵌入泥土的金镯子。 看着那只足以让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金镯子,两人鬼使神差的心动了,想着他们替张家保守秘密,总要一些封口费。 他们拿走了镯子,后来去外地躲了几天,准备风头过了再去卖掉,谁知晓今日他们刚回来就听闻,张家二儿子死了,张家父母一夜白头疯了,似被厉鬼索命。 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张家因何而死的,他们给大儿子配冥婚不知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新娘化作厉鬼来找他们报复了。 手上的金镯子明显是女子样式,未免被厉鬼索命,两人连日来张家还镯子,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陶吉。 此事秘辛,他们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可耐不住陶吉能说会道,亮出了自己捉妖师的身份,哄着兄弟俩把镯子给了他安心回村去,剩下的事他自会解决。 等送走了何大何二,陶吉再仔细一看那金镯,果然在内侧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沈”字。 那如此,和张大公子合葬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我不明白,张家财大气粗,想找怎样的女子合葬找不到?为什么会选已经死去的沈大小姐呢?”陶吉疑惑道,“我不是说沈大小姐不好,只是总觉得他们一定还有什么关系,让张家认定了沈大小姐。” 姜雪也思索了一会儿,她摸着那只金镯子,突然想起了沈大小姐书里那首诗。 “不肯卑微任左右,傲骨尚在未失缺。怎堪俗世扰闲适,但为尊严敢离别。” 当时他们分析过,从她读的书,沈大小姐完全不像一个恋爱脑,她有那样的傲骨,那样的不屈,一定有什么逼迫她不得不离开…… “我想起来了!”姜雪恍然大悟道,“有没有可能沈大小姐本来就是要嫁给张公子的,只是张公子常年奄奄一息,说不定嫁过去就要守寡。沈大小姐不愿意,所以才和秦朗生私奔的!” 她选的秦朗生那么优秀,只需要她给钱就可以成为和沈家相提并论的新贵。她对他有知遇之恩,夫妻之情,秦朗生不会抛弃她,她亲手撕开了父母的牢笼,飞了出去。 只是她没想到,成绩优秀未必代表人品,秦朗生终究辜负了她,从各种意义上。 柳风轻点头同意了她这个想法,接着又问道:“你们说,在沈大小姐这个事情,沈二小姐和那个花魁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我去了一趟红花坊,给了老鸨一点钱,从她嘴里套到了话。”陶吉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道,“你们猜怎么着?紫鸳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沈二小姐!据老鸨说,她本想着沈二小姐只是个孩子,最多就是恨紫鸳勾搭了她的哥哥有些气愤骂两句,做不出什么的。而且她实在给得太多了,就放心让紫鸳跟沈二小姐独处了。两人聊了有一柱香,出来时紫鸳没哭没闹也没受伤。等沈二小姐一走,紫鸳就说她要去买胭脂,就出门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老鸨这么放心让紫鸳出门?她不怕紫鸳跑了吗?”姜雪疑惑道。 陶吉啧啧道:“一看姜姑娘就是方外之人,没来过尘世。像这种地方的女子都是和老鸨签了奴契的,老鸨根本不怕她跑,只要去官府告奴婢逃跑,自有官府的人通缉把她追回来。追回来之后,老鸨手里攥着她的错处,是打是杀都可以,反正她是别想全须全尾的见人了。” “不过,这次特殊就特殊在老鸨找了官府,通缉令也下了,但就是找不到紫鸳。所以大家才会猜测紫鸳已经死了,否则怎么会找不到呢。” “紫鸳应该没死。她失踪之后几天,荷包还出现在秦朗生那里,可叫走她的明明是沈二小姐啊?为什么又会出现在秦朗生那里?难不成沈二小姐想一石二鸟,骗她去害秦朗生,就让她进沈家的大门?”姜雪越想越迷糊,“也不能啊,紫鸳能当上花魁,也不傻吧?沈家小姐根本做不了主,她干嘛要听她的?” “说不定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呢?你这个想法是对的,紫鸳出现在秦朗生那里肯定跟沈二小姐有关。”柳风轻应和道。 故事兜兜转转又绕到了现在是一体的沈大小姐和沈二小姐身上,这两个人神秘至极,都非常聪明,不知道有什么手段之前还是不宜打草惊蛇。 陶吉的伤是回沈府的时候没选好位置,撞上了沈府的护院,他又不好用玄术对付普通人,只能狼狈逃回来。 门外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陶吉还以为没甩掉被发现了,吓得赶紧以为里屋躲。 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是来说这事的,门口的家丁有模有样的递了三份请帖给他们,说:“小姐今晚在水苑准备了歌舞,请各位去瞧一瞧。” 柳风轻礼貌的接过了请帖,发现陶吉的也在里面。 “瞧三位常在一起的,小姐特意让我一起带来了。”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恐怖,是他们动作太大打草惊蛇了还是沈小姐一直在放任他们,犹如猫抓老鼠,死之前戏弄一番?</p> ☆、神兽血脉 所谓水苑,是沈家修在池塘之中的一座亭台,专为做宴席而建,池中种满了荷叶莲花,顺着这湖中美色,正好能瞧见不远处的小戏台。 今日沈二小姐请的据说是桃花镇最好的戏班,平日里私下想见一面都得千金,更别提请他们全部过府演出了。 姜雪知晓这是一场鸿门宴,关在房间里修炼了一下午,只求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等沈府里的灯亮了,他们坐着小船到达湖中央时,其他公子哥已经在围着沈二小姐谄媚了。 他们来了,除家丁通报了一声,座上的沈小姐和亭里众人竟然没有一个回头。 姜雪他们找了位置坐下,看着沈二小姐和那些人酒过三巡,终于抬手道:“开席吧。” 河对面的小戏台,灯火徒然亮起,传来丝竹铜锣之声,台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唱的是什么呀?我不太能听懂。”姜雪拽了拽柳风轻的衣角问。 柳风轻回头看她道:“我也不知。” 也是,柳风轻这二十多年都住在霍山上,跟她一样也是听不懂了。 这时候,陶吉的用场就派上了,他挤过来小声说:“这戏我听过,叫秦女传。讲的是秦女被丈夫害死后,阎王爷见她死不瞑目,允她七日还魂报仇的故事。” 姜雪惊道:“那不是跟沈……那个的事差不多?”只是秦女是被阎王放回来的,而沈大小姐是自己或者被妹妹变成恶鬼。 “听闻今晚的戏单是沈二小姐亲自点的。”陶吉看向主位上摘下面纱进食的沈二小姐,她想用浓妆华服增加气势,可她的身体太过单薄还是撑不起来,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得吓人。 “嘶。” 陶吉突然低头捂住了眼睛。 “怎么了?”姜雪问道。 “她的力量似乎又高了些,差点被她蛊惑了。” 柳风轻顺着看过去,沈二小姐也突然抬头回了他一个近乎挑衅的笑容:“也许不是变强,而是她等不了了,要孤注一掷了。” 台上的戏还在咿咿呀呀的唱,姜雪听不懂,越听越困,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 柳风轻轻轻拍了下她的脸:“装睡。这是幻术,用修为抵挡好,别真睡着了。” 闻言,姜雪急忙趴下假装睡着,同时体内运行起她的心法,灵力在经脉里流淌,困意果然一扫而空。 姜雪他们能用修为抵挡装睡,那些凡人的公子哥是真睡,不一会儿,庭中的觥筹交错的暖气被吹散了,那些公子哥头重脚轻似的,倒得七倒八歪。 一个金杯从睡着的人手中溜走,落在地上,“哐当”一声惊醒了一场梦。 沈二小姐的傲气在顷刻之间消失了,她像一下子被压垮了,拖着厚重的衣服趴在桌子上,叫了声:“姐姐。” 一股烟从沈二小姐的身体钻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个红衣黑发的美人,只是这美人面露凶狠,鬼气森森,一看就不是人。 “果然,沈大小姐附身在沈二小姐身上。”陶吉小声道。 “姐姐,去吧。就是那个女子,我瞧过了,吃了她,你就不会消散了。” 在场的女子除了她们姐妹,就只有我一个人啊。 姜雪心头一惊,刹那间,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住了姜雪,她能感觉到有飞舞的发丝落在自己露出的皮肤上,血腥气一个劲的往鼻子钻。 要反抗吗?反派临门一脚总是话多,沈二小姐会不会说一些秘辛呢? 姜雪清楚知道自己的第一目的是要送沈大小姐超度,而不是轻易的打散她,所以她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起身反抗。 桌子下柳风轻的手抓住了姜雪,似在安抚她,与此同时沈二小姐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便一口吞掉吧,也不会有什么痛楚。” 这就过分了啊! 姜雪抬头准备掀桌而起,却有个人比她更快起身,仙器的灵气萦绕在姜雪身侧,帮她挡住了厉鬼的獠牙,主座上的沈二小姐笑眯眯道:“不装了么?几位霍山仙长?” 她竟然知道他们在装睡。 女鬼沈大小姐被灵气震了一下,退回到沈二小姐身边,一个红衣滴血的厉鬼,却像柳风轻护着姜雪一样挡在了妹妹身前。 “姐姐,没事的,你让开吧。”沈二小姐安抚道。 沈大小姐退开,站到沈二小姐身后。 等她完全让开了,姜雪才瞧见,失去了厉鬼附身的沈二小姐就像一下子被人抽干了血,气息不稳,神态疲倦,浓妆艳抹也遮不住她蜡黄的气色。 “你为一己私欲养着她,既是害她,也是害你自己。你难道不知晓吗?”柳风轻将剑收到背后问道。 沈二小姐避而不答,反问道:“你不好奇我如何知晓你们的身份吗?” 是啊,他们就算有暴露,也是易了容的,又哪里能看出是霍山的人?沈二小姐从何判定,又为何如此笃定? 柳风轻摇摇头表示没有这个好奇心:“你和你姐姐打不过我们,就算拖延时间也无用。” “拖延时间?不,我没有拖延时间。”沈二小姐笑了两声,趴在桌子上喘了几口才缓过来,“我是想求你们帮忙,事成之后,我自然随你们处置。” “我们循天道除鬼,主犯是你姐姐,要你的处置做什么?”陶吉插话道。 沈二小姐挑眉道:“那自然是因为,人不是我姐姐杀的,而是……” 红衣女鬼本来安份站在妹妹身后,听见这话,却突然暴起,青丝化作根根钢针,举着利爪朝姜雪攻来。 看来就算是鬼,也知道软柿子捏。 姜雪还在掐诀,柳风轻的剑已经出窍,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向了女鬼。 剑气激荡,女鬼足足被打出了几米远,沈二小姐慌忙从位置上站起来,却被裙摆绊倒,可她不敢停留,咬牙忍痛再次站起扑到沈大小姐面前恶狠狠道:“你做什么!你瞧不出她快要魂飞魄散了吗?你要是杀了她,我就把这里这些凡人都杀了!” “那个……你也是个凡人。”姜雪弱弱的提示道。 沈二小姐瞥了她一眼后坐直了,看着柳风轻丝毫不动的抵着她的心口道:“我自然和他们不同,我乃神兽血脉!” “啥玩意儿?”姜雪满脸黑人问号道。 她在说什么呢?神兽一族不是已经没了吗?全族不是只剩下我这个独苗苗了吗? 面对姜雪的打量,沈二小姐丝毫不怯,回瞪回去:“我知晓的,你也是神兽血脉!” 这话就说的有点意思了。 她说自己是神兽血脉说不定是被凡间话本坑了,但她居然知道姜雪是神兽,这就很不正常了。 姜雪本想质问,又想起在场还有个吃瓜群众陶某,立刻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啊!” “你分明就是!为何不敢认?”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家的事开始要收线了,应该下一章就可以解释完结束啦。谢谢大家收藏观看,啾咪!</p> ☆、失魂落魄 因为如果认了霍山就完了,我也会被抓去做解剖实验,你到底知不知道神兽血脉意味着什么,就在这瞎认啊?被别人知道很危险好吗? 在场的“别人”实际上只有陶吉一个,姜雪已经看见李鸿霜从腰上摸笛子准备给他打晕了,突然陶吉往前走了几步对沈二小姐怒斥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话?神兽一族早就灭绝,这世间根本不会有什么神兽血脉!你定是被哪个邪修骗了!” “不可能!你们想诓我!”沈二小姐怼了回去,抬手露出手腕上的一对缠着红宝石的银镯,“本想好声好气与你们商量,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不能怪我了。” 她晃了晃手腕,镯子上的铃铛立刻发出一阵清响,这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比她之前眼神的蛊惑更有攻击性,也更难提防。 “我只要你几滴血救我姐姐而已,不算过分,难道你几个同门的性命连这都不值吗?” 沈二小姐冲着姜雪喊道,姜雪正在奋力用修为抵抗蛊惑,哪有空回她。 这镯子对她有蛊惑加成,之前一直以为是她修为太弱了,所以没法抵抗。直到这一刻,姜雪终于发现了沈二小姐身上的这股力量,这对镯子在冥冥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它轻易就可以牵动她的心绪,突破她的心防。 我几个同门倒是“没事”,我快不行了。 那股力量强行拽住姜雪共情,将愤怒与哀怨填充进姜雪的心。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入深渊? 我们恨哪,真的好恨…… 就在姜雪支持不住的前一刻,她的身后传来了竹笛声,悠扬婉转,如凤凰低鸣。 这笛不用说,自然来自于李鸿霜。 他本是神器化身,其声可杀伐可清心。 眼见着姜雪就要被蛊惑,她的计划即将成功,却被人生生打断。 这笛声不知道何种来历,竟然让他们都清醒了! 沈二小姐几近癫狂怒道:“不可能!没有人可以抵挡神兽朏朏的蛊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得到了这个镯子?”李鸿霜语气平平淡淡,但姜雪却读到了一股杀气。 这镯子李鸿霜大约知道什么,他看着沈二小姐竟然起了杀心。 沈二小姐到现在也不打算放弃她的梦想,狰狞道:“想知道?那就把你身后那个女子的心头血给我,我就告诉你!” 李鸿霜也没打算受她威胁,平平无奇的摸着笛子道:“我没有同你讲条件,你再不说,我就能把你姐姐即可打散,你信吗?” “你……”沈二小姐恶狠狠的瞪着李鸿霜,似乎在质问你一个仙门弟子居然这么残忍,姜雪也觉得李鸿霜现在的表情像极了反派,可她知道,李鸿霜完全是为了他,李鸿霜这个特殊的反应一定和那个镯子对她异常的影响有关系。 沈二小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望着姜雪说:“我只是想救我姐姐,我没有错!你能明白吗?” 额……不太明白。 姜雪虽然那种一定要保护的人,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对她重要的几个人都比她厉害,如果他们都没有办法,那她自己也没有救的机会。 “她明不明白和你没有关系,你只管老实交代,我们就送你姐姐去超度轮回。”李鸿霜出言道。 见他们的态度都是这么冷漠,沈二小姐的心似乎死了,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的站起来,她真的身体太弱了,想站起来努力了好几次都跌了回去。 “拉我一把。”沈二小姐伸出手。 李鸿霜和柳风轻自然不会有这个好心,姜雪被他们拦着也不会过去,只有陶吉心软了,走过去扶他。 没想到,这依旧是沈二小姐的计谋,她利用了陶吉的心软,搭住她衣袖的那一瞬间不知做了什么,陶吉缓缓的倒了下去,而她的手中的铃声突兀的一响,整个人和红女女鬼都消失在了原地。 “别跑!”李鸿霜和柳风轻立刻追了出去。 姜雪急忙去扶陶吉,发现他只是脱力,并没有晕过去。 “没事吧?她刚刚对你做了什么?”姜雪把他扶到椅子上关心道。 陶吉摆摆手说:“没事。只是被抽了一点灵气,不碍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说话间,李鸿霜和柳风轻也回来了,沈二小姐不是做了个障眼法飞出去的,他们根本没瞧见她的身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早就想清楚失败的对策,早早预备下了一个传送阵。 偷取陶吉的灵气是为了激活传送阵。 果然在她消失的那块地砖下面,柳风轻翻过来发现了刻着的传送阵。 罪魁祸首离开,亭台里的公子哥也从蛊惑中苏醒过来,但他看不起来不太对劲,个个痴傻的痴傻,疯癫的疯癫,闹得亭台不得安宁。 柳风轻走过去探了一下他们的情况,果然—— “他们都丢失了一魄。” “沈二小姐没有从你们讨到东西,不代表她就没办法了。在我们桃花镇有个传说,取十八个不善之人的魄熔炼一天一夜,死人也能还魂。”陶吉撑着说道。 柳风轻听了之后,叹道:“这跟修真界的禁术傀厌术相似,极难成功,即便成功也会很快性情大变,不似故人的!她糊涂!” “可她也别无他法了。”姜雪回道。 他们要去找沈二小姐,也不能放着这里这么多傻子不顾,只能去找沈家家丁。 没想到,原来之前的沈家家丁都是被沈二小姐用蛊惑术控制的,沈二小姐灵气枯竭离开后,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 他们不仅帮姜雪他们从湖心亭救回了被取了魂魄的公子哥们,还放出了沈家父母,他俩也被取了魂魄,疯疯癫癫的被沈二小姐锁在密室里。 同在密室里还有一个他们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那就是花魁紫鸳,她竟然也被沈二小姐关在密室里。 和两个疯子关在一起,紫鸳几乎也要被逼疯了,看见他们后,不断抱头抓扯自己的头发,念朝他们喊着:“求求你们告诉沈二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只要她愿意放我出去,我已经毁容了啊我没有威胁的!别杀我!别让那只鬼杀我!” 其他都是男人,不太合适,只能由姜雪走过去想安抚她。 “没事了,沈二小姐已经离开了,你可以出去了。” 女子抬头,露出一张被疤痕遍布的脸,和传说中秦朗生时,脸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看来,出事那天,紫鸳确实也在那里。 她一定知道很多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一定能完沈家的故事!一定可以的!</p> ☆、真相 据陶吉说,能够进行这种大型炼魂仪式的法器在桃花镇这种小地方非常罕见,除开他的师门收藏了一尊外,就只有桃花山上的桃花庵里有了,它们千辛万苦找来装点门面的。 那群半吊子的尼姑爱财,没什么真本事,连庵里卖的祈福牌都是从他们那进的。 要说她们会为了钱财给沈二小姐提供法器,真的非常有可能。 确定了地点,安顿好伤患,姜雪他们连夜御剑上山。 陶吉多的是捉妖手段,却不会御剑,被迫和李鸿霜挤一柄剑,而姜雪自然是和柳风轻。 大约飞了一柱香,便到了桃花山顶的桃花庵,山上的桃花开了大半,簇拥着小小的庵堂真的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不好,她怕是用了什么邪术,这灵气该是炼化半日的才会有的。难怪她不怕只有两个法器,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 桃花庵的上空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人乃万物之灵,他们的灵魂自然也是这世间最有灵气的事物之一,炼化他们确实可以获得极强的灵气,但同时也会摊上业障。 很显然,沈二小姐已经顾不得那些后悔了,庵里散发出的灵气愈来愈多,空中也形成了灰白色的劫云,夹杂着闪电,表示着天道的愤怒。 柳风轻和陶吉打头,姜雪走在中间,李鸿霜殿后,四个人急忙冲进了桃花庵。 灵气为他们指明了方向,这些房子中不停往外泄着灵气的自然就是沈二小姐的所在地。 门口早守着沈二小姐的傀儡们,桃花庵的尼姑都被沈二小姐蛊惑了,看见他们来的一瞬间就龇牙咧嘴的冲上来。 修真界公约里写过,作为修士,是不允许残害凡人的。 这群人的出现让他们有些为难,柳风轻他们想打死他们自然是易如反掌,但这是不允许的,那就只能打晕,可不知道沈二小姐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他们就是怎么也打不倒,宛如丧尸,多少次推到都会再次爬起来扑过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拖延下去,沈二小姐就炼化完了。 姜雪突然想到了,沈二小姐一直在强调她和自己是同样的,同是神兽血脉。 这话其实是不准确的,沈二小姐怎么看都是个凡人,就算意外获得那么点神兽血,也是不完全体,而姜雪是谁啊?世间剩下的唯一一只神兽,完全体。 她一个完全体难道还不能从不完全体里抢过操纵权吗? 李鸿霜在厮打之中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看着她说道:“凝气,静心,打坐。” “好。”姜雪的身边被三个人开辟了出了一片安全区,她得以在地上打坐运功。 “你本是神兽,所有的传承都在你的神脉里等待你激活。我的传承之前就告诉我,朏朏这一脉使人忘忧,是因为他们天然就能影响别人的思维。这是你的天赋,你现在要试着去使用它。” 这话是李鸿霜通过心灵感应说的。 难怪他之前对沈二小姐能操纵思想那个反应,因为这完全符合了朏朏的特性,而神兽一族一脉早已灭绝,她拥有那个镯子怎么来的?又是谁做的?这关系到了神的秘密。 姜雪听了他的话,闭上眼静下心来,感受着身边的喧闹渐渐散去,她用灵气去试探身边,真的能感觉到异常。 这些凡人的脑子是混乱的,她要做的是拨乱反正。 之前姜雪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技能,一旦知道了,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着她应该怎么做。 用她的灵力突破他们的脑子,摧枯拉朽的摧毁沈二小姐留下的戾气和命令。 第一次操纵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姜雪憋得满头是汗,但总算是成功了。 终于入侵了所有尼姑的思维,房间里也跟着出现“扑通”一声,应该是沈二小姐受到了反噬。 “做的很好。”柳风轻过来扶起姜雪,几个人一起推门走进房间。 房间里除了沈二小姐和她姐姐,居然还有一个活人,身穿布衣的尼姑坐在角落里不停的念着佛经。 陶吉朝尼姑拱了供手:“王师太。” 念佛的声音稍顿,她朝陶吉点了点头,又继续念了起来。 根据房间里的气息,沈二小姐应该只差临门一脚了,却被他们打断了,她气的不行,双眼通红,用力磨着身下的地砖,留下一片红色的印记。 “你我本是同族,你却处处害我?为何?”她嘴里念念有词道。 姜雪不愿意看到她执迷不悟,率先开口道:“沈二小姐,你醒醒吧?你再看看,你救的真的是你姐姐吗?” 红衣的女鬼痴痴呆呆,如沈二小姐的影子,她的一言一行就在沈二小姐心绪的控制下。 这不是一个重生的厉鬼该有的样子的。 “不是?为什么不是?”沈二小姐咬着指尖,疯疯癫癫道,“我姐姐饱读诗书,是神女下凡,她死的那么冤,她回来报仇有什么不对?” 她的指尖被她咬出了血,姜雪想让她安静下来,可姜雪刚领悟,和她在蛊惑控制上半斤八两,一时也没法完全压制住她。 姜雪叹了口气,给柳风轻让出位置:“你来吧,我搞不定。”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早就超过了柳风轻预计给姜雪准备的难度,再让她来也算为难她,柳风轻自然的接过了话。 “你看你身后。” 柳风轻放出了一道灵气打中了红衣女鬼,那女鬼登时变了模样,变成一张血淋淋的纸人。 这是一个纸傀,不是沈大小姐。 “你做什么?你快把我姐姐变回来!”沈二小姐撕咬过来,却被柳风轻按住了。 “还是不愿意想起吗?那我来告诉你,你做了什么?” 一道白光钻进了沈二小姐的天灵盖,得以让她窥见真相。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沈二小姐造成的,根本没有什么厉鬼索命,是沈二小姐在她姐姐死后制造了这一切。 故事要从几年前沈大小姐年龄到了议亲开始说起,从家丁的口中他们知道了,当年张家大公子不知道从哪里见到了沈大小姐的画像,就非她不娶。 张家大公子可是个随时都会死的病秧子,沈大小姐自然不愿意,但架不住他们家有钱还有人脉啊,沈家不在乎这个大女儿,不觉得她守活寡有什么不对,收了张家的好处暗中同意了。 沈大小姐就因为这件事和刚刚观察还不错的秦朗生私奔了,这件事沈二小姐这个妹妹自然是知道的,她还替他们做了掩护,用了诡异手段,不然他们两个普通人怎么能逃出去了? 沈二小姐是恋爱脑,本以为姐姐能就此幸福,没想到的是,秦朗生居然辜负了姐姐,他害死了沈大小姐,沈父沈母为了钱财放弃了告官,放过了秦朗生,为了钱卖了女儿第二次。 第三次是张家大公子一直对沈大小姐念念不忘,张家从县衙知道了沈家拿回了沈大小姐的尸体,于是联络李家作说客,买下了沈大小姐的尸体和自己儿子合葬,他们又一次卖了女儿。 这三卖,彻底激起了沈二小姐的恨意。 她疯狂的想要报复,从秦朗生开始,她联络了想要勾引她哥哥的花魁,让她去引诱秦朗生,杀了他,她就让她进沈家。 其实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有点激活手环了,紫鸳的说法是她明知道这个理由不合理,但就是信了,照做了。 等她终于勾得秦朗生带她回家,沈二小姐也作为她的婢女跟了进去,就在那里,看着秦朗生丑陋的模样,沈二小姐恶向胆边向。 不仅要杀了他,还要让他付出最残忍的代价。 据紫鸳说,她当时瞧见了沈二小姐满脸通红,用刀千刀万剐了秦朗生,之后她手上什么东西亮了一下,身体里就分裂出了一个红衣的女鬼。 那个女鬼出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紫鸳,沈二小姐等她的脸都被划烂了才阻拦道,她还有用。 紫鸳自此被关起来,之后的事也能想象了,沈二小姐策划了所有的复仇活动,以她姐姐的名义。 刨坟拿回姐姐的尸体,砸了坟,害死张家二公子,逼疯张家人,逼走秦家人,折磨沈家人。 只是沈二小姐手里拿到的应该是神兽的一点血液,终究效果有限,“沈大小姐”日渐虚弱起来,其实是她的力量撑不起这个幻觉了。 但沈二小姐以为是姐姐还需要饲养,想用那些人的灵魂复活姐姐,于是策划了选婿。 而姜雪,是个意外,沈二小姐第一眼见她就通过共鸣知道了她的身份,入股能拿到她的心头血,可比那些灵魂更好。 她一边继续复仇,一边谋算着姜雪的心头血。 只是未完全体终究是未完全体,她根本和姜雪他们没法对抗。 没有需要超度的恶鬼,有的只是一个滥用术法的凡人。 为了供给这个幻觉,沈二小姐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但她还不觉得自己错了。 那些人就是该死! 只是…… “我以为你是我姐姐,为什么你不是我姐姐……” 纸傀走过去,轻轻抱住了沈二小姐。 与其说是姐姐,不如说这是满足沈二小姐心里的姐姐。 会一直保护她,关心她的姐姐。</p> ☆、更深的阴谋 既然犯事的是凡人,就轮不到姜雪他们处置了。 陶吉代表桃花镇的捉妖师带走了沈二小姐,把她交给了新来的县令,他用了一些秘法让县令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接着沈家三卖女儿,张家买卖尸体冥婚,秦家宠妾灭妻害死发妻,都被公布了出来。 新来的县令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追回离开的秦家父母后,他给予了他们三家律法里的从重处理,又张贴告示使他们名声扫地,几家富商的店铺这几天都是门可罗雀。 至于为了复仇做下这些血案的沈二小姐,自然是死罪,只是涉及上一任县令去世的秘辛,并没有公布她的作案方式,只说了是她做的。 等处理完这些已经是几天后了,因为罪行恶劣,沈二小姐被判了立即处死,姜雪在她死前见了她最后一面。 她那些作案的镯子和纸傀都被捉妖师收了,一个人囚衣缩在角落里,看着可怜至极。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的。” 不等姜雪开口,沈二小姐稚嫩的声音就飘忽而至。 “你来问我镯子哪来的,对不对?” 姜雪点点头,将藏在储物袋里的点心一盘盘摆出来。 沈二小姐看也没看她的点心,沧桑道:“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要答应帮我一个忙。” 同情没有完全淹没姜雪,她冷静道:“你先说什么事。” “我瞧我这个样子,还能翻的出什么花?”沈二小姐自嘲般的一笑,“我只是想求你把我姐姐的尸体带出来,别让她被葬回秦家,也别入沈家的坟。把她带出来,葬到桃花庵吧,我给那里捐了那么多钱,总要派点用场。” 这事对姜雪来说不难办,她同意了。 沈二小姐这才放心的开始说:“多谢。其实不瞒你说直到现在,我才真的相信,我们是不一样的……” 据沈二小姐说,这镯子是她从黑市买来的,她早就对这些传说中的东西很感兴趣,偶尔会买些回来。 只是这对镯子和其他的都不一样,因为她在第一眼看见就非常想买下她,仿佛遇见了此生挚爱,不愿割舍,她甚至没有多耽搁,当天返回家中,抵押了自己房间所有的金银器,买下了这个镯子。 她对镯子爱不释手,有日把玩时,她突然发现了镯子的内壁雕着神兽朏朏,那些血红色的珠子其实是神兽血。 卖镯子是一个女子,虽然黑市的规矩是买卖双方都要着黑袍,帷帽掩面,不可言语,一切交易都在黑暗之中,但沈二小姐还是凭借她下意识的动作,认出了和她交易的是个女子。 她曾经在无助时想要再去找那个买家买更多的东西,结果发现她早在她做下第一案时就已经离去,至于去了哪里,没办法打听到。 之所以要把这些告诉姜雪,是因为她在取下镯子后,突然意识到她其实一直在被镯子操控着,她空前的恨意中有一半来自于镯子,那镯子充满了怨气,不停的催促的她去审判去沾染血腥。 只要戴着它,她就无法控制自己。 “我怀疑那卖家是故意的,她卖给我镯子就是想让我做这些。我固然罪有应得,但引导我做出这些的人也一定酝酿着什么阴谋。” 次日一早,沈二小姐在菜市场斩首。 沈家自顾不暇没有时间,也不愿意来接这个导致沈家破败的元凶,尸体在衙门两个时辰无人认领后,姜雪忍不住把她带走了,和她姐姐一起埋在了桃花庵。 站在两人的坟前,姜雪唏嘘道:“她到死都不愿意怀疑她姐姐。” 柳风轻和李鸿霜都没搭话,只有姜雪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沈大小姐生了重病,早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可她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于是故意给妹妹下套,让爱好志怪的妹妹满腔愤怒,会在她死后复活她。” 不然,妹妹怎么会知道姐姐在秦家后宅是什么情况?又为什么会知道秦朗生喜欢紫鸳? 之前姜雪就怀疑过,沈大小姐看起来一点不像个恋爱脑,反而妹妹更像。 当年沈家和张家,张家大公子得到的沈大小姐画像其实是从弟弟那来的,只是阴差阳错弟弟给了哥哥,逼得沈大小姐不得不逃。 这是一串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唯一可怜的就是妹妹。 她有极好的根骨,不然也不会能把镯子发挥出这么大的力量,如果不是犯下这重罪,说不定能成为一带有名的捉妖者。 “不过,沈二小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卖给她镯子的也很有问题。”柳风轻低头拿出历练的本子,指着上面说,“根据沈二小姐打听到的,那卖镯人是朝北方去了,我们接到的委托里,有三个是在桃花镇以北。这个地方的求助信正好比沈家的晚来两天,如果那个女人想制造混乱的话,这个地方目前看起来最像她下一个下手的地方。” 姜雪看向本子,只见本子上只写了三个字:美人村。 “这地方的名字?” “传说此地女娲当年捏土造人之所,故而盛产美人,故名为美人村。据说当今朝廷还曾在朝阳上讨论过是否收美人村美人入宫为秀女之事,当今苏贵妃就来自美人村。”李鸿霜指给姜雪看另一个地方说,“这次求助的正是苏家。” “苏贵妃那个苏家?”姜雪反问道。 柳风轻点头。 “涉及皇家啊,那就得重视了。”姜雪沉思道,想了一阵她抬头问道,“哎?这两个地方这么近,为啥你当初不选先去美人村啊?” 柳风轻耐心的给她解答了:“一来是沈家先写信,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二来是不过是平民贵妃之家,还不算皇亲国戚。不用那么担心影响凡间国运。” “那不怕,你们表情那么凝重干啥?” 李鸿霜问姜雪:“你知道为什么这次县令能这么快到位吗?正常县令重选,应当是先传话到州,再有州上书到府,最后才到京都给皇帝定夺。这个过程少则五六日,多则半月,这次能这么快完全是因为皇帝没在京都。” “皇帝出访了?” “体察民情,顺便陪爱妃探亲。”柳风轻叹了口气,“也就是说,皇帝现在在……” “美人村!”姜雪倒吸一口凉气,总算知道这两个为什么这么急了。 对于修真者来说,凡人脆弱,他们的生老病死他们不插手也不在意,但皇家不一样,它关系着凡间安定。 乱世多妖,遇上事关皇家的事情,修真者多半都会重视,一旦皇家出了问题,那影响的可不就只是凡间了。 “那还愣着干嘛呀!我们快出发呀!”姜雪慌了,急忙蹦哒到柳风轻身边,“走走走,赶紧御剑!” 姜雪这一出一出,他们都习惯了,摇着头应了声:“是。” 本以为经沈家的事长大了点,结果还是像只猫一样面形于色。</p> ☆、被碰瓷 在去美人村的路上,柳风轻给姜雪看了苏家寄给霍山的求助信。 信里的内容大致是自苏家女儿成为贵妃后,苏家一夜暴富,美人村其他人看的得眼馋,也想效仿。只是这三年一届的选秀名额美人村全村统共只有一个,推选谁往年都是要明争暗斗许久,直到最后上马车前都难有定数。但今年有所不同,所有有适龄女儿的家族都互相推诿,谁也不愿意去。 只因为今年出了一件怪事,原本初定下李家的女儿在定下第二天就失踪了,以前各家虽有算计,但从未伤害到人身安全,李家以为是有人动的黑手,大闹了其他候选者家,没想到却什么都没查到,他家的女儿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接下来是顺位顶上的张家女儿,同样在暂定下的第二天离奇失踪,两次的失踪还是不足以打消贪婪者的欲望,在不少家打退堂鼓时,费家自告奋勇了。 于是他家的女儿成了第三个失踪的人。 再一再二再三,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其中不对,原先香饽饽的选秀位置成了烫手山芋,无人敢接,可是这送人选秀不仅是富贵机遇也是义务,美人村既然同意了这每三年一送人的要求,那无论如何今年都必须要送一个人出去,而且必须要出身美人村,身世清白,长相美貌。 如果不送,首当其中被问责就是村长。 其他人罚不到头上自然也随意起哄,村长家不也有适龄女儿?今年就让她去吧。 村长家就是苏家,所谓适龄女儿就是苏贵妃的妹妹苏家二小姐,苏家已经送一个女儿进宫了,不愿意再交出去一个女儿,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凶徒在拐秀女。 所以写信给霍山,求霍山找出那些失踪的少女,救救美人村。 距离交人的日子还差一月,如果到了交人那天还没有找出真凶,他们也只有交出自家女儿了,只是他们很担心,就算交出女儿,也到不了京城选秀,她会成为第四个失踪的人。 信里写的时间是还有一月时间,但他们在霍山磨蹭了两天,又解决了沈家的事,满打满算还剩下半个月。 御剑飞行,半日便从桃花镇到了美人村,虽是村庄,但实则已经不怎么种地了,他们靠着苏贵妃的名头搞起了旅游业,村里人的主要收入都是靠外地人好奇当今贵妃的出生地和盛产美人的名头来赚旅游费的。 这里和桃花镇隔得不远,住宿费却贵了三倍不止。 姜雪他们又没住成委托人家,苏家门口的仆人说苏家全家陪驾上山去了,要到明日才会回来,他们做不了主,请他们明日再来。 这本来也没什么,主人都不急,他们也没什么好慌的,但等他们人到了客栈才发现不对劲,这个美人村真的是完美复刻前世的旅游区物价,漫天要价,贵的离谱,气得姜雪在那跟他们疯狂讨价还价。 “哟?这位公子长的真好?何方人士啊?婚配了吗?做什么营生啊?”姜雪忙着和人争辩,没想到就突然被人偷了家。 李鸿霜在后头被一个布衣的老婆婆拽着,满脸尴尬的被查户口。 他和柳风轻都是有有头有脸的大师兄,出门都是易了容的,已经刻意淡化了面容,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拽住了,出于尊老爱幼和不能欺负凡人,李鸿霜不能还手,只能被拽着朝姜雪投去求救的目光。 按道理说,同伴受难,姜雪是不应该落井下石的,但李鸿霜的表情太过生无可恋,生生把她看笑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柳风轻也被人拽住了,同样的套路,同样的问话,拽住李鸿霜的老婆婆一拖二,盯着柳风轻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开始套话:“这位公子也是刚来的?来游历还是探亲啊?可有家室了?我有一孙女,貌美温柔,与你很是般配啊!” 柳风轻可不像李鸿霜,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袖子拽回来了,当然他是控制了力道的,没伤到老婆婆半分。 但没想到就在柳风轻收回袖子的一瞬间,老婆婆“啪叽”一声往地上一倒,抬起脑袋捂着心口虚弱道:“这位公子不愿意回答便罢了,何苦推我老人家啊!” 碰瓷! 姜雪没想到这个时代还会出现这种套路,拽着柳风轻和李鸿霜就想跑。 没想到,老婆婆却一嗓子喊来了旁边南来北往的人,姜雪他们被堵在中间,动弹不得。 “这是陈婆子吗?怎么了这是?” “听说是看那两位公子俊俏,想给她孙女说个亲,却没想到……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俩长得倒是好,若是知错能改,我也想给我女儿撮合撮合。” 围观群众对着柳风轻和李鸿霜评头论足,像是全然没看见姜雪似的,推测着陈婆子的孙女会喜欢哪一个? 姜雪还没咂摸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听见倒在地上的陈婆子叹息道:“老婆子我也不欺负你们,你们现在送我回家去,此事便罢了。” 好家伙,整这么大一出就为了给孙女安排个相亲? “陈婆子,别胡搅蛮缠了。这已经你这个月拦的第八个外地人了吧?上次我便说过,你再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男声,一个穿着月白色立领长袍的清秀男子走了出来。 陈婆子一听见这个男声立刻浑身一激灵,腰也不疼了,手也不抖了,瞬间站了起来。 “老身突然想起家中有事,便不多留了。” 说完不等男子多言,直接钻进了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男子驱散了围观者,才向姜雪他们见礼:“在下温白月,是此地县衙的师爷。” 姜雪这个温白月还挺有好感的,如果不是他出现,他们大概很难平稳的解决这件事。 对于碰瓷的老年人,直到现代,大家也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你们别怪陈婆子,她也是为了孙女,最近美人村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只是想把孙女早点嫁了就安全了。” 他没说美人村发生了什么事,但姜雪也知道,无非是选秀要的是少女,嫁了人的,献美人自然也轮不到她了。 姜雪好奇道:“那为什么不嫁给美人村的人呢?” 温白月笑了一下,有几分无奈:“不瞒你说,村里女儿多,男儿……有些不够用了。” 一朝贵妃鸡犬升天,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温白月是当地人,自然知道哪里不坑,听姜雪吐槽客栈贵,立刻给他们介绍了家门口的客栈,设施齐备,装修也不错,只比桃花镇贵一些,算是良心价了。 把他们送到客栈后,温白月便说自己有事先回家了,他出门时姜雪听见掌柜指着他对着小二小声道:“……是个好人……那件事可惜了……如何娶妻啊……” 看来,这个温白月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p> ☆、厉鬼还魂 简单放好了东西,姜雪他们就出门了。 为了防止苏家像沈家似的满嘴谎话,事先调查还是有必要的。 哪知道这次居然是全村人一起三缄其口,问关于选美人入宫的事没一个人敢回答,听见他们问这个立刻就转身不理他们了。 一天下来,他们不仅没有所得,还有所失呢。 柳风轻和李鸿霜被人拽着企图拉去相亲四五次,推搡之间,柳风轻丢了挂在身上的香囊,这香囊是临行前兰絮给他们两个都准备的,不名贵但代表着她一番心意。 姜雪几乎已经能想象回去被兰絮发现她送的东西被弄丢了,这个大小姐会怎么作天作地了。 好在兰絮给姜雪的那份也是一模一样的,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在回客栈的路上,他们又遇见了温白月,他一个人独居在客栈旁的巷子里,瞧见他们满身尘土的回来还颇为关心的问了他们去做什么?可有需要他帮忙的? 柳风轻罕见的没有客气,直接了当问他知不知晓苏家和选秀的事情? 温白月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拒绝他们,先是朝两边瞧了瞧,后将他们拉到了角落里小声说:“这件事是美人村的秘密,本不应该同你们说,但我也是看几位有缘便告诉你们了……” 他说的话,与苏家信中说得差不多,大致就是候选人离奇失踪,所有人家都不愿意当这个秀女了,他们都在逼迫着村长去舍弃自己的二女儿。 其中也有苏家没说的,比如这几日才发生的,适逢天子驾到,大家都不敢做的太明显了,于是这几日喜事连连,大家都争相想把女儿嫁出去保平安。 这才有了这当街强抢外地人碰瓷的场面。 温白月语气中对苏家很是熟悉,想到他县衙师爷的身份,姜雪也不足为奇了,于是补问道:“那苏家是什么情况,你知晓么?我们这次来便是受了苏家的委托。” 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人脸一下子僵硬了,打量了一下他们不自然道:“不知晓的,我一个县衙打杂的,哪配和苏家那样的大人物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就匆匆告辞离去。 姜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柳风轻。 结果发现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温白月仓皇的背影不说话。 “他越这么说,反而越有关系。听见你说我们是苏家找来的,他可是脸色都变了。”李鸿霜说道,“你别慌,你这问出来的,反而是条重要线索也说不定。” 有道理! 姜雪想朝李鸿霜投去感激的目光,却被柳风轻给挡住了,他转身道:“走吧,回去休息,明早再说。” 当晚姜雪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近是恐怖和慌乱,像极了当时沉浸在沈二小姐的蛊惑中的感觉。 看不清面容的东西在质问她,撕咬她,她拼尽全力从梦中醒过来,看见的是空荡荡的房间。 她忘了关窗,寒风从外面灌进来,打在脸上像刀割一般。 姜雪舒了口气。 看来,只是个噩梦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去了苏府,亲眼瞧见苏家的人陪驾回来,轿子大摇大摆的进了正门,他们才去求见。 看门的小厮进去问了一圈,再出来时已是跟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他瞧了一圈,朝为首的柳风轻拱手道:“不知贵客前来,怠慢了,请!” 听这口气,这应该就是给他们写信求救的苏老爷没错了。 靠着女儿当上贵妃捐了个官,有了闲养封号,如今富态安逸得很。 只是这份安逸终究还是支撑不了多久,既然当了村长,就有相应的责任,这次的事情如果在查不出结果,他们家小女儿真的只有去陪她姐姐了。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他们都做着一夜封侯的美梦。可深宫哪是那么好待的,之前进去秀女死的死惨的惨,至今也只有我女儿勉强保身,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小女儿去的。所以求求各位仙长帮帮忙,一定要抓出这造势的妖孽!”说着苏老爷作势要跪,被柳风轻急忙拦住了。 “使不得,您快请起。霍山既然应了此事,自当竭尽全力,您无需多礼。” 等柳风轻将苏老爷扶起来,姜雪才有空插话道:“苏老爷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妖魔作祟?有什么证据吗?” 苏老爷把头转向姜雪,慌忙回答道:“有的!自然是有的!那前几次失踪彻查我都参与了,姑娘们都是在家中丢的,大白天的,没外人,门窗都没坏,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这不是妖魔作祟!还能是什么?也不瞒几位仙长,我这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人选,只是我一个凡人,就算他真是,也斗不过他呀。” “是谁?”姜雪反问道。 苏老爷斩钉截铁道:“温白月!定是那个穷书生温白月!他本就是温老婆子从山里捡来的,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听见温白月的名字,姜雪愣了一下,随即追问道:“就因为他是被捡来的?没有其它证据?” “那自然不是!还有啊,他跟我们家有仇!他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定是恶鬼前来吃人索命的。”苏老爷言之凿凿,仿佛亲眼瞧见了温白月在茹毛饮血般。 在苏老爷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姜雪拼凑出了一件陈年往事。 原来当年温白月和苏家大女儿,也就是现在的苏贵妃曾经相爱过,当时是美人村第一次被要求献美人,苏家大女儿因为长得美便被选中了。 已有所爱的苏贵妃肯定是不愿意进深宫的,她和温白月一合计,两人就决定私奔。 苏老爷早防着他们这一手,就和今日的情形一样,如果不献,苏家一定会被问责,于是他早就备好了人拦截他们。 一对有情人被逼的无处可逃,最后竟然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殉情。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温白月真的上吊了,而苏家女儿却怕了。 人们破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温白月挂在空中,而故事的女主角只是在嘤嘤哭泣。 温白月是个孤儿,奶奶养大他后也去世了,他死了没有人会在意,更何况诱拐良家女子私奔这种事,苏家本就占理,打死他也合情合理。 于是,苏家把温白月丢在了山林里,只带走了自家女儿。 苏家一直以为温白月是死了的,却没想到在苏家女儿当上苏贵妃的第三年,也就是今年他突然回来了。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苏家或许还会找他好好商量,让他不许胡说,但是发生了这件直接威胁到他家荣华富贵的秀女失踪案,苏老爷只能想到这个本应该死去的死人了。 他回来报复他们了。</p> ☆、奇奇怪怪 苏老爷本来打算亲自带他们去各家查看,但皇家别院那边突然来了人说,苏贵妃召见。 没办法,姜雪他们只能自己去了,为了防止各家不配合,苏老爷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给了他们。 玉佩品相极好,水头十足,上头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苏”字。 从苏家出来,姜雪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去往丢失女儿的人家,反而找了个地方讨论起刚刚苏老爷的话。 “苏老爷这完全是瞎猜,他当时只带走了自己女儿,没有认真检查尸体。说不定当时温白月根本就没死,更不存在什么厉鬼还魂。”姜雪根本不相信温白月会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仅是因为所见的性格,还因为她在他身上没感觉到一丝鬼气。 柳风轻不置可否:“这件事尚需更多证据,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可能性。有皇族在这里,我们这次要做的不仅是找回那些秀女,还有抓出真凶,保护凡人国家不会动荡。” 李鸿霜也跟着搭话道:“柳兄说得对。你不能凭着一面之缘,就觉得这个人可信,这是会吃大亏的。” 姜雪一个人犟不过他们两个人,只能不说话了。他们两个就像是发现女儿早恋的老父亲似的,一路上跟姜雪科普着男人的可怕。 如果他们两个不是男的,她就信了呢。 好不容易到了第一家李秀女家,姜雪自告奋勇去敲门,结果敲了个寂寞,半天都没有人回应。 本以为是无人在家,哪知道柳风轻突然一脚蹬在门上,把门踹了四分五裂,然后一股熟悉的怨气扑面而来。 姜雪已经比在桃花镇进步多了,不用他们提示,她自己就开始往身上拼命套灵气,不给这份怨气一丝蛊惑她的机会。 柳风轻本想提醒她,看见她这么主动的动作,只说了一句:“小心。” 此时的李家俨然一个鬼冢,花草树木,房屋建筑都透着阴气,房子里传来一声声的嘤咛哭泣,凄厉刺耳。 顺着这股声音,他们找到了一间装点着纱幔珠玉的闺房,一个白衣的背影坐在镜前边哭边梳头,她的脚边还倒着三四个昏迷的男女。 正当姜雪正在纠结如何能不伤到她脚边的凡人又把这个女鬼生擒时,女鬼的动作突然停了,在空气中消散了。 阳光照了进来,房间里的温度陡然提升,地上的几个人也慢慢苏醒过来。 姜雪看向柳风轻,他摇了摇头说:“跑了。” 这个女鬼消失得太奇怪了,跟他们还没照面,就消失了。 而且柳风轻和李鸿霜都没能拦下她。 “我的儿啊,我的儿,我……” 地上的人似乎陷在了一个噩梦里,醒来的一瞬间还在歇斯底里的叫喊,等看清面前的人,脸上立刻布满了防备。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我家?”他的话还没问完,又在环顾四周后有了新的疑惑,“这是……姚儿的房间?我为何在此?桐儿?夫人?” 他扶起了他身边还在晕晕乎乎的女童和女人,一家人一起目光警惕的看着他们。 姜雪也懒得跟他们打哑迷,摸出苏老爷给的玉佩说道:“我们是霍山弟子,受苏老爷所托来查你们秀女失踪的事。今日本想问你们些事,结果我们在门口敲门半天无人应答,又感觉内有鬼气,就冒昧破门进来了。” 她指了一下镜子说:“进来之后只瞧见个白衣服的女鬼在这里梳头,你们已经倒在这里了。” “你们是苏家请来的?”李老爷脸上的防备又多了一份,“他会给我们请仙门弟子?猫哭耗子假慈悲,他怕是巴不得我们的女儿都别入宫,他苏家一家独大呢。” 柳风轻捻起桌子上的一根发丝打量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走!快走!什么闹鬼,我看就是苏家那个老家伙故意吓我们!”说完姜雪他们就被李老爷推搡了出去,直到站到门口,姜雪还是懵的。 “我们被撵出来了?他们疯了吧?他家都有女鬼作祟了!不要命了么?” “不是女鬼。”柳风轻将指腹上的一点黑色灰烬亮给姜雪看说,“是纸傀,以符纸和头发创造的一种傀儡。” 姜雪想了想问道:“沈家那个假姐姐?” “对,和那个是一样的。这种术一般需要施术者极强的念力才能创造,那个纸傀代表的一定是对他们很重要的人,所以赶我们出来,可能是在保护它。”李鸿霜科普道。 姜雪抬头瞧了一眼被柳风轻踹的四分五裂的门,无奈道:“那我们现在去其他家那里?” 其他家没有再出现李家那样的情况,只是他们面对前来调查的姜雪他们态度也不怎么好,一个个耷拉着脸,像极了畏惧权势不得不低头似的。 “要我看啊,哪有什么神啊鬼啊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真正作祟的只有人。” “我家女儿生性腼腆,没什么朋友,也不爱出门,就和苏家那个小女儿是手帕交。呵,没想到交了个……” “我们家也不是没找过捉妖的敲钟的,每一个有用的,你们这些外地人……啧啧。” 他们不仅diss苏家,还diss姜雪他们。 气的姜雪差点就想把柳风轻的大师兄腰牌往他们脸上砸。 好在她还有理智,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敏感,绝对不能透露霍山大师兄偷偷下山的信息。 她只能闷头检查,强忍脾气,任由他们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检查的结果和苏家说的差不多,门窗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门卫小厮也没有见过他们小姐出门,但这几个人就是不见了。 他们把房间里检查了个彻彻底底,后面两家一丝都没有。 只在角落里姜雪发现了一丝焦糊味,一团不明的灰烬堆在那里,和一尘不染的闺房格格不入。 姜雪问丫鬟那是什么,丫鬟说是家里请的引路符,烧了保佑小姐早点回来的。 这些的灰烬,两家都有,都说是什么游方和尚留下的。 他们本也不信这些,但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他们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女儿似的。” 姜雪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被李鸿霜一点才想起来,他们太淡定了吧,家里女儿丢了。 就烧个符祈祷她回来,就没了?然后呢? 你们这样真的能招回她吗?怕不是招回她的鬼魂吧? 下落不明哎,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他们是不是认定是苏家做的,觉得他们不会伤害他们女儿,只是囚禁几天,所以一点也不慌不?”姜雪大胆猜测道。 “有可能。”柳风轻认同道。 这有意思啊。 说着没有头绪,实际上苏家怀疑温白月,其他家全都怀疑苏家,这事也是挺好玩的。</p> ☆、侵蚀 回客栈收拾东西的时候,姜雪他们又见到了温白月,昨天听了他们是苏家找到的还急忙遁走的他,居然在客栈里等他们。 从他已饮过半的茶杯,能瞧出他等候多时了。 温白月是个书生,说话做事都迂回得很,他先是问候了他们在桃花镇玩得怎么样,又给他们推荐了几家好吃的小吃铺子,最后才拐着弯问道:“昨日听闻你们是苏家的客人,不知道苏府今日回来你们可去拜访了吗?” 姜雪不明就里的看着他,温白月捏着杯子眼神飘忽的继续问道:“我早年在苏府做过两年西席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西苑的枫叶是否依旧。” 西苑,苏贵妃入宫前的闺房。 他想问他们的是苏贵妃的消息吧? 堪堪反应过来的姜雪,还没来得及委婉的回答,就被柳风轻直接了当的回了回去。 “西苑我们没进去,苏贵妃住在行宫别院,我们并没有见到她。” “我无此意。对不住,我先告……”温白月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慌乱的从包里掏银子,像是想逃离似的。 姜雪一直牢记着柳风轻他们的话,温白月的嫌疑不能排除,那为什么不能多套他几句话呢? 于是,她开口了:“可是我们明天不是要去拜访苏贵妃吗?” 温白月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希翼的看着姜雪:“真的?” “真的!”姜雪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用力的点头道,“你跟苏贵妃认识么?要我们帮你带话吗?只是我们可不白带,你要给点好处。” 温白月哆哆嗦嗦的往外掏钱,大部分是碎银子,姜雪要的自然不是这些,推开道:“我不要钱,我爱听故事,你讲讲你和苏贵妃的关系吧?要是你和人家并无交情,甚至有仇,我们给你带话不是找死呢。” “不是的!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温白月也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他在苏府当西席的时候,和苏家小姐互生情愫,因为家世门弟还有选秀的原因,苏老爷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两个有情人被逼无奈只能私奔,后来被围追堵截到生出了“生不能做一对,死也要成一双”的勇气,他们决定殉情。 这里令人意外的是,温白月不记得他们当时是怎么回事了。他只记得他做了那个先上绳索的人,然后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就不记得了。 他在一辆马车里醒来的,救他的人说他倒在路边,脖子上满是狰狞的勒痕,而他那时候不知为何失去了记忆,在外漂泊三年后,他听见了皇帝要带着来自美人村的苏贵妃回乡省亲,他才想起了这一切。 他的记忆里,他和现在是苏贵妃的苏家大小姐你侬我侬,情比金坚,他迫切的想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入宫另嫁他人。 至于躲着苏家,入县衙当师爷,实在是害怕苏家为了保守当年女儿私奔的秘密,对他痛下杀手。 “我观察了你们许久,知道你们不是那等为虎作伥的人,请你们一定帮帮我。”温白月作势要行大礼,姜雪连忙蹦开,柳风轻一把把人扶住不让跪。 “无需多礼,我们尽力就是。” 最后温白月留下了半块玉佩,说是他当年和苏贵妃的定情信物,苏贵妃一见便知道是他,他也没什么和皇帝争女人的雄心壮志,他只是想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了却自己心中的疑惑和遗憾。 他走后,姜雪觉得自己有点玩脱了,研究玉佩说:“我就想套他几句话,没想玩这么大?现在怎么办?这玉佩拿着烫手啊!” “那就真去见见苏贵妃好了。”柳风轻淡定道。 ?! 姜雪满脸写满了疑惑:“贵妃哎?人家凭啥见我们?” 这次是李鸿霜笑了,他问道:“自古就没有哪个君王是不想长生不老的,他们都喜欢修士。”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随着一阵锣鼓声,姜雪他们身边的小二掌柜和客人全都哗啦啦的跪下了,一个细皮嫩肉的锦衣宦官快步走了进来。 “传皇上口喻,请霍山几位仙长入行宫。”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皇上要见他们,还愁见不到苏贵妃吗? 随着宦官上马车坐了不知道多久,坐得姜雪姜雪浑身都快散件,终于到了行宫。 很难想象这样的小村子里居然有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园子,用料工造无一不讲究,他们居然从正门入的,一路上婢女太监众多,亭台蜿蜒,姜雪感觉自己就像刘姥姥入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 她还没有新奇够,皇帝在的屋子就到了。 宦官留在了门外,屋内窗门禁闭,灯光营造出一片昏黄。 纱帘后是一个坐得笔直的人影,姜雪本以为那就是皇帝了,没想到一开口却是个女声。 “几位可是霍山仙长?” 柳风轻做了答:“苏贵妃请我们来,却不知我们是谁吗?” 姜雪还在疑惑这女人是谁,柳风轻已经一语道破玄机。是啊,除了苏贵妃还能是谁呢? 苏贵妃的动作的在重重帷幕后变得影影绰绰,她似乎侧耳低头听着什么,片刻之后,她站起来从帷幕走了出来。 “你们都退下吧。” 入眼的是一个极尽美貌的女子,她浓妆艳抹,她的美有攻击性,让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忍不住在她脸上停留。 屋子里仅有的几个太监和侍女都推下了,这让姜雪更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是苏贵妃知道他们见了温白月,特意找他们来问话的? 下一刻,苏贵妃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走了下来,一个弯膝:“请仙长救救陛下!” 男女授受不亲,柳风轻不方便拦,姜雪反应又慢了一步,人都跪下去了她才把人拽起来。 听见她的话,三个人都懵了。 柳风轻二话没说,大步流星的走上台阶,掀开帘子。 一个蜡黄脸色的男子躺在床上,嘴唇灰白干裂,眼睛半睁不睁,露出的瞳孔里尽是混浊。 柳风轻搭了脉,表情严肃道:“是邪气入体。皇族一般都有龙气护体,不应该会邪气入体的。” “他的龙气很淡。”李鸿霜补充道。 只有姜雪没有踏上那个台阶,她本能的觉得害怕,那里仿佛有巨兽,让她本能想逃离,想冲出去。 “他的身上有和那个镯子一样的气息。”姜雪从牙缝里哆嗦出几个字。 他们之前急急忙忙赶来美人村,就是害怕那个卖给沈二小姐镯子的神秘女人来祸害皇族,现在看来,他们猜对了。 她不仅下手,而且已经得手了。</p> ☆、后山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持续多久了?可有什么线索?”柳风轻发出了灵魂三问。 苏贵妃慢慢走回了台上坐在床边,用一种堪称深情的眼神凝视了一会儿床上的男子后才开始回答,声音虚无缥缈得仿佛来自远方。 “就在昨日。陛下在后山围猎,突然瞧见了一只雪白的狐狸,就说要猎来给我做围脖,就追着那只狐狸去了。那狐狸跑得极快,侍卫们转瞬就追丢了,等再找到陛下时,就已经如此了。” “随行的御医瞧过,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受伤,陛下的身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衰弱。我深知陛下乃国家之本,他受伤绝对会引起朝局动荡,国家不安,故而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派人去请国师。但毕竟山高路远,国师就算马不停蹄也要两日才能赶到。陛下已经等不起了,我听我父说过他请了霍山的仙长,故而冒昧请诸位前来。请仙长一定救救陛下!” 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听了温白月的故事,姜雪一定会被苏贵妃话语里的哽咽和深情的眼光感动,多么感人的皇家爱情啊! 可是在听了那些事后,她没办法不去想,温白月和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海誓山盟,而在殉情的那一刻,她畏死抛下了他,然后在这里哭诉着对另一个人的深情。 怕死是人之常情,但姜雪不能接受的是,她是在温白月上吊后反悔的,以及她任由她的父亲丢下了温白月,然后入了宫。 柳风轻比较莫得感情,继续问道:“发现他的地方有什么异样吗?” “我们只是凡人,不懂这些妖啊鬼啊,瞧不出什么异样,陛下就倒在一处溪边,身上什么伤痕都没有。”苏贵妃边替皇帝掖着被子边说,“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命人将后山全封了。几位仙长要想去看,我这就命人带你们去。” 好家伙,不愧是皇家,财大气粗。 “好。”柳风轻点了点头,从包里摸出一个小药瓶交给苏贵妃,“这是聚灵丸,可补灵气,一个时辰一服,服下后可以暂时护住他最后一点生机不被侵蚀。其他的,等我们看过现场再说。” 苏贵妃郑重的接过那瓶药,接着又和刚才似的,为床上的人拉上重重的帷幕后,霸气十足的喊了一声:“来人。” 宫女埋着头为帷幕后的苏贵妃送去了水,而侍卫则簇拥着他们去后山。 在关门的一瞬间,姜雪似乎瞧见了,一双染着猩红指甲的手,轻轻把一颗褐色的小药丸喂进了同样殷红的唇齿间。 真不愧是皇家,一座偌大的山说封就封,许多山户人是靠着上山采草采药赚钱的,现在只能对着重重把守的哨卡唉声叹气。 姜雪他们赶到山下的时候正好瞧见一个小姑娘在哀求守卫。 “求求您了,我阿婆生病了,必须要这里独产的药芝才能治。现在全城的商家坐地起价,我们根本买不起的,求求您让我进去吧。我只采个药就出来。”小姑娘想拽住兵士,却被一把推搡开了,倒在满是尘土的地伤没一会儿,她又爬起来扑向了守卫。 “求求您了,只一会儿就好,您可以跟我一起进去的。” 士兵很是不耐烦,用武器威胁道:“这地方现在是被皇上征用了,要做围猎场的。我放你进去?你若是做个手脚,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当不起!有这求我的功夫,不如回去找亲戚街坊借钱。” “没有了,都借完了。”小姑娘的眼中慢慢蓄满了泪,“就凑了这么多钱,本来是够的,可是他们非要涨三倍的价,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姜雪看不得这种场景,刚想慷慨解囊,却又想起来自己好像是靠柳风轻养的,钱都在他那,于是回头理直气壮摊手道:“给钱。” 柳风轻自然也瞧见了这个场景,也很理直气壮道回道:“不给。” “哎?” 姜雪还没来得及叉腰耍赖,就瞧见柳风轻朝旁边的侍卫耳语了什么。 那侍卫对修士很是恭敬,频频点头后,朝那个士兵走了过去。 又是一番对话,大概是什么贵人同意了,放她进去吧。 小姑娘听了喜极而泣,对着他们的方向磕了一个头,然后转眼冲进了密林中。 “帮人也要讲究方法,你就算给了她钱,又怎么会知道那些药商会不会涨价四倍五倍呢?治标不治本啊。”柳风轻说着,朝侍卫笑道,“请吧,早点看完,也好早点解开这里的管束。” 带路的侍卫就是当时第一个发现皇帝的人,他一路上都在尽可能还原着他发现皇帝时的全貌,比如他低头检查陛下气息时,后面的树叶刷刷动了两下都被他记着。 他自认是个凡人,说不定他以为的树动,就是什么邪祟在暗中窥伺呢。 姜雪本来觉得这种论调有些草木皆兵,毕竟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又怎么会等他救回陛下呢。 可是到了地方,姜雪才发现他的话竟然是有道理的。 侍卫感觉不到,柳风轻和李鸿霜感觉不深,只有姜雪对着那条溪水能感觉明显的不舒服和恶心。 也许不是故意为之的,而是皇帝无意中喝了这里的水才会晕倒的。 侍卫观察了半晌,小心翼翼问道:“几位仙长可有所获?” 这头柳风轻刚刚从包里摸出蜜饯给姜雪压恶心,只能由李鸿霜回答,他指了指小溪道:“这水中有异,可顺着源头查一查。” 侍卫望了一下小溪的来处,是从石缝里流出来的,完全不能顺流而上的知道这水从何而来。 “那这便有些麻烦了。这样吧,我去启禀娘娘派人来把这里凿开。” 突然,柳风轻猛得回头举剑道:“是谁?出来!” 顺着剑指的方向,树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背着药篓的小姑娘从后面走了出来,哆哆嗦嗦的说道:“贵……贵人,是我。我经常在这里采药,我知道源头在哪,我带你们去。” 姜雪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刚刚帮了人就得到了回报。 她急忙压住柳风轻的剑,走过去安抚小女孩:“你别怕,他没有恶意的,那就麻烦你了。” 小姑娘的手似乎有些脏,在衣服来回擦了擦才敢接过姜雪手里的糖,她的声音弱得像绵羊:“谢谢……贵人。” 人类幼崽果然是可爱的生物。 姜雪摸了摸小姑娘的脑壳问道:“叫我姐姐就好了,你叫什么呀?今年多大了。” 小女孩抬头认真道:“我叫阿牙,今年十一岁了。姐姐叫我阿牙就好了。”</p> ☆、师叔祖 柳风轻的剑指还是吓着了阿牙,全程她都不敢抬头瞧他,环着姜雪的胳膊埋头带路。 好好的小姑娘被吓得自闭,于是姜雪一路都在逗阿牙开心,安慰她一会儿下山跟她去看她阿婆,阿婆一定没事的云云。 阿牙听了这话,对姜雪更加亲近了,从包里摸了一包糖递给姜雪。 糖还到嘴里就被抢走了,某位大师兄非常冷漠的说了一句:“你这两天长胖了。” 气的姜雪想挠人。 泉水的源头是半山腰上的一处山洞,洞中全是青苔和泥泞,异常的不好走。 姜雪想让两个凡人留在外面,柳风轻想让姜雪留在外面,还让李鸿霜留下来保护他们,他一个人进洞探秘。 但姜雪必然不可能听话的,非要跟着进去。 她也不是没有正当理由的,柳风轻和李鸿霜都只能感觉到一点水中的异样,而她的嗅觉让她比他们的感觉更清晰,有她在,更好找到一切的源头。 柳风轻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了。 泥泞和青苔在姜雪面前压根不是事,她可是神兽血脉,一只长得像猫习性也像猫的神兽,怎么着也是身轻如燕,柳风轻跑得都没她快。 这山洞漆黑一片,七拐八拐,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姜雪的夜猫子眼在这个时候也起了作用,她都不用光,就能看见远处掉落的东西。 当她三蹦两跳捡起地上一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金簪子时,山洞里突然发出剧烈的晃动,洞壁开始振动,姜雪眼睁睁看见了柳风轻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黑暗的深处燃起了一道光亮,姜雪这个时候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走过去一探究竟,另一个是回头去找李鸿霜。 这次下山的目的是锻炼她,她不能怂,姜雪给自己鼓气,一边运行起心法,一边往里面走。 山洞并没有原本想象的那样深不见底,姜雪揍了几分钟,就找到了光亮的来源。 一张破旧的桌椅上放着一根红烛,红烛的光打在嵌在山壁上的挂画上。 画中是火焰和许多看不清模样的人。 地上插着香,香才燃了一点,似乎在她走过来不久之前,还有人在这里叩首祭拜。 “谁?”姜雪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谁在这里?” 回音绕了一圈,又回到姜雪这里,就当姜雪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山洞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女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来人不仅口头上说着不需要的话,连声音都是变做了她的,摆明了不想给她一点线索。 隔空和“自己”对话这种恐怖场面,姜雪还是没有见过的,她又被对方堵了一下,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噎了半晌,对面突然笑了,骂了句:“懦夫。” 姜雪的小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想起自己现在怎么也有点修为,将灵气凝结在掌心,一道光追着声音来的方向去了。 一个大招放出去,竟然半天响动都没有,姜雪不觉开始怀疑自己,是她太菜了还是对面太强了? “身为神兽血脉,修为如此低,简直给神兽一族丢人!” 不多久,对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竟然还是嘲讽。 但是这次的内容让姜雪震惊,她居然知道她的身份?一个知道她身份又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沈二小姐嘴里说的黑袍女,姜雪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有很多话想问她,比如她怎么知道她的身份?她从哪里来的有神兽血液的手环?为什么要把东西卖给沈二小姐?美人村的事是不是也是她的原因?她到底想做什么? 姜雪只来得及说一个“是你,你到底……”,就感觉脑袋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跌倒,再抬眼,看见的就是柳风轻关切的目光。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下意识摇了摇头,姜雪才瞧见自己坐在地上,手里的金簪被她攥出了血还用力抓着,衣摆上沾满了污泥。 “我怎么了?”姜雪恍惚道。 柳风轻边提姜雪摸脉边解释道:“你刚刚突然晕过去,没事吧?是有人拉你入梦吗?” 入梦?刚刚是梦? 姜雪一抬头,果然看见旁边根本不同的摆设。 什么红烛点香祭坛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大笼子,每个上面都是锈迹斑斑,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在她恍惚的时候,柳风轻已经替姜雪包扎好了手,指着那根引她入梦的金簪说:“你看这里。” 金簪的角落里,刻着一个小小的“姚”字。 “失踪的秀女里好像没有姓姚的吧?”姜雪喃喃道,突然她想起了李老爷昏迷过来的说的话,他为什么会在姚儿的房间? “李家!”姜雪斩钉截铁道。 柳风轻满意的点点头,将金簪收起来后扶姜雪起来:“我们出去吧。” 姜雪不明白道:“不再检查一下吗?” 问话的对象没回答,只是示意她看过去,然后她就发现这里除了几个笼子真是什么都没有呢,完全一览无余。 确实没有什么再检查的必要,而且他们已经拿到了金簪,足够证明那些秀女曾经在这里了。 她们应该还活着,因为地上有几串大小不一脚印,她们离开这里时起码是能自己行走的。 等走到了洞口,李鸿霜居然意外的没有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的时候,李鸿霜也跟着阿牙和侍卫往这边走。 “刚刚那边突然有道黑影,我们就追过去看了,不过没追到。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李鸿霜率先发问。 姜雪无奈的举了下手,表示情况不太好。 “里面有笼子,还有李家秀女的金簪,那些失踪的秀女应该在这里待过,其他的还不好说。但姜雪被刚刚金簪上的幻术拉入梦,拉她入梦的人居然认识她还是个女子,我怀疑你追的黑影可能就是那个黑袍女。” 李鸿霜沉思来一下回道:“她的法力不在我之下,我没追上,但那个背影确实比较娇小。” “可惜没追上,只能想办法再查了。雁过留痕,她总会有马脚的。先如此吧。”柳风轻附和道。 两个大哥说话,没人敢插话,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侍卫才叫见缝插针道:“几位仙长,可有找到救治陛下的线索?我们陛下可等不起了啊!” 姜雪感觉到柳风轻的脸僵了一下,随机就被他推了一下:“那罪魁祸首和我们这位师叔祖有莫大都关联,或可由她一试。” 名义上来讲,姜雪确实算老祖宗的徒弟,就是柳风轻的师叔祖,但她入门晚,啥都不懂,也没打算真占柳风轻这个便宜。 她从来没让柳风轻这么见过她,没想到今天为了推锅,柳风轻居然主动这么叫她。 果然下一刻就是侍卫惊讶的眼神,上下打量仿佛在猜测她今年贵庚,作揖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请师叔祖见谅。师叔祖真是……驻颜有术啊!” 柳风轻在假装面瘫憋笑,姜雪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p> ☆、红绳 “我今年十八!就是辈分高!懂吗?” 如果姜雪现在兽形,估计尾巴已经炸毛了。 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别人说她老,猫也不行。 姜雪的小情绪一直持续到见到阿牙家的房子为止,虽然阿牙一直推说自己从小就在美人村晃荡不需要送,但姜雪还是坚持热心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阿牙家的房子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门口围了一圈栅栏,里面种的一些作物已经枯萎了大半。 门里叮叮当当响起一些动静,阿牙连忙和姜雪他们告辞奔回了屋里,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灰白枯槁的老人背影。 以及阿牙惊慌的声音。 “阿婆,您怎么下来了?我取回药了,您的病马上就能好了。” 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姜雪他们也不好进去,只在门口留下了花盆里留下了一块碎银子就走了。 比起阿牙家的状况,等在别院里的贵妃和皇帝情况就好了很多,吃了柳风轻留下的聚灵丹后皇帝清醒了不少,已经能坐起来和他们简单交流了。 虽然气息还是不足,说句话都需要苏贵妃在线翻译一遍,但至少能告诉他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果然如他们所料,皇帝晕倒和山上的水确实是有关系的,他本是追着那只白狐去的,谁知道在一个转角间,那个白狐不见了,出现的是一个穿着黑袍子看不清脸的女人。 白狐变人,这是何等罕见的场景,皇帝觉得自己有龙气毫不畏惧还想找人搭讪,结果就被那个女人回身打了一掌。 奇怪的是这一掌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她只是用这个假动作溜了,这让皇帝更加坚定了要找到这只“狐妖”的心。 本想回去之后命人搜山,没想到在路上口渴喝了口溪水,就从此头晕目眩再无知觉了。 “现在看来,那女人打的一掌并不是无事发生。而是对你的龙气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你也不会削弱得如此快。”柳风轻闻言说道。 在他看来,溪水的浊气大概是无意之中造成的,它里面的毒素只有姜雪这个天生敏感的神兽才能清晰察觉,任何人如果想借用那么点浊气造成什么恐慌,是非常难的。 至少需要连续喝个一年半载才会有作用,如果不是因为万仙大会的事故,这个时间应当是各大仙门处理求助的时间,这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皇帝的虚弱来自于他龙气的抽离,溪水加速了这个过程。 “你不要动,让我师叔祖给你瞧瞧。” 说完就把姜雪推了出来。 姜雪全身都写满了抗拒,但碍于面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个女人目前使出来的所有手段都现实着她与神兽关系匪浅,由姜雪探脉更有可能发现其中端倪。 姜雪也是第一次做这么高难度的事,心里非常的紧张,深吸了好几个口气才把手搭在了皇帝枯槁的皮肤上。 他应该是很年轻的,但龙气的剥离让他行将朽木。 她能清楚“看”见他血脉里流淌的活力。 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生怕一个动静吓到了姜雪出了什么岔子,只有当事人的皇帝并不慌张,还有心思说笑。 “仙长长得好像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这种搭讪,姜雪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能有点新意不? 不愧是左拥右抱皇帝,你贵妃在旁边呢,还有心思调戏我。 姜雪闭着眼,不知道苏贵妃现在是什么心情,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声响,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灵气在血脉里探索了一阵,突然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下,姜雪急忙重新探了回去。 在皇帝血脉里有一根红色的绳子,捆绑着他的生机,还一路延伸到头部。 她顺着那根线往上伸,看见的是脑仁被红线缠绕得扎扎实实,灰褐色的,像是一块干瘪的核桃心。 姜雪无比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这样的缠绕肯定是不正常的,红线粗壮,明显是吸取了皇帝的生命力才会这么妖艳。 灵气化出锋芒,用尖角一点点去磨断红绳,因为害怕伤到皇帝的脑壳。 这一步姜雪做得惊心,皇帝也肯定不好受,经脉发出抗拒,抗拒着姜雪这个外来人。 但这岂能退缩,她加大了力量,终于红绳即将断掉的一瞬间,它突然活了过来,甩了姜雪一绳子,然后飞速放开脑仁,挣扎着想要逃出去。 此时是最好的时机,终究是死物,不知道放开脑仁它才失去了唯一的筹码,彻底没了生机。 姜雪迅速抓住它,灵气立刻成团把它包裹起来。 这个举动本来是为了囚住它,然后好去溯源,找到罪魁祸首,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皇帝一命。 在被囚的一瞬间,红线直接炸了,灵气挡住了伤害,受伤的只有姜雪一个人。 看姜雪嘴角淌血,柳风轻急忙伸出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有红线寄生的皇帝正在迅速充气恢复,而姜雪只吐了口血,没有多大的事情。 柳风轻和李鸿霜不相信,又试了许多遍,终于相信了姜雪没有事。 “看来,你们之间的联系真的是非比寻常,她想伤害你都很难做到。” 姜雪疑惑道:“难道不是我变强了?” 没人回答她,李鸿霜摸了摸她的脑壳,像是在说傻孩子。 恢复的皇帝非常高兴,但同时也重启了帝王的气势,中气十足的建议道:“有劳仙长了,今晚孤在别院作席,请几位务必赏光。” 说的是请的话,实际上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帝王家总是充满野心,一般修真者帮完皇家都该抽生离去,免得多惹事端,但美人村秀女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神秘女人也还在虎视眈眈,他们还不能离开。 “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柳风轻替他们答应了。 帝王的本意是让他们就此住在别院了,但柳风轻以姜雪受伤需要清净为由拒绝了。 当终于走出别院,姜雪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皇帝最后那个眼神真的是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来延年益寿。 觊觎又忌惮,野心者对比自己强的人或事总是充满了矛盾。 “先回客栈吧,还是要尽快查出来离开啊。” 结果人刚走到门口,发现客栈里早就围了许多人,客栈老板和小二到处和别人宣传他们客栈住过仙人。 姜雪他们本想偷偷溜过去,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小二发现了,喊了一嗓子:“仙人回来了!仙人回来了!” 瞬间所有目光都看了过来。 这其中也包括一双充满着悲伤的眼睛。 来自角落里的温白月。</p> ☆、宴会 糟了! 姜雪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脸上。 他们查了一早上皇帝的事情,完全把温白月说的事忘在了脑后。 这也不能怪他们不是?今天贵妃就没有和他们独处过,她也不能当着人家现老公聊温白月这个前任啊。 姜雪努力给在心里自己找借口,其实根本没有驱散她一丝丝愧疚,她都不敢直视温白月的目光。 好在还有柳风轻他们,好不容易穿过围观仙人的人堆挤上楼,把温白月拉进屋子后,李鸿霜想也没想就在房间里下了禁制,防止谈话被外面的好事者听了去。 温白月比早上还激动,开门见山就问:“我听说她受伤了,是真的吗?你们早上是去救她的吗?” 姜雪本来准备好卖惨的说辞突然哽住了,她反问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的?并无此事啊。” “你们不必骗我了,苏贵妃和皇上刚从后山下来,后山就被封了。说是说改造成狩猎场,可是派的多是皇帝亲卫,什么狩猎场重视?就是远在京都的皇家狩猎场也不过是禁卫军在守卫。更何况,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工匠在改造那里,改哪门子的狩猎场。”温白月并不相信姜雪的话,拍桌激动道,“所以,一定是苏仪她受伤了对不对?是刺客吗?” 不得不说,他的分析有理有据,几乎窥见了真相,就是在结果上歪了一点,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 受伤的不是苏贵妃,而是皇上。 或许谁都不会想到,自己就会武又被重重护卫保护的皇帝会受伤吧? 这件事是个机密,不能告诉温白月。 “没有,贵妃没有受伤。她只是对我们感兴趣,请我们去说了几句话。身体健康着,晚上还要请我们吃饭呢。”姜雪连忙否认道。 温白月的表情突然古怪起来:“仙长,你们晚上要去别院赴宴?” “是啊。”姜雪好无察觉道,“所以你不用担忧贵妃了,她真的没事。” “仙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不妥!”温白月刚开口,就被李鸿霜厉声打断了。 本就白面书生模样的温白月,眼圈泛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姜雪满脸写满了黑人问号:“啥?你们在说啥?他说什么了,怎么就不妥了?” “他想去让我们带他进皇家别院!”李鸿霜愤然道。 “啥玩意儿?”姜雪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不行的!这样不合适!我们本就是方外之人,参与这宴会本就是不得已,怎么能……怎么还能带……”上你呢。 皇帝真愁找不到留下我们都理由呢,这不是给他送把柄呢,而且就温白月和贵妃这关系,带他去,跟给皇帝亲手送一顶绿帽子作挑衅有什么区别? 姜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个劲的反对。 “我知道此事不易,但求你们怜我心中苦楚,帮帮我。”温白月举起三只发誓道,“我保证,只远远瞧她一眼就好,绝不多做什么。”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姜雪斜瞥过去,脸上都是不信任。 “可以,我们同意了。”本以为此事就这样了,温白月都要失望离去了,全程闭麦的柳风轻突然开口了。 他居然同意了? 李鸿霜想和柳风轻理论什么,被他摇头躲过了,转头对温白月说道:“今日酉时,你来客栈找我们。换身不起眼的衣服,作为侍从跟着我们进去。” 说完,温白月急忙收起表情,起身作揖告辞,生怕姜雪他们再发言,柳风轻就反悔了似的。 等他走了,姜雪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帮他啊?这事可非同小可啊。” 柳风轻把同样不理解的李鸿霜按坐下,给两个人都沏了一杯茶才道:“按理说,这样的爱恨情仇本不是我们该参与的,但是这次的事不同,从苏贵妃和温白月见面反应里,我们能知道很多东西。对我们解决这里的事有很大帮助。” “是吗?他们见面不就是谈谈旧情吗?能有什么帮助?”姜雪还是不明白。 “当然有。”柳风轻不慌不忙解释道,“苏老爷觉得是温白月,其他家都觉得是苏家干的,这两个最大的嫌疑人见面怎么可能没点火星呢?” 姜雪半懂不懂,只能附和道:“那行吧。其实我觉得苏贵妃真的很可疑。” 说着她把瞧见苏贵妃吃柳风轻给的灵药的事说了,并由心的感慨,苏贵妃的大浓妆真的让人有种她刚吃了小孩的错觉。 柳风轻对于这个说法一笑而过,劝解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的。” 姜雪在嗑瓜子,含糊应了声。 门口的围观群众一直到五点多才差不多散去,姜雪他们一关门就没事出来过,又加了隔音禁制,前来凑热闹的都觉得无声无息,一点趣味都没有,各自回家吃饭了。 他们前脚赶走,温白月就来了。 穿了件朴素的布衣,脸不知用什么涂黑了,姜雪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是他,还想赶人来着,被柳风轻拦住了。 姜雪这才从五官里认出了他。 果然还是皮肤白好看。 酉时一刻,别院的人又吹吹打打,一路洒扫开路的来了。 那个宦官这次笑得见牙不见眼,朝姜雪他们恭敬道:“几位仙长请。” 李鸿霜先上了马车,然后拉姜雪上来,温白月跟在柳风轻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出所料,宦官还是笑眯眯的问了一句:“陛下只请了几位仙长,尊驾是?” 柳风轻一边示意温白月上车,一边转身回道:“我的侍从,怎么?不让带吗?” “哪能啊。”宦官的眼睛滴溜转,最后选择了视而不见,“诸位快上车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姜雪想过一百种的解释方法,最后发现他们其实不需要解释,态度强一点,他们就不敢造次了。 真的是上辈子没做过这种事,一时完全想不到。 看着柳风轻轻车熟路的样子,姜雪突然想起了柳风轻穿越后最先当的是某个世家的大公子呢,后来不知道为何和家族决裂入了霍山,成了霍山一群傻白甜剑修的大师兄。 “怎么了?”柳风轻以为姜雪晕车,探脉道。 这些话当着李鸿霜和温白月问不合适,姜雪挠头大马哈:“就是在想皇家宴会一定很好吃吧?我还没吃过这么高档的菜呢。” 马车里,柳风轻和李鸿霜都无奈的笑了,只有温白月缩在角落里,时不时朝外面看一眼,看起来非常紧张。 “我许多年没见她,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会不会根本不记得我?她已经是贵妃了啊……” 一路碎碎念,姜雪在心里吐槽道: 不能啊,肯定不能忘了你啊。 死在自己面前的人,谁忘得了啊?</p> ☆、鸿门宴 姜雪和他们到的时候,贵妃和皇帝还没来,偌大的房间就摆了六张桌子,宫女太监正在来来回回,有条不紊的给多出来的那张空桌添置菜色。 选了位置坐下后过了一会儿,贵妃和皇帝才姗姗来迟,大老远就听见贵妃和皇帝打情骂俏的声音,苏贵妃娇笑连连,真实的让姜雪感受到了什么叫人未到声先至。 “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下,让几位仙长久等了。” 苏贵妃挽着皇帝的手,语笑晏晏道。 本就明媚的面容,在她刻意的张扬下,显得更加犹如艳阳娇花,这样的长相就是在修真界也是不常见的。 “无事,我等也是刚到。”柳风轻回答道。 显然贵妃也就是随口一说,听见柳风轻给的台阶,朝皇帝媚眼如丝撒了个娇,得到准许的点头后,她才笑盈盈的开口:“开席吧。” 能越过皇帝说开席,足以得见苏贵妃的盛宠,可姜雪在意不是这个,从苏贵妃一进门,她就在观察她的表情,想看看她瞧见被她抛弃“死而复生”的旧情人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惊慌失措,还是冷面无情? 没想到的是,居然都没有,苏贵妃的目光前程都粘着皇帝,同下首的他们说话时,也是一直笑着,表情上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她根本就不认识温白月似的。 又寒暄了几句没营养的,姜雪还在死死盯着苏贵妃,不想放过她的一点蛛丝马迹时,皇帝说话了。 他放下杯子,缓缓问道:“刚刚听闻仙长们遇见了同门,便是这位吗?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温白月的目光也同姜雪一般,从苏贵妃一入场就盯着她,只是他毕竟是个男子,注视的时候多有顾及,只敢偷瞄,不敢直白的看。 不过,显然这点小伎俩对于皇帝而言,宛如掩耳盗铃。 温白月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拱手道:“在下……在下是……温……” “文白!他叫文白!”眼见着温白月就要穿帮,旁边的姜雪连忙打掩护,“这孩子第一次下山,没见过什么世面,您别见怪。” 作为一个贤明的君王,这时候自然要懂得张弛有度,他端起酒杯笑了两声道:“文武双全,一清二白,是个好名字。来,喝酒喝酒。” 姜雪见这一关混过去了,暗舒了一口气,把还干站着的温白月拉坐下,小声同他耳语。 “你之前答应过我们什么,只是来瞧她一眼的,别老盯着苏贵妃看!” 温白月似乎听进去了,之后一直埋头小鸡啄米般用筷子一颗一颗的夹着食物喂到嘴里,看她表情,应当食不觉味的。 “这位仙长也多吃些啊,虽然比不上霍山的仙草有灵气,但也算得人间烟火。” 苏贵妃状似无心的说了这么一句。 皇帝刚刚恢复,身体还虚,酒过三巡就开始有些不舒服了,一个不稳手中的酒尽数倒在了自己身上,贵妃连忙拿手帕去给他擦拭。 反而被皇帝握住了手,他嘴里囫囵道:“你且陪着各位仙长,孤去换身衣裳,去去就来。” 说罢,他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由几个宫女太监扶着前呼后拥的离开了。 他这一走,姜雪才发现,原来满屋子的宫女侍卫都是皇上的,他去换衣服,屋子里的人就乌泱泱的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宫女模样的人簇拥着苏贵妃。 这应当都是她的心腹吧。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和贵妃独处的机会? 姜雪还没想明白,旁边的温白月就一下子窜了起来,慌张的从怀里摸出半块玉佩,紧张道:“苏仪,我是白月啊。你记得我吗?我是温白月。” 独坐在台上的苏贵妃,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想了一会儿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冰冷起来:“是你啊。你来做什么,如今我已经是贵妃了,和你已经再无关系了。” 苏贵妃话里的冷漠很明显,但在还沉浸在两人美好爱情中的温白月听来,就是苏贵妃在怨他来得太晚了,让她被逼得只能入宫了。 “我失忆了,我不知道你在等我,我是最近才想起来的。我知道你会来,就立刻回来见你了。”温白月说得混乱,语气中的焦急和自责可见一斑。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朝苏贵妃走去:“你看看这个,这半块玉佩,我知道你也保存着另半块对不对……” “阁下请自重,我们娘娘是千金之躯,受不得惊吓。” 温白月刚想走上楼梯,就被宫女给拦住了。 这个宫女显然是个练家子,任由温白月怎么挣扎也越不过她去。 “你喝醉了,如果你现在退开,我念在一丝过往的交情,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贵妃端坐在位置上,冷漠道。 她猩红的指甲敲着金制的酒杯,显然得格外富丽妖艳。 满脸通红的温白月是不听劝的,还在不停的絮叨着他们的过往,苏贵妃敲金杯的频率越来越快,眼里的神色也越来越冰冷,直到她终于忍无可忍,金杯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哐当!” “快回来!” 柳风轻突然出声道,但已经来不及了,皇帝带着乌泱泱的一片人突然出现在门外,换了身满身锦绣的皇帝冲过去抱住了瑟瑟发抖的贵妃,接着无数个宫女太监,门外的侍卫也全涌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孤本是信任你们,才让孤的爱妃独自陪伴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作出这等事情!”皇帝怒不可遏,他将桌上的另一个杯子也摔到了地上,高喊道,“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按理说,姜雪他们是不害怕这些凡人的,他们是修真者有灵力,可是就在他们起势想离开的一瞬间,经脉突然被扼住了,血脉里的灵气也运行不起来,他们只能被几个侍卫关进了房间里。 皇帝对他们应该还有敬畏,所以没有把他们关进牢房,只是把他们关进了一个屋子里,屋子的周围有重兵把守,没有灵力的他们插翅也难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姜雪人还是懵的,她的灵气和柳风轻他们不一样,还能运行一点不至于变回原型,但也不足以救他们脱困。 柳风轻正在给自己把脉,试图冲破了一下禁锢,摇头对姜雪说:“应该是宴会上的食物有问题,堵塞是从经脉里面发起的。” “为什么会这样啊?他们不是凡人吗?” 从一开始姜雪就知道这是鸿门宴,但是他们毕竟是修真者,就是仗着有灵力能脱身,他们才来赴宴,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种手段。 “国师。”李鸿霜在旁边突然开口道,“你们记不记得,贵妃说过,她通知了国师前来。能当国师的,应当也会些修真法门吧。” 只是这手段,看起来竟像个邪修。</p> ☆、脱困 皇帝虽然关着他们,但并不打算对他们做什么,也许是帝王的骄傲希望姜雪他们主动服软,又或者是在故意晾着他们,想等药效加深进一步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柳风轻他们还好,失去灵力也就暂时是凡人罢了,但姜雪不是人啊,她的人形是有时限的,灵力充沛时她一天可以化形八个小时,但灵力不足时就撑不了那么久了,她不能在温白月这个外人面前变成猫。 半小时过去了,姜雪找了个角落窝起来,已经完全不敢说话了,她一开口就是猫叫,头发也从发根开始慢慢变白,柳风轻把自己外袍给她,让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么大的动静,姜雪本以为温白月怎么也会问一句,没想到他一直沉浸在苏贵妃的冷漠中,连他们做出的奇怪动作都无暇顾及。 门口一直在和守卫交涉要见人的李鸿霜突然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片大红的裙摆。 苏贵妃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柳风轻身上:“女仙长不舒服吗?可需要本宫请太医来?” “你们要什么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柳风轻把姜雪身上的衣服拢得更严实,直接了当打断了苏贵妃的寒暄。 被驳了面子的苏贵妃一点也不生气,她笑着念了句好,接着微微侧开身子:“陛下有请柳仙长,只邀您一个人去。” 姜雪不能说话,只能担忧的看着柳风轻。 他们从来没有在皇帝面前说过真名,他们怎么会知道柳风轻的姓氏?太危险了。 姜雪兽化的指甲几乎把柳风轻的衣裳抓出了洞,但都不能阻止他起身。 他毫不犹豫的说了声:“好。” 就跟着苏贵妃离开了。 李鸿霜接替了柳风轻的工作,用衣服把姜雪牢牢捂住,昏暗的灯光下,姜雪的瞳孔渐渐变成了一条竖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柳风轻这一去,又是半个小时,李鸿霜看着姜雪闭着眼努力和本能做抗争,意识到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与其撑不住变成原型,不如主动出击。 “温兄。” 呆呆的温白月被李鸿霜突然一喊,吓得抖了一下,如梦初醒般开始哭诉苏贵妃的态度让他有多伤心,他这刚开了话头就被李鸿霜打断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正好姜雪有个绝技,可以化形成猫,我们可以借机制造混乱掩护逃出去。” 温白月木讷的看着李鸿霜,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要如何做?便是只猫,应当也是插翅难飞啊……” 李鸿霜让他附耳过来,细细说了一番。 一柱香后,房间里的呼喊声引起了外面守卫的注意,当他们开门进入后,竟然发现房间里竟然少了一个人。 穿着灰白色布衣长衫的男子指着房间里另一个男子叫嚷道:“来人啊!有人要逃了!快来人啊!” 守卫瞧了一眼屋内,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可以一览无余,他记得是抓了四个人的,有个男子被贵妃带走了,房间里应该还有个小姑娘。 但现在这里哪有什么小姑娘? 如果是平时他铁定认为人已经逃了,但他没有忘记,国师说着几个人是邪修,会些诡异的手段。 说不定那个小姑娘根本没有逃,只是会什么缩骨易经的法子躲起来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啊!少了人,你如何和贵妃圣人交代啊!”温白月看守卫的脸色变了变,就知道他一定被叮嘱过什么,现在不怎么相信人真的逃了。 “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吗?为何要揭发他?你莫要当我是傻子!”守卫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架势,抬手命令其它士兵将门口重重围住。 “官爷!我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哪里是什么仙长啊,我本就是美人村人士,是因年少见过贵妃一面,惊为天人,今日求他们带我进来的!我对贵妃是只敢远观啊!今日殿上所做都是他们教我们的!”温白月煞有其事道,“他们害我被抓,我自然不能让他们逃了。那小姑娘刚刚突然消失了,我第一时间就想着报告军爷您。” 守卫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并不认为姜雪能凭空消失,但如果她会隐身呢? 他开了门,就是给她逃走的机会。 果然,他一低头,就看见地上有一串小巧的脚印一路绵延到门口。 “蠢货!喊什么喊!”守卫一脚踹到温白月身上,把他足足踹出了几米。 接着慌忙喊人道:“快!快去请国师!你们这队,快去别院里搜索,她服了噬灵散一定跑不远,快去追!” 门口的守卫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喊人的喊人,巡逻的巡逻,不一会儿门口就少了一大半。 守卫首领慌忙布置完东西,刚转过来,就见床铺里扑过来一个雪白的绒球。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挠了一脸血痕,李鸿霜趁机将首领控制起来。 顾及首领,剩下的士兵很快就溃不成军,李鸿霜是有凡间轻功的底子,但带两个人也很勉强,幸好姜雪现在只是一只猫,几乎算不上重量。 别院在他们逃出去的一瞬间就开始嘈杂起来,无数火光呼喊乱哄哄的,姜雪扒着李鸿霜的肩头,担忧的回望着。 “柳兄会没事的,你别担心。”李鸿霜安抚道。 姜雪不能说话,只能点点头。 两个人奇特的对话引起了温白月的察觉,他奇怪的问道:“姜姑娘怎么不变回来?她不能说话吗?” 李鸿霜面不改色的胡说道:“嗯……她这个绝技就是这样的,一旦用了几个时辰内都不能变回来的。不用担忧,很快就好了。” “是这样啊。”温白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今日之事是温某连累诸位,才害的各位被通缉,如果仙长不介意,可同我暂时去郊外躲避。家里在郊外有一间茅草屋,一般人不易找到。” 李鸿霜现在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的灵气堵塞,也没有办法打开储物袋给自己易容,跟温白月走是最好的选择。 征求过姜雪的意见后,两人一猫就出发往城外走了。 温白月确实所言非虚,这间茅草屋在一片森林里,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会丢失方向,更别提找到茅草屋了,确实是极佳的躲藏地方。 作为主人家,温白月去烧水了,李鸿霜刚刚坐下,就从天边飞来了一只纸鸢,落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修真界的通讯手段。 是柳风轻脱困了在联系他们吗? 李鸿霜怀着希望拆开了纸鸢,得到的却是失望。 姜雪不明就里的挠了挠李鸿霜的衣角,好像在问“怎么了?”。 李鸿霜看着她蔚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停雪,我师父来了。”</p> ☆、掉毛 “不仅是我师父,是大半个修真界派了人来。”李鸿霜指着手中的纸团说,“我师父给我传音说,立刻放下手上的所有事迅速赶到美人村,有大事要我协助。” 姜雪的心跳的很快,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件“大事”和今晚柳风轻被单独带走脱不开干系,也和他们正在调查的神秘女人有很大关系。 “霍山的人来了么?” 姜雪把爪子搭在李鸿霜手上,用心灵感应问道。 只见李鸿霜摇摇头,也很奇怪道:“我师父没说。奇怪,霍山居然没有派人来?” 说着,他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来的门派名单,发现了蹊跷。 “来的似乎都是和太上仙门亲近的仙门,中立的和偏向霍山的竟然都不在。” 这意图就很明显了,不是太上仙门想独吞成果故意不通知霍山,就是这件事本身就是在偷挖霍山墙角,小偷可不会通知主人。 离进入幻境的时间不多了,他们还有心思派人来这,可见这件事之重要,不亚于薅云纹幻境的羊毛。 “不行,我回霍山通知老祖宗他们去。”姜雪当即便坐不住了,起身就想往外窜,被李鸿霜一把捞住,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他也没劝她,只是很平静的问道:“你认识路吗?知道往哪儿走吗?到了之后用猫叫提醒他们吗?” “我可以用爪子写字!”姜雪不服道。 但往哪儿走确实是个问题,他们一路都是御剑来的,姜雪还真不知道回霍山该走哪条路,她现在没有灵力,半路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想到此,姜雪也不扑腾了,静等着李鸿霜提出新的解决方案。 “此事太过复杂,我一时也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法,不如你先跟着我,我们先去找我师父解了毒再说。” 姜雪狐疑的看着李鸿霜。 “你确定?你师父可是个老墙头草了,真的不会当场把我扣下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问住他了,李鸿霜纠结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先在这里待两天,我拿到解药,就回来找你。” 这就更不靠谱了,温白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姜雪留在这里,只会给他带来危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 一人一猫想了半天,想得温白月都做好饭了,二人还没有结果。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没有了灵力异常饥饿的姜雪还是觉得简单吃两口。 温白月知道姜雪是人,所以给她准备的还是人的食物,他也犹豫过,但还是把油光火辣的菜往姜雪面前的小碗里夹。 “家里只有这些了,明日我去山林里找些蘑菇。”温白月颇为歉意道。 因为给一只坐到餐桌上的猫吃辣椒炒肉太奇怪了。 但姜雪本人一点也不介意,柳风轻从来不会给她吃这些重盐重辣的食物,怕她掉毛,兰絮屡次想尝试给她偷带都被当场抓获。 这一顿姜雪吃得相当开心,大快朵颐后,趴在桌子上打嗝,一个接一个根本停不下来了。 嗝打多了,姜雪也觉得有点难受,皱着眉头正要说话。 就看见温白月一脸震惊道:“姜……姜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变色了!” 变色? 姜雪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窜到镜子面前,镜面有些陈旧,只能模糊的照出样子,但已经足够让姜雪心惊胆战。 镜子里不再是平时那只白毛蓝眼的漂亮猫咪,无数的灰色黄色杂毛长在她美丽的皮毛里,柔软的毛开始膨胀坚硬起来,镜子赫然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三花猫,哪里有半分迷倒霍山的停雪猫主子的样子。 “喵!!!”姜雪的惨叫吓得还在思索对策的李鸿霜一个激灵,立刻拔剑,还以为是敌人来了。 结果一抬头,房间里居然多出了一只不认识的猫咪。 从它惨烈熟悉的眼光中,李鸿霜居然认出了那是姜雪。 他一个健步冲到姜雪面前打量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成这样了!” 李鸿霜不摸还好,一摸房间里就下雪了。 满屋子飘的都是姜雪的猫毛,恰若柳絮因风起。 “我不知道啊!”姜雪欲哭无泪道,“难道我真的不能吃辣椒?柳风轻平时真的没诓我?怎么变色了?怎么掉毛了?我怎么变丑了!” 相比起姜雪的激动,李鸿霜反而从刚刚的慌张冷静了下来。 他认真分析道:“这样也好,你就可以跟我去见我师父了。我把你带给我师妹,你就可以不用留这里了。” 他说的师妹,自然也不会是别人,只有可能是封城掌门的女儿方连云。 比赛的时候看她正经端庄得很,真的会养她吗? 不是姜雪自夸,若是她之前的颜值,那是任谁也不无法拒绝的绝色,但现在这副样子,这姑娘真的看得上么?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不信方连云见过她原本的样子之后,还能喜欢别的小猫咪。 李鸿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吞吞吐吐道:“我临走前,师妹在研究生发之道,应该会对现在的你感兴趣的。” 喵喵喵? 姜雪本想骂骂咧咧,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半秃不秃的样子,也就不好意思骂了。 至少没有人会把她和霍山停雪联系在一起了,她也可以等恢复灵力之后,立刻就给霍山发信让老祖宗来救他们。 择日不如撞日,把姜雪炸的毛梳理勉强也就是一只毛量有些不足的小猫咪,看起来又可怜又弱小,一点坏心意都没有。 李鸿霜抱着她,疾行赶往了封城会和的地点,果然大老远就瞧见方连云站在外面焦急踱步,李鸿霜从她背后靠近,她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 直到李鸿霜喊了她一声,她才如梦初醒,急忙见礼:“大师兄,你来了。父亲在里面等你了。” 李鸿霜不可能抱着姜雪去见方掌门,于是他将姜雪往方连云怀里一放,先开口道:“给你带的礼物,之前瞧你似乎很喜欢霍山那只猫。” 方连云慌忙接住,有些迷茫的看着李鸿霜。 似迷惑,又似探究,但最多的还是震惊。 姜雪能看懂,就她现在这副样子能和她从前比吗?两个都不是一个颜值,好吗? 知书达礼的封城大小姐是不会给自己大师兄难堪的,她笑着拥住了姜雪道:“谢谢师兄。师兄快进去吧,父亲等你许久了。” 李鸿霜自然也看出了方连云一丝丝疑惑,怕她和掌门说奇奇怪怪的话,临走前还补充了几句:“这猫脱毛极严重,或许对你的研究有帮助。” 说完他就走了,而留在原地的姜雪就看着方连云的眼神瞬间变了,亮晶晶的,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 果然,修真的就没有几个正经人。</p> ☆、大宝贝 姜雪不知道李鸿霜和方掌门说了什么,她被看起来端庄大方的方连云翻来覆去rua了半天,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怪哉。”方连云小声念叨了一句,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张撩起裙角急忙离开了帐篷。 姜雪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帐篷被方连云下了法术,所有灵力枯竭的猫猫没有能挠开这个门的本事。 所幸方连云只是下了防出入咒,没有下隔音咒所以坐在帐篷里的姜雪依然能听到帐篷外的所有动静。 这里似乎不仅是封城的露营地,还有许多其他门派的弟子,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口音各异,都是姜雪从没有听过的声音。 这些人应该没去过万仙大会,万仙大会的所有人张口都是一嘴标准的普通话,哪里像他们这样,许多人听得清话却完全听不懂。 而封城弟子和这些人非常好分辨,说普通话的就是封城弟子,他们居然不管是在外还是在内,都保持着近乎古板的规矩。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封城弟子在门口说话,姜雪能无压力听得懂了,却几乎没有得到什么信息。 “师兄,我们这次出来这么急,到底是要做些什么啊?还有那些有什么人啊?” “这不是我们该问的问题,只需听好掌门的命令即可。” 问话的人声音年轻些,听起来像是小女孩,回答的人声音更年长些,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女孩的好奇心。 他们说完这段话,也没有走,走了几步绕到帐篷的入口,那个年长些的男子高声道:“师姐,掌门请您过去。” 姜雪在里面喵喵的叫,却丝毫没有引起外面人的反应,他又“请”了两遍就没有声音了,姜雪以为是他们走了,没想到大约又过了一柱香时间,门口突然传来方连云的声音。 “张师弟,俞师妹。” 刚刚那个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重复了一遍:“师姐,我等奉掌门之命,请您过去。” 方连云顿了一会儿才回道:“你们稍等,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就随你们过去。” 帐篷的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只有方连云一个人,她抱了一摞书慢慢走了过来,摸了摸姜雪的脑壳道:“你再多待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她的眼神过于缠绵柔软,让姜雪不禁有些害怕,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蹭了蹭方连云的手心。 方连云的手有一瞬的僵硬,然后摸了摸她的毛发说道:“真可爱。”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确定? 方连云离开之后没多久,帐篷的门就突然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鸿霜。 从他浑身萦绕的气势,就知道他的灵气已经恢复了。 “来,快闻闻这个。”李鸿霜没有多说什么,急忙从包里摸出一个湿润的手帕,姜雪走过去,闻到了一股沁人心牌的香味。 就像是吃了一块薄荷味的糖,那股清凉一直从口腔鼻腔冲进胸膛,最后滴落在腹部,姜雪被堵塞的经脉被气息冲开了几处,熟悉的力量又笼罩了姜雪的全身。 “这是什么玩意儿?”姜雪一边闻着一边嫌弃道。 李鸿霜见姜雪能说话了,就把手帕收了回道:“师父给我的解药,他当场就要我喝,我存不下来给你,只能假装擦嘴吐了些出来。你闻一下应该也能解开些,剩下的你就可以自己冲破了。” 果然,姜雪感受了自己的全身,变成人是暂时还不行的,但她已经能说话了,身体也不像刚才那么虚弱了,只是…… “为啥我还是这个样子?” 透过方连云帐篷里的镜子,姜雪看见的还是一只三色混搭的中华田园猫,而不是软棉可爱的纯白蓝眸猫。 姜雪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失去灵力才会突然这样的,但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 李鸿霜也不太明白,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姜雪。 “我已经打听到了,柳兄现在应该没事。之前苏贵妃带走他之后确实是见了国师,那国师曾是太上仙门的外门弟子,表面上被逐出去,实际上一直在为太上仙门做事。见柳兄也没有打算伤他,只是想透透问到一些霍山的秘辛邀功。本来是打算拿我们几人威胁他,我们逃了,柳兄没有顾及就反抗了。人现在已经逃了,应该无事的。” 姜雪暗暗松了一口气。 柳风轻没事就好,他逃出来,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找他们了。 但是接下来李鸿霜的话就又让姜雪心惊胆战起来了:“不过,现在你的问题比较大。” “柳兄临走前打伤了那个半吊子的外门弟子,他一气之下就向太上仙门传了信,将在美人村遇见几个霍山弟子的事一说,立刻引起了太上仙门的注意,尤其你的存在。从来没听说过霍山有这么一位女师叔祖,还在这么敏感的时间下山历练。” “太上仙门连夜召集了人手,联系了亲信门派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你,我怀疑太上仙门可能是隐隐约约知道你的存在的,不然也不会听见一个可疑的身份就下这么大血本。” “我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们应该认不出我吧?”姜雪看着镜子,现在这样子,就是让她自己认都认不出来。 李鸿霜也是这个意思,点点头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还是先不急着变回来。霍山那边,我师父已经传信过去了,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到,我师父也不知道。” “这次封城是跟太上仙门表了忠心才能来的,你应该听到这里不仅是封城弟子了吧?那些都是太上仙门在派在外面的外门弟子,五湖四海而来,说是协助,实际上就是监视。你待在师妹这里是最安全的。” 方连云是封城掌门之女,多少是要给她一点面子的。 “你是大师兄也不行吗?”姜雪反问道。 “我得去出门寻找柳兄下落,若是让别人找到他就不妙了。” 姜雪越听越觉得不对:“你不是说他逃了吗?” 李鸿霜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说了:“逃的时候还是受了些伤的,毕竟没有灵力不是?” “你骗我?”姜雪一下就慌了。 李鸿霜想解释,却突然听见外面响了脚步声,不一会儿一身霓裳似仙的方连云就出现在帐篷入口。 看见李鸿霜在,也不惊讶,自然笑道:“大师兄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你。”李鸿霜不大会撒谎,只想赶快转移话题,“师妹,我送你这猫不淘吧?” 谁知道,方连云听见这话笑得更开心了。 “师兄说哪里的话,师兄可是送了师妹一个大宝贝呢。”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姜雪又开始头皮发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和姐妹玩实景剧本杀了 玩完太累了 只想躺着 就咕了一天 我错了!QAQ 我跟你们说,我昨天拿了凶手 全程带节奏赢了 快落</p> ☆、名门规矩 “不就是只普通猫儿,怎么会是宝贝呢。” “师兄,你不懂。”方连云顺手捞过姜雪,摸了两下后奇怪的问道,“师兄还不出发吗?我刚刚瞧见外头已经在点人了。” 李鸿霜来不及再跟姜雪叮嘱,急忙往外面跑去。 等人消失在了视野里,姜雪才被放下来,方连云从包里拿了一个布袋子放到她面前。 姜雪认得这个袋子,灵虚门卖的灵兽口粮,虽然营养不错,但口感极差,她曾经好奇偷偷尝过,还不如柳风轻煮的水煮白肉呢。 本以为方连云是知道了什么,准备对她做什么,结果把她放下后,她就自顾自在那翻起书来,就她中途回来带回来的那一摞书,她一本本的查,看都不看她一眼。 姜雪现在就是猫属性,人家不理她,她就反而要去碰一碰挠一挠人家,然后被摁住了命运的后颈皮,一大把兽粮放到了她面前。 手的主人头也不抬,毫不走心的安抚道:“饿了吗?吃吧。” 姜雪自然不会吃这东西,干脆跳下去四处打量起来。 这间帐篷应该是用什么法器变出来的,从外面看不大,里面却是一个有书案有棋盘和床的大房间,房间里摆着最多的就是书,摆件和家具都透着时间流逝的古朴气息。 虽说封城封建规矩多,但对于方连云这个大小姐还是娇养的。 方连云这书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堪堪把她带回来的书查了一半,外面的灯火亮了起来,她就把书收了。 姜雪还以为她是休息一下眼睛,正在感慨刻苦,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封城弟子的声音。 “师姐,用膳了。” 方连云没应她,不过想来应了也是听不见的,她看了眼纹丝未动的兽粮,皱眉道:“还是只挑食的猫儿,我此去给你带些饭食好了。你千万莫要出门,外面的人可不都是良善的。” 她说的应当是同样驻扎在这里的其他门派外门弟子,可她现在只是一只田园猫,真的会有人在意她吗? 姜雪不依,拉着方连云的袖子不让走。 “你怎么……罢了,你随我一起去也行,横竖我不知道你吃些什么,只是不许出声,知道吗?” 姜雪连忙点头,方连云把她塞进了她的袖子里,修真者的琵琶袖比现代还百宝箱,塞进她这么一只猫,居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等着方连云的封城弟子一点也没生疑,只是安静带路,颠簸了一阵后,姜雪听见了熟悉的方掌门的声音,他有些不悦的说了句方连云:“怎么才来?让这么多弟子等你一个人吗?” 姜雪听李鸿霜说过,封城是家族联系起来的门派,开派宗师倡导家族一体,无论有什么事情,只要是在一起封城族人必须要一起吃饭。 就算是被蒙在袖子里,姜雪也能感觉到外面坐着的十多桌人。 方连云来晚了,就算是大小姐也是要赔罪的,朝四方各鞠了一躬,晚饭才终于能开始了。 姜雪从没见过这么压抑的吃饭,就算是食不言寝不语,也不至于整个几十号人的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咀嚼声,别说说话了,就连碗筷相互触碰的声音都少之又少。 袖子里本来就很闷,这样一弄,姜雪更是难受,恨不得当场窜出去,方连云的手及时的隔着衣服安抚了她。 不多一会儿,咀嚼声渐渐消失,但房间里的人都没离开,一个起身的动静都没有。 很快姜雪就知道为什么了,封城吃完晚饭后居然是要例行训话的,谁今日做对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是要一一汇报的,整理成文字在所有人面前高声朗读,堪称社死现场。 一天的总结,伴随着扣分加分,也对应着能获得的门派资源。 方连云今天来晚了,所以扣了一分。 念完这些,方掌门就开始灌鸡汤,什么大族之规则,名门律己,听得姜雪直犯困,再清醒的时候人已经散场了。 作为掌门的女儿,方连云被留下来多说了两句。 “连云,你和鸿爽他……” “父亲,今日我还有书没看完。” 方掌门刚一开口就被女儿堵了回去,只好叹着气让她走了。 方连云没有直接回房间,带着姜雪直奔厨房,本以为应该是偷偷给她拿口粮,没想到厨房里挤满了人,刚刚带方连云过去的小弟子瞧见了方连云,大喊一声,厨房里一下子安静了。 “师……师姐……” “你们别怕,我只是有些没吃饱,帮我拿份饭菜吧。” 厨房里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那个环境谁能吃得饱啊……” 有人抱怨道,似乎突然被旁边的人推攘了一下,话风立转:“我多言了,我多言了,师姐我这就给您拿饭菜。” 有压迫就有反抗,看似封建的封城还是有人在默默不忘初心。 回房间的路上,她们撞见了刚刚回来的李鸿霜,他的身边似乎跟着不少其他门派弟子,看见方连云只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身边方言的叽叽喳喳,姜雪不太听得懂,但也能知道都不是什么好话,李鸿霜的剑气让空气都低了好几度。 “你我门派是平级,若你们在对我封城大小姐不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姜雪敏锐的听见这句话。 果然,一回去就看见有外门派弟子围着方连云的帐篷窃窃私语,他们应该已经听说警告了,对方连云还算尊敬。 “例行检查,请方仙子帮个忙。” 说是帮个忙,其实已经把帐篷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了,方连云若是不让,她自己都回不去帐篷。 方连云自然是端庄大方的,笑盈盈的回礼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诸位是查什么呀?” “那哪能告诉你个女……” “嗯?”方连云好歹也是上届前五,不是什么弱质女流,他这话一出,自己也觉得不对,急忙圆道。 “我们此次要找那邪修不一般,多检查检查也是为了仙子的安全。” 方连云没有咄咄逼人,笑道:“也对,只是我这毕竟也算是闺阁……” “只此一次,就不扰仙子了。” 方连云这才开了结界让他们进去,屋子里乒乒乓乓,想来也是翻箱倒柜的搜,姜雪突然庆幸自己跟着出去了,要是留下,怕是只猫也难逃一劫。 姜雪都在袖子里,搜查了半天,自然是什么都查不到的。 那些弟子赔笑着离开了,等姜雪出来,看见的就是一地狼藉。 方连云正在用术法复原,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快乐呀!啾咪</p> ☆、神兽大全 这情况看着就很像谷长老在霍山作威作福,看来太上仙门当第一这些年是没少耀武扬威,拿着鸡毛当令箭。 万仙盟最早的建立是霍山风鸣玉为了整合资源和修士,以便能及时知晓灵力动向,保护这里的好意,现在却成了有心之人的权杖,也是让人唏嘘啊。 按照套路,姜雪这时候应该要安慰方连云的,担奈何她现在只是猫,心有余而力不足。 术法能复原弄坏的摆件,却没法复原心情。 本来是打算回来继续读书的方连云复原完了物件,就坐在那里坐得端端正正的盯着姜雪看她吃饭,那一刻姜雪又想起了被支配的恐惧。 好在方连云不懂什么养猫知识,只是单纯的奇怪姜雪的挑食,把蔬菜扒拉到一边,只吃肉食,看得方连云直皱眉。 “只吃这些真的行么?我瞧别人家的灵宠都是什么都吃的。” 吓得姜雪含泪把蔬菜都咽下去了。 吃完饭,方连云正准备把盘子送还厨房,刚出门就遇见了刚回来的弟子也要去厨房拿吃的,顺手就把盘子拿走了。 方连云坐在床上打坐修炼,而姜雪躺在她用绫罗软被给自己搭好的猫窝里怀疑人生。 昨天她还是个能蹦能跳的大活人,同柳风轻和李鸿霜一起历练,今天她怎么就又被打回原型,和朋友失散,无依无靠了,在这里藏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说是神兽血脉,但完全一点厉害的地方都看不出来,所有的敌人对她来说都难以对付,只能躲避。 柳风轻现在在外面生死未卜,虽然姜雪平时总是说柳风轻是男主人设,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但真正事来了的时候,还是不可能不担心的。 死不了,万一伤胳膊断腿呢?甜文男主直接跳到虐文男主怎么办? 方连云的帐篷里有很浓的香味,是她打坐前燃的熏香,不知道是不是这熏香中有助眠的成分,姜雪想着想着就开始困了,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脑袋沉甸甸的,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接下来几点,姜雪一直持续在这种半梦半醒间,柳风轻养她还会带着她溜溜弯逛逛街,而在方连云这里,她就像是学生党背着不想养宠物的家长偷偷喂的小动物,被藏的严严实实,来了那么久,除了第一天出去过,就没有踏出过这个帐篷一步。 每天的饭菜都是方连云带回来的,完全的荤素搭配,由不得她半天反驳,方连云也不爱说话,一个人时候就在那里看书,连逗不会逗她一下。 本以为她是个书呆子,谁知道某天她突然鼓捣出什么药水,背过她想下在饭菜里,姜雪也不是傻子,那天的饭菜是一点没动,方连云也不逼她,只是不听的念叨着:“不愧是……不愧是……” 不愧是什么?姜雪没听清,但这不影响她想离开这里的心。 她的经脉养得差不多了,应该已经能够化形了,她留在这里反而不踏实,只是李鸿霜这么久一直没有来找过她,方连云帐篷的结界她打不开,只能等着被找。 提心吊胆的第五天,李鸿霜终于来了,二话没说就抱起姜雪说:“走!这里不安全了,我们要赶紧走!” 姜雪当即慌张化形跟着李鸿霜往外走,营地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刚刚出门的方连云的影子也瞧不见。 “这是?” “那方老头子开始怀疑我了,你不能再藏在这里。我使了出调虎离山,趁他们都不在,我们要赶紧走。” 说着李鸿霜就要拉起姜雪御剑,姜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终究没有甩开。 “怎么了?怎么会这么慌张?”姜雪一路飞还在一路问,任谁咸鱼了几天突然被拽起来都是满心的黑人问号。 李鸿霜罕见的多话起来:“他们这些修士,没一个好东西!咱们本就不该和他们在一起!现在不过是各归各位罢了。” “想当年,神兽一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让灵气没有消减,如今他们为了一点地位权利,就不认这恩情了?当年救他们就是个错,神兽族长糊涂,我可不糊涂了。” 这样的李鸿霜是姜雪没有见过的,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人不是李鸿霜,修真界多是易容的法子,可是她和李鸿霜之间的心灵感应不是假的。 刚刚李鸿霜拉住她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了他心里满腔怒火。 “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了吗?我的呢?霍山怎么样了?” 如果被太上仙门发现霍山私藏了她,会被怎么为难,姜雪已经不敢设想了。 “是啊,他们发现我了,也发现你了,一个活生生的神兽意味着什么?外面已经打起来了,我们现在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李鸿霜的表情过于狰狞,姜雪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却被他拉住不让退,“几百年前,那些人欠我们的,我们都要讨回来。” 李鸿霜是竹木化身,此刻他的脸闪烁着,一半是竹一半是人,像个茹毛饮血的妖怪。 “你……你……” 姜雪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话。 李鸿霜落在了一个姜雪意想不到的地方,之前他们查到过美人村的后山山洞里,在那里她曾经做过一个梦,一个变作了她声音女人咒骂她是懦夫。 她当时想,那个女人和她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联系。 “你不是李鸿霜,你到底是谁?”姜雪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根本不是李鸿霜。 李鸿霜不会管方掌门叫方老头子,也不会咒骂修士,可是她不明白,他的化身为什么也是竹子?她也和她有心灵感应。 “李鸿霜”咯咯的笑了起来,面带嘲讽道:“到底是霍山养废了你,还是你自己就这么蠢笨?到现在才发现我不对劲吗?不过就算早发现也没用,我用强的,也掳得走你,变作他只是更方便些。” 姜雪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反问道:“李鸿霜呢?你对他做了什么?外面那些修士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当年活下来的本来就是个废物。”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做了女声,又是和姜雪一模一样的声音,接着她的脸也变得和姜雪一模一样,“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会替代你了。” “替代我?你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东西,哪来这么大口气?”姜雪完全是在色厉内荏,叫嚣得厉害,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我不敢露出真面目?如果不是你的祖先当年做下那样的事,我也不至于连具自己的躯体都没有,只能一直变作别人!” 听这样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说话实在是很恐怖的事情,尤其她的表情还非常狰狞得可怕。 “你读过神兽大全吗?” “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p> ☆、讹兽 这种神兽,姜雪曾经在霍山的书上见过。 传说中讹兽有着兔子一般的真身,可以化作美丽的少女,仪态优美,最善于骗人,吃了她的肉后会长生不老,但也永远没有办法说真话了。 眼前这个人是在那场献祭中活下来的讹兽?她为什么要…… “你是不是在想同为神兽,我为什么要取代你?你明明从来没有见过我?” 讹兽善骗人,也最会观察人心,姜雪浮现在脸上的一点变化都会被她察觉。 姜雪沉默,不想再让她窥见自己更多的想法,但讹兽并没有因为她不说话就停下来。 “不说话?以为我就没办法了吗?”讹兽将姜雪的脸扭过去,强迫姜雪直视她的眼睛。 那双讹兽唯一和她不一样的地方,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里头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突然,姜雪像是被扔进了火里,浑身火辣辣的疼,恐惧如蛛丝裹住了她的心。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祖辈当年对所有神兽做的。”讹兽的声音飘忽不定着,“以守护苍生的名义让所有神兽替她喜欢的人去死,还告诉所有人我们是自愿,去他的自愿!能活着谁想死?” “是她!是你们朏朏!把对付敌人的手段用在同族身上,蛊惑他们去死!我每次想到那种烈火焚身的感觉,就恨不得将你扒皮吃肉!” 姜雪震惊道:“你是说……当年神兽的献祭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朏朏蛊惑了所有人?不可能!你一个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神兽,你一定在骗我!” “要不是说你们怎么是同族呢?当年你的祖先也是这么污蔑我的,以谎言测恶人是我族习性,但不代表的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话。”讹兽捏着姜雪的手用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而且你不是已经体会过了吗?你是怎么蛊惑那些凡人的,你还记得吗?是不是觉得好容易,一学就会?这可是你扎进血脉的能力啊。” “你是故意的引我发现的?” 姜雪没想到这居然也是讹兽的一步棋,她本来还想在讹兽激动心神失守的时候尝试控制她逃走,结果连刀都是别人给的。 “当然啊,不然以你这个在霍山上逃避了几十年废物的资质,我不知道要在等多少年才能报这个仇。”讹兽似乎根本不怕姜雪知道这些,对于她的每个问题都知无不言。 虽然反派死于话多,但是这个局势下,姜雪的生路真的被封死了。 霍山上的老祖宗们不知道她在哪里,唯一可能找到这里的柳风轻和李鸿霜,一个受伤逃亡中,一个显然已经被讹兽制服了,根本没有人来救她。 “好了,也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的,至少在杀掉这群忘恩负义的修者之前你会活着,等我解决完了他们,再和你报神兽族的仇。” 说完,她一把将姜雪薅起来,挪开了笼子了。 讹兽的手在山壁上按了几下,山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姜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整个人甩了进去。 洞的大小只能够一个人面前蜷缩坐着,姜雪刚刚坐起来,就被一个什么东西砸了回去,门也在随即关上。 “哎哟。” 门一关上,洞里就变成了一片黑暗,只有角落里发出微弱的光。 是刚刚砸在姜雪脑壳上被弹出去的东西,拿在手里是一颗圆润拳头大的夜明珠,在黑暗中给姜雪带来稀少的光。 这讹兽还挺贴心的,关人还给个灯。 “贴心什么贴心,就你这样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姜雪正想着,脑壳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鸿霜?你也在这里吗?不对啊,这里不就这么大吗?”姜雪双手双脚都伸不直,更别提再容下李鸿霜个大男人了。 “你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回头……你就没觉得哪里硌得慌?” 姜雪闻言急忙起身,结果猛得撞到了石壁上,脑袋上又起了一个包。 “疼疼疼疼。”姜雪一边嚎着一边回头看。 在她的身后果然有东西,只不过是一根翠绿的短笛。 好家伙,被人打回原形了? “你没事吧,咋被人打回原形了呢?”姜雪急忙把李鸿霜的真身捡起来,得到的却是一句吐槽。 “那只异兽没把我怎么着,你差点给我踹碎了。” 刚刚姜雪撞到头的时候,下意识蹬了一脚,显然踹到了李鸿霜身上。 姜雪急忙拿出帕子给李鸿霜擦脚印道:“这不是吓着吗?意外意外。对了,你刚刚干嘛说我傻?” “人家关你你还夸人家贴心,你不傻谁傻。你运灵气试试?” 李鸿霜没了人身,也不能说话,全靠和姜雪心灵感应交流,但姜雪还是从他的状态中,抿出了他的嫌弃。 姜雪依言运气,结果半分灵气都提不起来,又像的之前所有力量被堵塞了,萦绕在血脉里让她不至于变成兽形,但也无法做出任何攻击。 “这是留着限制你灵力的,你当人家给你个蜡烛照明啊?” 李鸿霜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回原身的暴躁,完全没了平日里老母亲的讲道理娓娓道来。 “那现在怎么办?不知道她要拿着我的脸要去干什么?我害怕。” 这种场面姜雪依然没有见过,本来以为是一场为天地献祭的英雄行为,没想到是蛊惑和自私自利。 如果真的按照讹兽说的那样…… “我不知道她说的事,我那时候还没出生呢,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李鸿霜在心里叹气,也不和姜雪交流。 过了好久才说道:“我知道,这确实不关你的事,但是讹兽不这么认为。” “她用一些上古的法术打败了我,把我暂时封印成原形,她的手段明明已经足以直接杀掉那些人,却在暗处潜伏这么久,她的图谋绝对不止是找你或者修士报仇这么简单,她还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是什么?” “线索太少了,猜不到。” 据李鸿霜所说,讹兽是变成他身边的一位封城弟子接近他的,跟他说找到柳风轻了,然后把他引到无人处打伤他关在这里,并且取走了他的血肉。 “等等,她刚刚也拿走了我的血。”姜雪用灵珠照着下巴处的血痕给李鸿霜瞧。 “算是个线索。”李鸿霜分析道,“可是上古要用血的法术太多了,还是很难猜她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当年只活了我母亲吗?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所有线索一团乱麻,姜雪抓耳挠腮,依旧没办法把它们理成合理的线团。</p> ☆、作恶 “啊啊啊啊啊啊想不到!烦死了!不想了!”姜雪赌气,脚一跺,人一躺就开始嚎。 嚎了半天,也没听见李鸿霜说话,又气鼓鼓问道:“你怎么不劝我啊?” “累了就休息吧,急也没有用。”李鸿霜平静作答。 姜雪听了奇怪道:“你这是在这里关了多少天?怎么感觉都快顿悟了?” “四五天吧。”李鸿霜答道,“从我醒来便一直心算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七个时辰了。我不知晓自己昏睡了多少时间,只能猜测应当是四五天左右。” “心算时间?厉害厉害。”姜雪岔了会儿话题,又坐起来托着腮开始念叨,“讹兽从数百年前的那场……献祭中活下来,对我和霍山的修士肯定是充满了仇恨,可她一直引而不发,是她要图谋的事情过于复杂还是身体状况不允许……” “对啊!霍山老祖宗说,当年我和我母亲侥幸存活后是受了重伤的,以至于我出生之后睡了许多年,后来也完全退化看不出神兽的体征,表面看起来完全就是只漂亮的普通白猫。她如果真的也是逃出来,那她的伤应当也轻不了哪儿去。” 姜雪记得自己的东躲西藏,神兽一族的存在即是危险,她受了重伤是藏在哪里养好的呢? “李鸿霜,你的传承里有关于讹兽的记忆吗?” 姜雪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低头一看,李鸿霜不知何时睡着了,握着的笛子传来的完全是平静的呼吸。 “怎么突然睡着了……” 姜雪突然想起来,李鸿霜一直算着时辰,应该也一直没有睡吧,就算是修士也没有不睡熬四五天的。 “哎。”姜雪叹了口气,安静的没有再絮絮叨叨,脑里安静的研究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窜了起来又撞到了头。 “糟了,我没记时间。” 这下,等李鸿霜醒了,就会发现他们完全不知道时间了。 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过了几天了,他们全都一无所知。 黑暗中的时间总是被拉得特别长,姜雪总觉得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了,真实的情况却是仅仅过了三天。 中间李鸿霜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在受伤强撑,直到见到姜雪才放松下来,反反复复的昏睡。 他是个笛子状态,姜雪也摸不准他现在的身体的状况,只能一边思考着一边尝试突破灵力阻隔,去给李鸿霜输灵气救人。 就这样尝试了三次,她能感觉到珠子内里碎开裂纹,却迟迟不破。 好家伙,还是个防弹玻璃,光碎不破。 直到今天,姜雪还在闭目养神,突然被一阵碎裂声吓醒,炸开眼就看见一道巨大的光束在她手中炸开。 她似乎是抱着夜明珠睡着了。 姜雪起床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这玩意儿碎了她不就没有限制了,她不就带着李鸿霜出去了。 她没有耽误,立刻运起灵气来,一章拍在山壁上。 这还是姜雪第一次用灵气尝试这么大的攻击,一下子没有掌握好力道,直接把山壁拍了个粉碎。 巨大的声响直接把姜雪抱着的李鸿霜真身吓醒了,不等姜雪说什么,李鸿霜就截断了她的话,传音道:“跑!赶紧跑!快点离开这里!” “为什么……”姜雪的身子比脑子转的快,虽然嘴上还在问,脚已经跑起来了,还没等跑到门口,姜雪就听见了许多声音往这边汇集。 “刚刚是什么声音?是这边吗?” “找到那个妖女了吗?” “你们瞧,那里有个山洞!那个妖女会不会藏在那里面?” 姜雪的步子停住了,愣在了原地。 外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修士?他们在找什么妖女? 讹兽走前化作了她的脸,很有可能就是她做出什么坏事栽赃到她身上? 姜雪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山洞,突然想钻回去了,可是门都被她拍碎了。 “怎么办?李鸿霜,怎么办啊?”姜雪心里乱做一团,除了慌张什么都想不清。 “你别慌!”李鸿霜出来后没了灵力的压制,清醒了许多,先出声安抚住了姜雪,“他们未必会进来的。” 他的声音刚落,外面的交谈声又响起了。 “师兄,这里这般泥泞,外面也没有脚印。那妖女未必在这里吧?或许只是山石坠落?” 一个男声接过他的话,冷哼一声:“这般胆小还做什么修士?不如下山种地算了,登什么仙道?” “大师兄说得对,就你这样也配做我灵虚门弟子!” 灵虚门?竟然是灵虚门在追捕吗?难怪觉得声音这么耳熟。 灵虚门的葛掌门虽然年老畏战,估计门内大大小小的灵兽,在万仙大会上没有帮助霍山,但也没有火上浇油过。 葛掌门还救过她,勉强也当是算向着霍山这头的。 灵虚门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并未怕,只是那妖女那般精明,不应当就让我们这么简单就发现。” 如果姜雪不是疑似被捕者,她现在恨不得跳出去跟着他们一起唾弃这个弟子,不管怎么样,试试不就知道了?在这磨磨唧唧半天,都发现他们了。 洞外自然也有和姜雪一样想法的人,姜雪听见一道冰冷的女声:“你不进去就留在这里,有与你争论时间,我都抓住那妖女了。” 这个声音,姜雪觉得有些耳熟,肯定是她见过的人。 “秦师姐!” “妖女杀我灵虚门掌门!我作为大师姐,黄泉碧落必要她血债血偿!” 秦师姐!是秦留月!那个跟柳风轻示好过的女修。 他们在说什么?葛掌门死了?是讹兽杀的吗?用她的脸杀的? “不行,我不能逃了,我要知晓是怎么回事。葛掌门怎么会死了?那个讹兽怎么不讲武德呢?老人家都杀?当年那件事葛掌门还没出生呢,为什么要杀他啊?” 姜雪被接连的冲击吓坏了脑子,停下了脚步,她想如果那个讹兽葛掌门都不放过?那霍山肯定也逃不掉的。 她要揭穿她才行! 李鸿霜恨铁不成钢,怒斥道:“我怕你说不出真相,就要被杀了!还不快跑!” “我不走!我不走!”这句话姜雪在激动之下喊出了声,外面的人立刻察觉不对,也不争论了,用着灵力往里面探。 李鸿霜还是真身,没法拽着姜雪就跑,只能从她手中挣脱出去了,一道笛声凭空响起,正隔开了灵虚门的一行人和姜雪。 “好你个妖女!竟然拿着封城大师兄的笛子!是不是你杀了他?你杀人如麻,罪大恶极!我今天就要替□□道!” 秦留月没有了姜雪之前见她的温柔,瞪着姜雪全是恶意,她身边跟着只大老虎,也喘着粗气龇牙咧嘴,似乎恨不得将姜雪咬碎嚼烂。</p> ☆、祭旗 “秦留月,你听我说,我……” 姜雪想要说话,但秦留月完全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连话都不说一句,就直接攻了过来。 李鸿霜也瞬间吹奏起他在万仙大会吹过那段曲调,秦留月勉强用灵力撑住自己,而她与她心脉相连的灵宠老虎被重重的摔到了石壁上。 “阿虎!你怎么敢?”秦留月再次咒骂道。 李鸿霜毕竟还受着伤,法术威力不能全部发挥出来,终究还是让秦留月站了起来。 她结了一个复杂的法印,高声喊道:“灵虚门弟子,结阵。” 身旁的灵虚门修士迅速开始走位施法,他们的阵法李鸿霜不太了解,但他也知道他撑不住了。 “姜雪,快蛊惑他们。”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这种蛊惑才能救下他们,姜雪和李鸿霜两个人纵然加起来,没法打败这么多人和一个精心的阵法。 “不……我不能……”姜雪的下意识就拒绝,她的脑子一直记着讹兽的话,这项能力是讹兽引她发现的,它从头到尾都是算计。 难保现在不是讹兽在逼她用这个,坐实她的罪名。 李鸿霜看着姜雪深陷泥沼之中,无法看清,心里止不住的失望。 “你若真是畏首畏尾,自我怀疑,才是中了她的计。” 是这样吗? 姜雪抬头看向满面怒目的灵虚门弟子们,有不少人在她还是猫时还谄媚的抚摸过她,现在个个双眼充血,青筋暴起。 如果真的不反抗,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不知道死了的话,能不能回到现代? 李鸿霜支撑不了多久,他以攻为守张开的结界已经在寸寸断裂,噼里啪啦的,像是踩在碎玻璃上起舞。 “啪。”这次的碎声不太一样,是从李鸿霜身上传来的。 姜雪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动身起来,正好接住了下坠的笛身。 “……李鸿霜?” 还好从心灵感应传来的信息,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大碍。 “妖女,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去死吧!” 秦留月的剑气擦着姜雪的脸颊过去了,姜雪的脸上又多了一道血痕,血往外渗,意识也终于被拉了过来。 姜雪掐了个诀,重新支撑起一道屏障,她之前只拿过凡人实验,这次第二次就面对这么多修士,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讹兽说过,这是我种族天赋,一定没问题的。” 侵蚀修者的思维并不容易,毕竟他们全身都被灵力强化过,他们周身的灵力就不会允许外来思维的侵袭。 姜雪尝试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突破点。 眼睛,最没法设防的地方。 她自己就曾经被沈二小姐的眼睛蛊惑到。 可是怎么样能让所有都看她呢? 姜雪灵机一动,假装法力不济,灵力渐渐弱了下去,不出她所料,秦留月立刻眼神暗示其他弟子,阵法的站位又变了几变,更强大的攻击砸在了姜雪本就脆弱的屏障上。 一样的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姜雪的修为本就跟李鸿霜没法比,不多一会儿,裂痕遍布了整个结界,只差一个重击,姜雪就一败涂地。 秦留月再次示意了老虎,半人高的大老虎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朝结界扑来。 没有任何意外,结界破碎,姜雪被老虎按在身下,双手受缚,脖子离獠牙只差一丝距离。 “你当日作恶之时,可曾想到如今会死无葬身之地?” 猎物已是瓮中之鳖,秦留月也收了剑,缓缓走到姜雪头顶,眼神异常平静的看着她。 姜雪不说话,秦留月也不勉强,她就盯着老虎和姜雪之间的那一点缝隙,冰冷道:“阿虎,咬死她。” 看来,讹兽顶着姜雪的皮囊真的干了不少坏事,所有修士没有一个回头不忍看的,都等着看她血肉模糊。 是时候了。 姜雪的蛊惑是种族天赋,实际上是不需要掐诀的,她只需要让所有她想蛊惑的人盯着她的眼睛就行,而现在所有人都看着她的脸。 血溅当场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姜雪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成功入侵了所有人的思维,暂时蛊惑了他们。 “嘶。”姜雪从老虎身下钻出来,肩头和手臂都被抓出了伤痕,火辣辣的疼。 “说说吧,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雪捂着伤口想要问出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许是她火候还不到家或者是这些修真者还是本能的维持着自己的本心,他们没有一五一十的回答姜雪的提问。 而是反反复复念叨着他们最怨念的事: “霍山养虎为患,那个忘恩负义的妖女杀了掌门!” “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不去找当年的人,却先找我灵虚门!不过是看我们好欺,第一个拿我们掌门祭旗!” “不先找太上仙门,不先找霍山,说什么上古神兽血脉?不过一妖孽尔。这世间早无神兽了。” …… 他们心中所想大多是对“姜雪”的怨念,愤恨而不明她为什么要杀葛掌门?葛掌门救过她,她却第一个杀了他。 姜雪也很奇怪,姜雪以为讹兽第一个会去太上仙门或者霍山搞事,没想到杀的却是葛掌门,那件事发生的时候,灵虚门才只是个新生的小门派,连入万仙盟的资格都没有呢,为什么是他们? 最后一个,看着就不像灵虚门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跟随任何灵兽,衣着配饰也不大一样。 果然,姜雪一问,他说的就和别人不一样。 “这群傻子!要坏了门主的好事!那姜雪就是张掌门一直要的!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些笨蛋,怎么还不来支援我?不是已经放了信号吗?” 这人……不是灵虚门的。 他说的是张掌门,仔细一看他的衣着,确实是隶属于太上仙门的一个小门派的衣服。 他说,张掌门要找她?一直在找她? 那张掌门处心积虑为难霍山是不是也是为了她? 姜雪这个神兽血脉的名头听起来确实挺久的,但除了做标本和解刨做实验,她想不到任何实际意义,值得为了她折腾这么一大出。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本想救她的,他已经暗中通知了太上仙门的人,只是他们还没有赶到。 不管为了什么,姜雪都不觉得被太上仙门抓到是件好事。 如果是灵虚门还可能把她带回霍山审判,太上仙门的话,怕她和李鸿霜就难见天日了。 思及此,姜雪不敢再耽误,连忙起身往外走。 她才刚刚走出洞口没多远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喧闹声,几个太上仙门的弟子御器落地,指着洞口道:“信号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我们快走。” 姜雪看着他们进去了又出来,眉头紧缩,而她化作猫躲在灌木丛里一动不敢动。</p> ☆、回霍山 天色将晚,霍山下小镇子的人们早就熄了灯,曾经彻夜灯火通明的地方如今却安静得像一座死城。 一道白色的影子窜过几个房顶,稳稳得落在了月光中,瓦片碰击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月光下的小巧背影渐渐扭曲变形,抽条变化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她警惕着看了眼四周,表情凝重了许久终于坐在了屋檐上。 这个在深夜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就是姜雪了,她那日变成猫躲在草丛里避过了太上仙门的搜查,本以为就安全了。 没想到,她才一下山就被凡人侍卫团团围住,他们叫嚣得要将妖女缉拿归案。 姜雪再怎么弱也是个修士,凡人怎么困得住她呢?她轻松从侍卫中脱身出去,没想到却正中了布局者的下怀。 还不等她找地方安顿下来,所有街头都贴满了她的通缉告示,告示上将她的脸画的非常清楚,写着因拒不受俘,杀士兵百人,为最高等级通缉犯。 告示后还附了所有失去性命兵士的籍贯名字,为其哀悼。 姜雪只是打伤了几个,没想到他们这么狠心,杀人那些人只为给姜雪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这个告示一出,姜雪就再也不能以人形行走了,她前脚敢出现,后脚就会被热心市民通风报信。 李鸿霜自从山洞之后就一直在休眠,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到一柱香,根本没办法替姜雪做易容。 没办法,姜雪只能以猫身行走,一路狂奔回霍山。 偶尔遇见这样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的城镇,姜雪才敢停下来化作人身歇一歇。 从身后解下装着食物水和李鸿霜的小包袱,姜雪一边掰着馒头,一边试图和李鸿霜交流道:“马上就要到霍山了,不知道霍山现在是什么情况?” 嘴上说着不知道,实际上姜雪并非对霍山的情况一无所知,白天为了躲避人群,毕竟一只猫不停的赶路也挺奇怪的,她也多次窝在人群旁探听消息。 从人们的对话中,姜雪知道太上仙门已经对霍山发难了,老祖宗不得已打开了护山大阵。虽然霍山护山大阵的凶狠无人不知,但现在仍有许多修士聚集在霍山脚下,准备伺机攻击。 姜雪其实大概也能猜出山上一定是不太平的,他们过得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手中的笛子传来微弱的感应,似乎在说什么。 今天李鸿霜沉睡了整整一天,这会儿突然有信号,姜雪也不觉得奇怪。 “你是不是在担心山下那么多人我上不去啊?”姜雪拍着胸脯自豪道,“别担心,我在霍山玩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知晓从哪儿可以不触发大阵上霍山。” “小心……” 李鸿霜的思维不成句子,但姜雪还能理解到他的意思,应声道:“我知晓了。” 说完这句,姜雪把手里的馒头一口包进嘴里,两眼一闭往下一咽,接着又变回了一只背着包袱的大白猫。 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继续穿梭在夜色中。 从镇子到霍山脚下,姜雪没花多久,大约是近乡情更怯,她竟然觉得这一段路比她千里奔袭赶回来更要远。 绕开只知道守着山门的憨憨,姜雪绕到了一出僻静处,在密林处有一处护山大阵覆盖不到的区域,就像屏蔽信号总会有一个盲区,在姜雪继承的停雪的记忆中就有这么一个地方,刚好可以供一只小猫咪绕过护山大阵进入霍山。 洞只有一个手掌大,但猫这种生物是液体,只要头可以进来全身都可以钻过来,只是就要放下她一直背着的小包袱了。 只要她进来了,再把包摸进来就好了。 姜雪没费过大力气,就从巴掌大的洞钻了过来,接下来只要把包袱摸过来就行了。 化作人身蹲下来去够外面的包袱,包袱刚刚穿过洞,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冰凉的声音:“你是什么人?别动!” 身后传来的是熟悉的霍山弟子房林声音,所以姜雪第一时间没有慌张,把包袱抱到怀里,转过去笑眯眯道:“我是啊,我是停……” 青锋直指姜雪的脖子,剑光削落了姜雪的一丝发丝。 见她从来都是见牙不见眼的房林,现在毫不留情的说道:“居然是你这个叛徒!别动!你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剑是锋利无比的,持剑者引的灵气也是真的,一如他所说,她如果真的轻举妄动,他的剑就不会客气了。 “我不是……” 姜雪试图辩解,但对方却丝毫不打算听她说话,一边用剑指着她,一边摸出一节绳子。 绳子上有灵气环绕,显然不是凡品。 “掌门说过你善于惑人,我不会听你说话。你有什么要说,就到掌门和老祖宗面前分辩吧。” 他用灵力引着绳子将姜雪捆了个扎扎实实,全程别说跟姜雪说话了,连看她一眼眼睛都不敢,直到捆好了,才放心的擦了擦道:“这可是捆仙绳,看你再如何挣脱!” 姜雪无奈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听我说……” 他直接捂住了耳朵,一副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架势,姜雪也只能住口了。 一路上几乎没有遇见什么人,原本错落有致的景致被打坏了不少,树干倒了不少,安在山路上的亭灯也坏了不少。 这里不像她记忆中的霍山,更像是什么战后遗迹。 房林根本不和她说话,姜雪也指望他,只是在心里感慨,可惜了这些可不便宜啊。 这是抠门的霍山兰掌门最喜欢说的话,虽然霍山尚有祖产,但他精打细算得过分,常常给姜雪一种霍山要倒闭了的错觉。 这会才是真的要倒闭了,不知道掌门现在得有多心疼。 房林直接把姜雪押送到了掌门殿,位于霍山最中心位置的掌门殿没想到也受到了战火的波及,兰掌门在门口精心栽的花都被糟蹋了。 想当时,她不知情薅了一朵,被兰掌门逼柳风轻让她吃了三天生骨肉。 他现在心疼死了吧? 花的残骸还在这里,他甚至还来不及打扫。 “霍山弟子房林巡视时发现了叛徒姜雪,弟子已经将她用捆仙绳抓住,请掌门和老祖宗处置。” ……那是你抓的吗?那不是我没反抗,让你绑的吗? 姜雪翻了个白眼。 “进来吧。” 掌门殿里传来的声音竟然不是掌门或者老祖宗的,是属于柳风轻的。 “是,大师兄。” 房林推了姜雪一把,刚刚还非常配合她的姜雪,现在居然纹丝未动,她不知为何在发抖,脸上尽是张皇。 “柳风轻回来了?我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啊,他的伤还好吗?” 这下才是真正的近乡情更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讹兽最善骗人,如果他不信她的说辞怎么办?他会信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吗?</p> ☆、真正的主角 最后还是房林把姜雪拽进去的,将她一个人扔在大殿上后,房林就走了。 姜雪打量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发现霍山也开始用起了华而不实的东西,帷幕重重叠叠,营造出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以前兰掌门是最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他说有这钱不如多给弟子们买些符咒法器,更加实在,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也用起了这些空有美丽的东西? 姜雪突然想到了在美人村时,苏贵妃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皇帝重病,也是这样用帷幕挡住了窥伺的目光,将消息藏得严严实实。 果然,就在她想到这一点不久,帷幕后就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柳风轻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特意来看笑话的吗?” 这是什么意思? 姜雪皱起眉,她想说得可太多了,可她连讹兽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我……” 她迟疑了一下,帷幕后再次传来一个声音,因为太过虚弱和气息不足,她竟然一时没有听出那是谁。 他说:“你别为难她,这件事本就是我们祖先引起的,她为了血脉倒向那边也没有错。” 掌门和老祖宗都知道她的身世,但是会称呼风鸣玉为先祖的只有可能是老祖宗。 可老祖宗为什么会成这样?是讹兽打伤了他吗? 姜雪想上前查看,却被帷幕上的阵法阻挠,她着急喊道:“老祖宗你没事吧?我没有对霍山不利,我被讹兽关起来了,刚刚才逃出来!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想向他们展示她连日奔袭的伤口,却得到的只是一片死寂。 大殿里安静极了,他们听了姜雪的话居然丝毫没有疑惑? “柳风轻你知道的呀,我们两个灵魂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我怎么可能为了一具身体的血脉去伤害老乡呢?” 姜雪自以为想到了一个一击致命的破绽,不管讹兽做了什么,她们的恩怨只限于这具身体,而她一定不知道她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她和柳风轻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这一点就足够让她证明自己没有动机! 柳风轻听了没有回答,只有老祖宗虚弱的声音问道:“雪雪,你的面具戴得太久了,自己都信了。你仔细想想,你真的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吗?据我所知,神兽肉身强悍,异魂是绝对无法夺舍的。” 姜雪不太明白,她这两个经历的事情太多颠覆三观了,老祖宗现在的意思是在说什么穿越都是她想象出来的吗?她本就是神兽停雪。 可是这不对啊,那她脑子里的那些现代知识是怎么回事?她现在还能够回想起来的高中大学生活,和所有的游戏动漫又是怎么来的? 她的记忆没有丝毫缺失,她甚至能够想起自己家门口树下那些成天家长里短的婆婆阿姨,画面是具象到连发丝都是清晰的,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印在她的脑海。 这怎么可能是错的?反而是停雪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一点也没有。 “还不明白吗?你的记忆是偷来的。”柳风轻终于说话了,“你的记忆里家门口是不是有一颗树,树下常年会有许多人唠着家长里短?小区里总有很多流浪猫,你每天都会去喂它们。” “你怎么知道?”姜雪这么问着,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而柳风轻亲手为她的猜想盖棺定案。 “因为你偷走的是我的记忆。” “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只有你逼问时,我才勉强回答。那是因为我的记忆不见了,最开始我只是以为我来到这里太久了,久到上辈子的记忆都记不清了,可是我发现不是这样的,上辈子的很多知识我都记得,丢失的只是我的人生。我上辈子来自哪里?做过什么?父母亲戚好友长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 “谁家门口没有树!夏天树下没有人聊天,流浪猫哪个小区没有?你凭什么说我偷走了你的记忆?”姜雪不想对柳风轻这么尖牙利齿的,但她太想证明柳风轻是错的了,在她脑子里的记忆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柳风轻掀开帷幕走了下来,看着姜雪通红的双眼,叹气道:“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你仔细想想你的记忆是不是太清晰了?清晰到一片叶子的模样你都可以回忆起来,正常人脑子里的画面不可能这么清楚的。” 确实刚刚她在回忆时,连树下阿姨们打牌时手里的每一张牌她都记得。 柳风轻没有说谎,那她或者说停雪为什么要拿走柳风轻的记忆呢? 柳风轻这个人,几乎拥有着网文男主的一切特征,他聪明法术高强,还是个穿越者,明摆了就是天选之子,“她”冒险偷走他的记忆有什么好处?她又是怎么偷走记忆这种深藏在人脑海里虚无缥缈的东西的? 接下来的故事,就不是柳风轻讲的了。 原来就在她被关在山洞里的时候,讹兽来过霍山,她本是想化作了姜雪的模样来搞事,哪想到刚一照面就被柳风轻发现了,她的性格说话都和姜雪一模一样,可她对于柳风轻说的现代词汇毫不知晓。 当时的柳风轻本想揭穿她逼问姜雪的所在,但被老祖宗拦住了,因为她的易容术几乎是不可能存在,连气息法术都和易容者完全一致,只有可能是神兽讹兽才能做的出来的。 老祖宗相信讹兽没有伤害姜雪,不仅是因为同族还因为讹兽化形只能变换活人,姜雪的安危不用担心,老祖宗更想知道的就是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第二只活着的神兽,这就非常令人生疑。 他们不动声色的配合讹兽表演,想看看她意欲何为,可没想到终究还是被她钻到了空子,她变化成守门弟子,打开了云纹幻境。 姜雪想到讹兽临走前取了她的血,原来是做了这个用处。 讹兽几乎将云纹幻境翻了个底朝天,她在找什么东西?却最终没有找到,把幻境咋了个稀巴烂后愤然离去,老祖宗就是在拦截她时被打伤的。 他们这才发现,讹兽法力强劲,连老祖宗都打不过,是为了她要找的什么东西才一直蛰伏。 后来,柳风轻带着弟子去云纹空间打扫复原,终究发现了姜雪这次存在的蹊跷。 原来,柳风轻的穿越根本不是意外,他本是风鸣玉掌门从异世界召唤来的,他强行撕开了时空的边界,他本可以就这样逃到没有灵气衰竭的空间,却还是为了救世,用那个只能用一次的缺口召唤了柳风轻。 那个缺口只有一个,机会只有一次,这数百年来再没有能达到风鸣玉掌门修为的修士,所以这个大陆只可能存在柳风轻一个穿越者主角。 姜雪的存在就在这个时候不合理了起来。</p> ☆、返回 “可是……我为什么要偷你的记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穿越者?” 再完美的幻觉,只要发现一个破绽,就会发现更多的,就像多诺米骨牌只需一点力气就会一瞬全部崩塌。 姜雪已经信了柳风轻的说法,可她还是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或者有什么用途? “你非本意想拿走他的记忆,只是想借走他的气息以庇护自己。因为知道,此界浩劫将至,唯有他的气息能趋吉避凶。”老祖宗惋惜道,“只是可惜,你太莽撞了。拿走了他的记忆,也丢失了自己的。” 姜雪很希望自己此刻还被关在山洞里,就算惶恐却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她甚至哭不出来,曾经的她就是始作俑者,她有什么资格崩溃呢? “今日既然你来了,我们便正好说清楚。”柳风轻最后一次说话,他把一个储物袋扔到姜雪面前道,“你和霍山此后再无关联,若以后再打着霍山名义作恶,我定不饶你。” 储物袋里装着姜雪睡过的猫窝,用的碗和偷摸藏在犄角旮旯的零食,姜雪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一道火就覆盖了储物袋,一切都在火焰中烟消云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雪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脸皮,她浑浑噩噩的站起来往殿外走,边走边说着:“之前冒充我来的是讹兽,善变化善谎言,她从几百年前那场献祭中回来,就是要找所有人复仇的,你们要小心。” 没有人回答姜雪,她一个人下了山,一个回到了会被追杀的凡世间,这次没了一定要回去的地方,她连去往何方都不知道。 不过,她的命运似乎早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山上坐了一会儿,就有人落在姜雪面前,嘲讽的声音随即刺入她的脑海。 “早就让你不要相信人类你偏不信,如今自讨苦吃了吧?” 能知道她在这里又会说出这种话的,除了讹兽便没有别人了。 她虽然顶了张陌生的女子面容,但姜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穿的是太上仙门的衣服,想来刚刚还在太上仙门搞事,专门赶来一定不是为了嘲笑她一句的。 “讹兽?你来做什么?把我关回去吗?” 不知为何姜雪还有些隐隐期待着讹兽把她带走,因为再让她自己在外面呆着,她也许会怀疑这个世界都是假的。 讹兽在姜雪身边坐下来,从包里摸出一张手帕递给她,嘴里又在编造美妙的谎言:“你想不想报仇?他们不珍惜你的情意,太可恨了。” 姜雪没有被她的温柔蛊惑,反问道:“你不是要杀我吗?先让我帮你,再过河拆桥?我可不是傻子。” 讹兽噗呲一声笑了,她说:“你有什么用?被几个凡人追杀都畏首畏尾的废物,还指望你帮我?我是念在你我同族,虽然当年之事是你族引起,但罪魁祸首还是那些修士,你族最多算是工具,我没必要把一个工具赶尽杀绝,而且……” 蛇吐出了志在必得的信子。 “你不想要拿回你的记忆吗?” “你知道我拿走了……”姜雪震惊道。 “当然知道了,这招还是我教你的,可惜你真的太废了,居然会失忆。”讹兽媚眼如丝,“天道之子的气运,得到一点都会让人一生无忧无虑,我本来打算让你食髓知味,然后一点点毁掉这个天道之子的。” 她拿走柳风轻的气运是讹兽指使的,她的本意是让姜雪以蛇吞象,毁了柳风轻? 为什么是她呢?姜雪猜测,和她的神兽体质分不清干系,也许除了她没有人再能施展这个法术。 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夺主角的气运,那不乱套了。 说实话,拿回自己的记忆确实很有吸引力,可是就这么答应,让姜雪总感觉她是被一步步牵着鼻子走,慢慢落入猎人的陷阱。 “你为什么觉得我想拿回的记忆?”姜雪要做一颗叛逆的棋子,“我这几十年都在霍山,记忆哪比得上从异世来的天道之子有意思啊?” 记忆力的那些东西,手机游戏和小说,不比霍山枯燥的几十年更具吸引力。 讹兽似乎也不奇怪她会这么说,从包里拿出一块碧玉递给姜雪道:“嘴硬是没有用的,我也不图你什么,拿着这个回美人村去,拿回你的记忆吧?到时候你一定会愿意和我合作了。” 事情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美人村,一切噩梦的起点。 讹兽手中的法器闪烁,她朝姜雪挥了一下袖子,姜雪只觉得脸上一片清凉,低头抚摸的空档,讹兽已经不见了。 起身前往从不远处的小溪,姜雪果然在里面瞧见了一张陌生的女子脸。 讹兽帮她做好了准备工作,只由她决定是否要回去找回记忆了。 人之所以为人,与其他动物不同,是因为他有记忆和学习的能力,记忆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日记,而她的脑子现在充斥着假的记忆,是否她现在也不是真实的? 讹兽那么笃定她回忆起来之后一定会和她合作,是否意味着曾经的她虚伪恶毒?为了自己活命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姜雪一边不想面对丑恶的自己,又觉得也许不是这样的?找回她的记忆才能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说的话也是猜测不是吗? 她很想找李鸿霜问一问,可惜他就是一直不醒。 从天黑坐到天亮,顶着黑眼圈,姜雪终于决定出发返回美人村了。 她的记忆里有许多关于真实和虚妄的小说影视,主角无一例外最后选择了真实,她曾经觉得这太过理想化。 可当自己身处其中,也要做这样一个选择时,她才发现说服自己去选的假的真的很难。 想通这些之后,姜雪就下了山,白天的山下小镇比晚上多了几分人气,但依旧很萧条,听摊贩老板说,皇帝派出大量兵力追击那个邪道,早中晚时时检查,来往行人都要多次检查,把全国上下搞得民不聊生。 有人甚至猜测,是不是皇帝偷偷炼了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被这人偷走了,才会这么小题大做?否则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这和不常理啊。 面馆里大部分人同意了这个说法,纷纷议论起当朝皇帝们为修真做的努力,除却劳民伤财建香火庙,还有每年给修真门派送大量财宝,颁布召令全国上下必须礼遇道士和尚,若有不敬,轻则罚款重则抄家等等。 他们说了许多,末了有人感慨道:“果然历代君王都是喜欢长生的啊。” 姜雪本以为他们会聊些有营养的,没想到就聊了这些,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正准备放下钱就走,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官兵鱼跃而入,为首者拿出腰刀高声道:“所有人起身,县衙检查!本地者报户籍家口互相证明,外来者拿出路引,快快快。”</p> ☆、民不聊生 刚刚还一片嘈杂的面馆里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畏惧着衙役手里的利刃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刚刚还在抱怨的掌柜此刻也只敢背过身偷偷翻个白眼,把一个荷包递到为首的兵士手里,谄媚道:“不是昨日说好下午才检查吗?大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这还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面馆多是过路的人稍作休息吃饭,饭点人最多,到了下午就没什么人了,也就简单了许多。 为首的官兵接过了荷包,掂量了一下,面上表情不显,只厉声道:“圣上新下的旨,要勤督察。我也不是故意与你为难。这样吧,你多年老实,我也是信你的,你就将陌生人都挑出来,交于我把。” 掌柜的连忙点头哈腰,回身认起人来,姜雪本还在想怎么蒙混过关,要用神兽的蛊惑功能吗? 就瞧见掌柜朝她挤眉弄眼,伸手问她暗示着什么。 路引这种东西,姜雪是没有的,她之前跟他们出门刷的全是霍山的脸,哪里需要这种东西,回来时候更是全里奔袭的猫,别说路引了,她连人不是。 “怎么了?这位姑娘拿不出路引吗?”本坐着在喝茶的兵士冷不丁说了一句。 姜雪估量着这里的人,在犹豫自己要蛊惑这么多人还是有难度的,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掌柜的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朝兵士赔笑道:“这是我妻子娘家的妹妹,来我这做客的。” 又转头朝姜雪训斥道:“昨日都让你记得带路引了,怎么这么粗心。” 姜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唯唯诺诺道:“姐夫……是我不对,这怎么办啊?” 官兵皱着眉打量着姜雪和掌柜的,手从茶杯上拿开,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 似乎在暗示什么。 掌柜的又朝姜雪使眼色,这会她看懂了,急忙从包里摸出一块灵石递了过去。 为首的收了灵石,她自然就没有可疑了。 这通检查足足进行了半个小时,本地人外地人几乎通吃,本地的就抓你语言里的错处,外地人有路引也不行,几番诱供就把你打成了可疑人士。 要想不可疑也简单,就是给钱。 最后抓走的几个,都是交不上“保护费”的穷人。 看着人被压走消失在视线里,掌柜的才感慨道:“可怜啊,不知道又要受几天折磨。” 姜雪原本还挺担心这搜查的,毕竟太上仙门命令抓她,皇帝也是下了血本的,没想到自上而下层层传达,最后竟然成了地方官员敛财的契机。 “他们会怎么样?”姜雪小声问道。 “还能怎么样?带回衙门一顿刑讯逼供,家里愿意交钱的就相安无事的放人,不愿意的就打几顿板子关几天再抬出去,落个残疾或者死了都有可能。”掌柜的边收拾这一片狼藉一边说道,他猛地抬头看见姜雪这位“妻子妹妹”,立刻语气重了起来,恨铁不成钢道,“小姑娘,不是我说你。你年纪太轻了,破产免灾,身外之物哪有命来得重要。” “我没有……”姜雪本想反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气愤道,“可他们这么做,天天搜刮,平民百姓能撑几天啊?掌柜的,你入能敷出吗?” 刚刚掌柜的给官兵可是鼓鼓囊囊的一个荷包啊。 “入不敷出又能怎么样?最近盼着那妖道早被抓住,或者最好是……” 后面的话掌柜的戛然而止了。 但姜雪知道他的意思。 或者最好是当今皇帝驾崩,王朝被推翻,这团污泥死水才能海清河晏。 姜雪食不觉味的吃完了面,本想雇马车回美人村,没想到李鸿霜突然在她等车的时候醒了,她急忙找了个地方把他昏睡时候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李鸿霜保护她本就是因为神性之间的羁绊,却没想到这中间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之前姜雪居然还同柳风轻一直瞒着他,如果早告诉他,他早就会说姜雪的灵肉一体,绝不是外来的灵魂。 事情到现在在马后炮也没什么意义,只要姜雪是神兽血脉,他就放不下对她的保护之心。 “其实我觉得柳风轻赶走你,未必是恨透了你,反而是在保护你。你想想,如果真的如此仇恨,会轻易放你离开还不顺势拿回自己的记忆吗?”李鸿霜分析道。 是啊,柳风轻虽然嘴上说了那么多,实际对她的伤害一点也没有,他甚至没有从她这里拿走本该是他的记忆。 因为如果姜雪失去了这段记忆,那她就会成为一张任人涂抹的白纸,一个失去判断能力的人形武器,谁都可以利用她。 可是,说他特意保护她也站不住脚,也许只是不想再多生事端罢了。 姜雪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说:“不可能,他最后连跟我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 李鸿霜也不着急说服姜雪,现在的情况太混乱了,在暗处的讹兽已经成功把此界变成了一片混浊,无论是修真界的针锋相对还是凡间的帝王无道民不聊生。 她看起来就像想毁掉这个世界一般。 可她自己也是此界的一员,她要把自己也毁掉吗?她不像那么心如死灰的人。 这个机会一定不会伤害到她,此界也许会毁,但她一定是安全的。 “我就说嘛,那个女人果然在诓我。说什么和我同心同源,不恨我了。结果压根没计划带我走,唬我呢。”姜雪嘟囔着说,她脑子里回想起讹兽高傲又美艳的下巴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她不可能死的,她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每次见她幻化成别人都是选好看的变,这么在意自己容貌的人哪里像个亡命之徒。” 李鸿霜没接她的话茬,挑眉道:“你是不是在变相夸自己?” 姜雪这才想起来,讹兽曾经也变作过李鸿霜和她的模样,不禁嘿嘿一笑:“一起夸,一起夸。” 插科打诨了一句,李鸿霜再次提出了一个疑点那就是姜雪不可能因为利益和讹兽合作。 若真如讹兽所说,姜雪在霍山潜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窥伺天道之子,那她自己朏朏的能力也足够在早期年幼时就蛊惑他了,哪怕只是下一个小小的咒让他对自己亲近也好。 为什么要冒险用讹兽的方法去偷走天道之子的气运和记忆呢?她处心积虑只为了给自己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所以姜雪和讹兽的合作可能并不是诚心的,夹杂着什么逼迫她只能用了这个方法。 然后在这中间出现了意外,姜雪失忆了,往事皆由讹兽胡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真实的记忆很有可能会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可能还会知道她具体会怎么做。”李鸿霜的话点到为止。 姜雪已经心领神会了。 “所以,找回我的记忆真的非常重要。”</p> ☆、行宫恶鬼 李鸿霜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全程待机和姜雪聊天了,有了他的指点事情就简单多了,姜雪也不用借凡人的手段赶回去,一路都受盘查和询问了。 姜雪现学了御剑,虽然飞得歪歪扭扭,随时一副要坠机的样子,但好歹也算是飞起来了,一日千里做不到,几十里还是可以的。 就这么不眠不休赶了两天,姜雪终于回到了一切事端的开始——美人村。 大概皇帝也没想到,姜雪这么费心费力的逃出去,居然会自己偷偷摸摸的回来。 村里的守备并不多,多数都被调到外地支援去了,留下的都是皇帝亲卫的精英,虽然数量不大,但也不容小觑。 姜雪本想偷摸上后山,毕竟她和讹兽遇见最多的地方就是后山那个山洞,除了哪里她也一时想不到会有什么地方藏着她和讹兽的渊源。 结果人刚进城,城内就□□了起来,一阵阴气从底下涌了上来封死了所有离开美人村的路。 姜雪第一反应这是陷阱,什么真相记忆都是假的,讹兽只想把她骗过来之后杀了她。 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从土地里钻出来的阴气都避着她走,仿佛她身上有什么让它们害怕的东西。 讹兽可能比姜雪自己还了解她,怎么可能用这些害怕她的阴气。 这场□□不是针对她的,那是? 姜雪一抬头,果然看见了一缕缕黑烟朝行宫涌去。 赶到行宫的时候,外面已经一团乱了,虽然这些兵士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但面对虚妄恶鬼也是无能为力,行宫里的士兵倒了一地,场面看起来格外骇人。 姜雪用李鸿霜现教的半吊子测魂方式,发现他们只是暂时晕过去了并没有死,灵魂有一些损伤,但自我修复几个月就会好的。 幕后之人的目标不是要屠杀生灵,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报复,不知道是对谁的。 这里的许多人都该死。 姜雪很轻易就找到了活着的人的藏身之处,因为现在阴气笼罩着整个行宫,乌云蔽日,只有这处宫殿里的灯火通明,以微弱的光亮抵抗着越来越强大的黑暗侵蚀。 阴气害怕姜雪,她很容易就绕到了后门,悄无声息翻进了宫殿里。 和她想得差不多,皇帝带着苏贵妃蜷缩在最后方,前面站着一排带刀,和一个穿着道士卦袍模样的中年男子不停的朝外输出灵力抵御黑暗。 这应该就是打伤柳风轻那个国师了,看他身上乱七八糟挂的法器,就知晓这是太上仙门手下的人。 皇帝此刻全然没了算计他们时的嚣张,脸色煞白还在强装镇定,嘴里念念有词:“国师,你快诛杀这个妖孽!朕回京之后立刻封你做一品侯爵,享万代荣华富贵。” 且不说你这个王朝能不能活到万代,就瞧瞧国师现在这个不停擦汗满脸青筋的状态,他抵抗黑暗的吞噬尚且吃力,就莫要说诛杀对方了。 对面的恶鬼仿佛也听到了笑话,赫赫的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不得了,姜雪感觉浑身都被冰冷所笼罩着,这是一股让姜雪既熟悉又恐惧的气息,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她是认识的。 苏贵妃的旧情人温白月。 如果不是他的嗓音还有往日痕迹,姜雪根本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浑身粘着深黑色的污泥的人形物体和他联系在一起。 温白月虽然懦弱恋爱脑,但从来都是穿白衣,站得笔直的。 而眼前这个,他像是一团没有骨头的黑色史莱姆,虽然堆砌出了一个有头有身子的外形,但本质上它依旧粘稠恶心,笑的时候表面的外侧还会拉丝般粘连到地上。 姜雪注意到,温白月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小弟”,全是清一色的白骨骷髅,从盆骨的骨架来看,全都是未曾生产过的妙龄少女。 少女和选秀?温白月想报复的是苏贵妃? 台上的苏贵妃似乎没有认出温白月,不过这也正常,翩翩公子变成这副样子,如果不是姜雪见过世面,她也不敢认。 苏贵妃的关注点全在后面的白骨上,她嘤嘤哭泣道::“秀儿,阿芳,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知你们死不瞑目,可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你们为何还缠着我不肯放过?难道你们忘了我们之间的情意了吗?” 苏贵妃长了张美貌绝伦的脸,又生了张巧舌如簧的嘴,就觉得自己可以颠倒是非欺神瞒鬼了。 人家偿命的恶鬼都追到家门口,她还是死鸭子嘴硬。 这话别说受害者和姜雪不信了,她的“真爱”皇帝也半信半疑,一想到此刻自己身陷囹圄是因为身旁这个女人,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面色铁青的推开怀里的苏贵妃,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苏贵妃当场表演了一个碰瓷,明明皇帝没用多大力气,她嘤咛着往地上一倒,捂着胸口哭道:“三郎好生无情,一句话都不让我说,便要定死罪吗?” “朕没有……朕只是……”皇帝大约想起了苏贵妃在他昏迷期间做的那些事,不愿意相信他的贵妃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 “赫赫……” 台上的郎情妾意还没有结束,台下又多了七八道骇人的笑声,是那些枯骨在笑,个个尖锐刺耳,就和姜雪记忆力现代恐怖片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可奇怪的是,姜雪竟然并不害怕这些笑声,她能感觉到她们笑声里的怨气和恐怖,但内心没有一丝波动,和听温白月笑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姜雪本以为是温白月变成了恶鬼,所以才会让她害怕,可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这些红粉骷髅的笑对她就毫无作用。 “奇怪。”姜雪小声念叨了一句。 “是谁在那里?” 本还想藏着看一段戏,没想到下意识嘟囔了一句就把自己暴露了,国师一道剑气斩过来被姜雪轻松化解。 既然被发现了,那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姜雪慢慢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国师瞧见她脸上一喜,急忙拱手道:“金师姐,您是刚好在附近吗?快同我一起诛杀这个妖孽,他身上的宝贝咱们可以平分!” 讹兽竟然给了她一张太上仙门人的脸吗? 国师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白月用史莱姆攻击了,勉强躲过后,他的半个胳膊都被斩断了。 小臂砸在了姜雪面前,她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后,抬头就看见温白月在看他,眼神中意义不明道:“是你……你回来了。” “回来了”三个字就很微妙,姜雪有种感觉,温白月并不是像国师看见脸就瞎认人,他是真的知道她是谁,她回来做什么的。</p> ☆、秦家灭门案 “这是我和她的恩怨,她罪有应得,你不要管行吗?”姜雪从温白月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一丝祈求,明明他已经那么强,姜雪凭自己的灵力根本没办法阻止他,他却在求她不要管。 仿佛她一管,他就会前功尽弃。 姜雪能从他身后的白骨猜到苏贵妃到底做了什么,无非是后宫权势,视人命如草芥,她从心里是不愿意管的,但苏贵妃是什么人,她人精一般捕捉到了温白月的祈求,她知道姜雪是能救她的人,立刻转了个方向,朝姜雪磕头。 “这位仙子,求求您了。快收了这个妖孽吧,国不能一日无君啊!” 人家明明想杀的是她,她偏拉皇帝下手,若是换个没见过人世险恶的修士也许真的会为了保护皇室血脉,出手救这两个人渣。 但姜雪显然不在其列,她是来寻宗溯源的,知道那些事情的是温白月,她不出手帮温白月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帮他要杀的人? 姜雪无动于衷,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免得一会儿画面太血腥,溅到她裙摆上。 不得不说,苏贵妃对自己是真的下得去手,活生生给自己的额头都磕破皮了,这都打动不了姜雪,她就知道此路不通。 她很快又生一计,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断了只手的国师。 这瓶子姜雪可眼熟了,就是当时柳风轻给皇帝的补灵丹,没想到被苏贵妃私藏了。 “国师,我这有一仙药,可助你。” 她以为这是什么灵丹妙药,递给国师求生,哪知道国师看见这修真界最普通的补灵丹,不满的皱了皱眉,但还是聊胜于无的倒出一把吞了下去。 有了灵力,国师就能重新催生一只手臂,这次他大概也明白温白月不好惹,赔笑道:“这位贵客,给我太上仙门几分薄面。冤有头债有主,就不要赶尽杀绝了吧。” 太上仙门给国师的命令大概是保护好皇帝,至于带上贵妃都是顺手的,现在贵妃威胁到了他的安全,他自然毫不犹豫的要将她舍弃。 “国师,你怎能如此!刚刚若不是我……你……”苏贵妃的讨好祈求再次无济于事,她手指着国师抖了半天说不出手,回身扑到皇帝身上,“陛下!救救我。” 她这一出就不是在祈求了,她抱紧了皇帝的腿,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皇帝想挣脱都挣脱不掉,她摆明了就是告诉国师,要么一起救,要么皇帝都别想活。 其实着哪是国师可以做主的事,真正做决定的温白月还没开口呢,他确定姜雪不会动手后,冷眼看着龙椅上一对怨偶,慢慢的说道:“五年前,我与苏仪相恋,郎情妾意,因苏家想让她入宫选秀,我们被逼夜逃私奔。彻夜奔袭被围住时,我们原本说好殉情来世再见,没想到在我上吊之时,苏仪竟然后悔了,她眼睁睁看着我在绳上挣扎,却不与我殉情也不救我。直到她的父亲进来将她带走,她都没有想过看一看我。” “你是……你是温郎……我当初并不是,我只是吓坏了……”苏贵妃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眼泪说掉就掉,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温白月,“温郎,你信我……” 温白月自然不会再相信她,她哭得再伤心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继续说:“我当时只差一口气就死了,但天让我命不该绝,我被仙人所救。我想报仇仙人却希望我改名换姓不要仇恨蒙蔽双眼,当时我虽然不愿意,却还是感激仙人听从她的话找了个新的地方生活下来,并依仙人的心愿化名安生。” “安生……你是那个秦家旁枝找回来的儿子……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回轮到皇帝激动了,他满眼通红不可思议道,“来报的人明明说,秦家全家上下无一活口,你为什么活了下来?” 同样的温白月也没有理他,他似乎只是个没有感情的讲故事机器。 “仙人的指引都是对的,在她让我搬去的地方,我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当年被人追杀逃亡中与带着我的奶娘走失,一直在寻找我。我过了一段很平和的时光,当时我真的觉得我可以像我的新名字一样平安的度过一生。可没想到啊,只因为当堂被反驳,我们的好皇帝就下令株连秦家九族!” 谈到这里的时候,温白月的全身散发出一股黑气,双眼更是换成了血红色的。 “不好!是尸毒!他是尸鬼!”国师突然提剑喊了一声,立刻重新架起了一层结界。 温白月身上的气息变得阴沉,浑身还散发出一股恶臭,他没有否认国师的话,甚至颇为自豪道:“之前陛下说我应该死了,那当然是死了,哪有人人头落地不死的呢?不死怎么能来找你们这对恶毒鸳鸯报仇呢?” “一般尸鬼三年去肉,十年聚灵,百年才能拥有重新化人的机会。秦家的案子分明才过去半年,你居然能成此恶鬼?想来应该有一番机遇。”国师念叨道。 “国师记得很清楚啊?可不是嘛,秦家光芒太盛,祸及紫薇不就是你的预言吗?如今预言就要实现了,你高兴吗?” 温白月猛地加大了攻击的法术,国师拼命用法术抵抗,却还是一步步被压碎了地砖,砸进了泥里。 国师能被太上仙门派出来操控朝廷还是有点东西,而他在温白月面前完全就是个泥娃娃,被捏扁揉园毫无反抗的机会。 “他身上有神兽的力量。”李鸿霜突然冒出一句话,吓了姜雪一跳。 其实她也感觉到了,温白月身上的气息她既熟悉又害怕,她怀疑这些本是他的力量,温白月所谓的奇遇也许就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 一缕黑烟被国师化解转向打了过来,姜雪没有及时躲闪,那股烟直击中了她。 李鸿霜焦急道:“没有吧?尸鬼的灵气带阴,很难拔除的。” 他的话姜雪没有回答,因为她现在浑身都是奇怪的感受,那股黑烟进入她的身体后没有攻击她,也没有和她的灵力融合,它钻进了她的经脉,和她代表着灵兽的澄黄灵气并驾齐驱,一起塞满了她的经脉。 强行撑大经脉的痛,姜雪曾经感受过一次,所以她能认出来。 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力量,能存在她的体内却又附骨之蛆,不停撕咬着她。 好在钻入的量不大,姜雪还能压制住,很快她缓过了神,回答李鸿霜道:“没事,我还好。” 姜雪慌神的时候,场面上已经又发生了变化,国师被打得遍体鳞伤,但是不致命。 就好像温白月在故意玩弄他,要他一点点流血而死,而不是一刀了解的爽快。 “我秦家数百人的仇可不是一死就能了结的。”</p> ☆、长明 皇帝让侍卫们围住了他,虽然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这只是徒增伤亡罢了,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多拖延一会儿就多一点生存的希望。 国师刚刚对姜雪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国师放了求助的消息出去,多拖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等到真正的仙人来救。 他这个想法,姜雪能想到,温白月也能想到,他折磨得差不多了,伸手将国师吸到他身边扔给红粉骷髅们,不一会儿便被分食了个干净。 接下来,就轮到皇帝和苏贵妃了,纵然苏贵妃再如何苦苦哀求,温白月都没有手软,他之前的恋爱脑果然是装出来的,只是姜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装? 由苏贵妃亲手害死的女鬼们更是早就期待已久,它们撕扯着苏贵妃的锦衣华服,破开她的胸膛,把骨头扎进她的身体里。 “冷眼看着恋人去死,算计信任你的同乡,让我们瞧瞧你的心是红还是黑的?” 画面之血腥,让姜雪都有些不忍心了。 苏贵妃被女鬼们撕碎了,侍卫也差不多都被鬼气冲晕了,还活着的凶手只剩下了皇帝。 他终究是有皇帝的名号,有一丝龙气保护,女鬼们就近不得他的身。 这就要轮到温白月出手了,他身上的力量似鬼非鬼,游离在正邪之间,黑色的阴气在他指尖汇聚,他慢慢的朝皇帝游去。 他现在的走路方式像是某种软体动物,完全是蠕动过去的。 皇帝身上也有不少太上仙门买的仙门道具,拿一样就被击碎一样,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抵挡温白月了。 “对不起,都是国师和妖妇蛊惑我。你若愿意放过我,我回京便给秦家翻案,将秦家……”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秦家都死完了,荣华富贵,官爵高位又有什么用呢? 温白月的黑气就在皇帝颅顶上了。 突然,外面飞来了一柄剑,剑上仙气削铁立断,直直斩断了温白月团着黑气的那只手。 温白月往后推了两步,浑身的黑色史莱姆黏黏糊糊的挪动,很快给他重塑了一只手。 “仙长!是仙长来救我了!你们今天都得死!” 皇帝欣喜若狂,他还没有高兴多久,那柄剑就直穿他的胸膛而过,皇帝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吵死了。” 好家伙,狠起来自己都杀。 待到那把剑的主人从天而降,姜雪终于不觉得奇怪了,红色的裙摆,不耐烦的姿态,这不就是太上仙门的古长老吗? 她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太上仙门的弟子,卓晚一如既往穿着白裙子,瞧见温白月惊喜道:“师父,是那个……” 古长老伸手拦住了卓晚接下来的话,她瞥了眼站在角落的姜雪,慢声道:“金师侄,见了我又不见礼吗?” 从她口气里,姜雪能听出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是和古长老不合的,不然她也不会说一个“又”字。 姜雪装出一副屈辱的样子,行了一个见太上仙门弟子行过的礼,果然古长老便不再关注她了,轻声说了句:“还算识时务,我便不去掌门那告你见死不救了。” 之后就把头转向温白月,温白月处心积虑许久,必然是想自己报仇的,可古长老这一剑虽说是杀了皇帝给他报了仇,但不是自己动的手,总归是不得劲。 只见温白月浑身冒黑气问道:“阁下是来寻仇的吗?” 古长老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国师遗物,脸色没有一丝变化,笑着说:“他哪里值得这般兴师动众,我们是为你而来的。结阵!” 她身后的太上仙门弟子立刻将温白月和红粉骷髅团团围住,看来这些日子古长老已经深刻学会了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能动手绝不多bb。 姜雪没有去帮忙,她隐约觉得温白月非常强,就算古长老也根本拿不下他。 起初确实是这样的,数十太上仙门金丹弟子结阵都不能困住他,直到古长老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浮尘,姜雪认得这是太上仙门张掌门的东西,温白月的攻击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摇摇晃晃,像是要倒了一般。 姜雪一向不喜欢太上仙门,这种情况她肯定是帮温白月的,如果他没了,她朝谁要记忆的线索去? 于是她出手,其实也就是仗着他们对她没有设防,姜雪修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干偷袭这种活,她想窜到古长老身上偷偷给了她一黑招,然后拎起温白月就跑。 临走之前,她还会用蛊惑技能迷惑了卓晚,让她帮他们断后。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古长老虽然被姜雪打中,但这不足以让她露出破绽,姜雪刚拉起温白月,那头的攻击就到位了,姜雪帮奄奄一息的温白月扛了一刀,李鸿霜的笛声急忙奏响。 加上卓晚被蛊惑在捣乱,虽然受了伤,但好歹还是算逃出来了。 姜雪不知道该去哪里,就一通乱飞,飞出了不知多少里,她才选了个山头落下。 倒在她剑上的温白月变得半人不鬼,一半是白衣书生,一半是黑色的史莱姆。 还在他的意识还没涣散,他用人类的那只手抓着姜雪念道:“送我去……送我去……美人村竹林。” 说完他就晕了。 姜雪有些迷茫的问李鸿霜:“他刚刚说啥?好不容易逃出来,让我们回去?” 李鸿霜倒是毫不意外,他回答道:“他身上的是鬼气,你我修的都是灵气,根本没法帮他。也许他在那里藏了能恢复的东西,要想救他,还是听他的吧。” 姜雪有些嫌弃的把温白月重新扒拉上剑,正准备飞,就听见李鸿霜念叨道:“你的伤呢?先从我的储物袋里拿药擦上吧,别他没倒你先倒了。” “我没事。”话说是这么说,她还是乖巧的给受伤的手涂起了药。 挡住古长老攻击温白月那一浮尘的那只手,除了有些擦伤,竟然丝毫未损,明明瞧着古长老那么心狠的人一定是下了死手的。 竟然没事? 姜雪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些,确认没事后,她就按记忆带着温白月回了美人村外的竹林,这片林子似乎有某种结界,从上面看完全看不到任何建筑,只有带着温白月深入,才能看见一间竹屋。 一回到竹屋,温白月就醒了,他虚弱的指挥着姜雪在房间里走走停停,挪挪花盆,抽开书本,几个动作后,竹屋地面露出了一道暗门,直通未知的地下室。 “走吧。”温白月轻声道。 姜雪和李鸿霜心理感应了一下,都觉得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进去看看呢? 地下室灯火明亮,四周的烛台不知道用了什么蜡油,竟然能保持长命不灭。</p> ☆、钮祜禄?姜雪 温白月从隐秘的角落里扒出一颗木珠子,这个珠子灰扑扑的,和满屋子的古迹金银器比起来真的是毫不起眼,但姜雪却从里面感觉到了无比的熟悉感。 她强行忍住从一个重伤患者手里抢过东西的恶念,但下一刻温白月就亲自把东西递给了她。 姜雪还没来得及疑惑,温白月就说:“这是属于你的东西。” 他之前化作史莱姆的半边身体化作了漆黑的尸骨,并在侵蚀着他剩下半边人类的身体,他奄奄一息,周身萦绕的全是死气。 “这是……?” 温白月没有回答姜雪,反而用仅剩的人类手掌拉过姜雪的手,把东西塞到她手里。东西转移的同时,白骨侵袭了他另半边身子,只剩下半张脸还是旧日模样。 “他要死了,作为尸鬼又杀了那么多人,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李鸿霜悲叹道,“这东西里很浓的神兽气息,想来他能快速变成尸鬼和你的记忆脱不开干系。” “不是啊,他不能死啊。他死了谁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姜雪有点懵,想把珠子往回递,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温白月身上的神兽气息变得很淡,端坐在地上朝姜雪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彻底化成了一架枯骨。风一吹,骷髅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滚了几圈后停在了角落。 姜雪拿着珠子,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呆呆的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浓郁的神兽气息使李鸿霜恢复了不少,他化作人身,把珠子抵在姜雪额头道:“这应该就是你的记忆了,我去门口给你把风。” 珠子一贴到姜雪额头就牢牢的黏住了,它散发出白色的光缕将姜雪包裹起来。 她只觉得脑仁变成了一团浆糊,被人碾碎了重组。 这个过程不比把骨头打碎了让它重新长起来轻松多少,姜雪疼得满头是汗,无数记忆片段和灵力填鸭似的被塞进她的体内,和从柳风轻得来的虚假记忆争夺着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姜雪终于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她终于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她确实对柳风轻有所图谋,也确实是她拿走了柳风轻的气运,她是故意的,却不完全为了她自己。 而是为了所有神兽一族。 原来她连停雪都不是,她就是几百年前带着所有神兽献祭的朏朏族长,她没有名字,她就是神兽朏朏的代表。 当年神兽当道,修士只是陪衬,霍山本是朏朏一家独占的地方,它们隐居在此多年,世人都知有霍山而不知在何处,知道风鸣玉意外闯入了这里。 她和她的族人太久没见过其他人了,好心同意了风鸣玉想在此开宗立派的请求,她当时对风鸣玉只是一种好奇和友好的关切。 到后来便是一种心疼,凡人修行不易,不像神兽天生天养,自有神通,她的族人们活了几百年依旧保持着稚子心,而修士们往往你争我夺,相互算计,风鸣玉虽然比她小那么多,却有着比她更成熟的思想。 用柳风轻留在她这里的记忆来说,她当时就是一个妈粉,无条件的想帮助风鸣玉,哪怕他的梦想如同痴人说梦,他想让修士成为主流,让天道酬勤,而不是让血脉天赋决定了修行的高度。 当时的风鸣玉在她的帮助下已经是修士中第一人了,但他的野心不止于此,他想突破到此界巅峰,改变它的规则。 后来的事就是风鸣玉站的足够高了,发现灵气流逝,这里终究会变成没有灵气的世界。 当时的方法其实不只有献祭,比如召唤异界之人便是解决的办法之一,只是这些方法不确定性太多了,只有献祭高处者把灵气还给天地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讹兽说错了,她当时不是为了爱情,她是真心为了天地这么做的,只是这份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风鸣玉固然是修士眼中的英雄,但对于异族他其实一直都在骗她,她以为的自愿都是他一点点引诱的。 说起蛊惑,堂堂神兽朏朏竟然比不过一个修士。 原本她这么罪孽深重的人是没有资格轮回的,风鸣玉让她们献祭就是想重新建立新秩序,一个以修士轮回为主体的世界。 只是当时她的族人里竟然真的有活下来的,她侥幸等到了其他修士到,她虽然活了,腹内的胎儿却变成了死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浑浑噩噩就在死胎上重生了。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太知道了,只知道风鸣玉还是死了,他当年的事情不完全算是骗她,世界的灵气真的在流逝,只是很慢,他也牺牲了性命换来了柳风轻这个异世人。 她一直修行不起来,没办法化形,她以为那是因为她融合的是一具死胎,直到她发现她的族人们根本没有去投胎,他们一直困在霍山,他们死的憋屈她也别想顺遂。 她试了很多办法,直到讹兽找到她,告诉他,天命之子的力量能救赎一切。 她原本只是想偷一点力量,送他们去投胎,却没想到天道之子的气多霸道啊,她根本消化不了。 被催生出上辈子的样子自然也不能呆在霍山了,她连夜下山一通乱飞,来了一处山林。 她在那里救了一个白衣服的书生,还替他找到了父母,后来她找到了一个地方清修炼化气运,她也不知道自己练了多久,直到那个白衣服的书生又来找她…… 事情很明显了,讹兽不管是用蛊惑还是什么说服了心里仇恨的温白月来偷她的力量,没想到正遇到她炼化,只偷走了她沾着死去族人怨气的神兽力量,带着她的记忆。 腾出了空位,柳风轻的记忆就有了位置,她的脑袋给她编了一套合理的说辞,告诉她,她穿越了。 姜雪记得的从前,她是很不喜欢这个风鸣玉选的“救世主”的,他和风鸣玉很像,每次看见他,他都会想到她的痴心错付。 但是这么多天,能看出他们还是不一样的,至少风鸣玉对异族从来不会手软,而柳风轻赶她走都没有拿回自己的记忆。 关于没有记忆时猜的玄乎的,讹兽到底想做什么?其实也很简单,讹兽想复活神兽们,重现当年的荣光。 柳风轻要救世她就灭世,亲手毁了这个天命之子就能用他找回一切。 曾经的“停雪”当然不同意这个提议,劝阻过她无果后,讹兽也把她记恨上了。 幸好她是不知道她就是朏朏首领,不然她一定不能重新拿到这份记忆。 讹兽的套路有了过去的记忆就很好对付了,讹兽无非就是她善骗人,可以变化成任何人,可以在那些人中间挑拨离间,引发大战。 但其实在古时,讹兽也就能骗骗普通人,因为身经百战的修士们会随身带明目叶,讹兽的化形在明目叶的熏陶下是没办法掩藏的。 门口突然传来兵刃震响的声音,她冲出去一看,是古长老带人赶到了。 来的倒是真好,现在她可是钮祜禄姜雪了。 从前的帐今日都算一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快完结了…?我快圆不回来了,我写的什么玩意儿呀!</p> ☆、太上仙门 古长老带了不少人,李鸿霜受了伤刚刚恢复,从实力上来说,自然没法和太他们相斗,但他想保护姜雪,任何功法的融合和入定都最忌突然打断,所以他不能退让,纵然暴露他也不能让他们闯进去。 没想到古长老对于他会出现在这里倒是并不惊奇,反而对他逼不得已展现出的法术非常感兴趣。 “原来……原来你是……”古长老眼中流露出贪婪的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姜雪就出来了,融合了天道气运和前世记忆的她轻易就击退了古长老,施了小法术让他们都安静下来,姜雪慢悠悠的扶起李鸿霜后反客为主道:“古长老,你们是要找我吗?刚刚不是很着急吗?现在怎么不说话?” 她的身上是上古神兽的气息和威压,让古长老这个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修士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恐惧,这是血脉的压力,古长老一直知道她们在找寻的是世间最后一只神兽。 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要在她知道一切前,利用她…… 而现在姜雪这个样子,显然已经知道了一切。 古长老拿不准是不是应该再把这样的姜雪带回太上仙门。 “你们不说话?那也没关系,我自己去太上仙门就行。” 姜雪说罢就拎起李鸿霜,御剑往太上仙门方向飞去,古长老没有多时间思考,只能追着她一起返回太上仙门。 不论是飞行的速度和平稳还是语气气场,都能让一向敏感的李鸿霜发现姜雪的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段记忆不开心吗?早知如此,我应该替你只提出力量就好的。” 在姜雪的记忆里,并没有神器一定要保护神兽的规则,上古比现在还弱肉强食,那时候的神器也是非常难生出神智的,因为所有人都只需要它们的力量。 她在混沌过猜测过很多可能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曾经也是神兽,在献祭之后也同她一样附身了,他的损伤应该比她更严重,李鸿霜都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要保护神兽。 既然如此,那就该是她对不起他才对。 “没有。这本来就是我该受的,我已经逃避够久了。”姜雪和李鸿霜身份好像掉了个,失忆时迷茫的向李鸿霜求助,而现在却是姜雪在做主,“一会儿到了太上仙门,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什么都别参与。知道吗?” 充满着对神兽奇特保护欲的李鸿霜当然是不会同意的,但姜雪早就不是那个傻白甜了,她说完就把他打晕了,一会儿找个机会把他放下。 姜雪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太上仙门,没想到此刻的太上仙门居然还挺热闹的,太上仙门自己的人不算,灵虚门,归一谷,浮屠寺,的任都来了,当然霍山的人,讹兽也披着斗篷在场,她的身后也跟着势力,只是是一群枯骨恶鬼。 柳风轻的怀里抱着一个盒子,其他的人都在慢慢朝他逼近着。 姜雪几乎没过脑子,一道灵气直接在地上劈出了一道裂缝,挡住了一个试图偷袭柳风轻的修士。 人群瞬间炸了锅。 “是她吗?是那个妖女?” “好像就是她!她居然敢来这里,就不怕我们杀了她吗?” 最激动的就属灵虚门的人了,拿着葛长老镇派法器的成了秦留月,她瞪着姜雪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各位想说什么不如大点声,我耳背听不太清。” 姜雪刚刚落在地上,一身黑袍的讹兽就如风般挪到了她身边,她颇为自信道:“你应当醒了吧?快助我夺得那天道之子手里的盒子,我们便可重塑昔日荣光了。” “那里面是什么?”姜雪反问道。 讹兽的牙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她咬牙切齿道:“是风鸣玉那老匹夫的骨灰。” “什么?!”饶是拥有了几百年记忆的姜雪,也还是被这个说法吓到了,“你莫要诓我,他分明是受伤过重身魂皆亡的,怎么会留下尸骨?” 讹兽看了她一眼,奇怪道:“你竟然不知道?风鸣是被他们这些修士害死的啊。” 她的声音很大,在场有头有脸的掌门都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姜雪的目光。 他们当然不会是杀了风鸣玉的人,但他们门派做的事,他们身为掌门长老怎么可能不知道? 姜雪有些觉得恍惚了,她以为风鸣玉当年是骗了她,不为他们轮回的,竟然是他被害死了吗? 一道嗓音唤醒了她:“你来做什么?这不关你的事了,他们只是想通过你找到这个盒子而已。” 柳风轻死死捏着手里的盒子,他一身的土和血,在姜雪的记忆中他就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当时万仙大会都是美人染血比这个体面。 他们下的都是真的死招。 只有柳风轻死了,其他人才有机会窥探风鸣玉骨灰的秘密。 古长老早就追到了,她走到张掌门后头耳语了一句什么,张掌门胡子抖了一下,接着朝姜雪笑道:“之前都是误会,望神女莫怪。此子妖言惑众,使我等误会神女,请神女助我等将他正法。” 这是什么套路? 姜雪皱着眉还在思索,就听见张掌门对着台下的人喊道:“这位姜姑娘就是现世唯一活着的神兽朏朏,之前的种种都是误会,请各位看清奸佞,这霍山柳风轻才是妖人。他本是夺舍而来异世人,来此就是要毁天灭地的。”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可不小,本以为灭绝的神兽突然冒出了什么唯一的活的,柳风轻是夺舍而来的异世人,他来害世的。 几百的修士都在议论纷纷,对着姜雪和柳风轻指指点点。 柳风轻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面瘫,好像别人怎么说他,他都不在意,但姜雪可生气了,她两辈子都喜欢当妈粉,不会容忍别人这么说她家的崽。 她一生气又在地上打了一道沟壑,怒斥道:“什么害世!他是来救世的!是鸣玉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天道之子,为了救这个灵气泄露的大陆,你们原何胡说?” 讹兽皱眉看她,小声道:“你不太对……你不会是……” 更多的是像秦留月那样的人,她的眼里淬了毒,舌上生了刺,咒骂道:“什么上古神兽?上古时期人修是何地位?她当何神女?应当同这妖人一起诛杀才对!” “她竟然护着柳……刚刚那个脸上一团焦的妖女也护着他。我原先是不信的,现在我信了。他们定是妖孽。” 最开始只是些小声质疑的声音,最后慢慢变成了起义般,他们喊着要让柳风轻和姜雪付出代价,张掌门不要被蒙蔽。 姜雪终于明白了刚刚张掌门的意思。 这个心思狠毒的老绿茶。 分明是又想杀了他,又不想给自己留恶名。</p> ☆、本源力量 张掌门一副难以抉择踌躇的模样,看着姜雪欲言又止。 “这……这当如何是好啊……” 姜雪没搭理这个戏精,走了两步停在柳风轻面前,手掌间凝聚起力量,做出防御的姿态。 讹兽低着头,兜帽下传来她咬牙切齿的声音:“果然是你。你才是真是好手段啊,连我都骗了。” 所有人仇视的目光都落在姜雪和柳风轻身上,这种场景让她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她拿走了柳风轻的气运,他现在应该是一帆风顺的。 作为天道之子,就算被算计被追杀也应该是逢凶化吉的,因为她拿走了那一点气运,所以柳风轻这个天道之子未能第一时间窥见阴谋,也差那一点运气就能顺遂。 果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柳风轻这个时候也不说什么不关她的事了,他说:“风前辈是希望你能平安喜乐的,我也这么希望。” 喜乐是不可能喜乐的,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这件事的开始是因为她,也应该由她来结束。 首先是讹兽的仇,她在那场献祭中毁了脸,从此只能用假面示人,她的亲人死在那场献祭里,她想复活他们。 天道循环,死者不能复生,但就像她最开始的目的一样,她获得一点天道之子的力量就可以把他们都送入轮回,不再受地缚之苦。 于是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掐诀念咒,埋葬在霍山的无数冤魂追着指引而来,在天空中化作莹莹星火。 “不要……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这样!我不同意!” 讹兽尖叫着,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那抹星云吹散,她多年的仇恨和目标都在此刻化作乌有,而罪魁祸首瞧着她一脸悲悯。 “是我对不起你,你放下吧。” 不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就让她放下,她在霍山好吃好喝,就没有想过别人是如何抗过毁容修为尽失的痛苦吗? 讹兽本想这么说,但下一刻就瞧见姜雪的剑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这是我还给你们的。”姜雪刺下去的一瞬间,剑被柳风轻挡住了,他的血滴落在骨灰的盒子上,盒子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周围原本漠视着他们“妖人”内斗的修士们一下子亮了眼睛,尤其是张掌门,他从古长老手里接过浮尘,朝姜雪和柳风各轻挥了一道灵气。 姜雪本以为张掌门这是终于按捺不住要暴露本性了,没想到那两道灵气打到他们身上之后依然是没有任何损伤,就好像她替温白月挡的那一下。 浮尘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损伤,张掌门反而很开心,他又朝空中挥舞了一下浮尘,这次不是为了攻击什么,他在所有人聚集的广场上设了结界,堵死了所有人想要离开的后路。 “张掌门这是做什么?” 其他门派的人议论纷纷,而张掌门已经不在意了,他走至前方,平静的问柳风轻道:“你现在若愿意把这盒子给我,我还可以留霍山一命。” 霍山在场的人不多,兰掌门和老祖宗都不在,姜雪猜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但从在场其他霍山弟子的伤势来看,他们应当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师兄,别给他!老祖宗说了,他们就是想用风老祖的尸骨做坏事!” 兰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雪许久没见她了。她半个胳膊上都是血,被引竹扶着,引竹也好不到哪里去,腿上的伤在地上留下了一摊血迹。 姜雪的第一反应是心疼,可又立刻被她的话吸引过去了。 这个盒子,他们都说是风鸣玉的骨灰,太上仙门追踪她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盒子。 她连风鸣玉有骨灰都不知道,还丢了记忆,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跟着她就能找到盒子? 而且一个骨灰盒子,就算风鸣玉生前再如何强悍,死后也不过白骨一抔,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呢? 等等。 姜雪突然想到了,风鸣玉是这个世间轮回的缔造者,他的力量能够控制轮回,就好像姜雪利用柳风轻天道之子的气运能把神兽所有人送入轮回,柳风轻这个外来的天道之子比起风鸣玉这个真正的此间大能还要更弱一点。 当时风鸣玉能跟她承诺,他们献祭后魂魄都会入人族轮回,就证明他已经强到能操纵轮回了。 张掌门要拿到风鸣玉的骨灰,会不会是想掌控轮回长生不老? 修真虽然能够增长寿命,但还是有限的,如果不能在寿数到前突破,也是难逃一死的。 可是张掌门在修真界也算风华正茂,他离寿数到还有几百年呢,为何这么急切? 除非…… “张掌门,你这么着急要拿到这盒子,是不是你们太上仙门的老祖宗已经等不及了呢?”姜雪平静的发问,张掌门也毫不掩饰。 事到如今,他其实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他主场作战,又是人最多的,他无论说了什么,只要等拿到盒子大家都得失忆了。 他捏了下胡子笑道:“老祖说您聪明,今日总算是见到活的了。” 果然,姜雪猜的没错。 从万仙大会她就该知道了,老祖宗明明才是现存世间最强修者,但张掌门却能够刚好拿出东西威胁住他,这不是巧合,他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个足够了解老祖宗的修士。 虽然老祖宗的记忆里跟他同时代的修士应当都死了,但凡事总有一线,如果太上仙门真的活了这么一个老祖宗,那么这一切就能解释了。 能和老祖宗同时代的修士,现在也该是寿元将近了,他急着需要活命就能理解了。 太上仙门这么多年当着老大,未必和这位老祖宗的存在没有关系。 他死了,对太上仙门一定是坏事。 “这是要作为世界本源的力量,不能交给他们。” 就在姜雪和张掌门眼神交战的时候,柳风轻突然在旁边用传音默默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只有姜雪能听见。 她转过头看向柳风轻,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晓了。” 在她和风鸣玉原本的计划里,就有这么一环,天道之子会得到足够的力量,前往世界之心,彻底堵住流逝力量的缺口。 这个力量他们本来打算由所有修士一起出,但风鸣玉认为这不可行,而且他觉得这个方法太冒险了,把生的希望交给一个陌生人,他觉得不妥。 最后没有选择这个办法。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还是用了这个办法,而且风鸣玉成了本源力量的来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方法需要的力量非常之大,风鸣玉再强也会把他掏空。 会不会正是他虚弱的时候,他们杀了他? “你知道世界之心在哪里吗?”姜雪问道。 柳风轻点了点头:“知道。” “那就好,待会儿你只管跑,我来断后。”</p> ☆、本源树 柳风轻显然不太同意这个提议,他抿着嘴没有说话,一点也没有要躲到姜雪背后的意思。 好歹待在一起这么久,姜雪深知劝对于他来说是没用的,只有逼得他无处可避只能这么做才行。 姜雪没有劝,她伸手朝为首的张掌门攻去,她并不指望能一招制敌,她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果然,她这边才一出手,一股力量就从太上仙门深处传来,她躲闪及时,那灵气砸在地上就是一道深坑。 “本尊劝小友还是别在我太上仙门放肆。” 真正的幕后黑手,太上仙门一切行为的根源终于出现了。 空中凭空出现了一面水镜,镜中是一个身穿着绿衣服的女修士,她已经满脸褶皱了,全身上下充满了着萧条,她比老祖宗身上的暮气还要重。 她没有猜错,就是因为他们的□□要死了,所以太上仙门才这么发了疯般制造了这一切。 只是……她为什么不过来? 虽然她的法力应该是很强的,能够凭神识感知这里的一切,可隔空打击终究还是会降低威力。 很快姜雪就发现她这么做的原因,这位女修士的袖口和裙摆处都有绿色的藤蔓,混在她绿衣服里并不显眼,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每一根都将她和她身后的树木相连。 水镜里看不真切,但已经足够姜雪认定,这个女修士她已经进入濒死的最后阶段了,她在用灵植的力量续命。 她不能离开那里,离开了她就会死。 对方的大输出被困住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可柳风轻突然在她耳边提了一句:“我查到世界之心的入口在太上仙门后山,是一棵树。” 树? 姜雪看着水镜里供养着女修士的树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姜雪心里已经有了判断,除了和世界之心有关的这棵树能够续命,其他灵植哪个能撑起这样的“重任”? 这就有些麻烦了。 首先他们要突破出去。 姜雪的身上是神兽力量,她近一百年积攒的力量和天道之子的气运足够她当个活到大结局的反派了。 头发蓦然变长,姜雪的眼睛也由黑变蓝,她的身边燃着熊熊幽火,这才是神兽朏朏的真实形态。 多年前朏朏之所以能那么强,做得了整个神兽族的主,就是因为她能够蛊惑人,无论是谁沾到了她的幽火都会被埋下蛊惑的种子,只需要她轻轻一催。 在场的许多其他修士都被影响了,姜雪并没有让他们自相残杀,她让他们抓住了太上仙门的人,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姜雪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张掌门,他似乎没想到姜雪有这么一手,他指着姜雪哆哆嗦嗦道:“你……你不是……难怪了……” “你在说什么?”姜雪不明就里问了一句,没想到这一下给了张掌门机会,他一浮尘拍在姜雪手臂上,这次和之前两次不同,浮尘之上带着诡异的力量,几乎在触碰到一瞬间,姜雪被痛的放松了手。 张掌门想接机逃跑,没想到被柳风轻一把扯住了头发。 太上仙门讲究飘逸,发型比较个性化,没想到这漂亮的发髻就成了他被抓住的根源。 还是剑修好,不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留着那些被蛊惑的修士们看守住太上仙门的人,姜雪和柳风轻两个人扯着张掌门去了后山。 似乎每个门派的后山都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 霍山的后山藏着神兽灭绝的原由和云纹幻境,而太上仙门藏着世界之心的入口和一个半人半鬼的老祖宗。 近距离观察这个女修士,姜雪才发现她已经是属于半死状态了,她的躯壳里满是死气,眼神混浊,而她连着树木的藤蔓是翠绿的,它们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着活力,让她不至于被死气腐蚀。 这样的手段让姜雪有点眼熟。 可能量总是守恒的,两方相连,一方有所得另一方就必有所失,这颗世界本源入口的大门已经开始枯槁了,干褐的树木铺了一地。 女修士凝神闭眼,瞧也不瞧他们:“除非你们把东西给我,否则今日你们只有杀了我才能进去。” 活得久就是有见识,她闭着眼不看姜雪,姜雪就没法通过眼睛控制她,可是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姜雪悄悄扔了一团幽火过去,还没到女修士面前就被本源树分出的一根藤蔓击溃了。 不太妙,本源树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一部分,在保护她。 如果他们贸然攻击必然会伤到本源树,可如果他们不攻击,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废物。”讹兽的声音从姜雪身后传来,她身上的气息依旧是夹杂着鬼气和神力的奇怪混合装。 她一出现,姜雪立刻反应过来,刚刚为什么觉得女修士的感觉熟悉了,这分明就是讹兽的手段,她修了死灵法术,温白月就是她复活的。 那眼前这个女人? 女修士的声音有了些起伏,她闭着眼笑道:“你回来了。” 她们认识吗? 姜雪还在疑惑,讹兽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又开始咯吱咯吱的咬牙切齿:“我是回来杀你的!就算我现在复活不了族人了,你也别想活!” 本以为她是来帮这个女修士的,没想到讹兽对她的恨比对姜雪还深,毫不犹豫的选了帮姜雪。 讹兽翻手化成一把骨剑,头也不回的朝女修士攻去。 本源树自然不会允许她这么做,几个藤蔓同时开工,不停的攻击着上窜下跳的讹兽。 “快攻击那女人,杀了她!” 原来她是在替引开本源树,帮他们争取时间。 姜雪和柳风轻也不多bb,同时开始攻击端坐着的女修士,她的行动受限,她不能解开和本源树的藤蔓相连,意味着她不能动不能躲闪。 本以为应当不会太难,没想到她的头发足够百米长,宛如活了一般缠绕住他们。 她不用动,她的头发就是武器。 这和本源树很像,不知道是不是相连太久,连习性都一样了。 柳风轻用剑斩断了银丝,让姜雪挣脱开,但很快断了的头发就重新生长了出来,与此同时本源树也哗啦啦的掉了一大片叶子。 女修士受伤会从本源树抽取力量,看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本源树凶多吉少。 柳风轻接住了被头发拍开的姜雪,一回头就看见刚刚被蛊惑乖乖站着的张掌门不知何时消失了,他挣脱了束缚,去找救兵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速战速决。 女修士的头发漫天飞舞,她枯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们杀不了吾,吾已和此树同生。”</p> ☆结、大结局 “同生的意思不就是你一步都不能离开这里,永远都要当一棵树的共生体。这么惨,你还挺骄傲的呢?”姜雪习惯性吐槽。 讹兽也没有放过这个嘲讽的机会,一边躲着本源树的攻击一边说道:“共生?你说得倒是高级,你最多算是神树身上的寄生虫罢了。” 姜雪从来没觉得讹兽说话这么好听过,只见女修士听了讹兽的话,白发立刻朝讹兽卷去。 讹兽回头瞧了姜雪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理解到了她的意思,她是故意的激怒女修士的,为的就是给她和柳风轻争取机会。 姜雪立刻在手上结出幽火,柳风轻也反手将仙剑刺了过去,他们已经足够快了,两个人从两个方向攻击,有一半头发都被讹兽纠缠住的女修士应当是躲不过的。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就在即将刺中的一瞬间,女修士身后的本源树突然亮了起来,一股巨大的灵气朝他们喷涌而来。 没有任何招式,就是单纯的灵气碾压,在场的三个人都被击飞了出去。 女修士的头发缓缓垂落在衣摆上,她闭着眼笑道:“吾没有胡言,你们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吾狠心了。” 三个人都被撞在了石壁上伤的不轻,讹兽的兜帽落了下来,才让姜雪第一次看清了她大战之后的样子。 她的脸上全是焦褐,痂覆盖了她的所有面部,只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能让姜雪找回一些她曾经的美貌,讹兽虽然善化形,但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模样。 “你……”的脸? 姜雪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讹兽恨恨瞪了她,连伤都不顾了,把兜帽按住重新挡住了她的脸,只留给姜雪能看见她嘴的视野。 “罪魁祸首就莫要假惺惺了。” 讹兽想重新站起来,却不知为何摇摇晃晃了半天起不来,她以为是姜雪的手段,转头看向姜雪才发现她也虚弱得很。 除了柳风轻拿着风鸣玉的信物,她们两个都被这力量打伤了。 姜雪也没想到,本源树会下这么狠的手,好歹当初也是她和风鸣玉一起定了这个计划,不看僧面也要看看看佛面啊。 虽然心里还在吐槽,但姜雪明白现在的情况其实非常危险,她自己倒没什么,左右都是以死谢罪的,只是她不想让风鸣玉和柳风轻努力保护了这么久的世界变成炼狱。 一旦让别有用心之人掌握了轮回,这个修真界就会乱套了。 在这种情况下,姜雪就算腿折了也要站起来。 可生理疼痛不是意志坚定就可以的,姜雪努力站起来后,没走两步就再次跌倒了,这次柳风轻在前方抵挡着女修士对他们的攻击,她的命运只能是和泥地碰一碰。 姜雪又被人挽住了,对象是个她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可以理解的人。 李鸿霜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这个地方,他一进来就看见姜雪要摔,连忙扶住了她。 多了个帮手,按理是好事,可李鸿霜那伤和修为实在是在这个场面里不够看。 姜雪和讹兽都是神兽,柳风轻是天道之子,就算李鸿霜现在是神器之身,也还是只正式修行了二十多年。 “我不是让你别来吗!快走!” 姜雪感动归感动,还是推着李鸿霜让他快走。 “我不走,没有我你们根本没办法进入世界之心。”李鸿霜说的话让姜雪觉得莫名其妙,他的眼里有姜雪看不懂的神色,直到他轻轻把姜雪放下。 然后吹着他的笛子,所有本源树的叶子都舒展开了,它们从女修士的身上抽离,任由她如何叫喊,都一点点收回了对她的馈赠。 “做什么?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快住——” 声音戛然而止,女修士脱离了本源树慢慢的变成了一具枯骨。 刚刚还那么难对付的敌人突然就没了,姜雪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反复眨眼问道:“你不是竹子化身吗?怎么能控制本源树?你之前没说实话?” 李鸿霜没回答她,反而走向也在震惊中的柳风轻说道:“走吧,把这东西放到世界之心,一切就结束了。” 柳风轻躲过了李鸿霜的手,抱着盒子一点也没有放松:“你不是李鸿霜,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计划虽然泄露了,但能知道的人知之甚少,几乎都是上古的人,而李鸿霜从头到尾没有表示过他知道,如果李鸿霜知道这个计划又是帮他们的,姜雪早就恢复记忆,柳风轻早就拿到东西了,他们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现在这个李鸿霜真的是李鸿霜吗? 姜雪能感应到面前人的情绪波动,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应有的熟悉,甚至这个熟悉感有点过头了。 让她觉得看见了另一个人。 “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在帮你们,其他的不用问。” 柳风轻没有被唬住,依旧在发问:“你连你的身份都不说,让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你?” “时间快来不及了,外面的人马上就能冲破我下的结界,你再磨蹭就别怪我了!”这个李鸿霜明显不是个好脾气,多说两句就爆了。 一副柳风轻再多问,他就要当场抢了盒子去当救世主的模样。 “快点!你再磨蹭,这救世主我做也无妨。” 柳风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想象这个帮他们杀了女修士的人,他抱着骨灰盒跟在李鸿霜身后,本源树没有攻击他们,反而亲昵的蹭着他们。 突然,柳风轻猛得打开了骨灰盒,里面并不是灰烬,而是一根白骨做的笛子,对着李鸿霜拼命的发着光。 “你做什么?!”李鸿霜一边着急的看了姜雪一眼,一边把盒子合上,恼怒的看着柳风轻。 而柳风轻闹这一出显然不是为了好玩,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你是风鸣玉,你居然没死。” 其实刚刚姜雪就看出来了,他的说话方式太像风鸣玉了,以至于姜雪都有些害怕就戳破他。 如果不是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他是如何死的?又是怎么活的?他一直知道她是谁吗?无条件的保护她是因为愧疚吗? 太多话问不出口,梗在心里,直到柳风轻把他印证。 “风鸣玉?你这个妖人,我杀了你!”讹兽一听见风鸣玉的名字就激动起来,努力想站起来攻击,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最后只能瞪着身边的姜雪恶狠狠道:“好啊,你们可真是好啊!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你们没死?你们明明才是罪魁祸首!” 姜雪沉默不语,李鸿霜也不打算解释,他只是扯着柳风轻说道:“知道我是谁了?那还不快跟我走,这法子是我想的,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柳风轻不知道继承了风鸣玉的什么东西,他显然是知道姜雪和风鸣玉的瓜葛的,他的目光飘忽在风鸣玉和姜雪之间,欲言又止。 “跟他走吧,确实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计划了。” 柳风轻终究还是跟着风鸣玉进去了本源树的树洞里,姜雪在外面等了很久,等到太上仙门的人都来了,他们还没有出来。 是柳风轻完成任务就回异世界去了吗?那李……风鸣玉呢? 姜雪不算正经修士,她没法从灵气流动里知道结果,她和讹兽都被关着,焦急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他们进去的第三天,外面终于有了变化,关押她的人把她放了出来,毕恭毕敬的把她带到了一座宫殿外。 里头的人是姜雪没有想到的,只有柳风轻一个人回来了。 他圆满的完成了任务,现在灵力不再消逝了,任务完成的时候,世界之心问他要不要回去? 他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他关于家的记忆都在姜雪这里,回去了反而没有这里熟悉。 一切都很完美,虽然失忆了,虽然有人一直算计他们,但他们还是完成了要做的。 除了…… 李鸿霜。 “他说他只是风鸣玉留下的一丝执念,本来是为了帮助我任务而存在的,可是他没想到你居然会在。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潜移默化中就想保护你。之前他一直是失忆的,直到感觉到本源树的波动才想起来了。”柳风轻把李鸿霜的遗物交给了姜雪,一根翠绿的笛子,依旧是难得的神器,却已经没有了器灵。 “他说他其实不算死了,只是融入了世界本源。所以你也不用想着以死谢罪,这都是他的错,就算你死了他也是要把你复活的。” 外面的世界大变样了,所有人都知道柳风轻是大英雄,太上仙门和其同伙都被处置了。 讹兽知道杀不了姜雪后就走了,她说她依旧恨她。 姜雪也因为这个不死buff只能活着,看着世界本源正常后老祖宗活蹦乱跳和兰掌门双双罢工,柳风轻年纪轻轻的就当上霍山掌门,而她依旧是霍山御用吉祥物。 虽然她是上古神兽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但是偶尔还是会有新入门的小弟子经不住她变成兽身在阳光下晒太阳的诱惑,想上来偷摸一把,全都被他们的掌门挨个拉去加练了。 柳风轻一直没有从姜雪那里拿回他的记忆,也不知道他在世界之心经历了什么,回来之后就一直粘着姜雪,比最开始猫奴形态还吓人。 不过这会儿他知道姜雪是人了,再也没有给她准备过生骨肉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让姜雪真的完全舍不得离开霍山。 大战后第三年,引竹和兰絮结婚了,姜雪在霍山包吃包住身无分文,只能给她送了几根神兽胡子,她既然是代表无忧的神兽又像猫,想来她的胡子效果应该和猫胡子差不多,可以给兰絮带来的幸运的。 兰絮表示了她的嫌弃,直到柳风轻抱着一把流光溢彩的仙器琴送给她,她才把脸上的皱子舒展开。 “这是师兄一个人送我的礼物还是带着雪雪两个人啊?你要说这是两个人的,我就不和她计较了。” 柳风轻难得没有怼兰絮,笑眯眯的说:“是我们两个人的。” 这话虽然是对兰絮说的,看的却是姜雪。 后来的事姜雪就记不清了,就记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看直男说情话果然很可怕。 至于答没答应,反正他们都死不了,来日方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终于完结了,又是一篇没有大纲的垃圾文。害太顺着脑洞了,后面崩了啊。我还是乖乖回去写无限吧,至少本短不至于甭的太厉害。 新文大概过一个月?我还在存稿,隔壁已经放出文案那个神明候选人,才存了一万字,大概是双皮男女主,希望这次可以不崩。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啾咪。 受苦了啊。</p> ☆、柳的风轻的视角 柳风轻这个救世主其实当得很艰难,在他仅有的现代记忆里,别的救世主都是顺风顺水呼风唤雨的,只有他空知道自己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关键,却完全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他只能每天练剑,把自己的实力不断增强以应对一切可能性。 柳风轻刚穿越的时候也幻想过自己会做出什么大事,他那时是胎穿,出生在柳家一个旁枝家里,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衣食无忧,他的修行也很顺利。 他以为他就能这么顺利的长大,没想到在他十二岁那年变故发生了,太上仙门的人来柳家做客,他当时正在族学修习,和来做客的张掌门撞了个正着,第二天太上仙门就派了人来说,要请柳风轻去太上仙门做客。 太上仙门那时已经是第一仙门了,能拜入它的内门对于柳家旁枝这样的身份就是麻雀变凤凰,所有人都恨不得柳风轻连夜送去。 只有柳风轻的母亲不这么觉得,她认为如果太上仙门真的想收柳风轻不会用做客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那段时间太上仙门在各个地方带走了许多十一二岁的孩子,后来那些孩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柳风轻的母亲认为他们在做什么实验或者在找什么人,她坚决不同意柳风轻去。 其实后来柳风轻知道了,太上仙门就是在找他这个“救世主”,但当时他不知道,面对母亲和父亲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一天,父亲直接亲自把他送到了太上仙门,他被留在了那里,跟着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做了许多噩梦般的测试。 他当时花了两年才从那里逃走,本打算回家揭露太上仙门的恶行,没想到回家看到的却是父亲成了柳家的新家主,母亲去世,父亲娶了后母,连弟弟都给他生了。 原来当时太上仙门和父亲做了交易,只要交出人,就扶持父亲当家主,母亲不同意这笔交易,就“病死了”。 父亲见到他第一反应是把他送回去,他拼命的逃,就在那时他遇见了兰掌门,上了霍山。 所以并不是像外界传言那样,柳风轻是离家出走去的霍山,他是被逼躲上了霍山。 因他的勤奋和天赋,他很快当上了霍山的大师兄,他那时心里除了对太上仙门和父亲的恨什么都没有。 直到停雪的出现,他在现代时就很喜欢猫,只是他是个猫见猫嫌的体质,从来没有猫愿意靠近他,停雪是他见过最漂亮也最温暖的猫。 它总会在他练功时在旁边暗中观察,探头探脑可爱极了,但每当柳风轻一想靠近它,它总是一蹦三尺远。 没想到他这辈子还是撸不到猫了,没想到停雪在失踪了一个月后,居然变得粘人起来了。 兰掌门破天荒让柳风轻帮忙照顾停雪,柳风轻面上没有一点反应,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养宠物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虽然这只宠物挑食傲娇还特别会捣蛋。 他拿出自己能想起的一切养猫知识照顾停雪,也在那时他发现了自己开始缺失了,本以为是太上仙门的后遗症或者时间太久了,他都忘记了。 完全没有想到是自己记忆被拿走了。 后来停雪突然告诉他,她其实也是个穿越的人,他自闭了很久,但还是舍不得它柔软的毛发。 他已经习惯了停雪的存在。 他陪姜雪修行,陪她打发时间,甚至陪她下山历练,他都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太上仙门和霍山的暗潮涌动,其实他都有数,这和他要做的救世主有解不开的缘由。 在美人村和姜雪分开后,柳风轻受了伤,勉强逃走想回去搬救兵,没想到他却在半途终于接受到了他要做的事。 原来这个世界本源一直在泄露,之前老祖宗说的献祭都是杯水车薪,只有用一个足够强大的力量堵住缺口才能终止这一切。 太上仙门一直在找他这个救世主,就是想拉拢他或者控制他,通过他掌握这个世界的轮回。 柳风轻昏迷了许多天,等他回去找姜雪他们时,他们已经逃走了,他只能先回霍山做准备。 在霍山他又听到了另外的秘密,原来他一直没有接收到任务是因为姜雪拿走了他的气运,他这个救世主才不能顺风顺水。 这样挑拨离间的话从讹兽嘴里说出来,柳风轻当然不信,可他还是把姜雪赶走了,为了保护她,其实太上仙门一切的算计针对他和他才能找到的风老祖遗物的,姜雪走了才不会有危险。 他小时候在逃亡,长大了还是在逃亡。 但这次他不仅逃走了,也保护住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成为了救世主。 时也命也,姜雪并不是他救世主路上的劫难。 李鸿霜会是风鸣玉这件事其实是柳风轻没有想到的,虽然他说自己只是一抹执念,并不算本人。 但他还是认为,他就是风老祖。 他的故事他已经在不同人嘴里听过许多次了,小时候母亲就曾经跟他说过,鸣玉仙人是修真界的英雄,他用一切换来了现在的修真繁荣。 母亲说这话时一定不知道,她口中的英雄其实死于算计。 风老祖当时在意识到献祭没有用之后,就打算用异世救世主这个方案了,这个方法需要他把自己的所有力量融合到一起,再等待救世主唤醒他,他们一起去封印缺口。 没想到这时的修士们害怕了,他们觉得风老祖的力量太强了,一人独大过于可怕,他们趁风老祖闭关时杀了他。 他存放力量的骨笛被霍山藏了起来,他自己也只剩下一抹执念,这抹执念本来是为了帮助救世主而存在,但他浑浑噩噩间见到了姜雪,一心就只想保护她了。 世界之心里,他们经历了一场幻境,都是关于他们最遗憾的事。 柳风轻差点陷在母亲反复死去的噩梦里,而风鸣玉轻松就斩断了姜雪怨恨咒骂他的幻像,他无比清醒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一点是柳风轻永远做不到也不想做到的。 他们一起解决了这一切,但能离开的只有柳风轻一个人。 说好的是全部力量,少一丝都不是全部力量,风鸣玉注定是留在这里。 他确定是个英雄,但不是一个好朋友。 柳风轻骗了姜雪,那些死了让她复活的话,风鸣玉都没有说过。 他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柳风轻想做救世主,就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救世主,一个都不要丢下。 虽然他知道自己幼稚,但还是有人陪她一起幼稚。 听说姜雪最近老是去骚扰讹兽给她试各种恢复容貌的草药秘法,天天被人打出来她天天还去,这是跟他一样幼稚。</p> ☆、、风鸣玉的视角 风鸣玉,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 他生来便是孤儿,五岁之前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六岁的时候他看见天上飞过的修士,他以为那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他追着人家跑了好久,差点被人当做偷袭者杀了。 人家看他是个孩子没有动手,告诉他,他其实是修士。 那时在风鸣玉的心里就有了要当修士的梦想,他当时心想修士都要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就从自己认识不多的字选了这两个字。 鸣是一鸣惊人的鸣,玉是因为这个字比较好听。 谁都不知道后来的修真大佬名字竟然来得如此之随意,风鸣玉修真的开始其实是从那个六岁追的那个修士的死亡开始的。 风鸣玉追过他后,他就偶尔会来看看风鸣玉,风鸣玉央求过他教自己,但修士总是告诉他修真太残酷了,等他大一点再做选择不迟。 结果还没等到风鸣玉长大,他就死了。 他死前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风鸣玉,让他给自己报仇。 风鸣玉就接受了他的传承,成了一个散修。 他最开始并不知道门派这回事,他只照着修士留下的竹简修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修士里算什么水平,直到他亲手杀了害死修士的那个神兽,它临死前叫嚣着一定要神兽族替他报仇。 当时神兽横行,修士几乎没法反击,风鸣玉出现无异于救世主,许多门派都想邀请风鸣玉加入,但风鸣玉闲散惯了,不愿意受拘束,于是找了个地皮自己成立了门派。 他那时想得天真,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山头其他人就不好再邀请他的,根本没想过他一个穷剑修,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打着补丁,怎么养的起一个门派的花销。 所幸他在他选的地皮遇到了一群神兽,他们并不像他杀的那个神兽,是一群温和的物种。 尤其是为首的族长,有钱极了,当时给风鸣玉开的价就是让他给族里的小朋友讲故事,就会承担他建门派的费用。 风鸣玉没什么原则,这种好事根本不可能拒绝,尤其是这种神兽都幼崽真的一个赛一个的可爱。 风鸣玉杀神兽的名头吸引了许多人慕名而来,原本只是想挂个牌的霍山渐渐强大起来,神兽们也因此搬到了霍山更深处,除了风鸣玉没有人知道他们住在这里。 风鸣玉很喜欢神兽族的族长,她对他太好了,让他忍不住想象如果自己不是孤儿该多好? 人红是非多,风鸣玉一朝成名许多人开始窥探他的过去,在知道他是孤儿后,有人就专门去查了他的身世,发现他能修行这么顺利果然是不一般的,他是两个修真者的后代,他的父母被神兽族杀了。 风鸣玉其实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从没见过面的父母还不如神兽族族长身上的母爱来得亲切,但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霍山有太多人是冲着风鸣玉杀神兽来的,他们个个都对神兽有深仇大恨,巴不得风鸣玉带着他们屠戮神兽,杀的它们永世不得轮回才好。 风鸣玉那时才意识到,这世界不公平,神兽和人修之间的先天力量区别造成了他们的对立,这是这个世界的错,是他怎么拦也拦不住的。 他最开始想得解决办法很简单,他想让神兽族长出面去和人修立下契约,果然是不行的。 别说其他神兽了,他最喜欢的朏朏们都对他说不可能。 虽然不平等,但他们已经习惯了。 那时候风鸣玉就知道,只能不破不立。 后来他发现世界本源的问题,他是有其他办法的,他突然想到了这个不平等世界,如果可以把这个世界颠覆了不是正好。 他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他利用了朏朏族长对他的关心,逼她引所有神兽献祭,他再开启一个新的轮回。 那将一个海清河晏的时代。 他远远低估了这场灾难,在神兽们献祭成功后,流逝依旧在,他不得已只能把自己加入计划里。 他的计划本来是把自己力量和魂魄都抽离,形成那个能够堵住缺口的补丁,没想到在他刚刚提出力量后,他会被人杀害。 他们趁他虚弱偷袭他,想从他身上套得好处,没想到他那时是没有灵力的,当场毙命。 后来的事情风鸣玉也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他死前一直记着他错了,他对不起朏朏们,他一定要完成这场救世。 在醒来时就已经在一具陌生的躯体了,他现在叫李鸿霜,他因为执念一路保护转世着神兽朏朏,差点耽误了正事。 风鸣玉没有想过自己死后还能再见她一面,他知道他对不起她,他真的很怕她认出他。 还是认出来了。 风鸣玉说的一切都在虚张声势,他故意扯着嗓门,都不过在色厉内荏。 他的救世主柳风轻似乎也挺喜欢她,像她那样活泼可爱的人谁会不喜欢她呢? 只是即使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让她献祭。 就像他破开迷惘,毫不犹豫。 如果他早知道,甚至不会在执念里留下他保护她的暗示。 说他无情也好,说他残忍也好,他又不需要歌颂,他只要海清河晏。 只是那句对不起,确实是他欠她的一个人的。 辜负了她的信任,真是对不起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