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权女侯爷》 第一章 撞破奸情 章节名:第一章 撞破奸情 新平二十年,秋。 朝霞初露,晨光淡淡。 晨雾朦胧的山里,伴随着一声声轻喝声,回荡着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一道纤细的身影挥舞着大斧一下又一下地砍在碗口粗般的树干上,只不过三四下,便又听得一声咔嚓声,又一棵树干脆利落地被拦腰砍断。 接着被砍下的树干又在数声咔嚓咔嚓声中被劈成柴禾,听着那般的举重若轻的声音,绝不会让人想到,樵夫竟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姑娘。 “呼”重重呼出一口气,花离墨举起袖口轻抹了额间的薄汗,看着辛苦了一个早晨的成果,满意地咧开嘴,露出明晃晃的白牙。 抬起一张沾着灰土的小脸,花离墨看了看天色,自语道:“天色不早了,动作得快点,不然等赶到城里,张记铁匠铺和香宝斋就该关门了。”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花离墨三两下就将满地的柴禾捆绑起来,往背上一背,就快步地顺着山路下山。 花家村位于大梁天朝岐州境内一处偏远山沟里,距离最近的镇子是平乡镇,说是最近,也有十几里的路程,中间还得翻过一座山头,饶是以花离墨的脚力,紧赶慢赶,也是三四个时辰。 花离墨是花家村花老爹家的女娃,在这七邻八乡,那可大大的有名,若不是她早已订亲,只怕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倒不是她长得多么的倾国倾城,也就一个乡下村姑,但人家有力气啊!砍柴赚钱那是一把手,乡下人娶妻除了传宗接代,就为给家里多添一个劳动力,而且人家还有一个一听起来就有文化的名字,说出去那多有面子啊! 到了平乡镇先是去把背上的柴禾卖掉,换了几个铜钱,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张记铁匠铺和香宝斋。 “下个月杨郎就要去军营报道了,这柄剑送给他当礼物正适合,嘻嘻。”从张铁匠的手中接过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花离墨的脸上绽着灿若骄阳的笑容,漆黑的瞳眸荡漾出一抹温暖的柔情。 杨朗是她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五天后就是她出嫁的日子,婚后杨朗就要去军营报道,新婚夫妻分离,她自是不舍,便想着送个小礼物给他,也好有个念想,于是就想到了杨朗一直说找不到趁手的武器。 从铁匠铺出来,花离墨拔腿又往香宝斋跑。香宝斋是专卖女子所用的物品,从胭脂水粉到头钗珠饰,凡是女子需要用到的物品,这里应有尽有,是镇上最大最气派的店铺,当然里面货品价格也贵得吓人,不是寻常村姑能买得起的。 从香宝斋出来,花离墨捏着手上剩下的一个铜板,满脸悲愤:太坑人了,那么一点点什么‘飞雪粉’居然要了她一两银子,天啊!一两银子啊,那可是她们一家几个月的口粮呢! 她辛辛苦苦了一个月,起早贪黑上山砍柴,再加上存了好久的积蓄,买了一柄剑和一小包‘飞雪粉’,就只剩下一个铜板了,好穷啊! “算了,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没了再赚就是了,只要杨郎和雪儿开心就行。”只郁闷了一小会,花离墨皱成一团的小脸就又重新展开笑颜,一想到杨郎和雪儿收到礼物时的惊喜,她就觉得再辛苦那也是值得。 眼见酉时已过,花离墨幸运地搭上隔壁村王老爹的牛车,要不然只怕就得摸夜路回家了。 告别了王老爹,花离墨肩背以布包着的长剑,手提着胭脂包,快步的往家里赶。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月光洒落,将快步行走于山间小路的人影拉得老长,静谧而祥和。 快接近村口的时候,疾步行走的花离墨忽而停下脚步,漆墨的瞳眸掠过抹疑惑之色,脑袋微微往左边伸去,自语道:“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杨郎的声音?”眼珠子灵动一转,前进的脚步改而左边的竹林走去。 花家村村口有一大片竹子,竹林中央有一处美丽的湖泊,环境优美清雅,颇有几分诗情画意,可惜乡下的姑娘小伙没有那般的情趣,因而平时倒是人迹罕至。 微风处,草影摇动竹香阵阵,潺潺水流声,月光透过层层交叠的绿叶射进幽深的竹间,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变幻不定,天地静谥的仿佛只留这一片宁静。 湖边一块平整的岩石上面,一对男女相依相偎,呢哝细语,道不尽的情尽绵绵。 “杨郎,五天后,你就要跟阿墨成亲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女子从男子的怀中抬起头,妆容精美,眉如远岱,眼含水色,鼻梁小巧,唇若桃花含着淡粉色,此刻这张小脸挂着哀恸之色,惹人怜爱。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儿慢,配上她清灵的语调,落入心间,有种酥麻的感觉,那语气中,多多少少带着丝嫉妒之意,恰到其分地让听者觉得她很在意自己,却又宽怀大度地不欲相争。 听着少女这话,杨郎心间软成一片,他低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低沉温柔地说道:“雪儿,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你。”顿了一下,看着对方姣好的容颜和质地精美的衣着,坚定的许下承诺:“雪儿,你等着我,等我把亲退,就立即娶你回家,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月光下,杨郎俊朗的面容深情款款,雪儿美眸闪过惊喜的亮光,转而眼睑垂下,不安道:“可是阿墨很喜欢你,我们是好姐妹,我不想她恨我” 脑海里浮现阿墨那双清澈如水,仿若能看透人心的黑瞳,杨郎心里无来由地涌起一股烦燥。 杨郎,名叫杨钧,是邻村杨家村人,跟阿墨从小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两家又是从爷爷辈就交好,因而五年前由双方父母作主订了亲,就只等阿墨及笄就迎娶过门。 可是时事变化,这两年,他外祖家因做生意突然富有起来,连带着他家也越过越好,一家子早已搬到镇上去住,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是有钱人家,再加上他父亲在军中也混得不错,前一个月刚立了个小功,升为百夫长。 这有钱有权之后,就有些看不起粗糙的乡下人,阿墨不识文墨,粗俗不堪,怎么配得上他,雪儿就不同了,人不仅长得美丽无双,还知书达礼,谈吐不凡,据说她是贵族的千金小姐,因被恶毒姨娘陷害,母女俩才被逐出家门,流落于此,现在真相大白,他爹已经派了人要来接她们回家。 寻思到这里,杨钧温柔地将雪儿拥入怀中,柔声安抚道:“她喜欢我,可我爱的是你,她若真当你是姐妹,就该放手成全我们。” “杨郎。”雪儿柔情轻唤,仰起小脸,正迎上杨钧俯下的俊颜。 眼见两人的脸越靠越近,‘砰’地一声在这静谧竹林间突兀地响起来,把正柔情密意的两人吓了一大跳,扭头往声源处望去。 竹林边,惨白着脸色的花离墨扶着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们,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的情绪。 “阿墨。”杨钧眼神不由一慌,心虚地唤了一声,揽着雪儿的手犹如触电般松开。 杨钧的突然放手让雪儿眼底浮现抹不悦,很快便又被惊惶与楚楚可怜所替代,急切地朝着花离墨走去,急促的脚步使得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若是在以前,阿墨早已心疼不已地冲上来扶着她,可是现在,她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 雪儿脸上浮现出委屈之色,来到阿墨的面前,伸手抓着她的双臂,急急地解释道:“阿阿墨,你你别误会,我跟杨郎,不,跟杨大哥” 呆住的阿墨被这一抓似终于回过神来,清秀的小脸浮现滔天的痛楚,怒气冲冲地开口打断雪儿的话,吼道:“你们是相爱的,我应该成全你们的,是吗?” 杨钧和雪儿被吼得一愣,阿墨一向都是没心没肺,整天乐呵呵的,还从来没看过她生气发怒的样子,这一发怒,竟让他们心下发忤。 方才他们所说的话,竟被她全部听在耳中? 雪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满面羞愧,眼眶一红,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滑落,哽咽着道“阿墨,对不起,我,我是真的喜欢杨郎。”说着,抓着阿墨手臂的手猛地用力。 手臂上突而传来的痛楚让盛怒下的阿墨下意识地甩开手,猛然后退一步。 这一甩一退间,雪儿纤柔的身子被带得一个踉跄,直直往地上倒下去。 从杨钧的角度看去,就是阿墨故意将雪儿给推倒,一声怒吼骤然响起:“花离墨,你干什么?”边吼着,边快步跑过去。 杨钧自小跟着父亲练武,身手很是敏捷,两个跨步上去,一只手狠狠地推开花离墨,另一只手一揽,堪堪将快要倒地的雪儿拦腰揽住,紧张担忧道:“雪儿,雪儿,你没事吧?” 雪儿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脸上尽是明显的受惊过度,看得杨钧心疼不已,胸口一股怒火涌起,扭头恨声骂道:“花离墨你也太狠毒了,竟敢对雪儿下手?” 声音顿然停住,脸色瞬间一白,原来方才他那用力的一推,竟将毫无防备的阿墨给推得往旁边一歪。 这里与湖泊不过近十步的距离,地面自是潮湿,地上的小石子光滑,阿墨脚下一拐,踩在石子上,顺势又是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砰地一声,后脑磕在了一块较大的石块上。 一股鲜红的血液迅速地染红了地面,慢慢向四周晕染开去,触目惊心。 雪儿也被这突来其来的一幕吓得尖叫起来,这一叫,倒是让吓蒙的杨钧清醒过来,连忙跑过去,将阿墨抱起来,触手一片粘稠稠的血红,阿墨则紧闭着双眼死活不知,心脏被一股恐惧狠揪着,转身抱着她就往竹林外跑去。 急着救人的杨钧并没有发现,在他转身后,柔弱害怕的雪儿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逞快意。 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新文是在女帅倾情天下的基础上大范围修改,算是一部全新的文,希望亲亲们喜欢,有什么提议请在留言区畅所欲言,风清一定虚心爱教~~~~~ ps:旧文女帅倾情天下过几天将会删掉,喜欢看花小草的亲亲们请移驾到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上门退婚 章节名:第二章 上门退婚 阿墨醒来已是一天后的傍晚,一股淡淡的药香飘进她的鼻子。 眨了眨眼,阿墨躺在自己的木床上,有些呆滞地看着屋顶,后脑阵阵抽疼,脑子里似乎多出了一些什么东西,或者说有某些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正在苏醒。 “啊嘶” 可是当她想去抓住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时,一阵剧痛猛地朝她袭来,让她痛呼出来,不敢再深想下去。 许是听到动静,一阵脚步声响起,不一会,一名布衣短袄的少年匆匆跑了进来,这少年眉目清朗,清新俊逸,虽是一副乡下小伙的打扮,但整个人透着股儒雅的书卷味,就如一位饱读诗书的书生。 “阿墨,你终于醒了。”看到昏迷了两天了阿墨终于醒来,少年憔悴的脸上扬起惊喜的笑容,快步走到床边,伸出手,熟练地搭上她的手腕,把起脉,又检查了下她脑后的伤口。 “阿墨,觉得怎样?头晕吗?有想吐的感觉吗?”检查完伤口,少年又轻声问道,却见阿墨直直地盯着他,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糟了,难道失忆了?”想到撞伤脑袋有可能的后遗症,少年清俊的脸庞涮地一下惨白起来,急急地将自个的俊脸往她的眼前探去,叠声道:“阿墨阿墨,记得我是谁吗?记得吗?记得吗?” ‘啪’,回答他的是阿墨的一掌罩在他的脸上,这一掌还真是毫不留情,即便她此刻才刚醒,那力道也足以在少年清俊留下五个淡淡的红印。 “花笙棠,你又皮痒了是不是?”阿墨有气无力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响起。 花笙棠面上明显了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难受,向来精力充沛的阿墨几时这般虚弱过,不禁又暗自对杨钧生起气来,那小子,他看着就不喜欢,也不知哪点让阿墨看上,一直护着他。 “阿墨,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会伤了头让杨钧给抱回来?”而且杨钧的脸色那么难看,把人放下转身就离开,到现在都没有来看一眼? 后面的话,花笙棠没有说出来,怕让阿墨伤心,只是因心里有气,语调自然带上情绪。 这次醒来,阿墨总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比如此刻她就很敏感地察觉到花笙棠语气的不对劲,心里稍一琢磨便大概明白她受伤后的事。 阿墨了解自己,总是大大咧咧的,从小就爱跟村里的小伙混一起,花笙棠经常恨铁不成钢地说她不像个女孩子,粗心大意,神经大条,别人就是当着她面给她挖个陷阱,她也乐呵呵地自个往下跳。 可是现在,花笙棠不过一点情绪变化,就被她敏感地捕捉到,而且心思也敏锐了许多,不是刻意去感应,倒像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这种感觉就像被堵塞的七窍突然被打开了一样。 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感受给惊愣住,阿墨半响没回花笙棠的话,直到他再次急切地开口,才压下心里的惊疑,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外面突而传来一阵吵闹声。 花笙棠俊逸的脸骤然黑得能滴墨,双眸隐隐蒙一层冷意,转眼神色又恢复正常,再次问出刚才的问题,声音提高了些,似是为了压过外面的声音。 阿墨看了他一眼,撑着双臂坐了起来,花笙棠不想让她听到外面在吵闹些什么,却不知道,她的六感突而灵敏了许多,外面的吵闹声已被她一字不露全听在耳里。 “亲家,两个孩子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你现在来退婚,是什么意思?”带着压抑怒火的声音她的娘亲花大娘。 “后天成亲?那还得看你女儿爬不爬得起来?”刻薄尖细的声音悠悠响起,是杨钧的娘杨夫人马兰,这话不可谓不毒。 “杨大娘,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阿墨?”这是疼爱她的大哥花大山的声音,向来憨厚老实的他即使生气也说不出重话。 “啐,叫谁大娘啊你,杨夫人不会叫啊,乡下人就是没家教,上不得台面,这样的贱民也想跟我们杨家结亲,不自量力”杨夫人的话越说越难听,口气高高在上,简直将花老爹一家贬为地里的烂泥都不如。 花家的人自是气愤不已,但本就是老实人,哪里吵得过泼辣的马兰,即便是她较为厉害的二姐花二丫也回不了嘴。 将外面的吵闹声皆听在耳里,阿墨明亮的双瞳腾地涌上怒火,没有血色的小脸一片铁青。 “笙棠哥,扶我出去。”撑着还有些晕呼的脑袋,阿墨虚弱地开口道。 这种时刻,花笙棠怎么会让出去面对那等破事,但见她清亮的黑眸里坚定的神色,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伸手扶着她下床。 他从小就知道,他不能,也不想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不是吗? 花家小院子此时正热闹得很,阿墨被花笙棠扶着走出来,正好见到马兰正气势汹汹地扑向她娘,似要从她的手中抢什么东西,她爹和她大哥自是立刻冲上去相护,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该死。”一声清喝,阿墨这才看到原来杨钧也在场,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见到场面混乱起来,他立刻冲了上去。 一见到杨钧,她就想起昨晚在竹林看到的场面,听到的话,还有最后他那毫不留情的一推,心不可白抑制地一揪,有种窒息的感觉,但下一刻所有的感觉化为一把怒火在胸间汹汹腾烧起来。 她以为杨钧冲上去是要分开众人,谁知他一冲过去,一拳就往花大山脸上招呼而去,接着手肘一拐,将花老爹给撞开,左手一拔将花大娘掀翻在地,然后护着马兰退开几步,黑沉着脸,低沉着声音道:“有事好好说,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杨钧竟然直接对她的家人出手,一点情面也不讲,话语中更是带着倨傲的训斥意味。 “杨钧。”怒喝出声,阿墨在花笙棠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如寒潭般的冷冽黑眸犹如刀一般盯在杨钧的脸上,眼底有着陌生之色。 这个自己从小就倾慕而依赖的杨钧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以前的自己看不清? 此刻细想来,近几年,他来她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自王雪儿来了之后,他倒是来得勤得多,邻里邻外还笑话说,这是婚期近了,杨朗也对岳家殷勤起来了,以后一定是个疼妻子的好丈夫。 好丈夫? 阿墨心下冷笑,心却又止不住地再次疼了起来了,在她心里,一直将杨钧视为未来共度一生的丈夫,他的背叛让她心痛难堪,而今他当众对她家人动手,分明是拿着刀毫不留情地再次戳她心窝。 盛怒下的喝声低沉,竟带着隐隐的气势,将院前的所有人唬得一愣,抬头望去,便见被花笙棠扶着走出来的阿墨板着脸,幽潭般的双瞳深邃不见底,被她的眸光扫过,背脊便猛地涌起一股寒意。 “三丫儿,你醒了?怎么出来了?”花老爹、花大娘、花大山和花大丫、花二丫回过神来,赶紧围了上去,先是一喜,接着担忧起来。 阿墨冲着自家人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转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杨钧。 杨钧在她的目光下,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目光游离不定,不敢与她的目光相对,不知为何,此时的阿墨让他感到压力。 难道是因为心虚? 可自己为何要心虚?阿墨一个村姑确实配不上自己,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乡下户粗鲁不堪,还妄想继续扒着他们杨家不放,他自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才能让他们认清自已有几斤几两重。 如此一想,再看阿墨穿着粗布麻裙,头上绑着染血的白带,脸色苍白中透着青色,狼狈而虚弱,哪有什么气势之说,心下顿时大定,清了清喉咙道:“阿墨,你来正好,让你娘交出我们两家的婚书还有我家杨家的信物碧玉手镯,你我的婚事就此作罢。” 理所当然的口吻,甚至带着命令的口吻,全然没有关心阿墨头上的伤,薄情如此,令人心寒。 阿墨怒极反笑:“杨钧,你想退婚,可以!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别扯什么我家是贱户,配不上你杨家,你爹不过是个百户长,别舔着脸把贵族往自个脸上贴。” “你” 本来听得前半段,杨家母子的脸上扬起得意洋洋的喜色,等一句话听完,还未全然扬起的笑容骤然僵住,看起来很是怪异扭曲,指着阿墨,脸色涨成如猪肝色,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真正的理由他们还真不能当众说出来。 花家的人和花笙棠却犹如见鬼一般愣愣地看着阿墨,她这话不可谓不毒,简直是绵里藏针,这支针还专往杨家母子的心窝里戳。杨家就算发迹,有点小钱小权,依旧是农户,不管他们再装得多高贵,在真正有钱有势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什么时候单纯没脑的阿墨变得如此犀利厉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善者被欺 章节名:第三章 善者被欺 今天的阿墨似已非昨日的阿墨,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将嚣张的杨家母子打得个措手不急,溃败而逃。 “这场婚事,我们杨家是退定了,哼。”杨夫人狠狠地瞪了阿墨一眼,丢下一句话,溜溜地走了。 杨家母子一离开,阿墨挺直的背脊即刻垮了下去,抬手抚着额头,摇摇欲坠,若非花笙棠一直扶着她,非得摔倒在地不可。 “阿墨?”花笙棠揽着她纤细的身子,见她脸上白得像一张白纸,心中一紧,声音带着丝颤音。 “我没事。”阿墨稳了稳心神,待得痛楚稍减,朝着担忧的家人勾起一个虚弱的笑容,眼角余光看到劳作归来的邻里邻外探寻的目光,顿了顿又道:“我们先回屋吧。” 屋内,阿墨坐在坑上,花笙棠坐在坑边为她换药,花老爹五人各自坐在桌旁,紧张地看着阿墨头上的伤口,目光带着心疼与担忧,眉间轻锁着忧愁。 待得换好药,再在花笙棠再三保证阿墨伤势已无碍后,花家人才齐齐松了口气,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问起阿墨头上的伤及谈起杨家退婚一事。 昨晚,杨钧将浑身是血的阿墨抱回来时,可把花家五人给吓死了,所幸村中唯一的郎中花笙棠就住在他们隔壁,折腾了一个晚上,总算稳住了伤情,花家人才松了口气,但也一直在床前守着,阿墨没有醒来,他们终究是不放心。 直到杨家母子上门退婚,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三丫别伤心,杨家想退婚,那就退啊!怎么说你也是咱村里一枝花,杨钧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咱还不稀罕呢!”花大山坐到坑沿,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按在阿墨的肩膀上,粗着声安慰着道。 “大山,别胡说,这婚可不能退。”花大山话音一落,花大娘像是怕阿墨会怕说动了一般,瞪了他一眼,急急开口道。 “娘,今天杨家人也算跟我们撕破脸,就算这婚不退,三丫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你看杨钧可有一点关心三丫的样子?再看杨大娘,三丫以后还不得让她折磨死。”花二丫对花大娘还想扒着杨家这桩婚事很是不满,就今天这架势,绝对可以想像阿墨嫁过去后日子该是怎样的悲惨。 她想不通,以前的杨大娘人挺好的,可今天那个珠光宝气,刻薄跋扈的杨夫人却是那样的陌生,是不是有了钱以后,人就会变了,变得再也不是认识的那个人。 花家几口都沉默了,二丫说得没错,媳妇因为不得婆婆心,被打死折磨死的事,在镇上的有钱人家里也不是没发生过,就是在这小山村里也是小媳妇被活活屈死。 以前两家家境差不多,交情好,住得近,阿墨要是在娘家受了委屈,他们还能给她当依靠,可现在 但即便如此,花大娘沉默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婚。”说着见儿子和二女儿一副想反驳的表情和始终沉默着的阿墨,叹了口气,以一种悲凉的口吻,继续道:“二丫儿说的,为娘岂会不知,可你们要知道,一个女子若是被夫家退亲,还是在成亲前夕,不管其中缘由如何,这一生就算是毁了,邻里邻外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以后也很难再找到好夫家。再说,我们两家的感情一直很好,可能只是这几年来往少了,杨大娘对三丫儿有误会,才会说要退婚,只要把误会解开了就好,所以,三丫儿,你别乱想,也别伤心,好好养伤,等着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花大娘后面的话带着明显希翼,语气也不觉轻快起来,还笑着劝起阿墨来。 屋里的人又再次沉默了,花家几口果然都是老实人,一听花大娘的话,都不敢再提退婚的事,反过头来顺着花大娘的话开解阿墨,两家的婚书是由花笙棠的爷爷亲笔所写,在县衙备了案,还交换了信物,只要她们家不点头,婚约就解不了。 只是无论他们说什么,阿墨都沉默不语,低头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而花笙棠也只是专注地看着阿墨,不发一语,但眼底深处浮动着幽光。 良久,阿墨幽幽地开口,却是转到牛马不相及的话题,道:“王雪儿母女呢?” “啊!”正说着的花大娘愣了一下,又下意识地回答道:“哦,早上来个男人,说是王家的管家,把他们接到镇上去住了,月妹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花大娘轻易地被阿墨一句话给拐跑题了,唠唠叨叨地说起了王雪儿母女,也没听出自来跟王雪儿亲近的阿墨那生硬冷漠的语气。 王雪儿和她娘亲邱月是一年前流落到此的,身无分文,差一点就饿死在村头,被阿墨给扛回家,总算保住了命,花家人心善,就此收留两母女在家里住,而且家里有什么好东西绝对优先给她们母女。 阿墨自认,自家从不曾亏待过她们母女,可那个口口声声要跟她当一辈子好姐妹怎么就能这样对待她,她们母女怎么就能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人? 这就是花奶奶常说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吗? 既然如此,那就让善良见鬼去吧! 垂在身侧的双手暗暗握成拳头,阿墨垂下的眼睑下,冷冽的寒光疯狂肆虐,浑身散发着气息不再是无害。 一家子都是神经大条的花家几口都没有发现阿墨的变化,唯有花笙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知是因为激动或是害怕还是其他原因,身子还不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时候,屋内的人都不知道,此刻的杨家也正在商讨着退婚之事,一个个恶毒的阴谋正冲着他们袭来。 ==分割线== 火,可怕的火光冲天而起,肆虐的火焰无情地将整个天地给吞噬了,惨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犹如十八层地狱。 轰,突而从火海里飞出一条可怖的火龙喷着火焰,呼啸着朝她冲来。 “啊”再次从梦中惊醒,阿墨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来,心有余悸地抚着心脏喘气,梦中那炙热的温度还似乎还在烤炙着她。 “为什么又做这样的梦?”阿墨很是疑惑,自从脑袋受伤后,这几天总是会重复做这个可怕的恶梦,梦里有很多陌生的画面一闪而过,很是繁杂,到最后都会化成漫天的大火,一闪而过的寒光,鬼哭狼嚎的惨叫,隐隐还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让她快跑,那个声音总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呼”好半响才压下心悸,重重地呼出口气,阿墨顺着小窗户望出去,淡淡的晨光温柔地洒落在大地上,天边一缕金黄挣脱云层,羞涩地露出了头。 阿墨干脆起床梳洗,凭着自个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和花笙棠高超的医术,那样可怕的伤势居然不过三天就已经大好,虽未全愈,但下床活动活动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日出而作,这个时辰,勤劳的花家人已经下田劳作了,村里家家户户也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头上依旧包着纱布的阿墨走出三天未出的家门,慢悠悠地行走在村里的小道上。 一路上,阿墨敏感地觉察出不对劲,往日亲和的乡亲们一看到她出现就对她指指点点,眼神也不再和善,而是厌恶、蔑视、嫌弃,间或怜悯。 阿墨耳朵动了动,将乡亲们的讨论声清楚地听在耳中,那些闲言碎语让她浑身阵阵地发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欺人太甚 章节名:第四章 欺人太甚 “还真没看出来,花家的三丫头居然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亏我还一直认为她是个好姑娘!” “嘿,我就说花家这三丫头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你看,有哪家的小姑娘跟她一样一天到晚跟小伙子混一起,还有跟花郎中,都光明正大地出双入对了,指不定连她自个都不知道肚里的娃是哪家的种呢。” “都别说了吧,我,我还是不信三丫会是这样的人,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还不清楚吗?” “切,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在前两天,杨家不还来花家闹过一场吗?要是三丫没有乱来,杨家会在成亲前夕来闹,还扬言要退婚?” “哎,花老爹两口子人挺老实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杨家也真够倒霉,订了这么个媳妇。” “老实什么,说不定都是装的,就她那个两姐姐,说不定也是一样的货色,要不怎么都嫁了人,还整天回娘家,说不得就是有猫腻。” 污言秽语越发地不堪入耳,更让阿墨愤怒的是,脏水不仅泼到她的身上,连她的家人也被泼了个一身黑。 站在原地,身子阵阵发冷,此刻的阿墨脸色极度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周围的议论声嗡嗡地,如同可怕魔咒一般将她给淹没,那一张张似笑非笑的脸在她的眼前不断扩大,化为青面獠牙的恶鬼将她给团团围住。 “不,不,我不是那样人的,我的家人都是善良老实的好人,你们乱说,你们乱说” 阿墨痛苦地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不断地摇着头,内心发出声撕力竭的呐喊,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这一刻,她好恨自己的耳力变得这么灵敏。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拉力拉着她往前跑,也将她从可怖的深渊拉回了神,这才看清拉着她的人是村里跟她玩得最好的伙伴花虎。 两人拉着在村里跑,要是在以前,花家村的村民也是见怪不怪,但是这两天各种针对阿墨的谣言像雪花一样飘遍村里的每一个角落,再见到这习以为常的情景,那目光就不同的。 感受着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阿墨白着脸低垂着头,被拉着的手臂犹如被无数的针刺到了一般,下意识便想挣脱开来。 “阿墨,快,快走,你家的麦田出事了。”花虎的一句话让阿墨停下了挣脱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发足了劲狂奔,跑在她前头的花虎反被她拉着跑。 今年天公作美,雨水很足,田里的麦稻长势特别的好,值此秋收之际,一眼望去,阳光点燃了金秋的火焰,遍地金黄了无际涯,风儿一吹,万顷稻浪连绵起伏如金色的海浪,天空的云片澄明洁净,悠闲地游荡,空气像水洗过的清亮、芬芳,几只鸟在半空飞翔,一丝稻麦之香弥漫在空气里,使人如痴如醉。 如此醉人景色却无人欣赏,扛着锄具准备一天劳作的村民齐齐围在一处田埂上,指着花老爹家的田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阿墨拉着花虎挤开围观的村民,一眼便见自家原本金灿灿的麦田成了一片黑乎乎的焦土,好几处还燃烧着小火苗,刺鼻的焦味和灰蒙蒙的焦烟熏得两人直想捂鼻落泪。 眼前的情景突而与梦中的大火重叠,阿墨恍忽中似又看到冲天而起的大火朝着她烧了过来,骇得她青白着脸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后面有花虎扶住她,非得躺地上不可。 “阿墨,你脸色好难看,没事吧?”花虎非常担忧,阿墨的状态非常不好,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她。 摇了摇头,甩掉脑中的幻像,阿墨抬起头,眼角余光看到花老爹和花大山失神瘫坐在田埂边,眼眶通红空洞,透着绝望,旁边几个交好的叔伯在安慰着他们。 “爹,大哥。”阿墨挣开花虎,跌跌撞撞地跑向花老爹和花大山。 “三丫啊”花老爹回过神来,看到阿墨,黝黑的脸庞瞬间流下两行清泪,巍巍颤颤地拉着阿墨的手,哽咽着道:“三丫,咱家麦田被烧了,没了,咱们一家子该怎么办?怎么活啊?” “爹。”阿墨反握住花老爹的手,看着他好似苍老了十岁般的脸庞和花白的头发,哽着声音低叫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如同压着座泰山般,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们一家几口就靠着这块田养活,辛苦了一年,眼见就要收成了,却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家里早已经没有余粮了,以前好不容易存了点积蓄,之前因为要给她备嫁妆也差不多花光了,这以后,他们一家几口怕是连吃饭都成问题。 “是谁?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烧了我家的麦田?”花大山也回了神,咬牙切齿地低吼,通红着双眼凶狠地在围观的村民身上扫过。 从没见过老好人的花大山这么一副吃人的模样,围观的村民都被吓到了,一下子噤了声。 但也只是清静了一下,没一会,一个仿若是母鸡被踩着脖子的声音响起来:“哟,谁没事会烧你家的麦田玩啊!一定是你家丫头丧德败行的行为引来天怒,降下天火,哎,也不知会不会连累我们?” 这人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平常大家伙对她的话都是听过就算了,但是一提起天怒,村民都害怕真的会被祸及,看向花老爹一家的目光就怪异起来,有些激进的更是附和着对阿墨各种辱骂,甚至还有声音说要让她滚出花家村。 “闭嘴,你们全都闭嘴,阿墨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更不是不祥人。”花虎听不下去了,挥着手,大声怒吼,这些人太过分了,花老爹家里遇到这种事,已经够倒霉了,这些人还落井下石。 面对各种毒语,阿墨此时的愤怒早已压过难堪,她不信什么神鬼天罚,她只信人为。 到底是谁这么狠毒?不仅毁她声誉清白,败她名声,还将她一家赖以生存的田地给烧了,这是狠了心要毁了她啊! 她心里隐隐有猜测,只是没有证据,她打心底也不愿意相信那人会这么狠,但如果真是他们 幽暗的墨眸掠过缕戾光,阿墨扶起花老爹,决定先回家再说,何必坐在这里让人围观呢!她深知,跟这些村民发怒或是解释,都是白费唇舌,他们不一定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民心里造就他们跟随大众和自我保护的自私行为。 当然,这么深奥的话并非阿墨这个不识大字的文盲能领悟的,而是听花笙棠的奶奶,花非花奶奶说的。 刚到家门口,正好跟刚回家的花大娘和花二丫撞上,只是她们两人的状态很不好,脸色甚至比阿墨三人还要差。 “娘,二姐,你们这是去哪,怎么弄成这样?” 阿墨惊讶地看着花大娘和花二丫一身狼狈的模样,一头乱凌的头发,脸上还带着伤,凌乱的衣服还粘着泥土,这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花大娘一见他们,就抹着衣袖哭起来,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最终还是从花二丫的嘴里了解到真相。 原来,这两天村里突然传出的流言,花老爹一家也听到了,但是没人敢告诉阿墨,花大娘在伤心难过之余忽而福至心灵,以为杨家之所以坚持退婚就是因为听到流言,只要跟杨大娘解释清楚,杨家就不会再退婚了,阿墨嫁过去后,这流言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所以今天花大娘没有跟着一起下田,天还未亮,就带着二丫去镇上杨家,谁知到那里,居然连门都不给进,被堵在大门前,被杨家下人好一番羞辱,后来马兰出来,一番冷嘲热讽之后,还命人赶她们走,她们这一身狼狈也是在推攘中跌倒在地弄成的。 但这还不是花大娘母女真正失魂落魄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杨家透露出来一个消息。 “今年朝廷征兵名单里有大哥的名字?怎么可能?我们家只有大哥一个男丁,也已经交了钱了,按规定,我们家是可以免除兵役的。” 这个噩耗犹如晴天霹雳,炸得阿墨和花老爹父子呆愣当场,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铁骨铮铮的花家父子,在此刻,好似泰山倒塌般,挺直的背脊垮了下来。 “杨家说,只要我家答应退婚,他们就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犹豫了一下,花二丫还是将杨家最后丢下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果然一切都是杨家做的,欺人太甚了! 阿墨双拳握得喀喀直响,好,好得很,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不是千方百计想退婚吗?那就退啊!轰轰烈烈地退吧。 “虎子,过来。”阿墨勾了勾手,将花虎招过来,在他的耳边嘀咕嘀咕地说了一通,眯起的双眸透着危险的光芒。 == 注:大梁军律:兵制:丁二十以上,简点入军,役三载,户仅一丁,可纳资免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臭名远扬 章节名:第五章 臭名远扬 今日是阿墨及笈的日子,本来也该是她欢欢喜喜出嫁的好日子,然而事世难料,在花家人愤怒,不舍和绝望的目光中,阿墨拿着婚事和杨家的信物一步步朝着镇上走去。 想着家人在考虑了一晚上之后做出的决定,阿墨冰冷的心一点点被慰热了,他们说就算杨家不给他们活路,就算将大哥送去服役,也决不会牺牲她,毁了她一生。 最后还是阿墨自己坚持到杨家退婚,她的名声已经够臭了,退婚也不过是在流言中再添加一笔而已,大不了就一辈子不嫁人,她又不是养不活自己,而且 想着自己所做的决定,阿墨清亮的双眸浮现迷惘和忐忑,转瞬又化为一往无前的坚定。 来到镇上,阿墨却并没有往杨家的方向走去,而是朝平乡镇最热闹的集市走去,虽是小村镇,但那不绝的人流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也可见其人气之盛。 最出名最气派的香宝斋就座落在这最热闹的集市边上,进进出出的大都是珠光宝气的夫人小姐,偶见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陪在佳人身边,羡煞旁人。 此时,从香宝斋里走出一对青年男女,只见那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深情的眼晴始终不离怀中的女子,而女子更是美得让所有人眼前一亮,肌肤胜雪,眉如远岱,眼含水色,鼻梁小巧,唇若桃花含着淡粉色,微微轻启,带着欲说还休的诱惑,一身精贵的丝绸衣裙使得整个人温婉柔美中透着华贵,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俊男美女。 “杨郎。” 俊男美女刚走出香宝斋便被拦住了去路,一见挡在他们面前的人,两人齐齐变了脸色,周身环绕的粉红泡泡瞬间破灭消散,怪异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浮现。 原本怀着羡慕嫉妒恨的人群一见这情景,便知有好戏看了,当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围观,很快就围得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阿墨,你怎么会在这里?”俊男杨钧很快反应过来,看着眼前一身粗布麻衣的阿墨,紧皱着眉头,不悦地沉着声音问道。 一想到因为花家不同意退婚,害得他在王家人的面前一直处于尴尬位置,他就将阿墨恨到骨子里。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若今日花家还不将婚书送来,那他也将不会再留情,倒没想会在这里见到阿墨。 看着杨钧眼底赤红红的恨意与厌恶,阿墨莫名地不再觉得心疼,反而有种快意,既然你狠心地想毁了我,我又岂能让你们逍遥快活,要恨就恨得更彻底吧。 心下阴暗地想着,表面上,阿墨一副卑怯的模样,垂在两侧的双手不安地扯着衣裙,一双清如水亮如星的大眼睛羞嗒嗒地瞥了杨钧一眼,喃喃道:“杨郎,我,我找你有事。” 说着,目光一转,落在了他怀中的王雪儿身上,似是刚发现她也在场般,娇羞的眼神明显带着慌乱,再次移向杨钧,颤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哽咽着道:“杨郎,你,你别生气,我不是想故意打扰你们的,我,我知道你爱的人是她,虽然我们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在身,你也说过会照顾我一生一世,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雪儿人长得美,家里又有权有势,只有她才配得上你。”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围观的人群能听得清楚。 杨钧和王雪儿都是了解阿墨的人,看着眼前行为动作全然不同已往的阿墨,皆感到一头雾水,第一反应就是她受刺激过度性情大变了?还是把脑袋给撞坏了? 不过,听她话中的意思,是想通了?认识到自己是乌鸦难配凤凰了?哼,还算有自知之明! 如是这般想着,王雪儿却直觉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美眸一转,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和鄙视的目光顿时让她心中警铃大响,但阿墨一向是没什么心机的傻妞,她下意识地否认这其中有阴谋。 就这一思考间,心下大喜的杨钧已开了口:“人贵自知,还算你识相,等下我跟你一起回花家村,你让你娘把婚书和我家的信物交给我,咱们” 杨钧得意倨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阿墨截住了话头,只见她眼眶通红,苍白的脸上明显透着被逼无奈的不甘与绝望,声音略略提高了些:“杨郎,我想确认下,你母亲说的话是真的吗?只要我同意退婚,你,你就不会再让人到处散播我的流言?不会烧完我家麦田,再烧我家屋子?也会让县太爷撤掉征兵名单上我大哥的名字?”她的话接得又快又急,一口气说下来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多日来的求而不得的心愿突然之间达成了,欣喜过头的杨钧反应也明显慢了一拍,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杨家说话算话。” 此话一出,算是承认了阿墨说的话,顿时围观的人群一听这世间竟有如此薄情寡义,阴险狠毒的男人,纷纷义愤填膺地指着杨钧骂,也不再是小声议论,而破口大骂。 生活在这种小地方的百姓骨子里还是很纯朴,对这种坏人名声,害人全家的恶事,自是深恶痛绝,杨家这几年在平乡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场还真有不少人认识杨钧,没想到平常看着挺人模狗样的杨家少爷竟然是这种人,原本看着挺登对的两人居然是对偷情的狗男女,真是世风日下。 群情激涌,杨钧终于反应过来了,面对指责怒骂,一脸俊脸涨成猪肝色,想反驳,但刚才的话是自己亲口说的,要如何反驳?尤其是当他将目光落在骂得最凶的那三个妇人的时候,瞳孔猛地一阵紧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那三个妇人并不是什么高贵的夫人,看打扮跟挎着菜篮子在集市买菜的村妇差不多。让杨钧吓得脸都白了的不是这几个妇人的身份,而是她们的嘴。 没错,这三个妇人就是平乡镇有名的三姑、六婆、七姨,她们最是喜欢说长里短,凡是有点什么秘事被她们知道了,不消一天的时间,不止平乡镇,整个平阳县的人都会知道,因为正巧的是,这三个妇人的汉子都是走乡窜县的贩货郎,他们所过之处,卖的不仅是货物,还会顺带奉送各种八卦。 按理说,一个男子的名声总归不如一个女子重要,杨钧这么一副死全家的模样,自是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是,他即将去报到的军营里的李副尉正是六婆的娘家表舅的儿子的岳家三姨婆的女儿婆家的大表哥,为人正派正义,最是看不惯品行不好的人。 不用存侥幸心理,凭六婆的功力,今天发生的事一定会添油加醋地传到李副尉的耳中,还有雪儿的父亲这两天就要到达,到时听到这些流言 一想到未来暗淡无光的前途,杨钧如坠冰窖,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目光带着噬骨的恨意射向依旧一脸悲痛的阿墨,嘶声大吼:“是你,都是你,花离墨,你毁了我。”他恨,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少女给撕碎了,但是仅乘的一丝理智让他知道,如果他此刻真有什么动作,他就真的毁了。 “杨郎,我一心一意为你好,怎么会毁你呢?你这样说,太伤我的心了。”阿墨举起衣袖,抹了抹眼角其实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样,咬咬牙连声道:“好好,我成全你们,我要跟你退婚,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张纸和一只手镯,当头当脸,朝着杨钧的脸上甩去,然后伸手将他佩在腰间的一块墨色玉佩扯了下来,那是她送给杨钧的订婚信物。 “哎哟,嘶”杨钧的俊脸当场被砸出一大片淤青,两行鼻血滑落,差点被把鼻梁骨砸断,虽然是一张纸和一只手镯,但阿墨的手劲真不是说着玩的,可阿墨天生神力,别人可不知道,他们可不信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能把一个魁梧的男子砸伤,反而指责杨钧到了此刻还要做戏,把他气得差点一口气就背过去了。 王雪儿本来已经意识今天的一切真有可能是阿墨的阴谋,但她是外地人,不知道三姑六婆七姨的威力,只是一个千金小姐被这么多人指着骂,她一时也蒙了,直到杨钧受了伤,她才回过神来,含着水雾的美眸怨恨地盯向阿墨,转眼却又是一副娇滴滴的柔弱女子。 “阿墨,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别打杨大哥了,你明知道自己天生神力,会把杨大哥打死的。”王雪儿说着就走向阿墨,拉着她的手臂,瞬间就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一个大美人哭成这样,别说,效果还真不错,围观人群指责的声音小了下去,反而因她这一句话,将怪异的目光投向阿墨。 王雪儿正暗自得意,拉着阿墨手臂的手正欲来个故计重施,只是这次还未等她有动作,猛地一只脚就朝她踹了过来,将她整个人踹翻在地。 同样的亏,她岂会吃第二次,哼!阿墨不屑地暗自送了王雪儿一个白眼,这一脚她踹得极狠。 王雪儿倒在地上,痛得全身痉挛,偏还未等她叫出声,阿墨倒先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啊,我,我不是故意,是她刺地我的手臂,我,我,杨郎,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再砸我的头了,啊” 边说边连连后退,最后干脆抱着还包着布的头,直接转身就跑了,留下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一对狗男女再次面对围观的人群更高炽的怒火,尤其是看到掉落在王雪儿身边的长针后,心中那一丝怜香惜玉也消散了。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杨钧和王雪儿必然名声大振,臭名远扬。 跑出人群的阿墨转回头,脸上哪还有半分怯懦伤心的模样,清俊的小脸扬着狡黠中透着残酷的笑容,抬起头,冲着一起从人群中溜出来花虎竖起的大拇指。 谁也不知道,此时在不远处的一座茶楼的厢房里,一双戏谑的眼睛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 ,风清出去找吃的,一不小心错过了更新时间~~~~~ ps:咬着小手绢,求花求钻求留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绝世公子 章节名:第六章 绝世公子 阿墨和花虎眼看着杨钧和王雪儿在众人的唾弃中狼狈而逃,才相视露出笑容,转身离去。 一路上,精壮的花虎像个活泼的小姑娘似的一边又蹦又跳,一边激动地说着他怎么照着阿墨的话将杨钧和王雪儿引到香宝斋,又让三姑六婆和七姨巧妙的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那话中的崇拜和钦佩是赤果果的。 阿墨只是淡淡地笑着,安静地听着,好似花虎说的人不是她,设计那一场戏的人也不是她一般。 花虎说着说着突而停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阿墨,透着探究和疑惑。 “怎么啦?不认识我了?”迎着花虎的目光,阿墨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 “阿墨,我怎么觉得你受伤以后跟以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阿墨愣了下,依旧笑着问道。 摇了摇头,花虎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努力组织语言想将心底的感觉表达出来:“就杨钧和王雪儿这事吧,我以为你会逮着杨家那小子揍一顿,然后为了家人妥协退婚,说不定再被王雪儿撒娇唬弄两句,还会继续跟她当好姐妹,可是你却设计了这么一场戏,杨钧和王雪儿怕从此无法在平阳县立足” “觉得我变得阴险和冷血了?”阿墨一针见血点出来,眼神清澈而冷漠,继续道:“花奶奶说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分,我奉还十分。以前我不理解,现在,我、悟、了。” “悟了?”花虎挠了挠头,一脸不解,最终挥挥手,没心没肺地咧着嘴笑道:“反正阿墨说的话都是对的,现在你又变得更聪明了,我只要听你的话就对了。” 今天的事,阿墨表面洒脱,但其实心情很是沉重,不是对那两人还有感情,而是亲手毁了两个原本对她来说最亲近的人,她心中却没有半分不忍,原来她骨子里竟是这般冷酷无情,这样的自己连她都觉得陌生,遑论花虎。 然花虎全心的信任的话让她的心陡然一松,咧起嘴笑得开怀,清如水亮如星的双瞳仿如日出东方,光芒灿放。 == 没有跟着花虎一起回花家村,阿墨独自一人走进张记铁匠铺,她今天不是来买剑的,而是来卖剑的,卖的还是之前买给杨钧的那把剑。 可是该死的奸商,她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三两银子,现在老板只肯用一两银子收回去,这不会坑人吗?虽然她现在急着要钱,但也不能让人这样坑啊! 背着剑,阿墨黑着脸走出铁匠铺,正打算先回家再说,斜地里,一个一袭葛衣的青年男子挡在她的面前,直接开口道:“我家公子想见你。” “你家公子是谁啊?你说想见就见!” 阿墨心情正不爽,见着这青年男子面无表情,说话硬梆梆的,心情更是不悦,呛了一句,便想越过他离开。 “我家公子想见你。”青年男子身形一动,再次挡在阿墨面前,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 青年男子身手之敏捷让阿墨心头一跳,绝对比杨钧那几招粗手功夫高明不止百倍,难道是花奶奶讲的武侠故事里面的武林高手。 从小有一个武侠梦的阿墨兴奋了,亮晶晶的双眸发光地看着青年男子,当即改变主意跟他去见他的公子。 青年男子郁闷了,这个村姑脑子没问题吧?变脸比翻书还快,唔,待会得小心,免得她突然发疯伤了公子。 背上背着剑,阿墨脚步轻快地跟着青衣男子走,那架势好似要跟着他从此仗剑江湖去了。 两人来到平乡镇外的一处湖泊,绿柳如茵下停着一辆简陋马车,若不是青衣男子径自走到马车前唤了声公子,阿墨真不敢相信这样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坐的竟是青衣男子的公子,她以为能用得起一个高手当仆人,起码比杨家高贵许多,怎么看着连杨家都不如? 愣神间,坐在马车的公子似乎说了什么,然后便见青衣男子打起车帘,车厢内的情景顿时一览无疑。 阿墨的小嘴张成0字型,以她肚子里那点乏善可陈的文墨,她找不到一个词,一句话来形容眼前画面,她只觉得连她的灵魂都被深深地吸引了过去。 在她那双灼若寒星的瞳眸里映着马车里那仿若从天上下来的谪仙,一袭简单的银白色长袍,乌发以一支木簪束起,还有一半垂于脑后,容貌如画,肌肤如玉般隐隐有光泽流动,一双眼睛幽深如碧潭,闪动着琉璃光芒,他随意而坐,光华清耀,气度自浑然天成,这种风仪,岂是风采绝世四个字能道尽。 “咳咳”青衣男子对阿墨看自家公子的眼神很不满,活像随时会冲上来把公子的衣服给扒了一样,看看那嘴角都有液体流下了。 “呵呵。”回过神的阿墨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傻笑,脸庞微微泛红,丢脸死了,丢脸死了,她居然会看着男子流口水,没脸见人了。 绝世公子倒是习以为常,他微微一笑,有礼问道:“请教姑娘贵姓?” 说话的同时,他细细地打量眼前这个小姑娘,一身粗布麻裙,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在脑后束了条布条扎住,头上还包着布条,很寻常的村姑装扮,容貌只能以清俊秀丽来形容,偏生她有一双异常澄澈清亮的眼睛,仿若在那阴暗灰沉的天际突升起两颗光辉灼人的星辰,散发着眩目的清光,让人不愿移开目光。 这样一个小姑娘轻易就将王家千金的名声给毁了,有意思! 人不仅长得好看,连声音也这般好听,还那么有礼貌!难道这就是花奶奶口中的极品? 阿墨又悟了,咧着嘴,对着极品,哦,不,是对着绝世公子笑得春暖花开,道:“不贵不贵,我姓花,叫三丫。”不知为何,阿墨脱出口而出的是小名,其实在花家村,大家都习惯叫她三丫,或许他们都忘记阿墨的真正名字,只记得很有文化,真正会叫她阿墨的人很少。 “花三丫。”绝世公子看着阿墨,轻轻念道,尔后又道:“宇文无涯。” “啊!”阿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名字,当即讪讪地笑道:“真,真好听。” 宇文无涯温润浅笑,终于转入正题道:“三丫姑娘,我能问下,你跟方才那一男一女可是有深仇?你既已打算退婚,又何以设计这场戏,毁他二人声名?” 一男一女?他说的是杨钧和王雪儿?阿墨一凛,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在香宝斋前的一场戏,这人都看在眼里,而且看出是她一手设计的,连她早有退婚之意也一清二楚。 这般想着,阿墨眼珠一转,却又突然笑了起来,大方承认道:“是,有深仇。” “哦?”宇文无涯显然对他们三人之间的故事很有兴趣。 这声哦却让阿墨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这样一个神仙般的公子,居然跟三姑六婆一样,对这种破事感兴趣。 暗自撇了撇嘴,阿墨目光一转,落在一旁当隐形人的青衣男子身上,眼睛一眨,狡黠笑道:“要听故事可以,答应我两个要求?” 这话大出主仆二人的意料,青衣男子木着脸瞪着眼睛,宇文无涯倒是洒然一笑:“好。” 她还没说出要求,他就答应了?是对她的故事有多大的兴趣啊? 亲们,情人节快乐!有没有跟男朋友出去浪漫啊?(*^^*) 风清还要悲催地码字,捶地打滚,求安慰,求鲜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两个要求 章节名:第七章 两个要求 阿墨撇了撇嘴角,将背在背上的剑拿下来,解开布,边递过去,边道:“第一个要求,帮我买了这把剑,三两银子。” “买剑?”宇文无涯脸上的表情僵了下,接着饶有兴味地大笑道:“好,这个忙,我帮了,葛权。” 葛权也被阿墨的要求也呛了一下,公子可是不轻易许出承诺,这个小姑娘得是多实诚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就为了买出一柄破剑? 听到公子叫他,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扔给阿墨,道“买剑的钱。” 阿墨一把接过,一看,是个小银宝,足足有十两,双眼瞬间就亮了,嘿嘿一笑,直接放入衣袖内,干嘛不收?明买明卖,对方既然自觉提了价,她自是收得理直气壮,傻了才坚持什么价格公道,硬要只收对方三两。 收好钱,阿墨随手就将剑扔给葛权。 葛权瞪大眼睛,傻愣愣地接过剑,这姑娘不是实诚吗?怎么收钱收得那么自然流畅,十足的小奸商模样,她到底是真实诚还是扮猪吃老虎? “第二个要求呢?”宇文无涯唇边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这薄唇弯起的优美弧度,犹如醉人的春意。 阿墨只觉得呼吸一紧,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然后指着葛权道:“我要他教我武功。” 宇文无涯和葛权再次一愣,这个小姑娘总这么出人意料,那颗小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呢? 宇文无涯微笑着没有说话,葛权虽一直叫他公子,但他无权干涉他是否收徒的问题,能不能学到他的武功,就看这小姑娘入不入得了他的眼了。 葛权面色严肃,上下打量着眼前身材瘦弱高挑的小姑娘,忽而身形一闪,立在阿墨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捏了捏,时而惊讶地挑了挑眉,时而又疑惑地蹙着眉头,好一会之后才遗憾地摇了摇头道:“骨骼清奇,是习武之才,可惜不知为何,你的经脉严重堵塞,修习几手外家功夫还行,内功却是无法修炼,我师门功法讲究内外兼修,你修习不了,所以我不能收你为徒。” 经脉严重堵塞?是先天还是后天? 宇文无涯微微眯起眼睛,幽深如碧潭的双眸深邃如渊,有异光划过,却又似被一层迷雾给掩盖住,让人无法探究。 葛权本来就没打算收对方为徒,但是想到挺好的一个苗子竟然无法习武,也觉得挺可惜的,可以想像小姑娘此刻一定深受打击,可是当他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时,却又再次莫名地愣住。 只见这位小姑娘清俊的小脸上没有一丝受打击的痕迹,此刻正睁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像看傻瓜一样地看着他,嫌弃地撇着嘴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拜你为师啊?不过就是让你教我几招实用的功夫而已,喂,可是你家公子亲口答应的,你别找什么借口啊!”什么骨骼经脉,内功外功的,对阿墨来说就跟听天书一样,至于拜师什么,她更是没想过。 好吧,被个小姑娘鄙视,葛权再次被打击到了,一张刚毅的脸瞬间就黑了,怎么着,听这话,拜他为师还委屈了她不成,真是不可爱的小姑娘。 “哈哈。”见葛权大受打击,宇文无涯开怀大笑,直接拍板道:“我们会在这里留半个月,你从明天起每天辰时过来。”说着见阿墨的小脸涮地一下垮了下来,瞬间取悦了他,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接着道:“好了,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现在可以把故事讲给我听吧!” “哼,还真不忘了听故事,是不是男人来着啊?竟有这种癖好。”阿墨不爽地嘟囔着,天啊,每天辰时过来,那她不得半夜就出门? 不爽归不爽,阿墨还是遵守承诺的好孩子,当即就把自己和杨钧还有王雪儿之间的事当故事讲给有特殊癖好的宇文无涯听,当然只仅限于三人之间发生的破事,可不会傻得把自己的底都给交待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其实宇文无涯真正感兴趣的是王雪儿,她和杨钧不过是顺带而已,难不成他跟王雪儿是另一个狗血故事? 一边说着故事,一边yy宇文无涯和王雪儿之间可能不得不说的故事,阿墨并没有注意到宇文无涯如玉般的手指轻轻点着自个的膝盖,葛权却是知道,这正是公子在谋划布局时无意识做的动作。 讲完故事,哼着歌,快快乐乐地朝着花家村走去的阿墨没有想到,她在及笈这一日会过得这般轰轰烈烈,宇文无涯,这个意外结论的绝世公子会以那样的方式,将她平静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后话不提,且说阿墨回到家里就把十两银子交给花大娘,跟她说是卖了那把剑得来的,喜得一家子热泪盈眶,有了这十两银子,他们一家总算能好好渡过这一年了,退了婚,花大山也不用去营里服役,只是委屈了阿墨。 一家子并不知道阿墨做的事,只当是她去杨家退了婚,直到过两天听到杨钧和王雪儿的流言,他们也不知道这些都是阿墨一手策划的,只当是老天长眼。 听说那个李副尉当真是个嫉恶如仇的汉子,完全不给杨百夫长的面子,硬生生地划掉杨钧常备兵的名额。 大梁皇朝的兵役制度有两种,一种叫做常备兵制度,常备兵是军队的基干,他们是自愿参军,应招经过考选而成为军人,凡选中之人免除全家的赋税和徭役,地位比一般的平民高。 另一种叫做征兵制度,规定皇朝男子自十八岁起就必须服兵役,一生两次,每次三年,但如果家中只有一子,即可以钱税免除兵役,当然有钱有势的人家即使家中不止一子,也有的是办法免除兵役,这一类一般称做卒,有正卒和戍卒之别,地位低下,属于闲时当苦力,战时当炮灰的悲催之人。 至于王雪儿,听说第二天,她老爹就刚好来到平乡镇,本来是激动人心的重逢时刻,却在听到流言后,霎时变成狂风暴雨,有小道消息说,王雪儿差点被她爹给打残,最后残没残不知道,只知道王家一行急匆匆地在隔天就离开,临走时还将找上门的杨家人给狠狠羞辱了一顿。 前途、名声、美人,本来都唾手可得,现在全都飞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杨钧气得呕血三升,缠绵病榻,没过几天,杨家人就全家搬走了,说是去给杨钧找名医去了,其实原因到底是为何,就没人知道了。 花杨两家的恩怨也至此落下的帷幕,结局对花家来说还算欢喜,毕竟杨家人若不搬走,谁知他们会不会再仗势对花家做出什么报复行为,唯一让花家人愁眉苦脸的是,杨家并没有遵守诺言让县衙将花大山的名字从征兵名单上撤掉。 这一点,阿墨早就有预料到了,凭她对杨家人的了解,就算她不毁了杨钧和王雪儿,他们也不会遵守诺言的。 就在花家人收到征兵军帖后,苦着脸忙着为花大山收拾行李的时候,阿墨每天都是昼出夜归,每次回来都累得边吃饭边瞌睡,整个人被摧残得看不出人形了。 时间如水流逝,很快就半个月过去了,宇文无涯和葛权离开了,阿墨也是时候离开。 谢谢“抬。-看天.和莫邪澈两位亲亲的鲜花,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应征入伍 章节名:第八章 应征入伍 丑时已过,阿墨侧耳倾听四周的声音,确认家里人都还在睡梦中,霍然从床上翻身而起,脱下里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布包将自己略平的胸部裹紧,再把从花笙棠那里‘借’来的男装穿戴起来,最后狠了狠心,拿起剪刀就朝自己一头乌黑的头发剪下去,然后如男子般束好,如此扮好,她又弯下腰,从床底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和一张军帖。 夜凉如水,阿墨悄然打开门,看向爹娘所住的屋子,想到此去还不知是否有机会回家,心中酸楚难当,白玉无暇的小脸滑下两道泪痕,映着蒙蒙的月光,折射出淡淡的光辉,双膝一弯,跪了下去,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家而去。 吱呀!隔壁家的木门打开,花笙棠的身影在月光下显现,看着在夜色下足迹渐行渐远的身影,清朗的眉目凝着严肃之色,眼底那抹桑沧深沉完全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张了张嘴,似乎说了句什么话,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 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才到达平阳县衙,阿墨按照告示找到县衙专管军政方面的兵房。 虽然天色已晚,兵房仍是人头攒动,除了应征入伍的人,大部分还有前来送行的家人,他们或抱头痛哭,或沉默以对,或叮咛嘱咐。 轮到阿墨上前登记,那个负责登记的少吏接过军帖,抬头看了她一眼:“花家村花大山?” “是。”阿墨的声音有些紧张,怕被看穿身份,毕竟她本就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女孩子,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不像是个二十岁的男子,虽然她早有准备,偷偷顺走了花笙棠研制出来的一种药水,涂在脸上,把自己白嫩的一张脸变得黝黑如炭,除非用专门的另一种药水,否则是洗不掉的。 同来应征入伍的人都没觉得她不对劲,难道会被登记的官爷看出来? 幸好,那名少吏只是诡异地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提起笔登记造册,暗自松了口气的阿墨并没有注意到,少吏将花大山的资料独自登记在另一本册子上。 戌时,登记完毕,所有入了伍的士卒都前往城外临时搭建的营帐而去,条件很差,二十人一个帐蓬,各种汗臭味充斥其间。 阿墨不适地紧蹙着眉头,心中忐忑不安,虽然从小跟男孩子玩在一起,但跟十多个赤着臂膀的粗鲁汉子同住一间帐蓬,对她这个黄花大闺女来说,还是挺恐怖的。 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深吸了口气,跨步走到最角落里,把包袱作枕,合衣躺下,闭着眼睛,耳朵却警惕地听着帐内的动静。 帐中闹哄哄的,各种荤话粗语不绝于耳,大部分人是第一次入伍的,还有几个年纪大些的是第二次入伍,正以长辈的身份向后辈传授经验,当然少不得吹嘘自已所谓的英勇事迹。 阿墨正听得津津有味,忽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帐中安静得只听见呼吸声和脚步声。 正疑惑间,阿墨感到一股劲风朝着自己袭了过来,心下一惊,身体已自动做出反应,腰一挺,轻松弹跃起来,躲过袭击。 哪个混蛋居然敢袭击她,当她好欺负吗? 阿墨愤怒地瞪向行凶者,只见那人皮肤黝黑,身材极度槐梧,胸脯横阔,站在那里活像座小山一样,浓密的胡须遮住他半个脸,一条从左额横跨到右颊的疤痕活像条大蚯蚓般趴在他的脸上,更凭添了几分凶恶之相,一双微眯的眼睛偶尔掠过的精光,让阿墨知道,此人绝不是靠蛮力横行的有勇无谋之辈。 这头熊一样的家伙难道就是方才听到的那个能一拳打死老虎,营中无人敢惹的黑熊? 在阿墨打量黑熊的时候,黑熊也在打量能躲过他一脚的小个子,看她瘦不啦叽的单薄样子,想不到警惕性倒是不错,动作也挺灵敏的,这不得不让他讶异。 他哪里知道,能在短短时间内把身体练得这么灵敏,那简单就是不忍回忆的血泪史啊,葛权那个变态绝对是在报复,功夫她倒是没学多少,抗挨打本事倒是厉害了不少,几乎天天被揍,能不厉害吗?摔。 “这个位置是我的。”黑熊的声音跟他的身材一样,绝对有足够的震慑力,尤其是他在有意施压的情况下吼出来,轰隆隆地,势若惊雷啊,震得帐中的人痛苦地捂着耳朵,龟缩在一旁,动都不敢动一下。 阿墨也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掏了掏耳朵,看着刚刚自己躺着这个位置,又看看黑熊那副随时还要再动手的样子,估摸着形势比人强,无奈地只能缩了缩脖子,另外找地睡。 她都主动退让了,那只黑熊还不满地朝着不屑地瞪了一眼,嘴角冷笑道:“长得跟个小鸡崽似的,估计毛都还没长齐呢,敌人还没举刀,估计小命就吓没了,还打仗,哼,送死吧!” 心里一阵闷火,阿墨顿住脚步,抱着包袱的双手紧紧攥成拳,真想回身一拳往那头黑熊的脸上招呼过去,凭她的力气一定能把这头熊给揍成猪。 帐中静得针落可闻,其他人带着看好戏的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移动,这个身板单薄的小子也真够倒霉的,谁不好惹惹到了凶名在外的黑熊,不死也得脱成皮。 就在大家等着阿墨像个愣头青一样冲上去挨揍的时候,阿墨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当作没有听到黑熊的话,在营帐门口靠边的地方寻了一个位置,离那头黑熊远远的。 “吁没用的孬种。”看不到好戏,帐中的其他人都失望地发出不屑的嘘声,哄然笑闹着,对着阿墨各种人身攻击,欺软怕硬是人类的本性,黑熊那座大山他们不敢惹,这个新兵小蛋子,可不正是可以用来欺压取乐的对象。 阿墨始终不哼声,那边黑熊已呼噜呼噜打着如雷般鼾声,众人说着说着也觉得没意思,又怕吵到黑熊惹怒他,渐渐便也息了声。 背对着所有人,阿墨蜷着身子,缓缓地睁开双眼,清澈明亮的双眸盈满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贝齿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双手在脑前紧紧环住,怕自己一下忍不住这口恶气就找这些人打架发泄。 打架,她不怕,哪怕她不是那头黑熊的对手,被打死打残,她也认了,但是她不能,一旦闹起来,她女扮男装代兄从军的秘密就保不住了,到时连累的是全家人。 花离墨,你不能就这般轻易地被这一点委屈和挫折给打败,忍,再大的委屈和苦难也要忍着,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强勇敢地走下去,即便这是一条注定了要流血流泪的不归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押送粮草 章节名:第九章 押送粮草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板着一张脸的尉曹掾史带着一队人马将所有人全部唤醒,清点人数,命他们列队站好,然后拿出一本册子,朗声念道:“张二蛋,李小强” 被叫到名字的人出列在指点的位置站好,足足叫了有百来人,然后就有一名军吏将这些人带走,接着曹掾又开始叫人。如此这般,应征入伍的人员被分批带走了大部分。 想起昨晚听来的规距,再看眼前的情况,阿墨暗自点头,果然如此。 大梁皇朝的兵制,第一次入伍的新卒会被安排在地方上服兵役,主要进行军事操练和剿剿匪,平平小暴动什么的,对性命的威胁较小,相对来说,立功的机会自然也就少了,称为正卒;第二次入伍的都是老兵了,一般就需要到边疆那样的苦寒之地,称为戍卒,立功机会多,自然对性命的威胁也大得多,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还有些有门路的,被分到京都,那就是卫士,机会多对生命也基本没什么威胁。 渐渐的,阿墨越发地觉得不对劲了,初入伍的新卒都被带走,已经开始分配那群老兵了,可是依旧没有念到‘花大山’的名字,直到老兵也全被带走,空荡荡的诺大空地上,只余下她和黑熊。 怎么回事? 难道临时发现花大山是家中独子,不在征兵之列,所以把名字从征兵名单划去? 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小太小了,但阿墨还是睁着一双清亮灵动的大眼睛殷切地看着尉曹,然而事实给了她一个重大的打击。 尉曹无视她的目光,阴霾看了两人一眼,也没说他们被分配到哪里,就挥了挥手,过来两个军吏伸手就要朝他们推去。 什么都没说清楚,就要推着他们走,感情是把他们犯人了? 即使一再跟自己说要低调,不要主动惹事,但眼前被这样不明不白地带走,未知的恐惧让阿墨还是灵巧地避开那两个军吏,朝着尉曹大声喊道:“我是来应征入伍的,不是来当犯人的,将军不觉得应该先说清楚吗?” 或许是将军两个字取悦了那名尉曹,难得他竟然好脾气地回答问题,虽然口气非常的不好:“北境战事吃紧,粮草不继,曹校尉奉命到邻县筹备粮草,人手不足,特调你们两人随行护送粮草。” 什么?护送粮草到北境? 阿墨一听,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即使生活在小山沟里,她也知道北境毗邻汉元国,常年作战,每年战死沙场的士兵数不胜数,怎么会把她这个新兵调到北境?她可不认为只是护送粮草到北境后就可以回来,再说,邻县的事为什么要来调平阳县的兵? 她有满心的疑惑,可是看着尉曹的脸色,阿墨还是将疑惑咽入口,她只是个受压迫的小人物,质问带来的只会是辱骂和挨打,甚至暴露身份,改变不了已定的事实。 带着丝希望,阿墨转头看向黑熊,却惊愣地看到那头熊虽竭力保持镇定,但那微抖的身子和冒着精光的眼睛还是泄漏了他正处于无比激动和兴奋状态的事实。 好吧,这是一头怪熊,她不能期待他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反抗,何况他本就是第二次入伍,戍守边境也是正常的,只是比较‘幸运’地被调到北境而已。 无力反抗,那就享受吧! 阿墨突然自我安慰地想到花奶奶某句据说是经典的话,跟着黑熊被军吏带着上了一辆偏牛车。 为了不耽误粮草护送之事,牛车以最快的速度往邻县赶去。别以为邻县很近,足足走了两天才到达。 牛车刚一停下,一道人影化为一阵风从车上跳了下来,蹲在路边吐得昏天暗地。 “没用。”耳边传来鄙夷的嗤笑声,阿墨虚弱的抬起头,正好见到黑熊精神抖擞地从她身边走过,丢下一个不屑的白眼。 不愿意被人看轻,阿墨强忍着昏眩直起身,脚步虚浮地跟在黑熊的身后走向营地,通报的士卒很快就就带着一名身着铠甲的校尉过来。 “曹校尉,他们”带他们过来的两名军吏指着阿墨和黑熊,谄媚地冲着曹校尉点头哈腰说着。 曹校尉看都没的看那两个军吏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跟在他身边的亲卫兵吩咐道:“拿两套军服发给他们,传令下去,整队出发。”说着转身就离开。 阿墨傻眼了,这个曹校尉脾性也太大了,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而且他们才刚刚到,立即就要出发了? 不要啊,她还没缓过劲来,什么情况都不明白啊! 不管阿墨再怨念,军令如山,说出发就出发,于是还处于迷迷糊糊状态的她就跟着护粮队伍出发前往北境。 == 中秋刚过,天气依然十分炎热,正午时分是一天中最热之时,火辣辣的太阳挂在正中,略带湿意的秋风吹拂,山间的动物都有些懒洋洋的,或躲在树荫下,或藏在山洞中,这种时节最容易让人泛困。 漓山东脉北峰属于大梁天朝歧州东部的某一条山道上,一队押送粮草的官兵缓缓前行,炙热的阳光晒得护送粮草的士兵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阿墨掉在队尾,手中持着铁戟撑着地面,拖着疲惫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着,仰起头,明晃晃的骄阳刺得她眼前一片发花,整个人摇摇欲坠,好不容易缓了回神,虚弱地举起衣袖,往布满汗珠的脸上一抹。 “走快点,都没吃饭吗?延误期限,罪责当斩。”曹校尉骑在马上,冲着护卫在粮草两边的士卒大声喝道,手起鞭落,一鞭抽在阿墨瘦弱的背脊上,喝道:“尤其是你,走快点。” 背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阿墨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精神一凛,倔强地抿紧双唇,不让那声痛呼溢出口,闷着头,快步地跟上队伍。 押送粮草的队伍已经走了半个月了,对于第一次走出平乡县的阿墨来说,从一开始的不愤忐忑,到后来慢慢接受现实,当真是包含着血与泪。 第一次入伍,她可以说什么都不懂,随行的士卒除了她之外,全是老兵,没有人专门给她讲解军规,还喜欢欺负她,使唤她,枯燥的行军生涯,她是他们取乐的对象。 曹校尉也不知是看她不顺眼还是什么原因,不仅对老兵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每天以各种小事来找她的碴,时不时地给一鞭,还没到达北境,她已是伤痕累累,连日赶路,再加上吃不饱,睡不暖,也亏得她底子好才没病倒,但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距离北境的襄武城还有几天的路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最后,但她是绝不会屈服的,不管他们欺辱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一旦她倒下,随之而来的必然是身份的暴露。 求花,求钻,求留言,求票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敌军劫粮 章节名:第十章 敌军劫粮 天色黑沉,薄薄的月华笼着漓山峰峦起伏的山峰,黑夜中的漓山万簌俱寂,突而呼哨四起,刀剑交击,惨叫声打破夜的寂静。 满脸血污的曹校尉带着剩下的士兵围在辎重粮车旁边,跟劫持粮草的汉元国人马展开激烈的厮杀。 就在一刻钟之前,这一支身着与他们不同军服的军队突然从两边的山道上冲过来,将他们给包围,当头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男子挥舞着铁背蛇矛,直指着他们下达残忍的命令:“粮草劫走,人,一个不留。” 接着双方人马就拼杀了起来,敌众我寡,加上对方早已埋伏在此,蓄势以待,而且都是骑兵,自己这一方长途涉,人困马乏,交手不过一刻,已死伤过半。 阿墨护在粮车旁边,持着铁戟对准对方的骑兵,面色淡淡,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持戟的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熏得她胃里阵阵翻滚。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没到达战场,她就先经历了一场战争,前一刻还活生生地站在身边取笑她的‘同伴’,此刻却已身首异处,血洒当场。 她到底是偷了老天爷的妻子还是杀了他全家啊,要这样把她往死里整,先是未婚夫君和好姐妹一同背叛她,然后把她和家人往死路上逼,代兄从军,却似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阴谋,被一路逼迫欺辱至此,好了吧,她好不容易坚持下来,又给她整出劫粮这一出。 眼前这情况怎么看都是必死的死局,就算她跟葛权学了几招保命的功夫,也顶不住对方人多而且身手并不比她差啊!难道她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如果注定真的要死,或许死在这里是最好的结局,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这个念头一起,便不可抑制地疯长起来,阿墨清亮的双眸渐渐蒙上绝望的死意,也正在这时,好几个敌兵冲着她杀了过来。 眼睁睁地看着一柄明晃晃的弯刀高高举起,当头对着她劈了下来,阿墨却站着不动,反应似乎突然变得迟钝起来。 眼见就要被劈成两半,突如其来一股拉力将她的性命从大刀底下救了下来。 拉力有些过大,阿墨失神间被拉得踉跄了好几步才撞上一堵‘铁墙’,痛得她呲着牙倒吸了好几口气,还未站定,头顶便传来一声如失望至极的怒吼声:“在战场上,引颈待死是懦夫的行为,身为军人,哪怕战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和敌人死战到底,杀杀杀” 一声声杀意凛然的杀字震得阿墨连灵魂也颤抖起来,透过眼前的血雾,她看到了救了她一命的人,竟是一开始就看不起她,欺辱她的黑熊。 他一边将她护在怀里,一边奋勇杀敌,铁戟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把大凶器,收割着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的话震撼着阿墨的心,让她懵懵懂懂间意识到‘军人’两个字的含义。 噗哧,敌人的鲜血喷洒到她的脸上,瞬间激起了她体内的热血,从未有过的滚烫,让她急需找到一个宣泄口来宣泄溢满胸腔的杀意。 “啊!”一声大吼,阿墨手中的铁戟猛地向前一送,嗤,是利器刺入肌肤的声音,炙热的鲜血再次飞溅到她的脸上。 没有觉得不适,没有想吐的感觉,没有恐惧! 阿墨看着被她手中的铁戟穿过胸口,渐渐失去生命的敌人,目光淡漠无情,手下一动,嗤哧,神色不变地拔出铁戟,看也不看倒向地上的尸体,转身,手中的的利器刺向另一个敌人。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杀的第一个人,心里却没有半点恐惧与害怕,是一时被热血冲昏了头脑,还是她骨子里本就是冷血无情。 有了第一人,就有第二人。 阿墨大发神威,精神抖擞,一柄铁戟左挑右刺,上劈下撩,竭尽自己所学的一点武功奋勇杀敌,跟黑熊配合默契,杀得敌人落花流水。 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两人再神勇也无法以一敌十,很快,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嗤哧,又一个敌人丧生在她的铁戟之下,阿墨微喘了口气,转眸正看到黑熊身边围着好几个敌兵,一个敌兵正举着弯刀朝他的背后砍下去,他正忙着应对身前的两个敌兵,没有注意到。 千钧一发之际,阿墨猛地一脚踹向身旁的一辆粮车的车椽,借力整个人朝着黑熊的方向弹跳而去,由上而下直直刺进那名敌兵的咽喉。 那名敌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的刀只离黑熊不到一寸的距离,可再也砍不下去了。 黑熊也发现身后的杀意,身子一移,避开大刀,同时一个后踢将已经死去的敌兵踢开,身子一转,与阿墨背对背站着,没有开口称谢,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着涌上来的敌兵,仰头大声笑唱道:“血洒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声音悲壮跌荡,震撼心灵,带着赴死的壮烈。 “死什么死,我可还想活着回家呢!”阿墨冷哼了一声,好看的眉峰皱成川字形,两颗如同黑宝石般漆黑明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忽而一定,绽放着万丈光芒,一手拉着黑熊后退隐在粮车之后,然后拉下他的衣领,伏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快速讲了起来。 注意力被阿墨说的话给吸引住的黑熊并没有注意力,瘦弱的阿墨居然能轻易地将壮硕的他给拉下身子。 曹校尉带着仅余不足二十个士卒被杀得只能龟缩在一边,几百名汉元国骑兵呼啦啦地将他们给淹没。 眼见辎重粮草就要被劫走,这时,忽而异变突起,数辆粮车莫名燃烧起来。 “想烧毁辎重?哼,幼稚。”敌军将领高坐在高头俊马上,冷然大笑道:“儿郎们,把辎重全部拉走,等回营,本将军在烈王面前为你们请功。” “噢噢噢”本就杀得兴起的汉元国敌兵更如打了鸡血般,呼啸着冲向辎重粮车,但还未等他们跑近,那几辆燃烧着的粮车突然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取敌首级 章节名:第十一章 取敌首级 汉元国派来劫粮的都是骑兵,燃烧着的粮车一冲过来就惊到了胯下的座骑,一时间马啼嘶鸣,左右乱撞,一个接一个的汉元国士兵被掀落马下,好些还因躲闪不及被活活踩死。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汉元国将领勒着马绳,大声吼道:“镇定,镇定,拦住那几辆粮车,快,快。” 汉元国的士兵训练有素,立即有一队人马上前挡住那几辆粮车,其余人马分为两队,一队跟大梁士兵厮杀,一队将其他辎重粮草拉走。 但在这时,又有一辆燃烧着的粮车突而从另一边径直朝着汉元国那名将领的方向冲去,因为场面太过混乱,那辆粮车势如破竹,冲过围在将领四周的层层骑兵,很快便冲到将领的马前。 “吁”汉元国将领用力勒紧马缰绳,马蹄高高扬起,若不是他骑术好,整个人都会被抛落下马。 同一时间,那辆燃烧着的粮车上忽而飞跃起一团燃烧着的火影朝着他扑落下来,到了近前,汉元国将领才看清那道火影居然是个人,而那个人正举着一柄铁戟朝着他头顶劈落而下。 头皮阵阵发麻,将领也是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军,头一偏,同时双手举起蛇矛往头顶一挡,止住了那柄铁戟的落势,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本将军” 话还未说完,只听那人清喝一声,铁戟顿时重若千斤,他的武器蛇矛随应而断,铁戟毫不留情地劈落在他的脖颈边,还未来得及感受剧烈的痛楚,随着铁戟卡着他脖颈一转,再平平一劈,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霎时头颅离身飞起,血喷如柱,血雨洒落,惊得护在汉元国将领身边的骑兵失声惊吼:“贺拔将军被杀了,贺拔将军被杀了” 这个噩耗如晴天惊雷般炸得汉元骑兵个个慌了神,顿时无心恋战,再加上无人指挥,全都像无头苍蝇般乱成一团,还有不少骑兵掉转马头就逃走了。 曹校尉和幸存的大梁士兵闻声也看了过去,顿时都惊呆了,但只看了一眼,曹校尉毕竟经验还算丰富,看准时机,举起手中的大刀,大吼一声:“杀啊,保护粮草,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一直被压着打杀的大梁士兵顿时红了眼,士气高涨,跟疯了一样就朝着乱成一团的汉元骑兵杀将过去,个个都跟杀神上身一般,神勇无比啊! 十来人把数百人杀得节节败退,也算是以少胜多的奇迹了!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人此刻正狼狈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以图灭掉身上的火焰。 黑熊守在旁边一边杀敌,一边急得抓首挠耳,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忙灭火,以他这具壮硕的身子要是扑上去以身灭火,估计阿墨还没被火烧死就先被他给压死了。 好在黑熊没有冲动行事,别看阿墨身上的火挺吓人的,但其实并没有烧得太严重,利用地面上的沙烁,很快就把火给灭了。 “花大山。”见阿墨身上的火都灭了,但人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黑熊心脏一揪,立即扑了过去,到了近前,见人胸口还喘着气,顿时松了一口气,蹲下身将阿墨给扶了起来,却意料发现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嘴唇也苍白得可怕,睁着的眼睛里充满着极度的恐惧,整个人好似陷入可怕的梦魇中。 “花大山,你没事吧,花大山。”被阿墨的样子给吓坏了,黑熊用力地摇晃她的肩膀,大吼着想唤醒她。 “别,别再摇了,散架了。”虚弱的声音让黑熊猛地停了下动作,转眼对上一双清亮如水的瞳眸正幽怨地看着他,眼神着实渗人得慌。 黑熊讪讪地咧了咧嘴:“你,你有没有伤到哪?” “有,五脏都移位了,你这个凶手。”阿墨愤恨地瞪着黑熊,这头笨熊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吗?她这具小身板再被他晃两下,命都要给他晃没了。 “呵呵。”知道自己做错了,黑熊傻笑了两声,将阿墨给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她真的没事,也就放了心,想来她刚才的样子是因为第一次面对战争,在死亡边缘走一圈被吓坏了而已。 靠着黑熊的身子站着,阿墨已经面色无异,右手轻轻地放在心脏处,那里还在砰砰地强烈跳动着,她虽对黑熊没有好脸色,但心里却是感激他的,是他将她从那可怕的梦魇中解脱出来。 方才,周身被火焰包围,感受到肌肤被火焰灼伤的刺痛,梦中折磨着她的梦魇竟再次出现,这次更加清晰,衣服上燃烧着的火焰腾地一下变成滚滚的火海,她的眼前火焰冲天,一个温柔美丽的妇人在火海中痛苦挣扎,嘶嚎着不停叫她快走快走,渐渐的,她的身影和声音被大火给吞噬了。 她想冲过去救她,可是她的双脚好似灌了铅一般,动都不动了,她张着嘴,发了疯般地嘶吼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那种求天无门的无助,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那种天塌下来的崩溃,她此刻还在清晰地感觉着。 那不像是梦境,倒像是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可是,不可能啊,她从小就在花家村长大,从小到大的事,她都记得,根本没有经历过梦中的那一幕,而且梦中的女人,她可以百分百肯定,她不认识,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也可以肯定不是幻觉。 “嘶”还是这样,只要在清醒的状态下努力去回忆梦中的情景,脑袋就会如针刺般的疼痛。 摇了摇头,甩去脑中的模糊的画面,阿墨不敢再想下去了,打起精神,现在还在跟敌军作战呢!就她失神这会,若不是有黑熊护着,早被捅死了。 从粮车着火,再到汉元国那个贺拔将军被阿墨取了首级,汉元骑兵节节败退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但就这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局面就完全被扭转过来,数百名汉元骑兵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被杀得落花流水,四处溃逃! 就在这时候,嘀嘀嗒嗒,整齐划一的马啼声由远及近,犹如晴天之下当头兜下一场冷雨,将杀得性起的曹校尉等人浇了个透心凉,血红的双眼里渐渐浮现出绝望之色,黑熊更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转头目光定定地看着阿墨。 襄武城距离此处还有上百里路程,就算收到被劫粮的消息也赶不及在此刻前来救助援,那么来的就只有可能是汉元国的援兵了,难道今日他们真的逃不过这一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银枪儒将 章节名:第十二章 银枪儒将 “唔。”轻捂着一抽一抽的额头,阿墨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起势太猛,脑袋一阵晕眩,撑着头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抬眼有些迷糊地看了所在的地方一眼,是在一个简陋的帐蓬里,在床边的一张桌子上,一盏散发着微弱灯光的油灯将熄未熄,只有她一个人在。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捂着脑袋想了一会,阿墨才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军营!这里是北境军营,她已经到达北境了,记忆回到一天前 在漓山半道上,遭遇到汉元国骑兵的伏杀劫粮,阿墨用了个小计谋取下敌军首将的项上人头,眼见反败为胜之机,一队人马忽而疾驰而来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汉元国的援兵,唯有阿墨不那么认为,所以她并不紧张,反而大大松了一口气。 汉元国骑兵早已埋伏在粮草押送的必经路上,准备充分,不仅全是动作迅速的骑兵,还搞突然偷袭,人数上更比大梁士兵多了近一倍,一般来说,是不可能会再另外准备一支援兵,毕竟那里是在大梁境内,距离边境还有一段距离,汉元国军队不可能大量调动军队潜入而不被驻守在边境的大梁军队发觉。 相反,阿墨他们这支押送粮草的队伍除了曹校尉和他带来的亲兵是来自北境外,几乎全是平阳邻县的戍卒,正经八百的战争没经历过一回,战斗力可想而知,驻守在北境的将军们但凡有点脑子必然会派兵接应。 那么由远及近的那支军队是前来接应的大梁军队的可能性就绝对比是汉元国援兵的可能性大得多了。 果然如她所预料,看着在黑夜上渐渐显出身影的军队,紧绷着一根弦的曹校尉等人险些喜极而泣,有几个尚存的戍卒当场就失态地大叫起来:“是大梁的军队,我们不会死了,不会死了” 对他们来说,这半天的经历实在太刺激了,先是经历大悲,再到大喜,然后再到大悲,又到大喜,起起落落,把他们的神经折磨得够呛的,若是再来一个大悲,不等大喜再出现,他们都想自个抹了脖子得了。 阿墨虽说早有预料,但当看到飘扬着的大梁旗帜时,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她不像黑熊一般,以战死沙场为荣,也没有以誓死保护粮草为己责,她只为自己能活下去,活着回家见爹娘,说实话,若不是看准了逃跑这条路行不通,她铁定趁着混乱转身就落跑。 我要活着回去!在黑熊将她的求生意志唤醒之后,她就在心底对远在花家村的父母家人立下的诺言。 为了活下去,做逃兵算什么,杀人算什么。 “刘字军旗,是‘银枪儒将’刘云轩刘将军?”黑熊瞪大着眼睛,痴痴地望着前方,激动地双眼都在发光,若不是竭力自制,他都忍不住要手舞足蹈了。 银枪儒将?很厉害吗? 阿墨好奇地再度抬眸望去,这一眼,她感觉体内方才平复下去的热血又再次燥动起来。 只见月光之下,一匹健壮高大的战马长鬃飞扬,如一道闪电般飞驰而来,银色的铠甲在月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彷佛连月光都无法掩盖他的光芒,身后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气势磅礴,清一色枣红马上面是浅银色铠甲的将士,如一柄银色利刃直插而来。 队伍所过之处尘烟四起,轰隆的蹄声仿佛在谱奏一曲悲壮震撼的战曲。 “吁”待到近前,俊马扬蹄,却没有发出一声马嘶声,马上银甲将军身材颀长,身段俊逸,头上没有戴头盔,一头墨黑的长发以玉冠束起,眉长入鬓,双眸温和细长,鼻梁秀挺,嘴角天生微扬,气质丰姿奇秀,雄姿英发,浩浩中不失文雅秀气,手持银枪宛若天降月神。 在阿墨的认知里,能让黑熊崇拜并且很出名的将军,一定是个身材魁梧,面貌粗犷豪雄的中年将军,可眼前这个看起来年岁不过刚及冠的少年将军就是让黑熊激动得全身抽搐的‘银枪儒将’?竟然如此年经清秀? 强烈的反差让阿墨看看那个刘将军看呆了,等她回过神来,目光却正好与他扫视过来的犀利目光撞个正着,霎那间,心莫名狂跳起来,慌忙地移开目光,耳后泛起了红晕,好在天色黑暗,无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刘云轩将军也不会在意她这样的一个低贱士卒,转开目光已与迎上去的曹校尉亲切地询问起来,他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温和干净,如一股清流般沁入人心。 关心了一番,刘云轩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眼中隐晦地浮动着诧异,最后落在地上贺拔将军的首级上,语带惊讶道:“贺拔雄?竟然会是他亲自带的队。”顿了一下,状是自语般又道:“是何人取下他的首级?” 曹校尉眼珠转了转,上前一步,一脸正义凛然地开口:“禀刘将军,是末将” 他话还未说完,却见刘云轩越过他,径直走向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士卒,朝他们温和问道:“是你们杀了贺拔雄?” 曹校尉顿时又是气愤,又是惊骇,刘云轩又不在现场,他是如何一眼就准确地找到杀死贺拔雄的人? 他哪里知道,刘云轩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目光已将在场幸存的士卒锁定,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表情尽落在他的眼中,包括他眼中闪过的精光,包括他身后其他士卒下意识看向阿墨的目光。 看着崇拜的将军一步步向自己走近,黑熊激动得呼吸都摒住呼吸,听到他的问话,赶忙将阿墨往他的方向推去,然后咧着嘴,语无伦次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办法是她出的,人也是她的杀的。” == “死黑熊,笨黑熊。” 想到当时自己整个人扑进刘云轩的怀中,那冰冷的铠甲和他有力的臂湾仿佛到此刻还在熨烫着她的肌肤,脸禁不住又滚烫了起来。 她也不是没在男人的怀中呆过,杨钧也曾抱过她,花笙棠也曾揽着她,也曾跟花虎哥俩好地勾肩搭背,从未觉得有任何尴尬的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不自在,而且时间还很短,几乎是方一触着便分开,可那感觉却久久不散。 难道因为她本就跟花笙棠他们相熟,而刘云轩是刚见面的陌生人?还是因为他是个让她仰望不及的将军?是她到目前为止见过的官位最大的大人物? 忽而号角长鸣,尖锐高亢,打断了阿墨的思绪,骇得她整个人弹跳起来,急匆匆地往外头冲去,边闷头往外冲,嘴里边嘟囔着些什么。 ‘砰’,刚要冲出营帐,闷头却仿若撞上一堵冰冷的墙,身体还处于虚弱中的她被撞得向后跌到在地,还未扬起头,一只白皙的手掌伸到她眼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身份暴露? 章节名:第十三章 身份暴露? 莫名被撞倒在地,心里正着急上火的阿墨,不客气地拉着那只白皙的手借力站起来,头也不抬地就开起了骂:“哪个混蛋敢撞小爷” 当来人的脸映入眼帘时,阿墨的声音顿时噎住,讪讪地陪着笑脸道:“刘将军,是您啊!小的不知道是您,刚刚那句混蛋不是骂您的,您”从未这般伏低做小的她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声音越小越说,后面的话干脆都说不出来。 阿墨没有发现她现在这副缩头缩脑样子特像要把头埋沙里的某种动物,让刘云轩一下子想到那晚她撞进他怀里的样子,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一番,于是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深了起来,轻咳了一声,故意沉声道:“这般急急燥燥,横冲直撞,还辱骂主将,可知是犯了乱军和构军之罪,嗯?” 闻言,阿墨讶然抬起脸,睁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刘云轩,显然是被吓到了,对军中的规距,她是一窍不通,可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那就是犯军规轻则要被杖刑,重则是被砍头的,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士卒,这般撞到一位将军的身上,犯的那个什么乱军和构军的罪一定不小吧! 呜呜呜,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从敌人的刀下保住了性命,难道就这么轻轻一撞,就要把这条命给撞没了?天底下还有比她更悲催的死法吗? 刘云轩原本还想再逗一逗这个让他感兴趣的小卒,冷不丁地抬眼,就撞进一双灼若寒星的瞳眸,瞬间仿佛看到清湖中那黑水晶似的瞳仁,清澈明亮,却多了些微微荡漾着缕缕粼波,莫名地心中某处变得柔软起来。 唔,人家不过是一个小兵卒,他堂堂一个将军是不是有些太过欺负人了? 自我批判了一番,刘云轩就跟川剧变脸一般,脸上扬起亲切的笑容,哈哈笑道:“莫要紧张,本将军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来来,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床上躺着。”说着,还伸手热情地往阿墨的肩膀拍去。 条件反射地往后连退两步,躲过刘云轩的手,阿墨双眸已泛起了雾水了,他越是热情亲切,她就越发地心里发怵,思想一个拐错弯,就想到了死刑犯临死前的那一顿饱餐。 你说,一个天下闻名的将军他需要对一个无名小卒和颜悦色,甚至热情地仿若镇上那家‘怡红院’里的姐姐在门口拉人的架势吗? 绝对地不需要! 所以他是来送她最后一程的! 哇呜呜,爹娘,大哥大姐二姐,花笙棠,虎子,还有花爷爷花奶奶,宇文无涯,葛大叔咱们来生再见了! 刘云轩这会要是知道阿墨心里的想法,一定如她所愿,拿把大刀劈开她的头,看看她那颗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即使他读不到阿墨心里的想法,但看她那一脸的死灰和满含控诉的眼睛,也明白过来自己的热情让想像力太过丰富的某人误会了。 太憋屈了!他要不是看这个小家伙顺眼,而且前头才刚刚立了大功,他有必要丢下一大堆事跑来这里看一个小卒吗?还是个把好人当贼的狼心够肺的家伙。 想到这里,刘云轩为自己难得的好心暗自叹息了一声,收起脸上的热情,以正常的表情语调,道:“好了,别一副死了爹的模样,没人会要你的小命,不过” ? 刚才真的是在开她的玩笑?这个刘将军是不是也太闲得慌,大清早跑来找她这个小卒开涮? 听在前面一句,阿墨惊喜地看向刘云轩,见他神色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当即笑逐颜开,心底忍不住腹谤了几句,但‘不过’两个字一出,那颗还未放下的心又再次吊了起来。 “不过,本将军问你的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否则”看出阿墨此时是惊弓之鸟,刘云轩没再逗弄她,很快就接下去道,他原本是看在她身体尚还虚弱的份上,想等她身体恢复后再说,没想到,只休息了一个晚上,这小子倒是恢复得挺快的,一点也看不出昨晚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一定,我一定诚实回答。”举起手,阿墨一脸真诚地保证道。 “你,刚才急着跑出去,做什么?” 没想到刘云轩第一个问题会是问这个,阿墨愣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上急切之色,朝帐外蒙亮的天色看了一眼,颓然道:“方才号角声响起,是集合的口令。”说着带着希翼的目光看向他,谄媚笑着。 受不了一个男人朝他露出这样的目光,刘云轩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你还未正式编制入队,暂时不用出操,不算犯军规。” 话音未落,突然目光深沉地看向阿墨,带着怪异和探究道:“宋文秀说你是初次入伍的新卒。”言下之意,一个初入军营,还未曾参加军事操练的新卒,怎么会知道刚才的号角声是出操集合的口令? 阿墨愣住了,眉头深深地蹙起,她也不知道,反正刚才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快,在号角声结前必须到达校场。可是,她怎么会知道那是集结的口令? 不行,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抬手捂着额头,阿墨低垂下去的眼睛掠过缕幽深的光芒,再抬眼,依旧是清澈如一泓清流,张了张嘴疑惑道:“宋文秀?是谁啊?” 宋文秀是谁?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啊? 刘云轩感觉跟她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有种要被逼疯的感觉,没有好气道:“就是一路背着你到军营的大个子。” 呃,是黑熊?他的名字叫宋文秀?一头叫做宋文秀的黑熊? 噗!阿墨一个忍不住噗笑出声,哈哈,文秀,文秀啊!即便就她这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也能从这个名字感受到他爹娘对他浓浓的期待。 哎,他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能把她给乐成这个样子,瞧瞧,都快跪到地上捶地去了。 刘云轩又被郁闷到了,为了不让自己被郁闷到死,他决定直接拐入正题,看这小子还能不能笑得起来?居然敢到这来糊弄他们,真当他们这些将军是浪得虚名吗? “你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多大年龄?可知冒名顶替入伍是杀头大罪?” 走过路过的亲们,求收藏,求留言,求花,求钻,求票票,求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老实交待 章节名:第十四章 老实交待 三个问题,一个字一个字地被无限扩大,轰得笑成一团的阿墨瞬间僵硬住,心,一点点地收紧,有种窒息的感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紧咬着红唇,努力稳住发冷发颤的身子。 不过半响,阿墨忽而直起身子,一张小脸上挂着的笑容似是刚慢慢地收敛起来,一派正经道:“禀将军,小的叫花大山,二十二岁,没有冒名顶替入伍。” 哟,这么快就隐藏住情绪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是个好苗子。 刘云轩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却依旧板着,犀利的目光如若有实质般盯在阿墨的脸上,冷冷笑道:“二十二岁?呵,你这是在污辱本将军的智慧?”语气放得有些慢,嘲弄之余,隐约暗含着某种危险。 阿墨抿了抿嘴角,干脆沉默,脑筋却是快速地转动着,她知道,以她十五岁年纪,再加上扮成男子的模样就更显稚嫩了,即使做了改装,从外表看也不够二十二岁的年纪,但是因先天不足或是其他原因而长得比较瘦小的男子也不是没有。 刘云轩是真的确认她是冒名顶替入伍,还是在诓她?若真的确认,想砍她的头,他之前会那般和善对她?还开她的玩笑? 这么镇定? 刘云轩挑了挑眉头,伸手快如闪电地抓起阿墨垂在身侧的手,将她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举在她自个的眼前,眼中带着点笑意,透着猫抓老鼠般的促狭。 阿墨先是受了一惊,接着就是一愣,呆呆地看着自个被举到眼前的手,渐渐的,澄澈明亮的眼中浮现懊恼之色。 该死的,她居然会犯这么个白痴的问题,只顾着把脸给涂黑装得老成些,却忘记了把双手也给涂上。 你见过有人的脸黑得跟块木炭一般,双手却白皙如玉吗?好吧,由于经常上山砍柴的原因,她的手跟白嫩如玉这个词扯不上边,但跟她这张黑炭的脸却形成得非常鲜明的对比。 这实在是个非常明显的破绽啊!直到现在才被刘云轩指出来,估计也是因为曹校尉跟那一队老卒都不把她看在眼里,至于黑熊是不是早已看出问题,那就不知道了。 总之,要是自个真的没有问题的话,怎么会把自己的脸给涂黑呢?于是,这就是刘云轩确认她是冒名顶替的原因? 沉默了片刻,阿墨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高声道:“禀将军,小的名叫花离墨,是花大山的亲弟弟,您可以叫我阿墨,今年十八岁,虽然岁数不够,但一颗报效朝廷之心,可照那个月亮,所以顶替了我大哥的名额。” 咳咳,一句话两个谎言,亏得她居然还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关键是眼底那抹真诚,啧啧,这般半真半假的话真叫刘云轩相信了。 被突如其来的一吼震得心间一跳,刘云轩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摇摇头,哭笑不得道:“还照那个月亮,那是可昭日月,哎,行了行了,你的事,本将军已经向单大将军禀告过了,看在你之前立了大功的份上,功过相抵,就不追究你顶替的罪责了。不过按照你的说法,虽然不到规定的年龄,但也是你家的男丁,按律也可酌情处理,那就功大于过了,唔,这个可以跟大将军再提一提。” 后面那句话,刘云轩说得小声,如同在自语,不过阿墨耳朵灵,全听在耳里,顿时对眼前这个儒雅将军的好感直线上升,要是他真跟大将军提一提,然后因她立了功而免除她的兵役,或是将她调回平阳县,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小子干嘛,突然用这样露骨的眼神看着他? 刘云轩不过低头嘟囔了一句,抬起头就被一双散发着眩目清光的澄澈眼睛给骇到,不知为啥,被这双眼睛看着,他莫名地觉得菊花一紧,全身的汗毛都起来跳舞。 两人正‘深情’对望着,帐门口忽而响起一道亮如洪钟的声音:“大山,大山,我来看你了,你小子没事吧!”声音未落,人已经走进了营帐,如同一座大山般堵住了外面射进来的光芒,使得营帐内平添了几分暧昧。 经过劫粮那一役,黑熊和阿墨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再加上后来来北境的路上,阿墨因身体虚脱严重,黑熊就一个自告奋勇将她一路背了过来。到达军营后,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的阿墨拒绝军医为她诊治,最后刘云轩一句话就让她在这间小医帐里先休息一晚,黑熊放心不下,这不,一大早就急哄哄地跑过来,没想到,有个人比他还积极。 “刘,刘将军。”一进帐,看到帐中的人,黑熊愣了下,赶紧行了个军礼,高声道:“参见刘将军,刘将军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您在这里?”边说着,还边用眼角朝阿墨瞥去一个羡慕的目光,能跟刘将军同处一个营帐,实在太幸福了。 心头压着的大山散去一半,阿墨心底轻松了不少,见到黑熊瞥过来的目光,还故意恶作剧般,朝刘云轩甩去一个亲昵的眼神,可把他吓得够呛的。 “本将军还有事,就先走了。”丢下这句话,刘云轩转身就急匆匆地走出营帐,活像背后有鬼在追他一样。 阿墨和黑熊对视了一眼,一头雾水,还没表达出疑问,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刘将军又如一阵风般刮了回来,看着两人,面色尴尬道:“忘记说了,你们两人以后就到我武卫军帐下,下午去找昭信校尉赵德,他会给你们安排的。”然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对阿墨说了一句:“阿墨,把你的脸收拾干净。”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就又转身离开,这回倒是注重形象,步履稳健,八字步,走得那个叫四平八稳。 足足愣了有一刻钟的功夫,黑熊才把刘云轩最后一句话给消化完,于是,阿墨又悲剧了。 “啊大山,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刘将军让我们到他帐下耶,武卫军耶,哈哈,我黑熊终于能一展抱负了。” 一激动,黑熊又是一个不知轻重,抓着阿墨的肩膀死命地摇晃,还用大吼来发泄他心中的激动,险些没让阿墨当场翻白眼。 “听到了听到了,快停下,我晕,宋文秀,你、个、混蛋。” “你,你怎么知道的?不要叫我宋文秀,叫我黑熊。” 还是‘宋文秀’这三个字威力大啊!立刻就能让抽风的黑熊瞬间恢复正常,只不过那张布满胡渣的黑脸貌似有抹可疑的红晕,这货不会是害羞吧? 恶!阿墨打了个寒颤,不再理会这头时不时发一下疯的黑熊,转身,一阵气闷地往木板床上一坐,相较黑熊的激动,她却恨不得将刘云轩给踹几脚,谁要去什么武卫军,她想回平阳县啊! 黑熊看似长得三大五粗,可心细着呢,看出阿墨不太开心,他也不好独自开心,军营重地,两人又不能乱跑,闲着无事,想起她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下午就要正式编制入伍,于是趁着这会还早,便决定先跟她讲解讲解军规。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一条条禁律,动不动就斩之,事关性命,阿墨听得特别地认真,很快就将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劳记在心,而且不用黑熊解释,她这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居然只听一遍就能将其理解透彻,直让黑熊大呼不可思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惊险之夜(上) 章节名:第十五章 惊险之夜(上) 举着一把菜刀,黑熊一脸仇深似海地瞪着砧板的猪肉,手起刀落,剁剁剁,好好的一块猪肉就成了肉碎了,咔嚓,又一块砧板被一刀两断了。 一旁一边摘菜一边哼曲的阿墨抬头瞄了一眼,幸灾乐祸地笑道:“啧啧,又一块,伙头又得疯了,昨儿个他可是换了根铁棍。”说着,目光落在某人的尊臀上,嘶,想想都疼。 后臀条件反射地又抽疼起来,黑熊幽怨地瞅着某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举着菜刀,咧着白晃晃的牙齿,又开始抓狂了:“啊,受不了,老子不要拿菜刀,老子要拿杀人的刀,阿墨,我们去找刘将军,他说过让我们到他帐下当兵的,那个赵校尉阳奉阴违,竟然安排我们来当伙头兵,我们要反抗。” 黑熊已经郁结了好几天了,天天如一日三餐般发狂,然后再被伙头对着他的尊臀一日三顿地狂揍,可依旧不能让他认清现实。 当日刘云轩说收他们入他帐下后,黑熊兴奋得跟打了鸡血般拉着阿墨去找那个昭信校尉赵德,幻想着从此以后手执大刀,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保家卫国。 然而幻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赵德是有将他们两人登记造册,但是一句话,就轻飘飘地将他们发配到后方来当伙头兵,天天拿着菜刀杀猪剁菜,他都要疯了,更憋屈的是,一直都在兵卒间称霸的他,居然沦落到天天被一个猥琐老头揍屁股的下场。 与黑熊的忿怒不满相反,阿墨对于来当伙头兵,可是满意极了,不用上前线,小命能保住不说,更不用担心会被饿着,这样的好事,黑熊这头笨熊怎么就想不开呢? 上战场立功?得了吧,刀剑不长眼,恐怕还没杀到敌人,就得去阎罗王那里报道了,上次遇到汉元骑兵半道劫粮的凶险可还让她心有余悸呢! “去找刘云轩?你见得到他吗?人家可是堂堂的将军,你就一伙头兵,连他的的营帐都接近不了,而且我们虽是伙头兵,但也是归在武卫军帐下啊,你告赵校尉羊缝牛缝的,有用吗?” 阿墨翻着白眼,对黑熊执着地想去前线的行为表示鄙视,当然,她不会告诉他,其实她每天都能见到他崇拜的刘将军,而且还被迫跟他独处,虽然过程痛苦得她好几次都想把那家伙揍成猪头,但为了能平平安安,安安稳稳地渡过这三年,她每次都忍了下来,现在她最大的恐惧就是晚上的到来。 但以她第一次随军押送粮草就遇上敌人劫道的运气,还有每天被某人特别对待的待遇,她真的就能平平安安地当三年伙头兵就回家? 当天晚上,事实就向她证明了,天地不仁,看不得她安稳,偏要让她走上杀伐之路。 == 夜黑风高,无星月的夜晚,天地笼在黑暗之中,这样的夜晚不是杀人夜,就是阴谋夜。 阴谋,是见光死,所以它总是喜欢摊在黑暗中。 子时刚过,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地飞出营帐,在黑暗的掩护下,瞬间消失无踪。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阿墨发誓,她一定不会贪嘴多吃,如果她不是因为吃坏了肚子,晚间不断跑去蹲茅坑,就不会看到这一幕,如果不是因为一时好奇心,一时头脑发昏,尾随跟了上去,后面的惊险也就不会发生,此后也就不会麻烦不断,一步步走上与安稳的生活背道而驰的不归路。 可惜,时光如流水,从来只会朝前流,不会往后退。 夜晚的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树缝间偶尔透进一丝浅浅的光,夜风拂过时,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在一片阴暗寂静中显得有些骇人。 那道黑影在阴暗的树林穿梭自如,很快便在一颗参天大树下停下,茂密的树叶完全遮住了一点光明,隐隐可分辨出那道黑影是个身着夜行衣的高大男子。 阿墨鬼鬼崇崇地猫在一颗三人环抱的大树后,摒住呼吸,黑暗中露出两颗亮如星辰的眼睛。 “这次的任务,你失败了。”低沉暗哑地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戾气的声音忽而在黑衣人的身后响起,空荡荡地更显骇人。 阿墨被这个突兀的声音吓得差点惊叫出来,双眼猛地瞪了老大,盯着黑衣人身后突然出现的人,那人隐在黑暗中,看不出装扮身材,但听声音可以确定是个青年男子。 一身夜行衣打扮,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转身,单膝跪下,朝着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的人请罪,声音明显带着颤抖道:“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哼,如果责罚你,可以换回贺拔将军的命,你以为你还能活在这世上吗?”暗中之人冷哼了一声,声音沉得可怕,无形中透着杀气。 “是,是。”黑衣人犹豫了下还是吞吐道:“刘云轩来自北雍王府,与其他将军貌合神离,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属下也没有想到,他会擅自带兵去接应” “任何借口都掩饰不了你的无能。”黑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冷冷打断,入耳的声音尽是冰冷的嘲讽:“你连贺拔将军是死于一个无名小卒之手都不知道,看来你不只是无能,简直是蠢货。” 黑衣人身躯微不可觉地抖了一下,低着头,连声请罪,道:“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请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尽快查出那个小卒,为贺拔将军报仇。” 暗中之人哼了一声,算是饶过那黑衣人一回,躲在暗处的阿墨闻言猛地缩回头,瞬间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她怎么这么倒霉啊,这两人敢情在这里是商量着怎么把她揪出来杀了? 唔,这个黑衣人显然是军中的奸细,为了小命,看来她得先下手了。 想到这里,阿墨努力睁大眼睛,想把那个黑衣人的相貌特征给映在脑海里,可惜人家只露出一双眼睛,实在看不出长相,就算在军中见到,也认不出来啊! 正在阿墨转动脑筋,想着怎么把人给认出来时,暗中之人阴森而透着嗜血的冷笑声音又响起来:“大梁的皇帝忌惮各路藩王,千方百计想削弱各藩地的军事力量,其中实力最强的北雍王更是他的眼中钉,既然他想自取灭亡,我们就帮他一把。” 说着,黑暗中一道劲风朝着黑衣人扑面而去,森冷的声音接着又响起:“按计划行事,若是再办砸了,你知道后果的。” 垂在两侧的双手立即往前一探,接住劲风中夹着的一个小包裹,黑衣人恭敬道:“是,请主子放心。” 说完这一句,两人之间便再无声响,阿墨疑惑地又再次探出头,却只听得那个阴冷的声音暴喝一声:“出来。” 伴随着音落,一道劲气破风而来,‘澎’的一声响,三人合抱的大树应声而断。 谢谢亲亲疯书客、13141516789、莫邪澈的鲜花,还有若熙凝焱亲亲的钻钻,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惊险之夜(下) 章节名:第十六章 惊险之夜(下) 大树瞬间碎成粉,只见得一道黑影涮地一声从粉尘中蹿了出去,速度快而敏捷,堪比虎豹,瞬间就蹿出老远。 “嗯?”低沉森冷的声音讶异地响起,随即冷笑道:“以为跑得掉吗?” 阿墨一头扎进黑暗中,身法敏捷,速度快如闪电地在密林中狂奔,虽然已经蹿出了老远,但依旧感到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上。 ‘咻’! 边往前蹿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阿墨耳朵动了动,从‘沙沙’的声音中辨别出身后传来的利刃破空声,面上一惊,于奔跑上身子硬生生朝左边侧了一步。 几乎同时,一支在黑夜中闪烁着寒芒的利箭从后头射了过来,掠过她的左脸颊,鬓角一缕发丝随着飘落,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那箭头就划破她的脸。 ‘叮’地一声深深插入前头的一树棵大树,咔嚓,两三人环抱的大树顷刻裂开。 好强的劲力! 没有时间让阿墨多加感叹,‘咻、咻、咻’,背后又连续传来三声破空声,带着撕破空气的威力,她似乎能感受到那利箭带来的劲气从后背对准她的心脏,只稍半个眨眼间,它就会穿过她的胸腔里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现在还在跳动的心脏就会如同方才那颗大树般碎成粉末。 从未有一刻,感到死亡的威胁离她那么近,阿墨急得满头冷汗,可是她感应得到,这次三支箭已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无论如论她都躲不开。 时间似乎过得很长,但是其实不过是弹指间而已,当阿墨已清晰地感受到利箭的箭气击在她后背后时,往前踏的脚步毫无预兆地往南方位一踏,另一只脚跟上,却是踏在了西南方位。 挂在天空中疏淡的星月洒下的光辉,透过树缝洒落在密林间,使得那惊险的一幕依稀可见。 只见在三支利箭的死亡阴影下,一个灵巧瘦弱的身影跃前纵后、左窜右闪,踏着诡异莫测的步法以不可思议的身法从三支利箭形成的杀网中躲开了去。 “咦?好精妙的身法。”一直隐在黑暗中的男子脚步一踏,在星光下显出身形来,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整张脸都罩在披风帽下,只隐约见到他弯如弓的嘴形,手上执着一张漆黑的大弓。 嘴角扬起抹邪气的冷笑,足下轻踏,人已朝着阿墨的方向掠去,一跃间已纵出丈余,跟阿墨之间的距离在快速地拉近。 阿墨此刻精神高度紧张集中,全然是凭着一股本能拼命奔逃,虽没有再听到利箭破空的声音,但她知道,死亡的威胁还没有解除,那两个人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里的。 ‘涮’,斜地里,一把明晃的大刀砍了过来,却原来是那个黑衣奸细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看准了她逃跑的路线等在一边埋伏她,不过,他倒没想到,这个偷听者居然能接连躲过主子的利箭,身法更是精妙无比,难道是专门的探子? 他被人盯上了?一想到这个可能,黑衣人的心头掠过冷意,眼中杀意更盛,下手更加狠辣。 危及关头,阿墨本能地扭转身子,双脚不动,柳腰巧妙一扭,柔若无骨地在刀锋堪堪临头之际以一个绝难的角度避开刀锋,紧接着往地上一滚,颇为狼狈地滚开,让黑衣人的大刀落空,在地上劈出一道深壑,可见这一刀劈势有多猛。 在地面滚了几圈,阿墨爬了起来,眼角瞥见又一道黑影在眨眼间就向她扑了过来,人还未到,一掌已朝她拍了过来。 “哇。”惊叫了一声,阿墨腰间一挺,整个人跃跳起来,脚下一转,转到一颗大树之后,‘澎’地一声巨响,又一棵大树四分五裂,劲气未散,躲在树后的阿墨被震飞出去,砰地一声摔落在地上。 阿墨只觉得体内一阵气闷,浑身血气翻涌,头晕目眩,幸运的是借着大树卸去了大部分的掌力,骨头也没断,一个驴滚又爬了起来。 同时,黑衣奸细的大刀又至眼前,阿墨双手朝着他的方向就扬了出去,被她暗中抓在手中的两把沙土瞬间迷了他的眼,也让他的动作滞停了一下。 阿墨趁着这一档口,身子一矮,从那柄大刀下钻了过去,撒腿又奔命狂奔,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 不行,这两人武功太高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杀了她,若不再想办法,她非得死在当场不可。 眼珠灵动转动了一下,脑中一道亮光闪过,方才自己躲过那三支利箭的步伐忽而在脑中闪现,她想起来了,那是在她小时候,隔壁邻居的花非花奶奶跟她玩游戏时教她的。 当时,她是怎么跟她说的? “全身阳气凝聚于百汇穴,阳气经中脉下行至中丹田,然后注入两脚涌泉穴”一边神经质般地念叨着,脚下照着记忆中的步法,脚踏方位。 披着披风的男子见那人居然又再次避开他的掌风,心中戾气更重,他看得出来,那人一点内力都不会,却居然能一再从他们两人的手中逃脱,说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 可当他准备再次出手,一击必杀时,却见那人居然一下子就快要从他的视线中消失,速度之快,居然丝毫不比他的轻功慢,而且不是按直线奔跑,一会左移,一会右闪,动无常则,整个人犹如汪洋大海中的一片扁舟,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怎么可能?她分明没有内功,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没有内力的支撑,她怎么施展如此精妙的步法? 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一失神间,那人已于万木葱茏的密林中失去了身影。 “该死。”黑披风男子咒骂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去,黑衣奸细立即跟上。 记忆中的步法运用得越来越熟练,不稍片刻,阿墨已跑出了密林,心下大喜,澄澈如泉的眼睛看着军营方向,心思转动,脚步一变,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疾行飞奔而去。 俗话说,人一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阿墨想不到她慌忙之中选择的方向居然会是一条通往悬崖绝壁的死路。 求收,求花,求钻,求票,求留言o(nn)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死里逃生 章节名:第十七章 死里逃生 月淡星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披风下的男子和另一个身着夜行衣,脸戴黑布的男子,踏着夜色,飞掠到悬崖边上。 这两人正是一路追着阿墨而来的两人。 黑衣奸细走到悬崖边缘,目光快速地地扫过崖下,淡淡的月光下,陡峭的山崖显出大概的样子。 在他所在地方稍左的地方有一块土石块塌了下去,往下有明显的石土下滑的痕迹,说明在之前有人站在那里,而且看下滑的趋势及悬崖壁上被压坏树枝及凌乱的滚石,可以猜测站在那里的人是一脚踩空,掉落悬崖。 将探查到的情况报告给主子,黑衣奸细明显松了一口气道:“看样子,那人已经掉下去摔死了,也好,省得脏了主子的手。” 披风男子没有开口,而是自己走上前去,将悬崖边上细细检查了一番,才开口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能下定论,我会亲自下去看看。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注意一下梁营中有没有无缘无故少了个人,或是有可疑之处,我怀疑那人是梁营中的人,这次的计划,不容有失。” “是,请主子放心,属下定调查清楚,如期完成任务。”黑衣奸细虽是这般说着,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那人若是营中的人,方才早跑回营地了,还会慌不择路地跑到悬崖边上? 心中这般想着,原先的担忧便已不放在心上,话一说完,足下轻踏,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下。 淡淡的月色之下,披风男子在悬崖边上站了一会,才转身寻着路往悬崖底下而去,半响,又重新出现在悬崖上,犀利阴森的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周,确定真的没有人,这才真正离开。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在另一边悬崖的边缘,往外凸出一块巨大的山石上,一只白皙的手从山石下一寸寸地扒上来,阴风瑟瑟,幸好没人见到,否则非得当场吓尿了不可。 “呼,呼,呼”粗喘了好几口气,阿墨双臂攀在山石上,恢复了点气力后,再轻喝了一声,一股作气,双臂用力一撑,整个人翻到岩石上。 “啊,呼,啊,呼”整个人呈大字形瘫倒地巨大的山石上,一副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阿墨张着嘴不断地粗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像鼓风箱一般。 澄澈如泉的双眸映着如泼墨般的夜空,今晚月淡星稀,月亮掩于云层之后,只羞涩地露出一丝月光,稀疏的星辰点缀在黑幕上,另有一种别致的韵味。 “嘿,幸好我聪明,攀躲在山石下,才把那两个家伙给骗过去。”抹了抹满是汗水的脸庞,阿墨庆幸地咧嘴笑自语。 当真好险,为了不让他们知道她是来自军营的,她半道上转变方向,却慌不择路地跑到悬崖绝境上来,当时,她因为跑得急,到了悬崖边缘差点一个刹不住脚掉下去,那块塌下去的土石块是她为了定住脚步用力给跺塌的。 猛拍着胸脯,她往深不见底的悬崖底下望下去,真的当场差点吓尿了。 前有悬崖挡路,后有追兵追杀,悬崖上空荡荡的,一览无余,想躲也无处可躲。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跳下悬崖? 花奶奶给她讲的故事里,那些个主角倒是几乎都跳过悬崖,不仅没有死去,反而不是有奇遇就是有艳遇,从此美人相伴左右,一路高唱凯歌,霸气侧漏。 鬼扯! 她要是真相信那些扯蛋的故事,也跟着跳下去,那她就真成了花奶奶口中的脑残了,她既不是什么主角,也不想当霸主,更不稀罕所谓的极品美男,真要跳下去,那只能成为白骨一堆而已,还是面目全非的碎骨。 目光一转,让她看到了另一边悬崖往外凸出的一块山石,跑过去一看,眼珠子灵动地转动了几圈,澄澈的墨瞳泛现一抹狠决。 为了掩人耳目,骗过那两人,她搬着一块大石头顺着被她踩塌的地方推了下去,造成是她滚落的假像,然后从那块外凸的山石爬下去,藏在山石下面,双手攀住山石下边一小块凸出的石壁,双脚无力着点,整个人荡漾地悬挂着。 整整坚持了快一时辰,差点就撑不下去了,而撑不住的后果,就真的得下去找奇遇了。 “该死的,那个披风男太谨慎了,还杀了个回马枪。”深深要呼出口气,阿墨对着天空,狠狠地把披风男子咒骂个狗血淋头。 稍顷,气息渐渐平息,阿墨看着渐渐西沉的残月,翻身而起,朝着军营的方向快步跑去。 “去哪了?”刚一到达军营,正想偷偷摸摸地混进去时,一道带着压抑怒气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啊唔。”刚死里逃生回来,显然有些惊弓之鸟的阿墨被吓得尖叫起来,声音刚一发出来,一只大手掌就捂上她的嘴巴。 “你想找死吗?偷跑出军营,还想大声尖叫让全军营的人都知道?”捂着她嘴巴的那人压低声音,在她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那咬牙切齿的语气让阿墨感觉,他随时会咬破她的咽喉,喝她的血,一丝丝毛骨悚然的冷意蹿上背脊。 为了小命着想,阿墨猛地摇着头颅,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捂着她嘴巴的人就是她心中的恶魔刘云轩。 该死的,怎么会是被他抓到?这回惨了,小命就算能保住,也得脱层皮。 哭丧着脸,阿墨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双手捏着衣角。 看到阿墨这副认错态度良好,可怜兮兮的模样,刘云轩眼中掠过抹无奈,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开口的语气还是很不善:“说,偷跑出军营做什么?” 几日的相处,阿墨对于刘云轩的脾性也摸到了几分,听得出他的语气已经放软了,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的黑眸闪过一缕得逞的笑意,抬起头,扁着嘴,怯生生道:“我,我吃坏东西,拉了大半夜,肚子饿得不行,所以到后边山上想打着野兔野鸡什么,打打牙祭。” 嘎嘎嘎 刘云轩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粘着泥土,头顶几片树叶的狼狈家伙,然后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手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猎物呢?” “太晚了,野兔野鸡都回窝睡觉了,没打着。”光棍地摊了摊手,阿墨实在是佩服死自己了,居然灵光一闪就想出这么个理由来,非常完美在解释了自己狼狈的原因。 这家伙绝对是他的克星,每次跟她说话,他都觉得自己有一天绝对会被她气得早生华发。 刘云轩俊俏的脸上抽搐着,几次张了张嘴,最后张嘴吐出一句不经大脑的话:“走,今晚教你打猎。” 风清今天受打击了,呜呜呜~~~~求安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虚幻人生 章节名:第十八章 虚幻人生 月落星稀,几点繁星点缀着星空,西坠的月光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这样的夜晚,总不免让人生出几分伤春悲秋的惆怅来。 阿墨坐在篝火旁,靠着身后的树干,仰望着天空,对着点点星辰发起了呆。 自从离开了花家村,她平静的人生就从此一去不复返,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几次死里逃生,单就今晚,她多少次跟阎罗王擦身而过,到现在,她表面没事,其实里面还受着点内伤呢! 花爷爷曾说过,人在死亡的威胁下,会在瞬间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生死之际,她想了什么? 她想起了她小的时候,力气比平常小孩大得多,村里的小孩都打不过她,在她的淫威之下拜她做老大,那时她可威风了,带着一帮小弟称王称霸,最喜欢玩的竟是打仗的游戏,而她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大元帅。 难道是上天注定了,她这辈子总得来军营混一遭,可惜,是个小兵卒,而不是威风凛凛的大元帅。 “阿墨,你是个天生的将帅之才。”软软的稚声一板一眼地在耳边响起,小时候的花笙棠曾经这般笃定地对她说过,当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异样神采。 摇头失笑,她想什么呢!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女扮男装,头顶随时悬着一把利剑的乡下村姑,居然当想大元帅,真是昏了头了。 花笙棠从小就老成,小小年经总跟个大人似的,而且他很聪明,从小就懂得读书写字,采药晒药,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喜欢他,可是他不爱理人,反而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有她在的地方,就总有他。 说道她的青梅竹马是杨钧,其实现在想来,花笙棠也是她的青梅竹马,只是,他成了她的习惯,于是她习惯地把他给忽略了。 今夜,她特别地想念他,想着如果他在身边该有多好。 然后她又想记了花笙棠的爷爷奶奶,花无缺爷爷和花非花奶奶,他们是村里最有学问最有本事的人,也最疼她了,花爷爷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教她如何巧妙地运用天生的蛮力,教她很多奇怪又用不到的本事;花奶奶最好玩了,她会给她讲很多奇奇怪怪故事,教她玩各种好玩又神奇的游戏,可惜几年前,他们说是出去云游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她短短十五年的人生,过得其实很快乐,真的很快乐,除了杨钧和王雪儿那件糟心事,她可以说是在幸福中长大的,所以她没心没肺,她大咧大咧,不像现在,表面再表现得如何无知天真,也掩盖不了内心的深沉。 “幸福?真的幸福吗?为什么心里莫名地空虚?” 阿墨在心底自问着,十五年的人生回顾,幸福得让她觉得很不真实,似乎这不该是她的人生,而在军营中,在死亡场上,她虽不愿承认,但却感觉很真实,真实到她觉得她的人生就该是这样的惊涛骇浪,血腥杀伐! 嘴角无意识地勾起,噙着抹冰冷残酷,阿墨不知道,此刻,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漠然,冷冽,杀意凛然! ‘咔嚓,是地面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阿墨似被惊到,转过头,嘴角的勾起的弧度平缓了下来,澄澈的墨眸透着迷茫,这一转头间,她又是那个单纯无害,干净率直的阿墨。 全然不同的气质在一个人身上完美地转换着,就好像前后根本就是两人一般。 刘云轩提着两只野鸡走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倚坐在火篝旁的阿墨。 月华倾洒在她的身上,给她渡上一层神秘光晕,整个人看起来虚幻飘渺,好似随时要消失一般。 这个认知,让提刘云轩不觉心中一紧,脚下不受控制地加快步伐。 “哇,刘将军神勇威武。”阿墨晶亮的双眸蹿起两团小火苗,轰地一声散开,缀成点点星辰,迷醉人眼。 “收起你的口水,恶心死了。”刘云轩微撇开眼,一脸嫌恶道,只是那撇开的眼里流露出几许欢喜之色。 坐在火篝的另一边,刘云轩俐落地处理着那两只可怜的野鸡,阿墨束手看着,眼里闪动的奇异的光芒,透着几许新奇与急切。 “看你这贪吃的嘴脸,方才说带你一起去打猎,偏还装累偷懒不肯动,听过一句话没有,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意思是站在水边想得到鱼,不如回家去结网” 刘云轩这位名闻天下的北雍十大将军之‘银枪儒将’,在天下人的眼中,他文武双全,少年成名,俊逸儒雅,逢人三分笑意,绝对当得了‘儒将’二字,但是跟他交情好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有些话唠,若是碰上他心情好的话,说上老半天他都不带停顿的。 阿墨跟他才相识不过几天,而且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底下的士卒,应当很难平等地交集在一起。 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那般地奇妙,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投怀送抱’,两人从军营里再次见面,就莫名地相处得很自然,好似多年相熟的朋友,刘云轩的话唠本性就暴露无疑。 连续被折磨了好几个晚上,阿墨依然表示她受了不了,还以为好不容易清静了一晚,结果仍然躲不过魔音穿耳,天啊,她还受着伤呢! 好不容易等刘云轩将两只野鸡都烤得金黄香嫩,阿墨迫不及待地伸手将插着根木枝的野鸡拿过来,顾不得烫手就撕下一只鸡腿。 “哎哎,烫烫啊叹色了(烫死了)!”刘云轩猛蹦跳起来,吐掉被强塞在嘴里的鸡腿,边吐着舌头,边用手着,直到觉得好些才黑着脸坐下,对着欢快地啃着鸡腿的某个没良心的家伙,恶狠狠道:“混蛋,你谋杀啊!” “看在你辛苦打来野鸡的份上,我把第一条大鸡腿给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诬陷我谋杀,哎,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终于耳朵清静了,阿墨心情愉快边啃着鸡腿边朝着刘云朝翻白眼,那声‘哎’叹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被她明晃晃的无耻给噎住,刘云轩哼了两声,拿过另一只野鸡也跟着啃了起来,将所有的气闷都发泄在那只可怜的野鸡上。 “嗝” “嗝” 两人同时扔掉手中的一块残骨,打了个饱嗝,满足的神情如出一辙。 相视一眼,两人会意地笑了起来,心灵在此刻似又拉近了不少,淡淡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从某一角度看,似是重叠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特殊癖好 章节名:第十九章 特殊癖好时间缓慢流逝,夜空里的点点缀星随着云层移动,时明时淡,远处的夜空一缕光明若隐若现。 吃饱喝足后阿墨和刘云轩围坐在火篝边,爽朗的笑声不时在山间回荡。 阿墨拿着根木枝边戳火堆,无语地瞥了仰头大笑的刘云轩一眼,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瞧把这家伙给乐得,脸都抽筋了,今晚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刘将军,听说你是北雍王府的将军?”抬头看了眼隐露晨光的夜空,阿墨张了张嘴,终是把憋了一晚上的问题问出口。 “是啊!”对于这个天下皆知的白痴问题,心情愉快的刘云轩还是爽快地回答。 “那你能跟我讲讲北雍王府吗?听说北雍王府十大将军很厉害耶,除了你,其他的九个将军也是驻守在北境吗?”睁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阿墨好奇地看着刘云轩问道。 闻言,刘云轩脸上笑意微敛,看着阿墨的目光微微眯起。 皇帝最是忌惮北雍,最大的原因就是北雍有名闻天下的十大将军,军事实力隐隐压过朝廷,已经严重威胁皇权,尤其随时皇帝的年岁越来越大,近两年针对北雍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明显。 今年春季,汉元国突而大举入侵大梁疆土,有汉元战神之称的烈王亲自带兵,三十万大军直指北境,势如破竹,连下三城,边境告急,皇帝一道圣旨下到北雍王府,命北雍王派兵援助。 他奉命领军前来,配合单大将军将汉元军队打退,夺回襄武城,却也难再进一步,烈王的战神之名绝无虚名,双方就此相峙下来,互相试探性地打了几个小战役,却都没有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朝廷已经来了几次旨意,明着是问罪单大将军,其实谁都知道,是在暗责他阳奉阴违,作战不力,怀疑他奉北雍王之命,在暗施什么阴谋。 这事在军营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除了单大将军,其他的将军都明里暗里地排斥他,不,如今已不是在暗里,而是明明白白地将他排斥在外,甚至处处制约他,就连单大将军也迫于压力将他安排在后方,重要的军事部署丝毫不让他参与。 军营内所有将士都知道,刘云轩将军跟其他将军不合。 阿墨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两片黑色的小刷子,轻轻扇动着,异常澄澈清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仿若在那阴暗灰沉的天际突升起两颗光辉灼人的星辰,散发着眩目的清光,干净无邪。 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刘云轩暗自噗笑了一声,他怎么会怀疑阿墨呢? 脸上重新扬起笑意,刘云轩眼里带着狭促,不答反问道:“你好像说过你来自岐州平阳县的吧?” “是啊。”阿墨不明所以。 “那你不会不知道岐州也是北雍的属地吧?”意思就是,你也算是来自北雍,居然不知道北雍王府? “不知道。”阿墨答得理所当然。 刘云轩噎住,好吧,他刚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怀疑她,这家伙到底是在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 “真是被你打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刘云轩想了想,低声说了起来:“北雍王是先帝第五子,封地北雍,与当今皇帝是异母兄弟,生有两子一女” 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他在缓缓低诉的时候,犹如潺潺流泉,让人听着身心惬意和愉悦,如有层斑驳的绿意流淌过心间,注入一汪清涟之水,轻盈盈,暖哄哄的。 阿墨专心听着,同时心思快速地转动着,在北境的北雍将军只有刘云轩,那么那两个人说的要利用皇帝忌惮北雍王实施的阴谋,就极有可能是要在刘云轩身上做文章了。 那个计划到底是什么? 脑中思索着,阿墨的眉峰微微拢起,清俊的小脸一派严肃之色。 == 转眼间,已入深夜,秋风瑟瑟,清晨的冷风有些刺骨,干燥的寒风穿过铠甲直渗进去,透骨的凉意。 军营里,宽阔的平地上,数千将士持着铁戟在挥舞操练,喝喊声惊动九宵,气势磅礴。 阿墨提着一大桶杂米粥从操练场边走过,漆黑清澈的双眸映着这幅热血的画面,眼底滚动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兴奋与激动。 ‘砰!哐!’ 只顾着看士兵操练的阿墨迎面撞上一堵铁墙,手中提着的一桶杂米粥哐地被撞得洒出了些。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她清俊白皙的脸上,眼前冒起了金星,阿墨一手捂着脸,有些迷糊着看着眼前阴袅着一张的中年男子。 “贱卒,走路没长眼睛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一只脚无情地朝她踹了过来。 清明过来的阿墨脚步微移,灵活转开身子,轻巧地躲开那一脚,半膝跪下,行了个军礼道:“参见将军。” 阿墨的身法很是巧妙,在别人看来,她是被吓得后退一步,恰巧躲开那一脚而已。 其实在她看清眼前的男人身着将军铠甲,战袍下摆粘着粘稠的粥时,便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要不然在看到他一脚踹过来时,她一定也跟着一脚飞过去,而不会是不着痕迹地躲开。 低垂而下的视线中,一双革靴向她走近一步,带来自上而下的压迫力。阿墨感到一道火辣辣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上,使那一小片露出来的肌肤泛起了点点疙瘩。 “抬起头来。”冷冷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如果可以,阿墨真不想抬头,可是不能,以下犯上,不遵上意,是犯军规的。 她恨军规! 不情不愿地抬起头,霎时,阿墨全身的肌肤都泛起了疙瘩,因为她看到一双极其淫亵的眼睛,那人还煞有滋味地舔了下嘴唇,探身就朝她摸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淫笑道:“哟,你小子长得还真够嫩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阿墨脖子一缩,避开那只咸猪手,抿紧嘴角,她之前听说过,军营里某些人有特殊癖好,不过她一直没见过,在她身边的人都挺正常的,这个将军模样的人不会就是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吧? “嘿。”见阿墨躲开,那名将军没有生气,只是嘿嘿笑了两声,再次朝她探手,这次是朝着她脖颈而去,而且速度极快,不给她躲开的机会。 谢谢苦笑着释怀的鲜花、钻钻还有票票,么哒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剑拔弩张 章节名:第二十章 剑拔弩张不是没有躲开的机会,而是根本躲不开。 阿墨没有真正习过武,她没有内力,而那个将军明显功力深厚,他这一手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在阿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贴上她的脖颈,在她嫩滑的锁骨上大窝上摸了一把,然后手一翻,揪住她的衣领,一把提了起来,往自己的身前拉近。 “弄脏本将军的战袍,本将军可以一剑杀了你。”中年将军眯着双眼,对着阿墨咧着嘴说道,明晃晃的牙齿在阳光的折射下如同野兽的獠牙般闪着嗜人的寒光。 中年将军的身材高大,阿墨虽然高挑,但比他还低了一个头,被揪住衣领往上提,双脚离地,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浓郁的男人阳刚味和汗水臭味混合在一起,使得她胃里一阵泛恶,涌起阵阵酸水,憋得她一张小脸红一阵白一阵。 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长长的眼睫毛下泛着水波般的秋水,俊俏小脸泛着层淡淡的红晕,有一种诱惑的柔弱美,看得中年将军心头火热,呼吸急促。 “不过,如果你乖乖听话,本将军不仅不会杀你,还会把你调在身边当亲兵,如何?”淫亵地笑着,中年将军另一只手竟然还下流地往她的双腿间探去。 阿墨又是屈辱又焦急,此刻他们就站在操练场边,正在操练的将士离他们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但是倒霉的是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被一根大木桩挡住,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没有人能救她,那就只能自救了! 阿墨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这时候哪顾得什么犯上的军规,要是真被他得逞,女扮男装的身份会暴露不说,这种污辱,她又怎么承受得住。 可是那只手就像铁钳一般,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在绝对压倒势的武力下,任何小聪明与技巧都没有用。 千钧一发之际,斜地里探出一只手,堪堪将快要探到阿墨双腿间的大手给挡住。 “易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可察觉的怒气。 一脸淫邪笑容的中年将军和挣扎着的阿墨同时顿了下,看向来人,是刘云轩。 阿墨一喜,紧绷着的心松驰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躲过了这一劫,对刘云轩,他有莫名的信任。 中年易将军一怒,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阴袅地瞪着刘云轩,他知道,今天自己的好事是不能得逞了,刘云轩,是个可恨的硬骨头,油盐不进。 刘云轩见易将军怒瞪着他,并没有缩手的意思,冷笑了一声,抓住他手的手掌一动,大拇指按在易将军腕上的手三里处,弄得他手臂一阵发酸发麻,猛地缩了回去。 “易将军,请放开本将军的兵。”刘云轩一字一顿地说着,伸手作势探向易将军揪着阿墨衣领的手。 “哼。”易将军冷哼了一声,放开阿墨,阴狠的目光犹如毒蛇般看着刘云轩,皮笑肉不笑道:“你的兵?刘将军这句话可是有些诛心哦!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刘将军将我大梁的兵卒视为自己的私兵,是想拥兵自重,还是奉了谁的命令,想私募兵马啊?” 这几句话的声音说得有些大,而此时,将士正完成操练,听到几句话便围了过来,看到是两位将军对峙当场,剑拔弩张。没人敢上前,但也没散开,围在外围看热闹,小声议论着,至于站在两位将军身边的阿墨,则被他们给自动忽略。 刘云轩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阿墨是武卫军的伙头兵,而他是掌管武卫军的将军,自是他手下的兵,只是被易将军故意的曲解就好似他真的是存有不臣之心一般。 前不久刚了解到刘云轩在北境的处境,阿墨有些担心地看向刘云轩,心中懊恼自己闯的祸却连累到他。 却见刘云轩面色不变,嘴角甚至依旧扬着抹笑容,只是那抹笑意未及眼底,声音也带着丝冷意:“易将军执意要曲解本将军的意思,本将军也没有办法,不过,不知道易将军何故在此欺辱‘圣上’的兵?”圣上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你”易将军张了张嘴,却谨慎地不敢接下去,刘云轩用他的话反击他,在这个小兵的前面安上‘圣上’两个字,意义就不同的,一个不慎,就会被扣上蔑视皇权,犯颜欺上的罪名,就像他把拥兵自重和私募兵马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一样。 “这招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句话将易将军给打瘪下去,刘云轩暗自得意地朝阿墨挑了挑眉,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然这一低头间却让他看到她脸颊上那五道刺眼的血色指痕,霎时,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 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记教她兵法,是不是该赞他是个好老师?阿墨暗自翻了翻白眼,心里却涌动着阵阵暖流,对他得意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并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见两人当着他的面暧昧地咬耳低语,眉来眼去,易将军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道:“哦,原来如此,难怪刘将军会这么紧张,早说这个小兵是你帐中的人,本将军” 顿了一下,易将军在刘云轩暴戾的目光下和阿墨迷惘的眼神中,接下去道:“本将军一定会给你个面子,等你不在时,再好好调教一下她,让她知道,做为一个兵卒,该怎样为、国、尽、忠。” “易剑仁,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双眼凝结着刺骨的寒意,刘云轩的声音却平静得犹如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表示他处于暴怒的边缘,越平静表示他怒火越盛。 ‘银枪儒将’带着个‘儒’字,那就表示他脾气很好,温文儒雅,但是被激怒了的刘云轩却是很可怕,他的怒火连单大将军都承受不住,何况是他易剑仁。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易剑仁虽不是君子,但是也懂得这个道理,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转身之前,他朝着阿墨眨了一下眼,眼底明晃晃地带着志在必得的淫邪之色。 刘云轩没有阻止易剑仁的离开,淡淡的目光扫了四周的一眼,围在四周的兵将哗啦啦地散了个一干二净。 被易剑仁临走前的眼神给恶心到,阿墨抱胸搓着双臂,心底有着极度不安的感觉。 “跟我走。”转回目光,刘云轩的目光落在阿墨肿起来的脸颊上,声音越显平静,不等她反应,转身就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阿墨神经再大条也感受到此刻的刘云轩心情很不好很不好,何况她如今六感灵敏,自是不敢在此时去触他的霉头,乖乖地跟在他的后面,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光明正大地走进他的营帐。 好热啊!跟蒸桑拿似的,真想把自个塞进冰箱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爱护有加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 爱护有加 刘云轩身为将军,住的营帐却是有些简陋,阿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此,但那是黑夜,而且她是被迫来受苦的,所以她都没有仔细看过‘银枪儒将’的营帐。 这次进来,是在大白天,刘云轩带她进来后,一句话不说就转到屏风后,把她晾在一边,无聊之下,她双眼乱转,细细打量了一番,简单的一张桌案,一张椅子,一面军事作战图然后就没有了。 “啧,这待遇也太过分了吧。”暗自撇了撇嘴,阿墨心里为刘云轩叫屈,朝廷与北雍之间的明潮暗涌,她不懂,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奉圣命前来驻守北境的将军,也曾助单大将军退敌,沙场上,他跟他们也是同生共死,以命卫国,但就因为他是来自北雍王府的将军,就要这般毫不掩饰地排挤亏待他? 都道单大将军驻守北境十数年,赤胆忠诚,刚正无私,是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英豪。 然而现在在他的地盘上却发生这种不公之事,不管他是背后的授意者还是只是束手纵容,都让阿墨对这位大将军感到失望至极,也对驻守在北境的将军们感到失望,大敌当前,却有心思搞这些小动作,当真愚蠢至极。 刘云轩从屏风后转出来,就看到某个小家伙鼓着脸颊,一脸愤愤不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五指红痕越发明显刺眼。 眼中浮动着幽火,刘云轩径自走到桌案边,瞥了还兀自陷在自己思绪中的某人一眼,哼了一声,道:“想什么呢?过来。” 听到声音,阿墨惊了一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刘云轩黑着一张脸,貌似比刚才更黑了,这种时候的刘云轩惹不得。 紧赶几步走上前去,还未开口,刘云轩一把就把她推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然后拿出一个青色瓷瓶,从里面勾出一小块透明的胶状东西,往她肿涨的脸颊抹去。 凉凉的,有些刺痛,阿墨缩了缩脖子,睁着大眼睛,黑曜石般的双瞳映着刘云轩俊逸儒雅的脸,专注而认真,小心翼翼,好似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这样的刘云轩很迷人。 阿墨不知不觉看呆了,脸上轻轻滑过的凉意透过她的肌肤渗入她的骨血,化进她的血液,流向她的心脏,带起一阵阵滚烫的热意,烧融着她的心,一股陌生的情愫从心底涌现出来,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对于刘云轩的碰触有些羞涩。 刘云轩没有察觉到阿墨的不对劲,见她两边脸颊的红晕越发红艳,不禁有些奇怪,收回手,担忧问道:“还疼吗?” 摇摇头,阿墨有些无措地移开目光,低声道:“我没事。”移开的目光正好落在桌案上叠着的书籍上,那几本书她识得,不是兵书,而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最下边还有四书和五经。 刘云轩文武双全,自然不需要还要看什么三字经之类,那些书是他找来给她的启蒙书籍。 从来到北境军营的第二天晚上起,她每天晚上都被刘云轩叫到这里,逼着她读书写字。 一盏油灯,微弱的灯光,营帐帐布上映着两道身影,一站一坐,靠得很近,从外面看,很是温馨唯美,然而,事实上,站着的那人犹如恶魔般拿着根一指宽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敲在坐着的人的头上,将昏昏欲睡的某人的磕睡虫给硬生生驱跑。 每一晚,从开始的抗拒愤怒到后来的麻木习惯,从被逼着抓来到自动前来报到,甚至隐隐在期待着夜晚的到来,从不识一字到现在能将背下大部分的三字经,从不会拿笔到现在能写出‘花离墨’和‘刘云轩’六个字。 不知为何,从小她就看不下去书本,每次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她就头晕想睡觉,一拿起毛笔,她的手就抽筋,所以当刘云轩将书和笔拿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就仿佛见到了世界末日,在心里把他诅咒了无数遍。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看到书会觉得亲切,她也能拿笔。 “想什么呢!”见她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刘云轩无奈地伸出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晃了,这孩子不会被打傻了吧?哼哼,易剑仁,这笔帐,我刘云轩记下了。 “刘云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阿墨睁着疑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脸,像是要看进他的内心深处,本来不想问的,因为有些真相,一旦摊开来,可能会伤人伤已,但是此刻,她却突然想问清楚,不想再难得糊涂。 明知道她是冒名顶替触犯军律,往重里说,是犯了欺君罔上,罪责当斩,他二话不说,就帮她解决了,而且还替她在单大将军面前请功。 将她收入他的帐下,却调到伙房去,刚开始她跟黑熊一样都不明白他的用意,也不愿费脑力去思考,毕竟那是她想要的,但那天晚上在后山月下的谈话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保护她,伙头兵不用上战场,伙头兵不用操练不用站岗,不会遇到像今天这样的麻烦。 那天晚上,他不是凑巧在营地外面遇见她,而是在等她,当晚她拉肚子,他是因为不放心去她营帐找了她,却发现她不在,于是在营外等她,以他的聪明,他会看不出她扯的那个什么打猎的谎话是在瞎扯?但他并没有质问她。 更不用说每天晚上费尽心思逼她读书识字,明显是在培养她。 她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爱护有加,就算是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她也不相信,再说,她现在是男儿身,刘云轩又没有特殊癖好,不可能是因为爱上她而对她好,那他是为何对她这般特别? 安心享受他对她的呵护,不代表她内心不忐忑,不怀疑。 没想到阿墨会问出这个问题,刘云轩愣了一下,为什么对她好? 是从她力挽狂澜,以计诛杀敌将贺拔雄看出她的潜质,想保护好她,培养她?还是因为 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张清俊非凡的小脸,有片刻的恍忽,刘云轩缓缓抬起手,抚向她的脸颊,如梦呓般道:“因为你是阿墨。” “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阿墨感受着抚在她脸上,有些粗糙的手,却没有方才那种触动心灵的感觉,那双幽深的眼睛在看着她,可她却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飘远,似是透过她在看着别人。 “阿墨。”刘云轩的眼神越发深邃幽深,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犹如羽毛拂过心头,忽而朝着她缓缓地低下了头。 下雨了,天气凉快好多了,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开始习武(上) 章节名:第二十二章 开始习武(上)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张俊脸突而在眼前放大,阿墨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弹跳起来。 ‘砰’! 额头撞上下巴,疼得阿墨泪眼汪汪,捂着额头,怒视刘云轩,道:“刘云轩,你做什么?好疼啊!” 下巴传来的痛楚惊醒了刘云轩,惊慌地直起身子,往后退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面对阿墨的怒视,满脸的懊恼之色,捂着下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已经乱了。 该死的,他刚刚在想些什么啊?阿墨可是个男人,男人耶!他居然想去亲一个男人,一定是被易剑仁那混蛋给刺激得神经错乱,才会有那个荒唐的念头。 嗯,一定是!哼哼,易剑仁,我们的帐又添上一笔。 “刘云轩,你没事吧?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看着刘云轩脸色各种情绪急剧变化,半天不开口,阿墨也顾不得额头传来的痛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担忧地问道。今天的刘云轩真的很不对劲,难道是被易剑仁给气的?哼哼,以后有机会,她一定找他算算这笔帐,哦,不,是两笔帐,还有她自己的。 “我没事。” 神色快速地恢复正常,刘云轩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板起脸,转开话题,道:“不是让你没事不要在营里随便乱晃吗?尤其是在把军规和军律倒背如流之前,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想着曾经对她的敦敦嘱咐,心里乱得更厉害,他是不是对她爱护得太过了?就算从一开始就看好她,但有必要像只老母鸡护崽般面面俱到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不是不是,我,我只是,我是伙头兵嘛,今天小伍子有事,我就我就”在刘云轩犀利的目光下,阿墨解释得有些语无伦次。 “就只是今天?”暂时甩开心里的乱麻,刘云轩挑了挑眉峰,似笑非笑地直视着她,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天,她都快把整个营地转了个遍了。 “呵呵。”知道这些天的行动都把他看在眼里,阿墨只能傻笑,却还是没有说出原因,她知道他心中一定很疑惑,毕竟之前自己是恨不得把自个窝死在伙房里的,现在却一反常态。 其实连她自己也奇怪,明明只想低调地当个隐形人,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三年,但自从那晚在密林里撞见阴谋后,她就总忍不住找借口在军营里晃来晃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出那晚那个黑衣奸细出来。 但可惜的是,她就一个小小的伙头兵,除了刘云轩和今天见到的易剑仁,她一个都尉以上的武官都没见着,校尉也只见到昭信校尉,然按她的猜测,那晚的黑衣奸细在军中的地位必然不低,至少是位都尉。 不找出那个人,她寝食难安啊! “你啊!”见她装傻充愣,刘云轩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没有再追问,无奈地轻点了她的额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出来乱晃,易剑仁不会轻易放弃的,要是被他拉上床,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一想到那个场面,阿墨就觉得浑身发寒,一肌凉气倒灌入心。 “那个易剑仁真敢这么做?不是说在军营里军规大如天吗?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辱小兵,单大将军就不管吗?” 刘云轩虽然在军营里遭遇到不公平待遇,不过他貌似还是很硬气的,帐下的兵卒有什么事,他都敢直接往单大将军面前说,听说在军事战略上,也常常不顾其他将军的白眼,当众提出自己的见解,但对待易剑仁这件事上,却能明显看出他的退让。 “管?呵。”冷冷嘲笑了一声,也不是在笑谁,刘云轩的神色间没有愤慨,只有浓浓的不屑与嘲讽,不答反问道:“你可知道,龙椅上那位最宠爱的人是谁?” 皇宫的事离她那么远,她怎么可能知道! 诚实地摇了摇头,阿墨轻拢着眉头,疑惑于刘云轩的口气,他似乎对人人敬畏的天子毫不看在眼里,甚至很是不屑,隐隐之中,她竟错觉地感到他在提到‘龙椅’两个字时,带着深深掩藏的恨意。 “易贵妃。”易字加重几分语气。 易贵妃?易剑仁?都姓易。 眼珠子一转,阿墨恍然点了点头道:“原来是皇亲国戚啊!怪不得那么嚣张。” “易剑仁之所以横行无忌,不止因为他是皇亲国戚,而且还是一个五阶高手,军功赫赫,所以只要他没闹出太大的事,单大将军和其他将军都睁一眼闭一只眼。” “五阶高手?那你是几阶?”对于无法习武的阿墨来说,武道一途,她是真正的一无所知,不过大概也能猜出,能称得上高手,武功必然很厉害,起码碾死她比碾死一只蚂蚁容易,就是不知道刘云轩跟他比起来如何,他可是她的护身符耶,当然得了解了解。 “我可是十大将军之一,你认为呢?”臭屁地挑了挑眉峰,刘云轩忽而目光一动,将阿墨从头到尾来回打量了好几遍,还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被刘云轩的目光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阿墨双手环胸,后退了好几步,在他开口之前,急忙抢先开口道:“别打我主意,我对你们那五阶六阶的可没兴趣。”就算感兴趣也没用。 “唔,我看你眉目清秀,骨骼清奇,而且天生神力,身手灵活,是个练武之才,虽然现在这个年纪再习武,有些晚了,无法攀登武道颠峰,但达到易剑仁那个层次还是可以的。” 没有理会阿墨的反应,刘云轩自顾自地说着,道:“只有把力量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只要你学了武功,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保护自己一二。” 后面的话真真说到阿墨的心坎里去了,从她准备走出花家村的那刻起,她就领悟到这个道理,所以她厚着脸皮让葛权教她武功就是为了保命。 只是原本她以为,凭她的力气和灵敏,还有葛权教她的逃命功夫便足以应对战场上的危险,但是从敌军劫粮,到密林里被追杀,再到今天的易剑仁,她才意识到,在这些真正习武人的面前,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实在是不够看的。 为了活命,她也很想习武,当个什么四五六阶的高手,但是 想到葛权曾经说过的话,阿墨就垮了下脸,瞅着刘云轩,闷闷不乐道:“你有不需要用到内力的武功吗?曾经有个比易剑仁还厉害大叔也说过我是什么练武之才,但是经脉严重堵塞,修习几手外家功夫还行,内功却是无法修炼。” 谢谢18745218177的鲜花,么哒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开始习武(下) 章节名:第二十三章 开始习武(下)“经脉严重堵塞?真的?” 刘云轩不可置信地朝阿墨伸出手,却把她吓得连连退好了几步,一再保证真的有个很厉害的大叔给她看过。 无论他怎么说,阿墨都不肯让他检查,刘云轩无奈只能相信她,随后无比惋惜地自语道:“挺好的一个苗子,怎么就习不了武呢?脑筋也不太好,读本三字经读了大半个月还没读全,写个字还跟狗爬似的,啧啧,这文不成武不就的,一个大男人以后该怎么建功立业?怎么娶妻生子?” 越说越离谱,阿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掰得咯咯作响,一步步向前逼进,她一向自认自己很聪明,不就不能修练内功吗?至于将她贬得一无是处吗? “呵呵,说笑说笑。”意识到危险,刘云轩聪明地立即转开话题:“啊,我想起来了,我有一套外功功法,适合你用,不过,会很辛苦,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下去?” “能,我一定能。”很坚定的回答,很开心的回答。 为了有自保能力,为了能在沙场上活下来,为了能活着回家,再苦再难她也一定会咬牙坚持下去。 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更有自保能力,她很开心很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开始修练。 为阿墨眼中灼若艳阳的光芒所刺到,刘云轩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伸出手,按了按她的肩膀,道:“好,我会跟吴伙头打下招呼,从明天起,每天寅时到后山坡等我。”顿了一下,又道:“此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包括宋文秀。” == 寅时,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躺地最靠里边的阿墨悄然起身,同一营帐的其他人都还在呼呼大睡,黑熊的呼噜声巨若惊雷,可见他睡得有多熟。 穿着军服,并没有套上甲胄,阿墨轻手轻脚离开营帐,避开昏昏欲睡的站岗士兵,朝着后山坡跑去。 大梁军营驻扎在襄武城北城门三里外的险阻之地,背靠高地。 快步跑上山坡的身影犹如新郎手中的喜秤,轻轻地拨开了新娘的红盖头,让早霞羞红了她的脸。 跑上后山坡,先是一片斜峭的泥沙地,山坡高处是一片并不茂密的小树林,树梢微微摆动,成排的树木在地面投下长长的、捉摸不定的影子。 阿墨一跑上山坡,舒展下手脚,松了松筋骨,便将准备好的四块厚重的铁块拿出来,分别绑在四肢上,然后走到一边,将放在地上的一块足有两人围抱的大石头往背上一背,坚定的目光看着前方,深呼了一口,便奔跑了上去。 薄薄的淡白雾气笼罩着整座山坡,轻风吹过,初升的太阳一刹间犹如火球腾空,凝眸处彩霞掩映,光影有了千变万化,空间射下无数道光柱。 阿墨已顺着斜峭的山坡来回跑了近十数圈,豆大的汗水不间歇地从她紧绷着的清俊小脸上滑落,砸碎在泥土里,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水迹。 咬破的嘴唇再次传来疼意,阿墨的精神猛地一震,麻痹的神经再次清楚地感受着身体每一个部位传来的即将到达极限的警报,那绝对是一种让人恨不得立即死去的痛苦,这种时刻,就算是意志超强的人都会选择立刻停下来。 然,阿墨没有停下,她继续跑着,只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眯成一条缝的双眸里闪动着疯狂的神色,为了活命,她可以拼命,拼命中的她就是一个疯子。 极限!到达极限了! 阿墨大喝一声,声音粗哑地如同被镰刀割过般,疯狂的眼神中夹着狰狞的狠色,奔跑的速度陡然加快,到达极限的身体在极度脱力后竟神奇地又似重新充满了力量。 又来回跑了好些圈,阿墨才停了下来,将背上的大石头放下,然后跑进树林里,面对着成排的两三人抱的树干,微微张开双腿,目光沉静,呼吸渐渐平稳,如此几息之后,呼吸间带着种奇特的韵律。 ‘咔嚓咔嚓’ 抬起手,纤细修长的十指握起,发出一连串充满力量感的清脆声,如同一根木桩子般站着的阿墨忽而抬起眼,澄澈幽黑的双眸两道精光暴射而出,身体陡然动了起来。 “喝” 随着一声暴喝出声,阿墨瘦弱的身体瞬间蓄满了强悍的力量,如同猎豹般奔射而去,左脚重重地踏在地面,身体高高跃起,右膝高高曲起,右肩后移,握成拳的右手弯曲向后举起,在右脚落地时,右拳如同炮弹般向前击出,带出空气摩擦的音爆声。 ‘砰砰砰砰砰!’ 钢铁般的拳头重重地击在了树干上,一下两下三下,拳拳到肉,声声震耳,脚步踏着精妙的步法围着大树不停转动,看似乱打一通,实则蕴含着极其深的九宫八卦奥义,这是一套顶级的外功拳法混元拳法。 ‘咔嚓!’ 蓄力一击,饱受摧残的树干随着一声响,以拳头所击中处为中心,向四周爆裂开去,犹如蜘蛛网般攀爬在树干上,只需再轻轻一动,便会碎裂开来。 阿墨收回了手,深深呼了一口气,宁神定气,稍息,再重重吐出一口气,这口气源远悠长,却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般,只见随着这口气吐出,又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传来,整棵树干破裂开来,树冠‘砰’地砸在地面上,扬起尘烟。 曾经,她是砍树好手,今天,她用一双肉拳代替斧子‘砍’下了一颗两人抱的大树,挥出了二十八拳。 这般战绩,阿墨清俊的小脸上却没有兴奋激动之情,反而一脸失望之色,比起昨天的三十拳,今日她已进步了两拳,可她还不满意。 什么时候她才可以一拳就将一棵树击倒,刘云轩说,做到那一步,才是有所小成。 想到那天晚上那个披风男子一道掌风就把一棵四人环抱的参天大树击得粉碎,她便对自己越发地失望。 却不知,她这般的进步在刘云轩看来,却是甚为惊人,要知道外功修习可是要比内功要艰难得多,尤其是这套高深的‘混元拳法’,更是极难入门,而她却在短短时日便有这般成就,可见她的天赋有多么地高,其心性韧性更是世所无双。 旭日已高高挂起,满脸挂着豆大汗珠的人儿在阳光照耀下,发出很是夺目的七彩光芒。 刘云轩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宠溺与骄傲之色,稍顷,又婉惜地轻吐了口气,这般的武学之才,为何就偏偏经脉淤结,修习不了内家功法呢? 他可以断言,若她的经脉能打通,未来的绝顶高手行列,必有她一席之地,因为她有天赋根骨,而他有一流的功法秘籍。 上天何其厚待于她,给了她一副好根骨,好天赋,还有颗聪慧无比的脑袋! 上天又对她何其残忍,给了她成就天才的条件,却在她前进的道路上横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 葛权也曾对阿墨发出类似的感叹,却只说道她有成为高手的天赋,因为当时的阿墨并没有经历过不公,经历过陷害,经历过战争,经历过杀人,经历过死亡,经历过屈辱论其心性与韧性,今日的阿墨与当时的她绝不可同日而语。 骄阳高照,刘云轩看着终是忍不住踏出一步,朝着还在拼命打着拳法的阿墨喊了一声,他要是不喊这一声,她就有可能一直练到太阳落山都不收手。 听到喊声,阿墨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坚持把一套拳法打完才收势,站在原地平稳了下气息,才转身朝刘云轩跑去,边跑边扬起灿烂的笑容。 清朗的天际,朗朗骄阳高挂,日华倾泄,凉风轻拂,刘云轩的瞳眸唯有那明灿无瑕的纯净笑容,迎上去的脚步蓦然停住,胸腔里那颗心陡然失跳,沧海桑田,世间万物在这一刻全失了颜色,唯有那张笑脸鲜活浓艳。 “刘将军。” 跑到刘云轩跟前,阿墨扬着笑脸,正待开口,另一道急切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刘云轩身边的亲卫队长周明快步跑了过来。 “刘将军,敌军有异动,单大将军召各位将军前往主帐议事。” 相安无事了一个多月,汉元国终于还是忍不住,率先出手了。 目送着刘云轩离开,阿墨的眼底浮动起不安之色,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快被她遗忘的黑衣奸细。 潜伏了这么久,终于要动了吗? 这一眼,是否会是最后一眼? 刘云轩,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吗? 她想喊住他,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耳边响起黑熊准备赴死时悲壮的声音:血洒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抬起头,仰望着天边的骄阳,喃喃低语的声音从她嘴里逸出:“今天的太阳,很刺眼。” 谢谢‘瑞双霜’和‘微笑是种天份’的鲜花和钻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梁军告急 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梁军告急 新平二十年,深秋。 八月三十,汉元军分三路,北路由汉元大将夏侯真率领,渡过北洛河,直袭大梁军营;东路由贺拔雄之弟贺拔英率领沿北洛河向东,准备绕过东石垅,迂回攻向襄武城东城门;西路由先锋将贺鲁赞率领涉高山峻岭而转道袭向大梁壶关。 大梁壶关是漓山北脉西峰的一处关隘,因山形似壶,且前朝时便在此置关而得名。壶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关口狭窄且关前地平空阔,不利隐藏,四临高山峻岭,悬崖峭壁,因而虽是战略要地,却极少有敌军前来叩关。 总之一句话,壶关就是一处重要却闲置的关隘,一直由‘银枪儒将’刘云轩领武卫军驻守,等于变相地闲置了武卫军。 此次汉元国新秀小将贺鲁赞奇袭壶关,着实让大梁诸将大感莫明其妙,更有言语指汉元烈王虚有其名,指挥大大失水准,给他们送人头来了。 此日战果,汉元北路军方渡过北洛河便遭遇严阵以待的大梁大军,双方展开激战,大梁军队小胜,斩敌三千;东路军在东石垅遭遇梁军埋伏,惨败而退;然最该大胜敌军的西路壶关却大出所有人的意料。 贺鲁赞领三千兵马叩关,刘云轩下令筑垒坚守,战而不出,汉元先锋部队败而安然退之。 九月一日,汉元国只遣先锋将贺鲁赞再袭壶关,武卫军仍筑垒坚守,战而不出,汉元再次安然而退。 九月二日,贺鲁赞依时来袭,武卫军仍筑垒坚守,战而不出,营中诸将已显不满,指刘云轩久守不战,假仁纵敌,实有不轨之谋。 九月三日,刘云轩在敌军来袭之时,不理诸将之言,依旧下令武卫军仍筑垒坚守,战而不出,梁营诸将愤慨之极,更直言刘云轩有通敌叛国之嫌,请单大将军暂押刘云轩。 正当单大将军为难之际,朝廷再下问责诏书,甚至明喻守而不战,指挥不力,按责论罪,这封诏书就如在沸腾的油里加入一滴水,瞬间呲啦啦地爆炸开来,梁营诸将差点都把主帐给掀了。 九月四日,单大将军下军令,命易剑仁领武宁军替下刘云轩的武卫军,驻守壶关。 正当易剑仁志得意满,开始在壶关布防,等着贺鲁赞如之前般准时来叩关时便可将他们一锅端而立大功时,汉元国先锋贺鲁赞率三千精锐突而犹如神兵般从天而降,趁武宁军还未完成布防之际,如一柄利刃般直插入壶关,打得武宁军措手不及。 壶关告急! 这个消息刚传到大梁军营不久,又一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壶关失守。 号称最易守难攻,数百年来无人可破的壶关仅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被汉元国三千精锐突破,一万武宁军死伤过半,易剑仁伤重败退。 北洛河、东石垅、壶关是襄武城的三道屏障,互成犄角。 如今壶关被破,铁三角缺了一角,另两只角摇摇欲坠,对峙一个多月的战局终被打破。 贺鲁赞领三千精兵从壶关直攻襄武城西城门,安稳了数月的襄武城再次迎来汉元军队的直面冲击。 == “蠢货,蠢货,一群蠢货,我真怀疑,这一群蠢货真的是号称镇守北境多年的国之战将,猪都比他们聪明。” 自那天目送着刘云轩离开,阿墨便没有再见到他,每天如往常般秘密到后山坡修练,但总无法再静下心来,时刻都在关注着前营战况。 黑熊虽然跟她一样成了伙头兵,但作为一个时刻准备着杀敌立功的热情青年,他在营中混得可比阿墨这个小透明要活跃得多,总能及时地打听到战况,然后转播给阿墨听。 一日又一日,阿墨听到战况时的脸色越来越深沉,尤其是听到刘云轩被彻底撤下来时,她就再也忍不住跳脚大骂。 连她这个伙头兵都知道,阵前换将,是兵家大忌,单大将军和那群脑袋长草的将军居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说他们是猪,那都是污辱了猪。 “嘘嘘这里军营,多出怨言,怒其主将,是构军之罪,犯者可斩之,你这是要找死吗?” 黑熊也跟着蹦跳起来,焦急地便要去捂住阿墨的嘴,铜铃般的眼睛四处瞟去,见没有人听到,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的阿墨可不是以往的阿墨,黑熊欲捂她嘴的运作看似很快,但在她看来犹如慢动作般,轻易便避开去,一张小脸依旧绷得铁青,怒道:“构军之罪?那群蠢猪也配叫主将,我就是说了又怎样,最迟明日,那群蠢猪就得变成死猪了,还要斩我?哼,看到时谁先人头落地。” “阿墨,住嘴,祸从口出,你不懂吗?” 见阿墨越说越过分,黑熊也没注意到她的身手灵活了许多,被胡须盖住一半的脸也板了起来,低声喝道,有那么几分威严的味道。他是一名老兵,自小立志要当一名保家卫国的将军,自是听不得有人辱骂主将,就算他心里也对阵前换将这事十分的不满及不解,也听不得半句。 更让他不解的是阿墨的反应,从他认识她以来,除非被逼得走投无路,否则她都是奉行‘万事高高挂起’的处事态度,可这几日,她主动关心战事,她对前营的每一道军事调动,或沉思,或暴怒,整个像换了个人似的,而且她刚刚的话 “阿墨,你想做什么?难道还想去刺杀几位将军不成?”黑熊惊悚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就算她头脑发昏,凭她的小身板,也近不了几位将军的身啊。 那她的意思是 “阿墨,你可别乱说,壶关就算易将,凭地势也不会让汉元军队轻易叩关,易将军人品虽不好,但军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不会轻易失关的” 明白了阿墨话中的意思,黑熊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否定,认为阿墨是气糊涂了,虽然阵前易将是大忌,但也不致于招至大军溃败吧。 黑熊不信,阿墨也没再说话,只是冷冷一笑,是否乱说,明日便可知分晓。 汉元烈王既称战神又岂会是浪得虚名,刘云轩既列‘十大将军’之一,又岂会无故固守不出,一切不过是谋略较量而已。 只是俗语有云: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壶关必失。 果如阿墨所言,第二天,壶关失守,单大将军急调大队兵马前往西城门相援,可就在这时,夏侯真所率领的北路大军和贺拔英所率领的东路大军悄无声息地杀将过来。 这时,梁营诸将才反应过来,敌军这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壶关地势险隘,汉元大队人马根本无法快速行军,区区三千先锋骑兵,想要攻破西城门根本就不可能。 大队兵马已无法回防,无奈之下,诸将才同意重新启用刘云轩,命他带武卫军前往东石拢阻截贺拔英,北路则由单大将军亲自领全营之军应敌。 整个梁营空空荡荡的,身为伙头兵还用不着上战场,但如果大军真的败了,他们也得拿起刀剑迎敌。 阿墨拉着黑熊穿越整座营地,快步跑到前营,这次她要第一时间知道战况,她知道,这场战役,汉元军已经蓄谋已久,如今大网已经朝梁军铺开了,岂容他们脱逃,尤其是被重点‘照顾’的刘云轩,更是他们布局的重中之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通敌叛国? 章节名:第二十五章 通敌叛国? 梁军在溃退,一寸又一寸。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荡的梁营又开始‘热闹’起来了,这种‘热闹’带着股沉重的压抑笼罩着整座军营。 前一日还在操练场上挥舞战戟,喝声震九宵的将士,今日一个接一个地被抬了回来,他们或重伤昏迷,或缺胳膊少腿,或眼瞎断耳,或已经永远地留在那片血色的战场上。 随着被抬回来的士兵的情况越发地惨烈,感受着他们低声呻吟下灵魂的悲鸣,黑熊铜铃般的双眸一片血红,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冲到战场上,跟将士们一样血战沙场,而不是躲在军营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痛苦呻吟。 这样太窝囊了!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不是一个不知纪律的夫,而是一名士兵。 不忍再看着士兵们黯然痛楚的眼睛,黑熊转开目光,落在身旁的阿墨身上。 阿墨没有在看受伤的士兵,甚至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从他们身边抬来抬去的士兵,于她就好似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是毫不关心的漠视。 她的目光只停留在军营外,落在了不远处的战场上,每当那个方向有人影出现,有脚步声传来,她澄澈的目光就动了一下,随后又湮没于眼底。 风声呜咽,夕阳晚照,在天际晕染出一片红色的晚霞。 北洛河水不知是被夕阳照红,还是被血水给染红,犹如一条连接天际的红练,随着微风吹拂,晃动着星星点点的红光,和着哀鸿遍野,血水尽染的地面,有一种荒芜苍凉的极致美。 梁军败了,大败了。 单大将军亲率的五万大军,有三万兵将为那副极致美景奉上了他们鲜活的生命。 襄武城失守了。 贺拔英领八万东路大军,从东石垅迂回攻向襄武城东城门,同时西城门也遭遇贺鲁赞三千精锐的骚扰,守城将士拼死守城,以鲜血谱写生命的悲壮。 东城门破了,汉元大军势如破竹,如一支利箭杀入襄武城,守城五千兵马,只余一千从北城门逃了出来。 襄武城失守,还有机会再夺回来,就像去年般再次从汉元军的手中夺回来! 然是否还有这样的机会? 还活着的大梁士兵,每个人都在心中问着自己,都在绝境中思考着是否还有活路? 阿墨也在自问着:东城门破,也就是说刘云轩所率领的武卫军败了,刘云轩现在怎样了?能活着回来吗? 当寂寥的黄土道上传来了低沉压抑的马蹄声,让大梁兵将翘首以待的武卫军缓缓而来,打马当先的正是‘银枪儒将’刘云轩。 刘云轩活着回来了!活着完整回来了!活着将武卫军完整地带回来了! 可阿墨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脸色却越发地不好,嘴唇紧紧抿着,周身的气压比之前更低。 黑熊很是疑惑,他脸上扬起的欣喜笑意还没有放下,便为不解所替代:阿墨站在这里不就是担忧刘将军的安危吗?怎么现在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她反而‘不高兴’了? 与前面被抬着回来的伤兵不同,武卫军几乎是怎么出去就怎么回来,好似只是出去散了一圈步就回来,而不是去打战。 ‘嘀哒、嘀哒、嘀哒’ 本还有些喧闹的营地此刻静寂无声,唯有马蹄声、脚步声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到达营地,马上的将士皆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进营地,他们的步伐很沉,很重,很悲壮,像是在奏一曲送行的哀曲。 这时,黑熊也才看到,刘云轩及武卫军的每一名将士,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没有一丝安然归来的庆幸,他们的脸色一片灰败,比受了重伤被抬回来的士兵还要难看。 陡然间,他似是反应过来,武卫军正是负责在东路阻截埋伏,可现今襄武城是从东城门被攻破的,而他们却似未曾参加过战斗。 难道武卫军故意让汉元军队通过东石垅? 这个想法一出,黑熊便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他怎么可以怀疑刘将军呢? 可连他的脑海里都晃过这个想法,那么军营里的那其他将士呢?那些受了重伤,死了兄弟的将士呢? 刘云轩带着武卫军在一双双怪异的目光下,牵马走进营地。 “刘云轩。” 一声怒喝,一位浑身浴血的将军执着大刀拦在刘云轩面前,哗啦啦地一队身染血迹的士兵也围了过来,将刘云轩和武卫军重重围住。 “程将军。” 刘云轩板着脸,对那名程将军微行了一个军礼,犀利的目光扫视了四周一眼,眉梢微动,声音越沉:“程将军,你这是做何?” “做何?刘云轩,我老程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道无耻的人。”程将军手中的大刀指到刘云轩面前,一副恨不得咬其肉,喝其血的样子,喝骂道:“刘云轩,你通敌卖国,害我营中十数万兄弟,老程今日非杀了你不可,啊”厚重大刀带着破空之势,劈向刘云轩。 “刘将军。” 武卫军的将士齐声惊喊,刘云轩则动也不动,眼眨也不眨,任那柄大刀朝着他劈下。 就在所有人以为刘云轩会丧命刀下的时候,‘咔’,斜地里一柄长剑架住了大刀,一名同样满脸血迹的青年将军站在刘云轩和程将军的中间。 “老程,别冲动。”青年将军先对程将军喝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沉着声音道:“刘将军,单大将军有请,另有军令,武卫军全军暂缴器械,各自回营帐歇、息。” 缴器械!受监管! 武卫军的将士都不是笨蛋,立刻就明白过来,刘将军这一被请去,能落得好吗? “李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 武卫军将士想理论,话刚出口,便被刘云轩抬手阻止,他看了程将军和李将军一眼,然后道:“我跟你们去见单大将军。”说着,自行向前走去,刚走两步,忽而停下脚步,转过头,朝某一方面看过去,紧绷的脸霎那扬起一道清风般的笑脸,然后转回头,一步一步地朝着走去,那般沉稳,那般寂寥。 围观的士兵堆里,阿墨看着那道挺直的背影,默然无言,她知道那个笑容是给她的,让她放心,他笑着的脸上自信而笃定,仿若万事尽在掌握中,可她却能捕抓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忧伤。 “阿墨,怎么办?”黑熊在旁边急得直跳脚,刘将军被当众带走,武卫军宣告被监管,这等于是在通告全营,这场战役的惨烈和溃败,全是因为刘云轩通敌叛国啊! 没有理会黑熊的焦急,阿墨抬头望着昏浊的天迹,那是襄武城的方向,她薄唇微微轻启,轻声叹喟:“局中局,计中计,汉元烈王当真好计谋,好野心啊!” 抱歉,有事耽搁,晚更了,么么~~~ ps:谢谢若悠若无亲亲的鲜花,么哒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离营调查 章节名:第二十六章 离营调查 梁军建营立寨之地既有‘自固’的目的,也有‘扼敌’之势,‘背山险,向平易’,本是个极佳的地理位置。 可如今后方的襄武城失守了,前方汉元北路大军逼杀而来,梁营瞬间陷入了被前后夹击的绝境。 最终残军一退再退,退入无名狭谷,据险而守。 北境大军统称北营军,号称四十万大军,如今仅余不过十万之众,还大都是残兵,其中战斗最强的还是被监管起来的三万武卫军。 至于刘云轩及武卫军是如何通敌卖轩,陷大军于死地的叛国行为,也开始在营中盛传,虽然单大将军对诸将下了禁口令,但还是在营中流传起来。 众所周知,刘云轩是北雍府的家将,去年他奉命领兵前来襄助单大将军抵御汉元大军,实际上,他暗中奉了北雍王的密令,找寻机会配合汉元大军,歼灭北营大军,再一路南下杀向大梁京都,而同时,北雍王会在雍州同时起兵,一举拿下大梁的疆土。 原来北雍王早已与汉元国相互勾结了? 刘云轩初到北境为了麻痹单大将军,所以和汉元大军唱起双簧,打了好几个漂亮的胜战,之后汉元军队便沉寂了下来,那是因为他们自以为已助刘云轩在梁营中站稳了脚,于是养精蓄锐,等待机会,准备一举将北营军全锅端。 这个时机终于到来了,刘云轩把守壶关时是故意不作为,目的是为了让单大将军换下武卫军,而临时换上另一队驻军,这时,敌军便可趁乱偷袭。 后来大军告急,单大将军无奈再次启用刘云轩,予以重任,没想到刘云轩根本没有带兵去阻截汉元大军,反而相助他们攻打襄武城,以致于梁军溃败至此。 刘云轩被带到单大将军面前时,极力否认此事,更不肯承认北雍王有任何不轨之心,直至单大将军身边的苏副将从刘云轩的营帐内搜到北雍王的密函和与汉元烈王之间的通信函,刘云轩才‘默认’了。 整座梁营,除了阿墨和黑熊,几乎每个人都相信这个版本。 如今,刘云轩被囚禁起来,武卫军也被看押着,大梁兵将愤怒、咒骂、绝望,军心直跌入谷里,若不是依靠天险,早已全军覆没。 == 暮色沉沉,秋风之中,起了阵阵寒意。 “阿墨,阿墨,偷跑出军营是犯军规的,你别乱来啊!”黑熊气喘嘘嘘地追在阿墨的身后,不停地说着。 “宋老太婆,你已经念叨了一路。”脚步如风地向前走着,阿墨头也不回地翻了个白眼道。拜托,都已经离开军营挺远了,再念叨什么军规,不是废话吗?而且,她最恨的就是军规。 宋老太婆? 黑熊怒瞪着前头瘦弱的背影,呼呼地吐了几口气,最终只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谁说不是呢!念叨要是有个屁用,现在他们就不会在这山道上走着了。 他第一眼对阿墨的感觉果真错不了,这小子就是他的克星,在认识他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主动去触犯他奉为圣旨的军规,更没想到,连为何要偷跑出军营的原因都不知道,却还是义无返顾地跟着一起出来。 “要不是怕你这小子出事,老子疯了才会跟着出来。” 低声嘟囔了两句,黑熊深呼了一口气,再次朝阿墨赶了上去,看着她走得依旧悠闲,又让他不平起来了,想他也是自小习武,脚下功夫虽没手上功夫厉害,但那也是疾行如风的人物啊,现在居然会跟不上一个毫无武功的小白脸?明明看她走得挺慢的啊,怎么一个眨眼间,两人的距离就又拉开了呢? 他哪里知道,阿墨看似只是在走路,其实已经用上了花奶奶教她的步法,只是没敢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夸张,否则她现在早已到达目的地了。 阿墨和黑熊也是武卫军帐下的,为何他们可以行动自如,还能偷跑出军营呢?那就要感谢刘云轩的先见之明,将他们调去当伙头兵了。 伙头兵是公认的不可或缺,但地位较普通士兵低下,不操练,不出战,不站岗。刘云轩就算真叛国,武卫军上下真的有参与,也牵连不到几个留要营中的伙头兵身上,何况现在的梁营人手急缺啊! 如今梁营士气低落,他们要跑出来并不难,但是要绕过重重山路,避开汉元斥侯探子,就有些困难了。 也就是这一路走来,阿墨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一项未被发觉的技能。 自重伤醒来后,她的六感就比以前敏锐了许多,这一路上,她发现,只要她集中精神,放开六感,细细去感应,四周二十米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感应得到,好几次若非有这项技能,早就被敌军发现了。 站在一处宽阔的平地上,阿墨环顾四周,眼露沉思之色。 这是是通往东石垅的必经之地,过了这片平地就到达东石垅。 黑熊看着这地方,想着一路走过的道路,陡然间似乎明白过来,阿墨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都不相信刘将军叛国,那么为什么刘将军和武卫军没有出现阻截汉元军,为什么全军安然回来?必然是路上出现了意外,全军都被困住了才会如此。 只要找到武卫军被困住的证据,就能洗涮掉刘将军和武卫军的冤屈了。 可顺着当日武卫军走过的路线一路而来,都没有任何发现,眼前这片宽阔的平地,就更加不可能困住大军了。 “阿墨,发现什么了吗?”实在想不通问题的关键在哪,黑熊下意识地问道。 阿墨没回答,集中精神,调动六感,澄澈灵动的双眸射出若有实质的光芒,目光细细地扫过脚下这片平地的每一寸地方。 这里看着并没有任何问题,但站在这里,她感到有一股很淡的气息让她很是烦燥不安,直觉告诉她,破解烈王连环局的关键,就要此地。 可如何才能找出关键的所在呢? 寒风拂过,阿墨半束着的黑发乱舞,清俊的小脸一片冷凝之色,这样的阿墨,黑熊是第一次见到,莫名感到一股无形的威严从她身上溢发出,如寒风之中一柄深藏于剑鞘的利剑正在燥动,在轻颤,在酝酿着出鞘时的万丈光芒。 这时候,黑熊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阿墨好像变了,她的脸黑了,身体结实了,目光坚毅了,连气质也在发现蜕变,尤其是刘将军出事以后,她整个人沉寂了不少,偶尔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不自觉地在她面前弯下了腰。 “咦?” 沉默着的阿墨忽而发出一声惊咦声打断了黑熊的思索,回过神来便见她忽而走上前几步,从地面上捡起一块散落的石头,细细的打量着,他也跟着仔细地观察起来,左看右看,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石头而已。 正当他想疑问出声时,阿墨猛然抬起头,将插在背后的武器抽了出来,轻喝道:“什么人?” 这两天亲们好安静啊!都潜水了吗?知道风清在等你们吗?知道阿墨大展光芒需要你们的动力能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单小将军 章节名:第二十七章 单小将军 “小子警觉性倒是挺强的。”软糯的女声带着丝惊讶。 秋风飒飒,一个身披红色披风,身着红色军装的女子从一块大石头后面站了起来,她后背斜背着一张檀木弓,腰间隐隐露出红色的鞭柄,一副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装扮,但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却会让人忘记她那一身灼目的战甲,十七八岁的年纪,圆圆的脸,弯弯的眉,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晶莹剔透,粉红娇嫩的樱唇微微嘟着,犹如邻家调皮娇俏的小妹妹。 阿墨和黑熊皆是眼前一亮,黑熊更是直接看呆了,如此相貌,如此装扮,本该是十分怪异突兀的,可表现在她身上,却是那么地和谐而自然,仿若她天生就该这么装扮的。 那名红衣女将看着眼前两个人,也有些讶异地呆住,这两个人一个长得跟座山般槐梧,一个长得修长瘦弱,站在一起时,应是那大汉子显得显眼才是,可是她在第一眼,最先注意到的却是那瘦弱的少年,相貌清俊白皙,带着几分文弱,可眉宇间却蕴着几分坚毅与冷凝,那一双异常澄澈清亮的眼睛,仿若在那阴暗灰沉的天际突升起两颗光辉灼人的星辰,散发着眩目的清光,醉人心扉。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红衣女将可爱的圆脸上不禁晕出薄薄的红晕,移开目光,落在他们的未着甲胄的军服上,弯弯的眉峰蹙起,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是梁兵?哪一军帐下,到此做甚?” 话是对着两人问的,可目光却始终只落在瘦弱的少年身上,对于她能轻易发现她的所在,她心下有些警惕和不爽,而且,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烧火棍?拿烧火棍指着她,这小子好大的胆子。 红衣女将穿的也是大梁的军服,而且还是将军级别的,这也是为何双方一见面还有闲情互相打量,而不是剑拔弩张的原因。 对方的话让愣着的黑熊回过神,立即绷直双腿,挺直背脊,高声应道:“禀将军,我们是武卫军帐下的伙头兵,到这里是是哎,不对啊!你是个女人,你是谁啊?”是了半天却是不出半句话出来,而且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女人,营中有女将军吗? “红衣乌弓,‘影鞭铁娘子‘单小将军单双双。” 红衣女将还没开口,一直沉默着的阿墨忽而看着她淡淡说道,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虽点出了她的身份,但阿墨的口气并没有一丝紧张或是静畏,有点漫不经心,她的心思显然还飘荡在其他地方,手中的烧火棍缓缓插回后腰。 “啊!”黑熊怪叫了一声,打量了红衣单双双一眼,才猛地一拍脑子,刚才只顾着看她的长相,忽略了她这一身装扮了。 单双双对阿墨的态度有点生气,朝两人逼近了几步,语气沉了下去道:“武卫军的?你们偷跑出军营是想当逃兵,还是,你们是汉元国的奸细?” 她的声音天生带着软糯,即使音调低沉,也没有一丝威慑力。但别以为单小将军就真的只是个柔弱的小丫头,她的存在可是北境的传奇,名声不下于他的父亲单大将军,她十三岁随父出征,沙场扬名,腰间跨着的红鞭传说是以敌人的鲜血染成的,仍是当今皇帝亲封的唯一女将军。 子不见威武壮硕的黑熊在得知她的身份后,瞬间化为小绵羊,连话都讲不利索,听到她的质问更是吓得连连摆手:“禀,禀单小将军,我们我们不是逃兵,也,也不是奸细,我们,我们在这边找,找线索” “找线索?”单双双挑了挑柳眉,目光始终不离阿墨,见她的注意力又放回她手中的那块石头上,看得十分专注,不知为何,她的无视让她胸腔又一团怒火涌起,似笑非笑道:“你们是想救刘云轩?呵呵,那本将军倒要听听,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来为刘云轩翻案?” 黑熊虽敬畏单小将军,但事关他敬仰的刘将军,他不敢随意乱说,万一单小将军也跟其他诸将一样,那就糟了,于是抿嘴不语,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阿墨。 单双双明显也只关注阿墨,她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突然她想,这张清俊的小脸上若是惊慌起来,会是怎样的? 神思飘荡到爪畦国的阿墨在两道灼热的目光的逼视下,缓缓从思索中回过神,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眨了眨眼,迟钝道:“单小将军,你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噗’ 正玩味地等着阿黑回答的单双双只觉得自己一拳打过去,却像是打在绵花里无处着力,那股力道还加大了数倍反震回来,内伤了,一口老血狂喷而出。 这小子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涮’! 一道红影划过天际,啪地一声脆响,甩落在厚重无比的地面,脚下的土地颤抖了一下,地面顿时裂开一道细长的裂缝,无数的烟尘石砾从缝里迸射而出,在日光的照耀下,迷乱人眼。 鞭起无影,鞭落地崩,单双双成名鞭法崩影鞭。 看着延伸到脚下的裂缝,阿墨目光一动,澄澈明亮的双眸闪过晶亮的光芒,以她的现在的眼力,居然没有看到单双双的出鞭,可见崩影鞭果真名不虚闻传,而单双双更是将这套鞭法练得炉火纯青。 感受到空中震荡的劲气,阿墨心下不禁涌起羡慕,随后又化为失落,以她小有所成的‘混元拳’跟这一鞭的威力相比,简直就相当于三岁小孩跟成年男子的对比啊! 这一鞭甩出,意在给眼前这个瘦弱少年一点厉害瞧瞧,结果 好吧,这小子终于抬起正眼看她了,可那发直的目光,显然她的心神又不知飘哪去了。 早已学会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单双双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她执鞭的手很痒,很想杀人。 好在,阿墨这回心神飘得不远,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而且察觉单小将军心情并不美妙,于是她赶紧乖乖开口道:“单小将军也是来这边查探当日武卫军没出现的原因吧?既然你也不相信刘云轩叛国,那我们就一起找线索,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的话那样笃定,让单双双都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她肚里的蛔虫,连她父亲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就那么肯定她跟他们的目的一样? 不过,她后来的话也提醒了她,时间真的不多了。 想到此,单双双收敛起其余情绪,一脸郑重道:“这里我之前已经探查过了,但没有什么发现,可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今天就再过来探查一下,没想到刚一到就被你给发现了。”说到这,她嘴角弯了一下,然后看向阿墨还握在手中的石头,目光发亮,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郑重地平托起手中的石头,阿墨在两人的期待下,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噗’ ‘噗’ 又内伤了,单双双和黑熊瞪着阿墨的目光燃着熊熊烈火,不知道过大的落差,是会死人的吗? 她真不是故意的! 阿墨讪讪挠了下头,将手中那块石头丢向散落着石子的地面,语带着犹豫,继续道:“但这些普通的石子散落在这里就不普通了。” “怎么个不普通法?” “这些石子看似杂乱无章,但散落的方向不对,似乎被人为清扫弄乱过。”阿墨扫视着四周的或大或小的石子,语气不是很确定道:“我怀疑是阵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奇门阵法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 奇门阵法 “阵法?” 闻言,单双双和黑熊惊骇地瞪大双眼,他们自是知道她所说的‘阵法’不是战场上用的作战队形的‘阵法’,而是传说中奥妙无比的玄门法阵,以奇门遁甲为基础,衍化而成的各类神鬼莫测的阵法。 奇门遁甲是从上古传下来的一门玄之又玄的术数秘法,非圣贤大能难以钻研透彻,便是小皮毛也需天纵之才终数十年之功才能有所小成,且有关这方面的秘籍都掌握在少数奇人手中,一般不轻易传授,寻常人连听都没有听过。 奇门阵法曾经在战场上出场过,倾刻可陷数十万大军于死境,威力之大,举世震惊。自此凡为将从军者,闻奇门阵法而色变。 饶是单双双沙场喋血数载,手染无数敌人鲜血,也因‘阵法’这两个字而觉得一股阴冷的寒意从四周笼来,险些站立不住,她家世代为将,对于奇门阵法的了解比黑熊深得多,自是也惊恐得多,想得更多。 若真是奇门法阵重现人间,还为汉元国所掌握,那么大梁皇朝危矣,莫说北营军仅余的残兵败将,就是朝廷倾全国之兵,怕也阻不了汉元大军南下的步伐。 “你,真确定这里曾布过奇门阵法?”单双双定定地看着阿墨,眼中带着希翼之色,希望看到她说一句‘不是’,或是摇个头,或者道一声‘不确定’也行。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阿墨没有摇头,语气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确定:“我确定,而且除此之外,怕也难以解释武卫军为何会被困于这片平地上。” “阿墨,你懂得奇门阵法?”黑熊忽而看着阿墨问道,目光奇异,眼底有抹隐藏的怀疑之色:一个不曾见过世面,大字不识的乡下人,居然看出连单小将军都看不出来的奇门阵法? “不懂。” “不懂?那你怎么看出来的?”黑熊有些咄咄咄逼人,实在是奇门阵法对他来说太过冲击了。 “不知道。”阿墨说得一本正经。 不懂?不知道? 单双双和黑熊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愣了一下,然后同时不约而同地扬高声音,怒问道:“不知道?不知道,你说确定?”因情绪过度激动,爆破的声音又尖又锐,差点没把阿墨的耳膜刺破。 阿墨垂眸不语,她如果说是直觉,这两个人会不会当场把她给打死?看他们的模样,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可她真的是不懂,不知道啊! 自从跟着刘云轩练拳习武,每天晚上折磨了她梦魇就没再出现过,她以为那个恶梦就此过去了,但是自从战火再挑起后,她又开始做起了梦,而且梦境比之前更清晰,不再只有熊熊大火的梦魇,还有惨烈的沙场对战,攻城掠地,尸横遍野,血浸天色,比这次梁军的惨败还要惨烈得许多许多。 那些梦境太过真实了,她每一天就好像是活在两个世界,两种人生一般,白天是低调伙头兵,埋头练武,晚上的梦境里,她又经历了另一种生活。 如此重复,如此折磨,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早晚都得疯了。 当她站地这里,看着地面散落的石头,感受到空气中飘散的淡淡气息,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就浮现了梦境中某个昏暗的情景,阵法两个字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而且在心里万分肯定这个直觉,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她解释不清楚。 阿墨的沉默让黑熊和单双双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心里的惊骇还未消散,堵里心间难受至极。 “呼呼”深吸了几口气,单双双看着阿墨,道:“奇门阵法现世,这事太过重大了,必须马上向单大将军禀报,让军师大人亲自前来查看。”说着,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现在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墨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自己何尝不是也这般吗?若是真是奇门阵法,那么便可为刘云轩及武卫军佐证,但对于大梁皇朝甚至全天下,怕都会带来灭顶之灾,在她的梦境中,奇门阵法一旦施展,那都是天崩地裂的毁灭啊! “单小将军,这件事除了单大将军和你说的军师外,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阿墨郑重地说道,想了一下,又道:“我可以请单小将军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即使阿墨不说,单双双也明白事关重大,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本来这话她也想说,不过慢了一步而已。 “我想见一下刘云刘将军。”阿墨有些犹豫地顿了一下,复又坚定地开口道:“如果可以,我还想求见单大将军。” 没想到阿墨会提这个要求,单双双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头,刘云轩现在是重犯,连她都很难见他,至于大将军,更不是一个小伙兵可以随意求见的,若是她是有目的,想对刘云轩和单大将军不利呢?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躲在后方的伙头兵,大个子就不用说了,瘦弱这个警惕性非常高,双手十指骨节分明,隐隐有股隐而未发的力量,虽然没有感应到她有内力,但那双澄澈的双眸偶尔掠过的精光,显然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更重要的是,她懂得奇门阵法,虽然她说她不懂,但是她并不相信。 如果她是敌军安插进梁营的奸细,故意等在这里,跟她说这些话,让她相信她,然后利用她去见刘云轩和大将军,然后图穷匕现? 思及此,单双双杀机已起,即便这小子看着顺眼,也宁杀错勿放过。 “贺拔雄是我杀的,刘云轩是我师傅,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害他们。”单双双执鞭的手方一动,阿墨有些严肃的话已出口,澄澈的眼底一片认真之色。 阿墨很清楚,她说出这句话的后果是什么? 但是为了救刘云轩,也为了解开她心中的疑惑,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她必须站出来,主动站出来。 只是她料想不到,低调自此远离她的人生,从此,万里关山,纵横驰骋处,却是白骨如山梦惊魂;山河风月,皇图谈笑间,原是碧血柔情倾天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我要符令 章节名:第二十九章 我要符令 阿墨的话暂时打消了单双双的怀疑,心中的杀气消散下去,答应为她想办法见刘云轩一面,至于见单大将军,就算她是单小将军,也保证不了。 隔天,单双双便亲自来将阿墨带去见刘云轩。 关押刘云轩的营帐跟他之前住的营帐一般,有些简陋,出乎阿墨意外的是,刘云轩并没有像其他犯人般被关在木笼里,也没有被锁住,营帐内还有一张小床,待遇并没有她想像得差。 刘云轩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双臂枕于脑后,一副悠闲惬意的模样,若是忽略他深深隐埋于眉宇间的深沉,还以为他是躺在豪华奢侈的宫殿里,享受着俊仆美婢的伺侯呢。 帐帘被掀开,刺眼的光线从外面射了进来,但立即又被一道阴影给挡住。 刘云轩转眸,眯眼看过去,顷刻,一个鱼打挺坐起来,脸上的悠然被惊喜所替代,温润的双眸里撞进一双如青湖般澄澈明亮的美丽眼睛,眸中含着层薄薄迷雾,好似晨间袅袅荡着涟漪的湖面,醉惑人心。 ‘咚咚咚咚’ 是什么声音猛然响了起来?是战鼓吗?那般密集,那般强而有力,却没有韵律可寻,他从军近十年,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段鼓语,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咦!战鼓声好像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而是从自己的胸腔里发出来的。 “刘云轩,你没事吧?被关傻了?” 白皙修长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墨将脸探过去,有些担忧地问道,刘云轩不会受不了被冤枉的刺激,傻了吧? “呃!” 清俊的小脸在眼前放大,刘云轩眨了眨眼,猛地身子后撤,与阿墨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右手悄悄地捂住心脏,这才勾起笑脸,故作镇定,问道:“阿墨,你怎么来了?”可惜那乱瞟的眼神和脸上泛着的红晕将他的慌乱暴露无疑。 阿墨看着刘云轩像是受了惊吓般的动作,脸上的担忧更深,伸手欲往他额头上探去,却没想把他吓得更是不断后退,然后 ‘啪’地一声,是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某人被她吓得从床上栽下去了。 “刘云轩,你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吓人吗?” 两人坐在床上,阿墨板了一张脸,嘟着嘴不满说道,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揉,轻轻地揉着刘云轩摔得乌青的手臂。 感受着那只略带冰凉的手隔着衣服传递过来的清凉与柔软,刘云轩觉得自己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连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心中的燥动,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上次军医没看出他有啥毛病,一定是医术不够,得找个名医瞧瞧才行。 “阿墨,你一个伙头兵怎么能到这里来?”神思回归后,刘云轩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方才的惊喜与悸动,霎时成了幻觉。 “单小将军带我来的。”低垂着眼眸,阿墨边继续为他揉着手臂,边淡淡的说道。 “单小将军?单双双?”刘云轩蹙了眉梢,脸色有丝怪异,声调也拔高了些:“那个暴力女?她带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跟她掺合上的?我告诉你,别看那女人长着一张可爱的脸,其实那颗心可狠着呢,打人杀人从不眨眼。” 刘云轩不同寻常的音调让阿墨诧异地抬起眼,疑狐地看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刘云轩对一个人的反应如此之大,看来,两人之间有故事啊! 被阿墨疑狐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刘云轩轻咳着撇开头,但还是没忘记告诫她:“听到没有,以后看到单双双那个女人,最好绕道走” 哎,单小将军究竟对刘云轩做过什么,看把他给吓得,简直是谈之色变啊!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阿墨还真想好好八卦一下,可是时间真不多了,于是开口截断他的话,道:“是我让单小将军带我来的。”顿了一下,在刘云轩蹙眉,疑惑的目光下,补上一句:“我到东石垅外那片平地上看过,在那里,我遇上了她,告诉她,贺拔雄是我杀的。” 阿墨的话听在刘云轩的耳里,顿时犹如晴天霹雳,霍然站了起来,因手臂被握在阿墨的手中,起身动作过猛,连带地把她拽得险些一头栽下,好在她动作灵敏,及时稳住。 刘云轩却一点都没在意这一点,他脸色铁青,向来温润的眼睛冷冽如刀,眼底蕴着滚滚怒火,出口的声音因情绪波动过大而显得有丝暗哑,气极败坏道:“花离墨,你到底知不知你在做什么?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调走曹军跟他的亲兵,为你保住这个秘密,跟单大将军费了多少口舌,才将你要到武卫军伙房帐下,现在,你居然自己跑去跟单双双说,还偷跑出军营?你真的想找死吗?” 刘云轩的暴怒没有吓到阿墨,反而让她心中犹如被暖流滋润着般,她站在他的面前,澄澈如青湖般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平静而坚定道:“我不想死,但,你也不能死。” 面色一征,刘云轩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眼底掠过缕明亮,但眼中的盛怒依旧未消,语气低沉依旧,但隐带着丝感动,抿着唇道:“我不用你救,也不需要你救,单大将军不会对我怎样,皇帝也杀不了我。” “我相信你。”出乎他意料的,阿墨并没有因他的话而生气,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笃定的语气是对他最大的信心。 “只是”阿墨语气一转,目光忽而变得更为坚定而明亮,那单薄的身体里似有万重力量蛰伏待发,傲气凛然道:“只是如果我此次不站出来,我就不配让你刘云轩保护了这么久,不配当你的朋友,不配叫花离墨,不配顶立于这天地之间。没错,我是胆小怕死,但曾经有人跟我过:‘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我,深以为然!” 刘云轩被深深地震惊着,他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底有着陌生之色,好似他从来就不认识她一般,或者该说,这样的花离墨,是陌生的。 她那瘦弱单薄的身子在此刻好似拔高成为一个巨人,她清俊的容颜在淡淡的光束下有些模糊,却让人有种光采慑人的错觉,她双眼澄澈依旧,犹如昏暗的天幕上两颗明亮耀眼的星辰,星辰之下,有缕缕看不清瞧不透的金芒闪耀,似是有金锐的杀伐之气欲破眼而出。 她红唇轻轻启动,嘴角有丝随意而笃定的笑意泄出,声音清越而铿锵有力:“最重要的是,我花离墨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夺去的,有你这位师傅,还有我这颗天下第一聪明的脑袋,何人能取之?” 震憾、惊锷、激动、迷茫、悸动 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刘云轩的胸腔内,他很想说,你是不是自信太过头了,就算你将混元拳修练到大圆满,能杀你的人也多如过江之鲫,但最终,话头在嘴里转了几圈,吐出的话却变了样:“你准备怎么做?” “我要武卫军符令,我要代你暂统武卫军。” 抱歉,在家了,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写文,赶紧先赶一章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愿为鱼饵 章节名:第三十章 愿为鱼饵 “你准备怎么做?” “我要武卫军符令,我要代你暂统武卫军。” 简单的两句对话,统领三万武卫军的符令便交到了阿墨的手中,刘云轩甚至连多问一句都没有,他的全心信任让她握着那块令牌的手犹如千斤之重。 武卫军是跟着刘云轩从北雍属地而来,是由他一手带起来的精锐之军,她看过他与武卫军兵卒之间的相处,就好似兄弟一般。 这块符令不单单只是兵权的象征,还是他自己及他三万兄弟的性命,更甚于是整个北雍地的声名,如今,他二话不说,就把他们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握着符令的手紧了几分,阿墨看着刘云轩,没有说话,澄澈的双瞳浓黑如墨,映着刘云轩清朗俊雅的面容,神色认真而严肃。 她没有说话,刘云轩却能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对她肯定一笑,尔后,又微蹙了下眉头,道:“你虽有我的符令,但现在武卫军被监管着,需得单大将军的同意,你才能暂代我的位置,而且,我担心” “你是担心,武卫军的兄弟们不会服从我这个伙头兵,即便我握有符令?”阿墨洒然一笑,目光傲然,胸有成竹道:“我既然跟你提了这个要求,便自能解决,至于单大将军,我正准备见完你之后就去求见他,现在正是梁军生死存亡之时,他会答应的。” “哈哈,你怎知本大将军会答应?” 爽朗而浑厚的声音从帐外响了起来,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脸怪异之色的单小将军单双双。 “大将军。”刘云轩向着来人行了一个军礼,神色恭敬而孺慕,没有一丝怨怼之色,看得出来,他对单大将军的感情不是下属对上司的尊敬,也不像是对成名老将军的敬重,更像是一个晚辈对待长辈那般的恭敬。 “轩儿。” 单大将军名为单岩,身材高大魁梧,肩宽体阔,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人虽已到中年,但精气神十足,脸上带着笑意,让人很有好感,他看着刘云轩的目光带着慈爱,伸手托住他抱拳的双手,阻止了他的行礼,然后目光一转,落到了阿墨的身上。 霎时,阿墨只觉得两道锐利的电光向着她袭来,一股冷凛的杀伐之意从心底涌了起来,面上一整,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学着刘云轩的样子,行了个军礼,道:“伙头兵花离墨拜见大将军。” “花离墨,你一个小小的伙头兵,竟妄想执掌一军,当真好大的胆子。”单大将军的声音浑厚而粗豪,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犹如泰山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目光若有实质,不威而自怒,阿墨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是一种历经沙场,百战余生,从尸山血海之中拼杀出来的铁血军人所具有的独特锋锐,这不是一位普通的中年男子,而是守卫大梁国门多年,手握重军,统帅三军的铁血悍将,他的气势是多年军旅生涯的沉甸,远非单小将军和刘云轩可比。 “花离墨胆子并不大,但执掌一军并非妄想。”阿墨顶着巨大的压力,一字一顿,不卑不亢回道:“就凭我能解梁军目前的困境。” “哦?就凭你?呵呵”单大将军冷冷一笑,语气带着谁都听得出来的嘲讽之意,道:“你以为你能杀了贺拔雄,就天下无敌了吗?自大,无知。” 自大!无知! 很是污辱性的字眼,阿墨脸色一白,但还是抬起眼,迎上单大将军如刀锋般锋利的目光,无畏无惧,铿锵有力道:“阿墨只是小人物,从不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当日杀贺拔雄是运气,但,今日的花离墨若对上当时的贺拔雄,取其首级,靠的便就是实力。”言下之意,今日的花离墨能与敌军的大将相提并论,甚至据于上风。 单大将军刀锋般的目光逼视着阿墨,没有开口,帐中的气压很低,单小将军和刘云轩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阿墨则依旧跟单大将军目光对峙着,半点没有退缩之意。 半响,单大将军目光变幻,朗声大笑起来,沉重的气氛瞬间消散无踪,阿墨只觉得压在身上的几座泰山在瞬间被撤走了,紧绷的神经陡然一松,竟有脱力的感觉,后背湿了一身冷汗,若非不想太过丢脸,只怕就要瘫到地面去的。 “花离墨,好好好,哈哈”单大将军连说了三个好字,每说一个就用他的大手掌在阿墨瘦弱的肩膀拍一下,神情看起来非常的喜悦,看着阿墨的目光有神而和蔼,笑道:“当日你能杀了贺拔雄虽说是运气,但实力依旧少不了,并非是武力,而是智慧,为将者,当智勇并重,看来你已具备了勇字了,不错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兄弟。”刘云轩自豪而骄傲地开口,一副与有荣焉的样,看得单双双很有想抽她几鞭的冲动,阿墨则很想转头装作不认识他。 唯有单大将军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赞赏的目光从刘云轩身上移到阿墨身上,微笑着问道:“阿墨有何法子解梁军目前的困境?” 阿墨看了刘云轩一眼,见他对她鼓励地眨了眨眼,便深吸了一口气,不答反问道:“单大将军以为梁军目前最大的困境是被围困吗?” 这一问,让帐中的三人同时浑身一震,互视了一眼,单将军父女眼中渐渐凝出沉重之色,刘云轩目光倒还平静。 他们都清楚,梁军最大的困境并不是被汉元大军前后夹击,毕竟他们还余有十数万大军,真要突围亦非不可能,最大的困境是他们到此时还未曾查出安插在军中的奸细是谁?那人既然能对他们的军事部署了如指掌,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陷害刘云轩,在营中的地位绝对不低,只要这个钉子没有拔出来,他们的任何行动都难以实施。 阿墨会这样问,三人都很清楚,她必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对此,单大将军对她越发地赞赏,而单小将军看她的目光则有些明亮。 “阿墨是有办法拔出钉子?”单大将军立即就明白阿墨胸有成竹的原因,炯炯有神的双眼期待地看着她,只要她有办法拔出钉子,至少,刘云轩和武卫军的嫌疑便可抹去,纵是有圣命,诸将也无话可说。 “欲钓鱼,须有铒,阿墨愿为鱼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霎那光华 章节名:第三十一章 霎那光华 “欲钓鱼,须有铒,阿墨愿为鱼铒。” 帐中三人惊煞当场,脑袋一转,但明白了她的意思,瞬间,看着她的目光皆大变。 贺拔雄是汉元国的大将,是汉元大军统帅烈王的亲信,在营中威望极高,可是他却在劫粮道上死了,虽然传回去的消息是刘云轩及时赶到杀了他,但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汉元还是知道了贺拔雄是死于一名无名小卒手中,即便这难以置信,但却是事实。 堂堂一国大将死于无名小卒手中,这无论是对汉元大军还是对烈王,都是莫大的耻辱,何况一个无名小卒能杀了贺拔雄也会让烈王心惊警惕,这世间从不缺乏横空出世的天才,在两国大战之际,一位神秘莫测的天才足以扭转乾坤。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找出这个无名小卒会是烈王心头的大事。 当日,阿墨初到北境营地,刘云轩便已向单大将军分析过这其中的利弊,这才有了后来针对阿墨所做出的安排,不管刚开始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在尽一切可能保护着阿墨。 后来也果如刘云轩所料,虽然他们不知道奸细是哪一个,但近段时间已察觉到营中有人在暗查当日劫粮的情形,而且动作不小,很明显汉元奸细是宁冒着暴露的危险也要查出这个无名小卒。 其实单大将军也不是没有想过将阿墨推出去当诱饵,尤其是梁军大败,刘云轩被关押之后,可是刘云轩始终不同意,一直跟他据理力争。 昨日,单双双找到单大将军,向他证实此事,单大将军还让她不许将此事传扬出去,想不到今日,她却自己说出了此话。 单双双可爱的脸上一片惊锷之色,看着阿墨的目光有着深深的震撼,这个瘦弱的少年看着像个没用的小白脸,不想竟有如此的胆色与舍已的气魄,她可知,她为诱饵的下场?或许并非死之一字那般简单,一旦落在汉元烈王那个杀神的手中,说道生不如死或许还是轻的呢! 单双双这般想着,话也不禁脱口而出。 “阿墨既愿为鱼饵,自有被大鱼拆腹入肚的自觉。”阿墨朝着单双双咧嘴一笑,犹如骄阳跃空,小小的帐蓬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明朗,她只是那般随意地站着,却仿若全身镀上一层琉璃的光华,清耀万千,洒脱傲然。 阿墨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便是,她虽有自觉,但并没有真的准备去填大鱼的肚子,若没有五分自保的把握,她就不会有此刻无畏自荐的洒脱,毕竟她唯一的信念,依旧是活着!她自愿为饵看似送死,其实是为了活命。 曾经花无缺爷爷对她说过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现下的情况已容不得她明哲保身,唯有先将自己置于死地,才能换来自已的活路,换来刘云轩的活路,换来如单大小将军这般一心保家卫国的铁血将士的活路。 帐中三人看着阿墨再次呆了,为她的无惧无畏的气魄,为她‘从容赴死’的气度,为她一身洒脱傲然的光华,此刻,她在他们的眼中竟有种菩萨将以身喂虎的慈悲错觉。 单双双美丽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的眼中只映着她的身影,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陡然失序,有什么熟悉而又陌生的情绪涌了上来,这股情绪让她突而想到了什么,有丝迷离的眼睛从阿墨的身上移向刘云轩。 她看到他的神色在惊诧之后并无多大的意外,似乎他早已料到阿墨的打算,只是未曾想她会说出那样的话而已,他的脸上带着自傲与鼓励之色,那双温润的眼睛此刻竟蒙着一层掩盖不住的浓浓柔情,眼底跃跃欲出的情愫竟像是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看错了,刘云轩怎么可能会对阿墨 单双双猛然的摇了摇头,甩去脑中荒唐的想法。 单大将军似是因单双双的动作才终于回过神来,威凛的脸上尽是赞叹之色,看着刘云轩的表情,知道他也同意阿墨的决定,在赞叹之余也有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禁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对着阿墨豪迈笑道:“好,好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边说着,边还伸手欲往阿墨的肩膀拍下。 阿墨见状,赶紧往旁边微微撤开,真当她是什么铁骨的汉子?刚刚他拍的那两掌,她现在还疼着呢,可不想被他那只大掌再把骨头给拍散了。 阿墨的动作让单大将军一愣,随后便仰头大笑起来,然后将大掌反拍到刘云轩的肩膀上,拍得‘啪啪’作响,还状似十分惋惜地发出感叹:“哎,悔,本将军悔矣!当日就不该听你小子的花言巧语,阿墨这样一个好苗子,本将军该收在自己帐下好好培养才是,怎么就让你给要去当伙头兵呢?悔,悔啊!” “再悔也没用,阿墨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刘云轩扬起下巴,朝着单大将军嘿嘿直笑,也不在意拍在肩膀上的那只铁掌,谁让他现在心情正爆爽呢! “欠扁。”单小将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阿墨则因他那句话而心漏跳了一拍,明知道他把她当兄弟,并没有那个意思,但她还是抑制不住心脏的狂跳,这句话太暧昧了。 因单大将军和刘云轩之间状似玩笑的话,帐中的气氛热络了起来,阿墨也放开了不少,相处下来才知道,其实单大将军并不如她之前所认为的那般,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长辈,对刘云轩就子侄般疼爱。只是,或许为人臣子有太多的无奈,纵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亦无法按自己的心意行事,明知刘云轩冤屈,明知武卫军的无辜却也不得不违心而为。 不过,她仔细观察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刘云轩和单双双之间有什么恩怨或是奸情,两人都挺正常的啊!怎么之前刘云轩在提到单双双的时候会是那样畏之如虎的口吻呢? 时辰不早,战事紧急,单大将军不能多待,阿墨也不能久待,准备出帐时,单大将军忽而开口道:“明日,你到主帐来,想当武卫军的代统领将军,还有一场大战需要打。” 明白单大将军的意思,阿墨抿唇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风清更新晚了,亲亲们都不开口了,掩面泪奔in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一盘散沙 章节名:第三十二章 一盘散沙 羿日,大将军主帐。 营中各位将军、都尉、副将、校尉齐聚主帐,分坐两排,中间放着一个大沙盘,他们以为大将军紧急召开军事会议,是敌军有何异动? 然到了帐中,才发现,帐中已坐着一个他们并不认识的人,那人就坐在大将军下座,那个位置曾是刘云轩的位置,后来他‘叛国’,那个位置也就撤掉,可今日那个位置也又重新摆上了座椅,还有了主人,这不得不让他们嗅到了丝不正常的味道。 帐中针落可闻,一双双目光或如刀似剑,或如惊雷闪电,或威重如山,尽皆落在那左边第一位子上,或探究,或惊疑,或深思,或思谋 可不管他们的目光有多犀利,那人在如斯目光下,依旧稳坐如山,巍然不动,眼睑微垂,面容清俊端正,看不到一丝情绪,那并不壮硕的身躯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垂于膝前,明明是稚嫩的年纪,却有着让他们钦佩的稳重与内敛。 这个少年是谁? 那一身铠甲分明是将军的装扮?可从前并非见过,如今大军被困,难道他是援兵? 不可能,他们并没有收到援兵到来的消息。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众将心里皆在猜测、盘算着,目光游离到坐在上首的单大将军和站在他身旁的单小将军身上,等着他们父女俩给出答案。 “咳咳” 单大将军在大家的目光下轻咳了一下,目光有些哀怨地移向坐他下首的那人身上,他本还想看她会如何向诸将介绍自己,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沉得下气,最后居然将皮球踢到他这里来,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虽是这般想,单大将军眼底的赞赏之色却越加浓厚,张了张嘴,便准备向诸将介绍:“诸位” 他的话才刚出口,坐在右排第一位的易剑仁忽而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蹦跳起来,直指着对面,惊怒道:“我记得你,你是武卫军的那个伙头兵。” 伙头兵? 诸将怎么猜都绝对不会猜到居然会是这个身份,一个小小的伙头兵居然堂而皇之地坐在主帐之内,甚至坐于诸将之首,这,这也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易剑仁的怒声下,那人微抬起眼,顿时,众人只觉得掀开天幕乌云,在那阴暗灰沉的天际突升起两颗光辉灼人的星辰,散发着眩目的清光,那双异常澄澈清亮的眼睛只瞟了易剑仁一眼,便又低垂下去,好似被指着鼻子的人不是她。 但凡于沙场喋血之将士,莫不有冲动暴燥,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之莽夫,亦或鲁夫,可在这双眼睛之下,那些个欲站出来或欲开口者,皆停住了动作。 “易将军,单大将军话还没说完呢?”就在帐中陷入一片死寂之时,一道软糯的女声缓缓响起,虽没有放重语气,但指责之意甚明。 是单小将军的声音! 诸将回过神,才反应过来,易剑仁是截了单大将军的话语,按军规,便有犯上之嫌,若单小将军没有这般说出来,倒是也无事,但她这般点出去,却又另说了。 在座的都不是笨蛋,自然明白,单小将军在这时候出声代表什么意思。 易剑仁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终还是冷冷哼了一声,坐回位置上,但也并没有向单大将军请罪,若论身份,他还带着‘皇亲国戚’的名头呢!谁也不会真拿这事去定他的罪。 单大将军神色倒没有一丝不愉,如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继续开口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想向大家介绍一个人。”说着,目光移到左下方首位,清晰有力道:“便是她,花离墨,武卫军代统领将军。” 武卫军代统领将军! 这几个字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帐中诸将皆神色变幻,性急者已再也顾不上其他,霍然站起来,开始发难了。 “大将军,属下不明白?武卫军何来的代统领将军?”这是一名黑脸的将军。 “大将军,刘云轩涉嫌叛国,您这般找来什么代统领将军,是想重新重用武卫军么?万万不可啊!武卫军皆来自北雍,难保心怀异心,不可再用。”这是一名有些文弱的都尉。 “方才易将军说过,她不过是名小小的伙头兵,大将军怎能让一个伙头兵来掌一军之权?这实是太儿戏了。”这是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将军。 在单大将军介绍她身份的时候,阿墨便抬起了眼睑,目光灼亮地落在诸将的身上,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中,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脑海里同时闪现昨晚单小将军告诉她的每一位校尉以上将领的身份资料。 从这些人的表情和话语,她轻易了解到,他们对这件事所侧重的重点并不相同。 譬如,那位黑脸将军只是惊疑自己听到的消息,并没有其他心思,他是北境土生土长的汉子,只知道要保家卫国,是单大将军的亲信。 譬如,那位文弱的都尉首先想到的便是武卫军代表的北雍,他来自京都,是当朝柳相的人,柳相是皇权的忠实拥护者,主张撤蕃削蕃。 譬如,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倚老卖老,看不起伙头兵,对大将军说话也不甚客气,他是京都苏太尉的人,拱卫京都多年,年前才调来北境,素来仗着资质与出身,看不起边疆将士。 再譬如易剑仁,直接就是‘皇亲国戚’,他只要一句话,便可通过易贵妃,直接向皇帝吹枕头风。 又譬如那位洪将军,原是单大将军帐下的,但单小将军说,他已暗中站在东宫太子的阵营了。 俗语有言:众人齐心,齐力断金! 可这挤满营帐的诸将,大敌当前,莫说齐心,不背心便算是好的了。 他们踏上战场,或许是真心想保家卫国,以马革裹尸为荣,但是他们的背后代表着不同的党派,不同的势力,不同的政治理想,他们的心思便会各异,做不到同心同德,这就很容易变成一盘散沙。 为将者不能同心同德,便会影响军心,甚至让底下的兵卒无所适从。 阿墨暗叹了一口气,单大将军得费了多大的心血与精力才能在这其中做到平衡,难怪刘云轩明明与他亲若叔侄,却受到那般的待遇与冤屈;难怪汉元烈王的连环计能那般轻易施展;难怪一个反间计,就能将他们逼到如斯困境。 事到如今,她已没有退路了,不管这群人心中有怎样的心思,在如今的绝境困局里,想必,为了脱离困境,他们会暂时放下其他心思,而今天,就看她怎么说服他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舌战诸将(上)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 舌战诸将(上) 大帐内很热闹,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将领对着单大将军高谈阔论些什么,而如刀锋般的目光则落在了阿墨的身上,若是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阿墨早已死了千万回了。 单大将军端正地坐在主位上,神情专注地听着诸将的‘高见’,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那模样,倒像是人在听着,心神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单小将军更是直接不给面子,整个人斜斜地靠在桌案边,还时不时地打几下哈欠,可爱的红唇微微嘟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半眯着,像个刚起床的邻家小女孩。 至于阿墨这个当事人,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看着诸将,可眼里明显空洞迷茫,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在发呆,那心思早就不知游到哪里去了。 这三人这般表现,让‘激动不已’的诸将再也讲不下去,你说,你在这里手舞足蹈,脸红脖子粗地劝谏、质疑、反对,人家在那里神游、发困、发呆,压根就没把半句话听在耳里,你还讲得下去吗? 待到诸将的情绪都平静下去了,单大将军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单小将军身子也站直了,而阿墨,眼里也有了神彩了,那瞬间晶亮起的光华,直把始终注意着她的诸将差点没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吐不出来。 这三人是故意的吧?是算计好了吧?不然为什么这般心有灵犀,同时‘神魂归位’? 诸将神色皆是忿忿然,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沉默,他们猜测,难道单大将军此次是预备一意孤行,直接任命这个伙头兵当代统领将军? 阿墨转眸看了单大将军父女一眼,心下不禁笑开,这两人也是有意思的人,看他们父女俩那习以为常的动作,估计军事议事上经常发生刚才那一幕,这两人早已练就了这个本事,就是不知刘云轩早否也是如此。 一想到某个情景,阿墨不禁轻笑出声,这一笑,更是将诸将的郁火点燃,纷纷杀气腾腾地怒视于她,其中有数道目光犹如毒蛇般阴狠,可当她将目光投过去,却寻不到那数道目光是来自于何人。 心下有丝猜测,阿墨在众人的目光下,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她走到正中,站在单大将军桌案前,面对诸将,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她身姿挺拔,目光澄澈坚定,有流光划过,清俊的小脸上尚带着稚嫩,可此时,却无人去想起她的年龄似乎尚未达到军律所规定的年岁,只因,她这一站,竟让他们有种错觉,似一柄深藏剑鞘的绝世宝剑正欲出鞘,向他们,向世人展现它的光华灿烂,锋利寒芒。 “在下花离墨,见过诸位将军。”明朗清越的声音清晰悦耳,不似女子般尖细清鸣,亦不似男子般浑厚磁性,自有一股泌入心田的清爽正气,让这群久战沙场的将领恍忽间觉得一抹清风拂过心田,去了三分燥意,多了几分平和之气,不少人脸色缓和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阿墨暗自轻笑一声,花奶奶曾说过,她的声音较为中性,只要用她教的方法来发音,听赶来声音虽没怎么变化,但可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能让人心平气和,就像是佛教的佛音般,花爷爷更曾教过她,双方对谈,哪一方能掌控对方的情绪,便能掌握主动权。 她知道今天会是场硬仗,所以从一开始,她故作沉默,故作深沉,让单大将军先出口,引发诸将的怒火与心思,然后她再出来,掌控局面,如此,必更能达到她所想要的结果。 “方才,诸位的话,阿墨已听明白,阿墨只问诸位几个问题。”阿墨嘴角微微勾着和曦的笑容,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继续道:“第一,请问各位,我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军队是哪一支?” 静默了一下,那个有些文弱的都尉先开了口,虽不情愿,还但是忿忿道:“是武卫军,但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阿墨给截断了,只听她又道:“再请问,诸位真的有证据,证明武卫军真的有叛国吗?” 帐中又静默了一下,若真的有证据,武卫军现在就不会只是被监管了,而且说真的,他们心底深处,对武卫军叛国一事也很是嘀咕。 “现在是没有证据,但那一天,他们没有出现在”见大家都沉默,易剑仁气呼呼地开了口,却依旧没能讲完。 阿墨瞟了他一眼,笑了接口道:“诸位都是久战沙城的悍将,当知兵者,诡道也!武卫军没有出现在东石垅,可以有很多种原因,难道只有他们通敌这一原因可解释吗?岂不知,我大军现被困于此地,却将最为精锐的武卫军看管监押,犹如面对强敌,却自断双臂,安知,不是敌之阴谋?再者,若武卫军真的叛国通敌,以他们的战力,呵,诸位应知‘里应外合’这四字何解。” 营中诸将不少人闻言身躯一震,有数人面露惊诧,显然是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一看便知是有勇无谋的大老粗,其余人反应各不相同,但明显,以他们的智慧与经验,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出于不同的心思目的,他们故意将其忽略,而只想如何钉死刘云轩及武卫军,从而钉死北雍王府。 连她和黑熊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阿墨并不认为只用这些话就能搞定这些人,所以她只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下他们的表情心思,然后转开这个问题,继续道问:“第三问,诸位以为,今日之局面,我军该如何求得脱困之法?” 不曾想她会问出这一个问题,包括单大将军父女在内,皆反应不过来,愣住了,不是在讲武卫军的问题吗?怎么毫无预兆地就上升到如此高度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在每一天的军事议事上是最为重要的讨论议题,也是压在每个人心中的头等大事,于是,当反应过来后,有的沉默不语,有的讥讽冷笑,而自也有的激烈出声。 “哼,如今我大军被困于此绝境,前有夏侯真领大军堵于谷口,后有烈王坐镇襄武城,断绝我军后路,左边是高达百丈的断崖,右边是广阔无垠,危险重重的密林,前不可进,后无可退,当此绝境,自当以守为战,等待救援。” “以守为战,等待救援?呵,阿墨今日才知,原来诸位竟是如此天、真、无、邪!” 谢谢亲亲yy751060送的钻钻,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舌战诸将(中) 章节名:第三十四章 舌战诸将(中) “以守为战,等待救援?呵,阿墨今日才知,原来诸位竟是如此天、真、无、邪!” 阿墨脸上嘲弄的笑容重新将平和下来的诸将的怒火再次点燃,这些纵不是什么百战余生的名将,也是久战沙场的悍将,即便如易剑仁这般的裙带之臣,在战场上也是猛将一名,可今日,他们却被一个毛头小子讽为天真,这‘无邪’二字最最可恨,是说他们连三岁孩童都不如吗? “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仗着大将军就可以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可知,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易剑仁最先爆发,‘啪’地一掌拍在椅把上站了起来,一脸狠辣之色,右手已按在了剑柄上,杀气腾腾。 “一个小小的伙头兵,在这里大放厥词,狂妄放肆。” “老子在战场杀敌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家里吃奶呢!敢教育老子?” “大将军,您若再放任这小子污辱我等,就莫怪老程剑下不留情了。” 有了易剑仁带头,其他将军纷纷暴喝出声,有甚者已经抽剑出鞘,可比之前听到单大将军的介绍她时更为惊怒。 单小将军见状脚步不觉向前走了一步,玉手也按上了腰间的红鞭,秀眉微蹙,不知是为诸将的反应,还是为阿墨的话语,转眸见单大将军依旧稳坐泰山,而阿墨则看不见表情,但那背脊依旧挺直,不为眼前的怒火所动,她便也就不再动作,放在鞭柄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她很期待,她到底准备如何搞定这群人? 阿墨神色不动,待得众人的怒火发得差不多,这才又微微笑着道:“诸位说要以守为战,阿墨倒是想问问,我军目前的粮草可守几日?”她的声音明明并不大,但却轻易压过诸将暴怒的喝声,如三月春风拂过赤焰的火山。 “哼,粮草可够半月之用,又如何?”粮草督察将军从鼻孔冷哼了一声,虽语气差到极点,但也回答了问题。 阿墨也不在意他的语气,依然微笑着,继续道:“等待救缓?诸位以为缓兵几日可到?” “我皇英明,知晓我军困境,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调兵来缓。”那名文弱的都尉坐在椅子上,冷冽地看着阿墨,双手抱拳,以示对遥远京都里的皇帝表示恭敬。 “我皇英明神武,定当决策果断,只是阿墨初涉军务,不甚情况,想请教诸位。”阿墨也学着那名都尉一般抱拳,神态诚恳真挚。 这句话让那名都尉等一些将领脸色缓和了不少,其中一名语气生硬道:“说。” “距离此地最近的驻军有多远,几日可到达?” “年前,汉元大军大举入侵,距离襄武城最近的兵力皆已调到此,如今距离最近的便是岐州营大军,距此八天日程。” “哦?若阿墨没记错的话,岐州隶属北雍属地,岐州营大军的统帅正是北雍王府十大将军之一的段飞鹤?” “正是。” “除了岐州营大军,距离我军最近的驻军是否都在十日以上的日程?” “是,至少有十三日程。” 一问一答,问得快,答得顺,诸将却没有反应过来,这般对话实不像是请教,倒像是询问和禀报。 “呵呵。”阿墨突然轻笑了起来,眉梢一挑,清俊的小脸上有丝邪肆之气,澄澈的目光一凝,加重语调道:“皇上远在京都,收到我军被困的消息最快五天,再下旨调兵,到大军出动少说也得两天,这般便用去了七天,那么要在半月内前来救援,唯有岐州营大军可来得及时。” 众将皆点头,这问题他们自是想过,现在他们等的便就是岐州营的大军,可这时,听她这般讲来,好些人的心里突而浮起抹不安,好似有什么问题被他们给遗忘了。 但听得阿墨语气又重了几分,道:“皇上决不会下旨调岐州营大军,而无论调其他哪一方的援兵都无法及时赶到,那么我军以守为战,等待救援,其实不过是在等死,岂非天真,阿墨又岂有说错?” “大胆,你怎知皇上不会调岐州营大军?”有的将领出声喝斥,有的则沉默,有的似抓住了什么,满目惊骇。 “诸位不是口口声声指控刘将军是奉北雍王之命通敌叛国的么?听闻皇上也下了旨意向北雍王问责,若是调派岐州营大军,皇上是否会担心大军临阵倒戈,是否会疑心北雍王借机起事,又是否能放心呢?” 一声声反问,直接让一个接一个的将领颓然失神,面色苍白起来。 是的,这个伙头兵妄言猜测帝皇心思,是为大不敬,但无人可否认,她说的是事实,他们就算再是大老粗,不懂政事,也对当今看待北雍的心思态度,心知肚明,针对刘云轩岂无有想着借机向皇上表忠心的原因。 皇上未必知晓现在我军的具体情况,起码粮草问题绝不可能知之甚详,纵是知晓,也许,宁可舍了这十数万大军,也绝不会调遣岐州营大军,毕竟就算十数万大军覆灭,只要其他驻地的大军调派及时,也可将汉元大军阻在这北境之地,但若北雍王真借机起事或真通敌,那便可直逼京都。 如此一想,他们当真是太天真的,居然没有想到如此明显的问题,这是否就是所谓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将诸将的脸色反应看在眼里,阿墨扬唇笑了一笑,第一仗,她打赢了,但还不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舌战诸将(下) 章节名:第三十五章 舌战诸将(下) “诸位皆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当比我这个毛头小子更能明白我军目前的处境,以守为战不成,等待救援亦不可,那便只余一条路了。” 阿墨缓缓地竖起一指,清朗的声音将诸将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上去,更有甚者,脱口问道:“哪一条路。” “自救。”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却犹如崩石之力,砸在众人的心头。 其实他们岂不知现欲解困局,唯有自救一路可走,可如何自救呢? 这时,几个心思灵敏之人终于反应过来阿墨说了这许久的目的在哪处,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她深知武卫军目前只是有嫌疑,所以她先是指出武卫军的战力,然后转而点出目前的困局,唯有自救一条路可走,欲自救便须再用武卫军,这其实是一个赌,赌武卫军是否有跟着刘云轩‘叛国通敌’,赌胜了,他们便有了自救之力,赌输了,左右皆是个死。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说是赌,其实根本就没有让他们选择的余地。 “呵呵,你这小子好心思,绕了一圈,不过就是想告诉我们,我军要想脱困唯有重新启用武卫军,而刘云轩我们现在信不过,纵是信得过,也不敢在皇上有明旨的时候再重用他,那么就唯有承认你这个代统领将军并重用你了。”坐在易剑仁下首一个国字脸的将军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墨道,目中闪烁着精光,将她的心思直言摊在阳光之下。 阿墨没有反驳。 “听闻你本是武卫军帐下的一名小小伙头兵,现如今趁着刘云轩出事便找准机会想取而代之,知道生死关头,不论规距,从最低下的士卒一跃成为将军,他人从军数十年,鲜血洒遍战场每一个角落,也未必有此名就,你倒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国字脸之下的一个面容瘦弱,显得有些尖刻的中年将军‘嘿嘿’笑得别有意味。 “无论是心机算计还是心怀家国,临危自荐,花代统领将军的才智及胆魄,逸之佩服。”接下去位置上的一个青年将军也随着开口,他面容平凡普通,双眸却晶亮有神,神态平和,让人见之便有好感。 阿墨打眼看过去,心思一转,便已猜出这三人是谁,这三人都是在北境驻扎多年的将军,易剑仁下首的是白慕华将军,第二个说话的是余安将军,第三个则是那天在营地门口将刘云轩带走的李将军李逸之。 从一开始,所有将军中,就只有这三人没有开口,而坐在后排的都尉、副将和校尉,也有几个如他们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只是神色变化而已,但也不如其他人激烈而明显。 这三人各自的话并不相同,但却表达了同一个意思,他们认可了她这个武卫军代统领将军,同时,自是也同意重新启用武卫军,帐中大部分人无论尚有什么心思,表面上也有同样的意思,但还是有几个不服,比如坐在最末端的几个校尉。 尤其是其中一个与阿墨有过几面之缘的张校尉,平时他在地位低下的士卒面前耀武扬威,自是也常对她呼来喝去,但今日摇身一变,阿墨却变成了将军,虽然是暂代,但也是将军,比他高了好几级,他心中自是不舒坦。 “末将反对让这个伙头兵来当代统领将军。”张校尉霍地站起来,沉声道,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因愤然还是心虚,毕竟在这样的场合,虽说他也能列席,但排在最末,并没有什么出言的资格。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吓得他心里一个哆嗦,但还是继续说道:“末将同意她的话,但是凭什么让她来当武卫军的代统领将军,在场诸位将军可比她有资格得多。” 最后一句话说进了易剑仁等多位将军的心坎里,顿时有种醐醍灌顶的感觉。 武卫军,三万精锐,若是能握在手中,一旦脱困,功劳自是不必说,到时说不得还能得到其他意外的好处,比如单大将军的位置。 如此一想,有几个眼中已闪动着贪婪的光芒,眯着眼睛看着的阿墨的目光尽是算计与杀机。 阿墨嘴角噙着笑容,仔细看的话,还能发觉这个笑容比之前笑容更为灿烂,对那些不善的目光视若无睹,看了那个张校尉一眼,往前站了一步,傲然高声道:“就凭我宰了汉元大将贺拔雄,保住了营中现在的存粮。”当日押运的粮草数量并不少,差不多也正是十数万将士十来天的存粮。 一言而石破惊天!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巨型炸弹,把所有人都给炸昏了,今日发生了很多震惊的事,但都没有这个消息来得震撼。 无数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阿墨,他们很想出声嘲笑,很想反驳她胡说,但看着她脸上的散发的光华,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莫名的,他们信了这句话,同时也有了解释,为何单大将军会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伙头兵来代替刘云轩统领武卫军。 斩杀敌军大将之功,护粮之功,若论功行赏,足以让她受封校尉一职,再加上大将军支持,她又有这般的才智与实力,于大敌当前,她确实也有资格。 等得大家将这个消息消化得差不多,单大将军才终于开口说了今日议事的第二句话,而且一开口就不给其他再反对亦或质问的机会。 “阿墨勇武与才智并重,本将军甚喜,以她所立之功,诸位看来也不会反对,那么,本将军就在这里宣布,花离墨从今日起为武卫军统领将军。方才所言,诸位也听得清楚,我军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还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是。”诸将站了起来,向单大将军行了个军礼。 “今日就到这里,诸位回去做准备,明日议事,商讨突围脱困事宜。”单大将军摆了摆手,宣布散会,只是让大家疑惑的是,为何要等到明日再商议? 看单大将军的神色,大家只得行礼告退。 待得帐中只剩下单大将军父女和阿墨,单双双便迫不及待地看着阿墨,问道:“如何?看出什么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看出问题 章节名:第三十六章 看出问题 主帐内,单大将军依旧坐在主位上,阿墨和单双双站在桌案之前,一个垂眸细思,一个目光灼灼地看着另一个,美眸亮晶晶,有着奇异的光芒。 半响,阿墨抬起眸,撞进那双美妙的晶眸,被那眼中的热度给吓了一大跳,后退了一小步,看向单大将军,见他正微笑地看着她,明显也在等着听她的看法,略一沉吟,扯了扯嘴角道:“我只看出五个有异。” “哦,哪五个?” 发问的是单大将军,他身子前倾,目光炯炯有神,脸上的神情是极大的期待,阿墨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今日这一出,他也确实从中看出了问题,但是却还不如她说得这般肯定,心中自是有极大的好奇想听听她看出了什么。 “余安将军,李逸之将军,张成都尉,荣九副将,霍明校尉。” “为什么是他们五个?” “张成都尉一直表现得情绪很激动,有些过了,荣九副将和霍明校尉我在点出我军目前困境的时候,曾很隐晦地有了眼神的交流,而单小将军告诉我的资料中,这两个人分属不同的军中,没有交情,如此表现,那便是有问题,最重要的是在我提到贺拔雄是为我所杀时,这三人神色也分明不对劲。” 单大将军父女专注地听着,微微点了点头,张成的问题,他们也看出来,这人并不是冲动易燥之人,但今日,他确实激动过头了,而荣九和霍明,他们倒没有看到他们眼神的交流,不过也有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想不到阿墨在应对他们的时候,居然还观察得那般仔细。 “那余安和李逸之呢?”单大将军饶有兴趣地追问,这两个人,他还真没看出有问题,余安的性格确实阴冷些,但并没有异常,而李逸之就更不用说了,已跟在他的身边多年,是一员猛将,算是他的亲信之一,想不到他竟也有问题。 “这两人”说到这两人,阿墨却有些犹豫,摇了摇头道:“余安将军和李逸之将军,从一开始就很沉默,基本没有表露情绪,而是在我提到贺拔雄是,这两人的表情也很正常。” 这么说,单大将军父女倒是疑惑了,既然正常,那为何说他们有异? “一种直觉,他们的表现太正常了,反而,我让觉得不正常。”这两人,她确实没看出具体的破绽,不过总感觉他们有问题,尤其是在提到贺拔雄的时候,她很分明地感觉一股熟悉而隐匿的杀气,很像那晚在密林里被追杀时的其中一道杀气,她不知道是谁,但是当目光扫过这两人时,心中却是一悸。 直觉? 单大将军眉峰微微一蹙,打从心底里,他并不认为会是李逸之,甚至是余安,阿墨这样一说,他心中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想到自己这般容易被一个晚辈影响心绪,心中有些不自在。 单双双倒是对阿墨似是信服的样子,听她这样说,便立即应道:“我会安排人暗中监视这五人,一旦他们有异样,哼哼,看我‘影鞭铁娘子’不把他抽得死去活来。”说着,还甩出了腰间的红鞭。 “你啊!”单大将军对着单双双慈爱的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阿墨垂了垂眸,她想爹娘了,想家了! “呵呵,阿墨,想不到你言辞竟这样厉害,小轩那小子还骗我说,你大字不识,学了几个月连本三字经都没学全,看你今日说话,条理清晰,言之有据,兵法之道,更是信手拈来,分明颇有他‘儒将’三分之色,岂像我们这些大老粗。” 单大将军赞赏的笑声驱散了阿墨思家的情绪,抬起眸,冲他‘矜持’地笑了笑,实在是不知怎么回话。 刘云轩并没有故意骗单大将军,她确实还没将三字经学会,但为了今日,她昨儿个心血来潮去翻了翻兵书,发现兵书里的内容很容易看得懂,靠着这段时间识的些字,竟也能大概看得懂,而且过目不忘,她今日自然拿出来显摆。 这种诡异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她没有欣赏或自豪,心里深处反而深埋着恐慌,她知道自己有问题,只要一涉及军事,她就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她不知道,她继续这样下去,最后会怎样,但是她却没得选择,这条路,她刚踏上了大道,必须无惧地走下去。 贺拔雄为她所杀的消息已经泄出去了,她没有回头路。 对于阿墨的不自傲不自骄,单大将军很满意,当即铺纸蘸墨,写了一道军令交给阿墨,正式将武卫军交到她的手中。 == 武卫军被看押在军营阵地的左后方,那本来就是他们的扎营的地方,不过现在四周多了围着的栅栏,进出口被看守着。 不愧是刘云轩一手带出来的精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大吵大闹,每个人的面上都很平静,正常生活,每天也有正常操练,除了刘云轩不在,他们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今日,武卫军燥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送乐子来 章节名:第三十七章 送乐子来 武卫军来了个代统领将军暂时顶替刘将军的位置。 当昭信赵德校尉将这个消息当着全军面前宣布时,一直纪律严谨的武卫军燥动了。 “混蛋,早就知道他们污陷刘将军,定有图谋,竟打的是这个主意。”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副将装扮的将领怒目圆睁,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武卫军在刘云轩之下有一名都尉,两名副将,四名校尉,这名副将名叫金三,性格较为耿直冲动。 “哼,就算是单大将军亲自下了军令,没有将军的符令,谁也别想打我们武卫军的主意。”另一名副将谷风冷哼了一声,声若雷鼓。 “对,对,对。” 武卫军全体将士举着战戟高声应和,他们的脸上皆是愤怒之色,被冤屈‘通敌叛国’,他们没有愤怒,被监管,他们没有愤怒,因为他们相信刘将军一定会为他自己和武卫军洗涮冤屈,因为他们的将军依旧会是刘云轩。 但是今日他们愤怒了,因为有人企图染指武卫军,企图取刘将军而代之,这是他们最不能忍受的事。 “武卫军的将军永远只有刘将军,我们绝不会承认其他人的。”脸上有一条刀疤的汪都尉的声音冷得像块冰,他的目光看着赵德,如野狼般阴狠,如果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新的代统领将军,谁也不怀疑,他会立即扑上去,生撕了对方。 “说得好,不枉刘将军视你们为兄弟。”随着三声鼓掌声,一道清亮的声音陡然在有些吵杂的环境里响了起来,让每一个燥动的将士皆不约而同地停了下去,寻声望去。 只见从赵德校尉的身后走出一名身材瘦弱修长,脸庞清俊白皙的少年,他身着将军军服铠甲,双眸澄澈如清湖里映射着两颗最为明亮的星辰,带着和曦的笑意看着他们,眼中有着赞赏和满意。 大家呆呆地看着他,汪都尉等将领目光阴鸷,周身陡然释放着低气压,无边的杀气笼罩着整个操练场。 他们知道这个少年将军是谁! 营中的将军,他们都见过,却从没见过这个少年,那么就只能说明,他就是赵德口中将顶替刘将军位置的代统领花将军了。 看着汪都尉等人的反应,其余将士很快也明白过来,霎时,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化为无数的刀锋切割在少年将军阿墨的身上。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外,那位少年将军既没有惊惧,亦没有恼羞成怒,她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三分,不是那种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好似他们的反应取悦了她。 灿若骄阳的笑脸比天边的烈日还要刺眼,若不是军规严厉,他们很想很想冲上去打掉这张笑脸。 “我不管你是谁,想取代刘将军,你,还不够资格。”谷风伸手压下真准备动手的汪都尉和金三副将,踏前一步,看着少年将军冷冷说道。 面对他刻意施放的威压,没有一丝内力的阿墨感到体内血液有那么一刻的凝滞,但她没有后退一步,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笑容依旧灿烂,目光依旧明亮,她摇了摇头,在对方越加冰冷的目光下,慢悠悠轻启薄唇道:“不,你说错了,不是我没资格,而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 咦? 他们听错了吧? 谷风等愣住了,连快要压制不住怒火的汪都尉和金副将也愣住了,忘了发火。 阿墨扬了扬嘴角,接着面容一整,严肃而郑重道:“刘将军无人可取代,正如汪都尉说的,武卫军的将军永远只有刘将军。” 为她的态度和话语气震,汪都尉等将领的态度不再那么剑拔弩张,静默了半响,只听得另一名校尉嘲弄了一声:“既有自知之明,那么你是来干嘛的?难不成是来给我们全体将士送乐子的?” “噗,哈哈”兵卒们都笑了起来。 阿墨看了那名校尉一眼,并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点出了他的名字:“叶昊清,骠骑校尉,马术全营第一,善驭马。” 叶昊清校尉愣了下,不明白她单独点出他是什么意思,却听得她一本正经地冲着他点头道:“我还不会骑马,你教我。” 呃? 不会骑马? 让他教他? 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来找他们取乐的,还是真来给他们送乐子的? 她穿着一身将军服饰,然后当着全军将士的事,一本正经是说她连马都不会骑,还要让他这个骠骑校尉亲自教她? “这是哪来的公子哥,军营是你可以胡闹玩乐的地方吗?”汪都尉终是忍不住喝斥了一声,跨前两步就要伸手揪向阿墨的衣领。 一直沉默着的赵德校尉见状吓了一跳,真让汪都尉出手,那还得了,赶紧跨几步上去,甚至还用上了轻功,赶前一步,挡在汪都尉前面,叹了口气道:“汪都尉切勿动手,她不是公子哥,之前她一入军营就进了伙房,还没受过训,所以不会骑马。”顿了一下,补充道:“是刘将军亲自交待的。” 听了前面一句,所有人都深深地再次愣住了,这个少年将军之前他们武卫军帐下的伙头兵的? 找一个伙头兵来统领武卫军? 是他们幻听了,还是单大将军疯了?亦或是那些个将军在打什么主意? 待听得后面一句,他们更是难以反应过来。 这时,阿墨想看的都已经看到了,便伸手从怀中取出刘云轩交给她的符令,高高举起,当着全军将士的面,高声道:“这是刘将军亲自交给我的,同时,他也将你们交付给我,从今天起,我会代替他,将你们重新带上战场,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不服我,但你们服从的刘将军信任我,如果你们相信他的眼光和决定,那么就举起你们的手中的战戟,让我知道,你们有那个决心与勇气,跟随我重新踏上战场,一起为刘将军洗涮耻辱,为武卫军正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花将军啊 章节名:第三十八章 花将军啊 音落,全场一片寂静,连呼吸仿若都停止了,没有举起手中的战戟。 阿墨孤独地站在三万大军的面前,右手高举着符令,没有人响应她的话,显得那般的寂寥与尴尬,可她的脸上显没有一丝的不自然,依旧是那坚定的神色,漆黑的双瞳似遥远天际两颗永恒不移的璀璨星辰。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地,一柄战戟在那整齐的队伍里一点一点地朝上举起,那速度很慢,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某个士兵站累了,晃动了一下执戟的手而已,可这一点移动的距离在此刻的环境里却显得突兀,直至那柄战戟完全脱离了其余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柄列队整齐的战戟而高高举起,直指苍穹。 阿墨的目光穿过层层障碍,投向那个站在军队中央的士兵,距离很远,可她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士兵身材很是瘦小,比她这个男扮女装的女子还要瘦小,但是他此刻在阿墨的眼中是那般的高大,这个人,她认识。 她之前一直蹲在伙房,唯有几次跟着伙头一起为士兵们过米粥,这个人便是排在她那一队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士兵,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今天,第一个站出来挺她的人,居然会是他。 有了第一,就有第二。 慢慢地,第二个士兵举起了战戟,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渐渐的,有一小半的士兵举起了战戟,以人数来算,估计有三千人,可是几息之后,就再也没有士兵举起战戟,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刚刚说要带着我们重新上战场?”寂静下,汪都尉直视着阿墨,缓缓开口。 “是。”阿墨嘴角微扬,也缓缓地开口,汪都尉一开口,她就知道,今日这场仗,她又赢了。 “你说,你会带着我们为刘将军洗涮耻辱,为武卫军正名?” “是。” 嘴角高高扬起,一脸阴狠的汪都尉惊悚地展开一个笑容,锃地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刀尖如要戳破苍天般直捅向天际。 ‘锃锃锃’ 接连数声刀出鞘的声音在针落可闻的操练场上响起,金副将、谷副将、赵德校尉、叶昊清校尉和其他两个校尉几乎同时紧随其后,也抽出大刀指向苍穹,明亮锋利的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汇聚在一起,竟如万丈光芒,比头顶的太阳更为耀眼,刺得阿墨的眼眶有丝酸涩。 ‘嚯’地一声,其余的士兵像就在等着这一刻般,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的战戟,一眼望过去,三万人,一柄也没有少。 阿墨觉得那战戟上反射的光点如天幕上的星辰,刺得她的的眼睛更酸涩了,同时,一股热流直冲胸腔,涨得那里满满的,暖暖的。 “好,我花离墨,今日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许诺,要不了多久,我会将武卫军完整地交还到刘将军的手中,让他再次带领你们,去到战场,找回属于武卫军的荣耀。” 另一只手也高高举起,阿墨扯开嗓子,带着热血的声音响彻地操练场上的每一个角落,震荡着三万零七人的心脏。 “花将军,花将军” 高高举起的战戟,起起伏伏,三万将士的呐喊震动整座军营,这一刻,除了武卫军,其他军队的将士也都知道了花将军花离墨这个人。 花将军! 这三个字咋那么好听呢! 阿墨虽不想承认,但是不可否认,心里正在暗爽着。 所以她此刻精气神十足,一字一句喊出来字正腔圆,还真颇有几分将军的威严。 “现在,我叫到名字的出列,叶清昊,候威,李二狗” 武卫军营地外不远处,单大将军和单双双看着那震动人心的一幕,心里也有热血在激荡。 “这小子,还真是大言不惭。”单双双撇了撇了红嘟嘟的嘴角,翻着白眼嘲弄笑道,可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嘲弄的意味,那翘起的嘴角分明是噙着笑意。 “小轩慧眼识人啊!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能得单大将军此一言,已是很高的评价,然,在未来的某一日,当他坐在她的下首时,他才知道,自己对她的评价,是低看了。 “爹,你认为那个奸细会在何时动手?”看着在万军之前意气风发的那道纤细身影,单双双平淡地开口,可话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担忧。 “爹以为两日内必有动作。”单大将军轻抚着几缕短须道,眼中同时蕴藏着担忧之色,顿了一下,忽而又补上一句:“可阿墨却断言,她这条命,今晚就会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也就是说,那个奸细今晚就会动手? 鬼门关? 多重的字眼啊! 轻咬着红唇,单双双霍然转头看着单大将军,期待地问道:“阿墨那么聪明,应该能应付得了吧?” 单大将军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担忧道:“那个奸细能在营中隐藏这么久,无论我跟小轩用了什么办法都查不到一丝蛛丝蚂迹,阿墨始终是个初涉世的少年,何况她不会武功,无论她所猜测的那四人是哪一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顿了一下,神色莫明道:“我现在有点后悔,答应她实施这个计划了。” “她说过,刘云轩是她的师傅,我想她既然提出这个计划,应该是有自保之力吧?”虽是这般说,但单双双自己明显的底气不足,她怎么说也是个六阶高手,怎么会看不出来,阿墨一点内力都没有呢,说刘云轩是她的师傅,恐怕只是托词,最多学了点拳脚功夫,而她又入营没多长时间,就算学了武,只怕连入门都还未达到。 单大将军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是看明白的,用不着他再说什么,只能暗自准备充分,希望到时能来得及时救下她。 “今晚,我留在她的营帐内。”犹豫了半响,单双双咬牙坚定道,既然是引蛇出洞,伏兵绝对不可能藏在阿墨营帐的附近,那样的话,当奸细出现时,想要救缓,一定来不及,除非,她事先藏在营帐内,贴身保护。 “双双,她是个男子。”单大将军脸色一沉,重重地点出这个事实,孤男寡女,传出去,他这个女儿的名声就毁了。 “我知道。”可单双双已经决定了的事,就算是单大将军也改变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黑夜杀机 章节名:第三十九章 黑夜杀机 夜幕降临,今夜繁星点点,半弦月高挂于悬空,月光伴着星光洒遍军营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并不是黑暗事物出来活动的时候。 阿墨躺在刘云轩曾经居住过的营帐内的小床上,睡得很熟,还打着小呼,忽而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在营帐内出现,那股气息渐渐地靠近背对着门熟睡的的小床上,在洒进来的月亮折射下,一道锋芒一闪而过。 阿墨似是感应到了杀机,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几乎同时,一柄锋利的匕首架在她白嫩的脖子上,止住了她想起身的动作。 “你,你是谁?想干嘛?”阿墨的声音带着丝颤抖,惊恐的眼睛看着站在眼前的黑衣人,右手悄悄地往枕头下摸去,这个动作很隐蔽,但还是被发现了。 “别动。”黑衣人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往下压了几分,压出一道血痕,空气中有丝淡淡的血腥味,低沉的声音有着刻意伪装的痕迹,透过面罩,带着嗡声:“小子,刘云轩将你保护得真密实,我找了你这么久都没找到一丝线索,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想靠杀了贺拔将军为军功从而上位,哼,今晚,就用你的血来祭奠贺拔将军在天之灵。” 说着,手腕一动,压在阿墨脖子上的匕首就要用上劲,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一道红影划过,带着破空之势,以点苍之势,点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之上。 一阵剧痛传来,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脱手掉落,被阿墨眼疾手快地接住,顺势坐木床上滚落下来。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当黑衣人捂着手腕抬起头,阿墨已远离他至少五步之外,而在她的身前已挡着手执红鞭的单双双,她圆溜溜的双瞳在洒进来的月光下杀气毕现,圆圆的脸蛋紧紧绷着,红唇紧抿,显然她此刻一肚子的火。 “哎呀,单小将军您老出手再慢一分,我这颗脑袋就得搬家了。”阿墨躲在单双双的背后,后怕地拍拍自个的胸脯,嗔怪说道,咧着嘴,一副欠扁的模样。 “你还说。”阿墨这句话似乎点燃了单双双的怒火,双眼依旧紧盯着黑衣人,但红唇已轻启,带着极重的火药味:“你这混蛋,老娘好心好意来保护你,你,你居然趁机让老娘躲在那那个地方,不让你吃点苦头,你真当老娘好欺负的啊?”一想起刚刚自己躲的地方,她的双颊便不可抑制地涌上热浪,幸好没有人看到。 “这间帐蓬这般简陋,除了躲在那里还能躲哪里啊?是你自己主动说要贴身保护我的,还怪我。”委屈地撇了撇嘴,阿墨特意加重了‘贴身’二字,让单双双的脸上的热气越发地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地斗嘴,倒像是把黑衣人给遗忘了一般,或许是他们认为黑衣人已是瓮中之鳖而放松了,出手的那一刻,单双双就已经知道,这个黑衣人大概有五阶的修为,并不是她的对手。 可就在她稍微放松之时,异变突生了,黑衣人的手中猛地洒出几支暗器。 单双双手中的红鞭朝前轻轻一甩,瞬间幻化出数道血影,‘叮叮叮’,数声响,几支暗器分别被劲气打落,尚不等单双双嗤笑黑衣人的不自量力,黑衣人却已在发出暗器的同时,身形急速后退,眨眼间,已飞出帐外。 “想跑,没那么容易。”冷哼了一声,单双双拔腿就追了出去,阿墨自动为饵就为了钓这条大鱼,岂会那般容易就让他逃了。 没过多久,寂静的帐外便传来奔跑的脚步声,阿墨知道,那是埋伏在附近的士兵跟着单双双追击黑衣人而去了。 此刻,阿墨独站于营帐中,显得孤单而寂寥,她的手中把玩着黑衣人的匕首,上面有血迹,那是她的鲜血,在黑暗中,透着妖治,让人忍不住想舔上一口。 看着匕首上的血迹,阿墨的神情显得很专注,突然间,不,或许该说突兀间,因为真的毫无一丝预兆,匕首在手中改变了轨迹,朝着斜后方狠狠地劈了下去,那个方位,月光照不到,更显漆黑,以已经适应了黑暗的肉眼看过去,可以看到,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一匕首挥下去,就像一刀撕裂黑布。 ‘叮’! 奇异的是,匕首遇到了阻力,兵器的交接,在黑暗中碰撞出火花。 一碰即退,阿墨瞬间撤退了几步的距离,同时手臂缩回,执匕首护在胸前,澄澈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从黑暗中渐渐显出身形的另一个黑衣人。 为什么说是另一个呢?因为这个黑衣人虽然跟之前的黑衣人是同样的装扮,但是在气息上却有天渊之别,这个黑衣人的气息比之前那个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警惕性不错嘛!”黑衣人似是笑了一声,并没有急于动手,只是向前跨了一步。 他前进,阿墨便急急后退,手中的匕首握紧了几分,轻咬着嘴唇,显得很紧张,同时目光向着帐门口游离而去。 “不用想着会有人来救你了,伏兵都已经被引走了,你不是很聪明吗?现在准备如何自救呢?”黑衣人将她的动作看在眼中,凉凉地调笑道,那语气,分明是透着犹如猫抓老鼠般的玩弄,等戏耍够了,再一口吃掉她。 匕首掉了个方向,指向黑衣人,阿墨用动作向他表达自己的答案。 “哦?很好嘛,我还以为你会跪地求饶呢!虽然有点骨气,但愚蠢!”最后两字个吐出,语气骤变,手中的长剑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光线,直指阿墨的咽喉。 ‘叮’! 又是一声兵器交接的脆响,只是这次没有碰撞出火花,锋利的匕首甫一接触到剑尖,便已断出数段,只剩匕首柄还握在阿墨的手中,而那柄剑仿若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朝前,直点在阿墨的咽喉上。 “哼,不自量力,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跟我走。”黑衣人执剑站在阿墨的身前,两人距离已是相当接近了。 “你,你不是要杀我?”黑暗中,阿墨的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声音听得出疑惑和不解。 “呵。”黑衣人一声笑听不出是在嘲弄还是别的什么意味,他没有回答阿墨的问题,只是动了动手腕,剑尖往前送了送。 阿墨的咽喉处又渗出血迹,可是她没有动作,只是在黑衣人看不清晰的脸上忽而勾着一抹邪肆的笑意,澄澈的眼眸寒光微闪,岂有一丝恐惧之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抓住奸细? 章节名:第四十章 抓住奸细? 黑衣人看不见她的神色,只是陡然间,心脏处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般,让他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心里的不安在扩散。 “别耍什么花招,快走。”黑衣人的声音急促,不似方才的淡定戏谑,执剑的手腕一弯,在阿墨的脖颈上又划出一道血痕。 “急什么?”歪着头,阿墨笑得更加邪魅,身影突然如魑魅般向着黑衣人迎了上去,那柄抵在她咽喉的利剑竟被她给无视了。 黑衣人明显只想抓活的,一见她如此举动,当即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思考,本能手臂一缩,收回了剑,几乎同时,他周身的空气一滞,全身如坠冰窖般,似是连灵魂都被凝滞住。 黑衣人的眼前出现一个空洞,不是肉眼所能看到的黑洞,而是感觉上的空气空洞,在这个空洞间,一个泛着淡银色光泽拳影狂暴而出,直击他的眉宇。 蹬蹬蹬! 黑衣人也是个反应快的高手,在感应到杀机的瞬间,他人已飘若无物地撤退了十数步,直贴着营帐边,在空气中拖出一道真空的痕迹,可见他这一退是爆发了所有的内力,在速度上超越了人的极限。 可即便他反应再及时,危机还是没有解除,随着他的后撤,淡银色拳影如影随行,且,在前进的过程中,渐渐地幻化出第二只拳头,第三只,第四只 等到黑衣人退到营帐边,他已被四面八方的拳影重重围住,拳影悬空滞住,凝而不散,自始处的一抹飘渺的拳影直至几乎凝成实质,如狂风暴雨般朝着黑衣人狠狠击下。 ‘嗡嗡嗡’声声暴鸣,那是拳影击在内力屏障上爆发出来的声音。 原来黑衣人在后退的时候,已用浑厚的内力在周身凝成一层防御的屏障,以他的修为,自信这道屏障能为他挡下无边的拳影。 确实如黑衣人所判断的那般,拳影击在内力屏障上,随即消散如烟,随风而散,但是这缕缕清风在消散之前却吹碎了那道以内力凝聚而成的屏障。 ‘噗’ 内力的震荡使得黑衣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然而他毫不慌张,反而松了口气,因为拳影已破,只要能给他松这口气的时间,他就能将对方制住,虽然吃了这个大亏,可他心里始终明白,在实力上,两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大亏是吃在他的轻敌了。 从阿墨出手,再到他吐血,这一幕不过发生在瞬息间,是因为他的轻敌而没有防备让对方偷袭成功,之所以会轻敌,是因为他知道对方只是个毫无内力的废材,却,从未想过,对方居然修练了外家功夫。 没错,阿墨的拳意虽然厉害,但是黑衣人并没有从中感受到内力的劲气,之所以能发出那般的威势,只能是因为她修练了一流的外家拳法,且已小有所成。 但是如到达他这个境界的内家高手,除非对方外家功夫已修得大成,否则正面相对的话,胜负立见。 他的内力已凝聚到剑刃上,只要他手腕一动,剑招挥出,便能将阿墨斩败。 想着这些的时候,黑衣人的手腕已经动了,他是个用剑高手,挥剑的动作对他来说过于简单了,他挥过无数遍,所需要用到的时间短到甚至可以让人以为,那段时间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以为终究是以为,那段时间再短也毕竟是存在的。 黑衣人的眼瞳骤然缩小,眼底的惊骇还未显出来,一只并不大的拳头已落在了他的右肩上,黑衣骤碎,血色隐现。 阿墨并没有给他这个时间,她的拳头早已隐藏在如风雨般的拳影内,拳影未散,她的拳头就已经击出。 ‘嗡’一声鸣,仿若敲响了一座古钟,那其实是拳头与身体接触发出的声音,直接而有力。 ‘轰’,第二声闷响,那是身体穿破空气发出的声音。 ‘砰’,第三声闷响,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震动,那是重物摔落在地面的声音。 营帐早已破裂开,黑衣人摔在营帐外的地面上,鲜血随着的他脸上的黑罩滴落下来,很快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的鲜血,他捂着右肩,露出的眼睛里显出痛苦之色。 阿墨还在站在营帐内,透过破开的营帐,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神色,她白皙清俊的小脸上很是平静,眉宇微微蹙着,不知是在苦恼些什么,她垂在身侧的右手还成拳。 天地很静,阿墨抬起眼,眉宇渐渐展开,抬步跨出,一步步走向黑衣人,就是这个人,曾在密林里追杀她,将她迫向绝境,就是这个人,出卖梁军的军事秘密,害死十数万将士,就是这个人,陷害刘云轩,将梁军陷入困境。 只要掀开他脸上的黑罩,就能知道这个奸细是谁,就能为梁军的困境打开生的出口。 一步,两步,三步 只要再走五步,她手一伸,就能解开这个奸细的身份,只是就在这时,蹬蹬脚步声传来,同时,一道黑影从斜地里奔了过来,人还未到,就朝阿墨和黑衣人之间扔下了一件东西,霎时,浓烟涌起,迷花人眼。 阿墨的眼睛下意识闭起,但脚下步伐不停,一个变幻,朝前一踏,在眼睛看不清东西的浓里,目标准确地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黑衣人,手一伸,就拽住了一个衣领,大喝一声,将那道欲跑的身影往回扯,重重扯落在地上,这个重力起码让对方断上几根肋骨。 待得浓烟渐散,阿墨用手在眼前挥了挥,渐渐看清眼前的事物,首先入眼的是,急冲冲奔跑过来的单大将军和汪都尉等武卫军将领。 “阿墨,你没事吧?”单大将军的速度很快,率先跑到阿墨的跟前,见她只是脖子上有几道并不深的血痕,并无其他伤势,顿时松了口气,接然懊恼地紧蹙着眉头,道:“幸好你没事,这个奸细真他爷爷的够狡猾,居然用声东击西,将伏兵全部引开,好在,咱阿墨还藏有一手,哈哈,你小子,早说有这么好的身手,双双也就不用咳!” 及时止住话头,单大将军假装轻咳一声,引开话头,虎目朝着被阿墨一把拽在地上的那人看过去,这一看,瞳孔猛地收缩。 汪都尉等人也将目光投过来,瞬间,每个人的瞳孔都在做着扩散或是收缩的运动,显然那个人让他们太过不可置信了。 今天风清要出门了,嘿嘿,先赶紧把今天的一章赶出来,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意外奸细 章节名:第四十一章 意外奸细 “童一,怎么会是你?” 躺在地上的不是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而是身着军服的童一,刘云轩的亲兵队的队长,从小跟在刘云轩身边,是他最为忠诚的属下。 当在刘云轩的营帐中搜出与汉元烈王的密函,他们就知道武卫军里也藏着个奸细,因为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无声无息地进入他的营帐栽赃。 武卫军被临管的这些时日,之所以平静无波,其中也有一个原因是,他们不能妄动,因为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兄弟哪一个就会是那个背后捅刀子的人。 每一个武卫军将士都是嫌疑的对象,唯有童一,是所有人公认中最不可能的一个,就连刘云轩也不会相信他会背叛。 可如今事实摆在了眼前,就是童一的出手才救走了那个黑衣人,他也就是那个栽赃陷害刘云轩的人。 阿墨也大感意外,虽然之前并没有跟童一照过面,但从刘云轩的嘴里,她不止十次地听过这个人,想不到今晚抓奸细居然连带出他,刘云轩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童一半躺在地面上,低垂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任何人,保持着沉默。 “童一,你这个叛徒。”金三跨前一步,一把揪起童一的衣领,愤声怒吼,即便再不愿意相信,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们不相信,于是希望、怒火充斥着胸腔,举起铁般的拳头,就要往他的面上打过去。 谷风抬手挡住金三的拳头,扭头深深地盯着童一,沉着声,问道:“为什么?”顿了一下,声音扬高,甚至有些声撕力竭:“说啊,为什么?” 汪都尉等人也逼了近去,他们把武卫军里的每个将士都当自个的兄弟,童一更是他们疼爱的弟弟,他进武卫军的时候只是个小男孩,可以说是他们看着他长大的,连名字都是刘云轩取的。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他背叛的答案。 沉默了半响,童一才忍着痛楚,缓缓开口道:“因为我是汉元国人。”声音很是平缓,没有一丝起伏。 无须再说什么了,一切不过是各为其主,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身体里流着不同国家血液的事实。 “带走吧!”阿墨缓缓地走到童一的面前,深邃的双瞳直直地看进他悲痛却又无悔的眼睛里,深深叹了口气道。 单大将军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两个亲兵立即上前押着童一离开。 == 大将军主帐内,单大将军坐在主位上,下方依次坐着阿墨、汪都尉、金三副将、谷风副将和赵德等几位校尉,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好看,半响,都没有开口。 阿墨以命为饵,还是让深藏的奸细跑了,虽然揪出了童一,但没有一个人会高兴。 门帘掀开,紧绷着小脸单双双像火烧屁股一样冲了进来,谁也没有看,便直接跑到阿墨的身前,二话不说,就把她从座位上提起来,乌溜溜的眼珠上下打量着,双手还摸向她的身子,把她左转右转后转。 “哎哎哎,单单小将军。”单双双突如其来的动作把阿墨吓处双手紧紧环在胸前,特担心她那双色手会往她的胸前摸去,本来就白皙的脸色被吓得更白了。 阿墨脸色惨白,双手环胸的样子特像是被流氓恶霸非礼的可怜小姑娘,而单双双那气势汹汹,上下其手的样子,分明就是活脱脱的流氓恶霸。 帐内的其他人都被这一幕给雷得里焦外嫩,单大将军最先回过神来,重重咳了一声,提醒自个的女儿注意形象,不过,估计她在汪都尉等人的面前早已没有形象了,他们可都知道今晚她是藏在阿墨的营帐贴身保护着她的,现在又是这般 看着汪都尉几人暧昧的眼神,单大将军很有种抚额的冲动,以前他一直希望自个的女儿能像个大家闺秀般知书达礼,相夫教子,后来他绝望了,只希望她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别总把营中的将士当兄弟,不当男人,现在,他心底却不安了,反倒希望她这样紧张只是把阿墨当兄弟。 将阿墨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见她身上真的没有伤,单双双深深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营帐内的气氛很是不对劲,尤其是她老爹的脸,黑得都快滴墨了。 这是怎么了? 单双双疑惑地看向阿墨,见她那副余惊未消的模样,才明白过来,圆圆的脸庞泛起了红晕,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向着单大将军,故作镇定地禀报道:“大将军,侵入阿墨营帐的黑衣人已经抓到了,可是他只是个调虎离山的棋子,是女儿无能,中了计,让阿墨陷入危险。” 单大将军的反应慢了一拍,没有说话,眼睛看着阿墨,嗯,有那么一丝的岳丈看女婿的挑剔意味。 阿墨可不知道自个已经被误会了,听着单双双话中的懊恼自责,不等单大将军开口,就先出声道:“单小将军不用自责。” 她知道单双双方才失态的表现,只是因为太过担心自己,心中暖暖的,对于这个相识不过几日的少女很是有好感,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其实在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我们要等的那个奸细,所以我才故意分开你的心神,让他有机会将你引开,这样才能让隐藏得最深的奸细出现。” “什么,你,你是故意的”单双双霍然转向阿墨,瞪大双水灵灵的眼睛,胸腔里有股火腾腾地燃烧起来。 天知道,当她将滑得跟泥鳅一样的黑衣人抓回来后,听到说在她离开后又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后,那种心被掏空般的恐惧是有多么的难受,她懊悔自己的轻易中计,自责没能保护好她。 可是,现在她居然告诉自己,她早就看穿敌人的计谋,还将计就计,是把她也当傻瓜一样耍了? “花离墨,你是白痴吗?连一个棋子都拥有动动手指就能将你捏死的实力,你明知道是计,还配合敌人将我跟伏兵引开,自己面对奸细,你有几条命可以让对方杀?啊?” 单双双的失控让阿墨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不过她发狂的样子还真可怕,难怪刘云轩把她讲得跟母老虎一样。 “冷静冷静。”自己惹的祸自己担,阿墨硬了头皮,双手按在单双双的肩膀上,咧了咧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解释道:“在我们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已仔细推算过,那个奸细能藏在营中这么久,一定是个谨慎而又聪明的家伙,他一定会猜到我突然站出来宣称贺拔雄是我杀的,是个引他上钩的计划,所以他如果要对我下手,必定是越快越好,而且会以我们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所以当你藏在我的床上,而第一个黑衣人一副毫无所觉般直接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我们要等的人,于是我便顺水推舟,只要那个奸细觉得安全,他才会出现,嘿嘿,当然,我敢这么做,自然也是有自保之力,我虽然练不了内功,但是却有练了外家功夫!哎,可惜,还是让那个人跑了,却意外抓住了童一。” “你练了什么外家功夫那么厉害?” “什么,藏在你的床上?” 阿墨话音刚落,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前一句是压下怒火的单双双的撇嘴不屑的疑问,后一句,是包括单大将军在内的在场其他人的惊恐问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士气焕发 章节名:第四十二章 士气焕发 士气低落,一派死气沉沉的军营,今天忽而像是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整个都活了起来,连那前几天还无精打采,整日打着的站岗士兵都挺直起背脊,站得犹如青松般笔直,那精神状态,一点都不像是被围困,反而更像是把敌人围困住般意气风发。 什么事焕发了将士们的精气神呢? 第一,武卫军帐下的原伙头兵花离墨舌战诸将,赢得诸将的赞赏,在大将军的支持下暂代刘云轩将军成为武卫军代统领将军。 传闻花将军博览兵书,兵法谋略无一不精,虽是第一次参军的正卒,不知因为得罪了谁被发配到这里来,但是自幼展现兵事才能,胸有千壑,在押送粮草来北境的途中遭遇了敌军的截粮,就是她凭着兵法谋略,先是使用一招混水摸鱼,制造混乱,伺机取敌,然后再来一招擒贼先擒王,一举击杀敌将大名鼎鼎的贺拔雄,瓦解敌军,保住了粮草。 但是因为曹校尉的忌恨和陷害,她的功劳被抢了去,还险些被害死,多亏了刘将军相保,才收在武卫军帐下当一名伙头兵。 大军战败,被困此地,刘将军和武卫军出事,她毅然站了出来,通过单小将军,找到单大将军,一番谈话,再舌战诸将,终是拔开云日,得到了她应有的一切。 花将军的故事就像是传奇,在绝境之中,人们往往对于传奇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无论这个传奇出身如何,只要她能带来希望,就能成为绝望人们的动力。 这不,第二个原因,就是花将军带来的希望,因为她,战斗力最强的武卫军被重新启用,而且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武卫军在花将军甫一露面就被收服了,可见花将军名不虚传,连武卫军都臣服于她。 北雍王府十大将军为朝廷所忌惮,但是对于低下的兵卒来说,他们就是所有将士仰望和崇拜的战神,他们带领出来的军队都是以一敌十的精锐。 自从刘将军带着武卫军前来相援北境,他们就见识到犹如天兵一般的精锐军队是何等的勇猛,几乎每战必胜,无论是在单体作战还是团队作战,武卫军都展现出他们异于常人的强悍,让一些老兵恍忽间以为当年名动天下的‘百里神军’又现世了。 上头的人因为各种原因而监管了武卫军,对于本就低落的梁军更如雪上加霜,现如今,武卫军又能重新上战场了,对于士兵们来说,就等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突然间拥有着一柄横扫千军的神刀,立即信心倍增。 一个传奇再加上一支神兵,突破敌军的围困再也不是梦话了,他们有何理由颓废下去呢? 更何况,还有第三个原因,武卫军营地虽然在军营的角落边边,但昨晚动静弄得挺大的,营中将士早已觉察到有事情发生,今早起来,昨晚花将军以身为饵的壮举已经在营里传得神乎其神了。 无论是她的智谋还是她的武力,都被大大渲染了一番,从她定计再到抓住奸细,简直就像是说书人讲故事一般分为五章四十六个回合,为枯燥的军营增添了不少乐趣。 至于被抓到的奸细是谁,将军们保密,他们也无从知道,但是能抓到,就像是拔掉插在心脏处的一根利刺,总归是好的。 花将军威武啊!刚一上任,又立下了大功。 现在不仅普通的士兵崇拜她,就是之前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将领们,看她的目光也越发地赞赏,有几个甚至眼睛都在发着绿光,私下里不止一次对身边的亲信叹息,这么好的一条苗子咋就被刘云轩给坑进了武卫军呢? 除了这三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咳咳,不算原因却也让大多数人乐呵的原因,那就是八卦,有关新上任花将军和单小将军之间风花雪月的故事。 谁说男人不讲是非,谁说勇猛的将军一板一眼,不懂风花雪月? 短短一天,花将军与单双双之间所谓的情意相投,痴心暗许的爱情故事就像雪花一样飘散在军营的每一个角落,简直是可歌可泣,唯美得令人落泪。 当单双双第一次听到,还不知道自己是当中的女主角时,她都感动得淅沥哗啦,当然当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把身边的所有人都给揍了,然后跑去找汪都尉等人的麻烦。 不用说,这个爱情故事的起源就来自于汪都尉这几个八哥的嘴。 女主角爆走了,那么‘男主角’呢? 好吧!将士再次感叹花将军威武,人家根本就淡定得仿若不关她的事一般,听而不闻。 而事实上,阿墨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男主角’,她的心思全放在奸细上。 坐在关押刘云轩的营帐内,两人已商谈了一会,阿墨轻抚着下巴,一副深思的模样,坐在对面的刘云轩看着她,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苦恼样。 她跟单双双的谣言已经吹到他这里来了,他很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只母老虎了,但是这个问题只在心里酝酿,就已经扯得他心酸,竟没有勇气问出口,一旦问出了口,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会不会痛。 他不懂这种情绪是怎么啦,只当这种心态,就像是老妈子养大的儿子突然间领回一个女人,说喜欢她要娶她,害怕儿子从此以后眼里只有妻子没有娘的不爽心态一般。 “你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在干嘛呢?”随着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一身红衣军装的单双双走了进来,对着营帐中的两人横眉瞪眼,显得心情不是太美妙。 “单小将军,你来了。”发呆的阿墨听到单双双的声音,一脸兴奋地蹦跳起来,腆着一张比花儿还要灿烂的笑脸向她奔过去,那模样,跟二八小伙约见心上人没啥两样,于是,其他两人华丽丽误会了。 单双双俏脸微红,乌溜溜的眼睛不自在瞥开,嗡声嗡气轻应了一声:“嗯。” 刘云轩的脸色比吃了某东东还要难看,粗声粗气哼道:“你来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咳,好吧,他这个囚犯把‘监狱’看成自己的地盘了。 “我是来找阿墨的,又不是找你,凶什么凶啊你。”单双双双手叉腰,回眸瞪着刘云轩,一把拉过阿墨的手,就往营帐外拖。 这还是阿墨自从怀疑这两人之间有奸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们呛声,若不是有正经事待办,她还真有兴趣看他们俩多吵几句,好让她可以八卦八卦。 单双双拉着阿墨的手,无视刘云轩的怒吼,径自往自个的营帐而去,一路上,士兵们皆用火辣暧昧的目光看着两人,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果然如此’的偷笑声。 阿墨一脸的茫然,一走进单双双的营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样?” “余安的右肩膀上有伤,是拳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商谈突围 章节名:第四十三章 商谈突围 余安的肩膀上有伤? 昨晚跑掉的奸细会是他? 听着单双双仔细讲了如何去查探诸将,特别是他怀疑的那五个人身上是否有伤,以及探查到的结果,阿墨摸着下巴沉默不语,澄澈的双眸深邃如海,有点点点星亮在闪烁,就像是天幕上的繁星。 “安叔跟在我父亲身边快七年了,我真不敢相信是他。”单双双有些悲伤地叹了口气,余安虽然为人狡猾,心机重了些,但对她这个小侄女还是很疼爱的,她第一次瞒着父亲上战场,就是跟在他的队伍里,在那次战役,她第一次杀人,也第一次直面死亡,要不是安叔,她早已死在那个战场上了,哪还有今日的‘红鞭铁娘子’。 阿墨扬唇笑了笑,朝单双双勾了勾手指,待她走近,伏在她耳边缓缓说道,随着她嘴唇的翻动,单双双的脸色如同调色盘般变幻起来,估计她十几年的人生,变脸的频率都没有这一会多。 “找单大将军,召集诸将,按计划行事。”站直身子,阿墨与单双双相视一眼,眼中透着万事尽在掌握的自信。 == 主帐内,一如前几日般,单大将军坐于主位,单双双站在他旁边,下首左排以阿墨为主,右排以易剑仁为主,只是,不同的是,每个人的神情皆十分复杂。 “花将军设计诱捕奸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单大将军最先开口,一出声就直奔主题,这是他的特色。 众人点了点头,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一脸铁青难堪的易剑仁身上瞟去,原因是被单小将军抓回来的第一个黑衣人正是他手底下的副将,而且还是他颇为信任的副将,正是阿墨所怀疑的五人中的荣九副将。 在场的将领都知道,昨天晚上一共出现三名奸细,一个是易剑仁手下的荣九,一个是刘云轩手下的童一,还有一个逃走了,而逃走的那个是那两个人的头头,那么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刘云轩和易剑仁了。 刘云轩被囚禁着,就只剩下易剑仁了,即便他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消除诸将心里的怀疑,何况大家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仗势在营中做着肮脏勾当的断袖家伙。 在大家的目光下,易剑仁越发的难堪,快要控制不住身体的暴戾气息了,若非荣九被秘密看管着,他非把那个家伙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还有那个花离墨,若不是她,他也不会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总有一天,他要把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奸细既然已经揪出来了,那么我们是时候反击了。”在易剑仁濒临发火的临界点,单大将军语气沉稳地再次开口,虎目有着精光在闪动,他没有提还有一个奸细藏在他们之中,只是在向大家宣布,准备反击。 易剑仁一口火气正准备发出来,陡然被逼了回去,撇得他瞬间内伤,脸色涨成猪肝色,冷冷哼了一声:“不是说还有一个奸细跑了吗?这时候来商谈计划,就不怕被那个奸细泄露给汉元国?” 心中早已有数的单大将军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站起身,越过桌案,来到帐中央摆着的沙盘旁边。 他一动,帐中的将领立即站起身,也随着围了过去,虽然逃跑的那个奸细是个隐患,但总算要反击了,这对于被逼入绝境的他们,心里不免万分激动,他们宁可冒着计划被敌军知道,在战场上打个你死我活,也不愿再窝囊地躲在这里等着粮尽弹绝。 沙盘很大,几乎方圆百里的地形山貌都被囊括其中,他们所处的这个无名谷地形比较奇特,形成一个变形的葫芦状,现在梁军驻扎的这片平地就是葫芦底部,是整个无名谷最大的平地山丘。 平地山丘的前方,也就是葫芦的上方口是一条犹如一线天的狭谷,两边是大约有十数丈高的山体,谷口像是小嘴,只容三匹马并肩而过,当日梁军也是因撤得及时,才能在敌军追上来之前进入山谷。 这样的地形本应是个易守难攻的绝佳战略要地,只要在狭谷设置障碍,两边山体设岗哨伏兵,敌人就算来多少人马也攻不进去。 可惜坏就坏在这个山谷的‘封闭性’,‘葫芦’的底座是大河,正是洛河的中游,因地势原因,水流很是湍急,而且河距很宽大,一眼望不到边,就算他们有战船也很难通过,何况北境除了洛河,基本就是崇山峻岭,极少发生水战,莫说没有战船,就算有,士兵们也都是旱鸭子。 而且洛河的对岸相距襄武城不过三里,而如今襄武城在汉元国的手中,就算他们有船,能渡河而过,估计还没上岸就被敌军当靶子打了。 ‘葫芦’右侧是高达百丈的断崖,除了猴子,一般人难以攀爬,而左边是广阔无垠,危险重重的密林,就是北境土生土长的老猎户都不敢踏进密林深处。 后不可退,左右不可进,那么出入皆只能通过‘葫芦口’,一旦进入里面,敌军难以攻进来,但只要在‘葫芦口’布下少量的兵马,也能将对方堵在里面,活活困死,因此这个本该绝佳的战略要地就成了生死困局,若有其他退路,没有人愿意踏足这里。 诸将看着沙盘,皆沉默不语,脱困之路,他们商谈了无数次,也推演了无数次,无论怎么走,都只能从狭谷出去,直面面对夏候先的大军,估计现在大将军要商讨的就是如此调兵遣将的问题了。 然而单大将军一开口,就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只见他一手指向右侧的断崖,道:“本大将军决定根据花将军的提议,从谷口和断崖两面同时突围。” “断崖?大将军,断崖高达百丈,我们根本上不去,如何突围?”最先发出疑问的是白慕华将军,他是除了大将军之外,驻守北境最长时间的将军,跟大将军平辈。 其他人皆点头表示同样的疑惑,同时目光看向盯着沙盘,始终沉默的阿墨,眼里有着异光,倒不是嘲讽,而是很好奇,她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世上没有走不通的路,断崖虽然陡峭且高,但并非人力不可攀爬。”单大将军也看了阿墨一眼,然后笑着向看余安,道:“余将军,营中你的轻功最好,你能否上到断崖?” 余安今天很是低调沉默,听到单大将军的话,他看了沙盘一眼,然后有些迟疑道:“末将试过,单靠轻功是上不去的。” “那如果辅以绳索之类的呢?”阿墨抬起头,直视着他,勾着唇笑问道。 余安眼睛掠过一道亮光,连连点头道:“若有绳索,末将一定可以上去。”说着,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道:“就算末将能够上得去也无用,普通士兵没有那么高的轻功。” “谁说爬山一定需要轻功?”阿墨轻扬着眉梢,澄澈如泉的双瞳掠过狡的光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完美计划? 章节名:第四十四章 完美计划? “谁说爬山一定需要轻功?”阿墨轻扬着眉梢,澄澈如泉的双瞳掠过狡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众将不解。 阿墨一指点向沙盘上断崖的位置,道:“断崖虽然很高,也很陡,但是我试过,它的山壁并不是最坚硬的那种,用精钢铁器能敲打下来。” “你的意思,不会是让士兵们在这处断崖开出一条通往崖顶的登天梯吧?”易剑仁嘲弄地翻了翻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阿墨,冷笑道:“你知道要开出这条登天梯需要多长时间?一年,还是两年?” 阿墨抬眸看了他一眼,很是平静,平静到淡漠无波,声音也很平静,平静到只是在直叙:“上断崖不需要造天梯。” 她的眼神明明很平静,可是易剑仁背脊却莫名地蹿起股冷意,打了个哆嗦,闭嘴不言,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或是继续质疑,最是平白的话,最会让人无语,让人容易产生字字千钧的错觉。 “余安将军方才已经说了,他利用绳索,他可以上到崖顶,而我也问过军下轻功较好的弟兄,他们也表示可以做到,到时只要让余将军带着他们上到崖顶,且在这个过程中,在山壁上打上一排排简易,可用于踏足的小洞即可。”收回目光,阿墨清俊的脸上又带上了笑意,缓缓说道。 在场的人都不笨蛋,经她这么一说,立即就明白过来,霎时眼前一亮,有几个甚至拍掌,大呼高招。 没错,想要上到断崖,完全不需要造天梯,按照她说的办法,只要有一批人先上去,并且沿路打下可用于踏足的小洞,再从上方放下绳索,其他士兵就算没有轻功一样可以上得去。 就算断崖很高又如何?无名谷的左侧正是密林,密林里最多的是什么,那就是参天大树还有树藤,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藤,其坚韧程度可想而知。 “哈哈,花将军,老程可算是对你心服口服了,没想到你这么简单就解决了我们苦恼多日的问题,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是啊,长江后浪推浪,我们这些老家伙白活了这么多年,脑筋都不会转弯了,一门心思认为只有谷口才是唯一的出路,却从来没有换个角度去思考另辟稀径,花将军,你,好样的。” “妙招妙招,花将军智勇双全,嘿,以后谁敢看不起你,对你起什么不好的心思,先问问我老白答不答应。” 解决了一大难题,诸将的心情非常的美妙,纷纷对阿墨表示最高的赞扬,难得出口的白慕华将军当场表示以后他会罩着她,说着的时候,目光还略带警告地瞟向易剑仁的方向。 很显然,阿墨这样的小白脸,正是易剑仁好的那一口,现在还处在困境中,他不敢,也不会生什么龌龊心思,但难保以后他不会仗势欺人,或者直接以武迫人,别以为阿墨只是个没背景的小代统领将军,哼哼,他老白所在的白氏家族也不是吃素的。 阿墨并不知道白慕华将军这句话的重量,更不知道,留州白氏在大梁的地位,她只是用很诡异很诡异的目光瞅着白慕华,那目光不像是感激,也不是不屑。 老白啊! 她记得村里有条瘸腿的赖皮狗,名字就叫老白来着,最喜欢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转了,它配种的母狗,还是她给找的呢! 如果白慕华知道阿墨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收回那句话,并且揍她一顿。 “从断崖上去的办法是好,可是全军无法全部上去,人数太多,再说,辎重怎么办?而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准备树藤绳索需要时间,士兵们上去需要时间。”李逸之看着沙盘,在一片赞赏声中,提出意见。 “李将军言之有理,所以此次突围,从两个方面,一处断崖,一处狭谷口。”单大将军此刻心情不错,一向板着脸的他微微笑着,指着沙盘上的断崖处,接着道:“从断崖口上去的士兵,都必须是军中的精锐,人数可以是几千,最多不能超过一万,这些精锐组成突击队,目地是在大军从狭谷突围的时候,包抄过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给大军突围争取时间,最好能造成援兵的假像,从士气上狠狠地打散敌军的气焰。” “好。”诸将将计划完整地听在耳里,更觉完美,其实在战场上瞬息万变,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完美计划,但是诸将在心里把这个计划推演的一遍,无一不有种完美的感觉,因为这个计划让他们从被动变了主动,若无意外,可以顺利脱困不说,还能趁机歼灭夏侯先的军队。 “既然诸位都同意这个计划,那么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大将军也有种热血奔腾的感觉,声音比平常洪亮了许多:“断崖这一边,由余安将军和花离墨将军负责,白将军负责协助,李将军你负责谷口,你手下的骑兵是军中速度最好,最灵活的,这几日,你带领骑兵出谷,骚扰敌军,以疲敌累敌为目的,同时引开敌军的注意” 一道道军令发布下去,诸将也情绪高昂地接下军令,这一刻,他们似乎是一条心的,无论他们背后的势力是不是敌对的,这一刻,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阿墨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着一种叫做朝气的东西,一扫往日的颓废与阴霾,这样的感觉,真好,如果刘云轩也能站在这里,那就更好了。 下达完军令后,诸将纷纷走出营帐去准备自己负责的内容,有几个之前关系不太好的,此次因为负责相同的内容,还没走出营帐,就已经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边商量边向外走去。 “余将军,请等等。”走在后头的余安正要踏出去,单大将军的声音猛然响起,让他放下抬起的右脚,转过身来,向前走近,疑惑问道:“大将军还有何吩咐?” “余将军,本大将军想告诉,刚才同诸将讨论的计划,不是真正的计划。”单大将军一本正经地开口,板着的脸很有威势,绝对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啊!”余安尖刻的脸呆滞地半响,似是在消化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地叫出声,还因过度的吃惊牵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然后下意识将目光转到帐中其他的两人身上,单双双和阿墨,见她们点头,瞬间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才涩声道:“大将军为何单独跟末将说,难道怀疑末将就是奸细?” 好敏感的人啊! 大将军走上前,装作不知道他受伤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和气道:“余将军想哪去了,之所以只告诉你一个人,那是因为真正的计划少不得余将军。” 余安脸上受伤之色并未全消,但比之前好多,定了定神,道:“请大将军示下。” “真正的计划,是从密林方向突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汉元烈王 章节名:第四十五章 汉元烈王 秋风掠过,枫叶翻飞,为这萧瑟的深秋镀了色。 襄武城城主府内的主院,剑光闪动犹若蛟龙出水,隐含雷霆之声,炙热的火浪席卷着,翻滚着,焚烧着,覆盖着整个空间,似是连空气都被燃烧着。 剑光越来越快,火浪越来越炙热,院中的一排排枫树更为红艳炽目,犹如一轮轮小太阳高挂着树梢,随时准备焚烧世间。 在火浪剑光的中间,一道挺拔的身影如游龙穿梭,行走四方,时而轻盈若无物,点剑而起,飘落的枫叶随着他而舞,如涛天巨浪中的小扁舟,时而骤如闪电,长剑如白虹贯日一般的汹涌澎湃,落叶碎石纷崩,时而如火龙喷焰,爆出灼热无比的光芒,在周身盘绕成一条巨大的漩涡,如一条以火焰形成的龙卷风。 剑舞,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 剑停,光敛,雷息,风动,火散,气平,落叶归根。 正是,炙焰剑法焚世间,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陷地焰狱,天地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啪啪啪,掌声响起。 “王爷的炙焰剑法又精进了几分,可喜可贺。”从院门口走进一个身着儒衫的青年男子,与他的装扮相符,白皙的脸上五官端正,无一不在告诉别人,我是一个读书人,就连笑容都带着几分矜持,声音带着种特定的平缓韵律。 舞剑男子提剑在手,转过身来,霎时,天地绽放万丈光芒,一袭平常的武服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俊美绝伦的容貌和君临天下的王者之色。 棱角分明有若刀削斧刻的脸部,英俊无匹的五官深邃立体,看着走近来的儒衫青年,轻佻而起的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让整个面部平和了许多,高挺的鼻梁随着呼吸轻,极有规律,厚薄适中的嘴唇微启,嘴角划过一道惑人的浅笑。 “仲康,可是苍狼来了消息?”声音清冷寒俊,如击玉磐。 仲康,姓司马名玉,字仲康,汉元烈王身边的首席谋士,人称‘白面修罗玉书生’,计出必见血,让人闻之丧胆,不认识的人见到他,绝对想不到,这样一位温和的书生,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白面修罗玉书生’。 玉书生心比天高,目空一切,能得他一声恭敬的‘王爷’之称,天下底唯有他的主子汉元烈王萧烈。 “是。”司马玉走近前,奉上一支造型奇特的小木管。 从木管中取出一条丝帛,细细看了起来,半响,萧烈锐利深邃的目光掠过精光,抬起的瞳眸竟流动着湛蓝的光芒,仔细一看,他的眼珠居然不是黑色的,而是犹如晴天之时的蓝空,整个人涌出一股妖异的魅惑,让人忍不住沉醉于这样的一双眼睛里,直到死亡。 “花离墨,花离墨,花离墨。”轻念了这个名字三次,似是想将这三个字记在脑海里,深刻在骨子里,湛蓝色的双眸也似在跳动着三个字,极度的危险。 司马玉接过丝帛,将上面的内容细看了一番,然后手腕一转,将丝帛置于两掌之间,无声无息,待他张开双掌,丝帛已化为粉碎,随风一吹,消散于天地之间。 转身,走到一旁的石桌边,桌上摆着一套极其珍贵稀罕的茶具,只见他动作熟练地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于袅袅轻烟,香气缭绕之中,一种远离尘嚣喧闹的恬淡意境让人不自觉地放下一切心绪,空明宁静。 “每次赏仲康沏茶,本王无论有多大的烦恼,总能顷刻忘怀。”单纯开怀的笑意证明萧烈所言不虚,他坐在石椅上,将手中的宝剑天炎剑轻轻放于石桌上,端过司马玉双手奉上的一杯雾气朦胧的香茶,举至鼻翼下,闻香,再移至唇边,轻抿,品茶。 烈王萧烈,战场上的杀神,单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如烈火般的男子,从相貌上看,他天生似乎就注定是杀伐万里,剑指天下的霸主,很难想像他像个文人般静静地坐着品茶,举手投足闲适而悠然,一举一动分明就是个优雅的贵族公子。 “苍狼的密信,仲康怎么看?”待心里完全平静下来,萧烈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开口。 “王爷的直觉是对的,这个横空出世的无名小卒花离墨,若是让她成长起来,必是个难缠的对手。”司马玉为萧烈的杯中添茶,脸上透着沏茶这一刻所带来的满足笑容。 在贺拔将军战死的消息传来后,他与烈王在悲痛伤心之余,细细分析,最终得出让他们更为吃惊的可能性,贺拔将军绝非刘云轩所杀,而是一名他们并不知晓的神秘人物亦或是无名小卒。 烈王直觉那个人必会是大军前进的阻碍,于是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都要把那个人查出来。 果然,让苍狼调查的结果,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那个人竟然是初次参军的伙头兵,姓花名离墨,一个瘦不啦叽的少年。 能得‘玉书生’如此评价,那便真不能让她成长起来了。 “以身为饵,引蛇出洞,智抓奸细。”每说一个词,萧烈的手指就在石桌上轻扣一声,随着敲击声越重,声音越发轻扬:“以轻功高手开路,精锐之兵从断崖突围,谷口以骑兵骚扰,累疲我军士气,突围之日,精锐之兵突击,打乱我军阵形,让大军得以出谷,前后包抄,高,很高妙的计策,却偏偏只是惑敌之策?” “兵者,诡道也,此人年纪虽小,倒是深谙此道。”司马玉执起茶杯,放在鼻端下,闻香,没有饮,只是端在手中,轻笑了声:“可惜,终归还是稚嫩了些。” “哦,仲康有何想法?”萧烈饶有兴趣地问道。 “若没有智抓奸细这一幕,或许她的计策能成功,而且是很完美的成功,然而,她做得太多了。” 执茶杯的手腕一翻,杯中的茶水形成一条褐色水柱,泼落在院墙边,那里长着几株野草,因萧烈之前的舞剑,火浪翻涌,燃了点点火苗,在他们谈话之间,已燃烧了起来,随着茶水这一泼,瞬间熄灭。 “点点星火,可成燎原之势,应趁其未成势,及早灭之。”司马玉放下茶杯,看着萧烈笑着道。 萧烈动了动眉峰,静静品茶,半响才看向那株烧了一半的野草还有滴落在地面的茶迹,婉惜地轻叹一声:“浪费了一杯好茶。” 烈王终于出场了,亲们喜欢他不,嘿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深入密林 章节名:第四十六章 深入密林 从襄武城城主府,一道道军令以最快的速度发布下去,汉元军队紧急调动起来,唯有堵在无名谷口的夏侯真的兵马一如往常,被大梁骑兵如一日三餐般骚扰的举动弄得异常暴燥,偏偏骑兵狡猾得如狐狸一般,一见他们还手,跑得比免子还快,硬是让他们心里堵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军心浮动,士气低落,汉元军营被压抑的气氛所包围,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相反,被困的梁营就像是老态龙钟的老人家突然返老还童,重回青春洋益的少年时代,每个将士的身上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完的精力。 在左侧的密林,来来往往的士兵在外围地界,砍伐树木,切割树藤,营地中心,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士兵像个姑娘家一样,围坐成一堆堆,将树藤扭成一团,制作长度近百丈的藤索,后边,赤裸着上半身的士兵们噼里啪啦,将军中的精钢武器重新打造。 在右侧的断崖下,余安带着二十余名轻功好手,在抓紧时间练习飞檐走壁的轻功,时而也不藏私地教授几招,而跟他一起负责的阿墨却不见了踪影,每当有人问起,余安总是以各种借口糊弄过去,自然也没有人发现,武卫军还有二十名将士无故失踪了。 左侧的密林被当地称为‘死亡森林’,深入里面的人基本没有能活着出来的,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不怕死的闯进去。 而此时,正有一支不怕的队伍在里面小心翼翼地走着。 闷热,呼吸不畅,是这支队伍所有人共同的感受,他们皆穿着简单利索的青绿劲装,乍一看之下,还以为是一颗颗青绿的小树在移动。 这支队伍的带头人正是莫名在梁军里失踪的花将军阿墨,所带领的这支队伍自然就是她从武卫军中选出来的二十名好手。 这二十个人不一定是最强悍,最精锐的士兵,但却各有所长,他们之中,有自小生活在森林中的野人,有善长找水源的奇才,有预判危险,号称能驱吉避凶的神棍,有徒手有打虎的神人,有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更甚者有一个据说能随时随地做出美味的‘厨神’,按他自荐时的话来说,就算明天见不到太阳,今天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 深秋的季节,死亡森林里的白天,没有一丝冷意,反而比盛夏还要让人闷热,武卫军向来是军中的精锐,这二十人大都经历过最为严酷的战争,在戈壁,在沙漠,在裸露的荒野,他们战斗过,流血过。 除了野人,在其他人的心里,参天大树覆盖的密林里边晒不到太阳,到处都是青青翠翠的树木灌木,只要注意点野兽、毒蛇、异虫之类的,环境应该不会恶劣到哪里去,然而当他们深入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大错特错,这里比沙漠更不好受。 空气是湿湿的,闷闷的,像是在下着蒙蒙细雨,可又看不到雨线,身上还总是在出汗,一袭劲装永远是濡湿,没有干的时候,脚下踩着的土地泥泞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双脚几乎都是泡在稀泥之中,随着走动,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是闷闷的,像得了风寒般,很是不畅快。 他们深入密林不到半天,一开始的激昂的情绪,此时只剩下压抑的沉默,但没有一个人生出退缩之意。 在出发前,阿墨就已经严令过,这一去,前路未知,生死难料,想退出的可以当场退出,不然,一旦进入密林,就绝不允许逃兵。 阿墨穿着跟其他人一样的劲装,除了腰间插着柄匕首,身上没有其他的武器,背上背着个包裹,腰下挂个个大水壶,走在前头,一步一个脚印,艰难而又坚定地向前走着,就像是当初她离家从军,一步步走到现在一样,澄澈清亮的双瞳始终明亮璀璨,事实上她比其他人更不好受,为了不让女儿身的身份暴露,她的胸前缠着厚厚的胸布,早就已经湿透了,贴着肌肤,万分难受。 “等等。”紧跟在阿墨身边的野人突而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有些黑粗的眉毛动了动,然后整个人蹲下身,一把抓起地面的泥土,捏了捏,又看了看四周动物走过的痕迹。 在他做这番动作的时候,其他人紧张地四顾,学着他凝神细听。 毫无人迹的密林里并不宁静,有露珠滴落的声音,有虫鸣声,有动作穿梭林间带来的唆唆声,还有野兽的嚎叫声,听在他们的耳里,交织成一曲奇异可怕的曲子,让你感觉,仿佛有无数双阴森嗜血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你,又好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悬在你的头顶,爬在你的脚下,随时准备用它那尖细的毒牙咬上你一口。 这种感受,对人的精神打击特别大,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惨白的,恨不得捂上耳朵,不再去听任何声音。 幸好野人很快站起来,他的动作引开了众人的注意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野人长着满脸的胡须,不修边幅,若不是那一身劲装,真的跟个野人差不多,他目光带着喜悦看着阿墨,声音粗哑道:“禀将军,前方一里必有溪流。”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齐齐欢呼了一声,最善长找水源的侯威听言,更为激动,蹲在地上就研究就四周的土壤和环境,密林的环境和其他地方区别很大,而且一走进来就让人精神萎靡,以往他神乎其神的本领在此地却无用武之地,但他不忌恨也不觉得难堪,他只是抓紧机会研究、学习。 阿墨看着他像个猴子一样在四周蹿动,布满密汗的脸上扬起笑容,待见他研究的差不多了,才喊一句:“猴子,差不多就行了,赶路要紧。” 天色已经不早了,在这样的森林里,夜间行走危险性太大了,能在这种时刻找到有溪流的地方,实在是上天的眷顾啊!这表明,今晚他们可以安稳地渡过,也终于能让自称‘厨神’的家伙有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前方有了目标,众人脚下轻快了不少,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终于看过前方真的有一条小溪流,在缓缓地流动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夜宿森林 章节名:第四十七章 夜宿森林 森林里的夜晚来得很快,当阿墨一行到达小溪流旁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水流流动带来的丝丝清凉之意带走了一些林间的闷热,那丝清凉之意随着微风吹拂过来,就如清泉流过干涸的土地,让阿墨一行叹喟出声,‘神箭手’等几个濒临崩溃临界点的家伙甚至因为太过舒爽而发出某种让人耳红心跳的呻吟声。 “娘的,老子感觉又活了起来了。”徒手打虎神人张大松大吼一声,整个人猛地朝着溪流冲过去,那速度绝对是超过他的极限,边冲还将身上的衣服扯开,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其他人动作也只比他慢了半步,一群汉子像是看到了赤裸的绝世美女般,鬼吼鬼叫地边脱衣,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溪流,只有阿墨和野人没有动。 猴子也冲了出去,他的速度竟是最快的,很快就越过王大松,只不过他并没有冲入溪流中,而是紧急刹住脚步,在溪流边堪堪拦住王大松,气急败坏地跳着脚,吼道:“一群鲁莽的家伙,全部给我站住”最后一个字带着长长的尾音。 王大松等人被他一拦一吼,猛地刹住脚步,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晶亮的眼睛还是带着如饥似渴的渴望盯着猴子身后缓缓流动的溪流。 “刘将军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在未知的环境里,横冲直撞只有死路一条吗?”背后,清凉的声音平淡地起来,阿墨和野人缓缓了走了过来。 犹如一盆冷水浇落在燃着热火的心头上,王大松等人满身热情冷却下去,转过身,站直,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向阿墨。 阿黑虽然当他们的统领将军没有几天,而且年纪看着比他们小许多,身板在他们眼中也是跟小鸡一样,但是或许是因为她得到了刘将军的认可,或许是她绽露头角以来的谋略胆识征服的他们,或许是她的身上流露出来的自信气质,他们真的把她当将军一般的敬畏了,要不然,也不会义无返顾地跟着她冒死进森林,至今,他们都不太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 而且也是他们做错了,当看到溪流的那一刻,他们头脑一热,竟把警惕性给全然忘之脑后。 野人说过,森林里处处是危险,可能一片普通的树叶就能要了你的命,这条溪流看着没有什么危险,但谁知水里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异物。 想起猴子曾经跟他们说过的各种可怕的水下生物,心脏不禁酸麻起来,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上脑,冻得他们倒吸一口气,后怕地朝猴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嘿嘿。”猴子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裂着嘴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目光转向阿墨,等待她的指示。 阿墨其实也在后怕着,她的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其实在看见溪流的那一刻,她比他们好不哪里去,哪记得什么危险啊!只是由于她是女儿身的身份让她时刻保持着警醒,才能抵制出往水里冲的冲动,很快冷静下去。 “猴子,检查水源,野人,查探四周,今晚我们在这里安营。”阿墨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动作起来。 所幸,水源并没有问题,众人脸上皆露出喜色,但是却没有动作,直到阿墨笑着道:“各自把自己负责的部分完成,其余的自便。” “噢,花将军万岁!”欢呼一声,除了负责放哨的神箭手王子浩和负责侦察的李二狗外,包括野人在内,全都‘咚咚咚’投入清凉的溪流内,舒服得发出各种让人蛋疼的狼叫声。 “花将军,溪水很清澈凉爽,快下来啊!” 游玩了一圈回来,猴子从溪流中站起身,冲着独自坐在岩石上的阿墨扬声大吼,他的声音将玩得正欢的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纷纷移向始终将自己包裹得严实的花将军身上。 本就心虚的阿墨被大家的目光看得尴尬不已,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我不热,你们玩你们玩,我去替耗子和狗子。”说着从岩石上跳下来,落慌而逃。 耗子和狗子是王子浩和李二狗的外号,他们这一行人,大都有外号,还多与动物有关,阿墨曾戏称,他们是一支禽兽队伍,她却未曾想到,她不过一时的戏言,在未来居然成了真实。 那时,天下皆道:“论天下禽兽之最,非花将军亲卫队不可。” 此为后话。 眼睁睁地看着阿墨落慌而逃,猴子等人皆傻眼了,半响才回过神了,王大松张了张嘴,道:“花将军一定是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袒胸露背,哎,厨神,将花将军养壮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她那小身板,一定是小时候没吃饱造成的,得补补。” 大家一致赞同地点头,厨神孙伊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有我厨神出马,一定花将军养得像黑熊这般壮硕。”说着向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当隐形人的黑熊挑了挑眉。 黑熊沉默地看着岸上快要看不见背景的阿墨,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向,潜入水里,没再理会任何人。 阿墨虽然已跑出一段距离,但拜她灵敏的耳力所赐,王大松和孙伊的话被她真确地听在耳中,霎时燥得她脚下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她可是实实在在的女儿身呢,要真被孙伊养得像黑熊一样壮实,她非得撞墙自杀不可。 想起自从她当上了代统领将军,就与她疏离的黑熊,阿墨脚步微滞,暗暗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啦,但是她真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在死亡森林里,昼夜的温差很大,白天闷热得令人窒息,晚上又冻得让人瑟瑟发抖。 阿墨他们围坐在溪流边的一块空地上,点着篝火,吃了些干粮,在地面上铺了一张足有一米多长,两米宽的褐色亚麻布,上面已画着一些丝路和标注,现在李二狗正爬上布上,用一小段木炭在上面画着,正是他们今日走过的路线。 “野人,现在我们处于死亡森林的什么位置?”阿墨看着李二狗画出来的路线,右手环胸,右手肘撑着左手,手指轻点着光滑的下巴,看向野人问道。 “照估算,应该是位于外围与中心区域之间,属下方才查探了一番,距离此处不远处有大型野兽出现的痕迹。”野人的声音有些凝重,越深入中心区域危险越大,但是还未进入中心区域就有大型的野兽出现,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嗷呜’ 似是为了应和他一般,野人的话音刚落,一道嘹亮惊悚的嚎叫声骤然响了起来,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啦啦啦,通告通告:倾权女侯爷明日入v,希望亲亲们能多多支持,别让女侯爷的首订太过难看,喵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狼群伏击 章节名:第四十八章 狼群伏击 “不好,是巨狼群。”野人侧耳倾听,突然脸色一变。 “切,不就狼嘛,就是老虎,老子都能打死,有什么好紧张的?”王大松不以为意地白了野人一眼,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他一个人就能跟四头狼游斗,现在他们有二十一个人,个个都是军中的好手,而从狼群的叫声中可听出来,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只,这不是给他们送野味来了嘛! 想着香喷喷的狼肉,还有一口咬下去的韧劲,王松松不禁大流口水,肚子也应景地叫了起来,其他人也舔了嘴角,显然也是毫不畏惧。 “是巨狼,不是普通的狼,巨狼可比老虎还要可怕。”野人已抽出腰间的大刀,对众人解释道,他需要让他们了解到巨狼的可怕,才不会在面对巨狼的时候因为轻敌而有所伤亡。 巨狼是死亡森林里特有的狼群,长得比成年男子还有高一倍,腥红色的狼眼,尖利的狼牙,锋利的狼爪,动作比普通的狼要灵活十倍不止,全力奔跑起来,只能看得见残影,最可怕的,巨狼灵智已经初开,极其狡猾,团体作战时,甚至能根据敌我情况,而摆出进攻阵型,或是防御阵型。 巨狼一般都在中心区域活动,怎么跑到外边来了呢? 听着野人快速而精简地点出巨狼的可怕,众人的脸色巨变,却没有流露出惊恐之色,锃锃锃,刀出鞘。 阿墨澄澈清亮的双眸沉静如水,冷静开口道:“二狗子,巨狼从哪个方向过来,距离还有多远?” 李二狗立即上前,伸长脖子,鼻子嗅嗅,又侧了侧耳朵,仔细听了会,转过身,朝阿墨禀报道:“将军,巨狼从四个方向包围过来,大概还有三十米左右距离。” 三十米的距离? 阿墨神情淡漠,处变不惊,深深吸了口气,却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心绪平缓下来,可爱的耳朵动了动。 三十米,二十九米,二十八米,二十七米,二十六米,二十五米 巨狼的粗重的呼吸与轻巧的脚步声落入她的感知范围,如拔开重重遮挡物,巨狼的行动轨迹清晰地展现在她的脑海里,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不是用肉眼看到的,而是以极其灵敏的感知感应到的。 猛地睁开眼睛,阿墨抬起右手,淡淡下令道:“收拾好东西,跟着我,撤退。”面对强敌,当难以战胜的时候,就应当避其锋芒,寻求脱围之道。 没有问为什么,众人快速地将东西收拾好,将火堆熄灭,快步跟着阿墨的步伐离开,在被巨狼四周包围的情况下,他们不知道阿墨将怎样带着他们脱离包围圈,但还是义无返顾地跟着走,就如同他们义无返顾地跟着进入密林一般。 他们所走的路线并不是直线的,而是很诡异的s形,他们并没有举着火把,而是在黑暗中摸黑前进,他们的脚步很轻,几乎落地无声,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以一种均速在前进。 ‘嗷呼、嗷呼’ 短促而杂乱的狼嚎声响彻森林,听起来是那般的渗人恐怖。 阿墨一行脸上却露出了轻松之色,因为他们成功脱离了巨狼群的包围圈,刚才的狼吼声是狼群发现失去了猎物而发出的愤怒的吼叫,它们想不明白,被它们包围的猎物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呢? “将军,你真厉害。”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猴子等人,所以他们看着阿墨的目光更为钦佩,本以为今日将会有一场惨烈的大战,没想到她就像是对狼群所在的方位及行走的路线了如指掌般,在狼群还没形成包围之势时,寻着缝隙无声无息就化解了一场危机。 阿墨嘴角掠着一个笑意,并没有脱离危险的喜悦,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野人道:“你说巨狼群一般都是在中心区域活动的?” 野人见她这般表情,也收敛脸上的笑容,严肃回道:“是的,这个位置离中心区域还有段不小的距离,按道理来说,巨狼群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是成群出现。” “事出反常必有妖。”漆黑灵动的瞳眸一转,阿墨看着黑夜下的森林,像一只巨大的野兽张开的大口,处处充满着危机,沉吟一下便道:“先不管巨狼群出现的原因,野人,二狗子,你们前头带路,看能不能重新找个安全的地歇息一晚。” “是,将军。”众人齐声应道,由野人和二狗子在前头开路,沿着溪流的方向摸黑向前。 夜晚的森林实在有太多未知的危险,而且连生活在中心区域的野兽都莫名其妙出现,又增添了几分未知的危险,就算是从小生活在森林中的野人,也有些无能为力,只能尽量地依靠所知的环境,避开夜间出来觅食的野兽,但要再找到安全的地歇息,实是困难,幸好在巨狼群出现之前他们也歇息了几刻钟,还吃了食,游了水,大大缓解了一天的疲劳、饥饿和闷热,不然就算他们是铁打的汉子,在森林这样的环境里,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阿墨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摸黑前进时,在夜色之下,高耸入云的巨树顶端,一个身影迎风而立,手中转动着一支碧绿的玉笛,妖治的红眸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目光追随着走在中间的阿墨,那眼中有着野兽看到猎物地兴奋感,腥红的舌头轻添着红唇,有着魅惑和血腥的味道。 “小家伙,有意思。”轻飘飘的声音如夜风吹拂过平静的湖面,荡漾出丝丝涟漪,随后风过无痕,让人以为那只是错觉。 黑夜之中,碧绿的光芒一闪而逝,玉笛轻抵于红唇间,奇特的韵律无声地传荡开,失去食物而在原地打转的巨狼群瞬间停止了燥动,像是听到什么命令一般,低下狼头轻吼了一声,然后像军队集合般,极其有秩序地排队离开。 天渐渐放亮,东方现出一线晨曦,渐次由灰暗变淡黄,又由淡黄变成橘红,透过树隙,向林间洒下几丝光亮,也为在黑暗中行进的人们,带来了光明。 心弦紧绷了一个晚上的阿墨等人在那丝丝亮光穿透树隙洒落时,皆齐齐松了口气,脚下的步伐快了几分。 阿墨清俊的小脸上也展开浅浅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在脱离巨狼群的包围圈后,她悬在半空的心不仅没有落在实地,反而更为揪紧了几分,一股凉意一直在她的脚底板和头项来回蹿动着,汗毛齐齐起来跳动,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极度危险的野兽一直在暗中窥探着,随时准备跳出来,将她拆腹入肚,啃得一点渣都不剩。 柔弱的光线对她来说,不仅带来的光明,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也将她体内的凉意驱散了不少,给她带来的力量。 她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她不能有恐惧、退缩的念头,否则在危机四伏的森林里,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无名谷内的十数万将士还等着她为他们开辟一条走出生死局的道路,刘云轩还等她带着胜利的消息为他洗涮冤屈呢! 人一旦松懈下来,就会容易感到疲惫,尤其是一直紧绷着心脏,在森林里走了一晚上的他们,不但骨头肌肉酸痛不已,连精神也萎靡着,恨不得往地上一躺,就不再起来了。 这种状态是要不得的,阿墨站在他们面前,板起小脸,扬声道:“兄弟们,我们是军中十数万兄弟的希望,打起精神来,没有走出死亡森林,都不能松懈下去,一旦躺下,死的不止是我们,还有等着我们好消息的其余兄弟们,将士保家卫国不惧死神,何惧区区一座森林。” 阿墨的话如同一剂强心剂打在了众人的心头上,萎靡的精神立即一震,站直身体,齐声喊道:“将士保家卫国不惧死神,何惧区区一座森林!将士保家卫国不惧死神,何惧区区一座森林!” 走了一夜,他们此时都有些狼狈,衣服早已湿得能拧水,脸上脖子上满是汗流过的水痕,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青的衣服上有着参差不齐的划痕,裸露在外的肌肤能看到上面点点的红肿包子,那里被林里的蚊虫叮咬的,所幸没毒。 但在他们喊着这句话的时候,他们的疲惫仿若一扫而空,表情坚毅如铁,目光炯炯有神,笔挺的站姿如同往日有军营较场上训练一般,浑身散着的是身为将士的铮铮铁骨和舍身卫国卫家卫民的热血,那一身的狼狈仿若只是错觉。 阿墨只是说话,只是在激励,而他们则在用行动阐释阿墨的话中的铁血将士。 他们比她更有资格当得‘军人’二字! 心中的热血在激荡在翻滚在叫嚣,阿墨心里明白,大家都说她这个代统领将军实至名归,只要大军能顺利脱困,论功行赏,她这个将军前面的代字便可以去掉,真正的成为一名将军,但其实,自家知自家事,她连一个普通的士兵都比不上。 将士殉国,魂佑疆土! 这八个字,是当兵者必须明白且拥有的精神,但是,她明白却没有拥有,她怕死,很怕死,她不想以身殉国,在战场上落得个裹尸还的下场,她想回家,回到那个宁静的小山村,每天举着斧头上山砍柴,捉弄花笙棠,带着虎子跟邻村的流氓痞子斗智斗勇,就算她真的死的,她也希望灵魂能回家,守护着家人,朋友。 在猴子他们那亮得刺眼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这八个字,看到了令她自惭形愧的铮铮铁骨,她有愧‘将军’这两个字。 只是现在,不是她悲春感秋的时候,不管‘将军’这两个字有多重,她都得顶着,‘假装’自己也是一个热血的将士,敢为国家奉献生命。 “很好。”或许是将胸腔的一口浊气倾泄出来,这两个字,阿墨喊得很大声,粘着泥士的小脸通红通红的,等大家都平复了激动的热血,静静地看着她,她才朝着野人,继续开口道:“野人,辨别方向。” 昨晚为了避开巨狼群,他们并没有照着即定方向走,转了一个晚上,现在看着茫茫的森林,只觉得每一棵树都一样,天空的太阳也被参天树挡着,完全搞不清楚东南西北,口号喊得再响,心中的热血再激荡,一旦迷路,都是白搭,君不见,盖世英雄也有因迷路而活活困死的事实。 野人得令,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头顶,从树隙渗透下来的光线,然后又低头,看着光线洒落在地面,最后跨步走出列,蹲在一颗大树之下,摸了摸凸出地面的树根。 站起身来,野人指着右手边的某个方位道:“那边是南方位,也是往中心区域的方位。” 确定了方位,阿墨对野人赞赏的点了点头,幸好有带野人出来,转头,看着众人道:“走。”转身,率先跨步,却不是往野人所指的方向走去,而是往西南方位走去。 野人手指着南方位,嘴里只发出一个声音,便闭了上嘴,带着疑惑赶紧跟上去,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解。 他们一直以为,花将军是准备带着他们从中心区域穿越过去,为大军脱困,在死亡森林打开一条生的道路,因为死亡森林的另一头在凉州境内,只要大军能到达凉州,重新整顿后再杀回来,就一定能杀得汉元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敌军绝对想不到,大军会从号称‘有死无生’的死亡森林里突围,因为,若从死亡森林离开,原本就算骑马,至少也需要半个多月的路程,最快七八天就可以到达,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而在森林里,最多的就是意外,所以他们这支队伍是探路先锋,尽可能地选择安全而便捷的路线。 原本,他们以为有野人带路,他们要走出一条安全的路线并不难,但是经过昨天一天的感受,他们心里虽然不说,但是都在有嘀咕,因为从死亡森林这一条路脱困真的不是个什么好主意。 他们是精英,而且有野人带路,都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若是大队人马进林,一定会惊动更多的野兽,不用其他,就是昨晚的巨狼群都能让大军死伤惨重。 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将军的打算并非如他们所想,她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穿过整座森林,甚至连进入中心区域的打算都没有,她的目的并不是凉州。 那是,她的计划是什么? 既然他们进入森林不是为了后面大军开路,那么一路上,他们留下记号又是为了什么? 无论他们心里有多少疑惑,但没有一个人向阿墨提出疑问,因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无条件地服从命令,就算将军将他们带进了狼窝,他们也必须义无返顾地跟进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将军,真的把他们带进了狼窝。 走了大半天的路,好不容易找了块可以歇脚的平地,‘厨神’孙伊正挽着袖,准备就地取材,给大家弄顿大餐,祭奠祭奠五脏六腑,突然斜靠着树干的闭目养神的阿墨猛地睁开双眼,澄澈清亮的双眸划过幽光,身体也猛地站直,绷紧,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 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所有人,纷纷放下手上的动作,抽出武器,慢慢向阿墨的方向围拢过来,严阵以待。 负责侦察的二狗子赶紧跑了过来,警惕地四周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异常,不禁转过头,问道:“将军,是否发现了什么?” 阿墨面沉如水,并没有说话,她没有发现什么,只是站着站着,突然有股心悸的感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发地清晰,背上也莫名地蹿起股寒意,全身的汗毛都起来跳舞,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有危险在向他们靠近,而且是极度的危险,就像昨晚的巨狼群。 “耗子,你带飞鹰他们三个上树,找个有利的位置,先隐藏起来。”面对未知的危机,阿墨果断地下令部署。 耗子四人立即遵令行事,各个找了一颗参天大树,蹬蹬蹬几下就‘爬’了上去,各自隐藏起来,飞鹰三人虽不如耗子的箭法好,但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弓箭手,算是耗子的副手,他们最大的能耐是轻功和潜伏。 “其他人,摆鹰击盾阵。” 鹰击盾阵,是个攻守兼备的战略阵法,进可攻,退可守,两者兼备,但都不是最强的,在攻击方面略弱,防御方面灵活性也不强,但是无疑是此时最好的阵法,因为无论出现的危机是什么,他们既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也不会无力应战,更何况,还有四个隐藏的弓箭手,大大弥补了攻击与防御方面的弱点。 当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出现的时候,包括阿墨在肉,所有人都有种骂娘的冲动。 妈的,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巨狼群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它们就是不肯放过他们?它们不是夜间的生物吗?为什么大白天,它们会出现?为什么他们会懂得隐匿气息,无声无息地接近他?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不合理啊,这太不合理啊! “野人,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巨狼群根本跟他所说的都不一样好吧?谁说它们只在中心区域活动,谁说它们白天是不会出现的?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知道它们发什么疯啊?”野人也很委屈,他说得是没错啊!巨狼群的习性跟普通狼群差不多,谁知道它们突然间吃错了什么药! 当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息恍然响起,一头头比他们两人叠起还要高的巨狼,闪着腥红的狼眼从树后走出来的时候,野人他们再也顾不上斗嘴了,丫的,这场面太壮观了有没有。 虽然巨狼的数量不像昨天那么恐怖,但也有十头,齐齐走出来,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大地也在颤抖,跟它们相比,阿墨这边的十七人,气势实在是弱爆了,简直是侏儒和巨人之间的差别。 “嗷呼”现出了身影,巨狼群扯开嗓子,朝着面前的人类仰头长嚎,声声嘹亮的狼吼惊得鸟雀惊飞,一里之内的动作逃匿无踪,从中心区域出来的兽群,在这外围圈里就是霸主。 咽了咽口水,阿墨垂在双侧的手紧了紧,跨前几步,走出他们的保护圈,站在最前头,正面对着狼群,目光幽深阴鸷,一股自内而外的气势正在节节攀升。 “将军。”阿墨的动作把野人他们吓了一跳,虽然他们心里敬她是将军,但还是因为她的瘦弱而下意识地把她当成智慧型的军师之类的,有危险发生时,他们从未想过,她可以如刘将军一般挡在他们面前,而且气势之强,丝毫不比刘将军弱。 鹰击盾阵,最前面的一人是盾的中心,承接大部分的攻击力,最中心的一个是进攻的主力,负责全力攻击,阿墨站在最前面当盾的中心,中心位置便由一个比她在大了几岁的少年替代,他是所有人里武功最好的,武器是长戟,无论是他的武功还是武器,都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事实上,阿墨这一变动,整个阵法的气势瞬间上升了几分,更具完美。 气势这回事,都是此强彼弱,野兽最是敏感,它们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从那个小小的人类身上散发出来,便齐齐停下了脚步,目光闪烁不定。 双方对峙着,四周很是安静,只听得风声吹拂过树梢带来的‘沙沙’声。 ‘嗷呼’ 最先打破安静的是巨狼群,它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躁动不安起来,纷纷向前靠拢,站在最中央的那一只最先动了起来,它四脚弯曲,巨大的身子后撤,哗地一下,如同一颗巨石从投石机上投出去一样,直扑向阿墨的面门,锋利的牙齿在光线下闪着寒芒,张开的血盆大口,足以将阿墨整个人吞进肚子。 二十一人对十头巨狼,即便鹰击盾阵为他们添了几分胜算,依旧是毫无胜算的局面。 入v了,今天是首订,亲们多多支持,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激战狼群 章节名:第四十九章 激战狼群 她不想死,也不想信任自己的兄弟们死在她面前,所以即便毫无胜算,她也要逆境中杀出一条胜路出来。 “杀。”大吼一声,阿墨右拳已然出击,正面迎上向她扑过来的巨狼,拳头穿破空气,带出嗡嗡嗡的爆鸣声。 巨狼的速度真的非常快,从它跃起到扑到阿墨的身前不过半息间,这个时间连给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但是阿墨还没反应,拳已出击,且速度更快,用尽全力,这一拳可碎石,当她的拳头与狼头亲密接触的时候,一道淡淡的银色光芒才从她起拳处顺着她出拳的轨迹划过,那是因为拳速的过快,使得从肉眼上看,好似拳芒都跟不上她出拳的速度。 ‘砰’的音破声响起,拳中精准地击在巨狼的脸部,碰击之处因劲道过大而使得那一方空气竟然扭曲起来。 ‘吼’可怕而渗人的狼吼声让人心头巨震,接着又是一巨大的响声,那是重物砸落在地面的声音,整个地面剧烈地震荡了一下,好似大地震般。 巨狼如一座小山般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半个身子都陷在坑里,巨大的狼头上一个血洞在沽沽地往外冒着血,显然已是受了重伤,但是还没死,腥红的眼珠像是浸在血水里,已看不到瞳仁,巨大身躯挣了挣,竟从大坑中挣开了身子,站了起来,冲着阿墨发出哀嚎。 居然还没死? 阿墨可深知自己一拳的威力,在她用尽全力之下居然不能击杀巨狼,可见巨狼身体的防御力有多少的强悍,远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咦?”一声轻若无物的惊疑声随风而来,轻轻地拂过耳际。 阿墨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目光没有看着被她打伤的巨狼,而是投向远方,眉头微微蹙着。 那个声音是错觉吗? ‘嗷呼’空中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本就凶残成性的巨狼群变得更加燥动不安,剩下的九只巨狼竟同时跃起,直朝着他们扑了过去,顿时遮天敝日,一股极其压抑而又愤张的气息弥漫开来。 没有再给她思考的时候,阿墨脸色巨变,急促地大吼一声:“迎战,弱点,眼睛。” 巨狼的身躯坚硬如铁,她一拳的威力那般强都难以击穿,普通的刀剑定无法刺穿,但是在她出拳的那一刻,她很明显地看到巨狼的头颅微微一仰,那一仰让她的拳头落在了它的眼眶下面,原本她的目标就是它的眼睛,它这一避开,正好表示,狼眼就是它们的弱点。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正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 阿墨手腕一翻,别在腰间的匕首便出现在她的手中,脚步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跃起半丈高,在巨狼还没落下的时候,手中的匕首已经挥了出去,这一次她对准的不是眼睛,而是在眼睛的上方。 “嗷”凄厉无比的狼嚎,那只血狼双睛被划瞎了,两只巨大的眼珠子蹦跳出来,沽沽的鲜血从两个血洞中流出来,血雾散飞中,那只巨狼的前爪划开阿墨手臂的肌肤,深可见骨,再深一分,骨头都被切割掉。 一人一狼同时落地,失去眼睛的巨狼更为暴燥,它划着四脚,仰着头,冲着阿墨的方向疯狂地撞击过去。 而阿墨在落地的瞬间,脚步一变,一招‘凌波微步’,身形变化,锋芒的利刃闪烁点点亮光,所过之处,鬼哭狼嚎,眼珠乱蹦,待得她站回原位,再次迎上第一只被她刺瞎的巨狼时,已有两只巨狼也被刺瞎了。 这一切发现不过在数息之间,在阿墨划瞎第一只巨狼,再回到地面,其他人也堪堪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武品迎上扑面而来的巨狼。 王大松、黑熊、野人还有另外四个身材壮硕家伙同阿墨一起共八人是鹰击盾阵的‘盾’,分别站在九个方位,所以他们是最先与巨狼遭遇的,除了阿墨,他们的武器都是大刀。 武卫军将士的基本武器是刀、剑、戟,将领大都是使剑的,底下将士根本个人状况或使刀或使戟。 他们的动作一致,同时举刀,同时挥刀,角度、高度、出刀轨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他们的眼劲没有阿墨的好,而且第一次与巨狼正面交锋,没有预计到巨狼躲闪的方向和角度,这一刀毫无意外地砍偏了。 而砍偏了的结果,就是自己成为巨狼的口中餐。 所幸,这一支队伍出自同一军中,战斗默契还是很不错的,除了刚加入不久的黑熊,其他人不用说什么,早就自发自动地配合好。 除却阿墨等八人为盾,还有神箭手四人外,中间九人则负责进攻,最中间的少年是‘白兔’段子白负责主攻,其余八人辅攻,武器皆是长戟,各自站立在盾的后边,当他们这一刀砍偏的瞬间,七支长戟猛地戳向巨狼的面门,至于第八支,毫无用武之地,因为阿墨一个人已解决了三只。 巨狼在这个时候就展现它们非人的速度,巨大的身躯在空中硬生生地一转,‘砰砰砰’地落在了地面上,脖颈处皆有一道长戟刺出来的血洞,只是对于他们庞大的身躯来说,这个小血洞就如同是人类被蚁子叮到般,一点影响都没有。 ‘嗷’! 巨狼落地,没有停歇,再次攻了上去,锋利的狼爪划破空间,发出阵阵音爆声,那气势比方才那一扑还要可怕几分,显然刚才只是试探,现在是动真格了。 “靠,我们这是扒了它们的祖坟,还是偷了他们娃?” 看着它们如一座小山般碾压过来,众人纷纷黑着脸啐骂了一声,这群巨狼不仅会战略,而且还是不要命的打法,好像对他们有多大的仇恨一样。 这时候再骂什么都没用,只能以命相拼了,能杀一头,就算是赚了。 靠着配合的默契和阵法,他们再次与巨狼战在一起,只是战况太不理想了,甚至可以说,他们只是相互配合着在巨狼的口下躲避,却无法攻击,因为它们太过灵活和聪慧了,交手不过一会,它们好像是知道他们出手的轨迹,轻易地避开,同时出爪快如闪电,让人避无可避。 ‘嘶啦’王大松地的胸口被狼爪划到,血肉翻白,若非他后撤的及时,这一爪非把他的心脏掏出来不可,而此刻,他的四脚肢带着伤痕。 就连打虎神人王大松都险些丧生狼爪之下,其他人可想而知,有一个脸上被抓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从左额头直到右颈边,只差一点点的距离,左眼就被划到了。 ‘叮’,一柄长戟从王大松的身后捅了过来,准确无误的抵在了巨狼张大的狼牙上,发现金属碰撞的声音。 “喝”一声大喝,长戟骤然一震,一股劲道从长戟柄传递过来,凝聚在戟刃上,然后突然爆发,强大的力量将巨狼震飞出去,与此同时,一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势急追巨狼而去。 ‘噗哧’一声响,利箭狠狠地插进了巨狼的左眼睛里,力道之大,只余一小截箭羽在眼眶处晃荡,若不是狼头太过巨大,这一箭一定穿脑而出。 躲在树上的耗子四人也开始出手了,之前他们没有出手,是因为巨狼的动作太快了,他们就算出手,也不能保证一定射中,身为伏击箭手,就要保证第一击必然百发百中,不然不仅杀不了敌人,还暴露了目标。 耗子看着下面的战斗,虽然心里急得火急火挠的,但他面色却依旧沉静,无声无息地搭弓拉箭,等待一击即中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他终于等来了,一箭贯穿,虽没能一举将巨狼杀死,但是却重伤了它,大大减弱了它的战斗力,解了王大松的危机。 “大松,没事吧?”辅助王大松的‘毒蛇’佘安扶着王大松,看着他胸口沽沽地往外冒的鲜血,担忧问道,他喜欢捣鼓毒药,只是参军之后,军营禁止出现有害毒物,他也就没有再碰过,此刻,他万分懊悔,他为啥那么听话,如果他有偷偷备一些在身上,现在他们就不用战得那么辛苦了。 “没事。”咬牙摇了摇头,王大松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撑着手中的大万,站起身体,扭头冲着在阵法中心的段子白,扯了扯嘴角道:“谢了,小白免。”说着,转回头,双手举起大刀朝着不远处的巨狼砍过去,佘安立即紧跟而上。 在耗子几人利箭的相助下,王大松等人终于有了还手之力,只是他们一出手,就被巨狼发现了,有两只立即脱离战斗圈,朝着他们所躲的大树冲撞而去。 这边,他们基本每两人对付一只巨狼,还有段子白和耗子时不时的相助,阿墨身为主盾的中心,不仅一个人同时面对三只巨狼,而且没有别人相助。 不是他们对她有信心,也不是他们忽略了她,而是从一开始,她就把他们都给震撼住了,段子白和耗子出手慢半拍的很大原因就是他们被吓懵了,他们所站的位置是可以遍观全局的,而且由于阿墨是他们的将军,地位特殊,所以他们最关注的就是她,这一关注,他们差一点就忘记他们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了。 老天爷啊!他们看到了什么? 原本花将军居然是高手啊! 辅助阿墨进攻的是猴子,他手中举着长戟,整个人都傻了,僵硬了,看着在他们眼中的瘦弱少年干净利落的动作,真心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他前一刻还在心里暗暗发誓,在巨狼扑上来的时候,他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将军拉在身后,以身代替她的位置,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会死在将军的面前,凭他的速度,他相信自己能做到的,并且已有了必死之心。 只是,他根本来不及出手好不好,不对,是根本来不及反应,最先扑过的巨狼被一拳打飞了,第二只被划瞎了眼,这两只还好,看得见她怎么出手,可是后面那两只,他根本就看不到她是怎么出手的,等他看清楚时,那两只已经瞎了,而她执着匕首又跟前一方游斗起来了。 她的身形飘忽不定,右匕首,左拳头,左右开弓,看得他眼花缭乱。 摔啊! 他根本无用武之地好吧! 一个阵法,每一个人都有特定的位置,他又不能因为自己无用武之地就随意跑到别人的位置上,不然整个阵法就被被他弄乱,阵形会被打散,所以他不能动,乖乖地看着他们家的将军个人表演,一人游斗三个瞎眼巨狼,她瘦小的身子在它们面前,实在渺小得就像人类眼中的坟虫。 猴子执着长戟,很想戳上去,可是他眼前一人三狼快得都只有虚影啊,他可不敢乱戳,要是一个不小戳错了,把将军给戳了,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有谁能理解他此刻尴尬悲愤的心情吗? 将军大人,您可以不要那么强吗? 阿墨可不知道自己正被猴子哀怨地吐着槽,此刻,她精神高度集中,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甚至不敢去观注同伴们的情况,因为只要她一分心,就会丧下狼爪之下,被撕得粉碎。 巨狼的双眼被重创,战斗力弱了许多,但依旧是皮糙肉厚,又灵活无比,以一敌三,纵是混元拳已小有所成的阿墨也非常地勉强,最大的问题是,她没有内力,每一拳都是靠着纯粹的力量,纵是她天生神力,也无法持久,而且,身形的巨大落着,让她每一次出手,就需要借助弹跳力或是巨狼的躯体为借力点飞跃而起,才能伤得到巨狼的弱点,所以,很快,她的速度慢了下来,拳头的力量也在逐渐减弱。 从未有一刻,她那么痛恨自己修习不了内功,若是她能修习内功,靠着内劲支撑,她一定能支撑到将这三只巨狼毙于拳下。 也是由于她的战斗经验不足,才会让体力消耗得那样快,而且最开始的游斗,她基本是在以伤换作伤,如果她有丰富的战斗经验,那么在一拳打击第一头巨狼后,在第二头巨狼扑上来,被她划瞎眼睛的时候,她就应该在空中就变化步伐位置,起码在巨狼落地之前再重击它一下,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让那头巨狼失去战斗力,这样,她就不用打得这般辛苦了。 等她打出感觉的时候,她的呼吸已经开始乱了,浑身鲜血淋漓,只是那双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那眼中的阴狠与幽光就像来自练狱的夺命使者,似是被鲜血激发了体内的兽性。 动作虽然微滞,但每一次出手,都要比前一次更为精准和平稳。 她在进步,在战斗中进步,在生死瞬间进步。 而同时,巨狼眼瞎了,越打就越发暴燥,越暴燥就越失去判断力,再加上双眼沽沽直流的鲜血表示它们的生命正在流逝。 ‘嗷’匕首精准地刺入一头巨狼的咽喉,除了眼睛,这里是巨狼的第二个弱点,而且是致命弱点,但在巨大的身躯上,那一点的位置很难确定,而且接近狼嘴,一旦刺偏或刺慢了,那一只手臂就会被咬掉,所以,对那个位置下手,要有绝对的把握,快狠准。 巨狼对自己这个致命的弱点也保护得紧,阿墨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机会,果断地出手,果然如她所预料,无论是人类还是多么强大的兽类,只要被刺中咽喉都绝无活路。 一击得手,阿墨越发地兴奋起来,干掉一只,大大减轻了她的压力,也让她看到了击杀巨狼的希望。 ‘噗哧’,又是精准的一击毙命,阿墨以手臂上一块鲜嫩的肉为代价,又干掉了一头巨狼,就只剩下一只了。 连续被干掉两个同伴,剩下的一头巨狼狡猾地停止了进攻,它一停,阿墨也停了下来,右手执着匕首,垂直向下,鲜血从匕刃上滴落到地面,渲染开去,是她与血狼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手臂上的衣袖早已碎成渣了,上面布满着一条条的血痕,有深有浅,左手臂好一点,但是手背却是一片血肉模糊,就算她的拳头再强,也是血肉之躯,打在比钢铁还在坚硬的狼躯上,伤敌也伤已。 巨狼果然已经初开灵智了,竟然懂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可惜,它总归不是人,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思想,所以它不知道,它这一停,其实就已经弱了气势了。 阿墨嘴角微微勾起,趁着这一回,微微分开一点心神,关注其他同伴的情况,而余光一瞥的一幕,让她的心脏骤停,脸上的血色退去。 “猴子,先顶着。”声音未落,人已如离弦的箭弹射出去。 ‘厨神’孙伊在所有人的战斗力是最弱的,当然,在之前,他们一致认为最弱的是阿墨。 孙伊浑身是血,被巨狼掀翻在地上,眼看高高扬起的狼爪就要落在他的胸口上,与他相配合的同伴为了救他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了,没有人能再救他了。 绝望地闭上眼睛,孙伊等着胸口被碾碎的痛楚传来,但半天都没感到狼爪落在他胸口。 咦? 疑惑地睁开眼,孙伊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在他身体的上方,狼爪只离他胸口不到半米的距离,但却再也踩不下去的,因为它的咽喉只插着一柄匕首,而握着匕首柄的人赫然就是他家的将军大人。 她整个人悬在空中,匕首前刺,身体平直,与躺在地上的他形成两条平行的直线,时间好像在这刻定格下来了般,直到天上下起了红雨,落在了他的脸上。 一抹,原来不是红雨,而是从巨狼的咽喉里喷出来的狼血,然后透过雨雾,他又看到令他觉得梦幻的一幕。 只听得‘噗哧’一声,他们的将军大人,拔出匕首,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转,然后双脚以连环踢的姿势猛是踢在狼头上,居然将如小山一般的巨狼给踢歪过去。 ‘砰’地一声,巨狼的尸体倒在了他旁边,扬起了满天的尘土将他给淹没活埋了。 “厨神,你没死吧?”清越焦急的声音传来,遮盖在脸上的沙士被层层拂开,重新呼吸空气的感觉真好,将军大人的声音真好听,就连那满是血的小脸都是那般的俊,他好想哭啊! “没死就好。”可是,就在他感动得浠沥哗啦的时候,他家的将军大人冷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又跑了。 那边阿墨去救援厨神,这边猴子终于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持着长戟兴致勃勃地拦住欲冲向阿墨的瞎眼巨狼,猥琐地嘿嘿笑道:“你的对手现在是我了。” 瞎眼巨狼已经被阿墨打得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猴子,见他虽然战得艰难,得在段子白不时的相助下,并未处于下风,于是她便趁着这个时间,统观整个战局。 一个字:惨! 两个字:惨烈! 除了飞鹰和耗子,其他两名弓箭手已经被巨狼给揪下来了,他们所藏匿的大树都被撞断,此时正舍弃弓箭,以大刀在跟巨狼战斗,身上已挂了彩。 飞鹰和耗子正在遛一只巨狼,飞鹰仗着轻功好,在各棵大树之间跳跃,他每跳到一棵大树上,巨狼就往那棵树撞过去,而他早已跳到另一棵大树去,耗子配合着他,找准机会在背后放箭。 看着他们猥琐的打法,阿墨乐了,若是大家都有他们这般的轻功箭法,还用打得这么惨烈吗? 若有有命回去的话,一定让他们个个学轻功! 除了他们两个没有跟巨狼正面战斗而毫发无伤外,其他人都伤痕累累,鲜血流淌了一地,但是他们没有退缩,都还在战斗,哪怕已经站立不稳了。 所幸,没有一人死亡。 而十头巨狼,除了被她干掉的三只,一只瞎了眼,一只之前就被她轰成重伤,一只被飞鹰他们遛着,一只被段子白和神箭手合手戳得半死不活,还有三只虽然受了伤,但战斗力依旧。 快速分析敌我双方的实力,阿墨果断地下令,高吼:“合拢。” 令下,众人边与巨狼缠斗,边相互搀扶着慢慢以阿墨为中心合拢过去,而这时,巨狼意外地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进攻,也缓缓汇合在一起。 双方像最开始一般地再次对峙起来,只不过,都挂了彩。 “大松,厨神,毒蛇你们几个到后面来记住,巨狼的致命点在咽喉,但是除非有绝对的把握,否则不许随意出手” 趁着这点空隙,阿墨重新整顿战形,将受伤最重的几人调在后方,战斗力还行的几人放在前方,其他人相辅,同时快速地将自己游斗时摸索到的巨狼弱点都一一点出。 就在她重新部署的时候,突然,让人瞠目结舌的意外发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暗中之人 章节名:第五十章 暗中之人 一排七只巨狼抬起前爪,就在他们以为它们要再次发动进攻,正严阵以待的时候,却见它们齐齐将抬起的前爪弯曲,然后将庞大的身躯匍匐在地面。 它们这是在做什么? 阿墨将匕首置着身前,一头雾水地看着突然‘柔顺’的巨狼,有种反应无能的感觉,浑身绷得比游斗时还要紧,她觉得自己眼花了。 “将军,我怎么觉得,它们在向我们下跪行礼啊?”猴子犹豫了一下,靠在阿墨的耳边道,声音带着怪异之色道。 “可能吗?”阿墨瞥了他一眼,所有人都瞥了他一眼。 可能吗? 其实吧!他们都觉得它们这个动作就是在下跪,可是谁能告诉他们,经历了一番生死厮杀后,对他们下跪行礼是个神马意思? 敬佩他们? 鬼扯,它们是巨狼,不是训练他们的教官,再有灵智,也不可能在跟他们厮杀了一番后,以下跪来向他们表达犹如黄河之水般的敬仰之情。 想跟他们握手言和? 扯蛋,狼都是凶残成性的野兽,不死不休,此刻它们明显还处于上风,而且它们的三个同伴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呢! ‘吼’ 巨狼群轻低轻吼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在阿墨他们紧张万分的视线下,以半曲着的姿势缓缓地后退,那模样就像是帝王跟前的臣子告退时半躬着身子一般,直到它们退出好长一段距离,才直起身子,转身无声无息地离开。 好久好久,阿墨一行人才僵硬着脸回过神,互视一眼,眼底皆是莫名其妙。 见鬼的,谁能告诉他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将军,我,我是不是伤得太重,产生幻觉了,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捂着胸口,王大松惊恐万分地朝着阿墨叫唤道,配上他此时满脸的血迹和凌乱的头发,真的很像是一个狰狞的疯子。 “将军,我,我也产生幻觉了。”其他人也惊恐了,他们宁可死也不要变成疯子啊! “哪来的幻觉,那是真实的。”阿墨没什么好气的翻了下白眼,见巨狼群真的是离开了,心神一松,当下毫无形象地就往地上瘫倒下去。 “啊!将军,将军你没事吧?”阿墨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还管什么幻觉不幻觉的,不管重伤轻伤的纷纷围了上过去,七嘴八舌地叫嚷开。 “小鱼小鱼,快帮将军看看。”野人最为镇定,立即想到他们这一支队伍的唯一一个会点医术的姜小鱼。 姜小鱼也是个皮肤有些黝黑的男子,他已经从包袱里取出创伤药,冲着大家喊道:“都让开让开,你们这样围着,将军呼吸不了。” 众人闻言,立即散开,但还是坐在旁边,神情紧张地看着姜小鱼伸向将军的手,王大松等几个身上还在沽沽地冒着血,那模样分明已是极端虚弱了,但他们硬是没人哼一声或是先包扎伤口。 姜小鱼自己身上也带着伤,左颈边一道长长的划痕深可见骨,只要再偏一分,他的咽喉就要被划断了,此时,他没再意自己身上鲜血的流失,而是一脸焦急地伸手朝躺在地上的阿墨的衣领处摸去。 当指尖才堪堪碰到衣领,一只冰凉的手忽而快如闪电地抓住他的手,同时,一双幽深如深不见底深渊般的黑瞳带着淡漠的杀气射向他,惊得他瞬间身体僵硬,好像那双眼睛射出的杀意化为实质,插进他的心脏,带走他的生命。 这双平淡的眼睛比巨狼腥红的眼睛还要可怕万倍。 “你,要做什么?”看清楚半蹲在她身边的人是谁,阿墨眼中的杀气消散了些,但依旧幽深得可怕,声音也有些暗沉,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 清冷的声音将姜小鱼心头的凉意驱散,见开口的是他家的将军大人,看样子应无生命危险,立即大大地扬起了个笑脸,接着,担忧不已道:“将军,你受了很重的伤,属下要为你包扎治疗。”然后动了动手,示意阿墨放手。 眼中的寒意全部收敛,阿墨的双眸又是那般澄澈如清湖,随着她轻眨,荡漾丝丝涟漪,不动声色地拂开姜小鱼被她抓在手中的手,咬着牙,用受伤比较轻的手撑着地面,挣扎着欲坐起来。 “将军,你要做什么?”姜小鱼惊呼一声,但还是帮忙扶着她肩膀,助她坐起来,而这时,围成一圈坐着的王大松等人皆一脸欣喜地‘挪’了过来,随着他们的动作,竟在地面拖出一条血路。 阿墨看着一张张激动欣喜的脸,心头有些什么东西在蕴酿着,翻滚着,眼眶有股热流在涌动,害得她急忙低下头,轻喝道:“都坐着别动,小鱼,赶紧给他们治伤。”伤得那些重,还不老实给自己先包扎下,乱动什么呀!真是一群讨厌的人。 “可是,将军你的伤品还在流血,属下需要先为您治伤。”姜小鱼指着她白嫩的手臂上被咬下一整块肉,倒吸了口凉气,语气坚定道,如果那样的一个伤口出现在王大松这等大老粗的身上,他一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在这样一条白玉无暇的手上出现这样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却让他难以接受。 “将军,您先治伤,属下皮糙肉厚,没事的。”王大松等人听话地不再移动,但坚持要让阿墨先包扎治疗。 抬眼,看着他们一张张坚毅的脸,阿墨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如果自己不先包扎,这群固执的家伙就算把血流光也不会包扎的,只能示意姜小鱼给她上伤包扎,然后冲着耗子、飞鹰和小白兔几个伤势不重的人喊道:“耗子,赶紧给他们上药包扎。” “是。”耗子几人立即动手,将伤得最重的王大松等人抬到一边,动作熟练而快速地给他们上药包扎。 “嘶”金创药散在伤口处的痛楚让阿墨身体猛地绷直,咬紧牙关倒吸了口冷气,该死的,好疼啊!她从小到大,最怕痛了! 这时候,他特别怀念邻居的花笙棠哥哥,每次她惹祸受伤,都是他暗中给她治的,他自制的药膏,抹上去,不仅不会痛,而且还有股舒服的轻凉,哎,若是他在这里就好了,有他在,她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战友们也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 姜小鱼原本是军医药童,后来被刘云轩看上才收到武卫军帐下,也就是说所谓的唯一一个会医术的,只是个半桶子,千算万算,她怎么就忘算了这一点,应该再带个懂医术的军医进来才对啊! 因为怕身份暴露,平常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就是军医,以致于她下意识地忘记他们的作用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姜小鱼包扎的手法并不生疏,只是力道掌握得不是很好,痛得阿墨险些要掉眼泪,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硬是撇过头,将目光移像其他人身上。 王大松胸口一道从左胸口到右腹的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除些之外,右大腿上的伤口也很严重,失血过多的他虚弱地靠坐在树干边,耗子正在为他上药包扎。 野人最重的伤口在背部,同样是被狼爪所伤,肩膀上还被咬下一块肉,可比他的严重得多,猴子在给他治疗。 黑熊的肋骨被踢断,额头和胸口都被划伤,看起来不是最惨,但却是伤得最重的,想起他们一起来北境的路上,他当时一心赴死的情景,阿墨可以想像得到,刚才他是怎样的拼命。 双目相接,黑熊立即移开目光,转开脸去,阿墨眉宇蹙起,她实在很想问黑熊到底怎么啦?但是他一直避开她,实在让她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无声叹了口气,阿墨的目光从为黑熊包扎的飞鹰身上移开,然后又落在毒蛇和为他包扎的小白免段子白身上,还有李二狗和大牛 “将军,包扎好了。”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阿墨收回目光,转回头,看了一脸敬佩的姜小鱼一眼,有些不在状态,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往自个的身上看去。 好吧!她的四肢都被包成了棕子,这样该怎么走路啊? “咳咳,小鱼啊!咱们还得赶路呢,你就不能不要把我的关节给包住吗?”阿墨无奈道。 “嗯?”姜小鱼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很是理所当然道:“将军身子轻,到时我背着将军就行了。”说着,还拍拍自个的胸脯,表示自己很强壮。 阿墨无语凝噎,可怕的是,其他人还来凑热闹。 “小鱼你那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身板背得起吗你,别把咱将军给摔了,将军,还是属下背你吧。” “将军,还是属下来吧,属下身板结实,一定不会让将军感到颠簸。” “你那一身都是肌肉,硬梆梆的,将军,还是属下背你,属下下盘最稳。” 靠,连伤得比她重多的野人和王大松也出口凑热闹,直把阿墨说得哭笑不得。 “都给我闭嘴,谁再说一句,我就让他一路背着大石头。”阿墨发飙,所有人立即禁言,开玩笑,背将军那是荣耀,背石头那是找罪受。 “姜小鱼,拆。”端出将军的威严,阿墨小脸一板起,姜小鱼委屈地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包扎。 阿墨看着他一个大男人扁嘴的样子,嘴角缓缓地勾起抹笑意,虽然他们这般闹腾,但她不仅不生气,心里反而欢快的了许多。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得到,他们对她的态度改变了,之前,他们敬畏她,只因为她是他们的代统领将军,在他们眼中,她是武卫军的恩人,是他们和刘云轩的希望。 无论他们怎样敬佩她或是尊敬她,始终,她对于武卫军来说都是外人,他们听从她的命令,相信她,只是因为刘云轩的信任。 然而,经过这一番战斗,他们才真正地承认了她,因为她,是可以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为他们舍命相救的战友和同伴。 她喜欢这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巨狼气味的缘故,方圆十里之内,都没再有任何动物出现,就连森林里最常见的蛇虫鼠蚁都没有,所以阿墨干脆决定,就在这里休息养伤,明早再继续上路。 虽然她不知道巨狼群后来是发了什么疯,但是现在他们这般的情况,只能相信巨狼不会再出来袭击他们。 伤员或躺或坐着,耗子几人则在厨神的使唤下,将三头巨狼的尸体给分解了,然后在原地燃起火篝,准备来顿烤全狼。 不得不说,厨神不愧是厨神,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巨狼的尸体太大了,他们二十一个人,连一头的半边都吃不完,厨神就是有办法当场就指挥耗子他们将剩下的做出各种肉干类,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完全不用担心没有野味打牙祭了。 夜凉如水,吃撑了的众人横七竖八的躺着,还打着呼噜。 阿墨独自斜靠在一棵树旁,黑暗中,她的眼睛明亮透彻,看似慵散,随意而站,其实此时她的精神正高度集中,调动六识,细细感应四周,得到的只有单调的‘沙沙’声。 太静了,静得很不寻常。 虽然她没能感应到有其他气息,但是她有种直觉,被人一直盯着的直觉,这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自从昨晚巨狼群出现之后就一直存在,加上今天巨狼群莫名其妙的举动,更让她确信,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 今天这一战,大家看似伤得非常惨烈,但是她细细看过他们的伤口,都是只差一分一离就伤到要害,但就是这一分一离,让他们的伤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 若只是一人是如此,那些她可以以为是巧合,但是几个人都是如此的话,就不是巧合了。 巨狼是野兽,能做到这一点,只能说明有人给它们下了命令。 最大的可疑是最后它们下跪臣服的举动,那一刻,她看得很清楚,那七只巨狼的目光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它们不是在像他们所有人下跪,而是在向她下跪。 没错,是向她下跪,是向她臣服。 她是否可理解为它们的动作代表着背后之人的意思,昨晚巨狼群的包围,那个人那时是真的想杀了他们的,而今天这一战,更多的像是在耍弄,就像花奶奶讲的故事里,那些毫无人性的贵族让囚犯和野兽搏斗供他们取乐一样,那个人让他们跟巨狼生死相搏,而他自己躲在一边看戏? 最后,那个人是因为什么而让巨狼向她下跪? 细细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蓦然,一个如清风拂过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咦? 是这个声音,在她出拳打飞第一只巨狼的时候,她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定然是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个字,这是一个声调,代表的是惊讶!对她的惊讶。 那个人在惊讶什么? 那个人是敌是友? 那个人想做什么? 睁着眼睛,思考了一夜,却始终想不透,最终只能暂时放开,那人既然最后以巨狼下跪来示好,那么她只能乐天地想着或许对方只是闲得蛋疼,既非友,亦非敌。 事实上,她真相了! 在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上,淡淡的月光下,一袭殷红长袍美艳男子看着斜倚着树干的修长身影,玉笛在他指间灵活转动。 “混元拳,居然都小有所成了,啧啧,那家伙暗中教了这人多久,居然藏得这么深。”声音依旧飘渺若无,修长的手指点着红唇,有些苦恼地自语道:“怎么说都是那家伙的人,该送什么见面礼好呢?” 天明,阿墨一行人睁开了眼,撑着受伤的身子继续前进,休息一晚上已是极限,容不得他们再耽误时间。 重新上路,他们更加小心翼翼,因为以他们现在的情况,不需要巨狼,就是普通的野兽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只是,慢慢地,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一路走过,他们没有碰到任何毒虫蛇蚁,甚至蝉鸣鸟叫都没有,整座森林寂静的好似除了他们就没有什么别的生物。 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老天在帮他们,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帮他们清除障碍,让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闷热的天气,这种闷热让他们浑身都处于湿濡的状态,原本这种闷热就让人十分难受,现在他们都受了外伤,闷湿的环境会让他们的伤口发炎溃烂,在森林里,溃烂就代表着离死不远。 所幸,现在还并未出现这种情况,只能将疑惑抛在脑后,快步地前进,争取尽快走出森林。 又走了一日,毒蛇和王大松的伤口开始发红,身体的温度也在上升,最先发现他们不对的是姜小鱼,只是在森林里没有药,没有好的环境,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阿墨看着神智开始迷糊的两人,紧抿着嘴唇,眉宇紧蹙,思考着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当年她伤口发炎时,花笙棠是怎么救她的?当年她发烧时,花笙棠又是怎样为她降温的? 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她本来就极少生病,偶尔的几次,也都记不清了,受伤倒是经常的事,只是有花笙棠为她精心护理,根本就没有给她发炎的机会。 “将军,你们先走吧,不能让我们拖累了大家,营里的兄弟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毒蛇和王大松神智虽然开始迷糊,但还未全昏迷,知道自己的情况,主动开口让大家放弃他们。 “说什么胡话,我花离墨是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兄弟的。”阿墨瞪了他们一眼,转头对耗子和飞鹰道:“你们两个背着他们,野人带路,我们全速前进,你们两个,都给我撑住,没有我的命令,都tm给我把眼睛睁着。”没有办法了,现在只能争取时间,只要出了森林,他们就有救了。 “将军,你说粗话。”趴在耗子的背上,毒蛇扯了扯嘴角,虚弱地笑了笑。 军中的汉子最不缺的就是粗话和荤话,只是阿墨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说粗话的人,突然来这么一句,倒是把所有人都给说愣了。 “老子就不能说粗话了。”阿墨一巴掌轻拍在毒蛇的头上,笑骂道。 “呵呵。”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为了让毒蛇和王大松能保持清醒,大家想尽办法跟他们说话,同时脚下步伐尽量的加快。 ‘嗷呼’低低的狼嚎声让快步向前赶的一行人停下脚步,猛地转回身,眼瞳猛地收缩。 一,二、三又是十头巨狼啊!不对,最前面还有一只小一圈的,总共十一头。 “妈的,这是天又亡我们吗?”众人一脸死灰。 唯有阿墨神色不变,直视着最前方那只小一圈,但明显是领头的巨狼,从它的眼睛里,她没有看到暴戾的气息,它有头颅微歪,腥红的眼睛看着她,像是在打量。 举步向前,众人惊呼:“将军。” 抬起手示意他们别紧张,阿墨一步一步地向巨狼走去,听得身后锃锃锃的刀出鞘声。 最前方的那头巨狼跟一匹高大的俊马差不多,浑体白色,狼头之上有一小撮金毛,虽然个头小,但是周身散发的气势比它身后的十只强上百倍不止,那种气势像是王者之气。 她一走近,小巨狼腥红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在猴子他们紧张的目光上,将它的硕大头颅凑近,蹭了蹭阿墨的脸颊,吓得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掉地上了。 阿墨也被吓了一跳,但她没有退缩,忍受着惧意,站着不动。 小巨狼似乎很欢喜,还伸出舌头舔得她满脸口水,然后退开一步,抬起前爪前举到阿墨的身前。 苦了一张脸忍受小巨狼在她脸上舔口水,阿墨差点一个忍不住就一拳揍过去,看到它把爪子举到她身前,然后眨着眼睛装萌地看着她,这一拳怎么都揍不出去。 无奈地暗叹了一声,伸手抹手一把脸,然后摊出一只手放在狼爪之下,再收回来,掌心处赫然多了一张纸条。 果然如她所料,这十一只巨狼,也是暗中那人派来的,这张纸条,是准备表明身份的节奏? 带着疑惑与激动,阿墨缓缓地打开纸条,那一瞬间,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澄澈的双眸骤然瞪得老大,眼珠都快凸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奇葩礼物 章节名:第五十一章 奇葩礼物 “巨狼王座骑,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很潦草的十三个字,很简明的意思,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巨狼王座骑啊!谁tm这么大的手笔? 这样奇葩的座骑,她敢骑吗?她敢骑着招摇过市吗? 猴子等人看着自家的将军拿着张纸条,脸色‘晦暗莫深’,已经往诡谲的方向发展,不禁担忧地面面相觑。 那张字条写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是从巨狼的爪下拿出来的?难道巨狼已经进化到连字都会写的? 有没有这么惊悚啊? “将军,没事吧?”猴子在大家的推攘上,走上前去,边看着阿墨的脸上边轻声的问道,目光还带着戒备瞥向一溜十一头巨狼,然后带着极大的好奇心又往她手上拿的那张纸瞟去。 阿墨从纸条的震撼中抬起头,看了猴子一眼,那一眼,让猴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是纠结?是无奈?是无语?还是迷茫? “将军?”难道字条真是巨狼写的,所以将军被震撼到了?巨狼写的字是怎样的?猴子的思维扩散得有些不着边迹了。 将字条收起来,阿墨神色慢慢恢复自然,抬手,将手掌缓缓地往巨狼王的狼头摸去,那柔软舒适的狼毛比最上等的貂毛还要舒服,让她一触之下就爱不释手。 “巨狼王,你真的愿意当我的座骑?”低声地在巨狼王的耳边问着,她此时的心情挺复杂的,暗中那人还不知道是谁,为什么要送她这么奇葩的神物?有什么目的?可是她现在又真的好需要座骑? ‘嗷’,低叫了一声,巨狼王那它那又腥红的眼睛‘温柔’地看着阿墨,表示它是真的愿意。 “将军,小心”猴子被阿墨的动作吓得半死,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下巴都吓掉了,其他人也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只见巨狼王在他们将军大人的抚摸下,不仅没有发飙,反而像个孩子受到大人的赞扬般,欢喜的眯上眼睛,自动地动着头颅,主动蹭着将军大人的手掌,那模样分明是享受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大人摸着的是她自个养的猫呢,还有,为什么他们会从它的眼神里看到了‘温柔’这两个字呢! “呵呵。”抚着巨狼王的狼头,看着它如孩子般享受的神情,阿墨感到自己的心从未有过的柔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种回事,前一刻,她对它充满着惧意,觉得它是凶残成性的野兽,这一刻,她被它眯眼的样子触到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喜爱不已。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已经初开灵智的巨狼王,它能感受到眼前人对它的喜欢,所以它很高兴,于是它笑了,咧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闪着柔和的利芒。 一个一兽,那情景看得让人不寒而栗,那场面看得让人觉得温馨。 “毒蛇,毒蛇。”耗子的惊叫声打破了这诡异而温馨的一幕,惊得阿墨立即将抚在巨狼头上的手收回来,转身往耗子走去,却见毒蛇已经昏过去,不醒人事,而王大松的状况也很不好。 姜小鱼为毒蛇检查了一下,脸色沉重地像压了座山,沉着声道:“将军,毒蛇的情况很危险,恐怖撑不过明早。” 阿墨一听,瞳孔猛然地一缩,然后抿了抿唇,抬眼看向正委屈瞅着她的巨狼王,眼里不再犹豫,挥手道:“两人一骑,最迟今晚必须出森林。” 两人一骑?骑在哪? “将军,骑在哪?”将军不会因为太着急而傻了吧? “呐,不就是在那吗?”抬抬下巴,指向一排巨狼,然后率先走过去,接着道:“快,别磨蹭了。” 走到巨狼王跟前,微笑着摸了摸它的头上的毛发,细声道:“巨狼王,我俩兄弟的命可就靠你们了。” ‘嗷’巨狼王的狼叫声比其他的巨狼轻了许多,似乎还带着稚嫩,应是还未成年。 “呵呵。”明白巨狼王这一叫声就是保证,阿墨笑着,一手按在巨狼头的身躯上,双足在地面一踏,凌空跃起,双脚一跨,就稳稳地坐在巨狼王硕大的身子上。 其他人心惊胆颤地看着阿墨一连串的动作,待见她真的稳稳当当地坐在巨狼王之上,而巨狼王还眯着眼,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们在震惊之下,缓缓地放下了心,只是看着其余十头跟小山似的巨狼,他们的双腿打起了颤,怎么都迈不出那一步。 真的在把巨狼当座骑?前几天他们还跟它们生死生死相搏来着,现在他们的包袱里还有巨狼的皮毛和肉干呢?若是走过去,被它们闻出来同类的肉味,会不会直接张开嘴,把他们给吃了啊? 只是,毒蛇和王大松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再犹豫或是退缩,若是没有巨狼代步,仅凭他们这一双腿,只怕再走几天也不一定能走出森林,到时,毒蛇和王大松早就化做这森林里的一堆黄土了,而他们受的伤也不轻,指不定下一个倒下的人就是自己了。 耗子背着毒蛇最先跨步走向巨狼,站在最左边的一只巨狼旁,顿了顿,看着巨狼那腥红的眼睛,狠狠咽了咽口水,体内气息运转,双脚在地面相互一踏,飞跃上巨狼背,那轻功看着可比阿墨的厉害多了。 ‘嗷’巨狼四爪动了动,仰头吼了一声,惊得耗子小胆颤了颤,还好,巨狼只是象征性地叫了叫,没有把他给掀下背。 其他人见耗子稳坐在巨狼上,甚是威风凛凛,而巨狼除了叫一声,就乖顺着站着不动,于是胆子也壮了,纷纷兴奋地跑过去,两人一骑,稳稳地坐上去,除了昏迷着的毒蛇和神智不清的王大松,皆坐在上面激动得扭来扭去,宝贝地摸着巨狼背,那样子,就像是乡巴佬进城,摸着巨大的城墙,一脸的感叹赞叹。 “金小狼,朝西北方向的出口,跑起。”轻拍拍巨狼王的头部,阿墨意气风发,一指前方,顺道已经给巨狼王取了名字,而且还是不需要取得对方同意的那种。 巨狼王这二货完全不懂得这个名字是多么的没有艺术,高兴地仰头一嚎,撒开爪子就如风一般向前奔去。 一道巨风刮起,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只远远传来阿墨有些不太真诚的声音:“谢谢你的礼物了,藏头露尾的家伙。” 巨狼王一动,其他的巨狼立即跟上,霎时,只见十一道巨风从森林里刮过,所过之处,树摇地晃,沙尘飞扬。 “哇,爽啊!” 飞一般的感觉让在森林里闷了多天的他们有着肆意放飞的感觉,心情万分的舒畅,以巨狼这般的速度,在今晚之前跑出森林绝对不在话下,也就意味着毒蛇和王大松有救了。 在某一颗大树上,一道红影若隐若现,听得空气中传来那句欠扁的话,转动着玉笛的手突而一顿,红唇微微轻启:“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欠扁的小家伙。” 红影的身后突兀地出现一道黑影,对着他低声道:“火御座,阁主召令。”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天空中燃烧着金红色的晚霞,给森林边缘渡上一层金色剪影。 十一道飙风突兀地停下,由于惯性,狼背上的众人身子猛地前倾,险些就飞出去。 “呼。”拍着胸脯压了压惊,阿墨翻身而下,亲昵地抚了抚巨狼王,然后抬头向着不远处的城郭望过去。 出了死亡森林,这是一处不高的山坡,站在这里,可以望见前方那座城镇在夕阳下,有股厚重古仆的韵味扑面而来。 终于到了! “将军,那,那不是”猴子等人也下了巨狼,站在阿墨的身后,望着不远方的城郭,震惊地呐呐说不出话来。 “敦阳城,那是敦阳城。”野人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墨,“将军,你不会是打算,打算” “呵呵,有何不可?”阿墨没有回头,邪气地挑了挑眉,那清亮的目光自有万丈光华在绽放,她向来奉诚一个道理:要么不搞,要搞就搞大的。 “全部人,换衣衫,先带毒蛇他们进城疗伤。”转回身,阿墨小手一挥,道。 “是。”虽然觉得太疯狂了,但是谁叫他们跟个了胆大妄为的将军呢?认命吧。 “小金狼,你不能跟我进城,先回森林吧。”换了一身猎户的衣服,阿墨轻抚着巨狼王柔软的狼毛,轻声道。 ‘嗷’! 巨狼王不依地冲着阿墨叫了一声,它已经认了她当主人,给她当座骑了,她怎么能不要它呢? “乖啦,你太惹眼了,我此次进城有秘密的事要办,带着你,还没进城,就得暴露了。”阿墨知道巨狼王能听得懂她的话,把它真当一个孩子般,好声好气地跟它解释着,然后伏在它的耳朵,悄悄道:“而且,我还有个任务给你,事关重大。” 以巨狼王的智慧,还不太理解阿墨的话,但它能感觉得到,阿墨并不是真的不要它,所以它眨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就用头去蹭了蹭阿墨的脸颊,表达它同意她安排的意思,而且对于她所说的任务很感兴趣。 “小金狼,最乖了。”赞赏地顺着狼毛,阿墨伏着它的耳边,薄唇微启,目光晶亮得比天空的金光还要耀眼。 目送着巨狼群在巨狼王的带领下缓缓一步三回头的走回森林,阿墨一行人相扶相挽地转回身,向着不远处的敦阳城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被调戏了 章节名:第五十二章 被调戏了 北境边塞,黄沙漫卷,有一城于平阳关边上,洛河之源,名曰敦阳城。 平阳关是大梁面向汉元国的第一道屏障,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大梁王朝北部边境最重要的门户。 大梁开国太祖皇帝准开国圣后所奏,于平阳关上建城筑堡,屯兵防务,始建敦阳城,至今已逾近百年头,俨然成为边陲重镇,多次阻汉元大军于平阳关外,保王朝百年太平。 站在敦阳城前,一股浑重厚实的沧桑味道扑面而来,这座屹立百年,为王朝遮风挡雨的城镇从外表看,简单而仆实,却透着浓浓的孤傲不屈和坚固凛然的气息,它就像是一樽伟大的巨人,铁骨铮铮的汉子,任你风吹雨打,刀戟加身,伤痕累累,亦不能让它皱一下眉头,即便 它暂时落入敌人之手,成为敌人手中强大的利刃,也不能让它屈服,它依旧傲然地站立着,睁着它沧桑而睿智的双眼,看着,等着,看着敌人将会是怎样在它面前溃败而退,等着它的主人以威武之姿回来,为它洗涮掉身上沾染着的敌人味道。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一声粗暴的喝声打断了阿墨难得的感性叹喂。 收回落在土黄城墙上的目光,阿墨暗嘲了一声,什么时候她看着一堵墙都能发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感叹了?居然还在脑海里想像着这座城镇经历过的那些金戈铁马,血流成河。 在阿墨暗嘲的时候,两个身着青褐色军服的守城士兵走了上来,看着他们这一群人,灰头土脸的,大多数身上还带着伤,更加警惕地拿着长矛指着他们,喝问道:“你们是哪来的?” 一身农户打扮的猴子急忙上前,作揖陪笑道:“军爷,小的们是二十里外王家沟的村民,前些日子山里的野狼不知发什么疯闯进村里,还伤了人,搅得村里不得安宁,村里的猎户结伴上山杀狼,结果狼群太过凶猛,把大伙给伤成这样,有两位兄弟已经命在旦夕,这不,村里人凑了钱,赶紧上城里来找大夫。” 这一通话是阿墨早就编好的,猴子也是个演戏的高手,脸上的苦恼和话里的愤恨和担忧,听得连知道真相的其他人都差点以为是真的。 二十里外确实有个王家沟,只是那里穷乡僻壤的,是不是有这回事,这两个守城士兵不知道,也不会去查。 其中一个较为年老的士兵板着脸,走过去,查了查众人身上的伤口,发现,确实是被野兽所伤,而被人背着的那两个都已经高烧昏迷了,救不救得活还得两说呢! 应该没有奸细会为了混进城而去找野兽搏斗成这样,再说,也从来没有奸细会成群结队,大大咧咧进城吧? 两个士兵自以为是地想着,挥了挥手,便将他们放行。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猴子连连作揖,一行人相扶相搀的向城里走去。 就在即将进城的时候,一阵马蹄声有节奏地传来,是从城里的方向而来,阿墨站在众人的中间,抬头望去。 只见打马当先的是一名青年将军,身着汉元将军铠甲,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瘦,五官深刻,看着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的身后跟着十名衣着统一的卫兵,应是他的亲卫队,一行人打马而来,显然是要出城。 阿墨一行赶紧往城边站去,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吁!” 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青年将军来到城门口,忽地勒马停驻,扭头看着他们这一行人,声音阴沉道:“这些都是什么人,进城做什么?”这句话显然是对那两名守城士兵说的。 “回富察将军,他们是二十里外的王家沟的猎户,受了伤,要进城找大夫。”守城士兵立即上前,恭敬的行礼禀报。 “哦?”富察将军挑了挑眉,一双细长的眼睛犹如毒蛇一般,阴森地扫了他们一眼,将他们的身上的伤痕看在眼中,不明意味地笑道:“原来是王家沟的村民,那儿本将军去过,王愣子院前的梅树该开花了吧?” “将军”猴子正要上前作答,阿墨不动声色的以手肘撞了他一下,自已走上前一步,恭敬答道:“回这位将军的话,王家沟没人叫王愣子,也没种梅树,将军大人许是贵人事忙,记岔了吧?” 富察将军脸上有笑容一变,手中的马鞭‘啪’一声准确地抽在了阿墨的身上,厉声道:“大胆奸细,你们根本不是王家沟的人。” 城门口的守城士兵唰地将他们所有人围了起来,猴子等人额头直冒冷汗,手悄悄地往背后藏着的武器摸到去。 千钧一发之际,阿墨巍巍颤颤抱着头蹲下,带着颤声大呼:“将军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小的们真的是王家沟的人,小的真的不记得村里有个叫王愣子的人,而且,而且也没见过梅树,小的没有说谎。” 阿墨一动,其他人立即放下往后伸去的手,也跟着一起‘恐惧’地抱着头蹲下,连连喊冤。 城门口热闹了起来,城镇里的百姓远远看着,可是他们不敢近前来,他们是大梁的百姓,而这些军人是汉元国的,虽然汉元烈王下令善待百姓,不得发生任何屠杀或是欺辱百姓的恶劣罪行,但是也改变不了两国因多年战乱而相互仇恨的事实。 汉元士兵执着长矛对准蹲在地上的一众人,等着将军的命令,高据于俊马的富察将军只是眯着眼注视着那群人,没有说话,一时整个城门口只听得见那群人大呼冤枉的声音。 直过了一刻钟,富察将军才收回目光,似有若无地轻笑一声,道:“或许真是本将军记岔了。”说着,勒过缰绳,双脚一夹马腹,带着他的亲卫队,向着城门外驱驰而去。 富察将军一走,守城的士兵收回长矛,不再看阿墨等人一眼,各自回到岗位上站着。 从地上站起来,阿墨等人脸上带着恐惧,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颤抖着双脚站起来。 “将没事吧?”众上立即围上阿墨,担忧地看着她被抽了一鞭的手臂。 瞥了手臂上的鞭痕一眼,阿墨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先别说话,相扶着朝城里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守城士兵不屑的嘲弄:“大梁人真没种。” 猴子等人眼里露出怒火,很有种拔刀把他们杀了的冲动。 “别冲动,赶紧先找医馆,毒蛇他们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身上的伤也要尽快处理。”阿墨低声警告了一声。 压抑下心里的怒火,猴子凑近阿墨身边,低声道:“将军” “我讲过了,在这里,别叫我将军。” “是,阿,阿墨。”猴子伸了伸舌头,讨好的冲阿墨笑道:“阿墨,你怎么知道王家沟没有人叫王愣子,还有,没种梅树啊?” 其他人也很疑惑地看着阿墨,等着她的解惑,难道花将军去过王家沟?不能吧,她不是才来北境没多久? “很简单,那个叫富察将军的,一看就是在诈我们,王家沟是在穷乡僻壤,离这里都有二十来里路,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汉元国的军队没事会去那里晃悠?一个敌国将领还会记得那里有个叫什么王愣子的?再说山沟沟里的,谁有那个闲情在自家院前种什么梅花。” 阿墨勾了勾嘴角,扫了他们所有人一眼,继续道:“那个富察将军的性子还是挺谨慎的,你们这些家伙要记得,现在我们算是深入敌人的内部,万事得小心,要沉得住气,遇事多想想,别冲动。” “是。”众人闻言,心里对这个小他们好几岁的将军更为敬佩,遇事冷静,处变不惊,还心思慎密,能屈能伸,之前还觉得稚嫩的面孔此时再一看,惊奇的竟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和淡漠。 明明她前不久还只是个不起眼的伙头兵,他们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可突然间,却发现,每一天的相处,总能时时给予他们震惊,触动他们的心灵,更可怕的是,她似乎每天都在进步,在以一种难以想像的速度在自我进步。 庆安堂是敦阳城最大的医馆,当阿墨一行人冲进医馆时,把里面所有人都给吓呆了,这是何其惨烈壮观的一幕啊! 当坐堂大夫为他们检查伤口时,直接吓得用看鬼的眼神看着这些人,心里不断直呼:老天爷啊,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人。 二十一个人,人人身上带着伤,除了两个只是轻伤外,其他的每个人都是一身惨不忍睹的伤痕横七竖八地交纵在他们的身体上,几乎都至少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或是少了一块块肉,那都是活生生地被野兽咬下来的痕迹啊! 庆安堂总共有三位坐堂大夫和十名学徒,全都被叫过来了,看着一溜排的二十一个人,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每一个在他们看来都是重伤垂危,必须立即抢救的,可他们总共才只有三个大夫,就算每人再长两只手都做不到。 看着眼前的大夫们张着嘴,愣了半响都不动,阿墨一阵郁闷,正想开口,突而一道还带着稚嫩的女声响了起来:“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大夫和学徒听到这个声音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眼睛腾地亮了起来,立即分开两边,朝身后转去,齐声叫道:“二小姐,薛少爷。” 他们在中间分开一条道,阿墨他们也就能将来人看得一清二楚,只见走在前面蹦跳着进来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大约十一二岁左右,头上梳着双平髻,穿着鹅黄衫子,外罩粉红色外夹,大大的眼睛,水灵的肌肤,嫣红的樱桃小嘴,弯弯的柳叶眉,脸上展着如春花般春意盎然的笑容,衬得一张粉脸蜜桃一般,漾着笑意的眉眼虽还带着稚气,却已是如画的模样。 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比少女大约高出一个头,麦色健康的肌肤,一头黑发随意拢在脑后,用一根发带扎着,眉目清秀,双眼大而有神,走动间步履沉稳,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 “怎么个情况?”少女走了进来,看着或坐或站的一排‘病人’,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声音轻灵,叮当作响。 年纪最大的陈大夫上前,讲明了阿墨他们的‘身份’,然后无奈道:“二小姐,他们伤得很重,必须立即医治,可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无法同时救治,正不知该如何办,请二小姐示下。” 一个白发须须的老大夫对着一个小女孩这般恭敬地请示,还满怀希望地看着她,那场面看着还真是怪异的很,偏偏其他的大夫和学徒也是以那般的目光看着小女孩,跟着她一起来的少年也微笑地看着她。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从阿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扫过,然后小手指向昏迷着的毒蛇两人,恨铁不成钢地跺着脚,叫道:“笨蛋笨蛋,亏你们还是大夫,不知道那两人个已经处于生死边缘吗?这些个其他家伙都能自个走到这里来,多耽搁个一天半天的,死不了。” 好吧,这小女孩说话真不讨喜,但是仅看一眼就能点出三个大夫半天也想不明白的问题,偏那声音和神态还那般的悦耳可爱,真是让人听了也只能无奈会心一笑。 “在下薛玉朗,这是我二表妹,庆安堂东家宋二小姐,表妹她被家里人惯坏了,但她是好意的,只是不懂得怎么说话而已。”少年看样子就处理惯这样的事情,少女的话音刚落,他就立即向阿墨等人作揖告罪。 “薛少爷客气了,宋二小姐说的也事实而已,请三位大夫赶紧救我这两位兄弟,我们之前都大概处理过伤口,暂时不碍事的。”阿墨摆了摆手,微笑着道,看着三位大夫上前为毒蛇他们两人治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的一半。 “哎,你这小子说的是真心话?”宋二小姐蹦跳到阿墨的跟前,眨着大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她,开心地笑着道。 阿墨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呐呐道:“是,是啊。”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叫做小子,那该是什么感觉呢! “哈哈,好,你小子我喜欢。”宋二小姐笑嘻嘻地伸出摸着阿墨光滑的脸蛋,一副流氓纨绔调戏妇女的模样。 呃! 她这是被调戏了? 被一个毛都还长齐的小姑娘调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部署任务 章节名:第五十三章 部署任务 庆安堂后院,因为阿墨被宋二小姐‘看上了’,于是,他们得到了贵客级待遇,每两人住一间房,而且还有个学徒随是照看,而阿墨更是一个人独占一间房。 在三个大夫的治疗下,毒蛇和王大松总算检回了一条命,其他人身上的伤口也被仔细处理好,由于他们的伤口在大夫看来实在是太过严重了,流血流腔,还因为湿闷而使得伤口周围开始溃烂,别说昏迷不醒那两个了,就是这些个还清醒着的,只要耽搁那么一两天,也是神仙难救啊! 再加上宋二小姐有令要尽力医治他们,所以都是用了最好的药,以他们的体质,估计很快就能行动自如了。 阿墨在跟巨狼战斗的时候,有意地护住自个的身子,因而多是伤在四肢,她也不矫情,将两只衣袖和两条腿裤给撕了,让大夫帮着上药,那狰狞可怖的伤口看得大夫连连咂舌,倒没有注意到这四条白嫩纤细得不像男人的手和腿,而且因都是外伤,大夫也不用把脉,愣是没察觉出来她是个女娃。 夜晚,万籁俱寂,庆安堂已经关门了,坐堂大夫回家了,医馆内的学徒和下人也都睡下了。 猴子一行人聚集在阿墨的房间内,几个受伤较重的坐在椅子和床上,较轻的就站着。 阿墨坐在桌前,桌上摊着一张地图,上面描绘的是敦阳城的建筑群及主要的几个军事部署点,还有城镇四周的地形。 这张地图其实是大梁军队之前在敦阳城兵力部署图,在阿墨他们出发的时候,由单大将军亲手交给阿墨的,当猴子他们看到时,都还被吓一跳,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家的将军打从一开始谋划的就是敦阳城。 敦阳城是大梁北境对外的第一道门户,是真正的军事重镇,一直由单大将军亲自镇守,多少年来一直拒敌于外,坚守着国门。 直到去年,敌军再次如往常一般来犯,只是却与以往不同,他们不猛攻猛打,每天只是来攻一下城门就又跑了,让大梁将士很是摸不着头脑,不久后,才终于知道敌军的打算。 原来攻城竟只晃子,他们竟暗中派了一支精锐骑兵,千里奔袭,绕过敦阳城,直取百里之外的定泸城。 定泸城是北境较为富饶的城镇,每日来往商贾不绝,是敦阳城最大的补给城镇,定泸城沦陷,直接就切断了敦阳城的后路,而且敌军的行军速度非常快,待得大梁将士反应过来,从定泸城再次出发的骑兵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敦阳城的后方,在两军战斗正酣之时,突然从后方夹击,打得梁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梁军才收到消息,指挥此次战斗的敌军将领居然是汉元国号称有战神之称的烈王萧烈,奇袭定泸城的骑兵正是他一手创立的‘追风神骑’。 继定泸城之后,敦阳城也失守,梁军溃败至襄武城,敌军趁胜追击,襄武城是北境进入中原的第一道门卡,地理位置也是相当重要的,但是因为有敦阳城在前方顶着,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直面战争了,突来的战事令他们应付不及。 只用了短短一天,襄武城也宣告被破,梁军且战且退,单大将军在这种情况下,以保存战力为第一要务,不与敌军正面冲突,汉元大军一度打到梁河,逼近北境内部边缘,直指京都,紧急情况下,皇帝急调各地缓军,汇聚三十万大军相缓北营军,甚至顾不得忌惮北雍,下旨令北雍出兵。 缓军的到来,阻挡住了敌军势不可挡的攻势,刘云轩所带领的武卫军更是兵出奇招,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简单粗暴地攻了襄武城,迫得敌军一退再退,最后相峙于襄武城外。 直到月前,这种对峙书面被打破,大军被困无名谷,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峻,毕竟以前大军战败还可退,这回连退都退不得。 此次秘密自死亡森林,经九死一生来到敦阳城,他们虽然还不知道花将军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但是现在他们知道,关键点就在这座敦阳城,所以此刻,他们聚集在这里,等着花将军的指示,内心有着激动和紧张。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阿墨手指指在部署图上,抬起头扫了所有人一眼,道:“探查清楚汉元军在敦阳城的兵力部署,然后在十月初一之前拿下它。” “拿下它?”距离十月初一只有十天而已,就凭他们这几个残兵就想拿下敦阳城? “怎么?没信心?”阿墨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挑了挑眉,轻笑道。 “不是。”猴子等人立即挺起胸膛,高声道,顿了一下,耗子呐呐道:“可是,将军,敦阳城的重要性,萧烈不可能不懂,他在这里部署的兵力就算没有五万,也有三万,别说我们现在都受了伤,就是没受伤,二十一人对三万,我们都不是神仙,不可能打得赢的。” 阿墨双眸沉静如水地看着他,不说一语,房间内的气压陡然低了下来,其他人看着他们,神情不安。 半响,阿墨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压在众人心口低气压陡然消散,只见得她赞赏地对耗子笑道:“说得对,咱武卫军的将士都有以一敌十的战力,却绝对没有以一敌千,敌万的神力,有信心是好事,但盲目的信心就愚蠢,我很希望你们能有自我思考的精神,当然,军令一旦下达,就绝不允许有任何疑问。” 其他人一听不禁有些赫然,他们自是也跟耗子有同样的质疑,只是不知道怎么,或许是不想在花将军面前丢了人,弱了气,所以非得硬生生地将心里的疑问压下,听得她这么一说,只觉得脸燥得很,入伍多年,被一个小自己五六岁的小少年训着,虽然对方是自个敬佩的将军,但还是很丢脸。 耗子被赞得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红着脸傻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花将军表扬他耶!花将军说他说得对耶! 阿墨可不知道他们此时的想法,她刚才故意那样说话,不过是一时坏心,耍着他们玩而已,绝境逢生后一时心里的轻松让她一直深敛起来的恶劣因子全都冒出来,不管怎么说,小时候在村里,她可是当之无愧的小恶魔呢! 其实那上山掏蛋,下河摸鱼的日子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而已,现在,她也不过是个刚芨笄的少女,短短几个月的军旅生涯却已经将她打磨得失却了往日的天真无邪与活泼灵动了,不,该说在走出花家村的时候,她就已经告别了以前那个单纯无忧的自己。 有时她会想,若是没有发现杨钧与王雪儿的奸情,没有被杨家一再逼迫,她现在或许已成杨家妇,在婚后再发现丈夫的不忠而成为怨妇?若是她没有受伤,脑海里没有出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许她会怯懦地承受被杨家退婚的后果,在邻里邻外异样的目光下,屈辱地活着;亦或是上门去求杨家,在他们污辱与践踏下,保住了大哥,自己也不用代兄入伍,但从此就在杨家的阴影下,一辈子没有尊严地活在那个小山村里? 无论哪一种生活,都是她所厌恶的。 虽然从入伍的那刻起直到现在,就基本没有过安宁的时候,也不像她之前所认为的那样,只要混过三年就好,但是来北境路上那种彷徨不安与迷茫,在真正进入军营的那一刻,就仿若全都消散了,恍然间她竟然有种回家的感觉,那种感觉一度让她更为迷茫与恐慌,却一点也不想逃离。 欣然当了伙头兵,她低调,把自己当隐形人,却阻止不了体内滚动的热血,让她抚摸着操练场上的武器时,很想很想执起来挥舞几招,她厌烦军规军律,但是每当听到军律的时候,却又觉得那一字一句莫名的有亲切感。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啦?只是她知道自己在日复一日中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不,该说是不像花家村的那个花三丫,却有种错觉,现在的自己才是原本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花离墨。 只是,偶尔她会怀念花家村中的自己,所以,在走出死亡森林,在这一刻,她让自己放松,于是,她小小调皮了一下。 如果猴子他们知道,阿墨犹如长辈般教诲的话只是她一时心血来潮,装着花非花奶奶的样子来唬他们,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 “好了,开始说正事了。”玩笑过后,阿墨收敛笑容,淡淡开口道。 现在才开始说正事?那刚刚说的难道的是闲事? 猴子等人相视一眼,不过既然已经开始说正事了,他们也只能自个在心里吐槽。 “耗子,飞鹰,飞猫,老雁,鸽子,小鱼,老马,大牛,你们八人受的伤较轻,从明天起,分别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将敦阳城分成八个区域,阿墨每看一人一眼,就点一块区域,八块区域全部分配好后,继续道:“给你两天的时间,把这些地方的详细情况调查清楚,最主要的是要查清每块区域的汉元士兵数量,部署情况,工事防御,还有周围建筑群,巨细无疑,都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今天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富察将军,应该就是目前统治敦阳城的最高统帅富察镇涛,这个人心思慎密,你们行动的时候要特别小心。”顿了一下,阿墨抬眼,双眸幽深若海,一字一顿道:“记住隐藏自己,一旦你们暴露了,我们全部人都有危险。” “是,谨遵军令。”耗子八人立即并拢双脚,向阿墨行礼领命。 点了点头,阿墨转头看向猴子和段子白道:“猴子,白兔,你们跟我出城。” “是。”一听说是跟在阿墨身边,猴子和段子白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激动地站起来,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墨是要带他们的去挖金子呢。 阿墨也不理解他们这是在激动个什么劲,澄澈的双眸有些迷茫地扫了他们一眼,暗自摇了摇头,果然不是同一个年龄层的就是有代沟。 见阿墨似乎已经交待完了,李二狗跟野人等人面面相觑,不禁焦急地叫道:“将军,那,那我们的呢?”他们跟着将军一起出来,那是因为他们有用,若是只能躺在床上,什么忙都帮不了,那他们还不如死了算了。 “别激动,都躺好。”见他们因为激动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上的伤口又渗出血迹,阿墨赶忙站起来,双手往下压了压,道:“你们当然也有重要的任务,首先,配合大夫治疗” 说着,李二狗又想开口,阿墨眼神一个瞪过去,语气无奈道:“在这里疗伤期间,你们负责查清楚庆安堂及其背后的宋家。” “呃?”他们没听错吧?调查庆安堂和宋家? “你们没听错,这件事事关重要。”阿墨郑重地点点道。她真的不是在安抚他们,只不过这个任务是在来到庆安堂后临时决定的。 她初到北境没多长时间,连襄武城都没进去过,更没有丝毫的了解,但要来敦阳城,她就必须详细了解这里的一切,好在单大将军窝了十几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的情况。 敦阳城最大的家族就是宋家,宋家出自医谷,是杏林世家,以悬壶济世传家,城中最大的两间庆安堂就是他家开的,在梁军与汉元军的无数次战役中,宋家每次皆倾尽所有人力,以医术援助大军,救治了无数的大梁将士,单大将军的命还是宋家当代家主所救的。 因而在来之前,单大将军让她找到宋家,表明身份,有宋家相助,她的行动会更方便容易许多,她原本也有打算按单大将军的意思去做。 可是来到庆安堂后,她就改变主意了,因为庆安堂在敌军的统治一如既往的安宁。 先跟亲们道歉,昨天有事停更了,风清会补回来的。 ps:虽然这部文的订阅太惨淡了,但风清不会放弃,会用心写下去,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多提提意见,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捡个男子 章节名:第五十四章 捡个男子 淅淅的雨幕垂于天地间,世间一片朦胧,看不清前路,回顾不了来路,唯有清脆雨点声伴随着一步一个泥印,艰难前行。 敦阳城外的一处土丘坡上,两道人影静静地站着,他们皆是普通百姓的装扮,早已浑身湿漉。 一人站在稍前一些的位置,头上戴着斗笠,双手负于身后,澄澈晶亮的双瞳透过雨幕落在不远处的敦阳城,在风雨中依旧傲然耸立的敦阳城。 一人一城遥遥相对,那般地相似! 另一个人位置稍后半步,同样戴着斗笠,身后背着个长长的布包,双手抬头遮在斗笠前沿,眯着眼睛,同样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敦阳城,只是雨帘太密集了,他看不清,所以他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另一个身上。 老半天了,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将军,雨太大了,你身上还有伤” 这两人正是这几天老在城外晃悠的阿墨和段子白,今日天公作美,天降甘霖,他们不用特意去隐藏行踪,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此处堪查地形。 当然,这话是阿墨说的,但是在段子白在看来,鬼扯的天公作美,这样的天气,连路都看不清,如何堪查地形? “小伤而已,这样的天气,正好。”嘴角轻轻牵起,阿墨的心情似乎很愉悦,她的视线毫无阻碍地将这一方天地尽收眼中,包括隐在城头上的哨兵。 小伤? 将军的伤虽然在众人中说不上是最重的,但四肢此时还包着厚厚的沙布,看起来肿涨了不少,再加上了除了第一天,她肯让大夫给她上药外,就不肯再让别人帮她,出来之前,他还看到她手腕处包着的沙布渗出了血迹,这样也叫做小伤? “将军”段子白还想再劝,所有受伤的兄弟今天都被将军勒令留在庆安堂,以免出来沾上雨水,让正在愈合的伤口恶化,但是她自己却在看到雨势渐大的时候,兴奋地跑了出来,在这席天幕地的山丘上一站就是大半天。 抬手阻止段子白了劝说,阿墨缓缓收回目光,移向另一个山头,声音清脆而开怀道:“我们去那边。”说着,脚步一移,就快步地朝山丘下走去,她的步伐很快,目标很明确,风雨再大,都不能阻了她前进的道路。 “将军。”段子白好奈好憋屈,他向来不善言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相劝,为何跟着一起出来的不是耗子或是飞鹰,而是他呢?难道真如他们所说的,是因为他比较好欺负,所以将军才喜欢将他带在身边? “说过多少遍,叫名字。”雨幕下,传来的声音有些悠远。 “是。”急步跟上去,既然劝不了,那就只能紧跟在身边保护了。 两人在雨中急步穿行,一个步履悠然,气息始终沉稳,一个步伐匆匆,气息韵律多变。 “阿墨,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沉默前行中,段子白忽而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什么?”阿墨头也不回地问道。 “你练的真是外家功夫?没有练内家?” “是。” “真的?”段子白的语气充满着怀疑,实在她一个练外家的气息居然比他这个练内家的还要悠长平缓,这实在是不合道理啊!他宁愿相信,他看不出她有内力是因为她的功力比她高出太多而能敛内息不外露,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一个五阶高手居然比不上一个只会拳脚功夫的外家武人,太打击人了。 “真的。”阿墨答得很肯定,脚步微缓,有些哀怨地瞥了段子白一眼,他觉得打击人,她还觉得天道不公呢!无论是葛衣还是刘云轩,分明赞她是武学奇才,却偏偏还要在后面加一句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经脉滞结,无法修练内功。 原本她并不在意能不能习武,但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深刻地明白到,想要活下去,就要变得强大,无论是智谋、心智、胆魄,还是武力,缺一不可,弱了哪一点,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战场地上,都将是死路一条。 同时,她也明白,无论她的外家功夫练得再炉火纯青,在真正的内家高手面前,都不过是三脚猫功夫,轻易可灭之。 不说别人,就说段子白,虽然她不知道他的功力有多深,但在死亡森林里看过他出手,她很明白,若真要打起来,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他可以让她连出拳的机会都没有,除非她能像那晚计抓奸细一般,示敌以弱,突然偷袭。 他见她无论走得再急,都丝毫不带喘息一下,便以为她修了内力,却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动用了‘凌波微步’身法。 被阿墨哀怨的目光一瞅,段子白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有说错什么吗?想不通,那就先别想,反正他决定了,从今天起要加倍努力修练,让一个练外家功夫的武人超越了自己了,他哪还有面子再洋洋得意于自个的修为,哪还有面子回家面对他的父亲。 “咦?”突而,走在前边的阿墨停了下脚步,耳朵动了动,鼻子嗅了嗅。 段子白从被打击的低落中回过神,赶忙刹住脚步,堪堪在撞上阿墨之前刹住了脚,警惕地看着四周,右手已抚上背上的布包,但凝神细听了半响,却依旧只听得‘哗啦啦’的雨声,并无其他异响。 “阿墨,有何不对?”紧张地看向阿墨,段子白的声音有些沉,有些紧。 墨黑瞳眸幽然流光划过,阿墨扯了扯嘴角,洒然道:“没什么,我听错了。”接着,不待段子白露出疑惑的神情,便又道:“雨越发地大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段子白闻言,脸上着实一喜,实在是就算头上戴着斗笠,但这样的天气,区区一顶斗笠毫不顶用,此时,他们全都皆已湿透,脸上也布满雨水,雨珠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最重要的是,雨幕遮了他的视线,雨声乱了他的感识,在雨中,他就像是个目盲耳聋之人,这种感觉令他很是不安。 若是将军在他的保护下出了什么事,他万死难辞其咎啊! “那阿墨,我们快回吧!” 回城的路上,段子白的步伐要轻快了许多,很快两人回到了庆安堂。 将段子白打发回房,阿墨悄无声息地再次离开庆安堂,朝城外走去,同时施展凌波微步,借着雨幕的遮掩,她的身影化为一道虚光,即便路上有人见了,也只会觉得或许是风吹动了雨帘,乱了节奏。 不稍一刻,便重新回到方才与段子白所走过的那一条山道上,这时,雨下得越发地急了,山道的泥沙被雨水冲涮着,众是之前有留下什么,顷刻间也会被冲涮得一干二净,半点不留。 阿墨来到此刻,身形微缓,却没有刻意停下寻找些什么,而脚步毫不停滞地拐入另一条山道。 那条山道两旁的丛树茂密,在风雨中飘摇。 ‘嗒嗒嗒’ 雨水打落在树梢上,泥土上,灌木上,演奏一曲急促而昂扬的曲子,就像是厮杀战场上密集的鼓点,或许,在不久之前,这里也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在这条道上没走多久,阿墨便身形一转,钻进了丛林中,穿行了一段距离,然后这在一处枯枝杂叶覆盖的山壁前停下来。 微微弯下腰,轻轻的移开枯枝,拔开杂叶,很快,露出一个浅浅的山洞,还未等她打量着这个小山洞,一道白芒突破雨幕直指她的眉宇。 毫无一丝惊慌之色,阿墨唇角微掀,浅浅笑道:“阁下,刀剑无眼,小心为好。” 指着她眉宇的那道白芒竟原来是一柄锋利的宝剑,顺着剑刃而去,执剑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顺着那只手看上去,却是一个男子,确实的说,是一个满身皆是伤痕的男子。 看清他的那一刻,阿墨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眼神一滞,深深地望进那一双无法言喻的眼睛里。 他的脸上血与泥沙混在一起,看不清面容,唯一能让人看清的就是那一双眼睛,那该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如幽潭般瞳眸里透着绝望、不甘、悲痛、仇恨与永不低头的倔强,即便在此刻,他身上狂霸的气息还是足以让人窒息。 这是一个习惯站在上位的男子,即便他再落魄,深刻在他骨子里的倨傲与霸气,让他看起来依旧像是坐在高位上接受万人膜拜一般。 在阿墨打量着他的时候,那人也透过雨幕看着阿墨,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大概还是能看清楚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瘦弱的人的长相,带着斗笠下的是一张清俊白皙的脸,五官清秀,双眉斜飞入鬓,增添了几分英气,同样的,吸引住他的是那一双澄澈如泉的眼睛,坦然而透明,像是月牙潭里的清流,虽然在满是黄沙的戈壁,但还是能保持自己的一汪清澈平静,同时,也让他的心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好久没有这般安定的感觉了。 精神一旦松懈了下来,强撑着的意志就会消散,男子在那一双淡然无波的眸光里,执剑的手有着缓缓垂下之势,但只是一瞬,幽黑的双瞳猛地震出一道亮光,如野兽般死死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出口的声音暗哑而生硬,好似许久不曾开过口一般。 “你,也,是来,杀本座的?” 抱歉,这几天临近国庆,忙了些事,人也越发懒了,先更一小章,晚些再争取更一章,欠的这几天会慢慢补上的,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兄弟反目? 章节名:第五十五章 兄弟反目? 夜华如水,皓月当空。 阿墨站在院子里,仰头望天,灿星密布的浩瀚夜空,让她心头浮现一丝茫然。 她想不通,自己当时是哪根筋抽了,如今他们深入敌营,正是该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时候,她怎么就头脑发热的将那个自称本座的男子给扛了回来,还把他藏在自个的房间里,将本该给自个用的疗伤圣药全用在了他身上呢?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不过话说起来,那个男子脸上的血污被雨水冲涮后,露出的真面目,看起来还真是长得不错,不,该说,长得非常有味道,轮廓分明,五官深邃冷峻,浓眉挺鼻,嘴唇略薄,犹如雕像般给人深刻而神秘,最吸引她的,始终是那一双冰冷孤傲的眼睛。 想着那一双眼睛,她又不禁失神了。 从背影来看,阿墨双手负于身后,仰望星空,周身散发着幽远莫测的气息。 “花将军年纪轻轻,一身气质不凡,我猜,她一定是出自于哪个名门之后,心怀天下,隐了身份前来参军,保家卫国。” “不对不对,将军精通兵法谋略,布局神鬼莫测,智勇双全,我想,应该是哪位兵家大师的后人或是弟子,时值汉元大军入侵,下山来历练,救国家于危难之中。” “你们看,将军此刻仰望天际,必是在观望星象,谋划接下来的布局,这一身神秘莫测的气质,不用乱猜,铁定是哪个隐世高人的弟子。” 数颗黑呼呼的头颅从一房间的窗户口探出来,看着独站在院中,仰头观空的阿墨,低声各种猜测赞叹,在他们的心里越发地将他们的花将军神通化了。 他们虽说是武卫军的精兵,但也仅是兵,兵对于将领,总是有着盲目的崇拜敬仰,何况这一路行来,他们已被彻底折服了,于是,思想就越飘越远了。 “哼,不过是一个从小山村来的乡野小子,什么名门之后,隐世弟子,装模作样而已。” 议论声中,一声虚弱而不屑的声音喃喃响起,引得所有人怒视过去,现在他们都把阿墨当成最是敬仰之人,哪容得他人这般轻视。 目光所及之人,竟是黑熊,他斜靠在炕上,一脸胡须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神色,只是那双眼睛却分明还有几缕冷诮的讽意未消。 “黑熊,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们没看出来,一路上,你就对将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将军那般好的人,哪里对不住你?”猴子最先跳出来质问,当日与巨狼大战,他和耗子、段子白对阿墨如何力战巨狼,暗自扛下大部分压力,最是清楚,因为也是最为尊崇阿墨的人。 “好人?哼,小人一个。”黑熊无惧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双手拢于袖子,半眯上眼睛,颇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你小子他妈的说什么混帐话。”猴子等人逼上前一步,双眼愤着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给撕了,黑熊却依旧不动不山,无视他们的怒火,这无疑更加激怒他们。 耗子跨前一步,挡住愤怒中的众人,转头,疑惑地看着黑熊,不解道:“我曾听赵校尉说过,你跟花将军是一同入伍,从平阳县押送粮草而来,在路上遇敌军截粮,你们共同对敌,生死相交,在军营里,你们也是同为伙头兵,情同兄弟,你对花将军多有照顾,为何现如今竟辱将军为小人?”说到后面,语气已掩不住的忿懑。 “哼。”黑熊依旧不说话,只是冷哼,似是已不屑再开口。 看他这般盐油不进的模样,众人一口火堵在胸口却没能发出来,总不能将他揍一顿吧?若此时他们不是处在敌人的地盘,须事事小心,他们真的非把他往死里揍不可。 “好了,我们别跟他废话了,他一定是嫉妒花将军从一个小伙头兵一跃成为将军,而自己依旧是个小士兵,这种心胸狭窄的人,咱理他做什么。”野人摆了摆手,撑着身子从炕上起来,然后看向耗子道:“耗子,我去你们房间。” 野人在武卫军中是一名队长,在这些人之中,职位最高,其他人虽然跟他不在同一队,但阿墨不在,所有人自然听他的话。 野人这回伤得很重,虽然躺在床上治疗了几天,但身体还是很虚弱,方一下炕,整个人就因站立不稳而向地面栽去,幸得耗子一个跨步上去,扶住了他,然后冲着黑熊冷哼了一声,向房外走去。 这个房间是黑熊和野人一起住的,只是现在,他们是绝对不想再跟他同处一屋。 ‘吱呀’,门打开了,众人正要跨出房间,却猛地停下的脚步,房外站着一个人,正是阿墨,她的目光透过他们,看向坑上的黑熊。 “将军。”在背后议论将军被抓了个正着,耗子等人不禁神色尴尬起来,而且方才黑熊那般说将军,也一定被听到吧?她把黑熊当兄弟,听到那些话,一定很伤心。 “隔墙有耳,这处院子虽没外人,但还是要小心。”阿墨的面色沉静,摆了摆手,接着道:“先回房间,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尽快养好伤。” “是。”房间里的人都走光,只剩下阿墨与黑熊,一个房内,一个房外,一个闭眼不语,一个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阿墨先开了口,她道:“黑熊,我不相信你是因为野人说的那个理由而与我疏离,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 “兄弟?”黑熊猛然睁开双眼,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愤恨怒骂道:“我黑熊没有你这个心机深沉,趁人之危的兄弟。” 心机深沉?趁人之危? “黑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怎地的心机深沉?又何时趁人之危?”阿墨大为不解,心中却有所猜测。 “你自己做的事还用的着我说吗?”黑熊冷哼了一声,又重新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说了。 眉宇微蹙,阿墨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什么,忽而耳朵动了动,最终只轻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黑熊一眼,别有深意道:“血洒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我一直深记你这句话,希望你自己不要忘记。”说完转身离去。 黑熊睁开眼,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景,眼里复杂难懂。 负手站在自个的房间门口,阿墨并没有想进去的打算,她背对着门,目光看着院子,似乎在等着什么? 果然,没让她等多久,下一刻,一个精灵的身影蹦蹦跳跳跳着印入她的眼帘,月光下,她就像是误入人仙的小精灵,眉眼如画,水灵可爱,让人一见之,便会忘却一切烦恼,露出会心的一笑。 “墨哥哥。”小精灵飞奔而来,因为奔跑,水灵的脸庞泛着可爱的红晕,脸上展着如春花般春意盎然的笑容,衬得一张粉脸蜜桃一般,年纪虽小,但这种生涩的诱惑更能激发男人的兽性,所幸,她而对的只是一个假男人而已。 阿墨嘴角噙笑,张开双手,接住飞奔而来的小精灵,语气轻柔道:“絮儿,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来人正是庆安堂东家宋家的二小姐宋红絮,从阿墨他们住进来后,只要逮着机会,她就会跑来找阿墨玩,从一开始很不客气的‘小子,小子’地叫,到现在亲切地叫‘墨哥哥’,阿墨想起来,还真是血泪史啊! 这个小姑娘看着天真无邪,其实古灵精怪,机动灵敏,一双大眼睛仿若能看透人心,而且最神奇的是,她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却尽得祖父真传,于医术一道颇有成就,甚至无须把脉,能一眼断症,是远近驰名的小神医,不过由于她的性格实在是太好动了,而且特别喜欢折腾病人,只要不是大夫无法断得了的症,每个病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她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调戏了阿墨,好似真的看上了她,搞得阿墨一看到她就无比头疼,天天都得想着办法,避开她出城,猴子那一群家伙还老跟着起哄,居然叫她牺牲色相,把这小丫头迷住,然后便可进宋府调查,只因在庆安堂实在调查不到任何异样。 她一个女子,居然叫她去勾引一个小姑娘,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嘛! 可她还真就得对这个小姑娘笑脸相迎,否则,不仅兄弟们用遣责的目光瞪她,就是小姑娘的眼泪,她也招架不住啊! 敦阳城的各处情况都调查得差不多了,现在唯有宋府,她一点都没把握,而且对于富察镇涛,她了解地并不够,知已不能知彼,这场仗就有太多的变故,而她的计划不容许有一丝变故,否则,付出的将是二十多万梁军的性命。 难不成,真要让她去勾引小姑娘? “墨哥哥,你想什么呢?” 眼前,五只青葱的手指在晃荡,阿墨暗自摇头,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开,笑容可掬地问道:“不好意思,走神了,絮儿说什么?” “哼,就知道你又没听我说话。”柳红絮皱了皱鼻子,不满道:“墨哥哥坏,就会欺负絮儿。”说着,一把推开阿墨,然后毫无预兆地走前两步,一把推开阿墨的房门,房中的一切立即印入眼底。 好多年不见的朋友从外地过来玩,风清只能在晚上尽量抽时间码字,这几天怕就不能多更了,亲亲们见谅见谅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进入宋府 章节名:第五十六章 进入宋府 阿墨的房间并不大,站在门口一览无余。 “絮儿。”阿墨赶忙一步,伸手欲拉住她,然而她却已经踏入房内。 “啊”宋红絮一声惊叫,吓得阿墨跨进房间的步伐双加快的了几分,那个自称本座的男子不会蠢得有人来还不懂得躲起来吧!不应该啊,他那样警惕了一个人,她在外面故意大声说话,猪都应该给喊醒了。 进到房间,阿墨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并没有见到那个男子,暗暗松了口气,只见宋红絮站在桌子旁,拿着一个青色瓷瓶,小脸满是惊讶。 “怎么啦?”不解地看着宋红絮,她手中的青色瓷瓶是她亲手交给她的疗伤圣药,不过已经被她全用在那名男子身上了,一丢都不剩。 “你怎么用得那么快?”宋红絮拿着青色瓷瓶,瞪着水灵灵的眼睛,很是不解,这一大瓶疗伤药价值不菲,千金难求,疗效甚佳,只须抹上一点,便可止血消疤,她是不想这般清俊的少年浑身都是疤痕才在昨天忍痛给了她一瓶,明明跟她说过的,怎地这般不爱惜地乱用呢! “我”阿墨眼珠转动,正装傻充愣地忽悠过去,却又见宋红絮嗅了嗅秀挺的鼻子,歪着头,水灵的眼睛轻眨着,更为疑惑道:“不对,怎么你房间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你身上也有血腥味,如果你把药都用了,应该早就止了血才对?” “这是因为,因为我一不小打翻了瓶子,等我发现的时候,药膏都流光了。”摸了摸鼻子,阿墨澄澈的双眸闪动着实诚的光芒,清俊的脸庞微微发红,很是不好意思。 “什么?”宋红絮一听,气得猛跺脚,哇哇大叫:“曝殓天物,曝殓天物,墨哥哥,你你可知这一瓶药用了多少珍贵药草,就这么给活活打翻掉了,呜呜呜” “别哭了别哭了,是墨哥哥坏。”阿墨最怕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掉眼泪了,尤其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粉嫩的小脸上两行泪珠,似是在控诉她做了滔天的罪恶般。 “呜呜呜” 怎么哄个小女孩,她没经验啊! 阿墨无比头疼地伸手抹去宋红絮脸上的泪珠,轻声细语地哄着,最终无奈只能一咬牙,立下承诺:“絮儿乖,是我错了,只要你别哭,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什么都行?”宋红絮一听,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抽泣着道。 阿墨重重地点头,下一刻,便见宋红絮立即破涕为笑,拉过她的手臂抱在怀中,狡地眨巴着眼睛,道:“呐,这可你自己说的哦,不过嘛,我现在还没想到要你做什么,总之,你欠我一次。” 如果到此刻,阿墨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那她就真是傻子了,可是看着宋红絮眨巴着眼睛的可爱模样,什么气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声,转开话题道:“这么晚了,你跑来医堂,到底是为何?”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玩吗?”宋红絮嘟着嘴,抱着阿墨的手臂晃阿晃。 没被抱住的手抚着额头,阿墨的声音已经因为太过无奈而有气无力了:“宋二小姐,大晚上的,您别再消遣小的了,行么?你要真不说,就请回去,我受着伤,需要早些歇息。”如果这世间真有克星一说,她敢肯定,这小妮子就是她的克星。 见阿墨似乎有些动气了,宋红絮也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眼珠子一转,娇声娇气道:“墨哥哥别气嘛,我说还不行吗?呐,明天是我十二岁生辰,父亲在府中为我摆宴,我想邀请你去参加。” 到宋府? 阿墨目光一动,微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宋红絮,幽深若海的瞳眸晦暗莫深。 “墨哥哥,你看着我干嘛?难道你不想去?哼!”重重地甩开阿墨的手臂,宋红絮背过身子,生气地哼了哼。 “呵呵,絮儿生辰,墨哥哥怎么会不去呢?”阿墨双手搭在宋红絮的肩膀上,温和浅笑道。 “真的,我就知道墨哥哥最好了。”宋红絮转回身,扑进阿墨的怀中,巧笑嫣兮,哪有半分生气之色。 阿墨身子一僵,不动声色地用手挡在胸前,看着她脸上纯真的笑颜,她觉得自己是拐骗无知少女的恶徒。 终于将宋红絮给送走了,阿墨站在房门前,手中握着她临走前塞给她的一个青瓷瓶,默默站立半响,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砰’,房门关上,阿墨还未转身,便已敏锐地感觉到背后凭空出现一个冷冽的气息,她没有紧张恐慌,平淡无波地转身过,澄澈的目光看着站在床边的高大男子,撇了撇嘴道:“为了你,我莫名其妙欠了人家一个承诺,所以你又欠了我一条命。” 男子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孤傲的目光落在阿墨手上的青瓷瓶上,然后薄唇轻启:“伤、口、又、裂开了。” 靠! 她错了,她的克星不止是宋红絮,还有眼前这个混蛋。 阿墨的脸哗地一下沉了下去,她再次恨自己一时脑抽,扛个了混蛋回来气自己。 “衣服脱了。”紧握着青瓷瓶,阿墨大跨步地朝着他走过去,那气势汹汹,恶恨恨的模样,配上她的话,怎么着都像是女色狼要大发兽性。 “嗯” 烛火昏暗,压抑的呻吟声从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在深夜里,暧昧地令月光都羞得隐于云层之后。 敦阳城经历战火,陷入敌国掌控中,虽然汉元国实行安民政策,但是城中百姓自建城之日起,代代助梁军抗敌,同仇敌忾,又怎么会安心被敌国统治,只是他们是普通百姓,无力反抗,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等着梁军再次打回来。 宋府,原是敦阳城人人尊敬的地方,而如今,却为城中百姓所不耻,走到门前,也要吐一个唾沫来表示鄙夷和愤恨。 为何会从人人敬仰沦落为人人唾弃呢? 原因很简单,城中的百姓都知道,因为宋府已经归顺了汉元国,通敌叛国,在敌军攻打敦阳城的时候,身为医药世家的宋府袖手旁观,府中嫡系无一人出来为梁军受伤将士尽一分力,敌军进城,宋府二爷代表全家恭敬地将富察镇涛请进府中,之后,宋二爷接受汉元国的赐封,成为敦阳城城主。 若非人生离不开生老病死,而城中的所有医馆皆是宋家的产业,只怕庆安堂早就该关门大吉了,即便如此,也有些烈性的,宁可忍受病痛的折磨,也不愿上医馆,这也是为何庆安堂有那么多空房安置阿墨等人的原因。 今日是宋府最受宠的二小姐的生辰,宋家摆上宴席,请了亲朋好友和城中的大户前来热闹,府门前车马不绝,无论宋家的医术,还是如今在敦阳城中的地位,都不是任何人惹得起的,因而虽然有些人不想来,也迫与无奈。 阿墨站在离宋府不远处的小巷口,看着热闹的宋府,澄澈的双瞳如幽潭般深邃,嘴角噙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阿墨,你真要自己进去?”耗子站在她的身后,担忧地开口道:“我觉得宋府这样大摆宴席很不寻常,宋红絮不过是个小女孩,纵是她再得宠,这般也太过了。” “耗子说得对,阿墨,会不会是宋府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请君入瓮?”站在另一边的段子白听得耗子这般说,想到一个可能,本就白的脸涮地一下更是白如纸。 虽然说这几天他们行动都非常小心,留在医馆的人都会帮忙打掩护,但是这么多人同时行动,又是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难保不会被发现什么,而且他有种直觉,那位天真无邪的宋二小姐并不如她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她缠着将军,是否是另有所图? 难道她才是在向将军施美人计? 段子和耗子同时想到,对视一眼,眼中有着紧张之色,将军可不会真的被对方给迷惑了吧? 阿墨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目光依旧落在宋府大门,抬了抬手,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劝告,语气坚定依然:“不管有什么阴谋,我既已答应了絮儿,就必然会亲自进府给她庆生,你们先守在外边,若真有异动,别管我,立即回医馆带着所有兄弟撤出城。”说着,抬起脚步就朝宋府走去。 留在原地两人急得抓耳挠腮,但军令不可违,他们阻止不了将军的决定,心里无比懊恼,他们不该老拿将军跟宋红絮开玩笑的,这下好了,将军真栽进去了。 显然,他们自以为真相了。 来到府门前,刚表明了身份,就被总管客客气气地迎进府中,进入宋府,果然热闹不凡,处处喜气洋洋,这场景看着不像是生辰宴,反倒像是喜宴。 有头有脸的宾客都聚于大堂,阿墨是宋二小姐亲自亲来的客气,自然有资格进入大堂,一眼,她就看到了坐在首席的几个将领,其中就有富察镇涛,陪伴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那应当就是如今敦阳城的城主,宋家的二老爷了。 阿墨身着着泛白的布衣,与满堂绵衣华服格格不入,一踏进大堂就引来了无数的目光,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富察镇涛犀利如刀锋的目光令人遍体生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宋老太爷 章节名:第五十七章 宋老太爷 感到堂中气氛异样,宋二爷抬首,见到阿墨的打扮,愣了愣,威严的脸庞板起,怒喝道:“哪来的乡野小子,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地方?” 阿墨将堂中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底幽暗莫测,目光却是澄澈茫然,脚步微退,清俊的小脸俱是惧意,就像是意外闯进狼窝的小白兔,惊惧、恐慌、迷茫。http://om/css-0-1.html 她这般不堪的模样,让许多凌厉如刀的目光缓和了不少,化为不屑、轻蔑,如看蝼蚁,唯有富察镇涛的目光犀利依旧,眼底甚至有着探究与回忆。 根据调查得来的消息,富察镇涛是汉元国皇后的族兄,自幼便展现出惊人的记忆力,小时候被称为神童,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弃笔从戎,从小兵做起,一步步做到今天的大将军。 即便当日她入城时狼狈不堪,今日虽着布衣,但以富察镇涛过人的记忆与慎密的心思,一定很快就能记忆起来。 果然,下一刻,富察镇涛虎目一震,眼底杀机隐而不露,轻轻吐出两个字:“是你。”肯定的语气。 宋二爷正欲命人将‘误闯’的阿墨拉出去,免得再冲撞到贵客,耳边听得富察镇涛情绪不明地吐出的两个字,蓦地心下大惊,欲出口的话硬硬地咽回肚子。 这个乡野小子是什么来头?跟大将军居然认识?幸好还没开口驱赶,否则此人若真与富察将军有故,那就大祸了。 其他人的想法差不多,眼中的目光再次一变,但没人开口,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人精,富察镇涛的情绪没有多大变化,谁也猜不透两人之间的关系,这种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做法。 阿墨目光一动,将众人眼神变化看在眼中,也明白他们心中所想,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敢肯定,富察镇涛再不开口,撑不过一刻钟,宋二爷就该坐不住起身来迎接她了。 不过,富察镇涛的话刚出口,还没做出什么动作来,一只小精灵带着清灵的笑声蹦跳着进来,如没有察觉到堂中的怪异的气氛,一把抱住阿墨的手臂,撒着娇清笑道:“墨哥哥,你终于来了,絮儿等你好久呢!” 宋红絮虽然只有十二岁,但礼记?内则曰:‘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十二岁,早已是避讳可议亲的年纪,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一名男子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可算是放荡的行为,若有已议有亲,未来夫家随时都可以退亲。 今日,她是寿星公,又是一身明艳的喜庆衣裙,一出现,自是引得堂里堂外无数人的注目,她这一番举动,毫不意外地惊得无数人瞪大双眼,有几个老先生涨得满脸通红,连连摇头叹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那小子是谁啊?怎么跟宋二小姐那样亲密?” “看装扮,像是个乡下来的野小子,难不成宋府想上演穷小子和富家小姐的凄美故事?嘿嘿。” “我听到消息,富察将军帐下的一名小将对宋二小姐有意思,已经跟宋府透露了意思,那名小将听说姓普鲁,是汉元国贵族普鲁家族的人,嘿嘿,宋二小姐这是当众打普鲁的脸。” “打得好,宋二小姐的性情跟她的医术一样,让人又爱又恨,宋府虽然归顺了汉元,但宋二小姐一向都对汉元人没有好感,听说富察镇涛等将领被恭迎进宋府的时候,宋二小姐可是当众泼了那些人一身洗脚水,除了富察镇涛外,全都中招,也是因此,才被普鲁看上。” “汉元国人就是贱骨头。” “宋家还是有忠义之孙啊!” 拜灵敏的耳朵所赐,阿墨将这些悄悄的议论声听在耳中,那些个污言秽语很快被各种赞赏或叹息的声音所淹没,看来,敦阳城的民心大多还是在大梁这一边,但是汉元国的安民政策也并非没有效果,时间一长,恐怕会有更多的变故。 但只要现在民心还不变,那她就对自己的计划就有更大的信心。 一道强烈的杀意扑面而来,阿墨微微侧目,是坐在富察镇涛下首的一名年轻人,容貌颇为英俊,只是眼神太过阴毒,那目光射在了宋红絮挽着她手臂的手上,犹如千万把利刃一般,此人必然就是众人议论中的那个普鲁小将了。 富察镇涛的神色也有了变化,不知道是因为宋红絮当众的做法打了他的脸,还是他内力深厚,将众人低低的议论声听在耳中。 宋二爷脸色涨得猪肝,最为尴尬难堪,眼角偷偷地撇向富察镇涛和普鲁,见他们脸色不好,更是吓得一头冷汗,心里把宋红絮给骂得半死,但表面上却如一名长辈般,微沉着脸,威严中带着无奈斥道:“大庭广众,成何体统,红絮,今日是你的生辰,富察将军和普鲁少将军亲自前来,还不快过来见礼。” 这位宋二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带过眼前的尴尬,可惜宋二小姐似乎并不怎么配合。 “富察将军是二叔请的客人,又不是我请来的客人。”宋红絮撇了撇嘴,一副娇憨的模样,也不理宋二爷的目光变得多恐怖,挽着阿墨的手,边往外拖,边扬着声音道:“墨哥哥,这里人多,空气难闻,咱们都后院去。”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还不止,居然当众将一名男子邀进后院,这这这岂止是放荡啊! 在敦阳城,宋家二小姐的娇蛮跟她的医术同样出名,就算之前她的行为过火,许多人也只当小女孩任性,故意气那些汉元国人,皆一笑置之,可现在,只怕,还没等这些人走出宋府,宋二小姐的名声就该在‘臭不可闻’,以后怕难再找到好夫家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宋二爷悲愤出声,顾不得在富察镇涛的面前,一掌拍桌而起,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拿宋二小姐没办法,谁叫人家深得老太爷的喜爱呢! “宋二小姐还小,许是被某些不怀好意之徒蒙蔽欺骗以致于做出有辱家风之事,二爷无须动怒。”普鲁安抚着宋二爷,微眯起的双眸透着寒光,任谁都听得出他话中的某人是谁,只怕这个某人今日就算走得出宋府,明日也得从这世间消失了。 宋二爷发怒还不是因为怕宋红絮的举动惹恼普鲁,现在他既然这么说,那么他自是顺着台阶而下,话题一转,堂内又热闹起来,但比起之前,明显气氛不是那么和谐。 富察镇涛手执酒杯,轻轻一晃,站在身后的亲卫兵立即上前,伏低身子,仔细地听明富察镇涛低声的吩咐,然后悄然走出堂外。 阿墨被宋红絮拉着走,听着后边声音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满心的无奈,思及当日自己被逼退婚时面临的困境,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女儿家的名声重于一切,絮儿何苦自毁呢?” 宋红絮脚步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歪着头,看着她,笑嘻嘻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自毁,而不是在为自己争取?” “你堂堂的宋家二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婚事没有,还用争取?”阿墨甚是不解,她以为像她这般的大家小姐,必无须为婚事而烦恼,毕竟家里必然会为她选一门上好的亲事,自也不会像她这般被未来夫家嫌弃退婚。 “呵。”宋红絮一声轻笑,阿墨听不出其中的意味,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一丝沧桑,不似一名不懂世事的十二岁少女发出来的。 还未等阿墨想明白,宋红絮的笑声清灵依旧,仿若方才的那一声轻笑只是错觉:“墨哥哥,若絮儿以后真没人要,你可是要负责哦。” “啊!”阿墨突然觉得,她怎么好像掉进了这小姑娘的坑里了?错觉吧! 两人一路往后院走,亲密异常,把宋家的下人吓得犹如大白天见鬼,只差没当场尖叫出来。 宋红絮一点都没在意他人的目光,拉着阿墨直奔后院主屋,阿墨只能无奈跟着走,她毕竟是女儿身,从潜意识里并不认为两人这般亲密有何不对。 后院主屋住的是宋家当代家主宋老太爷宋仁,也是当代的名医,不过近两年已经不再行医了,深入简出。 阿墨跟着宋如絮进了一间宽敞的屋子,屋内飘散着有些浓郁的药香,不是医药世家整日以药为伍的药香,而是长年服药的苦药味。 宋老太爷病了? 阿墨眉峰轻蹙,单大将军曾跟她说过,宋老太爷自幼学医兼武,年过花甲,身子骨依旧健朗,三五个军中好手都未必能近得了他的身,以这屋内的药味,时日并不短,而且用量不少,可见,病得并不轻。 宋家家主在后院卧病不起,前院却为一个小女孩大摆宴席,喜气盈盈,如此明显的对比,即使在阿墨未曾开窍之前,也能察觉出不对劲,何况是此时的她。 “爷爷。”一进屋,宋红絮就放开阿墨的手,挥手示意伺侯老太爷的婢女离开,然后坐在床沿,轻声地唤着床上的老人,声音轻柔乖巧,有着浓浓的孺慕之情。 一只枯老的手巍巍颤颤地举起,宋红絮赶忙伸出小手去扶住那只手,然后调整位置,帮助床上的老人坐了起来。 病了几天,总算快好了,先更上一章!开始恢复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宋家秘事(上) 章节名:第五十八章 宋家秘事(上) 从五官看,依稀可看出老人年轻时的儒雅英俊,只是此时他脸庞上尽是灰败之色,脸皮松驰,看着无比苍老,分明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一点也看不出名震天下的‘仁医’风采,唯有那道奇特的眉毛能证明他的身份,而且绝对不可复制。ziyouge.com 松驰枯老的脸上,两道犹如卧蚕的粗大眉毛横架在双眼之上,随着脸皮一颤,如同两条蚕虫在蠕动,无比怪异喜庆,宋仁神医也因此被称为‘蚕眉公’,天下谁人不识。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对方明显已经快油尽灯枯,阿墨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因为实在是太喜感了。 “咳咳”宋仁咳了两声,声音虚浮无力,仅仅这两声轻咳,就好似在快速地消耗他的生命力。 “爷爷。”宋红絮的眼眶红了色,哽咽地叫了一声,伸手摸索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放进宋仁的口中,然后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胸口。 半响,宋仁才平缓了喘息,而整个人过程,阿墨都没有动作,神色始终保持联系着恭敬,那是对一名老人家保持的敬意,与对方是否是神医,或是叛国贼人无关。 宋仁虽然重病在身,双眼浑浊,但眼底偶有精光掠过,看到阿墨这般表现,苍老的脸上浮现抹淡淡的满意笑容,干枯的手微举,晃了晃,示意阿墨走近。 阿墨立即往床边走了几步,立在床前,恭敬作揖道:“阿墨见过宋老神医。” “好好,好,一个,后生,絮儿、没,看错。”宋仁的声音很是干涩与虚弱,而且好像很久不曾开口,说得断断续续,但眼里的精光却越发凝聚。 阿墨心里有个怪异的感觉,这样一个重病在身的老人,眼底正气不散,不像是会卖国求荣,叛国忘义之人。 “我,我等,你好久了。”说了两句话,宋仁的语调顺畅了些,只是这短短的几个字却把低头深思的阿墨暗自吓了一大跳。 等她? 这话暗含的意思绝非只是简单的说在等孙女引荐的好友,往更深一处想,或许他等的不是她,而是她来敦阳城的身份? 只是,宋家这趟水似乎有些深,还有些迷雾蒙住了她的眼睛,她须慎重,可不能先露了底。 “能得絮儿真心相交,是阿墨的荣幸,未能早些来拜侯宋神医,让神医久等,是阿墨之错。”微微弯腰一礼,阿墨装傻充愣,故意将宋仁的那句话理解成‘他等她,只是因为疼爱孙女,想见见被孙女一直称赞夸奖的朋友而已’,并没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宋仁嘴角艰难一扯,看着阿墨的目光明亮了许多,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发怒。 “之前也不见你对我有多礼貌,怎么见我了爷爷就一副文绉绉的样子打起太极来了?”宋红絮似看不惯阿墨这副酸样,撇着红艳的嘴唇不满道,转头,对着宋仁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甜甜道:“爷爷,我们时间不多了,富察镇涛那混蛋也来了,许过不久,他的人就该偷摸着过来了。” 说着祖孙两人都看着阿墨,就见她依旧是一副迷茫糊涂的样子,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还装。”宋红絮哼哧两声,见宋仁眨巴了两下眼睛,便笑着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抽出一个针包,从中抽出一支长长的金针,然后撩起宋仁的手臂,在他手上的一个隐敝穴位上扎了下去。 瞬间,阿墨就见到无比神奇的一幕,只见就这么一扎,宋仁跨着的背脊立即挺直,眼中的浑浊慢慢褪去,眼中精光如同出鞘的宝剑,锋利无比,霎时,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像是枯木逢春一般活了过来,皮肤虽然依旧褶皱干枯,但却渐渐有了活力,随着他微微扯动嘴角,一个和蔼亲和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看着阿墨瞪大着眼睛,眼中闪着神奇的光芒,宋红絮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道:“长见识吧!这可是我们宋家的不传之秘‘金针十式’中的第二式‘枯木逢春’。” “长见识了长见识了。”阿墨奈张地连连大赞宋红絮,心思暗自慢慢转动起来:一般这种家传之秘,向来只传男不传女,宋老太爷居然传给孙女,可见老太爷对她有多看重,最重要的是,这祖孙俩居然当着她的面动用不传之秘,看来是有秘事准备跟她说了。 果然,宋仁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你叫阿墨是吧?单大将军让你来的?”声音虽还有点无力,但语调无滞,顺畅无比,听着不像是重病之人。 “啊?我是叫阿墨,但是什么单大将军,我不认识。”无辜地眨巴着眼睛,阿墨继续装傻充愣,虽然人家当面动用了不传之秘,两人眼里看着也正气无比,但她的身份关系太大了,在对方没有先行露底,讲明白事情之前,她绝不会承认的,即便他们对她有所怀疑,甚至确认。 “你”宋红絮见他们都已经先开了口,但阿墨依旧死不承认,红嘴一撅,小脸一板,冷哼道:“你还不承认,你们这么多的强壮力居然能伤得那么重,这方圆百里除了死亡森林,哪来如此强大的野兽,死亡森林别说经历丰富的猎户,就是单大将军带领的精锐都不敢进去,你们若只是普通的猎户是嫌命长才进死亡森林?” 唔,这点倒是一个破绽,可惜并不足以猜出他们的身份,她倒想听听这位灵机的小姑娘到底看出他们多少破绽? 被看出破绽,阿墨并不心慌,她从未认为自己编的身分是毫无破绽的,不过听宋红絮这般说,只怕在她初次检查他们伤口的时候就已经有怀疑了,之后整天缠着她,怕也是故意的。 阿墨神色不变,宋红絮就越加不爽,哪还有之前的亲昵,重重哼了哼,又道:“虽然你们假装得很好,但我可是从小就跟着爷爷进出军营,你们一举一动,经常不经意地透着军人的气息,伤势不重的几个,每天趁着大夫伯伯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出去,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们躺在床上,可床边的鞋上都沾着泥土,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哼哼,除了从你身上还看不出破绽,其他人几乎个个都是破绽。” 哎,宋红絮哪里是个十二岁小姑娘,分明是个人精,她并不是整天都呆在医馆,但却敏锐地察觉出那么多破绽,就连医馆内的大夫都察觉不出来。 那些个家伙虽然个个都是精兵,皆有一技在身,但除了狗子善侦察伪装,其他人都不合格,连她自己也不合格,虽然宋红絮说在她身上看不出破绽,但自家知自家事,她那是早防着她,加上六感灵敏,才一次次躲过。 两人一个不断揭破,一个继续装傻,宋老太爷终于看不过,阻止宋红絮再说下去:“絮儿,阿墨谨慎是对的。”随后,看向阿墨,亲切微笑着道:“老朽知道,我宋家投敌的行为始终让阿墨放不了心,既然如此,就让老朽先把这事说一说吧!” 宋老太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叹息与悲哀。 宋家是杏林世家,祖传‘金针十式’名传天下,还曾被大梁开国太祖赞为天下第一针,当代家主宋老太爷更是师从医界圣地‘医谷’,又拜有名师习武,从少年起就游医天下,在武林榜上甚至占居一席之位,被称为‘医武双绝’宋侠医,人到中年,他在敦阳城安定下来,为拱卫边疆的大梁军士尽一份力,宋家也成为了敦阳城最大的家族,也是最受人景仰的家族。 宋老太爷生有二子,长子宋大爷宋杉天赋极高,不仅继承宋老太爷的医,也继承了他的仁,可惜先天不足,自幼身体嬴弱,纵有身为神医的父亲,也不能断根,人家一日三餐吃饭,他就一日三餐吃药,外加夜宵。 自两年前就开始卧病不起,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世人的视线里,若不是宋家没有丧事报出,只怕大家都以为他早已死了。 至于二儿子宋仲,就是阿墨在堂前看到的宋二爷,而问题果真就出在了这位宋二爷的身上。 宋仲的天赋一般,然而性子却与父兄南辕北辙,从小就好强,嫉妒兄长的天赋,但他又善长伪装,舌灿莲花,将宋老太爷哄得看不清事实,竟以为他学医天赋虽然一般,可天性善良仁爱,将他疼进骨子里,待他成年就将家中的大权交给他。 不过,宋老太爷再疼爱儿子,脑子还是拎得清,祖训有言,‘金针十式’必须一传一,宋仲明显不适合学金针,所以最后,金针还是传给了大儿子,为了补偿,他更是任宋仲‘为所欲为’。 宋仲努力了这么久,就为了习金针,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恨在心中,面上却不露,甚至主动表示自己不是学医的料,想去学做生意,宋老太爷自是答应,从此埋入祸根。 “我怎么也不想到,他居然会借行商为名,暗中与汉元国勾结,甚至查清了自己的身世。”说到这里,宋老太爷目光的哀色灼伤了屋内的两人,为宋家而哀,为自己而哀,甚至为那不肖子而哀。 与汉元国勾结,他说的是借行商与汉元国勾结,而不是归顺? 阿墨心下暗自一震,对于宋仲的身世,宋家的家事,她没什么兴趣知道,但是这句话中暗含的意思却是石破天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宋家秘事(中) 章节名:第五十九章 宋家秘事(中) 宋仲与宋杉其实并不是同胞兄弟,而是同父异母,宋仲的母亲是汉元国人,宋仁年轻时游历天下,与宋仲的母亲相识,相知,相爱,后有了一夜露水姻缘,诞下一子,就是宋仲,本来已经征得宋仁正妻同意,迎为侧室,可惜当年发生了一件震惊两国的大事,本是恩爱的情人立即反目。|ziyouge.com| 三十年数年前,两国大战,大梁在战帅的带领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更是于阵前一箭射杀当时的汉元统帅,汉元国君的胞弟‘陇亲王’,威名大震,大梁士气高涨,退敌百里。 却不想‘陇亲王’的儿子以报父仇为名,居然趁战帅奉旨还京之际,率大军大举压进边境,屠杀边城无辜百姓十数万计,连刚出世的婴儿都不放过,据说杀得当时汉元士兵连手都软了,每一寸土地浸满艳红的鲜红,一城十村成为鬼地,史称‘鬼屠惨剧’。 大梁战帅半路折道回归,却还是慢了一步,最后虽然将肇事的‘陇亲王’之子及全部士兵陪了葬,但挽回不了这件惨绝人寰的惨剧。 “十数万英灵在上,吾以血立誓,必以敌军百万祭奠英灵,此仇此恨,永世不共戴天。”在十数万坟头前,战帅以血歃誓,汉元大军杀大梁一个百姓,他就杀敌军十个。 大梁王朝,上至帝王,下至百姓,无一不仇恨汉元国的灭绝人性,一度在朝堂上曾出现百官异口请战的局面,战帅得全国之力支持,一路势如破竹,每战必力歼敌军全军,仅差一点就打到汉元的国都,最后是汉元国君亲下罪已诏,亲祭死去的大梁百姓,又经过一番运作,签下‘十年不战’之约,才让大梁的朝堂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而战帅也只能在一道又一道的圣旨下,无奈撤军回国,不能杀敌百万,引为终生憾事。 经此一事,汉元国虽不至于灭国,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赔偿大梁整整一洲五城的土地,此外,金银珠宝珍玩美女不计其数,而且在战帅的全力攻打下,汉元大军几乎每战必全军覆没,死亡的将士数以十万计。 汉元国元气大伤,休整了整整二三十年才慢慢恢复,甚至更胜以往,相反,大梁皇权中心因发生了一件秘事,为之后的十数年内忧埋入隐患,这才有了汉元国故态复萌大举入侵之事。 两国之事先不提,只说宋仁与那汉元国女子因‘鬼屠惨剧’一事反目成仇。 宋仁既然被称江湖中人称为宋侠医,又被百姓称为‘仁医’,当是仁侠无双,一身浩然正气,忠国爱民,听闻此事,毅然延迟婚期,前往军中,相助梁军,为梁军的势如破竹立下汗马功劳。 那名女子虽然是汉元国人,但是家国大事,与一妇道人家要说干系,可大可小,宋仁没有因汉元军队的恶行而离弃她,她也没因宋仁投军而离去,本来两人虽因此事有所嫌隙,但也不致于反目。 最大的原因,却是那名女子的同胞哥哥和弟弟都在军中效力,已做到了副将,在一场战役中,因宋仁以药物相助,使得梁军大胜,而她的俩兄弟就死在那场战役,一个万箭穿心,一个被万马践踏而死。 那名女子听到这个消息昏死过去,然后不告而别,宋仁也没去找她,只将宋仲养在元配的名下,宋家绝口不再提起那名女子,好似她从来就没出现过。 宋仁却没有想到,那名女子因兄弟的死对他恨之入骨,宋仲本来是因为学医无望,想借父亲之名做生意捞钱,用钱来打通关节,步入官场,没想到他去到汉元国会遇上他的亲生母亲,然后很狗血的,滴血认亲。 确认了自己的身世,宋仲在母亲的牵线下,跟汉元的官员搭上线,原本他只是想借势让他的生意在汉元国立稳脚根,没想到诱惑越来越大,加上亲母在耳边撮蹿,他把心一横,答应作为汉元国的耳目回到敦阳城。 “宋仲将敦阳城的兵力部署给了汉元国?”听到这里,阿墨的神色已经有了变化,她的脸色沉静如水,这句话问出口,已经间接地在承认她的身份。 宋仁的风流韵事,宋仲的身世来历,狗血地勾不起她一丝情绪,但是汉元军队大屠杀边境百姓这件事对她心神的冲击太大了,虽然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可是眼前仿佛一下子就出现当年那炼狱般的情景,胸腔燃烧起从未有过的滔天杀意,脑中甚至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扩大:战帅当年没杀够的百万敌军,由我来补上。 说起往事,宋老太爷情绪有些激动,气息粗喘,枯老的脸庞浮上一丝不健康的红色,宋红絮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但心神依旧受到冲击,稚嫩的脸上悲痛之色甚浓,见爷爷情绪不稳,便代为接下去回答阿墨的问题:“是,而且不仅如此,想来,你早已听过我们宋家在敌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所有嫡系都闭门不出吧?” 阿墨点头,现在想来,宋家当时必然已被宋仲掌控了吧?只是宋红絮如今依旧能行动自如,而宋老太爷也不像是被监禁,但是他的病又很奇怪,而且宋仲若真勾结了敌国,那他所做的必然不止这些。 “二叔从汉元国回来,利用爷爷在军中的关系,频繁出入军营,不仅窃得兵力部署图,而且在营中下了毒药,这种毒药平时并不会有事,但只要闻到另一种药粉的味道就会全身脱力,药效一个月,一个月后这种情况会自动消除,就算是我爷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查不出任何异样。” 宋红絮代替宋仁说下去,她的声音带着悲意,透着少女所不应该有的沧桑,她的目光不再清澈天真,隐隐带着丝睿智通透,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之前展现在别人面前的宋红絮是带着面具的。 不用她再说下去了,阿墨已然恍悟,在敦阳城的这几天,她心中就一直有一个疑问,敦阳城屹立百年,城高墙厚,兵强将勇,城民万众一心,就算汉元烈王兵法通神,他创立的‘追风神骑’堪比天兵,悄无声息地夺下定泸城这倒是极有可能,但是纵是是两面夹击,敦阳城也不可能败得那么快,且一路退到襄武城都无还手之力? 在军中的这些日子,她对单大将军的性格和能力都有所了解,他忠君爱国,对军中的将士爱若子侄,可是在人情处事上,一直想取得两全,保持各方平衡,使得他一再退让,失了气魄,但是在战事上,没有人能否认他的果断勇猛,睿智谋断。 他驻守边关多年,自是清楚,一旦襄武城不保,大梁内地就危险,以烈王之能,随时都能打到京都,所以若非真不可战,他绝不会为了所谓的保存实力而不断溃退。 现在想来,那是因为敦阳城兵力部署被敌军掌握在手中,而梁军将士又大都中了不知名的毒药,使得战力几乎为无,单大将军才会接连痛失两城,队伍不得不一退再退。 宋家是杏林世家,宋仲下的药必然十分高明,普通的军医大夫是不可能察觉出来的,所以外界只能传闻是单大将军为了保存实力才撤退,而这件事,单大将军必然要承受来自朝廷严厉的问责,若非战事严峻,朝廷各派又各怀鬼胎,各有谋算,反而让他逃过了一劫,但也为之后各派势力插足北营军权埋入祸根。 阿墨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想到,单大将军也没想到,大梁今日的危难处境,北境二十数万将士今时的困境,刘云轩一年来所受到的屈辱,罪魁祸首竟然就在这宋家。 宋红絮祖孙两人的身子突而颤了颤,莫名地感到屋内一股刺骨的寒意包裹过来,将他们冻得牙齿打颤,他们将目光惊惧地投向阿墨,却未见她的神色有多大的变化,目光微垂,也看不清情绪,但是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平静之下隐藏的可怕杀意,这股杀意并不凌厉,却似寒气严风般从四面八方侵蚀进肌肤,入骨血,侵灵魂。 这才是真正的阿墨吗?平时温温和和的墨哥哥原来也有这么可怕的时候。 宋红絮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冻住,但心跳却是从未有过的快,美眸映着阿墨的身影,眼底有恐惧,也有异样的光彩。 “除了他之外,一个少年朗的身上居然也会散发这般可怕的杀意?这种感觉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宋仁受到的震撼仿若更大,他失神地喃喃低语,闪烁着精光的双眸仔仔细细地在阿墨的脸上来回巡视,眼底有着怀念与探究之色,似乎是想从这张脸上看出某些回忆出来。 阿墨此时胸腔杀意凛然,没有心思去注意祖孙两人的异样,她再次平静出声:“说下去。” 短短三个字,语气无异,声调平缓,再是寻常不过的话语,但是祖孙两人就是能从中听到压抑的冷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宋家秘事(下) 章节名:第六十章 宋家秘事(下)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ziyouge.com| 做下罪孽的虽然是宋仲,但归根到底,一切的源头来自于宋仁,源自是年轻时的一场风流。 宋仁想起大梁战死的将士,想到敦阳的百姓,想起宋家,想起毫无人性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 所谓英雄迟暮,宋仁早已年过花甲,也不免糊涂的时候,他虽然对二儿子频繁出入军营觉得奇怪,但他早已表示不理事了,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一心扑在教导孙女身上。 宋杉这两年的身体越发地不好,几乎是卧床不起,他虽然习得金针绝技,但根本没有精力施展,所幸,他的女儿宋红絮天赋竟比他还高,宋仁不是迂腐之辈,自她小的时候就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最后更是亲授‘传男不传女’的金针绝技。 直到敌军兵临城下,老神医一如既往地地欲召集宋家所有大夫前往军营效力,这时,他却突然发病,身为神医,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自己中了毒,而且是汉元国天逍派最阴毒的‘噬魄’,不会立即致人死亡,但却会慢慢地侵噬精魄,直至一身的精气神被侵噬殆尽。 能对一名神医下毒,那么下毒之人必然是宋仁所极其亲近且信任的人,而近年来,他深入简出,能连接近他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噬魄’是天逍派的镇派之毒,不是轻易流传出来的,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中毒之事,是敌国蓄谋已久的阴谋,最大的嫌疑便是他的二儿子。 事到如今,宋仲也露出了他狠毒的面目出来,他在宋仁的床前亲自说出了一切,然后假借他之名,将所有的嫡系子弟都召集起来,之后便将他们及其家人都给囚禁起来,还对他们下药,逼他们归顺。 若是所有的嫡系弟子都失踪,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他将归顺于他的几人放出去,放出谣言,说是宋老家主有令,宋家闭门不出,所有嫡系子弟不得外出,不得见客,不得行医,甚至给庆安堂的大夫暗下命令,医治平民百姓,不许为梁军效力。 敦阳城就属宋家医术最高,没有宋家人出手,根本没有大夫能察觉到大梁士兵的异样,使得他们败得莫名其妙。 宋老太爷中了‘噬魄’,除非深知这种毒药的人,否则纵是医术再精湛,也察觉不出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人到古稀之年必然要经历的一个阶段,生老病死,天命已到,身为医者,能做的就只是延缓时间的到来而已。 宋红絮被称为小神医,看到最疼爱她的爷爷这般躺在床上,一天天枯老,生命在一点点流失,她悲痛欲绝,可又无能为力,父亲又躺在床上,整日昏沉,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都面临死神的威胁,她的天地都塌了,根本没去关心外面发生的事情。 直到一次意外,她发现父亲所服用的药有些不对劲,而且家中的下人多了很多生面孔,于是暗中不动声色地调查,以她的聪明,很快就发现她二叔已经掌控了整个宋家,而且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但宋家被他假借爷爷之名不许相助梁军,因此,她猜测爷爷突如其来的重病必然有猫腻。 宋红絮非常聪明,她继续装傻充愣,以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不断地降低宋仲的戒心,甚至让他因不想被人怀疑而同意让她亲奉在宋仁的身边,他并不知道,宋红絮已经掌握了‘金针十式’。 宋仲很自负,他从骨子里看不起自个的大哥,宋红絮小神医名头虽大,但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小丫头片子一个,‘噬魄’连宋仁自己也解不了,区区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就算天天奉侍在旁又有何用,只要老头子不清醒,开不了口,就坏不了他的事。 宋红絮一如往常地每天到宋仁的屋子里陪他‘说话’,然后趁丫环去端药的时间,为宋老太爷实施金针,她不知道宋老太爷中了什么毒,她的目的也不是解毒,而是让宋老太爷尽快醒来。 ‘噬魄’不愧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剧毒,足足坚持了一个月,宋仁才幽幽发醒过来,又足足过了半个月,才能开口说话,而这时,敦阳城早已沦陷,宋家已成为世人眼中的叛国贼,宋仲已当上了代城主。 事已成定局,祖孙俩再恨再悔再怨也没用,他们只能等,等着大梁的军队再次打回来,难他们赎罪的机会,这一等,就等了一年。 在这期间,宋红絮每天继续给宋仁行针,遏制住毒素,然后又用特殊手法让他表面看起来枯尽灯枯的模样,此外,她暗中调查那群嫡系子弟的下落,现在已有了眉目,至于宋杉,在年关之际终是熬不过去了。 阿墨他们进入医馆就遇到宋红絮,其实并不是巧合,而是这位二小姐每天都喜欢在城里城外乱逛,她在等,也在做准备。 她等单大将军的人会突然出现,或是伪装成路边的小乞丐,或是伪装成在茶馆里听书的客人,过往的商人,甚至连汉元国的士兵,她都没放过,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伪装’成受重伤的猎户,还是成群出现,连她这个‘有心人’都差点错过,汉元国那些人又怎么能发现得了呢。 同时,她在做准备,她每天闲逛,将每个城门敌军的岗哨,巡逻队伍的人数,换班时辰等等都细细地摸清楚,就等着梁军杀回来的时候,能尽一份力。 不过,宋仲虽说不认为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坏她的事,但也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由原先伺候在身边的小厮丫环,到现在的表哥薛玉朗。 薛玉朗其实并不是宋红絮的亲表哥,薛家是宋仲妻子的娘家人,两家走得近,所以薛家的后辈与宋家的后辈也都相熟。 除了刚到医馆时见过一面外,阿墨又见了那个薛玉朗几回,现在想想,除了昨晚外,宋红絮每一回来医馆,身边必跟着他,而他每次都是客客气气,态度和善,与猴子几人还相谈甚欢,年纪虽小,但见识颇广,像是个江湖中人,眉眼间有侠气,看着并不像是个与宋仲沆瀣一气的人。 “薛玉朗很精明,我想尽办法都无法引开他的视线,所幸,之前我将资料收集得差不多。”宋红絮说着,从里衣内拿出由丝绢包着的一小叠东西,递给阿墨。 身份已经摊开了,阿墨也不用假装,伸手接过,摊开丝绢,就见是一张张写满小字的纸张,翻开了一下,里面记录了这几个月来,汉元军队在敦阳城的情况,还有哪些人已经投诚,宋仲在城中的势力等等。 有了这些资料再加上这几日来,他们所调查到的情况,对于敦阳城,她便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好,我暂且信你们。”阿墨周身的冷意稍敛,直接道:“现在的宋家,有多少人可信可用?” “不多。”宋红絮轻叹了一声,然后又急急开口道:“不过,我已经查到那些嫡系弟子被关押的地方,只要,只要你的人能帮忙,他们都可以用。”这句话她说得有些孩子气。 宋仁宠溺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转头,看着阿墨严肃问道:“大军现在的处境老朽多少了解一些,你们来敦阳城的目的和任务,老朽知道不该问,只是想跟你说,无论你们要做什么,宋仁必以手中全部的力量相助” 郑重地点了点头,阿墨的耳朵突而动了动,抬手示意两人先不要说话,以口型说道:“屋顶有人。” 祖孙两人一惊,宋仁微点了下头,宋红絮便重新拿起金针,快速地在他连扎了几个穴位,瞬间,只见原本精神还算好的宋仁又快速萎靡下去,不消一息的时间,又变成阿墨刚进来时看到那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将宋仁扶着躺下,宋坐絮坐在床边,微扬着声音,娇声娇气道:“爷爷,你说墨哥哥是不是对絮儿很好很好啊?比那个什么普鲁普通的好多了吧?”这句话让人听到会以为她之前是在宋仁的跟前夸阿墨对她的好,还有说普鲁的坏话,这倒是跟她在堂前的表现极其吻合。 宋仁本身就中了剧毒,现在又一直以金针刺穴的方法保持这副样子,一定对他的身体损害很大,宋红絮明明很心痛,举针的手都在颤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看着祖孙俩这样,纵是有再大的怨气也发不出来,阿墨黯然叹息,宋老太爷是以生命在赎罪,他硬撑着这口气,是为了等着亲眼看到大军夺回敦阳城,将敌军赶离大梁的国土的一天吧? “絮儿夸张了,阿墨哪有她说得那么好啊!”阿墨也配合着开口,很是谦逊和拘谨,那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面对大人物时的谦卑和惶恐。 伏在屋顶的那人听着下面和乐融融的谈话声,基本上就是宋红絮一个人在说,在向宋仁夸着阿墨有多好多好,她有多喜欢多喜欢,甚至直接表明,她长大要嫁给她。 这分明就是孙女带孙女婿来拜见爷爷的戏码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未来夫君? 章节名:第六十一章 未来夫君? 走在宋家清幽的小道上,宋红絮依旧挽着阿墨的手臂,脸上甜蜜的笑容就如坠入爱河的少女终于与爱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般,凡是看到她脸上表情的人都露出暧昧的笑容,自以为了解地会心一笑。ziyouge.com 她嫣红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似在说着最甜蜜的情话,又似是在向身边的爱郎撒着娇,而身边的人则微微笑着注视着她,专心倾听她的话,这画面怎地唯美两个字所能描述的。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这样的 宋红絮将头靠在阿墨的肩膀上,含情脉脉,红唇微张:“我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从小跟在爷爷身边,单叔叔也很疼我,耳濡目染之下也有所了解,虽然不想承认,可富察镇涛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出色的将军,他手下的兵军规严明,占领敦阳城这么久,只出过两三回欺辱百姓的事,而每一次,犯事的士兵都被当众处斩,可以说,如果不是敦阳城常年历经战乱,换成其他任何一座城池,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城中的百姓的心怕就难说了。” 阿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宋红絮说得没错,驻守在城中的汉元士兵,戒律严明,维持城中治安,对百姓秋毫不犯,但凡是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走进敦阳城,都不会以为这是一座被敌国侵占统治的城池。 所以这些天,她越是调查,心情便越是沉重,她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但是凡事皆不是绝对,富察镇涛的治军之能,让她心惊,武卫军不可否认是一支强兵悍将的队伍,却不是无敌,她无法自大的肯定,武卫军的兄弟对上富察镇涛的军队一定能取胜。 如果她不能按计划夺回敦阳城,那她所有的计划都将失败,代价就是还困在无名谷的梁军必将全军覆没,她深信,汉元烈王真要下杀手,只需一句‘围歼’,二十万大军逃生无门。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趟宋家这淌浑水的原因,宋家本就不在她的计划中,虽然是一大助力,但是于她本来的计划可要可不要,她实在无须冒着被撞破身份,甚至被出卖的危险进来。 “你们既然敢潜回来,一定准备充分,但是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想要夺回敦阳城,难,太难了。” “再难也必须夺,我大梁的国土岂容他人践踏。”阿墨眉梢高高扬起,目光迸射出慑人的冷光,一股豪丈万分的气势骤然散发出来。 宋红絮呆呆地看着身边人清俊不凡的脸,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若渡着一层金光,眩目在让她觉得有些头昏,如同蜜桃般的粉脸顿时如同熟透了一般。 “怎么了?”许久不听见宋红絮开口,阿墨疑惑地转过头,见到的却是一张红通通的小脸,不禁惊吓道:“怎么红成这个样子?莫不是发烧了?”说着,伸手往她的额头上探去。 额头上传来的冰凉让宋红絮猛地回过神来,惊了一跳,身子往后跳去,却不防路旁一颗小石子,脚下一崴,惊叫了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阿墨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揽,将宋红絮揽入怀中,顿时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鼻尖只差那么一寸就碰在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忽而一道惊诧中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两人保持着抱在一起的姿势,扭头看过去。 从小道尽头的拱门旁,一个眉清目透的少年急冲冲地跑过来,大而有神的眼中燃烧着火焰,他的步伐很快,脚下犹如生风,眨眼间已经跑到两人跟前。 “还不放开。”少年怒火腾烧的目光落在揽着宋红絮腰间的手,如是目光能化为实质,那只手早已化为灰烬。 “呃?薛兄?”阿墨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来人,刚刚还提起他,现在就出现,还真巧啊!只是,干嘛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表哥?”宋红絮也跟着阿墨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薛玉朗,两人的表情竟是出奇地一致,她虽然聪慧,但年纪毕竟还小,更重要的是,她在阿墨的身边,常常会忘记男女之防,觉得很舒服随意,这也是为何,她第一眼就‘看中’阿墨,之后又频频接近她的原因之一。 薛玉朗见两人当着他的面还抱在一起,麦色的脸庞气得涨成猪肝色,燃烧着火焰的眼底还有着幽怨之色。 “该死的混蛋,还敢占表妹的便宜。”薛玉朗真的要气疯了,抡起拳头就往阿墨的身上揍去,他本身身怀武功,出拳迅猛非常,同时,为防误伤到宋红絮,另一只手往前一探,将她从阿墨的怀中扯到自个身后。 阿墨自从习武,再加上六感灵敏的天赋,现在的反应绝对比一个四五阶的内修高手还要快,但是竟也险些中了招,可见薛玉朗的拳头有多快。 脚下游龙步伐一动,阿墨以一种快得近乎诡异的速度闪身躲过,眼中闪动着异色,眉宇微微蹙起,不解道:“薛兄?你这是做什么?” 薛玉朗内功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他所习的武功可是与速度见称,没想到这个小猎户竟然能躲得过去,不过他也只是稍愣了一下,又再次出手,这一次速度更快,可见之前他是留了余地的。 “薛兄?”阿墨很是无奈,就算要跟她打架,起码也得告诉她,她哪里得罪他啊!他的眼中有杀气,但拳头没有杀意,并不像是发现了她们身份而奉命来杀她的。 “哼。”薛玉朗冷哼一声,变拳为爪,朝着阿墨的衣襟抓去。 薛玉朗这一手很是精妙,阿墨若不想暴露实力,再一味躲闪,这一手绝对躲不过,她没有紧张,漆黑灵动的双眸掠过缕赞赏,意识下微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电光火石之间,宋红絮猛地挡在了阿墨的面前,柳眉倒竖,怒喝道:“表哥,你做什么?” 薛玉朗并没有用上内力,所以虽然这一手迅猛无比,但还是在贴近宋红絮之前堪堪止住去势,依旧保持着一爪探出的姿势,脸上的怒气稍敛,痛心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声音微哑道:“絮儿,你,你真的喜欢这个人吗?” 宋红絮微征了一下,偷偷瞥了阿墨一眼,然后小脸泛起红晕,低垂着眼眸,并不答话,但是她这副样子,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阿墨此时要是还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那她就白开了这七窍了,感情薛玉朗对他表妹有意思啊!啧啧,虽说两人也算是年岁相当,但宋红絮毕竟还是小女孩,她就是心思再通透,也想不到这上面去,平白无故差点被打,这是被当情敌了? 再看宋红絮的表情,阿墨背脊发凉,额头青筋凸凸直跳,这小妮子是怕她死得不够快是吧?她应该没有得罪她吧? 果然,本已渐息怒火的薛玉朗再次被打击到了,看着阿墨的目光恨得不将她杀抽筋扒皮,但是目光移到宋红絮身上又不禁软了下去,无奈与痛楚,还有挣扎。 半响,他似乎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深深地,眷恋地看了宋红絮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转向阿墨,透着警告的意味:“阿墨,今天絮儿已经为了你败了名声,你要是敢负她,我薛玉朗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必将你碎尸万段。”说完,不再看两人一眼,也不等阿墨开口,转身离开,背影是那般的孤寂与悲凉。 阿墨目光黯沉,薛玉朗已经发现或是怀疑她了?是什么时候怀疑的?应该不是今日,但在大堂里,宋仲和富察镇涛的表情不像做假,也就是说薛玉朗没有将他的怀疑告诉宋仲,更甚至,他或许什么都心里有数,只是他什么都没做。 转眸看向站在她稍前一步的宋红絮,她正征征地看着远去的薛玉朗的背影,美眸迷茫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墨似有所领悟,但她没的点破,只是想着方才薛玉朗的话,后知后觉地蹦跳起来,指着他远去的背景,瞪大双眼,道:“他,他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负了你?我什么时候跟你有那,那关系?”拜托,她也是女子的好不? 宋红絮这时也回了神,脸上神色莫测,但只一瞬,所有的心思已被掩藏,据傲地扬起头,小手就往阿墨的手臂上一扭,恶狠狠道:“有那关系又怎么啦?本小姐配不起你?” 阿墨一听,可真是被吓了一大跳,额头几滴冷汗滴落,讪讪道:“宋,宋二小姐,您可别乱开玩笑,小的经不起吓。” “哼,谁跟你开玩笑,刚才在爷爷跟前,你可是亲口保证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呐,从今天起,你可就是我的未来夫君了,你可是敢负我,哼哼,可不止表哥不会放过你,爷爷,还有单大将军都不会放过你哦。”宋红絮水灵灵的大眼睛冲着阿墨古怪地眨了眨眼睛,得意在笑着道。 呃!未来夫君! 阿墨惊悚了,她好想哭,她们在宋老太爷面前的说的话那不是说给暗中偷听的人听的吗?怎么她就要负责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叛徒泄密 夜已入深,寒芒四泻,敦阳城早已沉睡了,除了城墙上的守城兵,除了瑟瑟吹拂过的秋风,如同怨妇啼哭一般呜咽着,半弦月斜挂天边,带着惨惨淡淡的寒意洒在城内条条街道上,把沉睡着的城池渲染得步步荆棘,杀机四伏。 东城门临近的一条小巷子内,几道黑影正快速地朝着城门的方向掠去,半刻钟后,来到城墙下,其中两人稍稍离开城墙几步,拿下肩上的绳索,在手中甩了几甩,就猛地朝墙头掷上去,只听得黑暗中传来几不可闻的‘叮叮’声。 守卫在城墙头的士兵咦地一声,往某个方向望去,淡淡的月色下,并无异状,再加上夜里冰凉,也懒得走动,便只以为是错觉,继续拢着手站着,却不知,在某一处月光照不到的城墙下,几道敏捷灵活的身影顺着绳索快速地朝城墙头移动。 夜风萧瑟,呜咽的风声响起一声不和谐的噗哧声,在寂静的黑夜显得更为清晰渗人,令人头皮发麻,那是利刃划过肌肤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飘散于空中,紧接着,不待听闻到这声音的士兵们反应过来,又是接连噗哧噗哧的声音奏响成一曲阴森诡异的曲子,点燃空气中的热血。 很快,守城的士兵终于察觉到不对,朝着已经倒下不少士兵的地方冲了过去,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往城楼处快速去,准备示警,但就在他接近城楼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脚步,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背脊蹿起,狠狠地冻住了他的心脏。 未等他凭着多年对危险感知后退,黑暗中,一只纤细的小手如撕破黑幕骤然出现,‘砰’地击中了他的眉宇,瞬间,他的意识就隐入了黑暗中,然后彻底消散。 金戈交击声在黑暗中响起,很快就又消声,好似方才那一番金戈声只是错觉。 几道黑影在月辉下快速穿行,行动迅捷,很快便下了城楼,用力推开城门,厚重的城门响起了咯嘎声,缓缓开启。 这时,从城内靠近城门的一处隐敝处突而跑出数十人,两人在前面,步伐沉稳,身姿挺拔,中间数十人男女老少皆有,脚步虚浮,步履匆匆,最后边又有两个明显有武功底子的人押后。 这一行人很快来到城门下,从已开启一半的城门出去。 之前的几道黑影已在城外的门口等待,看到他们全部出来了,才从黑暗中渐渐显出身影来,月光下,那为首一人可不就是阿墨么,她后边左右站着就是段小白和猴子,守在四周戒备的是耗子、飞鹰等人,护送那数十人出来的那四人是野人和黑熊他们。 “墨哥哥。”那数十人前方一个身披披风的娇小身影一看到阿墨就飞奔过去,抱住她的手臂,嘟着嘴撒娇。 阿墨一听见这声音,背脊立即就蹿起了寒意,浑身僵硬,扯了扯嘴角,无奈道:“絮儿,你,你怎么跟着一起出来了?”妈呀,自从莫名其妙成了未来夫君,她算是怕死了这位小妮子了,本想着这次办完事后就远远躲开,从此对她退避三舍,没想到,她悲催地居然躲不过。 “墨哥哥,你不喜欢看到我?你讨厌絮儿了吗?”宋红絮嘴巴嘟得能挂个水壶,水灵灵的大眼睛极其哀怨地瞅着她,好似她是个负心人般。 拜托,你只有十二岁,别做出这副怨妇的表情行不? 阿墨头皮发麻,脸皮抽了抽,身旁的兄弟偏偏在这时候捂嘴偷笑,野人甚至还一副大哥的模样,语重心长道:“宋二小姐是个好姑娘,花将军不可辜负啊!” 阿墨内伤了,自从那日从宋府出来后,先是他们所在的庆安医馆,接着整个敦阳城都在传播宋二小姐与一个乡野小子的‘情事’,然后她就宋二小姐的亲口承认和这群兄弟异样的目光下,成了宋家未来的姑爷,一个两人逮着机会地‘祝福’她。 “好了,办正事要紧,快走。”无奈,阿墨只能端出将军的气势,转移话题了,可是看着那一张张憋笑的脸就知道她的气势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走,准备走哪去啊?”突兀,一道笑声沉沉响起,像是从四周八方传过来,接着,昏暗的城门口亮了起来,无数的火把腾烧,带来扑面的热浪。 嘀嗒嘀嗒,如雨点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前方的城门外,还有后方的城内传来,很快城门口就被重重围住。 阿墨脸色大变,幽眸闪过丝慌乱,面上却强作镇定,挥手下令道:“保护宋家嫡系,准备突围。” “是。”其他人也是一慌,但很快便围拢起来,将中间那群手脚还虚软的宋家嫡系保护个严实,可眼前这境况,敌军少说也有几千人,这边只有十几个人能用得上,还得分神保护二三十个手无搏鸡之力,身上软筋散药力还未散的宋家人,就算他们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武林高手,也打不出去,何况他们不过比普通人武功高些的军中精锐而已。 嘀嗒 沉重有力的马蹄踏在地上,从重重包围的汉元士兵后打马而出,马背上坐着的正是富察镇涛,他身边两人,正是宋家二爷宋仲,还有那个叫普鲁的小将,两人正阴狠地看着阿墨还有她身边的宋红絮。 “絮儿,过来,二叔只当你是受贼人所骗才做下这等叛逆之事,只要你现在悔改,二叔了普鲁将军会代你向察觉大将军说情。”宋仲将目光落在宋红絮身上,一副好叔叔的模样温言劝慰道。 事已至此,宋红絮已是不必再假装了,她愤恨地朝宋仲呸了一声,一本正经怒道:“你才是叛国误家的叛逆,宋仲,爷爷已经说了,宋家没有你这个卖国求荣,杀兄囚亲的畜生,你愿意当汉元国的狗,我宋红絮可想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好。”宋红絮一顿正义凛然的痛骂让已知晓宋家事的野人等人齐声叫好,对这个小姑娘更有好感。 “你”被小辈当众指着鼻子骂,宋仲脑羞成怒,若不是普鲁看上这小丫头,他岂会在这里对她好言相劝,变相地讨好普鲁,谁知这丫头居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她不念叔侄之情了,哼,富察将军向来不喜欢留后患,今日在场的人,包括那群宁死也不肯投降的嫡系,即将成为刀下亡魂。 “宋老爷勿恼。”富察镇涛摆手打断宋仲即将出口的怒骂,犹如毒蛇般阴森的目光直直盯着阿墨,笑得渗人道:“你是叫阿墨吧?很好,当日在城门口还有在宋府,两次,居然两次都被你骗过去了,何时,梁军竟有这样的好苗子,倒让本将军意外,可惜,你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身边的兄弟会把你们都给出卖了。”说着,他扬了扬眉,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这些人已忧瓮中之鳖,他不急,慢慢耍着玩才有意思。 富察镇涛最后一句话把阿墨等人惊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之中出现了叛徒? “哼,都已经将他们给包了饺子了,富察将军还须用上挑拔离间吗?未免太过慎密小心了吧?”眼见众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对身边的人露出怀疑之色,阿墨赶紧站出来,冲着富察镇涛冷冷笑道。 “本将军是在挑拔离间吗?呵呵,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的行动多隐敝啊,计划得多完美,若不是有人告密,本将军怎么能识破,专门等在这里恭候大驾呢?”富察镇涛似笑非笑地扫视了所有人一眼,果然如他所料,除了那个叫阿墨的领头人神色不变外,其他人的脸色都难看到极点,对身边的人已经起了戒备。 “阿墨,我们的行动一直很小心,想不通会在哪里暴露了身份,可是今晚,敌军摆明了早已识破我们的计划,在这里守株待兔。”野人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兄弟,低声对着阿墨说道,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也怀疑他们当中出了奸细。 其他人虽然对野人扫过他们身上的视线感到窝火,但是他们看向其他人的目光不也是如此?原本铁桶一般的兄弟已经因为猜疑而变成散沙了,一旦厮杀起来,他们将不再信任身边的兄弟,不会将背后交给他们。 “墨哥哥。”这时,宋红絮拉了拉阿墨的袖子,也低声说道:“墨哥哥,你不觉得救出人之后的所有计划都顺利得太不寻常了吗?我跟你说过的,富察镇涛是个可怕的人,也是个不喜欢赌的人,若不是早已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会在发现你们身份的第一时间就将你们抓起来,而不会在这里等我们。” 两人的话让阿墨的脸色终于不可抑制地白了起来,她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幕,悲状莫名,薄唇轻启道:“我真不想兄弟反目,真的不想,可你,为何要背叛?”她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她知道叛徒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可怕的人 “看来你早就有所察觉了,呵呵,不错不错,难怪年纪轻轻,单岩会对你委以重任,你若肯缴械归顺,本将军可不杀你。”富察镇涛看阿墨的目光带着赞赏,他也是爱才之人,倒还真不忍心杀她。 “哼,废话少说,有种咱明刀明枪来打一场。”阿墨跨前一步,杀气腾腾地瞪视着富察镇涛,于万军面前,面不改色,战意沸腾,一副不想再废话的意思很明显。 她不想在这时候继续叛徒的话题,不代表富察镇涛就想就此放过,他喜欢围猎,但不喜欢一举猎杀,看着猎物在他的操纵下自相残杀,是他最大的爱好。 “不急,你的兄弟们似乎很想知道叛徒是谁,本将军今天心情好,就给你们时间先解决叛徒之事,死也让你们死个明白。”戏谑地看着阿墨终于难再保持镇定,富察镇涛心情真的很愉悦。 “你”阿墨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知道富察镇涛的心思,但心思简单的兄弟可不知道。 果然,王大松最先忍不住问出声:“阿墨,你知道谁是叛徒?到底是谁?” “是啊,阿墨,你说啊,到底是谁,就算今日注定一死,也要先杀了那个混蛋王八蛋。” “出卖兄弟,该千刀万剐,阿墨,你把那人说出来,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 “阿墨,难道你还想包庇那个卖友求荣的畜生吗?” 一声声逼问,阿墨始终沉默,富察镇涛和普鲁等汉元的将士戏谑地看着着这一场好戏,反正这些人在他们眼中早就是死人了,临死前给也们演这一出好戏,真是大大取悦了他们。 最后连最为沉默的飞鹰也都在问,只有一个人始终没有开口,而这一情况被猴子看得清楚。 “黑熊。”猴子忽而阴侧侧地开口,看向一直站在后边不言不语的黑熊,然后转头看向阿墨,道:“阿墨,那个人是不是黑熊?” “黑熊?”其他人的目光立即落在黑熊的身上,也发现他的不对劲,随之目光移向阿墨,见她的目光也看向黑熊,眼里有着悲痛之色。 如此还有什么怀疑呢?叛徒就是黑熊无疑了。 “黑熊,竟然是你。”站在他身边的耗子一把揪过黑熊的衣襟,一拳击向他的面颊,怒气冲冲地怒骂道:“你这个叛徒,汉元国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让你背国卖友?” “呸。”吐出嘴角的一口污血,黑熊没有看向打他的耗子,而是将目光落在富察镇涛身上,冷冷道:“你出卖我。”此话一出,已是承认,是他将计划泄密出去的。 懒洋洋地坐于马背上,富察镇涛斜眸瞥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有吗?你自己听得清楚,本将军可没有说出你的名字,是他们自己猜出的,怪只怪你自己演技太差了,没能骗得过他们,尤其是你们的阿墨将军,从头到尾,她可都没有信任过你哦?兄弟?呵呵,她城府深不可测,你居然还真相信她依旧当你是最好的兄弟。” 无耻,简直太无耻。 过河拆桥不说,还把人玩弄于股掌间,到现在还在挑拔离间,而且光明正大的挑拔离间,大家都知道你在挑拔离间,但奈何不了他。 黑熊也知道他是在挑拔离间,但却似乎认为他说得有道理,所以他冷冷的目光移到阿墨的身上,冷冷讽笑道:“说得对,我太天真了,以前就被你的演技骗倒,后来明明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但还是不知不觉地相信你,心里甚至动摇过,想着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错了,呵呵,你真的很可怕。” “黑熊,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为什么你宁愿相信这些侵犯我大梁国土的强盗,也不肯相信我,我不止一次给过你机会,你为何还要步步错?”阿墨痛心疾首地看着黑熊。 “错也好,对也好,反正今天我们都活不了,你又何必再虚伪做作,让人恶心。”黑熊厌恶地撇过头,不防一只拳头又向他招呼而来。 ‘砰’,黑熊硕大的身子被击倒在地,野人居高临下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手上的武器指向他的咽喉,恨声骂道:“死不悔改,老子先送你下地狱,你不配跟我们一起死。”说着,武器往前一送。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阿墨出手阻止,把野人和其他人气得半死,似乎早已忘记现在所处的处境,纷纷围过去,欲将黑熊杀之而后快,也对阿墨的维护极其不满。 宋红絮和宋家的人对突如其来的内讧迷茫不知所措,大部分低着头,一副绝望的样子。 富察镇涛等看得津津有味,普鲁不屑地看着这一幕,嘲讽道:“这就是大梁人,愚蠢无能,打仗不行,搞内讧倒是在行,这场戏当真精彩,真该让单岩和刘云轩好好看看,他们看中,付与重任的人就只有这种能耐。” “曾经大梁那个传奇的女人有句话说得极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个叫阿墨的是个人才,可惜终究太年轻,识人不明,带了一群蠢货过来,也太重感情,明知黑熊有问题,还始终不相信他会背叛,直到走到这一步,将所有人带入死亡的境地,她却还想维护他,可惜,可惜啊。”富察镇涛的神情十分婉惜,那副样子,始终都如掌控万物的王者,而阿墨他们只是蝼蚁。 他们在这边一边看戏一边指指点点,宋仲的心思却大都在宋红絮和宋家人的身上,虽说他已经叛国叛家,但毕竟是宋家人,其实不太想真将宋家赶尽杀绝,可是他看着看着,却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将军,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送他们上路了,迟则恐生变。”宋仲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最终不顾会惹怒两位将军,低声开口说道。 普鲁不耐在瞥了他一眼,怪里怪气道:“宋先生真是心急,那些可都是你的亲人,就这样迫不急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富察镇涛也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宋仲一噎,又被那一眼给看得颤抖了一下,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讪讪地笑道:“普鲁将军说笑了,说笑了。” “普鲁确实是在说笑。”富察镇涛不明意味的轻笑了一声,目光转向还内讧成一团的阿墨等人,眉宇也跟着蹙了蹙,又加上一句道:“闹剧也看够了,该落幕了。” 他话音一落,另一个声音随着响起,不是普鲁也不是宋仲,而是不知什么时候独自站在他们面前的阿墨。 “富察将军说得对,是时候该落幕了。”清越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笑意,阿墨的神色哪来半分之前的悲痛无奈与绝望,那一脸的明媚看得人恨不得一拳将那笑脸打掉。 “你”富察镇涛愣住,心中不安的预感不断攀升,而在这时,城内突而传来金戈交击,杀意震天的喧闹声,而原本乱成一团的野人等人不知什么时候推攘着接近他的军队,在城内杀声传来之时,突而暴起,冲进他的队伍里大杀四方。 之前那一幕连他都被麻痹,何况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大梁的那些人一下子就打乱了他们的队形,如同一把把绞杀器般,所过之处,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倒下。 看着黑熊跟着那些人配合默契地砍杀着他手下的士兵,富察镇涛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就算是白活了。 “黑熊的背叛,是你的计策,你,你好深的心思,这样人的太可怕了,绝对不能让你再活在这个世上。”富察镇涛震怒之余,心里涌现刺骨的寒意,当机立断,这般可怕的人,纵然他再爱才,也不敢用她,谁知她什么时候突然背后来一刀,然后告诉你一切都只是她布的局而已。 “呵,过奖了。”阿墨竟是歪头调皮一笑,下一秒,毫无预兆地摔先暴起,脚踏游龙步,身体化为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富察镇涛逼近。 “哼,不知死活。”对于阿墨单枪匹马地冲杀过来的举动,富察镇涛不屑哼了一声,面色冷凝,抽出腰间的佩剑,高高举起,大声下令道:“杀,将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音落,勒马前跃,迎着阿墨逼近的身影而去。 他一动,身边的亲卫队立即跟了上去,将阿墨团团围住,其余慌乱成一团的士兵听到将令,很快重整队形,冲着野人等人杀将过去,杀意腾腾,为方才被耍弄了一翻而怒火冲天。 普鲁则带着一队人朝着宋红絮及宋家人所在冲杀过去,可能是顾着厮杀,宋家人身边居然没有人保护。 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普鲁满脸的兴奋,那是对血液,对杀人的渴望,利刃划过肌肤的声音对他来说,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嘿嘿,小美人,好好欣赏这场盛宴吧!”普鲁长枪一扫,将挡在最前面的宋红絮给扫落在地,冲着她咧嘴一笑,然后越过她,杀向龟缩在城角边的宋家人,当先朝着一名低着头的妇人一枪刺去,正是心脏的位置,他仿佛已经听到长枪穿心而出的声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大变活人 “嘿嘿,小美人,好好欣赏这场盛宴吧!”普鲁长枪一扫,将挡在最前面的宋红絮给扫落在地,冲着她咧嘴一笑,然后越过她,杀向龟缩在城角边的宋家人,当先朝着一名低着头的妇人一枪刺去,正是心脏的位置,他仿佛已经听到长枪穿心而出的声音了。 电光火石间,意外却发生了,只见那枪头在堪堪刺入那妇人心脏的时候,一只大手陡然抬起,准确地抓住长枪,那妇人同时身子一侧,使得捅过去的长枪刺了个空,而她也在这时候抬起头来。 那粗犷豪放的面容,还有满面的胡渣,那模样分明是个男人,这时再细看他的身材,哪里是肥肉啊,那是肌肉贲张,然后再见他一身女人打扮,瞬间惊悚了无数人。 “你”普鲁因太过震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那妇人打扮的男子已一把将长枪往自己的方向一拽,这一拽就将握着长枪另一头的普鲁给拽得向前一个踉跄,男子顺势一脚抬起,狠狠地朝他的胸口踹去。 普鲁一路喷血,直被喘出了十米远,撞倒了一个接一个的士兵,最后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普鲁带过来的兵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愣了,就这一点恍神时间,原本在他们眼中是待宰羔羊的宋家人突而暴起,各自从身上抽出兵器,就朝着他们砍杀过来,他们行动有序,配合默契,手起刀落,毫不手软。 “他们不是宋家人。”一个副将模样的人大惊失色叫道,其实哪用他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些人岂会是只会医人的手无搏鸡之力的宋家人,那分明就是大梁精锐的将士。 其中两人老汉装扮的将士快速接近宋红絮,将她严密地保护起来,而此时的宋红絮一脸呆滞,如同见鬼一般看着这些本来是自家的亲人突然来了个大变身,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今晚的行动,她负责跟阿墨派来的人一同将她的亲人救出来,然后护送出城,但是她知道,阿墨是有计划的,她来敦阳城并不是如富察镇涛他们所料想的那样,是为了来解救宋家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夺回敦阳城,纵然她不认为只凭区区的十几人就能攻下有数万人马防守的敦阳城,所以当富察镇涛带兵将他们围起来,而阿墨他们却毫不紧张地做起了戏,她立即聪明地配合着。 后来双方打了起来,她心里还在怨阿墨,不管她有怎样的计划,但这般将他们宋家人陷入死亡之地,然后又只顾着自己厮杀,全然对他们的生死不管不顾,未免太过无情和不择手段。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宋家的人什么时候被换了?还有,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她可没有忘记拉开这场厮杀的信号是来自于城内的杀伐声,难道混进敦阳城的人不止阿墨这些人,其他人已经开始攻城了? 宋红絮的这些疑问同样存在富察镇涛的心里,身为一名将领,需要时刻关注战场上的变化,因此普鲁那边一出事,他就看见了,当看到龟缩在角落里的宋家人突然来了个大变活人,他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心神剧震之下,忘记他正在厮杀中,被阿墨一拳击中的腹部,当下真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没有想到,阿墨身上没有一丝内力波动,但是手上的功夫竟然那般厉害,而且身法步法诡异莫测,若不是他的内功修为已达六阶,指不定早已败在她的手下了。 一拳只把富察镇涛打出血,阿墨心里很是不爽,她又再一次意识到有内功修为的人太欺负人了,她的‘混元拳’已经修练得炉火青了,虽然还没到大成,但一拳击碎一块石头那是能办得到,可就这力量居然不能将富察镇涛打退? 她分明感觉到一拳击在他腹部的时候,有一层神奇的气劲挡了她一下,化去了拳头的大部分攻击力,那一定就是内劲屏障了。 可恶,欺负她不能修习内功是不是,一个个在她面前炫耀内力。 阿墨怒了,大喝一声,双拳齐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富察镇涛的胸口,她必须凭着这股气势在他心神分散的时候将他击倒,否则她根本连碰到他身体的机会都没有。 想起这个,又让她气闷不已,修为到达富察镇涛这个级别的,她的凌波微步显然只能用来逃命,很难能接近他,因为他的感识已经到达一定的高度,即便眼睛看不到她行动的轨迹,但感识却能‘看’得到,即便能贴近他的身边,也破不了他的内力屏障,真让人憋屈得紧啊! 阿墨的拳头化为残影,‘砰’地一声正中富察镇涛的腔口,但这时,他已经收敛了心神,后面这一拳被他伸手给挡住,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临危不乱,双手架住挡住阿墨这一拳后,顺势将她的手粘住,往后一拽,将阿墨拽得向前一个踉跄,掌握了主动权。 阿墨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控制着自己,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摆脱,这种感觉她真的很讨厌,但越是危险,她反而越是冷静,她明白自己的武功跟富察镇涛根本不在一个等次,而现在也不是她逞能的时候,她是带领军队攻城的将军,不是在与人决斗的独行侠。 被一拳打飞出去,阿墨半跪于地,噗地喷出一口血,五脏六腑痛得她整张脸都扭曲,富察镇涛的下一轮攻击已到眼前,双掌往地上一击,整个人飞速后退,同时轻喝一声:“随影。” 富察镇涛眼中闪动着杀伐的快感,他相信他这一招,阿墨绝对接不了,而这一掌震碎她的脏腑绰绰有余。 然而就在他以为下一刻眼前这人就会成为尸体的时候,只听得她轻喝一声,然后一道黑影忽而插入了两人之间,一股轻柔却如海般浩瀚无穷的劲力似浪涛般不但挡住了他的攻击还朝他淹没过来。 大受震惊之下,富察镇涛急忙调动出全部的内力,朝前推出去。 ‘砰’,两股内劲相撞,爆出极大的声响,劲力余波向四周扩散出去,首当其冲的富察镇涛整个人都掀翻飞而去,一路洒下血雨,再接着,紧随着在四周保护他的亲卫队也被余波冲击地吐血倒地,不死也重伤了。 “噗。”半躺在地上,歪头又喷出一大口血,富察镇涛震惊地抬头望去,然原本的那地方哪还有阿墨身影的存在。 “将军。”亲卫队长捂着胸口奔过来,跪在地上扶起富察镇涛,然后急急道:“将军,我们中计了,城里” 富察镇涛正又惊又怒地到处找阿墨还有暗中的高手的身影,一听亲卫队长的话,猛然惊醒。 是啊,他中计了! 既然这些宋家人都是梁兵,那么阿墨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救出宋家人,他早该想到,那个黑熊既然是假装归顺,他的话就不可相信,既然如此,那她的目的呢? 想起之前城里响起的金戈交击声,富察镇涛如坠冰窖,在前一刻,他其实还根本未真正将阿墨和他带来的人看在眼里,因为自己手中有数万人马,而对方不足二十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谋略布局都不过玩笑。 自己的信心来自于相信离敦阳城在固若金汤的防守下,混进十几二十人已是极限,绝对不可能有上千上万的敌军混入而不自知。 可是,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假装宋家人的这数十人,又是从哪里来的?若那个阿墨真的那般恐怖,能将那么多人藏在城里,那么城里的金戈声或许就不是他们为了声东击西而故意制造出来的。 越是想下去,富察镇涛的心越是冻得发抖,也顾不得内伤严重,赶紧命亲卫速去彻查。 还没等亲卫兵领命而去,一名副将忽而从敞开的城门快马飞奔而出,浑身鲜血淋漓,他在城门口附近的士兵的保护下,穿越混乱成一团的战场来到富察镇涛的面前,滑下马,整个人摔落在地,还顾不及爬起来,便喘着息急切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很多的梁军忽然现身于南城门外,守城士兵被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杀了,有人打开了城门,将梁军放进来,现在,南城门已经失守了,梁军已经兵分三路,其余两个城门只怕也是危矣。” 富察镇涛一听,只觉得眼前一暗,整个人站立不稳地后退了数步,体内翻涌的血腥再也压制不住,顺着嘴角溢了出来,紧紧地抓住身边亲卫兵的手,狠狠吸了口充满腥味的空气,暗哑着声音道:“发信号,全营出动,本将军要让梁军竖着进城,横着出城。” “是。”一名亲卫领命而去。 “将军,营地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怕赶不及。”副将不无担忧地说道,他从军十数年,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措不及防而又诡异的攻城战,事先没有丝毫的预兆,那些梁军犹如从天而降般突然就出现了,城门被轻易攻破,自己这边能主事的将军却一个都见不着,还得他拼死出来报信,若非如此,城内的军队也不至于因群龙无首而被打散,一溃千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神般信任 城门口的战事已经进入白炽化了,梁军这边虽然人人英勇而且一开始就打得对方措手不及,但毕竟人数还不足一百,纵是能以一敌十,也敌不过对方数千人,何况富察镇涛手下的士兵也不是草包,虽然比不上武卫军英勇,但也是汉元国有名的精锐部队。 刚开始梁军占据了上风,但很快,汉元军就反扑了,将野人等数十人逼到城墙根,但野人等十数人经历了死亡森林跟野兽的厮杀,平常看不出什么,甚至从死亡森林出来后还一直处于重伤状态,按理来说,行动虽然自如,也一定不如以往,可实际上,他们的精气血都提高了不少,尤其是在气势上,一眼扫过去,就成如同嗜血的野兽,完全可以媲美普通的巨狼。 这一番厮杀似乎已经激起了他们血性,一个个血红着眼睛,站在队伍最前头,愣着将对方数千人压制地不敢上前,一时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 之前装扮着妇女的高壮男子身上已经挂了彩,被王大松护在身后,双眼警惕地瞪着汉元士兵,嘴里却以一副极度不可置信的口气道:“靠,王大松你们是不是吃了什么仙丹,短短时日居然变得如此厉害?” 何止厉害,简直神勇,以前他们在军中虽是好手,但比他们强的人也不少,之所以被选中,多半还因为他们各自有善长的领域,可是,今天,他们完全就像被战神上身,周身环绕着生人勿近的可怖血气,这种血气,他们在前不久,曾在一种令他们腿软的野兽身上感受过。 “嘿嘿,周队长,我们仍是得花将军赐与力量,当然是不同凡响了。”王大松抽空回头,冲着周队长咧着嘴,得意地笑道,那得瑟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一拳揍上去。 周队长名字叫周明,是武卫军三队的队长,战场上神勇不凡,从一个小兵一步步走到队长的位置,在武卫军内,他只服刘云轩一个人,所以,对于阿墨暂时接替刘云轩的位置,他很是不满,不管阿墨当着武卫军全体的面说得再好听,都不能让他,甚至是大多数的将士折服。 尤其是阿墨选了野人这些人后,就把他们带进了死亡森林,也不说清楚具体计划是什么,让他们这些留守在无名谷‘凿山壁’的人心里始终不安,随之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都没有消息,武卫军私下里已经开始有声音传出来,说野人他们必定已经葬身死亡森林了,说花将军年少气盛,她根本就不了解死亡森林,因为急于立功才会冒险行事。 其实他知道,身为军人,只须服从上级的命令,计划布局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但是对于阿墨的抵抗心里还有对战友性命的担忧,让他心里换怨气越来越大,直到后来,终于接到来自单大将军的亲自指示。 可是今晚这个行动,他震惊之余,也十分不满,他堂堂男子汉,居然让他擦脂抹粉,在胸前垫了两个包子装女人,天杀的,有他这么魁梧的女人吗? 现在听王大松这么说话,语言里满满的都是对花离墨的崇拜和臣服,再看看野人这些人也跟着咧嘴一笑,那眼中绽放的目光都要亮瞎人的狗眼了,似乎王大公话里的‘花将军’三个字瞬间让他们战斗一晚上的疲惫尽消,精神饱满,力量倍增。 靠,那位花将军不会真是什么神人吧?还真能赐与他们力量? 周明队长凌乱了,他身后带来的人也凌乱了,对于他们并没有真正接触过的花将军无比好奇,她到底有怎样的魔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让野人他们敬若神人,还有死亡森林里那些巨狼 一想起踏入死亡森林后迎接他们的一幕,周明等人脚下又有点发软,同时对于阿墨也从心里升腾起敬意来。 可是,他们的花将军呢? 围顾四周,哪有他们花将军的身影,唔,方才似乎看见花将军跟富察镇涛打在了一起,此刻富察镇涛高据马上,指挥着军队,那,他们的花将军不会出事吧? 周明等人方一个激灵想到这个问题,宋红絮已经紧张地出声了:“墨哥哥呢?我刚才好像看见她被富察镇涛打出去了?难道” “不会的,宋姑娘请放心,阿墨厉害着呢,没人能杀得了她。”猴子等人对于阿墨有着极其盲目的信任,一听宋如絮如此说便摆了摆手,毫不担忧道:“阿墨智谋无双,布局高深莫测,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向汉元军捅刀呢?” “没错,嘿嘿,你们别看富察镇涛一副镇定的模样,指不定心里有千万只猫在挠呢?” “那还用说,方才不是有一个汉元副将从城里跑出来了吗?城里的情况估计他都已经知道了,可惜,现在他不敢走开,只能派人去调兵,但是,嘿嘿,阿墨布的局岂是他能破得了的。” “现在估计他也发现阿墨不见了,心里一定更慌!哈哈,我迫不及待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想知道阿墨布的这个局有多精妙了。” “阿墨之前说过,当我们拿下敦阳城,这场战争就差不多可以落下帷幕了,嘿嘿,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 周明等人看着前头越说越兴奋的野人等人,集体无语了,这得多盲目的信任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当着数千敌人的面说这些话啊! 不止他们无语了,对面一步步逼近的汉元士兵也无语了,面对数千人的围攻,你们就算不绝望恐慌,起码也做出一副誓死如归,严阵以待的样子吧,这样熟若无人的讨论着你们的将军是怎样怎样的厉害,太不把他们汉元国放在眼中的吧! 富察镇涛站得比较远,虽然没有听他野人他们的谈话,但是他此刻的心里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他找不到阿墨的身影,到处都找不着,这让他太过恐慌了,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她是临阵脱逃,丢下她这些部下不管,那么她突然的失踪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还有后手,她的布局绝不止城门口这出声东击西,还有城里那一出出其不意,里应外合。 只是任他如此想破脑袋,将方圆百里的军事部署还有地理环境都在脑海里过了个遍,就是想不出来她还能在哪个地方布局,就像他完全想不通,这些凭空冒出来的梁军是从哪里来的?连阿墨他们这些当着他面进城的人,他至今也想不通他们怎么从重重包围的无名谷逃出来,又怎么经过重重的关卡悄无声息地来到敦阳城。 虽然他跟烈王萧烈不是同一党派,关系也不好,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小子的能力整个汉元国无人能出其左右,他亲自出手,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大的漏洞给予梁军可趁之机,再说从无名谷到敦阳城,这么多人,就算烈王是草包,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更何况他那般的人物,而他的人也早已将方圆百里布控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错?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除了那里,要从无名谷无声无息地突破烈王精锐部队的包围圈,再躲过一路上他们所设下的半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想想当日在城门口,阿墨等人身上的伤势,分明是被野兽所伤,他们都时刘云轩帐下的精锐,普通的野兽是绝对不可能伤到他们的,除非是那里的野兽。 不,不可能的,从无名谷到敦阳城必须横跨整座死亡森林,就是天下第一武林高手都不可能活出从里面出来,他们不过怎么可能? 就算阿墨他们运气好,能活着出来,那也是付了重伤的代价,可是现在出现的这些武卫军呢? 从副将的话里,在南城门凭空出现的梁军至少有五千,五千啊!整整五千的人马,毫发无伤地从横穿整座死亡森林,这可能吗?这可能吗? 富察镇涛心里有咆哮,但是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也怕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不敢肯定,他还有面对那个叫阿墨的人的勇气,能做到那一步的人,太可怕了,比今晚布下如此让他处于被动书面的局还要可怕。 自古以少胜多的战例很多,千古流传的惊艳奇战也不少,军事天才在哪个朝代都不缺少,这并不可怕,十年前梁朝就曾出现过神秘的天才,布下一个又一个精彩万分的战局,汉元国虽然败得很惨,但也打从心里佩服。 这次敦阳城纵然真的失守了,他富察镇涛真的失败了,也并不可怕,他还能东山再起。 但是若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就是用可怕来形容了,那简直就不是人,没有人敢那般疯狂走那一条路,也没有人能那般逆天,在那一条中上如入无人之境。 富察镇涛觉得他心里埋着无数座火山,有的已经喷出炙热的火焰,将他燃烧的,有的只是在酝酿,将他憋得难受,就像是在等待死亡的判决。 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判决就来了。 天塌地陷般的地震,犹如来自九天之外开天裂地般的啸声,终于,富察镇涛心里的火山全部喷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神鬼之作 新平二十年,十月。 那一晚,被史书称为‘奇迹的一夜’,野史更直接称为‘神鬼之作’。 汉元国某个驻守在敦阳城的士兵事后说道:“那一夜,我在睡梦中惊醒,接到紧急集合的命令,梁军居然已经攻进了敦阳城,我以为自己还在作梦,梁军不是还被困在无名谷吗?可是当看到将军集结营中全部人马赶向敦阳城的时候,我知道不是在作梦,在那一刻” 即使过去了很多年,那名士兵想起当夜所见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地颤栗起来,声音都带着颤抖:“在我们集合完毕,准备出营的那一刻,黑暗的营地四周,被火把照得通亮的营地,一双双腥红的眼睛突然无声出现,就像是两团鬼火,当时,看到的人都被吓得大叫起来,我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但是那一刻,恐惧让我们的战斗力连小孩都不如。” 他突然笑了起来,是嘲讽的笑声:“一头头足有两人高的巨狼啊!那般只存在传说中的恐怖野兽居然真的出现在眼前,还把我们都给包围了,这一幕,就算是富察将军在场也必定吓得脚软,何况我们。” “正在我们吓得半死的时候,正在丘林将军扬声让我们准备战斗的时候,前方巨狼群突而分开一条行道来,从后面慢慢地走出一只小一倍的巨狼,你们猜,当时我们看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突然激动起来:“一个人,一个瘦弱的人,她独站在那只巨狼上面,神情淡然,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无悲无喜地看着我们,她只是一身普通的平民装扮,但在我们眼中,她分明是身着金甲战袍,从天威风凛凛而降,在巨狼群之中,她如鹤立鸡群,世间的主宰,她没有多说废话,缓缓的抬起纤细的手指,再缓缓地轻启红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进攻’,于是,一场可怕的屠杀就开始了。” 没错,是屠杀,而不是厮杀! 巨狼群嘶吼地着冲向汉元军,尽管他们反抗,尽管他们发出生命最后的一击,也改变不了丧身狼口的结局。 五万人马,整整五万的人马,在不到一个时辰里,成了巨狼群的腹中食,只有零散的几个人逃走,但这犹如修罗地狱的屠戮场面却伴随着他们一生,一闭上眼,就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到处的残肢断臂,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富察镇涛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幕,他只知道在短短的时间内,他手中的几万人马全军覆没,他只知道就在他要将城门口那群梁军给宰了的时候,口中还沾着鲜血甚至是血肉的巨狼群出现了,普通的士兵可能不知道这群巨狼是什么来头,但是他知道,这是一群来自死亡森林深处的凶兽,在死亡森林都是称霸的存在。 结果不用说了,五万人马都是渣的下场,何况这区区五千人马,瞬间只剩下富察镇涛带着贺鲁还有几个亲兵逃了,连宋仲都顾不得。 将敦阳城方圆百里镇守的汉元军队都清理干净,阿墨高据于巨狼王之上,慢慢地渡回城门口,那里野人等人正站在城门下,周明等数十人一副傻愣的模样,显然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花将军,花将军回来了。”猴子率先看到阿墨的身影,欢呼着就要扑上去,可惜他身上伤得不轻,刚一动,就呲牙裂嘴地扑倒在地上,扬起沙土满天,引得野人等哄然大笑,也将周明他们给惊回神来。 此时,旭阳初升,金光四射,恍然间,她骑着坐骑沐着金光而来,仿若是天下的神仙脚踏彩云而来,众人的眼眶有点发酸,神情有些情恍惚,犹如在梦中。 没错,一定是在做梦吧? 不然,昨晚为什么他们会看见本应生活在死亡森林的巨狼群呼啸而来,他们的花将军犹如统率万军的统率,指挥着巨狼群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 “你们都愣在这里做什么?”清灵的声音如同在炎热的夏天浇下一场冷雨,将周明彻底冻醒了,那恍惚中以为是沐浴着金光的仙人已坠落凡尘,不再那般飘渺遥远,她已跳下座骑,来到他们跟前,白皙清俊的脸上带着疑惑,清亮的双眸奇怪的看着他们。 “花,花将军。”不知为何,看到这张脸,周明心里竟然发悚,不顾身上的伤,赶紧站直身体,同时伸手将身边的人一把拉起。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几乎是同一时,所有人都立直站定,每个人的身体都致少有三处地方在冒着血,但是他们仿佛一点都没有知觉,从潜意识里,他们都想在眼前这个比他们小上很多的花将军面前表现表现。 阿墨可不知道她不止已经让野人他们真心认可她,连周明他们也臣服了,当下却被他们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口,不禁皱了皱眉头,道:“都站那么正经干嘛,小心些别扯到伤口。”接着转头看向一旁张着嘴,犹如傻子般站着的宋红絮,语气却颇有些无奈道:“宋二小姐,你又在发什么呆啊?不觉得应该先帮他们处理伤口吗?” 宋红絮若不是只有十二岁,又是宋家的小公主,她一定不会这么和善跟她说话,作为一名大夫,放着几十个浑身浴血的伤患不管,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发呆,这是在闹哪样啊? 说实话,经历过昨晚那一幕,宋红絮现在还能站着而不是晕倒在地,算是她的心脏还管强大。 “哦哦。”明显神智只回归了一半,宋红絮眼冒红心,边应答边傻愣着看阿墨,就是不动作。 阿墨彻底无奈了,这时候黑熊咧着嘴在一边笑道:“阿,不,花将军,我们没事,还是赶紧进城,跟汪都尉会合吧!”这里就他跟阿墨最熟悉,这时候其他人明显被震慑得不会思考,他算是最正常的。 冲着黑熊也咧嘴一笑,能跟他解除一直以来的误会,并由此设下这此局,阿墨心里也很是高兴,黑熊可是她在军营里的第一个朋友,地位自是不一样。 “你们真的行?还是先让宋姑娘给你们先简单处理下吧?” 阿墨话间刚落,目光还没转向宋红絮,耳边便响起整齐划一,中气十足的吼声:“我们行。” “呃!”难道这就是军人的精神?即使身上正沽沽地冒着血,虚弱得一推就倒,也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进城吧!”咂咂嘴,阿墨扫了宋红絮一眼,一把拉过她,跃上小金狼的背上,然后慢慢地向城内踱进去,黑熊等着跟在后面一起进城。 晨光已洒遍城里的每个角落,心惊胆跳了一整晚的敦阳城民悄悄拉开家门,看到街面上来回走动,清理战场的士兵身着的是梁军的战甲,当下欢呼声在城里的每个地方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所有百姓都走出家门,欢迎再次回来的梁军。 这一日他们等得太久,也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很多都不能相信,直到一遍又一遍的欢呼声在耳边响起,他们才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梁军井然有序地处理着战后事宜,安抚百姓,汪都尉率领着大部分的兵马等在城门,城中百姓看着好奇,这是在等着迎接什么大人物吗? 百姓们翘首以待,远远地看着城门口有影子缓缓而来,那一刻,他们看见威风凛凛的都尉将军从马上下来,快步走前,半膝跪下,恭敬喊道:“禀花将军,已遵您的吩咐,清剿了城内所有的敌军。” “好,汪都尉辛苦了。”阿墨赶紧从小金狼的背上滑下来,上前几步扶起汪都尉点头道。 汪都尉摇了摇头,顺势站起来,然后面向士兵,面向所有的百姓,拔出自己的佩刀,高高举起,大吼:“花将军威武,花离墨将军神机妙算。” 所有士兵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句,他们神情万分激动地看着阿墨,举起手中的长戟,用尽最大的力气高亢大吼:“花将军威武,花离墨将军神机妙算。” 阿墨被吓了一跳,百姓也被吓了一大跳,纷纷低声询问这位年轻的花将军是何许人也,慢慢的花离墨这个名字在百姓之间传开了,很快,无数的民众高举双手,跟着高声大喊:“花将军威武,花离墨将军神机妙算。” 以不到一万的人马歼灭敌军七万人马,在一夜之间夺加敦阳城,梁军这十年来从未打过如此漂亮的胜仗。 花离墨,这三个字从今天起开始进入世人的耳中,开始走进历史的长河,开始名传天下。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一幕,纵使阿墨现在的眼界与见识已非昨日花家村的花三丫,也当场被众人的热情给喊懵了,晕乎乎地被拥簇着朝将军府走去,那里曾经是单大将军的府第,后来是富察镇涛的府第,现在是阿墨临时用来开军机会议的地方。 一进入府中,将外面热情的欢呼声隔绝在外,阿墨就恢复过来了,无奈地瞪了汪都尉一眼,然后紧急召集队长以上的军官开会,她要部署接下来的任务。 夺回敦阳城在她精心布下的局里只是个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虚虚实实 新平二十年,九月底。 被困于无名谷的梁军开始以小股兵力不断地从谷口试图突围,但每每跟汉元军甫一交上手就跑回无名谷,仗着地势将敌军阻在谷口,如此数日之后,守在谷外的汉元军疲惫不堪,大将夏侯真明知这是敌军的疲敌之策,却无计可施。 梁兵来了,又不能不出兵应付,刚一交手人家转头就跑了,而无名谷着实是易守难攻的绝佳之地,只要在谷地设下障碍,再派一队弓箭手守着,就是来再多的敌兵也很难攻入,当真是不打又不行,追又追不到,可苦极了他。 这一日,梁军又故技重施,李逸之领着五百人的小骑兵从无名谷冲出去,犹如一支利箭一般直插夏侯真的营地,营地一片哀嚎,赶忙备战,就在他们以为梁军又准备转头就跑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居然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难道他们想突围去报信? 这是汉元将领的第一反应,而这反应让他们下意识地领兵追击而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可就这么短的时间,梁军大部队已经从无名谷冲了出来,从地势上很巧妙地从侧翼将追击的汉元先锋军一截为二,之后以盾兵为尾,阻隔后方主力的支援部队,将前头的先锋队伍围困于阵中。 待得汉元军的主力部队在夏候真的率领下气势汹汹而来,先锋队竟已全军覆没,速度之快令汉元军心惊。 夏侯真骑在高大的战马上,与对面立于梁军之前的单大将军对峙,表面淡定自若,实则心里波涛汹涌,怎么回事?军师不是说敌扰军疲军之策只是在迷惑他们吗?怎么居然真的从谷里突围出来了?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很隐晦地瞟向对面的某个将领,难道‘苍狼’叛变了? “哈哈,夏候真,是不是心里很是疑惑啊?”单大将军与夏侯真交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最亲的亲人,而是你的敌人,再说这本是早就设计好的一个局,他自是很容易就猜到夏侯真心里的真实想法。 夏侯真心里猛地一跳,双眸阴霾地眯起,却突而更骇然地看见单岩眼角的余光瞥去的方向居然是他方才隐晦看去的方向,那是‘苍狼’? 即使心中再怎么惊骇难定,夏候真这位战场上的猛将愣是不在面上显露一分,一副听不懂单大将军的话般,高高扬起下巴,嘲弄笑道:“手下败将,没有资格跟本将军说话,龟缩了这么久终于是忍不住了吧?也好,今日就将你们这群缩头乌龟送下地狱。”说着,抽出大刀,大吼:“儿郎们,乌龟终于舍得出壳了,咱们还等什么,杀啊!” “杀啊!”伴随着震动云宵的喊杀声而起,夏候真身后的汉元兵犹如潮水般向前攻去,这里不是广阔的平地,摆不开阵式,再说,从人数上来说,汉元这边起码有七八万人马,而梁军最多只有三四万,足足有一倍的差距,也用不着摆什么阵形,直接就厮杀起来。 单大将军嘴角露出丝笑意,虽然夏侯真伪装得很好,但是他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慌了,这可是为将的大忌。 在不远处的一座地势颇高的山坡上,火红战甲犹如一轮烈日挂在天际,即使收敛光芒,依旧是最为瞩目所在,旁边一缕虽淡却不可忽略的青色,如是夏日里的一抹青葱翠绿。 这就是他们汉元国的战神烈王萧烈殿下,还有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白面修罗——玉书生’司马玉先生。 两人的身后,无数双敬仰孺慕的目光炙热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王爷,情况似乎不对劲。”司马玉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忽而蹙起了眉头,低声说道,能让他皱眉头的时候并不多,而现在战事才刚开始,他就开始皱眉,那表示,他的心里不安了。 “是的,我们低估了那个叫花离墨的少年。”萧烈的声音依旧清冷寒峻,没有一丝情感起伏,最熟知他的司马玉却从中听出了赞赏。 是该赞赏,那个少年,竟如此深谙兵法之道,这一招竟非如他们所料般只是惑敌之策,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幸亏王爷早有准备。”司马玉轻轻一笑,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立即有个副将领命而去。 转过头,见萧烈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看着战场,眉宇间肃正冷峻,不见轻松,司马玉的眼中掠过缕光芒,若有所思道:“王爷似乎对这场战事不看好?” “我有个感觉,那个花离墨的布局应该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但是我想不出她还会从哪一边出手?” 萧烈说得很慢,似乎是在思考着怎么将心里的感觉说出来,这在司马玉听来就是不确定。 他跟在烈王身边南征北战也有好些年了,战场上,烈王就是王者,从他崭露头角以来,无论是怎样的困境,他从来都是淡然自信,对手不管再强大,在他面前就像是透明一样,还未交战,敌军的行动部署就被他分析得八九不离十,胜利自是手到擒来的事。 很少像这次这般,从一开始,就做了多手准备,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确定,不确定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花离墨真正的杀招究竟在哪里?他对自己的分析已经产生了怀疑。 烈王是军中的灵魂人物,如果他对自己产生怀疑,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司马玉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舔了舔干涸的嘴角,哈哈一笑道:“王爷多虑了,花离墨的资料我已经派人查过,那就是个从乡下来的小子,纵然有些才华,难不成还能胜过你我,不过就是一个未曾读过书,仗着点小聪明,不按常理出牌,这才让我们有种高深莫测的错觉而已。” 萧烈收回落在战场上的目光,回眸看向司马玉,微微一叹道:“仲康也没有自信了,不是吗?”就是因为心乱了,才会以笑声来掩饰,以话语来说服,玉书生的自负从来都是在心里,而不是说出来的,现在他却说了。 司马玉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想见见这个花离墨。” 萧烈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战场,那里战斗已进入白炽化了,夏侯真是员猛将,可惜勇猛有余,谋略略显不足,偏还生性多疑,因他之前的军令,现在夏侯真的心里早已因猜疑而乱了分寸,从他的指挥中可以看出来,若是他不派缓兵,胜利的将会是兵力少了不止一倍的梁军。 花离墨不仅谋略不可捉摸,连人心她也早已摸准了,她这招虚实相结的奇正之术便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好一个花离墨,好一个少年天才! 这样一个未曾蒙面,便让自己心生忌惮的少年郎,真如资料中所查到的那般,只是一个出身乡野之村,从未见过世面,上过战场的野小子? 这一刻,萧烈不仅对自己的战术产生的怀疑,甚至对自己手下的情报都开始产生怀疑。 这一点,是阿墨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活下去,不仅是自己能活下去,还有刘云轩和军中朝夕相处的战友们都能活下去,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打嬴胜仗,将汉元国的军队彻底赶出大梁的国土,或是让他们永远地留在这片土地上。 “王爷,不对劲,梁军似乎有撤退的迹象?”萧烈正失神的时候,司马玉忽而惊呼一声,甚至因不可置信而整个人向前走了两步。 萧烈收敛神思,定睛一看,可不是嘛!势头正好的梁军开始向左边的一条山道移动过去,明显是想从那里撤退。 单岩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战术显得有些保守,沉稳有余而冲劲不足,但是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此刻梁军是正占上风,士气正盛,这一退,不但会弱了士兵,而且会再次将梁军带入绝境的。 除非这又是一个局? 萧烈知道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但是心里就是止不住怀疑起来,若这是一个局,那么这个局的杀招到底在哪里?还有为什么单岩会选择这个时机撤退?他知道自己会派援兵? 左路那边的地势 援兵 糟了! 萧烈脸色大变,蓦然转过头,凌厉的目光射梁军的后方,艰涩地吐出几个字:“密林还有断崖那边的伏兵出事了。” 他之前虽然小看了花离墨,但为谨慎起见,他依然派兵埋伏在断崖上还有密林的出口,这样,不管对方到底是耍实还的耍虚的,他进可将这两方的兵力做为流动的援兵,退可将真从这两个地方突围的梁军斩杀当场。 方才梁军大举从谷口突围,他与司马都认为花离墨故意泄漏给他们听的计划是真的,所以下令将密林那边的伏兵化为援兵从后路包抄梁军,可是到现在援兵都没有一点影子,那就一定是出事了,密林那边出事了,断崖那边想来也出事。 “什么?”司马玉的智慧自然也不是吹的,只是慢了一步便也想到,立即转身,高声下令道:“快,传军令,让夏侯将军穷寇莫追。” “来不及了。”话音未落,萧烈冷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同时,一道冷风吹过,眼前哪还有烈王的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初次交锋 夏侯真虽然心里对于梁军的撤退感到怀疑,但因求胜心切,并没有多想,连队形都没有集合完毕,就率先追击而去,士兵们自然在后面跟着跑,很快,战场上便只留下地面上浸染的鲜血、武器、盔甲还有交战双方永远倒下的将士。 萧烈一袭红衣战甲,骑着高俊大马,在山道上以风般的速度飞奔着,后面跟着司马玉还有他的另一员猛将冷然,还有手下的亲卫队及由他一手创建的,名闻天下的‘风云骑’。 “吁”忽而,在最前方的萧烈勒紧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因为之前速度太快,俊马几乎直立而起,若非萧烈马术过人,早已被抛出去。 萧烈这般毫无预兆地在急驰的过程中紧急刹住,后面跟紧着的队伍居然也能有条不紊地跟着停住,可见强将手下确无弱兵。 做为烈王手中最重要的谋士,司马玉第一时候驱马上前,与萧烈一起,眯着眼睛看着前头,寂静的山道上只有山风吹过的声音。 静,这一刻静得让人心生不安。 前方有伏兵? 可是梁军的主力部队都在跟夏侯真做战,就算安排了一部分人马分别从断崖还有死亡森林突围,但在清剿他们事前埋伏那两处地方的伏兵也是需要时间的,再说这个地形,并不适合打埋伏。 “冷然。”萧烈唤了一声,举起手做了个手势,冷然领会,带着几个亲兵到前方探路,直接奔出了好几里,都没有意外发生,回头又飞奔回来禀报。 萧烈和司马玉同时皱起了眉头,两人对于危机都十分敏感,他们能感知到前路分明有可怕的危险,可是冷然能得萧烈看重,自是也是不可不多得的将才,他亲自探查,却一无所获,前路分明风平浪静。 如此情况才是大大的不正常。 可是他们又不能停在这里不动,再耽搁下去,只怕他们就只能等着给夏侯真还有那近十万的将士收尸了。 褐色的瞳眸酝酿着风暴,萧烈勒了勒缰绳,挥了挥手,高声道:“快速通过,注意警戒。” 见萧烈打马当先,司马玉赶紧驱马挡在面前,严肃道:“王爷,让先锋骑先走。”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在战场上喜欢先身士卒,每次都让他们这些当下属的胆战心惊。 “王爷,属下在前头开路。”冷然人如其名,整个人冷冰冰的,很少有表情,但现在他冰冷的脸上露出跟司马玉一样无奈的表情,可见萧烈这个王爷让他们多头疼。 萧烈要是肯听劝,那他也就不是萧烈的,在他心中,无论是司马玉和冷然这些左右手,还是他亲手也创建的‘风云骑’和亲卫兵,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绝不会明知道前方有危险,就自个躲在后面,让他们挡在前面,何况他走在前头,若有情况,他可以事先警觉。 “听令行事。”萧烈看了司马玉和冷然一眼,双脚一夹马肚,犹如离弦的箭般朝前飞朝奔而去。 “哎。”司马玉和冷然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无力,有这么个任性的主子,他们真的很头疼啊! “注意四周,此地绝对不正常。” 冷然点了点头,带领着队伍快马追上萧烈,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随时准备出手。 快要转出山道了,居然依旧风平浪静,连司马玉都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唯有萧烈,脸上的神情越加严峻,身躯也越绷越紧,心头的不安越加的强烈,对于危机他有天生的直觉,就是这种直觉让他多次死里逃生。 “啊”突然一声惨叫从后面传来,惊得萧烈赶紧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在极速之下,简直就像是操纵着俊马在半空中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而入目所见的一幕,让这位自来处变不惊的烈王脸色大变,瞳孔紧缩。 只见在队伍的中间,他刚刚跑过的地面突然倒塌了下去,从上面跑过的亲卫兵还有前头的‘风云骑’措不及防之下,纷纷掉下去,而地底下好似还有什么陷阱,掉下去的人惨叫了几声后就无声无息了,而倒塌的地面还要蔓延。 能成为烈王的亲兵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是这些精锐就这样在瞬间被秒杀了,更不用说名闻天下的‘风云骑’了,在场的人那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脏处冻起,很起蔓延到全身。 但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感受这种窒息的冷意,因为只不过愣了那么一瞬间,倒塌的范围就扩大的一倍,也就是说掉进去的人又多了一倍。 当机立断,萧烈打了个手势,调过马头,狠命地用马鞭抽打着马臀,朝着前方奔去,紧跟在他身边的司马玉、冷然还有一队亲兵也跟着他死命在跑,后面的‘风云骑’得到指令,也跟着调转马头,朝着相反方向跑去,一行队伍,被活生生的断裂开来。 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处山沟里,数千人马正在此处歇息,一匹快马极奔而来,从马上跳下一个轻灵的身影,朝着山沟里跑去,而看似随意其实时刻保持警惕,四散在四周的士兵任由这道身影响跑进去,然后各自快速地站起来,等候命令。 那道轻灵的身影直接奔到较为深入的一块平地上,在靠近山壁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正盘腿坐着一个少年,身着银色铠甲,头上没有戴着头盔,一头墨色的青丝高高束起,两鬓飘荡着几缕垂下的青丝,调皮地随风拂动,整个人显得慵散而不羁。 “将军,成功了,萧烈带着剩下的亲兵已经进入丛林,‘风云骑’向着襄武城的方向而去,如将军所料,应是想在武陵坡会合。”轻灵的身影奔到岩石底下,一脸兴奋地仰头朝着岩石上的少年禀报道,他仰头抬起的脸赫然就是跟在阿墨身边的李二狗,嗅觉灵敏,善长侦查。 “哈哈,将军料事如神,神机妙算,这回不可一世的萧烈可在劫难逃了。”少年还未说话,旁边便站起了好几个士兵,哈哈大笑着,这些人赫然便是黑熊、段子白、野人、猴子、毒蛇、飞鹰、王大松、耗子、厨神孙伊和姜小鱼。 不用说,岩石上的少年自然就是阿墨了,听到李二狗的禀告,她脸上扬着淡淡的笑意,看似万事皆在掌握之中,其实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算是她跟名闻天下的‘战神’烈王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所幸,她还是成功了。 五天前,她收复了敦阳城,故意放走富察镇涛,暗里偷偷派人跟着,她知道就算富察镇涛和萧烈再不合,他唯一的出路也只能来襄武城找萧烈,从敦阳城到襄武城之间自是关卡重重,其中不乏几处隐在暗在的关卡,她的目的,自然是利用富察镇涛快速地摧毁这些关卡,甚至找到暗中的关卡,让他们没有机会将情报送给萧烈。 也是她运气好啊,富察镇涛估计被巨狼群给吓坏了,每到一个关卡,还没站稳脚,尾随的梁军就突然出现,将关卡给摧毁,他到安然无恙,而他居然认为只是巧合,是自己运气好,便继续朝襄武城的方向跑。 连过好几个关卡,他似乎才回过神来,立即意识到自己被设计了,又气又怒之下,他也算是有骨气,留下来带领剩下的兵马跟梁军决战,跟在他的后面的梁军并不多,只有数百人,才能这般无声无息地跟在他的后面,他们虽然是阿墨派出去的‘武卫军’精英,但富察镇涛是个成名的将军,他置生死于度外的疯狂反击之下,梁军不仅没占到便宜,而且险象环生。 幸好,危急时刻,阿墨正好妥当处理完敦阳城的事宜,带着大部队追了过来,结果自是不用说,富察镇涛被她亲手斩于马下,这处关卡也被摧毁。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富察镇涛带路了,但不用紧,不是还有个贪生怕死的贺鲁吗?他在军中的地处虽然不是很高,但他来头却不小,那些隐蔽的关卡他虽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位置还是知道的。 就这般,阿墨带着五千人马,躲过萧烈的耳目,无声无息地接近无名谷,能这般顺利,也是因为她前面的局布得太完美,将萧烈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再加上他根本就想不到敦阳城会被人釜底抽薪,才没有发现他占领的地盘正在一寸寸地被夺回去。 时间很准,阿墨带领人马到达的这天正好是她跟单大将军约定的那天,但是她并没有按照计划在用来伏击夏侯真军队的山隙埋伏,而是派人向从断崖处和密林突围并剿灭伏兵的队伍传去命令,让他们前去相助单大将军,从后路包抄夏侯真军队。 她自己则让李二狗带着斥候到她指定的地点探查,果然如她所料,以烈王凡事亲力亲为,不容许发生意外在自己的掌控之外的性格,他果真带兵在高处观看战局,随时准备下达军令。 根据烈王所在的地点,阿墨眼珠子一转,临时制定一个大胆的计划,她想将汉元国这位‘战神’永远留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逼入绝境 “此仗多亏了耗子家传的打洞的绝技,当记一大功。”阿墨赞赏地将目光投向耗子,她的这个计划能打得萧烈如此狼狈,还得多亏了耗子的绝技。 “谢谢将军。”耗子大喜,他参军好些年,加入武卫军也有几年,军中能手太多,他一直没有什么突出的功绩,连个小队长都混不上,这次跟着花将军出来,他已经接连立了好几个大功,这次将军更是单独点出来,若无意外,战事完结论功行赏的时候,他至少能混个百夫长当当。 其他人虽然羡慕,但却没有什么嫉妒心里,反而很为耗子高兴,毕竟大家都是兄弟,而且他们相信只要跟在花将军身边,还怕没有功立吗? “哈哈,将军慧眼识人,跟耗子同在一个军营这么些年,居然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绝技,他爹真没给他取错名字,啧啧,好家伙,那场面太壮观。”李二狗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不禁冲着耗子竖起大拇指,绘声绘色地将那场面描绘了一遍。 因为怕被萧烈发现,所以虽然大家都很想看到成果,但也不得不在挖出陷阱之后,全部藏到这个山沟里,只让李二狗在较远的地方隐藏起来,查收成果,因而此刻皆津津有味的听着李二狗的演讲。 当听到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只埋葬了对方二三十人,皆是有点失望,同时也在心里暗惊:名震天下的烈王果然名不虚传,无论是他的亲兵还是他亲创的‘风云骑’,都比武卫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他们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刘云轩带领着武卫军遇到这种情况,必然是损失惨重的下场,一直以来梁军的失败,并不冤。 “烈王的‘风云骑’自扬名以来,未尝一败,今日能让他们折损一二十人,传出去,也是了不起的战绩,哈哈,跟花将军,咱也能扬名了。”见大家情绪低落,黑熊咧着嘴,高举双手,大声道。 “黑熊说得没错,汉元萧烈那是何等人物,虽为敌国,但咱也不能不承认,他确实不愧战神之名,能让这样的人物折在咱手中,那是多大的战绩啊!” 众人一听,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便皆咧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阿墨的情绪也被李二狗说的话所影响,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自从暂代将军一职,她似乎无师自通的,越来越懂得收敛自个的情绪,无论内心如何波涛汹涌,硬是不再面上泄露一分。 见大家的情绪又回归高涨,阿墨即刻下令,抄小路赶在萧烈之前到达武陵坡埋伏,同时令野人和毒蛇、王大松领一队人马前去阻截‘风云骑’,不求将他们阻杀,只为拦截住他们,不与萧烈会合。 无论如何,就是绝不给机会让萧烈回到襄武城,她相信,只要让萧烈回去,襄武城怕是就难以夺回来,而且眼前好不容易争取而来的局面也极有可能被萧烈反败为胜。 从一开始,她就清晰地意识到,萧烈是这一局胜败的最关键因素,无论是对汉元军队来说,还是对梁军来说,‘战神’萧烈这四个字都在无时无刻地影响着两军士气及军事部署。 此刻,阿墨更是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两国交战,梁军从一开始就注定一败涂地,因为汉元军队有军魂,而梁军没有,单大将军虽然深得众将士爱戴,但还是差了一点。 ** 天色渐暗,落霞渐敛,金黄的光辉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噬掉,灰蒙蒙的一轮残月孤零地挂在天边,竭尽所能地向人间洒下那么一点月辉,与笼罩着天地的黑暗相比,丝丝残辉显得那般地孤寂与无能为力,始终无法照亮人间的道路。 萧烈自十五岁踏足战场,历经无数的战役,他的成功是踏着无数的尸骨,经历了无数的失败得得来,他也曾被逼入绝境,也曾厮杀到只剩下一兵一卒,但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种境况,他从来都是自信满满,始终坚信着笑到最后的人终会是他。 但是现在,他心底坚信的信念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负手于后,仰望着天边的残月,一股英雄未路的悲壮情绪自心底涌起,虽然只是一瞬间,也足以让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王爷不该叹气。”身后略显沉重的声音响起来,司马玉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旁,同样仰望着残月悬空,昏暗的夜晚看不清他的表情,容易让人恍惚以为他没开过口,那句话只是错觉而已。 萧烈知道那不是错觉。 是的,他不该叹气,叹气代表的是无能为力,而这四个字,绝对不可能也不允许出现在他萧烈的身上。 可是,司马玉难道不知道,自己虽然没有跟他一样叹出气,但那口气,他叹在了心里。 “仲康以为下一步,该往何处走?”一转头,淡淡的语气,萧烈又是那个万事皆在掌控中的霸气之主,即便他们刚在武陵坡遭遇了一场埋伏,即便他手下的风云骑生死未卜,即便他身边只剩不足一百的人,还在敌方的重重包围之中。 司马玉微垂着眼眸,久久没有开口,半响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退。” 萧烈抿了抿冷峻的嘴角,在梁朝这片土地上,他们确已无地可走,武陵坡的埋伏明晃晃地在告诉他们,那个叫花离墨的少年早已料敌先机,从第一步,他错低了那个少年开始,便已注定了他今日的结局,一步步,被逼入绝境,除了败退回国,竟是无路可走。 “天罗地网已成势,欲退也仅有一条路可走。”幽幽的黑夜,萧烈的声音第一次透着浓重的情绪——不甘。 并非不甘心此次的功败垂成,而是不甘心没有机会亲眼见一见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是何方神圣。 司马玉同样不甘心,他以智谋闻名于世,而今却被一个无名小卒逼到这般田地,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从未有过的重大的打击,若是无法在这个人的身上赢一次或是找回自信,那他将无法再回到从前的状态,严重的话,以后与梁朝的战争,他将无法再相助王爷。 但即便再不甘心,也正如萧烈所说,天罗地网已经成势了,他们只有退这一条路,且还不能在退的过程中再与花离墨遭遇,否则他们退无可退。 而要安全撤退,就必须那个人再出手一次了。 萧烈和司马玉不知道,除了他们,还有一个此刻心里也是满满的不甘心。 阿墨领着人马一路追击,黑夜下,俊马上,清俊的小脸若隐若现,嘴角紧紧的抿着,紧跟在她身边的猴子等人清晰地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这是他们跟在她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在温和的她身上感受这般令人窒息的冷空气。 哎,他们很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萧烈居然又再一次在他们的围困下轻松突围而去,还带走了近百人,整整三千人马,人数几乎比对方多了十倍,还是以逸待劳的埋伏。 在这样几近完美的布局下,还是不能将萧烈留下,那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阿墨此刻的心情确实非常的不美妙,比当初撞见未婚夫跟别的女人勾掿成奸还要糟糕得多。 但同时,她的体内正有一股陌生而熟悉的热血在翻涌,让她在这种糟糕的心情下居然隐隐生出一股庆幸与兴奋之情。 庆幸什么?兴奋什么? 庆幸萧烈的安全逃脱,兴奋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她在期待,终有一天跟汉元战神来一场真正的正面交锋,无论是在智谋、兵法布阵、武功方面,她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逃无可逃。 这一刻,满腔充斥着滔天战意的阿墨并没有意识到,在前不久,萧烈在她心里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山,潜意识里,她与他所站的高度相差太多了。 这个连环局的开始,她只敢猜测萧烈可能心里,却不敢直接针对他展开布局,从敦阳城下手的原意也来自于想避开跟萧烈的正面交锋。 可是,后面她便敢直接产生将萧烈永远留下的念头,直到此刻,甚至想着若萧烈能安全撤退,待来日,她要与对方直接王对王来一场对诀的想法。 这种心态的变化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快得连她自己本人都还没有反映过来。 所以,她也并不知道,潜伏在她体内的某种血脉正在苏醒,封印在她脑海里的意识早已有了挣脱的迹像,等的或许只是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或许就在眼前。 一路追击,却依旧看不见敌军踪迹,只能顺着敌方行走时的痕迹来辨别方向,这种时候,其实他们都知道,能追上敌军的机率非常渺茫。 但当他们追击到一处地势平坦的乱石坡上,已经再也找不到敌军的踪迹了。 “吁”勒马而停,阿墨紧绷着一张小脸,幽黑的瞳眸如两泓深不见底的深渊紧紧地盯着前面,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峻,胸腔里的那颗心突而失序乱跳起来,竟让她突而怯步起来,似乎有个无形的声音在跟她说:不要前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王星显现 皓月清冷,泼墨般的天幕,一颗炫灿夺目的明星升起,独领风骚,这是帝王星,也叫紫微星,在紫微星旁边一颗光芒黯淡的小星散发出刺目耀眼的光亮,冥冥之中,似还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属于这颗小星的光芒束缚起来,这般的星光不过是在挣扎中泄露而来的荧荧之光。 突而,这颗小星的光芒似乎将力量积蓄到了极点,轰地一下,突破屏障爆炸般地炽亮起来,剎时星光直贯九天,光芒之盛盖过帝王星。 某处山坡上,长须飘飞,一位身着布衣的老者双手负于身后,夜观星辰,清风微拂,甚是惬意,然他眉宇却拢着淡淡的愁思,似有化不开的愁绪。 “秋风夜寒,当心着凉。”关怀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下一刻,一件衣袍披在老者的身上,同样身着布衣,满头白发的老婆子走到老者身边,与他并肩而站,抬头遥望满布星辰的天际,微眯的双眸射出睿智的光芒,眉间同样拢出一丝愁绪,叹息道:“天道有常,非人力所能改变,王星终于绽放出她应有的光芒了。” “帝星斗转,乱象已现,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啊!”老者伸手遥指天际,声音仿若从远古传来,悠长而深沉。 老婆子顺着老者所指的方向,睿智的眸光闪动,晒然一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下了大半辈子的棋,现今已是局外之人,观棋不语真君子,于天下这盘棋已不宜出声。” “倒是为夫庸人自扰了,始终不及夫人洒脱。”老者眉宇顿时舒展开来,对着老婆子深深的一揖,朗声笑道,然后直起身,将披在身上的衣袍拿下来,披在老婆子的身上,轻揽过她的肩膀,顿了一下,目光露出回忆之色,似带着悔意,又道:“当年出山,插手那件事,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那孩子终究避不开她的命运。” “事有终始,既然已经插手了,那就善始善终吧,我们欠她一个解释。” 老婆子眉宇间始终透着股随意洒脱,但老者还是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沉重,那个孩子,他们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始终难以面对她。 “哎,走吧,也不知道她看到我们,会不会把我们打出来,这副老骨头好久没松动松动了,别给打残了才好。” “她要是肯打那还好,就怕她那一肚子坏水” 远远的,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随风飘散,所离去的方向正是北境。 大胜的消息让北境乃至大梁朝的百姓都欢欣鼓舞,但人人歌颂,将侵略者赶出大梁国土的英雄将士们却始终未见一丝笑颜,沉闷的低气息让襄武城的百姓心头像压了块石头,惶惶的心境犹如城破那一日般。 他们在猜测,是敌军还将卷土重来,还是朝廷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甚至连什么内战、逼宫,政变的词汇也时不时地冒出来。 但没有人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对他们来说名不见经传的小将生死未卜而已,说是小将,严格来说,却只是无职无权的小兵,因为她的将职不过是暂代。 襄武城城主府内 一身劲装的单双双快步向一处院落走去,她眉宇紧蹙,娃娃般的姣好脸庞沉重无比,好似遇到无法解决的大难题,就连原本轻盈的步伐也显得重若铅注。 “单小将军。”守在门前的猴子和黑熊一见到单双双便上前行礼,他们容颜憔悴,眉间拢成个川字,眼底有着浓浓的焦急与担优,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坚毅。 “阿墨还没醒?” 看到他们这般神色,单双双心底早已知道答案,但还是带着期待问出了口,不无意外,以之前的无数次,得到的还是他们艰难的摇头。 十天,足足有十天了。 单双双已记不得十天前当她看到昏迷不醒的阿墨时是怎样的心情,她只记得,这里十天来,她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 经历战火的北境有太多太多的善后事宜需要处理,尤其是直面敌国战火的几个城池,譬如襄武城,壁如敦阳城,军中的将领都要忙疯了,都无论他们有多忙,每天必然会亲自或是派人前来这里,探望始终昏迷不醒的阿墨,特别是她自己,违抗父亲的命令,坚持留在襄武城,只要一有空闲便会回到城主府,期望能听到好消息,但一次次都失望了。 没有人知道阿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连神医宋仁都查不出她昏迷不醒的原因,而当时跟在她身边的猴子等人更是说不出所以然。 只知道当时,阿墨带领着他们追击着萧烈到了一处平地,那里乱石堆放,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任何不对劲,但阿墨却在那里踌躇了下,犹豫了一会才带着他们踏足入那处平地,这一进入,他们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而阿墨却看着那些乱石,脸色突地变得非常难看,紧跟在她身边的猴子甚至看到她的身子莫名地颤抖起来,然后抱着头,一副痛楚莫名的样子,隐隐听到她说一句:“天星奇门阳顺有中门九门飞,九星飞,九神飞,区区小阵解何难,父亲且听,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 之后她一头栽落马背,把所有人都给吓坏了,再之后,他们整队人马在那处看着并不大的平地转了大半天却硬是没能转出去,明明前路就在眼前,但走着走着,却发现竟一直是在原地踏步,足足在那处地方困了一天一夜,众人才忆起阿墨昏迷前留下的只言片语,虽不明白,但照着她所说的方位,竟真的走出那处诡异的地方,这时候萧烈早已跑回国了,他们便只能回到最近的襄武城。 在阿墨的计划下,汉元国的军队都被打残了,再加上萧烈败退,梁军以最快的速度收复北境沦陷的城池,襄武城自是早已收复,昏迷着的阿墨便被安排在城主府内,汇集城中所有的名医,把脉之下,只感到她体内气息极度絮乱,连脉像都‘看’不清晰。 宋二小姐是最先赶到城主府,她年纪虽小,在敦阳城却享有小神医之名,连她都无能为力,惶论那些所谓的‘名医’呢? 最后无奈,只能将剧毒刚解,重病初愈,才堪堪能下床的神医宋仁给带过来,可是竟连他也无法为阿墨把脉,只能说她体内有一股神秘且强大的力量在乱蹿,但目前情况下,尚还不会危及到生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总结一句话,听天由命! 虽说目前不会危及生命,但这样昏迷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就这般昏睡不醒,或是在这期间出现什么意外。 阿墨现在不仅名声显外,在军队里的威望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高,甚至连朝堂里的皇帝和重臣都知道有这个人,再加上单大将军如实上奏为她表功,对她的封赏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厚重,随着对三军封赏的圣旨也一并到来,可以说,她现在不是小兵也不是临危受命的代将军,而是在无数双关注目光下,有官职,有战功在身的救国英雄,再过不久,她的事迹必将由北境传遍天下,名扬皇朝。 ‘吱呀’,紧闭的房门打开,一脸疲惫不堪的宋红絮出现在门口,脸色白中透中青,眼框有着浓浓的黑眼圈,凌乱的头发要是再放下来,那就是活脱脱的真人版女鬼。 “宋红絮,阿墨如何?”单双双软孺的声音透着冷厉。 “就那样,还没死。”宋红絮的声音有力无力,语气却非常的不耐烦,斜了单双双一眼,‘小声’嘀咕道:“一个黄花大闺女,天天跑来看男人,羞不羞?” “怎么说话的你?”单双双眼底的怒火化为实质,一副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吃了的模样。 猴子和黑熊在一旁缩了缩脖子,努力把自个装成不存在,这两位姑奶奶也不知道天生哪里犯冲了,据说从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斗,当然,单双双痴长了几岁,又是习武之人,也不好以大欺小,这种斗多半是斗智跟斗嘴,混迹军营的她显然没有宋红絮这个泼辣的小妮子毒舌,多数时候被压在下风,只能散发着一身征战沙场的煞气来夺回气势,就如此时一般。 刚开始的时候,宋红絮还会害怕,不过显然,这一招现在没有用了。 正当两人杵在房门口大眼瞪小眼,准备再大干一场的时候,房内突然传出来一道惊喜的呼声:“将军,你终于醒了?”那是自阿墨昏迷后就一直负责照顾她的段子白,或许是因为太过惊喜,他的声音有些尖细。 房门口的四人心底最先涌现的不是惊喜,而是呆滞,就像是你期待一个东西太久了,等到你真的得到时,你反而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也只是呆滞了半响,四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然后抢着往房内冲去。 只见房中,段子白整个人几乎趴在床头,而床上躺着的人眼睫抖动了几下,明显是在努力睁开,四人齐齐止步了床边,双眼紧紧盯着那双抖动的眼睑,紧张地等待着。 终于,冲破重重枷锁,闭了十天的双眼终于眼开,那一刻,琉璃光华耀射满屋,荧荧流光比之天际的皎月还要明亮几分,就如那颗骤然光芒蔽九洲的星辰。 那是怎样一双深邃明亮的眼亮,世间万物在这双眼睛下皆黯然失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