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 正文 1.一、一个的人 夜色如墨。 城西的竹林中,一个黑袍的少年提着一壶酒,哼着青楼的酸曲,脚步蹒跚的在林间小路上走着。他的黑袍比夜色更黑,似要融入那无边的夜色中。月色如银,照在他那张醉意朦胧的脸上,但仿佛有一层朦胧的色彩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便用尽目力,也只见那刀削一样的轮廓罢了。这少年此刻就行走在人迹罕至的城西竹林,周遭除了夜虫啼鸣的声音,就只有风刮过竹叶的哗哗声,那无边的寂静中仿似暗藏了无数生灵似的,让人心中不安。 竹林年代久远,有很多老旧的竹根长出了地面,不小心倒是会绊人一跤。那少年酒意甚深,全没留意脚下,自是被绊的东倒西歪,他不停的低声咒骂着什么。终于,一个不留神,一跤跌倒在地上,登时摔了个狗啃泥。 少年还没来得及咒骂,只觉后颈一凉,一柄剑已悄无声息的架上了他的脖子。 少年抬头斜眼向持剑的人望去——那也是个黑衣男人,遮住了脸面看不清楚模样。可是那一股寒彻人心的杀意却从那双眼中透了出来。他的背后背着一只极大的竹筐,里面插满了各种样式的剑,或长或短,或宽或窄,或珠玉辉煌,或古朴巧拙,可谓是琳琅满目。 少年一双醉眼滴溜溜的在那刺客身上转了两转,忽的张口笑道:“大爷可是要问小子借几两银子花花。可惜刚才醉春楼一场赌局下来,小子现在已经一文不名。。。哈哈,只怕要让大爷失望了。。。呵”一边说着还一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冲天的酒气只熏得那刺客皱了下眉头。 “东西是要借的,但却不是银子”那刺客一字一字道,“我、要、借、剑。” 少年腰间正配着一柄制式古拙的长剑。他听了刺客恶狠狠的话语,似乎醉的傻了,并不知道害怕似的咧嘴一笑:“原来大爷只是要这把破剑,那就送大爷好了。”说着竟真的向腰间去解那把剑。刺客没有料到他有此一招,一时竟忘了应声。 那少年刚刚将剑解下来,忽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差些就忘了,可巧的狠了,我今天凑巧也是来向大爷借件玩意玩玩。不知大爷意下如何?” 那黑衣刺客正想接剑,忽的听此一问,不禁问道:“借什么?” 那少年却不答话,缓缓的拔剑出鞘,笑道:“借你的命!” 话音未落,少年原本浑浊的双眼霎时间一片空明,一道银光闪过,他已出招!剑尖直取黑衣人胸口檀中! 然而那黑衣人也不是易于之辈,与千钧一发之际向后连纵两丈,堪堪避开胸口要害,只是手中的一柄精钢宝剑竟断为两段。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短剑,二丈之外,少年仗剑而立,一扫刚刚的醉意朦胧,反而显得意气风发。夜风呼啸,吹起他黑色的袍子,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天剑!真正的天剑!终于找到你了,天剑!世间三剑,天剑最利!大巧不工!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嗬嗬嗬。。。”那个黑衣刺客忽的就大笑起来,声音却像漏气的破风箱似的,嘶嘶直响,“端木方,把剑交出来,否则。。。”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被称作端木方的少年便将剑刃在衣袖上抹拭两下,利落的——还剑入鞘了,仿似没有听见黑衣人说话似的。只是末了的时候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端木方,你竟不将老子放在眼里。不知道江湖有多大么?”说着狂吼一声,举起那半截断剑,向端木方斩去!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已经向前跃去,自己与端木方的距离为什么没有拉近?黑衣人不仅向脚下望去,却看到了一片空荡,他于是又向前望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向前方飞纵——而那身体上,自然是没有头的。 那头颅就这样一只看着自己的身体扑倒在端木方脚前,才带着一脸的迷惑,“咕咚”一声的跌落在灰尘中。 望着黑衣人身首异处,端木方怔了片刻,忽的涌起一阵恶心,不禁又抱怨道:“为了引这借剑魔,酒也喝的太多些,头还是昏沉沉的。”正自懊恼处,身后的林中竟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偷笑声! 还有敌人? “你们两个若再偷笑,回去马上就封了你们的嘴,看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端木方不脸露愠色,默运神功,内力到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属下不敢!少主恕罪!”说话声中两条人影飞快的自林中飞出,齐齐跪倒在端木方面前。 “起来起来,一会儿让暮云看见,一准又得羞我爱摆架子了。”端木方急到。 那地上跪倒的二人不禁相视一笑,暗道:少主人品武功都是一流的,只这喝酒两杯就醉,看见长孙暮云就脚软的毛病,却是大大的不好。也就应声站起来了。但见来人却是一个和尚一个扶桑武士。俩人都与端木方年纪相仿,那个和尚高大魁梧,耳边垂着巨大的金色耳环,那浪人却是一幅倭人的打扮,眉目清秀,身后背一把长剑。 那和尚看看地上尸首,不禁赞道:“一击得手,少主的功力又有长进了。”端木方冷道:“不过使了一点伎俩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二、赤鬼尸毒 “青花,”端木方转向那个胖大和尚,“把这人的尸首埋了,顺便念一念那劳什子往生经、大悲咒,也不枉他跟了我这一路。”那叫青花的和尚应了一声,便自去料理那尸身。“御手洗,你就去把这些剑还给失主吧。”端木方向那日本浪人温言道,那浪人子那尸身上取下满是长剑的竹筐,向两人微一躬身,转身几个起纵,转眼就消失在密密的竹林中了。 端木方待御手洗走远,便自顾的自四处逡巡起来,心道:暮云那小丫头平时有什么热闹定第一个跑出来,怎的今日不见人影?心中纳罕,正想开口问青花:却听青花道:“主子,这刺客怕不是寻常角色!” 端木方闻言急走过去,那头颅的遮面布已经接下来了,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苍白面孔,端木方震惊道:“怎么会是他?山西晋家的丑面鬼郑斌么?”青花道:“正是这厮。郑斌是色中饿鬼,名声向来是为江湖人所不齿的。他三年前反出师门,行踪不明。但是郑斌生前善使双刀,一招劳燕分飞败了多少武林好汉。他晋家一脉也从不使剑,怎会做这借剑杀人魔?”端木方沉吟道:“况且以郑斌的功夫,不应该那么快的就摆在我剑下......” 青花正检视郑斌伤口,没有应声,半晌忽道:“他身上有毒!” 端木方忙俯身察看,又翻看尸身头颅,道:“面色惨白,檀中空虚,莫不是?......” 青花接口道:“赤鬼毒!” 仿佛呼应他那沉郁的声音似的,忽的自那没有了头颅的短颈处,“波”的一声,一只猩红的花蕾自动脉处长了出来,舒茎展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张开了色彩浓重的七重花瓣——猩红的七重花瓣! “果然是赤鬼毒!”端木方低呼一声,青花动容道:“传闻这赤鬼毒是滇南云教的异物结籽,一向是神农教七毒鬼赤鬼的独门毒物。赤鬼用毒是以细小暗器送入人体血脉,那种籽向以人体血液真气为料,在血脉中生根开花,待的花开时,正是血尽人亡之时!” 二人沉默片刻,只见那郑斌的尸身断头处仍旧不绝的波波的开出血红色的尸花,那无头尸体竟像极了一支制式诡异的花瓶,不断地被插上红色的花朵! 端木方凝视半晌,忽道:“既然郑斌已身中剧毒,先前洛阳八奇门、南海绛云楼的案子便不是他做下的......”青花一愣,奇道:“主子何以见得?”端木方冷哼两声,缓缓道:“这丑面鬼功夫,没有中毒之前,还勉强能犯下案子,中了这赤鬼毒后,还能对付的了董明扬和晋长锋这两个老家伙吗?”青花恍然道:“难怪这两日清涟和风波盯住这小子时总是发现他不停的去仁心阁拿药吃,原来是早已身有剧毒。董明扬和晋长锋这两件案子,是八月十七和二十六日,分别在洛阳和海口做下的,这时郑斌虽然行踪不明,但确实没有能力一月之内在两地之间,千里之外犯下三件案子!”端木方颌首道:“算上八月初九的那样大名府刘大人的案子,确实,作案地点之间确实相隔不下数千里,除非有缩地千里的神功,否则不可能一月操三件杀人之功!” 两人正在商讨之时,忽的听见身后林中一人脚步匆匆的向他们奔了过来。二人不禁提起全身真气,迎向来人的方向。 只听得衣衫破空之声,一个白衣少女自林中窜了出来,只见她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脸色红润,身量苗条,算不上绝美,但自有一股绝倒世人的风采。她此时一阵急奔,额头见汗,更增韵致。 这女子骤然见到端木方二人,猛地调转方向,一纵之下就到了端木方的面前,劈掌就向他面上拍去! 端木方却一动不动,眼见那双嫩掌已到了面前,旁边的青花和尚见主子有恃无恐似的,忙轻轻一掌,带偏了那女子的掌力。少女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噔噔噔的倒退两步。 端木方满面笑意的看着少女狼狈不堪的样子,竟似全不担心。 少女刚刚勉强稳住身形,就开口骂道:“青花你这又笨又胖的蠢和尚!又挡着本小姐教训你家少爷,小心一会打的你个贱贼秃哭爹喊娘!” 青花却并不生气,只是一脸冤枉的望向端木方,像那少女道:“长孙小姐,和尚也是护主心切,何况.....何况万一您真的一不小心失手伤了主子,回头受责罚的还是我们这些下人....所以,这个,呵呵呵” 那少女却不和和尚斗嘴,径自走到端木方面前,厉声道:“端木方,今天你一声不说就出来独自抓着借剑杀人魔,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说着,身形一动,一掌又向端木方面上打去。 不知是端木方反应不及还是根本不想躲,任那掌力结结实实的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端木方头被打得一歪,片刻转回头来,仍是一脸微笑,那少女却急道:“你个傻子,打你不知道躲吗?”说着直用一双粉拳捶打他的胸口,“你这个傻子!可打的你疼了么.......” 端木方看了一眼青花,尴尬的对那少女说:“暮云,今日打也打了,你还待怎的?就不要闹了。” 暮云正待发脾气,忽的想起来什么,忙道:“这笔帐以后再跟你算。先说要紧事,今天傍晚。我四处寻你不见,就在柏岁楼上喝闷酒,看见刑捕房的蔡捕头领了手下的兄弟,急急的向城南去了。” 端木方闻言脸上掠过一次不易觉察的惊讶:“莫非......” 长孙暮云点头道:“不错!城南又有人被借剑杀人魔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三、城南旧事 二人闻言心下一惊,青花望一眼端木方,道:“果然如主子所猜,凶手不是一个人!” 端木方点头道:“如此明目张胆的又犯下案子,看来郑斌这枚棋子他们是决定放弃了..... 长孙暮云听得二人提及“郑斌”,心头电射,忙问道:“可是山西丑面鬼郑斌么?” 端木方为一侧身,指向身后郑斌还在开出红花的尸身,道:“是倒是,不过却是个死透了的。” 长孙暮云乍一见那诡异的死状,不禁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半晌才稳住心神,向端木方道:“如果这人真的是郑斌的话,那么这起借刀杀人的案子便不是他做下的!” 青花闻言一笑:“小姐,这一点主子也想到了,不过他虽然没有能耐犯下所有的案子,不过杀鲤鱼公那几件案子还是......” 还没等他解释完,长孙暮云就截口道:“因为,郑斌,他早已死了!” 此言一出,二人不禁一愣,端木方道:“那怎么可能?现下他不是在你面前吗?” 长孙暮云强笑道:“我也想不透,但是此事千真万确!郑斌三年前反出师门,接着就到江西做下案子。巧的是,江左大侠储鹤名这时正在江西,就顺手将这孽障杀了。此事江湖上尚无人知道,储师叔是去年到我家盘亘时无意间说给我爹爹知道的!” 端木方沉吟道:“储大侠侠肝义胆、武功卓绝,我向来是佩服的,只是这事也太叫人难以相信。青花。。。。” 青花应了一声,重又疾步走到郑斌的尸身旁,边看边说:“没有错,的确是丑面鬼,无论样貌还是身形都很符合,尤其他这一脸疤痕——横中这一道,使紫虚散人留下的,这一道,由眉角直到嘴角的,却是和尚我的杰作,嘿嘿,只恨当时没能杀的了他.......” 和尚兀自在喋喋不休,长孙暮云急道:“臭和尚,你是不相信我储师叔的话吗?” 青花登时急出一额头的冷汗,忙摆手解释:“那怎么敢?可是,这。。。这的确是那小子的。。。” “好了,青花,此间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是先去城南祠堂,那边的是要紧,不要在这儿耽搁了......”端木方不耐得打断两人,一转身,向南去了。只见身形飘逸,几个起落,就不见了影子。 长孙暮云望向端木方远去的方向,不禁又气又急,跺脚道:“又是这样,一声不说的又去成什么英雄好汉?每次也不说等一下旁人!” 青花陪笑道:“这可是冤枉主子了,小姐您看,主子那不是在等着咱们吗?” 长孙暮云向远处望去,果然看见端木方不疾不徐的走着,心下一甜,口中却仍是骂道:“死贼秃,当我看不见吗?少说些废话!快些追上你们家主子是正经!”说着又是一马当先的向端木方追了过去。 青花无奈的摇摇头,也跟在暮云身后,向城南去了。 城南,旧祠堂。 祠堂早年间供奉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祖宗,总之现在早已是断了香火,大概是这祖宗没有保佑他的子孙世世代代飞黄腾达,后世的子孙也就忘记了上香膜拜。祠堂里蛛网纵横,一股尘土的的味道扑面而来。破败不堪的窗棂在风中吱吱扭扭的怪叫着,别有一股股诡异的气氛,而现在,更是因为一个人而显得更加的恐怖阴森了。 这个人,是一个死人! 这是一个大概六十几岁的老头,筋骨强健,鹤发童颜,一眼便可以看出是个功夫不弱的练家子,身边散落着几枚铁蒺藜,看来是用暗器的好手。此时这老头倚坐在祠堂中央的案板上,手中兀自抓着一枚铁蒺藜,他的头颅诡异的靠在肩膀上,脖颈上只余一指宽的皮肉与身体相连。那老人的此刻就像一个身怀绝技的艺人,表演着以人类脖颈的柔韧度绝对不可能弯曲到的角度。他那血色尽失的面庞上,一双突出的眼球努力的向前瞪视着,仿佛那个割下他头颈的人还站自他的面前,欣赏着他临死前那一刻无比的恐慌似的。他的敌人就那样微笑着欣赏,欣赏猎物的血从脖颈中一直流下来,将身下灰尘密布的地面染成暗红色的地狱。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让端木方三人动容,真正诡异的是,那老人断掉的脖颈中,正开的旺盛的红色尸花! 蔡捕头一行人早就到了,此时正忙着勘查现场,见到端木方三人,忙迎上前来,拱手道:“端木少侠,长孙姑娘,你们可来的晚了。” 端木方急忙躬身还礼,道:“凶手何时做下的?” 蔡捕头道:“为了保持现场的完整性,仵作还没有验尸,不过就血凝的程度和尸斑来看,死了不下三个时辰了,所以案发时间应该是今日午时。” 端木方点点头:“蔡捕头怎么知道这件案子跟借剑杀人魔有关?” 蔡捕头闻言从袖中掏出一本户口簿来,一边翻着一边道:“少侠可能不知道,这老小儿是本地著名的乡绅,平时爱好结交江湖上的人。更有收藏宝剑的嗜好,因为为人慷慨狭义,倒也颇得江湖好汉信赖,闲暇时总是喜欢指导他一拳两脚的,所以别看他瘦小细弱的,”蔡捕头说着指了指那簿中的一个人像,“手底下倒是有些真功夫。前两天的时候,颜公顷我们兄弟几个倒他宅子里喝酒,醉意醺醺的时候,十分欢喜的对我说道,城南刘家祠的刘老七要从杭州回来了,还给他带来一把好家伙,好像叫什么鱼肠剑的......” 青花听到此处,忽的截口道:“鱼肠剑?” 蔡捕头见三人如此的动容,也不禁一呆,结结巴巴的道:“好像是这么个名,当时大家都醉醺醺的,也没听得太清楚......端木少侠,这件难道还有什么来历” 端木方沉声道:“鱼肠剑,为专诸刺王僚时,置之鱼腹中而得名.剑虽利刃,然未有诸书所谓之神.所谓为欧冶子、干将之流所铸云云,皆诸家附会之妄言,未见正史。传言鱼肠剑在刺杀王僚之时已经断为两截,难道这古代的三大绝剑如今重现人间?” 蔡捕头闻言一愣,讷声道:“端木少侠年少博学,小人甚是佩服,但这些个掌故,小的确是一无所知,所以当时也没做何想,只是当笑话一听了之。嘿嘿,要是早有惊觉的话,颜公也不会就这样......唉” 长孙暮云见蔡捕头一张又黑又丑的脸上竟流露出悲不自胜的神情来,不禁“噗嗤”一声偷笑出来,见端木方马上对自己怒目而视,不禁扁嘴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却也不用太过自责,以为世间男子都像表哥这样博闻强识么?好笑!”蔡捕头一张老脸立马红的似天边朝霞般,不禁为之语塞。 端木方忙斥责道:“暮云不得胡说!蔡捕头,莫要听这丫头胡说八道,口没遮拦的!后来怎样,蔡捕头不妨直说。” 那蔡捕头干咳两声:“后来?后来也没有怎样,颜公说道,那刘老七约他今日在城南他们家的就祠堂见面,可以商量交易的事情。还说等拿到了宝剑,定教我们兄弟开开眼界。大家就那么胡乱的开着玩笑,也就散了。今日午后,我们正在外面巡逻,看见一个叫花子发疯似的从菜集里跑出去,掀翻了不少摊子。兄弟们急急的追上去,竟让这小子跑的不见踪影,我们知道那叫花子一贯住在这就祠堂里,也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叫花子没有抓着,却找到了颜公。”说着又长叹一口气,流露出悲切的表情来。 端木方半晌无语,仔细的看看四周,转身对蔡捕头说:“必须找到那个乞丐!要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四、端木世家 如今行走江湖的,没有哪个不知道江湖的三大家族,就如同没有人不知道少林武当一样。 端木、长孙、白氏在唐时就被玄宗以“护国有功”的由头,赐了个武林三大家族的名头,虽然 江湖人一向不愿与朝廷有什么瓜葛,但这三代的祖上当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因为他们,中原 免了一场浩劫,所以江湖上对这三大家族的名头还是颇为尊重的。近百年来,端木、长孙、白 氏三家更是少年英侠辈出。端木家的这一代当家端木正,正是当今武林公认的第一高手,成名 时年仅二十有三。而长孙氏的当家,则是武林公驳会的长老,说的话与少林三僧和武当二老一样的有分量。至于白氏,则更接近于江湖上的一段神话。表面上看来,白家世代来往西 域,经营皮毛生意,甚至有人说他们是中原第一豪门,但背地里做什么勾当却是谁也不知道。 白家堡每天进出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江湖豪客,怎样看也不只是一个经商的财奴的应有的气 概;而且,与白家堡有仇隙的,无一例外的都死的不明不白——因而江湖上的人谈起白家时, 总免不了有些谈虎色变的感觉,更没有人敢去招惹白家。白家堡这一代堡主晋玉坤是个空具外 表的小白脸,白家堡的生意在他的经营之下一年不如一年,他的为人也颇为江湖所不齿。只他 一个女儿,年方二九,有绝代之风华,武功不俗,就是当今武林的第一美女——白枚。江湖上 的人一则贪恋白家的财气,二则垂涎于白枚的姿色,上门求亲的人早将白家的门槛踏破了。晋 玉坤不胜其烦,索性给自己的女儿订了亲事,那乘龙快婿就是端木家的长子——端木方。 端木方正是端木正的独子,端木家的继承人。二十一岁的年纪,武功就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 地步,据说其父盛年时的功夫尚不如他。这次端木方从济南府出来,是为了帮六扇门的刘总捕 头办这件连续借剑杀人的案子。那六扇门的刘应是端木方的姑丈,加之端木家与朝廷千丝万缕 的联系,有些什么棘手的案子,刘姑丈总是老实不客气的老起脸皮去求自己的小舅子。端木正 家事冗杂,往往无暇抽身,于是就嘱咐自己的儿子出马。端木方年轻气盛,又乐于借此机会在 江湖上扬名立万,因此这般出来的时候有几次了,也像模像样的办了几件案子,很是得刘姑丈 的信赖。不过像这次这样棘手的案子,端木方还是头一遭遇见。 这件连环杀人案最初发生在安徽,当地有名的老剑侠鲤鱼公被人刺杀在家中,随身配剑也 不见了。家人当即就在公府里备了案,谁知还没开始着手调查,负责调查案子的刘大人就在衙 门里被杀了,而刘大人收藏的青龙宝剑不翼而飞。案发时衙门的师爷碰巧在后堂偷见了案发经 过,然而刺客当时蒙了面,加上师爷被吓得七魂去了六魄,对案件经过的陈述简直就是不知所 云,但从他零零碎碎的叙述中,大致还是知道了刺客作案的过程:他拔剑,威胁刘大人把剑交 出,刘大人见机极快,便想交剑时,来个攻其不备。但是那刺客的功夫很是了得,一见刘大人 动作可疑,便挥剑刺杀,刘大人早年间做过响马的勾当,颇有些功夫,一剑便震断了刺客的长 剑。但那刺客却并不吃惊,反而很是兴奋。忽然之间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刘大人的头就 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那刺客杀人后,将那口青龙宝剑插入身后所背的一只大竹筐中,翻墙越 脊,就此不见了影子。 至此大名府才将这件案子交给了六扇门,但是刘应办起来也是有心无力,只好又找上了端木 方。端木方一接手案子,就盯上了洛阳八奇门的董明扬董老爷子——他手里据说有一柄战国时 的古剑。谁曾想虽然猜到了这一点,又派了手下“四侍”中最擅长追踪之术的风波道士和善于 易容的楚清澜楚秀才跟住了董明扬,但是凶手竟然仍是得手了——不过也就此暴露了形迹,这 人就是今晚在竹林里送了命的郑斌。风波跟定了这厮,眼见他从洛阳到了江西,但是忽然之间 就不见了踪影,九日之后又出现在洛阳的柏岁楼上。就在这短短的九天之中,海南急报,海南 绛云楼的晋楼主又惨遭杀害,行凶的手法与近期的借剑杀人事件极其相似。说起来这晋长风还 是白家堡晋玉坤的远亲,武林三大世家一向交情深厚,血脉交通,端木方无奈之下,只好以身 做饵,将那郑斌诱了出来,怎知郑斌刚死,颜雨田这个乡绅又被人用相同的手法杀死在刘家祠 中。但是此次与其它几件案子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颜雨田死前被种下了赤鬼毒。如果这次案件 是由某个幕后组织所操纵的推论成立的话,那么这个颜雨田的身世到底是不是干净的,还很难 说。赤鬼毒,应该是那个神秘组织对手下约束的筹码之一。身中赤鬼毒,在毒发之前也是有很明显的特征的,不会无人察觉。这老小儿的命必然是被这个案子幕后组织的另一位刺客取去 了,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就是那位刘家祠的旧主人刘老七——鬼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无论 如何,此案有重要的目击证人,那久居此祠的乞儿,一定是在暗处窥见了这场杀戮,所以才失 心疯似的从集市里跑过。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找到这个第一目击的证人! 端木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青花和蔡捕头,二人一合计,均觉十分有道理,蔡捕头便将自己手下的弟兄分散了。到镇子里各个地方去找去找那乞儿。端木方让青花前去帮忙,自己与长孙暮云又重到柏岁楼上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五、书生与道士 二人刚刚上了楼,就听见楼上有两个粗大的嗓音在大声争执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有正在争论秀才与道士哪个更没有用。循声望去,只见临街的桌子上,两个酒鬼赤了膀子,正站在椅子上争的面红耳赤,满楼的人争相围观,更有凑热闹的大声加油叫好。那两个人正是一个道士一个书生,听见众人的叫好精神振奋,骂的是更加的花样百出,绝不重复。那书生生的五大三粗,倒像宰牛的屠夫,只是腰间别着一把纸扇,头顶方巾;那道士却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道袍都脏兮兮的辨不出颜色来,兀自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向衣襟上抹着口水。两个人早已将对方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个遍了,仍是不屈不挠,全没有半分书卷之气,更别说什么仙风道骨了。 端木方乍见两人,不禁满面通红,更不打话,轻轻一跃,飞过众人的头顶,指力到处,那二人竟来不及反应,便动弹不得了。 这时长孙暮云悠哉游哉的走上前来,偷眼看了一眼气得发疯的端木方,不禁笑道:“还争什么争?要我说,还不是道士书生一般的蠢么?现在怎地连话也说不出一句?”那两人骤然之间被点住穴道,正自惊怒,猛地看见了端木方的脸,不禁又齐齐的露出惶恐的表情来。长孙暮云见状,更是忍俊不禁,一边拍着二人的脸颊一边道:“还是你们两个最厉害,也就只有你们两个,才能把你们家少主子气得半死!哈哈哈!” 端木方却早已是脸色铁青,不由分说,抓住二人的腰带,从二楼的窗口翻窗而下,手中提着两个结实的莽汉,竟似全不费力气,出得酒楼直奔城南祠堂而去,留下身后一楼好奇的看客啧啧称奇和长孙暮云气急败坏的跺脚骂人。 长孙暮云急忙跃下柏岁楼,端木方却早已不见了影子。暮云一路气急败坏的循着足迹,竟又回到了城南旧祠堂。 长孙暮云正自发怒,只待冲进祠堂将端木方好一顿臭骂,没等她踢开祠堂的破旧大门,只听门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兀那贼道,今晨早起兜头泼大爷我一脸臭水的就是你吧?果然够胆,不但不逃,反而在这儿等着你老子来锤扁你。哼哼”长孙暮云心中一惊,便知刚才那柏岁楼中的道士又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人家追上门来了。二人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端木方又必是不在,暮云心中焦急,正待在门外探探虚实,只听那个声音又说道:“今日看你往哪里逃,哼,亮兵器吧!嗯,你怎么不应声,瞧不起老子吗?好样的,老子这就让你尝尝这毒针的厉害!”暮云心下一惊,管不了这许多,抬脚踹开了大门,冲门内的人横挥一剑,满拟逼的那人回首自救,岂料门内那人猝不及防,一愣之下竟忘记所了躲避,暮云功夫虽不甚高,但世家子弟,这一剑至少也有十年的功力,不加闪避又怎能留的命在?暮云正自得意,剑下却并无斩到皮肉之感,那凌厉的一剑,竟斩在了空气之中。 暮云惊疑不一,急忙后退两步,使剑守住了门户,这才向那人望去。只见一个身高三尺上下的小鬼,身着鲜红的袍子,看身材不过是十岁稚子,但奇的是那张脸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竟活脱脱是一个英俊青年,这种巨大的差异不禁让暮云呆住了,刚刚头脑中所设想的种种情形怪状,都不及眼前之万一。刚才暮云听声辩位,满拟斩向敌人头颈的那一剑,更是连他的油皮都没有蹭到。 那红衣小鬼被突然出现的暮云吓了一跳,站在当地,手中兀自捏着一把钢针,本来惊疑不定的他,见到暮云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下子就猜出来这女人心底里在想些什么,待见到暮云脸露笑意,更是老羞成怒。一声冷哼,道:“你一定是那小子的同伙了,怪不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哼!” 暮云本待好好的向他问几句话,见他言语里不干不净的,也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转头一看,道士与书生都斜倚在案板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双眼焦急的望向长孙暮云,似是嘱她万不可出手。但暮云此时哪还听得见别人的说辞,宝剑出鞘,只待一饮恶人血。 屋内两人剑拔弩张,全没留意门外悄悄地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红衣小鬼陡然间见到黑衣人,直吓得大头一抖,手中钢针竟是撒落一地。暮云见那红衣小鬼忽然之间直直盯住自己身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也心中发寒,待看到他竟将钢针撒了一地,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向身后望去,几乎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长剑,竟无声无息的,断作数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六、武林第一美女与江湖第一帅哥 长孙暮云身后的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一出手就震段了暮云的手中长剑,暮云心中大惊,慌乱之下,仍不失镇定,右手一扬,及截断剑变作暗器,向黑衣人电射而去! 黑衣人微一扬手,只听叮叮叮几声脆响,那射向他的几截断剑在空中与什么暗器相撞,竟调转方向,向暮云射来! 长孙暮云微一愣神,暗器已经到了面门,避无可避,心知必然无幸,索性闭目待死,旁边那书生与道士二人苦于口不能言,目眦尽裂,双目直欲流出血来。难道武林一代娇女,竟要命丧一个甚至没有看清样貌的陌生人之手?我还没有跟端木方那小子算账呢,李霞欠我的十文钱还没有还啊,对了,父亲说今天那首蒹葭的古曲就要检查了,我还一个音都不会弹,这可如何是好?生死关头,暮云心中蓦的转出许多奇怪的念头来,末了,不禁又叹道:“人生一世,怎么会有这许多的烦恼,罢了罢了,一死百事轻,还是死了的好死罢死罢!”心中又一转念,至少应该看清楚那杀人凶手的样貌,以便将来给表哥托梦的时候也不至于做一个冤死鬼,可以告诉表哥找谁去报这仇。心中打定主意,张开双目,向来人望去,准备在最后一刻看清那人长相,今晚便托梦给表哥,为自己报仇。谁知,刚睁开双眼,并没有看间刚才那几截断剑的银光,反而觉得面前如月光匝地,明亮温柔无比。只见眼前的那个黑衣人,身高六尺,面如满月,目似朗星,竟与那红衣小鬼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身量以足,面目俊朗,比之端木方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称其为武林第一的帅哥,应该没有人会反对吧。长孙暮云心中痴醉,竟忘记了危险,直直的盯住那人,再也转不开眼睛。 那人见到痴痴傻傻的暮云,立刻露出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禁笑道:“姑娘总是盯着在下干什么?难不成在下的脸上被人画上了什么?”暮云一张俏脸登时涨得通红,低头道:“谁说你脸上被人画上了,只不过你的脸太好看了,真的真的就像画的一样”说着不禁转向那红衣小鬼,喃喃道:“奇怪也哉,明明长相一样,却仿佛在天上地下,看到他我就只想笑,看见你,我却”红衣小鬼听罢不屑的哼了一声,低声道:“只怕待得你看见他的真面目,就会发现比我也查不到哪儿去”黑衣人闻言大怒,身形一晃,在那红衣小鬼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呵斥道:“还在胡说,小心我一会儿撕了你这张臭嘴!师傅千叮万嘱的,不可出外惹是生非,你倒好,一日给我添三庄麻烦,今日若不是我阻拦,岂不又多害了一条性命?看回去师傅不打烂你的屁股!”那红衣小鬼挨了一巴掌,奈何敢怒不敢言,低着头暗暗的咒骂黑衣人,那黑衣人又道:“好了,不要再在这儿发牢骚了,快快随我去见师父,今晚有要事相商!”说着向暮云一揖到地,道:“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后会有期了!”说着头也不回,展开轻功,湮没在茫茫夜色中。那轻功步伐好生奇怪,腰间摇晃,竟似骨折一般。红衣小鬼见黑衣人当先一步走出祠堂,自是不敢怠慢,急急的追了出去。只不过临走之时还不忘向堂内三人啐口唾涎,恶狠狠的留下句:“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等着!” 暮云若有所失的望向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全没留意红衣小鬼说了什么,呆的半晌,才想起为书生秀才解开穴道,奈何端木方点穴手法高明,暮云急除一头冷汗,仍是没有半点效用。 忽然,那道士咦的一声,竟自己站了起来,抡抡胳膊腿的,灵活如初,再看旁边的秀才,也是行动自如。暮云一脸狐疑的问道:“你们两个又搅什么鬼?”那道士摇头道:“少主人略施小计,穴道半个时辰自解。害得刚才我们二人白白的担心一场。”书生也道:“看来这次没有把少主人气得太甚,唉,可惜可惜”说着两人果然就叹气起来。暮云失笑道:“好了,你们两个臭穷酸,快告诉我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你们是怎么得罪武功这么高的对头的?” 这两人正是端木家四侍之二:假秀才楚清澜和半个神仙风波道士。二人昨日奉命将郑斌引入柏岁楼之后,就在客栈中住了下来,以便与少主人有个接应。近日早起的时候,二人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一个不小心,将一盆滚烫的洗脚水泼到了楼下。也活该那红衣小鬼倒霉,什么时候出门不好,偏偏挑着两个活宝吵架的时候将头探出门外,结果,一整盆的洗脚水便都便宜了他的大脑袋。想想二人何等样人物,那洗脚水的味道只怕好不到哪儿去。那小鬼当时便暴跳如雷,站在楼下跳脚便骂。只可惜摊上这二人,言辞便给,当下骂的小鬼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张嘴。那小鬼骂不过,便抽出冰刃要过招。楚清澜虽然浑浑噩噩,但心中明白,主子的事要紧,无谓的多树敌人,逞逞口舌之快便罢了,于是和风波道士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了。甩脱了那小鬼时已是正午时分,二人饿得狠了,便到柏岁楼上吃饭,顺便打听主人的消息。听说主子昨晚喝的烂醉,与一个客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了,便知道少主人已然得手,少时便会到酒楼上来与他们会和。于是二人索性上演了一出柏岁楼书生大战道士的戏文,只盼将主人气个七孔生烟。谁成想,端木方一上手便点人穴道,又仍在破祠堂里不闻不问,那红衣小鬼不知什么本事,竟一路追到祠堂。若不是长孙暮云及时赶到,二人此时只怕已变作无主孤魂了。 长孙暮云听到此处,不禁嗔道:“还不是多亏了那位黑衣服的公子?不然只怕大伙全都性命不保。” 风波道士沉吟道:“这个黑衣人奇奇怪怪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还学我家公子穿一身黑衣,真是不知羞耻!” 长孙暮云闻言冷哼道:“难道世间便只有你们家公子能穿黑衣么?我看也不见得吧,那位公子穿起来不知要比端木方好看几百倍!”看二人还待争辩,暮云不耐道:“好了好了,不要罗嗦了,你们家公子到底去哪儿了?快说!”刚刚还口若悬河的两人顷刻间竟似哑了一般,互相望了一眼。齐齐摇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公子点了我们的穴道便走了。”暮云道:“点了你们的穴道,不至于也戳瞎了你们的眼睛吧,快说!”楚清澜忙道:“啊,我想起来了,公子见表小姐你迟迟不来,出门寻你去了!”暮云冷道:“当我好骗么?既然是寻我,我在路上又怎会寻不见?”说着望向祠堂后门,道:“你们不会是想告诉我后花园没有人把!”言罢便向后门走去。楚清澜忙拦住暮云,吞吐道:“表小姐,不是我们不愿说,实是主子嘱咐过,不能告诉你那” “哼,他也无需隐瞒,你们说,是不是白枚那贱人来了?”暮云转向风波。风波犹豫道:“这既然表小姐已然猜到,我们也就不隐瞒了。是,白枚小姐来了不过,主子不许我们说,无非是为了不让你担心还请表小姐谅解”暮云恨道:“果然是这贱人!”楚清澜忙道:“表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白枚小姐她怎么说,也是公子的未婚”“住嘴!”暮云怒道,“这两个奸夫,我们在前面刀头舔血,他们还有闲心在那儿谈情说爱!”说着扔下断剑,气冲冲的跑向后花园。 楚清澜二人见拦不住长孙暮云,无奈之下,只得紧随其后,免得这位大小姐有做出什么傻事情来。 长孙暮云一路疾奔,见这后花园曲径通幽,规模竟是不小,身处其中绝难听见外界响动,心中先是一宽,知道端木方不是只顾谈情而不顾大家伙的安危,怒气先自去了八分。三人分花拂柳,到了一处柳荫蔽日之处,听见前面树下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长孙暮云微一踌躇,随即躲在一颗大柳树后,偷听那二人说话。只见不远处,一黑一白两个人儿并肩而立,那女子弱不胜衣,纤腰一束,乌黑柔亮的长发披在脑后,只看背影便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她就是端木方的未娶之妻,武林第一美女——白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七、冤家路窄 长孙暮云躲在一颗大柳树后,见端木方和白枚背向自己站在不远的菊花丛旁,轻声说这些什么,于是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只听一个女生幽怨的道:“方哥哥,你无须隐瞒,我知道,这次你离家,办案只是籍口,真正的原因,只怕还是为了避开十五日的婚礼吧”端木方轻声叹气道:“枚儿,我与你自幼相识,你怎的还是如此不了解我?你天仙一般的人物,能与你结并蒂之缘实是我的运气,江湖中的男子,听到端木方的名字只怕都羡慕得不得了——不是因为端木家家势渊源,也不是因为我端木方本事有多么高强,只是因为我有你这天下第一的未婚妻子,我又怎么舍得逃婚呢,只怕会被全天下的有情人戳穿脊梁骨!枚儿你实是多虑了。”白枚忽地一声轻笑,道:“你又说甜言蜜语讨人家欢心了.”端木放忙道:“枚儿你不相信么?我发誓,对你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天打雷劈”白枚闻言急道:“谁让你赌咒发誓了,我信还不行么?”那轻嗔薄怒的情态越发的惹人怜惜。端木方不禁伸手揽住白枚双肩,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只见一张脸若朝霞,似明珠,与身边的菊花相映,正是名花美人两相倾。那两条细眉似有还无,微微蹙起,峰眉下一双含情的双目,似是何时都泪光连连,端口方鼻,镶嵌在苍白的面孔上,恰如一件精雕细琢的牙器,纯净的不带人间的烟火气似的。那小巧的身躯裹在一袭白衣之中,越发的显得弱不胜衣,就像随时会随风而去一般。白枚,她就像上天为世间男子准备的一件尤物,让世间所有的男子都不惜舍命去保护她,怜惜她,因为她太柔弱,太易碎。她生就便是男子的软肋。看到白枚,长孙暮云不禁有些自惭形秽,想想自己天生粗莽的性格,表哥自是看不起的了,哪有白大小姐那样的惹人怜爱?不知怎地,念及此处,暮云心中直觉针刺一般的痛,忙摇头道:“又怎么了?每次看到表哥和白枚在一起,心中便老大不自在,真是奇怪也哉” 端木方轻轻的将白枚拥入怀中,道:“向你保证,这次绝不食言,办完这次的案子,我马上回家与你完婚。”白枚叹道:“也不知第几次听你这样说了,算了,即便是你骗我的,我也就信了你了。”见端木方又要赌咒发誓,白枚阻道:“不是我不相信方哥哥你,只是每次,你都和长孙暮云那小丫头偷偷的跑出来,孤男寡女的总是厮混在一起,就算我不在意,还有旁人闲言碎语的,我待嫁之身,怎么能受得了”说着竟声音哽咽,哭了起来。白枚这一哭,端木方立时乱了手脚,一叠声的柔声安慰。这边厢暮云可是气炸了肺,心道:“这贱人,又使这招,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哼”其实她心中明知道这招对于男人来说杀伤力有多么的大,尤其是白枚这种女子使将出来,更是屡试不爽,管教男人言听计从。果然,端木方忙解释道:“暮云还是孩子吗,况且,我们两家中表之亲,她要随我出外,我也不便拒绝。我爹爹也嘱带她多长一些见识,所以我才每次办案斗带她在身边。枚儿,你不会是吃她的醋吧?”白枚闻言不禁破涕为笑,没好气的道:“我怎么会吃她的醋?你不要胡说了!”暮云心中怒极:我自是比不上你,怎么能惹得你吃醋?端木方见白枚腮边尚垂泪,唇角便含笑,不禁瞧得痴了,呆道:“暮云怎能和你相比?跟她在一起,只是徒增麻烦罢了和你在一起,却有无尽的喜乐”还待再说,却听得身后一声冷笑,回头望去,只见长孙暮云脸若严霜,站在身后冷眼旁观。 端木方蓦的意识到自己失言,慌乱之下,只叫的一声暮云,便为之语塞了。一转头,看见楚清澜和风波道士正藏在树后,鬼鬼祟祟的不敢出来,不禁怒从中来,厉声道:“你们两个怎么搞的!不是说了,不要告诉暮云枚儿来了吗?”楚清澜支吾道:“这个我们”长孙暮云冷道:“不要怪他们了,是我自己猜到的。”端木方脸红道:“暮云,刚才”长孙暮云道:“刚才你说了什么,我一字不漏的全都听了进去。不过我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妖言惑众的贱人!”说着狠狠的瞪向白枚,白枚被瞪得俏脸一红,眼中又涌出泪光,踌躇道:“暮云妹子,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与你无仇无怨的”暮云冷道:“收起你的眼泪吧,这招对他好使,对我没用!”端木方见白枚又流泪,忙呵斥暮云道:“什么贱人不贱人的,如此不堪入耳!快跟枚儿道歉!”暮云急道:“表哥,她在骗你,你没看出来吗?枉你平时那般的玲珑剔透,怎地一遇见白枚就变得蠢笨如牛?这个贱人她”“住嘴,再胡说我可要掌你的嘴了!”端木方一时情急,竟对暮云大声呵斥起来。暮云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禁怒道:“好,今日你不听我的劝告,总有一天后悔的。与其让你后悔,不如让我后悔吧!姑奶奶我今天就替你杀了这个贱人!”说着一声清啸,展开家传的步法,身形鬼魅,一晃眼闪至白枚面前,右掌一招“金玉满堂”,直拍向白枚心口! 端木方二人不意长孙暮云言语间便暴起伤人,长孙家的武功本就有其独到之处,这一招金玉满堂本是剑招,长孙暮云刚刚在前堂被黑衣人折断了宝剑,此时变剑为掌,虽然威力大打折扣,但却胜在出其不意,端木方见躲之不及,便是一招围魏救赵,一掌使上五成的功力,拍向暮云右臂,要逼得她回手自救。谁知暮云此时心中气苦,不管端木方的掌力拍向何处,一心只求杀掉白枚,左臂随手一格,右掌仍是拍向白枚胸口。 端木方没有料到长孙暮云竟然不加闪避,眼见这一掌就要打到暮云身上,忙将掌力一偏,消去了七分力道。饶是如此,仍是“咔嚓”一声脆响,将暮云的左臂打做骨折。而暮云正发出去的掌力也被这一阵剧痛卸去,那一掌虽然仍是拍到了白枚身上,却已似抓痒一般。但白枚风吹就倒的身子,仍是嘤咛一声,软倒在地。 长孙暮云左臂骨折,剧痛钻心,转头对端木方恨声道:“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端木方!”端木方急得满面通红,看看额头见汗的暮云,又看看软倒在地的白枚,略一犹疑,疾走到白枚身边,将她扶起,先自问一声要不要紧。然后才命秀才道士两人护定长孙暮云。长孙暮云甩脱楚清澜二人手臂,恨道:“不用你假惺惺,我自己会走!”说完头也不回,任身后三人大声呼唤,只是不理,一路疾奔,转眼便出了城南旧祠堂。 长孙暮云心中气苦,眼前不断的闪出与端木方的种种往事,那样的时而温柔,时而羞赧,端的叫人柔肠百转。就这样的一路疾奔,也不看路,只是向人烟稀少处奔去。不知奔了多久,不觉到了一处山丘之上,抬眼望去,但见夕阳西下,天地间一片凄凉,不禁悲从中来,放声悲啼。 长孙暮云边哭边捡起地上一枝树枝,运起真气,向着身边的乱草胡乱斩了起来,口中兀自对端木方骂不绝口,一动牵动左臂的伤口,眼泪更加不争气的流出来,心中委屈至极,手下却不肯停下,越是疼痛,她便哭得愈加响亮,斩的愈加的用力,左臂就更是疼痛。就这样折腾了一会,竟然全不知累似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哪个在这里又哭又闹的?老子好不容易寻个清净地方,刚刚睡得一时半刻,就听见鬼哭狼嚎的,没得搅了老子的好梦!”长孙暮云心中一惊,这不是今日午后的那个红衣小鬼么?真是冤家路窄,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这冤家?心中一凛,手底下自然停下了。那小鬼刚刚在附近的草丛中睡觉,被暮云吵醒,这时看见夕阳下一个女子背向自己站在前面,左臂无力的垂在身侧,似是已经断折。看那女子身形很是眼熟,一时之间倒也想不起来,暗道:“老子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一个飞纵,伸手搭上那女子的肩膀,想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暮云忽地发现那小鬼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大吃一惊,急忙用手中树枝使一招“青雀玉搔头”,树枝点向红衣小鬼的肘间清凉渊。那小鬼没料到这女子骨折之下仍能攻出如此凌厉的一招。但他身形矮小,反应灵活,右掌回缩,在树枝头上轻轻一点,空中一个轻巧的转身,一掌击在暮云左肩,力道之大,将暮云打的一跤跌倒草丛之中,触动左臂伤口,一时间疼得说不出话来。 那小鬼见一击得手,得意非常,借着夕阳余晖向那女子望去,但见一张红润的圆脸,不是长孙暮云是谁?这一下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道:“老天开眼,得叫你落在我手里,老子这就新仇旧恨一发报了!”说着自腰间的锦囊中摸出一把钢针,便要向暮云射过来。 暮云又急又痛,额头见汗,咬牙切齿的道:“真是莫名其妙,今日怎地净遇见一些冤家。活该我长孙暮云倒霉,罢了,今日便将命交到你手上吧!”那小鬼得意的一笑,抬手便要发针,忽然眼前一花,一大团灰蒙蒙的物事向自己兜脸扑来,他忙伸手一挡,却见一件臭烘烘的灰色百鸠衣,正被自己抓在手中,再看刚才长孙暮云躺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八、种玉得璧 就在红衣小鬼惊疑不定的时候,长孙暮云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本来闭目待死的她,忽然之间被人抓住背心,倒提着飞了出去。急切间暮云也没有看清楚是谁救了自己,现下便是想回头也是不能。只觉这人轻功奇高,眼前的景物直似飞一般的倒退,身子轻飘飘的便要飞起来。暮云欲待闭目不看,但是心中好奇大盛,忍不住拼命的回头张望,一边叫道:“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请将小女子放下吧,小女子愿意亲身道谢!”两耳灌风,好不难受,但是前面却悄无声息,全没回应。暮云本就是极倔强的个性,心中怒道:“就算是你救了我,也不用摆这么大的架子吧,我谢也谢了,还待怎样?”心中念头一转,便要下手点那人背道。 此时不偏不倚,两人正巧经过一汪水池,水面映出两人身影。暮云斜眼一瞧,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白发老儿,正拽着自己背心,撒开两腿,拼命的向前跑去。暮云心中一震,蓦的涌出一阵狂喜:“表哥终是记挂着我,叫这风波道士易了容出来寻我啦!”心中念及此处,喜不自胜,笑道:“风波道士,端木方那臭小子终是舍不得我吧!你回去告诉他,只要他把白枚那贱人赶走,我自当今日的事全没发生。否则的话哼哼我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哎呦!”没等暮云将话说完,那人猛的将她掷在地上,面庞向地,摔得暮云眼冒金星,险些晕过去。只听得那人怒道:“你这小姑娘只管胡言乱语些什么?我自救你的命,与端木方这兔崽子和白枚那小丫头有什么相干?夹缠不清,徒增麻烦!”暮云闻言心中迷茫:“听他口气,果真不是风波,却又是谁,无缘无故的救我?”略一运气,直觉右臂剧痛钻心,内息却无滞障,一个鹞子翻身,站将起来,向那人望去。 只见面前一个灰色道袍的破老道,满头白发,使一块灰布蒙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神光内敛的眸子。这道士身形高大,全没老年人的老弱之感,一观便知,定为高手,难怪刚刚能从那红衣小鬼的手中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来。念及此处,暮云不禁气顺了些,温言道:“前辈活命之恩,晚辈自当报答。刚刚将你错认成别家的道士了,得罪的地方,前辈就不要跟我这小女子计较啦!”那道士闻言笑道:“嗯,小丫头的嘴倒是甜的紧。这两句话说得道爷受用的很!哈哈哈!舒服,舒服!”说着仰天长笑,气冲云霄,真是好不威风。暮云见状,不禁为之心折,呆道:“前辈,您真是真是威风的很啊” 那道士闻言,愣了片刻,忽地一拍脑袋,笑道:“我说怎么直觉的什么地方别扭得很,原来就是这两句‘前辈’惹的祸!哈哈!”暮云奇道:“叫您前辈还有何不妥之处吗?”那道士见暮云一脸茫然,笑得更加开心,道:“有,怎么没有?大大的有阿!丫头,我来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的‘前辈’啊?”暮云道:“你年纪比我大,功夫比我好,自然就是我的前辈了,难不成还有错吗?”那道士摇头道:“我年纪比你大是没错,功夫也的确比你好,但我却不是你的前辈”暮云更加不解,思索片刻,吞吐道:“难不成,你是我父亲的弟子,入门比我晚,所以所以,应该叫我一声师姐?”说完自己也觉得荒谬,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笑牵动伤口,又哎呦一声喊起痛来。 那道士见暮云实在苦无良方,便叹气道:“你只知道疼爱你的方哥哥,可知你的方哥哥有没有想过你?傻丫头”暮云本来疼痛难忍,一听见有人说表哥的闲话,马上反唇相讥:“我敬你是前辈高人,言语上总是让着你些的,可是你要再说表哥的坏话,休怪我不客气了!”那道士苦笑一声道:“好,不说就不说,那我问你,你表哥比你年纪大,功夫自然也是比你好些的”“什么叫好些?表哥的功夫出神入化,当今武林,有谁是他的敌手?”暮云不禁截口道。那道士更加无奈,连连摆手:“是是是,你表哥武功天下第一,那你叫不叫他做‘前辈’啊?”暮云摇头道:“当然不叫前辈,他是我的表哥啊!” “那若他不是你的表哥呢?” “那也不能叫做前辈,他才比我大几岁,我怎么能叫他前辈?” “那便对了,因此,我便不也不是你的前辈了。” 暮云不屑道:“奇怪,我叫不叫表哥前辈,跟你有什么相干?莫名其妙!”说完话,倏的觉出什么不对劲来,“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你不是老头?”那道士摇头晃脑道:“咦?奇怪也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老头了,是你非要在那儿一口一个前辈的不肯改口。”说着摘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略显黝黑的面庞出来。但见那张脸虽然涂着泥灰,但皮肤光滑,没有丝毫皱纹,哪里是一张老人的脸孔?暮云自觉失言,强辩道:“那,那你的头发,都已经,已经白了不是吗?况且你还骗我,一口一个小丫头的”那道士更是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来,道:“嗯?有人跟你说过年轻人就不能有白发吗?还有人说过只有老头才能叫你小丫头吗?”暮云窘道:“那,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见你功夫那么好,又满头白发的,所以才”那道士笑道:“小丫头有些意思,道爷喜欢”暮云急道:“你自管在那里胡说八道就是了,看我还理不理你?”说着转身作势要走。那道士见暮云面皮薄,倒也不好再打趣下去,干笑两声,道:“这么急着要走,便是连谢字也不说一个吗?”暮云没好气道:“谢什么?你连自己的名讳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谢谁啊?”那道士大笑道:“好好好,那有什么,这便告与你知道。贫道道号上种下玉,种玉者也,产白壁两寸余,所以我天生白发,有老君之风,那也就不用讲了。贫道师承翁阳公,大夏山中修行得道。”暮云听得真切,可惜的是自己平日里只知舞刀弄枪,文墨半点不通,什么种玉,翁阳伯的,只觉得耳熟得很,却想不起到底源自何处,只得佯装深沉,道:“这么说来,你也算是名门子弟了?”种玉奇道:“莫非姑娘识得先师?”暮云窘道:“那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这什么种啊玉啊的,太也拗口,你没有俗名么?”种玉摇头道:“俗名有倒是有,只是不便相告罢了,还望姑娘海涵。”暮云道:“那便算了。”此后两人无话可说,呆立半晌,种玉才一顿足,道:“看我这记性,姑娘,贫道这便与你治伤!时间一久,恐有后疾。”暮云经他提醒,忽觉右臂剧痛钻心,道:“那便劳烦道长了。”疼痛之下言语竟软起来。种玉心中暗笑,将暮云扶至平坦处,治起伤来。 暮云斜卧在地,转头看着种玉为自己疗伤,心下一宽,才想起仔细打量这个叫种玉这种奇怪名字的道士来。刚刚匆忙之中,只见一张黝黑的面庞,此时细细看去,那面孔之上,一双不大的似笑非笑的眼睛,略显大些的鼻子,双唇很薄,下巴宽阔,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含着狡黠与玩世不恭的神情,或许,还有一些悲伤。这双眼睛,直将人深深的吸进去,再也走不出来。长孙暮云这一世,还没有见过这样迷人的双眼,它让眼前的这个人散发着一股难以言传的魅力——或许他便是魏伯阳,千年万年的寿算,却仍旧色如童子。皓首穷经,看尽人间万事,什么都看淡了,却有什么都没有了,他是游戏人间的浪子,也是游历世间的方士,但追求的却不是永生,而是永生的意义暮云想着想着,倏的觉出心底一股悲苦涌将出来,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眶。 种玉正在全心全意的接骨,忽地觉出手臂上几点冰凉,抬头一看,见暮云泪眼婆娑的,不禁莞尔:“小姑娘,痛得很吗?”暮云抹抹眼泪,道:“不是,我觉得觉得心中苦的很”种玉叹道:“端木方的事情,我也不知如何说好,你又何必自苦?”暮云道:“我不是自苦,只是看见你,便叫自己心中老大的不自在,觉得心中很苦似的”种玉闻言不禁痴了,半晌才道:“长孙暮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九、家净皇帝 当今天子嘉靖皇帝,一心崇道,一些阿谀奉承的官员乘机以歪门邪道讨好皇帝老儿,一个个青云直上,窃据朝廷的要职,更有一些装神弄鬼的道士,也成了天子的贵客,朝廷的要员。嘉靖皇帝笃信长生之术,妄想像汉武帝一般得到西王母和诸神仙的垂青。自从找了陶仲文和邵元节这两个江湖骗子后,便迷上以童女修身之术,常常派宫中的道士和太监们到民间搜罗童女,带到宫中供其养生之用,搞的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所以老百姓看见面相不善的道士在街上出没时,便似老鼠见了猫,但求绕行,不求那一面之缘。不管你真是修真的道士,还是朝廷的走狗,老百姓背地里全部“青眼有加”,一视同仁。正是为了免受世人白眼,种玉前脚进城,后脚便找乞丐换了一身破衣烂衫,办完事情,急急出城,在城郊的山岗上寻了片干爽清净的地方便蒙头大睡。 “谁知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有人又哭又闹的,嘿嘿,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在这里捣乱。”种玉一边接骨,一边向暮云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想到暮云先前窘态,不禁开口嘲笑起来。 暮云闻言不禁面皮又红,反唇相讥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本是一个鬼鬼祟祟的道士!”种玉委屈道:“便是道士也不见得鬼鬼祟祟吧?”暮云得意道:“依我看来,现今朝廷上的道士与江湖上的道士,倒是没有多大分别。眼睛竟在女人身上转,何时还想过你们老祖宗的教诲!” 种玉闻言,手下竟自停了,叹道:“嘉靖皇帝崇信的净是一些无能之辈,像邵元节这种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凭了一张巧舌如簧,竟能做到礼部尚书的位置!还有那个陶仲文,更是不学无术之徒,前些年太子生天花驾崩,也不见他吹嘘的起死回生!只是不知道使了什么花言巧语,皇帝非但没有降罪下来,反而升了他的官,现今邵、陶二人狼狈为奸,竟想出什么以童女养生的“长生诀要”!真可谓荒谬以极!这两个败类败坏家师威名,真是饶他们不得!” 牧云惊道:“你说什么,陶仲文和邵元节是翁阳真人的徒弟?”种玉苦笑道:“说给你知道也不碍事的邵元节和陶仲文本来是师傅在山下拾得的弃婴,师傅好心将二人抚养成人,谁知二子全无修真向道之心,平日里不学无术,净琢磨升官发财的法门。一听得皇帝征集修真的高人,便迫不及待的下山。师傅良言相劝,二子只是不听,还拿什么鬼谷先生纵张仪、苏秦下山,成就天下大势的事情来反驳。师父没有法子,只好允了邵元节,让他先下山,去到那渺渺红尘之中看一看。邵元节下山后,投到龙虎山的上清宫,凭自己的嘴上功夫,竟成了直隶一带有名的道士。不知怎地还得到皇帝的青睐,青云直上。他发了财自然忘不了结义兄长陶仲文,碰巧皇帝疑心病又发作,说宫中有鬼。邵元节装模作样做法一番,推说此鬼物法力高强,自己恐无制胜的把握,唯有请江西高人陶仲文,才有可能将此物降伏。皇帝听信了邵元节的鬼话,大张旗鼓的跑到大夏山下,硬是以圣旨将陶仲文接下山来。从此,二子更是变本加厉,欺上瞒下,无所不用其极,外人不晓得的,只道师父为了荣华富贵,纵容二子胡作非为。其实这两个小人巴不得早些离开师父,下山后更是一次也没有敢回来过,师父何时受过他们一文钱的好处?” 暮云奇道:“这么说,这两人原是你的师兄”种玉冷道:“我没有这样的师兄!这次下山,不过是为了寻两人麻烦而已。”暮云闻言喜道:“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回去看端木方那小子的臭脸,干脆我们两个一块到京城,闹他个鸡犬不宁,好不好?”种玉踌躇道:“有趣倒是有趣,只是”暮云截口道:“可是什么啊你?我又不会给你添麻烦!”种玉赧然到:“只怕不是一件两件的麻烦罢!”暮云急道:“好道士,自管在那里胡说八道!”种玉笑道:“好姑娘,莫生气!贫道怎会怕麻烦,只是嫌麻烦还不够多罢了!”暮云没好气道:“那你还在吞吞吐吐的作甚?全没男子气概!”种玉笑道:“好好好,随姑娘高兴,怎样说都好。只是,你倒是随性去了京城作怪,却没有想过家中怎样交代罢?”暮云一愣,随即笑道:“我道多大事情,原来不过如此。家中事情一向由爷爷做主,爷爷是江湖中人,与朝廷没有瓜葛的。况且,堂堂武林公驳会的长老,必已武林正义、天下苍生为先决。爷爷要是听说我去教训那两个混蛋,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又怎么会生气?” 长孙暮云一番侃侃而谈,本拟将种玉说的五体投地,谁知种玉竟似全不为所动,仍旧愁锁眉头,道:“我当然不是担心你爷爷,而是担心端木家。”暮云不禁愣住了:“我自做我的事情,与他们家有何相干?”种玉叹道:“你仔细想想,三大世家关系密切,血浓于水,你长孙家犯了事,朝廷会不找到他们的头上?白氏一族与朝廷要员私交甚密,倒不用担心。但是端木家与六扇门牵扯不断的牵连,必使之首当其冲。”暮云皱眉细思,半晌道:“我觉得以目前的形势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表哥正在帮六扇门办案子。这件案子牵连甚广,已经上达天听了,。皇帝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轻易不会动表哥的。况且,我们万事小心,自然不会露出马脚,朝廷抓不住三大世家把柄的。”听着暮云胸有成竹似的,种玉无奈道:“如此最好,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暮云闻言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心中喜悦,竟蓦的一跃而起。焦急之下,忘记了左臂伤处,痛的又一跤跌倒在地。种玉笑道:“姑娘不必如此性急!先治好伤,一切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此时夕阳西下,天地间一片寂静,远处的山岭沐浴在一片金黄色的余晖之中,倦鸟归巢,夜虫也开始啼鸣,山间的茅屋之中灯光点点,旅人敲开了陌生的柴扉,寻一处落脚的地方了。 长孙暮云耐着性子让种玉为自己疗伤,瞭望眼前的奇景,觉得心怀大畅,心中涌动着冒险前夕的兴奋,暮云长到16岁,还未去过京城,心目中总将那里想像成金银满地的繁华之都。待的种玉打上夹板,又取出一枚丸药给她服下之后。她再也忍不住,抓住道士的袖子,急道:“现下伤也治了,我们走吧!”种玉无奈道:“怎地还是如此性急?天色向晚,我们还是先找个农家借宿一晚,再慢慢的计较。况且,你的伤不是一时就能好的,虽然现在不痛,但经不起颠簸,好歹也要歇息一夜。” 二人讨价还价,暮云终还是说不过种玉,二人便寻了家农户,讨些饭菜,到屋中歇息了。 农户家贫,二人只得挤在一张草席之上。暮云兴头冲冲,只是谈论到京城之中的种种打算,二人决定先顺路去景德镇,再取路京城,一路看些风景,倒是不错。就这样说说停停。不觉到了三更,暮云仍是睡意全无,旁边的种玉却是昏昏沉沉,早已睡去。 起先暮云并未察觉,只是自说自话,待见种玉半晌没有回应,转头一看,竟以睡着,心头一怒,便想叫醒他。转头一想,道士白天为自己治伤,定是累得很了,就让他睡吧。自己也就闭了眼,等待入梦。 将睡未睡之间,暮云仿似听见有人在低声吟哦,奇道:荒山野岭的谁家的诗人跑到这里来附庸风雅?侧耳细听,发觉那声音竟是从睡着的种玉口中传出的。暮云坐起身来,细细听辨,竟不觉的痴了。 种玉口中所念,是一首诗。 “晚风凉, 吹落满架绿娇娘, 谁家海棠春睡足, 懒起画残妆。 黄莺鸟, 夜鸣虫, 倚窗且闻一院香, 星汉遥遥望, 织女当头织锦裳。 谁道织女泪如雨, 七七尚可会牛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