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遗珠》 第001章 第002章 第003章 第004章 第005章 第006章 第007章 第008章 第009章 第010章 第011章 第012章 第013章 第014章 第015章 第016章 第017章 第018章 第019章 第020章 第021章 第022章 第023章 第024章 第025章 第026章 第027章 第028章 第029章 第030章 第031章 第032章 第033章 第034章 第035章 第036章 第037章 第038章 第039章 第040章 第041章 第042章 第043章 第044章 第045章 第046章 第047章 第048章 第049章 第050章 第051章 第052章 第053章 第054章 第055章 第056章 第057章 第058章 第059章 第060章 第061章 第062章 第063章 第064章 第065章 第066章 第067章 第068章 第069章 第073章 第069章 第070章 第071章 第072章 第074章 第075章 第076章 第077章 第078章 第079章 第080章 第081章 第082章 第083章 第084章 第085章 第086章 第087章 第088章 第089章 第090章 第091章 第092章 第093章 第094章 第095章 第096章 第097章 第098章 第099章 第100章 第101章 第102章 第103章 第104章 第105章 第106章 第107章 第108章 第109章 第110章 第111章 第112章 第113章 第114章 第115章 第116章 第117章 第118章 第119章 第120章 第121章 第122章 第123章 第124章 第125章 第126章 第127章 第128章 第129章 第130章 第131章 第132章 第133章 第134章 第135章 第136章 第137章 第138章 第139章 第140章 第141章 第142章 第143章 第144章 第145章 第146章 第147章 第148章 第149章 第150章 第151章 第152章 第153章 第154章 第156章 第155章 第157章 第158章 第159章 第160章 第161章 第162章 第163章 第164章 第165章 第166章 第167章 第168章 第169章 第170章 第171章 第172章 第173章 第174章 第175章 第176章 第177章 第178章 第179章 第180章 第181章 第182章 第183章 第184章 第185章 第186章 第187章 第188章 第189章 第190章 第191章 第192章 第193章 第194章 第195章 第196章 第197章 第198章 第199章 第200章 第201章 第202章 第203章 第204章 第205章 第206章 第207章 第208章 第209章 第210章 第211章 第212章 第213章 第214章 第215章 第216章 第217章 第218章 第219章 第220章 第221章 第222章 第223章 第224章 第225章 第226章 第227章 第228章 第229章 第230章 第231章 第232章 第233章 第234章 第235章 第236章 第237章 第238章 第239章 第240章 第241章 第242章 第243章 第244章 第245章 第246章 第247章 第248章 第249章 第250章 第251章 第252章 第253章 第254章 第255章 第256章 第257章 第258章 第259章 第260章 第261章 第262章 第263章 第264章 第265章 第266章 第267章 第268章 第269章 第270章 第271章 第272章 第273章 第274章 第275章 第276章 第277章 第278章 第279章 第280章 第281章 第282章 第283章 第284章 第285章 第286章 第287章 第288章 第289章 第290章 第291章 第292章 第293章 第294章 第295章 第296章 第297章 第298章 第299章 第300章 第301章 第302章 第303章 第304章 第305章 第306章 第307章 第308章 第309章 第310章 第311章 第312章 第313章 第314章 第315章 第316章 第317章 第318章 第319章 第320章 第321章 ? ? ? 第322章 第323章 第324章 第325章 第326章 第327章 第234章 第329章 第330章 第331章 第332章 第333章 第334章 第335章 第336章 第337章 第338章 第339章 第340章 第341章 第342章 第343章 第344章 第345章 第346章 第347章 第348章 第349章 第350章 第351章 第352章 第353章 第354章 第355章 第356章 第357章 第358章 第359章 第360章 第361章 第362章 第363章 第364章 第365章 第366章 第367章 第368章 第369章 第370章 第371章 第372章 第373章 第374章 第375章 第376章 第377章 第378章 第379章 第380章 ?第381章 第382章 第383章 第384章 第385章 第386章 第387章 第388章 第389章 第390章 第391章 第392章 第393章 第394章 第395章 第396章 第397章 第398章 第399章 第400章 第401章 第402章 第403章 第404章 第405章 第406章 第407章 第408章 第409章 第410章 第411章 第412章 第413章 第414章 第415章 第416章 第417章 第418章 第419章 第420章 第421章 第422章 第423章 第424章 第425章 第426章 第427章 第428章 第429章 第430章 第431章 第432章 第433章 第434章 第435章 第436章 第437章 第438章 第439章 第440章 第441章 第442章 第443章 第444章 第445章 第446章 第447章 第448章 第449章 第450章 第451章 第452章 第453章 第454章 第455章 第456章 第457章 第458章 第459章 第460章 第461章 第462章 第463章 第464章 第465章 第466章 第467章 第468章 第469章 第470章 第471章 第472章 第473章 第474章 第475章 第476章 第477章 第478章 第479章 第480章 第481章 第482章 第483章 第484章 第485章 第486章 第487章 第488章 第489章 第490章 第491章 第492章 第493章 第494章 第495章 第496章 第497章 第498章 第499章 第500章 第501章 第502章 第503章 第504章 第505章 第506章 第507章 第508章 第509章 第510章 第511章 第512章 第513章 第514章 第515章 第516章 第517章 第518章 第519章 第520章 第521章 第522章 第523章 第524章 第525章 第526章 第527章 第528章 第529章 第530章 第531章 第532章 第533章 第534章 第535章 第536章 第537章 第538章 第539章 第540章 第541章 第542章 第543章 第544章 第545章 第546章 第547章 第548章 第549章 第550章 第551章 第552章 第553章 第554章 第555章 第556章 第557章 第558章 第559章 第560章 第561章 第562章 第563章 第564章 第565章 第566章 第567章 第568章 第569章 第570章 第571章 第572章 第573章 第574章 第575章 第576章 第577章 第578章 第579章 第580章 第581章 第582章 第583章 第584章 第585章 第586章 第587章 第588章 第589章 第590章 第591章 第592章 第593章 第594章 第595章 第596章 第597章 第598章 第599章 第600章 第601章 第602章 第603章 第604章 第605章 第606章 第607章 第608章 第609章 第610章 第611章 第612章 第613章 第614章 第615章 第616章 第617章 第618章 第619章 第620章 第611章 第612章 第623章 第624章 适合蜀地种植的药材有很多,比如川贝,川芎,川黄连,川续断,天麻,川乌,附子,姜黄,防风,生姜,红花,丹参,太子参,天冬,麦冬等等。 考虑到寒山镇的水土问题,最终定下的药材为川贝、天麻还有金银花。 选择这几种药材,自然是有原因的。 寒山镇的海拔和气候以及土地都极适合种植川贝,纵然川贝的生长周期比较长,四到五年之后才会有收获,但是叶深还是将川贝作为种植的药材之一。 选择天麻,自然是因为天麻当年便可收获。 天麻若是冬种生长期需九到十一个月,若是春栽生长期则只需六到八月。 要让百姓大量种植,自然要有这种当年便可见收益的药材。 挑选金银花,既是因为金银花好养活,找到金银花枝随便往哪个旮旯一插便能活,待开了花采摘晒干,既能入药又能直接泡水当茶饮。 前有养殖开始赚钱,这次种植的推广倒是比养殖来得更容易,再说衙门不但出资请懂药材种植的师傅手把手进行指导,购买药材苗资金也由衙门垫资,甚至药材种植出来之后,衙门还负责收购,这便大大地解决了乡亲们后顾之忧,也提高了乡亲们种植的积极性。 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如今的寒山镇有近八成的土地种上了药材。 叶深便开始联系各地的药材商,蜀地很早便开始进行药材种植,大虞有近一半的药材出自蜀地,蜀地在每年的二月和九月都会举办一次药材交易大集市。 今年二月的药材集市在离渝州不远的凌州举行,叶深不方便离开南竹,便让齐俊带着之前烘干的石榴皮跑了趟凌州,没想到收获颇丰,不但带去的石榴皮卖了个好价钱,还带回来两位药材商。 原先这两位药材商看中的只是齐俊的石榴皮,只是齐俊带着去的石榴皮不多,两位药材商得到消息的时候,石榴皮早被一抢而空。 集市里自然也有其他卖石榴皮商人,可是齐俊带去的石榴皮才是上品,听说齐俊带来的只是一部分,当两位药材商二话不说便跟着齐俊来了南竹。 齐俊自然也没让两位药材商失望,那些没有带着去集市的石榴皮品质与带去的并无二样。 两位药材商自是欣喜若狂。 这种品质的石榴皮只要运出蜀地,价格翻个七八倍绝对没有问题。 二月正是葡萄枝插扦的最好时节,在这样的时候让齐俊去药材集市,自然不只是去卖石榴皮,当然叶深也没想过齐俊能超额完成这次任务,居然带了两位药材商回来。 叶深第一次见两位药材商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与两位药材商进行了两次深入的交谈之后,才表露了身份。 两位药材商走南闯北多年,见识是有的,直接与官员打交道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可是像叶深这样低调又脚踏实地的官员却实在少见。 当叶深向他们提出邀请,请他们去寒山镇参观指导的时候便欣然同意了。 明日与叶深一同去寒山镇的便是这两位药材商。 “夫君打算与两位药材商合作?”虽说叶深只说带两位药材商去寒山镇参观指导,林婉却立马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说出的话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婉婉果然最懂我!”叶深拉着林婉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看着林婉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 他的确是这样的想法! 若这次寒山镇之行,真得能与两位药材达成合作协议,不但以后寒山镇的药材便不愁销路了,也许县里马上便能收回投在寒山镇的资金,说不定还能从中抽一部分资金投入道路的修建。 南竹县的道路修建,自然不仅仅只是寒山镇进出山的道路,还有已经修建了大半年的南竹与渝州城之间的通道。 南竹到渝州城的这条路,由于资金有限,进度便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因为资金的问题,林大找到叶深好几次了。 但是叶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的南竹到处需要钱,报上去的几个项目知府衙门无不认可,可是给的资金却少得可怜。 不是稽康不想帮叶深,实在是渝州并不富裕,能从并不多的州财政中抽出资金给南竹,已经是稽康多方争取的结果了。 若不是南竹在那场暴雨中及时破堤泄洪,就算稽康是知府,南竹只怕连一文资金也要不到! 路是一定要修的,而且还要尽快修通修好。 寒山镇进出的道路关系到寒山镇的养殖种植能否持续发展,南竹与渝州城之间的道路更关系到整个南竹的发展。 这两条道路如能通畅,不但寒山镇的养殖种植都会有一个飞速的发展,整个南竹县的经济便能嗖嗖地发展起来。 能否达到叶深心里预期,便要看两位药材商寒山镇之行的结果。 叶深的这次寒山镇之行,一去便是整整五日。 从寒山镇回到衙门,叶深便召集县衙所有官员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待回到后院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浴房里虽就备好了热水,叶深只见了林婉和砚台一面便被林婉催着去沐浴。 待叶深收拾好自己从浴房出来,林婉已经让人摆好了饭菜,此刻正笑盈盈地坐在榻上看着在榻上爬得极为欢实的砚台。 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让叶深瞬间便生出回家真好的感慨。 在寒山镇的这几日,吃得还真不错。 自寒山镇开始养殖兔子以来,兔子肉各种各样的做法层出不穷,已然成了寒山镇的一大特色。 只是外面的饭菜再香再好吃,在叶深的心里也抵不过家里的一碗粥,因为只有家里的饭菜才有他最要的家的味道。 对上林婉笑意盈盈的目光,搂住看到他在榻上坐下便往他身上爬的砚台,叶深觉得满足极了,所有的疲惫瞬间便被驱散。 用过晚餐又逗了会砚台,待砚台困了便招了奶娘进来将砚台带去歇息,叶深便与林婉说起了这次寒山镇之行,最后带着些许遗憾道:“这次寒山镇之行,没能完全达到预期,所幸也有意外收获,至少修建南竹到渝州城的这条路的资金有了!” 虽说没达到预期,有收获便好。 世上的事一蹴而就的太少,徐徐图之总能达到目标! 第625章 夫妻俩说着说着,林婉突然想到药材商为了采购药材一年里总有大半年在外面行走,走南闯北的一定走过很多地方,遇到好东西机会一定不少,那么是不是可以请他们帮忙寻一些稀罕的物品呢? 林婉想寻稀罕物品,事实上不过只是为了叶老爹的七十岁的生辰礼。 几乎在半年前,林婉便开始操心这份寿礼。 在南竹便有种植烟草的从家,只不过林婉看不上这种烟草的品质,索性在葡萄园附近挑了两亩适合种植烤烟的地,又偷偷从玉佩商场中拿出种子。 玉佩商场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过如今的玉佩市场却是越来越好用了。 虽然不至于到林婉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的地步,但是只要是林婉需要的植物种子玉佩商场里一定会有,更让林婉惊喜的是,所有的种子都是最好的品种。 这次也不例外。 林婉从玉佩商场中找到的便是最适合制作烟斗用烟丝的烤烟种子。 有了地,有了种子,便要寻一个合适的人来专门种植。 林婉的目光便投向了齐安和。 不待林婉去找齐安和,齐俊便带着齐安和率先找到林婉,提出由齐安和种植那两亩烟草地。 齐安和来了南竹之后便在葡萄园给当齐俊的帮手,虽说只要有心葡萄园里总有事可忙碌,但是齐安和的心里却总是少了些什么。 齐安和突然带着继母和弟弟来南竹投奔自己,齐俊开始的时候的确很有些情绪,只是人都来的,他也做不出将人赶走的事情来。 后来还是春草从苏氏和齐宥的嘴里探听到原委,齐俊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脸上慢慢地又有了笑容。 齐俊到底还是了解齐安和,知道他并不喜欢侍弄果树,索性也不难为齐安和,将开垦坡地的事儿交给齐安和去负责。 果然比起侍弄果树时的齐安和,带着人开垦坡地的齐安和脸上多些笑容。 齐俊便知道自家老爹的心里只怕更希望他找一块地让他种种粮食种种菜。 如今林婉是县太爷夫人,无论是经商还是种植,都不适合亲自出面。 经商有春草,种植则是齐俊。 林婉打算试种烟草,从选地开始依靠的便是齐俊。 齐安和每日与齐俊同进同出,就算白日里各忙各的,林婉让齐俊找地的事准备试种烟草齐安和自然很快便知道了。 听说林婉拿出两亩地来试种烟草,齐字和顿时又惊又喜。 虽说齐安和从来没有种过烟草,却看过人家种烟草,觉得种烟草便与种菜差不多,连忙找到齐俊提出由他来负责试种烟草这件事。 林婉在决定种植烟草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人手问题,齐安和本就是林婉心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确定齐安和是否乐意接这个差事。 既然齐安和乐意,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齐安和向齐俊提出由他来种植烟草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忐忑的,生怕齐俊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当齐俊表示这事得由林婉决定,齐安和的心里倒是微微松了口气,不过忐忑还是有的。 直到确定林婉点头同意,并将种植烟草的注意事项一一交待给他,齐安和心里突然便生出了万丈豪情。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豪言壮语,心里却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将烟草种好。 年前便开始忙碌起来,不但将那两地进行了深耕,还按林婉的交待进行治虫,另外又专门沤了肥。 正月十五一过,齐安和便利用之前盘好的炕开始育苗。 如今育好的苗已经移栽到地里,为了这些苗子移栽之后的成活率,齐安和恨不得让自己跟着这些苗子一起长在地里,不顾齐俊的劝说,在那两亩烟草地头搭了间茅草房。 用苏氏的话来说,就是当年齐宥出生时也见齐安和照顾的如此精心! 林婉知道叶老爹不好酒却爱抽个烟,来了南竹之后没少往京城送烟丝。 为了给叶老爹找一款合心意的烟丝,林婉没少通过林大爷在蜀地寻找烟丝。 林大爷来了南竹之后,生意做得风声水起,隔三差五便要往渝州城跑,隔那么一两个月还会往总督府所在的蓉城跑一趟。 林婉知道林大爷带回来的这些烟丝都是上好的烟丝,却不知道哪一种烟丝更合适叶老爹,只能将这些烟丝一一送回京城,让叶老爹自己从中挑选一种合适的烟丝,如今往京城送的便是得了叶老爹充分肯定的那一种烟丝。 当然无论林大爷寻回来多少种烟丝,在林婉看来都不如自家地里还只是小苗的烟草,只不过她心里也不确定齐安和最终能种成什么样。 再说烟草做出来之后,还得进行晾晒烘烤,哪一步出现问题都会影响烟丝的品质。 只希望地里的烟草能长成自己希望的那样,更希望烟草长成之后能制出更合叶老爹心意的烟丝来。 当然就算自家地里的烟草达不到预期,好歹有之前的烟丝打底,对于烟丝林婉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她心里最担心的是找不到合心意的烟枪。 虽说林大爷刚从蓉城给林婉寻了个玉质的烟枪来,虽贵重却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也就是说达不到林婉心里的预期。 林婉这才将心思打到那两个药材商身上。 这事自然不能让叶深出面,若是让叶深出面,就算最后花了大价钱,依然有索贿的嫌疑,林婉自然不可能给叶深添麻烦,便将这事交给齐俊。 齐俊跟在叶老爹身边的时间甚至比跟在齐安和身边还要多,自是最了解叶老爹的心思。 林婉只那么提了一嘴,待他找到药材商的时候,连烟枪的具体模样材质都有了。 还真是巧了,那两位药材商中,其中一位爱好收藏,眼光也不错。 每当遇到觉得稀罕或者有升值空间的东西便会买下来,或收藏或在合适时机转卖赚钱。 听完齐俊的描述,那商人惊讶地看着齐俊。 他完全确定自己与齐俊只是初次见面,可是齐俊描述中的烟枪,却与他家中的收藏极为契合。 如此烟枪转卖赚钱的时机便来了。 待药材商再次出现在南竹便如约带来了烟枪,地里的烟叶也长成了。 林婉早早便请来了擅长制作烟丝的匠人,将烟叶制成烟丝。 叶老爹七十岁生辰的寿礼便齐全了。 第626章 叶老爹的生辰的冬月二十七,离叶老爹的生辰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林婉便让林大亲自带队将寿礼送往京城。 寿礼自然不只是烟枪和烟丝,还有林婉亲手做的两身衣裳两套鞋袜,用金银线绣了祥云,赵氏、苗氏等人看过之后都赞林婉心灵手巧,这样的衣裳看着便是既喜庆又贵气。 这次送去京城的不仅仅只有给叶老爹的生辰礼,还要将南竹果酒坊去年便酿成的石榴酒全部送往京城。 为了保证这些石榴酒的品质,林婉硬是将这些石榴酒在山洞里封藏了整整一年。 所幸这些石榴酒如林婉所预期的那般,不但色泽鲜艳饱满,喝着比葡萄酒更醇厚好入口。 也许是土质的缘故,南竹果酒坊酿的葡萄酒,口感比京城的葡萄酒逊色得不止一点二点,林婉便没打算将葡萄酒运往京城,而是分出一部分与今年酿的酒一起封藏在山洞里,另一半则在蜀地进行销售。 蜀地货运不易,传进来的葡萄酒数量少价格高。 南竹出产的葡萄酒虽说品质上口感上都不如京城的葡萄酒,不过因为价格合适,倒是成了抢手货。 新酒上市之后,就算是在南竹这个贫穷县销量不算太差。 价格比起京城最上等的陈酿葡萄酒自然不如,可是也卖出了林婉没想到的价格。 林大爷作为南竹果酒坊的总经销商,也是赚得盆满钵满,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 虽说赚了个盆满钵满,却也有让林大爷最慢为遗憾的事。 那便是林婉给他的葡萄酒实在太少,原本按林大爷的意思是将酒坊酿的葡萄全由他包下来,偏林婉嘴上应了,事实是却争了一半封藏在山洞里。 可是林婉决定的事,别说林大爷无法改变,就是叶深也没法子改变。 当然叶深最是知道林婉的心思,林婉这要想通过封藏试一试能否提高葡萄酒的品质。 若是通过封藏能改善葡萄酒的品质,便能改变蜀地葡萄酒市场的整体格局。 “那么能不能给一些今年酿的石榴酒?”相对于葡萄酒,林大爷对石榴酒就更多了几分垂涎,可惜的是去年他连品尝的机会都没有,那些石榴酒便林婉封进了山洞,终于来了山洞开封的那一日,林大爷终于得了机会一品传说中的石榴酒。 在品尝过石榴酒味道之后,再看那一坛坛用油纸黄泥封得严严实实的石榴酒,林大爷眼睛里看到的似乎全都是金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 林大爷都已经想好了怎样将石榴酒推向市场,甚至都看到了滚滚而来的金银,转眼间便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林婉居然将石榴酒全部运往京城。 林大爷只差给林婉跪下了,只是就算他真的给林婉跪下也改变不了林婉的决定。 林婉甚至一坛子石榴酒都没给他留,便将石榴酒悉数送去了京城。 目送车队在林大等人的护送下消失在视线中,林大爷捂着胸口看着林婉道:“酒全送去京城也就罢了,为何连烟丝也全送去京城,你家那老太爷就算一日十二个时辰不停地抽,这辈子也抽不完!” 没错,车队里还有整整一车装的是那两亩地里产出的烟丝。 看着林大爷捶胸顿足只差哭出来的模样,林婉不由噗哧笑出了声。 见林婉居然还在笑话他,林大爷的脸便有些青了。 此前林婉想要寻摸什么他便费心巴力地替她寻摸,到了他需要的时候,林婉却连面子都不给,实在是太气人也太伤人了。 见林大爷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林婉连忙压下笑意,给了齐俊一个眼神。 齐俊得了林婉的示意,惊讶地看着林大爷道:“是谁知道您老,烟丝全送去京城了?” 咦?难道自己看错了? 不对啊,他可是亲眼看到烟丝被搬上马车的,那可是整整一车烟丝啊! 林大爷为了生意东奔西跑,在南竹的时间并不多,可是该他知道的事情都知道。 林婉拿出两块地试种烟草的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两亩地而已,能采摘的烟叶是有数的。 烟叶经过晾晒烘烤再制成烟丝,重量便大幅度减少。 两亩地能出一车烟丝已算不错了。 就算留又能留多少?! 如此想着林大爷的脸更苦了。 “那一车的确全都是自家种的烟叶制成的烟丝,却也并没有将烟丝全都送走,虽说留得不算太多,却也有百来斤。不知您老出什么价收?”齐俊一本正经地与林大爷谈起生意来。 居然还留了百来斤?! 林大爷不敢置信地看着齐俊良久,确定齐俊没有与自己开玩笑,顿时便眉开眼笑。 余下的烟丝除了留了些准备送礼之外,便又被林大爷全包了。 至于价格,林大爷也没亏待林婉,便按蜀地最上好的烟丝批发价给了林婉。 虽说目前还不知京城方面对这款烟丝的反应,但是只从林大爷买下的这百斤烟丝便能看出这款烟丝巨大的市场和收益。 虽说外面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两亩烟草到底有多大的收益,但是有幸抽过那款烟丝的人心里多少有些估计,于是盯着那两亩烟草看了大半年的石榴村片区乡亲中便有人找到齐安和,希望能从齐安和那里得到烟草的种植经验,他们也想试着种一种这种烟草。 齐俊得知情况,便对齐安和进行了一番叮嘱,在没有得到林婉同意之前,有关烟草的一切都群贤进行保密。 烟草种植如此成功,给了齐安和很大的成就感,便提出来年扩大烟草的种植规模。 正好齐俊也有些事杀人案林婉商量,便挑了个叶深休沐的时间,父子俩便一起来县衙院。 “石榴村那一带的乡亲想跟着种葡萄和烟草?”听了齐俊的话,林婉还没开口,叶深便先开了口。 因为那次泄洪给石榴村片区带来了近千亩土地,叶深打算的便是利用这些土地将石榴村片区打造出一个可以解决南竹百姓吃饭问题的产粮区。 经过一年的运作,并不如预想中的那么理想,却也解决了一些南竹土地不足缺乏粮食的难题。 之所以不如预期那么理想,叶深觉得主要的原因便是新土地肥力不足,只要再养上两年解决南竹缺粮的现实并不是一句空话。 可是南竹的老百姓等不了两年,他们需要的是尽快摆脱困境,那么可不可以双管齐下呢? 既让老百姓得到实惠改变贫困现状,又能养好地造福子孙后代。 第627章 在确定想跟着种植葡萄、烟草的百姓并非少数,叶深便派人深入石榴片区各个村落进行了一轮新的调研。 这场调研耗时近两个月,调研的范围也从石榴村片区扩大到整个南竹县,调研内容则从百姓自身的意愿、土壤的土质肥力以及种植葡萄和烟草的收益等多方面展开。 掌握了一手资料之后,就如何通过经济作物带动全县经济发展这个问题,叶深又先后召集了多次会议进行商讨。 与会者县衙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有各村村长,集思广益的结果,在年前便出台了一个有针对性又有统筹规划性的种植方案,便赶在春耕之前将这个方案落实下去。 这个方案虽说经过充分的调研和商讨,也充分地结合了百姓的意愿和土壤实际情况,却因为没法让所有百姓如愿,出台之后自然会引起反弹,从方案出台一直到春耕,少不了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风波。 不过衙门也充分考虑到了可能出现的风波,在公开种植方案之前便做出了相应的应急预案。 这些大大小小的风波有的刚刚出现萌芽便在村长里正们的劝导下得到解决,有的虽说闹出来的,甚至还闹到了衙门,最终也在叶深有理有据的说服劝导之下平息了下来。 当然也有人通过各种关系找到春草,甚至找到林婉,两人也一一进行了耐心的说服劝导。 春归大地的时候便是南竹种植整体盘子全面展开的时候,就算并不是所有百姓都心悦诚服,可是地是百姓的命根,谁也不会因为心里的那点疙瘩而荒废了土地。 待按衙门的总体盘子散下各种不同的种子,栽下不同的作物,叶深又特地召集了全县的村长和里正进行了一次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叶深又代表衙门发布了一个规则。 为了保护土壤,除了种植果树的土地,那些种植粮食和烟草的土地每年进行一次轮换。 如此不但可以保证种植粮食的土地面积,不至于因为种植烟草而影响粮食的产出,也能尽可能地保护土壤甚至提升土壤的肥力,更能让每家敏户都拥有参与烟草的种植机会。 至于种植烟草能否真的让大家“发财”,还得看各自在地里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若家家户户在种植方面都能有齐安和种植烟草时的那股子韧劲儿,种植烟草能让百姓富起来的,同样种植出来的粮食也基本能让南竹自给自足。 有之前那两亩烟草地收的种子,林婉本不打算再从玉佩商场中拿出新种子,只是百姓种植的积极性太高,就算有衙门的统筹安排,两亩烟草地出的种子依然有缺口。 为了保证烟草的整体品质,林婉考虑再三,还是从玉佩商场里拿出了足够的种子。 有齐安和统一育苗,再以村为单位,购买烟草苗子进行移栽。 那些手头紧实在拿不出钱来购买烟草苗的,林婉也交待下去,允许这部分百姓签下借据,等到有了收成再还购苗款。 “多亏婉婉考虑周全,让齐大伯多育了些苗,否则真不知有多少人家要做无用功!”这日叶深去各片区转了转,回来之后便搂着林婉感叹道。 林婉抿嘴轻笑,虽说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说法,林婉却更认可夫妻一体的说法。 对官场林婉自认就算不是一窍不通,也帮不了叶深太多,便只能从小事上帮着描补。 既然自己在种植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而叶深又恰好需要这方面的帮助,林婉自然要利用好自己的优势,帮叶深一把。 叶深的仕途顺畅了,她和儿子的日子便能舒心畅快,当然林婉也不会插手太多,帮忙帮忙重在这一个帮字,要帮也得帮到实处帮得恰到好处。 “能帮到夫君便好!”林婉将脸埋在叶深怀里蹭了蹭嘴里轻轻说道。 林婉的知情识趣让叶深十分满足,紧了紧手上的动作,正打算对林婉做点什么,裤腿却被什么扯了扯,低头看去,正对上砚台那双与林婉极为相似的眼睛,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小东西最爱出现在类似这样的“关键”时刻。 可是砚台是林婉拼着命生下来的孩子,他能怎么办呢? 这种时候叶深只得先放开林婉,弯腰抱起砚台,伸手轻轻抹去砚台嘴边的点心屑,左右看了看发现既没看到张嬷嬷也没看到奶娘,眉头便微微皱了皱,严肃地看着砚台道:“又是躲开嬷嬷和奶娘自己偷偷来了?” 砚台虽说不足两岁,却十分机灵。 他是喜欢叶深的,也爱粘着叶深,却很不喜欢板着脸的叶深,这不,一对上叶深的严肃脸,整个人便倒向林婉。 “小心!”虽说明知叶深不会让砚台摔着,林婉还是一边提醒一边向砚台伸出了手。 叶深又岂会就这样让个小家伙给糊弄过去,身子微微一偏,便避开了林婉伸到面前的手,依然严肃地看着砚台。 林婉即便再疼爱砚台,也不会在叶深教育孩子的时候护孩子,她心里再明白不过,孩子该疼却不能溺爱,溺爱只能害孩子。 刚才之所以伸手去接,不过只是一个母亲的下意识动作,总不能摔着孩子。 见林婉不但没“救”自己,甚至还转身在榻上坐下,砚台便知道林婉不会帮他,他得自己独自面对叶深。 不知砚台是不是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只见他先对着林婉抿了抿小嘴,却被林婉直接无视,而叶深的脸色却越发严肃起来。 砚台顿时便乖了,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门:“砚台乖,嬷嬷在。” 虽说砚台聪明又机灵,到底只是个不足两周岁的孩子,还不能用长句来表达想表达的意思,不过即便只有这么几个字,却足够让人明白他,他是由张嬷嬷带着过来的。 果然砚台的声音刚落,屋外便传来张嬷嬷的一声轻咳,显然这是张嬷嬷特地为砚台作证呢。 确定砚台不是躲着嬷嬷和奶娘自己偷着跑来的,叶深自然不会继续板着脸。 也就眨眼的功夫,叶深那张严父脸便已成了慈父脸,变脸速度之快,令林婉叹为观止。 s:///book/6/6957/832370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628章 葡萄成熟的时节,林婉带着砚台去葡萄园小住了两日,趁着这两日,林婉在石榴村片区随意走了走,发现烟草的种植情况总体上还是不错的,却也有部分烟草因为管理方面存在问题,只怕收成有限,很难达到预期的收益。 林婉从葡萄园回县城之后,便没少与叶深讨探此事。 叶深不是只坐在衙门里不动的人,只要没什么重要的公务,隔三差五便会去乡下巡查,对于烟草种植更是十分上心,林婉发现的情况,叶深自然心知肚明。 此刻听了林婉的话,叶深也只能叹息。 南竹大多数有百姓还是勤劳肯吃苦的,也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烟草种植机会,但是哪里都会有懒惰之人。 从烟草的成活率来看,刚开始的时候是花了大力气的,只是没能坚持到底,不是侍候的不够精心,便是少追了那么一次两次肥,于是烟草便渐渐长僵了。 有那么一部分烟草地的烟草,烟叶长得明显偏小偏瘦,这样的烟草既影响收成,更会影响后期的烟丝品质,根本达不到之前的预期。 叶深也不是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曾经派人下去提醒,甚至亲自找过那些烟草地所属村长里正进行过提醒,效果自然是有的,也救了一些烟草回来,但是有些烟草地却有心想救了也救不了了。 叶深心里自有一本账,这样的人家,不会再成为衙门的重点帮扶对象,当然若能诚心改过,该给的帮扶还是会给,只不过不会进行重点帮扶。 叶深是想带着整个南竹走上富裕和繁荣,却也不可能硬拖着那些喜欢过穷日子的人跟着自己走,那太累了。 叶深来南竹已经两年多了,再有一年时间便到了三年一期的大考评,南竹现在的成绩足够让他的考评继续保持在优上。 连续三年考绩优上,就算他想继续留在南竹也不太现实。 无论是稽康从渝州送来的书信,总督大人从蓉城送来的书信,还是林文博从京城送来的书信,都有提到叶深下一个任期的问题,虽说侧重点有所不同,有一点却十分明确,那便是来南竹之前便已官居六品的叶深不可能继续留在南竹。 就算这次不归京,至少也得是渝州知府,当然是回京还是去渝州当知府,还得看叶深是如何规划自己前程的。 这件事叶深没少与林婉商量。 林婉就此事也曾与稽康进行过一些探讨。 稽康的态度十分明确,从方方面面进行了细致的分析,为了此事甚至借口巡察专门又来了趟南竹,与叶深进行了一席长谈。 稽康希望叶深留在渝州任一期知府,毕竟叶深还年轻,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品级回到京城,即便有林文博这个吏部尚书岳父,叶深想要个京城谋个好位置有着相当大的阻力。 可是叶深若能在渝州任一期知府,回京的时候,叶深也快而立之年了,既有出色的政绩,上面又有人脉,再谋职就算还不能轻而易举,却也比明年便回京城要容易得多,也不会令林文博觉得为难。 “你如今需要的不仅仅只是积累更多的官场经验,还要保证南竹的成果能够得到长久的发展,如果能够将南竹的发展经验的模式在渝州推广,待你回京手中有政绩,上面有人脉,又何惧前程?”稽康的这番话还是很有扇动性的,不但林婉连连点头,身在官场中的叶深更是觉得如醍醐灌顶。 先生果然是先生,站得高度就是不一样! “若夫君接了知府大印,先生去哪里呢?”渐渐地林婉的眉头便揪了起来,看着稽康道。 稽康笑了起来:“自然是回京城了!我早想好了,也与林大人进行过沟通,回京之后便去国子监教书。” 去国子监教书? 林婉和叶深惊讶地看着稽康,久久没有言语。 就算他们都知道稽康对教书育人情有独钟,可是如今的稽康已经身居四品,无论是在江南还是渝州都有不俗的政绩,去国子监教书是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呢? 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林婉和叶深,稽康不由乐了:“有那么惊讶吗?若不是总被忠伯念着,当年真不一定会走进考场,更不会进官场,你们应该知道我最喜欢的还是教书育人。” 叶深和林婉当然都知道去国子监教书是稽康的心愿,可是林婉和叶深的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也有些过意不去。 如今的国子监祭酒已经不是安祭酒了,安祭酒年事已高,已经从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退下来好几年。 当年稽康在江南任期满了之后,便有心想谋国子监祭酒一职,甚至林文博已经将这个职位腾了出来,但是稽康在得知渝州知府衙门正好缺个知府,便义无反顾地来了渝州,目的再清楚不过了。 也许在外人眼里,稽康并没有为叶深做过什么,可是正因为稽康坐在了渝州知府那个位置上,才没有人在叶深的背后做小动作,更没有人敢窃取叶深的政绩,叶深的政绩考评才能次次被评为优上。 这便是稽康对叶深最大的支持。 “接下来这一年,你再努努力,将南竹的经验也好好总结总结,分清楚哪些可以在渝州全境推广的,哪些只能局部推广,当你接了知府这个印之后,便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总督大人暂时不会动,就算真的动了,林大人应该也会有所安排,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干便是!”稽康说着重重拍了拍叶深的肩。 虽说叶深没有正式拜在稽康名下,但是林婉是那个唯一让稽康喝过拜师茶的人。 夫妻一体,叶深好,林婉自然也就好。 稽康早就绝了续娶的打算,这一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儿女。 在稽康的心里,林婉便是他的孩子,而林婉对稽康也有一片十分纯然的孝心。 稽康心里清楚得很,就算他无儿无女,只要有林婉,他的晚年便会有依靠。 只要林婉的日子过得舒心畅快,稽康知道自己便也能过得安乐,甚至拥有含饴弄孙的幸福。 既然如此,稽康是能帮便帮,帮不上便将位置让开,只有这样叶深才能步步高升,林婉的日子也就更加的舒心如意。 s:///book/6/6957/832370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629章 既然前进的路已经铺开,叶深要做得便是充实自己,让自己做到德能配位。 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叶深对南竹的资源进行整合,让南竹持续牌发展经济的上升通道。 石榴村片区因为那新添的近千亩土地,成了南竹最大的粮食种植基地。 石榴村片区同时还依托酒坊,让石榴村的石榴树大放光彩,销往京城的石榴酒虽还不能与葡萄酒并驾齐驱,却也得到了爱酒人士的推崇。 除了粮食和果酒,石榴村也是南竹烟草种植的重要基地。 南竹的烟草异军突起,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便引起了众多烟草商的注意,才了蜀地知名的烟草,刚到烟草采摘时节便有烟草商带着金银来南竹守候。 石榴村片区也算是因祸得福,是南竹发展得最快的片区,粮食种植、水果种植和加工、烟草种植和加工像是三驾并头并驱的战马,只花了三年时间便让石榴村片区的百姓摆脱了贫困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当然其他几个片区的发展也并没有落后。 随着寒山镇进出山道路的打通,寒山镇的养殖渐入佳境,而药材种植也初见成效,经济发展的势头十分强劲,大有赶超石榴村片区的架势。 东林镇的情况略有些特殊,因为那年的山体滑坡掩没了好几个村落,水灾过后首先面临的是家园重建,故而东林镇的发展在最初那一年是明显滞后的。 负责东林镇片区的是赵黑牛,他来南竹当这个捕头是有想法和目的的。 当年的一个过错,让他痛失前程,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再错失大好的机会。 为了能让自己跟着叶深一步步往前走,赵黑牛自然要做出一些成绩来,当然不能眼看着东林镇片区成为南竹县经济发展的累赘。 这此除了做好捕头这个工作,赵黑牛便隔三差五地往东林村,召集村长和里正开会,敦促乡亲们在重建家园的同时尽可能多地将地也收拾出来。 这个片区的地本就不算多,又因为那场泥石流埋了一部分地,赵黑牛带着村长里正进行实地察看,硬是找出了不少可开垦的土地。 在重建家园和开垦土地的同时,赵黑牛又数次带着村长里正还有村民代表前往石榴村片区和寒山镇片区学习取经,让乡亲们看到了希望,大大带动了东林村片区重建家园、发展经济的积极性。 东林镇片区低迷的气氛顿见高涨,赵黑牛抓住这股子气势,让乡亲们在重新开垦出来的土地种上最能养地的作物。 第一年的收成的确有些惨不忍睹,这年的冬季,东林镇的乡亲吃的是衙门的救助粮,穿的盖的是富户们捐助的衣裳和被褥。 待林婉那两亩烟草试种成功,赵黑牛便向叶深提出要在东林镇发展烟草种植。 叶深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带上齐安和对东林镇的土地进行了一番实地考察,他要确定一下东林镇的土地还是适合种植烟草。 考察的结果让赵黑牛大大地松了口气,让乡亲们养地的成果是明显而有效的,除了少数的土地不适合以外,东林镇大多的土地都可以用来种植烟草。 叶深在南竹三年任期内的最后一年,东林镇的乡亲几乎家家户户种上的烟草,种植面积反超石榴村片区成为南竹最大的烟草种植区。 东林镇起步的时间虽说晚了些,但是追赶的脚步并不算慢。 叶深在南竹的最后一年,东林镇的乡亲通过种植烟草终于过上了他们期盼中的有吃有喝有衣有被的日子。 杨柳镇作为南竹的县城,要发展靠的便是商业。 随着南竹与渝州城之间的道路被拓宽,在渝州城便出现了许多贴着南竹县标志的产品。 先是南竹的果酒、南竹的笋干、南竹的兔肉挺进渝州各大小食肆饭庄,渐渐地南竹的烟草,南竹的药材,也开始广为传播。 渝州城在蜀地是仅次于蓉城的第二大州城,因为资源丰富,就算蜀道难,依然挡不信往来客商的脚步。 这些贴着南竹标志的产品,就这样进入了来自大虞各地客商的视线。 道路畅通的优势便显现了出来,一向很少有外地客商的杨柳镇渐渐便热闹了起来。 在这最后的一年里,杨柳镇至少多了三家客栈,五家食肆。 林大爷索性开了家集食宿货运一体的大车行,专门服务于这些往来客商。 “婉婉的点子真好用!不用派专人守在渝州做宣传便能客如云来!”这日叶深会见了几位前往采购烟草的客商,回来便对林婉发出一声感叹。 “我不过是随口一提,最终还得夫君肯采纳敢采纳。”林婉笑看着叶深道。 林婉自然不可能独领这个功劳,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林婉的这个点子便是在南竹送往渝州城的所有产品都贴上南竹的标志。 林婉在提这个点子之前,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什么商标的概念,才会让林婉的这个点子发挥出了如此大的威力。 从南竹送出去的产品,都被标上“南竹特产”这几个字,再根据不同的产品做了特别的标志,无需打开包装,只需看上一眼,便能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产自何地。 为了打开这些产品的销路,林婉甚至向叶深提议,在外包装上写上那么一两句既能突出南竹特色又能点明产品的诗句。 这便是包装文化! 为了让这个包装在产品销售上起到作用,叶深和林婉费了相当大的心思。 蜀地虽不算繁荣,文人墨客却并不比江南少。 文人墨客除了文房四宝,大多爱喝酒。 于是林婉便提议先在蜀地销售的葡萄酒上做试验,结果自然是可喜的。 叶深是探花郎,他做的诗词虽比不上林婉前世读过的唐诗宋词,但是他在诗词方面的功力却也相当不俗。 他那贴近南竹特色的诗句,便通过那一个个酒坛在渝州文人中广为流传,不但让葡萄酒成为渝州城最为销售的酒,也让叶深在渝州城渐渐地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对于下任极可能成为渝州知府的叶深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 第630章 叶深忙着发展南竹的经济,林婉除了偶尔帮着出个点子,自然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虽说京城方面对蜀绣的需要越来越大,林婉却没让春草再扩大绣坊的规模,却对绣娘进行了一次考核。 通过这次考核,普通组的绣娘中有五位达到甚至超过了原本顶尖给绣娘的水平,自然这五位绣娘被升入顶尖组,而顶尖组的绣娘中处于考核末尾的两位绣娘被降入普通组。 这两位绣娘一向自视甚高,突然被降入普通组,自是很不服气。 因为平日里林婉几乎不来绣坊,大多数绣娘都不认识林婉。 这两位绣娘来自渝州城,是姑嫂二人,来绣坊也已经一年有余。 不过她们并没有机会见过林婉,自然不知道林婉的身份,当然也不从知晓林婉在绣艺方面的造诣,就这样被林婉从顶尖组降至普通组,少不得要与林婉叫板。 林婉难得来绣坊,认识林婉的绣娘也在事先得到春草的提醒,让她们不得与外人声张林婉的身份。 这会儿见那两位绣娘的手指只差点在林婉的鼻子上,春草又急又怒,司琴和丝竹更是怒火中烧,只是没有林婉的指示,她们只能眼看着那两绣娘对林婉无理。 林婉淡淡地看着两位绣娘,将她们二人的作品找出来甩在桌子上,点了点绣品道:“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绣的是什么东西!锁碟翅应该用续针,你们用的是什么针法?再看这幅山水,别告诉我你们在创新!绣山水向来在着墨处用密针,不着墨处用于虚针。你们倒好反其道而行之!这便是你们云家的绣技?!” 两绣娘没想到林婉对蜀绣有如此高的造诣,一眼便从她们的绣品中挑出了毛病。 面前的绣品自然不是她们的真实水平。 数百年来云家几乎每二十年便会出一位的蜀绣大家,云家在蜀地是出了名的蜀绣世家。 但是最近数十年云家却没有出现过什么惊世绝艳的人物,渐渐地云家便开始走下坡路了,到了这一代连祖上传的绣坊都没能保住,姑嫂二人为了生计便来南竹绣坊当了绣娘。 她们的绣技虽比不上那些惊世绝艳的老祖宗,在南竹这间绣坊里属于最出色的那几位。 开始的时候姑嫂二人的绣品的确算得上是精品之中的珍品,可是最近两个月,这对姑嫂所出绣品却渐渐趋向平庸,甚至在针法上出现了明显的错误。 这便是林婉突然对绣坊的绣娘进行考核的重要原因。 林婉的理念便是能者上,庸者下! 既然这对姑嫂已经不能再绣出顶尖的绣品,那便离开顶尖组。 顶尖组的绣品全部销往京城,进的都是世家豪门,林婉对绣品的质量是十分重视的,她不可能让这对姑嫂坏了蜀绣的口碑还有刚刚做出名气的品牌。 这对姑嫂自然知道她们绣的到底怎么样,可是林婉的话让她们听了明显有贬低云家的意思。 她们没绣好是她们的错,可是被林婉如此明晃晃地当众质疑云家,是让她们最不能忍得事。 她们本就自视甚高,又不知道林婉的身份,便提出与林婉比试。 若是林婉赢了,她们姑嫂二人不但不取这个月的工钱,而且会自动离开绣坊。 若是林婉输了,林婉必须当众向她们向云家道歉。 林婉在来绣坊之前是专门研究过这对姑嫂的,自然知道这对姑嫂的绣技不俗,甚至很可能身怀云家不传之技。 这次林婉突然发动这次考核,主要的目标便是这对姑嫂。 姑嫂二人被激起的这股子气势,也正是林婉需要的。 既然她们如此维护云家,甚至在林婉故意露了一手之后,还有底气向林婉提出比试,几乎可以肯定这对姑嫂在绣技方面是有所保留的。 既然有心刺激这对姑嫂,林婉打的主意便是让云家的绣技在南竹绣坊重新起飞并发扬光大。 林婉自然也不可能无备而来,不但对这对姑嫂进行于一些研究,也对云家的蜀绣进行过一番深入的研究。 她自六七岁便跟着陈氏和吴氏学针线,而陈氏和吴氏的绣功都源于蜀绣,也就是说林婉打小学的便是蜀绣。 虽没有经过大师的指定,但是谁让林婉有着可以通古今的玉佩商场呢,她对自己的绣艺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春草当然知道林婉的绣技十分出色,可是让林婉这样身份的人与绣坊比试绣技,春草实在有些接受不了,便上前一步想要提出反对。 明明是两绣娘自己不够尽心没绣出顶尖绣娘该出的绣品,将她们降到普通组是她们活该! 林婉是有心而来也是有备而来,自然不可能让春草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示意司琴拉住春草,林婉平静地看着那姑嫂二人:“就算你们赢了我又如何,这两幅绣品依然出自你们之手,纵然你们有再好的绣技,绣出这样的作品依然是你们给云家丢了脸!” 姑嫂二人看了眼摊开在桌上的绣品,脸上都有羞愧一闪而过。 其中年少小姑子性子比较火爆,便有些恼羞成怒,对着林婉嚷嚷道:“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比过再说!” 林婉淡淡一笑,看向那么年长些的妇人:“你也是这个意思?” 这位毕竟年龄稍长,又见林婉言谈举止优雅而贵气,知道林婉的身份应该不俗,便按住跳着要与林婉比试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对林婉道:“绣出这样的绣品,的确是我姑嫂不对,可是仅因这样一幅绣品便将我们打成普通绣娘,不觉得有失公允吗?” 这时候春草再也忍不住了,转身接过身后伙计手上的绣品,往桌子上一甩:“你们自己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就这样你们也好意思说只那一幅绣品?!” 春草甩出来的是之前一个月那姑嫂二人的绣品,不懂蜀绣的人看了也许会觉得这几幅绣品不错,但是在懂行的人眼里,这几幅绣品或多或少存在错针的地方。 “谁也不能保证整幅绣品中不错一针!”那小姑子小脸一红嘴却够硬。 林婉看着那小姑娘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若这云家对绣艺的态度都如这位小姑娘一样,那么云家落败是必然的。 就算林婉有心从姑嫂二人身上挖出云家在绣技上的独到之处,若这对姑嫂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她们对绣技的态度,林婉也只能遗憾放手。 她是不会让这种对绣技没有足够敬畏之心的人继续留在绣坊的。 第631章 云嫂子显然从林婉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些什么,心里便不由地有些急躁起来,见小姑子似乎还想犟嘴,忙伸手扯了扯小姑子,阻止小姑子继续开口。&lt;/p&gt; 最近这两个月她身子不爽利,出活少,偏家里老太太突然病倒急等着要用钱,小姑子心里着急,为了多出些活多拿工钱,绣工上便显得马虎了些。&lt;/p&gt; 这事的确是她们以次充好做错了事,给云家的老祖宗丢脸了,实在怪不得人家提出质疑。&lt;/p&gt; 可是眼看着姑嫂二人都将由顶尖绣娘成为普通绣娘,不提如何丢脸,只说两者之间的工钱差距也不是她们能接受的。&lt;/p&gt; 毕竟家里老太太正等着她们送钱回去救命呢!&lt;/p&gt; 云嫂子看看颇为愠怒的春草再看看神色淡淡的林婉,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之前是我们不够精心,错在我们,希望老板给我们一次机会。”&lt;/p&gt; 云家这对姑嫂的实际绣艺在绣坊的所有绣娘中是极出色的,春草自然不希望失去这两个人。&lt;/p&gt; 这会儿云嫂子明显服了软,春草便不由自主地看向林婉,正好对上林婉看过的目光。&lt;/p&gt; 春草从林婉的目光中看出了林婉的意思,轻咳一声板着脸看向云嫂子问道:“你所谓的机会是你们之前提出的比试?”&lt;/p&gt; 云嫂子摇了摇头正待说出自己想要的机会,却不料被性急的小姑子抢了先:“自然是比试!”&lt;/p&gt; 云小姑娘打从学会拿针便跟着祖母和娘亲学绣技,虽说天赋不算太高却也不低,云家的独门绣技该会有全都会了,要不然以她现在这个年纪也进不了绣坊顶尖绣娘的行列。&lt;/p&gt; 纵然林婉准确地指出那两幅绣品存在的瑕疵,在云小姑娘的眼里,林婉最多也就是个有些鉴赏能力的贵妇罢了,这样的人真正拉出来比试还能比得过她们姑嫂二人。&lt;/p&gt; 别开玩笑了!&lt;/p&gt; 只要赢了林婉,她们姑嫂二人不但可以挽回刚刚给云家丢的脸面,还能继续保留绣坊顶尖绣娘的位置,也便有钱给娘治病了。&lt;/p&gt; 林婉并打算真的与云家姑嫂比试绣技,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lt;/p&gt; 只见她淡淡地扫了眼云小姑娘却并不搭理她,只是用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嫂子,指着桌上的绣品道:“我且问问你,你们可有办法让这些绣品成为精品。”&lt;/p&gt; 看着桌上的绣品,云嫂子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lt;/p&gt; 若是老太太在这里,自然有办法进行补救,可是以她们姑娘二人的能力却办不到,否则她们也不会心怀侥幸就这样将绣品交出。&lt;/p&gt; “真不能?”林婉微挑着眉追问道。&lt;/p&gt; “若是小妇人婆母可以补得天衣无缝,只是小妇人愚笨所学有限,若硬要上手只怕彻底毁了绣品。”云嫂子羞愧地低下了头。&lt;/p&gt; 若是婆婆在此,看到这样的绣品必定痛心不已。&lt;/p&gt; 见云嫂子低下了头,林婉的目光便看着云小姑娘:“云姑娘也不能?”&lt;/p&gt; 那原本高傲昂着头的小姑娘,在云嫂子提及家中老母的时候,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往云嫂子身后躲了躲,听到林婉的声音,并没有出来答话,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lt;/p&gt; 林婉离得有些远,并没听清云小姑娘到底嘀咕了句什么,不过从云嫂子皱眉回瞪云小姑娘的动作中,几乎也能猜出云小姑娘嘀咕的是什么。&lt;/p&gt; 林婉淡淡地扫了云家姑嫂一眼,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只顾拿起一幅绣品细细看了起来,大约半盏茶左右,便小声交待了春草几句。&lt;/p&gt; 春草匆匆去了旁边的绣房,很快便拿个几个绣绷子和一些颜色不同的绣线以及长短粗细不一的数支绣花针。&lt;/p&gt; 林婉将其中一幅绣品挑了个合适的绣绷绷紧,尔后便开始穿针引线,那熟练的程度也许赶不上顶尖的绣娘却丝毫不亚于普通绣娘。&lt;/p&gt; 不过半个时辰,那幅有瑕疵的芙蓉鲤鱼图便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lt;/p&gt; 若非亲眼所见,云氏姑嫂只怕是不会相信,面前这幅绣品原是她们自己的作品。&lt;/p&gt; 修补这种缺针错针的瑕疵绣品,远比直接绣要难得多了,不但需要有耐心有眼力更需要有一颗巧思。&lt;/p&gt; “还要再比吗?”不待林婉放下手中的绣花针,春草便看着云家姑娘冷冷道。&lt;/p&gt; 看着修补得天衣无缝,甚至更上一层楼的绣品,云家姑嫂知道她们遇到的是个绣界的高手,哪里还敢与林婉比试?&lt;/p&gt; 如今别说重回顶尖组,能不能留在绣坊都不知道呢。&lt;/p&gt; 她们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lt;/p&gt; 可是话是她们自己说的,苦果也只能她们自己咽。&lt;/p&gt; “愿赌服输,我们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这便离去。”云嫂子拉着小姑子对着林婉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打算去住的小屋里收拾了衣物离开。&lt;/p&gt; “且慢。”林婉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lt;/p&gt; 云嫂子心里一个“咯噔”,以为林婉是要找她们的麻烦,可是人有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上应声停下了脚步。&lt;/p&gt; 只听林婉道:“你们之前的绣品我都见过,按那些绣品的品质,你们的绣功在所有绣娘中算一算二,最近这两个月的品质却突然大幅下降,可否告知原因?”&lt;/p&gt; 云嫂子心里一动,很快便打消了那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叹了口气道:“夫人懂绣也会绣,自是清楚做绣娘需得心静。小妇人心不静却贪多,愧对老板。”&lt;/p&gt; 说着对着并肩而立的春草和林婉又行了一礼。&lt;/p&gt; 林婉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猜测云嫂子话里话外的意思。&lt;/p&gt; 看来云家是发生了急需要用钱的事情!&lt;/p&gt; 虽说云家姑嫂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但是无论是林婉还是春草对云家姑嫂的绣功都十分认可,从绣坊的需要来考虑,她们还是希望云家姑嫂能够留下来。&lt;/p&gt; 林婉没有打算暴露自己才是绣坊老板的这个身份,故而没再说话。&lt;/p&gt; 待云家姑嫂回了小屋,这才压低声音交待春草,挽留云氏姑嫂当然得交给春草这个明面上的老板。&lt;/p&gt; 云家姑嫂在春草的挽留下,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却也没直接回顶尖组,不过春草也没有让她们去普通组,而是支了二十两银子给她们,放她们五日假,让她们回渝州城里为老太太侍疾。&lt;/p&gt; 待她们从渝州城回到南竹,姑嫂二人便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小间里专绣来自京城的订单。&lt;/p&gt;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在春草不在绣坊的时候负责外来绣品的验收和定价。&lt;/p&gt; 喜欢侯府遗珠&lt;/p&gt;</div> 第632章 叶深在南竹县三年任期将满之时,从京城来了新的任命。&lt;/p&gt; 果然不出稽康所料,叶深升任渝州知府。&lt;/p&gt; 随着叶深新任命而来的,还有南竹其他官员的调整文书。&lt;/p&gt; 林梓墨作为叶深的副手,这次与叶深一起去渝州知府衙门任职,依然是叶深的副手,为渝州同知。&lt;/p&gt; 渝州知府从四品,同知从五品,通判正六品。&lt;/p&gt; 如此一来,叶深的林梓墨这次都是连升三级,一个从正六品直升从四品,一个则从正七品升到从五品。&lt;/p&gt; 林梓墨与叶深有品级依然相差了两级,依然让林家所有的人欣喜若狂。&lt;/p&gt; 这样的升官速度让林梓墨很是有些措手不及,他当然知道叶深一定能凭借这三年在南竹出色的政绩升上去,只是他压根没敢猜叶深居然会直接升到知府这个位置上。&lt;/p&gt; 按林梓墨的猜测,叶深多半会接渝州同知之职,他自己则有极大的可能去知府衙门担任通判一职,至于稽康应该会留在渝州再待三年,带叶深再走一程,尔后将叶深扶上渝州知府之职。&lt;/p&gt; 刚看到公文的时候,林梓墨都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细细看了又看,才确信稽康回京,叶深升任知府,而他自己则成了同知。&lt;/p&gt; 渝州同知是从五品官,林梓墨直接从正七品冲到从五品,连升三级的升官速度的确让他如做梦一般。&lt;/p&gt; 幸好幸好,他在得知叶深外放的消息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跟上了叶深的脚步。&lt;/p&gt; 如果没有跟着叶深来南竹,也许还在户部做个勤勤恳恳埋头算账的八品小官。&lt;/p&gt; 就算能够找到机会外放,在官场上没有扎实的后台又哪是那么好混的?&lt;/p&gt; 哪怕他能干出像叶深这样出色的政绩,这些政绩便能到他头上了吗?&lt;/p&gt; 到时政绩成了上官嘴里的肥肉,他连汤都喝不到一口!&lt;/p&gt; 哪能像现在这样,南竹的成绩几乎平均分摊给了南竹的每一位官员。&lt;/p&gt; 拿着升职公文,林梓墨百感交集,又分外为庆幸。&lt;/p&gt; 当年的决定实在是英明果断。&lt;/p&gt; 林梓墨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跟着叶深一起来了南竹,穷极一生也许都未必能升到现在这个品级。&lt;/p&gt; 叶深升任渝州知府,林梓墨也成了渝州同知,南竹县令便由陈大林接掌。&lt;/p&gt; 陈大林也在短短三年时间里由八品升到七品。&lt;/p&gt; 不过陈大林远没有林梓墨那么开心,倒不是因为他的升官速度不如叶深和林梓墨,实在是因为他心里明白这次无法紧跟上叶深的脚步以后会被拉得更远。&lt;/p&gt; 当然陈大林心里也明白,虽说他也是走了林文博的关系才谋到了南竹县尉这个职,但是他却远远算不上林文博的嫡系,若论亲近程度甚至不如赵黑牛。&lt;/p&gt; 看人家赵黑牛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捕快头目,却被叶深带去了渝州城,据说赵黑牛很快便也会有正式的官职,即便品级不如陈大林,依然让陈大林觉得羡慕又嫉妒。&lt;/p&gt; 让陈大林觉得十分欣慰的是,他还有条线与叶深联系在一起,那便是陈娇在两年前与林十六结成了连理,成亲不过一年陈娇便为林十六生了个大胖小子。&lt;/p&gt; 如今陈娇在林婉面前比不过春草也远不如司琴、丝竹,比起开始那一年却有颜面多了,至少能与林婉说得上话了。&lt;/p&gt; 年后稽康便要接掌国子监,故而需得在年前回京述职。&lt;/p&gt; 为了给稽康足够的时间,腊月初叶深便与陈大林进行了交接,带着林婉和小砚台先一步去了渝州城。&lt;/p&gt; 留下林梓墨和赵黑牛多辅助陈大林一阵,直到陈大林配齐了南竹县衙门属官,这才带着家眷去了渝州城。&lt;/p&gt; 自一年前稽康亲来南竹与叶深和林婉一番长谈之后,林婉便交待齐俊和春草开始做离开南竹的准备工作。&lt;/p&gt; 接掌葡萄园和酒坊的人是林婉亲自安排的,便是砚台的奶娘一家。&lt;/p&gt; 奶娘一家没有卖身,与林婉签的是长达十五年的长工约。&lt;/p&gt; 这个长工约是在砚台出生不久便签下的,之后奶娘便带着一双儿女住进了县衙后院,而她的公婆和男人便开始跟着齐俊在葡萄园干活。&lt;/p&gt; 葡萄种植不算难,奶娘一家都是勤快人,跟着齐俊一段时间之后,不用齐俊安排便能自己开始找活干,不会的不懂的也会主动请教齐俊。&lt;/p&gt; 对于葡萄种植方面的经验,齐俊并不藏私,有什么教什么。&lt;/p&gt; 可是当酒坊开酿的时候,林婉却让齐俊将奶娘的男人齐友贵带在身边,齐俊就有些不理解了。&lt;/p&gt; 一旦果酒的酿造技术泄漏出去,影响有可能不仅仅是南竹的这个酒坊,还有可能影响到京城的酒坊。&lt;/p&gt; 果酒是叶家经济最大的来源,核心技术若是泄漏出去,岂不是断了叶家的经济命脉?&lt;/p&gt; 林婉却指了指齐俊,齐俊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林婉的意思。&lt;/p&gt; 齐俊觉得很是委屈,林婉居然拿自己与奶娘那一家人相提并论!&lt;/p&gt; 他既是叶深和林婉的发小,又是叶老爹的徒弟,娶的妻子还是林婉曾经的婢女,没想到在林婉眼里与那才认识没有多久的奶娘一家是一样的!&lt;/p&gt; 虽说奶娘家也姓齐,可是两个齐能一样吗?&lt;/p&gt; 齐俊和春草在林婉和叶深的心里当然是不一样的!&lt;/p&gt; 自然不可能真的将他与奶娘这个齐家放在一个起跑线上。&lt;/p&gt; 对于齐俊有可能误解自己的意思,林婉心里也早有预料,自然不可能任由齐俊胡思乱想,少不得要进行一番解释。&lt;/p&gt; 得知奶娘家那个才五岁名叫齐大宝的孩子会被林婉带在身边教养,齐俊这才放心了些。&lt;/p&gt; 虽说奶娘夫妻二人的年龄与齐俊都差不多,可是齐大宝却会是家里唯一的男孙。&lt;/p&gt; 因为在奶娘怀上第二个孩子没多久,男人在外出打工的时候出了事故,命根子曾经受过撞击。&lt;/p&gt; 通过医治虽说不影响夫妻之间正常的生活,按大夫的说法再要孩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lt;/p&gt; 当初齐家主动提出让齐大宝给砚台当小厮的时候,林婉是惊讶的,也曾经推辞过。&lt;/p&gt; 初为人母的林婉实在做不出让那么小的孩子便要离开亲人。&lt;/p&gt; 奶娘家里却将齐大宝跟着林婉作为签十五年长工约的唯一要求。&lt;/p&gt; 他们自然是宝贝齐大宝的,可是他们需要一个可以让林婉放心将葡萄园和酒坊交给他们打理的筹码,同时也是为齐大宝争取一个读书的机会。&lt;/p&gt; 齐大宝虽说才五岁,却十分聪慧,记忆斩也极强,让他跟着砚台,说不定十五年之后,齐家也能出个当官的人。&lt;/p&gt;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齐俊便逐步将酿造果酒的核心技术传授给齐友贵,并再三叮嘱这个核心技术只能记在他的脑子里绝对不可以泄漏出去。&lt;/p&gt; 喜欢侯府遗珠&lt;/p&gt;</div> 第633章 相对于葡萄园和酒坊,绣坊便简单得多了,可以将铺子和绣坊转手也可以找个掌柜代替春草。 不过铺子和绣坊到底如何处理,却并不像葡萄园和酒坊那样,林婉一个人说了算,毕竟铺子和绣坊还有其他家眷的投资。 所幸三年来铺子虽只能小有收益,绣坊的红利却是十分丰厚的,就算还不能让大家的腰包都鼓起来,各人手上也有了可周转的闲钱。 投资之初几乎掏空了家底的张氏,拿到手的红利早已是当年投资的数倍。 出于各种考虑,朱玲玲和赵黑牛的太太黄氏先后撤出了投资。 林婉和春草在铺子和绣坊的投资占比一直保持在八成,其他两成则由苗氏婆媳和张氏平摊。 经过三年的扩展,前铺面积并没有扩大,绣坊则足足扩大近三倍,有顶尖绣娘十二人,普通绣娘二十四人,另旬还有从绣坊领了活计回家绣的机动绣娘数十名。 绣坊的绣品除了销往京城,还有部分销往大虞各地以及周边邻国。 随着贴着南竹标志的特产不断外销,前来南竹县的客商越来越多,与三年前比起来,杨柳镇的房子铺子便也眼见着值钱起来,特别是好的铺子几乎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只需将转让铺子和绣坊的消息放出去,必定便有不少人抢着接手。 光是铺子和绣坊转手就能赚好几百两。 考虑到张氏至少还得在南竹县再待三年,林婉自然希望张氏能接手铺子和绣坊。 当然要让张氏独自一人吃下铺子和绣坊只怕有些困难,陈家的底子太薄了些。 林婉考虑再三,便召集几位投资者坐下来好生商量。 当然林婉开始并没有提转让,而是告诉大家春草将会跟自己一起离开南竹前往渝州。 春草离开南竹,铺子和绣坊自然得另找人来管理,也就是得找一个合适的掌柜。 大家都知道春草夫妻虽说都是良籍,却是叶家的人,叶深去哪里,他们自然要跟去哪里,对于春草即将离开南竹一事自然都有心理准备。 铺子和绣坊林婉和春草占的是大头,加之这三年的分红可观,居然没人认为林婉会转让这个铺子和绣坊,也没人考虑过林婉和春草离开南竹之后铺子和绣坊的经营问题。 林婉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还得安排一番。 春草是肯定要跟着林婉一起去渝州城的,铺子和绣坊也还得继续经营下去。 林婉便将目光投向即将成为南竹第一夫人的张氏。 张氏却在林婉的目光下连连摇头,她身边如今虽说也有了丫鬟和婆子,可这些几个丫鬟婆子哪里能与林婉手上的人相提并论呢,没一个是可能接替春草掌管铺子和绣坊的。 张氏本人倒是有些本事,可是她即将成为南竹县第一夫人,自然不可能亲自管理铺子和绣坊,还是得像林婉一样隐身幕后。 “齐小哥那个葡萄园和酒坊不可能出手的吧,他不得经常往南竹?要不,还是麻烦春草先管着。”大家议的半晌依然没有确切的人选,张氏迟疑了半晌便看着林婉道。 葡萄园和酒坊已经安排妥当,齐友贵已经基本掌握了酿酒技术,今年的石榴酒和葡萄酒齐俊基本上没有插手,全是齐友贵一手操办的,并没有出什么岔子,酿出的葡萄酒和石榴酒在口感上虽说要比齐俊略逊些,却无伤根本。 齐友贵的爹娘也将葡萄园打理得妥妥贴的。 既然齐家已经能接上手,自然不需要齐俊再经常往南竹跑。 待叶深接任渝州知府,要管的便是整个渝州府,而不仅仅只有一个南竹县,管理的范围大了,各县的情况也各不相同,需要的人手便更多了。 齐俊跟去渝州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齐俊去了渝州,作为妻子的春草理所当然得跟着齐俊,怎么也可能留在南竹继续当这个老板。 张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手上实在没有可用之人才提这个建议。 林婉自然不可能答应,沉吟了片刻便提议道。“要不,将十六夫妻暂时留在南竹,这样既让陈大人多个帮手,铺子和绣坊的掌柜交给陈娇打理便是了。” 张氏先是眼睛一亮,尔后便摇了摇头。 虽说陈大林的前程主要还是要靠他自己,可是陈家是绝对的寒门,为了陈大林的前程,与叶深之间的联系绝不能断。 林十六和陈娇跟在叶深和林婉走,才能维系这条纽带,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要不将绣坊交给我来试试?”突然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林婉的眼睛顿时一亮。 说话的是杨师爷的儿媳黄氏。 为了让叶深能够尽快地掌控渝州知府衙门,稽康将他从京城带来的陈师爷留给了叶深。 陈师爷本就是震南侯府推荐给稽康的,能力和忠心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杨师爷与陈师爷有过一席长谈,长谈之后杨师爷便做出了一个新的选择,他不打算再跟着叶深去渝州任上。 得知杨师爷要与自己“分道扬镳”,叶深自然不舍得,毕竟这三年杨师爷帮了他许多。 杨师爷却坚称自己年龄大了,无法应付知府衙门繁忙的公事,提出要回京城养老。 在多次劝说说服无果的情况下,叶深也只得接受杨师爷与自己“分道扬镳”的结果。 陈大林得知杨师爷不再跟着叶深去渝州城上任,便找到叶深,希望叶深能从中说项,请杨师爷继续留在南竹发光发热。 叶深当然知道这几日陈大林正为寻找不到合适的师爷而苦恼,便从中进行撮合,终于让陈大林如了愿。 杨师爷继续留在南竹当师爷,只是东家从叶深转成了陈大林。 既然杨师爷选择留在南竹,妻儿孙子便也继续留在南竹。 黄氏接掌铺子和绣坊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既然黄氏有意接手,林婉索性与绣坊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切割,将属于她与春草的那部分股份以及铺子房产全部作价转给了苗氏、黄氏和张氏。 转让之后又进行了约定,南竹绣坊所出的绣品只要质量合格,林婉便会全部优价收购。 有了这个约定,接下铺子和绣坊的张氏等人无不松了口气。 特别是张氏,虽说这三年里跟着林婉投资赚了些银子,可是陈家没有家底,出资买下铺子和绣坊,手上又没有多少余钱了。 有了林婉的这个承诺,她们只要把好绣品的质量,便不用为绣品的销路发愁了。</div> 第634章 为了不耽误稽康回京的行程,叶深打算提前几日离开南竹前往渝州,正好可以陪着稽康过个腊八节。 一番商量之后,决定腊月初五这一日辰时便从南竹出发,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悄悄离开。 但是就算叶深已经让大家尽量低调,可是县衙后院一字排开的马车以及不断搬出的行李,叶深今日便会离开南竹的消息,还是很快便传开了。 于是叶深和林婉还没从后院出来,县衙后院的侧门便围了很多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 有从家里匆匆赶来的乡亲,也有提着菜篮子从集市过来的妇人,自然还有带着精心挑选礼物前来的各路商人。 抱着砚台与林婉并肩而来的叶深刚走出后院,瞬间便被依依不舍的人们团团围住。 这个情绪激动地述说着对县太爷的感恩和不舍,那个提着精美的礼物请求叶深收下,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娘拿着两个还热乎着的鸡蛋往砚台的小手上塞…… 突然涌过来那么多情绪激动的人,别说是砚台,就是林婉的心里也不由微微一惊。 已经两周半的砚台最爱的活动便是跟着林十八爬高上低,比起同龄的孩子胆子更大,不过这会儿也有些被吓到了。 只见他伸出双手紧紧搂住叶深的脖子,头也埋进了叶深的肩头。 林婉伸手轻轻拍抚砚台的后背以求安慰。 砚台果然了个大胆的孩子,不过片刻头便微微抬了起来,那双透着机灵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打量着情绪激动的人们。 两周半的孩子懂得应该并不多,砚台却很快便从眼前这些激动得语无伦次的人们的话语中确定这些人并没有恶意,于是胆子就更大了,小脑袋直接便抬了起来,好奇地四下打量着,不过两只小手臂还是圈住叶深的脖子没有放开。 林婉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儿也才不过刚刚进辰时,腊月的天也不过才亮不久,原本以为走得早些,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却没想到还是没能躲得这种送行的场面。 既然躲不过,叶深总要做好安抚工作,自然不好再让他继续抱着砚台。 林婉对着叶深小声说了句话,便伸手接过砚台。 林婉的个子在女人中算是比较高挑的,但是与叶深比还是要矮了些。 从叶深怀里突然换到林婉怀里,砚台的视线便大大地受到了限制,有些不开心地在林婉怀里扭了扭,嘟起小嘴嘟哝道:“娘,砚台看不见了!” 林婉无奈地拍了拍砚台那肥肥的小臀部,狠狠地嗔了眼怀里作怪的小子,索性将他递给了护在他们娘儿俩身边的林十八。 林十八的个子比叶深还要高些,更因他知道砚台的心意,从林婉手上接过砚台之后,双手叉在砚台的腋下将砚台往上一送便让砚台直接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下子砚台几乎便成了那个站得最高的人,他的视野自然也就越宽,小家伙顿时眉开眼笑,拍着双手发出一声欢呼。 清脆而欢快的小奶音带着极强的穿透力,让原本颇有些嘈杂的场面顿时一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砚台身上。 已经确定过眼前的人并没有恶意,此刻就算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砚台身上,砚台也不觉得害怕更不觉得害羞,咧着小嘴拍着小手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 不过突然安静下来的场面却也给了叶深说话的机会。 叶深看向砚台,见砚台高高骑坐在林十八的脖子上,真正是又好笑又好气,却也不再管他,只是示意司琴和丝竹先护送林婉上车,尔后找到高处,抱拳对着四周的乡亲团团行了个礼。 开口首先感谢南竹的乡亲们这三年来对衙门工作的支持。 有南竹百姓的支持,南竹才能走出贫困。 一番情真意切的感谢之后,便向南竹的百姓文物提出了希望。 虽说叶深升任渝州知府,但是南竹属渝州所辖,南竹的持续发展依然与叶深息息相关。 待马车终于缓缓启动已经比之前约定的启程时间晚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马车刚出杨柳镇便看到镇外停着一长溜马车,那是林家的车队。 虽说这次林梓墨并不能与叶深一起离开南竹,不过林家还是决定家眷先一步去渝州城安置。 待新的南竹县丞到任,交接过后林梓墨便能轻身离开南竹前往渝州知府衙门走马上任。 与两家一同离开南竹的还有赵黑牛一家。 赵黑牛在两年前接到了来自川蜀总督衙门的任命文书,虽说只是个八品军职,却也算有了正经的官身。 这次赵黑牛随叶深去渝州并不会再随叶深入知府衙门办差,而是去渝州的卫所任职,具体是什么职务要去了才能知道。 按大虞的律法,知府有保障卫所军供的义务却无指挥卫所的权力。 不过无论是川蜀总督还是渝州卫所的长官,皆是震南侯一系。 稽康在渝州的三年知府任期,因为其与震南侯府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军政合作还算顺畅。 渝州的治安本就还算稳定,需要军方出面解决的事情并不多。 稽康在渝州的三年任期也只与军方进行过有数的几次行动。 不过行动虽说数量不多,效果却十分意外。 无论是军政合作清剿盘踞在渝州某地多年的土匪窝、对人贩子的围剿,还是救助受灾百姓,次次都得到了百姓的肯定和朝廷的赞赏。 当然军方和衙门从中都得到利益也十分可观,特别是土匪窝的清剿给军政双方都带来了极为丰厚的金银,双赢的局面自然是皆大欢喜。 叶深是震南侯府的女婿,比起稽康应该更能让震南侯府系的军方人士接受与亲近。 既有稽康打下的基础,又有身份带来的优势,军中还多了个赵黑牛,叶深接任渝州知府,接下来的任期里,叶深与军方的关系只会更上一层楼,渝州的军政双方合作应该会更顺畅。 当然叶深更希望在不动用军中关系的前提下,依靠自己的能力拥有更出色的成绩,脚踏实地步步高升。 掀开车帘子看了眼南竹的山山水水,叶深的眼里有着不舍,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对前路的满满斗志。</div> 第635章 南竹县与渝州城之间的道路早已今非昔比,比林婉初来南竹时既宽畅又平坦,差不多只用了以前的一半时间车队便缓缓地通过城门进了渝州。 坐在马车上的林婉微微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渝州城与三年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 当林婉看到骑着马与林大说着话并肩而行的赵黑牛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放下车 《侯府遗珠》第635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侯府遗珠&lt;/b&gt;》</div> 第636章 虽说叶深提前了些时间从南竹来到渝州城与稽康进行交接,从总体上来看,时间还是挺紧的,于是第二日,叶深与稽康便投入了紧张的公务交接之中。 虽说心里十分遗憾依然无法与稽康坐下来安安静静地说说话,不过好歹如今大家也算是住在府衙后院的同一片屋檐下,林婉便也有了孝敬稽康的机会。 稽康没有家眷,甚至连个外类似于通房一样的女子都没有,身边侍候的不是小厮就是长随,以前稽康人在江南也就算了,自稽康来了渝州,稽康身上的衣物,无论里外上下皆由林婉亲自做好再派专人送来渝州城。 只要有人从南竹来渝州办事,林婉也总会给稽康带些吃的用的,让稽康觉得十分熨帖。 林婉本人却总觉得做得不够。 如今终于有机会当面敬一敬为人徒的孝心,林婉自然不可能错过。 这几日林婉没少亲自下厨房做些吃食,昨日是一盆菜,今日是个点心,就算不如厨娘做得美味,却因为带着林婉的孝心,有着久违的家的味道,总能让稽康吃得心满意足。 除了用心孝敬稽康,林婉还得担负起叶深的贤内助。 男人在官场搏前程,少不了内宅夫人之间的交际和应酬。 就算是在南竹那个贫穷的小地方,一年四季每季总会找出个应景的名堂,或办场花宴或找个地方踏踏春看看晾,来了渝州城更是难免这样的应酬交际。 这样的应酬交际,林婉并不是那么热衷,不过该应酬该交际的时候依然会拿出百分百的精神来应对。 叶深来渝州上任,林婉心里早就做好了应酬交际的准备,只是在稽康离开渝州城之前,林婉并不打算举办或参加类似的聚会。 转眼便到了腊月初八,林婉提前便让厨娘泡好了煮腊八粥需要的各种食材。 腊八这日刚刚寅时,林婉便醒来了悄悄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她打算亲自熬一锅腊八粥。 “天还没亮呢,起这么早干什么,陪我再睡会!”虽说林婉已经尽量不让自己的动静惊动叶深,只是她才刚刚坐起来,叶深带着睡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接着林婉便被叶深伸手拉进了被窝。 虽说蜀地的冬日没京城那么冷,可是凌晨的温度还是挺低的,被拉入被窝的林婉不由自主地往叶深温暖的怀里靠了靠。 叶深年轻火气旺,他的怀里是真的十分暖和,暖和得林婉都不想起来了。 不过昨日林婉便有交待,她要亲自熬煮今年的腊八粥。 若不赶紧起来去厨房,从哪里来早起的那碗腊八粥! “腊八粥交给厨娘便是,这种事又何必你亲自去做。”叶深侧躺在床上用胳臂支楞着脑袋定定地看着林婉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夫君可还记得在后坞村时吃的腊八粥,先生最喜欢吃的便是我熬的腊八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想再为先生熬一次腊八粥。”林婉一边给自己系着腰带,一边含笑道。 怎么会不记得?! 那年不但叶家自己熬了腊八粥,林家也送了的腊八粥来。 作为青州首富,林家送来的腊八粥那可真是料足材真,里面甚至还加了燕窝。 可是那年最受欢迎的却是林婉熬的腊八粥。 虽说食材远不如林家的腊八粥,可是林婉熬的那一窝腊八粥却被大家吃了个锅底朝天却还是意犹未尽。 那两年腊八最让人惦记的便是林婉亲自熬煮腊八粥。 只是那种幸福的时光却实在太短,短得让人措不及防,林婉便回了震南侯府。 虽说叶家很快便举家搬到了京城,每逢腊八便有机会品尝从震南侯府送到叶家的腊八粥,可是那样的腊八粥却再也品不到当年的美味。 林婉嫁入叶家也再没亲自下过厨,不是她不愿意,而是不能。 每逢腊八家里倒是全按当年在后坞村时准备熬煮腊八粥的食材,却再没有人能熬出同样的味道,也许是熬煮的人不同,也许是人的心境不同,总之再也吃不出当年的美味。 虽说有些不舍林婉为个腊八粥如此操心,叶深的心里却还是有所期待的。 林婉简单的洗漱之后,披了件厚实的披风便去了厨房。 叶深在床上躺了片刻,总是无法再安眠,索性起身先在院子里打了套拳,待身上有了薄汗才去耳房洗了把澡,收拾好自己天色依然尚早,便进书房看起了公文。 知府衙门管辖的范围大,需要面临的情况也更复杂,只交接了两日,便让叶深感觉到了重重的压力,要做出成绩谋求步步高升,便要在公事上投入更多的精力,花费更多的心思。 这一看便是一个多时辰,渐渐地外面的动静多了起来。 叶深放下手中的公文,捏了捏眉心舒缓一下酸涨的脑门。 站起来推开窗子,冬日清晨的寒气瞬间冲了进来,让叶深精神一振。抬头望了望天,今日应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此时已近辰时正房这里依然不见林婉的身影,可见她应该还在厨房忙着,也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不知腊八粥熬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能如林婉之愿赶在先生过来之前将腊八粥熬好。 叶深想了想决定不在书房里胡思乱想,索性去厨房看看。 府衙到底是府衙,比起南竹县衙的后院可是要大得多了,厨房离正院还是很有些距离的。 转过前面的那个月亮门,便是厨房所在。 一阵风吹过,叶深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一股子甜香味道直冲脑海,就是这个味! 原来不是食材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心境的问题,而是熬煮这锅腊八粥人的问题! 看来只有婉婉才能熬出勾得人垂涎欲滴的腊八粥! “味道还不错,若是大黑花芸豆就更好了!”前面便是厨房,林婉的声音中带着满意也更着些许遗憾。 林婉来渝州城之前,便让来渝州城打前站的戚娘子采购腊八粥的各种食材。 待林婉到了渝州城,清单中的食材便只差大黑花芸豆这一样。 在青州府随意便能买到的大黑花芸豆,在蜀地硬是没人见过。 于是林婉的腊八粥里便缺了这一样食材。 “就算没有那个什么大黑花芸豆,夫人熬的这个腊八粥已经香得奴婢直吞口水了,太香了!”这个声音有些陌生,想必府衙原本就有的厨娘。 厨房里不仅仅只有林婉,这倒是让叶深有些进退两难,便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前那颗榆树下等待林婉从厨房出来。 既然腊八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林婉也该从厨房出来了。 再说也将到稽康到正院来与他们一起用早食的时间了。 自他们来了渝州,林婉便缠着稽康点头答应与他们一起用餐。 稽康的用餐时间一向比较固定,早餐的时间基本就是在辰时三刻。 果然林婉没有让叶深等多久,不过在榆树下站了那么半刻钟,林婉便从厨房走了出来,抬头便看到了站在榆树下的叶深,展颜便来到叶深身边,一边笑着一边道:“夫君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有闻到腊八粥的香味,这香味可与以前有什么差别?” 林婉这一开口便是一连串好几个问题,叶深不由笑了起来:“就是这个味道!果然还是婉婉熬得腊八粥最让人期待!” “走,咱们赶紧回正院去,再不赶紧回去,先生只怕要等急了。对了,你可去看过砚台,他醒了没有?你离我远点儿,别沾了我身上烟火气!”林婉说着特地缓了两步,稍稍拉开些与叶深之间的距离。 叶深既好气又好笑地停下脚步,终于想起身上有烟火气了,硬要去厨房亲自熬煮腊八粥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呢? 再说林婉之所以身上沾染了烟火气,还不是为了让他们吃上美味的腊八粥,他又岂会不嫌弃这个带来美味的烟火气?! 于是叶深不但停下了脚步,甚至趁着林婉不注意伸手一把拉住林婉的手,林婉先还想躲开,叶深又岂会让她如愿,最后自然是叶深牵着林婉的小手一起往正院去。 端着腊八粥的司琴和丝竹从厨房出来,只当没看到那对正“打情骂俏”的夫妻。 待叶深终于如愿牵着林婉的小手往正院去,两丫鬟才缓缓跟上。 稽康来的时候,林婉已经重新收拾过自己,正盯着砚台刷牙漱口呢。 砚台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刷牙。 张嬷嬷她们几个总是依着他,林婉便只能自己亲自盯着。 虽说砚台与稽康接触的时间并不多,却深感稽康对他的疼爱,也能感觉到林婉和叶深对稽康的尊敬,看到稽康来了,便起了心思,小短腿悄悄地移向稽康。 小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自然瞒不过林婉,砚台刚往稽康来的方向挪了两步,小手上便被林婉拉住轻轻敲了一下:“别以为你稽爷爷来了便可以不好好刷牙!今日若不好好刷牙,别说腊八粥,饭菜点心一样都别想吃,总之想吃就得把牙刷干净了!” 林婉的话音刚落,砚台便甩开了她的手,更是丢下手中的牙刷,直接冲向稽康,抱着稽康的大腿便嚎了起来:“爷爷救命!娘打砚台,还不给砚台吃饭!” 正与叶深说话的稽康被砚台这突如其来的嚎叫给吓了一跳,弯腰抱起砚台,将砚台打量了一番,确定小家伙一切安好,这才看向林婉。 见林婉似笑非笑地看着砚台,稽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定然是小家伙做错了事,林婉才会教训他。 林婉成亲六年多只得砚台这一个孩子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真的打他,真的不给他饭吃? 稽康虽说没有子孙缘,到底是当过多年先生的人,对于教导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就算心里再疼爱砚台,却也不会将这份疼爱上升为溺爱。 这不,就算不知道砚台到底犯了什么错,稽康依然会耐心地进行教导,只见他轻轻拍了拍砚台神色温和语气轻柔地问砚台道:“告诉爷爷,你娘为何打你?又为何不给你饭呢?” 砚台虽小却是个再机灵不过的孩子,从稽康的话里便听出稽康应该没有被他的嚎叫所蒙蔽,不由便有些害羞,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将小脸埋进稽康的怀里嗡嗡道:“刷牙牙疼,砚台不喜欢!” 原来是因为刷牙! 稽康看了眼林婉手上的小牙刷,那牙刷可不是惯常见到的那种用柳枝做的牙刷,而是用动物鬟毛做成的牙刷。 这种用鬃毛做的牙刷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比柳枝牙刷不知要柔软多少,当然这样的牙刷一般老百姓还真用不起。 以稽康对林婉的了解,砚台用的这支牙刷必定比大人用的牙刷更柔软,说不定还是专门定做的呢! 不过小孩子调皮是常有的事,好生引导便是,打孩子可使不得。 尽管稽康觉得林婉不可能打孩子,却还是瞪了林婉一眼,抱着砚台来到林婉身边,当着砚台的面气咻咻地一把夺过林婉手中的牙刷,尔后拿着细细看了看。 果然与他想得一样,这支牙刷的确十分适合像砚台这样的小孩子使用,不但大小合适,鬟毛也极为柔软,并不会及孩子幼嫩的牙床。 稽康将砚台放下来,蹲身在砚台面前,让自己能够与砚台平视,尔后将手中的牙刷递到砚台面前:“爷爷最喜欢干净的孩子。” “可是……牙牙疼。”砚台并没有伸手接牙刷,而是有些委屈地瘪着嘴看着稽康。 稽康并不急也没有硬逼着砚台,而是略带惊讶地看着砚台道:“牙牙疼?那砚台快张开小嘴让爷爷看看,是不是砚台的牙牙长虫虫了。” 砚台当然不可能有虫牙,林婉在这方面还是十分注意的,只是砚台到底还小,即便他再聪慧还是被稽康的话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张大小嘴。 稽康十分配合地对着砚台的小着看了又看,这才做出大大地松了口气的模样,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还好还好,并没有长虫虫。可是如果砚台再不好好刷牙牙的话,只怕很快便会长虫虫了!” 因为不想嘴巴里长虫子,最让林婉头疼的砚台刷牙难度就这样轻易地被稽康给解决了,真是让林婉颇有些哭笑不得。 待砚台刷好牙,大家便在桌前坐下,当司琴将放在桌正中将盖得严严实实的那只大瓷盅打开,稽康的眼睛顿时亮了:“腊八粥?婉婉做的?真是好多年不曾喝过这样的腊八粥了,光闻着就能勾人食欲,赶紧地来一碗!” 与当年一样,盅里的腊八粥很快便被一扫而空,就连砚台也比往常多吃了半碗,若不是林婉怕他吃撑了,只怕还能再吃半碗。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637章 稽康不但与叶深进行了知府衙门公务上的交接,还亲自为叶深引见了渝州城军方和商界一些主要人物,便与腊月初十这日一早离开渝州前往京城。 林婉和叶深带着砚台一直将稽康送上停靠在渝州码头的商船。 大江之上倒是有往来的官船,只不过这次稽康却没有去坐官船,而是与往京城送年礼的林大等人一同乘坐林家往来渝州与京城之间的商船。 林大爷跟着林梓墨来蜀地之后,林家的生意在蜀地几乎是全面开花。 为了方便货运以及与京城之间的往来,林大爷便组建了一支船队。 林婉多少知道一些这支船队的情况,知道林家为了组建这支船队耗费了大量的资金,也送了些干股出去。 有了这支船队,林大爷在蜀地便是如鱼得水,也大大方便了林婉与京城之间的联系和往来。 稽康一行登上商船没多久,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挂着林字旗的商船缓缓驶离渝州码头。 林婉挥动着手中的帕子送别稽康,心里纵然有万般不舍,却也只能泪眼相送,这便是分别。 小砚台是第一次见到能在水上走的交通工具,好奇得只差跟着稽康上船了。 这会儿见船缓缓远去,终于明白稽爷爷离开他走了,顿时小嘴儿一瘪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对着渐渐远去的商船哭喊道:“砚台又没有爷爷了!” 砚台的这一声哭喊,顿时便让沉浸于离愁别绪中的林婉破涕而笑。 自砚台懂事起,便十分羡慕林梓墨家的团哥儿,齐俊家的小胖墩,还有杨师爷家的云哥儿,不但有爹娘还有爷奶。 偶尔会缠着林婉问为什么他的爷奶没有与他在一起。 林婉倒是没有因为砚台小便敷衍了事,每次总是耐心地告诉他原委。 只是孩子小,记忆弧到底不够长,也只记住爷奶在京城,另外便是京城还有许多亲人。 来渝州之后与稽康如祖孙一般亲密相处了几日,砚台便将稽康当成了亲祖父,甚至不忘在团哥儿和小胖墩面前显摆自己也有了爷爷。 稽康乘坐大船离去,对于砚台从此又只能羡慕有爷奶同住的团哥儿和小胖墩了。 叶深伸手想从林十八手上接过砚台,没想到砚台却用力推开他的手,一双小手直直地伸向远去的大船,那一心想要跟着稽康而去的模样着实让叶深又好笑又好气。 不过与稽康相处了几日,这小子居然连爹都不要了! 林婉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从林十八手中抱过对着商船哭喊的砚台,轻轻拍抚砚台的后背,温声安抚道:“稽爷爷只是比咱们先一步回京城,待咱们回了京城砚台便又能见到稽爷爷了。” 虽说砚台生在蜀地长在蜀地,却知道在远远的京城有许许多多的亲人,这会听了林婉的话,便眼睛一亮,随即便嘟起小嘴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京城?为什么不能与稽爷爷一起走?” 林婉耐心地解释道:“砚台的爹爹公务在身,暂时还不能回京城。待爹爹办妥公务,咱们便能回京城了。” “爹爹赶紧去办,办好了砚台就能再见到稽爷爷了!”砚台伸手推了推叶深,急切地催促道。 叶深无奈地看了眼林婉又看了眼砚台,只得从马车上下来,改为骑马随行。 见叶深那无奈而又憋屈的模样,林婉不由抿嘴轻笑,却也不多解释。 “夫人,这是驿馆刚刚送的书封信。”林婉一行刚回到府衙,戚娘子便送了一叠子信进来。 林婉将砚台交给司琴,让司琴带他去厢房更衣,自己则拿起那一叠信看了起来。 由信封上的字迹林婉便能看出哪封来自震南侯府,那封来自叶家,或者其他另外的人。 一共七、八封信,便有两封写明林婉亲启,看字迹便知一封出自钱霏霏一封出自毛艳霞。 看着面前的两封信,林婉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这两人一个是林婉自青州府便认识的好闺蜜,一个是从青州回京城时救的“小可怜”最后便成了好姐妹。 原本以为成了妯娌后会更加相亲相爱,却没想到一个不慎便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和隔阂,让林婉很是有些唏嘘。 林婉今日的心情本就不算愉悦,索性便将这两人的信先放在一旁,拿起震南侯府的信细细看了起来,一封信还没有看完,林婉不但变了脸色,眼睛也渐渐红了。 叶深先去了趟前街,安排好公务之后,回到后院便见丝竹和张嬷嬷守在起居间外面神色微微有些紧张,眉头便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老爷回来了。”张嬷嬷最先发现叶深,先往里面通报了一声,随手又帮叶深掀起了帘子。 从南竹来渝州城之前,林婉特地叮嘱身边的人,从此再不能喊自己姑娘,自然也不能再喊叶深姑爷。 虽说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可是张嬷嬷和司琴、丝竹等出自震南侯府的人硬是用了好几日才成功改口,如今倒也喊得极为顺口了。 正默默地坐在榻上发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呆的林婉,连忙拭了拭自己的眼角,站起来迎向叶深。 虽说林婉有心掩饰,叶深却还是一眼便看出了异样,为林婉的感性而无奈,可是当他看到小几上放着的信时,立马便知道自己应该想岔了。 “家里来信了?”叶深张开双臂由着林婉为自己脱去外面的大衣裳,低头看着林婉道。 林婉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言,反正信就在那里,叶深看过便知。 待脱去外面的大衣裳,叶深携了林婉坐下,顺手拿起那封已经开了封的信看了起来。 只看了一眼,叶深便惊讶地抬着看向林婉。 这封信是震南侯府的来信,是林文博的亲笔。 以前震南侯府来的家书,多半是蔡氏口述,林媛持笔,只有几封是四房堂弟代笔,这应该是林婉跟着叶深外放之后收到的第一封林文博的亲笔家书,不怪叶深如此惊讶。 林文博到底是状元出身,文采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一封家书而已也能用那么多华丽的辞藻,洋洋洒洒一写便是几大页,让林婉也真有些无语。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638章 第638章 厚厚的一封信,其实也就说了几件事。 首先便是今年已经十六岁的林媛亲事终于有着落了。 男方是罗氏二嫂娘家侄子,今年刚刚二十岁,按林文博的意思,是个极不错的青年,更是今年京城秋试的案首。 别说是林婉,就是叶深,对罗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凭心而论,罗家最能作怪的便是已经去世的老太太和罗家大房。 因为实在不喜罗家,林婉极少去罗家,也不怎么关心罗家的事。 对于这位二舅,林婉也只是听说过一些。 罗家这位二舅自中了进士之后便选择了外放,倒也算是个能臣,除了述职才回京,述了职也不在京城逗留,如此林婉回震南侯府十多年,与罗家二舅二舅母也就屈指可数的几面之缘。 对于这位二舅母的印象就是个不爱多话的,至于她的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都有些什么人,林婉还真没上心关注过。 原以为除了罗氏,震南侯府再不会与罗家有其他的联系,万没想到自己像养女儿一样带大的林媛,却许给了与罗家有关的人家。 偏偏在订亲之前,都没人给林婉露过一丝消息,着实让林婉觉得气闷不已。 当然林婉心里明白,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的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林媛上有祖父祖母,下有爹娘兄嫂,她只是林媛的姐姐,而且还是跟着夫君外放的出嫁女,哪里有过问林媛的亲事权利,可是林婉就是觉得心里闷得慌! 除队林媛的亲事让林婉觉得气闷,林文博在书信中隐隐透露的某些信息也让林婉很是忧心。 蔡氏和林修武都是已经过七十的年龄了,虽说如今他们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林修武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北边境上守了十多年,大大小小的战事留给他的是遍体的伤痕。 震南侯府有今日的权势,是几代震南侯用鲜血换来的。 最近这二十年北边虽然每年也会有一些小的摩擦,却没有什么大的战事,这才让震南侯府阂府回到京城,过上了团圆又宁静的生活。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林修武身上的旧伤便成了严重影响林修武的健康的因素。 虽说林文博的信中不过只是一言带过,敏感如林婉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林婉能看出来,叶深自然也能看出来。 不仅仅是林修武他们的身体越来越衰弱,叶老爹和陈氏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叶深看过叶家的来信之后,搂着林婉许久没有说话。 叶家的情况比震南侯府还要让叶深担心。 自两年多前那场事故之后,叶清便再在过京城,钱霏霏也在孩子半岁之后便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叶清外放的安县与叶清团聚。 叶湛倒是在两年前便从西山基地回了京城,只是唯一留在京城的叶湛,也没有继续住在墨香待的叶宅,而是带着妻儿搬进了新宅子。 新宅子乃圣上所赐,离叶湛当差的衙门近,从新宅子走路去衙门也不过一刻钟,不过离毛府更近,不但在一条街上,与毛府甚至只隔了两座宅子。 父母在不分家,是这个时代的公德民俗,即使叶老爹在老家的时候做过儿子成亲便分家另居的事情,可是几个孙子走的都是仕途,便不可能再那样做。 既然叶家没有分家,叶湛便没有理由丢下四个长辈自己搬出去住。 可是毛艳霞落胎那件事需要给毛宴秋一个交待,叶湛也担心再在一个宅子里住着,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房里又被塞个人进来。 即使那个被塞进房里的女人,他并没有受用,可谁又能保证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呢? 叶湛赌不起,也不愿意赌。 正好西山基地这半年时间,他为朝廷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在圣上论功行赏之即,叶湛便要了那座宅子。 当然叶湛也没有真得便不管家中老人,毕竟叶老爹和陈氏也都是七十出头的人了,就是爹娘这几年的身子骨也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硬朗了。 每逢休沐还有节假日依然会带着妻儿回墨香街,甚至也会留下来小住。 去年毛艳霞再次怀上孩子,而且还是双胎,不知陈氏又做了什么,叶湛一怒之下便再没带妻儿回墨香街,如今双生的儿子都已经快半周岁了,硬是没有带回去给陈氏看上一眼。 叶大民和吴氏没少从中调和,可是陈氏越老越糊涂了,说不得又劝不听,偏叶湛的性子执拗起来谁也劝不动,于是这事便僵了那里了。 家里的这些糟心事,让叶老爹伤心不已,索性也不回城了,让叶大民直接送他去了南郊的庄子长住。 若不是叶大民一再恳求,又请了林修武好言劝说,只怕连过年都要留在庄子里过了。 好好的一个叶家,因为陈氏的糊涂,变得家不成家,成了京城的笑话。 良久叶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以前叶家有多么让人羡慕,如今便有多么让人笑话!真不知阿奶地能够消停下来!这几年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娘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不容易嘛! 也不知陈氏到底中了什么邪,硬是将叶家绞得一团糟。 叶深和林婉还在京城的时候,还能哄一哄,再帮着压一压。 虽说最终也没能阻止陈氏往叶湛房里塞人,总归没让陈氏做得太过分,也没让叶清和叶湛房里的通房闹出什么事儿来。 没想到他们来蜀地不过半年,叶家内宅便被两个通房掀翻了天。 由此可见,钱霏霏也好,毛艳霞也好,甚至还有吴氏,她们对内宅的控制能力实在太弱。 “你说大哥和二哥真的没收用过他们房里的通房吗?”林婉想起钱霏霏曾经与她说过的话,抬着看着叶深问道。 “既然大哥二哥都说没上过那两个女人,那便是没上过。我们叶家的男人在这方面还是能把得住的!”叶深默默也看了林婉一眼,想都没想便说道。 林婉叹了口气,要说叶家的男人,到目前为止的确个个是好男人。 可是正因为他们是好男人,才更让人有想法! 而且叶家的男人就算个个情深,却又太不懂女人。 叶清和叶湛以为自己不收用,进了他们房里的女人便会死心。 特别是叶湛,以为这样做既不至于忤逆阿奶,又不至于违背自己对毛艳霞的承诺,结果却以伤了难得的龙凤胎为代价。 说到底还是叶深比较清醒,从开始便拒绝陈氏往他们房里塞人,还能让陈氏不觉得他忤逆。 “阿爷和爹娘的意思,索性由爹娘提出将家给分了,免得影响二哥的前程。我觉得这样也行,省得再出点事,把兄弟之间的仅存的那点情谊全都耗尽。”除他那两封林婉亲启的信叶深没看,待将其他的信一一看过之后,叶深看着林婉道。 林婉默默地点了点头,为了大家都好,由长辈提出分家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639章 当然有关叶家分家之事,林婉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 叶家的家书虽说只说提了这样一个想法,林婉心里却明白,这事多半已经是定局。 叶清不是三兄弟中最聪慧的,却因为长子长孙,最得叶老爹看重,从小便是按当家人培养的。 以此可以推断,叶老爹之前的打算一直都是按叶家在老家时的做法,长辈们跟着长子长孙过日子。 虽说这次的家书没有明确分家之后长辈们跟谁过这个问题,但是从家书的字里行间,林婉能察觉到长辈们中意的人不再是叶清,更不是叶湛,而是最小的叶深。 林婉的心底里是不太希望与老人家一起生活的,特别是陈氏那样的老人家! 叶家乱家的根源,主要在陈氏身上。 家里有这样的老人家,真是说说不得,骂更不能骂,实在是十分为难,否则以钱霏霏的精明又何置于出那样的事? 对于长辈们在家书是隐约透露的心思,叶深哪里会看不出来? 虽说叶深表面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事实上却是愁上心头。 他是兄弟三个中最小的那一个,从来没想过叶家的传承有可能会落到自己的肩上。 纵观整个大虞,上至皇家,下到普通百姓,家族传承的重任几乎都在嫡长身上。 当然也不是没见识过豪门世家为了传承而争得头破血流,也见过蓬门荜户分家时为了争一分地而兄弟反目,当然叶深并不觉得叶家分家会出现这种事。 毕竟叶家三兄弟向来兄友弟恭。 叶深可以肯定无论叶家的传承最后交给他们哪一个,都不至于出现兄弟阋墙的状况。 但是就算如此,叶深也还是希望叶家按着俗例将家族传承的重担交给长兄叶清。 不是叶深不想担重任,也不是叶深逃避责任,叶深也没想过与长辈们共同生活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和难题,他对林婉有足够信心,如果真有那么一日,叶深相信林婉必能处理好内宅各项事务,叶深担心的是因为此事影响到叶清的前程。 别人只看到叶家三兄弟同为进士,从农家子一跃而为朝中官的荣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条路走得有多辛苦,特别是叶清为之付出了多少个无眠的日日夜夜。 见叶深拿着家书细细地又看了一遍之后,半晌没有言语,林婉便知道他应该是看出了家书中长辈们的心思。 虽说心里有诸多不愿意,林婉却也不舍得叶深在如此繁重的公务之外还要为家事烦恼,心底一声叹息之后,伸手拍了拍叶深道:“无论阿爷和爹娘是什么样的心思,咱们作为晚辈听着便是。当然我也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夫君的前程。” 叶深知道林婉的心思最是通透也极为清明,可是真正听了林婉的这些话,叶深心里真是既心疼又愧疚,当然还有庆幸。 这辈子的林婉与前世真的有太多的不同,这样的不同自然是叶深喜闻乐见的。 可是林婉越是通情达理,叶深便更加不愿意让林婉为难,心里便打定了主意要将有关叶家传承之事掰回正途。 如此打算了一番,叶深便看了眼那两封写着林婉亲启却一直还没开启的书信,看信封上的字迹,叶深便知那两封信分别是钱霏霏和毛艳霞的来信。 自家里出了那件事之后,叶深有那么一种感觉,林婉与钱霏霏和毛艳霞之间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这从林婉越来越少提及这两人便可见一斑。 桌上七八封信,其他的几封信都仔细看过了,这两封信却一直没动便是一个明证。 林婉被叶深搂在怀里,并不能看到叶深脸上的表情,却又像头顶长了眼睛能看到叶深的表情,只听林婉轻轻叹了口气道:“不知这次大嫂二嫂会写些什么,如今是越来越不愿意看她们的信了!” “不愿看,不看便是!”说着叶深伸手便将信往远处一推。 这种通过驿馆送来的书信想必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而且遗失率不低,只当信没送到来! 就算看不到叶深的表情,林婉也能从叶深的心跳变化和手上的动作中猜出叶深心中所想,不由轻笑出声。 片刻之后,从叶深怀里出来,伸手挑出那两封信,打开毛艳霞的信先看了起来。 毛艳霞的信的确也没有什么紧要事,只是说了些发生在京城趣事,当然更多的是发生在她那对双胞胎身上的趣事,从字里行间能看出毛艳霞如今的生活充满了乐趣而且轻松自在。 当年林婉认毛宴秋和卫氏为义父义母,是正式办过酒的,毛艳霞又是林婉回京途中从人贩子窝里解救出来的,就算这两年关系疏远了些,到底还是有着不错的姐妹情分,毛艳霞过得好,林婉自然也是极为欢喜的。 不过毛艳霞在书信中最后写的那一段话,让林婉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这段话里,林婉可以确定毛艳霞对叶家长辈,特别是对陈氏心里不但有怨还有恨。 虽说叶家内宅出的乱子根源的确在陈氏,可若是毛艳霞自己能顶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得住,又何至于走到那一步?! 偏毛艳霞至今只知道怨恨陈氏,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检讨,甚至认为林婉与叶深房里没有通房只是陈氏的偏心。 面对这样的毛艳霞,林婉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与叶深成亲最初那三年,陈氏又不是没有往他们房里塞人,只不过每次都被林婉巧妙地挡回去罢了。 可是毛艳霞却只是将他们房里没有通房当成了陈氏的偏心,甚至还将林婉小时候曾经在叶家生活的那三年反反复复地拿出来当成陈氏偏心的有力佐证。 对于这样的毛艳霞,林婉是真心亲密不起来了,以后便只当妯娌来处吧。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便是那么微妙,以后能处便多处,不能处便少接触,如此而已。 虽说有些遗憾,林婉却并不觉得太难过。 放过毛艳霞的信,林婉深吸了口气,打开了钱霏霏的来信。 让林婉意外的是,钱霏霏显然已经知道叶家长辈打算提前分家的意思。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叶清才是叶老爹一直培养的家族传承人,要分家自然得先与叶清商量,钱霏霏早他们知道便也不足为奇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640章 钱霏霏的确比毛艳霞要精明。 在林婉来蜀地这三年,钱霏霏每次来信关心最多的便是林婉在蜀地的生活,待砚台出生之后,说得最多的便是育儿经。 即便是发生了叶家之乱,叶清被逼放外,钱霏霏也只在最初那两封信里表达了对毛艳霞的愧疚以及对叶清前程的担忧,之后的往来信件中便极少提起当年事,对于叶清的前程更是只安不提。 今日这封信却是例外,用了较大篇幅描述他们一家五口在叶清外放地的生活,甚至还带上了叶清这两年所取得的政绩和考评。 当然叶清的政绩和考评还是比不得叶深,却也算是上等,按理有这样的政绩和考评,叶清的官途应该是通畅的。 只不过叶清不但没有上升,也没能继续留在安县,而是从离京城并不算远的安县,调任蜀地的巫源县继续当县令。 从钱霏霏的信中不难看出她的愤懑,可是林婉从这些愤懑中却又品到了一些窃喜。 对于叶清的这个调动,林婉是意外的。 一般而言四品以下官员的调动基本由吏部决定,并不需要经过皇帝陛下。 林婉的父亲林文博稳坐吏部尚书多年,叶清作为叶深的兄长,故而叶清这次调动还真是让林婉分外意外。 偏林文博难得的亲笔书信中只字未提叶清的调动。m. 难道毛宴秋还能越过林文博插手官员调动,或者是吏部下面的官员瞒着林文博动的手脚? 虽说林文博俗务方面有些弱,在官场上却是少有的能臣,否则也不可能四十出头便官拜吏部尚书,更不可能在吏部尚书之位上稳坐那么多年。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叶清的这次调动,林文博是点了头的! 那么这事叶深知道吗? 林婉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叶深:“大哥调任巫源县令,夫君知道吗?” 叶深正在整理桌上的信,听到林婉的话脸上的肌肉明显微微僵了僵,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已经恢复了正常,对着林婉点了点头道:“前衙昨日刚收到吏部来的公文,这次除了大哥会来渝州府下面的巫源县任县令,你四妹夫也会来渝州任职。” 四妹夫?林婧的夫君江璃! 又是一个令林婉深感意外的消息。 三年前林婉跟着叶深外放来了蜀地,林婧则跟着同样外放的江璃去了泰城。 姐妹二人虽时有书信往来,到底一个在北地一个在蜀地,距离千山万水,就算每封信都能送到彼此手中,姐妹之间总归还是有些疏远了。 突闻江璃要来渝州任职,林婉自是欣喜若狂,几乎要将叶清的事抛在脑后了。 “应该会在年后与林大他们一同来渝州。”看出林婉眼里的惊喜,叶深不由轻轻笑了起来,索性将叶清和江璃他们的安排林婉。 之前突然被林婉问起叶清的事,叶深心里的确是有些不安的,毕竟他没有及时将叶清将要来巫源县任职的消息告诉林婉。 林婉倒也没有打算追根究底,叶清来巫源县当县令也不错,总比被毛宴秋动手脚丢到叶深无法照顾得到的旮旯头要好太多。 比起叶清和钱霏霏,林婉更期待林婧的到来。 江璃来渝州知府衙门任职,她们姐妹又可以与成亲一样住在一个大宅子里了。 “还要婉婉辛苦些,看看将那个院子收拾出来给四妹妹他们住比较合适。我想让戚管家在渝州城里买个宅子,这样大哥大嫂来了渝州城也有地方歇脚,婉婉觉得可好?”林婉还没开口,便听叶深道。 这还真是与林婉想到一块了。 江璃是来知府衙门任职的,夫人又是林婉的四妹,自然要住进府衙后院。 知府衙后院可比南竹要宽敞,南竹县衙都被分成了四、五个院子,渝州知府衙门后院分出的院子自不会比南竹少。 作为知府大人,渝州的一把手,叶深住的自然是最气派最宽敞的正院。 林梓墨虽是知府衙门的二把手,却与在南竹一样并不会住进府衙后院,江璃此次来渝州任的是六品通判,主管渝州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与林梓墨一样是叶深的重要助手。 当年江璃会试的名次并不算高,升得却比叶清快多了。 这与江璃是震南侯府正经女婿不无关系。 当然震南侯府有自己的子孙后代需要培养,能给女婿的资源不多,甚至会越来越少。 当年叶深以六品官身就任南竹县令虽是叶深自己挑选的结果,却也是因为当时小抄儿给叶深的资源并不算多。 当然因为有林文博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坐着,而这三年叶深的出色政绩又没有被冒领,叶深的晋升便顺理成章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质疑叶深的晋升速度,就是作为林婉娘家的震南侯府也因此闹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林婉虽人在蜀地,因为关心远在京城震南侯府的林修武和蔡氏,有关震南侯府动静还是能够了解的比较及时的,自是知道因为叶深这次升级在震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南侯府引起的风波。 因为叶深这次连升三级,在品级上便超过了林妍的夫君,这让唐氏十分不满,没少在林文杰耳边嘀咕,当然唐氏是小心的,并没有提林妍的女婿,而是拿三房的林鸿志当伐子。 林鸿志也是进士出身,与叶深年龄相仿,如今也不过只是个七品县令,而叶深却已经是从四品的知府了。 林文杰尚武,心思没有读书人那般细致,听了唐氏的嘀咕,想想叶深这个年龄就已经是四品官了,的确升得快了些,也就没有深想,某日当着林修武和蔡氏的面直截了当向林文博提出了质疑,以叶深和林鸿志作对比,明确指责林文博偏心自己的女婿而疏忽了自家侄儿。 林修武和蔡氏都是老成精的人了,林文杰的话刚说出口,便已经猜出了前因后果,看向唐氏的眼睛便多了不善,蔡氏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林文博倒是好生解释了一番,一再申明自己的立场,作为吏部尚书,绝对不会因为某人与自己的亲近远疏而有所偏颇,只要出了成绩便会一视同仁。 林文博最后还表示,女婿侄子在他眼里都是亲近晚辈,能帮的他都会帮,不能帮的即便是亲儿子他也不会帮。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641章 林文博这些年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不是白坐的,对于内宅妇人的心思也比往年有了更多的了解,平衡之术更是玩得炉火纯青。&lt;/p&gt; 对于林文杰的质疑,林文博心里不是没有气和恼,却也深知根源在哪里。&lt;/p&gt; 为了府里的安稳和平衡,倒是给了林妍夫君机会。&lt;/p&gt; 林妍的夫君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只看林妍夫君自己的能耐。&lt;/p&gt; 事后唐氏没少被蔡氏责难,还因为她拿三房的林鸿志做伐子,被江氏又是怒目又是鄙视。&lt;/p&gt; 不过能让唯一的女婿得到上进的机会,唐氏觉得受再多的责难怒目和鄙视都是值得的。&lt;/p&gt; 真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lt;/p&gt; 因为这件事,蔡氏却更心疼林婉,少不得又要为林婉多筹谋一些。&lt;/p&gt; 林婉跟着叶深外放的这三年,虽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可是林婉身边侍候的人大半出自震南侯府,蔡氏几乎知道所有发生在南竹的、发生在林婉身上的事。&lt;/p&gt; 初到南竹时叶深面对的恶势力、南竹的水灾,南竹的贫困……无不牵动着蔡氏的心。&lt;/p&gt; 无论是林修武还是蔡氏心里再明白不过叶深在南竹县令任上这三年的艰辛和成绩。&lt;/p&gt; 叶深连升三级所耗费的心思,只怕比林妍夫君这一辈子耗费的心神还要多。&lt;/p&gt; 也就唐氏坐井观天,只看到叶深升了官,却看不到这三年叶深和林婉要面对的艰辛所耗费的心神。&lt;/p&gt; 蔡氏到底也心疼林妍,在得知林文博给了林妍夫婿晋升的机会,又担心林妍夫君枉费了唐氏争取的机会又生出风波,下少不得要对唐氏敲打一番,又让趁着林妍回娘家的机会细细交待了一番。&lt;/p&gt; 到了这时候,林妍才知道自己那能力平庸的夫君为何能得到那么好的一个机会。&lt;/p&gt; 从慈安堂出来,见到唐氏,林妍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却还要顾及唐氏的脸面,直到母女二人在唐氏的起居间坐下,林妍的脸上才露出些许不悦来,小声埋怨了唐氏一番。&lt;/p&gt; 虽说林妍没有林婧与林婉那么亲近,彼此之间偶尔也还是会有书信往来,姐妹之间的书信便多了实在少了虚言,更不会报喜不报忧,故而对于南竹的实际情况林妍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lt;/p&gt; 林妍当然能理解唐氏的心情,对于唐氏埋怨多半还是出于对自己男人的担心,担心男人能力有限达不到唐氏的期待,也辜负了唐氏的一片爱女之心。&lt;/p&gt; 林妍成亲已经十多年,自家女婿到底有多大的才干,唐氏心里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在唐氏的眼里林妍才是震南侯府正经的姑娘,毕竟林文杰才是震南侯,震南侯府的资源自然该贪向大房子女!&lt;/p&gt; 唐氏是这样想的,自然也是这样与林妍说的。&lt;/p&gt; 对于唐氏的这种说话,林妍是又急又无奈,半晌才摇了摇头道:“娘,您快别再这样说了!夫君是文官,若不是二叔,娘觉得在夫君的升迁上我爹到底能使上多少力?”&lt;/p&gt; 林妍这话一出,唐氏的嘴张了又张,最终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lt;/p&gt; 震南侯府是武侯,在军中的势力的确比较大,也很能说得上话,可是治理大虞到底还是文官更有发言权。&lt;/p&gt; 如今四海升平少有战事,不知不觉中林文博在朝中比林文杰更有权势。&lt;/p&gt; 林文博手上握着的资源已经远胜过林文杰手中的资源,而震南侯府下一辈男儿除了她的长子依然在军中发展以外,其他的男儿几乎都是通过科举进的官场。&lt;/p&gt; 曾经因为林文杰的侯爵而沾沾自喜的唐氏,回头再看震南侯府几房男儿,突然发现大房除了侯爵,还真是没什么可让她得意和自豪的。&lt;/p&gt; 嫡出二子,长子林鸿运在林文杰承爵以后便顺理成章地成了震南侯世子,次子林鸿轩则早早便舍了官场成为生意人,几个庶子更是没一个是有出息的。&lt;/p&gt; 为了将震南侯府财权握在大房手上,唐氏并不曾对林鸿轩弃学从商有过一句反对,如今再看震南侯府四房,曾经最让她看不上眼的庶出三房长子林鸿志已经官至六品,升职的势头虽比不上二房两子,也比不上二房那个探花女婿,在同龄人中却也足够耀眼。&lt;/p&gt; 父子双状元三进士的二房就更不用说了,其父子几个手中的权力和在朝中的势力已隐有超越大房之势。&lt;/p&gt; 不对,应该已经隐超大房!&lt;/p&gt; 林妍的提醒如当头一捧终于让唐氏多了些清醒的认识,也让震南侯府的这场风波得以平息。&lt;/p&gt; 震南侯府几房之间多年以来的平衡并没有打破,不但林妍深感安慰,远在蜀地的林婉更觉庆幸,自然也深感安慰。&lt;/p&gt; 林修武和蔡氏都是年过古稀奔耄耋而去的高龄老人了,林婉是真心希望他们有一个安稳幸福的晚年,不再为儿孙操不完的心。&lt;/p&gt; 林婉很明白背靠大树好乘凉,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却更明白靠山山会倒,靠树树会摇,靠人人会跑,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道理。&lt;/p&gt; 叶深以后的路怎么走,在官场上到底能走到多高,总还得要靠叶深自己。&lt;/p&gt; 林婉相信以叶深的能耐,一定不会让她失望,一定能给她和孩子更安稳的生活。&lt;/p&gt; 林婉觉得烦心的还是叶家。&lt;/p&gt; 叶家到底如何分,分家之后长辈们跟着谁生活,关系到以后一家子的生活质量。&lt;/p&gt; 不过如今三兄弟只叶湛在京城,没有特殊情况,叶清和叶深至少三年之后才有机会回京城。&lt;/p&gt; 在这样的时候分家,叶湛和毛艳霞哪里还能脱得开舆论的漩涡,所以分家并不是说分便能分。&lt;/p&gt; 对于目前叶家的状况,叶深深表无奈。&lt;/p&gt; 既不能说长辈的不是,也没有立场责备叶湛,逐字逐句细细品过家书,对于长辈们隐约透露的心思,叶深在与林婉进行过商议之后在回信中做了表态。&lt;/p&gt; 总而言之一句话,无论分家与否,何时分家,如何分家,他们都将尊重长辈的意愿。&lt;/p&gt; 既然知道长辈们有意将叶氏的传承交托给叶深,那么便得做些必要的安排。&lt;/p&gt; 林婉可不希望待他们回京城的时候接手的是个烂摊子。&lt;/p&gt; 在叶深往京城写家书的同时,林婉也往京城送了几封信,既有给吴氏的,也有给白嬷嬷的,当然也有给毛艳霞和钱霏霏的回信。&lt;/p&gt; &lt;/p&gt; 第642章 出乎林婉的意料之外,虽说叶深不在京城,叶老爹还是果断地为他们三兄弟分了家。&lt;/p&gt; 正月二十八这一日,叶清带着妻儿乘坐林家的商船抵达渝州,给叶深和林婉带来了叶家的最新消息,也带来了叶家的分家契约。&lt;/p&gt; 契约上不但有叶老爹陈氏、叶大民吴氏四位长辈的指印,还有叶清夫妻、叶湛夫妻的签名、指印和私章,更有作为姻亲的林文博、毛宴秋以及钱志明的签字和私章。&lt;/p&gt; 一式数份的分家契约全都带来了渝州,只待叶深和林婉在契约上签字按指印盖私章,再送回京城,尔后便能送去官府落章备案,叶家分家即可便能生效。&lt;/p&gt; 叶深拿着分家契约良久无语,他是真的没想到叶家就这样分了家,从此他与林婉身上便都多了一重身份多了一付重担,不由皱眉便发起呆来。&lt;/p&gt; 这次与叶清一起来的还有江璃和林婧一家。&lt;/p&gt; 虽说江璃一家居住的院子还有叶清一家暂住的院子早已收拾妥当,林婉还是亲自去两个院子看了看,确定两家都安置下来,这才回到自己的起居间。&lt;/p&gt; 看到坐在榻上发呆的叶深,林婉不由地便深深叹了口气。&lt;/p&gt; 虽说还没有时间好好看过叶家的这份分家契约,不过分家的情况林婉已经从钱霏霏那里了解了个七七八八。&lt;/p&gt; “别总是皱眉,再这样皱下去,这抬头纹便消不下去了!”林婉在叶深身边坐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叶深的眉心。&lt;/p&gt; 叶深伸手抓住林婉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吻,片刻之后叹道:“虽说早知会有这么一日,可是到了眼前又觉得分外难过,不知阿爷还有爹娘心里该是如何难过!”&lt;/p&gt; 就算叶老爹曾经有儿子成亲便分家别居的经历,可是那是在乡下,而且由长子长媳奉送老人。&lt;/p&gt; 在京城不说那些世家大族,就是蓬门荜户,奉行的也是父母在不分家,家族的传承更是交由嫡长。&lt;/p&gt; 叶家却反其道而行之,却在父母健在甚至祖父母都还健在的情况下分了家,家族的传承更是交给了最小的叶深。&lt;/p&gt; 虽说是叶老爹深思熟虑的结果,却难免为人诟病。&lt;/p&gt; 当年曾经发生的事少不得又要重新被翻出来,作为长子叶清的压力一定不小,而唯一在京城任职的叶湛夫妻想必也要承受许多压力。&lt;/p&gt; 林婉甚至也能想像得到,就算他们人在渝州,因为叶家突如其来的分家,只怕也会背上许多流言。&lt;/p&gt; 不过林婉觉得这样的分家结果,选在这个时间分,对于他们夫妻二人来说却是利多弊少,至少他们无需直面因为分家而引起的各种流言蜚语。&lt;/p&gt; 待三年以后他们回到京城,这些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语就算还会被人提起却会少很多,以林婉对叶老爹的了解,选在这个时间分或许还有对叶湛甚至对毛宴秋插手叶家的不满。&lt;/p&gt; 毕竟三兄弟中,叶深远在渝州,叶清也在分家之后便带着妻儿离开了京城,唯一留在京城的便只是叶湛一家,承受分家压力最多的自然是叶湛和毛艳霞。&lt;/p&gt; “夫君,我打算让戚管家和戚娘子回京城,你说可好?”这是林婉郑重考虑的结果。&lt;/p&gt; “戚管家和戚娘子回京城?这样一来你手上得用的人便少,再说大哥不是将赵串儿和冬雪留给爹娘使唤了嘛,爹娘身边不缺人。”叶深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又皱了起来,不过很快便又舒展开了。&lt;/p&gt; 林婉看着叶深的眉头忽紧又忙忙松开,不由抿抿微微笑了笑,看来叶深将她之前说的那句话放心上了!&lt;/p&gt; 说真的自外放来了蜀地之后,许是太过操心了,不过二十出头的叶深便渐渐有了抬头纹,之前那句虽说只是玩笑话,却也是林婉的真心话,她的确不希望叶深早早便有了深深的抬头纹,那样便不英俊也显老!&lt;/p&gt; “我身边有张嬷嬷,有司琴丝竹,还有春草,戚娘子回京城的作用更大些。当然若是夫君需要戚管家留在渝州那便罢了,或者换赵串儿和冬雪来渝州?”林婉抿了抿嘴道。&lt;/p&gt; 对于林婉的意见,叶深一向十分重视,将身边得用的人细细理了理,再对比京城叶家目前的状况,让戚振兴夫妻回京城的确更能发挥他们的作用。&lt;/p&gt; 虽说冬雪也很能干,可是比起戚娘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lt;/p&gt; 说起赵串儿和冬雪这对夫妻,林婉心里对钱霏霏多少是有些看法的。&lt;/p&gt; 赵串儿跟着叶清应该有十五年了,只因为冬雪曾经是林婉的丫鬟,这次分家便没要赵串儿和冬雪,而是以吴氏身边不能少了冬雪为由,将赵串儿和冬雪一起留给吴氏。&lt;/p&gt; 长辈们是跟叶深和林婉过的,给吴氏便等同于给林婉。&lt;/p&gt; 虽说林婉很愿意冬雪继续跟着自己,但是钱霏霏的借口却也林婉心里很有些不舒坦。&lt;/p&gt; 叶清外放去安县之初,钱霏霏因为刚生下双胞胎儿子不久无法陪着叶清同去安县,吴氏便让冬雪一同跟着去了安县。&lt;/p&gt; 叶清初到安县时自然有着各种难处,一些叶清不好出面的事,靠的便是赵串儿和冬雪。&lt;/p&gt; 待到钱霏霏带着孩子到安县,却也没有因为吴氏身边少人便让冬雪回京城。&lt;/p&gt; 分家时却以不忍吴氏身边无人可使,将赵串儿和冬雪留给了吴氏。&lt;/p&gt; 林婉岂会不明白钱霏霏的心思?!&lt;/p&gt; 林婉在心里为冬雪叫屈,更为赵串儿觉得不值,便也没有打算隐忍。&lt;/p&gt; 虽说分家契约是由叶清带来的,林婉却先一步得知了分家的内容,甚至知道叶清夫妻没要赵串儿和冬雪。&lt;/p&gt; 当叶清夫妻一行抵达渝州时,林婉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钱霏霏道:“赵串儿和冬雪呢?大哥大嫂该不会先让他们去巫源县打前站了吧。真是的,冬雪好歹当了我那么多年的丫鬟,来了渝州居然不记得先来看看我!”&lt;/p&gt; 当时不但钱霏霏的脸僵住了,叶清的脸也明显僵了僵,最后还是钱霏霏身边那个从钱家陪嫁来的嬷嬷笑盈盈也替两位主子解了围:“冬雪自与赵串儿成亲之后,便在老夫人面前侍候,是老夫人用惯了的,我家夫人便只能忍痛割爱,将冬雪和赵串儿一并留在了老宅。”&lt;/p&gt; 林婉长长地“哦”了一声,倒是没再给钱霏霏难堪。&lt;/p&gt; &lt;/p&gt; 第643章 虽说林婉只是哦了那么一声,再没有说什么,甚至在叶清带着妻儿前往巫源县之前暂住在府衙的那两日,林婉也没再提及赵串儿和冬雪,对钱霏霏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地亲切,可是钱霏霏却明显感觉林婉的亲切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因为她再也找不到以前与林婉相处的那种无法不说的感觉。 自大船进入蜀界,钱霏霏才深深感觉到了蜀地的与众不同,也让她感觉到了叶清身边少了赵串儿给叶清带来了多少烦扰。 这次叶清和钱霏霏进蜀,坐的也是林家的船。 随船同来的还有年前回京的林大等人,这次林大将愿意来蜀地与男人团聚的几家人一并接来了蜀地。 人多事杂,就算林大看在叶深的面子上多叶清一家多有照顾,可是身边少了能干的赵串儿,依然让叶清添了诸多烦扰,钱霏霏自己也多出了许多往常不需要她操心的事。 比如大船停靠码头时的补给问题,比如行程中水路与陆路转换时的车马安排…… 这些原本不需要叶清更不需要钱霏霏操心的事,明明出行前做了妥善的安排,可是沿途一路行来,却让钱霏霏操碎了心。 若不是林大在他们夫妻忙得一团乱的时候,伸手帮了一把,还真有可能误了行程。 路途中的忙乱顿时又让已经有所缓和的夫妻关系紧张了起来。 钱霏霏感觉到少了赵串儿给叶清带来的烦扰,甚至感觉到千挑万选留在他们夫妻身边的下人对他们夫妻明显对了敬畏。 虽说下人本该对主子心怀敬畏,可是添的多畏,却少了敬,便让钱霏霏心里多了烦恼。 钱霏霏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亲娘安氏曾经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也对自己坚持不要赵串儿和冬雪的行为生出了些许悔意。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此事生引起各种弊端,只能通过时间慢慢抹平。 离叶清往巫源县去就职还有几日时间,叶深不但让齐俊带着叶清往南竹去看了看,自己还专门抽出时间来与叶清进行了一番交流。 虽说对叶清这位大哥有着诸多不满,到底是亲兄弟,能帮的地方叶深自然还是会帮的,更何况巫源县是渝州知府所辖县。 叶清在巫源县能有所发展不仅仅只是叶清个人的政绩,同样也是知府衙门的政绩。 叶清忙着熟悉蜀地,忙着取经,更希望从知府衙门多为巫源县要好处,钱霏霏也没有闲着,即便心里明白自己对赵串儿和冬雪处置让林婉不满,钱霏霏依然每日里带着三个儿子往林婉屋里跑,美其名让第一次见面的堂兄弟几个亲香亲香。 林婉来了渝州城之后,让春草在渝州城里重新弄了个绣坊。 这日钱霏霏带着三个儿子过来的时候,林婉正与春草看着一幅山水蜀绣。 这幅山水蜀绣是她们还在南竹时便收到的订单,因为顾客有一些特殊的要求,云家姑嫂合力绣了差不多三个月才算是完工。 林婉从蜀地送去京城的蜀绣有多少抢手,钱霏霏自然十分清楚,对于林婉赚钱的手段和能耐心里自然也有崇拜也有羡慕。 若是在以前,钱霏霏的这些崇拜和羡慕多少还夹杂些不以为然,毕竟叶家就算根基不厚,因为果园因为酒坊还因为那个供水设施都是挺赚钱的营生,叶家的日子过得还是比较富足的。 叶老爹更不是个爱苛刻晚辈的人,钱霏霏嫁入叶家之后,手上握着的钱财比在娘家可是要宽裕太多了,几年下来不但没耗一文嫁妆银子,还多了不少私房。 分家之后却不同了,虽说分到了该分的那一份,可是分家之后只要是他们这一房支出,那怕只是一文钱也得从他们自己的腰包里出,让钱霏霏倍感压力。 既然蜀绣在京城如此抢手,钱霏霏心里便有了来蜀地安顿下来之后也办个绣坊的打算。 可是她对蜀绣的了解并不多,这几日总往林婉这里跑,也是想找机会扫听些这方面的信息。 只是连着两日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算她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蜀绣,林婉也从不接茬,每日里只与她说些家长里短,穿衣磨鞋以及养儿育女。 钱霏霏知道林婉与自己疏远了,心里既愧却也有些恼。 她是真的没想到林婉会因为两个下人而疏远自己,难道她们之间的情谊还不如两个下人?! 不过心里恼过恼,钱霏霏还是让人注意着些林婉那边的动静。 这不,听说春草来了,钱霏霏便又忙忙地带着几个孩子来了林婉这里。 “哟,远远看着还以为是幅画,没想到居然是幅绣品。这也是蜀绣?”钱霏霏一进门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指着春草正准备收起来的蜀绣道。 钱霏霏这么一说,春草还真不好立马将这幅绣品收起来,手上便有些迟疑,目光看向林婉。 林婉对着春草微微摇了摇头,春草便将绣品重新在桌子上摊开:“这是一幅山水蜀绣,还是幅双面绣。” 居然还是幅双面绣! 这样的一幅绣品在京城少说也得卖个千八百两。 原本打算近前去好好看看的钱霏霏,心里突然生出怯意,低头看向跟在身边的几个儿子,却发现最小的那个儿子已然挤到自己的身前正踮着脚尖伸手摸向绣品。 钱霏霏心里一急,一手抓住儿子的手一手便重重拍了下去,嘴里厉声斥道:“你这死孩子,什么都敢动!若是污了这幅绣口,将你卖了都不够陪的!” 因为心里急,钱霏霏下手便有些重,那孩子便“哇”地哭了起来。 林婉的眉头微微一紧,看了钱霏霏一眼,示意春草收了绣品先下去,尔后叹了口气道:“不过一幅绣品,大嫂何苦如此吓唬孩子!” 说罢便让人带三个孩子去找砚台玩。 今日春草是带着小胖墩一起过来的。 小胖墩活泼,对砚台又十分照顾,砚台向来最爱与小胖墩玩。 这不,小胖墩一来便被他拉着去了后院。 林婉来了渝州之后,便对府衙后面的院子进行了一些规划,让人从南竹移了些果树过来,又按了座千秋架。 砚台对秋千架的兴趣不高,却爱盯着果树看。 前几日发现有几棵果树发了新芽,稀罕得什么似的,今日见了小胖墩便兴冲冲地带小胖墩去看果树的新芽。 s:///book/6/6957/840086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644章 待屋里只剩下妯娌二人,林婉请钱霏霏与自己一起在软榻上坐下。 司琴带着小丫鬟送了些茶点进来。 司琴跟着林婉三年,如今越来越有大丫鬟的风范,也特别有眼力见,一个眼神便知该如何做。 这不,送上茶点便带着小丫鬟退了出去,并亲自守在屋外。 这样既不会让人打扰了主子说话谈事,也不会让主子需要侍候的时候找不到人。 “还是婉婉会调教人,你身边的这些人个个都那样规距。”钱霏霏端起茶来轻轻啜了一口感叹道。 林婉淡淡一笑,却并不接话。 她会调教人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嫌弃! 钱霏霏那句话刚出口便懊恼得想甩自己一嘴巴,她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可是话已出口便覆水难收,只得尴尬地垂头假装喝茶。 这一喝倒是喝出味儿来了,不由便盯着碗中茶多看了几眼。 只从泡开的茶叶还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名茶,但是茶香淡雅宜人,茶色清澈饱满,入喉的感觉回味甘甜令人沉醉。 “好茶!”钱霏霏脱口赞道。 林婉知道钱霏霏好茶,今日也是特地让司琴泡了这款茶出来,林婉确信钱霏霏的这一声赞发自肺腑。 她与叶深心意相通,就算对叶清和钱霏霏心有不满,却还是希望他们的日子能越过越好,当然更期待叶清在巫源县能有所成就。 这款茶便是林婉给钱霏霏指的路。 钱霏霏能不能将这件事做起来,便要看钱霏霏自己的能耐了。 “大嫂也觉得这是好茶?”林婉端起茶喝了一口,含笑看着钱霏霏。 林婉脸上的笑容让钱霏霏有些恍惚,要是林婉称呼不是“大嫂”而是“钱姐姐”或者“霏霏姐”该好多啊! 见钱霏霏看着自己只是发愣,林婉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蹙了蹙,随即便见她用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对着钱霏霏淡声喊道:“大嫂?”。 “哦哦,的确是好茶!是南竹产的吗?”钱霏霏定了定神,略带歉意地对着林婉一笑问道。 林婉摇了摇头:“这茶并非产自南竹,而是前些日子夫君从巫源县带回来的野茶。” 野茶?! 钱霏霏惊讶地看了看茶碗中的茶,又抬头看向林婉。 “这便是没泡开之前的茶,是不是很粗糙?”林婉打开茶盘上的茶叶罐子递给钱霏霏。 钱霏霏倒了些茶叶在掌心,若不是林婉告诉她碗中茶便是用这茶叶泡的,钱霏霏是不可能相信的,更不可能喝用这样的茶叶泡的茶,那么必将错过这款好茶。 放下手中的茶罐子,钱霏霏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林婉:“巫源县产的?” 林婉笑着点头:“这是巫源县的百姓用山里采的野茶自制的茶。” “婉婉,只要找到会制茶的人好生制作必能成就一款名茶。”钱霏霏盯着林婉,像要透过林婉脸上的表情看明白林婉告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林婉的脸上始终都是淡淡的,神色淡淡,笑容淡淡。 钱霏霏不由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悔自己的狭隘,可是事情已经做了,就算现在再将赵串儿和冬雪要回身边,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可是即便如此林婉还愿意替她出谋划策,钱霏霏的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阵,也颇有些百感交集,只盼从此以后自己不会再出这样的昏招,向林婉多学学,努力成为叶清的贤内助,而不是叶清前进路上的障碍。 不过钱霏霏心里是怎么想的,林婉也只给钱霏霏指了条路,什么制茶能手之类的,还得钱霏霏自己去寻找去谋划。 这边妯娌二人说着话,知府前衙的公事房里叶深也正与叶清说着话。 今日叶清来衙门自是来办理手续的,这个手续并不需要叶深亲自过手,叶清在办妥手续换了文书之后便是来的公事房。 虽说叶清知道有些话很难出口,这些话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几日,但是为了前程,叶清还是硬着头皮向叶深开了口。 “大哥想要齐俊去巫源县帮你忙,倒也不是不可以。婉婉在将南竹的果园和酒坊交给别人管的时候,便有让齐俊去巫源县带赵串儿一些时日的打算。可是你!”说到这里叶深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这是兄弟二人重逢几日来第一次提及赵串儿。 虽说叶深的话里除了遗憾并没有太多的不满和责备,叶清却羞愧地低下了头。 将赵串儿和冬雪留给爹娘,虽说是钱霏霏的一意孤行,可若是他的态度再坚决一些,又何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如今不但身边缺了最得用的人,那么继续留在身边的人也心思浮动。 见叶清不但脸红了连脖子都有些红了,叶深知道这事根源在钱霏霏身上,对叶清便多了些许心疼,也就没揪着赵串儿不放,看了叶清一眼继续道:“我可以让齐俊去巫源县帮你一些时日,这个时间长短却要大哥自己去找齐俊商量。毕竟齐俊不是咱们叶家的下人,春草替婉婉管着绣坊不可能跟着去巫源县,咱们总不好让人家夫妻分开太久。” 虽说还需要找齐俊商量,而且叶深明明白白地指出齐俊不能帮他太久,却还是让叶清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了齐俊跟着一起去巫源县,叶清顿时觉得心里有了底气。 想起昨日与那个曾经辅助了叶深三年的杨师爷,叶清心里又是好一番唏嘘。 他接到调职文书太晚,又因分家之事分了心,待稽康回京才知道稽康把陈师爷留给了叶深,而原本跟着叶深的那个杨师爷由继续留在南竹,他总归是与那杨师爷无缘。 叶深自是知道叶清为何叹气,却只当没听到。 他手边是有不少得用的人,比如戚大宝,比如张大庚,比如二十个林。 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拎出来都各有所长,只不过戚大宝是他的长随,叶深不可能让戚大宝跟着叶清去巫源县。 张大庚和二十个林则个个出自震南侯府,已经跟了叶深三年,叶深也十分信任这些人,但是叶深心里有扛秤,他可以交待这些人为自己办事,却不是将他们指派给叶清。 即便林婉主动提出,叶深也没有这样的打算。 这是原则问题。 叶清的欲言又止为的是什么,叶深心里很清楚,他就那么看着叶清,看他到底会如何抉择,内心里当然希望叶清不会让他失望。 好在最终叶清并没有让叶深失望。 除了向叶深提出请齐俊去巫源县帮他,直到带着妻儿前往巫源县上任,叶清也没有再提其他的要求,这很是让叶深松了口气。 既然叶清心里还有数,那么接下来的三年就算不能明里向巫源县倾斜,私下里托一托帮一把还是完全可以的。 s:///book/6/6957/840086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645章 钱霏霏能与林婉成为朋友,能力方面自然也不会太弱,身边当然也有得用的人。 到了巫源县安置下来之后,便遣了人去寻找林婉曾经提及的野茶。 在确定野茶的数量之后,钱霏霏也想自己找人开发,但是在考虑再三考虑之后总还是决定将此事交给叶清去操作。 这日饭后亲自为叶清泡了壶茶,提起山里的那片野茶。 “夫人也是刚来巫源县,何以知晓巫源县有茶山?”叶清并不知道这是林婉给钱霏霏出的主意,端起的茶未及进嘴只颇有些疑惑地看着钱霏霏问道。 钱霏霏微微有些窘迫,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将林婉之前与她说的话一一告知叶清。 叶清端起茶默默地啜了一口,先并不觉得如何,待连啜两口之后,方后知后觉地盯着碗中清茶惊喜道:“夫人说的便是这个茶!” 钱霏霏点头:“在渝州时婉婉给妾身喝的便是这个茶,这茶看着是比较糙,茶汤却清澈饱满,茶香更是优雅且回味无穷。” 第二日叶清便与齐俊一起去看了那片野茶。 “还以为只是几棵茶树,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片茶山!”当满山坡葱绿的茶树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叶清不由被惊住了。 如果昨日喝的茶确实是从这里采摘的茶叶制作而成,何愁巫源县不能发展? 叶清放眼看着满山坡已经长出新芽的茶树,心里却升起了怀疑。 虽说这个山坡看起来确实是久无人打理的样子,可是这满山坡的茶树真的只是野茶? 为了弄清楚这些着作权的来历,从山里出来叶清便找来附近的村长里正进行了一番询问,还真让他问出了一些情况。 那座满山坡茶树的山曾经是有主的山,买下那座山之后不久那家人便接连出事。 先是在京城当官的族人不知何故被罢了官,接着又被骗了一大笔钱,偏在这时家中唯一的儿子因与人争夺花魁伤人被关进了牢狱之中。 以前有京城的族人在官场上顶着,这样的事还真不算什么,只是这一次几乎耗尽家财才将人赎了出来,却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不久便一命呜呼。 真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几乎散尽了家财也没能保住唯一的儿子,家主一口气没上来便也跟着一命呜呼。 这家人便这样彻底败了,树倒猢狲散,待家中能做主的女主人从悲伤中缓过神来,便发现入会里只剩下那些没本事的,只要有点本事的侍妾姨娘还有管事都已经不见了身影,这些人已经偷偷拿了身契卷了能卷的家财跑路了,留给她的只有一座空壳,还有接二连三上门来讨债的债主。 没了男人,没了儿子,更没有可以伴身的家财,有的只有如山的外债,那向来以夫这天的女子便悬梁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这家人成了绝户,按大虞的律法,这座山应该归衙门所有。 因为这户人家在买下这座山短短一年内便从当地的望族成了绝户,渐渐地这座山便成了凶山,除了山下的村民数人相约去那山里采摘些茶叶回来自己制成粗茶喝以外,平日里少有人去那座山。 如今见县太爷来问那座山的情况,村长里正们少不得要劝上几句,免得县太爷不知情况被那座误了性命。 叶清自然不可能被所谓的“凶山”吓倒,当然也不会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如数告知钱霏霏,只告诉钱霏霏那所谓的野茶并非真的野茶,只是因为作为山主的县衙不曾重视,久无人打理之下便成了野茶。 叶清回衙之后很快便查清了那座山的归属,确实那些村长里正们所言,如今的确归县衙所有。 确定了那座山的归属,叶清便不再迟疑,毕竟清明将至,如今正是采摘明前茶的最佳时机,错过了便要等上一年。 三年一个任期,岂容错失一年?! 叶清连夜做了个开必方案,第二日便让齐俊将这个方案送去渝州给叶深,他自己则又往茶山跑了一趟。 这次观察得自然更细致,将前一日没注意的进出茶山道路也细细地进行了一番勘查,这才发现要将这座茶山开发出来,茶山与外面的道路也需要进行必要的修建。 虽说有现成的茶树,要将茶山开发进来前期还得有一定的投入。 当然修建道路并非最为紧迫的事,最急迫的是有懂得制茶的专业人员。 否则就算他手上有足够的资金,也能召集到人前来采摘嫩茶,采下的茶叶若还是之前那么粗制烂造又哪里能撑得起巫源县的经济。 叶清初到巫源县,可以说是手上没钱又没人,心里焦急却还算沉得住气,在齐俊没回巫源县之前,倒也做了些事。 先是召集村民对进茶山的道路进行了疏通,再就是通过村长里正们找了几位比较炒制粗茶比较出色的村民,进行了一些制茶的先期准备工作。 叶清的想法便是就算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制茶人,也不放弃这一年的茶。 叶清是忙碌的,心里也是焦急的,好在齐俊没让他久等,三日后便带着叶深的亲笔书信还有林十一以及几辆不知运了什么的马车回到了巫源县。 看到与齐俊一同前来的林十一,叶清心里有惊讶也有不解,当然也有猜测。 叶清自然知道震南侯府给叶深和林婉安排的那二十个林,个个身怀不同的绝技,这个林十一会制茶? 还真是让叶清给猜着了,林十一确实会制茶,而且还是把好手,只不过以前没有知道罢了。 若不是听林大偶尔提起叶深和林婉正在寻找合适的制茶人,只是寻了好些日子都不曾寻到,如今只得打算请京城方面帮忙了,只是这样一来今年的茶便要泡汤了。 林十一不由便多了句嘴:“不就是制茶嘛,有那么难?” 就这样林十一隐藏不出的制茶技能曝光了。 为了不错过今年的茶,叶深与林婉商量之后,又征求了林大以及林十一自己的意思,便让林十一跟着齐俊来了巫源县。 那几辆马车里运的便是林十一采购的制茶设施,采购这些设施足足用了三日。 s:///book/6/6957/840876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646章 林十一来巫源县之前,林婉亲自召见了他,特地让他品尝了巫源县那座茶山出的粗茶。 林婉原以为需费些口舌才能让林十一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想到林十一只品了口茶,不用她开口再说些什么,便对着林婉抱了抱拳道:“夫人的意思,属下明白,定不负夫人期待!” 实在让林婉意外得紧,平日看起来颇有粗犷的林十一居然有颗七窍玲珑心! 虽说从筹备到制出成茶时间紧了些,可是因为有了林十一这样的能手,不过数日林婉便接到了出自巫源县的新茶。 送来的茶数量不多,但是无论是从成茶外观还是泡开后的茶色口感都让林婉深感意外。 在问明可出茶叶的数量之后,林婉难得地在后衙举办了一次茶会。 叶深成为渝州知府将近两个月了,这还是林婉第一次以知府夫人之名举办这样的聚会。 因为只是个茶会,能接到林婉请柬的贵妇并不多,除了渝州府各大小官员的家眷,便是渝州城有名的商户家眷。 林婉拿出来招待大家的便是来自巫源县的新茶,还有不同与蜀地的京城和北地的各式点心。 虽说这次茶会的目的是为了收集大家巫源县这款茶叶的看法,林婉却硬是将这款茶叶的来历瞒得滴水不漏。 直到茶会散了,与会的女眷也只以为林婉拿出来招待喝的茶是她们没机会品尝过的名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女眷没少打听这款茶的名号,只可惜没人能够打听出来,自然也没有机会再品尝这款让她们念念不忘的好茶。 直到这些女眷先后接到来自京城的书信,女眷中有那么些聪明的才将这款茶与京城方面新出的一款出自巫源县直接用巫源命名的茶联系起来。 只是即便她们就在离巫源县几十里地的渝州,这款巫源茶却也不是她们想买便能买到的。 因为这款茶制成之后,也只要林婉的茶会上露了个脸,便被林婉出价包了圆,全部送进了震南侯府。 虽说巫源县拥有一座茶山,可是制成的明清茶数量还真不多,不过几斤罢了。 可正是这几斤茶,在林修武的运作下成了京城许多权贵求而不得的茶。 第一批茶虽说没有在市面上流传,却让巫源茶在京城有了一定的名气。 清明后采的茶在品质口感上虽说比不上明清茶,却因为有了林十一高超的制茶手段,并不比明清茶差多少,数量却多了数倍。 震南侯府名下有茶肆,长房在太平大街上也有一家出名的茶馆,在京城权贵圈也打下名声的巫源茶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打入了京城,为巫源县的发展挣了第一桶金,叶清第一年的政绩便得了个优上。 巫源县凭野茶走上了快速发展的道路严重刺激了渝州辖下其他县的发展,各县之间便有了竞争,有那么一、两个县试图模拟巫源县的发展之路,大力鼓动村民种植茶树。 叶深得到陈师爷的提醒,对辖下各县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视察。 根据土地的情况进行分类指导。 对于那些水质、土质与巫源县茶山相似的乡镇,在村民自愿的前提下发展茶树种植。 对于那些水质土质并不适合种植茶树的乡镇,就算村民自愿,叶深也会因势利导,说服乡亲们种植最适合的植物。 如此一来,不但充分利用了当场有限的土地资源,也避免了恶性竞争,在叶深的通盘规划和指导下,渝州府各县之间走上了良性发展的道路。 南竹县的多种经济同时发展的道路早就有目共睹,这次更是成了各方观摩的重点。 石榴村片区虽说是南竹县的果树种植、果酒酿造基地,却也是南竹县粮食种植基地,当然也有少量地块依然种植了烟草。 石榴村片区的百姓没少被人问及原因,在所有人眼里,石榴村片区最赚钱的便是酒坊,那么就应该多种植果树,通过酒坊赚更多的钱。 如今石榴村片区的乡亲已经跳出了有吃有衣穿的贫民思路,大多都有了合理利用土地让生活更幸福的想法,对于前来观摩的官员和百姓问题回答得各不相同也各有千秋而且头头是道。 除了石榴村片区的多种经济齐头并进,也有寒山镇片区药材种植和家禽养殖共同发展,更是东林镇片区粮食和烟草交错种植,给前来观摩的官员和百姓带来了不同的冲击,也打开了他们固有的跟风思路,随后各县各乡各村开始根据当地实际情况或大力发展种植或大力发展养殖,渝州府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养殖专业村,种植专业村。 在渝州府蒸蒸日上的发展洪流中,当然也存在着一些因为考虑不周带来的缺陷。 有的县在选择种植养殖项目时没有考虑到种植、养殖对象的出产年限以及随后的销路问题,不久便出现了投入与产出之间的矛盾,甚至导致部分村民陷入温饱无着的困境。 偏有那么些官员总爱期上瞒下,而叶深作为知府也不可能总往下面跑,直到有那么一日,林婉坐车外出遇到有人昏倒在街头这件事才曝光出来。 没想到自己辖下还有没饭吃饿昏在街头的乡亲,叶深自是大为光火,带着知府衙门的一众官员直奔该乡亲所在村庄。 进了村看到的无不都是面黄肌瘦的张亲,叶深自是极为自责。 通过对村民的走访,又下地实在研究了一番,叶深很快发现了原委。 这个村的土质与南竹县的寒山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极为适合种植药材,可是这个镇的地理位置却与寒山镇有着天壤之别。 寒山镇处于深山之中,海拔较高,极适合种植川贝、天麻这类药材。 而这里却地处相对平缓的小平原地带,虽说也有山甚至土质也与寒山镇极为相似,若是药材的种类选得好,当然也能通过种植药材致福。 可是当地在挑选药材的时候就出现偏差,只看到了药材种植出来之后的价值,却疏忽了种植药材需要的地理环境,更没考虑这些药材种植成材需要的年限,于是便让那些家中本就没有什么存粮余银的百姓在这第一年便陷入了无粮饱肚无银添衣的困境。</p> 第647章 经过实在察看和研究,叶深便联系了寒山镇药材种植的领头人,看看能不能将这些地里的药材移种到寒山镇,尽可能为这些村民挽回损失。 毕竟渝州知府衙门也不富裕,就算叶深带了些赈济粮过来按人头发放下去也只能让这些村民暂时有口饭吃,想让这些村民走出困境便要帮他们从根子解决难题。 叶清居中调停到底有所收获,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这些不适合在当地种植的药材被寒山镇的乡亲收购移种到寒山镇。 当地的村民虽说没有从种植药材中得到收效,甚至可算是白忙活了一年,不过能在叶清的帮助下收回投资在药材苗上的资金,叶清带的专家还另外帮他们选了适合当地种植的经济作物,乡亲们对叶清自是万般感谢。 这家从地里拨了个大萝卜,那家从快见底的缸里抓了把豆子,几乎家家都往叶深这里送了东西来。 东西都不瞪起眼件件都是乡亲们的心意,叶清也没有拒绝含笑收了下来。 只是在离开村庄回渝州的时候,示意戚大宝给村长留了些钱,让村长代为分发。 经过这件事,叶深便增加了下乡的次数,而且每次都是直接去地头进行实地察看,如此一来那些惯于欺上瞒下的官员便纷纷现了行。 那种聪明机灵的便忙不迭地进行整改,当然也有那么少数几个自恃上面有人依然不知悔改的,自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上面有人便了不起吗? 就连陈大林这样的出身,不也可以说是上面有人。 叶深这个震南侯府正经女婿,上面还能没人。 事实上除了震南侯府这个靠山,叶深还有座更大的靠山呢! 虽说叶深被点探花已经过了九年之久,可是作为圣上亲点的最年轻的探花郎,圣上又怎么会轻易忘却。 叶深外放的这几年,只要看到林文博,圣上便会想起叶深,少不得要问上一句。 林文博不仅仅只是吏部尚书,也是叶深的岳父。 于是就算叶深远在蜀地,他在南竹在渝州的一举一动依然能直达天听。 想通过上面人来压制叶深,别说门没有,连窗都没有! 稽康当作渝州知府那三年,渝州府的官场本就进行过多番整顿,只不过稽康的手段到底还是温柔了些,留给叶深的渝州官场虽说还算清明,却依然有不少沉疴。 叶深抓住这次机遇对渝州官场进行了一次大刀阔斧的整顿,因为有吏部以及圣上的大力支持,坚持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则,给渝州官场带来了一股清风。 坐在衙门的当官僚不作为的官员少了,贪腐的官员得到了严惩,不过一年时间,渝州各地的百姓基本摆脱吃不饱穿不暖的状况。 叶深本人更是经常身着便衣下乡巡察,一旦发现问题便在村头田间解决问题,他种种亲民举动赢得了渝州百姓的交口称赞。 “今日还要下乡吗?”这日,一家三口用过早餐,林婉接过司琴手中的帕子一边给砚台擦手一边问叶深道。 叶深执掌渝州已经一年半了,如今正是盛夏时节,原本雨水偏多的渝州府,今年雨水极少,总不见下雨气温便有些偏高,让人觉得有些难熬。 这样的天气在外面跑,当然十分辛苦。 看着叶深清瘦的脸黑了好几个度,林婉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她是了解叶深,故而就算再心疼也从来不曾阻止过叶深,像今日这样问还是第一次。 叶深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 今日他穿着一身极为轻便的衣裳,几乎与下地干活的百姓没什么两样,穿着这样的一身自然不可能坐衙门。 面对林婉的明知故问,叶深不由有些惊讶,抬眉看向林婉,见林婉微低着眉,认真地给砚台擦着手指,好像刚才那句话并非出自她的口。 叶深暗自叹了口气,并没有马上接话,直到砚台被张嬷嬷带出去,这才搂过林婉道:“今年雨水少,渝州又多旱地,虽说在选择种植品种之时便有所考虑,到底还是考虑得不够全面。就是寒山镇那边,今年的收成只怕也得减二成。前日林九他们进山探得一处山泉,据说水量相当不错,我得进山看看,若是能将这处山泉引下山来,应能缓解一二。” 林婉虽身在内宅,对于林九他们进山寻找水源的事自然还是知道的。 听了叶深的话,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回身替叶深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叮嘱叶深多加小心,又亲手给叶深挂上自己做好的驱虫药包,想了想又交待司琴备上了一些应急药膏交给随行的戚大宝。 待叶深匆匆离去,林婉不由长叹了口气。 叶深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辛苦了,希望这次任期满了之后便能回京。 虽说回到京城也会有种种难处,却不会有上山下乡的辛劳。 事实上对于回京,林婉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 她喜欢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若是回了京城,只怕再不会有现在这种想出门便出门轻松快意的日子了。 可是抗拒之后再想想已经年近八旬的林修武和蔡氏,看过七十的叶老爹和陈氏,林婉又觉得自己只想到自己快活实在有些不孝。 长辈的年龄越来越大,说得不好听一些,便是活一日少一日了,林婉也实在做不出不管长辈只顾自己逍遥快活的事情,也是时候回京城尽一尽孝心了。 林婉心里清楚得很,叶深之所以如此拼命,除了想多为渝州的百姓做些实事,也是为了自己的政绩,为回京任职铺路。 林婉能做的便是管理好内宅后院,教导好孩子,当然还有尽自己的能力做一些辅助的事情。 比如扩大绣坊规模,让更多的女性能够依靠自己的本事赚钱贴补家用。 比如自筹资金开办学馆,让更多的孩子有机会读书识字。 林婉甚至说服钱霏霏与自己一起在巫源县开了家医馆,医馆开张之后不但解决了巫源县百姓求医问药的难题,还因为操作得当这家医馆便成了叶清的政绩之一。</p> 第648章 不管叶家兄弟之间因为分家心里有什么样的嫌隙,既然叶清来了渝州成了自己的辖下县的县令,叶深与林婉之间是有过共识的,那便是能帮得一定要帮,该托的的时候也要伸手托。 这便是林婉就算对钱霏霏不再如以前那般的亲昵,依然愿意想办法带一带钱霏霏。 正在兄弟为了前程努力拼搏,妯娌俩尽自己所能辅助男人的时候,京城的叶家又出事了! 这日京城方面通过震南侯府的特殊通信渠道送来了一个十分紧急的消息。 陈氏和叶老爹出事了,偏叶深今日不在衙门! 昨日渝州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雨,虽说雨势不大,却也让久旱的渝州稍稍解了解渴。 叶深一早便带着人下乡去了,这封急信便直接送到了林婉的手中。 与京城之间的通信,若非特别的急事很少走震南侯府的这个通信渠道。 当林婉接过林十八急匆匆送来的信,心里顿时便突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腾腾升起。 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定下神来,林婉这才将信打开。 信中所书顿时便让林婉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林婉紧了紧手中的信,愣了半晌只说出这样一句话。 “夫人,出什么事了吗?”正在起居间里给砚台做衣裳的张嬷嬷从来没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林婉,放下手中的针线忧心忡忡地看着林婉问道。 “阿爷阿奶出事了!不行,我得尽快回京城!”林婉很快便从失魂落魄中缓了过来,心里已有了决定。 林婉虽人在渝州,京城叶家的情况她还是清楚的。 自分家之后,叶老爹便将陈氏带去了南郊的庄子里。 也许是南郊更像曾经在乡下的生活,陈氏去了南郊以后,日子便过得如鱼得水,神志也清醒了许多,甚至将跟着去庄子里住的吴氏赶回京城。 虽说三个儿子外放的外放,搬离的搬离,吴氏心里却是看不得墨香街的叶宅成为空宅。 如今既然陈氏言谈举止都正常了起来,又总是赶她回城,吴氏便与叶大民商量了一番,又征得叶老爹同意,便回了京城守在墨香街。 虽说陈氏正常了起来,吴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于是隔个几日便会去南郊看看,陈氏一如既往地正常。 如此几个月下来,大家既为陈氏正常起来而庆幸,同时也为没能早些将陈氏接到庄子而懊恼。 若是早早便接了陈氏在庄子里住着,叶家还会发生那样的事,还会分家吗? 从信中可以看出,陈氏又犯病了,这次犯病还带上了叶老爹! 每年盛夏秋初葡萄陆续成熟,便是酒坊最忙的时节。 虽说叶老爹又带了几个徒弟出来,到底不如齐俊那般让他安心,只要酒坊开酿,每日一早叶老爹必是要去酒坊看一看的。 出事那日叶老爹在去酒坊之前回屋看过一眼,见陈氏尚在沉睡之中便没打扰她,交待金嬷嬷几句便去了酒坊。 可是叶老爹到了酒坊没多久,外面便闹了起来,让人出来一问才知道陈氏不见了! 金嬷嬷求了人满庄子寻找就是没找到陈氏的人,陈氏就像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嬷嬷自责极了,哭着直打自己耳光,她不过去厨房端了个早餐便失了陈氏的行踪。 叶老爹心里虽说有不满,却知道这事也不能只怪金嬷嬷,更何况这个时候也不是责备的时候,赶紧将人找到才是正理。 得知陈氏不见的消息,一直跟在叶老爹身边的大管家金旺急得头都要抓秃了,今日叶大民不在庄子,叶老爹年龄又大了,找人的事便只能由他来安排。 金旺心里是慌乱的,毕竟叶老爹去酒坊之前与金嬷嬷有过交待,而金嬷嬷便是金旺的妻子。 发生这样的事,金旺怎么能不急不慌。 可是只急没用,慌更无济于事,金旺到底在叶家当了多年管家,就算心里又慌又急,还是将找人的事安排了下去。 分几组往多处寻找,又留了人在庄子里等消息,自己由跟着叶老爹搜寻陈氏。 叶老爹将平日里陈氏最爱去的几个地方都找遍,却没有发现一处有陈氏到过的痕迹,眉头紧锁,快速巴搭着含在嘴里的烟枪,脑子里想的都是陈氏曾经说过的话,许久脸色一整,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腿便往山上去。 “老太爷,山路难行,您且在山下等着,咱们上去寻便是!”金旺哪里敢让叶老爹亲自上山,一把拉住叶老爹,示意身后跟着的人赶紧往山上去找。 叶老爹仰头沉默地对着山看了片刻,总有那么一种感觉若自己不亲自去山上,只怕再也见不到那老婆子了,于是甩开了金旺便进了山。 这边山略有些险,平常少有人往这边上山。 叶老爹之所以要从这里进山寻找陈氏,只因为之前陈氏曾经要从这里上山,是他硬拉住才得以阻止。 一行人往山里走了没多久,前面开路的小子便有了发现,这条平日里极少有人走的山路今日的确有人来过,也许这人便是他们正在寻找的陈氏。 虽说山路难行,为了尽快找到陈氏,大家便加快了进山的脚步。 他们的确找到了陈氏,但是陈氏的情况却十分危急。 陈氏站在一块大石上面,大石后面便是一处相当陡峭的斜坡。 陈氏像个小姑娘一样地看着被金旺扶着进山来的叶老爹,含笑对着叶老爹直招手,看她那个样子眼里看到的应该只有叶老爹一个人。 金旺示意同来的几个青壮悄悄围靠上去,想趁陈氏不注意拉陈氏从大石上拉下来,可惜没能得逞。 那几个青壮刚有所动静,陈氏便大喊大叫起来,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谁还敢再动?! 叶老爹连忙阻止大家的动作,慢慢靠近陈氏。 就在叶老爹一把抓住陈氏手想将她从大石块上拉下来的时候,陈氏的身子突然往后倒了下去,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叶老爹一起滚下了斜坡。 待金旺带着人找到斜坡下的两人时,老夫妻俩都处于昏迷状态却依然手拉手。</p> 第649章 陈氏和叶老爹这种年龄的老人家,不说滚下山坡就是在平地跌一跤都有危险。 叶深和叶清身处官场,没有朝廷旨意,他们不得擅自离开任地。 作为他们的妻子,林婉和钱霏霏应该做的便是带上孩子们赶回京城侍疾。 就算她们带着孩子赶回京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这便是孝道。 林婉放下手中的书信,定了定神便开始安排。 先交待林十八按叶深今日的行程安排去寻叶深,不过林婉并没有告诉林十八具体情况,只让林十八告诉叶深府里有事,请他尽量早些回城。 目送林十八匆匆离去,林婉埋头写了封信,让人送往巫源县。 虽说按叶家的分家契约,家中长辈由叶深养老,却并不表示叶清叶湛便可以甩手不管。 若是不通知叶清和钱霏霏,那便是叶深和林婉的错。 若叶清和钱霏接信之后没有安排,那便是叶清他们自己的事了。 安排好这两件事,林婉便开始着手回京的准备和各项安排。 “夫人,真的要回京?您回了京城老爷怎么办?”张嬷嬷眉头揪成了团,忧心忡忡地看着林婉道。 自叶深任职渝州知府以来,以各种名义往府衙送钱送物是平常事,更有人以叶深房内空虚只得一个正妻,便堂而皇之地往府衙送美人。 那些并不贵重的礼物林婉并不拒绝,在迎来送往之中总能找出些名堂来礼尚往来。 对于送来的美人,便只能由林婉扮黑脸直接送还回来,如此一来林婉便有了悍妇妒妇的名声。 不过林婉并不在意,只要叶深心向着她,悍妇妒妇什么的不过是过眼云烟,日子是自己过得,总之能怎么舒畅便怎么过才能把日子过得真正畅快如意! 张嬷嬷的话,让林婉眉头微微紧了紧。 她倒不是不相信叶深,只是担心自己带着砚台回京城之后,便没人能贴身照顾叶深的起居了。 成亲之前,叶深身边便只是戚大宝一人贴身侍候,成亲之后贴身侍候叶深起居便成了林婉的专利。 戚大宝成亲不过半年,正招呼着,这种时候不好让戚大宝贴身侍候叶深起居,那便得安排个合适的人给叶深。 除了林婉叶深向来不爱别的女子近身,这个贴身侍候的人自然不能是女子。 林婉将夫妻二人身边得用又细心的人在心里过了一遍,将目光放在张嬷嬷儿子张大庚身上。 张大庚刚跟着张嬷嬷从震南侯府到叶沈和林婉身边来的时候,还是个十分清涩的少年,如今却已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 眼见着清涩渐渐裉去,平添了几多沉稳,让张大庚贴身侍候叶深,再留张嬷嬷和丝竹从旁照看,林婉觉得再没什么可担心的。 虽说过几个月张大庚也要成亲,待张大庚成了亲,便让他与戚大宝轮流侍候叶深起居便是。 林婉虽不愿意与叶深分开太久,心里却也做好了无法再回渝州的准备。 除了与叶深不得不分居两地的遗憾,便是无法亲眼看着张大庚与丝竹成亲。 刚将贴身侍候叶深起居的事情交待清楚,便见春草匆匆赶来。 闲话不多说,林婉直接拉着春草细细交待起来。 绣坊的事,给丝竹的添妆事,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便全都得托给春草。 “这一去只怕很难再回渝州来了,这边的事便要你们夫妻二人多多操心了。”将事情一一交待清楚,林婉长叹了口气,拍了拍春草道。 春草不由跟着叹了口气,除了对林婉不得不回京的遗憾,还有对自己夫妻二人能否完成林婉所托的担忧。 林婉将自己离开之后的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她自己和砚台的行装也让人收拾起来,整个后衙便难得地出现了杂乱之相。 叶深回到后衙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看着有些杂乱明显异于往常的府衙后院眉头便不由微微紧了紧。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林十八找到他的时候,只说林婉让他尽量早些回城,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林十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京城的书信到底说了些什么,林婉便没告诉林十八,林十八自然说不出所以然。 不过还是提了提京城的来信。 往常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叶深便没太当一回事来看待。 今日下乡叶深是带着目标来了,林十八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与当地的村长和乡亲议事,恰好有些事需要人手,便抓了林十八的丁,让他跟着戚大宝和张大庚一起去办事。 待林十八三人办好叶深交待的事,叶深这边才将事情议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此时已经申时了。 叶深告别乡亲回到城里,少不得要往前衙却处理公务,待他回到后院时自然便不早了。 今年雨水少,天气自然比往年要热些,下乡跑了一日身上的味道连叶深自己都颇为嫌弃,自是要先去耳房洗漱更衣。 叶深匆匆洗过澡换了身轻薄的长衫便来到起居间,发现起居间里也堆满了箱子,而林婉正将砚台的一些小玩意放进箱子,心里又是疑惑又是不解便看着林婉问道:“婉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要搬去哪里?” 林婉盖上装满砚台玩具的箱子,起身倒了碗温温的茶水递给叶深,看着叶深喝完这才将京城来的急信递给叶深。 不待将整封信看完,叶深心里便明白了,林婉这是打算带着砚台回京城了。 不要说是林婉,就是他自己都恨不得马上动身赶回京城。 叶深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林婉却从他的眉眼之中看到了焦躁和忧心。 “你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家中事便交给我。”林婉在叶深身边坐下将头轻轻靠在叶深肩上温声道。 叶深长长叹了口气,人在官场确实身不由己! 将手中信再次细细看了一遍,叶深缓缓地冷静了下来,伸手轻抚着林婉的秀发问道:“大哥那里可传了信去?” 林婉点头:“让十八给你传信之后,便让人往巫源县送了信去。” 叶深再次叹了口气道:“不知大哥大嫂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和安排。” 林婉自是明白叶深的心思,他的心里应该是希望叶清和钱霏霏能够与他们夫妻一样的想法,让钱霏霏与她一起回京城,林婉心里也是这样希望的。 不过林婉并不强求,毕竟叶家已经分家了,他们才是与长辈同住需要奉养老人的那一房。 林婉拍了拍叶深的手:“不管大哥大嫂如何安排,夫君都不要多想,叶家总归已经分家,长辈们该当由你我奉养。” 林婉的知情达理,令叶深极为欣慰,同时也更觉心疼,不由便伸手将叶婉抱进了自己的怀里。</p> 第650章 这次叶清和钱霏霏却没有让叶深和林婉失望,林婉正与叶深说着自己的安排,便听外面传来了司琴的禀报声。 叶清和钱霏霏带着三个儿子还有几车行李来了。 这个时辰便已经到了渝州城,自然是收到林婉送去的信忙忙收拾了行李便赶来了。 叶深那颗因为叶老爹和陈氏的事情而无比沉重的心顿时松快了许多。 夫妻二人赶忙起身迎了出去将叶清一家五口接进起居间。 这时砚台正在起居间里拿着支毛笔写字,看到好些日子没见的哥哥们过来了,忙不迭地丢了毛笔便要从榻上下来。 叶清家那个大儿子,如今已经快九岁了,很有当年叶清的长兄风范,生怕砚台从榻上跌下来,快走两步伸手将砚台抱了下来,很快四个小子便亲热地围在一起叽叽咕咕说了起来。 林婉一边吩咐上温水上茶,一边交待厨房加菜。 待两家人用过晚餐,叶深便带着叶清去了书房。 兄弟二人虽说都在渝州府,事实上能相见的机会并不算多。 一是要避嫌,二也是各自要忙的事太多,除了过年过节还真难得抽出时间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今日既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抓住。 兄弟俩在书房说了些什么,因没让人侍候,并无人知晓。 林婉和钱霏霏这里因为有四个孩子倒是热闹得很。 林婉有些事要问钱霏霏,便示意张嬷嬷带着孩子们去隔壁的活动室。 待孩子们离开,林婉亲手泡了壶茶,茶虽非巫源茶中的极品明前茶,经过林婉巧手泡制却并不比明清茶差。 钱霏霏端起茶来轻抿了一口,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这茶还得像婉婉这般懂茶的人才能泡出精髓。” 林婉嗔了钱霏霏一眼却没有顺着钱霏霏的话说什么茶道,只是淡淡地看着钱霏霏道:“本以为最早也得等到明日大嫂才会来,没想到大嫂的动作这么快!对了,这次回京城只怕快便能回渝州来,巫源县那边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虽然林婉问的是巫源县的事,钱霏霏心里却明白,林婉话里的真正意思。 钱霏霏的心里虽说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将收到林婉书信之后,他们夫妻俩的一番对话说了个大概。 对于叶清这位大哥,林婉向来是敬重的,虽说因为分家的事,让这分敬重有些逊色,到底还是相信叶清的人品。 叶清终于能看清家庭和睦对于官场前程的重要性,林婉自然乐于接受叶清和钱霏霏释放的善意。 “大哥大嫂能这样有商有量真好!”听了钱霏霏的话,林婉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是啊,若我早听婉婉的话就好了!如今方知夫妻之间互相信任才能同舟共济的道理,所幸还不算太迟。”钱霏霏也颇有些感叹。 既然钱霏霏这么快便带着孩子和行李赶了过来,林婉心里也实在是担心京城的情况,于是第二日便上了往京城去的快船。 这样的快船不但速度快因为船休不大,可以从赤水河直下大江,也就是说无需像大船那样还要走一段陆路才到上在大江运行的船。 如此一来便少了许多麻烦,也节省了渝州到京城之间的时间。 林婉一行从渝州出发的时候是六月二十八,抵达离京城最近码头下船的时候才七月十二,这里离京城不过一日时间。 林婉一直以为上次从京城去蜀地的时间出现晕船的情况是因为正好怀了孩子,她本来不是该晕船的。 从渝州出发的最初几日林婉的确没有晕船,可是当船从平缓的赤水河进入滔滔大江以后,林婉却又出现了晕船现象,而且这次晕得比上次还要厉害,把小砚台吓得不轻。 因为这次回京叶清和叶深都无法随行,而且四个孩子都跟着回京,叶深便坚决地让林婉带上了大夫。 大夫是当年由震南侯送到林婉身边来的,是震南侯府那位陈老太医唯一的徒弟。 虽说年龄不大,医术却很相当不俗,也是个很有医德医心的大夫。 在蜀地这几年已经不动声色地带出了好几个徒弟。 如今他的徒弟有在南竹行医的,也有在巫源县行医的,这些人为当地百姓就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自然也充实了叶深、叶清的政绩。 若不是林婉回京的确需要大夫随行,同时也因为陈老太医年事渐高想念这唯一的弟子,只怕这位大夫会长长久久地留在蜀地救死扶伤。 这位大夫并没有见过当年林婉的晕船,却知道林婉之所以晕船多半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这次在船进入大江之后,林婉突然又开始晕船,故而还没给林婉诊脉,大夫的心里便有了些许猜测。 大夫细细为林婉搭过脉,眉头不由微微皱了皱,这脉相有点似是而非,只能再细细问过在林婉身边侍候的司琴,便微微点了点头。 都不知该说是太巧还是该说不巧,夫人总共只坐了这么两次船,两次都带着喜脉,而且还都是刚刚坐的胎! “婉婉怀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听了大夫的诊断,钱霏霏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若是在渝州便诊出喜脉就好了! 可是那样的话,便只有她一人带着孩子回京城。 说真的钱霏霏还真不愿意独自回去面对毛艳霞! 自出了那桩事之后,钱霏霏觉得毛艳霞的性子越来越像毛宴秋,看着便让人觉得有股子阴气。 林婉得知自己可能是喜脉,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 有了喜信固然让人欣喜,可是这次回京城应该没那么轻松,不由又是一声感叹,每次怀孕都这么会挑时间,都那么不合时宜呢! 不过生儿育女也是一种缘,便是与当年怀砚台一样,就算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林婉依然觉得欣喜,会以一颗慈母心认真对待。 只是这一趟加京之途却因为这个孩子的突然到来,给林婉平添了许多难处,在大江上行驶的这十日时间,林婉几乎粒米不进,连喝水都会吐。 好不容易可以下船,却是被人抬着下的船。 林鸿轩带着震南侯府的马车早两日前便等在码头接人了,看到脸色苍白瘦得皮包骨头的林婉被抬下船真正是又惊又慌。 林婉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赶路! 林鸿轩一边让人就近找家客栈住下,一边忙不迭地交待人往京城去接年迈的陈老太医过来给林婉看病了。 林婉虽说身子不适却依然归心似箭,哪里肯听林鸿轩的安排:“二哥莫急,不过是晕船加孕期反应,上了马车缓缓便可。” 林鸿轩自然是不肯听的,他可以不把陈老太医折腾来,却不能让林婉这个样子赶路,于是一边往京城送信,一边安排大家先在客栈住下。</p> 第651章 &lt;!go&gt; 在林鸿轩的一意安排之下,一行人在码头附近找了个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码头附近的客栈条件比较简陋,不过到底是离了水,只在客栈躺了半日,林婉便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也能用进去一些清淡的食物,甚至还能在司琴的搀扶着下地走几步,连脸上似乎也有了些肉。 林婉不由在心里想道,也许所谓的晕船不仅仅只是因为孕期反应,否则怎会上了岸便好了呢! 虽说大夫给林婉诊脉之后确定林婉的身子并无大碍,但是林鸿轩还是希望林婉在客栈多休养两日。 叶家那老两口有陈老太医看着,有好药吊着,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叶家老两口已经从南郊送回城里,也并不是一直昏着,间或也有睁开过眼睛的时候,只是神志却并不清醒,甚至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按陈老太医的说法,两老人不过就是在熬时间。 两位老人家之所以能这样熬着快一个月,定是心里有所牵挂,能让他们牵挂的自然是远在蜀地的亲人。 林婉心里明白多半是这样的情况,虽说她也希望阿爷阿奶能够长命百岁,能够熬到叶清叶深兄弟任期满回京城,却也不忍看着老人家这样熬日子,希望几个重孙回京能让两老人安心闭上眼睛。 如此林婉自不忍再在外面耽误时日,在客栈里歇了半日确定自己的身子可以启程,便与大家商量启程的事。 先前见林婉我那个样子,钱霏霏是真心不忍这么快会让林婉继续赶路,甚至有想过她先带着孩子们回京,只不过心里到底还是希望能与林婉一起回京。 自毛艳霞落胎之后,钱霏霏在叶家的处境是真的不太好,甚至在京城官眷中的处境也不太妙,现在这种情况回京城,她的心里有着诸多忐忑和不安。 林婉并不打算留在客栈休养,钱霏霏的心里既有窃喜自然也分外担心。 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如今的钱霏霏自然更加谨慎,即便心进厂晚希望林婉能与自己一起回京,钱霏霏还是劝林婉道:“婉婉,要不你留在这里再休养几日,我带着孩子们先回京城。” 林婉默默也看了钱霏霏一眼,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 她能从钱霏的眼底看到钱霏霏心里的忐忑和不安,当然她不打算在外面继续逗留的主要原因却并非为了钱霏霏。 她是真正切切地想尽快赶回京城。 从蜀地往京城来最艰难的路程都熬过来的,如今离京城只不过一日行程,而她的身子如何她自己心里最明白,是真的并无大碍,故而才不愿意多在外面耽搁。 在林婉的坚持下,第二日辰时三刻一行人重新启程。 从码头到京城说是一日路程,其实也就三四个时辰的车程,考虑到林婉的身体状况一路上走得自然就慢了些,加之车还有孩子,半途又停下来用餐,如此时辰便拉得有些长。 因为前一日林鸿轩特地往京城报了信,半途停下来用餐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带着太医从京城匆匆往码头赶的林鸿飞一行。 看着林婉清瘦无肉的脸,林鸿飞又是疼惜又是无奈,却也没法责备,只是催着太医赶紧为林婉诊脉。 “林大人无需多虑,叶夫人目前的情况尚可,腹中胎儿也还算稳健,只是不可再太过操心,回京之后当多卧床静养。”太医给林婉细细诊完脉,给出的诊断与随行大夫并无什么差别。 林鸿飞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叶家目前的情况,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真想直接将林婉接回震南侯府! 不过林鸿飞心里再明白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自林婉身子出现不适,砚台便分外的乖巧,除他每日早晚必定要见林婉一面之外,便是乖乖地与几位兄长呆在一起。 这会儿听说亲舅舅来了,才由钱霏霏带着来给林鸿飞见礼。 虽说砚台出生的蜀地,这是与林鸿飞第一次见面,却不并见生疏。 毕竟林婉没少与砚台说起京城的一切。 他知道这位二舅舅,是娘的亲哥哥,还知道这位舅舅与外祖父都是状元郎,看向林鸿飞的目光便多了几许好奇。 在砚台的眼里,他的爹爹已经是他见过最最最聪明,最最最能干的人了,可是爹爹才是探花,舅舅却是状元! “我是你二舅舅,亲舅舅!”虽说钱霏霏将自家的三个儿子也一起带了过来,林鸿飞还一眼便认出了哪个才是砚台,伸手摸了摸砚台头上的小揪揪,蹲下来平视着砚台笑盈盈地说道。 突然被人摸了小揪揪,砚台略有些小羞涩,抿了抿嘴看了眼马车内同样笑盈盈地看着他的林婉点了点头道:“砚台知道!娘告诉过砚台,砚台一共有九个舅舅,二舅与四舅与娘是一母同胞的亲舅舅。” 砚台说话的时候,头上的小揪揪一翘一翘甚是喜兴,林鸿飞的大手不由又摸了上去:“砚台真聪明!今日二舅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礼物。待你娘得了空,带砚台去震南侯府,二舅一定补上!” 确定林婉身子无碍,车队重新启动,缓缓驶向京城。 叶家的消息比较滞后,加之目前叶家的情况,震南侯府收到消息之后,也只告诉了叶家林婉他们归京的大致日期,让叶家无需担心接人的事,只管安心照顾两老人。 昨日收到消息说是林婉他们已经下了船,只是因为林婉身子不适得缓上一两日才能归京。 因为报信的人开始的时候,只说是林婉身子不适,正在与叶湛在墨香街侍疾的毛艳霞便有些不太高兴了,小声在叶湛耳边嘀咕了句什么,却被叶湛瞪了一眼。 吴氏听说林婉身子不适,便紧张地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林婉是在上了船行了几日之后才被诊出喜脉。 得知林婉怀孕的消息,吴氏自然是又惊又喜,恨不得亲自去码头迎接,只是家里情况不容她离开,甚至也抽不出人往码头去迎接,只是安排了人在城门口守着。 能让吴氏派去城门前守候的自然不会是个笨的。 这不,远远看到一支车队过来,便迎上前去。 看到震南侯府的徽标,眼睛顿时一亮。 今日一早他便守在城门口了,迎了不知多少支车队,结果都不是。 眼看天色渐暗,还以为今日接不到人了呢,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小厮上前见过礼,便忙忙赶回墨香街报信去了。 &lt;!over&gt; s:///book/6/6957/843371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652章 一行七八辆马车进了城便直奔墨香街,马车尚未停稳,吴氏便带着毛艳霞迎了出来。 林婉被司琴小心扶下马车,看到吴氏居然亲自迎出门来,便知吴氏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了。 “我的儿,辛苦你了!”吴氏拉着林婉的手直抹眼泪。 林婉怀砚台的时候,虽说确诊是在到了渝州城之后,算时间却是在京城坐的胎,让林婉吃不了少苦处。 没想到这第二胎刚怀上,又上了回京的船,只看林婉的脸色便知这次又吃了许多苦。 林婉在吴氏的心里既是儿媳又是闺女,自是心疼不已。 “真正辛苦的是娘才是,不过四年多,娘添了不少白头发!”林婉对吴氏向来便有孺慕之情,不过一眼便看出吴氏老了许多,不但有了白头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许多,可见这几年吴氏过得也十分辛苦。 “娘,婉婉怀着身子呢,还是让婉婉先回房歇一歇,有什么话待婉婉缓过来再说也不迟。”说话的是毛艳霞,虽说这话没一丝错处,林婉却从中听出了些许不耐。 不过林婉也只是淡淡地看了毛艳霞一眼,并不多言,只是对着被林鸿飞抱着过来的砚台招了招手:“砚台快来见过你阿奶和三婶婶!” 林鸿飞抬眉扫了毛艳霞一眼,将砚台放在地上,轻轻拍了拍砚台的小肩膀,砚台抬头看了林鸿飞一眼,却并不急着上前见礼,而是等钱霏霏带着几个儿子上前来,才与三位堂兄一起与吴氏和毛艳霞见礼。 林婉看了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这小子! 吴氏看着四个孙子,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扑簌簌直往下落,蹲下来将几个孩子一个个抱了抱,最后将砚台抱了起来。 虽说砚台不是她最小的孙子,却是最后才见到的孙子,自然觉得疼不够。 这时钱霏霏也与毛艳霞见了礼,妯娌二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 “婉婉,你阿爷阿奶的情况还好,你们刚赶远路回来,还是回房先歇息歇息,待缓过来再去看他们。”吴氏看着林婉苍白清瘦的小脸心里是真的很心疼,便打算让林婉回房缓缓再说。 林婉却摇了摇头,他们这样急忙忙千里奔波而归,便是为了两位老人,人都进了家宅了,自然得先去探视过老人人,才好安排歇息。 吴氏是了解林婉性子的,见林婉坚持,也只得叹了口气,见林婉只带了司琴一个大丫鬟,便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冬雪上前扶着些林婉。 冬雪早就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如今她到底不是林婉身边的人,在吴氏开口之前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这会儿得了指令自是忙不迭地上前来,与司琴一左一右扶着林婉往一直由叶老爹和陈氏居住的正房而去。 叶老爹和陈氏大概是真的吊着一股子心气儿,等着远在蜀地的晚辈们回来给他们送终。 在林婉和钱霏霏带着各自的儿子来到床上不久,老两口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陈老太医师徒二人同时给两人号了脉,从两人的表情中便能看出些许端倪。 叶大民心里明白,却依然不死心,对着陈老太医师徒直打揖。 陈老太医拍了拍叶大民的肩膀,指了指正房道:“进去听听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吧!” 这话已经再明白不过,叶大民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就算知道爹娘总有一日离他而去,可是真到了这一日才知道是如此的难以接受。 送林婉回来的林鸿飞并没有直接便离开,而是跟着一起过来探视两老人。 正打算告辞离开之时,便听到两老人清醒过来的消息,心里不由突突直跳。 这会听了陈太医的话,又见叶大民崩溃的样子,心里哪还会不知道,房里两老人应是到了弥留之即,所谓的清醒不过是回光返照。 这样的状况,林鸿飞哪里还能放心地离开,索性让人往震南侯府送了信,自己选择留在叶家,看看等会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正房里,叶老爹和陈氏虽说看着清醒,却已经动不了身,不过从两人的眼神里,林婉能感觉到他们对亲人的留恋,还有对一大一小两个孙子无法回来给他们送终的遗憾。 陈氏和叶老爹的目光从几个孙子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砚台身上。 只有这个重孙子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就算不看他的长相,也知必定是叶深的孩子没错了。 叶老爹的手动了动,林婉忍着眼泪拉着砚台的小手,将砚台的小手放在叶老爹枯瘦的手心里。 砚台没见过这样的老人家,心里多少有些害怕,但是当他的小手被林婉放在叶老爹的掌心里,突然间便没那么害怕了,甚至还轻轻喊了声“太爷爷”! 这一声“太爷爷”像是给叶老爹打了鸡血,自醒来之后一直没能开腔的叶老爹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乖,要听……爹……娘的话。” 砚台乖乖点头:“砚台听爹娘的话,弟弟妹妹也听爹娘的话!” 弟弟妹妹? 这下子不但叶老爹的目光投向了林婉的平坦的腹部,已经一直拉着叶清长子的手不放的陈氏也将目光投向林婉的腹部。 “爹娘,婉婉又有喜了!”吴氏用帕子抹了抹泪,大声宣布林婉怀孕的消息。 “好好好!”叶老爹连呼了三个好,像是累了极,缓缓闭上了眼睛。 叶大民连忙请了大夫上前请脉,大夫请过脉之后,眉头微微皱了皱:“老太爷睡着了。” 林婉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有些害怕叶老爹就这样过世,同时又一次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这日子时,林婉在睡梦中被一阵哭声惊醒,很快白嬷嬷便进来传话,陈氏去了! 即便累得不行,林婉还是起来往正院赶了过去。 陈氏是在睡梦中含笑而去的,但是叶老爹的情况却出现了转机,原本已经与陈氏一直处于强弩之末的身体在用了陈老太医的徒弟从蜀地带回来的秘药之后竟然出现了生机 虽说因为陈氏在林婉一行人回京的当晚溘然长逝,难免会有一些林婉肚子里孩子克长辈的流言,但是这些流言在叶老爹病情得以好转之后自然便不攻自破了。</p> 第653章 叶家在京城的这一支立宗之后,便在离京郊买了块地作为家族墓地,原本埋骨于蜀地的至亲遗骸也自蜀地迁葬于此。 陈氏在墨香街的叶宅停灵七日,方送往墓地入土为安。 在停灵的这七日里,叶家请了和尚在灵前念经,整整七日不曾间断。 叶老爹顽强地活了下来,接下的几日他的神志依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直到陈氏下葬前一日,叶老爹突然便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从外面传来的阵阵梵音,眼泪徐徐落下。 守在叶老爹床前的林婉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觉得心酸,伸手握住叶老爹枯瘦的手,哽咽着喊了声“阿爷”,不知该说些才能安抚此时此刻的叶老爹。 祖孙二人静默良久,叶老爹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艰难地抬手拍了拍林婉:“停几日了?” “第六日了。”林婉拿出帕子替叶老爹拭了拭眼角,轻声答道。 第六日了啊! “明日该上山了!”叶老爹轻叹一声,声音虽轻却让林婉听出了丝丝不舍和遗憾。 沉默了片刻,叶老爹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林婉的身上缓缓说道:“我这里随便留个人便可……婉婉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 许是担心林婉出了自己的屋又往灵堂去,叶老爹重重地缓了口气又道:“你别再往你阿奶那里去了,能在闭眼之前见到砚台,听到你又有喜的消息,你阿奶应能眠目了。” 之前几日叶老爹也有清醒的时候,甚至也问起过叶深在蜀地的事情,却从来不曾如此有条理,更让林婉意外的是,叶老爹居然记得林婉有喜的事情,足可见他是真的清醒过来了。 林婉又惊又喜,忙让人去请了大夫来诊脉。 大夫诊脉的结果一如林婉的猜测,叶老爹终于度过了危险期。 林婉一边让人往前面给叶大民吴氏送信,一边与大夫讨论接下来如何安排叶老爹的饮食。 虽说前面忙得很,得到消息的叶大民和吴氏还是匆匆赶了过来。 见叶老爹神志清醒,夫妻二人喜极而泣,直呼“菩萨保佑”。 到底是大病未愈,叶老爹喝了药之后很快便又睡了过去,在睡过去之前还不忘记催促林婉回去歇息。 叶老爹的大难不死,微微驱散了一些陈氏去世的阴霾和悲伤。 叶老爹在睡过去之前还惦记着要让林婉去歇息,既然叶老爹已无大碍,吴氏自然更是连连催促林婉回侧院歇息,林婉与叶深成亲七八年了,还只有砚台一个孩子呢。 “明日阿奶便要上山,婉婉想再去阿奶灵前上柱香,也替夫君给阿奶上柱香。”林婉想了想对吴氏说道。 因为身怀有孕,陈氏去世之后,林婉只在最初的时候被允许去陈氏灵前上了一柱香,之后便被吴氏要求在自己的侧院里静养。 至于林婉为什么会来照顾叶老爹,那也是因为叶家人手有限,能干得力的都去了前面,而当时叶老爹的情况又实在不是太乐观,林婉便将照看叶老爹的事情给接了下来。 陈氏去世之后这六日,林婉便带着白嬷嬷和司琴等人守着叶老爹。 所幸叶老爹虽说糊涂的时候多,却并不难侍候,清醒过来的时候,还会问林婉一些在蜀地的情况,故而林婉并不算太辛苦。 当然再不辛苦,也因为怀孕和长途奔波,加之回京当晚陈氏便溘然长逝,说起来如今也着实疲惫得很,只看林婉眼底的青影便可见一斑。 因为林婉怀孕还不足三个月,并没有对外公布,这几日前来叶家吊念的人在陈氏灵前看到了砚台却一直没看到林婉,少不得会有人问起。 虽说叶家以照顾叶老爹为由掩饰了过去,外面还是出现了一些对林婉不太友好的流言。 吴氏心疼林婉,不希望林婉背上不孝的骂名,有意透露些消息,却被钱霏霏给劝住了:“娘,婉婉不会在意那些,孩子重要。” 这会儿见林婉要往灵堂去,吴氏自然不愿意,伸手轻轻抚上林婉平坦的腹部道:“娘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灵堂阴气太重,你怀着孩子呢!”。 “娘,我只去上柱香,不在灵堂久留。”林婉坚持。 若不去给陈氏上这柱香,她心里不安,也觉得有负叶深所托。 当日得到叶老爹和陈氏一同滚下山坡的消息,林婉和叶深似里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叶深是陈氏和叶老爹最疼爱有小孙子,连分家都要跟着叶深过日子,偏叶深身在官场身不由己,林婉作为叶深的妻子,自然要尽量替叶深做他不能做的事,弥补他的遗憾。 林婉的坚持,让吴氏无法再反对,林婉如愿为自己也代叶深在陈氏灵前再上了柱香,并打算代叶深给陈氏磕三个头。 这次不但吴氏不依,连钱霏霏和毛艳霞也连忙劝阻:“婉婉,想想孩子!” 林婉无奈只得让砚台代叶深磕头。 已经四岁的砚台刚刚回京便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生离死别,仿佛一夕之间便长大了,也更懂事了。 不用林婉多说,接过林婉手中的香在灵前的蒲团上跪下对着陈氏的灵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叶祺代爹爹叶深给太祖母磕头,太祖母安歇。” 林婉的眼睛又酸又涨,既为叶深不能亲来送行眶,也为砚台的突然长大。 林婉的确没在灵堂久留,不过她的这一次出现,却让来吊念的人隐约看出了些名堂。 于是林婉作为叶家未来的宗妇却没有在灵前答谢的原因便有了新的说法,林婉怀孕的消息也在不知不觉中传开了。 当然林婉刚刚有孕叶家便遭遇了陈氏去世、叶老爹生死未卜,林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没出世便被冠上了克长辈的名声。 不过第二日叶老爹现身陈氏灵前,这个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谁也没想到在陈氏起棺前,叶老爹会出现在灵堂。 他在叶大民和金旺的搀扶下到陈氏灵前给陈氏上了一柱香,并在灵前默默地静坐了两刻钟,直到起棺时辰来临才被金旺扶着离开,算是陪着陈氏度过了在叶家的最后一程。</p> 第654章 陈氏下葬,叶老爹大难不死。 钱霏霏便打算带着孩子们返回巫源县,她不放心留叶清一人在巫源县,当然也因为手上的生意无法丢开太久。 虽说那些生意都不是钱霏霏自己在做,可是她不像林婉手中有的是可用可信的人,无法像林婉那样就算丢开一年半载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得时时看着才能安心。 自诊出再次怀孕,林婉便知自己无法再回渝州城。 对于叶深,林婉是放心的。 对于生意,林婉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林婉已经从南竹的绣坊退出,渝州的绣坊交给春草打理,林婉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其他大大小小的生意,有齐俊这个大掌柜管着,林婉更是放心。 南竹葡萄园和酒坊的两年前便交给了砚台奶娘一家,也就是石榴村的齐家掌管。 齐家为了表示诚意和忠心,甚至将唯一的男丁送到林婉身边。 齐家对葡萄园和酒坊是真的十分上心,接手不过两年时间,葡萄园扩大了近半,酒坊不但有了新酒,总出酒里已经增加了将近一倍,不但为林婉增加了可观的收益,齐家自己的日子也越来越红火。 生活有了奔头,齐大宝又能跟着砚台读书,齐家的忠诚在林婉看来也几乎到了愚忠的地步。 这样的齐家让林婉感到分外惊喜,自然也再放心不过了。 这次林婉匆匆回京,原来并不打算将齐大宝一起带来京城,打算将齐大宝暂时先送回齐家,让他们一家团聚些日子,待她带着砚台回渝州再将齐大宝接来陪砚台一起读书。 齐家却将齐大宝送了回来,恳请林婉将齐大宝带来京城,让齐大宝开开眼界。 齐家宝陪着砚台快两年了,虽不是砚台唯一的玩伴却是陪在砚台时间最多的人,砚台也很不想与齐大宝分开。 考虑到砚台回了京城身边的确也需要一个比较熟悉的孩子陪着,林婉便点了头将齐大宝带来了京城。 只是连林婉自己也没想到,会在半途诊出有孕。 她是肯定回不了渝州了,除非叶深任期满之后继续留任渝州知府,只是这样的可能性很低。 就算叶深有意留任,蔡氏也会想尽办法将他拉回京城来。 自林婉回到京城,蔡氏只要见到林婉便会抹眼泪。 林婉哪里舍得看着年迈的祖母为她落泪,就算没有怀孕这回事,只怕也会在京城多留些日子。 离叶深渝州知府三年任期满不足一年半,林婉怀孕生产再做完月子便是明年四五月份了,离叶深三年期满不过半年而已,林婉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带着或者丢下幼小的孩子再往渝州去。 那么齐大宝该怎么办? “夫人,大宝来京城之前,阿爷和爹娘都有交待,小公子在哪里,大宝便在哪里!”正当林婉打算请钱霏霏帮忙将齐大宝带回渝州的时候,齐大宝却找到林婉说了这么一番话。 林婉默默地打量起齐大宝来,发现如今的齐大宝已经不是两年前刚被送到她身边来的那个既害羞又调皮的小子了,虽说还是有些小小的羞涩却硬着头皮任由林婉的打量。 最终林婉放弃了请钱霏霏帮忙将齐大宝带回渝州的打算,让齐大宝暂时留在京城陪伴砚台。 钱霏霏在出发前几日找到林婉,说了些闲话之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昨日咱们才刚认识,如今祐哥儿都快十岁了!” 钱霏霏从她们初识直接跳到叶祐的年龄,林婉也只微微一愣便妙懂了。 为了长子的前程,钱霏霏应该打算将长子留在京城读书。 只是有些为难该将叶祐托给谁看顾。 娘家婆家都在京城,虽说分家了,钱霏霏依然不好将叶祐托给娘家。 当初之所以带着三个儿子一起去蜀地,便是没有一个放心的可托之人。 如今既然林婉不得不留在京城,便成了钱霏霏最好的托付之人。 因为叶家以前发生的一些事让林婉对钱霏霏有所疏远,不过钱霏霏到底也算是聪明人,林婉又是个大度能容之人,在蜀地这一年多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得到了良好的改善,再加上这次长途奔波,钱霏霏对林婉和砚台的贴心照顾,那些曾经存在的嫌隙也得到了很好的弥补。 “祐哥儿都快十岁了,时间果然过得很快!上次夫君与我提起祐哥儿,直道祐哥儿的基础打得扎实,大嫂会教孩子。”当然在钱霏霏将话说明之前,林婉自不会抢着接这个担子,倒是借叶深的口将叶祐和钱霏霏都夸了一番。 钱霏霏到底是了解林婉的,虽说有些不太好意思,还是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大嫂若是放心,便将祐哥儿留下,虽说分了家祐哥儿到底是叶家长孙,自有叶家来照看。”既然钱霏霏和盘托出,林婉也不含糊。 叶祐留在京城读书的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钱霏霏带都会两个小的返回蜀地,林婉则一边安心养胎一边替叶祐还有砚台齐大宝寻找合适的先生。 京城的书院都是春季招收新生,当然秋季也会进行增招,只是林婉一行回京城的时候已是七月中旬,再加上陈氏的丧事,一来二去便已进了八月,这个时候早过了秋季增招。 虽说也可以找到学堂让叶祐当个插班生,林婉却不想如此敷衍,索性决定找个先生回来教几个孩子读书。 不知稽康是如何得知林婉正在替家中孩子们找先生,这日带了个二十出头的读书人来叶家,见到林婉便很不开心地瞪了林婉一眼道:“你不会忘了京城还有我吧!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用,连帮孩子们找个先生的能力都没有?” 林婉不由抚额,她怎么可能忘记稽康呢?! 只是如今的稽康虽是国子监祭酒,却不知为何得了圣上的青眼,除了忙国子监的事,隔三差五地被圣上招进宫去,林婉回京城有一个多月了,也不过只见过稽康两次,哪里好意思去麻烦稽康。 只不过这些话不能明着说出口,只得含糊了事。 稽康又哪里会不知道林婉的心思,自然不会揪着林婉不放,今日过来既是帮林婉解决难题,也是帮带来的读书人解决难题,若双方都有意,那便是皆大欢喜。</p> 第655章 稽康带来的读书人姓陈,是青州府来京城赶考的举子,只是上次会试没中。 陈举人家境一般,却又想继续接着考,就没有回青州府,而是寄住在皇觉寺。 平日里除了读书便是给书肆抄书,虽艰难却勉强能过日子。 稽康是在陪圣上去皇觉寺的时候偶遇陈举人的。 见陈举人谈吐不俗,便与其有了一番交流,方得知陈举人也来自青州府,便多了些亲近。 稽康倒是想给予陈举人一些资助,让其能安心读书,却被陈举人以无功不受禄拒之。 得知林婉正在替孩子们找先生,在问过陈举人的意思之后,便将陈举人带了来。 林婉相信能让稽康亲自举荐,陈举人的学识肯定是不错的,教几个孩子读书更是绰绰有余,不过林婉还是与陈举人隔着屏风进行了一番交流。 经过观察和交流,林婉对陈举人的学识以及言谈举止都十分满意。 陈举人之前没有教学的经验,虽说来叶府之前,稽康教了他一些有关教学、有关与孩子相处的经验,陈举人的心里依然有些忐忑。 于是便提出先试教一日,看看孩子们能否接受他这个先生。 经过试教,虽说陈举人是新手,在最开初的时候,显得有些生涩,却因谈吐风趣,又不像一些老夫人那般总爱拽文,倒是博得了孩子们一致的好感。 就这样陈举人便成了墨香街叶家孩子们的先生。 既然陈举人成了孩子们的先生,自然要在叶家住下。 若只是这样,就算叶家没有分家,经过两次扩建的叶宅也能安排下来。 只是族里和陈家都有人带着孩子求到吴氏面前想让各自的孩子借光跟着叶祐和砚台读书。 偏这些孩子都不曾开蒙,别说与已经开始读四书五经的叶祐无法同步,就是与只有四岁的砚台也无法同步。 吴氏颇感无奈,作为叶氏宗妇又不能拒绝族人上进,陈家那边更不能一拒了之,以更落人口舌,给几个儿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吴氏只能找了个借口让人先回去听消息,又叮嘱金旺千万盯紧了正房的门户,绝不能让这些人吵到叶老爹面前去,免得影响叶老爹休养。 只不过吴氏终究还是低估了族人和陈家人的能耐,就算正房那里有金旺盯着,总归还是让这些人找到机会直接闹到了正房,最终这些人也没能见到叶老爹,全被金旺挡在正房门外。 正与林婉商量此事的吴氏,听到这个消息真正是又惊又怒,站起来便要往正院去,却林婉拉住了。 虽说此时此刻的吴氏怒火冲天,到底记得林婉正怀着孩子,林婉轻轻一拉也就将她住了。 吴氏心里不明白人都吵到正房去了,林婉为何不让她去前面解决问题,反而要拉住她,为何林婉不担心叶老爹呢? 虽说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和调理,叶老爹的身子已无大碍,到底是伤了身子,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得好生静养才行,否则吴氏也不会不让人往叶老爹面前去。 只是吴氏怎么也没想到,她千防万防再三叮嘱的结果,依然还是让人吵到了叶老爹面前,她如何能不着急如何能光火! 对于自己的管家能力,吴氏心里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她连三个儿媳中最不能干的毛艳霞都比不上,更不可能有林婉那样明明人不在叶宅却还是将右侧院经营得如铁桶一般。 可她也没想到如今的叶宅已经快成了筛子。 林婉倒是看碟得很清楚,回来不过一个月,对于叶宅内院管理的松懈程度早已了然。 只是如今吴氏才是当家主母,除非出现实在看不过眼的事,林婉自然不会伸手,只管将自己住的这个侧院继续经营得如铁桶一般。 如今见吴氏气得脸色发青,不由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吴氏的手劝道:“娘放心便是,他们吵不到阿爷!” 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吴氏哪里听得出林婉的话外之音,只是紧拧着眉极度焦躁着:“人都冲到老爷子门前了,怎会吵不到!偏你爹有事去了庄子,这是欺我叶家没顶事的男人!” 说着吴氏掩面哭了起来。 林婉叹了口气,便不再瞒着吴氏,在吴氏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吴氏顿时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看着林婉:“真的!你什么时候将你阿爷接来右侧院的?” 这个时候林婉也不再瞒着吴氏,将自己之前所做的安排一一告知吴氏。 原来叶氏族人和陈家人带着孩子刚到叶宅,林婉就得到了消息。 虽说林婉没少吐槽自己又要一孕傻三年,到底是个聪明人,不过一瞬便明白了这些人带着孩子前来的目的,便提前做了安排。 此刻叶老爹正由叶祐和砚台陪着,其乐融融地在右侧院的后面的小花园里赏花呢! 正院正房门前的金旺不过就是林婉让他在那里做个样子罢了。 不过事情总需解决,族人想上进必须支持,陈家那边该提挈的也还得提挈,总不能让人觉得人走茶凉,叶家不做这种事! 将叶老爹接来右侧院之时,林婉就此事与叶老爹进行过一些交流,叶老爹十分放心地将此事交给林婉。 林婉也义无反顾地将这事接了下来。 这会儿便与吴氏商量该如何做,才能满足叶祐和砚台读书进度,又能让族人和陈家满意。 一个陈举人自然是不够了,而且给孩子开蒙也实在用着举人。 不过这也好解决,反正叶氏族人和陈家的孩子加在一起也不过七八个,再办个蒙学请个秀才回来教孩子们便是。 在京城想请个学识好人品正的举人给孩子们教学也许有些难,但是想请个学识好人品正会教学的秀才却并不难。 在稽康将陈举人带来叶宅之前,林婉也接触过几位秀才。 若是让这些秀才来教叶祐和砚台,林婉自是不太中意的。 若只是找来给孩子们开蒙,其中有位姓方的秀才,林婉觉得十分合适。 虽说这位方秀才貌似快有五十岁了,开口说话时总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最主要的是这位方秀才不会不懂装懂,在被砚台的问题难住的时候,不是恼羞成怒,而是与小砚台展开讨论,是个很有耐心和爱心的人,这样的人肯定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蒙师。</p> 第656章 既然连蒙师的人选也有了,林婉对叶家办学之事心里自然就已经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 陈举人是专门为叶祐和砚台请的,若是没有族人和陈家从中插这么一脚,林婉也没想过要在叶宅办个家学。 如今这事却不得不办了,不过林婉对这种小规模的办学有着足够的经验,毕竟在南竹有个小学堂,在渝州也同样有个小学堂,而且那两个小学堂都出自林婉之手。 林婉心里既然有了通盘的考虑,与吴氏所谓的商量,便成了林婉提议,吴氏只管点头。 林婉最担心的还是学舍和两位先生居住的问题。 虽说前院也有空房,可以腾出来办学,可是前来学堂读书的到底不只是自家的孩子,就算来的只是族里和陈家的孩子,可是人来人往到底不太方便。 林婉便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空关着的左侧院。 左侧院便是叶湛和毛艳霞成亲之后居住的那个侧院,小院的结构与林婉目前所住的这个或侧院大同小异,既有与正院相通的月亮门,也有直接开在槐树胡同的门。 因为出了通房下药导致毛艳霞流产之事,这个左侧院基本便成了空院。 叶湛去西山基地那半年,毛艳霞一直住在娘家养身子。 叶湛从西山基地回来之后,便搬去了圣上赐下的宅子,之后就算回叶宅为叶老爹和陈氏侍疾甚至在为陈氏治丧期间也没开过左侧院的门,说起来左侧院已经闲置了四年多。 既然如此,林婉便提议索性将左侧院收拾出来办个正正规规的家学。 听说要开左侧院,吴氏却变了脸色,只是想拒绝却又觉得开不了口。 按理叶家已经分了家,从分家的契约来说,林婉是有权处理墨香街叶宅的角角落落。 不过林婉并不是那种强势不讲理的人,也能体晾吴氏的心情。 若家中长辈一致反对,林婉自然不会一意孤行。 就在婆媳二人相对无言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了叶老爹的声音:“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分家契约上写得再明白不过,墨香街的这个宅子归深哥儿,如何处置自然由深哥儿和婉婉说了算。若是给湛哥儿留着那侧院,那清哥儿他们住过的屋子是不是也要给他们留着?!” 叶老爹的语气还算温和,却说得吴氏面红耳赤,很是有些无地自容。 若真如之前她所想的,那还真是太对不起叶深和林婉了! 吴氏红着脸站起来扶着叶老爹在上首坐下,又亲自为叶老爹倒了茶,这才带些着歉疚讷讷地道:“是媳妇考虑不周,这便让人开了那个侧院,收拾起来。” 待之前婆媳二人商量的事得到叶老爹的认可,又确定在正房那边闹腾的人已经被金旺一一劝走,林婉这才让人将叶老爹送了回去。 办学的事不能拖,不过在开左侧院之前,林婉还是向吴氏提了个建议,让吴氏派人往叶湛家里送个信。 吴氏心里本就有这样的想法,得了林婉的这个建议,当着林婉的面便让金嬷嬷往叶湛家跑了一趟。 “办学的事得抓紧,我这便让人先去木匠铺订书桌椅。”吴氏说着便离开了右侧院。 的确得抓紧了! 虽说林婉每日里都会抽出时间盯着叶祐和砚台读书练字,到底不是正规的先生,能给孩子们帮助并不大。 让吴氏和林婉深感意外的是,每次给陈氏做七才来墨香街露个脸的毛艳霞得了消息居然跟着金嬷嬷一起来了墨香街。 吴氏走后,林婉按与吴氏商量的结果将办学的事好好理了一遍,这会儿刚歪在榻上与白嬷嬷说着话,司琴匆匆进来:“老夫人跟前的赵娘子来了。” 赵娘子便是冬雪,她被叶清夫妻留在老宅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吴氏身边。 吴氏离开右侧院不过才大半个时辰,这会儿让冬雪过来必有要事,林婉示意司琴去带冬雪进来,自己从歪靠改为正坐。 冬雪跟着司琴进来的时候,林婉已经在榻上坐好,笑盈盈地看着冬雪问道:“娘让你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冬雪道:“没出什么事,是二夫人来了。” 接下来的话冬雪并没有说,去不去吴氏屋里与毛艳霞说话,还得看林婉自己。 林婉暗自叹了口气,她总不能厚此薄彼,虽说对毛艳霞有些看法,到底毛艳霞也没对自己做过什么不好的事,那便去见一见吧。 林婉有些猜不透毛艳霞匆匆而来到底所为何事。 虽说那个左侧院曾经是叶湛和毛艳霞的院子,可是正如时老爹所言,分家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那个左侧院属于叶宅的一部分,想如何使用都是叶家自己的事,分了家的叶湛叶清都没有置喙的权力。 林婉让吴氏知会他们,也不过只是担心里面还有没搬走的东西,免得这边收拾好了,那边说再说还有这样那样的东西,闹出不必要的风波。 当然林婉也不觉得空关了四年的左侧院里还会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那么毛艳霞匆匆而来到底为的是什么? 她家那个叫叶礼的大儿子已经进了学堂,听说调皮得很,而且不太爱读书,几乎每日都将叶湛气得不轻,总不到于想将那孩子送来与叶祐和砚台一起读书吧。 想到有这个可能,林婉整个人便有些不太好了。 那就是个被长辈宠坏了的混世魔王,连叶湛都镇不住他,真让他来这里读书,林婉都不知会闹出些什么事来。 可是若毛艳霞真有那样的心思,她能拒吗? 自然不能! 毛艳霞此来的目的果然不出林婉猜测,在林婉过来的时候,甚至已经说服了吴氏,林婉还能说什么呢? 虽说林婉只能被动接受,却也将丑话说在前头。 若叶礼跟不上砚台的进度,便只能去蒙班跟着方秀才读书。 毛艳霞当即便沉了下来,林婉太看不起人了,叶礼只比叶祐小两岁,好歹已经读了快两年书,林婉居然将他与才四岁的砚台相提并论! 林婉也不多说,反正要让叶礼来家学读书便要按她的规矩来,否则哪里来回哪里去! 毛艳霞气得不行,却不敢像对待钱霏霏那样对待林婉,只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那便是回去先与叶湛商量之后再说。</p> 第657章 林婉心里自然明白,毛艳霞所谓的回去与叶湛商量,或与叶湛告状,或是去毛家告状,无论是哪一种,林婉都觉得求之不得。 对叶湛,林婉并不太担心,毕竟叶湛还是讲道理的。 在这件事情上,林婉本就是是有理的一方,自然不怕毛艳霞回去与叶湛告状。 至于毛家那边,林婉也是无惧的。 林婉明白,毛宴秋是护短的,他给叶清穿小鞋,那是因为叶清夫妻在毛艳霞落胎之事上有错,更何况他连自己的女婿也一起罚,而且全都罚在明处。 就算叶清、叶湛对毛宴秋的作法心中有所不满,还不是该去哪里便去哪里,谁也没敢多说,甚至谁也没找关系。 毛艳霞告状的结果,多半是卫氏找上门来。 因为有孝,也因为还在孕初期,林婉不好也没法出门,于是回京城都有个把月了,连娘家都不曾回过,京城的亲人和故旧也只人家上门来给陈氏上香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 林婉还愁没机会与卫氏说说话呢,如今机会来了,自然是求之不得。 毛艳霞这趟来墨香街算是无功而返,林婉却有收获,那便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开左侧院。 目送毛艳霞气鼓鼓地离开,回头却正对上吴氏颇有些不赞同的目光,林婉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只提出要与吴氏去左侧院看看确定一下之前商量是否需要改动,当然也要确定一下到底该添些什么。 虽说左侧院差不多有四年没人居住,不过隔三差五地还是会有人过来收拾清扫,倒也不显得脏乱,甚至也没什么积灰。 林婉大致逛了逛这个侧院,也看了看每间屋的摆设。 左侧院的主屋现有的家具因为是叶湛夫妻搬走之后新添的家具,不用想林婉心里也清楚,就算叶湛夫妻搬走了,吴氏或者陈氏的心里还是希望叶湛一家有朝一日回来居住。 只可惜叶湛和毛艳霞都狠得下心的人,就算在墨香街待得再晚,最后还是回他们自己的家,白花了吴氏的一番心思。 林婉自不会去戳吴氏的肺管子,在看过左侧院现有的家具之后,便与吴氏商量如何利用这些家具,又该添些着什么。 陈举人如今暂时在皇觉寺落脚,来叶家当这个先生,自是要在叶家住下的。 方秀才虽是京城人士,家却在京郊,不可能每日里往返,也需要在叶家住下。 按照林婉与吴氏之前商量的结果,陈举人住东厢房,方秀才住西厢房。 今日开了左侧院看过之后,林婉便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太妥当。 左侧院的结构虽说与右侧院大同小异,可是左侧院东厢因与左邻共墙,自然也就没有后窗,不但通风不好,采光也是个问题。 这便上依照右侧院的情况进行安排才会出现的错误,林婉不由扶额,果真是一孕傻三年! 左右侧院虽说结构大同小异,右侧院却左侧院没有的几处优点。 那便是右侧院并没有与右邻共用的墙,故而无论是东厢房还是西厢房前后都有窗子。 如此一来,原先商量好的安排似乎就有些不合理。 见林婉微蹙着眉,吴氏不由摇头:“这房子可比当年咱们在青州府住的房子要好多了!” 吴氏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只不过林婉向来尊师重教,才总想安排得面面俱到。 这个小院三间正房与右侧院的三间正房一样光线十分透亮。 按之前商定的安排中间一间给孩子们的活动室,右间为陈举人授课的课舍,左间则方秀才给族中孩子和陈家孩子开蒙的蒙学。 因为东厢房的没有后窗,林婉觉得不适合给陈举人做书房和卧室。 考虑到孩子们玩耍嬉戏的房间光线略差些并无大碍,林婉便起了将孩子们的活动室与陈举人的卧房换一换的念头。 如今被吴氏那么一说,倒是不好再开口了。 虽说林婉和吴氏都不曾见过陈举人在皇觉寺借住的条件,却也听稽康描述过,比起这里的东厢房自然是不如的,那么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林婉缓缓吐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不再纠结,那便这样吧,到时让两位考生自己挑便是了。 正房里的那张床,自是不适合给两位先生使用,所幸如今叶家也有专门放置闲置物品的库房,便让人来将床拆了送去库房好生收起来。 将该添的床、书桌椅待家具列好清单,吴氏便让这件事交给赵串儿。 看样子,吴氏是要让赵串儿专门负责家学。 林婉觉得吴氏的这个安排不错,赵串儿跟着叶清将近二十年,能力还是不错的。 因为之前有问过陈举人和方秀才,他们都只是只身前来,如此便要安排几个人过来侍候。 “娘,婉婉觉得只安排一位厨娘怕是要忙不过来。孩子们年龄小,容易饿,正餐之间最好给他们安排一顿点心,娘,你看是不是再在这边安排会做点心的厨娘?”林婉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向吴氏提了个建议。 吴氏连忙点头:“咱们之前只考虑了两位先生的吃饭问题,倒是忘了给孩子们安排点心,这便让金嬷嬷找个会做点心的厨娘来。” 如此一番安排,叶家的家学总算是有了些头绪,赵串儿和金嬷嬷得令便开始各自为家学的配置忙了起来。 赵串儿那边采购的事,只要钱到位,便不是什么问题,第二日便有木匠铺子从槐树胡同那边往叶家送书桌椅和家具。 叶家要办家学的事便在槐树胡同传开了,那些家有蒙童的少不得要拉着负责接收这些家具的赵串儿询问情况。 赵串儿可不敢胡乱答应,只说会替他们问一问家主。 赵串儿这边忙得不亦乐乎,甚至忙得意风奋发。 金嬷嬷这边却有些头疼,打杂侍候的婆子小厮叶家就有,安排起来便不难,厨艺好的厨娘叶家也不缺,从大厨房那边挑一个稳重实在的安排过来便可,可是点心做得好的也只那么一位,自不好安排她去家学。 从外面临时找吧,既不知道手艺,更不知道人品,关系到孩子们的事,哪里能那么随意,还真是难倒了金嬷嬷。 第658章 金嬷嬷心里倒是有个好人选,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好开口,如此连番琢磨了两日,依然没有比心里那个人选更合适的,便咬了咬牙来找吴氏商量。 只是金嬷嬷还没开口,便见冬雪匆匆而来:“老夫人,门房送来消息,二夫人与卫夫人带着几位小公子来了,说是已经进了门正往老夫人这边来。” 这种情况下金嬷嬷自然无法再开口说事,见吴氏刷地站了起来,知她这是要亲往二门去迎接,便伸手扶了吴氏一把。 主仆几个匆匆往外走,只是不待吴氏出门,外面已经传来了孩子们的吵闹声,毛艳霞的斥责声以及卫氏的维护声。 原来毛艳霞和卫氏这次来,不但带来了长子叶礼,还将两个小的也一并带来了。 吴氏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叶湛家这三个孙子了,虽说这三个孙子哪个都要比叶祐和砚台吵闹,心里却开心得很。 “亲家母来了,快请进。”吴氏快走两步迎出了屋,含笑的目光扫了眼几个孙子,便看向卫氏道。 卫氏手里抱着双生子中那个乳名叫小双儿的,听到吴氏的声音便看了过来:“孩子们想亲家母了,早几日便闹着要过来,只不过前几日家里一直忙,抽不出时间带他们过来,这不今日有了空便赶紧地带了他们过来与亲家母亲香亲香。” 卫氏的话令吴氏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听都觉得闹心得很! 叶湛又不是上门女婿,孙子们过来看祖母,真的还需要卫氏有空才行吗? 如此想着看向毛艳霞的目光便多了些内容人,不过吴氏也不是以前的吴氏了,虽说目光中带了些东西,面上却依然笑意盈盈:“亲家母这话说的,倒让我惭愧得紧!” 惭愧什么,吴氏不会说,卫氏也不会问,总之大家心知肚明。 这一个来回,说不上谁占上风谁落下风。 若换了在这里的人是林婉,必不会如毛艳霞这般一言不发。 她是嫁入叶家,而不是叶湛入赘毛家,今日的事,卫氏的话若是传扬出去,丢脸的还是叶湛! 林婉怎么说也算是卫氏的义女,卫氏上门,自然要让她过来拜见。 吴氏一边请卫氏上坐,一边让冬雪去请林婉。 林婉早在毛艳霞和卫氏进门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消息,却没有急着往吴氏这边来。 这会儿既然吴氏有请,便带着叶祐和砚台一并往吴氏这里来。 “三婶一会儿千万要离二叔家的几个弟弟远些,莫让他们冲撞了您。”快到吴氏那边的时候,叶祐轻轻拉了拉林婉的袖子小声道。 林婉脚步不由顿住,这还是叶祐回京城之后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叶湛家的那几个孩子,而且还是以提醒的方式,可见叶湛家那几个孩子有多皮! 林婉低头看眼叶祐,对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祐哥儿有心了,三婶会注意的。” 叶祐微微皱着的眉头顿时便舒展开了。 看着林婉一手牵着一个进来,卫氏的脸微微有些发沉,毛艳霞的脸变得就更加明显了。 林婉只当没看到,与两个孩子上前给吴氏和卫氏见了礼,又让两孩子喊过毛艳霞,便在吴氏下手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卫氏对林婉显然是有些意见的,面上却还是挂着笑容:“听说回来的路上吃什么吐什么,现今如何了?” 林婉对着卫氏倾了倾身道:“劳义母挂念,婉婉的胃口好多了,除了嗜睡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婉婉是个有福气的,不像囡囡,每次怀孕都吐得要死要活,别人怀孕都能长肉,她怀孕都却只剩一层皮!”说着卫氏抬起手来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谁都能听出卫氏的话外音,毛艳霞甚至也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母女二人的作派,卫氏的言外之意,就算吴氏不能完全听明白,多少也能听出些意思来,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林婉却像是没听出卫氏的话外音一般,对着卫氏点了下头微微一笑道:“早听大夫说过,怀孕的人因为本身体质的不同会有各种不同的反应,有些人怀孕了与没怀孕一样,有些特殊体质的人,每次怀孕便如同生了场十个月的病。想必二嫂的体质便是此类特殊的体质,二嫂着实辛苦!” 林婉当然知道妊娠反应不但与个人体质有关,还与遗传、饮食、情绪以及孕妇所处的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即便是同一个人怀孕因为怀孕时的体质不同、饮食不同、所处生活环境的改变,以及情绪上的改变等,都会导致前后两次妊娠反应不完全相同,是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只不过此时林婉只想以个人体质来堵卫氏,即便有断章取义之嫌又如何? 她可以肯定卫氏反驳不了自己的这番话! 果然卫氏的脸色变了变,甚至张了张嘴却却并说出话来,接着便是不再感叹林婉有福气。 吴氏的脸色也慢慢缓了过来。 林婉抿嘴淡淡一笑便将话题扯开,说起在蜀地的趣闻,同时给了司琴一个眼神。 司琴转身出去,很快便一手拎着个包袱重新回到林婉身边。 “回来得匆忙,并没有带什么蜀地的特产,只带了些蜀绣和一些当地的服饰,不成敬意还请笑纳。”林婉将其中那个小些的包袱递给卫氏,另外大些的则是给毛艳霞的。 “你这孩子!这几年不知收了你多少礼,我这义母心里有愧啊!第一次见砚台连个礼物都没给,今日再不敢忘。得知砚台已经开蒙会写字了,回去便备下来。砚台,到外祖母这里来。”卫氏说着便从身后站着的嬷嬷手上接过一个长盒子,对着砚台招了招手,要将礼物交给砚台。 砚台看了眼林婉,得到林婉的首肯,这才迈着短腿来到卫氏面前,先对卫氏说了声谢,这才伸手去接盒子。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原本正与两个弟弟闹成一团的叶礼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快到砚台手上的盒子,而被他重重推了一把的砚台则失去了平衡,小小的身子是直接几乎飞了起来,便往林婉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第659章 如果林婉没有怀孕,就算砚台扑得再快再重了,林婉应该能够接得住。&lt;/p&gt; 可是如今的情况是,林婉正怀着孩子!&lt;/p&gt; 接住砚台便有极大的可能会失去肚子里的孩子。&lt;/p&gt; 避开砚台,砚台便会直接撞向桌椅,给砚台速写为的危险和伤害是无法承受的。&lt;/p&gt; 砚台是林婉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怎么可能眼看着砚台受伤。&lt;/p&gt; 看着飞快扑过来的砚台,林婉下意识地便张开了双臂。&lt;/p&gt; 很显然林婉想都不想便是要保护砚台。&lt;/p&gt; 眼看砚台便要扑到林婉怀里,说是迟那是快,站在林婉身后的司琴抢前一步将砚台拉向自己。&lt;/p&gt; 司琴成功将砚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林婉没有受到一丝的冲击。&lt;/p&gt; 只是因为事出突然,而之前司琴的站位也不是很好。&lt;/p&gt; 此番强行救主的结果便是在砚台的冲力下,司琴的后腰重重撞在一侧的桌沿,顿时便疼得脸色煞白,抱着砚台一屁股坐倒在地,久久无法动弹。&lt;/p&gt; 从叶礼出手到砚台被司琴抱住再到司琴坐倒在地,说起来似乎很长,事实上不过几息之间,快得吴氏、卫氏、毛艳霞等人的惊呼都发生在司琴坐倒之后。&lt;/p&gt; 当砚台被叶礼推得扑向林婉的时候,毛艳霞仿佛看到了从林婉身下涌出的鲜血,还有胎儿剥离身体的疼痛,耳边仿佛还有来自叶湛和叶深怒火滔天的咆哮。&lt;/p&gt; 那一刻毛艳霞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因为那些在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可怕的景象急速地冷却了冻结了,心脏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厉害,刚刚端起的茶碗“当”地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lt;/p&gt; 为什么她要来带着叶礼这个讨债鬼来墨香街?&lt;/p&gt; 为什么她就不能听叶湛的话安分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lt;/p&gt; 为什么……&lt;/p&gt; 毛艳霞整个人像极了在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不断地质问着自己,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想拔腿从这里逃走,只是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整个人像是陷入无尽的绝望。&lt;/p&gt; 当司琴抱着砚台倒下的时候,毛艳霞整个人软倒在椅子上,背后全是冷汗。&lt;/p&gt; 幸好幸好,林婉身边有个会武的丫鬟,在砚台扑到林婉之前的将砚台带偏了方向。&lt;/p&gt; 幸好幸好,她想像中的一切不曾发生,林婉肚子里的孩子还在!&lt;/p&gt; 纵使这样,毛艳霞依然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一颗心怦怦地剧烈地跳动,似乎要碎裂了般的疼痛。&lt;/p&gt;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司琴,耳边是林婉冷静的声音:“把砚台抱开,先别扶司琴,让她自己缓一缓,另外赶紧请个大夫来!”&lt;/p&gt; 吴氏最先回过神来,抢上前来伸手将司琴怀里明显吓呆了的砚台抱起来,轻轻安抚着。&lt;/p&gt; 砚台是真的吓坏了。&lt;/p&gt; 他虽然还小,可是自从被诊出有喜之后,砚台便一再被告诫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往林婉身上扑。&lt;/p&gt; 可是就在刚才,他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便重重地撞进娘的怀里了。&lt;/p&gt; 如果真的撞进了娘的怀里,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就没有了!&lt;/p&gt; “娘,弟弟妹妹……”被吴氏抱在怀里的砚台,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婉,嘴里喃喃自语道。&lt;/p&gt; “不怕,奶的砚台不怕啊!砚台没撞到你娘,弟弟妹妹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吴氏心里又酸又疼,一边轻抚着砚台的后背,一边温声安抚道。&lt;/p&gt; 只是砚台并没有被吴氏安抚到,依然执着地盯着林婉。&lt;/p&gt; 偏林婉因为砚台并没有被伤害到,暂时忽视了砚台,这会儿所有的心思全在地上起不了身的司琴身上。&lt;/p&gt; 没得到林婉回应的砚台终于没能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终于引起了林婉的注意。&lt;/p&gt; 砚台从小便很少哭闹,这会儿突然的暴发,让林婉的心突突直跳,难道砚台也伤着了?&lt;/p&gt; 见林婉的脸色变了又变,吴氏能猜到林婉心里的想法,抱着砚台来到林婉身边一边拍抚着砚台一边道:“砚台应该并没伤着那里,怕是吓着了,而且也担心你呢。刚才一直在叫娘,在叫弟弟妹妹。”&lt;/p&gt; 林婉伸手欲从吴氏手中接过砚台,却被白嬷嬷抢先一步抱走了砚台。&lt;/p&gt; 自回到京城,白嬷嬷便成了贴身侍候砚台的嬷嬷,砚台也很喜欢白嬷嬷,到了白嬷嬷怀里,哭声明显小了些。&lt;/p&gt; 林婉伸手拉住砚台的手轻轻捏了捏,尔后伸手轻轻抚摸砚台的小脸,轻声安抚道:“砚台并没有撞上娘,娘没事,弟弟妹妹也没事。”&lt;/p&gt; 林婉的话明显安抚到了砚台,虽说一时间还无法停止抽泣,砚台的眼睛却明显亮了起来。&lt;/p&gt; 安抚好砚台,林婉与白嬷嬷对了下眼神。&lt;/p&gt; 白嬷嬷抱着砚台从屋里退了出去,林婉则转身又去察看司琴的情况。&lt;/p&gt; 司琴依然没能身,冬雪和金嬷嬷试图将她扶起来,林婉赶紧上前阻止。&lt;/p&gt; 此时吴氏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孩子们则全都带去了隔壁,由各自的奶娘嬷嬷好生照顾着。&lt;/p&gt; 这时卫氏和毛艳霞似乎都缓过神来了,母女俩讪讪地上前来看着林婉道:“婉婉,你没事吧。”&lt;/p&gt; 林婉心里是真的又怒又后怕。&lt;/p&gt; 如果非司琴舍身想救,这会儿有事便是她了。&lt;/p&gt; 若有事的是她,不知卫氏和毛艳霞是否也能像现在这样就这么轻飘飘的问上一句。&lt;/p&gt; 林婉连眼皮都没抬,只紧张地看着司琴:“若是疼得紧,你先别动,待大夫来看过骨头无事再说。”&lt;/p&gt; 司琴到底是练武之人,比一般能扛撞,动了动身子,虽说后腰处扯得她倒吸了口气,却能确定并没伤到骨头,不忍林婉担心,便抬起头来对着林婉微微一笑:“夫人不用担心,奴婢应无大碍。”&lt;/p&gt; 说着一手支地,一手扶着桌腿,打算自己站起来,可惜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反而疼得直冒冷汗,最后还是在冬雪和金嬷嬷的搀扶下才算勉强从地里起来,可是腰却疼得直不起来了,只得被扶着上了软榻趴着等大夫的到来。&lt;/p&gt; &lt;/p&gt; 第660章 墨香街便有医馆,离叶宅并不算远,故而大夫来得并不慢。&lt;/p&gt; 看过司琴后背伤处,伸手轻轻按压之后,便有了确切的诊断。&lt;/p&gt; 万幸司琴并没伤到骨头,只是后腰那片的确撞得不轻,这会儿便已经青了好大一块。&lt;/p&gt; 若真让砚台扑进林婉怀里,林婉肚子里的孩子哪里还能保得住!&lt;/p&gt; 只要一想到林婉差点没了孩子,吴氏的脸色便沉了又沉,对毛艳霞、对卫氏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lt;/p&gt; 偏这时卫氏还来了句“还以为震南侯府的武丫鬟身手如何了得呢,也不过如此”。&lt;/p&gt; 虽说卫氏是在同毛艳霞咬耳朵,无奈吴氏正好就站在她们身边,便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把个吴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张嘴便要怼上去。&lt;/p&gt; 林婉的站位离卫氏有些远,只看到卫氏在毛艳霞耳边说了句什么话之后,吴氏明显脸色大变,大要破口大骂的意思,不用多想也知道卫氏一定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lt;/p&gt; 虽说如今林婉对卫氏和毛艳霞都有些不太感冒,却也不能眼看吴氏发飙。&lt;/p&gt; 与卫氏直接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lt;/p&gt; 不过林婉也不想那么轻易地就此揭过今日发生的事,也不能让司琴白白受伤,脑子一动,嘴里“哎呀”一声轻呼,手便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了榻沿上。&lt;/p&gt; 正要怼卫氏的吴氏听到林婉的呼痛声,浑身一个激灵看向林婉,顿时心里便突地一跳。&lt;/p&gt; 林婉这模样还要想吗,定是动了胎气!&lt;/p&gt; 吴氏哪里还顾得与卫氏理论,失声喊道:“大夫,大夫,先来过看看!”&lt;/p&gt; 正在给司琴做针疚治疗的大夫被吴氏这一声吓得手上一抖,所幸不是什么关键的穴位,否则只怕是要出人命了!&lt;/p&gt;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lt;/p&gt; 林婉是真的动了胎气吗?&lt;/p&gt; 自然没有!&lt;/p&gt; 不过今日林婉实实在在地受了些惊吓,脉相到底也有些主磁平稳,倒也不算林婉讹人。&lt;/p&gt; 大夫细细诊过脉之后,便给林婉开了安神保胎的药。&lt;/p&gt; 林婉这边刚安稳了些,右侧院那边的白嬷嬷又遣了小丫鬟过来请大夫,说是砚台有些低烧,显然是吓着了。&lt;/p&gt; 原本觉得不过只是个丫鬟受了些轻伤的卫氏和毛艳霞终于后怕起来,硬着头皮等着大夫给砚台看过病开了方子。&lt;/p&gt; 待确定林婉只是稍稍动了些胎气,砚台也只是受了些惊吓,母子二人都无大碍,便忙不迭地带着几个孩子告辞离开,颇有落荒而逃。&lt;/p&gt; 待卫氏和毛艳霞离开,林婉很是松了口气。&lt;/p&gt; 吴氏坐在床沿,看一眼虽说睡着了却拉着林婉手不放的砚台,再看一眼林婉,捂着胸口长长地叹了口气,同样都是孙子,砚台和祐哥儿懂事乖巧惹人疼,礼哥儿却成了小霸王。&lt;/p&gt; 吴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再三叮嘱林婉好生将养。&lt;/p&gt; 她是真的以为林婉动了胎气,林婉也没打算告诉她实情。&lt;/p&gt; 此时林婉正在心里琢磨着毛艳霞和卫氏带着孩子们来墨香街的目的呢。&lt;/p&gt; 因为突生意外,卫氏和毛艳霞都没来得及提起,不过林婉却从两人的神色中有了猜测。&lt;/p&gt; 虽说这个猜测有待证实,在林婉看来却已经八、九不离十了。&lt;/p&gt; 今日卫氏和毛艳霞带着孩子们来黑香街不像是来谈让叶礼进家学的,而是更像是来炫耀的。&lt;/p&gt;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日毛艳霞回去之后,一气之下为叶礼请了自认为比陈举人更好的先生。&lt;/p&gt; 如此更好!&lt;/p&gt; 叶礼已经被毛艳和卫氏宠坏了,已经快八岁了,比砚台还不懂规矩,也很没礼貌。&lt;/p&gt; 真让他进了家学,不过是害群之马,但是叶礼是叶家嫡脉。&lt;/p&gt; 当然如果事实并非如林婉所猜测的那样,最终毛艳霞还是打算将叶礼送来家学,林婉心里明白得很,她完全没有理由将叶礼拒之门外。&lt;/p&gt; 林婉心里更明白,像叶礼那样的孩子并不是绝无仅有的个例,叶氏族中有,陈氏族中也有。&lt;/p&gt; 既然不能将人拒之门外,那么便制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规章制度来约束叶礼。&lt;/p&gt; 如果开始的时候,林婉只是想给砚台和叶祐请个家教,那么如今林婉想的便是如何办好这个家学,并让这个家学渐渐地成为叶氏族学。&lt;/p&gt; 虽说叶氏在京城的这一宗目前的人数还是不算多,但是比起十年前刚立宗的时候,已经多了差不多一倍。&lt;/p&gt; 小砚台目前虽说还没有亲兄弟,但是堂兄弟却已经有六个了。&lt;/p&gt; 如今林婉肚子揣着一个,钱霏霏和毛艳霞都曾经表示过还想再生,都希望有个女儿,图个儿女又全。&lt;/p&gt; 到时真怀上了,谁也不能保证是儿是女。&lt;/p&gt; 如此叶家的人丁只会越来越兴旺。&lt;/p&gt; 想想自己与叶深成亲前所合八字中的“儿孙满堂”,林婉便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只怕又是个儿子。&lt;/p&gt; 林婉他们这一辈还会陆续为叶家添丁,而随着小一辈的渐渐长大,也就十年左右,叶祐他们便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开枝散叶。&lt;/p&gt; 叶氏在开枝散叶,陈氏也在开枝散叶,不过陈氏本只一房人,与叶氏比起来只怕百年内都不值一提,数代之内应该只得依附于叶氏生活。&lt;/p&gt; 不管陈氏那些人以后如何发展,只说叶氏一族。&lt;/p&gt; 随着叶家三兄弟越来越出息,族里想让孩子读书走仕途的便会越来越多。&lt;/p&gt; 如今的家学只怕很快便会成为族学,那么这个家学从开始便要将规矩立起来。&lt;/p&gt; 这不但是林婉的想法,也是叶老爹的想法。&lt;/p&gt; 为了办好家学,这几日叶老爹只要有了精神便找林婉商量办学的事。&lt;/p&gt; 林婉有在蜀地办小学堂的经验,叶老爹也曾经参与与后坞村小学堂的创立,对于办学祖孙二人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lt;/p&gt; 当然为了办好这个家学,林婉根据前世十多年做学生的经历扒拉出不少新的办学理念。&lt;/p&gt; 虽说有些超前,却因为言之有物,大半的建议都能得到叶老爹的首肯。&lt;/p&gt; 当然那些不适合这个时代的办学理念,林婉也不会生搬硬套,再说就算林婉将那些东西搬过来,叶老爹接受不了的,自然也不会同意。&lt;/p&gt; &lt;/p&gt; 第661章 连日来林婉与叶老爹祖孙二人就叶氏家学进行了多次商议,林婉将两人商议的结果逐条形成文字,制订出一套比较完整的家学管理制度。 从招生分班、日常的教学管理、学生的考核及升级都有一套极具操作性的标准。 虽说最初打算制定家学家规矩的时候,林婉的心里的确有点小心思,出发点只是为了让毛艳霞知难而退。 不过林婉到底不是那种狭隘的人,很快便将那点小心思弃之脑后,故而最终定稿的家学规章制度几乎看不出最先的那层意思。 经过再三斟酌,叶氏家学的规章制度已经出台,而且每一条都得到了叶老爹的首肯。 初稿甚至还送去请稽康过目。 稽康自不负林婉所望,给了不少建议的补充。 定稿之后,林婉便安排了人进行誊抄。 打算在家学开学之前,将这份由叶老爹签发的规章制度送到族亲和陈家人手中。 本来今日林婉是打算让毛艳霞带一份回去,只是还没有机会说起家学便出了意外,于是林婉悄眯眯笼在袖袋里的家学规章制度也便没机会现身了。 遗憾自然是有的,不过看着卫氏和毛艳霞落荒而逃,林婉心里又有那么点自得。 不过惊动了还在养病的叶老爹,倒是让林婉有些过意不去。 叶老爹的年龄到底大了,虽说用着最好的药,大事小事也尽量不让他操心,叶老爹的身子恢复得还是不算快。 这种情况下林婉自然不希望惊动叶老爹,可是叶老爹很重视子嗣,林婉这一胎又是在他与陈氏出事前后怀上的。 他潜意识里便将林婉肚子里的孩子看成了老天给叶家的补偿。 林婉这边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便能传到叶老爹那里去。 今日那么大的动静,叶老爹岂能不知,多次让金旺过来询问情况。 虽说吴氏一再申明林婉只是稍稍动了点胎气并无大碍,了解了前因后果的叶老爹还是十分生气,派金旺去给叶湛送了个口信,让叶湛下衙之后务必来一趟墨香街。 虽说分了家,叶老爹的召唤,叶湛可不敢怠慢,更何况给他送信的是老管家金旺,少不得要向金旺打听叶老爹召唤到底所为何事。 只可惜无论他怎么问,金旺也没告诉他叶老爹喊他去墨香街到底所为何事。 在衙门待着也是坐立不安,叶湛索性向上官请了假,提前下衙直奔墨香街。 叶湛刚跨进叶老爹的房门,便被叶老爹劈头盖脸好一顿骂。 叶老爹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骂得叶湛莫名其妙,待他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还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年毛艳霞落胎,毛宴秋一怒之下,叶清和他都被“赶”出了京城。 如果今日林婉不幸流产,他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叶湛不敢想。 毛宴秋圣眷正浓却比不上圣眷更浓的林文博。 毛宴秋的能量是大却也大得过震南侯府。 有毛宴秋的前车之鉴,震南侯府难道不会依样画葫芦? 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久! 还有叶深会怎么样? 虽说叶深是他们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平日里看着似乎十分无害,对上面的两个兄长也十分敬重,可是叶湛心里清楚的很,若论腹黑,他与叶清根本不是叶深的对手! 若今日林婉真的被叶礼害的流了产或者叶礼那一推让砚台受了伤,只怕再难有兄友弟恭。 毛艳霞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为了哄毛艳霞开心,当然也是出于更好地教导叶礼,自那日毛艳霞气鼓鼓地从墨香街回去之后,叶湛便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请了洪老博士给叶礼当先生。 有洪老博士教叶礼读书,难道比不过叶家还在筹办中的家学? 叶湛被叶老爹骂得个满头包,在心里狠狠地发誓,回去之后非得好好教一教叶礼那小子! 叶湛心里怎么想,回去之后如何教导儿子,那是叶湛自己的事,林婉并不关心。 林婉只关心叶礼到底会不会来家学,只是直到叶湛离开墨香街,也没有个确切的说法。 不过有关叶湛替叶礼寻了洪老博士当先生之事,林婉第二日便知晓了。 虽说动胎气之事不过只是林婉的小手段,却很快便传到了震南侯府,第二日蔡氏亲自来墨香街探望林婉。 与蔡氏一同来的还有作为林婉亲娘的罗氏。 林婉便是在与蔡氏和罗氏的闲聊中得知毛家请了刚从国子监致仕的洪博士教叶礼读书。 “那个孩子被卫氏宠坏了,若不好生教导,便是请再好的先生,也不会有什么出息!”蔡氏虽说年事已高,却依然耳聪目明,说出的话也还是那么的一针见血。 林婉剥了个桔子一分为二分别递给蔡氏和罗氏,笑了笑并不接蔡氏的话。 有些话蔡氏说得,并不表示她说得。 “让砚台去震南侯府玩两日,也好让你婆婆轻松两日。”虽说如今罗氏孙子孙女都有好几个了,不过还是稀罕砚台得紧,便想把砚台拐去震南侯府。 蔡氏也有的心思,只是一直没说出口,这会儿听了罗氏的话,眼睛里似带着一簇小火苗定定地看着林婉,希望林婉不要拒绝。 林婉却摇了摇头:“砚台昨日受了点惊身上有些发热,还是不给祖母和母亲添麻烦了。放心,并无大碍。不能让他去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明日先生便会入府,后日家常便正式开课了,再说还在重孝期呢。” 随着林婉的话,蔡氏眼里的火苗眼见着便顿时暗了下去。 林婉实在有些不忍心让年迈的老祖母失望,忙不迭地补充道:“待过了重孝期,少不得要让他去震南侯府给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磕头。若是祖母不嫌他顽皮,待腊月里放了年假,索性将他打包送去震南侯府,让他多陪祖母几日。” 如今叶深成了叶家的传承者,但是叶深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砚台是叶深的长子,就算年龄还小,也得担负起承重孙的职责。 这个道理蔡氏和罗氏都懂,哪会不明白这个时候的确不好接了砚台去震南侯府,只得暂时将这事揭过。 第662章 蔡氏左右扫了一眼,林婉知她应该有些私密的话想与自己说,便给今日被吴氏特地派来她身边侍候的赵娘子使了个眼神。 赵娘子也就是冬雪到底是在林婉身边侍候过多年的老人,林婉只是给了个眼神便知其中意思,二话不说便带着小丫鬟退了出去。 “冬雪这丫头回你身边当管事娘子了?”蔡氏看了眼赵娘子的背影道。 “司琴身上的伤得将养几日,娘便让冬雪先过来给婉婉使唤。”林婉习惯性地往蔡氏身上靠了靠解释道。 蔡氏很是受用林婉对自己的亲近,伸手轻轻拍了拍林婉一如从前的细嫩小脸道:“要不要祖母再挑几个丫鬟送过来?” 林婉笑着摇了摇头:“祖母也看到了,我这侍候的人还少吗?不过是娘不放心,才让冬雪过来替着看顾着些。” 蔡氏心里也明白,就算她再疼林婉,手也不能伸到叶家来,再说吴氏对林婉是真心疼爱。 林婉动胎气的事,更怨不得吴氏。 既然林婉拒绝,那便依了林婉便是,接下来便再没提往叶家送丫鬟的事了。 蔡氏看了眼林婉依然平坦的腹部,虽说离生产还早得很,却已经考虑几个月后临产的安排:“你真不打算让春丫回京城来?” 春丫便是被林婉留在渝州统领府衙后院的张嬷嬷。 从渝州出发回京城的时候,林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她与钱霏霏的想法是一样的,只待京城事了并带着砚台返回渝州继续陪伴叶深直至叶深任期满再一起回京。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肚子里又多了块肉,便将她留在了京城。 林婉仔细算过了,这胎的预产期在四月上旬,待她生完孩子坐好月子,离叶深这一任期满也不过只有半年,她也就不打算再回渝州去了,张嬷嬷留在渝州便有大用。 要在京城找个好的稳婆并不难,可再要找个熟悉叶深的生活习惯又能统领府衙后院的嬷嬷却并不容易。 从渝州回京的时候没有带着张嬷嬷一起回京城,既是需要张嬷嬷这样的老人留在渝州压阵,也是因为张大庚和丝竹的婚期将近。 “春丫是个稳妥的人,留她在渝州替你看着,也是无奈之下的最佳选择了。稳婆嘛,你也不用多操心,到时祖母定给你寻两个最好的稳婆来帮你!”蔡氏听了林婉的安排,也不得不点头赞同的这一番安排,轻轻拍了拍林婉道。 “那便有劳祖母多费心了!”林婉虽不希望蔡氏操心,却更明白这个时候推辞不如坦然接受。 “对了,婉婉,你这一回来只怕无法再回去陪姑爷,回来前可给姑爷安排通房?”罗氏突然问道。 罗氏的话虽说让林婉有些不太舒坦,却也没给罗氏难堪,因为她知道罗氏也是出于好意。 离叶深三年渝州知府任期满还有差不多一年半,而林婉目前的情况只怕无法再去渝州。 虽说叶深在官场滚爬打拼已有十年,到底也不过才二十五,正是血气最旺的年龄,身边怎能少女人? 当年罗氏之所以行经下年幼的林婉急冲冲赶往蓟州,一是怕当时还是通房的林姨娘分了自己的宠,二也是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林文博又给自己添几个姐妹。 虽说最后林文博没给她添姐妹,却还是没能挡住桂姨娘怀孕分宠并从通房升为姨娘。 罗氏觉得林文博之所以没在蓟州任上给她添姐妹,是因为她的严防死守。 毕竟在蓟州的时候,经常有人往府衙给林文博送美女。 罗氏可不相信会没人给叶深送美女,同样也不相信叶深真能一直洁身自好。 在罗氏看来,与其叶深去睡别人送的美女,自然不如林婉自己给叶深安排的通房。 蔡氏心里虽也有些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林婉不提,她便不想提,没想到罗氏会如此大咧咧地说出口,不由皱眉很是不悦地扫了罗氏一眼,却也没有开口驳斥,只将目光投向林婉。 “我相信夫君。”林婉先是表明了自己对叶深的信任,片刻之后,淡淡一笑道:“不过男人若是真的想要去睡别的女人,咱们女人真能防得住吗?” “话是这样话,你自己安排个贴心给姑爷,总比姑爷自己从外面带进来的要稳当吧。”罗氏自是明白林婉所说的这个理,可是她还是觉得林婉应该主动给叶深安排好通房。 林婉不由便露出一个苦笑,真是这样吗? 她可是早就将桂氏如何成为林文博通房的事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虽说桂氏去林文博身边侍候之前,的确是蔡氏身边的大丫鬟,却不是蔡氏硬塞给罗氏的,反倒是罗氏自己看中向蔡氏要到二房去的。 桂氏初到二房并没有直接开脸,而是在罗氏身边侍候了大半年。 桂氏会侍候人也会哄人,到罗氏身边不久会越过罗氏从娘家带的陪嫁丫鬟成了罗氏面前最得脸的大丫鬟。 半年后罗氏怀上了第二胎,也就是林鸿宇,便主动给桂氏开了脸,让她成了林文博的通房。 最初那几年桂氏的确没让罗氏失望,罗氏生下林鸿宇三年半之后又怀上了第三胎,桂氏依然也没停避子汤,只是偶尔会露出对做母亲的向往。 林文博去蓟州外放的时候,罗氏正怀着林婉,于是便让桂氏跟去了蓟州照顾林文博。 结果又怎么样呢?! 当罗氏生下林婉三个月之后匆匆带着林鸿宇赶去蓟州与林文博团聚,那个贴心的桂氏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挺着肚子向她示威的桂姨娘! 林婉始终认为,对于男人睡女人这种事,防是无论如何防不住的,必须靠男人自己自觉。 给男人安排女人,既可悲又愚蠢。 林婉更不相信罗氏认为的,给男人安排个与自己贴心的通房就比外面的女人好。 即便这个世界上拥有三妻四妾的男人很多,为自己的男人安排女人的所谓贤内助也不少,可是林婉依然觉得没有女人是真心实意地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反正林婉是无法接受叶深与别的女人有染。 林婉也十分清楚罗氏不过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否则她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何以能够鸠占鹊巢。 罗氏还欲再劝却被蔡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得暗自撇了撇嘴,暂时歇了继续劝说的心思。 第663章 赵串儿带着人在左侧院连着忙了好几日,待正房的左右两侧分别摆放好课桌椅,叶氏的家学渐渐有了模样,也就到了陈举人和方秀才应约前来的日子。 叶家与两位先生签合约的时候,曾经提出这日一早分别安排马车前往陈举人暂住的皇觉寺和方秀才家接人,只不过被婉言谢绝了。 这日刚到巳时便有两辆驴车几乎同时抵达槐树胡同,停在叶家的左侧院门前。 作为家学管事的赵串儿早就带着安排在家学的下人候在门前,见到驴车停下便连忙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将两位先生迎了进去。 虽说叶家的这个小学堂最开始便是林婉的主意,连先生都是林婉定的,不过两位先生进府这一日,林婉却没有出面,全权交给了赵串儿。 当然叶大民作为叶家新任家长以及叶氏一族的新任族长,在得知两位先生到来之后,带着两个孙子来左侧院与两位先生正式见了面,并安排了接风洗尘宴。 原本林婉是有些担心两位先生居住的问题,毕竟左侧院东厢房的不通透在林婉看来是有些不尽如人意的。 经过对两位先生的摸底,确定两位先生都是独自前来,没有家眷也没有侍候的人,倒是给了叶家更多的可操作。 东西厢房各有两间大小相同的房子,既然东厢房不够通透,而两位先生都是独自前来,那么两位先生的卧房安排在西厢即可。 在两位先生到来之前,便进行了调整,东厢暂时闲置,西厢两间房各用一座四扇的屏风隔成里外两间,里面摆上卧具布置成卧房,外间摆上书桌椅以及书架布置成书房,需要通风时将屏风合上便是。 虽说西厢的两间房大小一样,布置时的用料也尽量做到一致,不过细节方面还是会有些差异。 最明显的便是那两座四扇屏风,一座绣的是梅兰竹菊,一座绣得却是山水风景。 但看两位先生如何选择了。 “陈举人让方秀才先挑卧房,方秀才挑了梅兰竹菊,陈举人便进了另外一间。据说两位先生都是十分满意,陈举人进了屋站在屏风前便吟了首诗。”很快两位先生的情况便传到了林婉的耳边,陈举人吟的诗也摆在了林婉面前。 果然是各花入各眼,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 林婉在诗词歌赋方面也是有些造诣的,在心里默念着陈举人偶得的这首诗,虽说算不上极品,却很是应景,心里对这位来给叶祐和砚台当先生的陈举人便又多了一些期待。 第二日,族里和陈家的适龄孩子便被各自的家长送来了家学。 家学的规章对这些前来附学的孩子有一个入学前的考核,这些孩子正如林婉事先预计的一样,就算这些孩子比砚台还要个一两岁,却只有那么一两个孩子能认得寥寥几个字。 这个所谓的入学前测试,只不过为了让方秀才心里有数,并没有刷掉一个孩子。 这一日的左侧院正房的右边课室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左边课室却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那是陈举人带着叶祐、砚台和齐大宝在读书。 昨日叶家为两位先生举行的接风洗尘宴,叶大民是带着叶祐、砚台和齐大宝一起出席的,席间这三个孩子便接受了陈举人和方先生的连番考较。 这一番考较让陈举人对三个孩子的程度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也让方秀才明白,叶家单独为这三个孩子请先生的缘故。 随便他们从哪本蒙书中抽出一段来考较,三个孩子基本都能随口应答,而且还不是死记硬背的那种,孩子们不但有正确的解释还能有适当的发散,实在已经不能算在蒙童的行列了。 看着还是豆丁的砚台都能侃侃而谈,方秀才的心里难免对接下来的教学多了几许期待。 只是仅仅过了一夜,事实便啪地打脸了! 看着眼前这些明明比砚台还要大上一两岁的孩子,居然连字都不认得几个,方秀才的一颗心越沉越低。 隔壁的朗朗读书声传来,倒是激起了方秀才的好胜心。 面前这些与隔壁那个小豆丁不是族亲便是姻亲,再愚钝总不至于有天壤之别。 从这日起,叶家的这个左侧院虽说每日都会上演鸡飞狗跳,读书声却也一日比一日更清脆。 家学渐渐走上正轨,林婉少不得要给叶深和钱霏霏说说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表功,而是因为这些事必须让他们知道。 自回京城之后,林婉与渝州之间的书信往来十分频繁,特别是叶深得知林婉怀孕之后,几乎每日都会往京城写信。 因为两地相距甚远,交通不便,往往是几封信一起来,难免还会有遗失的情况。 每每收到叶深的信总会让能林婉乐上好一阵。 一是因为叶深的信几乎事无巨细,二也是因为林婉并不能按叶深写信的顺序收信,便出现了前言不搭后语的现象。 只要想想自己往渝州送的信也同样会有这样的现象,林婉便觉得有些乐不可支。 林婉知道叶深想念自己,同样也想念砚台,虽不是每次都会让砚台给叶深写几句,多数时候还是会让砚台在自己的信后面涂鸦几句。 这日林婉又要往渝州发信,便问砚台要不要给叶深写几句,没想到这次砚台直接交给她两封已经封了口的信道:“娘,这封是大哥哥给大伯和大伯母写的信,这封是砚台和大哥哥一起给爹写的信。” 林婉看着砚台递过来的两封信心里惊讶极了。 这两个孩子到底在信里写些什么,居然事先将信封都给封好了! 林婉接过信反反复复看了又看,片刻之后双手捂住胸口,一脸受伤地看着砚台:“娘不能看吗?” 砚台的脸上露些许纠结,微低着头对了对手指,有那么一瞬间林婉以为砚台会对自己妥协,不料当砚台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纠结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满脸的认真和郑重:“娘不能看,这是砚台和大哥哥的秘密。” 好,就算孩子再小,她这个当娘的也得给孩子一点空间。 当着砚台的面,林婉让司琴拿来一个大牛皮信封,将自己的信连同砚台和叶祐的信一起封了进去,随后便让司琴送去驿馆。 看到自己的信就这样被送去渝州,砚台开心地笑了! 第664章 虽说林婉没有拆砚台的信,却并不表示林婉无法知道砚台和叶祐到底在信里写了些什么。 信发出去一个月之后,林婉便从叶深的回信中知道两个小家伙到底在信里写了些什么。 “真没想到,两个小家伙居然瞒着我向夫君告状去了!”林婉看着叶深的来信,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摇着头对吴氏道。 吴氏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林婉:“你总是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都不爱告诉深哥儿,你看看连孩子们都看不过去了,这是孩子们心疼你呢,对了,婉婉,你可不能因为这事责怪砚台他们。” 林婉自是明白两个孩子给叶深和叶清告状是心疼自己,但是她是真的不希望拿那样的事给叶深还有叶清添烦扰。 因为意外有孕,不能赶回渝州继续陪伴叶深,为叶深分忧,已让林婉觉得很是不安,哪里还能为些小事再让叶深分心。 “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告诉夫君不过是徒增他的烦恼。”林婉放下手中的信,轻叹了一声。 吴氏心里当然也明白,叶深远在渝州京城这边的事自不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但是孩子们的做法,吴氏觉得还是值得称赞的。 从叶深的回信中,林婉基本上能还原两个孩子的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了让叶深安心少不得要将之前发生的事好生解释一番。 林婉相信叶深一定能够理解她那日故作动了胎气的做法,甚至还会配合着有些小动作。 只是林婉这边解释的回信还没发出去,叶湛便与毛艳霞还有叶礼带着赔礼前来墨香街,郑重地向林婉表达了深深的歉意。 林婉都无语了,不用猜也知道叶深已经出手了! 叶礼冲撞她的事,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现在才想起上门来赔礼,没有叶深的手笔才怪! 林婉是真心觉得没这个必要,不过人都来了,又是自家兄弟妯娌,总不能避而不见,只得收拾好自己过来花厅。 “今日怎么没带双儿他们一起来?”待在花厅落了座,林婉便看着毛艳霞问道。 双儿便是叶湛和毛艳霞后来生的那对双胞胎,小名分别为大双儿和小双儿。 这对双胞胎快一岁半了,正好好玩的时候,许是还小并不曾被宠坏,比起叶礼来可爱多了。 上次卫氏和毛艳霞来墨香街的时候,倒是带上了双胞胎,只是意外来得太快,林婉也只与大小双儿见了礼,都没机会好好玩玩。 “今日特地带礼哥儿来赔礼,就没带他们一起来。本来早该带着礼哥儿来向你和砚台赔礼,只是这些日子,不是大双儿小双儿接连受风寒,就是我娘身子不适,实在是怕过了病气给你和砚台,便一直拖到现在,还望婉婉谅解。”毛艳霞努力堆起笑脸解释道。 毛艳霞说的事,林婉知道,吴氏也知道。 虽说因为家里有孝,林婉和吴氏都未能亲自去探望,不过该有的礼数却全都到了。 此刻毛艳的话,令林婉微微蹙了蹙眉,嗔了毛艳霞一眼道:“二嫂这样说,倒是让婉婉汗颜了。什么赔礼不赔礼的,小孩子之间的事,我这做婶娘的还能与礼哥儿计较不成?” 林婉说罢目光便扫向正与叶大民说话的叶湛,还有难得老老实实地站在叶湛身边叶礼。 这还是林婉第一次看到安静如鸡的叶礼。 他似乎比两个月前要瘦了些,也有些无精打采。 许是感觉到了林婉的目光,叶湛和叶礼这对父子神同步地一起向林婉看过来,叶湛的眼里是浓浓的歉疚,叶礼的眼里却依然有着丝丝的桀骜不驯。 林婉抿嘴轻笑。 叶湛似是从林婉的笑中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向叶礼正好将叶礼脸上的那丝名桀骜不驯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顿时又是一怒,到底还是给长子留了些颜面,只是瞪了叶礼一眼,对着叶礼斥道:“还不赶紧地过去给你三婶磕头赔礼!” “二哥,何必难为孩子!”见叶礼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林婉又是一声轻笑。 这一声轻笑还真让叶湛觉得有些下不了台,毛艳霞也沉了脸。 虽说林婉表现得自始至终都极为平和,可是这份平和背后蕴含着些什么,他们岂会不知。 眼看着叶湛要对不情不愿的叶礼发火,却听林婉又道:“今日正好也是祐哥儿和砚台的休沐日,不过他们这会儿应该跟着陈先生在花园子里画画儿玩,不如让人带了礼哥儿去花园子找他们。他们兄弟几个难得聚在一起,也该让他们亲香亲香。” 毛艳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林婉。 林婉真有这个好心,会不会花园里有什么针对叶礼的阴谋? 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毛艳霞便有些不敢让叶礼去花园了。 可是毛艳霞还没什么表示,叶湛那边已经点了头。 看着叶礼被人带着离开花厅,毛艳霞不由自主地便站了起来:“不如咱们也去园子里走走。” 林婉岂会不知毛艳霞心中所想,她才不会那么小心眼在个孩子身上耍阴谋,自然不怕毛艳霞去花园,于是一行人从花厅出来缓步前往宅子后方的小花园。 叶氏家学与外面的学堂一样也是每旬安排一日休沐。 方秀才家在京郊,这日雷打不动都会家去与家人团聚。 陈举人在京城无亲无故,这日多半留在左侧院读书做文章,偶尔便会像今日这般,在花园里画幅,算是给脑子解解乏。 今日在花园的作画的不仅仅只有陈举人和叶祐砚台齐大宝这三个弟子,还有稽康和他带来的两位国子监的学生。 七个人面前都摆了个画板,身边的小几上则是各式颜料。 林婉一行人还没进花园便在月亮门前停下的脚步。 率先停下了脚步的便是走在最前面的叶湛。 从大家停步之处往花园看过去,隐约能看到其他七个人正专心地画着画,而叶礼则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离七人几步远的前方。 叶礼出花厅也只比他们早了那么半盏茶的时间,就算他们过来的时候因为要顾及林婉稍稍慢了些,相差最多也不过一盏茶时间,到底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便能说服叶礼乖乖地给七人当了模特! 毛艳霞却不知道叶礼站在那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看到的是叶礼被孤立了,自是又惊又怒,林婉果然没安好心! 急怒之下,毛艳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脚步一抬便要冲向叶礼,她要带叶礼回家,什么赔礼什么兄友弟恭都见鬼去! 只是毛艳霞脚步才抬起,突然手臂一紧,耳边响起叶湛的声音:“夫人,且稍安勿躁。” 第665章 就这样一行人站在月亮门前静静地看着花园,渐渐地毛艳霞便也看出了些许门道,惊讶地看向身边的叶湛。 叶湛有空的时候,也会在自家园子里作画,偶尔兴致来了,也会以毛艳霞为模特画一画毛艳霞的人物画。 眼前的场景与叶湛对着她作画时颇几分相似,只是叶湛作画时从来不要求她这样那样,她也总是十分随意。 叶礼的站位和站姿却明显是有要求的,故而才会有些手足无措,也显得有些的孤零无依,自然便给毛艳霞带来叶礼被孤立的感觉。 虽说看出了门道,毛艳霞的心里依然心疼叶礼。 叶礼到底还要这样站多久! 虽说叶礼所站的地方阳光正好,可是如今已是九月下旬,京城已有了初冬的寒意,这般僵硬地站着,不舒坦倒是小事,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所幸很快便有声音从那七人中响了起来:“好了,已经一刻钟了。大家停笔,礼哥儿也过来看看。” 说话的是如今的国子监祭酒大人稽康。 稽康的声音刚落,正在埋头作画的七人纷纷停笔,最小的砚台显然还没完成,在钉了纸的画板上快速地抹了两笔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毛艳霞以为叶礼不会听稽康的话,可是让她也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叶礼只站在原地纠结了那么片刻便走向稽康。 看着在稽康面前表现得相当乖顺的叶礼,一种怪异感涌上林婉心头,目光便不由落在了正站在自己前面的叶湛和毛艳霞身上。 毛艳霞的表情是惊讶的,叶湛的表情平静中带些许欣慰,给林婉感觉叶湛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 林婉微微蹙了蹙眉,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稽康和叶礼身上。 稽康先指着自己刚作的画给叶礼看,叶礼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稽康伸手拍了拍叶礼的肩膀,尔后指了指其他几个人面前的画板,显然是让叶礼都去看一看。 这时小砚台突然便有了小动作,偷偷拿起笔来在自己的画板上画了起来。 砚台的小动作恰好被转过头来的叶礼抓了个正着,叶礼上前一把抓住砚台的手大声喊了起来:“师爷爷,砚台弟弟作弊!” 大家的目光刷地集中到了砚台和叶礼身上,叶湛和叶大民都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一步,也不知是担心叶礼手上没个轻重伤害到砚台,还是担心被叶礼抓包伤到砚台幼小的心灵。 林婉的身子也微微动了动,却并没有跨出步去。 不是她不担心,而是相信稽康和陈举人都不会让砚台受伤。 果然,稽康和陈举人都站了起来,迅速来到叶祐和砚台身边将两人分开。 跟着稽康和陈举人来到砚台身边的还有叶祐,只见叶祐拉起砚台的小手,仔细看了看砚台被叶礼抓过的手,尔后很是不悦地瞪了叶礼一眼:“这又不是考试,哪里算得上作弊?!你看看,你把砚台的手都捏红了!” 砚台微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小手腕,将手从叶祐的掌心抽出来很是随意地甩了两下,尔后抬头看了眼稽康又看了眼陈举人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砚台没遵守师爷爷的规定,砚台就是,就是突然看到二哥这里有颗小痣,就拿笔在这里点了一下。” 说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画板。 稽康和陈举人相视一眼,一起伸头看向砚台面前的画板。 砚台还小,又是刚开始学画,一刻钟能画出什么来呢? 林婉表示十分好奇,只可惜离得有些远,前面还有叶湛等人挡着,加之角度的关系,还真是只能看个寂寞。 偏稽康和陈举人看过之后,却异口同声地道夸:“砚台画得不错!” 叶礼和叶祐同时伸头看向砚台的画板,两人的脸上难得同步地露出一个难言的表情。 不过很快叶祐脸上的这个难言的表情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叶礼则不然,若说开始的时候只是有些难言,接下来便成了气恼,不对,应该是气愤才对。只见他对着砚台面前的画板直跺脚,几次想要冲过去撕了砚台面前的画,只可惜被稽康紧紧牵着手,只得着急地嚷嚷道:“师爷爷,你太偏心了,他这样的画也能叫棒?他画的根本就是怪物!” 叶祐看看砚台的画又看看叶礼,突然便笑了起来:“我也觉得画得不错,抓住了二弟的几个特征!圆脸大眼睛,唇下还有颗小痣!” 叶祐不说还好,这一说叶礼跳得更厉害了,稽康一个不留神,便被他甩脱了手。 眼看叶礼直冲向砚台,林婉仿佛看到了那日砚台被叶礼撞得差点飞起来的情景,一颗呯呯直跳,只恨自己身子不便离得又太远。 “礼哥儿住口!”正在这个紧要关头,便见站在前面的叶湛飞步而去厉声喝道。 随着叶湛这一声厉喝,叶礼像是得到暂停指令的机器人瞬间便僵在当场,此时稽康已经伸手重新拉住的叶礼的手,陈举人则将砚台护在自己身后,叶祐也迅速地档在叶礼面前。 这一切发现在瞬息之间,几乎同时完成。 林婉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定了定神,在司琴的搀扶下缓步来到砚台身边。 知道砚台没事,目光直接便落在了砚台那幅让叶礼抓狂的画作上。 叶礼抓狂还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砚台的画,若不是事先知道模特是叶礼,还真是与叶礼所说的那样画了个怪物,不过叶祐说得也没错,砚台的确抓住了叶礼的圆脸大眼唇下有痣这三个主要特征。 砚台才过四周岁,能抓住绘画对象的主要特征,已经十分的难能可贵,难怪稽康和陈举人会说他画得不错。 当然林婉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火上浇油,只是淡淡地看了砚台一眼,眼里也有些许赞赏。 花园子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而且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画作上,砚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委屈,抱住林婉的大腿直喊娘。 林婉觉得又是好笑又有些好气,伸手摸了摸砚台的脑袋道:“多跟着师爷爷和先生学,争取早日画出一幅让你二哥满意的画。” 砚台乖巧点头。 第666章 叶礼看呆了。 三婶好温柔啊,好想被三婶这样温柔地摸摸头。 叶礼一脸向往又羡慕地看着林婉和砚台。 叶礼这是什么眼神,他看到了什么? 毛艳霞顺着叶礼的目光看过去,眉头顿时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叶礼这是……喜欢林婉?! 这个可能性如一记重拳重重地地击打在毛艳霞心头,瞬间便让她的脸色变了又变,身子不由自主便动了动挡住了叶礼的视线。 “娘!我想跟大哥和五弟一起读书。”叶礼的声音再次给了毛艳霞重重一击。 叶礼是发烧了还是被人下了蛊,居然要与叶祐和砚台一起读书! 毛艳霞伸手摸了摸叶礼的脑门,确定没有发烧,再盯着叶礼看了好几眼,叶礼的眼睛里似乎少了些东西,却比以往更清亮。 到底少了什么呢? 毛艳霞若有所思地盯着叶礼的眼睛,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今日叶礼的眼睛里没有了往常的跋扈和戾气! 对于叶礼的改变,毛艳霞心里是开心的,但是这依然不足以让毛艳霞点头。 只要想一想当日林婉曾经说过的话还有叶湛特地带回去的家学章程,毛艳霞心里便鼓着一个口气。 想起只教了叶礼不足半月便以身子不适辞去的洪老博士,毛艳霞只觉得自己的眉心一跳一跳的疼,她如何不知洪老博士的身子不适不过只是借口,实在是叶礼太不受管教了。 不过毛艳霞并不气馁,她还真就不相信了,诺大个京城还能寻不到一个合适的先生! “礼哥儿放心,娘一定给你找个满意的好先生!”说着钱艳霞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不,我不要什么先生,我就要跟大哥还有五弟一起读书,我要看着五弟画出满意的画!”叶礼伸手甩开毛艳霞的手,一边大声嚷着,一边跑向叶湛:“爹,我已经想好了,明日便来家学读书!” 林婉终于明白之前的那种怪异感是什么了! 就说嘛,哪里会这么巧,今日稽康难得地带着国子监的两位监生来叶宅,叶湛便与毛艳霞带着叶礼上门来了。 如果说到现在林婉还想不明白的话,哪就不是林婉本婉了! 洪老博士只教了叶礼半月便辞去,林婉自然是知道的,她甚至知道自洪老博士辞去之后,毛艳霞便通过各种关系在替叶礼找新的先生,只是一个半月过去了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先生。 林婉也听说过叶湛曾经找过稽康好几回,稽康也曾经带着人去过叶湛家两回。 林婉便以为叶湛是想通过稽康的关系在替叶礼寻合适的先生。 如今看来是她先入为主,自以为是了。 如今看来叶湛找稽康压根就不是为给叶礼找先生,而是希望通过稽康的手段掰正叶礼,让叶礼自己主动提出来家学读书。 林婉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反观毛艳霞却大惊失色,伸手想拉住叶礼却没能抓住,开口想要呵斥或者说些什么,却正对上了叶湛严厉的目光,只能不甘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从毛艳霞几乎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就能看出她对于叶礼来家学读书之事的多么的抗拒和反对,同时也让人感觉到了此时此刻她心里的愤怒和不甘。 叶湛却只当没看到毛艳霞眼里那浓浓的愤怒和反对,只低头垂眸淡淡地看着拉着他的衣襟晃个没完的叶礼道:“你可确定?” 叶礼连连点头:“确定确定,再确定不过了!” “之前爹有对你说过咱们叶家家学的规矩,你可还记得若是调皮捣蛋或是完不成先生布置的课业是要挨板子的。这样你也愿意?”叶湛继续道。 叶礼缩了缩手,略有些迟疑,看了眼稽康又看了眼陈举人,甚至还偷偷地往林婉身上溜了一眼,却没有往毛艳霞身上看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了个问题:“大哥和五弟犯了错是不是一样也要挨板子?” 叶湛瞪了叶礼一眼,却还是给出借了明确的答案:“既然是家学的规矩,若是祐哥儿和砚台犯了错自然也要挨板子。” 说到这里,叶湛稍顿了顿,再开口时口气便严厉了几分:“若是让我知道你使小手段连累祐哥儿和砚台,那么你将要挨的便不只是先生的板子!” 叶礼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片刻之后还是点了头:“儿子还是想跟着大哥和五弟一起读书。” 这下子轮到叶湛皱眉头了,他曾经悄悄地听过陈举人和方秀才的课。 虽说两位先生所教的孩子不同,教学的内容也不同,甚至教学的方法也各有差异,但是叶湛对两位先生的教学方法还是十分认同的。 除悄悄进家学听过两位先生讲课,叶湛还曾私下找家学的孩子以及家长进行过一些了解,发现两位先生基本都是因材施教因势利导,并不是填鸭式的被动教学,而是引导孩子们自觉学习主动探索,培养的是孩子们自主学习能力和习惯。 叶礼缺的便是这个自觉性和主动性。 若能在先生的引导下,逐渐养成自主学习的习惯,相信叶礼就算没有大出息,却不至于成为被人唾弃的纨绔。 见叶礼态度还算明确,叶湛便将目光投向陈举人。 陈举人却有些为难,虽说叶礼比砚台大了差不多四岁,可是程度明显不如砚台。 若真让叶礼跟着叶祐和砚台一起读书,应是跟不上的。 来叶家当先生,虽说每日要抽出不少时间备课教学,但是因为无需要再为了生计奔波,总体用来读书做文章的时候反而比以前更多。 陈举人对目前的生活状态是十分满意又满足的。 但那也是因为叶祐、砚台还有齐大宝的基础都打得比较扎实,又早早养成了自主学习的习惯,陈举人只需要进行适当的引导和指点即可。 若是多个没什么基础的叶礼,便不会有现在这般轻松,仅叶礼一人恐怕便要占去他大半的时间,这便会影响到他的备考。 虽说叶湛的心里是希望叶礼能与叶祐和砚台一起跟着陈举人读书,却了解叶礼的程度,自然也能理解陈举人的为难,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叶礼道:“你连蒙书都没学完,如何跟祐哥儿和砚台一起读书?” 叶礼脸上明显一僵,他比砚台大了差不多四岁,砚台都能跟着叶祐一起读书,凭什么他不能?! 第667章 叶湛一眼便看出叶礼心中的不服气。 既然不服气,那便考得万般无奈服气为止! 这里除了国子监两个学生和陈举人,可以说都是自家人,叶湛也不怕叶礼答不出来给自己丢脸,打算当众考一考叶礼。 许是不希望叶湛和叶礼父子之间生出不必要的嫌隙,稽康轻咳一声,阻止了叶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稽康是叶家三兄弟和林婉的先生,就是叶祐叶礼和砚台他们的师爷爷,由他出面考核,比由叶湛或是陈举人更合适。 叶湛对着稽康作个揖,先退了两步,将场面交给稽康。 考一下叶礼,适当让叶礼丢丢脸自是应当的,但是稽康却不想让叶家的脸丢在他人面前,自是要先支开陈举人和两位监生。 稽康带两位监生来叶宅,自然不是让他们来叶家玩的,更不是让他们来看叶家笑话的。 这两位监生在国子监中小有才名,也是下届会试的热门人物,今日带他们来当然是为了下届会试同样也要下场的陈举人。 待陈举人带着两位监生回了左侧院,稽康这才手抚下巴看向叶礼:“礼哥儿想跟着祐哥儿和砚台一起读书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目前的进度只怕跟不上砚台的进度。” 叶礼眉头微微拧了拧,很不服气地看了砚台一眼道:“我已经读完《千字文》了!” 林婉的嘴角明显抽了抽,《千字文》砚台三岁时便能倒背如流了! 稽康虽与砚台接触的时间不算很多,却十分清楚砚台的读书进度,那小不点可是已经开始接触四书五经了! 《千字文》这种开蒙读物怕是不但能够倒背如流,甚至随便从中抽一句话出来也能进行不同角度的释义。 叶礼颇有些自鸣得意的话和小表情,让稽康不由抽了抽嘴角。 好吧,既然叶礼不服气,还特地点出了《千字文》,那便考一考《千字文》便是。 叶湛虽不知道砚台目前的准确进度,可是他曾经悄悄听过陈举人给叶祐和砚台上课,那日陈举人上课的内容便是四书中的《大学》,讲的是“齐家修身”。 若忽视砚台的年龄,课间的对答自是十分稚嫩,可那样的对答放在一个四岁的孩子身上,便让叶湛不得不惊艳了。 这也是叶湛希望叶礼能来家学读书的重要原因。 即便叶礼来了家学并不能直接与叶祐和砚台跟着陈举人读书,总能让他与叶祐和砚台多些相处和接触的。 叶湛希望通过这样的相处,磨一磨叶礼的性子,最好能激发叶礼的好胜心,尽快融入其中,不至于掉队太多。 稽康事先做过一些功课,对叶礼和砚台的读书进度都有所了解,出起题来自然是手到擒来。 “刚才礼哥儿说读完了《千字文》,那咱们便来考考《千字文》。”稽康笑眯眯地看着叶礼道:“那便先请礼哥儿来背一背《千字文》。” 叶礼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 虽说他爱调皮捣蛋,脑子并不差,《千字文》他还真会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虽说偶有卡顿的地方,最终叶礼还是摇着小脑袋将《千字文》背了下来。 等叶礼背完,稽康含笑赞道:“背得不错!” 得了稽康称赞的叶礼便更得意了,略带挑衅地对着叶祐和砚台抬了抬下巴,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背下来了你能吗”。 叶礼顺利将《千字文》背出来,总算没太丢脸,叶湛心里也是微微一松,可是当他看到叶礼的小动作时,脸便又沉了下来,真的很想揍那小子一顿! 这个时候,叶湛也只能先按下性子,他相信稽康必定有办法打一打这个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臭小子的脸! 稽康果然没让叶湛失望,只见他对着砚台一笑道:“祺哥儿,你也来背一背。” 砚台上前半步,小手往身后一背,清脆稚嫩的童音便响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张列宿辰,昃盈月日。荒洪宙宇,黄玄地天。” 随着砚台的背诵,叶礼脸上的得意渐渐不见了。 刚才还为叶礼背出《千字文》得到稽康称赞而暗自沾沾自喜的毛艳霞,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整个过程砚台没有一丝的上涌顿,即便是倒背也十分流畅。 只这么一个背诵,叶礼便被小他差不多四岁的砚台比成了渣。 林婉又该得意了! 毛艳霞带着森森的怨念看向林婉,不过林婉便没有她想像中的得意,而是微蹙着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砚台。 倒背如流这种事,林婉是真心不赞同。 在中华文学史上,虽说有正读倒读皆成章句的诗篇,可是《千字文》倒读便失了意义。 林婉知道砚台聪明,却不希望他将聪明用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回去以后得与砚台谈一谈才行。 虽说砚台一出手便给了叶礼重重一击,不过叶礼也不是那么容易会被打倒的。 接下来稽康就《千字文》又出了些问题对叶礼进行考较。 这些问题都不算难,叶礼基本都能回答上来。 虽说回答得不够全面,也有些磕磕绊绊,到底没有太过丢脸。 如果每次叶礼回答完之后没有砚台的补充,那还真的不算丢脸。 偏每次叶礼回答过后,叶湛便会让砚台出来进行补充。 砚台到底还小,叶湛让他补充,他便一一给出了比叶礼更完美的答案。 于是叶礼再一次被砚台比成了渣。 看着头越来越低的叶礼,再看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毛艳霞,还有似乎不将自家儿子秒成渣誓不罢休的叶湛,稽康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样打自己儿子的脸真的好吗?! 看着稽康似乎不打算继续出题,叶湛却觉得还不够。 今日带叶礼和毛艳霞来老宅,赔礼不过只是借口,最终的目的是给叶礼和毛艳霞一次最直观的教训。 既要让叶礼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要让毛艳霞明白孩子不只是要宠,还得细心引导。 为了达到心里设定的目标和效果,叶湛索性撸起袖子亲自出题。 第668章 叶湛亲自出手,自然不会再给叶礼留一丝的颜面。 考的问题当然也不仅仅出自叶礼最拿得出手的《千字文》。 叶礼开蒙已经差不多有两年时间,几大蒙书应该学得七七八八了。 叶湛便按自己幼时开蒙的进度给叶礼和砚台出题,真正啪啪打脸的时刻开始了! 每次出题之后,叶湛便会让叶礼先答,只可惜叶礼答得出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反观砚台不但每次都能脱口而出,而且还能引经据典,将出处说得清清楚楚。 随着叶湛对叶礼和砚台考核的深入,毛艳霞觉得自己今日真不该听叶湛的话来墨香街。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 她是能怪叶湛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儿子的志气,还是怪将自家儿子秒成渣的砚台太过聪明? 要知道砚台比叶礼小了将近四岁! 毛艳霞曾经上过几年女学,肃然知道叶湛所出的题目全部出自几大蒙书。 如果之前叶礼有好好跟着先生读书,开蒙已经快两年的他就算不能脱口而出,也不该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 看看快将头埋进裤档的叶礼,再看看出口成章侃侃而谈的砚台,毛艳霞终于觉得出了差距,羞得只差原地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不出来,真是太丢人现眼了! 叶礼这个水平,怎么跟叶祐和砚台一起读书?! 难道真要让他跟着族里那些刚刚开蒙的孩子读书? 不知不觉间,毛艳霞手中的帕子已经快被她揪破了。 “礼哥儿,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水平能中得上祐哥儿和砚台的进度?你还要与祐哥儿和砚台一起读书吗?”正在毛艳霞快要失控奔走的时候,叶湛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虽说叶礼的表现让叶湛面上无光,但是叶湛的声音出乎意外的温和。 毛艳霞惊讶地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叶湛蹲在叶礼面前,温和地看着叶礼,并没有因为叶礼给他丢脸而对叶礼有一丝嫌弃和责备。 许是叶湛的态度给了叶礼勇气,并激起了叶礼的好胜心,只见叶礼慢慢地抬起头来,默默地与叶湛对视了片刻,尔后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我不能大哥和五弟的后退。爹,将洪先生找回来好不好。” 洪先生便是曾经教了叶礼半个月的那位洪老博士。 虽说对外的说辞是因为洪老博士身体欠佳才不得不辞去,事实上洪老博士是被叶礼气走的! “洪先生?你确定?”叶湛本以为叶礼会坚持与叶祐和砚台同学,还真没想到叶礼提的会是这样的一个要求,自是惊讶不已。 “爹,我会跟着洪先生好好读书,我会努力赶上大哥和五弟的进度。你把洪先生找回来好不好!”叶礼紧紧抓着叶湛的袖子恳求道。 找回洪老博士并不难,叶湛知道洪老博士辞去之后去了哪里,但是叶湛担心叶礼这个要求不过只是一时的好胜心。 洪老博士已经年过六旬了,可不敢再让叶礼气他。 见叶湛并不相信自己,叶礼急了:“爹,我可以发誓,若是我不能好好地跟着洪先生读书,便让我……” “礼哥儿,住口!”叶礼的誓言尚未出口,便被毛艳霞给打断了。 毛艳霞的声音又急又尖,完全不是她平日的声音,从那变了调的声音中,可听出此时此刻毛艳霞的心里有多么的焦急和惶恐。 作为母亲,叶礼有多么调皮,洪老博士在他们家给叶礼当先生的那半个月里到底叶礼对洪老博士做过些什么,毛艳霞心里最是清楚。 不是她不相信叶礼,而是叶礼实在太调皮,也太会捣蛋。 绝对不能让叶礼发什么毒誓! 万一叶礼没忍住又调皮捣蛋了,叶礼的毒誓应誓了,到时她向谁哭去? 还有个声音与毛艳霞同时响起:“礼哥儿,休得胡言!” 这是个苍老的声音,来自正院方向的月亮门处。 大家的目光刷地看了过去,月亮门下站着由金旺扶着的叶老爹,谁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爹,你什么时候来了,您别急,先坐下再说。”叶大民连忙上前去扶了叶老爹在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嘴里小心翼翼地劝道。 见老爷子脸色发沉,叶大民心里也是有些懊恼了,刚才早些出口帮叶礼向叶湛求个情就好了。 叶湛自认为做得十分隐秘,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无论是叶大民还是林婉都知道那洪老博士辞去叶礼的先生之后,便被叶湛悄悄地送进了家学,如今就住在左侧院的东厢房里。 “礼哥儿,来与太爷爷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样个想法?”叶老爹在椅子上坐下,对着被毛艳霞死死护在怀里的叶礼召了召手。 叶礼挣扎着从毛艳霞怀里出来,低着头走近叶老爹。 “挺起腰,抬起头,咱叶家儿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叶老爹伸手拍了拍叶礼的肩,带着几分严厉道。 叶礼应声挺直了腰,原本便站得笔直的叶祐和砚台也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看得林婉不由抿嘴微微笑了笑。 自叶深三兄弟入了官场之后,叶老爹便一心想着他的葡萄园和酒坊,很少插手晚辈的事,像今日这样亲自出马教导晚辈,似乎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 很快洪老博士便出现在叶家的这个小花园里,叶礼郑重其事地跪下来给洪老博士赔了礼道了谦,并“自作主张”地恳求洪老博士收他为徒。 不管叶礼是不是真的恍然醒悟,从此走上正途,总归目前看来结果还是不错的。 洪老博士喝了叶礼的敬师茶,叶礼便成了洪老博士的关门弟子,跟着洪老博士之前挑出来的几个孩子一起读书。 如此叶家的家学便分成了三拨,分别跟着陈举人、方秀才和洪老博士读书。 当日叶礼就没有再跟着叶湛和毛艳霞回自己的家,而是与叶祐一样在墨香街住了下来。 在叶礼来家学读书之前,叶祐与砚台一起都住在右侧院的东厢房。 叶礼要在墨香街住下,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考虑到林婉重子越来越重,吴氏便打算自己亲自照看几个孩子,便来林婉商量。 得知叶礼也要在墨香街住下,林婉曾经想过索性让三个孩子一起都住在右侧院算了,可是当她垂眸看到自己日渐出怀的肚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669章 砚台得知要搬出右侧院另居,既有些兴奋又舍不得与林婉分开,难得地窝进林婉的怀里撒了起娇来:“娘,砚台想娘了怎么办?” 砚台明明对搬去正院很是兴奋,却硬要窝在自己的怀里撒娇说着不舍的话,林婉不由抿嘴无声笑了起来,不过心里却又觉得很是受用和熨帖,伸手轻轻点了点砚台的鼻子打趣道:“既然砚台这般舍不得娘,那便留下来陪着娘住,让你大哥哥搬去陪你二哥哥便是。” 砚台的脸上微微一僵,对着手指很是有些纠结,片刻之后仰起小脸看着林婉认真地说道:“不能与大哥哥住一起,砚台又如何与大哥哥一起读书?” 好吧,还是别逗他了,否则还不知会引出什么样戳心窝子的话来。 林婉嗔了砚台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却听砚台道:“反正就在一个宅子,不过几步路罢了!” 果然有些戳心! “好了,去吧去吧!记住要听大哥哥的话,别掏气!”林婉轻轻拍了拍砚台的后背道。 “那么,娘,我去了啊!娘一定要想砚台哦,砚台也会想娘的!”离开右侧院之前,砚台对着林婉招了招手,想了想又跑到林婉身边,伸手抚上林婉的肚子,将脸贴在林婉的肚子里,对着肚子里的弟弟(妹妹)道:“要乖乖听娘的话,也不要太想哥哥,哥哥每日都会来看你的。” 说罢仰起头,忽闪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看林婉。 林婉低下头,让砚台在自己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砚台这才满足地跑了出去。 林婉摸着脸颊,嘴角不由高高翘了起来。 三个孩子住进了正院第三进,也就是分家前叶清和钱霏霏一直住着的那一进。 分家之后叶深成了叶家的传承人,那里便是叶深和林婉该住的地方。 只是那里有着太多叶清和钱霏霏生活的痕迹,林婉带着砚台回来并没有搬去那里居住,在叶深回京之前,林婉更愿意住在曾经与叶深生活了三年的右侧院。 在林婉心里纵然叶深远在渝州,右侧院依然处处有着叶深的影子,住在右侧院让她更安心。 对于林婉继续住在右侧院,无法搬入正院居住这件事,吴氏心里是有所歉疚的。 这些年叶家在京城置办了些房产,分家时即便早已搬离墨香街的叶湛也分了一处房产,叶清自然也有,故而叶清在前往渝州就任巫源县令一职之前便从墨香街搬去了新宅子。 墨香街的这个宅子,便在叶老爹的安排下进行了必要的修缮。 叶清和钱霏霏曾经住过的那进更是按林婉的喜好进行了改造,只等叶深和林婉从蜀地回京便搬入正院居住。 叶老爹和陈氏出事,钱霏霏和林婉带着孩子们匆匆赶回京城,在叶清没有一起回来的情况下,吴氏实在不放心让钱霏霏独自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去新宅子居住,只得让钱霏霏带着儿子重新住了进去。 钱霏霏带着双胞胎回蜀地之后,吴氏亲自带着人将那院子好生收拾了一番,尽可能地消除钱霏霏和孩子们的生活痕迹。 只不过仅靠收拾连吴氏自己都看不过眼,偏叶家正在热孝中无法大兴土木,便也不好再让林婉搬去正院。 吴氏曾经十分内疚地对林婉说道:“按理该让婉婉带着砚台搬去正院,都怪娘想得不够周到,让你大嫂带着孩子住了进去。如今正在孝期不好大兴土木,只能委屈婉婉再在右侧院再住些日子,待孝期过了再说。” “娘,婉婉喜欢这个侧院,您看,院子里的秋千架是夫君专门为婉婉设计的,葡萄架更是是夫君亲手搭的,再说婉婉正怀着孩子,住在这里更安心。”林婉指着院子里的秋千架和葡萄架,眼睛里似乎闪着光。 吴氏自然知道林婉的这些话说得都是实情,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安慰她,可是到底还是觉得对林婉亏欠太多,又觉得林婉实在太懂事,心里对林婉更添几分疼惜和慈爱。 想到林婉正怀着孩子,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操心,吴氏便不让林婉再操心孩子们的事,将三个孙子照顾得无微不至,看得林婉都有些醋了。 说起让林婉操心的生意上的事,主要还是蜀地来的茶叶和蜀绣的品质管控。 虽说林婉在回京之前便进行了一些安排,只是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不能再回渝州,有些安排便需要进行调整。 所幸春草是个能干的,也是个能让林婉放心的。 前几日蜀地方面送来了林婉回京之后的第一批蜀绣还有十匹蜀锦。 蜀绣是做熟了的生意,主要出自渝州和南竹的绣坊,又有春草和云嫂子的双重管控,品质自不可能出现问题,到货之后,林婉也只进行了抽查,结果让林婉十分满意。 林婉操心的是那第一次做的蜀锦生意。 算起来林婉在蜀地生活了四年半之久,最先三年一直在南竹,能接触到的极有代表性的蜀地特色产品并不多,蜀锦是在林婉到渝州城之后才开始有所的接触。 蜀锦与云锦、宋锦、壮锦并称为“中国四大名锦”,以纹样细腻、精致,色彩变化丰富著称。 在渝州城第一次看到蜀锦,便给了林婉一见钟情之感。 不过这个时代的蜀锦工艺并不成熟,很难寻到让林婉满意的蜀锦。 林婉便起了心思,特地召来云嫂子打听了一番,意外发现渝州云家不仅仅只是蜀绣世家,对蜀锦居然也有所涉猎,家里甚至还有两台闲置的花楼木织机。 花楼木织机便是古代的织机,云家这两台自然便是用于编织蜀锦的织机了。 虽说云家对于蜀绣的编制并不算特别内行,对林婉而言却是个意外的惊喜。 在她打算涉足蜀锦生意的时候,便已经从玉佩商场中找到了需要的东西,那便是数代工匠积累下来的蜀锦编织技艺以及比这个时代先进了不知多少的花楼木织机的图案。 经过一番商议,林婉与云家签订了合作的协议,成立了彩云坊。 与云家的合作自然不再仅仅只是蜀绣方面的合作,侧重点在于蜀锦的开发。 经过双方一年多的努力,如今终于有所收获,十月底彩云坊往京城送来林婉期待已久的蜀锦。 虽说送进京城的第一批蜀锦不过只有十匹,却因为图案新颖,色彩丰富,一下子便成了京城上流社会争相购置的佳品,同时也让林婉那间更名为锦绣坊的铺子在京城的名声更上了一个层次。</div> 第670章 京城上流贵妇圈中,几乎无人不知锦绣坊是林婉的嫁妆铺子。 之前几年林婉人在蜀地,这些贵妇人们就算再喜欢再眼热蜀绣,也知道上叶家求是没有用的。 如今既然林婉人在京城,便纷纷求上门来。 这日,司琴不过去了趟前院便给林婉带回了一叠帖子:“夫人,今日又收了这么多贴子!” 林婉接过来随意地翻了番,几乎全都是向她求购蜀绣蜀锦的,便将贴子往桌上一丢对司琴道:“你去告诉门房,以后这种帖子不要再收了。需要什么,让她们直接去锦绣坊便是。” 司琴连忙点头,伸手拢起被林婉随手丢在将桌上的拜帖打算拿出去处理了。 正在此时林婉的目光突然微凝,随即对着司琴抬了抬手道:“且慢,将那张拜帖拿过来我看看,对,就是那张桃粉色的。” 司琴按林婉的指示将那张桃粉色的拜帖拿出来递给林婉。 林婉接过来翻开一看,不由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还好还好,没漏掉,要是不小心漏掉了,不知又得听六妹多少咶噪!” 这帖子是林缓的。 林缓打小便特别喜欢桃粉色,无论是衣着还是房间布置,甚至连平日里用的信签也爱用桃粉色,若不是这个桃粉色实在是有些特殊,还真就有可能就那样与其他拜帖一起处理掉了。 林媛年初的时候已经成亲了,当时林婉人在渝州并不能赶回来给林媛送嫁,不过林媛的嫁衣却是林婉与云嫂子一起一针一针赶出来的。 林媛成亲之后,罗氏特地给林婉写了封信,细细描述了林媛成亲当日的盛况,其中用了相当大的篇幅描述了嫁衣引起的轰动。 事实上即便没有罗氏的描述,林婉从京城来的订单中,也能想像出林媛穿上那件嫁衣之后引起的轰动。 林媛成亲之后,当时还在渝州的林婉便收到了不少来自京城来的嫁衣订单。 这些订单自然不可能再让林婉亲自出手,便全都交给了云嫂子,当然嫁衣的图样,却由林婉的亲绘制。 每一份图样都是林婉精心绘制,即使图样都是牡丹,也能让人一眼便看到的不同之处。 更贴心的还在于,嫁衣送进京城时,特地在边边角角留下那么一两处地方给新娘亲自补针的地方,让新嫁娘们对自己的嫁衣多了一种参与感。 如今锦绣坊的嫁衣已经是京城贵女们成亲时的必备。 虽说林婉回京城已经有三个月了,却还没有机会见过林媛。 林媛成亲之后不久,便跟着夫君回祖地祭祖,原以为最多两三个月便能回来,没想到刚到祖地,婆婆便生了场病,一拖二拖便拖到了现在。 昨日刚回到京城,得知林婉回了京城,便急巴巴地给林婉送了帖子来。 别人可以不见,自家妹妹却是不能不见的! 林婉连忙写了回帖,让林媛有空上门来便是。 在林媛小的时候,林婉总觉得林媛是个慢性子,没想到几年不见林媛却成了急性子。 本以为半年多没回京城,林媛不应该那么快便来见她,让林婉深感意外的是,第二日林媛便上门来了。 林媛上门来的时候,林婉正与陪嫁庄子的庄头说话。 年底是庄子、铺子会账的时候,最近几日林婉忙的便是这件事。 自林随叶深外放去了蜀地,年底会账的事便交于白嬷嬷债权负责。 如今既然林婉人在京城,就算怀着孩子,盘账对账可以继续麻烦白嬷嬷,不过见一见庄头、掌柜还有管事这种事却不可再免。 得知林媛已经到了墨香街,林婉也不急,而是继续之前与庄头的话,待细细问过庄子今年的情况,林婉又让司琴将从蜀地带回来的一些庄稼种子拿过来,一一向庄头交待清楚,这才让庄头退下。 “夫人,六姑奶奶已经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往这边来了。”司琴安排去正院打探消息的小丫鬟带来了最新消息。 叶宅不大,就算吴氏住在正院,林婉住在右侧院,两处相距也不远。 既然林媛已经从吴氏那里出来往这边来,不过转眼之间便能到。 林婉赶紧站起来往外面去,结果刚出屋子便看到一步跨进院子的林媛。 五年不见,林婉发现林媛不但长高了,也长开了,如今的林媛比她还要漂亮。 看到林婉,林媛便直往林婉面前扑,司琴虽说忍住没挡在林婉面前,身体却处于十分紧张的警备状态。 林婉却十分放松,相信林媛不至于真的直接扑进自己怀里。 果然在离林婉一步之处,林媛的脚步顿住了,盯着林婉的肚子看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移到林婉身侧挽住林婉的胳臂,像小时候那样将头靠在林婉肩头轻轻滚了滚:“媛儿终于见到姐姐了,真的好想好想姐姐!” 明明已经是成了亲的大人了,却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爱与林婉撒娇。 林婉伸手轻轻拍了拍林媛的小脸:“姐姐也想媛儿!”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林媛进了自己的起居间。 虽说林媛只比林婉小七岁,却可以算是林婉一手带大的,姐妹感情自是十分深厚。 整整五年不见,就算从来不曾断过书信往来,林媛依然觉得有许许多多的话要与林婉说。 林婉也很想知道林媛现在的情况,便有意识地引着林媛说话。 不过半个时辰,林婉便将林媛目前的生活状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林婉的夫君姓杨,是罗家二舅母的娘家侄子,现在还只是个举人,不过能让林文博将最小的女儿嫁过去,杨家这个儿郎应该还是有前程的。 成了亲还能保持小姑娘一样的天真活泼,足可见林媛在杨家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至少目前杨家对林媛是满意的。 林媛是在三月里成的亲,算下来也有七、八个月了却没有怀孕的迹象,也不知有没有被婆家人催孕。 见林婉的目光往自己的腹部瞟了好几次,林媛便知道林婉应该有些担心自己成亲大半年无孕这件事,便凑到林婉耳边道:“夫君还有婆婆都说不急,等我满了十八再怀也不迟。” 林婉默默点头,与林媛说了些自己的经验之谈,毕竟转过年林媛就该十八了,备孕的事必须现在就做起来! “祖母和娘也是这般交待媛儿的,姐姐放心,媛儿会注意的。”林媛将头往林婉肩头靠了靠,一脸娇羞。</p> 第671章 时轮飞转,转眼间便进了腊月。 算下来林婉带着砚台离开渝州已经五个月了,怀里揣着的小包子也已经有六个多月。 这一胞与怀砚台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肚子里这个似乎比砚台更活泼些,好动得林婉都有些担心会不会生出个皮猴儿来。 吴氏却十分开心,爱动表示健康嘛,每日安排好家事之后,吴氏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到右侧院与林婉闲话家常。 一是陪林婉消磨时间,免得林婉想东想西更费精神。 二也是将家里的事与林婉说说。 毕竟林婉是叶家未来的主母,吴氏早早打定主意,待林婉生下这一胎养好身子便将叶家的内务交给林婉。 这日婆媳二人说了会儿闲话,林婉便抚着自己的肚子皱眉看着吴氏道:“娘,这胎的肚子比怀砚台的时候要大,您说会不会也是双生子?” 叶家上溯数代,可以说代代都双生子的记录。 这一代加上落胎的那对龙凤胎,已经有三对双生子。 林婉有些害怕自己怀的也是双生子,却又有些期待,总之很是有些矛盾。 吴氏盯着林婉的肚子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像!算起来该有六个多月了,若是双生子,肚子当更大些才是!” 顿了片刻,吴氏又觉得有些不太放心便道:“这事也说不准,不如请个大夫来好生看看。” 这次吴氏十分郑重,不但请了叶家惯用的大夫,还专门让冬雪往震南侯府跑了一趟,将陈老太医也请了来。 虽说叶家和震南侯府是姻亲,叶家平日里却极少麻烦震南侯府,突然往震南侯府去请陈老太医,还真是把蔡氏吓了一跳,忙让人将冬雪带到慈安苑,一番询问方知并不是叶家有谁身子不好,只是请陈老太医去请个平安脉,确定一下林婉这一胎到底怀的是双胎还是单胎。 虽说都在京城,却因为林婉既有孝在身又怀着身孕,自回京城之后便没出过叶宅,安心在家里守孝养胎。 蔡氏作为祖母也不好总是去叶家,如此一来便有三个多月快四个月没见过林婉,再说她也很想知道林婉怀是的双胎还是单胎,索性便让人备了马车亲自往墨香街一趟。 罗氏得到消息,少不得要跟着一起来。 林婉没想到为了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念头,居然惊动了年迈的蔡氏,甚至还让她亲自跑来墨香街探望自己这个晚辈,心里是又感动又愧疚,将头靠在蔡氏的肩头,拉着蔡氏的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蔡氏听着罗氏与吴氏说着话,偶尔插上两句,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林婉。 上次见林婉时,林婉的肚子还没出怀,如今却已经高高隆起。 无论是娘家的蔡氏和罗氏,还是婆家的吴氏,都不曾见过林婉怀砚台的样子,自然也无从对比。 在蔡氏等人的眼里,林婉这六个月的肚子虽说是有些大却还算正常,应该不会是双胎。 蔡氏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却莫名地又觉得略有些失望。 不过心里的那点失望也不过一闪而过,看着林婉不但体态丰腴些,脸色更是红润润的泛着莹光,显然吴氏把林婉照顾得十分周到,于是再看向吴氏时,蔡氏的眼里便多了些慈祥。 陈老太医来之前,叶家惯用的大夫已经请过脉离开了。 这时候吴氏和林婉都已经知道林婉怀的只是单胎,说不失望还真是假的,不过婆媳二人都松了口气。 吴氏曾经生育过双胎,大儿媳二儿媳也育有双胎,实在太清楚怀双胎的辛苦和生产时的风险。 就算心里想着多子多福,希望叶深和林婉多给她生几个小孙子,却更希望林婉是平平安安的。 待陈老太医给林婉请了脉,再次确定林婉这胎怀的是单胎,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都笑了起来。 林婉能从几位长辈的笑声中品出些许失望的情绪,不过更多的却是释然,只觉得心里涌上一股子暖洋洋的感觉。 蔡氏和罗氏并没有在叶家久待,确信林婉平安无事,便打算回震南侯府。 只是她们来一趟不容易,少不得要见一见砚台。 林婉便让司琴去家学将砚台接了出来,让他分别给蔡氏和罗氏磕了头。 “你们的家学也该放年假了吧。”蔡氏将砚台搂在自己的怀里,总觉得怎么都疼不够,看着林婉问道。 “这才过了腊八,年假总要过了二十五才会放。”林婉笑盈盈地看着蔡氏。 蔡氏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除了轻轻叹了口气,便是抬眉瞪了林婉一眼。 待送走蔡氏和罗氏,吴氏看着林婉道:“咱们家学不是说二十便放嘛,怎么改成过二十五了?” 家学放年假的时间,早在进腊月前便定了下来。 洪先生和方先生早就说好了是要回家过年的。 方先生的家就在京郊,就算冬日里道路难行,最多也就一两个时辰便能到家。 洪先生的家却要远些,差不多要两日。 难得过一次年,总要让人赶在小年夜之前归家,于是便将放年假的时候安排在腊月二十。 陈举人则不同,他家远在青州,明年二月还要参加会试,当然是留在京城过年。 他在京城连个亲友都没有,也就只有留在叶家过年这一条道了。 虽说如今林婉并不管事,家学里的事却比吴氏要来得更清楚,这会儿面对吴氏的疑惑便笑着解释道:“陈先生昨日让砚台给媳妇带了个口信,说他反正哪里都不去,他带的几个孩子就不与其他两个班同步放假,已经与祐哥儿和砚台他们说好了过了二十五再说。” 吴氏微微一愣,叶礼放假了,叶祐和砚台却没有放,叶湛和毛艳霞会不会有意见呢? 虽说吴氏没说话,林婉却从她的表情中猜出个大概,接着笑道:“若二哥二嫂不急着接礼哥儿回去,便让礼哥儿跟着陈举人试试便是。” 自那日稽康和叶湛连番考较将叶礼考成渣之后,想必是被砚台刺激得不轻,自进了家学叶礼的性子改了很多,至少能坐下来好好听洪先生讲课,也没有在课堂上与洪先生对着干。</p> 第672章 不过调皮捣蛋的时候还是有,而且还不少。 比如逮了虫子放在同窗的桌上吓唬同窗,比如往洪先生的茶壶里放草放树叶,比如往砚台练好字的纸上滴墨等等,实在太多的恶作剧了。 为了板正叶礼的性子,阻止叶礼层出不穷的恶作剧继续出现在家学,叶老爹当着所有孩子的面,亲自打了叶礼板子。 这一顿板子虽说打的只是叶礼的手掌,叶老爹也扣着手劲儿,二十记板子之后,叶礼的手掌肿成了包子,到底是让叶礼记住了教训。 这顿板子之后,叶礼的聪明劲渐渐地开始用到读书这条正道上来了。 叶礼是聪明的,当他的聪明劲用对了地方,读书的进度便大大提高。 几个月下来,虽然依旧赶不上砚台的进度,却已经是洪先生那个班里的佼佼者。 林婉有意让他与叶祐和砚台一起读书,就打算趁家学放假叶祐和砚台却没有放假的这几日,让叶礼跟着叶祐和砚台一起读书试试。 如果兄弟几个在读书识字方面也能融在一起,待过了年家学开学,便让叶礼与砚台他们一起读书,免得毛艳霞总觉得叶家亏待了她的儿子。 当然这也与陈举人过了年需要备考会试有关。 陈举人留在京城便是为了参加明年的会试。 为了让陈举人安心备考,林婉便早早做了安排。 只是家学的安排吴氏并不清楚。 吴氏虽说能识些字却并没有读过什么书,见识也不多,故而在家学办学之初,叶老爹便没打算让吴氏插手。 家学从筹备到开学,叶老爹指的也就是林婉,有什么事也只与林婉商量。 好在林婉也是乐在其中,纵然怀着孩子,也不觉得辛苦,不过只家常开课以来林婉并不怎么往家学去。 当然这并不表示林婉不关心家学,家学的管事是赵串儿,如今冬雪又林婉要回身边当了管事娘子,故而但凡家学有风吹草动,林婉这里自然很快便能得到消息。 对于家学,林婉关注着呢! 考虑到吴氏是叶家的当家主母,又是叶祐几个的亲祖母,林婉还是决定将年后的一些安排与吴氏说一说。 “打算让祐哥儿去英华书院读书?”当林婉说到打算送叶祐去英华书院读书的时候,吴氏的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 叶家有家学,请的先生也都不懒,有必要再让叶祐去外面的书院读书吗?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咱们不能总将孩子拘在院子里坐井观天,得让他们走出去交朋友长见识。待砚台再大些,也会让他去外面的书院读书。”林婉不用猜也知道吴氏心里的想法,淡淡一笑道。 “孩子们读书的事,娘也不懂,你安排便是。不过这事你可有与清哥儿夫妻商量过?”吴氏愣了片刻,想起远在蜀地的大儿子大媳妇,心里突然冒出一些担忧来,便看着林婉道。 林婉抿嘴笑了笑,虽说钱霏霏离开京城之前,再三申明叶祐在京城的安排全权托付给林婉,林婉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对于叶祐的安排自然事先知会过叶清和钱霏霏。 将叶祐留在京城读书,虽说钱霏霏离开京城之前临时做的决定,回到巫源县之后却得到了叶清好一番夸赞。 在叶清的眼里,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林婉都是叶家三妯娌中最为稳妥的一个,将叶祐托付给林婉是件再放心不过的事了。 钱霏霏每个月都能收到林婉的书信,书信里说得最多的自然是叶祐的读书进度以及接下来对叶祐的安排。 不说叶清对林婉是如何信任,通过这些信,原本对叶祐有些不放心甚至有些后悔的钱霏霏也渐渐依赖起林婉来。 得知林婉打算让叶祐参加英华书院的招生考试,钱霏霏心里自然十分开心。 钱霏霏的哥哥钱英俊曾在英华书院的读书,钱霏霏自然知道英华书院无论是先生的教学水平还是学生的读书氛围都是京城书院中的翘楚。 若叶祐真能考进英华书院,对叶祐的读书生涯自是有着极大的裨益。 钱霏霏的回信昨日刚到,林婉便让司琴将放在妆台上的那封信拿来给吴氏。 吴氏看得仔细,不过看信的速度并不算慢。 从钱霏霏的这封信中,吴氏能体会到钱霏霏对林婉让叶祐参加英华书院招生考试是十分赞同的,而且字里行间处处表达出对林婉的感谢。 吴氏终于放下心来。 自几年前毛艳霞落胎那事发生之后,钱霏霏与毛艳霞之间便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别说亲近就是多看一眼都不能,这让吴氏十分伤心却又无可奈何。 林婉回京城虽说不足半年,吴氏却看到了林婉努力的成果。 虽说钱霏霏和毛艳霞之间的关系依然不见改善,至少叶祐叶礼和砚台之间的关系日渐亲近和睦,这让吴氏觉得十分安慰,同时也让吴氏看到了叶家三兄弟三妯娌重新亲亲热热的可能性。 吴氏像是突然想到好什么,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婉道:“对了,以前似乎听人提起过,京城的书院招生考试都是在年前,不知英华书院是什么时候?” 虽说吴氏出身普通,见识也不多,却因为生了三个好儿子,偶尔也会参加一些聚会,聚会的规格不高,小道消息却不少,这会儿突然问起英华书院招生考试的时间并不显得突兀。 “英华书院的考试就在五日后,婉婉早些时候便让赵串儿陪着祐哥儿却报过名。这几日陈举人和洪先生一直在给祐哥儿进行考前强化,娘只管放心,祐哥儿没问题的,肯定能考上。”林婉伸手拍了拍吴氏。 叶祐果然没丢叶家人的脸,以第二名的好成绩顺利得到了英华书院的入学通知。 这是件大喜事,为了让钱霏霏能在年前得到这个好消息,林婉难得地托请震南侯府通过特殊渠道往渝州发了封快信。 林婉的信到渝州城的时候,刚好叶清带着妻儿到渝州城与叶深一起过年。 得到这个好消息,钱霏霏激动的喜极而泣,还特地多放了一盏茶的鞭炮庆祝了一番。</p> 第673章 钱霏霏让人在知府后衙外大放鞭炮的时候,叶深和叶清兄弟二人正在后衙的书房里说着话。 除夕夜到处都是放鞭炮的声音,知府后衙门住的并不只有叶深,还有好几家渝州属官,故而开始的时候兄弟二人并没在意外面的鞭炮声,直到戚大宝进来添茶时一声小声嘀咕,才让兄弟二人警惕起来。 “你说外面的鞭炮是大夫人让人放的?!”戚大宝的嘀咕的声音虽说不大,叶深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叶清更是腾地站起来,神色显然极为震惊。 兄弟二人侧耳细听,在阵阵鞭炮声和孩子们的欢呼声中果然听到了一些在这个时刻不应该听到的声音。 叶清的脸色顿时便有些发沉,与叶深相视一眼,兄弟二人从书房出来直往后衙门外奔去。 “谁放的鞭炮?!”兄弟二人还没出后衙门,又是一阵连天的鞭炮声,叶清加快脚步跑一门外,盯着挂在门外竹竿上炸得正欢的鞭炮厉声问道。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厉喝,让几个或捂着耳朵或拍着双手的孩子们都给吓了一跳,叶清家的那对又胞胎儿子的身子同时一抖,小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弱弱道:“不是我不是我。” “叶大伯,那个是我的!我没自己点火,是旺叔帮我点的火。”说话的是林梓墨与朱玲玲那个小名叫团哥儿大名叫林哲的长子,他指着其中一根挂着鞭炮炸得正欢的竹竿道。 在林哲说话的同时,齐俊家的小胖墩则指着另外一支竹竿道:“那是我的!我让小叔叔帮我点的!大伯,三叔,你们听,是不是我的鞭炮比团哥哥的更响亮!” 几个孩子的话,让叶清和叶深微微松了口气。 虽说他们远在渝州,可是叶家正孝中却不能因为离得远便有所疏忽。 若刚才府衙外的这些鞭炮是钱霏霏所为,被有心人上个折子,一顶不孝的罪名只怕逃不掉了。 大虞国以孝治天下,有了不孝之名,他们兄弟的前程也就毁了。 看着府衙外鞭炮炸过之后的一地纸屑,叶清盯着两个儿子身上因为过年才换上的新衣裳,目沉了又沉:“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来渝州前,爹的交待?” 早在叶清怒冲冲出现的时候,跟在两孩子身边侍候的嬷嬷都知不好。 侍候叶祀和叶祉的嬷嬷是钱霏霏的陪嫁嬷嬷,这种经年的老嬷嬷,又岂会不知家中有孝该守的规矩,偏却因为人在渝州便有些不以为然出现了不该有的疏忽。 这会儿虽说叶清的训斥针对的是两个儿子,却也实打实地让嬷嬷心里发抖,连忙牵着两位小公子的手匆匆回了府衙后院。 叶清带着妻儿来渝州既是为了陪独自一人在渝州过年的叶深,也是有事与叶深商议,却没想到一个没顾及便差点儿让他们兄弟二人都背上不孝的罪名。 虽说确定在府衙发鞭炮的人不是叶家的人,却并不能让叶清和叶深安心。 待前来府衙后院陪叶深过年的属官们带着家眷纷纷散去,叶清便目光沉沉地看着钱霏霏问道:“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深虽说什么都没说,可是他淡淡的表情更令人觉得压抑。 叶清不好糊弄,叶深更不好糊弄。 钱霏霏早已知道自己办错了事,在叶清和叶深发现之前便进行必要的补救,这才会有林哲和小胖墩继续燃放鞭炮的事。 钱霏霏也没敢为自己辩解,今日的事的确是她在欣喜之下忘了形。 听完钱霏霏对今日之事的描述,叶深抬手捏了捏眉心,若婉婉在这里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还好钱霏霏也没被欣喜完全冲昏了头脑,还知道进行补救。 只是与林婉比起来,还是差得远的。 看看双胞胎身上穿衣裳,便能看出一二来,钱霏霏大概觉得,他们人在渝州让两个孩子穿得鲜亮些也没什么关系吧,却不知在官场上丝毫的疏忽便能成为政敌攻击的目标。 就算之前钱霏霏和朱玲玲等人联合起来进行了必要的补救,今日这件事还得细细盘算,得从方方面面进行考量,提前做好被人攻击的应对之法。 除夕这一夜,在渝州知府后衙的书房里叶清和叶深商量了整整一夜,将可能发生的事进行了通盘的梳理,还特地给林婉写了封信将今日之事告知林婉。 算日子,林婉已经进入孕晚期,按理这种时候不该让林婉操心,可今日之事看似不大,可能带来的危害却很难估量,必须让林婉知道这事,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又要让弟妹操心了。”叶清看着叶深将书信封好,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大哥也不要想太多,还不定有没有人拿这事攻击我们呢。让婉婉知道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叶深在心里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能做的也只能见招折招了。 京城墨香街的叶家,叶湛带着毛艳霞和三个儿子一起回来团年和守岁,却依旧冷清得紧。 因为这是陈氏过世之后的第一个年,为了表达对陈氏和哀悼与尊敬,叶家没有贴对联,自然也没有挂红灯笼放鞭炮,身上的衣着简洁而朴素,也就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看着才有点过年的样子。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叶礼便有些坐不住了,悄悄地在砚台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砚台手上拿着块面团捏着,听了叶礼的话,先抬头看了林婉一眼,又侧头看一眼另一边正专心与阿奶学包饺子的叶祐,回过头来对着叶礼摇了摇头。 这是砚台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的确很想去外面看一看京城过年的热闹,不过他是个有原则的宝宝,将林婉之前的叮嘱的话牢记在心。 家里过年不贴对联不放鞭炮不穿鲜亮的衣裳,全都是因为要给太奶奶守孝。 叶老爹包了几个饺子之后,便被叶大民扶着上了暖炕,让他歪在炕上歇息。 此刻叶老爹嘴里含着的只是个干干净净不带一丝儿的烟丝的烟嘴儿。</p> 第674章 自那场伤病之后,家里人便不再让他抽烟了,他只能这样过个嘴瘾。 别看这会儿叶老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却将几个曾孙子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 叶礼和砚台的动静虽说不大,叶老爹却猜出了个大概。 对叶礼的表现不算特别满意,却也不算太过失望,毕竟今日的叶礼没直接闹出动静来。 当然比起叶祐和砚台却差得太远,不过想想几个月前的叶礼,再看看现在的叶礼,也算是孺子可教,总归是件可庆可贺的事。 叶老爹是个比较看得开的人。 若不是要为三个孙子的前程考虑,或许都不会让叶湛带着妻儿来墨香街一起团年守岁。 这会儿见叶礼已经很是有些不耐,便自己缓缓坐起来,伸头看了眼竹筛上放着的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知道那是小曾孙们的手艺,不由摇了摇头,轻咳一声开了腔:“你们几个小的别在这里捣乱了,都来太爷爷这里。” 说着目光在挺着大肚子的林婉身上顿了片刻又道:“没多少饺子了,婉婉也别坐那里包了,来在炕上坐着陪阿爷说说话。” 林婉将手中刚包好的饺子放在竹筛子上,先含笑看着叶老爹点了点头,由着司琴扶自己起来,去一旁净了手,便在炕沿坐下。 虽说包饺子不算累人,可是林婉已经快七个的身孕,总那么坐着不动也是件累人的事。 站起来动一动再坐下觉得好受多了。 “婉婉,你们在蜀地过年的时候也包饺子吗?”林婉刚在炕沿坐下,便听毛艳霞问道。 林婉笑着道:“蜀地过年是不吃饺子的,大年初一早起吃的是汤圆。去了蜀地自然要入乡随俗,这个时间应该围坐在一起滚汤圆。” 说到滚汤圆,林婉便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南竹过年时滚汤圆的场景。 林婉的前世便是南方人,滚汤圆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那个时候张氏还在老家等陈大林,南竹县衙后院的女眷中,也就林婉会滚汤圆。 可是那时候林婉正怀着砚台,叶深自然不可能让林婉亲自动手,只许林婉在旁边指点,结果滚出的汤圆完全达不到林婉的要求,下了锅成了一锅子糯米糊糊。 为了让大家吃到汤圆,最后只得将滚汤圆改成搓元宵。 想起那时的热闹,林婉的嘴角不由扬了起来。 “砚台最喜欢吃娘做的七彩水晶汤圆。”说起汤圆砚台不由哧溜了一下口水,仰着头看着林婉一脸的期待。 叶祐也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去年他也是在蜀地过的年,自是品尝过林婉亲手做的七彩水晶汤圆,外观养眼漂亮,里面的馅儿更是口味多样,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流口水。 “七彩水晶汤圆?怎么做的?”吴氏原就是蜀地人,对滚汤圆搓元宵都不陌生,可是七彩水晶汤圆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砚台自是说不明白的,就是年龄大些的叶祐也说不明白。 林婉少不得要做一些解释。 “不用糯米粉,用澄粉、藕粉、木薯粉做汤圆,这,这能行吗?”吴氏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是糯米粉做的汤圆,不由惊讶地看着林婉。 林婉点头:“用澄粉、藕粉、木薯粉做的皮子煮熟之后便似水晶一样透亮。” “可是澄粉、藕粉、木薯粉这些又如何弄出七彩来?加颜料吗?”毛艳霞更惊讶的是如何弄出七彩来。 林婉连忙摇头,加颜料?开什么玩笑! “并不是颜料,而是在合面皮的时候加了些蔬菜汁或者果汁。比如想要绿色的便加菠菜汁,想要橙色便加胡萝卜汁,如此汤圆便有了各种颜色,多用几种颜色的蔬菜汁或者果汁,便有了七彩的效果。”林婉并不藏私,细细地进行了说明和解释。 “要不,咱们今日就试试?”毛艳霞最头疼的便是哄两个小儿子吃饭,如今真能有所说的效果,说不定能解决两个儿子的吃饭难问题,不由便心动动地说道。 林婉有些为难,毕竟如今正在孝期,这七彩汤圆会不会太艳丽了些。 毛艳霞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在叶湛不悦的一声轻咳中忙忙进行补救:“咱们先试试绿色。” 林婉估算了一下案板上的饺子面和盆里的馅道:“彩色水饺也是可以的。” 说着便给了司琴一个眼神。 司琴要林婉身边也有五年了,怎么样才能和出彩色面,心里有数着呢! 虽说如今市面上很少能买到新鲜的蔬菜,不过叶家在南郊有块汤泉菜地,自是不缺新鲜蔬菜,今日午时庄子里正好送了些蔬菜来,里面有菠菜、胡萝卜还有用林婉林蜀地带回来的种子刚种出来的大红灯笼椒。 这三样可以分别揉出绿色、橙色和红色的饺子皮,让司琴犹豫的是要不要做橙色和红色的皮。 “今日只做绿色的便可。”林婉自然知道司琴犹豫的是什么,她也不想让人有话可说,便对司琴道。 司琴的动作十分利落,不过一刻钟,案板上便多了一团绿色的面团,而后便被赶成了饺子皮,很快竹筛上便多了数十个绿色的饺子。 虽说只是多了一种绿色而已,但是子时来临孩子们被外面震天的鞭炮声惊醒过来看到这些绿色的饺子时,还是被勾起了食欲。 就连被惊醒之后,在毛艳霞怀里闹个不休的小双儿,也看到绿色的饺子之后停止了哭闹。 明明里面都是一样的馅,孩子们却只盯着绿色的饺子吃。 幸亏林婉让司琴多揉了些面,还特地将饺子赶得小些,否则还真有可能不够这几个小子吃的。 吃过饺子也便算是守过岁了,叶湛带着妻儿回了自己家。 林婉原本打算带砚台回右侧院,想想还是放弃了,总不好让叶祐落单。 这是林婉与叶深成亲八年来第一个没有在一起过的新年,刚才人多的时候还好些,回到右侧院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林婉的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虽然已经过了子时,外面依然有零零落落鞭炮声传来,林婉对着司琴抱怨道:“这都过了子时了,还放鞭炮,让不让人睡觉啊!” 本以为外面的鞭炮加之心里念着远在蜀地的叶深,今日林婉有可能会睡不着,结果司琴刚放下帷帐回头便见林婉已经沉沉睡去,不由抿嘴一笑,给林婉掖了掖被角,放轻脚步退了出去。</p> 第675章 “百善孝为先”,大虞国以孝治天下,自然十分重视守孝这件事情。 这是陈氏去世之后的第一个春节,这个年叶家基本处于肃静的状态,没有鞭炮没有红灯笼,也很难听到欢声笑语,当然叶家人也不走亲访友。 虽然林婉曾经说过等家学放了年假便将砚台打包送去震南侯府,但是直到进了正月,也没真的将砚台送去震南侯府。 蔡氏从年前就在等林婉履行诺言,可惜的是直到除夕,只等来了叶家精心准备的年礼,却没有砚台这个可爱的小机灵鬼。 摸了摸头上的抹额,只看针线便知这是林婉亲手做的,蔡氏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婉婉啊,就是太懂事!” 唐氏微微揪了揪眉,到底还是不忍看着蔡氏整日里惦记砚台,想了想便道:“要不,待过了初五让轩哥儿或者宇哥儿去墨香街将接砚台接来住上几日。” 蔡氏眼睛一亮,显然唐氏的话正合她的心意,不过很快便摇了头:“还是算了,不让婉婉为难,便让砚台代他爹好好守孝吧。” 虽说不能接砚台去震南侯府小住,震南侯府却没少给砚台送礼物。 既有林修武和蔡氏送来的礼物,也有林文杰唐氏、林文博罗氏这些祖父祖母级送来的礼物,当然还是舅舅舅母们送来的礼物……这个年砚台收礼物收到手软了。 知道叶家守孝,林婉又有孕在身,砚台在京城的半年里几乎没有出门看一看京城的机会,几个舅舅暗地商量着要在正月十五元宵这日偷偷带砚台去太平大街上见识一下京城元宵灯会的盛景。 这日来叶宅接砚台的是林婉的亲哥林鸿宇。 林鸿宇外放六年之后,便回了京城,如今是礼部从五品的员外郎。 林婉得知林鸿宇来了,本以为震南侯府有什么事,当她得知林鸿宇是来接砚台去观灯,顿时便有些哭笑不得了。 礼部掌管天下礼仪,林鸿宇身为礼部官员,这不是知法犯法嘛! 看着亲亲热热地牵着砚台的手从外面进来的林鸿宇,林婉心里颇有些感慨。 当年因为罗氏被送去蓟州祈福,林鸿宇看林婉是极为顺眼的,用眼睛不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来研究都不为过的,对砚台却疼爱得很,经常送书送礼物给砚台。 林婉虽说不赞同林鸿宇带砚台外出观灯,心里到底还是感谢的,自不会当着小砚台的面说什么,只是嗔了林鸿宇一眼喊了声四哥。 从林婉的眼神中,林鸿宇便知林婉的不赞同,不由在心里轻叹了口气道:“今日前来本想着带砚台去长长见识,没想到连骗带哄都带不走,妹妹把砚台教得很好!” 林婉伸手轻轻摸了摸砚台的小脸,淡淡一笑道:“观灯长见识,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了,还要麻烦四哥多关注着些,或许会有人上书告夫君他们不孝。” 林鸿宇不由惊讶地看着林婉:“不孝?妹婿做了什么?” 林婉将今日刚刚收到的书信递给林鸿宇,林鸿宇看过之后,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叶清的妻子以前看着挺稳重知理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婉自是明白林鸿宇这会儿皱眉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意思,在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林婉只恨自己只将叶祐即将去英华书院读书的事巴巴地写信送去渝州,却少叮嘱一句。 只是事已至此,林婉除了叹息也只能请家里的父兄帮忙多盯着一些朝中动静,总不能因为钱霏霏的疏忽而误了叶清和叶深的前程。 林鸿宇再次将手中的信细细看了一遍,心里便有了计较,将信交还给林婉道:“小事而已,妹妹无需担忧。我会关注的,回去之后也会与父亲谈谈。放心!就算有人上书,也绝对不会让其影响到妹婿的前程。” 这会儿林鸿宇心里分外庆幸,小砚台没有在自己的哄骗忽悠下便跟着自己去观灯,若不然被有心人逮着还真有可能雪上加霜。 纵然是亲兄妹,林鸿宇也不好在林婉这里多坐,兄妹二人说了会话,林鸿宇便向林婉告辞。 马车离开香街,先往太平大街方向走了一阵,林鸿宇便让车夫掉了头,他心里有些不安,决定还是赶紧地回震南侯府与林文博商议一下。 别看林鸿宇在林婉面前表现得风轻云淡,心里却越想越觉得这事得郑重对待。 “真是不知所谓!”当林文博听了林鸿宇的描述,林文博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眉头皱成了团,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三妹身子可好?出了这样的事,她又得操心了!” “三妹看着还好,只是让我帮忙关注一下朝中动静,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对策。”林鸿宇在心里回想了一下今日林婉的言行举止,觉得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你三妹这个人啊,最不喜麻烦别人,今日却与你提了这件事,可见心里也是担心的!这种事按理会报到礼部,你多关注着些。若有人上书,你也别压着,只管按章办事。”林文博到底见得多,稍做思虑便交待林鸿宇道。 林鸿宇本来还想着若是真有人因此事上书,他便直接扣下来。 这会儿听林文博这么一说,背后不由便出了身冷汗。 若他真将下面官员的奏折扣下来,原本这样的事完全不算是什么事,也会因为他的压扣出事事端来。 到时误的可不仅仅只是叶清叶深的前程,还很有可能将震南侯府拖下水。 林鸿宇越想越心惊,若真有人上书,其心着实险恶,定要好好看看这位到底是什么人。 “这事别再让其他人知道,你自己也要多警惕着些,莫让人抓了辫子还不自知!”林文博一眼便从林鸿宇变幻的脸色中看出他心里的想法,伸手往他肩膀上重重一拍道。 林文博名下一共两个儿子。 林鸿飞打小在林修武身边长大,被林修武教得极好,不但为人稳重为官也极为清正,两年前便已官拜正四品。 若不是林修武和林文博觉得林鸿飞还年轻需再历练历练,林鸿飞说不定已经是北地三州正三品的巡抚大人了。 同样是林文博的儿子,与林鸿飞比起来,林鸿宇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显得弱了许多。 林鸿宇外放的六年里,林鸿宇的资源产东比林鸿飞少,但是林鸿宇的政绩却远不如林鸿飞。 林文博倒是看得明白,两年前便将林鸿宇调回京城,在礼部谋了员外郎的缺。 如今看来林鸿宇在礼部员外郎这个位置上干得还不错,加上人就在面前,就算林鸿宇有什么想得不周到的地方,林文博也能及时指点。 就像今日这样,林文博不经意的一句话,便避免了林鸿宇即将干的蠢事。</div> 第676章 年后开衙当差,林鸿宇果然在一大堆官员的上书中看到了告发叶深、叶清兄弟守孝期间大放鞭炮的奏章。&lt;/p&gt; 让林鸿宇觉得大为意外的是,上这封奏章的人,他认识,说起来还是震南侯府的姻亲。&lt;/p&gt; 这人心里怀着多大的恨与怨才会不顾姻亲的情面,将不孝的罪名按在叶家兄弟的头上!&lt;/p&gt; “陈安康?什么人?”当林鸿宇将上告发奏章的人告诉林文博的时候,林文博压根没想起这个人来,看着林鸿宇一脸的莫名其妙。&lt;/p&gt; 林鸿宇不得不将有关陈安康其人进行了一番解说。&lt;/p&gt; 林文博听了不由大摇其头,心里庆幸当年没将林婉嫁给此人。&lt;/p&gt; 这个人心眼太窄,难当大任还是小事,真要将林婉嫁给此人人,还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情来。&lt;/p&gt; 虽说叶家也不如之前那么清静,可是与陈家比起来不知清静多少呢!&lt;/p&gt; 因为杨含颖是早逝大姐林琪唯一的孩子,又是在蔡氏跟前长大,从震南侯府直接发嫁的,林文博对杨含颖还是有那么几分香火情,在林鸿宇的提醒下,还是从脑子里挖了些有关陈安康的信息。&lt;/p&gt; “这个陈安康并不在渝州,他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的?难道他在渝州知府衙门里安插了人?!”林文博不由一惊,不过很快便又摇了头。&lt;/p&gt; 叶深与陈安康在国子监读书里便不合,叶深又是个极为谨慎的人,怎么想也不可能让陈安良在渝州知府衙门里安插人手监视自己?&lt;/p&gt; 那么发生在渝州知府后衙的事,陈安康是如何得知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上告发奏章?&lt;/p&gt; 林文博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就接下来如何应对陈安康的奏章交待了林鸿宇一番之后,便找到林修武,父子二人在书房里议了小半个时辰,又去请了林文杰。&lt;/p&gt; 父子三人如此这般议好了对策,林文博便看着林修武道:“爹,你看要不要给婉姐儿送个信,免得她心里总担着事。”&lt;/p&gt; 林修武想了想便点了头:“正好你娘想婉婉和砚台了,明日让你媳妇陪着你娘往墨香街去一趟,真好与婉婉说说这事。”&lt;/p&gt; 第二日,蔡氏便与罗氏一同来了墨香街。&lt;/p&gt; 差不多又是一月未见,蔡氏盯着林婉的肚子看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道:“的确不像是又生子!”&lt;/p&gt; 林婉不由笑了:“我倒是希望怀的是双生子,虽说怀的时候辛苦些,生的时候也有些凶险,却可以少怀一次。”&lt;/p&gt; 林婉的话让蔡氏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蔡氏更是指着林婉笑骂道:“哪里有你这样想的!祖母宁肯你一胎一胎慢慢生,也不希望你有什么凶险!”&lt;/p&gt; 吴氏陪着说了会话,便借口有事处理离开了,好让蔡氏罗氏与林婉说说知心话。&lt;/p&gt; 自收到叶深的信之后,林婉心里便一直提着事,今日蔡氏和罗氏突然前来,多少能猜到她们并非单纯只是来看看她。&lt;/p&gt; 叶深信中所书之事,林婉并没有告诉叶家人,吴氏主动离开真是让林婉大大地松了口气。&lt;/p&gt; “祖母可是给婉婉带消息来了?”吴氏离之后林婉便示意司琴带着人退下,待屋里只剩下祖孙三人,林婉便开门见山地问道。&lt;/p&gt; 蔡氏嗔了林婉一眼:“你啊,果然还是那么爱操心!”&lt;/p&gt; 林婉将头轻轻靠在蔡氏肩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婉婉也不想这么操心,可是夫君的前程关系到婉婉和孩子们以后的生活质量,婉婉如何能不操心?!”&lt;/p&gt; “好了好了,祖母知道了!”蔡氏没好气地拍了拍林婉的头,将之前林修武交待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林婉。&lt;/p&gt; 得知上奏章告发叶深和叶清的人是陈安康,林婉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那陈安康心眼子还真是小!都过了那么些年,居然还时刻不忘给夫君穿小鞋!”&lt;/p&gt; 说起叶深与陈安康之间的纠葛,从国子监打架事件,再到陈家求娶林婉,蔡氏清楚,林婉清楚,罗氏也有所了解。&lt;/p&gt; 事实上这三个女人了解的不过都只是叶深愿意让她们了解的表面。&lt;/p&gt; 叶深对陈安康的痛恨却不仅仅因为陈安康从开始进京起一边想着求娶林婉谋求林婉身后的资源一边却又轻视林婉,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前世的陈安康娶林婉为妻却宠妾灭妻,令林婉年纪轻轻便郁郁而终。&lt;/p&gt; 林婉因为早就猜到叶深是重生者,心里比蔡氏和罗氏有更接近事实的猜测,但是这些猜测与她的穿越和玉佩商场一样不能宣之与人前,也就只能吐槽一下陈安康的小肚肠。&lt;/p&gt; “这事你祖父他们已经有了对策,深哥儿那边你祖父也写信去做了安排,你呢,自管安心养好胎,照顾好自己。”蔡氏拉着林婉的手道。&lt;/p&gt; “是啊,你爹也说了,让你别操心,你爹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吏部尚书,还能让这么点事误了自己女婿的前程?”罗氏说这话的时候气势十足。&lt;/p&gt; 比起几年前,罗氏的进步很大,身上也越来越有高官夫人的气势和派头,尚书夫人的名号早已经不是虚的了。&lt;/p&gt; 林婉叹了口气:“又让祖父和父亲操心了,婉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lt;/p&gt; “你祖父他们愿意操这个心!震南侯府是你的娘家,娘家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做你的后盾!”蔡氏明显不家听林婉这样的话,伸手拍了拍林婉,颇有恶狠狠地瞪着林婉道。&lt;/p&gt; “是是是,婉婉知道了,以后不管是什么事,首先便去找祖母!”林婉伸手挽住蔡氏的胳臂,又将头靠在蔡氏肩头蹭了蹭,像小时候一样与蔡氏撒娇道。&lt;/p&gt; 蔡氏最爱林婉在自己身上撒娇,脸上顿时笑成了花,看着罗氏心里直冒酸水。&lt;/p&gt; 因为几年前的事,林婉从来不曾在罗氏身上撒过娇,就是难得地挽她的胳臂,也更着些许疏离,可是能怎么样呢?&lt;/p&gt; 都是当年自己作天作地做下的孽在本该最亲近的母女之间造出了无法弥补的嫌隙。&lt;/p&gt; 如今林婉肯好言好语搭理自己,罗氏已经十分满足了,再多还真不敢想。&lt;/p&gt; 可是不敢想并不等于不心酸,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lt;/p&gt; “上次媛儿来,提到母亲的头风病,不知最近可好?”林婉并没有错过罗氏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自然明白罗氏黯然的是什么,从蔡氏肩上抬起头来,看着罗氏问道。&lt;/p&gt; 罗氏心里一暖,原来林婉对自己也不是真的无视,连忙笑道:“最近在吃陈老太医开的新药感觉好多了,这还得多亏婉婉从蜀地带回来的偏方和药材!”&lt;/p&gt; 罗氏这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药材的确有那么一两味是林婉从蜀地带回来的,至于偏方却是林婉从玉佩商场里找出来的。&lt;/p&gt; “真是太好了!婉婉给陈太医偏方的时候,还真有些担心用不上呢!”林婉捂着胸口轻叹道。&lt;/p&gt; 不管罗氏曾经对林婉做过什么,罗氏总是这个身体的生娘,让罗氏少些病痛,便是对罗氏生恩的报答。&lt;/p&gt; 喜欢侯府遗珠&lt;/p&gt;</div> 第677章 陈安康暗戳戳告发叶清、叶深兄弟不孝的事件,自然不可能到此为止。 叶深虽说远在渝州,却是皇帝陛下重点培养的人。 既然有人告发,震南侯也没有将告发奏章扣压的打算,陈安康的奏章顺顺利利一路畅通地到了皇帝陛下的御案。 大虞大小官员千千万,能让皇帝放在心上的并不多,偏叶深就是这少数官员中的其中一员。 如今却被人告发孝期内大放鞭炮大宴宾客,皇帝陛下惊讶之余自是十分震怒。 无风不起浪! 既然有官员专门就此事上奏章告发,多半也这样的事情。 皇帝陛下到底还是爱惜叶深的,加之叶深是林文博嫡长女的夫君,倒是先将心头的震怒压了下来,分别召见林修武和林文博进行问询。 林修武给皇帝的答复简单又直接,甚至让皇帝陛下觉得这老家伙有那么几分无赖:“老臣年迈昏庸,儿孙孝顺早已不让老臣操心府中事、晚辈事。婉姐儿夫婿远在渝州,到底有没有大放鞭炮大宴宾客,老臣并不知晓。不如陛下派个可信之人,亲自前去一探。若叶深真在孝期中大放鞭炮大宴宾客,那便是大不孝的行为,陛下按律处置便是,我震南侯府绝无二言!” 皇帝陛下深深地盯着林修武看了良久,才挥手让林修武退下,转身对身边的大内总管摇头叹道:“真是只经年的老狐狸!” 林文博则又是别一种表达:“叶深乃臣之爱婿,虽年纪尚轻,却能力卓绝又向来稳重自持,臣相信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不过既然有官员上了这样的奏章,想必也是无风不起浪。陛下该怎么查便怎么查,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震南侯府的这对父子,虽说在表达各有侧重,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给皇帝陛下的感觉便是震南侯府相信叶深,不惧朝廷对叶深进行严查。 若是叶深真在孝期中大放鞭炮大宴宾客,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震南侯府绝无怨言。 虽说皇帝陛下也觉得叶深不至于出这种明显的纰漏,皇帝陛下还是派了人前往渝州进行暗访。 当然皇帝陛下派人去渝州暗访的却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件事,最主要的还是要对叶深在南竹在渝州的政绩进行通盘的实地考查,确定叶深的政绩没有夸大其词,也好将叶深放在更能发挥才干的位置上,也好让他为大虞国鞠躬尽瘁。 林婉很快便知道了皇帝陛下分别召见林修武和林文博之事,少不得要进行方方面面的猜测。 只是纵然心里有所猜测,却也不好将这些猜测明晃晃地写在书信里。 她相信叶深,即便没有震南侯府的帮忙,也有能力度过这次危机,更何况无论是林修武还是林文博都不可能放弃叶深。 当然说林婉心里也不可能没有一丝儿的担忧,只能将心里的担忧换一种方式表现出来,比如在给叶深的书信中多了以往没有的愁绪,比如难得地在书信里写上几句抱怨的话。 这样的书信就算被人劫留拆看,能品出来的不过只是一个与男人分居两地又即将临产的妇人对夫君的撒娇或者抱怨。 叶深深知林婉性情,看到这样的信,自能品出比撒娇和抱怨更多的内涵。 除夕那日渝州知府衙门外的连天鞭炮,当场便有人当众进行了认领,绝对算不到叶深叶清兄弟身上。 知府后衙住着的不仅仅只有叶深,还有其他官员,叶深不可能因为自家有孝不让别人过年。 当日在知府后衙燃放鞭炮的确实没有一个是叶深和叶清身边的人。 这还多亏了朱玲玲和春草见机得快,抢在钱霏霏犯错之前,将燃放鞭炮的事交给林哲和齐宥身边侍候的人,甚至都没让叶清那对双胞胎跟着一起去看放鞭炮的热闹。 当然大宴宾客就更是子虚乌有。 叶清心疼弟弟带着妻儿来陪独自一人在渝州的叶深过年,是兄弟友爱,何错之有? 林梓墨和齐俊带着家人来知府后衙陪叶深过年,不过是受林婉所托,有林婉的书信为证。 除夕夜发生在渝州知府后衙门所谓大发鞭炮大宴宾客,各有出处和有因缘,该抹去的当日便已经抹去,接下来除了办好渝州的差事,便是对陈安康进行反击。 这辈子叶深比前世更早遇到陈安康,开始的时候叶深并不愿意让自己被前世的记忆左右,只要将陈安康与林婉不再有纠葛,叶深愿意忘却前世那些不好的记忆。 只是让叶深十分气愤的是,陈安康总是有意无意地触及他的底线。 先以震南侯府姻亲的身份说些不利于林婉的话,这便是叶深与陈安康在国子监打架的起因。 在叶深与林婉议亲的时候,又横插一杠,企图破坏叶深与林婉的亲事。 虽说最终震南侯府还是将林婉许给了叶深,这件事却深深地刺激了叶深,让叶深心里留了那么一根无法拨掉的暗刺,时不时会疼那么一下。 陈安康比叶深还要早外放,开始的时候也不在蜀地,待叶深带着林婉来了蜀地,却突然听说陈安康也来了蜀地。 虽说两人并不在一个州府,到底还是让叶深多了个心眼,这几年还真收集了不少陈安康在任上的不法行径。 如果这次陈安康没有出手,叶深自然也没打算那么快便出手。 如今既然陈安康向他伸出了手,叶深少不得要狠狠地打回去,甚至打算将前世林婉所受的种种苦处也一并进行清算! 皇帝陛下派人往蜀地暗访的事,林修武和林文博都心知肚明,却都选择了沉默,这既是对叶深的信任,也是向皇帝陛下表现自己的立场。 虽说皇帝陛下要的是暗访,偏偏去暗访的官员却是叶深认识的人。 当身穿便装的瀚林院大学士钱沛钱大人与锦衣卫副统领韩海一起出现在叶深面前的时候,叶深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了,真的是很有些哭笑不得。 说好的暗访呢?! 皇帝陛下的暗访是认真的吗?</p> 第678章 皇帝陛下自然是认真的! 如果钱大人和韩副统领在渝州暗访的时候查出叶深在孝期的确有不妥当的行为,今日出现在叶深面前的便不是笑容可掬的钱大人和韩副统领了! 钱大人和韩副统领可不是今日刚刚到渝州府,他们以药材商的身份搭乘商船从京城来,并没有在渝州城里逗留,而是跟着同来的几个真正的药商直接去了已经成为渝州药材种植基地的寒山镇。 从寒山镇为起点,两人一路走一路访,几乎走遍了整个南竹县,看到的再不是传说中那个缺吃少穿贫穷落后的南竹县。 除了寒山镇的药材,还有东林镇的烟草,石榴镇上千亩眼看便可以收割的麦田,当然还有在南竹的税收中占了一席之地的葡萄园、石榴林和酒坊。 当然南竹离繁华还远得很,但是在南竹百姓的脸上已经已经能看到贫困这两个字,有的都是对目前生活的满足和对未来的向往。 当然钱大人和韩副统领也不可能只看南竹一个县,两人化身茶商往其他县暗访。 巫源县是他们的第二站,看着连片的茶山,听着采花女欢快的歌声,巫源县给钱大人带来的又是别样的感受。 南竹县走的是多种经济齐头并进的发展模式,巫源县就是专项发展的模式。 虽说叶清到巫源县当县令还不足两年,却在叶深和林婉的提点下,因势利导依靠巫源县野茶资源走出了一条发展之路。 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巫源县便在原有野茶的基础上,通过移栽、插扦等手段,将茶林扩大了近十倍,按现在这个种植速度,最多两年,巫源县便能有近千亩茶林。 虽说现在的巫源茶名声和产能都还不足以让走出国门,却只用了两年时候,便走出了蜀地走进了京城的世家豪门。 从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只要再给巫源县一些时间,巫源茶一定能走进大虞千家万户,甚至开始考虑走出国门,为巫源县的茶农争取更好的收益。 钱大人和韩副统领身负皇命,自然不可能只是走马观花,少不得当地的百姓进行交流。 为了得到更真实的一手资料,钱大人少不得要使些非常的手段,结果差点被激动的乡亲围攻痛打,所幸身边有着武力值爆表的韩副统领以及护卫,才让钱大人幸免于难。 既然是遵皇命来渝州暗访,钱大人和韩副统领自然不可能只是走访南竹县和巫源县,少不得还要走访走访其他县镇,甚至还走访了与渝州府相邻的县,其中便有陈安康主持的那个县。 大半个月的暗访,钱大人和韩副统领当然也发现了渝州知府辖下存在一些不足,但是与附近其他知府辖下的县比起来却实在太让人吃惊了,可见渝州辖下各县能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足以说明叶深的能力和用心。 按照皇帝陛下的要求,钱大人和韩副统领每日都要将当日暗访的情况各自写成奏章发回京城,钱大人的奏章侧重实务,韩副统领的奏章则侧重当地的治安,当然也会写一些所见所闻。 钱大人和韩副统领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还在正月里,待二人在渝州城的东升客栈落脚时却已经已然到清明时节。 两人在东升客栈歇了一日,又开始对渝州城进行一系列的暗访,针对的主要是渝州这几年的商业发展情况以及陈安康告发的大放鞭炮大宴宾客之事。 渝州是蜀地第二大府城,城市沿山势而建,高低错落自成雅趣,虽说远比不上京城,甚至还比不上江南某些小城发达,却还算繁华,至少该有的商品都能看到,价格也还算合理。 在来渝州之前,钱大人和韩副统领自是做了一些功课,知道林家在渝州城开了好几家铺子,林婉身边的人也在渝州城开了绣坊和织坊。 将渝州大街小巷转得七七八八之后,接下来便是对林家铺子和绣坊织坊进行暗访。 叶深曾经在瀚林院当了六年差,钱大人与叶深和林婉多有交集和往来,为了避免暗访成明访,钱大人便不好再现身索性回东升客栈歇息,将暗访的事全权托给了韩副统领。 韩副统领是毛宴秋一手带出来的手下,暗访的手段自不必言说,可是暗访的结果却让韩海深感意外。 无论是叶深还是渝州城的其他官员以其家眷,在渝州城的口碑可以算是交口称赞。 若不是确信渝州知府衙门里没有一个官员是认识他,韩海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经被人发现,于是林家的铺子,齐俊夫妻名下的绣坊、织坊都便进行了安排。 既然暗访已经有了结果,再访也访不出什么新花样,钱大人便带着韩副统领直接找上了渝州知府衙门。 “老师,你怎么会来渝州?”当接到消息匆匆出来迎接的叶深看到钱大人,还真是又惊又喜。 虽说心里早就做好了被暗访的准备,可是当钱大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叶深却没在第一时间将暗访的官员与钱大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钱大人也算是叶深的恩师,对他的暗访怎么也不应该派钱大人来吧。 可是钱大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妥妥地证明了其暗访官员的身份,并将站在身后半步的韩副统领进行了介绍:“锦衣卫的韩海副统领,这次多亏有他陪着老夫!” 叶深以前还真没见过韩海,却并不表示他对韩海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叶深的脑子里闪现的便是韩海的生平。 韩海与毛宴秋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之前韩海一直在闽南军中任职,两年前才在毛宴秋的提名下进了锦衣卫当了副统领,是毛宴秋的亲信。 “老夫已经完成了来渝州的使命,后日便将搭乘商船回京城。你可有什么想让老夫帮你带回京城的?”钱大人自然不可能将暗访的结果告诉叶深,今日前来渝州知府衙门不过就是与叶深见上面,毕竟一晃之间就已经整整五年多没见了,当然此行中也藏了些小心思。 还真别说当叶深得知钱大人和韩海便是皇帝陛下派来暗访考察自己的官员,心里对钱大人有着说不出的感激。 钱大人能冠冕堂皇地现身于他的面前,说明了陈安康对他的告发并不成立。 叶深看破不点破,索性请钱大人替自己往京城带些渝州的特产。 算时间最多还有一个月,林婉便要生产了,只是他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无法陪在林婉身边,也只能给林婉带着东西表一表关切之情。</p> 第679章 钱沛和韩海最终没能如期上得商船踏上返回京城之路。 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在叶深带着渝州知府衙门的所有官员拜见钱沛和韩海之后,皇帝陛下派的钦差在渝州城的消息便迅速传开了。 钱沛和韩海自然不可能继续在东升客栈住着,索性便升了钦差仪仗住进渝州城的官驿。 结果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手持状书前往官驿告状。 听说有人手持状书跪在官驿前大呼请清天大老爷作主,钱沛和韩海自是十分吃惊。 他们在渝州府暗访的时间虽说不算太长,好歹也有半个多月了。 暗房都没能访出渝州府有什么冤案错案,怎地昨日傍晚刚升了钦差的仪仗,今日一早便有百姓前来喊冤? 虽说心里既疑惑又担忧,但是两人身负皇命,有百姓喊冤,他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索性便借官驿的大堂,以钱大人为主,韩海为辅升了堂。 虽说只是临时升的堂,堂上设置人员却十分齐全。 公堂上该有的竹筒、竹签以及惊堂木一应俱全,甚至公案两侧也各有一队手持役棍敲击地板并口喊“威武”的役差。 许是没想到临时升的堂居然也如此有模有样,被带进堂来的告状之人先是一愣,很快便扑通一声便跪在案前堂下,身子匍匐在地,双手却倔强地举着状书:“请钦差大老爷为小民做主!” 虽说钱大人翰林院一待便是十多年,却也是当过县令审过案的,对升堂理事这种事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只见他拿起案上的惊堂木往案上一拍,威严的声音响起:“堂下何人,所告何人何事?” 堂下跪着告状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清秀男子,看样子应是个读书人,随着钱大人的话,只见他将状书往上举了举道:“小民何洛安乃乌泽县人,状告乌泽县令陈安康抢夺人妻谋夺私产。” 很快男子手上的状书便到了,钱沛和韩海心里悬着的疑惑和担忧顿时也便烟消云散了。 钱沛和韩海作为身负皇命的钦差,当然不会因为告状之人非渝州人,所告之事并非出自渝州府就置之不理,接了何络安的状书,便对何络安进行了一番细致的堂询。 若没有何络安告状一事,就算暗访时掌握了一些陈安康的罪证,钱沛和韩海也不打算插手,最多在回京城之后将暗访中看到的情况向皇帝陛下上本奏章。 接了何络安的状书,听了何络安的冤屈,再结合乌泽县暗访所得罪证,钱沛和韩海便决定再走一趟乌泽县。 乌泽县虽非渝州府辖下,离渝州城却并不算远,从渝州去乌泽县不过一日车程。 自见了钱沛和韩海之后,叶深便考虑着该如何将手中握着的有关陈安康的罪证递给钱沛和韩海,却没想到他还没想到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给陈安康挖坑,却已经有了抢先掀开了陈安康的遮羞布。 听说钱沛和韩海轻车简行前往乌泽县办案,叶深便顺势做了些安排,让林大亲自带人在暗地里护卫钱沛和韩海的安全。 当然叶深还有其他的任务交给林大,务必要一锤子将陈安康打入尘埃不得翻身。 钱沛和韩海进了乌泽县城便升起了钦差仪仗,消息传进乌泽县后衙,陈安康正搂着爱妾沉浸在温柔乡里。 当他穿上官服匆匆赶到衙门,钱沛和韩海已经升起了堂。 听说皇帝陛下派了钦差来乌泽县,且收了何络安的状书,很快乌泽县衙被百姓将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着钱沛审案的一步步进行,出来状告陈安康的百姓便渐渐多了起来。 陈安康能在乌泽县只手遮天,自然有所依仗。 这不,钱大人升堂没多久,乌泽县衙外便来了一队手持大刀的人。 他们挥舞着手上的大刀,一边驱散围观的百姓,一边往大堂里冲。 这些人虽说个个身着便装,但是无论是他们手中所持的大刀,还是他们身上那龙行虎步的气势,都不难看出这些人是行武出身。 钱沛和韩海人在堂中坐,却将堂外的动静看了个分明。 要说两人心里没有震惊还真是假的,他们没想到陈安康一个小小县令居然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好歹他们升了钦差仪仗,陈安康就不怕消息传入京城给陈家带来灭顶之灾吗? 此时此刻无论是钱沛还是韩海,心里都觉得格外的庆幸。 还好还好,他们此次前来乌泽县并没有托大,此行看似轻车简从,实际上皇帝陛下给他们的护卫已经先他们一步赶到乌泽县进行布防。 而在前来乌泽县的途中林大特地现身与他们进行的那一番沟通,更是他们的定心丸。 陈安康安排的人并没有如陈安康所设想的那样冲进大堂,在衙门外便被如数拿下了。 钱沛和韩海在乌泽县逗留了差不多半个月,不但将陈安康等人的罪证挖了个彻底,又行使钦差的特权给乌泽县安排了新的县令,这才押着陈安康返回渝州城。 陈安康作为主犯需得押送回京,其他从犯或削官为民或处以流刑,皆已报于朝廷,只待核准便能执行。 当囚车上的陈安康看到与钱沛和韩海亲热言笑的叶深时,顿时便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指着叶深又喊又叫又骂,显然将自己的落马全部归结到了叶深的头上。 叶深淡淡地扫了眼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的陈安康一眼,微微挑了挑眉,嘴角高高扬起,似乎在告诉陈安康,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呵呵,那又如何,陈安康还能从囚车出来不成?! 说真的叶深心里正为自己不是直接导致陈安康落马的那只手而感到格外遗憾,虽说在暗处叶深没少往钱大人案前送陈安康的罪证! 多行不义必自毙! 若陈安康行得正坐得端,又何至于如此下场?! 想想陈安康那些罪证,就算陈家能想办法让陈安康活着也得判流放三千里,那个最苦寒的流放地不知埋葬了多少尸骨,陈康安就算能活着再回到京城也不过只是个废人! 眯着眼睛再看眼陈安康,叶深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 前世的怨今世的仇,于此算是有了个结果。</p> 第680章 钱沛带着叶深给林婉和孩子们的礼物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粽子飘香的时节。 林婉与叶深的次子都已经满月了。 虽说林婉作为孙辈只需守九个月的孝,但是叶深成了叶家的承继者,分家之后与长辈同住,林婉便早早做好了决定,守孝时间以叶大民和吴氏这准守足二十七个月。 次子出生之后,无论是洗三还是满月都没有请客办酒,只是家人聚在一起稍稍庆贺了一下。 钱沛回京之后,进宫去向皇帝陛下交了差,第二日便与夫人一起带着一车礼物来了墨香街。 “原以为能赶在孩子出生前将东西送过来,没想到一拖二拖,如今孩子都满月了!”钱大人摸着胡须,十分遗憾地说道。 叶深请钱大人带回来的礼物,既有专门为了林婉生产准备的药材,也有叶深特地请人帮忙给孩子的小衣裳,如今可不一样都用不上了! 待钱大人离开,吴氏将钱大人帮忙带回来的小衣裳抖开看了看,尔后指着其中一套粉身的小衣裳对林婉道:“这小衣裳做得还真是精致,深哥儿心里只怕盼着这一胎是个姑娘!可惜还是让他失望了,又是个臭小子!” 说着从林婉怀里抱过刚吃饱了奶的小孙子,轻轻替他拍起奶嗝。 别看吴氏嘴里说是臭小子,脸上却笑开了花。 虽说如今她最不缺的便是孙子,可是吴氏是老派人,秉承的始终是多子多孙多福气,再多几个孙子都不会嫌多,当然如果林婉能给她生了孙子,吴氏同样也会十分开心。 林婉拿着那套粉色的小衣裳,看看样子再看看颜色,不由笑道:“砚台出生前夫君便说他想要个又软又可爱的姑娘,可惜姑娘一直在与夫君躲猫咪,也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 吴氏将怀里的小孙子交给奶娘,转身嗔了林婉一眼道:“怎么会没有这个福气?!你可是忘记了当年批的八字?你们可是儿女双全子孙满堂的命格!下胎一定是个姑娘!把这小衣裳好生收起来,待深哥儿回了京城,便将这小衣裳放在你们的枕头下面,一定能招来个又软又可爱的小姑娘!” 林婉被吴氏的这番话逗得咯咯直笑,却还是将衣裳递给司琴,让司琴好生收起来。 说心里话,林婉也很想再生个女儿,一是满足叶深的心愿,二也是希望儿女双全。 叶深接到林婉又替自己生了个儿子的消息,反倒比钱大人还要早些。 虽说叶深心里盼着这胎是女儿,但是得知林婉又替他生了个儿子里,依然喜极而泣,恨不得长个翅膀飞回京城,亲一亲林婉。 林婉离开渝州之后的日子,在外人看来,叶深始终很忙,几乎连休沐的日子都在忙公事,看起来与林婉在渝州时并没什么两样,只是叶深自己心里明白,林婉不在身边的日子,他可以说是数着日子过的。 “大哥,接下来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打算?”随着秋季的来临,又一个三年即将满期,这日,叶深趁着到巫源县巡察的机会问叶清道。 叶清心里是很想回京城的,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们考虑。 虽说留在京城的叶祐在林婉的照顾和引导下,越来越有小大人的模样,随信寄来功课也让叶清深感安慰,可是不能亲眼看着儿子成长到底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 再说跟在身边的双胞胎也已五岁快六岁了,虽说请了先生开了蒙,给叶清的感觉这两孩子不如当年的刚开蒙时的叶祐。 可是他能如愿回京城吗?回到京城他又能谋到什么样的官职呢? 只要一想起当年那事之后,毛宴秋不遗余力的打压,叶清便觉得前途无关。 叶深多少能猜出些叶清心里的想法,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想了想便道:“离三年期满也没多少时日了,大哥尽快想明白才好。这次我必定要回京城的,若大哥也想回京谋职,便早些告诉我,也好一起安排。” 叶深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若叶清还听不出叶深的话外之意,那也不值得叶深再替他谋划了。 所幸叶清也不是真的蠢,之前只是被毛宴秋的手段给吓着了。 既然叶深愿意帮忙,相信回京的路不会太艰难,回京之后总会有个适合自己的缺。 当然叶清心里也有个最坏的打算,那便是谋不到缺,那便索性买两个山头种果子卖给酒坊,日子应该也能过得下去,也许还能过得更轻松。 “三弟真这么说?那夫君还犹豫什么?”当钱霏霏得知叶深的那番话之后,真是又惊又喜,推了叶清一把嗔道。 钱霏霏是真的想回京城,但是她又担心叶清回京城之后谋不到合适的缺。 钱家早已经帮不了叶清了。 最近钱霏霏不止一次想给林婉想信说说叶清回京谋职的事,她心里再明白不过,叶清想回京城谋缺,能靠的只有叶深和林婉。 说到底能靠的也不过是背靠震南侯府以及吏部尚书这两棵大树的林婉! 既然叶深丢下那样的话,必定是在林婉那里过了明路。 林婉肯伸手帮一把,毛宴秋总得给林婉一些面子。 钱霏霏虽说人在蜀地,有关京城的一些情况她多少还是了解的,自然知道叶湛和毛艳霞的儿子叶礼在叶氏家学读书。 在林婉的引导之下,原本被卫氏和毛艳霞宠得无法无天的叶礼开始上进了,已经颇有些读书郎的模样。 毛宴秋和叶湛这对翁婿对林婉快要言听计从了。 据说毛艳霞和卫氏有事没事就爱往墨香街跑。 若不是左侧院被改成了家学,只怕毛艳霞得搬回墨香街住了。 想到这些,钱霏霏便更加急切地想回到京城,她担心自己再不回京城,怕是没有记得她才是叶家长媳了。 唉,算了,还提什么长媳,就算有人记得自己是叶家长媳又有什么用呢?! 钱霏霏不由长叹了口气。 以前种种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最希望便是能蹭到叶深的势回京城并让叶清谋到合适的缺,从此在京城安定下来,她也就有机会有时间静下心来修补妯娌间的嫌隙。</p> 第681章 这日朝中休沐,林文博难得地约了林婉,父女二人在品茗轩的雅间里见了次面。 对于林文博的这次约见,林婉心里隐约有些猜测,故而进了雅间便让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亲手为林文博泡了茶,双手将茶奉于林文博面前,林婉笑盈盈地说道:“好些年没为父亲泡茶了,父亲快尝尝看,婉婉泡茶的手艺到底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 林文博端起茶来,先看了看茶色,再轻嗅了口气,不由赞道:“茶色清亮茶香饱满,好茶!” 林婉不由微微鼓了鼓嘴:“只是茶好吗?” 林文博笑了笑,轻啜了口茶水轻叹一声道:“当然不仅仅只是茶好,只这茶色这茶香,便知婉姐儿泡茶的手艺又精进了,可惜这样的机会太难得!” 林婉抿了抿嘴没有马上接话,这话实在有些不太好接,顿了片刻方道:“父亲想喝婉婉泡的茶还不容易?待夫君回京城婉婉便让夫君经常陪婉婉回震南侯府为父亲泡茶!” 这个时代可不像前世,成了亲的女人可不是回娘家便能回娘家,更别说在娘家住了。 当然若是男人愿意陪女人回娘家则另当别论,不过同在京城想在娘家住着却几无可能。 林文博不由大摇其头。 他哪里敢点头应下林婉的这句话! 若是让蔡氏知道叶深陪林婉回震南侯府自是为了给他泡茶,还不得如何责备他呢! 即便林婉成亲已经快十年了,依然还是蔡氏的心肝宝贝。 林婉自然知道林文博摇头所为何故,不由轻咳一声整了整脸色道:“让夫君多陪婉婉回震南侯府,自是为了探望祖父祖母还有父亲母亲,给父亲泡茶只是顺便,对,只是顺便!” 林婉这话刚出口,林文博便嗔了林婉一眼,这种事不是应该看破不说破嘛,这么直白也不怕他不高兴! 林婉抿嘴对着林文博露出一个略显蠢萌的笑,让林文博颇有些无语。 “今日约你出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因为逗了会乐子,雅间里的气氛很是温馨,林文博便将话题引向今日的主题。 林婉放下手中的茶碗,静静地看着林文博。 “叶深想带着叶清一起回京城,这事你可知晓?”林文博开门见山地问道。 林婉点头:“婉婉还在渝州的时候,夫君便与婉婉提过这事。这事吧,若是让父亲为难,那便算了。” 事实上在叶清将去渝州府任巫源县县令之后,叶深与林婉没少就叶清三年期满之后的去向进行讨论商议。 按叶深最初的打算,索性让叶清多在蜀地干几年,最好能让叶清接任渝州知府。 随着叶清在巫源县令任上的表现,叶深觉得自己的这个打算太不现实。 叶深可以从南竹县县令期满之后直接升任渝州知府,当然其他人也有可能复制他的晋升之路,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叶清。 叶清务实,创新的能力却一般,说白了就是个守成型的官员,而渝州府更需要一个创新型的领头人,带着渝州百姓将叶深创下的大好局面发扬光大。 加之除夕夜的那场鞭炮风波,叶深更不放心将叶清留在蜀地。 虽说他保不了叶清一辈子,却还是想在能力可及的地方轻轻再托叶清一把。 “婉婉觉得叶清若是回了京城放在哪个部门合适呢?”不过一个七品小官,能让林文博为难到哪里,当然他知道林婉问那话的点在哪里,却没有接着林婉的话往下说,反而直接问林婉到底什么样的位置更适合叶清。 林婉鼓着腮瞪了林文博一眼道:“朝中官员的安排哪里有婉婉置喙的道理!” 林文博却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这里只咱们父女二人,有什么话不能说?不过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来来来,说说看嘛!” 林婉又嗔了林文博一眼,林文博只是含笑看着她,显然他确实很想听听林婉对叶清的看法,而且打心里觉得林婉对叶清回京的职位是有些看法的。 林婉叹了口气,总还是轻轻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一些想法。 在林婉看来,叶清这人有自己的特点和优势,可他的这些特点和优势在官场上却很有可能成了他的弱点。 叶清这人吧,说得好听些是沉稳踏实,说得难听些便是墨守成规。 林婉觉得,像叶清这样的人,当个先生也许可以桃李满天下,在朝中却很难杀出一条晋升路。 “所以你和叶深都希望让叶清进国子监去教书。”林文博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婉,沉吟片刻之后又道:“为何不考虑一下礼部?” 林婉笑了笑,却没答林文博的这个问题,她可不相信自己说了那么多,林文博还会觉得叶清更适合去礼部。 见林婉只笑不言,林文博拿起放在手边的扇子敲了一下林婉的脑袋道:“还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林婉自是知道这个“你们”是指她与叶深,更从林文博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不由轻轻抬起下巴,脸上适时露出一丝目标得逞的笑容。 果然林文博接下来便说起国子监可能出现的空缺:“国子监的司业是最大的缺,不过那是从四品的职,就算叶清在巫源县任上政绩斐然,却也跳不到那个位置上去。接下来便是从六品掌判监事的丞,这个职务事务繁杂,依你之前所说,不太适合叶清。余下的便是几个馆的博士和助教,倒是比较合适。不对不对,国子学博士是正五品得除外。适合叶清的职位便只有从六品的国子助教或者正六品的太学博士和广文馆博士,当然还有正七品的四门馆博士。” 说到最后那个四门馆博士时,林文博的目光悄悄扫了眼林婉。 叶清在官场上滚爬了十多年,依然还只是个正七品县令,与叶深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 所幸这次去了蜀地有叶深暗地里托着,这三年的政绩总算还能看,趁机给叶清晋升品级并不难看,否则回了京城去了国子监大概也只能去四门馆当个七品的博士了。</p> 第682章 确定叶深和林婉都希望叶清回京,又给出了叶清回京之后可能的几个去处,林文博便不再提叶清,与林婉说起对叶深的安排。 叶深是他最看重的女婿,没有之一! 虽说不可能真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关注程度却也只比林鸿飞少那么一丢丢。 事实上叶深回京之后的安排,就算林文博是吏部尚书也插不上手。 叶深在蜀地的政绩实在出色,皇帝陛下极为看重叶深的实干才华,对叶深回京之后的职务早已有了安排。 林文博作为吏部尚书心知肚明,也知道在皇帝陛下没签发正式文书之前尚需保密,不过给林婉一个大致的方向却是可以的。 对于林文博的遮遮掩掩,林婉很是不以为然:“以夫君的能力放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婉婉并不担心夫君回京之后的职位。” 林文博无奈又略有些憋屈地瞪了林婉一眼,有这样不知谦虚大言不惭的吗?! 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怼林婉。 谁让叶深那么有能力呢! 林鸿飞算是同龄人中极出色的一个,可是将他与叶深放在一起比,林文博也不得不承认,林鸿飞还是略逊些许,至少在创新方面林鸿飞是不如叶深的。 “对了,大哥在北地已经快十年了吧,这次打算回京吗?”想起已经有许多年不见的林鸿飞,林婉眉头轻皱道。 这些年林鸿飞除了曾经两次回京述职便一直在北地任职,偏林鸿飞回京述职的那两次,林婉人在蜀地,算下来自林鸿飞带着周惠娟去了外放地之后就没再见过面。 不过林鸿飞和周惠娟的长子林煌倒是比林婉更早回京城,四年前便被送回京城,通过考试入国子监的四门馆读书,如今却已是国子学的学生。 林婉与林鸿飞和周惠娟之间都有通信往来,对林鸿飞的情况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我倒是想让他们回来,鸿飞却想在北地再干几年。”林文博微微叹了口气。 林鸿飞是他的长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自是希望林鸿飞和林鸿宇都能在京城自己眼睛一睁便能看得到的地方。 不过身在权利中心的林文博心里也明白,现在如果林鸿飞回京城来任职,以他在北地的政绩和现在的品级,至少也是六部中仅次于尚书的左侍郎。 朝中父子二人同时身居高位的不是没有却极为罕见,更别说林文博和林鸿飞还是震南侯府的子弟。 武有震南侯,文有林文博,就已经足够让朝中某些人忌惮。 若再加上一个林鸿飞,震南侯府还真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在这种情形之下,要么林鸿飞一直在地方发展,要么林文博退出权利中心。 可是林文博现在还不到半百,又深得皇帝陛下依重,退出的可能性基本为零,那么只能让林鸿飞继续在地方任职。 林婉自是清楚其中道理,刚才提及林鸿飞也不过因为兄妹姑嫂近十年不见心有感叹罢了。 放在既有飞机又有高铁的时代,别说只是分居千里就是人在大洋两端,想见也不过一两日的时间,哪能像现在这样整整十年不见?! “希望二哥能带着二嫂他们一起回来过个年,我都快十年没见过他们了,想当初念姐儿跟着二哥二嫂离开京城的时候,还不怎么会说话呢,如今也该成大姑娘了!对了,上次祖母和母亲曾经提过想接了念姐儿回京,不知这事可有结果?”林婉是真的感慨,也有些替念姐儿着急。 念姐儿是林鸿飞与周惠娟唯一的女儿,算起来也有十岁了。 就算林鸿飞暂时还没有回京当官的打算,他们尽早还是要回京城来的,总不能让念姐儿一直在地方长大,故而对于接念姐儿回京之事,林婉是极为赞同的。 “念姐儿的事,祖母和母亲是意思是一致,都想接回京城来。不过你二嫂有些舍不得,还在考虑之中。要不,婉姐儿你写封信去劝劝。”提起念姐儿,林文博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若不是他暂时还不能退居二线,林鸿飞便能回京城,念姐儿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回到京城,以震南侯府嫡出姑娘的身份与人结交。 让念姐儿回京,最近几年在林婉与周惠娟的通信中,还真没少涉及。 周惠娟有周惠娟的顾虑。 念姐儿是二房的孙女,作为父母的林鸿飞和周惠娟不在京城,念姐儿回到京城当然只能送到罗氏身边。 只是罗氏实在不是个会教导孩子能让林鸿飞和周惠娟放心的人。 当然将念姐儿送回到京城,也可以将她托给蔡氏或者周玉敏。 只是蔡氏年龄大了,身子远不如以前硬朗,让她帮忙带念姐儿,周惠娟心里如何安心? 托给周玉敏吧,罗氏岂能答应? 于是便念姐儿回京之事,便这样拖到现在还在商议之中。 “若是婉婉向二嫂提出接念姐儿来身边,二嫂也许会答应,只是祖母和母亲都不会答应。”林婉默默地看了林文博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 林文博听了林婉的话,眼睛顿时一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当然不能直接以林婉的名义接念姐儿回京,却可以在接了念姐儿回京之后进行适当操作,让念姐儿跟着林婉。 林婉没有女儿,叶家至今也没个孙子,林婉想接侄女到叶家陪她,实在是个太合适不过的理由了。 既然林文博认可,林婉开始操作起来。 离开京城整整九年的念姐儿终于在这年的十月回到了久别的京城,在震南侯府住了大半个月之后,便被林婉接来了墨香街。 第一次见到念姐儿,吴氏便睁大了眼睛,因为念姐儿与林婉长得至少有七分相似,说是姐妹或者母女都有人信。 吴氏曾经见过冰上时候的念姐儿。 小时候的念姐儿与林婉真谈不上像,若真要说像的话便是那一双清澈的磊眼睛。 吴氏是真的没想到渐渐长开的念姐儿居然与林婉那么相似,将念姐儿轻轻搂在怀里,就像是当年搂着即将离开青州回京城认祖归宗的林婉,吴氏的心都要化了。 “婉婉,待深哥儿回来,你们赶紧地再生个女儿!”看一眼怀里的念姐儿,吴氏对林婉道。 林婉不由抚额叹息。 说真心的话,林婉在看到念姐儿之时,心里也有一种再有个女儿的冲动。 但是! 再怀一胎,真的便能如愿生个女儿吗? 再说了,她的二胎儿子才不过半岁而已,有那么急着催生的吗?!</p> 第683章 因为英华书院在西城,而墨香街却在东城,叶祐便只能在书院住读,每旬的休沐日才能回到墨香街。&lt;/p&gt; 于是休沐日便成了三兄弟联络感情,不对,应该是叶祐考较两个弟弟功课的日子。&lt;/p&gt; 开始的时候,卫氏很有意见,觉得这是叶家想着法子不让她见叶礼,待亲自来墨香街看过叶礼的状况误会才渐渐解除。&lt;/p&gt; 叶礼的性子虽说还是有些别扭,却在砚台的刺激下,好胜心爆棚,他的进步可以用肉眼可见来描述。&lt;/p&gt; 看着越来越有规矩,渐渐地开始有了小小读书郎模样的叶礼,卫氏就算心中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却再也说不出埋怨的话,只能时不时以各种借口来墨香街串门子顺便见一见她的大外孙。&lt;/p&gt; 对于卫氏的小心眼,吴氏心里难免有气,就算分了家,叶礼也是她的亲孙子,她还能苛刻了他不成,有必要动不动便上门来探看!&lt;/p&gt; 林婉自是知道两位老太太暗地里在较劲,却很快参与其中,当然如果发现两位老太太较劲可能影响到叶礼的时候,适当地出面缓和一下。&lt;/p&gt; 别看林婉几乎不出门,看似窝在宅子里一边守着孝一边照顾孩子,事实上林婉忙着哪!&lt;/p&gt; 虽说叶老爹身子早已康复,到底还是伤了根本,林婉便与叶大民和吴氏商量,不再让叶老爹多操心,果园庄子和酒坊的一切事务全部交给叶大民。&lt;/p&gt; 当然要让叶老爹彻底松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在果园和酒坊最忙的那段日子,叶老爹还是去南郊住了些日子,只是从采摘果子到酿造果酒都由叶大民主理,叶老爹只是在叶大民决策不太合理的时候适时地进行一些指导。&lt;/p&gt; 虽说以前叶老爹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叶大民却早已掌握了其中精髓。&lt;/p&gt; 第一次成为真正发号施令的人,虽说偶有不太周全的地方,总体说来还是很叶老爹满意的。&lt;/p&gt; 叶家的果园酒坊并没有因为换了发号施令的人出现问题,叶家酿造的果酒依然香醇美味,是京城贵族圈各种宴会的首选。&lt;/p&gt; 叶大民顺利接过了叶老爹身上的担子,叶老爹便进入了真正的养老模式,只不过他在京城认识的人并不多,除了叶氏族里的人便是几家姻亲,能与他说得到一处的老人并不多。&lt;/p&gt; 叶氏族里倒是有那么几个与他年龄相近的堂兄弟,只不过这些年各忙各的,除了逢年过节祭祀时的相聚便是红白喜事才会难得地聚上一聚。&lt;/p&gt; 当年叶老爹将这些族人带来京城之后便在京城郊外买了个庄子安置带出来的族人,&lt;/p&gt;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当初不足百人的叶氏族人,如今已经有了几百号人。&lt;/p&gt; 叶家庄也从原来只有七、八十亩良田,两座小荒山的小庄子,发展为拥有近百倾良田,近千亩果园而且还有专门建造了一座大酒坊的大庄子。&lt;/p&gt; 叶氏族人越来越有钱,叶老爹也不反对族人往城里买房子。&lt;/p&gt; 叶氏的这支族人虽不是个个都有眼光,却一致地将房子买在了靠近墨香街叶宅的地段。&lt;/p&gt; 如今大半叶氏族人在城里买了宅子,渐渐地便形成了以墨香街叶宅为中心的叶氏聚居地。&lt;/p&gt; 这也正是叶氏家学能办起来的原因,实在是不缺附学的族中子弟。&lt;/p&gt; 经过一年多的运行,叶家的家学已经快要人满为患了。&lt;/p&gt; 陈举人顺利通过会试,而且名次还不差。&lt;/p&gt; 按理陈举人是叶氏家学的先生,他会试的成绩与叶氏家学实在沾不上什么边,却让人联想到当年叶家三兄弟同时高中的盛况,瞬间又让叶家风光了一次,叶氏的家学也被顶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带着孩子前来附学的人便越来越多。&lt;/p&gt; 叶老爹自是高兴极了,便与林婉商量想趁机把家学改成族家,让所有适龄的叶氏族人全接来读书。&lt;/p&gt; 林婉考虑再三,觉得办族学还不是时候,再说当时林婉刚出月子不久,又临近果子成熟的时节,不但林婉没有精力,叶老爹更是觉得精力不足,便暂时将这事先放下了。&lt;/p&gt; 陈举人高中之后,自不可能再来叶家当先生,林婉通过稽康又给叶礼、砚台还有齐大宝另外选了个先生。&lt;/p&gt; 新来的先生与林婉一样姓林,与洪老博士一样曾经是国子监博士,只不过这位在几年前因父母接连过世在家丁忧近五年。&lt;/p&gt; 年初的时候丁忧期满,作为国子监的稽康发现他并没有与其他博士一样上书请求起复,便亲自上门与其一番交流,接着便推荐其来叶家接陈举人的棒。&lt;/p&gt; 稽康举荐的人学问自不会差,更何况一向很少夸人的洪老博士也难得地称赞这位林博士是个好先生。&lt;/p&gt; 林先生来家学时,林婉正好出了月子,曾经悄悄地听过一次课,对这位林博士十分满意。&lt;/p&gt; 虽说家学还是家学,却因为收了些前来附学的孩子,人数明显比之前要多,特别是蒙童的人数比之前多了差不多一倍。&lt;/p&gt; 如此一来,方秀才一个人就有些带不过来了。&lt;/p&gt; 为了保证教学质量,林婉与叶老爹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打算将家学进行了一次适当的调整。&lt;/p&gt; 叶老爹让人喊来了叶湛,将与先生们进行交流的任务交给叶湛。&lt;/p&gt; 叶湛听了叶老爹对家学的调整方案,眉头便皱了起来:“这样安排好吗?洪博士会愿意吗?”&lt;/p&gt; “二哥,你且试试看吧。洪博士是个聪明有追求的人,他一定能明白教蒙童读书不过只是暂时的。”林婉含笑看着叶湛道。&lt;/p&gt; 林婉明白叶湛担心的是什么,不过这事必须得这么办,她得趁着这次调整让叶礼与砚台一起读书,虽说礼哥儿与砚台的进度还有些差距,林婉与叶老爹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将叶礼一并交给林博士。&lt;/p&gt; 叶湛的脑子一向好用,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带着感激的目光看了林婉一眼便点了头,希望叶礼那个臭小子别浪费了林婉的这片心意才好!&lt;/p&gt; 叶湛接了任务,首先便是找洪博士进行了一番沟通。&lt;/p&gt; 原本以为让洪博士与方秀才一起带蒙童读书会惹洪博士不快,没想到洪博士只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便点头应下了,让叶湛很是意外。&lt;/p&gt; 不过想想洪博士的那个要求,叶湛又释然了。&lt;/p&gt; 洪博士求的不是眼前,而是以后,果然与林婉所说的那样,是个聪明又有追求的人!&lt;/p&gt; 喜欢侯府遗珠&lt;/p&gt;</div> 第684章 经过调整之后的家学,读书的气氛更浓,引来更多邻居带着孩子想要附学。 家学被人如此看重,吴氏觉得既得意又有面子。 吴氏是个温柔的人,更是个爱孩子的人,再调皮的孩子在吴氏的眼里也是机灵又可爱的,每次有人带着孩子上门来请求附学,都让吴氏十分为难。 拒绝吧,拉不下面子。 《侯府遗珠》第684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侯府遗珠&lt;/b&gt;》</div> 第685章 冬季浓雾锁江是常有的事,行驶在大江上的船只延期便也不足为奇,叶深一行人乘坐的官船抵达码头比预期晚了两日。 下了船又恰遇大雪,又是一场耽搁,待一行人风尘仆仆回到京城已经过了小年,家学和英华书院都放了年假。 虽说家学早两日便已放假,叶礼却硬是没肯回自己家,以跟着叶祐和砚台继续读书为由留在墨香街。 既然说好了留下来读书,自然是真的读书。 放假第一日林婉便让几个孩子根据放假前先生留的作业自主制订放假期间的学习计划。 叶祐到底要大些,自律能力强,计划性也比较强,很快便制订了学习计划。 林婉看过之后,不由摇头笑了起来,因为她发现叶祐的计划里,有带着叶礼、砚台甚至齐大宝读书的计划,却没有爹娘和弟弟们的影子。 叶清和钱霏霏带着双胞胎回来,叶祐还能继续在墨香街住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当然他们还是有可能在墨香街住上那么一晚两晚的。 叶祐是个聪明的孩子,林婉不过一笑便知道这份计划不可行,默默地从袖袋里重新摸出一份计划递给林婉。 林婉眉头一挑,她是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做了两份学习计划。 第二份学习计划依然带上了砚台和叶礼,同时也出现了两个弟弟的影子,虽说操作起来还是存在一定的难度,可行性却大大提高。 因为连日大雪,对于叶深他们几时能回京城,林婉心里也没底。 在叶清和钱霏霏回到京城之前,叶祐当然还得在墨香街继续住着。 林婉想了想便指导叶祐将两份计划进行一下适当的整合,既培养叶祐身为大哥的责任感,也能让叶祐提前做好带两个同胞弟弟读书的准备。 叶礼是几个孩子中计划性最差的,不过在林婉用心指导下,还是制订出了一份不错的读书计划,同样是家中长子,就算大双小双还小,林婉还是让叶礼在计划中适当地加入了一些为大双小双读书讲故事的内容。 “三婶,大双小双连话都还说不清呢,给他们读书他们能听得懂吗?”看着计划中每日给弟弟读半个时辰的书或给弟弟讲两个故事,叶礼的小眉头便皱了起来。 “二哥,弟弟不懂才要读书给他听!砚台就最爱给弟弟读书,弟弟很喜欢听砚台给他读书,娘,砚台说得对不对?”砚台正书桌前在修改自己的学习计划,听到叶礼的话便抬起头来道。 “是是是,小晨儿早喜欢听砚台给他读书!”林婉看一眼瘫在暖炕上小儿子,抿嘴一笑道。 也不知那小肉团子到底像谁,性子疲懒得很,是个能坐着坚决不站,能躺着坚决不坐的主。 开始的时候,林婉真的很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是个脑瘫儿,经过观察和试验,方知这位真的只是懒。 毕竟该他学会翻身的时候他便会翻身,该他会坐的时候他也能坐得十分端正,而该他会爬的时候爬得还不慢,只不过他更喜欢瘫在榻上当个安静的乖宝宝,让林婉很是无奈。 砚台很喜欢小晨儿这个弟弟,当然也有些爱为人师表。 自小晨儿出生,便开始给他读书,不管小晨儿爱不爱听,只要小晨儿不哭不闹,便当小晨儿喜欢听他读书。 小晨儿大概也是习惯了,若是哪日砚台学里留堂回来迟了,便能发现瘫在榻上的小肉团子的眼睛便会时不时地往门外瞟,直到砚台回来。 对此砚台应该是有所察觉的,这让他很有成就感,故而他是真的很不理解叶礼为何那么会不喜欢给弟弟读书。 叶礼看了看砚台再看了眼小晨儿,总觉得有些不太对,但是连林婉都认可,自己似乎应该可以试一试,于是给弟弟读书讲故事便这样成了叶礼假期读书学习计划中的一部分。 待叶礼回到自己的家,追着大双小双读书讲故事成了叶湛家的一道风景。 刚被接回家的那几日,叶礼只是为了完成自己制订的计划,毕竟他们兄弟几个在制订好计划之后,都当着林婉面表示自己一定会按计划进行。 大双和小双都是比较爱动的孩子,哪里肯安静地听叶礼读书,开始的时候,为了让大双小双坐下来听他读书便是好一番鸡飞狗跳,闹得毛艳霞心里直怪林婉,气得叶礼跑到墨香街要改计划。 听了叶礼的描述,想像叶礼追着大双小双读书的场景,林婉想笑却又不能笑,最终憋着笑给叶礼出主意。 有了林婉的指点,叶礼给弟弟们读书讲故事的计划总算在磕磕绊绊中进行了下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腊月二十五这日老天终于不再下雪,傍晚时分叶深一行终于艰难地回到了墨香街。 “爹!”叶深撩开车帘子刚下马车,大腿被紧紧抱住了,低头一看便见砚台抱着自己的腿仰着头欢喜地看着他。 叶深弯腰伸手将砚台抱起来,掂了掂道:“小子又重了!” 砚台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小脸人,嘟着嘴道:“重了是因为砚台长高高了!” 叶深不由笑了起来:“是是是,砚台长个子了!你太爷、阿爷阿奶还有你娘和弟弟他们都好吗?” 砚台连连点头:“都好都好,他们都在太爷爷那里等着爹和大伯大伯母呢。” 提到大伯大伯母,砚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与叶清钱霏霏见礼呢,忙不迭地从叶深怀里下来,恭恭敬敬地给叶清钱霏霏行礼问好。 车马和随行人员自无需叶深叶清关照,自有戚振兴夫妻带着人照应安置,叶深重新将砚台抱了起来,一行人便进了宅子直奔叶老爹居住的正房。 若不是林婉阻止,别说吴氏和叶大民,就是叶老爹也想迎出门去。 这会儿听到外面的问安声,大家便都站了起来,对着外面翘首以待。 厚实的门帘子掀开,叶家三兄弟包括前去码头迎接的叶湛带着各自的孩子依次进屋。 三兄弟进屋便在叶老爹面前跪下磕头,看着三个孙子齐聚一堂,叶老爹潸然泪下,欣喜悦中带着给让人感觉到丝丝遗憾。 第686章 待回到右侧院,叶深才有时间认真打量林婉。 当日匆匆一别,就是整整一年半,虽说书信往来频繁,却哪里解得了彼此之间的相思。 叶深向林婉伸出手,却不料手还搂上林婉的腰,大腿上便挂上了一个会说会叫的挂件。 小砚台抢镜成功,且成功阻止了爹娘当面秀恩爱的“不良举动”。 叶深眉头微锁,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只伸向林婉纤腰的手半途改了方向,一把将砚台捞起来,顺手丢向站在角落的司琴。 “啊,我不要自己睡,我要陪爹爹睡!”砚台人在空中仍不忘提出自己的要求。 虽说一早便往城里赶,到底雪地难行,叶深等人进城的时辰便晚了些。 待一家人吃过晚饭便到了宵禁的时间,别说刚从蜀地回来的叶清钱霏霏一家,就是叶湛毛艳霞一家五口也不得不留在了墨香街。 叶宅就那么大,叶清叶湛两家便只能在几个孩子的房间里挤上一晚,于是砚台便回了右侧院。 他已经很久没与爹娘睡一张床了,得知可以回右侧院心里便早早打好了站算盘,今日无论如何也得与爹娘睡一起,当然最好是睡爹娘的中间。 可惜此时此刻,叶深的眼里只有林婉,捞起砚台便丢往司琴所在的方向丢去,压根没考虑过若是司琴没接住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仿佛砚台只是个让人嫌弃的包袱。 叶深随意的一丢,不但将砚台吓得不轻,也将林婉吓得心口一紧。 直到司琴稳稳接住砚台,林婉那颗跳到喉咙口的心才缓缓落了下来,转头对着叶深便是一个怒目。 叶深将砚台丢出去的时候并没想那么多,毕竟司琴的身手就算比不上那二十个林,接个孩子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此时此刻就算没有林婉的怒目,叶深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的。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司琴没接住砚台会怎么样呢?! 叶深心里懊恼极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懊恼是最没用的东西,只能引以为戒。 林婉心里是生气的,却不会当着砚台和下人的面发作,怎么说也得给叶深面子。 夫妻二人到底有着他们自己的默契,数次目光交会之后,便领悟到了彼此的心情,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在司琴怀里挣扎不休的砚台。 被司琴紧紧抱在怀里的砚台确定了自己的安全之后,便小戏精上身,为自己争取福利。 只见他一只手捂着受了千万点伤害的小心心,一只手伸向林婉:“娘,您看爹,砚台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砚台这种程度的小戏精,林婉也好叶深也罢,自然一眼便能看穿,若是没有发生刚才的那件事,叶深自然不会理会。 只是此时此刻叶深心里正着深深的愧疚和懊恼,对砚台便多了几许放纵。 可是砚台居然提出这样的质疑,又让叶深有些不能忍。 叶深沉下脸伸手从司琴手中接过砚台,对着砚台的小肥臀便是两巴掌:“一年多不见,居然敢挑战你老子的权威,胆儿这么肥,今日老子非得好生教训一下,免得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司琴在叶深抱走砚台之后便退了出去,此刻起居间里便只剩下一家四口了。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想参与一家人的热闹,一向喜欢瘫在榻上不爱动弹的小晨儿难得地改瘫为坐,嘴里不知哼哼着什么。 发现没人理他,小晨儿居然在炕上爬了起来,看他爬行的方向,目标应该是他最熟悉最爱的林婉。 最先发现小晨儿动静的便是被一脸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屁屁的砚台,眼看小晨儿就要爬到炕沿,再顾不上保护自己的小屁屁,指着炕上的小晨儿尖叫出声:“娘,快,弟弟!” 林婉顺着砚台的手指往炕上看去,心又是突地一跳,下意识便扑向小晨儿,所幸砚台发现的及时,林婉的动作也不算慢,总算是抢在小晨儿滚下炕沿之前抱住了小晨儿。 小晨儿似乎很高兴,在林婉的怀里小小地蹦了起来。 林婉没好气地拍了拍小晨儿屁股:“平日里逗你都不见你动弹,今日好不容易动了,却吓坏了娘!要是你哥没发现,娘不能接住你,你知不知道这样滚下炕是会受伤的!” 小晨儿却咧开小嘴,露出一颗小米牙呵呵笑了起来,身体真往炕上扑,显然他要回炕上去。 林婉无奈地将小晨儿放回炕上,本以为小晨儿又要重新瘫在炕上,却不料小晨儿似乎突然开始的好动开关,刚将他放回炕中央,便见他一个翻身便又爬了起来,而且三下两下便又爬到了炕沿,尔后便抬头看着林婉,眼睛明晃晃地写着“娘接我接我!”,林婉不由自主便伸出手去将他抱起来。 如此反复数次,直到小晨儿自己把自己累得爬不动了,才算结束,让林婉哭笑不得。 被小晨儿闹了一番,虽说累得很,却勾起了林婉满满的母爱,索性把两儿子一起留了下来。 回京城的第一夜,叶深想独占林婉,抱着林婉一解相思的计划失败。 砚台如愿以偿挤在爹娘中间睡了个美美的好觉,只是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在自己的小床上。 小晨儿则从叶深回来以后,从安静的乖宝宝一变而为活力四射的皮小子。 虽然叶深没有因为陈氏去世丁忧,却与林婉商量好要陪着叶大民和吴氏给陈氏守孝三年。 这一年春节,叶家依然不贴春联不放鞭炮不挂红灯笼。 不过孩子们却都穿上了喜庆的新衣裳。 除夕夜分家搬出去居住的叶清和叶湛带着妻儿一起来墨香街陪叶老爹守岁。 男人们陪着叶老爹唠嗑,女人们则带着孩子围坐在一起包饺子滚汤圆。 待到子时便在外面连天的鞭炮声,将饺子汤圆煮熟了当宵夜,用过宵夜便各自歇下。 虽说过了子时才睡下,初一却还是起了个大早,今日除了要给叶老爹磕头拜年。还要去叶家庄祭拜祖先。 第687章 叶深和叶清的差事很快便定了下来。 在吏部的文书下来之前,林文博约叶深和叶清见了次面,这次见面依然约在品茗轩。 谈了些什么,叶深回来便细细说与林婉听。 “岳父给了大哥两个选择,一是去国子监,正六品博士,一是去礼部从六品主事。大哥有些犹豫,不过能听出他自己比较属意于去国子监,许是担心大嫂不乐意。”说到叶清的犹豫,叶深的脸色略有些不愉,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林婉倒是不以为意,既然林文博给了两个选择,便是给叶清挑选,叶清有所迟疑人之常情。 “夫君的差事呢?父亲怎么说?”林婉关心的自然还是叶深的差。 “岳父让我等。”叶深把玩着林婉的手指道。 等? 林婉疑惑地看着叶深。 官员的考核年前已经完成,叶深的政绩一如既往地出色,比他出色的还真没几个,居然到现在还没确定去哪里? 叶深拍了拍林婉笑道:“岳父让咱们稍安勿躁,且等着便是。” 说罢抬起手来指了指天。 林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心里猜测叶深回京之后的职位怕是得经过皇帝陛下。 那便安心等着便是了。 叶深有那般出色的政绩,就算不能擢升,总不至于降职,品级方面总能保得住渝州知府那个从四品的品级。 林婉对大虞国官员的升迁多少有些了解。 大虞国的吏部掌“文选、勋封、考课之政”,即负责全国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 虽说最终需皇帝陛下的圣印,可是天下官员千千万,能入皇帝眼进皇帝耳的又有几许,故而四品以下的官员的任免、升降和调动基本由吏部掌控。 叶深如今的品级,如今没有入皇帝陛下的眼,吏部一纸文书便能决定他的去向,但是若是入了皇帝的眼,那么便有可能由皇帝亲自定职。 既然林文博让叶深等,那么叶深应该已经被皇帝陛下注意到便有可能得到重用的人。 那么便耐心等着! 这一等果然便等来了宫中内侍,皇帝陛下召见。 自叶深跟着内侍进宫,叶家便聚正院的正堂静等消息。 除他尚不知事的小晨儿在炕上爬得慌,连砚台都时不时往外张望,希望下一刻便能看到叶深回来。 叶老爹与平常一样手上拿着他心爱的烟枪。 只是明明烟嘴里并没有烟丝甚至连烟叶儿都没有,却还是放在嘴里巴嗒个没完。 可见他的内心有多么的紧张。 再看叶大民和吴氏,可以说是如坐针毡,吴氏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揪烂了。 林婉心里倒不那么紧张,叶深今日进宫并非坏事。 再说叶深又不是第一次进宫面圣,以前在翰林院时又不是没有进过宫,实在没必要如此紧张。 “阿爷,陛下此次召见,应与夫君接下来在哪里当差有关,应该是好事,无需过于担忧。”正堂的气氛实在有些压抑,林婉想了想还是透些消息给大家,免得长辈们胡思乱想伤神。 “之前清哥儿湛哥儿都没有进宫,好像是亲家公在的那个什么部一纸文书下来便可凭文书去衙门应差。怎地到深哥儿这里便需进宫了呢?”吴氏疑惑不解地看着林婉道。 “清哥儿和湛哥儿能与深哥儿比,吏部只能给四品以下官员进行任免调动。”叶老爹嗒了一下烟嘴,看了吴氏一眼道。 林婉抿了抿嘴,老爷子的脑子还是挺好用的! 吴氏愣愣地看着叶老爹,片刻之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从她那紧抿的唇线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太美妙。 林婉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吴氏,将刚才叶老爹的话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顿时便明白了吴氏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 就算因为分家曾经对叶清和叶湛有些不满,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 在吴氏心里,三个儿子个个是出色的,也都是有出息的。 叶老爹那么直白地点明叶清、叶湛不能与叶深比,即便这是事实,也让吴氏心里有些不舒坦。 叶大民的心思没吴氏那么细腻,在叶大民这个直男的眼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叶清和叶湛在官场上的发展本就不如叶深。 直男叶大民抓住的叶老爹的那句话外的意思,只见他眼睛突地一亮:“爹,你的意思是说……” 叶大民的话还没说完,便叶老爹瞪了一眼:“我一个不懂官场的老头子能有什么意思!今日你们都这么闲?赶紧地该忙忙去,有这里有婉婉和砚台他们陪着便是!” 说罢像似赶苍蝇一样对着叶大民和吴氏颇有嫌弃地挥了挥手。 林婉低头偷笑了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便又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娴雅:“爹、娘,你们要什么事便去忙,婉婉陪阿爷说说话。” 所幸叶深这趟进宫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前后不过两个时辰便回到了墨香街。 叶深的差事定了下来,为正四品的通政司通政,这实在有些出乎林婉的意料。 之前她曾经与林文博进行过讨论,按那日林文博话里的意思,按叶深在蜀地的政绩,多半会去户部,万没想到会被安排进通政司。 大虞国的通政司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等事,虽说清淡衙门却也是皇帝陛下的喉舌紧要部门。 通政的职责便是受理内外章疏和臣民密封中诉之件,属皇帝近臣,也是皇帝陛下信重之臣。 从这个安排来看,皇帝陛下不仅仅看重叶深的能力,也十分信任叶深,也就是说叶深得了皇帝陛下的亲眼。 叶家三兄弟各自确定了自己的发展方向和努力的目标。 老大叶清最终还是进了国子监,虽说目前只是正六品的太学博士,不过只要叶清在教学上有所建树,往上去的可能性并不小。 毕竟如今的国子监祭酒稽康总是他的先生,如今的年龄已经不算小了。 而且稽康让叶清进国子监,想得便是让叶清接他的班。 钱霏霏正是看清楚才没有反对叶清去国子监当博士。 老二叶湛在兵部的武器司专门研究改进兵器,经叶湛改进弹射器和抛石机已经陆续投入使用,大大加强了边境守城的实力。 如今叶湛正着手研制改造攻城用的床弩和云梯,希望能研制出射程更远破坏力更大的床弩以及携带更方便的云梯。 叶深则成了皇帝近臣,虽说目前不过只是个四品官员,进宫却成了家常便饭。 第688章 虽说叶深成了皇帝陛下的近臣,叶家却依然十分低调。 除了南郊的庄子和酒坊,也就多了一个叶家庄,城里连间铺子都没有。 叶家的没有铺子,可不像其他官宦人家那样只是明面上没有,而是实实在在的没有。 这事连皇帝陛下也是知道的,甚至还专门就这件事与叶深谈过一次。 得知这是叶老爹的坚持,皇帝陛下感叹道:“老爷子了不起啊!” 大虎国并不轻商,也不禁止商家子参加科举,但是对官宦人家经商还是一些明文的规定,最明确的一条便是“官员及其配偶子女不得经商”。 毕竟官员们身居高位,如果让天下的官员一面拿着朝廷丰厚的俸禄,一面利用手头的权力与民争利,寻常百姓又哪是他们的对手呢! 最终的后果便是百姓们长期受盘剥,陷入穷困潦倒的境地,扩大原本便有的贫富差距,富人奢侈无度,穷人穷急愁苦。 百姓无以为生最终便会铤而走险触犯法律或者揭竿而起造成车家动乱。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情自古有之。 所谓的“官员及其配偶子女不得经商”这条规定,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分成了三六九等。 官员不得经商是铁律,配偶和子女则渐渐出现的演变。 首先不禁止官员配偶经营嫁妆铺子,其次便是官员不出仕的子女可以经商。 官员也是人,他们要吃要穿还得养儿养女养爹娘,有的官员还有一大堆的族人要资助。 大虞国给官员的俸禄虽说还过得去,可那也就只是过得去而已,真要将日子过起来,那点俸禄的确有些不太够,让官员的家眷做些生意总比官员们为了过上好日子去贪污去索贿要好。 于是历代皇帝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做得不是太过,便当看不见。 这样做的弊端当然有,真引起民愤,该举刀的时候皇帝陛下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如今的大虞国很多官宦人家将家业交给不出仕的子弟,当然也有将铺子生意落在家奴名下交由家奴操持的,这是十分普遍也是从上至下心知肚明的现象。 比如震南侯府,名下的所有生意,交由庶出的林文卿和不走仕途的林鸿轩共同掌管。 严格地说起来,叶家是有生意的。 比如酒坊,比如供水设施。 只不过这些生意在世人眼里都不算是生意,在这个时代所谓的生意要有固定的铺子要有买进卖出的流水。 酒坊是制造坊,自然不是世人眼里生意。 至于供水设施,依然被算进了工匠之例。 当然严格的说起来,自林婉嫁入叶家,叶家便有了铺子。 不过因为那是林婉的嫁妆铺子,嫁妆在这个时代是属于妇人私产,自然也就不算在叶家的产业之中。 不过林婉是知道叶老爹心思的,打心里也尊重叶老爹,故而自从进了叶家门,便与叶老爹进行过深入的沟通。 林婉带进叶家的铺子,全部交给他人经营,林婉只在幕后做决策。 所幸林婉手中还是有些可用的人手,比如齐俊和春草夫妻,比如冬月夫妻。 林婉回到京城之后,便对自己名下的嫁妆铺子进行了整合。 如今林婉的生意有客栈有酒铺有专营蜀绣蜀锦锦绣坊还有一间专卖南北货的杂货铺。 铺子的地势有好有差,生意却都不差。 叶深回京的时候将齐俊一家全部带了回来,一起来京城的还有当年的云姑娘,如今该称之为林九嫂。 没错,云姑娘嫁给了林九。 齐俊回到京城之后,本打算回南郊继续做他的果园酒坊主管,却被叶深留在了城里。 齐俊跟着叶深去蜀地整整六年,如今再放他去当个果园酒坊主管便是大材小用了。 叶深与林婉商量过对齐俊一家的安排。 如果齐俊想自己发展,叶深和林婉都表示乐见其成,甚至还会尽力帮他一把。 如果齐俊打算继续跟着他们,自然是要尽其才,用在最合适的地方,让他发挥出最大的能量。 结果齐俊回京城之后,便向叶老爹提出回南郊的果园继续当他的管事,让叶深和林婉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俊哥,我可是把叶家外面的事全都托给你了啊!”叶深拉着齐俊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重重地拍了拍齐俊的肩膀道。 齐俊看着手中刚刚签下的契约,重重地点了点头:“能得如此重用,我齐俊定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林婉正好亲自送了刚做好的茶点进来,听到齐俊的话不由嗔了叶深一眼,笑着打趣道:“夫君你可不能真让俊哥赴汤蹈火。若让小胖墩知道了还不知得唠叨许久!我可是怕了那小胖墩,那张小嘴真是太能说了!” 提到小胖墩,齐俊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那孩子到底像谁,特别爱与人辩论,若让他揪住点理儿,那张嘴巴巴巴地非要说得你点头放能罢休。 在叶家进京开始,金旺便是叶家的大管家,戚振兴则给金旺当下手,也就是所谓的二管家。 自前年那场重伤大病之后,叶老爹便将家主之位移交给了叶大民。 金旺也趁此机会将管家一职交给了戚振兴,自己专心侍候叶老爹。 戚振兴跟着金旺学了那么些年,若叶家一直只是个普通官宦人家,有戚振兴一个管家足矣。 只是叶深在官场上走得越来越顺越来越高,叶家也越来越兴旺,置办的产业也越来越多,戚振兴便显得有些吃力。 齐俊与叶深是发小,又与叶老爹有师徒之实,便成了替叶家掌管产业的最佳人选。 当然叶深也不会亏待齐俊。 除了每个月丰厚的工钱,每年还有有一笔不斐提成,只要不出错,齐俊每年的收入并不比普通的商人差。 当然让齐俊更看重的并非金钱,而是叶家对齐家人一安排。 春草依然被林婉委以重担,与林九嫂子一起主持主持锦绣坊。 如今的锦绣坊可不仅仅只是间卖货的铺子,可是集织绣卖一体的大型工坊。 小胖墩进了叶家的家学,与砚台一起读书。 在叶深的帮忙下齐安和夫妻与幼子齐宥也如愿在京城落了户,这样齐宥便不需要再回青州府参加科举了。 当然相对地齐俊也会比较辛苦,陪着妻儿的时间也相对比较少。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夫妻不能相守这种事的接受程度很高,对此并没人提出什么异议。 这不,刚与叶家签下契约不几日,齐俊便往青州府跑了一趟,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月。 第689章 “婉婉,真的要将新花楼木织机的图纸献给朝廷?”叶深细细翻看过林婉整理出来的图纸,看着林婉道。 林婉含笑点头,虽说将这些献出来必定会影响锦绣坊的生意,但是锦绣坊能在几年里成为大虞国知名的织造坊,靠的并不仅仅只是花楼木织机。 经过几年精心培育,锦绣坊走出京城,在大江南北开设了数个织造式坊,培养并拥有了一批专业技师。 从织机改造、花样设计,到丝线的挑选、颜色定染可以说是全方面进行提高。 如今的锦绣坊早已不是只有蜀绣蜀锦单一品种的小工坊,而是高档面料的织造大鳄。 这是叶深和林婉都不曾预料到的结果,却是他们知人善用的结果。 只是随着锦绣坊在大虞国的知名度越来越高,赚得钱也越来越多,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渐渐地影响到了叶深在官场的发展,这便引起了林婉的警觉。 考虑再三,林婉便打算锦绣坊的花楼木织机的设计图献给朝廷,总不能因小失大。 虽说早在锦绣坊在京城外开办第一家分坊之时,林婉便有意识地拉了些人入股,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想到齐俊能让锦绣坊在短短几年里发展成为大虞国知名工坊,甚至有超越百年织造坊的趋势,故而锦绣坊权势最大的股东也就是震南侯府。 虽说震南侯府武有林文杰和林鸿运父子,文有林文博、林鸿飞父子,到底也算不得大虞国顶尖豪门。 两年前林鸿飞终于回了京城,他回来的时候已官至从三品。 也不知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直接点了林鸿飞为吏部左侍郎。 偏那个时候林文博尚在吏部尚书位上,自然引起了朝中一片反对之声。 为了给林鸿飞让路,林文博主动向皇帝陛下请辞。 虽说皇帝陛下将林鸿飞点了吏部侍郎之时也曾考虑过会受到朝中大臣的普遍反对,却没想到反对之声如此巨大,最终只得同意林文博辞去吏部尚书之职,原吏部右侍郎梅大人接任吏部尚书。 皇帝陛下让大人接任吏部尚书,不言而喻吏部尚书之位最终只怕还是会落入林家之手。 毕竟梅大人已经年过六旬。 林文博不过半百之龄,又是个有才干的,皇帝陛下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让林文博回去养老,于是一番操作之后,林文博进了内阁,再次刷新了大臣们的认知。 皇帝陛下一如既往地信任震南侯府,愿意重用震南侯府一系的官员! 大虞国的朝廷从来不是铁板一块,虽说皇帝陛下对朝廷有十足的掌控能力,也无法完全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官员,特别是内阁这种地方,皇帝陛下并不能随心所欲进行安排。 早几年前,皇帝陛下就想将会林文博提进内阁,却一直没有如愿。 这次借林鸿飞回京之事,终于如愿以偿。 皇帝陛下开心了,自然会有其他人不开心。 他们暂时动不了震南侯府,属于震南侯一系官员便成了他们打压的目标,叶深作为震南侯府的女婿自然是首当其冲。 叶深的能力不输任何人,回京这几年从通政司通政到通政使,再到如今的户部侍郎,虽说少不了震南侯府的扶持,却也是他自己一步步披荆斩棘而来。 想想叶深这几年的努力和曾经经历过的风险,为了叶深官运亨通,更是为了一家老少的安全,就算让林婉将锦绣坊全部交给朝廷,林婉也绝对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如今不过只是献出几张图纸,林婉真没将这当一回事。 当然为了说服股东们同意献出花楼木织机的设计图,林婉还是做了许多工作,更是让出了锦绣坊一大块利益。 锦绣坊将花楼木织机的改造设计图无偿捐献给朝廷的消息在织造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这些年锦绣坊异军突起,早已让织造界对锦绣坊的花楼木织机垂涎三尺,偏锦绣坊的护卫力量十分强悍,就算他们费尽了心机也无法探得一丝消息。 没想到锦绣坊会直接将花楼木织机的设计图直接献给朝廷。 那么朝廷会如何处理锦绣坊献出的设计图呢? 是直接将花楼木织机公布于众,还是将花楼木织机的设计束之高阁,或者直接拍卖价高者得…… 林婉将花楼木织机献出之后,就没有继续关注。 既然献出去了,朝廷怎么做都与她无关。 不过锦绣坊献出的这份图纸,果然让叶深身上的压力少了许多,只是依然不够,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想将锦绣坊当成攻击叶深的工具。 林婉心里还是很有些懊恼的,早知如此,当年便应该再低调一些。 若是没人知道当年京城的那家锦绣坊是她的嫁妆铺子,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便有人拿锦绣坊弹劾叶深? 每当有人借锦绣坊弹劾叶深,林婉的脑子里便会出现类似这样的想法。 “你啊,别想太多!就算没有锦绣坊,咱们家还有葡萄园、果酒坊嘛,想找茬还能找不到?谁家还没点事?”每次林婉有这样的想法,叶深都少不得要细细安抚一番。 虽说林婉心里十分明白,叶深的话没错,可是每当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还是让她很是懊恼,便起了从锦绣坊退出的念头。 锦绣坊是赚钱,却也是许多烦恼的源头,就算将花楼木织机的设计图无偿捐献出去,依然有无数的流言蜚语扑面而来。 事实上无论林婉还是叶家都不差钱。 果园和酒坊的扩展速度虽说远不如锦绣坊,赚钱的能力并不弱,否则叶家族人又哪里能接二连三地在墨香街附近买房。 虽说林婉起了将锦绣坊转手的心思,却一直没在叶深面前提起。 这日林婉出门又听了满耳朵的闲话,回来便与叶深道:“夫君,我打算把锦绣坊的股份转让出去,以后便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 叶深惊讶地看着林婉,就算一直有人拿锦绣坊作为弹劾他的工具,他也没想过要让林婉将锦绣坊转让出去。 锦绣坊从一个小小的嫁妆铺子发展成如今名传大虞国的织造坊,林婉付出了多少心血,叶作为枕边人比任何人都清楚。 纵然齐俊的功劳也很大,却依然大不过林婉,没有林婉压根就不会有现在的锦绣坊。 花楼木织机的图纸是林婉一笔一笔亲自画出来的,其中多少个不眠之夜! 第690章 叶深紧紧搂着林婉,百样滋味纷纷涌上心头。 林婉心里想的是什么,转让锦绣坊的根源是什么,他心里再明白不过。 他想开口劝林婉不要去管外面的闲言碎语,他人在官场又得皇帝陛下重用,就算没有锦绣坊一样会被人弹劾。 他还想告诉林婉,她在方方面面都比其他女子出色,他中意这样的林婉! 不过最终叶深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夫妻多年,彼此的心意早已融为一体。 既然林婉有了打算,那便全心支持,就如同以前一样支持便好! 林婉先将自己打算转让锦绣坊股份的消息一一告诉锦绣坊的股东,看看锦绣坊的股东有谁愿意接下自己的股份。 最先找到林婉是的齐俊和春草夫妻二人。 他们夫妻都在锦绣坊,手上也握有锦绣坊的股份,而且还是除了林婉和震南侯府之外的第三大股东。 “夫人,你真的打算退出锦绣坊?锦绣坊可是你的嫁妆铺子发展起来的!”春草进来便道。 得到这样的消息,春草快急死了! 这些年他们夫妻一直跟着叶深和林婉,虽只是普通百姓,日子比一般的官员过得要滋润不知多少。 虽说林婉从锦绣坊退出,还有震南侯府,可是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林婉退出锦绣坊,他们怎么办?! “你啊,如今性子越发急了!坐下,听我慢慢说。”林婉拍了拍罗汉床,嗔了春草一眼道。 对于退出锦绣坊,开始的时候林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惋惜的。 锦绣坊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虽说不是林婉一个人有功劳,林婉却也付出了许多心血,锦绣坊就像是她的孩子,当娘的人就算孩子再没出息,也不会舍得放弃,更何况还是如此赚钱的锦绣。 但是锦绣坊到底不是孩子,该舍就人舍个彻底! 若是别的人,林婉也许不会推心置腹,但是齐俊和春草夫妻在林婉心里是不同的,故而她乐意与他们细细说明自己退出锦绣坊的根本原因。 事实上就算林婉不做任何解释,其中的道理齐俊和春草心里也都明白。 可是一想到以后再不能与林婉并肩战斗,春草心里便很不是滋味:“那些事以前一直都有,并没有影响大人什么啊,夫人又何必退出?没有夫人的锦绣坊算什么锦绣坊!” 齐俊则一脸的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看看林婉再看看叶深道:“已经有接棒人了吗?” 这话落地便召来春草一记怒目。 说好要一起劝夫人放弃退出,这么快便被说服了,能不能有点坚持! 齐俊则对着春草摇了摇头,尔后静静地等待林婉的答复。 林婉摇了摇头:“并没有预定的接棒人。先看看内部可有人接手,若是内部没人接再看看该如何处理。” 内部有人接棒是最简便同时对锦绣坊的影响也最小,若是内部没人接,便有些麻烦。 不管哪种情况,林婉这里都已经有了方案,将事先做好的方案递给齐俊。 林婉连方案都做好了,可见林婉对退出锦绣坊的决心。 几个人正说着话,同样接到消息的林文卿和林鸿轩也赶到了墨香街,接着便是其他几位股东。 相比起齐俊和春草,其他股东对林婉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就算是林婉娘家的震南侯府,对林婉这一拨连番的操作也是颇多不满。 林文卿到底是长辈,在确定林婉退出锦绣坊并非只是戏言便皱着眉不再说话。 林鸿轩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质问道:“三妹,锦绣坊是因你而起,可是能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大家可都是使了力花了钱的,你怎能如何任性?!” “是啊是啊,当初夫人说献设计便献设计,那机子是咱们锦绣坊发展的根本!如今朝廷将设计交给了江南织造坊,咱们锦绣坊还拿什么与朝廷的织造坊拼江南的生意?” “机子的设计图纸都已经献出去,多说无益。好在朝廷只是将图纸给了江南织造坊,失了江南对咱们锦绣坊的影响也不算太大,但是夫人在这个时候退出锦绣坊,让外人怎么看咱们锦绣坊?!” “……” 面对此起彼伏毫不客气的指责,叶深沉下了脸,林婉却一脸坦然,甚至伸手拉了拉叶深的手,不让他开口。 待厅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林婉这才淡淡一笑道:“若大家不说,我真不知道我对锦绣坊有如此重要的作用。” 除了齐俊和春草,其他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林婉至于锦绣坊,在外人眼里真的其他股东没有差别。 因为这些年林婉给人的印象便是一个安于内宅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平日里偶尔会应邀参加一些聚会,也多半只与相熟的几个夫人说说话,还有便是每年果子成熟的季节会去南郊小住些时日。 只是锦绣坊股东才清楚林婉是锦绣坊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无论是花楼木织机的改造,还是丝线染色定色,花样的绘制,甚至技师的培养都与林婉息息相关。 虽说最近一两年林婉基本已经放手将锦绣坊交给齐俊伯锦绣坊自主培养出来的技师,可是林婉在锦绣坊依然起着定海神针一般的作用。 没有林婉的锦绣坊,还能继续赚钱吗? “这是为我退出锦绣坊做的方案,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便一起讨论。”林婉将自己事先做好的方案递给林文卿。 林文卿对于林婉退出锦绣坊,心里也是有不满的,只是倘到不能接受的程度。 在细细看过林婉的方案之后,便确定了由震南候府接棒的想法,当然在接棒之前还需要与林婉进行一些适当的沟通。 能接下林婉手中股份的人也很乐意接手的人在京城大有人在,但是在原股东中却只有震南侯府有这样的能力。 得知震南侯府有意接下锦绣坊,股东们瞬间便像打了鸡血,震南侯府成了锦绣坊的最大股东,那么他们还担心个啥! 林婉出身震南侯府,锦绣坊需要林婉帮忙的话,她还能真的甩手不管? 叶深虽说听了林婉的话一直没有开腔,却将每个人的神情看了个清清楚楚,这都是些什么人哪,顿觉林婉从锦绣坊退出是个再英明不过的决定。 第691章 震南侯府以市价接收了林婉在锦绣坊的股份,林婉从锦绣坊退出。 京城的锦绣坊是林婉的嫁妆铺子,经过协商将蜀锦织造部分从中剥离交给震南侯府,只留下绣品和成衣制作,随即铺子也改名为云裳,继续由春草掌管。 震南侯府自有自己的管事体系,交结完毕之后,齐俊从锦绣坊退出。 “没了锦绣坊,咱们家还需要俊哥儿吗?”这日,吴氏与林婉闲话时说起齐俊,便带着些许疑惑问林婉。 倒不是吴氏舍不得请齐俊的那点工钱,实在是齐俊并非叶家下人,却已经在叶家干了二十年。 再说如今齐家也已经小有家资,不但在城里买了宅子,还在京郊置办了果园和庄子,完全不必要再为叶家卖命。 林婉抿嘴笑了笑:“咱们家是从锦绣坊退出来了,可是咱们家在北地的青州府、蜀地的渝州府还有江南的暨州府都有果园和酒坊,总得有个懂种植又懂酿酒还要懂些生意经会看账盘账的人掌控全局,夫君和婉婉都觉得这个人非俊哥莫属。娘,您觉得呢?” 吴氏知道自家除了京城置了产业,还在其他地方置了产业,只是锦绣坊发展得更令人瞩目,叶家的果园和酒坊反倒没以前那么惹眼了。 此刻被林婉这么一提醒,吴氏不由心生感叹:“这些年还真是多亏俊哥儿帮着咱们家东奔西跑!对了,齐家那个小胖墩十三还是十四了,不知今年可有打算下场一试?” “娘,可不能再喊人家小胖墩了!小心策哥儿听说了与您急!”想起齐家那个曾经的小胖墩,林婉便噗哧笑了起来。 刚从蜀地回到京城的时候,小胖墩还不觉得这个小名有什么不好,但是进叶家家学跟着叶礼和砚台读了一段时间的书之后,因为叶礼总爱人前人后地拿他的这个小名开玩笑,便不爱别人喊他小胖墩了,为此没少与叶礼翻脸。 林婉得知情况之后,分别与几个孩子进行了一次交谈,又与先生进行了沟通,在家学的规章中临时添加了一条规定,在家学读书的孩子们在学里必须以大名互称。 至此小胖墩也好,砚台也好,便成了私下难得一用的称呼。 说起几个孩子读书的事,叶礼、叶祺还有齐策、齐大宝这几个孩子已经不在家学读书了。 去年国子监扩招,稽康亲自往叶家送信,让叶家挑几个读书好的孩子参加国子监招新考试。 家学先生们经过商量,从中挑了七个孩子,其中便有一直赖在家学读书的叶礼叶祺齐策和齐大宝这四个活宝。 既然报了名,便不能给叶家家学丢脸,叶深还特地抽出时间为这些孩子进行了考前强化。 功夫不负有心人,参加考试的几个孩子居然全都榜上有名。 叶家家学再次引起了轰动,再一次迎来了附学的高潮。 林婉和叶深都知道,叶老爹心里一直有着将家学办成族学的想法,索性趁此机会将叶老爹的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要将家学变成族学,左侧院便显得有些狭小了,林婉便将两年前捡漏买下的一个二进院子拿了出来。 这个二进的院子就在槐树胡同东端,从叶宅的左侧院出去,往东走几十步便能到。 因为叶氏族亲这些年为了让孩子们进叶家的家学读书,纷纷花了重金在槐树胡同这一带买房定居,用这个二进宅子办族学是件再合适不过的事了。 林婉本打算将这所宅子无偿捐献出来,却被叶老爹严辞拒绝。 理由很简单,办族学是族中大事,不能总由某一家人付出,免得族人习以为常。 林婉一想也对,若真的让族人习以为常,对氏族的发展有百弊而无一利,让所有的族人参与其中还能增加氏族的凝聚力。 叶老爹一直都是个睿智而又有前瞻性的人。 为了办好族学,叶大民特地如今了族中长老进行了数次商讨,也带着族人看了好几处房产,最后看中的便是林婉之前打算捐出来的那个二进宅子。 叶氏这一支虽说立宗尚不足二十年,却在叶老爹的苦心经营下已经积累了相当丰厚的族中资产,叶家庄上千良田和果园便是族中资产。 最终族里以当时的市价买下了林婉的那座二进宅子,经过一番收拾,很快便挂上了“叶氏族学”的牌子,至此叶宅左侧院的叶家家学也就完成了使命。 叶家家学虽说办学时间不算长,却也是有些成绩的。 最先从家学考入英华书院读书的叶祐已经有了秀才功名。 除了叶礼、叶祺、齐策和齐大宝等七个孩子考入国子监,另外还有三个孩子考上了英华书院。 这些都是叶氏族学的底气。 叶老爹如今的身子还算硬朗,虽说家里儿孙不再答应他往南郊或者往叶家庄跑,但是就在附近的族学走走看看却没人拦他,只是要求金旺带着个机灵的小厮时时跟在身边。 每次叶老爹从族学回来,林婉总觉得叶老爹脸上泛着光,可见他对叶氏族学目前的状况还是比较的满意。 当然如果孩子们有更好的前程,叶老爹应该更满意。 正如吴氏此刻突然提的下场考试。 虽说问的是齐策,事实上她更想问的是叶礼叶祺。 只是叶礼一向比较调皮好动,就算这几年收敛了许多,功课也渐渐跟了上来,可是与极有读书天赋的叶祺无法比,甚至与齐策和齐大宝也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叶礼要下场只怕还得再读几年。 至于叶祺,满打满算也才十岁,吴氏知道林婉和叶深都不想他太早下场,也只能不提。 那便只有齐策和齐大宝了。 这两个孩子的家人都在替叶家干活,他们若要走上仕途并要走得稳,必得依附于叶家,也算是叶祺以后在官场上的助力。 这些年吴氏在林婉的熏陶下,对官场多了不少了解,故而对齐策和齐大宝还是比较关心的。 “齐策和齐大宝今年都会下场,希望他们能像祐哥儿那样顺顺利利地从县试一直考到院试,拿到秀才的功名。”这不但是林婉的愿望,也是京城齐家和南竹齐家共同的愿望。 第692章 因为齐大宝是国子监四方馆的学子,虽说户籍在南竹,依律可以在京城参加考试。 京城各县这一年的县试在春风拂面的三月开考,齐策和齐大宝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晋级。 一个月之后的府试,齐策居然考了个案首,齐大宝也以中等的排名榜上有名。 为了让两个孩子都能顺利通过接下来的院试,叶深与稽康进行了一番商议,便让两人回了叶氏族学,由林博士为他们二人进行院试前的强化。 原本叶深打算由他自己抽空给两个孩子进行考前强化,只是事与愿违,江南大旱,叶深被皇帝陛下委以重任前往江南赈灾,只能将两个孩子托付给林博士。 “昨日刚刚收到俊哥从江南送来的急信,说是江南已现乱象,夫君此去一定要让注意自身安全,记住命是自己的,你还有阿爷爹娘还有我和孩子们。”得知叶深被皇帝陛下亲点去江南赈灾,林婉的心里扑通乱跳,挺着肚子拉着叶深絮叨起来。 没错,林婉怀孕了。 自出了陈氏的三年孝,吴氏时不时总会与林婉提一提生育之事,希望林婉再怀一胎,最好能添个孙女。 叶家三兄弟,生的个个都是儿子。 钱霏霏一年前又怀了一胎,满心都想生了个女儿,结果生下来的又是个儿子。 毛艳霞倒是没再怀。 如此一来,吴氏身下已经有了九个孩子,独独没有孙女,吴氏想孙女都快想疯了。 林婉明白家里长辈们的心情,她自己也很想再生个女儿。 出孝之前便在张嬷嬷的监督下进行前瞻各种备孕准备,出了孝可以做夫妻间爱做的运动,也就没有考虑避孕。 可惜的是整整两年,林婉的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对于怀孕生育渐渐地也不再抱希望了。 反正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当年合八字出来的儿孙满堂也不算有错。 三月初三那日林婉突然觉得不舒服,头昏眼花且茶饭不思,叶深急急请了大夫来诊脉,却被告知林婉已经快有两个月的身孕。 明明二月里还来过癸水,却被诊出有了身孕,让林婉颇有些无语,却也很是欢喜。 不由想起正月十五元宵那日叶深让林十八和林二十带着孩子们去观灯,他自己则缠着林婉胡闹了许久,算时间应是那里得了孩子。 当皇帝陛下决定将去江南赈灾交给叶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叶深差点脱口便说出拒绝的话来,总算还有些理智,才没有闯下大祸。 这个差点脱口而出的拒绝,源于叶深内心深处对林婉的歉疚。 想当初林婉张一次怀孕,确诊是他们刚到渝州之时。 因为初到蜀地,又不知南竹的实际情况,只能先将林婉留在渝州,一别便是整整两月。 好不容易将林婉接到身边,又因为公务繁忙并不能好好地陪过林婉。 林婉再次怀孕,正因叶老爹和陈氏出事,林婉单独带着孩子赶回京城之时,叶深更是从林婉怀孕到生产都不曾出现在林婉身边。 这次得知林婉怀孕,叶深曾经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陪着林婉。 他的确如愿陪了林婉四个月,以为可以这样全程陪着林婉直到生产。 没想到还是不能如愿。 可是他能怎么办? 就如当年叶老爹和陈氏出事,紧跟着陈氏去世,他却只能在遥远的蜀地默默祈祷,作为官员总归还是忠孝难两全。 江南赈灾之事不能再拖,不由江南危矣。 江南的情况有多严重,叶深身在官场又是皇帝陛下信重的臣子,自然比林婉知道的更清楚。 叶深知道林婉心里在担心什么,自然更不会将实情告诉林婉,只是拉着林婉的手温柔一笑道:“这次鸿运大哥与我一同去江南,婉婉只管放心。” 这次为了江南的灾民,皇帝陛下难得地做出了北粮南运赈灾的方案。 青州等地的粮食已经陆续运抵京城,万石粮食运往已现乱象的江南自然得有足够的兵力,于是皇帝陛下便将这个重任交给了震南侯府。 虽说震南军已经快三十年没上过前线打过战,只是作为拱卫军师的一支军队驻扎在离京城三十里开外的西山大营,但是震南侯府从来不曾疏忽对军营的管理和兵士的训练。 纵然没有了战场上血的洗礼,震南军依然是一支有着严明的严明,较强战斗力的军队。 这次终于有了出战的机会,就算只是往江南赈灾,震南侯府还是进行了精心的挑选,还专门指定了过实战经验的老将给林鸿运当副将。 当然林鸿运和叶深的身边,除了安排有贴身的护卫,另外还安排了数名暗卫在暗中随行,确保林鸿运和叶深的安全。 为了保证叶深的安全,林婉也专门为叶深在二十个林中挑选八个林让叶深带上,她要保证叶深毫发无伤地从江南回来。 对于林婉的安排,叶深全都点头应下,之后便带着得到消息从国子监请假回来的叶祺去书房里谈了许久的话。 叶祺是长子,虽说也才十岁,却聪慧过人,有着出乎这个年龄的沉稳,却又不失机灵。 “爹爹只管放心,待爹爹走后砚台便每日回家来住,一定照顾好家里每个人。但是爹爹也要照顾好自己,莫让大家担心。”叶祺难得地自称砚台,郑重其事地向叶深保证,说完便紧紧盯盯叶深,直到叶深点头,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国子监里有许多京中权贵之家的儿郎,属于消息十分灵通的地方,叶祺十分明白叶深危害性去江南的风险。 “记住了,在你娘面前尽量别提外面听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叶深在国子监读过书,自然知道国子监里消息很多,刚才叶祺的那番话让叶深不由多叮嘱叶祺一句。 “爹放心,砚台明白。”叶祺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用力点头道。 七月初叶深与林鸿运押着近万石粮食,带着皇帝陛下的期待,还有亲人的深深担忧离开京城,前往江南赈灾。 第693章 七月骄阳似火,越南越热,加之久旱无雨,叶深赈灾之路诸多艰难,有的时候甚至找口干净水解渴都难。 一路往南,往北方逃难的人越来越多,路边因饥饿缺水仆地而死的也越来越多。 虽说赈灾粮有大批兵士押送,依然有饿急了的百姓扑上前跪地恳求以求活命的粮食,当然也有人偷偷拿着木棍捅向装粮的麻袋,他们知道只要能将麻袋捅破,便能抢得漏出的粮食。 只是押送的兵士身负皇命,就算心里有着万般的同情,却还需全力保护赈灾粮,每每遇到有人公然抢粮,也只得抽刀怒吼将人逼退。 偶有被捅破的麻袋,能堵则堵,不能堵便睁只眼闭只眼,任由麻袋里的粮食洒落一地。 在这些兵士看来,这些洒落在地的粮食也许能活几条逃难百姓的性命。 混在将士中间的叶深,看着众多百姓为了抢洒落在地上的粮食,几乎连命都不要了,直接扑向滚滚车轮,真恨不得喊停车队,分出一些粮食来赈济这些灾民。 只是这些粮食是皇帝陛下送往江南五州府的赈灾粮,江南五州府上千万百姓正等着这些粮食活命呢! 当然叶深也想过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干粮抛给跪在路边乞讨的灾民,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当他看到路边一个女人抱着个被饥饿和干渴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时,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见这妇人左右无人,便悄悄下了马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腰间的水囊和干粮塞进了那个孩子的怀里。 那妇人还算警觉,含泪的目光感激地看了叶深一眼,便不动声色地往孩子嘴里塞了点干粮又喂了口水,剩下的往怀里一塞抱着孩子直接躲进了路旁的小树林。 叶深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给的这么点干粮和水并不能让这对母子活下去,不过有了亮点干粮和水总归让这对母子增加了活下去的可能性。 牵着马盯着那对母子消逝的背影看了片刻,叶深重新上马,压下一次次涌上心头的不忍,驱马来到林鸿运身边,与之商量再次加快先进速度。 早一日将赈灾粮送到灾民手中,便少一些往外逃难的百姓,不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也能为朝廷安定民心,减少灾害给江南带来的动乱。 如此又赶了半个月的路,赈灾队伍在击退了数次灾民哄抢、山匪挡路之后,终于在七月底抵达了应天府。 这是朝廷预定的赈灾第一站。 看了一路烈日下枯萎的庄稼,面黄肌瘦或跪地对天嚎哭或拖家带口逃难的百姓,再看看迎出城来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一众官员,叶深的脸沉了又沉。 当晚应天知府设宴款待钦差大人,叶深本不打算参加这样的宴席,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在这样的灾情之下,应天府这些官员到底会整出什么样的宴席来。 当叶深看到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时,是真的怒了! 当即便祭出了天子剑,扣下参宴的所有官员,连夜对应天府进行审查,结果还真是让他查出了一群大蛀虫。 难怪作为大虞第一粮仓的江南,只不过遭遇了一次旱情,便让成千上万的百姓家破人亡,应天府境内更是饿殍遍地! 据说应天府的旱情还不是最严重的,再往南去的越州、暨州的旱情更加严峻,有的地方连喝的水都没有,渴死的人不计其数,叶深的心情沉重极了。 旱情之下,缺的不仅仅只是粮食,还有水! 此次跟着叶深出京的还有几位文职官员,是叶深与皇帝陛下经过商议后定下的随行人员。 应天府这群贪官被一网打尽之后,这些随行的文官们便有了用武之地。 叶深虽有天子剑,可直接斩杀贪官,不过叶深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这些官员并查抄到的贪污证据以及金银财富一并押送回京,交由朝廷进行审判。 叶深自己则带着赈灾粮继续往南赈灾。 有了应天府的一系列操作,朝廷的赈灾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抢粮的情况依然偶有发生,更多的老百姓却加入了护粮的队伍。 赈灾队伍抵达赈灾的第二站越州,越州的灾情果然比应天府还要严重一些。 越州城有个近百倾面积的大湖,叶深本以为越州用水不至于那么紧张,可是来湖边一看,心便不由沉了又沉。 近百倾的大湖的湖水居然已经快见底了,城里城外的百姓聚齐在湖边只为一桶水。 回到驿馆,戚大宝已经为叶深准备好了洗浴用水。 看着冒着热气的满满一桶水,叶深淡淡地扫了戚大宝一眼:“你去要的水?” 戚大宝连忙摇头:“驿臣听说大人已经好些日子没沐浴了,便亲自带着人送了水来。” 如今的江南水比油贵,岂能如此浪费! “你去告诉驿臣,这次便算了,以后再敢与百姓抢水定当不饶!”叶深盯着水看了许久,转身对戚大宝道:“对了,你也去拿了换洗衣裳过来擦擦身子,顺便让林七他们几个也一同来擦擦身子。” 戚大宝看了眼浴桶里的水,到底没多说什么,出去向驿臣转达了叶深的话,又找到林七他们如此这般地转达了叶深的意思。 最终十个人分着用这一大桶水各自进行了擦洗,擦洗剩下的水也没舍得直接倒掉,用来搓洗换下的衣裳。 虽说只能稍稍去些身上的汗味,却还是觉得舒服了很多,毕竟这一路过来,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找到水源洗个澡,越往南来连喝的水都难以为继,哪里还能洗澡擦身? 比起应天府,越州的赈灾便要顺利得多了。 为了加快赈灾速度,叶深随行的官员进行了一番商量,决定兵分三路,他自己带一路前往中途最远的暨州,林鸿运和户部的另外一名叫陈启年的官员各带一路。 林鸿运表示反对,出京前他答应过林婉一定毫发无伤带着叶深回京,当然不能让叶深离开自己的视线。 “大哥,你就放心,我又不是孤身一人去暨州,有陈将军还有林七他们呢。”叶深却十分坚持。 叶深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想尽快将赈灾粮送到百姓手中,让江南的局势彻底安稳下来。 当然也是因为他想在林婉生产之前赶回京城,陪林婉生产。 林鸿运何尝不清楚叶深的心思,只是暨州是这次灾情最严重,也是最乱的地方,没有之一! “若真要分开赈灾,那便让我去暨州。”林鸿运见自己说服不了叶深,便退而求其次,打算自己带队去暨州,他身上有功夫,就算真遇上事,总比叶深更能自保。 “大哥,你就不要再与我争了。我去暨州还有些私事要办。你知道的,我家在暨州有个不小的果园,还办了酒坊,我总要亲自去看看才行。”叶深见左右无人,也不再瞒着林鸿运,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非去暨州一趟的原因。 叶深坚持亲自前往暨州的原因是寻找齐俊林大等人。 齐俊与林大自江南出现旱情便来了暨州巡视叶家在暨州的果园和酒坊。 在得知江南出现乱象之初,叶深便给他们发了急信让他们尽快回京,齐俊等人答应在处理好果园和酒坊的事务之后便离开暨州。 叶深出京赈灾之前,齐俊和林大他们人还在暨州,不过那个时候叶深还能与齐俊林大有联系,但是在出京不久便与身在暨州的齐俊与林大等人失去了联系。 失去与齐俊他们的联系,虽说有可能是因为叶深人的途中地点一直在变的缘故,可是叶深如今人已经在江南却依然没能收到林大等人的消息,情况就有些不太妙了。 这次跟着齐俊一起到江南的四个林,除了稳重的林大,还有林三、林十和林十三。 林三曾经是极为出色的斥候,善侦察也善隐匿。 这样的五个人,居然一个消息都没能送出来,可见暨州方面的情况确实十分严峻。 叶深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却因皇命在身,只能将这种不好的感觉死死压在心底。 完成越州的赈灾工作之后,叶深依然没有收到齐俊和林大等人的消息,心里的那份焦躁便有些压不住了。 两日前便将身边的林十六、林十二还有林十五全都派了出去,让他们隐匿身份前往暨州城寻找齐俊和林大等人。 这次跟着叶深出来的一共有八个林,有武功绰约的林九,最善隐匿的林十六,还有善伪装的林十二林十五。 叶深本打算让功夫最好的林九也一起先行往暨州去,林九却没有答应。 就算他们都知道叶深身边除了八个林和震南侯府的兵士,还有皇帝陛下安排的四个暗卫,但是作为林婉特别安排给叶深的护卫,就算他们再担心林大他们的安危,也得保证叶深的安全,毕竟这一路来,已经经历了数次明显针对叶深而来的刺杀。 林鸿运是震南侯府的世子,打小在军营中长大,自然认识叶深身边的那几个林。 之前虽说有些奇怪这次林大居然没跟着叶深一起来江南,却也不好多问,此刻听了叶深的解释才知道林大等人陷身在暨州城而且还失去了联系。 既然叶深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林鸿运纵然有再多的担心,也只得点头同意叶深亲往暨州。 不过为了叶深的安全,林鸿运对兵力进行了重新分配。 这次皇帝陛下给了一万震南军下江南,押送应天府那些官员回京分去了五百兵力,公出去那么点兵力倒也无伤大雅。 不过这次兵分三路赈灾,在兵力方面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因为他们出京之前江南又现乱象,皇帝陛下便给了林鸿运和叶深动用地方府兵和当地驻军的权利。 林鸿运在叶深决定分三路赈灾的时候,便派副将前去调兵。 有了府兵和当地的驻军补充,看着是大大地增加了兵力,实则这些府兵和驻军在震南军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当然林鸿运调这些兵主要也不是要他们去打战,不过就是凑人数壮声势罢了。 经过一番调动和调配,跟着叶深前往暨州的便是足足五千震南军,因为叶深身边有林九等人,便只安排了一个林家族中的小将军领队。 林鸿运和陈启年带的则只有三千兵力。 只不过林鸿运那队只有二千震南军,另外一千则是从越州临时抽调来的府兵和当地驻军。 陈启年那队则由陈副将统领,其中有两千二百震南军,其他的五百则是当地驻军。 叶深看出陈启年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却只当没看到,如今完成赈灾任务平定江南乱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暨州是灾情最严重,也是最乱的州府,今日这样的兵力分配并不没有错。 若不是齐俊和林大等人身陷暨州等着自己去解救,叶深又何必非要亲身历险呢,陈启年想往暨州建功立业让他去便是! 但是不为民齐俊和林大等人,就算回了京会被弹劾,叶深也顾不了那么多,暨州是去定了! 叶深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暨州知府衙门已经被乱民攻占,暨州知府的头被人割下来挂在了城头之上。 齐俊和林大等人则守着叶家酒坊打退了以麦积山的山匪为主的乱民一次又次的进攻,这便是齐俊等人与外界失去联系的原因。 叶家的果园酒坊在离暨州城大约三十里大寒山脚下, 因为靠着叶家的果园,这一带的百姓在暨州算是比较富裕。 当初选在此处建造酒坊,便是因为山上的一眼相当不错的泉水。 建造酒坊之初便将这眼泉水用管道引进了酒坊。 虽说旱情发生之后泉水的量日渐减少,却始终没有断。 附近的村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叶家的果园和酒坊打工,虽说因为干旱今年果园的收成极少,为了让附近的百姓在旱情之下依然有口吃有水喝,酒坊并没有停工,工人们每日回家便能带回一小桶水。 到处缺水的时节叶家酒坊有水的消息便越传越远,很快传到了麦积山上匪首的耳朵里。 叶家的果园和酒坊一直都是麦积山匪徒抢劫的目标,只是忌惮叶家背后的震南侯府,才不得不放过这块肥肉。 如今暨州大乱,麦积山上更是缺水少食,为了活命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匪首便带着匪徒一路杀向叶家的酒坊。 第694章 得到麦积山上的匪徒一路往酒坊方向烧杀过来的消息时,齐俊和林大已经安排好酒坊的事务正打算按林婉和叶深的指示撤离暨州返回京城。 看着越来越多惊惶失措的百姓向酒坊聚积而来,他们二话不说便决定留下来带着这些苦难的村民度过难关,当然也是为了保护酒坊不至于毁在匪徒手中。 他们抢在匪徒到来之前,将附近的村民全都接进了酒坊。 叶家的这座酒坊依着山崖而建,建造之初更是用大石和糯米泥浆修建了既高又坚实的围墙,像是座易守难攻的城堡。 林大将轻壮年组织起来,分组抵抗匪徒的冲击。 麦积山的匪徒们在一次次冲击无果的情况下,便将怒火发泄在酒坊前的果园。 酒坊前面成片的果园虽说旱情使得不少果树因缺水枯死,却依然还有不少果树坚强地活着,此时此刻却在匪徒的糟蹋下变得面目全非。 看着或被连根拔起或被火烧成灰烬的果树,齐俊的眼睛红得快滴出血来,若不是林大死死将他拉住,只怕早就冲出去与这些匪徒拼命了。 匪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派出部分匪徒往山上去,妄图切断酒坊的水源。 只可惜他们能想到的,林大还能想不到吗? 林大早在山上设了埋伏,林三和林十带着一部分身强力壮的村民在山道的伏击让这些匪徒有去无回,保证了在酒坊避难百姓的用水。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打碎了匪徒的阴谋,这这样坚持了七、八,终于在暨州城的大火中迎来了叶深派来暨州寻找齐俊林大等人的林十六、林十二和林十五。 三人从越州出发直奔果园酒坊而来,看到被毁坏的果园还是拿着各式武器叫嚣着冲击酒坊的匪徒,性子最为冲动的林十六便要隐匿身形杀进匪徒之中,却被林十二一把拉住:“这里的匪徒少说也有七八百,你这样冲动冲进去,救不了酒坊里的人,还得把自己的命冲进去。莫要冲动,咱们至少得先与老大他们取得联系,再看该如何将这些匪徒一网打尽!” “十二哥说得对,看这样子已经有好些日子了,酒坊能顶到现在,老大他们一定在酒坊里面。咱们得商量一下该如此与老大他们取得联系。”林十五指了指果园里横七竖八的临时帐篷点头附和道。 这时冲动的林十六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三人商量了一番,便有了决定。 与麦积山的匪徒比起来,每个林身上的功夫都是绰约不群的,加之三人一个善隐匿两个善伪装,很快便杀了两个小头目,林十二和林十五伪装成匪徒小头目混入匪徒当中,为林十六制造进酒坊的良机。 当林十六突然出现在酒坊,林大等人自是又惊又喜。 与林十六关系最好的林十三更是一把抓住林十六上下很是打量了一番关切地问道:“十六你怎么会来,可有受伤?” 林十六拍了拍林十三的肩道:“放心,我没事!你们都好吗?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大人可着急了!” 林大他们这才知道叶深作为赈灾钦差来了江南。 “咱们三姑娘不是正怀着孩子嘛,姑爷怎么接这样危险的差事!”林十三不由小声嘀咕道。 林大瞪了林十三一眼,虽然没有斥责,却还是让林三后背一凉,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叶深食君之禄必当忠君之事,皇帝陛下让他来江南当这个赈灾钦差,他能不来吗? “老大,怎么不见三哥和十哥?”三人说了会话,却一直不见林三和林十,林十六不由问道。 林大便将林三和林十带着一些青壮在山上死守水源的事说了一遍,虽说每日里都会用他们专用的暗号进行联系,山上具体的情况到底如何,林大还真不清楚。 这两日林大也一直在找机会试图潜出酒坊去山上看个究竟,只是一直没能成功。 如今酒坊里多了个善隐藏的林十六,外面还有善伪装的林十二和林十五,便能与山上的林三林十取得联系,甚至还有可能里应外合,击溃围困酒坊的这群匪徒。 林十六看了眼身后早已疲惫不堪的一群百姓,支着下巴沉吟良久方抬起头来看着林大问道:“老大,酒坊里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 说到粮食,林大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当日接附近的百姓进酒坊避难时有些过于匆忙,虽说有部分百姓带来了自家的存粮,却还是有过半的百姓空手而来。 既然接了人来避免总不能眼看着人饿死,也不能看着青壮饿着肚子与匪徒对抗,在百姓手中的粮食吃完之后,林大与齐俊商量之后便开了酒坊里的粮仓。 因为不知道要守多久才能有人来救,林大便做了规定,守酒坊与匪徒对抗的青壮每日三顿不变,每顿两个杂耍馒头加一碗稠粥,其他人每日两顿,每顿一碗稠粥。 让林大深感欣慰的是,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反对意见,有些老人甚至提出不上阵的人每日两顿粥便可。 当然林大没有答应。 虽说江南的乱局不知何时能解,不过他相信朝廷一定不会放任江南乱下去,一定很快便会有人来解救他们。 虽说眼看着粮仓里的粮食一日日减少,林大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乱,甚至在发现酒坊的盐即将告罄的时候,还与齐俊一起从地里挖了好几坛子咸菜出来。 酒坊能守到现在,林大和齐俊的大气不藏私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因为他们让在酒坊避免的百姓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现在看到在近千匪徒的围困之下,林十六居然还能进入酒坊,给大家带来了钦差即将带着震南军来暨州赈灾并平定动乱的消息,原来已经被匪徒围得精神萎靡的百姓们顿时振奋了起来,便有人开始欢呼。 林大连忙将欢呼声压了下去。 按林十六的说法,叶深率领的赈灾队伍才从越州出发两日,就算平定暨州动乱的震南军先行一步,大概也还得一两日,再说震南军来了暨州,也不可能直奔酒坊而来,总要先解决了占领暨州的乱军才能抽出兵力解决酒坊的困境。 如此算下来,酒坊这边至少还得再坚持三到五日,自不能让匪徒狗急跳墙,还需防止这帮匪徒最后一击。 林大将主要的人手召集起来进行了一番商量,一致决定继续加强酒坊的防御抵抗力量,由林十六酒坊与林十二林十五去山上与林三林十三会合,尽快放出震南军已经抵达越州平乱的消息放出去,加大匪首之间因久攻不下产生的分歧。 “老大放心,这种事对咱们而言不过信手拈来,这事十二和十五说不定已经做了!”林十六一边做着离开酒坊前的准备一边说道,想了想又道:“我们以更快的速度分化敌营,也会想办法消磨敌营的力量。” 林十六带着制订好的最新方案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出酒坊,在匪徒营里找到林十二和林十五,这时林十六便发现匪徒营里的气氛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待三人退出匪营,林十六方知,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伪装成匪徒小头目的林十二和林十五已经让震南军即将前来暨州平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匪营。 “你们还真能抓紧时间!不错,与老大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林十六开心一笑,分别冲着林十二和林十五的肩膀轻轻一拳。 “老大他们都好。”林十二看了眼酒坊问道。 “他们都好!走,咱们先去山上与三哥和十哥会合。”林十六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往山上飞去。 待找到林三和林十藏匿之处,发现这队人的情况比酒坊里更糟,因为他们从酒坊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的粮食,虽说不缺水,却一直被缺粮的阴影笼罩着,最近两日更是几乎只能吃水源边上长着的野草了。 林十六林酒坊出来的时候,背了些干粮,这时赶紧将干粮分必给大家,在震南军前来营救之前,也不知还有没有硬仗要打,总得让人有些力气才行。 这次林十六从酒坊背出来的干粮,不但有可以饱肚的炒米炒面还有肉干。 林十六将干粮交给林三,虽说干粮并不多,也不可能一次吃完,分到每个人手中自然更少,不过当大家就着泉水吃了些干粮,又听说叶深带着赈灾粮还有震南军正往暨州来,所有的人仿佛被打了鸡血瞬间便像似满血复活了一般。 林十六将林大的计划告诉大家,为了以防万一,最终还是将计划稍稍改动了一下,由林三带着青壮继续留在水源附近守护水源。 林十则与林十二、林十五和林十六潜入匪徒营中,一边加大对震南军前来暨州平乱的宣传,一边不动声色地进行暗杀。 暗杀卓有成效,不过半下午的时间,便有两名悍匪倒在了匪徒对酒坊的又一次冲击中。 加之对震南军的惧怕,匪徒营中撤回麦积山的呼声第一次超过了继续围困攻打酒坊的声音。 虽说回了麦积山也是缺水少食,可是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若震南军真的来了暨州,接连失去悍将的他们拿什么对抗震南军? 再说这些日子他们也从附近的村里搜刮了不少粮食,而且今日天上明显多了些乌云,久旱无雨的日子马上便能过去,带着搜刮来的粮食回到麦积山他们也许还能有命活着。 可是大当家不甘心,麦积山倾巢而出居然打不下一座酒坊,这要是传扬出去,他还怎么在匪界立足? 几个匪首大头目好一番争辩,在大当家恼羞成怒拔刀斩杀了据理力争的三当家之后,匪营的气氛更加低迷,却也没有再敢提回麦积山的事。 第二日一早大当家便挥舞着屠刀,指挥一众匪徒再次对酒坊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大当家这次将所有的匪徒全都压了上去,狗急跳墙的匪徒这拼力一搏,顿时便让酒坊陷入了十分危急的局面。 这样下去酒坊只怕要被攻破,若是酒坊被攻破,林大几个必能自保,也能将齐俊带出来,可是在酒坊避难的百姓只怕无人能幸免。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在这紧急关头,能破这个局面的便是将刺杀大当家。 只要擒住或杀死大当家,群龙无首的匪徒必会乱成一团粥,酒坊的危局立解。 只是要擒住或刺杀大当家便不是件易事,林十二和林十五小试过几次都没能成功,差点还让他们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想想酒坊内正苦苦抵抗的林大等兄弟还有众多百姓,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番紧急商议之后,大家便分头行动。 林十去山上与林三会合。 林十六则与林十二林十五展开对大当家的刺杀行动。 按照紧急商量好的阵形,善隐匿的林十六打头,伪装成匪徒小头目的林十二林十五藏匿在匪徒之中从两侧冲向大当家。 即便大当家武功绰约身边更有数名悍匪保护,最终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匪徒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伪装成匪徒小头目的林十二和林十五在看到林十六得手之后,便尖叫一声“大当家死了”,带着各自手下的匪徒往外拼命往外撤。 此时守在山上的林三和林十带着守水源的那部分青壮也开始有了动静,他们一边拖着树木一边大声喊着“杀”,虽说他们的人数不算多,闹出的动静却并不小。 匪徒在听在林十二尖叫“大当家死了”之时便已经乱了,这会儿再听到这么大的动静,首先想到的便是震南军来了。 于是不用林十二林十五再继续尖叫,原本攻向酒坊的匪徒刹那间便溃不成军,就算二当家拔刀杀了几个人也无法阻止溃逃的匪徒。 为了扩大胜果,本已经藏匿起来的林十六再次出击,准备击杀二当家。 他与刚从山上下来的林十对视一眼,林十给了林十六一个手势,两人同时冲向二当家。 虽说二当家和身边的护卫拼力反抗,最终手握长手抢的林十将手中的长抢往二当家胸前一送,将二当家刺了个通透。 他自己则被二当家身边的护卫砍了一刀,值得庆幸的是,林十六出手及时将那护卫手上的刀打偏,那刀最终落在林十的肩膀,没有伤及要害。 第695章 大当家死了,二当家也死了,三当家之前已被大当家斩杀于阵前。 麦积山一共五个当家人,除了四当家带着一小队人留在麦积山守山以外,带队出来抢劫的四位当家只剩下原来的五当家如今的三当家。 这位五当家早在听说震南军正向暨州来之时便生了回麦积山固守山寨的念头,只是他比三当家耐得住性子,也比三当家更了解大当家的凶残,私下暗戳戳地怂恿三当家出头,自己却龟缩在后面一言不发。 反正若是三当家能说服大当家率众回山寨最好,不能说服,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当然若是大当家一怒之下,夺了三当家的权利,他这个四当家便能往上进一步成为四当家甚至顶了三当家的位置也无不可能。 不过三当家武功能力都比五当家强,跟着三当家的人也比较多。 只要三当家人还在山寨,夺权多半只是暂时的。 只是让五当家没想到的,事情的发展带来的结果比他想得更凶残也更贴近他的想法。 大当家一怒之下直接斩杀了三当家,并当众宣布提五当家为三当家。 新的三当家在大当家挥着大刀指挥匪徒疯狂进攻酒坊的时候,一边跟着大当家卖力地高喊进攻,一边寻找逃跑的机会。 于是当林十六刺杀大当家的时候,这位三当家明明就在大当家身边,却没有及时解围,让林十六顺顺利利地得了手。m. 在林十二第一声尖叫响起,这位三当家便当即立断地给拱卫在身边的心腹使了个眼神,一伙人跟着林十二和林十五带着的那批匪徒迅速往麦积山方向溃逃。 逃了没几步使听到二当家一声惨叫,三当家逃离的速度更快了。 几乎眨眼之间,围困酒坊的匪徒丢下数具尸体跑了个没影。 林十六隐匿身形跟着这帮匪徒往麦积山跑了一段距离,确定匪徒在三当家的整合下退往麦积山,这才返回酒坊。 这时林三和林十已经带着在山上伪装成震南军的青壮下了山,正在果园里打扫战场,为了酒坊里那些妇孺老弱的安全,酒坊的大门依然没有打开,只不过那扇紧闭的大门却挡住不住从里面涌出来的阵阵劫后余生带来的喜悦和欢呼,还有嚷嚷着要回家看看的声音以及齐俊等人劝阻的声音。 林十六与林三和林十打了声招呼,低声说了几句,便见林三和林十一声招呼,青壮们便加快了清理尸体的速度。 如今正是盛夏,这些尸体必须得尽快挖深坑掩没,或者拖进深山直接丢下山崖给野兽当食物,否则无需半日便会腐烂发臭,一个不小心还可以带来疫情。 好在酒坊的战力并不强,匪徒围困了酒坊将近十日,死亡人数其实并不多。 酒坊内甚至无一人死亡,只有几个伤员而已。 这些尸体全是麦积山匪徒,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与其将这些尸体埋在附近让人膈应人,倒不如将尸体拖进深山丢下山崖来得爽快。 于是林三和林十便安排将青壮两两分成一组,或拖或抬将这些尸体便一齐往深山去。 林十六则喊开酒坊大门进了酒坊。 进了酒坊看到的便是闹哄哄要求出酒坊回家的百姓,林十六眉头一皱厉吼一声道:“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想找死的自管离开酒坊,离开了便不要再回来!大哥,开门,谁想走更让走!一群没见识的白眼狼!” 酒坊里刹那间便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哎呀,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若没有咱们这些人帮着,酒坊能保得住吗?怎么我们便成了白眼狼了?” 随即相似的话语此起彼伏,将林十六气得不行,拉着林十三一指酒坊大门,两人便走向酒坊大门将那扇沉重的大门打开。 林十六冷峻的目光往在场的人身上一扫,对着虽说已经没有了尸体却依然一片狼藉的酒坊外一指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要走的请快!” 林大本想阻止,想了想还是任由林十六发作。 林十六的这个行为看似鲁莽,却能很快地解决问题。 既然他明确地指定了一刻钟的时间,那么这一刻钟对酒坊而言必定是安全的。 林大盯着大门外的果园默默地看了片刻,转身便与齐俊商量其他事情去了。 在震南军没有拿下暨州之前,不对,在震南军没有彻底平定暨州的动乱之前,酒坊还会面临各种危机,必须针对接下来可能的危局进行一番安排。 至于那些闹着要回家的人,自己想要找死让他们去便是,反正死了也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更怨不得酒坊。 看着林大摇着头转身离开,再看看外面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果园,原本闹着要回家看看的人明显犹豫了。 因为这些日子龟缩在酒坊里,受着酒坊的庇护,却也时常能看到外面传来的浓烟,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匪徒烧了附近的村庄。 林十六已经说得很明白出去了便不让再回酒坊,若是他们的家已经被匪徒烧毁,那么藏在地窖里的粮食就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算被被匪徒找到,熊熊的大火之下地窖里的粮食也无法幸免,那么他们住哪里吃什么?! 当然他们的家园也许并没有被匪徒烧毁,可是就算他们家还在,地窖里藏着粮食也还在,他们就真得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了吗? 昨夜暨州的大火可是烧了真正一夜,谁能保证暨州城里的动乱不会波及到这里来呢? 当然他们可以带着一家老少带着粮食躲进深山,可深山里不还要凶猛的野兽嘛! 怎么看怎么算都不如躲在酒坊安全,这里不但有可饮用的水源,每日还可以吃一两顿稠粥呢! 再说家里藏着的粮如果连麦积山的匪徒都没能找到的话,其他人应该也找不出来,那么他们又何必急忙忙地回去呢,总归藏在地窖的粮食又不会自己长了腿跑掉! 如此一想便又打起了退堂鼓,一时间还真就没有一个人离开酒坊。 酒坊的门依然大开着,林十六像标枪一样笔直站在门边,时间就一点点流逝,似乎很长,其实也很短,一刻钟便到了。 林十六冷峻的目光再次徐徐扫过众人,见一刻钟过了也不见一个人往外跑,便与林十三一起重新合上沉重的大门。 林大与齐俊根据目前的形势重新对酒坊内的事务进行了一番商讨,便让齐俊先去歇息一下,自己则重新回到酒坊大门这里来,正好看到大门合上,而那几个嚷嚷着要回家看看的人一个都不少依然还在酒坊里,便知没人出去。 于是轻咳一声大声道,“既然大家都打算留在酒坊,那便请大家都听好了!虽说麦积山的山匪是退了,却不过只是被吓跑而已,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所以大家还不能放松。 再说暨州城里的动乱还在漫延,咱们还得提防这场动乱往咱们乡下来漫延。 所以! 在朝廷派来的震南军平定暨州的动乱之前,大家还是各司其责,守好酒坊。只要大家齐心合力守住酒坊了,大家也就安全了!” “守好酒坊,保护亲人!”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顿时酒坊里响起如雷般“守好酒坊,保护亲人”的声音。 待酒坊内这场风波过去,守在山上的那批人也回到了酒坊。 考虑到目前还不能松懈,山上的水源依然尚需保护,大家商量了一番,重新挑了些青壮依然由林三和林十带队,背上足够坚持五日的干粮再次往山上守护水源去了。 “也不知十二和十五如今怎么样了?”待终于安排妥当,林十六与林大还有林十三坐在一起趁着这难得地空闲就着肉干喝着小酒,便想起了伪装成山匪跟着山匪一起退往麦积山的林十二和林十五。 “他们两人的能耐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有他们在麦积山接应,待暨州局势稳定下来,便能将那匪窝给端了!”林十三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道。 林大默默地啜了口酒,他心里是有些担心,却更相信林十二和林十五的能力。 麦积山的匪窝的情况,林大还是有所了解的。 五个当家中,大当家凶残,二当家强悍,三当家鲁直,五当家阴险,只有那个四当家难得出山寨,对于这位四当家,传言很多,有说是山寨前任大当家的独女,也有说是大当家从外面抢回来的大家小姐,总之这位四当家是个女人,却一直很神秘。 如今大当家二当家还有三当家都已身亡,只要林十二和林十五小心行事,从内部瓦解应该并不是件难事。 若论玩阴谋,林十五还真是个中好手,那个被大当家临时提成三当家的阴险五当家,应该不是林十五的对手。 当然希望震南军能够尽快平定暨州的动乱,这样便能抽出人手端掉麦积山上匪窝,还附近百姓以安宁的生活环境。 “对了,老大,咱们酒坊养了那么多的鸽子,怎么还会与外界失去联系?”林十六看了眼不远处屋顶上那一排鸽子笼不解地问道。 林大还没开口,便见林十三一脸肉疼地看了眼鸽子笼道:“你还不知道吧,之前为了往外传消息快将鸽子损光了!那些山匪看到鸽子便射,哪里还能传消息出去!” “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与大人取得联系?还有京城方面,岂不是要当心死人了!”林十六眉头顿时便揪在了一起。 “放心,匪徒一退,我便往放了鸽子,相信这会儿大人已经收到了咱们的消息,至于京城方面最多明后日也应该收到消息了。”林大端起碗又啜了口酒,放下碗才胸有成竹地说道。 一如林大所料,带着赈灾粮正往暨州起来的叶深的确已经收到了林大发出的消息,得知林大等人不但保住了酒坊,保护了附近百姓的安全,还用计击退了麦积山匪徒的围攻,深感安慰。 只是他暂时还分不出兵力来支援酒坊,因为林大同时还送来了暨州城危急的消息。 暨州城具体的情况,林大身在酒坊并不无法得知,但是暨州城的一夜大火却告诉所有的人暨州城乱了。 有了林大的这个消息,加之斥侯不断从前方送回来的消息,叶深当即立断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暂缓赈灾粮往暨州去的速度,留下五百兵力保护赈灾粮,其他四千五百震南军全速赶往暨州。 虽说暨州已被乱军占领,只是这些乱军不过只是乌合之众,面对威震大虞的震南军很快便溃不成军。 震南军不过只用了三个时辰便将暨州重新夺了回来。 乱军往四下溃败,先后便有数股乱军散勇退到酒坊这一带,经过麦积山的山匪扫荡烧抢过一遍的附近村庄再次被扫荡了一次,当然酒坊也不能幸免。 看着再次四起的浓烟,听着不断传来的撞门的声音和打斗的声音,躲在酒坊里的百姓再次紧张起来,当然那些原本闹着要回家的百姓无不为自己最终还是选择留在酒坊而庆幸。 震南军一日夜的时间终于将彻底平定了暨州城,叶深带领的赈灾队伍平安抵达暨州。 因为暨州知府衙门的官员几乎被乱军杀了个干干净净,赈灾的事只能叶深亲力亲卫,平定动乱的任务便全权交给了随他来暨州的震南军。 林大他们出自震南军,虽说早已离开震南军,不过他们与震南军自有一套联络的方式,很快带队的陈副将便收到了来自林大的信号。 陈副将在叶深收到鸽子送来的消息时便已经知道林大等人为了保护当地的百姓固守酒坊,这会儿收到林大发出的求救信号,便亲自带着一队人马赶往酒坊。 不但解救了躲在酒坊避难的数百百姓,还剿灭了溃散在这一带了数股乱军,最后与林十二林十五里应外合端了麦积山的匪窝,抓获数名躲进麦积山试图以麦积山为据点东山再起的敌军头目。 江南最乱的便是暨州,乱军头目悉数被抓,加之赈灾粮及时到来,江南的动乱之局立解。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696章 匪首落网,动乱便渐渐平息,接下来便是按朝廷的赈灾方案进行赈灾。 在乱军头目被抓那一日,暨州开始发放赈灾粮,也就是在这一日天降甘霖。 无数百姓跪在雨中对着京城方向边跪头边大呼万岁。 接连三日大雨,大大缓解了江南的旱情。 暨州不但是动乱的重灾区也是旱情的重灾区,就算叶深亲自坐阵,依然用了整整五日才将赈灾粮发放到位。 按理这个时候,叶深便算是功成可以回京了。 事实上却不能! 因为暨州知府衙门的主要官员在这场动乱中几乎悉数被杀,在朝廷派官员接替之前,叶深不得不留下来暂时顶替暨州知府将衙门的各项事务运行起来。 朝廷的赈灾粮有限,要解决旱情带来的一系列问题,首要的工作便是组织百姓投入自救。 暨州这一带的良田一般插种两季稻,夏收一季秋收一季。 因为干旱夏收几乎颗粒无收,即便有那么一些良田有些收成,也被乱军或抢劫或糟蹋。 既然乱军已被击溃,旱情也因为老天开眼得以缓解,一些在外逃难的百姓得到朝廷派了钦差赈灾的消息,也纷纷回到家乡,投入紧张的复产之中。 只是这个时节想再收一季水稻却是奢望,毕竟时轮已经快八月中旬了,只能想办法找些适合这个季节种植的杂粮进行播种。 所幸接受朝廷遣前来江南赈灾之时,叶深便考虑到这个问题,特地挑选了一些勉强适合这个季节种植的种子,有秋黄豆、秋玉米以及一些菜籽。 故而在朝廷往江南五州的赈灾粮中都包括有各种比较适合这个季节种植的庄稼种子。 叶深的生活回到了当年在蜀地带着百姓灾后重建以及恢复生产的状态,除了衙门有必须由他经手处理的公务不得不留在衙门,其他时间很难在衙门找到他,几乎每日都在田间地头巡视,甚至亲自下地与百姓一直耕作。 叶深的身先士卒,极大地鼓舞了灾民们恢复生产的信心。 当九月份朝廷委派的官员终于抵达暨州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暨州。 叶深交接完毕终于能够启程回京,虽说归心似箭,还是抽出时间悄悄带在几个林的护卫下往酒坊去了一趟。 这时齐俊和林大等人带领果农已经将果园进行了修整,虽说存活下来的果树不足两成却已经看不出匪徒刚退走时的狼藉。 从酒坊外墙和大门上留有的斑驳痕迹可以看出匪徒围攻酒坊的激烈程度。 “大家辛苦了!”看着齐俊和十个林,叶深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平日里还算能说会道的人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眼前的十一个人,可以说个个都变得又黑又瘦,所幸除了林十的肩膀被匪徒砍了一刀之外,其他人就算有伤也不过只是皮肉伤,而林十肩上的伤经过一个月的休养也已经没什么大碍。 与齐俊一起来江南的有四个林,跟着叶深来江南的有八个林,按理应该有十二个林。 不过在与震南军里应外合抓获了乱军头目之后,林五和林八便在叶深的安排下随同押解乱军头目的震南军回京城报信去了。 本来按叶深的意思,江南已经安定下来,齐俊等人便该将这里的事务交给管事返回京城。 只是齐俊不放心,坚持留下来主持果园的清整和酒坊里因为匪患而没有完成的窖藏等工作。 既然齐俊要留下来主持果园和酒坊的工作,被林婉安排来保护齐俊安全的那四个林自然不可能丢下齐俊自己先回京城,于是也留了下来。 林大他们没走,叶深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京城,林七林九他们自然更不可能先行回京,于是林大便对还在暨州城的十个林进行了重新安排。 虽说江南动乱基本平定,却难保还有些深藏在暗处的乱军,为了叶深的安全,原本一直在叶深身边保护林九、林六、林七三人继续留在叶深身边保护叶深的安危,善隐匿的林十六和善伪装的林十二、林十五从明转暗,与皇帝陛下的暗卫联手确保叶深的安全。 对于林大的这个安排,叶深开始的时候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在经历了两次刺杀而且每次都是依靠隐在暗处的暗卫和林十六几个才得以死里逃生之后,不得不佩服林大的深谋远虑。 如今叶深在暨州的使命已经完成,而果园该清理的都已经清理完工,酒坊今年仅有的那点酒也完全进了酒窖进行窖藏,甚至需要往京城去的往年的窖藏酒也全都装车完毕,后续的工作该安排该交待的也进行了安排和交待,大家是时候返回京城了。 虽说得到齐俊他们消息的时候,叶深便往京城送了平安信,可是在人还没回到京城之前,身在京城的亲人必定是忧心他们的安危。 “大家都准备一下,明日辰时咱们准时启程回京。”四下里看了看叶深拍了拍齐俊的肩膀道。 “好!”这次齐俊没再推辞,干净利落地应声道。 齐俊和林大等人自五月初便来了江南,离开京城已经四个多月了,忙的时候不觉得,一旦闲下来,便会想起远在京城的亲人。 老爹身子还好吗?后娘还有齐宥的妻子与春草处得还好吗?也不知他这么久不在京城,春草会不会被欺负受委屈?不知齐籍那小不点可还听话?对了,还有齐策的院试不知过了没有…… 不过想想春草那八面玲珑的性子,又有林婉罩着,后娘也好,弟媳也好,甚至外人也好,能欺负敢欺负春草的人并不多。 只不过春草一人既要管云裳那么大个铺子,又要管家中老小吃穿,辛苦是一定的。 待回到京城,一定得好好补偿。 齐俊摸了摸一直揣在怀里的荷包,暗自舒了口气。 荷包里有他给春草买的一枝梅花金簪,是来暨州的途中在越州最大的金铺里买的,据说是今年最新的款式,而且整个大虞这样的梅花簪只此一支。 虽说齐俊并不确定这个独一无二是真是假,不过这支梅花簪却是他一眼便相中的,觉得极适合春草,连价钱都没还便买了下来,店家赠了对与梅花簪极登对的梅花形耳钉。 簪子和耳钉一起被他收在荷包里每日揣在怀里,想起春草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摸一摸。 京城的林婉春草还有十二个林的家属的确是忧心忡忡。 虽说叶深只是往江南赈灾,可是随着从江南往京城来的难民越来越多,有关江南的各种消息也越来越多,即使知道押送粮的是震南军,担心害怕的情绪依然在这些家眷之间漫延。 特别是与齐俊和林大等人失去了联系之后,林婉是心急如焚。 这些人可都是因为叶家、因为她才去的江南,不管那一位出现危险,林婉都觉得无法与家眷交待,可是她又不能催促叶深,加大叶深的负担,急躁之下便出现了失眠的情况。 看着林婉明显的黑眼圈还有嘴边起的燎泡,吴氏急不得不行。 说真的,自叶深去江南赈灾,吴氏便开始注意有关江南的消息,这些日子还真是听说许多有关江南的消息,每一个消息都让她心惊肉跳,却又不敢让林婉知道,白日里只能强颜欢笑,到了夜里就难免在叶大民面前掉眼泪。 “那些不过都是外面胡乱传的小道消息,就算是真的,你也万万不可在婉婉面前提起。咱们婉婉真怀着孩子呢!”叶大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在外面行走,听到的消息比吴氏更多,看得自然也比吴氏更明白,当然也是十分担心前往江南赈灾的叶深,而且心里也很慌! 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得撑住,特别是叶深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更要撑得住才行。 说起林婉,吴氏抹了把泪道:“我哪里敢在婉婉面前提这些事。我担心什么都瞒不住婉婉,你没见这些日子婉婉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吗?!” 叶大民拍着吴氏的手微微一顿惊讶道道:“婉婉怎么了?” “我问过张嬷嬷了,说是已经好几日睡不踏实了。许是因为好些日子没收到俊哥儿他们的消息了吧!”吴氏长长地叹了口气。 叶大民顿时急了:“婉婉怎会知道好些日子没有俊哥儿的消息?不是让你注意着些,最近别让人往婉婉跟前去的嘛!” 叶大民的话让吴氏颇感委屈,林婉一向耳聪目明,又哪里是她能挡得住的? 话刚出口,叶大民便觉得不妥,别说是吴氏,就是常在外面行走的他,只怕也没有林婉的消息来得快而多,不由长叹了口气。 儿媳不能干不聪明,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但是儿媳太能干太聪明,同样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婉婉那里你还是得多劝着些,让她放宽心莫要担心。深哥儿也好,俊哥儿他们也罢,都会平安回来的!要不,往震南侯府送个信,让亲家过来陪婉婉说说话。”叶大民硬是压下心头的担忧,尽量安抚住吴氏的情绪,想了想又给吴氏提了个建议。 第二日,吴氏便让赵娘子往震南侯府给蔡氏送了个口信。 当日罗氏便带着一些温补的药材来墨香街探望林婉。 罗氏见到林婉便上下好一番打量,盯着林婉的黑眼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样子若是让你祖母见到了不知该心疼!你祖母让我与你说……” 今日蔡氏本是要亲自来的,只是前几日受了点风还没完全好,怕过了病气给林婉,才不得不放弃,却让罗氏带了一箩筐的话给林婉。 蔡氏对林婉向来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对于自己时不时还会让老祖母操心,林婉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汗颜。 罗氏这些年也有了不小的长进,无论对女儿还是媳妇基本上能一碗水端平,甚至对她一向厌恶的林娜也能平心对待,渐渐地林婉对罗氏也有了好脸,至少在不知不觉间改了对罗氏的称呼,从疏离的“母亲”变成了亲近的“娘”。 这会儿听了罗氏的话,林婉盈盈一笑道:“让祖母和娘担心了,婉婉只是小腿总抽筋扰了睡眠罢了。麻烦娘回去之后告诉祖母,请祖母好生照顾好她自己的身子,莫要担心婉婉。” 这时林媛带着她那不足两岁的儿子也来了。 林媛自然也是因为得到了消息,特地赶来探望林婉的,给林婉带来了一个小瓷瓶竹盐:“听说姐姐最近有些失眠,我带了点竹盐给姐姐,据说每天早上空腹喝一杯淡竹盐水能有效促进人体睡眠。” 对于竹盐这个东西,林婉自然是听说过的,这几年在京城贵妇圈里还挺流行的。 能不能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有助睡眠,林婉没试过当然不敢确定。 不过这竹盐却来之不易。 据说是将日晒盐装入三年生的楠竹中,两端以天然黄土封口,以松树为燃料,经高温煅烧后提炼出来的物质。 “媛儿有心了!”林婉先谢过林媛,拿出帕子给林媛怀里抱着的孩子拭去口水。 罗氏从林媛怀里接过孩子,嗔了林媛一眼道:“你看看你,这孩子被你带的!” “娘,宝儿才一岁多点,流口水再正常不过了。您别怪媛儿。”林婉自是知道罗氏爱干净,最是看不得这个样子,不由笑着替林媛辩解。 “就是啊,娘就是爱讲究!我家宝儿又不是那种因为傻才口水,不过是还小控制不住罢了!”林媛对着罗氏抬了抬下巴,接着便不再理罗氏,伸手摸了摸林婉高高隆起的肚子叹道:“姐姐这肚子还真是见风长啊!比上次见到大太多了,一定很辛苦!” 林婉这胎的肚子在孕中期只比怀老二的时候略大些,所以谁也没有太在意。 叶深离开京城去江南赈灾的第五日,便是陈太医每月一次亲来香街为林婉诊脉的日子。 经过陈太医再三诊脉方知这次怀的是双胎,真是让人又惊又喜又担忧。 毕竟以林婉如今的年龄在这个时代算是高龄产妇了! 不过林婉本人却十分淡定,甚至让大家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没往叶深那里报,生怕叶深得到这个消息心急回京办岔了差事。</div> 第697章 林婉的失眠,小腿抽筋是事实,怀过孩子的妇人都知道。 这一胎已经到了孕后期,加之怀得又是双胎,辛苦自不必说。 小腿抽筋这种事,别说是夜里,就是白日里也时常困扰着林婉。 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林婉睡不安眠的主要原因,小腿抽筋应该只是其中之一,甚至都不算是主要原因。 小腿抽筋无非是这个时候能够拿出来敷衍大家的理由。 林婉这些日子的失眠,主要还是担心下江南赈灾的叶深,担心突然失去联络的齐俊等人。 这两件事就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压在林婉的心头,让她难以安眠,难得睡着了,也时常被恶梦惊醒。 如此反复几日,林婉便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些不安稳,便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便开始有意识地对自己进行催眠,经过数日调整,失眠情况、梦魇情况都得到了适时的缓解。 当然在这个调整的过程中,叶家、震南侯府还有身边的诸多朋友都给了林婉极大的鼓舞,两个可爱又懂事的儿子也给了林婉意想不到的支持和欢乐。 自叶深下江南赈灾,叶祺便不在国子监留宿,只要国子监一放学便直接回家。 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来见林婉,如果林婉精神不错,便给林婉说些发生在国子监或者在外面看到的趣事,一旦发现林婉精神不济,便带着同样下了学便来陪林婉的叶晨去书房读书写字。 在读书方面,叶祺向来自觉。 叶深在京城的时候,也许叶祺还能调皮一下,如今叶深不在京城,叶祺似乎在眨眼之间便有了兄长的范,带着叶晨读书,检查叶晨的学习情况,丝毫不让林婉操心。 在得知林婉怀的是双胎之后,叶祺专门就此事与叶晨进行了一番沟通,兄弟相约每日一起去见林婉,就是避免林婉费神。 此那日起,就算叶晨回来得早,也会耐着性子先去正院的书房读书写字,等待叶祺从国子监回来,尔后兄弟两人才手牵着手一起去陪林婉还有林婉肚子里弟弟妹妹说话。 对于林婉肚子里的双胞胎,大家都希望里面至少有一个姑娘。 叶家到了叶祺叶晨这一辈已经足足有了男孩子,就是没能养下一个女娃娃。 自林婉怀孕之日,几乎所有人包括向来不对孙媳生儿生女说什么的叶老爹心里也隐约有所期待,更不要说满心想要个孙女的吴氏了。 只是这个时代没有B超没有彩超,更没有像羊水穿刺、染色体检查这样的高科技手段,要判定胎儿的性别是件相当难的事情。 当然一些经验丰富的大夫甚至稳婆也能通过脉相或者怀想判断胎儿的性别,不过这样的判断误判率极高。 在陈太医确诊林婉怀的是双胎之后,吴氏倒是曾经背着林婉私下里悄悄问过陈太医,陈太医却摇头一笑道:“所谓从脉相判男女不过是凑巧罢了,至少老夫没这样的能耐。” 其实吴氏心里很明白,只是太希望能有个孙女,才会多此一举。 想当初她自己怀叶湛和叶甜的时候,几乎人人都说应该又是两儿子,结果生下来却是一对龙凤胎。 还有钱霏霏那一胎,几乎所有人都说怀的是两女娃,结果呢,还是一对男娃子! 所以只有到了孩子生下来才能知道! 虽说谁也不能确定林婉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不足六岁的叶晨却坚持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也就是龙凤胎。 每日里最爱做的事,便是贴在林婉那几乎每日都在长的肚子上对着弟弟妹妹说话,让他们要乖,不要总是在肚子里拳打脚踢,让林婉无法安宁。 说等弟弟妹妹出来了,他会像五哥叶祺陪着读书写字一样陪弟弟读书写字,他也会像同窗林笃一样陪着妹妹去春游放纸鸢,还要把他这些年收藏的所有玩具都给弟弟妹妹。 每次叶晨贴着她的肚皮说些有的没的,林婉都会被叶晨逗得开怀大笑。 对于肚子里的这两个,林婉自然也有她自己的期待,最期待的是这胎全是女儿,正好与叶祺和叶晨凑成两个好字。 当然只有不是再来两个小子,林婉觉得自己都能坦然接受。 自从确诊这胎是双胎,林婉便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来两小子。 如果真的再来两小子,林婉觉得自己只怕要崩溃。 别看这段时间叶祺和叶晨表现得极为懂事,也十分乖巧,也别说向来比别人家的懂事乖巧,可是皮起来的时候,真的也很让林婉头疼。 所以千万不要是两个小子! 就算不是两闺女,也要像叶晨所说的那样一对龙凤胎! 叶深前往江南赈灾的时候是七月初,转眼便到了桂花飘香举家团圆的仲秋佳节。 虽说仲秋当日,叶清和叶湛都带着妻儿一起来墨香街过节,叶宅后面的花园里也挂许多花灯,叶老爹还将齐家人还有二十个林的家眷请来叶宅一起过节,却因为叶深不在京城,还因为齐俊等人一直没有消息,就算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气氛总归还是显得有些沉凝。 所幸仲秋过后没两日便从江南传来了消息,齐俊等人全部安全! 这个消息让林婉难得地睡了个好觉,这一夜连爱在夜里时不时翻个身踢个腿的孩子似乎也安静了不少,甚至前些日子一夜要抽几次的小腿筋也找上林婉。 第二日起来难得地神清气爽,虽说眼底还有些青影,脸色比起前几日来却多了些光泽。 林婉刚用过早饭,外面的小丫头彩云便进来禀报,春草来了! 林婉连忙让春草进来。 按理这个时辰春草应该在铺子里忙着才是,这会儿过来必是有她解决不了的事。 果然春草这会儿过来的确有件事必须得林婉才能处理。 昨日还在蜀地的张氏往京城送了批蜀绣过来。 因为蜀锦送到的时候,正赶上林婉往铺子里送信让春草赶紧去一趟墨香街,于是春草便让伙计先将这批蜀绣送去库房,打算从墨香街出来之后再回铺子进行查验和定价。 到了墨香街之后才知道是有齐俊他们的消息,一群女人得到这样的好消息自是又惊又喜。 林婉见大家情绪分外激动,索性留大家在叶宅喝喝茶聊聊天也算是散一散这段时间郁结的闷气,一来二去,待春草与诸位林家嫂子弟妹们从叶宅出来,时辰已经晚了。 等她今日去了铺子,才发现这次送来的蜀绣与事先预订的蜀绣在质量、数量以及花样各方面都有些出入。 数量方面还好说,质量和花样与订单不符可就有些麻烦了。 虽说这批蜀绣在质量方面与以前的差距并不大,甚至一般人也看不出来,但是林婉对云裳这件铺子的要求向来很高,极为注重蜀绣的质量。 若只是这样的质量问题,春草直接去信与张氏谈便是,主要还在于有两床满绣的被面订单,花样与要求却不太一致。 这是宁国公府的老夫人为即将出嫁的长孙女预订的嫁妆被面。 眼看取货的期限便在眼前,一时间又让春草去哪里找一幅符合要求的绣品呢? 那可不是小幅绣品,而是满绣的被面! 就算将云裳所有的顶尖绣娘全都扑上去没日没夜的赶制只怕也赶不出来,更何况云裳的绣娘手上都有订单。 春草想尽办法也无计可施,事关云裳有信誉,春草考虑再三最终不得不带着蜀地送来的被面还有顾客预订时的要求来叶宅找林婉。 林婉细细看过宁国公老夫人预订时的要求,再让自己屋里的丫鬟净了手与春草一起将被面在屋里展开,挺着个硕大的肚子围着被面看了大约有一刻钟,急得张嬷嬷几次上前要劝林婉,最终还是抿着嘴忍住了。 林婉身边的人都知道林婉的性子,张嬷嬷自然十分清楚,知道她做事的时候,最不爱被打扰。 待林婉一手撑着腰缓缓往榻边退去时,张嬷嬷忙不迭地上前扶着林婉在榻上坐稳,又在她背后塞了两个大靠垫,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你别想,先洗个脸去去汗。”在榻上坐稳,林婉吩咐小丫鬟端来温水给春草洗把脸,因为心里焦急,此刻的春草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春草用温湿的帕子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懊恼不迭地说道:“还有五日便是交货的日子,要是知道张氏交这样的货色来,就算少接几个订单,也不会将这订单交给她去做!” “别急别急,不是还有五日才到交货的日期嘛。被面留下,我来想想法子。”虽说林婉心里也只是有了那么一点想法,却还是一脸淡定地说道。 看过宁国公老夫人的要求,再看过张氏送来的被面,花样确实存在不小的差距,质量其实还是说过得去的,只是因为花样存在差距,便放大了质量问题。 听了林婉的话,春草看了眼林婉那硕大无比的肚子,哪里忍心将这事交给林婉,想了想便道:“夫人想到补救办法了?这样吧,我马上让小云过来,该怎么补救,您说,让小云动手。” 林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就是起来走几步都难,的确不方便拿针拿线做细活,便对着春草点了点头:“那便按你说的办!不过我还得再想想该怎么做,你让小云明日过来。” 待春草匆匆离开,林婉拿着宁国公老夫人的要求细细琢磨了一阵,又让丫鬟将被面重新展开,由张嬷嬷和赵娘子扶着围着被面又细细琢磨了一番。 又是一刻钟,林婉才回到榻上坐稳,靠在背垫上深思良久,便吩咐备纸笔,亲自写了封信给宁国公府的老夫人,随信还附了两张用炭笔勾勒出来的花样。 花样结合宁国公老夫人的要求,以张氏送来的被面的花样为基础,进行了适当的补充,既符合这个时代对婚庆用品的要求,却更有新意。 这封信林婉让赵娘子亲自去宁国公府跑了一趟,赵娘子回来的时候,便带回了老夫人的首肯。 宁国公府老夫人点了头,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 接下来几日,春草所说的小云也就是林九嫂子便在林婉时不时的指点下用林婉自创的特殊针法对两床满绣被面进行补救。 林九嫂子出自蜀绣世家云家,绣技本就是顶级,这次跟着林婉对被面进行补救,在绣技上又有新的突破,也算是件意外之喜。 春草心系被面,同时也担心林婉过于操劳,每日将铺子的事安排妥当,便会来叶宅,看着被面在林婉的巧嘴指点和林九嫂子巧手的穿针引线之下越来越靠近宁国公老夫人的要求,心里自是大感安慰。 她也是个懂绣会绣而且绣技也还算不错的人,自是能看出最终的成品与宁国公老夫人的要求依然存在差异,却也看出经过补救之后的被面看着更喜庆也更新颖。 “是不是觉得与宁国公老夫人的要求有些不同?”看着春草左看右看,一会儿纠结一会又眉开眼笑,林婉抿嘴笑了笑问道。 “若是我,自然更喜欢现在这个花样子,看着便让人心生喜欢,只是不知道宁国公老夫人会怎么想。”春草眼睛都有些舍不得离开被面,却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隐忧。 在被面没有补救完成之前,林婉并没有将事先得到宁国公老夫人首肯的事告诉春草也没有林九嫂子,不过这会儿两床被面都已经完工,明日便是交货的日期,自不能再瞒着,便笑着说道:“放心吧,这个花样事先得了宁国公老夫人的首肯,明日你放心交货便是。” 林婉的话顿时便让春草吃了个定心丸。 在知道林婉事先与宁国公老夫人进行过沟通之前,春草心里真的很担心明白交货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毕竟宁国公老夫人的说一不二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 当初将宁国公老夫人的这个订单交给张氏去做,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云裳养的顶尖绣娘实在有限,订单又多,偏宁国公府是临时加单,云裳实在做不过来,春草与林婉商量之后,便将这份订单交给了张氏。 二是因为当初离开蜀地张氏全盘接收了原本属于林婉的那些绣娘,其中便有林九嫂子的娘家几位嫂子和姐妹,那些人的绣技都不输于林九嫂子,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多加一两个订单完全不在话下。 只是没想到结果却让春草很失望,第二日便写了封信给张氏,严正申明若再出现一次类似情况,京城方面将终止与张氏的合作。 得知情况的陈娇也往蜀地送了信去,信上说了什么,林婉和春草自然不得而知,不过这件事后,张氏送来的蜀绣再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云裳与张氏的合作一直延续到十数年之后陈大林终于进京当官。 当然云裳与蜀地的合作并没有因为张氏跟着陈大林进京而终止,毕竟蜀地还有个被林婉扶起来的云家!</p> 第698章 这日吴氏送走来叶家串门子的弟妹吴家舅母,便对着金嬷嬷直叹气:“这人怎么就没个消停呢!隔三差五总要来这么一趟!” “您就如三夫人所说的那样,只当听个闲话便是。”金嬷嬷一边替吴氏按着发涨的脑袋一边劝道。 吴氏在世上也只剩下吴家舅舅那么一家亲人了,对于吴家舅母这个人,金嬷嬷虽说知道得很多,却也不会在吴氏面前多言。 说起吴家舅舅便要说到青州府后坞村的果园。 后坞村的果园被叶老爹赠予吴家十多年之后,于两年前又回到了叶家手中。 当年吴家舅舅一家人因为吴家的那个闺女对叶深心生爱慕,暗地里使了些不太正当的手段想爬叶深的床,吴氏硬下心肠将那一家人送去了青州府。 叶老爹心善,又记着吴氏娘亲爹曾经的恩情,便将后坞果园给了吴家舅舅,让他们在青州府有了自己的产业。 当然事先也做了一些约定,在吴家到青州府两年之后,将整个后坞村的果园无偿赠予吴家。 叶老爹是说到做到,吴家为了果园,倒还算安稳,而且到青州不久便给女儿寻了户人家嫁了。 女婿也算出息,专心培养的儿子也有点读书的天份。 如今女婿在嵊州当个同知,儿子也在两年前中了举,只是接下来的会试并没能上榜,便求着叶清想请叶清帮忙进国子监读书。 叶清考查了吴家表弟之后,觉得与其让表弟进国子监,倒不如去英华书院更合适。 于是便推荐吴家表弟去了英华书院。 为了这件事吴家舅母没少说叶清的不是。 叶家人都知道这位舅母的心性,倒也没太计较。 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至于吴家那个表弟是真心感谢叶清的。 叶清兄弟几个只要有了空闲也乐意指点这位表弟,这位表弟来了京城不足两年,在学业上长进了不少,假以时日会试上榜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吴家舅舅和舅母只生有这一儿一女,儿子留在京城读书,夫妻二人自然是儿子在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于是便与叶老爹商量着要将后坞村的果园还给叶家。 叶老爹倒也没有推辞,收了后坞村的果园,将京郊一个百来亩良田的小庄子给了吴家。 与后坞村的那个果园比起来,京郊的这个小庄子从本身的价值来说,几乎是后坞村那个果园的一倍还要多,若单从收益来说,却比不上后坞村的果园。 吴家舅母自是极不满意的,撺掇着吴家舅舅想在叶家庄的那个大果园里划一块给吴家。 吴家舅舅这些年好歹还算有些长进,在心里衡量了一番之后,狠狠地将自家婆娘骂了一顿,见婆娘还有些不服气,索性将京郊良田的价格后坞村田地的价格一起甩出来,让婆娘自己去算一算后坞村那果园他们自己出手的话能卖多少钱,买下京郊百亩良田又需要多少钱。 吴家舅母虽说没什么见识,也爱贪小便宜,却工于算计,也比男人多些心眼。 一番计算之后,若只从田地的价值来计算,自然是吴家占了大便宜,可是后坞村的果园种着果树,几年来一直由金旺的儿子媳妇帮着护理,当然不能只算土地的价值,还得将这些果树算在里面。 “你是不是以为就你会算计,我就啥也不懂!你不想想若咱们的果园不靠着叶家的酒坊,你觉得这些年咱们家能过得如此富足?”吴家舅舅像看笑话一样地看着满脸算计的婆娘,对天翻了个白眼道。 是啊,想当初刚拿到果园的时候,吴家也曾经尝试过与叶家彻底剥离,或直接卖果子或自己酿酒,结果果子卖得没烂得快,自家酿出的压根就不是酒而是像醋不是醋像酒不是酒的废物,那一年几乎将前两年攒下的钱全都砸了进去,最后不得不向叶家讨饶,第二年乖乖地将果子送去叶家的酒坊。 当然期间吴家舅母也试图以姻亲的身份套取果酒酿造技术,可是吴家舅母想尽了一切办法便尽了所有手段,也没能从替他们家打理果园的金家儿子媳妇嘴里套出一丝半点果酒的酿造技术,还差点逼走替他们打理果园的金大满和金小满。 若不是吴家舅舅见机快,好说歹说才说服金家兄弟继续留在后坞村帮忙打理果园,若不然还真不知道后坞村的果园会是什么个样子呢! 道理吴家舅母都懂,可就是不死心,便暗地里将卖果园的消息放了出去,只是结果令她失望不已,上门来谈买卖的人并不多,即便有人上门来,也是压价压得厉害,好好的果园对方开出的价格甚至不如一般的良田。 与叶老爹开出的价码一对比,足见叶老爹的仁慈。 那么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后坞村的果园重新回到了叶家的手中。 这两年吴家靠着京郊的那个小庄子,虽说不能像在青州府那里今年可以攒下不少余钱,日子过得还是比叶氏族里的大多数族人更光鲜亮丽些。 在京城这两年,吴家舅母没少往叶家来,每次来少不了要在吴氏面前喊穷,吴氏却只当没听到,被这位贪心的弟媳念叨烦了,便会直接回一句:“要不,送你们回蜀地?” 哪怎么能行! 别说蜀地,就算现在回青州也是不乐意的! 蜀地那么穷,青州府的日子虽说过得富裕,却哪里有京城这么些热闹和繁华! 吴家舅母每次摘着小算盘而来,却又每次怏怏而归。 回去还要被吴家舅舅斥骂一番,只是每次都不做记性,隔几日便会来一次,着实让吴氏无奈又烦恼,可是娘家只这么个兄弟了,总不能不让上门。 让吴氏烦恼的还有这位弟媳的口无遮拦。 当初叶家从青州搬来京城的时候,因为后坞村的果园需要人打理,金家两个儿子便被留在了青州府。 本来将后坞村的果园给了吴家之后,叶老爹是打算将金大满和金小满这两家人全都调来京城,却因为吴家舅舅一直不肯放手,才不得不一直留在青州。 这些年若是没有金旺家的这两个儿子带着妻儿帮吴家管着果园,那果园只怕早毁在吴家手上了,可是从吴家舅母的嘴里却成了吴家一直替叶家养着金大满和金小满一家。 能不能要点脸呢,真是让吴氏都觉得臊得慌! 好不容易将吴家舅母送走,吴氏觉得自己都没脸面对金嬷嬷了。 金旺这一家人虽不是叶家第一批下人,却在被叶老家买下之后,便成了叶家不可或缺的帮手。 若不是吴家,金家这一大家子早该在京城团聚了。 如今又是因为吴氏的缘故,金家还得分居两地。 虽说主家如何安排下人便得如何服从,但是叶家到底也是农家出身,吴氏的心里一直对金嬷嬷有了份亏欠,特别最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吴氏更看不得骨肉分离,便总想着能尽快让人家一家团聚。 本来陈氏去世之后,金嬷嬷是打算回青州府去的。 只是叶老爹跟前离不了金旺,金嬷嬷又不忍心将金旺一人丢在京城,这才到了吴氏跟前侍候。 “她倒是说得尽兴,我却着实被臊得不行!你看看她那话说的,好似叶家占了她多大的便宜,明明占便宜的是她是吴家!我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娘家人!早知如此当年便不该心软带他们从蜀地出来!”吴氏越说越觉得难过,便红了眼眶。 “哎呀,您可别想那么多!您做的都是积德的事,您可不能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虽说金嬷嬷以前主要在陈氏面前侍候,来吴氏身边也才五六年时间,对于吴氏的性情却极为了解,见吴氏红了眼眶连忙劝道。 “这些年为了我兄弟那一家人,着实委屈了你们一家,我这心里啊!”吴氏稳了稳情绪,捂着胸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您这话说的,像我们这样的人,能遇到叶家这样的好人家已是老天赐福了!想当年若不是老太爷心善买了全家,还不知道各自散落在何方呢!”说起这件事金嬷嬷的感激格外的真诚。 吴氏再次叹了气,接过金嬷嬷递过来的热茶,吹了吹慢慢饮了起来,待定会子神便站起来道:“走,看看婉婉去!婉婉的产期越来越近,真希望老三能早些回来。说起来婉婉自嫁给老三,真没过过多少舒心的日子。怀祺哥儿的时候吧,刚跟着老三到蜀地,怀晨哥儿生晨哥儿的时候,虽人在京城,老三却不在身边。本以为这一胎总能舒舒心心的,没想到老三又接了那么危险的差事去了江南!。唉……” 说罢,吴氏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个儿媳,吴氏最喜欢林婉,便更觉得最对不起林婉。 钱霏霏和毛艳霞怀孕的时候,可都是在吴氏面前,而且各自的男人都陪在她们身边,只有林婉,每次怀孕都有这样那样的状况。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三爷也是没办法!”金嬷嬷说着虚扶着吴氏前往林婉居住的静思苑。 吴氏来的时候,林婉正支着脑袋看着房里的丫鬟们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裳。 陈老太医确诊林婉怀得是双胎之后,她房里的这些小丫鬟不知又做了多少小衣裳,每当看到丫鬟们动针线,林婉便觉得自己肚子里怀得不是两个而是七个八个,否则那么多小衣裳哪里穿得完?! 听到外面丫鬟的问候声,林婉便知吴氏来了,连忙支着身子想要从榻上起来,只是身子实在太笨了,不过刚刚直起身子,吴氏便一步跨了起来。 见林婉想要起来,吴氏嗔了林婉一眼道:“快坐着别动,自家人客气什么!” 说着并不急着上前,先对着林婉的肚子猛打量了一番,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指着林婉的肚子回头对跟在身后的金嬷嬷道:“也没见婉婉多吃啥,走动的时间也不少,可是怎么看婉婉的肚子都要比当初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怀双胎的时候大不少!” 金嬷嬷用手指轻轻戳戳了吴氏,应是提醒吴氏不要在林婉面前多说这些,免得林婉多思多想。 吴氏脸上微微一僵,忙改口替自己描补:“不过当初婉婉怀晨哥儿的时候,肚子也比别人大些,当时很多人都以为婉安危怀的是双胎呢!” 金嬷嬷微微松了口气忙接道:“可不是嘛,当初老奴也以为三夫人怀的也是双生子呢!” 林婉也不由笑道:“许是我的怀相与众不同吧!怀了三次,只怕也就怀砚台的时候还算正常。娘只管放心吧,有陈老太医还有张嬷嬷,婉婉一定能平安生下肚子里的仔!” 听说林婉最后这个“仔”,满屋都是压抑不住的笑声。 吴氏不由对着林婉的手轻轻拍打了一下,佯装生气板起脸来嗔道:“呸呸呸,什么‘仔’不‘仔’的。” 说罢伸出手来隔着衣服轻轻抚摸起林婉高挺的肚子,嘴里还不住声地叫着乖孙乖孙女。 “娘,看样子要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凉,阿爷和爹可备了厚衣裳?”看了眼外面秋风下飘荡的落叶,再抬头看了眼略有些阴沉天,想起过了仲秋便又去了南郊庄子的叶老爹和叶大民,林婉问道。 “婉婉放心便是,娘已经让人往南郊送了些厚衣裳,顺便还问了问你阿爷。你阿爷打算待今年的酒全部入窖再回来,算起来也没几日了。”吴氏一边感觉着林婉肚子里胎儿的动静一边答道。 吴氏对家人的照顾向来精心,林婉也不过只是随口问一问罢了。 婆媳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谁也没提叶深,也没提今日又来叶家串门的吴家舅母。 林婉不提吴家舅母,是因为她知道吴家舅母每次来叶家,除了说些有的没的,便是想方设法从吴氏那里要好处,提起来只能让吴氏难堪。 让吴氏难堪的事,林婉自然是不会做的。 吴氏不提却不是因为难堪,只是不想让林婉知道那些糟心事。 不提叶深,则是因为她们已经得到了叶深的最新消息,知道叶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多说不过是徒增想念和烦恼。</p> 第699章 昨日林婉的娘家嫂子安惠娟专程来了趟墨香街,给叶家给林婉带来了叶深的最新消息。 朝廷已经开始往暨州调人,虽说对于调谁去暨州任知府,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暨州的其他官员却已经从各地赶往暨州,故而叶深很快便能启程回京城了。 按罗氏的话来说,叶深九月中旬便能从暨州启程。 叶深从江南回京城,不再有重车拖累,轻车简从大约也就半个月左右便能抵达京城,如此算起来,叶深或能在月底赶回京城,最迟在十月初,应该能赶上林婉生产。 不过也很难说,毕竟林婉怀的是双胎,双生子早产个一月半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昨日得到安惠娟送来的消息之后,吴氏再次与张嬷嬷和赵娘子说了番话,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外面的消息尽量不要往林婉这里说,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大家都知道林婉现在的情况,只是没有不应的。 当然大家都知道若真的什么事都不告诉林婉,什么人都不让见,也是不行的。 故而每每有人请见或者前来探望,虽说还是会被带到林婉面前,却在见到林婉之前接受一番耳提面命。 所幸来探望林婉的不是震南侯府的人,便是林婉的几个姐妹,或是两个妯娌,倒能理解叶家的这个做法,少不得要羡慕林婉如今的日子。 谁都知道,若是没有吴氏在前面顶着,就算赵娘子和张嬷嬷是林婉跟前的得意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个样子。 震南侯府的人还有林婉的姐妹对此除了羡慕,自然更多的是替林婉高兴。 作为妯娌心里便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算当年她们自己怀孕的时候,也得到了吴氏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看着如今林婉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模样,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 可是无论是钱霏霏还是毛艳霞面上都不敢有丝毫的表现,别人不知吴氏绵软性子背后的强硬,作为儿媳她们还能不知道? 虽说都是儿媳,但是她们认识林婉之日起,便知道林婉在叶家的身份和地位,她们拿什么与林婉比? 再说见得多了,心里多少也有些麻木了,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意难平,表面上还得依着吴氏尽量哄着林婉。 当然只要不得罪林婉,林婉还是很好哄的,事实上林婉压根不需要她们哄,只需要陪着林婉说说孩子,说说京城的热闹便是。 自叶家三兄弟全部归京任职,林婉便成了妯娌之间的黏合剂,缓缓修补着妯娌之间的裂痕,这几年来,每逢佳节,不说叶清一家,就是叶湛一家也偶会在墨香街留宿。 虽说难免还是会有不太对付的时候甚至偶尔也会起争持,到底不再是冷眼相对或是舌枪唇箭,当然林婉也没想过自己能彻底消除钱霏霏与毛艳霞之间的隔阂,只要两人表面上能过得去,作为曾经的好姐妹,林婉觉得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吴氏自是希望三个儿媳的关系能够回到从前,却也不会强求,毕竟她不但心疼当年毛艳霞所受的罪,也心疼那两个没能出世的孙子孙女。 自林婉的产期越来越近,钱霏霏和毛艳霞来墨香街探望林婉的次数也有所增加,吴氏几乎每日都是提着颗心,生怕钱霏霏和毛艳霞凑到一起生出事端,影响到林婉。 所幸钱霏霏和毛艳霞像是约定过一般,虽说来得勤,却从来不曾碰在一起,一段时日下来,吴氏那颗高高悬着的心才算缓缓落到实处。 事实是吴氏这个猜测也不算有错,虽然钱霏霏和毛艳霞不凑在一日来墨香街并不是她们自己约定好的,却也是林婉的有意安排。 虽说林婉自己并不得以钱霏霏和毛艳霞一直来陪她说话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吴氏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林婉都看在眼里,她舍不得吴氏这般地为自己担惊受怕,便不动声色地与钱霏霏和毛艳霞进行了约定。 总之钱霏霏来墨香街的日子,毛艳霞就不会来,反之亦然。 如此平平安安地到了九月中旬,这日朱玲玲带着她家小闺女来了墨香街。 林梓墨比叶深多在蜀地留了一任,两年前才回到京城,回到京城之后便再次进了户部,没想到这次居然被点了暨州知府。 因为暨州那边情况特殊,两日前刚接的调动文书,昨日林梓墨已经匆匆带着贴身的小厮长随路赶往暨州。 林梓墨与叶深相处多了,在许多方面都跟着叶深,特别是在女色方面,原前房里还有个侍妾,自从那个侍妾在朱玲玲怀孕期间的小动作被林梓墨亲自识破之后,不但当发卖了侍妾连通房也散了。 几个通房若是愿意嫁人的,便送一付不算薄的嫁妆让她们各自嫁了,不愿意嫁人的便送去庄子里养着,反正林家有的是钱! 得知林梓墨已经启程赶往暨州任暨州知府,林婉惊讶地看着一派安适的朱玲玲:“那你呢?留在京城吗?” 朱玲玲笑道:“夫君说如今暨州还不算太安稳,担心我们的安全,便让我和莹姐儿在京城过了年再去暨州与他团聚。” 林婉点了点头,这样的安排也没错。 “这次江南大旱和动乱,林家在江南的生意只怕受到不小的影响吧。”想起林家在江南也是有不少生意的,林婉便问道。 “可不是嘛,江南的每个庄子几乎都是颗粒无收,原本庄子里有些存粮,将这些存粮拿出来分给佃户们再往铺子里送些,日子总能熬得下去。 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叛乱,庄子里的禄被抢不算,还有两个庄几乎被烧光。 所幸庄头见机得快,看情况不对,带着庄子里的人躲进了山里,死伤的人数并不算多。 比起庄子,那些铺子就更惨了,几乎没有不被抢或被烧的。 江南这场灾就算不会让林家伤筋动骨,损失却也不小。 若不是叶大人去的及时,决策得当,如今的江南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唉,听说那些乱军八成以上是当地的百姓,你说,叛乱从来就是一条不归路,他们图的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里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朱玲玲带着闺女进来之前,同样被张嬷嬷耳提面命过一番,本以为朱玲玲说话会悠着些,没想到一开腔便是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一大通。 张嬷嬷急得几次想要开口打断,却被林婉阻止。 林婉既然开口问,便是希望朱玲玲能多说说江南的情况。 既已知道叶深还有齐俊他们个个平安无事,且已经启程往京城回来,林婉自是能心平气和地听一听江南的事。 朱玲玲说得口渴,端起茶喝了一口,终于从张嬷嬷的表情中察觉到自己今日似乎说太多了,不由便有些窘迫,想了想描补道:“听夫君说叶大人已经先行往回赶了,估计双方能在祁州一带相会。” 林婉点头:“算时间并不多,也许还会更靠近京城一些。” 朱玲玲心里微微一顿,看了眼林婉,又看了眼林婉那大得有些吓人的肚子,噗哧笑出了声:“也是,叶大人归心似箭哪!” “林家在江南那么大的损失,你家老太爷怕是要心疼了。”林婉嗔了朱玲玲一眼,并不多理会她的打趣,依然将话题放在林家在江南的产业上。 林婉提及的林家老太爷其实是当年的林大爷。 青州城的林老爷子在林梓墨还在蜀地外放的时候便去世了,青州城的林家便分了家。 虽说林梓墨这一支是嫡长,却因林梓墨走的是仕途,在分家时只要了京城以南的林家生意,并将林家家主之位让给了林梓墨的二叔。 如今的林老太爷当年因沉迷女色,对生意并不那么走心。 当年林梓墨外放,林老太爷像是一夜间长大一般,将妾侍庶子庶女如数送回青州,几乎将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在生意场上。 蜀地的生意全面开花,江南的生意更是上了不知多少层楼。 分家之后,将愿意离开青州的庶子撒向蜀地和江南,让这些庶子成为庄子铺子的管事掌柜。 几年下来,林梓墨这一支不但没有因为分家也银根收紧,反而过得比以前更富裕。 对于林梓墨这一支,江南的生意应该是相当大的一块,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不用想也能猜得到林老爷子心里必定是在滴血的。 “心疼不难免的,得到消息叶大人和林世子平定江南的消息便闹着要往河南去,夫君费了许多口舌才劝他耐心等了这一个多月,这不,得知夫君要去暨州任知府,二话不说便直接跟着夫君往江南去了!”说起家里的老爷子,朱玲玲又是感慨又是摇头。 听说林家老爷子居然已经跟着林梓墨一起往江南去了,林婉便愣住了,她还真没想到林老爷子如今都是半百年龄的人了,居然还像年青人那般有冲劲。 见林婉有些怔忡,朱玲玲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说起来,林家在江南酒楼、饭馆和客栈都用着你们叶家酒坊的酒,不知道叶家在江南的酒坊如今怎样了?” 虽说吴氏并不愿意让林婉操心,不过有些叶家在暨州城外的那个果园和酒坊的情况,林婉却了如指掌,听朱玲玲问起便笑道:“虽说今年果园收成极差,新酒产量锐减,不过供应林家的酒还是有的。就算江南酒坊的酒不够,不行的话,不是还有京城和蜀地的酒坊嘛,想法子调些过去便是。” 林婉的话并不全是实话,算半真半假吧。 倒不是她刻意瞒着朱玲玲,有关生意上的事,各家都有各家的秘密。 叶家有却不多,林家却更多! 叶家在江南的酒坊从开坊之初,便按林婉的建议,每年往外销售的酒只占当年产出的六成,余下的四成全部送进在酒坊后面那处山崖现在的溶洞里藏着。 这一藏便是整整五年,第一批窖藏了五年的江南葡萄酒在京城面市,便让叶家狠是赚了一笔。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每年窖藏的酒从四成提高到五成甚至六成。 叶家在江南的果园在扩大,随着挂果和盛果期的果树越来越多,酒坊的产量一再提高,故而加大窖藏并不会影响到叶家果酒在江南的销售量。 这次齐俊他们回京便会将满了五年的窖藏酒一并带回京城。 虽说运输过程中有损耗也有不低的运输成本,但是江南那个溶洞窖藏过的酒,外观更加莹亮而且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厚重感,口感也更加醇厚耐人回味。 京城不缺有钱人,自江南的窖藏葡萄酒上市便倍受上流贵族的追捧,每年年初便有人拿着金子上门要求订购,从第一年的上市便被一抢而空到第二年便成了有价无市了。 原本这种五年陈的葡萄酒都会在每年的仲秋节前抵达京城,今年江南大乱本以为今年只怕是喝不上了,前几日林酒酒铺却贴出告示,只要在年初下过定金的,将在冬月初十悉数补齐。 当然朱玲玲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江南大旱导致产酒量锐减的结果,所有新酿的酒只够送进溶洞窖藏,供应江南的各类果酒便要从其他地方调往江南。 林婉在得知江南大旱时,便与叶大民商量做出了决定,不但从蜀地调酒,还让林十八专程赶往青州,提前将青州的酒调来京城,而京城的酒则在叶深往江南赈灾的时候,便逐渐开始往江南方向调配。 虽说这样的操作成本是很高的,但是为了保证窖藏酒的数量和质量却必须这样做。 对此林婉也十分无奈,谁让那溶洞认酒呢? 发现那个溶洞之后,林婉便让人试着往里面藏酒,试验的结果让人意外又无语。 窖藏出来的酒,只有江南本地产的酒才会更醇美,其他地方运来的酒虽说也能变得醇厚些,效果却差得很远。 试过几批之后,林婉便没再费那个神了,从此暨州酒坊后的溶洞只窖当地生产的果酒。 开始那两年窖好的果酒几乎全部运往京城,这两年才匀出少许在江南销售,售价并不比京城低,赚得自然也就比送京城要多,这也是叶家在暨州城外的果园面积越来越大的原因。 实在是酒得品质好,再多的酒也还是供不应求!</p> 第700章 叶老爹和叶大民仲秋过后便去了南郊的酒坊,便是去酒坊坐阵果酒的北酒南调。 昨日青州的酒已经由林十八带人押送到了京城,京城的酒则早在半个月之前便已经押往江南。 不出意外的话,待林家老爷子随着林梓墨抵达江南,从京城运过去的果酒应该已经按订单送达林家在江南的各大酒家、饭馆和客栈。 林婉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只需待在墨香街的叶宅里安安静静地等着叶深从江南回来,等着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在南郊事毕的叶老爹和叶大民在回程中却发生了惊马事件。 所幸这次在林婉的坚持下,随叶老爹和叶大民去南郊的是林婉林婉从震南侯府带出来的车夫,另外还有林六和林十九带着人随行护卫。 林婉的这位车夫姓黄名大成,曾经也是震南军中兵士,因御马能力强身手和应变能力都不错,从军中退下来之后便被留在震南府侯当了名车夫。 林婉尚未出嫁之时,蔡氏便让黄大成专门给林婉赶车,待林婉出嫁黄大成一家便作为林婉的陪嫁随林婉来了叶家。 惊马发生得毫无征兆,当时马车正走在南郊回京途中最危险的地段。 这一段路不但蜿蜒曲折,而且一面是山崖一面是深沟。 每次走到这段路,无论是赶车的车夫还是骑马的护卫都会提起百分的警惕,因为稍有不慎便有车毁人亡的危险。 惊马发现之初黄大成拉紧缰绳试图控制突然暴起的马,却发现平日里温驯的马根本不受他的控制,眼看马着拉着车厢径直往前面的深沟奔去,黄大成当即立断挥刀砍断着套绳。 眨眼之间离缰的马便冲下深沟,快速奔驰中的车厢突然失去了动力失去了平衡,车厢倒向一侧的深沟。 承担这次护卫任务的林六和林十九的反应也不慢,在发现惊马时,便已飞身下马,在黄大成挥刀砍断套索之时,两人的手已经搭上车厢,使出了洪荒之力拼命顶住倒向沈沟的车厢。 车厢顶着两人快速滑向深沟,林六和林十九的脚下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小沟,两人的鞋子都被磨破了,眼看车厢便要掉入深沟,其他随行护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跳下马上前阻止车厢滑向深沟。 在所有人的同心合力之下,车厢终于稳稳地停在了在离深沟不足两尺的地方。 从惊马到车厢停下,说起来似乎很长,其实不过几息之间,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与叶老爹一同坐在马车内的叶大民,在马车突然加速的时候便察觉到不妙,顾不得马车突然加速带来的不稳,扑到正闭目养神的叶老爹面前,一手搂住叶老爹将叶老爹先护在自己的怀里,一手紧紧拉住车厢内的护手,保证自己和老爹不因剧烈摇晃甩出车厢。 车厢刚停稳外面传来林六焦急的询问声:“老太爷和老爷可安好?” 叶大民缓缓松开搂着叶老爹的那只手,对着面色平静的叶老爹好一番打量,确定叶老爹没事,这才一边掀开帘子一边说道:“我和老爷子都还好,大家可还好?” 得知两位主子安全,林六等人全都松了口气,主子没事,便好! 无论惊马的原因是什么,但凡叶老爹和叶大民中间有一位出事,便是他们这些随行人员没有保护好,就算回去之后林婉不会处罚他们,他们心里也难安。 见叶大民掀开车帘子一付要下车查看的模样,林六和黄大成异口同声道:“老爷且慢,待我等将车厢推至安全地带再说。” 此时的车厢正对着深沟,经过一番折腾,车厢重新被套上马,缓缓离开这个充满了危险的地带,寻了处平缓开阔之地暂时停了下来。 惊马事出突然,自是要查个明白。 要查找原因首先便人是要下深沟找到落下深沟的惊马。 从惊马身上寻找线索,就算只是蛛丝马迹,必能顺着找到惊马背后的真正原因。 自叶家在南郊买了地建了酒坊,往返南郊的次数不计其数,还是第一次发生惊马事件。 叶家拉车的马都是震南侯府精心挑选送来叶家的,都是些脚力不错却又比较温驯的马,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受惊发疯。 林六决定自己带着两个护卫下深沟找落入下深沟的惊马,林十九带着剩下护卫与黄大成一起先送叶大民和叶老爹回城。 黄大成却表达了不同的意见:“最了解这匹马的人是我,我想留下来查原因。” 林六默默看了眼黄大成,片刻之后便点了头。 黄大成虽说不是从亲兵营里出来的,却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今日若不是黄大成应变得当,掉下深沟的可就不仅仅只有那匹马了。 再说黄大成说得也对,那匹马向来由黄大成亲自喂养侍候的,黄大成应是最了解那匹马的人。 叶家的护卫人数不多,却都是多面手,赶车对于他们来说真不算个事。 这次随叶大民和叶老爹出行的护卫每个人都会赶马车,差别只在技术高低而已。 正好林十九的御马技术还不错,赶车的技术虽说比不上黄大成,却也不差。 如今首要的任务一是平安送叶大民和叶老爹回城,一是尽快查清惊马原因。 林六也不再多纠结,将人手一分为二,他自己与黄大成再带一名熟悉地形的护卫下深沟查惊马原因,林十九则带着其他护卫送两位主子回城。 按叶老爹的意思,既然他们已经平安归来,便不要让林婉知道惊马的消息,只不过这么大事的又如何瞒得住耳聪目明的林婉。 只叶老爹和叶大民是林十九赶着马车送回来这一件事,便已经让林婉察觉其中的异样。 更何况林十九将叶老爹和叶大民送回墨香街之后,连水都不及喝上一口,转身便带着刚从江南押了乱军头目回京不久的林十二和林十五离开了墨香街。 这动静又怎能瞒得住林婉。 林婉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子重了,不能再给家里添乱,自然不可能硬出头,让人往前面打听消息却是难免的。 当年蔡氏送给林婉的两个武丫鬟,也就是司琴和丝竹如今都已经成亲了,不过两人都选择继续留在林婉身边。 今日在林婉身边侍候的便是司琴,被林婉派去前面打听消息的便是司琴。 叶家的护卫多半出自震南侯府,同样出身震南侯府的司琴打听起消息来便有诸多便利。 于是林婉很快便知道了叶老爹和叶大民在回城途中突遇惊马的详细情况。 得知林六他们已经展开调查,林婉也就不多言更不插手多事,不过叶老爹和哨声大民暧了那么大的惊吓,林婉觉得无论如何也得去探望一下。 结果她还没有起身,便被得到消息从国子监匆匆赶回来的叶祺给阻止了:“娘,你别急!我刚刚从太爷爷那里来,太爷爷和阿爷的情况我都知道。 太爷爷被阿爷保护着很好,虽说受了点惊,却是毫发无伤。 阿爷因为保护太爷爷右手拉伤了,身上也有不少蹭伤的地方,并不严重,好生将养些日子便能痊愈。 太爷爷让您放宽心照顾好自己,他们都没事。 对了,给太爷爷和阿爷看诊的是皇帝陛下亲自派来的太医。 听说皇帝陛下得到消息除了派了太医,还专门派了人协助调查。” 既然叶老爹专门让叶祺带了话来,林婉便不好再坚持前去探望,坐在榻上一脸的若有所思。 “娘,您别多想。皇帝陛下亲自发话,惊马之事无论事出有因还是突发事件,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叶祺虽说只有十岁,却是个十分机灵的孩子,心里更是时刻记着叶深前往江南之前曾经与他说过的话,看到林婉一脸的若有所思,便担心林婉会多思多想,便在林婉身边坐下拉着林婉的手说着安慰的话。 被自家年幼的孩子拉着安慰,林婉心里觉得既暖又些好笑。 林婉很清楚自己的性子,她就是个爱操心的人,特别是在目前的这种身体状况下,自顾都有些不暇,便更容易胡思乱想,有时候甚至还会生出些许厌烦的情绪。 虽说被自家孩子安慰让林婉觉得有些好笑,可是此时此刻林婉的确有安抚到,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林婉莫名地觉得安心。 原本因为叶老爹和叶大民突然遇到惊马一事而略有些慌乱的心缓缓冷静了下来,有些混沌的脑子也有了条理,便拍了拍叶祺的手道:“一会儿让司琴送你回国子监,在惊马事情尚未查清之前,你便住在国子监,这些日子暂时不要出国子监。” 叶祺一听便有些急了,他答应过爹爹要替爹爹照顾娘和弟弟的。 不让他回家来,他还怎么照顾娘和弟弟?! “听话!别让娘为你担心!”见叶祺一脸的不认同,林婉便严肃了起来。 片刻之后林婉又缓下神情又道:“你可还记得,十二和十五回来的时候,曾经说过江南的动乱虽已平定,乱军的头目也悉数被抓,却也不是没有漏网之鱼,乱军的那个师爷不就一直没抓到嘛!” 虽说林婉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只这么一提便已经让叶祺明白,林婉让他暂时不出国子监的原因了。 平定江南的是震南军,钦差去了叶深。 震南军人数众多,震南侯府戒备森严,动不了震南侯府,还能动不了叶家?! 如此一想,太爷爷和阿爷的惊马事件还真是九成的可能性是漏网的敌军对叶家的报复。 叶祺想明白了,心里却又添了许多担忧。 他可以躲在国子监不出来,在族学读书的叶晨怎么办? 这个话题,叶祺没敢在林婉面前,却在司琴因林婉的要求送他回国子监的时候,忍不住与司琴讨论起来。 司琴听了叶祺的担忧,抿嘴微微一笑道:“大公子只管听从夫人的吩咐照顾好自己便是。” 叶祺默默地抬头看着司琴,希望司琴能多说几句,偏司琴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无第二句。 叶祺无奈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吧,那他听娘的吩咐便是! 司琴送完叶祺,转身去了一趟震南侯府,将林婉的安排以及叶祺的担忧与蔡氏说了说。 蔡氏不由叹道:“原以为婉婉嫁去叶家能过些安稳的日子,结果……” 说罢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尔后给了唐氏一个眼神。 唐氏起身出去,没多久便带来两个中年妇人,这两个中年妇人看着慈眉善目,司琴却知道这两人的身手全都不在她之下。 “这两人你帮我交给婉婉。”蔡氏指着两妇人对司琴道。 司琴顿时眉开眼笑。 林婉身边虽有她和丝竹两个武婢,平日当然并不缺人手,只是目前的情势微妙,只她与丝竹二人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种时候别说一下子多了两个人手,便是只得这两人中的一个,也能大大缓解她与丝竹身上的压力。 司琴带着两人回到墨香街先去见了吴氏,在吴氏跟前报个备。 吴氏只稍稍问了问两人的情况,便让司琴带着去静思苑。 震南侯府自叶深外放那样送了二十个护卫和几个奴婢下人之外,便再没往叶家送奴送婢送奴,这次突然又送了两个妇人过来,吴氏一下子便与惊马事情联系了一起,心里难免多了些紧张和不安,表面上却还算掩饰得当。 当然吴氏的紧张和不安还是落在了司琴眼里,不过她只是个奴婢,并不好多说什么,顺着吴氏意思便领着两位妇人回了静思苑。 司琴并没将吴氏的紧张和不安告诉林婉,而是与白嬷嬷说了说这件事。 白嬷嬷是林婉最信重的嬷嬷,在林婉跟着叶深去蜀地的那些年,白嬷嬷与吴氏相处融洽,甚至还帮着吴氏处理了好几件棘手的事,深得吴氏敬重。 白嬷嬷能说会道,又深得吴氏敬重,由她出面与吴氏说说震南侯府送两位武妈妈给林婉的目的,自然比司琴开口解释的效果要好太多。 也不知白嬷嬷是怎样与吴氏说的,总之司琴再见到吴氏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吴氏有紧张和不安的情绪了。</p> 第701章 叶老爹自南郊回来之后,便被叶大民按在他那个小院子里静养。 因为有些事需要处理,这日金旺与戚振兴都被叶大民派了出去。 在叶老爹跟前侍候的只有那位经常跟在金旺身边跑腿的小厮常宁。 常宁今年十五岁,三年前由叶家在青州府的大管事戚贵输送进的京。 叶深的官做得越来越大,叶家的果园和酒坊也成倍扩大,墨香街的叶宅需要护院和侍候的下人,果园和酒坊同样需要护卫的人手,同时像齐俊这样的大管事去各地巡视的时候也需要护卫,如此一来前些年震南侯府提供的人手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当然叶家也不是躺着依靠震南侯府,就此事叶深与林婉私下没少商量,让林大从叶家在各地的庄子里挑选了一些有习武天分的孩子加以培养。 只是时间尚短,能用得上的并不多。 常宁算是挑出来的下人中习武天分最高的一个。 虽说现在的常宁连司琴和丝竹都打不赢,却还是被叶深安排在了叶老爹身边。 常宁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嘴碎。 这不,震南侯府给林婉送的两位武妈妈刚进府,常宁便碎碎念着将消息传进了叶老爹的耳朵。 叶老爹默默地咂巴着他那被擦得铮亮的烟嘴儿,听了常宁的碎碎念,面无表情地睨了常宁一眼,常宁顿时便闭上了嘴。 叶老爹不是那种没见识的老人,他并不觉得震南侯府给林婉送武婢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反而打心里感谢震南侯府。 震南侯府的武婢看似送来给林婉使唤的,事实上却并不尽然。 林婉身边本就有司琴和丝竹两个武婢,如今又即将临产压根就没有外出的机会,震南侯府送武婢来便是有其他用途。 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的特殊时刻,可见惊马事件并不是偶然。 再联想到林婉命叶祺住回国子监,叶老爹便更加确定惊马事件必有原委。 叶老爹咂巴着烟嘴陷入沉思,良久眉头一皱,似是想通了什么,让常宁找来叶大民。 父子俩说了好一番话之后,又让常宁找来了金旺和戚振兴进行了一番安排和交待。 从这一日起,无论是墨香街的叶宅、槐树胡同的叶氏族学,还是南郊的果园酒坊以及叶家庄,都加强的护卫,叶府更是加强了对人员进出以及物资采购的管理。 为了不引起族人和下人们的恐慌,在安排这些动作的时候,叶老爹特别交待金旺和戚振兴要不动声色。 虽说叶老爹的要求有些难,所幸叶氏自立宗立府以来,连年都在修订族规家规,大家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以修订族规家规为契机。 果然突然加强的护卫巡查以及人员进出登记还有物资采购方面的严格管理,并没有引起特别的关注,最多就因此带来的一些不便私下发几句牢骚罢了。 对些叶老爹十分满意。 震南侯府给林婉的静思苑两位妈妈,那位江妈妈成了叶晨身边的管事妈妈,每日与奶娘一起接送在族学读书的叶晨。 另一位孙妈妈则被林婉派去云裳,让她跟在春草身边。 孙妈妈刚到春草身边,便遇到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纷争。 云裳这件铺子本就是林婉的嫁妆铺子,经过十多年的经营,店面扩大了不止一倍,虽说不再涉及蜀锦织造,蜀锦买卖却并没有丢,铺子后面还有外绣坊。 云裳如今最有名的依然是蜀绣,另外还兼顾了大虞国几大名绣,生意依然十分火爆,京城勋贵世家每遇寿庆婚庆少不了要来云裳订上一些蜀锦和绣品。 京城经营蜀锦和蜀绣的自然不止云裳一家,最近在与云裳同一条街上离云裳不过十多丈远的铺子突然换了东家,挂出的牌子叫玲珑珍坊,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着有几份阴沉,虽说铺子还没开张,对外宣称则是专卖蜀锦和绣品的铺子。 这是要与云裳打擂台?! 云裳自十年前叶深外放便改名为锦绣坊专营蜀绣,后来又添了蜀锦,虽说如今改名为云裳,在蜀绣和蜀锦的经营方面却并不怕与任何商家的公平竞争。 只是让春草没想到的是,玲珑珍坊走的并不是公平竞争这条路! 这不,孙妈妈到云裳的时候,正巧遇到玲珑珍坊的一众伙计冲进云裳,指着云裳刚上市的蜀锦指责云裳盗用玲珑珍坊的创意。 孙妈妈并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混在围观的人群中一边打听事由一边细心观察,很快便让她看出了破绽。 玲珑珍坊的伙计所指的盗用创意,主要便是云裳新上市的蜀锦花样。 林婉虽然转让了锦绣坊,交出了织机的图样,却与接手锦绣坊的震南侯府订有协议,锦绣坊为云裳特制的蜀锦,花样由林婉亲自绘制,只供云裳。 今日刚刚上市的蜀锦便是林婉亲自绘制的图样,这样的蜀锦只在云裳出售。 这些事在林婉派孙妈妈来云裳跟随春草之前便有所交待。 既然锦绣坊与云裳有协议在先,自然不可能将特供云裳的蜀锦卖去第二家,那么玲珑珍坊的所谓盗用创意绝对不可能存在。 孙妈妈知道这个道理,春草作为云裳的掌柜自然更清楚其中的关窍,自然不可能被玲珑珍坊的伙计给吓倒,更不可能容许云裳被人诬蔑。 “你们说云裳盗用你们的创意,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便是诬蔑,咱们公堂上见!”春草当了那么多年的掌柜,气势还是有的,只见她用力一拍面前的台子,厉声喝道。 玲珑珍坊的伙计既然敢上门来闹,自然也是有所准备的。 这不,其中一位便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来,对着铺子外议论纷纷的围观百姓扬了扬道:“这就是证据!睁大你的狗眼看一看,云裳这批蜀锦抄袭的便是我玲珑珍坊供奉特制的花样!” 说罢便要将图纸重新揣进自己怀里。 春草岂容他得逞,扑上前去便要抢那伙计手中的所谓图纸。 因为春草知道就算那伙计手中的图纸真与云裳的这批蜀锦一样,那也是玲珑珍坊抄袭。 再说已经是震南侯府名下产业的锦绣坊不可能将图纸泄漏出来,而林婉绘制的花样是独一无二的,就算玲珑珍坊的所谓供奉也不可能画出一样的花样来。 只是春草到底只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没功夫的女人,她刚才那一扑的确有些出乎玲珑珍坊那伙计的意料之外,那伙计的动作却不慢,在春草扑到他面前之前便抬起右腿对着春草狠狠地踢了过去。 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云裳的伙计看到此情此景都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那伙计不但长得五大三粗,而且一看便是有些功夫的人,春草一个弱女子若是被这一脚踢中,不死也得重伤。 说是迟那是快,孙妈妈动了,围观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声惨叫在云裳响起。 “完了!”大家都以为听到的是春草的惨叫,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春草以为自己这次必定是非死即伤,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可是疼痛并没有如期而来,耳边回响的是别人的惨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春草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刚才嚣张得不行的玲珑珍坊的那个伙计抱着右腿地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打滚,她的面前站着一位妇人,此刻正背对着她抱着胸盯着地上打滚的玲珑珍坊的伙计。 不用猜春草也知道是面前这位妇人救了自己,连忙对着妇人道了声谢。 孙妈妈听到春草的道谢声回过头来,含笑看着春草:“春掌柜无需多礼,这是老身该做的事。” 春草这才发现面前的是熟人:“原来是孙妈妈!” 孙妈妈伸手拍了拍春草的肩膀,将刚从玲珑珍坊的伙计手中抢夺过来的所谓图纸递给春草,下巴对着还在地上打滚的玲珑珍坊的伙计抬了抬,示意春草先解决了眼前事再说。 春草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连忙接过孙妈妈递过来的图纸打开一看。 这一看春草笑了! 将手中的图纸对着刚刚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那个伙计扬了扬,秀目圆瞪怒道:“这便是你们玲珑珍坊所谓供奉画的图纸?这便是你们玲珑珍坊所说的云裳抄袭的花样子?!” 说罢示意云裳的伙计拿来一匹最新上市的蜀锦,与手中的图纸一起展示在围观百姓面前,朗声道:“这是刚才玲珑珍坊的伙计用来指证云裳抄袭的所谓图样,这是云裳最新的蜀锦,请大家做个见证,可有相似之处?” 只要不眼瞎便能看出两者之间完全不是一回事! 之前围观者中还有些因为眼红云裳的人从中推波助澜,面前如此明朗的证据,谁还能昧着良心非要指驴为马呢? 围观者中有恨不得将云裳一脚踩在脚底下的人,自然也有正义之士,当然更不缺墙头草,如今云裳占了上风,便有那好事之人一声高呼,带着人冲向不远处的玲珑珍坊。 玲珑珍坊的掌柜应该一直关注着云裳这边的情况,已经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当一群义愤填膺的围观者冲到玲珑珍坊的时候,却发现玲珑珍坊已经大门紧闭。 围观者中便有那生怕事情不够大的好事者,便要直接冲破铺子大门。 孙妈妈连忙上前阻止,只是好事之人实在太多,其中难免还有些心怀龌龊心思的人从中挑拨,眼看以孙妈妈一人之力再也无法阻止人们冲开店铺大门的举动,得到消息的京都府少尹亲自带着一群衙役赶来了。 既然官府来人,孙妈妈便从玲珑珍坊前退了出来。 看现在这个情形,就算官府出面打开玲珑珍坊只怕也只是一间空铺子,能够查清事由的便只有到玲珑珍坊闹事的那些伙计了。 当孙妈妈回到云裳就被告知前来闹事的玲珑珍坊伙计趁乱逃跑,心里不由一紧,连忙看着春草问道:“跑了几个?” 春草笑道:“自大人往江南赈灾,夫人便在铺子外安排了人手,来闹事的包括在围观人群中煽风点火的一个都没跑掉!可惜人手不足,没能抓住主事之人。不过有这些伙计在,总能审个明白。” 京都府少尹很快便找到了玲珑珍坊铺子的主人,经过询问得知这间铺子只是临时租赁,租期不过三个月。 因为租铺子的人给的租金高,几乎赶上以前一年的租金,铺子的主人才应了下来。 没想到不过才几日便出了事,被衙役带来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哆嗦着将铺子打开,里面丝毫没有开铺子装修的模样,有的只有一堆堆垃圾。 显然这个租客压根就没有开铺子的打算,从今日去云裳闹事的情况来看,所谓的玲珑珍坊直接便是冲着云裳来的。 会是嫉妒云裳的同行所为吗? 春草和孙妈妈一番议论之后,不由便将这事与叶老爹叶大民的惊马事件联系在一起,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所幸没让那些前来闹事的伙计给跑了,只是京都府少尹已经带着衙役来了,这些伙计只能交给少尹大人带回京都府衙门去审问了。 这两日京都府尹也是颇感头疼,叶家惊马一事还没有查出头绪,云裳又出风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让京都府尹头疼的事还在后头呢! 少尹与衙役押着闹事的伙计还没回到衙门,便遭遇了刺杀。 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刺杀的目标是少尹大人,衙役们在努力自保的同时自然少不了要护一护少尹大人。 结果呢,人家刺杀的对象压根不是衙役和少尹大人,而是那个与孙妈妈对了一脚的伙计! 在附近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将士听到动静赶到的时候,刺杀者早已经不见踪影,看到的是毫发无伤的京都府少和一群衙役,还有一具一刀毙命的尸体以及吓昏吓尿几个伙计。 有人活着便好! 心有余悸的少尹大人带着一具尸体和几个昏迷过去的伙计回了京都府,审问的结果却很不如人意。 那几个活着的伙计昨日才进玲珑珍坊,自是一问三不知,去云裳闹事也是因掌柜交待看那个被一刀毙命的伙计行事。 不用想也知道死的那个才是有价值的,可惜死了便什么价值也没了。</p> 第702章 留下来调查惊马原因的林六和黄大成等人,在惊马事件之后第三日回到墨香街,带回来了调查的最新消息。 虽说还没有最终的结果,可以肯定的是惊马绝非偶然事件。 林六等人找到那匹马的时候,马已经死了。 林六等人当即便对马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却不能确定马死的真正原因。 皇帝陛下派来调查此事的的刑部官员,带来了忤作,忤作对马进行了解剖,从马的胃里找到了一种叫作醉马草的野草。 醉马草有毒,马如果吃了这种野草就会引起心率加快、狂躁不安等中毒症状,如果食用过多,则会出现倒地不起呈昏睡状态。 当忤作从马胃里找到醉马草时,黄大成顿时惊了。 他是蔡氏专门给林婉挑的车夫,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御马能力还因为他做事细心而认真,就算外出自己赶的马也从来不假人之手,向来都是由他自己亲自投喂。 这次为了北酒南调,叶老爹和叶大民在南郊一住便是大半个月。 与往常一样,在南郊住着的这段日子里,黄大成依然保持着自己亲自喂马的习惯。 作为一名长期与马打交道的人,自然很清楚醉马草对马的影响,在给马投喂时少不了要仔细查看。 叶家往返南郊与京城是常事,行程方面便有很大的临时性。 黄大成几乎每日都会仔细检查马车的各个部件,细心喂养拉车的马匹。 这次叶老爹和叶大民的回京行程是两日前便定好的。 虽说每日都有细心检查,这日一早黄大成便起来检查车子喂马。 按照惯例,这种需要赶路的日子给马吃并不是草料而是豆饼。 马胃中的醉仙草绝对不可能来自豆饼! 如果豆饼中含有醉马草,没有道理只有这么一匹马发狂,因为林六他们骑的马吃的便是同一批豆饼,再说从马胃里找出来的醉马草明显十分新鲜。 虽说大家都知道黄大成不可能害叶家人,暂时却无法为黄大成解脱嫌疑。 黄大成少不了要受到负责惊马事件的刑部官员的盘问。 随着盘问的深入,一些蛛丝马迹便渐渐浮出水面。 在出发之前,黄大成因为尿急曾经离开过马车。 当他解完尿匆匆回到马车跟前时,正好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子拿着一把清草在逗马儿吃草。 当时英大成并没在意,他认识这个叫石头的孩子。 石头是叶家果园佃户的孩子,平日里便爱往马跟前凑。 林六他们的马比较凶悍,除了林六他们一般人很难接近马。 只有拉车的马比较温驯,便成了这孩子唯一能够紧迫的马匹。 只要黄大成赶着车来南郊,这小子有事没事便爱抓一草来逗马。 开始的时候黄大成还会赶这孩子走,次数多了,见这孩子是的确十分喜欢马,便由着他亲近自己的马。 这会儿当成嫌疑被盘问,黄大成便觉得这醉马草的来源也许与石头脱不了干系。 盘问的结果,唯一的疑点便落实在了石头身上。 为了弄清楚到底是偶然的意外,还是有心人的陷害,一行人匆匆赶回庄子。 找到石头的时候,石头正蹲在他爹佃的果园边上挖虫子玩呢。 当他看到黄大成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只见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欢快地看着黄大成道:“黄大伯,你回来了,太好了,我又可以喂马啰,拔草去!” 说罢转身便往不远处的小溪跑去。 黄大成看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刑部的差役,两人紧紧跟上石头。 到了小溪边,石头直扑向一块长着嫩草的地方左一把右一把扯着溪边的嫩草,嘴里欢快地说道:“得多拔些草,九门大叔说马儿最爱吃这里的草!” 黄大成默默地看着,待他看清石头手中的草,呼吸随之紧了紧,眸底也微微暗了暗,来到石头身边从石头手上的野草中挑出几根醉马草问道:“今日你给马喂的便是从这里拔的草?” 石头用力点头:“是啊,马儿可爱吃了呢!” “九门大叔是什么人?”黄大成的心思在草上面,那差役则另有重点,开口便问道。 “九门大叔就是九门大叔啊!”石头睁着大眼睛看着插嘴的差役,似乎很奇怪这人怎么会不知道九门大叔是谁。 黄大成在差役提问的那一刻,心里也不由一动。 他常送叶家人来南郊,自然知道这个所谓的九门大叔。 这人并不是叶家的佃户,也不是附近震南侯府庄子里的人,但是是这人在这一带却是个“名人”,一个游手好闲的“名人”。 “九门是什么时候告诉你马儿最爱吃这里的草?”黄大成与那差役对了一下眼神,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黄大成便在石头面前蹲下,看着石头的眼睛问道。 石头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昨日我娘喊我回家吃饭的时候。” “昨日晚饭前?”这个时间点也是关键之一,黄大成追问道。 石头点了点头:“嗯,当时大伯正教我怎么给马刷毛呢,我才刷了两下,我娘就喊我了!” 满脸的遗憾! “九门是怎么与你说的?”黄大成伸手摸了摸石头的脑袋,说真的,他还是挺喜欢这小子的。 经过一番不动声色的盘问,线索便渐渐明朗了起来。 石头这所以来溪边拔草,便是受了九门的怂恿。 从九门特意拦住石头故作神秘地告诉石头,马儿最爱吃小溪这里的嫩草,便可见这个九门是有心为之。 至于这个九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背后是否还有隐藏的人,接下来便要找到这个九门。 只不过当他们找到九门家的时候,九门家却空无一人。 从刑部办案的经验来看,这一家人只怕已经被灭了门。 果然经过一番搜索,在南山一处悬崖下发现了九门一家老少五口残缺不全的尸体。 九门一家是被人勒死之后丢下山崖的。 虽说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得肢体不全,经验丰富的忤作还是得出了这一家人丧命的大致时间是在前一日子时左右。 线索到此断了没?并没有! 刑部查案的确很有一套,经过一番细致的勘查,从九门家找到了一个装着银票的荷包和一张纸条,在九门到抛尸现场沿线还找到了一片挂在树枝上的面料和一把匕首。 刑部办案人员针对这些证物以及灭门手法等等,通过抽丝剥茧,这次惊马事件便与漏网的叛军联系在一起。 既然惊马事件与叛军有联系,云裳门事事件的后续刺杀毋庸置疑也是漏网之鱼的手笔。 京都府衙门便开始了大面积的排除和抓捕工作。 大虞国有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在外行走必须有当地衙门盖了章的路引,外地人进京城更有一套严格的检查制度。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事,哪朝哪代都存在。 钻制度律法空子的也大有人在。 叛军的漏网之鱼居然敢在京城搅风搅雨,不但找上了身为江南赈灾钦差的叶深家人,还在皇城根里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杀之事,皇帝陛下自是大为光火,拍着御案将两案交给刑部并案严查,并下令京都衙门和五城兵马司对潜入京城的叛军漏网之鱼进行抓捕。 京城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进出城门更是异常严谨。 在这种情况下,叶祺居然想办法从国子监回了墨香街。 林婉瞪着低着头从外面进来的叶祺,柳眉倒竖:“你觉得家里还不够乱,非要娘为你担心?!” “娘,我,我实在是太担心了。娘,您别生气,儿子以后再不敢自作主张了!”感觉到林婉真的很生气,叶祺眼圈便有些红了,想了想伸手拉了拉林婉的袖子央求道。 因为他没听从林婉事先的安排留在国子监,刚才在叶老爹那里已经被叶老爹和叶大民批评了一通,甚至还连累了将他从国子监接出来的叶湛。 说起来,叶祺今日也并不是自己偷偷从国子监跑出来的,而是央了叶湛帮忙。 叶湛前些日子去西山的试验基地出了趟公差,虽说叶老爹和叶大民惊骣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西山基地,只是当时正在试验的关键时刻,作为这次试验的责任官员,叶湛也只能按下心里的焦躁先完成试验。 昨日终于完成了所有试验以及试验后的总结工作,叶湛便婉拒了基地官员的庆祝酒宴,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只是回了京城之后,还需进宫向皇帝陛下汇报这次试验的成果。 待叶湛从宫里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没能去墨香街探望。 今日正逢每旬一日的休沐日,叶湛便决定接了在国子监读书的叶礼,举家一起去墨香街探望惊马的叶老爹和叶大民。 叶祺得知叶湛接叶礼到墨香街的消息,便假借叶湛的名义与稽康告了假,硬是央着叶湛将他从国子监接了出来。 “如今京城并不安稳,因为你在国子监,娘便没有在你身边安排人,若是你出了事让娘如何与你爹交待?”虽说叶祺的认错态度很好,林婉还是沉着脸道。 刚才听说叶祺回来了,林婉一颗心顿时便揪了起来。 因为人手的问题,也因为国子监有严格的进出制度以及强大的护卫力量,更因叶祺一向懂事听话,林婉才放心将叶祺送回国子监。 没想到不过几日,叶祺便擅自跑回了家,着实让林婉又急又气又后怕。 “娘,您别生气,我,我并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叶祺继续拉着林婉的袖子道。 不是自己跑出来的? 可是她并没有让人去国子监接人啊! 经过叶祺小心翼翼的解释,林婉才知道叶祺是央了叶湛才从国子监出来的,心是放下了大半,脸色也跟着有所缓和。 只是当林婉得知叶祺居然向稽康撒谎,再次柳眉倒竖,伸手便对着叶祺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你居然学会了撒谎……” 林婉这巴掌虽说扣着力气没打疼叶祺,却因此扯到了肚子,话没说完便抱着肚子“哎哟”叫了一声。 叶祺顿时吓白了脸,扶着林婉失声道:“娘,您怎么了?” 静思苑的人都知道因为叶祺擅自回家,让林婉很是有些生气,知道林婉少不得要教训叶祺几句,为了不伤叶祺这个小主子的颜面,大家都避了出去,甚至将叶晨也带了出去。 这会儿屋里只有林婉和叶祺,考虑到林婉临近产期,作为林婉跟前的稳婆第一人,张嬷嬷自然不可能离开太远,这时正与白嬷嬷坐在起居间的屋檐下晒着太阳小声聊着闲话。 林婉的这一声“哎哟”便像是开启发条的机关,只见张嬷嬷腾地从竹椅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起居间:“夫人!” “嬷嬷莫慌,刚才不小心扯到肚子了,应该没事。”林婉的脸色看着微微有些发白,看到张嬷嬷紧张的模样连忙摇了遥手道。 张嬷嬷可不敢大意,上前便拉着林婉的手腕摸起脉来,摸了左手摸右手,眉头微微皱着。 林婉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却也没阻止张嬷嬷摸脉的动作。 自张嬷嬷进来,叶祺的一双大眼睛便紧紧盯着张嬷嬷的动作,待他发现张嬷嬷皱了眉,小脸便越发白了。 林婉的目光扫到叶祺,不由抿嘴摇了摇头,片刻之后还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叶祺的脑袋:“娘没事的,应该是肚子里的弟弟妹妹看到娘打你不开心了,所以用力踢了娘一脚!” 这时张嬷嬷正好放开林婉的手,听到林婉的话不由也笑了:“咱们家的小公子和姑娘还没出生国呢,便知道兄友弟恭!” 张嬷嬷的话顿时便让叶祺安了心,伸手轻轻放在林婉高高挺起的肚子上嘟嘟喃喃地说道:“谢谢弟弟妹妹爱护哥哥,但是你们也要乖啊,不要总是那么用力踢娘,翻身的时候也要轻点儿哦!” 这些话是五岁的叶晨最爱说的,从叶祺口中出来还真是难得。 林婉好笑地看着一本正经与肚子孩子说话的叶祺,半晌抿嘴笑了起来。 听到林婉的笑声,叶祺一颗提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小脸渐渐红了却十分努力地继续保持着他的一本正经。</p> 第703章 “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一起过来了。”林婉正与叶祺说着话,门外人影一闪,少顷便见大丫鬟云彩进来通报。 林婉不由愣了片刻。 钱霏霏也来了? 不过林婉很快便回了神,忙忙请人进来:“快请大嫂二嫂进来说话。” 外面钱霏霏和毛艳霞进来得很快,林婉的动作也不算慢。 钱霏霏和毛艳霞进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高高挺着肚子的林婉一手撑着榻沿,一手被张嬷嬷扶着已经从榻上起来。 “哎呀,自家妯娌你客气什么,张嬷嬷,赶紧扶三弟妹坐下!”钱霏霏一进来便微蹙着眉嗔了林婉一眼,催着张嬷嬷扶林婉重新坐下。 毛艳霞则快步上前,与张嬷嬷一起扶林婉在榻上坐稳,还抢在张嬷嬷之前往林婉后腰塞了个靠垫。 钱霏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愉,垂了垂眸很快便将这丝不愉掩去,再抬眸时已然笑意嫣然,对着林婉的肚子打量了片刻道:“你这肚子比上次似乎也又往下了些。” 钱霏霏这话还真没说错,最近林婉身边的人,特别是张嬷嬷不知一次提到肚子开始下坠的问题。 事实上就算没人提,已经生过两胎的林婉也有感觉。 这胎已经有九个多月了,双生子能在娘肚子里养到足月的并不多,按张嬷嬷的说辞,像林婉这样能够养到快九个半月的并不多。 怀孕很辛苦,一次怀两个更辛苦,林婉还是希望孩子能在肚子里多待些日子。 这个时代没有保温箱,就算她的肚子再大,双胎的孩子依然不可能像单胎孩子那么大大,若再加上早产,夭折的可能性便大大提高。 毛艳霞之前夭折的那一胎,虽说是因为通房使了手段导致早产,但是那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若在前世那对龙凤胎并不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但是在这个缺乏医疗条件和技术的时代,那对龙凤胎生下来不久便全部夭折了。 再说钱霏霏的双生子和毛艳霞后来生的双生子。 因为在娘肚子里的时间不同,体质上便存在不小的差异。 钱霏霏那胎双生子在娘肚子里待了九个月,比起毛艳霞的那对八个半月左右出生的双生子明显要健康得多。 让胎儿多在肚子里待几日,是林婉目前努力的目标。 只不过最近叶家接连出事,而且都不是小事,就算府里长辈都不让她操心,可是林婉却不能真的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过她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不为外面发生的事引起情绪上太大的波动。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很难,怀孕的人本就比平日更多愁善感些,就算林婉一向坚强,也难免会有软弱的时候。 惊马事件,云裳被人闹事,闹事之人被刺杀等等,都预示着叶家被人盯上了。 叶家被人盯上的原因,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因为叶深在江南的一系列动作。 应天府的官马因为腐败几乎被叶深连锅端,哪个官员身后都有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哪怕这位官员出身寒门,叶深的这个连锅端不知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想让叶家出事的大有人在。 再便是江南叛乱的漏网之鱼。 想到漏网之鱼,讣林婉更担心的便是叶深的安危。 虽说此前在江南的林大等人和跟着叶深去江南的林九等人这次全部随叶深回京,叶深身边还有皇帝陛下派的随从和护卫,甚至还有暗卫,但是回程却没有下江南时的震南军。 震南军在将赈灾粮送抵江南,并且平定了江南叛乱以后,便算是完成了下江南的任务,早已押着抓获的叛军头目返回京城。 虽说林婉没有去过江南,却听叶深说过江南与京城之间大致的地理情况,从江南回京有多处地势险峻的地方。 若京城方面针对叶家的势力是叛军的漏网之鱼,那么叶深这一路回来更是危机重重。 惊马事件之后,震南侯府便给林婉送来了江嬷嬷和孙嬷嬷,这让林婉安心不少。 林婉太明白自己在蔡氏心目中的地位,蔡氏再次给她送两个武婢过来,事实上是在告诉她,震南侯府时刻关注着叶家,自然也关注着叶深的安危。 林婉并不知道震南侯府会怎样做,却可以肯定从江南到京城这一路,必定有人接应叶深。 震南侯府是大虞国有名的武侯府,按大虞律法的规定可以拥有八百亲兵,不过这八百只是震南侯的亲兵,震南侯府的护院,几位老爷公子身边的护卫并不在亲兵之列,比起立府不过十来年的叶家,人手不知要充足多少。 震南侯府从曾经的隐世家族出世立府上百年,每年都会想办法安置一些从军中退下来的兵士,震南侯府的庄子里有一多半或是这些从军中退下的兵士或是这些兵士的家眷。 在需要的时候,一声令下这些兵士便能重新操刀上阵对敌。 这次江南的叛乱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只要有震南侯府产业的地方,便能像叶家在暨州的酒坊一样在叛乱中护一方百姓的安危。 从江南到京城有十个州府,震南侯府几乎在每个州府都有庄子,也许庄子与庄子之间相隔上百里,却有他们独特的联络信号。 有了震南侯府的一路护卫,叶深回京路上即便有危险,应该能突破重重危机平安回到京城。 当然心里明白眼明白,只要人还没回到京城,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 更何况林婉心里还抱着叶深赶回来陪伴她生产的念头呢! “婉婉?” “三弟妹?” 游神间耳边传来钱霏霏和毛艳霞的声音,林婉左右看了看,发现钱霏霏和毛艳霞都关切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出了会神。”林婉不好意思地展开一个笑颜,摸着自己的肚子接上钱霏霏的话道:“的确是往下去了,而且这两日下坠感也很强,也不知能不能撑到夫君回来。在” 虽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就算男人在也帮不上什么,可是生孩子的时候,男人不在身边对女人来说到底是件憾事。 如果这次叶学偿能赶在林婉生产前回到京城,那便是林婉第二次在没有叶深在身边的时候生产了。 如此一算,钱霏霏和毛艳霞便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要比林婉强太多了。 她们夫妻之三的感情或许不如林婉与叶深那般深厚,可是她们每次怀孕生子,男人都在眼前陪着。 “三弟妹可知道三弟如今到哪里了?”顿了片刻钱霏霏问道。 毛艳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不赞同地看了钱霏霏一眼。 钱霏霏这问的,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知道叶深已经从江南启程往京城赶路,人在途中,江南又乱,林婉能知道叶深如今人在哪里才怪! 不曾想这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便听林婉道:“昨日收到的飞鸽传书说是已经过了广陵府正赶往彭州,说是可能要在彭州歇上一到两日,有些事要与梓墨兄进行交流沟通。” 林婉的话让钱霏霏和毛艳霞都觉得有些吃惊。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钱霏霏和毛艳霞自然知道林梓墨何时启程赶往江南,也知道林老爷子带着货物跟着林梓墨一起往江南去了。 带着十多车货物,启程不足半月,哪能这么快就抵达彭州?! “夫君的飞鸽传书是这样说的,想必不会有错。”见钱霏霏和毛艳霞惊讶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林婉抿了抿嘴道。 虽说林婉很明白叶深这一路回来必定只是报喜不报忧,却不觉得叶深会在这件事上欺瞒,他说与林梓墨将在彭州会合,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林梓墨能以这么快的速度与叶深会合,必定是轻车简从往江南赶,他去暨州就任知府朝中对他到暨州的时间便有具体规定,他不可能跟着载货的车队慢慢地走,再说暨州也不能长期没有知府,早一日赶到暨州便能早一日掌控并稳定暨州局势。 当然林婉觉得也许还有自己的原因,说不定这个行程是叶深要求的。 林婉猜的还真没有错,叶深与林梓墨在彭州的会晤的确是叶深指点的时间和地点。 当林梓墨赶到位于彭州城外的驿馆,叶深已经先一步赶在驿馆住下了,伸手对着叶深的肩膀便捶了过去:“你还真是归心似箭啊!本以为我至少要比你早一日赶到彭州,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早!” 没想到并不重的一拳却让叶深倒抽了一口冷气,甚至脸都白了几分。 “你肩上有伤!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林梓墨顿时便明白了,紧盯着刚才被自己捶了一拳的叶深肩膀急切地问道。 叶深动了动肩膀,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摇了摇头道:“受了点轻伤,不碍事。走,咱们进去说话。” 两人在进屋坐下,戚大宝已经让驿臣送来了一桌饭菜,叶深和林梓墨边吃边说。 为了为林梓墨释疑,叶深简单地过了一下自己受伤的经过。 叶深回京城这一路果然凶险,自启程至今已经经历了将近十次刺杀和伏击,几乎每日都有刺杀和伏击。 虽说林大带着几个林以及护卫们拼死护卫,总还是有保护不周的时候,叶深身上便落了不少伤,远不止肩膀这一处,而肩膀这一处的伤便是在进彭州之前落下的。 “那个师爷如此顽固,居然从江南一直追着你到了彭州。如此死磕到底为了什么!”叶深说得轻描淡写,林梓墨听得却颇有心惊胆战,而且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死磕的目的已经查清,他们想活抓我这个朝廷钦差大臣,要来要挟朝廷,营救叛军头目。”叶深淡淡道。 林梓墨的眉头便揪了起来,难怪京城那边也不得安宁,原本这位漏网的叛军师爷居然图的是这个目的,但是皇帝陛下对叛军深恶痛绝,他们就算抓住了叶深,真能用叶深换叛军头目吗? 叶深自然明白林梓墨忧心的是什么,对着林梓墨举了举手中的茶碗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那师爷手中已经没多少人,就算他有钱能请得动江湖上的一些亡命之徒,我身边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林梓墨的眉头揪得更紧了,漏网之鱼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江湖上的亡命之徒,那么叶老爹遭遇的惊马事件会不会也出自这些亡命之徒之手呢? “既然有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参与,可有往京城送消息?”林梓墨不清楚叶深是否知道京城发生的事,也不好明说,便将话题放在亡命之徒这个点上。 叶深点头,他身边有皇帝陛下派来的暗卫,沿途发生的一切自然事无巨细都由暗卫报于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也一直有暗旨过来,甚至叶深这一路的行程也是皇帝陛下亲自定下的。 京城发生的事,皇帝陛下也没有完全瞒着叶深,却也没有全部告诉叶深。 叶深知道的也就是惊马事件,叶深在官场十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很快便从惊马事件中看到了京城叶家的危机。 既然皇帝陛下能让人将惊马事件告诉他,家人和孩子身边必定已经有人护卫,安全问题应该不需要他多担忧,即将临产的林婉才是叶深心灵深处最为担忧的那个人。 叶深恨不得立马收网,将叛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尔后飞马赶回京城陪伴林婉。 可是皇帝陛下的强音不能违,皇帝陛下的这张网还没到收网的时间,他便只能耐着性子陪着这些漏网之鱼以及亡命之徒继续进行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皇帝陛下下旨收网那一日的来临。 两人的会谈交流进行到大半夜才各自歇下,第二日林梓墨便与叶深道别,快马加鞭赶往暨州。 分别时,叶深从怀里拿出一块刻有叶字的令牌递给林梓墨:“如今江南已经日渐安稳,你自管放心往暨州去,若是需要人手带上这个令牌去暨州城外的叶家果园找钱庄头,他知道该怎么做。” 林梓墨的暨州知府是叶深推荐的。 只是叶深离开暨州的时候还没有收到谁到暨州任知府的确切消息,当然叶深还未雨绸缪,在离开暨州之前进行了一些安排,还特别对叶家果园的钱庄头进行了一番交待。 林梓墨果然成了暨州知府,之前的交待和安排便能在林梓墨需要的时候起到应有的作用。 林梓墨也不与叶深客套,抱拳对着叶深作了个揖接过令牌收入怀里,转身上马挥鞭而去。</p> 第704章 刚送走林梓墨,随行护卫领队便拿着来自京城的最新旨意来找叶深。 叶深看着旨意,在心里细品这份旨意的深意以及接下来可能的行程,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良久在心里暗自长叹了口气,将随行的几个关键人员召来进行了一番紧急商议。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彭州城外的驿馆便热闹起来了。 很快作为钦差大人的叶深在彭州稍事调整歇息之后重新率队踏上了回京城行程的消息便在彭州城传开了。 彭州知府得到消息,率领一众官员赶来驿馆送行。 虽说官员们得到消息便紧赶慢赶赶了过来,却依然还是有些迟了,叶深已经上了马车。 与前日刚到彭州时不同,这次叶深并没有露面,坐在马车里传了一番话出来,说完马车启动直奔京城而去,留下一脸尴尬的彭州的官员。 “这钦差大人架子挺大啊,不过是震南侯府二房的女婿,这也太嚣张了吧!”知府大人身边的一个官员,凑近知府耳边小声嘀咕道。 本来在听了叶深那一番话之后,便一脸尴尬知府大人,突然便恼怒起来,狠狠地盯了这位官员一眼道:“你若是叶大人,只怕更嚣张!” 那官员本想拍知府大人的马屁,没想到拍到了马蹄子上去了。 这时便有早看其不顺眼的人趁机落井下石。 “张大人不会不知道你所说的震南侯府二房便是吏部的尚书大人吧!” “人家叶大人不但有个好岳丈,人家还是咱们大虞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呢!” “陈大人这话说的!张大人怎么可能忘记叶大人是状元郎,他们可是同科呢!” “……” 此起彼伏的落井下石,让这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张大人狠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到底是知府大人的心腹,就算刚才的马屁没拍好,知府大人总归不会让他丢尽了颜面,只见知府大人不悦地扫了眼刚才落井下石的那几位官员,顿时便噤若寒蝉。 嘴快的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嘴没那么利索的,便暗自庆幸。 知府大人将目光投向官道。 官道上车队扬起的灰尘渐渐散去,已经看不见钦差大人车队的影子。 知府大人收回目光,看着前后左右伸长脖子看着官道的一众官员,心里顿时又恼,沉下脸道:“一个个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衙门各自忙活去,没听到钦差大人刚才的训导?” 随着官员的离开,驿馆外顿时便清静了下来。 在离彭州驿馆不远的山顶上,树木掩隐之间叶深等多人正眺望着驿馆,看到知府大人带着一众官员离开,不由摇了摇头叹了一句:“这官场!” “官场的这种风气从前朝延续下来,积重难返哪!”站在叶深身边的赫然是早已回京的林鸿运,听了叶深的感叹侧头看了叶深一眼道。 叶深叹了口气,官场风气积重难返,还真不是他能够改变或者扭转的,他能做到的便是做好自己,不让自己随大流沉湎于这种风气之中。 再说现在不是纠结官场风气的时候,他要做的是配合朝廷将叛军一网打尽。 朝廷的网已经撒下,收网的人也已经来了,朝廷派来收网的人便是林鸿运。 刚铡从彭州驿馆出发的车队里当然没有叶深,坐在马车上必出训导的自然也不可能是叶深。 震南军中还真是什么人才都有,为了隐匿叶深的行踪,特地让善口技之人化装成叶深的样子坐在那辆马车里。 当然刚才那一番训导倒是叶深的亲笔,伪装之人不过是学着叶深平日说话的声音和语调按着稿子抑扬顿挫了一番罢了。 彭州知府衙门的这些官员认识虽说都只说过叶深这个人,之前见过叶深的人并不多,与叶深相处过的人便更少,就算曾经相处过,因为交情一般又过了好些年,加之扮成叶深的那位口技实在了得,自然没人能识破这番安排。 就算心里有那么一点疑心,也很快便车里传出的那番话掩盖得无影无踪了。 叶深将目光从驿馆收回,轻轻甩了甩头,让自己从所谓的官场风气中跳出来,带着些许询问之意看向林鸿运:“咱们也该走了!” “是得走了,希望这次能够顺利,咱们也能早些回京城。三妹的产期近了!对了,可有给三妹传消息?”林鸿运一边说着一边与叶深往山脚下走去。 当然这个山脚自然不再是彭州驿馆这边的山脚,而是山另一边的山脚。 叶深丑时末便从驿馆出来,因为马蹄提前裹了棉布并没有惊动驿馆的人,此刻除了叶深和林鸿运还有贴身护卫叶深的林九等人便是林鸿运的几个亲卫,其他人都在山脚下等着他们呢。 “每日都有行程的消息送回京城,接下来,林大会继续按车队的行程送消息回京城,总要婉婉安心才是。”说罢叶深的目光往京城方向看了看。 林鸿运伸手拍了拍叶深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 叶深侧头对着林鸿运微微一笑。 虽说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京城,到底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只希望与林鸿运所说的那样,这次的收网行动能够顺利地将叛军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还大虞百姓一个稳定安宁的国度。 虽说叶深没有再说话,但是他脚下的步子却明显快了几分。 林鸿运虽说是个武将,心思却并不粗鲁,甚至还比较细腻,从叶深明显加快的脚步中,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叶深那颗急切想完成任务赶回京城的的心情,默默地看了叶深一眼,也便加快了脚步。 林鸿运虽与林婉不算太亲近,到底也是一府的堂兄妹,对于叶深与林婉之间的感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虽说作为武将与家人离别或者分居两地甚至几年十几年不能相见都是常事,但是武将也是人,是个人都希望拥有一个幸福而又完整的家。 因为有林修武和林文杰这两位长辈,林鸿运并没有机会驻守边境,却也经历过与妻儿的短暂分离,甚至长子出生的时候正随林文杰在军营操练。 没能在妻子怀孕生子的时候陪在妻子身边问寒吁暖,没能在长子出生时看长子第一眼,是他心底最大的遗憾。 林鸿运十分理解叶深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于行事更有可能急中出错,要将将叛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便得耐下心来让这些漏网之鱼钻进撒下的网里,找准时机收网才对得起皇帝的信任和托付。 下了山没再耽搁,包括叶深在内的所有人骑上马,快马加鞭赶往运州。 通过缜密探查,那位漏网的叛军师爷带着一部分叛军如今正龟缩在运州境内的卧虎山,与卧虎山上的土匪勾结。 卧虎山是江南往京城的必经之地,盘踞于卧虎山上的这股土匪一直是运州的心腹之患。 卧虎山山势险峻,易守能攻,当地驻军每年都会出兵剿匪,可是每次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得知叛军的漏网之鱼与这窝子土匪勾结在一起,皇帝极为震怒,在运州撒下了大网,不但要将叛军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还要将卧虎山上的土匪一并剿灭,还运州一方安宁。 林文杰接到皇帝的密旨,以带兵拉练为借口,带着三万震南军浩浩荡荡离开京城,半途其中的五千精锐由林鸿运率领直奔运州。 一行五千精锐昼伏夜行悄悄赶到运州,便在卧虎山下布下了大网,林鸿运便按皇帝的要求带着密旨赶往彭州与叶深会合,商量收网事宜。 当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隐匿于丛林峻石之中的临时指挥所时,已经是一日夜之后了,稍事洗漱便投入了紧张的战前准备之中。 “山里传来消息,叛军已经在这里设下埋伏,埋伏的目的便是活抓叶大人。”说话的是林文杰的亲卫统领高强,此人是林修武一手培养出来的,不但武艺卓绝也很有谋略,这次跟在林鸿运身边自是林鸿运特别安排的。 虽说这支震南军精锐抵达卧虎山不过两三日时间,斥候的触角却已经快伸进匪窝。 当然也只是“快”而已,并不能真的进匪窝。 “匪窝的具体情形尚不得而知,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人,也没有确切的数字。为了为泄漏消息,也没往驻军中寻找熟悉卧虎山地形的人。”高强继续汇报这几日掌握的情况。 这次震南军前来卧虎山剿匪属于朝廷绝密行动,而当地驻军每次剿匪都是丢盔卸甲,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存在军匪勾结的情况,没去驻军找向导是件再正确不过的事了。 当然这也给布网收网带来了更大的难度。 好在卧虎山里还是朝廷安排的钉子,可惜的这颗钉子进了卧虎山的土匪窝里多年,也没能混到高层,传出来的消息不多可用的消息就更少了。 值得庆幸的是,当随当日伪装成麦积山山匪小头目的林十二在得知叛军师爷成了漏网之鱼,便想办法混进了这股漏网之鱼之中,而且还得到了师爷身边小厮的信任。 这不,林九跟着叶深到了卧虎山不久,便想办法与林十二取得了联系。 林十二送出来的消息那就有用得太多了。 不但有匪窝的人数、兵力分布还有匪窝的粗略地理形势构图,甚至还有土匪事先安排的退路。 这条退路隐于匪窝后山,是一条通过山洞直接连接深山的隐秘通道。 为了找到这个隐秘之处,林十二差点被人发现,所幸他有一手以假乱真的伪装术,还有一身不错的轻功,才得以脱险。 每当得到有用的消息,林十二便会将消息偷偷放在隐密之处。 今日得到林九发出的暗号,便通过暗号告诉林九事先藏匿消息的地方。 林九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暗号,得到林十二回的暗号,林九很快将林十二藏匿在隐密之处的消息取了回来。 “原本这里是土匪逃生之处,难怪守卫那么严密!这么多年过去,林十二依然还是那个林十二,真正的艺高人胆大!”当林九送林十二冒着生命危险送出的消息,高强不由连声赞叹。 高强是林修武一手培养的,虽说很早便到了林文杰身边,与震南侯府送给叶深和林婉的二十个林却都有过一些交集,不说十分了解,至少这二十个林分别擅长什么,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事迹却还是知道的。 林十二还在军中的时候,不止一次潜入敌营,的确称得上艺高胆大。 有了林十二送出来的这些消息,不但大大降低了将叛军和土匪一网打尽的难度,也还可以大大降低人员的伤亡率。 经过一番商议,之前布下的天罗地网便要进行适当的调整,不但土匪的伏击之处进行了反伏击,还在土匪的逃生出口埋下了重兵。 直到卧虎山上浓烟滚滚,运州官员以及运州城外的驻军才被惊动。 当运州知府带着府兵、驻军统领带着驻军赶到卧虎山的时候,震南军已经顺利收好了网。 叛军师爷被擒获,他是被林十二和林九合力抓住的。 这位一心想活抓叶深的师爷,一看到情形不对,便在心腹的的保护下往深山退去。 林十二作为师爷贴身小厮信任之人,在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师爷身边的心腹之一。 让林十二惊讶的是,师爷的退路却并不是之前他发现的那处隐密的山洞,而是与山洞几乎是南辕北辙的一处山崖。 若非林十二提前得了师爷贴身小厮的信任,有机会跟在师爷身边,只怕又要被师爷逃脱了。 值得庆幸的是经过几次对叶深的刺杀,还有派了些人手去了京城,师爷身边的心腹已经不多,而这些心腹身上的功夫也并比林十二高明。 林十二虽说单身一人,却因为有心算无心,林十二出手便将那位功夫与他相差无几的心腹踢落山崖,尔后一把抓住师爷,一边与剩下的人周旋,一边发出紧急情况下的联络啸声。 其间的惊险毋庸置疑,林十二身上的刀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所幸林九听到林十二在紧急关头发出的啸声及时赶到。 林九武功卓绝,他的加入瞬间便改变了战局,很快师爷的心腹悉数灭。 师爷见大势已去,试图咬舌自尽,被林十二卸去了下巴。 这师爷还有些用处,暂时还不能让他死。 再说他犯下那么多的罪恶,想这样一死了之,没门!</p> 第705章 “大人呢?大人身边还有谁?”制服了叛军师爷身边的一众心腹,林十二抬头看了眼浓烟四起的土匪窝问林九道。 “你的啸声响起的时候,我与老大和老三他们正陪着大人往议事堂去,议事堂那边搜出一些账册和往来书信需要大人过去封证。”林九说着看向匪窝议事堂所在方位,看到越来越大的浓烟,眉头不由紧了紧。 刚才他们几个护着叶深往议事堂去的时候,那边还只有小股子烟,这会儿却浓烟滚滚,不知大人和老大他们怎么样了。 虽说心里都很是担忧叶深等人的安危,却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他们需得先将抓获的叛军师爷妥善的处置,才能抽身与叶深等人会合。 林十二刚才发出的啸声是震南侯府亲卫营在紧急情况下请求支援的暗号。 只要是震南侯府的主子以及亲卫都能听懂这个暗号,故而刚才的啸声不但惊动了林九等人,同时也惊动了林鸿运及其身边的亲卫。 只是林鸿运当时所在的位置就在议事堂,离这边有点远,当林鸿运身边的亲卫副头领林二眼带着几个亲卫赶到山崖边的时候,林九和林十二已经将这些叛军绑成了串串,正打算押着往议事堂方向去。 既然林二眼过来了,林九和林十二便打算将抓获的叛军交给林二眼。 在与林二眼进行交接的时候,林九特地指着那一串叛军中脸色沉郁的师爷道:“那便是叛军师爷,可得让人看好了。” 林二眼本来只是以为林十二和林九抓获的这些俘虏最多也不过就是土匪窝里的头目罢了。 这会儿听了林九的话,心里不由一惊,围着师爷转了两圈,又从怀里摸出张画像,上看下看,依然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若是林婉在这里指不定怎么吐槽林二眼手中的画像呢! 这画像画得实在太抽象了些,除了能看出画中人的性别,大致年龄,那脸形和眉眼与眼前的师爷还真没什么相似之处。 按这样的画像按图索骥,便如此刻一样,师爷就在面前也会错过。 不过做了坏事的人,总是心虚的。 这不,因为到处贴了所谓的师爷画像,师爷便心虚地只敢在土匪窝里落脚。 当然师爷落脚土匪窝也不仅仅只是心虚,跟着他的叛军越来越少,想活捉叶深与朝廷讲条件,需要这窝子人数众多的土匪。 林二眼无法面前的人与画像中的人联系在一起,却也知道林十二和林九的为人,他们不可能信口开河。 既然林九和林十二都信誓旦旦地说那人便是叛军师爷,不如押着这一串叛军往议事堂去,甄别这种事还是交给主子们去办。 林九和林十二已经从林二眼这里得知林鸿运就在议事堂,林鸿运既是震南侯世子又是这次收网加剿匪的主帅,他在议事堂,那么议事堂的护卫力量便不会少,于是二人也没之前那么担心叶深他们的安危了,索性与林二眼等人一起押着叛军往议事堂行去。 这次林鸿运带来的五千震南军乃军中精锐,个个英勇善战,加之有林十二送出的匪窝地形图,这次剿匪行动相当顺利。 当然顽固的土匪头目仗着险要的地理位置还是给震南军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在林九等人押着叛军前往议事堂的路上,也时有暗箭袭来。 当然暗箭在林九这些人眼里简直不值一提,暗箭不但没伤到人,最后藏在暗处的土匪也被悉数揪了出来或杀或擒。 刚到议事堂,便遇到了抱着些账册的来议事堂的林三。 林三见到那位串叛军中的师爷便惊喜地喊了起来:“你们抓住他了,真是太好了!” “你认识他?!”林二眼顺着林三的目光,看到林三的目光所指正是之前林十二和林九所说的师爷便惊讶地问道。 林三点头。 他的确认识,不但认识,还曾经与这位师爷找过一场官司。 这位叛军师爷曾经是暨州城里大名鼎鼎的讼师,专替有钱人家打官司。 叶家刚在暨州买地种植果树的时候,便因为那块地与人打过一场官司。 那场官司让林三认识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师爷,也让这位师爷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当然也让林三见识到了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强词夺理,什么叫无中生有。 当得知暨州乱军的师爷名叫白一敬的时候,林三便知道必定是那位曾经与自己对簿公堂的讼师。 从暨州回京这一路,林三卯足了劲想活捉这位狡猾如狐的师爷,只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所幸有林十二潜伏在白一敬身边,到底没让白一敬再逃脱。 有了林三的指证,师爷便是此人就再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林二眼赶紧找到正在议事堂看账册的林鸿运与叶深,得知师爷被抓,林鸿运和叶深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次剿匪行动到此算是做到了将叛军一网打尽,也连锅端掉了盘踞在卧虎山数十年的匪窝。 但是林匪窝抄了出来的东西,令人震惊不已。 成箱成堆的金银珠宝,不过就是差点亮瞎了众人的眼睛罢了,真不算不得什么。 山洞里找出来的粮食居然快赶上这次朝廷送往江南的赈灾粮,便有些让人瞠目结舌了。 不过这些与那些随便堆放在山洞里的武器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满满一山洞的武器,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这些武器中居然还有这些年朝廷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最重要的还在于这些武器的数量,足够装备一支三千人的队伍。 看来白一敬看中这个土匪窝,也许不仅仅只是卧虎山的地理位置,还有这里足够吃上几年的粮食以及足够装备三千人的这些武器。 如果不是这次剿匪行动足够迅猛,派出的兵力足够精锐,真让白一敬在卧虎山站稳了脚跟,再想要剿灭卧虎山的土匪还真没那么容易,真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叶深目光沉沉地看着议事堂外越堆越多的土匪们收藏物。 他可不相信只靠当地驻军剿匪时丢下的武器便能让土匪收藏这么多的武器。 土匪的这些收藏,金银珠宝和粮食毋庸置疑是抢的,但是这些武器就太耐人深思了。 叶深在官场摸爬打滚也有十多年了,自然知道在某些偏远的地区存在官匪勾结的情况,却万没想到在运州这里会让他遇到这种情况。 林鸿运也震惊得很,作为武将,他比叶深还要明白这么多武器出现在匪窝是多么有不正常,冷厉的目光往运州城方向扫了一眼,转身与身旁的副将做了一番交待,副将匆匆而去。 林鸿运凑近叶深,指着议事堂外越堆越多的武器道:“妹夫应该看出这些武器不简单,但是没有更多的证据,只怕无法……” 林鸿运没把话说完,只是对着运州方向抬了抬下巴。 叶深心里自然清楚,就算搜出来的武器再多再精良,没有官匪勾结的确凿证据,便不能将运州这批贪官绳之以法。 之前搜出来的那些账册和书信,叶深已经粗粗翻看过了。 这些账册和书信不过就是匪窝的流水账册和平常的往来书信,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不过叶深不相信像卧虎山这样一个盘踞了数十年的大匪窝只有这么点账册,沉吟片刻便对着林大吩咐道:“你们四下里再仔细搜一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或可疑之处。” 林大应了声是,便让几个林两两一组再次进行搜证。 林鸿运吩咐亲卫头领林大眼将自己的亲卫也分散出去搜寻证据。 这一番搜寻,大家是真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匿物证的角落,很快便有一些新的账册和书信送进议事堂。 除了账册和往来书信,居然又找到了一处藏着兵器的山洞。 这处山洞是林十二和林九找到的。 之前心里想的都是活抓叛军,还有便是叶深的安危,并没有深想白一敬为何要往那处山崖去。 待到加入搜证队伍,那处没及深想的山崖便浮上了林九心头。 “十二,你说白一敬为何往那处山崖跑?你说那处山崖是不是有咱们没发现的东西?”林九拉住林十二指了指山崖方向道。 林十二摸了摸脑袋皱眉道:“我混在白一敬身边的时间并不长,那处山崖有也是第一次去,还真不知道也没想过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白一敬为何往那边逃。要不,咱们去那边看看?” 既然有疑惑,便不能放过。 山崖是真的山崖,而且相当险峻。 两人来到山崖,左看右看也没能看出何处可以逃生或藏匿。 直到林九砍开附近的一丛灌木,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这丛灌木后面是一条修在山崖上只容一人行走的羊肠小道,小道尽头离山崖顶部大约三丈。 不用走过去看也不用猜,尽头处必有山洞。 林十二发现小道便要冲过去,被林九一把拉住。 谁也不知道那洞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贸然冲过去,万一洞里有人,可就危险了。 林九细细查看附近的情况,确定除了他们二人的脚印和痕迹并没有别的踩踏痕迹,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但是为了安全,林九还是决定多召些人手过来,于是发出暗号,很快林大眼带着人来了,林大带着人也来了。 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功夫最好的林大眼作为第一棒。 为了保证林大眼的安全,找来了极为结实的长绳捆在林大眼腰间,一旦发现有情况,大家便一起拉长绳助林大眼脱离险境。 看着艺高心细的林大眼一步步接近小道尽头,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让人意外的是,直到林大眼消失在小道的尽头,也没有异常动静,不过随着林大眼的身影消失,大家的心却提得更高了。 所幸林大眼并没有让大家久等,很快又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摇着长绳对着大家招手。 洞里是安全的,而且应该有东西。 大家鱼贯而下,进了山洞顿时便被里面的东西给惊住了。 这又是一处藏着兵器的山洞,除了兵器还有一些金银珠宝,山洞的深处有一批架子,架子上放着数十大大小小樟木箱子。 打开其中那个最小的,里面装的是些书信。 打开那个最大的一个,里面则上账册。 这处山洞极为隐密,放在这里的书信和账册必定大有来头。 林大眼一边派人给林鸿运和叶深送信,一边指挥大家将这些樟森箱先运出山洞或搬或抬上山崖。 林鸿运和叶深得到消息起赶来的时候,樟林箱已经悉数搬上山崖,除了守在山崖的林大眼,其他人正忙着往山崖上搬兵器和金银珠宝。 “这才是真正的证据!有了这些,运州总兵还有运州知府死几百次都够了!”叶深拿起一本账册粗粗翻了翻恨恨道。 林鸿运也拿起一本账册,只看了一页就便了脸色。 此刻他的心情比叶深更恼恨也更复杂,如果说之前心里也许还存有侥幸的话,手中的账册却已经将他的那点侥幸彻底打碎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运州的驻军统领居然如此大胆,以剿匪为名向土匪送兵器,从中渔利。 如此行迹天地难容! 难怪他来运州之前,林文杰一再交待在收网并剿灭土匪之前不得与运州驻军统领联络。 许是皇帝陛下早就知道运州知府与驻军与卧虎山土匪勾结之事了吧。 幸亏他牢牢记着军令如山,一直耐着性子没有与运州统领联络,否则他便是在助桀为虐。 叶深在心里重重地舒了口气,同时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了这些账册和往来书信,包括历任运州驻军统领和运州知府只怕一个都跑不掉。 这是朝廷之殇,却也是百姓之福。 现任运州驻军统领便是震南侯一系的武将,看来震南侯府也得受其牵累了,也难怪林鸿运的脸色那么差了。 既然皇帝明知运州官匪军匪勾结依然还是派震南军来运州收网,既彰现了皇帝陛下对震南侯府的信任,同时也是皇帝陛下对震南侯府的考验。 那么抓住的土匪头目,搜出来一应证据,都必要进行妥善的保护,否则震南侯府在皇帝心里便有可能大打折扣。 叶深想明白其中关窍,少不得在提醒林鸿运。 林鸿运压下心头那些有的没的想法,连连点头,对兵力又重新进行了一番调整。 正当林鸿运对兵力进行调整的时候,卧虎山下传来一阵喧嚣。</p> 第706章 “报,运州知府和总兵大人带着府兵和当地驻军前来支援!”很快便有信号兵前来向林鸿运报告山下的消息。 支援? 林鸿运与叶深的目光同时投向面前的兵器和账册书信,尔后相视一眼,两人的眼底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心里大概都是一声呵呵。 两人靠在一处低低商量了一番,便有了主张。 留下林二眼和林大带着部分亲卫妥善处理缴获的兵器和账册书信。 叶深额外交待了林大几句,便与林鸿运一起在林大眼和林九等人的护卫下山。 不管运州知府和总兵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居心而来,这会儿定不是能让他们带着人上山来,在朝廷尚未夺这两人官职之前,暂时还得与他们虚与委蛇。 当然若这两人带兵强制闯关,叶深手上的天子剑也不是吃素的。 该落下见血的时候,自是不会有丝毫迟疑。 越接近山脚,喧嚣声越大,甚至还有刀剑相碰的声音。 这是打算直接闯关了?! 林鸿运的眼睛忽地便亮了起来。 若运州府兵和当地驻军真打算闯关,与震南军刀兵相向,今日这事还真就简单了。 林鸿运与所有的武将都一样,最不耐烦的便是与人虚与委蛇,总觉得真刀明枪地干才最痛快。 作为震南侯府的长房嫡孙,打小便被林修武和林文杰盯着长大,身上的功夫不俗,亲卫中功夫最好的林大眼也不定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没机会上战场,几乎没什么机会让他一展功力。 江南赈灾平定叛军让他小小地舒展了一番,这次攻打卧虎山又让他身先士卒了一次,被击起的血性尚未散去,刚才那些账册又让他震怒了一番,这会儿听着那个最洪亮的声音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眼看着林鸿运手摸向腰间的大刀便要冲出去,叶深适时伸手拉了林鸿运一把,提醒林鸿运按计行事。 林鸿运沉了沉眸,暗自叹了口气,侧头对着叶深微微颔首。 提着心护卫在叶深身边的林九大大地松了口气。 林九很明白,叶深并不如别人所看到的那般文弱,可是刀剑无眼,若真的打起来,就叶深带着下山来的这三五个人,还真没多大的把握能护得叶深毫发无伤。 从江南回京城这一路,叶深经历了数次伏击刺杀,就算林大带着大家拼力护卫,叶深身上还是留下了一些伤,护卫中当然也有伤亡。 虽说死亡的都是皇帝派给叶深的护卫,但是他们兄弟几个身上多少也都带着伤。 以林十的伤势最重。 在即将抵达应天府的那一场刺杀中,林十替叶深挡了一箭,虽说抢救及时没有生命之忧,却也只能留在应天府养伤。 所幸叶深提前进行了安排,让齐俊带着运酒的队伍只跟着他们走了一小段路,便提前与他们分开,从运河走水路回京,否则频繁的伏击和刺杀别说将酒运回京城,连人能不能回京还是两说呢。 齐俊押着酒走水路虽说有些折腾,因为避开了伏击刺杀,却能保证货物和人身的安全。 为了保证齐俊的安全,叶深特地将善水的林六派给齐俊。 若遇紧急情况,让林六保证齐俊的安全为先。 这些日子,隔三差五便能收到林六用信鸽送来的消息。 他们的船在出发的第三日遇到了水匪,好在这次花重金找的船确实不错,外观不算突出,马力却很足,混在一支比较大的船队之中,跟着那支大船队冲破了水匪的防线。 虽说难免有水手被乱箭误伤,到底没落入水匪之手。 昨日收到的飞鸽传书,更让人大大地松了口气,船已经顺利从运河并入大江,最多还有两日便能抵达离京都最近的码头了。 在那个最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林鸿运便冷冷地开了腔:“陈大人好大的官威!震南军奉陛下之令前来剿匪,难道还得先向你汇报不成?!” 林鸿运的声音虽说不高,却使了些内力,喧闹的山脚顿时静了下来。 “林世子这话本官可不敢听,可这里到底是运州……”这位被林鸿运称之为陈大人的便是运州总兵,虽说脾气比较暴躁性子也比较鲁直,只见愣了片刻开口便来。 “哦,难不成运州不在大虞版图?”陈总兵的话还没说完,叶深便接了过去。 “何人多嘴?来人给本官堵了此人的嘴!”这位陈总兵便是在运州待得时间久了,将自己当成了运州的土皇帝,叶深的话音刚落,便对着身边的心腹大手一挥道。 此刻已是酉时末,十月的天暗得早,林大眼林九手上都拿着支火把,守在此处的震南军在空地上燃起了篝火,林鸿运站在明处,自是让人一眼便能认得清楚。 叶深则不同,他在林鸿运开腔的时候,不但没与林鸿运并行,反而还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将自己隐于阴影之中。 这也是下山前计划好的一环。 当然现场的实际情况瞬息万变,就算一暗一明在事先的计划之中,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还得随机应变。 眼看着陈总兵身边的几个心腹如狼似虎一般地扑向叶深,林九脚步微微一动便挡在了叶深面前,左手拿着火把,右手高高举起天子剑,对着扑过来的人一指厉声喝道:“天子剑在此,尔等还不跪下!” 林九本以为自己祭出了天子剑,便能震住这些人,万没想到这些人不但没退没跪,扑向叶深的速度反而更凌厉,如此身手绝对不是驻军兵士。 这些人的身份多半是刺客。 林鸿运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一声清啸。 林鸿运身边的林大眼动了,刚才只守不动的震南军副将带着守关的震南军也动了。 陈总兵只觉得眼睛一花,面前的林鸿运不见了,随即后背便传来一阵剧痛。 原来林鸿运腰间的大刀已经重重拍在了陈总兵的后背。 也是因为陈总兵还有些用处,林鸿运只是用刀背拍了他一下,否则他的人头早就已经落地了。 即便如此,又痛又怕的陈总兵还是被吓得瘫倒在地上,一股骚味从陈总兵的档下飘了出来。 林鸿运嫌弃地往后连退两步,用手上的刀指着陈总兵,对紧跟在他身后的亲兵道:“看好他,莫让人死了!” 说罢回头看向叶深所在之处,那里正打得激烈。 虽说叶深身边有功夫相当不错的林九等人,却因为扑向叶深的人不但身手不错,人数也比叶深身边的护卫要多,形势对叶深极为不利。 叶深手上正拿着把不知从哪里来的大刀左右支拙,一名剑客已然突破林九等人的防线,手中的长剑刺向的叶深。 林鸿运心下一寒,嘴里一声长啸,一把抓过从他身边跑过小兵手中的长枪奋力投了过去,长枪带着呼啸将那名剑客钉死在身后的大树上。 叶深的危机暂时解除,却并没有安全。 之前扑向叶深的那些人,目的十分明确,那便是要致叶深于死地。 林鸿运岂能让叶深在自己的眼底下出事,哪里还顾得了太多,带着林大眼等人便冲了过去。 林鸿运等人的加入瞬间便减轻了林九等人的压力,同时也改变的战势。 就在此时,“啾”“啾”两声从丛林深处飞来了两支箭,目标直指叶深和林鸿运。 林鸿运功夫好又机警,躲开对着自己的这支箭并不难,只见他身子一晃,便支箭便从他的耳边划过。 叶深则不同,虽说他也机警,甚至在弓箭声响起的时候脚下便有了下意识的动作,可是他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弓箭的速度。 随着叶深的一声闷哼,大家看到的便是叶深身上四处飞溅的鲜血以及他倒下的身影。 “大人!”林九顿觉心神俱裂,大叫了一声之后,深深运气便如大鸟一般没入丛林,很快丛林里便传来了两声惨叫。 不用想也知道那两个埋伏在丛林里对林鸿运和叶深下黑手的弓箭手已经丧命于林九之手。 叶深被箭所伤,不但激发了林九的潜能,同时也激发了其他护卫的潜能,很快所有的刺客或被杀或被拿。 林鸿运在叶深倒地的时候便迅速扑向叶深,一把将叶深抱在怀里。 待他看清那支箭射中的只是叶深的左肩,而且流出的血是鲜红的,显然这支箭既没有伤及要紧的部位也不带毒,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伸手在叶深伤口附近连点数下给叶深止血。 一直在后方抢救伤员的随行太医已经赶了过来,见叶深没有伤到致命之处,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位随行太医,便是当年那位跟着叶深去蜀地的陈太医的弟子江昊。 叶深从蜀地回京城之后,江昊顺利通过太医院的考试成了一名医官。 前有陈太医的精心教导,后有在蜀地多年的积累,江昊很快便在太医院崭露头角。 这次叶深下江南赈灾,皇帝陛下离于各种考虑决定配一个太医随行,便将与叶深有多年之交的江昊派了出来。 叶深的伤虽说不致命,却也不轻。 藏在丛林里发暗箭的弓箭手的准头不错,力量也相当不错,虽说叶深在紧急时刻避开了主要的部位,也因此泄去了一部分力道,那箭还是深深地扎进了叶深的肩胛骨,所幸林鸿运出手及时,并没有让叶深流太多的血。 刺客悉数解决,战斗也便结束了。 这是场力量悬殊的战斗。 不说一直龟缩在驻军身后的府兵,就是正规的驻军,失去了陈总兵的指挥,对上震南军的这支精锐队伍也只有乖乖放下武器的份。 卧虎山被震南军围得如水桶一般滴水不漏,叶深则在林大等人护卫下暂时住进了运州知府临时腾出来的宅子。 叶深身边除了江昊,运州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被召进了这所宅子。 要疗伤当然得先取箭,如何取箭却是个难题。 直接拔箭是万万不能的。 只要见过箭的人都知道,箭的前段带有倒刺,直接拔箭只会加重伤势。 林大等人到底是军人出身,对于如何处理这种深入肩骨的箭还是有些经验的。 可是当林大提出先将箭尾剪断,尔后直接把箭矢怼到底直接贯通的时候,别说那些没处理过类似伤势的普通大夫,就是江昊也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得多疼啊! 江昊心里倒是有些想法,但是那也只是一些想法而已,并没有林大他们那样有先例可寻。 再说他心里的那个想法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好办法,不但需要扩大伤口,而且因为没有先例,扩大伤口之后也许依旧无法将箭取出来。 如此一对比,到不如按林大所说的办法来取箭。 林鸿运十分担心叶深的伤势,安排好卧虎山一应事宜,又写折子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便带着林大眼等人来了运州城。 这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叶深身上的箭居然还没取出来,甚至边取箭的方案都还没有定下来,顿时便怒了,不好对着运州城的那些大夫发火,江昊便被林鸿运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 江昊自知自己该骂,抿着嘴一声不吭,做着按林大他们的建议给叶深取箭的准备。 谁也没想到林鸿运这一通骂,倒是将一直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着的叶深给骂醒了。 “大哥,别为难江太医。”叶深醒来第一句话便是为江昊求情。 待他明白林鸿运为何发火之后,便一脸淡然地告诉江昊,就按林大他们的建议取箭。 这种取箭的方式,带来的疼痛并不比那枝箭和射进叶深肩胛骨时轻,也许更甚。 为了减轻叶深的痛苦,江昊熬了麻沸散要给叶深喝下。 叶深却摇头拒绝了,倒不是他真的不怕疼,而且痛恨那种人事不知的感觉。 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江昊只能使用金针刺穴的方法为叶深的镇痛。 当林鸿运运气将箭矢直接贯通的时候,叶深还是没能忍住,惨叫了一声再次昏了过去。 就在叶深发出惨叫的那一刹那,远在京城的林婉惊叫一声从恶梦中醒来。</p> 第707章 这几日林婉总觉得腰部酸涨的厉害,肚子的下坠感也日渐明显,大家便知道林婉随时都可能会生产,故而林婉卧房外间值夜的便不再只有没有生育经验的丫鬟,而有张嬷嬷或者赵娘子。 这日在外间值夜的便是赵娘子与大丫鬟樱桃。 当初林婉从蜀地匆匆赶回京城,身边只有司琴一个得用的大丫鬟,便让庄子里送些十岁左右的婢子进城,交给白嬷嬷挑选并调教。 这些小丫鬟在送进城之前,都是庄子里精心挑选出来的。 只是庄子里挑人的标准与白嬷嬷挑人准备有相当大的出入。 庄子里挑人的标准除了年龄上符合要求,其他的便是勤快爱干净。 小姑娘们送到白嬷嬷面前,便被白嬷嬷刷掉了一半,最终被留下来调教的也就八个小姑娘。 没被选上的小姑娘送回庄子时,林婉特意给了每人一套衣裳一两银子,倒也皆大欢喜。 八个小姑娘能被白嬷嬷挑中进行调教自是各有长处,只不过如今回想起来,整个调教过程还真是有些一言难尽。 这些小姑娘长年生活在庄子里,勤快自不用说,但是在规矩和伺候人方面就只是一张白纸,就就得看白嬷嬷如何在这些白纸上填充合格的内容了。 白嬷嬷是严厉的,先从言行举止上开始调教。 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时时能听到从白嬷嬷住的那个小院子里传出嘤嘤的哭声,渐渐地这些连走路都让白嬷嬷眉头紧锁的小姑娘开始有些模样了。 樱桃不是这些婢子中年龄最大的,却是其中最为出挑的一个。 这个出挑说的自然不是樱桃的容貌长相,指的只是她的接受能力、细心程度。 她是第一个被送到林婉身边伺候的丫鬟。 那个时候离司琴成亲也不过只剩下半年。 前有白嬷嬷的精心调教,后有司琴的传帮带,司琴成亲之后樱桃便顶替了司琴的位置成了林婉身边最新一批丫鬟中的大丫鬟。 在白嬷嬷手中第二个出师的是杨桃。 按林婉的意思,是要将杨桃给吴氏使唤,结果却被吴氏摇头拒绝了。 对于林婉送丫鬟给她,吴氏倒没有多想,之所以拒绝是真心觉得自己身边并不缺人。 虽说叶家进京已经十多年,吴氏还是不太习惯大事小事都被人伺候着的那种诊来张手饭来张嘴的日子。 吴氏身边伺候的有金嬷嬷和戚娘子,屋里还有负责端茶递水的小丫鬟,院子还有数名负责清扫的婆子和丫鬟,在吴氏看来已经足够了。 林婉清楚吴氏的性子,也能想明白吴氏的想法,便也没有强求,索性便让杨桃跟着樱桃进自己的屋里伺候。 随后出师的小丫鬟,林婉更不再往吴氏面前送,从中挑了年龄略大些的香菜和甜橙去叶祺的院子里伺候。 余下的两个年龄一个九岁一个十岁,九岁那个叫碧桃十岁那个叫蜜桃,便让她们跟着樱桃和杨桃在林婉院子里伺候,不过这两个拿的是二等丫鬟的例。 樱桃到林婉身边的时候也不十二岁,如今却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也是林婉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 不过与赵娘子等人比起来,还是无法比的,毕竟情分不同,总要退一射之地。 赵娘子年龄大些,心里担着事,自然比樱桃更警醒。 林婉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赵娘子正竖着耳朵斜靠在榻上打瞌睡。 虽说林婉的动静并不大,但是那一丝儿的异常动静还是惊醒了警觉的赵娘子。 “夫人,可是要喝水?”赵娘子忙不迭地从榻上下来,抓过厚袄子往身上一披,趿着鞋子便来到门前轻声问道。 樱桃在赵娘子起身的时候便已经被惊醒,只是十五岁的年龄正是最贪睡最好睡的年龄,因为刚被惊醒显然还有些迷糊,直到赵娘子询问声响起,才忙忙人榻上起来,连衣裳都忘了披便趿都会鞋子赶来赵娘子身边。 只等里间的林婉有了吩咐,便与赵娘子一起进去伺候林婉。 里间,林婉艰难地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惊惶地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她还没从刚才的梦魇中回过神来。 没听到林婉的回音,却听到了身后樱桃过来的声音,赵娘子回头看了樱桃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对着榻的方向指了指对着樱桃无声地说了句话。 樱桃这才发现自己慌忙中忘记披上外面的厚衣裳了,又羞又愧又感激地对着赵娘子抿嘴一笑,退回榻前披上厚衣裳。 京城九日天的夜晚还是很有些寒凉之意了。 樱桃退回榻前的时候,里面正好传来林婉的声音:“我没事,你们好生歇息吧。” 赵娘子在林婉七、八岁的时候便到了林婉身边伺候,虽说中间因为成亲离开过一段时间,却依然是那个最了解林婉的人。 林婉只说了那么一句话,赵娘子便从中听出了一些异常。 虽说林婉让她们歇息,赵娘子可淡敢大意,顿了片刻又道:“夫人若是睡不着,让奴婢进来陪着说说话吧。” 恶梦中看到的情形太过真实,叶深的那声惨呼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林婉的心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而且揪得生疼。 她的确睡不着,可她又不想影响别人休息。 冬雪也就是赵娘子虽说被安排在她身边值夜,她手上负责的那一块事务却并没有交给其他人,也就是说白日里赵娘子还有事情要忙。 赵娘子既已听出林婉声音中的异样,便不可能就这样被林婉劝着便去歇息,对着披了衣裳从榻边过来的樱桃摇了摇着,让樱桃回去歇息,她自己则依然守在门前。 林婉的肚子实在太大了,即便是靠着床头坐着,时间一长便有些坐不住了,便打算重新躺下。 她这一动,守在门前的赵娘子便听到了动静:“夫人……” 这次林婉没有拒绝:“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帘子一动,眼前一花,赵娘子便快速出现林婉面前:“夫人,是要起夜还是喝水?” 林婉是被恶梦惊醒过来的,原本并没有要起夜的意思,这会儿被赵娘子这么一提,便是觉得非去耳房解个手不可了。 正要按赵娘子的意思重新回榻上歇息的樱桃,看到赵娘子进了里间,哪里还能回去歇息,一边扣着外裳的扣子一边也进了里间。 见林婉要起夜,便与赵娘子一起将林婉从上扶起来,打算一左一右扶着林婉去耳房。 林婉刚从床上起来身上便僵住了。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林婉身体上的异常,顿时便让赵娘子察觉到了,侧头看着林婉问道。 “好像破水了。”林婉微蹙着眉想低头看一眼,只可惜肚子实在太大,压根就扑救到她想看的地面,只得看着赵娘子道。 虽说林婉已经生过两胎,可是这种两股间热流潺潺而下的经历还真是第一次。 好在对于生产前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林婉有着相当的了解,虽然说得不是十分确定,那意思却是到了。 “破水了?”赵娘子说着目光便看向林婉的双脚,这一看便是一惊。 林婉站着的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小摊水,果然是破水了! 樱桃的目光也随之往地上看去,顿时便惊得脸色发白:“破,破水了,怎么办?” “慌什么!先扶着夫人回床上躺下!”赵娘子心里也有些慌,不过她到底也是生过两胎的人,而且生长子时也是先破的水,有这方面的经验,强自镇定瞪了慌乱的樱桃一眼道。 扶着林婉重新在床上躺下,赵娘子便催促樱桃去喊张嬷嬷,顺便通知吴氏。 突然破水,林婉的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在听到赵娘子吩咐樱桃去请吴氏时,还是开口阻止道:“最近娘身子不太好,先不要惊动娘,待天色亮些再往娘那里报信。” 赵娘子看了林婉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神催促樱桃。 很快得到消息的张嬷嬷和白嬷嬷,还有早两日便被请进府在府里住着的两位接生婆便先后起来了静思苑。 张嬷嬷与两位接生婆分别给林婉摸了摸脉又摸了摸肚子,又问了些林婉此刻的感觉,三人便去一旁小声商议起来。 虽说先破了水,林婉目前的情况不易多动,却也不是完全不能动。 这里是林婉和叶深的卧房,既然林婉目前还能动,自然不能让她在卧房里生产。 早在一个月前张嬷嬷便在隔壁准备好了一间产房,三人商量了一番之后,便准林婉移去隔壁的产房。 事实上在破水之初林婉脑子里也闪过直接让赵娘子和樱桃扶她去产房的念头,只是那个时候担心破水之后走动会影响肚子里孩子的安全,便由着赵娘子和扶着自己在床上躺下。 这会儿听说要去产房,少不得要问一问走动会不会不利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不利于孩子,那么直接将卧室变成产房也不是不可以的事,相信叶深不会在意。 只要叶深不在意,叶家人就算心里有别的想法,林婉也顾不了那么多。 当然林婉相信叶家所有人都不会在意这件事。 “夫人放心,产房便在隔壁,这点路绝对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说这话的不是张嬷嬷,而是另一位人称好嬷嬷的接生婆。 这位好嬷嬷已经年过半百,据说经她收接生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京城名气最大的接生婆。 当年毛艳霞生双胞胎的时候便想请她,只是没能请到。 不过这位好嬷嬷与蔡氏有些渊源,蔡氏在得知林婉怀的是双胎之后,便提前让罗氏拿着自己的名贴找到嬷嬷请好嬷嬷务必抽出时间给林婉接生。 接到蔡氏的名贴,好嬷嬷却没有一口答应。 只是向罗氏问明白了林婉怀孕的大致时间,便让罗氏回去了。 没有得到准信的罗氏还以为没戏,却也没法强求只得怏怏回府。 蔡氏在细细问过罗氏与好嬷嬷见面的过程却笑了。 两日后,好嬷嬷才让人送了消息来,说自己已经将九月中旬到十月初的大半个月调整出来了。 于是刚过九月十五,蔡氏便让罗氏亲自去接了好嬷嬷送到叶家。 另外那个接生婆姓吴,家就住在墨香街附近,钱霏霏和毛艳霞都是这位吴姓接生婆接生的。 吴稳婆虽说名气好嬷嬷那么大,在墨香街这一带却也是极有名的。 因为有替钱霏和毛艳霞接生过双胞胎的经验,这次也被吴氏一并请了来。 张嬷嬷不认得吴稳婆,却认识好嬷嬷。 张嬷嬷的婆婆还在的时候,在京城稳婆这个行当里与好嬷嬷的名气不相上下。 只不过运气不好,被人陷害导致家破人亡,一大家子只剩下张嬷嬷和儿子张大庚。 林婉怀上双胎,张嬷嬷顿觉压力山大,因为她没接生双胞胎的经验。 当她得知蔡氏请动了好嬷嬷,当即便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说好嬷嬷的接生水平,在张嬷嬷的心里,就是普通的接生婆也是助力。 这不,当吴氏提出在林婉分娩前将吴稳婆也一并请来,张嬷嬷二话不说便点了头。 就因为吴稳婆是替钱霏和毛艳霞接生过双胎! 叶宅不大,静思苑的动静不小,樱桃还没去请吴氏,吴氏已经听到动静赶来了静思苑。 自从林婉肚子开始下坠,吴氏便让身边伺候的人时刻关注着静思苑的动静。 这不,樱桃刚敲响张嬷嬷的房门,消息便传到了吴氏耳边。 林婉刚转移到产房躺下,吴氏便也到了。 躺在产床上的林婉,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精神还不错,因为突然破水,倒是让她忘记了那个恶梦,看到吴氏匆匆而来,便嗔了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赵娘子一眼,转而对着吴氏露出一个笑脸道:“娘,你怎么来了?” “你分娩这么大的事,娘怎能不来?!”吴氏在床边坐下,握住林婉的手轻轻拍了拍:“婉婉现在觉得怎么样?” 林婉眉头微微皱了皱,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腰部道:“肚子只是一点点疼,倒是腰酸得有些受不了!” 吴氏听了便将手伸向林婉的腰部轻轻揉捏起来。 “叶家这位老夫人还真是个疼媳妇的好婆婆!”好嬷嬷看到这一幕不由叹道。 她大半辈子都在替人接生,像叶家这样婆媳相得亲如母女的,还真是少之又少。</p> 第708章 破水发生在半夜子时,除了难以言说的腰酸感,肚子的疼痛感一直不太明显,换言之便是宫缩并不强烈。 在这个只给自己生产无法进行剖腹产的时代,除了熬一碗催产汤药让林婉喝下,也只有耐心等待。 催产汤是几日前陈老太医来墨香街替林婉请过脉之后,特地给林婉留了张催产的汤方。 当然在陈老太医有的这张汤方之前,张嬷嬷和好嬷嬷已经分别备下催产汤。 每位接生婆手上都有各自的催产汤,这些催产汤主要的成份差不多,却又各有不同。 比如张嬷嬷的催产汤在催产的同时,添加了少许参片,有养气提神之效。 好嬷嬷的催产汤中则加了适量止痛的药材,在催产的同时,适当降低产妇的疼痛程度。 两位嬷嬷的催产汤出自民间却也各有长处,陈太医的汤方则出自宫廷,可以说是两位嬷嬷手中催产汤方的综合。 两位嬷嬷在拿到陈老太医给出的催产汤方时都惊了。 若非可以肯定自家的汤方一直在自己手中捏着,还真以为陈老太医看过她们手中的汤方呢。 两位嬷嬷接产的经验都比较丰富,自是一眼便看出陈太医的催产汤方更适合林婉。 只是催产汤是喝下去了,林婉的宫缩依然不是十分明显。 大家只能等。 如此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直到天色大亮,林婉的宫口打开情况依然极不理想。 寅时宵禁刚过,叶家便派了人往震南侯府送消息,当然主要的还是接陈老太医来墨香街坐阵。 震南侯府与墨香街都在京都东城,不过两者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 去震南侯府送消息请陈老太医的便是刚从青州回来不久的林十八。 消息送震南侯府的时候,蔡氏和林修武都已经起来。 林修武在演武场盯着几个重孙子习武,蔡氏则正在慈安堂的小花坛看花呼吸新鲜空气。 得到林婉提前发动,而且昨夜子时时分便已经破了水的消息,蔡氏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了,也不想起要给正在演武场的林修武送个消息,二话不说便吩咐备车。 林十八送消息进来的时候,唐氏并不打算惊动蔡氏,毕竟蔡氏如今已经快八十的人了,能不让蔡氏操心劳神便不让她多操心劳神。 只是蔡氏如今依然耳聪目明,府里啥动静都瞒不过她,更何况事涉林婉。 得知慈安堂要备马车,唐氏就知道消息没能瞒得过蔡氏,不由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一边安排今日出行的马车,一边赶往慈安堂试图能劝蔡氏留在府里等消息。 只可惜事涉林婉,蔡氏哪肯在府里坐等。 唐氏刚开口劝了一句,便被蔡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氏只得不再多劝,却表示要亲自陪着蔡氏去墨香街坐阵。 “这两日运哥儿媳妇的身上不太爽利,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还得你操劳。你便不用去了,老二媳妇跟着我一起去便是了。”蔡氏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好,就算罗氏与林婉依然不算十分亲近,可人家才是林婉的亲娘,那便让罗氏去一趟。 唐氏让身边的大丫鬟赶紧往罗氏院里去传消息,想了想又交待了一句,往林鸿飞和林鸿宇的院子里都传一传。 怎么说林鸿飞和林鸿宇都是林婉的亲兄长,而且林婉与两位嫂子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消息传到罗氏这里的时候,罗氏还在床上躺着没有起身。 今日是大朝会的日子,罗氏与往常一样四更起来伺候林文博,待林文博去上朝便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听到林婉提前发动的消息,罗氏就算与林婉没那么亲近,林婉也是她的亲生女儿,更何况最近几年两人的关系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至少如今林婉已经具叫她一声娘了! 得到这样的消息,罗氏哪里还能躺得住,一骨碌从床上起来,匆匆梳洗便赶往二门。 罗氏的速度不慢,当她赶到二门的时候,二门外已经停了数辆马车,两个儿媳也已经先一步在二门处守候。 罗氏并不知道蔡氏也会去墨香街,心急火燎的她也没什么心情多说话,对着两个媳妇说了声句赶紧上车,便往马车上钻。 只是头刚伸进马车便发觉不对头。 这辆马车的外观不细看的话与震南侯府的其他马车并没多大的差别,罗氏一心惦记着林婉,刚才便没有在意看马车的外观,但是马车内的设施却让她一眼便看出这是府里老太君蔡氏的转用马车。 老太君要亲自去墨香街?! 罗氏连忙从马车前退开,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震惊。 蔡氏疼爱林婉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但是年近八十已经极少出门的蔡氏却要亲自守着林婉生产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可是马车就在这里,而刚刚从马车边退后两步的罗氏也看到了坐着软轿往二门来的蔡氏。 蔡氏坐在软轿上,坐得高看得便有些远,自是将刚才罗氏欲进又退的举止看了个分明,眸底闪过一丝略显复杂的情绪,其中欢喜更多些。 罗氏连马车都没有看清楚便要上车,显然是因为心里焦急无瑕他顾。 这会儿焦急的自然是林婉生产的事情。 对于罗氏与林婉之间关系的改善,蔡氏自然乐见其成。 她年龄大了,还能照拂林婉多少年呢? 罗氏却还没到五十,再活个十年二十年应该不是难事,待她闭了眼,照拂林婉便要靠罗氏这位亲娘了。 当然! 蔡氏的目光移向迎着她过来的安惠娟和周玉敏。 这两个孙媳妇与林婉的关系向来亲善,这不,听说林婉临产,这两位比罗氏到得还要早些呢! 可见两位当嫂子的,的确将林婉都放在了她们的心上。 蔡氏越想越满意,原本还觉得去的人太多,打算只带罗氏一人前去,这会儿倒是没多说什么,由着安惠娟和周玉敏扶着自己上了马车。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车!”上了马车坐好,蔡氏见罗氏还站在自己的马车边发愣,皱了皱眉道。 “娘,媳妇扶您上车。”安惠娟和周玉敏扶了蔡氏上车转身来到罗氏身边,在蔡氏的催促下一左一右扶着罗氏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罗氏晕呼呼地上了马车,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是她平时出行的马车。 马车很快便从侧门出了震南侯府,蔡氏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陈太医呢?” “回太夫人的话,陈老太医已经先一步赶往墨香街了。”乔嬷嬷一边从食盒里往外拿点心,一边回禀道。 这位乔嬷嬷并不是以前的那位乔嬷嬷,那位乔嬷嬷五年前生了场大病之后更回家安养了。 如今陪在蔡氏身边是乔嬷嬷的大儿媳妇,人称小乔嬷嬷。 得知陈老太医已经先一步往墨香街去了,蔡氏安心了许多,应了乔嬷嬷的劝,接过点心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往常蔡氏来叶家,吴氏必会迎出府去,今日吴氏在产房里陪着林婉,迎接的是金嬷嬷。 “婉婉怎么会提前发动?现在情况如何?陈太医怎么说……”金嬷嬷刚伸手扶住蔡氏的手,便听一连串的问题扑面而来。 “太夫人请宽心,夫人的情况还好。老奴出来的时候,陈老太医正为夫人诊脉。”蔡氏对林婉的疼爱不但在震南侯府有目共睹,叶家上下同样也是心知肚明,金嬷嬷很能理解蔡氏此刻的心情,一边扶着蔡氏下车一边恭敬答道。 金嬷嬷直接避开了蔡氏的第一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林婉为何会提前发动,她倒是听赵娘子和樱桃与吴氏说过了嘴,说林婉在发动前曾经做了个恶梦。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吴氏当即便下了严令,不得将这事传扬出去。 即便以后蔡氏知道这个情况,至少也不能从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嘴里传出去。 金嬷嬷将蔡氏、罗氏等人迎进静思苑的时候,陈老太医已经替林婉诊过脉,正对着斟酌着重新开药方。 静思苑没有想像中的慌乱,虽说比平日里显得忙碌了些,却依然井然有序,这让蔡氏十分满意,从中也能看出林婉御下的功力。 蔡氏一行被让进了产房,此刻产房里的气氛并不凝重。 林婉正与吴氏小声说着话,脸色看着有些发白,精神看着还可以。 再看吴氏,精神反倒还没林婉好,不用说也知道林婉发动之后,吴氏便一直在产房里守着。 听到门帘处的动静,林婉与吴氏同时看过来。 看到进来的居然是蔡氏,林婉的眼睛亮了,转瞬便嗔了紧跟着蔡氏进来的罗氏一眼道:“娘怎么也不劝着些祖母,怎能让祖母亲自过来!” “这事婉婉可不能怪你娘,祖母不知道也便罢了,知道了还能安坐府里听消息?祖母身子骨好着呢,你莫担心祖母,只安心生产。”蔡氏在吴氏让出的椅子上坐下,拉着林婉的手道。 待安惠娟和周玉敏出现在面前,林婉的心里翻腾着暖意,眼睛也瞬间充满了雾气。 作为婆婆的吴氏陪了她大半夜,作为娘家的祖母、亲娘还有嫂子们听到消息便飞速赶来。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个不被家人疼爱甚至被家人抛弃的小可怜,渐渐地终于明白,小可怜压根就不存在!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很有亲人缘。 唉,若是叶深也在家,那该多完美! 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这时候林婉更希望昨夜的恶梦真的只是场梦,兴许叶深正往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回来呢! 如此想着林婉的心里好过了许多。 蔡氏等人的到来,像是打开了林婉的生产之通道。 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林婉便觉得肚子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把,不由失声痛呼。 所有的人心里都不由一紧,一直守在产房的张嬷嬷、好嬷嬷还有那位吴产婆连忙上前查看。 蔡氏知道林婉这是正式进入产程了,伸手用力握了握林婉的手,示意安惠娟和周玉敏留在产房,她自己则一手拉着还想与林婉说些什么的罗氏,一手拉着精神明显已经不济的吴氏出了产房。 直到被蔡氏拉出产房。吴氏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就这样被拉出产房了? 她得回去陪着婉婉才是! 吴氏转身便要回产房,却听蔡氏道:“亲家母已经守了婉婉一夜,还是先坐下歇会。再说这家里里外外那么多事,少不得需要你张罗,婉婉让她的嫂嫂陪着便是。” 吴氏这才想起家里除了她自己与正在生产的林婉再没有第三个女主子,的确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张罗。 可是她又实在不放心林婉,特别是知道林婉昨日发动之前是被恶梦惊醒的。 虽说对于那个恶梦,林婉咬紧牙关更是没吐露一个字,吴氏心里却隐约有些想法。 林婉这一胎已经有九个月了,双生子提前发动是常有的事,但是吴氏还是将林婉的发动归结于那个恶梦。 林婉一向冷静自制,能惊得她提前发动的恶梦绝对不简单! 多半与还没归京的叶深有关。 吴氏既担心产房里的林婉,同时心里也深埋着对叶深的担忧。 对林婉的担忧可以尽情地表现出来,对叶深的担忧则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 吴氏甚至都不敢让林婉知道她已经知道林婉在发动之前曾经做过恶梦,正如林婉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昨夜曾经做过恶梦一样。 这个时代的人迷信,产前恶梦被视为不吉之兆。 林婉没那么迷信,却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 不说她正面临生产,总还得顾着些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叶老爹。 叶深是叶老爹最看重的孙子,如今更是肩负着叶家的传承,林婉自然不会将那样的恶梦说出来让大家跟着她一起提心吊胆。 只是破水来得太快,林婉没能来得及叮嘱赵娘子和樱桃便送进了产房,如今只希望赵娘子和樱桃没有多嘴,却不知道赵娘子和樱桃已经将她做恶梦的事告诉了吴氏。 所幸吴氏还算稳得住,将林婉做恶梦一事控制在极小的范围里。 第709章 自从惊马事件之后,叶老爹的身子一直便不是十分爽利。 一些小事自然传不到叶老爹这里来,不过林婉生产是大事,静思苑开始时的动静又略大了些,叶老爹很快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半夜便要往静思苑来。 金旺好劝歹劝总算将人给劝住了,耐着性子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待喜讯。 只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好消息,于是天刚亮便亲自往静思苑来探望。 虽说这个探望也只能站在静思苑的院子里对着产房望上几眼,甚至连与产房里的林婉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却足见老人家对林婉的重视和关爱。 破水之后肚子里的孩子却一直没什么大的动静,甚至在喝了催产汤药之后,宫缩依然不是十分明显,后半夜林婉倒是合眼又睡了会,养好了精神才有力量生产。 叶老爹过来的时候,林婉刚用过碗鸡汤面正继续闭目养神。 得知叶老爹来了静思苑,林婉忙不迭地让吴氏亲自出来告诉叶老爹自己的情况尚可,请叶老爹无需太过担心,当然也没忘记让吴氏劝叶老爹回去歇息。 叶老爹知道自己留在静思苑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让林婉分心,便顺着林婉的意思回自己院子里等着去了。 原本叶大民还有些不好意思来静思苑,只在自己的院子里搓着手焦急等待静思苑的消息,听说叶老爹来了静思苑,便也匆匆赶了过来。 吴氏小声与叶大民说了几句话,叶大民连连点头,便亲自送叶老爹回去,又细细叮嘱了金旺一番,转身先去了前院,抓住正在前院等消息的戚振兴、张大庚好一通吩咐。 待戚振兴和张大庚分头出去办事,叶大民又在前院坐了片刻,转身又去了孙子们住的小院,看着毫不知情的叶晨由奶娘牵着手在江嬷嬷的护送下去族学读书,这才又转回静思苑。 不过这次他没再进静思苑,只是焦急不安地在静思苑外面时而来回踱步,时而蹲在院前的大树下望一眼如平常一般安静的静思苑,嘴唇微动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金嬷嬷匆匆赶去门前迎接蔡氏等人的时候,便见叶大民蹲在静思院前的大树下默默地盯着静思苑,脚步不由微微顿了顿,叶大民却对着她挥了挥手,那意思很明显便是让金嬷嬷该忙啥忙啥去。 待金嬷嬷接了蔡氏等人到静思苑,叶大民依然在静思苑前的大树下蹲着,看到蔡氏等人才忙不迭地站起来。 亲家相见少不得寒暄一二,只是今日大家的心思都在林婉身上,不过简单地见了礼蔡氏便带着儿媳孙媳进了静思苑。 只有周玉敏对着安惠娟小声嘀咕道:“刚才还以为是叶家下人守在那里传消息,没想到居然是亲家公!” 安惠娟对着周惠敏轻轻“嘘”了一声,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林婉一如既往被叶家的长辈们如珠如宝地疼爱着! 之前没有什么动静的宫缩在蔡氏等人到来之后,便强烈了起来,给林婉带来了一阵阵如海啸一般的痛楚。 除了最初那一阵措不用防的疼痛让林婉不由自主痛呼出声之后,退出产房的人便再没听到林婉的呼痛声。 也是林婉向来坚强,又向来爱护长辈,自是不会随意呼痛让长辈们担心。 在产房里陪产的两位娘家嫂子,各自经历数次生产的痛苦,看着林婉用力咬紧嘴唇的模样,便小声劝道:“婉婉,实在痛得不行,你就喊出声。可别咬伤了自己的唇。” 阵痛一波接着一波,林婉根本无力说话,闭上眼睛,努力忍耐着,肚子里有两个娃呢,她得留着力气等待宫口打开以后再用。 林婉不是第一胎,但是翻江倒海般席卷而是为的疼痛,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冲击。 疼痛到了极点,林婉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尽,连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 但是林婉还是咬紧了牙关,没让自己喊出来。 她要留着力气生孩子,哭喊只会让自己早早地泄了气损了力。 一大波阵痛终于熬过去了,林婉尤如闷在水底近乎窒息的人,终于得以浮出水面,也终于松开了那一直咬着唇的牙,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深深的牙印,渗出丝丝血丝。 安惠娟和周玉敏一边守一个,手上各自一块干净的软帕,周玉敏替林婉轻轻拭去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安惠娟则一脸心疼地看着林婉,手上的帕子轻轻地压了压林婉下唇上冒出的血丝。 林婉压根就感觉不到嘴唇上有什么疼痛,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位娘家嫂子焦灼心疼的脸,还有微微泛红带着浓浓怜惜的眼睛。 “婉婉,待会该喊便喊呢,可别再咬唇忍耐了,你看嘴唇都被你咬出血了。”安惠娟将带着血迹的帕子展示给林婉看,嘴里劝道。 “是啊,哪个女人生产的时候像你这样熬的,疼就喊出来别忍着了。”周玉敏也跟着劝道。 虽说刚经历了一波剧烈的阵痛,林婉反倒双两位嫂子更淡定,只见她轻轻一笑道:“生孩子哪的不疼的,又不是喊出来便不疼了。再说喊只会让人泄了力气,我可不想等真正要生的时候没了力气。” 安惠娟和周玉敏相视一眼不再多劝,一是林婉说得有道理,二也是她们太了解林婉的性子。 守在外面的蔡氏一颗颗数着手上的珠串,虽说听不到林婉的呼痛声,却也能从产房里传来的动静中得出林婉已经熬过了一波阵痛,那颗高高提着的心微微往下落了落。 吴氏则忙不迭地让人往产房里送了碗热腾腾的鸡丝面,面条里还特地卧了两个鸡蛋。 虽说林婉并没有太大的食欲,但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力气,她还是一口一口将面条连那两个鸡蛋全都吃了下去。 这时得到消息的钱霏霏和毛艳霞先后赶来了,趁着阵痛的间隙进产房来看了看林婉。 看着林婉把面条和两个鸡蛋全都吃下了肚,再想想她们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疼得除了哭着就是喊着,压根就吃不下东西,对林婉的淡定和从容还真是不佩服都不行了。 林婉吃了面条和鸡蛋,顿时便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 张嬷嬷和好嬷嬷一起过来替林婉摸肚子,这间产房虽说够大,却也不宜留太多的人,于是钱霏霏和毛艳霞便被劝了出去,安惠娟和周玉敏依然留在产房里陪产。 虽说林婉已经生过两胎,可是这胎熬的时间依然不算太短。 这时候离破水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有四个时辰了,虽说破水以后处置得当,而且放是破口较小流出的羊水量并不算多但是这样拖延下去的话,不但胎儿有窒息的危险,还会增加产妇感染的机会。 所幸林婉的宫缩的频率已经明显增加,宫口打开的速度也在加快。 又一波阵痛过去之后,张嬷嬷出来请陈老太医进产房给林婉诊了脉,以确定林婉以及肚子里的孩子的脉相。 陈老太医先号了号林婉的左腕,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顿时产房里所有的人心都提了起来,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吱声,待陈老太医又号了一次林婉的右腕,微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大家那颗提着的心也跟着缓缓落了下来。 万幸林婉和肚子里孩子此刻都还算稳健。 阵痛如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波更比一波强,林婉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几近白纸。 安惠娟和周玉敏一人一只紧紧握着林婉的手,用帕子为林婉擦拭额头脸颊上的汗珠,不时俯在林婉的耳边低声鼓励。 “婉婉,再忍一忍,实在疼得紧,还是喊出来。对了,刚才张嬷嬷和好稳婆又替你摸了次肚子,孩子胎位很正,你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 “婉婉,别害怕,我和大嫂一直都在,祖母和娘,还有亲家母都在外面守着呢!” 虽说声音飘飘忽忽,似乎在半空是飘荡了一圈才慢慢进她的耳中,但是奇异的是,林婉居然还能分出哪句话是安惠娟说的,哪句话是周玉敏说的。 即便林婉咬紧了牙关没有哭喊,还是被一波接着一波一阵强似一阵的阵痛耗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几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与阵痛的对抗之中,根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哼了两声。 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向她袭来,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 旋即比之前破水时更加强烈的一阵热流涌出体外,耳边传来了张嬷嬷的声音:“看到孩子头了,夫人再用点劲!” 林婉下意识地往下面用力,产道一涨一轻之间,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产房里响起,孩子终于出来了。 林婉心神一松,眼看就要昏睡过去。 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婉昏过去! “夫人,快醒醒,肚子里还有一个!”好嬷嬷一边焦急地喊着提醒林婉,一边伸手轻轻拍打林婉的脸颊试图让林婉保持清醒,同时快速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参片塞进林婉的嘴里。 张嬷嬷正一脸欢喜熟稔地为刚出世的小婴儿擦拭身子,听到好嬷嬷的急呼,顾不上确定小婴儿到底是男还是女,将小婴儿往吴产婆手上一交转身扑向林婉:“夫人,不能睡,这会儿千万不能睡!” 疲惫加疼痛几乎耗了林婉所有的精神,她真的很想闭上眼睛直接睡过去,可是耳边一声声呼唤终于让她记起这胎怀的是两胞胎,她才生下一个呢,怎能就这样睡过去? 林婉只昏厥了片刻,便参片以及好嬷嬷、张嬷嬷还有两位嫂子急切的呼喊之下睁开了眼睛。 随即又是一波阵痛,林婉终于没能忍住哼了出来。 林婉知道随着第一个孩子出来,子宫里基本已经没多少羊水了,即便有也很快便会变浑浊,她得赶紧将留在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否则这个孩子就危险了。 嘴里浓浓的参味,提醒林婉不知什么时候嘴里被塞进了参片,那便将参片吃下去,给自己提提气。 阵痛在持续,林婉却觉得此时的阵痛已经不是那么难熬,许是时间长了痛麻木了。 林婉咽下参片,精神果然好了许多。 是时候生第二个了! 只见林婉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如此调整数次之后开始发力。 产房里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在林婉的体内注入了无穷的勇气。 用力! 再用力! 大约一刻钟后,林婉在经历了又一次撕裂般的疼痛之后,只觉得身下一轻,第二个婴儿顺利出生了。 只是林婉并没能听到小婴儿的哭声,已经疲惫得连手指都几乎无法动一动的林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正抱着小婴儿进行紧急处理的张嬷嬷和好嬷嬷。 那小婴儿不但一直没有哭声,小小的身体还微微有些发紫,显然是在肚子里憋得有些久了。 林婉心里顿时一沉,所幸张嬷嬷好嬷嬷都是极有经验的产婆,迅速倒提小婴儿,并在小婴儿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小婴儿在吐出一口浑浊的羊水之后,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虽说这个小婴儿的哭声不如先出生的小婴儿响亮,林婉的心神顿时便松了下来,她再也撑不住了眼睛一闭便昏睡了过去。 林婉可以昏睡,张嬷嬷和好嬷嬷几个却还不能放松,因为胞衣还没下来。 直到确定胞衣下来,林婉也没有大出血的迹象,张嬷嬷和好嬷嬷才真正松了口气,也才有精力去看一看那两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辨一辨是男还是女。 产房外的蔡氏等人早在第一声婴儿哭声响起的时候,便在等着见孩子了,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孩子被抱出来,甚至也没有出来说一声林婉这到底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每个人的心顿时便又拎了起来。 待第二个婴儿的哭声传来,便听出了一些异常,这第二个婴儿显然要比第二个弱了很多。 正当大家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产房里终于有人出来了。 这间产房是经过特别改造的,专门来了后门与静思苑的小厨房连通。 生产需要的热水,产生的血水都从后门进出,所以整个生产过程守在产房外的人是看不到血水的,也不无法从血水的量来估计产房里的心情。 “婉婉怎么样了?!”看到樱桃的第一眼,几乎所有人问都是林婉的情况。 这在别人家也许很少见,在叶家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母子三人都平安,夫人在生下两个孩子之后便睡过去了。”出来回话的是大丫鬟樱桃,顿了片刻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终于揭开了两个小婴儿的性别:“对了,夫人生的是对龙凤胎,哥儿是哥哥,姐儿是妹妹!” 果然被叶晨说中了! 从此林婉儿女双全,叶家也终于有了女娃娃! 第710章 “麻沸散的药效过了伤口会很疼,忍过这两日便好了。”林鸿运拍了拍叶深没受伤的那只肩膀,压低声音安抚眉头紧皱神色些怔忡的叶深。 疼吗? 叶深歪头看了看已经取出箭上了药被包扎得结结实实的左肩。 这样的穿透伤,而且还伤及肩胛骨,疼是必然的,但是让叶深皱眉的却不是伤处的痛,而是涌上心头那一阵子莫名的情绪,让他很有些心慌意乱。 在拔箭之前,虽说用了麻沸散,也不知是不是叶深对麻沸散有抗药性,总之麻沸散对叶深的作用并不大,在林鸿运将箭怼穿的时候,叶深便疼得晕了过去,尔后在拔箭的过程中被疼得醒了过来。 林鸿运作为武将,即便从来没有经历过国与国之间的大战事,诸如平叛、剿匪这种国内的小战事却还是经历过几次,只要上战场几乎就没有不受伤的,林鸿运自然也没能例外,他也曾见识过类似拔箭的场面,自是明白这种怼穿拔箭的痛苦。 虽说在箭枝怼穿肩胛之时叶深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但是之后的整个过程,即便是疼得深奥发抖却咬紧了牙关没再哼过一声,综观整个过程,叶深的表现可圈可点,对于一个文弱的书生可言,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麻沸散的作用消退却之后,伤口肯定十分疼痛,可是叶深既然都能熬得住拔箭疗伤时的疼痛,应该无视伤口的疼痛才是,怎么眉头反倒比之前皱得还要紧呢? 林鸿运亲自替叶深怼穿那枝箭之后,便又投入了收网和剿匪的善后工作。 这些善后工作大半应该属于叶深的职责范畴,但是拔箭疗伤都需要时间,而善后工作不能拖,否则天一亮整个运州府便会有可能陷入混乱之中。 林鸿运是武将没错,却也是震南侯世子,对官场的运作并不算太生疏,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林文杰精心安排的幕僚。 一番运作之后,林鸿运再次出现在叶深面前时,江昊已经替叶深疗伤完毕。 在来见叶深之瓣,林鸿运已经从随从那里得知叶深的疗伤过程,心里对叶深更添了几份敬佩。 只是让林鸿运意外的是,待他见到叶深时,看到的却右手支额神色怔忡的叶深。 惊讶之余,便想当然地以为是伤口疼痛的缘故。 片刻之后,叶深的话却让林鸿运更惊讶了。 只见叶深看了眼伤处,抬起没伤的那只胳臂捂阗胸口,皱眉摇了摇头:“伤口的确疼,却能忍耐,只是胸口突然觉得闷闷的,像是什么事正在发生,可是将今日所有的事都理了一遍就是找不出事由来。” 说着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鸿运听了叶深的话,先将自己此前的一番安排与叶深进行了沟通,尔后索性坐下来与叶深一起将此前发生的一切细细地理了一遍。 虽说从中发现了一些疏漏之处,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重新安排一下便是。 “咱们已经将能想到的漏洞全都堵上,就算还有没想到的疏漏之处,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今日你便留在知府衙门坐阵,卧虎山的扫尾与善后交给我便是。”待确定该堵的都堵了,林鸿运便看着脸色发白的叶深道。 叶深在心里默默地又将所有的事理了一遍,的确没有发现更多的疏漏,便认可了林鸿运的安排,正要对林鸿运点头,突然胸口又是一悸。 此时他的右手正拿着支毛笔,便不由自主地想抬起左手去捂胸口,结果扯到了肩胛处的伤口,不由便倒抽了一口冷气。 听到叶深的抽气声,站起来已经开始往外走的林鸿运便顿住的脚步,后头看向叶深,见叶深脸色发白,神色痛苦,连忙对着一直候在屋里的戚大宝喊道:“快去请江太医!” 叶深对着戚大宝直摇头,咬牙忍住疼痛,憋着气好不容易才说出个“不”字来。 昨日那场战斗伤的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人,还有许多比他伤得更重的伤员亟待江昊的救治,他只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怎么也不能这么点小事耽误江昊抢救伤员。 叶深那个“不”字出口的时候,戚大宝已经冲到门口,却还是听话地刹住了脚步。 他从小便跟着叶深,从小书童到小厮再到现在的长随,在叶深身边已经有二十多年,向来以叶深马首是瞻。 刚才也是因为太过担心叶深的状态,才会在不自觉地听了林鸿运的指令,这会儿叶深开了口,自然是依叶深的指示行事了。 看了眼瞬间止步并快速转身回到叶深身边的戚大宝,林鸿运也不由在心里为叶深的御下能力点了个赞。 点赞归点赞,该关心的还得关心,于是也转身回到叶深身边,默默地注视着叶深。 此前曾在叶深脸上出现的那股子怔忡不安,重新又爬上了叶深的脸脸颊,眉宇之间甚至还多了在叶深脸上难得一见的焦躁。 “你想到了什么?”等了又等只看到叶深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就是不见他说话,林鸿运实在猜不出叶深到底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 此刻叶深正面对着北方,目光透过窗户不知在看什么,片刻之后放下手中的笔,用力捂了捂了胸口,对着林鸿运露出像笑又像哭的表情:“大哥,之前的安排还得再紧凑些,尽快做好善后。” 林鸿运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安排去了。 尽管叶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甚至只字不曾提及京城,却还是让林鸿运抓到了隐藏在话外的意思。 叶深这是想尽快赶回京城了。 也是,叶深离开京城已经快有四个月了,眼看林婉的产期越来越近,想快些安排好运州的事赶回京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也不知叶深知道不知道林婉这胎怀的是双胞胎,若是知道只怕心里比他想得还要焦急。 林鸿运带兵随叶深下江南完成赈灾平叛之后曾经押着叛军头目回过一趟京城,自是知道林婉怀的是双胎,也曾得过长辈们的叮嘱,让他先将这事瞒着叶深,免得叶深因此而分心。 既然长辈们不让告诉叶深,林鸿运自然不会多嘴。 只是从刚才叶深神色的突然变化,林鸿运总觉得叶深似乎应该是知道的。 林鸿运的长子都订了亲,再过几年便要成亲了,虽说震南侯府没有人生育双胞胎的先例,却也听说过怀双胎的妇人多半会早产,有的人甚至只怀了七个多月便早产了。 如今已经是九月中旬了,据说林婉是正月里怀上的,那便有九个月快十个月了,这时候说不定已经生了。 难道?! 林鸿运如此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由一顿。 紧随在林鸿运身后的林大眼疑惑地看向林鸿运:“主子?” 林鸿运微微摇了摇头,重新抬脚快速往前走。 不管他猜的对不对,收网剿匪的善后工作需得加快。 连续两日的紧张收尾,卧虎山匪窝里收缴的金银珠宝、账册书信等全部装车完毕,收缴的武器和粮食则暂时封存起来,由此次跟随林鸿运前来收网的精兵统领亲自带着一千震南军精兵看守。 运州驻军也由震南军暂时接管,林鸿运派了一名副将暂时代理总兵。 运州原知府、原总兵,还有叛军师爷、卧虎山各大头领将一起被押解回京。 被俘的卧虎山土匪以及叛军小喽喽,则按照大虞国的惯例,在额头烙上“奴”字,冲入军中成为最低等的军奴。 在卧虎山下,虽说带着府兵的运州知府并没有跟着驻军总兵一起刺杀叶深,但是从匪窝里抄查出来的账册中却有其名,自然不可能再让他担任运州知府。 叶深参照匪窝里账册上的名单对运州知府衙门上下进行了一次清洗,不过两日时间运州府官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因为朝廷早在白一敬与卧虎山匪徒勾结之日便得到了消息,而且卧虎山的匪徒早就成了朝廷的心腹之患,故而皇帝在密令林鸿运率震南军精兵前来收网之时,便暗地进行了布置。 这不,叶深刚将运州知府衙门清洗完毕,便迎来了带着皇帝密旨的运州新知府。 这位姓曾的新知府还给给叶深带了皇帝的最新密旨。 密旨上对运州官场的不少安排特别是有关驻军总兵的人选居然与之前叶深与林鸿运的安排不谋而合,这让叶深和林鸿运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虽说运州总兵出自震南侯一系,却并没有累及震南侯府,至少从皇帝的这份密旨上看不出皇帝有迁怒的意思,甚至新总兵的人选意外地与贴切震南侯属意的人选,也就是之前被林鸿运暂时安排去驻军担任代理总兵的那位副将。 虽说运州有了新的知府和新的总兵,叶深一行也不是说启程便能启程的。 按皇帝的密旨,林鸿运带着震南军押送运州原知府、原总兵,还有叛军师爷、卧虎山各大头领将先行回京。 叶深则还需在运州逗留些许时日,助曾知府一臂之力。 真正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纵然归心似箭,叶深也只得按下心头不断涌起的思绪,配合曾知府继续比对匪窝里的账册名单,对运州府官场的蛀虫们进行深挖清洗。 虽说皇帝的旨意是让林鸿运带着震南军精兵撤出运州,不过皇帝发密旨的时候并不知道会从卧虎山匪窝里搜出那么多的兵器和粮食。 当日前总兵和前知府几乎带着所有的府兵和驻军倾巢而出,人多眼杂,匪窝里抄出那多兵器和粮食自是无法瞒住,早在运州一带传扬开来,只靠人心涣散的府兵和驻军只怕无法守护好暂时封存在山上的兵器和粮食。 曾知府在上山看过兵器和粮食之后,自然震惊不已,他哪里敢接手,再三请求林鸿运和叶深千万不能撤了守护的那一千震南军精兵,回到衙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往京城送密折。 可以装备三千精兵的兵器,超过朝廷往江南赈灾的粮食,哪一样都让人震惊不已。 当然曾知府心里明白,收缴了那么兵器和粮食,林鸿运和叶深只怕早就往京城发了折子,可是他作为刚到任的知府,这封折子还得发,而且还是通过秘密渠道往京城。 皇帝陛下的新旨意来得很快,曾知府刚将密折通过特殊渠道送往京城,转身便收到了皇帝的最新旨意。 震南军撤离运州的旨意不变,在撤离的同时,卧虎山上缴获的所有金银珠宝、兵器随军运回京城,粮食则交给叶深,按江南各州府的受灾程度进行调派发往江南各州。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 好,就算没有曾知府带来的密折,叶深也得在卧虎山的粮食派发完成之后才能回京,如此一来,只怕又得错过的产期了。 叶深看着皇帝的最新旨意,只得在心里暗自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对得起天子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唯独对不起的便是妻子林婉。 林鸿运率兵虽京的前一日傍晚,运州城里那处三进小院里,叶深一边由着江昊给自己换药,一边与林鸿运说着话。 戚大宝匆匆从外面进来:“大人,十八来了!” 十八?林十八怎么会突然来运州! 叶深心里猛地一跳,便要站了起来。 “别动,不能再将伤口扯开!”林鸿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叶深,转眼看向戚大宝:“快去请十八进来!” 很快风尘仆仆的林十八便被带了进来,不待他开口,便听叶深急切问道:“你怎么会来运州,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林十八从怀里拿出封信递给叶深。 叶深示意江昊暂停替他换药包扎,接过住便急切地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打紧,还真是让叶深又惊又喜又愧疚。 林婉生了,而且还是一对龙凤胎! 再看林婉生产的日期,正是他受伤的第二日,难怪那日他总觉得心慌慌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叶深那忽喜忽惊最后又是说不说的愧疚神色,林鸿运心里是有些猜测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猜得到底对不对,便开口问道。 叶深定了定神,又细细看了一遍手中的信,这才在林鸿运的期待关注下说出了答案。 “啊,居然是龙凤胎,恭喜你啊,终于儿女双全了!”得知林婉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林鸿运的欢喜也是实打实的。 叶深却从林鸿运的话中察觉出一丝异样:“你早就知道婉婉怀的是双胎!” 林鸿运呵呵笑了起来:“婉婉怕你分心,不让大家告诉你!” 叶深的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地划了一下,甜中带着一丝微酸。 s:///book/6/6957/877616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711章 林十八进来的时候,叶深已经掩好了衣裳,江昊带着药童已经离开。 叶深的伤在肩胛处,若不是刚刚换了药,屋里留有药味,只要叶深不动左胳臂,就那么衣冠整齐地坐着,林十八还真不定能察觉出来。 只是林十八来的时间巧,他对药味有比较敏感,进了屋嗅了一下鼻子,便闻到屋里淡淡的药膏味,一双眼睛便骨碌碌地在叶深身上转。 叶深不由暗自叹了口气,有的时候身边的这些人感官太过敏锐也是件让人伤脑筋的事! 林十八往运州跑这一趟,说是来送喜讯,叶深心里却明白得很,必是林婉不放心他,特地让林十八以送喜讯为名亲自看看他的情况。 刚才林十八嗅鼻子的动作,便已经告诉叶深,他受伤的事瞒不过林十八。 虽说因为林十八的到来,换药之后暂时没将胳臂吊起来,但是他的左胳臂暂时无法使力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从林十八上下打量之后便将目光定在他的左胳臂便知,果然与林鸿运所说的一样,他再如何掩饰也无法瞒过林十八。 既然瞒不过那便不瞒,免得林十八带些夸大其词甚至不实的消息回去更添林婉的担忧,不如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所受的伤。 当然这个直截了当需得带着些技巧,总之既不能完全瞒着,又不能让林婉忧心挂念。 叶深便来了个轻描淡写:“剿匪那日左肩不小心中了流矢并无大碍,用了江太医的药,过几日便能痊愈。” 说罢淡淡地看了眼林十八,意思再明白不过,那便是告诫林十八不用到处找人打听他的伤势,待回京之后更应小心说话,莫要让林婉多担忧。 叶深身边跟着林九等人,林十八才不相信他身上的伤是什么流矢所伤, 当然他也无需到处打听,只要问一问林九便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他也明白叶深那一眼的意思,等回了京城,不能瞒着叶深受伤的事,至于伤势便按叶深所说告知林婉和叶家人便是。 叶深果然是了解林婉的。 林十八此行的目的,便林婉的安排。 生下龙凤胎的喜悦也没能冲淡生产前那场恶梦留在心里的阴影。 刚从产后的昏厥中清醒过来,便背着吴氏交待了司琴一番,安排林十八往运州来报喜信。 报喜信只是借口,让林十八亲眼确定叶深目前的状况才是重点。 如今喜讯已经送到,叶深的状况也看到了,甚至连叶深接下来的行程也知道了个大概。 得知叶深接了皇帝的新旨意,还需在运州逗留些时日,甚至还可能再往江南去一趟,林十八不由叹了口气,在人官场还真是身不由己啊! 如此算说,叶深能不能赶得上两孩子的满月酒都不一定。 “喜讯已经送到,老太爷他们想知道的也都有了答案,我这便动身回京。”林十八说着转身便要启程回京。 虽说从京城到运州快马加鞭只需四日,这样的辛苦对于林十八来说算不得什么,叶深却也不是那种苛刻的主子,自是要让林十八先下去歇息缓缓再说:“哪里需得这般着急,你且下去歇息歇息,明日正好震南军也要拔营,你随震南军一起回京便可。” “震南军要押解匪徒和收缴的兵器,没个十日八日回不了京,我就不与他们同行了。”林十八连连摇头。 大人真会开玩笑! 他可是听司琴说得明明白白的,夫人从昏厥中醒来连孩子都顾不上看一眼,第一时间便是让司琴给他传话,让他快马加鞭给大人送信,还特地叮嘱一定要确定大人身上是否有伤,如果有伤,一定要问清伤在哪里,伤势如何等等。 他可以在运州城里歇上一晚再回去,可是他若真的跟着震南军慢悠悠地回京城,等着他的可就没什么好果子了。 因为是大人的意思,夫人应该不会责备,但是司琴呢? 林十八连想都不敢想! 只要涉及到夫人还有哥儿姐儿,司琴便成了护崽的母老虎,可凶可凶了! 当然林十八不是打不过司琴,但是在蜀地待了整整六年的林十八,学会了怎样做一个“耙耳朵”。 当初为了与司琴成亲,林十八费的可不仅仅只是九牛二虎之力, 让林十八跟着震南军一起回京,也不过只是叶深随口说说而已。 他太了解林婉以及跟着林婉的这些人了,对于林十八的反驳也只笑了笑,便让戚大宝带着林十八下去歇息,还让戚大宝顺便去一趟厨房,让厨娘多备些酒菜,既是替林十八洗尘,同时也是为林鸿运饯行。 经过一夜,林十八已经将叶深受伤的情形以及伤势了如指掌,受伤时的惊险自然得留着叶深自己说与林婉听,他要告诉林婉和叶家人的便是叶深想让林婉和叶家人知道的那些。 第二日一早,林十八果然没有与震南军同行,而是独自一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林十八赶回京城那日,已是林婉生产后的第十日。 这一胎因是双胎,生得自是双前两胎都要艰难些,加之林婉已经三十出头,恢复得便没有以前那两胎快。 好药好心养了十日,也只能靠着垫子在床上坐上半刻钟。 得知林十八送信回来,便让司琴去将林十八带来静思苑。 “夫人身上还虚着呢,有什么话让奴婢去问便是。”司琴皱眉劝道。 张嬷嬷等人跟着劝了几句。 林婉却坚持要亲自询问,那日的恶梦太过真实,她太担心叶深了! 见劝说无效,司琴出去将林十八带来静思苑。 为了避免给月子里的林婉招风,在林婉从产房回到卧房之前,赵娘子便带着樱桃几个大丫鬟在床榻与门之间安放了屏风。 林十八便隔着屏风给林婉回话。 来静思苑这一路,林十八被司琴好一番耳提面命。 “你放心,我只按大人的意思回话。”林十八并没有因为司琴的唠叨而有什么不快,满面笑容对着司琴看个不停,一只手偷偷握住司琴的手捏了捏。 司琴心里一惊,四下里睃了睃,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便侧目嗔了林十八一眼,倒是没有将林十八的手甩开。 既然叶深事前有交待,司琴便没有继续多唠叨。 赶在进静思苑之前抽回了自己的手,司琴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夫人生产做的那个恶梦,只怕与大人有关,大人让你说的这样,夫人怕是不会相信,你得给我咬紧牙,万不能让夫人看出端倪。” 林十八连连点头。 “大人真的只是被流矢所伤?你可亲眼看过大人的伤势?”林婉果然不相信叶深交待林十八的这套说辞,待林十八转达了叶深的情况,开口便问道。 林十八眉心一跳,纵然心里早有准备,面对林婉一针见血的询问,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好在隔着屏风,林十八不用直面林婉,这份心虚便被淡化了:“小的到了运州,便被戚大宝带着去见了大人。小人进屋的时候,林世子正好也在。当时大人应该刚换过药,大人应该并不想让小的知道大人受过伤,屋子的门窗都是开着的。夫人知道,小的鼻子灵,那怕只有那么一点点药味也瞒不过小的鼻子。虽说屋里只有大人和林世子,不过小的还是闻出来了,那药是江太医按夫人给的方子制做的金创药膏。小的便特别注意大人和林世子的动作,发现林世子动作如常,大人的左胳臂则有些不太对。大人见瞒不过去了,便告诉小的左肩胛被流矢所伤,伤势并无大碍。” 林十八开始回话的时候,或许还有些心虚,甚至特地避开流矢这个话题不作应答,不但当他说到塌以闻到药味儿开始就变得心气十足。 林婉看不到林十八脸上的表情,只是她太熟悉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每当林十八心虚之时,话便有些多,想来林十八的回禀是有所取舍。 叶深的确曾经受过伤,而且是箭伤,这与她所做的梦一般无二。 林婉压下一阵阵不断涌上心来的悸动,又问了些有关叶深和林鸿运行程的问题,得知皇帝给了叶深新的旨意,叶深还得在运州逗留些时日,便没再为难林十八,让林十八退下。 在林十八退下之前,林婉又特别叮嘱林十八往叶老爹和叶大民那里说说叶深的情况。 至于该怎么说,相信林十八心里明白。 让林十八去运州给叶深送信并探看叶深的实况,原本林婉并不打算告诉叶家其他人,只是司琴送了林十八出京之后给林婉回禀的时候,被刚好前来探望林婉的吴氏听了个大概,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如今林十八回来了,自然不能要将往叶老爹和叶大民那里报一报叶深的情况。 至于吴氏那里便让赵娘子去报个平安。 安排好这些,林婉脸上便有了疲色,张嬷嬷与司琴扶着林婉重新躺下。 “夫人,林十八不善撒谎,既然他说大人没有大碍,定是没有大碍。您且放宽心养好身子。”张嬷嬷见林婉躺下之后依然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便小声劝道。 “是啊,十八不会撒谎,他说大人无碍便是真的无碍。夫人这次生产大伤元气,可不能再这般多思多想多操心。”司琴跟着也劝道。 林婉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十八没有撒谎,却也不觉得夫君是真的被流矢所伤。那日的梦!”说到这里林婉没再说下去,而是缓缓地闭上眼睛。 说起那日的梦,令人心悸的感觉便会涌上心头。 直扑叶深而去的匪徒,暗处突然飞出的箭矢,还有叶深身上飞溅的血花……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人心惊肉跳。 从林十八带回的消息中,叶深被所谓“流矢”所伤的时间正是她被恶梦惊醒的时辰。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她梦中看到的便是叶深所面临的真实场景?! 真是越想越后怕! 不过林婉知道,她确实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别说她人在京城,就算她在叶深身边,现在这样的身子还能配着叶深上山下水不成? 她得养好身子,还得照顾好孩子们。 想到孩子们,林婉心里又是一酸。 叶祺懂事,叶晨乖巧,渐渐地已经不用她多操心了。 两个奶娃娃就不同了。 虽说有奶娘喂奶,林婉也没打算全都依赖奶娘。 当然她还是听从了怀孕之初叶深的建议,这胎不打算一直由自己亲自哺乳。 年过三十了,身子恢复起来应该不如前两胎那么顺当。 事实果然如此,年过三十再生育而且还是双胎,生产之后林婉明显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想想前两胎,产后第二日便能坐起来给孩子喂奶了。 看看现在,都已经是产后第十日了,坐那么一会儿便让她觉得气弱阳虚,额头冒汗,更别说给孩子亲自喂奶了。 林婉从昏厥中清醒过来之后,被喂着吃了些东西,便心头头地让张嬷嬷将两个孩子都抱到了自己身边,想给孩子喂奶。 因为她希望孩子们还是能吃上几口初乳,毕竟初乳里面有很高的营养成分,而且还含有很高的免疫力,孩子吃了可以提高免疫力和抵抗力,对于孩子实在太重要了! 结果呢,前两胎充足得完全可以喂两个孩子的奶,这胎连小猫一样的闺女都喂不饱,接连试了两日都没能如愿,急得小闺女直哼哼,林婉只得将两孩子交给奶娘喂养。 就算林婉的奶源欠缺,好歹还是坚持了两日,两孩子到底还是吃到了些初乳。 但是每当看到瘦弱的小闺女,林婉的心里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小闺女在肚子里的时候明显没能抢得过的哥哥,个头明显要比哥哥小了许多。 哥哥出生的时候,并不比叶祺和叶晨出生的时候小多少,小闺女却只有三斤多那么一点。 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林婉没办法干预,没想到孩子出生以后,她一样无能为力。 林婉总觉得如果她能多喂小闺女几日,小闺女便能迎头赶上。 吴氏知道林婉的想法之后,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少不得要劝林婉几句。 林婉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幼稚,只是每次看到小闺女难免还是会生出类似的想法。 s:///book/6/6957/878341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712章 林十八与司琴是夫妻,在运州看到的听到的,林十八自然不会瞒着司琴。 林十八的这一趟运州行,虽然时间短,那一夜他可是拉着林九等人细细地将叶深从京城到江南再从江南到运州途中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暨州赈灾遭遇叛军围困,包括那数次刺杀,当然还有卧虎山剿匪收网行动的惨烈和惊险。 当时林十八听得那个一个心潮澎湃,一忽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羡慕不已,只恨自己这次没能跟着叶深同行,而是被派去青州做那最没挑战性的北酒南调。 林十八在回京城之前,林九拉着他好一番叮嘱,让他一定得咬住了牙关,万万不让将叶深遇到的刺杀和惊险告知林婉。 林十八虽说性子依然跳脱,也依然比较爱说话,但是轻重还是掂量得清。 这不,就算心虚也没在林婉跟前露出一丝口风,若是林婉从他的话中猜到些什么,真不是林十八咬紧了牙关便能避免的,只能说林婉太聪明太敏感。 “希望世子爷回京的速度能慢些,好歹让夫人多安心休养几日。”叶深居然遭遇了那么多的惊险,司琴是越听越震惊,最后只化成这么一句话。 因为她知道随着叛军师爷押解到京,叶深曾经经历过的刺杀和危险很快便会传开,到哪时又哪里再瞒得住林婉?! “放心,世子爷心里明白着呢!”林十八对着司琴挑了挑眉。 司琴便什么都明白了! 无论林婉猜到了多少,在得知叶深的确切消息之后,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林婉是真正安下心来开始静养了。 既然朝廷在运州的收网和剿匪行动已经将叛军一网打尽,一直被禁足在国子监的叶祺也就不用再禁足了。 恰好第二日正逢国子监休沐,林婉便让与齐俊一起走水路押送葡萄酒回京城的林大亲自前去国子监,将叶祺接了回来。 为了陪伴叶祺,也是为了让叶祺安心在国子监读书,这段时间叶祐与叶礼都没出过国子监。 当然林婉提前生产的消息,也一直没往国子监送。 当叶清和稽康带着林大一起出面在叶祺面前时,叶祺顿时便又惊又喜,他还以为叶深从江南赈灾回来了呢,得知林大是来接他回家的,一边欢天喜地地跟着林大往国子监外走,一边兴奋地问些叶深的情况。 “大人还目前在运州,有可能还得往江南去一趟。”虽说很不想打击叶祺,但是林大还是以实情告知。 叶祺被震住了,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大,半晌才道:“那爹不是又不能陪着娘生宝宝了!” 唉,娘真是太难了! 林大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回答叶祺的提题,还没将告诉叶祺不但又多了个弟弟,还多了个妹妹的事告诉叶祺呢。 什么! 听说林婉已经生产,被林大送上马车刚刚坐下的叶祺腾地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林大。 所幸他个子还不算高,否则非撞上车顶不可! 正打算转身上马的林大,回头看到叶祺的动作,忙伸手扶住叶祺:“大公子小心!夫人的确已经生了,除了给大公子又添了个弟弟,还添了个妹妹!” 娘真的已经生了! 可是不是一直都说要十月中旬才生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人给自己送信?! 叶祺的脸板了起来,他这一板脸,明明容貌更似林婉,此刻的神情却更似叶深。 林大在心里暗自吐了口气,难怪夫人要让他亲自来接大公子,若是让十八来只怕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公子! “大公子放心,夫人一切安好,家里也没发生什么事。”林大索性也不骑马了,给了随行护卫一个眼神,自己则上了马车。 叶家的马车虽没有震南侯府那么宽畅,不过此时车上只有叶祺和齐大宝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再多个林大并不显得逼仄。 林大将叶祺按在座位上坐稳,伸手轻轻敲了敲车壁,马车便缓缓地走了起来,尔后看着叶祺道:“大公子想知道什么只管问。” 从国子监到墨香街最多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一个问一个答,待叶祺从马车上下来,自认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得知林婉提前生产,的确没有什么人为的因素,而是怀双胎的女子提前生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脸色这才缓了下来。 不过下车的时候,叶祺的一张小脸依然显得有些严肃,只是没开始时那么紧绷了。 叶祺这次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家了,尽管此时此刻他最想见的人是林婉,依然耐下心先去叶老爹面前请安,再去吴氏的院子里请安,从吴氏那里出来,叶祺便直奔静思苑。 叶祺刚进静思苑,守在卧房外的小丫鬟便要张口往里通报,却被叶祺阻止。 他要看的是林婉的真实情况,若是小丫鬟先通报,他看到定是已经做了了准备的林婉。 叶祺缓步走进卧房。 卧房外间碧桃、蜜桃还有两个陌生的仆妇正安静地坐地桌前做针线,看到叶祺悄无声息地进来,不用叶祺提醒也知道叶祺并不想惊动林婉,四人站起来同样无声地给叶祺行了礼。 叶祺对着她们摇孤遥手,让她们自便。 此时正好有林婉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晨哥儿,弟弟妹妹还小,他们的皮肤很嫩,你手轻些,莫伤了弟弟妹妹。” “娘,你放心,晨儿动作可轻可轻了!”叶晨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 “哼!你每日都能看到弟弟妹妹,委屈个啥!最委屈的人应该是我!”叶祺在心里冷哼道,脚下的步子便又快了一分。 当叶祺撩开门帘进到里间的时候,却发现在门和床之间多了幅屏风,并不能一眼便看到里面的情形,心头不由又微微一哽。 脑子里闪过似曾相似的画面,很快便让他释然了。 当年娘生二弟的时候,卧房里也加了个屏风。 转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了靠着垫子半坐在床上的林婉,此刻正满脸慈爱地看着一对床上的两个小襁褓与叶晨温柔地说着话。 眉宇之间除了慈爱和温柔,还有林婉正极力掩饰却依然难掩的虚弱。 叶祺就站在屏风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本已经舒展的小脸又紧了紧,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直到拿着尿布的樱桃转身看到叶祺惊喜道:“大公子来了!” 林婉抬起头来的时候,叶祺已经是满面笑容快步向床边走来。 “大哥,快看,这是弟弟这是妹妹,怎么样,我说娘会给咱们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还不相信呢,现在相信了吧!”叶晨转身看了叶祺一眼,便兴奋地指着床上的襁褓道。 叶祺没理叶晨,而是恭恭敬敬地先给林婉行了个礼:“娘辛苦了!” 叶祺的话让林婉不由暗自好笑。 这句话当年她刚生下叶晨的时候便听叶祺说过,没想到今日又听到了这句话,据说谁也没教过他,有这般贴心的儿子,就算再辛苦也值得。 林婉的笑意由心而发,温柔的目光对着叶祺好生打量了一番:“祺哥儿又长个了!不过好像瘦了些。你还小,别整日只顾着读书,平日里还是要多动动。” “知道了娘!大伯和稽师很照顾儿子,其实儿子并没有瘦,只是拔个子了而已。”叶祺在床沿坐下,伸手给林婉压了压被角。 叶祺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林婉心里一暖,这个儿子有的时候比叶深还要心细,也是个贴心的暖男,以后的儿媳有福了! 叶祺的目光终于落在乖乖躺在林婉身边的两个小不点身上,来回对比着看了又看,小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妹妹比弟弟小!” 林婉点头。 女儿不但个头比儿子小不不少,体质也要比儿子差些,这还是精心喂养了十日之后的模样,若是刚出生那会儿看着差别更大! “奶说是因为弟弟在娘的肚子里抢了妹妹的营养!哼,臭弟弟,尽欺负妹妹!”叶晨说着便伸出小指头气鼓鼓地在弟弟的脸上戳了一下。 叶晨到底年龄还小,又因为怜惜妹妹,这一戳力气便大了些,原本醒得香香的弟弟,不但小脸被他戳出了个红印,小嘴一瘪随即便号啕大哭起来。 弟弟的哭声中气十足,旁边的妹妹被惊醒,也嘤嘤地哭了起来。 与弟弟的哭声比起来,妹妹的哭声便如刚出生的小猫一样,既小又弱。 比起中气十足的儿子,林婉更心疼体弱的妹妹,妹妹刚发出哭声便人被林婉抱进了怀里温柔地哄了起来。 弟弟的哭声更大了,即便樱桃将他抱在怀里哄也无济于事。 林婉强忍住伸手按捏额头的冲动,却没忍住嗔了叶晨一眼。 这小子每次看一次弟弟妹妹,弟弟妹妹便会哭上一顿。 但是每次林婉都不好意思斥责叶晨。 一来林婉不想给叶晨带去一种有了弟弟妹妹,娘便不爱他的感觉。 二来林婉心里明白,即便叶晨惹哭了弟弟妹妹也不过都是无心之举。 就如刚才叶晨只是因为提到弟弟在肚子里时便抢了妹妹的营养,心里生出些许气恼,便不由自主地戳了弟弟一下。 叶晨不是不疼爱弟弟,只不过比起健壮的弟弟对瘦弱的妹妹多了份怜惜罢了。 看着弟弟脸上的红印,再听妹妹的哭声,叶祺不由狠狠地瞪了叶晨一眼。 叶晨在弟弟瘪嘴的时候便知不妙,一脸心虚紧张地看着哭泣的弟弟和妹妹。 正在外间候着的奶娘听到里间孩子的哭声,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赶了进来,想要从林婉和樱桃的手中接过孩子,樱桃手中的弟弟很快便到了奶娘的怀里,林婉则没有放手,只对着奶娘摇了摇头,继续温柔地哄着妹妹。 两孩子在叶祺到来之前刚喂过奶换过尿布睡下,并不到喂奶的时间。 若在往常为了让林婉好生修养,这个时辰孩子应是由奶娘带着,今日因为叶祺要回来,林婉便让孩子睡在自己的身边,又将前来请安的叶晨留下来,娘几个一起等着叶祺从国子监回来。 奶娘到底比没生育过的樱桃会哄孩子,弟弟到奶娘怀里不多久便渐渐止住了哭声瘪着小嘴又睡了过去。 林婉示意奶娘将弟弟重新放在床上,待弟弟妹妹重新在床上睡下,奶娘重新退回到外间候着,娘几个便又小声说起话来。 林婉知道有些事瞒不过叶祺,索性也不瞒着掖着,坦然地将叶深负伤的事告诉两个儿子。 听说叶深受了伤,两儿子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叶晨拉着林婉的手追问叶深的伤情,叶祺一边听林婉的答复,一边默默地整理心绪。 比起叶晨已经十岁的叶祺想的自然要更深更多,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着林婉安慰道:“既然陛下将收缴的粮食依然交给爹,那么爹的伤应该是真的没什么大碍,娘莫要太过担心。” 林婉在心里默默地给叶祺点了个赞,这孩子不愧是长子,既聪慧又坚韧。 这与她一直以来的精心教导有关,自然也离不开叶深的熏陶以及稽康的引导。 “娘,如今叛军已经被一网打尽,砚台想回家来住。”叶祺想了想,向林婉提出了看书的要求。 按林大的说法,叶深回京还有些时日,弟弟妹妹的满月酒都未必能赶得上。 叶祺是家中长子,在叶深不在的时候,他得担负起照顾弟弟妹妹还有娘亲的责任。 虽说叛军已灭,林婉并不敢肯定针对叶家的报复会不会再有,不过如今林大等人回来了,她手中可用的人手便多了起来,保护叶祺进出便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叶祺期待的眼睛,林婉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不过该说的话和要求还是得提前与叶祺说明白。 林婉提的要求句句字字都是为了他的安全,叶祺绝不可能无视林婉的安排,郑重向林婉保证道:“娘,砚台会小心,不见十八叔绝不出国子监。” 也许是因为林婉一直都在叮嘱叶祺,叶晨心里吃味了,拉住林婉的袖子直摇晃:“娘,我呢我呢!” 林婉不由抿嘴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叶晨的小脑袋:“你还是与以前一样,由江嬷嬷跟奶娘接送。” 叶晨有些不太高兴了,为什么娘给大哥安排的是十八叔,给他安排的却是两个嬷嬷! “你以为娘将林八和林十七放在族学干什么的,告诉你吧,他们的任务便是在暗中保护你!”林婉轻轻捏了捏叶晨鼓鼓的小脸嗔道。 真的啊,那我比大哥还要多一个护卫呢! 叶晨顿时眉开眼笑,逗得林婉抿嘴直笑。 叶祺则对天翻了个白眼。 第713章 林鸿运率领的精兵回京比林十八晚了差不多十日。 晚这么多日,自然有原因的。 因为要押解叛军师爷以其心腹、卧虎山匪徒众头目归京,囚车的速度是一方面,沿途遇到的闯营和刺杀更添回程的压力。 林鸿运率兵来运州收网之前,皇帝的密旨中便有尽最大可能活抓白一敬这一条。 活抓白一敬,自然还得毫发无伤地押解回京城。 本以为叛军已经瓦解,就算还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无法再翻起风浪。 万没想到在震南军几千精兵的押解下,刚出运州的第一夜,便有人闯营,目标直指白一敬。 若只是押解白一敬和那几个恶贯满盈的卧虎山众头目,对于数千震南军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可是这次在卧虎山缴获的金银珠宝以及兵器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长长的车队将震南军数千精兵的防线也拉得颇长。 林鸿运在出发之前便对数千精兵进行了精心的安排确保匪徒和战利品平安押解回京, 只是没想到如此缜密的安排之下,居然接二连三地有人前来闯营,而且每一次的目标都是直对白一敬。 第一批前来闯营的是两名轻功极为出色的江湖中人,不过震南军绝不是吃素的,这两位轻功卓绝的江湖中人,连白一敬的面都没能见到,便被震南军结阵拿下。 可惜的是林鸿运还没摆开审问的招架,这两人便咬破藏在牙槽内的毒囊毒发身亡,这让林鸿运十分震惊。 是白一敬身上有什么秘密有人非致其于死地,还是白一敬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居然在震南军精兵的重重护卫下也要舍命杀了他! 林鸿运越想越震惊,心里更添警惕,当晚便进行了一番安排。 也许第一日闯营的失败震慑了暗地里藏着的人,也或许想那两个江湖人闯宫只是偶然事件,接下来连着三日平安无事。 林鸿运却不敢大意,因为这份平静给他一种暗处之人正憋着大招的不祥预感。 果然第四日,押解队伍便在一处茂密的山林附近遭遇了伏击,数十枝利箭齐发,目标直指白一敬所坐的那辆马车。 带着亲兵护卫在马车边上的林鸿运挥动着大刀隔挡不断飞来的利箭,嘴里发出一声厉啸,顿时便有一队尖兵从侧面冲向利箭来处,不过转瞬之间便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这一波利箭攻击被击破,只是还没等松了一气,从另一面杀出数十高手,直冲白一敬的囚车而来。 震南军善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更善长的协同作战,个人的能力出众者并不多。 对上突然冒出来的数十名高手,震南军难免有了伤亡,眼看便有那么少数几个高手就要冲到白一敬的囚车面前,手上的大刀便要砍上白一敬。 林鸿运算是看明白了,今日的箭手伏击、高手冲营的目的都不过是有人想要白一敬的命! 林鸿运与一直守卫在自己身边的林大眼对了个眼神,再发一声厉啸,原本看着像似被高手冲散的震南军,刹那间便结成了一张严密的网,将这几位高手网在其中。 一直散着发垂着头坐在囚车上的白一敬,身上的气势顿时一变,双手一挥从囚车上破身而出,从身底下抽出一把大刀,直接对上已经冲到囚车前的那位高手。 没人能想到“白一敬”会突然暴起震惊,那名高手有了一瞬间的闪神。 这一瞬间的闪神便让他失去了先机,“哐当”一声手中的大刀直接被“白一敬”砍成了两半,接下来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他已经看清的面前的人并非真正的白一敬,而是高手所扮,他想发声提醒同伴,只可惜已经发不出声了。 说起来他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可是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究竟点了自己的那个穴位,不但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想咬破毒囊的力气都没有,脑子却清醒得很。 这场伏击和刺杀,虽说事出突然,却因为林鸿运事前的运筹帷幄,白一敬安然无恙,伏击者和刺杀者不是被杀便是被擒。 让林鸿运深感痛心的是震南军兵士也有些损耗,死者近十人,伤者近百,林鸿运自己也在与高手的对战中被砍了一刀。 所幸伤势并不算严重。 为了给伤者疗伤,也是为了给亡者一个安生之地,林鸿运不得不下令就地扎营。 虽说之后再没有遇见伏击刺杀事件,待林鸿运带着震南军押着俘虏和战利品回到京城时已经是林婉生产之后的第二十日了。 随着林鸿运率军回到京城,路途中被刺杀的消息便也传开了。 白一敬的死活,林婉并不关心,刺杀白一敬的目的是什么,她同样也不关心。 她关心的这些刺杀都到底是不是叛军的漏网之鱼,会不会给叶深带去危险,当然她也关心林鸿运的伤势。 林婉与林鸿运并不上亲近,甚至都没说过几次话,可是再不亲近,林鸿运也是她的堂兄,是震南侯府的世子! 林婉自己还在月子中,自是不能亲自去震南侯府探望林鸿运,却也少不得在往震南侯府送些上好的药材和药膏。 原本这些事并不需林婉操心,早在得知林鸿运带着伤归京,吴氏便备好了药材。 吴氏没有林婉想得那么多,却也在心里想着能不能在震南侯府打听到更多有关叶深的消息。 当然吴氏心里也明白,就算她亲自去了震南侯府,震南侯府也不定能告诉她更多的消息,但是吴氏还是打算亲自跑一趟震南侯府。 林婉倒是想劝吴氏,考虑再三还是忍住了,在索性让司琴陪吴氏往震南侯府走一趟,另外又专门让林大去了一趟震南侯府。 因为林婉心里比谁都清楚,在女眷那边肯定打听不到确实的消息,即便林鸿运带着伤回来,在女眷面前定然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路上伏击刺杀真实情况,当然要从林鸿运身边的亲卫下手。 林大以前便是震南侯府的亲兵之一,虽说离开震南侯府已经十多年,亲兵营里的一些老关系依然还在。 震南军途中被伏击遇刺杀已经被传得人尽皆知,林大要打听的并不涉及到朝廷和震南军的秘密,相信没人会瞒着掖着。 林大的震南侯之行果然打听到了不少吴氏压根就无法打听到的消息,特别是当日伏击刺杀的情景,经过亲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便是林婉听了都像是身临其境一般,连连抽气。 “大堂舅太棒了!”林大从震南侯府回来的时候,叶祺已经从国子监下学与叶晨一起来探望林婉和弟弟妹妹,听了林大的描述由衷赞道。 叶晨到底还小,林大的那一番描述他只听了个热闹,这会儿跟着叶祺拍着手也道了声:“大堂舅好棒”。 捧场王棵叶晨莫属! 林婉抿着嘴含笑着看了眼叶晨,伸手轻轻拍了拍叶晨的小脑袋,眼睛却看着叶祺问道:“说说你大堂舅到底棒在哪里?” 叶祺稍顿片刻便道:“若不是大堂舅提前让武功高强的林二眼伪装那个白一敬坐在囚车里,那个白一敬就算不死起码也得重伤,这是一。大堂舅面对高手临危不乱,而且治军有方,一声呼啸便让兵士迅速结阵,将高手拿下,此其二。还有……” 林婉没想到叶祺居然给了她这么一番滔滔不绝,虽说叶祺的分析,还是显得略有些稚嫩,林婉的心头还是涌起了一种“我家有儿初成长”的自豪感。 林鸿运身上的伤势并不重,用的又是江昊特制的金创药,回到京城时已经基本痊愈。 刚回到京城的林鸿运很忙,先是被皇帝召进宫谈了近两个时辰,接着便是与各方面进行交接。 待林鸿运将押解回来的一众匪徒包括白一敬与刑部进行了交接,又将战利品与户部进行了交接,回到震南侯府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得知叶家和林婉都专门往震南侯府送了药材,而且林大还特地到亲卫营走了一趟,于是好不容易得了两日休息的林鸿运便特地抽出半日时间“陪”妻子来墨香街探望林婉。 准确地说来,这个“陪”并不是林鸿运陪妻子,而是妻子陪林鸿运才对。 尽管林鸿运与林婉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堂兄妹两个也不算亲近更不算了解,这次林鸿运却意外地给到了林婉的那个点。 虽说林鸿运与林婉是堂兄妹,林鸿运也不好进林婉的卧房,而林婉还在月子里,也不方便出卧房,堂兄妹只能隔着屏风一个在外间一个在里间。 不过林鸿运有墨香街之行,还是为林婉了解了许多之前不曾了解的情况,比如叶深在卧虎山受伤的实情,当初实况林鸿运并没有说,只是确定了叶深的伤非流矢所伤。 至于实况,林鸿运直截了当地告诉林婉,叶深曾经提过一嘴,待他回到京城必定一五一十为林婉还原现场。 既如此,林婉还能说什么呢?! “明日我便要回军营,孩子满月酒我又喝不上了。”林鸿运离开静思苑之前无不遗憾地说道。 林婉不由对着站起来正打算与林鸿运一同告知的杨氏挑了挑眉道:“明日便让大嫂代大哥喝一杯便是!” 外间传来了一声“啧”,虽说看到不到林鸿运的表情,林婉却像是听到了林鸿运的心声,接着笑道:“大哥想喝酒还不容易,我这便让人给林大送信,让他多往车上搬几坛子好酒!” 林婉果然猜到了林鸿运的心思,她这话音刚落,便听林鸿运开怀一笑道:“三妹果然懂我!” 杨氏狠狠地对着外间嗔了一眼,回头又嗔了林婉一眼道:“三妹也真是的,军营里又喝不得酒,回头被父亲知道少不得又是一顿责备。” “哎呀,你这女人真是,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不让父亲知道便是了!”外面传来林鸿运明显不以为然的话,让杨氏颇有无可奈何,林婉则抿嘴直笑。 因为卧虎山收缴的粮食需要运往灾情严重的江南按灾情程度进行发放,叶深果然没能赶在林婉出月子叶家办满月酒之前回京。 刚送走林鸿运夫妻,林婉便收到了叶深的信。 看完叶深的信,林婉也只能苦笑了。 叶深的这封信写于半个月之前,那个时候他刚押着最后一批粮抵达灾情最严重的暨州。 就算第二日便启程往京城赶,也不可能赶在孩子们满月这日回到京城。 要说林婉心里没有一丝的不痛快,那真不假话! 她生了三次孩子,只有生长子的时候,叶深是陪在她身边的。 长子叶祺出生在蜀地的南竹县,那个时候南竹刚经历过一场洪灾,正是百废待举的时候,叶深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多少时间陪着林婉和孩子,满月酒当然也没有大办,只是亲近的几家人聚在一起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次子叶晨虽出生的京城,满月酒办得也算热闹,可是叶深这个当爹的却在千里之外的蜀地渝州当知府,当然不可能出现在孩子满月宴上亲自为孩子庆贺。 本以为这一胎总能落个圆满,没想到又遇江南旱灾和民乱,一去江南便是近半年,如今怎么看都得错过满月宴。 有时候想得多了,心里也会有委屈,类似“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情绪便会扑天盖地而来。 “婉婉,老三信上都说了什么?明日可赶得回来?”吴氏听说叶深又有信来,便放下手上正忙着的活匆匆赶来静思苑打听消息。 林婉压下心头的酸涩,笑着摇了摇头:“夫君已经处理完最后一批粮,现在正往京城赶。满月酒能不能赶得上是小事,我更希望夫君能保重自己的身子。” 听了林婉的话,原本一心希望叶深能赶上满月酒的吴氏,顿时什么都不说了,满月酒错过还有百日宴、周岁酒,身子坏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那两个孩子的大名小名,老三信里可有说?”吴氏忙不迭地将话题转到两孩子的名字上去。 明日便是孩子的满月宴,总不能还弟弟妹妹的叫吧。 第7第14章 说起孩子的名字,林婉有点小郁闷,也有些无奈。 虽说林婉也不过才三十出头,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平均寿命才六十岁左右,女人的生育年龄大多在十七八岁到二十五、六岁。 像林婉年过三十再怀孕的不是没有,却已经十分少数。 在怀上这胎之后,叶深曾经与林婉谈过生育之事,决定这胎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以后便不再生了。 作为最后一胎,叶深对林婉肚子里的孩子便有着不同以往的期待。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多子多福,又期待儿女双全。 叶深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既希望再多个儿子,又希望有个贴心日后棉袄,于是在为肚子里孩子取名时便多了这样那样的纠结。 林婉还真没想到作为探花郎的叶深,居然有那么一日会为了孩子的名字纠结不定。 从林婉被诊出有孕,叶深便开始琢磨孩子的名字,但是直到他受命去江南赈灾,连个小名都不曾定下来。 按理孩子的大名应该作为长辈的叶老爹或者叶大民取名,但是叶老爹也好叶大民也好,在替前面几个孩子取名时便已发现“字穷”。 在给叶晨取名的时候,叶老爹和叶大民商量来商量去,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寓意好带“礻”的字给叶晨,索性便用了小名中的“晨”字。 叶晨出生的时候,叶深远在蜀地,小名是林婉取的,因为叶晨出生在太阳初生的早晨,林婉便取了个“晨”字。 虽说没能按前面的哥哥们以“礻”取名,不过叶晨这名字叫着顺口寓意也不错,得知名字来历,小叶晨挺喜欢的。 有了叶晨这个名字的前例,这次叶老爹和叶大民没再给自己找麻烦,直接便将给孩子取名的重任交还给叶深。 叶深去江南赈灾之时并不知道林婉怀的是双胎,待他知道的时候,林婉都已经替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一个孩子的名字尚且难产,突然得知是对龙凤胎,自然更是难上加难了,再说得知孩子出世消息的时候,正是叶深带伤处理卧虎山缴获的粮食之时。 为了早些将这些粮食送到灾民手中,也是为了尽快回京,叶深忙得快废寝忘食了,难得的那点空闲用来琢磨两孩子的名字却总是找不到让他满意的名字,于是眼看孩子都要满月了,孩子们依然连个小名都没有。 不过在这封信里叶深表示大名已经基本确定,只是觉得还能更好想再想想,当然更想回京之后与大家商榷决定。 至于小名,叶深意思是林婉作为母亲怎么说也有给孩子取小名的权利,索性将给孩子取小名的重担交给林婉,若是林婉愿意也可让叶祺和叶晨参与其中,这样可以让几个孩子更亲密。 看了叶深的信,林婉在心里腹诽不已。 当着吴氏的面林婉不好明着吐槽说叶深的纠结。 面对吴氏的询问,只得按着叶深信中字面上的意思告诉吴氏。 大名等叶深回京再定,小名的话待叶祺和叶晨下学回来一起定。 总之明日的满月宴上两孩子必须得有能让人叫出口的名字。 “娘,我爹可真是的!人赶不回来便算了,结果到现在连小名也推给娘!”叶祺听林婉转达了叶深信中的意思,不由吐槽道。 “娘,我真的可以给弟弟妹妹取小名吗?”叶晨则完全沉浸在自己可以参与弟弟妹妹取小名的喜悦之中,生怕自己听错了,特特地追问了一句。 “自然是真的,娘何时骗过你。”林婉先嗔了吐槽叶深的长子一眼,尔后伸手轻轻掐了掐叶晨肉肉的小脸温柔一笑:“晨哥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叶晨看了眼床上总是睡个没的弟弟妹妹,歪着脑袋小声嘀咕起来:“娘曾经说过,哥哥的小名是爹取的,因为那时爹刚好得了一块很不错的砚台,便给大哥取名为砚台。我的小名是娘取,对?” 说着叶晨往林婉身边靠了靠,仰着头看着林婉。 林婉含笑点头补充道:“晨哥儿出生的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娘便给你取了个晨字,希望娘的晨哥儿像初生的太阳一样明亮又温暖。” 叶晨看了叶祺一眼,抿嘴偷偷笑了起来。 虽说他的大名中少了排靠的“礻”,但是自他懂事以来,便觉得自己的名字比所有哥哥的名字都要响亮,寓意也更深刻。 叶祺早就知道叶晨的这点小心思,直接无视叶晨的小眼神,只含笑看着林婉问道:“娘想给弟弟妹妹取个什么样的小名呢?” “娘,我的小名是按出生的时辰取的,要不弟弟妹妹也一样?”叶晨生怕被叶祺抢了先,连忙提出自己的建议。 林婉没让叶晨失望,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这让叶晨兴奋不已,便可着劲儿地往弟弟妹妹生出的时辰去想。 叶晨开蒙比较早,三岁一过便开始去族学跟着方秀才读书,算下来已经读了差不多两年书了,给弟弟妹妹取的小名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龙凤胎出生在太阳西斜的时辰,也就是傍晚时分,叶晨脱口便给弟弟妹妹取了自认为不错的小名:“弟弟叫夕哥儿,妹妹就叫晚姐儿。” 林婉还没开口,便见叶祺伸手轻轻地给了叶晨一个脑袋崩儿:“不好!” 语气相当坚定。 “为什么啊?我觉得挺好的,娘,你说呢!”叶晨有点不开心,瞪了叶祺一眼转向林婉求支持。 林婉却但笑不语,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叶祺,既然叶祺反对,总要给出个反对的理由来。 没有从林婉处得到支持,叶晨的小脸顿时便垮了下来,嘟着嘴很不开心地瞪着叶祺。 虽说刚才反对的时候十分坚决,不过作为长兄,叶祺对叶晨极负耐心,甚至在解释之前还不忘先赞了一句:“二弟取的这两个小名符合弟弟妹妹出生的时辰,二弟用心了!” 叶祺的这一句赞让叶晨脸色稍霁,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听叶祺继续说道:“但是!二弟在给妹妹取名的时候,可有想过为亲者讳?” 叶祺说完才发现叶晨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而林婉则发出一声轻笑,这才想起叶晨不过才五岁,应该还不懂什么叫“为亲者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林婉,索性更直白些,于是伸手拉了拉叶晨指着林婉道:“二弟总不能没听过阿奶是怎样喊娘的?” 阿奶是怎样喊娘的? 叶晨有些当机的脑子如醍醐灌顶,顿时便明白了叶祺为何如此坚定地反对他刚才为弟弟妹妹所取的小名了,不由羞涩地捂住了小脸。 虽然他给妹妹取的“晚姐儿”中的“晚”与娘亲的“婉”并非一个字,可是音却完全一样! 看着叶晨羞涩的小模样,林婉觉得他可爱极了,伸手轻轻揉了揉叶晨的脑袋柔声道:“撇开娘的名字,晨哥儿取的小名还是相当不错的,正如祺哥儿所说,契合了弟弟妹妹出生的时辰。娘的晨哥儿又长进了!” 得了林婉的认可,叶晨终于拿开了捂着自己小脸的手,露出一张红仆仆的小脸,又把林婉给可爱到了,抱住叶晨的小脸重重地香了一口。 叶晨的小脸更红了,叶祺的眼底闪过一丝羡慕还有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失落。 娘已经很久没有亲过他了,虽说他已经长大,可是他还是希望娘能将他当成孩子。 林婉并没有错过叶祺眼里的那丝羡慕和失落,她自然不会冷落了长子。 虽说叶祺已经是十岁的少年郎了,可这样的年纪放在前世,应该还是腻在母亲怀里撒娇卖乖的孩子。 只见林婉手臂一伸,趁着叶祺有些失神一把将人搂了过去,在叶祺脸上也印下了一个带着深沉母爱的香吻。 叶祺没想到自己的心愿这么快便实现了,欢喜之余又有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别扭。 林婉则呵呵笑了起来。 一番戏闹之后,林婉便引导着两个孩子继续给两个依旧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取小名。 母子三人,从两婴儿出生的时辰,当时的天时,再到出生时的季节,各取了将近十个小名,最终从这些小名中,挑选出三个都觉得不错的小名。 虽说叶老爹一再申明两孩子的大名小名全交给叶深和林婉自己去取,但是林婉还是将取好的小名在第一时间送到叶老爹面前。 叶老爹看着纸上写的小名,又问了问被林婉派来送小名的司琴,得知这两个小名是林婉与叶祺叶晨共同的成果,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秋哥儿,霜姐儿……很好,就是这两个了!” 两孩子出生的九月,正是深秋初霜时节,这两个小名契合孩子出生的季节而且很接地气,最重要的还在于,龙凤胎的两个哥哥都曾经参与其中。 虽说叶深未能赶在龙凤胎的满月宴之前回到京城,龙凤胎的满月宴依然办得极为隆重。 龙凤胎生在深秋,深秋初冬时节的京城气温较低,做月子这样的气温还是比较友好的。 虽然如此,林婉的心里依然打算与前两次做月子一样,避开张嬷嬷、白嬷嬷,指示司琴和赵娘子偷偷地扶她去冲个澡,悄悄地替她洗个头。 只是这次没前两次那么幸运,林婉身边不但有张嬷嬷和白嬷嬷的严防死守,还有吴氏时不时前来盯梢,她能够给自己争取的福利便是每日擦身换衣裳。 刚生下龙凤胎的最初那十日,林婉倒还能忍受,毕竟那时候,她是真觉得自己身子虚,也实在撑不起来冲澡洗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婉的身子渐渐恢复过来,总觉得头皮和身上到处痒痒得让人难受,便又动了心思,结果这次连没生育过的樱桃、杨桃这几个小丫鬟都满口拒绝,不肯帮她作弊。 这让林婉不由怀念起当年做月子的日子。 事实上要论做月子的舒适程度,无论是生叶祺那次还是生叶晨那次,都不如这次。 林婉生叶祺的时候正值盛夏,南竹的气温是不高,却很是湿热。 只是那个时候,在林婉身边盯着的只有张嬷嬷,于是月子期间林婉还是偷偷地冲过澡洗过头。 生叶晨的那个月子,在暮春初夏,气温虽比不上盛夏的南竹,却也不低。 那时林婉在京城,林婉身边既有白嬷嬷还有吴氏,但是那时候白嬷嬷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叶祺,吴氏也没像这次盯得那么紧,月子里的林婉同样逮到了漏子偷偷地冲过澡洗过头。 也就是说只有这个月子,林婉是整整一个月没能冲澡洗头的。 叶深没能在孩子满月之前赶回京城,的确挺让林婉遗憾,不过林婉还是暗戳戳地觉得庆幸,她希望自己出现在叶深面前时始终是那个干干净净喷喷香的林婉。 当然若按陈老大医最初的提议,林婉要做的是双月子,吴氏和蔡氏还有罗氏都曾经劝过林婉。 林婉也曾考虑过这个可能,毕竟年过三十再生育双胎,给她的感觉的确大不如前,但是一想到做双月子有可能两个月不能泡澡洗头,林婉便摇头拒绝了。 当然林婉拒绝的时候,身子已经有了大大的好转,而且那个时候叶深已经从江南启程回京,怎么算也能赶在满月之前回到京城。 若是早知道叶深回京途中会有那么多的波折,最后还得再回一趟江南,压根无法赶在孩子满月前回京城,说不定满月酒就改成双满月酒了。 只可惜得知叶深无法及时赶回京城的时候,孩子满月酒的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办宴的鸡鸭鱼肉蔬菜点心也都已经订好,哪里还能改期? 林婉并不觉得自己拒绝双月子的选择有什么错,毕竟她不是神仙,算不到在江南的叶深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波折。 她只是选了一个自己最满意,各方面都合理的时间出月子办满月酒而已。 再说孩子满月这日,除了叶深没能及时赶回来,方方面面都很好! 这日一早林婉便痛痛快快地给自己泡了澡洗了头,还特地给两个孩子也洗了个澡。 当林婉带着被抱得严严实实的小襁褓面色红润地出现在满月宴,收获的不仅仅只是祝福,还有众多羡慕的目光。 s:///book/6/6957/881623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7157章 出了月子,办过满月酒,林婉便打算出门去铺子里转转。 张嬷嬷和白嬷嬷劝了又劝,却没能劝得住因为怀孕生子做月子,已经差不多半年没能出府的林婉。 两嬷嬷商量之后,便决定张嬷嬷、司琴还有樱桃、杨桃一起陪林婉出门,另外又传了话给林大,让林大安排几个身手好的护卫。 林婉在碧桃的侍候下换好衣裳,先去看过秋哥儿和霜姐儿,交待两孩子的奶娘好生看护孩子,便点了司琴和樱桃打算就带着这两人出门。 结果张嬷嬷却告诉她,今日随她出门的还有张嬷嬷以及包括林十八在内的四个护卫。 林婉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她只是想去云裳看看,又不是出去与人打架,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不过林婉的眉头很快便舒展开来,今日若她拒绝这样的安排,只怕连叶宅都出不去,索性便随了张嬷嬷和白嬷嬷的安排。 只可惜林婉已经退了一大步,最终还是没能出得了叶宅。 她是被吴氏挡住的。 林婉要出门自是要知会吴氏。 吴氏待林婉如亲女,林婉则待吴氏如亲娘,每次出门林婉都会亲自知会吴氏,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反正从静思苑出行,总要从吴氏居住的院子前经过。 以往从来不管林婉进出的吴氏,这次却要坚持表示反对:“你去院子里走走转转,娘不拦着你,出门上街却不行!” 说完许是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略显强硬了些,吴氏顿了片刻,拉着林婉的手手中的帕子在林婉额头印了印,软下声调柔声劝道:“婉婉啊,你不愿意做双月子,娘依你,可是刚出月子便操心这操心那,娘却是不依的!你看看你自己,从静思苑到娘这里不过几十步路,可你却已经出汗了,可见你的身子还虚着哪!” 虽说出月子已经有两日,被陈老太医提议最好做双月子的林婉这两日虽说可以出房门转转,张嬷嬷却盯得紧,最多只让林婉在静思苑稍稍活动活动。 林婉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才走了那么点路,初冬的日子居然也能让自己走出汗来,这身子果然还是虚了些。 林婉不由叹了口气:“好,婉婉听娘的,再待家里养些日子。” 在吴氏屋里坐了会,与吴氏说了些闲话,林婉便在吴氏的催促下回了静思苑。 没能如愿出府,回到静思苑的林婉便有些神色怏怏,坐在静思苑的书房里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厢房传来秋哥儿和霜姐儿的哭声立马便精神了起来。 不能出门去铺子,那便好好养孩子! “走,咱们回屋,让奶娘把秋哥儿和霜姐儿都抱过来。”林婉吩咐一直静静守在书房外的杨桃,起身回了起居间。 亲自奶大长子、次子,如何养孩子林婉还是很有心得的,甚至比两位奶娘还要有心得。 说起两个孩子的奶娘,都有些来历。 一个是吴氏费尽心思才找到的,一个是震南侯府千挑百选送来的。 林婉的前两个孩子虽说都有奶娘,基本上却是林婉自己亲自喂养的。 按林婉本人的意思,依然打算亲自哺乳。 只是她也没想到怀的居然是双胞胎,便只能长叹一声,由着吴氏费心琢磨奶娘的事。 吴氏寻找奶娘最初的目光放在叶氏族亲中身上,族里的确有人愿意来叶府给孩子当奶娘。 只不过当吴氏将这个情况告诉林婉时,却被林婉摇头拒绝了。 林婉的拒绝,倒不是她还想亲自奶孩子,只是觉得让族亲来给自家孩子当奶娘总归有些不妥。 考虑再三,林婉便以族亲中有意前来当奶娘的妇人,其生产的时间与自己相距或超过了半年或不足两月,让吴氏代为婉言谢绝。 为了表示感谢,林婉还特地让赵娘子出面往那两家有意来当奶娘的族亲家里送了些粮油米面和布匹。 族亲不行,吴氏便将目光转向叶家在郊外的几个庄子,但是一圈找下来却只在佃户中找到一个合适的。 那妇人的产期比林婉早四个月,林婉被诊出双胎的时候,她也快到产期了。 待小妇人生下孩子,吴氏便让人每日里往墨香街送消息,发现这小妇人不但身子恢复得很快,奶水也很足。 为了确定这小妇人的情况,给林婉肚子里的两孩子找到合适的奶源,在那小妇人孩子满月的时候,吴氏特地亲自跑了趟庄子相看。 她很中意这个小妇人,而那小妇人也很愿意到叶府奶孩子。 吴氏回来便将那妇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林婉。 林婉听了也觉得很满意,却也没有直接定下来,在妇人的孩子满两月时让人去庄子里将那小妇人夫妻二人还有孩子一起接到墨香街,她得亲自接触确定一下。 亲自见到那妇人和孩子,林婉才知妇人今年二十,去年春日才成亲,孩子自然是第一胎。 这样的情况在乡下还真是比较少见,林婉心里晃了一下,却没有追问。 只与小妇人聊孩子的话题。 孩子虽说是小妇人的第一胎,因为小妇人奶水足,孩子被养得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从孩子身上,可以看出这妇人不但奶水足而且奶水的质量还不错。 初见面时小妇人显得有些局促,在林婉有心引导下,很快便打开了话匣,可见还是个健谈的。 更让林婉意外的是,这小妇人虽说见识不多,却是个识字的。 似乎早就预见到自己识字会引起林婉的惊讶,小妇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自己曾经在城里当过几年丫鬟的经历一一告知。 与小妇人接触的时间并不长,林婉对这小妇人还是挺满意的。 这小妇人给林婉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而且是十分的干净。 虽说小妇人身上穿的也只是一身半旧的衣裙,浑身上下却收拾得十分整齐。 最重要的是,小妇人的一双手虽说有些粗糙,指甲却修剪的十分圆润,而且每个指甲缝都干干净净,林婉还特别注意观察了小妇人的耳后,同样也是干干净净。 不过当看到小妇人怀里的襁褓时,眼睛里明显便有了惊讶。 小妇人生的是第一胎,孩子的襁褓却是旧的,而且明显已经用了好几年。 许是林婉停留在襁褓上的目光略有些久,小妇人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抱着襁褓的手身躯紧了紧,抿了抿嘴小声解释道:“这是家里几个侄子侄女用过的襁褓,乡下人都这样,老大用过老二用,老二用过老三用,直到不能用为止。” 小妇人并没有多做解释,事实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家里太穷,没有多余的银钱给她的孩子做新的襁褓。 她与男人很小的时候便订了亲事,却一直到她十九岁才成亲,便是一个穷字闹的。 小妇人婆家姓丁,倒也不算一穷二白,甚至还有几亩良田,只是架不住婆婆和妯娌们都能生。 丁婆婆生有四个儿子,小妇人的男人是老儿子。 上面三个兄长成亲之后,便接二连三地生生生,短短十年,婆家的人口便从六口小家成了近二十口的大家庭。 这还不算二嫂和三嫂肚子里正怀着的! 光靠家里那几亩良田日子越过越紧巴巴,从几年前便开始向叶家佃地,但是就算叶家收的租比别人家少差不多一成,一年累死累活干下来也只够温饱。 今年又是接二连三添丁加口,别说让家里的孩子们读书,这样下去只怕连温饱都难了。 叶家正为还没出世的孩子寻找奶娘的消息,丁家人倒是早就听说了,只是开始的时候,谁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丁家的日子还能过下去,能一家人守在一起谁又愿意与家人分开呢。 小妇人听到这个消息,却十分心动。 她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虽因为没签卖身契,成不了主子的贴心人,到底还是跟着识了字,也比丁家其他人更了解大户人家。 只要尽心尽力奶好小主子,大户人家的奶娘便是半个主子。 当然小妇人稀罕的倒不是这半个主子的名分,她想当这个奶娘,也不仅仅只为了给家里添些收入,她更想为刚刚出生的儿子谋一个未来的机会。 在所有佃户眼里,叶家是最仁善的东家,丁家既然佃了叶家的地,自然也十分清楚叶家的仁慈。 对佃户尚且如此,还能亏待了奶大孩子的奶娘吗? 小妇人在城里当丫鬟的那几年,没少听人说过叶家的八卦,她甚至知道与叶祺一起在国子监读书的齐大宝,便是叶祺奶娘的儿子! 丁家需要这份工,小妇人更需要这份工,于是当吴氏找上丁家时候,小妇人抢先例点了头。 于是便有了与林婉的见面,最终也如愿成了秋哥儿的奶娘。 虽说不得不离开还不足四个月的儿子,儿子却也没有直接断了奶,事有凑巧,原本离产期还有大半个月的婆家三嫂子提前发动,与林婉先后脚生下了孩子。 三嫂子身子也不差,奶水也很足,虽说奶两个孩子是有些吃力,可在得知自己被叶家选中之后,她便有意识地开始给孩子喂些米汤,昨日林婉特地给了丁奶娘一日,让她回了一趟庄子,看到儿子并没有因此生病甚至比以前似乎还有肉,真正是又惊又喜,特地将林婉赏给她的一枝银簪送给了三嫂,将第一个月的月银如数上交,至于赏银自然得给孩子存着。 待夫妻二人回了自己的屋里,便被男人一把抱住,夫妻俩少不得一阵欢好,待云收雨止,男人便小声问道:“你在叶家过得可好?” “放心,我很好,叶家上上下下都很和气。你看,夫人还赏了我一只蜀子。”丁奶娘往男人怀里靠了靠,伸出手来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这一晃将男人的心思又给晃了起来,做了整整一个月和尚的男人终于吃上肉,自然是要吃得痛快。 丁奶娘回庄子的第二日,林婉同样也给霜姐儿的奶娘放了一日假。 霜姐儿的奶娘,是吴氏托震南侯府寻来的。 吴氏早就知道,震南侯府立府愈百年,家大业大,家生子也颇多,别说找一个奶娘,就是找十个八个也不难。 叶家有叶家的自尊,能自己解决的事并不会找震南侯府的麻烦。 这次吴氏也实在找不到既知根知底又符合林婉要求的奶娘,也只得麻烦震南侯府了。 事实上不用吴氏拜托,蔡氏便早早叮嘱罗氏去办这件事,按蔡氏原告的打算,索性便由震南侯直接给林婉送两上奶娘来,最终考虑到叶家的感受,罗氏和唐氏好说歹说才说服了蔡氏,这事暂时压了下去。 待吴氏亲自上门拜托,又得知吴氏已经找好一个奶娘,蔡氏只得从早先挑好的奶娘中挑了个最合适的给林婉送来。 两个奶娘身子都十分健康,奶水也十分充足,对孩子也十分耐心。 只是有一点让林婉颇感无奈。 这两奶娘都是第一次生育,带孩子的经验并不丰富,所幸静思苑生养过的嬷嬷妈妈有好几个,不过纵使如此,林婉也没少操心。 就比如现在,听着孩子的哭声以及奶娘温柔的哄儿声,林婉还是让人去将孩子们带过来。 孩子刚出生的那些日子,小婴儿除了吃几乎都在睡,每日总要睡上八到十个时辰。 当过娘的人都知道,小婴儿睡得多才能长得好。 只是没满月的小婴儿,昼夜节律尚未建立,每隔一到两个时辰便会醒来要吃奶,睁开眼醒觉的时间短的只有小半刻钟长的也就半个时辰。 家有刚出生婴儿,日里夜里都能听到婴儿的啼哭,这并不奇怪,也不能说算家有夜哭郎。 不过孩子满月后,便要给逐渐开始让小婴儿建立昼夜节律。 渐渐长大的婴儿,每日睡眠的时候开始逐渐减少,每日睡上八个时辰左右差不多就够了。 这个时候,便要开始训练孩子白天的睡眠频率和时长,最好能控制白天睡四次,每次一个时辰左右,慢慢延长晚上的睡眠时间的长度。 林婉一边逗着孩子一边与两奶娘进行交流,不管奶娘心里怎么想,总之林婉是不会允许自家出两个夜哭郎,扰了家人的安眠。 第7116章 当京城的天空飘飘洒洒落下这年的第一场初雪时,叶深终于回到了京城。 作为钦差,叶深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自然得先进宫晋见皇帝。 叶家昨日便收到了叶深今日归家的消息,为了在第一时间见到许久不见的爹爹,叶晨难得地向请了一日假,硬是留在府里等待叶深的归来。 当然若按叶晨的心意,他打的算盘是去城外的十里坡迎接叶深,却被林婉坚决阻止。 叶晨年纪小心里只想着见爹,林婉却最是清楚,像叶深这样的钦差,出京回京的时辰都是有说法的,而且叶深回到京城首先便得进宫去,林婉当然不能为了满足叶晨的那点小心愿而误了叶深进宫的时辰。 叶晨只得耐着性子等。 可是五岁的孩子正是好动的年龄,叶晨又是那种比较好动的性格,哪里耐得住性子在静思苑坐等。 叶晨请假在家等候叶深确实是林婉亲口答应的,却并不表示林婉就会放纵叶晨。 这不,叶晨用过早餐之后,便被林婉盯着在静思苑的书房里读书练字。 这是叶晨请假的代价,事实上因为请假叶晨要完成的功课甚至比在族学还要更重些。 不过叶晨觉得值,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爹爹了,只有留在家里才能第一时间见到爹爹! 只是他都读完娘布置的书了,为什么爹爹还不回来呢?! 叶晨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直往窗外飘,小屁股也渐渐地坐不稳了,他好想好想去府门前守着。 看着叶晨那如坐针毡、抓耳挠腮的模样,林婉也只能叹口气,索性让人去给张大庚传话,让他带上两小厮赶着马车去宫门前守着。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大庚越来越稳重,心思却一如既往地通透机灵。 不用林婉多交待,他便将林婉话里的那个“守”想明白了。 这个守自然不只是字面上的守,无论叶深是否出宫,每隔半个时辰往府里送消息便是了。 叶晨自是不明白林婉这个安排的意义,到底还是安心了些,开始提起笔来练字。 练字最给磨练人的耐心,叶晨很快便沉入其中。 张大庚第一次让小厮传消息回来的时候,叶晨刚认认真真地写完一页字,打算写第二页。 听说有小厮回来传信,顿时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笔便要往外跑,却在收到林婉一个严厉的目光之后,忙不迭地将练好的字送到林婉面前:“娘,我练完一页了。” 林婉给了樱桃一个眼神,待樱桃转身出了书房,才伸手接过叶晨手中的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叶晨还不足六岁,半年前才许他拿笔练字,对他的要求便是尽量做到横平竖直。 只是叶晨到底还小,腕力有限,就算他已经很努力了,写出来的字依然有些差强人意。 不过林婉还是从他的字中看到了一些进步。 小孩子嘛,就是得多鼓励,于是林婉便拿起笔来圈了几个字出来,含笑道:“比昨日有些进步,特别是娘圈出来的这几个字基本做到了横平竖直。” 叶晨看了眼被林婉圈出来的字,再对比其他的字,小脸不由微微一红,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林婉只当没看到叶晨的不自在,只看着掀帘子进来的樱桃。 “张大庚让小厮传了消息回来,尚未有三爷出宫的消息。”樱桃小声禀报小厮传回来的消息。 叶晨的小脸顿时一垮,皇帝陛下怎么有那么多的话与爹爹说呢,这都快午时了! “好了,你爹这次的江南之行时间长,发生的事情也多,想必要在宫里多待些时间,你且安心坐下继续练,皇帝陛下总不会留了你爹在宫里过夜!”林婉轻轻敲了敲桌子道。 叶晨的小脸垮得更厉害了,他好说歹说才说服娘亲同意他请假,就是想更早见到爹爹。 若知道爹这会儿还没家来,他又何必请假! 最多还有两刻钟,族学就该下学了! 叶晨小脸一垮,林婉便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昨日叶晨软磨硬磨要请假,林婉本是不答应的,耐不住吴氏从旁为叶晨说好话,想想叶晨自三岁去族学读书这还是第一次要求请假便点头同意了。 不过林婉在点头之前,还是给了叶晨一个提醒:“晨哥儿,你还记得你爹在你去族学读书那日说过的话吗?” 当时叶晨歪着脑袋很是认真想了又想,那日叶深说过的话在叶晨心里有些模糊了。 毕竟那个时候他才三岁而已。 看叶晨那模样林婉便知叶晨多半是不记得了,不过她并没有埋怨责备叶晨,小孩子的记忆弧并不长,像叶晨这般大的孩子能记住当年事就算不错了,再说又有几个人能记得两三岁时发生的事呢,便将叶晨当日与叶深的约定说了出来。 事实上叶深和林婉都没想过那么早便给叶晨开蒙,是叶晨自己提出要去族学读书。 叶晨提出来的时候,叶深并没表示反对,似乎还很自得,倒是林婉是真的不想孩子那么小便开始之乎者也,希望孩子有了个快乐的童年。 无奈叶晨自己坚持,于是林婉便与叶深进行了一番商量,由叶深出面与叶晨进行了一番交谈,对叶晨提出要求,那便是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三日打鱼两日晒网。 父子俩经过一番商量,最后便给叶晨定子个规定,那便是叶晨每年有五次请假的机会。 得知父子二人的约定,林婉都有些无语了。 那么小的孩子,冲点风受点寒都有可能生病,一年只能请五次假,可能吗? 事实却让林婉刮目相看,除了一些不可抗因素,这两年叶晨就算生病,只要他还能起床便咬着牙坚持,楞是没让自己用完每年的五次请假机会,今年更是才用了一次。 林婉特地提出来,不过就是考验一下叶晨。 “娘,您放心便是,请了这次假之后,今年再不请假了!”叶晨弄明白林婉说的是请假次数的问题,批号手将自己的小胸膛拍得嘣嘣响,那得意劲也真是没谁了! 事实上林婉心里清楚得很,叶深这次从江南回京,要向皇帝陛下汇报的内容很多,皇帝陛下想知道的事也很多,他能赶在午时从宫中出来就算很不错了,指不定会更晚! 叶晨极可能白废了这一次请假的机会。 只不过林婉不会提醒叶晨,总要给这小子点挫折,让他多长些记性多长点心眼才是。 果然这一等便是从早等到午时,也没能等到叶深回来,却将张大庚几个给等回来了。 原来宫里知道叶家肯定盼着叶深早些回家,只是皇帝陛下还有许多事要问叶深,便特地让内侍传了消息出来。 吴氏本来也以为叶深能回来与大家一起共用午食,昨日得到消息便开了单子交给厨房,让厨房多做几个叶深爱吃的菜,她要好生犒劳犒劳叶深。 厨房里的大菜都下锅了,只待叶深回来便能上桌,结果叶深被皇帝陛下留在宫里共进午餐。 一番精心的准备落了空,吴氏自然颇有失落,但是叶深能留在宫里与皇帝陛下共进午餐,却又让吴氏分外自豪。 京城大小官员多如牛毛,官职品级比叶深高的也大有人在,但是能被皇帝留下来共进午餐的官员并不多,这是皇帝陛下对叶深的认可和信任,是叶深的荣耀也是叶家的荣耀。 虽说厨房里的菜肴为的是犒劳叶深,不过既然厨房做好了,自然不能浪费。 林婉向吴氏提议,索性还是按叶深回来一样,将今日的午饭开在叶老爹那院子里。 虽说叶深没能赶回来一起享用,因为皇帝陛下留叶深共进午餐带来的兴奋感和荣誉感足以驱散叶深不在的那点遗憾,这顿午餐用得极欢乐。 散席的时候叶老爹抚着胡子对着老天长舒了口气,虽说什么话都没说,林婉却从叶老爹的这口气中似乎听到了叶老爹的心声,不由抿嘴轻轻笑了起来。 这日午后叶晨是赖在静思苑歇的午觉,本以为睁开眼睛便能看到爹爹,结果待他从午觉中醒来,得到的消息是他的爹居然还没出宫,心里那个气怎么也撸不直。 一向没什么起床气的叶晨坐在床上鼓着张小脸半晌没有动静,林婉伸手轻轻掐了掐他鼓鼓的小脸,好笑地看着问道:“很失望?” 叶晨抬着头看着林婉,不知该说些什么。 娘明明看到他都伤心的快要哭了,却还笑! “娘知道晨哥儿想爹,积了一肚子的话要与你爹说,且再耐心等等,说不定一会儿你爹便回来了!来,将衣裳穿好,咱去喝牛奶吃点心。今日白嬷嬷亲自做了晨哥儿最爱吃的点心。”林婉一眼便看懂了叶晨眼中的意思,心里微微有些发酸,伸手将叶晨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赶在叶晨反抗之前松开,拿起叶晨的衣裳帮他穿了起来,一边帮忙一边说道。 自林婉再次怀孕叶晨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做哥哥了,便自觉自己已经长大了,便不再那么粘乎了,就算林婉想抱抱他也会遭到他的拒绝。 不过今日林婉倒是有些想多了,叶晨并没有要挣扎的意思,甚至希望林婉能多抱他一会,只可惜林婉很快便松开了,于是林婉意外地发现叶晨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 这让林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里便生出将叶晨重新搂进怀里的冲动。 林婉最终却没有伸手,因为叶晨眼里的那丝失落便如她看花了眼一样一闪便不见了,林婉心里很明白,这会如果她再伸出手去拥抱叶晨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有些机会错过的便错过了,却也让她认识到她在做娘方面还有不足之处,只希望自己能再细心一些,在往后的岁月里再也不错过这样的机会,尽自己所能不在孩子的心里留下更多的遗憾和失落。 叶晨并不知道自己一个小眼神便让林婉想了那么多,只是难得地伸手抬脚配合林婉。 叶晨从三岁便开始学着自己穿衣裳,如今只要不是太繁复的礼服,完全不用旁人的帮助也能穿得整整齐齐。 只是今日觉得让娘帮着自己穿衣的感觉实在有些美妙,他舍不得拒绝娘亲的帮忙,便任由娘亲给自己穿戴整齐。 为了压下涌上心来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叶晨鼓了鼓嘴嘟哝道:“娘,爹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要早知这会儿还见不到爹爹,我就不请假了,白瞎了我一次请假机会!” 听到叶晨最后那句话,林婉终于没能忍住噗哧笑出了声,心道:哎哟喂,我家晨哥儿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林婉一边想一边笑一边还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掐了掐叶晨的小脸。 叶晨当然知道林婉是在笑自己,小脸腾地红了起来,整个人往边上一闪,让小脸脱离林婉的魔爪,那个别扭劲惹得林婉更是哈哈地大笑起来。 林婉的笑声让叶晨不由往旁边爬了几下,只是床就那么大,他又能往哪里躲呢,很快便被林婉抓在了手里。 看了看自己被拎起来的小胳臂短腿,叶晨只能认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只能放弃挣扎。 “赶紧去喝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林婉将叶晨抱下床,帮他穿好鞋子,又在他的小肥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 叶晨捂着屁股落荒而逃,自然又将林婉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听到身后林婉的开怀大笑,叶晨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待他扶着门框站稳,回过头来看着笑弯了腰的林婉幽幽道:“娘,你总这样笑话儿子,真的好吗?” 林婉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还让人怎么笑得下去,直起腰来将脸一整瞪了叶晨一眼道:“哪来那么多话,快喝你的奶去!” 臭小子,毛还没长出来呢,便有那么大的自尊心! 待林婉从里间出来,叶晨已经喝了好几口奶了,嘴唇上留着白白的奶迹,莫名便有了长白胡子的错觉。 林婉越看越觉得无论是之前因为想爹鼓着小脸的叶晨还是她这个娘笑得伤了自尊而板起小脸的叶晨,抑或是此刻长了奶胡子的叶晨,都十分可爱。 林婉不由又在心里念叨起来:哎哟喂,我家儿子怎么能那么可爱,怎么能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