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宫》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流不尽的思念】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风月宝贱】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民国]许慕羲 ◆第一回 巧遇合乘龙跨凤 泣孤孀别鹄离鸾 ◆第二回 白光入室天赐麟儿 玉貌如花喜谐鸳侣 ◆第三回 俺巴该中计受非刑 斡难河游猎遇美fù ◆第四回 劫佳人联成姻眷 发娇嗔追回叛徒 ◆第五回 奔波亡命潜迹水内 倚翠偎红匿迹车中 ◆第六回 一宵温柔订密约 两行清泪送情人 ◆第七回 缔嘉偶良宵成礼 觅娇妻黑夜进兵 ◆第八回 庆生还月圆花好 烹俘虏目惨心伤 ◆第九回 吃寡醋当筵批颊 得天佑临阵反风 ◆第十回 毳帐温柔重寻旧梦 妆台缱绻又得佳人 ◆第十一回 闻娇叹怒歼情敌 释前嫌喜订新盟 ◆第十二回 诈许婚有意背盟 激诸将拼命却敌 ◆第十三回 灭克烈帖木真施威 杀汪罕太阳汗夸口 ◆第十四回 灭乃蛮杀夫取fù 平朔漠即位称尊 ◆第十五回 选美色使臣被拘 擒女酋主将寻欢 ◆第十六回 张盛筵欢飨臣僚 信谗言祸生骨ròu ◆第十七回 舍亲女西夏投诚 献公主金邦乞和 ◆第十八回 困fù翁女夫背义 定储位兄弟相争 ◆第十九回 讨回部威震讹答剌 征西域兵进印度河 ◆第二十回 二回fù挥泪辞故乡 两公主承恩怀妒意 ◆第二十一回 并后匹嫡群女争宠 长枕大被雄主销魂 ◆第二十二回 嘱后事英雄洒泪 遇良缘儿女柔情 ◆第二十三回 遇强暴美人殉节 刺亲王勇士丧身 ◆第二十四回 盗骨报仇克遂心愿 脂香粉阵渎乱宫闱 ◆第二十五回 断玉臂珍重人道 伐金邦继承先志 ◆第二十六回 信巫师拖雷代君 破蔡州完颜亡国 ◆第二十七回 坠城楼美fù殉节 争浮桥勇将捐躯 ◆第二十八回 导荒yínjiān佞得志 兴土木黎庶遭殃 ◆第二十九回 筑神坛喇嘛传道 纳回fù净室求仙 ◆第三十回 纵声色太宗逝世 逞威福皇后临朝 ◆第三十一回 定大位亲王主政 立新君宗族生嫌 ◆第三十二回 忽必烈兵征大理 蒙哥汗师侵南宋 ◆第三十三回 三道诏敕建元立极 一代规模开国承家 ◆第三十四回 覆山南宋亡国 死柴市丞相尽忠 ◆第三十五回 忠魂不泯名著千秋 琼岛聚宴栏陈百兽 ◆第三十六回 诛谏臣丧心病狂 崇西僧灭天毁圣 ◆第三十七回 详梦兆喜获遗骸 伐陵寝虐及枯骨 ◆第三十八回 幸上都花香玉笑 听轻讴魄dàng魂销 ◆第三十九回 讨日本两遭败衄 征占城再挠师徒 ◆第四十回 因忧惧太子逝世 落圈套王妃悬梁 ◆第四十一回 巡辽河铁木耳出师 谋叛变诸王子败绩 ◆第四十二回 绝饮断食烈士死节 披星戴月侠女复仇 ◆第四十三回 抒快美人心权臣伏法 为忧紫微变雄主销魂 ◆第四十四回 五台述西僧太后纵yù 宫闱生异象天子解迷 ◆第四十五回 酒醉心迷陈仓暗渡 香消玉殒红鸾夜逃 ◆第四十六回 拂柳杨花红粉初度 温衾暖帐伶官受恩 ◆第四十七回 膺圣恩矫诏诛jiān匿 建佛事僧徒乱禁宫 ◆第四十八回 软语温情禁宫乱国母 娇嗔狞怒膝下慰相知 ◆第四十九回 兴圣宫国母纳新宠 殖边廷周王泄异谋 ◆第五十回 矢志不从节fù刺面 欺心谋害恶奴出首 ◆第五十一回 寝宫私语贱fù逞奇谋 荒郊shè猎忠臣得侠士 ◆第五十二回 热闹场中乡女损节 yīn云道上贤主被弑 ◆第五十三回 庆生辰朱医开华宴 盼情侣闺阁露相思 ◆第五十四回 慰前情闺中谈佳话 虑后患良臣请除jiān ◆第五十五回 敞琼宴席上传情 贪美色宫中受制 ◆第五十六回 敕贵妃姊妹受皇恩 失神主窃盗兴太庙 ◆第五十七回 传假旨逼嫁孀雌 建斋醮举行大赦 ◆第五十八回 集都堂大臣会议 陈时政平章辞官 ◆第五十九回 当朝进谗帝师行jiān 狭路相逢公主受辱 ◆第六十回 结旧臣怀王抱大志 睹美色番僧起yín心 ◆第六十一回 经声法鼓忽亡帝主 带刀夺门议立君王 ◆第六十二回 立幼主jiān相弄权 入大都藩王即位 ◆第六十三回 百骑锐卒惊敌寨 一片角声退雄兵 ◆第六十四回 落陷坑驸马中计 入关门诸王被拴 ◆第六十五回 权相jiān臣奉宝出降 泣鸾悲凤别州安置 ◆第六十六回 酬功勋宗女厘降 登宝位使臣劝进 ◆第六十七回 进鸩酒故后衔冤 施巫蛊逆臣受首 ◆第六十八回 立储君yīn魂附体 避冤孽皇子移居 ◆第六十九回 佯嗔薄怒废后失节 蔑理乱lún藩王迎妃 ◆第七十回 受冥谴文宗崩驾 立嗣君jiān相怀疑 ◆第七十一回 称兵犯阙祸延灭族 逼君弑后殃及深宫 ◆第七十二回 停科举谴谪谏官 议徽号尊崇婶母 ◆第七十三回 戮宗王jiān臣欺主 逐伯父大义灭亲 ◆第七十四回 千秋遗恨太后归天 万里奉亲贤臣远戍 ◆第七十五回 提旧事片言回圣意 遇新宠半夜沐君恩 ◆第七十六回 贾友恒建议治河 韩山童妖言惑众 ◆第七十七回 进番僧初习演揲儿 选少女秘传双修法 ◆第七十八回 天魔舞锦簇花团 人兽斗血飞ròu溅 ◆第七十九回 扫群寇迭克名城 应天象忽亡大帅 ◆第八十回 明太祖奠定中原 元顺帝出奔塞北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一回 巧遇合乘龙跨凤 泣孤孀别鹄离鸾 层峦重迭,流水弯环,丛林夹道,古木参天,于群山回之中,现出一片平畴旷原。此时乃是4020电子书气,塞北地方,春色初来,那片平畴,岫屿拱卫,烟云缭绕,虽没有江南地方的桃红柳绿,风景宜人,但是河流萦带,映着那山林景色,也就倍觉鲜妍了。在这寂静无声,山林沉默的当儿,忽听得马蹄得得,自远而来,其行甚疾。一转眼间,便见两骑高头骏马驮着两个年轻力壮、身材魁梧的塞外英雄,直向这不儿罕山的平畴而来。 两个少年到了不儿罕山内,见着这片平畴四面都有山峰环抱,河流错杂,更兼正在春天,树木欣欣向荣,草色芊芊铺地,真是别有天地一般。那走在后面年纪略轻的少年见了这般风景,便唤着前面年纪稍长的少年说道:“哥哥,这地方的山川形势,比到俺们住的阿儿格乃衮山,又要高过数倍了!俺们何不弃了那地方,迁移到这里来居住呢?”那年长的少年听了,随即说道:“朵奔巴延,你的话说未尝不是,这样的好地方,我心里也很是艳羡!但恐怕已经有了主儿,不能遂我们的心愿了。”朵奔巴延不待说毕,便恼得跳将起来,他急切之间,也不叫那少年是哥哥了,直呼他的名字道:“都蛙锁豁儿,你怎么没有志气呢?便是这地方有了主儿,又待如何?放着俺弟兄两人这样的英雄,即使那主儿生得三头六臂,和天神一般厉害,俺也要将这地方夺了过来,扎营居住呢。”都蛙锁豁儿道:“兄弟,你弄错了,我并不是心中惧怕,不敢要这地方,只因未知这地方究属哪一部的管辖,不能不打听清楚,便冒冒失失的迁来居住。你心内既深爱这地方,我们且前去,找个人问明这主儿是什么人,方可设法迁移。”朵奔巴延听了这话,方才平了气xìng,便和都蛙锁豁儿,各自牵了坐骑。 才出山来,走不到半里路远近,都蛙锁豁儿忽将手中的马鞭指着前面的朵奔巴延说道:“兄弟,你可见那边行人里面有个艳美的美人儿么?”朵奔巴延道:“美人便怎么样?哥哥瞧着心里爱她,莫非要娶她为妻么?”都蛙锁豁儿道:“我已娶有妻房,如何还要这个女子。只因你年已长,还没成就亲事,意yù问明这个女子。如果没有许字,便说给你作为妻室,岂不很好么?”朵奔巴廷正在壮年,巴不得娶个妻房,以免寂寞,听得都蛙锁豁儿要与他说亲,心内自然愿意,便道:“我们和这群人,距离得很远,瞧上去觉得这个女子坐在车中,似乎身材窈窕,很是美丽,不知近看时究竟长得如何?”都蛙锁豁儿笑道:“你要辨别她的妍媸,不好跑上去仔细观看么?”朵奔巴延好色心重,听了这话,果然放开大步,跑向前去。见一丛百姓里面有一辆黑油车儿,车上坐着一个少年女子,丰容盛,杏脸桃腮,端端正正坐在车上,好似天仙下凡一般。果然远看不如近看。 朵奔巴延一见这个女子,觉得眼花缭乱,半个身子,几乎软化下来,痴痴的立在那里,眼睁睁的望定那车儿,一声也不响。忽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方才回转身来看时,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他哥哥都蛙锁豁儿,满面含着笑容问道:“如何?这女子可算得美人么?”朵奔巴延也没工夫和人说话,只点了点头,仍旧回身,一眼不眨的瞧着车上的女子。 都蛙锁豁儿见他失神落魄的样子,心内很是好笑,忍不住朗声说道:“你发痴么?光是看着,有什么用处,何不上去问明她的姓氏呢?”朵奔巴延经这一提,方才醒悟转来,暗道:“我真糊涂极了!不问明她的来历,如何可以说亲呢?”便抢上几步,向这群人问道:“你们从哪里而来,yù往何方去?”众人之中走出个老头儿答言道:“俺是豁里刺儿台蔑儿干的一家,本来是巴儿忽真的主儿,迁居在豁里秃马敦地面,因为那地方,禁捕貂鼠等物,无以为生,所以带着家属,全伙儿投奔此地。”朵奔巴延又道:“这车上坐的少年女子,是你什么人?”老头儿道:“是我的外孙女儿。”朵奔巴延又道:“她叫什么名字?”老头儿听到这里,勃然变色道:“俺与你素不认识,俺行俺的路,你干你的事,两下水米无jiāo,你如何盘问着俺,连俺外孙女的名字,都要究问起来,岂非奇事么?” 朵奔巴延见老头儿出言责备,心内不禁火冒,正要大声呵斥,都蛙锁豁儿见兄弟举动冒昧,深恐把事情闹决裂了,连忙上前,将朵奔巴延推在一旁,自己趋上前向老头儿深施一礼,陪笑说道:“老人家休要发怒,刚才我这兄弟,并非怀着歹心前来盘诘行踪。我便是前面阿儿格乃衮山的部长都蛙锁豁儿,那个问你来历的便是我的亲兄弟朵奔巴延。我两人在蒙古部落里面,虽没有什么了不得,也还小小的有些名气,老人家想必也听人说过的。” 那老头儿听到这里,便减去了怒容,换上喜色,说道:“你原来是阿儿格乃衮山的部长都蛙锁豁儿么?俺听得人说,都蛙锁豁儿兄弟两个都是了不得的英雄,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因此很想一见,不意却在此处会着。”都蛙锁豁儿忙道:“惭愧得很!我兄弟二人年纪尚轻,有什么能耐敢劳老人家称许。但不知你老人家尊姓大名,还请赐教。”老头儿道:“我名巴尔忽歹蔑尔干,生平只有一个女儿,名唤巴尔忽真豁呵,嫁给了豁里秃马敦地方的官人,生下一个外孙女儿,取名阿兰郭干。俺本来随着女儿女婿在豁里秃马敦一块儿居住。近来那地方忽然发生了禁捕貂鼠等物的禁令,所以携了家眷要在不儿罕山居住,因此前来的。”都蛙锁豁儿道:“这不儿罕山难道没有主人么?”老头儿道:“这山的主人也是有名气的,叫做晒赤伯颜。”都蛙锁豁儿道:“这地方原来属晒赤伯颜该管,倒也罢了。只是你的外孙女儿,可曾许字么?”老头儿道:“尚未许字。”都蛙锁豁儿道:“我的兄弟朵奔巴延,年纪已长,尚未娶亲。我意yù代兄弟作伐,娶你外孙女为室,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老头儿听了这话,暗中想道:“俺从豁里秃马敦迁移到这里来,正恐没有照应要受本地人的欺负,现在把外孙女给了都蛙锁豁儿的兄弟,他是个堂堂部长,又在邻近的地方住着,俺们岂不很有靠傍么?”想到这里,心内很是愿意,但不知外孙女的意下如何,便对都蛙锁豁儿道:“蒙你不弃,愿结姻亲,原没有不可以的。但是俺的外孙女,现在车内坐着,待俺去问她一声,免得将来有甚埋怨。”说着就回身到黑油车前,向阿兰郭干说知。此时,朵奔巴延立在一旁,眼睁睁的望着坐在车中的阿兰郭干。阿兰郭干正在盛年,情窦已开,瞧着朵奔巴延身材魁伟,一表堂堂,她的芳心中也不由的生出一种恋爱,见朵奔巴延向自己呆呆看着,禁不住嫣然一笑,也将一双秋水似的秀眼向朵奔巴延斜溜过来。这一笑不打紧,直把个朵奔巴延弄得神魂无主,全个儿身体软瘫瘫的好像一些气力也没有,几乎倒下地来。 两个人正在得趣之时,恰巧老头儿到车前,把都蛙锁豁儿代弟求亲的话,向阿兰郭干说了一遍,问她意下如何?阿兰郭干心内早已愿意,只因当着许多人未便答应,不觉粉脸红晕,呈出一股娇羞之态,低头无语。老头儿见她不语,遂又催促道:“人家等着回话呢?允与不允,说了出来,俺好去和他说明,何必害羞不言,迁延时刻呢?”阿兰郭干被逼不过,只得含着羞将头点了两点,表示允许这门亲事的意思。老头儿见外孙女答应了,便回身去告知都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锁豁儿。 都蛙锁豁儿见姻事成就,心下大喜!忙回身招呼朵奔巴延,来向老头儿行礼。哪知朵奔巴延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望着车儿上的阿兰郭干,一声儿也不答应。都蛙锁豁儿喊了几遍,不见理睬,心内十分焦灼,走上前去,在朵奔巴延背上重重的击了一掌,他方才“哎哟”一声,回转头失张失致的问道:“你无缘无故的打俺做什么?”都蛙锁豁儿忍不住笑将起来道:“你不用发痴了,这头亲事已经说成,快随我去行礼罢。”原来朵奔巴延因为看阿兰郭干看出了神,都蛙锁豁儿向老头儿说亲的事情,他都没有觉得,忽然听说亲事已经成就,乐得他心花怒放,随着都蛙锁豁儿,来到老头儿跟前行了礼。都蛙锁豁儿也向老头儿叙了亲戚之谊,订明迎亲的日期,方才分手告别。都蛙锁豁儿兄弟二人飞身上马,奔回阿儿格乃衮山自己的营帐里,预备娶亲的事情去了。 但是在下开首写了这一段突如其来的文字,看官们虽然知道都蛙锁豁儿兄弟二人是蒙古人种,却没有明白二人的来历,未免要说在下胡乱捏造,太没根据了。现在都蛙锁豁儿兄弟,回到自己营帐,料理娶亲的事情,在下正可趁此把二人的来历叙明。原来都蛙锁豁儿是蒙古种族,向居中国北方,从历史上研究起来,是古来高昌突厥之故地。在唐朝的时候,本是室韦的分部。相传他们这个种族发生的时候,乃是天生一个苍色的狼和一个白色的鹿,配偶了生下来的。他的始祖名唤乞颜,与邻部构衅,屡次打败,不能存立,来到斡难河旁的阿儿格乃衮山中居住。这座山险峻异常,四面都是层峦迭嶂,内中却有一片平原,土壤肥美,河流萦带。乞颜得了这处地方,知道和他们的生活最为适宜,便在山内支帐居住,把跟随前来的男女,互相配偶,生育渐渐繁盛,遂即成为部落,共推乞颜为主,称之为乞要特。从此生育繁茂,拓疆启宇,数十传之后,到了都蛙锁豁儿和朵奔巴延兄弟二人手里。这二人都生得身长力大,凡是dú虫猛兽,遇着他们,没有不应手而毙的。因此都蛙锁豁儿兄弟二人的声名远播,人皆慑服。 这日因为天气晴朗,塞上春来,兄弟二人在帐中无事,便跨着马出外闲游。无意之中来到不儿罕山下,遇见阿兰郭干,替朵奔巴延定下了亲事。回到帐中,便由都蛙锁豁儿将平日shè猎所得的兽皮,一齐取出,拣了鹿皮、貂皮、狐皮各两张;鼠皮、獭皮各四张,等到订定的日期,将来装在车上。朵奔巴延换了一身新衣,命人推了车儿,随着他到不儿罕山卞,把阿兰郭干迎娶回来,对着天地,行过了婚礼。双双入帐,成就了百年姻眷。不过三四年光景,阿兰郭干已连生两子。长子名布儿古讷特,次子名伯古讷特。朵奔巴延瞧着两个儿子,十分欢喜。每日里仍同着哥哥都蛙锁豁儿出外游猎,晚上回来便逗两个儿子玩耍,岁月过度得十分快乐。 哪知天道忌盈,乐极悲生,都蛙锁豁儿忽然一病不起,遽尔逝世。在生之日共有四个儿子,都是xìng情刚暴、倔强异常。朵奔巴延念着骨ròu之情,常常劝诫他们。哪知四个侄儿,非但不肯听从他的教训,反把叔父婶母,看同仇人一般。朵奔巴延看了他们的行为,十分生气,料知住在一处,必定没有好结果,便拿定主意,与四个侄儿离开居住,遂往都蛙锁豁儿坟上哭了一场,携了阿兰郭干和两个儿子,迁居于不儿罕山下。日间带着鹰犬,携了弓箭出外打猎,夜间与阿兰郭干共抚两儿,倒也过得自由快乐。谁料不上数年,朵奔巴延竟生起病来卧床不起。阿兰郭干直急得手足无措,只有掩面哭泣。这个当儿,幸亏阿兰郭干有个妹夫,名唤玛哈戮的,前来看望,替他延巫祈禳。无如朵奔巴延天命已尽,哪里挽回得来!迁延了数日,非但不能轻减,倒反加重起来。朵奔巴延自知无望,便把后事嘱托了玛哈戮,竟是一命呜呼。阿兰郭干盛年丧夫,寂寞寡欢,免不得吊影生悲,终日涕泣。幸得妹夫玛哈戮受了朵奔巴延之托,日日前来替她料理家事,而且知痛着热,体贴入微。阿兰郭干在悲苦之中得了这样一个知己,便把思念丈夫的心,慢慢的淡了下来。 转眼之间,过了一年,阿兰郭干的肚皮忽然膨胀起来。过了数月,居然产下一子。此子产后不上三年,连生两子。无夫生儿,左近之人皆疑阿兰郭干不甘寂寞,必有外遇,因此窃窃私议。就是布儿古讷特和伯古讷特兄弟二人,也心生疑忌,暗中说道:“我母亲既无丈夫又无兄弟,忽然生下三子,家中只有姨夫玛哈戮,时常来往,莫非他与我母做下暧昧事情么?”这话被阿兰郭干闻知,遂命古讷特兄弟入室说道:“我无夫生子,乃是上天所赐。自你父亡故之后,我安心守节,抚养你们,并无所私。唯每夜安睡以后,便有白光一道,自天而降,从窗间入内,化为金甲神人,光芒四shè,透入我的肚内,遂即有孕。看将起来,你这三个兄弟,皆是神人降生,将来的福禄,未可限量。外人议论纷纷,我也不屑与较。你二人乃我亲生之子,也要生疑,在背地里说我的短长,因此不能不加辩白。” 古讷特兄弟听了阿兰郭干这一番闻所未闻的言语,心中仍不相信,但因母亲如此说法,不便和她辩驳,面上却现出一种不堪相信的神气来。阿兰郭干已知他们的意思,遂又说道:“你们不信我的话么?要证实这事,极其容易。你们只要在我寝室左右,窥伺数宵,有无白光出入,便可明白了。”古讷特兄弟还似信非信的应声退出。两人暗中议道:“世上哪有白光入腹便能生儿的道理?我母的话恐是虚言。她既叫我们在寝室左近窥伺,我们就依了她的话,看可有白光从天上降下么?”两人商议定了,夜间悄悄的前去偷窥。未知可有什么发现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回 白光入室天赐麟儿 玉貌如花喜谐鸳侣 说话古讷特兄弟因他母亲无夫而孕,连生三子,便在寝室左近悄悄候着。到了二鼓将阑,果见有道白光闪入他母亲阿兰郭干卧室里面,直到五鼓时候方才飞出。古讷特兄弟亲眼瞧见这样的奇事,方才相信这三个兄弟果是上天所赐,神人所产。从此以后,不敢在背地里议论他的母亲,并且看待这三个兄弟,也格外亲热。阿兰郭干见他们深信不疑,心中窃喜!遂将先生的取名不衮哈搭吉,次生的取名不固撒儿只,第三个取名孛端察儿。这三个小孩儿之中,惟有孛端察儿最为奇特。初生之时,祥光满室,落地之后,啼声洪亮。阿兰郭干知道他不比寻常,格外钟爱,小心抚养。 时光迅速,眨眨眼孛端察儿已是十余岁。阿兰郭干忽然受了感冒,生起病来。到得弥留之时,五个儿子皆在床前伺候。阿兰郭干含着眼泪,嘱咐五子道:“你们兄弟,皆是同胞所生。我死之后,须要互相亲睦,万勿自启猜疑,致为外人所乘。”说着,便命孛端察儿取了五支箭来,令兄弟五人,各折一支。五人奉命,应手而断。阿兰郭干又命五人将箭合在一起,捆做一束,叫他们轮流着尽力折箭。哪知用力折去,皆不能断。阿兰郭干道:“这箭分开了,就容易折断,合拢了就不能折断,可见单则易折,众则难摧,你们兄弟五人,就如这五支箭一般,须要互相和睦,万勿分开。倘能牢记此言,我死了也就瞑目了。”五子都唯唯应命,阿兰郭干遂即逝世。 殡葬已毕,布儿古讷特头一个便倡议分析。孛端察儿不以为然,向他说道:“哥哥忘记了母亲临终之言么?那五支断箭还在着呢。怎么母亲骨未寒,便要分析?”布儿古讷特哪里肯听他的话,遂自作主张,将家中所有之物分为四股,每人各得一股。唯有孛端察儿,一人向隅,丝毫未曾分与。孛端察儿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也是母亲所生,因甚你们皆有家产,独外我一人呢?”布儿古讷特道:“我并非不分给你,因你年纪过小,不能执掌家产,倘若分给了你,必为外人所夺。现在将家中的一匹秃尾马给了你,所有你的饮食,都由我四人轮流着供给罢。”孛端察儿尚不肯依,无如他们一口同音,赞成布儿古讷特的办法,料知争亦无益。当下分析既毕,孛端察儿除了一匹秃尾马之外,丝毫没有分得,心内愈想愈愤道:“我也是一个男子,为什么住在这里受他们的欺负,何不另行谋生去呢?”遂即牵出了那匹秃尾马,挂了刀剑,携着弓矢,腾身跨上马背,也不向兄嫂告辞,竟自离家而行。心内并没一定的方向,随着马信步走去,不知不觉到了巴尔图山。 这座山麓有条大河,弯环曲折才入里面,沿河岸都是参天老树,草木甚是繁盛。那秃尾马走得已经疲乏,见了水草,奔向前去,任情吞噬。孛端察儿四面眺望了一番,见这地方十分幽静,口中自言自语道:“我瞧这里山重水复,草木畅茂,禽兽繁殖,正合我的生活,何不在此居住下来呢?”当即飞身下马,把秃尾马系在树根,任它嚼草。从腰中拔出刀来,砍树伐木,支架起来,用草覆盖于上,居然造成一间茅舍,在内存身,取出所带的干粮吃了一饱。到得次日,登高望,适见一头大鹰攫了野鹜,在那里啄食。孛端察儿喜道:“我一人在此,那匹马可以做我的脚力,再取了这鹰做我的伙伴,搏取食料,岂不添了绝好的助力么?”当下拔下马尾结成一绳,打了个圈,蹑手蹑脚,轻轻的来至大鹰背后,将绳圈对准鹰的颈项,抛将过去,恰恰把鹰套住,牵了过来,捧于手内,对它笑说:“我孤身无依,你正可与我做伴,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离,寻取野物,以延生命,可好么?”这大鹰好似懂得言语一般,绝不倔强,听他的命令。孛端察儿调驯了这鹰,果然得它的助力不少。每天搏取的野鹜小鸟,为数甚多,吃不了许多,将剩下来的食物挂在树上,晒干了贮存着,以备不时之需。这一来食料十分富足,可以不忧匮乏。只有一件,思饮马rǔ,无处可得,心中甚为不快。 这日清晨,登山眺望,遥见巴尔图山左,有炊烟飞起。孛端察儿心下想道:“那边既有炊烟,其下必有居民,估量炊烟飞起的所在,距离这山并不很远,何妨前去寻觅居民,向他们乞取马rǔ呢?”主张已定,遂即徒步下山,直向那边走去。行不到半里之遥,果有一丛人民结帐而居,约有数十家之多,正有一个少年,在帐外挤取马rǔ。孛端察儿见了,不禁馋涎yù滴,径趋少年之前,向他乞取。少年道:“这马rǔ乃是俺全家的饮料,如何可以给你?”孛端察儿再三相求,少年只是不允。惹得孛端察儿xìng起,猛飞一脚将少年踢倒,将盛马rǔ的皮桶qiāng在手中,回身要跑。不料那少年高声叫喊,顷刻间各帐篷里走出许多人来,把孛端察儿拦住。那被踢在地的少年,也已腾身跃起,大声说道:“不知哪里来的野人,强抢俺的马rǔ,你们休要放他逃走。”众人不待言毕,一齐上前捉拿强盗。孛端察儿见他们来势汹涌,也不慌惧,连忙放下手中的马rǔ桶,大吼一声,向众人扑去。众人围上前来,将孛端察儿裹在垓心,你拳我脚,如雨点一般乱打不已。孛端察儿独自一人敌住十余个大汉,格避躲闪,忽起忽落,矫健异常,没有一人能够近得他身。 正在狠命死扑的当儿,那帐篷内又走出一个年约六七十岁须发皆白的老者,身旁随着个怀孕的fù人。见孛端察儿抵敌众人十分勇猛,老者连声赞道:“好个英雄少年,决不是没有来历的人。”那怀孕fù人听了,便向老者含笑道:“何不止住他们问个清楚呢?”老者点了一点头,向众人喝道:“你们不要乱打,且停了手,老汉自有话说。”众人听了,一齐住手不打。老者向孛端察儿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到这里来骚扰?”孛端察儿道:“俺本是阿儿格乃衮人,因与兄嫂不和独自走了出来,暂住巴尔图山,缺少了马rǔ,无从置办,来此寻觅。不意那个少年出言不逊,是俺一时xìng发,把他一脚踢倒,因此厮打起来。”老者道:“为了区区马rǔ,何至死命相搏?你既无从取办,便在俺们这里取些现成的去就是了。”孛端察儿道:“你们若肯给与马rǔ,俺也不白要你们的。俺那里野物很多,情愿把来相换。”老者道:“如此也好。”当下分了些马rǔ给他。孛端察儿果然取了些余存的野物送给他们。反因一场厮打,结成相识了。从此孛端察儿每日必去换取马rǔ。两下熟识之后,方知那地方叫做札儿赤兀,共有数十家居民,并无部长管领,随意居住,如同散沙一般。 孛端察儿旁的事情都不关心,唯有对那日厮打的时候跟随老者身旁的怀孕fù人,他却念念不忘。每次到札儿赤兀来取马rǔ,总要和这怀孕fù人兜搭一会。这fù人叫做孛端哈屯,是那老者的媳fù。她见孛端察儿生得年少英伟,心内很是喜爱。孛端察儿到来,孛端哈屯总要迎了出去闲谈几句,多取些马rǔ给他。因此,孛端察儿时时记念孛端哈屯,要想和她细叙衷曲,却因自己孤掌难鸣,恐怕弄出事来,敌他们不过,只得忍耐住了。这日臂鹰跨马,又到札儿赤兀来取马rǔ。忽见一人迎将前来,高声喊道:“孛端察儿,你怎么抛弃了我们,独自来到此地呢?我惦念得什么似的,快快随我回去罢。”孛端察儿抬头看时,乃是自己的哥哥不衮哈搭吉。 原来孛端察儿不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而行,众人皆不在意,唯有不衮哈搭吉时时惦念,屡次要出外寻觅都被布儿古讷特阻止。过了些时,不衮哈搭吉也不向兄弟们说知,独自前来寻觅幼弟。到了札儿赤兀,向居民探问,都说有个少年叫做孛端察儿,每日必来取一次马rǔ,你只在此守候,不久就要来了。果然不多一会,孛端察儿已臂鹰跨马得得而来。不衮哈搭吉上前迎着,兄弟相见,执手叙别,欢然道故。不衮哈搭吉叙说忆念的情形,劝孛端察儿回去一同居住,孛端察儿不肯答应。不衮哈搭吉道:“当初分析的时候,令你一人向隅,都是布儿古讷特的主张。但也因你年轻无知,不能掌管家资,所以不分给你。自你出走之后,我曾埋怨布儿古讷特,他也很觉懊悔。兄弟们如手足一般,哪有不解的怨恨。你可随我回去,不要执拗。”孛端察儿听了这话,虽然心动,还不肯慨然允许。不衮哈搭吉道:“兄弟,你忘记了母亲临终时的嘱咐么?那五支折断的箭,还存着呢!”孛端察儿记起阿兰郭干临殁之言,心内感动,方才答应跟随不衮哈搭吉一同回去。不衮哈搭吉见他已允同行,心中大喜,便领着孛端察儿,致谢了札儿赤兀的居民,回到草舍,将晒干的野物等件收拾起来,携带回去。 那孛端察儿回去没有两日,札儿赤兀的居民便遭了大祸了。原来孛端哈屯自孛端察儿去后,心内虽然郁郁不乐,但也没有法想,只得仍过她的生活。这日,正提着水桶在河边汲水,忽见孛端察儿带了几名身强力壮的健汉,匆匆奔来。孛端哈屯一眼瞧着,心内很是惊喜,忙将水桶放下,迎上前去道:“孛端察儿,你又到我们这里来饮马rǔ么?”孛端察儿道:“我家马rǔ多得很,哪里用得着你们的。我此番前来,乃是特地迎接你到我家去的。”孛端哈屯将头一偏道:“我与你素无往还,迎接我到你家去做什么呢?”孛端察儿道:“迎接了去,自有好处给你的。”此言刚罢,突然把孛端哈屯拦腰抱住,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札儿赤兀的居民听说强盗将孛端哈屯抢去,慌忙集众追赶,不意又有许多强人手执刀qiāng,一拥而来,大声喊道:“谁敢动一动,立刻结果他的xìng命。”居民出其不意,吃了一惊。有几个回身逃跑,刚才举步,已被强人一刀两段送了xìng命。众居民见了这般情形,顾命要紧,哪里还敢违抗?只得站立不动,任凭那些强人动手绑缚,并将家财牲畜满载车上,然后带了被掳的居民,一齐回去。 看官,你道这群强人从何而来?只因孛端察儿随了不衮哈搭吉回到家中,见了布儿古讷特等人,兄弟相聚,前嫌尽消。孛端察儿深爱孛端哈屯生得美貌动人,一心要把他攫取了来,便向众人提议道:“札儿赤兀的居民,没有部长管束,随意散处,绝无防御。古语说的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飞,我们若去掳劫,必然慌乱无主,不能抵抗,束手就缚。倘若把他们劫掳了来,不但金银财宝,子女玉帛,尽为我有,男的还可以做奴仆,女的可以做妻妾,岂不快活极了么?”布儿古讷特原是个贪财好色、嗜利忘义之徒,听了孛端事儿的言语,头一个拍手赞成。当下部署停当,命孛端察儿为前队领路。不衮哈搭吉与不古撤儿率众继进,布儿古讷自与伯古讷特做后队,分别进行。孛端察儿一心念着孛端哈屯,到了札儿赤兀,打听得孛端哈屯在河边汲水,连忙赶向前去,把她劫了回来,拥进帐去,自寻欢乐,孛端哈屯本来爱着孛端察儿年少英挺。此时被他劫来,正合心愿,自然乐意相就,并无推却了。布儿古讷特同着不衮哈搭吉兄弟四人,将札儿赤兀居民的家资金帛和人物牲畜,收罗得一物无余,一声胡哨,回转家来。检点同去的人,一名不缺,单单不见了孛端察儿,忙向众人问:“可知孛端察儿的下落?”早有跟随孛端察儿的健汉说道:“他早已抢了个怀孕fù人,回至家中,在后帐取乐去了。”布儿古讷特听了,也不言语,只将札儿赤兀的居民牵了前来,一顿威吓,令充仆役。 这些居民做了俘虏,哪里还敢倔强,要想保全xìng命,只得唯唯听命。布儿古讷特便命松了绑,在帐外伺候,静听号令,这些居民含泪退出。又将所有掳来的财帛牲畜安排停妥,孛端察儿方从帐后踱将出来。布儿古讷特笑道:“兄弟大喜了,新fù想必美丽得很?”孛端察儿道:“我正要叫她来拜见哥嫂呢?”一言未毕,孛端哈屯已从里面出来,云鬓松散,星眼斜睇,好事方毕,略带微喘。又因怀孕在腹,转折不便,格外现出可怜之态。布儿古讷特等齐声喝采道:“这般美貌,真可配我弟!”孛端察儿一一代她引见,孛端哈屯含着娇羞行罢了礼,方才退去。 伯古讷特在旁瞧着,不服气道:“这回的事情,完全造化了孛端察儿一人。他是个小兄弟,反占了便宜,使做哥哥的落后,如何使得?”不衮哈搭吉道:“这事是他发起的,使我们得了许多财帛牲畜,又有许多俘虏充作仆役,以供使令,要算他是个头功,自然要占些便宜的。”伯古讷特道:“你的话虽然不错,但是孛端察儿有这样的美人作伴,我们没有,未免令人瞧了眼热。”孛端察儿道:“这有何难,那俘虏里面我知道很有几个美貌fù女在内,哥哥们只要挑选中意,令她入侍,她敢不从么?”布儿古讷特连声道:“不错!不错!还是你有主意。”伯古讷特等人也复异常高兴,当下走出帐来,选了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带入帐内,一人拥着一个,追欢取乐。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回 俺巴该中计受非刑 斡难河游猎遇美fù 话说孛端察儿劫得孛端哈屯据为妻室,到了怀孕足月,居然生下一子,取名为札只刺歹。过了一年,孛端哈屯又产一儿,名唤巴阿里歹。孛端察儿连生两儿,丰姿顿减,美色已衰。孛端察儿觉得不甚称意,又在邻部娶了一女,并把陪嫁来的女佣也据为妾媵。后娶之妻生一子,名叫合必赤。其妾亦生一子,名为沾兀列歹。合必赤之子,取名蔑年土敦。蔑年土敦生子八人,从此滋生繁昌,族类众盛。到第五代上,便出了一个哈不勒。这哈不勒生得雄健异常,力敌万人,开疆拓土,邻部慑服。因此各族俱皆畏惧,推他为蒙古部长,称为哈不勒汗。其时金主晟在位,正当全盛时代,兼并辽地,兴兵南下,占据三镇,倾覆两河,直达汴京,掳了徽、钦二帝,逼迫宋高宗至临安,威声所播,中原丧胆。哪里知道一意前进,后部空虚。哈不勒汗却乘着这个机会,崛然而起,雄长朔方。金主晟闻得哈不勒的英名,宣召入朝,哈不勒绝不推辞,仅带壮士数人,驰赴金都,谒见金主。金主晟见他身材雄壮,气宇轩昂,知非常人,设宴款待,并饬臣下,优加敬礼,不得藐视。 哈不勒汗外貌虽甚诚朴,衷怀却颇狡猾,每逢宴饮,恐受金人暗算,略饮数杯,即托词更衣,离席出外,背着他人呕吐食物,重行入席。因此饮酒百觥,不现醉色,食尽八簋,不觉其饱。金人素称善于饮啖之壮士,也甘拜下风自叹不如,所以金邦君臣共相叹异,称为奇人。这日适逢金主大宴群臣,哈不勒汗亦得预筵,忽然兴发,连饮数十巨觥,遂有醉意。在大庭广众之中,显出了毡裘毳帐的故态,居然立将起来,手舞足蹈,大唱胡歌。歌唱已毕,又大踏步奔向金主御座,以手捋金主之须。在延诸臣,大声呼喝,武将皆拔佩剑,yù将哈不勒汗立即砍死。幸得金主此时方yù怀柔远人,不加计较,反叱退群臣和颜悦色的对哈不勒汗道:“卿且入席饮酒,不要上来。”哈不勒汗趁着一时的酒兴,现出故态。及在廷诸臣大加呵叱,已将酒意吓退,正恐金主加罪,异常惶惧。嗣见金主并不加责,反而温言抚慰,便乘势谢罢,重行入座。席散之后,金主反赐帛数端、马数匹,优加慰谕道:“席间小小失仪,朕不介怀,卿可无惧。卿来此已久,可即返辔,从此当感念朕恩,永为藩服,无萌异志。” 哈不勒汗谢恩而出,连夜驰归。及金邦大臣,闻得遣归哈不勒汗之事,一齐入谏金主道:“哈不勒素具不臣之心,此番入朝,正如鸟投樊笼,鱼游釜底,执而诛之,不过一匹夫之力,奈何纵虎归山,自贻大患!”金主闻得廷臣之言,方才懊悔不该放他归国。遂又遣发使臣,yù将哈不勒追回。哪知哈不勒早有戒心,得了金主遣他回国之命,绝不停留,朝夜奔驰回到国内。等得金使驰至,他却聚集人马,然后接诏。听得召还之命,便正颜厉色的对使臣说道:“你国乃堂堂大国,你主乃堂堂君长,昨日遣我归,今日又令我去,出乎反乎,是何意思?这样的诏旨,乃是乱命,我不便遵行,请你回去报知你主,说我哈不勒堂堂男子,决不受他人的欺侮。叫他不要有意戏弄。”金使见他出语强横,不敢多言,只得垂头丧气而归。过不到几天,又有金使到来。恰值哈不勒汗出外shè猎。其fù翁吉拉特氏,率领部众出外欢迎,将自己所居的新帐,让金使居住。等到哈不勒汗出猎归来,闻得金使又至,便对部众说道:“这次的使臣,必定又来召我,意yù将我召去,加以谋害,杜绝后患。我岂是他戏弄的人。即当将来使杀却,张我威风,绝他妄念!”部下听了这话,一齐不敢答应。哈不勒汗道:“你们绝不声响,莫非怀着异心么?你等若不助我杀却金使,我当先杀你等,以泄忿恨!”说罢,怒目而视,须眉飞动,发皆上指。部下莫不畏惧!连称遵命,哈不勒汗便一马当先,冲入帐中,手起刀落,将金使砍成两段。部下一同赶上,将随从人等,也杀得一个不留。 这消息传达金廷,金主大怒!传旨命万户胡沙虎率兵往讨。胡沙虎懦弱无能,奉了旨意,不得不行。到了蒙古境内,不知地理,不谙兵法,直向前进。哈不勒汗早已探得金兵征讨的消息,率领部众,退入深山,用坚壁清野的法儿来困金人。金人往来蒙地不见一人,粮食已尽,进无所掠,退无所掳,眼看待毙。胡沙虎没有法想,只得传令退兵。哪知退到分际,一声胡哨,蒙古兵漫山遍野而来,刀qiāng齐施,弓矢如雨。金兵锐气已堕,遇着这奋不顾身的蒙古兵,哪里还敢恋战,弃甲抛戈,乱窜乱奔,被蒙古兵大杀一阵,真个是血流如渠,尸积如山。胡沙虎还算见机得快,拍马先逃,方才得着xìng命,不致弃骨沙场。哈不勒汗得了胜仗,愈加瞧不起金邦,秣马厉兵,专待金人到来和他厮并。恰值金主晟病逝,从孙继承大统,因其叔挞懒专权擅政,便与叔父兀术,定下计策,杀了挞懒。挞懒的遗族逃奔哈不勒汗处,求他兴兵报仇。哈不勒汗立即应允,入寇金边,连夺西平河北二十七团寨,金邦无人能够抵御。金主只得与宋议和,调回能征惯战的兀术,专防北边。那知兀术虽是百战百胜的大将,遇着蒙古兵也难得手。大小数十战,迁延了一二年,总是不得便宜。兀术乃是久经大敌的人,知道身入重地,师老饷匮,若再相持下去,必蹈胡沙虎的覆辙。决计将西平河北二十七团寨,割界蒙古,又每岁许他牛羊若干头,米麦若干斛,且册封哈不勒汗为蒙古国王,方得罢兵修好。 这乃是宋高宗绍兴十七年的事情。自此以后,哈不勒汗的威名大震,声扬漠北,非但邻近各部不敢携贰,便是金邦也不敢小观了他。到了卧病临殁的时候,虽然生有七个儿子,哈不勒汗说他们皆非大器,不能主承宗祧,传他的兄弟名唤俺巴该的来至榻前,付托大事,命承汗位。益吩咐自己的儿子,须要遵着遗命,敬重叔父,不得争夺。嘱咐既毕,溘然而逝。俺巴该遂即嗣位。哪知嗣位未久,偏又闹出一件事来,竟与邻近的塔塔儿部结下不解之仇,大动干戈,连俺巴该的xìng命也因此送却。你道是什么事情?原来蒙古的风俗,异常迷信鬼神,无论什么人生了疾病,并不延医服yào,只请了巫者前来祈祷。那巫者说的话,就如金科玉律一般,奉行唯谨。哈不勒汗有个妻弟,名唤赛因特斤,生了疾病,便延聘塔塔儿部的巫者前来看视。那巫者说赛因特斤触怒了神道,故降此罚。若要痊愈,必须日夜祈祷,挽回神怒。赛因特斤的家人期望病愈,自然满口应承,用了许多财帛,留巫者在家,日夜祈祷。哪知延了数日,绝无灵验,赛因特斤就此死了。他的家人花了许多财帛,心内如何甘服?便说那巫者谎骗金钱,毫无灵验。巫者也不相让,两人拌起嘴来,惹恼了赛因特斤的家人,拔出刀来将巫者一挥两段。 这巫者乃是塔塔儿人,信息传到塔塔儿部,他们如何还肯甘休,便起了人马,前来报仇。不勒的儿子,闻得塔塔儿部侵犯他的母族,连忙领了部众前往救援。哈不勒七个儿子之中,要算第六子合答安最为勇猛,挺着一杆长qiāng,舞动起来,如雪花一般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塔塔儿的部长木秃儿和他jiāo手,不上几合,被合答安一qiāng刺伤,跌下马来。幸亏左右抢救得快,方才保住xìng命,败了回去。木秃儿的伤势受得甚重,医治了一载有余,始能平复。又起了大队人马,要报这一qiāng之仇,连战数阵,不能取胜。木秃儿心中愤怒,奋勇冲突,恰恰遇见合答安举qiāng便刺,木秃儿措手不及,竟被合答安刺中咽喉,死于马下。塔塔儿的部众见部长已死,仓皇奔逃,合答安挥兵大杀一阵,直杀得塔塔儿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踪,方才收兵而回。塔塔儿部重新立了部长,要报前仇,料知不能力敌,便设了一计,遣使奉了重币,来向俺巴该乞和。俺巴该信以为真,自愿将亲生爱女嫁于塔塔儿的新部长为妻,两下结成婚姻,永泯前嫌。到了吉期,俺巴该亲自送女儿去成婚,方入塔塔儿的境界,一声胡哨,伏兵齐起,将俺巴该父女一并擒下。哈不勒汗的大儿子干勤巴儿哈合,闻得此信,又到塔塔儿部,索还俺巴该,并责备他们不应暗施诡计。塔塔儿人又将干勤巴儿哈合也拘住了送往金邦。金主正因被蒙古人杀败,失了许多地方,宿恨未消,遂将俺巴该钉在木驴背上,令他惨死,以泄忿恨。俺巴该命从人布勒格赤转告金主道:“你不能以武力获我,借他人之力,置我死地,又用这般惨刑,我虽身死,我的子侄甚多,必来报仇!”金主闻言大怒,连干勤巴儿哈合也加以死刑。只将布勒格赤放回,命他报告部众,速即倾国前来决一雌雄。布勒格赤回国之后,立哈不勒第四个儿子忽都刺哈为汗。 忽都刺哈嗣了汗位,尽起部众替俺巴该报仇,攻入金邦。金人屡战不利,便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忽都刺哈汗攻打不入,遂大掠金边而归。这忽都刺哈汗,勇力绝人,每遇上阵jiāo锋,擒住敌阵将士,只须两手一折,便成两截。日食一羊,声如铜钟,唱起歌来,隔着七重山岭,犹听得十分清楚,可说是天生的恶魔了。哈不勒汗临殁之时,说自己的儿子无用,不能主承宗祧,传位于兄弟俺巴该,可见蒙俗尚武,这样勇武绝lún的人不知凡几。那哈不勒和俺巴该两汗的本领高出常人,更可想见了。忽都刺哈汗胜了金人回国,威名日盛。他有个侄儿名唤也速该,生得力大无穷,精擅弓马,忽都刺哈汗最是喜爱。平素常说也速该英武类己,颇有传位于他之意。这也速该乃是哈不勒汗次子把儿坛把阿秃之子。把儿坛共有四子,长子蒙格秃乞颜,次子捏坤太石,第三子便是也速该,最小的叫做答里台斡赤斤。也速该年已弱冠,尚未娶妻。忽都刺哈汗常要替他定亲,也速该立意要得个美貌佳人,方肯娶作妻室。常说不得中意的女子,情愿一世鳏居。因此无论那一部前来作伐,都被他回绝而去。忽都刺哈汗钟爱特甚,也不勉强他,只说待你自己去选择了合适的女子作为妻室便了。 也速该膂力绝大,能弯七石弓,徒手能搏猛虎,常常在斡难河畔游猎,所得的野兽,也比旁的弟兄为多。这日又到斡难河畔去shè猎,远远的望见一骑马,引着一辆车儿沿河而来。也速该举目看时,不觉把他看得呆了。原来马上跨着个青年男子,车中坐的是个青年fù人。那fù人生得异常美丽,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腰,端端正正的坐在车上,好似有道光华shè将过来,在也速该眼前晃漾不定。也速该因为物色妻房,对于fù女异常注意,平日所见的fù女不计其数,从没有遇见这样美貌的fù人,怎么不要发呆呢?他呆看了一会,觉得这fù人无一处不好,深合自己的心意,如何还肯轻易放她过去?便迎上前来,高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氏?来此何事?”马上的少年男子道:“俺是蔑里吉部人,名唤客赤烈都。”也速该不待其言毕,又指定车儿问道:“这女子是你何人?”客赤烈都道:“是我的妻子。”也速该便道:“你们不要前进,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可在此略略等待,我去了立刻就来。”说着,也不待客赤烈都回答,便飞奔而去。去了不上片刻,已带了三四个健汉疾驰而来。那男子遥遥望见,情知不妙,忙向车中的fù人说道:“我看这人的行径甚为不善,莫非起了歹心,前来拦劫我们?”那fù人闻言,伸首向外一瞧,不禁着急道:“来的几个人,颜色很是凶恶,待他到来,必定将你置之死地,你快撇下我逃生去罢,天下美fù人甚多,只要再娶一个,唤作我的名字,也就与我跟着你一样的了。”一面说着,一面将身上的衣裳脱下,jiāo于客赤烈都道:“你把这衣裳带去,做个纪念罢。”客赤烈都刚才接过衣裳,也速该已同了健汉,奔将前来。客赤烈都慌忙带转马头,回身逃走。也速该哪肯放他,忙命同来的人守住车儿,休被这fù人逃匿。自与两个人拍马追去。追赶了几座山头,客赤烈都已跑得不知去向,只得空手而回,押了车儿,回转营帐。那fù人坐在车中,只是哭泣。 也速该见fù人哭得如着雨梨花,笼烟芍yào一般,愈加动人怜爱,便向她劝慰道:“你丈夫已逃得不知去向,哭也无用。你跟了我,自有好处,决不亏待你的。”那fù人听了这话,方才慢慢地止住悲啼。也速该自进帐去,告知忽都刺哈汗。忽都刺哈传这fù人入内,见她生得果然美艳无比,连声说道:“好!好!真个长得不错,便给你为妻罢。”那fù人听了这话,又大哭起来。忽都刺哈汗向她说道:“你不用啼哭,我便是这里的国王。”又指着也速该道:“他是我的侄儿,将来我的位置便传给他,你跟了他不就是一位夫人么?”未知那fù人听了,是否答应?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回 劫佳人联成姻眷 发娇嗔追回叛徒 话说那fù人听得忽都刺哈汗说倘若顺从也速该,将来可以做夫人,心内早已愿意,便止住悲哭,不再哀伤。忽都刺哈汗细细的问她的行藏,方知她叫诃额仑,嫁了客赤烈都方才数月。当下命她入帐,更换衣服,重加装饰,与也速该成亲。也速该得了诃额仑,心愿已足,自此朝暮欢乐,十分恩爱。不到几时,诃额仑已竟怀孕。 忽都刺哈汗记着俺巴该惨死的仇恨,要想报复。却因金邦坚守要隘不能攻取,打算先将塔塔儿部灭了,以泄愤恨,便把此意对部众说明。也速该闻说征讨塔塔儿部,自告奋勇,愿充先锋。忽都刺哈汗自然允许,当即点齐人马,杀奔塔塔儿部。塔塔儿部自俺巴该死后,料知忽都刺哈汗必定不肯甘休,早已预先准备,派人四出打探。这日接到急报,知道也速该引兵来侵,即派大将帖木真兀格与库鲁不花二人,领兵抵敌。两阵对圆,也速该怒马直前,势甚勇猛,帖木真上前迎战。试想这帖木真,哪里是也速该的对手,战未数合,已是被擒。剩下了库鲁不花更是不济,见帖木真遭擒,已知不妙,正要拨马逃生,被也速该飞马赶上,大喝一声,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擒下马来。蒙古兵见主将连胜两阵,精神百倍,一拥齐上,将塔塔儿兵如砍瓜切菜一般,大杀一阵,只剩得几个跑得快逃了xìng命,回去报信。塔塔儿部闻得两将被擒,全军俱覆,十分惶惧,连忙又挑选两个著名的健将,一名阔湍巴刺合,一名扎里不花,统率精兵,连夜赶去抵御。阔湍巴刺合颇有智勇,知道也速该英武过人,不可力敌,便与扎里不花商议,将人马四散屯开,坚守要隘。又将野外放了一把火,烧得一物无存。蒙古兵到来,寻人厮杀,连影儿也不见一个。野外又烧了个罄尽。进不得战,退无所掠,直把个也速该急得暴跳如雷,命人催促后队人马前来,会同攻取,也是无效。正在束手无策,忽接得忽都刺哈汗患病的信息,也速该不敢停留,连夜班师退回。 行到迭里温盘陀山下,遇见兄弟塔里台斡赤斤,向他道贺。也速该道:“此番出师,未能大获全胜,只擒得两员敌将而回,何贺之有呢?”塔里台斡赤斤道:“哥哥虽未报得大仇,然擒获敌将,已足使之丧胆。且嫂子已经产下一儿,乃是极大的喜事,怎么不要道贺呢?”也速该闻得诃额仑生下儿子,也甚欣然!便赶去看视。诃额仑产后,虽觉疲乏,身体却甚安适,丰姿亦复如旧。再看那所生之子时,却是头角峥嵘,奇伟异常,双目炯炯,啼声洪大。更有一件奇事,小孩初出母胎,右手握得甚紧。经人启视,掌中握着一块凝血,其色紫赤,宛若猪肝,其坚无比,浑如铁石,光明透澈,很为奇怪。众人不知其故,都说是吉祥之兆。也速该看了小孩,不禁大喜!遂即说道:“我此番征讨塔塔儿部,只一仗就擒住了他的大将帖木真。现在就把这小孩取名为帖木真,以作纪念罢。”取名之后,便去看视忽都刺哈汗的疾病。其病已是沉重,见了也速该不觉泪下道:“我的病不能好了,以后国事可由你主持,百事皆须谨慎,虽然不可畏缩,却也不可鲁莽。”也速该含泪答应,又把擒住两员敌将和生了儿子的事情,一一告知。忽都刺哈汗也觉欣然。也速该即行退出。 忽都刺哈汗在夜里便咽了气,也速该嗣位。邻部皆惮其威名,莫不慑服。诃额仑又连生三子,一个名合撒儿,一个名合赤温,一个名帖木格。最后又生一女,取名为帖木仑。也速该嗣位之后,曾另纳一妾,生下个儿子,名唤别勒古台。 帖木真已经长成九岁,也速该意yù替他拣选个女郎,订为婚姻,因此借他出外,打算往诃额仑的母家,选择个美貌女子。行抵扯克撤儿山和赤忽儿古山之间,却有一人迎将上来,笑着说道:“也速该,久违了!你如今做了国王,连当初的旧友也不记着了。”也速该看时,原来是故人德薛禅。他本是弘吉刺的族人,就住在这里的左近。也速该忙陪笑说道:“并非忘记了旧友,只因国务匆忙,终日碌碌,没有闲暇可以出外,所以将故人疏失了。”德薛禅指着帖木真道:“这可是令郎么?你携着他意yù何往?”也速该便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德薛禅道:“我昨夜得了一梦,梦见一个小儿,双手擎着日月,飞在我的手上立住,就因得了这个梦兆,所以出外闲游期有所遇,恰恰就碰见了你携着令郎前来。我瞧令郎年纪虽轻,身体魁梧,光华满面。我这个梦,莫非就应在令郎身上么?”也速该道:“你的梦怎么会应在我儿子身上呢?”德薛禅道:“我听得人说,日月乃是天上的东西,有照临下土的气象,所以人家都把日月比作君后。我昨夜梦里见的小儿,回想起来,他的面貌竟与令郎相似,由此推测起来,你令郎的后福必是不浅,将来保不定要称王称帝呢!我年过半百,别无指望,只有一个爱女,名唤孛儿帖,愿意许与令郎为fù。他日我家子孙,生了女儿,便世世和你皇帝家结亲,作为后妃,岂不快活么?” 也速该听了这话,十分欢喜!便同了德薛禅到他家中,相看他的女儿。德薛禅唤女儿孛儿帖出来拜见。也速该见她娇小玲珑,已饶风韵,心下大喜!问她若干年龄,德薛禅道:“她比令郎大一岁,今年十岁了。”也速该遂留下一马,作为聘礼,就带了帖木真告辞起身。德薛禅再三挽留,只得住了一夜。次日天明,德薛禅向也速该道:“我有一事须要请你答应我。”也速该忙问何事。德薛禅道:“我生平只此一女,现在年纪尚小,舍不得远离,闻得你的儿女很多,意yù将令郎留在我家,慰我寂寞,望你俯允。”也速该道:“我的儿子,便是你的女婿,留住在此,原没有什么不可以。但他年轻胆小,事事要人照顾,如何是好?”德薛禅道:“儿子、女婿总是一般,令郎在此,我自加意照料,你请放心。”也速该只得答应,将帖木真留下,上马动身。临行之时,又再三叮嘱德薛禅,叫他好好的照料帖木真,并说他生xìng怕狗,千万不要被狗惊吓着他。德薛禅一一答应,握手而别。 行到扯克撤儿山左近,却值塔塔儿部人设帐陈筵,异常丰盛,像是迎候上客一般。也速该心下奇怪道:“塔塔儿人在山下等候着谁呢?莫非知道我打此经过,设筵款待么?但他们与我是世仇,决无设席款我的道理。”正在想着,塔塔儿人已是拦住马头,邀他入席饮酒,也速该生xìng粗豪,又因走得腹中饥饿,正思打尖充饥。见塔塔儿人殷勤款待,便不问好歹,下马入席,酣饮了一场,方才起身道谢,跨马而归。行在路上,已觉得头目昏眩,腹中隐隐作痛,料知中了塔塔儿人的暗算,连忙赶回帐中,腹内更觉绞痛异常,医yào无效。到了第三日上,自知不妙,便唤族人蒙力克入帐,向他说道:“我归途自不小心,被塔塔儿下dú谋害,万无生理。我子年皆幼小,帖木真又在德薛禅家中做女婿,你父察刺哈老人十分忠诚,现在你也要学着你的父亲,照应我的家属。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到德薛禅家,将帖木真领回。”蒙力克听了,连声答应,赶到德薛禅家,同了帖木真回来。等着帖木真到来,也速该早已死去。诃额仑正在悲伤,见了帖木真更加哀苦!母子二人抱头大哭。蒙力克上前相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徒哭无益,此时料理丧葬之事最为紧要。”诃额仑母子方才住了哭。把也速该安葬已毕,诃额仑空帏独处,抚养儿女形影相吊,好不凄凉。所有族人都欺她孤寡,不来理采。只有蒙力克和他父亲察刺哈老人,念着也速该临终托孤之言,加意照拂。诃额仑母子也感激他的恩义,说他父子二人忠诚可靠,不负所托。 其时俺巴该的子孙甚是兴盛,族类滋蕃,自成部落,称作泰赤乌部。当也速该在日,还受他的统辖,遇着祭祀大典,彼此都登堂称觞,并无界限。也速该死后,遇着春祭,诃额仑母子到迟一步,便大遭呵斥,赶逐出外,祭余分派胙ròu,也除去她们这一份,并不派给。诃额仑见了这般情形,禁不住愤怒起来道:“也速该虽死,我还有儿子呢!怎么祭祀的胙ròu也不分给我,不是明明的欺侮我孤儿寡f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么?现在已是这般冷落情形,将来起营的时候,不招呼我们的日子还有呢!”原来蒙古人皆逐水草而居,常常迁移,谓之起营,所以诃额仑这样说法。谁知这话传入泰赤乌部,俺巴该还有两个妻妾存在,便对部众说道:“诃额仑太觉自大了,我们祭祀,总要请她么?以后我们自做我们的事情,休要去理她母子,看她母子有什么法儿来对待我们。”从此以后,泰赤乌部与诃额仑母子生了意见,便在暗中作弄,挑唆也速该的族人和她分离。众族人见诃额仑母子孤苦伶仃,帖木真又复年幼无知,料想没有后望。加以泰赤乌部十分兴旺,又在暗中笼络他们,因此族人都弃了诃额仑母子,归附泰赤乌部。 内中有哈不勒汗的小儿子,名唤脱朵延,论辈分要比帖木真长起两辈,应该他为叔祖。也速该在的时候很加信任,也受了泰赤乌部的羁糜,要率众而去。帖木真知道这事,忙去挽留,甚至泣下,脱朵延只是不从。察刺哈老人也赶了来说道:“你是帖木真的尊长,平日又受到他家的信托,如何走得?你若去了,部下的人更加摇动,势必尽行背叛,不可收拾。你须念着也速该的情义,扶助帖木真chéng rén,保全他这部落才是道理。”脱朵延道:“她们母子已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还留在此做什么呢?”察刺哈老人见他不肯听从,不觉发起急来,牵着他的衣袂不放他走。脱朵延不能脱身,竟取了一杆长qiāng,对着察刺哈老人奋力刺去。察刺哈老人连忙躲闪,背上已中一qiāng,负痛逃归。脱朵延领了部众,竟自去了。 帖木真因察刺哈老人中了一qiāng,未知伤痕轻重,急急赶去看视。察刺哈老人卧在榻上,见了帖本真,泫然出涕道:“你父去世未久,各亲族大半弃你叛去。脱朵延乃是你的尊长,他若去了,人心更加摇动,恐要尽行叛离。我受了qiāng伤,死不足惜,只你母子孤苦无依,如何是好?”说到这里,已是语不成声,泪如雨下。帖木真见了这般情形,心内更加凄惨,掩面号泣而出,奔入帐中,把所有事情带哭带说告知诃额仑。诃额仑听了,忍不住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大发娇嗔道:“脱朵延欺人太甚,我虽是个fù女,现有许多儿子,难道不能发家,他竟这样决绝么?倘若不去追赶,听其自由,余存的部众,相率效尤,我母子还能存活么?”当下愈说愈怒,跑出帐来,召集了未去的部众,还存数十个人。诃额仑用言语激励了一番,命他们同去追赶叛人,自己也跨了马,持着一杆大■,带了帖木真在后押队,并叫从人掮了她的长qiāng,预备厮杀,沿路赶将上去。脱朵延正携了族众,在前行走。诃额仑见了拍马上前,展启珠喉,娇声叱道:“叛众听着,你们平日在我部下,受我豢养,并没亏待你们,如何受了外人的蛊惑舍我他去?自问良心,可过得去么?”那些人正在行走之时,不意诃额仑突然赶来,听了她的娇声叱斥,一齐惊愕起来。诃额仑又指着脱朵延道:“你是我们的尊长,我夫在日不曾薄待了你,我母子孤苦伶仃,全要仗你扶持,别人要去,你也应该劝阻,如何率了部众首先叛离?如此行为何以对先人于地下?”脱朵延受了诃额仑的责备,理屈词穷,无言可答,只得拍马奔走。那些部众也就跟着他而行。诃额仑大怒起来,向从人手内取过长qiāng,冲入叛人队中,将qiāng杆一横,拦下了一半,高声喝道:“你们休走,与我拼个三回五合,如能胜得我手中的qiāng,方准前去。” 那些人素来没见诃额仑有这样的胆力,只道她精通武艺,平常无事,并不施展,到得此时方才献出技艺来,因此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动弹。诃额仑见他们心下疑惧,又用好言抚慰道:“我知道叔伯兄弟们素有忠心,并无背我母子而去的意思,不过一时之间为脱朵延所惑,并非真个要去。须知我母子现在虽然穷蹙,但终有翻身之日,你们不念我先夫的情谊,也应怜念我母子数人,效力数年。待我儿子长成,或能重新振起基业,将来报答你们的日子很长呢!”一面说着,一面又命帖木真下马跪在地上,向他们哭拜。叛众见了,不由得软了心肠,连忙答礼,齐声说道:“愿效死力。”诃额仑母子将这一半人带了回来。从此耐劳忍苦,勤俭作家,度那岁月。帖木真虽然十分长成,究竟年纪尚轻,顽皮之心未退,每日里同了弟妹出外戏嬉。这日,帖木真、合撒儿和异母兄弟别勒古台三个人一同在河边钓鱼。帖木真刚一垂纶,就得了一个金色鲤鱼,欢喜得什么似的!别勒古台见了十分眼热,便跑来抢了去。帖木真大怒!弯弓搭箭,向别勒古台shè去。未知别勒古台xìng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回 奔波亡命潜迹水内 倚翠偎红匿迹车中 话说帖木真钓得一尾金色鲤鱼,被别勒古台夺去,心中大怒,立刻取过随身带着的弓箭,嗖的一声,直向别勒古台shè去,幸亏别勒古台躲闪得快,没有受伤。帖木真怒还未平,又拔第二支箭,观准了别勒古台咽喉shè击。箭尚未放,恰巧察刺哈老人闲步前来,见帖木真兄弟相争,竟用利箭去shè别勒古台,连忙大声喝阻。帖木真素来最敬服察刺哈老人,听得他前来喝阻,慌忙撇了弓箭,上前相见。察刺哈老人问他何故用箭去shè兄弟别勒古台,帖木真便将自己钓得金色鲤鱼,为别勒古台夺去的话说了一遍。 察刺哈老人不禁叹息说道:“这点儿小事你就用箭去shè他么?鱼虽被夺,还可以重新钓得;人若shè死,还可以重生么?你父亲死后,你母亲孤苦伶仃带着你们兄弟,全仗你们兄弟互相和好,联成一气,同心戮力,共建事业,方有出头之日。现在,自己弟兄先像仇敌一般,还有什么指望呢?”帖木真听了这话,自知理亏,低头不语。察刺哈老人又道:“你母亲受了泰赤乌的欺侮,所望的就是你们兄弟长大起来能够报复。你难道把泰赤乌的仇恨忘记了么?”帖木真奋然说道:“我怎么肯忘记这个仇恨?”察刺哈老人道:“你既不忘这仇恨,应该和睦兄弟,戮力对外,方是道理。倘若一箭shè死了别勒古台,将来还有何人帮助你报仇呢?” 帖木真听了,方才认罪道:“是我一时怒发,不暇思想,所以如此。现在听了你说的话,我心内已是明白,以后决不和兄弟们争执了。”察刺哈老人点头道:“这话方像有大志的人所说的。”帖木真便上前携了别勒古台的手道:“兄弟,我是一时生气,现在听了察刺哈老人的话,已经知道不是了,你不要记我的恨。如若心里不舒服,可当着老人,打我几下。”别勒古台也搂着帖木真的颈项道:“哥哥shè我乃是因我夺了鱼的,我如何敢怀恨哥哥呢?”他们兄弟之间一场风波,幸亏察刺哈老人一番言语,使他们兄弟复归于好,共图大事。察刺哈老人的功劳,真是不小!只可惜察刺哈老人年纪已老,又受了脱朵延的qiāng伤,不久就去世了。诃额仑闻得察刺哈老人病殁,亲自带了五个儿子前往拜奠,哭泣尽哀。族人们见她待察刺哈老人如此真诚,方才有些感动,渐渐的归心于她,不至离叛。 这事被泰赤乌部闻知,便商议道:“诃额仑母子自遭我们弃置后,只道她必然穷饿而死。哪知她竟能保守已离的部众,重行聚集。那帖木真又生有异相,不比寻常,将来长大了倘若记念前恨,如何是好?不若趁他还在年幼,将他除去,以绝后患。”当下便派了许多人前来侦视帖木真,要想乘隙下手。诃额仑得了这个消息,愈加害怕,忙命帖木真同了别勒古台,砍下许多树木,扎成寨栅,将房屋挡住。又嘱咐他们兄弟道:“除影儿外无伴当,除尾子外无鞭子。”这两句话乃是蒙古语,它的意思是说影不离形,尾不离身。是叫他五个儿子不可离开。因此帖木真受了母教,对于兄弟十分亲密,真个如形影一般,一步不离。这样的过了数年,泰赤乌人无隙可乘,总算未曾出事。 这一日,帖木真兄弟同了妹子帖木仑,共是六人,齐往山中游猎,恰巧遇着泰赤乌部的人。他们见了帖木真,哪里还肯放过,如飞一般向帖木真扑来。别勒古台见了,忙将弟妹藏在山洞里,自与帖木真、合撒儿两人,来战泰赤乌人。泰赤乌人见别勒古台是个小孩子,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哪知弓弦响处,为首的人已被别勒古台一箭shè倒。泰赤乌人吃了一惊,忙向别勒古台连连摇手道:“不干你事,只将你哥哥帖木真献出来就是了。”帖木真听得这话,知道他们注意着自己,忙跳上马,反身逃去。泰赤乌人见了,便撇下合撒儿和别勒古台,直向帖木真追去。帖木真拍着马,一阵狂奔,到了帖儿古山,钻进丛林,藏住身子。泰赤乌人恐他暗算,不敢追进林去,便派了许多人在四面守住,等他出来,便要擒拿。帖本真困在丛林里面,一连三夜,腹中饥饿,只寻些果实吃着,耐不住饥渴之苦,遂即牵马出外。忽然“噗哧”一声,马鞍落在地上。帖木真以为肚带松了,仔细观看,肚带又系得好好的,不禁叹息道:“这必是泰赤乌人还在外面守着,所以上天示警,叫我不要出去,我如何可以违背,自蹈不测之祸呢?”重行回入里面,又过了三日,忍受不住饥饿之苦,又复出外,刚到路口,却被一块大石,挡住去路。帖木真暗暗想道:“我入内时,并无此石,现在忽然挡住了路,莫非上天仍旧叫我不要出去么?”遂又回到里面住了三日。前后在丛林藏了九日,所有的果实,俱已吃尽,实在打熬不过,叹口气道:“我藏在这里,即使不被他们拿住,也要活活饿死。左右总是一死,不如舍命出去,和他们拼个高低,就是死了,也还有些名气。”想到这里,便用力搬开挡路的大石,打马而出。刚抵山麓,“扑搭”一声,连人带马跌入陷坑。早有许多泰赤乌人守在那里,用饶钩搭将起来,捆缚好了,解往部中而去。 帖木真自料万无生理,闭目待死。谁知这日正当立夏,泰赤乌人依着故例,全部的人都聚在斡难河畔,欢呼饮酒,只将帖木真枷了关在一间营帐里面,派一个小卒看守。帖木真得了这个机会,心内想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遂双手捧枷,突然向小卒撞去。小卒没有防备,撞倒在地。帖木真跳出帐外,脱身飞跑。一口气走了数里,身子疲乏,便在树林内坐下。后来又怕泰赤乌人追来,这个树林也不是藏身之所,便走到河边,拣了一处水浅的地方,把身子没入水内,只露出了面目,以通呼吸。泰赤乌人正在饮酒饮得十分高兴,那看守帖木真的小卒前来报告,说是帖木真逃了。泰赤乌人听了一齐呆呆的没有主意。有个名唤乞林勒秃的说道:“今夜月明如昼,料他虽然逃了,必定走得不远,快些追去。”众人听了深以为然,分头向树林里搜觅,并没帖木真的影踪。 泰赤乌部有个族人名字叫锁儿失罕刺的,平时很可怜帖木真母子孤苦伶仃,此时他也随着众人前来寻找。行到河边,一眼瞧见有个人卧在水里,料知是帖木真无处存身,所以躲在水中,便上前叫了一声帖木真。帖本真正因十分疲倦,在水中暂时休息,迷迷糊糊的将要睡去,听得有人叫他,睁眼一看,见是锁儿罕失刺,不由得阿哟一声,喊了出来。锁儿罕失刺笑道:“你这人真个jiān刁极顶,竟会躲在这个地方,怪不得泰赤乌的人都说你生来不凡,务要把你置之死地,以免后患。”帖木真起来向他哀求,保全xìng命。锁儿罕失刺道:“你放心罢!我不忍加害于你,此时泰赤乌人正在四下追赶,你不可出外,仍在水内躲着罢。”说毕,回身转去,正遇许多人追寻了回来。锁儿罕失刺故意问道:“你们找到帖木真没有?”众人道:“那小子真个厉害,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竟是找寻不着。”锁儿罕失刺口内说道:“本来白天里失了人,夜晚去找,哪里还找得到呢?况且大家又喝了酒,恐怕找得不仔细。这条路上我已到处寻觅了,可以不用前去,还是帮着你们到前面找寻去罢。”众人果然依了他的话,同向前面而去。 锁儿罕失刺跟了他们,胡乱寻了一会,便道:“今夜找他不着,我们还不如早些休息罢。闹了一天,大家都累乏了。那帖木真身上带着刑具,料想跑不到哪里去,明天再找,也还不迟。”众人果然觉得疲乏,听了这话,大家很是赞成,一齐散了回来。锁儿罕失刺一席话,吹散了大众,重又回到河边唤起帖本真,悄悄说道:“你在这里躲藏不住,明日被他们找寻出来,仍旧没有xìng命。此时部人都被我谎骗了回家安息,并没人在外巡逻,你可趁着这个机会,赶快逃走罢。况且你母亲好多日不见你回去,必定疑心你被害,在家中不知怎样的悲伤呢!也应该快些去安慰她。倘若路上遇见了泰赤乌人,休要说出我来。”讲罢这话,竟自掉头而去。帖木真想道:“我如今腹中饥饿,困惫异常,身上的衣服里外湿透,回家去还有许多路,又在黑夜之中,倘若冒昧前进,不识路径,碰见了仇人,岂不送了xìng命?我看这锁儿罕失刺很是慈悲,蒙他吹散了泰赤乌人,叫我逃走,固是一片好心,但我此时寸步难行,哪里还能赶回家去呢?记得日间,锁儿罕失刺的两个儿子,见我带着枷,关在营帐里面,很是可怜,暗中还给了我一顿干粮。就这上看来,锁儿罕失刺父子都是忠厚长者,我何不赶往他家,求其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哩。”遂即将身上的衣服拧干,顺着河岸找往锁儿罕失刺家去。 此时天色昏暗,辨不得出方向,幸亏知道锁儿罕失刺是打马nǎi子为生的,通夜不睡,便寻着声音找去,果然一找就着,打门进去。锁儿罕失刺还未曾睡觉,见了帖木真怔了一怔道:“你不回去见你母亲和兄弟,来到我家做什么呢?”帖木真垂泪道:“我肚里饥饿,衣服湿透,坐骑又复失去。这样的昏夜,哪里还能赶这许多路回到家中去见母亲兄弟呢?只求你老人家垂怜,救我的xìng命罢。”锁儿罕失刺本来怜悯帖木真日暮途穷,很想救他,唯恐将他留下泄漏了风声,被众人知道,自己的身家xìng命亦不能保,因此踌躇不决。内中走出两个青年,向锁儿罕失刺道:“雀儿被鹰驱逐,飞向丛草里躲藏,草儿尚能遮蔽着他。帖木真穷困无奈,来投奔我们,我们不能援救他,连草儿也不如了。” 锁儿罕失刺听了这话,方才点头答应,让帖木真存留下来。先将他刑具除去,又取了他儿子的衣服来,叫他把湿衣换了,然后命女儿取了马rǔ面饼,给帖木真充饥。帖木真连声道谢!接过来一面吃,一面问两青年和女子的名字,方知两青年,一个叫沈白,一个叫赤老温,那女儿名唤合答安。帖木真说道:“今蒙相救,倘有出头之日,必报大德。”说着,细看合答安时,见她生得柳眉凤目,杏脸桃腮,娇小玲珑,甚是可爱!心内甚是羡慕,反把自己眼前的忧患忘记了。还是锁儿罕失刺向他说道:“你藏匿在我家,倘若被人觉察,非但你的xìng命不保,连我家也要受累。后面有一辆载羊毛的车儿,你可存身在内,所有饮食,自有合答安来照料你。”帖木真连连答应,锁儿罕失刺便命合答安送他往后面去,并嘱咐女儿道:“帖木真藏在车中,须要你当心料理,他如饥饿,可取饮食给他。”合答安也答应了,引着帖木真来到车旁,把车门开了,两人动手,搬出了许多羊毛。此时天气炎热,合答安搬了一会,已累得香汗零零,娇喘微微,分外觉得妩媚动人。帖木真心中十分怜惜,便抚着她的肩膀道:“我来到此地,倒拖累你忙碌了。”合答安微笑说道:“这有什么要紧,我打起马nǎi子来,你还没瞧见,比这个要吃力几倍呢!”帖木真乘势握了她的纤手道:“你打马nǎi子的吃力,是自己的事情,如今搬羊毛的吃力,乃是为着我的,我受了你这样的恩德,如何报答才好呢?”合答安听了,将秋水也似的目光斜溜了帖木真一下,说道:“快快进去躲着罢,xìng命要紧,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呢!”帖木真无奈,只得舍了合答安的手,爬进车去。合答安又将羊毛搬上车,替他遮盖了身子。帖木真连声嚷道:“这个样子,岂不要热杀我么!”合答安娇声说道:“你休高声叫喊,倘被邻家听见,如何得了?此时只要保全生命,虽然炎热,也要忍耐。”帖木真听了,方才不响。 到了夜间,合答安又取了饮物来给他充饥,帖木真向她哀告说:“姐姐,我实在闷得难受,倘若在这车中再藏半日,必然气绝身亡,你行个好。让我出外透一透气罢,不然,就给我饮食,也吃不下去,望你可怜我罢!”合答安见他这样,心内好生不忍,只得放下食物,又将羊毛搬开,让他出外。帖木真跳下车来,浑身大汗,那羊毛是个柔软之物,沾了汗气,一齐粘在帖木真身上,弄得满头满脸,连眼耳口鼻中都是羊毛,望上去好似一个白毛人。合答安见了,禁不住吱吱的笑将起来。帖木真十分焦躁,用手在面上身上,乱扑乱抓。那羊毛沾了汗,好像长在身上一般,任你使尽气力,也不肯下来。合答安忙取了一条手巾,替他慢慢地掸着,掸了半日,方将羊毛掸去。帖木真把饮物吃了,合答安仍要他匿入车内。帖木真连连作揖道:“好姐姐,此刻天已昏黑,谅必没有人来,你让我在外面凉一会罢。” 合答安见了这般样子,也不忍叫他再入车内,便由他在外,两人相对坐下,你问我答,彼此谈起心来,说得十分投机。帖木真不知不觉将身体移近了合答安,厮并着坐下。合答安也芳心脉脉,半依半靠的和帖木真谈话。这一夜锁儿罕失刺父子,因泰赤乌人找寻不到帖木真,在那里会议事情,尚未归家。帖木真趁着这个机会,反得在患难之中倚翠偎红起来了。未知帖木真与合答安做些什么事情,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回 一宵温柔订密约 两行清泪送情人 话说帖本真与合答安两人谈得入港,只恨相见之晚,禁不住彼此亲昵起来。是夜又值部中商议追赶帖木真的事情,锁儿罕失刺父子三人没有回来。一个孤男,一个少女,两人年纪相仿,正在情窦初开,情苗滋生的时候,那亲爱之情,自然不言而喻了。一宵易过,到了天明,两人进了些食物,正在喁喁细语密密谈心,你恩我爱,十分快活的当儿,忽见合答安的大哥哥沈白慌慌张张从外面赶了回来,对着帖木真气喘吁吁的说道:“快些躲了起来,外面已经挨户搜查了。” 帖木真和合答安听了这话,一齐慌张失色,一个向车中乱爬乱钻,一个把羊毛乱遮乱盖,忙了好一会,方才收拾好了。合答安仍旧将车门掩上,回转身来,沈白早已走了。合答安怀着鬼胎,心头好似小鹿儿在内乱撞,唯有默默的祝祷灵空过往神祗,暗中保佑帖木真,不要被他们搜查出来。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他父亲锁儿罕失刺走在前头,后面跟了许多人,走进里面,四处抄查,连桌子、床榻底下,都已翻了个遍。便有几个走到后面,瞧见了载羊毛的车子,大声说道:“莫非藏在这车子里么?”合答安听了这话,连手足都急得冰冷,一个头晕,几乎没有栽倒在地,连忙镇定心神,勉强支持住了。已见一人走去,开那车门。合答安不能再看下去,便悄悄的走出外面去了。那人开了车门,见车中塞满羊毛,正要动手去搬羊毛出来看视。幸得锁儿罕失刺赶了前来,陪笑说道:“你疑心这里藏了帖木真么?这样的大热天,躲在里面,不渴死,也要闷死了呢。你若不信,待我搬开来给你瞧。”说着,便揎拳掳袖,做出要搬动羊毛的样子来,那人反笑着说道:“你老人家忠诚可靠,大家都知道,哪里会藏匿帖木真呢。不用搬了,这大热的天,收拾起来很是讨厌,我们往别家去搜查去罢。”锁儿罕失刺道:“帖木真真藏在这车子里呢,你们不瞧一瞧,岂不当面错过吗?”说着,哈哈大笑。众人也和着笑了一阵,一哄而去,又往旁的地方搜查去了。 帖木真在车子里面听得很是清楚,等得他们去了,暗暗的念了几声佛道:“谢天谢地谢神明,我又躲过了一难了。”那合答安见他们要搜查羊毛车子,急得什么似的,不敢在旁边观看,三脚两步,跑到门前大树之下,一挨身坐了下来,头昏目眩,心腹胀闷,险些儿晕绝在地。幸得一阵凉风,沁入心骨,方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神志慢慢的清爽过来。心内只惦念着帖木真,不知被他们搜出没有,好似七八个吊桶,在胸中上下不定。过了一会,只见他父亲领了许多人,从门内走出,合答安留神瞧看,见帖木真并未被获,方才放下了心。又见父亲向她说道:“合答安,你坐在这里么?家中没有人,快回去照料门户要紧。”说着,同了众人自去。合答安待他们走了,如飞的跑入家中,来到羊毛车前,低低的叫唤。帖木真在内藏着,听清楚了是合答安的声音,方才敢答应出来。合答安轻轻的宽慰他道:“那些人已经去了,你可放心在车内躲避一会儿。此时尚在白天,恐怕有人撞来,不便放你出外,等到晚上再说罢。”帖木真答应了几声,合答安怕有人前来,看出破绽,只得撇下了帖木真,自去支应着门户。 到了晚上,锁儿罕失刺父子三人回转家中,命合答安掩上了门,从羊毛车中放出了帖木真。锁儿罕失刺向他说道:“今天好险啊!要不是我应答得快,早已被他们查抄出来了。部众都说你带了刑具,逃走不远,四下里又有人把守住了,chā翅也飞逃不去,必是自己部中有人将你藏匿在家。所以昨天会议了一夜,定下这挨户查抄的法子。今天一早,便派定了人,一家一家的搜寻。我知你在车里热得难受,必定出外透气,所以命沈白预先赶回,关照你们。现在虽然躲过了一阵狂风暴雨,但部众因为找不着你,还不肯甘休,恐怕还有第二次的搜检,到那时就万难避免了。为今之计,只有打发你连夜逃出境界,回归家中,方免两败俱伤。”说到这里合答安忍不住chā口说道:“阿爹不是说四面要道俱有人把守了,chā翅也飞逃不去么?如今要打发帖木真回去,如何能逃得脱呢?”锁儿罕失刺道:“我早已预备下了那东面这一路,乃是派你两个哥哥在那里把守的,帖木真只要向那一路行去,虽然离他的家远一点,要绕些道儿,但在危急之中,只要逃得出去,也顾不得多走道路了。”说到这里,便向沈白、赤老温道:“你二人可先往那里,稳住了伴当,我料理帖木真前来,这是最要紧的一着,不可有误。”沈白兄弟应声而去。锁儿罕失刺便去取出了一张弓,两支箭,并将自己的一匹甘草黄马,牵了出来送于帖木真乘坐道:“你有了这副脚力,又有弓箭防身,尽可以放心前行,回转家去了。” 合答安虽然舍不得帖木真回去,但在xìng命呼吸之际,也是没有法儿,早已自作主张,去蒸了一个羊羔和挤现成的一皮筒马rǔ,替帖木真系在马鞍鞒上,预备途中充饥。帖木真向锁儿罕失刺拜了几拜,又向合答安作了揖,说道:“你老人家和姐姐救命之德,我帖木真没齿不忘,将来报答恩义,唯力是视。”说罢,洒泪而别,跨上马背,向合答安道:“姐姐保重,我去了,再图后会罢。”遂即扬鞭催马,依着锁儿罕失刺指示的路径,向前行去。合答安见帖木真已去,几乎哭出声来,只得拭着泪,同了父亲,回入里面,暗中思念着帖木真。 单说帖木真离别了锁儿罕失刺父女,一路奔去,幸得天上微微的现出星光,不致走错了方向。行了一回,见前面有个人影一闪,迎到马前,低低说道:“来了么?”帖木真仔细辨认,方知是赤老温,也轻声答道:“来了。”赤老温道:“所有伴当已被我哥哥约在那里喝酒,正喝得高兴,可以乘此逃出界去,快随我来。”当即在前引路,帖木真随着他。行抵界口,赤老温道:“由此一直前进,便可到别帖儿山,再绕过儿出灰山,就到你家中了,一路保重为要。”帖木真低低的谢了一声,拍马前行。此时归心如箭,恨不能一步跨到家中和母亲弟妹见面。不过一夜工夫,便已赶过了别帖儿山,行至豁儿出灰山的下面,忽听树林里面有人高声喊道:“好了!好了!那不是他来了么?”帖木真原恐遇见歹人,慌忙勒马观望,仔细打量,乃是别勒古台与合撒儿两个人,迎上前来说道:“哥哥回来了,去了这几时没有把母亲急坏,每日同了哥弟们来此盼望,好容易盼到哥哥回来,快去见母亲罢。”帖木真问道:“母亲现在哪里?”合撒儿用手一指道:“那边不是么?”帖木真看时,果见诃额仑在那山南,慌忙下马,跑上前去,母子相见,抱头大哭。 哭了一会,诃额仑问他怎样保住xìng命,脱身归来,帖木真把经过的情形一一告知。诃额仑以手加额道:“这多是上苍的呵护和你父的yīn灵默佑,才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母子重会,家人团聚。你从此以后,更要和睦兄弟,竭力振作,继承你父的余绪,光复固有的基业,报复泰赤乌人欺负我们的仇恨,方不虚生人世。”帖木真闻了母亲的训言,连声应是。当下领了弟妹,侍奉着母亲,沿路来到不儿罕山下,相度地势,向诃额仑道:“这里的形势险要,比我们从前的居处,高得多了。我们那旧居,逼近泰赤乌部,时常受他们的骚扰,不如弃了那里,迁移到此地来居住罢。”诃额仑也以为然,遂将所有的几匹马和应用的什物,搬移了来。帖木真自与合撒儿、别勒古台砍了许多树木,在桑沽儿河畔支营居住。原来这不儿罕山里,有一座极峻险的高岭,名叫古连勒古岭,岭下便有一条河,盘回屈折,水波清澈,中多鱼虾水族,唤作桑沽儿河。内中又有个青海子,貔狸甚多,其形如鼠,ròu味异常甘美。帖木真同了兄弟,每天放马shè猎,甚为自由。那也速该曾有八匹好马遗留下来,都长得十分雄骏,帖木真不胜爱惜,朝夕喂饲,甚为当心。 这一天,别勒古台骑了匹老马,出外shè猎,家中马房内忽然来了一大群强人,将八匹马尽行劫去。帖木真独自一人在家,孤掌难鸣,不敢和强人争夺。等到天色将晚,别勒古台打了许多貔狸,放在马鞍上,笑嘻嘻的走将回来。帖木真即将马匹被劫的事,告诉了他。别勒古台立刻要去追赶。合撤儿道:“你打了一天的猎,已经很辛苦了,让我去罢。”帖本真道:“我因没有人守家,不然早就追去了。现在你们回来,家中可以放心,自然还是我去追去了。”一面说,一面跨上那匹老马,携弓悬箭,沿着蹄迹,追寻下去。疾行了一日一夜,直至天色黎明的时候,经过一处草地,见个青年在那里挤马rǔ,面目之间现出一股英气,帖木真一眼瞥见,知道这个青年不比寻常,便上前拱手问道:“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可见有人牵了八匹好马,走过此处么?”青年答道:“有的,在日光未出时,有群人赶了八匹马,从此驰过。”帖木真道:“这八匹马,乃是我的,被强人劫来,我所以追赶到此。如今有了踪迹,就不难寻觅了。”说着,谢了青年,要向前进。青年忙止住他道:“我瞧你面上,现出饥色,坐下的马也已乏了,不如略略休息,饮点儿马rǔ,我帮着你一同追去。”帖木真闻言,大喜过望,下了坐骑,在青年手内接过皮筒,饮了马rǔ。青年即将挤马rǔ的皮斗和皮筒,都用草掩盖好了,把帖木真骑的老马系好,上了刍豆,牵过一匹黑脊白腹的马给帖木真乘坐,他自己却跨上一匹黄马,也不向家中关照,竟和帖木真上道追赶。两人一先一后向前行走,帖木真和他谈心,问及姓名,青年说:“我父名唤纳忽伯颜,我名博尔杰,乃是孛端察儿的后裔。”帖木真道:“孛端察儿是我十世前的远祖,我与你竟是同一脉了。今天劳你帮我追赶马匹,我心内甚是感激!”博尔杰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旁人有了艰难的事情,理应帮忙,况且我与你又是同宗,更该效力了。”两人讲着话,不知不觉走了三日,方见有个部落,外面有个很大的马圈,被劫的八匹骏马便拴在里面。帖木真见了,对博尔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马牵来。”博尔杰道:“我既与你同来,哪有任你独自进取之理。”说着,把马缰一拎,两人相偕进去,把八匹马一齐赶了出来,让马在前行走,两人并着辔,断后而走。 那边有个看马的人,远远的瞧见劫来的马被人牵去,便拿了一根套马竿赶向前来,口中喊道:“何处贼人,敢盗我马,快快放下,饶你xìng命。”帖木真道:“他们劫了我的马,我来追回,反说我们是贼人,盗他的马,天下有这样颠倒的事情么?”博尔杰道:“他已赶来,你快将弓箭给我,和他厮杀。”帖木真道:“为我的事情,哪有要你厮杀之理。你可赶着马在头里走,待我把这厮shè退。”博尔杰答应了一声,驱马先行。帖木真抽箭搭弓立马而待。不一会追赶的人骑了一匹白马大呼而来。帖木真待他走到分际,觑得较准,嗖的一声,箭如流星一般,飞将出去,那人应弦而倒。帖木真拍着马赶上博尔杰,倍道而进,走了三昼夜工夫,方抵博尔杰的家中。博尔杰的父亲纳忽伯颜因不见了博尔杰,心内着急,正在倚门盼望,瞧见博尔杰回来,流泪说道:“我单生你一人,为什么遇到了朋友,便随他同去,也不来通知一声,使我在家着急呢?”博尔杰用手指着帖木真道:“我前天遇见了这个好伴当,他的马被人劫了,一个人孤掌难鸣,所以帮他去追赶,事情紧急,不曾回家禀告。倒累你老人家着急了。”帖木真也忙滚鞍下马,拜倒在地道:“郎君激于义愤,帮我追马,未及通知。今幸马已追回,我愿代他受责。”纳忽伯颜忙将帖木真扶起道:“我因他不告而行,去了几日,心中忧急,故有此言,今即好好的回来,我已欢喜得很,如何还责备他呢?”帖木真谢过了纳忽伯颜,回顾博尔杰道:“我这马要没有你帮同寻觅,如何追得回来,我愿与你平分此马。”博尔杰怫然道:“我因见你独自一人,孤掌难鸣,所以愿为效力,难道是羡慕你的马么?况我父亲只生我一人,并无兄弟,将来把所有的家产传给我,也尽够使用了,我要这马何用。”帖木真听了这话,不便再言。 博尔杰把前天掩盖在草内的皮筒、皮斗取了回来。帖木真要作别归去,博尔杰知他家中盼望,也不挽留,便去宰了一个羊羔,蒸熟了用皮包好,连着皮筒里的马rǔ,一并送于帖木真,给他路上充饥。帖木真接了过来,连连道谢,上马起身。纳忽伯颜吩咐博尔杰送帖木真一程。帖木真谢辞道:“不敢劳累了。”纳忽伯颜道:“你们两人,同是一样的青年,日后须要互相辅助,共建功勋,倘若得志,愿毋相弃。”帖木真连声应是。博尔杰代他牵了马,在前徐行。帖木真见他这样诚恳,只得由他相送,彼此谈谈讲讲,走了数里路,帖木真拦住了博尔杰,叫他不要再送。博尔杰向他说了声珍重,握手而别。帖木真待博尔杰去后,便腾身上马,连夜赶回家中。诃额仑等人,正因他去了多日,在家记念。忽听得一阵马蹄声飞奔而来。别勒古台便跳将起来,往远飞奔。诃额仑不知何故,只道又是仇人找了前来,不禁面目失色。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回 缔嘉偶良宵成礼 觅娇妻黑夜进兵 话说诃额仑正同儿女们在家中悬念帖木真去了多日,不见回来,恐怕他凶多吉少,忽听得远远的一阵马蹄声,向着自己的营帐而来,别勒古台疑有变故,突然立起身来,飞奔出外。诃额仑也道是泰赤乌人又来寻仇,急得面目失色,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谁知别勒古台重又奔进帐来,拍着掌跳跃说道:“哥哥回来了,马也追回来了,并不是仇人前来寻衅。”诃额仑听了,这颗心才得放下,携了合撒儿等一同出来。见帖木真正将驱马向马圈内去,一匹也没有短少,心内自是欢喜!从此帖木真奉着母亲,携了弟妹,在桑沽儿河安居了几年。 诃额仑因帖木真年纪已长,想起也速该在日,曾替他订定德薛禅的女儿孛儿帖为妻。这几年来,因为也速该亡故,泰赤乌人与自己为仇,弄得家事颠连,日在惊涛骇浪之中,不遑宁处,也提不到完娶的事情。现在休养生息了几年,没有出什么变故,家境渐觉充裕,帖木真年纪又已长成,自然要料理他的婚姻大事了,便对帖木真说道:“你定的德薛禅家的姻事,这几年音信不通,现在彼此长大,应该毕姻,你可去找寻德薛禅亲家,和他商议,择吉成礼,也可了结一桩大事。”帖木真奉了母命,便要去找寻德薛禅。别勒古台起身说道:“哥哥一人前去,路上恐怕遇见仇家,我愿相伴同行,以便沿途照应。”诃额仑喜道:“有你同去,我便放心了。”帖木真遂同了别勒古台,各人骑了一匹马,带了行粮,沿着克噜涟河前去寻找。一路之上,山水清幽,树木畅茂,风景甚佳。两人心中有事,也无暇去游览观玩,走了数日,到得德薛禅家里。 德薛禅迎着了女婿,十分欣喜道:“我听说你父死后,泰赤乌人与你为仇,我心中不胜忧急!仰赖上苍默佑,没有什么祸患,今日得以相聚,真是大幸了。”一面说着,一面又和别勒古台叙了寒温,吩咐设筵款待。席间又细细的盘问和泰赤乌人结仇的始末。帖木真将历受艰苦的情形,一一告知。德薛禅嗟叹了一会道:“从来说的,吃尽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弟兄从此脱去否运,同心戮力,共创事业,将来的后福,正未可量呢。”帖木真乘势把奉母命前来找寻,yù要成婚的意思婉转说明。德薛禅道:“男大须婚,女大须嫁,乃是常理。你今日到来,便是好日子,尽可成婚,何必再选什么吉期,耽延时间呢?”当下便唤自己的妻子出来相见。帖木真兄弟连忙出席行礼。德薛禅的妻子名坛搠,受过了礼,携着帖木真的手说道:“好几年不见,已经长成得很是英发了。”又指着别勒古台问是何人。帖木真说是异母兄弟。坛搠连连称赞道:“也是个少年英雄,正可做你的帮手哩。”两人拱手称谢!席散之后,当夜就料理帖木真成亲之事。孛儿帖打扮一新,盈盈登堂与帖木真jiāo拜成亲。又向德薛禅夫fù行过了礼,送入后帐。帖木真细看孛儿帖时,圆姿替月,润脸羞花,很有一种堂皇富丽的气象。孛儿帖看帖木真时,见他燕颔虎额,身材雄壮,英俊异常。两人心中很是满意,遂即解带宽衣,拥入帏中,互相缱绻,不必细表。过了三朝,帖木真原恐母亲在家盼望,便与德薛禅商议,意yù携fù回去。德薛禅道:“你思亲yù归,我也不便强留,况我女既为你fù,也应归去谒见姑嫜。我于明天亲自送你们去就是了。”帖木真道:“一路之上,有别勒古台陪伴同行,并不寂寞,不敢劳动你老人家。”坛搠道:“不是这样说,我夫妻只有这个女儿,如今要远别了,怎么不要送她一程?就是我也预备送女前去,乘便和亲家母相见,以后可以时常往来,探望我女。”帖木真见二老决意要去,不便阻挡,只得唯唯应命。 到了次日,备了车马,一齐动身,到了克噜涟河。距离帖木真家不远,德薛禅便折行而回。坛搠直送女儿到家,与诃额仑相见,自有一番周旋,且命女儿行谒姑礼。诃额仑见孛儿帖戴了高帽,穿着红衣,亭亭玉立,楚楚风神,心内甚为欢喜!那孛儿帖遵照着蒙古俗礼,手中拿了羊尾油,对着灶叩过三个头,便将油入灶燃着,名为祭灶,祭灶已毕,然后拜见姑嫜,行一跪一叩礼,待诃额仑受了半礼,方与合撒儿等平礼相见,各送一衣为贽。另有一件黑貂鼠袄,献于诃额仑。行礼以后,诃额仑设筵款待坛搠和新fù。热闹了几日,坛搠方才告辞回去。 那帖木真内有孛儿帖佐理,外有别勒古台、合撒儿同心辅助,家业蒸蒸日上,从桑古儿河起,直到克噜涟河,都结了营帐,归他统辖。帖木真想起自己要扩基业,必须联络各处部落,互通声气,彼此扶助,方不致孤立无援,便去与诃额仑商议道:“当初克烈部为邻部所侵,我父曾帮助他恢复旧土。克烈部的部长汪罕,与我父最为契合。我目下想去联合他作为外援,只是没有什么珍贵之物,作为进见之礼。”诃额仑道:“你现在基本未固,联络外援,乃是最要紧的事情。若要进见之礼,孛儿帖初来的时候,献给我一件黑貂鼠袄儿,乃是很贵重的物品,我又不舍得穿,摆在那里,白糟塌了,你可拿去,献于汪罕,作为进见之礼罢。”帖木真便依了诃额仑的话,拿了黑貂鼠袄,携着别勒古台,同去谒见汪罕,献上黑貂鼠袄道:“伯父与我父亲jiāo谊深厚,不啻异姓兄弟,我见了伯父,就如自己的伯叔一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孝敬,只有这件黑貂鼠袄儿,乃是我新娶的妻子,见翁姑的贽仪,特地转送与伯父,以作纪念。”汪罕大喜!收了袄儿,询问他兄弟的近状。帖木真将情形述了一遍。汪罕道:“你父死后,我常记念着你弟兄们。现在你已经散了的百姓,我当替你收拢来;已经离去的人心,我当替你挽回来。你可去告诉你母亲,不用担着忧虑,我总竭力帮扶你的。”帖木真忙叩头称谢!在汪罕处盘恒数日,临行时,汪罕也送他弟兄的赆仪。回转家中,将汪罕款待的情形,并允许帮忙的话,告知诃额仑。 大家正在欢喜,忽有一个女仆现出慌张之色,走来报告道:“不好了,不知哪里来的许多人马,一直杀来。那呼喊的声音震动天地,离此已经不远,快快躲避。”帖木真闻报道:“这又是泰赤乌人,前来寻仇了,我们一时大意,没有防备,不能抵御,只得暂时躲避,免遭凶锋。”忙命兄弟奉了诃额仑,乘马速行。又叫妻子孛儿帖与报信的仆fù,同坐一车,齐向不儿罕山上去躲避。刚才出得帐来,敌人已经蜂拥而至。帖木真心内甚是慌张,忙与别勒古台、合撒儿,保护了母妹,奔上山去。那孛儿帖的车儿,行动略慢,已经离得远了,便被敌人赶上,高声喝问道:“帖木真现在哪里?”女仆战战兢兢的答道:“帖木真从后面逃走,我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的。”这队敌人便向前面去了。这个女仆,名唤豁阿臣,她要紧赶路,嫌这驾车的牛儿走得太慢,接连打了几鞭,牛发起xìng来,往前奔窜,把车轴又奔折了。豁阿臣没有法儿,要想扶了孛儿帖下车,步行上山。忽地又来了一队敌人,把别勒古台的生母也掳了来,绑着驮在马上。见了牛车,便喝问车中载着何人,豁阿臣抖着说道:“就只我一人,车中满载着羊毛。”那为首的便喝令搜查,将车门揭开一看,见里面坐着个年轻少fù,不禁笑着说道:“好个柔软的羊毛。”那为首的趋上一看,说道:“这必是帖木真的妻子,今天前来,虽不能得他全家,掳了他妻子去,也报得他父亲劫夺诃额仑的仇恨了。”说着,便命把孛儿帖拖下车来,连豁阿臣一同驮在马上,呼啸一声,又赶上前搜罗了一番,见帖木真逃匿得无影无踪,便喧嚷着道:“夺我诃额仑的怨恨,至今未忘,只恨帖木真那厮逃去了,无从拿获。现在掳了他的妻子,也算报了一半仇恨了。”一面喊着,一面下山而去。那帖木真听了这喊声,更加不敢出外,藏在丛林里面,歇了一宿。次日,打发别勒古台下山探听。回说敌人已去,帖木真还不敢外出,直在山中躲了三天,探得敌人已是去远,方才与诃额仑等骑马下山。到了山下,槌胸顿足哭着向不儿罕山说道:“我全赖山灵呵护,没被敌人搜获,以后当时常祭祀,以报大德。就是我的子孙,也应永远奉祀,不可忘记。”一面祝祷,一面跪将下去,拜了九次,又奠了马rǔ,方才率众回去。 原来这次的变故,并非泰赤乌人,乃是蔑里吉部前来报仇的。因为帖木真的母亲诃额仑,本是蔑里吉人客赤烈都的妻子,也速该在斡难河畔shè猎,见她生得美貌,便硬行夺来为妻。客赤烈都逃得xìng命,回到部中,打听得诃额仑已嫁与也速该,他念念不忘此仇。只因他在蔑里吉部中没有实权,所以忍耐住了。现在,蔑里吉部换了新部长,客赤烈都颇得部长的信任,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纠众前来报仇,劫了孛儿帖去。帖木真回到家内不见了妻子,如鸟失侣,如兽离群,心内不胜凄惶!立誓要把孛儿帖寻找回来。但是自己的力量不足,恐怕敌不过蔑里吉人。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有往克烈部去,恳求汪罕帮助。主意即定,到了次日,带着合撒儿、别勒古台,兼程赶至克烈部,入见汪罕,哭拜于地。汪罕忙问他何事如此悲伤?帖木真把蔑里吉前来侵扰,掳去妻子的话,说了一遍,又叩头求汪罕帮助。汪罕道:“你前次送我黑貂鼠袄时,我曾允许帮助你,现在既有此事,我誓必助你灭了蔑里吉部,夺还你的妻子。你可奉了我命,去通知札木合,他在喀尔喀河上流,结帐居住,传我的话,叫他起二万人马,做你的左臂。那札木合,本来与你是同族,又有我的命令前去,决不致于推辞的。我这里也起二万人马,做你的右臂,左右夹攻,又有你居中策应,不愁蔑里吉人不灭,你的妻子不还。” 帖木真叩谢而出,向合撒儿说道:“札木合是我们的尊长,幼时曾与我在一处作伴,且和汪罕是邻好,此去求他救援,必定肯来帮忙的。”合撒儿道:“既是如此,我愿意前去一行。”说毕,飞身上马,竟奔喀尔喀河去了。帖木真又对别勒古台道:“我这番兴师动众,不把蔑里吉部扫dàng净尽,决不甘休!博尔杰为人忠诚可靠,武艺超群,乃是一员大将,你可去邀他前来,做我的帮手。”别勒古台应声而去。帖木真独自回家,部署一切。不上两日,别勒古台已同了博尔杰赶将回来。帖木真很是欢喜。恰巧合撒儿亦从喀尔喀河到来,帖木真忙问札木合那里事情如何。合撒儿道:“札木合已允起兵两万,约汪罕和我兄弟们在不儿罕山相会。”帖本真道:“既是如此,须要去通报汪罕一声,免得彼此不曾接头,误了日期。”合撒儿道:“我回来之时,已顺便到克烈部通知汪罕了,他的大兵也即日就到,谅不至于误期的。”帖木真大喜道:“你能有这般见识,真是我的好帮手,倘若孛儿帖能够重新归来,我夫fù当向你叩头拜谢。”合撒儿道:“自己兄弟,理应帮助,何言叩谢?况且兄嫂也没有拜弟叔的道理,我是不敢当的。”帖木真便整顿器械,同了合撒儿、别勒古台、博尔杰一齐来至不儿罕山下。等候了一夜,次日便见北方旗帜飘扬,刀qiāng鲜明,直向不儿罕山而来。帖木真知是札木合的人马,连忙率众上前欢迎。两下会见,叙了旧情,甚为欢乐!只是汪罕的人马不见到来,过了两日,还是杳无踪影,帖木真心下焦灼异常。到了第三日午间,方见有一大队人马,奔向不儿罕山这边来。札木合远远望见,恐有敌人前来暗袭,即令军士整械,立阵以待,那边的人马,也持着锋刀,一步一步的逼上前来。及至相去不远,方瞧出是克烈部的人马,汪罕跃马而出。 札木合刚才见面,便高声嚷道:“咱们相jiāo,全仗的是信义二字,我与你定了日期,就该如期而至,你因何迟了三日,方才到来。”汪罕道:“我因有些小事,所以迟延,并非有意误约,你休要错会意了。”札木合道:“咱们说话,就和宣誓一般,你既误期,便应加罚。”汪罕闻言,很是不悦道:“你要加罚,如何罚法,听你的便罢。”帖木真见两家说话不甚投机,恐怕闹决裂了与自己的事情有碍,忙从旁调停,两家方重归于好。当下三家会合着商议进兵的计划。札木合首先开口道:“蔑里吉共分三部,散居各地,一部在布拉克地方,部长是脱黑脱阿;一部在斡儿察河,部长是歹亦兀孙;一部在合刺只旷野,部长是合阿台答儿马刺。脱黑脱阿乃是新立的部长,客赤烈都便是他的兄弟。这次前来报复,必是布拉克地方的蔑里吉人。这座不儿罕山背后的查布拉克卡lún,便是他们屯驻之所,我们只要潜师前进,越过山去,攻其不备,将他们掳掠个干净岂不爽快么?”汪罕道:“既是这样,我们尽可在夜间动手,趁他们在睡梦之中,不能抵抗,何难将他们一齐杀尽呢?”帖木真听了,连称“好计,好计!”未知蔑里吉人,被他们杀尽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八回 庆生还月圆花好 烹俘虏目惨心伤 话说帖木真听了札木合、汪罕两人的言语,禁不住拍手赞道:“好计!好计!就是这样行去,我兄弟愿为前锋。”遂即整顿马匹,预备兵刃。到了夜间,帖木真兄弟三人同了博尔杰,当先登山,后面大队人马一齐跟随而进。来至布拉克卡lún,一声吆喝,突然杀入,将帐内所有的人,不论男女,尽行拿去。到了天明,检查俘虏,只不见了脱黑脱阿,连孛儿帖也不见在内。帖木真这一急非同小可,连忙提了俘虏前来询问。有人说道:“脱黑脱阿打听得有兵马在巴儿罕山前驻扎,料知是前来报仇的,连夜赶往歹亦兀孙那里求救去了。”帖木真又问道:“你可知我的妻子孛儿帖在什么地方么?”那人道:“孛儿帖是你的妻子么?前天劫了她来,原为的是替客赤烈都报仇的,只因客赤烈都患病死了,打算与他的兄弟赤勒格儿为妻。”帖木真闻言大惊道:“已经成了亲事么?”那人答道:“还总算好,并没成亲。”帖木真道:“现在这孛儿帖呢?”那人道:“荒乱之际,谅必杂在人丛里逃走去了。”帖木真忙忙的跨上马,自去寻觅。沿路上遇见逃难的fù女,便细心辨认,觅了多时,并没有孛儿帖的踪迹,心内十分焦急!暗中想道:“我找寻了这许多路,还是不见孛儿贴,莫非她已死了?要是真个遭了不幸,我岂不枉费了这番心机么?”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心酸,泪流如雨。正在立马悲伤之际,忽然有个蓬头跣足的fù女,扯住了自己的马缰绳。帖木真问道:“你是何人?因甚扯住了我的马,阻止前进?”那fù女道:“小主人,你难道不认识我么?我便是豁阿臣呢。”帖木真方才知道她就是和孛儿帖一同被掳的豁阿臣,连忙问道:“你既在此,孛儿帖如何不见呢?”豁阿臣道:“我们两人本来一同逃走的,忽然被人冲散了。”帖木真急道:“不见孛儿帖,如何是好?”豁阿臣道:“刚才散离,去必不远,想来总在左近,只要留心寻找,自然找得着的。”帖木真遂同了豁阿臣,向前找去,且寻且喊。来至一条河畔,有个fù人,临流哭泣,豁阿臣指着说道:“那个哭泣的人,不是孛儿帖么?”帖木真忙飞马上前,翻身跳下,举目一看,正是自己念念不忘的孛儿帖,便执住了她的手道:“孛儿帖,你受了苦了。”孛儿帖见了自己的丈夫,心下大喜!回想起被掳的苦楚,又不禁泪落不已。帖木真见了,也落下泪来,口内说道:“今已团圆,不必伤心了,快回去罢。”一面说着,牵过马来,将孛儿帖扶上了马,自己与豁阿臣步行相随,回转营帐内。 此时汪罕和札木合的两路人马,已分头进行,先到斡儿察河去捉歹亦兀孙。不料他已与脱黑脱阿逃走去了,仅将子女、牲畜掳劫一空。进入合刺只地方,合阿台答儿马刺刚才得了信息,要想挈眷逃走,不期两军掩至,束手成擒,所有家属,也都捆绑而行。到了营内,恰巧帖木真找得孛儿帖回来,大愿已遂,即yù班师回去。那别勒古台,忽然顿足号哭起来。帖木真见了,方才记起他的生母也被蔑里吉人掳来,自己因找孛儿帖,竟忘记了。此时见别勒古台大声号哭,方才省悟,连忙安慰别勒古台,重新驻下人马,令别勒古台率领部众,到处找寻。直到晚间,有人报称,东面营房内,有个fù人哭泣,不知可是。别勒古台连忙跑去观看,哪知他从右首入去,他母亲已从左首出外,向人说道:“听说我的儿子前来寻我,我却在此配了歹人,有何面目再见我子?”说罢,走入森林,解带自缢而死。等得别勒古台闻信赶来,早已气绝了。别勒古台抚尸大哭,便在当地掩埋了。因为母亲系蔑里吉人所害,走出林来,遇见蔑里吉人,动手就杀。又追究当初到巴儿罕山掳掠的人,尽行屠戮,连他们的妻女也不放过。当下帖木真与汪罕、札木合商议,将所得的子女、牲畜,器械财物,作为三股匀分。帖木真除得了一份掳得的东西以外,还在空室里得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名唤曲出。帖木真见他面目齐正,衣履清洁,甚是喜爱!便带了回去,向他说道:“你就做了我的养子罢。”曲出生xìng聪明,听了这话,立刻拜倒在地,呼帖木真为父,孛儿帖为母,这便是四养子之一,后来勇武绝lún,立下许多战功,为元代开国名将。乃是后话,暂按不提。 单说帖木真与札木合、汪罕等率部回去,行到忽勒儿答合崖前,札木合见这地方,形势甚好,便向帖木真道:“我与你自幼相伴,互相亲爱,曾记有一次击髀石为戏,我给了你一块狍子髀石,你给了我一个铜子髀石。此事虽隔多年,你我的jiāo情仍应如故。现在这个地方很是幽静,我就在此下营,你把母亲弟妹接了前来一同居住,岂不很好么?”帖木真欣然应诺,便去接了诃额仑等,一同前来。汪罕遂即辞别了札木合、帖木真率军回部。从此,帖木真和札木合同住在忽勒答儿崖前,每日相偕游猎,甚为亲爱。过了一年有余,正当夏季,草木畅茂,浓郁匝合,两人并辔出游,越山过岭,到了最高的一重山岚之上,立定了马,四下观望。札木合举着手中的鞭儿,洋洋得意的说道:“我看这朔漠里面,野兽虽多,可惜没有绝大的貔貅。如果有了一头,怕不把那羊儿羔儿,吃个罄尽么?”帖木真听了,低头不答。到了晚间,回转帐中,把札木合日间说的话,告诉诃额仑道:“他这几句话,不知是何用意,竟令我一时无从回答。”诃额仑尚未开口,孛儿帖已从旁说道:“我闻人言,札木合为人喜新厌故,反复无常,他这两句话,明明把自己比作貔貅,把咱们看同羔羊。咱们同他住了一年有余,莫非已有厌弃之意?若再迁延下去,恐怕没有良好的结果,不如趁着jiāo情未绝的时候,好好的分手,为日后相见之地。”诃额仑点头称是。帖木真遂定了主意与札木合分手,次日便对他说道:“我母亲思念旧居,意yù回去一行,我只得陪了母亲前往。”札木合道:“莫非我待你有不到之处?故yù弃此他往么?”帖木真忙道:“实因我母yù返旧帐,并无它意,你休要疑心。”札木合道:“要去即去,我又安能勉强留你呢?”帖木真应声辞出,遂即同了母妻弟妹,携带辎重,由间道遄返桑沽儿河。行到半路,遇见泰赤乌人。泰赤乌人见帖木真率众而来,疑他暗中来袭,夤夜抛弃营帐,逃走而去,撇下一个小儿,名唤阔阔出。帖木真见他生得眉目疏朗,颇具英气,心中大喜道:“这个孩子,与曲出有些相像,就收作第二个养子罢。”当下便将他jiāo于诃额仑,和曲出一同抚养。回到桑沽儿河故帐里面,略加部署,仍复安居。 其时部众较前多起数倍,牲畜亦复蕃息,景象大不相同。帖木真立意要趁此振作,建立一个绝大部落,终日里招兵养马,十分兴旺。那前时见他穷蹇舍弃而去的人,也逐渐归来。帖木真为收拾人心之计,非但不念前愆,倒反加以优待。因此远近闻风争附,不到几年功夫,帖木真的部众,竟多至三四万人,比较也速该在日,还要兴旺了。他本是个胸怀大志的人,见人心归附,更加招携怀远,举贤任能,整理一新。部下的人,见他办理事情,井井有条,十分心服,便大家商议,公推帖木真为部长。帖木真做了部长,居然分职任事,命雪亦客秃、合答安合答都儿、汪古儿,这三个人专任司膳;迭该专司牧放羊群;古出沽儿修造车辆;朵歹管理家内人口;脱忽刺温与赤勒古台、忽必来、合撒儿带刀侍卫,合勒刺歹同别勒古台驭马;察兀儿塔、阿儿该、塔该、速客该司应对;速别额台司兵戎;博尔术为帐下总管。分职授事已毕,遂派遣答该、速客该去见汪罕;合撒儿、阿儿该往见札木合,报告大众推戴己为部长的话。 汪罕得了这信,并没什么异言,只嘱咐使人道:“你回去寄语帖木真,他现在得意,休要忘了前时的恩德。”札木合闻了使臣的报告,还记着中道分离的嫌隙,语言之间,大加讥诮。合撒儿、阿儿该回部报告,帖木真道:“任他如何,我总不去启衅败盟。如果他记念前嫌,要来生事,我也不肯让他。这事须要预先防备,免得临时措手不及才好。”部众闻言,哄然应命。当即整理器械,搜简士卒,预防不测。不上几时,便在撒阿里左近,因为争马的事情,两下伤了情分,闹出战祸来了。 原来于撒阿里在蔑里吉部的西南,帖木真的叔父拙赤,便在那里居住。他的部众在野外牧马,巧值札木合的兄弟秃台察儿率众经过,一眼瞧见了许多马匹,顿起贪心,居然吆喝众人,一拥齐上,夺取马匹。牧马的人见来势汹涌,不敢抵抗,逃回去报告了拙赤,拙赤xìng情十分急躁,听得自己的马为人夺去,不禁气愤填胸,匆匆的携了弓箭,跨上马背,也不带伴当,独自追去。追赶了数十里路,天已傍晚,见有一群人,牵着自己的马匹在前行走,深恐众寡不敌,心生一计,悄悄的抽弓搭箭,将领头的人shè倒在地,发声大喊。在山谷之中,应声很大,夺马的人不知有多少人追来,又因拙赤shè死的那人正是秃台察儿。没了首领,更加不敢抵敌,慌忙弃了马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四散奔去。拙赤将马赶回,也不问shè死的是什么人。秃台察儿的部众奔了回去,报告札木合道:“帖木真的伴当,无故将秃台察儿一箭shè死。”札木合闻报,大哭一场,切齿恨道:“帖木真忘恩负义,我久已要剪除他。现在无缘无故,令伴当shè死我弟,此仇如何不报。”遂即遣使四出,约了塔塔儿部、泰赤乌部和邻近与自己相好的部落,共十三部,合兵三万,直向桑沽儿河而来。 帖木真还没有知道这个消息,幸亏部下有一个乞刺思种人,名叫孛徒,久已投奔了帖木真,在帐下效力。孛徒的父亲名唤捏坤,得了札木合会了十三部的人马来攻的信息,忙差木勒客脱、塔黑两人飞奔报告。帖木真此时还在古连勒古山围猎,闻得札木合兴兵来犯,连夜赶回,把亲族和部众,聚集起来,也有三万人之数,分做十三翼,连诃额仑也戎服跨马,跟随儿子一同出征。大军行抵巴勒朱思地方,札木合的人马,已蜂屯蚁聚,踊跃而来。帖木真忙传令各军,扎住阵脚,严防冲突。军士奉令,方才站住。敌军已雷掣风驰,奔将前来。仓猝接战,抵挡不住,只得且战且却。敌军锐气方张,如何便肯罢手,一路追赶,直逼到斡难河边。帖木真率领各军,退进山谷里面,堵住了谷口,敌人不能前进,才得罢战。检点部众,已是死伤不少。 那札木合得了胜仗,收兵回营,便乘着一股锐气,把附近各部落的部长,都擒了来,责备他们不应该帮助帖木真,立刻备了铁锅,将七十个部长,一齐烹死。还有几个,断下了头,拴在马尾上,拖了回去。在札木合自以为可以示威,哪里知道各部落见他如此残暴不仁,人人危惧起来,连他自己境内向来归服他的部落,都一齐离心,带了妻子,来归降帖木真。帖木真见人心归附,虽然暗暗欢喜,但是见了札木合的兵马猛悍,不易抵御,又不免忧虑。博尔术献计道:“敌军的锐气方张,利在速战,我军万勿与之角逐。深沟高垒,四面坚守,待他师老粮匮,各怀退志。我再纵兵掩击,必可大获全胜。”帖木真点头称善,便传出命令,坚守营垒,不准接战,妄动者斩。札木合率兵讨战,帖木真按兵不出,任你如何叫骂,只是不理。札木合遂即挥兵冲突,又被弓箭shè退,几次都是如此。札木合倒也无法可想。胡俗行兵,素来不带粮饷,全仗着沿途掳掠,并猎取些飞禽走兽,充作行粮。现在帖木真用了博尔术的计策,有意羁老敌军,早把外面收拾罄尽。札木合无从掳掠,军士无可得食,便四散游猎,各去觅取食物,终日在外不归营帐。 博尔术登高望,见敌人营中空虚,各出游猎,遂即往见帖木真道:“敌人已经懈怠,正可乘势掩击。”帖木真传命各翼,一齐杀出。那札木合正在帐中,忽听一声胡哨,敌人已大队杀来,连忙传命各营出兵抵御。无奈部下四散出猎,一时哪里集合得来,直急得札木合手足无措。那帖木真早挥动部众,如秋潮一般踊入营内,见人便杀,见马便砍,锐不可挡。十二部的头目也一齐不知所措。哈答斤部、朵儿班部、散只兀部先是奔溃。各部见了,也相继逃窜。便是札木合的部众,也为牵动,跟随着各部溃走。札木合见情势不佳,料知难以支持,慌忙跳上马背,从后帐逃生而去。札木合既走,全军失了主脑,部众更加慌乱,纷纷乱窜。帖木真挥动大军,大杀一阵。十三部的人马被杀的不计其数。帖木真追赶了三十里,方才鸣金收军。诸将皆来报功,除首级数千颗而外,尚有俘虏数千名。帖木真圆睁双目,拍案喝道:“札木合曾将我邻近的部长七十人,尽行烹死,今天俘了他的部下,我也要报仇了,快去备了鼎镬来。”一声令下,部众早已如飞而去,也照札木合的样子,备了七十只铁锅,将兽油倾入煮得沸了,把俘虏洗剥,一一投入,不到一刻。早已zhà成焦炭,大家还拍手欢呼,不胜欢乐。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九回 吃寡醋当筵批颊 得天佑临阵反风 话说帖木真烹罢了俘虏,遂即率领部众,奏凯而回。从此帖木真的声威大振,附近的部落,有布鲁特、兀鲁特两族首先投诚。帖木真受了两部的投诚,心中很是高兴,便率众出猎。行至西北境上,有泰赤乌部下的朱里耶人在那里游牧。随从之人即向帖木真道:“这些都是咱们的仇人,主子何不下令尽行捕戮呢?”帖木真道:“他又不来侵犯咱们,咱们去捕他做什么呢?”朱里耶人初时遇着帖木真前来,心内也甚疑惧,恐他记着仇恨,要加杀害。后来见帖木真并无杀戮之意,便放大了胆,一齐挨近围场前来观看。 帖木真向他们问道:“你们因何到此?”朱里耶人答道:“因为泰赤乌人待我们十分暴虐。不堪其苦,所以流离至此。”帖木真问道:“你们到此游牧,有粮食么?”朱里耶人道:“粮食虽然有些,已经食尽。”帖木真又问道:“有营帐么?”朱里耶人道:“我们流离转徙,困苦异常,为何还有营帐。”帖木真道:“既是如此,你们今夜可在我营帐内同宿,明日猎得野兽,我可分给你们。”朱里耶人听了这话,不胜欢跃!当日天晚,帖木真果然留他们宿在帐内,并且吩咐侍从之人,不得虐待。到了次日,猎得野兽,又分给他们。朱里耶人十分感激!齐声喊道:“泰赤乌人无道,剥削我们。帖木真衣人以衣,乘人以马,是个有道的主子,不如弃了泰赤乌人,去投帖木真去。”这话传扬开去,锁儿罕失刺的第二个儿子赤老温,第一个奔来归附。帖木真念他从前救命之德,款待甚厚。又有勇士哲别,精于骑shè,当巴勒朱思开战的时候,哲别跟随泰赤乌的部长布答出征,一箭shè死了帖木真的坐骑。帖木真颠下地来,几乎不免,幸得左右救援得快,方才保全xìng命。此时也因赤老温的介绍,投奔帖木真。帖木真非但不念他shè马之仇,反而推诚相待。这一来,帖木真大度宽容,不念旧恶的声名,更加播扬开去,邻近的小部落陆续前来归附的,日有数起。帖木真甚是高兴!便在斡难河边,大张盛筵,以示庆祝。 帖木真有个从兄弟,名唤薛撤别吉,在巴勒朱思和札木合开战的时候,也一同出征,立了战功。所以这次贺筵,薛撤别吉也得预筵。便是薛撤别吉的两个母亲,大母忽儿真,次母也别该,也一同请来,与诃额仑同席饮酒。司膳官失乞儿上前行酒,先奉了诃额仑的,次奉也别该的,再次方才奉于忽儿真。哪知酒未献上,已听得扑塌一声,失乞儿面上忽着了忽儿真一掌。失乞儿不知自己何处失礼,呆呆的望着。只见忽儿真用手指着失乞儿的脸上,大声叱道:“你何故谄奉那小娘,不先至我处行酒?”失乞儿方知为迟献了酒的缘故,心内忽忽不平,大哭而出。诃额仑嘿嘿无语。帖木真连忙好言相劝,才得勉强终席。谁知帐内的事,方才过去,帐外又启起衅来了。原来薛撤别吉带来的从人,在帐外盗取马缰,被别勒古台瞧见,将他拿下。薛撤别吉掌马的人,名唤播里,忽然拔剑向别勒古台砍来。幸亏别勒古台躲闪的迅捷,虽未破中头颅,右肩已经着伤,血流不止。别勒古台的侍从见了这样情形,如何忍耐得住,一齐大喊道:“如此无礼,从速将他砍死。”别勒古台反而劝阻道:“我伤未重,不可衅自我启,且去通知他的主人,叫他来判别是非。”正在说着,恰巧薛撤别吉闻信走来,他也不问是非曲直,倒竖双眉,圆睁二月,向别勒古台大声喝道:“你为何欺压我的侍从?”这一来,把别勒古台的火xìng惹将上来,便折了一截树枝,与薛撤别吉决斗。薛撤别吉亦不稍让,就地捡了一条木棍,和别勒古台酣斗起来。薛撤别吉斗不过别勒古台,夺路逃去。别勒古台回转帐内,又闻得忽儿真掌击失乞儿的事情,愈加发怒!遂阻住了忽儿真,不准她回去。正在纷争之际,薛撤别吉已遣人前来议和,并接他两个母亲回去。帖木真便对来使说道:“薛撤别吉既已知罪,我也不加苛求,你可同了他母回去,并传谕薛撤别吉,我yù与金邦夹攻塔塔儿部,可叫他率兵来会,不得误期。”使人奉命,与忽儿真、也别该两人,相偕而去。帖木真一面预备起兵,一面守候薛撤别吉领兵前来。哪知守候了六日,还不见薛撤别吉到来,便率领部众,径自前去。看官,你道帖木真为何忽地和金邦夹攻起塔塔儿部来呢?只因探马来报,金主因塔塔儿部长违抗了命令,差丞相完颜襄,率兵征付。帖木真闻报大喜道:“塔塔儿部害我祖父,大仇至今未报,我正要去找他,以报不共戴天之仇。现在金邦既然出兵讨他,我乘势率兵夹攻,不愁塔塔儿人不灭,我的大仇报不了。”所以薛撤别吉令人来议和,帖木真一口允许,放他两母回去,并叫他率师来会。不料薛撤别吉为人异常诈伪,因为母亲在帖木真那里,不得不屈己求和,接回他的两母。两母既归,他还要与帖木真启衅,如何肯来替他效力。帖木真待他不来,知道必有反复,便带了人马,直至语勒札河,与金兵前后夹攻,破了塔塔儿部,杀死部长蔑古真,与金邦丞相完颜襄会见。完颜襄道:“塔塔儿人无故背叛,所以奉旨北征。今幸得你率兵来助,杀了他的部酋。我当奏闻朝廷,授你为招讨官,从此以后,你当归附我朝,为我邦效力。”帖木真遂即答应。完颜襄班师回国。 帖木真送过了金邦丞相,重又来到塔塔儿部中,从帐内搜得一个银摇车。车中卧着一个婴孩,裹着绣金被褥,安眠在内。帖木真见他头角峥嵘,面貌清秀,心内甚为喜爱!便jiāo于左右,好好带回,收作第三个养子,取名失吉忽秃忽,即便班师而回。一路之上,鞭敲金镫,人唱凯歌,三军之士,甚是兴头。不料,薛撤别吉率了部众,在途中守候,等大队过去,竟由后面袭取辎重,杀死兵士十余人,夺了衣服马匹而去。帖木真得了这个信息,禁不住大怒道:“前日在酒筵上面,他母亲打了我的司膳官,又将别勒古台砍伤了,因其乃是同族,不与计较,命他率兵会攻塔塔儿,他又抗命不遵。现在竟敢袭我后队,若不加以惩戒,各族效尤,那还了得?”遂即率军攻入薛撤别吉帐中。那薛撤别吉袭了后队,知道帖木真不肯甘休,定要前来征讨,早已带了家属,逃走去了,只掳得他的部众而归。过了几时,又领兵前去征讨。薛撤别吉如何能够抵挡?逃到迭列秃口,为追兵所及,擒了回来。帖木真历数他的罪状,把他斩首,并将其弟泰出勒一同杀死,总算赦了他的家族,不加诛戮。薛撤别吉有个儿子,名唤博尔忽,生得甚是清秀,帖木真很觉喜爱,又将他收为养子。连从前所收的曲出、阔阔出、失吉忽秃忽共是四个养子,一同抚养。兵至半途,有札刺赤儿种人古温豁阿,领了儿子前来投奔。其子名木华黎,智勇兼全,深得帖木真信任。与赤老温、博尔术等,一样优待。 那札木合自从被帖木真杀败后,回至部中,心内异常愤恨,思想与帖木真结下深仇,若不决一雌雄,如何甘服?但是自己的部众,在巴勒朱思一战之后,伤亡枕藉,不能再战。平日归附自己的部落,又因烹了推戴帖木真的部长,一齐生了异心,叛离而去。现在要与帖木真决斗,唯有另外结合远处的部落,以为援助。闻得乃蛮部,地方广大,兵力雄厚,遂遣使纳币,约他会兵攻击帖木真。 这乃蛮部,在天山左近,部长太亦布哈受金邦封爵,称为大王。胡人称大王为汗,遂呼之为大王汗,蒙古人讹称为太阳汗。太阳汗有个兄弟,名唤出古敦,与其兄分部而治,自称不亦鲁黑汗。札木合的使人前来陈述意见,太阳汗犹豫不定;不亦鲁黑汗愿意相助,遂发兵至乞失勒巴失海子。帖木真已得探报,邀集了汪罕的兵马,从间道潜师而进,袭击不亦鲁黑汗。不亦鲁黑汗未及防备,突遭掩袭,全军溃散。帖木真杀败了不亦鲁黑汗,威名愈大。邻近的散只兀部、呆鲁班部、哈答斤部、弘吉刺部,闻得帖木真如此强盛,大家恐惧起来,便在阿雷泉地方开一大会,宰了一牛,一马,一举祭告天地,歃血为盟,大家联络起来,抗拒帖木真。一部有警,各部齐来援救。札木合便利用这个机会,联络他们。遂由各部公议,推札木合为古儿汗。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泰赤乌部、蔑里吉部的部长,和乃蛮部的不亦鲁黑汗,要想报怨,也来预会。便是塔塔儿部,也另立了部长,趁着各部大会的时候,连夜赶来。当下由札木合为盟主,在秃拉河畔与各部长对天宣誓道: “五仿我等齐心协力,共击帖木真,倘或私泄机谋,及yīn怀异志,将来如颓土断木一般。” 宣誓既毕,大家举足踏岸,挥刀连林,作为警戒的榜样。当下议定,各出人马,暗袭帖木真的营帐。不料有个豁罗刺思种人,名唤豁里歹,他是帖木真的同族,连夜驰往告变。帖木真得了警报,一面戒备,一面去约汪罕,同击札木合的联军。汪罕率兵来到克噜涟河,帖木真的人马已经驻扎在那里。出营迎接,两下会见,共议军情。汪罕言道:“敌人潜师而来,必有谋诈,须多设哨探,免坠诡汁。”帖木真道:“我已派阿勒坛等三人作为头哨了。”汪罕道:“你既派了头哨,我亦应派人前去。”遂命其子桑昆为先行,率领部众,分头侦探。过了一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阿勒坛前来报告道:“敌人的兵马,已至阔奕坛旷野了。”帖木真道:“阔奕坛与这里相距非遥,我们须要前去迎战,免得为他所蹙。”汪罕道:“我派桑昆往哨,如何不来报告?”阿勒坛道:“我来的时候,桑昆已率部兵前去迎战了。”帖木真急道:“桑昆恃勇躁进,恐为敌人所乘,我等快去救应要紧。”汪罕连声称是,遂领了两部大军,分头疾进。札木合已领了各部的人马,整队于阔奕坛旷野。乃蛮部酋不亦鲁黑汗,自恃骁勇,充当前锋。却值桑昆的部众到来,不亦鲁黑汗见他只有数百人,不觉笑道:“这几个敌兵,还值得一扫么?”方要纵兵掩击,忽然尘头大起,汪罕与帖木真的两路大军,已如风驰电掣而来,又不禁惊愕道:“我等yù乘其不备出兵袭取,他怎么已经知道了呢?”正在疑虑不定的时候,札木合的大军已至,不亦鲁黑汗忙去报告。 札木合有恃无恐,慢慢的说道:“不要紧,蔑里吉有个部将,名唤忽都,善能呼风唤雨,只要他作起法来,迷住了敌军,我们就可乘势掩杀了。”不亦鲁黑汗道;“这是一种巫术,我也能够施行的。”札木合大喜!遂即立成阵势,命他们施行法术。不亦鲁黑汗同了忽都各取一盆净水,从怀中掏出几颗石子,大的好似鸡蛋,小的仅如棋子,浸入水内,望着空中,默诵咒语,顷刻之间,天地昏暗,狂风大作,走石飞沙,那雨也随着风势,打将下来。札木合见法术应验,心中大喜!忙整饬队伍,预备冲杀。帖木真立马阵前,忽见yīn云四布,霎时之间,天昏地暗,风雨骤至,不免有些惊慌,忙饬令部众,严行守备,以防敌军掩击。汪罕的部下见了这般行径,便鼓噪起来。汪罕要想禁止,哪里禁止得住。帖木真恐自己的人马为他牵动,十分着急。哪里知道,在这个当儿,风势忽然掉转,吹着雨点,皆向札木合阵上打去。札木合正在扬扬得意,不料有此变故,忙与不亦鲁黑汗、忽都商议。两人的本领,只能呼取风雨,却不能驱使风雨,也是束手无策。帖木真已乘着这个机会,挥动全军,大呼杀上。 札木合见势头不佳,仰天叹道:“老天,何故保佑帖木真那厮,独不保佑我呢?”正在叹息之际,只见自己的军马,已纷纷倒退下来,料知禁止不住,只得拨马返奔。各部的部长,已是惊心dàng魄,如何还敢抵敌?大家一哄而逃,全军大溃,自相践踏,落涧坠河的不计其数。帖木真、汪罕催着两路军马,大刀阔斧,如入无人之境,杀的杀,砍的砍,擒住的绳捆索绑,倒地的马踏足践。各部的人马,也不知死伤了多少,只剩几个腿生得长,跑路迅速的,逃了xìng命,没有做刀头之鬼,总算是万幸了。独有那泰赤乌部的部长阿兀出把阿秃儿,自知与帖木真是仇人,恐怕他记着前恨,赶杀自己,当人马奔溃的时候,他已领了部众,争行逃出。偏偏被帖木真一眼瞥见,仇人当面,分外眼明,便请汪罕追赶扎木合,自己领兵追赶泰赤乌人。 阿秃儿走了一阵,见帖木真紧追不舍,只得回兵迎战。无奈部下已经丧胆,屡战屡败,只得弃了部兵,独自逃回部中,起了全部之众,来与帖木真拼命。帖木真见他倾部而来,人马众多,倒也不敢轻敌,就地扎下营寨。次日开战,不分胜负。帖木真急躁起来,怒马而出,往来冲突,忽然一箭飞来,shè中颈间,血流如注,勉强跑回营中,倒在塌上,昏晕过去。军中仓惶无主,十分惊骇,大有支持不住之势。未知帖木真的xìng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回 毳帐温柔重寻旧梦 妆台缱绻又得佳人 话说帖木真颈间中了流矢,昏晕在营内,独有者蔑一人,在营内侍奉,用口吮去了淤血。直至半夜,帖木真方才醒来,略略转侧道:“我的疼痛渐觉停止,但是异常口渴。”者蔑忙安慰他道:“你且好好的睡眠一会,我去觅取马rǔ,前来止渴。”遂即赤身而出,悄悄的步入敌人营内,在车箱中觅取马rǔ。谁知马rǔ已尽,止有酪一桶在内,便提了回来。幸而往返,均未为人知觉。又去寻了热水,把酪调和了,奉于帖木真。帖木真旋饮旋渴,喝了三大碗,方才停止,张开眼来,天色已经微明,翻身坐起。刚一低头,那流出的血,好似泥泞一般,拥在身旁,便向者蔑道:“你为何出此懒惰,吐远一些不好么?”者蔑道:“我那时心慌意乱,又怕离开了你,生出旁的变故来。因此在你身旁遂吮遂吐,吐不及的就咽了下去。只怕我的肚里,还盛着你不少的血在内呢。”帖木真道:“你刚才到敌营中觅马rǔ,为什么赤身露体的跑去呢?倘若被他们擒住,我受了箭伤的事情,不要张扬出去么?”者蔑道:“我若被擒,就说主帅要杀我,扯脱了衣裳逃来的。那时敌人必然相信我的话,准我投降,再于暗中盗取马匹,逃回营内,不是仍和你在一起么?”帖木真听了他的话,连连点头道:“我前次被蔑里吉人困在巴儿罕山上,幸得你救我xìng命,这一次受了箭伤,你又代我吮去淤血,并往敌营盗得酪来,止我的渴。这样的忠心,我决不忘记的,将来总有报酬。” 次日天明,帖木真仍yù扶创出战,正在披挂上马,忽得探马报告道:“敌人在天未明时,就溃散了,只剩了些老弱fù女,不能行走的,还在营内。”原来,蒙古风俗,以营为家,因此民与兵,概无分别。酋长之强弱,即以民众之多寡为标准。此时泰赤乌人,自敌不过帖木真,全部溃散,所以把老弱fù女,抛弃下来。帖木真便把泰赤乌所有的牲畜营帐,完全掳掠过来。忽然间记起了锁儿罕失剌父女救命之恩,现在不知何往,亲自乘马前去寻觅。行至山间,猛听得有一种娇滴滴的声音,喊着“帖木真”三字,连忙四下观看,见山顶上有个穿红衣的女子,一面掩泣,一面喊着自己的名字,因为相距过远,瞧不清楚是什么人,便命人前去询问。回来报告道:“是锁儿罕失剌的女儿,名唤合答安。” 帖木真听得“合答安”三个字,好似青天里落下宝贝来,连忙打马,亲自上山,到了她的跟前,见她丰姿艳然,比从前更觉得丰盈了,便携着她的手问道:“你何故独自一人在此哭喊?”合答安道:“我的丈夫被军人逐走了,远远的见一群人,跨马前来,疑心是你,所以喊出‘帖木真’三个字来,不料果然是你。”帖木真此时,喜得心花怒放!忙叫人牵了一匹马来,亲自扶着合答安上马,并辔回营。合答安一路行着,还央求帖木真救她的丈夫。帖木真满口答应,下得山来,传令部众,就此扎营。一面暗差心腹去找到了合答安的丈夫,一刀杀死。一面吩咐预备上好的酒筵,摆在后帐,要与合答安畅饮叙旧。合答安因为有了丈夫,不好意思再陪帖木真饮酒,只在他身旁立着,不肯入座。 帖木真见她若即若离,娇媚如花的样子,哪里按捺得住!伸出猿臂,抱住她的纤腰,搂入怀中,要她坐在膝上,合答安挣扎不得,含着娇羞,俯首无言。帖木真低声说道:“我患难之中,躲在你家,承你殷勤眷待,那一夜的恩情,你难道忘了么?临行之时,还蒙你送至门前,十分悲伤。我那时心如刀割,本要向你父亲恳求结为夫fù。无如我那时正在危急之时,艰险万状,就是自己已聘定的妻子也不知如何光景,哪里还敢出口?现在我已做了部长,天赐良缘,与你重逢,这乃是前生的缘分,你心内休得迟疑。”合答安听了这一席话,想起前情禁不住回眸一笑道:“那时的情形与现今不同,你尚未娶妻,我尚未有夫。现今你已有妻,我已有夫,如何还可以陪伴你呢?”帖木真道:“我为一部之主,多娶几个妻子,算不得什么。你的丈夫现在不知下落,尚未卜生死如何,有何妨碍?”正在说着,帐外传报进来,说是奉令找寻合答安的丈夫,他已被乱军杀死。现已检得尸首,掘土埋葬。合答安听得此言,早已呜呜咽咽哭将起来。帖木真连忙好言安慰道:“你不必记念他了,人死不能复生,记念也是无用。如今你孤身只影,正可与我做第二个夫人,乃是大喜之事,快休哭泣。”一面劝慰,一面亲自替她拭泪。合答安本来心爱帖木真身材魁梧,相貌出众,又做了一部之主,十分威武,更兼想着从前的旧情,哪有不愿之理。不过因为自己另嫁了丈夫。一见之下,未便和他亲昵,不得不做出一种含羞推却的神情来。忽闻自己丈夫为乱军所杀,又见帖木真恩深义重的殷殷相劝。从来说的,美人心肠最是狠dú,有了新欢,早已忘却旧欢了。何况帖木真还是她未嫁时的情人,本来心中念念不忘,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移舟就岸,止了哭泣,陪着帖木真坐下饮酒。帖木真此时眼看名花,口饮旨酒,十分开怀,连进数觥,有了醉意,便和合答安携手入帏;重拾旧欢,如鱼得水,欢畅异常。 到了次日,合答安的父亲锁儿罕失刺,也得了信息,前来相见。帖木真听得锁儿罕失刺已至,亲自出帐相迎,含笑说道:“我从前带的枷,还在你的家里,难道你老人家忘怀了么?为什么到今日才来呢?”锁儿罕失刺道:“我哪里会忘记呢?自你去了,我还日夜记念着。后来听说你做了部长,很有威名,我对儿女们说:‘帖木真做了部长,咱们有倚仗了。’使命次子赤老温,先来投奔你。我自己不来的缘故,因恐泰赤乌人知道了,要杀我的家族,所以迟延到今日。”帖木真笑道:“我早知道你的意思了。现在既来我处,我总记念着前恩,力图厚报,决不是那种负心人,请你放心罢!”锁儿罕失刺连连称谢!帖木真传令拔寨起行,回到克噜涟河畔,打听汪罕的消息,方知札木合被汪罕的人马所逼迫,穷蹙已极,遂投降了汪罕,汪罕径自收兵回部去了。帖木真道:“他既纳降札木合,收兵回去,因何不通知我呢?现在他已归去,我也不必过问,且回去休息数日,再去征讨塔塔儿,报复祖父之仇。” 过了几时,帖木真又发兵攻取塔塔儿部。临行之时,颁布了四条军令。哪四条呢? 一、临战时不得专掠财物。 二、战胜后亦不得贪财,俟部署既定,按功给赏。 三、军马进退,须遵命令,不奉命者斩。 四、军马既退后,再令前进,仍须力战,有畏缩不前者斩。 这四条命令,颁下之后,军中肃然,壁垒整严。塔塔儿部得了信息,料知帖木真这一次前来,必难幸免,但亦不甘束手待毙,遂纠集部众决一死战。所以帖木真的兵马既至,塔塔儿人能够拒战数次。无如塔塔儿人,虽然拼命上前,总究众寡不敌,被帖木真连杀数阵,弄得一败涂地。塔塔儿部长只得独自逃去。帖木真追了一阵,已是无及,只得收军回营。查得阿勒坛与火察儿、答力台三个人,不遵军律,纵令部下在战胜之时,劫掠财物。帖木真大怒,命哲别、忽必来将三人传至帐下,大声斥责,申明军法,推去斩首。诸将都跪在帐下,代三人求情。帖木真道:“你三人都与我同出一族,我岂忍心加罪?但你们既公推我做了部长,立誓遵我号令,我若不加罚,便是徇私了。徇私的人何以服众呢?现在既是诸将都替你们乞免,姑念初犯,加恩免死。你等从此应知悔过,立功赎罪。”又命哲别去把三人劫得的财物,取来充公。那阿勒坛乃忽都剌哈汗的次子,系帖木真的叔父,火察儿是也速该的嫡,系帖木真从弟,答力台是也速该胞弟,亦系帖木真的叔父。当帖木真做部长时,三人曾竭力推戴,因此他们自恃是至亲,又有推戴之功,料想犯了军令,帖木真也不便把他们怎样,遂令部下出外劫掠。哪知帖木真执法无私,虽经请将恳情,保全了生命,这场羞辱,也就难受了。 当下帖木真处置了阿勒坛等,便召集亲族密议道:“塔塔儿人是我们的世仇,今幸战胜了他,所有他部内的人,男子须尽行诛戮,fù女须充作奴隶,方可报仇雪恨。”众亲族闻言,一齐赞成此议。散会出帐,有个塔塔儿人名唤也客扯连,素与别勒古台相识,便问今日商议何事。别勒古台生xìng豪爽,并不隐瞒,竟将真情说出。也客扯连得了这个信息,便匆匆的跑去,会集了塔塔儿人私议道:“我们总是一死,何不攻入他们的营帐,乱杀一阵,乐得和他们抵一抵,他们杀我十个,我们杀他一个,总算不白死了。”当下商议定了,各人抢了一柄刀,大声发喊,直向帖木真的营寨扑杀将来。真是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塔塔儿人起了必死之心,自然奋力直前,见人便杀,遇马便砍。又因事起仓猝,没有防备,军马竟被他们杀伤不少。塔塔儿人杀了一阵,便占据了一处山寨,躲藏起来。帖木真忙派了人马四面围困住了。塔塔儿人支持了三日,外无救应,内无粮草,自然被帕木真攻破。所有塔塔儿人俱出外拼命。及至男子伤亡殆尽,剩下的皆是fù女,方才罢手。这时帖木真的部下又伤了许多。帖木真查究出事的原因,乃是别勒古台泄漏的机密,不禁发怒,立命别勒古台去将也客扯连拿来治罪。别勒古台奉命而去,查了半响,不见也客扯连的踪迹,料想已死在乱军之中,便在他家内搜得一个女儿,带来报告帖木真。帖木真向别勒古台道:“这次被你泄漏了一句话,累得人马死伤无数,此后会议大事,你不准进帐预闻。”别勒古台唯唯答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帖木真又道:“你带来的那个女儿呢?”别勒古台道:“现在帐外”。帖木真道:“可带她入来。”别勒古台便将这女子押入帐中。那女子云鬓蓬松,衣裳颠倒,跪伏地下。帖木真怒喝道:“你父窃探军机,陷害我无数人马,他现虽已死,尚不足以蔽辜。你既是他的女儿,也应斩首,以偿我军马之命。”那女子听了,战战兢兢的抖作一团,哪里说得出话来。挣了半日,好容易挣出“饶命”二字。哪知这两字一出女子之口,听入帖木真的耳内,好似莺簧百转,清澈异常。帖木真听了这样的娇喉,心球已软了一半,便道:“你想活命么?可抬起头来。”那女子依言,将头抬起。帖木真见她翠蛾双锁,红泪满腮,好似雨后桃花,风前杨柳一般,那心快已是完全软了,刚才的泼天怒气,也不知抛向何处去了,反带着笑向女子道:“你要活命,除非做我的妾婢。”女子道:“如果蒙恩宽免一死,愿为婢妾,以供奔走。”帖木真见她愿充下陈,心中大喜,忙命人引她去后帐,重行梳洗。那女子奉命,退往后帐而去。帖木真又处置了几件事情,方才命退众人,自回后帐。那个女子已梳洗过了,更换衣服,前来迎接。帖木真见她装束一新,与初来时,一种惊惶恐怖的神情,大不相同,竟是风韵楚楚,妩媚异常,心中想道:“她的姿色,倒比我的妻妾还要高过数倍。”不觉十分怜惜,携了她的手,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道:“我名叫也速干。”帖木真微笑说道:“好一个也速干,果然生得相貌动人。”也速干听了这话,嫣然一笑,面上现出十分娇羞的样子,那种神情便是铁石人见了,也要销魂dàng魄的,何况帖木真是个好色贪花的人呢。当下拉她过来,并肩坐下道:“你父之罪,实在无可赦免,于今死在乱军之中,你心内可怀怨我么?”也速干道:“妾得免罪,已属感激万分,何敢怀怨呢。”帖木真大喜道:“似你这般美貌,作为婢妾,岂不委屈,我当封你为妃。”也速干连忙叩头拜谢。帖木真即命开筵,与也速干传杯弄盏,十分畅怀。直至月落参横,酒意醺醺,方才撒去酒肴,相携入寝。 一夜风光,不必细表。次日天明,也速干先行起身,对镜理妆。帖木真也从梦中醒来,披衣下床,走向妆台之旁,看她梳妆。见她香云委地,光可鉴人,蛾眉凤目,映入镜中,格外鲜妍。不觉呆呆出神,对定也速干,不言不语,好似发了痴一般。也速干见他这般行径,不禁嗤的一笑道:“有什么好看呢?值得如此出神。”帖木真道:“像你这般美貌,恐怕世间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比得上了,我怎么不要细细的赏鉴呢?”也速干道:“我算得什么,我有个妹妹,真个出得花样丰姿,玉样精神,便是天上神仙,也不过如此,你若见了她,不知要疯魔到什么样子了。”帖木真忙问道:“你的妹妹现在哪里?”未知也速干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一回 闻娇叹怒歼情敌 释前嫌喜订新盟 话说帖木真问也速干的妹妹现在哪里,也速干道:“她新近才嫁了丈夫,一双两好,恩爱得很,你已经有了这许多夫人,还生问她做什么?难道眼前取乐的人还不够,再要添上个巴么?”帖木真涎着脸说道:“好人儿!你说了出来罢,我若得了你的妹妹,你姊妹们在一块,又热闹,又亲昵,岂不格外有兴么?”也速干道:“她跟了丈夫在纷乱之际,不知逃往哪里去了。”帖木真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呢?”也速干道:“她名唤也遂。”帖木真喜道:“既有名字,何难寻觅。”立刻出外,派了亲卒,前去寻也遂。 那也遂正随着她的丈夫逃在一处人迹罕到的山林里面,掩藏着不敢出外。不料帖木真的亲卒,奉了命令,四下找寻,找到了那个地方。也遂的丈夫只道是来捉拿他的,连忙撇了也遂,逃走去了。那亲卒便把也遂带回,帖木真见她果然生得如芙蓉出水,芍yào笼烟,那种轻盈婀娜的体态,倒比也速干妩媚。帖木真大喜道:“你可是也遂么?”也遂点头道:“正是。”帖木真道:“你的姊姊现在我处,十分安乐,你可往后帐去和她会面,她很思念你哩。”也遂遂到后帐,见了也速干。也速干便把自己的情形说了一遍,并劝也遂也在此处同享荣华。也遂道:“我的丈夫被他们不知赶向什么地方去了,我心内正在悲愤之至。况且我们一部的人,都被他们残杀,这个仇恨,永世难忘,如何反去嫁给他呢?”也速干道:“你休记着那个仇恨,须知原是我们塔塔儿人不好。倘若从前不去陷害他的祖父,哪里会有如今的报复呢?塔塔儿部,此时已覆灭无遗,永无再兴之望。他的威势,日甚一日,将来的富贵,真是不可限量。你若嫁了他,自可安享尊荣,比到那亡国的人,不是有天渊之别么?”也遂答道:“他身为一部的部长,自然已有夫人我如何做他的婢妾。”也速干道:“他妻子果然已有两个,你若肯永远在此,我的位置,情愿让给于你。”也遂沉吟了一会道:“那个再商量罢。”正在说着,帖木真已从外面进来,带笑说道:“真是好姊姊!连自己的位置也肯让给妹妹,做妹妹的应该领姊姊的盛情,还有什么商量呢?”也遂见了帖木真,直惊得无地自容,连忙藏匿在也速干身后。谁知也速干非但不回护着她,反把也遂拉着,生生的送向帖木真面前。帖木真乘势将她抱入怀内,也速干早已抽身出外。也遂此时,无可如何,只得顺从了帖木真。自此以后,帖木真居然一箭双雕,将一对姊妹花,左拥右抱起来,那也速干果然不背前言,竟将自己的房间,让于也遂居住。她却另外收拾一个房间住着,低首下心,很是殷勤。但是也遂跟了帖木真,虽然安享荣华,十分快乐,她总是惦念着前时的丈夫,闷闷不快! 时光迅速,转眼之间又到了次年的春天。帖木真在野外设筵,赏玩风景,自己高坐在上,众妻妾环坐于下,也速干侍左,也遂侍右,互相捧■进酒。部下的人民遇着这样盛会,一齐前来瞻仰,人头挤挤,好似排出一般,甚是热闹。帖木真见人物富庶,民众蕃盛,心下好不欢喜!正在开怀畅饮的时候,忽见也遂一双秋波似的美目,注视着人丛里面,微微的发出一声娇叹。帖木真见了她的神情,心下不免动疑,顷刻生了一计,命木华黎传令出去,所有在旁观看的人,各归部落,竖起旗来,一齐站立旗下观看,不得杂乱。这声令下,顿时建立了大旗,部众全部趋立旗下,寂静无哗,严肃异常。只剩了一个少年,生得甚是美貌,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目光灼灼,现出凄惶的颜色,无部可归,立在那里,独不动弹。帖木真问道:“你是何人?怎么违我命令,不归部落?”那少年闻言,面上惶之色顿时而为怒容,昂昂的立在当地,高声答道:“我非别人,乃是也遂的丈夫。你身为部长,不顾廉耻,既灭了我的部落,尚怀不足,又生生的将我爱妻也遂夺去,据为己妾,我因思念也遂,yù图一见,虽死无恨。打听得今日在此宴会,所以前来观望。现在既已被你识破,我愿已遂,听凭你如何处置罢。”帖木真大怒道:“你是仇人的子孙,本应杀戮,暗中逃脱,已属侥幸,现今又敢偷窥宫闱,罪该万死。”遂命左右推出斩首。须臾之间,一颗血淋淋的首级,献于筵前。也遂坐在筵上,原因见了丈夫,想起旧日的恩情,发了一声叹息。不意为了一声娇叹,反送了前夫的xìng命,她心里不胜悲伤!由不得掩面哭泣起来。也速干恐她因此触了帖木真之怒,忙上前好言劝慰。也遂无可如何,也只得忍悲止泪。筵散之后,帖木真携带妻妾回帐,静极思动,又想起了蔑里吉的部长脱黑脱阿,逃走之后,未能捕获,便要兴兵去征剿蔑里吉。忽有探马来报,蔑里吉已由汪罕剿捕,逐去了脱黑脱阿,杀死他的长子,携了他的妻妾并牲畜而回。帖木真闻报,默默无言半响道:“他出师并不通报我,得了牲畜子女,又不分遗我,显系背弃盟约了。但汪罕是我的父辈,从前又有恩于我,这系小节,我也不去计较。现在我打算去攻乃蛮部的不亦鲁黑汗,须要约他同往才是。”当即遣使约汪罕一同出兵,汪罕闻信,遂即引兵来会。探听得不亦鲁黑汗在额鲁特地方,两路大军,杀将前去。 不亦鲁黑汗闻得帖木真、汪罕会兵而来,知道难以抵挡,遂即闻风而逃,奔过阿尔泰山去了。帖木真还不肯放他,率兵穷追,擒得他的部将也的脱孛鲁,询问不亦鲁黑汗的踪迹,方知他已远遁,只得收兵回来。不料行至途中,有乃蛮的部将撤八刺、曲薛吾两人,聚集了余众,突来掩击。帖木真便到汪罕军中,约他一同迎战。汪罕当面答应,此时天已傍晚,不便开战,两军各归营帐,严密防守。到得次日,帖木真整兵出战,忽见汪罕帐上,有鸟雀停止。不禁诧异道;“汪罕那边,难道是个空营么?如何有鸟雀停止在上呢?”急忙命人去探视,回来报告道:“汪罕营中,虽有灯火,帐下却无一兵一卒。”帖木真道:“他必是率兵回去了,我与他一同出兵,他如今不别而行,我的军心必为扰乱。此时不如暂退,待探听得他因何退兵的情由,再出兵罢。”于是帖木真也收兵而回。 看官,你道汪军既答应帖木真一同出战,为何夜间又私自率兵回去呢?原来札木合投降了汪罕,深得信任。他与帖木真前嫌未消,不免在暗中挑拨。因此汪罕屡次背盟,幸亏得帖木真绝不计较,只当没有其事一般。这次帖木真又约汪罕共击不亦鲁黑汗,不亦鲁黑汗闻风而遁。札木合便向汪罕说道:“帖木真为人贪心很重,现在要利用我们,所以与我们联合,久后必为大患,万万不可帮助他了。”桑昆亦在一旁说道:“札木合的话实在不错,我瞧帖木真的为人,和鹞鹰一般,饥则依人豢养,饱则就要去。我们出死力帮他,若到羽毛丰满,便不可复制了。”汪罕听得这篇言词,竟为所惑,也不通知帖木真,连夜领兵回去,只剩了个空营在那里。谁知汪罕的人马退到半途,忽被乃蛮的曲薛吾追杀上来,不但把所有的辎重,尽行失落,连他儿子桑昆的妻孥,也被掠走。汪罕没有法想,只得遣人来向帖木真求救。帖木真虽恨汪罕抛弃自己,径行归去。但是念着前情,不能坐视。便传来使入帐,询问详情。来使进见,详述被掳情形并言汪罕虽已派了兵将追赶前去,恐怕难以取胜,闻得贵部有四员著名的勇将,请你速命四将与我同去。帖木真不禁微笑道:“前日弃我而去,今日如何来求我呢?”来使到:“前日误听人言,原是我部主一时之错。如今贵部若肯派四将往救,我部主自然十分感激,永敦和好,虽有谗言,也不能入了。”帖木真道:“我与你部主的情谊,不亚于父子,现在他既有急难,自当命四杰随你前去。”来使称谢!当下便命四杰带兵与来使立刻登程。那四杰是什么人呢?便是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这四个人,在帖木真帐下,骁勇善战,且有智谋,所向披靡,因此号称四杰。帖木真视这四个人,如同手足一般。汪罕久闻四人的声名,所以这次求救,指明要四杰前去。 这四杰带了人马,行近阿尔泰山,闻得前面喊杀之声,震动天地,知道两军正在开战。遂即登山望,恰值汪罕的大军被乃蛮的人马杀败,兵士们已是辙乱旗靡,四散奔逃,没有抵抗的能力。木华黎见势已危近,便和博尔术等三人喝一声,骤马下山,如飞风一般,前去救援。此时汪罕连丧了两员良将,桑昆的战马,也被shè倒,跌下骑来,几乎被擒,幸亏木华黎一骑突至,救了桑昆。赤老温、博尔术、博尔忽也奋勇争先,好似四只猛虎,扰入羊群,顷刻之间,把乃蛮的人马杀得大败亏输。曲薛吾支持不住,只得带了些败残人马,落荒逃命。这一场大战,非但反败为胜,连桑昆的妻孥也救了出来。所有被掠去的辎重,亦尽行夺回,jiāo于桑昆。桑昆回去报告汪罕。汪罕大喜道:“从前帖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曾为我夺返侵地。现在帖木真又差四将救我的危难,他父子的恩德,须要永远记着,不可忘报。”遂即召四杰入帐,面加慰劳,各赠锦衣一袭,金爵十只。又长叹说道:“我年已老,后日部下的人民,不知教谁人管领,我的兄弟又复无赖,只有儿子桑昆,也不是什么大器,你们回去,可对帖木真说,倘若不忘记两代的jiāo情,可与桑昆结为兄弟,视我如父,将来我死之后,两下互相扶助,我也可以放心了。”四杰唯唯答应,告辞回来,将汪罕的话,一一告知帖木真。帖木真道:“我本来视他如父,他自己不肯视我如子,屡次背约。前日又弃我如遗。今既知恩悔过,要我和桑昆结为兄弟,我并没什么推辞,便答应他就是了。”立刻派人回报汪罕,约他在土兀刺河相会。到了会期,帖木真带了随从到土兀刺赴会,汪罕已经在那里等候,两下相见,帖木真以父礼待汪罕,置酒高会,互相畅饮,彼此立下了盟誓道:“遇有敌人来犯,彼此互相抵御,行猎打围,彼此一同出马,不可听信谗言,必须对面晤谈,方可相信。”立盟即毕,又和桑昆结为兄弟,执手而别。 过了几时,帖木真意yù联络双方感情,令人去见汪罕,求他的女儿抄儿伯姬,为长子术赤之妻。原把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长女火真别姬嫁于桑昆之子秃撒哈为室。汪罕倒没有什么不答应,独有桑昆勃然不悦道:“我们家的女儿,朝南坐惯了,到了他家,好似立在门后一般。他家的女儿,没有见过世面,到了我家,怯手怯脚的,如何弄得来,这婚姻还是作罢的好。”使人回来报告详情,帖木真不觉意懒心灰。扎木合本来要想离间帖木真与汪罕的感情,以报前嫌,只因帖木真与桑昆结为兄弟,认汪罕为义父,一时无从下手。现在见婚事不成,正可乘此机会,构成两家的嫌隙,便在暗中搬弄,打听得阿勒坛、火察儿、答力台三人,受了帖木真的羞辱,心中十分怀恨,就与三人结联一气,劝他们弃了帖木真,归顺汪罕。汪罕也不思想刚才与帖木真立盟,互相援助,如何可以受他的降人。见阿勒坛等来归,居然收容下来。札木合又去对桑昆说道:“帖木真因你不肯答应婚事,心怀怨望,秘密与乃蛮使人往来,要想谋害汪罕。”桑昆初时还不十分相信,禁不住札木合又引了阿勒坛等三个降人,前来证明帖木真实有异心。这一来,由不得桑昆不深信他们的话了,便去面告汪罕道:“闻得帖木真yù害我们,不如先发制人,将他除去,以绝后患。”汪罕道:“帖木真与我约为父子,如何忽生异心。若是果有此事,天也不肯佑他,旁人之言,也不可深信的。”桑昆道:“帖木真的图害我们,不仅札木合一人知道,连他部下来投降的阿勒坛等三人,也异口同音,都说帖木真与乃蛮秘密往来,父亲何故不信?”汪罕道:“帖木真屡次救我,我岂可负他?况我年已老,只要能够安度余生,不致颠簸,于愿已足。你要干,就任你自己干去,只是须要干得妥当方好。”桑昆退出,与札木合等商成一计,差人去见帖木真,说是汪罕愿将女儿许给帖木真长子术赤,请他前去赴宴,面订婚约。帖木真绝不疑心,只带领十骑,前来赴宴。行经明里也赤哥门前,这明里也赤哥,从前曾在帖木真部下效力。现因告老还家,闲居林下,恰恰这日,在门前站立,遇见帖木真经过,便上前问候,请他入内暂息。 帖木真到了里面,明里也赤哥问他意yù何往。帖木真说出赴宴订婚的原因,明里也赤哥道:“我听得桑昆夜郎自大,不肯允许婚姻,现在忽有此举,请主子赴宴订婚,莫非其中有诈么?”这句话提醒了帖木真,也不免生起疑心来,便道:“汪罕与我约为父子,我若不去,又恐招他嗔怪。冒昧赴约,亦属危险得很,这却如何是好呢?”未知帖木真如何办理此事,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二回 诈许婚有意背盟 激诸将拼命却敌 话说帖木真被明里也赤哥一言提醒,不禁踌躇道:“不去赴宴,又怕汪罕嗔怪,倘去赴宴,又恐桑昆不怀好意,这却如何才好呢?”明里也赤哥道:“这也并非难事,可遣人代主子前往,只说马疲道远,身子不快,以免疏虞。倘若汪罕诚意许婚,决不因为主子未曾亲临,便决裂的。”帖木真连连点头,便命不合台、乞刺台两人代往,自率八骑,在途中等候两人的消息。那桑昆见帖木真不来,料知机谋已泄,便将不合台、乞刺台两人拘留起来,与札木合、阿勒坛等议定,派遣精骑,前往袭击帖木真。商议既定,预备次日天色微明,即便进兵。 阿勒坛十分得意,回至家内,和他妻子说道“我前次的羞辱,可以报复了,明日便派精兵去拿帖木真了,这一遭真是十拿九稳,不怕他逃上天去。那帖木真此时还在睡梦之中,倘若有人前去通信给他,倒好得份重赏呢。”他妻子道:“你口齿谨慎些罢,从来说的,隔墙有耳,倘若被人听见,真个前去报信,这一番计划,不是又落了空么?”阿勒坛闻得此言,方才住口不语。谁料事有凑巧,阿勒坛对他妻子说这一席话,恰恰有个牧马的名唤歹巴,送马rǔ前来,被他听见,便去告知牧人乞失里,约他同去报信,好得赏赐。乞失里道:“这事未知真假如何,不可鲁莽,待我再去打听一回前去报信,也还不迟。”遂即走入营内。阿勒坛的儿,名叫纳邻,正在那里磨刀,见了乞失里,便道:“你今夜把两匹白马和那匹栗色马,都要备好鞍鞯,我们明天天色微明,就要上道了。”乞失里口中答应,料知此事并非虚言,匆匆的来见歹巴道:“你的话果然确实,我们快去报信,一生的富贵,就在这遭了。”两人杀了一个羊羔,把睡的木床劈开,作着柴薪,将羊煮熟,作为行粮,把预备现成的马,各人骑了一匹,连夜奔去报信。 此时帖木真正在那里守候不合台、乞刺台两人,不见他们回来,心下很是焦急。忽见两人前来报告道:“我们是汪罕部下的牧人,一个叫歹巴,一个叫乞失里,只因桑昆阳许婚事,要将你骗去加害,谁知你不上圈套,令人往代。现在他已将代去的两人拘留,发了精兵前来掩截了。我等得了消息,所以连夜赶来报信,此事千真万确,大兵不久便来,须要从速预备,免受其害。”帖木真惊道:“我此刻仅有数百之众,如何能够抵敌?只得在左近山中,暂时躲避。”遂即拔寨至温都尔山的树丛里面。帖木真放心不下,亲自登山望,并不见什么动静。又令自己的儿阿勒赤歹,前往哨探。不上一会,即回报道:“前面尘头大起,想是敌人到来。”帖木真因众寡不敌,心内十分踌躇,却又不能不去迎敌。只得聚了几个将官,大家商议。众将此时也甚畏怯,一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敢出声。畏答儿却奋前说道:“兵贵精不贵多,将在谋不在勇,现在我兵虽少,只要用计胜他就是了,何必畏惧呢?”帖木真点头道:“此言不错!但为今之计,应当如何御敌呢?”畏答儿道:“现宜速发一队人马,由山后绕至山前,截击敌人后面,主子可亲自率兵,挡其前面。前后夹攻,何患不胜!”帖木真即依其言,命术撤带充当先锋。术撤带却用马鞭磨擦马鬣,好似不曾听见一般。畏答儿踊跃说道:“我愿充当先锋,如果为敌所害,只求主子格外看管我三个儿子就是了。”帖木真道:“你有此忠心,皇天必定眷佑,决不至失利的。如果有何不测之事,我自当抚恤你的家属。”此言未毕,又有折里麦也上前言道:“我愿与畏答儿一同前去,虽死不恨!”那折里麦也在帐下多年,遇事极肯尽力,此时自请前行。帖木真大喜道:“得你与畏答儿偕往,彼此应援,我更放心,究竟忠实的伴当,与众不同,获胜之后,自当重酬。”折里麦与畏答儿遂即分兵而去。帐下诸将听得帖木真称扬二人忠勇任事,大家愤激起来,尽都愿意决一死战。就是术撤带也揎拳掳袖,踊跃争先起来。帖木真便命他统率前队,自已押后,来至山前,立阵以待。 那汪罕领着人马,走在路上,向札木合问道:“帖木真部下,以何军为最强?”札木合道:“他部下以兀鲁特、忙忽惕为最强,都是能征惯战之士,上起阵来,全用的短刀小qiāng,十分勇猛。所树的旗帜,或花或黑,极易辨认。”汪罕闻言,便令勇将只儿斤充当前锋,抵挡这两路,又令秃别干为二队,援应只儿斤,自己统率大军,在后前进。哪知札木合的为人,反复无常,他见汪罕年老力衰,优柔寡断。桑昆又是个莽夫,毫无智谋,料他不能成事,又暗中令人向帖木真道歉,愿意和他联络,并将汪罕的内容,尽行宣布。此时畏答儿已绕出山前,正与汪罕的先锋只儿斤相遇。那只儿斤是克烈部有名的勇士,力大无穷,执着八十斤的大刀,直冲过来。见畏答儿领着稀稀的数十骑到来,他那里瞧得上眼,也不答言,举刀就砍。畏答儿抖擞精神,和只儿斤斯杀起来。两人杀在一处,正在难解难分,那畏答儿的部下,虽只稀稀的数十骑,都用着大刀利斧,猛向只儿斤的阵中冲来。只儿斤深恐阵脚被他冲动,连忙前来拦阻,谁知这些人竟不畏死,好似疯狗一般,横冲直撞,拦了这边,冲破了那边,拦了那边,冲破了这边。只儿斤的阵势,被他冲动,只得一步一步往后退下。只儿斤见自己阵势已乱,不敢恋战,虚晃一刀,回马就走。畏答儿如何肯舍?拍马追去。那汪罕的第二队秃别干已至,见只儿斤败退,奋勇上前助战。只儿斤见援兵到来,也就拨转马头,重复迎战。此时折里麦亦已赶来,见畏答儿力战两将,恐他有失,连忙上前接战,四个人在阵上,盘旋不已,拼命死斗。那汪罕的兵势甚盛,畏答儿孤军迎战,未免心虚,手中的刀法一松,被秃别干一qiāng飞来,刺中坐骑。那马负痛奔回,将畏答儿颠下地来,秃别干赶上就刺。说时迟,那时快,术撤带的前锋,名叫兀鲁,力能拔山,恰恰赶到,见畏答儿跌落马下,秃别干举qiāngyù刺,他不禁发起急来,飞马奔出,用尽平生之力,举刀将秃别干的钢qiāng一拨,只听得豁刺一声,秃别干的虎口震开,握不住那杆长qiāng,撇向左首的荒地上去了。秃别干吃了一惊,赤手空拳,哪敢抵敌,拍马奔回。兀鲁救了畏答儿,又冲入敌阵,夺了一匹马与畏答儿乘坐。畏答儿有了战马,又复杀向前去。 这时汪罕的第三队,有个将官名唤董哀,拍马而出,截住兀鲁,大战起来。术撤带已驱兵进援,好容易杀退了董哀,那汪罕部下的勇士火力失烈门,又复领了一队军马,杀将上来,举着两柄铁锤,向术撤带直上直下的打将下来。术撤带用qiāng一挡,觉得力量十分沉重,知道是员勇将,格外当心和他厮杀。兀鲁见术撤带不是火力失烈门的对手,遂即驰前夹攻。火力失烈门不慌不忙,敌住两将,绝不畏怯。忽然对面阵中,树起了一杆大■,知道帖木真亲自临阵,火力失烈门便撇了兀鲁、术撤带两将,冲向中军来取帖木真。术撤带恐帖木真有失,要想回来阻挡,汪罕的大军又至,桑昆挥兵涌将上来。术撤带第一班将士,只得抵敌桑昆,不能回顾帖木真了。此时帖木真身旁幸有博尔术、博尔忽两员大将保护,见火力失烈门突阵而来,两人一齐上前,截住厮杀。博尔术、博尔忽是帖木真帐下著名的勇将,与火力失烈门jiāo战,也不过杀个平手。帖木真第三个儿子窝阔台见火力失烈门如此勇猛,不觉恼了他的xìng气,跃马而出,帮助博尔术、博尔忽来战火力失烈门。火力失烈门被三人团团围住,深恐有失,便向博尔术劈面一锤,博尔术向左一侧,让将开去。火力失烈门乘势冲出,往自己阵中而走。博尔术等哪里肯舍,一齐并力追去。火力失烈门将他们引入阵中,指挥各军,围裹上来,又复翻身厮杀。博尔术等困在垓心,方知中了他的诡计,只得拼命力战,搏个你死我活。其时两军会齐,汪罕的人马多过帖木真五六倍,重重的裹将上来。桑昆大喊道:“今日不擒住帖木真,誓不回兵。”喊声未毕,“哧”的一箭shè来,巧巧的shè中桑昆面门,叫声“啊哟!”伏鞍而走。这支箭乃是术撤带所发,幸得shè中桑昆。汪罕的人马,见主将受伤退走,便也跟着退下。术撤带等趁势追了一阵,见汪罕的人马队伍不乱,且战且退,唯恐后面有兵埋伏,不敢穷追,帖木真亦传令收兵。 正在这个时候,忽见畏答儿抱头而来,形甚狼狈。帖木真惊问何故?畏答儿道:“我闻得收兵的命令,免胄断后,不意脑后中了流矢,痛不可当,所以抱头而回。”帖木真道:“我军这次血战,全由你首先奋勇,激动众将,才能以寡敌众,不致败北。你竟中了流矢,受伤归来,我心甚为不安。”便与他并马回营,亲自代他敷yào治伤,送至后帐安卧,方才出外,检点兵将,虽丧亡了几十个人,幸而没有大损失,只有博尔术、博尔忽、窝阔台三人未见回营。帖木真恐他三人有失,十分着急,正要命人去找寻,忽见前面一骑马奔驰而至,待至跟前,方知是博尔术。帖木真大喜,忙问他博尔忽与窝阔台何在。博尔术道:“我们三人被火力失烈门诱入阵中,敌兵团团围住,正在拼力相争,十分危急,幸亏我军shè伤了桑昆,敌军慌乱,火力失烈门亦为牵动,我们三人才得并力杀出,我的坐马,被流矢shè倒,只得夺了敌人一匹驮米粮的马骑了回营,因此与博尔忽、窝阔台失散。他二人还没回营么?”帖木真道:“博尔忽与窝阔台,想必落后,不久也当到来了。”博尔术道:“他们比我先出重围,如何反致落后,莫非有甚闪失么?待我前去寻找。”说着,便要上马而行。帖木真忙阻止道:“你已辛劳极了,不必再去,我当另派他人往寻。”正要派人,忽见远远的有一骑马驰来,看上去有两只脚挂在下面,好似一人坐在马上,怀中抱定一人的样子。帖木真见了甚是惊疑!及至面前,乃是博尔忽、窝阔台迭骑一马,身上血迹模糊,窝阔台的头,枕在博尔忽肩上。形状很是狼狈。帖木真忙问何故如此,博尔忽道:“我们冲出重围,与博尔术失散,窝阔台颈项中了一箭,血流不止,我只得将他颈血吮去,觅一个僻静地方,暂时休息。又因战马受伤,倒地不起,因此两人迭乘一骑而归。”帖木真问罢,嘉奖了博尔忽一番。 博尔术言道:“汪罕的人马,虽然失利而退,他的声势尚在旺盛,未必就此便肯甘休,倘若再来,我们终是众寡不敌,还宜别谋良图。”帖木真听了,默默无言。木华黎从旁说道:“汪罕此次失利,决不甘心,定要前来,再决雌雄,咱们不如一面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营,一面招来部众,厚集兵力,与他抵抗,只要破了汪罕,乃蛮部也就闻风丧胆,不难一鼓而下,那时北据朔漠,南争中原,王业可图,大功可成了。”帖木真闻言,不禁连声称赞!遂即拔营东去,来到班珠尔河。时值天寒,河水已涸,仅有细流,亦复混浊不堪。帖木真命取了一勺水,与诸将在河旁立誓道:“我们患难相共,安乐亦相共,日后负了此誓,上天降罚其身,连后代子孙,亦永远不得翻身。”将士们闻得此誓,大家高喊“如约”,欢呼之声,有如暴雷。当下招集部众,共得四千六百人。帖木真将部众编成两队,命兀鲁率领一队,帖木真自领一队,每日出外打围,熬炼筋骨,猎得禽兽,除日用外,都贮存起来,预备充作军粮。畏答儿伤痕未愈,也要出外shè猎。帖木真再三阻止,不肯听从,竟因积劳之故,疮口迸裂而死。帖木真抚尸痛哭,将他遗骸,从厚殡葬,并亲自致祭,厚恤其家属。众兵将见帖木真如此推诚,一齐感泣图报。 帖木真见兵气已扬,即命兀鲁领一队出河西,自己率一队出河东,约定在弘吉刺部会齐。到了弘吉刺部,便令兀鲁去向他的部长说道:“我们与贵部,本是姻亲,如肯相从,愿修旧好,否则请以兵来决一胜负。”这时候弘吉刺部的部长名唤帖儿格阿蔑勒,乃是个极机警的人物,他久闻得帖木真的威名,料知难以抵抗,便亲前来请见帖木真,自愿归附。帖木真见帖儿格阿蔑勒见机投降,心下不胜欢喜,便优礼款待,与他叙姻亲之谊。你道什么姻亲,只因帖木真之母诃额仑,其妻孛儿帖,皆是弘吉刺氏。当下既叙亲谊,两情欢悦,并订定蒙古当与弘吉刺部世为婚姻。从此帖木真没有东顾之扰,可以一意西进了。行至统格黎河畔,立下营寨。帖木真与诸将计议道:“我以父礼事汪罕,只因他背弃盟誓,暗图加害,不得不以兵力相见,自古说的,先礼后兵,我现在要先诉他的背盟弃好,忘恩负义之罪,方才师出有名,免被他人作为口实。”诸将皆以此议为然,遂即修起三封书信,派人送去。第一封书信是与汪罕的,其书道: 父汪罕:汝叔古儿罕,尝责汝残害宗亲之罪,逐汝至哈刺温之隘。汝仅遗数人相从,斯时救汝者何人?乃我父也。我父为汝逐汝叔,夺还部众,以复于汝,由是结为昆弟,我因尊汝为父,此有德于汝者一也。父汪罕,汝来就我,我不及半日,而使汝得食,不及一月,而使汝得衣。人问此何以故?汝宜告之曰:“在木里察之役,大掠蔑里吉之辎重牧群,悉以与汝,故不及半日而饥者饱,不及一月而luǒ者衣。”此有德于汝者二也。曩者,我与汝合讨乃蛮,汝不告我而去。其后乘我攻塔塔儿部,汝又自往掠蔑里吉,掳其妻孥,取其财物、牲畜,而无丝毫遗我,我以父子之谊,未尝过问,此有德于汝者三也。汝为乃蛮部将所掩袭,失子fù,丧辎重,乞援于我。我令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四良将,夺还所掠以致汝,此有德于汝者四也。昔者我等在兀剌河滨,两下宴会,立有明约,譬如有dú牙之蛇,在我二人中经过,我二人必为所中伤,必以唇舌互相剖诉,未剖诉之先,不可遽离。今有人于我二人构谗,汝并未询察,而即离我,何也?往者,我讨朵儿班、塔塔儿、哈答斤、散只兀、弘吉剌诸部,如海中鸷鸟之于鹅雁,见无不获,获则必致汝,汝屡有所得,而顾志之乎?此有德于汝者五也。父汪罕,汝之所以遇我者,何一可如我之遇汝,汝何为恐惧我乎?汝何为不自安乎?汝何为不使汝子汝fù,得宁寝乎?我为汝子,曾未嫌所得之少,而更yù其多者。嫌所得之恶,而更yù甚美者。譬如车有二轮,去其一,则牛不能行。遗车于道,则车中之物,将为盗有。系车于牛,则牛困守于此,将至饿毙,强yù其行,而鞭棰之,牛亦唯破额打项,跳跃力尽而已。以我二人方之,我非车之一轮乎?言尽于此,请明察之! 汪罕得了这书,心内甚是惭沮。未知汪罕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三回 灭克烈帖木真施威 杀汪罕太阳汗夸口 话说汪罕观了帖木真的书信,良心发现,对着来使也无可辩白,只说我并没害帖木真的心意。那帖木真的第二封信是与桑昆的。第三封信是与阿勒坛等三人的。阿勒坛等得了来信,也无甚话说。独有桑昆见了帖木真的信,甚为愤怒,掷书于地道:“他既认我是姻亲,如何又来骂我?既认我父为父,怎么又骂我父忘恩负义?如今他既已起兵,何用假惺惺,前来作态,他尽管杀来,我和他决一胜负。我胜了,他让我;他胜了,我让他,没有旁的话可说。”来使见桑昆如此行径,只得回营报知帖木真。 帖木真闻得桑昆无意修好,因他的兵力厚于自己数倍,也不免有些踌躇起来。木华黎从旁说道:“主子休要狐疑不决,桑昆乃是莽夫,只要略施小计,就可制其死命,他的兵力虽厚,有何用处?”帖木真忙问:“你有何计可以胜得桑昆?”木华黎附耳说道:“如此如此”。帖木真听了,连连点头,遂传令将营寨撤退,回至巴勒渚纳。路上遇见豁鲁刺思人搠干思察罕率众投诚。又有回回教头目阿三等,从居延海来降,帖木真皆以优礼相待。却见其弟合撒儿,匆匆逃来,帖木真忙道:“你为何如此狼狈?”合撒儿道:“我奉了退军的命令,因为收拾营帐,略迟得一步。那汪罕竟派兵来袭,连我的妻子也被掠而去,若不是我跑得快,xìng命早已不保了。”帖木真不禁大怒道:“我便率兵去夺回你的妻子。”说着,奋然而起。木华黎忙道:“主子难道忘了前言么?如何又轻动起来?”帖木真道:“他掳了我的弟媳和儿,难道罢了不成?”木华黎道:“汪罕虽然掳了人去,谅必不敢加害,我们的计策施展起来,不但被掳的人可以夺还,就是他的妻子也不难掳将过来。”帖木真道:“你既有妙计,我便让你行去。”木华黎便约了合撒儿一同退入后帐秘密商议去了。 过了一日,答力台从汪罕那里自拔来归。帖木真亲自迎入帐中,答力台叩头谢罪。帖木真亲自扶起道:“你既知悔过,重行归来,我决不记念前事的,你可放心。”答力台道:“前次得了主子的书信,便要回来,只因要立些功绩,以图赎罪。后来又得了木华黎的信,便与阿勒坛等商议,意yù除了汪罕,前来报功。不意被他觉察,所以急急奔回。”帖木真道:“阿勒坛等现在何处?”答力台道:“阿勒坛等恐主子降罪,已投往他处,只有浑八与撤哈夷特部、呼真部和我一同前来投诚。”帖木真大喜,即传诨八等进见,皆用好言抚慰,编入部下。从此兵势益加强盛,便由巴尔诸纳起行,yù从斡难河进攻汪罕。 正行之际,却有合里兀答儿、察兀儿罕两人,带了一个俘虏前来,说道:“前日合撒儿命我两人往见汪罕,说是愿意投降,故命我们自先去通报。汪罕信以为真,差了一个使人,相偕前来。我们在路上把他擒住,来见主子的。”说到这里,合撒儿已经出来道:“可将擒的使人带上。”二人便将俘虏推向前面。合撒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俘虏道:“我叫亦秃儿干。”这话还未说完,合撒儿已一剑挥去,砍成两段。帖木真道:“你不等他说完了,就把他杀却,为何如此xìng急?”合撒儿道:“这人留着,也无用处,况且木华黎叫我如此作为,我只得依他而行。”帖木真道:“木华黎既令你如此,其中定有良谋,但不知以后应当如何进行?”木华黎道:“我叫合撒儿差人去见汪罕,只说主子现已不知去向,合撒儿的妻子,既被父汪罕留着,所以情愿来降。这般作为,全是安汪罕的心,使他不作防备的。现在他既相信了合撒儿的假降,我们正可乘他不防,潜师掩袭了。”合里兀答儿道:“汪罕不防我起兵,这两日正大开筵宴,正在那里庆贺,我们却好行这一着妙计呢。”木华黎道:“事不宜迟,赶速前去。”帖木真忙命合里兀答儿为向导,连夜前进。行到温都儿山,合里兀答儿道:“汪罕就在这山上筵宴。”木华黎道:“我兵若至山下,他必逃走,须要派兵先断他的去路,方好杀个净绝无遗。”当下派前哨冲上山去,由帖木真亲自率兵,绕出后山,截住去路。汪罕正与部众在山顶开怀畅饮,吃得酒气醺醺,忽闻一声呐喊,无数人马杀上山来。汪罕的部下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如何能够抵御!顿时纷纷四散,向后山奔逃。哪知行近山麓,又是一声胡哨,伏兵齐起。只得勉强上前厮杀,那消一个时辰,杀的杀了,擒的擒了,没有逃脱一个,只有汪罕的部将合答黑吉,还率领部众死守着山口,不肯投降。帖木真率兵攻打,直攻了三日,方才将合答黑吉擒住。他的部众也就一齐投降。帖木真吩咐部下,把汪罕的兵将,一一捆缚,由自己亲自检点,独独不见了汪罕父子,忙向各处追寻,也没有踪影,只得讯问俘虏。众皆回称不知,唯合答黑吉大声说道:“我主父子早已远去,你也不必盘诘了。我因恐主子被擒,所以守住山口,战了三日,好让他父子脱身而去。我为主受俘,死也甘心,要杀就杀,何必多问。”帖木真闻言,不禁叹息道:“好男子!为主尽忠,应得如此。但我也不是要与汪罕作对,只因他背弃盟誓,欺人太甚,以致如此,就是拿住了汪罕父子,我也不忍加害。你既有此忠心,也该知道我和汪罕平日的情谊,体谅我的苦衷,倘肯投诚,我必重用于你。”一面说着,一面亲自下座,代他解缚。合答黑吉感念帖木真的情义,遂即归顺。这时合撒儿早将妻子寻觅到来,重新团聚。帖木真又检阅被俘的fù女,见内中有两个绝色的佳人,加以讯问,方知两人都是汪罕的女,乃其弟札合敢所生。年长的名亦巴合,帖木真看中意了,纳她为妃。年少的名唤莎儿合,与帖木真四子拖雷,年龄相仿,便赐与为妻。因为这个缘故,札合敢部下的人民,独得保全,其余的男女都派在各人部下,作为奴仆。所有汪罕的金帛牲畜,一齐把来赏赐功臣。又传了歹巴和乞失里二人前来,将汪罕所御的金步障及各种陈设的器皿,一齐赏给二人,并派了汪古惕一部分人,充两人的宿卫,许他们带弓箭出入,遇着宴会,也许他们在旁陪饮,传子及孙,世时安乐。这两人皆是汪罕部下牧马的,因为报信救了帖木真,受此隆遇,得享荣华。也算是意外的遭逢了。论功行赏已毕,因为天气严寒,便在阿阔迭格儿地方,札营过冬。暂且按下。 单说那汪罕同了桑昆父子二人,闻得兵来,匆匆从山侧逃走。幸亏合答黑吉率众支持了三日,他父子才得脱身。来至克撒合地方,方才略略放心,暂停喘息。汪罕少不得埋怨桑昆几句,哪知桑昆反圆睁二目,怪汪罕帮助帖木真,竟自抛下老父,扬长去了。汪罕独自一人,孤孤零零,走至乃蛮境上鄂昆河边,觉得口渴,下马掬水而饮,乃蛮部的守将火力速八赤,疑心他是个jiān细,遂即拿住,一刀杀死。那桑昆撇了父亲,前往波鲁土伯特部,以劫掠为生,后为部人驱逐,逃至回疆,被回人擒住,枭首示众,克烈部从此灭亡。那乃蛮部将火力速八赤杀了汪罕,方才知道他是克烈部的部主,便将他首级割下,献于乃蛮部长太阳汗,太阳汗见了首级道:“汪罕乃是我的前辈,于今不幸兵败身死,我须祭他一祭。”遂将首级供在案上,亲自奠着马rǔ,带笑说道:“老汪罕,多用一杯,休要作客。”那知一言未毕,汪罕的头忽然晃了一晃,目动张口,似乎还他一笑的神气。太阳汗吓得魂不附体,大声叫喊,惊动了他的妻子古儿八速,走出后帐问道:“你为何事如此大惊小怪?”太阳汗道:“这死人头,忽然对我发笑,莫非有什么祸祟,所以惊惶起来。”古儿八速笑道:“亏你还是个男子,如此胆小,一个死人头,怕他什么。我虽是fù女。胆子却比你大。”说着,走上前去,把汪罕首级,一手提起,掷于地上,跌得血ròu模糊。太阳汗道:“你为什么将他掷碎?”古儿八速道:“不但这死人头不用怕他,便是那灭汪罕的骚鞑子,也要将他驱逐了。方显得我们乃蛮部的威风呢。”太阳汗被古儿八速所激,便道:“东邻的骚鞑子,灭了克烈部,其志不在小处,他莫非要做皇帝么?从来说‘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放着俺在这里,哪里能容得他猖獗,俺当兴兵去讨伐他。”说着,举足将汪罕的首级踏得粉碎,令人抛弃在野外。古儿八速道:“你若兴兵灭了鞑子,他部中有生得美丽的fù女,可取些回来,好服侍我。”太阳汗笑道:“那鞑子满身腥膻,衣服黑黯,哪有美丽的fù女?你要她做什么呢?”古儿八速道:“鞑子的fù女取将回来,将身体洗濯干净,命她挤牛马rǔ,也还使得的。”太阳汗道:“这个容易得很,我兵一出,还怕他不灭亡么?”夫妻二人,正在说着高兴,部下的头目克薛兀撤卜剌黑,实在听不过去,便入帐言道:“这样的海口,休要夸罢。近来郊外的狗吠声,也带着噍杀之音,恐非佳兆。那帖木真新灭了汪罕,气势正当旺盛,我们只应该厉兵秣马,静守待时,乘隙而动,哪里可以去征伐他呢?”太阳汗听了,忿忿的说道:“你胆小如鼠,哪能干得大事,以我的力量,灭那鞑子,还不是马到成功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遂不听克薛兀撤卜剌黑的言语,遣卓忽往汪古部,约他夹击帖木真道:“我如今要去夺鞑子的弓箭,请你前来帮助。” 那汪古部,地近长城,在蒙古的东南,世为金属。此时的部长是阿剌兀思,接得乃蛮的使人说太阳汗yù联为右臂,夹攻蒙古,暗中想道:“蒙古与我相近,乃蛮距我甚远,俗语说的远水难救近火,我何苦帮助远处的乃蛮,结怨邻近的蒙古呢?”想定了主意,便把卓忽留住。那卓忽还不见机,屡次催促他的回信,惹得阿剌兀思发起怒来,索xìng缚了卓忽,献于帖木真,另外备酒六,作为赠品。帖木真大喜,厚礼款待来使,赠以马五百匹,羊五百只,嘱咐来使回去对阿剌兀思说道:“我日后有了天下,必当重酬,倘若有暇,可遣兵会攻乃蛮。”来使奉命而去。帖木真立即聚集众将,商议征讨乃蛮之事。诸将纷纷议论,各具意见。有的说,乃蛮势力甚厚,兵力甚强,不可轻敌;有的说,春日马疲,宜待至秋天方可出兵。帖木真听了众将之言,尚没回答。忽见幼弟帖木格上前说道:“你们不愿意出兵,都是马疲,我的马却很肥壮,如何你们的就会瘦弱呢?况且乃蛮此时既可出兵攻我,我也就可以出兵攻他,难道乃蛮在春天,他的马就不瘦弱么?”这一席话,说得诸将默默无言。别勒古台也在旁说道:“乃蛮自恃国大民众,妄想夺我弓箭,我们的弓箭被他夺去,还可算是活人么?大丈夫死也与弓箭俱死,乃蛮发此狂言,欺人太甚,我誓必把他的弓箭夺来,方才出得这口恶气哩。”帖木真连连点头道:“两弟之言与我意见相同,我当就此出兵,攻取乃蛮。”遂即整顿甲兵,预备器械,择日启行。到了合勒合阿,大阅兵众,于甲子年四月十六日,祭旗誓师,杀牛宰马,大犒出征将军。其时汪古部闻得帖木真出兵,也遣兵来会。遂命忽必来、哲别二人为先锋,沿克噜涟河而行,攻入乃蛮境内。太阳汗闻得帖木真兵来,也会同了蔑里吉、塔塔儿、斡亦剌、朵尔班、哈答斤、撒尔助各部落,及汪罕的余众,前来迎战。两军相遇杭爱山。帖木真的前部,有一小卒骑的白马忽然鞍辔堕地,马惊而逸,被乃蛮巡哨的军队夺去,献于太阳汗道:“鞑子的马瘦到如此模样,胆敢进兵来攻我,也太不自量了。”太阳汗见这马,果然瘦弱得很,便对部众道:“蒙古的马瘦到这样地步,我若假作退兵,他必前来追赶,那时他的马力愈加疲乏,再回兵与他jiāo锋,必获大胜。”部下的头目火力速八赤听了,不以为然,便向太阳汗说道:“你的父亲亦难赤汗在日,每遇临阵,只有前进,从未以马尾向人。你今做了部长,这样惧怕敌人,倒不如今你的妻子前来,比你还有些勇气呢。”太阳汗的儿子屈曲律,也笑着说道:“我父亲竟和fù人一般,见了蒙古人便要退兵,真正可笑!”太阳汗被两人一番讥笑,直气得胡须倒竖,面红耳赤,遂命进兵。那帖木真领兵到来,多人上前献计道:“我们兵少远来,宜用计以惑敌人之心,可于夜间多设烽火,太阳汗生xìng懦怯,必然惊疑。其主心志既被摇惑,部下也就不能一致,我再乘其不备,出奇兵击之,敌人虽众,不难破了。”帖木真深然其言,命合撒儿管领中军,自己率领前军,夜间在各处设立烽火,连接不断。 太阳汗登高望,果然吃惊道:“谁说蒙古人少,点的火如天上密星一般,那军马已塞满山谷了。”正在惊疑之际,只见敌军的前队,已经移动,队伍严整异常,刀qiāng如雪,耀日生辉,旌旗飘扬,目迷五色。太阳汗禁不住叹道:“怪不得汪罕被他所灭,这帖木真名不虚传,煞是厉害呢。”言还未毕,只听得一声呐喊,蒙古的人马,已翻翻滚滚,如排山倒海的杀向前来。乃蛮的前哨人马,也齐出迎敌。两下里正在争持,又听得鼓角齐鸣,蒙古阵中,又拥出一队弓箭手,向乃蛮的人马乱放乱shè。那箭如飞蝗一般,四下飞舞,乃蛮兵被shè得纷纷落马。太阳汗见了,愈加惊惶,慌得手足无措。忽然背后闪出一人,高声说道:“太阳汗,快快退后,帖木真部下的弓箭手,向来是有名的,箭无虚发,shè中人身,不是洞胸,便是贯脑的。”太阳汗看这人时,乃是札木合。原来札木合在汪罕败亡的时候,已经投奔乃蛮。他本是个反复无常之人,目击蒙古军队,来势勇猛,太阳汗畏葸无能,料知乃蛮部必为帖木真所败,所以叫太阳汗退走,好让蒙古军乘势追杀,以为自己归附帖木真的地步。 那太阳汗听得札木合之言,更是心惊胆战,忙的率了部下,向西奔驰。试想,太阳汗是军中的主帅,主帅忽然奔逃,军士们还能与敌人争持么?顿时军心散乱,齐向后退。帖木真挥兵追击,直杀得乃蛮的人马,七零八落,方才收兵。太阳汗也收集了败残人马,在纳忽山崖,安营扎寨。到了夜间,正要安睡,忽听得帖木真营中,鼓角齐鸣。太阳汗连忙出视。只见火光烛天,恐怕前来劫营,忙令军中严装以待。及至各军挺戈整辔,预备厮杀,帖木真那边的火光,又已尽息,鼓角声也听不见了。太阳汗又yù解甲归寝,谁知刚一转身,敌营内的火光,又复明亮,鼓角声又起来了。太阳汗只得仍旧回身,准备迎敌。哪知敌营又复寂然不闻声息了。这样的忽起忽息,把太阳汗弄得惊疑不定,全营扰乱了一夜,片刻也未能合眼。天色刚才黎明,忽报帖木真已率军出战。 太阳汗忙与札木合登山望,见敌军前队,排着四员大将,勇纠纠,气昂昂,十分威武,便向札木合问道:“这四个是什么人?”札木合道:“这是帖木真用人ròu养豢的四条狗,都生得铜额凿齿,锥舌铁心,用钚刀做马鞭,饮露吸风,上阵临敌,只想噬人,平日用铁索拴着,今天解了铁索,放他们出外,早已欢忻跳跃。要想搏人而噬了。这四条狗的名字,一个叫忽必来,一个叫哲别,一个叫折里麦,一个叫速不台,须要小心防着他们。”太阳汗道:“果有这样事么?我应该离他远些。”遂即走上数层立着。又问道:“那后来的人马,好似吃饱了rǔ的马驹,绕着他母亲跳跃的是谁呢?”札木合道:“这便是专杀有刀qiāng在手的男子、还有剥脱衣服的额鲁特、忙忽惕两人。”太阳汗道:“既是这样,也是不可近的,应该离他远些。”遂又走上几层山岚。举目看时,又见一员勇将,气焰逼人,威风凛凛,便又问道:“那阵中立着如饥鹰攫食的是什么人?”未知札木合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四回 灭乃蛮杀夫取fù 平朔漠即位称尊 话说太阳汗见蒙古阵中,后来的一员勇将,向札木合问是何人,札木合道:“这人名唤兀鲁,有万夫不挡之勇,拔山举鼎之力,临阵冲锋,所向无敌,乃是帖木真部下著名的勇士。倘若被他抓着,立刻可成齑粉。”太阳汗道:“既是这样也是不可近的,应该离他远些。”又走上几层山去,回望敌阵,见最后一员大将,押队而进,生得虎背熊腰,燕颔虬髯,头戴金盔,身披铁甲,跨着追风大宛名马,相貌堂堂,神威抖擞,望上去好似天神下降,令人见了,自然生畏。不觉惊问道:“那最后押队的又是何人?莫非就是主帅帖木真么?”札木合道:“除了帖木真,还有何人能具这样精神,这样气概呢?你瞧他好似鹞子,从天空里飞扑下来一般,须小心了,莫被他抓着,同羊毛一般,连羊皮都不留一点儿。”太阳汗道:“果然名不虚传,好生厉害,也应该离他远些。”又走上几层山,望见中军大■的下面立定一将,身材魁伟,轩昂异常,不禁诧异道:“帖木真已押着前队,怎么中军又有这员大将呢?你可知道是谁么?”札木合道:“怎么不知道。这人也是诃额仑的儿子,平日以人为粮,身长丈八,腰大十围,手提千钧铁挝,身披三重铁甲,立在那里,好似泰山,就是三条牛,也拽他不动,能将带弓箭的人,全咽下去,喉间如同无物;生吞十万披甲执锐的人,不够一顿点心,怒发时,将昂忽阿的箭,隔山shè去,可以贯十人之脑,洞二十人之胸,余势不衰,还能穿透七重铁甲。大拽弓能shè九百步,小拽弓也能shè五百步。他的名字,便叫作合撒儿。”太阳汗此时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的,又爬上一层山去道:“那后队的一个少年,又是谁呢?札木合道:“这便是诃额仑最小的儿子,在弟兄里面,他的xìng情最是懒惰,迟起早眠,极爱快活。但是遇着千军万马,只用他略一施展,便如泰山压卵,立即粉碎。”此时太阳汗已退至山顶,无可再退了。 札木合信口开河的说上这一篇谎言,他原是要伺察两方的利钝,以定向背的。见太阳汗经自己一吓,便惊慌退怯到如此模样,知道他必败无疑。觑个空,抽身离开了太阳汗,向左右说道:“太阳汗初起兵时,看得蒙古人如同无物。现在一经对阵,又吓得亡魂丧魄,步步倒退,这样情形,哪能敌得帖木真,我们快些逃命去罢,休要和他在此一同受死。”说着,携了部下,竟自下山。又差人到帖木真跟前,将自己恐吓太阳汗的情形,告知帖木真。并说“太阳汗,已被我吓得无路可走,你只要乘势杀上山去,就可手到擒来了。”帖木真闻报大喜,重赏来人,命他回去。 原来,帖木真久知太阳汗是个畏缩不前的人物,因此夜间鸣金击鼓,举烽放火,乱他军心。日间又派出许多兵将,整列队伍,使他畏惧,原是有意恐吓太阳汗的。恰恰有个札木合在旁替他鼓吹,把太阳汗吓得步步退却,心内如何不欢喜呢?当下命退札木合的使人,聚集诸将,商议进攻之策。议定日间先将山口守住,不令乃蛮部众逃逸出外。到了夜间,分头上山,杀他一个尽净。主意既定,便在山口扎营。 乃蛮的部将火力速八赤见了,便走向山顶,对太阳汗道:“帖木真分兵布阵,守住山口,明是要将俺们困在山上,你为何独自藏躲在此,不去争锋呢?”谁知太阳汗已经被札木合一派谎言,吓坏在那里。火力速八赤虽然高声问他,只当没有听见一般,低着头,闭着眼,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火力速八赤连问数声,不见答应,惹得发起火来,重又高声说道:“你既不出战,又不派兵把守山口,哪有这样行军呢?难道守候帖木真前来,束手被擒么?你的妻子古儿八速,还在那里待你凯旋哩。”说到这里,太阳汗方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现在疲乏得很,明天再和他jiāo锋罢。”火力速八赤见他如此模样,只得退将下来,令自己的部下,在山口守住。等到夜间,乃蛮的兵士,因为昨夜防备帖木真劫营,没有睡觉,一齐昏昏的倒在山前,寻他的好梦。哪里知道一声呐喊,帖木真的大队人马,杀将上来。乃蛮部众睡眼还未睁开,头颅已经落地,还是火力速八赤,带了部众,上前拦截,倒也奋勇直前,杀了好些敌兵。无如寡不敌众,被帖木真围住,杀了个尽净。火力速八赤身带重伤,尚能砍死数人,方才倒地,被敌兵一拥而上,乱刀齐下,剁成ròu酱。帖木真不禁叹息道:“乃蛮部下,若能人人如此勇敢,我哪里能到这里呢?”那乃蛮的部众被帖木真堵在前面,无处可以出外,只得都向山后逃命。不料后面都是峭壁岩,不为追兵所杀,便颠在岩下,断股折胫而死。 太阳汗闻得杀声震天,已是吓得缩做一团,被帖木真部下手到擒来,朵儿班、塔塔儿、哈儿斤、撒儿助诸部落,见太阳汗已经就擒,一齐归顺了帖木真。唯有太阳汗的儿子屈曲律、蔑里吉部酋脱里脱阿两人,相偕逃去。帖木真遂将乃蛮的子女、牲畜,尽行掳来,连古儿八速也做了俘虏。当下升帐,将太阳汗牵来讯问。太阳汗吓得战战兢兢,连话也说不出来。帖木真笑道:“这样无用的人,也要和我作对么?”吩咐左右,拖去斩首。又将古儿八速传上讯问道:“你说鞑子骚臭,今日为何也落在我的手里呢?”古儿八速不待言毕,已倒竖蛾眉,圆睁凤目,高声道:“你这鞑子,掳我人民,杀我夫主,我与你誓不两立,今既被擒,有死而已,何用多问。”说着,一头向案前撞去。帖木真见她撞来,早已轻舒猿臂,将她的粉面托住,觉得一股脂粉香气,沁入心脾。再把她娇容举起一看,见她蝉鬓鸦鬟,光可鉴人,杏脸桃腮,容光绝代,虽然愁凝秋水,眉蹙春山,含着一股怨恨之气,愈加觉得楚楚可怜!不禁失声说道:“你恨我鞑子,我偏生叫你做个鞑婆。”古儿八速掩泪说道:“我是乃蛮的皇后,岂肯做你的婢妾。”帖木真道:“这有何难,你肯顺从了我,我便叫你仍旧做个皇位,可好么?”古儿八速听了这话,举起俊眼,将帖木真望了一望,重又低头道:“这个么?我却不愿。”帖木真知她芳心已动,遂命投降的fù女,把她带入后帐。将掳来的人发落已毕,然后安排一切,在乃蛮故帐里面,与古儿八速成婚,依照蒙古的俗例,jiāo拜如仪。又大张筵席,犒享诸将。酒席散后,帖木真退入内帐,与古儿八速一同归寝。古儿八速也便半推半就,成其好事。那枕席的风光,到比太阳汗,觉得胜强多了。从此以后,非但不怨骚鞑子,嫌他骚臭,倒反死心塌地地侍奉着帖木真。帖木真也十分宠爱,比较也速干姊妹,更加恩爱。 到了秋间,贴木真因蔑里吉部酋脱里脱阿未曾归附,又兴兵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讨。到了喀喀拉额西河,脱黑脱阿已率领部众,列阵而待。遂即挥兵杀去。脱里脱阿抵敌不住,重又逃去,只掳了他的子fù及部众还营。帖木真见被掳的fù女,姿色明艳,讯问她的来历,始知是脱黑脱阿儿子忽都的妻室,便把她赐于第三子窝阔台为妾。蔑里吉人答亦儿兀孙,前来献其亲女忽兰。帖木真问道:“你为何今日方才来献?”答亦儿兀孙道:“我带了女儿,走到半路,为乱兵所阻,遇着巴阿邻种人诺延,问起情由,我将情由告诉了他,诺延说是沿路兵荒马乱,你又带了美貌女子,倘若独自前进,恐怕送了xìng命,我也有心要投奔蒙古,不如在我家耽延数日,一同前去。因此我和忽兰,在诺延家中,住了三日,才得前来。”帖木真闻得忽兰在诺延家中,住了三日,不觉怒道:“诺延留住忽兰,必是见她美貌,生了歹心。”便令左右,将诺延拿来治罪。忽兰忙上前说道:“诺延留我住在家中,实因途中有了乱兵,并无歹意,与我的身体,并无什么关系。如果蒙恩不弃,收做婢妾,可以立刻试验。”诺延也在旁说道:“我只知得了美女好马,奉献于主人,倘有二心,情愿受死。”帖木真听了两人的话,即令答亦儿兀孙与诺延退出帐外,留下忽兰,实地试验,果然是个处女,便传诺延说道:“你的为人,果然诚实不欺,我当重用你。”诺延称谢而出,帖木真得了忽兰,见她娇小玲珑,聪慧可人,倒也十分宠爱。独有答亦儿兀孙将自己的女儿前来进献,原想得些好处的。哪知帖木真自纳了忽兰,并没有赏赐给他,甚为失望。即于暗中联络了蔑里吉投降的人叛乱起来,在色榜格河旁筑寨据守。帖木真发兵征讨,所有叛众尽皆杀死,将筑的营寨也踏成平地,答亦儿兀孙不知下落,想必死于乱军之中了。帖木真又因脱黑脱阿未曾就擒,进兵穷追,闻得脱黑脱阿进往也儿的石河,与太阳汗之子屈曲律会合在一处。恰值斡亦刺部长忽都哈别乞部前来投降,遂令他充作向导,直达也儿的石河,一阵乱箭,将脱黑脱阿shè死。屈曲律独力难支,只得带了乃蛮的遗民和蔑里吉余众,逃奔西辽而去。 帖木真下令班师,忽有札木合的伴当,擒了他的主人来献。帖木真传伴当入帐,询问情由,原来札木合弃了乃蛮之后,部下的百姓,因他反复无常,也都散去。札木合身旁只剩了五个伴当,十分穷蹙,便在倘鲁山劫夺为生。这日没有劫得食物,五个伴当饥饿不过,杀了一头绵羊,正在那里煮食,札木合见了,便发话道:“你们这样嘴馋,连一个绵羊都放不过,要把来吃了,将来饿死的日子有呢!”伴当听了,大家不服,趁他睡熟之时,用绳索绑了来献帖木真。帖木真问明情由,反命左右,将五个伴当绑将起来,亲自下帐,替札木合松了绑,说道:“奴仆可以害主人,天下还能太平么?我当将他们斩首以儆后来。”遂将五人当着札木合面前,一律杀死。又令人向札木合说道:“我从前念辅车相依之谊,愿与你协力同心,共建大业,你偏生不怀好意,离了我去。现在既已前来,何妨做我的伴当?我并不是记仇忘恩的人,但愿互相辅助,不要再抛弃我。况从前我与汪罕厮杀,你曾将汪罕的机谋报告我。后来与乃蛮厮杀,你又用言语惊吓太阳汗。这两事,都是有恩于我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可放心,留在我帐下罢。”札木合听罢,叹口气说道:“从前年轻的时候,我与你们的主子jiāo情很好。后来因受了离间,所以两下睽隔,互相猜疑,我实羞见你的主子。现在他已收服各部,大位既定,昔日势力相等,可以做伴的时候,我不与他做伴。如今他土广民众,身为大汗,如何反要我伴呢?况且留着我在,好似肤上有蚁虫,背上有芒刺,使他寝食不安。天命攸归,大数难逃,我也没甚怨恨!倘若立刻将我杀死,也是分所应得。若蒙许我自安,全尸而死,就是大恩了。”传语的人将这番话回报了帖木真。帖木真道:“我不忍杀他,他反愿意自尽,便依了他,成就他的志愿罢。”札木合遂即自杀。帖木真用厚礼安葬,报他同居年余之情。当下旋师,回至斡难河边,合家相聚,十分畅快。 此时朔漠各部,俱已归附。帖木真乃于宋宁宗开禧三年,金泰和六年,大会各部于斡难河,建着九游白旗端然正坐。各部部长,先后进见,相率庆贺,情愿推他为大汗。帖木真尚未许可,合撒儿早已踊跃说道:“我听说中原有个皇帝,我哥哥现在的威德及人,便称为皇帝,又有何妨!”部众闻言,一齐欢声如雷,高呼皇帝万岁。适有异鸟,立于石上啼鸣,口中叫着“青吉思,青吉思。”便有阔阔出上前说道:“既称皇帝,不可没有尊号,刚才的异鸟,口中所呼的青吉思,正是祥瑞,我的意见,宜加‘成吉思’三字,方才尊严。”那阔阔出平时好谈休咎,颇有应验,部众素所佩服。听了他的话,大家不约而同的齐声赞同。帖木真也很高兴,当即择了吉日,祭天告地,自立为成吉思汗,这成吉思三字的意义:成者,大也;吉思,乃最大之意。蒙古称皇帝为汗,成吉思汗,便是最大皇帝的意思。遂由各部部长,拜告天地山川,立了盟誓,永远服从成吉思汗。他这盟誓,不用文词,都由口头宣布,向成吉思汗说道:“自你为汗之后,遇见敌人,我们做前哨。掳得美女、良马来献于你。出去打围的时候,我们先去将野兽围拢来,与你猎取。在厮杀时,如果违了你的命令,或办事时,漏了你的机密,听凭你将我们妻子离散,家财抄没,并无怨言。”盟誓设后,帖木真就是朔漠的皇帝了。在下书中,也就不称他为帖木真,要改称他为成吉思汗了。 成吉思汗既已称尊,便不比得当初做部长的时候,可以随便居住,和人民一般的到处为家,迁徙无定。所以第一件事情,便是建立都城。他在杭爱山下,相度形势,择了一处位置适宜、土地肥沃、形势雄壮的地方,名为喀喇和林。命工兴筑,建造都城,待工程完毕,即徙居于此。既然有了都城,自然要分官授职,治理庶务,方可成为国家。况且追随成吉思汗的那些功臣,也须一一颁赏,以酬其劳。未知如何封赏功臣,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五回 选美色使臣被拘 擒女酋主将寻欢 话说成吉思汗定都和林以后,便要设官授职,分赏有功。除自己兄弟,均封王爵以外,其余有功之人,以木华黎为首,博尔术次之,按功应赏的,共有九十五人。均皆分赏已毕,尚有曾共患难,情同骨ròu的几个人,成吉思汗要叫来当面奖谕,特别封赏。恰值忽秃忽传立于旁,便令他去传木华黎、博尔术等进帐。忽秃忽道:“他二人虽有功劳,已经加恩,何必再行升赏。我自小便在主子家内,追随左右,直至于今,未尚离开,功劳亦不在小处,主子又以何物见赏呢?”成吉思汗道:“你是我母亲的养子,现和诸弟一样看承,九次犯罪不罚。今值开国的时候,你当做我的耳目,你有何言语,不论何人,不能违反。刑事由你惩罚,民事由你处断。他人不得更改。”忽秃忽复求土城内的人民,成吉思汗亦复允许。忽秃忽方去把木华黎、博尔术、蒙力克等传入帐来,一齐参见过了,分班站立。 成吉思汗头一个对蒙力克道:“你受我父托孤之重,自幼相随,处处护助,其功不小,当从优叙,使世世子孙不绝。”蒙力克谢过了恩,成吉思汗向博尔术道:“我与你自途中相遇,一见之下,即复气味相投,始终随我。塔塔儿之役,遇着大雪,我军战败,营帐俱失,你与木华黎披着毡裘为我遮蔽,兀立终夜,足迹未尝稍移,忠诚可嘉,其余功劳,更是不小。今封你在众人之上,九次犯罪不罚,以金山迤西万户封你。号为左万户。”又对木华黎道:“你随父来归,以图谶助我成就大业。今以金山以东万户封你,号为右万户。”博尔术、木华黎受过了封,谢恩已毕。成吉思汗对豁儿赤道:“你自幼一见我,即知必贵,和我作伴,在游戏的时候,曾对我说道:‘你他日倘做了大汗,我要在部属内,拣美女三十人为妾,那时休要忘怀。’今日我果然做了大汗,你可在投降fù女内,选三十个美貌的去,再以巴阿里等处万户封你。额儿的失河一带,任你随意扎营。”又向术撒带道:“你的大功,第一是shè桑昆,第二是平蔑里吉,今特命你统带兀鲁兀四千人。”又将自己的爱妃亦巴合赏给他。那亦巴合便是汪罕的女,平时颇为成吉思汗所宠幸,不知何故,竟肯把来赏给功臣。有人说,成吉思汗曾经做了一个恶梦,便以亦巴合为不详,所以赐给术撒带的。当遣出之时,成吉思汗将亦巴合叫来,当面吩咐道:“你有德有貌,xìng复贞洁,处于夫人之列,我却最喜!只因术撒带几次舍命立功,所以将你赐给他,将来我的子子孙孙,当永远不忘你的名位。”亦巴合听了这番话,默默无言,低头走出。成吉思汗又命将亦巴合当初从嫁来的膳夫等二百人,以及奁资家产,一律带去,只留下金杯一只,作为纪念。从此亦巴合便与术撒带做了长久夫妻了。成吉思汗封赏了术撒带,又对忽必来道:“你为四狗之一,xìng情刚猛异常,所至之处,坚石为开,深水横断,有你四人充当前哨,有四杰随护我,又有术撒带、畏答儿相辅佐,我诸事都可放心,今封你做千户,并总管军马。”又对忽难道:“你能战能守,札木合屡次来招致你,均不肯去。今着你领格泥格思,在我长子术赤名下做万户。”又向者蔑道:“你在襁褓之中,即由你父抱来,做我的贴己奴仆,和我一处长大,家业便蒸蒸日上,可算是员福将!今许你九次犯罪不罚。”又对蒙力克的儿子脱仑道:“你父子为何得管千户,因你父收集百姓有功,所以与你扯儿必的官阶。如今你将自己收集的百姓做千户,与我子拖雷商议着行事。”又向司膳官失乞儿道:“你从前联络脱忽剌、兀惕诸族姓卫护我,在昏雾中未尝迷惑,乱离中亦不失散,寒湿处一同忍受,如今你愿意得什么赏赐,由你自择。失乞儿道:“我同姓的兄弟,散在各处的为数不少,我愿去收集了来。”成吉思汗道:“你去收集了来,就派你做千户。”又对汪古儿、雪亦客秃、合答安、答勒都儿等道:“你们散放茶饭,甚为均匀,使我可以安心办事,以后赏你们散放茶饭,骑马往来,并准在大酒局旁,分左右坐着。”又向博尔忽道:“你乃我母亲四养子之一,养育提携,恩情不薄,自你长大与我作伴,凡遇征战,无论风雨深夜,你总替我预备茶汤饭食,不曾使我口渴或枵腹。族灭塔塔儿时,有个合儿吉从敌营避出。到母亲家内,假称寻衣食的。母亲信以为真,便让他里面坐下。他在西门后坐着,此时拖雷方才五岁,从外面游戏回来。被合儿吉挟在肘下,一手抽刀yù逃。我母见了,狂呼喊救。幸得你妻阿塔泥正在东边坐着,随即飞奔而前,将合儿吉头发牵住,一面又打落他手中的刀。者歹、者蔑两人正在房里杀牛,闻声齐出,遂用杀牛刀将合儿吉砍死。事过之后,三人争论头功,者歹、者蔑道:‘不是我们来得快,你一个fù人,如何打得过他,拖雷必定受害’。阿塔泥道:‘我如不喊,你们如何会出来。我如不将他的刀打落在地,你们虽然出来,也无及了。’因此你妻得了头功。与汪罕战争时,窝阔台头上中箭,也是你吮出淤血,迭骑回营。你夫妻连救我两子的xìng命,不枉我母亲抚养你一场。今赏你九次犯罪不罚。”又因锁儿罕失剌父子,有救命之恩,也叫了来,问他yù得何种赏赐。锁儿罕失剌道:“我们第一要求许在蔑里吉的薛凉格地方,任意下营居住,其余的恩典,听凭吩咐,不敢妄求。”成吉思汗道:“这事依你,再叫你子子孙孙,世世得带弓箭陪宴,九次犯罪不罚。”又向其子沈白、赤老温道:“从前你说的话,难道忘了么?以后缺少什么,只管来要。”且因锁儿罕失剌、巴歹、乞失里三人都是奴籍,便与他们开脱了,永远逍遥自在。又向谐延道:“你空手来归附我,且能不欺暗室,我曾称许你的忠诚,并允你重用。如今我左右万户,已经有人,封你做个中军万户罢。”又向牧羊的迭该道:“你可将没有户籍的百姓收集了,做个千户。”又因修造车辆的古出古儿,名下的百姓太少,命在各官名下,抽了几户,并合拢来做个千户。所有的功臣,封赏已毕,一一谢恩而退。 成吉思汗又查明从前阵亡的将士,封其子弟。复想起禁军太少,不足以资拱卫,遂下令道:“以前宿卫,仅有八十人。护卫散班,仅有七十人。现在承天休命,众百姓皆隶你字下,此后护卫可增为万人,即于万户千户百户内选充。其挑选之法,无论官员子弟及白身平民,凡属身体壮健,精擅骑shè,便可选来进御。千户之子,每人带弟一人,伴当十人。百户之子,每人带弟一人,伴当五人。牌子及白身人子,每人带弟一人,伴当三人。其入选者,所需马匹,如千户之子,即于本千户内科敛,整备给与。其父分与家财,并自置财物牲口,仍照定例分给,有违者加罪。若宿卫时,有意躲避不到,别选他人补充,并将其人发配远地。其有自愿充当宿卫的,无论何人,不得阻挡,违者加以重罪。”宿卫之制既定,便命也客扯连统带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 看官,这也客扯连你道是什么人?便是塔塔儿人当日曾向别勒古台探听机密,同塔塔儿人一同拼命抵抗,将成吉思汗的兵马杀死不少。成吉思汗大怒,即命别勒古台拿他前来治罪。这也客扯连十分刁猾,早已逃匿得不知去向。别勒古台寻找不着,疑他死在乱军之中,便将他的女儿也速干拿来。成吉思汗见也速干生得美貌非凡,便收她为妃。那也速干知道自己父亲并未身亡,要想救他的xìng命,便百般的奉承成吉思汗,还恐成吉思汗另有妻室,宠爱不专,又将她妹子也遂荐举于成吉思汗,生生的将个有夫之fù,夺了前来,还将他丈夫杀死。从此姊妹两人,联络一气,施尽了狐媚手段,把成吉思汗侍奉得事事如心,十分宠眷,一天也离不开她姊妹二人,因此将她姊妹二人,也封做了皇后,蒙古的皇后,本无定例,凡是宠爱的妃嫔,皆可封为皇后,不过以第一、第二的名号,作为分别,所以元朝的皇后,有第一鄂尔多,第二鄂尔多的名称。甚至一代皇帝的皇后,多至十余人,并后匹敌,乃是胡人的风俗,不足为奇的。也速干、也遂姊妹,既经做了皇后,便代她父亲也客扯连在成吉思汗跟前,哀求赦罪。成吉思汗宠爱这两人,自然非阻一口答应,把也客扯连的前罪,赦宥不问,并且把他召来加以官职。现在成吉思汗登了大位,也客扯连便以外戚的关系,得备宿卫。旧有宿卫的四百人,仍命者勒与吉歹两人分管,且向他们说道:“你等十余年来,在大雨雪的夜里,或是天色晴明的夜里,或是和敌人厮杀的夜里,都在我的营帐前后左右守卫,使我身心安泰,得以休息,其功甚大。今日得登大位,自应特别看待,以后可称为老宿卫,和现在九十五个千户内挑选的人,都是我贴身的亲随。凡散放衣食的时候,须先从宿卫发起,然后始及他人。凡遇出征的时候,宿卫不得征调,违者罪其头目。” 宿卫既增,威仪与前大不相同,成吉思汗居然做了朔漠的皇帝了。哪知诸事方才料理停妥,吐麻部忽然又发生起乱事来了,军报传达和林,成吉思汗遂命博尔忽领兵往讨。那吐麻部在额尔齐斯河左近,乃是蒙古的东北境,久已服从了蒙古,为何忽然发生叛乱呢?只因成吉思汗允许豁儿赤在投降的fù女中,挑选三十人作为妻妾。豁儿赤得了这个恩命,好不欢喜!打听得吐麻部的美貌女子最多,遂将部下的忽都合别乞叫来说道:“我奉恩命,在各部挑选三十个美貌fù女前来侍候。闻得吐麻部的女子最美,你是吐麻部人,熟悉部中的情形,就派你前往挑选,须要拣好的选来,事后自有重赏。”忽都合别乞奉命而往,来到吐麻部中,扬武耀威,传令部中,不论官家平民,凡有女子的都要前来报名,听候挑选。其时吐麻部的部长莎合儿恰恰病死,其妻孛脱灰塔儿浑代理部务。闻得忽都合别乞是奉了成吉思汗之命而来,倒也不敢违逆,只得任他挑选。哪知忽都合别乞眼界太高,凡来听选的女子能中他意的为数很少,便又想出一个主意,命部中的fù女,不论有夫无夫,都要前来应选。这个风声,传了出去,部人不禁大哗起来,谁肯把自己的妻室前来应选呢?因此过了三日并无一人前来应选,连以前未曾出嫁的女子,都一齐自行回去,不愿意任他挑选了。忽都合别乞自恃是上国的使臣,正在那里出风头,摆威风,这样一来,岂不坍尽了台么?他便恼羞成怒!吩咐手下的从人,挨家排户的前去搜查,遇见美貌的fù人,便硬行劫夺了来。吐麻部人如何受得了这样骚扰?大众一哄而起,将忽都合别乞绑缚起来,送往女酋孛脱灰塔儿浑处,遂即拘囚起来。豁儿赤闻知忽都合别乞被囚,便去报告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即命博尔忽领兵往征。 博尔忽跟随成吉思汗出征,每战辄捷,自恃英雄无敌,视这吐麻部如同无物,挥军轻进。不料女酋孛脱灰塔儿挥拘住忽都合别乞以后,知道成吉思汗必定不肯甘休,早就调兵派将,在深林密箐之中,暗暗埋伏。博尔忽军兵到来,走入深林里面,天色已暮,遂即扎下营寨。到了夜间,伏兵猝发,竟将博尔忽的人马,杀得他七零八落。博尔忽仓猝迎战,遂死于乱兵之中。败报到和林,成吉思汗勃然大怒,便yù亲往征讨。木华黎、博尔术从旁边进谏道:“区区小丑,何劳圣驾亲行。都鲁伯为人谨慎持重,可当大任,何不派他前往呢?”成吉思汗遂命都鲁伯为大将,领兵往剿。都鲁伯惩着前辙,严整纪律,行抵博尔忽败军之地,仍在那里安设营寨,大张声势,自己带了精骑,从小径抄入吐麻部内。诸将皆以为危,劝其不可轻进,都鲁伯不从,命兵将背上各负荆条十根,有退缩的,即用荆条鞭打。又令每人腰间各带铸斧锯柄一柄,遇到荆棘石块,立刻除去,以免障碍。行了多时,已抵一座高山之上,立在山顶俯视吐麻部全境,历历在目。那吐麻部的女酋杀死了博尔忽,十分高兴,正在排着酒筵在帐中庆贺胜利,被都鲁伯的人马一拥杀入,惊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一个个束手就擒。女酋孛脱灰塔儿浑还算身体伶俐,见大军杀来,抽身出席奔入后面匿藏。 都鲁伯将擒获的人,一一检点,不见女酋,遂将忽都合别乞放出,引导着往后面寻。那女酋正缩做一团,躲在那里。都鲁伯上前观看,见她花冠不正,衣裳错乱,杏脸失色,柳眉颦蹙,现出一股惊惶之态,实在惹人怜惜!遂即牵了出来,把她的纤腰一抱,大踏步而去。过了半日,方携了女酋的手,重行前来。此时的女酋,却不是以前的惊惶之态了,云髻蓬松,星眼惶忪,满面含着春色,又微着羞涩之容。都鲁伯却行所无事的。指挥部兵,把吐麻的百姓,尽行掳掠了,回至和林面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即令豁儿赤在俘获的fù女里面,挑取三十人,轮流伴宿,又将女酋孛脱灰塔儿浑赐于都鲁伯,以酬其功。都鲁伯自然十分欣喜,叩谢领赏。就是孛脱灰塔儿浑虽然国破家亡,反免了孤鸶寡鹄之悲,心中也很愿意。况且都鲁伯身材魁梧,躯干伟大,孛脱灰塔儿浑在初被擒时,已经饱尝滋味,比较前夫,胜强十倍,更是死心塌地和都鲁伯做夫妻了。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六回 张盛筵欢飨臣僚 信谗言祸生骨ròu 话说成吉思汗剿灭了吐麻部,朔漠平定,遂杀牛宰马,大飨群臣。诸臣皆捧觞上寿,致敬尽礼,真是履舄满堂,觥筹jiāo错。成吉思汗南面高坐,瞧着这威严静肃的模样,大有汉高祖吾今日始知为天子之尊的感想,心内不胜欢悦!便向群臣问道:“吾人生于世上,当以何事为最快乐?”群臣骤闻此言,不知所对。独木华黎答道:“人生最乐的事情,无过于扫dàng中外,混一区宇。”成吉思汗道:“此言甚是!但尚有未尽之处。”博尔术道:“控着骏马,臂了名鹰,鲜衣华服,在那暮春天气,日暖风清,驰骤原野,猎取禽兽,畅饮至醉,不也是人生的快乐事情么?”成吉思汗不答。赤老温道:“鹰在天空搏擎飞禽,凭骑仰视,倒也很觉快乐。”成吉思汗仍旧不管。忽必来道:“打猎的时候,鹰犬争逐,狐兔遁逃,禽兽惊突,我于其间往来驰骋,也觉得可乐。”成吉思汗摇着头道:“你三人所说的快乐,皆不及木华黎志愿来得阔大。我的意思,虽与木华黎略同,但也有一半异处。”群臣齐声道:“愿问主子的乐事。”成吉思汗道:“杀仇敌如摧枯拉朽,夺他的骏马,劫他的财物并将他的妻女掳了回来,令他伴寝,这不是人生第一乐事么?”说到这里,不禁掀髯大笑,举巨觥一饮而尽。群臣也齐声赞和,一同哄饮,成吉思汗又对木华黎、博尔术道:“平定朔汗,实是你们的功勋。我和你们譬如车之有辕,身之有臂,尚望你们能够善体我意,始终如一才好。”木华黎即席陈进窥取中原的计划。成吉思汗道:“攻取中原,dàng平南方,须要仰仗于你了。”木华黎道:“主子放心,窥取中原的程序,我已定了,首先图取西夏,次图金邦,再次图宋,按次进行,自有成功之一日。”成吉思汗道:“此言甚是!我就从西夏开手了。”畅饮既毕,尽欢而散。 次日便拟进取西夏,恰巧西北吉里吉思荒原,有两处部落,前来通好。所以把窥取西夏的事情,暂行搁起。那两部是什么地方呢?一部名为伊德尔讷呼,一部名叫阿勒尔都,与乃蛮部相接壤。闻得乃蛮被灭,伊德尔讷呼差使臣来说道:“我主慕大皇帝声威,如云尽见日,冰消见水,十分钦佩!倘蒙天恩,情愿做第五个儿子,宣勤效劳。”成吉思汗道:“你主如诚意来归,除准其为第五子外,当以我女与他结婚,永敦和好。”使臣回去,告知其主亦都兀惕。亦都兀惕大喜!亲自赍了许多金银珠定,前来朝见。成吉思汗即以优礼相待,把第三个女儿阿勒海别姬下嫁于他,相偕回部。那阿勒达尔部主忽都阿别乞,闻知伊德尔讷呼部,归附蒙古,得了许多赏赐,且以公主下嫁,十分荣耀,不禁羡慕起来,也遣使臣将了白海青、白骟马、黑貂鼠等前来进献,愿意投诚。成吉思汗因忽都阿别乞首先归命,便将第二女扯扯干公主,许配其子脱亦列赤,又将长子术赤之女豁雷罕,嫁于亦列赤之兄为妻,以示亲睦。成吉思汗的长女火真别姬,从前拟配与桑昆子秃撒哈为妻,后因婚议未成,两下失和,因此灭了克烈部,另适亦乞刺人孛徒为继室。那孛徒本是成吉思汗幼妹帖木仑之夫,帖木仑不幸亡故,成吉思汗便将长女火真别姬下嫁于他,作为继室。到了这时,又将两个女儿亦皆出嫁,三个女儿的终身大事,总算了结。还有庶出的女儿,名唤阿勒墩,尚未许字,适因成吉思汗的威名,传播遐迩,连西域也知道蒙古有个成吉思汗。回疆的畏兀儿部也遣使前来通诚。成吉思汗命使答聘,且征他进献方物。畏兀儿部酋亦都护收集了许多金珠缎匹,令使臣前来进献。成吉思汗意在羁縻远人,便对使臣说道:“你主若真心归附,我当以己女下嫁于他为妻。”使臣回去告知,亦都护得了这个消息,很是高兴,便亲自前来谒见。成吉思汗当面将阿勒墩许他为妻,亦都护一口答应,只说回国后,差人来迎。哪知亦都护归去之后,他的正室知道这事,心怀妒忌,不准他前来迎娶,因此杳无音信,直到窝阔台嗣位,亦都护的正妻已死,方得前来迎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 单说成吉思汗,自畏兀儿部归服之后,将国内的政事益加整理起来。因太后诸王,未便亲理民事,便按其人数之多寡,为之设官分治,拣选诸臣之有功者,加以委任。知道窝阔台xìng情刚强,特命阔阔溯思早晚追随,勤加辅导,以变化其xìng质。盖成吉思汗于诸子中,最爱窝阔台,此时命阔阔溯思辅导他,便是慎选师保,早已有传位于他的意思了。那功臣里面,要算蒙力克年纪最老,他是也速该临殁时托孤之臣,当成吉思汗年幼时,诃额仑以一寡fù,抚养诸子,势力衰弱,部众叛离,蒙力克始终如一,随侍主人,绝无异心。因此成吉思汗念其功勋,格外优礼。蒙力克生有七子,其第四子名唤帖卜腾格里,习为巫术,专以降神召鬼为事,成吉思汗也很相信他的话说。帖卜腾格里既有宠于成吉思汗,又自恃其父是开国元勋,便骄奢跋扈,欺压良善,声势异常煊赫,非但群臣不在他眼里,便是成吉思汗的兄弟,如合撒儿、帖卜木格他都时加侵侮,绝不讲礼。众人因他深得主子的恩眷,只得忍气,不去与他计较。唯有合撒儿xìng情刚正,见帖卜腾格里的行径,心内很觉不快,常常加以抑制。帖卜腾格里深恨合撒儿与自己作对。这日,暗中约下自己的兄弟,有意与合撒儿挑衅,一言不合,便呼噪一声,七个兄弟哄拥而上,将合撒儿包围痛殴。合撒儿不曾防着他动手殴打,因此大吃其亏,便至成吉思汗跟前,哭诉其事。成吉思汗适因有事愤怒,他也不询问情由,便怒道:“你平日动言天下无敌,怎么会被人殴打呢?像你这样无用,还有面目来告诉我么?”合撒儿受了一场没趣,退了下来,心里实在懊闷!在家睡着,三日不曾入谒。帖卜腾格里闻得合撒儿受了成吉思汗的斥责,心内自然得意,又恐他日后要图报复。暗暗想道:“一不做,二不休,索xìng斩草除根,免得贻留后患。”想定主张,便去见成吉思汗道:“昨日有长生天的圣旨神,降于坛上,向臣说道:‘天帝的旨音,第一次命帖木真管理百姓,第二次命合撒儿管理百姓。’臣想主子已经登了大位,为什么还要命合撒儿管理百姓呢?莫非合撒儿有什么异谋么?若不早些将他除去,主子日后恐受其害。” 成吉思汗听了他的一派谎言,信以为真,立命宫卫兵,将合撒儿拿了,拘押起来。群臣尽来谏阻,俱不听从。曲出无法可施,星夜奔往诃额仑所居之地,禀明此事,求她亲去救合撒儿的xìng命。诃额仑闻得此信,甚为着急!忙用白骆驼驾车,兼程而行。原来白骆驼乃是朔漠的特产,用来驾车,施以手术,一夜之间,可行五百余里,比驿马还要迅速,只是行至其地,就要倒地而毙,所以不是遇到万分紧急的事情,不肯轻用。此时诃额仑因为要救合撒儿的xìng命,唯恐迟了,有误大事,因此用白骆驼驾车而行,连夜追赶,如飞风掣电一般,绝不停留,至日出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已抵和林,遂直驱进宫。恰值成吉思汗将合撒儿提来,去了冠带,缚了两手,在那里严加审讯。不意母亲远道赶来,一见之下,甚觉惶恐,连忙起身出座,上前请安。诃额仑如同没有瞧见的一般,气吁吁的满面流泪,走下车来,径自替合撒儿松了绑,仍旧将冠带给还,一直走进后宫。成吉思汗与合撒儿,只得跟随入内。 诃额仑向床上盘膝坐下,解开了衣襟,露出两rǔ,垂垂至腹,叫两个儿子进前,含泪说道:“你们瞧见么?这是你们做婴孩时吃的两rǔ,你们看着虽是异体,在我看来,却是一般。”又向成吉思汗道:“你弟合撒儿犯了什么大罪,你要把他置之死地?我记得你们幼时,只有你能吃尽我这一个rǔ;合赤温、帖木格两个人还吃不尽我这一个rǔ。独有合撒儿能一顿吃尽两rǔ,使我胸腹爽快,所以,现在你长大了,富有谋略,能到今日的地位。合撒儿膂力无穷,精于骑shè,倘有叛去的百姓,他凭着弓箭,能够收捕回来。如今敌国已尽,你的谋臣战将又很多了,想是用不着他,故要害他xìng命。但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几句话,只可对于旁人使用,在骨ròu之间,却用不着的,你如何不想一想,竟听信旁人的谗言,残害自己的手足呢?” 成吉思汗听了这一番责备的话,虽然不能驳复,但是心内很觉不乐!以为母亲偏袒合撒儿,有意羞辱自己,便悻悻的说道:“现在合撒儿已经依你放了,便是羞辱我,也羞辱得够了,你老人家远道而来,很是劳苦,还请休息一会罢。”说罢,退了出去,等到诃额仑回去了,成吉思汗究竟还放不下合撒儿,竟将他名下的百姓,夺回了一大半,只剩得一千四百名。诃额仑闻知此事,也属无可如何,唯有忧闷在心,郁郁不乐!不上几年,便一病死了,这是后话,暂按不提。 单说帖卜腾格里仗着成吉思汗的宠信,竟在外面招纳叛亡,聚集无赖,伸张势力,不论三教九流,只要前来投奔,无有不收纳的。他门下的食客,竟比成吉思汗还要多些。帖木格乃是成吉思汗最幼的兄弟,他名下有些百姓,也偷偷的叛离了去投附帖卜腾格里。帖木格知道了,便令莎豁儿到帖卜腾格里门上,向他索回叛民。哪知帖卜腾格里非但不肯jiāo还叛民,反喝令自己的弟兄和许多无赖,将莎豁儿一顿饱打。打过之后,还在他的背上系了一副鞍鞯,方才放他回去,以示羞辱。帖木格见莎豁儿狼狈而回,问了情形,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刻跨了马,亲自前去理论。谁料帖卜腾格里兄弟七人,一齐围上前来,反说帖木格无理,不该遣人去讨回百姓,其势汹汹,竟要动手殴打。帖木格因为寡不敌众,恐怕受了他们的亏苦,只得认错求饶。帖卜腾格里道:“既然服罪,须向后面跪了。”帖木格不肯下跪,帖卜腾格里又要动手殴打。帖木格无奈,只得向后跪下,直跪至天晚,方才放他出外。帖木格忍了一肚皮的闷气,回转家中,也没睡觉,等到天色黎明,便进宫去求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和孛儿帖睡在床上,还没起身。帖木格直至床前跪下,将细情哭诉了一遍。” 成吉思汗未及开言,孛儿帖已从绣被中伸出头来打了个呵,说道:“蒙力克近来狂妄得了不得了,前回纵容着他的儿子,将合撒儿打了。如今又罚帖木格下跪,这还成何体统?主子现尚在位,兄弟们又都身强力壮,他尚敢如此藐视。将来主子千秋万岁之后,倘若遇着幼弱的子孙,这些新收服和麻一般乱的百姓,还能为我所有么?”说到这里,不禁滴下泪来。成吉思汗也觉得很是凄惶!便对帖木格道:“我不过念着蒙力克是先王的旧臣,曾经与我共受患难,所以处处担待着他,不肯认真。谁道他的儿子竟如此放纵起来,若不加以惩戒,在朝的功臣,人人效尤,还了得么,你可先行起去,停会儿他父子来朝,准你用气力对付他就是了。”帖木格谢恩起来,急去叫了三个力士,在门外等候。不多一会,蒙力克带了七个儿子,一同入朝。帖卜腾格里气昂昂的在酒局边坐下。帖木格仇人相见,分外眼明,走上前来,一把将他的衣领扭住,口内说道:“昨日你叫我伏罪,今日你敢和我来比试么?”两人扭将起来,用力过猛,帖卜腾格里的帽子落在火盆边上。蒙力克拾了起来,在鼻间嗅了一嗅,藏于怀内。帖木格将帖卜腾格里扭出门外,三个力士,迎上前来,用木椎将帖卜腾格里背脊捶断,丢在左边车梢头去了。帖木格走将进来,连讥带讽的说道:“这人昨天叫我伏罪时,何等凶猛。今日我同他比试,他却很客气,卧在地上,不肯起来,原来也是个无能之辈。” 蒙力克听了,心中明白自己的儿子已经没了xìng命。垂泪说道:“我自主子患难之际,便追随左右,做了伴当,不料今日得此酬答。”他六个儿子,听了这话,也都捋拳将袖的,围定门限立着,大有跃跃yù试的状态。幸而带弓箭的侍卫,当帖木格动手的时候,已经上来围护了成吉思汗。蒙力克的六个儿子,见卫士们弓上弦,刀出鞘,分班立着,方才不敢动手。成吉思汗见帖卜腾格里已死,命人将他的尸首抬了出去,用帐房盖了,派人在旁看守。到了第三日天明,看守的人来报说:“帖卜腾格里的尸首忽然不见,门户依旧闭关,窗洞上面的天窗洞开。”成吉思汗知是蒙力克的六个儿子所为,便把他传来申斥道:“你子过于凶横,故为上天所不容,把他的xìng命都收拾了去,皆是你平日失教之过。现在的六个儿子,你须时时加以训诲,不可再蹈覆辙。帖卜腾格里的尸首,忽然不见,必是你六个儿子所为,我若早知道德xìng如此,便应与札木合等一样看待。但我已经许你九次犯罪免罚,若加罪责,恐人笑我朝令暮改,今且姑念前功,恕其初犯,倘若不知悛悔,再敢纵容儿子,在外横行,断难宽容,那时休要说我薄待功臣。”蒙力克听了,甚是惶惶!谢恩下去。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七回 舍亲女西夏投诚 献公主金邦乞和 话说蒙力克受了成吉思汗的申斥,惶悚而退!从此他父子们方才不敢狂纵,气焰消了许多。成吉思汗自丙寅年即位,便拟进图西夏。只因邦家新造,不免有一番经营。如建都城,筑宫室,设堡寨,定官制,正陛仪,皆是创始举行。到了第二年,方才进兵去攻西夏。成吉思汗亲自往征,连拔西夏数城,只因吉里吉思荒原伊德尔讷呼、阿勒达尔两个部落前来归附。成吉思汗因yù怀柔远人,所以班师回国,亲见使臣,便把征伐西夏的事情,耽延下来。现在一切事情办理妥善,又不免要旧事重提,整顿人马,进取西夏了。在下趁成吉思汗预备出兵的时候,先将西夏的历史,约略表明。 那西夏的建国,源流倒也很远。他的始祖名唤拓跋思汗,本是朔方党项部的后裔,在唐朝末年,黄巢作乱,拓跋思汗领兵入援,以功封夏国公,赐姓李氏,世居夏州,便在蒙古的南境。传到元昊手里,其时已在宋朝,拓地渐广,僭称帝号,建都兴庆,部下有雄兵五十万,屡次入寇宋边,宋朝不能剿灭,只得加以羁縻。金兴以后,西夏国势,渐渐衰弱,内乱频兴。当李存孝嗣位的时候,jiān臣专权,国势岌岌可危。幸得金世宗发兵扶助,代他讨平了内乱,西夏得免于亡,因此专属于金,不敢有二。李存孝既殁,其子纯嗣位。存孝从弟李安全,篡位自立,国内重又扰乱。恰值成吉思汗混一了朔漠,yù图中原,所定窥取的计划,以先图西夏为入手办法,因此西夏便首遭蒙古兵的蹂躏了。那成吉思汗将兵马加以整顿,遂即亲自率领,长驱而入,来攻西夏。夏主李安全,得了警报,虽知成吉思汗的厉害,但已兵临其境,断没有束手待毙的道理,只得检点兵马,预备迎敌。命长子做了元帅,部长高令公为副,率兵往乌梁海城拒守。那乌梁海城,乃是一个要隘,蒙兵入夏,必须从此经过,所以夏人在此拒守。哪此知蒙古兵到了城下,高令公开城迎战,刚才动手,已被蒙古兵活擒了去,败残人马退入城中,将城门闭上,蒙古兵便团团围住,昼夜攻打,把李安全的长子吓得亡魂丧魄,如何还敢坚守城池,和蒙古抵抗!便在夜间悄悄的开了城门,一溜烟逃命去了。有个西壁氏,乃是西夏的太傅,逃走得略迟一步,已被蒙古兵擒去。 成吉思汗夺了乌梁海城,势如破竹,直攻夷门。夏将明威令公,不知蒙古兵的厉害,冒冒失失,领兵前来抗拒,被蒙古一顿乱砍,又把明威令公擒住。所到之处,夏国的将官不是被杀,就是遭擒,那里还有人敢来拦截,被他长驱而进,如入无人之境,一直到了夏都,派兵团团围住。李安全急得手足无措,一面向金人乞援,一面召集了全国的人马,拼命的守住城池。蒙古兵攻扑了数次,因为城池甚是坚固,一时之间,竟攻打不下。成吉思汗十分焦急,也不察看形势,传命众军,掘开堤岸,要将城外的河水,灌入城中。不料堤防方才掘开,那水不向城中灌去,反四散奔流,把城外变成泽国,蒙古兵不能立足。成吉思汗只得撤了围困,命额特入城谕降。李安全因金邦救兵未至,只得与他议款乞和,并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名唤察合,献于成吉思汗,以充下陈。成吉思汗心爱的只有美人金帛两样,如今既得了西夏犒师的许多金帛,又有夏主的爱女察合进献。再瞧那察合时,又生得如花花见羞,如玉玉生香,那种美丽容光,真个可以夺目眩心,把个成吉思汗欢喜得难以形容!当日夜间,便命察合侍寝,枕席风光,欢畅异常,遂暂允西夏议和,收兵回国。 西夏主李安全自蒙古兵退去,虽然得保国家,却因爱女为成吉思汗携去,心内十分懊丧!不怨自己无用,反恨金人不发兵马前来救援,以致自己损失了许多金帛,又将爱女献出。因此迁怒金人,也不思想自己的兵力如何,能否胜得金人,居然起了人马,去攻金之葭州,被金将庆山奴,杀得大败亏输。李安全便遣使蒙古,劝成吉思汗兴兵伐金。成吉思汗本有南下之意,受了李安全的怂恿,练兵豢马,造箭制盾,预备大举。 原来成吉思汗久有伐金之志,只因自己国家兴创,金邦又是大国,未敢轻举。后来金人陆续来降,都说金主■,暴虐无道,杀戮宗亲,人心离叛,取之甚易。成吉思汗伐金之意,更加坚决。但因未知虚实,仍旧不敢实行,每年进献的岁币,依然按时缴纳。到了庚午这一年,成吉思汗要窥探金邦的虚实,亲自赉了岁币,前往进献。金主命卫王永济,至静州受贡。永济年轻孱弱,举动浮躁,成吉思汗见了这般模样,很瞧不起他,便不与他为礼。永济大怒,回国后便要请兵征讨。适值金主薨逝,永济嗣位,遣使至蒙古,宣告新主登极。成吉思汗问道:“新主乃是何人?”使臣道:“便是卫王永济。”成吉思汗道:“我道中原皇帝,只有天上人能做,这样庸懦的人,居然也做着皇帝,岂不是怪事么?”使臣道:“你曾受我朝敕封,诏旨到来,理应竭诚拜受,如何说出这般话来?”成吉思汗发怒道:“我祖上俺巴该汗,受了你邦惨刑而死,我正要报仇,你反要我拜受诏书么?快快与我滚出去,饶你xìng命,回去寄个信与你们的皇帝,叫他好好的守着。”使臣见他语言横蛮,不敢多说什么,怏怏而返。成吉思汗遂即乘着秋高马肥,带了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率领人马,祭旗出发。前队先锋,乃是哲别,行到乌沙堡,忽报金将通吉、迁嘉努、完颜和硕领兵到来。哲别闻报,率兵疾进,掩入金营。金人不防敌兵猝至,顿时溃散。哲别取了乌沙堡,遣人报告成吉思汗。成吉思汗闻得前军胜利,也催动人马,赶速来会,进取西京。金将胡沙虎,支持了七日,便突围逃走,被蒙古兵追杀前来,死伤无数。成吉思汗又得了西京及抚州,分命三子,领兵略地,把金国所有的西北一带州县,相继攻下。 金主永济闻得胡沙虎败归,又命招讨使完颜纠坚、监军完颜鄂诺勒统领四十万大兵,屯守野狐岭,防御蒙古。那野狐岭,形势高峻,雁飞到此,遇风亦必堕落,世称这岭,距天不过十八里远近,要算是西北地方的要隘,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金兵屯扎此岭,只要牢牢的守住,蒙古兵也不能飞度的。偏是那完颜纠坚,自恃有些武艺,要与蒙古开仗。部将明安谏道:“蒙古兵来势甚盛,其锋锐不可当,不如屯兵固守,较为万全。”完颜纠坚道:“我奉诏退敌,如何可以不战?”明安道:“既要进兵,宜速取抚州,攻其不备。”完颜纠坚道:“我有大军四十万,何必惧怯他,尽可与他大战一场。免得下次再来窥视。”遂将明安叱退,不从其言。未几,侦骑来报,蒙古兵已至岭西。完颜纠坚又差明安往蒙古营中,责问何故兴兵侵犯,明安因主将不用其言,心中怀恨,奉命之后,即驰赴蒙古营中,投降了成吉思汗,将金人的虚实,一齐告知。成吉思汗连夜发兵掩袭,完颜纠坚不知明安降敌,还在那里等他的回报。哪知蒙古兵已经杀到,一声呐喊,突入营中,金兵措手不及,立刻纷乱起来。又当天昏夜黑之际,匆促接战,动手的人分辨不清自己的军马和敌人军马,竟至自相残杀。逃走的人,又瞧不清路径,以至自相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杀到天明,积尸如山,血流成渠,四十万金兵,已是一个不见。成吉思汗乘胜驰追,攻下了宣德州,又令哲别去取居庸关。这居庸关依山建筑,可称天险所在。哲别领兵到了关下,见山高chā天,壁垒完固,倒也不敢轻视。先传令部众奋勇攻打。诸军奉令齐上,攻了一日,丝毫未能损动,哲别即挥兵退去。金将道他力怯而退,尽发关内人马,前往追赶。杀到半途,一声pào响,伏兵齐起,杀得大败而回。来到关下,关上已经树了蒙古旗帜,金兵非逃即降,一座号称天险的居庸关,竟被哲别用计截取了。哲别得了居庸关,驰报大营,成吉思汗遂即入关驻扎,即日进取中都。金主永济见蒙古兵已抵都下,不胜恐慌,竟yù徙都汴京。还是卫兵,情愿决一死战,出城抵御,鏖战了一日一夜,总算把蒙古兵杀退。成吉思汗乃回兵驻扎居庸关。过了数十日,因天气严寒,人困马乏,即留兵屯守居庸关,自率三子回国。 过了残腊,又至新年,金将耶律留哥,纠集故辽遗众,占据辽东州,自称都元帅,投降蒙古。成吉思汗令他居于广宁,以伺金衅。到了夏季,金主永济又为臣下胡沙虎所弑,改立升王为帝。成吉思汗得此机会,又复分兵三道,杀向金都而来,那胡沙虎为什么要弑君呢?因他前次为蒙古杀败,杀了回来,金主将他革职,后来又复召为右副元帅。他再用之后,并不治事,每天在外围猎。金主闻知,遗使诘责。胡沙虎挟着前嫌,居然率兵倡乱,强迫金主出宫,即行死,另立升王为君。此时朝中大权,尽在胡沙虎一人手内,成吉思汗三道分兵,直犯金都。胡沙虎恰患足疾,闻得蒙古兵来,便乘车督战。金之卫兵,本来很有能力,胡沙虎又十分严厉,因此把蒙古兵杀伤甚多,成吉思汗退兵十里下寨。到了次日,胡沙虎又要出战,征召高琪的人马,未曾如期到来,便矫诏去杀高琪。哪知高琪非但不肯奉诏,反率领部兵入城,围了胡沙虎的住宅。胡沙虎越垣走,因足疾未愈,堕地伤股,遂为高琪所杀,取了首级,诣阙待罪。金主下诏特赦,并宣布胡沙虎罪状,夺其官阶,所有兵马,均命高琪统带,坚守都城。成吉思汗并不竭力攻打,反分兵掠取东南,所至之处,州郡皆下,共破九十余郡,两河、山东尸骸堆积,数千里村落为墟,鸡犬不遗。部下诸将皆劝成吉思汗速攻金都,成吉思汗不从,遣使告金主道:“汝山东、河北郡县,尽为我有,汝只有一个燕京,我岂不能踏平?但天既弱汝,我再苦苦相逼,未免助天为虐。汝能速发金帛犒师,我便当归去了。” 金主听了来使的话,即召右丞完颜承晖计议。完颜承晖道:“天地气运,循环往复,都有一定,非人力所能强为,蒙古的成吉思汗,以残败之余,不上十余年,鲸吞蚕食,尽平朔漠。现在兴兵南下,不过年余,山东、河北尽为所占,声势非同小可。我军素称骁勇,战无不胜,攻无不利,今与蒙古相遇,动即败衄,这不是气数所系,非人力所可挽回么?若再厮拼下去,恐我军溃散,即在目前。为今之计,不如暂顾一时,先与求和,待他退兵,我们方可从长计议,徐图恢复,不如多出金帛,前往犒军,乘此谋和,也还容易。”金主听了这话,乃命完颜承晖前往乞和。成吉思汗向完颜承晖道:“金银财帛,我这里并不希罕,你主应有子女,何不遣来侍我!”完颜承晖只得唯唯答应,回城报告。金主没有法想,只得把故主永济的女儿,饰为公主,送入蒙古营中。又将金马童男女五百名,良马三千匹,作为犒军之费。成吉思汗得了金国的公主,遂即出关回国。那金国公主,姿色却是平常,但成吉思汗年已花甲,金公主方在少艾,复因她是大国的公主,不得不格外宠爱,因此待以后礼,颇加眷注。 金主自蒙古兵退后,怕他再至,便要迁都汴京,以避其锋。左丞相图克坦镒力谏不从。遂命完颜承晖为都元帅,与左丞穆延尽忠,奉太子守忠,镇守中都,自与六宫赴汴。成吉思汗闻得金主徙汴,勃然说道:“你既与我修和。何故又要南徙?这明明是疑心我了。他既疑我,便去与他为难,莫说徙往汴京,就是逃到天上,我也将他追回呢。”遂大阅师徒,择期南下。恰值金国军作乱,戕杀主帅,北走蒙古,前来请降。成吉思汗命萨木哈、舒穆鲁、明安率兵与会,直入长城,再围中都。金太子守忠,闻得蒙古兵来,慌忙逃往汴京。完颜承晖与穆延尽忠,督兵坚守,蒙古兵屡攻不下。成吉思汗又命木华黎为后援,率兵南下。木华黎从前随征金都,曾收降史天倪兄弟。那史天倪乃永清人氏,从兄名天祥,弟名天安、天泽都是智勇兼全,可谓大大的人物,木华黎倚为心腹,保天倪为万户,余亦用为队长。现在奉命南征,带了天倪兄弟等出发。天倪对木华黎道:“金人弃幽燕而徙汴梁,最是失策,辽水东西,乃金邦咽喉之地,我若夺他北京,略定辽水诸郡,塞住咽喉,则中都孤立,不难拔取了。”木华黎从其言,引兵直指辽西,攻金北京。金守银青,率兵二十万,抵御于和托戌堡,为蒙古所败,逃归城内。部将完颜昔烈、高德玉等,不服银青节制,遂将银青杀死,推寅塔虎为帅。木华黎闻知此事,率兵进攻,寅塔虎举城投降。北京下后,辽西一带,望风归附,中都孤立无援,势甚危急。完颜承晖见了这般情形,十分着急,遣人向汴京告急,请发救兵。金主为得了中都危迫之信,便命御史中丞李英,率兵往救。未知李英能救得中都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八回 困fù翁女夫背义 定储位兄弟相争 话说金主命李英率兵往救中都,哪知李英素xìng嗜饮,以酒为命,驭军又无纪律,行到霸州,与蒙古兵相遇,临阵的时候,他还连呼“酒来”,饮至百觥,醉醺醺的爬上马去,东倒西歪,煞是好看。麾下兵士见他如此朦胧,不禁掩口而笑。蒙古兵却如猛虎一般,见了金兵,便大呼冲杀。金兵拦挡不住,被他突入中军,李英酒尚未醒,在马上晃摇不定。蒙古兵驰向前来,手起一刀,砍落马下。金兵没了主帅,立即奔溃。中都盼望援军,不见到来,被蒙古兵困得内外不通。完颜承晖决计死守,和穆延尽忠商酌。穆延尽忠口中支吾答应,绝无诚意。完颜承晖瞧了他的情形,知道不是可靠之人,遂长叹了一声,叩辞家庙,亲作遗表,抗论穆延尽忠与左副元帅高琪的罪状,差尚书省令史师安石,赉往汴都,便和家人诀别,饮yào而死。穆延尽忠带了家属,将出通元门逃走,金国妃嫔,未曾携往汴京的,一齐拦住了他,要他带领逃命,穆延尽忠恐为所阻,即谎言道:“我当先出,与诸妃启途。”诸妃嫔信以为真,由他出外。他竟携了家眷,扬长而去。那些妃嫔进退无路,蒙古兵入城,把年少貌美的掠去jiānyín。年老貌陋的尽死刀下。中都既破,宫室付诸一炬,府藏搜劫一空。太庙里面供着金国朝廷祖宗的神主,尽都掷入溷厕里面,比到灭亡北宋的时候,绝无歧异,也可说是天道好还,报应循环了。那师安石赉了完颜承晖的遗表,到得汴京,穆延尽忠也便到来。金主览了遗表,追封完颜承晖为广平郡王。穆延尽忠之罪,亦加赦宥,命为平章政事,后来尽忠谋逆,方才伏诛,暂按不表。 单说成吉思汗,闻得中都已拔,即亲率精兵,往取潼关。潼关在汴京之西,势极险峻,屡攻不下,遂命将由间道入关,又为金花帽军所败。成吉思汗乃率兵回国,命木华黎镇守南方,统辖燕云,建立行省,加封为国王,兼太师,并赐誓寡金印。对他说道:“我略北方,汝略南方,分途进取,勉立大功。”木华黎奉命之后,即由中都调遣兵马,攻取河东诸州郡,拔太原城,降将明安,领偏师趋紫荆关,擒金元帅张柔。张柔素xìng任侠,乡里多慕义相从。金中都副经略苗道润深加器重,荐他为昭义大将军,权署元帅府事。道润为其副贾■所害,张柔率众报仇,行至半路,与蒙古兵相遇,在狼牙关开仗,马踬被擒。明安劝其投诚,张柔遂降于蒙古,招集部曲,连下雄易安保诸州,进攻贾。贾据孔山台,坚守不出。张柔围攻两旬,断绝汲道,遂破孔山台,生获贾,剖心以祭道润,所有贾部众,徙治满城。金真定帅武仙会合人马,约有数万前来攻击。张柔全军适出,帐下仅有数百人,遂令老弱fù女登城,自引壮士潜出,突攻武仙之背,毁其攻具。武仙部下,猝不及防,疑有救兵前来,相顾骇愕!又见山后,隐隐的旗幡飘扬,益加惊疑,四散奔逃。张柔乘势追杀,积尸遍野,因此威震河朔,深冀以北,镇定以东,三十余城,皆为收取。武仙率众来争,一月之中,经十七战,皆获胜仗。武仙势穷力蹙,遂举真定城,至木华黎军前投降。木华黎命史天倪权知河北西路兵马事,而以武仙副之,此事暂按不表。 且说乃蛮部太阳汗之子屈曲律,逃往西辽。那西辽乃是耶律大石所建设,又名黑契丹。从前辽为金邦所灭,耶律大石西奔,据了葱岭东西的地方,联合了回纥诸部,成为大国。传至其孙直鲁克,东方属部,多叛归蒙古,国势渐衰,恰值屈曲律投奔前来,直鲁克正因蒙古纳其叛属,心内忿恨,yù思报复,知道屈曲律熟悉东方情势,遂加任用。直鲁克之妃格儿八速,生有一女,取名叫晃,年已十五,姿态妩媚。直鲁克yù收屈曲律之心,即以女儿嫁他为妻。自此屈曲律的权力日盛,遂存袭夺西辽之意,便向直鲁克说道:“我父所遗旧属,为数颇众,我yù出招溃卒,一来保卫国家,二来报复父仇。”直鲁克竟从其言,屈曲律束装东行,乃蛮旧属,果来归附,遂乘势劫掠各部,路中遇见花剌子模王的使臣。这花剌子模,便是唐朝所称的货利习弥国,国王名唤谟罕默德,本是突厥种族,素奉回教,其父在日,为西辽所败,岁奉贡币。到得谟罕默德嗣位为君,心中很以屈于西辽为辱,不过没有机会,未能报复就是了。屈曲律深知内情,途中遇见他的使臣,便约他共灭西辽,允许他事成之后,东方归屈曲律掌管,西方归于谟罕默德。使臣回国,告知一切。谟罕默德正要与西辽为难,只恨无隙可乘,现在得了屈曲律的密约,正中机会,便允为帮助。 屈曲律得了谟罕默德的许可,即率其部众,攻入西辽,谟罕默德亦率兵来援,前后夹攻,生擒西辽将塔尼古,兵马顿时四散奔溃。直鲁克不及逃走,被众围住。屈曲律向部下说道:“直鲁克是我fù翁,不得加害。”乃留部众于外,自己入内,谒见直鲁克。直鲁克已惊惶无地,见了屈曲律,便道:“你不要害我xìng命,我当把王位让你。”屈曲律道:“你是我的fù翁,与我的父亲一样,怎么叫你让位?”直鲁克道:“你既不要我让位。如何又令部众围困我呢?”屈曲律道:“只是部众因你年老,要我帮你办事的缘故。”直鲁克道:“就依你的话,帮我办理便了。”屈曲律便挥退部众,将西部西尔河以南的地方,割让于花剌子模,且将岁币免除,谟罕默德方才领兵回去。 谁知屈曲律阳尊直鲁克为主,一切国事,皆由自己决断,绝不使直鲁克预问。直鲁克忧恚异常,不到一年就死了。屈曲律遂继位为西辽之主,闻得故相的女儿,很是美貌,娶为妃子,这妃子不信回教,劝屈曲律皈依佛教。屈曲律为她所惑,便令民间俱要奉佛,不得信从回教。回教徒阿拉哀丁出而争执,屈曲律怒他无礼,将阿拉哀丁的手足,钉于门上以示威。又复增加赋税,派兵监谤,人民十分怨恨!这个消息传到蒙古,成吉思汗便命哲别前往征讨。哲别到了西辽,先出令听百姓各归旧教,并免除一切苛政,人民大悦,争来迎接。屈曲律见军民无一肯为己助,只得带了眷属逃去。哲别进兵追赶,来至巴克达山,因途径丛杂,正在踌躇,忽见有个牧人,前来报告屈曲律的踪迹,遂命为前导,将屈曲律搜获,一刀杀死,所有眷属尽作俘虏。西辽的土地,遂亦归并蒙古,西境便与花剌子模接壤。蒙古有商人前往贸易,被讹答剌城主劫掠了金银,并将商人杀死。成吉思汗遣使责问,又被所害,便yù亲自往讨。其时已是十四年六月。 成吉思汗将yù西行,与各皇后话别,只命忽兰夫人随军同行。也遂皇后便道:“主了年纪已老,天方盛暑,何必亲自往征,不如命各皇子带踪前去。”成吉思汗道:“我不在军中,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况且我的精神很好,应该没有意外之事。即使有甚不测,也不枉了创业一场。”也遂颦眉说道:“诸皇子中嫡出的共有四人,主子千秋万岁后,应由何人继统,也应早些定夺。”成吉思汗点头道:“此事颇关重要,我因政务匆忙,无暇及此,宗族大臣,也未提起,今日幸有你一言,把我提醒,此事倒要斟酌一番。”说着,遂出外宣召各皇子前来,先向术赤道:“你是我的长子,将来愿意嗣位么?”术赤未及答言,察合台已勃然说道:“父亲何故蔑他,莫不是要他继统么?他是蔑里吉带来的种,我们如何受他的管辖?”成吉思汗道:“胡说!”察合台道:“父亲忘了么?我母不是被蔑里吉掳去,后来在归途中,便生了术赤。”察合台说到这里,术赤再也忍耐不住了,便一把揪了察合台的衣领道:“在父亲面前,也敢胡言乱道,你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过仗着有些气力,此外有何本领!我们到外面先赌shè远,我若输了,便将大指剁下,再与你相搏。你若能扳倒我,我就伏在那地方,永不起来。”察合台也不肯相让,两人扭结起来。众宗族忙来相劝,阔阔搠思本有辅导察合台之责,便上前向察合台道:“我们争闹不应牵及母亲,当你未生下时候,天下扰攘,互相攻击,以至你贤明之母,不幸被掳,似你这般说,不伤你母之心?你母一生深苦,辅助你父,成就大业,如日同明,如海同深,你尚未报亲恩,如何反可毁谤她呢?”成吉思汗道:“察合台,你听见么?术赤是我长子,你下次休这般说。”察合台微笑说道:“似术赤的气力技能,也不用争执,我愿与他追随父亲效力。兄弟窝阔台,xìng情敦厚,处事谨慎,若令他继承基业,定可不负父亲所托。”成吉思汗听了,便问术赤的意见如何。术赤道:“察合台既已说了,便照他的话办理也好。”成吉思汗道:“这才是有志气的,天下如此广大,你二人还怕没有封地么?今日的话须要大家牢记,不可忘了。”术赤与察合台均各无言。成吉思汗又向窝阔台道:“你两个哥哥,都叫你继统,你意下如何?”窝阔台道:“承父亲的恩典,两位哥哥的抬举,我有什么话说。但是自己没有什么智力,还可以小心谨慎行去,不至有何闪失,只怨后嗣不才,不堪承继,奈何?”成吉思汗道:“你能小心谨慎的办事,还有何说。”又向拖雷道:“你的意见如何?”拖雷道:“我只知道奉父亲训谕,若是哥哥们有忘了的事,我便提醒他,差我去杀敌,立刻上马就行,此外便没什么意见了。”成吉思汗即召合撒儿、别勒古台、帖木格与合赤温之子阿勃赤歹前来,说道:“我母去世,我弟合赤温亦已病殁,现在只有三个兄弟,和儿阿儿勒赤歹,是我的至亲骨ròu,我已议定第三个窝阔台,将来继承大统,当使术赤、察合台、拖雷三人,皆有封土,各守一方。我的儿子,原不应违背训谕,但愿你们也要永远不忘。倘若窝阔台的子孙,没有才能,不能担当大任,我的子孙中,总有一二个好的,可以择贤继立,大家能秉公去私,同心协力的去做,国祚自然绵长,便是我死后,也得瞑目了。”合撒儿等一同答应。 储位问题,既已解决,成吉思汗便带了忽兰夫人,统率大军,预备起行。先派哲别先行,速不台为二队,自统人马为后应。又差使往西夏,征他会兵西征。西夏不肯发兵,成吉思汗怒道:“他敢违我命令,待我征服了西域,再去问罪。”遂即祭旗启行。其时适当六月,祝告方毕,忽然狂风大作,黑云四起,顷刻之间,降下一场大雪,不过半日工夫,积雪深至三尺。成吉思汗心下不快道:“时当六月,天应炎热,如何下此大雪,莫非此行有甚不利么?”语尚未毕,忽然闪出一人说道:“主子放心,这场大雪,正是克敌之兆,此去必获大捷。”成吉思汗大喜!谛视那人,乃是耶律楚材。这耶律楚材,本是故辽皇族,仕金为员外郎,生平博览群书,能通天文、地理、律历、兵刑之学。成吉思汗伐金,取了中都,闻得耶律楚材之名,征为掾属,遇事咨询,莫不通晓,又长于占卜,颇多奇应。因此,成吉思汗甚加信任,称为天赐奇才。现在他说这场大雪,乃是克敌之兆,自然深信不疑。当下便命耶律楚材随营效力,以备顾问。耶律楚材又为成吉思汗订定军律,所过严肃,并无侵扰,行至也儿的石河、柯模里、畏兀儿、阿力麻里各部落,皆遣使来会,情愿发兵随征。成吉思汗大悦,遂屯驻下来,等候各部人马,会合西进。直至过了残腊,各部人马方才会齐,传令进兵,直至讹答剌城。城主伊那儿只克率兵数万,坚守城池,颇为完固。成吉思汗围攻了数月,方可破城,花剌子模的援军,又复到来,领兵头目,叫做哈拉札,入城助守,城又完固。成吉思汗遂即分兵,四下攻略,留察合台、窝阔台围攻讹答剌城。令术赤统一支兵去攻毯的城。阿剌黑、剌客图、托海领一队人马,攻白讷克特城。自己与拖雷统率大军,渡忽章河,直驱布哈尔城,横断花剌子模的援军。 那察合台、窝阔台分兵之后,尽力围住讹答剌城,又经过了数月之久,城中粮食已尽,外面的援军又为成吉思汗截断,不得前来,哈拉札见形势危急,意yù出降。伊那儿只克道:“要降应该早些,现在势巳穷蹙,再行投降,蒙古人暴横得很,恐怕你难保全xìng命,与其出降就戮,反不如与城共亡,同是一死,还较为值得一点。”两人的议论不合,哈拉札便于夜间率领亲军,突围出走。察合台领兵追上,将哈拉札擒获,讯问了城内的虚实,立即杀死,枭首示众,率兵向城内猛攻,将城堞毁去,扳援而上。伊那儿只克答战了一场,退守内城。又复相持月余,无如粮食尽绝,人马饿死一半,战死一半,只剩了两名兵卒,还登屋揭瓦,飞掷蒙古人马。察合台、窝阔台突入内城。伊那儿只克此时兵马已被蒙古扫尽,他还单人独马,手执双刀,冲突驰骤,拼命死斗,察合台、窝阔台见他如发了疯的癫犬一般,部下兵马无人能够抵敌,不禁大怒起来,两人一同齐上,又指挥部众,将他团团围住,奋力截杀。未知伊那儿只克xìng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十九回 讨回部威震讹答剌 征西域兵进印度河 话说伊那儿只克城破之后,部众已尽,剩了单身独马,又复拼命死斗。察合台、窝阔台两人战他一人,又指挥兵马,团团围住。伊那儿只克直杀至刀锋残缺,气力已尽,方才被执,押入囚笼,送往成吉思汗大军,命将生银熔化为液,灌入他的口耳,以报杀商戕使的怨恨。 术赤的一支人马,尽略西北一带,先抵撒格纳克城,遣畏兀儿部人哈山哈赤,入城谕降,竟为所戕。术赤愤甚,奋力攻扑,破城之后,将城中人民,杀戮殆尽,以哈山哈赤之子为城主,遂进攻奥斯恳、八儿真、遏失那斯三处城池,尽皆陷之。兵至毯的,守将遁去。再西进陷养帖干城,均命官留守。那阿剌黑等三将,兵临讷克特城,一鼓而下,遂进取毯城。城主名唤帖木儿玛里克,守着河里一个小洲,和城内互为应援。阿剌黑等屡次与战,均遭失利,亟遣使向成吉思汗请增兵助战。成吉思汗已拔取了布哈城、塔什干城,行抵布哈尔,得了阿剌黑等报告,即派兵往援。阿剌黑等兵力既增,即运石填河筑堤达洲。帖木儿玛里克几次来争,皆为杀败,只得在夜间乘舟,意yù逃往白讷克特城。不料阿剌黑等已用铁索锁在河间,阻他前进,两岸上都用强弓硬弩,乱放乱shè。帖木儿玛里克只得弃舟登岸,且战且行。阿剌黑等挥兵追蹑杀伤殆尽,只剩得帖木儿玛里克一人走逃。 不过三月工夫,各军马皆来报捷。成吉思汗大喜!唯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三人,将所取各城的人民擅自处分,并未禀明。成吉思汗因此发怒!传令诸子,不准入见。术赤与察合台、窝阔台等,奏凯回来,在营外三日,不敢通报,惶恐异常。至第四日,博尔术入见成吉思汗道:“回疆梗化,主子大张挞伐,占了他的城池,掳了他的百姓,朝野臣民,莫不欢欣鼓舞,额手庆贺!主子为何动起怒来?诸皇子虽擅取了百姓,行为不合于理,但都是主子之子,他们所有,便是主子所有,况且他们都已知过,在营外待罪三日,主子何不传入,面加训饬,令其以后谨慎行事呢?”成吉思汗怒气稍息,传三子入帐,拍案大骂!三子皆汗流浃背,不敢仰视。左右均上前谏道:“诸皇子年轻,初次领兵,无异出巢的鹰雏,今日第一次立功,主子不加奖励,反而责骂,恐阻其向上之心,现在世界的敌人,尚还不少,主子何不令他们带罪立功呢?”成吉思汗遂命三子跟随自己,攻取了布哈尔城。追赶至阿母河,成吉思汗传令,除投降者免死,其余一概诛戮。且登回教的讲台,召集了人民,宣布杀商杀使的罪状,令富户各出家财犒军。回民处在积威之下,哪里还敢违逆?只得将私财尽行献出。 那谟罕默德已引兵驻扎于薛米思干。消息传来,成吉思汗立即率兵往薛米思干,谟罕默德闻得大军将至,即行逃去,城内尚有民四万,守具甚是完备。成吉思汗命术赤等三路军马,四面围困。城中出战,又为大军所败。守将阿儿泼,四围而困,城内无主,遂即投成。成吉思汗许以不死,待到兵民出城,命各兵雉发结辫,俱入军籍,人民仍照旧制。至夜间,搜杀降兵,靡有孑遗。又俘工匠三万名,分隶各营,壮丁三万名,充作奴隶,余民五万,令出金钱二十万,始得安居。因谟罕默德未能就获,令哲别、德不速率兵往追。又探悉谟罕默德的母亲、妻子,居住玉龙杰赤城,与丹尼世们去对她说道:“你的儿子谟罕默德得罪了我,所以发兵来讨,你所居之地,我不来侵犯,可以遣人议和。”谟罕默德的母亲,名唤支尔干,非但不肯遣使议和,反将丹尼世们逐出,径自率领fù女,向西而去。 谟罕默德逃走之时,其长子札兰丁随父出奔,要召集部民,扼守阿母河,谟罕默德不从其言。札兰丁又要自任统帅,任父他往,谟罕默德又不允其请。次子屋克丁,驻兵于义拉克,万人来迎,说是有兵有饷,可以坚守。谟罕默德遂向西行,部下随从的兵卒,多康里部人,暗中叛乱,幸得事先戒备,每夜辄易寝处。一夕,已徙他处,所留空帐,丛矢如猬。谟罕默德心中大恐,借称出猎,带了心腹数人,与札兰丁奔往义拉克而去。哲别、速不合率兵穷追。到了阿母河,因无舟楫可以渡过,遂令兵士,伐木编箧,内置器械,外裹牛羊兽皮,系于马尾,驱马泅水,将士扳援以随,竟得渡过。过河之后,分两路追赶。哲别趋西北,速不台趋西南,将至宽甸吉思海左近,敌军重又会合。谟罕默德在义拉克,闻得蒙古军将到,遂即西行。屋丁克亦不敢抵敌,弃城而去。谟罕默德逃到伊兰,只住得数日,又东奔马三德兰。马三德兰的旧部酋,从前为谟罕默德所杀,地亦被并。其子闻谟罕默德忒蹇而来,率众报仇,杀入帐中。谟罕默德已闻信先逃,越宽甸吉思海,在小岛中休息。此时谟罕德因昼夜奔窜,辛苦成疾,弥留之际,将腰间所佩之剑,付于札兰丁,命他嗣位而死。札兰丁将谟罕默德草草殡葬,从岛中潜行出外,至玉龙杰赤城,支尔干虽已逃走,城中尚余兵六万,半属康里部人,见札兰丁到来,又yù加害,札兰丁仓惶而逃,途中遇见帖木尔玛里克,率着三百骑西行,两人会合一处,奔往哥集宁。 哲别、速不台兵抵马兰德兰,闻知谟罕默德窜死小岛,遂勒兵往伊拉尔堡,围住了谟罕默德的母、妻。那伊拉尔堡,在万山之中,茂林深溪,yīn翳蔽天,难以攻入,遂分布人马,四周围困,断其汲道。适值一月不雨,山中无水,人民口渴yù绝,只得出外逃命。哲别、速不台早已派兵守候,见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擒一双,等到山内人民纷纷出外,哲别、速不台料知山中已经内乱,即引兵入内,将谟罕默德的母、妻、女、孙,完全拿获,送往成吉思汗大营。成吉思汗赦了支尔干的死罪,将她幼孙杀却,所有女子四人,一个给于丹尼世们,一个给了从前被杀的商人之子,余两个皆给于察合台。察合台只留一女,把一女给于部将。哲别、速不台又奉到成吉思汗命令,叫他们暂勿回军,宽甸吉思海之北,有钦察部,曾经收容蔑里吉部的降人,可往征讨。二将奉了命令,只得又向西进。 那成吉思汗平定了撒马耳干,即至碣石避暑。到了秋凉时节,亲率拖雷往略南方,命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往征玉龙杰赤城。此时玉龙杰赤城,已由兵民,公推康里部人库马儿,充当首领。术赤等兵临城下,守兵出外迎战,杀得大败而回,自此不敢出战,凭城死守。蒙古兵围攻数日,均不得手。术赤遣使谕降,库马儿不从,遂伐木为桥,令兵三千进攻。城中一大队人马就从内杀出,将三千蒙古兵围于垓心。术赤忙发兵往援,桥腹被毁,不得过去,只有眼睁睁的望着三千人马,被敌兵杀得一个不留。察合台要乘风纵火,焚毁城廓,术赤yù王此上,不肯答应,因此两下不和,各存意见,直至七月之久,还未攻下此城。成吉思汗闻得此信,遣使切责二人,改命窝阔台统领诸军。窝阔台竭力为两人和解,遂决河水灌城。城中惊惶扰乱,窝阔台乘势杀入。库马儿犹带领部兵,死战至七昼夜之久,力竭而身亡,城内人民尽遭屠戮。术赤留城居守,察合台、窝阔台两人,回见成吉思汗。此时成吉思汗已略定阿母河,直指塔里寒山,命拖雷领兵往呼罗珊,为哲别、速不台后援。成吉思汗亲自取塔速里寒寨,其寨四面丛山环抱,守兵极为勇猛,蒙古军战了数次,不能取胜,伤亡了许多人马。成吉思汗只得召回拖雷。那拖雷往呼罗珊,所过城寨剿抚兼施,已抵呼罗珊西北,奉到召还之命,遂由宽甸吉思海抵木乃奚国,纵兵大掠。又破匿察儿、也里各城,始抵塔里寒山,在途中已耽延了数月,方得与成吉思汗会合攻寨。拖雷奋勇进扑,经过七月之久,才能攻下。成吉思汗即在寨中避暑。察合台、窝阔台亦于其时到来。 到了将近秋天,忽报谟罕默德长子札兰丁,在哥集宁收合余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与班勒纥城主灭里克汗互相联合,声势甚盛。谟罕默德的次子屋克丁,也出屯于合儿拉耳,部下亦有千人。成吉思汗乃命哲别等分兵攻屋克丁,亲往征札兰丁。那札兰丁已拥众六万有余,复得灭里克汗相助,yù与蒙古军抵抗。成吉思汗逾五达克山,抵八米俺城,令忽秃忽领前哨,向东南进发。忽秃忽行至可不里,与札兰丁相遇,两军会战。忽秃忽见敌军甚众,恐众寡不敌,密令军中,将毯缚成了人形状,置于军后,到了临阵的,前军奋呼厮杀,战至半酣,把毡毯载于马上,从后推至。札兰丁的部兵,果然疑是援兵大至,渐渐却退。独札兰丁奋然言道:“我军较敌人多至数倍,何用怕他!”乃分部众分为三队,自领中军,灭里克汗领右翼,部阿克格拉领左翼部,包抄上来,将蒙古军围住。忽秃忽见疑兵之计,已被识破,只得率领兵士,力冲敌阵。无如敌兵好似蜂屯蚁聚一般,裹将前来,杀了一阵又是一阵。忽秃忽情知不妙,便令部众视着大旗所向,亲自秉着大旗,奋勇大呼,冲开一条血路,向北逃走。札兰丁挥军追杀,死伤无数,军械马匹尽为夺去,蒙古军自西征以来,所向披靡,这一仗要算是大败亏输了。这个消息传达至成吉思汗军前,成吉思汗也正在失意的时候。 你道何事失意?成吉思汗引军攻八米俺城;察合台之子莫图根,少年骁勇,精于骑shè,充当前哨,猛攻八米俺城,为守兵一箭shè死。察合台见莫图根阵亡,失声大恸。成吉思汗丧了爱孙,也悲伤异常。恰恰忽秃忽的败报,又于此时传来,失意之事,更迭而至,怎么不要怒发裂眦,誓必攻破八米俺,以报此仇,当即督军力攻。察合台报子心切,亲冒矢石,挥军扑城,前仆后进,城下尸积如山,兵士践蹈积尸而上,将城攻破,一拥而入,不论老少男女一概戮尽,连牛羊犬马也不存留,并将城垣完全拆毁,其地竟成一片荒土,至今尚无人烟,你说可惨不可惨呢?成吉思汗破了八米俺,并不耽延,率军南行,途中遇见忽秃忽领了败残人马,狼狈而来,责其狃胜轻敌,命引至jiāo战之地,阅视一番,指点缺失,遂兼程而进。一路之上,军士因紧赶路程,不及炊煮,都怀着米,生啖裹腹。兵抵哥集宁。 札兰丁早巳得信,闻知成吉思汗亲自前来,如何还敢抵敌?又因灭里克汗与阿格拉克为了争马启衅。灭里克汗用马鞭打了阿格拉克一下,阿格拉克自引部众,愤愤而去。札兰丁失了臂助,更加不敢和成吉思汗对敌,因此同灭里克汗奔向印度河而去。哪知成吉思汗打听得札兰丁已不在哥集宁,便也舍城不要,星夜赶向印度河来。札兰丁的部众,还距印度河里许,成吉思汗的人马,已经追到。札兰丁不及渡河,只得排开阵势,拼命一战。成吉思汗的人马,趁着一股锐气,甫经jiāo接,便大刀阔斧,突入敌阵。札兰丁奋力支持,正在两不相下,谁知忽秃忽因前次败北,甚为羞惭,意yù立功赎罪,他便引了部下,直冲札兰丁的右翼灭里克汗军。灭里克汗抵挡不住,退至印度河旁。那蒙古军已有一支抄在前面,见灭里克汗前来,便突出攻杀。灭里克汗措手不及,被蒙古军斩于马下。札兰丁孤军力战,自晨至午,部下人马被蒙古兵杀死无数。札兰丁见中众已尽,只得突围而出,奔到河边。忽秃忽又引军杀来,札兰丁势孤力竭,驰上一座高崖,将坐骑一拍,连人带马,投入印度河中,竟自半沉半浮,泅水逃去。蒙古诸将,都yù赴水力追。成吉思汗道:“穷寇莫追,且是由他。但这人勇健异常,为我生平所仅见,若不除去,必为后患。”当有部将八剌听了这话,自告奋勇,愿渡河往追。成吉思汗便令八剌伐木为筏,率兵渡河,追捕札兰丁,自己却领了大军还击哥集宁。城内的守将,已闻风逃去,剩下的兵民开门迎降。窝阔台奉了成吉思汗之命,伪称调查户口,命兵民迁居城外,工匠fù女,不得同处,到了半夜,率领部众出城,把哥集宁的兵民,尽行杀戮,只留下工匠fù女,在军中应用。成吉思汗屠了哥集宁,复沿印度河西岸北行,追捕札兰丁余党。闻得阿格拉克已为其部下杀死,便yù扫dàng各寨。分兵四出巡行,凡遇部落,即加屠杀,共杀一百六十万人,西域一带总算平定。那追札兰丁的八剌,也有报告前来,已拔取了壁那堡,进攻木而摊城,因天时炎热,不便行兵,因此驻兵不进,札兰丁现尚未知踪迹,俟探听得其下落,即往追捕。 成吉思汗得了报告,对诸将说道:“我此番征讨西域,意yù一劳永逸,所以用兵数年,绝无退志,现在札兰丁尚未捕获,留他在此,后必生事,又不得进取了。”耶律楚材道:“札兰丁势穷力蹙,远遁无踪,量亦无甚大害。我军转战四五年,声威已震,不如班师为上。”未知成吉思汗能听从耶律楚材之言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回 二回fù挥泪辞故乡 两公主承恩怀妒意 话说耶律楚材劝成吉思汗班师回国。成吉思汗道:“我兵一去,札兰丁即纠集余众,前来侵扰,如何是好呢?”耶律楚材道:“命将镇守,分兵屯驻,即使札兰丁前来滋扰又有何妨?”成吉思汗闻言,默思半晌道:“且待哲别、速不台的军报前来,再作区处罢。” 过了几日,接到哲别等报告。已逾太和岭,杀败了钦察的人马,进兵阿罗思了。成吉思汗道:“哲别等既获胜利,一时如何能够回兵?我们空守在此,不如渡河去接应八剌,非但扫清余逆,还可平定印度哩。”遂即传令拔营前进。此时正当盛暑,印度又在赤道之下,更觉炎蒸难耐,方才行得数里,兵士们已是汗流气喘,口渴异常,只得下马就印度河中,掬水而饮。哪知河水如沸,不能入口,一齐蹙额皱眉,恨不能立刻回国。正在这个时候,忽见河旁现出一个奇兽,身长数丈,其形如鹿,其尾如马,鼻生一角,毛皆绿色。成吉思汗见了,大为惊异!即命放箭。部下将士,一齐弯弓搭箭,向那兽yùshè。箭尚未发,忽听那兽叫了一声,好似人言一般,乃是“汝主早归”四字。耶律楚材连忙出阻众将,不要放箭。成吉思汗见楚材阻止众将,不令发矢,便向他问道:“这样大兽,世所仅见,你既阻止弓箭,必然认得,究是何兽?”耶律楚材道:“此兽名为角端,能日行一万八千里,通晓四裔之言,圣王在位方才出现,灵异如神,矢石所不能伤。”成吉思汗道:“据你这样说来,乃是瑞兽了。”耶律楚材道:“正是瑞兽,它乃旄星之精,好生恶杀,今日出现,是来儆告主子的。主子为人间帝皇,人间的百姓,皆为主子的儿子,深愿上顺天心,下保民命。”成吉思汗尚未回言,又听那兽喊了几声“汝主早归”,径自去了。成吉思汗方向耶律楚材道:“天意如此,我亦不能违逆,就此班师罢。”耶律楚材道:“主子能奉行天命,便是下民之福了。”当下命人渡印度河,令八剌回兵。成吉思汗即日率兵北旋,过阿母河,历布尔哈,回民一齐前来瞻谒。成吉思汗召主教曷世哀甫入见,行礼既毕,敷陈教中规则。成吉思汗道:“汝言亦复有理,我闻回民礼拜,必赴麦加城教祖的墓所,这件事也觉得过于拘泥了。我们向天祷告,何处不可举行,为何必往墓所呢?且我也收降此地,以后祷告,可用我名。”曷世哀甫唯唯遵命。成吉思汗乃免主教及各处教士赋役。在布哈尔暂时驻扎人马,命人召术赤来会,并颁敕促哲别、速不台班师,方才拔营赴撤马尔干,渡过忽章河,令谟罕默德母妻,随军同行。两个fù人到了此时,国破家亡,只得向西大哭一场,永辞故土。到了叶密尔河,守候术赤和哲别二将不见前来,也就慢慢地回国去了。只是成吉思汗已经回国,这一方面西征的事情,总算jiāo代清楚,那哲别、速不台二将,北征钦察的事情,也不能不叙述一番。 原来哲别、速不台绕宽甸吉思海至太和岭。钦察头目玉里吉,率领了阿速、撤耳哥思等部前来截拦。蒙古军不意敌军猝至,未及防御,哲别忽生一计,令西域降将曷思麦里去对玉里吉说道:“我等乃是同族,并没有相害的意思,因闻得岭北有几个大部落,yù来修好,幸勿见疑。”玉思吉闻了此言,信以为真,遂引兵退去。哲别与速不台登山遥望,隐隐的还瞧得见阿速部的旗帜。速不台道:“敌人信了我的言语,麾兵而退,归途必无警备,何不掩杀上去呢?”哲别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妙!”立刻指挥兵卒,追赶而去。阿速部的人马,正在徐徐而行,忽闻背后一声呼啸,刀qiāng剑戟,乱戳将来,阿速部的后队,方yù返顾,人头已经落地,哪里还措手得及呢?后队已经沉没,前队还未得知,及至蒙古军赶到,奋力冲杀,始知有敌人前来,连忙迎敌,已是辙乱旗靡,不复成军,只得四散奔溃。前面的玉吉思率了人马,直向归途进发,听得后面呐喊,不知有何事故,便命他的儿子塔阿儿领了数骑,向后探望。恰与蒙古军碰个正着,尚未开口,已经一刀飞来,砍做两截。带来了数骑,也被蒙古军一拥而上,杀了个尽净。玉吉里还立着马,等候儿子的回报,突然间敌人飞来,qiāng起处挑落马下,洞肋而死。余众见主将身亡,惊骇得四散奔逃。哲别、速不台挥军追杀一阵,只剩得一小半跑得快的,脱命回去。 哲别、速不合见前面已无敌踪,料知撤耳柯思部的人马已是去远,追赶不上,便见择地安营,暂时休息。互相商议道:“我们虽然获胜,但孤军深入,终恐寡不敌众,何不遣使往术赤那里,报告获胜情形,请他派兵援助呢?”当下商议定了,即派人往术赤处报告。术赤此时,方攻下了玉龙杰赤城,驻兵于宽甸吉里海的东部。正在闲暇无事,得了两将的报告,立刻派了一大半人马来助。哲别、速不台得了援军,即行北进,到了浮而嘎河,河水冻成坚冰,人马履冰而过,攻拔阿斯塔拉,纵兵大掠。钦察部酋霍脱思罕,乃是玉里吉之兄,闻得弟侄尽为蒙古所害,人马死了大半,便起了倾寨之兵,前来报仇。哲别见霍脱思罕悉锐而来,便命曷思麦里出战,只许败,不许胜,自己却与速不台各领一支人马,分头埋伏。曷思麦里奉令出战。钦察兵见他的麾下,不过数千人,又多是衣敝履穿,器械不整的羸卒,不觉呵呵大笑起来。曷思麦里指挥部众,向敌冲突。霍脱思汗哪里瞧得起这样的人马,便对部下说道:“咱们杀尽了敌人,然后会食。”言罢,一马当先,与曷思麦里jiāo战起来。两下里酣斗移时,不分胜负。曷思麦里见钦察人马众多,深恐陷入重围,不能退走,便虚晃一刀,诈作败阵而逃。霍脱思罕只道蒙古军真个败了,便挥众追赶。曷思麦里命军士弃甲抛戈而走。钦察兵争着拾取蒙古兵遗弃之物,军律已经混乱,看看追到一座山下,径路崎岖,岭峦复杂。霍脱思罕忽然省悟道:“此地甚为险峻,敌人莫非有诈。”当即传令收军。哪里知道一声胡哨,左有哲别,右有速不台,两路人马奋勇杀出。曷思麦里又复挥军回战,三路夹攻,把钦察人马围裹起来,如砍瓜切菜一般,乱杀不已。霍脱思罕只得拼着xìng命,向前冲突,杀开一条血路,单人独马,溃围而出。回到本部,深恐蒙古兵追来,自己的部下尽行沉没,如何能够抵敌?没有法想,只得逃往阿罗斯,投奔他的女夫密只思腊。 那阿罗斯便是如今的俄罗斯,唐朝懿宗时候,方在北海立国,土地渐渐的开拓起来。到北宋时,创行封建制度,国内分为七十部,日事争斗,互相并吞。密只思腊是南俄列邦哈力赤部的部酋,生平自诩知兵,每与同族火并,必获胜仗,因此意气自豪,目空一切。闻得霍脱思罕到来,亲自迎接入城。询明情由,愤然而起道:“多大的蒙古,敢到咱们这里来骚扰,岳父放心,待咱起兵杀他个片甲不回,与你报仇。”霍脱思罕道:“蒙古将士非但很有勇力,而且诡计多端,须要严加防备。”密只思腊道:“他们孤军深入,咱这里邻部甚多,一经号召,立刻齐集,何悉平不了他呢?”遂即遣使,召集各部酋长,共议发兵之策。计掖甫酋长罗慕、扯耳尼酋长司瓦托司拉甫和密只思腊最是投机,jiāo情甚好,听得这个消息,两个不约而同的首先赶来。南俄列邦的各部长也陆续到齐。大开会议,议定出境迎敌,免被蒙古兵前来蹂躏国土。并报告阿罗思首邦物拉的迷尔部,请他出师助战。首邦的部酋名唤攸利第二,闻得蒙古前来侵扰,不得不出兵协助,当即应允。不到数日,各部人马,陆续会齐,共计八万二千人马,杀气腾腾的到了钦察部。霍脱思罕又收集了部下的败残兵卒,磨拳擦掌,专等蒙古兵前来厮杀。 哲别、速不台二将,自战败了钦察,已探听得霍脱思罕逃往阿罗斯,会集各部协力抵御,心下也不免有些起馁。商议了一会,想出一条缓兵之计,派了十个人,到阿罗斯军前来见密只思腊。密只思腊召来使入见,问明来意。十个人同声说道:“我国因为钦察部收纳我的叛众,所以声罪致讨,与阿罗斯诸部素没嫌隙,并不相犯。况我国敬信天神,和贵部的宗教亦复相同,贵部何不助我,共灭敌人,永敦和好呢?”此言末毕,霍脱思罕已从帐后出来,说道:“这乃敌人诈谋,yù缓我师。从前我的兄弟玉吉里,也因听信他的话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以至全军覆没,丧了xìng命。我婿万万不可为他所惑。”密只思腊立命左右将来使杀了八个,剩下二人,回去报告。哲别、速不台见计策不行,又命二人重去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今无端杀我使命,天必降罚,快快约定战期。我当和你决一胜负。”霍脱思罕又要将二人杀却,还是密只思腊道:“杀了他,没人前去报信,不如借他的口,约定战期。”遂即说道:“饶你狗命,快去叫你主将,速来送死。”二人抱头鼠窜而回。密只思腊便率兵万余,渡帖泥博耳河,适遇蒙古将哈马贝,率领数十侦骑,沿河探望,被密只思腊杀得一个不剩。哲别闻报,立率全军退去。密只思腊以为蒙古兵胆怯,便引兵追来。行至咯勒吉河,只见蒙古军已列营东岸,便在北岸扎住了阵脚,霍脱思罕亦引兵到来,那计掖甫、扯耳尼哥各部,却列阵于南岸。密只思腊也不和南岸各部酋计议,径自带了部众,渡河与蒙古军开战。两军在铁儿山左近大战起来。自日中战至日落,未分胜败。速不台见钦察旗帜列于敌阵之右,便领了精骑,突向钦察军中,冲杀过去。钦察之军,前为蒙古兵杀得心胆俱碎,听见了蒙古二字,也觉害怕。此次前来临阵,不过仗着阿罗斯的威风,撑胆而来。忽见蒙古军突入己阵,早已心慌意乱,纷纷惊退,顷刻之间一齐溃散。钦察军一经兵败,连密只思腊的部兵,也为牵动,顿时慌乱起来。密只思腊禁止不住,急急奔还,渡河西走,并将船只凿沉,部下人马溺毙无数,不及渡河的尽做了刀头之鬼。蒙古军就此渡河,直攻计掖甫各部。各部还不知密只思腊已经败退,毫不设防,被蒙古军一鼓围住,冲突不出。哲别、速不台知道他们势穷力蹙,谴人诱他纳贿议和。各部酋不知是计,一齐出营议和。哪知刚出营门,伏兵齐起,杀的杀,捉的捉,歼馘和被擒的不计其数。统计这一役,阿罗思各部的酋长,共亡六人,伤七人,兵马十死八九。蒙古军获胜之后,置酒庆功,将生擒的部酋和将士,捆缚了置于地上,用板覆盖。哲别、速不台同了诸将,皆在板上欢呼、饮酒。直至酒阑席散,揭板启视,板下的俘虏,全都压毙,独有扯耳尼哥部酋还是活的。哲别遣曷思麦里,押赴术赤军前处斩。阿罗斯首邦部酋攸利第二,正令其侄康斯但丁领兵南来,协助各部,得了这个败耗,连忙逃回。阿罗斯全境震动。哲别正要进兵,忽然生起病来,只得将人马暂时屯驻,以便休养。恰巧成吉思汗下诏,命他班师,行至中途,哲别竟病殁军中。速不台独自率师回国。 成吉思汗闻知哲别已死,十分悲伤,命其子生忽孙台为千户。又颁谕术赤,命他就钦察之东,忽章河之北,新定各部悉归统辖。那西北未定的地方也要相机进取,随时dàng平。术赤奉了谕旨,不愿再出征战,只在宽甸吉思海北岸的萨莱地方,游猎度日,却令人回报成吉思汗,说是有病,不能出征。成吉思汗也只得置之不问。到了乙酉年,又想起西夏,在出兵西征之时,向他征调人马,竟敢不肯答应,便要去征伐西夏,讨他慢命之罪,遂即下谕亲征。从前成吉思汗征伐西夏,夏主曾献其爱女求和。这位夏公主,年少貌美,颇得主眷。后来成吉思汗伐金,金主又献公主求和。成吉思汗得了金公主,亦即舍了金邦而返。这金公主年方及笄,成吉思汗年已花甲,得了这样少年女子,更要加意宠爱,何况她还是大国的公主呢?因此一层,成吉思汗对于金公主格外宠幸,将她封为皇后,优礼相待。那夏公主见金公主封为皇后,自己也是一国的公主,论身份也和金公主不差什么,又比金公主先来,偏偏屈居其下,心里未免怀着妒意。巧值也遂皇后,年纪虽长,争娇夺宠的念头仍旧未衰。成吉思汗宫中,原有好几个皇后和许多妃嫔,雨露已不能均匀,忽然来了个夏公主,又把成吉思汗的恩情分沾了去,心内已是不快!现在又来了个金公主,成吉思汗竟将她封为皇后,也遂虽不便明言,那怏怏不快的意思,早已显露出来。夏公主察言观色,已知其意,便要和也遂联络争宠了。未知如何争宠,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一回 并后匹嫡群女争宠 长枕大被雄主销魂 话说成吉思汗得了金公主,因她是大国之女,封为皇后,格外优礼。再说那金会主年轻貌美,生得修短合度,纤得中,一搦瘦腰,双肩如削,脸晕朝霞,腮凝晚翠,不用傅粉,肌肤莹洁。无烦薰香,竟体芬芳。眼同秋水,眉若春山,声疑出谷娇莺,态似行云流水,凌波微步,不亚洛浦神妃。笑靥迎人,何异汉皋仙子。那一种翩若惊鸿,翻若游龙的芳姿,不但蒙古地方不曾见过,便是中原地方,恐也少有。古人所说的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唯金会主足以当之。成吉思汗自然视同心头之ròu,一刻也不能离她,六宫宠爱在她一人身上,别人哪里能够及得她来? 夏公主因自己先来,反不得皇后的位号,心内正在不快,恰巧也遂皇后也因此事,怀着妒意,虽然不曾明言,那词色之间,很是觉得。夏公主暗想也遂皇后现在主持内政,唯有乘机与她联络,方可以保持自己的地位,和金公主争宠。因此在也遂皇后跟前,百般诌媚,常常的数说金公主的过失。也遂皇后在后庭里,所妒的就是夏公主和金公主两人,其余如也速干皇后,原是自己的姊妹,又复秉xìng谦和,绝无竞争之意。古儿八速皇后,原是太阳汗之妻,初来时,深得成吉思汗的恩眷,不上几时,便一病不起,晏然而逝。还有和拉哈喇皇后、鲁忽浑皇后、合答安皇后、不颜浑秃皇后,都已年老色衰,退居闲宫,不再承恩。那妃子里面,还有呼实罕妃子、忽兰妃子、伊津妃子、忽鲁灰妃子、拉拜妃子,也都如已残之花一般,时过运退,不得成吉思汗的恩眷了。因此也遂皇后,并不把那些皇后、妃子放在心上。独有夏公主和金公主,身分既高,年纪又轻,深得主子的宠爱。也遂皇后便时时的怀着妒意,却又不便怎样处治她们。夏公主初来之时,自恃是一国的公主,很觉傲慢,忽地来了个金公主,平空里将她的恩眷分去一半,她心中如何甘服,便暗地和也遂皇后联络起来。也遂皇后见夏公主溜到自己一边来了,便也将她倚作心腹,暗暗的商议着,谋算金公主。那金公主年纪尚轻,哪里知道人情的险诈,每天在宫内,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便和一般宫女欢笑嬉戏,也不防有人在背地里妒忌自己。成吉思汗见她天真烂漫,也格外的宠爱着她。 到了西征的时候,成吉思汗初意原要携了金公主一同前去,后来又恐她年纪太轻,受不了行军的苦楚,只得把她留在宫中,另外带了忽兰、金莲两个妃子,一同出发。夏公主见成吉思汗不携带自己同行,心内甚是不乐!转念一想,金公主也没有同去,正可趁着成吉思汗出兵的时候,收拾了她,以偿宿愿。想到这里,便悄悄地来到也遂皇后宫中。此时她们两人,已打成一气,十分融洽,遇有什么秘密事情,彼此互相商议,并不隐瞒。夏公主见了也遂皇后,行礼已毕,谈了一番闲话,慢慢的说到金公主身上。也遂皇后不觉愤然道:“她自恃是大国的公主,又得主子的宠幸,居然也做了皇后,全不把俺放在眼内,你道可恨不可恨呢?”夏公主乘势说道:“她也太不懂道理了,平常时候,仗着主子的势力,瞧不起我们,倒也罢了。如何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呢?但皇后现在掌着六宫的权柄,岂可任她如此无礼,不加处治,倘若宫内的妃嫔人人效尤,皇后的威严不是完全堕地了么?”也遂皇后道:“俺也懂得这层道理,久已要想处治她,无奈主子十分留恋,竟是无从下手,如何是好?”夏公主道:“昨日有军报前来,说主子已战败了回部,皇后何不如此如此,把她处置了呢?主子行军在外,后庭里面,都是皇后的心腹,谅必不至于泄漏的,日后主子得胜回来,只说暴病而亡,也就无从追究,岂不得好么?”也遂皇后听了这一席话,便道:“还是你有算计,俺就这样办罢。” 到了次日,也遂皇后召集全宫后妃,说是主子征讨回疆,迭获胜仗,应该开筵庆祝,命司膳官备下盛筵,与众后妃一同入席畅饮。到了酒阑席散,各人辞别也遂皇后,回去休息,皆是安然无事,唯有金公主回到自己的内宫,到了夜间,腹中绞痛,竟是死了。宫女们骤遇变故惊惶异常,忙去报知也遂皇后。她却从容不迫的说道:“昨天在酒筵上,还好好的,怎么有这样事情呢?想必是天气炎热,中了暴疾的缘故。但人死不能复生,须得从速殡殓。”当下传命出去,将金公主照皇后礼殡殓。群臣意yù报告成吉思汗,也遂皇后道:“这个可以暂缓,主子现在军中,若知此事,心内必定伤感!俺们应该体恤他一点儿,暂时隐瞒着,待到班师回国,再行禀明罢。”群臣听了这话,也就不再多言。金公主的xìng命,就此白白的送掉。到得成吉思汗平定西域班师回国,闻得金公主死了,悲伤了一会,也就罢了,哪里想得有人谋害她呢? 也遂皇后,因为这件事情和夏公主打通一气,因此格外要好。这番成吉思汗要去征伐西夏,夏公主十分着急!自己因关系着祖国,不便出面谏阻,所以嘱托了也遂皇后,暗中阻止进行。成吉思汗听了也遂皇后谏劝之言,果然暂缓进兵。遣使往谕夏主,令他遣子入侍。哪知夏主不识起倒,偏偏不肯答应。使臣回来,禀明夏主不允遣子,成吉思汗已经发怒。恰巧边境又来报告,说是克烈部汪罕的余众,至今不肯归附,尽皆逃匿西夏,夏主尽量收容。成吉思汗得了这个报告,怒上加怒道:“夏人太瞧不起我了,我若不把他剿灭,岂不贻笑邻邦么?”遂即重议征伐西夏。也遂皇后又来阻挡,成吉思汗不从道:“我自即位以来,已二十年。西北均皆平定,唯南方尚未收服,必须亲往一行,我意已决,不必阻止了。”也遂皇后道:“主子既决意南征,妾亦不便阻挠大计,唯求恩准随行。”成吉思汗道:“忽兰、金莲二妃随我西征,深觉辛苦,你的身体比较二人,尤为怯弱,如何能随军南下?况且内政由你主持,也不能抛撇而行的。”也遂皇后道:“主子东征西讨,尚不嫌辛苦,妾不过追随营中,并不临阵,有什么受不了呢?至于宫中的事情,有我姊姊也速干皇后,可以代为处理,尽可放心。”成吉思汗道:“既是如此,你就随我南征罢。”说罢此语,心内甚是欢然,晚间即在也遂皇后处息宿。因为要将宫中的政事,jiāo付于也速干,索兴将她召来。长枕大被,做个联床大会,一双姊妹花,左右拥抱,说不尽的欢娱畅快。枕席风光,不必细表。 到了次日,成吉思汗下令南征,点齐了人马陆续出发。也遂皇后也改着戎装,身披绵纹软甲,头戴双凤嵌云金盔,两根雉尾,颤巍巍的chā在上面,晃dàng不定。脚上蹬着绿皮挖云绣花盘金小蛮靴,跨下一匹黑色卷毛小骊驹,锦鞯绣鞍,玉勒丝缰,再配上她绝世的丰姿,真好似一幅昭君出塞图。成吉思汗瞧着,怎么不要醉魄销魂呢?遂即也跨上他那匹能征惯战的红鬃名马,与也遂皇后并骑而行。左右的将士军马,执着刀qiāng旗帜,在前后左右卫护,来至郊外,成吉思汗忽yù打围,吩咐军马驻扎下来,撒开了围场。一声令下,千乘万骑,屹立如山,顿时布好了围场。成吉思汗亲自shè猎,往来驰骋,正在得意,忽由深树里面,突然跑出一头野豕,向着马前奔来。成吉思汗见了,拈弓搭箭,哧的一声,正中野豕,倒在地上,心内很觉得意!不料跨下的坐骑,忽然昂起头来,四蹄乱腾。成吉思汗连忙收勒缰绳,一时勒收不住,突然翻下马来,将士们忙来救护,将他扶起,另换坐骑,成吉思汗定了半晌神,还觉得头目昏花,心神不定,即命罢猎回营。也遂皇后接着殷勤慰问。成吉思汗道:“我这匹红鬃马,乃是千里名驹,随了我南征北讨,从未失过事,今天被这头野豕一惊,便会溜起缰来,却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也遂皇后道:“马惊溜缰,乃是常事,只要主子万金之体没有受伤,就是万幸了。”成吉思汗摇头道:“并没有受伤,不过突然间吃了一惊,觉得此时还是心神不安,头目有些晕眩,你可扶我去安睡片刻。”也遂皇后轻舒玉臂,扶了他到后帐睡下。 哪知成吉思汗就在这夜,生起病来,寒热jiāo作,甚为沉重。也遂服侍了一夜,待至天明,便走出帐来,向诸将说道:“主子昨天因马踬受惊,忽然抱病,南征的事情,不如暂时作罢,你们大家可酌议一番。”众人计议了一会,都赞成皇后的话说,入奏成吉思汗,请他暂时罢兵,待身体痊愈,再去征讨。成吉思汗听了诸将之言,沉吟了一会道:“西夏见我回兵,必定疑我怕他,岂不示弱于人?我且暂在此处养病,先差使往西夏,责他不肯纳质,擅容逃人之罪。他若服罪,我方可以回兵。”当下计议已定,便遣使前往西夏。其时夏主李安全,已经病殁,族子遵顼继立,又传位于子德旺。德旺庸懦异常,听得蒙古使臣传成吉思汗之言,前来诘责,竟至全身战栗,面目失色,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转出了阿沙敢不,对蒙古使臣道:“不纳质子收容逃人,都是我的主意。你们要和我厮杀,可到贺兰山来。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金银缎匹,可到西凉来取,我都预备在此,不必多言,快快滚蛋。”使臣回来,把这话禀明,成吉思汗勃然大怒,立刻跃身而起,喝令大军,从速进发。也遂皇后和左右侍从,还要谏阻,成吉思汗怒道:“他说这样的大话,我如何可以回兵,便是死了,也要去责问他的,何况我此时还没有死呢!”当下扶病上马,喝令起行,直趋贺兰山。那贺兰山,地近河套,距宁夏府西六十里,树木青白,形势雄壮。北方人呼骏马为贺兰,夏人倚此山为固,因此假骏马为名,唤作贺兰山。蒙古的人马,到了山前,阿沙敢不已率领人马,在山下扎住。见蒙古军到来,他也不问青红皂白,居然挥兵冲突。哪知蒙古军并不出战,只把强弓硬弩shè来,不使夏兵近前。阿沙敢不冲突不入,只得收兵而回。休息了一会,又去冲突,又被shè回。如此的冲突了三次,到第四次上,忽听得蒙古军中,一声胡哨,营门大开,千乘万骑,如怒涛一般,直卷过来。阿沙敢不的部兵,冲突了三次,锐气已衰,蒙古的兵士,郁郁的守了半日,锐气方盛,一经厮杀,便大刀阔斧,拼命乱砍。阿沙敢不哪里抵挡得住?只得逃上山顶的营帐里面,还想把贺兰山守住。那蒙古兵,好似不怕死的一般,齐拥上山,任凭阿沙敢不矢石乱下,他也前仆后继冲杀上来,突入寨中,将夏兵杀死大半,阿沙敢不此时慌了手脚,逃命要紧,便弃了贺兰山落荒而奔。 蒙古兵只一仗,已夺了贺兰山。成吉思汗也不休息,便进兵黑水。因为天气炎蒸,病体未愈,便携了也遂皇后,往楚珲山避暑。等到秋凉时节,又进兵夺取了西凉府与绰罗和拉各县城,越过黄河围困灵州。夏主的援兵,又为蒙古杀败,陷了灵州,兵抵盐州川,度过年关,复率兵下积石州,破临洮府,所至皆克。其时夏主李德旺,惊扰成疾,已经去世,犹子■嗣位,年尚幼小,不知道什么军务国事。诸将见主上幼弱,更加不肯尽力,非但不出兵抵抗,反在山谷里,穿凿土窟,将所有的金帛财物尽行藏匿。民间见将士朝臣这样举动,也都效尤起来,略略富庶的人家,都争向山中筑了土窟,秘密收藏。胆小的连人口也伏在里面,不敢出外。以为这个土窟,乃是安乐窝,蒙古人总不会找寻前来的。国内的人,都存着逃匿的心思,哪里还肯舍命迎敌?蒙古军势如破竹,直逼夏都。夏主李■吓得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忙召文武会议。谁知满朝文武与都中的富户皆躲入土窟中去了,如何还有人前来会议。夏主■,束手无策,只得将祖宗传下的一尊金佛并金银器皿,男女驼马等物,赉献蒙古军中,投诚归附。成吉思汗定要夏主亲自出降。李■无法,只得拜辞宗庙,亲至六盘山来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只令他在门外行礼,行礼即毕,便将夏主拘于帐中,命诸将入徇夏都。诸将都要掠取子女玉帛,奉了这令,莫不踊跃争先抢入城内。哪知到了里面,非但金银财宝,搬了个净尽,便是臣民的影儿也不知去向,仅有些贫民小户,躲在家内,不敢出外。蒙古诸将见了这般情形,知道夏人早将财物隐匿过了,如何便肯甘休,遂捉了些贫民,命他引导来至山谷里面细细找寻。刚才一进山谷,便见那些土窟,如蜂房一般,里面伏着西夏的文武诸臣和有钱的富户。蒙古人不由分说,一一搜了出来,尽皆杀死。只剩了些年轻fù女,预备取乐。所有土窟里的金银财宝,一齐你抢我夺的掳掠一空。可怜西夏的臣民,被蒙古人杀得白骨遍野,都城为墟。诸将皆心满意足,欢呼而回。独有耶律楚材入城之后,仅取书数部,骆驼两头,大黄数担,命亲兵携了回去。后来大军回去,中途遇疫,耶律楚材便将大黄治病,全活何止万人。 闲话休絮,单说成吉思汗,将夏■拘系了三日,令他改名为失都儿。过了一日,又把他杀死,并将他父母子孙,也一概加刑。西夏自元昊称帝,共传十主,计二百有一年,至此灭亡。成吉思汗扫平了西夏,正要班师回国,忽然前病复发,寒热jiāo作。也遂皇后忙在左右,日夕侍奉,并传军医前来诊视。无如天命已终,yào石如何挽回得来?病势日见沉重。成吉思汗也自知不起,便执了也遂皇后的手道:“我要和你长别了。”也遂皇后闻言,早已哭得和泪人一般。未知成吉思汗死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二回 嘱后事英雄洒泪 遇良缘儿女柔情 话说也遂皇后,听得成吉思汗说要和自己长别,禁不住悲从中来,呜咽哭泣。成吉思汗道:“你也不用悲伤!我自即大位以来,dàng平西域,威振寰区,今又灭了西夏,虽死亦可无恨!但是辛苦一生,实指望统一海内,与你们再聚数年,安享荣华,谁知大数已尽,无可指望。你待我死后,可回去传语各皇后,叫她们不要悲痛!”也遂皇后听到这里,更是哭不可抑!成吉思汗见了也不禁洒下几点英雄泪来,勉强说:“世上无不散的筵席,有什么可伤之处!你可去叫大臣进帐。”也遂皇后只得去传集群臣,来至榻前,问候主子的疾病。成吉思汗道:“我死无恨,可惜诸子,未曾随侍左右。术赤在西域惨死,我命窝阔台前去料理丧事。察合台奉了我命,往攻全国,责贡岁币,拖雷又留守和林,现在只有你们随我在此,后事全仗你们料理。我前已命窝阔台为继统之人,他此时尚在西域,不能即日回国,可暂命拖雷监国。”复指着也遂皇后道:“她随我南征,我病了,又亲奉汤yào,早夕服侍,我无以报她,可将西夏的子女,多分一份给她,以偿她的劳苦。”君臣同称遵谕。成吉思汗又停了片刻道:“窝阔台嗣位之后,可传谕他,说西夏已亡,金势已孤,不难dàng平。但金之精兵,悉集潼关,我军往攻,颇非容易。最好假道南宋,兵下唐、邓,直捣大梁。金主必抽潼关劲旅,往援都城,那时他兵远来,缓不济急。即使赶将前来,千里奔驰,人困马乏,也必为我所破了。这样一来,灭金岂不很容易么?”言罢而逝。享寿六十六岁,即大汗位共二十二年。南征北伐,辟地至中央亚细亚,波斯东半部,及高加索山附近。所向有功,土地之广,为从古所未有,元代称为太祖,可算得是个人杰了。 成吉思汗逝世,群臣即行举丧,遣人报之拖雷,传成吉思汗谕,命他暂时监国。拖雷得报,一面派遣急足,星夜往西域,促窝阔台回国嗣位;一面亲自奔往行在,办理大丧。这里的事情,暂且慢表,单说那窝阔台,因为术赤死了,奉成吉思汗之命,前去视丧。那术赤究竟是如何死的,成吉思汗为什么要命窝阔台赶将前去?这件事也不能不表明一番。原来术赤自以为是成吉思汗的长子,理应继承大统。自初次商议嗣位问题,被察合台当面说他是蔑里吉带来的种,所以未便争执,只得退让一步,将个大汗的位置,生生的奉送于窝阔台,心内很是不服。还亏得成吉思汗当时说明,将来四方平定之后,诸子都有封地,后日可以各守封疆,自成一国。因此术赤便甘心退让,希冀将来得一好好的封地。在初征西域的时候,成吉思汗命他与察合台率兵攻取玉龙杰赤城时,他见西域一带,土地广博,河炭沿长,极宜于游牧的生涯,便存yù王西域之心。当玉龙杰赤城攻打未下,察合台yù用火攻,术赤既想乡封此地,如何肯将城池焚毁,遂即竭力阻止。为了此事,竟与察合台大起冲突。嗣经成吉思汗闻知此事,命使申饬二人,且派窝阔台来监视其军。窝阔台到后,竭力为两人调合,将火攻之策,改为决水灌城。下之后,术赤统领人马,略取宽甸吉思海一带部落,颇为得手,遂将人马驻扎于宽甸吉思海北岸的萨莱地方,不复有回国之意。因此成吉思汗班师回国,遣使召术赤来会,他非但不来,反于暗中派人向成吉思汗说道:“术赤是嫡出,又是长子,理应立为储君。今既将大位传于窝阔台,他也并不争执。惟当日议论继统问题时,主子曾允诸皇子各有封地,现在西域一带,虽已平定,但札兰丁不知遁迹何所,余党未靖,恐怕大军去后,死灰复燃,又劳师徙,术赤甚愿在此镇守,扫清余孽,主子何不就将西域一带地方分封于他呢?” 成吉思汗听了这话,已知术赤的意思,当下也不多言。术赤的人马不见前来,也不下谕催促,径自班师回国。等到哲别、速不台之军,奉诏回国,便将钦察以东、忽章河以北一带地方,命术赤镇治,以遂其愿。并命他将西北所有未曾平服的地方,也要相机进取,开拓土地。术赤奉到命令,便在宽甸吉思海的萨莱地方,建牙设帐,游牧度日。一面回报成吉思汗,说是身体患病,不能出征。一面派了自己的心腹人,往西北各部访求美女,以图娱乐。那时距玉龙杰赤城不远,有一个小小的部落叫做豁秃里部,部长曼罗。当成吉思汗命术赤攻取玉龙杰赤城时,他见蒙古兵人强马壮,将土勇猛,料知西北诸部,必难抗拒,便首先来蒙古军前请降。成吉思汗因曼罗能知时势,颇加优待。曼罗心内很是感激,回部之后,又纠了邻近阿戛斯、高偕梭各部向蒙古投诚。因此西域诸部落莫不为蒙古所践躏,唯有豁秃里部,晏然无惊,且得了成吉思汗许多赏贲。这时术赤奉命镇治西北新定各部落,派遣心腹往各部搜罗美女。虽然搜罗得很是不少,但是美者甚少,都是些■面孪耳,反唇裂齿,伛肩皤腹的fù女。术赤检视了一会,并无一人瞧得上眼,心内怏怏不乐!将派遣的人大加申斥,说他不能办事。 当时有部将伊立上前说道:“回疆各部的fù女,大都是丑陋的,主子要得美女,只有豁秃里部长曼罗生有一女,甚为美丽,回部没有一人不说她是天女降生,主子若得此女,定能合意。”术赤闻言道:“既有这样的美女,何不早言?如今就派你去对曼罗说明,叫他送女前来,我当优礼款待,立为王妃。”伊立奉命,即往豁秃里部,去见部长曼罗。那曼罗单生一子一女,女名美玲,子唤努尔。美玲虽已长成,努尔年尚幼小,因此曼罗深爱这个女儿,视同珍宝一般,部中皆称她为美玲公主。这美玲公主,生得如花如玉,xìng情又甚聪明,她自恃才貌,立意要得一个如意郎君,作为配偶。无如西北一带的男子,都是身体粗壮,蠢如鹿豕的人诸多,哪里有美玲公主看得上眼的人物呢?美玲公主既没有中意的男子,便将婚事耽延下来。这日,美玲公主因为日长无事,在帐内坐着,甚是无味,便乘了马,带了一队侍儿,往宽甸吉思海畔前去shè猎。到了海边,侍女们拉开了围场,美玲公主纵马驰骤,shè了几头兔儿,并没有什么大的野兽可以猎取。美玲公主的xìng气,十分高傲,每逢出猎,总要获到许多野兽,方肯回去。今天驰骤了半日,仅shè得几个兔儿,如何便肯甘休。遂即放开坐下的胭脂马,向山深林密的地方前去寻找。找了一会,忽见东面树林里面,一只梅花鹿奔将出来。忽见美玲公主骑在马上,好像知道是猎取它来的一般,一抹头仍向林中跑去。美玲公主见了这梅花鹿,如何还肯轻轻放过?忙取过宝雕弓,搭上狼牙箭,觑定了那鹿,嗤,一箭shè去,恰恰中在鹿的背上。那鹿“哟”的一声,带着那支狼牙箭,飞奔而去。美玲公主见梅花鹿带箭逃走,怎生舍得!便将跨下的胭脂马一拍,向前头追去。那匹胭脂马,乃是曼罗从高加索买来的名驹,放开四蹄,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十分捷速,转瞬之间,已跑了三十余里。那些跟随的侍女,早已落在后面追赶不上。美玲公主找那鹿时,已是不知去向,只得将马勒住,觉得娇喘微微,香汗津津,很是吃力,意yù略略休息,寻路回去。正在这个当儿,忽然一阵狂风,震得四围的大树,籁籁有声。风过去,便有一头斑斓猛虎从林间跃出,吼了一声,直向美玲公主扑来。美玲公主方要带马躲闪,哪知这匹胭脂马,闻得虎的吼声,已吓得伏将下来,把美玲公主从马背上直跌下来。那虎前爪一起,已经扑到美玲公主身旁,相距不过尺余光景。美玲公主已惊得花容失色,倒于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那边树林里面,忽然跳出一个少年,手执钢叉,喝声“孽畜不得无礼”,举起钢叉,戳中虎的颈项。那虎着了一叉,便弃了美玲公主,陡转身向少年扑去。少年舞动钢叉,施出解数,斗那猛虎,不上一会,已将猛虎刺倒于地,又在虎肋上接连刺了几叉,那虎已是不能动弹。少年方才回转身来,看视美玲公主,见她双眸紧闭,玉容惨淡,惊得昏晕过去。少年见她如此模样,心内十分怜惜,忙走上几步,坐将下来,把美玲公主扶将起来,靠在自己怀中,连声呼唤。美玲公主悠悠醒来,闻得耳旁有呼唤之声,慢慢的睁眼一看,见个少年,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貌堂堂,坐在地上,将自己搂在怀里,贴耳唤着道:“姑娘醒来,姑娘醒来!”美玲公主见了,不禁一阵羞惭!顿时红晕朝霞,要想挣扎起来,离开那少年,却因受惊过甚,四肢软瘫,娇躯无力,挣扎不动。 那少年见美玲公主已醒,便低低的说道:“姑娘受惊了,那猛虎已被俺杀死,可以不必害怕!未知姑娘是那一部落?因何独自一人,不带随从来到此地?”美玲公主见问,定了一定神,方才把自己的部落和出外shè猎的话,告知那个少年。少年大喜道:“姑娘原来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豁秃里部的美玲公主,俺久闻得公主是天上神仙,yù图一见,只恨没有机缘,不意在无意中得于此处相会,真是俺的大幸了。”美玲公主此时气力已经恢复,初见少年,生得相貌不凡,觉得自己部落中,从没有见个这样的人物,心内已有喜爱之意!及听了他一片缠绵之言,不由得抬起头来,将一双傻眼,向他瞧了瞧,徐徐的离开少年的怀中,坐了起来,低声说道:“俺遇见猛虎,正在危急,倘若没你相救,xìng命早已不保,未知尊姓大名,居住何部?”少年不待说毕,便道:“俺乃阿戛斯部长昂特布之子,名格林洛儿的便是。今天独自出外打猎,无意之中救了公主,也是前缘。俺的父亲,和贵部最为敦睦,俺当奉送公主回部而去。”美玲公主道:“仰承厚情,十分感激!但俺出猎之时,曾有侍女,跟随前来,只要将她们找到一同回去,何敢劳你奉送呢?”格林洛儿道:“俺得与公主相见,真是生平第一幸事,就是赴汤蹈火,亦所不辞。送你一程,如何说劳呢?”美玲公主听了,脸上又禁不住一阵红晕,暗中想道:“这格林洛儿,不但生得面红齿白,眉清目秀,而且说话之间,知情识趣,深能体贴人心,必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若嫁得这样的夫婿,才称得起郎才女貌,一双两好呢!”想到这里,由不得又将盈盈秋水注视了格林洛儿,yù要立起身来,却因自己的纤手,被格林洛儿紧紧攥住,一时不忍舍脱了他,立将起来,芳心之中,不知如何方好。 正在这个当儿,忽听得远远的鸾铃声和马蹄声得得而来,美玲公主料知自己的侍女追寻而至,恐被她们瞧见了不好意思,忙向格林洛儿道:“前面马蹄声响,想是我的随从跟踪而来了。”说着,挣脱了格林洛儿的手,便要立起身来。哪知两条脚还抖个不已,立身不住。格林洛儿即从地上,一跃而起,轻舒猿臂,将她一扶,美玲公主方得借了他的力,站稳当了。格林洛儿又把那匹胭脂马,牵了过来,亲自扶着她坐上鞍鞒。那边一群侍女,已骑着马赶到跟前,见了美玲公主齐道:“好了!好了!公主在这里了。累得俺们四下寻找,原来却在这里。”口中说着,一眼瞥见了格林洛儿,大家注视不已。美玲公主道:“俺追那头梅花鹿,来到这里,谁知蓦然跑出一头猛虎,几乎送了xìng命,要是没有这位公子打死猛虎,尽力相救,早已葬身虎腹,不能和你们相见了。”众侍女听了,都七嘴八舌的向格林洛儿道谢!美玲公主便要辞别回去。格林洛儿道:“此处距离贵部道路虽不很远,但沿途皆是丛山深林,猛兽甚多,公主回去,俺实在放心不下,必须亲自奉送一程。”美玲公主见他心意诚恳,不便推辞,只得点头答应。格林洛儿如飞的跑向树林里面,将自已乘坐的一匹黄骠马牵了来,腾身而上,与美玲公主并辔而行,由一班侍女们簇拥着,回到部中,领着格林洛儿见过曼罗,说明出猎遇险,幸得格林洛儿相救,又复护送回来。曼罗听了,很是感激,便留格林洛儿住了一夜,次日方才辞归。 格林洛儿回到部中,一心要娶美玲公主为妻,便向他父亲说明,遣使至豁秃里部,向曼罗求亲。曼罗对使人说道:“俺与你们部主,向称莫逆,小女前次出猎,几罹虎口,又蒙你们小部主相救,这件亲事,原没有什么推却之处。但俺只生一子一女,儿子年尚幼小,全赖这个女儿追随膝下,娱我老境,意yù招赘一个女婿,以慰岑寂,你们小部主能够入赘我部,这头亲事,方可成就,望你将俺的话说,去回报部主罢。”使人回去,把曼罗的意思,告知部长昂特布。昂特布心内虽舍不得儿子前往,但因美玲公主十分美貌,格林洛儿又一意要娶她为妻,倘若不允入赘,这头亲事就没有指望了。所以心内很觉踌躇,不能决定。未知格林洛儿和美玲公主婚事能否成就,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三回 遇强暴美人殉节 刺亲王勇士丧身 话说阿戛斯部长昂特布,得了使人的回报,yù要允许曼罗的要求罢,又舍不得儿子远离膝下,yù要不允他的要求罢,这段美满姻缘,又绝了指望,使格林洛儿抱憾无穷。因此进退两难,踌躇不决,只得将格林洛儿传来,把曼罗要入赘的话说了,问他意下如何。格林洛儿道:“孩儿自幼便立定志愿,非有才貌双绝,中得心意的女子,誓不娶妻。现在无意中遇见美玲公主,深得儿心,除了美玲公主之外,誓不她娶。曼罗即要入赘,孩儿断没有抛了自己父母,去就妻子的理,这事实出两难,孩儿情愿鳏居一世,不复娶妻了。” 昂特布闻得此言,更觉为难,一时之间,意想不出两全之策。当下走出一个头目,名乌尔西的说道:“主子休要忧愁!入赘之事,尽可允许。”昂特布道:“俺仅此一子,倘若入赘于豁秃里,如何舍得呢?”乌尔西道:“豁秃里部主乃是有儿子的,不过年纪幼小,所以要赘婿以慰寂寞。小部主此去,至多不过三年,即可携美玲公主回来了。况且我部与豁秃里部境界毗联,若再结成姻眷,两部无异一家,小部主竟可以来往两处,侍奉晨昏。主子何忧岑寂呢?”昂特布听了此言,方才点头应许,令使人回报曼罗,择吉成亲。婚事已定,格林洛儿心满意足,预备一切。到了吉期,摆开队伍,鼓乐喧天,来至豁秃里部,与美玲公主成了亲事。郎情似玉,妾貌如花,自然十分恩爱。 哪里知道,术赤奉到成吉思汗镇守西北各部之命,差人往四下选取美女,没有一个能够中得心意。闻说豁秃里部美玲公主十分艳丽,无异天上神仙,遣使至豁秃里部,命曼罗将女儿献出。曼罗向使人道:“小女美玲久已出嫁,望回报王爷,另行选择罢。”使人道:“王爷久已知道你的女儿还在部中,所以派我前来,如何可以违命。”曼罗道:“我女虽在部中,乃是招赘女婿的有夫之fù。哪可献于王爷,此事万难从命。”格林洛儿也从旁闪出道:“王爷乃是西北一带之主,如何可以强娶有夫之fù?这里的美玲公主,即是我妻,你可寄语王爷,不要妄想,否则各部落将闻风离心了。”使人见他出语不逊,知道徒争无益,只得怏怏回去,将曼罗与格林洛儿的言语,又加了些枝叶,回报术赤。术赤勃然大怒道:“多大的豁秃里部,竟敢抗我命令,若不将他剿灭,何以威服各部。”当下点起人马,亲自带领,杀奔豁秃里部。曼罗领了部众,前来抵敌,被蒙古兵杀得大败而遁。格林洛儿见情势不妙,忙去对美玲公主道:“蒙古兵凶猛异常,fù翁已为杀败,不知去向,我只得暂时躲回部中,设法报仇了。”美玲公主道:“术赤起兵,全是为我一人,倘若得了我,即可罢兵,天下多美fù人,你只再娶一个,即可团聚,不必记念我,我已拿定主意,虽被掳去,亦不受辱,当以一死报你。”格林洛儿道:“你能以死全节,我难道不能守义么?术赤贼子,我与他誓不两立。”正在说着,忽报蒙古兵已杀入城内了。格林洛儿见势已危迫,只得抛下美玲公主,一溜烟逃回自己部中。术赤带兵入内,令人搜寻美玲公主。哪知她于格林洛儿走后,已经解下罗带,自尽而亡。术赤见美玲公主已死,心内愈加发怒!下令将豁秃里部的人民,尽行屠戮,只留下些fù女,掳了回去,以充使令。 那格林洛儿回到自己部中,打听得美玲公主自尽全贞,豁秃里部屠戮已尽,不禁仰天泣血道:“我不报此仇,非人也!”当下便去寻找勇士古勒台,向他说道:“蒙古人逼死我妻,又将豁秃里部扫dàng一空,我yù报仇,无奈兵微将寡,不能抵抗,如何是好?”这古勒台本是著名的勇士,生得短小精悍,能使一柄铁锤,重六十四斤,施展起来,如流星一般,无人能够近得。格林洛儿见他勇猛,收在门下,优礼款待。古勒台受了格林洛儿的恩德,也感激图报,常常对人说道:“格林洛儿如有差遣,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此时听了格林洛儿的话,便道:“莫说我部的人马万万不能和术赤对敌,即使可以胜他,把他杀了,那蒙古的成吉思汗如何便肯甘休,必然派遣大兵,前来报仇,岂不是自招其祸么?”格林洛儿道:“这样说来,我的仇恨竟无法可报了!”古勒台道:“小部长尽管放心,凭着俺一柄铁锤,必将术赤的xìng命取来,以泄此恨。”格林洛儿道:“你怎样取他的xìng命呢?”古勒台道:“从来说明qiāng易躲,暗箭难防,俺悄悄的潜入他的帐中,等到睡熟之时,一铁锤取了他的xìng命,岂不直截了当!就是蒙古人要追究刺客是何人所使,也不能疑心我们了。”格林洛儿道:“你说得虽然容易,做来却很艰难,那术赤身为蒙古亲王,手下勇兵猛将,不计其数,岂无人追随左右,暗中保护,哪里可以刺得呢?倘被擒住,岂非惹火伤身么?”古勒台奋然作色道:“小部长放心,凭仗俺的本领,必将术赤杀死,倘若不幸被擒,俺也决不供出指使的人来贻祸于小部长的。”格林洛儿听了这话,沉吟一会,实在无他法可以报仇,只得说道:“你既决意要去,俺也不能阻挡,但万事须要小心了,不可走漏消息,枉送xìng命。”古勒台拍着胸脯道:“俺蒙小部长优待之恩,杀身难报,此去必定成功的。”格林洛儿大喜!立刻整备酒肴,与古勒台送行。古勒台饮罢了酒,回转家中。他的妻子阿托森领着儿子哈布、女儿琼英相见过了。古勒台道:“俺受了格林洛儿的厚恩,情愿杀身图报。现在他的妻子美玲公主被蒙古亲王术赤逼死,并将豁秃里部完全屠戮。格林洛儿无从泄恨,俺已允许他去行刺术赤。唯恐他防备严紧,不能成功,俺的xìng命也就难保。你可要好好的抚养儿女,待他们长大,替我报仇。”说罢,不待阿托森开口,便将平日用的铁锤chā在腰内,又觅取一柄极锋利的钢刀扬长出门,头也不回的去了。阿托森见丈夫已去,料知他凶多吉少,只得携了儿女,在家中听候消息。 那术赤自灭了豁秃里部,回到帐中,将掠来的fù女,挑选几个年少美貌的,命她侍寝,其余的都充作奴婢使用。他也知道豁里秃部长曼罗,逃得不知去向,定要前来报仇,吩咐部众,须要小心防备。又命勇将克努、百力追随左右,以防不测。每日出外打猎,追飞逐走,夜间回到帐中,拥了许多美女,酣呼畅饮,这样的过了一月有余,术赤早把豁秃里的事情丢在脑后了。那些部众见许多时候平安无事,防备也就疏懈了。古勒台已经到来多时,只因他是个精细之人,从家中出外,撒开大步,一直来至萨莱地方,在术赤营帐前后,探看了一会,见他防备得十分严紧,知道一时难以下手,便觅取了一处山窟,藏身在内,日间在外面探听术赤的举动,夜里便在山窟中睡觉。他见术赤每日出外打猎,便改变主意道:“我要往他帐中行刺,他的兵将甚多,防备又严,很不容易下手,何不待他出猎的时候,刺死了他呢?”当下打定主意,每日在术赤围场左右伏着,要想下手,不料术赤所到之处,非但有许多人马簇拥着,还有克努、百力两员勇将,不离左右的随侍在旁。古勒台瞧着两人,知是极有本领的,自己孤掌难鸣,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又改变宗旨,在黑夜中去进行。因此古勒台来了一月有余,尚未动手。 这日夜间又向帐前暗暗探视,见营帐中的防守,已经疏懈。古勒台心下喜道:“不趁此时下手,更待何时,但是这里的营帐,密如星罗,不知术赤那厮,住在哪里,倘若冒昧前进,弄错了营帐,岂不是打草惊蛇么?”古勒台踌躇了一会,忽见远远的有盏小灯,矗在空中,正是一面大■,还被风吹着,在旗杆上飘扬不定。古勒台大喜道:“这正是主将的坐■,下面必是术赤的营帐了。”当下便向那坐营帐窜去。其时灯火依稀,雾气迷蒙,刁斗无声,万籁俱寂,现出一种夜色深沉的气象来。古勒台到了营旁,见营门前有十多个卫兵,倚着qiāng在那里打磕睡,恐怕从营门进去,惊觉了他们,有误大事,便轻轻的转至营后,耸身一跃,上了篷顶,到了中军所在,拨开篷帐,往下看时,见帐内黑■■的,点着一盏半明不灭的灯,顺着灯的微光瞧去,隐隐约约见大帐之前,还排着令箭旗印,桌上还摆着王冠宝剑,一定是术赤的卧帐了。古勒台瞧清楚了,如何还肯迟延,一个燕子翻身,跳入帐中,举起铁锤,向床上打下。那一锤的力量,虽没有千斤,至少也有七八百斤,卧在床上的人,便是铜铁铸成的,也经受不住,何况术赤是个血ròu之躯呢?无如古勒台来得匆忙,没有辨认清楚,这床上的人,是不是术赤。只见一锤下去,那睡在床上的人,已霍的跳起,“拍”的一声,把张床击得粉碎。那跳起来的人,举脚踏住铁锤,古勒台一时拔不起锤来,忙将腰中的钢刀抽出,向那人刺去。那人窜身闪过,随手折了■上一根断木,抵住了钢刀,飞身窜出帐外。古勒台也仗着刀追来,在星光之下,方瞧出那人,并非术赤,乃是勇将克努。古勒台深悔自己作事鲁莽,但事已如此,只得拼命厮拼。两人一来一往,在帐外狠扑。早已惊动了合营兵将,一齐大喊捉拿刺客。顿时点上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百力率了兵士,前来帮助克努。古勒台与克努厮杀,还只杀得个平手,何况加上个百力,又有许多兵士,刀qiān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雨点般飞来,早已抵敌不住,被克努一脚跌倒,百力举刀yù砍。克努忙喊留他活口,百力才收住了刀。众兵士七手八脚,将古勒台捆缚住了。术赤方由后帐,踱了出来。 原来术赤也防着有人行刺,每天夜间命克努、百力两将,轮流着在帐前值宿,他自己却拥着美貌fù人,在后帐安睡。古勒台没有瞧看仔细,所以误将克努当做术赤,行刺未成,反倒被擒。当下术赤居中坐下,命将刺客推上讯问。古勒台兀立帐前,绝无惧色。术赤问道:“你姓甚名谁?为何前来行刺?其中必定有人主使,可将主使之人供出,我当饶你xìng命。”古勒台双目圆睁,须眉如戟的说道:“俺来行刺,已拼了xìng命不要,事即不成,要杀便杀,何用追究姓名,若问主使的人,俺主使的人多呢,凡是怨恨你的人,都要杀你,俺便是这其中的一个人。现在不能得手,想是你的恶贯未盈,待到那时,自有人来取你的狗命。”术赤大怒!立命推出斩首。左右哄应一声,古勒台面不改色,来到帐外,延颈受戮。术赤吩咐将刺客的首级,悬竿示众,好令主使的人瞧见了,心中害怕!不敢再萌歹意。不上两日,这个消息,传到阿戛斯部中,格林洛儿闻得古勒台已死,咬牙切齿的恨道:“俺不杀术赤那厮,如何对得起古勒台呢?”当下取了许多金银,悄悄来至古勒台家中,见了阿托森,含着泪抚慰她一番。那知阿托森丝毫没有悲伤之意,向格林洛儿道:“古勒台受小部长优待之恩久已把这个身体许于小部主了。现在虽然身死,放着他一子一女在此,何患不能报仇。俺只知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并不知道悲伤的。小部主何用啼泣呢?”格林洛儿听了她的话,知道阿托森虽是女子,胸襟很是不凡,便要瞧瞧她的一子一女,是何模样。阿托森道:“小部主光临,本应命她们前来叩见,无如她姐弟二人xìng喜打猎,早已出外去了,待她们回来之后,当令她们到小部主那里来谢步。”格林洛儿又将带来的金银取出道:“这区区之物,暂时应用,倘有不济,俺随后再行送来。”阿托森道:“屡受小部主的厚惠,将来当命哈布、琼英二人尽力报效。”格林洛儿辞别而出。 到了晚间,哈布、琼英打猎回家,阿托森便将古勒台行刺未成的事,向他们说知。哈布、琼英不禁放声大哭!哭了一会,又咬牙切齿的恨道:“我二人不杀术赤,为父报仇,誓不立于天地之间。”阿托森道:“报仇固是要紧,还有一桩比较报仇更是要紧的呢!”哈布道:“未知何事更比报仇要紧?望母亲示知,孩儿即便前去办理。”阿托森道:“你父的尸体还在仇人那里,难道不要设法取了回来,好好的安葬么?”哈布道:“母亲不必焦灼,孩儿立刻前去,把父亲的尸骨盗回,然后再去杀死仇人,以泄大愤。”琼英道:“我虽是个女子,也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术赤那厮手下兵多将广,你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报复。且去盗了尸骨回来,我有一里应外合之计,可以杀得仇人,雪得忿恨。”哈布道:“何谓里应外合之计,姊姊可以告我知道么?”琼英道:“术赤那厮,保卫虽甚严密,但所注意的只在外面,必不顾虑内中有人暗算,等到你盗了父亲的尸骨回来,我们去求格林洛儿,把我进献于术赤。他是个好色之徒,必然很是欢喜!你再在外面如此如此,岂不稳稳的可以取他的首级么?”哈布听了,不胜忻喜道:“此计甚妙!俺们就这样行去,俺于明日便往萨莱,打听父亲的尸骨,设法盗回。”阿托森从怀中取出金银,对哈布、琼英说道:“这是格林洛儿馈赠的,我本意不愿收受,因为你父尸骨未回,你去盗骨必须使用。况且尸骨盗来,还要择地安葬,家中一无所有,他既诚心送来,俺便收了他的,以应急需。现在哈布即要往萨莱去,可把这个做盘费。”哈布道:“盘费那用这许多。”便随手取了两锭银子,说道:“即此已经足够,余下的留作安葬父亲之费罢。” 到了次日,哈布辞别了母、姊,直奔萨莱地方而来。那萨莱地方,自经古勒台行刺之后,术赤知怨恨自己的人很多,吩咐部众,昼夜巡逻,凡遇外来之人,必须仔细盘查。因此哈布yù盗父尸,很觉为难。未知能否成功,目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四回 盗骨报仇克遂心愿 脂香粉阵渎乱宫闱 话说哈布匆匆奔向萨莱,意yù盗归父骨。哪知术赤因为古勒台行刺虽然未成,吃惊已是不小,深恐还有仇人前来暗算,因此传令部众,昼夜巡逻,凡遇他部之人,yù赴萨莱,必须仔细盘查。哈布到了那里,竟不能混将进去,心内十分着急!又不敢在那里过事逗留,招人疑忌,只得仍旧退缩转来,找一处隐密的地方,藏下了身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俺若盗不得尸骨,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母亲和姊姊呢?但是萨莱地方,盘查得如此严密,混不进去,如何是好呢?”低头想了半晌,陡然记忆起来道:“有了,我父当日有个至jiāo朋友,名唤质克多,生得xìng情慷慨,颇尚气节。年纪虽比俺父亲长了二十多岁,却因俺父亲是条好汉,心内很是器重,订了忘年之jiāo,时常往来谈论武艺。俺父亲常说得他的益处不少,因此把他当师傅一样看待。他乃是萨莱人氏,世代居住此地,何不前去找寻质克多,求他庇护呢?”想定主意,绝不迟延,又向萨莱走来。刚及境上,早有盘查的蒙古小卒,上前喝住道:“你是哪部人氏?来此有何事故?快快从实说来,倘有半句虚言,就要捆绑起来,拿去治罪了。”哈布听得此言,心内不胜恼怒!但因大事在身,不得不和他敷衍一会,便按捺住火xìng,陪笑说道:“俺乃阿戛斯部人,有个亲戚名唤质克多,住在这里,所以前来探望他的,并没旁的事故。”蒙古兵听了,遂又问道:“你所说的质克多,可是年已七旬,须发皆白的老人么?”哈布道:“正是质克多老人,俺是他的外甥,多时没有见他,前来看望他的。”蒙古兵道:“质克多老人,很得俺们主子的器重,就是克努、百力两位将军,也十分敬重,说他年纪虽老,本领很好,因此待为上宾。你即是他的外甥,便免了搜检,放你进去罢。”哈布闻言,连忙举手道谢!混了进去,沿路访问质克多老人,住在何处。便有人指引了道路,一直来到质克多家中。 那质克多恰巧在家,哈布向他纳头便拜。质克多从前虽曾见过哈布,但已距离多时,不复认识,见个少年向自己下拜,连忙将他扶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向老夫行此大礼?”哈布向左右望了一望,见没人在旁,方才说道:“小侄名唤哈布,父亲古勒台,与伯父乃是至jiāo。”质克多不待说毕,便道:“此非讲话之所,你可随我前来。”即将哈布引至后面一间密室之中,方才说道:“贤侄,好大胆量,竟敢独自来此,境上的逻卒盘查得十分严密,如何被你混将进来?”哈布道:“逻卒向小侄盘诘,说出老伯的大名,又假托是老伯的外甥,方才放俺进来。”质克多点头道:“幸亏你如此说法,始得到此,不然,便有翅膀也休想进得萨莱一步。但不知你突然来此,命意何在?”哈布流泪说道:“俺父亲为仇人所害,尸骨未知下落,因此前来打听,竟yù归携殡葬,以尽人子之心。”质克多长叹一声道:“你父的举动过于鲁莽,既要干这样的大事,为何不先来和我商议呢?我在这里深得蒙古人的器重,他们知道我很有些虚名,为萨莱的人民所推服,要笼络了我,压服萨莱的人心,所以术赤那厮,对于我很谦恭。遇到什么事情,都和我商酌而行,因此他们的内情,我很是明白。你父若先来见我,何至误刺克努,枉送xìng命呢。幸亏被擒之后,并未说出姓名,他们无从跟究,你还能够来到这里。如今要把骨殖取回,虽是一片孝心,但也不是容易可以取回的。”哈布忙道:“未知俺父亲的尸骨,在于何处?老伯想必知道,还求指示!”质克多道:“当日你父遇害之后,术赤因为不知姓名,将他的尸身和首级,陈列通衢,令人民辨认。我去一看,方知是你父亲,幸得萨莱地方,除我以外,并无一人知道姓名,因此陈尸三日,仍旧不得刺客的来历,术赤也就无法。克努和百力二人,佩服你父的本领,向术赤说道:‘这个刺客,虽然没有姓名,不知何部人氏,倒也是个壮士,请主子开恩,将他埋葬了罢。’术赤依从二人之言,将你父瘗埋在离此约有半里远的一处地方,名唤苦竹滩。他埋骨的所在,有一棵极大的槐树,颇易识别。”哈布道:“既已知道埋骨之所,■小今晚便去盗来。”质克多连连摇头道:“现在盘查得异常严紧,巡逻的兵队,陆续不绝,你去掘那尸骨,又不是片刻可了之事,如何能够得手呢?”哈布听了,十分着急道:“如此说来,盗骨之事,竟成虚愿,小侄也无颜生于人世了,还求老伯念先父在日的jiāo情,为小侄想一妙法,使先父得以归正首丘,此恩此德,没齿不忘。”说着,哭拜于地。质克多连忙将他扶起道:“贤侄不必悲伤!待老汉想个法儿,使你父的尸骨,得以盗回,此时且在我处住下,暗中将盗骨的器具,预备好了,等到一有机会,便可动手。”哈布听了,连连道谢! 质克多将他留住下来,又嘱咐家中道:“倘若有人盘诘,便说是我的外甥,万万不可走漏消息。”家人俱各答应。哈布住在质克多家中,一连半月,心内不胜焦灼!连须发也急白了一半。质克多见了,很是怜悯!但没有机会可乘,也是无法,只是频频安慰他,劝他耐心守候,不要过于着急,总有克遂心愿的时候,哈布深感其意,唯唯应命。一日,质克多从外面入内,忻忻然向哈布说道:“机会到来,你的大愿可偿了。”哈布忙问有何机会,质克多道:“后日乃是蒙古主成吉思汗的诞辰,术赤召集各部酋长,开筵庆祝,合营兵将,俱各犒赏羊酒,萨莱地方的百姓,也要悬灯结彩,庆祝千秋,军民同乐。到了那天,巡防兵队,必然疏懈,你可乘此盗取骨殖了。”哈布闻言,不胜欢喜!他早就收拾下一柄小铁锄和一个黄布袋儿,预备用小铁锄刨开了土,将黄布袋儿盛了骨殖,携带回去。眼巴巴的盼望着,到了成吉思汗的诞辰,果然大举庆祝,十分热闹。庆祝既毕,术赤同了合营将士和各部的酋长,率领了军民人等,尽至宽甸吉思海,大开筵会,通宵畅饮。萨莱地方只剩了哈布一人,他乘着这个空隙,如飞的跑到古勒台瘗骨之所,用小铁锄刨开了土,将骨殖盛于黄布袋中,匆匆的逃出萨莱境界,不敢向宽甸吉思海那边走去,恐怕遇见术赤的部下,识破行藏,只拣着隐僻小径连夜赶回。到了家中,见过母亲、姊姊,将骨殖取出,痛哭了一场,从厚殡殓,择地安葬。料理已毕,便要实行琼英的计策,报复大仇了。 当下哈布、琼英姊弟二人,亲自往格林洛儿,将为父报仇,打算里应外合的计策,一一告知,求他把琼英送往萨莱,献于术赤。格林洛儿因美玲公主之仇,未能报复,日夜惨心,闻得琼英之谋,正中其怀,遂备下金珠宝玉,用骏马香车,载了琼英,往献术赤。哈布扮为随从之人,一同来到萨莱。恰值术赤因纵情yínyù,酒色过度,卧病在床。闻得阿戛斯部进献美女,心中大喜!即将琼英召入,参见已毕,术赤伏枕细观,见琼英生得体态轻盈,眉目如画,甚为喜爱!即命随侍左右,待病愈之后,当纳为妃子。琼英谢恩已毕,便在帐前待候。到了夜间,忽闻前营人声鼎沸,大呼捉拿刺客,顷刻间闹得天翻地覆,侍候术赤的人,都奔了出去,捉拿刺客,不来照顾术赤,术赤被这一惊,意yù坐起,却又四肢无力,正在挣扎之际,琼英已趁此机会,拔取壁上宝剑,砍下术赤的头颅提在手中,悄悄从后帐溜出。前营乱纷纷的捉拿刺客,雾烟瘴气的乱了一阵,连刺客的影儿也没瞧见。你道这大呼捉拿刺客的是谁,原来不是别人,乃是哈布扮做琼英随从的人,等到夜间,偷入术赤营内,大声叫喊,惊动兵将,前来捉拿刺客,好让琼英在内中下手。待得众兵将奔向前来,哈布已经跑了出去,躲在营后,守候琼英。果然不多一会,琼英已成了大功,提着术赤的首级,匆匆走出。哈布见了,不胜欢喜!忙同了琼英,连夜奔将回去,把术赤的首级,在古勒台坟前,哭祭了一场。深恐蒙古追究刺客,不敢停留,姊弟二人,奉了母亲阿托森,逃往马三德兰去了。 蒙古营中乱了一阵,并没捉到刺客,服侍术赤的人,回到帐中,只见术赤巳卧在血泊里面,不见头颅,不由得大声惊喊!营中又大乱起来,一直闹到天明,仍旧没有头绪,还是克努有些主意,吩咐部众,不要惊慌,刺客想已逃走,随后再行搜捕。此时料理主子的后事,镇定人心,以免扰乱,最为紧要。当下由克努、百力二人领头,奉术赤次子拔都,嗣立为王。一面殡殓术赤,一面派人星夜驰往和林,报告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正在征伐西夏,闻得术赤被刺之信,心内十分悲伤!又恐西北各部落,乘势离叛,忙命窝阔台前往镇压各部,并料理术赤丧事。窝阔台奉命启行,成吉思汗当面嘱咐道:“回部余孽札兰丁,未能歼除,恐其乘机作乱,我故命你前往。你到了萨莱,可辅导术赤之子拔都,镇抚诸部,并打听札兰丁遁迹何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设法剿灭,以除后患,万万不可大意,至要!至要!”窝阔台连声应诺,不分星夜,追赶前去。无如萨莱距和林远至数万里,窝阔台骑驿急行,也要二百余日,方能到达。他刚行至中途,成吉思汗已经病殁,拖雷奉命监国,派遣使臣,前往追赶窝阔台回来即位。窝阔台到了萨莱,正在料理术赤的丧事,就接到和林来使报告成吉思汗已殁,请他速回和林。窝阔台得了此信,深恐和林诸臣,拥戴拖雷,也不及追究刺客,探听札兰丁的踪迹,急急赶回和林。成吉思汗已死了数月之久,由拖雷将成吉思汗棺木迁回和林。 窝阔台既至,遂由蒙古诸王,大开库里尔泰会议于吉鲁尔河,承认成吉思汗遗命,立窝阔台为大汗。但是窝阔台久经成吉思汗亲自宣布,命他嗣统,为什么此时还要经过库里尔泰会议,方得嗣位,岂不是画蛇添足么?原来成吉思汗虽然有传位窝阔台之命,但恐后世子孙不肖,不能保守故业,又特定一条法制,凡蒙古大汗,如当新旧jiāo替的时候,必须由诸王族、诸将及所属各部长,特开会议,决定嗣继,方能登位,所以窝阔台虽奉遗命,也要经过库里尔泰的会议,一致承认,始得继统。当下窝阔台既已即位,知道耶律楚材是成吉思汗信任之人,便将他重用起来。耶律楚材因蒙古制度悉循胡俗,不足以表示尊严,便对窝阔台汗道:“蒙古礼制,大臣觐见,只屈身叩头,将脚一践,身体一伏,即算对君上行礼,大庭广众之中,如此模样很不雅观,必须将朝仪大加改正,以崇观瞻。”窝阔台听了,便命耶律楚材会集诸臣,改订朝仪。耶律楚材遂将朝仪更订,按照汉人的礼节,三呼称臣,把蒙古的陋习,尽行革除,耶律楚材的功劳,实在不小。但朝仪虽然改正,那胡人妻母的旧俗,究竟未能除去,窝阔台即位之后,便封其妻孛刺合真为正宫,昂灰为二皇后,乞时吉忽帖尼为三皇后,秃纳吉纳为四皇后,业里为五皇后,乃马真为六皇后。其余还有许多个妃子各加名位,真是个珠团翠绕,莺啼燕语,十分有兴。 谁知窝阔台汗,虽然有了这许多后妃,他尚心怀不足,时常去yín成吉思汗的皇后妃子。那些皇后妃子都是生长漠北,不知什么叫贞节,什么是名义,只知道图一时之欢乐,自然都顺了窝阔台汗,和他混在一处,追欢取乐了。唯有夏公主察合,乃是西夏主李安全的爱女。李安全因要保全国土,不得已将爱女献于成吉思汗。这夏公主不但生得面貌娇艳,只讲她身上那股香气,也和常人不同。她平日梳洗,从来不用脂粉,身上自会生出一种香气,芬芳扑鼻,令人闻了,心为之醉。这种香气非兰非麝,连夏公主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成吉思汗因此十分宠爱,特为她造了一座宫庭,取名叫做香宫,命她居住。 那窝阔台汗,未曾即位之前,就闻得夏公主身有异香,心内不胜羡慕!恨不能把她搂在怀中,一亲香泽。其时成吉思汗东征西讨,平定各方,到了晚年,未免纵情声色。年老之人哪里禁得起呢?因此常常患病。窝阔台闻得成吉思汗有病,便借着问候为名,时常入内,一则可在父亲面前讨好,二则可以和妃嫔们厮混,他有的是势力金钱,凡成吉思汗身旁的侍卫宫人以及内外的卑贱小臣,他都用金银去结识他们。那内外的宫人,都知窝阔台是将来继统之人,又得了他许多赏赐,如何不要趋奉他?就是皇后妃嫔,也因成吉思汗年老,内宠又多,雨露不能遍及,未免心怀缺望。见窝阔台少年强壮,乐得和他偷寒送暖,既可以慰了目前的岑寂,又可以为将来的倚靠。因此各宫的皇后妃嫔,都与窝阔台十分要好。但窝阔台虽与后妃们胡缠,他的心意,却注重在夏公主身上,偶然遇见,便笑嘻嘻的上前请安问候,百般殷勤。偏生着夏公主,总是冷冰冰的,不和他兜搭。窝阔台见她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模样,又不敢轻举妄动,唯恐闹出事来,被成吉思汗知道,不当稳便。固此心中虽然记念着夏公主,却不敢行出无礼的举动来。一日,闻得成吉思汗又患小恙,便入宫问候。恰巧成吉思汗朦胧睡去,窝阔台不去惊动他,便独自步向颐养殿里去坐下,等候成吉思汗醒来,再去问安。那颐养殿本是成吉思汗老年习静之所,唯有左右宰辅,奉诏入殿议事,方敢进去,其余的皇子们一概不准擅入。窝阔台自恃是将来继统之人,竟敢大胆入内。他在殿中将所有陈设观玩了一番,觉得很是寂寞无味,便向殿阶下散步去。事有凑巧,对面有个美人盈盈而来。窝阔台一眼瞥见,好不开心,连忙迎将上去。未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五回 断玉臂珍重人道 伐金邦继承先志 话说窝阔台因一人寂寞无味,向颐养殿的阶下走来,恰巧夏公主在成吉思汗榻前侍疾,因为更衣回到自己的香宫里面,略加梳洗,重又走出宫来,正与窝阔台劈面相逢。窝阔台见了夏公主,不禁笑逐颜开,忙上前请安,低声下气的问道:“公主何刻回宫?俺父皇的病势可好些么?”夏公主道:“主子春秋已高,精神不继,并无什么大病,只要静养数日,便可安痊,皇子尽可放心。”窝阔台又凑上一步,逼近了身子,低低问道:“俺父皇这几日身体欠安,无人陪伴母后,母后可觉得寂寞么?” 夏公主听了这话,知道必无好意,正色说道:“这话岂是皇子所宜出口,倘为人传扬出去,成何事体?”窝阔台笑着,将手在公主肩上一拍道:“深宫里面,有谁知道,公主尽管放大了胆,不要害怕,凡事有俺在此,还怕承当不下么?”夏公主大吃一惊,忙将窝阔台的手推去,跌跌撞撞,向成吉思汗寝宫奔去。窝阔台还不肯放手,在后追来。幸香寝宫距此不远,夏公主慌慌张张跑将入去,脚步甚重,把成吉思汗惊醒转来,抬头一看,见夏公主粉面红晕,娇喘微微,便问道:“你因何事故,如此慌张?”夏公主深恐成吉思汗知道此事心中生气,要添出病来,不敢实说,便支唔道:“妾因皇子前来问候,先来通报,不期在地毯上一绊,几乎跌倒,以致有惊主子,望乞恕罪!”成吉思汗听了,便道:“皇子在哪里?”这时窝阔台也追了夏公主前来,听得成吉思汗惊醒,唯恐夏公主从实说出,心内老大着急!后来听得夏公主托词支唔,方才放心,还疑夏公主有情于己,十分庆幸!后来又闻得成吉思汗问皇子在哪里,便乘势走进请过了安,成吉思汗垂询了几桩国事,便告退出来。那成吉思汗果然没有什么大病,因为酒色淘虚了身子,精神不继,所以不快,在寝殿内屏除一切,静养数日,仍复强健如故。他的身体既已强健,便不肯休息,又起了人马,去灭西夏。虽将西夏灭了,却不能生还故国,殁于军中。 窝阔台即位之后,一心记念着夏公主,当办理成吉思汗丧事的时候,两人也常常见面。窝阔台便陪尽小心,要想感动了她的芳心,成就好事。无如夏公主总是正颜厉色的对待他,绝不与以可乘之机。窝阔台很不甘心,但因诸王和各部长都在和林,恐怕闹出事来不当稳便,只得忍耐住了。到得丧礼已毕,将成吉思汗安葬于起辇谷内,诸王和各部长归去的归去,回镇的回镇,均已陆续启行。窝阔台暗想道:“俺现在身为大汗,不比得父皇在日了。蒙古的风俗,本有以母为妻的例子,我何妨直接封夏公主为妃,命她来侍寝呢?”当下打定主意,便命个内监,先去通知夏公主,说是主子于今天晚间,前来临幸,所以先来通报,好预备接驾,免得临时匆迫。 夏公主听了这话,不禁玉容变色道:“岂有此理!论名分,我是他的庶母,如何可以作此禽兽行为!”内监笑道:“公主原来不曾知道,这父死妻母,乃是俺们的风俗,主子按照俗例而行,早就可以召公主前往侍寝。只因心内敬重公主,不肯出此逼迫,迟至今日,又不肯率然从事,命俺先来通知公主。况公主年轻守寡,正在寂寞无欢,得主子前来俯就,何等荣幸!旁的后妃,还求之不得呢。俺劝公主不要执xìng,还是预备接驾,且图目前的富贵荣华罢。”夏公主怒道:“我原知蒙古有以子妻母的兽行,但我非蒙古fù女,乃是西夏人氏,自幼读诗书,各大义,沐浴圣人之教,岂肯贪一时之富贵,遗万年之羞辱!你可去对窝阔台说,他既身为人主,要想平金灭宋,继父之志,须要除去蒙古陋俗,遵奉圣人之教,以礼义廉耻为重,万不可再作禽兽的行为。况我国亡家破,现在又做了未亡之人,生在世间,已觉十分颜,他若加以逼迫,唯有一死而已。现在我恐你无以回命,可带一个信去与他。”说着,立起身来,将壁上悬的一柄宝剑,取在手中道:“这柄剑乃是他父亲常佩之物,我便把来表示此心。”讲到这里,举起剑来,向左臂奋力一砍。左右随侍的宫女和传命的太监,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夺剑,哪里还来得及。夏公主的左臂已经砍断,鲜血淋漓,夏公主早已倒在地上,花容惨淡,星眼紧闭,痛晕了过去。宫女们忙上前扶她起来,送往榻中卧下。那个内监,见了这般情形,忙忙的飞奔而去,把夏公主的言语和砍断左臂的事情,绝不隐瞒,一一告知窝阔台,窝阔台听了这一席话,也觉内愧!又闻得夏公主已砍了左臂心内也敬重她的节烈,忙传命召医官入宫,替她医治,又令那内监重复去安慰夏公主,叫她安心治伤,主子已自知己过,决不敢再有侵犯,万勿另萌他意。夏公主听了,默默无言,唯有伏枕流泪,自伤命运罢了。 这件事情,传到成吉思汗各后妃的耳中,她们也深敬夏公主的志气,又因为自己顺从了窝阔台汗,做了灭lún之事,大家都觉怀惭!第一个是也遂皇后,她平日与夏公主,最为莫逆,又因年纪已长,身分尊严,窝阔台在她跟前,不敢无礼,并未有甚暧昧事情,因此心怀坦然,闻得夏公主断臂拒幸,连忙赶到香宫,前往探视。只见夏公主身卧牙床,拥着锦被,静悄悄的一无声息,也没宫女在旁侍候。也遂皇后来至床前,夏公主方才知道,慌要坐起身来。也遂皇后忙按住了她的玉体,说道:“伤痕未愈,万勿劳动,恐触了风,疼痛又要加剧了。”一面说着,一面便在床上坐下,细问窝阔台相迫的情形。夏公主将前后情由,一一告知。也遂皇后不觉长叹道:“嗣君所为,简真不顾人lún,幸得贤妹有此一举,可以使他略知敛迹。这件事情,非但保全了贞节,并且大有造于蒙古哩。”夏公主也叹道:“先皇在日,感震寰中,灭国四十,但西北余孽未尽,札兰丁时时觊觎,倘若稍有间隙,便要死灰复燃。东南金、宋犹存,自鲁国王木华黎殁后,将帅无人,深为可虑!先皇若在,原足以慑服金宋,使之不敢妄生他念,现在赉志以殁,嗣君若不大加振作,非但不能平金灭宋,承继先皇的遗志,恐怕金宋二国,养足气力,生聚教圳,还要报复前恨哩。此时宫中除了皇后以外,恐无一人可以训导嗣君,令他觉悟,还望皇后把此中的利害,为嗣君开陈一番,使他奋起精神,以竟先皇未竟之功,方不负当日恩眷一场,就是将来死后,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对先皇了。”也遂皇后听罢此言,连连点头道:“贤妹之言使我茅塞顿开,当即宣召嗣君,加以训饬,令其奋发有为。”遂即辞别夏公主回到正宫,传宣窝阔台进见。 原来成吉思汗在日,因孛儿帖死后,正宫虚席,内政无人主持,便将也遂皇后,升为正宫。也遂皇后处事明敏,驭下又复宽严得宜,内廷之中,上自妃嫔,下至宫人内监,莫不敬惮!成吉思汗见她处置阃政,井井有条,心下甚喜!就是诸皇子见了也遂皇后,亦十分敬重,视同生母一般,因此窝阔台即位之后,秽乱宫闱,凡是成吉思汗的嫔御,悉皆yín,唯对于也遂皇后,深加敬礼,奉为太后,朔望朝谒,颇尽孝道。现在忽闻宣召,不知有何事故,便匆匆的来到宫中,行礼已毕,向也遂皇后问道:“未知母后宣召,有何慈谕?”也遂皇后问道:“你可知先皇弃了长子,命你继统的意思么?”窝阔台陡经此问,一时回答不来。也遂皇后又接着说道:“你在兄弟之中,排行第三,揆以立长之义,如何轮得到你呢?只因先皇见你小心谨慎,处理事情,颇有见识,所以撇去你两个哥哥,命你继统,乃是要你能够继志述事,混一寰宇的意思。自即位以来,不闻施一善政行一美举,所作所为,大悖lún理,如此下去,怎样能够振作呢?”窝阔台经此一番训责,羞惭满面,坐在那里,连一句话也回答不来。也遂皇后又道:“现在宋、金两国,尚未灭亡,我们的敌人,很是不少,先皇在日,立意要灭亡金国,所以在弥留的时候,还嘱咐大臣,传语嗣君,要灭金国,须得借道南宋,由唐邓直捣汴梁,使他不及救援,方能得手。那时我随侍军中,亲自听得先皇谆谆嘱咐,群臣想已对你说过,怎样即位许久,还不问继续先皇的志愿呢?”窝阔台不俟言毕,即拱身说道:“先皇遗命,俺也日日在心,所以金国遣使吊丧,并赠仪,俺都原使发回,以示决意绝好。本要立即进兵征伐金国,只因先皇在日频年战伐,府库空虚,毫无储蓄,不得不略事筹备,并非敢违先皇遗命。今日既蒙慈谕,当与诸大臣商议出兵的计图,以竟先皇之志。”说毕,告辞出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召集群臣,会议伐金之事。耶律楚材首先言道:“用兵之事,第一要粮饷充足,三军始有恃无恐,克奏朕功。我国连年征伐,先皇攻城略地,所得财物,立即分赏于将士兵卒,并无丝毫积储。现在要伐金国,必须预筹军饷,要等军饷,宜立十路课税之法,则军饷自能充足,不忧匮乏了。”窝阔台闻言,即命耶律楚材,举行课税。耶律楚材遂将全国分为十路,每路派课税正使一员,副使一员,悉以文人担任。 课税之法既立,耶律楚材因蒙古风俗弊陋,不可不加改革,yù加改革,非以周孔道德为治不可。又知窝阔台浊乱内廷,大受也遂皇后申斥,方才有些感悟。耶律楚材即乘此机会,进言道:“古来人君,以马上得天下,断不能以马上治之,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管子之言,实为万古不易之常经,主子不yù南图中原,混一天下,继承先皇之志则已,如yù承先启后,亡宋灭金,武备固不可不修,文治亦不可轻忽,宜将尚武轻文的旧俗,加以改革,文武兼资,敦厚民俗,则郅治之隆,可以拭目而俟了。”窝阔台闻言,深以为然!遂于武事之外,兼尚文治,因此蒙古风俗,渐渐改变。且后忽必烈统一中原之基,实在于此。然推其原故,乃是夏公主砍臂拒幸,触动窝阔台廉耻之心,耶律楚材始得乘机进言,改良政治,移风易俗。故元代的功臣,要推夏公主和耶律楚材为首了。 闲话休提,单说窝阔台整兵筹饷,秣马积刍,于即位的第二年春季,亲自伐金,与皇弟拖雷及拖雷之子蒙哥,进兵陕西,连拔诸山砦六十余处,直逼凤翔,陕西大震。其时金主,业已病逝,其子守绪嗣位,闻得陕西警报,即遣平章完颜哈达及伊喇丰阿拉,领兵往救。哈达与丰阿拉,自知不是蒙古的敌手,yù思不去,又是奉旨的事情,不能推诿,只得领了人马,在中途观望。恰巧蒙古分兵攻打潼关。二人知道潼关有重兵驻守,蒙古未必攻打得下,便想了一个避难就易、趋安避危的法子,奏称潼关被围,倒比风翔更为危急,不如先救潼关,俟潼关解围之后,再援凤翔。金主哪里知道内中的情由,准其所请。哈达与丰阿拉,便改道前往潼关,因此凤翔没有救应,遂为蒙古所破。拖雷督兵攻打潼关,虽然奋勇攻扑,无如关城十分坚固,又有精兵守御,攻打不下。窝阔台闻得潼关力攻不下,便道:“先皇遗命,曾言金之精兵,尽在潼关,命我等借道南宋,兵下唐邓,攻取汴京。俺且遣使往宋,向他借道,直捣汴京便了。”遂命绰布干为使往南宋借道。行抵沔州,与统制张宣语言不合,遂为张宣所杀。窝阔台闻信大怒,立命拖雷领铁骑三万,径趋宝鸡,破大散关,下凤翔,屠洋州,出武休,围兴元军。又令别将取道大安军,开鱼鳖山,拆屋作筏,渡嘉陵江,进取四川。四川乃系宋属,制置使桂如渊弃职而遁。蒙古兵势如破竹,连拔城寨四百四十所。拖雷的意思,还不肯绝宋,召使东旋,会兵陷饶凤关,飞渡汉江,大掠而东。 急报到了汴京,金主守绪召集群臣,会议退兵之计。众臣皆面面相觑,束手无策,迟疑了一会,没有什么办法。还是金主叹了口气道:“数十年来,国家竭尽府库,豢养兵士,原是望他杀敌御侮的,现在京城告急,还不肯出死力以卫国家,平日豢养兵士,有何用处呢?存亡虽由天命,亦须略尽人事,纵使敌不过蒙古,也要和他周旋一场的了。”当即召诸将出屯唐邓,又命哈达和丰阿拉,率兵还援。哈达、丰阿拉奉诏驰回。闻得蒙古兵正在渡那汉江,部下诸将,皆要趁他半渡之际,前去击截。丰阿拉又不肯从,等到蒙古兵全队渡过汉江,他方在禹山列阵以待。谁知蒙古兵见了金兵,未曾jiāo锋,便抽兵退去。部将皆yù追杀,哈达不允道:“敌人不战而退,必有诈谋,我若追去,正中其计了。”遂即收军南返。刚才行得一里多路,忽见尘头大起,喊声不绝。哈达吃了一惊,登高望,蒙古军已分为三队,飞奔杀来。哈达慌忙下山,打算带领人马,从道旁走避。无如蒙古兵已直逼将来,哪里还能躲避!哈达勉强麾军厮杀,被蒙古兵团团围将上来,把哈达、丰阿拉困在垓心。未知二人xìng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六回 信巫师拖雷代君 破蔡州完颜亡国 话说哈达、丰阿拉被蒙古兵困在核心,死战不得脱身,正在十分危急,幸有部将富察鼎珠率领生力军,冲入重围,哈达、丰阿拉方得乘势杀出。二人虽然得了xìng命,辎重粮草、器械马匹,一齐失去。哈达悔恨不已,丰阿拉却谈笑自如,毫不介意,与哈达同入邓州,反报告金廷,诈称大捷。百官皆上表庆贺!将民堡城壁,一齐散还乡社部,说蒙古经此挫折,必定不敢再来了。哪知乃是丰阿拉的谎奏,拖雷的人马,并未回去,窝阔台且由清河县白波镇渡河,直抵郑州,命速不台进取汴京。金廷不料蒙古兵前来,惊骇异常,金主也十分着急!其时汴京的人马,不及四万,京城周围广阔逾百二十里,连守城也不能周遍,只得急召哈达、丰阿拉,还救汴京。哈达、丰阿拉奉了诏命,率兵赴汴。拖雷闻知,即以铁骑三千,追蹑金军之后。金军回马来战,拖雷即行退去,金军方才启行,他又追来,把金军弄得无从休息,只得且战且走。行抵黄榆店,恰值大风雨,金军不得进。蒙古将速不台又遣兵拦截,金军前后受敌,顿时大溃。武仙带了三十骑,先行遁去,杨沃衍等战殁于阵。哈达见大势已去,yù与丰阿拉舍命死战,不料丰阿拉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只得同了部将禅华善突围而出,奔入钧州。窝阔台命琨布哈、齐拉衮等,引兵与拖雷会合,直达钧州城下,并力攻打。城破之后,哈达逃匿在窟室里面,被蒙古兵搜获杀死。金将禅华善当城破时,匿于隐僻之处,俟至杀掠稍定,径赴蒙古营前,大声喊道:“我乃金将禅华善也,yù见尔主将,面陈事情。”蒙古军将他拿住,往见拖雷。拖雷问他姓名,禅华善道:“我系金忠孝军统领禅华善,前日战败,理应死节,但我若死在乱军之中,人将说我有负国家,所以等到此时,方才出外,速速将我斩首,以遂我报国之愿。”拖雷劝他归降,当加重用,禅华善破口大骂。拖雷大怒,命左右先砍其脚胫,然后戳其面目,割其口舌。禅华善尚喷血叫骂,直至不能出声,方才气绝而亡。蒙古诸将,都佩服他的忠义,用马rǔ向他的尸首祭祝道:“好男儿!他日再生,当令与我作伴。”告祝已毕,将他尸骸,在高原地方,掘坑掩埋。 那丰阿拉在兵败之时,便弃了哈达,先行逃走,后被蒙古兵追上,擒了前来,面见拖雷。拖雷也劝他投诚,丰阿拉慨然说道:“我是金国大臣,理宜一死报国,不必多言。”拖雷亦将他杀死,金潼关守将纳哈塔赫伸,闻得哈达等俱被蒙古所害,遂与潼关守将完颜重喜,引军而遁。偏将李平,以潼关投降蒙古,蒙古兵长驱直入,追金军于卢民县。完颜重喜未曾接战,早已下马投诚。蒙古兵斥他不忠之罪,遂即砍下头来。赫伸隐匿在山谷里面,也被追兵搜查出来,一刀了帐。蒙古兵进取洛阳,留守萨哈连疽发于背,不能出战,投濠而死。城中兵民不愿降顺蒙古,公推巡警使强伸为主,发牌死守。蒙古兵攻城至三月之久,坚不能下,遂即退去。金主见汴京危急,只得遣使至蒙古军前求和。速不台不允乞和,运石pào攻城,昼夜不绝。幸而汴京城地,系五代时周世宗所修筑,用虎牢之土,筑作墙垣,其坚如铁,蒙古虽用pào右攻打,亦不能穿。因此历十六昼夜,内外死伤多至数十万名,汴城仍未能下。窝阔台因离国日久,颇思归去,乃遣使谕金主速降,且命速不台暂缓攻城。金主遂令户部侍郎杨居仁,将牛酒并珍宝金银,出城犒军,且愿入子为质。速不台乃退兵屯于河洛间。金主以曹王鄂和,质于蒙古。金参政喀齐喀,yù以守城为己功,议率百官入贺。有内族名唤思烈的,不以为然,当众驳斥道:“城下乞盟,春秋所耻,何足言贺。”喀齐喀怒道:“社稷不亡,君臣免难,不是可贺之事么。”两人互相争执,坚持不下,金主亦不以喀齐喀之言为然,方才罢议。谁知和议刚才成功,又被飞虎军头目申福,将寓居客馆的蒙古行人唐唐杀死,并及随从三十余人,蒙古兵又长驱而来。金主此时,无法可施,只得飞檄各处勤王。那武仙自兵败逃往留山,收集败兵,数约十万,奉到勤王之诏,遂即率兵而来。又有邓州行省完颜思烈、巩昌统帅完颜仲德也引了人马,前来救援。不料行至京水,一声胡哨,蒙古的伏兵四面齐起,金兵大溃而遁,勤王之兵遂绝。 蒙古汗窝阔台,回国之后,闻得金人背盟杀使,勃然大怒。又亲自率兵至居庸关,援应拖雷。忽然发生暴疾,口眼紧闭,昏倒卧,不省人事。扈从的文武诸臣,不胜惊慌!四出延医,yào石并投,绝无功效,病势反加沉重,只得召了个巫师,前来卜祝。那巫师焚香祷祝了一会,便倒卧地上,口吐白沫,如猪一般,哼声不已。停了半晌,忽然目动口张,突然从地上跃起,乱舞乱跳,口内吟哦,舞了一会,当中立定,两手叉在腰间,怒眉横目的喝道:“吾乃黑风山神也,尔等见了吾神,何得不敬!”诸臣听了,一齐吓得面目失色,大家俯伏在地,叩首不已。又听得巫师高声说道:“吾神已降,尔等yù问何事?”请将忙将窝阔台忽得暴疾,yù求神道降福,使他痊愈的话,陈说一遍。巫师道:“幸哉!幸哉!尔主之病,今日幸遇吾神,尚可挽回。但尔主之病,非yào石可以收效,乃是金国山川之神,深怒蒙古军马,到处掳掠,屠杀过惨,尸骨堆积,因此作崇。”诸臣请以人民财宝等,往各山川祷祀。巫师又作为神道的口吻道:“罪戾已深,非祷祀所可获免,必不得已,仗着吾神之大力,由亲王代死,方可痊愈。”诸臣听了,不敢答应。窝阔台忽然省悟,在床上索水止渴,神气之间,似乎清醒了许多。诸臣忙上前问讯。窝阔台道:“刚才有金甲神人,押我去监修山川,须有至亲骨ròu,前往替代,始能回来,现在并无亲人可以替代,这病恐怕没有指望了。”正在说着,忽报拖雷驰来问疾。窝阔台召他入见,言及替代一事。拖雷慨然道:“当日先皇于众兄弟中,特特的选择了你,付以大任,从来说的,知子莫若父,你的才德,自然都比我们好,现在只即位了两年,一件事还没办理,如何死得?我曾经说过,忘着时要你提说,睡着时要你唤醒,如果你一病不起,还有谁来提我唤我?况且所有的百姓,谁人能够管理?便是金人晓得了,也要称心愿意,我出征数年,杀戮甚重,神明降罚,理应殛我,如何罚及哥哥呢?”说罢,也不等窝阔台开口,便召巫师入内道:“我愿替代主子,你可速去祷告。”巫师奉命而出,取了一杯清水,在香烛上诅咒了一番,捧入帐内,给拖雷饮讫。拖雷饮了这水,顿时和酒醉了一般,头昏目眩,便向窝阔台道:“我若死了,遗下孤儿寡fù,全仗哥哥看顾。”窝阔台连连答应,拖雷疾趋而出,卧于别帐,至夜间奄然而逝。窝阔台的病果然好了。那拖雷生有六个儿子:长名蒙哥,二名末歌,三名忽都,四名忽必烈,五名旭烈兀,六名阿里不哥。后来蒙哥、忽必烈皆嗣大汗位。忽必烈且统一中原,为天下主,追谥拖雷为睿宗皇帝,这是后话,暂按不提。 且说拖雷死后,蒙古军中,以速不台为主帅,进兵汴京。金主守绪,不待蒙古兵至,已经东走。原来汴京城内,粮食既尽,又兼大疫,匝月之间,疫殁者数千万人。金主知道大势已去,遂命右丞相萨布,平章博索等,护驾出幸。留参政讷苏肯、枢密副使萨尼雅布守城。金主与太后妃嫔告别,大哭而出。既至城外,四顾茫茫,无家可归,不知往哪里去较为妥当。随从诸臣,请暂往河朔,遂即渡河东行。恰值大风忽起,后队未能渡过,蒙古兵已经追至,杀死金兵,不计其数,投河自尽者,多至六千余人,尸骸蔽河而下。金元帅贺德希战殁,金主渡河,向北而去,令博索往攻卫州。蒙古将史天泽,挥兵从真定杀来,博索望风遁回,请金主驾幸归德,乃与副元帅阿里哈等六七人,登舟而南,奔往归德。金兵不见金主,四路奔溃,归德统帅什嘉纽约浑,迎接金主,陈说各军奔溃,皆出博索一人之罪。金主乃将博索枭首,又遣人至汴京去迎接太后及后妃。哪里知道汴京早已投降蒙古,太后及后妃,已被逼入蒙古营中了。原来金主离汴时,曾命西面元帅崔立驻兵城外。崔立已萌异志,即便率兵入城,将留守汴京的讷苏肯、萨尼雅布尽行杀死,直入宫中,对太后王氏道:“主子出幸,城中不可无主,应立卫王子从恪为主,他的妹子,曾为蒙古皇后,容易议和。”太后见他带剑而来,声势汹汹,吓得战战兢兢,连话也说不出来。崔立即矫太后诏,命以从恪为梁王监国,自为太师、大元帅、尚书令、郑王,兄弟子,皆封官拜爵。又托词金主在外,征索随驾官吏的家属,将fù女驱入自己府中,择有姿色的,逼令侍寝,每日必御数十人,彻夜宣yín,尚不畅意,又禁止民间嫁娶,闻有美女,便劫来取乐,略有违言,立即杀死。人民衔恨切骨,他的党羽还说他功德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巍,可比伊周,正要勒碑刻铭,宣扬威德。忽报蒙古帅速不台大军已至,诸将惊慌异常,唯崔立谈笑自如道:“我自有妙计,保全此城。”到了夜间,即赴速不台军中议定降款,竟把金太后王氏,皇后图克坦氏,以及梁王从恪、荆王守纯与各宫妃嫔尽行送往速不台营前。又在城内搜刮民间金银,往犒蒙古军队,胁迫拷掠,无所不至。金太后等,即至蒙古军中,梁王、荆王遂为速不台所杀,其余后妃等人,一齐押赴和林,沿路行去,艰苦万状,比较徽、钦北狩,尤为难堪。读史至此,不禁拍案大呼,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了!那崔立既将后妃作为犒军条款,又把汴京充做纳降贽仪,迎接速不台入城。速不台遣使报捷,且请命窝阔台,说是汴京围攻已久,士卒死亡者甚多,yù屠城以雪忿恨。窝阔台闻言,俱从其请。幸有耶律楚材在侧,竭力谏阻,始谕速不台除完颜氏一族外,余皆赦免。汴京城中,一百四十万户,幸得耶律楚材之力,乃得保全,这件功德,可说不在小处了。速不台检查已毕,率军北去。崔立恭送回城,行到家中,yù与妻妾欢聚,谁知阒然无人,所有金银玉帛,以及家小人口,娇妻美妾,尽为蒙古掳去,不禁悲从中来,抱头顿足,大哭一场。转念一想,蒙古如此可恶,好在汴京尚在我的手中,不难报复此仇,遂即停悲止泪,另作安排,暂且不表。 单说金主在归德,与随从诸臣计议,将往何处,什嘉纽勒浑,请在归德暂驻。富察固纳不以为然,请驾北渡,以图恢复。纽勒浑从旁力劝,固纳大怒,挥兵将他杀死,又把金主幽囚起来,金主心内甚是愤恨!暗与内侍局令史宋、举御纽祜禄温绰、乌克孙爱锡等,议讨固纳之罪。恰值北路招讨使乌库哩运米四百斛至归德,劝金主南徙蔡州。金主与固纳商议,固纳不允,且下令道:“军民人等,有敢言南迁者,杀无赦。”金主愤不可遏,遂令纽祜禄温绰、乌克孙爱锡,左右埋伏,邀固纳入内议事。固纳不知是计,摇摇摆摆而来,刚才入门,伏兵齐起,将固纳杀却。金主遂赴蔡州,仪卫萧条,人马困乏,休息了数日,始命完颜仲德为尚书右丞,领省院事。仲德有文武才,事无大小,皆躬自处理,选士马,练甲兵,yù御蒙古。无如金人气运已尽,上下恬熙,仅有一个完颜仲德,济得甚事。 此时蒙古主窝阔台,又命行人王楫,往南宋与史嵩之接洽,协力攻金。史嵩之奏闻临安,时宋理宗嗣位,以金为宋之世仇,正宜乘机报复,遂允其议。命大将孟琪,率兵三万,米三十万石,与蒙古夹攻金人。蒙古将展布攻打蔡州,正被金兵杀败,闻得宋师到来,心中大喜!遂与孟琪议定,南北分攻,十分危急。金主勉强支持了两月,已是残年,次日便是宋理宗端平元年,蒙古主窝阔台嗣位之第六年,乃是金主守绪之末年了。金主侵晨在城上巡视了一周,到得晚间,召东西元帅完颜承麟入见,以玺绶付与,拟即禅位。承麟涕泣固辞,金主不许道:“此城必难保全,我肌体肥重,不胜鞍马,只有以身殉城。你生平本捷,且有将略,万一得脱,绵延宗社,我亦可以瞑目于泉下了。”当即召集文武诸臣,宣布此意,诸臣也都赞成。承麟无奈,受了玺绶。次日,承麟即位,百官亦分班朝贺,行礼未毕,已报南城火起,宋军攻入城来了。完颜仲德忙去率兵巷战。蒙古兵亦相继杀至,仲德知不能敌,重又回视金主,见金主已自缢而亡,乃拜了数拜,出来说道:“我主已殁,我尚何往?”即仰天大喊一声,投水而死。部下诸将齐声道:“相公能殉国,难道我们不能么?”纷纷投入水中,死者共五百人。承麟退守子城,入视金主遗骸,抚尸大恸!对众人道:“先帝在位,勤俭宽仁,yù复旧业,赍志以殉,宜谥曰哀。”因称为金哀宗。哭奠方毕,子城复陷,即举火焚毁金主尸首。刹那间刀兵四集,承麟仅受禅一日,亦死于乱军之中。 金自阿骨打建国,至此遂亡,共传六世九君,享国计百二十年。宋将孟琪与蒙古将布展,扑灭余火,觅取金主遗骨,析为两份,一份给宋,一份给蒙古,其余宝玉法物等,亦一律均分,议定以陈蔡地为界,蒙古治北,宋治南,两军分道而归。窝阔台灭金之后,诸臣一齐入贺,窝阔台汗大悦,乃大张筵宴,庆功三日。正在欢饮之际,忽报西域谟罕默德之子札兰丁,大兴人马,前来扰乱,十分猖獗。窝阔台闻报大怒,把酒杯掷于地上。未知札兰丁如何扰乱,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七回 坠城楼美fù殉节 争浮桥勇将捐躯 话说窝阔台汗闻得札兰丁扰乱西域,不胜愤怒!以酒杯掷地,立刻停止筵饮,调兵派将,命绰马尔罕,率三万精兵,前往征讨。绰马尔罕奉命起行,暂缓不表。单说西域地方,当蒙古征伐金人的时候,已经扰乱不靖了。那倡乱的人,便是札兰丁。札兰丁自在印度河泅水逃生,沿路招集溃卒,掠取衣食,奔往克什米尔。等到成吉思汗班师回国,札兰丁向北渡河,占据义拉克、呼罗克、马三德兰,又逐去阿特尔佩占部酋鄂里贝克,夺其妻蔑尔克,据为己有。又北侵钦察、阿速等部。不意凯辣脱人,乘札兰丁率兵外出,侵入阿特尔佩占,大肆掳掠,并将蔑尔克也劫了去。札兰丁闻报大怒,回兵围攻凯辣脱城,城主阿释阿甫,因其兄谟阿杂姆殁于达马斯克,前往承嗣兄位,安抚人民,留其妻汤姆塔守城,遂为札兰丁攻破其城。汤姆塔竟为所获,谐令侍寝。阿释阿甫闻得城池被陷,妻子被掳,便邀集罗马国王开库拔脱、埃及国王喀密尔,联合了人马来攻。札兰丁杀得大败亏输,携了汤姆塔,回归本部。阿释阿甫便遣人向札兰丁说道:“蒙古乃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应该竭力抵御,我们素为唇齿,不可互,此后当罢兵息民,各不侵犯。”札兰丁竟从其议,引兵而北,大为骚扰。蒙古那时,正在用兵南征,无暇顾及西方,所以迁延下来。 札兰丁正在猖獗之时,忽报蒙古将绰马尔罕,领三万人马前来征讨。恰值天气严寒,札兰丁刚在酣呼畅饮,得了军报,绝不在意的说道:“天气寒冷至此,敌人也是血ròu之躯,何能骤进?”仍旧酣饮如故,饮至大醉,倒头而卧。到得次日,蒙古前哨已至,重重叠叠的军报到来,方把札兰丁的宿醒惊醒,跳身起来,如何还能抵挡?只得撇下汤姆塔,跨马逃走。汤姆塔便开城投降蒙古。札兰丁逃在路上,意yù往罗马去乞师御敌,蒙古早已追上。札兰丁逃入库尔忒山内,被土人捉住,一刀杀死。绰马尔罕平了札兰丁,令人报捷,窝阔台大为奖谕,命他留镇西域,dàng平各部。绰马尔罕利用汤姆塔,说降各部部酋,命她率领各部入朝。窝阔台厚加抚慰,并谕绰马尔罕,将所有侵地,尽行退还,每岁除应贡岁币外,不得额外苛敛,因此里海、黑海一带,尽皆归服。独有钦察尚是倔强不服。窝阔台yù往征讨,乃起大兵十五万,令拔都为统帅,速不台为先锋,皇子贵由,皇蒙哥为二队,相继出发。那拔都乃术赤次子,与其兄鄂尔达,甚为友爱。术赤被刺而死,鄂尔达自以才能不及拔都,情愿让位干弟,因此拔都得以嗣立。 拔都在萨莱接到朝令,立刻整备人马器械,等人马到齐,即便出发,速不台为前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行至不里阿里城,蒙古人马奋力攻打,遂拔其城,进抵钦察。钦察别部酋八赤蛮,屡次恃强抵抗,与速不台相持不下,蒙哥等引兵大进,方始败退。蒙哥挥军兜围,八赤蛮溃围逃走,分兵搜捕,未能就获。后来获得一名老妪,追问八赤蛮下落,知道他逃往海中。蒙哥率军穷追,至宽甸吉思海,在一海岛里面,将八赤蛮连同他的妻子,一齐获住,遂即斩首。大军攻入俄罗斯,直抵额里齐城,城主幼里,一面向首邦求救,一面同了儿fù,出城迎战。蒙古阵中,金鼓齐鸣,速不台一马驰出,见对阵主将身旁,有个少年西fù,跨马而立,生得身长面白,鹤背蜂腰,眉目如画。速不台见了,不禁神魂俱dàng,挥兵猛进,yù将西fù擒来。幼里不能抵敌,败入城中。速不台一心记念西fù,恨不得立刻攻破其城,以进心愿,指麾部众,夤夜围城。城内待援不至,兵民慌乱,竟被蒙古军攻毁一角,蜂拥而入,将幼里之子擒住,幼里退守土,仍复坚守。速不台审问幼里之子,始知少年西fù,乃是他妻子。对他说道:“你能将妻子唤出,我便饶你xìng命。”幼里之子要顾xìng命,只得经至土,叫唤他的妻子。不多一会,那个少年西fù,已竟立在上,俯身下视。向他的丈夫说道:“你既被获叫我何为?此城已破,你应与城俱亡,我亦当殉夫而死,此外并无他法。”速不台立马阵前,听了这话,便扬鞭说道:“你若肯出谒我,我即保全你夫fù的xìng命,并且使你得着无穷的快乐。”西fù不待言毕,早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声喝道:“狗鞑奴!你当我什么人看待,他人由你欺侮,我却不能,便是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杀尽鞑奴,以泄我恨!”速不台听她如此毁骂,心下大怒!举手一刀,将她的丈夫杀死在土下面。那西fù见了,一声哀呼,耸身从楼上跃下,扑塌一声,竟作了坠楼的绿珠,跌得脑浆迸裂,一道灵魂,追随她的丈夫去了。幼里见儿子、媳fù,一同身亡,遂即自刎。速不台因未得西fù,心内忿恨!下令屠城。竟把城内兵民,不分老幼,尽行杀却。为了一个fù人,摧残全城生灵,真可算得一桩惨事了! 速不台屠城已毕,进兵攻取克罗姆讷城,城主罗曼,出兵迎敌,一战而殁。俄罗斯首邦部酋攸利第二,命其子务赛服讷特,引兵来援,又被蒙古军杀得大败而逃。速不台长驱直入至莫斯科。城中不意兵至,守具未备,一鼓攻入,将攸利第二的长孙擒住,进逼首邦都城。攸利第二命其子与部将木思提思拉甫守城。自往锡第河,召集各部,抵御蒙古。速不台兵临城下,驱攸利第二的长孙招降。城内不肯出降,速不台又将他杀死。攻围两日,城不能守,攸利第二之子,巷战而亡,妃嫔和合城绅富,遁入礼拜堂拒守。堂颇坚固,高与云齐,速不台喝令纵火焚烧。一刹那顷,烈焰飞腾,墙垣尽赤,堂内之人,尽皆变成烧烤。速不台焚毁了礼拜堂,又分数道,略取附近诸部,再合兵赴锡第河。攸利第二已会集人马,前来接仗,被蒙古军两路包抄,团团围住,大刀阔斧,一阵乱杀。攸利第二知不能敌,溃围yù出。忽然一箭飞来,shè个正着,撞下马来,丧了xìng命。 蒙古兵再向北进,前面尽是林木,高可翳天,更兼径路迂曲,道途泥泞,步骑皆不得进,遂即折回,转入西南,进取秃里思哥城。城主瓦夕里,颇具智勇,闻得蒙古前来侵扰,早已修城浚濠,缮治楼堞,城上安排着强弓dú箭,预备厮杀。蒙古兵方才到来,瓦夕里带了人马,冲杀出城,一声吆喝,弓弩齐施,箭头都敷着dúyào,shè在身上,见血即亡。速不台的兵马,被他一鼓shè退。蒙哥继至,亦复伤亡不少,便筑起长围,意yù令其自困。哪知围了一月有余,城内甚是从容,丝毫没有慌张的形状。蒙哥便要退兵他往,速不台不从,督军进攻,城上矢石齐下,把蒙古军shè死无数。速不台速忙鸣金收兵,已伤损了一二千人。只得与蒙哥商议,一面往大营乞援,一面挥兵而退。瓦夕里出城追赶,蒙古兵如飞一般,退至百里以外。瓦夕里追了一阵,也就收兵回城。过了两日,蒙古的援军已至,拔都未曾亲来,令合丹不里引兵援应。速不台得了援军,重又将城围住,瓦夕里仍旧坚守。谁料蒙古军当瓦夕里追赶的时候,已经改了装束,混入城内。只因瓦夕里防守严密,无从下手,到了三日之后,瓦夕里精神疲倦,城守渐懈,混入城内的jiān细,纵火开城,放入大军。瓦夕里知已中计,连忙逃走,弓弦响处,身中一箭,滚鞍下马。蒙古兵上前擒拿,瓦夕里知难幸免,投沟渠而死。速不台因此次攻城,人马死亡不少,传令屠城泄愤。可怜城内人民,杀得鸡犬不留。屠城已毕,兵赴钦察。此时霍脱思罕已经回部,闻得蒙古兵至,哪里敢来迎敌,立即弃了城池,逃入马加部中。速不台平了撒尔柯思、阿速等部,拔灭怯思城,兵至高加索西北,休养一月,复略南俄。南俄首邦的都城,名唤物拉的迷尔,自攸利第二战败身死,计掖甫城主稚洛斯拉甫,遂入首都为酋长。扯尔尼哥城主米海勒,又占据了计液甫城。蒙古兵来,先攻破了扯尔尼哥,米海勒逃往波兰,部将狄米脱里,献城投降,拔都免其死罪。狄米脱里即劝拔都西征。速不台道:“他怕俺们蹂躏此处,所以劝我西行。”拔都道:“霍脱思罕逃入马加,米海勒逃往波兰,我正要声罪致讨。”当下议定,速不台兵进波兰,拔都自趋马加。速不台之子名唤兀良合台,骁勇异常,请为先锋,速不台许之。浩浩dàngdàng杀入波兰。 波兰共有四部,一部名撇洛赤克,酋长康拉忒。一部名克拉克,酋长波勒司拉弗哀。一部名伯勒斯洛,酋长亨力希。一部名拉低贝尔,酋长米夕司拉弗哀。蒙古兵先攻克拉克部,波勒司拉哀抵敌不住,即行逃去。进取拉低贝尔部,米夕司拉弗哀亦弃城而遁。伯勒斯洛部酋亨力希,闻得两部溃散的消息,忙会集各部,前来拒战。部下共有三万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分为五队:第一队日耳曼人,第二、第三队皆波兰人,第四队又是日耳曼人,亨力希自率第五队。第一队日耳曼人,与蒙古前锋相遇于勒基逆赤城。兀良合台见敌军漫山遍野而来,知道不可轻敌,一面飞报速不台,一面挥军倒退而走。日耳曼人只道蒙古军怯敌,奋勇追来。兀良合台略与接战,又复退走。日耳曼人以为蒙古兵很是无用,长驱追杀。蒙古军如风驰电掣一般,只管奔走。行了数十里路,哪知速不台一支人马,接得兀良合台飞报,早已在此埋伏。放过了日耳曼人,突然一声胡哨,从后掩杀将来。日耳曼人忽遇伏兵,虽然惊疑,尚还支持得住,忙把后队调作前队,与速不台厮杀。不料兀良合台又复挥军杀回,把日耳曼人围入核心,杀得全军覆没。速不台父子获了胜仗,重又前进。恰值第二、第三两队波兰军到来,兀良合台乘着一股锐气率铁骑,驰突而前,把波兰军冲作数段,波兰军向后败退。第四队日耳曼人已经到来,其时天已昏黑,分辨不清是哪边的人马,两下撞着,自相厮杀起来,等得招呼明白,蒙古军早又杀来。第四队日耳曼人,闻得第一队日耳曼人全军覆没,早已吓得亡魂丧胆,遇见蒙古军,不待接战,便纷纷自乱,奔溃而逃。那亨力希引了第五队正在前进,忽报前队战没,吃了一惊,方要退去,蒙古军四面逼来,只得勉力支持。无如部中得了前队败耗,如何还敢抵抗,加以蒙古军乘着战胜之威,十分勇猛,不止片刻,已是七零八落,溃散几尽。亨力希情知不妙,yù思逃走,手中的刀慢了一慢,被兀良合台砍下马来,取了首级,悬于大■上面。一时之间,万众奔溃,五军齐没,只剩了撇洛赤克部酋康拉忒一人,早已逃得不知去向。速不台大获全胜,四路分略,绕向东南,接应拔都去了。 那拔都引兵往征马加,先遣使前去叫他献出霍脱思罕,从速投降,免得兵连祸接,徒伤生灵。马加部长名唤恢怜,收容了霍脱思罕,得了四万户人民,正在兴高采烈,十分庆幸,如何肯降蒙古,遂即拒绝使人,命将士守住隘口,伐木塞断路径。拔都令部众斩木开道,挥兵直入。马加守军,望风而遁,恢怜方才惶惧起来,下令征兵。兵犹未集,蒙古军已达城了。天主教士乌孤领自恃勇猛,不待恢怜的将令,尽率教徒开城出战,被蒙古军逼入泥淖之中,将所有教徒尽行杀死,只剩得乌孤领一人,逃归城内。城中人民,顿时大哗起来,都归咎恢怜,不应纳降启衅,致召敌兵。恢怜不得已将霍脱思罕处死,令人往告拔都,拔都不肯退军。马加的人马已是渐集,恢怜便来攻击蒙古。拔都不曾防备,竟被恢怜攻破阵角,杀死许多人马。恢怜乘胜追来,拔都不能抵御,正在危急的时候,忽然东北角上,闪出一彪人马,金鼓齐鸣,冲杀前来。拔都疑是敌军,叫苦不迭,及至认清旗■,方知是速不台父子,心下大喜!立即挥军杀回。恢怜见拔都得了援军,亦即收兵回去。拔都与速不台会合,屯下营寨。到了次日,速不台亲往查视形势,回营对拔都说道:“这里有条河,叫做作宁河,上流的水很是浅固,可以徒涉。河的那边,便是马加城,我们何不如此如此,使他腹背受敌呢?”拔都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妙!”速不台便连夜去结筏。次日天明,拔都引了人马,直赴上流,佯作渡河之势。恢怜忙率兵由浮桥渡河,前来拦截。蒙古兵便来争夺浮桥。恢怜指挥兵众,乱箭齐放,蒙古兵争扑数次,皆为乱箭shè退。此时恼了拔都手下的猛将八哈秃,左手执盾,右手持刀,奋勇进扑。恢怜见他十分勇猛,也觉吃惊,忙令众军,齐心抵御,只把弓箭shè去。八哈秃猛进不退,率了敢死士百人,扑至桥边,身上之箭,已如集,敢死士早死了三十余人。八哈秃支持不住,大喊一声,喷血而亡。 拔都见八哈秃身死,又悲又怒,咬牙切齿道:“我不拔马加城,为八哈秃报仇,誓不退兵。”遂亲冒矢石,力战不退。恢怜正在相持,忽然阵后喊声大起,自己的人马,纷纷扰乱,不觉吃了一惊。未知何处人马杀来,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八回 导荒yínjiān佞得志 兴土木黎庶遭殃 话说马加部酋恢怜,正与拔都死力挣扎,不意阵后忽然大乱,人马纷乱倒地,连忙回顾,乃是速不台结好木筏,从下流偷偷渡过,竟来截击恢怜后队。恢怜的部众,蓦地被击,顿时大乱。拔都又从前面掩杀过来,两下夹攻,首尾掩袭,马加的兵士如何能够抵挡,不是死于刀下,便坠入河中,淹没而亡。恢怜见势不佳,拼命杀条血路,冲突而出,后面又有兀良合台一军阻住,不能回城,只得拍马落荒逃命去了。拔都与速不台,杀奔城下,城中无主,只得开门迎降。 拔都进城之后,心中甚为不乐,愤愤说道:“这一仗,速不台误约迟到,以致丧我猛将八哈秃。”速不台忙分辩道:“当计议之时,约定下午发兵,你清晨已经发兵,我木筏还未结成,如何能够渡河掩袭,这‘误约迟到’四字,我不任受。”诸将见二人语言枘凿,从旁解劝道:“现在已得马加城,不必再提前事了。”拔都方才没有话说,与速不台分兵追赶恢怜。闻得他已逃往奥斯,便跟踪追蹑,所过之地,纵兵焚掠,欧罗巴洲,全境大震。原来波兰、马加都在东欧境内。马加便是现在的匈牙利,马加之北,便是奥斯,即今之奥地利。这奥斯与马加或分或合,如今已合做一国,故又称为奥斯马加。奥斯马加之西,便是德意志联邦,那日耳曼、捏迷思皆是德意志联邦的一部分。当日蒙古兵势如破竹,捏迷思诸部民yù荷担远遁,以避其锋,蒙古的威声大震。拔都、速不台正拟节节进取,忽地接到窝阔台班师的诏命,因为高丽抗命,杀死使臣,有事于东方,所以暂罢西征。拔都等只得遵命班师。 那高丽为什么要杀死蒙古使臣呢?原来高丽国在蒙古的东方,本来归附于宋,辽邦兴盛,屡次侵及高丽,高丽不能抵御,因此归属于辽。金兴辽亡,又属于金。及蒙古攻金的时候,有故辽遗族,乘机占据辽东,进侵高丽,尽陷其北方之地。蒙古将哈真,扫平故辽遗族,尽返所侵地于高丽,高丽乃属蒙古。此时高丽王暾嗣位,不知利害,一味夜郎自大,岁贡不至蒙古。窝阔台遣使征贡,高丽王暾绝使臣,使臣与他争辩,高丽王发起怒来,竟将使臣杀死。这个消息到了和林,窝阔台如何按捺得住,一面诏罢西征,一面命撒里塔为大将,往征高丽。高丽闻得蒙古兵来,忙招集军马,前来迎战。试想高丽不过海东小国,向来役属于人,怎能与锐气方张的蒙古对抗?弄得屡战屡败,高丽的都城,也为撒里塔攻破。高丽王暾,携了家属,逃匿于江华岛,遣使谢罪,情愿增加岁币。撒里塔报告和林,请命定夺。也是高丽的幸运,宋朝又用了赵范、赵葵恢复三镇,扼守两河之议,兵取汴京。窝阔台因南方有事,无暇东顾,便允了高丽的请求,命他遣子为质。高丽王暾只得奉命,因此保存了国土,不至灭亡。 但是南宋又怎样的攻取汴京呢?只因赵范、赵葵意yù收复三镇,奏请朝命。宋臣皆言非计,朝廷不从,命赵葵统淮西兵五万,会同全子才进取汴京。汴京都尉李伯渊,与崔立有隙,闻得宋朝兵至,诱杀崔立,系其尸于马尾,出徇军前道:“崔立是否当杀?”军民齐声道:“将他寸磔,还不足以蔽辜。”遂斩下首级,祭祀金哀宗,又把尸首陈列市上,军民争相脔切,片刻而尽。宋兵入汴,以粮饷不济,屯兵半月,经赵葵再三催促,始进至洛阳城。城中仅有穷民三百余户,宋兵粮食又尽,竟至采蒿和面而食,蒙古兵突然而至,杨谊之军,方才散坐为炊,仓猝无备,全军奔溃。蒙古帅扎拉呼,兵薄洛阳。徐敏子出城迎战,士卒皆饥饿累日,如何能够抵敌,只得率兵东旋。赵葵、全子才在汴,所复州郡尽是空城。史嵩之又无粮草接济,蒙古兵至,决河水灌城,宋军淹死无数,赵葵乃引兵而归。蒙古使王橄至宋,严责背盟负约,宋无以应,从此灌河一带,遂无宁日。 窝阔台降了高丽,又败宋师,甚为高兴,只因连年征讨,至此略觉清暇,便yù整理内政,乃定期校阅禁军,所有宿卫,俱令到齐,仍照成吉思汗的旧制,命其各守执掌。又因旧日百姓,自从成吉思汗缔造开创,备受艰辛,尚无恩泽下逮,以此须令他们安宁快乐,便颁出几条命令来。哪几条命令呢?一,蒙古以牧养为本,务令蕃息,凡百姓有马百匹者,输牝马一头。有牛百头者,输牝牛一头。有羊百只者,输羚羊一头。人民有穷乏者,仍按时接济。二,诸王驸马聚会时,往往向百姓科敛,以后当永远捐除。令千户内,每年出骡马并牧挤之人,人马以时,常川jiāo替。三,偿赐之金帛器械仓库等常守的人,一概放归。令万户、千户、百户内,出人看守,亦以时jiāo替。四,百姓无居室的,分与地方,扎营居住。由千户内出人掌管,务令均匀。五,川勒地方,先因无水,致为野兽窟宅,无人居住。现当生齿日繁,可令百姓分散居住,派察乃、畏吾儿台前往踏看,多扎营盘,多穿水井,使人民任便移居。六,凡奉使往来,沿民居经过,既虑迟延,复滋骚扰,可令千户供给人马,算定路程。遇有紧急事情,均按驿站进行,不得再沿民居经过。 这几道命令,颁布之后,百姓欢声雷动!窝阔台又因幅员广大,不能联络,驿站之制,不可不备,因此所立驿站,从和林起为首站,直达波斯。又从俄罗斯起,至伊犁为二站。俱命懿亲管理,不难朝发夕至,其间毫无阻格。四方来往之使,居则有馆舍,行则有供张,饥渴则有饮食,梯航毕集,万宇会同。又因沙漠之地,得水甚难,行旅之际,人马往往渴死,皆依着泉脉,近者数里,远者数十里,即置一井,以便汲饮。且因各地屯田镇守,相距既远,征调频繁,命就各处男子十五岁以上者,尽检为兵。十人为一牌,设牌头领之,按时cāo练,上马则备战,下马则屯聚牧养,既无招集遗散之劳,又得守望相助之益。这几件政事,总算因时制宜,办理得井井有条,倘若能够始终不懈,竭力振作,窝阔台非但是蒙古的贤君,便是中国古时所称的圣明之主也不过如此了。 无如窝阔台本非贤明之人。初即位时,已经现出荒yín的本相,幸得夏公主断臂拒幸,也遂皇后的一番正言规勉,他的天良尚未尽丧,一时之间,愧怍jiāo迸,萌了悔恨之心,所以奋然而起,yù继成吉思汗之志,出师灭金。金邦既灭,接连着又复西征,数年之间鞍马劳顿,无暇逸乐。现在外面的声威已立,内里的政治,亦已就绪,少不得要自暇自逸,把励精图治的心一齐消灭,改变做荒yín无度,征歌选色了。窝阔台放纵之心既萌,便有一个侍臣,乘机蛊惑,使他大兴土木,征求美色了。这个侍臣是谁呢?就是奥都剌合蛮。这奥都剌合蛮本是回回国人。当年成吉思汗征讨回疆,窝阔台随军进讨,掳获了这个奥都剌合蛮,见他心xìng敏慧,语言便捷,遂留在帐下,作为亲随。奥都剌合蛮本是个jiān诈小人,便在窝阔台跟前,屈意承迎,万事皆能先意顺旨,因此很得窝阔台的欢心,竟倚之为左右手,大有一日不可离他之势。到了窝阔台即位之时,藩邸旧臣,一一加恩,擢升官职。奥都剌合蛮自然也在其内。窝阔台因他心思细密,善于榷摸,授为监税官。嗣又擢掌诸路课税。奥都剌合蛮职司课税,全国财政皆在他一人的掌握,自然十分富足,金宝充盈了,他便大肆运动手段,贿嘱宫娥内监,在窝阔台面前,献谀贡佞。这些宫娥内监皆是唯利是图的,得了奥都剌合蛮的贿赂,当然为了尽力,日日在窝阔台之前称誉奥都剌合蛮如何有才,如何忠心。窝阔台本来信任他的,再经众人的揄扬,便格外的宠眷起来,一任他出入宫禁,任为腹心。奥都剌合蛮既得出入宫禁,便要进一步运动后妃了。他知道窝阔台的六位皇后之中,唯第六后乃马真氏,貌既超群,才又出众,窝阔台最为宠幸。乃马真氏也恃着宠眷干预外政,权势十分煊赫。奥都剌合蛮便极力的奉迎乃马真,因此乃马真也很喜爱他,久而久之,两人眉来眼去,不免干出些暧昧事情来。乃马真既与奥都剌合蛮有了私情,两人好似一人的样子,在暗中播弄朝权,甚至于公开贿赂,卖买官爵。朝中大臣,如耶律楚材等莫不侧目。但因奥都剌合蛮既得窝阔台的信任,又有乃马真在内中援助,无人敢揭他的短处,只得由他去肆行无忌。 奥都剌合蛮见朝臣皆惧怕自己的威势,更是毫无顾忌,要想弄权。但因窝阔台的初政很是清明,心内未免忌惮三分,要想把酒色二字来迷惑了他,自己方好于中取事。无如窝阔台这几年来信任耶律楚材,励精图治,无隙可乘。现在诸事平靖,窝阔台未免骄矜起来。骄心一生,肆心自然跟随而起,奥都剌合蛮察言观色,知道事机已至,但尚不敢过份尝试,只在暗中慢慢的引诱。 一日,窝阔台饮酒沉醉之际,偶然说起和林地方仅有shè猎的地方,并无宫观可以游览,一畅心怀,也是一件缺憾的事情。奥都剌合蛮得了这个机会,如何还肯抛弃,忙上前说道:“主子为一国之君,要什么便可以有什么,区区宫观,有何难处。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要下道谕旨,建筑几座,以备游览就是了。”窝阔台道:“我也很想建筑一座宫殿,唯恐大臣们谏阻,所以没有举动。”奥都剌合蛮道:“主子身为人君,言出如令,难道倒要受臣下的箝制么?就是有大臣谏阻,主子只推说和林城卑濠浅,宫室仄狭,不足以壮观瞻而临四方,借着建筑都城的名目,便可以对付他们了。”窝阔台道:“此言也是,但建筑宫殿,须要有人能够指挥工匠布置得宜,方可游览。倘或胸中没有丘壑,胡乱造成,东一座宫,西一座殿,不能联贯一气,也就无味了,这个人才却不易得呢。”奥都剌合蛮忙道:“臣虽不才,建筑之事,倒还略有经验,愿担任这个职务,以报主子。”一面说,一面从袖中取出一本图样来,陈于窝阔台道:“这是当初宋徽宗造万寿山的图样,主子只要按照这个图样建筑就是了。”窝阔台接过一看,见上面楼阁重重,亭榭池沼,廊复道,十分富丽,不禁大喜道:“我还没有动念,你已将图样预备好了,可见忠心为主的人,处处皆能为主人cāo劳。这建筑的一件事情,除你以外,也没有他人可以胜任的了。”当下传谕,将各路课税,催征前来,并命诸路起民夫十万,建筑和林城。加奥都剌合蛮为大都护,督率工匠,速行动工,限期告竣,违命者治以国法。奥都剌合蛮奉了谕旨,自去分头进行。 这建筑都城的消息传了出去,耶律楚材得知,头一个出面谏阻。无如窝阔台已着了奥都剌合蛮的魔术,任你如何谏阻,也不见从。耶律楚材只得叹息而出。接着就有都元帅史天雄、张柔上本谏阻。窝阔台也都置之不理,日日在宫中拥着乃马真氏,饮酒作乐,竟至通宵达旦,欢饮不休,一切政事和群臣的章奏,尽由乃马真氏代为发落。窝阔台优游醉乡,一事不问。耶律楚材见了这般行径,不禁叹道:“主上初政何等清明,如今落在女子小人手中,竟至怠荒到如此地步。我为先帝旧臣,岂可坐视。但六皇后的势力已成,倘若侵犯了她,必有不测之祸。况我乃外姓之臣,也不便议论宫闱,唯有先劝主上节饮。如能不致沉醉,自然清明在躬,可不为群小所惑了。”想定主意,怀着一个酒槽铁口,前去见窝阔台。窝阔台正在饮得十分高兴,见了耶律楚材,便道:“妙哉!妙哉!我一人独酌,甚是无味,得你前来,可以陪我饮酒,更觉畅快了。”耶律楚材端拱说道:“老臣入宫,还因主子日夜饮酒,恐伤身体,所以前来谏阻,如何肯陪主子饮酒。”窝阔台听了,兴味索然,低头不语。耶律楚材便从怀中,取出酒槽铁口,陈于窝阔台道:“主子请看,此物乃是铁铸的,因为日日经酒剥蚀,尚至如此,何况人的五脏,如何禁得起日日饮酒呢?还请节饮为是。”窝阔台连连点头道:“你的话很是有理!”即命左右赐以金帛,旌其能言。耶律楚材谢恩而退,窝阔台便命罢饮。那知屏酒未及一日,心内觉得十分难受,竟至彷徨无主,长吁短叹,没有已时。左右见他如此,便进言道:“人生贵适意,主子何必自寻苦恼。主子只要略略节饮,不至沉醉,便于身体无碍了,何用滴酒不闻,戒除到如此地步呢?”窝阔台道:“此言亦是,我但少为饮些就是了。”左右闻言,又复斟将上来。窝阔台眉开颜笑,口中说道:“好酒!好酒!我且少饮一杯。”那知一杯一杯复一杯,饮到沉酣的时候,只喊酒来,如何还肯停止。从此又复哄饮如故了。那奥都剌合蛮,奉命建筑宫殿,起了十万民夫,宵夜兴工,督促得不胜严厉。役夫稍一怠玩,鞭笞立下,无论严风烈日之中,大雨酷暑之时,也一刻不准休息。奥都剌合蛮还恐工程迟延,夜间秉烛兴筑,火光照耀如同白昼。那些民夫都是血ròu之躯,并非铜浇铁铸之人,哪里禁受得起这样辛苦逼迫,因此倒毙相继,尸骸载道,十万民夫,已惨毙了八万有余。工程还未及半,奥都剌合蛮又行文诸路,征取民夫。郡县长吏,奉到行文,派遣胥役各路征集,始而召募,继而苛派,弄得人民家室流离,骨ròu分散,又起了二十万民夫,前往工作。等到宫殿筑成,又因没有花木泉石点缀其间,便拟凿地引水,造成一池。那和林地方,乃是漠北,除了河道水以外,尽是沙土,不易得水。奥都剌合蛮想了个法儿,沿路开凿沟渠,把河水曲折引来,筑成池沼。为了这一座池,又不知葬送了若干民夫。池既开成,又要设法弄取花木了。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二十九回 筑神坛喇嘛传道 纳回fù净室求仙 话说奥都刺合蛮凿池引水之后,又因没有山石树木,不足以资游览,便模仿宋徽宗花石纲的办法,派人四出,搜岩剔薮,索隐穷幽。凡人民家中有一木一石,略可赏玩,即令健卒直入其室,用黄封表识,指为贡品。既经指定,即须小心护视,静俟搬运。稍一不谨,便加以重罚。到了发运的时候,又必撤屋毁墙,辟一康庄大道,恭舁而出。人民偶有违言,鞭挞jiāo下,惨不可言。因此民家若有一草一木,共指为不祥,争先毁去,不幸漏泄风声,为采访使所侦悉,硬说他私毁贡物,勒令jiāo出。既经毁去,如何还能复完,只得贿赂采访之人,以图免祸。富家巨室,往往破产,穷民则卖几鬻女,以供所需。可怜那些人民,弄得衣不蔽体,食不充饥,冤苦达于极点,无门可诉,悬梁投河而亡者,不可胜计。 奥都刺合蛮又访得汴京有一座太湖石,乃是宋徽宗时,朱由太湖中采取而来,徽宗置之万岁山上。后来金兵侵汴,李纲守城,即运此石堵塞城门,是以弃置汴京郊外,无人过问。他即陈明窝阔台,拟从汴京移取而来。此石高广,约有数丈,汴京官吏,奉到此谕,只得用大舟装运,水陆牵挽,凿城断桥,毁堤折岸,不知经历几多艰辛,始能运到和林。一路之上,役夫劳毙,民居损害不可殚述。奥都剌合蛮得了此石,叠成奇峰,工程总算告竣,计核时间,已经历七年之久了,欣欣然去告知窝阔台,请驾临幸。窝阔台立即前往,游览一周。见那宫殿建筑得金碧辉煌,崔巍焕丽,真个是珊瑚为柱,碧玉为梁,纹窗雕栏,穷极工丽,比到秦之阿房,隋之迷楼,竟是不相上下。及至宫外眺览,又见凿池为海,引泉为湖,鹤庄鹿砦,文禽奇兽,孔雀翡翠,数以千计嘉卉名花,类聚成群,怪石幽岩,巧夺天工。 窝阔台瞻眺一周,不胜喜悦,很称赞奥都剌合蛮的才干,偿赐了许多金帛。当由窝阔台题取宫殿名称。正面的一座,名为万安宫,正殿名为建格根察罕殿,最前的一座大殿,高入云霄,嵯峨雄杰,取名迎驾殿。其余亭台楼阁,也都由窝阔台赐以嘉名。但是有宫殿,没有美女,空落落的又觉没有兴味。当下奥都剌合蛮复迎合意旨,请窝阔台挑选美女,教导歌舞,分贮各处,以备临幸。窝阔台大喜,立刻下诏广采美女,贮入金屋。无如朔漠地方的女子,大都皮肤粗黑,姿态生硬,绝无婀娜轻盈之致。虽然选了不少的宫娥,住在这样画栋雕墙、珠栏玉槛的宫殿里,甚不相称。窝阔台因此很感不快!奥都剌合蛮又出主意道:“主子现在抚有山东、河北诸郡,中原土地大概已入版图,所未得者,不过两淮、四川、闽广各路。闻得中原女子都是天生佳丽,何不派使前去挑选,以充后宫呢?”窝阔台如梦方觉,恍然大悟道:“非汝言,我几忘之矣”。遂命人往山东、河北等路,大刮民女。诸路人民大受其扰,有钱的富户人家,生了女儿,yù求免选,少不得纳贿运动,保全其女。那贫户人家,没有钱的只须略具一二分姿色,便硬生生逼迫了去。甚至已嫁之fù,许字之女,亦遭波及。可怜两河、山东等地,屡遭兵灾,苦不堪言,还要加上搜刮民女的一番骚扰,直弄得人人皱眉,个个嗟吁,只恨没有地洞,可以钻入躲藏。因此骨ròu分离,逃亡载道,惨苦之状,目不忍睹。 那些采访使,选取足额,一起一起回到和林。窝阔台命将美女,拨入万安宫内,分居各处。顷刻之间,楼阁亭台都住满了螓首蛾眉,无异花天锦地。窝阔台见了,满心大悦。遂命正宫皇后勃剌合真,居于昭阳院,二皇后昂灰,居于迎晖院,三皇后丐里吉忽帖尼,居于凤仪院,四皇后秃纳告纳,居于清和院,五皇后业里,居于九华院,六皇后乃马真,居于凝香院。其余诸妃嫔,亦各分院安chā。窝阔台每日往各处游幸,皇后妃嫔,争先迎驾,唯恐主子临幸他院,自己失了恩宠。因此各个想出新奇的法儿来,以邀窝阔台一顾为荣。甚至一之费,动至数百金,一筵之费,动至数万金。窝阔台除了沉酣酒色以外,又复喜欢田猎,臂鹰携犬,追飞逐走,认为生平第一快事。惟恐各种野兽,去往旁的地方,便命奥都剌合蛮建围筑寨,将天生的野兽,尽圈于内,不令逸出。和林城左近三十里,不准人民入内畋猎。蒙古人民皆以游牧shè猎为生,现在将野兽尽行筑墙围圈,人民不能擅自猎取,失了资生之具,非但百姓们怨■繁兴,就是诸王驸马,以及朝臣将帅,不能任意shè猎,亦复深感不快。只是惧怕窝阔台的罪责,不敢多言罢了。 奥都剌合蛮自建筑宫殿之后,事事迎合意旨,窝阔台愈加信任,将所有朝政,尽皆托付于六皇后乃马真氏管理。乃马真氏见窝阔台日夜均在醉乡,其胆愈大,其行愈悖,竟与奥都剌合蛮俨如夫fù,起居相共,行坐不离,内侍宫人,皆是二人的心腹,一任他们肆无忌惮,随意取乐,也无人敢说一声不是。奥都剌合蛮虽然在宫庭内外,满布党羽,不怕什么。但是自己总是人臣,和乃马真氏的私情,窝阔台虽被暂时瞒过,唯恐终有戳穿的一日。他知道窝阔台最是迷信,便引了一个喇嘛,叫做托哒的,来到宫闱里面,引导窝阔台崇尚佛法。这喇嘛的名称,便是高僧的意思,其教即是印度的佛教,渐渐的传至吐蕃,便创起一种喇嘛教来。那时喇嘛的势力,日渐兴盛,蔓延到了蒙古。蒙古的人民大都是没有知识的,对于喇嘛,尊敬异常。窝阔台得了这个托哒,十分尊崇,封他为国师。凡是喇嘛教徒,都由国家供养,遇有朝政大事,或是出兵之类,必先问过国师,以定吉凶。奥都剌合蛮与托哒本来十分要好,深恐自己和乃马真氏六皇后的私情败露出来,便叫托哒去蛊惑窝阔台,使他沉迷不醒。事有凑巧,恰从吐蕃来了一个大喇嘛,自称是西方佛子下凡,因为东土人民,孽障过重,都要沦入无间地狱,万劫不能超生。我佛慈悲,因此降生人世,救度凡人。据他说:具有绝大神通,法术高深,能够使人更改xìng情。倘若施展起来,刚强的可变为温柔,懦弱的立刻可以刚强,真是灵验不过。还有一种秘术,可以一夜之间御十个女子,不觉疲倦。据说这个法儿,乃是古时彭祖所传,到了周朝的庄子,演习此法,遂成仙人。后来汉朝的淮南王,崇信释道,尽心研究,便白日飞升,鸡犬皆仙,真个有返老还童,长生不死的能力。这个大喇嘛,名字叫做卜底休。托哒把他引进宫来。窝阔台闻得他有如此的法力,心下大喜!便要跟随他学习长生不死之法。卜底休即将御女之术,传授于他。窝阔台学习了一会,自己相信很明白了,要试验御女的要术,将宫中的美女,选了一百二十名,每夜十人,轮流着作为试验品。果然觉得精神倍增,通宵达旦的嬲战,也不疲乏。此时御女法已很灵验,直把个卜底休当作活佛看待。卜底休又对窝阔台道:“宫内的女子,都是些凡胎俗骨,要求神仙长生不死之术,非找寻真有仙根的女子,不能收效。”窝阔台道:“如何便是真有仙根的女子,俺是凡人,不能认识,须要活佛指示。”卜底休拍着胸脯说道:“主子放心!待俺放出慧眼,前去访寻,自有仙女,可以充主子的下陈。” 过了一日,卜底休偶然瞧见宫中的回fù法特玛,不觉肃然起敬道:“现有神仙在这里,如何要往旁的地方去寻找呢?不是俺今天瞧见了,几乎当面错过。”遂即一把拉了法特玛,来至窝阔台面前道:“她便是真有仙根的人,久已在着主子宫中,如何还不知道呢?”窝阔台一看,乃是法特玛,心内有些不能相信。原来这法特玛,本是西域的回fù,生得面目黧黑,黄发蓬松,两道扫帚眉,一双招风耳,掀鼻翻唇,皮粗ròu厚,身如板门,莲船盈尺。那种形状,突然相遇,直疑她是十八层地狱中逃出来的冤鬼,令人见了,不寒而栗,自然畏惧。她还不知羞耻,搽着满脸的脂粉,戴着满头的花朵,搔首弄姿,顾影自怜,以为容貌绝世,美艳动人。窝阔台随征回疆,成吉思汗掠得俘虏,分赐诸王。窝阔台得了法特玛,携将回来,命她充作役使。这法特玛面貌虽然丑陋,xìng情却很是jiān猾。因与奥都剌合蛮同属回人,两下联成首尾,因此乃马真氏也很信任她,慢慢的抬举起来,居然很有势力。这时窝阔台,见卜底休说她真是神仙,心内虽甚诧异,却又不敢不信,便向法特玛问道:“你果然懂得法术么?为什么平常时候并不说起,要待国师辨认出来呢?”法特玛见窝阔台垂青询问,十分得意,更加扭扭捏捏,做出不胜风骚的样子,把破竹杠一般的喉咙,逼得极尖极脆的答道:“主子难道不听得人家说么?zhēn rén不露相,露相不zhēn rén。我前生本是散花天女,偶因小过,谪堕人间,辅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命天子,修炼长生不死的秘法。但真命天子,不能认出我的本来面目,我也不肯自炫本领,须要待他屈己访求,始可叶露真情。因此深自韬晦,化成凡人的面貌,非具有慧眼的人,不能认识。今天被国师说破,使我不能隐瞒。也是主子积世修炼,生有仙缘,又复崇奉佛教,尊敬喇嘛,所以国师说明我的本来,使主子得成仙果,这真是万劫难逢的机会了。” 窝阔台听了她的一番无根无据之言,信以为真,肃然起敬道:“我是俗眼凡胎,不识神仙,屈你居于役使之列,真是罪过,还望仙人念我无知,不记前事,传授我的秘密法术。”法特玛将颈项一扭,掀开了大嘴,嘻嘻笑道:“主子要想成仙,并不烦难。不过仙家的秘术,只能意会,不能口授。主子今天晚上,可预备香案,请国师建起坛来,我便将秘术授传给主子。”窝阔台此时十分相信,忙命左右,预备香案,建设坛场。到了晚上,先由卜底休领了十多个喇嘛,来至宁安殿。法坛之前,供设了佛像。一时之间,灯烛辉煌,香花缤纷,十分庄严。十多个喇嘛,一齐喃喃的不知诵些什么,鱼磬jiāo作,铙钹叮 ,沿着法坛,乱舞乱跳。窝阔台坐在一旁,被鱼磬铙钹,扰得头昏眼花,也不知他闹的什么玩意。却又不见那回fù法特玛,前来传授秘法,只得耐定了xìng,在那里守候。停了一会,忽然笙箫齐奏,那些喇嘛的钟鼓法磬,更加敲得起劲,和着笙箫细乐的声音,缠成一片,联耳喧天。在这热闹声中,只见一个女人,披了红衣,头戴高帽,扮成怪形怪状,一步一扭来至坛前面。窝阔台不知何人,心内好生疑惑。待她走近前来,方才认出是法特玛。只见法特玛走上坛去,连翻几个■斗,突然跳将起来,把上下身的衣服,完全脱去,露出一身泥土也似的黑ròu,用块青布,围住腰间,略略遮蔽了羞处,随手将头上一尺余长的高帽摘下,取过一块红绫,将头包了,又是一路■斗,翻至佛像前。右手仗剑,左手念诀,口里呢呢喃喃,念诵个不住。念诵了一刻工夫,忽然东跳西舞。舞了一会,遂即退入后坛,铙、钹、笙、萧,也就阻止。息了片刻,众声又起,法特玛又出来翻■斗跳舞。这样捣了三次鬼,突然大喊一声,坛前的钟、磬、铙、钹、笙、萧等声音,即时寂然。只见炉中一缕香烟,直冲霄汉,那些喇嘛一齐诵起佛号。法特玛向窝阔台道:“神仙要降临了,主子快打扫净室,就可以传道的了。”窝阔台听了,也不知她怎样的传道,只得命人收拾净室,诸事都依照办理。法特玛微微一笑,便走下坛来,携定窝阔台的手道:“我与主子净室中传道去罢。”窝阔台随了法特玛入了净室,吩咐左右侍从,不准入内,只在门外侍候。 那些宫人内监,听得说是传道,不知是怎样的奥妙法术,心内都十分羡慕!以为一经传道,即可以立刻升天,成了仙人,遨游十洲三岛,安享无穷之福。因此人人都想窥视窃听,或者可以得着一点好处,也未可知。无如窝阔台听了法特玛的话,说是凡胎俗骨的人,不可入内,有碍传道,便命众人,在门外静候,不得入内。众人奉命,如何敢违,只得静悄悄的站立门外,鸦鹊无声的候着。有几个伶巧的宫人,便轻轻的暂至窗棂前面,yù向隙中窥探。哪知外明里暗,瞧不见什么东西,便将耳朵附在窗上,静静的偷听。初时并不听得什么声息,停了半刻,方听得床榻颤动,帐钩叮咚之声。接连过了一会,又添了二人唧唧哝哝,似乎心内畅快不过,口中禁不住发出一种哼声来,表示愉快的样子,最后只闻得法特玛,妖声怪气的,又似乎笑,又似喘的,喊个不息。窝阔台却如吴牛喘月一般,吼声如雷。二人的声音,一递一唱,直闹到半夜,还未停止。那几个宫人听了这样声音,也不知他们传的什么道,要显出那种声音来。大家都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静静的守候着。到得天色将明的时候,又听得窝阔台在里面,嗤嗤的笑了一阵,说道:“今天真快乐极了!早知道你有这样的工夫,我已和你取乐多时了。”未知法特玛讲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回 纵声色太宗逝世 逞威福皇后临朝 话说窝阔台称扬法特玛的本领,只听得法特玛回言道:“这是神仙的秘术,岂容易轻授于人。要不是国师再三向我说项,今天也不肯和主子到净室内,现身说法的。主子只要相信我,这样的和我练习三个月,大功就可以告成,不难脱却凡胎,上升天堂了。”窝阔台道:“有这样的快乐,这样的兴趣,莫说为此可以成仙,就是没有成仙的指望,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了。”说罢这话,只听得窝阔台与法特玛,又浪声怪气的哼哼不已了。二人在净室里面,自夜间三更时分,直闹到次日日中,方才携手出外。当日窝阔台便纳法特玛为妃,朝夕不离的跟着她练习长生不老的秘术,指望三月之后,可以成仙。哪知仙没有练成,倒练出病来了,立即召太医诊视,医生皆言六脉已绝,不可救治。六皇后乃马真氏,方才着急起来,忙召耶律楚材入内,商议大事。 耶律楚材答道:“臣以太乙数推之,主子的禄命未尽,只因任用非人,卖官鬻爵,囚系的人多是无辜,所以上下天怒,特降灾眚。古人有一言而荧惑退舍,挽回天心的,何不颁诏大赦,以邀天眷。”乃马真氏便yù下诏大赦。楚材道:“非得主子的命令不可。”恰值窝阔台汗略略苏醒,乃马真氏遂以楚材之言上陈,请下诏肆赦。窝阔台已经不能言语,唯点首许可。是夜医生复诊,言六脉复生,正是宣布赦书的时候,翌日即愈。耶律楚材奏道:“主子此后,万万不可出猎,一经驰骤,唯恐旧疾复发,无术挽回。”窝阔台要保全xìng命,倒也依从楚材的话,静养了几十天。转眼之间,又jiāo隆冬,草木枯萎,正可乘时出猎。耶律楚材闻之,急忙谏道:“臣以太乙数推之,万万不可出猎。”窝阔台踌躇不决,左右侍从道:“冬狩乃是旧制,岂可废置?况主子已经痊愈,不骑shè何以为乐?耶律楚材书生之见,太乙数亦未必完全应验,主子何用顾虑呢?”窝阔台出猎五日,回至谔特古呼兰山,在行帐里面欢呼畅饮,直至深夜,饮犹未已。次日迟明,尚无声音,左右揭帐视之,已经不能说话,连忙用软舆抬回。及抵宫中,已是薨逝。六皇后乃马真氏忙与耶律楚材商议道:“皇子贵由随军西征,尚未回国,这承嗣问题应该如何处置?”耶律楚材道:“此事非外姓臣子所敢预闻。”乃马真氏道:“先帝在日,曾令皇孙失烈门为嗣。但失烈门年纪太小,嗣子贵由,又在军中,此事却很难定议。”耶律楚材道:“先帝既有遗命,理宜遵行。”此言未毕,忽于班部中,闪出一人说:“皇孙年幼,嗣子未返,何不请母后称制呢?”耶律楚材视之,乃是奥都剌合蛮,便道:“称制一层,我朝并无此例,还须审慎为上。”乃马真氏笑道:“事有经权,暂时称制,又有何妨?”楚材方yù再谏,奥都剌合蛮早以手按剑,厉声说道:“母后称制,乃是常例,如有违言,即怀异心,立即斩首。” 耶律楚材见了这样情形,知道他们暗中已经商议定妥,不过防着自己是二朝老臣,恐有异言,因此故意询问,将自己压倒,便不愁旁的臣子,再有争议。料想他们既已做成圈套,就是谏阻,也不过徒费口舌,非但不能挽回,反恐自己的xìng命,也不能保全,只得退了下来,默默无言。乃马真氏见耶律楚材已被压倒,料知旁的臣子,必无异言,遂即称起制来。命耶律楚材办理大丧,尊窝阔台为太宗皇帝,殡于起辇谷。总计窝阔台在位十三年,享寿五十六岁。 既殁之后,遂由六皇后乃马真氏临朝称制。第一桩事情,便是擢奥都剌合蛮为相国,无论国家大小政务,都由他处置。从此奥都剌合蛮,愈加放纵起来,居然宿在宫内,与乃马真氏俨如夫fù。到了坐朝的时候,乃马真氏居中坐着,奥都剌合蛮即在御座之旁,另设一座,不过比较御座,略略偏些。群臣朝见行礼,他也安然坐着,一动不动的,受群臣的朝贺,一切生杀予夺,都由他一人吩咐,乃马真氏如同木偶一般。满朝臣子,谁敢违拗他的命令。唯有耶律楚材面折廷争,遇着大事,侃侃辩论,绝不相让。一日,乃马真氏竟将御宝空纸,jiāo与奥都剌合蛮,令其遇事自书。耶律楚材勃然说道:“天下者,先帝之天下,朝廷诰敕,自有宪章,如何御宝空纸,畀于相臣,如此紊乱典章,臣不敢奉诏。”乃马真氏也知此举,不甚合理,只得收回成命。但对于耶律楚材,心中很为不快!过不到几天,又有旨意,凡奥都剌合蛮有所建白,令史必书于册,如不为书,即断其手。耶律楚材又进谏道:“国之典故,先帝悉委老臣,于令史何与?事若合理,自然应当奉行。如不合理,死且不避,何况断手呢?”乃马真氏不禁发怒,楚材还是斤斤争辩。乃马真氏遂大声喝令退出,耶律楚材也大声说道:“老臣事太祖太宗,三十余年,无负于国,皇后岂能以无罪杀臣么?”说罢,疾趋而出。奥都剌合蛮在旁说道:“无礼至此,何不加罪?”乃马真氏说:“他是先朝勋旧,我不能不加以优容,今日恕他,日后再说。”耶律楚材从此称疾不朝。乃马真氏见他不来上朝,也乐得耳根清净,免受絮聒,因此绝不问及。 谁知东方有急报到来,说是帖木格大王,起兵前来了。原来成吉思汗的兄弟辈中一齐亡故,唯有帖木格尚还健在,分封东方,因朝中权jiān窃柄,皇后临朝,心中大为不快,遂即带了人马,向西进发。乃马真氏得了此报,不禁大吃一惊,忙召奥都剌合蛮商议。奥都剌合蛮也没了主意,只得说道:“东方兵来,可战则战,不可战则守,不可守,即行西迁就是了。”乃马真氏道:“帖木格大王,英雄无敌,战时万万不能取胜,‘守’之一字,也不妥当。都中人马甚少,如何能够守得,还是西迁罢。”说毕此言,暗中命宿卫预备甲胄,以便西迁。乃马真氏虽然预备西迁,心内未免彷惶不宁,猛然想起了耶律楚材,命人飞骑往召。耶律楚材既至,乃马真氏将西迁的主意告诉了他。耶律楚材道:“都城乃天下根本,根本一动,天下必乱,万万不可西行。”乃马真氏道:“既不西行,东方兵来,怎样抵御呢?”耶律楚材道:“帖木格大王乃是国家尊亲,他引兵前来,不过因为朝政紊乱,纪纲不振的缘故,想必没有他意。现在皇子贵由带领西征人马,已经凯旋,不久便达和林,何不命帖木格大王之子,前去传谕,只说皇后称制,乃一时权宜之计,皇子回都便行即位,他自然没有异言,退兵回去了。”乃马真氏道:“他的儿子还在都内么?”耶律楚材道:“他子住在都内已有多时。”乃马真氏道:“你可速传我命,令他子前往谕知。”耶律楚材退了出来,即去照行。帖木格行至中路,经其子传谕,便道:“我此来不过视丧,并无他意,既然皇后临朝称制,乃是权宜之计,皇子贵由凯旋之后,便行正位,我还有什么话说,你可回去申明,我即收兵归去。” 乃马真氏闻得帖木格大王已经回兵,心内虽然放宽,但外镇诸王,心怀不服,终非久计,等到皇子贵由回都,便yù立他为汗。奥都剌合蛮与法特玛二人,深恐新君即位,不能保持恩宠,力持不可。乃马真氏又为所惑,遂将此议搁置起来。耶律楚材再三劝她,速立皇子贵由为汗。乃马真氏推说:“要等拔都回国议定,以免后言。”偏生那拔都因皇后称制,心下愤愤不平,虽有诏书促他还都,只是推病不来。奥都剌合蛮乘势布置心腹,联结党羽,权势益盛。耶律楚材见他这般情形,深恐迁延下去,不复可制,因此忧虑成疾,竟至一病不起,溘然而逝。乃马真氏虽然恨着耶律楚材竭力箝制,使自己不能为所yù为,因他正直无私,遇事敢言,倒也颇为敬惮。听得他已病死,深哀加悼,赙赠甚厚。奥都剌合蛮很不为然!向乃马真氏道:“楚材历事二朝,在相位日久,天下贡赋,半入其家,如何要厚加赙赠。”乃马真氏听了此言,也不免疑心起来,命近臣玛尔结前往察视,只有琴玩十余,及古今书画,金石遗文数千卷,此外并无他物,生后的景况,真是萧条不堪。玛尔结见了也不禁赞叹道:“这个样子,方不愧是国家的元勋宰相呢!”回到宫中,据实奏闻。乃马真氏也深为嗟叹! 楚材字普卿,故辽东丹王托云八世孙,其父履,以学行事,金世宗特见信任,终于尚书右丞。楚材生三岁,其父即殁。母杨氏,教之学。及长,博及群书,旁通天文、地理、律历、术数及释老医卜之术。下笔为文,动辄数千言,有如宿。金国之制,宰相之子可以试补省掾。楚材yù试进士科,金章宗命如旧例,垂询疑狱数事。楚材对答如流,同试之人,皆不能及,遂辟为掾。后为开州同知,金宣宗迁汴,成吉思汗攻下燕京,闻其名,特诏召之。楚材身长八尺,美髯宏声。成吉思汗知为伟器,向他说道:“辽金世仇,我已为汝雪之。”楚材道:“臣父祖尝委身事金,既为之臣,敢以为仇么?”成吉思汗闻言,颇为称许,置之左右,以备顾问,呼之为乌尔图萨哈勒而不名。乌尔图萨哈勒者,蒙古语,犹言长髯人也。成吉思汗尝为窝阔台言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耶律楚材乃天赐我国之良辅,日后宜重任之。”窝阔台即位,果见信任。值诸王大集,相共宴饮,窝阔台亲执御觞,以赐楚材道:“我之所以推诚任卿者,先帝命也,非卿则中原无今日。我之所以得安枕者,亦卿之力也。”其见重如此。及乃马真氏临朝称制,权jiān用事,将乱社稷。楚材日夜忧虑,竟至病殁。至顺元年,始追封为广宁王,赠太师,予谥文正。耶律楚材既死,朝中没有老成正直之臣,奥都剌合蛮更加肆无忌惮,生杀予夺,皆由其专擅而行,并不禀白乃马真氏。乃马真氏为其所制,不能随意施展,心内也觉抑抑不乐,又见朝政日非,祸乱将生,不禁十分着急,却又没有法想。直到称制的第四年,遂即郁积生病,颇为沉重。乃马真氏也不和奥都剌合蛮商议,亟亟召集诸王,开库里尔泰会议,立皇子贵由为大汗。 贵由即位之后,明知奥都剌合蛮专权骄恣,紊乱朝纲,有心要宣布他的罪状,加以诛戮,却因乃马真氏尚在,不得不顾全母后的场面,所以忍耐着未尝骤发。奥都剌合蛮见贵由汗仍加任用,并且赏赐有加,他只道贵由汗惧怕自己的威势,不敢奈何他,愈加放纵起来。日夜在宫里,陪伴着乃马真氏欢呼畅饮,并将窝阔台宠幸过的美女,私自取回家中任意取乐。外面只说是乃马真氏赐给他的,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只有皇弟库腾,见他这般行为,愤不能平,常在贵由汗跟前,陈说奥都剌合蛮如何专权,如何骄横,若不速加显戮,后必为害。贵由汗听了库腾的言语,虽然心内很以为然,总因关碍着乃马真氏,只得含容下去。哪知库腾对贵由汗的一番话语,早有奥都剌合蛮的心腹,打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遗的去报告了奥都剌合蛮。奥都剌合蛮怒发如雷道:“我因他是先帝之子,凡事皆推尊着他,不和他为难。他得步进步,竟想到老虎头上来搔痒,我若放过了他,他必不放过我,如今没有旁的方法,只有说他谋为不轨,请主子把他拿下治罪。”法特玛听了,连连摇头道:“此计未为尽善,说他谋为不轨,必定要有证据,你的证据何在?”奥都剌合蛮一听,果然不错。库腾平素小心谨慎,绝无可以指点之处,说他谋反,果然没人相信,但除了此事以外,又无法子,可以制他的死命,一时想不出主意,反呆在那里,一声不响。法特玛见他这般模样,不禁笑道:“你平日神机百出,赛过三国时的诸葛亮,今天也有为难的事情么?”奥都剌合蛮道:“库腾不除,将来必为我们之害。今日在主子跟前,说我的坏话,日后就能说你的坏话,你可有什么法子,可以处治他么?”法特玛道:“库腾和主子是兄弟,主子的为人,又很重亲情,你无凭无据的说他谋为不轨,非但不能害他,恐怕主子反要疑心你谋陷亲王,离间骨ròu了,这事如何行得。我有个主意在此,可以不动声色,取了库腾xìng命,绝无一人知道,岂不很好么?”奥都剌合蛮忙道:“你有什么主意,何不说来大家斟酌一下呢?”法特玛道:“当初你令我跟随卜底休学习秘法迷惑先帝的时候,卜底休曾传我咒诅禁魇之法。这个法儿,乃是喇嘛教中最狠最dú的法儿,倘若施展起来,任凭是铜浇铁铸的汉子,也不过三日工夫,便没有xìng命了。现在卜底休虽已回去,好在符咒我已学得,尽可把来试验一下。”奥都剌合蛮大喜道:“既有此法,是最妙的了,但不知施展这个法儿,要用些什么东西,此事须要秘密进行,你在宫禁里面,不便置办,可告诉了我,备办齐全了送给你。”法特玛道:“行使这个法儿,全仗符咒的作用,并不要置办什么东西。但有一桩最要紧的事情,那库腾的生辰八字,须要设法弄来,其余便不用什么了。”奥都剌合蛮道:“这个容易得很,库腾的生辰八字她必然知道的。”说道,伸出一个大拇指道:“待我向她探听了,再来告诉你罢。”法特玛知道是说的乃马真氏,便点点头道:“很好!你快去探听罢。”奥都剌合蛮便起身往乃马真氏宫中,去探听库腾的生辰八字。试想奥都剌合蛮与乃马真氏何等要好,打听一个生辰八字,有甚为难,不过几句鬼话,已将库腾的生年月日,打听得清清楚楚,便令法特玛诅咒起来。这个法儿,果然十分灵验,法特玛在宫中施展咒诅之法,库腾在外面已是心烦意乱,坐立不宁了。行到第三日上,库腾忽然发起狂来,舞刀动杖,乱闹得非常厉害。库腾的妃子,没有法想,只得把他关锁起来。到得数日之后,库腾已是奄奄一息了。未知库腾xìng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一回 定大位亲王主政 立新君宗族生嫌 话说皇弟库腾忽然舞刀弄杖,发起狂来。他家中的人,莫知其故,只得暂时关锁,一面去奏知贵由汗。贵由汗与库腾,虽非同母所出,兄弟之间却很友爱,闻得库腾发狂,甚为着急,忙敕太医官前往诊治。太医诊视了一会,连连摇头道:“皇弟六脉和平,毫无疾病,医官无从用yào。”库腾的妃子听了,忙道:“他狂得如此模样,怎么说没有病呢?”太医道:“皇弟实实没有病症,医官何敢乱言。”说着,辞别而出。 库腾的妃子见医官不肯用yào,丈夫病势更是有加无已,初时尚舞刀弄杖的胡闹,现在已倒卧在床,只剩得奄奄一息,心内十分着急。库腾有个贴身跟随的勇士,名叫巴剌图,生得力大无穷,心思又十分精细,见了这般行径,便向王妃说道:“俺看王爷的病症,来得很是奇怪。太医说是无病,莫非有人施行魔术,在暗中捉弄他么?俺想王爷平素没有怨家,唯与奥都剌合蛮势不两立,常常在主子跟前,举发他的yīn私。必是奥都剌合蛮暗中衔恨,使行什么咒诅之术。俺有个兄弟,在宫中充作内监,深知奥都剌合蛮与法特玛联成一气,从前蛊惑先帝的时候,法特玛曾跟随什么吐蕃大喇嘛卜底休学习了许多符咒。如今王爷忽得奇症,恐是他们两人在暗中捉弄,待俺托兄弟细细打听,就有下落了。”王妃也很以为然,便命巴剌图留心打听。哪知到了晚上,库腾双眼圆睁,大喊一声,已是呜呼哀哉了。王妃哭得死去活来,巴剌图直急得暴跳如雷,他也不去料理库腾的丧事,一直跑去找了他的兄弟,问他法特玛在宫中做些什么?他的兄弟名唤歹巴里,见他突然问及法特玛,知道必有缘故,反回问他道:“你探听她做什么呢?”巴剌图道:“我们王爷忽然发狂死了,医生说他没有病症,死得很是奇怪。我因奥都剌合蛮深恨我们王爷,恐他施行诡计,暗箭伤人,所以前来问你。”歹巴里不觉吃惊道:“这几日,法特玛每夜施行咒诅的法儿,莫非是陷害你们王爷的么?怪不得奥都剌合蛮时常鬼鬼祟祟和法特玛jiāo头接耳的,不知说些什么,原来商议的是这件事情。”巴剌图听了,料知歹巴里的话决非虚言,便匆匆的回来,把情由告知王妃。妃悲愤异常,密密的进宫,把法特玛结联了奥都剌合蛮,施行咒诅,害死库腾的话,一一奏明。贵由汗听了,勃然大怒,立刻命心腹内监,带了卫士,至宫中抄查,果然在法特玛屋中搜得一个木人,上面写着库腾的名字,并生年月日,还有许多书符,花花绿绿的画着。贵由汗即命法官审讯,真条实犯,无从抵赖,只得将奥都剌合蛮的yīn谋,和盘托出。法官审得了口供,奏明贵由汗。贵由汗大发雷霆,也不能顾全乃马真氏的面子了,遂将奥都剌合蛮拿下,与法特玛一同正法。 乃马真氏本来卧病在床,闻得奥都剌合蛮与法特玛的事情败露,已经伏诛,心内一急,顿时气绝身亡。贵由汗料理了乃马真氏的丧事,又追究奥都剌合蛮的罪恶,抄没了他的家财,将法特玛的随从fù女,也一齐拿来,裹入毡中,投于河内。此时宫中只有拖雷的妃子唆鲁禾帖尼,尚居住在内。她的为人,xìng情温淑,不作私弊。乃马真氏临朝称制,她但安居宫内,绝不干预朝政。贵由汗因此深加敬礼,所以内外事宜,都去与她商酌。唆鲁禾帖尼也就渐渐的干预起外事来了。贵由汗虽然在位,因患手足拘挛之病,不常视朝。到了秋间,巡行至叶密尔河,沿路供帐甚盛,赏赐无数。在那里居住数月,说是西域水土与自已身体相宜,大有恋恋不舍之意。拖雷妃唆鲁禾帖尼见贵由汗临幸西域,不见还朝,只道他与拔都有隙,久住西域,恐有图他之谋,便差了心腹,连夜去告知拔都。 看官,你道唆鲁禾帖尼为何对于拔都这样关切呢?原来拖雷自代窝阔台死后,窝阔台不负他死殁时的嘱托,将唆鲁禾帖尼迎入宫内,好好供养。又将他五个儿子,另眼看待,视同己子一般。唆鲁禾帖尼安居宫中,虽然享受荣华,但是形只影单,未免寂寞凄凉,不耐冷落。恰值拔都来朝,以犹子之礼,谒见唆鲁禾帖尼。唆鲁禾帖尼见他生得魁梧雄伟,相貌堂堂,又在年青力壮的时候,心内甚是喜爱!便留住宫中,聊慰岑寂。蒙古风俗,并没什么贞节可言,拔都得蒙唆鲁禾帖尼垂爱,自然格外奉承,尽力巴结。因此唆鲁禾帖尼与拔都深情缱绻,十分投契。谁知好事多磨,拔都奉了窝阔台命令,统师西征,只得别了唆鲁禾帖尼,领兵而去。有此一层原因,所以唆鲁禾帖尼对于拔都十分关切。平常时候,贵由汗因随军西征,拔都做了统帅,自己反在麾下听候命令,每每与唆鲁禾帖尼说及,便有不平之色。此时久驻西域,唆鲁禾帖尼不知他因西方水土适合养病,反疑他怀着前日的嫌隙,有心图谋拔都,所以打发心腹,连夜赶去报告,叫拔都遇事留心,防要受害。拔都得了唆鲁禾帖尼的密报,立刻启程东行,打算面见贵由汗,剖明心迹。哪知行到半途,忽得贵由汗弃世的消息,皇后干兀立海迷失也命人来与拔都商议,要抱了犹子失列门临朝听政。拔都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此时暂不发表,权且答应下来。海迷失便发丧回都,尊贵由汗为定宗,抱了失列门临朝。 不料临朝之后,国内大旱,河水干涸见底,野草无故自焚,牛马尽皆死亡,几乎民不聊生,因此诸王各部都说失列门无福为君,皇后不该临朝。拔都便在河勒塔克召集诸王开库里尔泰大会,拟立新君。到了会期,唯有术赤、拖雷的后裔,前来赴会。察合台之子也速蒙哥竟不到会。窝阔台的后人,也都不肯前来。只有皇后海迷失派了个使臣,名唤巴拉的前来与会。大家坐定,巴拉首先说道:“当日太宗在时,曾命以皇孙失列门为嗣,诸王各部尽都知道。今由皇后抱失列门听政,乃是敬遵太宗遣嘱,各位当无异议。”众人闻言,尚未开口,早有一人大声说道:“太宗既以皇孙失列门为嗣,何故又立定宗呢?难道定宗之立,也是太宗的遗命么?”众人视之,乃是拖雷之子忽必烈。众人都道:“此言很是!既以失烈门为嗣,早就应该即位,何必待至今日。”巴拉争辩道:“不然,太宗那时,失列门尚幼,国赖长君,是以改立定宗。如今定宗既崩,失列门稍长,自应遵守太宗遗命,仍立失列门为君了。”此言未毕,拖雷第二子末哥早已笑着说道:“太宗遗命本来无人敢违,但六皇后乃马真氏和在朝诸臣,已违遗嘱,此时如何反叫我们遵守呢?”众人一齐拍手道:“他们要立谁就立谁,太宗的遗命自然可以不用遵守的。”巴拉被众人说得无话可答,早有速不台之子兀良合台说道:“巴拉所说的话,我旁的都不赞成,唯有国赖长君的一句话,却很有道理。我们今日开这个会,也就是为此而开的。如今诸王之中,年长而有威望的,无过于拔都,何不推他承嗣大统呢?”拔都连连摇头道:“我国幅员广大,非有聪明出众、才略超群如太祖一样的人物,不能统驭。我无才无德,如何敢当此大任?诸王中唯蒙哥颇有大略,为人亦复小心谨慎,遇事勇往直前,绝不畏缩,我意不如推他嗣位。”众人都道:“王言甚是,就此定议罢。”蒙哥起立推让,末哥早已言道:“人心所归,即是天意所向,国事要紧,哥哥不必再作虚文,谦辞不受了。”拔都道:“末哥之言,极为有理!我们推立蒙哥,完全为的国家大计,蒙哥无容推让了。”当下会议已定,拔都命其弟伯尔克,率大军拥护蒙哥东行,自己仍驻西方,以为外援,并传檄各地,申明立蒙哥为主,宗亲中如有不服,或生异议者,国法具在,决不宽贷。诸王大臣都惧怕拔都的威势,莫敢异言,择日即位,诸王各部,均来朝贺,唯察合台与窝阔台的子孙不到。行礼的时候,亲王居于右,妃主居于左,末哥、忽必烈等众兄弟居于前。武班中以忙哥撤儿为领袖,文班中以孛鲁合为之首。朝贺之礼既毕,群臣皆有升赏,追尊拖雷为皇帝,庙号睿宗,传令诸王大臣,文武百官,筵宴七日。 正当燕飨之时,有御者克薛桀前来密报,说是来了一辆车儿,行至半途,其辕突然折断,露出军器,恐其来意不善,故来报告。蒙哥即命忙哥撤儿前去查问,如果形迹可疑,便即拿了来。忙哥撤儿奉命而往,不到半日,忙哥撤儿带领二十人到来,蒙哥问他们从何而来,到此何事。为首的自言名唤按赤台,乃是奉了失列门之命,前来朝贺的。另有几个武士,自称是也速蒙哥差来的,也是来进献贡物朝贺的。蒙哥不动声色的说道:“承蒙兄弟们的情谊,恰于此时到来,可令他们入席宴饮。”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哥撤儿忙道:“他们同伴还不止此数,我命他们留下一半,在途中候着呢。”蒙哥微微冷笑道:“你何不叫他们一同前来赴筵呢?”忙哥撤儿无言而退。 宴会既毕,蒙哥传忙哥撤儿,暗中吩咐了一番。忙哥撤儿奉了命令,等到夜间,即将二十人拿下,并派兵把留在途中的武士,也一齐拿来。蒙哥次日上朝,命忙哥撤儿严刑审问。失列门差来为首的武士,受不住严刑,放声大骂,自刎而死。蒙哥的意思,因自己初即位,不yù多行杀戮,与诸臣商议,诸臣都说不加诛戮无以立威。蒙哥遂将失列门与也速蒙哥所派的武士,一概斩首。又检查知情不报的官吏,也杀了数人,遂即颁令更新政治,并禁止诸王征求货财,驰使扰民,免除耆老丁税,暨释道等教徒服役,所有蒙古汉地民户,均令忽必烈统治,乃乘辇赴和林,查究党于定宗的臣子,尽行杀戮。又命忙哥撤儿带兵入宫,将定宗皇后海迷失与失列门生母,一齐拿下,严加审讯。可怜一位皇后,一位王妃都是金枝玉叶般的身体,安富尊荣惯的,忽然被兵士捉拿出宫,弄得蓬头跣足,狼狈不堪。还要说她有心魇禳,用着各种非刑,逼她承认。试想两个柔弱女子,如何禁受得起这般惨酷,结果屈打成招,把定宗皇后定了死罪,将失列门生母裹毡投河。失列门和诸兄弟,禁锢于摩多齐,不久也就没了xìng命。便是窝阔台汗的第三皇后乞里吉忽帖尼,此时年纪已老,也不准她居住宫内,命其徙于和林西北。凡窝阔台后妃的家资,亦尽行抄没,赏赐诸王。且遣贝喇往也速蒙哥受封之地,严究违命诸臣。这样一来,察合台、窝阔台的子孙与拖雷的子孙,遂永远成为仇敌。从此同族阋墙,始终为患,兵争数十年,蒙古的元气,由此凋弊,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且说忽必烈奉了蒙哥汗的命令,总理漠南军事,在金莲川地方开府建牙,十分威武。只因佐治乏人,打听得有个隐士姚枢居住于苏门地方,具有通今博古之才,内圣外王之学,便备了礼币,命内史赵璧,前去聘请。那姚枢,字公茂,柳城人氏,后迁洛阳,自少力学不倦。内翰宋九嘉知其有王佐之才,与之偕觐窝阔台,命为燕京行台郎中。对伊罗斡齐为行台,唯事货赂,诛求无厌,姚枢羞与为伍,遂弃官而去,隐于苏门地方,读书鸣琴,若将终身。忽必烈令赵璧赉了聘礼,前来敦请。姚枢见其来意诚恳,也就不复推却,随了赵璧来见。忽必烈和他谈论,不胜心服,待以客礼,遇事必咨询而行。姚枢又荐河内学子许衡,忽必烈乃以姚枢为京兆劝农使,许衡为提学使,辉和尔部人廉希宪为宣抚使,日夕讲求治道,体恤民艰。枢、衡、希宪也感激知己,各尽所怀,京兆大治。 当忽必烈奉到统治漠南的诏命,大张筵宴,以飨幕府众僚,众人皆奉觞称贺,独姚枢坐于席中,默无一语。待至席散,众人皆出,忽必烈留下姚枢,向他问道:“众人在席间皆作贺词,你独默然而坐,是什么缘故?”姚枢道:“如今天下土地之广,人民之殷,财赋之阜,有如汉地的么?”忽必烈道:“似皆不及。”姚枢道:“现在奉命统治漠南,凡金之土地、人民、财赋皆入大王之手,异日廷臣言官,嫉妒离间,天子必悔而见夺。不如独管兵权,将行政归之国家,则事顺理安,虽有馋言,亦无由入了。”忽必烈连连点头道:“此言甚是,我虑不及此,几致误事。”遂奏闻蒙哥汗,请专理兵事,一切行政之权,仍旧付之有司。蒙哥汗从之。到了次年,蒙哥汗大封同姓,命忽必烈于南京关中,自择一处,以为封地。忽必烈又与姚枢商议,姚枢道:“开封逼近黄河,水道迁徙无常,土薄水浅,不若关中深居腹地,险要可恃,厥田上上,古名天府陆海。”忽必烈遂愿处关中。蒙哥汗道:“关中虽好,但人户寥落,所得财赋,你如何够用呢?我瞧河南怀孟一带地方,人烟很是稠密,如今也归你掌管,方可以调剂得平。”因此忽必烈尽有南京关中之地,又复延揽人才,安辑百姓,一统之基,由此肇造了。 忽必烈把内政料理停妥,又注意开拓土地,命兀良合台统率诸军,分三道往攻大理,自己领了大军,在后接应。行抵察逊诺尔地方,夜宴营中,姚枢泛论古今,陈述宋太祖遣曹彬平定江南,不杀一人,市不易肆的事情。忽必烈听了,知是姚枢有意规谏。到了次日,据鞍上马,揽辔向姚枢道:“你昨夜所说曹彬不杀一人的事情我能行之。”姚枢在马上拱手贺道:“圣人之心,仁明如此,生民之福,国家之幸也。”师至大理城,忽必烈命姚枢裂帛制旗,书止杀之令于上,分徇街市,因此人民得以保全。那大理即是唐时南诏之地,国王段智兴,占据一方,与中原不通闻问。忽闻蒙古兵分道来攻,直吓得手脚无措。未知大理尚能保存不亡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二回 忽必烈兵征大理 蒙哥汗师侵南宋 话说大理国王段智兴,闻得蒙古兵分道来犯,勉强召集了数千民兵,出城迎敌。试想区区的大理,怎当得蒙古军的威风。刚一jiāo战,数千民兵,已被蒙古军如风扫残叶一般,杀了罄尽,把个段智兴弄得一筹莫展,只得ròu袒牵羊,出城乞降。忽必烈降了大理,乘着战胜之威,分略鄯善、乌等部,进至吐蕃。那吐蕃即是如今的西藏地方,其俗崇尚佛法,尊信喇嘛。喇嘛教的祖师名叫巴特玛撒巴巴。当唐玄宗时,由北印度入吐蕃,创立了喇嘛教,他的势力,凌驾国王之上。蒙古军既抵其地,忽必烈用了姚枢之言,禁止杀戮,到处颁谕,降者免死,所有旧教,绝不更动。因此兀良合台的军马,方才到来,喇嘛扮底达即来迎谒。兀良合台早已受了忽必烈的嘱咐,知道喇嘛在吐蕃有独一无二的大势力,连国王都要服从他的命令,只要喇嘛前来投诚,吐蕃的全国就在掌握,因此兀良合台见了扮底达,深加敬礼,格外优待。扮底达心内甚是欢喜,便引导蒙古兵直入都城,谕令国王苏固图出降。果然喇嘛的话说,苏固图不敢违逆,立即归命。 忽必烈的大军到来,闻得吐蕃已降,幸赖喇嘛的劝谕,兵不血刃,即成大功。忽必烈大喜,与扮底达相见,优礼有加。扮底达又命他的儿八思巴叩见忽必烈。这八思巴的为人异常聪明,年方七岁,已能诵经数十万言,并且通晓大义。吐蕃的人民大为惊异,都称之为圣童。年稍长,精通典释,学富五车。此时方才一十五岁,由扮底达引见忽必烈。忽必烈一见他的相貌,已觉得异于常人,便与他谈论佛法,竟是滔滔不竭,应对如流,忽必烈深加器重,留于左右。会蒙哥汗有诏,召忽必烈回国。乃令兀良合台进兵西南,自己携了八思巴回国。看官,忽必烈此次出征,兵锋所指,莫不披靡,正可乘势进取,大张国威,蒙哥汗为什么要召他回国呢?原来忽必烈受封之后,尽怀关中之地,重用许衡、姚枢、廉希宪、赵良弼等一班贤士。不到几年、规模大备。其时阿勒达尔为蒙哥汗所任用,见忽必烈英明有为,所任用的又是一时的俊杰,心内甚为妒忌,便在蒙哥汗面前,说忽必烈身处财赋之区,有意收拾人心,将来必为国家大患。现在领兵征讨西南诸夷,节节胜利,全国之人只知有忽必烈,不知有主子,若任他如此专擅,日后恐不可制。蒙哥汗听了阿勒达尔的谗言,也不禁疑心起来,一面下敕,召忽必烈回国。一面以阿勒达尔为陕西省左丞相、刘太平参知政事,钩校京兆钱谷。 二人既抵任所,大加搜剔,将京兆官吏煅炼成狱。官吏死者二十余人,获罪谴责者,不计其数。忽必烈奉敕而回,闻知此事,大为不乐道:“此路归我辖,所有官吏皆我所派,难道我派遣的官吏,都是贪婪的人么?这一定是因我出师西南,距离主子太远,朝中的jiān臣暗中行谗,离间我和主子的感情,我当入朝辩白,铲除jiān佞。”姚枢听得此言,忙入谏道:“不可!主子君也,兄也。大王虽为皇弟,臣也。为人臣者,安得与君上辩白是非,稍一不谨,必将受祸。为今之计,莫若尽携王妃邸主,自归朝廷,为久居之计,以示无他,则谗间不行,主子的疑心自然消释了。”忽必烈即从其言,尽携眷属归朝,既至和林,入见蒙哥汗。提起归朝之事,蒙哥汗道:“我恐皇弟远征,日久身劳,因此召归休养,并无他意。”忽必烈方yù再有所言,蒙哥汗已对着他,眼中流泪。忽必烈见了这般模样,也觉得悲从中来。兄弟相持而泣,竟不能再讲别的话说了。 过了两日,蒙哥汗意yù另建城阙宫室做一都会,缺了主事的人,与忽必烈言及。忽必烈遂保荐一个人,叫作刘秉忠,担任此事。刘秉忠实仲晦,其先世瑞州人,代仕于辽。至曾大父,始仕金,为邢州节度副使,遂家于邢,故自祖父以下,为邢台人。秉忠生而风骨秀异,英爽不羁,八岁入学读书,日诵数百言。年十三,为质子于帅府。至十七岁,因家贫无以养亲,充邢台节度使府令史。博微禄以养其亲。居恒常郁郁不乐。一日,投笔叹道:“我家累世衣冠,到了我身,甘心做这刀笔吏么?大丈夫不得志于世,便当隐居求志,碌碌何为?”遂即弃去,隐居武安山中。有天宁虚照禅师,知其能文词,遣招之为僧,令掌书记。后游云中,留居南堂寺,忽必烈闻海云禅师之名,召赴王邸。海云奉召而来,道经云中,遇秉忠,见其博学多才,邀之同行。入见忽必烈,应对称旨,颇加器重!秉忠于书无所不读,尤邃于《易》,及邵氏经世书。至于天文、地理、律历三式六壬遁甲之术,无不精通,议论天下事,如指诸掌。因此忽必烈深为信任,留居邸中,以备顾问。此时蒙哥汗yù建城阙宫室,而难其人,忽必烈遂荐之于朝。秉忠即奉命,相度地宜,择定桓州东面,泺州北面的龙冈,督工经营,造成都会,名曰:“开平府”,蒙哥汗移居于此。 恰巧移居之时,皇弟旭烈兀奉命征西,遣使报捷,兀良合台也有捷音前来。原来蒙哥汗即位之后,因西域一带,尚有未经平定的部落,故命皇弟旭烈兀统兵往征。旭烈兀奉了诏命,从和林率师出发,沿天山之北,经过阿力麻里,直达阿母河畔,招致西域诸侯王,会兵西进,攻入木乃奚国。木乃奚在宽甸吉思海之南。从前拖雷奉了成吉思汗之命,援应哲别、速不台时,曾引军经过木奚,只在城外纵兵大略,没有侵入城内。如今旭烈兀奉命西征,因回教徒■集此城,决意进攻。分军三路,令库喀伊而喀、布喀帖木儿统兵一队为左军;怯的不花、台古塔儿领兵一队为右军;旭烈兀自将大队为中军,杀奔木乃奚城。城主兀克乃丁命弟萨恒沙至军中求和。旭烈兀要他尽隳城堡,方许投诚。萨恒沙回去之后,并无动静,旭烈兀挥军而进,接连攻下数处堡砦。兀克乃丁又遣人来请宽期一年,即当来谒。旭烈兀不允道:“你主yù降即降,我当待以不死,此外不必多言。”来使去后,又复杳无音信。旭烈兀大怒,指麾三路大军,将木乃奚城围困起来昼夜攻打。兀克乃丁没有法想,只得出降,并将城外五十余堡,尽行毁去。旭烈兀因兀克乃丁屡次诱约,恐他心怀反侧,遂劝他入朝,令人在中途将他刺死,下令屠城。可怜木乃奚城内,顷刻之间,变成血ròu之区,有几个逃得xìng命的人,联络了回教徒,奔往八哈塔国。 八哈塔地处阿剌伯东岸,乃回教教祖谟罕默德降生之地,著有可兰经,为人民所信仰。主教的人,称为哈里发,即华言代天治事之意。成吉思汗平定西域,哈里发的属地所存已经无几。此时的国主名唤木司塔辛,生xìng庸懦,最爱听乐观剧,国事悉委臣下处理,终日弹丝品竹,命伶人歌舞演戏。旭烈兀兵至,先以书责其容纳逃人,并谓能战即战,不能战即降。木司塔辛得了书信,也不自量其力,竟对来使口出不逊之言。旭烈兀率军渡过波斯湾,与敌军相遇,战了一日,未分胜负,两军各驻河滨。旭烈兀到了夜间,决水灌入敌营,八哈塔的人马,未曾防备,突被河水冲来,淹毙一半,其余的方yù逃生,又为蒙古军冲来,尽行杀死。旭烈兀引军围城,四面立起pào台,用大pào向城内猛攻。木司塔辛十分惶骇,遣使乞降,旭烈兀不允。又遣其长、次二子,请求投诚,亦被拒绝。没有法想,只得自缚出降。旭烈兀入城,屠戮七日,被杀者计八十万人。唯天主教徒及他国人居室,总算没有侵及。哈里发宫内满贮金宝,悉为所掠。内监千余、fù女七百余亦皆杀死。城中尸骸堆积如山,臭秽之气,触鼻yù呕。旭烈兀因伏尸积秽,恐致疾病,只得移军出城,驻扎乡间,将木司塔辛推至帐前,责其傲慢不恭。木司塔辛知难幸免,请求准其沐浴,然后就死。旭烈兀命将木司塔辛,及其长子并内监五人一期裹入毡中置于当道,驱战军往来,蹴踏辗转哀号。蒙古军看了十分快乐,拍手欢跃。木司塔辛既死,又将其次子及亲属故旧,尽行屠杀,只一幼子,名唤谟拔来克沙的蒙恩赦宥,得以不死。后来娶蒙古女为妻,生下二子,遗留一脉,不绝宗祀,总算是旭烈兀的恩德了。 旭烈兀飞章告捷,遂又分军为二:大将郭侃,东略印度,旭烈兀自往天方去了。那兀良合台,奉了忽必烈之命,由吐蕃进兵,攻入白蛮、乌蛮、鬼蛮诸部,所至披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罗罗斯及阿伯两国,闻风乞降,复乘胜攻下了阿鲁诸部。西南夷尽都平定,乃引兵而南,径入jiāo趾。jiāo趾即安南地,唐时曾置安南都护府,故名安南,世为中国藩属。兀良合台兵至安南,国王陈日煦,出战大败,遁入海岛,都城被屠。陈日煦遣人乞降,兀良合台亦因天时炎热,不复可耐,遂准其纳降,告捷和林,缓缓的率军而归。这两处的捷报,到了和林。 蒙哥汗闻得西南连捷,心甚喜慰,遂动了混一中原的念头,意yù大兴人马,征伐南宋了。择定戊午年九月,大举兴师,蒙哥汗亲自出征,以少弟阿里不哥留守和林。蒙哥汗的大军由剑门攻蜀,忽必烈别将一军渡淮,窥取鄂州,两路夹攻,使宋人应接不暇。那蒙哥汗统了大军,浩浩dàngdàng,一路前进,十分顺利,攻下了峡州、阆州等许多城堡,遂进围合州。其时宋朝的督军是贾似道,以枢密使兼荆湖南北四川宣抚大使,命王坚镇守合州,抵御蒙古。王坚见敌兵到来,凭城守御,很是坚固。蒙古军攻了数日,丝毫不得便宜。蒙哥汗又亲督诸君,奋勇攻扑,亦不能下,心内甚是焦灼。先锋汪德臣带领敢死士,深夜登城,也被矢石击退。到了天色黎明的时候,汪德臣匹马单qiāng,驰向城濠,大声喊道:“蒙古皇帝,誓必屠灭此城,王坚快快出降,我当救你一城xìng命。”话未说毕,一块飞石打将下来,德臣连忙将头一偏,打中左肩,忍着痛逃走回来,到得夜间便死了。蒙哥汗屯兵城下,将及半年,又因汪德臣受伤而死,恼怒之中,带着悲伤,遂感疾病。合州城外有座钓鱼山,遂登山养病,竟致不起。临终时,吩咐随营大臣,秘不发丧,将棺木做成小箱模样,外面画了五彩花纹,用二驴载以北去。蒙哥汗在位九年,享年五十二岁,庙号称为宪宗。那时忽必烈正将兵渡淮,进围鄂州,分兵攻下了临江、瑞州等处。 宋朝此时单靠着一个贾似道,无异长城一般,得了告急的信息,便拜贾似道为枢密使、右丞相,出屯汉阳,以援鄂州。未几,又移黄州。这贾似道只知游湖赌钱,饮酒宿娼,哪里能够临阵打仗。可怜他瞧见蒙古营中,人喊马嘶,旌旗飘扬,刀qiāng剑戟,如密麻一般,耀日争辉,已吓得他胆裂魂飞,手足无措。忽必烈又督领人马,昼夜攻城,急如星火。贾似道没有法想,只得暗派宋京往蒙古营中请称臣求和。忽必烈拒绝不允。贾似道正在着急,恰巧合州的王坚,差阮思聪来报,说蒙古主已死,兵马全行退去。贾似道又趁此机会,派宋京前去求和,情愿纳江北地,岁奉银绢各二十万。忽必烈还不肯答应。曾得着蒙哥汗崩逝的消息,部下郝经暗中进谏道:“今国遭大丧,神器无主,宗族诸王,莫不窥伺,倘或先发制人,抗阻大王,势且腹背受敌,不如允宋议和,即日北返。别遣一军,迎先帝灵舆,收取玺绶,召集诸王,议定嗣位。那时大王应天顺人,自可坐登大宝了。”忽必烈闻言,恍然大悟,遂答应和议,与宋京约定,尽纳江北地,岁贡银绢各二十万,乃退兵北去。 那兀良合台平了西南,奉到忽必烈的命令,回师援应,正在进取潭州,闻得和议已成,亦移兵北返。贾似道得了消息,也不想想和议方成,竟令夏贵率兵追袭,杀了他的殿卒百余人,遂诈称诸军大捷,献俘宋廷。那宋理宗昏头昏脑,信以为真,说他有回天再造之功,召令还朝,加封卫国公,大为宠眷。忽必烈引师北返,行至中途,闻得国中假托蒙哥汗遗命,方括民兵,忽必烈道:“我兵已足,何用括民为兵,此必和林yīn图变乱,故有此举。”既抵燕京,即出示纵还民兵,人心大悦!及抵开平,诸王末哥、哈丹、塔齐尔等,悉来会,愿戴忽必烈为大汗。未知忽必烈能登汗位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三回 三道诏敕建元立极 一代规模开国承家 话说忽必烈到了开平,诸王末哥等来会,愿推他为大汗,忽必烈谢不敢当。后来又接到西域旭烈兀来信,说是西城平定,已经班师,并殷殷劝进。幕下诸贤士,亦劝他不可失却机会,宜速正位号,以杜宗王觊觎之心。忽必烈遂允诸人之情,不待库里尔泰会议,竟即大位。其时姚枢、廉希宪等,方膺大任,遂代为草诏,宣布即位,播告天下道: 朕唯祖宗肇造区宇,奄有四方,武功迭兴,文治多缺,五十余年于兹矣。盖时有先后,事有缓急,天下大业,非一圣一朝,所能备也。先皇帝即位之初,风飞雷厉,将大有为,忧国爱民之心,虽切于己;尊贤使能之道,未得其人。方董夔门之师,遽遗鼎湖之泣,岂期遗恨,竟勿克终。肄予冲人,渡江之后,盖将深入焉。乃闻国中,重以佥军之忧,黎民惊骇,若不能一朝居者。予为此惧!骠骑驰归,目前之急虽纾,境外之兵未戢。乃会群议,以集良规。不意宗盟,辄先推戴,左右万里名王钷巨,不召而来者有之,不谋而同者皆是。咸谓国家之大统,不可久旷,神人之重寄,不可暂虚,求之今日太祖嫡孙之中,先皇母弟之列,以贤以长,止予一人,虽在征伐之中,每存仁爱之念,博施济众,实可为天下主。天道助顺,人谋与能,祖训傅国大典,于是乎在敦敢不从。朕峻辞固让,至于再三,祈恳益坚,誓以死请。于是府顺舆情,勉登大宝。自唯寡昧,属时多艰,若涉渊冰,罔知攸济。■当临御之始,宜新弘远之规,祖述变通,正在今日。务施实德,不尚虚文,虽承平未易遽臻,而饥渴所当先务。呜呼!历数攸归,钦应上天之命:勋亲斯托,敢忘列祖之规。体极建元,与民更始,朕所不逮,更赖我远近宗族,中外文武,同心协力,献可替否之助也。诞告多方,体予至意。 此诏既下之后,又仿照中原建元的体例,定为中统元年,亦下敕文道: 祖宗以神武定四方,淳德御群下,朝廷草创,未建润饰之文,政事变迁,渐有纲维之目。朕获缵旧服,载扩王图,稽列圣之洪规,讲前代之定制,建元表岁,示人君万世之传,纪时书王,见天下一家之义。法春秋之正始,体太易之乾元,炳焕王猷,权舆治道,可自庚申年五月十九日,建元为中统元年。唯即位体元之始,必立经陈纪为先,故内立都省,以总宏纲,外设总司,以平庶政。仍以兴利除害之事,补偏救敝之方,随诏以颁。于戏!秉握枢,必因时而建号,施仁发政,期与物以更新。敷宣恳恻之词,表著忧劳之意,凡在臣庶,体予至怀。 建元既定,又从刘秉忠之言敕修官制。蒙古初兴,本以游牧为生,部落野处,争戕掠夺,强者为尊,本无所谓官职。及成吉思汗受各部推尊,平定朔漠,虽亦讲究一番,分职任事,但所设的官极为简单,最重要的唤为断事官,兼理民、刑等事,带兵官称作万户。后来土地逐渐推广,始仿照金邦的制度,建立行省,设宣抚元帅等官。至忽必烈即位,刘秉忠、许衡等既膺重用,以恢复文治为己任,所以劝忽必烈建元立极,颁诏更始。此时又命刘秉忠会同许衡参酌古今,订定内外官制。以中书省总政务,枢密院掌兵权,御史台司黜陟,其次则有寺、监、院、司、卫、府等职,奉行政务,这是内官制。外官则设行省、行台、宣抚,遣访、牧民之吏,则路、府、州、县,官有常职,禄有常俸,以蒙古人为长,汉人为副。一代规模,经营完备。忽报阿里不哥称帝于和林。那阿里不哥,乃忽必烈最小的兄弟,蒙哥汗率兵南征,命他留守和林。蒙哥汗殁后,阿里不哥遂分遣心腹,易置将佐,联络蒙哥汗诸子,及察合台、窝阔台的子孙,开库里尔泰大会,自称蒙古大汗。命部下刘太平、霍鲁怀等占据燕京。哪知廉希宪已奉了忽必烈之命,先抵京兆,设计诱执刘太平、霍鲁怀,毙之于狱。六盘守将浑塔噶亦举兵响应阿里不哥。希宪得了消息,不及请旨,急令总帅汪良臣率军往讨,诸王哈丹也奉了忽必烈之命,引军到来。两军会合,杀死了浑塔噶。希宪自劾擅命遣将之罪,忽必烈反下诏奖谕,非但不加罪,且赐给金虎符,行省秦蜀,自率人马进讨阿里不哥,战于锡默图,阿里不哥大败而遁,忽必烈乃引军而回。刘秉忠又请定都燕京,建设国号,忽必烈从之。遂迁都于燕,建国号曰元,改中统五年为至元元年,都是刘秉忠代他拟定的。又下一道建立国号的诏书道: 诞膺景命,奄四海以宅尊,必有美名,绍百王而纪统,肇从隆古,非独我国。且唐之为言dàng也,尧以之而著称。虞之为言乐也,舜因之而作号。驯至禹兴而汤造,亘名大以殷夏中。世降以还,事殊非古,虽乘时而有国,不以利而制称,在奉为汉者,著从初起之地名;曰隋曰唐者,因即所封之爵邑;且皆徇百姓见闻之偶习,要一时经制之权宜,概以至公,不无少贬。我太祖圣武皇帝,握乾符而起朔土。以神武而膺帝图,四震天声,大恢土宇,舆图之广,成古所无。顷者,耆宿诣庭,奏草申请,谓既成于大业,宜早定于鸿名。在古制以当然,于朕心乎何有,可建国号曰大元,盖取易经乾元之义。兹大治流形于庶品,孰名资始之功,予一人底定于万邦,尤切体仁之要,事从因革,道协天人。于戏!称义而名,固非为之溢美;孚休惟永,尚不负于投艰;嘉与敷天,共隆大号。 从此以后,蒙古已有了国号,忽必烈灭了宋朝,混一中原,到得崩逝,庙号世祖,在下的叙述,也就改称蒙古为元朝,忽必烈为世祖了。这也是编书的通例,于此申明,免得阅者疑心在下前后两歧。闲言休絮,单说元世祖建了国号,国内政事,都已就绪,记起了南宋修和的时候,曾约定尽税江北地,称臣进贡,每岁应献银绢各二十万,只因即位之后,经营内政,无暇顾及此事,现在诸务毕举,应该遣使往宋,宣告即位,乃命翰林侍读学士郝经为国信使,翰林待制何源、礼部郎中刘人杰为副使,赴宋修好。宋少师卫国公贾似道,当初危急之时,向蒙古求和,允许称臣纳币,乃是一时权宜之计。到得元世祖领兵北返,他也不问是非,但顾目前邀取功赏,把求和的事情完全隐匿起来,不以上问,反诈称诸路大捷,杀败了元兵。如今听得元朝遣使前来,倘若任他入朝陛见,从前的事岂不要完全败露,这欺君的罪名,如何消受呢?因此他待北使行至真州,便将郝经等幽囚在忠勇营中。郝经屡次上书宋廷,极陈和、战的利害,并请入见,或放令归国,都被贾似道隐匿下来,绝不见报。 元世祖待郝经等不见回来,又令崔明道至准东制置使,质问稽留信使的原因。其时准东的制置使,乃是李庭芝,一时无可回答,只得允他奏闻朝廷。遂上疏,请将元朝使臣释放回国。无如奏章上去,都被贾似道捺住,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绝无消息。元世祖守候了多时,不见回报心中耐不住,便商议起兵伐宋了。未曾举兵之先,须谕各路将帅,辨明曲直道: 朕即位之后,深以戢兵为念,故前年遣使于宋,以通和好。宋人不务远图,伺我小隙,反启边衅,东剽西掠,曾无宁日。朕今春还宫,诸大臣皆以举兵南伐为请,朕重以两国生灵之故,犹待信使还归,庶有悛心,以成和议。留而不至者,今又半载矣。往来之礼遽绝,侵扰之暴不已,彼尝以衣冠礼乐之国自居,理当如是乎?曲直之分,灼然可见。今遣王道贞往谕卿等,当整尔士卒,砺尔戈矛,矫尔弓矢,约会诸将,秋高马肥,水陆分道而进,以为问罪之师。尚赖宗庙社稷之灵,其克有勋,卿等当宣布腹心,明谕将士,各当自勉,毋待朕命。 这道诏书颁发于中统二年,本拟厉兵秣马,大举伐宋嗣因阿里不哥虽已大败而遁,余孽未靖,尚在煽动。又有江淮都督李,居心叵测,尝将虚无恫吓之言入奏。世祖以内忧未已,难事外务,所以各路人马犹未大举。到了三年的春天,李叛离元朝,以京东降宋。世祖命史天泽统兵征讨,围困济南,擒住李,肢解以徇。宰相王文统私通李,暗图不轨,亦查明正法。到了中统五年,复改元为至元元年,阿里不哥势穷力蹙,率众来降。世祖念其系兄弟至亲,仅诛其左右数人,将他的罪名,悉加宽宥。由是内患尽平,一意对外,乃命阿术、刘整等进攻襄阳。宋将吕文焕登城固守,围攻数年,尚不能下。适有人以西域新pào术来献,遂用以攻襄樊,破其外廓。元将张宏范为流矢所中,束创来见阿术道:“襄阳在江南,樊城居江北,我以陆军攻樊城,则襄阳出舟师来救,终不可取。不若绝江道,断救兵,水陆夹攻,则襄阳下而樊城自破矣。”原来襄樊两城,中隔汉水,吕文焕以大木植立江内,锁以铁链,上造浮桥,以通援军,樊城恃此以固。元军用了张宏范的计策,暗用铁锯,将大木锯断,砍开铁链,火毁其桥,襄阳的援兵不能出,樊城遂为元兵攻破。守将范天顺、牛富力战死之。樊城既破,襄阳势孤,吕文焕力守了五年,实在势穷力竭,难以支持。适值元将阿里海涯前来劝降,与他折箭为誓,允许出降之后,重加录用,并保全城中生灵,吕文焕遂开城出降。襄樊既下,诸将帅纷纷献策,进取江南。 阿术与阿里海涯请取破竹之势,乘胜灭宋道:“臣等久在行间,备见宋兵之弱,今若不取,时不再来。”刘整亦奏称襄樊既破,临安动摇,若用水军乘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长驱,大江非宋所有了。世祖览奏,一一嘉纳。史天泽、姚枢又上章保荐堪胜大将者数人,以备采择。世祖乃下诏,责宋人背盟拘使之罪,命史天泽、伯颜统诸道兵,与阿术、阿里海涯、吕文焕行中书于荆湖。博罗欢、刘整、阿塔海塔出、董文焕等行枢密院于准西。统大兵二十万,浩浩dàngdàng,长驱南下。行抵郢州,史天泽忽然得病,奉旨召还。饬各军归伯颜节制。乃分军为两道,伯颜自统大军,以吕文焕为向导,向郢州进发。博罗欢以刘整为前锋,向淮西进发。那伯颜这支人马,攻打郢州,宋将张世杰,悉力支持,不能即下。伯颜遂潜师侵入汉阳,连破沙洋、新郢、阳逻堡等十余处,便令阿术袭青山矶,渡过汉江。宋将张晏然、程鹏飞等,以郢州来降。伯颜命行省右丞阿里海涯在鄂镇守,自统诸军东下,直超临安,宋廷大震。 其时宋理宗久已薨逝,太子嗣位,号为度宗。度宗的昏庸,更甚于理宗,即位之后,加封贾似道为太师。似道入谒,度宗必起立答拜,有所咨访,必称之为师相。因此贾似道愈加装腔作势,屡谓罢职。度宗挽留,甚至于跪地泣拜,命卫士夜卧在贾似道私宅之外,为防强盗一般,怕他私自遁去。又命他三日一朝,治理都堂,且在西湖葛岭,替他建筑了绝精美的住宅,藉资休养。贾似道受了这样深恩隆遇,应该如何感激图报呢?谁知这位贾太师,愈加颐指气使,凡遇军国大事,必须先禀白了他,方可举行。朝中大臣,稍有违拗,立即窜逐。因此壅塞言路,贿赂公行。度宗还以他为擎天玉柱,驾海金梁,将国事完全托付于他,自己镇日的宴坐深宫,与妃嫔们饮酒调情,只道国家大事有贾师相。不料这位贾师相,恰每天在葛岭起楼台,造亭榭,建半闲堂,筑多宝阁。宫人中有个叶氏,生得很是美丽,他便娶取为妾,度宗也不加罪。贾师相虽得了叶氏,心中尚未餍足,还令手下密访美色。如果姿容可人,无论她是娼妓,是尼姑,一箍脑儿招入宅中,朝夜取乐。他的xìng情又是欢喜斗蟋蟀,每日与姬妾坐在地上斗蟋蟀,便算平章军国大事了。因此累月不出半闲堂一步,度宗还是累加恩命,诏令十日一朝,他还不能遵旨,懒得出外。等到元兵攻下了襄阳、樊城,伯颜又取了郢州,直驱临安,方才知道隐瞒不住。这个消息,传布出来,上下惊慌,馆阁学生及群臣,均上章以为非贾师相亲自督军不可。度宗忙遣使请了贾师相来,求他出兵应敌。贾似道无可推诿,只得奉了朝命,又搜刮了无数的金银珠宝,作为军饷。才勉勉强强的在临安开了都督府,用黄万石等几个人参赞军务。哪知贾似道在这里如同做戏一般,铺排起来,伯颜那一方面,早已威声大振,连贾师相极力庇护的范文虎,也投降元军了。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四回 覆山南宋亡国 死柴市丞相尽忠 话说伯颜引军南下,宋知安庆府范文虎素为贾似道所信任,遇事极力庇护,要算是托心的人了,哪知他闻得元军将至,竟令人预备了酒肴,赴江州迎降。伯颜恐其有诈,先命阿术乘小船探视了一周,自己方肯前来。那范文虎果然出城迎接,献上仓库人民的册籍。伯颜检点过了,遂传元主子命,以范文虎为两浙大都督。 贾似道得了这个消息,方知不妙,遂即上表,奏请出师。此时宋度宗已经崩逝,子 嗣位,年仅四龄,太皇太后谢氏临朝听政,得了贾似道的奏章,哪有不从之理。似道抽调各路精兵十三万,前呼后拥的统兵启行,所带金帛辎重,装满了几千百船,江中接连不绝,排出有百余里远近,慢慢的向前进行,好容易到了芜湖,他哪里敢去和元兵开战,依旧用出老法子,yù商通了吕师夔,向元军求和。恰巧夏贵也领兵到来,见了似道,不说别的,先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来,指示似道。似道看时,见上面写着宋历只有三百二十年,一行小字。似道看罢,低首无言,思来想去,除却求和之外,别无他法。因念前次求和,是差宋京去的,办理得很为顺手。又去把宋京找来,叫他带了荔了、黄柑,许多时鲜果品,去送于伯颜,算是通候的意思,且把前时所得元军俘虏,一齐释放,厚加抚慰,遣其归去。 宋京到了元营,伯颜传入,问他来意,宋京说道:“主帅自知冒犯上国,罪在不赦,如今但求将军,网开一面,准许议和,情愿稽首称臣,永为藩服,所有岁币金帛,只求定了数目,便当献上。”伯颜听了,微微一笑,向左右问道:“他的话可以听得么?”阿术早已抢步上前道:“宋人反复无常,急则求和,缓则败盟,主帅万勿轻信其言。我们只要杀向前去,还怕没有金银财帛,谁喜欢他的岁币呢?”伯颜笑对宋京说道:“你们主帅要想议和,原没有不可以。但他太来得太迟了,我军未渡江以前,鉴其诚意,或者尚可转奏。如今沿江群州,皆为我有,再要议和,只有请你们贾太师前来当面商议了。”宋京见所说的话,不是头路,知道议和没有指望,只得抱头鼠窜而还。 贾似道见求和不成,没奈何只得预备打仗,遂命孙虎臣领了精锐七万人,往丁家洲驻扎。夏贵率战船二千五百艘,横截江中。似道亲统后军,驻于鲁港。哪知夏贵国孙虎臣是个新进,位反出于己上,心内十分不乐!那伯颜却抖擞精神,派遣水陆军马,两路并进。孙虎臣上前迎战,不料伯颜挥划船数千艘,冲将过来。夏贵绝不抵抗,引了战船,往后退走。伯颜绕到虎臣的阵后,用大pào打去,一弹正中中坚。孙虎臣吃了一惊!早溜到了爱妾船上,躲藏起来。将士们见了,都大声喊道:“步帅逃了,步帅逃了。”兵士闻说主帅已逃,大家顾命要紧,顿时溃散。夏贵却乘了一只小船,经过贾似道坐船之旁,叩着船舷喊道:“敌军势大,主帅保重,休要枉送xìng命。”似道听了,早已手慌脚乱,急忙鸣金收军,舟船簸dàng,乍分乍合,早被元军乘势冲杀,落水而死者,不可胜计,连江水都红了。所有金帛辎重,尽为元军所获,搬移月余,还不能尽。 贾似道一口气逃至珠金沙,方才住下。夏贵、孙虎臣一同来见。孙虎臣挺胸顿足大哭道:“我非不奋勇厮杀,可奈部下兵将,没一人肯听号令,哪得不败呢?”夏贵从旁冷笑道:“我何尝不血战,可算得九死一生了。你瞧战袍上,不是有血迹么?”贾似道留心看时,他的襟袖上,原来溅着几点胭脂,哪里有什么血迹。似道虽知他靠不住,却不敢去责备他,此时无法可施,只得奔往扬州,沿路上遇见溃兵,蔽江而下。似道举旗招集,没有一人理睬,还有些兵士,忿忿不平,丑言诋骂,于是镇江、宁国、隆兴、江yīn一带,俱皆望风纳款,归降元军。建康都统徐旺荣,亦开门迎接伯颜入居城中。通值江东大疫,百姓正愁凶荒,难以度日。伯颜传令开仓赈饥,施医给yào,居民大悦,欢呼感戴。 捷报到了燕京,世祖以时方炎暑,不利行师,诏令待至秋凉,再行进讨。伯颜复奏道:“百年劲敌,一败至此,颇非容易,稍事迟延,彼若奔越海岛,后悔何及。”世祖览奏,即命伯颜以行中书省,驻建康,阿术分兵驻扬州,与博罗欢塔出等,绝宋之援道。临安惊慌异常,贾似道束手无策,只得上书请迁都以避敌锋,被臣廷参劾。宋主不得已革似道职,谪居漳州,为孙虎臣拉肋而死。其余朝臣都带了自己的家眷,纷纷逃去,朝堂为之一空。所征诸路勤王兵,到的只有文天祥一处。伯颜分军三道进逼临安,文天祥遣兵救常州,与战不胜,伯颜遂围常州,招知州姚讪来降,姚讪誓死不从,伯颜攻破常州,通判陈、都统王安节均巷战而死。伯颜以常州抗命,下令屠城,其余各州郡,莫不望风投诚。宋太后谢氏,遣刘■奉表称臣,上元主尊号,岁贡银绢各二十五万,乞存境土,以奉赵氏祭祀,且请伯颜至临安莅盟。不料伯颜到来,宋右丞相陈宜中,又先期逃避,不来莅会,伯颜遂驻军皋亭山。文天祥、张世杰请帝奉了太后等入海,自己率众,背城一战。陈宜中以为危险,请太后命御史杨应奎献出传国玉玺,到元军投降。伯颜受玺允降,召陈宜中至营,商议投降事宜。陈宜中仍不肯到,连夜逃往温州而去。杨应奎忙奏闻太后道:“伯颜之意,非宰执面议不可,今宜中逃去,请太后从速定夺。”太后乃以文天祥为右丞相,兼枢密使,与吴坚等同往议事。 天祥不肯受职,往见伯颜道:“北朝若以宋为与国,请退兵平江或嘉兴,然后再议岁币与金帛,将军全师而还,最为上策。若yù毁其宗社,则淮、浙、闽、广尚多未下,利钝非可预计,兵连祸结,从此多事了。”伯颜道:“我奉君命而来,不敢自专。”又见天祥举动不凡,恐他回去,别生枝节,遂先令吴坚返报,留天祥住于营中。天祥怒道:“我为二国大事来议,不应拘留信使。”伯颜道:“且请息怒保重。我绝无相害之意,不过因你是宋朝大臣,与我同在一处,诸事可以就商。”遂命人陪伴着,在馆驿住下。又传元主命,以临安为二浙大都督府,命范文虎、忙兀台入城治都督府事,取太皇太后手敕,及三省枢密院檄文,谕令各州郡,早日降附。又令张惠、阿刺罕等,分头点验,封锁府库,将宋主及皇太后全氏,并皇子诸王,一应宫眷,载向北去。只有太皇太后谢氏,因病暂留。 文天祥行至镇江,乘元军不备,与其幕客杜浒等十二人,逃了出来,浮海至闽,恰值张世杰等奉度宗长子,在福州为嗣皇帝。原来度宗尚有二子,长名,封益王,年十一岁,次名,封广王,年六岁。当临安紧急时,与生母杨淑妃,潜行出城,奔至温州。陈宜中迎着,航海赴福州。张世杰、苏刘义、陆秀夫等,亦相继而至,遂奉益王为嗣皇帝,改元景炎,尊杨淑妃为太后,同听朝政,遥上德帝后尊号,升福州为福安府,以陈宜中为左丞相,都督诸路军马,张世杰等任官有差。文天祥赶至福州,帝命为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天祥因与陈宜中意见不合,固辞不拜,乃以为枢密使同都督。天祥注意军旅,使吕武招豪杰于江淮,杜浒募兵于温州,力图恢复,虽也克复了几处州郡,哪能抵敌元家新造之邦锐气方张。不上几时,又被元军攻破闽广,宋主飘泊海畔,由闽奔潮,由潮奔澳。陈宜中见事不可为,托故而行,一去不返。宋主出入惊涛骇浪之中,得病而崩,群臣均yù散去,陆秀夫道:“度宗少子尚在,何不立以为君。”乃共立帝,加文天祥少保、信国公,张世杰越国公,陆秀夫为左丞相,共秉朝政,迁居于山。元世祖命张宏范为都元帅,李恒副之,师至朝阳,袭执文天祥,进兵山。张世杰联舟为垒,守住峡口。张宏范分兵堵截,断宋军樵汲孔道,然后四面攻击。张世杰抵敌不住,只得断维突围,引了十六舟,夺港而出。陆秀夫先驱妻子入海,自负幼帝,同溺而死。太后杨氏,抚膺大恸道:“我忍死至此,无非为了赵氏一块ròu,如今还有什么指望。”亦赴海而死。张世杰到了海陵山下,适遇飓风,焚香祷天道:“我为赵氏,也算竭力了,一君亡,又立一君,今又亡了。我尚未死,还望敌军退后,别立赵氏,以存宗祀,若天意应亡赵氏,风伯有灵,速覆我舟。”言已,舟果覆,世杰溺毙。宋亡,自太祖至帝,共一十八君,三百二十年。若从南渡算起,共一百五十二年。 张宏范破了山,置酒高会,邀文天祥入座道:“宋室已亡,丞相忠孝已尽,若能把事宋的诚心,改而事元,仍可不失为宰相。”天祥流涕道:“国亡不能救,为人臣者,死有余辜,况敢贪生事敌么?天祥不敢闻命。”宏范敬其忠义,遣人护送至燕,天祥路过吉州,感念旧事,八天不饮不食,依然不死,只得重进饮食。到了燕京,丞相博罗yù将他杀死,以绝后患,世祖敬其忠义,不忍加害,张宏范亦于病中上书,请贷其一死,遂囚系起来。直至至元十九年,有闽僧上言,土星犯御座,防有内变。世祖本来崇信僧徒,曾拜八思巴为帝师,皈依释教,闻了闽僧的告变,自然生疑。且因平宋之后,江南多盗,漳州陈桂龙,及其兄子陈吊眼,起兵居高安砦。建宁路总管黄华,叛据崇安浦城等县,自号头陀军,称宋祥兴年号。福州林天成,揭竿相应。又有广州桂林方、赵良钤等,护众万余,号罗平国,称延康年号。虽经诸路将帅或剿或抚,小丑跳梁,不难扑灭。然世祖心中,不免疑虑。自闽僧告变之后,真定府来了个中山狂人,半疯半颠的,自称大宋皇帝,yù取丞相。京城内又发现匿名揭帖,内言某日烧城苇,率二翼兵起事,定卜成功,愿丞相无忧等语。先是帝 被掳至燕,降封为瀛国公。太皇太后谢氏,降封为寿春郡夫人。令与宗室大臣,寓居于城苇。既得竭帖,遂将城苇撤去,迁瀛国公及宋宗室至上都,疑所说的丞相为文天祥,有旨召见。 天祥初入燕,至枢密院见丞相博罗。博罗yù令其下拜,天祥长揖不屈,仰首大言道:“天下事有兴有废,自帝王以及将相,灭亡诛戮,何代没有,天祥今日愿求早死。”博罗道:“你说有兴有废,试问盘古至今,有几帝几王。”天祥道:“一部十七史,从何处说起,我今日非应考博学鸿词,何必泛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博罗道:“你不肯说兴废事,倒也罢了。但你既奉了主命,把宗庙土地与人,为何又要逃去?”天祥道:“奉国与人,是谓卖国,卖国的人只知求荣,还肯逃去么?我前除宰相不拜,奉使军前,即被拘执。已而,贼臣献国,国亡当死。但因度宗二子犹在浙东,老母亦尚在粤,是以忍死奔归。”博罗道:“弃德嗣君,别立二王,还算得忠么?”天祥道:“古人有言:社稷为重,君为轻,我别立君主,无非为社稷计。从怀愍而北非忠,从元帝为忠,从徽钦而北非忠,从高宗为忠。”博罗几不能答,忽又说道:“晋元帝、宋高宗,皆有所受命,你立二王,并非正道,莫不是图篡不成?”天祥大声道:“景炎乃度宗长子,德亲兄,难道是不正么?德去位,景炎乃立,难道是图篡么?陈丞相承太后命,奉二王出宫,难道是无所受命么?”说得博罗面红耳赤,恼差成怒道:“你立二王,究有何功?”天祥道:“立君所以存宗社,存一日尽臣子一日的责任,管什么有功无功。”博罗道:“既知无功,何必再立?”天祥亦愤愤的说道:“你亦有君主,你亦有父母,譬如父母有疾,明知年老将死,断没有不下yào的道理,总教我尽我心,方始无愧。若有效与否,听诸天命。天祥今日一死报国,何必多言!”博罗yù杀之,还是世祖及廉许各大臣悯他孤忠,不yù用刑,方才拘系起来。至是谣言迭起,把天祥传至朝堂,世祖亲自问道:“你能移事宋之心事我,立刻可为丞相,不比住在牢狱里好得多么?”天祥道:“既然如此,便是身事二姓,陛下何取于我。况天祥为宋朝宰相,以身殉国,乃是门分,请即赐死,便算君恩。”世祖心犹不忍,麾使退去。博罗谏道:“不如从天祥所请,免生谣言。”世祖乃下诏,杀天祥。天祥被押至柴市,态度从容,语吏卒道:“吾事毕矣!”南向再拜,乃受刑,年四十七岁。忽有诏敕传到,令停刑勿杀,事已无及。返报世祖,并陈其衣带赞,上面大书三十二字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世祖读了,连连赞叹道:“好男子!可惜不肯为我用,现已死了,奈何。”遂下诏赠天祥为庐陵郡公,谥曰忠武,命王积翁书神主,设坛祭祀,并敕丞相博罗,行奠礼。博罗奉了诏命,不敢有违,忙穿了公服,率领职事人员,来至坛前,摆列祭品,点好香烛,方yù行礼奠爵,忽然狂风大作,烛灭烟销,上面供的神主,好似生了翅膀一般,飞入云中。博罗大惊!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五回 忠魂不泯名著千秋 琼岛聚宴栏陈百兽 话说博罗奉了世祖之命,赴坛祭祀天祥,刚yù行礼奠爵,忽然狂风大作,走石飞沙,天地昏黯,那供在坛上的神主,好似生了翅膀一般,自己会飞将起来,直入云中。博罗见了这般模样,直惊得面目失色,不知所措。左右有明白事理的人,向博罗说道:“这必是文丞相精灵不泯,因为神主上写的是我朝封号,他耿耿忠心,不忘故宋,岂肯受我朝的封爵,因此忠魂显应,特将神主吹去,只要改写神主,重行祭奠,便没事了。”博罗听了,颇觉此言有理,遂命改书神主,写着故宋少保右丞相信国公几个字,重行点起香烛,仓皇祭毕,大风已渐渐的停止,天地亦复开朗。燕京人民都称天祥忠义,甚至有感激泣下者。 天祥,庐陵人,所居对文笔峰,故自号文山。平生作文,未尝属草,下笔千言,流离中感慨悲悼,一发于诗,读之者莫不流涕。有友人张毅甫,名千载,当天祥富贵时,屡次荐他出仕,毅甫不允。及临安既破,天祥跋涉流离,过吉州时,毅甫忽至,说道:“丞相北行,某愿追随同往。”天祥再三拦阻,不许偕行。毅甫乃暗暗跟随,到了燕京,便在天祥被囚的牢狱之旁,僦屋而居。每天备了精美的肴馔,送于天祥服用,经历三年,始终如一。后知天祥不免,又预制锦椟一具,待受刑后,将天祥尸身,熏沐收殓,并资助其妻欧阳氏,扶柩归葬。回至吉州,择日破土,恰巧天祥母亲曾氏的灵柩,也由其家人从惠州运来,同日入土,见者同声赞叹!都说是忠孝所感召的。后人有文天祥诗二首道: 尘海焉能活壑舟,燕台从此筑诗囚。雪霜万里孤臣老,光岳千年正气收。诸葛未亡犹是汉,伯夷虽死不从周。古今成败应难论,天地无穷草木愁。 徒把金戈挽落晖,南冠无奈北风吹。子房本为韩仇出,诸葛安知汉祚移。云黯鼎湖龙去远,月明华表鹤归迟。何人更上新亭饮,大不如前洒泪时。 再说宋平之后,元世祖总算统一了中原,正可与后妃们安享荣华,共度那富贵锦绣的岁月。偏偏运气不佳,正宫皇后又复去世。原来世祖的正后弘吉刺氏,乃是德薛禅的孙女,父名按陈。从前成吉思汗的皇后孛儿帖与按陈乃是姊弟。窝阔台汗时,曾赐号按陈为国舅,进封王爵。命统弘吉剌部。且与订约,生女世纳为后,生子世尚公主,所以有元一代的皇后,多出自弘吉刺氏。世祖这位弘古刺皇后,生xìng明敏,晓畅事机。一日,四集赛官,奏割京城外的近地,为牧马之所。世祖已经允许,正在进行。事为皇后所闻,将要进谏,先阳责太保刘秉忠道:“你是汉人中的聪明人,倘若进言,皇上必然听从,因何隐默不谏。倘在初定都时,便以地牧马,原没什么不可以。如今军站已分,业经定夺,还可以夺取人民的产业,作牧马场么?”世祖听了这话,口虽不语,心内却很以皇后之言为然,遂将割地牧马之事,寝而不行。皇后又向太府监支取缯帛表里各一端。世祖闻之,对皇后说道:“太府所藏,乃军国之需,非私家物,以后不得擅支。”皇后闻谕,深悔其事,从此率领宫人,亲执女工,将旧弓弦练之,缉为绸,做成衣服,比到罗绮,更觉精密坚牢。宣徽院旧有羊皮,弃置无用,藏庋在内。皇后见了便道:“此物弃之可惜!”遂命取将前来,与宫人们缝合,做成地毯。对左右说道:“天下之物,决无废弃之理,昔陶侃造舟,竹头木屑,亦贮之待用,可见古人的节俭了。这羊皮,弃置在那里,日子长久,必致朽腐,我今取为地毯,岂不是废物利用么?”左右均皆悦服!后人有诗咏世祖皇后的俭德道: 深宫篡组夜迟眠,贴地羊皮步yù穿。漫道江南绫绮好,织?方练旧弓弦。 至元十三年平宋,将帝 及太后妃嫔,押至上都。世祖以江南平定,设宴大飨,宫廷皆贺,惟皇后默然无语,现不乐之色。世祖见了,即向她问道:“朕平定江南,从此可以不用兵甲,众人都不胜欢喜!你为什么独不快乐?”皇后跪奏道:“从古无千岁不败的国家,无使我子孙到这般地步,方是万幸。”世祖闻奏,默默无语。一日世祖又将南宋府库中的珍宝,排列庭前,召皇后到来一同观看。皇后略一看视,立即退去。世祖命内侍,问皇后要什么东西,皇后道:“宋人积珍宝以遗子孙,子孙不守,遂归我朝,我何忍取他一物。”其时全太后至燕京,不服水土,皇后尝为之代陈世祖,请放回江南。世祖不从,皇后再三代恳。世祖道:“你等fù人,没有远识,今日如果允你所奏,遣回江南,倘若浮言一动,倒反没法可以保全,何如留她在此,时加存,令其得所呢!”皇后听了,方始无言。从此待遇全太后,格外优厚。蒙古人所戴的帽子,本来没有前沿,世祖出猎,因日光shè目,颇以为苦,常与皇后言及此事。皇后便为世祖增添前沿,从此出猎,可以不畏日光。世祖大喜!遂将此帽颁布,今天下以之为式。皇后又因蒙人所着之衣,不便弓马,特出心裁,制成一衣,前有裳无衽,后长倍于前,亦无领袖,掇以两襻,名曰比甲,上马放矢,颇为便利。世祖每年到了四月,迤北草青的时候,必往上都避暑,皇后便趁此以比甲进陈。世祖大悦!特在南海子晾鹰台畔,穿了皇后所制的比甲跨马飞驰。试验这比甲的便利。后人也有诗一首,咏世祖皇后制比甲道: 比甲弯弓唤打围,晾鹰台畔马如飞。上都青草今黄尽,才自和林避暑归。 世祖对于皇后,深加敬礼。皇后亦婉言进谏,随时匡正,对于政事,弥补不少。不意这位贤德皇后,天不永年,竟于至元十八年二月,一病不起,遽尔崩逝,世祖不胜悲悼!谥为昭睿顺圣皇后。 到了至元二十年,又纳继后诺尔布,也是弘吉刺氏。原来这位继后乃是纳沁之孙,仙童的女儿,与世祖的前后论辈份,要算是从女。当前后在日,时常入宫,朝谒姑母。有时便寄宿宫中,陪伴前后,所以见了世祖,也不回避。世祖见她生得一貌如花,xìng情柔顺,心内甚是喜爱!蒙古的风俗,本来没有长幼的lún次,世祖既然喜爱了诺尔布,少不得常常来至皇后宫中和她厮混。这诺尔布,生得聪明乖觉,见皇帝垂青于她,自然移舟就岸,乐得博取眼前的富贵,因此与世祖,眉来眼去,两下里各存了心意。但因世祖的前后,生xìng十分严正,不敢实行,只在背地里眉目传情,互相心照罢了。世祖既爱上了诺尔布不能到手,眼看着一枝名花,开得熳烂芬芳,恰被一座红栏遮住,不能折取入手,心内如何便肯甘休,免不得要设法取来把玩,方才快意! 恰巧这日在琼岛举行大聚会,合宫后妃嫔御,都来观看,世祖便得了机会,可以与诺尔布了结宿愿。你道什么叫做大聚会?原来元朝的制度,最重宗亲,每年必召集各路的诸王会聚京师,大张筵宴,欢呼畅饮,谓之大聚会。这也是敦睦宗族的意思。这一次的大聚会,适值世祖听了帝师八思巴的话说,立了一杆法轮竿于万岁山。据说这法轮竿高有百尺,乃是佛家的大愿力,竖了此竿之后能使国泰民安,帝寿无疆。因此世祖特特的用了许多工匠,造成这竿。竖立的地方,也斟酌许多时候,相度了许多地方,帝师八思巴都不以为然。最后踏勘到万岁山。八思巴方才许可,说道:“这法轮竿,必须建立在此,方能法轮常转,感动天心,消灾降福,圣寿万年。”这万岁山在大内的西北,金人取名为琼花岛元兵攻燕,金主迁汴,慢慢的荒落起来。及至元兵攻破了燕京,大肆屠戮,放火焚毁宫殿,琼花岛早已成为灰烬,世祖即位,依从刘秉忠之请,迁都燕京,命人修理宫殿,设立宗庙社稷。这琼花岛也于中统三年,次第修复,世祖遂赐名为万岁山。其山皆叠玲珑石为之,左右皆有登山之径。山中洞府深邃,萦纡曲折,进去的人,倘若不识路径。宛转相迷,无复出路。世祖喜其洞府幽深,在其中铺设几案床帐等物,遇着听政余暇,便独自入内,静养片刻。因此这万岁山的洞府里面,禁止出入,便是皇子妃嫔,没有宣召,也不敢擅行进入。世祖竖立了法轮竿,又值召集诸王大聚会的时候,传旨张筵于万岁山,命文武大臣,入内陪宴。这日将御苑兽栏里所畜的奇兽,一齐驱至万岁山,如麋、鹿、獐、兔、虎、豹、熊、象等类,一一摆列在万岁山前,最后方将狮笼抬来。看那狮子时,身材短小,与人家所畜的金毛猱狗无异。哪知这样小小的狮儿,方才抬将前来,糜鹿等类,固不用讲了,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如同死了一般。便是虎、豹、熊、象那样的鸷猛,也都俯服畏惧,不敢仰视。诸王大臣瞧着,莫不赞叹!后人有诗咏此事道: 琼岛玲珑万石攒,天风吹动法轮竿。 诸王聚会初开宴,宣放狮儿出兽栏。 各宫的妃嫔和宫女等人,都没有见过狮子,闻得今天这样盛会,都要前来观看。又因未得皇后的令旨,不敢私行出外。内中有个八八罕妃子,最得世祖的宠幸,她便开言说道:“今天既有这般盛会,我们岂可错过?不去观看别的兽类,如虎、豺、熊、象都是见过的,那狮子刚从缅国进贡前来,不知究竟生得如何狰狞,必须前往一观。”此言未毕,便有撒必忽妃子接口道:“我也正因那狮子是罕有之物,所以要去观看,以扩眼界。我想正宫皇后,生xìng十分和平,就是没有令旨,前去观看,不也见得便降罪责。况且合宫的后妃一齐前去,就要加罪,也觉不便了。”第三鄂尔多阔阔lún皇后,听了这话,不以为然道:“宫庭中有一定的规矩,我们不禀明正宫皇后,私自前去,即使正宫皇后汪涵大量,不行追究,我们自己心中,也觉不安!况被主子知道,也要责备的。这事如何使得?”第四鄂尔多速哥答思皇后道:“此言甚是有理!主子现在对于阃政,很是谨严,常常说起唐朝的武则天皇后和杨玉环妃子,便十分嗟叹!说唐朝的祸乱,都是这两人招惹出来的,朝廷对于宫政,万万不可不严,诸位皇后皇妃请想,主子于无事之时,尝有此谕,我们若擅自行动,违背了违禁,主子岂不要加罪么?”众后妃听了这话,都默默无言,不再开口。独有第二鄂尔多奴罕皇后说道:“这事却又难了,不禀明正宫皇后,又犯了私行之罪,不去瞧那狮子,又觉得甚是可惜!诸位究竟去还是不去呢?”当有第二鄂尔多塔刺海皇后道:“去是很要去的,但是没有正宫令旨,也是没法。”奴罕皇后又道:“诸位果然要去,我却有个主意在此。”众人齐声问道:“未知有什么主意,何不说出来,大家斟酌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奴罕皇后道:“今日这样盛会,皇后虽没有令旨叫我们前去观看,我们何不会同了,到正宫去请皇后御驾,一同前往呢?我想皇后秉xìng谦和,虽然素爱清静,不愿前去,决不阻挡我们的,必然吩咐我们,自行前往,那时我们得了正宫皇后的一句话,岂不就是奉了令旨么?还有什么私自行动,不敢进止的罪责呢?”众人听了这话,一齐拍手称赞道:“此计甚妙!我们一同请正宫去。”当下众后妃,一齐乘了坐辇,来到昭阳殿,请见皇后。皇后正与她的女诺尔布在那里闲谈,闻得各后妃到来,即命宣她们进见。众后妃入内,行过了礼,挨着次序坐下。正宫皇后先开口道:“今天众位皇后皇妃,何以会齐了来此?”此时领头的是第二鄂尔多塔刺海皇后、奴罕皇后,两人见问,一齐恭身说道:“众皇妃闻得主子赐宴诸王,陈列百兽,内有缅国新进贡的狮子,乃是稀有之物,大家未曾见过,所以前来恭请凤驾,往万岁山一游。”正宫皇后听了这话,早已知道她们的来意,微微一笑道:“我于缅国初入贡时,已经见过,可以不用再去观看,诸位倘若有兴前往,一同前去。”说着,唤过诺尔布,命她参见后妃。 众后妃见是正宫的女,哪敢怠慢,一齐还礼不迭。都说皇后的凤驾,既不前去,我们当陪着小姐同往游玩。遂即辞别了正宫皇后,由八八罕妃子,携了诺尔布的纤手,同上步辇,直向万岁山而来。到了山前,见世祖正率领了诸王大臣,在正殿上,欢呼畅饮。众后妃一心要看狮子,便下了步辇,走向两旁,看那栏中的百兽时,不觉大家诧异起来。未知因何诧异的,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六回 诛谏臣丧心病狂 崇西僧灭天毁圣 话说众后妃,来至万岁山前,看那百兽时,见虎豹等类,一齐俯伏在地,好似人臣朝见主子一般,连头也不敢抬将起来,平时的勇猛之气,已不知到哪里去了。众后妃不胜诧异道:“狮子原来有这般威力,能够摄伏群兽的。”再看那狮子时,更加纳罕道:“我们只说狮子是怎样伟大魁梧的巨兽,却和人家的金毛小犬一般,不知百兽见了它为何如此惧怕?”诺尔布笑道:“众位不知,这狮子乃是百兽之王,看它躯干虽小,发起威来很是厉害。譬如人王帝主,端拱在上,臣子见了他,没有不伏地泥首,惶惧战栗的。所以百兽见了狮子,也和人臣见了皇帝一般,任是如何勇将猛帅,天威咫尺,也要诚惶诚恐,不敢仰视了。”诺尔布在那里讲话,那声音好似黄莺百啭一般,清脆异常。世祖坐在殿中,众后妃来时,他早已看得清楚,见有诺尔布在内,已是心内跳动不已。现在又听得她的娇喉,在那里议论百兽,如何还按捺得住,便抬头向万岁山洞府,凝视了片刻,忽然计上心来,立刻命皇太子真金陪着诸王饮宴,朕因精神疲倦,意去休息。皇太子真金遵奉谕旨,自与诸王饮酒。 世祖出席,屏退侍从,只带了个内监李邦宁,竟向万岁山洞中而去。这李邦宁原是故宋的小黄门,帝 入燕,邦宁相随偕行。世祖见他聪明机警,命给侍内庭,并令习国书及诸番语,邦宁略一学习,遂即通晓,且侍候左右,能够先意承顺,因此世祖深加信任。当下命他随至万岁山洞府里面,轻轻的吩咐他一番,邦宁连称遵旨,遂即出洞而去。世祖独自在内守候,不上片刻,邦宁已同了诺尔布■■婷婷的走入洞内。见过世祖,命她在膝前坐下,诺尔布含羞带愧的,挨身而坐。邦宁此时,即便退出,自去预备盥具等物。停了半日,方才听得世祖在内传呼。邦宁忙将手巾盥具献上,只见诺尔布衣襟散乱,云鬓蓬松,含着一脸春色。待世祖净过了手,也将衣襟整理停妥,云鬓过加熨贴。世祖仍令邦宁引退她前去。临行之时,世祖嘱咐道:“朕明日仍在此候卿,当令邦宁前来宣召,卿勿爽约。”诺尔布连连点首,随定邦宁出了石洞,自去找寻众后妃去了。从此世祖同诺尔布,便把这万岁山的洞府,作为阳台,每日偷偷的在那里相会,除了内监李邦宁以外,竟无一人得知。未几,皇后因病薨逝。世祖遂下旨,纳诺尔布为后,承继前后守正宫。 这位诺尔布皇后,虽也聪明机警,与前后相同,但贤淑之xìng,温厚之德,相去甚远。又值世祖年老倦勤,诺尔布皇后遂乘机干预朝政,延臣均不得面见世祖,只得向皇后奏事。所以皇后的权柄愈重,气焰益张了。世祖每日除了临幸妃嫔,饮酒取乐以外,便与西僧谈论释典,对于帝师八思巴,备极尊崇。世祖且向帝师座下膜拜顶礼,皈依受戒。因此八思巴的气焰,高过人主。看官,元世祖也是个不可一世的雄主,为何对于佛教这样的尊信呢?原来世祖灭宋之后,尝向太保刘秉忠问道:“朕起沙漠,奄有中夏,海外诸国,莫不臣服,可谓千载一时了。不知朕的国运,千载后谁为继者?太保占未来之事,若合符节,朕所深知,可无隐讳。”秉忠对道:“自古龙乌火,洛龟无书。纳甲飞符,河图无法。又况鸟鹊知来而不知往,猩猩知往而不知来,天运国,安可预知?然据臣推测,以属西方之人。”世祖听了这一席话,暗中想道:“现惟帝师八思巴乃是西方之人,朕虽不能逆命于天挽回气运,但使天下极其崇奉,生列上公,死葬王礼,殁后更立一人,定为家法,或可以暗损西人之福。”主意既定,即下诏以八思巴为推诚翊运保戴大国师,官上柱国,班宰相上,朝臣凡一品以下,莫与抗礼,世职罔替。其桑门满利班只授大司徒,嗣古妙高为枢密副使,弟子等概授五品职衔。旨意下来,满朝文武,皆为愕然!于是翰林承旨李迪、左庶子赞善大夫王晏,上疏切谏,其大略道: 朝廷名器,不可妄借于缁流。且国家景运初开,一言一动,皆宜慎重举止,以为天下后世法。西僧等,至假以国师之名,业已过矣,不可滥授极品,紊乱典章,乞停此诏,则臣等幸甚,天下幸甚。 疏上,世祖大怒道:“尊崇释典,敬礼国师,乃朕祖宗家法,小子何得要君罔上,讪谤朝廷?立命押赴市曹斩首。”文武大臣见世祖怒发如雷,谁敢谏阻,眼看着两人,推出朝门,不上片刻,两颗血淋淋的首级,已是悬杆示众。 世祖退御殿,八思巴等入见谢恩。世祖大喜,命各赐座,向他们说道:“朕推崇释教,凡有国政,皆与国师等商度而行,国师等亦宜评其是非,议其得失。尽言无隐,勿负朕推崇之意,无令彼书生辈,借口饶舌。”八思巴等再拜起谢道:“陛下皈依释门,崇奉吾教,我佛有灵,必默佑大元国运永垂无疆,臣等敢不竭尽愚忱,翊戴圣明么?”世祖闻言,连声称善!八思巴遂乘机进言道:“陛下尊奉吾教,不弃臣等ú猥厕朝右,陛下的意思,固已诚挚达于极点。但在廷文武与天下之人,必有不服。”世祖怒道:“朕为天下主,独不能cāo其权么?”八思巴道:“自三教并列,与吾教最为水火的,以道教为魁。从来的帝王,重道则毁释,崇释则毁道,释道两教,其势固不能并立。除道教之外,与释门为仇敌的,尤莫甚于儒。即如当今士大夫,多宋末衣冠之旧,口口声声说是周孔之教,礼乐文章,足以治国平天下,实则儒教之中,jiān究百出,机械迭生,误人国家,觅祸非浅。岂如吾教,清净宁一,与世无争,足以护国保民,易臻上理呢?陛下崇佛,天下的儒者皆谤佛,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各有所尚,各有所崇,未归一致,天下之大,惟陛下一人崇佛,其余臣民都遵奉儒教,哪里能够挽回末俗,救正人心呢?为今之计,yù天下之人,皆崇佛法,归于一致,惟有禁绝儒道两教,非特不使其与释教并行,旦焚其书,火其卢,灭其法,夺其所奉,贬其所尊,则其权cāo自陛下,天下之人,自不敢有违上意,我释教乃独尊于世界了。伏乞陛下圣裁。”世祖恍然大悟道:“非国师言,朕几为群儒所误。朕思天地间,既推朕为至尊何得又奉上帝,又崇至圣,朕几乎貌焉中处,不能管辖覆载了,来日必下诏敕,辨明尊崇,以表朕心。”八思巴等谢恩而退。次日早朝,世祖下手谕道:朕今混一土宇,中外臣民,宜定所尚,以各遵于dàng平之路。尚忠尚质,三代惟然。是道是儒,累朝皆谬。朕前已崇奉释教,皈依西方,二三臣工,罔敢异志。其儒宗至圣孔子,可降为中贤,免行释尊之礼。学官改为兰若招,提科学校,一律停止。上帝天翁,坐拥虚器,懵懵无识,全无降鉴之灵,宜更其位。圜邱郊祀,俱罢典礼。其道门书籍,概用焚毁,惟道德经不在此数。有私藏天文图谶,太乙雷公式,七曜历,推背图,苗太监历等书者,杀无赦,知而不举者连坐。 这道手谕传下,又分天下人民为十等,是那十等呢?乃是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满朝文武,见世祖这样施为,莫不骇异!翰林学士王磐出班yù谏,太傅伯颜忙牵其裾道:“先生不见李迪、王晏么?两颗首级还悬在竿上呢。”王磐不听,大言道:“老夫今日得死所了。”左拾遗吴潜、给事中刘元礼、集贤大学士许衡、工部郎中敦守敬、昭文馆学士张文谦,都齐声说道:“王翰林能死,我辈断不令你一人死的。”王磐发指眦裂,奋臂向前,正要毁去白麻。忽西南角上,豁喇一声,有如天崩地裂,众臣皆惊惶失色,早有内侍传言道:“太极殿被雷震毁一角,霎时间天昏地暗,雨雹并至。”世祖此时也不免吃了一惊,遂即退朝。桑门国师等吓得无处逃窜,随了众官仓皇而出,方才走到正阳门,忽然一个暴雷,从空击下,将瓦叫、没的里两个西僧同时震死。王磐执了许衡的手说道:“灭天毁圣,亘古未有,谁谓苍苍者没有显应呢?”两人叹息而去。 次日,接连报来,大同路地震,江淮等处大水,淹死诸民二十余万,太庙中鬼哭有声。群臣以为天变猝至,可回上意,上章进谏,jiāo疏劾奏西僧。无如世祖刚愎自用,不肯承认错误,总算天变迭至,心内有些惊惧,没有诛戮谏臣,但将奏章,留中不发,亦不停止前诏。许衡私自叹道:“先圣德与天齐,其圣自在天壤,原不是人力所能褒贬。但衡读其书,服其教,得以身名俱显,今年已老,目睹欺天灭圣之事,不能挽救,有何面目立于朝堂。”遂连章乞休而去。王磐亦以年老,乞病归里。稍有风节的大臣,羞与西僧为伍,皆致仕而去。朝堂上面,只剩了一班佞体之人,与国师桑门等,挑唆世祖,为非作恶。一日,世祖设宴偏殿,由一班佞体之臣与国师等侍晏,世祖同了诸王妃嫔,错杂列坐,全无lún次,耳听谀词,目视美色,不觉心怀大乐,对众人说道:“今日须要痛饮尽醉,如不醉者,以违旨论罢。”一时君臣之间,丧德失仪,谑言语,全无顾忌。饮至半醉,世祖科头箕踞,大呼左右,取龙头钵盂来。须臾,内侍捧至。众人视之,不识何物。世祖对国师八思巴道:“此饮器也,用人头琢成,但必须国王之头方妙。此物乃是乃蛮国王太阳汗之头所制成。凡我漠北诸部长,伐人之国,得国王之头为饮器者,最为吉利。朕在漠北之时,毫无拘束,常以龙头钵盂,轰饮至醉。自混一中原之后,一班迂儒,定朝仪,制礼节,君上晏饮,不得过三爵。便是一举一动,也有台谏监察,不能妄行一步,如有千万道麻绳,把朕捆缚住了,一些不得自由。今得国师一言,将朕提醒,贬了孔子,一班迂儒无颜在朝,纷纷自去,朕方得与诸卿,在此畅饮,无人谏阻,所以取出龙头钵盂,以谋一醉。”说毕,命左右斟满了酒,一饮而尽。嗣古妙高向前言道:“陛下的饮器,自以为妙,以臣观之,尚未尽善!”世祖闻言,若有愠色。嗣古妙高又顿首说道:“陛下言此饮器,须以国王头为之始妙,然不过国王之头,尚非天子之头,若得天子之头为之,岂不更妙么?”世祖回嗔作喜道:“果然更妙!但安得天子之头,琢为饮器。”嗣古妙高奏道:“今宋帝诸陵,皆在会稽,何不遣使伐掘陵寝,取头以献。且陵中必定藏有珍宝,既可制饮器,又可得珍玩,岂非一举两得之事么?”世祖以手抚嗣古妙高之肩大笑道:“枢密真可人也!朕昔日平国数十有余,所得珍异金宝,不可胜计。惟张宏范灭宋归来,绝无所有,只得一死不失节之文天祥。朕深以为异!岂知金宝藏于陵中,枢密不言,朕几失之jiāo臂了。权擢少傅,他日更有升赏。”嗣古妙高叩首谢恩。即日下诏,命侍郎卢世荣、内侍咬住前往,会同浙江省平章哈马黎、江南掌教西僧杨琏真珈伐掘诸帝陵寝。 这道诏书下去,早已惊动了故宋的几个遗民,要想保护宋朝诸帝的尸骨了。那会稽地方狮山■湖之间有一个老人,cāo舟往来江上,自言姓朱。江上之人,皆呼之为朱叟,与村中父老,极为相得,花晨月夕,划舟而来,酌酒共饮,抵掌谈心,终日不倦。一日,正饮酒饮得十分欢畅,朱叟忽然停杯大哭。众人皆为愕然,齐问为何如此悲伤。朱叟哽咽答道:“我世外闲人,一无可恋,有何可悲之事。所悲者,宋朝三百二十年天下,一旦亡于胡元,使生民涂炭,沉沦于孽海之中,万劫不能超生,不禁悲从中来,所以放声一哭,并无他意。”众人皆用言相劝道:“宋室之亡,虽可悲伤,但事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如此,无可挽回,叟亦何必自寻苦恼。”朱叟道:“老夫世居淮西,服畴食德,代受国恩。自夏贵以淮右降元,举家逃窜十年之久,并无确耗。老夫浪迹两浙,往来江上,茫茫家国,何堪设想,我乃故宋之遗民也,安得不悲?”说至此,更涕泗横流,悲不可遏。众人听了这一席话,也不禁为之感泣。朱叟手举酒杯,酬于江中,朗声高吟道: 黄犬东门事已非,华亭鹤泪慢思归。直须死后方回首,谁肯生前便拂衣。此日区区求适忘,他年往往见知机。不须更说莼鲈美,但在江南水亦肥。 吟罢了时,浮一大白,又续成一绝道: 烟凝楚岫愁千点,雨洒吴江泪万行。 飘泊京湖逾十载,不堪回首细思量。 朱叟慷慨悲歌,亡国之泪,续续而下,向众人说道:“老夫幼读诗书,长知礼义,身为故宋之人,死作故宋之鬼,岂肯奴颜卑膝,屈身以事鞑奴?我辈身为平民,犹知励节。所可恨者,堂堂宗室,亦应诏出仕。故宋之状元宰相,亦屈膝虏廷。老夫所咏之诗,正为这两人而发。”此言未毕,众人问道:“叟所言的宗室与状元宰相,究是何人?可以明示我等么?”朱叟叠着两指,慢慢的道将出来。未知这二人究系谁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七回 详梦兆喜获遗骸 伐陵寝虐及枯骨 话说朱叟迭着两个指头道:“我说的故宋宗室和状元宰相,并非他人,一个乃是秦王德芳后裔赵孟。一个乃是由状元而任宰相,深受国恩的留梦炎。这两人竟受了元人的征召,前去做官,岂不可叹而又可恨么?”众人问道:“元人方才尊崇释教,如何又要征召儒士呢?”朱叟道:“元廷征求儒士,也正因尊崇释教,废学校,停科举而起的。你们既然没有知道详情,待我细细说出,自然明白。”于是朱叟便将元廷征求儒士的起因,详详细细的说出。 原来世祖自平宋之后,将宋之宗室大臣尽行北迁,凡台省请职,间用南人,惟御史台、按察司等不用南人。到了信从八思巴尊崇佛教,不但废学校停科举,抑制儒士,并且制江南人为十等,一官二吏七匠八娼九儒十丐的等级,颁了出来,以儒者而屈于娼之下,丐之上,这明是有意毁灭儒教的了,读书的听到了这样制度,莫不怒发冲冠,销声匿迹,遁于山林,如何还肯出仕做官,受他的羞辱呢?因此朝廷之上,除了一班蒙古人以外,便是些幸进的小人了。御史程文海见了这般景象,很为忧虑,便上疏言道:“陛下扫平区宇,中国之天下须参用中国人,则风土人情,悉得其宜。如御史台、按察司,乃采风问俗之职,江南等处风土,非南人不谙。且江南为故宋人文荟萃之地,今宜设各道廉访使,博采知名之士,朝廷充用,天下可不劳而定了。况陛下诏书,崇奉释教,停罢科举,非采访何由得知?”此奏一上,世祖竟允其请,即命程文海为江南廉访使,拜集贤学士兼侍御史,行御史台事。文海奉旨启程,一至江南,令人访求留梦炎、赵孟。两人到来,对他们说道:“当今大元天子,侧席求贤,故命文海采访名士。二公抱济世之才,匡时之略,宜乘时起驾,贡于明廷,切勿遁居山林,与草木同腐,使夜光之璧,明月之珠,委于道路,则幸甚!”留、赵二人,本来没甚气节,只因无路可以出仕,所以隐居家中,哪国真个不忘宋朝,愿作遗民呢?如今有程文海劝驾,真是难得的机会,哪里还肯错过,遂齐声应道:“亡国大夫,不足与图存,倘蒙明公汲引,敢不竭尽驾骀,以效驰驱。”文海见二人已允就征,不胜欢喜,遂给与诰身。二人叩首谢恩,被荐入燕,俱用为翰林承旨。留梦炎谢表中有几句道:“使伏枥驽蹇,布骐骥百跌足,窜迹翩翩,排鸳鸯而刷羽。”又有四句道:“分其斗米,济濡沫之枯鳞,惠以余光,照茕栖之寒女。”赵孟也用杜牧之语,寄书于程文海道:“泛大鲸之海,每觉魂摇,戴巨鳌之山,未知恩重。”甚至有诗句道:“惠深范叔绨袍赠,荣过苏秦佩印归。”这二人的求用于世,真可说是亟亟不遑了,岂不令人可耻么? 朱叟将赵、留二人应征的事情,说了一遍,座中莫不嗟叹!内有陶翁、徐翁,虽为野老,少时亦颇读书,明晓大义,更为感奋道:“赵孟、留梦炎,一为故宋宗室,一为故宋大臣,颜事仇,反不如我辈村农牧竖,犹知不忘故国,吾闻人言:赵孟精书善画,擅长吟咏。留梦炎亦复文名籍籍,如今文章书画,反变做济恶之具,不如不读书之为愈了。” 众人正在嗟叹不已,纷纷议论之际,忽闻哭声幽咽,隐隐传来,若断若续,如似万种悲怨无可告语的样子。众人闻之,大为惊诧。朱叟道:“哭声凄惨异常,此人必怀有隐痛,所志莫遂,故发为君山之痛,阮籍之悲。我们既已闻之,不可不往一观,并询其究竟。”说罢,立起身来,与陶翁、徐翁相偕而出。循着哭声行去,见一少年坐于沙滩,面如死灰,悲啼yù绝。朱叟见这少年,虽然衣衫旧敝,容颜憔悴,眉目间很有一股英秀之气,知其必非寻常子弟,遂上前问其姓名,何故在此悲泣。少年见问,停悲答道:“小子姓韩,名怀珍,滁州全淑人氏,父为此间县尉,宋亡殉难任所,旅榇未归,今始间关至此。觅取亲骸,无如兵火之后,无可寻访,通叩居人,皆言不知,因此悲伤!不意惊动老丈,荷蒙垂询,敢不直陈。”朱叟道:“滁州至此,干里迢迢,你雏年弱质,不惮险阻艰难觅取父骨,可谓至孝。孝顺之人,天必垂怜。你父遗骨,当可觅得,且勿悲伤,暂至我处,慢慢寻访便了。”韩怀珍一闻言,连连道谢。又向陶翁、徐翁等互通姓名,同至村中。朱叟对众言道:“韩氏子茕茕孺子,间关跋涉,寻亲骸骨,其志可嘉!其孝可敬!我等当为之设法寻访,以慰孝民。”众皆称然。陶翁问怀珍道:“令先尊临殁年月,以及葬于何处,你应略有所知?”怀珍答道:“先父子身赴任,未携家属,后因兵火连年,道途阻梗,音信不通,先父殉国,亦系得之传闻,安能知其葬处?”众人闻言,皆现难色道:“既无年月,又无葬处,此事如何措手?”朱叟道:“且为详细访问,倘有知者,便可请其指点了。”遂偕怀珍同至近城询访,凡古寺废院,停棺之处,物色殆遍,所停棺木,悉有主者。又至丛葬之地,探坟问冢,抚碣摩碑,搜剔备至,亦皆非是。众都绝望,怀珍号泣而行。 是日夜间,怀珍忽得一梦,梦见己身,卧于雪地,雪月jiāo辉。忽又行抵河畔,宿草离离,境绝幽寂,遇一老人,口中诵道:“官告终养,身无寸丝,人yù请宾,口不能言。”怀珍问其所言何意,老人不答,忽惊而寤。次日以梦境告于众人,各为参详。众人议论不一,有谓吉者,有谓不吉者,纷纷聚讼,莫衷一是。中有罗翁,忽然省悟道:“终无丝,冬也。请不言,青也。合之为‘冬青’二字,意者韩县尉之骸骨,莫非在冬青树下么?”朱叟亦恍然大悟道:“怀珍梦身卧雪地,雪月jiāo辉者,亦冬也。继至河畔而见草者,古诗青青河畔草,亦有青字寓于其中。冬青树下,必有所获,我们何不前往访之?”怀珍遂与众人随处寻觅,遍历远近,并不见有冬青树。后至西山最幽绝处,见有冬青数株,谛视之,下有桐棺一具,业已朽败,其上泥污堆积,并无封志,白骨已露于外。怀珍未知果为父骸与否,方yù刺臂滴血,忽见骨旁有玉一枚,常言此,本属雌雄成对,雄藏母所,雌在父所,今既有玉,必为我父无疑。但处事不可不慎,仍当沥血以验真伪。”遂带泪刺臂,以血滴之,沁入骨内,滴滴不溢,乃抚棺大痛!将骨殖第其甲乙,以次包裹,背负而回。村中人见怀珍觅得父骨,莫不嗟叹!谓系统孝所致,争先延请怀珍,杀鸡为黍,烹羊羔,为之称庆,并延朱叟作陪,连饮三日。 忽闻道路传言,朝廷遣使伐陵,取骨搜宝,使臣乃至临安,会合了行省平章,不日即抵会稽。众人闻言,莫不惊讶道:“自古以来,未闻有伐陵天子,恐是道路讹传,不可源信。”不料愈传愈真,会稽官吏,且预备钦使行辕,其事必非虚悬。众人尽皆愤愤的说道:“夺其国,更伐其陵,也未免太不仁了。”朱叟更悲惋泣下道:“巍巍至尊,没后至不能保其朽骨,宋朝诸帝,真是不幸了!”有少年姓唐,名珏,字玉潸,生xìng豪爽,见义勇为,奋臂大呼道:“我等逐日游于狮山■湖之间,目触殡宫,时怀水土之恩,如今遭此大变,理宜瓣香杯血,向陵前致奠,以表寸心。”众人皆以为然,惟朱叟沉吟不语,若有所思。陶翁向他说道:“叟平日以忠义自许,此时遭遇大变,因何反无表示?”朱叟摇头道:“徒往一奠,陵骨仍不可保,必须筹一长策,保全诸帝之骨,不为伤残,方可略尽我等之心。”唐珏又大呼道:“老丈如有妙策,可以保全陵骨,小子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众人亦拱手道:“不特唐义士一人愿为尽力,我等亦当听命于叟,竭尽棉薄,以保陵骨。”朱叟道:“此时别无他法,惟有取它骨以易诸帝之骨,藏之它所。但顷刻之间,安有如许骨殖,可以遍易诸陵呢?”唐珏向怀珍道:“事已急迫,请先以令先尊之骨,易取一陵,其余骨设他法。”怀珍闻言,涕泣不答。朱叟道:“此计甚善。韩县尉以臣代君,朽骨犹存忠义,不意千里寻亲,不得老父之骨,反得君皇之骨,忠孝两全,可以名传千古了。”怀珍方才点头应允。众皆大喜,急往易骨。行抵水澳,忽江边有一乞丐,背负竹筐,手持竹夹,长歌而来。众人见他形状奇异,细听其歌道: 沧桑变易兮陵谷迁,移珠宫壤土兮衰草迷离。高孝两朝兮惠泽遍施,遗骸不保兮令我心悲! 唐珏闻其歌,知为非常之人,正yù迎上询问,那丐者见了众人,已正色说道:“诸君比邻殡宫,竟忍袖手旁观,不一援手么?”唐珏遂将易骨之意告之,丐者大喜道:“不意彼此并未谋面,竟有同心,我自闻得伐陵取骨,搜索金宝之耗,即扮为丐者,沿路行乞,遇有无主孤坟,便取其骨殖,置于筐中,来此易骨。正虑独力难支,不能胜此大任,今得诸君,大事成矣。”唐珏等亦复大喜,亟询姓名。丐者自言姓林,名景曦,字霁山,故宋之太学生,得与诸君共事,志愿可以克偿了。遂相与前进。先至理宗陵所,但见墓木高拱,翁仲已欹,驼马惨淡,丹青剥落,寒食青草,夜月棠黎,凄凉景况,令人难堪。朱叟惨然道:“身为皇帝,反不如民家,遇时逢节,犹有以麦饭樽酒,浇奠墓前。”言罢泣下,众人皆泣。遂向陵寝,礼拜一番。 那罗翁本是故宋中宦,深知陵中折广狭曲布置之法,引众由隧道而入径达寝殿,以铁管掘开寝门,即见白玉棺,置于正中,众以捩其枢纽,棺盖自启,以怀珍父骨,易出理宗之骨,其余玉匣珠襦,以及殉葬的珍物,分毫不动,仍由怀珍负骨而出,掩闭其关,塞其隧道,土色不痕,仍复如故。又至高孝诸陵,以林景曦筐中之骨,一一易置。最后又及后妃陵中,骨已用罄,乃分道往各处无主孤墓中,搜取人骨,不论贵贱不拘长短,长手八脚,尽将南宋帝后骨殖换出,遂斫文木为椟,纫黄绢为囊,各署陵名于外,共得帝后之骨二十四具,葬之兰亭山下。瘗葬既毕,乃市羊豕,具牲醴,由唐珏作文祭告,林景曦吟诗凭吊。朱叟对众人说道:“瘗处若无标识,将来无人能知其地了。”林景曦道:“此言甚是,我意标志不须他物,宋故宫中冬青树极多,每瘗一处,即移取冬青一株,植于其上,他日有继我等之志者,冬青树即可以作为宋君的墓志。”众人皆以为然。唐珏首先移冬青,种植且吟诗道: 一自筑珠宫土,双匣亲传竺国经。只有春风知此意,年年杜宇哭冬青。 众人亦各移一株,植于所瘗土堆之上,人多手众,不止片刻,二十四株冬青树已整整齐齐,栽植好了,又哭奠一番,再拜辞别而散。散时相约,各秘其事,除与事之人以外,更无知者。其时在元世祖至元戊寅岁,十二月初八日。至今■湖之滨,狮山之侧,冬青树植立于上,有茔址隐约可辨,共计二十四处,世人因号之为二十四堆,即南宋诸帝后埋骨处也。后人有诗吊之道: ■湖湖水明如镜,照出兴亡事可哀!二十四堆春草绿,钱塘风雨翠华来。 话说卢世荣、咬住,一路前来,浙江行省平章哈马黎与江南浮屠总教杨琏真珈,已闻报侍郎卢世荣、内侍咬住奉命伐陵。哈马黎同杨琏真珈连忙出郭迎接,排了香案,宣过圣旨,飞马报往绍兴,命官吏预备伐陵。知府刘含芬乃是汉人,闻了飞报,暗暗啜泣,却又不敢逆旨,只得会同会稽、山yīn、萧山三县知县,承办差事,备齐车马,督率役丁在陵所祗候。卢世荣、咬住同了杨琏真珈,鸣锣喝道而来。先至宋理宗陵寝,在左近略略巡视,下令人役于动手之时,对于金宝不得损伤,亦不准隐匿,违者以逆旨论,立斩不贷。人役奉令,一声呐喊,锄齐举。但见云愁雾惨,日黯风凄,天地为之失色,草木为之饮泣,林中鸟雀,闻斧声而惊飞,山内狐兔,见锄影而逃窜,鸾凤文石,成为碎屑;螭龙丰碑,悉卧沙土。一层层掘将进去,将珠玉金宝,尽行辇出,由内侍咬住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一检点。报明侍郎卢世荣,执笔注册。工役们掘至里面,见石门紧掩,不懂启闭机关,任你如何用力,也不能开。其时督视工役的,乃是西僧杨琏真珈,见石门坚不可开,即命取过铁,用力攻击,只听一声响亮,如天崩地塌一般,两扇石门,直倒下来,将工役压毙三十余人。杨琏真珈幸亏逃走得快,方才没有被石门压着,保全了xìng命,不禁勃然大怒起来,吩咐工役,从速将地上压死的尸首搬将开去,恨恨说道:“俺因为是帝皇的陵寝不忍过于毁坏,谁知死鬼无知,胆敢将石门来压俺,俺命在天,岂是死鬼所能捉弄的?俺如今倒要施点手段,使他的骨殖,万劫不得超升,以报此仇了。”未知杨琏真珈,又要施行什么手段,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八回 幸上都花香玉笑 听轻讴魄dàng魂销 话说杨琏真珈见石门倒下,压死工役,自己亦几乎废命,他不怪自己作事鲁莽,反迁怒理宗,说是死鬼恨他掘陵,故在暗中捉弄,使石门倒下,惊吓在事之人。因此拿定主意,要在枯骨上报复这一惊之仇。当时也不言明,吆喝工役,直入寝殿里面,只见灵榜左右,栏盘白玉,路籼黄金,殿中陈设,光彩耀日,华丽非常。杨琏真珈传命,一一拆毁,把所有珍玩,尽都运出,然后再用大斧,所开石椁,破了棺木,先将殉葬金宝,取个罄尽,再将理宗之首抉下,又将枯骨另聚一处,以备应用。一时遍掘诸陵,搜掠无遗,坏棺破椁,残断骼,狼藉满地。杨琏真珈心还不足,要报石门一惊之仇,遂对卢世荣、咬住两人说道:“江南自用兵以来,盗贼蜂起,皆因没有镇压之物,以至如此。现在宜用宋帝陵骨,建筑一塔,名为镇南浮屠,以制风水。且故宋诸帝皆天上列宿,下降尘世,其灵未泯,若不用法术镇压,恐其衔恨九泉,或作妖祟。如果建了浮屠,使其鬼魂,万劫不得超生,大元之鸿图,自可永垂万古了。但区区陵寝中的枯骨,不敷建筑之用,宜传命兵役,遍掘左近公卿大夫之墓,士庶富贵之冢,取其骨殖与故宋诸帝之骨,合并建筑。倘再不足,复杂以牛马枯骼,聚在一处,便不难成一浮屠了。” 卢世荣与咬住,正因这次奉使伐陵,所有金宝,俱已注入册内,不能攫取,以饱私囊,心内十分缺望。听了杨琏真珈之言,料知公卿大夫,及富贵士庶的墓中,必然藏金宝,正可借此掘取,大发财源。当下赞成其议,立命骄兵悍卒,见冢即掘,遇墓必伐,虽古之发邱中郎、摸金校尉,不过如是。因此宋陵附近数十里内的坟墓,无不发掘殆尽。有人出面阻止,即拔刀相向,目为逆旨,立加诛戮。官吏们亦乘此机会,掠取金玉珍玩。会稽地方遭此惨酷,遍地皆是残背弃骨,人人切齿,个个痛心,虽行道之人,见了这般景象,也不觉悲从中来。但因威势所迫,不敢多言,只有忍气吞声,掩面而过。卢世荣、咬住、杨琏真珈及当地官吏,搜刮得囊橐充盈,方才心满意足,载运而去。 会稽自伐陵之后,遂即大旱三载,赤地千里,其余如江yīn水决、衢州地震,各路各郡灾迭见,这多是人民怨气所积,以至如此。世祖尚不知悔悟,每年到了四月间,迤北草青,便托词避暑,游幸上都。其实是借着避暑为名,纵情声色,以图欢乐。那上都便是开平府,蒙哥汗命刘秉忠大筑宫室,徙而居之。世祖即位,称燕京为中都,以开平府为上都。其时正yù往幸上都,侍郎卢世荣、内侍咬住,已从浙江回来,用玉匣度置宋理宗首骨,又得许多金宝,喜得手舞足蹈,命精巧工匠,用珠玉镶嵌,做成八宝玲珑龙头饮器,酌以醇胶,觉得异常甘美,十分高兴。升卢世荣、咬住,官爵有差,加西僧嗣古妙高为太傅,赏其伐陵之谋。遂即携了太子真金,启驾至上都避暑。上都的宫殿,系刘秉忠仿照中国的皇宫制度,建筑而成。除了正殿而外,其余殿宫六院,莫不全备,又造了一座西苑作为游宴之所。其中楼阁嵯峨,亭榭重迭,有烟霞楼、听雨楼、琴楼、凤搂、落虹亭、九曲桥、芭蕉院、海棠榭、凌云阁、碧云精舍、稻香轩、涵秋墅、映月池、大宇空明轩、钓鱼矶等,各种名称。苑之正中又建着一座高大的楼阁,名为蓬壶仙境。楼的对面,筑起一带石堤,夹堤栽着杨柳、桃花、杏、李、松、柏之类。西边砌着玲珑假山,叠嶂层峦,夭矫空际。东边凿着鱼池,清流萦纡,锦鳞泼刺,真是上苑仙境,回绝尘寰。蒙哥在位之时,选了不少的美女,居住其中,时来游览宴饮。世祖迁都燕京,心内伴记着上都的佳趣,每年一jiāo四月,便借着避暑为名,驾幸上都。那蒙哥汗旧有的妃嫔,并未迁往燕京,仍旧住在西苑里面。为首的妃子叫作也速儿,闻得世祖驾临,忙率领了合宫的嫔御,出外迎接。世祖和也速儿相见之后,众妃嫔又上去一一行朝谒礼。世祖瞧先朝的嫔妃,一个一个花香玉笑,妩媚异常,早已心摇神dàng起来,哪里还顾得什么礼义廉耻,和她们谑浪笑傲,一无讳忌。况蒙古风俗,本来没有lún常,做兄弟可娶兄妻,做儿子的可纳父妾,那yín奔苟合的事情,大都不以为怪。西苑里的妃嫔,多半是盛年守孀,寂寂寡欢,正在不耐幽独。得世祖前来避暑,和她们消愁解闷,自然人人争宠,个个欢迎了。 当日世祖在西苑里,与先朝的嫔妃,日夕宴饮,酣歌妙舞,十分得趣。独苦了个皇太子真金,他随驾前来,住在东宫。又因素xìng道学,要博取清心寡yù的贤名,只带几个内侍,在身边听候差遣,并未携妃嫔同行。每日除了朝见世祖,请安一次,便枯坐在宫中,很觉乏味。又听得西苑里,弦管嗷嘈,歌声刮耳,也有些忍耐不住了。一时之间,觉得心烦意乱,坐又不是,卧又不好,只得步出门来,向西苑中游览遣怀;知道世祖在前面歌舞宴饮,不敢去惊动他,独自步至映水榭去,看了一会鸳鸯戏水,也觉得毫无兴致。又转身出外,行至钓鱼矶上,取过预备现成的鱼竿,垂纶钓鱼。钓了一会,却一条鱼儿也不肯上钩。太子心内想道:“俺的运气,因何这样的不好,连一个鱼儿也钓不着。俺倒偏要钓着一个,方才罢手。”一面想着,把鱼竿提起一着,要换个鱼饵,重行垂钓,哪知上面的钩儿,已经折了半段。太子笑道:“俺也朦懂极了,把个已断的钩儿去钓鱼,怎么会钓得着呢?”遂将手中的一根抛弃了,又取过一根来,重行垂钓。刚把丝纶垂下池去,忽听得呖呖莺喉,一阵顺风吹送那歌音,甚是宛转。太子想道:“必是父皇又得了什么歌曲,命美人歌唱侑酒了。”忽又转念道:“不对,这歌声不是前面来的,好像是从那边假山背后发出来的,这又奇了!合宫的嫔御,都陪侍着父皇在前面歌舞饮酒,如何还有人躲在假山后面歌唱呢?俺倒要去看个明白。”当下抛去了钓竿,蹑手蹑脚向假山走来,那歌声更加好听了。太子留神细听,一字一字贯入耳中,原来唱的曲儿,乃是《带儿》。太子素常也爱歌曲,如今听见了,少不得要领略一会,便止步听她唱下去道: 绣带儿 金盏小,把偌大闲愁向此消,多情常似无聊。暗香飞何处,青楼歌韵远,一声苏小。含笑倚风,无力还自娇,好些时吹不去,彩云停着。 降黄龙 心焦!难听他绿惨红消。为他半倚雕阑,恨妒风花早。倩盈盈衫袖,倩盈衫袖,把玉山扶倒。凭多情似伊风流年少,暮云飘。寸心何处,一曲醉红绡。 太子听得她娇喉玲珑,唱得宛转可听,不禁心下想道:“俺只说燕北地方的女子,大半是粗蠢不堪的。原来也有善于歌唱,倜傥风流的女儿,不知她的容貌生得如何,俺倒要细细的赏鉴一番。”想到这里,正要绕到假山后面,看那歌唱的人,生得如何模样。忽听得后面又发出娇声来,太子细听时,她又换了一种调儿,唱着忆阮郎的调儿道: 玉jiāo枝 烛花无赖,背银缸,暗摩瑶钗待玉郎回。抱相偎,爱颦姐掩袖低回。到花月三更一笑回,春宵一刻千金价。挽流苏罗帏颤开,结连理红襦袄解。 前人腔惊鸾骇凤误春,纤着香腮。护丁香,怕折新蓓蕾,道得个豆蔻含胎。他把玉浸香怎放开,俺尤云带雨权眈待。吃紧处花香几回,断送人腰肢几摆。 太子听了这宛转的歌声,又衬着那清脆的莺喉,真有行云流水,余音袅袅之概,再也忍耐不住,高叫一声好!这个“好”字,方才出口,倒把那假山背后歌唱的女子,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瞧看,却又不见有什么人,面上很现出慌张之色。正在那里四面顾视,太子早已从假山前边,转至后面。见那个女子,淡装素服,粉靥朱唇,却是个半老佳人。但虽然年纪已长,却还是腰肢婀娜,身材窈窕,徐娘虽老,风韵犹存,脸上不施脂粉,偏偏现出红唇白齿,柳眉杏眼,双颊上两个酒窝,最足令人销魂。太子本来不好女色,见了这个女子,不知为了什么,心内油然起了一个爱惜之意,忍不住看着她,嗤的一笑。那女子见是太子,连忙上前叩见道:“臣妾不知殿下驾到,偶然放肆,有污贵耳,罪该万死。”这几句话,说得又柔软,又清脆,贯入太子耳内,不期然而然的执了她的纤手,笑嘻嘻的问道:“你是哪一宫的?进宫来有几年了?”那女子见问,禁不住低垂粉颈,盈盈yù泪的回答道:“臣妾本是西夏的宫人,太祖成吉思汗时,夏主以察合公主进献乞和。那时臣妾方才十二岁,随侍着公主前来,便在香宫承侍左右。到了太宗窝阔台汗嗣位,察合公主断臂完贞,不久也就恹恹而死。臣妾便侍候乃马真太后,经过定宗贵由汗朝,到了宪宗,蒙哥汗建筑了这座西苑,挑选美人,入内居住,臣妾也蒙选取,在醉香楼承值。宪宗在日,不以蒲柳见弃,尝施雨露之恩。不幸宪宗南征,崩于钓鱼山,今上皇帝,迁都燕京,先朝嫔御,仍留在此,并末迁徙,因此臣妾仍居在醉香楼。冷处深宫,忽忽二十余年。回首前尘,怎不令人伤心呢?”太子道:“你原来是西夏人,怪道比较北地女子大不相同。不知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那女子道:“臣妾本是西夏宗族,名唤李小娥。”太子道:“今上避暑来此,合宫妃嫔,都出去迎驾,陪侍宸游,你为何寂处宫中,甘于退让,不去迎恩博宠呢?”李小娥见问,低头答道:“臣妾自知年长色衰,难中上意,即去迎驾,亦不能与绿鬓红颜争娇夺宠,博得雨露,倒反不如退处深宫,安度岁月,免得趋炎附热,失意归来,不但徒增懊恼,还要惹同辈们在背地里笑话。况从前曾蒙宪宗宠幸,名分所在,也不便再事今上皇帝了。”她说着,不由得一阵伤心,两行热泪,如断线珍珠一般,流将下来。一片哀怨之中,更添出无限的妩媚,泪汪汪的一双秋水,注视着太子,越显得流利动人。 真金太子本来是风流倜傥的xìng情,不过自幼便和姚枢、许衡等人在一处盘桓,很受了一番陶冶,因此能够改变xìng质,把天xìng中带来的佻达之气,完全消灭,颇以礼义自守,不敢逾越规范。但先天带来的根xìng,虽然被后天的道学制住,他的根本究竟还存在着,一经挑逗,便如春草怒发,再也遏止不住,所以见了李小娥的一种妖媚态,顿时动了怜惜之心,便将她一把拉在怀中,举着手替她揩拭粉颊上的眼泪,又俯下头颈,亲她的桃腮。李小娥虽说已有三十多岁,那股情yù之xìng,究竟不免冲动,只因自己年长色衰,难以动人,若去迎合世祖,恐遭屏斥,致贻笑柄,所以忍耐着寂寞,让那些年轻的嫔御,去争娇斗媚,本是一种没法的事情。现在被真金太子搂在怀中,温存体贴,不觉心内跳个不住,脸上一阵一阵的红晕起来,又带着几点眼泪,好似着雨的桃花,鲜妍异常。太子初时去搂抱她,见她并不峻拒,已知她可以情动。现在又见她倚在怀内,软棉棉的四肢无力,好似骨酥筋销一般。那满脸的春色,令人望而魂销,不禁心中大动起来,便紧紧的将李小娥抱住。小娥已知太子之意,低低地说道:“贱妾蒙殿下深情垂爱,何敢峻拒,虽是败柳残花,羞耻亦须顾惜,此处纵使十分隐僻,无人前来窥破秘密,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非但有渎三光,且于殿下的身份有关。如果真个垂青,好在醇香楼离此不远,敢请殿下屈驾,至楼中小坐一会。”太子听了,连连点头,遂携了李小娥的手,慢慢的到了醉香楼中,也有两个年小的宫娥,前来接着,见是太子,一齐屈膝行礼。太子吩咐起去,同了小娥,径入卧室。两人唧唧哝哝的谈了半日,方见小娥云鬓蓬松,罗襟半掩的走出来。命两个小宫娥,用金盆盛了水,亲自捧候了进去,侍候太子,净脸洗手过了,自己方才重整云鬓,再理发髻,收拾得粉光腻滑,陪伴太子。说也奇怪,这真金太子,素来是出名的道学先生,虽不能说是柳下惠的坐怀不乱,平日对于女色,绝不垂意,便是世祖也称赞他老成可靠。不知如何,遇见了李小娥这样一个年长色衰的女子,他竟至百般迷恋,十分爱惜!在醉香楼中,和小娥寸步不离的,一住半月,连世祖那里,都不去请安。 世祖正在得了一个高丽的绝色美女,在那里寻欢作乐,弄得昏头颠倒,太子已有半月之久,不来朝见,他也记不起来。所以真金太子更加放心大胆的在醉香楼与李小娥朝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桓。但是世祖所得的美女,既说是高丽来的,那高丽的美女,怎样会到中国来呢?原来高丽自降服蒙古之后,按期入贡,甚是恭顺,现在又遣使臣,进献一个美女,名唤翔雪,另有一辆车儿,名叫自由车,赉来贡献。到了燕京,大臣们因世祖在上都避暑,便差人引那使臣,赉了所献的美女和车儿,一同来到上都,朝见过世祖,将国王的表章陈上。世祖见是进献美女和自由车的,料想美女必定生得娇艳动人,那辆车儿也总是奇异之物,不然,高丽国王决不致使人逾越重洋,远远的前来进献。遂命使臣:“将贡物献上,待朕过目。”未知那美人和车儿究竟如何模样,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三十九回 讨日本两遭败衄 征占城再挠师徒 话说世祖召上高丽所献的美人,果然生得秋水为神,冰玉为骨,面貌艳冶,容光焕发。世祖心中甚喜,命内侍带往后宫。又瞧那自由车时,金根银,高有六尺,四面俱以鲛绡为,顶上镶着一颗大珠,从里望外,看得十分清澈。由外望内,却一些也瞧不见什么。无论什么车儿,都是两轮,或是四轮,唯有这自由车,乃是三轮,前一后二,装设得精美异常。世祖向使臣问道:“这个车儿,有何妙处?为何取名自由?”使臣奏道:“此车乃下国巧匠所造,可以来往自如。这将机关一开,不用人力推拉,自为行动,转弯抹角,皆有机捩,任凭有数尺高的阶砌,只须将前面的一轮向上一提,自能上去。车顶上那颗大珠名为明月珠,到了黑暗的地方,或是夜间,自能发出光明,不用灯烛,如同白昼。还有一桩奇处,这车看时里外通明,实则内中可以望见外面。外面不能望见内里!所以坐车的,可以在内御女。因有几桩特异之处,故名为自由车” 世祖听了使臣之言,不胜欣喜,遂命使臣,退居馆驿,回归宫中,当夜召幸高丽所进美女,询其名字,知唤翔雪。这翔雪不仅生得美丽,而且工于媚术,床第之间格外得趣,世祖愈加宠爱。因她肌肤细腻光滑,其白如雪,遂号她为雪妃。世祖见雪妃的肌肤又白又嫩,伸出手来,真和羊脂玉一般,便抚摩着问道:“你的皮肤,为何如此娇嫩?”雪妃道:“臣妾自幼以玉为食,所以肌肤细腻异常。”世祖不信道:“那玉乃是石质,如何可以为食?”雪妃笑道:“高丽所产的玉,与做珍玩的不同,其色有黄有白,大小厚薄亦复不一,以黄色者为上品。这类的玉尽都产生于河中,有那贫寒之人,专在河内掏玉,卖给人家作为食品。人家买了玉来,洗涤清洁,置于罐内,煮了半日,再将白芨草和入同煮。那白芨草与玉的xìng质相反,放入罐中,那玉自然糜烂,便将白芨草取出,加入香料糖汁,调和成膏,其味香洁无lún。臣妾自幼以之为食,所以肌肤格外细腻洁白了。”世祖笑道:“原来如此。你到中国来了,没有玉吃,如何是好?”雪妃道:“中国没有这种食品也是无法。”世祖道:“你可还想吃么?朕可以设法取将前来的。”雪妃喜道:“陛下既然有法可取,何不将来服食呢?据说永远食玉,可以返老还童,延年祛病,仙家的玉液琼浆,便是这样制成的。” 世祖听得此言,更加起劲,立即派了内侍哈剌图,前往高丽采玉。哈剌图奉了旨意,乘了一只大船,船上面chā了一红旗,大书“奉旨采玉”四字,一路向高丽进发。那辽东地方的官吏,忙着出城送迎,备办给应。哈剌图更是乘机勒索,几乎没把这一带的地皮都挖了去。到了高丽,又命国王派人取玉。国王惧怕上国的威风,只得唯唯应命。采了玉来,雪妃便亲自动手,煮调成膏,先进于世祖,尝那滋味,果然觉得十分可口。从此世祖竟同雪妃一般,也有了嗜玉之癖了,居然定为规例,每一月派人往高丽采玉一次,每月支销采玉费,竟至五十余万银两,你说可惊不可惊呢? 世祖在上都这样的骄奢yín逸,那真金太子也在醉香楼,恋着李小娥,绝不出外。父子二人,只知追欢取乐,把国家政事,置之脑后。哪里知道,燕京已闹出大事来了。你道是什么大事?原来世祖即位在第三年上,就用了回人阿合马,专理财赋。阿合马竭智尽能想出两个条陈来理财。一条是冶钱,一条是榷盐。将河南钧徐等州的钱矿,括民三千,大兴鼓铸,日夕煮冶,每年定要输钱一百三万七十斤,不准短少。因此冶钱的民工,无论采取是否及额,都要缴足此数,甚至追迫敲比,典儿鬻女,以偿此数。河东地方素多盐池,人民越境私鬻,价值较廉,因此官盐滞销,岁课止有七千五百两。阿合马奏请每岁增加五千两,不问军民,皆要出税。这件事情施行出去,弄得民怨沸腾。世祖还说他是理财能手,升为平章政事。这一来阿合马愈加得势,竟至营私罔利,蠹国殃民,无恶不作。内外官员,没一个不知阿合马是jiān邪。无如世祖十分信任,没人敢言。益都千户王著,深恨阿合马专利害民,败坏国政,暗中铸了一对百斤重的大铁锤,出入携带,意yù击死阿合马。有个高和尚,自言能呼风唤雨,诸王桑阿克达尔征缅甸时,带在军中,命他施法,绝无应验。高和尚回来之后,唯恐获罪,遂诈称身死,又杀了个徒弟,充作自己的尸首,当时果然被他瞒过。高和尚逃了出来,恰巧遇着王著对他说道:“你移花接木之计,只好遮掩一时的耳目,若要出头,非建立大功不可。现在平章阿合马,殃民误国,我们把他诛了,为国除害,岂不很好么?”高和尚大喜答应。 其时太子真金从世祖在上都,阿合马留守燕京。王著命两个西僧到中书省诈称太子还都作佛事。高、张九思在宫宿卫,细加盘诘。西僧仓猝失对,遂即被拘。还没有讯供问词,不意枢密副使张易,又奉了伪太子命引兵至东宫。高问他何故带兵而来,张易低声说道:“东宫有敕,命诛左相阿合马。”众人只得出迎,王著已令党人,假扮太子,驰马入建德门,抵东宫时,已是二鼓。传呼百官,阿合马还扬扬得意,打马而来,被众人摔下马背,数其罪状,王著袖出铁锤,迎头一下,打得脑浆迸裂而死。遂又杀死中书镇,拘执了右丞张惠,禁中顿时大乱。高、张九思见了这般情形,便大声唤道:“这是贼人谋乱,并非是真太子,卫士从速拿贼。”一听传呼,卫士早将假太子打倒,乱党纷纷逃窜,高和尚遁去,王著挺身请囚,高等飞报上都。世祖得报,立命和尔郭斯驰回讨逆,拿获了高和尚,与张易、王著,一同处斩。王著临刑大呼道:“我为天下除害,今日虽死,他日必定念我,便死也值得了。”乱事既定,世祖返驾燕都,还说阿合马冤死,拟加抚恤。枢密使博罗历陈阿合马罪状,世祖方大怒道:“该杀,该杀!只难为了王著。”途命将阿合马剖棺戮尸,纵犬拖食。人民聚观,莫不称快!阿合马家产,抄没入官,又逮其子江淮右丞忽辛,命廷臣审问。忽辛历指诸臣道:“你们曾受我家钱财,怎么问我?”参知政事张雄飞便问忽辛道:“我曾受过你家钱财么?”忽辛道:“没有。”张雄飞道:“即是这样,我应当问你了。”遂审实了口供,将忽辛伏法。阿合马jiān党,总算贬黜一清。 哪里知道,阿合马方才除去,世祖忽起雄心,要敛财储饷,征讨日本。于是卢世荣又以言利进用,自称生财有法,不必扰民,可以增利。世祖信了他的话说,擢为左丞。世荣遂引用阿合马余党,滥发jiāo钞,dú害人民。世祖如何知道内中的弊病,还说他果能为国生财,乃命右丞相阿喽罕、右丞范文虎、凤州经略使实都,调兵十万,东征日本。你道世祖为何忽然要征讨日本?原来高丽人赵彝等,前来修好,奏称日本可通,请遣使东行。世祖生xìng好大喜功,遂命兵部侍郎赫德、礼部侍郎殷弘充国信使,由高丽国王王植,遣使为导,前赴日本。到了那里,无人出迎,只得回来。世祖又令起居舍人潘阜,持书而往,留居六月,不得慰问,也就回国。世祖还不死心,再命秘书监赵良弼东行,饬高丽国王派人送至日本,期在必达。赵良弼到了日本,总算见着官吏弥四郎,要他引去面见国王。弥四郎引他至太宰府的守护所,守吏说道:“我国王京去此尚远,不便前去,今当先遣人随使回报,他日再通行好。”良弼无法,只得先令从官张锋,同了日使,驰赴燕京。世祖又恐他是来窥伺强弱的,并不召见,日使住了多时,请求归去,赵良弼也就回国。 到了至元十一年,高丽王王植逝世,世子晴嗣位。世祖因高丽甚为恭顺,把皇女忽都鲁揭里迷失下嫁嗣王,命他发兵五千,助征日本。饬凤州经略使实都与高丽军民总管洪茶邱,率大小舟九百艘,水师一万五千,航海入日本境。日本闻得元兵到来,并不出战,只是守住了要隘,坚壁以待。元兵不识地理,如何敢轻易前进。结果费了许多粮饷,捉了几个日本的小民,夺了些牛马,回来报命。过了一年,世祖又命礼部侍郎杜世忠、兵部侍郎何文著往使日本,又被拒绝。到得至元十七年,又命杜世忠等重复准往,国书里面未免责备严厉一点,恼了日本的大臣,竟将杜世忠等杀死。消息传来,世祖大怒,因此命阿喽罕、范文虎等调兵十万,大举进讨。那阿喽罕年已老迈,如何经得海中风波之险,但是奉旨的事情,只得勉强率兵前行。到了高丽,老病复发,死于军中。范文虎本是宋朝的降将,一意图功,常说阿喽罕老年无用,不肯进兵。如今阿喽罕死了,军中算他是主帅了,便出令进兵,直向平壶岛而去。这平壶岛四面皆水,日本称为悬海,四面有五岛相错,名为五龙山。元兵来至平壶岛,只见水天茫茫,一望无际,正要停泊,霎时间天昏地暗,飓风大作,波浪突起,各舟颠簸奔dàng,舟内的兵将,有眩晕的,有呕吐的,有倒在船板上的。这时那立志图功的范文虎也觉得禁受不住,又没有法儿停止舟船,只得随风飘扬,听他乱驶。万户励德彪、招讨王国佐等怨恨范文虎轻进,也不管什么军令了,带了几十号兵船,径自乘风而去。范文虎心内焦急,只得令各船趋避五龙山。到了山下,检点舟船,十成中已去了三四。其余的兵舰,也都是帆折樯摧的了。范文虎传令休息几日,将船只器械,渐加修整。不料其时,正值秋季,商飙当令,不肯遽止,飓风又复作将起来。范文虎经过前次的惊吓,早已魂不附体,也管不得部下的兵士了,和几个将士,拣择了坚固的船只,解缆逃走。军中没了主帅,又没有完善的舟船,已是纷纷扰乱,日本人又纵兵杀来,这十万人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日本人杀死了二三万,随海溺毙了二三万,还有二三万人都做了俘虏。日本人问明是蒙古兵、高丽兵,一概杀死,只赦了南人万余名,充当奴隶,后也仅有三人,能够逃回中国。范文虎奔了回来,没去卸罢,便归咎励德彪等,不受制制,以致未战先乱,遂至丧师。世祖命调查励德彪来,他们逃到高丽,早已遣散兵士,隐姓埋名,不知去向了。世祖经此挫折,如何便肯甘休,遂命安塔哈,为日本行省丞相,与右丞撒尔特穆尔、左丞刘二巴图尔,募兵造舟,再图大举。群臣jiāo章谏阻,世祖不从。恰值占城抗命,从事南征,只得把讨伐日本问题,暂时搁起。 单说占城在jiāo趾南方,古称占婆国。当兀故合台征服jiāo趾,曾遣使招致,未得实报。世祖命右丞唆都率兵南下,就国立省。占城王子补的不肯应命,唆都遂即进讨。两军在南海中,大杀一阵,占城大败,被杀及溺毙者,共五万人。唆都乘胜进兵,又再战于大浪湖,斩首数万级,直薄城下。王子补的逃往山谷里面,唆都入城,安抚人民,正要穷追,占城大臣,宝脱秃花奉了王子之命,前来纳款输诚。唆都道:“既愿投降,理应来见。”宝脱秃花推说:“贡品未备,尚须延期数日。”唆都并不疑心,任其回去。不料过了十余日,还没有音信,唆都方知他们施的缓兵之计,当即挥兵前进。到了战城,四面皆是堡砦,唆都未免惧怯,下令退兵。行未数里,忽然杀出一彪敌兵,唆都连忙迎战,众军拼命死战,方才得脱,检点人马,已是伤亡大半,只得退出占城,奏请济师。世祖遂以第九子脱欢为镇南王,与左丞李恒领兵南下,接济唆都。原来世祖共有十子,长子朵而只、次真金,即现在的皇太子,三忙哥剌、四那木罕、五忽哥赤、六爱牙赤、七奥都赤、八阔阔出、九脱欢、十忽都鲁帖木儿。第四子那木罕早年夭亡,长子朵而只,因非嫡出,故立次子真金为皇太子。十子之中,唯脱欢最得世祖的欢心,所以这一次济师占城,竟封为镇南王,与李恒同领人马。脱欢少年xìng情,心高气傲,奉命之后,yù假道安南,进兵占城,并责国王陈日,接应粮草。日只愿助饷,不允假道。脱欢怒道:“他敢违俺命令么?俺便连安南也剿灭了。”遂即不问是非,挥兵向安南杀去。未知胜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回 因忧惧太子逝世 落圈套王妃悬梁 话说镇南王脱欢,因安南不允假道,怒他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命,挥兵直向安南杀去。安南国王陈日暄,既不允元兵假道,自然早有预备,元兵到来,便有安南管军官阮等前来接战,连战皆败。又有国王从兄兴道王陈峻,扼守界口,不许通道。脱欢遣使晓谕,令他开道,陈峻不允,乃再挥兵深入。陈峻战了一阵,即行败退。脱欢见连次获胜,遂不以敌军为意,竟薄安南城下。国王陈日暄已弃城遁去。脱欢入城,搜查宫内,绝无珍贵之物,即文牍等件,亦尽行毁去,即命将士追袭,日暄已不知去向。时唆都已率兵来会,与脱欢驻兵安南城中,军士不服水土,瘴疠jiāo作,日有死亡。兼之安南城中,一无所有,粮饷又复不继,只得商议退兵。行至富良江口,无船可渡,正在登山伐木,筑桥渡江,不意山林里面,一声呼啸,安南伏兵,四面杀来。元军不曾防备,仓猝迎战,如何能够抵敌,脱欢忙一面督军抵御,一面赶筑浮桥。等到浮桥筑成,岸上的元军,已有一半带伤。脱欢亟命李恒断后,自己首先过桥。军士见主将过江,也就纷纷争渡,安南兵却用dú箭顺风四shè。元军因桥狭人多,已经不能普渡,再加dú箭如飞蝗般shè来,左右躲闪,溺死江中,与毙于箭下者,不计其数。李恒断着后,待兵马渡过,方遂带队渡江,左颊上已中了一箭,血流满面。安南兵还要追过江来,幸得浮桥已经路断。方才狼狈而回,退到了思明州,李恒伤重而死,唆都亦于渡江时,跌落水中,送了xìng命。 世祖闻得败耗,不胜忿怒,乃发蒙古军千人,汉军四千人,至思明州,归镇南王调遣。又谕左丞相阿尔哈雅等,大征各相兵,陆续接挤。吏部尚书刘宣奏称安南臣服已久,岁贡不缺,似在可赦之列。且镇南王出兵方面,疮痍未复,若再遇讨,兵士未免寒心。且安南地方,瘴疠甚重,不如稍缓时日,再图后举,世祖不从。其时安南国王陈日暄的兄弟益稷自拔来归,世祖竟封益稷为安南国王,大发江淮、江西、湖广三省蒙古军,及汉军七万,云南军六千人,海外四州黎兵一万五千人,再伐安南,纳益稷为王。所有右丞阿八赤、程鹏飞及参政樊揖以下,均归镇南王脱欢节制。安南王陈日暄,闻得元兵大举再来,仍旧用着前次的老法子,弃了城池,逃入海中。脱欢进了城,传令兵将,入海追寻。这样的茫茫大海,烟波浩渺,如何追寻得着,不过徒劳跋涉罢了。这样的过了几个月,右丞阿八赤对脱欢说道:“敌人遁入海中,乃是待我疲惫,再来争战的意思。我军尽属北人,到了春夏之jiāo,瘴疠大作,如何禁受得住?更兼粮草不继,敌兵来攻,岂不是束手待毙么?还以从速退归为上。”脱欢闻言,遂即传令退兵。 哪知陈日暄已从海上集兵三十万,自安南北方,绕至东关,截击元兵归路。元兵前次上过大当,此时退兵,倒也加以防备。那安南兵也不十分击截,沿途散处,日与元军jiāo战数十合,只争先抢夺器械马匹,一任元军自退。及至到了东关,四面皆山,安南兵占住了险要,一声鼓响,万弩齐发,元兵纷纷落马,箭头上又敷着dúyào,见血即毙。阿八赤与樊揖保着脱欢,夺路而走。安南兵哪里肯放,专门望着大■杀来。阿八赤忙对脱欢道:“王爷要保全xìng命,必须弃了衣甲,扮作小兵,免得敌人注视,方可脱生,我等誓死报国了。”脱欢只得脱下王袍,弃去王冠,杂在小军里面,逃走出来。阿八赤、樊揖等尽皆战殁于阵。脱欢逃出重围,听得敌兵从后追赶,吓得他惊魂dàng魄,不敢向大道而行,只望避静小路,飞奔而逃。到了思明州,收拾败残人马,十死六七,损失辎重衣甲,不计其数,只得据实奏闻。世祖勃然大怒,下诏切责,令其镇守扬州,终身不准入朝。又拟简选兵马,另任良将,征讨安南。那安南王陈日暄,倒也知时识势,大胜元兵之后,居然遣使,卑词谢罢,并贡金人一座。世祖也知陈日暄不得好惹的,遂即就此收蓬,把安南的事情搁置起来。还亏是诸王桑阿克达尔与右丞台布,分道进攻缅国,连得胜仗,收降了西南夷十二部,所以缅甸、印度、暹罗及南洋群岛各部落,都愿纳币请降,总算遮盖了面子,不至十分扫兴。 其时卢世荣以言利见用,日见宠任,专权揽势,dú害人民,竟敢利用阿合马余党,假公济私,奏称太子yīn谋禅位,台臣擅匿奏疏,不以上闻。世祖大为震怒,把个皇太子真金竟吓出病来,医yào罔效,遽尔殒命。那太子真金,素称仁孝,为什么有yīn谋禅位的事情呢?原来自王著矫称太子命令,擅杀了阿合马,世祖虽未想及太子,太子心中已竟自觉不安。那朵儿只又因身为长子,不得立为储君,心内很是不服。见卢世荣深得世祖信任,便与他暗中联络,谋孽太子。那阿合马的余党,也衔怨着太子,要想报复。恰巧南台御史上疏奏请内禅,台臣以世祖精神矍铄,这疏上去,必不见允,便将原奏搁起,不以上闻。朵儿只知道这事,便和卢世荣商议,将此事举发出来,借此动摇东宫的地位,太子竟以此忧惧成疾而死。御史陈天祥等弹劾卢世荣屈陷东宫,罪在不赦,由世祖亲加鞫讯,即行正法,朝野称快!那朵儿只当世祖亲讯世荣的时候,心内栗栗危惧,幸得世荣并未扳出他来,方得安然无事。 朵儿台侥幸免罢,便应该深自敛迹,不再胡为了。谁料他非但不知改悛,反因太子的元妃弘吉剌氏,生得一貌如花,心里十分垂涎,居然不顾人lún,做出私通的事情来了。那太子的元妃乃弘吉剌人,名唤阔阔真,本是贫家之女,世祖出猎,觉得口渴,行经一座篷帐,见有个美丽女子在帐内整理驼茸,翻身下马,径步入帐,向女子觅一杯马rǔ,借止口渴。女子答道:“马rǔ虽然有,在这里。但是我的父母兄弟皆不在家中,我一个女子,不便给你。”世祖听了这话,不便强索,遂即退步出外。女子又道:“我独居于此,你是个男子,自来自去,难免嫌疑,我的父母,不久即归,你可略略守候。”世祖只得在帐内守候。果然不到一刻,有个老头儿走将进来,见了世祖慌忙行礼。世祖命他起身,问其姓名,方知老儿名唤诺延,这个女子乃是他最小的女儿阔阔真。当下诺延取出马rǔ,奉于世祖。饮毕,出帐而行,深赞阔阔真知礼,常常的对妃嫔们说及此事道:“人家能得这样的女子做媳fù,必然能尽fù道的。”后来为太子真金选择元妃,不论怎样美丽女子,都不中意。有个老臣,曾经闻得世祖称扬阔阔真的贤慧,料知世祖的意思,注重在阔阔真的身上,打听得阔阔真尚未许字,便向世祖言及。世祖大喜,即选阔阔真为太子元妃。果然xìng情温淑,孝事翁姑,每日服侍皇后,不离左右,甚至所用手纸,也在自己面上擦柔软了,方才进奉。偶值太子有病,世祖驾东宫,见床上陈设着织金卧褥,不禁怒向元妃道:“朕尝称你为贤,如何也这样的奢侈呢?”元妃连忙跪下奏道:“平时本不敢用,今因太子患病,恐有湿气,所以用的。”世祖闻言,回嗔作喜说:“果然天气郁蒸,湿热甚重,朕未见及于此,反误怪你了。”等得世祖启驾,立而把织金垫褥撤去,永不复用,因此世祖常称她为贤德媳fù。这时太子因病殒命,元妃盛年守孀,寂寂寡欢,每逢花晨月夕,佳时令节,未免悲伤哭泣。偏偏那个朵儿只看中了这位弟fù,常常的踅进东宫来,安慰着她。蒙古风俗,本来没有什么内外之分,男女之嫌,大伯弟fù,小叔嫂子,可以任意来往,互通殷勤,便是谑浪笑傲,饮食起居,也不避忌的。 元妃得着这位多情的大伯,时来宽慰,早把思念太子的心完全抛却,和朵儿只偷寒送暖,十分要好起来。女子的魔力果然不可思议,当太子真金在日,朵儿只因自己行次居长,不能立为东宫,承继大统,千方百计的要推翻太子。如今太子既死,他与元妃有了私情,竟把从前的心意,大加改变,情愿将皇帝的位置,让于真金之子铁木耳,不再运动储位了。所以世祖和群臣商议立储之事,朝臣里面,有的主张立太孙,议论纷纷不一。世祖也弄得没了主意,迟疑不决。朵儿只便启奏世祖道:“故太子仁孝恭谨,不幸为jiān人构陷,惶惧而殁,其子铁木耳亦复颖慧明达,气度不凡,父皇倘不忘故太子,立铁木耳为皇孙,必能承继大统,无负委托的。”世祖见朵儿只请立铁木耳为皇孙,不禁大为称许,说朵儿只很有让德,自己不愿立为太子,他推荐铁木耳为皇孙,可算是千古一人了。当下即从其请,立铁木耳为皇孙。元妃知朵儿只舍了富贵,让给自己的儿子,心内自然感激不尽,格外与朵儿只要好了。谁知好事多磨,元妃正与朵儿只爱情热烈到极顶的时候,偏偏的又闹起风波来了。因为朵儿只与元妃有了私情,常常的在东宫出入,那些宫女内监,不免窃窃私议,大家当作一桩新闻,四下传说。有的说元妃和朵儿只不胜恩爱,便是白天也躲在东宫干那风流勾当。有的说元妃事事都要朵儿只侍候,便是洗脚也要朵儿只替她拂拭。这样的话说,一传十,十传百,京城里面,沸沸扬扬的,说个不了。传到了朵儿只的妻子奇儿乞妃子的耳中,不禁醋xìng大发起来,暗中嘱咐朵儿只随从的卫士,待朵儿只到东宫去与元妃聚会的时候,速速前来通报。那些随从的卫士,一则惧怕奇儿乞的威势,不敢不报,二则得了她无数的赏赐,也要图报。因此朵儿只到了东宫,便有个卫士,悄悄的跑回,报告了奇儿乞妃。奇儿乞妃立刻带了十几个女侍,奔向东宫而来。 东宫的卫士,早经受过朵儿只的贿嘱,见奇儿乞妃,来势汹汹,知道必是来寻事的,连忙上前拦阻住了,一面派个人飞奔入内,通知消息。朵儿只正和元妃在那里欢呼畅饮,闻得报告,不觉怔了一怔,遂即吩咐通报的人道:“你速去吩咐守门卫士,只道元妃娘娘玉体不快,叫她不必入内。”那人奉命而去,照着朵儿只的话上前去拦阻。奇儿乞妃如何肯依,竖起柳眉,睁圆凤目,高声喝道:“将人家丈夫关在那里,还要装腔作势的摆臭架子么?好不爱脸的蹄子,老娘是什么人,岂是可以欺负的?”说着,便向宫内直冲进去。那些卫士,因她是位王妃,究竟不敢十分得罪她,见她如发了疯的猛虎一般,往里面直冲,只得让她进来。那奇儿乞妃冲进宫来,已闹得披头散发,沿路哭着,骂着,向宫内奔去。朵儿听得哭嚷的声音,忙道:“不好!竟被她跑进来了。”元妃却微微冷笑道:“好个王妃,竟这样的不顾体统,还成事情么?你且躲起来,自有我去对付她。”奇儿只听了这话,慌忙从后面绕将出去。元妃早已命宫人,撤了酒肴,将宫门大开着,让她进来。 那奇儿乞妃,一直闹到元妃的内宫,以为朵儿只总在那里,可以当面捉住了,将元妃羞辱一场,略泄胸中的怨气。哪里知道冲进宫内,只有元妃同着几个宫人,坐在那里,朵儿只影踪全无。从来说得好,捉贼捉赃,捉jiān捉双,如今没有朵儿只在那里,奇儿乞的威势早已挫了一半。元妃却板下面孔,娇声喝道:“你无缘无故,带了许多人到东宫混闹,该得何罪?”奇儿乞妃也不肯相让,用手指着元妃道:“你不把我的丈夫关在宫内,我就来混闹了么?”元妃大怒道:“好个泼fù,满口胡言,你的丈夫如何会在宫内,现在哪里?这样的胡闹,那还了得,侍卫们何在,赶快给我抓下来。”那些侍卫,听了元妃的吩咐,都伸拳攘臂的要来捉拿。奇儿乞虽然泼辣,却是个无用的人物,见了这般景象,不觉惊慌失措。正在为难的当儿,朵儿只早已回到府中,派了个卫士,前来说道:“王爷刚才回府,闻得王妃到东宫来混闹,命俺前来请娘娘从速回去。”元妃早已向奇儿乞道:“你说丈夫被我关在宫内,怎么还在自己家中呢?现在太子虽然归天,我也是一位殿下的妃子,你敢这样的血口喷人,毁坏我的名节,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和你到金殿上算帐。”奇儿乞见朵儿只已经回府,知道自己把事情做坏,又听得元妃要金殿上去算帐,不禁十分慌张。那朵儿只派来的卫士,又上前向元妃恭身说道:“王爷知道此事,不胜忿怒,命我前来请罪,要求娘娘念着骨ròu至亲的情谊,不要去奏闻皇上。免得获罪不起。至于王妃开罪娘娘之处,王爷自当以家法处治,决不宽贷的。”元妃听了这话,还故意不肯甘休,定要和奇儿乞去见驾评理。后经宫人们做好做歹的再三劝阻,方才答应放奇儿乞回去。 奇儿乞受了元妃的羞辱,回到府中,朵儿只又将她dú打一顿。奇儿乞怀着一肚皮冤枉,无处可伸,呼天呼地,大哭一场,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拿了三尺白绫,居然上起吊来。未知奇儿乞妃的自尽还有救星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一回 巡辽河铁木耳出师 谋叛变诸王子败绩 话说朵儿只自私通东宫以后,日夜追欢,不顾嫌疑,被王妃奇儿乞得知,带了些宫娥内监。跑到东宫内室捉jiān。因做事不慎,朵儿只早已闻风远避。东宫元妃装腔做势,假逞威迫,一定要奇儿乞去面君评理。又被东宫上下一般宫人大家做好做歹的侮辱一场。奇儿乞满肚皮恶气难消,回到宫中,朵儿只反以她不顾体面,任意胡闹,责骂了一回。奇儿乞这时真个是冤屈未伸,愤怨jiāo集,想来想去,做这王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有何用处,尚不如一死了却残生,便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悬了三尺白绫,真个上起吊来。此时金鼓不鸣,五漏无声,三宫六院,妃嫔媵嫱,都静悄悄入了睡乡。独有奇儿乞身旁一个亲信婢女,平日却很忠心,今见王妃含冤莫诉,因自己地位卑贱,也不敢参加一言半语,又见王妃悲愤异常,两眼发直,谅来必有怪事,故此不敢就寝,只暗暗地窥察奇儿乞的情形。及见上起吊来,便慌忙叫起众多宫娥,把奇儿乞解救下来,飞报与朵儿只知道。朵儿只闻报,也觉大吃一惊,忙到奇儿乞内室查看。此时奇儿乞因吊的时候不久,已经悠悠转来,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休。朵儿只睹此境况,也觉良心发现,自思此事,全是自己闹的,本来奇儿乞平素xìng情虽是泼辣,而对于朵儿只却很温和。只因元妃放dàng挑唆朵儿只,便成了势不两立之地位。朵儿只此刻也兼顾不到元妃方面,便安慰奇儿乞道:“错是我错了,何必一定寻死呢?”当下吩咐宫婢,略进汤yào,又经一般宫人苦劝,方把奇儿乞图自尽的意思打消。次日朵儿只到东宫告诉元妃,元妃也觉得昨日之事做得太过份了:“虽是朵儿只对我感情隆厚,但总是一番私情。倘若这事儿闹糟了,主上闻之那还得了吗!”便也叮咛朵儿只,以后来此,到要愈加秘密一点。总算这场丑史,没有传到世祖的耳内,便告一段落。 此事方罢,忽然太监来报,朝廷中出了军机大事,闻主上将派遣皇孙铁木耳带兵巡守辽河,右丞相伯颜山镇和林的消息。元妃听得,便令皇孙入宫,问是一段什么原由。铁木耳禀道:“此次西北相侵,早已预伏乱源,自我先皇太祖接大汗位以来,迄今已七十余年。当今主上统一神州,dàng平四海。凡亚细亚洲全部及欧罗巴洲东北土,均已归我版图。因诸王族分封在外,不知感德,反同谋作弊,扰乱边疆。主上调兵遏止,未见必克。故遣皇儿提大兵巡守,因有此报。”元妃道:“皇儿此去,倒要小心。”铁木耳退出,便整顿军马,面辞了世祖,一路出发而去。有丞相伯颜亦领旨提兵出镇和林去了。 原来这段原由潜伏已久,自世祖统一中国后,复威及欧亚。中国皇帝历来没有元时之盛,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大帝国。当时蒙古诸王族,各有分土。如旭烈兀之子孙封伊儿汗国,亦称伊兰王国,自阿母、印度两河以西,凡亚西亚一带领地,统归管领,都城在玛拉固阿。如拔都子孙,封钦察汗国,或称金党汗国,在伊儿汗国之北,东自吉利吉思荒原,西至欧洲马加境,凡秃纳河下流,及高加索以北地,统归管领,都城在萨莱。如察合台之子孙封察合台汗国,都城在阿力麻里。凡阿母河东面,及西尔河东南,天山附近的西辽故土,即中亚细亚新疆一带统归管领。如太宗子孙窝阔台,封窝阔台汗国,以也迷里附近作为根据地,凡阿尔泰山附近的乃蛮故土,统归管领。以上四个汗国就封后,一切的内政,均由他自己设施。名义上虽由世祖统率,其实早已各怀野心。世祖乃建设阿母河行省,监制伊儿钦察两汗国。又置岭北行省,监制窝阔台汗国。并设阿力麻里,及别失八过两元帅府,监制察合台汗国。还有一般比较疏远一点的皇族宗亲,各分镇满洲。因立辽阳行省,作为监督。世祖心中,总以为这一下内外相维,上下相制。好作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了。谁知徒法不能自行,福兮祸所倚。窝阔台汗国,自宪宗嗣位之际,已经怀抱不平,不过那时尚不便发作。及到世祖入继大统,阿里不哥乘机构衅,时太宗孙名叫海都,为窝阔台汗国首领,也曾暗中帮助阿里不哥,希图推倒世祖。不久阿里不哥败亡,海都便静蓄兵力,图谋大逞。当这个时候察合台已死,其从孙亚儿古嗣位,为察合台汗。与海都同谋,事为世祖探知底细。即遣使至察合台汗国,斥逐亚儿古,更别立察合台族内曾孙名八剌的为汗。在世祖之意,yù使八剌连结钦察汗国,与拔都之孙蒙哥帖木耳共制海都。殊不知八剌亦不怀好意,竟暗暗嗾使海都,共图钦察汗之地,事成各分疆土。海都就派兵侵略钦察境。蒙哥帖木耳探知究竟,早为之备。及海部兵到,蒙哥帖木耳出奇兵攻破海都后部,海都首尾受敌,便引军退走。而八剌不但不发兵帮助海都,见海都军败,反引自己的军去侵占海都的土地。海都大怒,大骂八剌不守信义,便yù引军转攻八剌,却恐钦察兵尾其后,腹背受敌,只得卑辞向蒙哥帖木耳谢罪,并请其援助,方把八剌杀退。八剌却贻书恐吓海都,只说要到燕京请师。海都正怕八剌联合燕都,兴师问罪,只得又与八剌讲和。蒙哥帖木耳来会,于是三汗模仿库里尔泰会,同订盟于恒罗斯河畔。海都遂被推为蒙古大汗。 此时独伊儿汗国没有通谋,固伊儿汗的始祖是旭烈兀,乃世祖的亲弟,从来服从世祖,永不肯违背,传至其子阿八哈,亦檄承父志,归顺朝廷,世祖颇嘉许。及三汗谋叛,海都传秉阿八哈,叫他起兵响应,共抗燕都,阿八哈自然不允,海都便与八剌联兵,来攻伊儿汗东境,又约钦察汗蒙哥帖木耳,起兵侵略伊儿汗西北。阿八哈闻海都、八剌联兵来攻,大怒,当即调集部众计议,如此而行,于是阿八哈支配停当,先引一军迎出,与海都、八剌联兵jiāo战,约数合便退。海都、八剌驱兵赶来,阿八哈且战且走,诱敌深入其境,忽然四面埋伏崛起,奋勇杀来,阿八哈又回兵来攻,把海都、八剌弄得惊慌失措,几乎被擒,幸亏逃去得快,方保了xìng命。阿八哈方战胜海都,又复堵截钦察兵,唯钦察兵甚是狡滑,闻伊儿汗兵来,不战便退。阿八哈收兵回时,他又驱兵赶来,弄得阿八哈进退不得,疲于奔命,未几染疾身死。其子阿鲁浑嗣主,其叔阿美德心中不服,常yù夺取位置,故阿鲁浑不暇对外,任凭海都鸱张势焰,海都得寸进尺,竟yù逼入燕都。世祖先以为谊关宗族,未忍往讨,只遣派使臣去抚谕他们,唯海都xìng颇骄傲,竟不肯奉诏。世祖不得已乃遣皇子耶木罕为大元帅,同宪宗之子昔里吉,及木华黎、孙安童统兵防御。不料昔里吉受海都运动,竟把耶木罕、安童二人拘禁营中,反响应海都,导敌兵将入和林。世祖闻报,急遣右丞相伯颜统兵兼程而进,抵鄂尔冲河畔,与昔里吉相遇,被伯颜攻破营帐,救出耶木罕、安童。昔里吉事败遁走,海都等固素惮伯颜善战,亦不敢进兵相逼。伯颜乃派留守防御,引兵还燕都。适西北诸王中乃颜谋逆,原来也受了海都运动,yù起兵助之。乃颜即太祖之弟,别勒古台的曾孙,别勒古台会封于广宁、路思州二城,以斡难克鲁lún两河之间为驻地,子孙永袭为王。 世祖怒乃颜甚,与右丞相伯颜商议起兵往讨,伯颜道:“西北诸王众多,若一起兵,反胁从乃颜,恐怕祸乱蔓延,倒不可治,不如乘他未发,宜遣使宣抚为是。”世祖亦以为然。但没有适当之臣可使,伯颜自愿前往,世祖乃派伯颜北行。伯颜自思此去,乃颜未必便肯顺从,不如先结好驿吏,倘其中有变,方能保得万全。故每至一驿,辄把衣裘等物颁结,驿吏都甚感激。及与乃颜相见,反复慰谕,乃颜却含糊答应。伯颜窥知其意,料必无挽回希望,即不辞而去,驿吏争献健马,遂得速遁,言于世祖。世祖忧虑,有宿卫使阿沙不花出谋,宜先安抚诸王,世祖乃得阿沙不花赴西北,扬言乃颜归顺,诸王束手,皆被阿沙不花说得屏足敛容,不敢抗衡了。世祖见诸王收服,便决议亲征乃颜。朝中用桑哥为尚书。桑哥乃卢世荣余党,今得政权,便大起私心横征暴敛,弄得朝野不宁。世祖统领大军,也不暇顾及,竟抵乃颜的境地。左丞相叶李密奏道:“蒙古将士多与乃颜亲昵,恐不能战,不如启用汉军,用汉法击之,必能获胜。再遣大军断其后路,乃颜虽顽横,亦不经敌了。”世祖命左丞李庭等统率汉军冲锋至撒儿都鲁地面,与乃颜jiāo战,乃颜经不住汉军勇猛,退去坚壁不出,两下相持数日,乃颜终不肯出战,世祖用乡农司铁哥的疑阵计策,张盖胡床饮酒,态度自若,乃颜侦骑探得,报知如何情形,乃颜忙与塔布台等商议,塔布台以为世祖如此闲暇,定必兵精粮足,若与他相抗,乃受牵制,不若乘夜退走,据险处抗守为妙。乃颜亦惮世祖兵强,便谕部众潜退。被李庭探悉,请世祖发令引敢死士十余人,执火pào、火箭进攻,乃颜部众,归心似箭,哪里还肯jiāo战,当即一齐败走。汉军个个奋勇,倒反感动了蒙古军,大家争先杀敌。乃颜部众,左冲右突,死伤大半,塔布台为乱军所杀,乃颜只单独逃出来,喘吁吁的抱头乱窜,不意道路崎岖,战马不行,忽然一声响亮,乃颜连人带马一齐踏入泥陷之中,不能得脱,眼见得乃颜被获,枭首示众。 世祖平定地方,诸王均畏服威从,乃班师回燕都。忽辽东宣慰使塔出飞章驰奏,言乃颜余党失都儿等窜入,扰乱咸平,请速发兵救济。世祖遂遣皇子爱牙赤领兵万余人前去破敌,爱牙赤驱兵前进,与叛党相遇,两下混战,叛党东出西没,倒把爱牙赤牵制着,不能援济塔出。塔出知爱牙赤不能会兵,乃星夜与麾下十二骑,及沿途征集数百余勇士直抵建州,与失都儿前军部将大撤拔都儿相遇,敌众约千余人来攻,塔出奋勇当先,毫不畏惧,麾下骑士见主将如此勇敢,大家鼓舞杀入,真个是一人拼命,万夫难挡,一阵砍杀,竟将大撤拔都儿部众杀退,投降约数百人。搭出两中流矢,却不甚要紧,仍然指挥兵士,冲杀前去。叛党帖古歹却不来战塔出,而引兵围击爱牙赤。塔出知爱牙赤不能抵敌,乃调兵千余名,绕道至懿州附近,猛攻帖古歹,敌众意气扬扬,蜂拥抵御,帖古歹骑着战马,执旗挥众。塔出看得亲切,忙拈弓搭箭,飕的一声,穿入敌阵,不偏不倚的端端shè中帖古歹口中,镞出项间,顿时死于马下。余众见头目丧亡,尽皆丧胆,便不战而溃。塔出追至阿尔泰山方才收兵。回至懿州,人民感谢塔出之德,肃清叛党,皆互相涕泣罗拜。塔出安抚已毕,上表告捷,世祖下诏嘉奖,并赏赐明珠虎符充蒙古兵万户。皇子爱牙赤引兵还都。唯乃颜余党未完全消灭,尚有头目火都火孙及哈丹等,出没西北,侵掠边郡。世祖经前几番出征,亦觉疲劳,乃命皇孙铁木耳,带领大军北巡辽河,以控制乃颜余党。又患海都等屡寇和林,即遣右丞相伯颜出镇和林,两路发出,皇孙铁木耳遣都指挥土土哈等,奋勇击破火都火孙,复以得胜之兵杀败哈丹,总算铁木耳能战,收复辽左,置东路旧户府,解除世祖忧虑。独海都一部甚是猖獗,忽传来皇孙甘麻剌兵援和林,被海都击败,甚是危急,世祖复议亲征,朝廷中又闹出事来。yù知详细,且看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二回 绝饮断食烈士死节 披星戴月侠女复仇 话说皇孙铁木耳方引兵巡守辽河,遣都指挥土土哈把乃颜余党击退,海都复屡寇和林,世祖命皇孙甘麻剌往征,叫他与宣慰使怯伯会师,共击海都,又将土土哈一军调去接应,甘麻剌与怯伯相会,不知怯伯早已暗通海都,军行至杭爱山,忽然叛变,怯伯海都共击甘麻剌,势在危极,幸得土土哈援兵到,才将他救出重围。土土哈亲自断后,敌众虽是不肯相舍,总算土土哈能干,几番杀退。但叛党踪迹无定,时隐时现,所以土土哈反难遏止。世祖闻报,复亲征西北,土土哈领军来迎,世祖抚臂安慰,便调大队四面进攻,叛党听得世祖自来,大家鼠窜而去,西北平定。世祖引军还都,方到龙虎台地面,世祖叫部兵在此处暂驻几日,观看山水形势,因连年jiāo兵,干戈不息,真个是赤地千里,鸦雀无声,民困兵疲,不胜感慨。 当日至夜深的时候,世祖步出帐外,仰观天色,月黑无光,四境无烟火相照,百姓无鸡犬相闻,平沙雁落,郁林秋老,戎车呖呖,惊破鸟语莺啼,胡马萧萧,席卷蓬枯草蘼,黯兮惨悴,不禁销魂。世祖看罢,自己言道:“历年虽用兵在外,朝中尚有桑哥等一般人辅政,难道民间荒凉如此,不设施振救的法么?”时有侍臣乘机奏道:“桑哥丞相,只徒在朝中把持政权,哪里还想得到民间的苦况呢!”世祖略点点头道:“我也有几分不相信他了。”正在四处仰望,忽觉空中有震dàng的声音,当时足下忽然转动起来,弄得世祖头昏眼花,站立不定,不觉惊讶失色,忙问近臣原由,有的说是地动,有的说是此山中必有怪异,宜摇开看看。世祖摇头道:“汝等所见都非确实。还是快点去到外处调查罢!”过了几日,各处飞来警报,言地震为灾,平武路一带,好好的地土,忽然奔开,穴内黑水涌出,突陷地盘数十里,损坏官署四百八十余间,民房不可胜计,百姓奔走呼号,无家可归。世祖闻报,大为忧虑,乃驾还京都,召集大臣商议振救之策。在丞谔尔根萨里及各部官僚等,均疑是丞相桑哥滥用苛法,剥削民膏,以致天怒人怨,有此灾异,但惧桑哥权重,未敢直呈,又兼世祖虽有几分疑忌桑哥,究竟信任已久,并且没有实凭实据,证实桑哥的罪恶,所以各大臣大都犹豫不定。正说话之时,忽闻侍御彻里及大臣不忽兀署内,同时接到河北乡民呈诉府尹彻木哥,阿腴丞相,威迫民间缴纳钱谷,虐害百姓,贫民死亡载道,并放纵恶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强占人民妻女,种种不法,乡民受苦不堪,不得已舍命来告,请求俯察等等的词语。当下各大臣便诣御里、不忽兀署里,探询事实。不忽兀道:“这事关系重大,据词内所云,俨然是官通民变,至属吏jiān人妻女一事,还须确实调查,方好上奏。”各大臣遂大家归衙,派员访查真像。原来此事,在燕已风闻燕都,因世祖连年出征西北,桑哥的一切恶迹,不暇追究,以致法宽弊出,上下通谋。其始是为福建参知政事,执宋朝遗臣谢枋得往送燕京,硬要他投降元室。枋得生xìng鲠直,素负奇气,前为宋朝江西招抚使,及宋亡,枋得秉忠不屈,逃至建阳,每日在驿桥卖卜,虽布衣粗食,而人都知道他是大大的忠臣谢侍御。后来世祖遣文御史程文海访求江南人才,文海遍访名士,那时有一般想升官的都去应诏,如赵孟适、叶李、张伯淳及宋室宗族赵孟等,约二十余人,并把枋得也列入表内,也不管他降不降,硬要他去。那时候枋得在建阳居母丧,效李密上陈情表的故事,力辞当选,无如文海置之不听,又有前宋朝的宰相(本是一个状元)留梦炎,以自己贪生怕死降了元朝,此时也推荐枋得的才学,并致书与枋得叫他归顺为是。枋得览书,大骂留梦炎不识廉耻,令人愧煞。梦炎闻言,反以枋得不识抬举,致书建阳邑丞天佑,天佑以枋得才高,正在求贤之时,若把他送进燕都,乐得讨些赏赐,便假yù问卜,将枋得召进城去,邀在后花厅中,劝他北行。枋得勃然大怒,以正义责天佑,天佑曲为容忍,偏偏枋得左虏囚右虏囚的骂个不休,天佑怒道:“你如今在我掌握之中,难道还怕你骂不成?你既是忠于宋朝,又是封疆大臣,为什么张世杰、文天祥、陆秀夫都死节了,你却偷生在世间呢?”枋得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今既入你圈套,任你把我怎么样办。”天佑愤甚,硬令夫役,把枋得挟制北行。枋得卧眠中。只有一子一女随从而去,在途中他却水米不沾,子女苦劝,也置之不理。如此在路上饿了二十余日,尚是未死,其子定一、女儿定芳苦苦哀劝他稍进饮食,并说道:“闻故太后攒所,及瀛国公所在,都在燕京,父亲此去,正好借此入谒。若今日不食,就难往燕京了。”枋得听言,恸哭流涕,勉强略进蔬果,及抵燕京,已是困疲不堪。世祖闻枋得至,大喜,即赐御医调治,又使一般大臣来安慰一回。无如枋得生成的硬汉,于第二日即勉强起身,问知故太后攒所,及瀛国公所在地,匆匆入谒,再拜恸哭,回至寓所,仍然水米不沾。留梦炎又忍着气派遣医生并谷粟以进,枋得看见大怒,弃之于地,如此过了五七日,便奄然去世。世祖听知枋得死节,大加叹息,取命以公礼安葬,并命定一、定芳扶柩还信州原籍。 定一此时只二十三岁,定芳只十九岁,颇具姿容。今见国坏家亡,父亲死节,当下搬运灵柩,一路径往信州进发。路经河北地面,正当桑哥的考钱谷,府尹撤木哥苛刻百姓,怨声载道的时候。定一叹息不止,撤木哥闻枋得灵柩经过,他早听得世祖异常爱惜,也就派了一个邑吏刘炳前去照料安置,不过亦yù顺世祖之意,得邀称赞罢了。刘炳迎接了定一兄妹,安寓馆舍,带着一副假面具,问长问短的谈说了一会,又叹息枋得怎样怎样的难得,又说派几个差役随同定一前去,帮助帮助。种种的甜言蜜语,定一倒觉得刘炳情重,十分的感激他。本来刘炳做的是县知事,今天打从此地经过,巴不得有个人来照料照料,所以对于刘炳一番的仁德,又万分的敬重他了。然而刘炳的心意,他却自有道理,试想他是一个苛刻人民钱财的辣手,又是强占民间妻女的魔王,怎样独独顾惜定一兄妹呢?难道他真个恭敬枋得么?实实在在他才因为色胆中的饿鬼,在他肚皮里打秋千,弄得他七上八下,他平时仗着他上司撤木哥是丞相桑哥的心腹,他就努力的献媚,把撤木哥欢喜的了不得。他于是乎无所不为,凡是民间的fù女,长得有几分姿色的,他便千变万化寻进了衙门,日夜寻乐,如不愿意,也难逃他的惨刑,随便污你一点小事,便说是叛党,或杀或刑,任凭于他。所以受害的老实人不在少数。有不怕事的,到上司方面去首告,上司不但不准,反说你是侮蔑官长,仍然办罪。故百姓只好敢怒而不敢言。今领撤木哥的命,叫他去安置枋得的行灵。他走至馆舍,正见定一兄妹在吩咐夫役搬运灵柩。他那一双贼眼却端端的看中了定芳这模样儿,他心里便已有几分计较,所以对于定一的一番假仁义假慈悲,完全是出于那一点私见,什么夸奖啊,帮助啊,他兄妹俩哪里会猜着他葫芦里的yào呢?刘炳照料妥贴之后,又叫人送了几桌酒席来,替定一兄妹洗尘。定一感谢不尽,暗自与妹妹说道:“这位刘知县倒还很通人情呢!咱们从这里过,举目无亲,难得他这番情义,我们是应当要感激他的。”定芳道:“依妹子看他的动静,恐怕对于我们这番意思,有所利用罢!”定一道:“妹妹总是过虑,想我们现在已成了零丁孤苦的人,难道还怕他杀害我们不成?况且他对待我们的那番情意,未必还有它种的歹念么?”定芳道:“歹念不歹念,此刻尚不能证实。不过以妹子想来,还是要留意一点。”兄妹俩谈谈说说便安息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便有从人来报,说知县衙门里送来两桌早,并应用一切物件等等。定一自然回复了谢条。本yù即日就要起身,又有刘炳那边的人说道:“府尹还要召见你呢!”因此定一只得再住一二日,候见了府尹再说动身返乡。每日的饮食物件,全是刘炳派人送来,定一也曾到衙门里去拜谢过。唯有定芳总是一千个不放心,她头一次看出刘炳的神气,又见他百般的安慰,便早已起了大疑团,细想这位知县从来又不认识她,且与父亲也并没有什么情谊,怎样会如此的照顾,心里就有几分猜着了。所以时时刻刻叫定一提防着,因为不好说明,所以定一亦不在意。当日见哥哥往街里去道谢,她便想着寻一个人,问一问这刘知县的为人,究竟是好是歹。遂信步出了房门,恰看见对面一间房屋里,有个半老的fù人,坐在窗口边做针线,料想此处是过客的逆旅,哪里会有fù人家长住在这儿的道理,谅一定是老板娘子了。这却好去问问她呢,便走到那房门口施礼道:“妈妈你太忙了,怎么成日家的做生活,不怕劳苦了么?”那妈妈看见定芳小姐来问她,连忙起身还礼,她也早知道他兄妹俩是本地知县亲自接来的,所以不敢怠慢,便请定芳进房内坐坐。妈妈道:“小姐贵处何地?所搬的灵柩是府上何人?”定芳答道:“我们是信州人,先父在日做江西招抚使,后因国家变故,迁官至福州。前朝亡了,便遗居建阳,因当今皇帝要先父北上,先父不肯,故忧郁而亡。如今搬的灵柩,便是先父的啊!”妈妈道:“难得你们这孝儿孝女,千里风霜,倒使人敬重的。小姐府上是不是与我们这里父母官有亲谊么?”定芳答道:“没有什么亲谊,不过也因为当今皇帝的意思,略为照应罢了!”定芳乘此机会,便问妈妈道:“本地知县甚是慈祥,料来待你们这里的百姓,是很好的了?”妈妈听了,略略把头一低,便不言语。定芳又问道:“难道妈妈怕烦么?”妈妈便抬起头来说道:“我听小姐先说刘老爷不是府上的亲谊,是么?我也略略的给你说一说,小姐千万却不可说出来,那我是吃不下的。”定芳道:“你尽管说罢!”妈妈遂叹口气说道:“我们这刘太爷不晓得是哪一个阎罗夫子遣来的魔王,他到这里也快要两年了,他不管百姓的事也罢了!却偏偏爱管闲事,无缘无故的把人家男女拉进罪门里去,什么叛党啊!强盗啊!诬赖着活活的办了投刮的罪,还要把人家的田产没收了,妻子女儿们却又待得很好的。我们这里的豪富家,那一个不曾是这样办呢!好了,我也不曾记得清楚,并且平常我们老板,也不许我乱说。小姐,还是讲别的话罢!”定芳听她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会,也晓得其中的意思,遂起身对妈妈道:“我还有些小事体,明天再来谈罢!”妈妈送出房外。 定芳回到自己的屋里,闷沉沉的望着,想到自己的身世,这样的艰苦,父亲为国尽忠,只落得一个枯骨还乡,留下可怜的兄妹,奔走天涯,偏偏又遇着这不识廉耻的刘知县,究竟你居心要怎么样?哥哥一脉老诚,尤恐落其圈套,想来想去,不觉泪下如雨。时值秋末冬初,凉风习习,便无聊似的执着秃笔,写了几句儿道: 平沙雁渡,秋老虫眠,良晨已逝菊花残,剩得孤雏冷艳。本yù再写下去,心中却一阵的酸痛,又尽量的哭了一会,抛下秃笔,倒头便睡。直到下午,定一才从衙门里回来,看着妹子拥被高卧,他推醒她道: “妹妹你吃过饭么?”定芳见兄长回来,便起身问了定一到衙门里去的事情。定一说道:“这刘知县却很是难得,以后我们回家倒要常常写信来问候问候。”定芳叹道:“晓得以后的事体如何?我想还是明天快走为妙。”定一道:“又说府尹要召见,不知怎么今天一天都不见有人来。明天我去问问刘知县,如其不召见了,我们便走。” 不觉又是一天,到第二日早晨,定一方yù往衙门里去,忽人来报道:“门外有一官人来见。”定一便出去接见,原来是县衙中的一位绍兴师爷,当下请到里面入坐。定一问道:“老先生来此,有何事赐教?”师爷说道:“来此别无甚事,特来讨杯喜酒,料阁下必不见吝。”定一道:“此话从何说起?愚兄妹正当父丧,还有什么喜事!”师爷道:“阁下不知吗?刘知县慕令妹的才华,yù聘为内助,想近日待阁下这番的思义,谅阁下已必心许可了。”定一闻言大惊,忙说道:“焉有此意?请老先生转致县台,就言孤苦人感谢盛德。且今要即速回里,安葬灵柩,愚妹之事,以后再提罢!”师爷笑道:“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你难道不知道本县台的xìng格儿么?依我说还是顺从的妙,鄙人也落得做个现成的月老,并且阁下以后的事还好办些。不然怕有些不便罢!”定一闻言,无语回答,心中又恨又怕,呆呆的把头低着。师爷便起身说道:“阁下快进去商量罢!鄙人午后来听回信。”说罢出门去了。 定一见他走出,便回身至后面来,定芳接着说道:“所讲的话,我已经明白。哥哥,我以前给你说的怎么样?今已果然露出了原形,这便怎了!”定一道:“这贼子既起了坏心,谅我们也逃走不了,只好听天安命,否则,拼着一死去见父亲便了。”两人痛哭不已,心中再也想不出一个主意来。到了午后,绍兴师爷果然来讨回信,并说县台决定三日后迎娶的话,定一也不理睬他,便yù即时要搬起灵柩回去。师爷说道:“我好好的劝你,还是答应了罢!如其不然,恐怕你也飞不到天上去,再会罢。”定一见他愤愤的走去,必有缘故,急忙同妹子商量办法。定芳哭道:“只因父亲灵柩在此,我们不能远离,哥哥你快先行逃走,妹子守着灵柩,若他来相逼,便以一死了之。”定一道:“这是要不得的,妹妹是女流,必不可一人在此,还是妹妹先走罢!”定芳想着,便去寻到老板娘子屋里,备说这样情形,请她设法。妈妈道:“天啊!怎么小姐遇到他的手里。这怎么办呢?”定芳哭得泪人儿一般,妈妈道:“依我的主意还是小姐先躲避一时,然后叫你哥哥先走,你父亲的灵柩放在这里,倒不要紧。”定芳哭道:“此地无亲无眷,躲到什么地方去呢?”妈妈道:“你快同我去,领你一处地方罢!”定芳便告诉了哥哥,即同妈妈变装束到乡下去了。这里定一正yù收拾逃走,被衙门中差役把他拿去,诬他是违背朝廷,私集党徒,yù与枋得复仇等词,锁押监内。然后便yù正式要挟定芳的婚姻,方知早已逃匿无踪。刘炳大怒,痛斥定一没有天良,以怨报德,把前次那一番情义,忽然变卦。定一无奈,只得任他摆布,却忧着妹子是怎样下场。 谁知定芳自逃到乡下以后,又打听得哥哥被拿收监,悲痛不已,乃听妈妈之计请人下府暗里去告了一状,却连一张批示也没有。明知道府尹是他们一党,若不去上告,难道眼见得定一坐死牢狱,且灵柩不能还乡,终朝哭泣,结果还是央求妈妈设法帮助了些旅费,收拾行李,不分昼夜跑到燕京来,准备寻着前朝的遗臣在元室作官的,投进状纸去。就有人给她指示道:“现在那集贤直学士赵孟很为当今皇帝信任,他又是前朝的老臣,与尊父亦很相得,若到他那里去告诉,必定能替你复仇了。”定芳便直到学士府将呈词递上去。 这个直学士赵孟,号松雪,系宋朝宗室,世祖前派御史程文海聘来,同赵孟适、叶李、张伯淳、留梦炎等齐出仕,会丞相桑哥党羽在朝野不法,剥削民膏,天怒人怨,曾上疏奏请下诏蠲除桑哥所钓考之钱谷,世祖准奏。后世祖又召孟,问叶李与留梦炎优劣,孟奏称叶李能伏关上书,弹劾贾似道、并讽及桑哥行为,世祖为之动容。后撤里、不忽兀接到河北乡民陈禀撤木哥等种种枉法,那时怕没有证据,反不能制服桑哥,今他既接到定芳的陈诉,当下往撤里阁门里来,yù知后事,且看下回再详。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三回 抒快美人心权臣伏法 为忧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微变雄主销魂 朱门启处,虎帐开时,现出侍御撤里,同参知政事不忽兀,正在讨论,连日接到河北乡民呈诉府尹撤木哥及属吏等虐害百姓的种种罪恶,并调查得丞相桑哥得贿款四十余万,强占民间少女,充作歌妓,约五百余户,撤木哥及其属吏因jiān逼死贞节fù女,约数十名,真凭确据,收集不少。当下不忽兀说道:“此案已有头绪,明日不妨奏闻圣上。”撤里道:“桑哥丞相久得主上信任,此事关系重大,最好还须联名上奏。明日余当先启,公等将证据呈词,检点呈进,谅桑哥也难逃此咎了。”正言之时,直学士赵孟以谢定芳诉状带到,述明一切情形。不忽兀不觉拍案道:“有此实证,何患圣上不能听从?”遂一面召集各官,预备明日早朝奏本。 次日世祖见龙案上堆满了告发丞相桑哥党羽的奏折,撤里又上跪奏道:“丞相不务德政,肴乱朝野,残暴不仁,民不堪命,乞请惩罪,以伸民怨。”世祖因一时浅见,以为撤里等诋毁大臣,即命卫士批颊,血流口鼻,百官见此光景,大惊失色。少顷撤里复涕泣奏道:“臣与桑哥本无仇怨,不过为国大计,所以方敢直谏,■臣偷生畏死,jiān臣何时除,民何时息,望陛下今日杀了桑哥,明日杀臣,臣死瞑目无恨了。”不忽兀、赵孟、谔尔根萨里等,均俯伏进言桑哥种种不法的实证,并将撤木哥放纵刘炳陷害谢定一兄妹一事,及定芳本人来京告状等词,详细奏闻。世祖不觉感动,又闻谢御侍行灵,被桑哥党羽阻挡,yù陷害其子女等事,当即大怒,遂下旨,凡群臣所知桑哥及其党羽不法之事者,准其奏闻。于是廷臣你一本我一本,那怕你桑哥口吐莲花,也经不住众人的劾奏了。世祖见百官都言桑哥种种失德,遂着卫士协同撤里、不忽兀一般大臣抄查桑哥产业,计算比宫廷还要殷实,世祖方才十分的怨恨桑哥,立即下诏免职查办,府尹撤木哥及属吏刘炳等,并桑哥朝内朝外一切党羽,概行递解来京伏罪。并派谔尔根萨里放粮赈济河北民众,狱内放出定一,赐钱千贯,同定芳扶柩回信州安葬。 世祖深怪桑哥在朝既已四载为恶,台臣怎么隐而不言。有御史杜思敬奏道:“夺官追俸为上所截,于是台臣中斥去大半,谔尔根萨里亦不能辞其咎。”诏即免职留任。叶李同任枢要,一无匡正,亦令罢官。前桑哥一般趋势附炎的人,与柔哥建祠,令翰林学士阎复撰文,至是已改廉访使,亦令免官坐罪。这一场朝中大事,幸儿世祖尚能明察,铲除jiān党,内外一新。于是世祖yù以不忽兀为丞相,召不忽兀与语道:“朕过听桑哥,以致天下不安,目下悔之无及,只可任贤补过,朕观卿幼时,使从学政,正为今日之用,任卿为相,卿其勿辞。”不忽兀道:“桑哥此次忌臣甚深,幸蒙陛下圣鉴,谅臣愚忠,得全首领,得备位朝廷,已称万幸,若再不次擢臣,无论臣不敢当,就是朝廷勋旧,亦未必心服呢?”世祖道:“依卿看来何人可任?”不忽兀道:“莫如太子詹事完泽。”世祖道:“何以见得呢?”不忽兀道:“曩时完泽借河合马家,后抄出借簿,所有赂遗近臣,统录姓氏,唯完泽无名,完泽又常谓桑哥为相,必败国事,今果然不出他所料。有此器望,为丞相定能胜任了。”世祖乃命完泽为尚书右丞相,不忽兀平章政事,朝右一清。时又有中书崔奏请桑哥当国四年,卖官鬻爵,无所不为,亲戚故旧,尽授要职,其妻舅要束木现充湖广平章政事,以桑哥关系,行为更属不法,请清查严办云云。又有台臣纠参党附桑哥之纳刺丁、忻都、王臣济等作恶不类,流dú江南,乞即加诛,以谢天下等云。世祖一并准奏,下诏凡属桑哥党羽查其罪轻者,一律削职为民。要束木系递命京,抄没家产,得黄金四千两,即命正法。纳剌丁、王臣济等罪在不赦,理应斩首,唯念忻都,长于理财,暂加赦宥。不忽兀力争不可,一日连上七疏,世祖只得从狱内把桑哥提出,同忻都一并推出午门,枭首示众。于是内外肃清,人心大快。 世祖正yù安坐朝廷,忽江南各省飞递告急文书,言广东民董贤举,浙江民杨镇龙、柳世英,循州民钟明亮,江西民华大老、黄大老,建昌民邱元,徽州民胡发、饶必成,建平民王静照,芜湖民徐汝安、孙惟俊等,先后倡乱,扰乱百姓,本地官军,不能制止。世祖急派大员,统兵前去,只因此时左丞相伯颜,出镇和林,不在朝中,所派将士不能致胜匪众,反转弄得来前后牵制,世祖只得又亲自出马,转战千里,才把匪党全灭。但是也累得霄盱勤劳,一点空闲儿也没有了!世祖驾返燕都,几天不能出朝,又思念着北方军务,究竟已成了什么地步呢,乃遣大臣持诏,往西北慰劳皇孙甘麻剌及左丞相伯颜,晓谕他们早些结束军事,也免颠沛百姓。 看官你道甘麻剌、伯颜在北边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叙朝中的变故,未暇顾及。原来伯颜自出镇和林后,威望素著,海都倒怕他的威势,不敢像从前那样猖獗。他却另想一法,去唆使诸王中的明里铁木儿,统兵来攻和林,伯颜出兵阻截,行至阿彻忽突岭的地面,看见敌营倚山下寨,伯颜当先挥着令旗大呼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众军宜当奋勇,以报国家。”便挥qiāng纵马直闯入敌营,众军见主将奋勇如此,大家鼓励,个个争先。明里铁木儿见手下兵士抵敌不住,忙转回后营,爬山而逃。伯颜挥众掩杀,又令速回梯迷秃儿等驱兵追赶,大胜而回。伯颜徐徐退军,行到必失秃岭,仰见鸟飞不下,兽梃亡群,伯颜谕众军道:“此地必有埋伏。”叫在山下立营,不准外出,倘遇敌军,可用箭飞shè,违令必斩。众军个个胆战,守至夜深,果然山中有战兵前来冲营,却尽被飞箭shè退,延至天明,伯颜挥众速追,如风掣电击一般,把前面所有的敌众,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又经速哥里迷秃儿由斜里裹上来,把敌军杀得叫苦连天。有些好容易逃出去的还算是侥幸了。伯颜得胜收兵,共斩首二千余级,还兵和林。这明里铁木儿打了败仗,又怕伯颜追踪赶来,日夜胆战心惊,后来知道此次jiāo兵,全由海都唆使,便想道,若无海都,我何致到这步田地?只得遣兵投降伯颜,伯颜也就容纳下了。海都闻报,大起军将来攻,伯颜持定慎重态度,不准出战。朝中官员以为伯颜怯敌,遂劾他久镇地方,观望迁延,日月既久,毫无尺寸之功,甚至有人说他通好海都,不肯出战。世祖将信将疑,遂诏回皇孙铁木耳,授以军符,统率北方军务,又以太傅玉昔帖木儿相辅而行。召伯颜还居大同,静候旨命。 伯颜闻旨,亦无愠色,部下诸将却大都有些不服,均言我等从丞相甚久,也曾替国家出了好些气力,看看贼势稍平,何故要调回丞相,我等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请丞相先破敌,再详理,我等愿出死战。伯颜道:“只要你们肯战,我就先遣人去制止君命,然后破敌。”遂遣使止住铁木耳等,伯颜挥军出境,用骄兵之计,传令将官,只许败,不许胜,敌战五日,连败五阵,退兵五十里,诸将均不解其故,大家请愿猛力攻敌,伯颜只是不肯,一连又败了三五阵,又退四五十里,诸将大愤,入帐禀道:“我等自愿出战,如不胜甘当将令。”伯颜叹道:“海都悬军入环,十步九肄,我若胜他一仗,他即遁去,我今诱他入险,使他自投罗网,然后一战可擒,诸君定yù一战,倘海都遁去,谁人负责?”诸将又道:“话虽如此,不过此时皇孙铁木耳同太傅在后监军,倘见我等不胜,反以言奏闻主上,那时不是太冤枉了吗?”伯颜复叹道:“既如此诸君可努力一战,看谁立功,不过便宜海都了!”当下万众一心,勇跃前进,以一当百,奋力死杀。海都却也老于戎事,见此次来攻与前大不相同,知道必不能抵抗,遂命部众向平原路退走。伯颜军兵赶来,他不过略略伤些兵士,侥的逃脱了。伯颜看不能擒获海都,没奈何只得退军而回,入帐埋怨诸将,诸将惶恐无地,伯颜也未十分责备他们,大家感德。伯颜遂遣人往迓钦使,铁木耳和太傅到来,伯颜置酒接风,然后jiāo割印信与玉昔帖木儿,便yù起程。铁木耳道:“公去何以教我?”伯颜道:“杯中之物请勿多饮,还有一件应当谨慎的,便是酒色二字。”铁木耳道:“谨受教。”于是伯颜心里安安稳稳到大同去讫。 是年已是至元三十年,安南王遣使入贡,因前傲慢天国使臣梁曾,世祖yù兴师问罪,命诸王亦里吉解等,整兵聚粮,择日南征,忽司天监奏称:彗里出现,紫微光芒数尺,世祖颇引以为虑。至夜召不忽兀入宫问道:“卿博学多闻,如何可弥天变?”不忽兀道:“昔汉文帝时,同日山崩,多至二十有九,日食地震,也是连岁频闻,文帝乃求言省过,所以天亦悔祸,海内承平,为今之计,愿陛下善法古人,天变自然消了。”世祖闻言,不觉悚然。不忽兀复口诵文帝日食求言诏。世祖方道:“古语深合朕意。”于是轻赋税,赈灾民,大赦天下。明年元旦之日,世祖卧病不朝,次日召丞相知枢密院事伯颜入京,越十日伯颜自大同来,又七日世祖病危,伯颜与不忽兀等入宫受命,越三日世祖崩,在位三十五年,享寿八十。亲王及诸大臣发使哀告于皇孙,知枢密院事伯颜镇静料理内外一切事宜,井井有条,虽皇孙未归,亦犹有天子在,百官莫敢丝毫隐微。过了数日,灵驾发引,葬起辇谷,从诸帝陵,世祖一生,功不补过,迭任贪官,崇拜僧侣,污乱宫闱,最是失德的地方,不过尚能纳忠臣之言,稍可自解罢了。 且说皇孙铁木耳闻讣,急从和林还朝,生怕朝中诸王谋变,于路上同太傅玉昔帖木儿商议,星夜驰入上都,将至虎台地面,有右丞相张九思率兵来迎,并奉上传国玉玺一枚,此玺并不是世祖所用的御宝,乃是周秦传国之至宝也。在世祖末崩的时候,为木华黎的曾孙硕迪所得,硕迪家中贫寒,死后无有钱举办丧事,其妻始将此宝卖于市,恰好为中丞崔或所得,或与卖书监丞杨桓,辨认印上的文字,乃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或惊异道:“此乃秦玺,怎么落在市间呢?”他便抱定忠君的定义,恭恭敬敬的去献给皇孙铁木耳之生母弘吉刺氏,弘吉刺氏看见此宝,不禁大喜,遍召群臣入贺。这些大臣都明知道将来是皇孙铁木耳的福气,个个卑卑曲曲的给弘吉刺氏颂德,并且隐瞒着不与世祖知道,遂到世祖崩从,方才遣右丞相张九思率领禁军来献。铁木耳见玺,十分的慰劳他们,遂入京城,文武百官齐来道贺,独诸王中有数人不豫。左丞相伯颜带剑殿上,宣扬顾命,备述选立皇孙的意思,太傅玉昔帖木儿及甘麻刺诸亲王一致附和,诸王无可如何,只得偕同百官,奉铁木耳为皇帝。铁木耳乃南面即尊,下诏大赦天下,上大行皇帝尊谥曰:圣德神功文武皇帝,庙号世祖,追尊故太子真金为裕宗皇帝,生母弘吉刺氏为皇太后,改太后所居旧太子府为隆福宫。以玉昔帖木儿为太师,伯颜为太傅,月赤察尔为太保,并罢南征安南之兵,于是朝政大定,后来铁木耳尊号成宗。以下便称成宗了。 是年十二月,有大星陨于西北,声如巨雷,延臣共以为不祥。忽数日后,人报太傅知枢密院事伯颜病殁。成宗闻报,悲悼异常,诚念伯颜智勇足备,功冠廷臣,遂赠太师谥忠武。第二年即成宗元年,改元元贞,立伯岳吾氏为皇后,又授嗣汉三十八代天师张兴材为太素凝神广大尊人,管领江南各省道教。还有一件很为元宫帝后妃嫔作代表的一件事,使是元宫中yín乱情形写真的一件奇闻,在下不能不慎重表明,详细记载。目今第一段的题目,便是太后弘吉刺氏宠爱西僧,建造五台山佛寺的一桩隐情。 原来这种事实系在成宗的第三年改元大德的时候发生。其山在山西省五台县,东北五峰耸立,高出云表,山冈上峦重叠,无林木丛生,形状如台,故名称叫五台。从前世祖在的时候,就很相信佛教,那时就推拔思巴为帝师,尊崇备至,所有西域土番之官吏尽归帝师管辖。又每天设朝,百官拜跪,独帝师摆坐龙案之旁。又命宫中上至后妃,下至宫娥,均要受戒,向帝师前虔诚顶礼。帝师却公然受拜,这是多么尊贵。复号拔思巴为大宝法王,到拔思巴死后,其弟亦怜真嗣职,尊崇如故。亦怜真不久亦死,西僧答儿麻八刺乞列承袭,所有权力与拔思巴相同。及世祖驾崩,朝中大臣,以为这下可以解除帝师的权柄了,偏偏这位久死丈夫,寂寞终朝的弘吉刺氏太后,坐着无聊,比世祖信任西僧越发来得厉害。也是这一般僧人从来没有走过这步红运,见太后这样的宠爱他们,他们更拿些玄秘不传的妙语,哄得太后及一般妃嫔,没不眉开眼笑。这些僧人,每当念经诵咒的当儿,又特别表示严肃态度,高歌朗唱,常常得着太后的奖赐,其中的景况,一时也难细述。便是成宗亦受太后的指挥,深信难疑。这八刺乞列拿帝师的资格,请太后建筑五台山一座大佛寺,以便众弟子为国家祈祷福禄。太后当然一听便从,并yù造成之后,讨厌宫中太觉冷淡,要常常到那里去玩玩。所以立刻传旨,命司程陆信等统率工役前去监工。这样一个旨意下去,便苦坏小百姓,在五台山下演了一幕大惨剧!yù知后情,请看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四回 五台述西僧太后纵yù 宫闱生异象天子解迷 却说司程陆信领了太后的旨意,叫他于一月之内,招集民工修造五台山佛寺,倘违旨迁延,令有司拿办等辞,不觉恐慌起来。本来平常间太后的话是非常有效力的,当今皇帝又是她的亲生儿子,谁敢违背她的命令?想来想去,还是一个没有办法,不觉叹道:“旨意这样的紧急,我也顾不得道德不道德了!”遂催着工部,火急行文山西都护府,要开工之前十日,招集民工五万,日夜轮流监造,自己便领了八刺乞列的图样,往五台山去讫。 这边都护府接到文书,哪里还敢怠慢,便派员到各县分派民工若干,齐到五台山作工。这些小百姓,明知道国家的事体不好办,也因为前次征往开通惠渠,不但没有半文工钱,就是一天两顿饭也吃不饱,有时候工作慢了些,还受着很重的鞭笞,所以此时听见又要他们去修造五台山佛寺,哪个还肯去做,便大家藏头缩尾,连门缝也不敢望一眼。无如这些领着圣旨的大官人,走到一个地方,两只眼睛暴烈烈的,露出威严的气象,他由户口清查,每家应抽一人前去,也不管你能与不能,一丝儿也不敢反对。这些小百姓到了此时,就有不能分别的地方,也要叫你分别了,弄得哭哭啼啼,相对悲哀,只见爷娘妻子走相送,牵衣顿足拦道哭。那些催督工人的官员,哪个还耐得烦等着你么?当下用了个最简便的法子,拿一根麻绳,十个一排穿着,然后用一根总绳,在前面拉起就走,后面又用武器押着,不走便老实的打。这却便当得多了,不到十天的工夫,把各县的民工招齐,连夜赶造起来。陆信倒觉得这么多人帮他的忙,也就不管你们百姓苦不苦了。如此的做下去,不到一月,公然把一个大佛寺造成,不过佛寺的后山下面,已埋着枯骨不少了! 陆信回京复旨。太后听得佛寺完工,便命延臣准备銮驾,择日偕同西僧及一般吃闲俸的王公大臣,浩浩dàngdàng径向五台山来。成宗心里虽然是相信佛法,总觉得此次太后同许多僧人一路,外面上总有些不雅。又见平日太后常常召些僧人到内庭诵经,一个个都有些鬼鬼祟祟的,本yù禁止僧人入宫,又惧着太后的威严,所以心中不乐。朝中大臣也不敢冒昧启奏,大家嗟叹一回罢了。却说太后不一日到了五台,该地官民,自有一番跪接之礼,太后入得庙去,见造得同心合意,便对八刺乞列道:“帝师观着,颇雄壮否?”八刺乞列道:“佛寺虽壮,惜乎材料不坚,恐怕经不住风雨催折。”太后笑道:“谁教你不中用,画这个小小儿的图样,还须另觅好的罢!”八刺乞列也笑道:“谨当为太后留心。”当下至正殿坐下,随行百官及寺内僧众俯伏叩贺。太后传旨要在大佛殿参禅一月,所有朝中大小事务。一概着大臣代表,无故不得擅入,百官俱唯唯而退。这位太后的意思,好容易才得到这清闲娱乐的机会呢!想当初充太子元妃时,与朵儿只偷偷摸摸的勾当,倒实在有些不快活,亏得朵儿只用尽全副精神,才免了那暗中的寂寞。不幸,好景不长,嫩不经抽,在那又惊怕,又劳动,而又黑暗无光的地步,活活断送了朵儿只一条xìng命。却又好不容易得到帝师的传授,使成宗深信不疑,遂常常借着诵经顶礼的一个题目,把西僧弄到宫中,做那不明不暗的事体。那些久旱逢甘露的头陀,到了宫内,不知勾搭了多少妃嫔宫娥,只因太后与八刺乞列做出了那些事,倒也不便干涉这些宫人,由他们兴之所尽,却只瞒着成宗一人罢了!可怜这位皇帝还在梦中未醒,每日家还阿弥陀佛的在八刺乞列当面领教。从太后与帝师私通以后,却是人心不足,常常要想得陇望蜀,作他下半世的快乐。所以想着建修五台山的佛寺,可以放开胆子到那里详细领略一回。八刺乞列自知此次的职务,委实有些抱歉,便想寻着一个比我高明一点的去代替一下,果然这个主意被他shè中,当进献与太后时,得到许多奖励的言语,照这样过下去,不觉一月有余,各大臣以为太后如此的诚心念佛,倒觉不好去催促銮驾回都,甚至一二月间,连太后的面也不能一见。偶而有朝中的事前去启奏,只听得太后传话下来,叫他们斟酌办理,勿扰乱太后参禅的心,百官只好遵命不言。 此时却惹动了一位不识相的监察御史李元礼,实在有些看不过意,便想舍却那个官儿不做,竟直言草奏,其奏章中有扼要的几句道: 五台山建造寺宇,工役俱兴,供应烦重,民不聊生,伏闻太后临幸五台,为时既久,当此盛夏酷暑,饮食起居多所不便,远离朝廷一千余里,水土既不相符,万一调养失宜,悔之何及,我佛以慈悲为教,虽穷天下珍玩供养不为喜,虽无一物为献亦不怒,今太后yù为万民求福,远劳圣体,数月以旷,使天子失定省之礼,万民增劳苦之怨,伏望命期回辕,端处深宫,上以循先皇后之懿范,次以尽福天子之孝诚,下以慰元元之望,如此则不祈圣而福自至矣。 奏至五台,百官正yù有一人出谏,以规太后之心,当即奏上。太后览奏,观言语多所讽刺,料定参禅的事,必瞒不过他们,倘若一闹糟了,还有面子回宫么?不得已顺水推舟,命驾回銮,免成宗有了疑惑倒有点不便。百官听闻太后有意回銮,这才大家附和着请行,太后传旨所有僧侣,均着寺内供养,拨费巨万,八刺乞列帝师仍旧回朝供职,这才算把太后迎回。成宗奉驾回宫,文武百官齐来道贺。左丞相完泽、参知政事不忽兀均奏道:“李御史请銮驾回朝有功,望圣上奖赐。”成宗便加元礼的官爵。元礼私叹道:“太后回朝,万民俱幸,于我何功乎?”遂辞加爵,仍就原职。总算五台山的趣事未闹得十分的糟糕,尚不致给成宗失尽体面。 这事方罢,忽又来警报,言海都复猖撅得很,请朝廷火速发兵援救。于是成宗命钦察都指挥使床兀儿领兵抵敌,却因为前次海都被伯颜战退,两年不敢入寇,即听闻世祖已殂,伯颜又殁,便乘隙进兵,占据八邻,即今阿尔泰山西北,地势非常险要。钦察都指挥使床兀儿是土土哈的三子,前曾随土土哈肃清辽河,多积功劳,封昭勇大将军,出镇钦察。闻海都复猖乱,攻陷八邻,会成宗使命至,遂领兵越过阿尔泰山来攻海都。海都遣大将帖良台与床兀儿抵抗,两军遇于答鲁忽河,帖良台阻水扎营,坚壁不战,床兀儿心生一计,命众将调兵至两河岸之山后埋伏,每人拿金鼓之类,夜深出山前呐喊,作攻营状。帖良台慌忙惊起,命兵卒抵御,当他们出兵时山后又无影无形了,候他们解甲安宿,山前又齐声呐喊,声震山岳。帖良台出来时,又不见了。如此五夜,弄得帖良台上下兵将一个个心惊胆战。帖良台只得退兵五十里下寨。这里床兀儿复进攻,行至雷次河,遥见大旗招,尘土冲天,料是海都援兵到了,当下拣选精壮士卒作为先锋,自己一马当先,冲上前去。敌将孛伯拥众来迎,刚到河畔,被床兀儿兵士奋勇冲入彼阵,孛伯兵大乱,不及施威,早被床兀儿带领众军东砍西杀,尸横遍野,血染通渠,帖良台落荒败走,计点兵士,十死八九,遂还报海都去了。 床兀儿得胜收兵,表奏天子,成宗大喜,下诏慰劳。时有诸王也不干叛应海都,成宗以驸马阔里吉思往讨被执,不屈身死,成宗封其子术安为赵王嗣位。海都便乘此机会,复统兵入寇,并令察合台汗八刺之子都哇同领兵南侵。成宗命叔父阔阔出总兵前去,阔阔出无胆不能胜任,乃改任兄子海山前往。海山有智略,抵敌境时,一夜便杀退海都。海都遁去休养约一年,又同都哇倾寨而来,海山忙召集各路援军抵御。有都指挥使床兀儿来会,海山间他智勇足备,忙迎入帐中,慰劳已毕,问道:“今海都、都哇倾寨而来,势较前盛,将军以何策退之?”床兀儿道:“海都之兵,状如飞鸟,一经弓弹则皆惊散了!哪怕他倾国而来,何足道哉?明日某请作先锋,王爷领兵夹攻必能取胜。”翌晨,天色将明,海山便点齐兵将,呐喊而进。床兀儿带领三千健卒,奋勇杀入敌阵,海都、都哇仓猝举兵,毫无头绪,被床兀儿围裹陇来,砍杀大半,又经海山后军攻陷敌营,海都、都哇前后不能救应,仓惶逃逸,所领兵士见无主将,各自逃生,海山与床兀儿合兵一处,降敌众千余人,收拾折马匹无数,遂领兵还。这一次大战,海都失却锐气,强兵猛将折却无数,只逃得些少兵卒回境,不觉把从前一番雄心,灰去大半,叹道:“孤出兵以来,未尝若此,今天亡我乎?”遂郁郁回国,忧病而死。其子察八儿嗣位,都哇因见元室兵强将勇,未可入冠,遂乘势劝察八儿遣使归降成宗。成宗遂诏谕床兀儿、海山累建大功,赐以衣帽金珠,又拜床兀儿为骠骑大将军,仍使回镇钦察部。一面谕都哇及察八儿略有嘉奖,至是钦察汗忙哥帖木耳见都哇、察八儿均已降顺,自己孤掌难鸣,亦遣使请降。成宗亦派员至钦察安慰,总算把四十余年的边患,一朝停止。 成宗见内外肃静,不觉喜形于色。一日向太后问道:“母后前游五台,尚安乐否?”太后镇静道:“也不过yù为万民祈福。虽是天气酷热,倒未感冒病症,想必帝师之功也。”成宗正色道:“帝师之功,儿当知之,唯望母后以后勿再召僧侣入宫诵经,儿心安矣。”太后此时明知有了风声了,只得随说道:“皇儿说话很是,以前也不过以为宫中清静些儿,故此叫他们入内,从此在外殿去讽诵罢了!”成宗退出,自此也不像从前那样尊崇帝师,面子上却与八刺乞列如旧,免群臣疑惑太后之行为。太后亦自想年纪高迈,什么滋味也尝试过了,何必一定要闹得没脸才收手呢!于是也就改形敛迹,尚不致母子间发生恶感。清清平平的过了一二年,就算元室无争战之秋。唯久静必动,是年又有南方缅甸之乱,闹得委实厉害,朝廷免不得又要派兵前去征讨。其中一段原故,是在成宗收伏诸王之时,缅王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遣子僧合八的奉表入朝,并每岁增加银帛,年年入贡。成宗颇嘉许他恭顺朝廷,便赐以册印,并命僧合八的为缅国世子,赏给虎符。僧合八的归国,事元维谨。时缅人僧哥lúnyù驱逐缅王,纠众作乱,缅王发兵往征,大破其叛党,并执其兄阿散哥也而回,系之于狱。后来阿散哥也和僧哥lún同时请罪,缅王便将阿散哥也放出,谁知他怀恨在心,常思报被囚于狱中之仇,竟招集乱党,势甚猖獗,乘缅王不备,突兵入缅都,将缅王拘禁在豕牢之中,痛恨他前番幽囚之罪,旋即将缅王弑了,并害其世子僧合八的,独有次子窟麻刺哥彻八逃至燕都哭诉其父兄被害情形,请成宗发兵报仇。成宗遂命云南平章政事薛绰尔发兵一万二千人往征。薛绰尔奏报军务,言缅贼阿散哥也势焰日张,又有八百媳fù为援,恐些少之兵,难以济事,请再发精兵助阵,方免后患。会云南行省右丞刘深亦贻书丞相,具言八百媳fù应该兴师往讨,以振国家之威,否则徒增阿散哥也之势力,当不利于西南云。 此时不忽兀已卒,完泽当国,已得刘深之书,深信刘深的见识不错,遂入朝奏请成宗发兵道:“昔先皇世祖,神武聪明,统一海内,功盖万世,今陛下嗣统,未著武功,现闻西南有八百媳fù之猖獗,助逆叛顺,正宜遣兵往征,以彰陛下之神明,永垂功绩于不朽。”言未毕,中书省臣哈刺哈孙出班奏道:“山峤小夷,远隔万里,虽有叛党倡乱,亦不啻患疥癣之疾,若遣使招谕,自可使之来廷,又何必远动兵力呢?”成宗犹豫未决。会弘吉刺氏太后阔阔真病势垂危,不久即崩,成宗守制,未暇言兵。平章政事薛绰尔不能征服叛囚,以致贼势蔓延,八百媳fù更加助纣为虐。缅王次子复哭章于朝廷,为父兄雪恨。成宗便议起兵,不从哈刺哈孙之言,拨精兵二万,归刘深节制,诏谕火速进兵,征讨八百媳fù。御史中丞董士选又入朝谏道:“轻信一人,劳及万民,亦非陛下恤民之道。”成宗不从,竟发兵去讫。刘深奉到圣旨,即统兵前进,无如他野心勃勃,此去反使自己断送了xìng命,损朝廷的威仪。要知后情如何,请待下回再续。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五回 酒醉心迷陈仓暗渡 香消玉殒红鸾夜逃 话说云南省中丞刘深奉到成宗的发兵旨意,便点齐五六万人马,浩浩dàngdàng直向缅甸进发,各官俱送至长亭饯别。看他得意洋洋的催促兵丁前进,真个是金鼓鸣而山岳崩,铁骑啸而风云变,剑戟丛丛,甲士蝼蝼,说不尽他那一种象煞威严的气象。原来他部下所征集之兵,全是在民间强迫来的,百姓当然有不愿意的,却也无可如何,只大家抛妻别子,垂头丧气罢了!然而一路之上,备尝艰苦,本来jiāo趾地面,全是山岭重叠,又无大道可行。刘深走到这里,自己也带三分惧色,何况这些不愿意去的兵士呢。于是死亡载道,惨不忍睹。刘深没法,便选些健壮的兵了先行,令这些老弱的抛在后面。故声势虽大,完全不能实用。缅匪得知其详,大为准备,又因时届炎暑,瘴气横行,兵士从来未受过此苦,当然一触即毙。 刘深见行军不顺,着众将火速前行,正午休息,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凉南进,如此六十余日,始抵番邦关隘。守关蛮将哈里孙同娇妻蛇节,闻刘深远来,便商量开仗。哈里孙道:“北蛮子深入重地,是来自寻死路,明日待我出去,杀他个片甲不回。”蛇节道:“丈夫勿去,谅此小贼,何足称道。明日待妾出去,发付他回去罢了!”原来蛇节素有女中豪杰之称,武艺高强,人才出众,一副花容月貌,令人见了真要销魂,番邦给她取个号叫做“红娘子”。但她既生着这样姣好的面孔,亦自负不俗,平日对于哈里孙确实没有得到十分的满意,心目中水xìng杨花,一夫万难止其yù念,所以每每背了哈里孙,出去以打猎为名,见有标致一点的后生,便被她眉来眼去的勾搭到无人之处,努力工作。哈里孙久后也稍稍知道些隐情,却怕她武艺比自己高强,也就没奈何得她了。今见红娘子自己愿出去和北方蛮子打仗,口头虽是在答应,心中颇有点不放心,想来想去,便说给蛇节押阵,以保万全。 次日刘深兵临关下,攻打甚急,忽见关门一开,闪出一员雪也似白的面宠儿女将,飞马冲来。刘深见了,便先一马跃出,问道:“小娘子,你来看新郎的么?我劝你不要怒气冲冲的,好好同我回去,不失你夫人之位呢!”蛇节大怒道;“番奴,谁在同你饶舌,还不快来送死?”说着一刀砍来。刘深忙用qiāng架着道:“小娘子何必这样恨我?难道你还看不起我么?”蛇节听他一味的胡说,便乘势连砍数刀。刘深有些招架不住,亏得四员副将一齐上来,方把蛇节杀退,拨马回关上去了。这里刘深回营,思念红娘子美丽,yù要而不可得,几乎把军国大事忘却,害成相思病了!有一副将道:“大帅yù要那一番fù,这也不难,只要驱众兵攻破此关,何愁此fù不得?谅小小的城池,也经不住我们的兵众。”刘深以为言之在理,遂同众将拼命的攻打城池,把哈里孙倒害怕起来,想自己兵少,万一打破,还有什么生路呢。连日又接到城外shè进来的恐吓信,言只要把美娘子献出,便不打关,否则打破城池,玉石俱焚。弄得哈里孙昼夜惶恐,不得已看看危险万分,乃乘夜携同红娘子往南遁去,刘深打破关隘,见没有红娘子,便火速前追。 却说哈里孙逃到一位蛮酋来隆济的麾下,请发兵前去收复失地。宋隆济也听得他有美妻,便约哈里孙召来一见。蛇节到来,做出那种千娇百媚的状态,把宋隆济弄得神魂不定,恨不得便上前去拥抱着,却又见哈里孙在那里怒目而视,遂暂时息下火气,满口承认给哈里孙发兵报仇。至夜晚乃托言要蛇节商议军事,密召蛇节入内,用陈酒将她灌醉,抬至帐中,将衣裤脱去。此时蛇节被酒力辖制,心中也有几分明白,只是四肢娇嫩无力,却乘势假寐,任随宋隆济纵横转战,乐得吃个大饱。后来徐徐苏醒,也无什么怨气,反觉得乐不思蜀,就此被宋隆济隐藏帐内,蛇节放出平生的本领,与宋隆济日夜宣yín。哈里孙明知其故,却因为要他帮助,不敢得罪,只好忍耐不言。宋隆济见他十分老好,也起了几分良心,给他兵众数千前去攻打前站,自己带了娇娃统兵去攻打贵州各郡。日间在郊外相互行兵,夜里在帐内jiāo头而眠,红娘子此刻大遂心愿,到也想不起哈里孙了。番兵竟抵贵州境。宋隆济出战,大败元兵,知府张怀德被流矢所中,不一日死去,城内看看危险,刘深便提兵前来救应,星夜兵抵贵州。当头便遇着一员女将拦住去路,刘深抬头一看,正是朝暮思念的那位红娘子美人儿,便说道:“好娘子,你真被我爱煞,你怎么一点不识相呐?”红娘子也不答话,把刀就砍,刘深见势不佳,只好奋勇围将上来,希图把美娘子活捉过马。蛇节见他们围着戏战,便虚砍一刀,跳出重围,向山后而去。刘深哪里肯舍,急忙率兵赶来,大叫道“美娘子你往哪里逃走,你就上天去,我也要跟了你来。”纵马追逐,直至深山穷谷之中。恰才转了几个湾头,蛇节不知去向。刘深又追了一程,方yù收兵回去,忽闻一声蛮鼓响亮,数千名番兵从山谷中杀出,一个个面目狰狞,状貌可怖,耀武扬威,手提大刀,奋勇杀来。刘深见他们来势汹涌,倒也有些惧怕,无奈被蛮兵团团围住,左右冲突,不能得脱。蛇节又回兵助阵,挥刀直砍刘深,弄得他前不顾后,后不顾前,向着蛇节道:“美娘子,你不愿意也罢了,何必把我恨得这样狠?”蛇节道:“北蛮子,你今天已死在临头,还要说这样话?看老娘给你个快信罢!”刘深杀蛇节不过,又不能逃走。忽然宋隆济又驱兵围裹上来,双战刘深。这一来,弄得刘深如走马灯儿一般。看看力怯起来,见自己的兵丁被蛮酋杀了一大半,恰才眼睛一花,被蛇节挥起一刀道:“北蛮子,我给你个快活罢!”说时迟,来时快,当顶一刀,眼见得刘深的魂灵,缠绕蛇节的马后去了。众元兵见主将被杀,回头乱冲,尽被数千蛮兵洗刷得干干净净的了。宋隆济便提兵乘势围攻贵州省城,势在危极。 成宗得到此消息,惊惶道:“若贵州有失,又长缅酋锐气。”连忙遣刘国杰为帅,杨赛因不花为副,起四川、云南、湖广各地之兵,分道火速前去征讨。这道旨意被缅酋得知,深为恐惧,虽是连连在打胜仗,因为刘深不会用兵,又兼云南统帅薛绰尔受贿,不参加作战,以致宋隆济等方有如此的快利。至是想元廷大兵一来,如何能抵挡得住呢?只得自行停止变乱,派使至燕京请罪,并愿意拥戴屈麻刺哥撤八为缅王。成宗见他们自肯改过自新,亦只好收回成命,并命云贵川广各省兵将停止前进。于是薛绰尔乘此机会把兵撤回。却被南台御史陈天祥调查得薛绰尔受贿情形及云南参知政事高庆、宣抚使察宰均曾受缅酋金银贻误军机,一并上表启奏。成宗见奏大愤,即行免薛绰尔职废为庶人,高庆、察宰二人解京正法,遂将南征之事搁置不提,而西南诸蛮又乘势扰乱,幸得陕西平章政事伊逊岱尔统兵前去,不久即收服,成宗很为嘉奖。唯有宋隆济一部猖獗不尊王命,见元廷未遣兵来攻,便妄自尊大,竟自称为王,占据一隅,官兵也没奈何得他。他遂肆xìng猖狂,每日纵酒极乐,虏掠民间,蛇节又卖弄风流,迷惑着他杀了好几个姬妾,于是一人得宠,同宋隆济日夜宣yín。有一日她竟向来隆济道:“妾前夫现在军中,颇不愿意,恐于王爷不便罢。”隆济道:“我是为王,谅他也不敢犯我呐!”蛇节道:“他日yù封妾为妃,恐不好当面做出,还得从长计较呢!”隆济道:“那么依你的意思要怎么样呢?”蛇节做哭道:“妾今为王爷宠爱,本来也不顾得许多,但总是没有他那个人作梗才好!”隆济思想此话,大有意要除却哈里孙的,而自己也想哈里孙在当面是有些障眼,便借一个土官不服从命令的原故,竟将哈里孙斩讫。可怜哈里孙自己的老婆被人占去不上算,还断送了xìng命。蛇节见杀了障碍物,亦肆行无忌,隆济便正式封蛇节为王妃。于是又联络八百媳fù,起数千蛮众来扰乱边疆。 成宗派遣刘国杰前往,幸国杰善能行军,一到敌境,诸蛮子都有恐惧之意。隆济、蛇节尚不知道国杰的厉害,还带了数千余名蛮兵,闯入元营,国杰慌忙指挥将士,四面抵敌,方把他杀退。自己的兵却因不及布阵,伤了千余名。国杰恨隆济入骨,与副将杨赛因不花商议道:“蛮兵倚众欺人,绝不可力敌,以本帅之意,明日请将军先带数千兵各执钩qiāng到蛮王后路上去埋伏,可如此如此而行。隆济、蛇节逃来,便乘势捉住。”杨赛因不花依计带领三千兵去讫。这里刘国杰唤众将听令道:“蛮兵善于马战,倘遇着他可预备钩连手千余名,先砍马脚,然后用长qiāng刺之,必能取胜。今夜本帅前去劫营,诸将务必努力前进,以便捉拿蛮酋,给死亡的将士报仇。”众将无不愿意前去。当夜三更造饭,四更竟抵敌营,人衔枚,马折铃,悄悄围裹上来。诸蛮子因前天打了胜仗,大家得意洋洋纵酒为乐,晚间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呼呼酣睡。就是隆济与蛇节也是方入罗帐,两口儿脱得赤条条地拥抱着睡熟了。国杰当先见蛮营毫无动静,便一声令下,三军齐声呐喊,火把照耀得天地通红,qiāng刀剑戟,只管照着闷葫芦乱砍,可怜这一千蛮子,一个个醉眼昏花,手足无措,听得在营内喊杀,哪还了得,连兵甲都不曾带上,急忙没命的向后营逃走,跑得慢些儿的,全被元兵一刀一个,连怎么样死的都不曾明白。宋隆济同蛇节正在畅做其风流梦时,忽然被喊杀之声惊起,急忙探头一望,原来元兵已在营中冲杀,他俩也来不及穿上衣服,即奔至后帐牵了马,急向墨特川逃走,被元兵前队看见,即发喊道:“捉拿妖fù啊!快努力上前。这蛮婆到了死路,还带着男人一路走。”他听见有兵来追,自己又没武器,赤手空拳只好拼命的逃走。后边国杰催动人马奋力赶来,把隆济、蛇节跑得气喘吁吁,又不敢休息,蛇节道:“这便怎了呢?”济隆道:“还有何说,我们快乐的日子也太过多了,今天就死也值得些儿。”蛇节道:“死恐怕还未必,万一若被擒,可请求投降或可免一死了!”隆济道:“这事儿你可以办得到,我却绝对不能够的。美人儿,我们来世再会罢!”他俩正一面跑,一面计较,只徒逃出重围,没有刘国杰的兵来赶,便算了事。殊不知将至普济河畔,方yù渡河,忽两边芦苇丛中一声pào响,qiāng刀齐举,杨赛因不花持qiāng杀来,骂道:“无知的蛮酋,快乐得连衣服都懒穿了,今天也碰在爷的手里,还不下马受降?”隆济见两岸都是元兵,又有不花挡住去路,他尚yù只身逃走,便纵马向河下游飞奔。杨赛因不花看得真切,忙拈弓搭箭,叫一声“蛮子你往哪里跑,请你回老家罢!”弓弦响处,隆济应声落马,众兵士上前捆个结实。蛇节见无可逃脱,已先跳下马匍匐请罪。杨赛因不花见她一种柔媚情状,雪也似一身的白ròu,到把自己弄得眼花,不知不觉呆呆的立住。众兵丁看了蛇节这一身的好货,也不由得齐声道:“主帅不要杀她罢!你看怪可怜的,如不要她时,就赏给我等也好。”不花听众兵说得太不成样,忙喝道:“给我捆起,一并到元帅那里去发落。”众兵只得上前将蛇节用软绳绑起来,有支■的便乘势在暗中够索。蛇节觉得北边蛮倒很恭维她,也就放心大胆同着不花前去见元帅。 刘国杰兵至半途,闻不花已擒获隆济,便折兵回营,升帐坐下。左右拥隆济至,国杰骂道:“无知的狂徒,看你就猖獗到什么地步,你也有今日!”喝令推出辕门斩讫。”隆济俯首就戮,蛇节泪汪汪的看着,也有些儿伤心,有几个兵了道:“美娘子,你不用惧怕,我们杨副帅很看得重你的,见了元帅自会保你不死,或者还要把你升做夫人呢!”蛇节心中暗喜。不时听元帅传她进去,她身上只有兵士给她的一条被单把上下身子围着,左右拥上前去,国杰恨恨道:“好个妖fù,竟敢横行不法,唆使蛮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还敢抵抗本帅的天兵,今已被擒,留你有何用处?”喝左右推去斩了。蛇节听得一声斩字,战兢兢的魂不附体。yù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六回 拂柳杨花红粉初度 温衾暖帐伶官受恩 话说缅酋来隆济被擒,当被元帅刘国杰处死,独妖fù蛇节,一心想着杨赛因不花替她讲情,看可以偷生人世否。殊不知国杰一生正直无私,虽见蛇节如此貌美,却因自己是元帅身份,不便起登私见,并且看见副帅和一般将土都有恋恋不舍的意思,如不早些除去妖孽,但恐弄出事来反为不美,当即喝令左右,将蛇节快快的斩首。蛇节闻道一声“斩”字,顿时魂不附体,两眼儿不住滚出泪珠,忙哀求道:“元帅在上,妾身犯重罪,都是被人唆使,蒙格外施恩,无论叫妾做什么,也愿意的。”旁边杨赛因不花,倒早已有一百个不忍在肚皮里,却不好明说。只见蛇节不住的拿两只眉眼儿溜过情来,只好在一旁着急万分。谁知国杰主意已定,见众将大家有救护之意,当时大发雷霆,连连的喝刀斧手斩讫报来。刀斧手却不敢再迟疑了,便拽起蛇节向辕门而走。蛇节眼泪已吓得流不出来,面白如灰,四肢绵软,众兵丁也觉得元帅忒无情了,这样一个好端端的美人儿,却不自己享受,偏要活鲜鲜的杀掉了她,不是怪可怜的么?把蛇节解至辕门外,却已软卧在地上了,不一时元帅催刑的令到,执刑的兵儿向着蛇节挥几点眼泪道:“美人儿,你好好的走着吧!明年的今天,我们替你烧几张钱纸,表我们纪念你的情义。你今天不要怪我无情了。”说着,便横横心儿,狠命的挥下一刀去,眼见得众兵丁围绕着流泪,却早有杨副帅的兵士前来,将蛇节的芳尸搭去安埋去了。兵士回帐jiāo令,国杰当即遣将收复余寇,八百媳fù闻风披靡,也就烟消冰释了。 国杰上表奏闻朝廷,成宗非常嘉奖,从此便无南征之意。缅王亦岁岁入贡,总算大题小做,收拾残局。时丞相完泽病故,成宗便任哈喇哈孙继承相职。朝外事平,宫中又起大患,缘因成宗见朝臣得力,平定四方,自己便偷闲宫中,日夜与众妃嫔纵酒取乐,各宫妃子,因前斥去西僧,不准在庭中说法,大家都有些儿不惯,就不免娇嗔啼妒,时时怨着成宗不亲近她们。本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元宫中对于贞cāo一事,素来不甚注意,成宗虽是知道她们同西僧弄的勾当,却既斥去在外,久之也就不以为意了。今见众妃冷落,倒也可怜些儿,乘四野无事,遂与她们欢叙旧情,日夜酒海ròu山,莺声燕语,众宫妃各逞己能,取悦圣上,弄得成宗兼顾不暇,不久便弄出病来,寝卧床榻,声息塞蔽,忙得三宫六院无法措施。明知道此病是酒色过度,yào石不灵,把个皇后伯岳吾氏急得十分厉害,倘成宗一旦有了差迟,眼见次后弘吉刺氏必与自己争权,那怎么能了?原来伯岳吾氏无子,弘吉刺次后有一子名德寿,早立为太子,伯岳吾氏心中怨恨,常常要想弄杀他母子,免异日后顾之忧。唯弘吉刺氏xìng安简默,久为成宗所宠爱,也不能奈何得她,独太子立未久,偶一不慎便染病而死,谅难逃伯岳吾氏之手。弘吉刺氏虽然怀恨着她,却因她是一个元妃,只提防着暗害自己便了,谁知元妃于心未足,见其从子爱育黎拔力八达在朝中,恐生他变,复遣他移居怀州。这爱育黎拔力八达是海山的母弟,海山时封怀宁王,出镇青海,闻知乃弟被皇后所忌,心中似有不悦。又兼前次元妃谋杀太子,已愤恨在心,此时便yù兴师反抗,惜乎成宗在世,不敢轻举妄动,乃暗暗遣人连络朝廷中一般大臣,作他日帮助之资。时丞相哈刺哈孙与海山甚密,当即暗中叫海山留意。 是年冬天,成宗病势加甚,气息微弱,卧床呻吟,众妃环绕榻前,一个个泪珠朵朵,其中最悲痛得厉害的,要算御妃奇刺,因她从前是右丞哈托哈的次女,后为成宗选为宫嫔。当西僧秽乱宫廷的时节,她却不愿作那牛马之事,因此不及卷入漩涡,常居宫禁之中,自叹命薄,好在自抱不凡,不肯与众妃为伍。一日成宗肃清宫禁,驾临南院,见气象与他处不同,清雅光洁,花明柳暗,布置得十分景致。成宗不禁称赞道:“同是一地,怎样此处如此清雅,不知何妃所居?”侍儿禀道:“此处是奇剌贵人所居。”成宗道:“难怪有这样的美景,朕不闻汝等言,几忘却美人矣!快快给朕召来。”当时宫娥去不一时,只见远远地扬花拂柳而来,跪在成宗的面前,低低娇声言道:“婢子不知圣上驾临,有失迎接,多所得罪,伏望陛下恕婢子之过,感恩渊海。”成宗抬头一望,见她玉质婷婷,品貌翩翩,颦笑如玉环复生,淡妩如貂婵在世,听她轻言小语,余音娓娓,连忙命侍女扶起,一旁赐坐。奇剌俯首侍立,不敢便坐。成宗见她如此情形,免不得有一番爱怜的意思,当时便止住御驾,不复他游,是晚就与奇剌同宿,自有一番不同流俗的意味。从此以后,成宗觉得一步也离不开她,成日家在宫中饮酒作乐。正值天下无事,朝野一清,亦不复问政事。 众妃嫔见圣上如此流连,大家卖动风流,百般妩媚,弄得成宗招待不暇,一天一天的大病起来。奇剌美人倒觉得罪由己出,见皇上病势日重,不禁十分的悲哀,此时侍奉卧起,泪汪汪的一句话也谈不出来,可怜一个受美人包围的皇天子,也只好含泪而视。旁边皇后伯岳吾氏愤怒道:“圣驾不安,都是你们这些狐媚子兴妖作怪。这会还在一旁假慈悲,此地用不着你等,一个个给我滚出去,看圣上不见你们,这病还得好否!”众妃嫔一个个踱出宫去,连奇剌也免不得让她三分。成宗见众妃一去,美人又离开,不得不怒气奋发,一煞时寒热jiāo作,咬牙恨皇后道:“朕在一日,汝总与朕作对,朕也明白汝意了。”说着忙坐起身子,侍儿慌忙扶持,上谕道:“快宣丞相哈剌哈孙进宫,朕有话吩咐。”皇后慌忙禀道:“陛下龙体未安,何必如此慌惑,倘有圣谕,异日再得召见,万望陛下善保龙体。”她一旁说着话,便也假流下泪来。成宗叹道:“朕病不复望了,朝廷诸事,必须由丞相哈剌哈孙办理,勿得乱法,卿等共勉之。”语未毕,气喘吁呼,少时驾崩。伯岳吾后忙宣心腹大臣安西王阿难答,及诸王明里帖木儿进宫言道:“现万岁驾崩,海山同爱育黎拔力八达拥兵在外,必将回朝摄政,恐不利于吾等,为之奈何?”明里帖木儿忙答道:“太后宜早设妙计,免后掣肘。依臣愚见,不如明诏立阿难答为帝,太后垂帘听政,方称万全。”太后侧眼望望阿难答,含笑道:“好是却好,恐廷臣有异议奈何?”明里帖木儿道:“此事并不为过,阿难答虽属叔嫂名分,不过暂时摄政之计,他日改立太子,难道不正当么?延臣中有丞相阿忽台赞助,臣当集合诸臣,共行此议便了。” 看官,你道为什么要阿难答摄政呢?原来阿难答是成宗的异母弟,常常出入宫禁,成宗封他安西王,他倒有一些势力。时皇后年华丰盛,玉容卓绝,且生就体态风流,腰肢娇娜,青年时代同成宗也闹了不少的风流事儿,后来成宗一天一天的觉得厌了,同奇剌等种下不解之情,于是她顿时受一打击,常常向隅嗟叹,深恨皇上何忒情薄。又兼中年yù望较甚,不久便同小叔阿难答私通起来,以后不时幽会。阿难答百般体贴,深得她爱怜之心,计算成宗死后,便正式立阿难答为君,自己也得快乐半世。明里帖木儿素与阿难答要好,也知同皇后有暖昧之事,趁此结好他的心事,以便将来得些权柄。阿难答固然感激他厚荐的美意,当时太后命明里帖木儿,偕同丞相阿忽台,议立阿难答为君。阿忽台本与他们一党,无不竭力奉成,独丞相哈剌哈孙闭门不出,暗使心腹家将,连夜往报海山及爱育黎拔力八达速速起兵回朝,迟则有变。海山得讯,忙命爱育先行,自己后面跟来。 却说阿忽台等召集廷臣,发表太后懿旨。廷臣中有反对的,也 有附和的,独御史中丞何玮、太常卿田忠良、博士张升争言不可,并道:“先帝庙神主上应书嗣皇帝名,今书谁人?且阿难答有叔嫂名分,岂有嫂立叔之理?”阿忽台变色道:“法制并非天定,全由人事主张,你等独不怕死么?”何玮道:“不义而死,恰是可怕,若舍生取义,怕他何为?”阿忽台恰待发作,明里帖木儿忙挡住道:“不须如此争执,一任太后明命便了。”当下无定而散。不一日爱育黎拔力八达到京,丞相哈剌哈孙将储藏府库的印信符节,奉往呈上,爱育忙与哈剌哈孙计议,兵围困明里帖木儿、阿忽台一般反臣,一面禁止王后的自由。阿难答闻讯,早已先逃。一面肃清宫禁,专候海山到来与成宗成礼。不一日海山抵都,由哈剌哈孙率领群臣,奉之为君,是为武宗,废伯岳吾氏出居东安州,内臣奏称阿难答曾与后私通,秽乱lún常,又下诏赐死,伯岳吾氏到了此时,也无可如何,只得仰yào自尽。又将明里帖木儿、阿难答等一并处死。奉弘吉剌氏为皇太后。加哈剌哈孙为太傅,答尔罕为太保领左丞相事,由忠良、何玮、张升等一般有功之臣,均加一级。一面又立弟爱育黎拔力八达为皇太子,此事倒是破题儿第一朝,历来并没有立弟为太子之理,元室却有如此荒谬,煞是奇闻,复礼葬成宗于东陵,颁诏大赦天下,其文道: 昔我太祖皇帝,以武功定天下,世祖皇帝,以文德治海内,列圣相承,不衍无疆之祚。朕自先朝,肃降天威,抚军朔方,殆将十年,亲御甲胄。力战却敌,方诸藩内附,边事以宁,遽闻官车晏驾。乃有宗室诸王贵戚元勋,相与定策于和林,咸以朕为世祖曾孙之嫡,裕宗正派之传,以功以贤,宜登大位,朕谦让未遑,至于再三。还至上都,宗亲大臣,复请于朕,禀命太后,恭行天罚。内难既平,神器不可久虚,朕勉徇舆情,于五月二十一日即皇帝位,任大守重,若涉渊冰,属嗣服之云初,其与民更始,可大赦天下,此诏。 武宗即位未久,重儒尊道,即遣使阙里,祀孔子以太牢,加号大成至圣文宣王。敕全国尊行孔教。于是文风日甚,这都是太平无事,上下欢乐。武宗每日无事,不免要寻些娱乐事体,除听朝而外,好在宫中与众妃嫔宴饮,恒歌酣舞,彻夜图欢,或与左右近臣,蹴鞠击,于是媚子谐臣,陆续登进,一般伶官亦趁此取悦圣上,成日家宫中演唱,单说内中一个扮女角儿的伶官,名叫沙的,生就一副天然的丰姿,歌喉婉转,无与lún比,每日在宫中演唱后,武宗便命他侍酒。久之,武宗还觉众妃嫔有些气厌,便想出一个新题儿。一日,与众妃纵酒作乐,连沙的也叫起来陪酒,又命乐工奏起八音,欢声雷动。众妃嫔你一杯,我一觥,把个风流天子,略有醉意。令乐工奏流水之曲,沙的歌辞,沙的放开曲嗓,慢慢谱来,音韵,抑扬清晰。武宗叹赏不已,众妃嫔亦无不起怜爱之心。移时,歌音停歇,群芳带醉。武宗起身携沙的手儿,信步踱去。其时众妃都醉,见圣上未命她们随陪。也就各回宫闱,随行者只宫女数辈而已。武宗携沙的来至偏殿,指两院草木花鸟语他道:“卿在此亦乐否?”沙的跪奏道:“蒙陛下恩宠,感佩无涯,宫中赐饮,正思报德万一,此乐亦与陛下同矣。”武宗笑容满面,忙双手扶起道:“何须名奏,以后朕赐你入朝不拜。”沙的略知上意,遂卖弄眉眼,把武宗弄得一发难舍,又忙命侍臣备酒深闱,携沙的醉酒酣歌,流连忘返。不禁玉兔东升,漏声半残,武宗此时,见沙的双颊晕红,眉眼含情,不由得心花怒放,忙命侍臣暂退,今夜朕就宿于此,倘后妃探问,切弗实言。侍臣微笑而退。当夜沙的便yīn阳颠倒,让武宗临幸。这位风流天子,方觉得异趣横生,爱沙的特甚。次日后妃亦略略知道昨夜皇上干的好事,却也不好明言,暗暗中劝谏他便了。然武宗迷之太深,非沙的不足以适口,除每日命他唱几支曲儿助酒兴外,亦常常暗召他共寝,这样的荒唐了月余,沙的却慢慢不守礼了。yù知后事,请观下回。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七回 膺圣恩矫诏诛jiān匿 建佛事僧徒乱禁宫 前回叙的是武宗宠幸伶官沙的渐渐放出手段,他明知道武宗舍他不得,且又百般的妩媚,使这位风流天子,常常采择一些新花样,把所有一切事体,都由沙的怎样就怎样。那沙的人虽十七八岁,却很会用情在女子身上,今见一个巍巍天子,都被他颠倒手中,以外还怕什么?这宫闱之中,又非朝外可比,眼睛所见的都是一些花红柳绿,媚姿娇态,不由得鹿鹿儿跃动。偏偏这些妃嫔媵嫱,见沙的玉貌翩翩,年轻力壮,想他在圣上当面,尚有这般魔力,引人入幻,何况遇着女人呢。常在武宗之侧,假侍奉为由,一个个俟着空儿,给沙的溜些情去。沙的暗暗欢喜,他却在众妃嫔之中,很严格的选中了一个美人。这美人便是武宗在和林时得意的美妾,后来跟武宗入宫,颇得武宗的欢悦。她的美名儿叫做阿娜,生就一副娇嫩的眉眼,唱得一口委婉的词曲,双十年华,体态腴丰,往时武宗也曾梦魂流连。今皇上宠幸伶官,冷落香巢,也有意同沙的勾搭,不时与沙的眉来眼去,朝影暮形,趁着武宗酒醉心迷的时节,她俩儿便双双做出那些好事来。沙的竭尽本能,奉承阿娜,博得美人儿喜溢眉梢。武宗沉迷酒色,哪里还知道这些勾当。沙的乘此机会,鬼混了不少的宫嫔,无论三宫六院粉黛三千,谁不乐与沙的流连。 此事慢慢的扬播朝野,上下作为奇谈。时御史大夫赵廉,实在看不过意,便草奏一本,谏武宗道: 臣闻圣王治朝,以孝弟为先。后妃率宫,以礼仪是得。方今六合清平,百事咸怡,正宜振治纪纲,以增先朝之不足。然后始彰陛下之威仪,乃迷楼欢娱,声色满阶,朝事荒废,内宫越法,伏陛下鉴五代之秽形,正六朝之劣迹,伶优乱制,论罪施刑,肃清群魅,以开圣颜,傥事姑息,褐乱肃疆,庶黎失望,而天下危矣。臣敢冒昧牍奏,冀张圣听,维陛下察焉。谨惶恐百拜上闻。 此奏一上,百官均陆续劝谏,丞相兼枢密院事哈剌哈孙,亦竭力叙述沙的种种罪过。武宗倒也有些动容,无奈为声色所迷,见他们絮絮啕啕,哪里还有心去理会,早晨听在耳朵里,晚上便又忘记了,宫廷中还是一样的风流,并且连弘吉剌氏太后见着沙的,也觉得可怜爱似的,心里虽有些搔痒,却硬着是太后的身份。所以各大臣连连请命太后,一点儿也没有决意。哈剌哈孙心中十分着急,一日集合各大臣私议道:“朝廷迷恋酒色,污秽宫闱,眼见先朝法纪,一旦废弛,诸君何以除逆,整理纲纪呢?”赵廉说道:“职前上奏,渺若流沙,是此非用强毅手段,不能铲除沙的。依职愚见,俟下月元旦,万岁到太庙降香,那时丞相召沙的以演剧为名,别以他法杀之。圣上见罪,我们全体大臣去回禀,也足以对先帝了。”哈剌哈孙颇以为然,诸事准备。 到了元旦,百官诸武宗入祭。武宗的意思,在子时上朝,丑时祭庙,辰刻赐宴百官,然后叫沙的演剧。此意传出,哈剌哈孙及一般大臣忙商议办法。何玮道:“圣上要午刻演剧,那怎能奈何沙的?”哈丞相道:“不如乘圣上丑时祭庙,命太尉浪都统禁兵把住宫门,将沙的搜出,请太后懿旨,先斩后奏。”众臣称善。是晚武宗銮驾赴太庙,哈剌丞相早已准备停当。却说沙的等正在宫中周旋,忽有太监飞跑进去报道:“丞相有变,不知何事。”正徨讶间,浪都太尉领禁军入宫,四下包围,立将沙的及一般伶人拿住,哈丞相等跪奏太后,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沙的种种混乱朝纲,请旨正法,太后初不yù表示决意,多得百官执意启奏,太后也深知沙的误国家大事,便迟疑道:“皇上未归恐有他议。”御史大夫奏道:“上有太后懿旨,除jiān安国亦是正意。”各官互相奏请,太后拗理不过,只得下旨将沙的一干人依法惩办。丞相等退出,立将沙伶在禁宫绞毙。众妃视之,也无可如何,阿娜美人眼巴巴望着圣上回官来救,哪里来得及?只在暗中一阵一阵的心痛罢了! 哈丞相等正法了沙的,不一时已有太监报知皇上。武宗闻之大惊,急率群臣返驾,已知沙的气绝,大怒,立下旨将丞相以下臣僚,一并系狱。亏得太后懿命,言哈剌哈孙等为国尽忠,亦不是非法行为。武宗哪里肯听,硬要严办他们。此时朝中赤胆忠心的老臣要算阿沙的不花,平时倒也得武宗敬服,至此乃上疏道:“陛下身居九重,所关甚大,乃唯流连曲蘖,昵近伶人,恩宠备至,紊淆纲纪。丞相等忠直敢谏,正陛下股肱之臣,诛伐jiān慝,彰陛下圣明之道,陛下即不自爱,独不思祖宗付托,人民仰望,宜宽丞相等之刑,以标圣德,伏乞察鉴。”武宗览奏,复沉思了一回,总是沙的一时不能去怀,只得下旨道:“恕卿等微过,宜自深省,然不得朕命,擅杀内臣,着哈剌哈孙停枢密院职,调和林行省左丞相,太尉浪都革职留任,凡通谋诸臣,皆降级。”把这件朝廷大事,方才弄得清平。 此后武宗在宫里虽有这般妃嫔承欢,总觉得没有沙的那样合意。每日虽是饮酒作乐,却只是龙颜不悦。阿娜美人又常常奉承万岁,亦无有效果,一天一天的便染起病来,弘吉剌氏太后忙乱得了不得,御医诊过数脉,服yào亦很平常。结果还是太后出的主意,遣大臣至上都迎西僧入朝建醮,祷告皇天后土,与圣上祈福。此旨传出,着大夫魏鼎速往上都迎请。魏鼎奉旨起程,百官多有异议。原来弘吉剌太后迷信佛教。曩时太皇太后宠任西僧时,也曾领略过三规五戒,当伯岳吾后专政时,只在宫中修佛,也可算是一个忠实的信徒,今武宗染病,服yào不愈,便想出这个忏悔的法子。殊不知从此又酿出许多事情来了。这是怎么一段缘故呢?本书前回表过成宗母后宠幸西僧,又封八剌乞列为帝师,世世袭职,弄得西僧势焰日张,甚至秽乱宫闱,遗元室莫大之羞。其党羽仗帝师之力,在民间强迫财帑,占霸jiānyín,无所不为。后来成宗虽明白其事,只把帝师之权柄取消,对于民间的事,不甚注意,以致彼辈目无王法,一味胡行。武宗临朝,虽未尊重他们,却也不暇过问,一般臣子见主上不说,也就得了便了,所以民间受僧徒之蹂躏,不堪其苦。彼等亦深知太后相信他们,所以放心大胆的作恶了。因此得寸进尺,后来不但颠倒小百姓,甚至连朝廷的命官,也要随意侮辱。当时且说上都一个地方,人民受西僧之虐,委实不少,谁的妻子和女儿,面庞儿长得俊悄一点,便为他们占迫强jiān,假如不从,你也难逃他的辣手,百姓们呼天喊地,哭声遍野,不得已俱到留守司衙门来告状。 上都留守李璧接到他们的状文,倒左右为难起来,本知道平素西僧不法,目见耳闻,久yù拿办他们,但他们是仗着太后的宠幸,皇帝尚不敢说个不字,何况我等呢?yù置之不理,又眼见百姓们受苦不过,呼吁无门,只得把肇事的西僧捉了一两个来审讯。将坐堂审问的时节,忽有许多僧人蜂拥而来,不分清红皂白,竟先将留守司李璧拖下,着实的打了一顿,打得头开目肿,还将他牵扯回去,闭入空室,禁个数日方才放回。百姓等见上司都如此受难,哪个还敢惹他们,任他们横行算了!这李璧气不可遏,跑到燕都哭告皇帝,初次还有些安慰的好言,后来竟有旨袒护西僧的意思,弄得臣下只得忍气吞声。西僧等见皇上如此,也就肆无忌惮了。时有诸王合儿八剌之妃行走要道,被西僧等瞥见,竟向前恣意调笑。王妃卫士大怒,与僧争论,僧人便逞其武力,将王妃拉坠车下拳足jiāo加,骂道:“你好大的王妃,不受我们抬举,就是皇帝老子,也要受我等戒敕,况你等么?”诸王闻知此事,连忙奏闻圣上。隔了数天,竟有旨意到来,认为西僧无罪,诸王未免多事,并将宣政院所定之西僧保护条例,大约是殴打西僧罪应断手,詈骂西僧罪应断舌等词公布。诸王谁也不敢惹他们了,看官你道皇帝有这昏庸么?殊不知这全是皇太后,这且不必细表。 此时皇太后因武宗有病,遂借此派大臣来,请他们前去解厄,这般僧众谁不愿到宫里去玩玩,当即率众来都,在深宫建设清醮,众僧人喃呐其中,皇太后率领六宫妃嫔都来佛堂顶礼,于是男女混杂,界限不清,众僧等见了这些嫦娥仙子,扬风拂柳,一个个娇滴滴令人心醉。大家眉来眼去,有些风骚点的妃嫔,竟与这些僧人,做出那些不明不暗的事来。独僧人中单有一个叫做龚柯的,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生成一副白净面庞,口齿伶利,在宫里做法事,也要算他最出力,所以皇太后倒注意着他了,常常把龚柯叫来谈论佛经。这龚柯xìng情极为聪明,便极力迎合太后的意思,老佛爷短,老佛爷长,弄得太后喜欢得了不得,什么好吃的,便先叫宫娥送些给龚柯吃。龚柯受此大恩,越想报效太后,每天的经卷,越发诵得响亮。太后每到佛堂,他便先去跪迎着,乐得太后心花儿都朵朵开了。本来太后在幼年守孀的时节,衾单被冷,每至花晨月夕,茶余酒后,想起孤独,常常暗中流泪,惟身居宫禁亦无可如何,只有个同族周亲叫铁木迭儿,不时的安慰她,但总不以为快意。后来武宗接位,是自己的儿子,权柄在手,方觉宽心,今见妃嫔等同那些僧众,你恩我爱,朝会晚聚,倒把当年的芳心,一盆火似的引了起来,又经龚柯那般年华,口儿又乖,眉眼儿又秀美,一见着他,恨不得一口水吞了。白日倒与龚柯在一块儿鬼混,夜晚间孤衾独眠,颇不快意。当佛事告天的那一晚上,太后同着众妃嫔赐众僧饮宴,不一时纸醉金迷,头儿红昏,遂各人寻各人的同伴去了,唯有太后在寝宫独坐,心忙意乱,脸庞上一阵阵地现出朵朵红云,心中异常烦躁,众侍婢以为太后感疾,均上前问讯,太后尽数的把她们挥出去,只留两个贴身的侍儿在旁,服侍睡下,却心事在怀,无论怎样睡,也睡不着。呼侍婢道:“余心神不安,必是神明所怪,快到佛殿前请龚柯儿来,替我解咒。”侍儿慌忙请龚柯儿前来。 龚柯同侍儿入寝宫,倒有些胆小,由侍婢一层一层的引入里面,便大着胆向里走。他想深夜被召,必有事儿了。走到太后的寝宫门口,见里面并无多人,又不见太后在何处,只得停步问侍儿道:“太后老佛爷在何处相召?”侍儿微笑道:“太后现已安寝,请你到里面吧!”龚柯张着胆子走至玉榻前,连忙跪下行礼,侍儿扯开锦帐之一角,禀太后道:“法师已到了。”闻太后懒娇娇的声音答道:“在哪里?”龚柯忙禀道:“臣谨叩崇老佛爷。”太后忙坐半身躯,将龚柯拉了起来,侍儿见此景况,借故避去,太后便一把抱住他,亲着脸儿叫道:“你怎么这样的乖儿?连魂灵都叫你摄去了。”龚柯本来对于女xìng是极有经验的,见太后这样的欢喜他,虽是年纪老了,却皮肤儿尚存娇嫩之态,一意的奉承,百般的体贴,他俩儿便如狼似虎的,跑到云里雾里去了。从这夜以后,便常常自由出入,甚至白天也被太后呼了进去。那些妃嫔也不消说得,一对对luǒ体jiāo欢。众僧却传了一个佛号,叫做舍身大布施。凡是能舍身的,都要得到上天的好处。于是乎太后也借这个名儿,同龚柯青天白日在深宫luǒ体说法,却把武宗的病躯,反转无人过问了,以致圣上病势日加,服yào不遂。 太子爱育黎援力八达日夜侍奉龙榻。宫廷混乱之事,稍稍闻听,自己也想西僧不法,宜即早除,却梗着太后颜面,袒护备至。近以武亲病危,也不去过问他们。隔了数日,病容不佳,太后这才慌忙起来,连忙召集尚书省丞相乞台普济脱、左丞相脱虎脱及蒙哥铁木儿等,进宫商议后事。武宗只嘱咐太子善理国事。皇后弘吉刺氏真哥,及次后速哥失礼,爱妃亦烈氏、唐凡氏,均叫她们谨奉太后勿违。移时驾崩,六宫举哀,诸大臣奉皇太子接皇帝位,是为仁宗。颁诏布告,大赦天下,唯有一令,不准西僧在宫建醮,及侮辱朝臣等事。这般僧众,也只好硬起心肠,与妃嫔分别,即是龚柯儿,亦免不了叩辞太后出宫。太后自知此事又不正当,哪里敢留住他呢?也只得约以后会罢了。 仁宗在宫时很不满意这班延臣,自接位后,便下诏废尚书省丞相。蒙哥铁木儿等一律免官逮禁狱中。命中书右丞相塔思不花知枢密院事,又召前朝忠直之土如程鹏飞、董士选、李谦、张闾等均复职,唯太后有旨意道:“命铁木迭儿为中书有丞相。”仁宗仁孝,只得遵命。你道皇太后是什么意思?在前段中不是说过皇太后幼年在宫守孀时节,只有铁木迭儿常常安慰她么?今把右丞相备给他,也是温叙旧好的意思,却暗中他俩又有别的事儿了。仁宗崇拜孔子,尊重儒士,四方文学渊博之士,都渐渐的出来yù有作为。平章政事李孟,幼擅文名,博学强记,贯穿经史,尝开门授徒,远近多归之,嗣入东宫为太子师傅,与仁宗很是契合,至此君臣相得,如鱼得水,常谕他道:“卿系朕的旧学,朕有不及,全仗卿忠心辅佐。”孟受命后,力以国事为己任,又因大德,以后封拜繁多,释道二教,俱设官统治,权抗有司,挠乱政事,大为时害,遂奏请信赏必罚,赏善惩恶,并免僧道各官,使上下融洽。仁宗一一准奏,复下诏拣策蒙汉人才,令各地方升送考试,分三场考验,在《孟子》、《中庸》内出题,若三场试完及格,便赐第一名进土及第,从六品。第六名以下,从七品。蒙人一榜,汉人一榜。复用齐履谦、吴澄等为国子监,一时文风大盛。仁宗又常将《贞观政要》、《大学衍义》并程复心所著《四书集注》,陆淳所著《春秋纂例辨微疑旨》及《资治通鉴》、《农桑集要》等书,悉令布颁行学宫。复以宋儒周敦颐、程颢、邵雍、张载、邵修、司马光、朱熹、张、吕袒谦,暨元儒许衡,学宗洙泗,令从祀孔子庙廷,重儒尊道。此正皇庆三年改元延的时候,仁宗很有心治世。偏偏在这时儿,有铁木迭儿用事,因为他被皇太后宠幸,一切的措施,从中播弄,举佞斥贤,朝廷中免不得又生变故了。yù知详细,请看下回。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八回 软语温情禁宫乱国母 娇嗔狞怒膝下慰相知 话说仁宗天子本来是很仁孝很贤明的皇帝,朝廷一切政事均勤修不怠,就是那般台臣见主上如此勤政,个个也深加自勉,故即位以来朝政为之一新,无如元朝气数不遂,常常闹出许多jiān臣dàngfù的事,把个锦绣江山,弄得成了糟糕一团。看官们看了以前的几位皇太后及西僧优伶的混乱,就大概知道了。在下目今叙述丞相铁木迭儿与太后弘吉刺氏的一段外史,颇多奇情。铁木迭儿先前并无资格来做丞相的职位,因太后执意的下了这一道旨任他做丞相,仁宗虽是不愿意,却是母后的旨意哪里敢违背呢?于是铁木迭儿公然坐起高位,作威作福起来,他手下放出不少的官职,作他的党羽,把个仁宗皇帝倒反看不在眼,又因得了太后的懿旨,常常在后宫进出。有时得着太后的赏光,竟日夜承居宫中,只瞒着仁宗一人的耳目。 这是什么一段缘故呢?原来太后从前被伯岳吾后所忌的时候,冷居宫禁,吊影伤情,那时儿满宫上下,全是伯岳吾后的势力,谁肯来安慰她这被弃的次后?此时却有这个宗亲铁木迭儿,看了弘吉刺氏被弃,到有些可怜见的,心中总想去结识她,或者将来有别的希望也未可知的,便去买通了弘吉刺氏身旁的几个宫人,引他常常去问候起居,每逢弘吉刺后伤心的时节,又苦苦的解劝一回,就是武宗和仁宗那时都远居和林,也靠铁木迭儿去通些声气,所以弘吉刺后慢慢的感激他起来。有一日铁木迭儿进宫去通机密事体,被弘吉刺后留住死也不放他走,在她的意思,是要报答铁木迭儿的一番苦心,铁木迭儿见着她一团美貌,早有附凤之意,却不敢直接做了出来,便乘她不得意的时候,极力的献些小殷勤,不想入了他的彀中,便认定他是个好人。又兼弘吉刺后自孤处宫中,许久不曾与皇帝临幸,心里也实在有些不安,便于铁木迭儿这时的机会,勾他上手,也略略解解闷儿。当时却懒越越的拉着铁木迭儿的手,两只眼闪摇摇的向着他发呆。铁木迭儿此时巳明知道至成熟期了,却还故意的说道:“蒙皇后深宠,已感激不尽了,倘若此事儿做出来被皇上知道,臣虽死不足惜,皇后怎受得起这番干系呢?”他一面说着,又一面跪在地下不起。弘吉刺后听他一番推却的言语,不觉泪眼儿一点点滴了下来,恰恰一颗滴在铁木迭儿后颈上。但弘吉刺后的yù念已积了许多时,哪里还能抑止,当下不由自主的把铁木迭儿抱了起来说道:“余今被弃之人,心中已如死了一半,其余事还怕他做什么?”铁木迭儿听了心中暗喜,便顺势扶了皇后的脸儿,实行亲热起来,当晚便匿宿宫中,做出许多好事。从此铁木迭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常到宫中服侍弘吉刺后,或三五日不出。后来武宗回朝,弘吉刺后便尊为太后了,无如铁木迭儿被武宗遣放外省作官,一时不能回来,惹得太后一番热烈的情火无处发泄,后来才有小沙弥的福气。又这样的厮混了没几时,仁宗接位,便首先禁止了西僧入宫,把太后从前的寂寞又引了起来,好容易说得仁宗把铁木迭儿任了丞相的位置,又附了好些大权。于是铁木迭儿上逞太后之宠,下逞自己权大,遂和太后振起旧情,无法无天的了。当初还遵守法度,糊里糊涂也料理些国家大事,后来简直不顾体面了。这时候虽有一般大臣埋怨,却自料非他的敌手,又当这时候,仁宗巡幸上都,便留铁木迭儿留守,铁木迭儿得此机会,更大加扩张起来,出入宫禁,均撑罗张盖。太后又赐他卫士百人,排执半副銮驾,赫赫威威,可谓煊耀极了。延臣见了他,也要有三分畏惧的。太后又忧虑他出进不便,索xìng教他搬在宫里不放他外出,外面扬言就说与太后料理国家大事。其实他俩在宫中,长夜yín乐,日色当午,他们还在温柔乡中,你欢我爱,真个连天日也不知了。此时太后年纪已及耳顺,铁木迭儿亦五十有余。无如太后老而善yín,更比少年时还发育得厉害,把铁木迭儿弄得一点也没有空闲时间。又因为太后从前经过了西僧那番年富力壮,倒觉得与铁木迭儿究竟乏趣,于是乎铁木迭儿自知羞愧,只好尽心力而为之。谁知情郎精力有尽时,老fùyínyù无绝期。铁木迭儿一天天的便告哀怜起来,跪请太后恩施格外,赐他几时静养,自愿折自己俸禄请人庖代。太后至此也念他可怜儿的,当即准其所奏,放他出宫。 这铁木迭儿到了外面,即遍选候补人员,仿吕不韦进■的故事,好容易寻着一个替己,便送入宫去,深得太后的欢心。这且不表。他一面侯仁宗回燕都提出辞职的本章,仁宗天子见太后未有异言,就准许了他,延臣也暗暗欢喜,大家相庆道:“此老不揣冒昧,倒自己告起回避来了,这样也免得我们费尽心血去参他呢!”其留下丞相一职,仁宗着秃忽鲁代任。到了延改元的时候,秃忽鲁因事免官,仁宗yù以左丞相哈克撒继任。哈克撒本是铁木迭儿的羽翼,今见铁木迭儿已静养年余,复有复位之志,当下奏仁宗道:“臣才智不足,恐负陛下圣恩,且非世勋族姓,不足当国,前丞相铁木迭儿贤能勤谨,堪荷重任,请陛下乃复丞相之职。”仁宗对于铁木迭儿宫闱之事不甚明白,只得迎合太后懿命,乃复拜铁木送儿为开府仪同三司,录军国重事。居数月,仍进为右丞相。他此次复任,自己倒思想做一两件正当事体,以服众心,乃想出一条理财的政策,便毅然上奏道: 臣闻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生,食足则民备,备而相安,国家赖以巩固者也。今内侍隔越,奉旨者众,陛下如不禁止,yù治实为困难。请诏敕诸司,中书政务毋辄干预。又昔时富民往诸番商贩,率获厚利,商者益众,中国物轻,番货反重。今请以江浙右丞曹立领其事,发舟十纲,给牒以往,归则征税如制。私往者没其货,又经用不给,苟不豫为规划,必至愆误。臣等集诸老议,皆谓动钞本则钞法愈虚,加赋税则流dú黎民,增课额则比国初已倍五十矣。唯预买山东河间,运使来岁盐引,及各冶铁货,庶可以足今岁之用,又江南田粮,往岁虽曾经理,多未核实,可始自江浙,以及江东江西,宜先事严限格,信罪赏,令田主手实顷亩状入宫,诸王驸马学校寺观,亦令如之,仍禁私匿民田,贵戚势家,毋得阻挠,请敕台臣协力以成,则国用足矣,谨此奏闻。 铁木迭儿这番议论,倒很有些见识,无如官吏贪财好货,不顾民生,连年剥削,重征田赋,弄得一般平民,毫无生活能力。这般贪官污吏,乘间营私,无论若何良法,总归弊多利少,故此奏虽得仁宗准其施行,而所委各官便乘势循行各省,括田增税,苛急烦扰。江西使臣尼匝马丁酷害尤甚,据信丰县撤民庐千九百区,夷墓扬骨,作为所增田亩,居民怨恨入骨。赣州土豪蔡五九素有武力,与一般避难流民,行侠仗义,居民赖以为生。五九又集合同流抗拒官长,不纳粮税,本地官吏派兵往捕,反被乡民纠众痛殴。五九便乘此机会,揭旗发难,一时万众响应,顿时江渚诸路,烽火连天。五九率众占夺汀洲宁化县,戕杀有司。于是就自称南汉王,改定国号,接连发众四出,打家劫舍。官府不能禁,忙申奏朝廷。仁宗览奏,便命江浙行省平章张闾提兵往剿,五九也率众来迎,谁知一般乌合之众,出战毫无秩序,抵敌了数次,弄得九死一生。张闾又四围斫杀,五九势力孤弱,只得逃入山谷,却被官兵追踪而至,生擒活捉去了。仁宗旨意,叫就地正法,当下蔡五九便成了无头之鬼,其余难民,也就四散消灭。张平章上表奏蔡五九之乱,实由括田增税所致,乞罢各省经理,有旨准奏,方把百姓的冤苦减轻了一点。却是铁木迭儿威权如故,见仁宗虽是准了张闾的奏章,却对他仍无怨望的意思,他却越发骄傲起来,贪虐加甚,凶秽愈彰,这时他的身体自然比从前强健一些,便与太后那番风流事体,又复大演起来,他却奏准太后,平日仍用替己的去代劳。太后又爱他特甚,就是仁宗知道了,也是没法摆布,朝廷诸臣,虽是心中怨恨,却也无可奈何,要想与他作对,诚好比以卵击石,谁又肯去牺牲xìng命呢?大家乐得附和着他,得些权利,不久又得太后下旨,征铁木迭儿为太师,他越发了不得了。 时朝廷忠直之士如中书平章政事张,向来深得仁宗信任。本xìng鲠直,嫉恶如仇,至此不禁进言道:“夫太师要论道往邦,须有才德的宰辅,方足当此重任,如铁木迭儿辈,恐不称职。”仁宗本器重张,奈迫于母命,不便违悖,只好不从言,加铁木迭儿为太师。张叹气而退。此话被铁木迭儿党羽徽政院使失列门知道,忙报知铁木迭儿,他便矫太后懿旨,召切责,抗论不屈,惹得失列门装出狐假虎威,竟喝令左右加杖,可怜张为了忠直,受此刻虐,打得皮开ròu烂,奄奄归家,当下气愤填胸,次日即缴还印信,上表辞官归养,其子张景元亦奏请解职侍亲。仁宗惊问其故,景元只称父疾,尚未说出受杖之事,也惧铁木迭儿势大,恐生其他祸患,故仁宗亦糊里糊涂的准他所请,也未追究失列门等,廷臣都心中不平。会上都富人张弼为殴伤人命,系于狱中,张弼使人行贿铁木迭儿赎罪,铁木迭儿密遣家奴令上都留守贺巴延,叫他释弼。这贺巴延平素有些不满于他,乘此机会,便将铁木迭儿的书信和家奴所报的言词,一并奏闻圣上。此奏被御史中丞杨朵耳只接得,忙与平章政事萧拜住商议参劾,他二人平素蓄志除jiān,都因为无隙可乘,至此遂连同监察御史四十余人联衔抗奏道: 丞相铁木迭儿,罪显恶彰,yīn险残暴,误政害民,天人共怨,朝廷上下,悉布满爪牙,争权夺利,狼狈为jiān,曩者取晋王田千亩,占兴教寺园林百亩,受诸王哈刺班等钱钞十四万贯,又金珠宝贝值二十余万贯,永与寺僧赂金四百余两,受杀人囚犯张弼贿银五万余两,秽行百端,以致yīn阳不和,黎庶转死沟渠,纵家奴凌虐官府,骄横尤甚,诚如阿合马桑哥之流,谁不yù卑裂其身,伏望陛下,明施典刑,即早铲除jiān匿,以靖宇内,庶使后之为臣者,知所警戒,臣等不胜惶恐待命之至。 仁宗览此奏章,十分震怒。平素耳闻铁木迭儿之过失,已有心将他拿办,无如常被太后庇,弄得进退两难。今又见各大臣据此实凭实据,若不惩办,致国法于无用。当即下诏,着六府逮问铁木迭儿之罪,从实上奏。 是时铁木迭儿闻知这个旨意,急得汗流浃背,想来想去,还是去要求太后要紧,忙跑入兴圣宫,一头跪在太后面前,哭哭啼啼,磕头如同捣蒜。太后见他这样情形,真个莫明其妙,他那番状态,使人又惊又笑,忙叫道:“你作什么来了?快快说罢。”铁木迭儿气喘吁吁的道:“老臣赤心报国,偏遭台臣嫉忌。今又诬臣重罪,圣上要逮问老臣,务乞太后为臣剖白,臣死亦感激了。”太后听了强笑道:“这点小事,就怕成这个样儿,你且起来,凡事有我作主,难道圣上就这般糊涂?”铁木迭儿又磕头道:“圣母厚恩,老臣感激不尽,但此刻朝中诸人,都与老臣作对,无处容身奈何?”太后笑道:“那么你就住在这里罢!”铁木迭儿忙道:“要是这般狗才知道了,还要罪上加罪呢?”太后笑怒道:“你这老头儿,倒会放刁,你平常在宫中进进出出都不怕,却到现在住一天也不敢住了。我叫你在此地是保护,没人敢来欺你,你却怕人议论,那样,你就快快的走罢。我管不了你的事体。出去仍凭他们杀也好,剐也好,你不要怨我,快去快去。”这一番话,骇得铁木迭儿心惊胆战,抱住太后的脚,放声痛哭起来,随说道:“老臣就住在这里罢,万望圣母慈悲,怜恤我这条老命。”太后却又好笑,忙扶起他道:“你不要惊怕,我是恐骇你的。”忙命贴身侍女,安排酒宴,替他压惊,当晚便欢宿宫中。yù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四十九回 兴圣宫国母纳新宠 殖边廷周王泄异谋 锦帐融融,花田纳李,三更不忘枕,五鼓不酣眠,此正太后和铁木迭儿之绸缪景况也。太后在锦被中说道:“今日之会,你亦自知罪否?”铁木迭儿言道:“蒙圣母厚德,恨老臣筋疲力尽,异日当为圣母另简贤能,再度佳期,老臣得保全残生,已感恩不浅了。”太后瞅他一眼,怒嗔道:“老头儿倒有许多花言巧语,你可量力而行罢!”他俩一边睡着,一边谈天,铁木迭儿仗着太后之宠,好像没事一样,直睡到红日正午,才慢慢的起来。 且说这般廷臣,奉皇帝之命,逮问铁木迭儿,便四处缉拿,连人影儿也找不到。后来有个宫人私报,说他匿居在兴圣宫中,有太后庇护着呢!御史中丞等乃上奏皇上,请仁宗亲到宫中查拿。仁宗也为之动容。退朝之后,便踱至兴圣宫。谁知该处宫女,都是受了太后的命令,当下见圣上不禀而入,知道必为铁木迭儿的事,忙回报太后。此时刚刚梳洗完毕,听说皇上来了,吓得铁木迭儿直是发抖。太后忙命宫娥领他到别室藏着,然后让仁宗进内。仁宗谒母毕,太后赐坐,略问朝廷正事,仁宗渐渐说到铁木达儿,遂启奏道:“铁木迭儿擅纳贿赂,刻剥吏民,御史中丞杨朵儿只等联衔奏劾,臣儿令刑部逮问,据言查无下落,不知他匿在何处?”太后闻言怫然道:“铁木迭儿是先朝旧臣,现入居相位,不辞劳怨,为国为民,功劳实高,所以我命你优待,加任太师。自古忠贤当国,易遭嫉忌,你也应调查确实。方可逮问,难道凭着片言,就可糊涂加罪么?”仁宗道:“台臣联衔奏牍约四十余人,所举悉是铁木迭儿真实罪过,想总有所依据,不会是凭空捏造的罢!”太后转怒道:“我说的话你全然不信,台臣的奏牍,你却信之尤恐不深,背母忘兄,不孝不义,恐怕祖宗的江山要被你送掉了。”一面怒气勃勃的说,一面泪珠儿点点滚了出来。仁宗见此光景,不觉把逮问铁木迭儿的心,已灰下去了。又兼仁宗平素孝思颇重,见太后哭了,大为不忍,不由得跪地谢罪道:“臣儿一时惶惑,妄罪无辜,母后之命,将旨意收回便了。”太后尚唠唠叨叨说个不休,仁宗又认了多少的不是,方才退了出来。过了几天,只下诏罢铁木迭儿的右相职,其余不问。令哈克撤代理右丞相,又迁杨朵儿只为集贤学士。群臣见皇上如此,知道是太后的门路,大家叹息一回。 铁木迭儿在宫中住了好些日子,方才出来,太后嘱咐他道:“你此后好好的办事,不要再被他们寻着短处,那我可不能管了。”铁木迭儿诺诺连声而退,当时藏头缩影的出了宫门,便去找着失列门叙话。失列门便是从前矫诏拿问张的宣徽院使,铁木迭儿语他道:“目今太后脾气太怪,我身体懦弱不堪其任,以前寻了一个庖代,也是不合上意,我想你可以替替我罢。”失列门想了一想,忙回道:“丞相命我去焉敢固辞,却未知太后之意若何?”铁木迭儿道:“你放心罢,此事我曾对太后提起过,太后很是欢喜的。”失列门心中暗喜,想道:“若得太后的欢心,不怕大权不归我掌握。”次日铁木迭儿便私领失列门入宫。此时失列门年纪只三十余岁,比铁木迭儿雄伟得多。当夜太后便命他侍寝,大为满意,遂厚赏铁木迭儿,并加封失列门的官职。于是失列门得宠,一天一天的权大起来,居然连铁木迭儿也要在他手上递手本。铁木迭儿却也无可如何,甚且太后爱他之心,全遣到失列门身上,因此铁木迭儿要想保全地位便常常到仁宗当面去凑些趣。 时值陕西平章塔察儿急奏,报称周王和世勾结陕西统带,变在旦夕。原来和世为武宗的长子,从前武宗即位,因念乃弟爱育黎拔力八达(即仁宗)劳苦功高,乃仿宋太祖传位与兄弟的故事,遂将仁宗立为太子,而和世便绝了希望。是时丞相三宝奴,yù固全己之相位,进言于武宗道:“夫国家立嗣总以自家的长子为当,未闻以弟作太子者,宜废之。”武宗以弟兄情重,不听三宝奴的话。后来仁宗即位,铁木迭儿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事,当此时建议立太子,仁宗便yù承兄长之心,将和世立为太子,铁木迭儿阿谀进言说:“先皇帝舍子立弟,系为报功起见,若彼时陛下在都已正大位,还有何人敢说,就是先皇帝亦应退让,今皇嗣年将入冠,何不早日立储,免人觊觎呢。”仁宗道:“侄儿和世年龄比朕子较长,且系先皇帝嫡嗣,朕承兄位,当立侄为是。”铁木迭儿又说道:“从前宋太宗承兄之位,后来也未见要立太祖之嗣,国家亦非常相安的,何况陛下首先扫清宫室,让大位于兄,功德巍巍,正宜传统万世,难道皇侄尚能越俎么?”仁宗沉吟不决。铁木迭儿又用许多道理去谆劝,仁宗总是踌蹰。到了延二年,此时正失列门得太后宠,铁木迭儿乃竭力阿谀仁宗,想固全己位,又复请立太子。仁宗矍然道:“卿言虽是,但朕心总以为未决,奈何?”铁木迭儿无法,只得去同失列门商议。失列门道:“太师才高望重,难道连这些小事也解决不下来么?”铁木迭儿委曲道:“我实在是年老无用,请你给我设个法儿罢!”失列门想了一想笑道:“这事不难,只要用釜底抽薪法子,太子自然会立的。”铁木迭儿躬听下文,他却又不说了,不得已给失列门作揖请求。失列门道:“我只为太师设这条计,但我也要请求太师一件事,如果允许了,这事即不难办到的。”铁木迭儿忙问道:“君有何事,老夫无有不肯。”失列门道:“太师从今日起,不要再入太后宫里去好么?”铁木迭儿低头一想,这厮我把他荐到太后当面,不知报德,此时反yù一人专利,把持强权,还有点人心么?又自思道:“现在我已年纪高迈,这些事我本来不愿意再去干的,既是这厮如此,就让他去罢!我只要讨得到皇帝欢喜便了。”乃说道:“我从此就不进宫罢!请你快给我办这事。”失列门道:“太师请回去听我的消息,自然使皇上策立太子。” 铁木迭儿坐听数日,忽有旨封和世为周王,赐他金印,出镇云南。铁木迭儿点头道:“是了,这厮倒有些本事呢!”又过了一年,即策立皇子硕德八刺为太子,兼中书令枢密使。铁木迭儿知道功已告成,仁宗以为他见识不错,赏他不少的御用品。太子心里也很感激他的,这且不说,唯有和世在云南,知道仁宗立了太子,不禁大为怨望,遂与属臣秃忽鲁、尚家奴及武宗旧日之臣日、沙不目丁、哈八儿秃、教化等会议。教化道:“天下是我武宗的天下,当今背义私立己子,如王爷出镇,亦本非上意,大约都由谗臣jiān相,唆弄是非所致,请王爷先声闻朝廷,杜塞谗口,一面邀约省臣,即速起兵,入清君侧,不怕皇上不改前命。”大众听教化一番言论,都称妙极。教化又道:“陕西丞相阿思罕,前曾职任太师,后被铁木迭儿排挤,把他远谪,今若令人前去商议,定可使为我助。”和世道:“那么就烦卿一行罢!”教化遂率领数骑,驰至陕西省城。阿思罕问明情由,很是赞许,当下召集平章政事塔察儿、行台御史大夫脱里伯、中丞脱欢共议大事。塔察儿口虽承应,心中别有计较,他一面顺着阿思罕运谋设计,一面便将详细的情形写表申报朝廷,言周王等造反。当时仁宗览表,遂密敕他在暗中准备,朕有妙用。塔察儿奉旨遵行,佯集阙中之兵,请阿思罕、教化两人统带,先发河中去迎周王和世,他便同中丞脱欢引大兵后随,陆续到了河中府。那里周王的兵也同阿思罕、教化等到来,比即见面,塔察儿便奏道:“目今大兵会聚,尚未正式检阅,伏请殿下不辞辛劳,跋涉一朝罢!”周王心中踌躇,当着塔察儿的面上又不好说不去,只得佯应道:“依卿所请,明日孤当到来。”塔察儿心中颇喜,自出外准备去了。这里周王与群臣道:“依孤所见,塔察儿形迹可疑,明日检阅兵队,孤到底去好呢?不去好呢?”教化道:“依臣看来还是不去的好。”阿思罕道:“殿下若不去,倒使他们起了疑惑,又怎能到达燕都呢?不如殿下托言身体不爽,委一二臣前去,就有什么变故,也不甚要紧,并且使塔察儿去了疑惑,岂不两全么?”周王道:“此言甚善,明日之事,就委托二卿前去一行罢!”阿思罕、教化二人领命,到第二日即去校场检阅。刚刚走到军前,塔察儿以为周王亲身来了,便一声暗号,军士齐起,车中均藏着军器,大家取出,直奔阿思罕、教化杀来,大声喊叫,奉旨捉拿周王。阿思罕、教化二人只带了几十名兵士,知道有变。急忙后退图逃。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士,蜂拥直上,赶到他二人身后,剁作数十段。细查此处并无周王,塔察儿遂挥军杀奔周王营中来,谁知周王早已得逃兵报告,已从间道驰去。塔察儿搜寻无着,只道他奔回云南,忙饬军士向南追赶,偏偏周王反转往北奔走。塔察儿南追无着,收兵回来,急修下本章,呈经过情形。一面再发兵北追,驰至长城以北,看看将及周王后军了,忽然之间有一队大军从斜刺里出来,将塔察儿兵截住去路。塔兵已奔走数昼夜,将卒疲乏,见着这支生力军,哪里还能抵敌,致使他军以逸待劳,竟将塔军杀死大半,只剩得几个败残兵卒,逃回陕西去了。 再说这一支军是谁的呢?原来他是察合台汗也先不花遣来迎接周王的。也先不花系笃哇的儿子。笃哇在日曾劝海都的儿子察八儿共降成宗,在前文已经表过。嗣后察八儿复蓄谋异志,又由笃哇上书陈变,请元廷遣帅,夹击察八儿。这时成宗已殂,武宗嗣位,遣和林右丞相月赤察儿,发兵应笃哇,相遇于也儿的石河滨,攻破察八儿。察八儿北走,又被笃哇截杀一阵,弄到穷途无归,只好入降武宗了。于是窝阔台汗国土地,遂为笃哇所并。笃哇死后,其子也先不花袭位,妄自称大,yù袭和林,反抗元廷。谁知弄巧成拙,反被和林留守乘势将他东边地方夺去。也先不花失了东隅,转思西略,方侵入呼罗珊。适周王和世奔至金山,驰书乞援,于是反旆东驰,来迎和世,既与之相会,遂驻兵界上,果然塔察儿军行很快,便即赶至,被也先不花大杀一阵,扫尽追兵,得胜而回。和世随他入国,彼此亲昵,元廷也未去深讨,遂相安无事。 过了几年,这魏王阿木哥又造起反来。阿木哥是仁宗的庶兄。顺宗少时随裕宗(即故太子真金)入侍宫禁。时世祖尚在,痛爱曾孙,特赐宫女郭氏侍奉顺宗。郭氏生子阿木哥。顺宗以郭氏出身微贱,虽是生了个儿子,究竟不便立为正室,乃另娶弘吉刺氏为妃,便是武宗、仁宗的生母,颐养兴圣宫中,恣情娱乐的皇太后。仁宗被徒怀州,阿木哥亦出居高丽,至武宗时遥封魏王。到了延四年,忽有术士赵子玉好谈谶纬,与王府司马脱不台往来,私下通信说是阿本哥名应图谶,将来应为皇帝。脱不台信以为真,潜蓄粮饷,兼备兵器,一面约子玉为内应,遂偕阿木哥率兵,自高丽航海,通道关东,直至利津县地面。遇着探报,说子玉等在京事泄,已经伏法,于是脱不台等慌忙东逃,仍回高丽去了。 仁宗因两次变乱,都从骨ròu起衅,不禁忆起铁木迭儿的密陈,还道他能先机料事,思患预防,幸先立皇子,方得臣民倾响。平定内江,事后论功,应推铁木迭儿居前,因此起用的意思又复发生。这铁本迭儿虽去相位,仍居京邸,时与兴圣宫得宠者,时通消息。仁宗或在宫中谈及铁木迭儿的见识,这班得宠的旧党,大家称赞铁木迭儿的能干,请仁宗仍起用为太师。仁宗尚未便应,偏这位多情的皇太后,又出来大为帮忙,传旨仁宗令起用铁木迭儿为右相。仁宗含糊答应,暗想若再用铁木迭儿为右相,台臣必群起而攻,不如用为太子太师,省得台臣侧目。主意已定,即下诏任他作太师。将此诏下一日,便有御史中丞赵世延呈上奏章,内呈铁木迭儿从前的种种劣迹约数十起。仁宗不待览毕,便将原奏搁起。又过了数日,台臣陆续上表反对此举。仁宗一一览奏,都是说铁木迭儿以前的大过,不宜辅导东宫,便惹起烦恼,索xìng将数十本奏章一并付于字纸篓内。适案上有佛经数卷,遂顺手取阅展览了好一会,觉得人生在世,不外生老病苦四字,所以我佛如来厌红龌龊,入山修道。朕名为人主,一日万机,尚弄得食不能安,寐不能昧,即用一个大臣也是这样的为难,做人主有什么趣味?不如设个良法,做个逍遥自在的闲人罢!想了一会,便有什么主意似的嘿嘿入宫去了! 再说这佛经是什么地方来的呢?原来这金字佛经,就是维摩经。仁宗尝令番僧缮写作为御览,共糜金三千余两。此时已经缮就,仁宗置于案侧,以便随时取览。故引起了仁宗厌世之心,自思前朝代有太上皇之名,不如乘此时将位传于太子,自己居太上皇逍遥自在,有何不可?当即将此意伤知台臣,约于明年正月禅位于太子。群臣得悉,大以为不然。右司郎中月鲁帖木儿上表劝道:“前朝唐玄宗、宋徽宗均袭此制,结果都未得着好处。方今陛下正当力壮,慎勿徒羡太上皇虚名,恐失民望。”仁宗方才醒悟,便打消此意。后勤修政治,把佛经置之高阁,这也可算是有果断的了!此时有皇姊大长公主祥哥刺吉令作佛事,令将全宁府重囚二十七人释出,为仁宗所闻,怫然不悦,传旨道:“信佛释囚,是历年的弊政,若长此不除,贻误国家殊甚。”即令索追囚徒还狱,并逮问全宁府官守等等。以后才未见释囚之举了。唯人事不齐,天数有定,仁宗自受了一番冷淡后。虽是照常秉政,却精神已不如从前,郁郁月余,便一病不起了。后事如何,待下回续述。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回 矢志不从节fù刺面 欺心谋害恶奴出首 却说仁宗因二王之乱,悲感人世沧凉,郁郁于怀,病卧龙榻,台臣均上疏问安,月余不愈,反一天一天的加重起来。太子硕德八刺颇贤明仁孝,见父皇染疴不痊,心中怏怏不乐。至夜步出庭中,叫宫婢摆设香案,沐浴净身,虔诚祷告上天,祝道:“至尊以仁慈御天下,庶续顺成,四海清晏,今天降大厉不如罚及我身,使至尊长为民主,幸蒙昭鉴。”拜祝已毕,又到寝宫问安。如此数夜,仁宗的病,反日日大剧。即传旨宣台臣等入宫,告以上谕,不过勉励一回。此时太后亦顾不得别样,也来宫看视。仁宗见了太后,只朝着流下几颗泪珠儿,太后也陪着淌了几点老泪。太子更不必说,暗暗的悲痛不已。仁宗又嘱咐太子几句,移时驾崩。时年三十六岁,在位十年。 太子硕德八刺素服寝地。此时太后弘吉刺氏见仁宗已殂,便乘势宣旨升铁木迭儿为太师右丞相、失列门为左丞相。越数日后命江渐行省赫噜为中书平章政事。台臣见太后这样专权,颇为不满。原来赫噜本是微贱出身,因为他的母舅亚列斯巴练得一手好工夫,更加内功利害,能举三五百斤的铁鼎,尝投铁木迭儿门下为爪牙。铁木迭儿见他年轻力壮,眉眼俊丽,又生就好一身的白ròu。铁木迭儿为之所迷,时乘酒兴,便叫亚列斯巴同寝,更始知他yáng jù异常,当即大喜。次日带他入宫,奉皇太后,太后得了他的好处,如同获着珍宝一样,心想要封他官职,却为失列门说他尚无功劳成绩,若一封官,恐台臣又起烦言,太后方才打消此意。此是失列门忌妒铁木迭儿,怕亚列斯巴得宠专权,他便没有好处了。谁知太后感亚列斯巴的厚德,虽是受失列门从中播弄,却总消灭不了一点良心,便想了个法儿,叫做间接示恩,把亚列斯巴所有的亲属都授以官职,发在各行省听用,当时赫噜本是亚列斯巴的外甥,也当然得了个江浙行省左丞的差事,而平日又得亚列斯巴在太后面前通些关节,自然此刻要委他做中书平章政事。自此铁木迭儿威权复盛,如参议中书省事乞失监,平时亦不过谄事铁木迭儿得的官爵,此刻也公然制就册子卖官鬻爵起来。当下怒恼了一班忠直之臣,联名上奏太子,陈他种种不法,太子亦颇愤怒,着有司逮问罪状,痛加杖责,继太后知之已来不及了。复有失列门乘太子未即位之际,矫太后之命任意升陟,亦被太子申斥一番。于是宫廷内外,始畏惧太子英明干练,不敢胡作了。太后这时见太子一任己意,不体她的意思,心中颇悔当年立他为太子之意。然而太子虽是有意整顿朝纲,却当太后的面子,总有些妨碍之处,想亦无可如何之事,每日在宫中供奉上皇,其余的事也不去问。 是时铁木迭儿高居显职,又有亚列斯巴在太后前暗中帮助,于是想乘此时陷害几个仇人。第一个便谎杨朵儿只来家饮宴,将他下狱逮问,诬蔑种种罪恶,不得太后旨意,就私将他推出斩首。杨朵儿只临死痛恨咬牙,俯首受刑。又遣家奴巴赛带领数十名走狗,到杨朵儿只家中抄没产业。巴赛得命,如狼似虎的跑到杨朵儿只家中,适其妻刘氏在内,巴赛见她美貌如花,顿时起了怜爱之意,冒昧上前道:“你夫犯罪已斩,丞相命我来抄杀你们全家,我国见夫人年纪尚幼,死了是很可惜的,夫人若从了我的请求,管教在丞相面前说情,救你们满门的xìng命好吗?”刘氏见他一种垂涎情形,料到必是为己,当下勃然大怒,指着骂道:“把你们这般千杀的狗才,无缘无故害杀我的丈夫,还要妄生它念。今我夫既为国尽忠,我亦是拼就一死,生不能啖汝等之ròu,死后必为厉鬼摄汝等之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着便回手拿过剪刀,向自己咽喉便剁。巴赛被她骂得够了,正在出神,却看她要去寻死,连忙上前去抢她手中的剪刀。刘氏见他竟敢向前来了,恐被他所染,反用剪刀将脸面划得鲜血淋淋。巴赛无可奈何,恼羞成怒,骂道:“你这贱fù不受老爷抬举,看你死得成死不成。”遂命众家奴抄没家产,硬将刘氏看管起来。回丞相处复命,反说刘氏抵抗官府命令,署骂丞相如此如此。铁木迭儿发恨道:“这贱贼还敢如此么?”喝命家奴去斩首报来。这事为台臣知悉,舆论鼎沸,大家要联名上奏,铁木迭儿方才收回命令,总算保全了刘氏的名节,从此刘氏便遁迹空门过她半世的生活。无如这位jiān相心愿未已,害了杨朵儿只,还思得上都留守贺巴延,从前报告他的秘密,此时便yù设法陷害。唯贺巴延远隔上都,又兼手拥众兵,颇不容易入手,于是也就没有那样急烈。第三个还有四川平章政事赵世延,以前也常常与己作对,亦想参劾于他,却想候太子去即位后再行举动,总算他两个未走到歹运,不曾受害。其余的在京官员,只要是他的仇人便马上杀的杀,囚的囚,把个元朝江山,犹如他开的畜牧园一般,弄得群臣愤恨填胸,明知他有太后做保障,又不敢十分的去抵抗,只得上疏催促太子早接皇帝位,看可以制服他么? 是时太子孝服已满三月,便受太后之命干大明殿即皇帝位,循制大赦天下,布告四海,是为英宗皇帝,追先帝为仁宗孝武皇帝,尊太后弘吉刺氏为太皇太后,皇后鸿吉里氏为皇太后。百官叩贺将罢,太后也来大明殿朝贺,英宗因鉴她往时异常专政,不得不将容颜持正。太皇太后见了这样庄严情形,全不像仁宗当年那样和蔼,免不得心中忧恨起来,暗骂道:“悔恨从前主张立这个小蹄子,如今反把我制劾到这样。”怏怏不已,遂先行回宫。亚列斯巴跪接进去,太皇太后携着他的手流泪道:“我的老运这样的。汝等将不知后事怎样了!”亚列斯巴伏问道:“老佛爷为了什么事就这样发烦?”太皇太后哭诉道:“当今天子在,今天头一个日子,就这样脸色对我,毫无他父皇一点孝道的习气,你看我忧虑不呢?”一面说一面又流泪不止,弄得全宫宫婢,忙乱得你劝我慰,亚列斯巴亦长在太皇太后膝前哀恳的安慰,好容易才把她劝得动容了。侍婢连忙斟上美酒,跪奉到她的口内。亚列斯巴又百般的做作媚态,方才引得她笑了。于是大家也欢喜起身,但是太皇太后平常的脾气,凡是酒一下肚,便能引起她的笑容,一欢喜了便想作那些事儿,此刻众婢见她有了笑容,忙不约而同的退下,就只剩亚列斯巴一人在前,太皇太后便弄出她的故态,把亚列斯巴扶起到寝宫临幸去了。 这且不去管她。只说英宗即位赏罚严明,朝内为之一新,唯铁木迭儿、失列门二人,偏偏受太皇太后的恩宠,硬要加他们的官爵。英宗拗他不过,只得加铁木迭儿为上柱国太师,失列门为右丞相,并诏中外勿沮议铁木迭儿敕令。这样一来铁等愈加横行,料定一般朝臣,一个也非他的对手,他首先要想陷害李孟,当即奏请英宗召李孟为直学士。他预料李孟必不肯就。那时,就说他违背圣旨的罪将他下狱。殊不知李孟忻然而来,参见英宗已毕。英宗念他先朝旧臣,又兼老诚忠实,见了面很是惜爱。铁木迭儿见他们君臣这样的和好,怎能害得了他?李孟亦思铁木迭儿弄权。自己的年纪已迈,不如在皇上面前告假还乡,还可苟延残喘。当下叩请英宗准他所请,英宗也很体贴他,便放他回去,未几病卒,也可以消权jiān的气了。唯小人行事,非达到其目的不止,一事将罢,又想害杀上都留守贺巴延,以消从前报告他隐微之恨。想来想去,没有起祸的头脑,正在无计可施的时节,忽有人报说失列门丞相有要事请太师一商,铁木迭儿当下乘轿前去,失列门迎接进去言道:“今有上都留守贺巴延的家奴匪耳特剌,因犯罪逃出,愿举贺巴延的事实出首。”铁木迭儿忙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呢?”失列门道:“说是他暗备军器,有意连络察哈儿周王和世谋反。”铁木迭儿大喜道:“老夫正在没有头绪,有这件事再好没有了。” 原来贺巴延在上都留守多年,先朝很是信任他的,并没有什么谋反情形,皆因贺巴延养了三五个妻小都是有点姿色,独第四位夫人眉眼儿还要出众,从前亦是贺留守用大价在北里中买来的,起先甚是宠爱,唯以贺留守年将耳顺,倒有点自叹力弱,又兼五位夫人常常以不平相醋,弄得留守只好抱闭关主义,都给她们一个无趣。殊不知此计虽妙,却害了这般杨花水xìng的夫人,顿时闹起饥荒来,面子上又不好说得,而四夫人更加拗他不过,不免孤衾深叹,时有这个家奴匪耳特剌垂涎四夫人已久,苦无机会可乘,彼时留守宠幸,更没有一点法儿,今见她们都现出一种哀艳的形象,他便使弄手段,眉来眼去的去勾引她,你想这位四夫人正在没法的当儿,还禁得起这样的引诱么?不久也就流水落花,陈仓暗渡,他俩晚来朝去,如胶似漆,更因匪耳特剌年轻力壮,当然得四夫人的欢喜。时间一久,便有形迹露了出来,几位夫人都有些知觉,只是不敢言语出来,有一二个拗情不过的,也就步了四夫人的后尘,另找府中的俊仆,去成双结对去了。这样一来,谁也管不了谁,每日除晚间贺留守回府的时候大家规规矩矩的样儿,却只等贺巴延睡了或白日不在府中,便弄得确实难看。这也不必多说。一日贺巴延晚归,因接到英宗皇帝即位的诏旨,内中很称他为国忠直的话,他喜得心欢意乐,一到府中便叫五位夫人摆酒,环座痛饮,五夫人中除了大夫人年纪已迈,不管别事外,其余四位都各有各的心事,谁懒得烦吃酒,而贺留守不知底细,还一味的叫这个呼那个,十分快意的吃了一会,略有醉意,几位夫人也勉强应酬下去,大夫人劝留守少饮几杯,怕年老禁不住罢。留守还勉强吃了数杯,方转书房里去。 这几位夫人见老头儿走了,如遇大赦一般,大家都走了个干净。大夫人自回房去睡。唯这留守在书房里闲坐一会,又将平日书卷展阅,约将三鼓,尚不肯就寝,只以酒存肚内,不免鼓动了余兴,兼之许久未行过房事,心里也有些心欠欠的,自思从此国家太平,正宜乐享家庭幸福又何乐而不为呢?想至此不免情yù摆动,yù回房行事,又想道:“几位夫人,还是四夫人能体贴xìng情。” 便立意到四夫人房中去罢。看此时已经不早,先又未曾说过,也就不必去惊动她睡觉,自己步去便了。心中如此思想,也不言语的叫仆人收拾书卷,单独步出书房向四夫人房里来,唯平素这些随身仆僮,都受了匪耳特剌的贿赂,若留守有什么动静便前去通知,独独今夜,留守并不言语,又因夜jiāo三鼓,这些僮仆白日忙乱了一天,个个都有疲乏的形象,见留守一去,又未叫他们,只得各人睡觉去了,因此匪耳特剌恰恰在四夫人房中厮混,也是四夫人倒霉,留守端端的到自己房里来,四夫人正同匪耳特剌酣战之际,一种yín声浪语,正被留守听见,忙伏身窃听方觉是匪耳特剌在内私通主人,一时无明火高耀千丈,一足将门踵破,奋气而入,他俩正在难割难舍,猛被怒声惊起,一听是留守的声气,吓得来如鹰爪下的鸡儿,双双被留守赤条条地抓了下来。试想贺巴延是个沙场的战将,年纪虽老,手段尚强,当下把他俩掼在地下,气得骂都骂不出了。各房的夫人也许被这一吓失散了枕上鸳鸯,大家都跑来看着发急。当时贺留守便命家奴持杖,活活的打死这两个坏物。家奴不敢违意,只得一五一十的打了一回。可怜四夫人因为一个得意的儿郎,断送了浑身的肌ròu,不免伤心痛哭。至匪耳特剌心里已经满足,忍着痛任凭留守怎样的处罚,只是低头不语,贺留守打一会骂一会,闹得全府忙乱,他的意思定yù结果二人的xìng命,还亏得大夫人佛心深重,苦劝他明日再行发落,今晚已经不早了。贺留守愤愤不已,又狠狠的打了家奴一回,才命人把他锁了起来,押到后房紧闭,四夫人亦因一时的错误,竟是苦乐不同,结果还是央求大夫人将她免去刑具,亦关闭在柴房之内,这一夜恰是难受了。留守被大夫人挽劝,始回房暂寝。殊不知是夜被匪耳特剌串通看守家奴,乘夜逃出,心中怀恨留守,将他dú打一顿,又失散了情场好梦,这一气,竟想出一个陷害他的法子,便逃到京都,打听得铁木迭儿、失列门等是留守的对头,便投在失列门手下,告发谋反情形。当下铁木迭儿得了他很是欢喜,忙给他说道:“你若吃紧了你主人,将来他的四夫人便赏给你。”家奴当然欢喜非常。 次日,铁木迭儿遂将此事奏知英宗,英宗起初尚疑惑不定,铁木迭儿把匪耳特剌带至,详细告诉,说贺留守怎样同周王和世联络,又与察哈儿汗也先不花作内应等词,不由得英宗不听几分,又兼英宗心上最可虑的便是和世,兹闻此言心中也有些疑和世谏造反,便下旨着刑部逮问贺巴延。铁木迭儿得着旨意,当即务饬骑都尉火速逮解贺巴延来京,下在狱中,他又命刑部从速讯成死罪,不久便无缘无故的杀了贺巴延。可叹秉正不阿的贺留守,为了张弼一案,为jiān相所忌,今以莫须有之罪杀之,jiān谋的厉害是怎样的狠dú呢! 铁木迭儿既杀了贺巴延,又想杀害赵世延,用了许多陷害的计策,在英宗当面劾奏,无如英宗很是英明,他知道铁木迭儿与赵世延有私仇,存心陷害,固然不听他的言词,由他百般播弄,英宗总是不理,弄得他没了法儿,只得再到兴圣宫去奏请太皇太后给他设法。他刚刚一走到宫门,就看见有几个宫婢,给他跪下说道:“太皇太后玉体不安,请太师进去要清静一些儿。”铁木迭儿道:“太后几时不豫,我正要去问安呢!”说罢忙轻足走了进去,见太皇太后面朝帐里斜卧在龙床上,亚列斯巴在床边跪着给太后捶腿。他便轻轻的走近榻边,问道:“老佛爷几时玉体不安,臣未来候驾,心甚惶愧。” 太皇太后闻听得是铁木迭儿到来,徐徐的转过面孔,向着他长叹一声道:“你们也要知趣些儿,我是无用的了。”铁木迭儿疑问道:“现今皇帝很是仁孝。太后何故如此呢?”太后又复叹息道:“你亦须见机行事,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休得自讨过恶。”铁木迭儿一闻太皇太后这样的说话,谅来是为英宗不顺她的意,不觉恍若冷水浇头,把身上的热度降至冰点以下。yù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一回 寝宫私语贱fù逞奇谋 荒郊shè猎忠臣得侠士 话说铁木迭儿听见太皇太后说了不少的气语,不由得自己忧虑起来,他的本意本yù要太后给他想法害杀那个赵世延,却被太后这一番话,不但阻住了兴头,反而忧起后事来了。又问道:“当今皇上,究竟怎样的来由,老佛爷就值得这样气么?”太皇太后听他再一再二的问,只是长吁短叹,一语不发的微摇着头。铁木迭儿也没有一个意想的话去解释她的愁虑,忽旁边走出一个老fù,向着他微微的示意,轻轻地说道:“太师这样的聪明伶俐,难道还看不出太皇太后的意么?”这一问倒把铁木迭儿越发糊涂起来,心里想道:“究竟当今皇帝对大皇太后的如何情形,我并未看见的,哪里会知道呢?”便乘势就向那老fù私问道:“亦剌失,你每天在太皇太后面前,想总知道的。”亦剌失道:“太皇太后的病……”说至此怕太后听见,忙拉铁木迭儿的袍袖,让到外面便殿里去,才说道:“太皇太后的病,是由当今皇帝发生的。从前先皇帝在日,太后怎样说便怎样应,到了今上就不是了。太皇太后说的话,不但不从,反说太皇太后未免多事。所以太皇太后心中一想,实在是今上在与她作对,不由得气愤起来。先与太师爷说的那番话,就是说当今皇帝心里很恶恨太师爷这般人,叫太师爷注意着。太皇太后恐怕管不了太师爷的事了,是不是这样呢?”铁木迭儿听她说得很是,皱着眉道:“是倒是这个缘故,但又怎么办呢?”亦剌失道:“是了,要与太皇太后分忧解愁,还请太师爷速速想个法吧!”铁木迭儿道:“我现在也老昏了,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请教于你罢!”亦剌失冷笑道:“好一位坐镇的太师。怎么说在我当面请教呢?但是我为了此事确实也思得有一个意见在此。”铁木迭儿忙问道:“怎样的,你说罢!”亦剌失yù言又止,惹得铁木迭儿拉着她的手道:“彼此相知,何必半吞半吐的遮饰呢?”亦剌失仍然沉吟着,像煞不敢直说的样子。铁木迭儿立起身躯固请道:“你说罢,就有天大的事,我誓不走漏风声。”亦剌失道:“果真么?”铁木迭儿道:“有如天日。”亦剌失复向四周一望,然后附耳密语。铁木迭儿皱着眉头连说“不易不易”,继复又说道:“好是好,我只是不能帮助。”亦剌失说完计策,听他不肯帮助,反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太皇太后如此的恩遇,我已安心牺牲自己的xìng命,去给大皇太后解除瘴疫。太师既不允助,那又怎样办得了呢?”铁木迭儿道:“我给你寻几个人来,同你商量吧!”铁木迭儿遂出宫,暗召爪牙平章政事赫噜、徽政使失列门、平章政事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克撒、御大夫脱武哈,暗暗领他们与亦剌失密仪。亦剌失语他们道:“此事须烦四位恩官尽点责任,将来事成之后,太皇太后当然有重大的赏赐。”赫噜便问道:“计是这样的,但须得一人下手方好!”亦剌失道:“这个责任,要烦四位商量一下,谁人去行罢?”赫噜等四人都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不敢作为的样子。大家想来想去,还是你推我让,结果还是亦剌失想着一人,拍手道:“若用此人前去,必肯努力了!”赫噜忙道:“是了,莫非是我舅父亚列斯巴么?”亦剌失道:“不错,你们看如何?”四人称善。亦剌失当即请亚列斯巴来会议,并告以此托。亚列斯巴道:“蒙太皇太后恩宠备至,正思报答圣德,奈我深居宫禁,不染朝事,除尽心服侍外,别无甚事效劳,今既以此事托我,我何敢辞呢?”大家见他肯了,便议定见机行事,亦剌失复以此事窃告太皇太后,于是病躯稍愈。这且不表。 再说英宗皇帝自即位以来,心中明知道太皇太后不满意他,必有它种行径,故必时常提防着。朝中又另举贤良辅佐政事,以防小人弄权,到也很是善法。这时便出了一个大大的忠臣名叫拜住,他本是开国元勋木华黎的后裔安童之孙,幼年五岁丧父,母怯烈氏青年寡居,尽力辅育,而拜住亦天xìng聪明,不与俗子相匹,既长精通文武,颇谙战略,治国之道,尤熟在心目。曩时英宗为太子,便闻其名,嗣使征聘,凡三请不至,既语使者道:“此时尚非见太子之时也,请勿复来。”使者回报英宗。英宗愈加敬服。继仁宗征为宿都卫,勤职勉任。英宗复请见,回报曰:“都卫言,嫌疑所关,君子宜慎,我掌天子宿卫,私自往来东宫,我固得罪,太子亦干不便。”英宗闻言叹曰:“真君子也。”及即位,即擢拜住平章政事,暗命他访拿jiān党。拜住奏道:“臣最可虑的,便是铁木迭儿丞相一般人,恐朝夕有变。”英宗点头道:“朕也是这样想,卿为朕注意罢!”当时拜住受皇上之托,便窃命心腹家将四出探访。 在下谈到此间,略把东方四侠的历史说说。何以叫东方四侠呢?原来辽东进海方面有一隐者阙其名,年过八十,尚如年幼的精神,日食斗粮,独行千里,到辽东时,乡人也不知他的来历,他亦不与乡人往来,每日独坐深山,间亦来到村市游玩。一日走一村落,见有一群健儿在草地上互相搏斗,他即驻足在一旁观看,见内中一孩生得柔弱羸瘦,被众小孩嬲着他相斗,这孩子最初不肯,后来被逼不过,只得说道:“斗是斗的,我只斗一人,第二个人我便不来了。”内中一强壮小孩道:“只要你肯,就与我斗罢。”瘦孩摇头道:“不行,你的气力太大,我只与林哥斗就是了。”强孩道:“我难道是三只手么?你不肯同我斗,我偏要跟着你,好容易今天把你骗到这里来,正想玩你一下,你若不肯,这也不难,你可答应我前天要求你的那件事。”瘦孩红了脸道:“你这话太胡闹了,我又不是女儿家,可这样的说么?”旁边又一孩道:“苹哥,你不要同他善说,你只须如此便行。”苹儿便不作声,任他同林哥儿去拼一对。当下瘦孩摆了个架子,林儿上与他相斗,只来往了三四下,他便耳也赤了,气也粗了,苹儿乘势给林儿使了个眼色,林儿死也不肯放他息息,直弄得他气喘身疲,喊道:“你们通同一气么?我不斗了。”林儿也不言语,仍紧紧的逼着他,脸上拧一下,屁股上拍一下,把瘦孩忙得直是叫苦,又叫道:“林哥,你肯听他们的话吗?你欺负我,我要告三婶娘去。”林儿任他怎样说,只是一个不睬,急得他没了法儿,便直哭出来了。后见林儿在他腿上一拧,他便禁不住鼓咚咚倒在地下。苹儿便要上来按着他脱裤,他大声喊呼起来。此时老人正看不过意,便上前拦住问道:“你们是要做什么?他这样瘦弱,你们便要欺负他,真正岂有此理?”苹儿立着气问道:“管你什么事?他是常常被我玩的,谁在欺负他,你难道不依么?”老人也不言语,便用手去拉了瘦孩起来。 苹儿见老人须发皆白,以为老头儿无什么用,便乘老人拉瘦孩的时候,他便飞起一足向老人背后来。谁知被老人略用指头在他足上轻轻一下,他便立不住滚在地下,丝毫不能转动。群儿见了,吓得转身便跑,口里嚷道:“老头子行凶呀!”老人也不去理他们,便问瘦孩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瘦孩道:“我姓纪叫伯昭,我没有爷娘,在姑姑家住。”瘦孩一面说一面揉着泪眼。老人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呢?”伯昭道:“我同他们在一起读书的,他们看我年小,常常捉弄我的,这个清苹哥,还要厉害。今天我本不出来的,他们骗我说在林子里关雀儿玩玩,刚刚一到这里,他们便要我同他们斗蝴蝶,就被他打痛了。”老人闻言与他说道:“你横竖没了父母,在这里也被他们欺负,何不同我去呢?”伯昭道:“我姑姑不肯的。”老人道:“我自去给她说就肯了。”伯昭点头,又请老人把清苹哥拉起来,老人答应,便在清苹腿上用手一点,清苹自然就会动了,翻起来一声也不敢响,回头便走,口里还说了一句:“你凶就是了,明天我叫我爸爸来找你算帐。”老人任他去了,便带伯昭到深山,洞口里面已有三四个小孩在内cāo练工夫。伯昭初到此地,什么也不懂得,还是由老人一个个给他认识了,方才住下。老人每天给他一些yào水吃了,慢慢的身体就强健起来,遂同着四个小朋友在内受老人的磨练。光yīn易过,不觉十余年之久,伯昭学得一身软硬功夫,能够来去无踪,他方知先生是云峰上人,系剑客一流,于是喜不自胜,内中与他最相契的,便是燕山赵朋,淮南殷胜,雁门崔志远数人,并且都练得一身好功夫,每日常在深山旷野中策马试剑,只因几次请命师尊放他们回乡一行,上人只是不肯,说他们时机未至,勿轻易动作,他们只得罢休。 一日四个弟兄到山下驰马,往来飞腾,如驾云雾,忽见前面奔来一鹿,惊惶逃走之象,伯昭与志远道:“这个鹿儿给我罢。”志远道:“谁先下手是谁的。”说时箭已发出,把鹿shè倒地上,伯昭只得让他去得。孰知后面来一少年高叫道:“鹿儿是我的,慢点得罢!”这一声叫喊,志远就手软起来,抬头望着前面飞也似驰来一蒙古少年,眉目清秀,气宇轩昂,一看他的形容就有些使人敬服。志远忙问道:“朋友,你是哪里来的?这个鹿儿为何是你的呢?”这少年看志远人虽幼小,说话却很谦和,遂陪着笑道:“是的,我刚才追下来的呢。朋友要不信,你看这鹿儿的颈下还有我的一支箭呢。”志远真个在鹿颈下取得一支小箭来。此时伯昭三个兄弟们也跑来看这鹿儿,当下把箭柄一看,上面刻有“拜住”两个字。赵朋哥便问道:“这两个字,敢是大名么?”少年道:“是小弟的贱名。”于是大家说话都很客气,也就不去争执了。拜住见他们四人都是少年英雄,心中倒很有些把握,忙问道:“不知四位尊姓大名,在何处得意。”殷胜便先开口道:“我们四人是异姓的兄弟。”随即各指着三人道:“他是纪伯昭,他是赵朋,他是崔志远,我就叫殷胜,目下都在师傅处学艺,并未作什么事情。”拜住一听他的言语,就知道他们有些来历,就不敢怠慢,当下言道:“舍下离此不远,今日与四位偶然相逢,诚三生之幸,不知四位可能赏驾否?”伯昭道:“既承惜爱,当得从命。”于是四人同到拜住家里,只见满室经典,清雅脱俗,他四人方知拜住有文武全才,越加敬服,即探询身世,又系开国元勋之后,料将来必有一番事业。四人落坐之后畅谈许时,便起身告辞,拜住坚持不肯,又坐了一会,拜住略敬小酌,四人见他如此多情,只得坐饮三觞。席间拜住又赞美他们的英雄,言将来得志,须请四位效忠国家。四人谦逊一会,伯昭便告退道:“今日本yù久叙,恐师尊见怪,倘蒙不弃,时驾临草舍一叙罢!”拜住道:“正yù拜访令师尊,祈兄先为通知,后当踵候。”四人告别而行,拜住送至里许而返,至此后拜住时来深山拜访,上人亦很相敬。即到拜住入朝作官,便征他们四人帮助,他们出山后,号为东方四侠,常为国家除暴,声名很震,云峰上人至此亦仙游海外,不复出世了。 再说当时拜住被英宗擢为平章政事,暗教他探访jiān党,他便请纪伯昭四人日夜注意铁木迭儿、赫噜、失列门等,恐有内变。伯昭等便常到各jiān臣住宅里探听消息,他们高来高去的,也绝没有人看得透他。有一夜,伯昭同志远来赫噜的家里打探,此时更深夜静,全府寂然,伯昭由房上窜下,进了里面,见有间屋子光亮异常,谅必赫噜的卧室,便走到窗下一望,由破绽里见着一个fù人同几个仆fù闲坐,听fù人道:“今夜时候已经不早了,怎么老爷还未转来?”仆子道:“想必有什么事体罢!”忽而间志远也跑来了,他二人挤在一处偷看,正看得起劲,忽听前面有数人足步声,接着灯火萤萤,由远而近,他们就料定是赫噜回来了,便隐着身子,让赫噜进了房里。数男女仆人退下,便又到窗口窃听。fù人道:“今夜为何这般的时候才回来?”赫噜道:“因为舅父有事,太师又叫我到宫里去来。”fù人道:“舅父得太皇太后之幸,又有何大事呢?”赫噜道:“你不知道,如今太皇太后同当今皇帝不对了。前日商量命我舅父去。”说着便接着fù人耳边暗语,一只手作刺身状,见那fù人听了,把舌头一伸,低声道:“这是什么人起的意思?”赫噜道:“你想还有何人,这事不过是亦剌失传的话罢了!”又闲谈了一会儿便睡去。伯昭等忙回去报告了一切,拜住自有把握,翌日便密奏英宗如此如此。英宗恨恨道:“这些奴才,朕这样待他们,反起了孽念,朕当严办。”即命拜住同大理寺卿逮传赫噜严刑拷问,赫噜初不肯承认,既受刑不过,只得把亦剌失等所谋招出,说出铁木迭儿同谋。拜住只得将口供奏明英宗,英宗大为震怒,恨道:“这些奴才,还敢密谋弑朕,还可宽放么?”即下旨捉拿失列门、哈克撒、武哈、亦剌失、亚列斯巴及赫噜等,命速将他们正法,不要等太皇太后知道。时朝臣大为快意,押赫噜等一干人赴市朝斩首,抄没家产。彼等均系太皇太后所幸,恐太后面子为难,只得宽恩,免夷三族。 太皇太后见英宗这样辣手,也无可如何。这一气,便病倒卧榻。铁木迭儿虽是时时眼跳,面子上也敷衍着列朝,却不敢多言多语了。朝臣见此次这样的严厉,也足以振顿朝纲了,所以不十分追究铁木迭儿,亦恐太皇太后伤心过度,于道理上亦是不该的,遂作罢论。英宗赏赐有功之臣,优礼有加。是年冬,始被服衮冕,亲祀太庙,先期斋戒,临事衮皇,此举为元朝第一次之盛典。行礼既毕,车驾还宫,满城百姓,个个瞻仰圣容,莫不耸观道旁。回宫后,复到太皇太后及皇太后宫里问安,然后受百官朝贺,下诏改元,以明年元日为至治元年。其文道: 朕只贻谋,获承丕绪,念付托之维重,顾继述之敢忘。爱以延七年十一月丙子,被服衮冕,恭谢于太庙,既大礼之告成,宜普天之均庆。属之逾岁用协纪元,于以导天地之至和,于以法春秋之谨始,可以明年为至治元年,特此布敕,宣告有众。 诏下后,朝中诸臣俟元旦之日齐集大明殿朝贺,万民无不景仰英宗圣明,甫行即位,即诛灭jiān党,与庶民除害,朝野顿现新鲜气象,唯有一事,是英宗的一大缺点,是什么事呢?就是元室最不容易打破那种迷信的佛教帝师,英宗在朝,尊崇备至,复下旨命各地建设帝师拔思巴的庙,享受祭祀,差不多与孔庙的礼节还要丰富,所以廷臣中正直一点的,都有些不满意。无奈是元朝开国以来,奉为最神圣的国教,也就缄口不言了。这些冒牌秃驴,乘此时机,一个个又势焰起来,幸儿好,此时的太皇太后年老多病,又兼被英宗所掣肘,也就不能再同他们畅玩一回,否则恐怕不免再蹈前辙,又要贻笑与后人呢!但英宗须是在尊崇他们,却并没有十分的趋向着他,所行之事,都不过是朝野间罢了,倘然如从前成宗、武宗的时节,弄到宫禁不安,那又难免百姓们失望了。 是年元旦一过,便是月圆时节,英宗见天下无事,忽起逸乐思想,下诏命京都内外,满张灯彩,歌舞不禁,又命各处乡民,互献奇花异草,山珍海味,以助新年之余兴。此诏一下,朝廷上下,均准备着庆贺佳节,尤其一般久困未疏的老百姓们,要借此热闹热闹,各人忙乱得没了天日,一个个欢天喜地,都说万岁爷的恩德,真个天高地厚。就是一般远处的居民,得到了这个消息,谁也愿意到京城里来瞧瞧热闹了。殊不知将在光明昼夜的时节,朝廷中起了个异常的变乱,yù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续述。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二回 热闹场中乡女损节 yīn云道上贤主被弑 话说是年的正月,英宗寻思天下无事朝政清明,正好与民同乐,于是下旨命京城内外悉办灯彩花pào庆祝新年,借此以彰皇帝之大德。廷臣知道此事是英宗兴之所至,谅也不能谏阻,唯有礼部尚书兼中书省参议事张养浩忍耐不住,便拿国家的大事及畏难苟安之句上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阻,右丞相拜住接着此书道:“张希孟此疏固然很是,恐皇上此刻正兴高采烈,难以批准罢!”养浩道:“匡君以正,丞相得从中助谏方可。”拜住道:“尽我呈上去,看皇上形色再进忠言罢!”当日把养浩之疏奉呈英宗。谁知英宗此时正在预备以后如何的办法,方能使心中快慰,接读奏疏,真如拜住所料,怫然道:“目今国事已靖,张希孟何得如此的多虑呢?”拜住忙奏道:“张希孟所见亦是,愿陛下三思之。”英宗道:“所说未尝不是,但朕意已决,就这样庆祝一次,也没有什么大错呢!不过使卿等烦一下罢了!”拜住知英宗之意不可挽回,只得将此意答复养浩。养浩退出叹道:“内患未尽,祸不远矣。” 此事自实行后,朝廷内外自然有一番忙乱,暂且不表。这时又有两件事发生为起祸之根源,特补述于此。一件系英宗迷信佛教,与帝师在各地建祠,被监察御史观音保、锁咬儿哈的迷失及成娃、李谦亨等上书直谏,惹动英宗不耐烦起来,此时适铁木迭儿之子锁南在侧,平常妒忌观音保等,便乘势进谗言于英宗,英宗遂以为他们侮慢君上jiāo刑部议罪,议决大辟,便将观音保、锁咬儿哈的迷失二人推出斩首。可惜观音保忠直之士,无辜受戮,临刑仰天叹道:“排忠信谗,恐祸在旦夕矣!”百姓无不下泪,其余成娃、李谦享二人发放琼州充军。只是铁木迭儿见其子得幸,便日思倾倒拜住,偏偏这英宗脾气古怪,你说别人都可以,若要谗害拜住,却一丝也不相信,否则还要说侮辱大臣,所以铁木迭儿父子没有法办。时司徒刘夔夔私买民田四千余亩,假言买作僧寺,矫诏出库钞六百五十万贯,偿付田值。铁木迭儿父子与宣政使八剌吉思及御史大夫铁失共得赃矩万。铁失便是铁木迭儿的义子,与锁南朋比为jiān,此事经拜住部下几位侦探察悉,一本奏知,上谕只将八剌吉思、刘夔夔等坐罪,铁失等均赦了。但铁木迭儿至此虽未明正典刑,却已吓得可怜了。自思拜住偏与他作对,心中一气便经不住一命呜呼。各大臣倒恨他死得太轻,无不切齿愤恨。当时英宗倒也不去深究,唯有太皇太后一人忧郁成病,闻铁木迭儿一死,自思当年的相知,一个个都死完了,不由得老眼昏花,病倒床榻,不久亦同铁木迭儿一路去了。英宗尊礼成服,各事将竣,便是庆贺佳节之期到了,虽属太皇太后新故,而英宗本来对于太后就发生了恶感的,那些宫中秽迹,难道英宗不恨透了吗!所以庆贺的时节,也是很高兴的。当时后宫里扎得些火树银花,红绿彩帐,真个蓬莱月宫,无与lún比。皇帝后妃娱乐其中,诚足以赏心悦目,京城内外,亦经上下臣民,准备来的花丛锦簇,奇珍异玩,上自各官衙门,下至平民牖户,均陈列着各种灯彩,六街三市灯火熏熏,行人拥挤不断。这时候拜住衙中,也参差的陈设些异样物品,看来真是元代历来未有之盛举,拜住丞相至此亦非常愉快。是日朝罢,召集门下将士在衙中,环坐痛饮,独纪伯昭等四人顿起家乡之念,呈禀丞相,言各人要回乡探亲的一席话,拜住丞相便问他们道:“君等离乡几时了?”伯昭道:“职数岁便从师傅入山,至今尚未回去。这三个兄弟亦离家二十余年了。”伯昭这些话,虽不能说动拜住的割舍心,但拜住却思现今jiān臣已灭,铁木迭儿亦死,想来亦无甚事,把他们几位就放回一行,以完骨ròu之谊,想罢言道:“既是四位兄弟要去,我也不便须留了,一俟探亲转来,再为国家出力罢。”四人领诺,在京城闲游了二三日,便辞别丞相,四人分途而去。这一去便错过京都之乱,直至后来明太祖出世,才见着这四位老英雄的面呢。这且不必细表。 再说这次大会,真是热闹非常,远近居民亦皆接踵而至,有献奇花异草的,有献山珍海味的,还有各地做小经济的,都趁着热到京城里来做买卖。甚至江湖上一般游dàng的人们,也各以一技之长在那人丛中摆起圈子,变的变戏法,耍的耍qiāng棒,看的人真是人山人海,一般乡下农民男男女女,一路一路的来回游玩。此时这锁南、铁失等,因为英宗厚待他们,虽铁木迭儿死了,他们的官职任旧一样,所以尚得作威作福,当这庆祝时候,他们的衙门口也预备了些异样灯彩。什么春花走月,什么泥马渡江,弄得玲珑活泼,煞是好看,这一些城内外的fù女,无有一个不来看看希奇。大家都携带着儿女媳fù,三三五五的挤个不休。单说京城有一老fù,幼年寡居,膝下只有一女,现已及笄,这老fù身边也积得有好几文钱。她姓范,别人都叫范四妈。她这个女儿rǔ名叫做翠姐,面庞儿却长得十分俊俏,邻里中无不羡慕她的人才。还有一般少爷公子都争相托媒说合,无奈四妈只有这一女儿,很不愿就把她嫁人,所以直到了十九岁了还是娘儿俩过活。这时京城热闹得眼红耳热,翠姐也想出去看看。唯四妈以她年已长大,又兼平常爱惹是非,所以不要她出一步儿。到第五天的时候,街上吵着皇宫里扎的彩牌花灯要出来玩耍,一个个欢天喜地的跳跃。恰好四妈隔壁的王家嫂嫂也听着热闹,有些忍耐不住,便过四妈这里来,一定要约四妈出去玩一回。四妈决计不肯,她说:“我走了,我的女儿一人在家不便,若要她一路去,又怕惹出别的事来。”王嫂嫂道:“这有什么要紧,你翠姐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怕人吃了去不成?”翠姐也接口道:“女儿也是一个人,就出去走,有什么要紧?”无奈四妈还是有些不肯,王嫂嫂要想出去玩的念头已经有三天了,哪里还肯打消,只得说道:“要是白天怕人看见你那小宝贝,那么就晚上去看看花灯罢!”四妈经她左劝右劝,又见翠姐还是个孩子脾气,一定也要去玩玩,只得答应了!这时到了晚上,王家嫂嫂摇摇摆摆的过来约她们母女,四妈和翠姐也各人换了淡素的衣服,同王嫂嫂出去。这翠姐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热闹的地方,忙得两只眼看也看不完,东张西望,拉住王家嫂问这个,问那个,也不管旁人拥挤,只顾向热闹里走去,还是四妈紧紧的跟在后面替她挡开众人,不时穿过数条街道,越走越热闹了,把个不出街的大姑娘,真喜得像入了天堂一样。就是四妈不喜欢看的,也顾不得要观看一回,暂时不表。 且说铁失的衙门正当着热闹的场所,门前弄了不少的玩意儿,惹得众人争先恐后的望,他却同着些党羽在内吃酒赌博,并将平时买来的妻妾丫鬟,前抱后拥的快乐。就是衙前弄的玩意儿,也并不是要他们众人来看热闹,他却别有用意,尽你们众人来时,倘有良家fù女长得美艳的,他便叫门前站班的数十个恶奴管你愿意不愿意,硬抢到里面来待他jiānyín一回,然后放你出去,若是满意的留三五天不等。你若不从,便打得你一个半死,所以几天之内,上当的人也不在少数,有些知道的,便把自家的妻女管束着不要出去,无如四妈母女平常又不大听见过的,又见着那样的热闹,也就把大事忘记了。她们三个糊里糊涂的走到此地来,端的被铁失的恶奴看见了,忙报与铁失。铁失跑到窗口,望见翠姐生得浓妆淡雅,比所有妻妾又有些不同,不觉色心dàng漾,忙命恶奴前去照办。这里四妈三人正看得高兴,忽然来了几个穿号衣的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凡是初来的fù女,都请到里面去吃茶,免得同男子挤来挤去的。”王嫂嫂听了便当是真的。还是四妈老练,忙说道:“我们就要走了,请不必罢!”恶奴忽然变色道:“你走哪里去?快快的跟我进去,免得老爷动手。”四妈见不是头,忙向外面挤,手拉着翠姐只顾抱怨。这些恶奴哪里还肯放走她,当时上来了十几个,七手八足的把她们三人挟起来,就向里走,慌得翠姐大哭起来,四妈、王嫂嫂亦大声喊叫救命。试想看灯的人们还敢哼一声么。 恶奴把她三个挟到里面,弄三间屋子关了起来。又一些恶奴拿着刀qiāng恐吓,着一声也不许叫。四妈没奈何,只低低的央求。恶奴道:“你这老婆子不识相,等一时你便要做我们老爷的丈母娘了,别人寻还寻不着这样的女婿,你还哭什么?”这边的翠姐被他们一吓,早如木鸡儿一般,坐在地下动也不敢动一下。不一时见一个很威武的带醉走了进来,那些恶奴自己跑了去。这人笑嘻嘻的过来把翠姐一把抱住,坐在怀里,把个翠姐慌得手足失措。这人便涎眉涎眼的伸手到翠姐的下部去探,吓得她魂飞魄散。试想乡下的姑娘,从来未经过陌生男子的接触,一时哭也哭不出来,只泪汪汪的喊着妈妈。这人更不消说,便将翠姐衣服脱去强jiān了一回,直至夜半方才让她安静。翠姐已惊得如死人一般,由铁失怎样便了。四妈哭到天亮,才见有个恶奴过来说道:“你快出去罢!你的女儿我们老爷已收留下了。以后再来罢!”四妈哀求他们放出翠姐,无奈这些恶奴横不依理,把她推出侧门。这边王家嫂嫂因她年纪不大,昨晚有个为长的恶奴也强迫她睡下了,到天明也是一样的被他们拉出侧门同四妈相遇。王嫂嫂羞得面红耳赤,无一句言语。这里四妈见没有了她的女儿,一面哭一面抱怨王嫂嫂不应该叫她们母女出来,又说又哭,闹得一个不休。王嫂嫂只得老着脸把她劝了回家,再想法子去要女儿去。四妈无法,只好回家。过了几天,到铁失衙门里去要人,被恶奴恐吓了一回,弄得她走投无路。有好事的就叫她写起状子到拜住丞相那里去告去,四妈在无法之际,也就大着胆子写了强jiān民女的状词投递到拜住衙中。 这时候宫廷内外,上上下下,正在欢度新年,又兼英宗十分高兴,所以各大臣都各人在衙中庆祝,拜住丞相忽然接到范四妈的状子,不禁拍案道:“这般奴才,前次圣上未曾加罪,已经是大恩了,今竟不知改过,反闹出这样的大事来,还能赦他么?”当下便预备入朝启奏。行至朝门,太监道:“圣上有旨,朔望要郊外祭坛,这几日在内宫饮宴,大臣不必便入。”拜住只得回衙,十分气愤铁失,一俟圣上临朝便当奏明严办,一面命人叫范四妈在家静候消息。谁知此事被铁失的爪牙探得,忙报与铁失知道。铁失深惧拜住忠直,怕他一朝奏明圣上吃罪不小,急忙约会党羽商议抵抗之策。有的说快把翠姐放出去,叫她妈不要追告了,有的说这可不行,想此事拜住这个东西既已知道,难道肯放松我等么?不如将翠姐弄杀叫他没有凭据,圣上也难办罪呢?铁失道:“这些话都不妥当,你们想这位皇帝老子专听拜住的话,还有饶恕我的么?我想起来一不做二不休,索xìng大做一下,还可寻一生路。”便命家将速去请锁南等一般同党前来商议。当下铁失起了这个恶念,遂益发不怕事了,外面抢来的fù女,不管你从与不从,强迫着瞎弄一回,惹得看花灯的fù人女子,逃得如丧家之犬,冤声载道,泪洒满城。这些事情都被拜住丞相探得,只是圣上预备祭天,在宫中沐浴静养,宫里除妃嫔媵嫱的,歌童舞女外,一概廷臣,均候祭过社稷,再行入朝。故此拜住静待府中,心中万分痛恨。 且说铁失、锁南等,秘密商议,又集合索诺木、按地不花、也先铁木儿计议停当,约于圣驾祀郊之日动手,遂密遣爪牙在暗中帮助,不提。这日已是祀社稷之日,皇上照例,要在郊外十里行礼,延臣将祭坛早已布置妥当,及期,拜住等请銮驾出朝,一路金瓜月斧拥护前去,临行之时不过玉漏将残,天色初亮,圣驾行至郊外,缓缓前进。刚到天明之际,忽然卫队兵士惊乱起来,说前面林子里有强盗发现,英宗倒吃了一惊,侍卫慌忙高声喝道:“圣驾在此,何处的野人还不退下?”拜住此时倒有几分怀疑起来,因见随的人员除却少数的卫侍外,全是一般文官,设若乱臣乘机作乱奈何?当下准备起来,骑马向英宗当面前来护驾。英宗方才要问情由,忽然前面一阵大乱,无数奇形强盗,个个提刀直入,卫士上前抵御,哪里挡得住他们,内中一花面强盗挺刀直砍,拜住措手不及,大叫快来救驾,一声未了,被恶盗砍为两段。英宗发慌起来,yù待逃避,这些恶棍横杀直冲,不能突出重围,这花面强盗一步抢上来指着英宗骂道:“你这昏君,此时还认得我铁失么?”好个铁失,公然亲自下手,照英宗头颈一刀砍来。英宗初闻铁失二字,方知jiān臣作乱,yù要发言,早被铁失一刀吓昏过去,这万恶的铁失,遂上前一刀,眼见不能活了。外面的锁南等又带领数百恶党把文武官员,一齐威迫着不准动,铁失便转命众人说昏君无道已诛,拜住殃民误国应正国法,其余从宽不问。当下各jiān党一面回朝据住宫殿,一面派按地不花、也先铁木儿前往迎接晋王即皇帝位,要知晋王为何人,请看下回再述。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三回 庆生辰朱医开华宴 盼情侣闺阁露相思 却说铁失、锁南等行使大逆不道之手段,杀了英宗,复杀害拜住,一面纠集党羽转回朝廷把持政权,一面差按地不花、也先铁木儿去迎接晋王入朝受皇帝位。原来晋王是裕宗真金长孙晋王甘麻剌之嫡子,名也孙铁木儿。甘麻剌死后也孙铁木儿嗣立,坐镇北边,与朝廷一向和睦,部下能臣善将如探忒、到剌沙、别烈迷失等均有谋有略辅佐晋王,倒异常太平。今见朝廷变故已成如此,诸jiān臣又来迎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接位,想此机会倒可以替先皇帝复仇,且以一藩王进入国主,又何乐而不为呢?当下准了铁失等之请,即择日起鸾,率领文武向京都而行。 按地不花等便先回京入报,众贼子也便赴郊外三十里迎接晋王入朝。受礼已毕,晋王yù安住众贼之心,便首先封也先铁木儿为左丞相,其余均居显职,铁失诸人亦总参朝政。于是诸逆贼欢天喜地的快乐得了不得,其中尤其是也先铁木儿格外的高兴,以为此番迎接晋王完全是他的功劳,简直是目中无人,居然骄横百露,在京中每日娱乐饮酒自豪,并命家奴在外处去物色美女歌童作他长日的快乐,把主子也不放在心上。他想晋王是我们迎接来的,凡事须听我们的调度,倒这么一想,百事都不怕了。除每日与诸逆互相娱乐外,不免横征暴敛,削刮小民,弄得四境哓哓,八方荆棘。晋王初即位亦不暇问,以致彼等肆无忌惮的越发胡为,其中发生一件奇离惨案,待小子当此空儿来叙叙清楚。 且说英宗时御医朱炳谦,任职多年,人极诚朴可敬,又兼医理擅长,朝廷上下诸臣无不见而尊敬。英宗被弑后亦yù寻个机会杀死谋乱jiān贼,唯孤掌难鸣,只好忍辱至今,不复入朝,常坐家中闲玩,儿女自娱。其夫人姚氏年过三十,而犹风姿卓绝不减当年。朱太医闺中之乐固融融也。膝下一女一子,女名小翠,年方二八,其风韵之美丽,比其母犹过十倍,年十三即能诗词歌赋,吟咏终日。朱太医夫fù不啻爱若掌上明珠。其子尚且数龄,亦具聪明之相。一日,适当朱太医之生辰,小翠姐弟拜祝之后,又有一般亲戚友朋前来道贺,内中有姚夫人娘家之嫂氏数人,及侄男侄女,又有朱太医之姐妹家属热热闹闹的欢聚一堂。朱太医乐得喜笑颜开,忙着给他们安排酒席。姚夫人亦左右照顾,东西问询,忙个不了。唯有小翠小姐年已及笄,因有诸位表兄,不便出屋相见,只独自坐在深闺,凭窗观书。外面宾客盈堂,笑语喧声,袭人耳鼓。移时酒席齐备,还是朱太医提议:“今日都是内亲,好在人多不繁,我们大家坐在一起,以便叙谈好么?”诸亲极端赞成。于是仆人端正好了,大家团团而坐。姚夫人之大嫂即开口道:“今日这样欢喜,为何小翠侄女老不见面呢?”二嫂亦异道:“是呀,怎么不出来见见我们几个舅母及表姐妹呢?”于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姚夫人倒弄得不好回答。还是张家姨妈懂得这个意思,便附着二舅母的耳边道:“因为有俊臣、俊明两个表侄儿在这里,所以不便出来啦。”大舅母最先窃听了大笑道:“这算甚么啦!他表兄妹从小就在一起玩惯了的,现在却要多些事体了。”便问姚夫人道:“这小丫头藏在甚么地方,去叫她出来见见吧!”姚夫人道:“谁叫她藏着呢?她自己不好意思出来见客了,独自坐在屋子里窗下看书呀!”几个舅母一定要叫仆子去请小姐出来。殊不知小姐偏偏不肯,朱太医便道:“这小孩子的脾气是使惯了的,她要怎样便怎样,我们只顾吃我们的,不须管她吧!”诸舅母看她实在不肯出来,便道:“我吃了酒去看她去。”于是大众你一杯我一杯的辗转相劝。唯有这俊明生来就好酒,不像俊臣那样老诚,他的天资亦聪明不过,风流倜傥,在书生中要算顶漂亮的了。平素即爱慕小翠小姐的才学,他比小姐刚大一岁,幼小时候都在一起玩耍,现在大家长成只好分离不见,常yù寻个事体见见面,总没有良好机会。及到今天朱姑丈的生日始借故来贺,以期一会,谁知小姐怕羞,偏不肯出,心中异常念念。此时见他们正吃酒吃得高兴,便假言前去小解,遂乘势溜到后院,走到小姐住屋的窗下。好在窗中间有一块玻璃窗儿,便探首一望,正见小姐埋首看书,手着羊毫圈点注释,俊明看得久了,不觉失声道:“翠妹久违了,今朝特来望你。”小翠正在凝思观看,不觉听人在窗外谈话,一惊道:“是谁人这样胆大。”随即抬头一看,见是俊明表哥,一时间面红耳赤,讲不出话来。本来小姐平素虽把世界上的人看不上眼,唯有这个自幼相聚才貌出的俊明哥,倒有些心上心下的放不了,但碍着女儿家的面皮,不便主持这些事体,只好背地里寄情于诗词上便了。今日无故之间见着了面,正有些说不出的话儿来,他俩两对眼珠儿呆呆向着。这俊明心里因恐外面席上找他,便先微笑道:“翠妹,几年不见倒有些辨不清楚了。”小翠道:“俊哥也有几年不到我们家里来了!”俊明道:“我来是来的,因姑母说你年长了,不便出来见我啦!”小翠微笑道:“这也难怪得。但是俊哥今日走了,几时再来呢?”俊明笑道:“只要妹妹肯见我,我便常常来的。”小翠听他说这句话有意思,便红起脸来。俊明看她的脸儿,愈泛着桃花嫩色,秋水yù滴之态,心中倒有些不安起来,一时间忍不住说道:“妹妹啊!我是爱慕你极了。你觉得怎样呢?”小翠的脸儿一发红了起来,但是心里究竟要把所yù言的话表示个明白。她虽是低着了头,亦硬着脸道:“我的心恐怕你也想得着吧!”俊明此时虽yù乘势到小姐房中去坐坐,又怕外面找了进来反为不美,便告辞道:“今日仓猝相见不便畅谈,恐外面姑丈姑母寻找我,暂时我出去了,以后有机会,当再来看望妹妹啦!”此时外间正闹得热腾腾的,俊明便退步向外走,小翠亦伸头望着他去远了方才回坐。自此日起小翠心里一天一天的不安起来。 却说俊明走入席,姚氏便先问道:“侄儿到何处去来,我们都把好菜吃完了。”大嫂便笑道:“阿哟哟,姑太太说得这样可怜啦!他们孩子间随便他走去,管他做甚么?”二姨妈道:“到底还是姑母痛爱些。”说着,便夹一大块菜叫俊明吃。俊明勉强应付着了。朱太医起兴道:“我们吃这些酒,实在没有味道,我行个酒令出来吧!”俊臣先道:“好的,好的。”大嫂子道:“这孩子听见有酒吃,什么原形都露出来了。”说得大家笑个不住。朱太医说道:“我们不要说闲话吧,我现在出一个令叫将军令,在坐的人每个要说出一句古句,内中要包含有将军和酒字,说不出的罚酒三杯。”大嫂子首先叫道:“啊哟,我一样都不懂得,怎说得出呀!”大姨妈道:“我们俩只好罚酒吧!”朱太医道:“不管说得出说不出,有条例在此,遵照便了。”姚夫人道:那么,你就先说吧!”朱太医想了一想道:“我先说一句你们听听。”便随拈一句道:“温酒斩华雄。”大姨妈便道:“什么叫温酒斩华雄?我们不懂。”朱太医便解释道:“从前关云长战吕布的时候,吕布的先锋华雄前来骂战,这边袁绍等的联军都战他不过,关公便应声而出,曹cāo说且慢,先给你吃杯酒壮壮胆再去。关公说把这杯酒慢吃着,待斩了华雄再吃不迟。于是出去一刻工夫,便提华雄的首级献之帐下。此时这一杯酒还温温的,所以叫做温酒斩华雄了。”大嫂子笑道:“这也算数,第二就该俊臣说了。”俊臣便说道:“酒醉破番兵。”大嫂子笑道:“这孩子又说些什么?”朱太医道:“这是宋时岳武穆手下一员部将牛皋的一段故事,我却不愿意噜哩噜苏的了!”大嫂子道:“不讲我也不听。”便指着大姨妈道:“我们吃我们的菜吧!不去管他们。”于是第三要二姨妈说了。二姨妈想想道:“张飞计夺天dàng山不是大吃其酒么?”朱太医道:“好的好的,那末要该二嫂子说了。”二嫂子道:“我说不来,不算我吧!”朱太医道:“不行,无论如何要说一句出来,你又不可以同大嫂子大姨妈相提并论的。”三姨妈也道:“二嫂子不必客气吧!就随便说一个出来,消消门面便了。”二嫂子没法只得瞎说道:“李太白斗酒论诗。”俊臣便笑道:“二婶婶该罚了。”二嫂子道:“为什么呀?”朱太医道:“你说的只是酒,不关将军的事体。李太白是个文人呀!”二嫂子红了脸道:“罚酒吧!”说罢便吃了三大杯酒。这一次就该大嫂子了,但是大嫂先已说明愿吃酒的,便自动的吃了三杯酒。大姨妈也争着先吃三杯酒,免得再去噜苏了。这一下便该俊明说了,俊明这许多时想着心事,一语不发,任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他一句也不曾听清楚,此时叫他说了,他便慌张道:“姑丈怎样说呀?”姚夫人便笑道:“这孩子怎么呆成这样了,你姑丈行的将军令你没听着么?”俊明假意道:“听是听清楚的,不过内中的规则忘记了咧!”朱太医又把将军令的规则说了一次,俊明便想想道:“我说一个看要得么?”二姨妈便接口道:“这个孩子说出来总会不错的。”俊明道:“不相干,还是说出来审察一下吧!”大嫂子急道:“快说啦!还在噜苏什么?”当下俊明便拈一句道:“煮酒论英雄。”朱太医赞道:“很好,很好。”二嫂子便嗔道:“我说的倒要罚酒,这孩子说的倒称赞得不得了。我却要听听是什么意思。”朱太医道:“二嫂说的因为不切题。俊侄儿说的倒却恰好,所以不罚他了。”二嫂气道:“我不懂甚么切题不切题,你要把他说出的这个玩意解释清楚了,我就佩服。”朱太医没法,只得叫俊明道:“你快替你二婶娘说说清楚吧!”俊明便向二嫂子道:“从前三国的时候曹孟德虎踞中原,那时候刘备还在他部下,有一天曹孟德青梅煮酒请刘备同饮,便谈论天下的英雄有几人,所以便叫煮酒论英雄啊!方才姑丈说的,又要拈着酒又要拈着将军,这不是都有么!”二嫂听完只得不言语了。于是人家吃一会菜。 不知不觉天快黑起来了,仆子撑起灯来,一时间客堂里面显得光彩异常。大嫂便首先说道:“天黑了,我们还要回家去啦。”俊臣道:“那么就不用再吃吧!”朱太医同姚夫人齐声道:“嫂嫂,你慌什么?横竖你又难得来的,今晚就委屈着宿一夜吧!”俊明道:“天倒还早呢!就迟一些回去也不要紧的。”二嫂子道:“孩子家总是想贪玩,你不怕烦你姑丈姑母么?”姚夫人哪里肯听他们要去的话,便逼着他们吃酒,俊臣再三推辞说,恐怕家严在屋里盼望。朱太医道:“大哥哥本来要请他赏驾的,他又生起病来,依我想,移时就叫俊臣回去照应照应便了。”大姨妈、二姨妈都说要得的,就这样办吧!当下俊明心中暗暗欢喜,巴不得就宿在姑丈这里。大家又吃起酒来,二姨妈说道:“小翠这个丫头,今天肚皮饿得么?”姚夫人道:“她自在里面吃着呢!好在她又吃不了些什么,所以她不肯出来的。”这时朱太医叫仆人上大菜来,还是大嫂嫂不客气招呼着众人,便吃,俊明有心事在心,遂又起身说小解,便溜到小姐窗口边张望时,见小翠在梳妆台旁整理衣服,因为天黑了里面看外面是很不容易的,俊明恨不得大着胆到她房里去,又见丫头们时出时进,怕碰见反觉不美,当下想来想去,便一直跑到书房里去,拿张纸写了几句,重新来到窗口,向着小翠的肩头上把纸团抛进去,恰恰中在小翠的颈上,小翠一惊,见是一个纸团便明白了,忙捡起来背地里一看,微微的一笑。此时众丫头都未来,便也书了几字走至窗前,看见俊明的人影将纸团抛出。俊明黑暗中摸着一看,见写着“仔细”二字,不由得喜出望外,依旧跑到客堂里来混着吃酒。此刻大嫂嫂同大姨妈都吃得醉人一般,姚夫人还逼着再吃三杯,俊臣苦苦的当住才不吃了。于是俊臣看天色大黑,听得已jiāo二鼓,便先告辞回家。众人也不愿意再吃,朱太医只得摆上点心,各人吃了一些方才下席。俊明乘着忙乱的时候已到后院溜了几趟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事来。朱太医又陪着他们斗了几副牌,姚夫人便安置众舅母姨妈等睡觉,俊明安在书房后间,派两个仆人服侍睡了。朱太医同夫人也归房安宿。小翠的房间原是里外两间的,小翠住内间,丫头住外间,距书房只隔一个院子。 且说俊明到了书房里,哪里还睡得着,便合衣靠在床上,静听万籁俱寂鼓jiāo三下,抬起一望,窗外竹叶柳枝,被月色映着,隐隐微动。此时yù起身走出,又怕仆役睡觉未酣,复又拥被危坐,一直听得天jiāo四鼓,方才静声下床,整好衣服,将灯儿吹灭,徐徐的踱到后院去。见各房灯火俱熄。只有各处传来的呼声,相映成雷。俊明蹑足蹑手的走到小翠的房门,心中猛然想起,尚有丫头在内,此门必然关闭,急忙轻轻儿用手一推,方知是半关着的,便侧着身子,内进里面去。房内被窗外月色照着,一丫头横卧床上,酣睡如雷,复走到里面一间,伸颈一望,见小姐斜靠床墙,闭目而卧,一支琉璃灯半明半暗,俊明到此时不由得不进去了。yù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四回 慰前情闺中谈佳话 虑后患良臣请除jiān 却说俊明一人走至小翠房中,见小翠斜床卧褥,闭目假寐,一盏琉璃灯闪出一片淡绿色,映在小翠的鹅蛋脸儿上,越显出粉绿姿态,不由得俊明心爽神怡,侧耳听听,四壁无声,便轻轻的走到床边上一坐,用手儿微微摇着小翠肩头道:“妹妹,你睡着了么?”小翠闻声,徐徐睁开眼儿道:“我候你许久了!你将外面的门关着么?”俊明道:“已经关着了。”小翠便要下床来,俊明哪里肯要她下来,用双手扶住她肩头道:“妹妹,你就这样吧?我在此同你说说。”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只得依旧靠着问他道:“这么许久,你在我们家里也不来一下,真个使我……”俊明忙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前几次来过,都在外面客堂里,不曾进得里面来,不知妹妹在内也知道么?”小翠道:“我哪里会知道外面的事呢!我每天连外厅的门还走不到,只在这个绣阁儿就算完了!”小翠一方面说话,方面现出懊恼的样子。俊明连忙用好言安慰道:“妹妹不必这样烦闷吧!我们俩的终身事我已经向母亲说过了,可是不曾给姑父、姑母说得,预料总可以成功吧!”小翠的脸儿微红道:“这也看各人的命运罢了!”他俩在此黑夜无人的地方,谈了许久的话儿,都不觉得有什么慊疑了,俊明心里不住的思量要怎样说出心事才好。小翠也懒越越的向着他说不出一句话,像煞找一句话头也找不到,就这样沉默了半个时儿。还是俊明大着胆,轻轻的亲了一个甜蜜的吻,于是他乘势就靠在她的身旁,不住的谈着情话。但是小翠姑娘平常被礼教束缚惯了的,像今晚这样的做作,恐怕她心中还免不了忧虑吧!所以俊明几番要求她的话,她总是犹豫不决。无如俊明到了此时,再也不能忍耐了,便千妹妹万妹妹的吻着死也不放。在小翠的心里呢,总记着些父母教训的话,什么烈女节fù啊,什么贞cāo道德啊,牵连不断地放在心里,但被俊明哥儿闹到这步田地,却也万难制止的了。礼教再严,儿女间总难逃出这个真情,遂不知不觉的受着俊明的魔力,软绵绵的服从他了,俊明从容就事,不觉天光微亮。小翠姑娘深恐众仆婢起早,被人睹见反为不美,又兼姑娘们初次受惊,心中异常恐惧,便催促俊明回书房去。俊明亦有些慌忙,遂收拾衣履,又向着姑娘吻了一回。姑娘复叮咛嘱咐,眼中显出微微的泪珠儿来。俊明安慰一阵,珍重而别。此时幸外间屋子里丫头尚未醒,便轻轻走出。小翠将门关上后,入帐假寐。 次早姚夫人又宴请众嫂子、姨妈、侄儿女,欢聚一堂,只有俊明沉闷不乐。姚夫人问道:“侄儿今天为何精神不快?”大嫂子便接口道:“想这孩子昨天在席上吃得多些,便成了这个样儿。”二嫂道:“让他早点回家,请个大夫瞧瞧,免得大哥哥要着急啦!”俊明道:“不要紧儿,等一会就行了。”大嫂子亦说道:“让他去坐坐,素xìng娘儿们一起回去。二姨妈说很好,免得一人走在路上,也是不稳妥的。”于是大众吃好了饭,闲谈了一会,大家便要到小翠姐房中坐坐,看看这个侄女儿藏着里面也是怪难过的。姚夫人便上前领路到后院走去,留俊明哥儿同朱太医在书房里闲叙。俊明微微的笑着,也就不同去了。 再说小翠自俊明走后,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心鹿儿才不跳了。这时天尚未大明,便倚着床合眼坐了一些儿,就听外间丫头起床。小姐也乘此时起来梳洗已毕,略进点心。不一时,外厅里招呼早膳,姚夫人本意今天大表哥已去,可以叫小翠同来吃饭了,便命丫头去关照她出去。小翠心想就是一个俊明哥倒不要紧的,但是于面子上又觉得不好出去,索xìng就在里面吃了。姚夫人知道她女儿不肯出来,只得罢休,俟大家用膳毕,才到后院来看小翠。这时先有丫头仆子报告,小翠便在绣房门口相迎。大嫂子一见,便欢喜得什么样儿似的,说道:“姑娘几年不见,已长到这样乖觉了。”大家就在房里你夸我奖,倒把小翠说得难为情起来。二姨妈又把小翠绣房里做的针线赏识了一回,方才由姚夫人领路到花园玩耍。众人都有兴趣,独独大嫂子心慌,要回家去,只得离别众人和二嫂子。俊明一路先回,并约缓几日请姚夫人和小翠到大嫂子屋里去玩耍,并当着了哥哥的生日,以便大家热闹一回。姚夫人领诺,直送至门口面别。唯俊明倒有些不愿意去的意思,却也说不出来,只好向着后院望望,老着头皮前去。这边几位姨妈亦去的去,留的留,倒暂时不去管他。 却说朝廷之中,也先铁木儿掌握大权,铁失、锁南等均位列显职,凡机密大事皆是他们把持,把个晋王倒不放在心上。朝中稍有点忠心的臣子,都切齿痛恨。晋王即位以来,亦看不惯他们那种骄横的样子,心中便存下制伏他们的念头,但是时机未熟,不好发作,凡事都忍受过去。也先铁木儿等见皇帝这样的宽容,便愈加放肆,除把持朝政外,又广设园囿遍征美女,以充姬妾。京内外良家fù女只要生得标致的,均被他的爪牙收录进去,受冤屈的也没奈何得他。于是,他在朝中斥责贤良,在私第纵酒好色,闹得内外荒凉,怨声四起。最残忍的一次,他把民间yòu nǚ,尚未满十三四者,强迫jiān污,拿yòu nǚ的哭声作他娱耳的音乐。受事之家还要跪求哀恳,才给你放出,否则,经他兽yù发泄后,便弃之如遗,家庭里倒没有法去找寻了。所以平常民家的女儿少fù,都是深锁闺门最难得看见的。再说有一日,正值天气晴明,日暖风和,也先铁木儿忽发游兴,便命家丁数十名携带弓箭出郊外打猎寻乐。当下众家丁收拾前往,道经里许,也先铁木儿坐在马上兴高采烈,赞美道:“久不外游,江山又觉一变。”大加赏识,不觉扬鞭狂笑,立马高眺。时见东西影影有四轮车一辆经过,上面盖满绣围,后面有数名从仆护送,一看便知道是名门的内眷。移时觉得那车子看见这边人众的模样,便风掣电击向西而去。也先铁木儿是个贪色之徒,心想那车里要是女眷,或者总有一个好看的,就拿来消消遣也是好的啦!当下遂命家丁前去将那绣车赶来。众恶奴得令,一拥而上,不一时就把车儿拖到也先铁木儿面前。几名护送家丁齐齐的跪着讨恩。也先铁木儿忙呼揭起绣围,举目一看,不觉心中大喜,原来里面坐着一fù一女,都生得美艳如花。fù人年虽三十余,而风流潇洒之气溢于眉宇,其女不过二八之年,正是含苞未放。也先铁木儿看不忍释,呆呆的向着,如醉如痴。幸被一家丁呼道:“大王若喜欢她们,就打发这些狗才自己回去便了。”也先铁木儿方回过脸儿笑道:“就这样吧!”说时众恶奴便驱促数名家丁滚去。众家丁哀求道:“这是朱太医的内眷,是要到亲戚家去的,求大王赦了吧!”恶奴哪里听你,硬强迫着车夫蜂拥而去。家丁无法,只得回去报信。 却说车内fù女是谁,这便是所表过的姚夫人和小翠姑娘。今天因为要到大舅那里去做生日,道从此地经过,不幸正逢着魔王打猎。众家丁早已知道厉害的,忙命车夫推起。谁知恶奴人多,青天白日的抢了去。姚氏母女在车内吓得魂飞魄散,抱住痛哭。不一时只听见热闹异常,男女笑谑之声不绝于耳。一恶奴呼车夫放下,将绣围揭起,原来已经进了相府。姚氏母女被恶奴拉出,关在一间密室,被许多无耻fù女围住,劝她顺从相爷,不失夫人之位。姚夫人哪里肯听。那些fù女尚谆谆相劝,姚夫人听得发火,索xìng一人咄了几口。众fù人看不能挽回心意,也就恨气出去。姚夫人母女自分必死。谁知没有片刻,就见一个很魁悟的人走来,涎眉涎眼笑嘻嘻向着她母女轻狂。小翠姐已经吓得不敢作声,姚夫人便双倒眉竖指着骂道:“无耻的匹夫,抢人妻女自有神天鉴察,你们这些狗才,作恶多端,总有一天不得好死。”千狗豺万狗豺的骂个不休。这人便是也先铁木儿,听她骂了一番,倒也不去理她,又走进身去,便yù拥抱,不留意被姚夫人狠狠的击了一耳光。这一下把也先铁木儿打起火了,遂发怒道:“贱fù到了这时还敢抵抗我么?”便呼来恶fù数人,把她母女衣服剥去,用带捆在床上。也先铁木儿便先老后少yín污一回。姚氏母女挣扎不动,只得痛哭流涕,任他侮辱。事毕,仍用恶fù强进饮食。她母女倒无可奈何,尤其是小翠姑娘又惊又怕,时时想念着俊明来救她,弄得死也不能,活也不得。 这时候再说朱太医,自得家丁回报,大惊失色,遂前去外面打听,就便设法。明知也先铁木儿平常强jiānfù女的行为,若是不从便把你弄死,想她母女自然是不会损节的,恐怕牺牲了xìng命。又去相府里属员当面讨情,请他向相爷说几句好话,把母女放出。听得这些人道:“你快回去准备酒席吧!听里面的人说,你的女儿已经同相爷在一块儿了,你的妻子说不定也同相爷要好啦!”朱太医一闻此言,气得星火乱冒,直跑到中书省方面去告控,但中书省也不敢在虎头搔痒,竟置之不理。朱太医没法,想救人要紧,况且姚氏母女是他最疼爱的。俊明和些姨表亦忙着设法施救,结果还是俊明用钱买通相府属员替他讲情,兼之也先铁木儿强污三夜已觉得厌了,方才释放她母女出外。朱太医一见之下,恨也先铁木儿入骨,誓必设法报仇。小翠姑娘回家悲痛不已,自思失身与贼子,有何面目立于人世,便思寻死了之,幸得仆婢施救,多方劝慰。俊明听说,自己又背地去劝说道:“妹妹受辱,这是我迟来施救的原故,想妹妹那时是无法可设了,未必外人不能原谅你的么?”左劝右慰,方才把她寻死的念头打消。一面朱太医暗中设法复仇。当时朝廷上下都是也先铁木儿、铁失、锁南等的爪牙,告也无从入手。可巧这时候有一位大大的救星,便是安邦定国的一个功臣,他也是一位王爷,名叫买奴,从前,辅佐英宗多显功绩,后来英宗被弑,他孤掌难鸣,便投往晋王府请求讨逆。唯那时晋王尚未正位,便未打草惊蛇,于是买奴就在晋王部下当了职事。此时见也先铁木儿等欺君罔上,侮慢朝臣,久yù奏闻晋王下诏讨伐,未得其便。可巧朱太医与买奴素识,便去报告也先铁木儿抢劫妻女等事。买奴闻言怒发冲冠,骂道:“有这等事?我不杀此贼誓不再列于朝!”朱太医亦百般要求替他复仇,于是二人商量一回,买奴道:“这些逆贼罪恶多端,死尚有余,依我看只是拿jiānyín等事奏闻主上洽罪,似觉题目太小,不如还是从讨逆入手,方好一网打尽。”朱太医道:“全仗大力。” 买奴自朱太医回去后,便微服入宫,谒见晋王。拜毕,晋王赐坐一旁,问道:“卿有何事一奏来。”买奴道:“请陛下屏退左右,臣有密奏。”晋王准奏,即退去左右侍从。买奴奏道:“陛下忘了弑君之贼么?”晋王道:“朕自时刻留心,卿有何法。”买奴道:“也先铁木儿、铁失等大逆不道,弑先皇,诛大臣,本yù黄袍加身,只恐人心未服。其迎接陛下者,都是不出本心,望陛下早图良策,诛灭jiān党,恐他日势大,陛下反为所制矣。”晋王道:“这般逆贼,朕久有此心,奈所托无人。卿既有心,请为朕助。”买奴奏道:“为国除害,虽死不辞。”晋王问道:“究于何时举行?”买奴道:“此事在急,就是今夜便佳,否则走泄风声,反为不美。”晋王应诺,遂手诏命晋邸护卫前去围捉jiān党,便道烦卿替朕一劳。当下买奴领诏,带领数千卫兵星夜围住各jiān党府邸。是时也先铁木儿早已得左右言买奴密报一切,只意jiānyín之事。心想,既放出她母女也无佐证,怕他何用,当下不及提防。也是jiān臣恶贯满盈,遂为买奴拿住。又分派侍卫前去将铁失、锁南、按地不花、失■儿、赤斤铁木儿、完者秃满等家口一并拿住。买奴深夜奏闻晋王,即下诏分三等治罪。天明便将也先铁木儿、铁失等一干jiān人正法,家属充军,其他附和之臣罢职为民,重者羁押狱中,期满充军。可恨一般jiān人身虽治罪,人民尤怨太轻,有露尸七日,百姓便溺其体,以消蓄恨。朱太医、俊明等亦额手称庆,嗣后便将小翠与俊明婚配,有情人终成眷属。留此一片佳话,这且不必细表。 且说买奴将jiān党正法后,奏闻圣上,晋王慰劳有加,遂择日在京正位,是为泰定帝。追尊皇考晋王为皇帝,庙号显宗,皇妣弘吉剌氏为宜懿淑圣皇后,复尊先皇为睿宗皇帝,庙号英宗。改元为泰定元年。朝廷之臣论功行赏,其第一功劳便要算买奴,泰定帝封他为泰宁王,受爵五千户。其余,旭迈杰、倒剌沙为中书左丞知枢密院事马某沙,御史大夫纽泽,宣政院使锁秃,应加授光禄大夫,各赐金银钞有差。追赠故丞相拜住为太师,爵东平王,忠献,称为清忠一德功臣,提其子答儿麻沙里为宗仁卫亲军都指挥使。复起用铁木迭儿所罢斥之忠良李谦亨、成、王毅、高、张志弼等,均封原职。于是人心大定。一面册立弘吉剌氏名叫巴巴罕为皇后,并立皇子阿速吉八为皇太子。会浙江行省左丞赵简请开经筵及择师傅,令太子及诸王大臣子孙受学。泰定乃命平章政事张、翰林学士承旨忽都儿都鲁迷失、学士吴证、集贤直学士邓文原,以帝范《资治通鉴》、《大学衍义》、《贞观政要》等书,指日进讲,泰定帝便觉内外安宁。唯立皇太子之日,忽然天大风雨,四面晦霾,官民颇觉惊疑。yù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述。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五回 敞琼宴席上传情 贪美色宫中受制 话说泰定帝即位改元之后,册定巴巴罕皇后,又立皇子阿速吉八为皇太子。册立皇太子那一天,本来是好好的天气,到了宣册的时候,忽然大风雷雨,四面yīn霾,朗朗的红日,被云翳遮蔽住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京城内的官民,不免因此相顾失色,私下议论,都以为不是佳兆。唯有那泰定帝绝不措意,非但不加修省,还选中了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个美人,作为妃嫔。那两个美人,究是甚等之人,如何能邀泰定帝宠爱,册为妃嫔呢?原来这两个美人本是一对姊妹花。长名必罕,次名速哥答里,都生得婀娜娉婷,如花如玉,令人一见魂销,要算两个尤物。 这两个都是弘吉剌氏,乃是巴巴罕皇后的从堂姊妹,其父名叫买往罕,曾经封为衮王。那必罕自十八岁上,嫁了个丈夫,少年夫妻,倒也甚是恩爱。无如红颜命薄,嫁了过去,不上一载,其夫即以暴病而亡。剩下了必罕孤鸾寡鹄,又在盛年之时,未免临妆嗟叹,对月凄凉,常常的自悲命薄,要想挑选个得意人儿,重行改适,免得辜负了青春年少,如水韶华。无奈身出贵胄,服尚未终,不便即行改适。因此常常的搔首弄姿,招惹些游蜂浪蝶,暗地里遂了心愿。那个速哥答里,年纪虽轻于必罕,今年仅有一十七岁,但是天生尤物,情窦早开,不待其父替她选择夫婿,已是自由恋爱,赏识了家中一个年轻俊仆,私下里鲽鲽,甚是恩爱。其父买住罕,本是个糊涂人物,终日里除了呼卢喝雉,只要一杯在手,便已万事都了,儿女之事哪里还有心情去问那闲帐。况且这一对姊妹花,千伶百俐,能言善辩,有什么私情之事,也遮掩得绝无痕迹,不使父亲知道。即使买住罕在外面听得些不相干的言语,回家之时加以诘问,她们也能指东说西,洗刷得干干净净。买住罕乃是无用之人,也就闭着眼睛,任她们胡闹去了。因此姊妹两人,胆子愈弄愈大,竟至丑声四布,京城里面没有一个不知道必罕和速哥答里姊妹两人是ròu身布施,来者不拒的了。 泰定帝在藩邸的时候,早已知道这两位小姨,是实行恋爱主义的大名家。又闻得她们生就的千娇百媚,和古时的西施、王嫱不相上下,因此食指大动,久思一尝异味。无如身在藩邸,不能如愿以偿。现在身登九五,为天下主,自然可以为所yù为,不愁不能遂其平生之愿了。谁料即位之后,偏偏遇着政事繁杂,一日万机,宵旰勤劳,没有空闲工夫了此心愿。况且宫廷里面也有一定的规矩,外戚之亲虽然有入宫朝觐的一条例子,但是不遇着佳时令节和庆贺典礼,也不能轻易出入。所以泰定帝总有瞻仰这两位内姨的意思,恰因没有机会,也就只得暂时忍耐,等到有了机缘,再偿心愿了。恰巧这一次举行册立皇太子的大典,无论中外懿戚,在朝命fù都应入宫朝贺。这必罕和速哥答里乃是两位皇姨,自然要到宫内向皇后行礼致贺了。偏生那皇后巴巴罕一时兴致勃发,趁着诸命fù入宫朝贺,便在昭阳院内大排筵宴,欢然畅饮。正在觥筹jiāo错钗飞钏舞,饮至半酣的时候,忽然近侍前来报道:“圣上驾到。”皇后巴巴罕闻报,忙离了凤座,率领陪宴的诸命fù前去迎接圣驾。 那些命fù,虽是久膺封诰,每逢岁时令节,也曾入宫朝觐,就是在宫筵宴,也曾经过多次。但是都是陪着皇后妃嫔,互相酬酢,从来没有见过皇帝。今天忽然御驾降临,虽然喜见天颜,却不免仓皇失措,yù前且却,很有些不能自主的光景。唯有必罕与速哥答里从容不迫,如若无事,随了皇后起身离筵,迎将出来,俯伏在地,口称:“臣妾等不知圣驾降临,迎接来迟,切望恕罪。”泰定帝这次前来,本因打听得皇后在宫内大排筵宴,和诸命fù欢呼饮酒,料知必罕与速哥答里两位皇姨必然在此。所以在朝中料理了几件政事,匆匆的命驾来至昭阳院,要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两位皇姨亲近一番,以遂心愿。御辇方抵昭阳院门前,已见皇后巴巴罕领着一群fù女,如蜂蝶飞舞一般列成两行,俯伏在宫门之前、辇道之旁,高呼迎驾。泰定帝坐在御辇里面,早已留心注视。见追随皇后身后的许多命fù,环肥燕瘦,钗光鬓影,鲜妍异常,比到六宫粉黛已觉耳目一新,心内早就十分高兴。再看到皇后身旁,有两个妙龄女子,随同着俯伏于地,那一种轻盈体态,绰约丰神,令人一见,自尔魂销。泰定帝瞧着这对美人,不禁目眩神移,料知是必罕和速哥答里两位皇姨,连忙定了一定心神,满面含欢的下了御辇,向皇后笑道:“卿今日肆筵设席,以乐嘉宾,朕倒来搅扰你们了。”一面说着,一面扶起了皇后,相偕入内。必罕姊妹同了诸命fù,也一齐起身,跟随泰定帝和皇后同进昭阳院。皇后指着酒筵道:“陛下不嫌剩酒残肴,何妨一同入席,宽用杯呢?”泰定帝本要趁这机会和必罕姊妹亲近一番,听了皇后的话,正合心怀,便含笑点头道:“朕此时觉得酒兴勃发,要和卿等畅谈纵饮,但是众卿不可因有朕在座,便要拘牵礼节,必须略去仪文,方才畅快。”说着,便在上首坐下,吩咐皇后与众命fù各归原位,仍旧饮酒。众人奉了旨意,哪敢有违,便请皇后与泰定帝并肩而坐,各人皆归自己的原位。 那必罕和速哥答里,原先是陪着皇后坐在一席的,现在多了个泰定帝坐在上面,两人只得分向左右,一同入席。好在姊妹二人都是xìng情豪爽,不拘形迹,虽有皇帝在座,倒也大大方方,从容谈笑,一毫没有拘束。泰定帝见她们姊妹落落大方,心下更是欢喜,便一面饮酒,一面赏鉴二人的容光。只见必罕生得丰容盛,态度华腴,恰因丧了丈夫,穿着一身素服,愈加觉得雅淡宜人。再瞧那速哥答里,恰生得身材玲珑,体态窈窕,娉娉婷婷,大有凌风飞舞,轻盈婀娜之致。泰定帝看了两人的容貌,不禁暗中赞美道:“果然名不虚传,这姊妹二人都生得一般美丽,恰又各人有各人的佳处。那必罕体态丰盈,堂皇富丽,不亚于唐宫的杨玉环,那速哥答里生得身材适中,腰肢纤细,玲珑娇小,好似汉宫的赵飞燕。倘若令她作掌舞,定然也堪胜任的。”泰定帝暗暗的品评一番,又偷偷的回过御目,打量皇后巴巴罕。却见她庄严端重,仪态万方,体格丰腴,风度清华,好似花中的牡丹一般,足以冠冕群芳,真不愧为一国的母仪。泰定帝将三人品评了一回,心中想道:“皇后的风神,比如牡丹,为花中之王。必罕风韵雅淡,好似梅花。速哥答里美艳绝lún,好比花中的芍yào。朕能得这三个人朝夕盘桓,六宫粉黛,可以视同粪土了。”心中想着,早已暗暗出神,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饮酒,也不用菜,好似失了知觉一般。皇后巴巴罕何等聪慧,瞧了泰定帝失神落魄的样儿,早就知道他的意思。略一沉吟,便打定了主见,要借必罕和速哥答里笼络泰定帝,使他钻入圈套,娱情酒色,自己方可施行挟制手段,窃弄政权,擅作威福。主张既定,早向必罕与速哥答里使个眼色,以目示意。必罕姊妹自幼便和皇后十分要好,三个人串通一气,有什么心腹之事各不相瞒,互相商酌,所以觉得格外投机。 那皇后巴巴罕本来是个精明强干、素有大志的人,虽然身居巾帼,恰素具雄飞之愿。自从泰定帝由藩邸入承大统,册立为后以后,便有心要想弄权窃柄,学那唐朝武则天的行为。恰因泰定帝秉xìng刚强,不像唐高宗这样的暗弱,不敢肆行无忌,心内正想设法使泰定帝沉迷酒色,无心亲理朝政,自己就叶窃弄大权了。她这意见蓄在胸中,已有多时,必罕姊妹有时进宫探望,巴巴罕早就将自己的志愿暗中告知她们。必罕姊妹也是个不甘雌伏的女子,听了巴巴罕的言语,自然只有赞成,并无反对。三个早已秘密商酌妥当,要用一种狐媚手段迷惑泰定帝,待他将本xìng失去,然后暗中取事。此时巴巴罕向二人以目示意,便是叫她们乘机进行的暗号。必罕姊妹瞧见巴巴罕的模样,已是心领神会,两人都将螓首点了几点,表示她们已经明白,即当进行的意思。巴巴罕得了二人的暗示,便向泰定帝说道:“陛下难道有什么朝政萦心么?为何神情落漠,不似往日的高兴呢?”泰定帝经巴巴罕这一责问,方把飞越的神魂重又收回,慌忙举起金杯一饮而尽道:“现在政治清明,四海宾服,哪有什么朝事萦心。朕因世际升平,要想做个无忧天子,与卿等共享快乐,要觅取几桩欢娱之事,一时恰又想不起来,所以偶然出神。不料为卿所见,便疑朕有朝事萦心了。”巴巴罕听了,微微含笑道:“陛下洪福齐天,时和世泰,正该寻欢作乐,方不负这大好光yīn。便是古时善能自寻乐处的君王,无不征歌选色,御嫔盈庭。臣妾幼年诵读诗书,那汉朝的武帝,要算是千古雄主,他尚宠爱李夫人。唐朝的玄宗,可说是一代明君,他也宠爱杨贵妃。可见古来的英明之主、圣贤之君,没有一个不贪恋女色的。只要能够乾刚独断,不为酒色迷惑,使政治清明,人民乐业,自然可以天下太平,克臻上理了。” 泰定帝听了巴巴罕的一番话说,正合他的意思,但还不肯将自己急色的情形显露出来,故意和她辩论道:“据你这番议论,凡是为君的都可以征歌选色,荒yín恣肆,不用顾忌了。为什么秦始皇、隋炀帝又都以纵yù亡国不但自身被弑,还要使后世之人唾骂他为昏庸之君、亡国之主,直到如今还被人家毁骂不休呢?可见你的说话,也是一偏之见,不能成为的确不磨、正当不移的议论。”巴巴罕不待泰定帝说毕,便笑着辩论道:“陛下的言语,固是不错!但是没有听明臣妾的意思,所以有这番责备。须知臣妾所讲的是雄才大略之主,并不是昏庸无道之君。臣妾要陛下所学的乃是汉武帝、唐玄宗,并不愿陛下去做那秦始皇、隋炀帝这样败国亡家、遗臭万年的昏君。陛下倘能饮酒而不为酒所醉,好色而不为色所迷,纵使杯不离手,美女满前,朝廷的政事绝不贻误,民间的疾苦时刻留心,自然时和世泰,天下大治了。何至于像秦始皇的二世而亡,隋炀帝的身弑国灭呢?”泰定帝此时的一颗心,已为巴巴罕所迷惑,觉得她的话说句句入耳,语语合意,不由得喜欢到极点,举起大杯子来,接连饮了三大杯,笑逐颜开的极口称赞道:“皇后的一番议论,可算是博通今古,能识大体,把那外廷谏臣的迂腐的话说一概打破,迅扫净尽。从此以后,朕也可以脱去许多束缚,免得一有举动,就被那些台谏诸臣前来絮聒不休。”说着,又举起金杯,饮了一杯,拍着手纵声狂笑,那种情形,大有手舞足蹈,欣喜无度的样儿。 必罕姊妹眼见泰定帝那种快乐忘形的态度,不禁要笑将起来,却又不敢放出声来,只得低下头,用手中拿着的粉红丝巾掩住樱唇,竭力忍耐住了。但是笑声虽然忍住,两人的面色已是红晕起来,又怕被泰定帝见了要吃罪不起,只得将身体斜侧一边,低垂着粉颈,以避泰定帝的目光。那两旁席上的诸命fù,初时见泰定帝手舞足蹈,纵声狂笑,已觉好生奇怪,后来见必罕姊妹红晕双颊,忍笑不住的情形,更加内心诧异。大家都眼巴巴的望定她姊妹二人,猜疑不止。必罕和速哥答里虽然十分大方,此时被诸命f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数十道眼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好像如今的机关qiāng一般,十分厉害,如何禁受得住呢?因此,姊妹二人更加仓皇失措,竟有些不能存身起来。独有皇后巴巴罕见泰定帝已经入了圈套,自己的计策已有一半成功,所以神闲气定的很是从容。眼看着必罕和速哥答里局促不安的神情,唯恐略不小心露出破绽,使自己预定的策划不能进行,那就枉费心血,未免可惜了。当下连连飞了几个风眼,向必罕笑道:“我瞧你姊妹两人坐在席上很不安静,想必是要去更衣。好在皇上早有圣谕,命你们不必拘守礼节,你们尽管到后宫去转动一会,再来侍候皇上饮酒便了。”口中说着,又接连使了几个眼色,意思是叫她姊妹趁着今天的大好机会,赶紧按着平日商议已定的计策,把泰定帝引诱上钩。必罕和速哥答里暗中得了巴巴罕的命令,便一齐立起身向泰定帝告了罪,又对皇后行了一礼,一先一后的袅袅婷婷往后宫行去。 泰定帝见必罕姊妹已去,哪里还安坐得住,也就身不由己的离开御座,跟踪而去。巴巴罕见泰定帝已随定必罕姊妹匆匆的奔向后宫,料得自己的计策一定成功,便和众命fù闲谈了一会,又饮过了两巡酒,知道时间已到,泰定帝此刻必然十分得趣,自己正可赶去使出手段,要挟一番,日后就可以把个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了。因此绝不停留,也假托更衣,直向后宫行去。未知巴巴罕如何要挟泰定帝,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六回 敕贵妃姊妹受皇恩 失神主窃盗兴太庙 话说皇后巴巴罕见泰定帝追随必罕姊妹前往后宫,料知他们已经成就了好事,遂即托词更衣,也向后宫而来。那泰定帝不料皇后追踪而至,连宫门也忘记关闭,到了后宫,不由分说,便现出急色儿的行径,向必罕姊妹求欢。必罕姊妹本来与巴巴罕商议定了,要用美人计捉弄泰定帝,现在见他前来,自然移舟就岸,一拍即合,并没什么半推半就的张致。泰定帝于一时之间能得两个美人任他玩弄,真是得意忘形,快乐到了极点,哪里还想得到皇后竟会前来。所以一时大意,没有关闭宫门。 皇后巴巴罕到了宫内,见必罕正在那里对着镜子整理云鬓,速哥答里还倚在床前整理衣裙。泰定帝却坐在床上正要起身,不想皇后巴巴罕匆匆跨入,见了必罕姊妹的神情,早已现出一股惊异之色,连连问道:“你们这是什么缘故?难道白日里还脱了衣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睡觉么?”必罕姊妹见问,故意现出不胜惊慌的模样,一个对着镜子呆立不动,一个手拈衣带低首无语。皇后巴巴罕又故意向床上看了一眼,见泰定帝正将御衣整理停妥,要趿履下床,便趋前一步,把泰定帝搅住道:“好!好!陛下身为一国之主,竟在青天白日强jiān一个新丧丈夫的孀fù和一个未出闺门的处女,这是什么话说呢?况且必罕姊妹都是我的堂妹。她们二人因为国有大典,入宫朝贺,乃是尽那臣妾的职分,陛下如何趁她们更衣的时候竟做出这强暴的行为?倘若姊妹二人回归家中,被我叔父衮王问明情由,这事如何得了?我叔父的xìng情最是倔强,他若知道这事,必定要怪我做姊姊的不照料妹妹,倒反串通了陛下捉弄她们了。陛下现在做出这样事来,倒要想个主意代我洗刷干净,免担这血海干系方好。” 泰定帝突然之间见皇后走来撞破了好事,面上已觉十分惭愧,如今听了她滔滔汩汩的一番言语,更觉没有话说可以回答,直急得汗流满面,低着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皇后巴巴罕见泰定帝那种局促的神气,心内更加得计,便不待他开口,又逼进一步道:“陛下做出了这样事情,不是默默无言可以了结的。好在现有众命fù在此,待我去把她们请来,讲明此事的始末情由,叫众命fù做个见证,到得后来事情发觉,被我叔父衮王知道,我就没有干系了。”一面说着,一面举步向外,要去叫众命fù前来作证。此时泰定帝被皇后巴巴罕当面发作,弄得如痴如呆,一无主意,像木雕泥塑的神像一般,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皇后巴巴罕要去叫众命fù前来作证,他也不加阻拦。还是必罕和速哥答里两人生来伶俐活泼,知道此事万不能任皇后去叫众命fù前来作证,姊妹二人不约而同的赶向皇后面前,双膝跪下,一个抱住了皇后的一条腿,一个牵住了皇后的衣裙,苦苦的哀告道:“臣妾姊妹前来更衣,不料皇上跟踪而至,天威咫尺,哪敢违背圣命,自取罪戾,只得一任皇上所为,要怎样就是怎样。如今已被皇后撞破,只求俯念姊妹之情,不要张扬出去,使我姊妹不能做人。倘蒙皇后鸿恩,免于追究,我姊妹二人愿为犬马,以报大德。如果皇后不肯开恩,定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我姊妹二人也不敢怨恨皇后,但是从此以后丑声四布,也无面目出外见人,只得三尺白绫了此残生了。”说着,一齐呜呜咽咽,跪在皇后面前,不肯起身。皇后被她姊妹缠住,不能动弹,只急得跺脚道:“这事我也知道不能怪你姊妹二人,都是皇上的不是,也并不是我不能宽容你们,一定要出你的丑,唯恐此时若不声张,后来被衮王查究出来,我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你们虽再三哀求,我实难以应允。”说到此处,又要挣扎着出外。必罕和速哥答里见皇后不肯开恩,更加着急,便回头向泰定帝说道:“这事是万岁逼着我姊妹做的,如今我们哀求皇后到如此地步,万岁因何在一旁坐视,竟不帮助我们央求皇后呢?”泰定帝此时心神略定,听了她姊妹的话,心内方才省悟,便趿着鞋立将起来,对定皇后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道:“这事要求皇后恕朕一时之错,大度包容,不要张扬罢。须知这件事情,倘若传将开去,非但她们姊妹难以见人,就是朕躬也要为臣民所耻笑的。望你宽洪大量,不要计较罢!”说着,嬉皮涎脸的连连作揖,又回转身来把搁在御案上的一顶平天冠随手取过,替皇后巴巴罕载在香云之上道:“卿如将这桩事情代朕遮掩过去,不至张扬到朝廷上面,朕的皇位情愿让给于你,从此以后一切政权都听凭卿的意思处断就是了。” 巴巴罕用这美人计笼络泰定帝,原是要窃弄政权的,现在泰定帝满口答应一切朝政都凭她的意思处断,已是随心所yù,如愿以偿了,但是还怕泰定帝一时事急,虽然当面允许,将来还有反复,便又故意说道:“妾是女流之辈,如何能替代陛下去做皇帝,况且陛下此时因要遮掩这段丑事,不得已出此下策,日后事过情迁,哪里还肯履行这个条约呢?”泰定帝道:“卿可不用疑心,朕既已出言允许,决无翻悔之理。从来说的,一言已出,驷马难追。就是平常之人也要言而有信,何况朕贵为天子,哪有戏言。卿如不能相信,好在必罕与速哥答里姊妹都在这里,朕可当面立誓,叫她二人证盟,日后朕若翻悔,有她姊妹二人作证,朕还能够不履行条约吗?”一面说,一面对天立誓道:“朕蒙皇后宽洪大量,代为遮掩,从此而后政由皇后,祭则寡人,皇天后土,实鉴此盟,如有翻悔,不得善终。”泰定帝立罢了誓,巴巴罕连忙阻止道:“陛下只要实践所言,不失信用就是了,何用起这重誓呢?”一边说,一边扶起必罕姊妹道:“你们一双姊妹,已经皇上临御,自然要列入妃嫔之数了,但是你们本是我的堂妹,原系贵戚之亲,不比外面选进来的嫔御,皇上既然抬爱你们,自然要名正言顺的册为贵妃,方才不失体统,否则与普通的妃嫔一样,岂不使我面上也没有光彩吗?”泰定帝本来深爱必罕姊妹,早就存了册立二人为妃之意,唯恐皇后巴巴罕要拈酸吃醋,一时之间不便说出。现在听得巴巴罕反要自己册立二人为妃,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忙忙满口答应道:“她二人原是皇姨之贵,如今入宫侍御,自与他人不同,朕于明日早朝,便下旨册立她们姊妹为贵妃便了。”巴巴罕见泰定帝事事应允,绝不违拗,自己的心愿已偿,便也无甚话说,将一天风波立时平静,便陪同泰定帝,携带必罕姊妹仍至前殿,与诸命fù欢呼畅饮。诸命fù哪知就里,只道皇后与必罕姊妹更衣而来。直待酒筵散后,诸命fù离席谢恩,必罕与速哥答里也和寻常一样,随了请命fù谢了筵,一同退出宫去,回家安息。 到了次日早朝,泰定帝便降下一道圣旨道:“宫政繁重,皇后一人整理,日夜攫心,致于违和,yù求辅佐,共理阃内。兹访得衮王买住罕生有二女,一名必罕,一名速哥答里,贤明聪慧,才德俱全,堪以辅相皇后,借资助理。况必罕、速哥答里与皇后同出弘吉剌氏,论职分原属君臣,论亲情乃系姊妹,册为嫔御。共理内政,情意既孚,事理尤允。可命员外郎宋文瓒拟具册书,平章政事张为册立政使,丞相倒剌沙为册立副使,钦天监选择吉日良时,即行册立。”此旨下来,满朝文武,只道皇上册立两个贵妃,哪里知道内中还有这段很曲折、很微妙的艳史呢?那钦天监奉到圣谕自然不敢怠忽,谨敬将事择定了一个吉日,册立贵妃。 宋文瓒本是元代的一支大手笔,早已撰好了一篇典丽皇的册文,由翰林院内供奉学士,端楷恭缮。到了册立的吉日,由平章政事张手捧皇封册文,丞相倒剌沙敬持御宝,排了半副銮仪,笙萧鼓笛,直到衮王买住罕府邸去册立贵妃。此时衮王买住罕,身穿朝服,俯伏门前,恭接册使。张、倒剌沙高捧册宝,直入正厅,面南而立。宣读过册文,买住罕三呼谢恩,然后由銮仪卫抬过两乘金顶黄幕的凤辇,请两位贵妃升辇入宫。必罕、速哥答里早已穿好了贵妃的品服,由随身的宫女簇拥着叩谒宗祖,辞别了父母,一同登辇。两位正副敕使已经先乘了大轿,前去复旨,然后排开了仪仗,将两乘凤辇抬入宫中。由引导赞礼的内监,请两位贵妃下辇,先至昭阳院朝见皇后巴巴罕,行过了一番仪节,方才引着两人各归自己宫院。那必罕所住的宫院叫做景福宫,速哥答里所住的宫院叫做仁寿宫,各宫里面自有职事的宫女太监,按照各人的职使前来侍候。必罕与速哥答里本来时常出入大内,深知宫内的一切规矩,不比初选的嫔御不明深宫礼节行动很不方便。她二人却是一概熟谙,诸事从容,接上御下都合礼统。况且内监宫女尽知这两位新入宫的贵妃娘娘乃是正宫皇后的嫡堂姊妹,又是皇上亲自选中的两位贵人,将来必定深得圣心,要在宫中擅揽大权的。所以那些内监宫女都十分趋奉,小心侍候,深恐得罪了两位贵妃娘娘。只怕等皇上临幸的时候言语一声,大家就要吃罪不起了。所以,必罕姊妹竟是一呼百诺,甚是威风。那泰定帝又因二人容貌美丽,善于承迎,大加宠幸,因此六宫宠爱尽在这两位贵妃身上。皇后巴巴罕一心要想揽权窃柄,泰定帝的临幸却全不在心,趁着他恋爱新人之际,便实行当日允许的条约,居然内外jiāo通,大肆行其干预政治的手腕。泰定帝因有盟誓在先,只得装聋做哑,一任皇后肆行无忌,不敢阻止。 一日,泰定帝因即位改元之后还没有祭告大庙,择了吉日,前去谒庙。不料太庙里的神主竟会失去两座。一座是仁宗的神主,一座是仁宗皇后的神主。初时太常博士李好文曾经建议,凡是太庙的神主,不宜金制,应该一律改用木制。所有金玉祭器也应贮藏别室,以免遗失。这奏章上去,朝议因金制神主乃是历代定制,未便遽行改制,况且宗庙社稷都有职官专司其事,何人敢来盗窃。李好文的奏疏近于迂腐,不足采用。到得现在,仁宗庙内果然失去神主,少不得命令守京各官派遣捕役,四出缉捕。不料缉捕了十日,仍旧毫无影响。此时泰定帝方册立了必罕姊妹为贵妃,每日只在温柔乡里过日子,哪有心情来管理这许多事情。休说太庙里只失去了仁宗帝后两座神主,便是将太庙内的列祖列宗的神主偷窃一空,在泰定帝看来,也是一件极微之事。只要不耽误他在景福、仁寿两宫饮酒听歌的两桩乐事,就是天塌下来,也无暇去管帐的。无如泰定帝虽然不愿追问,偏是那些朝廷臣子不肯甘休,早有监察御史赵成卿、宋本、李嘉宾等,接连上疏,说是太庙神主被窃,完全由太常守卫不谨的缘故,应该将典守之官议罪,以警将来。这奏疏上去,泰定帝置之不理,接着又有廷臣参奏太常礼仪使马剌,说他身受重任,玩忽职守,理宜治罪。这奏章进呈上去,也不见报,群臣倒也没有法想,只是纷纷议论,说是朝廷赏罚不明,日后百僚臣工恐怕没有守法的了。 那些空议论原也并无影响,只要没人去理睬它,也就无事了,偏偏那太常礼仪使马剌本是国家的勋戚,以参知政事兼摄太常礼仪使,他被廷臣参奏了几次,心内甚为愤恨!虽然泰定帝没有治他的罪,究竟面上觉着不大好看,因知皇后巴巴罕独揽大权,就是皇上也要让她三分,便备了一份重礼,走了内监的门路,送于皇后,请她设法免罪。巴巴罕收了他的礼物,命内臣对马剌说道:“皇后不但可以使你不受处治,现在左丞出缺,还可以保举你迁升哩。”这话传了出来,早已沸沸扬扬传入廷臣耳内,都说马剌走了皇后的门路,不但免罪,还有升授左丞的希望。这个消息传出之后,群臣人人错愕,相顾失色,却恼动了平章政事张,奋然而起道:“小人当道,串通内廷,互相援应,国家纪纲还可问么?我忝居平章,受国厚恩,此而不言,何以对天地祖宗乎?”遂抗疏道:“太常奉守宗社,所责攸归,今神主被窃,应待罪而反迁官,赏罚不明,纪纲倒置,上何以谢祖灵,下何以惩盗贼。应持以宸断,严核功过,方可报本追远,黜贪惩邪。”这道奏章说得剀切详明,群臣见了都说张老平章这本上去,皇上总要允准究办了。哪知这奏上去,仍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消息。你道是何缘故?原来张的奏章上去,半路上早被皇后巴巴罕趁着泰定帝在景福宫饮酒取乐,命内臣抽将出来送往昭阳院内,自己阅读一过。见这疏中的言语颇合道理,不禁连连点头道:“张讲得不错!但是我已收了他的礼物,何能治他的罪呢?”因此张的奏章虽没批答,马剌升左丞的事却取消了。不料此事方过,又有一件事情发生出来,未知发生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七回 传假旨逼嫁孀雌 建斋醮举行大赦 话说马剌因贿赂了皇后巴巴罕,不但太庙失窃神主之罪可以免去,并且还有升任左丞的希望。这消息传了出来,恼怒了老平章张,上奏力争。皇后巴巴罕也知这事不甚正当,便将升马剌为左丞之事打消。但是这个贿赂的门路一开,外廷的臣子都想由此打通一条路,日后可以升官发财。 其时有一个人,名唤撒梯,乃是太尉不花的家吏,因为其妻病故,丧了配偶。适有朝臣郑国宝之妻古哈,中年守寡,相貌甚美,且国宝死后,遗产颇多。撒梯既爱古哈的美貌,又欣羡她的遗产,便令人多方劝古哈再嫁。哪知古哈却因身为命fù,不肯再嫁。撒梯哪肯就此死心,就去备了千金礼物,送于他的主人不花。不花是个贪财的人,收了礼物,便问撒梯为何送此重礼,撒梯就将谋娶古哈不成要求太尉做主的意思说了出来。不花听了,沉吟一会儿道:“这事却有些难办哩。古哈乃是朝臣之妻,并非低三下四的fù人可比,万无用强迫手段之理。”想了一想道:“武备卿即烈很有机智,何不请他前来商酌一下呢?”当时把即烈请来,说明原由。即烈道:“计策是有一条在此,只是要撒梯多破费些财钞,方得成功。”不花忙问有何妙计,即烈道:“古哈不肯再醮,恃强逼她,是没有用的。只有设法弄取皇上一道圣旨,令其改适。你想古哈是个女流,何敢违抗圣旨,自然要改适了。”不花道:“图娶孀fù乃是违法的事,怎样能得圣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你这主意不是胡闹么?”即烈道:“哪里真要皇上圣旨。现在中宫皇后大权独揽,左丞相倒剌沙专替皇后收纳贿赂,只要走通了倒剌沙的门路,无论要多少圣旨也是有的,只是却非巨贿不行。好在郑国宝遗下的财产很是不少,差不多有百万之数。撒梯娶了古哈,他的财产还不和古哈一同过来吗?便多用些钱也是值得的。”不花道:“此事我却不能专主,须要本人情愿方好。”当下把撒梯叫来,将即烈的主意告知,问他可舍得多出钱钞。撒梯暗想道:“我听说古哈有百万之富,只要图娶到手,就用去一二十万也没什么要紧。况且美人难得,我若错过机会,再往哪里去寻觅古哈这样又美又富的好姻缘去呢?”想了一会,便决计央托即烈前去设法。即烈生意到手,如何还肯迟缓,立刻去见倒剌沙,言明由撒梯拿出五万贯使用,倒剌沙和即烈包他有圣旨下来,命古哈嫁于撒梯。撒梯听说只须五万贯钱钞,便可人财两得,如何不喜。当即凑足了五万贯jiāo于即烈,由不花作为中证人。果然钱能通神,不上几日,早由皇后巴巴罕假传一道泰定帝的手敕,命古哈再嫁。试想古哈一fù人,如何敢违圣旨,只得除了丧服,改换吉服,嫁于撒梯。撒梯娶了古哈,两人新婚燕尔,十分欢爱!郑国宝所遗的财产和一切珍玩牲畜等类,也就跟了古哈归于撒梯了。 撒梯正在得意之际,偏生那些台官不肯做美,居然你奏一本,他上一疏,说撒梯串通不花、即烈二人假传圣旨,逼醮孀fù,并谋占遗产。这奏上去,皇后巴巴罕未便瞒过泰定帝,不使得知,只得将这些奏章送于泰定帝批阅。泰定帝这次,忽然脑筋明白,竟批令刑部鞫讯。不花和即烈、撒梯等人被传到案,事实俱在,自然无从抵赖。但是刑部鞫讯之后,得了口供,因事关宫禁,并牵连着宰相,倒弄得没了主意,不知还是据实奏闻,还是隐瞒起来才好。正在手足无措进退两难的当儿,恰巧皇后巴巴罕因玉体违和,奏明泰定帝宣召僧徒唪经建醮,大赦罪犯,不花等一干人犯,都得加恩赦免,不再追究。看官,你道为何这样凑巧,不花等刚才讯出口供,皇后巴巴罕便要唪经大赦呢?原来巴巴罕把台臣的奏章呈于泰定帝批阅,只道他总是留中不发的。不料泰定帝偏生奋起乾纲,批jiāo刑部鞫讯。皇后心内甚为着急,便与心腹之人商议如何挽回此事。正在商议之时,却值左丞相倒剌沙也因刑部传了不花、即烈、撒梯等三人前去鞫讯,向宫中串通关节,都是他一人之事,倘若不花等人受刑不起,将实情供了出来,和自己大不方便,所以亟亟地赶向宫中,要和皇后商量一个计策,保全不花等人,免得审出口供无可设法。皇后巴巴罕正在不得主意,瞧见了倒剌沙,心下十分高兴,忙道:“你来得正好,我为了不花等人在此商议一个善处之法,免得牵扯出来,使大家面上不好看。”倒剌沙道:“要使大家保全脸面,唯有使不花等人脱罪。要使不花等人脱罪,臣虽有一条绝妙的计策,却全仗皇后一人出力,方可收效。”巴巴罕连忙问道:“丞相有何妙计可使不花等脱罪?只要是我力所能为的,断无推却之理。何不把计策说出,大家商酌呢?”倒剌沙见问,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朝从蒙古入主中夏,历朝都深信喇嘛教。世祖皇帝的平定回部,兵威加于欧洲,都仗着国师的妙法和力量,因此世祖对于僧徒异常尊敬。每逢嘉时令节,或是国家有甚大典,必使僧徒建醮唪经,以迓天府。每逢僧徒唪经,必定要举行大赦,无论他是杀人放火的强盗,或是谋为不轨的叛逆,也在施赦之列,这是历代的成例。自世祖皇帝以及现在,没有一朝敢违背这制度的。因此有些贵戚大臣偶然犯罪,无可宥免,便运动僧徒,使皇上建醮,借此免罪。现在要救不花等人,并无别法,只要皇后诈称玉体违和,请皇上宣召僧徒建一场罗天大醮,那时这些僧徒自然照着定例,请求皇上大赦,不花等人就可借此免罪,岂不是绝好的计策吗?”皇后巴巴罕听了这番言语,不觉喜动颜色道:“丞相之言果然不错,事不宜迟,待我去见皇上请旨建醮便了。” 看官,试想巴巴罕有什么请求,泰定帝没有不依从的,何况建醮一事又是泰定帝最赞成的,岂有不允之理。当下皇后巴巴罕驾到景福宫内。恰值泰定帝着了一身短衣,张了极丰盛的筵席,科头赤脚坐在上首席上,举着斗大金杯,斟满了葡萄美酒,在那里狂饮。必罕和速歌答里都打扮得金装玉裹,如天上神仙一般。一个站立左边,手内执着金壶,侍候斟酒,一个握着玉箸,立在右首,等候进菜。两旁排列着歌女舞童,衣装绚烂,姿色美丽,在那里既舞且歌,笙箫迭奏,弦管悠扬。内监宫人,穿梭般进肴递馔,来往不绝。泰定帝手执金杯,左顾右盼,眼望美色,耳听着歌声,口尝着旨酒佳肴,还要搂搂必罕,摸摸速歌答里。有时高起兴来,又要叫艳丽的歌姬来在御前,娇喉宛转的唱一曲心爱的歌儿,或是命舞童和歌姬在着筵席之旁,相扑为戏。哪边胜了,便赏美酒一杯,以作奖励,哪边输了的人,却要爬在地上学作狗叫。胜了的人趁她伏地狂吠的时候,便举箸夹了一筷菜肴,拖向地上,举脚践踏一回,令那学狗叫的,爬伏着用嘴将地上的菜肴吃了净尽。泰定帝瞧着,便觉大乐。当皇后巴巴罕来到景福宫的时候,恰听得一片狗吠之声,声还未尽,又听得一阵小脚在地上践踏踏音,随接着便是泰定帝哈哈大笑,好似不胜快乐的样子。巴巴罕是司空见惯的,耳听得这片声音,早已知道泰定帝又命宫人相扑为戏,学那狗吃食的样儿了。当下也不用宫人通报,竟向筵前而来。必罕姊妹见皇后驾临,两个人忙忙的放下金壶、玉箸,上前迎接。泰定帝也已瞥见,便笑着说道:“皇后来得巧极,快来饮杯美酒。”说着,将手中的金杯举起,一吸而尽,把杯儿照着巴巴罕道:“来!来!朕已干了一杯,皇后快快陪朕一杯罢。”巴巴罕含笑言道:“陛下兴致不浅,臣妾理应侍候的。”一面说,一面要向席前俯伏,行朝见之礼。泰定帝早已嚷道:“免礼!免礼!快快饮酒!”巴巴罕道:“陛下旨意,臣妾何敢不遵,但是臣妾今日觉得头痛发热,身体违和,所以冒味前来恳求皇上宣召僧徒,举行罗天大醮,代臣妾敬求佛祖,降福消灾,益寿延年,臣妾便感谢不尽了。”那泰定帝本来最相信的是佛教,在藩邸的时候,息不到两三日便要叫了僧徒进宫铙钹喧天,钟鼓震地,举行斋醮。现因册立必罕妹妹入宫为妃,每日在酒阵歌场里面厮混,竟将僧徒唪经建醮一事忘记。此时被皇后巴巴罕一言提醒,早又将他信仰佛祖之心提将起来,立刻把手中的金杯放在桌上道:“若非皇后言及,朕已不复记忆了。当初朕在藩邸的时候,曾在佛前许下愿心,倘若能够位登九五,必定大建斋醮,以答佛天之佑。自从即位改元以来,因政事繁重,宵旰勤劳,竟把建醮的愿心忘记。今天皇后身体违和,安知不是佛祖因朕许了愿心未尝了却,所以略略显应,警诫朕躬呢?”巴巴罕不待泰定帝说毕,故作惊异之状道:“原来陛下果然许过心愿,怪道臣妾昨夜梦见金甲神人,好似佛门中韦陀一般,手举金刚降魔杵,向臣妾大声喝道:‘既许心愿,何故不思了却。’臣妾被这一喝,忽然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便觉头痛yù裂,身上发热,好生难受。因思平日并未许过什么心愿,为何神人在梦中见罪呢?哪知陛下从前却许下如此大愿。若非圣谕明白宣示,臣妾还要狐疑莫决哩。”泰定帝闻言,不胜惊诧道:“佛祖果然灵应异常,竟向皇后示梦见责,朕当立下手敕,宣召僧徒举行斋醮。”一面说着,一面吩咐内监:“快将残肴撤去。朕自即日起,便要斋戒沐浴,屏酒除荤,大作佛事。六宫妃嫔和一切内侍宫人,都要仰体朕意,信心奉行。如敢故意违背,或私自饮酒,暗宰牲畜者,一经察出,定必重惩不贷。”一面又降下手谕,宣召三十六众僧徒连夜入宫,起建斋堂,为皇后祈福。 巴巴罕见泰定帝已允自己之请,召僧徒建醮,料知赦罪之举,必定成功,心下十分快意,遂即谢了圣恩,退归昭阳院等候大赦的消息。果然到得次日,僧徒依照旧例,奏请泰定帝大赦罪囚,以符佛天慈悲之意。泰定帝见奏,自然依从。那不花、即烈、撒梯就已免了罪戾,从刑部狱中,脱身出来,逍遥法外了。巴巴罕为着不花等人希图脱罪,捏造了一片荒唐无稽之言,使泰定帝建醮大赦。不花等三人因然侥幸得脱,还有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也就一律赦了出来,使那些含冤负屈之人不能复仇,jiān险作恶之徒得以漏网。赏罚不明,纪纲紊乱,国家如何还能长治久安呢?况且泰定帝荒yín无度,巴巴罕牝鸡司晨,盈廷臣子都是患得患失的鄙夫,以贿赂进身。又有倒剌沙、即烈、不花等一般小人,和巴巴罕串通一气,唯以金钱为主,竟定出了许多例子,官爵可以买卖,禄位只须钱财。上自六部九卿以至司员吏目,外面则行省平章以及守牧县令,都视职位之高下,缺份之肥瘠定价目之多寡。只要有钱运动,朝为齐民,夕登方面,昨犹皂隶,今已官宦,厮养走卒,可作将军,娼妓盗贼,亦列荐绅。仕途混杂,黑白不分,稍有气节的人,如何还肯与这些人为伍。因此,忠正之臣,才识之士都纷纷告退,隐迹山林,所有朝廷臣宰、方面大员都用的是一般鄙陋小人。试想,这些人花了许多钱财,方能做官,他们岂不要捞取本钱。所以官爵大的,便向下属敲诈,位分小的,就在百姓身上取齐。各行省的守土之官、亲民之吏,刚一到任恨不能把地皮也挖去三尺,如何还能清廉自守,关心民瘼呢?直弄得小百姓叫苦连天,流离载道。弱者转乎沟壑,成为饿殍,壮者铤而走险,流为盗贼。人心愁怨,天灾也就发现,各行省迭见灾异,如山崩地震,迅雷烈风,大旱大水等灾情,相继入告。泰定帝见了各行省报告灾异,不加修省,反令番僧大作佛事,以期禳解。甚至在寿安寺内,聚集僧众唪经,约期三年之久。以为如此大作佛事,总可以上邀天眷,消减灾情,转荒欠为丰稔,救人民于水火,因此绝不把灾异放在心上,却传下旨意,备了法驾,前去巡幸上都。那些朝臣见泰定帝在此灾荒迭见之时,还是任意游幸,虽然心内不以为然,却没有一人敢出言谏阻一声,都好似寒蝉仗马一般,听凭泰定帝要如何便如何,唯有唯唯诺诺,承迎恐后。 那平章政事张,是个耿直之人,忠纯之臣,见了这样情形,哪里按捺得住,便邀集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院、集贤院和各部大臣,在朝堂会议时弊,要想进谏。各大臣被邀前来,齐集都堂,依次坐下。张首先言道“老夫今日请诸位大人到此,并无别事,只因现在僧徒恣肆,上拂天心,下违民意,以至灾情重叠。各行省俱遭了荒欠,人民流离,饿殍载途,皇上还不知加意赈恤,一味唪经诵佛,想借僧徒之力,挽回天灾人祸。近又降旨,要游幸上都,沿路之上,车驾所经,单就供应一事而论,已是骚扰不堪。闾阎小民在此荒欠之岁,自救不遑,哪里还能办差供应呢?所以老夫邀请诸位大人,要想会衔入奏,阻止巡幸之举,未知诸位意下如何?”众大臣听了张之言,都以目相视,默默无言。停了半晌方有一位大员说出几句话来。未知说的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八回 集都堂大臣会议 陈时政平章辞官 说话平章政事张邀请诸臣会衔入奏,谏阻泰定帝游幸上都。诸大臣听了张的话,一齐默默无言。停了半晌,方有一人越众言道:“老平章一片忠心,yù谏阻皇上巡幸上都,我等极为佩服,理应与老平章会衔入奏的。” 张听得此言,心内好生欢喜。举目看那说话的人时,不是他人,却是左丞相倒剌沙,又不禁惊诧道:“这个jiān臣向来逢迎恐后,近日听说他与中宫串通一气,卖官鬻爵,公行贿赂,皇后的气焰和罪恶都是他一人助成的。今天如何赞成老夫的建议,竟肯会衔入奏,谏阻皇上巡幸上都呢?这不令人可疑吗?”张,正在心内疑惑之际,早又听得倒剌沙接续说道:“但是皇上这次驾幸上都,乃是很有决心的,恐非语言所能挽回。我想老平章世代勋戚,又复历事三朝,皇上十分敬重,只有老平章的言语,皇上虽然不以为然,也不能公然拒绝。若像我与各位大人,虽然蒙皇上的天恩,备位卿贰,资格甚浅,纵有奏章,唯恐难生效力,所以这个章疏,还要请老平章领衔才是。我们只可以随同着签个名,附和附和罢了。”张不等倒剌沙说毕,早就哈哈大笑道:“老丞相也太轻视人了。老夫既首先发起,邀请众位前来,领衔的人自然应由老夫担任。倘若皇上见了奏疏,天威振怒,或有不测的祸患,也应由老夫一人承当,岂敢贻害他人。莫说诸位大人看得起老夫,竟肯会衔列奏,就是诸位大人防患未然,不允老夫之请,老夫独自一人也要具疏谏诤的。今天所以请诸位大人来此会议,不过因在廷之臣都是世受国恩,人人皆有报国之念,致君之心。老夫既要入谏,理合通知一声,并不是一定要诸位俯允老夫所请,倘有不愿列名的尽可声明,并不强迫的。”张说罢此言,倒剌沙倒觉有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好意思。员外郎宋文瓒恐他一时下不来台,反把事情弄僵,便从旁说道:“今天在都堂议事的人,哪一个不是身受皇恩,理应报效的。左丞相要推张老平章领衔并无他意,不过因老平章既为功勋之裔,又是历事三朝的元老,勋业资望冠于百僚,皇上在平日对于老平章又十分敬重,奏章上去,自然容易俯允。现在左丞相既推张老平章领衔,若论爵位的尊卑,第二位自然要推左丞相了,其余诸人愿列名的,就依照职分品级的高下挨次排入,方才允当。” 宋文瓒之言未毕,那御史台、翰林院、集贤院一般大臣,都连声称赞道:“宋大人所言有理,我们就请张老平章做个领衔之人。其余诸人都按着官职的大小,挨次列名,倘有胆小怕祸之人,不愿会衔的,竟可听其自由,不必勉强。” 张见诸大臣都肯会衔入谏,心内很是欢喜。便传中书省的吏员,将今日在座诸人的职衔,依次录下,预备签名。吏员奉命一一录毕。宋文瓒又当众言道:“今天这个奏疏关系着社稷安危,既要切中时弊,又要语语动听,使皇上披览之下矍然省悟,将来载在史册上,也可以令后来之人,知所敬仰,奉为圭臬。这主稿的人,非大手笔不可。倘若草率落笔,冒昧从事,不但不能有所挽回,还恐传之后世,贻笑将来,所以主稿的人,也要由大众公推方好。”众人听了,不约而同的说道:“宋大人所言极为有理,这篇大文章非张老平章主稿,恐怕没有他人可以担此重任了。”张连忙谦逊道:“老夫年迈才竭,久疏笔墨,难以当此大任。翰苑诸公,衮衮人才,锦心绣口,自应一舒词藻,主拟文稿,还请众位大人另行推举罢。”诸大臣齐道:“老平章不容推辞,我等都拭目以俟捧读妙文的了。”张见众人一口同音,要他主稿,知道推却不得,只得说道:“既蒙诸位抬爱,令老夫拟这道奏章,当然不能固却,致负雅意。但是,这道奏章果然不能轻率,须要细细揣摩一番,才能落笔,大约在三日之后始可告竣。我们预先约定,到三日后仍旧在都堂齐集,会衔签名,再行入奏。诸位以为如何?”众人都道:“老平章所言有理,我们三日后齐集于此,拜读大作就是了。”商议既定,一齐散去。 张回至府邸,瞑目凝思,将当时的弊政,一条一条的列举出来,果然花了整整的三天工夫,拟成了一通剀切详明、淋漓沉痛的奏疏。自己看了又看,改了又改,觉得语语妥当,字字动听,方才携了文槁到都堂来和诸臣相会,预备列名入奏,兴匆匆的到了都堂。只见御史台、翰林院、集贤院各位大臣皆已齐集在那里。见张到来,都起身迎接道:“张老平章已至,奏疏的底稿,想必拟就了,我们在此恭候多时,都要拜读老平章的奏疏,一开眼界。”张听了众官的言语,一面谦逊,一面从袖中取出奉稿。早由员外郎宋文瓒恭身接过,说道:“诸位大人都要拜读张平章的文章,一时哪里能够普遍观览,还是由下官捧读一过,大家静静的细听,比较彼此挤在一处争着观看,倒反可以省力一点。”众人齐道:“此言有理,便请宋大人朗读一遍罢。”宋文瓒果然将张的奏稿举得高高的,站立在正中,提起了高调,一字一句的诵读起来。其时在都堂内的朝臣都以争观为快,早已如栲栳一般,打了个大圈儿,将宋文瓒围在中心,鸦雀无声的静听宣读。宋文瓒刚才读毕,已听一片掌声陆续不绝,大家不约而同的齐声说道:“好极!好极!近今的弊政,尽被张老平章一一说出,此奏上去,除非皇上不加披览,如果得邀圣鉴,定卜感动圣心,一一施行的。我们快快会衔,一同进呈罢。”众大臣正要列名,却见一人微微冷笑道:“老平章的奏搞固然笔大如椽,只可惜迟了一日!在昨日此时具奏入宫,还可仰邀圣览。无如到得今日方才拟就,皇上的御驾已于今日黎明时光启跸巡幸上都去了。若以程途计算,已是离京多远,空令诸位大人会衔签名,仍是徒多此举,劳而无功。我不但替张老平章可惜这篇锦绣文章,且代诸位大人可惜未能列名会奏,博得诤谏之名。”众人听得此言,不禁人人惊异,个个诧愕,一齐举目看那说话的人是谁。原来不是旁人,正是那左丞相倒剌沙。 张见他语存讥讽,有意奚落,便愤然作色道:“左丞不愿会衔尽可自便,何必捏造事实,纷乱视听呢?”倒剌沙冷笑道:“我好意通知诸位大人,圣驾已于午夜之时召集御林军队和扈跸的文武,同正宫皇后、两位贵妃一同启行。因为要赶赴上都另有特别要务,所以匆匆登程,未曾宣示行期,满朝臣僚都不知道。我因蒙皇上特降密谕,留守京师,才有这个消息,但也在御驾临行之时,始能知道,并非早得消息有意隐瞒,不使诸位大人得知。”众大臣见倒剌沙正言厉色,侃侃而言,料想此事,必非虚假,一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呆呆立着,不得主意。张此时,也知倒剌沙并非戏言,只得陪笑说道:“老夫秉xìng粗率,刚才语言之间多有开罪,左丞万勿介意。只是皇上前日虽yù巡幸上都,圣意还在yù行不行之间,因何昨夜忽然启跸,并且携了正宫皇后和两位贵妃一同前往。左丞既奉谕旨留守京师,谅必深悉内中的原因,何妨说于我们知道,免得大家狐疑不定哩。”倒剌沙道:“老平章何用疑心,我早就声明在前,皇上临行之际方得消息。至于圣驾何以忽然于夜间突赴上都,并携带皇后、贵妃同行的原故,实在毫无影响,绝非有意谨守秘密,知而不言。况且留守京师的人,也不止是我一人,还有旭迈住、燕帖木儿和老平章三人,也有旨意留守京师的。不过这道旨意乃是命内监密jiāo于我,命我今日在都堂宣示的。刚才因老平章到来,诸位大人忙着要看奏稿,不及宣上谕,此时已经空闲,待我宣读便了。”说着,请过泰定帝的手谕,一字无讹的宣读了一遍。果然是命倒剌沙、旭迈住、燕帖木儿、张等留守京师。并有一行附注道:“皇太子与正官皇后及两贵妃皆随朕同赴上都,在京诸臣应小心谨慎,恪守尔职,俟朕回京之时自有升赏。” 张和满朝大臣听了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一齐面面相视,不得主意。大家默默无言的停了半晌,还是张发言道:“圣驾虽赴上都,我们的奏章仍应会衔入奏,能邀圣恩俯允逐条施行,乃是国家之福,社稷之幸。即使圣上不允施行,或且有什么谴责罪戾,也是尽我们臣子之心。我打算就此追踪圣驾,赶往上都,亲自递呈。好在留守京师的责任还有倒剌沙等三位大人在此,可以无甚忧虑。”诸大臣闻得此言,尚未回答,宋文瓒早已从旁说道:“老平章此疏大为小人所忌,唯恐递将入去,被内臣等从中阻隔,倘若亲赴上都面陈此疏,那是最妙的了!晚生不才,愿随老平章一同前去。”张道:“得你同行,那是好及了!奏稿虽具,尚未缮写,誊清一事要费你的心了。”宋文瓒道:“誊写奏章,晚生理当效劳,只是此奏既由诸位大人会衔,须得在此写好由诸位大人签了名,携带前去,便可立即进呈。倘若到了上都再行誊写,还要送回此处签名,那就未免太费周折了。”张连连点头道:“此言甚是!便请大人速即誊清,到了明日请诸位大人签名,由老夫携往上都,面奏圣上是了。”商议既定,百官各自散归,宋文瓒也回到寓内,连夜将奏章写好,并将会议各官的职衔一齐写上。到了次日,请众人署了名,便同张驰赴上都。既抵上都,方才卸装,张已是急不能待,袖了奏疏,入觐泰定帝,当面递呈。泰定帝展览多时,心内似乎有些感动,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平章且退,待朕细阅之后,择要施行。”张闻谕,不便多言,只得告退出宫。待了两日,并不见泰定帝有甚旨意下来,心下很觉烦闷。却值宋文瓒前来谒见,张对他说道:“我们的奏议,共有数条,皇上看了之后,好似石沉大海,杳无信息,一条也不见施行,难道就此罢了不成?”宋文瓒道:“老平章何不再行觐见,请皇上宸衷酌行,以除弊政呢?”张点头称是。次日,又入宫见驾,泰定帝不待他开口,早已说道:“老平章的奏疏朕已阅过,此时朕在上都未便有甚表示,待返京师自有道理。”张不便再奏,只得退了出来,知道泰定帝无意用他的条陈,所以把言语来搪塞他的,心中十分不乐! 其时御史台臣秃忽鲁、纽泽等忽然上章奏称,灾异屡见,都是辅臣失职所致,宰相理合避位,以应天变,可否出自圣裁,命廷臣休致。并言臣等为陛下耳目,以能纠察jiān吏,慢官失职,宜先退避,以让贤能,方足以禳天变而消人祸。泰定帝见了此奏,虽也是仍照老例,还他个留中不发。张早已知道是jiān邪之臣因自己直言争谏,触犯时忌,故借天变发生,相臣理应避位的故事来排挤自己,又因泰定帝不肯施行所上的条陈,早已心灰意懒。如今再经台臣一加排挤,料想时事万不可为,不如早些儿见机乞老引退,倒可以逍遥自在,过几年快乐日子。因此拿定主意,托称老病,上表辞官。泰定帝却下诏慰谕,命他入见之时免去跪拜,并赐小车,得乘至殿门之下。张见朝廷恩礼优渥,未便再乞求休致,遂又上疏,请圣驾启跸还京。泰定帝仍是置之不理,并且叠下两道上谕:一道是禁言赦前之事,一道是将赦前藉没的家产一概给还。这两件事,都是张前日奏中所竭力排斥的,现在泰定帝非但不施行他的条陈,倒反将他所反对的事情设施起来。张如何忍耐得住,便又上章辞职。泰定帝还不肯允其所请,只命他在西山养病,并加封蔡国公,知经筵事,别刻蔡国公印,作为特赐。张遵旨移往西山,见时事日非,重又上疏乞退,方蒙允准,始能解组归里,得遂初服。不料没有多少时候,泰定帝又思念及他,召他商议中书省事。张如何还肯应征,力陈疾病深沉,不能就道,恩准告免。直至泰定四年,卒于里第,遗命上蔡国公印。泰定帝得知张已死,也十分惋惜!赐祭赐葬,恩礼很是隆重。 看官,你道泰定帝对于张既不用他的言语,又为何叠加恩礼,做出那假惺惺的态度来呢?原是张是宏范的儿子,宇公端,少年时候随其父宏范灭宋,宋礼部尚书邓光荐赴水殉难,为宏范所救,待以宾客之礼,命其就学。光荐乃以平生所学著成相业一书,授其诵读,因此成为文武全才,历事三朝,声名卓越,要算元代中业的一位纯臣。泰定帝因他勋业资望极为隆重,不得不加以恩礼,以示优异。其实张乞休离朝,泰定帝好似去了束缚一般,哪里还真个要他前来,那不准告退和屡次征召不过是故意做作,遮掩耳目罢了。 闲话休提,单说朝廷之上,自张乞退之后,少了一个诤谏之臣。泰定帝更加一无顾忌,沉迷酒色。朝政皆为皇后巴巴罕一人所专擅,买卖官爵,公行贿赂,泰定帝好似木偶一般。朝罢无事,除征歌选色之外,又去佞佛斋僧,弄到了身殁上都,连皇后、太子也不能还京。未知泰定帝怎样佞佛,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五十九回 当朝进谗帝师行jiān 狭路相逢公主受辱 话说张辞职之后,朝右少了一个直臣,泰定帝更加没有顾忌。朝罢无事,除了饮酒渔色以外,还要一意佞佛。每作佛事,必要饭僧数万人,赐钞数千锭。且命各行省建筑佛寺,每建一寺,必要雕玉为梁,刻金作像,所费不知其数。皇后巴巴罕只知擅揽政权,泰定帝佞佛正合其意,非但不加谏阻,倒反怂恿着他崇信僧徒,供奉佛像,没有工夫与闻朝廷大事,方好从中弄权。因此,宫院里面从皇后巴巴罕以至一切妃嫔宫女,好似着了魔一般,都在帝师跟前受戒。据说受了戒以后,不但四季平安,无灾无害,且可以福寿绵长,永享富贵。 其时的帝师名叫亦思宅卜,每年所得的赏赉,以亿万计。帝师的兄弟衮噶伊实戬,从西域前来,泰定帝命中书省大臣持酒慰劳。待以上宾之礼,恭敬异常。帝师之兄索诺木藏布,领西番三道宣慰司事,晋封为白兰王,赐金印,给圆符,使尚公主。所有门下的徒弟以及各种僧徒都加封官职,甚至授为司徒司空。因此,僧徒的势力日渐膨胀,出入都乘舆马,前呼后拥,头蹈职事,章同王侯一般。朝廷上面的大臣,非但没有他们的威势,遇着僧徒在道中行走,倒反要退在一旁,让僧徒的随从过去方敢行走。倘若一个不小心,冲了僧徒的道,不问你是皇亲国戚,官居极品,位列三台,立刻一声喝,拥上许多秃驴,生生的从轿中拖出,马上捉下,一顿拳打脚踢,轻则冠裳毁裂,重则头青鼻肿。有些强项的官员不甘受辱,和他们理论,不但不能报复,反而再加一顿饱打。及至闹出事来,上疏参劾,泰定帝又一味偏袒着僧徒,不是置之不理,便说众官员有意侮辱帝师,反加罪戾。这一来,僧徒们更加肆无忌惮,到处横行。还有那些贪财好色的恶僧,便去霸占人家的田地,jiānyín人家的fù女。那些百姓们无权无势,受了僧徒的欺压,只得忍气吞声,暗中饮泣。就是身列朝班的官员,倘若所有的财产为僧徒所占,家中的妻女为僧徒所污,也只能自认晦气,连一声也不敢响。所以在那个时候,有一句口号道:“宁犯国法,莫犯僧徒。犯国法尚可活,犯僧徒xìng命绝。”可见那时僧徒势力之大了。 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台御史李昌,见僧徒横行到这般地步,实在忍耐不住,便长叹一声道:“凶僧不法至此,纪纲法律扫地尽矣。我身为台谏,老贪生怕死,不敢直言直谏,宣布他们的罪恶,尚何面目置朝班呢?”当即抗疏奏道: 臣尝经平凉府、静会、定西等州,西番僧佩金字圆符,络绎道途,驰骑累百,传舍至不能容,则假馆民舍,因而迫逐男子,jiān污fù女。奉元一路,自正月至七月,往返百八十五次,用马至八百四十余匹,较之诸王、行省之使,十多六七,驿户无所控讨,台察莫得谁何。且国家之制圆符,本为边防警报之虞,僧人何事而辄佩之。乞更正僧人给驿法。且得以纠察良莠,毋使混淆,是所以肃僧规,即所以遵佛戒也!伏乞陛下,准奏施行。 这道奏章递了进去,泰定帝仍复之不问。僧徒见李御史的参奏不生效力,更加胆大起来,非但不知敛迹,且深恨李昌和佛门作对。众僧徒都愤愤不平,大家商议道:“御史不过芝麻大的前程,竟敢参奏咱们,若不设法加以儆戒,此端一开,将来不论什么官儿都要来弹劾咱们了。皇帝虽然把这道奏章留中不发,但是李昌这东西并没有获罪,咱们白白的被他胡咬一口,就此罢手,佛门的威风,帝师的光彩,岂不被他削尽了吗?这件事决不能轻轻放手,须请帝师献一献手段,使李昌不能再列朝班,方可以惩一儆百,免得再有人前来无风作浪,寻咱们的晦气。”众僧徒商议了一会,便去面见帝师亦思宅卜,把惩戒李昌以儆效尤的意思说了一遍。亦思宅卜本因李昌的奏章参得十分厉害,心内好生不快。但他所参的并未指明是谁,又没有侵犯自己,未便前去过问,所以闷在心中,并未多事。现在一经众僧徒的挑拨,犹如火上添油,再也忍耐不住,当即穿上袈裟,提了锡杖,乘坐了香藤轿,径往宫中去朝见泰定帝。要求加罪李昌,以全佛门的脸面。 泰定帝听了亦思宅卜的申诉,初时还明白,说道:“李昌所奏的乃是番僧,并未涉及帝师,朕不信他的言语就是了,何用着恼呢?”亦思宅卜道:“李昌奏的虽是番僧,他的意思明是轻视佛教。况且僧徒带金字圆符,出于当初世祖皇帝的恩赐,李昌竟敢胡言乱语,不但与我教作对,连世祖皇帝也受了他的侮辱了。现在陛下又在佛祖座前受了戒,便是佛门子弟了,和我们僧徒如同一体。李昌参劾番僧也就同参劾陛下一般,倘若置之不问,任他逍遥法外,以后无论何人都可以效尤了。陛下不崇奉佛教,倒也罢了,如果真心崇奉佛教,李昌这等猖狂,万万不能不惩戒的。”泰定帝听这一番话,还在沉吟之际,亦思宅卜又进一步说道:“陛下与皇后刚才受了戒,李昌就来参奏番僧,明明是不赞成皇上和皇后的举动,所以才上这奏章。由此观来,他不但是轻视僧徒,实在是和陛下对抗,如果不加罪责,将来陛下连一事也不能行了。”泰定帝听到这里,不觉被他激动了怒气,说道:“帝师之言有理!李昌不先不后在朕与皇后受戒的时候前来胡言乱语,必是有意反对。若非帝师言及,朕几乎被他瞒过去了,这是如何容得。”说罢此言,早已怒气勃勃,传出旨意,将李昌削职,永不叙用。亦思宅卜见泰定帝听了自己的言语,竟将李昌削职,目的既达,遂即谢恩退出。 朝廷上面,自从李昌因参劾僧徒获罪,一般大臣更加惧怕僧徒的势力,不敢开口。因此,僧徒们愈加意气扬扬,无恶不作,就是杀死了人,也无人敢向有司控诉,要求偿命。便是前去控诉,那些官府听得是僧徒杀的人,如何还敢讯问,早将控诉的人斥退出来,置之不问。那些僧徒既然没有王法去管束,还有什么事不可以随心所yù去做么?这一日,亦思宅卜有个徒弟名戛林的,吃了一饱牛ròu和烧刀,已经很有醉意,敞披了一件僧衣,眯缝着双眼,一歪一斜,跌跌撞撞从街上横冲直撞的走过。道上的行人,见个僧徒走来,知道不是好惹的,一齐躲向两旁,让他行走。戛林因行路之人见了自己,全都让道,心内十分得意,更加手舞足蹈,做出诸般丑态,以示威风。不料走到一处拐弯的地方,恰恰有一队卫士拥护着一乘大轿从前面走来,放开脚步奔得飞快,一时回避不及,竟撞在戛林身上。戛林顿即大怒,挥起双拳大声喝道:“不带眼睛的奴才,佛爷在此经过,你们不行让道,还敢乱撞乱碰。若不教训你们一下还了得么?”那些卫士走得急匆匆的,被一个人撞了道,也正要发作。忽见那个人秃着个光头,乃是和尚,知道不是好惹的,连忙赔笑道:“咱们走得匆忙,误碰了老爷,千万不要见怪!咱们赔礼就是了。”戛林吃醉了酒,心内已十分模糊,又持着帝师的势力,不肯让人,况且又在大道之上,有许多人在两旁眼睁睁的望着自己被人碰了一下,就此轻易过去,绝不计较,未免觉得丧失了威风。因此,那些卫士向他赔话,他非但不听,倒反愈加暴跳起来,捋了一捋双袖,挥起两个拳头,直上直下的乱打。卫士们见他吃醉了酒,又深知当今皇帝崇尚僧徒,因此不敢回手,只得躲向旁边回避着他。戛林见许多卫土也回避着自己,愈加高兴起来,口中乱骂,双拳乱打,直向那乘大轿奔去就是一拳。前面的轿夫见个和尚挥拳打来,叫声不好,连忙将身一侧,要想躲避。哪知轿夫身体一侧,那乘轿子也随着势儿往旁一侧,坐在轿中的人没有防备,那身体也就不因不由斜侧过去了。这一来,轿子失了重心,早已豁喇劈拍一声,倒在地上,便有一个盛装女人从轿中直跌出来。好像孙行者驾斗云一般,打从轿帘里面头朝下,脚朝上一个翻身滚将出来,跌在地上,直跌的花冠欹斜,衣服散乱。众卫士这一惊非同小可,早已齐声嚷道:“不好了!不好了!长公主从轿中跌出来了!快些搀扶起来呀!”就这一声喊嚷之中,大家七手八脚抢向前来,搀扶那个fù人。不料,戛林正在起了劲,两手乱打,双脚乱跳,被众卫士一拥前来,在他身上重重的一碰。他本来吃醉了酒,脚下虚浮,被这一碰,便推金山倒玉柱的直跌下去。说也凑巧,这戛林恰恰的跌在那fù人身上。 那fù人是谁呢?怎么卫士们都称作长公主呢?原来这fù人乃是武宗皇帝的小公主,受封秦国长公主。今天因有要事到她兄长怀王那里去,所以连仪仗也没有摆出来,只坐了乘轿子,带了几个卫士,匆匆的前去。哪知行到半路,遇着戛林,闯出场祸事。那长公主出其不意从轿中跌在地上,已是吃惊不小。正在用着气力双手撑地,想爬起来。刚刚抬起半个身子,忽然背上又陡的有件东西压将下来,长公主哪里禁受得住,早又“啊呀”一声,一个狗吃屎伏在地上。直待众卫士和后面跟着的宫女赶将前来,先将戛林拉起,然后由宫人好好的把长公主搀扶着,踮将起来。长公主此时又惊又怒,直气得玉容失色,勃然怒道:“出家人如此蛮横无礼,那还了得!”便一叠连声吩咐道:“不必前往怀王府去,且踅回邸中整理一番,进宫去面奏圣上。”众卫士听得吩咐,齐声答应。早由宫女们簇拥着公主重行入轿,轿夫急的抬将起来,踅回公主府邸而去。戛林此时酒已醒了一半,听得众人喊嚷,方知轿中的fù人乃是长公主,又听得长公主发怒,要去面奏圣上,也知自己这事做得不对,心内有些发毛。但他还不肯示弱,故意向着公主的轿子冷笑一声道:“你去面奏当今,难道圣上就把咱斫了头么?咱们且斗上一斗,看谁的势力大,谁的势力小。”说道,披敞了僧衣,摇头晃脑扬长而去。 单说那长公主金枝玉叶,身份何等尊贵。现在受了僧徒的羞辱,又在这热闹街道之上,当着许多人众之前,出了这场大丑,心内如何不气。当下娇声喝着卫士回到邸中,将身上的衣服换过,又重新整理了一番,遂即赶向宫中面见泰定帝,把僧徒这番情由哭诉了一回,要求泰定帝如法惩办,以出胸中的恶气。谁知泰定帝生xìng佞佛,此时又受了戒,把那些僧徒相信得什么似的。正要他们诵经礼忏,保佑自己万寿无疆,永享帝王之福。怎样肯为了长公主这点儿小事,加罪僧徒。但又却不过长公主的情面,未便不允所请,只得勉强说道:“朕已知道,是日当下旨惩戒他们。”长公主见泰定帝已允了自己的请求,便谢恩退出。 到了次日,泰定帝下了一道手敕,禁止僧徒扰民。这一纸空文就将长公主受辱的事敷衍过去。那长公主见泰定帝轻描淡写地敷衍自己,心内好不着恼,便往他兄长怀王府中说道:“若论承继大统,当今皇上本是旁支,不应入继,天子之位理宜归于武宗的子孙。当今皇上正位之后,反将我大哥周王置诸漠北。二哥虽袭着怀王的封号,也是无权无势,连一个得意的宗室应该承袭的人,倒反退处一旁,任那不应继统的人享受富贵,怎不叫人心中愤愤不平呢?”怀王听了,长叹一声道:“事已如此,就是心内不平,也没法想了。”长公主道:“你难道不可设法举行大事么?”怀王笑道:“你说得也太轻易了,莫说天位久定,满朝臣子全都听他的命令,咱们无拳无勇,要想举事,有谁来帮助咱们呢?”长公主沉吟一会儿道:“一时之间虽不便轻举妄动,你何不暗中邀结人心,待时而动呢?”怀王道:“非咱不知此意,但是你瞧满朝文武有谁人真心向着咱们呢?如果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狗么?”长公主道:“你的主意固然不错,万事都以小心谨慎为上,不可轻率从事。但是要找个帮助你的人,我心目中早已瞧中了一个,若得他竭诚相助,大事何愁不成哩?”怀王忙道:“你瞧中的究是何人呢?”长公主道:“燕帖木儿这个人颇有深心,素来办事极其能干,并且熟读韬略,善于用兵,若得此人倾心相助,事情便有把握了。”怀王点头道:“若说燕帖木儿这个人,本是钦察都指挥使床兀儿第三个儿子。当我父皇镇守朔方时,已列宿卫,及父皇即了大位,屡加封爵,甚得宠幸。他往常见了咱,还感念父皇的恩德,每至涕泣,常说要代咱们兄弟出把死力,以报先皇知遇之恩。若去和他商量,果然没有不成功的。”正在说着,忽然有个佣人呈下个名剌,说有客来拜。怀王一瞧名剌,喜得什么似的,忙道:“快请!快请!”未知来者为谁,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回 结旧臣怀王抱大志 睹美色番僧起yín心 话说怀王从佣人手中接过名剌一看,正是燕帖木儿前来拜访,不禁喜动颜色,对长公主道:“咱们正说着他,他已前来拜访了,这可巧得很哩。”长公主道:“燕帖木儿来了么?这真是天赐其便,我们可以趁着机缘,用言语去打动他了。”怀王连道:“快请!快请!”不一会,燕帖木儿早已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见了怀王和长公主,连忙恭身行礼。怀王早抢上一步,口说“免礼”,双手将他搀住。长公主也道:“你是咱们父皇的旧臣,快不要行这大礼。”燕帖木儿连称不敢。怀王便让燕帖木儿入座。燕帖木儿道:“王爷与公主在此,臣是何等之人,胆敢放肆。”怀王道:“咱们还有要事商议,哪有不坐之理。”燕帖木儿便让怀王和长公主在上面坐了,自己方才斜签着身体,在侧首坐下。长公主早已开口说道:“你可知咱在街道之上,当着大众受了僧徒的大辱么?”燕帖木儿道:“臣前日曾听得说起,那些僧徒也太蛮横了。如何竟敢侮辱公主呢?”怀王愤然道:“僧徒有胆量侮辱公主,都是当今皇上纵容他们的。咱们虽为亲王宗室,将来不知要怎样的受人鱼ròu哩?”长公主勃然变色道:“咱久已劝你振作精神,力图大事,偏生你胆小如鼠,总说是无人帮助。”你瞧他,一面说着,一面甩手指定燕帖木儿道:“不是个大大的帮手么?枢密院的兵权,完全在他掌握,又是咱们父皇的旧臣,难道还不肯帮咱么?偏你怕得了不得。可惜大哥周王身在漠北,若在这里时,总比你有决断些。你可知当机不断,狐疑不决,将来是要受大祸的呢!”说着,又向燕帖木儿道:“你听我的话,是也不是?”燕帖木儿奋然言道:“公主之语,一些不错!天下者,武宗之天下。正统应属周、怀二位王爷。英宗皇帝之立,已是失当,当今皇上更是旁支入统。况又贪酒好色,信神佞佛,政权皆cāo于皇后,人民久已离心。只要一有机会,不论周王、怀王崛然而起,名正言顺跻登大宝,决无反对的。”怀王道:“咱非不知这个道理。一来皇位久定,无机可乘。二来咱既没有兵权,又无心腹之人。徒手安能成事。倘若轻举妄动,岂非惹火烧身么?”燕帖木儿道:“王爷放心,臣受武宗皇帝的厚恩,虽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不足仰报高厚于万一。现在又吞掌枢密,只要一遇机会,就可图谋了。王爷如果还愁力薄,可预先和西安王结纳,他是朝廷的宗亲,到了要紧的当儿,只须一句话,便可以定夺大事的。此外臣还有密友阿剌帖木儿、孛lún赤等数十人,都是肝胆照人,很有作为的义勇之士。臣去与他们秘密商酌,暗中预备,以俟机缘便了。”怀王、长公主听得这番言语,心下大喜,忙连连拜托道:“此事全仗你暗中进行,将来事成之后,决不忘却你的大功,定然列土分茅,以酬勋绩。”燕帖木儿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是臣分内所应为的,如何敢居功呢?事不宜迟,咱们既已决定,便当分头进行了。臣听说皇上又因住在京城十分烦腻,明日起驾往幸上都。待御驾去后,咱们更加不用顾忌,可以从容着手。此时暂且别过,臣若进行得手,便来报告王爷是了。”说着,起身告辞而去。长公主见燕帖木儿肯帮助怀王图谋大事,心内十分欢喜,便嘱咐怀王速速去联络西安王。怀王也连声答应,自去料理不提。 单说泰定帝自上都回銮,在宫中住了一晌,又觉着索然乏味,便传旨命西安王、丞相倒剌沙、枢密院燕帖木儿留守京城,自己又率领皇后、太子、合宫妃嫔,游幸上都去了。燕帖木儿得了这个机会,如何还肯轻轻放过,忙忙的和他继母察吉儿公主、族党阿剌帖木儿、密友孛lún赤,要趁泰定帝驾幸上都的当儿,结联心腹,运动朝臣,树立私党,推戴怀王暗图大事。哪知事情无论如何机密,总有破绽露将出来。俗语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燕帖木儿与怀王拉拢朝臣,密结党羽,谋为不轨,这样的大谋划,大运动,怎样会不漏风声呢?燕帖木儿正在运动得十分起劲,早已被殊祥院使也先捏觑破他们的密谋,忙忙的赶往丞相倒剌沙府中,密语道:“怀王结纳了燕帖木儿、西安王诸人,将有逆谋,公为丞相,乃朝廷的股肱,若不先事预防,将来发生祸变,如何是好呢?”倒剌沙听了也先捏的话,也打听怀王怎样的谋逆,便据以上闻。 泰定帝自到上都,政事完全不问,终日留连酒色,得到了倒剌沙的密奏,哪里放在心上,仍是日夜的酣歌恒舞,并没有什么处置。倒是皇后巴巴罕见了此奏,心下暗暗吃惊道:“我记得这个怀王,名唤图帖睦儿,乃是武宗皇帝第二个儿子。他还有个哥哥周王,被当今徙居漠北,因为怀王年纪尚轻,不能为患,所以任他安居京中。哪知他竟怀着异志,要想谋逆。虽然不必怕他,但是武宗的遗泽犹存,朝廷的大臣,多半皆是旧人,从前曾经受过武宗的恩德,倘若念着武宗的前情,暗中帮助怀王,那就难免他变。这事倒不可不加以防备。”想到这里,便不肯怠慢,前去催促泰定帝处置此事。泰定帝经了皇后的催促,便下道手谕:命怀王徙居江陵,不奉旨意宣召,不得擅自入朝。怀王奉了严旨,自然不敢违逆,只得与燕帖木儿等一班心腹之人,秘密计议了一番,只带了几个随身的侍从人员,径向江陵而去。 泰定帝闻得怀王已往江陵,以为他不在朝中,自然可以不生后患,便放下心来。一面行乐,一面崇尚佛教,传旨建造显宗神御殿于卢师寺。这卢师寺在宛平县卢邱山,本是一座大刹。此次奉安御容,大兴土木,役卒数万人,糜财数十万,装饰得金碧辉煌,一时无两。然后另建显宗神主,奉安殿中,悬额署名,号为大天源延圣寺,赐住持僧钞二万锭,并吉安、临江二路田千顷。那些僧徒见卢师寺的住持得了这样的好处,人人羡慕,个个眼红,都想逢迎泰定帝,得些好处,便变尽了法儿来蛊惑圣心。不是说能够延年益寿,便是说能够护国佑民,甚而至于钻门觅路,结jiāo内侍,恣行贿赂,要求他们在泰定帝面前吹嘘。偏遇着泰定帝迷信异常,凡遇着天变人异,总是命番僧虔修佛事,希望仗着佛力,可以解禳一切灾变。那些番僧便循着故例,请释罪囚。所以,赦诏叠下,凡有jiān盗贪yín诸罪,只要运动番僧,便可赦宥。番僧又仗着赦诏,暗中取利,无论什么重犯都可邀恩遇赦,洗刷一清。就是出狱之后重行犯罪,再被逮系,一转眼间也可以重行释放,恢复自由。试想国家的整治恶人,全仗刑罚严明,方可以除暴安良,使人民不敢轻易犯法。如今赦诏迭见,刑罚失效,那些凶恶之人,见犯了罪,遇到恩赦,就可以逍遥法外,乐得欺压良善,无恶不作,准备犯了罪以后,拼着一笔运动费,送于番僧,就可无事了。因此,盗贼横行,jiān暴竞作。泰定帝还不省悟,恰值生了第二个皇子,以为是神佛保佑,才离襁褓,使命受戒,为着拜佛的事情,连郊天祖的大礼都搁了起来,并不举行。御史赵思鲁奏道:天子亲祀郊庙,所以通精诚,迎福厘,生民,阜万物,历代帝皇莫不视为大典,躬亲将事。应请皇上遵依故例,虔诚对越,方可以上迓夭府,隐格纯嘏。”疏奏上去,泰定帝还是漠然无动于心,因此谏臣大哗,全体入朝,面请郊祀。泰定帝道:“世祖成宪,不闻亲祀郊庙,朕事事皆以世祖为法。世祖所行的事,朕不敢不行,世祖没有举行的事,朕也不敢节外生枝,妄自增添。此后郊祀,但令大臣恭代就是了。”台臣还想进谏,泰定帝早已拂袖退朝。 其时适值帝师圆寂,泰定帝下诏,大修佛事,超荐帝师,命塔失、铁木儿、纽泽为监督,召集京畿僧徒,诵经讽咒,接连数十日。一面又延西僧藏班藏卜为帝师,赉奉玉印,诏谕天下。又命作成宗神御殿于天寿万宁寺,一切规模仪注,均与显宗神御殿相同。哪知泰定帝这样的虔修佛事,以迓福佑,上天和神佛偏偏没有灵应,非但不降福,倒反灾异迭见,扬州路崇明州海门县,忽报海溢,淹毙人民庐舍,不知凡计。汴梁路扶沟、兰阳又报黄河泛滥,淹没地方也不在少数。建德、杭州、衢州属县都遭水灾,已成一片汪洋。还有真定、晋宁、延安、河南等路,偏又数月不雨,赤地千里,河干井涸,旱灾甚是厉害。大都、河间、奉元、怀庆等路又遇蝗灾,非但田禾受损,便连草木都被飞蝗食尽。巩昌府通漕县,高山无故崩颓,压死人民、牲畜,倒毁官房民居,不知其数。碉门忽然地震,有声如雷,昼色晦明。天全道高山亦复bào裂,飞石毙人。凤翔、兴元、成都、峡州、江陵等处也同日地震。各路、各行省奏报灾情变异的折子,纷纷不绝,如雪片一般飞来。泰定帝不知修省,反说是所修的佛事,恐怕不甚虔诚,因此不能感动神佛,灾异屡见,便把帝师请入宫中,和他商议,重新建醮唪经,以便解禳。于是饶钹钟鼓,经声梵呗,昼夜不绝。泰定帝不但率领后妃皇子亲自在坛场之前,和僧徒一般膜拜顶礼,合十和南,虔诚祷祝,并且遍饬京内、京外各官,恭祀五岳四渎,名山大川。便是庶民之家,也要摆设香案,口诵佛号,朝夕礼拜,叩求神佛保佑,消灾降福。总以为虔诚拜佛到了如此地步,一定可以感动神佛,大显灵异,将灾异消灭尽净了。不料水灾、旱灾、蝗灾、风灾仍是不断的报来。全中国的地方,几乎没一处没有灾异,接连着年岁荒欠,人民饥疲不堪,闾阎盖藏俱尽,饿殍载道,盗贼满山。弄得个泰定帝左又不是,右又不好,不知如何方可以挽回天心,消弭灾荒,想来想去,恰被他想出一个法儿来了。你道是什么妙法?原来是下诏改元。当下由朝臣议定,改泰定五年为致和元年,仍命帝师藏班藏卜率领各僧诵经,格外加虔。并从帝师之请,饬令沿海各地,建造浮屠二百一十六座,镇压海溢。泰定帝还恐不能消灭灾患,仍请求帝师代为划策,怎样的虔诚拜佛,便可无灾无害,安享太平之福。藏班藏卜便乘机奏道:“皇帝虽已受了佛法,但是所受的还是佛家一种普通之戒,要真个增福延寿,克增遐龄,还须亲受无量寿佛戒。因为这无量寿佛,是佛门中寿元最高最大的佛祖。他的寿数,历几千万劫,没有消灭的时候。天地有混沌,山川有崩竭,独有这无量寿佛没有毁坏的。人若受了无量寿佛的戒,只要诚心修炼,不愁不延年益寿的。”泰定帝听了此言,立刻应允,命钦天监择吉,在兴圣殿亲自受戒。 到了受戒的吉日,帝师总算格恭将事,也不待泰定帝邀请,居然披了袈裟,戴了毗卢帽,亲自前来督率着僧徒建设经坛。上面供设着蓝底金字的无量寿佛的牌位,两旁排立着诸天神将和五百尊罗汉,四大金刚的神位。后殿正中是释迦牟尼的莲座,左有普贤,骑着青狮;右文殊,跨了白象;最后供的是南海普陀山潮音洞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坐在九品莲台上,左站善财童子,右立龙女,一尊韦驮菩萨手举降魔宝杵,勇纠纠、气昂昂的直立在前面,无论什么邪魔外道见了这位尊者,早已吓得战战兢兢,避之不遑,哪里还敢前来侵犯。所以这位韦驮尊者,乃是佛家的护法,犹如道教的王灵官一般,无论是怎样神通广大的妖魔见了它,早就匿迹销声,逃得不知去向。就是诸天正神、八部天将,遇着了佛家的韦驮、道教的王灵官,也都有些栗栗危惧,少不得要卑躬屈节,和他拉拢,讨他欢喜。因为这韦驮与王灵官都是正直无私,嫉恶如仇,诸神倘若略有差错,那韦驮的降魔杵、王灵官的金鞭,立刻打下,再也没有情面的。所以,无论是邪神正神,都惧怕他的。当下帝师藏班藏卜率领众僧,布置毕诸天佛祖的神位,又设了乐钟,悬了幢幡宝盖,排列得花团锦簇,五花八门,甚是可观。布置就绪,便由帝师领了徒子法孙,绕坛一匝,顿时吹起法螺,摇动金铃。那铙钹金鼓,便震天价响起来,梵呗经声,接连不断,念诵无已。那宫中的妃嫔贵人、宫娥彩女,自皇后巴巴罕以下,没有一人不要观看热闹。早已携伴结侣,前拥后挤,都哄向兴圣殿来看皇上受戒。又都打扮的如花蝴蝶一般,令人见了,没有一个不要神魂飘dàng,如遇天上仙子、蓬岛神人,便是那月里嫦娥,瑶池仙姬,大约也不过是这般美丽妖娆。 这藏班藏卜和许多番僧,哪里见过美貌的佳人,艳丽的女子,只觉得莺声呖呖,香风飘飘,耳内听着一点,鼻中嗅着一些,都已筋酥骨软,心醉神迷,一齐睁大了圆彪彪的双睛,斜歪着身体,向那些妃嫔宫女望个不了,手里敲的大锣大铙,已竟断断续续,不能合板,口内念的嘛咪叭,已竟离了腔儿,不能调和。帝师藏班藏卜更是个色中饿鬼,好容易今天得着机会,可以瞧看上苑名花,如何不要细细赏鉴,一开眼界呢?正在眯逢着双眼,留心细瞧的当儿,忽然左肩上被人打了一下,吓得他直跳起来,连手中所执的宝幡也往地上直落下去,未知谁人敢打帝师,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一回 经声法鼓忽亡帝主 带刀夺门议立君王 话说帝师藏班藏卜偷看妃嫔宫人,正在看得筋酥骨软、心醉神迷的当儿,忽然左肩上被人打了一下。他疑心自己观看美人太过分了,那种丑态被泰定帝瞧破,命卫士来拿他,不觉大大的吃了一惊,口中喊声“啊呀”,手里执着的一柄宝幡,便向地上直落下去。幸得那个打他的人一手将他的宝幡托住,口内问道:“咱们的迎神曲、安神咒都已诵毕,各种的铙钹金鼓也都敲打了几遍,您可以去引导了万岁到经坛之前,举行受戒的大礼了。”藏班藏卜听了这番说话,方知是徒弟来请他引导泰定帝至坛前行礼,并不是因为偷看美人露了破绽招出事来,便定了一定心神道:“正是行礼的时候了。你快督率他们预备一切,咱便去恭请圣驾,到坛前行礼受戒。”那个徒弟领了命令,自去和众僧料理诸事。藏班藏卜只得暂时抛撇了那些美人,懒洋洋的行至御座之前,恭请圣驾赴坛行礼。 泰定帝随了帝师,步至经坛,面北背南,正对着无量寿佛的金牌,端恭立定,那些番僧在这当儿,又把金鼓、铙、钹停止,换了一班笙箫鼓笛的细乐,吹打起来。就这香烟丛中,奏乐声里,帝师藏班藏卜抖了一抖身上的袈裟,整了一整头上的毗卢帽,紧行一步,先到坛前。就有一个番僧,手捧一支高香,献将上来。帝师恭身接过,显出很端重、很庄敬的神气,闭着双目,口中默默的不知祝祷些什么。祝祷了一阵,只见他双脚向下一蹬,匍匐在地,接连膜拜。每一次膜拜抬起身的当儿,却把手中的香高举过顶,那一片乐声,更加奏得悠扬可听。也不知膜拜了几次,方见他立起身来,又将手内的香,对定无量寿佛连举三举,遂即从旁趋出一个番僧,接过帝师手内的香,恭恭敬敬chā入香炉里面。帝师又伏地膜拜了三拜,方回过身来恭请泰定帝,行到他刚才膜拜的地方,引导着泰定帝学着僧徒拜佛的规则,匍匐在地,先膜拜了三拜,然后又导泰定帝行至右首一间更衣殿内,请泰定帝将皇冠、龙袍、无忧履,一齐脱下。即有侍候更衣的番僧,将出一领绣金盘龙的大红袈裟、一顶双龙抢珠的毗卢帽儿、一双纯黄绣花的僧鞋,服侍泰定帝穿着停妥。又献上一个如意式的长柄金香炉,炉上面高高的chā定一支盘龙沉水香。那香点着了,气味十分甜静,令人嗅着,头清目亮,异常爽快。泰定帝此时好似傀儡一般,只得凭着帝师的指导,叫他怎样就是怎样,再也不敢有违。料不到专制时代的皇帝,竟会受僧徒的玩弄,至于如此地步,这也是千古未有之奇事了。当下泰定帝换好了僧衣僧帽,接过了那个如意式长柄香炉,颤巍巍的双手捧定,由帝师在前引领着,从更衣殿一步一步趋走出来。偏觉得那袈裟,又宽又大。一边有个袖儿,又是没有底的,飘飘dàngdàng,不由自己作主。一边没袖儿的地方,露出僧袍的袖儿,又觉得过长,手执香炉,很不便利。头上的一顶毗卢帽,比到皇冠,又硬又重,压得头脑生痛,脚上蹬着的一双僧鞋,又不合脚寸,走起路来拖拖带带,一步一脱下来,极不方便。把个泰定帝弄得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足无措,四肢百体不知怎样安放才好。只得硬着头皮跟定帝师,亦步亦趋的走向经坛而来。帝师先行一步,抢向经坛之前。其时大锣大鼓,又复敲将起来,帝师就着锣鼓声中膜拜已毕,方才恭请泰定帝拜伏坛下。帝师立在一旁,口不知念诵些什么,众番僧也跟着念诵了无数佛号,便听得清磬一声,众声戛然而止,帝师引起泰定帝退了出来,算是受戒礼毕。众番僧收拾法器,各自退出,帝师也辞了泰定帝回寺而去。到了次日,宫中又发出金银钞锭,赏赐僧众。泰定帝以为这次受了无量寿佛的戒,定然福双寿增,心内非常欣慰,遂即出猎柳林。猎罢以后,也不返京,仍在上都追欢取乐。自春至夏,留滞行宫。忽然圣体不适,患起病来。皇后巴巴罕忙召御医诊视,服下yào去,非但不见轻减,倒反日重一日,延至新秋,竟尔晏驾上都,年仅三十有六。 丞相倒剌沙当泰定帝病重时,已从京内赶到上都。皇帝驾崩,他因太子年幼,不即拥立,竟擅权自恣,独断独行,弄得天怒人怨,众叛亲离。皇后巴巴罕见朝廷上面闹得不成局面,只得临朝称制,遣使进京,命平章政事乌都伯剌,收掌百司印章,安抚百姓。燕帖木儿知道势难应再缓,便去见西安王阿剌忒失里道:“故主已殂,太子尚幼,国家须立长君,始可无虞。况天下正统应属武宗之子,英宗已不当立,大行皇帝更出旁支,愈加紊淆。今日之事,宜正名定分,迎立武宗之子,方可安定人心。”那西安王本来与怀王图帖木儿连成一气,哪有不赞成之理,却故意说道:“你的言语固然很是,但周王远在漠北,如何是好?”燕帖木几道:“怀王近居江陵,何不先行迎立?”西安王道:“弟不先兄,此事还须商酌。”燕帖木儿道:“此时宜先迎怀王入都,安定人心,然后再迎周王,仁宗故事,即是先例。”西安王道:“上都已有命令前来,命乌都伯剌收取百司印章。我们举事,他们如若不允,奈何?”燕帖木几道:“昔人有言,先发制人。王爷果举大事,要制服他们,一勇士之力已经足了,有何为难呢?”西安王点头道。“只要事情办得妥当,我没有不赞成的。”燕帖木儿遂匆匆出外,召集心腹,准备停当。 次日天明,由西安王下令,召集文武百官至圣兴宫会议。平章政事乌都伯剌、伯颜察儿与各官属先到。等了一会,西安王亦至,大家入座。乌都伯剌正要宣示皇后巴巴罕的手敕,令百官齐缴印章,忽见燕帖木儿领了阿剌铁木儿、孛lún赤等一十七人,带刀夺门而入,外面又排列着勇士数百人,一个个横眉怒目,手执兵刃,望着百官。乌都伯剌情知有变,向燕帖木儿问道:“签书意yù何为?”燕帖木儿厉声言道:“武宗皇帝有子二人,孝友仁德,名播遐迩,今乃一居漠北,一处南陲,武宗有知,亦当深恸!况天下者,武宗之天下,一误岂可再误。今日正统,应归武帝嗣子,敢有再紊邦纪,不从义举者,即与乱贼相等,当即斩首。”说着,拔刀出鞘,怒目而立。乌都伯剌、伯颜察儿两人还yù抗词答辩。燕帖木儿见如何肯容他们多言,竟令阿剌铁木儿、孛lún赤等一拥而上,将二人拿下。中书左丞朵朵道:“签书如此行为,莫非造反么?”言还未已,早为燕帖木儿一刀砍倒,顿时合座大乱。燕帖木儿指挥勇士,缚了朵朵,并执参知政事王士熙,参议中书省事脱脱、吴秉道,侍御史铁木哥、邱土杰,治书侍御史脱欢、太子詹事王桓等十余人,悉置狱中。自与西安王入守内廷,分布心腹于枢密院。自东华门夹道,排立军士,使人传命往来,严防他变。一面再召百官入内,听候命令,谴前河南行省参知政事明里董阿、前宣政院使答剌麻失里,乘着快驿,往迎怀王图帖木儿。且使嘱河南行省平章伯颜选兵扈从,不得延误。明里董阿等奉了命令,哪敢怠慢,遂即连夜赶往江陵。这里燕帖木儿又传令封府库,收百司印,遣兵扼守各路要害,推前湖广行省左丞别不花为中书左丞相,詹事塔夫海涯为平章,前湖广行省右丞速速为中书左丞,前陕西行省参政王不怜台吉为枢密副使,萧忙解古仍为通政院使,与中书右丞赵世延等,分典庶务。于是募死士,买战马,运京仓米,饷输士卒。复遣使往各行省,征发钱帛兵器。当时有卫军失统,及谒选与罢退军官,俱发给符牌,静候调遣。诸人受命后,不知向何人谢恩,都瞪目立着。当由中书省官指挥,命众官南向拜谢。大众惊恐,毛发凛然,方知内廷意属怀王了。燕帖木儿宿卫禁中,一夕数徙,莫知所处,有时不能安眠,或坐以待旦,暗中想到自己的同母弟撒敦、儿子唐其势还在上都,便密令塔失帖木儿召使返京。两人得了消息,都抛弃家眷,星夜奔回。其时京内无主,人情惶惑,谣言沸腾。燕帖木儿恐人心不安,或生变故,命塔帖木儿诈充南使,报称怀王旦夕且至,民勿疑惧。又命乃马台诈作北使,称周王亦已启驾南来。又命撒敦率领雄兵,镇守居庸关,唐其势屯兵古北口,以御上都。一面再遣撤里不花、锁南班,往江陵促驾早发。 那时明里董阿等早到河南,见了平章伯颜,告知密谋。伯颜又告知平章曲烈、右丞别铁本儿,命二人发兵南行,迎接怀王。哪知二人不识时务,不肯从命。伯颜叹道:“我本来受武宗皇帝厚恩,委以心膂,今爵位至此,尚有何望,只因大义相临,不敢推诿,所以转告两公,愿两公不要阻挠罢。”曲烈仍是不从。此时恼了伯颜,立刻抽刀,杀死二人,另募壮士五千人,令蒙哥不花带领,驰赴江陵,迎接怀王。自己也秣马厉兵,严装以待。参政脱不台进谏道:“现今蒙古的精兵猛卒与侍卫雄兵,皆在上都,内地各要隘,守备单弱,实在堪虞,迎立怀王一事,完全是燕帖木儿个人的主张,此时在廷诸臣,固然不敢反对,上都人马,一旦声罪致讨,恐怕就要瓦解冰消了。”伯颜怒斥道:“你敢扰乱军心么?吾意已定,违令者斩。”脱不台见伯颜主张已定,知非口舌所能挽回,遂退了出来。到得夜间,竟怀了利刃,前去行刺伯颜。哪知伯颜防备甚严,夜中自起巡查,见了脱不台,不由分说,一剑砍死,并将他部下所有的兵马一千二百骑,完全收为己有。其时怀王已由撤里不花等,催促着从江陵启驾,即日登程。先命撤里不花驰报伯颜,加封伯颜为河南行省左丞相。及怀王驾莅河南,伯颜率领部下和百官父老,躬甲胄,迎于郊外,引道入府,一齐俯伏在地,口呼万岁。伯颜且叩首劝进。怀王解金铠御服宝刀,亲赐伯颜,且命其扈从北上。谕令前翰林学士承旨阿不海牙继伯颜之任。遣万户孛罗等,将兵守潼关,并分道遣使宣召靖王买奴、镇南王铁木儿不花、威顺王宽彻不花、高昌王铁木儿补花等,率属来会。诸王奉了手谕,陆续前来,方始整驾北行。 这时上都诸王大臣,如满秃、阿马剌台、宗正扎鲁忽赤、阔阔出、前河南平章政事买间、集贤院侍读学士兀鲁思不花、太常礼仪院使哈海赤等一十八人,都得着燕帖木儿密函,叫他们起事响应。他们正在暗中准备,不料机事不密,被倒剌沙探得情由,亲自率领卫兵,前往搜拿。不上一日,竟将这十八人,捉住了十七个,惟有诸王满秃,尚未缉获。倒剌沙悬赏搜捕,忽然有人急急报来,说满秃已逃往京内去了。未知满秃如何能得逃脱,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二回 立幼主jiān相弄权 入大都藩王即位 话说倒剌沙正在搜捉诸王大臣之际,忽然有人匆匆的报道:“诸王满秃,已经逃往京内去了。”倒剌沙暗中道:“满秃为人无拳无勇,又无胆量,好在他的党羽完全捉住,只他一人逃走了,也不足为忧。倒是从皇上晏驾至今,已逾一月,太子尚未即位,究竟不是件事情。倘若没有燕帖木儿迎立怀王之事,我原可以利用这个时机,独揽大权。现在只得请太子即位再观时势了。”心内踌躇了一会,便亲自入宫,谒见皇后巴巴罕,自愿拥立皇太子阿速吉八为帝。 皇后巴巴罕,当泰定帝在日,窃弄政权,躬行贿赂,朝廷之上,一切大事,都为她所把持。及至泰定帝驾崩,外有燕帖木儿等谋叛,内有倒剌沙擅权,竟弄得她一无施展,好像木偶一般,往日威风不知到哪里去了。现在见倒剌沙居然肯拥立皇太子阿速吉八为帝,乃是她求之不得的,自然一口允许择吉登位。乃于致和元年八月,召集梁王王禅、辽王脱脱、右丞相塔什特穆尔、太尉不花、御史大夫纽泽等,奉皇太子阿速吉八,在上都即皇帝位,尊皇后弘吉剌氏为皇太后,拟定次年改元天顺,那天顺帝,年才九岁,朝贺之时,惊慌无措,几乎吓得放声大哭,幸由丞相倒剌沙在旁护持,方得终礼。遂命诸王失剌、平章政事乃马台、詹事钦察,领兵去袭京城。恰值阿速卫指挥使脱脱木儿由上都自拔来归,奉了京师的命令,驻守古北口,早已预先知道失剌等潜师来袭,便领兵据住宜兴,四面埋伏下人马,等候上都兵来,好出其不意,杀他个片甲不返。失剌哪里知道,兴匆匆的将军马分为三队,第一队由乃马台统带,第二队令钦察为主,第三队归失剌自己统驭。倒也威风凛凛,大刀阔斧的自北而南,喊声彻天,军鼓震地,乘着一股锐气,倍道前进。不料前锋才到宜兴,刚要扎营造饭,忽地一声号pào,敌兵蜂拥而至。乃马台慌忙执qiāng上马,四下观望,已见无数人马,翻翻滚滚,好似潮水一般向前冲杀。自己的人马因一气奔驰到此,刚才扎营停止,那股锐气已经消灭,如何能够抵敌来军。说时迟,那时快,乃马台方才传令,排队迎战,敌兵已是杀入。顷刻之间辙乱旗靡,马仰人翻。乃马台措手不及,被脱脱木儿一马驰来,手起刀落,砍中左肩,跌下马来,被敌军生擒活捉而去。脱脱木儿扫尽了上都的前锋,见有现成煮就的饭,乐得令军士们饱餐一顿,向前疾进。那上都的第二队,是钦察统带了前行,接到了前队的败报,连忙赶来救应。行未数里,已与脱脱木儿之军相遇。脱脱木儿乘着战胜的威风,手抡大刀,一马前先,势甚勇猛,所到之处,人马辟易,无人能敌。那钦察不知好歹,居然拍马舞刀,上前迎敌。和脱脱木儿战未三合,被他当头一刀,砍下马来,死于地上。北军见主将已亡,吓得亡魂丧魄,纷纷溃走。脱脱木儿挥兵追赶,直杀得北兵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好容易跑逃了xìng命的,也是带伤的居多了。那失剌还没知道前两队的失败,惘惘的挥动令旗,率众南进。忽见残兵败卒接连不断的逃来,慌忙诘问,方知前两队已是悉数覆没。乃马台与钦察,一个是身为俘虏,一个陈尸沙场,吓得个失剌口呆目瞪,料想敌兵乘着战胜余威,定然十分厉害,自己的人马得了前军的败耗,人心摇动,已无斗志,三十六策,走为上策,便忙忙的传令,将前军改作后军,后军改作前军,掉转头来,向北退去。总算失剌见机,逃走得迅速,及至脱脱木儿赶来,北兵已去得没有影儿了。脱脱木儿追赶不及,便掌起得胜鼓,奏凯回营,报捷京师。 燕帖木儿接到捷报,十分欢喜。正与诸臣,属酒相庆。方在欢呼畅饮的当儿,却见撤里不花疾趋而进,报说怀王已距京城不远,燕帖木儿闻言大喜!遂于席间,派遣使臣,远出迎驾。那太常礼仪使更是忙碌,赶着去整备法驾。不到一日,报说怀王驾已抵郊,燕帖木儿便率领百官诸王,前赴郊外恭迎王驾。怀王与燕帖木儿见面之下,自然慰劳有加。当由诸臣请怀王改乘法驾,驰入京城。西安王阿剌忒失里率众劝进。怀王道:“大兄尚在漠北,我安得越次僭立?俟两都平定,当遣使迎接大兄,缵承大统。此时暂且由我监国,愿诸卿勿生异议,尽力匡襄,便是国家之幸。”燕帖木儿道:“大王让德,yù待周王,固然是极好之事。但时势相迫,亦宜从权,万不可坚执己见,以失民望。现在既承钧命,臣第安敢有违,且俟后来再议罢。”于是怀王遂入居宫中。 到了次日,即传令旨:命速速为中书平章政事,前御史中丞曹立为中书右丞,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张友谅为中书参知政事,河南行省左丞相伯颜为御史大夫,中书右丞赵世延为御史中丞,各官奉到旨意,俱各受职视事。过了两日,便有侦探来报,上都命梁王王禅、右丞相塔什特穆尔、太尉不花、御史大夫纽泽等,兴兵南犯。怀王闻报,不觉大惊,忙召燕帖木儿入宫,商议军务。燕帖木儿奋然说道:“上都兴兵来犯,正可乘此时机,杀他个片甲不回。臣虽不才,愿往拒敌。”怀王见燕帖木儿自请效劳,心下甚喜,遂发兵数万,归燕帖木儿指挥,命他便宜行事,不为遥制。燕帖木儿奉了令旨,刻不停留,带兵直至居庸关。其同母弟撒敦,迎接入内。燕帖木儿问道:“北兵久已由上都出发,吾弟何不率兵急进,反在此逗留观望呢?”撒敦道:“闻得吾兄奉命督师,因此静候调遣,不敢妄进。”燕帖木儿道:“自古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吾弟速领本部人马,往截北军,我自有策应。”撒敦奉了将令,立即领了部下万人,浩浩dàngdàng,杀向前去,行抵榆林,恰值敌兵已到,撒敦也不容答话,挥兵冲杀过去,手中一柄大刀,挥挥霍霍,勇不可挡。北军抵敌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住,纷纷倒退。撒敦领兵追杀,直杀得北军七零八落,鼠窜而逃。撒敦一直追至怀来,方才鸣金收军。燕帖木儿领了后应人马,亦已到来。撒敦不待扎营,即叩马报捷,并请燕帖木儿乘胜直捣上都。燕帖木儿道:“吾弟且慢前进,可回关商议破敌之计。”撒敦道:“吾哥方才责我不进,现在我yù进兵,吾哥又要商议什么破敌之计,真是令人气闷!况且北兵败退,锐气已挫,不趁此时攻取上都,更待何时?”燕帖木儿道:“吾弟有所未知。兵以气动,气盛乃胜,气竭必败。我日前责你不进,乃是激动你的锐气,向前御敌。今既战胜,我军之气已竭,若再前进,屯兵于坚城之下,不败何待?”撒敦听了,不敢多言,只得遵依将令,随着燕帖木儿收兵回关。捷报到了京中,怀王不胜忻悦。即召燕帖木儿奏凯还京。 燕帖木儿奉了令旨,率兵而回。到了阙下,见过怀王,请将从前拿下的乌都伯剌和临阵擒获的乃马台全都斩首,以儆逆命之臣。又一面率领百官,伏阙上书,请怀王早正大位,以慰人心,而安天下。怀王还固辞不允。燕帖木儿奏道:“人心向背,间不容发。此时上都犹有天顺,诸王大臣及闾阎小民,尚在观望疑虞之间,非速正大位无以系人心。万一中外失望,后悔无及矣。”怀王闻奏,沉吟半晌道:“万不得已,亦须将我本意,诏告天下,始可暂时居摄,以俟大哥南来。”遂命中书省拟定一道上谕,于九月十三日即帝位于大明殿,受诸王百官朝贺。当即封赏群臣,并赐上都将士,金银钞锭有差。流朵朵、王士熙、伯颜察儿、脱欢等于远州,且籍没其家资,以分给诸王大臣。 正在赏功戮罪,十分忙碌,忽有报马从辽东报来道:“平章秃满迭见与诸王也先帖木儿等,率领大兵入迁民镇,进袭苏州,甚是危急,请速发兵抵御。”怀王闻报,哪敢怠玩,即封燕帖木儿为太平王,以太平路为食邑,并命为中书右丞相,兼知枢密院事,赐黄金五百两、白金二千五百两、钞万锭,金素织缎色缯二千匹、平江官地二百顷,即日率领大军,出师苏州,以御辽东敌兵。燕帖木儿拜命之下,立刻启行,并檄调撤敦,会师北上。方抵三河,又接得通州急报,梁王王禅等人马,已入居庸关,不觉大惊道:“居庸有失,不但通州吃紧,就是京师也要摇动了。辽东之师,可以暂缓,我且移军回保京师,以固根本重地。”当即酌留军队,以拒辽东之敌,自与撒敦星夜驰回。既抵榆河关,闻得怀王已进齐化门视师,心下着急万分,遂策马直奔京城,谒见怀王道:“陛下何故亲出视师?”怀王道:“寇兵已入居庸关,将犯京师,所以视师御敌。”燕帖木儿道:“陛下一出,民心必定惊惶,万一变生肘腋,如何是好?所有御寇之事,臣请担负完全责任。望陛下从速还宫,镇定人心,切勿轻动。”怀王道:“待卿未来,朕故亲出督师,今卿已驰至,朕心已安,军事皆由卿主持,朕当还宫,以安人心。”言罢,遂即乘舆回宫。 燕帖木儿到了军中,梁王王禅乘胜进逼,两军相遇于榆河。燕帖木儿升帐誓师道:“寇兵深入,大都戒严,本爵帅奉命御敌,将士三军,须要忘身报国,人自为战,敦胜敦败,只在此举。本爵帅既为元戎,身担重任,信赏必罚,绝不姑容,倘有贪生怕死,退避不前及有违军令、私纵敌人者,本爵帅唯有军法从事,虽属至亲,亦不宽贷,那时休怨本爵帅执法无私,自贻伊戚。”将士闻命,无不唯唯遵令。燕帖木儿遂即开营逆战。梁王王禅也率兵jiāo锋,两下里奋勇决斗,十dàng十决,各不相下,足足里战了三个时辰,还是不分胜败。燕帖木儿激动了xìng气,亲自执着令旗,一马当先,率众突阵。部下兵将见主帅如此奋勇,便一个个抖擞精神,大呼冲杀。北军初时尚能勉力支持,后来见燕帖木儿的军队,如神龙一般,忽来忽往,纵横突冲,大有以一当十,以十当千的气概。北军不觉气馁起来。行军打仗,全靠着一股锐气才能战胜攻取,无敌不摧,无坚不破,气若一馁,哪里还能抵挡敌军,早已阵脚摇动,渐渐的向后退却。燕帖木儿何等机灵,他见北军气势已衰,更加提足精神,奋呼而上。三军将士随着主将,好似山崩川流一般,直向敌阵压去。北军支持不住,直向后退。恰因梁王王禅纪律甚严,不致奔溃,但已渐渐的退至红桥左近。燕帖木儿哪肯放松,挥动大军,一步一步的直逼过来。此时恰恼动了梁王的两员部将的xìng儿,拼着xìng命直向燕帖木儿的中军奋力冲突。那两员部将一个名阿剌帖木儿,曾为枢密副使;一个名忽都帖木儿,曾为上都指挥使,两人都是有名的骁将。现在见燕帖木儿执旗指挥,军队异常奋勇,北军渐渐不能抵敌,恼动了二人的xìng气,一个挥动了宣花斧,一个手执大斫刀,直向燕帖木儿冲来。燕帖木儿正挥刀前进,适阿剌帖木儿直至马前,一斧砍来。帖木儿眼明手快,将身闪过一边,右手举刀格住利斧,左手用刀挥去,挥中阿剌帖木儿左臂。阿剌帖木儿猛叫一声,拨马退走。恰值忽都帖木儿一马驰至,接住燕帖木儿,奋斗数十合,两下里尚是不分胜负。燕帖木儿部下有一名矮将,名唤和尚,短小精悍,勇力绝lún,平时惯用双锤。他恐主将有失,遂即摧动坐骑飞奔前来,举起两柄大锤,直上直下的乱打。忽都帖木儿欺他身材矮小,不甚注意。哪知这和尚敏捷异常,左踊右跳,防不胜防。忽都帖木儿一个不留神,左肩已中一锤,几乎落马,幸有后队前来救应,方得逃脱了xìng命。北军见两员骁将一齐带伤,心内更加惊慌,全都退过了红桥,阻水而阵。燕帖木儿因战争已久,深恐兵力疲乏,并不追赶,只命军士将劲弓猛弩隔河shè击,把北军一阵shè退,方才收兵。 到了次日,又分兵为三队,命也速答儿率左军,八都儿率右军,自领中军,进促北兵。其时北兵已退至白浮,见燕帖木儿挑战,便开营出敌。燕帖木儿麾兵佯退,暗命左右两军,包抄敌后。北兵不知是计,只道燕帖木儿真个退走,便奋力追赶。不料追到分际,已被也速答儿、八都儿两支人马,左右冲来,连忙分兵抵御。哪知燕帖木儿又复挥兵杀回,三面夹攻,如何还能抵挡,只得且战且走,退后十余里下寨。燕帖木儿见北兵虽败,退走之时,行列尚是整齐,并无溃散的景象,也就不敢穷追,鸣金收军而回。待至翌晨,梁王王禅因连日败退,不胜愤怒,鼓励兵将,前来冲突。燕帖木儿料知北兵盛怒而来其气甚锐,不可轻敌,传命紧守营门,不准出战,敌兵突营,只将弓弩shè去,俟其气衰将退,然出击。果然自晨至午,北兵冲突了数次,都被弓弩shè回。燕帖木儿站在营中台之上矗立不动,见北兵冲突了几次,渐渐的愤怒已退,大有收兵之势,心下喜道:“不于此时杀敌,更待何时。”当下将手内的令旗一挥,三军将士蓄势已久,忽闻出敌,早已大敞营门,如潮崩川裂一般。万马蹴踏,直奔而出。未知北兵如何迎敌,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三回 百骑锐卒惊敌寨 一片角声退雄兵 话说燕帖木儿见北兵锐气已退,知道可以出击,将手中令旗一挥,传下出战的号令。三军将士蓄锐已久,奉到将令怒武而出,其势锐不可当。北兵在锐气衰亡的时候,如何能够抵抗,早被燕帖木儿的人马乱砍乱斫,杀得抱头鼠窜而逃。梁王王禅还想镇压住,勉强支持。无如自己的人马往后倒退如山崩一般,直压将来,哪里还禁止得住。知道事情不妙。忙拨转马头逃奔而去。燕帖木儿亲率部下健儿,追杀一阵,即便鸣金收军。部下将士一齐说道:“敌兵崩溃正可追杀,何故收兵?”燕帖木儿笑道:“我自有计,使敌兵不敢停留,何用奋勇追赶,徒伤自己的兵力呢?”当即收兵回营。 到得夜间,密召孛lún赤、岳来吉两将进帐,说道:“连日jiāo战,两军俱废,长此相持,如何退敌。”孛lún赤道:“不如今夜发兵劫营,想北兵战败之余,定然疲劳不堪,当可获胜。”燕帖木儿道:“我非不知此计,但彼此对垒下营,焉有不防之理。我想当初三国时的甘宁,百骑劫曹营,此计今日正可一用。梁王虽然能军,接连战败,心内也在疑惧,加以扰乱,我料他秉xìng持重,深恐一经大败,丧失半世的英名,必不战自退矣。”孛lún赤、岳来吉齐声应道:“元帅如自派遣末将等,愿效死力。”燕帖木儿大喜道:“二位将军若肯前去,大事成矣。”便调集精锐之士百余骑,命他们各带弓箭,并持战鼓,由孛lún赤、岳来吉两人统带前去,吩咐他们到将近敌营时,只要左右鼓噪,往来驰骤,把弓箭远远shè去,切勿与他临近jiāo战,但使他自相惊忧,便莫大功。孛lún赤、岳来吉领命而去。燕帖木几分派已毕,自回后帐高枕而卧,酣呼大睡去了。 那边梁王王禅正因日间败了一阵,深恐燕帖木儿乘着自己兵将疲乏,暗来劫营,传令合营兵将,加意防范。到得三鼓之时,忽闻营外,鼓声大震,喊杀连天,梁王料是敌兵,果来劫营,忙令众军齐出应战。兵士奉令开营杀出,只见敌军东驰西骤,四下分散。左右shè击,一些纪律也没有。当即冒着了箭,奔去厮杀。哪知追到这边,他到那边,追到那边,他到这边,黑暗之中,左右乱赶,前后猛扑,到得后来,只觉敌人愈聚愈多,前后左右,围合拢来,便两下里大呼厮杀。及至天色微明,仔细一看,哪有什么敌兵,都是自己人马,互相混战,杀伤了不计其数。梁王不禁懊丧异常!那孛lún赤、岳来吉早已收集了百余骑精卒,一名不少,回营报功。此时燕帖本儿正已起床,便将两人功绩记录簿上,吩咐退出休息。两将奉命退出。燕帖木儿即令撒敦带了一队人马前去巡哨。这天恰值大雾迷,瞑不见影,撒敦巡近敌境,已是空空洞洞剩下几座营帐,敌兵早已退去了,便率领部下直入敌营,还有几个敌兵在那里收拾行李,见撒敦进来,一哄而逃。撒敦赶上捉住一人,细加讯问,方知北兵已窜匿山谷之中。撒敦也不停留,即将捉住的一人带回营中,报知敌兵已遁匿山谷里面了。燕帖木儿道:“梁王未曾大道挫,如何便肯逃遁,我料他必有诡谋,定然乘我不备,前来袭击。”遂即下令,全营兵将裹粮坐甲,静候军令,不得私自出营走离队伍,违者立斩。过了一夜,又传令众军,坚壁严装,如临大敌,若有动静,只准坚守营门,不准出敌,违令者斩。到了夜间,更加防守严紧,四下里都撒下密探,侦察敌兵。防备了一夜,未见有何动静,直至鸡声报晓,远远的听得角声接连不断的吹来。燕帖木儿听见,便道:“敌人来也。”忙出升 439 帐。恰见侦骑也飞奔来报,说是北兵成列出山,相距只有数里了。燕帖木儿仍命各军遵守前令,不准乱动。约一炊许,北兵鼓噪而至,突营数次,坚不能入,没有法想,只得退后立营。燕帖木儿即传撒敦、八都儿两将各领一军,授了密计,命他们等到夜间,自去行事。两将奉令趋出。这天夜间,天色瞑黑,yīn霾密布,伸手不能见指,北兵倒也严加防备,不敢解甲安息。到得一更而后,听得营后隐隐有铜角之声,渐吹渐急,吹到后来,十分响亮。北兵听了,不免惊慌起来。梁王王禅因前次上了大当,不敢出外厮杀,只令各营坚守。哪知后面角声方歇,前面又复吹将起来,其声亦甚高朗。其时正值深秋,塞外草衰,夜间风声过去,已觉凄切,再加上这尖厉而又激越的角声,更加令人战栗。北兵惩着前夜自相残杀的失败,正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当儿,况且加上了这角声前后相应,惊心动魄,好像有无数敌兵,杀将前来的样子,因此军心动摇,不寒而栗。梁王王禅尚想镇定军心,勉力支持。哪知各营兵将自相惊疑,骚扰不宁。倒得三鼓以后,角声吹得愈加厉害,好像有千军万马,往来驰骤,四面杀来一般。所以,军心益乱,情势仓皇,任凭梁王如何镇定,也弹压不住了,便长叹一声道:“我力已竭,万难支持下去了。想是幼主无福,因此遇着燕帖木儿,神机鬼谋,如此能军,只得就此退兵,还可以保全许多xìng命哩。”当下传出命令,吩咐各营连夜退去。看官,你道这角声从何而来?原来燕帖木儿知道梁王王禅生xìng多疑,故命撒敦与八都儿各领一军,每人带一铜角。撒敦自营后而出,绕向敌营后面,吹角惊敌。八都儿自前营而出,直逼敌营前面,吹角相应。料定梁王王禅惩着前夜的覆辙,必定不敢出兵迎战,所以使出这个计策来,疑乱他的军心。梁王不察,竟堕入计中,率师退去。 燕帖木儿探得北兵已遁,发起倾寨之兵,竭力追杀,直追至昌平州,见北兵还在前面行走,一声鼓号,杀上前去,北兵好似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如何还能抵挡,早已一声呼喊,顿时溃散,被燕帖木儿挥军追杀一阵,直杀得北兵心惊胆裂,你奔我溃,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燕帖木儿斩首或了数千级,剩下了不及逃走的北兵,只得跪地乞降。燕帖木儿准其投诚,收降了万余人。还要率兵追赶下去,忽报有钦使到来,连忙下马接旨。诏中略谓:丞相亲冒矢石,恐有不测,万一受伤,朕复何所倚赖。自今以后,但教凭高督战,视察将士,用命者行赏,不用命者行罚,毋得躬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临敌,以滋朕忧!燕帖木儿奉诏,顿首谢恩!对钦使说道:“我非好死恶生,亲临前敌,以冒不测之险,而图徼幸之功。但猝遇大敌,若不身先士卒为诸将法,安能取胜?现在劲敌溃退,自后当谨遵圣谕,加意小心,请皇上不必过虑。望钦使将此意转达宸聪。”钦使答应着,自行别去。燕帖木儿仍又率军,追杀前去,直追得梁王王禅弃甲抛戈,远远遁去,方才立马中途。命也速答儿、也不lún及撒敦三将,率兵万骑,再追敌人。自己统率其余人马,徐徐后行,将抵居庸关,早接也速答儿报告,说北兵已逃出关外。燕帖木儿即驰马入关,会合也速答儿等军,安抚人民,办理善后。便命也速答儿镇守关城,谨备北兵。并命佥书枢密院事彻里帖木儿率部兵三万,帮助也速答儿留守居庸。调度已毕,方领了得胜之师南还。行至昌平以南,又得急报,说是上都人马已入古北口,掠取石漕,势甚危急,请速救应。燕帖木儿接报,不胜愤怒道:“居庸关方才克复,古北口又行失去,如此纠缠不已,怎样是好?”撒敦上前说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怕他什么?弟愿率兵前去,将古北口夺回。”燕帖木儿道:“吾弟前去,须要小心,万勿鲁莽轻进,致挫锐气。”撒敦答应了一声,率领人马,倍道驰去。燕帖木儿领兵后继,也是并程而进。那撒敦驱军直抵石漕,正遇北兵,他也不问厉害,喊声如雷,挥军杀上。北兵正在午炊,不防有兵掩击,仓猝应敌,不及措手,便向北逃窜而去。撒敦哈哈笑道:“原来这些兵将,都是脓包,还没动手,即已逃去。咱哥哥还要嘱咐小心谨慎,防备敌人的诡计。这些脓包哪有诡计,怕他作甚?”说罢,挥兵追杀了数十里,杀死敌人无数。方要扎营,燕帖木儿大军已到,撒敦驰马报功。燕帖木儿问他北兵主将系属何人,撒敦瞠目不答。燕帖木儿道:“吾弟和敌人厮杀了一日,连主将的姓名,也没问明么?”撒敦道:“我只知杀敌立功,问他姓名何为?”燕帖木儿微笑说道:“幸而你所遇的都是些无能的下将,倘若碰着有能为的上将,如此鲁莽,只恐有败无胜哩。”当下命侦骑速去探听北兵主将,究是何人。侦骑探明回报道:“北兵主将,一个是驸马孛罗帖木儿,一个是平章雅失帖木儿,一个是院使撒儿讨温。”燕帖木儿道:“这样rǔ臭小儿也来将兵,真是枉送三军将士的xìng命了,待我用一条小小的妙计,将三人掠住。”撒敦道:“这些脓包,要用什么计策,只要小弟一马驰去,保管手到掠来。”燕帖木儿道:“你只凭力战,不用智取,逢着上将,这个亏苦就要受得不小了。”说罢,回头问侦骑道:“我见前面有一座大山,此山叫作何名?”侦骑道:“此山名叫牛头山。”撒敦从旁说道:“哥哥专会施刁,问了敌将的姓名,又问前面的山名,有何用处?”燕帖木儿勃然变色道:“你不要信口胡说。我若不顾念手足之情,管教你受一顿杖责。”撒敦听了,不禁竦然而退。燕帖木儿脱下军装,换了微服,带着数名侦骑,出营而去,直至天色已晚,方始回营。次日升帐,对诸将说道:“我昨日登牛头山望,瞧见敌营扎在山后。他所以如此扎营,乃是倚山自固之意。但山中有小路可通,我军若由小路登山,凭高压下,不难踏破敌营。无如敌营虽破,敌将仍可逃生,我要追拿也是难事。不如引他入山,使入陷阱,我却点兵派将,四面埋伏,令他无路可走,便可一鼓成掠了。”众将闻言,齐声道:“元帅计策果然神妙,末将等愿听指挥,共同效力,以成大功。”燕帖木儿命八都儿道:“你今夜引兵千名,潜行登山,在小路上,掘下陷坑,斩木掩覆,上表暗记,使我军易于趋避,敌兵容易误入,方好成功。待到陷坑造好,你即越山去偷劫敌军营寨,准败不准胜,候敌兵追来,将他诱入小路,我自有人马接应,不得违误。”八都儿得令而去。又唤裨将亦纳思道:“你领兵千名,多备挠钩,就山上小路之旁,分左右埋伏,待敌兵跌入陷阱,一一掠拿,不得有误。”亦纳思应声得令而去。又唤撒敦道:“你领兵一万,沿山绕转,在敌营左右埋伏,但听山上号pào声响,即便杀出,断他后路,不得违误。”撒敦亦得令而去。又命诸将道:“你等随我上山,看我大纛所向,奋勇杀敌,明日便可灭此朝食了。”诸将齐应得令。等到傍晚,三军将士,饱餐战饭,各带干粮火具,向牛头山进发。八都儿此时,早将陷坑掘好,乘夜越过山去,偷劫敌营。 敌营的侦骑,探得八都儿越山而来,如飞的前去报告主将。驸马孛罗帖木儿年轻好胜,遂即持刀上马,领兵出战。八都儿上前迎住,厮杀了几个回合,诈作力乏,现出慌张形状,弃甲抛戈而走。孛罗帖木儿哪肯放他脱身,拍马追来。平章雅失帖木儿与院使撒儿讨温恐大功被孛罗一人得去,也挥兵齐出,名目是接应前军,其实是要争夺功劳。追了一阵,还是撒儿讨温小心一些,说道:“此时天色已晚,倘有埋伏,岂不误事?驸马奋勇追杀,如遇挫折,恐获罪戾,不如遣人请他回兵,待到明日再和敌人决一胜负罢。”雅失帖木儿闻言,连称有理,便令随身的牙将,去请驸马收兵。那牙将去了一会,前来报告道:“驸马说月色明朗,正可夜战,请平章院使,速往接应,不难杀尽敌人。”雅失帖木儿闻言,便要率兵前进。撒儿讨温忙上前道:“且慢,大营乃根本重地。我和你一同前往,倘被敌人偷劫营寨,如何是好?现在我们各分一半人马,请平章守住营寨,我去接应驸马,如此办法,方免贻误。”雅失帖木儿深然其言,便分一半兵与撒儿讨温,自己回营防守。撒儿讨温领了人马,飞奔前去。哪知此时孛罗帖木儿已被八都儿诱入山中,走进了小路。孛罗帖木儿见小径丛杂,树林纵横,八都儿的人马绕了几个弯儿,已不知去向,不觉心下一动道:“此处山路险仄,莫非敌人有什么诡计么?”言还未毕,猛听得一声鼓响,山冈上面,火把齐明。竖立着一面大■,上写太平王右丞相等字样。孛罗帖木儿道:“原来燕帖木儿就在山冈之上,我们快去把他擒来,休要任其逃走。”说着,拍马上冈,那冈上早有将士驰马而下,与孛罗帖木儿厮杀。孛罗帖木几本来并不畏惧,无如山路仄逼,不便争斗,只得勒马停住,等候那将前来再行接战。那将喊声起处,一骑马早已从山冈飞下,举手中刀,直向孛罗帖木儿砍来。孛罗帖木儿本领倒还不弱,举刀相迎,就在这逼仄的山路里面,战了数合。偏偏那敌兵。用着强弓硬弩,自上shè下。孛罗帖木儿一面要抵敌那将,一面要防备弓弩,如何能够支持,只得虚晃一刀,拍马退走。哪知不退犹可,刚一退走,便听得扑塌一声,连人带马,跌将下去。未知孛罗帖木儿因何跌倒,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四回 落陷坑驸马中计 入关门诸王被拴 话说孛罗帖木儿没有留神,扑塌一声,连人带马跌入陷坑里面。亦纳思奉了将令,率领一千名骁卒,带了绳索挠钩,埋伏在陷坑左右,守候多时,瞧见孛罗帖木儿跌入坑中,一声口号,挠钩齐施,把孛罗帖木儿搭将上来,绳捆索绑,好似抬猪一般,抬了前去。 孛罗帖木儿部下兵将见主帅有失,争先来救,不料刚才走动一步,脚下都觉软绵绵的,那地面自会陷将下去。一个个都和孛罗帖木儿一般,跌入坑中。那些没有踏着陷坑的,知道事情不妙,大家觅路逃生。燕帖木儿早又一声号令,挥动人马,从山冈杀下。那些兵将见主帅被擒,哪敢抵敌,一齐夺路奔走,心下一慌,脚下更加立不坚牢,一半跌入陷坑,一半死在刀下。孛罗帖木儿所带的一千人马,已是全军覆没,没有逃脱一个。撒儿讨温还不知前军失陷,只管挥兵前来救应。刚才行入小路,一眼瞥见燕帖木儿的大纛,飘扬不已,便知孛罗帖木儿,已经遇见伏兵,此去必定无幸。但是,不知孛罗帖木儿的下落,又不能不去救应,只得硬着头皮,领兵杀入。一面吩咐部兵四下留心,用弓箭分两面shè去,一面寻觅孛罗帖木儿及一千人马的踪迹。哪里知道山冈上面喊声大震,敌人冲杀前来。撒儿讨温虽然防备严紧,究竟不免心虚。那敌兵四下来袭,任你如何放箭,也shè他不住。撒儿讨温见不得势,只得传令众军,且shè且退。退未数步,只见自己的兵卒好端端的钻入地中而去。撒儿讨温不觉大惊,连忙俯身察看,哪知自己的马足也陷入地中,自己的身体也就跟着坐骑一同陷将下去。刚才叫得一声不好,两旁已伸出无数挠钩,搭住了他,硬拖上去,捆绑起来。所有兵将走头无路,只得大呼乞降。雅失帖木儿坐守营中,专等军报。忽然远远的听得pào声,心下正在疑虑不定,营外已有兵来。还只道孛罗帖木儿与撒儿讨温率兵回营,正要命人探问,不料来兵已是喊杀起来,其势勇猛,就如翻江倒海一般,捣入营中。雅失帖木儿慌忙上马迎敌,早被撒敦一砍,正中左腕,跌在地上。撒敦的部兵早已如鹰拿燕雀一般的捉将前去。北兵顿时大骇,四下奔逃。撒敦挥兵追杀,直杀得尸如山积,血流成渠。其时天色尚未明亮,撒敦已押着雅失帖木儿,上山报捷。燕帖木儿即咐咐撒敦追杀逃走的北兵。撒敦奉令,追杀溃兵,至古北口外,方才回来。这边燕帖木儿,收回派遣的人马,缓辔归营,天色刚才破晓。军士推上孛罗帖木儿及撒儿讨温、雅失帖木儿,燕帖木儿拍案斥道:“尔等助逆背顺,死有余辜,本爵帅不便宽恕。”孛罗帖木儿等亦大声辱骂。当由燕帖木儿宜布罪状,推出斩首。须臾之间,三颗血淋淋的首级,号令营门。燕帖木儿方才命人入京报捷,不料又有紧急公文飞递而来。燕帖木儿拆阅之下,对诸将说道:“叛王也先帖木儿与秃满迭儿又进兵陷了通州,将到京师,故京中召我急往救援,我等勤王要紧,速速启程。”诸将齐声应诺,当即拔营而南。两日之间,赶至通州。其时日已衔山,晚烟四起。诸将请择地立营,明日进兵。燕帖木儿道:“已近敌人,不驰去杀他一阵,更待何时?”说着,挥兵猛进,不过数里,便见敌营。敌兵未曾防备,被燕帖木儿的人马,冲杀将来,未及数合便狼狈奔逃。燕帖木儿杀得一阵,见天已昏黑,遂传令收兵扎营。次日天明又进兵杀敌,直抵潞河。北兵已在河北,列阵而待,人马之多,如同排墙一般。燕帖木儿不敢进逼。到得夜间,要想偷偷的渡至北岸,逆击敌人,无如隔岸火光照耀,映着河流,光芒四shè,不能偷渡,只得按兵不动。待到黎明,遥望敌人营中,已无声息,只有模糊人影,还在沿河立着。此时也无暇细辨,吩咐众军结筏渡河。诸军奉令,安然渡过了。上了北岸,持刀杀人,哪知是个空营。映在河中的人影,乃是黍缚得成,上披毡衣,地上积草,余焰犹未歇灭,方知敌人已是夜间遁去。放火植秸,作为疑阵,以缓追兵。 燕帖木儿受了北兵之绐,不觉愤怒起来,下令各军休要休息,尽力穷追,务要杀他一阵,以出胸中闷气。众军奉令而进,追至松子山地方,四面俱是枣林,燕帖木儿的人马,刚才行抵林前,一声pào响,埋伏的北兵,从斜刺里杀来。幸得燕帖木儿行军素有纪律,虽然遇着伏兵,军心并不慌乱,队伍仍复整齐,一齐奋力上前,和敌兵抵抗。燕帖木儿留心观看北兵的中军,见也先帖木儿、秃满迭儿以外,尚有阳翟王太平、国王朵罗台、平章塔海,部下的兵卒差不多有五六万人,其势颇为锋锐。不敢轻敌,便先命兵将列好阵势,前队持弓矢,次队执刀盾,再后挺着戈矛,直待北兵逼近,一声令下,万弩齐发,势如飞蝗。北兵执盾御箭,冒死而上。燕帖木儿传令止shè,驱了刀盾戈矛两队兵卒,上前格斗。两军混战一场,各有死伤。共时天将薄暮,红日西沉,北兵毫不退让,舍命相持。燕帖木儿之子,名叫唐其势,愤怒起来,拍马出阵,恰遇阳翟王太平,挺qiāng驰来。唐其势大吼一声,吓得太平王退数步,措手不及,已被唐其势长qiāng刺中,挑落马下。众军乘势蹴踏,把太平的身体,踏成ròu泥。北兵见唐其势如此勇猛,太平已被杀死,军心顿时慌乱。再被敌人一阵冲杀,四散奔溃。燕帖木儿乘机追杀,好如破瓜切菜一般,杀死敌兵不计其数。方要收军,恰巧撒敦到来,又添了一支生力军,重又引兵追赶,追至数十里以外,方才收军。忽然又有警报到来,上都诸王忽剌台、指挥阿剌铁木儿及安童等,又复攻入紫荆关,兵犯良乡,游骑进逼京南。燕帖木儿接得这个警报,不敢怠慢,便率兵循着北山西行,命兵将皆脱衔系囊,盛刍豆饲马,且行且食,宵夜兼程,直达芦沟河,并未见有敌骑。及至侦骑探明报来,方知忽剌台等,已是闻风西遁。 燕帖木儿既已抵京,便扎下人马,亲自入觐怀王。刚及肃清门,都中人士,一齐焚香迎接,罗拜马前。燕帖木儿辞不敢当,都中人士齐声说道:“若不是王爷忠心报国,民等何能更生,此恩此德,浃肌论髓,敢不拜谢!”燕帖木儿下马慰劳道:“此皆天子洪福,我有何功,敢劳尔等如此迎接。”行抵内城,怀王也亲身出迎。燕帖木儿见了,慌忙下马行礼。怀王御手扶起,相偕入城,遂于兴圣殿赐宴,赏赉金银钞锭无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并由怀王亲授太平王金印,君臣畅饮,尽欢而散。燕帖木儿本拟在京略略休息,再行出兵,不料次日又接撒敦军报,古北口又被敌军攻陷。燕帖木儿接报之下,不觉愤怒起来,立即召集各军,出兵北上。行到中途,又接紫荆关急报,敌人入寇,甚是危急。燕帖木儿没有分身之法,抵挡两处敌寇,只得飞檄调取脱脱木儿西援。 看官,你道陷古北口,攻紫荆关的人马又从何来,原来就是秃满迭儿、忽剌台、阿剌铁木儿的人马。秃满迭儿自被燕帖木儿杀败,逃至口外,招集溃卒,互相商议,报复败军之耻。由秃满迭儿定计,分兵两路,秃满迭见自引一军,暗袭古北口,忽剌台、阿剌铁木儿、安童、朵罗、塔海等,联军袭紫荆关,好使燕帖木儿不能兼顾,可以转败为胜。计非不妙,无如燕帖木儿,神勇无敌,秃满迭儿方入古北口,燕帖木儿之军已抵擅州,两军对垒,一场大战,秃满迭儿仍为战败,率领溃军奔向辽东。后队被燕帖木儿截住,无路可逃。后军统带乃是东路蒙古万户哈剌怀,眼见势已垂危,只好弃甲抛戈,下马投降。燕帖木儿准其归诚,收得降众一万余人,也不遑细心检查,只留部将数人,约束降卒,镇守古北口,亲自统带健卒兼程西进,前去接应脱脱木儿。脱脱木儿奉到檄调,只带四千人马赴紫荆关与忽剌台等对阵,众寡之势,相去甚远。那忽剌台等,各部联合而来约有三四万人。脱脱木连自己带来的四千人,与关上旧有的人马,拼合起来,还不到一万多,心下暗想道:“北兵之数,三倍于我,倘若出战,必遭败,不如凭关坚守,还好迁延时日,等候燕帖木儿的大军前来接应。”因此下令众军,只准坚守待援,不准开关迎战。接连守了数日,北兵前来攻关,反被守关兵卒用灰瓶石子打伤不少,所以忽剌台等,不敢竭力进攻。那燕帖木儿战败了秃满迭儿,已是不分宵夜兼程赶来。脱脱木儿接进关中,非常喜慰!燕帖木儿问了一番攻守的情形,便与脱脱木儿说道:“我兵远来,敌人还不知道,你且开关挑战,诈败一阵,诱他入关,我率领人马在关内埋伏,他若冒昧入关,便好闭门杀敌,使他片甲不回了。”脱脱木儿闻言甚喜,即引本部四千人,大开关门,来战北军。北军攻关数日,丝毫得不到便宜,正在愤恨,忽见脱脱木儿开关延敌,倒也猛吃一惊!及见出关的兵卒,仅有数千之众,早又胆大起来,便分作两翼,包抄出关之兵。脱脱木儿挥兵迎战,北兵众多,一拥而上,已将脱脱木儿的人马,围在垓心。脱脱木儿恃有后援,毫不惧怯,奋起神威,率领部下,往来驰骤,虽然可以抵敌,但是难以突出重围。燕帖木儿在关上望,见脱脱木儿不能突围而出,恰又心生一计,急令关上,故意鸣金,催促脱脱木儿速归,一面命关吏虚掩半扉。敌阵里面的阿剌铁木儿瞧见关中的模样,便大声喊道:“此时尚不抢关,更待何时”语音未毕,已挺戈跃马,奔入关来。忽刺台、安童、朵罗台、塔海,唯恐阿剌铁木儿得了头功,也争先拍马,抢向关中。一入关门,见守门的兵卒,四散退走,只道是害怕奔逃,便紧紧追去。哪知忽然之间,四下里pào声齐起,有无数伏兵,分头杀出。铁剌台和安童等,知道中计,急yù退回,无奈后面的兵马,相率拥进关来,将关门堵住,不能退出。那安童、忽剌台等,只得将自己的人马乱砍乱斫,向外冲突。好容易退至关门,犹如漏网之鱼,丧家之狗,只图脱身逃命。谁知砰訇一声,两扇关门已紧紧关闭。这一吓非同小可,安童等险些儿跌下马来,只听麾令部兵,拼命砍关。忽然关门左右,又杀出无数人马,都是大刀阔斧,在前阻住,背后又有燕帖木儿挥兵追来。忽剌台等此时束手无策,只有舍命驰突。不上片刻,安童、塔海两人马失前蹄,已是被擒。忽剌台、朵罗台急得无可如何,左右乱撞,忽为流矢所中,一同坠马,也便束手就擒。那阿剌铁木儿仗着手中的大刀,好似疯狗一般,东冲西突,十分骁悍。燕帖木儿抽出一支箭来,扣在弓上,观得亲切,只得弓弦响处,阿剌铁木儿已从马上应声而坠。众兵士一拥齐上,捆绑而去。燕帖木儿遂即大声说道:“你们的主将已经被获遭擒,其余兵将,降者免死。”入关的兵将听了这话,一齐将刀qiāng丢去,跪在地上,口称愿降。当下收了降兵,传令开关,接应脱脱木儿之兵入城。哪知关门一开,已是虚无一人。这是什么原因呢?只因阿剌铁木儿喊声抢关,众兵将都要争立功劳,都随着主帅,争先入关,留在外面与脱脱木儿相持的也不过数千人马。脱脱木儿见敌人中计,齐入关内,已如釜中之鱼,瓮中之鳖,心下大喜,愈加奋起神威,大呼厮杀。马到处波浪蹴翻,刀到处血ròu纷飞,北兵被他杀得叫苦连天,四散奔逃。脱脱木儿挥兵猛追,北兵奔逃得脱的,不上数百人,其余都做了脱脱木儿刀下之鬼了。脱脱木儿赶出数里之遥,不见北兵的踪影,方才收兵而回。燕帖木儿初时因不见关外的人马,心内很觉诧怪,及见脱脱木儿大胜而回,方始放心,便奏着凯歌,一同进关。燕帖木儿传令休息两日,亲自押着囚车,把被擒的安童等一班敌将,送至京中。怀王得了捷报,好不忻喜,亲自郊迎燕帖木儿入朝,自 然又有一番庆功宴赏,这也无用细说。 先是燕帖木儿曾派人去召陕西平章探马赤、行台御史马札儿台,两人皆不肯应命。及至怀王入京即位,诏书颁到陕甘,又被他们焚毁诏书,将使臣执送上都。未几,浙江省臣亦复拒绝诏命。使臣还京报告,怀王闻报大怒!便与燕帖木儿商议,yù加诛戮。燕帖木儿沉吟未决,因此诏书尚未颁下。左司郎中自当闻知此事,急向燕帖木儿说道:“云南、四川现在还没平定,若杀行省大臣,转恐激成变故,不为待上都收复之后,徐议降罚,尚还未迟。”燕帖木儿听了,仍是迟疑不决。忽得河南警报,靖安王阔不花等叛应上都。自陕西破潼关,下关乡,克陕州,又分兵渡趋河中,超怀孟,越武关,逼襄阳,势甚猖獗。燕帖木儿看了急报,便去进谒怀王,详细报告河南军务。怀王闻言甚是焦灼道:“上都未平,诸事颇为棘手,看来河南之事,又要劳卿一行了。”燕帖木儿道:“军事无劳圣虑,臣已密有筹画了。”怀王大喜,问道:“卿之计划如何?可否说与联听,以免忧虑!”燕帖木儿遂即说出一番话来。未知说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五回 权相jiān臣奉宝出降 泣鸾悲凤别州安置 话说怀王闻得河南军报,心内很是焦灼,急问燕帖木儿计划如何。燕帖木儿答道:“河南军事,可以免劳圣虑。臣接得报告之后,已密令齐王月鲁帖木儿与东路蒙古元帅不花帖木儿率兵进攻上都,使他们根本动摇,河南军事,自然容易解决了。”怀王道:“卿老成持重,算无遗策,朕可无忧了!”燕帖木儿谢恩而退。过了十余日,果然红旗捷报到来,说是前锋已获胜仗,梁王王禅等已经败退,上都声势日衰,幸而都城尚未被兵,所以还可苟延残喘。哪知齐王月鲁帖木儿、元帅不花帖木儿等奉了燕帖木儿的密令,率兵直趋上都,因此被困。梁王王禅等引兵出战,又复屡次败退,人心大骇!谣言四起。且因秃满迭儿遁回辽东,得知忽剌台等,各部人马,尽行覆灭,更是军心疑骇,城孤援绝,士无斗志,没有一人不是栗栗危惧,如居炉火之上。独有丞相倒刺沙,好像胸有成竹一般,依旧谈笑自如,绝无惊慌之状。梁王王禅和他会议数次,但他一味敷衍,绝少计划。王禅看了这般情形,料知倒刺沙乃是小人之尤,他必然抱了投降怀王的决心,所以这样的从容不迫,绝不在意。因想自己受国厚恩,理宜舍身图报,为朝廷分忧,但是现在身居围城,诸臣皆怀二心,自己孤掌难鸣,危险万状。倘待上都攻陷,束手被擒,更加无人为国出力,不如乘此时城尚未破,从速逃走出去,徐图报复,倒还是一条生路。独自筹思了半日,除走的一条路外,想不出旁的法儿,便于夜间托词巡城,登陴四望了一会,长叹一声,竟自缒城而去。城中不见了王禅,军心更加惶惑!倒剌沙见梁王不别而行,知道投降的机会已到,遂即暗中派人通款于齐王月鲁帖木儿,约定次日出降。月鲁帖木儿当然允许。 到了次日天明,果见南门大启,一任月鲁帖木儿等挥兵入城。倒剌沙捧定御玺,在道左迎接齐王马到,竟自屈膝请安,将御玺双手呈上,自称请死。齐王月鲁帖木儿道:“这事不是我能擅作主张的,须俟大都裁夺。”说着,即令左右,带了倒剌沙,一面将御玺收好了,驰入行宫。调查后妃人等,都还住在里面,独有幼主阿速吉八,不知去向。齐王向泰定后追问时,她已哭得泪人一般,如何还讲得出话来。无法可想,只得命兵役盘查出入,一面使饬赉了御宝和诸王百司符印,入京报捷。就是倒剌沙等一班虏囚,也派了兵,押送入京,听候发落。 怀王闻得上都已定,心内快慰,真是不可言喻,便下谕道:“上都诸王大臣不思祖宗成宪,被倒剌沙等所惑,屡次称兵犯京,其罪上通于天,今幸上都平定,所有俘囚,着即明正典刑,传首四方,以示与众共弃之意。”谕下之后,先将阿剌木帖儿、忽剌台、安童、朵罗台、塔海等斩首示众。一面御门受俘,将倒剌沙等暂寄狱中。怀王又跸兴圣殿,受了御宝,分檄行省各郡,罢兵安民。其时靖安王阔不花已大破河南之兵,进拔虎牢,转入汴梁,忽得上都被陷之耗,不禁顿足长叹道:“上都已陷,我还替谁效力呢?”嗣又接到怀王诏谕,料知独木难支,只得引兵退去。唯有四川平章政事囊岱嘉,自称镇西王,以左丞托克托为平章,前云南廉访杨靖为左丞,烧绝栈道,独霸一隅。其余行省各官尽皆归顺,以保禄位。怀王见大势已定,又复封赏功臣。当以燕帖木儿为首功,赐号答剌罕,子孙世袭。又赐珠衣两件,七宝带一条,白金瓮一,黄金瓶二,余如海东青鹘、白鹘、白鹰、文豹等物,不计其数。又设立大都督府,令其统辖,饬佩第一等降虎符,并命驰往上都,处置泰定后妃,并了结军务。 燕帖木儿奉了诏谕,立即驰赴上都,由齐王月鲁帖木儿、元帅不花帖木儿出城迎接,相见之下,问了一番情形,少不得置酒洗尘。饮酒中间,燕帖木儿谈起迁置泰定后妃的事来。齐王答道:“我早已派兵守了宫禁,盘查出入,除阿速吉八不知下落外,共余后妃等人,却一个不少,都被禁锢。”燕帖木儿听了,连连称好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我明日入宫传旨,令她们整备行装,以便迁移。”齐王点头道:“这是奉旨的事情,自然迟缓不得。明天你去传了旨,就可叫她们动身了。”一面谈话,一面饮酒,直至更深,方才散席。燕帖木儿辞别齐王等,自往预备的馆驿安息。到了次日,他便直入行宫。早有宫人飞速报知泰定后。泰定后闻报,恐有不测之祸,直急得面色更变,神情惨淡!还有必罕和速哥答里两姊妹,都吓得玉容切,娇躯颤抖,一面饮泣,一面抖个不住。燕帖木儿来至宫前,守门的兵役,早已分班站立,让开一条大路。燕帖木儿很从容的到了宫内,并不见有人迎接,心中着恼!正在开口斥骂,忽见一个美貌的佳人映入眼帘,不觉为她摄住了自己的盛气,不能发泄出来。正在呆呆望着,忽见泰定后欠身yù起,悲惨之中带着婀娜,令人怜惜之心,油然而生。况且背后,还立着一双姊妹花,云鬟高拥,粉颈低垂,秀目中都含着亮晶晶的眼泪,愈加觉得楚楚动人。燕帖木儿蓦地遇见这三个美人,恨不得和她们握手倾谈,一领香泽。只因侍候的宫人分站两旁,不便露出狂态,便上前温语说道:“皇后不用慌急!上头并没什么严厉的谕旨,不过因皇后住在宫中,不甚方便,所以暂令移居,一切服用饮食,仍可照常,不必忧疑。”泰定后涕泣言道:“先皇殁后,拥立皇子皆是倒刺沙的主张,与我们女流有何关系。如今嗣皇已亡,情势一变,剩了我们几个人,备受艰苦,已经足够,如何还要移居呢?”燕帖木儿道:“有命暂居东安州,程途相距非远,并无险阻,可以放心。”泰定后答道:“今日令我移往东安,明日便可要我xìng命,总是一死,与其死在他处,不如死在宫内了。”燕帖木儿闻言,忙劝慰道:“皇后将来的福泽正长,万勿萌短见。只要我燕帖木儿在世一日,必定尽力保护一日。明天请皇后暂赴东安,所有宫中物件和侍从人等,可以尽行带去。途中自有兵卒保护,有我燕帖木儿担当,决定没人敢来欺侮,放心登程便了。”泰定后听了此言,方才转悲为喜道:“既有太平王尽力照应,我们明日启行就是了。”一面说,一面命两妃上前拜谢。此时必罕与速哥答里,因有了靠山,也就不再惊忙。闻得泰定后命她们上前拜谢,便分花拂柳,移动娇躯,拜倒于地。燕帖木儿连称不敢,趁势伸手扶起两人,并将一双色眼将姊妹二人看个不已。必罕姊妹见燕帖木儿这样神情,早知其意,也就嫣然一笑,暗暗传情。这时的燕帖木儿骨软筋酥,恨不得将二人抱入怀中,亲热一会,方才快意。但碍着左右有许多宫人,侍立在那里,不便露出狂妄之态来。只得镇住心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站定身躯,向泰定后说道:“明日皇后动身,当派兵沿路护送。”泰定后点头答应,方始退出宫内。回到馆驿,天晚安寝,身虽在床,一片心早已驰往行宫,旋绕在泰定后及二妃身旁,反来复去,筹画了半日,心内决定了以后进行的步骤,才能睡去。 到了次日天明,便匆匆梳洗跑入行宫,见过了泰定后妃,帮着她们收拾一切物件都代为装裹,差不多连脂奁粉,也没有一件不亲手检点。及至收拾妥当,又出来嘱咐护送的兵役,沿路上小心侍候,不得有误。正在谆谆嘱咐,泰定后妃已由宫人们引导出外,忙命舆人等,当心侍候。等到泰定后妃上了舆,他也飞身上马,护送出城。不料刚至城外,京内又有钦使到来,只得下马和钦使相见,方知是怀王召他即日还京,心内好生不快,却又不便违逆旨意,只得和钦使周旋一番,等候钦使动身,方飞马赶上泰定后的乘舆,柔声软语的说道:“本yù奉送至东安州,无奈京中有敕宣召,不便迟延。皇后到了东安,甚望安心暂住,不久便有好音的。”泰定后词言称谢了一声,必罕和速哥答里也从旁说道:“王爷沿途也须珍重,我姊妹蒙恩庇护,此恩此德,终身不忘。”二人说时,不禁盈盈yù泣。燕帖木儿见了这样情形,心中万分难舍,无奈奉了诏命,只得暂时别过。当下勒马而回,走了两步,犹回过头顾望前面车轿,直至泰定后妃去远,望不见影儿方始怅然而返。用过午饭,即便还京。见了怀王,将迁置后妃的事情,报告一番,并问何故见召。怀王答道:“上都平定,余孽扫除这些的大功,皆卿一手成造,朕甚感荷!但朕的本意,帝位一层,应归嫡长,所以召卿回京,商议遣使北上,迎接长兄。” 燕帖木儿听了此言,一时竟难回答,停了半晌,默默无语。怀王又道:“卿意如何?”燕帖木儿道:“自古立君,有立嫡、立长、立功三个例子。以立长言,陛下应让长兄;以立功言,陛下似可不必过谦。”怀王道:“卿言虽是,然朕心终觉不安,不如让位于长兄。长兄若不肯受,再归于朕,如此稍觉安妥。”燕帖木儿道:“现在时值隆冬严寒,路上难行,遣使之举还须待至明春。”怀王道:“长兄南来,可以待到春暖,朕的遣使,须在今冬,免得长兄怀疑。”燕帖木儿道:“圣意甚是,便在今冬遣派使臣便了。”怀王道:“如今社稷已安,朕与卿亦可稍图娱乐,闻说家中只有一fù,何不再置数人。宗室中不乏美貌女子,可以由卿自行选择,朕当诏遣。”燕帖木儿道:“陛下念臣微劳,恩深至此,真是天高地厚,刻骨难忘。但陛下尚未册立正宫,臣何敢递尚宗女,还请收回成命。”怀王道:“朕及大兄生母犹未追尊,如何便敢立后。”燕帖木儿道:“追尊皇妣原是要紧,册立皇后,亦不可缓,上承宗庙,下立母仪,两事不妨并行。”怀王道:“且待来春举行。”燕帖木儿遂即辞驾而出。 过了一日,竟由怀王下诏,赐燕帖木儿宗女四人。燕帖木儿道:“我前日已经当面辞谢,今日如何又复赐下?我当亲自入朝固谢。”方命整舆出门,忽闻门外一片音乐之声,随后便是四乘绣舆,由许多徒从簇拥而至。一时之间,鼓乐喧天,车马杂沓,不由吃惊道:“公主等已是来了,如何是好?”正在踌躇,册使已至门下马,与燕帖木儿相见。燕帖木儿整容迎入,来使恭读诏书,令燕帖木儿接旨。燕帖木儿照例跪伏听宣,诏中叙述太平王劳苦功高,合加优遇,特赐宗女四人,承侍巾栉,并赐媵女若干名,该得王不固辞。燕帖木儿谢了恩,立起身来,接过诏轴,悬挂中堂,钦使又向他道喜。燕帖木儿道:“这事从何说起,前天我在御前,已经固辞。今日旨降,反命我尚四位公主,我有何德何能敢当此隆恩。还请钦使将绣■折回,我当亲自入朝,再三辞谢。”钦使道:“王爷功高望重,圣上特加厚赐,岂可有违。况四位公主,已经厘降。如何还可辞得?我劝王爷不如直接遵旨。不必再迂执了。今日乃是良辰吉日,正可就此成礼。”说着不由燕帖木儿作主,便命随来的人,将太平王府铺陈起来,一面奏动弦管,一面命将四乘绣■抬上,请出四位公主,即行成礼。燕帖木儿不便再让,只得向北叩首,行了君臣之礼,然后再行夫fù之礼。这四位公主都是花容月貌,燕帖木儿见了,自然十分高兴。礼成之后,又请出继母察吉儿公主,再行子fù相见之礼,然后洞房合。诸王百官得了信息,又复陆续前来道贺。燕帖木儿吩咐大开筵席,款待众人,真是说不尽的繁华,写不尽的喜庆。到了黄昏席散,册使与各官等俱皆辞谢而去。燕帖木儿回至洞房,由四位公主列坐相陪,霞■对举,绮席生香,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燕帖木儿自然沉酣于温柔乡中,谢乐无穷了。一宵易过,次日入朝谢恩。退朝之后,又与四位公主把酒言欢,正在说得入巷,忽见媵女里面,有一个淡妆素服的fù女,年可花信,容貌独妍,比那四位公主更加美丽,觉得另有一种风韵,令人见了喜爱之心,油然而生。燕帖木儿见了,不禁触目动心,对着她竟是目定神呆,连四位公主和他谈话,也不理睬。公主等见他如此,未免疑心,大家殷勤问询。燕帖木儿经四位公主这一询问,当时无话可答,只得诡词说道:“我适才记起一桩国事,意yù于今晚灯下草疏上奏,适与公主们饮酒谈心,几乎忘记,一经忆及,不觉驰神。”四位公主闻言,齐声应道:“王爷既有军国重事,何不早说,免得以私废公。”燕帖木儿道:“不妨,我的奏章,晚间可以起草,现在有花有酒,不如再饮几杯。”于是又与众公主同饮了一会,方才撤席。乘着酒兴,出了内院来至书斋,暗地命心腹之人,潜召那淡装fù人前来。不一时,心腹已引着那fù人,到了书斋,上前请安。燕帖木儿命她立于身旁,仔细谛视,见她眉不画而翠,唇不染而朱,颜不粉而白,发不膏而黑,秀骨天成,长短合度,真个美貌集于一身,世间无此佳丽。燕帖木儿问她姓氏,那fù人一经诘问,早已泣不可仰,未知fù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六回 酬功勋宗女厘降 登宝位使臣劝进 话说燕帖木儿见那淡装少fù,十分美丽,心下甚为喜爱,叫她至身旁,问她姓氏,少fù一经诘问,早已泪流满面,泣不可仰的说道:“承蒙见问,言之可愧!妾非他人,乃前徽政院使失烈门的继妻。数年前身为命fù,今则家亡身辱,没为官奴,随着公主前来,充作妾媵,还算皇恩高厚,格外洪施了。”燕帖木儿闻言,不禁太息道:“宦途升沉,家室流离,失烈门也不必说了。只是剩了你青春年少,独抱孤衾,岂不可哀!”少fù听了此言,愈加悲伤,呜呜咽咽的说道:“身如浮萍,也只好随遇而安了。”燕帖木儿见她楚楚可怜之态,更觉令人爱恋,便柔声道:“你今到了我家,我也不肯辱没你的。”少fù答道:“全仗王爷爱护!”说到护字,已被燕帖木儿揽着娇躯,意yù把她加诸膝上。谁知燕帖木儿的气力甚大,少fù被他一拉,已向怀中直倒入来。燕帖木儿趁势抱在怀内,替她拭泪,脸贴着脸,温存一番。两下里情投意合,便携手入帏,同赴阳台。四位公主还当燕帖木儿真有什么军国大事,在书斋修表,明日启奏,不敢惊动。宜至更深夜静,方命侍女来催他归寝。此时两人好事已毕,早就一同起床,订了后约,各同归寝。 时光易过,转眼之间,已是天历二年。怀王册妃弘吉剌氏为皇后,后名卜答失里,乃是鲁国公主桑哥吉剌的女儿,曾与怀王出居建康,同徙江陵,及至怀王入京,后也随驾同行。怀王因为昔日艰苦同尝,此日安乐也应相共,所以立为皇后。一面追尊生母唐兀氏,及兄母亦乞烈氏,为武宗皇后。再遣使臣撤迪、哈撒等,驰赴北漠,恭迓周王。撤迪等到了周王行在,由周王召见,问明京中情形。撤迪等一一陈奏,并启周王道:“大王以德以长,应有天下,臣等奉命前来,原是请大王早正帝位,一则安天下的人心,二则成皇弟的让德,事机相迫,幸毋迟疑。”周王道:“平定上都皆是吾弟一人之力,且已称帝改元,君臣名分已定,我若再即尊位,岂不是多了一帝么?”撤迪道:“仁宗靖变,迎立武宗,至武宗宾天,仁宗始承大统,故例犹在,尽可照行。”周王道:“据你们说来,我即了大位之后,可以仿照前制,立朕弟为皇太子么!”撤迪答道:“这个自然,兄弟禅让,仁德两全,岂不是追美尧舜么?”周王听了他们相劝之言,意犹迟疑,重又召集府吏,商议此事。无如府吏等随侍多年,都巴望周王即尊之后,他们从龙有功。大家皆可以叙功封爵,共享富贵。因此周王向他们询问,都一口同音的赞成此举。周王听得府吏们皆殷殷劝进,以为这件事,是理所当为的了,遂决计即位。乃于天历二年春正月设帝幄于和宁北陆,礼仪仍旧,气象焕然。漠北的诸王大臣,乃撤迪、哈撒等相率入贺。次日,又有两使,自燕都而来,乃是辈奉金银币帛,进供御用的。这两个使臣,一个是前翰林学士不答失里,一个是太府太监沙剌班,到了行幄,入帐觐贺。其时周王和世■已即位为帝,本书因他后来庙号称做明宗,也就照例改称他为明宗,不再称周王了。当下明宗见了两使,慰问数语,即由两位使臣,赉呈贡物。明宗见了,心内不胜欢喜!便命撤迪等,先回京师。临行之时,并对撤迪等说道:“朕弟向览书史,近时得毋废置否?听政有暇,总宜与贤士大夫,常相晤对,讲论史籍,考察古今治乱得失。卿等至京,可将朕意,转告吾弟,毋违朕命!”撤迪等闻言,唯唯应诺,辞驾而返。到了京师,便将明宗的言语,转告怀王。怀王默然不答,便在这天夜间密召燕帖木儿入宫,密谈许久,连贴身的心腹侍从,都一齐屏退,无从闻悉怀王和燕帖木儿商议些什么秘密。次日,便有手谕,命燕帖木儿恭赉皇帝御宝赴漠北,以知枢密院事秃见哈帖木儿、御史中丞八即剌、翰林直学士马哈某、瑞典使教化的、宜徽副使章吉、佥中政院事脱因、通政使那海、太医使吕廷玉、给事中咬驴、中书断事官忽儿忽答、右司郎中孛列出、左司员外郎王德明、礼部尚书八剌哈赤等,随了燕帖木儿一同前往。又命有司奉金千五百两,银七千五百两,币帛四百匹,金饰带二十,备行在赏赐之用。并饬在京诸臣,宝玺已经北上,自今以后,国家大政,应启奏行在,不便专擅。在廷诸臣见怀王如此举动,莫不称扬他的盛德。 那明宗自即位之后,即饰造乘舆服御及近侍诸服用,准备启行。且命中书左丞跃里帖木儿,筹备沿途供帐事宜,行在人员俱都忙个不了。适燕帖木儿赉奉御宝前来,供领随员入谒明宗。明宗嘉奖有差,并封燕帖木儿为太师,仍命为中书右丞相,其余官爵,概从旧例且面谕道:“凡京师百官,既经朕弟录用,并令仍旧,卿等可将朕意转告。”燕帖木儿道:“陛下君临万方,人民属望,唯国家大事,系诸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三阶,应请陛下知人善任,方免从脞。”明宗称善,乃用哈八儿秃为中书平章政事,伯帖木儿知枢密院事,孛罗为御史大夫。这三人统是武宗旧臣,明宗以为不弃旧劳,所以擢居要职。既而宴诸王大臣于行殿,特令台臣道:“太祖有训,美色名马,人人皆悦,然方寸一有系累,既要坏名败德,卿等职居风纪,曾亦关心及此否?世祖初立御史台时,首命塔察儿、奔帖木儿两人协司政务。纲纪肇修,大凡天下国家,譬诸一人的身子,中书乃是右手,枢密乃是左手,右手有疾,须用良医调治,省院阙失,全仗御史台调治。自此以后,所有诸王百官,违法越礼,一听举劾,风纪从重,贪墨知惧,犹之斧斤善运,入木乃深,就使朕有缺失,卿等亦当奏闻,朕不汝责,毋得面从。”台臣等皆齐声遵谕。越日,又命孛罗传谕燕帖木儿等道:“世祖皇帝,立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及百司庶府,共治天下,大小职掌,已有定制。世祖又命廷臣集议律令章程,垂法久远。成宗以来,列圣相承,罔不恪遵成宪,朕今承太祖世祖的统绪,凡省院台,百司庶政,询谋佥同,悉宜告朕。至若军务机密,枢密院应即上闻,其他事务有所建白,必先呈中书省台,以上百司,及近臣等,毋得隔越陈请,宜宣谕诸司,咸俾闻知。倘违朕意,必罚无赦!”又越数日,遣武宁王、彻彻秃及哈八儿秃至京,立怀王为太子,并命求故太子宝,缴给怀王。嗣闻故太子宝,已失所在,乃申命重铸,不必细表。 且说彻彻秃等既到京师,传达行在诏命,怀王敬谨受诏,一面驰使行在,请明宗启跸。一面亲自出京,就中道恭迎。会陕西大旱,人自相食,太子詹事铁木儿补化等,请避职禳灾。太子亲谕道:“皇帝远居沙漠,未能即至京师,所以暂摄大位,今亢阳为灾,皆予阙失所致,汝等应勉尽乃职,只修实政,庶可上达天变,辞职何为?”乃起前参议中书省事张养浩为陕西行台御史中丞,命往赈饥。先是养浩辞官家居,士征不起。至是闻命登车即行,见道旁饿夫,趋施以米,沟芬饿殍,趋掩以土。迨经华山,祷西岳祠,泣拜不能起。忽觉黑云四布,天气yīn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点滴淅沥,甘霖一降三日。及到官,复虔祷社坛,又复大雨如注,水盈三尺,始见天霄。陕西自泰定二年,至天历二年,其间更历五六载,只见日光,不闻雨声,累得四野槁裂,百草无生。这时遇了这位张中丞,泣祷天神,诚通冥漠,居然暗遣了风师雨伯来救陕民。那时原湿润膏,禾黍怒发,一片赤地,又变青畴。看官,你想这陕西百姓还有不感泣涕零,五体投地么?其时斗米值十三缗,百姓持钞出■,钞色晦黑,即不得用,诣库掉换,刁吏党蔽,易十与五,且累日不能得,人民大困。养浩洞察民艰,立检库中旧钞,凡字边尚清,可以辩认的钞,数得一千八十五万五千余缗,用另印加铃,颁给市中,以便通用。又刻十贯五贯的钱券,给散贫乏,命米商视印记出■,诣库验数,易作现银,于是吏弊不敢行。又率富民出粟,请朝廷颁行纳补粟官的新令,作为奖励。因此富民亦慨然发仓,救济穷民。养浩又查得穷民乏食,至有杀子啖母的奇情,为之大恸不已,遂出私钱给济,且命出儿ròu遍示属官,责他不能赈贷。到官四月,未尝家居,止宿公署,夜则祷天,昼则出赈,几乎日无暇晷。每念及民生痛苦即抚膺悲悼,因得疾不起,卒年六十。陕民如丧考妣,远近衔哀!后追封滨国公,谥文忠。 话分两头,单说皇太子遣使施赈后,复将铁木儿补化辞职等情,报明行在。明宗谕阔儿吉思等道:“修德应天,乃君臣当尽的职务,铁木儿补化等所言甚合朕意,皇太子来会,当与共议。如有泽民利物的事件,当一一推行,卿等可以朕意谕群臣,务期上下jiāo儆,仰格天心。”于是监察御史把的于思奏言:“自去秋命将出师,戢定祸乱,凡供给军需,赏赉将士,所费不可胜计,基以岁入经费相较,所出已过数倍,况今诸王朝会旧制,一切供应,俱尚未给。乃陕西等处,饥馑荐臻,饿殍枕藉,加以冬春jiāo际,雨雪愆期,麦苗槁死,秋田未种,民庶皇皇。臣窃以为此时此景,正应勉力撙节,不宜妄费。如果有功必赏,亦须视官级崇卑,酌量轻重,不唯省费,亦可示劝。其近侍诸臣,奏请恩赐,当悉饬停罢,借纾民力。”明宗览奏,为之动容。乃诏令上下节用,并启跸入京所过地方一切供帐俱宜从俭等语。有司虽都奉敕,究竟不敢过省,沿途供应,彼此争华,明宗虽明,仍是莫明其妙,无非以为例所当然,得过且过罢了。这边按站登途,已到王忽察都地方,那边皇太子亦率着群臣到了行辕,两下相见,握手言欢,名分上原隔君臣,情谊上终系骨ròu。明宗格外欢慰,遂大开筵宴,畅谈了好多时。兴阑席散,大家归寝,只燕帖木儿来见太子,又密谈了半夜。太子尚踌躇未决,一连三日,方才决议。天历二年,八月六日,天已迟明,明尚宗高卧未起,皇后八不沙,只道明宗连日劳顿,不敢惊动,待到已牌,尚不闻有觉悟声,才有些惊讶起来,近床揭帐,不瞧犹可,仔细一瞧,顿吓得面无人色。原来此时的明宗已七窍流血,四肢青黑,硬挺挺的奄卧床中。八不沙皇后究竟系女流,被这一吓,连话都说不出来。幸有侍女在旁,急报知近臣,令传太子入内。太子正与燕帖木儿同坐一室静待消息,得了此信,即相携趋入。见了明宗的死状,太子情不能忍,恰也恸哭起来!燕帖木儿从容说道:“皇帝已崩,不能复生,太子关系大统,千万不可张皇,现在回京要紧,倘一有不测,岂非贻误国家么?”说着,已向御榻间张望,见御宝尚在枕旁,便伸手取来,奉与太子道:“这是故帝留着,传与太子,不妨速受,况皇后亲在此间,论起理来,亦应命jiāo太子,责无旁诿,何庸推辞。”此时的八不沙皇后,只知恸哭,管什么御宝不御宝,就是燕帖木儿一派言语,亦未曾闻着。太子瞧这情形,料知皇后无能,遂老老实实的将御宝受了,并止住了哭,想去劝慰皇后。经燕帖木儿以目示止,遂也不暇他顾,径出行宫。燕帖木儿当即随出,扶太子上马,疾驰而去。途次,传命伯颜为中书左丞相,并封太保。钦察台、阿儿思兰海牙、赵世延并为中书平章政事,朵儿只为中书右丞。前中书参议阿荣、太子詹事赵世安并为中书参知政事。前右丞相塔失铁木儿知枢密院事,铁木儿补化及上都留守铁木儿脱并为御史大夫。于是明宗所用的一班旧臣,又复尽行黜退,朝廷上面早已换了崭新的人物。太子既到上都,监察御史徐,遂上书劝进,略言天下不可一日无君,神器不可一日虚悬,先皇帝奄弃臣庶,已谕数日,伏望皇上,早正大位,上奠宗社,下安民庶,俾中外有所倚。 太子览了奏疏,遂择吉登位,亲御大安阁,受诸王百官朝贺,即下一道诏,晓谕臣民。其诏书上说道: 朕惟上天启我太祖皇帝,肇造帝业,列圣相承,世祖皇帝既大一统,即建储贰,而我裕皇,天不假年,成宗入继,才十余载。我皇考武宗,归膺大宝,克享天心,志存不私,以仁庙居东宫,遂嗣宸极。甫及英皇,降割我家,晋邸违盟构逆,据有神器,天示谴告,竟陨厥身。于是宗戚旧臣,协谋以举义,正名以讨罪,揆诸统绪,属在藐躬。朕兴念大兄,播迁朔漠,以贡以长,历数宜归,力拒群言,至于再四。乃曰艰难之际,天位久虚,则众志勿固,恐隳大业。朕虽从请而临御,实秉初志而不移。是以固让之诏始颁,奉迎之使已遣,寻命阿剌忒纳失里、燕帖木儿,奉皇帝宝玺远迎于途,受宝即位之日,即遣使授朕皇太子宝。幸本释重负,实获素心,乃率臣民,北迎大驾。而先帝跋山川,蒙犯霜露,道里辽远,自春徂秋,怀险阻于历年,望都邑而增慨,徒御勿慎,屡爽节宣,信使往来,相望于道路,彼此思见,jiāo切于衷怀。八月一日,大驾次王忽察都,朕欣瞻对之有期,独兼程而先进,相见之顷,悲喜jiāo集。何数日之间,而宫车忽驾,国家多难,遽至于斯。念之痛心,以夜继旦,诸王大臣,以为祖宗基业之隆,先帝付托之重,天命所在,诚不可递,请即正位,以安九五。朕以先帝奄弃方新,摧怛何忍!衔哀辞封,固请弥坚,执谊伏阙者三日,皆宗社大计,乃以八月十五日,即皇帝位于上都。可大赦天下,自天历二年八月十五日昧爽以前,罪无轻重,咸赦除之。呜呼!戡定之余,莫急乎与民休息;丕变之道,莫大乎使民知义;亦唯尔中外大小之臣,各究乃心,以称朕意! 即位诏书既下,又命中书省臣等,议定先帝庙号,称为明宗。可怜明宗称帝仅七阅月,连改元多没有来得及,便把一条xìng命,糊糊涂涂的被人家葬送了,享年只有三十岁。那怀王图帖木儿既已正位,这次情形,与前大不相同,前次不过暂摄,现在正名定分,实行帝制,因他庙号称做文宗,本书以后也不称为怀王,要照例改称文宗了。文宗即位之后,除了下几道诏敕,遮掩他弑兄自立的痕迹,应该要行几件善良的政事,以慰人民望治之心,方是道理。哪知他还脱不了迷信,仍旧又要建筑寺院起来了。未知文宗要建什么寺院,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七回 进鸩酒故后衔冤 施巫蛊逆臣受首 话说文宗即位之后,旁的政事没有举行,第一件美政便是命阿荣、赵安世两人督建尤翔集庆寺于建康,又派台臣前往监工。此诏一下,早又触动了南台的一班御史,大家联衔谏阻。那奏章说道: 陛下龙潜建业,居民困于供给,幸而获睹今日,莫不望非常之恩!今夺民时,毁民居,以创佛寺,台臣表正百官委以监造,岂其礼哉?昔汉高祖复丰沛两县,光武帝免南阳税三年,今不务此,面隆重佛教,何以慰斯民之望?且佛教慈悲方便,今尊佛,而害生民,无乃违其教乎?臣等心以为危,故不避斧钺,惶恐上陈! 这道奏章说得剀切详明。文宗展览之下,自知在初即大位之时,不便拒绝谏臣,只得忍着气,下诏罢免台臣监役,众台臣方能免了往返之劳。但是文宗虽然纳了台臣的谏,他心内总相皈依佛教,忏除一切罪孽,所以余政未修,便首建佛寺。又因帝师圆寂,改立西僧辇真乞剌恩为帝师。新帝师从西域到来,文宗传旨,命朝位出迎,凡位在一品以下的都不能免。那帝师得了宠遇,更是大模大样,乘车入都。既登殿,文宗也恭立门内,亲揖帝师。帝师傲睨自若,不过略略合掌,便算向文宗答了礼。及入座,由文宗饬谕,命大臣俯伏进■,帝师又傲然不为动,恼动了国子祭酒富珠里■,大踏步走至帝师座前,满满的斟了一■,递与帝师道:“帝师祖奉释迦,是天下僧人的宗师,我祖奉孔子,是天下儒人的宗师。彼此各有所宗,各不为礼,想帝师亦应原谅。”帝师听了他的话,倒也无从辩驳,只得一笑起身,接过来一饮而尽。大众为他栗然,富珠里■却徐徐的退入班中。文宗也不加责,尽欢而罢。嗣以燕帖木儿功勋无比,追封三代为王。又命礼部尚书马祖帝铺张他的功绩,制文立石,以示宠眷。因燕帖木儿权势日隆,凡所yù为,无不如意。宫廷朝野只知有太平王,不知有文宗。那文宗还日加尊崇,恩礼不衰。 到了天历三年,文宗又改元至顺,其时明宗的皇后八不沙,已从漠北返本京,文宗迎她入居宫中,敕有司供币帛二百匹,作为资用,并命明宗之子懿质班为王。懿质班年方五岁,系明宗嫡子,乃是八不沙皇后所生。又有一子,名叫妥欢帖睦尔,比懿质班年纪较长,其母名叫迈来迪。相传这迈来迪乃是北方娼女,从前宋恭帝赵 被虏,元世祖封他为瀛国公,安居北方,平日无事,常常的出外寻花问柳。有一天,遇见了迈来迪,赵 见她生得花容月貌,美丽无比,十分爱慕,便与她结成外眷,产下一子,便是妥欢帖睦尔。后来赵 病亡,迈来迪色貌未衰,被明宗和世■纳为侍妾,妥欢帖睦尔便随了母亲,一同归入明宗府邸,子以母贵居然做了明宗的长子,因此明宗左右,啧有烦言。现在也随了八不沙皇后同居宫中,文宗不yù穷究,相待如犹子一般,任其出入宫禁,抚养chéng rén。不过懿质班是嫡子,妥欢帖睦尔是庶子,嫡庶不能没有分别,所以一个封王,一个并不封王。 这且不必细表,就中单说八不沙皇后,虽入宫中,受着文宗的敬礼,奈心中不无怨怼,有时暗中流泪,有时对人微言。文宗虽略有所闻,倒也不暇理睬。只文宗后卜答失里与八不沙本不相亲,此时同住宫中,面上似属通融,意中不无介蒂,彼此相见,免不得暗嘲热讽,冷语jiāo侵。看官,你想这八不沙皇后本来没甚才干,遇着这尴尬的遭际,又不能处之泰然,每不如意,辄迁怒左右。侍女们有何知识,得着主宠,便是喜欢,逢着主怒,便是懊恼,哪个肯体心贴意,曲意奉承。况八不沙是个过去的皇后,留居宫中,好似一个寄生虫,怎及得卜答失里。当时国母节制六宫,所以八不沙一言一动,统由侍女们传报。卜答失里遂无有不知,冤家有孽,偏出了一个太监与八不沙硬做对头。 这太监的名字,与英宗时的贤相拜住,同一大名,这正是名同心不同呢。某日,太监拜住在宫中往来,巧遇着八不沙皇后,他也不上前请安,反在旁边立着,指手画脚,与小太监调笑。八不沙皇后不禁气恼,便向他呵叱道:“你是一个区区太监,也敢这般无礼,人家欺负我,是我命苦所致,似你这厮,也看我是奴仆一般,罢,罢,你等仗着皇后威势,竟尔无法无天,须知我也是个皇后,不过先帝忠厚,不甚防着,反被那狗男女,从中暗算,仓猝崩逝,难道皇天无眼,作善罹殃,作恶反得降祥?泰山有坍的日子,你等应留着余地,不要有势行尽呢!”说罢,负气竟去。这太监拜住,却冷笑了几声,又慢腾腾地走入中宫,见了皇后卜答失里,便跪倒在地,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卜答失里本宠爱拜住,瞧着这副情状,便问道:“你受何人委屈,来到我处诉苦?”拜住道:“奴婢不敢说。”卜答失里道:“叫你说你却不说,你何为向我来哭?你莫非逞刁不成?”拜住磕头道:“奴婢怎敢?这些事关系甚大,不说不可,yù说又不可。”卜答失里道:“你尽管说来,有我作主何妨。”拜住才将八不沙皇后所言,转述一遍,且捏造几句詈词。卜答失里盛怒,陡然起座,拟至八不沙皇后处,与她评理。拜住却又劝阻。卜答失里顿足道:“我与她势不两立,定要她死在我手,方出胸中恶气。”拜住道:“这亦不难,总教禀明皇上,赐她自尽便可了案。”卜答失里道:“我也曾说过几次,奈皇上不肯见从,奈何?”拜住道:“从太子入手,便好行事。”卜答失里沉吟道:“你且起来,好好商酌为是。”拜住顿首起立,经卜答失里屏去侍女,密与拜住商量。拜住道:“皇子虽幼,然将来总是储君。现在王已立,同处宫禁,势必从旁窥伺,倘或皇上舍子立侄。如皇子何?如皇后何?”卜答失里道:“我亦防这一着,目今计将安出?”拜住道:“只教禀闻皇上,但说明宗皇后潜结内外,谋立王为太子,不怕皇上不信。”卜答失里道:“皇上曾有立侄的意思,倘若弄假成真,如何是好?”拜住道:“明宗暴崩,谣言蜂起,多说太平王燕帖木儿主谋,连皇上亦牵累在内,就是明宗皇后也怀着疑心,所以语中含刺。我想皇王让德昭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情不如群情所料,若把此言一一奏闻,管教皇上动气,早些斩草除根,免得后患。”卜答失里尚在摇头,拜住道:“再进一层,竟说她谋为不轨,将不利皇上,皇上莫非再让不成。”卜答失里不禁点首,便令拜住暂退,自己待文宗入宫,便一层一层的详告。文宗虽是动怒,然不肯骤用辣手。经卜答失里婉劝硬逼,弄得文宗心思,亦被她摇惑起来。俗话说得好:枕席之言易入。况加以父子夫fù关系生死,就是铁石人也要动心,不由的叹息道:“凡事不为已甚,我已为燕帖木儿所惑,做到不仁不义。目今又被势逼,教我再做一着,岂不是已甚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好将错就错罢了。”便语皇后卜答失里道:“据你说来,定要处死八不沙皇后,但我心终属未忍,宁可由别人去处置她,我却不好自行赐死。”卜答失里无言。 到了次日,文宗自去视朝,卜答失里即召拜住密议,并将文宗之语述毕。拜住道:“皇上太属仁慈,此事只可由皇后作主。”卜答失里道:“你叫我去杀她么?”拜住道:“请皇后传一密旨,只说皇上有命,赐她自尽,她向何人去说,只好自尽罢了。”卜答失里道:“事果可行么?”拜住道:“何不可行。皇上决不为难。”卜答失里道:“你与我小心做去,何如?”拜住出来,拟好密旨,亲携鸩酒,径向八不沙皇后处行来。八不沙皇后梳洗才毕,骤见拜住入内,令她跪读诏旨,不禁战栗起来。拜住怒目道:“快请受诏以便复命。”八不沙皇后无可奈何,只得遵命跪着,由拜住宣读诏敕,乃说她私图不轨,谋立己子,应恩赐自尽等语。八不沙抚胸恸哭道:“既杀我先皇,又要我死,我死必作厉鬼以索命。”言至此,即从拜住手中夺过鸩酒,一饮而尽,须臾dú发,自仆地上。拜住由她暴毙,竟回报卜答失里。卜答失里很是快慰。及文宗闻知只说八不沙皇后暴病身亡。文宗明知有变,但绝了后来的祸根,也是惬意的多,失意的少。卜答失里遂yù正名定分,立其子阿剌忒纳答里为太子。文宗到也应允,先将八不沙皇后的丧葬,草草理毕,然后安排册命。正拟命太常各官议册立太子礼仪,偏生皇后卜答失里与太监拜住,计上生计,又复想出了一种dú谋。她想王懿质班与妥欢帖睦尔,尚处宫中,究竟不是了局,拟将他驱逐出外,拔去了眼中之钉,庶几始终无患。逐日向文宗前絮■,把祸礼利害的关系,反复密陈。文宗以两人年尚幼弱,不便遣发,只说是从缓再商。卜答失里总不肯放手,暗中唆使妥欢帖睦尔的rǔ母,叫她告知其夫,入见文宗,略言妥欢帖睦尔实非明宗所出,娼妓杂种,如何冒充天潢,自乱血统,且明宗在日,已yù将他驱逐,此刻正宜慎重名义,休使一误再误。于是文宗下令,将妥欢帖睦尔母子逐出,东戌高丽,幽居大青岛中,不准与人往来。 妥欢帖睦尔既去,只有一个懿质班,孤苦伶仃,无人扶持。卜答失里还想将他调开,偏是文宗不从。拜住复献计道:“一个小孩子晓得甚么计策,只教糕饵中间,稍置dúyào,便可将他死。”言未毕,忽似有人从后猛击,竟致头晕目眩,跌仆地上。卜答失里大为惊讶,忙令侍儿搀扶。拜住反目怒叱道:“哪个敢来救他,他是一个小太监,恃宠横行,谋死了我,还要谋死我子么?”这语一出,吓得卜答失里牙床打战,面色似灰。拜住又戟指痛詈道:“都是你这狠心人,妄逞机谋,yù将我母子置诸死地。所以家奴走狗亦得肆行无忌,巧图迎合,须知天下是我家的天下,你等害我先皇,夺我帝位,还嫌不足,又将我娇子鸩死,我死得好苦啊!”说至此,捶胸大哭!嗣复惨然道:“可怜我夫fù两人,俱为你们dú死,现在只剩了一个血块,年才四五岁,你们也该存些天良,好好的顾全他,人生修短,就是有数,总不该死于你们之手。你们只道害了我子,你子就得长寿,万岁为君么?你且看着,我先索了贼奴的xìng命,回去再说。”言毕,即寂然不动。等到卜答失里惊魂渐定,再将拜住仔细一看,已经满口鲜血,咬舌而亡。从此深宫内院,常带yīn气,一班宫娥彩女,互相惊骇。不是说听见鬼哭,便是说瞧见鬼影,连在白昼的时候,也要呼朋引侣,方敢进出。到了夜静闭户,更觉yīn气深沉,不敢出气。 卜答失里由惊生畏,由畏生忧,即与文宗商议,yù在帝师座前,亲受佛戒。文宗本来心虚已久,又闻得宫中时时见鬼,更觉毛骨森然。现在听了皇后之言,自然满口应承。当即告知帝师辇真乞剌恩,择吉受戒,辇真乞剌恩巴不得有此一举,自然没甚推却。届期,请帝师入兴圣殿,由文宗率领皇后及皇子阿剌忒纳答里,都到坛前,行受戒礼。好在一切仪制,皆有成例,只要依照而行,不过由太常礼仪使,稍费手续,僧徒等多念真言,就算大礼告成。文宗又命懿质班也受了佛戒,以为这样一来,慈航普渡,冤结一齐解除,就是宫内一切人等,也都以为仗着佛力,可以消灭魔障,就有鬼物,赖此佛力呵护也不敢为殃作祟,因此宫庭之内,稍稍镇静。文宗遂封皇子阿剌忒纳答里为燕王,立宫相府,命燕帖木儿总领府事,外无异谈,内无妖孽,居然安安稳稳,度将过去,从此愈加相信佛力无边,可以解冤消孽。遂命西僧作佛事于大明殿,自四月朔日起,至腊月始罢。其时故相铁木迭儿见之子锁住,又汇缘于进,做了匠作使。他因匠作使一职,位微秩卑,尚未满yù,复与其心腹观音奴,yīn谋作乱。无如势孤力薄,一时无从发难,乃与姊夫太医使野里牙暗中镇魔。适闻宫内有鬼作祟,愈加迷信,以为垂机厌禳,可以灵验。野里牙之姊阿纳昔木思素来相信道教,便从道教徒侣,求得符数道,在庭中设立神坛,上供北斗星君的牌位,朝夕顶礼,口中所祝,无非祈君速死,另换真命天子,制治天下等语。还有前刑部尚书乌马喇、前御史大夫孛罗、前上都留守马儿,皆因失职闲居,心怀怨望,都归入锁住党内。这几个人,平日与锁住往来,甚是莫逆。至是闻锁住得了此法,大家赞成。哪知事机不密,被人举发起来,由燕帖木儿告知文宗,即命铁骑前往捉拿,先将锁住、观音奴、野里牙,三人逮问。中书省臣严刑审讯,复究出乌马喇、孛罗、马儿和野里牙之姊阿纳昔木思等,也一同与谋。遂将这四个人也一同捉来审问明白,律以咒诅主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一齐正法。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出了一桩叛逆的事情。未知谁人叛逆,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八回 立储君yīn魂附体 避冤孽皇子移居 话说锁住等咒诅主上大逆不道的案子,方才了结。不料知枢密院事阔彻伯、脱脱木儿、通政使只儿哈郎、翰林学士承旨伯颜也不干、燕王宫相干罗思、中政使尚家奴秃乌台、右阿速卫指挥使那海察拜住等,固为燕帖木儿专权自恣,不忍坐视,意yù兴师问罪,入清君侧。偏偏又被燕帖木儿的爪牙也的迷、失脱迷察知他们的异谋,先行密报于燕帖木儿。燕帖木儿先发制人,立刻率兵掩捕,捉住了十二个人,尽行斩首市曹,并将家产籍没充公。 诸王大臣等,以内乱迭平,都到太平王处贺喜。燕帖木儿也率文武百官和耆老僧道,伏阙上书,请文宗宏加尊号,文宗也觉心内欢然,竟允所请,遂御大明殿。燕帖木儿奉上玉册玉宝,上尊号曰钦天统圣至德诚功大文孝皇帝。御史台臣又踵事增华,请立燕王为太子。文宗道:“朕子尚幼,非裕宗为燕王时比,俟缓日再议。”过了几时,又由诸王大臣,奏请立储。文宗又道:“诸卿所言,因为国家根本大计,但王尚幼诚,宪恐识虑未宏,不堪负荷,稍从缓议,亦未为迟。”延臣因迭请未蒙谕允,也不yù再言。偏偏皇后卜答失里十分xìng急,恨不得立刻册自己的儿子做了太子,方才快活。又密密通知诸王大臣,叫他们再申前请,自己也乘间力求。文宗不便再梗众议,乃先令太保伯颜祭告宗庙,然后立燕王阿剌忒纳答里为皇太子。礼成方才一日,太子忽然生起病来。热了三日三夜,身上发出红斑,急得文宗和卜答失里皇后日夜不安,只在床前看视,寸步也不敢离开。这日夜间,文宗正坐在太子床前,用手抚摸,忽见太子目大呼道:“你想立太子么?我两人特来索命了。”文宗听得,知是冤魂出现,心中一惊,吓得倒在床上几乎晕了过去。慌得皇后卜答失里没了主意,忙匍匐床前,口称:“该死,只求先皇先后,勿念前事,保佑太子xìng命要紧。”只听太子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夫fù瞒心昧己dú死我们,今日权在我们手中,看你再能作威作福,陷害我们么?”卜答失里又跪求道:“倘若蒙恩保全太子,愿做佛事三年,超度先灵。”太子又冷笑道:“佛事么,只可欺人,不能欺鬼。我要索命,任你做三十年佛事,也是无用。”卜答失里又道:“先皇后如不肯饶恕,宁可将我作代,皇子年幼无知,还求宽恕!”太子又道:“似你这样狼心狗肺,自有现世的报应,不用我们出力。”卜答失里还是叩头,哀告不已。太子又唏嘘道:“你既舍不得你的儿子,且再宽假数天,再作区处。”言罢,寂然。卜答失里忙忙将文宗从床上扶起。文宗倒在床上,听了一片鬼话,禁不住自怨自艾,回头见卜答失里,泪流满面,更觉惶。举手抚摸太子,身上犹如火烧一般,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样儿,任你如何叫唤,也不答应。两人急得无法可施,泪眼对看了半日,文宗方始长叹开言道:“我初意本不要立储,只因内外相迫,才成此举,看来先兄先嫂,不肯容我,我只好改立皇侄,以安先灵,或者还可保全儿命。”卜答失里此时也不敢不允,遂即答道:“只要皇儿病愈,总可改易前议。”正在互相商酌之间,忽有奏报前来,乃是豫王从云南所发,奏报军情的本章。当由文宗披览,军事甚为得手,请皇上不必忧虑。文宗看了心下稍慰,遂嘱皇后好好的看视病儿,自行出宫视朝去了。 先是上都告变各省多怀贰心,至帖木儿等战胜上都,内地方称平静。四川平章囊嘉岱,前曾僭称镇西王,四出骚忧。至明宗即位,由文宗遣使诏谕,囊嘉岱方束手听命,削王称臣。及明宗暴崩,文宗又复登极,囊嘉岱又有违言,乃召他入朝,诡称朝廷将加重任,囊嘉岱信为真言,动身离蜀,一出蜀道,便由地方官吏,奉着密诏,将他擒住,槛送入都,由中书省臣案问,责他指斥乘舆,立即枭首,籍没家资。这消息传到云南,诸王秃坚大为不服,速与万户伯忽阿禾等谋变,传檄远近,声言文宗弑兄自立,及诱杀边臣等情弊,遂兴兵攻陷中庆路,将廉访使等杀死,并执左丞忻都,胁置文牍。一面自称云南王,以伯忽为丞相、阿第禾为平章等官,立城栅、焚仓库,拒绝朝令。文宗闻警,乃以河南行省平章乞住为云南行省平章八番顺元宣慰使,帖木儿不花为云南行省左丞,率师南讨,命豫王阿剌忒纳失里监制各军。时有云南土官禄余骁勇绝lún,名震各部。文宗令豫王妥为招徕,夹攻秃坚。哪知禄余已受了秃坚的招致,率蛮兵千人,拒乌撒、顺元界,立关固守。是时重庆五路万户军奉豫王调遣入云南境,为禄余所袭,陷入绝地,死得干干净净。千户祝天祥本为后应,亏得迟走一步,得了前军败耗,仓猝遁远。事为元廷所闻,再遣诸王云都思帖木儿,调集江浙、河南、江西三省重兵,与湖广行省平章脱欢,合兵南下。诸路兵马尚未入滇,帖木儿不花又被罗罗思蛮邀击于途次,斩首而去,云南大震。枢密院臣奏言,秃坚、伯忽等势益猖獗。乌撒、禄余亦乘势连约乌蒙、东川、茫部诸蛮,进窥顺元,请严饬前敌各兵,兼程前进,并饬边境慎固防守云云。于是文宗又颁发严旨,命豫王阿剌忒纳失里等,亟会诸军进讨,且以乌蒙、乌撒及罗罗斯地,按接西番,与碉门安抚司相为唇齿,应饬所属军民,严加守备。又命巩昌都总帅府,分头调兵,戍四川、开元、大同、真定、冀宁、广平诸路,及忠翊侍卫,左右屯田。那时军书旁午,烽燧谨严,战守兼资,内外巩固。云南茫部路九村夷人,闻大军陆续南来,料知一隅小丑,不足抵御,乃公推头目阿翰阿里诣四川行省,自陈本路旧隶四川,今土官撤加伯与云南连叛,民等不敢附从,情愿备粮四百石,丁壮千人,助大军进征,当由四川省臣据实奏闻。文宗以他去逆效顺,厚加慰谕,自此遐迩闻风,革心洗面。豫王阿剌忒纳失里及诸王云都思帖木儿,分督各军同时并集,还有镇西武靖王搠思班,系世祖第六子,亦领兵来会,差不多有十余万人。四面进攻,先夺了金沙江,乱流而渡,既达彼岸,遇着云南阿禾军,并力冲杀。阿禾抵敌不住,夺路溃退,官军哪里肯舍,向前急追,弄得阿禾无路可逃,只好舍命来争,猛被官军shè倒,擒斩了事。进至中庆路,又值伯忽引兵来战,两军相遇于马舍山,官军先占了上风,如排山倒海一般,掩杀过去。伯忽虽然勇悍,怎禁得大军压阵,势不可挡,又况所统蛮军,素无纪律,胜不相让,败不相救,看看官军势大,纷纷如鸟兽散。剩得伯忽孤军,且战且行,正在势穷力蹙的时候,斜刺里忽闪出一支伏兵,为首一员大将,挺qiāng入阵,竟将伯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刺死马下。这人非别,乃是太宗子库腾孙,曾封荆王,名叫也速也不干,他与武靖王搠恩班同镇西南。至是闻大军进讨,他竟带领亲卒,绕出伯忽背后,静悄悄的伏着,巧巧伯忽败走,遂乘机杀出,掩他不备,刺死伯忽。当下与豫王等相会,彼此欢呼。合军再进,直入滇中,秃坚走死,禄余远遁,乃遣使奏捷,且请留荆王镇守,撤还余军。文宗视朝,与中书省臣等会议,佥云南出征将士,未免疲乏,应从豫王等言。乃命豫王等班师还镇,留荆王屯驻要隘,另遣特默齐为云南行省平章,总制军事。特默齐抵任后复遣兵搜剿余孽。适值罗罗斯土官撤加伯暗遣把事曹通,潜结西番,yù据大渡河进寇建昌。特默齐急檄云南省官跃里铁木儿,出师袭击,将曹通杀毙。又一面令万户统领周勘真抵罗罗斯部,控扼西番及诸蛮部土官,撤加伯无计可施,竟落荒窜去。既而禄余又出,招余党,进寇顺元等路。云南省臣,以禄余剽悍异常,yù诱以利禄,招他归降,乃遣都事诺海,前往招降。禄余不允,反将诺海杀死。都元帅怯烈,闻得诺海遇害,投袂奋起,夤夜进兵,击破贼砦,杀死蛮军五百余人。秃坚长弟必剌都古彖失,举家赴水死。还有幼弟二人,及子三人,被怯烈擒住,就地正法。只禄余不知下落,大约是远奔西番了。余党悉平,云南大定。 文宗以西南平靖,外患已纾,倒也可以放心,只太子阿剌忒纳答剌,疹疾未痊,反而日甚一日。有时热得发昏,仍旧满口谵语,不是明宗附体,就是八不沙皇后缠身,太医使朗夕入宫,静诊脉象亦云饶有鬼气。累得文宗后卜答失里祈神祷鬼,一些儿没有效验,她已智尽能索,只好求教帝师,浼他忏悔。帝师有何能力,但说虔修佛事,总可挽回,乃命宫禁内外,筑坛八所,由帝师亲自登坛,后集西僧,极诚顶礼。今日拜忏,明日设醮,琅琅诵经,喃喃说咒,阖宫男fù,没一个不斋戒,没一个不叩祷,吁求太子长生,连皇后卜答失里也时宣佛号,自昼至暮,把阿弥陀佛及救苦救难观世音等梵语,总要念到数万声。怎奈莲座无灵,杨枝乏力,任你每日祷禳,那西天相隔很远,何从见闻。卜答失里无可奈何,镇日里以泪洗面,起初尚求先皇先后保佑,至儿病日剧,复以祝祷无功,改为怨诅。一夕坐在太子床前,带哭带詈,忽见太子两手裂肤,双足捶床,怒目视后道:“你还要出言不逊么?我因你苦苦哀求,留你儿命,暂延数天,你反怨我骂我,真是不识好歹。罢!罢!似你这等狠fù,总是始终不改,我等先索你长儿的xìng命,再来取你次儿,教你看我等手段罢。”原来文宗已有二子,长子名阿剌忒纳答剌,次子名古纳答剌,两子都尚幼稚。此次卜答失里闻了鬼语,急得甚么相似,忙遣侍女去请文宗。 文宗到来,太子又厉声道:“你既想做皇帝,尽管自做便罢,何必矫情干与,遣使迎我,我在漠北,并不与你争位,你教使臣甘言谀词,硬要奉我登基,既已忌我,不应让我,既已让我,不应害我。况我虽曾有嗣,也不忍没你功劳,仍立你为皇太子,我若寿终,帝位复为你有,你不过迟做数年,何故yīn谋加害?害了我还犹可说,我的皇后与你何嫌,一个年轻孀fù,寄居宫中,任她有甚么能力总难逃你手中,你又偏信悍fù,生生的将她鸩死,全不念同胞骨ròu,亲如手足。你既如此,你还要顾着什么?”文宗至此,也不禁五体投地,愿改立王为太子。只见太子哈哈笑道:“迟了!你也隐受天谴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积因成果,莫谓冥漠无知呢。”文宗尚yù有言,太子已两眼一翻道:“我要去了,你子随了我去,此后你应防着莫再听那长舌fù罢。”这语才毕,文宗料知不佳,急起视太子,已经喘做一团,不消半刻,即兰摧玉折。看官,你想此时的文宗及皇后卜答失里,心下不知如何难过。呼吁原是没效,懊悔也觉无益,免不得抚尸痛哭,悲痛一回。文宗以情不忍舍,召绘师图画真容,留作遗念。一面特制桐棺,亲自视殓,先把儿尸沐以香汤,然后着衣含玉,一切仪式,如chéng rén一般。后命宫内广设坛场,后集西僧百人,追荐灵魂。忙碌了好多日,乃令着相法里安排葬事。发时,役夫约数千名,单是舁送灵柩的人夫,也有五十八人,差不多如梓官奉安的威仪。俟葬祖陵后,又饬营庐墓,即嘱法里等守护。一面将太子木主,供奉庆寿寺,仿佛与累朝神御相等。 丧葬才毕,次儿古纳答剌又复染着疹疾,病势不亚皇储。这一惊非同小可,不但文帝宗后,捏了一把冷汗,就是宫廷内外,也道是先皇先后不肯放手,顿时风声鹤唳,无在非疑,杯影蛇弓,所见皆惧。文宗图帖睦尔及皇后卜答失里,惶惶,闹到发昏第一章,猛然记起太平王燕帖木儿足智多谋,或有意外良法,乃亟命内侍宣召。燕帖木儿奉到诏命,遂即入宫。文宗与皇后卜答失里和他熟商。燕帖木儿虽然足智多谋,无奈是阳间的权臣,不能cāo持yīn间的权柄。听了文宗帝后的话,苦思焦虑,也想不出什么绝好的方法,眼瞧着帝后,泪流满面,悲苦不胜,心内又觉不忍,只得委婉进言道:“宫中既有yīn气,皇次子不应再在宫内居住。俗语有言,趋吉避凶。据臣看来,不如找个妥当的地方,将皇次子迁往暂住,一则离凶地而趋吉地,二则也可不致触着yīn气,疾病自然可愈。”文宗道:“卿言甚是!但是避往何处方才妥当?”燕帖木儿道:“京中不乏诸王公主的府第,只要是老成谨慎,就可付托了。”皇后道:可以付托的人,我却有一个在此。”未知皇后yù付托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六十九回 佯嗔薄怒废后失节 蔑理乱lún藩王迎妃 话说皇后卜答失里道:“现在最可付托之人,除了太平王以外,更无他人了,望太平王不要推辞才好。”燕帖木儿道:“臣受皇上皇后厚恩,何敢推辞。但在臣家内,恐怕有亵皇子玉体,还求宸衷酌夺。”文宗道:“朕与卿患难相共,不啻弟兄,朕子即卿子,说什么亵渎呢?”燕帖木儿道:“臣的比邻,有一处吉宅,乃是诸王阿鲁浑撒里故居,即请陛下颁发谕旨,将此宅作为次皇子的府邸,使臣得以朝夕侍奉。”文宗道:“故王居宅,何可擅夺,朕当给价购作邸第。”燕帖木儿道:“这是皇恩周匝,臣当代为叩谢!”说着,俯伏叩拜。文宗亲手扶起,又面谕道:“事不宜迟,就在明日令皇子迁居罢。”燕帖木儿口称领旨,辞驾出外,当晚办理妥贴。次日巳刻光景,又复入官,备了一乘暖舆,将皇次子古纳答剌,安卧舆内,由燕帖木儿护卫出宫,送至阿鲁浑撒里故第安居调养。随来的宫人约有数十余名,复由太平王府中派出多名,小心侍奉。还有燕帖木儿的继母察吉儿公主,与所尚的四个公主,也都早晚前来问暖嘘寒,十分周到。果然冤魂不来缠绕,皇次子渐渐痊愈。燕帖木儿入宫奏报,文宗皇后不胜欢喜!立赐燕帖木儿、察吉儿公主等,每人黄金百两、白银五百两、钞二千锭。就是燕帖木儿的兄弟撒敦,也蒙厚赐。那些巫医rǔ媪,以及卫士等六百人,共赏金三百五十两,银三千四百两,钞三千四百锭。各人受赏,自然非凡欢喜,都各照例谢恩。真是皇恩普及,与隶同欢。文宗又命在兴圣宫内,造一座大厦,作为燕帖木儿的外宅,并在红桥南边,建筑太平王生祠,树碑勒石,颂德表功。又宣召燕帖木儿之子塔剌海入宫觐见,赐他金银无数,命为皇后养子。一面令皇次子古纳答剌,改名燕帖古恩,与燕帖木儿之名,上二字相同,表明义父义子的关系。燕帖木儿谦不敢当,入宫辞谢。文宗执手唏嘘道:“卿有大功于朕,朕恨赏不副功,只有视卿如同骨ròu,卿子可为朕子,朕子亦可为卿子,彼此略言情,何用辞却。”燕帖木儿顿首再拜道:“臣已受恩深重,何敢再以天璜嫡派,下降臣家,视同子弟。务请陛下正名定分,收回成命。”文宗道:“名已改定,毋庸再议,朕有易子而子之意,愿否由卿自择。”燕帖木儿拜谢退出。过了数日,太平王妃忽然辞世。文宗亲自往吊,并厚赠赙仪,丧葬甫毕,又诏遣宗女数人,下嫁燕帖木儿,解他悼亡之痛。复因宫内有个高丽女子,名为不颜帖儿,聪明异常,美艳绝人,素为文宗所宠,竟也割爱相赠。燕帖木儿受了文宗这般厚遇,辞不胜辞,家中贮了许多美女,哪里应酬得来。他恐恩泽偏枯,雨露不均,致招众美人的怨恨,便想出一个计较,传命织工织成一床无大不大的大被,命所赐美人,相夹而睡。好在燕帖木儿天生神力,一夕御遍众美,也不觉得疲乏,真是说不尽的巫峡行云,高唐梦雨,每天在温柔乡中,度着生活,把悼亡之痛,鼓盆之戚,早已消除净尽。但是正室虚位,竟不令人承袭,诸人皆莫明其意。哪知燕帖木儿却存着一团深心,所以正室虽虚,不肯胡乱立妃。只是燕帖木儿究竟属意何人呢?原来前次奉旨往上都迁置泰定帝的后妃,燕帖木儿见了泰定后妃,诧为绝世美人,早就有心勾搭,无如奉召回京以后,内外多事,政务倥偬,他又专cāo相柄,一切军国重事,都要仗他筹划。因此日无暇晷,连王府中的公主等,都未免向隅,暗叹辜负香衾。既而滇中告靖,可以少暇,不意皇子燕帖古思又要令他抚养,一步儿不好脱离。至皇子渐痊,王妃猝逝,免不得又有一番忙碌。正拟移花接木,隐践前盟,偏偏九重恩厚,复厘降宗女数人,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晴蜒款款飞,又不得不竭力周旋,仰承帝泽。过了一月,国家无事,公私两尽,燕帖木儿默念道:“此时不到东安州,还有何时得暇?”遂假出猎为名,带了亲卒数名,一鞭就道,六辔如丝,匆匆地向东安州前来。既到东安,即进见泰定皇后,早有侍女通报。泰定后率着二妃,笑脸出迎,桃花无恙,人面依然。燕帖木儿定睛细瞧,竟说不出什么话来。泰定后却启口道:“相别一年,王爷的丰采略略清减,莫非为着国事,劳损精神么?”燕帖木儿道:“正是这般。”二妃也从旁chā嘴道:“今夕遇着什么风儿,吹送王爷到此?”燕帖木儿道:“我日日惦念后妃,只因前有外变,后有内忧,所以无从分身,直至今日,方得拨冗趋候。”泰定后妃齐称不敢,一面邀燕帖木儿入室,与泰定后相对坐下,二妃亦列坐一旁。泰定后方问及外变内忧情状,燕帖木儿略述一遍。泰定后道:“有这般情事,怪不得王爷面上清瘦了许多。”燕帖木儿道:“还有一桩可悲的家事,我的妃子竟去世了。”泰定后道:“可惜!可惜!”燕帖木儿道:“这也是无可如何。”二妃chā言道:“王爷的后房,想总多得很哩?但教皇爷拣得一人,叫做王妃便好补满离恨了。”燕帖木儿道:“后房虽有数人,但多是皇上所赐,未合我意,须要另行择配,方可补恨。”二妃复道:“不知何处淑媛,夙饶厚福,得配王爷?”燕帖木儿听了此言,却睁着一双色眼,觑那泰定后,复回瞧二妃道:“我意中却有一人,未知她肯俯就否?”二妃听到俯就二字,已经瞧料三分,看那泰定后神色亦似觉着,却故意旁瞧侍女道:“今日王爷到此,理应杯酒接风,你去吩咐厨役要紧。”侍女领命去讫。燕帖木儿道:“我前时已函饬州官,叫他小心伺候,所有供奉事宜,不得违慢,他可遵着我命么?”泰定后道:“州官供奉周到,我等在此尚不觉苦。唯王爷悉心照拂,实所深感!”燕帖木儿道:“也没有什么费心,州官所司何事,区区供奉,亦所应该的。”正说着,见侍女来报,州官禀见。燕帖木儿道:“要他来见我做甚?”言下复沉吟一番,乃嘱侍女道:“他既到来,我就去会他一会。”侍女去后,燕帖木儿方缓踱出来。原来燕帖木儿到东安州乃是微服出游,并没有什么仪仗,且急急去会泰定后妃,本是瞒头瞒脚,所以州官前未闻知。嗣探得燕帖木儿来到,慌忙穿好衣冠,前来拜谒。经燕帖木儿出见后,自有一番酬应。州官见了王爷,曲意逢迎,不劳细说。待州官别后,燕帖木儿入内,酒肴已安排妥当。当由燕帖木儿吩咐移入内厅,以便细叙。入席后,泰定后斟了一杯,算是敬客的礼仪,自己因避着嫌疑,退至别座,不与同席。燕帖木儿立着道:“举酒独酌,有何趣味?既承后妃优待,何妨一同畅饮,彼此并非外人,同席何妨。”泰定后还是怕羞,踌躇多时,又经燕帖木儿催逼,乃命二妃入席陪饮。燕帖木儿道:“妃子同席,皇后向隅,这事如何使得?”说着,竟行至泰定后前,yù亲手来挈后衣。泰定后料知难却,乃让过燕帖木儿,绕行入席,拣了一个主席,即yù坐下。燕帖木儿还是不肯,请后上坐。泰定后道:“王爷不必再谦了。”于是燕帖木儿坐在客位,泰定后坐在主位,两旁站立二妃。燕帖木儿道:“二妃如何不坐?”二妃方道了歉,就左右坐下。于是浅斟低酌,逸兴遄飞。起初尚是若离若合,不脱不粘,后来各有酒意,未免放纵起来。燕帖木儿既瞧那泰定后,复瞧着二妃,一个是淡妆如菊,秀色可餐,两个是浓艳似桃,芳姿相亚,不禁眉飞色舞,目逗神挑。那二妃却亦解意,殷勤劝酌,脉脉含情。泰定后到此,亦觉情不自持,勉强镇定心猿,装出正经模样。燕帖木儿却满酌一觥,捧递泰定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主人情重,理应回敬一樽。”泰定后不好直接,只待燕帖木儿置在席上。偏燕帖木儿双手捧着,定要泰定后就饮,惹得泰定后两颊微红,没奈何喝了一喝。燕帖木儿方放下酒杯,顾着泰定后道:“区区有一言相告,未知肯容纳否?”泰定后道:“但说何妨。”燕帖木儿道:“皇后寄居此地,寂寂寡欢,原是可悯!二妃正值青春,也随着同住,好好韶光,怎忍辜负?”泰定后听到此语,暗暗伤心。二妃更忍耐不住,几乎流下泪来。燕帖木儿又道:“人生如朝露,何必拘拘小节。但教目前快意,便是乐境。敢问皇后二妃,何故自寻烦恼?”泰定后道:“我将老了,还想什么乐趣?只两位妃子随我受苦,煞是可怜呢!”燕帖木儿笑道:“皇后虽近中年,丰韵却似二十许人,若肯稍稍屈尊,我却要……”说到要字,将下半语衔住。泰定后不便再诘,那二妃却已拭干了泪,齐声问道:“王爷要什么?”燕帖木儿竟涎着脸道:“要皇后作王妃哩。”泰定后却嫣然一笑道:“王爷的说话欠尊重了,无论我不便嫁与王爷,就便嫁了,要我这老妪何用?”燕帖木儿道:“何尝老哩,如蒙俯允,明日就当迎娶哩。”泰定后道:“这请王爷不必费心,倒不如与二妃商量罢。”燕帖木儿道:“有祸同当,有福同享。皇后若肯降尊,二妃自当同去。”说着,见二妃起身离席,竟避了出去。那时侍女人等,亦早已出外,只剩泰定皇后,兀自坐着。他竟立将起来,走近泰定后身旁,悄悄的牵动衣袖。泰定后慌忙让开,抽身脱走,冉冉的向卧室而去。燕帖木儿竟蹑迹追上,随入卧室,大着胆抱住纤腰,移近榻前。泰定后回首作嗔道:“王爷太属讨厌,不怕先皇帝动恼么?”燕帖木儿道:“先皇有灵,也不忍皇后孤栖,今夕总要皇后开恩哩!”看官,你想泰定后是个久旷fù人,遇着这情魔,哪得不令她心醉。当下半推半就,一任燕帖木儿所为,罗襦代解,芗泽犹存,檀口微张,丁香半吐,脂香满满,人面田田,谐或意外姻缘,了却生前宿孽。正在云行雨施的时候,那两妃亦突然进来。泰定后几无地自容。燕帖木儿却余勇可贾,完了正本,另行开场。二妃本已欢迎,自然次第买春,绸缪永夕。自此以后,四人同心,又盘桓了好几天,燕帖木儿方才回京。临行时,与泰定后及二妃道:“我一入京师,便当饬着妥役,奉舆来迎,你三人须一同起身,休得有误。”三人同声答应,颇有恋恋不舍之意。燕帖木儿道:“相别不过数日,此后便可同住一家,永不分离,安享后半生的福气了。”三人连连点头,送至门前,又再三叮咛,沿途小心谨慎,不可感冒风寒,致伤玉体。燕帖木儿唯唯答应,辞别而行。到了京中,不遑问旁的事情,便亟亟的派了卫兵与干役,赴东安州迎娶泰定后及二妃。一面在那新赐的大厦里面,陈设布置,作为藏娇的金屋。 不上几日,新人早已迎到京师,送入新第。京内的官员和诸王大臣,还没有知道内中的情由,但知太平王续娶王妃,大家都陆续送礼致贺,一传十,十传百,宫廷内外,都闻得太平王续娶王妃,传入文宗耳内,还不知所娶何人。及至问到太保伯颜,方才明白。文宗问明底细,特命太常礼仪使,赉了许多珍宝,赐给燕帖木儿作为贺礼。到了择定的吉日,燕帖木儿先至新第,备了一乘凤舆,两乘绣■,前去迎娶。八不罕、必罕、速哥答里三人,早已装饰得如同天仙一般,一同上舆,沿路之上,笙萧迭奏,鼓乐齐鸣,到了新第,下舆登堂,与燕帖木儿行过夫fù之礼。大家知得新人便是八不罕皇后,和必罕、速哥答里两个妃子,都要看她们的相貌如何。及至看那八不罕时,觉得并不见老,反倒增添许多风韵。必罕姊妹更是如花如玉,格外的娇艳动人。因此,一众宾朋,都暗中羡慕燕帖木儿艳福非轻。行礼既毕,又与察吉儿公主见礼。八不罕本来熟识,此时只好低垂粉颈,裣拜见,必罕姊妹相随在后,行过大礼,方才送入新房。燕帖木儿因有许多宾客在家,自然要出外相陪。大家入席饮酒,直至天色已晚,酒酣饭饱,方始相率散去。 燕帖木儿送去众宾,步入洞房,八不罕少不得起身相迎。燕帖木儿趋前一步执定八不罕的纤手道:“自从上都一见芳姿,便念念在心,时刻不忘,早就要设法迎娶,以了夙愿。偏遇国家多故,迟至今日,方才名花有主,宝帐重春。虽然由于夫人屈尊相就,但是夫人的xìng命,也到今日下嫁于我,才得保全。”八不罕听了这话,非但吃了一惊,而且十分诧异,忙向燕帖木儿追问道:“何以今日嫁了你,才能保全xìng命呢?”未知燕帖木儿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回 受冥谴文宗崩驾 立嗣君jiān相怀疑 话说燕帖木儿经八不罕追问何以嫁了之后,方得保全xìng命,不禁微笑答道:“你是个极聪明的人,如何竟会糊涂起来。试想明宗皇后尚且被鸩酒dú死,你居住在东安州,圣上怎样会忘记呢?我为了这事,很费了不少的周折。皇上屡次要想加害,皆由我设法阻止。现在做了我的王妃,面子上虽然觉得委屈一些,但是xìng命可以无忧了。”八不罕听得这话,自然格外感激,忙向燕帖木儿致谢道:“王爷的一片深情,使我终身铭感,决不敢忘。”燕帖木儿道:“我和你既为夫fù,便是一体,保全你乃是我的门分,何用感激道谢。”说着,又回顾必罕妹妹道:“你两个各有卧房,今夕且请早些安息。明夜我当前来奉陪。”两人闻言,双颊红晕,向燕帖木儿与八不罕告退自去。燕帖木儿俟必罕等去后,也与八不罕同入罗帏,共展鸳衾,自有一番欢娱。到了次日夜间,即往必罕房中,三日夜间,又往速哥答里卧室。从此以后,燕帖木儿后房佳丽,计算起来,已有二三十人,左拥右抱,夜以继日,快乐异常。但女色虽足怡情,也最足蛊人。寻常一夫一妻还宜节yù方得保身,何况有数十个妻妾,日夜寻欢取乐,岂有能够持久之理。燕帖木儿自娶了八不罕以后,纵情取乐,绝不爱惜精神,以致日渐羸瘦。他还不知收敛,好色心肠,愈加炽张,得陇望蜀,厌故喜新,倘若闻得哪里有美人,定要撺取到手,无论王亲国戚,闺女姝,但教太平王一言,只可亲送上门,由他戏弄。自从至顺元年以及三年,这三年之间,除所赐公主宗女,及纳取泰定后妃外,复占夺了数十人,或有jiāo札三日,即便遣归。大众忍气吞声,背地里都祈他速死。他尚恃势横行,毫不知改,甚至后房充斥,不能尽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残喘虽尚苟延,死期已不远了。 话分两头,且说文宗登位以后,第一个宠臣是燕帖木儿,第二个就是伯颜。至顺元年,改任伯颜知枢密院事,文宗以未足酬庸,复命尚世祖子阔出女孙,名叫伯颜的斤,作为伯颜妻室,并赐虎士三百名,隶左右宿卫。嗣复给黄金双龙符,镌文曰广宣忠义正节振武佐运功臣,组以宝带,世为证券。又命凡宴饮视宗王体。至顺二年,晋封浚宁王,加授侍正府侍正,追封其先三世为王。寻又加封昭功宣万户忠翊侍卫都指挥使,三年拜太傅,加徽政使。是时燕帖木儿深居简出,每日与妻妾寻欢,不暇问及国事,因此朝政一切,多由伯颜主持。伯颜的权力,也不亚燕帖木儿。于是一班趋势的官儿,前日迎合太平王,此时迎合浚宁王,朝秦暮楚,昏夜乞怜。但蒙浚宁王允许,平白地亦可升官。就使遇着亲丧,不过休假数日,即可衰供职,且给以美名,称为夺情起复。 监察御史陈思谦目击时艰,痛心铨法,因上言内外各官,若非文武全才,关系天下安危,尽可令他终丧,不许无端起复。文宗虽优诏允从,奈暗中有伯颜把持,总教贿赂到手,无人不可设法。陈思谦又抗词上奏道:“臣观近日铨衡之弊,约有四端:入仕之门太多,黜陟之法太简,州郡之任太淹,朝省之除太速。yù救四弊,计有三策:一曰使元三十年以后,增设衙门,冗滥不急者从实减并,其外有选法者,并入中书。二曰宜参酌古制,设辟举之科,令三品以下,各举所知,得材则受赏,失赏则受罚。三曰古者剌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盖使外职识朝廷治体,内官知民间利病,今后历县尹有能声善政者,授郎官御史,历郡守有奇才异绩者,任宪使尚书。其余各验资品通迁云云。”这疏上后,河北廉访副使僧家奴,亦上一疏,乞御史台臣代奏。其疏亦甚剀切详明,御史台臣不便隐匿,自然代为入陈。文宗将僧家奴的奏章与陈思谦折子一并发落,着中书省、礼部、刑部、翰林集贤两院,详加省议,再行上闻。各官奉了此旨,极其为难,明知所奏甚为允当,但关碍伯颜的面子,不便从直省议,只得模棱两可,含糊复奏。哪知陈思谦的奏章,未能挽回时弊,偏有个有意逢君的司徒香山,进陈符道:“从前陶弘景胡笳曲,有负飞天历,终是甲辰君二语,与皇上的生辰年号相合,足为受命的瑞征,乞录付史馆,昭告中外。”文宗览疏,又诏翰林、集贤两院与礼部会议。嗣经翰林诸臣会议道:“唐开元间,太子宾客薛让,进武后鼎铭云:上玄降鉴,方建隆基,隐为玄宗受命的庆兆。姚崇表贺,请宣示史官,颁告中外。至宋儒司马光,斥为强词牵合,以为符瑞。小臣贡谀,宰相证成,实是侮弄君上。今弘景遗曲,虽于生辰年号,似相符合,但陛下应天顺人,绍隆正统,于今四年,薄海内外,无不归心,何待旁引曲说,作为符命。若从香山之言,恐启谶纤曲说,反足以乱民志,淆政体,请毋庸议。”文宗始将此事搁置不提。 其时灾迭见,江浙大水,坏民田十八万八千七百三十八顷,年江西饥,湖广又饥,云南又大饥,荧惑犯东井,白虹并日出,长竟天,京师及陇西地震,天鼓鸣于东北。文宗一面赈恤,一面饬修佛事。到了秋天,文宗忽患一种奇症,终日昏昏,谵言呓语,没有已时。皇后卜答失里在床前侍疾,听得文宗口内所说,俱是向日yīn谋,有时还大声呼痛,好似有人捶打一般,医官诊视,皆不能辨其是何症候,所开的yào方,自然都是无关痛痒,毫无效验可言。一天夜间,皇后卜答失里正在床前侍立,文宗忽然跃起,执了皇后的手,大呼道:“哥哥,嫂嫂,恕我!”直吓得卜答失里毛骨竦然,又只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了一会,才见文宗神志稍清,急忙上前问其所苦,文宗禁不住长叹道:“孽由自作,更有何言。朕病恐无起色,自思此生造孽非浅,如今忏悔,已是无及,唯朕病殁之后,帝位务必传于王,千万不可爽约。”卜答失里道:“传位皇侄,皇子怎样呢?”文宗道:“你还要顾到皇子么?你自己的xìng命,也不知怎样哩!”卜答失里道:“此事且召太平王商议。”文宗道:“太平王么?我的家事完全为其所误,他的xìng命也就只在目前了,哪里还能与你商议大事。”卜答失里听了文宗的话,虽然不便当面违背,心内甚不谓然,便暗命太监去召燕帖木儿。哪知燕帖木儿果然抱病在床,不能应召前来。卜答失里只得改召伯颜进宫商议。伯颜奉召而至。卜答失里将文宗的病榻的言语告知,问他如何办法。伯颜道:“皇子的年龄与王相仿,何必另立皇侄?”卜答失里以手指床,似乎说是文宗的意思,要这样办。伯颜不待明言,早已领悟,便悄悄的向卜答失里道:“皇上此时抱病在床,神志不清,故有此语,俟圣躬稍健,再行定议,也不为晚。”伯颜此言,尚未说毕,文宗在床早已大声道:“你不是伯颜么?朕虽抱病在床,神志极为清爽,并非是乱命。你可知先皇即位,不过数月。我在位已经数年,倘有不讳,理应将帝位授与皇侄。况且朕得罪先帝先后,朕殁之后,传位王,尚可见先帝先后于地下。你们须要遵朕之命而行,不可再生异议。”伯颜还要奏请,文宗又向卜答失里道:“朕意已决,此后如有改议,非但先帝先后不肯甘休,就是朕躬殁后,也不能瞑目于九泉了。”伯颜又启奏道:“圣上春秋正盛,此事似可稍缓再议。”文宗摇首道:“朕病已无转机了。少年时候,争强好胜,到得此时悔之已晚。太平王亦应遭劫,将来国家大事,仗卿主持,卿须迁善改过,竭尽忠诚,切莫效太平王的行为。伯颜听得此言,也觉心头栗栗,只得告退出宫。 这日夜间,文宗大叫一声,遽尔崩逝,共计在位五年,享寿二十九岁。燕帖木儿闻得此耗,只得勉强起床,踉跄入宫,其时皇子燕帖古思,早已召回宫禁。燕帖木儿见了卜答失里,便大声说道:“皇上大行,应由皇子嗣位,请皇后从速颁诏,传位皇子,最为紧要。”卜答失里闻了此语,并不回言,反而号啕大哭起来。燕帖木儿见此情形,很觉惊诧,只得婉言劝慰。卜答失里哀声稍止,方将传位的问题重行提议道:“皇上临殁,曾有遗嘱,命王继统。”燕帖木儿不待言毕,早已顿足道:“皇上自有嫡子,如何传位王,此事臣不敢奉诏。”卜答失里道:“这事是大行皇帝临终遗嘱,太傅伯颜曾与其议。太平王可去问他,自然明白。”燕帖木儿不便再说什么,默然退出。当时帝位虽已决定传于王,但王年只七岁,不能亲自听政,遂由太平王召集诸王会于京师,凡中书百司庶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皆要禀命中宫,方得决行。当即议定,尊皇后卜答失里为皇太后,敷造玉册玉宝,又由皇太后传旨,命作两宫幄由殿车乘供帐,一面告祭南郊,及社稷宗庙。待到太后的册宝造成,敬奉如仪。太后且升兴圣殿,受百官朝贺,大小臣工,皆赏赉有差。可最怪的是七岁的皇帝,居然立起一位中宫皇后。这皇后名叫也忒迷失,亦系弘吉剌氏,与幼主年纪相仿。皇帝皇后,同处宫中,两小无猜,总算是元代历史上的一件奇闻异事。是时天已隆冬,转眼便是新年,遂召群臣会议改元,并先皇的号庙神主和升武宗皇后等事。不料议还未定,幼主忽又患了重病,不上数日,竟尔崩驾。诸王大臣皆惊不已!独有燕帖木儿说道:“我意本yù立皇子为君,不知先帝何意,必yù传位王?太后又定要遵守遗嘱,不肯更易先皇之议。谁知王无福,即位仅有六七十日,又已病逝。现在总应该要立皇子为君了。”遂即入宫,朝见太后,先劝慰一番,然后议及继统问题。太后道:“国家不幸,才立嗣君,又复崩逝,令人不胜悲叹!”燕帖木儿道:“这是命运使然,往事也不必再提。现在最要之事,是国家一日不可无君,今日正该继立皇弟了。”太后道:“卿言若此,莫非要立我子么?”燕帖木儿应声称是。太后道:“燕帖古思年纪尚幼,不应继位为君,还应另议。”燕帖木儿道:“前日传位王,乃系遵奉先帝遗嘱,如今王既崩,自然当立皇子,此外更有何人,可以继统?”太后道:“明宗长子妥欢帖睦尔,现居静江,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可以即立为君。”燕帖木儿道:“先帝在日,曾有明诏,说那妥欢帖睦尔,并非明宗之子。所以前徙高丽,后徙静江,如何可以迎立呢?”太后道:“此时且立了他再说,待他百年后,再立我子亦未晚。”燕帖木儿道:“人心哪里可以预料。太后此时优待皇侄,安知皇侄日后能够报答太后呢?”太后答道:“此事也只好凭他的良心,我传位于他,总可以对得住明宗帝后了。”燕帖木儿还是摇首,不以为然。太后道:“太平王你难道忘记了王忽都察那件事情么?先皇为着这事,终身不安于心,我为了此事,也吓得够了。大皇子因此夭逝,现在只剩了一个五六岁的次子。要希望他多活几年,所以愿意传位皇侄,不论妥欢帖睦尔是不是明宗的亲生之子,我决意立他为君。明宗帝后在九泉之下,倘若有知,总可以不怨我了。”燕帖木儿道:“太后这样胆怯,也未免太懦弱了。皇次子自出宫之后由臣侍奉,并不曾有何鬼祟,却怕什么呢?”太后道:“太平王,你莫要恃着自己的胆力,不信鬼神。先帝临终的时候,曾经说及你也在劫数之中,恐怕不能长久了。 燕帖木儿本来勇纠纠,气昂昴,拿定主张,非立燕帖古思不可,忽然听得太后这般一说,也不免暗吃一惊,只得兜转口风道:“太后已决定主意么?”太后道:“我意久已决定,劝你不必另生异议罢。”燕帖木儿道:“这传位的一个问题,原是太后家事,太后主意既然决定,为臣者怎敢另生异议,拘执不从。”一面说着,辞别太后,叹息而出。太后遂命中书右丞阔里吉思,速速驰驿赴广西静江县,迎接妥欢帖睦尔来京即位。那阔里吉思迎接妥欢帖睦尔,道路遥远,一时未能即至。光yīn迅速,早已过了残年,又到元旦。因为嗣君尚未就位,只得仍称至顺四年。过了几日,由阔里吉思遣使驰报,嗣皇将至京师。太后即和太常礼仪使,整备卤薄,偕文武百官前往迎接。哪知燕帖木儿因与嗣皇帝一言不合,又弄起权来,使妥欢帖睦尔一时不能即位。未知妥欢帖睦尔因何与燕帖木儿不合,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一回 称兵犯阙祸延灭族 逼君弑后殃及深宫 话说太后接报,知道妥欢帖睦尔已到京师,便命太常礼仪使备了卤薄,偕同文武百官,前往迎接。燕帖木儿病已痊愈,也乘马同行。既抵良乡,已接着御驾,各官都在道旁俯伏,只燕帖木儿自恃功高,不过下马立着。妥欢帖睦尔年才成童,前时曾见过燕帖木儿的威仪,至此又复晤着,容貌虽憔悴了许多,但余威尚在,未免可怕,竟尔掉头不顾。嗣经阔里吉思在旁密启道:“太平王在此迎驾,陛下应念老臣,格外敬礼。”妥欢帖睦尔闻言,无可奈何,下马与燕帖木儿相见。燕帖木儿屈膝请安。妥欢帖睦尔也答了一揖。阔里吉思复宣谕百官免礼。于是百官皆起。妥欢帖睦尔遂即上马,燕帖木儿也上马从行。既而两马并驰,不先不后,燕帖木儿扬着马鞭,向妥欢帖睦尔道:“嗣皇此来,亦知迎立的意思,始自何人?”妥欢帖睦尔默然不答。燕帖木儿道:“这是太后的旨意。从前扎牙笃皇帝,遇疾大渐,遗命舍子立侄,传位王,不幸即位未几,遽尔崩殂。太后承扎牙笃皇帝余意,以弟殁兄存,所以遣使迎驾,愿嗣皇鉴察。”妥欢帖睦尔仍是无言。燕帖木儿道:“老臣历事三朝,感承厚遇,每思扎牙笃皇帝大公无我,很是敬佩。所以命立王,老臣不敢违命。此次迎立嗣王,老臣亦是很赞同。”语至此,眼睁睁的瞧着妥欢帖睦尔。不意妥欢帖睦尔仍然不答。燕帖木儿不觉动恼,勉强忍住,复语道:“嗣皇此番入京,须要孝敬太后。自古圣王皆以孝治天下,况太后明明有子,乃甘心让位,授与嗣皇,太后可谓至慈。嗣皇可不尽孝么?”说至尽孝两字,不由的声色俱厉。那妥欢帖睦尔总是一言不发,好似木偶一般。燕帖木儿暗叹道:“看他并不是傀儡,如何寂不一言,莫非明宗暴崩,他已晓得我等密谋,看来此人居心很不可测。我在朝一日,总不令他得志,免得自寻苦恼呢。”乃不复再言,唯与妥欢帖睦尔并驾入都。 至妥欢帖睦尔入见太后以后,燕帖木儿又复入宫,将途次所陈的言语详述一遍,复向太后道:“臣看嗣皇为人年龄虽稚,意见颇深,若使专政,必有一番举动,恐于太后不利。”太后道:“既已迎立,事难中止,凡事只由天命罢。”燕帖木儿道:“先事防维,亦是要着。此刻且留养宫中,看他动静如何,再行区处。且太后预政有日,延臣并无间言,现在不如依旧办理。但说嗣皇尚幼,朝政仍取决太后,哪个敢来反抗呢?”太后犹豫未决。燕帖木儿道:“老臣并非怀私,实为太后计,为天下计,总要慎重方好。”太后淡淡的应了一声,燕帖木儿告退。越日,由太史密奏太后,略言迎立嗣皇,实不应立,立则天下必乱。太后似信非信,召太史面诘,答称凭诸卜筮,于是太后亦迟疑不决。自正月至三月,国事皆由燕帖木儿主持,表面上总算禀命太后,妥欢帖睦尔留居宫中,名目上是后补皇帝,其实如没有一般,因此神器虚悬,大位无主。燕帖木儿心尚未惬,总想挤去了他方得安心。奈一时无从发难,不得已迁延过去。前平章政事赵世延平时与燕帖木儿很是亲昵。燕帖木儿尝以心腹相待,日相过从。至此见燕帖木儿愁眉不展,也尝替他担忧,因当时无法可施,只好借着花酒,为他解闷。 一日,邀燕帖木儿宴饮,并将他家眷也招了数人,一同列席。又命妻妾等亦出来相陪。男女杂沓,履■jiāo错,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任你燕帖木儿如何忧愁,至此也不觉酒入欢肠,目动神逸。四面一瞧,fù女却也不少,有几个是本邸眷属,不必仔细端详;有几个是赵宅后房,前时也曾见过,姿貌不过中人,就使年值妙龄,毕竟无可悦目。忽见客座右首,有一丽姝,蔻年华,丰神独逸,桃花面貌,色态俱佳。当醉眼模糊的时候,衬着这美色越觉眼花缭乱,心痒难搔,便顾着赵世延道:“座隅所坐的美fù系是何人?”世延向座右一瞧,又指语燕帖木儿道:“是否此fù?”燕帖木儿头首称是。世延不禁微笑道:“此fù与王爷夙有关系,难道王爷未曾认识么?”这话一出,座隅fù人,已经听着嗤嗤的笑将起来,就是列坐的宾主晓得此fù的来历,大都为之解颐,顿时哄堂一笑!燕帖木儿尚摸不着头脑,徐问世延道:“你等笑我何为?”世延忍着笑道:“王爷若爱此fù,尽可送与王爷。”燕帖木儿道:“承君美意,但不知此女究竟是谁?”世延道:“王爷可瞧得仔细么?这明明是王爷宠姬,理应朝夕相见,如何转不认识?”燕帖木儿闻言,复抽身离座,至少fù旁详视一番,自己也不觉粲然,便向世延道:“我今日贪饮数杯,连小妾鸳鸯都不相识,难怪座客取笑呢。”世延道:“王爷请勿动手,fù人小子哪里晓得王爷苦衷。王爷为国为民,日夕勤劳,虽有姬妾多人,不过后房补数,所以到了她处,转似未曾相识哩。”燕帖木儿也相对一笑,尽欢而罢,便挈了鸳鸯同舆,循路而归,是夕留鸳鸯侍寝,自在意中,毋庸细说。只燕帖木儿忧喜jiāo集,忧的是嗣皇即位或要追究前愆,喜的是佳丽充庭且图眼前快乐。每日召集妃妾,列坐宴饮,到了酒酣兴至,不管什么嫌疑,就在大众面前,随选一fù,luǒ体jiāo欢,夜间又须数人共寝。巫山十二,任他遍历。看官,你想酒中含dú,色上藏刀,人非金石,怎禁得这般剥削,况且杀生害命,造孽多端,相传太平王厨内,一宴或宰十二马,如此穷奢极yù,能够长久享受么?俗语说得好,铜山也有崩倒的日子。燕帖木儿权力虽隆,究竟敌不过铜山,荒yín了一二个月,渐渐身子瘠,老病复发,虽有参苓,也难收效。 运退金失色,时衰鬼来欺。燕帖木儿从不信鬼,至此也胆小如鼠,日夜令人环侍,尚觉鬼物满前。一日,方扶杖出庭,徐徐散步,忽大叫一声,晕倒地上。左右连忙扶起,舁入床中,他却不省人事,满口里胡言诞语,旁人侧耳细听,皆是自陈罪状,悔泣不休。忙从太医使中延请了数位名手,共同诊治,大众都是摇手,勉勉强强的公拟一方,且嘱王府家人道:“此方照饮,亦只可少延数日,看来精神耗尽,脉象垂绝,预备后事要紧。我等是无可为力了。”自王妃八不罕以下,俱惶急异常,俟进yào后,却是有些应验。燕帖木儿溺了一次瘀血,稍觉神气清醒,但见妃妾等环立两旁,还有子女数人并立着,便喘吁吁的道:“我与你等要长别了。”八不罕接着道:“王爷不要这般说。”燕帖木儿道:“夫人,夫人,你负泰定帝,我负夫人,彼此咎由自取,尚复何言!”八不罕不禁垂泪。燕帖木儿复道:“人生总有一死,不过我自问生平许多抱歉,近报在身,远报在子孙。这是不易至理,悔我前未觉悟哩!”正在诉别的时候,外面已有无数官员,皆来问疾。燕帖木儿传命请入,谈了几句,问及太傅伯颜却没有来。燕帖木儿不禁叹息道:“一生一死,乃见jiāo情。我当初待伯颜何等的热心,现在我病已绝望,他竟视同陌路,可见生死之jiāo,是不容易的。”大众听了无言可答,只得略略宽慰数语,辞别而出。燕帖木儿又召其弟撒敦,儿子唐其势、塔剌海来至病榻之前,嘱咐了后事。又复长叹道:“炎炎者灭,隆隆者绝。”说到这里,忽然痰已壅上不能再说,刹那之间面色骤变,双目俱睁,口中喃喃的道:“先帝先后恕臣,臣去,臣去。”言毕而殁。远远的听得一片呼喝惨号之声,甚是可怕,而且yīn气森森,令人毛骨竦然,不寒而栗。八不罕等一齐放声大哭,挂孝治丧,自不用说。 那妥欢帖睦尔从静江入京,已留宫三月之久,现在燕帖木儿即逝,无人作对,便由太后与大臣定议,奉他为君,且约定千秋万岁之后,须传位于燕帖古思,如武宗仁宗的故事。诸王大臣都一齐赞成。遂于至顺四年六月,赴上都即位,颁诏大赦天下,这便是元朝末了的一代皇帝。后来明兵入京,元主弃了中原,向北遁去。明太祖以其能顺天命,避位而去,特加号曰顺帝。在下书中,也便依着故例,称他为顺帝了。 顺帝即位之后,有了最亲信的宠臣,名叫阿鲁辉帖木儿,对顺帝说道:“昔尧舜任四岳,成汤任伊尹,文武任太公,天下之事,皆委任宰相,才有专责,可以成功。若由皇上亲自听断,恐负恶名。”顺帝听了这番言词,信为真言,乃命伯颜为太师、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兼奎章阁大学士,领学士院、太史院、回回汉人司天监事。复置左丞相,命撒敦充任,且加号太傅。唐其势为御史大夫。燕帖木儿有个女儿,名唤答纳失里。太后因燕帖木儿在日,功绩茂著,遂命顺帝将答纳失里册立为皇后。顺帝此时尚在太后权力之下,自然不敢违逆,只得奉命而行。册后之日,一切仪注,悉循故例。又因皇后之故,加恩母族,封撒敦为荣王,食邑卢州。唐其势袭太平王爵位,进阶金紫光禄大夫。又封伯颜为秦王,命与荣王左丞相撒敦总理百官,统治庶政。一面命大臣定议改元,以至顺四年为元统元年,上札牙笃皇帝尊谥为圣明元孝皇帝,庙号文宗。王尊谥为冲圣嗣孝皇帝,庙号宁宗。唯升武宗皇后一事,议久未决。武宗正后真哥,没有子嗣,明宗母亦乞烈氏,文宗母唐兀氏虽皆追尊为后,但推本穷源,总是武宗的妃嫔。太师右丞相伯颜也不能决断此事,遂询问群臣。太常博士逯鲁曾答道:“先朝以真哥皇后无子,不为立主,此事大谬!须知真哥皇后大武宗朝,早膺宝册,名分久定,非文宗明宗两母之比。文宗明宗两母,位列妃嫔,真哥皇后位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仪。若以真哥皇后无子之故,将其废黜,而以妃嫔为正,这是为人臣的敢废先君的嫡后,为人子的私尊先君的妾媵。何以正名,何以定分,更何以传之后世?”伯颜听了此言,连连点首。正在议论之间,恰巧集贤学士陈颢与逯鲁曾意见不洽,他听逯鲁曾的议论,便出来献议道:“唐太宗时尝册曹王明母为后,是古时亦有二后之制。况文宗明宗两母,各产英君,母以子贵,有何不可升呢?”逯鲁曾正色言道:“尧母庆都,为帝喾之妃,尧未尝以之配喾,如今不取法于尧舜,偏要取法于唐太宗,实不可解。”伯颜笑道:“博士之言甚当!我即以此议上闻便了。”议既定,乃以真哥皇后配享武宗,立主升。 其时左丞相撒敦,以病辞职,顺帝因眷念后族,命唐其势代其职,凡遇中书省事,仍命撒敦会议。唐其势就职数日,因和伯颜会议常多不合,奏请罢职。顺帝慰留再四,唐其势坚执不允,只得仍命撒敦复任。且追赠燕帖木儿为公忠开济弘谟同德翊运佐命功臣,仪同三司,太师中书右丞相,加封德王,谥曰忠武。其余朝右诸臣亦加封赏。独有奎章阁待制虞集,谢病乞休。顺帝因当年赴上都时,虞集相随而往,颇为相得,故加意慰留。无如虞集力乞休致,只得多加赏赉。其后虞集卒于里第,顺帝念着旧日情分,赐谥文靖,学者称为邵庵先生。这是闲言,不必细表。 单说顺帝元统三年,左丞相撒敦病殁,伯颜独秉朝权,唐其势心甚不平,尝语其友道:“天下本是我家的天下,伯颜是何等人物,爵位竟出我上。”此言传入伯颜耳中,心内很是不快,遂上疏请以右丞相之职,让于唐其势。奉诏不许,只命唐其势为左丞相,唐其势仍是怏怏缺望。撒敦之弟答里,曾封句容郡王,与诸王晃火帖木儿数相往来。唐其势贻书答里,极言伯颜跋扈专权,顺帝昏庸无能,应入清君侧,以行废立故事。答里得了此书,即与晃火帖木儿商酌。晃火帖本儿本来心怀怨望,久蓄异谋,乘此机会,竟劝答里举兵入京。答里遂复书唐其势,约他为内应。唐其势得了复书,决计发难。郯王彻彻秃伺得逆谋,首先告密。有诏召答里入朝,答里延不遵旨。顺帝密与伯颜商议,严为防备。到了六月晦日,唐其势伏兵东郊,自己率领勇士,突进宫门。哪知早有防备,唐其势方入禁城,伯颜已领着完者帖木儿等,大刀阔斧掩杀过来。唐其势本yù出其不意,猛然袭击,忽见有了防备,心内早就着慌。再加四面八方俱有兵杀来,慌了手脚,匆匆的战了数合,如何抵敌得住,手下的勇士渐渐死亡。伯颜又下令道:“生擒唐其势者,赏以万金,立即升官。”卫士们得了此令,争先立功,把唐其势围住。唐其势见无路可走,只得拼命死斗。无如手下已丧亡殆尽,剩了一人,双拳不敌四手,竟被卫士从马上打落下来,拴入宫中。伯颜肃清了叛众,引兵驰赴东郊。唐其势之弟塔刺海,尚未知其兄被拴,领了伏兵前来迎敌。怎奈伏兵不多,被伯颜一阵厮杀,早已四散奔溃。塔刺海见势不佳,正在逃走,经卫士一箭,shè下马来,生擒活捉而去。 伯颜擒了唐其势兄弟,入宫报告,请顺帝升殿审问。顺帝道:“逆谋已著,何用再问,卿可照律办理。”伯颜即令卫士动手,将唐其势兄弟牵出。唐其势攀住殿槛,朗声说道:“陛下曾有明诏,宥臣父子孙九死,今日因何食言?”顺帝怒骂道:“谁人叫你谋逆,兴兵犯阙,尚yù保全首领么?”卫士都来并力牵扯,唐其势不肯放手,竟致攀折殿槛,方才牵出,斩首示众。塔刺海年少胆怯,竟躲避在皇后座下。皇后此时情关手足,心内不忍,率裾遮蔽。伯颜喝令卫士从皇后座下拽了出来,亲自拔剑,一挥两段,一股鲜血直溅皇后衣裾,吓得皇后答纳失里,战战兢兢缩做一团。伯颜又启奏道:“唐其势兄弟谋逆,皇后亦应有罪,况袒蔽塔刺海,显系党恶,请陛下割爱正法,为后来之戒。”顺帝尚未答言,伯颜已饬卫士,扯皇后出宫。卫士不敢动手,伯颜大怒,竟走至皇后前,揪住皇后头发,拖落地下。皇后号泣道:“陛下救我!”顺帝至此,只呜咽道:“汝兄弟为逆,朕也不能相救。”言犹未已,伯颜已将皇后扯出,jiāo于卫士拥之出宫,到了开平民舍,暂令居住。伯颜不肯甘休,令人持了鸩酒,逼勒皇后饮下而亡。逆党败奔答里,答里举兵抗命。顺帝遣使臣哈儿哈lún阿鲁灰,赉诏招抚。答里不从,反将使臣缚住,用以祭旗。顺帝又命阿弼往谕,又被杀死。乃命搠思监火儿灰、哈刺那海等,领兵进讨。答里只率其党和尚刺刺等迎敌。两军相遇,大战一场,和尚刺刺等不能抵挡,相率败走,答里亦遁,意yù往投晃火帖木儿。不料行到半路,忽然闪出一彪人马,主将名唤阿里浑察,奉了上都差遣,前来夹攻答里。答里猝不及防,被阿里浑察一qiāng刺下马来,活捉过去,押送上都,一刀了事。晃火帖木儿闻得内外党羽俱已尽丧,惊得手足无措。忽报元将孛罗晃火儿不花引兵杀来,只得征集民兵数千人,出去迎敌。无奈仓猝召集的民兵未经训练,遇见敌人未曾jiāo锋先已逃走。晃火帖木儿见不是头路,自知难免,遂服dú而亡。其时逆党尽平,顺帝复将燕帖木儿及唐其势引用的人员一齐黜遂。自此朝中政柄尽归秦王伯颜一人之手。顺帝遂命他独任中书右丞相,竟与当日的燕帖木儿一般无二。伯颜得势之后,也就作威作福,贿赂公行,拔擢他的私人,江浙平章彻里帖木儿入为中书平章政事。这彻里帖木儿一入中书,政事一件也未举行,居然创议停废科举。未知因何要停废科举,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二回 停科举谴谪谏官 议徽号尊崇婶母 话说江浙平章彻里帖木儿入为中书平章政事,善政一桩也没有施行,便首先创议停废科举,将学校庄田改给卫士衣粮。你道彻里帖木儿为什么要创议停废科举呢?原来他做江浙平章的时候,恰值科试之期,地方对于试官,供张甚盛,彻里帖木儿见试官如此威风,自己做了全省的主脑,领袖群僚,反没有典试官的尊严,心内甚为不平。因此,一入中书便要废除一代的典章,以泄他的私愤。当有御史吕恩诚等,群起非难,合疏纠弹,奏上不报,反谪吕恩诚为广西佥事。其余诸人愤愤不平,一齐辞职归休。参政许有壬对于此举,也常为扼腕,闻得停止科举的诏书,已经缮好,不过尚未盖玺,他忍耐不住,便至秦王伯颜邸中请谒。 伯颜接见之下,有壬遂即问道:“太师主持政柄,作育人才,奈何对于停止科举这样大事,也不竭力挽回。”伯颜本与彻里帖木儿结为私党,听了有壬的话,不禁怒道:“科举有何用处?台臣前日奏劾彻里帖木儿,已行迁谪,你难道还要蹈他们的覆辙么?”有壬闻言,朗声答道:“有壬受国厚恩,备位参政,但知此事有利于国,或有害于国,若无利于国,而反有害之事,虽鼎镬在前,亦必极言无隐,不知什么叫做覆辙?”伯颜仍复怒言道:“前次御史三十人,参劾彻里帖木儿,想必是你授意的了。”有壬道:“太师擢彻里帖木儿入任中书,御史三十人不畏太师,乃听有壬指使,难道有壬的权力比太师还大么?”伯颜闻得此言,方掀髯微笑,似乎怒意稍解。有壬又道:“科举若罢,天下才人,定多缺望。”伯颜道:“历来举子多以赃败,朝廷罗糜许多金钱,反好了一般贪官污吏,我的意思甚不为然。”有壬道:“当初科举未行的时候,台中赃罚无数,并非尽出举子,太师何得因噎废食?”伯颜道:“据我看来,举子甚多,可以任用的人才,只有参政一人。”有壬道“近时若张梦臣、马伯庸等人皆可委以大任。就以擅长文字的欧阳元而论,亦非他人所及,如何说无人可以委任呢?”伯颜道:“科举虽停,士子yù求丰衣美食,亦能向学,何必定行科举?”有壬道:“有志之士,其志不在温饱。不过有了科举,便可以此为阶梯,他日立朝议政,报国抒才,皆可由此进行了。”伯颜沉思了一会儿道:“科举取士,实在有碍选法。以自不得不废。”有壬道:“今通事、知印等,天下凡三千三百余名,今岁自四月至九月,白身补官,受宣入仕,计有七十三人。若科举定例,每岁只有三十余人。据此复计,选法与科举并没有什么妨害。况科举之制,已奉行了数十年,祖宗成法,非有弊无利,确有证据者,不可任意废除,还请太师明察。”伯颜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事已有定议,如何还可撤销。参政也应原谅我的苦衷。”有壬闻得此言,无话可以再说,只得起身告辞。 伯颜送出有壬,暗中想道:“这个人深为可恼,他胆敢与我反对,我定要在大庭广众之地,折辱他一番,使之知我厉害。”当下默默的筹划了一会儿,即于次日入朝面帝,请顺帝将停止科举的诏书盖了御宝,遂将诏书带了出来,宣召百官,提名指定许有壬,要他列为班首,恭读诏书。有壬此时尚未知是何诏书,奉了命令,便从伯颜手中接过诏敕。及至一看,却是一道停办科举的诏书,其时yù读不可,yù不读又不能,只得勉勉强强的诵读了一遍,始将此诏发落。治书侍御史普化,俟其读毕,却望着他一笑,把个许有壬羞惭得无地自容。及至退班,普化又向有壬说道:“参政可谓过河拆桥了。”有壬满面红晕,一言不发,回至寓中称疾不出。你道有壬为何如此惭愧?只因他与普化本是要好的朋友。当停废科举之议发生,曾对普化说,定要争回此事。普化劝他道:“如今伯颜当权,无可容喙,不如见机而作,作个仗马寒蝉,免得自讨苦吃。”有壬因一时气愤,不以其言为然,即与普化jiāo誓,决意要力争此举。现在弄到如此结果,面子上怎样得下,因此引为奇耻大辱,只得称疾不出了。科举既然停废,伯颜又敕所在的行学贡士庄田之租,一律改给宿卫衣粮。卫士得了这一项进款,自然十分感激伯颜。唯有一般士子,不胜怨恨。但此时朝权尽在伯颜掌握,无可如何,也只得饮恨吞声罢了。 那时天象叠呈变异,忽报荧惑犯南斗,忽报辰星犯房宿,忽报太yīn犯太微垣。其余如太白昼现,太白经天等各种变异,几乎没有一月没有。顺帝倒也很是关心,便召伯颜商议,如何就可消灭灾异。伯颜奏道:“星象告变,与人事并无关系,陛下何用忧虑!”顺帝道:“自从我朝入主中原,寿祚延长,莫如世祖。世祖的年号乃是至元,联思缵承祖统,理应效法世祖。现批从本年起,将年号只改为至元元年,卿意以为如何?”伯颜道:“陛下身为天下之主,要如何便如何,区区年号,改与不改,毫无关系,何劳垂询。”顺帝闻言,遂决意改本年为至元元年。这事传入谏官耳内,又不免jiāo头接耳,互相议论。监察御史李好文,便yù上疏谏止。正在执笔起草,忽然家人报告,改元的诏书已下。好文即至御史台省索取诏书,回家观看。只见上面写道: 朕祗绍天明,入綦不绪,于今三年,夙夜寅畏,罔敢怠荒。兹者,年谷顺成,海宇请谥,朕方增修厥德,日以敬天恤民为务。属太史上言:星文告儆,将朕德菲薄,有所未逮欤。天心仁爱,俾予以治,有所告戒欤?弭灾有道,善政为先,更号纪元,实唯旧典。唯世祖皇帝,在位长久,天人协和,诸福咸至,祖述之志,良切朕怀,今特改元统三年,仍为至元元年。遵成典;诞布宽条,庶格祯祥,永绥景祚,可赦天下。 好文看罢这道诏书,禁不住哑然失笑。再回头一看,见自己的奏稿仍在案上。墨迹初干,砚凹犹湿,便随手提起笔来,写出时弊十余条,言比世祖时代的得失,相去甚远。结束之处,却说陛下有志祖述,应速去时弊,方可仰承祖统,以绵久远。属稿既成,又从头至尾,读了一遍,自觉语语中肯,绝无剩义,心内十分得意,立即端楷誊写,入呈御览。待了数日,音响全无,大约又搁置起来了。好文愈加觉得心内气闷,只得出去消遣一会,以去闷怀。他和参政许有壬本是知jiāo,遂乘着此时前去拜访。其时有壬旧恨已经消灭,久已消假视事,见了好文,两下里谈起国事。好文道:“如今改元的诏敕已下,仍旧袭用至元二字,真是从古至今,未曾见过的奇事。我在数日之前,曾经拜表入呈御览,至今未见批答,难道又留中不发了么?”有壬道:“现在的朝政,也太糟糕了。改元的事情还是小事哩。”好文道:“除了这事以外,难道还有旁的事情么?”有壬道:“目今又尊为崇太后,你难道还未听见么?”好文道:“不错!前次下诏,命台臣特议尊崇之礼,我亦与议一二次。据我看来,不过加几个为崇的字面,也就罢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有壬道:“有人献议请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你难道没有听见么?”好文笑道:“这样无稽之言如何得能邀准,只有付之一笑,任他说去,何必过问呢?”有壬道:“你说他是无稽之言,不能邀准,哪里知道,宫中闻得这话,很觉动听,竟要实行哩。”好文不禁笑道:“太皇太后,乃历代尊崇祖母的徽号,现在的太后乃是皇上的婶母,怎么加得上呢?”有壬道:“这个道理,谁不知道,无如皇上以为可行,皇太后也心喜这个称号,自然就要见于事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好文勃然道:“这样背理的称谓,倘若见诸实行,岂不贻讥千古。如不谏阻,朝廷要我们台谏有何用处?就是我们自己,也有何颜见人呢?”有壬道:“我也是如此设想,曾邀集台谏商进谏议,无奈他们因谏停科举一事,受了饬责,所以不敢再蹈覆辙,你推我诿,尚无定见。”好文道:“公职任参政,尽可独上一本,谏阻此举,何必邀集台谏呢?”有壬道:“我虽有此意,但恐言之无益,反招讪笑。”好文不待言毕,已朗声道:“俗语说得好;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既为臣子,自应竭尽心力,若怕旁人讪笑,做了仗马寒蝉,不但有负君上,并且有负自己了。”有壬点头道:“君言自是有理!昨天监察御史泰不华,也是如此说法,他已邀了同志数十人,合词进谏。我也打算独上一疏,正在属稿,恰值台谏光降,因此中辍。”好文道:“这样说来,我倒做了催租吏了。但是奏稿想已拟了不少,可以先给我瞧瞧,一开眼界么?”有壬道:“奏稿已经差不多了,君既要看,有何不可。”遂即起身,取出奏稿递给好文。好文接过细看一遍,内中有几句警语道: 皇上与太后母子也。若加太皇太后,则为孙矣。且今制封赠祖父母,降父母一等。 盖推恩之法,近重而远轻。今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是推而远之,乃反轻矣。 好文看了,连连点头道:“这样的奏章,原不要多说什么,只要正名定分,使上头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了。你这几句说得明白晓畅,递将进去总不致没有挽回。”遂说遂立起身道:“我且告辞,让你缮写了,快快进呈。”有壬也不挽留,送了好文之后,即将奏疏端楷写好,于次日拜发。监察御史泰不华,果然也约了同列上章,说是祖母的徽号不当加之于婶母。两疏一同进去,总以为上头必有批答。哪知停了几日,仍如石沉大海毫无消息,有壬至此,也只有咨嗟叹息,无可如何。泰不华却频频的刺探消息,十分注意。这一天,正在台省办公,忽见一个同僚,匆匆而来,报告消息道:“你们还这样安详办事么?可知祸事已不远了。”泰不华道:“敢是为了太皇太后那一道奏章么?”那人道:“闻得皇太后阅了这疏,勃然大怒,意yù加罪,明天恐有旨意下来了。”此言一出,全台哗然。与泰不华联衔入奏的人,不免惶急起来。有几个胆子小的竟吓得战战兢兢,都来请教泰不华,如何就可以免祸。泰不华却从容不迫的安慰他们道:“诸君不用惶急!此事从我而起,皇太后如果降罪,自有我一人承当,决不有累诸君。”大家听了这话,也就无可再说,只得惴惴不宁的听候发落。哪知等了一天,非但没有罪责,内廷倒反发出金帛,分赐泰不华等一班言官。泰不华等无意中得了赏赐,倒未免惊疑起来,暗中向宫监们打听,方知皇太后初时见了奏章,好生动怒,即yù加罪言官。到了昨日,怒气已平,反说谏官中有此直言敢谏之臣,恰也难得,所以发出金帛,奖赏他们的。泰不华等知道了原由,免不得拜表谢恩。但是言官虽没有获罪,那皇太后为太皇太后这件事情,却如金科玉律一般,任凭如何,也换回不来。当下由太常礼仪使草定仪制jiāo由礼部核定,呈入内廷。一面敕制太皇太后的玉宝玉册,等到玉宝玉册制成,遂恭上太皇太后尊号,称为赞天开圣徽懿宣昭贞文慈佑储善衍庆福元太皇太后。并诰告中外道: 钦唯太皇太后承九庙之托,启两朝之业,亲以大宝,付之眇躬,尚依拥佑之慈,恪遵仁让之训,爱极尊崇之典,以昭报本之忱,用上徽称,宣告中外。 诏旨颁发之后,太皇太后即御兴圣殿,受诸王百官朝贺。自元代开国以来,所有母后,除顺宗后弘吉刺氏外,要算这一回是第二次盛举了。太皇太后固然喜出望外,就是宫廷内外,也没有一个不踊跃欢呼,大家称庆!庆贺既毕,特由内库发出金银钞币,分赏诸王百官,连各大臣的家眷,也都特颁赏赐。独有那撒里帖木儿异想天开,他竟趁了这个机会,将弟妻阿鲁浑沙儿认为自己之女,冒请珠袍等物。一班御史台官,得到这个证据,自然要上疏参弹,并且叙述撒里帖木儿平日尝指斥武宗为那壁。看官,你道那壁这两个字,是如何讲法?原来蒙古语,那壁二字就是文言里面彼字的意思。顺帝见了这道奏章,又少不得召伯颜入内,询问应该如何办理?伯颜此时因撒里帖木儿进了中书之后,不甚趋奉自己,心内很是不快,早已要驱逐他,得了这个机会,如何还肯放手,遂即奏道:“撒里帖木儿以弟妻为女儿,冒领恩赏,已犯诈欺取财之罪。平日指斥武宗,更是目无君父。两罪俱罚,理应赐死,姑念身为大臣,加恩远谪罢。”顺帝听了伯颜之言,遂将撒里帖木儿削职,谪罢南安。 撒里帖木儿贬谪之后,朝权尽归伯颜一人掌握。顺帝又十分宠信,随时赏赐金宝及田地户产,甚至累朝御服,亦作为特赐的物品。伯颜也不推辞,居然拜领服用,唯奏请追尊顺帝生母,算是报效顺帝的忠忱。顺帝生母迈来迪出身微贱,前卷书中已经表过。这次伯颜奏请,正中顺帝之怀,遂命礼部议定徽称,追尊生母迈来迪为贞裕徽圣皇后。伯颜迎合顺帝意旨,因此格外宠任,复将塔刺罕的美名,赐他世袭,又敕封其弟马扎尔台为王。马扎尔台前事武宗,后事仁宗,素xìng恭谨,与乃兄伯颜大不相同。此时已官至知枢密院事。闻得封王的恩命,连忙入朝固辞。顺帝问他何意辞让?马扎尔台道:“臣兄已封秦王,臣不宜再受王爵,太平王故事,可为殷鉴,请陛下收回成命!”顺帝道:“卿真可谓小心翼翼了!”马扎尔台叩谢而退。顺帝因马扎尔台未受王爵,心内仍觉不安,又命他为太保,分枢密院径镇北方。马扎尔台至此,无可再辞,只得遵旨出都。莅任之后,轻徭薄赋,甚得民心。唯有伯颜怙恶不悛,马扎尔台屡次函劝,非但置若罔闻,倒反任xìng横行,变乱国法,朝野士民,莫不怨恨!广东朱光卿与其党石昆山、钟大明等,聚众造反,称大金国,改元赤苻。惠州民聂秀卿等亦举兵相应。河南盗棒胡,又聚众作乱,中州大震。元廷命河南左丞庆童率兵往剿,获得旗帜宣敕金印,遣使上献。伯颜闻报入朝,命来使呈上旗帜宣敕等物。顺帝见了问道:“他们要这些东西,意yù何为?”伯颜奏道:“这都是汉人所为,请陛下询问汉官。”参政许有壬正在朝班,听得伯颜所奏之言,料他不怀好意,忙出班跪奏道:“此辈反状昭著,陛下何必垂询,只命前敌大臣,出力痛剿便了。”顺帝道:“卿言甚是!汉人作乱,须要汉人留意诛捕。卿是汉官,可传朕旨,命所有汉官人等,讲求诛捕的法子,切实奏呈,朕当酌行。”许有壬只得口称领旨。顺帝遂即退朝。伯颜未能进言,心内甚是不快!你道伯颜是何主意?他料定汉官必然讳言汉贼,可以从此诘责,兴起大狱,以逞其意。不料此计被许有壬识破,轻轻一语,直认不讳,反使他不能再说什么,因此失意而退。 其时又有四川合州人韩法师,亦拥众称尊,自号南朝越王。边境谋叛的急报,日有所闻,元廷只得严饬诸路督捕,才得渐渐dàng平。各路连章奏捷,并报明诛获叛民的姓氏。伯颜有意与汉人作对,便将所报叛民的姓氏,一一检查。查得各路所报诛获的叛民,以张王刘李赵五姓之人为最多,他又借此为由,兴风作浪,竟奏请朝廷道:“臣查得叛民姓氏,以张王刘李赵五姓之最居多数,料必这五姓之人,都是生成叛逆之xìng,枭獍之心,唯有下旨,命各路大臣搜集五姓之人,尽行诛戮,免贻遗孽,而杜后患。”这言一出,在廷之臣,无不惊诧!未知顺帝如何处置,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三回 戮宗王jiān臣欺主 逐伯父大义灭亲 话说伯颜检查各路所报叛民姓氏,以张王刘李赵五姓最居多数。他yù趁此机会杀戮汉人,遂奏请顺帝,将这五姓之人不论老幼良贱,一概诛戮,以免后患。在廷诸臣闻得此言,人人惊诧,明知他借此为由杀戮汉人,但惧他威势,不敢多言。况且在廷大臣如许有壬,谏官如李好文等,又因身为汉族,yù避嫌疑,更加不敢开口。其余诸王大臣皆是蒙族,巴不得将汉人斩尽杀绝,方才快意,谁肯出头谏阻。所以伯颜这个主意很是歹dú。不料天心偏偏眷顾汉族,不肯使无辜之人,横遭屠杀。那终日昏昏的顺帝,居然会明白起来,闻得伯颜奏请,摇头说道:“卿言末免太觉过分,那张王刘李赵五姓之人,亦有良莠,安见五姓之中尽是叛逆呢?如何可以一概诛戮。”于是伯颜之计又不能行,只得负气而退。 时光迅速,一转眼已是至元四年,顺帝驾幸上都,刚至八里塘,天色骤变,忽然雨雹,大者似拳,且具种种怪状,有如人形的,有如环的,有如狮象的,官民人等,不胜惊异,谣言纷纭。没有多时,漳州的李志甫,袁州的周子旺,相继作乱,骚扰了好几个月。元廷动了许多兵马,耗了无数钱粮,相力剿捕,总算平靖,谣言始得略息。顺帝又归功于伯颜,命在涿州、汴梁两地,建立生祠,晋封大丞相,加元德上辅功臣的美号,赐七宝玉书龙虎金符。伯颜受了宠命,愈加骄横,收集诸卫精兵,命私党燕者不花为统领,每事必须禀命伯颜。伯颜偶出,侍从无数,街衢为满,顺帝的仪卫,倒反日见零落。因此天下只知有伯颜,不知有顺帝。顺帝见他如此恣肆,心内虽然不悦,但因朝政兵权尽在他一人掌握,满朝臣子,都是他的羽党,所以把宠眷的心思,渐渐变做畏惧了。又值伯颜因郯王彻彻秃深得顺帝信任,遇事常和自己反对,遂恨之入骨,竟诬奏彻彻秃隐蓄异图,请加诛戮。顺帝暗想道:“从前唐其势等谋逆,彻彻秃首先举发,那时尚不与逆党勾接,此时岂有谋逆之理。莫非伯颜和他不睦,捏词诬奏么?”遂将原奏,留中不发。伯颜不见批答,次日又入朝当面呈奏,请顺帝降旨,收捕郯王。顺帝淡淡的答道:“事关谋逆,必须有确实证据,始可降罢,否则何以服人。”伯颜便捕风捉影,捏造出许多证据来。顺帝只是默然不答,伯颜忽忽而出。顺帝以为他扫兴回去,便不再加注意。哪知伯颜退朝,竟密令羽党,假传圣旨,至郯王府中,把郯王彻彻秃捆绑出来,即行斩首。又诈传帝令,令宣让王、威顺王两人,即日出都,不准停留。及至顺帝闻得信息,杀的已是杀了,去的已是去了,不由得心中发起火来,要想加罪伯颜,立正典刑。无如顺帝此时毫无势力,竟成孤立,yù思发作,又恐万一有变,帝位亦不能保,只得暂时容忍,徐图对付。 顺帝正在yù发不能、yù忍不得、进退两难之时,却惊动了一位大人物,要乘着赤胆忠心,扶助顺帝,扫除权jiān。你道此人是谁?便是伯颜的侄儿,名唤脱脱。这脱脱乃是马扎尔台的长子,当唐其势作乱,脱脱曾躬与讨逆,以功进官,累升至金紫光禄大夫。伯颜yù使之入备宿卫,侦伺顺帝的起居动作。嗣恐专用私亲,致干物议,乃以知枢密院汪家奴、翰林院承旨沙刺班和脱脱同入宿卫。脱脱初时每有所闻,必报伯颜,后来见伯颜所为,竟是权jiān的举动,心下不免忧虑起来。其时马扎尔台还没出镇,脱脱密禀道:“伯父揽权自恣,骄纵日甚,万一干了天子之怒,猝加重谴,吾族就不能保全了,岂不危险么?”马扎尔台道:“我也深以此事为虑!但是屡次进谏,均不见从,如何是好?”脱脱道:“凡事总要预先防备,方有退步。伯父如此行为,我们难道和他同尽么?”马扎尔台点头称是。及至马扎尔台奉旨北行,脱脱见伯颜更加骄横,心内不胜惶急,暗暗想道:“外面的人,不是伯父的仇家,便是伯父的私党,没有可以商议大事的。只有幼年的业师吴直方和我气谊相投,为人也甚是刚正,何不去同他一商呢?”当下密造师门。直方接见之下,脱脱将自己的事情密密禀告,求他指教。直方慨然言道:“古人有言:大义灭亲。你只宜为国尽忠,不可顾及私亲。”脱脱闻了这两句话心思方定,便拜谢道:“愿奉师命,不敢有贰。”遂即辞归。一日,侍立顺帝左右,见帝愁眉不展,遂自陈忘家报国的志愿。顺帝因其为伯颜胞侄,不敢遽信,便令阿鲁、世杰班两个心腹之臣,暗侦脱脱的为人。两人奉了帝命,常常的和脱脱混在一处,故作知jiāo,互相往来。每每的谈及忠义之事和报答国家的厚恩、今上的知遇,脱脱总是披肝沥胆,直言无隐,甚至涕泣唏吁,甚愿亡身殉国,决不顾及私亲。说得两人不胜钦佩,便密报顺帝说脱脱的为人甚有忠心,竟可倚仗他诛灭权jiān。到了郯王被杀,宣让、威顺二王被逐,顺帝yù思发作,又不敢冒昧从事,只有日坐内廷,仰天长叹。此时早惊动了脱脱,他便跪伏帝前请为分忧。顺帝叹息道:“卿虽秉着一片忠忱,但此事不便使卿预闻。”脱脱道:“臣入侍陛下,此身已经非自己所有,何况其他。陛下如有差遣,虽粉骨碎身,亦所不辞。”顺帝道:“此事关乎卿之家庭,卿能为朕效力么?”脱脱道:“臣幼读诗书,颇知大义,毁家谋国,臣何敢辞。”顺帝闻言,遂把伯颜跋扈的情形带泣带说的述了一遍。脱脱听了,也禁不住代为泣下,遂启奏道:“臣当竭力设法,以报国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帝欣然点首。 脱脱出宫,又往吴直方处禀告此事,请其指教。直方道:“此事关系非轻,宗社安危,全在于斯,你奏封的时候,可有他人在旁?”脱脱道:“只有两人,一个是阿鲁,一个是脱脱木儿,皆是皇上的心腹,谅必不致泄漏秘密。”直方道:“你伯父权势薰天,满朝中皆其私党。这两人若图富贵,泄了秘密,不但你xìng命难保,恐怕皇上也有不测之祸了。”脱脱闻言,不免露出惶急之状。直方道:“幸而时候未久,想还不致泄漏。我现有一计,可以挽回。”脱脱大喜,急问计将安出。直方附耳说道:“你可如此如此。”脱脱得了妙计,欣然而出,匆匆的邀请阿鲁、脱脱木儿两人来到家中,置酒张乐,殷勤款待,自昼至夜,不令出外,自己却设词离座,去找到了世杰班,议定伏甲朝门,等候伯颜入朝,便将他拿下问罪。当下密戒卫士,严稽出入,俟晓而发。脱脱布置归来,天尚未明,伯颜已命人来召。脱脱不敢不去。见面之下伯颜已严诘道:”宫门内外何故骤然加兵。”脱脱闻言,心内大惊,忙镇定神思,徐徐答道:“宫廷乃天子所居,稍有玩忽,关系甚大,不得不小心防卫。况现在盗贼四起,难保不潜入京城,所以预为戒备。”伯颜又斥道:“你何故不先报我?”脱脱惶恐谢罪,退将出来,逆料事难速成,又去通知世杰班,叫他从缓。果然伯颜动了疑心,次日入朝带了许多卫卒排列朝门,作为保卫,及至退朝,又上章请顺帝出猎柳林。 其时脱脱回至家中,已和阿鲁、脱脱木儿结为兄弟,誓必协力报国,祸福相共。结盟刚罢,宫中有内侍前来宣召。脱脱便与两人一同进宫。顺帝将伯颜的奏章,递与观看。脱脱奏道:“陛下不宜出猎,此奏还是留中不发的好。”顺帝道:“朕意亦复与卿相同,但伯颜图朕之心日益彰著,卿等应为朕设法严防。”正在说着,内侍又送上伯颜催请圣驾出猎的奏章。顺帝看了,便向脱脱道:“伯颜又来催促了,如何是好?”脱脱道:“陛下何不假称有疾,命太子代行呢?”顺帝道:“此言甚是!卿可为朕草诏,明晨颁旨。”脱脱奉命草罢诏书,呈与顺帝看了,盖过御宝,次日发出。脱脱等三人,这夜住在宫中,与顺帝密密商议除却伯颜的计策。伯颜次日接到诏书,暗自想道:“命太子代行,事甚可疑,莫非暗中有什么诡计么?”但诏书中命大丞相保护,又不便违旨不去。”遂默默的筹思半晌,竟想出一计道:“我何不乘着出猎的机会,挟了太子,号召各路兵马入关,废了今上,拥立太子呢?”主张既定,点齐了卫士,请太子启行,簇拥而去。 看官,这太子又是何人?原来就是文宗次子燕帖古思,当顺帝即位之时,奉了太后懿旨,他日要传位于燕帖古思,所以立为太子。这边伯颜奉太子出都,那边脱脱等昨夜已商议定妥。听得伯颜率众出城,即吊取京城钥锁,派亲信的人布列五门,夤夜奉顺帝居玉德殿,召省院大臣,先后入见,令至城外待命。一面遣都指挥月可察儿授以秘计,率领三十骑,至柳林取太子还都。又召翰林院杨、范汇入宫草诏,详叙伯颜罪状,贬为河南行省左丞相。命平章政事只儿瓦歹赉往柳林。脱脱戎装佩剑,率领卫士巡城。等到诸人出京,便关了城门,登陴以俟。说时迟,那时快,不到多时,月可察儿已奉太子回京,传着暗号,脱脱遂开城放入,仍将城门关闭。那柳林离京,不过数十里路,只须半日即可往返。月可察儿自二更启程,疾驰至柳林,还在夜半。太子的左右,早由脱脱派定心腹之人,作为内应,所以与月可察儿见面,不待详言,即领他入内携了太子一同进京。伯颜此时还在睡梦之中,哪里得知。到得五更已过,伯颜一觉睡醒,方有侍卫来报,太子已奉召还都,急得不住顿足。正在这个当儿,只儿瓦歹又复到来,宣读诏书。伯颜还仗着势力,竟不奉诏,带了卫士出帐上马,一口气赶至京城。其时天色已明,门犹未启,只见脱脱戎装佩剑,从容不迫,端坐城上,遂即厉声喝令开门。脱脱起身答道:“皇上有旨,只黜丞相一人,其余从官,一概无罪,可各归本卫,不得有违,自取罪戾。”伯颜道:“我即便有罪,奉旨黜逐,也须陛辞,为何竟不放入城呢?”脱脱道:“圣命如此,不敢违逆,请即自便。”伯颜道:“你不是我侄儿脱脱么?幼年时候我把你视同己子,今日因何这样忘恩负义?”脱脱道:“为宗社计,只能遵守大义,不能顾及私亲,况伯父此行正可以保全宗族,不至和太平王一样祸遭灭门,已是万幸了。”伯颜尚yù有言,不意脱脱已下城而去,返顾随从,早散去了大半。此时已是无法可施,只得策马南行。道经真定,人民见了都指着他说道:“这是大丞相伯颜,也有今日的下场么?可谓天皇有眼了。”有几个诚厚纯朴的老人,见他十分狼狈,反将怨恨之意,易为怜悯之心,奉壶觞,以解饥渴。伯颜温言抚慰,询问他们道:“你们曾听得有逆子害父的事情么?”老人答道:“小民等生长乡间,僻处一隅,只闻得逆臣逼君,并不闻逆子害父。”伯颜被他们这一驳,不免良心发现,俯首怀惭,遂与众老人告别南行。途中又接到廷寄,说是伯颜罪重罚轻,应即安置于南恩州阳春县。那南恩州远在岭表,烟瘴薰蒸,伯颜是养尊处优的人,哪里禁得住这样苦楚。他也明知是条死路,但又不甘自尽,只得今日挨,明日宕,行到江西隆兴驿,得了一病,卧在土炕上面,不得动弹。那驿官又是个势利小人,见他病到如此模样,非但不加怜恤,倒反冷嘲热讽,时时奚落,把个伯颜活活气死。 伯颜贬死之后,顺帝即召马扎尔台入京,命为太师右丞相,脱脱知枢密院事,其余如阿鲁、世杰班、脱脱木儿等,俱加封赏。复加封马扎尔台为忠王,赐号答剌罕。马扎尔台坚辞不拜,且称疾乞休。御史奏请宣示天下,以劝廉让,得旨允从。遂下诏命马扎尔台以太师就第,授脱脱为右丞相,录军国重事。脱脱入相,悉更伯颜旧政,复科举取士之法,昭雪郯王彻彻秃冤枉,召还宣让、威顺二王,使居旧邸。又弛马禁,减盐额,捐宿逋,益续开经筵,慎选儒臣进讲,中外翕然,称为贤相。但是顺帝是个优柔寡断的君主,每喜偏听近侍的言语。当伯颜专政的时候,顺帝无权,内廷侍候诸臣,唯知趋奉伯颜,每日在顺帝驾前,陈说伯颜的忠诚,因此顺帝深信伯颜,专任不疑。及至伯颜贬死,近侍诸人又改变了举动,专门逢迎顺帝。恰值太子燕帖古思不服顺帝的教训,顺帝心内未免不悦!近臣即乘隙而入,都说燕帖古思的坏话,且奏称燕帖古思为今上之弟,不应立为太子。顺帝因碍着太皇太后的面子,不便贸然废储,所以犹疑不定。谁知近臣们摇唇鼓舌,朝夕怂恿,已且把太皇太后已过之事,及文宗在日的情形,也一箍脑儿搬将出来,还加上了许多捕风捉影之言,说得顺帝不由不信。但顺帝虽然信了近臣的言语,终因太皇太后,内外保护,方得嗣位,意yù宣召脱脱与他解决这重大问题。近臣恐怕脱脱入宫,打破他们已成之举,便启奏道:“此乃陛下家事,须由宸衷独断,何用相臣参议。况太皇太后离间骨ròu罪恶尤为重大。便是这太皇太后的徽号,也是从古及今所罕有的,名分具在,岂有以婶母为祖母的道理。陛下若不明正其罪,天下后世,将以陛下为何主。”顺帝被这一激,遂不加思索,立命近臣缮诏,突行颁发,削除太皇太后的徽号,安置东安州。燕帖古思姑念当日年幼无知,放逐高丽。这诏书颁发下来,廷臣大哗,公推脱脱入朝,请顺帝取消成命。脱脱驰入内廷,当面谏阻。顺帝道:“你为国家而逐伯父,朕也为国家而逐婶母,伯父可逐,婶母难道就不可逐么?”这两句话说得脱脱张口结舌,无词可答,只得将太皇太后的私恩,提出陈奏。无如顺帝置之不理,脱脱无法,只得退出。众大臣见脱脱谏阻也不见听,他人更不待言了,只得将一腔热忱,化作冰冷。 那太皇太后卜答失里又没有什么势力,好似庙中的泥像一般,任人如何搬弄。当下由顺帝的左右,口称奉了旨意,逼着出宫。太皇太后束手无策,只有对着燕帖古思,母子二人失声痛哭!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见了这般模样,非但没有怜恤之心,倒反恶言催逼。太皇太后由悲生怨,一面哭泣,一面说道:“我不立自己的儿子,让他为君,今日之下他反如此待我,天理何在?良心何在?我没有别法,只有到朝堂上面,当着众大臣,评一评这个道理,然后触阶自尽,使这昏君蒙个千古不孝之名。”说着,便向外面奔去。未知太皇太后得到朝堂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四回 千秋遗恨太后归天 万里奉亲贤臣远戍 话说太皇太后被逼不过,不觉由悲生忿,竟yù奔向朝堂对着众大臣,哭诉顺帝的罪恶。那些奉命而来的近臣,如何肯由她前去,当即一拥而上,硬生生的把太皇太后和燕帖古思拖入预备下的车子,推出宫来,任他母子如何哭喊,也不理睬。及至出了宫门,又硬生生的扯开他母子,逼着两人,分道而行。那种凄惨的情形真是目不忍睹。恰值御史崔敬由此经过,见了这般形状大为不忍,急急趋入台署,索取纸笔,缮疏入谏。这疏递入仍旧没有批答,太皇太后母子,遂无法挽回,只得悲啼就道。 太后到了东安州,满目凄凉,旧日侍女,也大半散去,只有老妪两三人,在旁侍候,还是呼应不灵,直把个太后,气得肝胆俱裂,遂即气成一病。临殁时,哭着说道:“我不听太平王之言,弄到如此结果,悔已迟了!”说到这里,又倚定床栏,向东呼道:“我儿!我已死了,你被谗东去,从此以后,母子再无见面之日了。”说到这里,已痰喘jiāo作,不能出声。迁延了一会,双脚一顿,遽尔长逝。太后死后,自有东安州的官吏,呈报元廷,这且不去提他。 单说燕帖古思被押解官押着东行,那押解官名叫月阔察儿,乃是个极蛮横凶暴的人物。燕帖古思年纪尚幼,离开了母亲,已经哭得半死。月阔察儿闻得啼声,便加威吓。儿童的xìng情,最喜的是抚慰,最怕的是骂詈,当他啼哭之际,你若好言劝慰,自可止住啼哭,倘若加以打骂,他便哭得格外厉害。燕帖古思更比常人不同,他自幼便做太子,娇养已惯,说一句话,做一件事,从来无人敢违拗他。如今遇到月阔察儿不是痛詈,便是dú打,如何禁受得住,因此不多几时,已被月阔察儿折磨而死。燕帖古思既死,月阔察儿将他的尸体,í在道旁,遣人进京报告,说是燕帖古思染病身亡。顺帝本来巴望他早日亡故,得了此报,正中下怀,只说“知道了”三字,也不去追究他染的什么疾病以致身死。从此文宗图帖睦尔的后嗣,已无孑遗了。 顺帝既逼死了太后母子,余怒犹是未平,又命贴帖木儿,将文宗的神主,撤出宗庙。当文宗在日所置的官属,如太禧、宗等院,及奎章阁、艺文监也一齐革除。翰林学士承旨,见顺帝迁怒至此,便上章谏道:“人民积产千金,尚设家塾以训子弟,岂堂堂天朝,并一学房亦不能容,未免贻讥中外。”顺帝览奏,只得将奎章阁改为宣文阁,艺文监改为崇文监,其余悉行裁撤。一面追尊明宗为顺天立道睿文智武大圣孝皇帝。到了年底,又要除旧布新,下诏改元,邻由百官会议,将至元年号改作至正,以至元七年,为至正元年。自此以后,顺帝乾纲独奋,内无母后监察,外无权臣专擅,所有政务,皆可以为所yù为。初时倒还知道励精图治,兴学任贤,重用脱脱,大修文治,特诏修辽金宋三史,以脱脱为都总裁官,中书平章政事铁木塔识、中书右丞太平、御史中丞张起岩、翰林学士欧阳玄、侍御史吕思诚、翰林侍讲学士揭斯为总裁官。当初世祖的时候,曾经设立国史院,命王鹗修辽金二史,宋亡之后,又命史臣,通修三史。到了仁宗文宗时候,也屡次下诏修辑,均无成绩。此时脱脱既奉旨意,便督率各官搜集遗书,披阅讨论,日夜不息。又以欧阳玄,擅长文艺,所有的发凡起例,论赞表奏等类,都归他一人属稿。先修辽史,后修宋金二史。三史成后,中外均无异言。脱脱又请修至正条格,颁示天下,亦得旨允行。顺帝常常驾临宣文阁,脱脱奏请道:“陛下临御以来,天下无事,宜留心圣学,近闻左右暗中谏阻,难道经史果然不足观么?如不足观,当初世祖在日,何必以是教裕皇呢?”顺帝闻言,连声称善!脱脱即在秘书监中,取出裕宗所受书籍,进呈大内。又保举处士完者、图执理哈琅、杜本、董立、李孝光、张枢等人。有旨宣召究者、图执理哈琅、董立、李孝光奉召至阙。遂以完者、图执理哈琅为翰林待制,董立为修撰,李孝光为著作郎。唯杜本隐居清江,张枢隐居金华,固辞不就。顺帝闻得二人不肯就征,极为赞叹!未几,罢右丞相帖木儿不花,改任别儿怯不花。与脱脱不和,遇事互相反对,相持年余。脱脱因患赢疾,上疏辞职。顺帝不允,脱脱坚辞,上疏至十七次。顺帝遂召见脱脱,问他退休之后,何人可以继位。脱脱推举阿鲁图。 那阿鲁图乃是世祖时功臣博尔术的第四世孙,曾知枢密院事,袭封广平王,食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安丰,赏赉巨万,皆辞不受,因此颇著清名。脱脱退休,阿鲁图就职,任右丞相。顺帝念脱脱之功,加封郑王,归第养疾。但是辽金宋三史,尚未告竣,阿鲁图又因未曾读书,不肯任总裁官之职。顺帝只得仍命脱脱扶病与闻纂修史事,所以辽金宋三史,赖以告成。到了至正五年,阿鲁图等以三史告成,进呈御览。顺帝道:“史既成书,关系甚重,前代君主的善恶,无不备录。行善的君主,朕当取法;作恶的君主,朕当鉴戒。这乃朕所应为的事情。但书史亦不止儆劝人君,其间兼录人臣之所行所为,忠jiān贤否,莫不毕载。卿等亦宜择善而从。倘朕有所未及,卿等不妨直言,毋得隐蔽。”阿鲁图等顿首奉命,口称领旨而出。 时翰林学士承旨,卒于京师,顺帝闻讣,咨嗟不已! 幼入国学,博及群书,曾受业于许衡,备闻正心诚意、治国修身的要义。顺帝初即位的时候,曾充经筵谏官,常劝顺帝就学。帝yù以师礼事之,固辞不敢。一日,顺帝yù观图画,乘机以比干剖心图进,并详述商纣无道,以致亡国的原因。顺帝听了,很为动心。又一日,顺帝偶玩宋徽宗图画,极口称扬!进言道:“徽宗多能,只有一事不能。”顺帝问是何事,答道:“不能为君。陛下试思,徽宗若能为君,何致国亡家破,为虏于金。可见人君身居九五之尊,第一要能尽君道,图画末节何必精擅。所以除了君道以外,不必留意。”顺帝听了,为之竦然!到了至正四年,出任江浙平章政事。过了一年,又以翰林承旨召还。其时适值中书平章缺员,近臣有所保荐。顺帝道:“平章之缺,已得贤人,不日即可抵京任事矣。”近臣闻言,知帝意在,遂不敢渎请。哪里知道到京,即构热疾,不过七日便殁,身后景况萧条,竟至无以为殓。顺帝特赐赙银五锭,得方借以购备衣衾棺木,草草入殓。顺帝闻得他如此清寒,乃命有司取出罪布,代偿所负官钱,并予谥文忠。这且不必表他。 单说左丞相别儿怯不花因与脱脱有隙,一意要想诬害。虽然脱脱已经辞职家居,他还不肯就此甘休,因思自己与右丞相阿鲁图同秉国钧,若yù加害脱脱,必须先将阿鲁图打通,两人串连一气,方可下手。因此竭意jiāo欢。万事均顺其意,彼此往来,极其亲昵,有时随驾出幸,两人亦复同车而行。朝野之人见了如此情形,都额手相庆,以为二相和洽无间,可望承平。哪知别儿怯不花的jiāo结阿鲁图,完全要想陷害脱脱。及至相处既久,以为阿鲁图已入牢笼,少不得把自己的意思,吐露出来,请阿鲁图帮忙。不料阿鲁图一闻其言,大不为然,即正色言道:“谁人为官,没有退休的时候,何苦如此倾轧?”这一句话说得别儿怯不花面红耳赤,无言而散。当即示意台谏,教他们弹劾阿鲁图。阿鲁图闻得台谏弹劾,立即上疏辞职,连夜出城,以示决心。亲友们闻信挽留,阿鲁图笑道:“我蒙国恩,王爵尚得世袭不替,区区相位,何足贪恋。前次就职,因主上之命不敢有回。现在台谏既不能容。正可借此退休。况御史台乃世祖所设立,我若抗御史,即是抗世祖,如何使得?”他的主张这样决绝,就是顺帝也挽回不来,只得准其乞退。遂擢别儿怯不花为右丞相,所遗左丞相一缺,任用了铁木儿塔识。 别儿怯不花做了右丞相,大权到手便一意与脱脱作对,屡次独入内廷陈说脱脱的过失。顺帝初时,尚疑信参半。别儿怯不花又说脱脱之父马扎尔台,佯称第养病,暗中结党营私。因此顺帝为他所动,遂下诏安置马扎尔台于西宁州。马扎尔台奉到诏书,立即登程。脱脱不忍老父暮年,犯此万里风霜,但是君要臣死,不敢不死,何况区区遣谪呢。只得上疏哀求与父同行,以便沿途侍奉。得旨允行。乃与马扎尔台收拾动身。那马扎尔台年已衰迈,龙钟不堪,连行路也需人扶持。幸得脱脱随行,左右扶持,寸步不离,方能安抵西宁。哪知别儿怯不花闻得脱脱父子安抵西宁,途中甚是平稳,他心内还不如意,又暗令台省各官,上书告变,说马扎尔台父子谋为不轨。顺帝此时已经昏迷,也不问事情确实与否,即下诏徙马扎尔台于西域撤思地方。那撤思乃是著名的寒苦之地,谪往那里的人,十无一返。马扎尔台父子奉到诏命,又不敢有违,只得遵旨登程,幸而行至中途,又有旨意召回甘州,免其远戍。 看官,你道别儿怯不花立意要置脱脱父子于死地,因何又有恩命免其远戍呢?这不是做书的随笔乱写,出乎返乎么?哪里知道其中却有个原因在内。是什么原因呢?只为别儿怯不花的官运很是不好,自他执政以后,河决地震的变异,时时发生,河南、山东又复盗贼蜂起,江淮一带地方,又有许多暴徒四出劫掠,湖广的徭乱,更是十分厉害。就有几个刚正不阿的御史奏参宰相不得其人,因此天灾叠至,祸乱频仍。别儿怯不花屡经弹劾,虽然面皮甚厚,也有些不安于心,只得入朝辞职。顺帝乃命他以太师就第。御史大夫亦怜真班,趁着这个机会,奏称脱脱有功于国,马扎尔台亦谦退可风,奈何谪戍远恶之地。顺帝览奏,亦稍稍觉悟,遂有召回甘州之命。但马扎尔台年纪已老,冒了风霜,受了辛苦,及至甘州已是病剧。脱脱衣不解带,昼夜服侍,年迈之人如油尽之灯一般,哪里还能挽回,不上几天,已是一命呜呼。脱脱遭此大故,呼天抢地,深恨朝右佞臣,恨不得把这班小人一一处死,方出胸中之气。恰值别儿怯不花又遭御史参劾,谪戍东海,患病而亡。左丞相铁木儿塔识,也殁于任所。顺帝遂以朵儿只为右丞相,太平为左丞相。朵儿只乃世祖时开国功臣,木华黎六世孙,即故丞相拜住从弟。初时为御史大夫,因铁木儿塔识病殁,升任左丞相,调为右丞相。他为人xìng情宽简,遇事颇识大体。那太平本来姓贺,名唯一,至正四年任中书平章政事。六年,超拜御史大夫。元朝制度,自世祖以来,即重蒙人而轻汉族,凡省院台三省正官,非国姓不得受任。唯一援例固辞,顺帝不许,特赐国姓,改名太平。太平和脱脱父子本来没甚jiāo谊,因闻马扎尔台身死甘州,不得返葬,动了兔死狐悲之念。遂入内面奏道:“脱脱为国尽忠,大义灭亲,今其父病殁不许归丧,恐灰忠臣义士之心,望陛下念其从前微勋,特恩赦还,以作忠义之气,而鼓为善者之心。”顺帝闻奏,尚在踌躇不决。太平遽然道:“陛下难道忘了云州之事,忍令脱脱沦落在外,老死异乡,永不使有还朝之日么?”顺帝闻得此言,矍然答道:“非卿言,朕几忘之!脱脱的行事,真是忠臣,卿可传朕谕旨,诏令还朝。”太平谢恩而出。 看官,你道太平提及云州一事,因何顺帝便肯赦回脱脱?这云州一事究竟是何故事?竟能动得顺帝之心呢?不但看官们疑惑,就是著书的也觉过于疏忽了,怎么突然提出这件事,令人疑心呢?只因著书的只有一支笔,说不来两处话,云州的事情,前书无暇叙述,以致看官们摸不着头。现在既已提起,自然要补叙明白。看官们休要着急,且下回细叙。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五回 提旧事片言回圣意 遇新宠半夜沐君恩 话说太平所说的云州之事,乃是脱脱援救皇子的一段故事,所以能感动顺帝之心。脱脱又怎样在云州援救皇子呢?原来至元元年,顺帝的皇后钦蔡氏答纳失里,因兄弟谋逆被伯颜鸩死在民舍。顺帝即改立弘吉剌氏为皇后。弘吉剌氏名伯颜忽都,乃真哥皇后之侄孙女,父名孛罗帖木儿,受封毓德王。后既册立,即生一子,旋即夭亡。初时徽政院使秃满迭儿曾献高丽女子奇氏入宫。那奇氏名叫完者忽都,生得品貌美丽,妖娆动人,初入宫时专司饮料,因此日侍顺帝左右,更兼善伺帝意,一举一动皆能承顺无失。顺帝见她秀外慧中,已合圣心。再加了奇氏的做作百般妖媚,见了顺帝,便眉目传情,暗中勾引,把顺帝的yù念牵惹起来,竟在传递茶汤的当儿,成就了好事。不料此事为皇后钦察氏所知,动了醋意,竟宣召奇氏,大加斥辱。及至钦察氏被鸩,顺帝便yù立奇氏为后,恰因大丞相伯颜不赞成奇氏,硬行谏阻,只得改变宗旨,立弘吉剌氏为后。弘吉剌氏与钦察氏大不相同,秉xìng顺善,度量宽洪,绝不与奇氏争夕,因此奇氏仍得专宠。偏生时来福凑,洪运当道,居然生下一子,取名爱猷识理达腊。奇氏生了皇子,更得顺帝欢心,未免因宠生骄,因骄成妒,除了皇后弘吉剌氏度量宽洪,没有什么嫌怨,内廷如太皇太后母子,朝右如大丞相伯颜,均视眼中之钉一般,常在顺帝面前,说长道短,讲他们的坏话。所以太皇太后母子被逐,伯颜被黜,那些出于意外的事情,时常有得发生出来。奇氏逐了太后母子,黜了伯颜,心愿已遂,又慢慢的转念到皇后身上,便与嬖臣沙剌班暗暗商议,竟yù废了皇后,自己正位中宫,却因弘吉剌氏待自己很有恩德,不忍下此dú手。沙剌班想出一个计较道:“先代皇后,每朝均有数人,此时娘娘已生育皇子,援着旧例,奏请一本,乃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更有何人敢生异议。”奇氏大喜,即依此言上奏,果然得了顺帝的许可,以奇氏为第二皇后。当即诏下册立。行礼之时,奇氏居然象服委佗,安居兴圣西宫。转眼之间,皇子爱猷识理达腊已经渐渐长大。顺帝爱母及子,常令随侍左右,凡有巡宰,亦命皇子同行。其时脱脱正为右丞相,顺帝甚是信任,脱脱得以出入内廷,顺帝曾令皇子拜之为师,脱脱受命之后,对于皇子的一举一动,格外注意。有时皇子常驾临脱脱家内,一住数日,遇着疾病,脱脱亲为煎yào,先尝后进。一日,顺帝携了皇子,驾幸上都,脱脱亦扈随圣驾,道出云州,猝遇烈风暴雨,山水大至,车马人畜,多被漂没,顺帝只顾逃命,哪里还能照料皇子,急急的登山避水。脱脱见顺帝弃了皇子,自行脱身,慌忙涉水而行,来到御辇之旁,背负皇子,跣着双足,奔上山来。顺帝待登山之后,方才忆及皇子,心内正在着急,深虞皇子为水所淹,必遭不测。忽见脱脱负了皇子,涉水登山,好似半天上落下异宝一般,亟趋前抱下皇子,并抚慰脱脱道:“卿为朕子,勤劳若此,朕必不忘今日之举。”脱脱唯有顿首谢恩。谁知过了两年,顺帝竟把此事完全忘却,听了别儿怯不花的谗言,将脱脱父子遣谪远方,连马扎尔台身殁之后,也不得还葬。太平目睹此事,深觉不平,所以特在顺帝驾前提出云州之事。顺帝被他一语,陡然忆及,也悔自己失言,所以命太平传谕,令脱脱扶柩还朝。脱脱既还京师,安葬其父已毕,又复拜表谢恩。顺帝命为太子太傅,总理东宫事务。 脱脱奉命后,因思此次蒙恩赦还,必然有人在暗中保奉,不可不调查实在,密图报答。恰值侍御史哈麻前来拜访,脱脱接入谈及年余阔别,并及此次还朝的事情。哈麻便将保奏的事情,平空揽在自己身上,说是在顺帝面前如何营救,如何保奏,因此顺帝方才心动,赦令还朝安葬父亲。看官,你道哈麻是何等人物?原来他乃宁宗rǔ母之子,父名图噜,受封冀国公。哈麻与母弟雪雪同入宿卫,深得顺帝宠信。因哈麻的口才极为便捷,故比较雪雪尤为顺帝所嬖幸,累次超迁,得任殿中侍御史。当脱脱任首相的时候,哈麻时相过从,极意趋奉。及脱脱随父谪戍,哈麻虽略略在御前代他缓颊,并未十分出力。如今见了脱脱,竟将保奏的功劳,揽在他一人身上,说得脱脱十分感激,誓必图报!及至哈麻去后,脱脱还连声称赞,说他是当今第一好人。独有太平,暗中救了脱脱,却绝口不提一字,所以脱脱全然不知。适值太平因哈麻在宫引导顺帝为yín乐之事,深不为然,遂与御史大夫韩嘉纳商议,意yù驱逐哈麻。韩嘉纳亦甚赞成此举,便命监察御史沃呼海寿弹劾哈麻,历诉罪状。第一款是在御幄后僭设帐房,犯上不敬。第二款是出入明宗妃子脱忽思宫闱,越分无礼,还有私受馈遗,妄作威福等。种种条款均列入奏中,预备拜发。哪知事机不密,已为哈麻先悉,他便探至顺帝驾前哭诉,说是太平、韩嘉纳有意诬陷,唆使沃呼海寿参弹自己,乞解臣职,以谢二人。顺帝闻言绝不明了,只说并没奏章参劾,你何用如此着急!哈麻道:“海寿已缮成奏章,明日就要上呈御览了。”顺帝本来宠任哈麻,见他含泪哭诉,口口声声要请罢职,只得温言抚慰,令他休要着急,明日海寿如有奏章,决不批准。哈麻得了此言,方才叩首谢恩。到得此日,海寿果然递上奏疏,顺帝还没瞧毕,便掷在案上,悻悻退朝。海寿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去与太平、韩嘉纳商议。太平不禁气愤起来道:“有太平,无哈麻。有哈麻,无太平。明日待我入朝面奏当今。”次日太平陛见,当着御前历数哈麻兄弟盘踞宫禁权倾中外的罪状。顺帝答道:“哈麻罪状当不至此。”太平道:“历代以来的jiān臣,若非显行谋逆,必定献媚贡谀,外面看去很爱君上,内中实是罔上欺君。齐桓公宠用三竖,以致乱国;宋徽宗信任六贼,遂以蒙尘;哈麻兄弟,不啻三竖六贼,望陛下勿为所惑,亟行黜逐,国家幸甚!宗社幸甚!”顺帝听了,嘿然不答。韩嘉纳又出班奏道:“太平所请,关系国家兴亡,幸陛下采纳施行。”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怫然道:“卿等如何量窄至此,竟不肯容哈麻兄弟。”韩嘉纳顿首道:“臣非为一身计,实为天下国家计。如哈麻兄弟的欺君罔上若不斥逐,将来必受其祸。陛下若立斥哈麻兄弟,臣亦甘心受罪,以谢哈麻。”帝尚是不悦。太平又复奏道:“陛下若用哈麻兄弟,臣愿辞职归田。”顺帝道:“朕知道了,卿勿多言!”说罢,拂袖退朝。哈麻此时已闻得消息,又入宫奏道:“太平、韩嘉纳必不容臣兄弟在朝,还请陛下黜臣,以谢二人。”顺帝被他们两下一闹,不觉闹上火来,决计将两下里一齐斥逐。便命侍臣拟了两道诏书:一道是免哈麻兄弟官职,出居草地。一道是罢左丞相太平为翰林学士承旨,出御史大夫韩嘉纳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沃呼海寿谪为陕西廉访副使。诏书既下,朵儿只也就不能安于其位,自乞退休。顺帝见其所请,命他出镇辽阳,仍任脱脱为右丞相,并管理端本堂事务。这端本堂乃是皇子读书之所,顺帝曾命李好文充任谕德,归赐为赞善,教导皇子,开堂授书。脱脱此时,又复掌握大权,尊荣无比。 哈麻被黜之后,闻得脱脱复任相位,便故意前去辞行,并诉说太平攻击自己的情形。脱脱听了他一面之词,也不胜代为扼腕,遂劝慰他道:“你虽暂时被黜,有我在朝,决不至永久羁滞。此时且出外居住数日,倘有机会,我当在御前保奏,请勿忧虑!”哈麻闻言,知道目的已达,遂即叩谢而去。脱脱将当中书的官吏,一一加以考核,查得参政孔立等,均由太平荐拔,竟不问贤否,一一加以黜退,改用乌古、孙良桢、龚伯遂、汝中柏等为僚属。汝中柏原任左司郎中,素与太平有隙,此时乘机进见脱脱,力言太平罪恶,并称太平之子也先忽都僭娶宗女,勾结诸王,觊觎要职等情。脱脱信了谗言,遂即回邸,草疏参劾太平。奏已草就,正待拜发,适为其母苏国夫人所见,当即正色言道:“我闻太平甚贤,为相之日所行悉系善政,臣民无不感颂!免相以后,朝野均为呼冤,你奈何参弹贤人呢?”脱脱道:“此是左司郎中汝中柏所言,想必调查确实,并无虚伪。”苏国夫人怫然道:“你如何听信旁人之言遽尔弹劾?安知汝中柏非与太平有隙,捏造一番言语来欺诳你,以为借刀杀人之计么?”脱脱闻言,嘿嘿无语。苏国夫人又道:“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太平总是贤人,尽可由旁人去参他,你却不可去做这事。况太平与你无怨无恨,你何必去加害于他?”脱脱受了责备,还在迟疑不决。苏国夫人不禁怒道:“你如不听我言,从此以后莫再认为母子。”脱脱本来甚孝其母,今见老母发怒,如何还敢有违,忙跪下连称不敢!苏国夫人遂即取过案上的奏稿,撕得粉碎。因此一场弹劾案,得以瓦解冰消。不料太平、韩嘉纳等晦气当头,脱脱虽没有纠弹他们,朝廷又降严旨,削夺沃呼海寿官职,流韩嘉纳于尼噜罕,放太平归里。 太平奉了诏敕,绝不逗留,束装起行。故吏田复,深恐朝廷还要降罪,劝他自尽,保全宗族。太平答道:“我本无罪,理应听天由命,若无故自裁,反似畏罪而死,死亦蒙羞。”遂即仆被出都,径回原籍。韩嘉纳生xìng耿直,受了诬屈,心内已经十分难过,又被仇人诬奏赃罪,加杖一百,然后谪戍。途中历尽苦楚,棒疮又复溃烂,未抵戍所,即便身死。但是太平既未遭脱脱的弹劾,为何朝廷有这样的严谴,并且牵连韩嘉纳、沃呼海寿呢?原来此事的发生,完全出于脱忽思皇后。这脱忽思皇后乃是明宗的妃子,顺帝的庶母。顺帝嗣位之后,推尊脱忽思为皇后。沃呼海寿纠劾哈麻,曾说他出入脱忽思宫闱,越分无礼。这一款被脱忽思皇后闻知,如何禁受得住。况自哈麻遣谪,撇下了脱忽思皇后独自一人,孤孤凄凄耐尽了青灯长夜、风清月冷的滋味,更加怀恨无已。遂即入见顺帝,说沃呼海寿受了太平、韩嘉纳两人的指使,平白地含血喷人,诬蔑自己,若不加以洗雪,还有何颜可以见人。一面说着,一面哭着。顺帝见她这般情形,深为可怜,即下严旨,治太平等罪,以致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出来。 太平既去,顺帝仍复信用脱脱,授职为右丞相,其弟也先帖木儿亦升授御史大夫。兄弟两人,并居要津,显赫无比,满朝臣子,无不前来迎合意旨。其时中统至元等钞币,流行日久,伪钞甚多,小民受累,不堪言喻。脱脱目击流弊,意yù改革旧制,更立新钞。吏部尚书哲笃建议更造至正jiāo钞,以钞为母,以钱为子。脱脱乃集台省两院共议可否。诸人直唯唯诺诺,无所可否。独有国子祭酒吕思诚道:“钱为本,钞为辅,母子并行,乃是定理。如何可以倒置?且人民皆喜藏钱,不喜藏钞,若增新币,必至钞愈多,钱愈少,下之则病民,上之则病国,其弊何可胜言。”哲笃辩驳道:“至元钞,伪币太多,人民受害无穷,更造新钞,正所以便民,如何反说是病民呢?”思诚道:“至元钞何尝是伪,乃是jiān人牟利仿造,所以伪钞日多。公试想旧钞流行了如许时候,人民均已熟识,尚有伪钞搀杂,一旦更行新钞,人来及认识,无从辨别真假,伪钞更易搀杂,岂非为jiān人推广作伪的途径么?”哲笃道:“钱钞并行,便可无此弊病了。”思诚作色言道:“钱钞并行,不论轻重,何者为母,何者为子,公不明财政,徒逞一己私意,摇唇鼓舌,取媚大臣,迎合宰执,如何使得?”哲笃被他说着毛病,羞惭满面,勉强转问道:“你休出口伤人,任意诬蔑,我且问你,既不赞成更造新钞,却有何法可以弭患?”吕思诚道:“我无他法,只有三个大字。”哲笃道:“是哪三个字?”思诚大声道:“行不得!行不得!”脱脱见两人争执不已,便出为解劝,但说容待缓议,思诚方始退出。脱脱之弟也先帖木儿道:“吕祭酒的议论,未尝没有是处。但在庙堂之上,厉声疾色,太觉失体了。”脱脱闻言,连连点头。那些台谏,最是善瞧颜色,他们见脱脱深善也先帖木儿的言语,又要借此迎合脱脱之意,遂于会议散后,连夜草成奏章,次日递进,纠劾吕思诚狂妄任xìng,在庙堂会议之地,厉声疾色,全无大臣体制,应请明正其罪,以儆效尤,而维体制。这疏上去,有旨迁思诚为湖广行省左丞,竟用哲笃之议,更造至正新钞,颁行天下。就这一来,钞愈多,钱愈少,物价飞腾,昂至十倍,所在郡县,皆以物品互相jiāo易,公私所积的钞币,一律壅滞,币制大壤,国用益困。那jiǎ bì之害,已经使朝廷人民jiāo受其困了。偏生还有大事发生出来,使元廷竟因此事的发生,以致亡国之祸。 你道是什么事情如此厉害?并非别事,就是人人知道的黄河。其时黄河屡次决口,延及济南、河间,大为民害。脱脱又召集群臣,会议治河之法。众大臣纷纷议论,莫衷一是。工部郎中贾鲁方才授职都水监,探察河道,留意要害。他便建议道:“yù弭黄河之患,必须塞北疏南,使复故道。”众大臣对于水利都茫无头绪,听了贾鲁的议论,不明了如何是塞北,如何是疏南,黄河的故道,在于何处,应该要多大的工程,才能恢复从前的故道,所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齐嘿嘿无言。脱脱见众大臣束手无策,只有贾鲁一人滔滔汩汩议论不穷。并且他新授了都水监,考察河道必有经验,所说的话当可施行。遂令贾鲁估算,约需若干经费,要兴多大工程才能塞北疏南,复归故道。贾鲁奉命,核算了回报道:“yù使河流合并淮水,从故道出海,工程甚为浩大。现在约略计算,至少需用兵民二十万人,方可动工。兴工之后,更须增加民夫,此时尚难预定,必至临时,始能估计。”脱脱听得工程如此浩大,倒也不免吃惊。未知脱脱依从贾鲁的建议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六回 贾友恒建议治河 韩山童妖言惑众 话说脱脱问贾鲁估计治河的工程约需民夫二十万人,心下不免吃惊!但脱脱的为人,颇有百折不回的毅力,他心内已赞成了贾鲁的议论,虽然觉得工程浩大,也不肯因此中止,遂命工部尚书成遵、大司农秃鲁先行视河,核实报闻。 成遵等奉命出京,南下山东,西入河南,沿途履勘,悉心规划,所有地势的高低,河道的曲折,水量的浅深,都一齐测量准确,探听明白,然后绘图列说,相偕回京。先至相府,谒见脱脱。脱脱正在悬心河工,闻得他们视河已返,立即延见,询问视河情形?成遵劈口便道:“黄河的故道,决不可复。贾郎中的议论,万不可行。”脱脱问是何故,成遵即将图说呈上。脱脱接过看了一遍,置于桌上,淡淡的说道:“你们沿途辛苦,且请回去休息,明日至中书省核议便了。”两人起身辞去。次日赴中书省,脱脱与贾鲁已在那里,其余如台省两院的大臣也先到来。人已齐集,遂即开议。成遵与贾鲁两人意见不同,彼此互相辩论,不免争执起来。台省两院的大臣,未曾身历其境,平日又不留意于治河的事情,所以见两人争执不已,只好两眼瞧着,两耳听着,不便多言。自辰至午,贾鲁和成遵两人,尚是争议未决,便由各官解劝,散坐就膳。膳罢,又重行开议,仍是互相反对,格格不入。脱脱遂向成遵道:“贾郎中的计划,使黄河复行故道,可以一劳永逸,公何故如此反对?”成遵答道:“黄河故道,可复兴否,现今尚不暇议及。但就国计民生而言,府库日虚,司农仰屋,倘若再兴大工,财政益加支绌。即如山东一带,连年荒欠,人民困苦,已达极点,大工一兴,须调集二十万民夫,如此骚扰,百姓怎样支持得住,必致铤而走险,祸变纷起,比较现今黄河之患,还恐加重了。”脱脱闻言,勃然变色道:“你这番话说不是疑惑人民要造反么?”成遵道:“如果必yù使黄河复行故道,兴动大工,此等事情,唯恐难免。”诸大臣见成遵一味执拗,语言之间竟与丞相斗起嘴来,深恐互相争执,有失体制,忙将成遵劝将开去。脱脱余怒未息,向众官说道:“主上视民如伤,为大臣者,理应代主分忧。河流湍急,最不易治,若再迁延下去,将来为患更大。譬如人患疾病,不去延医诊治,一日一日的迁延下去,必致病入膏盲,不可救yào。黄河为中国的大病,我要将它治愈,偏生有人出头硬行反对,不知是何居心?”众官齐声答道:“丞相秉国钧,无论何事应凭钧裁,何用顾虑。”脱脱道:“我看贾郎中才大心细,所言黄河复归故道之策,目前虽觉工程浩大,但能办理得法,河患即可永除,免得枝枝节节,时虞崩溃。我意任他治河,当可奏功。”众官齐声赞成,贾鲁却上前固辞。脱脱道:“此事非君不办,明日我当入朝奏闻主上。”说罢,起身回去。众官亦陆续而散。 次日入朝,成遵亦至,有几个参政大臣与成遵jiāo谊密切,暗中关照他道:“丞相已决计用贾友恒治河,公可不必多言。”原来贾鲁,字叫友恒。这几个参政,昨日也与会议,听得脱脱曾言今日入朝奏闻顺帝保荐贾鲁治河,深恐成遵又要出头拦阻,所以密密的关照他,免得触怒脱脱,致招祸患。成遵听了他们的话,却作色言道:“吾头可断,吾议不可更易。承蒙诸君关爱,我心甚为感激!”正在说着,顺帝已经升座,随班朝见。脱脱即奏言,贾鲁才可大用,令其治河,必奏大功。顺帝闻奏,便宣贾鲁。贾鲁奏对称旨,便命退朝候旨。成遵此时,不便多言,只得嘿嘿而退。 过了一日,上谕下来,罢成遵之职,出为河间监运使,升任贾鲁为工部尚书,并充总治河防使,进秩二品,颁赐银章,发大河南北兵民十七万,令归节制,听凭便宜行事。原来脱脱退朝之后,早已将贾鲁的计划秘密的奏知顺帝,并言成遵执拗成xìng,才具短绌,远不及贾鲁的议论明畅,精擅工程之学。顺帝听了脱脱的密奏,所以有此诏敕。成遵奉了旨意,即将原职jiāo卸,出京就任。 贾鲁受职,对于治河一事,倒也尽心竭力,不敢稍懈。当日离京就道,到了山东,一面征集工役,一面巡视堤防,规划工程,某处派万人修缮,某处派万人增筑,一律主张障塞,不令泛滥。从山东而入河南,由黄陵冈起,南连白茅,直至黄固哈只等口,见有淤塞的地方,便浚之使通,遇有曲折的地方,又导之使直,随地派工,锹锤井施。又自黄陵冈西至杨青村,在北加防,以行塞北河之策,在南开浚,以行开南河之议。共计修治的地段,有二百八十里有奇。这位贾尚书,终日里奔波跋涉,仆仆道途,到了夜间还要估工考绩,阅簿稽财,真个是耐劳耐苦,辛勤异常。朝中虽派了中书右丞玉枢虎儿吐华、知枢密院黑厮前来帮助,以分其劳。无如两人毫不经心,一味袖手旁观,绝不过问。一切事情,都要贾鲁主持。自至正十一年四月内起手动工,七月内疏凿完竣,八月内决水故河,九月内可通舟楫,至十一月内诸堤一齐筑成,黄河已复故道,南汇淮水,东流入海。当即以治河告竣入奏。顺帝大为称赏,一面遣使祭河,一面召贾鲁还朝。贾鲁奉召来京,顺帝亲加慰劳,升授集贤大学士。又因脱脱荐贤有功,赐号答剌罕,其余跟随贾鲁治河的官员,也一一升赏有差。又命翰林学士承旨欧阳玄,制河平碑,称扬脱脱与贾鲁治河的劳绩。 朝廷上面,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才铺张扬厉,颂功称德,哪里知道河流虽平,兵灾已起,元朝的命脉,竟从此丧尽无遗。你道兵灾自何而起?原来竟在治河的一个小小谣言上发生起来,应了成遵恐有变故的言语,岂不奇怪!在下说到这里,便有看官诘问道:“是什么谣言有如此力量,能使元朝一百数十年的江山,断送在谣言上面?”在下经此一问,微微笑道,看官莫要小观了谣言,它的力量,颇为巨大。当初陈胜的篝火狐鸣,竟可以一举而亡秦呢?现在元代开河的谣言论其内容也和陈胜的篝火狐鸣一般作用,所以作起来,甚是厉害。但是在下说那谣言,已经讲了一大篇话,还没说出那谣言的根由来,无怪看官们要诘问了。原在至正十年的时候,贾鲁还没有建议开河,河南河北已有两句童谣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这两句童谣在大河南北,沸沸扬扬,凡是小儿,莫不口中唱着。当时的人听了这两句童谣,也不以为意。便是有几个留心谶语的人,闻得这个谣言,心内虽然一动,但是黄河好端端的,风平浪静,谁又来挑动呢?因此这两句谣言,黄河南北的儿童,虽是到处歌唱,竟没有人能够解说这两句谣言的意义。直到贾鲁奉旨治河,塞北疏南,锹锄齐施,尽夜动工,方才有人明白挑动黄河三个字的意义。但是那“天下反”和上句的“石人一只眼”,又是什么意思呢?非但无人能够解说,就是能解说的人,因为“天下反”三个字,遭着当时的忌讳,也不敢去研究解释。哪知贾鲁治河,疏浚到黄陵冈地方,有个工人一锄下去,几乎将手中所执的铁锄也碰飞了。这工人觉得很是奇怪,疑心下面有什么珍宝在内,所以这片土地,较他处尤为坚牢。当下两臂攒劲,狠命发掘,竟掘出一个石人来。雕琢虽不精工,但是身体四肢,一切俱全,独有面上的眼睛只有一只,好像在那里启视一般。这工人掘了出来,不禁口中喊道:“石人!石人!一只眼!一只眼!”他这一喊,早惊动了旁的工人,一齐围拢来观看。便你言我语,说是谣言有石人一只眼的话说,现在果然掘出一只眼的石人来。岂非怪事么?那工人头儿,因众人纷纷议论,不敢隐瞒,只得去禀告贾鲁。 贾鲁闻报,亲来验看,不觉也暗暗称奇!只是丝毫不动声色,吩咐工役举起锹锄,击得粉碎。在贾鲁心内,以为石人虽然应着童谣,如今将它击碎灭了形迹,就可无事了。他击碎石人之后,便去赶他的工程,早把这件事情,丢在九霄云外,连做梦也想不起来。不料众工人自从掘出石人之后,大家以为奇事!早已你讲我说,一传十,十传百,黄河南北,竟没有一人不知道这件事了。偏生颖州地方发生了一件勒逼充工的事来,竟借着谣言鼓动人心,大起兵祸。原来贾鲁奉命治河,上谕有发大河南北兵民十七万,归其节制的命令。这十七万兵民一时如何齐集得起来。又因工程紧急,不能略延,贾鲁着令地方官限期召募。地方官奉到命令,便遣胥役,四出召集。这修黄河乃是极辛苦的事情,谁人肯来应募做工。况兼山东、河南连年荒欠,老弱之人,已填沟壑,强壮之人早已流徙在外,如何召集得起。地方官没有法想,只得行起输丁之法,命胥役挨户输派,不论贫富贵贱,依照他家中的人丁,派遣工役。胥役们奉到这个命令,真是发财的机会到了,便拣有钱的人家,捏报进去。譬如这家是有钱的,因怕派去充工,少不得花了钱财,运动胥吏。胥吏得了费用,他家中明明的有三丁,或是四丁,也只填一丁两丁。没有用钱的人家,其实只有三四个丁口,他偏报称有七个丁口,或是八个丁口。地方官都是昏昏懵懂,不肯留心细查的人居多。因此胥吏们报了数目,就照数派遣,直弄得那些富户们叫苦连天,只得想了法子,去运动胥吏,避免工役。 其时颖州地方,有个富户姓韩,名唤山童,本是栾城人氏。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白莲会的领袖,借着烧香惑众,画符治病,到处开堂授徒,秘密结社,集聚了许多钱财。传到山童,已经三代。所以家中的钱粮谷帛,堆积如山,要算颖州地方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到了山童手里,他的手段更滑,志愿更大,将白莲会的会字,改为教字,范围愈加扩大,势力格外雄厚。便在山东直隶等省,分设白莲教,各派心腹头目去充任教主,收取徒众。河南、河北殆由山童自己亲任教主,作为总教。他手下最信任的头目,名叫刘福通。其余次一等的,又是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咬儿等,都是年方强壮,富有膂力的人物。山童招聚了这些英雄豪杰,本意要想惊天动地的做一番事业,驱除蒙古人,恢复汉人江山。所以在各省分立白莲教,专门组织接纳那些贫苦百姓。刘福通又出了个主意,叫山童诡造一部白莲经,说是天下将要大乱,山童乃是弥勒佛降世,下凡来救护人民的,无论男女,只要信仰白莲教,就可免却水火刀兵之厄。哪些无知愚民,居然被他哄动,争先入教。山童见人民大家信仰,久想起事,无如没有机会,只得暂时忍耐。这日闻得元廷命贾鲁治河,要塞北疏南,使黄河复返故道,竟有发大河南北兵民十七万的上谕下来。山童不禁拊髀叹道:“天下从此多事了!”过了几时,又闻得有照丁派工之命,不觉暗中喜道:“我yù举事,正愁没有机会,现在有这样的事情,必然逼得百姓们人人嗟叹,个个怨恨!我正可利用此时收拾人心,发动起来。但是机会虽至,我却如何下手呢?”正在独自沉吟,没有计较,恰巧刘福通从山东赶来。一见山童便道:“总教的机缘来了,如何还不超速进行呢?”山童道:“我想大举,又想不出大举的法儿来,因此尚在迟疑。”刘福通附着山童之耳说道:“大河南北,不是有两句童谣,说是‘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么?当初解说不出这个意义,哪知却应在此时。我们何不如此如此,做作一番,效那陈胜亡秦的故智呢?”山童闻言大喜道:“此计甚妙!想必天yù亡元,所以在数年之前,便发生了这个童谣,原来还是替我做机会的。”当下商议既定,便派了几个心腹教友,前去秘密进行。不到几日,便沸沸扬扬的各处传说道:“贾尚书开河,开至黄陵冈,忽然掘出一个石人,只有一只眼,果然应了从前的童谣,天下想必要反了。”这话一传扬出去,便有那些受了胥吏勒逼,损失了钱财的富户,和那怕去充当工人的贫民,一齐附和说道:“朝廷这样的无道,官吏这样的贪污,小民被逼不过,也只有谋反的一条路,可以救护自己的身家xìng命。可惜没有英雄豪杰,像汉高祖、唐太宗这样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人,我们就跟他造反,又有何妨呢?” 山童听得百姓们有这般话说,遂又进行第二步计划,命各处的教友四下扬言,说总教韩山童是宋徽宗的后裔,当为中国之主。胡元占据了我们汉族的江山,已有一百年了,其数运将终,仍要宋朝的后裔出来,方能救民于水火之中,而登之席之上。这一席话传扬开去,又触动了百姓思念故宋之心,都盼望宋朝的后裔早些出头,好使天下太平,共享幸福。山童默察人心,知道时机已熟,便暗中部勒教下,将平日积聚的盔甲、兵器、钱粮一一取出,颁发于各教友,顿时竖起红旗,乘夜扑入颖州。那颖州的官吏一些消息也没有,还在睡梦之中,早被山童部下的亡命之徒,一拥入署,糊里糊涂的送了xìng命。山童得了颖州,遂即以刘福通为平北大元帅,罗文素为左丞相,盛文郁为右丞相,杜遵道、王显忠、韩咬儿等为将军,乘胜而进,将河南地方,攻陷了十余处,声势大振。不料山童在河南一经起事,那徐州的李二,蕲水的徐寿辉,也就乘机响应,顿时觉得天下大势,岌岌可危! 你道这李二、徐寿辉又是何等人物,如何跟随山童,接踵而起呢?原来李二绰号芝麻李,本是个江湖人物,平时专以烧香焚符,收扰众民,也和韩山童一样的举动,联结了私党赵均用、彭早住等,暗谋起事。山童举事之后,有信去约他起事,好使元廷照顾不来。李二便乘机而起,攻陷徐州,作为巢穴。那徐寿辉乃罗田人氏,本来经营商业,生得状貌魁梧,异于常人。一日,贩卖布匹,经过黄州,适遇一个和尚,名叫莹玉,善能相面,他碰见寿辉,便说是大贵之相,将来必为九五之尊。寿辉闻言,心上大动,遂暗中结纳江湖豪杰,如邹普胜、倪文俊等一班人,yù图大举。闻得韩山童在颖州造反,遂与党人攻取蕲水黄州,所有部下,皆以红巾抹额,当时称为红巾贼。这三处叛乱,一时并起,把个顺帝弄得手足无措。未知如何平乱,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七回 进番僧初习演揲儿 选少女秘传双修法 话说顺帝接到三处叛变的报告,急得手足无措,忙召脱脱入朝,商议平定乱事之策。脱脱奏道:“中州乃全国腹心,现在红巾贼扰乱恰在中州,真乃心腹之患,必须先发大兵,剿灭寇盗,肃清心腹之患,然后依次讨平余寇。”顺帝道:“各处皆来告急,岂能应付中州一处,其余都置之不问么?”脱脱答道:“各地本来皆有守将,陛下何不降敕,命他们分道赴援,俟中州平定之后,其余的寇盗,自然冰消瓦解,不足为患了。”顺帝道:“依卿之议,中州一路谁人可为统帅呢?”脱脱道:“择帅任将,理宜出自圣裁,臣何敢妄自奏请。”顺帝道:“联闻卿弟也先帖木儿颇有才名,何不命他前去讨贼呢?”脱脱道:“陛下yù命臣弟前往,安敢有违,但须添一臂助,始可放心。”顺帝道:“命卫王宽彻哥与卿弟偕往如何?”脱脱道:“圣上睿鉴,定必不谬。”当下计议已定,遂命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知枢密院事,与卫王宽彻哥率领诸卫兵十余万,往讨河南寇盗。一面颁下诏书,命各路守将,分头就近剿抚。 也先帖木儿奉了旨意,立即会同了卫王宽彻哥调齐人马,即行出都。这也先帖木儿本来是个矜才使气的人物,现在做了元帅,掌了大权,更加趾高气扬,看得那些义军,不过是小丑跳梁,只要自己的人马一到,不难立刻削平。当时率领兵马到了上蔡,城池已被义军将领韩咬儿所占据。也先帖木儿便命三军,在城下扎营,准备器具,连夜攻城。韩咬儿见元兵来攻,慌忙守御,哪知元兵似蜂蚁一般,纷纷而来。韩咬儿一时未曾防备,那上蔡城又复城卑池浅,义军又只有千余人,自然抵敌不过元兵,只得开了城门,落荒逃走。元兵一鼓拥入城内,上蔡城池居然唾手而得。也先帖木儿见得了城池,心中大喜,连夜报捷。顺帝得报,降旨奖赏,颁赐钞币数千锭。也先帖木儿得此功劳,更加骄傲,非但虐待部下兵将,就是同来的卫王宽彻哥,他也不放在眼内,看他同傀儡一般,诸事都不和他商议。所以大营里面,自卫王起,以至小卒并没一人敬服他,只因奉了朝廷敕命,一时不便解散,无可如何,随着他前进。 那刘福通得了韩咬儿的败报,连忙分派部众,严守要隘,阻住元兵。也先帖木儿部下虽有十余万人马,一齐离心离德,任凭也先帖木儿怎样严厉,尽皆观望不前,不肯出力。也先帖木儿无可如何,只得逗留不进。哪知刘福通见也先帖木儿如此无用,他一面阻住元兵,一面却派遣部众,四出出击,甚是浩大。就是芝麻李等也相率横行,莫可如何。其中最厉害的要推徐寿辉,他占据蕲水之后,居然自称皇帝,号天完国,改元治平,以邹普胜为太师,出江西,攻陷饶州、信州,另遣部将丁普郎溯江而上,连夺汉阳、兴国、武昌诸城。威顺王宽彻普化与湖广平章政事和尚,弃城而逃。义军转陷沔阳,杀推官俞述祖。又陷安陆府,杀知府丑驴。徐寿辉又命别将欧祥等,攻九江,沿江之兵,闻风宵遁。江州总管李黼,传檄兵民与义军血战数次,水陆获胜。旋因附近城堡,多被陷落,义军四集城下,平章秃坚不花又缒城潜逃,中外援绝,城已垂破,李黼犹力捍数日,及至义军已攻入东门,尚复手刃数十人,与从子秉昭一同死节。江州失守。袁州、瑞州等处相继被陷,警报如雪片一般飞报元廷。顺帝又召集廷臣商议平寇方略。脱脱与廷臣议定,责成各路统帅,率兵恢复,以觇后效。共发出六路大军,一齐进取。 哪知分派才定,方国珍兄弟既降之后,又复叛乱,浙东道宣慰使都元帅泰不华,竟至战殁,只得命江浙左丞答车纳失里前往征讨。原来国珍入海攻掠沿海州郡,官兵皆不战自溃。元廷派大司农达什帖木儿,南下黄岩,招令投降。国珍居然奉命,携二万众及其两弟罗拜道旁。达什帖木儿大喜过望,即授以官职。国珍兄弟谢恩欢跃而去。浙东宣慰使泰不华逆料国珍狡诈,夜访达什帖木儿,遽令壮士袭杀国珍。达什帖木儿非但不从其议,且斥泰不华违诏喜功,其计遂不果行。等到达什帖木儿回都复命,国珍果然重率羽党入海剽掠。泰不华命义士王大用往谕,被国珍所羁,另遣戚党陈仲达报闻,如约愿降。泰不华遂率部下数十人,偕仲达乘舟,张受降旗,乘潮前进,舟触沙不能行,忽国珍飞舟而来,回视仲达,目动气索。泰不华知有异谋,即手诛仲达,与国珍抟战。国珍船中伏兵齐起,泰不华夺刃乱斫,挥杀四五人,义军攒槊前刺,泰不华身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十创,鲜血直喷,兀立不仆。事闻于朝,追封魏国公,谥忠介,命左丞答纳失里率兵进讨,又下诏命各路统帅,便宜行事。哪知诏书才下,也先帖木儿所统的人马,以统御无方,忽然溃散,几不成军。也先帖木儿从沙河退驻朱仙镇。急报到来,元廷不胜惊惶!西台御史范文联合刘希曾等十二人,弹劾也先帖木儿,丧师辱国,请中国法。中台御史周伯琦,反劾范文等越俎言事,钓名沽誉。顺帝居然纳了伯琦之奏,斥责范文等十二人,各降职为郡判官。又加罪西台御史大夫朵尔只班,说他授意属官,好为倾轧,外徙为湖广平章政事。朵尔只班经此一气,遂呕血而亡。因此盈廷人士,都相视以目,不敢开言。 脱脱也知自己所为不合人望,默念各路叛贼,均有重兵进讨,唯徐州李二,声势浩大,决意亲自出征,遂入朝面陈。顺帝下诏,命以答剌罕太傅右丞相,总制各路军马,爵赏诛戮,悉听便宜行事。并命知枢密院事咬咬,中书平章政事搠思监,也可札鲁忽赤福寿,相随脱脱出师。脱脱临行,荐举哈麻兄弟可以召用。顺帝自然准奏,立召哈麻为中书右丞,雪雪为同知枢密院事,两人奉了诏命,星夜入京往相府拜谢脱脱。脱脱以国事相托,叫二人尽职效忠。两人唯唯应命。脱脱率领大军渡河而南。那些义军,闻得脱脱丞相亲征,却也胆怯。一经接仗,便纷纷溃逃。脱脱克复徐州,芝麻李带了亲信,杀条血路,逃奔濠州而去。捷报进京,顺帝大悦,立遣平章政事普化,颁赏至军,加封脱脱为太师,赏给上等珠衣白玉宝鞍。脱脱因徐州虽定,东南地方义军蜂起,漕运困难,因请朝廷设立大司农,自领大司农事,分巡各属,西至西山,东至迁民镇,南至保定河间,北至檀顺州,引导水利,立法耕种。不过半年,居然黍稷,积满京仓,不忧匮乏。 顺帝见中州已平,粮储充足,不免起了骄盈之念,便将脱脱召回京师,将一切国政委他处理,自己日居宫中,恣意酒色。哈麻兄弟乘此机会,献媚贡谀,竟至无所不为。原来哈麻兄弟,自得脱脱保荐,起复重用,适值顺帝厌烦国事寻乐解忧之时,哈麻便引进一个番僧,日侍左右。这个番僧,生得碧眼虬髯,相貌魁梧,据他自言,曾在西番,受过欢喜佛之戒。传受得这一演揲儿法,真乃灾灵非凡,人若传受了这个秘术,可以长生不老,一夜之间能够御女数十,采yīn补阳,超凡入圣。所以把这演揲儿译成华言,乃是大欢喜三个字。但大欢喜三字,形容那演揲儿的秘术,还觉得不大明了,推究他的实际,竟是一个运气的房中术。顺帝正要研究此道,忽得哈麻引进番僧,如同得了至宝,便将番僧视若圣师,受职司徒,命他在宫讲授。那番僧偏有许多做作,说是yù受大法,必先建筑欢喜佛的行宫,塑成欢喜佛像,在佛前建设无遮大会,方能有效。顺帝此时已经着迷。番僧所言如何敢违,立刻降旨,命哈麻为建告欢喜佛行宫正使,雪雪为副使,番僧总督工程,指挥一切,起动京师人夫十万余人,连夜赶造。哈麻奉了旨意,派令手下四出搜巡壮丁,前来工作。那靠近京城的乡民,闻得此信,谁肯抛弃了田地,不去耕种,反去充当工役。有钱的人,少不得前来运动哈麻弟兄,免充工役,单剩了穷苦百姓,被哈麻驱遣了来,如牛马一般,昼夜赶工。人生贫富,虽然不同,血ròu之躯,是一样的,怎禁得鞭打扑责,昼夜不休呢?因此不上几时,十万人夫,已死了一半。哈麻见工人不敷,又颁下命令,重行召集人夫。这一次的召集,因为贫穷的人前次已经搜索了来,只得向有钱的人家去征召,任你有多少运动,也是无用了。所以骚扰得京师一带地方的人家,男女流离,壮丁逃亡,素昔繁盛之区,连人烟都没有了。台臣也曾联名上章,奏请停止工程,无如奏疏上去,好似石沉大海一般,不见批答出来,那工程更加来得要紧,急如星火。这座欢喜佛的行宫,直造了半年有余方才告成。 哈麻陈报上去,请顺帝御驾降临,拜佛拈香。顺帝择了吉日,率领侍臣,排开銮驾,亲至欢喜行宫。哈麻、雪雪、番僧等三人,带领职事人员,俯伏在门前迎驾。顺帝降舆,举目观看。只见这座行宫,造得金碧辉煌,画栋雕梁十分齐整。第一座是正门,进去便是一进大殿,殿上塑着许多欢喜佛像,都在神龛里面,张着纯黄绸的帐幔,也看不出是怎样的欢喜佛像。顺帝传旨,将帐幔揭起,御目一看,心内也觉吃惊,你道神龛里面塑的是什么东西?原来有的是人首兽身,有的是兽头人体,都是雌雄成对,互相偎抱,作jiāo媾之状,并且做出种种姿势,令人看了,目眩心迷。神龛上面悬着一块金字扁额,上写“欢喜佛”三个大字。顺帝见了,方知欢喜佛原来是这般景象。看玩了一会,便由番僧恭请御驾,降幸后殿禅室。那后殿建筑得尤为精致巧妙,处处都是纹窗绣轩,琉璃镶嵌,晶光摇目。四壁俱用文楠木做成板壁,隔为小室,内中几榻全备,陈设富丽。最奇怪的乃是各室隔间的板壁,在正中的壁上,设着机关,只须用手一拨,机关动处,各室的板壁,自能完全折叠起来,许多小禅室便变成一座极大极大的大房间。如要变成小禅室,只须再将机关一拨,四面的板壁,仍旧恢复原状,成为小小的房间。顺帝见了,龙心大悦!极口称扬哈麻兄弟和番僧办事能干,传旨颁发许多钞锭缎匹,以奖其功。当由顺帝与番僧商议,行宫既成,便要实行练习演揲儿法,即在三宫六院,许多妃嫔之内,挑选了美貌的,拨入行宫,实行演揲儿法。顺帝自得番僧传授,果然觉得甚有效验,龙心很为喜慰!每日在欢喜行宫昼夜嬲战,居然不想回宫。哪知哈麻引诱顺帝沉迷色界,大得宠幸,暗中却惹了一个人,大为妒忌。看官,你道这人是谁?原来是哈麻的妹婿,名叫秃鲁帖木儿,官拜集贤院学士,向得顺帝宠幸,出入宫禁,毫无忌惮。现在见哈麻引进番僧,竟使顺帝沉迷不返,深恐自己的宠幸一旦被夺,便觅了一个机会,密奏顺帝道:“陛下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其实不过保存现在罢了。臣闻黄帝以御女成仙,彭祖以采yīn致寿,陛下所习的演揲儿法,不过是细小法术,乐取一时。若能研究大道,温柔乡里乐趣无穷,并且可以上升仙界,延年益寿,永无穷期,岂不很好么?”顺帝道:“哈麻说演揲儿法练习成功也可飞升仙界,超凡入圣。你如何说是细小法术?若说演揲儿法是细小法术,难道还有比演揲儿法高妙的么?”秃鲁帖木儿道:“演揲儿法仅属男子一方面的,不足为奇,臣故称之为细小法术。除了演揲儿以外,尚有一个男女双修法,陛下倘能练习双修之法,其妙处比较演揲儿要高过万倍了。陛下试想房中行乐,阳盛yīn衰,上行下不jiāo,那还有何趣味。”顺帝闻言喜道:“卿既精擅此术,何不早言。”秃鲁帖木儿道:“臣实未谙此法,现有西僧珈真,深明此法。陛下如yù试行,竟可召来垂询。”顺帝道:“既有此法,岂可错过,卿速为朕宣召,朕当拜他为师。” 秃鲁帖木儿奉了旨意,哪肯怠慢,匆匆出外,宣召珈真见驾。顺帝接见之下,敬礼有加,命他传授秘术。珈真道:“臣的法术,非同小可,须要龙凤jiāo修,方能完美。”顺帝道:“中宫皇后,素xìng迂拘,执守礼法,不便学习。其他后妃,或可勉强令习,但一时之间,也恐为难,如何是好?”珈真道:“陛下yù习此法,何必定要宫中的后妃,臣有一策,可使陛下随心所yù,并不要劳动后妃,以致为难。”顺帝大喜道:“卿有何妙计可以不用宫中的后妃?何不从速言来,朕当如命而行。”珈真从容不迫,叠着两指,慢慢的说出一番话来。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又不知要坑陷几多良家fù女了。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八回 天魔舞锦簇花团 人兽斗血飞ròu溅 话说珈真献策于顺帝道:“陛下yù习双修法,何用劳动中宫的后妃。从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陛下只要下道上谕,挑选良家女子入宫演习就是了。”这两句话轻轻一出口,那京师的良家女子,又受了无穷的祸患。 顺帝依了他的言语,立刻降旨,挑选年轻的良家女子三十名,入宫演习。那些奉旨出外挑选的内监,都是狐借虎威一般,到了民间,不论官宦平民,只要打听得人家有年轻的女子,即行入册。京城里面有女儿之家,都弄得哭哭啼啼,甚至有悬梁投井自尽而亡,以免入宫受辱的。内监们骚扰了数日,早把三十名年轻女子,挑选满额,送入宫内。顺帝大喜,遂授珈真为大元国师,命他入宫亲授秘术。那珈真为人一团和气,蔼然可亲,入宫数日,宫娥彩女无不欢迎,便是前次传授演揲儿法的番僧,见珈真深得帝宠,也来笼络他,和他十分莫逆,联为知jiāo。顺帝又各赐宫女三四人,以供服役。两个秃驴互相联络,日授秘法,夜参欢喜,把个六宫禁地,弄成功无遮大会,ròu身布施的场所。每日里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两人还觉得不称意,又想出主意来寻欢作乐,那番僧想的法儿,名为天魔舞。他的舞法是集合宫女十六人为一队,令各宫石女垂发结辫,头戴象牙佛冠,身披缨络大红销金长裙,云肩鹤袖,锦带凤鞋,手执各种乐器,且舞且敲,逸韵悠扬,仿佛月宫雅奏,霓裳飘dàng,揲如天女散花。临时还要先宣佛号,舞毕后又要曼声唱歌。把个顺帝乐得心花怒放,一时高起兴来,便拥着美女来到密室,试演那双修法和演揲儿法。珈真见番僧想出大魔舞来,他也想出个惨dú的玩意,博取顺帝的欢喜。他的法儿,名为人兽斗,乃是造成一种yào酒,其名叫做疯魔大力酒,将这酒令人服下,不上一刻,其人便如着了疯一般,顿时将身上的衣服完全脱去,精赤条条,寻人厮打,而且力大无穷,任是怎样有本领的人,也敌他不过。珈真造成这酒,便挑了十六名宫人。令她们挨次饮酒,驱入虎圈,和猛虎相斗。那宫女服酒之后,居然如疯魔一般,毫无惧怯,赤身露体的和猛虎力搏。到了后来,人力究竟不及兽类,被猛虎抟噬得血ròu横飞。一人既死,又派一人,如此的继续不断,闻至四五人之后,虎力亦觉疲乏,竟被宫女打毙。顺帝瞧了,高兴非凡,不禁哈哈大笑!又命宫女luǒ体相逐,看得发起兴来,便与番僧珈真等亲自下场,左拥右抱,ròu身说法。又有一个亲王,名叫八郎,乃是顺帝的兄弟行,趁着机会,也来窃玉偷香。秃鲁帖木儿又联结了许多少年无耻的官僚,入宫侍候,往往的在大庭广众的地方,便一对一对,luǒ抱起来,以为笑乐。顺帝还赐他们一个美号,叫做倚纳。连八郎在内,共有十人,可以任意出入秘密室中。这秘密室的别名,叫做色济克乌格。色济克乌格译成华文,乃是事事无碍的意义。一入秘密室中,便可任意恣肆,不论君臣上下,聚在一处宣yín,男女luǒ体,公然相对,艳语yín声,直达户外。番僧与珈真又招引许多徒侣,同入禁中。除了正宫皇后以外,莫不和在里面,闹得一榻糊涂。顺帝又下敕建造清宁殿,前山子月宫等殿宇,命宦官留守也速迭儿、都水少监陈阿木哥监督工程,昼夜赶筑,穷极奢华。工程告竣,又在内苑,增造龙舟,皆曲顺帝自制图样,自首至尾,长一百二十尺,阔二十尺。舟上共有五殿,龙身与殿宇,皆用五采金装,水手二十四人,俱衣金紫,从前宫至后宫,及山下海子内,往来游戏,蜿蜒不绝。那龙舟的制造,灵动异常,舟一移碇,龙首及口眼爪尾,莫不俱动,栩栩如生。又制造一座宫漏,高六七尺,宽三四尺,以木为匮,藏壶于中运水上下,匮之上面,设西方三圣殿。匮腰有玉女,捧牌刻筹,时至辄浮水上升。左右有金甲神人二,一悬钲,一悬钟,夜间由神人司更,自能按更而击,不爽毫厘。鸣钟击钲之时,左狮右凤,自能回翔飞舞。匮之东西,又有日月宫,设飞仙六人,排立宫前,每遇子午二时,自能偶进,度仙桥,达三圣殿,逾时复退立如前。真是穷极工巧,异想天开。 皇子爱猷识理达腊,日渐长成,见顺帝在宫这样荒yín,恨不能手刃这班jiān僧yín贼,以泄心头之愤。无如时尚未至,手无权柄,只得闷闷在心。一日,潜出东宫,往访太师脱脱。却值脱脱由保定方面回京,接见之下,叙毕寒喧,皇子谈起宫闱近情。脱脱叹道:“臣为屯田足食起见,往来督察,已无暇晷。且近日寇氛方张,汝颖江淮之间,遍地萑苻,警报飞来,每日调兵遣将,分驻各处,尚虞不守,直弄得日夕焦灼,五衷如焚,哪里还有工夫问及宫禁事情。”皇子道:“未知现在乱事如何?”脱脱对道:“刘福通出没汝颖,徐寿辉雄据江淮,方国珍扰乱温台,张士诚剽掠高邮,剧贼如毛,剿抚两难。近日又有急报,池州、太平诸城又为贼党赵普胜所攻陷,江西平章星吉兵败身亡,臣正拟请旨,再出督师,无如宫禁中闹到如此地步。那哈麻是我荐拔起来,负责内事的,如何竟不规谏呢?”皇子冷笑道:“太师,你还提那哈麻么?可知宫中的事情,多是他引导的。”脱脱闻言,颇为惊诧,忙问哈麻怎样引导。皇子便将哈麻如何荐引番僧,致使顺帝荒yín无度的话述了一番。脱脱怒道:“哈麻如此胡为,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特有负皇上,并且有负臣的荐拔,臣当即日进谏。”皇子道:“全仗太师匡救。”脱脱道:“食君之禄,理应忠君之事,殿下,尽请放心。”皇子闻言,谢别而去。脱脱未免怀疑,便去询问汝中柏,汝中柏极陈哈麻罪恶。此时恼动了脱脱,立即命驾入朝,盛气来至殿门,下了舆,大踏步趋入内廷。不料司阍的宦官,突然上前阻住,不放入内。脱脱怒道:“我有要事面奏皇上。”司阍道:“皇上有旨,外人不得擅入。”脱脱道:“我非外人,何妨入内。”宦官再yù有言,已被脱脱摔开,抢步而入。此时顺帝正在秘密室中,追欢取乐,忽见秃鲁帖木儿匆匆入内道:“不好了!脱脱丞相闯将来了。”顺帝大惊,喘息着说道:“司阍何在?何不阻止?任他入内。”秃鲁帖木儿道:“他乃当朝首相,权势熏天,谁敢阻止。”顺帝道:“罢了!罢了!我即出外,你且令他在外略待。”说着,穿好了衣服,慢腾腾的来至外面。只见脱脱怒目面立,所有秃鲁帖木儿等都垂头丧气,不敢出声,想是已受脱脱责斥。顺帝便问道:“丞相何事到此?”脱脱方收了怒容,上前叩谒,顺帝传命起立而谈。脱脱谢恩起立奏道:“乞陛下传旨,革哈麻兄弟之职,并驱逐番僧与秃鲁帖木儿等。”顺帝道:“哈麻等并无罪咎,何用驱逐。”脱脱道:“古时暴君,莫如桀纣,桀宠妹喜,祸始赵梁,纣宠妲己,祸肇费仲。今哈麻等导主为非,何得无罪?陛下如果不加诛逐,后世将以陛下为桀纣了。”顺帝道:“哈麻系卿所荐,如何又来参劾?”脱脱道:“臣误荐非人,亦请陛下加罪。”顺帝道:“这可不必,朕思人生如电光石火一般,瞬息即灭,何妨及时行乐。况军国重务,有卿担承,朕可放心,卿且让朕一乐罢。”脱脱道:“变异造兴,寇氛日张,非陛下行乐之时。陛下急宜开张圣听,任贤去邪。始可拨乱为治,返危为安,否则祸患即在目前了。”顺帝道:“卿且暂退,待朕细思。”脱脱乃告辞而退。过了数日,并不见有甚旨意,各路寇报飞递而来。又接平章政事禄寿告急,张士诚进寇扬州,杀败达什帖木儿。脱脱只得自请出师,又上疏再劾宫中劈。顺帝却不过情面,左迁哈麻为宣政使,余人悉置不问。一面下诏,命脱脱总督各路军马,日南征。脱脱会齐各路大军,进讨张士诚。试想张士诚哪里抵挡得脱脱,不上几阵,已被脱脱杀得亡魂丧胆,逃往高邮,闭门不出。 脱脱正拟奋力攻城,忽然京中有旨意下来,命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知枢密院事雪雪代统脱脱所部。脱脱闻信,不胜惊异!帐外早已报来,说是圣旨下。军中部将知道此诏必然加罪脱脱,一齐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丞相只管讨贼,不必开诏。”脱脱道:“天子有诏,我如不从,便是抗命,后世将谓我为何如人。”遂不从部下之言,延诏使入帐,俯伏听宣。诏中说丞相脱脱劳师费财,不胜重胜,着即削职,安置淮安。将吏闻诏皆惊,脱脱面不改色,顿首谢道:“臣本至愚,荷天子宠任,委以军国重务,日夜惶惧,唯恐不克负荷。今得释此重担,真是出于殊恩了。”拜谢而起,送过诏使,召集将士,命他们各率所部,听候后任节制。又命出兵甲名马三千,分赐诸将。诸将垂泪叩谢。客省副使哈剌答奋然而起道:“丞相若去,我辈必死他人手中,宁死在相公之前,以报知遇之恩。”说未毕已拔剑在手,向颈一横。脱脱慌忙出座拦阻,已是不及,颈血四溅,陈尸地上。脱脱抚尸大哭!诸将一齐悲伤起来,哭声如雷。脱脱哭罢,即命从厚殡葬,并将兵符封固,送jiāo太不花,自率数十骑,径赴淮安。哪知方到淮安,又有严旨下来,命徙甘肃行省亦集乃路。脱脱奉诏,方才启程,复有诏旨到来,命他转徙云南,并将其弟也先帖木儿由宁夏移徙四川,将脱脱长子哈剌章充戍肃州,次子三宝奴充戍兰州,所有家产尽行籍没。脱脱闻知,叹口气道:“多是我不能识人,误荐哈麻,以至反遭其害。”原来哈麻左迁之后深恨脱脱,誓报此仇。一面嘱托台官上疏,陷害脱脱全家,一面结纳宠后奇氏,内外jiāo构。顺帝此时沉迷酒色,哪里还辨什么是非,听信了谗言,所以严旨迭下。 那脱脱奉命前往云南,行至大理腾越,有知府高惠,殷勤款待,特设盛筵,请脱脱上坐,酒过数巡,忽见屏后有个年轻少女,生得杏脸桃腮,甚是美貌,行至高惠座侧站立。高惠命她即席拜见。脱脱惊问何人,高惠道:“此系小女,因公为非常之人,故愿望见颜色。”脱脱闻言,心下惊疑不定,口中连称不敢。高惠命退其女,因向脱脱道:“公此行未携眷属,诸事不便,小女愿奉巾栉,尚希弗嫌貔陋,收住下陈,今夕便是吉期,即可合卺。”脱脱惊道:“某乃负罪之人,何敢有屈名姝。”说毕,不肯久坐,立即起身yù行。高惠再三挽留,脱脱只是不从,摔脱高惠,径自登程。哪知因此触怒高惠,竟派铁甲军监察行踪。方抵阿轻乞地方,一声呐喊,便将驿舍围住。脱脱已将死生置之度外,虽然被困,并不惊慌。不料兵还未退,都中又有密诏,特赐鸩酒一樽,令其自尽。脱脱奉诏,也不去辨别真伪,遂向北谢恩,接过酒来,一饮而尽,须臾dú发身亡,年仅四十二岁。脱脱仪表雄伟,器宇深沉,轻财好士,不伐不矜,始终不失臣节,可称忠尽,唯为群小所惑,急于报复私怨,致为所陷,流离而死,都中人士莫不叹息!直至至正十二年,御史张冲,代为讼冤,始诏复脱脱官爵,赐还家产,并召其二子哈喇章、三宝奴还朝。到了至正二十六年,台官又上言jiān人构陷大臣,临敌易将,以至兵势从此不振,盗贼纵横,若使脱脱尚在,何至大乱若斯,乞加封功臣后嗣,并追赐爵谥。此时天下荒乱,兵锋四迫,顺帝也觉十分追悔,立授脱脱二子官职,并命廷臣拟谥。事尚未行,明师已至,如何还顾得及此等事情,所以脱脱的谥法,没有着落。 闲话休提,单说军中自脱脱去后,所有的将帅,如太不花等都是胆小如鼠,一遇敌兵,就要逃走的人,如何还进讨贼寇。因此乱势愈甚,河南的刘福通,居然奉韩林儿为小明王,号皇帝,建都毫州,国号大宋,改元龙风。福通自为丞相,分兵四出,攻掠河南郡县,大为民害。福通还恐势力太孤,驰檄远近,勾结各路枭雄,以作犄角。因此潜龙起蛰,鸣凤朝阳,竟在濠州地方出了一位不文不武,半僧半俗的皇帝,居然能拨乱反正,剿灭群雄,驱逐胡元,统一天下。你道这位皇帝是谁?便是大明太祖朱元璋,先世居住沛县,徙居泗州,其父世珍,又徙居濠州。元璋年方十七,父母相继而亡,孤苦无依,乃入皇觉寺为僧,游食四方,后又重还寺中。适值郭子兴起兵濠州,民间不得安居,各自逃难。元璋亦思他去,便在神前占卜,去留皆属不吉。元璋不禁戏笑道:“去留两途,既皆不吉,莫非要我做皇帝么?”言下占卜,竟得大吉之兆,遂决意还俗投军,径往濠州,投奔郭子兴。子兴奇其貌,留为亲兵。会元将彻里不花引兵来攻,元璋随子兴出战,奋勇突阵,竟将元兵杀败。子兴大喜,署为镇抚,且以养女马氏妻之。其时芝麻李余党赵钧用、彭早住往投子兴。所部横暴,几至喧宾夺主,子兴不能制。元璋见子兴懦弱,知非共事之人,遂率里人汤和、徐达等,别为一军,南下略地。这一来有来分教,潜龙出水风云会,猛虎下山神鬼惊。未知元璋往何处略地,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七十九回 扫群寇迭克名城 应天象忽亡大帅 话说朱元璋离开郭子兴,率领徐达、汤和别为一军,南下略地,行抵定远,计降驴牌寨民三千。又东行袭张知院于横冈,收得降卒三万人。道遇定远人李善长,与语大悦,用为谋士,进拔滁州。旋闻子兴为赵均用所困,以计救免,迎子兴入滁,另遣将张天,攻下和州。忽闻怀远人常遇春来降,元璋忙令延入。见他生得燕颈豹颔,虎头环眼,相貌堂堂,俨若天神,立擢为帐下总兵。接着又有巢湖渠帅,愿率水师千艘,前来投诚。元璋大喜道:“我正虑渡江无舟,今巢湖帅廖永忠、俞通海等来投,此真天助我也。”当即率兵至巢湖,与廖、俞等相见。推诚接待,彼此大悦。休息三日,扬帆出发。至铜城,遇元中丞蛮子海牙,舟不得前。会天雨水涨,得从小港绕出,袭击元兵,一鼓退敌,直抵牛渚。牛渚南岸,有采石矶,向称要隘,两岸皆有元兵扎住,刀qiāng森列,壁垒谨严。元璋看了形势,下令先攻牛渚。众将应声齐出,争抢牛渚。元兵呐喊来迎,禁不住元璋这里将勇兵强,早已渡了牛渚,杀死元兵不计其数,其余的一律逃去。牛渚既下,进攻采石。常遇春率兵充作前锋,呐喊而进。那采石矾高出水面约有一丈有余,众将士舣舟前进,都为矢石击退。常遇春目睹情形,不觉大怒,左手持盾,右手执矛,一跃而登,刺死守矶头目老星卜喇,单身直入。众兵将见遇春登矶,也都奋勇而上,一刹那顷,攻破了采石矶,遂乘胜进拔太平。元总管靳义赴水而亡。众将迎元璋入城,乃置太平兴国翼元帅府,自领元帅事,召当涂入陶安,参议戎幕,以耆儒李习为知府,揭榜安民,严申军律,民心大悦!休息数日,又进兵攻元集庆,连破元将大营,直逼城下。其时元将福寿为江南行台御史大夫,奉命守集庆路,督兵出战,屡次败退,向元廷乞救,又不见应,直困得里无粮饷,外无援兵。福寿见城已将陷,百司皆逃,便高踞胡床而坐,遂为乱兵所杀。元璋入城,抚慰吏民,改集庆路为应天府,自称吴国公。一面命将四出,分略郡县,镇江、广德等处相继而下。 此时的刘福通,势焰亦日盛起来,命毛贵出山东,李武、崔德出陕西,关先生、破头潘、冯长舅、沙刘二、王士诚出晋冀,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出秦陇,自居河南,调度各军。元朝的江山,已经尽为群雄所占据了。不料在这危急之时,竟有一个誓扫寇盗的人,突然而起,替元朝尽力战争,几将所失的土地,克复了一半。你道这人是谁?乃是颖州沈邱人,名叫察罕帖木儿,募集子弟兵,仗义讨贼。他本是阔阔台的后裔,阔阔台收河南时,留家颖州,所以子孙相传,世居于此,未尚他徙。适值颖州义起,遂募集子弟兵数百人,与罗山人李思齐同设奇计,剿平义众,定了罗山。报至元廷,授察罕帖木儿为汝宁府达鲁花赤,李思齐知府事。于是所在兵士,相率来归,集合万余人,自成一军,转战而北,所向无敌。颖上群雄,莫不畏惧,因此威名大震。嗣以刘福通攻据陕州,知枢密院答失八都鲁檄察罕帖木儿、李思齐赴援。察罕帖木儿闻命独行,至陕州,见城池坚不可拔,思得一计,就营中焚着马矢作炊烟状,以为疑兵。自率军夜集灵宝,灵宝与陕州唇齿相依,守城的义军不作防备,被察罕帖木儿一攻而破。次日还攻陕州,陕州义军闻风而逃,追杀数十里,毙敌无数,以功加河北行省枢密院。义军将李武、崔德逼长安,察罕帖木儿往救,大破之,诏擢察罕帖木儿为陕西左丞。且许便宜行事。嗣因义军将毛贵犯京畿,命他入卫,即令部将关保等分屯关峡隘口,自引重兵东行。值义军关先生、破头潘等,大掠寨外,满载而归,察罕帖木儿闻报,投袂而起,截破义军,尽获所有。这一次的战争,杀义军数万,余路远遁,河东平定。顺帝连得捷报,大加奖勉,升任陕西行省右丞,兼行台侍御史,扼守关峡晋冀,镇抚汉沔襄阳,便宜行阃外事。 察罕帖木儿有志收复中原,乃练兵训农,休养了半年,大发秦晋人马,直捣汴梁。其时韩林儿表面上虽然称帝,却事事受制于刘福通。那刘福通又不能统御在外诸将,因此上下离心,兵将解体。闻得察罕帖木儿大兵前来,纷纷逃溃,所以察罕帖木儿势如破竹,直趋汴梁。那汴梁剩了一座孤城,察罕帖木儿兵到,好似以石压卵一般,如何能敌。刘福通见势不妙,忙与韩林儿逃向安丰而去。汴梁既克,察罕帖木儿出榜安民,报捷元廷。诏进察罕帖木儿为河南平章,兼知枢密院事。察罕帖木儿正要再接再励扫平义军,忽地飞来急报,大同镇将孛罗帖木儿自石岭关进兵,前来攻取冀宁。察罕帖木儿道:“冀宁一带地方,由我手定,何物孛罗帖木儿敢来掩取。”遂部署人马,连夜往援。 看官,你道孛罗帖木儿又是何人?原来孛罗帖木儿乃答失八都鲁的儿子,答失八都鲁在河南统军,屡战屡败,元廷下诏诘责。答失八都鲁以忧死,其子孛罗帖木儿曾任四川左丞,随父在军,父殁,代领其部众克复曹濮诸州。察罕帖木儿移军河南,孛罗帖木儿亦奉命移镇山西,驻扎大同。他yù占据晋冀,扩充权力。察罕帖木儿怎肯退让,当即调兵拒战。元廷闻得两帅失和,忙差参知政事也先不花前往调停,方才罢兵,各守藩地。察罕帖木儿以宿怨已解,一意东征,自陕至洛,大会诸将,共议师期。并州兵出井陉,辽沁兵出邯郸,泽潞兵出磁州,怀卫兵出白马,汴洛兵出孟津,五路并进,水陆俱下。当时山东义军,自相攻杀,唯宋将田丰,据守济宁,王士诚据守东平,势最强悍。察罕帖木儿渡河而东,所向披靡,复冠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东昌,乘胜攻济宁、东平。养子扩廓帖木儿率大军攻东平,察罕帖木儿自率偏师捣济宁。这扩廓帖本儿本姓王氏,名保保,乃察罕帖木儿的外甥。察罕帖木儿爱其勇悍,抚为己子。此时奉命前进,遇见敌众,好似摧枯拉朽,直抵城下。王士诚连战败北,势已穷迫,只得向济宁告急。哪知田丰已投降察罕帖木儿,士诚孤立无援,也只好开城请降。济宁、东平既克,察罕帖木儿遂自将大军直逼济南。濒海诸郡望风送款,独有益都未下。元廷进察罕帖木儿为中书平章政事,余职如故。察罕帖木儿乃移兵围益都,义军悉力拒守,忽天空有白气如素,长五百余丈,自危宿起,直扫紫微垣。军中相率惊异!唯察罕帖木儿毫不介意。适值降将田丰来请阅营,诸将以天象示儆,争来谏阻。察罕帖木儿慨然道:“吾推诚待人,人将自服,若变生意外,亦是命数使然,何能预防。”众将又请多带人马,察罕帖木儿不许,只领十一骑赴田丰营。甫抵营门,伏甲齐起,一将挺qiāng,刺中察罕帖木儿之腹。察罕帖木儿大叫一声,从马上跌下而亡。这行刺的究竟是何人?乃是降将王士诚。原来益都守将,名叫陈猱须,见城围已急,遂重贿王士诚、田丰,因此重又谋变。 察罕帖木儿既亡,全军无主,遂由扩廓帖木儿代领其众,正在发丧举哀,京中诏使到来,说是天变恐应在山东,戒勿轻动。扩廓帖木儿奉诏大哭,即向京使申明原因。不上数日,又有圣旨到来,追封察罕帖木儿为颖川王,赐谥忠义,所有各军令扩廓帖木儿代父统领。扩廓接诏,誓师报仇,攻城愈急。田丰、王士诚已入城协守,相持数月,仍不能下。扩廓帖木儿乃下密令募集死士,挖掘地道,直通城中,自率大军从城外猱进。守城义军只防外面,不意城中钻出许多死士,纵起火来,顿时全城大乱,扩廓乘乱登城,分兵一半,在外兜拿逃贼。贼首陈猱须正要逃走,已被扩廓 一把擒住,jiāo付左右捆绑起来。田丰、王士诚见城已不守,越城而出,一声鼓响,已被留在外面的兵将兜拿住了。扩廓扫尽余寇,设起香案,供了察罕帖木儿的灵牌,将田丰,王士诚洗剥了,推至案前活祭,剖心上供。祭毕,复将陈猱须与所获的余党槛送京中。然后派兵略定余邑,山东悉平,遂率兵仍还河南。 但是山东虽然平定,那各处的义军仍复风起云涌,十分厉害。顺帝迭接警报,习以为常,一任他天翻地覆,仍然昏迷如故,所任的左右丞相,不是谄佞,就是平庸,所以外患未平,内祸又起。先是哈麻为相,其弟雪雪亦为御史大夫,国家大柄尽归他兄弟掌握。哈麻忽以引进番僧为耻,对他父亲图鲁道:“妹婿秃鲁帖木儿在宫导yín,实为可恨!我兄弟位居宰相理应除jiān削佞,且主上沉迷酒色,不能治安天下,皇太子年长聪明,不若劝主上内禅,尚可拨乱反正,易危为安。”图鲁听了此言也以为然。值其女归宁,遂略述此意,并叫他转告秃鲁帖木儿,速速改过。秃鲁帖木儿得了此信,暗中想道:“皇子为君,必致杀身。”忙去报告顺帝道:“哈麻说陛下年老,应即内禅。”顺帝道:“朕头尚未白,齿尚未脱,何得为老?还是哈麻另有异图,卿当为朕效劳,除去哈麻。” 秃鲁帖木儿奉命而出,授意御史大夫搠思监,令他劾奏哈麻。搠思监即于次日入内,痛陈哈麻兄弟罪恶。顺帝故意道:“哈麻兄弟侍朕日久,且与朕弟宁宗同rǔ,姑行缓罚,令他出征自效。”搠思jiān tīng了此言暗道:“此事坏了。”飞步退出,奔入右丞相第中。右丞相定住见他形色仓皇,忙问何事。搠思监道:“皇上yù除哈麻,命我劾奏,我即入内陈奏。皇上又谕令缓罚,倘为哈麻所知,岂不恨我!”定住笑道:“你弄错主意了,当面陈奏,没有章疏,如何可以援案处罚。”搠思监道:“如此奈何?”定住附耳密谈数语,搠思监喜悦而去。定住遂与平章政事桑哥失里联衔奏参哈麻兄弟。果然奏疏夕上,诏书朝降,将哈麻削职,充戍惠州,雪雪充戍肇州。兄弟二人被押出都,行到中途,被押解官活活仗死。顺帝即拜搠监思为左丞相。不上多时,定住免职,搠思监又为右丞相。左丞相一职,仍起用故相太平。 其时皇子爱猷识理达腊早已正位东宫,见顺帝荒yín更甚,深以为忧!前闻哈麻倡议内禅,心下极为赞成。及哈麻贬死,内禅之议复辍,不禁转喜为忧,密与生母奇氏商议,再谋内禅。奇氏恐太平不允,令宦官朴不花,先行谕意,太平不答。又召太平入宫,赐以美酒,重申前谕,无如太平坚执不允。奇氏由此生怨,遂令监察御史买住,诬劾太平所荐之左丞成遵、参知政事赵中受赃枉法,下狱杖死。太平知不可留,遂即上疏辞职。顺帝下谕慰留,未知太平肯奉职不辞否,且听下回分解。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4020.com.cn)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书版权属作者所有,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原如喜爱本书,请支持原作者,购买正版实体书 第八十回 明太祖奠定中原 元顺帝出奔塞北 话说太平上疏辞取,顺帝下诏慰留,太平连上数疏,决意乞休。顺帝命为太保,养疾都中。那皇后奇氏,自太平乞退,更加肆无忌惮,力谋内禅。宦官朴不花本与奇氏同里,及奇氏得宠,遂召入宫中,大加爱幸,如漆似胶,无恶不作。御史大夫老的沙为顺帝母舅,深恶朴不花,屡次参弹。奇氏遂进谗言,顺帝乃封之为雍王,遣令回国。老的沙路经大同,将朝事告知孛罗帖木儿,劝他举兵入清君侧。孛罗遂举兵入居庸关,各隘守将,闻风而遁。皇太子闻报,率侍卫兵,出光熙门,前去击截。卫兵溃散,只得东奔兴松。孛罗大军,直至清河列营,京师大震。顺帝命国师达达往谕。孛罗道:“我无他求,只要把jiān相搠思监、宦官朴不花执赴军前,我即退兵。”达达还报,奇氏要保全xìng命,没有法想,只得挥着痛泪,将两人执送军前。孛罗见了两人,不由分说,砍成ròu泥,然后率兵仍返大同。奇氏以为孛罗兵退,可以保全xìng命了。哪知内室之戈方退,大明之兵已至,徐达、常遇春率领大军,直攻京城。 看官,你道明兵如何来得这等捷速?原来朱元璋自立为吴国公之后,搜集人材,招募兵士,武有徐达、常遇春、胡大海、李文忠等,文有李善长、刘基、宋濂等,先略浙东,次平江表,所经各地,秋毫无犯,民心大悦,望风归向。元廷曾命户部尚书张昶至江东招降,授元璋为平章政事。元璋极陈元廷失政,只一席言语,反将张昶说动,留在元璋营中,效力戎幕。便是海上的方国珍也慕他威名命使奉书,愿献温台庆元三郡。独有陈友谅、张士诚互相勾结,与元璋抵抗。士诚遣将吕珍,攻入安丰,杀刘福通,拘韩林儿。元璋率徐达、常遇春兼程赴援,杀退吕珍迎韩林儿居住滁州。友谅闻元璋往救韩林儿,便大兴水师来攻洪都。洪都系龙兴改名,元璋从子文正与偏将邓禹等协守。友谅兵来,一面守御,一面飞报元璋。元璋亲领大军来救,师至湖口,友谅亦撤围东行,渡鄱阳湖至康朗山与元璋军遇。元璋督兵死战,纵火焚友谅舟,友谅大败,中箭而亡。湖广江西诸郡县次第dàng平,元璋遂还应天,自称吴王,下令讨伐张士诚。其时士诚至所据土地,南至绍兴,北有通泰、高邮、淮安、濠泗,直达济宁。徐达、常遇春奉了命令,攻取淮安诸路,连败士诚之军,濠、徐、宿诸州,相继攻下,又分兵循浙西,拔湖、嘉州与杭州,东入绍兴。会韩林儿病殁,遂除去龙凤年号,建国号曰吴,立宗庙社稷。又命徐达等进逼平江。士诚固守数月,援尽力穷,城乃被陷,执士诚送往应天,自缢而亡。方国珍前降元璋,后又据地称雄。元璋命汤和、廖永忠等水陆夹攻,国珍穷困乞降,汤和以国珍归应天,未几病死。由此取福州,拔永平,杀福建平章陈友定,进徇广州,降广东行省平章何真,诛海寇邵宗愚,各郡闻风纳款,便是九真、日南朱崖、儋耳诸城,亦皆纳印请吏,心悦诚服,南方大定。 吴相国李善长等连表劝进,奉吴王朱元璋为帝。乃于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正月初四日,行即位礼,国号大明,建元洪武,一班开国勋臣,于是日辰刻,拥元璋出应天府城,先至南郊,祭告天地,由太史刘基袖出预先做好的祝文,于香烟缭绕之中,朗声宣读道: 维大明洪武元年岁次戊申,正月壬辰,朔越四月乙亥,皇帝朱元璋,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曰:伏以上天生民,俾以司牧,是以圣贤相承,继天立极,抚临亿兆,尧舜禅让,汤武吊伐,行虽不同,受命则一。今胡元乱世,宇宙洪荒,四海有蜂虿之忧,八方有蛇蝎之祸。群雄并起,使河山瓜分,寇盗齐生,致乾坤灭弃。臣生于淮河,起于濠梁,提三尺以聚英雄,统一旅而救困苦,托天之福,驱陆军以破肆dú之东吴;仗天之威,连战舰以诛枭雄之北汉。因苍生无主,为群臣所推。臣承天之基,即帝之位,恭为天吏,以治万民。今改元洪武,国号大明。仰仗明威,扫尽中原,肃清华夏,使乾坤一统,万姓咸宁,沐浴虔诚,斋心仰告,专祈默佑,永荷洪麻,尚飨。 读罢祝文,吴王朱元璋率群臣行礼。礼成,移就黄屋,南面称尊,文武百官,及都城父老,扬尘舞蹈,三呼万岁。但见天朗气清,风和景霁,现出一派升平景象。从此吴王朱元璋,便成了明朝的太祖高皇帝了。即位之后,又还都升殿,受群臣朝贺,追尊列祖为皇帝,册马氏为皇后,世子标为皇太子,以李善长、徐达为左右丞相,诸功臣亦进爵有差。 越日,即下诏伐元,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师二十五万,日北上。大军由淮入河,直趋山东,势如破竹,陷沂州,下峄州、济宁、莱州、济南,东平诸路,亦相继而下。转入河南,进虎牢关,大破元将脱因帖木儿,乘胜攻陷汴梁。元将李思齐、张良弼皆为所败。顺帝屡下手诏促令进兵,只是逗留观望,直待明兵已入河南,李思齐、张良弼始驻兵御敌。不知如何一经明兵来攻,便已不守。思齐、良弼只得逃奔。顺帝接到败报,忙命扩廓帖木儿引兵往御明军。扩廓见明兵势盛,亦不敢进。徐达已连下卫辉、彰德、广平,进次临清,大会诸将,分道北伐,至德州,合兵长驱而入,进陷通州,元廷大震! 顺帝束手无策,聚集三宫六院及皇太子妃,同议避兵北行。左丞相失列门、知枢密院黑厮等哭谏道:“天下乃世祖之天下,陛下理宜死守,奈何轻出。臣愿率军民,背城拒战,请陛下固守京城。”顺帝尚在沉吟,忽然急报又到,说是明兵将抵京城。顺帝此时急得手慌脚乱,也顾不得什么江山不江山,天下不天下,忙忙的同了三宫后妃太子等人出京北去。在半路上,下道手诏,命淮王帖木儿不花监国,以庆童为左丞相,同守京师。到了至正二十八年,八月二十日,明兵攻入京城,淮王帖木儿不花、左丞相庆童等一齐死难,元朝遂亡。计自元太祖开国,至顺帝北奔,共一百六十二年。自世祖混一中原,至顺帝亡国,共八十九年。徐达督军入城,安抚百姓,封府库及图籍宝物,报捷应天。从此大明一统天下,神器仍归汉族。在下著书至此,元宫十四朝演义,便算告竣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风月宝贱】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流不尽的思念)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19472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