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仗着我爱你》 正文 1.Chapter1 夜宴 楔子 暮色昏暗,大雪纷飞,萧瑟的天气挡不住节日的欢腾。花木掩映的宅院内,派对正在进行。 灯光将别墅照映如水晶宫,衣香鬓影c觥筹交错。悠扬音乐中,红男绿女翩翩起舞。 酒酣舞热,却有人独坐一侧自斟自饮,身姿投到墙上,斜长的一片阴影。 几个衣着性感的女郎端杯过来搭讪,“嗨,帅哥,喝一杯?” 男人低头喝酒,并不理会。 “这么热闹喝什么闷酒啊,不如我陪你跳支舞?”其中一个女郎搭上男人的肩,丰盈的胸贴上男人后背,一个无声的诱惑。 一直低头的男人抬首,昏暗的光线掩不住他的好皮囊,剑眉乌目,高鼻薄唇,只是神情淡漠,眸里有些倦意。 他利落避开女人的手,女人发嗲再欲黏上,一侧有人影倏然闪出,黑色西装下腰囊鼓鼓的某物对准了她,显然持有家伙。 女人吓得脸色煞白,黑西装男冷脸道:“我们陆先生不喜欢人打扰。” 女人们惊恐离开,走远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刚才那就是陆澹白?” 狂欢还在进行,陆澹白继续自饮,西装男看他伏特加一杯接一杯,劝道:“陆先生,您别这样糟蹋自己了,前阵子才胃出血进的医院!” 陆澹白手不停,继续满上一杯:“这是报应。” 他欲将杯中酒倒入口中,突然有抹亮红自眼角掠过。 是女人的裙摆,极明艳的红,像秋日的火烧云,穿过舞池人群,昙花一现般穿了出去。 只那一眼,陆澹白眸光猛地凝住,手中酒杯碎裂在地,谁也没想到,这个方才神色淡漠眸光疏离的男人,风一阵冲了出去。 屋外风雪呼号,满是冬日颓废的落叶气息。硕大的庭院七拐八拐,当陆澹白拐过最前方的矮墙时,红影不见了,空旷的后院除了呼啸的风雪,什么也没有。方才的一切像一场幻觉。 陆澹白向虚无中伸出手,似想抓住刚才的影子,“清妍!是不是你回了?” 黑西装的下属跟过去,“陆先生,回去吧,是您看错了!” 男人拂开他的手,疯了般在雪中找寻,嘶喊响彻院落,“清妍!清妍!!清妍!!!” 下属终于忍不住,“陆先生您醒醒!庄小姐没了啊,早在五年前就没了!” 第一章 五年前。 初冬的天有些冷意,庄清妍跨出机场时,被扑面而来的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她拖着箱子,步伐很快,咖色风衣与长围巾将她身姿烘托得妙曼修长。身边不时传来路人的目光,她没理会。 她自幼生的美,到哪都会引起高回头率,若是去考北电上戏的话,没准得博个“最美艺考生”的头衔来。 可她的家境让她无需出道,更重要的是她出身书香名门,父亲对她这独女管教严厉,一心想将她培养成国画大师,绝不会让她进入鱼龙混杂的演艺圈。 风越来越大,庄清妍裹紧了围巾,在机场外招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医院!”语气急切。 家里没来接她,往常她放假回国,家里的司机都会准时守候在机场外,今儿没人来,显然家中情况已乱到极点。 出租车司机是个爱唠嗑的,一面开车一面问,“姑娘,你这风尘仆仆的,大老远来吧?在国外做什么呢?” “留学。” 司机疑惑:“咦,不对啊,这才11月,还不是放假点啊,国外的大学这么早就放假吗?” 庄清妍心不在焉看手机,“我是家里突然出事,赶着回国的。” 司机见她面色不好,不敢再问。 庄清妍脑中兵荒马乱,只紧盯着手机,手机屏幕上一则短信。 “清妍,你爸病危,速归!” 半小时后抵达医院。 穿过满是消毒水的长廊,庄清妍拖着箱子奔向最里侧的重症病房,脑中想着父亲的病。 两个月前她父亲查出淋巴性细胞白血病,她几近崩溃,当夜搭航班从意大利回国,可父亲却勒令她回学校好好完成课业,为了让她放心,父亲说找了国内最好的医生,只要定期接受化疗,治愈的希望很大。 彼时她寄希望于那些医生,没想到不出两个月,她便收到国内急电,说父亲病况恶化,她再一次从国外狂奔回来。 踏入病房前她心想,这次父亲如何赶她她都不走,未来她要每天都侍奉在父亲身边。 可推门的一瞬,她呆了。 病床被蒙上雪白床单,静静的房间,光影仿佛被慢镜头定格,所有人哭成一片。 庄清妍天旋地转,床边一道身影扑过来,抱着她哭道:“清妍你怎么才来啊,你爸,你爸刚刚去了” 哭泣的人是她继母沈碧如,清妍八岁丧母,庄父怜惜幼女无母,恰巧那会亡妻的表妹沈碧如离异,想着是女儿的亲表姨妈,有血缘关系总比一般后妈要放心些,于是庄父便将沈碧如娶进了门,这些年两人虽不及亲母女那般亲厚,但也算得上和睦。 沈碧如哭成了泪人,将头拼命往墙上撞,悲痛欲绝道:“老头子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走” 众人忙去拉她,正七嘴八舌的劝,就见床那边纤瘦的身影踉跄了几步后,往地上软软一仰。 庄清妍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黑,庄清妍浑浑噩噩坐起来,屋外云层浓厚,似有冬雨要至,她只觉得心上也压了无数道云层,沉重得无法呼吸。 沈碧如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粥,哄道:“清妍,吃点吧!”她说着又抽泣起来,“都怪我不好,你已经够伤心了,我还要那样哭,惹你伤心晕倒叫你爸爸在天上看了都要怪我” 庄清妍机械地张唇喝粥,脑中却反反复复想着,她父亲没了,没了 她猛地推开碗,像个孩子般崩溃大哭,“如姨,我妈没了,现在我爸也没了,我成孤儿了” 她才刚刚十九,在父亲的庇佑下她无忧无虑,如今双亲俱失,世上最亲的怀抱全都没了。 沈碧如抱住她,拍她的背细细安慰:“怎么会是孤儿呢,你还有我啊,你虽不是我生的,但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的啊” 她温暖的姿势像是母亲哄着小女儿,庄清妍将头埋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昏昏沉沉也不知哭了多久,门外一阵敲门声比一阵急,庄家下属在外面喊:“夫人,不好了,你快出来!” 沈碧如闻言出去,须臾脸色苍白地进来,说:“清妍,你在这好好休息,如姨要去处理点事。”她握着门把的手有些颤抖,又加了一句,“再不去,你爸爸的画廊就要完了” “画廊”两字让痛哭流涕的庄清妍一顿,她停住抽泣,“画廊画廊怎么了?” 沈碧如道:“你爸爸生前投资失败,如今债主催债,我们没钱还,他们就要把画廊拿去抵债。” 庄清妍猛地从床上起来,“不行,那是爸爸一生的心血,不能拿去抵债!” 沈碧如垂泪道:“可没法子了,你爸爸虽然名气大,但他只懂画画,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你不知道,去年你留学后,原本咱庄家画廊开得好好的,可你爸突然说要成立影视公司投拍电影,我们劝他别草率,他不听,结果运营不善亏了大笔钱还借了债如今我们没有钱还了。” 她抽泣半晌,忽然道:“要不我们去求那个张建名,就是你张伯伯,你爸爸的老同学,听说他这几年搞房地产赚了不少,要是他肯出手,你爸的画廊就有救了!” 庄清妍一怔,“张伯伯?” “是啊,你爸说那个伯伯可喜欢你了,小时候来家里做客还要把你抱在膝盖上,他自己没女儿,就想认你做女儿他那么疼你,你去求求他,没准他愿帮忙。” 庄清妍擦干眼泪,“好,我试试。” ※ 与张建名约在宋城大饭店某包厢。距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庄清妍去了洗浴间。 心中悲痛如山倒,仍是打起精神梳洗,这是外出见人的礼貌。自幼她即便出门拿封信件,长辈都要命她穿得端正整洁,背脊笔直步态从容,父亲说,这是书香望族的脸面与傲骨。 将乱蓬蓬的头发理好,再用冷水洗了把脸,庄清妍看向镜里的自己。 她是担得起这个名字的,据说出生时,母亲给她取名“庄清清”,寓意她日后人如清玉,清风高洁。可父亲说名字太素,他希望女儿的人生鲜活饱满。而那时正值盛夏,屋后潭内睡莲开了半池子,几朵绯红睡莲倒影着静水,容色艳艳。她父亲看了半晌,说,把后一个清改为妍,清妍清妍,他的女儿像这一池午后繁花,出淤泥而不染,着清涟而不妖,尽态极妍。 渐渐长大的她果然不负所望,遗传了父母标致的容貌,甚至更胜双亲。十八岁那年,她父亲在国际大酒店豪掷千金给她办了场成人礼,圈内出席的公子哥们看着她齐腰长发,一袭水清色纱裙逶迤而来,眼都直了。自此创下名媛圈里最想娶的女人记录,她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梳洗好后,庄清妍从洗浴间出来。 沈碧如就在外头,说:“清妍,我让司机送你去饭店,你爸的后事还得我料理,我就不陪你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庄清妍点头,一个声音却插过来,“我陪清妍去!” 说话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大男孩,是沈碧如带过来的儿子,庄清妍名义上的弟弟,叫沈蔚。沈碧如瞪他一眼,“没大没小的,这是你姐,不能直喊她名字!” 沈蔚顶嘴,“什么姐啊,她就大我一个月,还是个丫头片子,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去,我还担心不安全呢!” 沈碧如道:“你别瞎掺和,耽误你姐的时间,葬礼上还有事要你帮忙,跟我一起去!” 庄清妍跟着拍拍沈蔚,“小蔚,如姨很辛苦,我一个人不要紧的,就是去吃个饭。” 沈蔚心有不甘,“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有事立刻打我电话。” 夜里七点,宋城大饭店。 张建名比庄清妍想象中还积极,早早就到了,还反客为主点了一桌子饭菜,倒让有求于人的庄清妍不好意思。 张建名没顾那么多,热情地招呼庄清妍吃菜,提起庄父的事他也是一脸沉痛,“哎,天妒英才,你爸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国画大师,如今去了,的确叫人惋惜” 张建名今年五十有三,从前跟庄父是校友,早些年也是搞艺术的,后来下海经商,这些年吃喝应酬,身材渐渐臃肿发福。 几杯酒下肚后,他打量着庄清妍,语气颇带感叹,“你这丫头一晃这么大了,跟你妈妈年轻时真像”说到这他啧啧几声,颇有几分向往,“你妈当年可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像那个电影明星林青霞” 庄清妍强笑应承,心里焦急画廊的事,陪着喝了几杯后她挑明来意,“张伯伯,其实今天我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张建名面色和蔼,“我知道,你如姨跟我打了电话,你爸爸跟我这么多年朋友,我不会袖手旁观。” 庄清妍微感欣慰,却听张建名话音一转,“不过小妍,我呢,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 庄清妍颔首,“伯伯,我懂的,我爸以前借钱出去也算利息,这是行里的规矩,只要您肯借就好,收几分息我们可以商量,以后我会努力赚钱还您” “你这就见外了,不是钱的事”张建名端着酒杯,眯眼端详着庄清妍,话音拖得极慢,带着某种暧昧的试探,“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Chapter2 逃脱 “人?”庄清妍蒙了会,她条件好,这些年追求她的同学朋友如过江之鲤,便连圈里都有不少父辈中意她,想把她娶去做儿媳,但她父亲总以她年纪小,将这些美意都推了。如今张建名这么说,联想到他有个儿子,年纪跟她相仿莫非张建名是想撮合自己跟他儿子? 庄清妍有些为难,“伯伯,你是不是说你们家的哥哥?” “诶——”张建名打断她,“别老喊伯伯嘛?我有那么老吗?你看看我”张建名起身,突然单手将身侧椅子轻松举起放下,“我这人岁数虽然比你大,但心态身体年轻的很,跟你们年轻人差不多!你以后别叫我伯伯,叫我建名就好了!” 庄清妍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讪讪笑了声,“伯伯,你这是” 张建名懒得再兜圈,蓦地抓住她的手,眸里迸出灼热的光,“小妍,一句话,你要肯跟我,别说画廊,你要再多我都给你!” 庄清妍如被雷击,抽回手道:“张伯伯你这是干什么!” “小妮子还倔呢!”张建名瞅着她一笑,下一刻扣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往包厢沙发上压去,他油腻腻的嘴在她脖颈旁磨蹭,“来了就别装了当年没弄到你妈,现在弄到你也一样,谁让你们娘俩这么勾人” “不要!”庄清妍拼命挣扎,慌乱中踢到张建名,张建名吃痛便立刻翻脸,甩手对着庄清妍就是一巴掌,直把庄清妍打得眼冒金星,拼尽全力咬了张建名一口,张建名痛得手一松,庄清妍趁机往外冲。 长廊那侧守着一个人,是张建名的秘书,见庄清妍往外跑,跟着张建名一道去追庄清妍。 庄清妍大声呼救,楼道上却一个人都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张建名提前安排。眼见就要被两人高马大的男人追上,庄清妍拎起一旁盆栽向后砸去,摔碎的盆栽碎片与飞溅的土阻碍了追兵的脚步,在男人“草”的爆粗声中,庄清妍人一拐,冲进了安全通道。 阴暗的安全通道,庄清妍不敢往下跑,她怕张建名的其他下属会在楼下堵她。果不其然,张建名骂咧着拨出去了电话,让人在安全通道口那守着逮人。 庄清妍更是不敢往下,但她无处可躲,又不能坐以待毙,急中生智下便轻手轻脚挪了几步,将墙上一个大的消防栓门拉开,纤瘦的身子缩了进去。 她的预料果然正确,张建名喊来好几个下属进了安全通,吩咐道:“她跑不了多远,肯定就在这安全通道,你们都给我找!” 追兵凶狠,脚步纷乱,隔着一道小门,消防栓里的庄清妍紧贴着墙壁,心砰砰跳。她不敢想象,如果被逮到,她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越危险越不能慌,她的手悄悄摸到了身后一个小消防气瓶,轻轻拧开阀,一旦对方拉开消防栓的门,她就举起消防瓶一顿猛喷,争取趁乱冲出包围圈。 万幸的是,外面的人并未发现消防栓中的她,脚步远去了,她紧提的心松了松。 但她仍不敢动,因为张建名的声音并未走远。她轻摸出手机,担心拨打110的声音惊动张建名,用的是信息。信息是发给如姨的,眼下除了警察,她能依靠的只有沈碧如。 无声键盘飞快敲出一行字,她希望沈碧如看了短信后能快点来救自己。 就在她打下最后一个字,准备按下发送时,却有一个声音传进她耳膜。 “张总,那丫头还没找到?” 这声音一如往常温婉可亲,可不是沈碧如! 庄清妍只觉脑中轰然炸响,就听张建名道:“是啊,跑的够快!等老子抓到了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沈碧如轻笑,“张总,要我说你什么好,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时机,只差把这小绵羊双手奉上,你居然让她跑了!” 张建名反唇相讥,“呵,果然后妈就是后妈,为了点钱,把自家女儿都卖了!” 沈碧如轻哼,笑里有些冷意,“我可没这样的女儿,这些年我待在老头子身边受够了!每每看到这丫头,我就想起那女人,我恨的呀如今你把这丫头收去也好,省得我再费力气收拾她!” “得了,少啰嗦,快把这丫头找出来,不然独吞老头子的钱,你就别想了!”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了,阴暗的消防栓里,庄清妍脑里仍是一片空白。 刚才说话的女人,真是过去那个时刻待人温柔亲切c贤淑良善的如姨吗? 她一百个不愿相信,但熟悉的声音与脚步却在提醒她,那是的!就是的! 她从未料到,这个她从心底尊敬的继母,这个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表姨,竟恨毒了她,更可笑的是,对方处心积虑联合他人设下圈套,她不仅懵然往下跳,还感恩戴德将她当做至亲。 黑暗中庄清妍想哭,又止不住的浑身发冷,像是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她拼命捂住嘴,将呜咽哽入喉,强迫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几分钟后,整个楼层陷入安静,寻找她的人都去了其他楼层,庄清妍敛住内心悲愤,抓住时机往外逃。 安全通道还有张建名的人,她只能进电梯,电梯里人流量大,一会出电梯时即便张氏的人发现她,她大声呼吸,总有人愿意报警。当然,她还带走了那个可以做武器的消防气瓶。 电梯缓缓而下,她在忐忑中降到一楼,所幸电梯门口没有张建名的人,她绷着的弦松了点,跟在一个清洁工身边,用对方的身体掩护自己,快步向饭店大门走去。 即将迈出大门时,大堂那侧一个张氏保镖眼尖,指着庄清妍大喊:“在那!” 一个腿快的保镖当先追来,就在手臂即将拽住庄清妍时,庄清妍猛地转身,将消防气瓶当头挥去,砰一声男人痛呼倒地,庄清妍趁机拔腿狂奔,而后头保镖一窝蜂地追来。 生死关头,庄清妍发挥出此生最快的速度,跑!跑!跑!! 酒店外就是马路,尽管她已发挥到极致,保镖们与她的距离仍是越来越近,几近绝境之时,逆着方向来了一个男人,正打开路边一辆车,看样子是从饭店用完餐的客人,他弯腰进了驾驶座,准备驱车离开。庄清妍拦住车门冲进车内,大喊道:“快开!” 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保镖追着,她凌乱中也没看清男人面容,只大声喊道:“救命!快开车!” 许是女人的惊慌与弱小能激起男人天生的保护欲,车内男人虽是一惊,却并未像常人那般不知所措。此时后面张氏保安追了上来,挥着手中棒子,拍打车身高声恐吓威胁,庄清妍四面楚歌,以为插翅难飞,不想车身一震,男人脚往油门一踩,车子如箭矢般冲出包围圈。 接下来一路,庄清妍吊着的心不曾松下半分——张氏保镖也开了两辆车在后头紧追不舍,车流熙攘的马路,三辆车在车流里穿梭追逐。 身后车子时远时近,最险一次快撞到车尾,庄清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听身边传来低沉的话,“扣好安全带,闭上眼。” 是驾驶座上男人的声音,嗓音低而沉,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上位者的不容忤逆感,庄清妍不由自主闭上了眼。 旋即她身体向后一仰,就听轰地引擎大响,车子猛然一个大加速,甩开身后所有车辆,流星追月般飙了出去。 路旁行人的尖叫彰显出车子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除了尖叫,还有呼呼掠过的风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周身渐渐安静下来,显示去了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 最终车子缓缓停下,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睁眼。” 庄清妍睁开眼,疯狂的追逐让她脸色发白,她往后一看,那些张氏保镖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粼粼湖面,看这位置,是h市著名的碧水湖畔。 心有余悸的庄清妍看向身边男人,湖水与路灯的影影绰绰中,映出一个端坐的年轻男人,大概二十四五岁,容貌很是风致,像从前庄清妍看过的民国剧,俊逸安静的男主,正面乌眉俊目,侧颜鼻翼高挺,唇形削薄。 这清隽的面容倒是让庄清妍微愕,这一路她来不及打量他,就听他的声音了,那样强势的气场,她以为对方起码有三十多岁,没想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更诧异的是他的胆量,在街上随便载一个陌不相识的女人,在黑帮般的保镖疯狂追逐中还能从容将对手甩开这样的气场与魄力,绝非简单人物。 就像他的车——庄清妍扫扫车身,她对车并不熟悉,也能从高大上的车内饰窥出这是辆豪车,不然刚才也不会一加马力就轻松甩掉张氏保镖。 “看够了么?”端坐的男人终于出了声,声音微冷,又有些不耐,似乎不喜旁人端详她。 庄清妍忙道:“对不起,刚才谢谢你啊。” 男人没客套,开门见山问:“刚才那些人是你的仇家?” 庄清妍不知如何回复,给了个含糊的话:“算是吧。”又道:“我现在很危险,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警察局,我去报案。” “警察局就安全了?”男人轻笑,“看刚才那些人,应该是张氏的,张氏跟白道有些关系,你去报警,没准是自投罗网。” 庄清妍不说话了。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谁,又为什么能一眼看穿张氏人的身份。但他说得对,张建名的确与许多部门交好,警方里没准就有他的关系网。 庄清妍怔在那,警方不能依靠,回家沈碧如只怕已织好更大的网等她前无依靠后是陷阱,这硕大的城市,她竟不知何去何从。 仿佛看出她的迷茫,男人道:“除了警方跟家,你就没别的路吗?比如什么可靠的亲戚或者朋友?” 经他一提醒,庄清妍理智回归,“对我去找福伯。” 福伯是他父亲的老乡,从前家穷,来h市投奔他父亲,后来做了庄氏的管家,这些年对庄家忠心耿耿。这次她回家没见福伯,问起来,沈碧如说福伯年纪大了,不适合做管家了,给了笔钱他,让他颐养天年去了。 如今想想,或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福伯为人精明,如果沈碧如真图庄家钱财,或许是福伯有所发觉,所以才被沈碧如撵了出来。 想到这庄清妍说:“先生,麻烦您送我去城西丁字巷。” 车子二十分钟后抵达丁字巷。 福伯的老宅一如既往矗立在风里,庄清妍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她推门下车。 下车后走了几步,她一回头,那辆豪车还停在巷子口,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点起一支烟,隔着朦胧的灰青色烟雾,正往她的方向看。 庄清妍向他看了片刻,问出盘旋在脑里许久的话。 “先生,您怎么称呼?” 男人不回话,庄清妍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以后我好报答你。” 清幽月华下,男人轻缓吐出一口烟,随着那圈烟雾一起逸出的,还有他微凉的声音,像这一刻的月光。 他说:“陆澹白。” 冬日的寒风呼啸,枝桠在夜色中乱晃。 在这间简陋的房子里,庄清妍不仅没看到熟悉的福伯,且任凭她如何敲门都没人回应。末了隔壁的邻居被吵醒,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婆走了过来,用缺牙的嘴说:“你找刘永福?他不在这了,他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庄清妍像被人劈头打了一闷棍,“你说什么?精神病院?” “他不是给大户人家做事吗?做的好好的,可前些日子突然来了一群人,说他有精神病,强行将他绑去了精神病院!” 在奔往精神病院的路上,庄清妍脑里兵荒马乱。 一件件变故接踵而来,她无法预测到后面还有什么,但能肯定的是,福伯不可能得精神病,而也正因为这种肯定,局面更显得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Chapter3 营救 按照邻居婆婆的指示,庄清妍赶到了城南的精神病院。据说这里并非正规精神病院,至于为何选在此处,恐怕是企图控制福伯的人,想要在程序上更粗暴快捷。 一轮月挂在空中,天地间苍白的冷光中,庄清妍进了医院。 都大半夜了,楼内还能听到各种声音,有的疯笑唱歌,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因拒绝吃安眠药而尖叫,这郊区的夜,听得人心里发毛。 四处打听后庄清妍找到福伯的病房,外面却锁着道铁栅栏,旁边坐着个中年女人,似乎是个管事的,问庄清妍:“这么晚了还来探望?有预约吗?” 庄清妍仰着脸,摆出学生的天真无辜劲,“我是刘永福的外甥女,在外地上学,听说他病了,急忙来看他,也不知道预约这回事。” 管事的眼风在庄清妍大衣兜里飘了飘,“没预约可不好进去。” 庄清妍忙从兜里摸出几张红票子,“大姐,这就算我请您吃夜宵了。” 管事摸摸钞票厚度,摇头,“上头交代了,刘永福不是一般的病人,不能随便让人见我要是偷偷让你见他,万一被察觉,那可掉得大。” 这话更加剧了庄清妍的不安,沈碧如将福伯控制在这,还不许人探望,一定有猫腻。她狠心将腕上k金手链取下,塞到管事手里,“大姐,我来的匆忙,没带太多现金,这就当给您的见面礼。” 管事掂了下手链重量,满意一笑,头朝房间一摆,“进去吧!” 狭隘的房内就只有福伯一人,推门一霎,庄清妍愣住。 这个从小慈爱陪着她长大的老人,过去年过六旬精神矍铄,可现在头发霜白,神情憔悴,短短数月像老了数岁。 见了庄清妍,福伯先是一怔,随后踉踉跄跄奔过来,悲愤道:“丫头,我没有精神病!是沈碧如故意把我送进来!” “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发现了事情真相!你爸根本不是自己得的病,是沈碧如在新书画室里用了大量超标甲醛的家具你爸在那书画室里呆了一年,算是活活死在这些家具手上了!这女人蛇蝎心肠,之前的温良贤惠全是装的!” 庄清妍震在当场,原本她以为沈碧如至多是图谋庄家财产,却没想到,她不仅是图财,更是害命。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福伯道:“丫头你爸是活受罪啊!沈碧如在病房逼你爸写遗嘱,你爸不肯,他想把东西留你沈碧如恼羞成怒,为了折磨你爸,居然以治疗为借口,找人活活切开了你爸的气管” 庄清妍只觉天旋地转,脚都站不稳当。她无法想象,那个在世人面前温婉可亲的继母,要有多蛇蝎心肠,才能那般折磨她的父亲,更不敢想象,她至爱的父亲,在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最后,承受了多少非人的痛苦。 她心如刀绞,蹲下身去捂着胸口,痛到极致却哭不出来。 窗外弯月隐入云层,夜色浓如墨,得像看不见光的未来。须臾,地上的庄清妍缓缓起身,对福伯说:“我不能让爸爸冤死” 福伯也擦干了泪,“丫头,其实住院前,你爸就预料自己时日无多,他悄悄立了份遗嘱藏在我这。我们现在想法出去,照规矩,明天沈碧如就该给你爸操办葬礼,到时我们拿着遗嘱去哦,我那还有沈碧如安装致癌家具的证据,届时我们人证物证齐全,大庭广众下揭穿她的真面目!替你爸讨回个公道!” “好。” “只是怎么出去呢?” 庄清妍朝窗外瞅瞅,目光再转到屋内,皱巴巴的被单在床上卷成一团,她眸光微亮,“有了!” 十分钟后,病房外的管事过来嚷了声,“探望时间到了!” 房内没动静,管事伸手敲敲门,还是没动静,她推门一看,却见病房内空荡荡,紧锁的窗被人打开,风扑棱棱吹进来,一条绞紧的床单从窗台垂下去——这是二楼,里头的人将床单当绳索,顺着床单滑下一楼不是不可能。 管事的呼喊顿时传遍医院,“来人哪!病人跑了!” 荒草丛生的医院后院,一老一少正在狂奔,庄清妍边跑边道:“再前面就好了,有条小路,我们溜过去!”她来时围着医院观察了一圈,发现后面有个小门,似是给医院食堂送粮油留的。而看门的正在打盹,所以她来时才能溜进医院。 话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吼叫,“别跑!” 庄清妍扭头,就见六七个保安气势汹汹追来,领头的竟还牵着一只硕大的德牧! 疯狂的狗吠声,一老一少加速往小门那冲。 只要逃离小门就成了,庄清妍来医院时想着要救人,就让出租车司机等在了后门,以便好接应,只要冲出最后一扇门就大功告成。 可到了小门那庄清妍一怔,来时偷懒打盹的门卫此刻居然醒了,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两人,“你们俩干嘛的!站住!”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庄清妍急中生智伸手往后一指,喊道:“记者同志这里非法行医!” 门卫忙将头往后一扭,黑压压的什么也没有,就在这时猛地一捧沙土飞扬,他双眼瞬时被迷住,视力一片模糊,而那边庄清妍趁机大力撞开他,拽住福伯冲出了小门。临去时她还飞快关上了门,给追兵制造阻碍。 门外北风料峭,身后追兵如蝗,庄清妍对着气喘吁吁的福伯说:“福伯,到路上就好了,我喊了车” 话没说完,她的表情僵住。 等在后门接应的出租车不见了,空荡荡的马路除了风与树影,什么都没有。 她脑袋瞬时大了,就在以为功亏一篑时,一辆车轰地出现在她面前,接着一个清淡又略显强势的声音传来:“上来!” 庄清妍一愣——驾驶座上的男人衬衣笔挺,侧颜清隽,可不是之前载她脱离张氏虎口的陆澹白? 没时间细想,庄清妍拉着福伯上去,啪一声车门关上,在一群保安挥着棒子的追赶中,车子箭矢般远远去了。 在这条离开精神病院的道路上,庄清妍一面喘气一面问陆澹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他定是特意在这等她。可他不是在送她到丁字巷就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疯人院? 陆澹白声音淡淡地,“早在刚到丁字巷那会,我就知道你要扑个空。” “为什么?” “巷里的老房子全都干干净净,只有你找的那间房门口堆了厚落叶,这说明房子很久没人住,所以才没人打扫屋门口。” 庄清妍回想了下,还真是,只是当时她满心急切忘了观察。 管中窥豹,陆澹白从细枝末节就能分析事情走向,可见这人心之敏锐。 陆澹白接着说:“后来我想喊你,就见你急忙忙出来,搭了辆出租车往南走,我就跟着出租车到了精神病院。但你下车后第一反应不是堂堂正正进医院,而是围着医院走了一圈,我猜你用非正当的途径进去,自然也会用非正当途径出来,所以就等在后门果然等到了你。” 庄清妍对他的观察判断力愈发佩服。 半小时后,车开回了市区,一直沉默的福伯突然说:“丫头,我回丁字巷拿东西。” 碍着陆澹白,他说的含蓄,庄清妍心知肚明他指的是遗嘱跟证据,但两人刚从疯人院逃出来,福伯掌握了太多秘密,沈碧如多半会派人追来庄清妍不放心福伯一个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陆澹白风轻云淡□□一句话:“拿东西一个人就够了,另个人可以做其他事,这样两个人的力量才能最有效发挥。” 这无意的一句话提醒了福伯,“对,丫头,我去拿就够了,你别担心,那地马上就到,是我的熟人,很安全。” “可是”庄清妍仍是不放心。 福伯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别担心我这个老头子,你有更重要的事,赶紧打电话联系你表叔。” 庄清妍懂福伯的意思,明天葬礼就她跟福伯两人,只怕势单力薄,她母亲娘家还有两个表叔跟一些亲戚,就在隔壁t市,届时自家人多,一来可以为她这父母双亡的孤女撑场面,二来也好主持公道。 话到这份上,庄清妍只能颔首:“好。” 福伯点头,要离开时突然又顿住脚,似想起某件极要紧的事,“丫头你爸那幅画”当着陆澹白他没有直说,但将画字咬得极重,像一个惊天的秘密。旋即他低头在庄清妍耳边耳语几句,庄清妍表情凝重地点头,“好,我一定记得。您千万小心,明早约定点见。” 福伯交代清楚,下了车。 随后的一路,庄清妍联系上了表叔,表叔们表示会连夜驱车赶往h市。 挂下电话已是凌晨两点,庄清妍仰头靠在车厢,长长松了一口气。环视四周,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陆澹白的车里——刚才急着跟表叔打电话,她都忘记了这一遭,还以为回到过去,又坐回了自家的车呢。 不过陆澹白也颇有风度,并未听她的谈话,而是下了车,倚着不远处碧水湖畔的栏杆抽烟。她打了一个小时,他便在外等了一个小时。她打完他才进来。 庄清妍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啊,麻烦了你一晚上。” 陆澹白不答反问,“接下来的下半夜,你打算去哪过?” 庄清妍无处可去,虽然市里有老同学跟熟人,但现在她面临的情况如此混乱,她不愿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再说已是凌晨三点,再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于是她说:“您别管我了,回去吧,我就在外面的长椅凑合几个小时。” 陆澹白瞅瞅车外,十一月的初冬,夜里温度很低,呵出去的气都晕开成白雾。他说:“只要你不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你就在车内凑合吧。” 庄清妍摇头,“不担心。” 陆澹白问:“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好人?” 庄清妍道:“不知道,直觉。” 陆澹白弯弯唇,似乎是笑,却又透着丝讽刺,“我可不对一个十岁小姑娘的直觉负责。” 庄清妍没再说话,靠在座椅上小憩,不是她没有防范心,而是这惊心动魄死里逃生的一天,她实在太累了。 闭上眼也没法睡,想起父亲的死,想起他死前受过的种种折磨,她的心又开始刀割般的痛,痛到极致,她猛地睁开了眼。 只那一霎,她与一道视线对撞,幽暗的车厢内,就见驾驶座上的陆澹白正侧着头看她,似乎已看了许久,夜色下他乌眸深邃如墨玉,似蕴着某种刻骨的情绪。 庄清妍被这念头一惊,问:“陆先生,我们之前有见过?” 她莫名觉得与他似曾相识,在脑海搜索却一无所获。 陆澹白扭过头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声音冷如脆玉,“没有。” 天亮之时,庄清妍出了车厢。 临去前她跟陆澹白道别,也是首次正式介绍自己,“陆先生,我叫庄清妍,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如果我今天能全身而退,回头我加倍报答你。” 陆澹白早就出了车厢,鱼肚白的苍穹之下,湖水粼粼,他靠着栏杆眺望远方,因为个子颀长挺拔,藏青长风衣被他穿出军装般的笔挺服帖。 闻言他回头看她,丢了个反问句,“怎么报答?以身相许?” 庄清妍脸颊微热,他既不肯留联系方式,那她就不勉强。她挥手离开。 陆澹白在背后说:“祝你好运!” 他弯着唇,眼里却并无笑意。背过去的庄清妍没注意他的脸,只接着他的话说了声,“借你吉言。” 可她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事态与她所期望的,没有吉言,只有晴天霹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Chapter4 被逐 半个小时后当庄清妍站在殡仪馆的门外,没看到约定好的福伯,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人群与惊恐的面容,耳边传来路人惊慌失措的尖叫:“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呼啸而来的救护车与警车冲入现场,拨开骚动的人群,庄清妍只看到一汪猩红,不断蔓延的液体中是福伯衰老的身体,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定格此生。 白大褂与警方开始忙碌,呼啸的警笛还在继续,庄清妍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红,思维似不能转动,只觉得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而殡仪馆的另一侧,礼炮喧哗起来,彰显着葬礼开始。进进出出吊唁的宾客,门口一袭黑衣的沈碧如正在那垂泪接待。 庄清妍慢慢后退——福伯莫名暴毙,多半是沈碧如下的手,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她了。 心中悲恸如巨浪席卷,但她必须赶紧离开,在被发现之前,转移到安全地带。 一个身影却止住了她的脚步,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咦,小妍,追悼会人都来齐了,你怎么还不进去?”说着将手搭在庄清妍的肩,止住了庄清妍的后路。 说话的是个身量高大的中年男人,叫杨立,与庄父有几十年的交清,此番庄父过世,杨立以扶灵的兄弟身份出席,可见他在庄父心中的分量。 因着杨立声音洪亮,那边灵堂的人全都听到了,沈碧如亦发觉了庄清妍,远远道:“呀,小妍你可算来了!昨晚去哪了,担心死如姨了!”一面说一面奔过来,也拉着庄清妍往灵堂走。 众目睽睽,庄清妍无路可退。 逃,显然逃不掉,那么进去? 局势敌强我弱,使出缓兵之计与沈碧如虚以为蛇? 可缓得了一时缓不了一世,也许大庭广众沈碧如会对她温情以待继续母女情深,但吊唁仪式结束后呢?当所有宾客都散开,四周都是沈碧如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跑掉。 无路可选,只能迎难而上了。 她环顾左右,左边站着杨立,想着他与父亲相交甚深,素来又是刚正不阿的性格,应该会给予自己帮助。再瞅瞅身后,几个昨夜打电话通知的表叔们都来了,还带了她母亲娘家的几个亲戚。 身旁一圈亲朋长辈给了她勇气,左右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而且她也正想以堂堂正正的方式给父亲和福伯讨回公道。 她站直了身体,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血迹,也就是福伯命陨之地,问沈碧如:“如姨看到这没什么想说的吗?” “唉!”沈碧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是于心不忍,“我也是来了后才知道你福伯跳楼的,他现在脑子不正常,做出这种事真是让人痛心!”说着连连叹气。 “如姨这话,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福伯,听了会不会死不瞑目。” 满堂宾客都露出诧异,沈碧如微微颦眉,仍维持着豪门贵妇的仪态,“瞧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呀!” “沈碧如,别再做戏了。”庄清妍环视全场,对着灵堂所有来宾道:“请大家给我主持公道!我的好如姨,我爸的好妻子,为了谋图我庄家财产,不仅用致癌物谋害我爸,还在我爸病逝前对他百般折磨,为了掩人耳目,将知晓真相的福伯绑进精神病院” 全场宾客满脸震惊,而啪地脆响,一个耳光凌厉止住了庄清妍。 沈碧如的手还顿在空中,她怔怔看着庄清妍,像伤心悲愤到极点,竟流下泪来,“你这孩子太让人寒心了!今天你爸葬礼,所有人忙得团团转,你却一晚上没回,眼下还说这些混账话!是,我的确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不知恩图报,还大庭广众下造这些谣!你爸爸尸骨未寒,你怎么做得出来!” “怎么?心虚?被揭穿了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庄清妍自幼被父母如珠如宝呵护在手心,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迎着沈碧如目光灼灼,正欲还击,肩膀却被人握住,却是杨立,他止住了庄清妍的动作。 庄清妍扭头看他,期待他能出来说句公道话,杨立果然开口了,却跟庄清妍期待的截然不同。 他笔挺站立,用长辈的身份正气凌然道:“打得对!这一巴掌你如姨是替你爸打的!我跟你爸认识这么多年,也算你的叔伯了,这些年我看你如姨进门,对你像亲生女儿一样,别说打,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可你太不懂事了,你说她害死你爸,害死福伯,她好歹是你半个妈,你用这种话伤害她,是一个女儿该做的吗?” 庄清妍一怔,看着这个自己前一秒还在寄予希望的叔伯,这个从前父亲在世时,自己那般敬重信任的叔伯。 跟着周围宾客也开始附和,“是啊,小妍,你如姨这些年怎么对庄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呢,你不能这么伤她的心啊!” 沈碧如娘家人则直接嚷道:“既然你说你妈心狠,你就拿证据,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胡说八道!” 庄清妍愣在那,证据在福伯手上,可是福伯没了,她没有任何物证。 她扭头看向身后母亲娘家的几个长辈,“表叔!” 她年纪小,自幼又被父母捧在手心,没经过风雨挫折勾心斗角,十岁说是成了人,本心仍是青涩稚嫩,如今被城府深沉的人算计,能帮自己的,也就家族中的长辈。 可几个昨夜信誓旦旦要给她做主的表叔的反应让她更如当头一棒,大表叔道:“小妍,你就别闹了,你爸过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也不能迁怒你如姨啊。” 小表叔接口:“就是,快给你如姨道歉,你小孩子不懂事,她不会跟你计较!” 其他人则跟着打哈哈,“哎呀大家别误会,孩子还小,说些糊涂话大家别当真”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对着这个家族中的“不孝女”出声训斥,前来吊唁的宾客也是指指点点。 巨大的绝望与无助席卷了庄清妍,到这一秒她才清醒,不论是父亲的好友还是母亲的亲戚,都已倒戈向沈碧如了。枉她还将他们视为亲人,真心信赖,盼望他们会为自己与父亲主持公道,如今看来,岂止是讽刺! 沈碧如还在那流泪,“清妍,我也不要你跟我道歉,你就跟你爸磕几个头,向他赔个不是不然咱俩闹成这样,他在地底下得多伤心啊。” 众人随之七嘴八舌地说庄清妍,沈碧如娘家则冲上来几个人,不顾庄清妍的反抗,架着她就按到了庄父棺木前,“磕头!我们沈家的名誉不能被你侮辱!”抓着庄清妍砰砰砰就往地上狠磕。 庄清妍用力反抗,拼命想将双手抽离出来,目眦欲裂,“沈碧如!你说你没害我父亲!没逼死福伯!你敢对着我父亲的灵位发誓吗?!” 可她的反抗在一群人面前如此微弱。 “砰砰砰!” 额头与地面重重撞击,庄清妍头晕眼花。 这些人磕得重,沈碧如却是不动声色挪了几步,将庄清妍的身形挡住,众宾客便看不到庄清妍的模样,还以为真只是礼节性磕了几个头。 这么多人按着,庄清妍便是再倔也挣不脱,就在额头磕出青紫时,一个人影冲过来,吼道:“你们干什么!” 说话的是沈蔚,庄清妍名义上的弟弟,他将控制庄清妍的人推开,“有什么事冲我来!” “小蔚!”沈碧如摆出庄家女主人的态度呵斥:“今天是你庄伯的葬礼,你姐作为庄家的女儿,理应在父亲的葬礼上磕头,这是礼数!” 沈蔚却分毫不让,母子对峙着,末了沈碧如只得拉起已无力气的庄清妍,“罢了,你既然这种态度,咱娘俩也回不去了现在趁着各位叔伯亲戚都在,咱就把话说清楚,你爸生前的事业就只有画廊与新开的影视公司,影视公司亏损,画廊便拿去抵债了,还有家用的别墅汽车值钱物全去抵了,只剩一套老房子,就是你爷爷留下的单元房,虽然里头我也有继承权,但我不跟你分,算是我这做妈的最后一点心意。” 庄清妍踉跄倒退几步,一霎顿悟。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连环陷阱,在她回国之前,沈碧如就已在布局,勾结张建名c煽动亲朋c收买对手c排除异己c谋杀福伯她步步为营招招紧逼,而自己懵然不觉往里跳。而现在,沈碧如达到了目的。 她成功将庄家财产全部掠夺,再将庄清妍这唯一的继承人驱逐出门,而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与宽厚,施舍般留了套80年代六十平米压根不能再住的破旧房子,在杀人谋财后还博得一片美誉。 然而痛苦的是,自己明明知晓这一切,却无力揭穿与反抗。 世界仿佛一霎绝望无光,庄清妍冲上去抓住沈碧如,“你还是人吗!是人吗!!” 绝望下她已失去理智,抓着沈碧如不顾一切推搡,沈碧如高声大喊:“保安!还愣着干嘛!” ※※※ 月光如银,湖水清幽,碧水湖畔一如往日风景绰约,可因着夜风寒瑟,今夜赏景的路人,寥寥无几。 影影绰绰的岸边垂柳下,有个纤瘦身躯虚晃走过,手里还拎着个玻璃瓶,里头液体晃荡,显然是未喝完的酒。 而这瓶酒,也是庄清妍人生中的第一瓶酒。从前她父亲疼她爱她,但也管束严厉,不许深夜不归,更不许她沾烟碰酒,即便真要沾染,那也是在重要场合,沾染一点香槟红酒而已,而眼下她手中这样的高度白酒,还是第一次。 50度的老白干,开瓶第一口时她呛得流泪,却找不出其他更刺激的事物能压住心头的痛苦,被驱逐出庄氏灵堂的她,悲愤c绝望c无助痛苦到无法言表。 水波荡漾,她酒喝多了,晕乎乎地靠在栏杆,远远看着天边的月亮。月辉撒在湖泊上,粼粼似碎银,她醉眼朦胧地瞧着,似乎在墨空看见父母的脸,正对她微笑着,一如既往慈爱亲切她怔怔看着,呢喃道:“爸c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没用” 天空中父母的脸却没有半分责怪,父亲微笑说:“妍妍爸爸不怪你,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心头宝”母亲甚至伸出手来,轻声道:“好孩子,这么多年,妈妈一直在想你快来妈妈的身边” “妈妈,我也想你”两行泪顺着庄清妍的腮滑下,她脱了鞋,翻过栏杆,沿着浅浅河滩往里走,冰冷的水淹到脚踝,可她沉醉在远方的幻觉中,没觉得冷。 她继续往前,水越来越深,死亡越来越近,就在水淹过小腿时,胳膊上猛地被股力道一拽,她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拖了回来。 粼粼水波倒映着破碎的月影,月影中晃荡着一个清隽面孔。陆澹白。 “放手!我要去找我妈妈!”庄清妍甩开他的手,继续往深水去。 陆澹白的力道不松一分,两人僵持着,一个往河里去,一个不罢休,水面翻腾开巨大的水花。挣扎中庄清妍嚷道:“你放开!我爸爸妈妈在等我我十年没见我妈妈了你放手唔” 她的话没说完,肩膀被一股劲重重按下,上半身瞬时栽进水里。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远超脚心踩在浅滩上的数倍,头脸入水的一霎,水花四面八方扑面而来,顺着口鼻冲入大脑,这刺骨便似浸入骨髓,冷得人发颤。 陆澹白按着她的肩将她浸在水里,声音如这湖水泠然:“既然你投湖自杀,那我就做个好人,成全你,也成全沈碧如。明天她看到湖上浮尸,不知道有多高兴!” 正挣扎的庄清妍一僵,鼻喉被呛得近乎窒息,脑里却如雷电劈过,照亮一切混沌浑噩,方才的酒意一瞬全醒。 她这是在干什么?至亲血仇未报,凶手肆意猖獗,她有什么资格颓废绝望,有什么资格投湖寻死! 呛着水,她却在水里呵呵大笑起来,水花飞溅。 身边陆澹白察出她思绪波动,手劲一扬,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庄清妍出了水面,呛水让她剧烈咳嗽,她却仍是笑。月光下仰着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水面,像疯了一样。 笑声平息过后,她看了陆澹白一眼,落下几个字。 “点醒之恩,终身铭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Chapter5 结盟 宽绰的别墅里灯光明亮。 庄清妍接过陆澹白递来的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与衣衫,边擦边问:“说吧,陆先生为什么三番两次帮我。” 陆澹白斜靠着沙发立她面前,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出一片斜长,更显得他身姿高大,他淡淡道:“重新认识下,我是陆澹白,光大的陆澹白。” 陆澹白这三字庄清妍并无感触,可一提到光大,她微睁大了眼。 光大是隔壁t市最大的文化公司,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大从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关九爷掌控,但去年年底,关九爷癌症病逝,他一生无儿无女,便将位置传给一位陆姓下属。据说下属年轻轻极有才干,跟了关九多年,极得信任,更在关九重病时日夜服侍榻前,关九感动下便将家业给了他。于是乎,该下属一夜间成为光远新一任掌权人。 而如今看来,这位一步登天的陆姓下属,就是陆澹白。 陆澹白接着道:“之所以救你,因为我跟沈碧如与杨立都过节,如今你也跟她们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庄清妍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联手打击她们?” 陆澹白颔首,“还不算太蠢。” 庄清妍低头看看自己,“可我现在一无所有,找不出与你合作的资本。” “仇恨啊。”陆澹白目视窗外,仍是淡淡地,“仇恨是最好的复仇武器。” 他点了根烟,夜风将指尖的烟雾吹得袅袅散开,他说:“别小看自己,如果你愿意,你我结盟,你不仅能替你爸报仇雪恨,还能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结盟?怎么结盟?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做我的未婚妻。” 庄清妍怔住。 陆澹白道:“你有沈碧如把柄太多,只要你活着一天,她就会想尽千方百计除掉你,做我陆澹白的未婚妻,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未婚妻的身份,也能更好配合我,实施你我的计划。” 庄清妍觉得他言之有理,但她仍在犹豫。 陆澹白瞧出她心中所想,道:“放心,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庄清妍:“”须臾她辩白道:“我19了,成年了。” 陆澹白弹弹指尖烟,灰白的烟末子落在烟灰缸上,像蒙尘的雪,“对我来说,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都是未成年。” 庄清妍:“” 考虑片刻后她面向陆澹白,伸出手掌,“要怎么结盟?签合同,画押,还是击掌为誓?” 陆澹白看着她举起的手心,似乎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幼稚。不过他还是伸出了手去。 “啪”一声脆响,彼此掌心在空中交叠c撞击。 盟誓即成,落子无悔。 ※※※ 平安夜是个好日子,城南的高级别墅住宅里热闹非凡,灯光将别院照耀得如水晶宫殿,衣香鬓影,宾客不绝。 今夜是h市新贵陆澹白的晚宴,这陆澹白本是隔壁t市上流圈的风云人物,不想他继承关九爷的身家后,却在今年底将公司迁到了h市,h市圈内一听这么个腕要来,便举行了隆重的晚宴,算是对陆澹白的欢迎仪式。 眼下,西装革履的陆澹白被人众星捧月。 其中就有庄家遗孀沈碧如跟另一家文化公司老总杨立,就是那个葬礼上大声呵斥庄清妍的中年男人。 沈碧如穿着紧身黑色绣花晚礼服,四五十岁的人,保养得当仍风韵犹存。她端着红酒杯向陆澹白笑:“久闻陆董大名,年纪轻轻便掌控光远,真是年少有为。” 杨立亦是殷勤地笑,“以后就请陆董多多关照了。”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簇新的衬衣倒影在酒色中,杯中波光潋滟。他客套道:“两位说哪的话,两位在h市文化圈这么多年,日后澹白还得请你们指点才是。” 三人愉快碰杯。 又寒暄了会,沈碧如见陆澹白眼风不时往门口瞟,问:“陆董是在等什么人吗?” “等我的未婚妻。”陆澹白道。 沈碧如微怔,却是带着长辈人的关切,“呀,陆总这么年轻就把终身定下来了?” 陆澹白晃着杯中红酒,“没办法,缘分来了挡不住。我跟我那位是一见钟情,还没打听她的家室背景,就迫不及待跟她求了婚。” 杨立不动声色的拍马屁,“陆董这才是性情中人,不在乎家室门第。” 陆澹白道:“说起来还有些巧,她姓庄,我听说沈女士的先生也是这个姓?” 沈碧如压根没往庄清妍身上想,做忧伤状,“是啊,只可惜他去了,不然看到陆董这样优秀的后辈,一定高兴得很。” 陆澹白点头,突然眼光一亮,“我未婚妻来了。” “那我可要好好瞧瞧,是什么模样的女孩能把咱陆董迷住”沈碧如笑着,目光朝门外望去,就那一眼,她与杨立的视线齐齐一震。 喧闹的晚宴大厅门口,一袭酒红金丝绒长裙的女郎俏生生立在那,她还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年龄的稚嫩却掩不住面容的明艳,只简简单单站在那,便引来满场目光。有人瞧出来她的身份,低声道:“那不是被庄家赶出来的女儿吗?” 众人窃窃私语,而陆澹白快步迎过去,“你可算来了。” 庄清妍朝他浅笑,指指挽起的头发,“对不起,做头发耽误了点时间。” 陆澹白扫扫她的装束,道:“挺美。” 庄清妍低头看看自己的华服盛装,美,是真美,也必须美——按照两人的布局,她必须在今晚来个惊艳的登场,好让陆澹白他把她隆重介绍出去,沈碧如等人明了后才会有所顾忌。 果然,那边沈碧如的脸色微变。陆澹白见状问:“咦,沈女士怎么这个表情?莫非您跟小妍认识?” 沈碧如不说话,眸里很谨慎。 倒是一旁庄清妍接的话:“当然认识,她是我爸爸第二任妻子,也是我表姨。只是前阵子我们闹了点矛盾,我就离家了。” 沈碧如见她说的风轻云淡,心中起疑,却用歉然的语气试探:“小妍,前阵子你爸走了我伤心过度,做事不妥当”她伸手想去抚庄清妍的脸,“那天不该打你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自己也难受” 庄清妍不动声色往后退,避开沈碧如的手,面上仍保持着名门闺秀的微笑,“表姨说哪的话,是我自己糊涂,又错信了福伯,误会了你,现在想通了不怪你。” “想通就好!”沈碧如做欣慰状:“那晚宴结束就跟如姨回家。虽然咱别墅没有了,但你杨伯伯仗义,将他一套空房子给我们借住。” 旁边杨立接口,将谎话说得真切极了,“是啊,快回去,你可不知道,你离家后你如姨就后悔了,派人到处找你” 庄清妍瞟瞟身侧陆澹白,“我就不回去了,陆”先生两字刚要说出来,脑中闪过陆澹白出门前的叮嘱,话音一慢。 晚宴前陆澹白先行出门,她说:“陆先生,一切小心。” 陆澹白顿住脚,表情有些微妙,“注意称呼,我们现在对外是未婚夫妻。” 她一怔,“那我叫你什么?陆澹白?澹白?”澹白两字第一次叫,有些青涩。 他倒没介意,颔首出了门,那墨色衬衣白色燕尾服,衬得如世家子弟般雍容笔挺。 收回思绪,庄清妍扬起一抹笑,往陆澹白身边靠了靠,让两人的距离看起来更加亲密,“澹白这有房子,我就不去您那添麻烦了。” 沈碧如却固执地让庄清妍回家,“这有什么麻烦的,回家我给你煲点汤,瞧你这阵子瘦的。”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有了对象也不跟家里说,等回去好好跟我讲讲,人生大事可不能随便,你爸爸现在不在了,我更得上心。” 庄清妍摇头轻笑,“回头我打电话跟你说,我就真不回去了。” 她当然不能回去,回去就是羊入虎口,而她也不能跟沈碧如太撕破脸皮。照她与陆澹白的战略方案,对于沈碧如就八个字“虚与委蛇,以图反击”,所以现在她与沈碧如要保持着不僵也不亲的关系,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故而她此刻看到沈碧如心里恨得滴血,面上仍不动声色。 那边沈碧如还在劝,陆澹白插声进来,“之前不知道沈女士跟小姸的关系,失礼了沈女士放心,小姸在我这,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沈碧如见庄清妍坚决不依,只得道:“那就麻烦陆先生了,我们小姸能够认识你,是她修来的福气。” 几人对视一笑,陆澹白见好就收,“那两位自便,我再带小姸认识其他朋友。” 庄清妍被陆澹白拉着往前走,某个瞬间悄悄回头看,就见沈碧如还在原地站着,一贯端庄的笑里闪过微微冷意。 身边陆澹白也察觉出来,他偏头低声问:“刚刚发现什么了吗?” 庄清妍点头,“沈碧如与杨立早就是一伙的。”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是肯定。 “不算太蠢。”陆澹白抿了口酒,“再等会,你会有更多惊人的发现” “什么意思?” 陆澹白道:“大庭广众下,沈碧如跟杨立会处处顾忌,你得不出什么有效信息,而后面有单独的私人休息间,他俩打什么算盘,要是在小包厢私下交流,那咱就守株待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Chapter6 证据 陆澹白的猜测果然不假,沈碧如与杨立在应付式的跳了两支舞后,去了晚宴一角。 穿过偏厅,杨立放下了对外人的客套微笑,问身边沈碧如:“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前些天把她赶出门,现在又要她回家照我说,葬礼那天就该除了她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楼兰望月》可能在她手上。” 温声细语的一句话,见过大风大浪的杨立却猛地瞪大眼,“真的假的?” 沈碧如摇头,“我不确定,但那老鬼死前死活不肯透露画的去向,多半是通过老福偷偷转走,留给那死丫头了!” 杨立阴森森地笑:“那我弄死她也得找回来这可是几亿的大买卖啊。” 沈碧如道:“想拿回这幅画,就得跟这丫头虚与委蛇一阵子。” “可这丫头现在跟陆澹白搞在一起了!这陆澹白不好惹”说到这杨立有些恼意,“真是奇了怪了,他俩怎么就成了一对,莫非还真是什么一见钟情?” 沈碧如怕隔墙有耳,瞟瞟四周道:“回屋再说。” ※ 沈碧如的包厢就在最左侧,窗外是一片翠绿的金银花藤,金银花又称忍冬,寒冬腊月亦是枝叶繁茂,苍翠如碧玉。 而眼下,茂盛的金银花藤下,一个纤弱的身影正隐与其中。 庄清妍。 藏得隐蔽的她看着沈碧如与杨立进了屋,竖着耳朵打算听,没想到叫她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 杨立进来反锁了门后,直接拥住沈碧如,接着更难以想象的事发生了。 透过窗帘的缝隙,屋内两人吻了起来,杨立急不可耐褪去沈碧如的衣服,沈碧如徐娘半老的人了,还娇嗔道:“急什么死鬼!正事还没说完呢,你又来!” “我就不信你不想!这阵子给那老鬼守灵没憋坏你吗?事等下再说!” 接下来便全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屋外庄清妍这没出阁的姑娘,看不下去转过了脸。 稀薄的月光里,庄清妍隐在花丛中回想着扭头前的那一幕,赤条条的男女,一件件脱下来的衣物,新寡妇沈碧如不仅外面套着飒飒的骑马装,里面还是件桃红内衣,那绣着精致的芙蓉与青鸟,颠鸾倒凤,像极了古代的肚兜。 屋里的呢喃还在,庄清妍胃里翻来覆去的恶心,她知道这两人串通一气,却没想到更是裸的姘头。 片刻,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换成了衣料息窣声,似乎是两人完事后正穿衣。 结束,两人言归正传,沈碧如道:“那天殡仪馆你就不该冲动,你要是不逼老福,好好说话,没准老福肯把画的事交代出来!” “怎么可能!这老东西油盐不进,再说我们没有选择,他不仅知道咱是怎么对老头子的,更对咱将庄氏资产转走的事都清楚不杀了他,留着给咱掘坟啊!” 沈碧如不说话了。 杨立接着说:“你就别担心了,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楼兰望月》弄到!”他说着话题一转,“这画价这么离谱,曾有人开价两亿,比世界顶级古董名画都贵,庄未年竟还不肯卖!莫非真像传言里所说,有大玄机?” 沈碧如颦眉:“我哪知道,辛苦伺候老东西这么多年,可他到死都只字不吐!要不是太憋屈,我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他!” 两人还在絮絮叨叨,庄清妍却越听越冷。 世上之事就是这般讽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如在一小时之前,庄清妍还只想打探一些内情,却万没想到,得出的信息量会如此之大。 沈碧如与杨立早就勾搭成奸,而福伯也的确被这两人所害,更重要的是,原来父亲的公司根本不是运营不佳而破产,而是被这两人合谋掏空,将资产神不知鬼不觉侵占。 她浑身发冷,内心又如燃起一团火,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中录音笔靠窗贴得近近的。 如果这两人勾搭成奸谋害庄家,那么她须有铁证才能上告。眼下不论是音频证据还是其他,她一样样的收集,日后人证物证齐全,她再一并交由检察机关。 就在此时,房内传来一声低呼,“谁?” 庄清妍正准备躲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屋内沈碧如拢好衣服将窗帘一掀,灯光明晃晃射进来,窗外的花藤后,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不远处。 沈碧如登时起疑,但还是试探性地问:“小妍,你怎么在这?” 庄清妍暗暗生恼,方才她在花丛躲得好好的,录音也很成功,不想草丛里不知道从哪窜出一只猫,将屋内沈碧如惊动。 不过她稳了稳心神,一面轻松迈出两步,一面不动声色将录音笔放到身后,道:“散步啊。” 沈碧如显然不信,“夜里散什么步?” 话未落,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插入,在这岑寂夜色中,格外磁性悦耳,“我带小妍来的。” 说话的男人一袭宝蓝衬衫,白色燕尾服衬托得身子笔挺颀长,可不正是陆澹白。陆澹白道:“屋里闷,我把小妍带出来透透气。” 庄清妍又岂非傻瓜,立刻笑着接口:“对啊,他们男人谈生意我又不懂,陪在一边好无趣。屋外月光这么好,沿着花园小路乱逛,竟遇到了如姨,真是巧!”说着她眨眨眼道:“咦,如姨,你包房还有人吗?” 她反将一军,沈碧如将窗帘掩了掩,遮住里头的杨立,道:“哪有什么人,我一个人在这歇着呢。” 庄清妍嫣然一笑,也不再多说,往那边花丛一指,转了个话题,“澹白,你看那,都十一月了,桂花还开得这么好!” 陆澹白:“喜欢就去那边看看。” 两人渐渐走远,脚步迈得坦坦荡荡,庄清妍心里知道,沈碧如与杨立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正想着如何才能不露馅,一只手忽地搭在她肩上,是陆澹白的。 庄清妍没有拒绝,她知道,陆澹白这是做戏给后面两位看,两人既是情侣,月下散步亲密点才正常。 她没有动,虽然有些不适应。从前父母管的严,她长到十岁,从未跟同龄异性有亲密接触。眼下她的肩膀贴着陆澹白的胸,几乎大半个人都在他的怀里,难免有些紧张。 不想耳后传来淡淡的声响,似乎是声嗤笑,“慌什么,未成年。” 又喊她未成年!庄清妍气恼片刻,却噗嗤笑了起来,这人真是怪,从前那么多异性对她趋之若鹜,而他倒好,正眼都不看她,还口口声声把她当小朋友。 她不服气地嘟囔嘴,孩子气十足:“说我未成年,你又比我大几岁?” 陆澹白道:“我二十七。” 原来他竟比她大八岁,她还以为顶多就四五岁。庄清妍薄唇微翘,故意开玩笑,“快比我大十岁,你的确有些老。” 陆澹白对她的调侃不以为意,“果然一抬杠就不害怕了。” 庄清妍一怔,发现方才的紧张果然减轻了不少,心里竟对陆澹白生出几分感激。 再回头瞅瞅背后,再背后偷偷观察两人的沈碧如与杨立,已经关掉了包房的窗户。 ※ 宴会结束是深夜十一点。寒风凛冽的天,星子寂寥地挂在苍穹,庄清妍回到了家。 这个家自然是陆澹白的房子,结盟后,庄清妍搬进了陆澹白的别墅,第一是避免引起旁人怀疑,二来是安全需要,若她独居,没有陆澹白的保护,没准哪天沈碧如就派人把她做了。 当然,说是“同居”,其实是一人一间房的。住进去的第一夜,庄清妍出于谨慎还将门反锁,没想到陆澹白眼风凉凉地说:“都说了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庄清妍:“” 不过后来庄清妍发现了,陆澹白是真对她没兴趣,别说是进她房间,便连她门口的过道他都鲜少去,平日里跟她有事商量也是让阿姨把她请到一楼客厅,像主客相会般,坐在沙发隔着茶几,客气又疏离的商讨。 那会庄清妍还觉得陆澹白君子风度,后来才发现,除了君子之外,其实是因为陆澹白冷。 嗯,气质上的冷。他像一块玉,看着温润光泽,摸上去却是凉的,那是骨里难以接近的冷,跟人肌肤的温热,永远都隔着微凉的距离。 哪,眼下就是。 进屋换了个鞋,脱了外套的陆澹白往沙发上一坐,向庄清妍一指,“庄小姐,坐。” 撇去了外人面前的亲昵感,私底下他喊她庄小姐,说着坐,却指向了最远的沙发,距离感不言而喻。 庄清妍喝了一口茶后说:“今天没白准备,我带着录音笔还真录出了一些有效信息。” 陆澹白颔首,乌眸里似含了丝赞赏,“经我一点拨,果然有了长进。把录音保留,以后作为证据。” “知道。” “所以接下来呢?” “接下来”庄清妍握着茶杯若有所思。其实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沉默,想着晚宴上沈碧如与杨立的对话,心事重重的,末了她将一整杯茶喝尽,起身道:“我现在有点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再跟你说。” 陆澹白也没追问,只道:“带几个人跟你去,保护你的安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Chapter7 秘密 深夜十二点,庄清妍赶到城郊的某个花圃基地。 进去之前,她对身后陆澹白的人说:“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吧。” 今天在包厢听到杨沈两人的对话,她知道某件事刻不容缓了。但此事关系重大,她曾在福伯面前发誓不向任何人透露,所以只能支开这些人,暂时隐瞒盟友陆澹白。她觉得对不起陆澹白,但时机一到,她自会向他坦白。 叩开花圃的门,是一个年轻人接待她的。篱笆墙斑驳的影子里,她跟着进了院子,年轻人拿铲子挖开左边花圃的地,将福伯在这埋藏多时的一个包裹交给她。 昏暗的月色里,她打开包裹,并非父亲的遗嘱,遗嘱早在福伯被杀那天就被杨立撕毁了。包里是个发黄的笔记本,还有一幅画卷。 画卷打开来,白纸黑墨中式写意风,风格苍劲雄厚,正是那幅《楼兰望月》,说是画,表现方式却极为奇怪,纵横交错也不知画些什么,看着是山水风景,却又是没画全的,譬如这边隐约能见个起伏的丘陵,那边却一大片空白,空白过后又是一处其他的风景,整个画的布局就像是绘画者在跳格子,这里落几笔,间隔一些空白那里又去落两笔断续又散漫,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正因所有人都云里雾里,这幅画便在行内传的神乎其神,说是蕴藏玄机,更有八卦研究者根据作画的年代,说此画是庄未年在陪爱妻考古旅途中所绘,也许隐藏了一个天大的考古机密。总之沸沸扬扬的,都成了国画史上的未解之谜。 庄清妍小心翼翼卷好了画。这里有关父母重要的秘密,她一定会继续守护。 将画妥善藏好,她拿起笔记本。本子起码有二十年的历史,边角都已破损卷翘,庄清妍用手细细摩挲着,像捧着一本稀世的珍宝。 这是她母亲当年的记录本。世人皆说她父亲庄未年是闻名遐迩的国画家,却不知她母亲亦是国内有名的考古学家。那些年母亲致力于古文明古遗产的研究与保卫,敦煌壁画c尼雅废墟c楼兰古城她以柔弱之躯壳,行走于天南海北。也正因为对考古工作的呕心沥血,她的人生只存在短短三十五岁便英年早逝。 日记本前半本都是她母亲写下的工作日记,密密麻麻的文字,见证了她母亲曾经的认真与辛劳。而后半本,是父亲的日记。 父母鲽鹤情深,她母亲逝世后,父亲若不是顾着年幼的她,只怕要殉情而去。后来父亲一直不肯再娶,直到自己十三岁那年初潮突至,青春期的她什么都不懂,父亲作为一个男人也不知该如何教导女儿,心疼无措下才将亡妻表妹沈碧如娶进了门,说是娶妻,倒不如说是给女儿寻母来的贴切。 也正因对接发之妻的情深,父亲再婚后难以将情感转移到续弦沈碧如身上,愧疚下便在其它方面补偿,譬如吃穿用度,沈碧如对外虽是端庄的当家主母,但一掷千金却是家常便饭,比如某奢侈品牌的包包必须同款不同色,新季度的衣服穿一次就不穿亲戚朋友看不下去来劝诫,父亲总是一笑而过,说,随她去吧,只要她高兴。 沈碧如的挥霍庄未年不去干涉,正如沈碧如也无法管控庄未年,他仍对过世的妻子念念不忘,将爱妻遗物细细保留,甚至将亡妻从前的记录本也留在身边,用文字的形式缅怀。而记下的琐事,亦多是爱妻在世时的点滴,总结便是应了那首苏轼的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而也是这本日记本,揭露了父亲为何要投入大部□□家,成立影视公司的动机。在最后一篇日记里,日夜浸泡在甲醛的毒家具里,庄未年写下了这段文字。 “近来身体状况愈下,恐时日无多,想起阿瑜遗愿未完,夜不能寐。阿瑜一生为考古鞠躬尽瘁,然坎坷重重,匪徒猖獗,致使心愿未完,抱憾至终阿瑜逝后,本想为其完成遗愿,奈何心有余力不足。若能拍部她的自传,将故事搬上屏幕,或能影响号召更多有志之士,为古文明事业披荆斩棘” 庄清妍看完一愣,记载的内容大多她懂,母亲的考古生涯她知道一些,的确风吹雨晒坎坷重重,她后来的病世跟考古工作也有关,但“匪徒猖獗”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眼圈却已然红了,无论那些词是指什么,就为母亲对古遗产研究的无私奉己,为父亲的情深不渝,这种至深至沉的情感让人感动又沉重,她不由落下泪来。 寒风瑟瑟中,她擦干了眼泪,对着天空说:“爸妈,你们的夙愿,我一定会完成。” 将画转移到更安全的阵地后,庄清妍出了花圃。 先前带她挖画的年轻人出来送她,踏出院门时,一直沉默的年轻人突然开了口。 他看她的眼神格外认真,几乎是用叮嘱的方式:“庄小姐,福伯那天走时,再三让我转告你两句话,第一,画的秘密关系重大,再没有找到可靠的援助力量之前,务必死守秘密。” “第二,堤防ag。” 庄清妍颔首,这幅画是她父母用生命守卫的,包括后来的福伯,也为此付出了生命,这个惊世秘密,在没得出可靠的解决办法前,她一定会死守。但第二句话她不明白,便问:“ag是什么?” 年轻人摇头,“福伯也不知道,他说,你爸病重昏迷时好几次无意识自语,说要你堤防ag,具体是什么,那会他病的太重,福伯也没听清楚。” 庄清妍在脑里搜刮一阵,没想出什么,只得离开。 半小时后,庄清妍回了陆氏别墅。 陆澹白仍坐在茶几边品茶,仿佛就在等着她回。昏黄光线下,就见他一人影相对,不言不语,气质却如静川明波,芝兰玉树。见庄清妍进门,他抬头,往一旁空杯里倒了杯茶,一个无声的邀请。 庄清妍今晚接受的信息太多,一时半会还没理清头绪,端着杯子半天都没喝。好久后她开口问:“陆先生,你有没有听过ag这个词?” 慢条斯理品着香茗的陆澹白指尖微顿,杯中清液荡开一圈涟漪,旋即他抬头,又是从容如初的模样,“没听过,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既然他也不知道,庄清妍便不好再问,“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顿了顿,言归正传,“陆先生,我决定了,我要把爸爸的影视公司开起来。” 陆澹白没有半点惊讶,只平静地看她。 庄清妍继续道:“未来的路我想明白了,不仅要给我爸和福伯讨回公道,我还要将父母的事业继续下去。爸爸逝世前开电影公司,是想拍以妈妈为题材的电影,如今他不在了,还有我。” 陆澹白道:“可公司里的资产早就被沈碧如转移,现在就是个空壳,人力c设备c资金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运营,又拿什么投资拍电影?这是一笔大数目。” “我知道,但不管多少我都不会跟你开口,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庄清妍道:“我那还有爸爸的一幅画,我打算用画去银行质押贷款。” 陆澹白乌眸里忽有暗潮一涌,掀起复杂波涛,他抬头看她,“是那幅《楼兰望月》。” 庄清妍在心底默默跟陆澹白道了个歉,“不是,是另一幅画。” 不得已,她隐瞒了《楼兰望月》的事,但她也没骗他,《楼兰望月》这么重要,她不可能出手,质押的是另一幅。 陆澹白默了会,“让我想想,你爸的遗物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也许我能想到其他的办法。” 庄清妍心下甚是感激,道:“谢谢。” 陆澹白道:“晚了,去睡吧。” 灯光幽暗,庄清妍去后很久,陆澹白仍坐在大厅之中,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静悄悄的大厅,陆澹白饮尽杯中茶后,问身后的阿其,“刚才她去了哪?” “她?”阿其名义上是陆澹白的秘书,实际上是跟了陆澹白六七年的心腹,“庄小姐去了城南的一个小花圃,不过没让兄弟们跟进去,好像怕我们知道什么事。” 见陆澹白不说话,阿其献策:“不然我带人去把那翻一遍,看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找出来你能破解里面的谜?”陆澹白摇头,“总得要她心甘情愿奉上。” 话到这他淡淡一笑,“再说,谁没有秘密?我不也是怀着不可告人的心吗?” 夜幕深深,陆澹白再没其他的话,只将手中的茶缓缓饮下。 残茶渐冷,徒留窗外一轮孤月,寂静到天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Chapter8 黑影 庄清妍要重新操办父亲的公司,说到做到。 即便暂时没有资金,她仍是以庄未年唯一亲生子女的身份,将公司的管理权继承过来。 沈碧如对此事表现的很是大方,作为同有继承权的配偶,她痛快放手,态度十分符合她一贯对外的宽厚良善。 当然,庄清妍心知肚明,沈碧如哪是什么良善,无非是觉得公司里值钱的早被转走,一个空壳留那也没意义,还不如给自己,在业界塑造“好后母”的仁慈形象。 庄清妍也不戳穿,公司管理权到手就广而告之,还开了个热闹的重开业典礼。 典礼那天请了不少宾客,大多都是父母从前的好友同学,而作为庄清妍的未婚夫,陆澹白自然也是来了,他有意给庄清妍撑场面,带了些好友同僚。 庄清妍心下感激,知道自己年幼,难免会有同行欺负她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陆澹白才如此给她撑场。她拿了杯香槟敬陆澹白,由衷道:“谢谢。” 陆澹白喝了口香槟,道:“未成年,谢是你的口头禅吗?跟我说话,十句话五句谢。” 庄清妍抿唇笑了,细想还真是。 正要回嘴,就见两个身影从身边而过,正是沈碧如与杨立——勾搭成奸的两人明明居心叵测,却在影视公司重开业时,非要扮好人捧个场。 两人端着酒杯同庄清妍寒暄,但平静的目光里皆透出质疑,似想窥探什么。 陆澹白从容如初,手揽着庄清妍的肩,还将脸颊挨到庄清妍腮边,做出情侣间亲密的模样。这么近的距离,庄清妍闻到他的气息,并非寻常男士的古龙香水,难以定义的香味,淡雅c清冽,让人想起初酿的酒。随风隐约传入她鼻翼,很好闻,她耳根一热,扭过了头去。 这小女儿的形态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有点恋爱中娇羞甜蜜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这和谐一幕却被一声嚷嚷破坏。 “陆澹白!你到底要对清妍做什么!” 全场一震,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沈蔚站在大堂门口,正与两个安保争执,安保不让他进来,他就在外大喊。 庄清妍有些头疼。如今她与沈碧如有仇,但对沈蔚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直感情深厚,从小两人一起长大,她安静文弱总爱生病,沈蔚健壮活泼,个子又高高大大,看起来他像是哥哥而她像妹妹。性格上沈蔚也跟沈碧如截然不同,他耿直单纯,处处要保护庄清妍。就像上回葬礼上,所有人联合一气逼迫庄清妍,只有沈蔚挺身而出,哪怕与母亲撕破脸皮也要护她到底。 如今庄清妍发誓要手刃沈碧如,沈蔚是她的独子,庄清妍便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弟弟。 而那边,沈碧如已经奔了过去,拉开了保安斥责沈蔚:“你这孩子不去上课,跑着来干嘛!” 沈蔚不理他母亲,冲进来拽着庄清妍道:“跟我回家!”沈碧如的戏做得好,沈蔚然压根不知是母亲迫害了庄家,还以为姐姐只是跟母亲有误会才离家出走。 庄清妍将手挣脱:“别闹,小蔚,我这公司开业呢。” “我哪闹了,你跟这姓陆的这么亲干嘛?你认识他才多久啊,就跟他一起!” “小蔚,你听我说”庄清妍怕人多难看,将沈蔚拉到一侧偏厅,没想到这举动彻底点爆了沈蔚的脾气,“你到底被这陆澹白下了什么蛊!你清醒点好不好!” 嚷嚷声召出了正主陆澹白,陆澹白墨色西装,披一身日光款款而来,他在两步之外站定,眼神跟口吻一样淡漠,“沈先生,出于礼貌,你应该喊我一声姐夫。”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蔚定定瞧着陆澹白的眼眸,似要在里面挖掘什么,五秒钟后他笑起来,“陆澹白,你对清妍不是真心的,你刻意接近她对不对?” 他扭头看向庄清妍,眸里无比认真:“清妍,我的直觉不会有错,他居心叵测!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庄清妍只当他是孩子脾气,笑道:“好了,别乱想了,我喊人送你回去上课。” 吵吵闹闹的沈蔚在庄清妍与沈碧如的好说歹说下终是离开了。 庄清妍松了口气,向陆澹白道歉:“对不起啊,我弟弟不懂事,刚才那些话,您别计较” 陆澹白就站在侧厅窗台下,逆着光看不见表情,只瞧见指尖有微弱的红光,那是香烟在燃烧。半晌后他说:“庆典快结束了,还有事要忙,你去吧。” 庄清妍不好再呆,转身往正厅去,去的远了,远远听到一声叹气,是陆澹白的吗? 他这样的人,清冷跟夜半月光似的,为什么会叹气? 而另一侧角落,沈碧如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杨立没听出什么所以然,纳闷问:“站这干嘛,这俩人的话很正常,听不出什么疑点啊。” 沈碧如道:“我在想小蔚那孩子的话。” “什么话?”顿了顿,杨立一愣,“那句居心叵测,不是好人?” 沈碧如颔首,抚了抚鬓发,鬓上蓝宝石边夹在灯光下璀璨生辉,“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什么未婚夫妻,或许只是障眼法,得弄清这两人的关系,咱才能从长计议。” “怎么弄清?” “我有个法子” 杨立凑过耳朵听,踌躇道:“不行,那可是陆澹白,要是穿帮,咱不好收场。” 沈碧如蹙眉,“这都不弄清楚,还怎么拿到《楼兰望月》?” 杨立皱眉,没再说话,默认了。 ※ 开业典礼结束,忙碌了一天,庄清妍终于回到了家。 时间一转便是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沥的雨,夜风很大,庄清妍像往常一样失眠,想父母想福伯,想过去的生活与公司未来的方向,一直翻来覆去到两点。 入睡如此不易,却没想到,一道恐怖的黑影,即将将她惊醒。 大概是在快三点之时,突然噼啪一声响,似乎是窗户摔碎声,浅眠的庄清妍豁然睁开眼,就见透明玻璃外贴着一道黑影,一双幽亮的东西正往屋里看,像黑夜里窥人的鬼眼! 庄清妍惊得翻身而起,本能拿起最近放在枕边防身的匕首,而就在那时,零碎声响起,陆氏的保镖已察觉出动。 “谁!”伴随着安保队长的怒吼,凌乱的脚步在陆氏大院内徘徊追踪,接着庄清妍的房门被推开,陆澹白搭了个外套匆匆进入,显然也是半夜突然起身,问房里庄清妍:“发生了什么?” 庄清妍半窝在被子里,指向窗户:“窗外有个黑影”话到这一愣,窗外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影?刚才那黑暗中逼视的鬼眼,就像一场骇人的幻觉。 陆澹白见窗外没人,便道:“我去找保安问问,你穿好衣服就出来。” 这话多半是见她衣衫不整,孤男寡女不好独处一室的避嫌之词,庄清妍对陆澹白的自觉很满意。 整好衣服后庄清妍下了楼,而陆澹白正在一楼询问安保队长。 见庄清妍下来,陆澹白递过一个宽慰的表情,“没事,只是半夜屋里进了个毛贼。” “贼?”听到是毛贼庄清妍稍微放了点心,“我还以为是沈碧如派来的。” “不是。” “那人呢?抓到了没?” 陆澹白摇头,“让他跑了。” 庄清妍默了默,她忘不了方才夜色里那像恶鬼一样的眼睛。 陆澹白瞧出她的心思,“放心,我会加强安保,以后这种事不会出现了。” 庄清妍抿抿唇,上楼去了。 听到她房门的关门声传来,楼下某个小保安不解地问,“陆董,咱明明抓到了这个人,为什么不实话告诉庄小姐?” 又道:“还有,那家伙看样不像毛贼啊,没准就是有心人派来的。” 陆澹白无声瞟向他,清淡的眼神透出他的不悦,一侧阿其立刻呵斥小保安,“多嘴!陆董的事是你能问的?” 阿其看似呵斥,本意却是想保住小保安,不料陆澹白压根没给机会,淡淡的语音满含上位者的强硬,“话多的人我不喜欢。” 只这一句话,阿其便知覆水难收,小保安还没明白发生什么,饭碗已彻底断送。 夜深露重的凌晨,庄清妍再次入梦。而城市的另一侧,仍有人忐忑未眠。 城南的杨氏别墅内,杨立看着墙上挂钟不住来回走动,“阿虎都去了两个小时了还没回,计划一定失败了!” “不一定,阿虎说好了,就算失手也决不会供出我们。” “那是你没见识到陆澹白的手段!唉,我们太草率了!应该好好打听再动手的!我是刚刚才知道,那个谁跟我说,你别看陆澹白这人跟小白脸似的,可你知道他怎么坐上这个位置吗?关九是器重他,可更多是无奈!因为陆澹白把他所有的候选继承人都除掉了!对,没错,他一个人踩着一路血,把关九两个干儿子三个亲兄弟全部除掉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善茬!” 杨立说着又叹气,“唉,早知道就不该草率!说什么找个人进去看看他俩有没有同房!现在想想大错特错!” 沈碧如道:“现在事也做了,急也没用,我们就往好处想想,阿虎没被抓,只是中间有什么事耽搁了。” “只能这样了。” 就在两人心存侥幸之时,忽然沈碧如手机一响,点开看是个视频,目光触及的一霎,杨立跟沈碧如皆是一怔。 视频内光线阴暗,似乎在一间地下室。阿虎被反绑在一根粗钢柱上,他怒瞪着眼,一副桀骜不屈的模样,“呵,老子坐过几次牢的人,酷刑受多了,你们尽管来,反正老子不说。” “没人要上酷刑。”回答他的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只是给你看几样东西。” 男人的语气轻柔如春风化雨,动听之至,阿虎的表情却陡然惊恐起来,像看到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他死死盯住男人的手。 男人还在笑,清隽的脸温润如玉,修长的手指夹着两张图片,“这是你女人?嗯,我的兄弟估计会喜欢这是你女儿?白白嫩嫩挺可爱,就是不知道缺个耳朵或鼻子,还会不会招人喜欢?” “不——” 视频传来阿虎崩溃的嘶吼,旋即屏幕全黑。 视频外的杨立额上冒出了冷汗,沈碧如亦是一脸凝重,还没等两人缓过神来,忽然杨立的下属推门进来,神色慌张,“不好了杨总,有拨人强闯了进来。” 杨立吼道:“你们拦啊!” 下属急得口齿不清,“他他他们带了家伙!拦不住” 杨立倒吸一口气,不待他再发号施令,凌乱的脚步声中,门砰地被人推开,为首的男人一袭藏青风衣配长靴,衬托得身材笔挺颀长,明明是清隽的面庞,却又透出军人的强硬干练,于众下属的拥簇下,气场全开。 杨立与沈碧如的表情瞬时僵硬。 男人如入无人之境,施施然往沙发上一坐,“我来,同两位做个交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Chapter9 画局 次日庄清妍醒来时,陆澹白已经起来了。 宽绰的客厅,阳光照过来,温煦一片,他穿着米色家居服,正坐在客厅喝茶。柔软的针织衫将他清冽的气质收了些,显出几分岁月静好的安然。 见她下来,他敲敲茶几,“喝茶。”又是那副公事公谈的模样。 庄清妍以为他要说昨夜的事,不料陆澹白说的是其他话题,“公司管理权交接了,接下来想做什么?” 庄清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打算招人开始运营,为拍电影做准备。”顿了顿,她笑得有些尴尬,“可我的起始资金还没到位” “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我刚收到个消息,说是杨立为了巴结某高官,想买几幅名画送去。你不是刚好想用画换钱投入公司吗?可以考虑给他。” 庄清妍怔住,她被杨立与沈碧如害的家破人亡,报仇都来不及,怎可能还将父亲的心爱之物出卖? 细想她又觉得不对,陆澹白不可能会让她卖画,除非这是个计谋。 果然陆澹白说话了,“没人要你真卖。只觉得画这个点子,能削弱他们也说不定。削弱他喂养你,复仇计划才能开展。” 他点到为止,庄清妍却已然明白,“你的意思是,拿画诱他,做个局?”她摇头,“可爸爸的画都在画廊,杨立要画随手拈来啊,怎么还要花高价去买呢?” “正因画廊被人参观太多,被人仿的也多,杨立觉得不够独一无二,如果你能找出幅未经市的独家画作,杨立多半会心动,只要他心动,我们就好下笼子。” 庄清妍想了下,乌眸一亮,“独家的?我这还真有一幅,是去年我刚上大学那会,爸爸送我去国外学校,临别前我们父女吃了顿饭,他兴致大好画的。后来我就放到学校寝室,这恐怕是我手上少有的没落到沈碧如手中的画作。” “很好,那你迅速出国取来,我们制定作战计划。” ※ 翌日,庄清妍搭航班飞回意大利取画。 当然,除了取画外,她也必须回学校一趟。且不说家破人亡的她想为父亲讨回公道,如今她即便强迫自己继续学业,沈碧如杨立的等人也不会让她平安完成,还不如办个休学手续,等家族事务处理完毕,她再潜心继续学业。 将画带回h市是第三日傍晚。那日夕阳西下,黄昏独好,陆氏的庭院中庄清妍将画卷缓缓摊开,夕阳映染下,一副风景图展现出来。 围着的人皆是一怔,画卷上是国外的风景,湖面碧波荡漾,有游轮而过,湖畔是西欧典型的建筑,雪白的圆顶,城堡般矗立,建筑还有成群的观光游客,神态表情栩栩如生画工精巧高超,更独特的是,异国北欧的风景一贯由浓郁鲜艳的油画表达,这幅却是中式风,东方的丹青泼墨与西欧瑰丽的风景结合,倒真让人闻所未闻。 油墨早已干,庄清妍用手轻抚着画卷,又想起那一日父女相聚,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共同作画的场景,不由眼圈微红。 一个声音打断她的哀伤——“与其眼红,不如想想怎样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说话的正是陆澹白,他负手而立站在一侧,同往日一样清冷,不知是不是庄清妍的错觉,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冷意——就在看向她手中那幅画卷的时候。 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便没再细想,向陆澹白道:“画拿来了,你把你的想法说说吧。” 陆澹白对着画看了半晌,画卷风景极美,但意境更美,袅袅湖泊上笼着一层薄雾,如纱如烟,天气微黯,仿佛有细雨要落,有种雨前的阴柔潮湿感。 陆澹白若有所思问:“做这幅画时,是不是即将落雨的天气” 庄清妍道:“对,所以湖面一片朦胧。” 陆澹白将目光锁在了湖畔,湖边有艘小游轮,游轮下有对年轻的男女,看模样是对情侣,男人向着游轮的方向走,似要乘船离去,女人则站在船下,向男人挥手告别,不知城市先前不是下过雨,她手里拿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 陆澹白的视线落在雨伞上,沉声道:“有了。” ※ 两人商定好了计划。接下来的时间,庄清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屋外除了陆澹白及几个亲近下人,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三天后,她终于打开了房门,手与衣袖衣襟上有淡淡丹青与墨渍。 陆澹白进来看了一圈,若有所思道:“不错,很像。” “那当然,出身国画之家,临摹这事,从小我就耳濡目染。”庄清妍抿唇浅笑,眼周却一圈淡青色,神色亦微显怠倦,显然是这几天劳心费神过度。不过她并没有要休息的架势,说:“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计划开始吧。” ※ 几日后,h市某高档茶厅。 包厢内,袅袅的茶香中,庄清妍与杨立对几而坐。 杨立喝着茶笑:“诶,干嘛这么客气,说什么请我来帮忙,按我跟你爸爸的关系,能为你做点什么,是我这个叔叔的职责。” “那清妍就不跟杨叔叔客气了。今天找您是想请您为我鉴赏一幅画,估个价。” 翘着二郎腿散漫喝茶的杨立登时抬起头,双目灼灼,“是不是那幅《楼兰望月》?” 庄清妍摇头:“那幅不在我手上,我也不知道在哪。” 杨立自是不信,但也不会当面戳穿,又懒懒地歪靠一旁,问了声,“那还有什么画?” “是这样的,爸爸虽然去世了,但留了幅其他的画在我这,现在我们家破产了,我身无长物逼不得已,只能将这幅画出手,请您帮忙估估价。” 杨立斜睨庄清妍一眼,有些老谋深算的试探,“小妍啊,别开玩笑了!你是那陆董的未婚妻,以陆董的能力,还需要你卖画吗?” 庄清妍道:“杨叔叔你知道的,爸爸在世时对我管教严格,以后便是结婚也不许我靠男人,这才送我去最好的大学,就是想我未来能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我才想将这画卖出去,作为奋斗的资本。” 这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杨立打消了疑虑,手一伸道:“画给我看看吧。” 庄清妍将画铺到了桌面上。 卷着的画慢慢打开,庄清妍的动作小心无比,像捧着一卷珍宝。雪白的纸张,泼墨写意的丹青,北欧异乡的风景,烟雨朦胧的湖面,还有岸边依依不舍的男女。 随着画卷不断展开,杨立慢慢睁大眼,起身问:“这画是你爸画的?” “嗯。” 谨慎起见,杨立围着画卷慢慢鉴赏,看完画又检查上面的印章,千真万确是庄未年真迹。 庄清妍见他鉴赏完毕,问:“杨叔叔,您觉得这画能开价多少?” 杨立思索片刻。 庄未年年少成名,国画造诣极高,曾有人称他的画颇具“徐悲鸿之风”,极受业内喜爱,年轻时他的画作便被炒得高昂,退隐后因为几乎封笔,所作寥寥无几,稀罕到炒成了天价,其中就以《楼兰望月》为代表。 事情若真是这样,只怕这幅画的价值杨立心下暗暗咂舌。半天后他伸出手指,给了一个数。 “一千万?”庄清妍摇头,也伸出一个手指头,“我想卖一亿。” 杨立断然否决,“怎么可能!一千万在当代画家中,算高的了。” 庄清妍踌躇片刻,压低声音道:“杨叔叔,其实这不是幅普通的画。” 杨立扭头,再次凝神看了看桌面上的画,没瞧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庄清妍并未急着解释,而是看向窗外的天。窗外的苍穹乌云压顶,如水墨氤氲开来,天色微暗,空气潮湿,显示有雨要落。 庄清妍道:“请杨叔叔稍等,等过会下雨了,再来看这幅画。” 虽然不懂庄清妍为何这般神秘,杨立还是留了下来,坐在包厢品着香茗等下雨。 老实说,他不明白庄清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更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陆澹白。 那夜迫于枪口下的威逼利诱,他不得不接受陆澹白的合作,但谈起具体要怎么合作,陆澹白却说的简单,“过些日子,庄清妍会让你们看一幅画,你觉得合适,就买。” 彼时他云里雾里,不想今天庄清妍果然请他来茶楼看画。 抿下最后一口茶,杨立心想,莫非这陆澹白是想讨自己女人欢心,得知庄清妍要卖画,生怕她卖不出去,就逼自己做这冤大头吗? 可想想也不对啊,堂堂国画大师庄未年的墨宝,放哪都不愁卖啊。 杨立百思不得其解。 正纳闷时,就听窗外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透明玻璃窗上落下几道明亮的雨痕,下雨了。 杨立早就不耐,看向一侧默不作声的庄清妍,催道:“下雨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庄清妍瞅瞅窗外细雨如织,露出满意的笑,“让杨叔叔久等了,终于下雨了,我们可以赏画了。”说着将方才卷起的画卷重新摊开。 杨立对她的故弄玄虚表示不屑,鉴赏就鉴赏吧,干嘛还挑在下雨天?莫非下雨诗意些,价格能卖出更高?呵,怎么可能,这画还不是刚才的那画,城市c湖水c游轮c游人 当看到游人之时,像是看到最不可能的事,杨立的眼神猛地定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Chapter10 卖画 杨立对她的故弄玄虚表示不屑,鉴赏就鉴赏吧,干嘛还挑在下雨天?莫非下雨诗意些,价格能卖出更高?呵,怎么可能,这画还不是刚才的那画,城市c湖水c游轮c游人 当看到游人之时,杨立的眼神猛地定住! 像看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杨立取下自己的眼镜擦了又擦,确定不是眼镜的问题后,他指着画卷上的那对情侣游客:“怎么会这个人,这把伞” 落雨之前,他将这幅画看得清清楚楚,游轮旁的年轻情侣,男人往船上走,而女人则拿着一把天蓝色的伞在下面看他他决不会记错,那把天蓝色的伞明明是被女人收着的,而此刻竟然撑开着被女人举到了头顶,像是要为自己遮风挡雨。 杨立诧异到说不出话,就听一旁庄清妍道:“杨叔叔你没看错,这幅画的不可思议就在这,晴天女人手上的伞是收着的,可一到雨天它就撑起来了。我不知道爸爸用了什么方法,但这种神奇确确实实存在,您刚刚亲眼所见。” 她说到这抿唇一笑,“我爸爸的确是个奇人,他作画不仅是画,还喜欢在画里加些奇特的因素,比如那幅《楼兰望月》,里面的秘密至今无人能解,被媒体炒来炒去,已经成了国画界的未解之谜,被拍到了两亿的天价” 杨立深以为然:“那倒是,你爸的确跟别的画家不一样” 他说到这,仍是不敢置信地瞧着那把蓝色的伞,任凭他怎么看伞都是撑着的他越想越觉得神奇,耳边庄清妍还在说:“杨叔叔,我想啊,这幅画的神奇之处可是举世无双,我要是把它出手了,就有资金去完成爸爸的遗志了。” 她后面说了什么杨立都没听到,杨立盯着画,心下越来越深。 他不正找一幅绝顶佳作送给上头那位高官吗?如果将这惊世佳作送去,高官一高兴,批准了那大型游乐园,那未来入账何止上亿。再说即便这画他不送,留在自己手中,日后奇货可居,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打好算盘,他摆出亲切的笑对庄清妍说:“丫头,这么好的画你就别卖了,这可是你爸爸的心血,你要实在缺钱,画你就给我收藏,叔叔给你资金,支持你圆你的梦” “啊?您要买?” “怎么叫买呢!”杨立想占庄清妍的便宜,却偏要装出热心救助的模样,“叔叔都说了,叔叔是看在跟你爸的情谊上,舍不得他的佳作流落,才让你放我这收藏的。” 庄清妍做出感激的表情,“那您可以资助我多少?” 杨立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千万?”庄清妍为难摇头,“杨叔叔,我打算卖一亿的,您这个数实在太低了点那我去找找爸爸的其他朋友吧,看有没有人愿意像您一样友情收藏,都是自己人,给我个六七千万我就出手。” “别别别!我再加点!”杨立怕她真走,一把拉出她,“四千万!好侄女,咱俩多亲啊,小时候你还在我肩膀上骑马玩呢!只有我跟你爸才是真兄弟,那些人没准一转身就把你的画给卖了!” 见庄清妍还在犹豫,杨立说:“就这么定了,叔这就去给你钱!四千万,一分不少,马上打你卡上!” ※ 下午六点,觥筹交错的饭局上,陆澹白正被人众星捧月围在中心。 结束应酬是夜里九点,陆澹白从包厢出来,秘书捧着他的外套在门外恭敬候着,他接了外套,正要乘电梯往下,一个身影跟了过来。 是酒局上另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姓王,这顿饭就是他专为陆澹白设的,陆澹白财大势大,生意场上不少人有求于他。 今晚谈的是笔大单,担心陆澹白只是嘴上说说,王老板将一个礼盒递过来,殷勤道:“陆董,鄙人略备了份薄礼,您可千万不能推辞” 精美的红木匣子,彰显礼物贵重。陆澹白略点了下头,一旁助手接了下来,王老板这才放心离开。 ※ 热闹的夜,车辆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h市的夜霓虹流光璀璨,像一座不夜城。 回家途中,下属抱着画卷坐在副驾驶上,陆澹白则坐在后车座,眯眼小憩。休息了十来分钟后他睁眼问下属,“小杨,庄小姐先前打电话说什么?” 下属道:“您没空接电话,她就没说,只说发了短信给您。” 陆澹白点开手机,果见一条未读微信,“计划成功!四千万!一(n_n)一~”——庄清妍。 她的短信像所有年轻女孩一样,喜欢带点表情符号,看起来有些可爱的稚气。 不过陆澹白没有笑,仿佛对计划的成功与否并不在乎,他仍是淡淡的神色,将手机放了回去。 飞驰的车辆渐渐减速,抵达陆氏别墅,司机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了车库。 车库外就是别墅□□,栽了好些花草,夜风掠过,花香袭人树影婆娑,走过庭院时陆澹白倏然停住脚步,问身后的下属,“王总送的什么?” 下属打开怀里匣子,微睁大眼,“呀,是幅画!” 红木匣里垫着明黄锦缎,缎里包裹的正是幅精美装裱的画,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花鸟画映入眼帘。 泛黄纸张上是一幅海棠青雀图,雀羽与花枝相映,工整清丽,色泽细腻。花姿优美,鸟态传神,自有种清雅淡泊的□□。再看看落款人印章,下属咂舌:“呀,竟然是庄老先生的画。” 又道:“这王老板可真会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以为您跟庄小姐在一起了,就送幅未来岳丈的画啧啧,这墨宝可不便宜啊,这张花鸟图看着简单,放到拍卖会上起码得七位数呢。” 下属笑到一半忽然停了口,因为陆澹白伸手接过了画,夜色中他眼眸深邃如墨玉,看似在端详花鸟,目光却最终落在那作画人的印章上去。 端正苍劲的楷体,“庄未年”三个字再清晰不过。 月光下陆澹白仍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下属却有种错觉,在看到庄未年三个字时,陆澹白幽深的眸里,有某种刻骨的情绪浮起。冷,极冷,像尖锐的冰,隔着几步远都能感受得到。 须臾,陆澹白吐出几个字,“贪生怕死c欺世盗名。” 下属一蒙,而陆澹白已将画卷一抛,那价值百万的画便被轻飘飘丢弃在地上,而他足尖缓缓踏上画卷,如践踏一摊不堪之物。 迎着幽凉夜风,他吩咐道:“把这垃圾扔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Chapter11 回击 陆澹白回到屋内时,表情早已如常。 庄清妍还没睡,衣服端正的坐在客厅沙发上,似乎就等他回。见他推门进来,她笑道:“你可回了。” 陆澹白没顾她,只瞟瞟一侧阿姨,“有夜宵吗?” “有!我炖了银耳百合汤。”阿姨手脚麻利地将汤端了上来,陆澹白斜睨一侧庄清妍,往沙发上一指,“不介意就一起吃,边吃边说。” 在陆家借住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跟陆澹白在一起共进晚餐,她有些不习惯,但很快今日的战果让她抛去了生疏,兴致勃勃道:“画卖了,你分析的对,杨立这人虽然经商有头脑,但贪念过大,他一瞧我的画能占大便宜,就上当了。” 陆澹白弯了下唇,眸里透着兴味。 这的确是他跟庄清妍一起设下的圈套,那幅杨立急于买去的“神作”,什么天晴伞合,落雨伞撑,压根没有任何神奇,就是两幅画而已。第一幅伞合着的是庄未年真迹,而第二幅是庄清妍照着父亲的画以假乱真的临摹了一幅,只在伞上做了改动,画上所有景物相同,只是伞一撑一合。她趁杨立不注意从中调了包。 照理说,临摹的赝品杨立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但陆澹白设下圈套时,利用的就是人性的自大与贪婪。 第一幅画给的是真迹,那会的杨立存有戒备心,东看西查,再三鉴赏才能确定是真品。而到第二幅时,他的注意力全被那把神奇撑开的伞吸引了,没留心其它,贪婪让他轻信了自己的眼睛,再加上庄清妍不住嚷嚷着要把画卖给旁人,他心一急便冲动击溃理智,天价买走了赝品。 而这一出手,就是四千万。 庄清妍抿笑浅笑,道:“四千万,估计杨立要肉痛好久。” 陆澹白舀着银耳汤,淡淡道:“四千万算什么?我们断的,也许是他的人脉。” “人脉?” “他这画是要送给省领导的,你想想,他拿着赝品送上去,高官们一旦发现后真相肯定勃然大怒,杨立偷鸡不成蚀把米,后门不仅没走成,也失了高官的信任。” 听这一深入分析,庄清妍由衷道:“你想的好深,一石两鸟。” “商场上不就是比谁心深么?”陆澹白轻晃着手中汤勺,“学着点,未成年。” 庄清妍已听惯了他喊她未成年,当下不以为杵的笑。灯光下她乌睫浓密,唇角扬起,笑颜比画报上的女郎还要美上几分。 其实在遭遇家门不幸之前,她是爱笑的,别看她外貌美得让人有距离感,实际内在温软可亲,抿唇微笑几乎是她的招牌动作。 她将兜里那张卡拿了出来,“陆先生,这四千万虽是我从杨立那卖画来的,但这主意是你出的,你也有份。” 陆澹白看都不看,“你拿去吧,日后要跟他们斗,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再说杨立的钱大多是你们从庄家来的,你也算是讨债了。” 他表情清冷,口吻却不容忤逆,庄清妍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陆澹白又道:“与其想着怎么分钱,倒不如想想杨立,坑了他几千万,他迟早会上门兴师问罪。” 庄清妍道:“让他来吧,打算把画卖给他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后果。” 瞧她无所畏惧的模样,陆澹白有些意外,“那我就拭目以待。” 陆澹白所料不错,第三天杨立便来找庄清妍兴师问罪了。 彼时庄清妍正在自己的影视公司跟新招来的企划总监谈话,办公室门突然一开,杨立气冲冲拨开阻拦他的前台小妹,闯了进来。 那日将画买去之后杨立就当宝贝似地供了起来,每日巴巴盼着下雨,想着能让画中奇迹再次重演。盼了两天终于等到天气预报说有雨,他忙喜滋滋将圈内几个名画大师都请了过来,就等着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然后在圈内为这幅画炒炒名声,起起价。岂料一场雨下完,画中任何神奇都没出现。闹了尴尬不说,还被众人取笑一番,说他想钱想得走火入魔。 杨立想到这更是恼火,扯着嗓子道:“庄清妍,这大庭广众的,叔叔我不想撕破脸皮,你乖乖把钱还回来,我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庄清妍让企宣下去,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这才道:“杨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古来买卖一锤定音,你怎么买回去了还要我退钱?” 杨立掏出画卷往庄清妍面前一放,“小丫头,你拿个赝品来蒙我,还狡辩!” 庄清妍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仍是镇定地喝咖啡,“叔叔,你跟我爸是至交,我怎么可能蒙你!那一日我让你看清楚,你再三鉴定说是真迹,怎么如今又反赖我出赝品?” 杨立冷哼:“小丫头,几天不见你倒是心眼多了啊!” 庄清妍道:“杨叔叔,空口无凭说我有什么心眼,那你拿证据来啊?” 见杨立拿不出证据,庄清妍提高声音道:“你没有我有!那天包厢里有个服务员,她上茶时亲眼见你围着画卷不住称赞,一口一个真迹咱把她喊来,我们当面对质!” “没准那服务员早就被你收买了呢?” “杨叔叔,我摸着良心说我跟那服务员没任何关系。你要真讲道理,当时我压根就没想把画卖给你,是你非求着我买的” 她一声嗤笑,“莫非杨叔叔看我这个晚辈好欺负,把我父亲的真迹哄回去,然后买个假画再来栽赃,讨回那四千万,空手套白狼?” 杨立的话头连接被堵,看看庄清妍身边没什么人,干脆摆出架子来威胁,“别跟我扯东扯西,小丫头,我告诉你,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不然” 他的话还未落,就见办公室外齐刷刷涌进一排保镖,团团围住杨立。杨立原本看着庄清妍公司新开,以为没什么安保,自己带几个人就能解决,不想着人高马大的一排保镖出来,局面登时无法控制。 保安后头的庄清妍浅浅一笑,“杨叔叔,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你要拿回钱也成,把我爸爸的真迹还回来,我分文不少还你。” 杨立气得只差吹胡子瞪眼,“老子哪有真迹!” 庄清妍仍是笑,她当然知道他没有,她就是要这样堵他。 呵,当日葬礼上,他与沈碧如不就是这般黑白颠倒c恶人先告状吗?她不过是小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一挥衣袖,她冷冷道:“保安,送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Chapter12 除夕 杨立空手而回。 沈碧如就在他家,今儿其实杨立要她与自己同去的,但沈碧如是什么角色,这四千万又不是她亏的,她没必要出面与庄清妍闹僵,她还指望继续做做戏,套出庄清妍手里的那幅《楼兰望月》呢。 见杨立阴沉着脸回来,沈碧如便猜到了结果,倒了杯茶道:“来来,老杨,先喝口茶!” 杨立哪喝得下去,骂道:“妈的!这死丫头!还有那陆澹白!几个意思啊!” 怒气冲冲的他给陆澹白拨了个电话,想着对方不好惹,他克制住怒火道:“陆董,这事您是不是得给个解释啊?您要跟我合作,又要庄清妍拿幅赝品忽悠我!” 陆澹白的反应一如既往从容,“赝品?杨总说哪的话?您行内人亲自鉴定买下的,难道还能出问题?再说,我陆某人什么时候忽悠你了,我说清妍有幅画让杨总看看,可我没让杨总买啊。咱圈内人经商不都这样吗?熟人搭桥介绍生意,但具体质量还是自己把关,这货是您自愿买的,买回来不满意,跟我没关系吧。” 庄清妍强词夺理,这陆澹白更是把这事撇的干干净净,杨立恨恨道:“陆董,现在随你怎么说,我可是被那丫头坑了四千万!四千万啊!可不是小数目!” 不料陆澹白的反应很平静,“杨总,几千万算什么?想想那幅《楼兰望月》,那可是上亿,我答应过的事,说到做到。” 杨立正要回答,却听那边“嘟嘟”的声音传来,陆澹白已把电话挂了。 “喂喂”杨立对着切断的通话,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好巧不巧,陆宅那边挂下电话的一瞬,结束一天工作的庄清妍推门回了。她边换鞋边问:“跟谁打电话呢,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简单的一句闲聊,客厅一侧的阿其脸色微变,生怕庄清妍听到了什么,倒是陆澹白仍是从容的模样,“没什么,跟合作伙伴商量些事。” 他也不愿庄清妍再深入这个问题,便将话题转开,“今天还顺利吗?” “顺利!”庄清妍提起这事便愉悦,“有了卖画的钱,我下午招了两个很有经验的骨干!再招一些人,来年公司就可以正常运营了!” 陆澹白颔首,又说了另一件事,“过年想好在哪过吗?你要不嫌这里冷清,可以留下来。” 庄清妍微怔,日子已经到了腊月底,双亲俱失的她正愁着年关去哪过,陆澹白便替她想好了。 心下微暖,她点头说:“谢谢你陆先生。” 夜里,疲劳一天的庄清妍一挨枕头便睡了过去,没多久,一阵铃声将她吵醒,接起来一看,是沈蔚的。 那边没大没小的嚷嚷,“喂,庄清妍,都要过年了你还不回家!” 庄清妍睡眼朦胧道:“不了,我在陆宅过。” 那边沈蔚嚷道:“过什么过啊,都说了陆澹白不安好心!你就是傻,就是好骗!难怪以前你爸都不让你谈恋爱!” 庄清妍哭笑不得,“你干嘛老说他坏人啊,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 “直觉!直觉告诉我的!” 庄清妍:“” 还未等她解释解释,那头沈蔚已经气呼呼挂了。 丢下手机庄清妍又钻回被子里,大抵是方才的通话提到了陆澹白,黑暗中庄清妍想起陆澹白的脸,如月光,似冷玉,安静清润,看着有些冷意,不苟言笑,却在她最无助之时出现,带她走出最绝望的境地,那看似冷硬淡漠的外壳,给予她最强大的保护 仔细想想除了性格有点冷,陆澹白真有点像电影里的盖世英雄。 乱七八糟想了阵子,庄清妍忽然噗嗤笑了,自语道:“小蔚就爱乱想,疑神疑鬼的,瞎操心” 她这一笑便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会,干脆坐起身,拿出了枕边的平板。 受父母的影响,她从小就有记录生活的习惯,算是一种日记吧,隔三差五记下最近的事或者心情。如今时代在变,她放弃了记事本,就记在了自己的平板上。小小的机器平时可以浏览网页收发邮件办公,还能包干她的心情物语,一举两得。当然,记事本这个功能她会上锁。 打开新的页面,她的指尖快速在触屏上游移。 “x月x日,已经决定了,新年就在陆宅过,这是第一个不在家度过的年关,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心理复杂又难过,但是还要面对啊。” 写到这她皱起眉,似乎是想到了其他要事,“ag到底是什么,是个人,还是个物品,或者是某种组织?现在仍然毫无头绪真是让人头痛。” 这句后她停下手,脑中又开始思索ag这个词。 ag 无意间一个单词蹦出了脑海,gangster。 强盗! 强盗不就是匪徒的意思吗?庄清妍忽地想起父亲那本记事本里的话——“阿瑜一生为考古鞠躬尽瘁,然坎坷重重,匪徒猖獗,致使心愿未完,抱憾至终。” 这段话里就有关于匪徒的话语,莫非,父亲笔下的匪徒跟ag有关? 如果说ag真的是匪徒的代号,那又是什么匪徒呢?a是什么意思?是沈碧如c杨立?可是这些人哪个看起来都跟a没有关系。还有,父亲让她堤防这些匪徒做什么? 千头万绪脑子快成了乱麻,庄清妍苦苦思索,得不出解法。 夜渐渐深了,想着明日公司还有重要会议,她只能闭眼睡去。 临睡前她想,这一团迷雾中幸亏还有个盟友陆澹白,其实陆澹白对她挺好的,又是帮她对付杨立沈碧如,又是帮她出谋划策运营公司,还帮她卖画筹备资金得盟友如此,也算是四面楚歌中的唯一慰籍吧。 ※ 就在庄清妍认为陆澹白对自己还不错时,几天之后,一件事打破她的自以为是。 那日是除夕,往常千家万户热闹的团圆饭时间,别墅里却空荡荡。家里所有阿姨保姆都放假回去了,空大的别墅只有庄清妍一个人。 陆澹白也不知去了哪,庄清妍记得他说不回老家的,彼时她还很好奇的问了句,结果陆澹白丢下一句“我没有家”就走了,堵得庄清妍无言以对。 没就没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经历,他不说她也不会再问。 瞅瞅墙上的钟都十点半了,想着陆澹白没有回别墅,庄清妍不由有些担心,正要拨个电话过去,就见门被推开,呼呼的北风刮进来,陆澹白回了。 不过眼下这模样庄清妍前所未见——陆澹白不是自己回的,而是被人扶回的。 他浑身酒气,醉醺醺歪靠在阿其身上,庄清妍忙奔过去帮忙。 两人手忙脚乱将陆澹白扶进了房间,阿其一面帮陆澹白脱下脏外套鞋子,一面指挥庄清妍:“把被子给陆哥盖好,别让他着凉了。” 从未照顾过人酗酒的庄清妍赶紧将被子盖上,终是不忍见陆澹白醉成这番模样,她皱眉道:“除夕夜的,怎么醉成这样啊。” 一侧阿其不知怎么回事,口气很不好,“还不是因为你!” 这话让庄清妍怔住,阿其似是怕她察出什么,解释道:“你这边的事太多了,陆哥每天自己的事都忙不完,还帮你操心,压力大才喝酒嘛!” 这解释有点牵强,但也并非不可能,庄清妍抿抿唇,没说什么。 阿其是半夜十一点半离开的,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他原本打算守着陆澹白一夜,但后来手机铃声一阵比一阵急,是等他回去团圆的家人电话。 庄清妍便道:“你回去吧,我替你照看他的。” 阿其看着她,似乎不大放心。这时电话又催来了,阿其默了默,终是没忍住亲情的召唤,对庄清妍道:“那陆哥就交给你了,我已经给他喂了解酒药,应该没什么事,你隔一两个小时看一下就行。” “好,你放心回吧。” 叮嘱再三,阿其离开了陆氏别墅。 走出别墅大门时他远远地回看了一眼,隐约见庄清妍的身影从二楼房内出来,窈窕的身姿掠过长廊玻璃窗。 阿其看着她的影子自语:“她应该会照顾好老大的毕竟她还不知道老大底细,把他当恩人呢。” 轻叹一口气,阿其钻进车里。 脚触上油门,正要开动汽车,忽地兜内一阵振动,铃声越发大。阿其松开油门,接起电话。 那边是个略含沙哑的女生,似乎跟阿其极熟络,招呼都不打直接入正题,“怎么回事阿其,打你头儿电话怎么没人接?” 阿其口气恭敬,似对来人很敬重,“艾姐,头儿心情不好,喝多了,眼下正醉在床上呢!” 那边显然对陆澹白熟悉之至,“哦,今天是他爸”后面的话没说,语气凝重起来,“呵,痛苦这么多年,是时候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得到报应了。” 阿其沉默。 那边似觉得气氛太凝重,便笑起来,“都说她长的漂亮,照你们老大每天这样虚凰假凤在一起,时间长了,你说你们老大会不会立场不稳,对她动心啊?” “您别开玩笑了艾姐。”阿其道:“他跟她” 似乎这关系很难总结,阿其纠结半天找了个合适的词,“就是孽债!” 那边女声笑了起来,“是!是孽债!这孽债欠我们的,也该要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Chapter13 间隙 寒风萧瑟中,阿其挂下电话,车子沿着马路离开了,而陆氏别墅内,庄清妍还在客厅静坐。 屋外烟火炸响,此刻的千家万户正值团圆,而她的亲人却与自己阴阳两隔,屋外的热闹衬出周身孤寂,她只觉心酸。 正难受,楼上房间却传来一声闷响,似是什么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庄清妍奔上楼,却见地上一片玻璃碎渣,在壁灯下闪着尖锐的光,应该是醉酒的陆澹白太痛苦,起身吐的时候推倒了床头的台灯,这才发出了声响。 房里酒气熏天,地上呕吐物到处都是,庄清妍看不下去,拿来撮箕拖把打扫。浓郁的味差点让她也吐出来,她仍是硬着头皮将房间清理干净。 打扫房间的同时,她也在打量房间。在此之前,她从没进过陆澹白的卧室,就像陆澹白从不进她的卧室。 卧室里是白与灰的装修颜色,典型的现代简约风,灰色地毯c烟灰色沙发,米白色茶几看久了,让人想起秋日的霜,银而冷的白,铺泄在灰褐大地,莫名凄怆的色泽。 下一刻,庄清妍转动的瞳仁倏然凝住。 锁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床的写对侧,有个小隔间,似乎是陆澹白将书房设在了卧室里,隔间里有张宽大的办公桌,桌旁是一排书柜,而书柜侧面正挂着一幅画。 陆澹白不是说他不喜欢画吗?怎么书房里还挂着一幅? 好奇之下,庄清妍凑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表情微愕。 出生于国画之家,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庄清妍从小见遍圈内各顶级大师的作品,各家各派的画师风格她了熟于胸。但眼前这幅画的风格,她居然没认出来。 但要说是这是哪个默默无名的人所画,庄清妍绝对不信。眼前这幅山水画作,笔力遒健,布局巧妙而画风气势磅礴,画面张力十足,这样的功底,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师之作。 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的墨宝,她居然认不出来。 视线在画上扫视了一圈,聚集在印章上。 朱红的印章,清晰印着两个字——“许润”。 许润?庄清妍在脑内搜索一圈,没得出是哪个行家,但又莫名觉得耳熟,仿佛从前在哪听过。 就在此时,床那边发出声响,庄清妍扭头,就见床上陆澹白动了动,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渴” 庄清妍忙放下画奔到了床边,她倒了一杯温水,可陆澹白醉成这样哪能起来,她只能用手扶起他的头,将水杯递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 一杯水下去,陆澹白舒服了些,头靠回枕上,继续睡。 屋内壁灯昏黄,这个常日难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安静的躺在那,摒去了常日的淡漠清冷与骨子里的锋芒,像个熟睡的孩子。只是那样好看眉头却皱起,像内心有化不开的痛楚与矛盾。 为什么呢?庄清妍低头看他,忽然想起陆澹白的话,他没有家那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也是个父母早去的孤儿? 她不敢再想,看着屋外烟火缤纷,想着千家万户阖家团圆,竟生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酸,不知不觉伸出手去,触上了陆澹白拧着的眉。 而那一霎,躺着的陆澹白却陡然睁开了眼。 庄清妍的动作僵在那,没敢再继续。 陆澹白紧盯着她,明明是醉意朦胧的眼,却有那么锐利的光,像能穿过无尽虚妄,洞穿人的灵魂。 下一刻他伸过手来,庄清妍微惊,下意识别开了脸,却见陆澹白根本不是触碰她的脸,而是用力推开她,“转过去!别让我看到这张脸!”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庄清妍吓了一跳——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在他的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憎恶? 还来不及反应,眼前黑影一晃,床上的陆澹白闪电间翻身坐起,下一刻,她的身子被重力推到墙上,一双手堪堪卡在她咽喉上。 “你干嘛!”冰冷的手卡在浑身最关键处,庄清妍本能推搡。 可她动不了,他的力气骇人的大,那双卡在她喉咙上的手,像强硬的钢钳。而他的声音比寒冰还凌冽,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离我远点你知不知道,不止一次,我想亲手掐死你。” 窗外除夕夜的烟火还在沸腾,炸裂黑暗苍穹,映出他此刻的脸,平日里清冷如玉,皎洁如冷月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恶魔。 “疯子!”她再忍不住,拼尽全力推开他,冲出了房间。 冲下楼梯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房内传来陆澹白的笑,又仿佛是哭,“哈哈哈疯子,是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疯了!都是你们逼的!!” 这一夜,庄清妍没阖眼,逃到客厅时她还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了,陆澹白怎么突然这样对自己? 又惊又疑,她在一楼客厅呆坐了几个小时,天亮时去了洗漱间。 洗漱时她趴在妆镜上端详自己的脸,又想到前半夜的事,陆澹白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脸,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人一醉酒就会这样是非不分,颠躁疯狂么? 想不明白,也不愿面对他,她洗漱好后去了公司。 大年初一,人人都在欢度新春,只有庄清妍在公司看了一天的资料。 夜里磨磨蹭蹭十一点才回的陆宅,陆澹白在房内,应该已经睡了。她不想跟他打照面,静悄悄洗了就睡。 翌日她天未亮便醒了,陆澹白还起来,她梳洗后就去了公司,依旧没跟陆澹白碰面。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她晚归早起,不见陆澹白。 局面一直到大年初七那天得以转变。 那日早她像往常一样,六点钟就起了床,洗漱后正要下楼出门,却见一楼客厅正坐着一个人,可不正是陆澹白。 他穿着居家睡衣,端着清茶坐在沙发上,似乎等候多时。见她下来,他像从前一样向沙发一指,“还早,坐坐再走?” 见庄清妍有些抵触,陆澹白开门见山,“阿其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是你照顾我的。” “嗯。”庄清妍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话。 陆澹白静默片刻,道:“看你这些天的态度是不是那天晚我喝多了,冒犯了你?” 庄清妍沉默,心想要怎么说,说你莫名其妙厌恶我,凶神恶煞还掐了我?她越想越尴尬,拨拨额上流海,道:“酒多伤身,陆先生以后还是少沾点。” 还未等他开口,她已快速换好了鞋子,“我去公司了。” 夜里回家,果不其然陆澹白还未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是不是等她。 见他看着自己似想说什么,庄清妍抢白道:“夜深了,我去睡了,明早还有急事。” 这句话落,她便上了楼,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夜里庄清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摸摸自己的咽喉,那天被陆澹白酒后掐住的地方还有些疼。 屋外云层浓暗,星月不见,屋内的庄清妍也陷入了迷惘,盟友陆澹白性子难以捉摸,她不知该如何继续相处,但眼下群敌环视,她也不能轻易破坏这层同盟关系还有ag也依旧没有进展,让人头痛。 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她决定以大局为重。 大局就是未来,未来,仇要报,爸爸的公司要管,妈妈的自传也要拍。可仇怎么报,明显自己根本不是杨立与沈碧如的对手,即便坑了杨立一笔钱,也只是在陆澹白帮助下的侥幸。若真要论财力人力,没了陆澹白,分分钟都能被那两人玩死。 可是照她现在跟陆澹白的状况,未来的合作关系难说啊。 总之,不论她与陆澹白怎样,她都必须强大起来,不依靠任何人的强大无畏。 她决定好好经营公司,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报仇雪恨,圆家族夙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Chapter14 变化 窗外的月幽幽亮着,如一轮银色玉盘,照耀着房里渐渐睡去的庄清妍,也照着屋外露台上的陆澹白。 夜半的晚风中,月华为陆澹白镀上一层银色辉光,陆澹白依在栏杆旁,指尖青烟随风四散,模糊他英挺的轮廓。 阿其守在露台不远处,正要劝说陆澹白回屋休息,兜内手机响了起来。 不想影响老大抽烟的心情,阿其去了一侧接电话,“喂,艾姐?” 又是除夕夜里那个熟悉而稍显沙哑的女声,“上头有新吩咐,叫你们老大接电话。” “老大”阿其看看陆澹白,有些犹豫,“他似乎心情不好。” “为什么?计划遇到了不顺?” “嗯,前阵子还挺好,一切都在掌控中,可这些天庄家那位却疏远陆哥了。”阿其说到这皱眉:“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叫我说,别这么耗了,直接下手!” “现在就除掉?那也太便宜她了,想想这些年澹白吃的苦,既然老天让他从地狱爬回来,那这笔账就要清算!”女人冷笑几声,又道:“再说,撇去庄家不谈,你《楼兰望月》不要了?我们这只有一卷残本。” “我们把她那卷抢来不就成了!” “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然为什么我们费力筹谋这些年?” 沉默片刻女人又道:“不行,得想法劝劝澹白,这节骨眼上跟那位不能生疏,不然功亏一篑,上头那位大发雷霆,我们就都完了” 阿其表情凝重起来,似乎对女人话里的“上头那位”极为忌惮,他点头道:“是,那位的手段,不是人受的” “知道就好。”女人命令道:“让兄弟们嘴都紧点!绝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身份,尤其是庄清妍,不然” “放心!”阿其道:“我们还想要这条命呢,哪敢暴露组织!” “那你去忙吧,我给你们头打电话,就算不看组织也得想想家仇是不是?” “好,这事靠你了。” 数分钟后,陆澹白果然接了一个来自异国的跨洋电话,足足打了半小时。 挂了电话后,他从露台藤椅上起身回屋,屋外的月光倾斜在他身上,清冷又哀婉,如一层薄纱。 经过走廊,路过庄清妍的房间,灯是黑着的,她又没有回,他的脚步慢了慢,表情有些复杂,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没有开主灯,他按下的是小壁灯,小小的壁灯附在墙上,像古代燃脂的灯盏,昏黄的光散出来,映出他的身影,于这硕大的房间,孤影单只。 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影子随着脚步移到了书桌前,视线投向墙上的那幅画。泼墨的山水图,构图疏朗鲜明,用笔清秀爽利,墨色浓淡微妙陆澹白静静看着,最后落在了作画人的印章上。朱红印章白底字,那名字再明朗不过。 许润。 陆澹白伸出手去,抚上了那两个字,他指尖细细摩挲着,像抚上一样稀世珍宝。 许久,他轻轻吐出一句话,“放心,你临终前的话,我记在心底。” ※ 年后收假,下定决心庄清妍便要执行。员工招满后她召开全员会,将自己做大公司的想法说了出来。新员工们积极地出谋划策,最后达成统一意见,用有限的资金先投拍几部小成本电影,赚取利润以图壮大。 庄清妍也觉得这法子比较稳妥,公司能赚钱才能运营,而且她未来要拍母亲的自传,按照父亲的想法拍一部史诗考古巨作,便意味着数以亿计的投资成本,目前的她无力负担,只能先拍几部商业片赚些钱,积累资金曲线救国。 拍定方案后,日子便进入了挑选剧本c挑选演员c筹备剧组的流程。庄清妍开启了忙碌模式,早起晚归,加班晚了就睡在办公室,几乎成了拼命三娘。 因着拼命,她回陆宅见陆澹白的时间更少了,庄清妍也没细想,除夕夜的事她还心有余悸呢,再说两人也只是合作关系,没必要朝夕相对,可没想到陆澹白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那是在二月底的一天,庄清妍正在会议室开会,秘书突然推开门说:“庄总,有人找您。” 庄清妍挑眉,“哪位?” 秘书表情微妙:“您未婚夫,陆董。” 庄清妍默了默,陆澹白直接找到公司,是看穿她躲着他,这次干脆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吗? 在满会议室员工们挤眉弄眼的笑声中,她走了出去。 陆澹白正等在她的办公室,前台小妹给他端了一杯茉莉花茶。 见庄清妍过去,陆澹白道:“来了。” 他用淡然的口气与她打招呼,仿佛他是主而她是客。庄清妍看着那张平静的脸,却又回想起那一夜,他推开她的脸,仿佛她十恶不赦。 她避开他的目光,回了一句“嗯”后便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陆澹白继续问,“最近早出晚归的,工作很忙?” “嗯,在筹备拍剧,今天开会大家商量剧本呢!” 这句话后她又不知该说什么,那夜他的暴戾像一根尖锐的刺,将原本和睦的彼此割出间隙,她对他生疏起来。 见她又是抵触的模样,陆澹白道:“我说几句话就走,有个消息对你来说很重要。” 顿了顿,他说:“我刚得到的消息,沈碧如昨夜秘密约见圈内几个导演,照理说,她混文化圈的,跟影视圈没什么交际,忽然这么做,有些反常,所以你第一个项目,也许不会那么顺利。” 庄清妍将杯中茶缓缓饮进,道:“我知道了,谢谢陆总的提醒。” 她语气生疏,距离感不言而喻,接着她起身道:“不好意思,一屋子的人还等我,事说完了陆总就请回吧。” 抬脚要走,胳膊却被一股劲桎梏,她低头,是陆澹白的手。 他还坐在那,晌午的时间仿佛被拉长,长长的一段缄默后他低声道:“那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心情很糟糕,酒后说了些胡话 ,还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庄清妍脚步顿住,她回头看陆澹白,陆澹白微垂着头,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语气里的悲伤却那么明显。 那瞬间,庄清妍先前的芥蒂全忘到了九霄云外,父母忌日之痛,没人比她再深有感触,她慢慢坐了回去,“原来是这样” 联想起自己父母的悲痛,她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道:“那我不生气了,你以后别再那样就行。” 陆澹白压压下巴,“那这一页咱们就此揭过。” “好,揭过。” ※ 彼此打开了心结,陆澹白便离开去了。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庄清妍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也不愿与他生出隔阂,毕竟在她最艰难时是他伸手拉住了她。他于她有恩,又是她的同盟,她理应与他相互信任,而不是生疏躲避。 释然了的她去了洗手间,洗把脸继续工作。 某个瞬间,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仍是那个19岁的自己,但父亲走后几个月的人生巨变,让她从而内外发生改变。她的容颜依旧青涩稚嫩,但穿着通勤小西装,梳着利落的头发蹬着高跟鞋,再不是当年学校里披着齐腰长发抱着书卷满满学生气的庄清妍了。 也许这就是人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命运会发生什么巨变。 但无论如何,既然变故来了,就得勇敢面对。 对着镜子,庄清妍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说:“清妍!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部作品,你的敌人很多,你将遇到的风险与挫折也会很多,但我相信,好运会眷顾坚强的人!加油!” 接下来庄清妍仍是一心扑在事业上,功夫不负有心人,项目不断被推进,剧本演员场地筹备妥当,剧组找了个好日子,准备开机了。 可正如陆澹白最开始所料,开机没几天,果然出现了波折,而且是大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Chapter15 A.G 可正如陆澹白最开始所料,开机没几天,果然出现了波折,而且是大问题。 导演跟女一突然辞演。 导演的理由是腰椎重病突发,身体要紧,希望剧组批假而女一辞演的理由却让人啼笑皆非,什么剧组条件差,没有提供五星级住宿,什么气候干燥,她不停长疹子出痱子,影响拍摄。 如果说导演辞演还情有可原,那么女一分明是找茬,副导演监制请了几次,可她就赖在酒店借出疹子不出来,把全剧组都晾在这。 副导演急得跳脚,这节骨眼上他们撂摊子,这投资的钱岂不是打水漂去?他让庄清妍赶紧劝劝,结果庄清妍只给了一句话,“让她们走。” 副导演是公司内部的人,甚是负责,急道:“不行啊,这可是咱公司第一部剧呢,她走了咱还拍什么!您再劝劝,为了大局着想。” 庄清妍摇头,就在刚才,她无意听到了女一助理的话,区区小助理在电话里洋洋得意——“安娜姐被一个姓沈的圈内大腕推荐给另一个剧组了,虽然只是女二,但那是个大制作,比眼下这穷酸剧组好多了。” 于是庄清妍果断道:“不用了,让他们走,女一我有候选人,导演的话,你先顶替导演的位置,把不是特别难拍的戏份先拍,导演我再另外找人。” 那天陆澹白提醒她沈碧如有动作后,她便开始有所戒备,不仅资金c场地上都做好了应急准备,演员自也是做好被挖人的准备,以防万一,几个重要演员她都找了候选,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沈碧如竟把导演也挖走了。 事情来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开始积极想法解决,“张导,您圈内也有不少人脉,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或者目前有什么场合,能认识更多导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导演也只能顺着老板的意思做,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哦,对了,明天刚好有个影视沙龙,会有不少业内导演参加,要不我带您一起去,没准有合适的导演能请呢?” “好,那明天去看看。” 庄清妍以为影视沙龙是希望的到来,没想到是希望的幻灭。 翌日下午,沙龙上的确有不少导演,其中不乏知名导演,但尽管她诚心上前,也没人愿与她合作,说来道去,一是瞧不起庄清妍这新开的公司,二是瞧不上她的小成本电影。 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束沙龙回去的路上,庄清妍有些沮丧。 三月底的夜晚还有些凉意。她仰头看着天空,象征圆满的银色玉盘,被树梢挡住了一半,庄清妍觉得自己的前方也像这月亮一样,看着美,却阻碍重重。 正愁着,兜里电话突然响了。 庄清妍以为是下属的电话,没想到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声音,低而沉,含着些磁性,像大提琴压下最低音的琴弦,“你好,请问是庄清妍庄总吗?我是谢挚,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你的项目,我们可以谈谈吗?” 谢挚是谁,国内新晋导演里的佼佼者,去年摘了国内最佳新锐导演奖,所以当庄清妍听到这名字时,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亮光,她对着电话连连点头,那激动,仿佛对方看得到似的,“好,您在哪,我去找您。” 电话里传来轻快的笑,“你回头。” 庄清妍一扭头,就见街道灯火阑珊不远处,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年轻男人立在那。 男人顶多二十三四岁,年轻有为就罢了,长相也很出挑,白净又斯文,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看着是导演,骨子里却有股书卷气。 庄清妍提议说找个茶楼谈一谈,结果对方却似与她相似多年,熟稔地笑,“不用了,就这样散散步吧,边走边聊。” 庄清妍不好强求,两人便像普通朋友一样,沿着树影摇曳的小路,聊起了片子。 庄清妍告诉谢挚自己对片子的想法,未来的发展判断两人竟沿着人行小道,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小时,眼见时间不早,庄清妍开口道:“谢导,天也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有时间咱再接着聊?” 谢挚挑眉,“明天,明天还要聊什么?都没时间了。” 庄清妍一听这话忐忑起来,“您的意思是对我的片子没有兴趣?” 谢挚淡淡一笑,夜色中眉目温润舒展,如月光皎皎,“没兴趣我还大半夜跟你围着这花坛绕了十几圈?” “你是说” 谢挚飞快接口,“我明天就进组。” 庄清妍惊喜极了,“真的吗?那明天我就等着您。” 两人就这般约定好,然后告别。 深夜的风中,庄清妍打了个的士,临上车的一瞬,一直浅笑的谢挚突然拉住她,用郑重的口吻说:“还记得我吗?” 庄清妍云里雾里,“谢导,咱们不是刚刚认识吗?” 谢挚面有失落,须臾又笑起来,“算了,你真忘了。” 出租车载着庄清妍呼啸而去,同一时刻的陆宅,光线昏暗的主卧内,陆澹白正坐在里侧书房,抚摸着墙上的画卷。 阿其站在身后,正汇报这几天所得。 “陆哥,庄小姐今儿白天都在剧组,夜里去了一个导演沙龙这几天生活轨迹大致正常。” 陆澹白仍是看着画卷,并未答话。 阿其见对方不回应,提议道:“陆哥,咱就别兜来绕去了,那画咱昨天不是从苗圃里搜到了吗?直接交上去不就行了!您干吗还放回去!” “你看到了,的确搜到了,但研究一整晚都没有结果这画里的玄机,远比我们想的复杂,我们还是得靠她,所以暂时不能让她起疑。” “那好吧,咱也只能继续套近乎,找时机解密了。” 翌日谢挚果然进了剧组,眼见新导演补位,这几天处于半停工状态的剧组一片掌声,众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 庄清妍亦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有了强援不代表她可以懈怠,她跟从前一样勤奋,在处理完公司的运营管理事务后去片场,反正影视城就在临近县市。倒也不是督工,对于剧组上下她是充分信任的,她是纯粹想过去帮帮忙,毕竟拍摄时间上有些紧。 于是乎,剧组上下就常看到自家老板呈现这种姿态,一会陪着导演跟演员讲戏,一会跟着道具师布置拍摄场地,甚至还给化妆师打下手总而言之,半点财大气粗投资方的架势都没有。 对此连谢挚都忍不住了,有天傍晚某场戏收了后,一群人坐在小板凳上稍作休息,谢挚对庄清妍说:“这有我,你偶尔来看看就行,不需要公司剧组两边跑,太辛苦了。就没见过哪个影视老板像你这样的!” 庄清妍抿唇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我是希望能更好的完成项目。” 她弯唇浅笑,灯光下脸颊如桃花粉润,眸光清澈流转,谢挚看着她的笑竟怔了片刻,说:“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架子。” 这语气十分熟稔,仿佛两人是多年的旧识,倒让庄清妍也愣了。谢挚摇头一笑,颇有些无奈,“从前,我们是同学哦不,准确的说我们是校友,我是你师兄。” 庄清妍一脸懵然,“师兄?”那些年学校里动辄几千人,她的师兄太多了。 谢挚揉揉太阳穴,做苦恼状,“话到这份上你还没记起来?那我再给你一个提示——谢蕊。”他戏谑地补了一句,“你再记不起来,我真要生气了!” “别别”怕他真生气,庄清妍忙仔细想那两个字:“谢蕊?”她一拍脑袋,“哦,我记起来了,谢蕊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她当时好像还是文娱委呢。” 再转头看向谢挚,他已经把眼镜取了下来,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看看我的脸,跟她像不像,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像。”庄清妍打量几眼,眼前面孔跟记忆中同学青涩的脸庞的确神似,然而她惊了惊,“别告诉我你是谢蕊变了性?” 谢挚差点摔下矮凳,“我是她哥!她哥!我都说了我是你师兄,比你大几届!” 庄清妍:“” 谢挚将眼镜戴了上去,语气忧伤,“我真想罢工了,你居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枉我还”话到这他顿了嘴,仿佛怕泄露什么情绪,转了个话题,“你还记得吗?那年我妹妹生了重病,我家里条件不好,拿不出高昂的手术费,是学校组织捐了六万块,可还差一部分,你回家跟你爸爸说这事,你爸爸心善,那晚上就带着你把手术缺的钱送来了。你爸爸还鼓励我振作,而你亲手把钱送到我手上,跟我说,一切都会好的。” 庄清妍回想起了这段往事,说:“好在你妹妹后来手术成功,我的钱也没白花”她说这噗嗤笑起来,“你们都以为是我爸的钱,其实是我的压岁钱,我爸说,我既然想做好事,那就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于是我就把存了好些年的压岁钱老本都掏出来了。” 谢挚掏出手机,“来来来,把钱还你,支付宝给我” “得了。”庄清妍拦住他,“哪有做好事还要对方还钱的,你给我把片子导演好就算报答了。” 两人笑着对视,庄清妍没再说话,坐到一角又去看平板——在剧组闲暇时,她会用平板搜集ag的信息,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这个谜团搁在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谢挚无意扫了一眼,一怔,“ag,你居然看这个?” 他这话让庄清妍眼睛一亮,“你知道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Chapter16 解密 谢挚无意扫了一眼,一怔,“ag,你居然看这个?” 他这话让庄清妍眼睛一亮,“你知道这个?”想着谢挚在国外留学数年,见多识广,没准真能知道这方面的事,她赶紧抓住他衣袖,“你懂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快给我解释解释。” 谢挚想了想,“我只是过去看了一部片子,里面提及了一点这个,影片里ag是一个组织,a是anties的缩写,这个单词的意思是文物,而g就是gangster,两个词联合起来就是文物匪徒的意思。这是境外一个神秘又强大的组织,他们对古董文物方面有着狂热的爱好,为了夺取更多的稀世珍宝,做了许多非法勾当。”顿了顿又补充道:“哦,电影里讲,他们的标志是在随身携带的物品上刻个匕首符号。” 庄清妍被这一番话怔住,“这个组织真的存在吗?” 谢挚摇头,“不知道,这导演是个纪实性的导演,拍得几部片子都折射现实,所以不知道这个ag是杜撰的还是本身就存在。电影后来莫名其妙被禁了,导演自此也没了踪迹,快变成了电影史上的一个悬案。而电影本身就是个小众片子,没多少人看,似乎还有当局刻意封杀,所以知道ag的人更少了,我要不是因为大学读的导演系,又抢在封杀之前看了这部剧,估计也不知道。” 庄清妍越听越心惊,正要说话,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清妍。” 众人一扭头,就见剧组门口站着一个人,个子颀长五官英挺,可不正是陆澹白。 庄清妍收回思绪,道:“你怎么来了?” 陆澹白瞟瞟坐着的谢挚,扭头对庄清妍道:“你的车不是坏了吗?我不来接你,你怎么回去?” 庄清妍今天就是打的来的影视城,这会天黑了,如果没有顺风车,的士难打,她今晚得赶回去,明早还有个会。想想ag的事还没说完,她只能遗憾地跟谢挚告了个别,走向陆澹白。 陆澹白伸手揽了她肩,像从前无数次在公众场合做戏一样,亲昵地将她带了出去。被他坚实的臂膀揽进怀里的一霎,他温热的气息传遍她身上,她因为ag的混乱终于回过了神,她贴在他臂弯下,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问:“真来接我的呀。” 他偏头凑到她耳边,落在旁人眼里暧昧又亲昵,“咱俩好久没一起出入了,我担心那几位起疑。” 这话点到为止,庄清妍便已了然——两人疏远了一阵子,如今他来接她,大庭广众下秀秀恩爱,才不会让沈碧如他们看出马脚。 于是她挽住他的胳膊,故作亲热地问:“今晚吃什么?” 他跟着道:“你决定吧,我都好,不如吃你最爱的西餐?” “我想吃剔骨牛排,再加点沙拉,还有西柚汁。” “好,都依你。” 这些话对答如流,像最天底下最普通的情侣,庄清妍都要叹服自己,从前跟陆澹白靠近点都会扭捏,如今偎依在一起,旁若无人说起情话居然一套一套。人果然是会变的。 而两人挽着手一问一答地走了后,剧组上下都炸了,都说这是女老板裸的撒狗粮啊!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却有一个人没笑。 谢挚。 他还在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眸里不知是惆怅还是失落。 一侧他的助理发现了他情绪的转变,好奇问:“谢导,怎么了?” 谢挚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你说,错过的事还能不能弥补?”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话,助理没明白。 “哦,没事,我说台词呢。”谢挚回过神来,敛住情绪,转身招招手道:“大家别闹了,来,下一场戏!” 华灯初上,晚风清凉,汽车沿着蜿蜒的路驶回市区。 庄清妍以为车子要驶向陆宅,没想到却过了陆宅,直接停在了商圈某餐厅前。 车窗外霓虹璀璨,庄清妍一怔,“真带我来西餐厅啊。” 陆澹白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难不成对女人说的话要食言?” 进了餐厅,还真如庄清妍在剧组所说,陆澹白点的是t骨牛排c水果沙拉c西柚汁。 虽然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单独共进晚餐,蜡烛幽幽燃烧着,气氛很好。 陆澹白低头切着牛排,模样让庄清妍想起从前看过的西方雕塑,那雕刻精细,深目高鼻而安静专注的美男子。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沉默地吃东西,一言不发。 陆澹白察出她的异常,问:“怎么心事重重的?” 庄清妍抬头看他,“我今天听说了ag组织,是一个专门抢夺文物珠宝的匪徒组织。” 陆澹白手腕微顿,杯中香槟晃起一圈涟漪,而守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阿其亦是脸色一变。但不过刹那,陆澹白已从容道:“谁告诉你的?” “谢导,他说有个电影就这么演的。” 陆澹白风轻云淡的反驳,“电影能当真吗?莫非电影里有神仙,世上就真有?” 他言之有理,但庄清妍仍然对ag半信半疑,“可是他说的很真啊,没准我身边真有ag的人潜伏呢!” 陆澹白表情巍然不动,视线却犀利起来,反问:“真要那样的话,他们也不会随便潜伏谁,莫非你有什么特别的宝贝值得他们下手?” 这风平浪静的回答在庄清妍心里掀起了骇浪,可她不能把《楼兰望月》的事说出来,而陆澹白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她讪讪一笑,转了另一个问题,“陆先生,这几天我在想一件事。我不能老这么被动,沈碧如杨立又是挖我导演又是撬我女一号的,我得扭转这个局面,化防御为进攻。” 陆澹白也没再追问,吃了块水果沙拉后点头,“不错。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她打击我不就是想除掉我吗?我就要在这之前想法扳倒她们。这事我是这么想的,他们联手侵占我家财产,经济上肯定有问题,那么我就从经济上查起,查他们名下的房产豪车等等。一旦查出蛛丝马迹,这就是呈堂证供。” 陆澹白若有所思弯了弯唇角,似是赞许,“有长进啊未成年,这招釜底抽薪不错。” “可我这边没什么人脉,您那有没有人脉去查他们?”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我试试。” 他愿意试就是愿意帮了,庄清妍笑眯眯举杯向他致意,“那谢谢你啦陆盟友。” ※ 这一夜达成共识后,庄清妍一面有条不紊的跟进影片项目,一面积极配合陆澹白调查沈碧如等人的经济问题。 对此,杨立沈碧如那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城西的某处高档会所内,杨立反剪着手走来走去,而沈碧如歪靠在贵妃椅上,慵懒地对镜补妆。她刚结束一个派对,即便活动已散,她仍舍不得脸上精致的妆。 杨立皱眉道:“你怎么还有心思搞这些玩意!这几天你不是没看到,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身边的人不少!” “呵,横竖不都是小丫头捣的鬼,谁让咱挖了她的导演跟女一!” “我看不止是她,这些人似乎把主意打到房产局去了,想查咱的线索,这事就凭小丫头的人脉搞不定,我看多半是陆澹白。” 杨立越想越气,“妈的,这龟孙到底是哪边的啊,明着跟我们结盟,背地里又跟小丫头来搞我们!上次坑我画的事老子还没算账呢!” 一旁沈碧如还在精心描着唇,小小的妆镜,唇刷一点点描,那仔细精致,如仕女笔下的工笔画,她慢条斯理地点评:“很明显,这陆澹白靠不住啊,他就是忽悠我们。” “这还要你说!要不是光远家大业大,我早就搞死他了!还由他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沈碧如薄唇弯起,似透出一丝轻蔑,“在这里说有什么用,有本事当面对怼啊。” “你!”杨立被堵得说不出话。 “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沈碧如收起妆镜道:“其实这事好办,陆澹白靠不住,咱就找个靠得住呗。”顿了顿,“我们身边一直有个大好的合作对象,只是你没发现。” “谁?” 沈碧如纤纤手指,比划出一个“弓”字,杨立眼睛一亮,“对啊!老张!张建名!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家伙有些实力,找他联手,我看那陆澹白还拿什么跟我拽!” “你要找他就得对症下药,这张建名对钱不是最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沈碧如抿唇一笑,拖长话音道:“是色!” 杨立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老张这一生最爱就是女人!我们不正好有个诱饵嘛!庄清妍啊!张建名这家伙一心想老牛吃嫩草,现在不管陆澹白跟庄清妍什么关系,既然两人不清不楚的搅合在一起,咱就可以抓住机会去老张哪里吹吹风,呵,这矛盾起来了咱才好趁乱夺画。” ※ 这一夜,杨立急不可耐地去找张建名了,没人知道他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庄清妍的影片,很快受到了影响。 这天,庄清妍正在公司加班,手下负责发行的总监就进来了,告诉庄清妍,影院的事黄了。 一部影片想要上映,不仅要经过国家各单位的审批,还得跟影院方合作,才能正常上映。为了顺利上映,拍摄期间庄清妍就派人就跟影院方联系,当时谈得很顺利,没想到现在竟然情况有变。 庄清妍问:“是什么原因黄了?” 发行总监摇头,“不清楚啊,对方也不愿多解释,就说不跟咱合作了。” 庄清妍正头疼,桌上手机一响,陆澹白的声音在那端响起,“在哪?出来,在公司门口等我。” 庄清妍摇头,“什么事啊,我不去了,我这边正愁电影院的事呢。” 陆澹白道:“我说的就是影院的事。” ※ 夜里七点,城市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陆澹白将庄清妍带到了城西的某处农家酒庄。 这年代有钱人都爱玩味,高楼大厦的国际大饭店去腻了,又兴起这种复古式的山庄风格酒楼,夜色的掩映下,大院子红墙绿瓦,成排朱红灯笼,古香古色的小楼,蜿蜒曲折的木质长廊及郁郁葱葱的绿植,要讲附庸风雅,再合适不过。 庄清妍就在小楼二层的最外侧包房,包房门关得紧,外头的人看不到里面情形。庄清妍半蹲在地上,耳朵贴在墙根,正努力倾听着什么。 听了好一会都没听到,庄清妍扭头问身后陆澹白,“你确定隔壁房是杨立跟影院负责人吗?” 陆澹白压压下巴,“你再等等,我预感还会来其他重量级人物,毕竟以杨立沈碧如的人脉与地位,他跟影院方应该没这么亲近。” 果然话落,走廊上又晃过几个身影,前呼后拥进了隔壁包房,而为首那男人的声音,庄清妍熟悉得很! 张建名! 陆澹白的推断被验证,弯唇一笑,将一个小匣子贴在了墙上,示意庄清妍靠近。 庄清妍眨巴眼睛,不懂小匣子是什么。 陆澹白递了一个眼神,似乎觉得她笨,压低声音说:“墙这么厚,人的听力无法捕捉声波,还是借助下科技的力量。” 庄清妍点头,明白了。 下一刻小匣子还真传来了声音,是玻璃酒碰撞的脆响,应该是隔壁包房的人举杯共饮——如此细微的声音都能听见,这匣子的确强大。 须臾那边有人开口了,是杨立的声音,“程总王总,这次多亏你们仗义了,我这先干为敬!”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影院负责人的,“别客气,我们跟张爷都是朋友,他既然发话了,那庄氏影视的片子,我们绝对不要!” 一群人碰了个杯,影院负责人殷勤地对张建名说,“张爷,我们可是约定好了啊,我们帮您,您那两个项目也别忘了兄弟大家同心协力,一起发财!” 一群人大笑起来,碰着杯道:“来来来,一起发财!” 几人称兄道弟兴致高昂地喝,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两位影院负责人喝高了,歪歪扭扭出去上洗手间,包房里只剩张建名与杨立两人。 张建名对杨立说:“老弟啊,这下你满意了吧,你那画被那丫头坑了几千万,可这丫头的电影上不了,也得亏得一塌糊涂!” 杨立斜眼一笑,“得了,都一条船上的,帮我出气,你不也讨了好处吗?你巴不得这小丫头做什么都亏,最好走投无路去求你大发慈悲收容她” 张建名叼着牙签嘿嘿笑,“那是,我张爷看中的女人,还没一个能跑得掉。” 杨立道:“老张啊,照我说,等咱干掉陆澹白抓住小丫头,破出画的秘密,合伙拿了钱就成,小丫头直接弄死,还惦记什么啊!这世上只要你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毛意思!” 张建名阴狠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对我来说,面子比钱更重要!多少年前为了小丫头她娘,庄未年跟我大打出手!老子这口气憋了二十年,眼下那女人死了,老子玩不了她,就玩她女儿,气也要气死地底下的庄未年!” 这积怨颇深又无耻下作的言语,墙那侧庄清妍听得浑身发抖。 这几人合伙坑害她就罢了,那卑鄙之下的阴狠刻毒,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一只手伸过来,搭在她肩膀上,是陆澹白的。他表情同往常般清冷,可掌心却是温热一片,传到她身上仿佛有安抚的作用,愤然到难以控制的庄清妍瞬时冷静下来,她感激地回看陆澹白一眼。 陆澹白张口,正要说话,却听隔壁包房一声怒喝,“什么人!” 庄清妍一惊,完了!被发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Chapter17 紫藤 陆澹白张口,正要说话,却听隔壁包房一声怒喝,“什么人!” 庄清妍一惊,完了!被发现了! 她转身拉着陆澹白要走,陆澹白却平静地说:“跑也没用。” 果然,噼里啪啦一阵脚步由远至近,杨立跟张建名的手下向着包房迅速包抄。一拨人拿着家伙团团堵住门口,房内两人便是插翅也难飞! 包厢内庄清妍心砰砰跳,这十平米的小包房,除开桌椅什么都没有,届时门不能逃,连个遮蔽躲藏的位置都没有,一旦对方破开门锁推开门,两人在劫难逃。 她迅速踢过几把椅子挡到门后,这样即便对方推门,能拖延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那边陆澹白却不为所动,还淡淡丢下三字,“这没用。” 庄清妍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没用那没用,难不成眼睁睁坐以待毙? 她不再多说,加速堆椅子,而就在此刻,她听到锁眼里咔擦一声响——反锁的门被强行撬开了。 再多的椅子也挡不住了,外面一声众人的暴喝后,门哐当被踹开!摞起的椅子轰然倒塌,庄清妍的心几乎跳出胸膛! 就在她认为躲无可躲之时,眼前一黑,整栋大楼的灯齐齐一暗,周身世界陷入黑暗! 人群骚动起来,房口杨立喊道:“怎么回事!灯怎么熄了!” 张建名跟着喝道:“都别慌!一定是有人捣鬼!大家用手机照明!” 躲在黑暗里的庄清妍心砰砰跳,外头的人要真拿手机照明她可就现行了!空气都似在一霎因为这紧张而窒息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边忽有热风一闪,似有什么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纵身一跃,旋即“哐当”一响,隔壁包厢发出玻璃碎裂的炸响! “在我那!”张建名短暂一惊后拔腿朝自己包厢奔去——且不说他的皮夹手机贵重物品都在,那手机里还有不少平日跟黑白两道各大腕见不得人的交易呢!对方要真翻玻璃窗进了他的屋,那后果可就难测! 他这一狂奔,所有人下属都一阵风都跟了过去,包括杨立。 一墙之隔外躲在黑暗里的庄清妍还没弄清什么事,手腕上陡然一紧,陆澹白的声音传入耳膜,“走!” 趁着门口众人全奔到张建名那包厢去,陆澹白拽着她跨过门槛,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带着她右转下楼梯,向后院奔去。 后院是个宽绰院子,高低错落地栽了不少花木。庄清妍被陆澹白拉着在花木丛里七拐八转,以为对方会带自己出这个庄园,谁知他脚步一顿,将她塞到了一排矮墙后面。 矮墙是一排白色篱笆搭建的风景墙,作为点缀,上面还栽了好大一片紫藤,初夏的季节,繁茂的紫藤枝桠从墙头垂下,如大一块郁紫的帘子,人藏在里面,外头根本看不到。 庄清妍低声问:“干嘛不出去,要藏在院子里?” 陆澹白言简意赅:“最危险即最安全。” 庄清妍想回刚才的事,继续压低声音问:“整栋楼怎么突然熄灯了?” 强敌在后,陆澹白却仍风轻云淡的笑,“我关了总电闸。”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关的,但庄清妍还是对他的急中生智点赞。要不是突然黑灯瞎火,她这会铁定被抓。她又问:“那隔壁房间砰一声响又是怎么回事?”那会门都被撬开了,若不是那声响将张建名等人调虎离山,她现在多半被瓮中捉鳖。 “我抄起一个啤酒瓶顺窗扔到了隔壁包房。” 他答得平静,庄清妍却连嘴都合不拢了。 闪电关电闸已让她无法想象,更让她不能想象的是,黑灯瞎火的,右边包房的人要用瓶子砸到左边包房里,起码得跃上窗台c贴墙移动c凑近隔壁包厢窗户,探手才能将瓶子扔去然而这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翻窗c攀墙c半空投掷的高难度动作得多难,还是在眨眼的速度里一气呵成这些事光明正大的白天都难做,何况还是在强敌环视c那么紧张混乱的黑夜。 这反应能力c这超强身手陆澹白在庄清妍的心里,再次达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她问他,“一会他们要是逮着我们了,你可以搞定吗?” 陆澹白的语气十拿九稳,“未成年,我既然把你藏在这,我就能确保你安全。” “可你” 话未落,一只手捂住了庄清妍的唇,陆澹白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庄清妍视线一转,就见一群人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为首正是张建名杨立,大概他们在房里搜索无果,就往外追查了,张建名大声指挥着,“那几个小贼多半沿着后院的门跑了,给我追!” 一群人绕过花丛,快步追去了。 庄清妍刚要松口气,就见杨立停住了脚步,扭头,四下打量。 当他目光扫向矮墙紫藤时,庄清妍紧张起来,而身旁陆澹白却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子,将庄清妍往怀里一揽。 被人猝不及防拥住,庄清妍一蒙,而抱她的陆澹白似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原本压在庄清妍唇上的手加大了劲,将她险些发出的惊呼堵了回去。同时他用眼神扫扫她的白色上衣,递去了一个眼神。 他的意思是,她的衣服颜色过浅,紫藤的缝隙中也许看得出来,所以他身子一转,用自己挡住了她,以免她暴露。 庄清妍再不敢动,就由着陆澹白这般抱着。狭隘的紫藤后面,月光从紫藤缝隙中漏下,在地上投出几点银色辉光。而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噗通c噗通,一声接一声。 夜风微凉,庄清妍的耳根却越来越热。 两人虚凰假凤了这么多次,比起那么多次大众场合敷衍地挽手搭肩,而这一次,这般紧地贴合在一起,他右手搂住她的腰,他下巴抵着她光洁的额,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像陈年的酒酿,彼此呼吸交融亲密无间,是一个真正的c情人式的拥抱。 而他的掌心还虚虚地贴在她唇上,那掌心干燥而粗糙的薄茧,随着她的呼吸渐渐潮湿,像一个特殊地c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吻。 她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一个念头闪过。 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要发生了! ※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山庄,包括杨立。 确定安全,陆澹白带着庄清妍从后门出去。到了山庄外,车子油门大起,这古香古色的小楼,在视线内越来越远,直至再也不见。 半小时后,两人安全回到陆氏别墅。 到家后老规矩,陆澹白喊阿姨泡了茶,然后坐在露台上慢条斯理地品。 喝完第一杯后他开口问:“今晚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庄清妍没跟他对几而坐,而是坐在露台的台阶上。今晚包厢外听到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半会还没消化好,道:“心里有点乱,还没想好。” “说来听听。” “觉得自己像一只羔羊,四面围满了敌人,沈碧如c杨立c张建名还有其他许多不可预知的危险,每一方力量都想致我于死地,而我只能夹缝求生。” “说了你别笑话,我常常在想,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要我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里承受这么多,但命运就是这样,它安排任何事,都不会提前跟你打招呼,更不会考虑你能不能接受就像我其实刚才在包厢外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很想冲上去,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狠毒,为什么这么赶尽杀绝!想不顾一切跟他们拼了,可我现在能力不行,而且你在这,我会连累你,所以这笔账只能忍着日后再算” 她捂着脸,像一个受伤蜷缩的小兽。下一刻背上一暖,男性爽朗的古龙水气息从肩背上传来,就见一直倾听的陆澹白竟将西装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很好,能忍受屈辱,克制冲动,说明有长进。” 她一怔,以为他会笑话她,谁知他竟还夸她。 陆澹白接着道:“人生的成长大多是从磨练中得来的,你现在感受到痛苦,就证明你在成长。” 他难得地褪去了往常的冷硬,温声细语循循善诱,像一个耐心的导师,庄清妍问:“那么你也是从痛苦中成长的?” 那句话让陆澹白平静的眸里陡然波动,但这情绪不过一瞬便被他收敛,他恢复到先前的淡然,“是啊,很多很多的痛苦。” 庄清妍顺口问:“很多很多是有多少?” “大概是你所经历的一百倍。” 他像是玩笑,又像是用漫不经心说出最真实的话,庄清妍没再说话,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今夜,因着那一个拥抱,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的手,这是一双完全不符合上流社会养尊处优的手,指腹粗粝,老茧遍布,一看便知历经无数磨难与困苦。 可她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伤疤,绝口不提或许是最好的尊重。 不愿陆澹白难过,她转了个话题,“陆澹白,你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么厉害?今天在酒庄,你身手好得跟大片里,飞檐走壁的特工间谍似的!” 陆澹白半真半假:“是啊,我是特工。” 他这模样庄清妍哪会当真,便接着话头开玩笑:“我这些天想了无数法子打听过了,世上真有ag组织的存在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组织的特工吧。” 不知是不是庄清妍的错觉,月光下的陆澹白眸光微变,旋即他淡淡出声,又是平日那番从容不迫的模样,“你觉得呢?” “当然不是。”庄清妍摇头,收起了玩笑话,“ag不都是坏人吗?可你是好人啊。” 她抿唇一笑,“你看你救了我好多次,还总是开导我,我真的很感激你,若有一天你也遇到了痛苦或困境,我也会同样对你。” 她看着他表情郑重,黑白澄澈的眼眸中,满满对他的信任。 陆澹白却别过脸去,仿佛不愿与她对视。他手清透的茶汁一圈圈晃荡着,映出他清隽的脸,平静的瞳仁,却似风起潮涌,旋即他轻轻说:“晚了,去睡吧。” “好。”庄清妍起身,“你也早点睡。” 庄清妍离开后,陆澹白还待在露台上。 晚风微凉,桌上残茶已冷,他仍是一杯接一杯地慢慢喝。 嗡地一声手机振动,陆澹白接起了电话。 “澹白?”那边沙哑的女声喊道。 陆澹白淡淡嗯了一声,仍是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灰蓝的夜无边无际笼罩过来,他仰着头,像天幕下一则孤独的剪影。 那边继续问:“还顺利吗?这阵子你没跟上头汇报,他让我来问问。” 陆澹白道:“算顺利,只是这几天被其他事耽搁了点时间。” “你说的是沈碧如这伙人吧,阿其跟我说了,这几个老东西也打画的主意!”女人轻哼,“切,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跟咱组织比,他们算什么东西!” 陆澹白道:“这些人不足为患。” “也是。”女人接口,“重要的还是画,咱呢,就先控制好画,赶紧找出能人把秘密破出来,不然夜长梦多,毕竟这任务你都去了三四个月了” 她说了一堆,陆澹白却似在走神,女人察觉出不对劲,语气有些不满,“喂喂,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陆澹白默了默,缓缓将杯中残茶饮进,才道:“没什么,想起今晚的事,觉得人生真的很讽刺,庄清妍说我是个好人,而她呢,应该是个好人,在我眼里却是世上最十恶不赦的人。” 那边笑起来,有些刻骨的恨意,“你用不着自责,她们庄家本来就十恶不赦!想想咱们在孤儿院,在组织里,那些猪狗不如c刀口舔血的日子哈哈哈,不都是因为他们!这些人不下地狱!谁下!” 陆澹白将电话拿开了点,也不知是不想再提那些不堪,还是不愿听到这样沙哑的笑。 “行了心艾,就这样吧,跟上头说我没事。”陆澹白打断她的话,咔擦挂了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Chapter18 玉局 翌日,庄清妍一早便去了公司,说是要带着发行总监另辟捷径。 陆澹白问她何为另辟捷径,庄清妍道:“世上的影院又不止那两家,张建名能把所有影院都收买?东边不亮西边亮,我找其他影院谈合作去!” 她斗志昂扬,一扫昨夜里的低落与气馁,陆澹白问:“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脉?” 庄清妍手一摆,“不用,我不能什么都靠你!让我自己试试,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似乎是赞赏。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妍微愣,“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妍默了默,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笑,“就许他们暗算,不许我们布局?” ※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赌石拍卖会。 果不其然,进场时便看到了张建名,财大气粗的他被几个下属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了庄清妍,竟还打起了招呼,“呀,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那夜酒庄事件他与杨立搜索一圈却无果,饭店又没安监控,得出的唯一信息来自服务员,服务员说隔壁包房是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仅凭这点,还不至于让他怀疑庄清妍与陆澹白。虽然杨立提出了质疑,但他还是不相信,就庄清妍这样的,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檐走壁?有那本事,应该是某些小飞贼,财迷心窍大着胆子对自己下手罢了。 所以他目前对庄清妍,仍是之前的态度。 他看着她,嘴里的称呼是长辈式的,可眼里那灼灼的光,像看着一个迟早会收入囊中的玩物。他还说:“小丫头,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伯伯,伯伯可挂念你得紧呢!” 庄清妍没回话,想起张建名曾经对自己的不看,心下厌恶得作呕。一只手突然揽到了她的肩,是陆澹白,他察出她的情绪,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而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她心下没由来一稳,就听陆澹白道:“清妍是我的未婚妻,张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这句看似普通的客套话,不仅明明朗朗宣告主权,更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张建名斜睨一眼,“哟,这就是小丫头的未婚夫,光远的陆董啊,今儿算是见到本尊了!” 话落,他往陆澹白身上扫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进场了。 赌石拍卖会正式开始。 什么是赌石,翡翠在开采出来时,原石被一层粗糙的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看到内部情况,只能根据皮壳特征和在局部上开的“门子”,推断赌石内部翡翠的优劣。这样的交易颇似赌博,行内称为“赌石”。 既然是赌,那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有人几万块开出几百万的籽料一夜暴富,有人花千万买了块废料输得血本无归,这种交易颇具风险性,而赌的刺激与妄想出好料暴富的心,驱使无数人去从事赌石交易。 所以,当一块块外观质感上乘的赌石被推出来,举牌报价的人络绎不绝。 见陆澹白一直没有动静,庄清妍压低声音问:“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但详细计划陆澹白并未同她讲,所以她不全明白,仰头扑扇着大眼睛,明明是清艳的脸,神态却有些呆萌。 陆澹白唇角抿了抿,似乎是忍俊不禁,“等那块上来了,你再听我吩咐。” 四十分钟后,陆澹白说的那块赌石终于被推了上来。 果然是压轴的好货放在最后。最后那块上场时,全场的眼睛都亮了。 五百万起拍,刷新全场最高起拍价,举牌的人连绵不断。 “一千万。” “一千二。” “一千五。” “两千。” “两千五。” 价格一路飙升,飙到三千万的高价时,全场人犹豫了下,旋即就听一个声音压过来:“三千五。” 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张建名晃晃手中牌子,一副傲视群雄的睥睨。 下一刻他表情微顿,因为有人喊出一个数——“四千。” 会场被这再次拔高的价一惊,庄清妍看到身边陆澹白浅竖起了报价牌,即便这样豪掷千金,他仍是风轻云淡。 那边张建名似乎早料到他会压价,丢过来一个嗤笑。 这个叫陆澹白的年轻人最近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杨立沈碧如还特意找到自己,说这家伙抢他张爷的女人,还胆大包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也好,他张建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这么张狂又不懂规矩的年轻人,是该出手打压一下。 于是他开口加价,“四千五。” 可陆澹白比自己想象中还张狂,“四千八。” 张建名自然不能被他所压,“五千!” “五千五!” 听到这个数,张建名举牌子的手缓了两秒,再跟就得上六千万了,这可是大半个亿,为了争这口气,不划算。 这边庄清妍也有些忐忑,五千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她怎能让陆澹白为了自己,花那么大手笔!于是她在底下轻拽了下陆澹白的衣角。 陆澹白不顾左右,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同她亲昵道:“妍妍,我看好这块石头,等我拍下来,开出好货,找最好的玉师给你做首饰。” 他低头凝视着她,唇角弯起,罕见地露出笑容,眼神一扫常日的淡然,如春风吹过柳梢的柔软,庄清妍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他,一时怔在那,直到陆澹白递过一个眼神,她才顿悟过来,他在做戏,而且需要她的配合。 她反应过来,搂住陆澹白的胳膊,露出明媚的笑,“谢谢你澹白。” 那侧张建名将这一幕看得清楚,他原就有心让这年轻人难堪,结果对方不仅没难堪到,还抱着自己想要的小美人,打情骂俏,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加侮辱。 于是他嗤笑,“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稳重,拍卖会上卧虎藏龙,你以为你看中的就一定能拿得下?”冷笑一声后牌子一举,加了个高额大数:“五千八!” 谁知陆澹白眼都不眨,“六千。” 全场再次被这创下的新高惊住,赌石能拍出这个价,实属罕见。这回连张建名都微变了脸,他朝陆澹白看过来,陆澹白却压根不理他,只偏头过去揉了揉庄清妍的发,亲昵地说:“你放心,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旋即瞟着那侧还在犹豫不决的张建名,话里有话地刺激,“年纪大了,的确考虑的慢些。” 这话彻底激怒了张建名,枉他自负在业界也算个人物,如今来拍卖会,虽然原本是为了好玉,但现在满场人看着两人,竞标成功与否已上升到面子问题,他若输给一个小年轻,传出去还不知别人怎么笑话,何况他还打着庄清妍的主意呢。 狠了狠心,他举牌道:“七千!” 在一片哗然声中,张建名带着挽回的面子挑衅地回看陆澹白,“你跟啊!” 就在全场都以为陆澹白会举牌拼个头破血流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是庄清妍,她拉着陆澹白的衣袖,期期艾艾道:“澹白,要不咱算了,其实我没那么喜欢翡翠,我更喜欢粉钻” 陆澹白诧异道:“啊,你喜欢粉钻?” 庄清妍半娇半嗔,“是啊,我在上次珠宝展览会上看中了一颗稀世粉钻,价格要七千万,我看有点贵,没好意思跟你说,但既然你要拍这么贵重的翡翠,那还不如给我买粉钻呢。” 她拉着他的衣袖又闹起来,“给我买粉钻嘛!这翡翠你就让给张总吧,他喜欢玉,又是圈内的前辈,咱谦让下,别夺人所爱!” 她嘟囔着薄唇,满满小女儿的情态,陆澹白伸手刮了刮她鼻尖,“好,都听你的,我不跟了,给你买粉钻去。”说着朝张建名拱拱手:“那张总我就承让了,这块赌石,祝您开出稀世美玉。” 轻飘飘一句话,不仅轻而易举将这剑拔弩张的情况化解,还为陆澹白博取了十足的脸面——他不跟价,不过是谦让和宠溺女人,不是没钱跟。 张建名哼了一声,虽然对方并非落败而归,他有些失望,但拍到了天价赌石添了脸面还是很得意的,于是他喊道:“还有没有人比我价格高?” 无人回应。 台上拍卖师扯着嗓子喊道:“七千万一次!七千万两次!七千万三次!成交!” 张建名如愿以偿拍走了赌石,虽然价格创下几十年最高,但是他抱着赌石春风满面,半点没有被宰的肉痛感。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在后台,他不待赌石运走,便已喊了玉师带着机器来开玉,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近亿赌石能开出什么天价极品。 机器一刀下去,全场傻眼。 表皮的口子透出里头色泽浓郁质感细腻的料,典型老坑玻璃种极品籽料,可打开一看,除了一点点状似极品翡翠的表皮外,里面却是个空的!纯是石头! 亏得血本无归的张建名傻在那,围观者亦唏嘘不已,只有陆澹白风轻云淡地走过来,“呀,幸亏我没买。” 张建名扭头看他,眼里渐渐浮起质疑,“陆澹白,是不是你”他又指指庄清妍,“你们做了手脚” 陆澹白脸色一冷,“张总,您这话就不对了。这拍卖会你情我愿的,你自己下的单怎能怪别人?再说了,这行内的规矩,赌石有风险,下手须谨慎,怕赔钱就别玩,不然”笑了笑,拖长话音道:“失了风度就难看了。” 张建名被他堵住话头,又的确没证据证明是对方的圈套。 陆澹白撂下这句,牵着庄清妍便走了。 张建名站在原地,看着陆澹白庄清妍远去的背影,再看着一地的玉料残渣,须臾,他一脚踢开了碎渣,浮起一个冷笑,“好好你个陆澹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Chapter19 情愫 回去的路上,庄清妍有些兴奋,今天说是对张建名略施小惩,却让他大出血,她心里很是解气,不住跟陆澹白道谢。 陆澹白却道:“注意你卡上的资金,这两天会有大概五千多万的到账。” 庄清妍一惊,“五千万?哪来的五千万?” “那个拍卖行有点我的关系,而张建名买去的那块石头,也是我的。五千万是拍卖行抽了佣金后的。” 庄清妍顿悟。难怪陆澹白一直在做戏抬价,抬到最高又见好就收,原来这是他早安排好的一场戏,而石头也是他的,一环套一环,就为了赚张建名的钱。 似是担心庄清妍不接受,陆澹白又道:“拿着,没你我也抬不出这么高的价。万一影片真崩了,这钱就当弥补你的损失。” 庄清妍忙摆手,“我真不能拿,我欠你人情已经够多了。” “别逞能了,就当我是你的融资对象吧。”陆澹白说到这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我虽然没有涉足影视圈,但经商的道理大多相同。有投资就有风险,我们无法避开风险,但可以将风险概率降到最低,比如多找几个合作伙伴,这样不仅融资c人脉等方面都有优势,即便项目在未来的运行中存在问题,也是大家一起共同承担,就比如这次的影院危机。” 庄清妍深以为然,陆澹白言传身教给她上了一堂经商课。 傍晚的夕阳从车窗缝隙中穿透,映在他脸上,越发显得高鼻深目c清隽异常。 他低沉的话语还在继续,而他的侧颜近在眼前,庄清妍心跳莫名加快,赶紧扭过头去。 那边陆澹白查出不对,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庄清妍低头不敢看他,“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用给我钱,我有信心谈下其他影院,不会亏本的。” 怕陆澹白继续坚持,她转了个话题:“我饿了,今晚吃什么?” 夜里,仍是在西餐厅吃的饭,点得庄清妍爱吃的t骨牛排。 酒足饭饱,月色正好,庄清妍在商圈附近的湖滩溜达消食,陆澹白一起陪过来了。 湖滩环境优美,月光撒在湖面,粼粼如碎银,来来往往不少人散步,大半都是情侣,看着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再看看身边陆澹白,庄清妍突然觉得没一个男人比的上陆澹白,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 意识到这,她怔怔看着陆澹白,大脑又呈放空状,她最近总是看着他的侧颜走神。 陆澹白察觉出她的目光,问:“怎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被他一凝视,庄清妍更是局促,往湖面一指,“没什么,在看风景呢。” 怕被陆澹白察出异常,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说:“不早了,晚上我还要加会班,回家吧。” 庄清妍故作镇定地回了家,然而夜里,却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那一夜的郊区山庄,古香古色的院子里,幽静的夜,朱红灯笼蜿蜒排开,紫藤与清风中,他的双臂环搂着她,他的脸一点点向她靠近,伴随着他清冽的气息,如陈年花雕而她竟然没有拒绝,迎合地闭上了眼。 梦到这庄清妍猛地便醒了,发现自己耳根滚烫。此时窗外的天,已从鱼肚白中透出灿然曦辉。 晨风微凉,她坐起了身,拍拍自己的脸颊:“瞎想什么呢!快起床工作!” 盛春的天,阳光温煦,清风拂面。 庄清妍走在鸟语花香的小路上,想着今天的工作安排,寻找新影院合作的事有些眉目了,她得继续加把劲。 而凌晨那个让她面红耳赤的梦,被她深深压到了心底,不敢再回想。 二十分钟后到了公司大厦,路过三楼后期部时她扫了一眼,谢挚还在那,看样子是加了一夜的班——虽然与影院合作的事磕碰不顺,但电影拍摄工作却相当顺利,在谢挚高效率的带领下,不到一个月,拍摄工作便完美杀青,影片正式进入繁忙的后期制作。 而谢挚一如既往的敬业,从片场回来后,蹲在后期部加班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庄清妍感动不已,在和煦的暖阳中,走进办公室,将手中汤包往桌上一放。 谢挚闻声回头,瞅着汤包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的汤包?” 庄清妍戏谑道:“你可是我的大导演,我要不把你伺候好,对得起你这么拼吗?” 谢挚反问:“如果我不是你的导演呢,你还会记得我爱吃什么吗?” 庄清妍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见她说不出来,谢挚笑着替她圆了场:“瞧我说什么呢,你记得你那未婚夫就好了,还要记得我做什么!” 这句话落,庄清妍脸一热。 或许情愫这东西本身就存在魔力,一个人一旦晓得了自己的心,再想对方,都与从前的心境在不一样了,很多东西再无法控制,譬如,脸的温度,心跳的速度。 “庄总,想什么呢?”直到谢挚的话响起来,庄清妍才回神,扭过头去不让人看到自己发红的面颊,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总之这次真谢谢谢导了,要不是你仗义出手雪中送炭,我这片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谢挚咬着汤包,不假思索地回,“谢什么,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话落他一顿,似是怕泄露了什么,立马又补了一句,“我是说,我本来就欠你人情啊,而且你的剧本合我的口,我既然接了这个工作,那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解释合理,庄清妍便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离开了后期制作办公室,继续出门去磨那几位影院老板。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房间后,谢挚还往向她背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 春日的阳光明媚温柔,他的影子落到墙上。风中像有什么情愫,长年累月地发酵,又被他理性地沉默。只在这寂静之时,向着心之所在的方向,留下一记深深的凝望。 只是,远远离开的她,从不知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庄清妍忙碌了几天,又花了不少力气找了些人脉后,影院的事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终于有院方愿意跟她坐下来谈合作了。 成败就在今晚的饭局,只要她能跟两家影院负责人谈拢,把合同签了,一切万事大吉。 为了给商务会谈增添筹码,也为了表示诚意,庄清妍特意在最好的酒店订了豪华包厢,还带了几个圈内前辈去作陪。而谢挚听了这消息后,也跟着一起来了。 临行前陆澹白知道了消息,打电话问庄清妍:“要不要我陪着一起去?” 庄清妍抿唇笑,“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的工作自己干。” 陆澹白默了默,说了句一切小心。 彼时庄清妍还在想,有什么需要小心?一场边吃饭边进行的商务会谈而已。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夜里六点。 一群人准时抵达酒店。果然做了准备就是不一样,庄清妍请来的前辈都是父亲的同学朋友,在圈里都有些名望,主宾们相见甚欢,气氛还算和谐。 经过一番觥筹交错,双方终于谈妥,庄清妍以为happyend了,掏出合同正要签字,没想到对方拍板前居然话语一顿,表情微妙起来。 最左侧的影院高管当先笑起来:“要我们签合同也行,那要看庄总有没有诚意。有,跟咱哥几个每人走一杯!” 庄清妍愣住,58度的白酒,三个影院负责人,每人一杯,一小杯是二两,这三杯下去可就是大半斤。哪个平日里不沾酒的女人,一上来能喝大半斤白酒? 几个影院负责人显然预料到这种后果,但他们仍是笑眯眯地看着庄清妍。这是陆澹白的女人,他们不敢正儿八经动,但冠冕堂皇灌点酒还是可以的——又或许,在龌龊男人们的眼里,能让貌美的女人醉酒狼狈,是酒局上的乐子。 这时谢挚拦了出来,举杯对向老板说:“庄总不会喝酒,我替!” 庄氏这边的几个老一辈也跟着劝,“对啊,年轻人就喜欢喝酒,让谢导喝。” “这可不行!”左侧影院高管将谢挚手一拦,“谢导,酒局规矩您不是不知道啊?男人要替酒只能替自己女人,可这又不是你女人!再说了,这片子是庄总的,她要跟我们谈合作,又怎能让别人代替心意呢?” 谢挚脸色一僵,而另一个高管接着逼庄清妍:“庄总,咱都谈到这份上了,就三杯酒而已,有诚意您就喝,喝了合同立马就签!” 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歪靠在座椅上斜眼看她,浑浊的眼里猥琐又灼热,庄清妍不由想起了张建名,胃里登时一阵翻涌。她想起了陆澹白的话,小心一点。 是啊,她以为没有杨立沈碧如张建名就高枕无忧了?事实上不是,商海中除开是是非非大起大落外,其实在平坦中也处处都是磕磕碰碰的堵心事,想要绝对的轻松,根本不可能。 老男人还在狎昵地看着她。但庄清妍克制着恶心感,拿起酒瓶给杯子满上。 没办法,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她必须放弃那座天真单纯的水晶城堡,向成人的灰色系世界妥协,学着去适应这些尘埃世俗,与各种冠冕堂皇的潜规则。 最终,为了这投资千万的作品顺利上映,更为了父母的夙愿,她举杯,三杯酒尽数饮下。 结束酒局是夜里九点半,庄清妍扶着墙出的门。 大半斤的酒,她顾忌仪态,强撑着没趴在桌上已是勉强,眼下出了酒店的门,风一吹,她头痛欲裂。 谢挚送完那几个老板后追了上来,说要送她回去,她捂着脑壳说:“我头晕,让我缓一会” 一说晕便更晕了,她靠着墙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侧谢挚一惊,忙去扶住她说:“你在花坛这坐会,我去药店给你买点解酒药。” 庄清妍没应,她软绵绵倚着花坛往下滑,强烈的酒精下意识渐渐模糊。 她这模样反倒让谢挚不敢离开她,他将她扶了起来,说:“那我送你回家,你家住哪?” 庄清妍浑身没力,谢挚几乎是半扶半抱,可庄清妍的身体还是不住往旁歪,直到头垂下来,倚在了谢挚的胸口上。 那一霎谢挚的身体一僵,他突然捧住了她的脸,轻声问:“清妍,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像鼓足了勇气,他问:“除了这个导演的身份,除了师兄的身份,你还知不知道我是谁?” 庄清妍醉成这样,哪能好好对话,只嘻嘻笑了一声。 谢挚又柔声道:“清妍,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了你有多努力?” 夜风吹过,清妍两个字,由一个斯文干净的大男孩说出口,这份温柔细腻,在昏黄的路灯下,掐得出水来。 可庄清妍仍是笑,瞧不出他眼里的情愫,还拿手拽他衣领。 “清妍,你真的不知道吗?”谢挚抓住她胡乱动的手,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爆发,“我是那个喜欢了你六年的谢挚啊。” 他的语气带着浓重的涩意,“可是,可是我怎么就迟了呢,晚一步回国,你身边就有了个陆澹白!” 陆澹白这三个字一出口,谢挚松开了紧握庄清妍的手,苦笑道:“呵,晚了就是晚了,我干嘛还折磨自己,对你苦苦纠缠,你也会讨厌的吧!” 他低头掏出手机,“我不该留在这了,我帮你把陆澹白喊来,他才有资格陪在你身边。” 就这一句话,晕乎乎的庄清妍却猛地抬起头,拨开他的手机,“别!” 她又低下头哼唧,“喝多了不能见他,万一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却不喜欢我呢?以后还怎么虚凰假凤啊” 这句话落,谢挚拨电话的手顿时僵住。 他正要开口追问,眼前灯光一暗,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正斜睨着他,目光有些凉意,然后转向他怀里的庄清妍。 也不待谢挚说话,陆澹白已然道:“清妍酒深,多谢谢导照顾。” 他言语客气,动作可半分也不客气,话落径直长臂一伸,轻巧地将庄清妍揽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庄清妍感觉到了来人,不配合地扭了扭。陆澹白眉头微皱,手臂一用力,将她打横抱起,塞进了身后的车里。 空荡荡的街道,只剩谢挚独自站那,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Chapter20 扑倒 庄清妍这一醉,就醉到了翌日晌午。 醒来时窗外太阳晒得刺眼,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头仍然在痛,她口渴难耐,伸手摸了摸床头。往常不管在哪,她都会习惯性在床头放一杯水。 可没摸到杯子,却摸到了一只手,她下意识一睁眼,表情僵住。 映入眼帘的这象牙白衣柜c薄荷色窗帘c还有一溜熟悉的家具,以及抓着的这只手。 是陆澹白!他正居高临下站在床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颀长的身形拦住了阳光,再床单上投下一片阴影。 庄清妍的酒意惊醒了一大半,坐起身瞧着陆澹白,“我我怎么回来了?”想了想又说:“谢挚呢?公司其他人呢,合同签了吗” 陆澹白出了声,“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庄清妍转了转脑子,将视线投到陆澹白身上,与他对视的一霎,脸又开始不争气的红,她想,莫非昨夜她借着酒劲跟他表白了? 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又不好说穿,期期艾艾道:“我我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陆澹白纠正,“你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庄清妍呆呆瞧着陆澹白,突然“啊”地跳起来,“我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她越想越深以为然,尴尬到再待不下去。一溜烟翻下了床,刚想逃出房门,没想到陆澹白在身后轻飘飘丢了一句:“看来昨晚的事,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庄清妍脚步微顿,不是吐?那发生了什么? 摸着脑袋死活没想起来,模模糊糊却是记起出起床时一个细节,那会她一面道歉一面仰头看他,无意发现陆澹白的嘴唇有个极小的血痂哪来的?凭他这沉稳的性格,怎么也不会磕碰到嘴唇啊? 想不通,庄清妍只能借洗漱之口逃出了卧室。 十分钟后,高高的露台上,有人倚着栏杆,看着庄清妍仓皇出门的背影,眼神淡淡地,一如既往将所有情绪深藏不露。 阿其就站在他的身后,虽然沉默,目光却是扫了又扫对方唇上的血痂,最后小心翼翼问:“陆哥你是不是改变主意,打算实施美男计了啊?” 陆澹白没理他。 阿其道:“我们都支持你!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交差,不然咱之前都白费功夫了!又是帮她卖画,又是帮她弄那赌石,不就为了获取她的信任?现在水到渠成到了这一步,也是咱应得的。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反正她们家也对不起你,咱就算玩弄下感情,也是解个恨!你就” 他的话猛地顿住,因为陆澹白一回头,眼风凛冽。他的声音冷而硬,“阿其,你们都希望我这么卑劣是不是?” 他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阿其讪讪道:“我就随口说说,我是看你俩昨晚她那么对你,你也没拒绝” 他说到又顾不得了,忍俊不禁道:“哎呀妈呀,我真的忍不住,往常只见过匪徒扑女人的,可你怎么被女人反扑了!啧啧,太羞耻了” 又一记凌冽的眼神扫过来。 见陆澹白脸色越来越难看,阿其捂住了嘴,“得,我不说了!不说了!真不说。” 他停住了嘴,脑中却又想起昨晚那一幕。 昨夜,陆澹白抱着庄清妍回来,那位一身酒气不说,还糊糊涂涂撒起酒疯,一会孩子般折腾,说头痛头晕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好不容易安顿好,陆澹白将她抱到房里去,原本喊来保姆照顾她,她却不让陆澹白离开,抓着他的衣袖死活不松手,跟平时知书达理温和恬静的庄家大小姐截然不同画风违和就算了,闹到最后她还做了一件让全屋瞪目结舌,恐怕现在清醒的她也打死都不会信的事。 挣扎着不肯入睡之时,她猛地抓住陆澹白的领带用力一拽,旋即够起身,“吧唧”一声响,将唇印到了陆澹白唇上 全场石化,包括陆澹白,已经没有语言能形容陆澹白此时的表情。反倒是始作俑者一脸笑容,亲了后还孩子气地捧着陆澹白的脸说:“礼尚往来你上次在梦里亲我,那我也在梦里回敬你一下好了” 可多半是醉后的庄清妍没有轻重之分,凑过去力道太大,牙关硬生生把陆澹白的嘴唇磕破了。 看着陆澹白唇上冒出的殷红,全场尴尬着不敢做声,又憋不住地想笑,而始作俑者庄清妍却噗通一声,往后一仰——睡着了!! 这一夜,庄清妍在醉梦中呼呼大睡,陆澹白却一直坐在露台上,抽了大半夜的烟。 收回思绪,阿其道:“陆哥,你别不高兴,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澹白已甩袖而去,离开时自语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把计划提前吧。” “唉陆哥,您说什么呀?”可陆澹白已经走了。 阿其并不知道陆澹白改变了什么计划,但他能肯定的是,陆澹白是厌恶用男女之情来欺骗庄清妍的。具体基于男人的血性傲气,还是其他的微妙原因,他也猜不透。 不过猜不透归猜不透,陆澹白的计划还真有改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Chapter21 袭击 庄清妍很快也发现了陆澹白的变化。 陆澹白突然热情了起来。 还非一般的热情——随着庄清妍与影院方签了合作,上映的事就提上了日程,公司该着手影片宣传了。接下来的日子,庄清妍为了工作忙得没日没夜,连续几夜都是睡在办公室。她原以为会因工作跟陆澹白疏远一阵子,却没想到陆澹白压根就没给疏远的机会,他有空便会去探望他,夜里她回不了家,他甚至会用保温盒将饭带过来,送到她办公室。 堂堂光远董事长不假人手亲自送饭,别说庄氏公司上下都艳羡不已,就连庄清妍也是受宠若惊。 她心里砰砰跳,陆澹白对自己这么好,莫非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可她没好意思问,万一对方只是基于盟友之情,或者纯粹是见她天天吃盒饭可怜她呢,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 猜来想去,还不如找个机会独处一会,有什么要说的不就说了嘛。 于是在陆澹白来送饭的第三次,她一面吃着他送的饭,一面大大方方说:“我们公司外有条街特别有意思,等会一起出去转转?” 夜色静幽。 这是公司附近一条具有文艺气息的街道,别致的建筑与墙上千奇百怪的彩绘构成了独特的风景。 欣赏着美景,庄清妍有意说些轻松的话题,原本以为陆澹白会像从前一样,万年不变的冷玉脸,没想到在她讲了一个冷笑话后,他竟微笑了起来,夜灯下薄唇弯成优美的弧。 他这一笑,庄清妍不由晃了一下眼,她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现在想来,或许这幅漂亮的皮囊也是原因之一,毕竟食色性也。 她克制住自己,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说起正经话题,“最近张建名杨立他们有没有找你麻烦?” 陆澹白目视前方,口吻平静,“暂时没有,不过不排除他们还会有其他动作。” 庄清妍心里一堵,低声道:“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结梁子的。” “无妨,从结盟之初我就知道会有这种局面。” 陆澹白声音风轻云淡,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庄清妍始料未及,他语音顿了顿,说:“谁让他们都认为你手上有《楼兰望月》呢!” 庄清妍脸色一变,“你你也知道了?” 陆澹白唇角上扬,好似一点也不介意,“我也是猜的,毕竟作为盟友,你从来没告诉我这方面的信息。” 庄清妍不说话了,她猜不出陆澹白此时真正的情绪,他很平静,像在说着最寻常的琐事,但这个尖锐的话题,更像是历经许久沉思,才开门见山的提问。 这是两人针对《楼兰望月》第一次,发出最正式的询问。 庄清妍的神经渐渐绷紧。 见她答不出来,陆澹白继续发问,“瞧你这个反应,那幅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画还真在你那?” 他说到凝视着庄清妍,乌眸含笑,语气像是试探,“虽然坊间传闻不足为信,但我看沈碧如对画的重视,多半是真有秘密,眼下你身边豺狼虎豹危机重重,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个盟友,你可以告诉我其中机密,我或许能帮你一起守护。” 他褪去了常日的清冷,语句真挚娓娓道来,仿佛是真心为她思量。 庄清妍怔住,相识以来,他从未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她,她的心像是块巧克力,几乎要被这突然而来的温热融化但下一刻,她想起了父母与福伯,以及自己肩上的重任,她挤出歉意的笑,“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 话落那瞬,庄清妍清楚看到,陆澹白眼眸一暗,那隐藏于平静中的失望浮现而出。但他并没有什么话语,只低声说了句,“好。” 这一字过去,陆澹白离开了。而此后,他再也没来找过她,就连电话都没有。夜里哪怕她回陆宅,他的房门永远都是紧锁。 庄清妍对此略感忐忑,抛去她对他的那点男女心思,画虽重要,但作为盟友,她一直向陆澹白隐瞒自己的底牌,就是对对方的不信任。她有种伤害了对方的愧疚感。 总而言之,她不愿彼此的联盟因此产生裂痕。 后来她想,等忙碌结束,她就找时间向他解释原委,再郑重其事给他道歉,陆澹白要是不接受,她就道歉道歉再道歉。 嗯,想是这么想的,但谁也不知道,命运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安排。 ※ 数日后,宣传工作终于大致完毕,零碎的后续交给下属就行。庄清妍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跟陆澹白郑重道歉。 想了想她先去了商圈,给陆澹白挑件礼物,这样显得自己的道歉更具诚意。 在商场逛了一圈,庄清妍看中了一个水晶相框,这并非普通的水晶相框,而是某奢侈品牌的天然水晶定制礼品店,所售物品皆价格不菲。 不过庄清妍看中的并不是高大上的价格,而是她想在这里夹一幅画。 她不想放照片,那太常见了,她决定画一幅画,亲手制作的礼物更有意义。 她请店员去文具店买了笔墨纸砚——没错,她不仅要画,还要画国画,这是她最擅长的。 泛黄的宣纸,乌色的墨,羊毫笔在纸上缓缓晕开,店员们都饶有兴致地过来围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毛笔画现代人物的画! 没错!庄清妍画的就是陆澹白,背景是陆氏的庭院,草木茵茵而春花烂漫,一袭雪白衬衣的陆澹白,倚在露台栏杆看向远方,长眉俊目,侧颜清隽,修长的指尖夹着庄清妍原本想画根烟的,但想想画风违和,便换了支签字笔。 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店面里的员工齐齐鼓掌,说:“哎呀,小姐,这画真是太别致了,中西式结合!您男朋友看了一定高兴!” 庄清妍抿唇笑,陆澹白不是她男友,但如果这份礼物真能博他一笑,她便心满意足了。 打包好礼物,庄清妍高高兴兴同店员们告别。然后出了商场,去地下车库取车。 可在奔回陆宅的路上,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谢挚。 其实说起谢挚,庄清妍觉得他这阵子有些怪。 从前他对她虽然热情,只是基于同事的关系,两人多是谈工作。但自那夜她醉酒过后,事情就有了变化,他开始在除工作以外的跟她接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甚至某个下午庄清妍在朋友圈开玩笑说下午茶想吃烤鸡翅,两小时后谢挚真的敲开了她办公室,递去一盒香喷喷的烤鸡翅,后来听他助理说,谢导开车绕城大半圈,去最好的烧烤店买的。 彼时庄清妍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谢挚却摇头说:“除了谢导,我不还是你师兄么?师兄对师妹好点,无可厚非。” 想想受他那么多人请,庄清妍摇下车窗问:“谢导,你在这干嘛呢?” 谢挚答:“我有点急事要回老家一趟,赶着去机场搭飞机,但是这个点的士难打,我都等好久了。” 举手之劳,庄清妍便道:“那你上来吧,我送你去。” 谢挚也不客气,径直上了车。 一见后车座上庄清妍给陆澹白的礼物,谢挚问:“呀,这送给谁的?” 庄清妍抿唇一笑,看着谢挚拎着的大包小包反问:“你呢?也带了这么多,光送家人送不完吧,是不是还要送心仪的女生啊?” 谢挚没否认,“是啊,可就怕人家不收。” 庄清妍戏谑:“天哪,谢导怎么优秀的人,这么点自信都没有?” 谢挚扭过头看她,“因为我还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我。” “那你就更要告白了,女生多半都有点矜持,想男生主动开口没准你喜欢的那个就是这样的呢。” 她这番话真挚而坦诚,谢挚弯唇浅笑了下,乌黑的瞳仁在镜片后灼亮起来,“你说的对。” ※ 机场不远,四十分钟后抵达。 见谢挚行李多,庄清妍便将他送进了候机厅。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庄清妍总觉得后面有人影在在身边晃动,可她一扭头,又没发觉有什么。 是自己多心了?也许只是几个虹桥一姐或者什么记者呢?毕竟h市的机场,常有明星大牌出入。 念头刚这么一想,果然被她猜中。 走到一半,身边突然蹦出几个人,一个个端着相机,其中一个还将话筒递了过来。看样子是记者。 庄清妍正纳闷,她又不是明星,下一刻却见话筒递向的是谢挚。 “呀,真是谢导啊!”拿话筒的记者一脸惊喜,“我是xx娱乐报的记者,没想到在这能遇见您!打扰您几分钟行吗?”一副现场逮到名人即兴采访的模样。 庄清妍心想,谢挚在圈内还挺红啊,果然去年摘的几个奖项不是白拿的,连记者都记住了他的脸。 而周围群众一见有记者,顿时起了骚动。中国人又是个爱听热闹的,一听说还是个知名导演,立刻围拢过来,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影的,而外头的人看不见里面,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几百上千号人群顿时呼啦啦全围了过来,将谢挚庄清妍围得水泄不通。 人一多就容易失控,谢挚不住制止,而庄清妍的保镖也冲了过来维持秩序。 ——没错,保镖。自从结盟以后,陆澹白就给庄清妍配了保镖,庄清妍到哪都跟着。只是怕她出行不方便,一直做便衣打扮,刚才庄清妍来机场的一路,她开一辆车送谢挚,保镖们就开一辆车在后头跟着。 四个保镖冲了出来,但人群人数实在太多,情况不好控制,混乱的尖叫中,庄清妍都快被人挤到了地上。 眼瞅场面越发混乱,千钧一发之际,几个记者自发地合力拦住人流,另外两个则扯着谢挚跟庄清妍就往前奔。 谢挚与庄清妍犹豫了下,“去哪啊?” 记者头也不回地答:“这太乱了,我带你们去安全通道!” 人潮汹涌,庄清妍跟谢挚没有选择,停在原地没准引起踩踏事件,被踩死都说不定,只能跟着记者往前狂奔。 冲出人群跑了两三分钟,真到了机场某通道,偏僻的通道来往人流极少,当真是安全通道。 庄清妍松了一口气,弯腰喘了会气,正要跟带路的记者道谢,就听耳畔谢挚一声暴喝:“你们是谁!” 这怒吼让她一惊,就见刚才那几个记者一瞬变脸,手中相机不知何时统统换成了钢棍! 庄清妍还未反应过来,身侧突然有风一晃,接着她眼睛被人一捂,一股巨力将她猛然往后拖。 ——谁也没有发现,除了那几个记者,安全通道竟还潜伏了另一拨人,五六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齐齐涌上! 或者,所谓的记者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有人假盼记者,蓄意将她们引到安全通道,然后瓮中捉鳖。 而这波人似乎就是冲着庄清妍来的,当前两个直接捂了庄清妍往后拖,惊魂之际,谢挚猛地冲过来,也不知他哪来的高尔夫杆子,一棍连打到两个歹徒的头,趁那两人吃痛,谢挚抓着庄清妍就往前狂奔。 两人发力往前,再拖延一点时间,断后的保镖就来了,他们就安全了。 然而跑到一半,庄清妍感觉怀里一空,低头一看,她一直护在怀里的,给陆澹白的礼物掉了地上。 她扭头想去捡,谢挚拦住她,“危险!” 她犹豫了一秒,最终挣脱谢挚的手,因为她看到了黑衣歹徒的脚从原本干净的礼盒上踏过,盒子已经裂了,露出里面的相框与画像。 那瞬她什么危险都忘记了,她不能由着这么多双肮脏的鞋底,践踏过他清隽的脸庞。 这世上总有一种名为初恋的感情,叫我愿为你赴汤蹈火。 当然,她也不会那么傻,送死般地前去拿。 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她端起地上垃圾桶当做武器,向最前面黑衣人重重扔去,砰一声垃圾桶打翻,垃圾飞溅,脏水污物糊了那两人一脸。 她趁机捡起地上的相框,拼劲全力向前冲。 前方,机场的保安们已经赶到,而身后不远处,自己的保镖也赶了过来,跟黑衣人们打作一团。 庄清妍稍微松一口气。真好,援军到了,她不仅保住了礼物,还安全了。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身后一声怒喊,似乎是某个黑衣人不满到嘴的鸭子飞了,抓起垃圾桶里一块装修用的木板,狠狠扔了过来。 重物携风,正往安全区域奔去的庄清妍耳膜嗡地一响,一股巨力击中她后脑勺,她痛得脚步一软,在剧痛中仰过头去,就见谢挚还有保镖的脸在她面前一张一合,谢挚甚至在嘶吼,但她什么也听不到,眼前能见的,只有地上缓缓晕开的血。 天旋地转,她脑中冒出福伯曾躺在血地里的一幕,血在他的身下不断蔓延,仿佛永无止境。 她终究是没逃过去吗? 要死了吗? 绝望的一瞬,眼前浮起起无数人的脸,父母的,仇敌的她的仇还没报,父母的遗愿也没有完成,她不甘心 所有爱恨风起云涌般翻去,世界遁入黑暗之前,竟定格在那清隽的脸庞。 真可惜,陆澹白,我要死了,你还不知道我喜欢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Chapter22 医院 混乱的人群,尖锐的救护车声一阵比一阵大。 车子飙到最近的医院,医护人员用飞奔的速度将手术车推往急救室,谢挚跟在推车后面跑,一面跑一面问:“大夫大夫!她这种情况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人回答他,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毕竟后脑是全身最险要的位置。 车子很快推入手术室,手术灯亮起。 谢挚被拦在门外,长椅就在他后面,他却没有坐,就一直站在长廊上,呆呆看着手术室厚重的大门,捏紧了拳头,一动不动。 这边,守在手术室外的人精神紧绷,而医院另一侧,一拨人踏着大步,风风火火进来。 一群人直奔手术室,走到楼梯口,为首的男人远远看了一眼手术室红灯,旋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院长办公室。 进了门,男人没有多余的话,只一步步踏进,高筒靴在地上踏出闷重的步伐,颀长的身影投到墙上,无形中气场全开,饶是见惯风浪的院长都不自觉一怔。 男人的手按到办公桌上,高大的身量遮住了光线,压迫感登时弥漫整个房间。 他开门见山:“胡院长,我要最好的医生,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男人准备再次回到手术室,这时一个下属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陆先生,刚来了消息,果然是那几位,他们原本计划想把庄小姐掳走” 陆澹白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然后又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属劝道:“这还在手术呢,一会再来也不迟,咱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不然这手术都做得不安稳!” 长长的走廊,斜阳从窗户照进,男人们笔挺的身姿在金灿的夕辉中晃过,渐渐远去了。 ※ 庄清妍是在夜里八点被推出的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上红灯转为绿灯的一霎,谢挚扑了过去,“医生!情况怎样!成功了吧!” 为首的医生揭开口罩,疲惫的脸露出笑意,“没什么事,虽然砸到了后脑,但伤口并不深,没伤到要紧的部位,手术很成功,休养一阵子就行了。” 谢挚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医生走后,几个护士将庄清妍推到了病房,看样子是高级单人病房,房间宽敞整洁,设施完备。 一行人将庄清妍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供氧机等各种设备整顿好后,护士们离开了。病房里只剩谢挚与床上的庄清妍。 谢挚坐在床头,身上的浅蓝色衬衣还有零碎血迹——那是他抱庄清妍上救护车时沾染的。 庄清妍还在昏迷中,点滴一滴滴顺着针管往下滑,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纱布,像一个沉睡的娃娃。 谢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缄默的白炽灯下,他蓦地爆出一阵笑,压抑着声音怕扰醒床上的人,又掩饰不住劫后余生的狂喜,“真好!医生说没什么事!真好!” 他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他的手缓缓触到她的脸,“可吓死我了,清妍!”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仍在安睡。 谢挚的声音转为了庆幸:“你知道吗清妍?刚才在手术室外,我有多恨自己,恨自己没保护好你,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你痛苦,恨自己却不能替” “清妍,你放心,这几天我都会在医院陪着你”谢挚温柔的语气像哄劝心爱的姑娘,“好起来,听我跟你表白啊,听我把这埋了这么多年的心都跟你讲” 他说到这笑了起来,眼神含着憧憬,“你今天的话说的对,男人就要主动一点,从前我就是太自卑了,现在想通了,我既然喜欢你,我就勇敢去做,不管你与陆澹白是真是假,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有权利争取你” 他含着笑,似乎十分欢喜,轻抚庄清妍的脸颊,柔声道:“好好养伤,快点醒过来!” ※ 庄清妍是在半夜十一点才醒的。 睁眼的一霎,是头顶微弱的壁灯,接着便是谢挚惊喜的脸,“醒了?!感觉怎么样?” 庄清妍眼珠转了转,雪白的墙雪白的床,而窗外一片乌漆阴暗。后脑勺的痛楚还在,她本能地伸手去摸,却被谢挚拦住,“别动,伤口在那呢,不能乱碰,虽然医生说不严重,但是还得好好休养一阵。” 庄清妍神智还未清醒,咕哝道:“我我没死?” “别乱想!”谢挚道:“你没事了。” 庄清妍睁眼躺了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没死!太好了! 不顾头疼,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视线在房内四处搜索,“我的礼物呢?” “礼物?”谢挚想了会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没人顾得上估计掉了吧。” 见庄清妍脸色一黯,谢挚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庄清妍头不能动,虚弱地做出摆手的姿势,这是她送给陆澹白独一无二的心意,没了就没了,哪能再买得到。 谢挚在那又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渴吗?我给你倒点水。” 庄清妍仍是摆手,望向门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面上有殷切,“那他呢?他在哪呢?” “谁?” “陆澹白。” 谢挚的热情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勉强一笑,“他没来。” “他不知道我受伤了吗?” “知道,我们早就跟他联系了,但一直都没看到他的人。” 庄清妍面上浮起失落,但她仍是替他解释:“也许是他太忙了没准一会就到了” 说了这话后,她没再提陆澹白,而是问了其他问题,“这次突然遇袭,有查出来结果吗?” “报了警,警方已经介入去查那些记者了,你好好养伤,这事一定会有结果的。” 庄清妍没接话,这事闹得这么严重,哪里还是什么记者,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至于是沈碧如一伙人,还是那个传说已久的ag终于浮出水面?她还无法判定,一切都有可能。 当然,事情太复杂,她不想将谢挚卷进来,便道:“谢谢你谢导,你回去吧。” 谢挚道:“那怎么行,你现在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心的下?”顿了顿又道:“你要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照顾不方便的话,我把你如姨请来?” 这话让庄清妍立刻皱起了眉。 见她反应激烈,谢挚虽不懂她与沈碧如之间的事,也能隐约猜出后母跟继女之间总是有些不和谐的。于是他换了话问:“你还有什么其她亲戚吗?我请她们来?” 其他亲戚?庄清妍想了想,除开几个被沈碧如收买叛变的表叔们,其实她还有一个姑妈,是她父亲的亲姐姐,只是远在海外,而且年纪大了,身体很不好,自己有事也不好麻烦对方。 想到这她摆摆手说:“不用了,谢导帮我请两个护工就好了。” 接下来她没再说话,后脑上的疼痛又开始了,她吃下了止疼药,闭上眼昏昏沉沉睡去。只有床头一直凝视着她的谢挚才知道,临睡前,她朝着门的方向望了好一会。 眼里有对他不曾流露过的期盼与光亮。 她在等着谁吗? 陆澹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Chapter23 探视 翌日上午,一位访客推开了病房的门。 却不是庄清妍彻夜盼望的陆澹白,而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小伙。 沈蔚。庄清妍名义上的弟弟,沈碧如的儿子沈蔚。 沈蔚穿着运动衫,额上全是汗,一看就知道是翘课跑来的,见了床上的庄清妍径直开骂:“庄清妍,我说你怎么这么能耐呢?没事跑机场去干嘛,人多就乱这道理你不懂啊!见了坏人还不知道跑,你这脑子果然跟小时候一样,没半点长进,我要不在身边跟着,吃不完的亏” 他噼里啪啦一顿责骂,不像是个弟弟,倒像是个爹,脸上的关切不言而喻。庄清妍抬起打针的手,又指指自己脑袋口的伤口,示意自己疼。 见她难受,沈蔚这才停住嘴,望望四周又是一哼,“看吧,我就说那陆澹白不可靠吧,你出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他的人影啊!” 这话让庄清妍再次难过起来,沈蔚刀子嘴豆腐心,见她低落立刻换了口风,“得了,你也别伤心,回头我去学校请个假来照顾你放心,就算这世界上所有男人都靠不住,还有我沈小爷呢!” 庄清妍弯了弯唇,心里暖暖的,她拉住沈蔚的手,依稀又回到儿时玩耍时的亲密无间,说:“坐下来陪我一会。” 沈蔚傍晚就回去了,庄清妍赶的,怕耽误他的课。 房里又只剩下谢挚,庄清妍跟他四目相对,再次重申:“您回去吧谢导,反正请了护工,您不用再担心了。” 谢挚态度坚决,“那不行,你要不是去机场送我,也不会受这伤,我有责任照顾你。再说了,我要走了,可就有负沈小爷所托。” 庄清妍:“” ——沈蔚被赶走之前说:“那陆澹白靠不住,我瞧这谢导挺好的!谢导,庄清妍这傻妞我就交给你啦!可别让我担心!” 见庄清妍还想劝,谢挚一笑,“你就别顾着让我走了,一会有个大惊喜要来。” 庄清妍一怔,“什么惊喜?”陆澹白要来了吗? 沈蔚神秘一笑,没揭示谜底,只道:“是你家沈小爷临走前安排的,保准你高兴。” 庄清妍苦苦思索,都不知道这个惊喜是什么。 直到次日清晨,床边出现那张亲切又意外的脸庞时,谜底这才揭开。 那是在她昏沉睡了一觉后,床边突然有人轻轻唤她,还有人轻抚她的脸,声音充满了心疼,“妍妍妍妍”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妇人,头发微白,正一脸风尘仆仆站在床边,眼红红地看着她,“妍妍,让你受苦了。” “姑妈!”庄清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意大利养病吗!” 这就是庄清妍的姑妈庄宁,昨日庄清妍想起的那位。庄家人丁单薄,算起来姑妈是庄清妍这世上唯一的近亲了,只是老人家随夫定居国外,不常回国。姑妈个极有本事的生意人,庄清妍那会读大学时,庄未年将女儿独自留在国外,就是有亲戚照顾,自己放心。 老妇人背脊笔直,书香门第的教养让她看起来不苟言笑,即便难过她仍是姿态端正地说:“孩子,姑妈对不起你,你爸爸出事的那会,我应该来的,我却生了大病,意识都不清楚等我做完手术后,你爸已经没了,庄家也被你后母占去了。我想来帮你,可站都站不起来,拖来拖去拖了三四个月好歹我终于好了点,刚说要来看你,就接到小蔚那孩子的电话,说你在医院急救,吓得我不轻” 历经最初家破人亡撕心裂肺,如今庄清妍已能平静地安慰姑妈,“让姑妈担心了,您放心,我现在还好的,爸爸的仇我会记着。” 庄宁擦去脸上泪,看着庄清妍头上的伤问:“这次你的事,又是沈碧如她们干的?” “现在具体还不清楚。”庄清妍环视病房一眼,谢挚为了给姑侄俩谈话的机会,早就出了病房,而病房周围也没什么人,她彻底放下心来,道:“我现在也在猜测,到底是沈碧如一伙人,还是ag。” 庄宁表情一顿,注意力骤然转移到最后两个字眼上,“ag?” “姑妈,您知道这吗?”庄清妍先是微愕,想起姑妈这些年在国外人脉众多,听过这个词也不算意外。于是她又说:“爸爸走之前,让我堤防ag。” 庄宁的表情既凝重又沉痛:“ag虽然神秘,但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这猖獗的匪徒组织,当年你妈妈的死,他们逃不了关系!” 庄清妍怔住,之前只是觉得ag可怕,而母亲的死,父亲过去只含糊地说是因公殉职,她从不知道竟跟ag这杀人掳货的组织有关。 她越想越心惊,agc画卷c秘密c还有母亲谜一样的过往事情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棘手了。 她正想再问,床边庄宁已经起身,焦急地对庄清妍说:“不行,这太危险了!光沈碧如杨立就不够你招架,现在再来个ag怎么得了!这样,你伤好一点就跟我回国外,你现在还小,等你大一点,咱再回来谈复仇。” 庄清妍急的脑袋又痛起来,“姑妈我不能走啊,我现在要是走了,就意味着把庄家拱手让人,这是我爸妈还有我爷爷奶奶几辈子的心血啊,我不能让沈碧如她们糟蹋了。再说,我公司也开了,那么一大摊人,哪能说丢就丢?” 见庄宁仍是一脸担忧,庄清妍又说:“姑妈你放心,我不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而且我还找了个盟友呢,他叫陆澹白,光大的董事长,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陆澹白?澹白?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熟”庄宁皱起眉,想了想,“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听到这个词?好像好多年前,有一个孩子叫澹白,我还抱过他来着哎呀,老了记忆力不行了,但这词真耳熟。” 庄清妍道:“那多半是巧合,我这个陆澹白不是h市人,您不认识他的,再说您这都移民多少年了。” 庄宁默了默,轻轻点头,“也是。” 接下来的时间,姑侄俩又说起了其他要紧事。 庄宁是夜里走的,临走前千叮万嘱了一番,推门出去时,还尤不放心地问了庄清妍最后一个问题。 “妍妍,你确定,你那个盟友陆澹白真的可靠吗?” 她严肃的表情让庄清妍一凛,“姑妈怎么这么问?” “如果说你爸给你的信息是对的,ag就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怀疑过,陆澹白就是潜伏的这个人呢?” 针管里的药水静默地往下滑,庄清妍亦是静默无言。 须臾她说:“他不是坏人。” 声音虽轻,充满坚定。 便重伤之后他并未出现,她倍感失落,但谈到关键问题,她仍不予多疑。 姑妈走后,庄清妍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夜里八点。 来医院都过了两天两夜,陆澹白仍然没有出现。 她看着雪白天花板,重伤初醒时那些欢欣鼓舞的期待,渐渐化为一声轻轻叹息。 闭上眼她静静又睡去了,怅然归怅然,伤还是要养的,毕竟人生还有那么多艰难在等她。 陆澹白是庄清妍住院第三天出现的。 彼时正是晌午,谢挚恰好出去打饭,房里只有庄清妍一人。陆澹白推门进房时,庄清妍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等到这个点,她早已没有任何欣喜。 所以当陆澹白进房时,庄清妍将脸别到了一旁,面对墙面不看他。 陆澹白不以为然,看着她包得厚厚绷带的后脑说:“把头转过去,让我看看。” 庄清妍仍只当没听见。 “庄清妍。” 喊了两声都没答,陆澹白走到床边,扳过庄清妍的脸,口吻含了丝强硬,“庄清妍,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那天那么危险为什么不走。” 庄清妍避开他的手,“我捡东西行不行!还不是” 陆澹白气极反笑,径直打断她的话,“大小姐,你的大脑只是摆设吗?有什么东西比命重要?” 庄清妍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喉咙却哽住了。 那一瞬,连带着这几天所有过往都浮了出来,机场遇袭再到受伤入院,这一路惊险与恐慌,他连一句抚慰都没有,而她为了保护他的礼物而受伤,他不听原委直接呵斥,而这三天,便是万里之外的姑妈都带病来探望,他却迟迟不出现,明明他就在同城,陆宅距离医院不过一刻钟! 即便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总归也有盟友之谊吧!枉她还在姑妈面前坚信他,可他根本对自己不以为意。 她越想越委屈,孩子心性上来,眼圈都快红了。 陆澹白视线在她红眼眶上转了一圈,脸色终是缓和了些,“好了,不闹了,回家去。”后头的语气更是软和了点,“我问了医生,说可以把你带回家。家里条件好些,要什么都有,回家养伤,嗯?” 最后一个字明明是个问句,他做出来的行动却是不容置疑的祈使句——他再不管她的反应,直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连着她手上的点滴瓶一起带走。庄清妍惊了一下后扭动挣扎,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她个子越发纤弱,蜷他怀里像个脆弱的孩子。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听着分外愤然,“站住!” 谢挚。 他打好了饭菜正从楼下上来,见此一幕脸色立即冷了,“陆总,清妍的伤根本没好,你要把她带到哪去?” 两个男人目光相撞,陆澹白怼了回去,“我们小两口的事就不劳谢导操心了。” 谢挚分毫不让,放下饭盒上来就要接走庄清妍,“陆总,你们要真是“小两口”,那清妍最需要你的几天,你怎么没来?机场遇袭你怎么也没来?现在病情稳定了,不需要你了,你不用来了,有我在就能护好她。” 陆澹白亦是毫不放手,眼神里有讽意,“保护?谢导要真能保护的话,她就不该出现在这!” 谢挚无言以对。 陆澹白面容越发冷峻,“谢导,你连这件事都没查清楚,还能保证她在医院的安全?也许你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呢!” 谢挚的话噎在喉中。 安静的房间,两个男人冷冷对视,空气都似绷紧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触即发。 庄清妍实在不愿看两个男人为自己争执,只得出来打圆场,对谢挚说:“谢导,这次谢谢你了,我还是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Chapter24 玄机 春末的午后,天气晴好。 陆澹白将庄清妍送回陆宅,阿其识时务地候在了一楼客厅,他以为陆澹白肯定要与庄清妍在房里待上一阵,没想到陆澹白很快就出来,用眼神给了他两字,“出发。” 阿其跟了上去,“急匆匆的去哪啊陆哥?” 陆澹白道:“机场的事查了这么几天,也该会会那几位了。” “还会什么呀,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嘛,多半是沈碧如杨立玩不过咱,便去张建名耳边吹风,几人合伙绑了庄清妍,一来向您示威,二来逼问画的下落,张建名顺便还能圆了对庄清妍的龌龊心思。” 陆澹白面色更是冷郁,“所以更该有个了结。” ※ h市某高档娱乐中心棋牌室内,四四方方的麻将桌旁,杨立c沈碧如还有另两位牌友正围坐切磋。 杨立心情极好的模样,“哎呀,这次小丫头虽然没掳到,但也算给陆澹白一个下马威了!我叫他不知天高地厚!” 沈碧如出了一只牌,慢悠悠笑,“别高兴得太早,我有预感,陆澹白会找上门。” “来呗。”杨立哈哈一笑,“爷就在这等他呢!” 旁边两个牌友跟着笑起来,“可不是,杨哥为这事做了几天准备了,就等着守株待兔呢。” 话刚落,门口便传来了“砰砰砰”叩门声,杨立竖起耳朵,“呵,该不会说曹操就是曹操吧!这家伙来的快啊!”眼神往周围一转,吩咐道:“兄弟们都给我准备好了!” 屋内埋伏的人手齐齐点头。 下一刻,果见门砰地被人踹开,看到不速之客的一霎,屋内几人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 陆澹白。 陆澹白懒得客套,径直上前开门见山,“杨总c沈总,我想我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结盟战略时,庄清妍这个人,你们不能动!” 杨立摆出无赖模样,“谁动她了!你有证据吗?” 沈碧笑盈盈:“陆董,今儿您可千万得好好说话,不然伤了和气,这事就不好说了。” “阿四在我手上。”陆澹白从容浅笑,“哦,需要我提醒一下吗?阿四大名叫陈勇,是这次袭击庄清妍的执行小头目。” 他一针见血。杨立与沈碧如不说话了,须臾杨立冷笑道:“是又怎样,陆澹白,你往帘子那看看,我们这还有一位爷呢!” 陆澹白目光一转,就见那边包厢里侧,还坐着一个正在把玩玉枕的人,可不正是张建名。 杨立今儿帮手多,底气也足了些,“陆澹白,别以为你光远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我c碧如c张爷都在,我就不信你以一还能敌我们仨?” 他话落拍拍手,帘子背后,猛地冲出来一排黑衣壮汉,齐刷刷全配了家伙,而陆澹白就只带了阿其一个人。 局势登时优劣分明,杨立c沈碧如c张建名面上颇有得意之色,瞅着势单力薄的陆澹白。 陆澹白环视四周,挑眉,“所以几位成竹在胸?” “成不成陆董一会就知道了。”说话的是张建名,“一会我就把陆董反捆,送到我城西里的某地下室,好好算算咱赌石的账。” 杨立被陆澹白打压已久,早已按捺不住,“不不,哪能让张爷辛苦啊,这事小弟我来,我郊区有个狗厂,把陆董绑那去,陆董别紧张啊,也不是什么特别凶狠的畜生,几只藏獒而已。” 陆澹白仍是从容不迫,轻轻吐出几个字,“中海招标。” 就这波澜不惊的四个字,笑得最畅快的杨立猛地住了嘴,“你说什么?” 陆澹白道:“只是提一件陈年往事而已,四年前杨总在z市投资,为了竞标,给某局长送去了近千百万红包按行贿罪论处,最少能判个大几年吧。” 杨立脸色一沉。 陆澹白又接着说:“据我所知,沈女士也参加了此次行贿,如果我没记错,包括送的其他书画礼物,还是沈女士亲自打点的。” 方才还笑盈盈的沈碧如跟着脸色一变。 陆澹白还在说,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张建名,“张爷呢,跟当官的打交道少些,但是跟女人打交道就多了我听说七八年前有件事,张爷看中了某个女人,但这女人誓死不从,张爷一怒之下将她掐死了!当然,抛尸手段天衣无缝。” 张建名年纪最大,定力也最好,他眯眼冷笑,“你就编,我张建名什么人,大风大浪见多了,你接着忽悠啊。” 陆澹白笑了笑,语句沉稳清晰,“这女人姓余,死的时候才23岁。” 张建名不说话了,显然被一针见血点到了死穴,须臾他一声冷笑,“你真是来送死的!”手朝保镖一挥:“还愣着干嘛!” 齐刷刷一阵扳机扣动的声音,无数枪口冒了出来,黑洞洞全对准了陆澹白。 枪口对着脑袋,陆澹白仍是镇定如初,“开呗!反正来时我就跟兄弟们交代了,半小时我没出这屋,你们所有罪证全交到最高检!” 杨立c沈碧如c张建名三人的脸色难看到无法形容。几人纵然再有关系,也不可能通得到最高检察院。 三人对视一眼,最终张建名手一压,保镖们的枪口放了下来。张建名道:“你究竟想怎样?” 陆澹白风轻云淡地答:“合作啊。合作期内,一切听我的。” 杨立不甘又憋屈,愤然道:“合作合作!可有你他妈这么坑人的吗?用画坑了我几千万,用赌石坑了老张七千万,这个手段那个招数的,谁敢放心你,谁还愿意跟你玩?” “你会愿意的!” 杨立也被激出了血性,“放你娘的屁!凭什么!” “凭——”陆澹白从随身携带的匣子里掏出一卷丝帛,展开往桌子上一放:“凭这个!” 丝帛展开来正是一幅画卷,众人的目光一触,齐齐震住。 “《楼兰望月》!” 下午三点,方才还人满为患的棋牌室早已人去房空,陆澹白在谈完合作后就离开了,张建名也带着保镖撤了,房内只剩下杨立与沈碧如两人。 杨立回忆着方才的一幕,还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楼兰望月》不是一幅画,而是两卷的组合?” 沈碧如亦是处于震惊之中。 就在一小时前,陆澹白拿出那幅《楼兰望月》时,所有人大吃一惊,而锦帛上的画卷却让人摸不着头脑,黑白写意的丹青画卷,内容却格外奇怪,画内景物几乎是断裂的,比如一座山头,画了一半,没了,留下旁边大片空白,蜿蜒的丘陵,画一半,断了,另一处大漠废墟里的残垣断壁,画到一半,也没了整个画面像跳格子一样,画一片,空一片,让人云里雾里。 陆澹白向画虚虚一指,解释道:“我这是右卷,而图上所有空着的部分,都在左卷里。” 精明的沈碧如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幅画其实是一幅画拆开成了两幅?必须将他们拼凑在一起,才能合成完整的一幅?” 陆澹白解释道:“不是拆开,原本就是两个画师在一起画的,那两人担心秘密会被轻易泄露,便将埋有秘密的地方风景各画一些,一人保管一幅。日后探秘将画再合并到一起,便能完整看出图之所向。” 三人被这前所未见的“藏宝图”瞠目结舌,难怪这画这么多年无人破解,原来两画单独研究,根本就是无法破译的残本。 陆澹白又道:“左卷在庄清妍那里,我们必须拿到她手上那幅,与我的右卷合并,才能得出完整的《楼兰望月》。不瞒你们说,合并了也不一定有用,因为这幅画内有玄机,真正的机密不在画上,你拼凑起来,也只知道个大概位置,内在的玄机,还得让庄清妍来解,她是庄家唯一的女儿,这世上只有她知道。” 杨立道:“那我就把这丫头抓来,十八项酷刑慢慢来,我就不信她不说!” 陆澹白冷冷道:“庄未年当年被你们活活切了气管都没肯吐露图的半个字,身为他的女儿,庄清妍也一定宁死不屈。” 几人没说话,心里都清楚他的话是对的,庄家一贯将文人傲骨看得比命重,宁死也不会屈。 “不能豪夺,只能巧取。”陆澹白丢下最后一句,“所以,你们现在不能动她,交给我。 收回思绪,杨立碰碰身边沈碧如,“你说,这陆澹白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难不成这藏宝图真是两幅?” 沈碧如拨弄着手上的玉镯,翠绿的镯子在她白皙手腕衬托得越发剔透,“不管是真是假,我们看戏就好了,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哪有趣了?” “你不觉得陆澹白身上的谜越来越多了吗?他是谁?他哪来的《楼兰望月》?他怎么知道是左右两幅?连我们圈内人都不清楚,况且我还跟那死鬼庄未年过了那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凭什么!” “我也好奇。”杨立点头。 缓了缓,沈碧如说:“老杨,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你不觉得这陆澹白像一个人吗?” 杨立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我看陆澹白的第一眼起,就觉得面熟,可始终想不起来是谁,他的来历一定有问题,我总想着回趟老宅翻翻老照片,看有没有头绪” 杨立不以为意,“还老照片呢,他才多大年纪啊。人像人,这种巧合常见的很。” “不信是吧,那撇开这一点不谈。我们谈其他的,他现在拥有的不仅是一幅举世名画,更远超我们的更多。你想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丧母丧父一无所有,这样的人,凭什么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掌控我们所有的把柄你以为,就凭继承了关九的光大,就能做到这一切?” 杨立若有所思,“你是说关九与光大只是他的幌子,其实他背后还另其它更强大的势力?” 沈碧如垂下眼帘,“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那我们继续查查他。” 沈碧如瞪他一眼,“你查什么?让老张查才对。” 杨立竖起大拇指,“对,借刀杀人,咱不能亲下手查,让老张去,查出来跟我们分享,没查出来,陆澹白发现了要追究,咱就撇干净,反正不是咱的人出面!” “那表面上就听陆澹白的吧,暂时别惹这底细不知的角。至于庄清妍”沈碧如扬眉浅笑,似乎十分愉悦,“就留着她的命吧,我倒想看看,这神秘的陆澹白,到底要跟她怎么玩!他跟她的恩怨,绝对不是一幅画这么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Chapter25表白 初夏的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庄清妍坐在房里,由着身边医生护士围着自己打针换药。 陆澹白将医生请到了家里来,还有什么仪器设备的,也都弄了几台,她现在可谓是专人照顾起居。 小护士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拆她的头上的绷带,给她换药。 药进伤口带起刺激性地疼,庄清妍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护士正要安抚她,就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门被人推开,可不正是陆澹白。 护士一笑,“陆先生来的正好,替我扶着庄小姐,不然她一疼就动,我不好上药。” 陆澹白便坐到了床头,庄清妍原本还怕疼来着,可陆澹白的手一搭上她的肩,那些尖锐的疼痛,她便即刻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上软绵无力,几乎是靠在陆澹白身上的,而他便如从前虚凰假凤一般,将她半抱进了怀里。彼此的距离那么近,近得她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像陈年的花雕酿。而他的下巴挨着她额头擦过去,细腻的凉意,似肌肤间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庄清妍的心猛地狂跳起来,砰砰砰根本收不住。 一侧护士发现庄清妍的动静,疑道:“庄小姐,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没有没有。”庄清妍面红耳热,不自觉地避过了脸去。 下一刻一只手却伸到了她额头,低沉又磁性地男声响起,“脸红红的,发烧了?” 他的手在她额上摸来探去,她的脸红得更厉害,讪讪道:“我我是热。” 陆澹白瞟瞟窗外,“热?外面在下雨,天气很凉快啊。” 终是女人比较敏感,房内的护士们意识到了气氛的暧昧,几人对视一眼,都抿唇笑了笑,上完药就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房内只剩两人相对。 陆澹白看了看庄清妍新包扎的伤,问:“上了药伤口还痛不痛?” 庄清妍低头没有看他,“好些了。” “这几天胃口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庄清妍脸红红,仍是不敢看他,“随便。” 陆澹白这才查出庄清妍不对劲,“你怎么了?”又托着庄清妍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今儿怎么说话老盯着地面?” 被他宽厚的掌心捧着脸,庄清妍的心跳再次拔高,局促地找了个借口,“我我累了。” “那你休息,一会晚饭好了我喊你。” 陆澹白没再多问,将庄清妍扶到了床上,将她身上的薄毯给盖好。 屋外雨越大越大,紧闭的窗子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窗外雨声如瀑,而窗内安逸无比,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庄清妍一直在看着陆澹白,他清隽的侧脸,以及替她盖被子晃过的手肘,他袖上的银色袖扣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着微光,像她忐忑跳跃的心。 在他替她盖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开的刹那。她突然伸出了手去。 “陆先生。”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或者是冲动。许是他今日的体贴给了她鼓舞,那曾经无数次咽回去的话,她终于开口。 她握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郑重其事称呼他的全名,“陆澹白,我有话对你讲。” “什么?”他低头看她,表情很平静。 庄清妍仰起头,认真瞧着他的眼睛说:“怎么办,我喜欢上了你。” 陆澹白平静的脸一瞬微变,却没有回话。 “别笑我未成年,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仿佛怕自己退缩,庄清妍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其实这种感情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怕你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怕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困扰,毕竟我目前四处面敌我很矛盾,但这一刻,你对我这么好,好像突然给了我力量,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心。” 她说到这抿唇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勇敢而坦荡,“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是在你风雨无阻来接我的路上,是你像前辈般对我谆谆教诲,还是酒庄紫藤下你将我护在怀里的那一夜?不,或许在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虽然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那会你像英雄般出现在我面前,将我从绝境里救出来遇到你之后,我常想起电影里的那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祥云来迎娶我” “这些话原本我不想说,但那天在机场上,我被人攻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特别遗憾,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我鼓起勇气,想问问你,陆先生,陆澹白,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哪怕一点点心动也可以” 长长一大段话,庄清妍终于将心事倾诉完毕,仰头看着陆澹白,面上含着忐忑。 陆澹白却自始至终只是听着,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更没有回话。 房内久久的缄默,窗外的雨还在下,从屋檐落到窗台,一滴滴滴,像钢琴奏出最低音的鸣响。 也不知过了多,陆澹白抬起头来,薄唇动了动,声音比屋外大雨还冷。 “庄清妍,你我之间,最不该谈的,就是感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Chapter26 离开 陆澹白走后,庄清妍在床上静坐良久,最后,拿被子缓缓蒙上了眼睛。 而陆澹白去了露台,夜色中如孤竹伫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雨顺着露台飘进来,淋湿他的衣衫,好久之后,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低声一笑:“呵,盖世英雄?” 短短四个字,伴随着讽刺而苦涩的笑,而他指尖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在一整盒烟都燃尽后,一句话落在了袅袅的烟雨中。 “庄清妍,这世上再没比你更傻的人。” ※ 这一夜后,陆澹白再没出现在庄清妍的房中。 他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是真的忙,还是刻意躲着她。 如果是真躲,庄清妍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其实在表白之初,她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抵触自己。 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庄清妍陷入了低落,每日吃药打针完后就趴在窗台,看屋外的日光。 她不明白,就算陆澹白不接受她的感情也没关系啊,他既然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她,那她也不会苦苦纠缠,她会让自己死了这条心,以后只把他当做单纯的盟友对待。 可看陆澹白如今的反应,这个盟友,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 “嗡”地一声,床头手机震了起来,庄清妍接起电话。 是她姑妈庄宁的,机场遇袭的事想着姑妈虽然住在国外,但国内也有些人脉,她拜托姑妈查一查。 如今想来,姑妈就是说这事了。庄清妍抛去低落的情绪,问:“怎么样姑妈?” 庄宁语气沉稳,“ag的嫌疑排除了,幕后主使还是你的几位老仇人,但他们很狡猾,将痕迹抹得干净,想指控,难。” “东边不亮西边亮,查不了这个我查其他的。姑妈,在国外您有没有人脉能查不动产之类?沈碧如她们国内财产遮掩的很好,我查不出问题,看能不能查她们海外的,据我所知,沈碧如常去意大利z市,也许会在那置业,刚巧姑父就是意大利z市的人,您能不能查查,查出问题就算是我们回击的证据。” “好,我试着查看看。” 顿了顿庄宁话题一转,“我还要跟你说ag的事,虽然这次遇袭不是ag,但我还是让你姑父打听了下,你姑父认识一个人,据是某国际组织调查局前成员,消息非常灵通,这方面没准知道。如果ag真接近你了,咱早知道,早采取措施对付。” 庄清妍道:“可ag这么神秘,即便能调查出来,也不知道这人肯不肯透露啊。” “无论如何,姑妈去为你试试,看能不能请出这尊大神。” “那就谢谢姑妈了。” 挂完电话,庄清妍披起衣服起身,推开房门,走向走廊最前面的主卧。 虽然现在她与陆澹白疏远了些,但某些事她还是要同他讲清楚,两人即便没有情侣缘分,也可以继续做同盟,他用不着早出晚归躲着自己,另外还有ag的事,姑妈的话她都要说清楚。 带着乱七八糟的心,她走到了陆澹白的卧房。 咦,房门居然是虚掩的,陆澹白没关门?——往常陆澹白回家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只知道往往房内的灯一亮就是大半宿。 虽然没关,还是敲一下以示礼貌。庄清妍伸出了手,可就当手即将触及门的一霎,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的男低音。而这个声音,竟然来自她眼中一贯清冷的陆澹白。 “怎么还没睡?”陆澹白握着电话,对那边问。 他的手机听筒声音有些大,庄清妍虽听不见内容,但能分辨得出里面是一个女声。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澹白回:“嗯,那就周五见早点睡,别想那些不好的事了嗯,晚安。” 最后一句晚安落下来,庄清妍已经转身离开。 忽然之间,方才想说的满腹话语统统都去了九霄云外。原来,陆澹白也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原来,他不是对每个人都像对自己一样冰冷决绝,他也会这样温热绵柔,也会用低沉又磁性的声音,深情地道晚安。 所以,他其实是有了女朋友吗?最近交往的? 这么一想,好像所有事都能想通。 因为有女朋友,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 因为忙着恋爱,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看她,而这些天,他夜夜晚归,也许不是躲着她,而是去约会了。 庄清妍的呼吸渐渐有些不畅,她走向房间,却觉得脚步如此之沉。 她不该难过的,纵然她对他有意,但人家早就拒绝了。他是自由的,他爱跟谁在一起那都是他的权利,她应该尊重他,如果豪气点,她还应该说一句,祝你幸福。 可她说不出口。 这个夜里,庄清妍彻夜未眠。她突然想起那个遗失了的相框。 或许一切早就是注定。他不喜欢她,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冥冥之中,代表她心意的水晶相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翌日清晨,庄清妍做了一个决定,等伤势痊愈,她就离开陆宅。 如今她手头上有些钱,买个小公寓,或者租个好点的宅院,连通报警器,再雇些保镖保护自己的安全,独立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然继续在陆宅也不妥当,且不说陆澹白以后带女友回家不方便,便是她自己,跟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朝夕相对,多半也是难受得的紧。 于是在养病的后期,她着手寻找房源。当然,这时她还并未跟陆澹白说。她打算将一切搞定再跟陆澹白摊牌,以便让他能相信,自己是经过谨慎思考才做出的决定。 事情进展很顺利,庄清妍的秘书帮她在市里治安最好的小区租了两套公寓,左右各一套,届时她住左边,保镖们右边,双方仅隔一堵墙,她再按个监控系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保镖立刻进屋护驾! 找好了房子,她开始联系监控安装公司,想起那天谢挚偶然说他有同学做这行的,便给谢挚拨了个电话。 当然,说正事之前,她先感谢了谢挚一番,毕竟人家在医院照顾了她这么久。 谢挚接到她的电话似乎意外又惊喜,连连道:“不用不用,应该的我还以为你回去后就不会理我了。” 庄清妍道:“怎么会!我感激你,日后还你人情都来不及呢!” 谢挚笑:“人情就不用了,回头请我吃个饭就行。” 庄清妍笑着应了,然后转了个话题,“谢导啊,还有事请你帮忙,您不是有个熟人懂监控这一块吗?我有套房子,打算安装监控。” 谢挚反应很快,“你搬出去?你不是住在陆宅么?怎么突然要搬?”谢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莫非你跟陆总感情出了问题?” 庄清妍尴尬地笑,只能说:“呃也算是吧。” 谢挚沉默,三秒钟后他开了腔,却有些语无伦次,似乎充满了狂喜,“好的,监控的事我来帮你弄另外,装修这边我也有认识的人,保准给你全弄好,你直接拎包入住就行。”仿佛是担心庄清妍拒绝,他又了补了一句,“你放心,装修公司老板就是我表弟,你就当给他照顾生意了。” 一听这话,庄清妍哪还能拒绝,毕竟她还欠着谢挚人情呢,只能点头说谢谢。 ※ 谢挚果然效率,公寓的事很快弄好了,反正原房东本来就有装修,他们只是稍加改装,再加个监控而已。而此时庄清妍的伤历经大半个月的休养,也痊愈了,既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该是跟陆澹白摊牌的时候了。 这个清晨,庄清妍一早便下了楼,陆澹白没有像往日一样坐在楼下喝茶,而是在整理着什么,似乎要出门。 庄清妍走上去说:“陆先生,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下。” 陆澹白拨弄脖子上的领结,“晚点说行不行?” 庄清妍看着他,他打扮得这么周全,又是要出去约会吗?她突然一分钟都不想再拖,开门见山道:“陆先生,我打算搬出去住。” 陆澹白动作顿住。 庄清妍接着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在外面已经找好了房子,环境很安全,你大可以放心另外,谢谢你这几个月对我的照顾,即使我搬出去了,我们的联盟仍然还在,只要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她突然而来的郑重让陆澹白一怔,默了片刻后他说:“我现在出国有点急事,你对我有什么想法,三天后我回来,我们再谈。” 他话落走了,半分不拖泥带水,屋外轰地油门一响,车子载着陆澹白远远离开。 庄清妍呆站在门口,许久都没回过神。 而那边,车子远远驶出了小区,天空碧蓝如洗,苍穹下乔木繁盛,蜿蜒的林荫小路越拉越远,陆宅再看不见。 副驾驶上的阿其扭头看看后座的陆澹白,道:“陆哥,她怎么突然要走?是不是发现了咱的事?” “应该不是。”陆澹白嘱咐道:“让保姆看着点她,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嗯。”过了会阿其的表情又欢快起来,“陆哥,你说咱去英国见那个密码大师,他真能破译出画里的秘密吗?” “我不确定,毕竟画里藏了密码只是我这些天研究后的猜测,去看看再说。” 阿其做祈祷状,“希望一切顺利,揭开谜团我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陆澹白颔首,又吩咐另一件事,“阿其,去查一下那天机场的事。” “还查什么呀,那事不是早就清楚了吗?你还差点跟张建名他们火拼。” “不是张建名,我想知道那天让庄清妍冒死也要往回冲的是什么。” 阿其恍然大悟,“陆哥你怀疑这东西跟画上的机密有关?我马上让阿力去查!”说着噼里啪啦拨了一串号码。 一切吩咐完毕,阿其笑起来,“陆哥,如果秘密被咱破了,一切了结后你打算怎么对庄家那丫头?” 陆澹白没说话。 阿其接着说:“反正我觉得不能饶了她!这些年你这么苦,她一个罪人的孩子,却风风光光像生活在天堂里太不公平了,一定得” “阿其。”陆澹白截住他的话,“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他语气淡淡地,表情也如常,但阿其却敏锐的感觉到,陆澹白不悦了。 车厢里无人再说话,只有沉默的汽车,在川流不息的马路里继续前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Chapter27 找回 庄清妍是在第二天离开陆宅的。 尽管陆澹白阻止她离开, 但她去意已决, 翌日清晨,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她就离开了, 反正也就一个旅行箱。 保姆们纷纷来劝说, 但她没有回头,去车库拿了自己的车,驶出门去。 半小时后, 她来到了市里的某高档小区, 也就是她的新家所在地。 秘书的眼光果然不错,楼盘位于城市中闹中取静的黄金地段,保卫敬业负责, 凡是进去的人都要认真盘查, 小区里景致也不错,大片的绿植,将各住宅楼装点得郁郁葱葱风景如画。 走进自己的b栋305,庄清妍更是瞪大了眼,刚还夸秘书不错来着,等进了自己的公寓才发现谢挚更不错。房子不仅按她的要求来改装,效果还远超想象。屋内所有家具日用一应俱全,大到家电,小到毛巾拖鞋牙刷, 甚至睡衣都给她备了! 这男人真是太靠谱了! 庄清妍要放下东西给谢挚打电话道谢, 不料门一开, 一个人抱着一盆花还有些生活琐碎用品推门进来, 可不正是谢挚!堂堂大导演百忙之中不仅帮她装修,还帮她搬花买日用品!她还以为都是施工的工人们帮忙的。 见到她,谢挚一愣,眼里有惊喜,“这么快就搬来了?”又指着手中的盆栽道:“你看看这花你喜不喜欢,我想给放在阳台上种着,开了花心情好” 庄清妍连连道谢,“喜欢喜欢,你已经安排的够好了!”看他搬花搬得满头大汗,赶紧又道:“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走今晚请你吃饭!” 听闻她主动邀约,谢挚有些受宠若惊,说:“真要请我吃饭啊?”又懊恼地道:“唉,早知道今儿你要请吃饭我就不答应去电视台做宣传了!现在没法推了,明天行不行?” “好,那就明晚。” ※ 时间一晃就是次日下午,与谢挚约定的时间终于来到。 下午五点,庄清妍换衣服准备出门,无意间看看窗外,夕阳欲坠,城市被镀上一层蜜黄的光,像西洋画里的油彩,让人赏心悦目。 庄清妍驻足看了几秒,想起年幼练画的场景,不禁恍惚。 一阵手机铃声见她的出神打断,是她姑母庄宁的。 庄宁的语气很郑重,“妍妍,我托人找了好久,那位情报局的大神终于答应出山帮你,并且他手中已经掌握了信息,但他不肯跟我说,非要跟你直接谈,你愿意么。” “谈。只要他的信息可靠。” “可靠,但是传说他性格古怪,也许会刁难你,你要做好准备。” “好。” “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你决定了就拨打,他只等半小时,半小时后直接注销电话卡。” 五分钟后,庄清妍按着姑母给的联系方式,给那位情报可靠的神秘人物大去了电话。 电话里的男人似防止别人查出来,用了变声器,声音压得低而沉,让庄清妍有种与特工联络的神秘紧张感。 “庄小姐,ag是个强大又神秘的组织,我不能说太多,担心招来杀身之祸,但是,我愿意给你透露一条线索。” “您请说。” 那边却欲说还休地顿住嘴,“我不是慈善机构,作为交易,你得付出相应报酬。” “多少。” “两千万。” 庄清妍静了三秒钟,两千万买一条线索但想着至关性命,她一咬牙,“成交。” 那边轻笑,声音沙哑如沙砾磨砂纸,“我说的是两千万欧元。” 庄清妍不说话了,两千万拿出来她都艰难,两千万欧元,砸锅卖铁她也没有啊。 那边似乎看出她的为难,“这样吧,如果这次你因为我的线索逃过一劫,这一生你赚的钱,不论是拍电影还是其他生意,永远分我两成。”笑了笑又道:“当然,如果你不遵守约定,那么我就将你的信息发布出去,相信有更多的人会对你的画产生兴趣,到时候你的性命珍重吧。” 庄清妍默了默,“好。” “那下面的话你听好了,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ag的确已经下指令派人接近你了,而且潜伏在你身边的人应该不止一个,由于ag组织管理严密,我只能查出这两人的代号,一个叫“玫瑰”,一个叫“暗夜”。” “玫瑰?暗夜?”男人低哑的声音让气氛更加神秘而紧张,庄清妍喃喃念着这两个词,而那边沉沉一笑,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房间格外安静,空气却似紧绷起来,男人沙哑的笑还盘旋在耳边,一声声预示着危险即将来临。 就在此时,门“砰砰砰”地响了起来,正沉浸在紧张气氛里的庄清妍,心猛地一紧! 莫非莫非ag的人已经发现了! 心砰砰跳起来,一声比一声快,庄清妍强稳住心神,屏声静气往猫眼处看了一眼。 屋外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气质斯文。 谢挚。 大抵是刚才听到ag的事,杯弓蛇影,她看谁都有嫌疑。 思考片刻,最终她得出的结论是,谢挚应该不是,他们是校友,而且多年前她就因谢蕊的事知道谢家情况,算得上知根知底。再说,如果他是ag的人,那天提起ag时,为了防止自己起疑,他应该当做不知情,而他却是主动问及,坦诚相告。 思量再三,她开了门。 谢挚满头大汗,怀里抱了一个大盒子,说:“我突然想起来天气有些干燥,就给你买了一个空气加湿器。” “谢谢。”庄清妍心不在焉地跟他道谢。 谢挚将加湿器放在屋子一角安装好,这才看向了庄清妍,“晚饭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庄清妍脑中仍在为方才的电话纷扰,满心都在猜测ag的那两位是谁,且人在得到危险警示以后,本能是减少出门,以躲避危机的发生。想起那么危险的敌人就埋伏在自己身边,她越发陷入一种高度警惕状态,顿了顿,她讪讪地看向谢挚,“谢导,今晚我突然有点事,要不就在我家吃饭好了,或者我们改天?” 也不知谢挚是不是在外面有额外的安排,他似乎就想请庄清妍出门:“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事忙完。”他话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多久我都等。” 庄清妍默了默,再看看谢挚为了她奔波得汗衫湿透,最后不忍拒绝,危险虽然存在,但她多带几个保镖,去人多治安好的商圈吃个饭,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说:“还是去吃饭吧,你要去哪吃?” ※ 谢挚带庄清妍去了商圈内一家自助烤肉店,选这的原因大概是庄清妍从前在朋友圈内发过该店的点赞,而且庄清妍一贯爱吃烤肉,谢挚便记下来了。 店内生意很好,来来往往都是人。 自助烤肉味道不错,各式各样的菜肴贴在平底锅内,油花的飞溅中发出“滋滋”香气,庄清妍却心不在焉想着ag的事,思绪都是飘的,手中动作完全跟不上节奏,放了一堆吃的进锅却来不及照应,要么这个糊了她才翻边,而那个没烤好她又夹着吃了。 见她手忙脚乱,谢挚摇头一笑,说:“我来,你等着吃就好了。” “你搞的定么?我们这可是两个锅!”——没错,这店主将国内外混搭风搭配到了极致,一张桌子上,左边是韩式烤肉平底锅,右边还弄了个川式小火锅。 谢挚只是笑,旋即庄清妍就见他有条不紊地翻炒食材c掌控火候c添加作料c完美装盘不慌不忙姿势优美,一锅菜弄熟时,旁边甚至一滴都没有溅出来,一气呵成地像个烹饪大师。 庄清妍敬佩地看他:“你是不是厨艺很好啊?” 谢挚扶了扶眼镜,笑道:“小时候我爸妈工作都忙,没人看我跟我妹妹,我就学着自己做饭。至于厨艺我妹说她不想结婚的原因,就是难找到做饭比我更好吃的人。”顿了顿,又说:“我最拿手的是西冷牛排。” “真的?西餐里我最爱的就是西冷牛排了,下次要再合作,要是饿了,就喊谢导给我做牛排!” 谢挚笑的和煦,将一块烤熟的基围虾给她,“没问题!你想吃的列菜单给我就好,保准你满意。” 两人就这样一面烤肉一面聊天,而那边,呼啸的飞机降落声中,一行人出了机场。 为首男人白衬衣黑西裤,衣着简约,但那袖口上微闪着袖扣的银色光泽,细枝末节彰显着来人的格调。 出了门口,等候多时的司机迎了上来,将行李箱放到车后座,问:“陆先生,您现在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陆澹白道:“回家吧。” 汽车轰一声发作,踏上归途。 后车座上的陆澹白一直一言不发,表情凝重若有所思。快到陆宅时,副驾驶上的阿其扭头说:“陆哥,你也别失望,那个什么密码没找到咱大不了再来。” 陆澹白颔首:“其实我也猜出来了,里面的秘密未必是密码,只是我求成心切,病急乱投医。” 阿其道:“嗯,您就放宽心,咱为这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要上头还肯给我们时间,那庄家丫头在咱手上,咱就接着想法套。” 陆澹白没答话。 此时车子一个拐弯,慢慢驶入宅院,眼前洋房灯火通明,夜色下郁郁葱葱花团锦簇,陆宅已经到了。 阿其递了一个眼神给陆澹白,忽然坏笑,“陆哥你加油啊,小丫头在屋里呢,你想法去套,实在不行,就委屈下用美男计”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保姆从屋内急急忙忙出来,用忐忑的语气汇报:“陆先生,庄小姐现在不在了,我们还要不要留这啊?”原本陆澹白请了两个保姆就是为了庄清妍。 陆澹白跟阿其表情同时一顿,阿其嚷道:“不在了,怎么不在了?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保姆啜喏道:“昨天庄小姐就走了,我们想拦,没拦住后来我们连着给您打了几个电话,都没通。” 阿其怒道:“没打通不知道多打几个呀!现在才说!你们都是木头脑子啊你们知不知道她有多重要啊!就” “好了。”陆澹白止住阿其的话,他表情依旧平静,但微抿的薄唇透出他内心一二,短暂的沉默后他径直下令:“马上派人查!” ※ 商圈那边,烤肉店内,庄清妍与谢挚终于结束了这顿晚餐。 庄清妍准备跟谢挚告别,不想谢挚提议:“还早,才七点钟,回去也无聊,不如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庄清妍不大愿意,但还是礼貌地问:“什么地方?” “影院,就在餐厅楼上。”担心庄清妍不答应,谢挚劝道:“不是普通的影院,我带你去看我们自己的片子!我在影院里有熟人,可以让他给我开个单独小影馆,你想啊,咱的片子,还没上映,全国观众还没看到呢,我们先去影院尝尝鲜,去看看自己作品投影在大屏幕的感觉就当提前审核了。” 庄清妍内心挣扎起来,担心危险不愿去,但又想在大屏幕上预览自家公司的项目,这毕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作品,在扫了扫身后魁梧的一排保镖后,再加上影院就在楼上,几步路就到的距离,她终于点头,“好,那看一会就走。” 两分钟后到了楼上影院,谢挚果然找人弄了个小影厅,开始放映了。 这包间应该是专供给顶级的,座位只有十来个,装修分外豪华,椅子是真皮靠椅,既能立起来坐着看电影,也能放下去变成床躺着看,可谓舒服至极。椅子中间还置放了一张长桌,模样类似西式餐桌,一束光静静投下来,映出长桌上精致的果盘糕点与鲜花,赏心悦目。 两人一面喝着果饮一边看片,大概看了一个小时,庄清妍看了看表后对谢挚说:“今天谢谢你啦谢导,时间不早了,我有些累,先回去了,咱改天再聚。” 这么顺理成章的事,庄清妍以为谢挚会答应,绅士点就送自己回去,没想到谢挚伸手拦住了她,说:“如果真谢谢我,能不能听我讲个故事。” “啊?突然间讲什么故事啊?” 谢挚一笑,“咱的影片不就是爱情故事吗?那我也应景地讲个爱情故事,作为今晚完美的happyend几分钟就好,讲完就送你回家。” 庄清妍不好拒绝,道:“讲吧!” 谢挚开始讲了,“有个男生,从小什么都很普通,普通的成绩c普通的家庭出身,总之就是一丝男的最好写照他没有目的地活着,觉得人生大概就像他爸一样,以后随便考个专科,毕业后找份养家糊口的差事,再娶个凑合的女人生个娃,这辈子就这么过了那什么梦想啊信仰啊,在从没想过就在他浑浑噩噩时,命运却在十六岁那年,将一个人送到了他面前,从此改变了他一生。” 庄清妍露出兴味,“谁啊?” 谢挚笑了笑,继续讲,“那一年,男孩的家人生了重病,男孩家里无力承受天价医疗费,全家到处借钱,男孩的母亲甚至到学校哀求,校长发动了全校捐款,全校师生自发捐了不少。男孩家里很欣慰,但很快他们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钱离手术费用还差几万,那时男孩家里亲戚朋友邻居,该借的都借了,再凑不出这钱了而医院那边来电话,说手术必须快点进行,不然病人情况危急。男孩家一筹莫展下只能计划卖房,他们四世同堂,挤在一个80平米的房子里,原本就拮据,如今再卖了房子,一家十口对即将流落街头的事都感到绝望可就在这时,一个女生出现了,就是那个改变了男孩一生的人。” 谢挚慢慢讲述着,而庄清妍的脸色随着他的话微微生变。 “那个女孩,是男孩妹妹的同学,那夜她跟他爸爸一起,送来了这救命的六万块钱。全家都狂喜着,他爸爸接钱的手甚至都在抖,而他爷爷奶奶更是拉着他下跪,说,这是你妹妹的恩人,大恩大德谢谢人家!他觉得窘迫,作为被救助的一方,他很感激,但是要自己这个十六岁的男人下跪,还是对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姑娘,他更是尴尬就在此时,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就是来送钱的女孩,她笑着说,“没听过那句话吗?大恩不言谢,都不用说谢,还跪干嘛!”就这样一句轻松玩笑话,女孩免了双方沉重的恩义之情,也保留了他的自尊” 坐着的庄清妍越来越不自在,谢挚却执着地继续讲,“女孩送完钱走了,男孩妹妹的手术也很顺利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男孩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因为那个女孩的笑留在了他心里。是的,他喜欢上她了!” 庄清妍终于坐不住了,“谢导,时间不早了,我真要走了。” “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谢挚按住了她的手,态度近乎固执。 “男孩陷入了痛苦之中,他根本配不上这个女孩。她长得漂亮,父母又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自己拿什么配她呢?痛苦后他觉悟了,他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于是他开始发奋读书,因为能给他出路的,只有读书。他原本一般的成绩在刻骨的努力下直线上升,最后高考那年居然从班上三十名冲到了年级前三十,还考上了一本大学。” “大学里,他比以前更勤奋,别人学五个小时,他就学十个,但这一切他不敢说,虽然每次假期他都会回老家,去女孩家的小区外偷偷看她每次偷看她时,他都跟自己说,等我拿了奖,有了底气跟实力,我就跟她表白他不断这样想,不断努力,除开疯狂的学业外,他这个导演系的还常去剧组跑龙套帮忙,就是为了能认识多一点圈内的人,早点进入这个圈,早日成长起来,能以更优秀的姿态站在她身边。” “终于,他做到了,今年年初的某个国外电影节,他执导的电影拿了最佳影片奖,不仅如此,他还以23岁的年纪成功该奖项的最年轻导演,台下掌声一片,而他欣喜若狂,颁奖结束后抱着奖杯就上了回国的飞机,他要飞奔到她面前,大大声声地跟她说一句——”谢挚说到这话语中段,他看向了庄清妍,提高声音,语句清晰一字一顿:“庄清妍,我喜欢你,整整六年。” 随着这一句话,影院的灯光一霎全亮,方才还阴暗的大厅展现无遗——大厅顶上的灯坠着五颜六色的桃心气球,墙面两侧画满了桃心,每个心正中都以漂亮的花式字体写下了“庄清妍”三个字。 谢挚表白完毕,满脸期待地看着庄清妍。 而庄清妍没有半点惊喜,反而瞪大了眼,一脸震惊。 她不是被谢挚卒不及防的表白吓到,而是—— 大厅四周,全摆满粉色玫瑰,一簇簇一束束,轰轰烈烈不下几万朵。 庄清妍的脑子也跟着轰然炸响。 那一瞬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玫瑰!ag!” 而那时谢挚转过身,似乎去掏什么东西。灯光中有锐利金属色一闪而过,晃过庄清妍的眼! 再没有片刻犹豫,庄清妍退后一步掏出兜里防身器材,同时冲外大喊:“阿龙阿智!” 刷地一排保镖冲进放映厅,快如旋风,不到眨眼的瞬间,谢挚已被摁到了地上!其中一个保镖还一脚踢飞谢挚掏出的金属物,唯恐是武器伤人。 东西摔在地上,发出“哐当”轻响,仍是在灯光下闪着金属微光,全场却在定睛瞧清后尴尬起来。 压根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尊奖杯。 一个小金人,跟奥斯卡的奖杯颇为神似。 庄清妍蒙住,敢情是她误会了? 地上的谢挚显然还没从变故中回过神,他看着被踹飞的奖杯问:“怎么了,我就是想拿个奖杯给你,你们怎么这么大反应?” 庄清妍忙散开保安,赶紧扶谢挚,“对不起啊有点误会,你好端端给我奖杯干嘛?” 谢挚起身将奖杯捧了回来,塞到庄清妍怀里,“因为这个奖杯是为你得的,我这些年的努力,都是为了你。” 缓了缓又道:“从前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告白,只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努力,这次在柏林得了奖,我终于有底气,站在你面前,堂堂正正说,我有资格跟你在一起。” 庄清妍将奖杯推了回去,“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我没法接受你。” 谢挚毫不气馁,“我不会逼你,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伴侣,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努力朝着你要的方向去发展。” “不是的。”庄清妍摇头,无奈下只能将真实情况说了一丝半点,“其实是这样的,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目前是个没有安全感的状态,我面临的情况跟一般人不一样,我周围有不少敌人,我跟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谢挚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怕害陆澹白?” 庄清妍无言以对。 谢挚语句坚定,“你既然都不害怕连累他,就更不应该害怕连累我。你有危险,我就该在你身边。” 见庄清妍沉默,谢挚又说:“难道你是顾虑陆澹白?清妍,只要你没结婚,我就可以跟任何喜欢你的男人公平竞争这是我的权利,你不能剥夺。” 瞧出庄清妍的无奈,谢挚语气放缓下来,“那好,我不逼你,那你能不能等过了眼下的情况,认真想想我的话。” “请你相信我的真心,我会努力让你开心。”谢挚眼神诚挚,“不瞒你说,这些年我到处收集你的资料,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了解我希望有一天我能配得上你的时候,我们是最合适的一对,我可以陪你看你最喜欢的电影,做你最喜欢吃的菜,过上你认为最舒适的生活” “清妍,我懂你要什么,你父母不在了,你孤身一人,你时常觉得无助,我能体会你的感受你跟陆澹白的事我不了解,但他既然没有珍惜你,那么,能不能换我来珍惜?如果你觉得太过草率,你可以约定一个试用期,我们试着交往几个月看看几个月后你要是觉得我不好,我不会再纠缠你” 谢挚说到这缓缓蹲下了身,仰起头看着庄清妍,“清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对你好,你所缺的爱c你想要的温暖,我都会给你” 明亮的灯光中,他半蹲在地,拉住了她的手,郑重其事如求婚,他抬头凝视着她,语气那样认真,他的瞳仁在透明镜片后,幽黑明亮而一往无前,满满都是对她的坚定。 庄清妍蠕动了一下唇,缓缓开口。 ※ 喧哗的商圈内光影变幻,影院的男人还在等待心爱女人的回答,而城市另一侧,高档住宅区的某栋楼里,气压低到几乎凝结。 “陆哥,都查清楚了。这几天庄小姐的情况如下,昨天一早她离开的陆宅,搬到了万景小区305。昨天下午她出门见了公司里的几个人。而今天,她没见其他人,就跟谢挚出去了,现在还没回。” “陆哥,我怀疑这两人早有一腿了!估摸着是庄小姐在你这吃了闭门羹,心里空虚寂寞冷,刚好剧组里有个谢挚,可以填补她的空虚,两人眉来眼去的就好上了!而且两人一个影视公司老板,一个知名导演,搭在一起,对双方的事业也是强援啊!” 说到这阿其焦急起来:“陆哥,咱不能这样下去了,危险啊,要是这两人真好了,她把画的秘密告诉谢挚了怎么办?你快点把她找回来,就算不喜欢她,你也得为这画想想是不是!” 陆澹白坐在沙发上,表情不怎么好,但还是维持着理智,“她跟谢挚的事,没有足够证据不要妄下定论!” “我没证据?陆哥,我能骗你吗?我都跟了你多少年了?”一贯好脾气的阿其像受了莫大委屈,将一沓通话记录往茶几上一放,“呐,这是庄清妍最近的通讯记录,你看看她跟谢挚的通话数量!这么多!正常吗?” “呐,还有,今晚两人单独出去了,还是谢挚亲自接的,一起吃饭,逛街,现在在看电影!这意思还不够明显?深夜幽会啊!” “我还打听了,谢挚今夜在万达某高级包场,据说他提前许多天就开始准备,准备了上万朵玫瑰花!如果只是普通关系,他干嘛这么费心思这么烧钱?” “更关键的!刚才我想办法查了万景小区的监控记录,谢挚频繁出入,甚至房里装修都亲自出面,堂堂大导演为了别人的房子忙前忙后,正常吗!这两人根本就是共筑爱巢!同居了!” 随着他的话不断落下,陆澹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空气都似乎凝滞住。 “你要不信我,咱就去小区外守着,你看他们看完电影,过完浪漫的周末夜,会不会甜甜蜜蜜一起手牵手回家?” 砰一声响,陆澹白手中茶杯磕下,再没有多余的话,他大步出了门。 ※ 夜里十点,庄清妍到了小区。 谢挚与她一起,左右手还拎着大包小包的,都是些鼓囊囊的生活用品。走到住宅楼下,庄清妍对谢挚笑了笑,说:“今天谢谢你了。” 其实这句话就是委婉的一句,别送了,你回去吧。 谢挚读出言下之意,面上有不舍。 ——方才在影院,面对他的心,庄清妍最终拒绝。 她不是不感动,但目前她面临的情况太过复杂,强敌在侧,她压根不敢轻易谈感情,不然也不会对陆澹白的心意拖了这么久才说。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对感情分得清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感动不能凑合感情。她清楚知道自己心之所系,即便陆澹白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将就谢挚。 谢挚那会的失落难以言表。 可她也无力安慰什么,感情与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掌控的事,或许痛苦便是人生的阅历,就像当初被陆澹白拒绝,所有的失落与难受,也是她自己独自消化的。这种事,无人可依c无人可帮。 她慢慢走出了影院,街头霓虹还在变幻,看着商店的各种广告,她想起陆澹白,他在做什么呢,跟女朋友约会吗?她不禁苦笑了几声。 不料身后刹车声一响,谢挚竟追了出来,说送她回家。见庄清妍摇头拒绝,谢挚说:“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我既然把你接出来,就得有始有终的把你送回去。别拒绝我,这是男人的风度。” 庄清妍就这样被谢挚送回了家,半道路过某卖场他还下了一次车,她以为他是去给他自己买东西,就在车上等,不料他抱了一卷浴室垫出来,说她的公寓他忘铺垫子了,怕她滑倒庄清妍看到都忍不住难过,换做是她暗恋一个男生六年,一开口就被拒绝,这种心酸根本无法估量。可他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仍还心心念念为她着想。 不愿再这样纠葛,楼道下面她挥手向他道别,“快回去吧谢导。” 谢挚将东西塞给她,口里说要走,却久久凝视着庄清妍,低声说:“清妍,我感觉,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其她人了。” “怎么会。”她挤出笑安慰他,身子却向前一倾,谢挚将她搂到了怀里。 她要拒绝,可两手上都拎着沉甸甸的袋子,根本没法推开他。耳边听得谢挚说:“就这一次,清妍,就当是一个朋友的拥抱。即便你拒绝了我,但我仍然感谢你。谢谢你那一年救了我妹妹的命,谢谢你出现在我的命运,让平庸的我,变成这么好的自己” 庄清妍心下复杂万千,她从没想过,自己曾无意的一个善举,能让一个人的未来从此翻天覆地。 心下微叹,正欲结束这个拥抱时,猛地一股劲道传来,她的肩膀被人往后一拽,摔进了另一个怀抱。 她扭头,就见身后那张熟悉的脸庞,往常清淡如冷玉,这一刻却薄唇紧抿。 而她面前,几个三大五粗的大汉齐刷刷架住谢挚,不住将谢挚往后拖,谢挚吼道:“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陆澹白本就比谢挚高一些,颀长的身姿在灯光下拉出阴影,满满居高临下的睥睨感,他轻蔑一笑,手猛地扣住庄清妍后脑往前一带。 那一霎,光影微暗,所有人的诧异中,两唇相触。 被箍在陆澹白怀里的庄清妍猛地瞪大了眼,呆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即便是一个吻,都一如陆澹白的为人,清疏又强硬。 三秒钟后陆澹白放开庄清妍,施施然去看那侧谢挚,口吻似宣告主权般,“这个女人的所有权,看清楚了。” 谢挚面色一暗。 庄清妍也反应过来了,捂着唇半羞怒半诧异,看着一群人还反扭着谢挚,怒道:“你们放开他!”得不到回应她大声喊,“大龙阿智!” 没人回答,影院内反应急迅的保镖此刻迟迟没有影,也不知是不是被陆澹白的人拦住了。接着庄清妍脚步一离地,陆澹白将她麻袋般塞进了后面的路虎。 ※※ 庄清妍从没见过这样的陆澹白。 车开到陆宅,他拽着她往里进,哦不,应该说是往里拖,因为她死活不肯,一路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 他不回话,拽着她上楼梯的手铁钳一般,她根本挣不开,而他的脸色如此可怕,楼下保姆没一个人敢上前,就连阿其想跟来,也被他一个眼风止步楼梯口。 他将她拖到了他的卧室,反手一甩,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她拼尽全力终于挣脱了他,怒不可遏:“你带我回来干嘛!你把谢挚怎样了?!” 陆澹白冷冷看着她,“能怎样?乱棍打死呗。” “你”庄清妍像不认识陆澹白般盯着他,有那么一刻她觉得,那些清隽的外表清冷的气质统统都是假的,他披着商人高雅的外衣,骨子里就是个流氓地痞黑社会! 怒到极点,庄清妍骂了一声:“你这个疯子!” 她转身朝外走,推门时身后传来陆澹白的声音,“去哪?” 她头也不回,“找谢挚!不然还要跟你这种疯子在一起吗?” 陆澹白却笑了,墨色瞳仁深处满是冷意,周围空气似也一并冷了下来,“庄清妍,是我对你太仁慈太耐心,所以你就可以玩弄我是吗?” “谁玩弄谁啊?你都有女朋友了还招惹我!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不稀罕!你”话未落,庄清妍身子骤然一飘,一股力道将她扯了回去,还未反应过来,人已跌落在身后床上。 庄清妍以为骂恼了他,正想逃跑,却被他按住了肩,他居高临下将她看着,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慢慢地抖开放在她面前,眼底一丝嘲讽,冷冷吐出四个字,“口是心非。” 庄清妍目光落在他手中小画上——正是那幅遗落在机场的画,她曾心心念念想要送出去的礼物,画中每一笔都是她认真勾勒,倾心所绘,为了它她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庄清妍尴尬又羞恼,“是我画的又怎样,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我早就放下了,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这种怪人,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唔” 她的话“唔”一声被堵了回去,因为喋喋不休的唇被他掌心覆盖,旋即眼前黑影一晃,陆澹白按住她的肩,覆身而上! 接下来的事态便如刹不住的车,完全不受控制了。 衣服被扯开的一瞬,庄清妍拼命捶打身上的男人,“陆澹白,你放开!你凭什么!混蛋!” 陆澹白的动作反而越发放肆,辗转她雪白的脖颈间又亲又咬,往常清冷的声音奇异地透出蛊惑,“那天醉了都要扑到我身上来,今天倒想撇干净了” 庄清妍脑子嗡地大了,却完全想不出来那夜醉后的事。 他又一声笑,“你不是想跟我好吗?我成全你。” 她蒙在那,而他的动作已然更激烈,伴随着他略微粗粝的掌心,温热又强劲的,在她肌肤上遍地游走,而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古龙水味,随着他的呼吸扑倒她的鼻翼,她根本招架不住,理智大乱,心脏狂跳,想去推他,浑身却一片软绵。 是的,她嘴硬,她根本抵抗不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喜欢到被拒绝了还放不下。 她的跟理智天人交战,用手推他,“不行你有女朋友了,不能这样” 他将头埋到她胸前,在那柔软中继续辗转,所到之处像燃起了火,烧的庄清妍后头的话都不清楚了,迷糊中死守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你把谢挚放了” 他蓦地抬起头,灯光下他薄唇紧抿,却是一声寒笑,“再提这两字我就拉他去喂狗!” 庄清妍喉中一窒,她相信陆澹白做得到。 而陆澹白在话落后身子往下一压,庄清妍似听到一声模糊的声响,像是薄薄的窗纸被硬物撕裂贯穿,她的意识空白了一下,旋即便被剧烈的疼痛拉回了神,“疼!” 他却只是笑,大概以为她在骗他,笑意有些轻蔑,“你在谢挚床上,怎么没觉得疼呢?” 她扬手一巴掌过去,羞愤中她力气格外大,他被打得脸颊发红,却是冷冷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将她的手腕腰身一扣,她彻底动弹不得。而他俯下身去,更肆虐地掳掠。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澹白蓦地停下,像看到什么诧异的事。屋外月光照进来,落在庄清妍的躯体上,那雪白中却滑下两道水光——庄清妍拧着眉闭着眼,不知是羞愤还是痛苦,狠劲扣着他的肩,眼缝中不断有泪珠往下落,打湿身下的枕巾。 而两人身下雪白床单,几滴殷红落于其上,艳如深冬落梅。 陆澹白脸色微变,一霎顿悟,松开了庄清妍。 “你混蛋”庄清妍眼眸睁开,声音含着哭腔,“疼,真的疼” 许是这月光太清幽,庄清妍竟在黑暗中看到他的脸庞,他额上有细密的汗珠,而他的瞳仁乌黑幽深,刚才的暴戾褪去,竟有歉疚浮起是她的错觉吗? 可他没有松开,不知是骑虎难下还是另有原因,这件事上他似是破釜沉舟也要完成。他再次低头吻她脖颈,沙哑着声音说:“我轻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Chapter28 交往 夜半三点, 风停雨歇。 月华迷离, 袅袅青烟中陆澹白倚在露台上, 指尖的烟一根接一根。 而房内,庄清妍躺在床上,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刚才她流泪喊痛, 陆澹白并没有终止,但随后动作轻缓了许多, 完事后他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不知道在外做什么,时不时有烟味顺着风飘进屋。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不知如何面对今晚的一切。 乱七八糟想了一个小时,她起身想下床离开, 阳台上的玻璃门推拉一响,颀长的人影一晃, 陆澹白回来了。 他披着月光而来,褪去上半夜的暴戾与□□, 清冷如初。她看着他, 而他脚步很慢,似乎每一步都要经过千百般的思量,最后他坐到床前,看着她的眼睛说:“庄清妍, 我们试试吧。” 庄清妍微微睁大了眼。 陆澹白接着说:“我已经把谢挚放了, 另外我没有女朋友, 你大可放心。” 庄清妍没有回答, 下床出了陆澹白的房间,陆澹白似是想给她时间考虑,没有追上去。 ※ 时间点滴而过,窗外月落西沉,东方缓缓露出鱼肚白,太阳自东方而出。 当金色阳光盈满庭院时,陆宅院外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是一早赶来接陆澹白去公司的阿其。往常这个点陆澹白一般都是在一楼餐厅用早餐,而今天餐厅却空荡荡的,只有保姆们候在旁边。 阿其上前问其中一个保姆,“陆先生呢?” 保姆用眼神瞟瞟二楼,给了一个暗示。 “这么晚还没起来?”阿其压低声音又问:“昨晚,庄小姐在陆先生房里过夜的?” 保姆不好说穿,但表情已是默认了。 阿其咂舌自语:“啧啧,为了画,陆哥还是牺牲了美色!” ※ 二楼浴室,袅袅的水雾中,庄清妍正泡在浴缸中。 温暖的水流遍体而过,浑身的不适果然减缓了许多,她仰着头阖眼,呆呆想着几个小时前的事,那会陆澹白跟她提出了交往的要求,她看着他许久,却是寒笑起来,“陆澹白,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陆澹白波澜不惊,“那你去,我在这等着。” 庄清妍忍了一夜愤怒与痛楚终于爆发,她几乎用了浑身最大的劲捶打他,末了张口咬在陆澹白手腕上,这一口下了狠劲,牙齿狠抵着陆澹白的皮肉,陆澹白手腕鲜血直流。 而陆澹白似有心让她撒气,一直任她捶打,鲜血滴到地摊上眼都不眨。直到她打到筋疲力尽,他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洗浴间里的浴缸,将温水调了下来,说:“你泡一泡,身体会舒服些。” 说完他便走了,而庄清妍待在浴缸里,脑中想着这一系列猝不及防的变故,直到现在。 水雾还在室内蒸腾,水温凉了她再放热,如此反复重来,而大抵是她在浴室呆得太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似乎是陆澹白。 庄清妍只当没听到,将自己整个浸入了水里。温水没入口鼻,她屏息潜在水底,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像隔开了一个世界,她闭着眼,想在这被隔开的世界里,撇开这一切纷扰。 而门外,“砰砰砰”的敲门声越敲越急。 下一刻她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扯出了水面。就见陆澹白不知何时破门而入,将她从水里拎了起来。他眉峰微蹙,“我要你沐浴,不是要你寻死。” 庄清妍将浴巾一裹,瞅着他冷笑,“怎么,怕我自杀?” 她走下浴缸,赤足踏在地面,慢慢穿上衣服,回看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恼的男人,“我怎么会死呢?现在的我,遇到任何事,也绝不寻死。” 她话落推开他,出了屋。 ※ 庄清妍去了公司。 即便离开陆宅,离开陆澹白,庄清妍脑里仍因昨夜的事乱成一片,但想着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强行将凌乱的思绪压下,投入其他事项中。 新片子宣传发行各种事宜已经完成,就等着上映了,工作上已经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操心,她如今要想的,一个是继续对付杨立沈碧如,另一个就是调查ag。陆澹白虽然让她愤恼,但ag的事更关乎性命,她必须先解决。 如果那天情报局的家伙线索是真的,ag真的来到她身边,那么,会是谁? 公司里会有员工是吗?她不动声色拉开电动帘幕,眼光落向外面大厅,下属们忙碌地工作着,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一天。 庄清妍一面观察人群一面想着那两个代号,“玫瑰”c“暗夜”。 玫瑰应该就是指女人,公司里有谁特别喜欢玫瑰吗?或者玫瑰色c玫瑰味的香水? 还有,暗夜是什么意思,听着像是小说或游戏里的角色,公司里有没有什么爱打游戏的男员工? 或者,ag不按常理出牌,潜伏的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两男或者两女? 观察了半天没有头绪,于是她叫来行政,把所有人事资料送到了办公室。 厚厚的资料她一页页仔细搜索,然而看了几个小时,昏头涨脑却仍是毫无头绪。 她有些疲累地趴到桌上,眯眼小憩。 大概是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刚眯上眼没一会,大脑放空,无意识浮起昨夜的一幕幕,昨夜里,那些黑暗中的缠绵与亲吻,男人的强硬与热烈 庄清妍猛地抬起头,却发现自己脸颊通红,用力拍自己的额:“庄清妍!这节骨眼上你还分心!” 就这样继续强撑到了傍晚,直到办公室外欢快的下班声音将庄清妍唤醒。 揉着发晕的脑袋,庄清妍从无数个ag的猜测中抬起头。此时已是下午六点,窗外斜阳半坠,苍穹被赤色晚霞映染,如一帧色彩浓烈的油画。夕阳下不少员工拎着包出了公司的大门,奔向下班回家的归途,几个年轻的女孩一边朝外走一边叽叽喳喳讨论着某热播剧的剧情。 说的是曾热播的谍战片《麻雀》,几个人讨论到了其中为爱而死的柳美娜,啧啧道:“哎呀,这柳美娜真是,唐山海明摆着骗她感情呢,她还不知道!” 另一个叹气:“唉,谁叫女人就这么傻呢?怀疑谁也不会怀疑自己的枕边人!” 这一句话落,庄清妍拿笔的手一顿,戳破了桌上的纸张,仿佛有一道雷轰然闪过脑海,枕边人!枕边人! 那这ag里的其中一个,会不会就是这个她从未怀疑过的陆澹白! 在喝了一大杯水后,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逐条分析。 一,陆澹白出现的契机很巧,刚巧是在她被追杀时,这点如果不是安排好的,的确令人起疑。 二,陆澹白与自己的关系很奇怪,时亲时疏,根本没有正常的逻辑可言。好的时候那体贴关怀,远超出了盟友的界限,坏时就跟仇人一般,比如除夕夜。而昨夜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完全无法解释。容她大胆的猜测下,他是想诱惑她,掏出画? 三,他称自己不认识ag。堂堂光大掌权人,就她对他的了解,凭他的人脉与力量,完全没听过ag这个词,应该不大可能。 可是这也只是怀疑,陆澹白身上也有不是ag的指正。 据她的调查,ag是个拥有几十年历史的国外组织,成员几乎都来自境外,是不折不扣的外国人。而陆澹白毫无疑问跟她一样,是中国人,而且那天她看到了,他一口纯正h市方言,讲得顺畅至极。这样土生土长的他,怎么也不像ag组织成员。 另外,如果真是潜伏在她身边,应该就是突然出现的,可他跟在关九身边数年是不争的事实,并非凭空冒出的人物,这点圈内人都知道。 再者,如果他真是ag,既然奔着《楼兰望月》来,应该旁敲侧击地打听画的事啊,怎么这么久了几乎就从没提过?就只上次提过一次,似乎还是无心的,一点也不像一个蓄谋已久的计划。 这一切,究竟是他戏演得好,耐心够,还是他真是无辜的,一切只是巧合,他不是什么ag? 想来想去,也不知想了多久,头都快想破了。 而窗外的天,似乎是配合她的心情,竟传来淅沥的声响,混混沌沌的天地间,银色的雨丝拉扯飘摇,初夏的雨不期而至。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头顶,令人越发郁结。 这时房外传来敲门声,秘书走了进来,将一沓文件递到她面前,说:“庄总,这些资料我都按照您的要求整理好了。” 庄清妍接过文件说:“好的,小杨,今晚你不用陪我加班了,前阵子大家都累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的。”小杨点头,目光却向楼下露天车库扫了扫,“庄总,您也早点回家吧,不然您那位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啊?”庄清妍没听懂,目光随着小杨看向了楼下,一怔,朦胧的雨幕中,一辆熟悉的黑色路虎正静静停在那。 无边雨丝纷纷扬扬,氤氲出雾的车窗透出一个安静的影子来,侧颜清隽,右手抬起,一根细细的烟就在指尖。此情此景,漂亮地像冷色调电影里的男主特写。 陆澹白。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庄清妍看着这爱慕的面孔,再想想ag的事,心中乱如麻。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吩咐秘书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秘书虽然对她的无动于衷不解,但也不好说什么,轻轻退出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时候,庄清妍就坐在办公室,从窗帘里的缝隙处,看屋外的陆澹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举动为了什么,是想在他身上继续观察蛛丝马迹,还是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这一刻,她忘记了昨夜跟他有过的那段最亲密的接触,他只是一个她怀疑的对象。 然而,一个小时c两个小时c三个小时四个小时过去了,时钟一点点滑向了夜里十点半。陆澹白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除了接了几个电话外,其余时间定力如山,手中细细的烟一根接着一根,面上便是连波澜都没有。 庄清妍决定,结束这样无意义的隔空对峙。 于是她打了电话,让某个还在加班的行政,将陆澹白请了进来。 请的地点当然是办公室,陆澹白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而她坐在老板桌后,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爱理不理。 她当然不能动,这时候太主动,没准会露陷,毕竟昨夜里他对她那样,现在的她,怎么都应该还是羞愤恼怒c正在气头的模样。 于是她就晾着让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喝咖啡。 为了表示自己还在同他冷战,她连让秘书泡的都是咖啡,而不是他一贯喝的茶。 在勉强喝了一杯咖啡后,陆澹白果然有了反应,起身道:“都十一点了,还不回去吗?” 庄清妍掀起眼皮看他,哼了一声,不说话。 陆澹白道:“都等了你四五个小时,你不饿,我饿。” 庄清妍斜睨他一眼,语气凉凉,“我让你等了?是你自己非要在那等的,我可不想跟你回去!”顿了顿又道:“你要回去自己回去,我这边还要查ag的事呢。” 心中翻腾良久,她终于把这话丢了出去。她抬头看他,虽然漫不经心喝着杯子里的果汁,眼神却锁在他脸上,要在他脸上发掘什么。 果然,他面上有一霎的松怔。可就在她疑心大起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说:“提起ag,我正要跟你提,前段时间一直在帮你打听,的确真有其事,是个非法文物组织,走私掠夺古董之类的。” 他猝不及防地这样说,庄清妍反而有些愣了。而他面上坦坦荡荡,似乎半点伪装都没有。 她只能继续演戏观察,“我听说他们很可能会冲我这幅画来,万一他们真来,我该怎么办?” “想这么多做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他这话说得自然而然,半点做作都没有,似乎真心想要保护他。 这样一来,庄清妍反倒更加迷糊,陆澹白真不是吗?是她自己多心? 摇摆了片刻,手腕却被陆澹白拉住,他说:“晚了,回去吧,雨这么大,一会路上积水起来了,二环下的桥洞就过不去了。” 他不由分说将她拖出了办公室,那不容忤逆的模样,又是往日的强硬霸道。 可出了大楼,他的霸道却又是另一种姿态。 屋外的雨早已从中雨演变成了暴雨,哗啦啦从天而降,射为万道利箭,恨不得将万物苍生射成筛子。庄清妍没带伞,看到这样大的雨愣了会,这时就见陆澹白撑开了伞,将她往伞下一带。 庄清妍本能地扭了一下胳膊,不想他右臂一夹,整个将她揽进了怀里。她自然拗不过他,就这样被他半搂着前行。 庄清妍有些恼他的专横,可到了车库后,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看,她立时一怔。陆澹白头头跟上身湿漉漉一片,最严重是肩背处,因着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背心几乎湿透。反观她自己,除开裤腿上溅了点水珠,其他地方干爽无损。 刚才暴雨那样大,一把雨伞根本不可能遮住两人,她还在奇怪怎么几乎没有水淋到自己身上,如此想来,是他把伞面都放到了自己头上。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已打开了车门,将她拉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Chapter29 应允 汽车在暴雨中穿行, 马路上来往车辆络绎不绝,街道霓虹在雨幕中晕开一道道光圈,将这城市点缀成七彩人间。 雨景不错, 然而, 路况却截然相反。 暴雨太大,城市的交通渐渐又招架不住了,像往年的夏季暴雨时一样, 路面积水越来越深, 马路越来越堵。庄清妍看这状况便心中打鼓, 通往陆宅的路正是往年最容易积水道路,前方桥洞下某年积起水来,水深可以做游泳池。 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大概往前行驶了几百米后, 车辆缓缓减速。庄清妍往窗外一看, 就见前方堵成了长龙,而几个交警正在路边穿着雨衣冒雨执勤,多半是前面桥洞淹了。 再低头瞅瞅路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水深快到了车轮的一半,再往前进, 恐怕路虎这么高的底盘都过不去。 前不能进, 后面不能退, 只能停滞于此, 能等前方积水想法排了。 于是,两人便坐在车上等。安静的车厢音乐袅袅传来,两人皆不发一言。 终于,庄清妍瞟了那端陆澹白一眼,道:“我不去你那,我要回自己的公寓。” “咔擦”火机轻响,陆澹白慢条斯理点了一直烟,他夹着烟的模样总是格外迷人。轻吸了一口烟,他说:“你的公寓我已经退了。不安全。” “怎么不安全了?” “安全?昨夜我把你带去,怎么你的保镖没一个拦得住?” 庄清妍无言以对。昨夜陆澹白将她从公寓里“掳”回,照理说她的保镖要护驾的,结果陆氏保镖一上来,她的人便溃不成军——这手脚功夫,看来的确不中用,万一杨立他们找上了门,多半也是没有胜算的。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保镖真没那么差,只是陆氏保镖太强了,那些个敏捷矫健的汉子,都是陆澹白从特种兵里跳出来的。 陆澹白接着又道:“如果连我的人都拦不住,万一那ag真来了,你怎么办?” 庄清妍无言以对,同时心里又在动摇,他这样口吻轻松地提起ag,是真因为跟ag无关所以坦坦荡荡吗? 正心下复杂,“咕咕”一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庄清妍捂着腹部,迎上了陆澹白的目光——夜里没吃饭,空空如也的胃终于抗议了。 她尴尬地避过头,想看看附近有什么店子能买点吃的,但这积水的桥洞,四周黑压压的,除了困在水中的车,什么店子也没有。而且车外还狂风暴雨的,即便是想出去也没辙。 庄清妍只得继续忍饥挨饿,却没想到陆澹白推开了车门往外走去。 “陆澹白,这么大雨你干嘛去?” 陆澹白未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暴雨如注,他撑着伞往前走,风呼啸肆虐,吹得伞面翻起来,但唯一不变是他的身姿,如狂风暴雨下的乔木,风雨不折,雷霆不惊。 他走到了前面一辆车前,也不知隔着车窗跟车内人说了什么,车内的人摇下车窗,递过一个小袋子,雨太大,庄清妍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陆澹白拿着东西走了回来,打开车厢,将袋子往庄清妍怀里一丢,庄清妍开袋一看,竟然是一小块巧克力蛋糕跟一瓶酸奶。 而陆澹白收了伞坐到副驾驶上,说:“先将就着吧,回到家让陈嫂做饭。” “你怎么知道前面车子有吃的,而不是后面车子呢?” “刚才他超车过去,我看到上面有孩子。” 有孩子的车子家长多半会准备零食,庄清妍默然,陆澹白的观察能力永远这么敏锐。 “饿了就吃,这路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通。”陆澹白说。 “哦。”庄清妍是真饿了,拆开了巧克力蛋糕的袋子,刚要往嘴里送,手又顿住了,将蛋糕掰下一块递给陆澹白,“你要不要也吃点。” 陆澹白靠在座椅上,“不了,你吃吧。” 他后面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头后仰到了靠垫上,眯眼小憩。 接下来,陆澹白就那样躺着,而庄清妍吃着蛋糕喝着酸奶,默默想着心事,车厢里静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喷嚏打断了车厢的安静。 陆澹白。 打了一个后他连着又打了两个,庄清妍扭头去看陆澹白,“感冒了?” 说完她觉得自己多此一问,方才她一直顾着想心事c吃东西c分析ag,却没有正经打量身边的人一眼。 陆澹白上衣跟头发原本就在给她让伞时淋湿了,而后他出去给她寻食物,外面狂风暴雨,马路上还是齐膝盖的积水,他深一脚浅一脚淌水走到前面,膝盖以下的裤子c皮鞋c袜子全部透湿,裤子上的水还滴滴答答往下流,驾驶座下面的地垫都快成了小溪。这样几乎浑身湿透地捂上一两个小时,不感冒才怪。 见他又捂住了腹部,微微皱眉,庄清妍问:“又怎么了?” “胃有点疼。”他本来就有胃病,夜里又没吃饭,胃疼犯起来是必然的。 “那我刚才跟你分蛋糕,你怎么不要?” “哪有男人跟女人抢吃的?” 这硬邦邦的回答将庄清妍的话堵在那,旋即就听耳畔一声嘹亮的哨子响,前方的车已经开动了,积水排开,道路疏通了。而陆澹白坐起身,踩下油门,跟着前面启动的车往前走。 车子很快走到了顺畅无积水的马路,再往前不远,就是陆宅了。 这一路上,陆澹白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抵着胃部,仍是将车开了回去。 车驶进陆氏庭院,停在了别墅后面,熄火后陆澹白松了离合器,将伞递给了身边庄清妍说:“你先下车吧。我缓一会。” 他斜靠在座椅上,抵着腹部,拧着眉,紧闭上了眼。见他痛苦的模样,庄清妍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过了一会,陆澹白轻轻开口,“庄清妍。” 庄清妍抬眼看他。 胃部的剧痛让陆澹白额上冒出了汗,他闭着眼,声音低沉,语速很慢,表情却格外郑重,“昨晚对不起。” 只这一句,庄清妍眼圈莫名一热。 她看着座位上因为护她而淋得浑身湿透的他,明明有胃病也要为了等她不吃不喝的他,忍着胃疼也要将全部食物给她的他,之前关于ag的所有猜测忽然都消散了。 她是不是应该相信他,他不是特工,他对她,也许是真心的。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砸在车天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庄清妍缓缓移目陆澹白。这一秒,在内心剧烈的纠葛中,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陆澹白,你昨晚的话是认真的?” 陆澹白仍是捂着胃,“嗯。” “那我们就交往看看。” 陆澹白微怔,似是没想到庄清妍这般痛快地答应。 庄清妍瞧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坦白得近乎勇敢,“我想信你一次,如果你是我的爱情,我不想错过。” ※ 回到陆宅后,庄清妍第一件事就是给陆澹白吃胃药,然后放热水,让他洗澡,把感冒的寒气逼一逼。 趁陆澹白洗澡的时候,她去露台给谢挚打了个电话。 得知谢挚一切平安后她松了口气,她还真怕陆澹白昨天一怒之下做什么出格的事。 问完正要挂电话,谢挚却喊住了她,“清妍,你” 他欲言又止,庄清妍懂他的意思,“嗯,我们和好了对不起,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其实庄清妍打这个电话,一是想要确认他的平安,二也是想彻底做个了断,她不喜欢谢挚,早点断了他的念想对双方都好。 挂了电话,庄清妍转头,就见沐浴后的陆澹白站在自己身后,压压下巴说:“自觉就好。” 两人都换了一身干衣服,去了楼下餐厅,张嫂已经做好了夜宵。 陆澹白虽然服了胃药,但疼痛并未完全消退,加上感冒,就只让张嫂做了清淡的粥与小菜。 两人吃着粥,陆澹白瞅了庄清妍一眼,问:“真想通了?” 庄清妍手中勺子微顿,“嗯。” 其实她也知道,她逃不脱自己的心,她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昨夜,倘若不是陆澹白,照她刚烈的性子,一定会反抗到底。 但偏偏就是陆澹白,这个她爱慕的男人,在他强迫她之时,最初她诧异惊恐c挣扎c反抗,但最后,他的亲吻他的气息他的拥抱,那些曾于她幻想中可望不可及的亲昵,全如潮水向她包拢而来,甚至比她想象中的更多,她根本无法招架。 既然喜欢上了,她就不矫情。 陆澹白颔首,“那好,晚上把东西搬到我房间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Chapter30 共眠 半小时后, 庄清妍躺在陆澹白的床上。 心里其实是忐忑的,理智在说,不可以不可以不可,即便正儿八经的交往, 但这一日千里发展太快了。 但她就是抱着被子来了,也许她就是想逼自己一把,要自己相信, 他不是ag。 换了睡衣的陆澹白很快上了床来, 庄清妍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指尖却不由自主将床单攥得紧紧的。 陆澹白看了她一眼,似是觉得好笑, “放心, 就我这胃痛头痛浑身关节痛的状态,对你做不了什么。” 话落手一伸将一个大抱熊丢了过来,“你的。” 庄清妍一愣。这是她自己的抱熊,之前每晚睡觉她都得抱着, 如今陆澹白把熊拿过来是什么意思? 陆澹白说:“给你抱着睡觉啊, 或者做楚河汉界拦着我也行。” 庄清妍:“” 陆澹白和衣躺了下去, 声音稳定而清晰:“以后没你允许, 我不会碰你的。” 庄清妍捏着熊耳朵嘀咕, “那你还要我跟你睡一张床!” “我是希望你快点适应我。” 他口吻淡淡地, 话意却分外坦白, 庄清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陆澹白远远地靠在床那边, 果然没有要碰她的意思,心下松了一口气,阖眼准备睡去。 临睡前她环视了一圈房间,发现一处不对劲,除了自己的东西满满当当塞进来,房里也有某些东西少了——譬如,从前贴着书房的那幅画。许润的那幅。 是陆澹白无意收起来,还是刻意收的?还有,许润是谁?画工如此精湛却从未听过业界有这个人,太怪了。 心下虽然纳闷,但她并没有问,也许这是陆澹白的也说不定,于是她靠着大抱熊,慢慢真睡去了。 ※ 这一觉,果然就是天亮,陆澹白真没对她做什么,她闭眼时陆澹白躺在哪,睁眼时陆澹白还躺在哪,仿佛整夜都规规矩矩一动不动,便连盖在身上的薄毯,都没多少褶皱。而大抱熊,老老实实躺在两人中间,一寸都没挪过。 见她睁眼醒了,陆澹白侧过身子看她,庄清妍顿觉羞赧,拿抱熊挡住了脸——女人都爱美,爱美的女人永远希望自己无时无刻都是美的,作为爱美大军的一员,庄清妍无法忍受大清早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出现在喜欢的男人眼里。 于是她将脸埋在抱熊里转移话题,“你胃疼好些了吗?” “嗯。” “那感冒呢?” “好了。” 陆澹白瞧她一直不肯抬头,看穿了她的尴尬,道:“八点了,我记得今早某人有会要开。” 庄清妍嗖一声爬起了床。 ※ 收拾好自己,庄清妍正要出门,却见路虎已然安静地停在了院门口。 庄清妍微愕,陆澹白站在她身旁道:“走吧,送你去公司,不然你来不及。” 想想他是自己男朋友,被他接送理所应当,于是她上了车。 坐到后车厢她发现,后车座静静放了一杯牛奶跟一块三明治,她一怔,驾驶座上的陆澹白淡淡开口道:“张嫂给你准备的。” 庄清妍拿起三明治,抬头看看前方,夜雨初晴,空气清新,清晨的阳光照过来,映出驾驶座上陆澹白的侧脸,清隽如暖玉。 早餐应该是他准备的吧,只是他不说。 心情无端竟明亮起来,像这雨过天晴的天气,庄清妍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 夜里也是陆澹白接她回家的,两人一起在家用的晚餐,张嫂煲了庄清妍喜欢的菌子鸡汤,味道异常鲜美。庄清妍美美地喝了一小碗,掌灶在旁笑着说:“陆先生说庄小姐喜欢这个,我就做了些,果然庄小姐喜欢。” 庄清妍闻言看了陆澹白一眼,陆澹白端坐在座椅上,脸上并无甚表情,只淡淡道:“喜欢就多喝点。” 庄清妍抿抿唇,拿勺子又盛了一些。 夜里,依旧是在陆澹白卧房睡的。抱熊放中间,两人楚河汉界一人一边。 陆澹白很规矩,大概怕她抵触,长手长脚的他在床另一侧,躺得笔直服帖,没多久就听到他的呼吸声,一声接一声,均匀而绵长。 黑暗的夜里,庄清妍静静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怀里抱着抱熊,耳边是陆澹白的呼吸声,而窗外清辉皎皎,月上柳梢头。 随后的日子就这般风平浪静的往前走,每天陆澹白接送庄清妍上下班,风雨无阻,夜里两人就躺在一张床上,并肩而卧。 其实最开始庄清妍是睡不着的,虽然一再跟自己说,陆澹白跟ag没关系,但人潜意识对危险的抵触会让她不自觉保持戒备,比如浅眠易醒,但凡陆澹白一点点动静,哪怕是翻个身,她都要睁一下眼,再比如,她偶尔会假寐,在黑暗平心静气观察陆澹白的反应,但结果表示,陆澹白要是睡就是真睡,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常。 他的状态让她心安,时间久了,庄清妍便渐渐从起初的不适到习惯,偶尔她半夜醒来,拨开抱熊,看到陆澹白的睡颜,都会怔然良久。 她想,他不是ag,如果真是,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他要是真想下手,早就得逞许多回了。 至于ag,她还是从其他途径寻找吧。 初夏姗姗来到,在一面查找ag的事项中,庄清妍的电影也要上映了,由于事先跟各影院打了招呼,这次上映过程非常顺利,加上剧本题材c演员c及幕后制作皆是良心之作,所以票房比想象中要好,首映就来了个开门红,照这种趋势下去,庄清妍轻松落一笔盈余指日可待。 为了犒劳公司上下,庄清妍开了个庆功宴。 所谓的庆功宴,就是一个露天派对。公司员工集体参加,还有部分参演的演员,当然,陆澹白也是来了的,作为东道主的未婚夫,跟庄清妍一道招待全场。 谢挚作为该剧导演亦是来了——即便庄清妍不邀请,监制副导演等人都会请。躲不过去,庄清妍便大大方方见了面,摆着出品人的微笑,像从前在片场一样礼貌寒暄。而陆澹白则站在她身边,向谢挚淡淡颔首致意,那平静,仿佛数天前男人之间的一场冲突从未发生过。 而谢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温和得体地看着庄清妍,只有手中香槟饮下去的瞬间,他温文的笑意背后,有被强行掩饰的苦涩。 同谢挚客套完毕,让庄清妍意想不到的是,沈碧如与杨立竟也不请自来了,杨立春风满面跟庄清妍喝了几杯,说是祝庄氏影视公司蒸蒸日上,庄清妍笑盈盈应了。而沈碧如则更亲热地拉住庄清妍,一会说是为庄清妍高兴,一会又自责道:“唉,上回你受伤住院,我急得厉害,想去医院看看,可那段时间我重感冒,怕传染给你反而更糟糕,就没好去你可别怪如姨啊!” “怎么会。”庄清妍将杯中香槟一口饮进,左手摸了摸鬓发发,将一缕垂下的刘海挂到耳后。 其实她摸的不是刘海,而是后脑,那在机场遇袭受的伤,伤口虽好,疤痕却终身难消。 这是沈碧如杨立几人给的伤疤,她露出礼貌微笑,新仇旧恨,记在心里。 也不知道姑妈查得怎样了,希望好消息早日到来,一旦被自己查出了经济问题,那么日后要扳倒这几位,就容易了。 庄清妍不动声色笑了笑,同沈碧如喝了几杯后去陪其他来宾,眼见公司下属们正在玩游戏拼酒,她也在旁笑嘻嘻观战,于是几个小年轻就将她扯了进去,喊着:“庄总一起来玩!人多才热闹” 大好的日子,庄清妍也不推脱,反正进入这一行,日后酒局应酬难免的,想要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那她就得有点酒场功夫防身,就当是给自己练练酒量了。 那边她愉快的加入了员工们的游戏。 而这边,沈碧如跟杨立已经踏上了归途,走出派对门口,沈碧如上了车。司机发动车子的那一刻,沈碧如向后看了一眼。 夜幕深深,夜空下的派对衣香鬓影灯火辉煌,青春少艾的庄清妍一袭裸粉色小礼服挽着陆澹白在宾客间语笑嫣然。 看了足足有十秒钟,沈碧如扭过头,露出一笑。 倒是身边杨立质疑道:“这陆澹白说是要套画的秘密,究竟套没套啊?他是不是想独吞?!” 沈碧如拨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莹莹翠色映出她的眉眼,“独吞?你肯我肯,老张肯?” 说着又眯眼笑了笑,转了个话题,“老杨,你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陆澹白像一个人?” 杨立不以为意,“你还记得这事啊,都说了是你多心。” 沈碧如高深一笑,“没多心,就在庄氏老宅,我发现了一张照片。” 她转身去,果然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发黄的照片起码有二十来年的历史,是一排年轻人的照片,四五个大学生,都拿着画笔,似乎是在外写生的留念。左一正是大学时代的庄未年,而他身边,一个高个子男生正抱着画夹,眉目竟跟方才宴席上的陆澹白有些神似。 “这是”杨立紧盯着照片,终是想了起来,“许润!” 沈碧如压压下巴,“对,就是他,那个天赋异禀的画家许润,跟庄未年是同学,可惜天妒英才,还没等到成名就死了。这是他生前的照片。” 杨立道:“他是怎么死的呀,当年跟他不熟,只知道人突然没了。” 沈碧如垂下眼帘,心狠的她这一刻竟也透出怜悯,“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卧轨自杀,被火车活活碾成了肉泥,死状特别惨” “许润死了”杨立默了默,一霎顿悟,“你的意思是陆澹白是许润的至亲?甚至是他的儿子。” 沈碧如点头,“据说许润的死跟庄未年有些关系,如果陆澹白真是许润的儿子,那么这事就好解释了,陆澹白对庄清妍一方面是为了画,二更是为了家仇。” 缓了缓,她若有所思道:“难怪他这么有耐性的接近那丫头也是,骗画骗财算什么,骗感情才最残忍。”说到这又一笑,“老杨,就算咱不算计那丫头,有陆澹白在,他也一定会想法让她生不如死” 一侧杨立啧啧摇头,“这恩怨深了。” 沈碧如没答话,只将脸看向窗外,夜色朦胧,她表情有些恍惚,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面上笑却有些快意,“呵,庄未年,你让我痛苦了大半辈子,可命运是公平的,那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老天就怎么报到你女儿头上” 她咯咯笑着,车辆越驶越快,露天派对已经看不见了,幽静的小道深处只见到一小团光点,远远地,微弱如星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Chapter31 情套 露天派对,狂欢仍在继续。 庄清妍运气不好, 连输了几盘猜拳游戏, 她是言而有信的人, 输了就喝。 喝到递五杯香槟时,陆澹白挡到了她面前, 说:“我来替吧。”其实陆澹白早就看不下去了。 众人起哄大笑, 正要给陆澹白满上, 庄清妍却将杯里香槟一口饮进——游戏可以输, 酒量可以差,但酒品不能差, 因为酒品代表人品,这是从她父亲c乃至她爷爷那一辈传来的原则, 算是家风了。 这一杯喝完,又有人来跟庄清妍敬酒, 是合作过的演员, 庄清妍瞧着对方诚意举起的酒杯,因为看好改演员的演技与实力,想将她签进公司做自己的艺人。于是她强撑着已有的酒意,碰杯。 这杯落下后, 旁边有员工轻声道:“呀,庄总不会喝酒的人, 今天喝了这么多, 只怕是要醉。” 角落里谢挚虽然未上前, 也是担忧地瞧着。 而庄清妍身旁的陆澹白则无奈摇头, 似想起了从前的某些片段。 众人所料未错,还没出一个小时,庄清妍果然醉了!几乎是瘫软般趴在了椅子上,几个女员工着急地围着她,埋怨其他男员工,“就让你们别拉庄总喝,现在倒好!” 男员工们打着酒嗝被女员工们训,而一道颀长的人影拨开人群,径直将庄清妍往肩上一扛,离场了。 所有在场的男女员工们大惊,目送着陆澹白的背影道:“果然不愧是陆董,这男友力ax!” 回到陆宅已是夜里十点半。 庄清妍醉得更加厉害了,先前在车上就开始发酒疯,若不是陆澹白抓住了双手又一路抱着,只怕跳车窗的事都干得出来。回到陆宅后,陆澹白嫌她吐了一身,将她丢进浴缸里,喊保姆过来给她洗澡换衣。直到被洗得干干净净,陆澹白才将她带回了房里。 这一番折腾后庄清妍累了,穿着保姆给她换好的碎花睡裙,躺在在床上安静睡去,而旁边,放着她的大抱熊。 陆澹白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然后倒了杯水,给她喂了一颗解酒药。许是清凉的水入了喉,昏睡的庄清妍睁开了眼,睁着乌眸看着陆澹白。 陆澹白以为她回复了些神智,正要催她将剩下的水喝完,没想到庄清妍噗嗤一笑,抓着陆澹白的袖子将脸凑到他面前。 她看着他,面色染着酒意的潮红,问:“陆澹白,今天的我棒不棒?我看到杨立沈碧如,我就想起了爸爸的事,还有机场遇袭的事,我心里又气又恨,但我还是笑着喝完了那杯酒,有长进吧!是你教我的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抓着他的手,口里含糊不清,还不停嗤笑,显然是酒意还没醒。 陆澹白只得敷衍她,“嗯,棒。” 庄清妍忽又低头抿唇一笑,这一笑跟方才截然不同,脸颊飞霞眉梢含情,满含着少女的娇羞,似将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吐露出来:“陆澹白,你先前不是说不喜欢我吗?还笑我是未成年!怎么后来又要跟我好?” “我收回那话,你不是未成年行了吧!”陆澹白将水又端到庄清妍唇边,“来,再喝一点。醉酒的人半夜容易渴。” 庄清妍将水喝了。 陆澹白又道:“把抱熊放回去,不然枕头放哪?” 庄清妍果然将熊放了回去,浑然忘了楚河汉界这回事。 见他说什么她便乖乖做什么,陆澹白倏然眸光一亮,似有计谋浮上心头。须臾他伸手将她额上一缕刘海拂好,问:“小东西,那晚的事,你真不生气吗?” “不许叫我小东西!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庄清妍嘟起唇,“我是你女朋友!” 想了想,又道:“你说那一晚啊,刚开始当然生气,气得不行可后来就气不起来了,谁让我喜欢你呢。”她说到这嘟嘟唇,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对方做什么都不会真的生气,也不会计较。” 陆澹白接着问:“就这么喜欢我?” 庄清妍点头,回答的又乖又孩子气,“嗯,我没有谈过恋爱嘛,你是第一个,她们说,女人对第一个男生是最最喜欢的。” “有多喜欢呢?”陆澹白将嗓门刻意往下压,“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为我付出一切吗?” “只要我可以为你做的,都可以”醉眼迷离的庄清妍糊糊涂涂,头蹭在他肩上,压根没有任何防备,笑眯眯道:“银行卡密码都能告诉你。” “我不要银行卡密码”陆澹白拿手抚着她的发,目光凝视着她,沉到深处的声音含着磁性,透着蛊惑之意,仿佛想诱惑对方说的更多,“你告诉我《楼兰望月》就行了。” 庄清妍一听这话,突然坐起身来,盯着陆澹白,表情从迷糊转为戒备,“你是ag吗?所以你想要我的画?” 因为醉酒,她的眸子水遮雾绕,却又犀利无比,陆澹白迎上她的目光,动作微顿。 谁知她嘻嘻一笑,“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 她又嘻嘻笑地抓住了陆澹白领带,“反正不管你是谁,我现在都不能告诉你,我在爸爸福伯的坟前发了誓这是我们家最重要的秘密,我要能找一个像爸爸那样可靠还能帮我的人,我才可以说我想这么重要的人肯定是我未来老公吧” 陆澹白脸色微沉。 而庄清妍嘟嘟囔囔不好意思的捂住脸,“会是你吗?那以后结婚了我偷偷告诉你现在不能说啊” 她傻傻笑了会,又花痴地看向陆澹白,醉眼迷蒙道:“澹白,你知道吗?别看我最开始嫌弃你大我岁,还拿你开玩笑其实后来你做我男朋友后,我心里可美呢,你这么好,又帅又有能力身手还好,八岁算什么,可以做老公可以做哥哥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保镖,我其实是赚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时笑时痴语无伦次。陆澹白收回了先前的试探,有些啼笑皆非,平日的庄清妍清醒时矜持端庄,如今醉了倒真是放得开,害羞的话全跟他交代个底朝天。 罢了,既然画的事套不来什么,那就作罢。他将她抓住她衣袖的手塞进了薄毯,正想让她快点入睡。没想到庄清妍猛地坐起身,拽住陆澹白的睡衣衣领往前一凑。 “吧唧”一声响,庄清妍的唇印到了陆澹白唇上,而她的笑还挂在脸上,天真灿烂如孩童。 陆澹白以为她会跟上次一样,一吻之后就会趴下睡下,没想庄清妍没有,她贴着陆澹白的嘴唇,似乎不懂得怎么接吻,就一直贴着不放,过了会她好像回忆起电视剧里的情节,轻轻舔了下陆澹白的嘴唇。 只这一下,陆澹白从容的表情一顿,去推庄清妍,庄清妍却不罢休,非要跟他闹。 两人纠缠了片刻,陆澹白倏然伸手,卡住庄清妍的下巴。他止住她的动作,声音却沙哑起来,“小东西,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酗酒的庄清妍完全无视对方警告,嘻嘻笑着,含住了陆澹白的嘴唇,在那上面轻轻啮咬,淘气地喊:“澹白澹白澹白”每一声都是对他的喜欢。 陆澹白眸里克制终于散去,他一翻身,径直将她压下。 这一个夜晚,迷迷糊糊醉酒的庄清妍做了个梦,又梦到了那一夜的亲昵。 梦里的他还是像那一晚一样,没什么前戏,疾风骤雨般进入她领域,她有些不适,皱眉拍打他,他任由她锤打,驰骋得愈发激烈。 打累了的庄清妍气喘吁吁看着身上的男人。奇怪,明明只是混沌的梦,她却清晰看见他的脸,他额上有汗,乌黑的眸里映出小小的她。 月光清幽,照出他浑身线条流畅c胸膛健硕结实,他略显低沉的呼吸,不知是被驱使还是其他,半点也不像平日那个清冷如月光的男人。她还在他胸口看到有几个葩,纵横交错,也不知是怎么来的。想着这是梦,庄清妍便问了:“澹白,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啊” 只这一句话,身上男人面色一沉,陡然像变了一个人,方才的强劲愈发汹涌,他按着她的肩,一下一下重重深入她柔软的腹地。她受不住,不住挣扎,在他身上乱拍乱打,嘟囔着不做梦了,快结束快结束 后来,梦就结束了,庄清妍睁眼之时,天已大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Chapter32 情敌 么么哒亲爱的仙女们, 这是防盗章节, 请支持正版哦。 庄清妍也不戳穿, 公司管理权到手就广而告之, 还开了个热闹的重开业典礼。 典礼那天请了不少宾客,大多都是父母从前的好友同学,而作为庄清妍的未婚夫, 陆澹白自然也是来了, 他有意给庄清妍撑场面, 带了些好友同僚。 庄清妍心下感激,知道自己年幼,难免会有同行欺负她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陆澹白才如此给她撑场。她拿了杯香槟敬陆澹白, 由衷道:“谢谢。” 陆澹白喝了口香槟,道:“未成年,谢是你的口头禅吗?跟我说话, 十句话五句谢。” 庄清妍抿唇笑了,细想还真是。 正要回嘴,就见两个身影从身边而过, 正是沈碧如与杨立——勾搭成奸的两人明明居心叵测, 却在影视公司重开业时, 非要扮好人捧个场。 两人端着酒杯同庄清妍寒暄, 但平静的目光里皆透出质疑, 似想窥探什么。 陆澹白从容如初, 手揽着庄清妍的肩, 还将脸颊挨到庄清妍腮边,做出情侣间亲密的模样。这么近的距离,庄清妍闻到他的气息,并非寻常男士的古龙香水,难以定义的香味,淡雅c清冽,让人想起初酿的酒。随风隐约传入她鼻翼,很好闻,她耳根一热,扭过了头去。 这小女儿的形态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有点恋爱中娇羞甜蜜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这和谐一幕却被一声嚷嚷破坏。 “陆澹白!你到底要对清妍做什么!” 全场一震,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沈蔚站在大堂门口,正与两个安保争执,安保不让他进来,他就在外大喊。 庄清妍有些头疼。如今她与沈碧如有仇,但对沈蔚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直感情深厚,从小两人一起长大,她安静文弱总爱生病,沈蔚健壮活泼,个子又高高大大,看起来他像是哥哥而她像妹妹。性格上沈蔚也跟沈碧如截然不同,他耿直单纯,处处要保护庄清妍。就像上回葬礼上,所有人联合一气逼迫庄清妍,只有沈蔚挺身而出,哪怕与母亲撕破脸皮也要护她到底。 如今庄清妍发誓要手刃沈碧如,沈蔚是她的独子,庄清妍便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弟弟。 而那边,沈碧如已经奔了过去,拉开了保安斥责沈蔚:“你这孩子不去上课,跑着来干嘛!” 沈蔚不理他母亲,冲进来拽着庄清妍道:“跟我回家!”沈碧如的戏做得好,沈蔚然压根不知是母亲迫害了庄家,还以为姐姐只是跟母亲有误会才离家出走。 庄清妍将手挣脱:“别闹,小蔚,我这公司开业呢。” “我哪闹了,你跟这姓陆的这么亲干嘛?你认识他才多久啊,就跟他一起!” “小蔚,你听我说”庄清妍怕人多难看,将沈蔚拉到一侧偏厅,没想到这举动彻底点爆了沈蔚的脾气,“你到底被这陆澹白下了什么蛊!你清醒点好不好!” 嚷嚷声召出了正主陆澹白,陆澹白墨色西装,披一身日光款款而来,他在两步之外站定,眼神跟口吻一样淡漠,“沈先生,出于礼貌,你应该喊我一声姐夫。”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蔚定定瞧着陆澹白的眼眸,似要在里面挖掘什么,五秒钟后他笑起来,“陆澹白,你对清妍不是真心的,你刻意接近她对不对?” 他扭头看向庄清妍,眸里无比认真:“清妍,我的直觉不会有错,他居心叵测!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庄清妍只当他是孩子脾气,笑道:“好了,别乱想了,我喊人送你回去上课。” 吵吵闹闹的沈蔚在庄清妍与沈碧如的好说歹说下终是离开了。 庄清妍松了口气,向陆澹白道歉:“对不起啊,我弟弟不懂事,刚才那些话,您别计较” 陆澹白就站在侧厅窗台下,逆着光看不见表情,只瞧见指尖有微弱的红光,那是香烟在燃烧。半晌后他说:“庆典快结束了,还有事要忙,你去吧。” 庄清妍不好再呆,转身往正厅去,去的远了,远远听到一声叹气,是陆澹白的吗? 他这样的人,清冷跟夜半月光似的,为什么会叹气? 而另一侧角落,沈碧如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杨立没听出什么所以然,纳闷问:“站这干嘛,这俩人的话很正常,听不出什么疑点啊。” 沈碧如道:“我在想小蔚那孩子的话。” “什么话?”顿了顿,杨立一愣,“那句居心叵测,不是好人?” 沈碧如颔首,抚了抚鬓发,鬓上蓝宝石边夹在灯光下璀璨生辉,“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什么未婚夫妻,或许只是障眼法,得弄清这两人的关系,咱才能从长计议。” “怎么弄清?” “我有个法子” 杨立凑过耳朵听,踌躇道:“不行,那可是陆澹白,要是穿帮,咱不好收场。” 沈碧如蹙眉,“这都不弄清楚,还怎么拿到《楼兰望月》?” 杨立皱眉,没再说话,默认了。 ※ 开业典礼结束,忙碌了一天,庄清妍终于回到了家。 时间一转便是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沥的雨,夜风很大,庄清妍像往常一样失眠,想父母想福伯,想过去的生活与公司未来的方向,一直翻来覆去到两点。 入睡如此不易,却没想到,一道恐怖的黑影,即将将她惊醒。 大概是在快三点之时,突然噼啪一声响,似乎是窗户摔碎声,浅眠的庄清妍豁然睁开眼,就见透明玻璃外贴着一道黑影,一双幽亮的东西正往屋里看,像黑夜里窥人的鬼眼! 庄清妍惊得翻身而起,本能拿起最近放在枕边防身的匕首,而就在那时,零碎声响起,陆氏的保镖已察觉出动。 “谁!”伴随着安保队长的怒吼,凌乱的脚步在陆氏大院内徘徊追踪,接着庄清妍的房门被推开,陆澹白搭了个外套匆匆进入,显然也是半夜突然起身,问房里庄清妍:“发生了什么?” 庄清妍半窝在被子里,指向窗户:“窗外有个黑影”话到这一愣,窗外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影?刚才那黑暗中逼视的鬼眼,就像一场骇人的幻觉。 陆澹白见窗外没人,便道:“我去找保安问问,你穿好衣服就出来。” 这话多半是见她衣衫不整,孤男寡女不好独处一室的避嫌之词,庄清妍对陆澹白的自觉很满意。 整好衣服后庄清妍下了楼,而陆澹白正在一楼询问安保队长。 见庄清妍下来,陆澹白递过一个宽慰的表情,“没事,只是半夜屋里进了个毛贼。” “贼?”听到是毛贼庄清妍稍微放了点心,“我还以为是沈碧如派来的。” “不是。” “那人呢?抓到了没?” 陆澹白摇头,“让他跑了。” 庄清妍默了默,她忘不了方才夜色里那像恶鬼一样的眼睛。 陆澹白瞧出她的心思,“放心,我会加强安保,以后这种事不会出现了。” 庄清妍抿抿唇,上楼去了。 听到她房门的关门声传来,楼下某个小保安不解地问,“陆董,咱明明抓到了这个人,为什么不实话告诉庄小姐?” 又道:“还有,那家伙看样不像毛贼啊,没准就是有心人派来的。” 陆澹白无声瞟向他,清淡的眼神透出他的不悦,一侧阿其立刻呵斥小保安,“多嘴!陆董的事是你能问的?” 阿其看似呵斥,本意却是想保住小保安,不料陆澹白压根没给机会,淡淡的语音满含上位者的强硬,“话多的人我不喜欢。” 只这一句话,阿其便知覆水难收,小保安还没明白发生什么,饭碗已彻底断送。 夜深露重的凌晨,庄清妍再次入梦。而城市的另一侧,仍有人忐忑未眠。 城南的杨氏别墅内,杨立看着墙上挂钟不住来回走动,“阿虎都去了两个小时了还没回,计划一定失败了!” “不一定,阿虎说好了,就算失手也决不会供出我们。” “那是你没见识到陆澹白的手段!唉,我们太草率了!应该好好打听再动手的!我是刚刚才知道,那个谁跟我说,你别看陆澹白这人跟小白脸似的,可你知道他怎么坐上这个位置吗?关九是器重他,可更多是无奈!因为陆澹白把他所有的候选继承人都除掉了!对,没错,他一个人踩着一路血,把关九两个干儿子三个亲兄弟全部除掉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善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Chapter33 挑衅 么么哒亲爱的仙女们, 这是防盗章节, 请支持正版哦。  如果说导演辞演还情有可原,那么女一分明是找茬, 副导演监制请了几次, 可她就赖在酒店借出疹子不出来,把全剧组都晾在这。 副导演急得跳脚, 这节骨眼上他们撂摊子,这投资的钱岂不是打水漂去?他让庄清妍赶紧劝劝, 结果庄清妍只给了一句话, “让她们走。” 副导演是公司内部的人, 甚是负责,急道:“不行啊, 这可是咱公司第一部剧呢,她走了咱还拍什么!您再劝劝,为了大局着想。” 庄清妍摇头, 就在刚才,她无意听到了女一助理的话, 区区小助理在电话里洋洋得意——“安娜姐被一个姓沈的圈内大腕推荐给另一个剧组了,虽然只是女二, 但那是个大制作,比眼下这穷酸剧组好多了。” 于是庄清妍果断道:“不用了, 让他们走, 女一我有候选人, 导演的话, 你先顶替导演的位置,把不是特别难拍的戏份先拍,导演我再另外找人。” 那天陆澹白提醒她沈碧如有动作后,她便开始有所戒备,不仅资金c场地上都做好了应急准备,演员自也是做好被挖人的准备,以防万一,几个重要演员她都找了候选,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沈碧如竟把导演也挖走了。 事情来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开始积极想法解决,“张导,您圈内也有不少人脉,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或者目前有什么场合,能认识更多导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导演也只能顺着老板的意思做,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哦,对了,明天刚好有个影视沙龙,会有不少业内导演参加,要不我带您一起去,没准有合适的导演能请呢?” “好,那明天去看看。” 庄清妍以为影视沙龙是希望的到来,没想到是希望的幻灭。 翌日下午,沙龙上的确有不少导演,其中不乏知名导演,但尽管她诚心上前,也没人愿与她合作,说来道去,一是瞧不起庄清妍这新开的公司,二是瞧不上她的小成本电影。 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束沙龙回去的路上,庄清妍有些沮丧。 三月底的夜晚还有些凉意。她仰头看着天空,象征圆满的银色玉盘,被树梢挡住了一半,庄清妍觉得自己的前方也像这月亮一样,看着美,却阻碍重重。 正愁着,兜里电话突然响了。 庄清妍以为是下属的电话,没想到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声音,低而沉,含着些磁性,像大提琴压下最低音的琴弦,“你好,请问是庄清妍庄总吗?我是谢挚,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你的项目,我们可以谈谈吗?” 谢挚是谁,国内新晋导演里的佼佼者,去年摘了国内最佳新锐导演奖,所以当庄清妍听到这名字时,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亮光,她对着电话连连点头,那激动,仿佛对方看得到似的,“好,您在哪,我去找您。” 电话里传来轻快的笑,“你回头。” 庄清妍一扭头,就见街道灯火阑珊不远处,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年轻男人立在那。 男人顶多二十三四岁,年轻有为就罢了,长相也很出挑,白净又斯文,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看着是导演,骨子里却有股书卷气。 庄清妍提议说找个茶楼谈一谈,结果对方却似与她相似多年,熟稔地笑,“不用了,就这样散散步吧,边走边聊。” 庄清妍不好强求,两人便像普通朋友一样,沿着树影摇曳的小路,聊起了片子。 庄清妍告诉谢挚自己对片子的想法,未来的发展判断两人竟沿着人行小道,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小时,眼见时间不早,庄清妍开口道:“谢导,天也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有时间咱再接着聊?” 谢挚挑眉,“明天,明天还要聊什么?都没时间了。” 庄清妍一听这话忐忑起来,“您的意思是对我的片子没有兴趣?” 谢挚淡淡一笑,夜色中眉目温润舒展,如月光皎皎,“没兴趣我还大半夜跟你围着这花坛绕了十几圈?” “你是说” 谢挚飞快接口,“我明天就进组。” 庄清妍惊喜极了,“真的吗?那明天我就等着您。” 两人就这般约定好,然后告别。 深夜的风中,庄清妍打了个的士,临上车的一瞬,一直浅笑的谢挚突然拉住她,用郑重的口吻说:“还记得我吗?” 庄清妍云里雾里,“谢导,咱们不是刚刚认识吗?” 谢挚面有失落,须臾又笑起来,“算了,你真忘了。” 出租车载着庄清妍呼啸而去,同一时刻的陆宅,光线昏暗的主卧内,陆澹白正坐在里侧书房,抚摸着墙上的画卷。 阿其站在身后,正汇报这几天所得。 “陆哥,庄小姐今儿白天都在剧组,夜里去了一个导演沙龙这几天生活轨迹大致正常。” 陆澹白仍是看着画卷,并未答话。 阿其见对方不回应,提议道:“陆哥,咱就别兜来绕去了,那画咱昨天不是从苗圃里搜到了吗?直接交上去不就行了!您干吗还放回去!” “你看到了,的确搜到了,但研究一整晚都没有结果这画里的玄机,远比我们想的复杂,我们还是得靠她,所以暂时不能让她起疑。” “那好吧,咱也只能继续套近乎,找时机解密了。” 翌日谢挚果然进了剧组,眼见新导演补位,这几天处于半停工状态的剧组一片掌声,众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 庄清妍亦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有了强援不代表她可以懈怠,她跟从前一样勤奋,在处理完公司的运营管理事务后去片场,反正影视城就在临近县市。倒也不是督工,对于剧组上下她是充分信任的,她是纯粹想过去帮帮忙,毕竟拍摄时间上有些紧。 于是乎,剧组上下就常看到自家老板呈现这种姿态,一会陪着导演跟演员讲戏,一会跟着道具师布置拍摄场地,甚至还给化妆师打下手总而言之,半点财大气粗投资方的架势都没有。 对此连谢挚都忍不住了,有天傍晚某场戏收了后,一群人坐在小板凳上稍作休息,谢挚对庄清妍说:“这有我,你偶尔来看看就行,不需要公司剧组两边跑,太辛苦了。就没见过哪个影视老板像你这样的!” 庄清妍抿唇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我是希望能更好的完成项目。” 她弯唇浅笑,灯光下脸颊如桃花粉润,眸光清澈流转,谢挚看着她的笑竟怔了片刻,说:“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Chapter34 花毒 么么哒亲爱的仙女们, 这是防盗章节,请支持正版哦。 陆澹白面色更是冷郁,“所以更该有个了结。” ※ h市某高档娱乐中心棋牌室内,四四方方的麻将桌旁, 杨立c沈碧如还有另两位牌友正围坐切磋。 杨立心情极好的模样,“哎呀,这次小丫头虽然没掳到,但也算给陆澹白一个下马威了!我叫他不知天高地厚!” 沈碧如出了一只牌,慢悠悠笑, “别高兴得太早,我有预感, 陆澹白会找上门。” “来呗。”杨立哈哈一笑, “爷就在这等他呢!” 旁边两个牌友跟着笑起来, “可不是,杨哥为这事做了几天准备了, 就等着守株待兔呢。” 话刚落, 门口便传来了“砰砰砰”叩门声,杨立竖起耳朵, “呵, 该不会说曹操就是曹操吧!这家伙来的快啊!”眼神往周围一转,吩咐道:“兄弟们都给我准备好了!” 屋内埋伏的人手齐齐点头。 下一刻,果见门砰地被人踹开, 看到不速之客的一霎, 屋内几人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 陆澹白。 陆澹白懒得客套, 径直上前开门见山,“杨总c沈总,我想我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结盟战略时,庄清妍这个人,你们不能动!” 杨立摆出无赖模样,“谁动她了!你有证据吗?” 沈碧笑盈盈:“陆董,今儿您可千万得好好说话,不然伤了和气,这事就不好说了。” “阿四在我手上。”陆澹白从容浅笑,“哦,需要我提醒一下吗?阿四大名叫陈勇,是这次袭击庄清妍的执行小头目。” 他一针见血。杨立与沈碧如不说话了,须臾杨立冷笑道:“是又怎样,陆澹白,你往帘子那看看,我们这还有一位爷呢!” 陆澹白目光一转,就见那边包厢里侧,还坐着一个正在把玩玉枕的人,可不正是张建名。 杨立今儿帮手多,底气也足了些,“陆澹白,别以为你光远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我c碧如c张爷都在,我就不信你以一还能敌我们仨?” 他话落拍拍手,帘子背后,猛地冲出来一排黑衣壮汉,齐刷刷全配了家伙,而陆澹白就只带了阿其一个人。 局势登时优劣分明,杨立c沈碧如c张建名面上颇有得意之色,瞅着势单力薄的陆澹白。 陆澹白环视四周,挑眉,“所以几位成竹在胸?” “成不成陆董一会就知道了。”说话的是张建名,“一会我就把陆董反捆,送到我城西里的某地下室,好好算算咱赌石的账。” 杨立被陆澹白打压已久,早已按捺不住,“不不,哪能让张爷辛苦啊,这事小弟我来,我郊区有个狗厂,把陆董绑那去,陆董别紧张啊,也不是什么特别凶狠的畜生,几只藏獒而已。” 陆澹白仍是从容不迫,轻轻吐出几个字,“中海招标。” 就这波澜不惊的四个字,笑得最畅快的杨立猛地住了嘴,“你说什么?” 陆澹白道:“只是提一件陈年往事而已,四年前杨总在z市投资,为了竞标,给某局长送去了近千百万红包按行贿罪论处,最少能判个大几年吧。” 杨立脸色一沉。 陆澹白又接着说:“据我所知,沈女士也参加了此次行贿,如果我没记错,包括送的其他书画礼物,还是沈女士亲自打点的。” 方才还笑盈盈的沈碧如跟着脸色一变。 陆澹白还在说,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张建名,“张爷呢,跟当官的打交道少些,但是跟女人打交道就多了我听说七八年前有件事,张爷看中了某个女人,但这女人誓死不从,张爷一怒之下将她掐死了!当然,抛尸手段天衣无缝。” 张建名年纪最大,定力也最好,他眯眼冷笑,“你就编,我张建名什么人,大风大浪见多了,你接着忽悠啊。” 陆澹白笑了笑,语句沉稳清晰,“这女人姓余,死的时候才23岁。” 张建名不说话了,显然被一针见血点到了死穴,须臾他一声冷笑,“你真是来送死的!”手朝保镖一挥:“还愣着干嘛!” 齐刷刷一阵扳机扣动的声音,无数枪口冒了出来,黑洞洞全对准了陆澹白。 枪口对着脑袋,陆澹白仍是镇定如初,“开呗!反正来时我就跟兄弟们交代了,半小时我没出这屋,你们所有罪证全交到最高检!” 杨立c沈碧如c张建名三人的脸色难看到无法形容。几人纵然再有关系,也不可能通得到最高检察院。 三人对视一眼,最终张建名手一压,保镖们的枪口放了下来。张建名道:“你究竟想怎样?” 陆澹白风轻云淡地答:“合作啊。合作期内,一切听我的。” 杨立不甘又憋屈,愤然道:“合作合作!可有你他妈这么坑人的吗?用画坑了我几千万,用赌石坑了老张七千万,这个手段那个招数的,谁敢放心你,谁还愿意跟你玩?” “你会愿意的!” 杨立也被激出了血性,“放你娘的屁!凭什么!” “凭——”陆澹白从随身携带的匣子里掏出一卷丝帛,展开往桌子上一放:“凭这个!” 丝帛展开来正是一幅画卷,众人的目光一触,齐齐震住。 “《楼兰望月》!” 下午三点,方才还人满为患的棋牌室早已人去房空,陆澹白在谈完合作后就离开了,张建名也带着保镖撤了,房内只剩下杨立与沈碧如两人。 杨立回忆着方才的一幕,还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楼兰望月》不是一幅画,而是两卷的组合?” 沈碧如亦是处于震惊之中。 就在一小时前,陆澹白拿出那幅《楼兰望月》时,所有人大吃一惊,而锦帛上的画卷却让人摸不着头脑,黑白写意的丹青画卷,内容却格外奇怪,画内景物几乎是断裂的,比如一座山头,画了一半,没了,留下旁边大片空白,蜿蜒的丘陵,画一半,断了,另一处大漠废墟里的残垣断壁,画到一半,也没了整个画面像跳格子一样,画一片,空一片,让人云里雾里。 陆澹白向画虚虚一指,解释道:“我这是右卷,而图上所有空着的部分,都在左卷里。” 精明的沈碧如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幅画其实是一幅画拆开成了两幅?必须将他们拼凑在一起,才能合成完整的一幅?” 陆澹白解释道:“不是拆开,原本就是两个画师在一起画的,那两人担心秘密会被轻易泄露,便将埋有秘密的地方风景各画一些,一人保管一幅。日后探秘将画再合并到一起,便能完整看出图之所向。” 三人被这前所未见的“藏宝图”瞠目结舌,难怪这画这么多年无人破解,原来两画单独研究,根本就是无法破译的残本。 陆澹白又道:“左卷在庄清妍那里,我们必须拿到她手上那幅,与我的右卷合并,才能得出完整的《楼兰望月》。不瞒你们说,合并了也不一定有用,因为这幅画内有玄机,真正的机密不在画上,你拼凑起来,也只知道个大概位置,内在的玄机,还得让庄清妍来解,她是庄家唯一的女儿,这世上只有她知道。” 杨立道:“那我就把这丫头抓来,十八项酷刑慢慢来,我就不信她不说!” 陆澹白冷冷道:“庄未年当年被你们活活切了气管都没肯吐露图的半个字,身为他的女儿,庄清妍也一定宁死不屈。” 几人没说话,心里都清楚他的话是对的,庄家一贯将文人傲骨看得比命重,宁死也不会屈。 “不能豪夺,只能巧取。”陆澹白丢下最后一句,“所以,你们现在不能动她,交给我。 收回思绪,杨立碰碰身边沈碧如,“你说,这陆澹白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难不成这藏宝图真是两幅?” 沈碧如拨弄着手上的玉镯,翠绿的镯子在她白皙手腕衬托得越发剔透,“不管是真是假,我们看戏就好了,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Chapter35 玫瑰 么么哒亲爱的仙女们, 这是防盗章节,请支持正版哦。 白大褂与警方开始忙碌,呼啸的警笛还在继续, 庄清妍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红,思维似不能转动, 只觉得浑身发寒, 如坠冰窟。 而殡仪馆的另一侧, 礼炮喧哗起来,彰显着葬礼开始。进进出出吊唁的宾客, 门口一袭黑衣的沈碧如正在那垂泪接待。 庄清妍慢慢后退——福伯莫名暴毙, 多半是沈碧如下的手,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她了。 心中悲恸如巨浪席卷, 但她必须赶紧离开, 在被发现之前, 转移到安全地带。 一个身影却止住了她的脚步, 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 “咦,小妍,追悼会人都来齐了,你怎么还不进去?”说着将手搭在庄清妍的肩,止住了庄清妍的后路。 说话的是个身量高大的中年男人,叫杨立, 与庄父有几十年的交清, 此番庄父过世, 杨立以扶灵的兄弟身份出席,可见他在庄父心中的分量。 因着杨立声音洪亮,那边灵堂的人全都听到了,沈碧如亦发觉了庄清妍,远远道:“呀,小妍你可算来了!昨晚去哪了,担心死如姨了!”一面说一面奔过来,也拉着庄清妍往灵堂走。 众目睽睽,庄清妍无路可退。 逃,显然逃不掉,那么进去? 局势敌强我弱,使出缓兵之计与沈碧如虚以为蛇? 可缓得了一时缓不了一世,也许大庭广众沈碧如会对她温情以待继续母女情深,但吊唁仪式结束后呢?当所有宾客都散开,四周都是沈碧如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跑掉。 无路可选,只能迎难而上了。 她环顾左右,左边站着杨立,想着他与父亲相交甚深,素来又是刚正不阿的性格,应该会给予自己帮助。再瞅瞅身后,几个昨夜打电话通知的表叔们都来了,还带了她母亲娘家的几个亲戚。 身旁一圈亲朋长辈给了她勇气,左右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而且她也正想以堂堂正正的方式给父亲和福伯讨回公道。 她站直了身体,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血迹,也就是福伯命陨之地,问沈碧如:“如姨看到这没什么想说的吗?” “唉!”沈碧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是于心不忍,“我也是来了后才知道你福伯跳楼的,他现在脑子不正常,做出这种事真是让人痛心!”说着连连叹气。 “如姨这话,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福伯,听了会不会死不瞑目。” 满堂宾客都露出诧异,沈碧如微微颦眉,仍维持着豪门贵妇的仪态,“瞧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呀!” “沈碧如,别再做戏了。”庄清妍环视全场,对着灵堂所有来宾道:“请大家给我主持公道!我的好如姨,我爸的好妻子,为了谋图我庄家财产,不仅用致癌物谋害我爸,还在我爸病逝前对他百般折磨,为了掩人耳目,将知晓真相的福伯绑进精神病院” 全场宾客满脸震惊,而啪地脆响,一个耳光凌厉止住了庄清妍。 沈碧如的手还顿在空中,她怔怔看着庄清妍,像伤心悲愤到极点,竟流下泪来,“你这孩子太让人寒心了!今天你爸葬礼,所有人忙得团团转,你却一晚上没回,眼下还说这些混账话!是,我的确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不知恩图报,还大庭广众下造这些谣!你爸爸尸骨未寒,你怎么做得出来!” “怎么?心虚?被揭穿了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庄清妍自幼被父母如珠如宝呵护在手心,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迎着沈碧如目光灼灼,正欲还击,肩膀却被人握住,却是杨立,他止住了庄清妍的动作。 庄清妍扭头看他,期待他能出来说句公道话,杨立果然开口了,却跟庄清妍期待的截然不同。 他笔挺站立,用长辈的身份正气凌然道:“打得对!这一巴掌你如姨是替你爸打的!我跟你爸认识这么多年,也算你的叔伯了,这些年我看你如姨进门,对你像亲生女儿一样,别说打,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可你太不懂事了,你说她害死你爸,害死福伯,她好歹是你半个妈,你用这种话伤害她,是一个女儿该做的吗?” 庄清妍一怔,看着这个自己前一秒还在寄予希望的叔伯,这个从前父亲在世时,自己那般敬重信任的叔伯。 跟着周围宾客也开始附和,“是啊,小妍,你如姨这些年怎么对庄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呢,你不能这么伤她的心啊!” 沈碧如娘家人则直接嚷道:“既然你说你妈心狠,你就拿证据,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胡说八道!” 庄清妍愣在那,证据在福伯手上,可是福伯没了,她没有任何物证。 她扭头看向身后母亲娘家的几个长辈,“表叔!” 她年纪小,自幼又被父母捧在手心,没经过风雨挫折勾心斗角,十岁说是成了人,本心仍是青涩稚嫩,如今被城府深沉的人算计,能帮自己的,也就家族中的长辈。 可几个昨夜信誓旦旦要给她做主的表叔的反应让她更如当头一棒,大表叔道:“小妍,你就别闹了,你爸过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也不能迁怒你如姨啊。” 小表叔接口:“就是,快给你如姨道歉,你小孩子不懂事,她不会跟你计较!” 其他人则跟着打哈哈,“哎呀大家别误会,孩子还小,说些糊涂话大家别当真”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对着这个家族中的“不孝女”出声训斥,前来吊唁的宾客也是指指点点。 巨大的绝望与无助席卷了庄清妍,到这一秒她才清醒,不论是父亲的好友还是母亲的亲戚,都已倒戈向沈碧如了。枉她还将他们视为亲人,真心信赖,盼望他们会为自己与父亲主持公道,如今看来,岂止是讽刺! 沈碧如还在那流泪,“清妍,我也不要你跟我道歉,你就跟你爸磕几个头,向他赔个不是不然咱俩闹成这样,他在地底下得多伤心啊。” 众人随之七嘴八舌地说庄清妍,沈碧如娘家则冲上来几个人,不顾庄清妍的反抗,架着她就按到了庄父棺木前,“磕头!我们沈家的名誉不能被你侮辱!”抓着庄清妍砰砰砰就往地上狠磕。 庄清妍用力反抗,拼命想将双手抽离出来,目眦欲裂,“沈碧如!你说你没害我父亲!没逼死福伯!你敢对着我父亲的灵位发誓吗?!” 可她的反抗在一群人面前如此微弱。 “砰砰砰!” 额头与地面重重撞击,庄清妍头晕眼花。 这些人磕得重,沈碧如却是不动声色挪了几步,将庄清妍的身形挡住,众宾客便看不到庄清妍的模样,还以为真只是礼节性磕了几个头。 这么多人按着,庄清妍便是再倔也挣不脱,就在额头磕出青紫时,一个人影冲过来,吼道:“你们干什么!” 说话的是沈蔚,庄清妍名义上的弟弟,他将控制庄清妍的人推开,“有什么事冲我来!” “小蔚!”沈碧如摆出庄家女主人的态度呵斥:“今天是你庄伯的葬礼,你姐作为庄家的女儿,理应在父亲的葬礼上磕头,这是礼数!” 沈蔚却分毫不让,母子对峙着,末了沈碧如只得拉起已无力气的庄清妍,“罢了,你既然这种态度,咱娘俩也回不去了现在趁着各位叔伯亲戚都在,咱就把话说清楚,你爸生前的事业就只有画廊与新开的影视公司,影视公司亏损,画廊便拿去抵债了,还有家用的别墅汽车值钱物全去抵了,只剩一套老房子,就是你爷爷留下的单元房,虽然里头我也有继承权,但我不跟你分,算是我这做妈的最后一点心意。” 庄清妍踉跄倒退几步,一霎顿悟。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连环陷阱,在她回国之前,沈碧如就已在布局,勾结张建名c煽动亲朋c收买对手c排除异己c谋杀福伯她步步为营招招紧逼,而自己懵然不觉往里跳。而现在,沈碧如达到了目的。 她成功将庄家财产全部掠夺,再将庄清妍这唯一的继承人驱逐出门,而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与宽厚,施舍般留了套80年代六十平米压根不能再住的破旧房子,在杀人谋财后还博得一片美誉。 然而痛苦的是,自己明明知晓这一切,却无力揭穿与反抗。 世界仿佛一霎绝望无光,庄清妍冲上去抓住沈碧如,“你还是人吗!是人吗!!” 绝望下她已失去理智,抓着沈碧如不顾一切推搡,沈碧如高声大喊:“保安!还愣着干嘛!” ※※※ 月光如银,湖水清幽,碧水湖畔一如往日风景绰约,可因着夜风寒瑟,今夜赏景的路人,寥寥无几。 影影绰绰的岸边垂柳下,有个纤瘦身躯虚晃走过,手里还拎着个玻璃瓶,里头液体晃荡,显然是未喝完的酒。 而这瓶酒,也是庄清妍人生中的第一瓶酒。从前她父亲疼她爱她,但也管束严厉,不许深夜不归,更不许她沾烟碰酒,即便真要沾染,那也是在重要场合,沾染一点香槟红酒而已,而眼下她手中这样的高度白酒,还是第一次。 50度的老白干,开瓶第一口时她呛得流泪,却找不出其他更刺激的事物能压住心头的痛苦,被驱逐出庄氏灵堂的她,悲愤c绝望c无助痛苦到无法言表。 水波荡漾,她酒喝多了,晕乎乎地靠在栏杆,远远看着天边的月亮。月辉撒在湖泊上,粼粼似碎银,她醉眼朦胧地瞧着,似乎在墨空看见父母的脸,正对她微笑着,一如既往慈爱亲切她怔怔看着,呢喃道:“爸c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没用” 天空中父母的脸却没有半分责怪,父亲微笑说:“妍妍爸爸不怪你,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心头宝”母亲甚至伸出手来,轻声道:“好孩子,这么多年,妈妈一直在想你快来妈妈的身边” “妈妈,我也想你”两行泪顺着庄清妍的腮滑下,她脱了鞋,翻过栏杆,沿着浅浅河滩往里走,冰冷的水淹到脚踝,可她沉醉在远方的幻觉中,没觉得冷。 她继续往前,水越来越深,死亡越来越近,就在水淹过小腿时,胳膊上猛地被股力道一拽,她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拖了回来。 粼粼水波倒映着破碎的月影,月影中晃荡着一个清隽面孔。陆澹白。 “放手!我要去找我妈妈!”庄清妍甩开他的手,继续往深水去。 陆澹白的力道不松一分,两人僵持着,一个往河里去,一个不罢休,水面翻腾开巨大的水花。挣扎中庄清妍嚷道:“你放开!我爸爸妈妈在等我我十年没见我妈妈了你放手唔” 她的话没说完,肩膀被一股劲重重按下,上半身瞬时栽进水里。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远超脚心踩在浅滩上的数倍,头脸入水的一霎,水花四面八方扑面而来,顺着口鼻冲入大脑,这刺骨便似浸入骨髓,冷得人发颤。 陆澹白按着她的肩将她浸在水里,声音如这湖水泠然:“既然你投湖自杀,那我就做个好人,成全你,也成全沈碧如。明天她看到湖上浮尸,不知道有多高兴!” 正挣扎的庄清妍一僵,鼻喉被呛得近乎窒息,脑里却如雷电劈过,照亮一切混沌浑噩,方才的酒意一瞬全醒。 她这是在干什么?至亲血仇未报,凶手肆意猖獗,她有什么资格颓废绝望,有什么资格投湖寻死! 呛着水,她却在水里呵呵大笑起来,水花飞溅。 身边陆澹白察出她思绪波动,手劲一扬,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庄清妍出了水面,呛水让她剧烈咳嗽,她却仍是笑。月光下仰着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水面,像疯了一样。 笑声平息过后,她看了陆澹白一眼,落下几个字。 “点醒之恩,终身铭记。” 他噼里啪啦一顿责骂,不像是个弟弟,倒像是个爹,脸上的关切不言而喻。庄清妍抬起打针的手,又指指自己脑袋口的伤口,示意自己疼。 见她难受,沈蔚这才停住嘴,望望四周又是一哼,“看吧,我就说那陆澹白不可靠吧,你出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他的人影啊!” 这话让庄清妍再次难过起来,沈蔚刀子嘴豆腐心,见她低落立刻换了口风,“得了,你也别伤心,回头我去学校请个假来照顾你放心,就算这世界上所有男人都靠不住,还有我沈小爷呢!” 庄清妍弯了弯唇,心里暖暖的,她拉住沈蔚的手,依稀又回到儿时玩耍时的亲密无间,说:“坐下来陪我一会。” 沈蔚傍晚就回去了,庄清妍赶的,怕耽误他的课。 房里又只剩下谢挚,庄清妍跟他四目相对,再次重申:“您回去吧谢导,反正请了护工,您不用再担心了。” 谢挚态度坚决,“那不行,你要不是去机场送我,也不会受这伤,我有责任照顾你。再说了,我要走了,可就有负沈小爷所托。” 庄清妍:“” ——沈蔚被赶走之前说:“那陆澹白靠不住,我瞧这谢导挺好的!谢导,庄清妍这傻妞我就交给你啦!可别让我担心!” 见庄清妍还想劝,谢挚一笑,“你就别顾着让我走了,一会有个大惊喜要来。” 庄清妍一怔,“什么惊喜?”陆澹白要来了吗? 沈蔚神秘一笑,没揭示谜底,只道:“是你家沈小爷临走前安排的,保准你高兴。” 庄清妍苦苦思索,都不知道这个惊喜是什么。 直到次日清晨,床边出现那张亲切又意外的脸庞时,谜底这才揭开。 那是在她昏沉睡了一觉后,床边突然有人轻轻唤她,还有人轻抚她的脸,声音充满了心疼,“妍妍妍妍”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妇人,头发微白,正一脸风尘仆仆站在床边,眼红红地看着她,“妍妍,让你受苦了。” “姑妈!”庄清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意大利养病吗!” 这就是庄清妍的姑妈庄宁,昨日庄清妍想起的那位。庄家人丁单薄,算起来姑妈是庄清妍这世上唯一的近亲了,只是老人家随夫定居国外,不常回国。姑妈个极有本事的生意人,庄清妍那会读大学时,庄未年将女儿独自留在国外,就是有亲戚照顾,自己放心。 老妇人背脊笔直,书香门第的教养让她看起来不苟言笑,即便难过她仍是姿态端正地说:“孩子,姑妈对不起你,你爸爸出事的那会,我应该来的,我却生了大病,意识都不清楚等我做完手术后,你爸已经没了,庄家也被你后母占去了。我想来帮你,可站都站不起来,拖来拖去拖了三四个月好歹我终于好了点,刚说要来看你,就接到小蔚那孩子的电话,说你在医院急救,吓得我不轻” 历经最初家破人亡撕心裂肺,如今庄清妍已能平静地安慰姑妈,“让姑妈担心了,您放心,我现在还好的,爸爸的仇我会记着。” 庄宁擦去脸上泪,看着庄清妍头上的伤问:“这次你的事,又是沈碧如她们干的?” “现在具体还不清楚。”庄清妍环视病房一眼,谢挚为了给姑侄俩谈话的机会,早就出了病房,而病房周围也没什么人,她彻底放下心来,道:“我现在也在猜测,到底是沈碧如一伙人,还是ag。” 庄宁表情一顿,注意力骤然转移到最后两个字眼上,“ag?” “姑妈,您知道这吗?”庄清妍先是微愕,想起姑妈这些年在国外人脉众多,听过这个词也不算意外。于是她又说:“爸爸走之前,让我堤防ag。” 庄宁的表情既凝重又沉痛:“ag虽然神秘,但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这猖獗的匪徒组织,当年你妈妈的死,他们逃不了关系!” 庄清妍怔住,之前只是觉得ag可怕,而母亲的死,父亲过去只含糊地说是因公殉职,她从不知道竟跟ag这杀人掳货的组织有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Chapter36 周旋 庄清妍如被雷劈。夜色如浓墨笼罩着房间, 她慢慢转过了身去, 一步步走回到床边,短短几步路, 她却走了几分钟都没走到, 浑噩的脑海,一句话来回炸响。 张心艾是玫瑰!那么, 那个代号为暗夜的,多半就是陆澹白! 一瞬间悲愤席卷心房,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拼命克制自己的簌簌发抖。 床那边,陆澹白并没有意识到庄清妍的情绪, 他将手探了过来,似想将庄清妍拉到床上。 庄清妍抑制着自己的异常,躲开了他。 陆澹白察觉出她的不对,抚抚她的发说:“我知道你生心艾的气, 明天我会跟她说。” 庄清妍没有说话,慢慢躺到了床沿, 望着天花板说:“晚了,睡吧。” ※ 翌日早, 陆澹白在微凉的晨风中醒来,习惯性扭头看,就见庄清妍贴在床沿, 离他远远地, 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他有些意外, “小东西,这么早就醒了?” 庄清妍没说话,其实她看着天花板,一宿没睡。 见她不答话,陆澹白道:“还生气呢。” 庄清妍默了默,道:“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去公司了,你去上班吧,我在家休息会。” 八点以后,陆澹白出了门。 他一走,庄清妍立马起身,关紧了房门,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小宋,马上帮我查光远与杨氏过去有没有经济纠纷,或者其他的矛盾。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到。” 事已至此,她却仍不愿相信枕边人就是ag,她在做垂死挣扎,企图找出一点证据,证明他不是,或者证明他就是。 她记得她曾问过陆澹白,跟沈碧如杨立有什么才跟自己结盟,陆澹白答,有些经济纠纷。彼时她没有多想,毕竟公司之间有纠纷很正常。 但如今,她开始怀疑当初陆澹白的话,她尝试以这个做突破口。 挂了电话,庄清妍开始在房内查找。 她开了陆澹白的笔记本电脑,毫无疑问地,电脑设有密码,她尝试了几次,都进不去。 她又去了书房,轻手轻脚翻陆澹白的资料与文件,但所有文件都干干净净,仿佛是刻意处理过的。 他越这样隐秘,越有问题。 她越查越心惊,这时小宋的电话回来了。 “庄总,我找了几个可靠的人打听,光远那边的确跟杨氏有些纠葛,但金额数据不大,只有几百万。” 庄清妍挂了电话,浑身的力气似都被抽干。 几百万对坐拥数亿的光远来说算什么,陆澹白怎么可能把这几百万的小钱放在眼里,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只是借这个说辞接近自己而已! “呵”庄清妍踉踉跄跄起身,终是无法再骗自己。 她进了卧室内的卫生间,将门关得死死的,确保任何声音都穿不出去,还在卫生间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摄像头监控器录音笔,这才颤抖着手拨去了电话。 “喂,姑妈。” 那边庄宁的声音传来,听到她的话有些发抖,不由微惊,“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庄清妍捂住唇,因为控制不住情绪,嗓音断断续续,“姑妈他,陆澹白他就是ag” 庄宁那边静了三秒,似乎是震惊,然后问:“你现在行动自由吗,马上搭飞机到我这来。” “我去不了的,我既然在他的房子里,周围就都是他的人,出了个房间,我去哪,做了什么他们都会报告给陆澹白。再说逃也不是办法,公司在这,庄家在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可能躲上一辈子,迟早要面对。” “不过姑妈放心,我不会坐以待毙,我打电话给您,是想问问您在国内有没有可靠的人,我记得您跟姑父以前有不少人脉,我想要找到身手特别好的那种。如果有,给我借用下,我这边先稳着陆澹白,不打草惊蛇,趁他松懈时,我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你想突袭?” “是,不然我根本没胜算。我先控制住他,后面的事,控制了再说。” “好,你先稳住,我去找你姑父商量。” “那我等姑妈的消息。” ※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夜幕渐渐降临。傍晚六点半,陆澹白回家了。 见庄清妍坐在房里,没去客厅吃饭,陆澹白微怔,“怎么了,不想吃饭?” 庄清妍将自己关在房里想了一下午,眼见陆澹白来,她强压住心头复杂的情绪,挤出一抹笑,“不想吃。” 陆澹白坐到床边看她,“哪不舒服?饭都不想吃?” 庄清妍实在没有理由,心急便一指自己的后脑,“还不是之前那个旧伤口,估计还没完全痊愈。” “那明天去医院复查一下?” 复查这两字让庄清妍眼睛一亮。对,以复查为借口,让陆澹白独自陪自己去医院,然后突袭,把他控制起来。 于是她仰起脸对他说:“好,那明早你陪我去,我不喜欢一个人上医院。” “嗯。”陆澹白压了压下巴。 见他应允,庄清妍又指指楼下,“你还没吃饭吧,快下去吃,不然冷了凉胃。” 陆澹白似乎也没多疑,转身就下去了。 他走以后,庄清妍飞快进了室内卫生间,她将门再次关得牢牢地,确保没人能听到里面的动静,然后掏出手机。 不敢拨打电话惊动陆澹白,她用的是短信。 指尖飞快在屏幕上触动,打出清晰的字眼。 “姑妈,我现在不方便电话,跟你短信。我有个计划,明天上午我会要陆澹白独自陪我去市三医院复查,您能不能找几个可靠的人,在银盛路巷子里埋伏?那边是个插向医院的小路,人少,旁边又是拆迁区,废旧的房子也利于我们的人埋伏,好下手。” 那边似思考了片刻,回:“你确定用这个计划。” “我没有选择了,再不动手,我怕没有机会。” “好。” 随后的时间,姑侄两就各项细节商量了片刻,计划逐渐完善。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似是陆澹白回来了,怕引起怀疑,庄清妍迅速删了手机上所有短信,推门出了洗手间。 回到了卧室,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对陆澹白一笑,“吃完了?”然后躺回床上,说:“那我休息了,你加班忙吧,不用管我。” 陆澹白点头,帮她把卧室的灯关了,走了出去。 关了灯的房间,屋里一片阴暗。 庄清妍哪睡得着,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继续用手机短信跟姑妈安排明天的事宜。为防止起疑,手机都被打成了静音。 一墙之隔的书房,陆澹白开启了电脑,准备办公。 接通电源的一霎,他眉头微蹙,似发现了什么。 桌上的银白色笔记本电脑,虽然还在原地放着,但有些不对劲。应该是有人动过,怕被人发现,挪回了原地,却在笔记本贴膜上留下了一个指纹。 很浅,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 可他是谁,常年的组织生涯让他凡事都保持高度戒备,他的东西都习惯放在固定位置,但凡有蛛丝马迹,哪怕是细微的变更,都难逃他的眼睛。 这么小巧的指纹,只能是女性。 他目光从笔记本上收回,慢慢移向了房内其他摆设。 台灯c抽屉c资料c文件c书籍 扫视了一圈后,他不动声色上了楼。 ※ 三楼,张心艾也还没睡。 这回她没在客房里玩飞镖,竟安静地坐在房里看电影。可走进一看,也不是什么正常电影,屏幕里猩红一片的血杀场景,是部暴力片。 见陆澹白走过来,张心艾头也不回地道:“呀,表哥怎么来了,不陪你的美娇娘了?”顿了顿又嗤笑,“呵,嘴里说的好,眼下还不是被色所迷?” 陆澹白对她的置气不以为杵,道:“明天你还是先离开这。” 张心艾猛地回头,似不敢相信,“靠,你为了她赶我走?” 陆澹白随之而来的话让她怒意一敛。 陆澹白说:“如果我没猜错,庄清妍已经猜出了我们的身份。” 张心艾表情僵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Chapter37 伏击 么么哒亲爱的仙女们, 这是防盗章节, 请支持正版哦。  白大褂与警方开始忙碌,呼啸的警笛还在继续, 庄清妍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红, 思维似不能转动,只觉得浑身发寒, 如坠冰窟。 而殡仪馆的另一侧,礼炮喧哗起来,彰显着葬礼开始。进进出出吊唁的宾客,门口一袭黑衣的沈碧如正在那垂泪接待。 庄清妍慢慢后退——福伯莫名暴毙,多半是沈碧如下的手, 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她了。 心中悲恸如巨浪席卷,但她必须赶紧离开,在被发现之前,转移到安全地带。 一个身影却止住了她的脚步, 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咦, 小妍,追悼会人都来齐了, 你怎么还不进去?”说着将手搭在庄清妍的肩,止住了庄清妍的后路。 说话的是个身量高大的中年男人,叫杨立, 与庄父有几十年的交清, 此番庄父过世, 杨立以扶灵的兄弟身份出席,可见他在庄父心中的分量。 因着杨立声音洪亮,那边灵堂的人全都听到了,沈碧如亦发觉了庄清妍,远远道:“呀,小妍你可算来了!昨晚去哪了,担心死如姨了!”一面说一面奔过来,也拉着庄清妍往灵堂走。 众目睽睽,庄清妍无路可退。 逃,显然逃不掉,那么进去? 局势敌强我弱,使出缓兵之计与沈碧如虚以为蛇? 可缓得了一时缓不了一世,也许大庭广众沈碧如会对她温情以待继续母女情深,但吊唁仪式结束后呢?当所有宾客都散开,四周都是沈碧如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跑掉。 无路可选,只能迎难而上了。 她环顾左右,左边站着杨立,想着他与父亲相交甚深,素来又是刚正不阿的性格,应该会给予自己帮助。再瞅瞅身后,几个昨夜打电话通知的表叔们都来了,还带了她母亲娘家的几个亲戚。 身旁一圈亲朋长辈给了她勇气,左右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而且她也正想以堂堂正正的方式给父亲和福伯讨回公道。 她站直了身体,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血迹,也就是福伯命陨之地,问沈碧如:“如姨看到这没什么想说的吗?” “唉!”沈碧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是于心不忍,“我也是来了后才知道你福伯跳楼的,他现在脑子不正常,做出这种事真是让人痛心!”说着连连叹气。 “如姨这话,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福伯,听了会不会死不瞑目。” 满堂宾客都露出诧异,沈碧如微微颦眉,仍维持着豪门贵妇的仪态,“瞧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呀!” “沈碧如,别再做戏了。”庄清妍环视全场,对着灵堂所有来宾道:“请大家给我主持公道!我的好如姨,我爸的好妻子,为了谋图我庄家财产,不仅用致癌物谋害我爸,还在我爸病逝前对他百般折磨,为了掩人耳目,将知晓真相的福伯绑进精神病院” 全场宾客满脸震惊,而啪地脆响,一个耳光凌厉止住了庄清妍。 沈碧如的手还顿在空中,她怔怔看着庄清妍,像伤心悲愤到极点,竟流下泪来,“你这孩子太让人寒心了!今天你爸葬礼,所有人忙得团团转,你却一晚上没回,眼下还说这些混账话!是,我的确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不知恩图报,还大庭广众下造这些谣!你爸爸尸骨未寒,你怎么做得出来!” “怎么?心虚?被揭穿了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庄清妍自幼被父母如珠如宝呵护在手心,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迎着沈碧如目光灼灼,正欲还击,肩膀却被人握住,却是杨立,他止住了庄清妍的动作。 庄清妍扭头看他,期待他能出来说句公道话,杨立果然开口了,却跟庄清妍期待的截然不同。 他笔挺站立,用长辈的身份正气凌然道:“打得对!这一巴掌你如姨是替你爸打的!我跟你爸认识这么多年,也算你的叔伯了,这些年我看你如姨进门,对你像亲生女儿一样,别说打,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可你太不懂事了,你说她害死你爸,害死福伯,她好歹是你半个妈,你用这种话伤害她,是一个女儿该做的吗?” 庄清妍一怔,看着这个自己前一秒还在寄予希望的叔伯,这个从前父亲在世时,自己那般敬重信任的叔伯。 跟着周围宾客也开始附和,“是啊,小妍,你如姨这些年怎么对庄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呢,你不能这么伤她的心啊!” 沈碧如娘家人则直接嚷道:“既然你说你妈心狠,你就拿证据,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胡说八道!” 庄清妍愣在那,证据在福伯手上,可是福伯没了,她没有任何物证。 她扭头看向身后母亲娘家的几个长辈,“表叔!” 她年纪小,自幼又被父母捧在手心,没经过风雨挫折勾心斗角,十岁说是成了人,本心仍是青涩稚嫩,如今被城府深沉的人算计,能帮自己的,也就家族中的长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Chapter38 恩爱 么么哒亲爱的仙女们, 这是防盗章节, 请支持正版哦。  车子飙到最近的医院,医护人员用飞奔的速度将手术车推往急救室,谢挚跟在推车后面跑, 一面跑一面问:“大夫大夫!她这种情况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人回答他,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毕竟后脑是全身最险要的位置。 车子很快推入手术室,手术灯亮起。 谢挚被拦在门外, 长椅就在他后面,他却没有坐,就一直站在长廊上,呆呆看着手术室厚重的大门, 捏紧了拳头, 一动不动。 这边, 守在手术室外的人精神紧绷,而医院另一侧, 一拨人踏着大步, 风风火火进来。 一群人直奔手术室,走到楼梯口, 为首的男人远远看了一眼手术室红灯,旋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院长办公室。 进了门, 男人没有多余的话, 只一步步踏进, 高筒靴在地上踏出闷重的步伐, 颀长的身影投到墙上,无形中气场全开,饶是见惯风浪的院长都不自觉一怔。 男人的手按到办公桌上,高大的身量遮住了光线,压迫感登时弥漫整个房间。 他开门见山:“胡院长,我要最好的医生,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男人准备再次回到手术室,这时一个下属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陆先生,刚来了消息,果然是那几位,他们原本计划想把庄小姐掳走” 陆澹白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然后又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属劝道:“这还在手术呢,一会再来也不迟,咱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不然这手术都做得不安稳!” 长长的走廊,斜阳从窗户照进,男人们笔挺的身姿在金灿的夕辉中晃过,渐渐远去了。 ※ 庄清妍是在夜里八点被推出的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上红灯转为绿灯的一霎,谢挚扑了过去,“医生!情况怎样!成功了吧!” 为首的医生揭开口罩,疲惫的脸露出笑意,“没什么事,虽然砸到了后脑,但伤口并不深,没伤到要紧的部位,手术很成功,休养一阵子就行了。” 谢挚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医生走后,几个护士将庄清妍推到了病房,看样子是高级单人病房,房间宽敞整洁,设施完备。 一行人将庄清妍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供氧机等各种设备整顿好后,护士们离开了。病房里只剩谢挚与床上的庄清妍。 谢挚坐在床头,身上的浅蓝色衬衣还有零碎血迹——那是他抱庄清妍上救护车时沾染的。 庄清妍还在昏迷中,点滴一滴滴顺着针管往下滑,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纱布,像一个沉睡的娃娃。 谢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缄默的白炽灯下,他蓦地爆出一阵笑,压抑着声音怕扰醒床上的人,又掩饰不住劫后余生的狂喜,“真好!医生说没什么事!真好!” 他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他的手缓缓触到她的脸,“可吓死我了,清妍!”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仍在安睡。 谢挚的声音转为了庆幸:“你知道吗清妍?刚才在手术室外,我有多恨自己,恨自己没保护好你,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你痛苦,恨自己却不能替” “清妍,你放心,这几天我都会在医院陪着你”谢挚温柔的语气像哄劝心爱的姑娘,“好起来,听我跟你表白啊,听我把这埋了这么多年的心都跟你讲” 他说到这笑了起来,眼神含着憧憬,“你今天的话说的对,男人就要主动一点,从前我就是太自卑了,现在想通了,我既然喜欢你,我就勇敢去做,不管你与陆澹白是真是假,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有权利争取你” 他含着笑,似乎十分欢喜,轻抚庄清妍的脸颊,柔声道:“好好养伤,快点醒过来!” ※ 庄清妍是在半夜十一点才醒的。 睁眼的一霎,是头顶微弱的壁灯,接着便是谢挚惊喜的脸,“醒了?!感觉怎么样?” 庄清妍眼珠转了转,雪白的墙雪白的床,而窗外一片乌漆阴暗。后脑勺的痛楚还在,她本能地伸手去摸,却被谢挚拦住,“别动,伤口在那呢,不能乱碰,虽然医生说不严重,但是还得好好休养一阵。” 庄清妍神智还未清醒,咕哝道:“我我没死?” “别乱想!”谢挚道:“你没事了。” 庄清妍睁眼躺了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没死!太好了! 不顾头疼,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视线在房内四处搜索,“我的礼物呢?” “礼物?”谢挚想了会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没人顾得上估计掉了吧。” 见庄清妍脸色一黯,谢挚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庄清妍头不能动,虚弱地做出摆手的姿势,这是她送给陆澹白独一无二的心意,没了就没了,哪能再买得到。 谢挚在那又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渴吗?我给你倒点水。” 庄清妍仍是摆手,望向门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面上有殷切,“那他呢?他在哪呢?” “谁?” “陆澹白。” 谢挚的热情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勉强一笑,“他没来。” “他不知道我受伤了吗?” “知道,我们早就跟他联系了,但一直都没看到他的人。” 庄清妍面上浮起失落,但她仍是替他解释:“也许是他太忙了没准一会就到了” 说了这话后,她没再提陆澹白,而是问了其他问题,“这次突然遇袭,有查出来结果吗?” “报了警,警方已经介入去查那些记者了,你好好养伤,这事一定会有结果的。” 庄清妍没接话,这事闹得这么严重,哪里还是什么记者,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至于是沈碧如一伙人,还是那个传说已久的ag终于浮出水面?她还无法判定,一切都有可能。 当然,事情太复杂,她不想将谢挚卷进来,便道:“谢谢你谢导,你回去吧。” 谢挚道:“那怎么行,你现在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心的下?”顿了顿又道:“你要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照顾不方便的话,我把你如姨请来?” 这话让庄清妍立刻皱起了眉。 见她反应激烈,谢挚虽不懂她与沈碧如之间的事,也能隐约猜出后母跟继女之间总是有些不和谐的。于是他换了话问:“你还有什么其她亲戚吗?我请她们来?” 其他亲戚?庄清妍想了想,除开几个被沈碧如收买叛变的表叔们,其实她还有一个姑妈,是她父亲的亲姐姐,只是远在海外,而且年纪大了,身体很不好,自己有事也不好麻烦对方。 想到这她摆摆手说:“不用了,谢导帮我请两个护工就好了。” 接下来她没再说话,后脑上的疼痛又开始了,她吃下了止疼药,闭上眼昏昏沉沉睡去。只有床头一直凝视着她的谢挚才知道,临睡前,她朝着门的方向望了好一会。 眼里有对他不曾流露过的期盼与光亮。 她在等着谁吗? 陆澹白? 光大是隔壁t市最大的文化公司,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大从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关九爷掌控,但去年年底,关九爷癌症病逝,他一生无儿无女,便将位置传给一位陆姓下属。据说下属年轻轻极有才干,跟了关九多年,极得信任,更在关九重病时日夜服侍榻前,关九感动下便将家业给了他。于是乎,该下属一夜间成为光远新一任掌权人。 而如今看来,这位一步登天的陆姓下属,就是陆澹白。 陆澹白接着道:“之所以救你,因为我跟沈碧如与杨立都过节,如今你也跟她们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庄清妍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联手打击她们?” 陆澹白颔首,“还不算太蠢。” 庄清妍低头看看自己,“可我现在一无所有,找不出与你合作的资本。” “仇恨啊。”陆澹白目视窗外,仍是淡淡地,“仇恨是最好的复仇武器。” 他点了根烟,夜风将指尖的烟雾吹得袅袅散开,他说:“别小看自己,如果你愿意,你我结盟,你不仅能替你爸报仇雪恨,还能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结盟?怎么结盟?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做我的未婚妻。” 庄清妍怔住。 陆澹白道:“你有沈碧如把柄太多,只要你活着一天,她就会想尽千方百计除掉你,做我陆澹白的未婚妻,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未婚妻的身份,也能更好配合我,实施你我的计划。” 庄清妍觉得他言之有理,但她仍在犹豫。 陆澹白瞧出她心中所想,道:“放心,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庄清妍:“”须臾她辩白道:“我19了,成年了。” 陆澹白弹弹指尖烟,灰白的烟末子落在烟灰缸上,像蒙尘的雪,“对我来说,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都是未成年。” 庄清妍:“” 考虑片刻后她面向陆澹白,伸出手掌,“要怎么结盟?签合同,画押,还是击掌为誓?” 陆澹白看着她举起的手心,似乎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幼稚。不过他还是伸出了手去。 “啪”一声脆响,彼此掌心在空中交叠c撞击。 盟誓即成,落子无悔。 ※※※ 平安夜是个好日子,城南的高级别墅住宅里热闹非凡,灯光将别院照耀得如水晶宫殿,衣香鬓影,宾客不绝。 今夜是h市新贵陆澹白的晚宴,这陆澹白本是隔壁t市上流圈的风云人物,不想他继承关九爷的身家后,却在今年底将公司迁到了h市,h市圈内一听这么个腕要来,便举行了隆重的晚宴,算是对陆澹白的欢迎仪式。 眼下,西装革履的陆澹白被人众星捧月。 其中就有庄家遗孀沈碧如跟另一家文化公司老总杨立,就是那个葬礼上大声呵斥庄清妍的中年男人。 沈碧如穿着紧身黑色绣花晚礼服,四五十岁的人,保养得当仍风韵犹存。她端着红酒杯向陆澹白笑:“久闻陆董大名,年纪轻轻便掌控光远,真是年少有为。” 杨立亦是殷勤地笑,“以后就请陆董多多关照了。”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簇新的衬衣倒影在酒色中,杯中波光潋滟。他客套道:“两位说哪的话,两位在h市文化圈这么多年,日后澹白还得请你们指点才是。” 三人愉快碰杯。 又寒暄了会,沈碧如见陆澹白眼风不时往门口瞟,问:“陆董是在等什么人吗?” “等我的未婚妻。”陆澹白道。 沈碧如微怔,却是带着长辈人的关切,“呀,陆总这么年轻就把终身定下来了?” 陆澹白晃着杯中红酒,“没办法,缘分来了挡不住。我跟我那位是一见钟情,还没打听她的家室背景,就迫不及待跟她求了婚。” 杨立不动声色的拍马屁,“陆董这才是性情中人,不在乎家室门第。” 陆澹白道:“说起来还有些巧,她姓庄,我听说沈女士的先生也是这个姓?” 沈碧如压根没往庄清妍身上想,做忧伤状,“是啊,只可惜他去了,不然看到陆董这样优秀的后辈,一定高兴得很。” 陆澹白点头,突然眼光一亮,“我未婚妻来了。” “那我可要好好瞧瞧,是什么模样的女孩能把咱陆董迷住”沈碧如笑着,目光朝门外望去,就那一眼,她与杨立的视线齐齐一震。 喧闹的晚宴大厅门口,一袭酒红金丝绒长裙的女郎俏生生立在那,她还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年龄的稚嫩却掩不住面容的明艳,只简简单单站在那,便引来满场目光。有人瞧出来她的身份,低声道:“那不是被庄家赶出来的女儿吗?” 众人窃窃私语,而陆澹白快步迎过去,“你可算来了。” 庄清妍朝他浅笑,指指挽起的头发,“对不起,做头发耽误了点时间。” 陆澹白扫扫她的装束,道:“挺美。” 庄清妍低头看看自己的华服盛装,美,是真美,也必须美——按照两人的布局,她必须在今晚来个惊艳的登场,好让陆澹白他把她隆重介绍出去,沈碧如等人明了后才会有所顾忌。 果然,那边沈碧如的脸色微变。陆澹白见状问:“咦,沈女士怎么这个表情?莫非您跟小妍认识?” 沈碧如不说话,眸里很谨慎。 倒是一旁庄清妍接的话:“当然认识,她是我爸爸第二任妻子,也是我表姨。只是前阵子我们闹了点矛盾,我就离家了。” 沈碧如见她说的风轻云淡,心中起疑,却用歉然的语气试探:“小妍,前阵子你爸走了我伤心过度,做事不妥当”她伸手想去抚庄清妍的脸,“那天不该打你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自己也难受” 庄清妍不动声色往后退,避开沈碧如的手,面上仍保持着名门闺秀的微笑,“表姨说哪的话,是我自己糊涂,又错信了福伯,误会了你,现在想通了不怪你。” “想通就好!”沈碧如做欣慰状:“那晚宴结束就跟如姨回家。虽然咱别墅没有了,但你杨伯伯仗义,将他一套空房子给我们借住。” 旁边杨立接口,将谎话说得真切极了,“是啊,快回去,你可不知道,你离家后你如姨就后悔了,派人到处找你” 庄清妍瞟瞟身侧陆澹白,“我就不回去了,陆”先生两字刚要说出来,脑中闪过陆澹白出门前的叮嘱,话音一慢。 晚宴前陆澹白先行出门,她说:“陆先生,一切小心。” 陆澹白顿住脚,表情有些微妙,“注意称呼,我们现在对外是未婚夫妻。” 她一怔,“那我叫你什么?陆澹白?澹白?”澹白两字第一次叫,有些青涩。 他倒没介意,颔首出了门,那墨色衬衣白色燕尾服,衬得如世家子弟般雍容笔挺。 收回思绪,庄清妍扬起一抹笑,往陆澹白身边靠了靠,让两人的距离看起来更加亲密,“澹白这有房子,我就不去您那添麻烦了。” 沈碧如却固执地让庄清妍回家,“这有什么麻烦的,回家我给你煲点汤,瞧你这阵子瘦的。”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有了对象也不跟家里说,等回去好好跟我讲讲,人生大事可不能随便,你爸爸现在不在了,我更得上心。” 庄清妍摇头轻笑,“回头我打电话跟你说,我就真不回去了。” 她当然不能回去,回去就是羊入虎口,而她也不能跟沈碧如太撕破脸皮。照她与陆澹白的战略方案,对于沈碧如就八个字“虚与委蛇,以图反击”,所以现在她与沈碧如要保持着不僵也不亲的关系,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故而她此刻看到沈碧如心里恨得滴血,面上仍不动声色。 那边沈碧如还在劝,陆澹白插声进来,“之前不知道沈女士跟小姸的关系,失礼了沈女士放心,小姸在我这,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沈碧如见庄清妍坚决不依,只得道:“那就麻烦陆先生了,我们小姸能够认识你,是她修来的福气。” 几人对视一笑,陆澹白见好就收,“那两位自便,我再带小姸认识其他朋友。” 庄清妍被陆澹白拉着往前走,某个瞬间悄悄回头看,就见沈碧如还在原地站着,一贯端庄的笑里闪过微微冷意。 身边陆澹白也察觉出来,他偏头低声问:“刚刚发现什么了吗?” 庄清妍点头,“沈碧如与杨立早就是一伙的。”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是肯定。 “不算太蠢。”陆澹白抿了口酒,“再等会,你会有更多惊人的发现” “什么意思?” 陆澹白道:“大庭广众下,沈碧如跟杨立会处处顾忌,你得不出什么有效信息,而后面有单独的私人休息间,他俩打什么算盘,要是在小包厢私下交流,那咱就守株待兔了。” 她斗志昂扬,一扫昨夜里的低落与气馁,陆澹白问:“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脉?” 庄清妍手一摆,“不用,我不能什么都靠你!让我自己试试,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似乎是赞赏。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妍微愣,“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妍默了默,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Chapter39 生故 么么哒亲爱的仙女们,这是防盗章节, 请支持正版哦。 庄清妍一惊, 完了!被发现了! 她转身拉着陆澹白要走, 陆澹白却平静地说:“跑也没用。” 果然,噼里啪啦一阵脚步由远至近, 杨立跟张建名的手下向着包房迅速包抄。一拨人拿着家伙团团堵住门口,房内两人便是插翅也难飞! 包厢内庄清妍心砰砰跳, 这十平米的小包房,除开桌椅什么都没有,届时门不能逃, 连个遮蔽躲藏的位置都没有, 一旦对方破开门锁推开门, 两人在劫难逃。 她迅速踢过几把椅子挡到门后, 这样即便对方推门,能拖延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那边陆澹白却不为所动,还淡淡丢下三字,“这没用。” 庄清妍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没用那没用,难不成眼睁睁坐以待毙? 她不再多说,加速堆椅子, 而就在此刻,她听到锁眼里咔擦一声响——反锁的门被强行撬开了。 再多的椅子也挡不住了, 外面一声众人的暴喝后, 门哐当被踹开!摞起的椅子轰然倒塌, 庄清妍的心几乎跳出胸膛! 就在她认为躲无可躲之时,眼前一黑,整栋大楼的灯齐齐一暗,周身世界陷入黑暗! 人群骚动起来,房口杨立喊道:“怎么回事!灯怎么熄了!” 张建名跟着喝道:“都别慌!一定是有人捣鬼!大家用手机照明!” 躲在黑暗里的庄清妍心砰砰跳,外头的人要真拿手机照明她可就现行了!空气都似在一霎因为这紧张而窒息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边忽有热风一闪,似有什么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纵身一跃,旋即“哐当”一响,隔壁包厢发出玻璃碎裂的炸响! “在我那!”张建名短暂一惊后拔腿朝自己包厢奔去——且不说他的皮夹手机贵重物品都在,那手机里还有不少平日跟黑白两道各大腕见不得人的交易呢!对方要真翻玻璃窗进了他的屋,那后果可就难测! 他这一狂奔,所有人下属都一阵风都跟了过去,包括杨立。 一墙之隔外躲在黑暗里的庄清妍还没弄清什么事,手腕上陡然一紧,陆澹白的声音传入耳膜,“走!” 趁着门口众人全奔到张建名那包厢去,陆澹白拽着她跨过门槛,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带着她右转下楼梯,向后院奔去。 后院是个宽绰院子,高低错落地栽了不少花木。庄清妍被陆澹白拉着在花木丛里七拐八转,以为对方会带自己出这个庄园,谁知他脚步一顿,将她塞到了一排矮墙后面。 矮墙是一排白色篱笆搭建的风景墙,作为点缀,上面还栽了好大一片紫藤,初夏的季节,繁茂的紫藤枝桠从墙头垂下,如大一块郁紫的帘子,人藏在里面,外头根本看不到。 庄清妍低声问:“干嘛不出去,要藏在院子里?” 陆澹白言简意赅:“最危险即最安全。” 庄清妍想回刚才的事,继续压低声音问:“整栋楼怎么突然熄灯了?” 强敌在后,陆澹白却仍风轻云淡的笑,“我关了总电闸。”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关的,但庄清妍还是对他的急中生智点赞。要不是突然黑灯瞎火,她这会铁定被抓。她又问:“那隔壁房间砰一声响又是怎么回事?”那会门都被撬开了,若不是那声响将张建名等人调虎离山,她现在多半被瓮中捉鳖。 “我抄起一个啤酒瓶顺窗扔到了隔壁包房。” 他答得平静,庄清妍却连嘴都合不拢了。 闪电关电闸已让她无法想象,更让她不能想象的是,黑灯瞎火的,右边包房的人要用瓶子砸到左边包房里,起码得跃上窗台c贴墙移动c凑近隔壁包厢窗户,探手才能将瓶子扔去然而这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翻窗c攀墙c半空投掷的高难度动作得多难,还是在眨眼的速度里一气呵成这些事光明正大的白天都难做,何况还是在强敌环视c那么紧张混乱的黑夜。 这反应能力c这超强身手陆澹白在庄清妍的心里,再次达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她问他,“一会他们要是逮着我们了,你可以搞定吗?” 陆澹白的语气十拿九稳,“未成年,我既然把你藏在这,我就能确保你安全。” “可你” 话未落,一只手捂住了庄清妍的唇,陆澹白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庄清妍视线一转,就见一群人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为首正是张建名杨立,大概他们在房里搜索无果,就往外追查了,张建名大声指挥着,“那几个小贼多半沿着后院的门跑了,给我追!” 一群人绕过花丛,快步追去了。 庄清妍刚要松口气,就见杨立停住了脚步,扭头,四下打量。 当他目光扫向矮墙紫藤时,庄清妍紧张起来,而身旁陆澹白却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子,将庄清妍往怀里一揽。 被人猝不及防拥住,庄清妍一蒙,而抱她的陆澹白似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原本压在庄清妍唇上的手加大了劲,将她险些发出的惊呼堵了回去。同时他用眼神扫扫她的白色上衣,递去了一个眼神。 他的意思是,她的衣服颜色过浅,紫藤的缝隙中也许看得出来,所以他身子一转,用自己挡住了她,以免她暴露。 庄清妍再不敢动,就由着陆澹白这般抱着。狭隘的紫藤后面,月光从紫藤缝隙中漏下,在地上投出几点银色辉光。而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噗通c噗通,一声接一声。 夜风微凉,庄清妍的耳根却越来越热。 两人虚凰假凤了这么多次,比起那么多次大众场合敷衍地挽手搭肩,而这一次,这般紧地贴合在一起,他右手搂住她的腰,他下巴抵着她光洁的额,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像陈年的酒酿,彼此呼吸交融亲密无间,是一个真正的c情人式的拥抱。 而他的掌心还虚虚地贴在她唇上,那掌心干燥而粗糙的薄茧,随着她的呼吸渐渐潮湿,像一个特殊地c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吻。 她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一个念头闪过。 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要发生了! ※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山庄,包括杨立。 确定安全,陆澹白带着庄清妍从后门出去。到了山庄外,车子油门大起,这古香古色的小楼,在视线内越来越远,直至再也不见。 半小时后,两人安全回到陆氏别墅。 到家后老规矩,陆澹白喊阿姨泡了茶,然后坐在露台上慢条斯理地品。 喝完第一杯后他开口问:“今晚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庄清妍没跟他对几而坐,而是坐在露台的台阶上。今晚包厢外听到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半会还没消化好,道:“心里有点乱,还没想好。” “说来听听。” “觉得自己像一只羔羊,四面围满了敌人,沈碧如c杨立c张建名还有其他许多不可预知的危险,每一方力量都想致我于死地,而我只能夹缝求生。” “说了你别笑话,我常常在想,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要我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里承受这么多,但命运就是这样,它安排任何事,都不会提前跟你打招呼,更不会考虑你能不能接受就像我其实刚才在包厢外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很想冲上去,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狠毒,为什么这么赶尽杀绝!想不顾一切跟他们拼了,可我现在能力不行,而且你在这,我会连累你,所以这笔账只能忍着日后再算” 她捂着脸,像一个受伤蜷缩的小兽。下一刻背上一暖,男性爽朗的古龙水气息从肩背上传来,就见一直倾听的陆澹白竟将西装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很好,能忍受屈辱,克制冲动,说明有长进。” 她一怔,以为他会笑话她,谁知他竟还夸她。 陆澹白接着道:“人生的成长大多是从磨练中得来的,你现在感受到痛苦,就证明你在成长。” 他难得地褪去了往常的冷硬,温声细语循循善诱,像一个耐心的导师,庄清妍问:“那么你也是从痛苦中成长的?” 那句话让陆澹白平静的眸里陡然波动,但这情绪不过一瞬便被他收敛,他恢复到先前的淡然,“是啊,很多很多的痛苦。” 庄清妍顺口问:“很多很多是有多少?” “大概是你所经历的一百倍。” 他像是玩笑,又像是用漫不经心说出最真实的话,庄清妍没再说话,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今夜,因着那一个拥抱,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的手,这是一双完全不符合上流社会养尊处优的手,指腹粗粝,老茧遍布,一看便知历经无数磨难与困苦。 可她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伤疤,绝口不提或许是最好的尊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Chapter40 真相 么么哒亲爱的仙女们, 这是防盗章节, 请支持正版哦。  副导演急得跳脚, 这节骨眼上他们撂摊子,这投资的钱岂不是打水漂去?他让庄清妍赶紧劝劝,结果庄清妍只给了一句话,“让她们走。” 副导演是公司内部的人, 甚是负责, 急道:“不行啊, 这可是咱公司第一部剧呢, 她走了咱还拍什么!您再劝劝, 为了大局着想。” 庄清妍摇头,就在刚才,她无意听到了女一助理的话, 区区小助理在电话里洋洋得意——“安娜姐被一个姓沈的圈内大腕推荐给另一个剧组了, 虽然只是女二,但那是个大制作, 比眼下这穷酸剧组好多了。” 于是庄清妍果断道:“不用了, 让他们走, 女一我有候选人,导演的话,你先顶替导演的位置, 把不是特别难拍的戏份先拍, 导演我再另外找人。” 那天陆澹白提醒她沈碧如有动作后, 她便开始有所戒备, 不仅资金c场地上都做好了应急准备,演员自也是做好被挖人的准备,以防万一,几个重要演员她都找了候选,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沈碧如竟把导演也挖走了。 事情来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开始积极想法解决,“张导,您圈内也有不少人脉,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或者目前有什么场合,能认识更多导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导演也只能顺着老板的意思做,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哦,对了,明天刚好有个影视沙龙,会有不少业内导演参加,要不我带您一起去,没准有合适的导演能请呢?” “好,那明天去看看。” 庄清妍以为影视沙龙是希望的到来,没想到是希望的幻灭。 翌日下午,沙龙上的确有不少导演,其中不乏知名导演,但尽管她诚心上前,也没人愿与她合作,说来道去,一是瞧不起庄清妍这新开的公司,二是瞧不上她的小成本电影。 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束沙龙回去的路上,庄清妍有些沮丧。 三月底的夜晚还有些凉意。她仰头看着天空,象征圆满的银色玉盘,被树梢挡住了一半,庄清妍觉得自己的前方也像这月亮一样,看着美,却阻碍重重。 正愁着,兜里电话突然响了。 庄清妍以为是下属的电话,没想到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声音,低而沉,含着些磁性,像大提琴压下最低音的琴弦,“你好,请问是庄清妍庄总吗?我是谢挚,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你的项目,我们可以谈谈吗?” 谢挚是谁,国内新晋导演里的佼佼者,去年摘了国内最佳新锐导演奖,所以当庄清妍听到这名字时,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亮光,她对着电话连连点头,那激动,仿佛对方看得到似的,“好,您在哪,我去找您。” 电话里传来轻快的笑,“你回头。” 庄清妍一扭头,就见街道灯火阑珊不远处,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年轻男人立在那。 男人顶多二十三四岁,年轻有为就罢了,长相也很出挑,白净又斯文,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看着是导演,骨子里却有股书卷气。 庄清妍提议说找个茶楼谈一谈,结果对方却似与她相似多年,熟稔地笑,“不用了,就这样散散步吧,边走边聊。” 庄清妍不好强求,两人便像普通朋友一样,沿着树影摇曳的小路,聊起了片子。 庄清妍告诉谢挚自己对片子的想法,未来的发展判断两人竟沿着人行小道,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小时,眼见时间不早,庄清妍开口道:“谢导,天也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有时间咱再接着聊?” 谢挚挑眉,“明天,明天还要聊什么?都没时间了。” 庄清妍一听这话忐忑起来,“您的意思是对我的片子没有兴趣?” 谢挚淡淡一笑,夜色中眉目温润舒展,如月光皎皎,“没兴趣我还大半夜跟你围着这花坛绕了十几圈?” “你是说” 谢挚飞快接口,“我明天就进组。” 庄清妍惊喜极了,“真的吗?那明天我就等着您。” 两人就这般约定好,然后告别。 深夜的风中,庄清妍打了个的士,临上车的一瞬,一直浅笑的谢挚突然拉住她,用郑重的口吻说:“还记得我吗?” 庄清妍云里雾里,“谢导,咱们不是刚刚认识吗?” 谢挚面有失落,须臾又笑起来,“算了,你真忘了。” 出租车载着庄清妍呼啸而去,同一时刻的陆宅,光线昏暗的主卧内,陆澹白正坐在里侧书房,抚摸着墙上的画卷。 阿其站在身后,正汇报这几天所得。 “陆哥,庄小姐今儿白天都在剧组,夜里去了一个导演沙龙这几天生活轨迹大致正常。” 陆澹白仍是看着画卷,并未答话。 阿其见对方不回应,提议道:“陆哥,咱就别兜来绕去了,那画咱昨天不是从苗圃里搜到了吗?直接交上去不就行了!您干吗还放回去!” “你看到了,的确搜到了,但研究一整晚都没有结果这画里的玄机,远比我们想的复杂,我们还是得靠她,所以暂时不能让她起疑。” “那好吧,咱也只能继续套近乎,找时机解密了。” 翌日谢挚果然进了剧组,眼见新导演补位,这几天处于半停工状态的剧组一片掌声,众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 庄清妍亦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有了强援不代表她可以懈怠,她跟从前一样勤奋,在处理完公司的运营管理事务后去片场,反正影视城就在临近县市。倒也不是督工,对于剧组上下她是充分信任的,她是纯粹想过去帮帮忙,毕竟拍摄时间上有些紧。 于是乎,剧组上下就常看到自家老板呈现这种姿态,一会陪着导演跟演员讲戏,一会跟着道具师布置拍摄场地,甚至还给化妆师打下手总而言之,半点财大气粗投资方的架势都没有。 对此连谢挚都忍不住了,有天傍晚某场戏收了后,一群人坐在小板凳上稍作休息,谢挚对庄清妍说:“这有我,你偶尔来看看就行,不需要公司剧组两边跑,太辛苦了。就没见过哪个影视老板像你这样的!” 庄清妍抿唇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我是希望能更好的完成项目。” 她弯唇浅笑,灯光下脸颊如桃花粉润,眸光清澈流转,谢挚看着她的笑竟怔了片刻,说:“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架子。” 这语气十分熟稔,仿佛两人是多年的旧识,倒让庄清妍也愣了。谢挚摇头一笑,颇有些无奈,“从前,我们是同学哦不,准确的说我们是校友,我是你师兄。” 庄清妍一脸懵然,“师兄?”那些年学校里动辄几千人,她的师兄太多了。 谢挚揉揉太阳穴,做苦恼状,“话到这份上你还没记起来?那我再给你一个提示——谢蕊。”他戏谑地补了一句,“你再记不起来,我真要生气了!” “别别”怕他真生气,庄清妍忙仔细想那两个字:“谢蕊?”她一拍脑袋,“哦,我记起来了,谢蕊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她当时好像还是文娱委呢。” 再转头看向谢挚,他已经把眼镜取了下来,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看看我的脸,跟她像不像,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像。”庄清妍打量几眼,眼前面孔跟记忆中同学青涩的脸庞的确神似,然而她惊了惊,“别告诉我你是谢蕊变了性?” 谢挚差点摔下矮凳,“我是她哥!她哥!我都说了我是你师兄,比你大几届!” 庄清妍:“” 谢挚将眼镜戴了上去,语气忧伤,“我真想罢工了,你居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枉我还”话到这他顿了嘴,仿佛怕泄露什么情绪,转了个话题,“你还记得吗?那年我妹妹生了重病,我家里条件不好,拿不出高昂的手术费,是学校组织捐了六万块,可还差一部分,你回家跟你爸爸说这事,你爸爸心善,那晚上就带着你把手术缺的钱送来了。你爸爸还鼓励我振作,而你亲手把钱送到我手上,跟我说,一切都会好的。” 庄清妍回想起了这段往事,说:“好在你妹妹后来手术成功,我的钱也没白花”她说这噗嗤笑起来,“你们都以为是我爸的钱,其实是我的压岁钱,我爸说,我既然想做好事,那就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于是我就把存了好些年的压岁钱老本都掏出来了。” 谢挚掏出手机,“来来来,把钱还你,支付宝给我” “得了。”庄清妍拦住他,“哪有做好事还要对方还钱的,你给我把片子导演好就算报答了。” 两人笑着对视,庄清妍没再说话,坐到一角又去看平板——在剧组闲暇时,她会用平板搜集ag的信息,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这个谜团搁在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谢挚无意扫了一眼,一怔,“ag,你居然看这个?” 他这话让庄清妍眼睛一亮,“你知道这个?”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妍微愣,“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妍默了默,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笑,“就许他们暗算,不许我们布局?” ※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赌石拍卖会。 果不其然,进场时便看到了张建名,财大气粗的他被几个下属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了庄清妍,竟还打起了招呼,“呀,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那夜酒庄事件他与杨立搜索一圈却无果,饭店又没安监控,得出的唯一信息来自服务员,服务员说隔壁包房是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仅凭这点,还不至于让他怀疑庄清妍与陆澹白。虽然杨立提出了质疑,但他还是不相信,就庄清妍这样的,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檐走壁?有那本事,应该是某些小飞贼,财迷心窍大着胆子对自己下手罢了。 所以他目前对庄清妍,仍是之前的态度。 他看着她,嘴里的称呼是长辈式的,可眼里那灼灼的光,像看着一个迟早会收入囊中的玩物。他还说:“小丫头,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伯伯,伯伯可挂念你得紧呢!” 庄清妍没回话,想起张建名曾经对自己的不看,心下厌恶得作呕。一只手突然揽到了她的肩,是陆澹白,他察出她的情绪,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而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她心下没由来一稳,就听陆澹白道:“清妍是我的未婚妻,张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这句看似普通的客套话,不仅明明朗朗宣告主权,更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张建名斜睨一眼,“哟,这就是小丫头的未婚夫,光远的陆董啊,今儿算是见到本尊了!” 话落,他往陆澹白身上扫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进场了。 赌石拍卖会正式开始。 什么是赌石,翡翠在开采出来时,原石被一层粗糙的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看到内部情况,只能根据皮壳特征和在局部上开的“门子”,推断赌石内部翡翠的优劣。这样的交易颇似赌博,行内称为“赌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Chapter41 质问 么么哒亲爱的仙女们, 这是防盗章节, 请支持正版哦。 护士一笑, “陆先生来的正好, 替我扶着庄小姐, 不然她一疼就动,我不好上药。” 陆澹白便坐到了床头, 庄清妍原本还怕疼来着, 可陆澹白的手一搭上她的肩, 那些尖锐的疼痛,她便即刻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上软绵无力,几乎是靠在陆澹白身上的,而他便如从前虚凰假凤一般,将她半抱进了怀里。彼此的距离那么近, 近得她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像陈年的花雕酿。而他的下巴挨着她额头擦过去, 细腻的凉意,似肌肤间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庄清妍的心猛地狂跳起来, 砰砰砰根本收不住。 一侧护士发现庄清妍的动静,疑道:“庄小姐, 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没有没有。”庄清妍面红耳热,不自觉地避过了脸去。 下一刻一只手却伸到了她额头, 低沉又磁性地男声响起, “脸红红的, 发烧了?” 他的手在她额上摸来探去, 她的脸红得更厉害,讪讪道:“我我是热。” 陆澹白瞟瞟窗外,“热?外面在下雨,天气很凉快啊。” 终是女人比较敏感,房内的护士们意识到了气氛的暧昧,几人对视一眼,都抿唇笑了笑,上完药就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房内只剩两人相对。 陆澹白看了看庄清妍新包扎的伤,问:“上了药伤口还痛不痛?” 庄清妍低头没有看他,“好些了。” “这几天胃口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庄清妍脸红红,仍是不敢看他,“随便。” 陆澹白这才查出庄清妍不对劲,“你怎么了?”又托着庄清妍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今儿怎么说话老盯着地面?” 被他宽厚的掌心捧着脸,庄清妍的心跳再次拔高,局促地找了个借口,“我我累了。” “那你休息,一会晚饭好了我喊你。” 陆澹白没再多问,将庄清妍扶到了床上,将她身上的薄毯给盖好。 屋外雨越大越大,紧闭的窗子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窗外雨声如瀑,而窗内安逸无比,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庄清妍一直在看着陆澹白,他清隽的侧脸,以及替她盖被子晃过的手肘,他袖上的银色袖扣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着微光,像她忐忑跳跃的心。 在他替她盖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开的刹那。她突然伸出了手去。 “陆先生。”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或者是冲动。许是他今日的体贴给了她鼓舞,那曾经无数次咽回去的话,她终于开口。 她握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郑重其事称呼他的全名,“陆澹白,我有话对你讲。” “什么?”他低头看她,表情很平静。 庄清妍仰起头,认真瞧着他的眼睛说:“怎么办,我喜欢上了你。” 陆澹白平静的脸一瞬微变,却没有回话。 “别笑我未成年,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仿佛怕自己退缩,庄清妍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其实这种感情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怕你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怕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困扰,毕竟我目前四处面敌我很矛盾,但这一刻,你对我这么好,好像突然给了我力量,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心。” 她说到这抿唇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勇敢而坦荡,“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是在你风雨无阻来接我的路上,是你像前辈般对我谆谆教诲,还是酒庄紫藤下你将我护在怀里的那一夜?不,或许在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虽然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那会你像英雄般出现在我面前,将我从绝境里救出来遇到你之后,我常想起电影里的那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祥云来迎娶我” “这些话原本我不想说,但那天在机场上,我被人攻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特别遗憾,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我鼓起勇气,想问问你,陆先生,陆澹白,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哪怕一点点心动也可以” 长长一大段话,庄清妍终于将心事倾诉完毕,仰头看着陆澹白,面上含着忐忑。 陆澹白却自始至终只是听着,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更没有回话。 房内久久的缄默,窗外的雨还在下,从屋檐落到窗台,一滴滴滴,像钢琴奏出最低音的鸣响。 也不知过了多,陆澹白抬起头来,薄唇动了动,声音比屋外大雨还冷。 “庄清妍,你我之间,最不该谈的,就是感情。” 药进伤口带起刺激性地疼,庄清妍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护士正要安抚她,就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门被人推开,可不正是陆澹白。 护士一笑,“陆先生来的正好,替我扶着庄小姐,不然她一疼就动,我不好上药。” 陆澹白便坐到了床头,庄清妍原本还怕疼来着,可陆澹白的手一搭上她的肩,那些尖锐的疼痛,她便即刻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上软绵无力,几乎是靠在陆澹白身上的,而他便如从前虚凰假凤一般,将她半抱进了怀里。彼此的距离那么近,近得她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像陈年的花雕酿。而他的下巴挨着她额头擦过去,细腻的凉意,似肌肤间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庄清妍的心猛地狂跳起来,砰砰砰根本收不住。 一侧护士发现庄清妍的动静,疑道:“庄小姐,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没有没有。”庄清妍面红耳热,不自觉地避过了脸去。 下一刻一只手却伸到了她额头,低沉又磁性地男声响起,“脸红红的,发烧了?” 他的手在她额上摸来探去,她的脸红得更厉害,讪讪道:“我我是热。” 陆澹白瞟瞟窗外,“热?外面在下雨,天气很凉快啊。” 终是女人比较敏感,房内的护士们意识到了气氛的暧昧,几人对视一眼,都抿唇笑了笑,上完药就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房内只剩两人相对。 陆澹白看了看庄清妍新包扎的伤,问:“上了药伤口还痛不痛?” 庄清妍低头没有看他,“好些了。” “这几天胃口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庄清妍脸红红,仍是不敢看他,“随便。” 陆澹白这才查出庄清妍不对劲,“你怎么了?”又托着庄清妍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今儿怎么说话老盯着地面?” 被他宽厚的掌心捧着脸,庄清妍的心跳再次拔高,局促地找了个借口,“我我累了。” “那你休息,一会晚饭好了我喊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Chapter42 宣战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这边, 守在手术室外的人精神紧绷,而医院另一侧, 一拨人踏着大步,风风火火进来。 一群人直奔手术室,走到楼梯口, 为首的男人远远看了一眼手术室红灯, 旋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院长办公室。 进了门,男人没有多余的话, 只一步步踏进, 高筒靴在地上踏出闷重的步伐, 颀长的身影投到墙上, 无形中气场全开, 饶是见惯风浪的院长都不自觉一怔。 男人的手按到办公桌上,高大的身量遮住了光线, 压迫感登时弥漫整个房间。 他开门见山:“胡院长, 我要最好的医生, 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男人准备再次回到手术室, 这时一个下属凑了过来, 压低声音道:“陆先生, 刚来了消息,果然是那几位,他们原本计划想把庄小姐掳走” 陆澹白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然后又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属劝道:“这还在手术呢,一会再来也不迟,咱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不然这手术都做得不安稳!” 长长的走廊,斜阳从窗户照进,男人们笔挺的身姿在金灿的夕辉中晃过,渐渐远去了。 ※ 庄清妍是在夜里八点被推出的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上红灯转为绿灯的一霎,谢挚扑了过去,“医生!情况怎样!成功了吧!” 为首的医生揭开口罩,疲惫的脸露出笑意,“没什么事,虽然砸到了后脑,但伤口并不深,没伤到要紧的部位,手术很成功,休养一阵子就行了。” 谢挚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医生走后,几个护士将庄清妍推到了病房,看样子是高级单人病房,房间宽敞整洁,设施完备。 一行人将庄清妍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供氧机等各种设备整顿好后,护士们离开了。病房里只剩谢挚与床上的庄清妍。 谢挚坐在床头,身上的浅蓝色衬衣还有零碎血迹——那是他抱庄清妍上救护车时沾染的。 庄清妍还在昏迷中,点滴一滴滴顺着针管往下滑,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纱布,像一个沉睡的娃娃。 谢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缄默的白炽灯下,他蓦地爆出一阵笑,压抑着声音怕扰醒床上的人,又掩饰不住劫后余生的狂喜,“真好!医生说没什么事!真好!” 他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他的手缓缓触到她的脸,“可吓死我了,清妍!”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仍在安睡。 谢挚的声音转为了庆幸:“你知道吗清妍?刚才在手术室外,我有多恨自己,恨自己没保护好你,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你痛苦,恨自己却不能替” “清妍,你放心,这几天我都会在医院陪着你”谢挚温柔的语气像哄劝心爱的姑娘,“好起来,听我跟你表白啊,听我把这埋了这么多年的心都跟你讲” 他说到这笑了起来,眼神含着憧憬,“你今天的话说的对,男人就要主动一点,从前我就是太自卑了,现在想通了,我既然喜欢你,我就勇敢去做,不管你与陆澹白是真是假,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有权利争取你” 他含着笑,似乎十分欢喜,轻抚庄清妍的脸颊,柔声道:“好好养伤,快点醒过来!” ※ 庄清妍是在半夜十一点才醒的。 睁眼的一霎,是头顶微弱的壁灯,接着便是谢挚惊喜的脸,“醒了?!感觉怎么样?” 庄清妍眼珠转了转,雪白的墙雪白的床,而窗外一片乌漆阴暗。后脑勺的痛楚还在,她本能地伸手去摸,却被谢挚拦住,“别动,伤口在那呢,不能乱碰,虽然医生说不严重,但是还得好好休养一阵。” 庄清妍神智还未清醒,咕哝道:“我我没死?” “别乱想!”谢挚道:“你没事了。” 庄清妍睁眼躺了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没死!太好了! 不顾头疼,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视线在房内四处搜索,“我的礼物呢?” “礼物?”谢挚想了会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没人顾得上估计掉了吧。” 见庄清妍脸色一黯,谢挚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庄清妍头不能动,虚弱地做出摆手的姿势,这是她送给陆澹白独一无二的心意,没了就没了,哪能再买得到。 谢挚在那又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渴吗?我给你倒点水。” 庄清妍仍是摆手,望向门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面上有殷切,“那他呢?他在哪呢?” “谁?” “陆澹白。” 谢挚的热情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勉强一笑,“他没来。” “他不知道我受伤了吗?” “知道,我们早就跟他联系了,但一直都没看到他的人。” 庄清妍面上浮起失落,但她仍是替他解释:“也许是他太忙了没准一会就到了” 说了这话后,她没再提陆澹白,而是问了其他问题,“这次突然遇袭,有查出来结果吗?” “报了警,警方已经介入去查那些记者了,你好好养伤,这事一定会有结果的。” 庄清妍没接话,这事闹得这么严重,哪里还是什么记者,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至于是沈碧如一伙人,还是那个传说已久的ag终于浮出水面?她还无法判定,一切都有可能。 当然,事情太复杂,她不想将谢挚卷进来,便道:“谢谢你谢导,你回去吧。” 谢挚道:“那怎么行,你现在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心的下?”顿了顿又道:“你要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照顾不方便的话,我把你如姨请来?” 这话让庄清妍立刻皱起了眉。 见她反应激烈,谢挚虽不懂她与沈碧如之间的事,也能隐约猜出后母跟继女之间总是有些不和谐的。于是他换了话问:“你还有什么其她亲戚吗?我请她们来?” 其他亲戚?庄清妍想了想,除开几个被沈碧如收买叛变的表叔们,其实她还有一个姑妈,是她父亲的亲姐姐,只是远在海外,而且年纪大了,身体很不好,自己有事也不好麻烦对方。 想到这她摆摆手说:“不用了,谢导帮我请两个护工就好了。” 接下来她没再说话,后脑上的疼痛又开始了,她吃下了止疼药,闭上眼昏昏沉沉睡去。只有床头一直凝视着她的谢挚才知道,临睡前,她朝着门的方向望了好一会。 眼里有对他不曾流露过的期盼与光亮。 她在等着谁吗? 陆澹白? 陆澹白突然热情了起来。 还非一般的热情——随着庄清妍与影院方签了合作,上映的事就提上了日程,公司该着手影片宣传了。接下来的日子,庄清妍为了工作忙得没日没夜,连续几夜都是睡在办公室。她原以为会因工作跟陆澹白疏远一阵子,却没想到陆澹白压根就没给疏远的机会,他有空便会去探望他,夜里她回不了家,他甚至会用保温盒将饭带过来,送到她办公室。 堂堂光远董事长不假人手亲自送饭,别说庄氏公司上下都艳羡不已,就连庄清妍也是受宠若惊。 她心里砰砰跳,陆澹白对自己这么好,莫非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可她没好意思问,万一对方只是基于盟友之情,或者纯粹是见她天天吃盒饭可怜她呢,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 猜来想去,还不如找个机会独处一会,有什么要说的不就说了嘛。 于是在陆澹白来送饭的第三次,她一面吃着他送的饭,一面大大方方说:“我们公司外有条街特别有意思,等会一起出去转转?” 夜色静幽。 这是公司附近一条具有文艺气息的街道,别致的建筑与墙上千奇百怪的彩绘构成了独特的风景。 欣赏着美景,庄清妍有意说些轻松的话题,原本以为陆澹白会像从前一样,万年不变的冷玉脸,没想到在她讲了一个冷笑话后,他竟微笑了起来,夜灯下薄唇弯成优美的弧。 他这一笑,庄清妍不由晃了一下眼,她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现在想来,或许这幅漂亮的皮囊也是原因之一,毕竟食色性也。 她克制住自己,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说起正经话题,“最近张建名杨立他们有没有找你麻烦?” 陆澹白目视前方,口吻平静,“暂时没有,不过不排除他们还会有其他动作。” 庄清妍心里一堵,低声道:“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结梁子的。” “无妨,从结盟之初我就知道会有这种局面。” 陆澹白声音风轻云淡,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庄清妍始料未及,他语音顿了顿,说:“谁让他们都认为你手上有《楼兰望月》呢!” 庄清妍脸色一变,“你你也知道了?” 陆澹白唇角上扬,好似一点也不介意,“我也是猜的,毕竟作为盟友,你从来没告诉我这方面的信息。” 庄清妍不说话了,她猜不出陆澹白此时真正的情绪,他很平静,像在说着最寻常的琐事,但这个尖锐的话题,更像是历经许久沉思,才开门见山的提问。 这是两人针对《楼兰望月》第一次,发出最正式的询问。 庄清妍的神经渐渐绷紧。 见她答不出来,陆澹白继续发问,“瞧你这个反应,那幅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画还真在你那?” 他说到凝视着庄清妍,乌眸含笑,语气像是试探,“虽然坊间传闻不足为信,但我看沈碧如对画的重视,多半是真有秘密,眼下你身边豺狼虎豹危机重重,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个盟友,你可以告诉我其中机密,我或许能帮你一起守护。” 他褪去了常日的清冷,语句真挚娓娓道来,仿佛是真心为她思量。 庄清妍怔住,相识以来,他从未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她,她的心像是块巧克力,几乎要被这突然而来的温热融化但下一刻,她想起了父母与福伯,以及自己肩上的重任,她挤出歉意的笑,“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 话落那瞬,庄清妍清楚看到,陆澹白眼眸一暗,那隐藏于平静中的失望浮现而出。但他并没有什么话语,只低声说了句,“好。” 这一字过去,陆澹白离开了。而此后,他再也没来找过她,就连电话都没有。夜里哪怕她回陆宅,他的房门永远都是紧锁。 庄清妍对此略感忐忑,抛去她对他的那点男女心思,画虽重要,但作为盟友,她一直向陆澹白隐瞒自己的底牌,就是对对方的不信任。她有种伤害了对方的愧疚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Chapter43 密谋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坐在房里,由着身边医生护士围着自己打针换药。 陆澹白将医生请到了家里来, 还有什么仪器设备的,也都弄了几台,她现在可谓是专人照顾起居。 小护士坐在她身边, 小心翼翼拆她的头上的绷带, 给她换药。 药进伤口带起刺激性地疼, 庄清妍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护士正要安抚她,就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房门被人推开,可不正是陆澹白。 护士一笑,“陆先生来的正好,替我扶着庄小姐,不然她一疼就动, 我不好上药。” 陆澹白便坐到了床头, 庄清妍原本还怕疼来着,可陆澹白的手一搭上她的肩,那些尖锐的疼痛, 她便即刻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上软绵无力, 几乎是靠在陆澹白身上的, 而他便如从前虚凰假凤一般, 将她半抱进了怀里。彼此的距离那么近,近得她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像陈年的花雕酿。而他的下巴挨着她额头擦过去,细腻的凉意,似肌肤间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庄清妍的心猛地狂跳起来,砰砰砰根本收不住。 一侧护士发现庄清妍的动静,疑道:“庄小姐,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没有没有。”庄清妍面红耳热,不自觉地避过了脸去。 下一刻一只手却伸到了她额头,低沉又磁性地男声响起,“脸红红的,发烧了?” 他的手在她额上摸来探去,她的脸红得更厉害,讪讪道:“我我是热。” 陆澹白瞟瞟窗外,“热?外面在下雨,天气很凉快啊。” 终是女人比较敏感,房内的护士们意识到了气氛的暧昧,几人对视一眼,都抿唇笑了笑,上完药就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房内只剩两人相对。 陆澹白看了看庄清妍新包扎的伤,问:“上了药伤口还痛不痛?” 庄清妍低头没有看他,“好些了。” “这几天胃口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庄清妍脸红红,仍是不敢看他,“随便。” 陆澹白这才查出庄清妍不对劲,“你怎么了?”又托着庄清妍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今儿怎么说话老盯着地面?” 被他宽厚的掌心捧着脸,庄清妍的心跳再次拔高,局促地找了个借口,“我我累了。” “那你休息,一会晚饭好了我喊你。” 陆澹白没再多问,将庄清妍扶到了床上,将她身上的薄毯给盖好。 屋外雨越大越大,紧闭的窗子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窗外雨声如瀑,而窗内安逸无比,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庄清妍一直在看着陆澹白,他清隽的侧脸,以及替她盖被子晃过的手肘,他袖上的银色袖扣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着微光,像她忐忑跳跃的心。 在他替她盖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开的刹那。她突然伸出了手去。 “陆先生。”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或者是冲动。许是他今日的体贴给了她鼓舞,那曾经无数次咽回去的话,她终于开口。 她握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郑重其事称呼他的全名,“陆澹白,我有话对你讲。” “什么?”他低头看她,表情很平静。 庄清妍仰起头,认真瞧着他的眼睛说:“怎么办,我喜欢上了你。” 陆澹白平静的脸一瞬微变,却没有回话。 “别笑我未成年,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仿佛怕自己退缩,庄清妍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其实这种感情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怕你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怕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困扰,毕竟我目前四处面敌我很矛盾,但这一刻,你对我这么好,好像突然给了我力量,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心。” 她说到这抿唇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勇敢而坦荡,“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是在你风雨无阻来接我的路上,是你像前辈般对我谆谆教诲,还是酒庄紫藤下你将我护在怀里的那一夜?不,或许在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虽然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那会你像英雄般出现在我面前,将我从绝境里救出来遇到你之后,我常想起电影里的那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祥云来迎娶我” “这些话原本我不想说,但那天在机场上,我被人攻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特别遗憾,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我鼓起勇气,想问问你,陆先生,陆澹白,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哪怕一点点心动也可以” 长长一大段话,庄清妍终于将心事倾诉完毕,仰头看着陆澹白,面上含着忐忑。 陆澹白却自始至终只是听着,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更没有回话。 房内久久的缄默,窗外的雨还在下,从屋檐落到窗台,一滴滴滴,像钢琴奏出最低音的鸣响。 也不知过了多,陆澹白抬起头来,薄唇动了动,声音比屋外大雨还冷。 “庄清妍,你我之间,最不该谈的,就是感情。” 张建名懒得再兜圈,蓦地抓住她的手,眸里迸出灼热的光,“小妍,一句话,你要肯跟我,别说画廊,你要再多我都给你!” 庄清妍如被雷击,抽回手道:“张伯伯你这是干什么!” “小妮子还倔呢!”张建名瞅着她一笑,下一刻扣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往包厢沙发上压去,他油腻腻的嘴在她脖颈旁磨蹭,“来了就别装了当年没弄到你妈,现在弄到你也一样,谁让你们娘俩这么勾人” “不要!”庄清妍拼命挣扎,慌乱中踢到张建名,张建名吃痛便立刻翻脸,甩手对着庄清妍就是一巴掌,直把庄清妍打得眼冒金星,拼尽全力咬了张建名一口,张建名痛得手一松,庄清妍趁机往外冲。 长廊那侧守着一个人,是张建名的秘书,见庄清妍往外跑,跟着张建名一道去追庄清妍。 庄清妍大声呼救,楼道上却一个人都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张建名提前安排。眼见就要被两人高马大的男人追上,庄清妍拎起一旁盆栽向后砸去,摔碎的盆栽碎片与飞溅的土阻碍了追兵的脚步,在男人“草”的爆粗声中,庄清妍人一拐,冲进了安全通道。 阴暗的安全通道,庄清妍不敢往下跑,她怕张建名的其他下属会在楼下堵她。果不其然,张建名骂咧着拨出去了电话,让人在安全通道口那守着逮人。 庄清妍更是不敢往下,但她无处可躲,又不能坐以待毙,急中生智下便轻手轻脚挪了几步,将墙上一个大的消防栓门拉开,纤瘦的身子缩了进去。 她的预料果然正确,张建名喊来好几个下属进了安全通,吩咐道:“她跑不了多远,肯定就在这安全通道,你们都给我找!” 追兵凶狠,脚步纷乱,隔着一道小门,消防栓里的庄清妍紧贴着墙壁,心砰砰跳。她不敢想象,如果被逮到,她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越危险越不能慌,她的手悄悄摸到了身后一个小消防气瓶,轻轻拧开阀,一旦对方拉开消防栓的门,她就举起消防瓶一顿猛喷,争取趁乱冲出包围圈。 万幸的是,外面的人并未发现消防栓中的她,脚步远去了,她紧提的心松了松。 但她仍不敢动,因为张建名的声音并未走远。她轻摸出手机,担心拨打110的声音惊动张建名,用的是信息。信息是发给如姨的,眼下除了警察,她能依靠的只有沈碧如。 无声键盘飞快敲出一行字,她希望沈碧如看了短信后能快点来救自己。 就在她打下最后一个字,准备按下发送时,却有一个声音传进她耳膜。 “张总,那丫头还没找到?” 这声音一如往常温婉可亲,可不是沈碧如! 庄清妍只觉脑中轰然炸响,就听张建名道:“是啊,跑的够快!等老子抓到了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沈碧如轻笑,“张总,要我说你什么好,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时机,只差把这小绵羊双手奉上,你居然让她跑了!” 张建名反唇相讥,“呵,果然后妈就是后妈,为了点钱,把自家女儿都卖了!” 沈碧如轻哼,笑里有些冷意,“我可没这样的女儿,这些年我待在老头子身边受够了!每每看到这丫头,我就想起那女人,我恨的呀如今你把这丫头收去也好,省得我再费力气收拾她!” “得了,少啰嗦,快把这丫头找出来,不然独吞老头子的钱,你就别想了!”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了,阴暗的消防栓里,庄清妍脑里仍是一片空白。 刚才说话的女人,真是过去那个时刻待人温柔亲切c贤淑良善的如姨吗? 她一百个不愿相信,但熟悉的声音与脚步却在提醒她,那是的!就是的! 她从未料到,这个她从心底尊敬的继母,这个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表姨,竟恨毒了她,更可笑的是,对方处心积虑联合他人设下圈套,她不仅懵然往下跳,还感恩戴德将她当做至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Chapter44 离间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还会什么呀, 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嘛,多半是沈碧如杨立玩不过咱, 便去张建名耳边吹风,几人合伙绑了庄清妍,一来向您示威, 二来逼问画的下落, 张建名顺便还能圆了对庄清妍的龌龊心思。。し0。” 陆澹白面色更是冷郁,“所以更该有个了结。” ※ h市某高档娱乐中心棋牌室内,四四方方的麻将桌旁, 杨立c沈碧如还有另两位牌友正围坐切磋。 杨立心情极好的模样,“哎呀, 这次小丫头虽然没掳到,但也算给陆澹白一个下马威了!我叫他不知天高地厚!” 沈碧如出了一只牌,慢悠悠笑,“别高兴得太早, 我有预感,陆澹白会找上门。” “来呗。”杨立哈哈一笑, “爷就在这等他呢!” 旁边两个牌友跟着笑起来,“可不是, 杨哥为这事做了几天准备了, 就等着守株待兔呢。” 话刚落, 门口便传来了“砰砰砰”叩门声,杨立竖起耳朵,“呵,该不会说曹操就是曹操吧!这家伙来的快啊!”眼神往周围一转,吩咐道:“兄弟们都给我准备好了!” 屋内埋伏的人手齐齐点头。 下一刻,果见门砰地被人踹开,看到不速之客的一霎,屋内几人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 陆澹白。 陆澹白懒得客套,径直上前开门见山,“杨总c沈总,我想我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结盟战略时,庄清妍这个人,你们不能动!” 杨立摆出无赖模样,“谁动她了!你有证据吗?” 沈碧笑盈盈:“陆董,今儿您可千万得好好说话,不然伤了和气,这事就不好说了。” “阿四在我手上。”陆澹白从容浅笑,“哦,需要我提醒一下吗?阿四大名叫陈勇,是这次袭击庄清妍的执行小头目。” 他一针见血。杨立与沈碧如不说话了,须臾杨立冷笑道:“是又怎样,陆澹白,你往帘子那看看,我们这还有一位爷呢!” 陆澹白目光一转,就见那边包厢里侧,还坐着一个正在把玩玉枕的人,可不正是张建名。 杨立今儿帮手多,底气也足了些,“陆澹白,别以为你光远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我c碧如c张爷都在,我就不信你以一还能敌我们仨?” 他话落拍拍手,帘子背后,猛地冲出来一排黑衣壮汉,齐刷刷全配了家伙,而陆澹白就只带了阿其一个人。 局势登时优劣分明,杨立c沈碧如c张建名面上颇有得意之色,瞅着势单力薄的陆澹白。 陆澹白环视四周,挑眉,“所以几位成竹在胸?” “成不成陆董一会就知道了。”说话的是张建名,“一会我就把陆董反捆,送到我城西里的某地下室,好好算算咱赌石的账。” 杨立被陆澹白打压已久,早已按捺不住,“不不,哪能让张爷辛苦啊,这事小弟我来,我郊区有个狗厂,把陆董绑那去,陆董别紧张啊,也不是什么特别凶狠的畜生,几只藏獒而已。” 陆澹白仍是从容不迫,轻轻吐出几个字,“中海招标。” 就这波澜不惊的四个字,笑得最畅快的杨立猛地住了嘴,“你说什么?” 陆澹白道:“只是提一件陈年往事而已,四年前杨总在z市投资,为了竞标,给某局长送去了近千百万红包按行贿罪论处,最少能判个大几年吧。” 杨立脸色一沉。 陆澹白又接着说:“据我所知,沈女士也参加了此次行贿,如果我没记错,包括送的其他书画礼物,还是沈女士亲自打点的。” 方才还笑盈盈的沈碧如跟着脸色一变。 陆澹白还在说,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张建名,“张爷呢,跟当官的打交道少些,但是跟女人打交道就多了我听说七八年前有件事,张爷看中了某个女人,但这女人誓死不从,张爷一怒之下将她掐死了!当然,抛尸手段天衣无缝。” 张建名年纪最大,定力也最好,他眯眼冷笑,“你就编,我张建名什么人,大风大浪见多了,你接着忽悠啊。” 陆澹白笑了笑,语句沉稳清晰,“这女人姓余,死的时候才23岁。” 张建名不说话了,显然被一针见血点到了死穴,须臾他一声冷笑,“你真是来送死的!”手朝保镖一挥:“还愣着干嘛!” 齐刷刷一阵扳机扣动的声音,无数枪口冒了出来,黑洞洞全对准了陆澹白。 枪口对着脑袋,陆澹白仍是镇定如初,“开呗!反正来时我就跟兄弟们交代了,半小时我没出这屋,你们所有罪证全交到最高检!” 杨立c沈碧如c张建名三人的脸色难看到无法形容。几人纵然再有关系,也不可能通得到最高检察院。 三人对视一眼,最终张建名手一压,保镖们的枪口放了下来。张建名道:“你究竟想怎样?” 陆澹白风轻云淡地答:“合作啊。合作期内,一切听我的。” 杨立不甘又憋屈,愤然道:“合作合作!可有你他妈这么坑人的吗?用画坑了我几千万,用赌石坑了老张七千万,这个手段那个招数的,谁敢放心你,谁还愿意跟你玩?” “你会愿意的!” 杨立也被激出了血性,“放你娘的屁!凭什么!” “凭——”陆澹白从随身携带的匣子里掏出一卷丝帛,展开往桌子上一放:“凭这个!” 丝帛展开来正是一幅画卷,众人的目光一触,齐齐震住。 “《楼兰望月》!” 下午三点,方才还人满为患的棋牌室早已人去房空,陆澹白在谈完合作后就离开了,张建名也带着保镖撤了,房内只剩下杨立与沈碧如两人。 杨立回忆着方才的一幕,还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楼兰望月》不是一幅画,而是两卷的组合?” 沈碧如亦是处于震惊之中。 就在一小时前,陆澹白拿出那幅《楼兰望月》时,所有人大吃一惊,而锦帛上的画卷却让人摸不着头脑,黑白写意的丹青画卷,内容却格外奇怪,画内景物几乎是断裂的,比如一座山头,画了一半,没了,留下旁边大片空白,蜿蜒的丘陵,画一半,断了,另一处大漠废墟里的残垣断壁,画到一半,也没了整个画面像跳格子一样,画一片,空一片,让人云里雾里。 陆澹白向画虚虚一指,解释道:“我这是右卷,而图上所有空着的部分,都在左卷里。” 精明的沈碧如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幅画其实是一幅画拆开成了两幅?必须将他们拼凑在一起,才能合成完整的一幅?” 陆澹白解释道:“不是拆开,原本就是两个画师在一起画的,那两人担心秘密会被轻易泄露,便将埋有秘密的地方风景各画一些,一人保管一幅。日后探秘将画再合并到一起,便能完整看出图之所向。” 三人被这前所未见的“藏宝图”瞠目结舌,难怪这画这么多年无人破解,原来两画单独研究,根本就是无法破译的残本。 陆澹白又道:“左卷在庄清妍那里,我们必须拿到她手上那幅,与我的右卷合并,才能得出完整的《楼兰望月》。不瞒你们说,合并了也不一定有用,因为这幅画内有玄机,真正的机密不在画上,你拼凑起来,也只知道个大概位置,内在的玄机,还得让庄清妍来解,她是庄家唯一的女儿,这世上只有她知道。” 杨立道:“那我就把这丫头抓来,十八项酷刑慢慢来,我就不信她不说!” 陆澹白冷冷道:“庄未年当年被你们活活切了气管都没肯吐露图的半个字,身为他的女儿,庄清妍也一定宁死不屈。” 几人没说话,心里都清楚他的话是对的,庄家一贯将文人傲骨看得比命重,宁死也不会屈。 “不能豪夺,只能巧取。”陆澹白丢下最后一句,“所以,你们现在不能动她,交给我。 收回思绪,杨立碰碰身边沈碧如,“你说,这陆澹白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难不成这藏宝图真是两幅?” 沈碧如拨弄着手上的玉镯,翠绿的镯子在她白皙手腕衬托得越发剔透,“不管是真是假,我们看戏就好了,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哪有趣了?” “你不觉得陆澹白身上的谜越来越多了吗?他是谁?他哪来的《楼兰望月》?他怎么知道是左右两幅?连我们圈内人都不清楚,况且我还跟那死鬼庄未年过了那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凭什么!” “我也好奇。”杨立点头。 缓了缓,沈碧如说:“老杨,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你不觉得这陆澹白像一个人吗?” 杨立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我看陆澹白的第一眼起,就觉得面熟,可始终想不起来是谁,他的来历一定有问题,我总想着回趟老宅翻翻老照片,看有没有头绪” 杨立不以为意,“还老照片呢,他才多大年纪啊。人像人,这种巧合常见的很。” “不信是吧,那撇开这一点不谈。我们谈其他的,他现在拥有的不仅是一幅举世名画,更远超我们的更多。你想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丧母丧父一无所有,这样的人,凭什么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掌控我们所有的把柄你以为,就凭继承了关九的光大,就能做到这一切?” 杨立若有所思,“你是说关九与光大只是他的幌子,其实他背后还另其它更强大的势力?” 沈碧如垂下眼帘,“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那我们继续查查他。” 沈碧如瞪他一眼,“你查什么?让老张查才对。” 杨立竖起大拇指,“对,借刀杀人,咱不能亲下手查,让老张去,查出来跟我们分享,没查出来,陆澹白发现了要追究,咱就撇干净,反正不是咱的人出面!” “那表面上就听陆澹白的吧,暂时别惹这底细不知的角。至于庄清妍”沈碧如扬眉浅笑,似乎十分愉悦,“就留着她的命吧,我倒想看看,这神秘的陆澹白,到底要跟她怎么玩!他跟她的恩怨,绝对不是一幅画这么简单!” 陆澹白问她何为另辟捷径,庄清妍道:“世上的影院又不止那两家,张建名能把所有影院都收买?东边不亮西边亮,我找其他影院谈合作去!” 她斗志昂扬,一扫昨夜里的低落与气馁,陆澹白问:“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脉?” 庄清妍手一摆,“不用,我不能什么都靠你!让我自己试试,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似乎是赞赏。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妍微愣,“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妍默了默,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笑,“就许他们暗算,不许我们布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Chapter45 风雨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穿过偏厅,杨立放下了对外人的客套微笑,问身边沈碧如:“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前些天把她赶出门,现在又要她回家照我说,葬礼那天就该除了她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楼兰望月》可能在她手上。乐—文” 温声细语的一句话,见过大风大浪的杨立却猛地瞪大眼, “真的假的?” 沈碧如摇头, “我不确定, 但那老鬼死前死活不肯透露画的去向,多半是通过老福偷偷转走,留给那死丫头了!” 杨立阴森森地笑:“那我弄死她也得找回来这可是几亿的大买卖啊。” 沈碧如道:“想拿回这幅画,就得跟这丫头虚与委蛇一阵子。” “可这丫头现在跟陆澹白搞在一起了!这陆澹白不好惹”说到这杨立有些恼意,“真是奇了怪了, 他俩怎么就成了一对,莫非还真是什么一见钟情?” 沈碧如怕隔墙有耳,瞟瞟四周道:“回屋再说。” ※ 沈碧如的包厢就在最左侧,窗外是一片翠绿的金银花藤, 金银花又称忍冬, 寒冬腊月亦是枝叶繁茂, 苍翠如碧玉。 而眼下, 茂盛的金银花藤下,一个纤弱的身影正隐与其中。 庄清妍。 藏得隐蔽的她看着沈碧如与杨立进了屋,竖着耳朵打算听,没想到叫她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 杨立进来反锁了门后,直接拥住沈碧如,接着更难以想象的事发生了。 透过窗帘的缝隙,屋内两人吻了起来,杨立急不可耐褪去沈碧如的衣服,沈碧如徐娘半老的人了,还娇嗔道:“急什么死鬼!正事还没说完呢,你又来!” “我就不信你不想!这阵子给那老鬼守灵没憋坏你吗?事等下再说!” 接下来便全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屋外庄清妍这没出阁的姑娘,看不下去转过了脸。 稀薄的月光里,庄清妍隐在花丛中回想着扭头前的那一幕,赤条条的男女,一件件脱下来的衣物,新寡妇沈碧如不仅外面套着飒飒的骑马装,里面还是件桃红内衣,那绣着精致的芙蓉与青鸟,颠鸾倒凤,像极了古代的肚兜。 屋里的呢喃还在,庄清妍胃里翻来覆去的恶心,她知道这两人串通一气,却没想到更是裸的姘头。 片刻,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换成了衣料息窣声,似乎是两人完事后正穿衣。 结束,两人言归正传,沈碧如道:“那天殡仪馆你就不该冲动,你要是不逼老福,好好说话,没准老福肯把画的事交代出来!” “怎么可能!这老东西油盐不进,再说我们没有选择,他不仅知道咱是怎么对老头子的,更对咱将庄氏资产转走的事都清楚不杀了他,留着给咱掘坟啊!” 沈碧如不说话了。 杨立接着说:“你就别担心了,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楼兰望月》弄到!”他说着话题一转,“这画价这么离谱,曾有人开价两亿,比世界顶级古董名画都贵,庄未年竟还不肯卖!莫非真像传言里所说,有大玄机?” 沈碧如颦眉:“我哪知道,辛苦伺候老东西这么多年,可他到死都只字不吐!要不是太憋屈,我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他!” 两人还在絮絮叨叨,庄清妍却越听越冷。 世上之事就是这般讽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如在一小时之前,庄清妍还只想打探一些内情,却万没想到,得出的信息量会如此之大。 沈碧如与杨立早就勾搭成奸,而福伯也的确被这两人所害,更重要的是,原来父亲的公司根本不是运营不佳而破产,而是被这两人合谋掏空,将资产神不知鬼不觉侵占。 她浑身发冷,内心又如燃起一团火,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中录音笔靠窗贴得近近的。 如果这两人勾搭成奸谋害庄家,那么她须有铁证才能上告。眼下不论是音频证据还是其他,她一样样的收集,日后人证物证齐全,她再一并交由检察机关。 就在此时,房内传来一声低呼,“谁?” 庄清妍正准备躲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屋内沈碧如拢好衣服将窗帘一掀,灯光明晃晃射进来,窗外的花藤后,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不远处。 沈碧如登时起疑,但还是试探性地问:“小妍,你怎么在这?” 庄清妍暗暗生恼,方才她在花丛躲得好好的,录音也很成功,不想草丛里不知道从哪窜出一只猫,将屋内沈碧如惊动。 不过她稳了稳心神,一面轻松迈出两步,一面不动声色将录音笔放到身后,道:“散步啊。” 沈碧如显然不信,“夜里散什么步?” 话未落,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插入,在这岑寂夜色中,格外磁性悦耳,“我带小妍来的。” 说话的男人一袭宝蓝衬衫,白色燕尾服衬托得身子笔挺颀长,可不正是陆澹白。陆澹白道:“屋里闷,我把小妍带出来透透气。” 庄清妍又岂非傻瓜,立刻笑着接口:“对啊,他们男人谈生意我又不懂,陪在一边好无趣。屋外月光这么好,沿着花园小路乱逛,竟遇到了如姨,真是巧!”说着她眨眨眼道:“咦,如姨,你包房还有人吗?” 她反将一军,沈碧如将窗帘掩了掩,遮住里头的杨立,道:“哪有什么人,我一个人在这歇着呢。” 庄清妍嫣然一笑,也不再多说,往那边花丛一指,转了个话题,“澹白,你看那,都十一月了,桂花还开得这么好!” 陆澹白:“喜欢就去那边看看。” 两人渐渐走远,脚步迈得坦坦荡荡,庄清妍心里知道,沈碧如与杨立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正想着如何才能不露馅,一只手忽地搭在她肩上,是陆澹白的。 庄清妍没有拒绝,她知道,陆澹白这是做戏给后面两位看,两人既是情侣,月下散步亲密点才正常。 她没有动,虽然有些不适应。从前父母管的严,她长到十岁,从未跟同龄异性有亲密接触。眼下她的肩膀贴着陆澹白的胸,几乎大半个人都在他的怀里,难免有些紧张。 不想耳后传来淡淡的声响,似乎是声嗤笑,“慌什么,未成年。” 又喊她未成年!庄清妍气恼片刻,却噗嗤笑了起来,这人真是怪,从前那么多异性对她趋之若鹜,而他倒好,正眼都不看她,还口口声声把她当小朋友。 她不服气地嘟囔嘴,孩子气十足:“说我未成年,你又比我大几岁?” 陆澹白道:“我二十七。” 原来他竟比她大八岁,她还以为顶多就四五岁。庄清妍薄唇微翘,故意开玩笑,“快比我大十岁,你的确有些老。” 陆澹白对她的调侃不以为意,“果然一抬杠就不害怕了。” 庄清妍一怔,发现方才的紧张果然减轻了不少,心里竟对陆澹白生出几分感激。 再回头瞅瞅背后,再背后偷偷观察两人的沈碧如与杨立,已经关掉了包房的窗户。 ※ 宴会结束是深夜十一点。寒风凛冽的天,星子寂寥地挂在苍穹,庄清妍回到了家。 这个家自然是陆澹白的房子,结盟后,庄清妍搬进了陆澹白的别墅,第一是避免引起旁人怀疑,二来是安全需要,若她独居,没有陆澹白的保护,没准哪天沈碧如就派人把她做了。 当然,说是“同居”,其实是一人一间房的。住进去的第一夜,庄清妍出于谨慎还将门反锁,没想到陆澹白眼风凉凉地说:“都说了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庄清妍:“” 不过后来庄清妍发现了,陆澹白是真对她没兴趣,别说是进她房间,便连她门口的过道他都鲜少去,平日里跟她有事商量也是让阿姨把她请到一楼客厅,像主客相会般,坐在沙发隔着茶几,客气又疏离的商讨。 那会庄清妍还觉得陆澹白君子风度,后来才发现,除了君子之外,其实是因为陆澹白冷。 嗯,气质上的冷。他像一块玉,看着温润光泽,摸上去却是凉的,那是骨里难以接近的冷,跟人肌肤的温热,永远都隔着微凉的距离。 哪,眼下就是。 进屋换了个鞋,脱了外套的陆澹白往沙发上一坐,向庄清妍一指,“庄小姐,坐。” 撇去了外人面前的亲昵感,私底下他喊她庄小姐,说着坐,却指向了最远的沙发,距离感不言而喻。 庄清妍喝了一口茶后说:“今天没白准备,我带着录音笔还真录出了一些有效信息。” 陆澹白颔首,乌眸里似含了丝赞赏,“经我一点拨,果然有了长进。把录音保留,以后作为证据。” “知道。” “所以接下来呢?” “接下来”庄清妍握着茶杯若有所思。其实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沉默,想着晚宴上沈碧如与杨立的对话,心事重重的,末了她将一整杯茶喝尽,起身道:“我现在有点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再跟你说。” 陆澹白也没追问,只道:“带几个人跟你去,保护你的安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Chapter46 围捕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以为他要说昨夜的事, 不料陆澹白说的是其他话题,“公司管理权交接了, 接下来想做什么?” 庄清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打算招人开始运营, 为拍电影做准备。”顿了顿,她笑得有些尴尬,“可我的起始资金还没到位” “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我刚收到个消息, 说是杨立为了巴结某高官, 想买几幅名画送去。你不是刚好想用画换钱投入公司吗?可以考虑给他。” 庄清妍怔住, 她被杨立与沈碧如害的家破人亡, 报仇都来不及, 怎可能还将父亲的心爱之物出卖? 细想她又觉得不对, 陆澹白不可能会让她卖画, 除非这是个计谋。 果然陆澹白说话了,“没人要你真卖。只觉得画这个点子,能削弱他们也说不定。削弱他喂养你, 复仇计划才能开展。” 他点到为止, 庄清妍却已然明白, “你的意思是, 拿画诱他, 做个局?”她摇头,“可爸爸的画都在画廊,杨立要画随手拈来啊,怎么还要花高价去买呢?” “正因画廊被人参观太多,被人仿的也多,杨立觉得不够独一无二,如果你能找出幅未经市的独家画作,杨立多半会心动,只要他心动,我们就好下笼子。” 庄清妍想了下,乌眸一亮,“独家的?我这还真有一幅,是去年我刚上大学那会,爸爸送我去国外学校,临别前我们父女吃了顿饭,他兴致大好画的。后来我就放到学校寝室,这恐怕是我手上少有的没落到沈碧如手中的画作。” “很好,那你迅速出国取来,我们制定作战计划。” ※ 翌日,庄清妍搭航班飞回意大利取画。 当然,除了取画外,她也必须回学校一趟。且不说家破人亡的她想为父亲讨回公道,如今她即便强迫自己继续学业,沈碧如杨立的等人也不会让她平安完成,还不如办个休学手续,等家族事务处理完毕,她再潜心继续学业。 将画带回h市是第三日傍晚。那日夕阳西下,黄昏独好,陆氏的庭院中庄清妍将画卷缓缓摊开,夕阳映染下,一副风景图展现出来。 围着的人皆是一怔,画卷上是国外的风景,湖面碧波荡漾,有游轮而过,湖畔是西欧典型的建筑,雪白的圆顶,城堡般矗立,建筑还有成群的观光游客,神态表情栩栩如生画工精巧高超,更独特的是,异国北欧的风景一贯由浓郁鲜艳的油画表达,这幅却是中式风,东方的丹青泼墨与西欧瑰丽的风景结合,倒真让人闻所未闻。 油墨早已干,庄清妍用手轻抚着画卷,又想起那一日父女相聚,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共同作画的场景,不由眼圈微红。 一个声音打断她的哀伤——“与其眼红,不如想想怎样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说话的正是陆澹白,他负手而立站在一侧,同往日一样清冷,不知是不是庄清妍的错觉,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冷意——就在看向她手中那幅画卷的时候。 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便没再细想,向陆澹白道:“画拿来了,你把你的想法说说吧。” 陆澹白对着画看了半晌,画卷风景极美,但意境更美,袅袅湖泊上笼着一层薄雾,如纱如烟,天气微黯,仿佛有细雨要落,有种雨前的阴柔潮湿感。 陆澹白若有所思问:“做这幅画时,是不是即将落雨的天气” 庄清妍道:“对,所以湖面一片朦胧。” 陆澹白将目光锁在了湖畔,湖边有艘小游轮,游轮下有对年轻的男女,看模样是对情侣,男人向着游轮的方向走,似要乘船离去,女人则站在船下,向男人挥手告别,不知城市先前不是下过雨,她手里拿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 陆澹白的视线落在雨伞上,沉声道:“有了。” ※ 两人商定好了计划。接下来的时间,庄清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屋外除了陆澹白及几个亲近下人,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三天后,她终于打开了房门,手与衣袖衣襟上有淡淡丹青与墨渍。 陆澹白进来看了一圈,若有所思道:“不错,很像。” “那当然,出身国画之家,临摹这事,从小我就耳濡目染。”庄清妍抿唇浅笑,眼周却一圈淡青色,神色亦微显怠倦,显然是这几天劳心费神过度。不过她并没有要休息的架势,说:“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计划开始吧。” ※ 几日后,h市某高档茶厅。 包厢内,袅袅的茶香中,庄清妍与杨立对几而坐。 杨立喝着茶笑:“诶,干嘛这么客气,说什么请我来帮忙,按我跟你爸爸的关系,能为你做点什么,是我这个叔叔的职责。” “那清妍就不跟杨叔叔客气了。今天找您是想请您为我鉴赏一幅画,估个价。” 翘着二郎腿散漫喝茶的杨立登时抬起头,双目灼灼,“是不是那幅《楼兰望月》?” 庄清妍摇头:“那幅不在我手上,我也不知道在哪。” 杨立自是不信,但也不会当面戳穿,又懒懒地歪靠一旁,问了声,“那还有什么画?” “是这样的,爸爸虽然去世了,但留了幅其他的画在我这,现在我们家破产了,我身无长物逼不得已,只能将这幅画出手,请您帮忙估估价。” 杨立斜睨庄清妍一眼,有些老谋深算的试探,“小妍啊,别开玩笑了!你是那陆董的未婚妻,以陆董的能力,还需要你卖画吗?” 庄清妍道:“杨叔叔你知道的,爸爸在世时对我管教严格,以后便是结婚也不许我靠男人,这才送我去最好的大学,就是想我未来能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我才想将这画卖出去,作为奋斗的资本。” 这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杨立打消了疑虑,手一伸道:“画给我看看吧。” 庄清妍将画铺到了桌面上。 卷着的画慢慢打开,庄清妍的动作小心无比,像捧着一卷珍宝。雪白的纸张,泼墨写意的丹青,北欧异乡的风景,烟雨朦胧的湖面,还有岸边依依不舍的男女。 随着画卷不断展开,杨立慢慢睁大眼,起身问:“这画是你爸画的?” “嗯。” 谨慎起见,杨立围着画卷慢慢鉴赏,看完画又检查上面的印章,千真万确是庄未年真迹。 庄清妍见他鉴赏完毕,问:“杨叔叔,您觉得这画能开价多少?” 杨立思索片刻。 庄未年年少成名,国画造诣极高,曾有人称他的画颇具“徐悲鸿之风”,极受业内喜爱,年轻时他的画作便被炒得高昂,退隐后因为几乎封笔,所作寥寥无几,稀罕到炒成了天价,其中就以《楼兰望月》为代表。 事情若真是这样,只怕这幅画的价值杨立心下暗暗咂舌。半天后他伸出手指,给了一个数。 “一千万?”庄清妍摇头,也伸出一个手指头,“我想卖一亿。” 杨立断然否决,“怎么可能!一千万在当代画家中,算高的了。” 庄清妍踌躇片刻,压低声音道:“杨叔叔,其实这不是幅普通的画。” 杨立扭头,再次凝神看了看桌面上的画,没瞧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庄清妍并未急着解释,而是看向窗外的天。窗外的苍穹乌云压顶,如水墨氤氲开来,天色微暗,空气潮湿,显示有雨要落。 庄清妍道:“请杨叔叔稍等,等过会下雨了,再来看这幅画。” 虽然不懂庄清妍为何这般神秘,杨立还是留了下来,坐在包厢品着香茗等下雨。 老实说,他不明白庄清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更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陆澹白。 那夜迫于枪口下的威逼利诱,他不得不接受陆澹白的合作,但谈起具体要怎么合作,陆澹白却说的简单,“过些日子,庄清妍会让你们看一幅画,你觉得合适,就买。” 彼时他云里雾里,不想今天庄清妍果然请他来茶楼看画。 抿下最后一口茶,杨立心想,莫非这陆澹白是想讨自己女人欢心,得知庄清妍要卖画,生怕她卖不出去,就逼自己做这冤大头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Chapter47 结局 亲们,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像看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杨立取下自己的眼镜擦了又擦, 确定不是眼镜的问题后,他指着画卷上的那对情侣游客:“怎么会这个人,这把伞” 落雨之前,他将这幅画看得清清楚楚,游轮旁的年轻情侣, 男人往船上走,而女人则拿着一把天蓝色的伞在下面看他他决不会记错, 那把天蓝色的伞明明是被女人收着的, 而此刻竟然撑开着被女人举到了头顶, 像是要为自己遮风挡雨。 杨立诧异到说不出话, 就听一旁庄清妍道:“杨叔叔你没看错, 这幅画的不可思议就在这,晴天女人手上的伞是收着的, 可一到雨天它就撑起来了。我不知道爸爸用了什么方法, 但这种神奇确确实实存在, 您刚刚亲眼所见。” 她说到这抿唇一笑,“我爸爸的确是个奇人, 他作画不仅是画, 还喜欢在画里加些奇特的因素, 比如那幅《楼兰望月》, 里面的秘密至今无人能解,被媒体炒来炒去,已经成了国画界的未解之谜,被拍到了两亿的天价” 杨立深以为然:“那倒是,你爸的确跟别的画家不一样” 他说到这,仍是不敢置信地瞧着那把蓝色的伞,任凭他怎么看伞都是撑着的他越想越觉得神奇,耳边庄清妍还在说:“杨叔叔,我想啊,这幅画的神奇之处可是举世无双,我要是把它出手了,就有资金去完成爸爸的遗志了。” 她后面说了什么杨立都没听到,杨立盯着画,心下越来越深。 他不正找一幅绝顶佳作送给上头那位高官吗?如果将这惊世佳作送去,高官一高兴,批准了那大型游乐园,那未来入账何止上亿。再说即便这画他不送,留在自己手中,日后奇货可居,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打好算盘,他摆出亲切的笑对庄清妍说:“丫头,这么好的画你就别卖了,这可是你爸爸的心血,你要实在缺钱,画你就给我收藏,叔叔给你资金,支持你圆你的梦” “啊?您要买?” “怎么叫买呢!”杨立想占庄清妍的便宜,却偏要装出热心救助的模样,“叔叔都说了,叔叔是看在跟你爸的情谊上,舍不得他的佳作流落,才让你放我这收藏的。” 庄清妍做出感激的表情,“那您可以资助我多少?” 杨立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千万?”庄清妍为难摇头,“杨叔叔,我打算卖一亿的,您这个数实在太低了点那我去找找爸爸的其他朋友吧,看有没有人愿意像您一样友情收藏,都是自己人,给我个六七千万我就出手。” “别别别!我再加点!”杨立怕她真走,一把拉出她,“四千万!好侄女,咱俩多亲啊,小时候你还在我肩膀上骑马玩呢!只有我跟你爸才是真兄弟,那些人没准一转身就把你的画给卖了!” 见庄清妍还在犹豫,杨立说:“就这么定了,叔这就去给你钱!四千万,一分不少,马上打你卡上!” ※ 下午六点,觥筹交错的饭局上,陆澹白正被人众星捧月围在中心。 结束应酬是夜里九点,陆澹白从包厢出来,秘书捧着他的外套在门外恭敬候着,他接了外套,正要乘电梯往下,一个身影跟了过来。 是酒局上另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姓王,这顿饭就是他专为陆澹白设的,陆澹白财大势大,生意场上不少人有求于他。 今晚谈的是笔大单,担心陆澹白只是嘴上说说,王老板将一个礼盒递过来,殷勤道:“陆董,鄙人略备了份薄礼,您可千万不能推辞” 精美的红木匣子,彰显礼物贵重。陆澹白略点了下头,一旁助手接了下来,王老板这才放心离开。 ※ 热闹的夜,车辆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h市的夜霓虹流光璀璨,像一座不夜城。 回家途中,下属抱着画卷坐在副驾驶上,陆澹白则坐在后车座,眯眼小憩。休息了十来分钟后他睁眼问下属,“小杨,庄小姐先前打电话说什么?” 下属道:“您没空接电话,她就没说,只说发了短信给您。” 陆澹白点开手机,果见一条未读微信,“计划成功!四千万!一(n_n)一~”——庄清妍。 她的短信像所有年轻女孩一样,喜欢带点表情符号,看起来有些可爱的稚气。 不过陆澹白没有笑,仿佛对计划的成功与否并不在乎,他仍是淡淡的神色,将手机放了回去。 飞驰的车辆渐渐减速,抵达陆氏别墅,司机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了车库。 车库外就是别墅□□,栽了好些花草,夜风掠过,花香袭人树影婆娑,走过庭院时陆澹白倏然停住脚步,问身后的下属,“王总送的什么?” 下属打开怀里匣子,微睁大眼,“呀,是幅画!” 红木匣里垫着明黄锦缎,缎里包裹的正是幅精美装裱的画,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花鸟画映入眼帘。 泛黄纸张上是一幅海棠青雀图,雀羽与花枝相映,工整清丽,色泽细腻。花姿优美,鸟态传神,自有种清雅淡泊的□□。再看看落款人印章,下属咂舌:“呀,竟然是庄老先生的画。” 又道:“这王老板可真会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以为您跟庄小姐在一起了,就送幅未来岳丈的画啧啧,这墨宝可不便宜啊,这张花鸟图看着简单,放到拍卖会上起码得七位数呢。” 下属笑到一半忽然停了口,因为陆澹白伸手接过了画,夜色中他眼眸深邃如墨玉,看似在端详花鸟,目光却最终落在那作画人的印章上去。 端正苍劲的楷体,“庄未年”三个字再清晰不过。 月光下陆澹白仍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下属却有种错觉,在看到庄未年三个字时,陆澹白幽深的眸里,有某种刻骨的情绪浮起。冷,极冷,像尖锐的冰,隔着几步远都能感受得到。 须臾,陆澹白吐出几个字,“贪生怕死c欺世盗名。” 下属一蒙,而陆澹白已将画卷一抛,那价值百万的画便被轻飘飘丢弃在地上,而他足尖缓缓踏上画卷,如践踏一摊不堪之物。 迎着幽凉夜风,他吩咐道:“把这垃圾扔出去!” 可没摸到杯子,却摸到了一只手,她下意识一睁眼,表情僵住。 映入眼帘的这象牙白衣柜c薄荷色窗帘c还有一溜熟悉的家具,以及抓着的这只手。 是陆澹白!他正居高临下站在床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颀长的身形拦住了阳光,再床单上投下一片阴影。 庄清妍的酒意惊醒了一大半,坐起身瞧着陆澹白,“我我怎么回来了?”想了想又说:“谢挚呢?公司其他人呢,合同签了吗” 陆澹白出了声,“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庄清妍转了转脑子,将视线投到陆澹白身上,与他对视的一霎,脸又开始不争气的红,她想,莫非昨夜她借着酒劲跟他表白了? 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又不好说穿,期期艾艾道:“我我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陆澹白纠正,“你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庄清妍呆呆瞧着陆澹白,突然“啊”地跳起来,“我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她越想越深以为然,尴尬到再待不下去。一溜烟翻下了床,刚想逃出房门,没想到陆澹白在身后轻飘飘丢了一句:“看来昨晚的事,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庄清妍脚步微顿,不是吐?那发生了什么? 摸着脑袋死活没想起来,模模糊糊却是记起出起床时一个细节,那会她一面道歉一面仰头看他,无意发现陆澹白的嘴唇有个极小的血痂哪来的?凭他这沉稳的性格,怎么也不会磕碰到嘴唇啊? 想不通,庄清妍只能借洗漱之口逃出了卧室。 十分钟后,高高的露台上,有人倚着栏杆,看着庄清妍仓皇出门的背影,眼神淡淡地,一如既往将所有情绪深藏不露。 阿其就站在他的身后,虽然沉默,目光却是扫了又扫对方唇上的血痂,最后小心翼翼问:“陆哥你是不是改变主意,打算实施美男计了啊?” 陆澹白没理他。 阿其道:“我们都支持你!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交差,不然咱之前都白费功夫了!又是帮她卖画,又是帮她弄那赌石,不就为了获取她的信任?现在水到渠成到了这一步,也是咱应得的。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反正她们家也对不起你,咱就算玩弄下感情,也是解个恨!你就” 他的话猛地顿住,因为陆澹白一回头,眼风凛冽。他的声音冷而硬,“阿其,你们都希望我这么卑劣是不是?” 他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阿其讪讪道:“我就随口说说,我是看你俩昨晚她那么对你,你也没拒绝” 他说到又顾不得了,忍俊不禁道:“哎呀妈呀,我真的忍不住,往常只见过匪徒扑女人的,可你怎么被女人反扑了!啧啧,太羞耻了” 又一记凌冽的眼神扫过来。 见陆澹白脸色越来越难看,阿其捂住了嘴,“得,我不说了!不说了!真不说。” 他停住了嘴,脑中却又想起昨晚那一幕。 昨夜,陆澹白抱着庄清妍回来,那位一身酒气不说,还糊糊涂涂撒起酒疯,一会孩子般折腾,说头痛头晕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好不容易安顿好,陆澹白将她抱到房里去,原本喊来保姆照顾她,她却不让陆澹白离开,抓着他的衣袖死活不松手,跟平时知书达理温和恬静的庄家大小姐截然不同画风违和就算了,闹到最后她还做了一件让全屋瞪目结舌,恐怕现在清醒的她也打死都不会信的事。 挣扎着不肯入睡之时,她猛地抓住陆澹白的领带用力一拽,旋即够起身,“吧唧”一声响,将唇印到了陆澹白唇上 全场石化,包括陆澹白,已经没有语言能形容陆澹白此时的表情。反倒是始作俑者一脸笑容,亲了后还孩子气地捧着陆澹白的脸说:“礼尚往来你上次在梦里亲我,那我也在梦里回敬你一下好了” 可多半是醉后的庄清妍没有轻重之分,凑过去力道太大,牙关硬生生把陆澹白的嘴唇磕破了。 看着陆澹白唇上冒出的殷红,全场尴尬着不敢做声,又憋不住地想笑,而始作俑者庄清妍却噗通一声,往后一仰——睡着了!! 这一夜,庄清妍在醉梦中呼呼大睡,陆澹白却一直坐在露台上,抽了大半夜的烟。 收回思绪,阿其道:“陆哥,你别不高兴,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澹白已甩袖而去,离开时自语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把计划提前吧。” “唉陆哥,您说什么呀?”可陆澹白已经走了。 阿其并不知道陆澹白改变了什么计划,但他能肯定的是,陆澹白是厌恶用男女之情来欺骗庄清妍的。具体基于男人的血性傲气,还是其他的微妙原因,他也猜不透。 不过猜不透归猜不透,陆澹白的计划还真有改变。 混乱的人群,尖锐的救护车声一阵比一阵大。 车子飙到最近的医院,医护人员用飞奔的速度将手术车推往急救室,谢挚跟在推车后面跑,一面跑一面问:“大夫大夫!她这种情况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人回答他,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毕竟后脑是全身最险要的位置。 车子很快推入手术室,手术灯亮起。 谢挚被拦在门外,长椅就在他后面,他却没有坐,就一直站在长廊上,呆呆看着手术室厚重的大门,捏紧了拳头,一动不动。 这边,守在手术室外的人精神紧绷,而医院另一侧,一拨人踏着大步,风风火火进来。 一群人直奔手术室,走到楼梯口,为首的男人远远看了一眼手术室红灯,旋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院长办公室。 进了门,男人没有多余的话,只一步步踏进,高筒靴在地上踏出闷重的步伐,颀长的身影投到墙上,无形中气场全开,饶是见惯风浪的院长都不自觉一怔。 男人的手按到办公桌上,高大的身量遮住了光线,压迫感登时弥漫整个房间。 他开门见山:“胡院长,我要最好的医生,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男人准备再次回到手术室,这时一个下属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陆先生,刚来了消息,果然是那几位,他们原本计划想把庄小姐掳走” 陆澹白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然后又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属劝道:“这还在手术呢,一会再来也不迟,咱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不然这手术都做得不安稳!” 长长的走廊,斜阳从窗户照进,男人们笔挺的身姿在金灿的夕辉中晃过,渐渐远去了。 ※ 庄清妍是在夜里八点被推出的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上红灯转为绿灯的一霎,谢挚扑了过去,“医生!情况怎样!成功了吧!” 为首的医生揭开口罩,疲惫的脸露出笑意,“没什么事,虽然砸到了后脑,但伤口并不深,没伤到要紧的部位,手术很成功,休养一阵子就行了。” 谢挚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医生走后,几个护士将庄清妍推到了病房,看样子是高级单人病房,房间宽敞整洁,设施完备。 一行人将庄清妍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供氧机等各种设备整顿好后,护士们离开了。病房里只剩谢挚与床上的庄清妍。 谢挚坐在床头,身上的浅蓝色衬衣还有零碎血迹——那是他抱庄清妍上救护车时沾染的。 庄清妍还在昏迷中,点滴一滴滴顺着针管往下滑,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纱布,像一个沉睡的娃娃。 谢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缄默的白炽灯下,他蓦地爆出一阵笑,压抑着声音怕扰醒床上的人,又掩饰不住劫后余生的狂喜,“真好!医生说没什么事!真好!” 他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他的手缓缓触到她的脸,“可吓死我了,清妍!”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仍在安睡。 谢挚的声音转为了庆幸:“你知道吗清妍?刚才在手术室外,我有多恨自己,恨自己没保护好你,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你痛苦,恨自己却不能替” “清妍,你放心,这几天我都会在医院陪着你”谢挚温柔的语气像哄劝心爱的姑娘,“好起来,听我跟你表白啊,听我把这埋了这么多年的心都跟你讲” 他说到这笑了起来,眼神含着憧憬,“你今天的话说的对,男人就要主动一点,从前我就是太自卑了,现在想通了,我既然喜欢你,我就勇敢去做,不管你与陆澹白是真是假,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有权利争取你” 他含着笑,似乎十分欢喜,轻抚庄清妍的脸颊,柔声道:“好好养伤,快点醒过来!” ※ 庄清妍是在半夜十一点才醒的。 睁眼的一霎,是头顶微弱的壁灯,接着便是谢挚惊喜的脸,“醒了?!感觉怎么样?” 庄清妍眼珠转了转,雪白的墙雪白的床,而窗外一片乌漆阴暗。后脑勺的痛楚还在,她本能地伸手去摸,却被谢挚拦住,“别动,伤口在那呢,不能乱碰,虽然医生说不严重,但是还得好好休养一阵。” 庄清妍神智还未清醒,咕哝道:“我我没死?” “别乱想!”谢挚道:“你没事了。” 庄清妍睁眼躺了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没死!太好了! 不顾头疼,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视线在房内四处搜索,“我的礼物呢?” “礼物?”谢挚想了会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没人顾得上估计掉了吧。” 见庄清妍脸色一黯,谢挚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庄清妍头不能动,虚弱地做出摆手的姿势,这是她送给陆澹白独一无二的心意,没了就没了,哪能再买得到。 谢挚在那又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渴吗?我给你倒点水。” 庄清妍仍是摆手,望向门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面上有殷切,“那他呢?他在哪呢?” “谁?” “陆澹白。” 谢挚的热情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勉强一笑,“他没来。” “他不知道我受伤了吗?” “知道,我们早就跟他联系了,但一直都没看到他的人。” 庄清妍面上浮起失落,但她仍是替他解释:“也许是他太忙了没准一会就到了” 说了这话后,她没再提陆澹白,而是问了其他问题,“这次突然遇袭,有查出来结果吗?” “报了警,警方已经介入去查那些记者了,你好好养伤,这事一定会有结果的。” 庄清妍没接话,这事闹得这么严重,哪里还是什么记者,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至于是沈碧如一伙人,还是那个传说已久的ag终于浮出水面?她还无法判定,一切都有可能。 当然,事情太复杂,她不想将谢挚卷进来,便道:“谢谢你谢导,你回去吧。” 谢挚道:“那怎么行,你现在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心的下?”顿了顿又道:“你要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照顾不方便的话,我把你如姨请来?” 这话让庄清妍立刻皱起了眉。 见她反应激烈,谢挚虽不懂她与沈碧如之间的事,也能隐约猜出后母跟继女之间总是有些不和谐的。于是他换了话问:“你还有什么其她亲戚吗?我请她们来?” 其他亲戚?庄清妍想了想,除开几个被沈碧如收买叛变的表叔们,其实她还有一个姑妈,是她父亲的亲姐姐,只是远在海外,而且年纪大了,身体很不好,自己有事也不好麻烦对方。 想到这她摆摆手说:“不用了,谢导帮我请两个护工就好了。” 接下来她没再说话,后脑上的疼痛又开始了,她吃下了止疼药,闭上眼昏昏沉沉睡去。只有床头一直凝视着她的谢挚才知道,临睡前,她朝着门的方向望了好一会。 眼里有对他不曾流露过的期盼与光亮。 她在等着谁吗? 陆澹白? 谢挚想了想,“我只是过去看了一部片子,里面提及了一点这个,影片里ag是一个组织,a是anties的缩写,这个单词的意思是文物,而g就是gangster,两个词联合起来就是文物匪徒的意思。这是境外一个神秘又强大的组织,他们对古董文物方面有着狂热的爱好,为了夺取更多的稀世珍宝,做了许多非法勾当。”顿了顿又补充道:“哦,电影里讲,他们的标志是在随身携带的物品上刻个匕首符号。” 庄清妍被这一番话怔住,“这个组织真的存在吗?” 谢挚摇头,“不知道,这导演是个纪实性的导演,拍得几部片子都折射现实,所以不知道这个ag是杜撰的还是本身就存在。电影后来莫名其妙被禁了,导演自此也没了踪迹,快变成了电影史上的一个悬案。而电影本身就是个小众片子,没多少人看,似乎还有当局刻意封杀,所以知道ag的人更少了,我要不是因为大学读的导演系,又抢在封杀之前看了这部剧,估计也不知道。” 庄清妍越听越心惊,正要说话,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清妍。” 众人一扭头,就见剧组门口站着一个人,个子颀长五官英挺,可不正是陆澹白。 庄清妍收回思绪,道:“你怎么来了?” 陆澹白瞟瞟坐着的谢挚,扭头对庄清妍道:“你的车不是坏了吗?我不来接你,你怎么回去?” 庄清妍今天就是打的来的影视城,这会天黑了,如果没有顺风车,的士难打,她今晚得赶回去,明早还有个会。想想ag的事还没说完,她只能遗憾地跟谢挚告了个别,走向陆澹白。 陆澹白伸手揽了她肩,像从前无数次在公众场合做戏一样,亲昵地将她带了出去。被他坚实的臂膀揽进怀里的一霎,他温热的气息传遍她身上,她因为ag的混乱终于回过了神,她贴在他臂弯下,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问:“真来接我的呀。” 他偏头凑到她耳边,落在旁人眼里暧昧又亲昵,“咱俩好久没一起出入了,我担心那几位起疑。” 这话点到为止,庄清妍便已了然——两人疏远了一阵子,如今他来接她,大庭广众下秀秀恩爱,才不会让沈碧如他们看出马脚。 于是她挽住他的胳膊,故作亲热地问:“今晚吃什么?” 他跟着道:“你决定吧,我都好,不如吃你最爱的西餐?” “我想吃剔骨牛排,再加点沙拉,还有西柚汁。” “好,都依你。” 这些话对答如流,像最天底下最普通的情侣,庄清妍都要叹服自己,从前跟陆澹白靠近点都会扭捏,如今偎依在一起,旁若无人说起情话居然一套一套。人果然是会变的。 而两人挽着手一问一答地走了后,剧组上下都炸了,都说这是女老板裸的撒狗粮啊!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却有一个人没笑。 谢挚。 他还在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眸里不知是惆怅还是失落。 一侧他的助理发现了他情绪的转变,好奇问:“谢导,怎么了?” 谢挚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你说,错过的事还能不能弥补?”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话,助理没明白。 “哦,没事,我说台词呢。”谢挚回过神来,敛住情绪,转身招招手道:“大家别闹了,来,下一场戏!” 华灯初上,晚风清凉,汽车沿着蜿蜒的路驶回市区。 庄清妍以为车子要驶向陆宅,没想到却过了陆宅,直接停在了商圈某餐厅前。 车窗外霓虹璀璨,庄清妍一怔,“真带我来西餐厅啊。” 陆澹白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难不成对女人说的话要食言?” 进了餐厅,还真如庄清妍在剧组所说,陆澹白点的是t骨牛排c水果沙拉c西柚汁。 虽然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单独共进晚餐,蜡烛幽幽燃烧着,气氛很好。 陆澹白低头切着牛排,模样让庄清妍想起从前看过的西方雕塑,那雕刻精细,深目高鼻而安静专注的美男子。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沉默地吃东西,一言不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Chapter48 回归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一轮月挂在空中,天地间苍白的冷光中,庄清妍进了医院。 都大半夜了,楼内还能听到各种声音,有的疯笑唱歌,有的嚎啕大哭, 有的因拒绝吃安眠药而尖叫, 这郊区的夜, 听得人心里发毛。 四处打听后庄清妍找到福伯的病房,外面却锁着道铁栅栏, 旁边坐着个中年女人,似乎是个管事的, 问庄清妍:“这么晚了还来探望?有预约吗?” 庄清妍仰着脸, 摆出学生的天真无辜劲, “我是刘永福的外甥女,在外地上学,听说他病了, 急忙来看他, 也不知道预约这回事。” 管事的眼风在庄清妍大衣兜里飘了飘, “没预约可不好进去。” 庄清妍忙从兜里摸出几张红票子, “大姐, 这就算我请您吃夜宵了。” 管事摸摸钞票厚度, 摇头,“上头交代了,刘永福不是一般的病人,不能随便让人见我要是偷偷让你见他,万一被察觉,那可掉得大。” 这话更加剧了庄清妍的不安,沈碧如将福伯控制在这,还不许人探望,一定有猫腻。她狠心将腕上k金手链取下,塞到管事手里,“大姐,我来的匆忙,没带太多现金,这就当给您的见面礼。” 管事掂了下手链重量,满意一笑,头朝房间一摆,“进去吧!” 狭隘的房内就只有福伯一人,推门一霎,庄清妍愣住。 这个从小慈爱陪着她长大的老人,过去年过六旬精神矍铄,可现在头发霜白,神情憔悴,短短数月像老了数岁。 见了庄清妍,福伯先是一怔,随后踉踉跄跄奔过来,悲愤道:“丫头,我没有精神病!是沈碧如故意把我送进来!” “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发现了事情真相!你爸根本不是自己得的病,是沈碧如在新书画室里用了大量超标甲醛的家具你爸在那书画室里呆了一年,算是活活死在这些家具手上了!这女人蛇蝎心肠,之前的温良贤惠全是装的!” 庄清妍震在当场,原本她以为沈碧如至多是图谋庄家财产,却没想到,她不仅是图财,更是害命。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福伯道:“丫头你爸是活受罪啊!沈碧如在病房逼你爸写遗嘱,你爸不肯,他想把东西留你沈碧如恼羞成怒,为了折磨你爸,居然以治疗为借口,找人活活切开了你爸的气管” 庄清妍只觉天旋地转,脚都站不稳当。她无法想象,那个在世人面前温婉可亲的继母,要有多蛇蝎心肠,才能那般折磨她的父亲,更不敢想象,她至爱的父亲,在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最后,承受了多少非人的痛苦。 她心如刀绞,蹲下身去捂着胸口,痛到极致却哭不出来。 窗外弯月隐入云层,夜色浓如墨,得像看不见光的未来。须臾,地上的庄清妍缓缓起身,对福伯说:“我不能让爸爸冤死” 福伯也擦干了泪,“丫头,其实住院前,你爸就预料自己时日无多,他悄悄立了份遗嘱藏在我这。我们现在想法出去,照规矩,明天沈碧如就该给你爸操办葬礼,到时我们拿着遗嘱去哦,我那还有沈碧如安装致癌家具的证据,届时我们人证物证齐全,大庭广众下揭穿她的真面目!替你爸讨回个公道!” “好。” “只是怎么出去呢?” 庄清妍朝窗外瞅瞅,目光再转到屋内,皱巴巴的被单在床上卷成一团,她眸光微亮,“有了!” 十分钟后,病房外的管事过来嚷了声,“探望时间到了!” 房内没动静,管事伸手敲敲门,还是没动静,她推门一看,却见病房内空荡荡,紧锁的窗被人打开,风扑棱棱吹进来,一条绞紧的床单从窗台垂下去——这是二楼,里头的人将床单当绳索,顺着床单滑下一楼不是不可能。 管事的呼喊顿时传遍医院,“来人哪!病人跑了!” 荒草丛生的医院后院,一老一少正在狂奔,庄清妍边跑边道:“再前面就好了,有条小路,我们溜过去!”她来时围着医院观察了一圈,发现后面有个小门,似是给医院食堂送粮油留的。而看门的正在打盹,所以她来时才能溜进医院。 话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吼叫,“别跑!” 庄清妍扭头,就见六七个保安气势汹汹追来,领头的竟还牵着一只硕大的德牧! 疯狂的狗吠声,一老一少加速往小门那冲。 只要逃离小门就成了,庄清妍来医院时想着要救人,就让出租车司机等在了后门,以便好接应,只要冲出最后一扇门就大功告成。 可到了小门那庄清妍一怔,来时偷懒打盹的门卫此刻居然醒了,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两人,“你们俩干嘛的!站住!”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庄清妍急中生智伸手往后一指,喊道:“记者同志这里非法行医!” 门卫忙将头往后一扭,黑压压的什么也没有,就在这时猛地一捧沙土飞扬,他双眼瞬时被迷住,视力一片模糊,而那边庄清妍趁机大力撞开他,拽住福伯冲出了小门。临去时她还飞快关上了门,给追兵制造阻碍。 门外北风料峭,身后追兵如蝗,庄清妍对着气喘吁吁的福伯说:“福伯,到路上就好了,我喊了车” 话没说完,她的表情僵住。 等在后门接应的出租车不见了,空荡荡的马路除了风与树影,什么都没有。 她脑袋瞬时大了,就在以为功亏一篑时,一辆车轰地出现在她面前,接着一个清淡又略显强势的声音传来:“上来!” 庄清妍一愣——驾驶座上的男人衬衣笔挺,侧颜清隽,可不是之前载她脱离张氏虎口的陆澹白? 没时间细想,庄清妍拉着福伯上去,啪一声车门关上,在一群保安挥着棒子的追赶中,车子箭矢般远远去了。 在这条离开精神病院的道路上,庄清妍一面喘气一面问陆澹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他定是特意在这等她。可他不是在送她到丁字巷就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疯人院? 陆澹白声音淡淡地,“早在刚到丁字巷那会,我就知道你要扑个空。” “为什么?” “巷里的老房子全都干干净净,只有你找的那间房门口堆了厚落叶,这说明房子很久没人住,所以才没人打扫屋门口。” 庄清妍回想了下,还真是,只是当时她满心急切忘了观察。 管中窥豹,陆澹白从细枝末节就能分析事情走向,可见这人心之敏锐。 陆澹白接着说:“后来我想喊你,就见你急忙忙出来,搭了辆出租车往南走,我就跟着出租车到了精神病院。但你下车后第一反应不是堂堂正正进医院,而是围着医院走了一圈,我猜你用非正当的途径进去,自然也会用非正当途径出来,所以就等在后门果然等到了你。” 庄清妍对他的观察判断力愈发佩服。 半小时后,车开回了市区,一直沉默的福伯突然说:“丫头,我回丁字巷拿东西。” 碍着陆澹白,他说的含蓄,庄清妍心知肚明他指的是遗嘱跟证据,但两人刚从疯人院逃出来,福伯掌握了太多秘密,沈碧如多半会派人追来庄清妍不放心福伯一个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陆澹白风轻云淡□□一句话:“拿东西一个人就够了,另个人可以做其他事,这样两个人的力量才能最有效发挥。” 这无意的一句话提醒了福伯,“对,丫头,我去拿就够了,你别担心,那地马上就到,是我的熟人,很安全。” “可是”庄清妍仍是不放心。 福伯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别担心我这个老头子,你有更重要的事,赶紧打电话联系你表叔。” 庄清妍懂福伯的意思,明天葬礼就她跟福伯两人,只怕势单力薄,她母亲娘家还有两个表叔跟一些亲戚,就在隔壁t市,届时自家人多,一来可以为她这父母双亡的孤女撑场面,二来也好主持公道。 话到这份上,庄清妍只能颔首:“好。” 福伯点头,要离开时突然又顿住脚,似想起某件极要紧的事,“丫头你爸那幅画”当着陆澹白他没有直说,但将画字咬得极重,像一个惊天的秘密。旋即他低头在庄清妍耳边耳语几句,庄清妍表情凝重地点头,“好,我一定记得。您千万小心,明早约定点见。” 福伯交代清楚,下了车。 随后的一路,庄清妍联系上了表叔,表叔们表示会连夜驱车赶往h市。 挂下电话已是凌晨两点,庄清妍仰头靠在车厢,长长松了一口气。环视四周,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陆澹白的车里——刚才急着跟表叔打电话,她都忘记了这一遭,还以为回到过去,又坐回了自家的车呢。 不过陆澹白也颇有风度,并未听她的谈话,而是下了车,倚着不远处碧水湖畔的栏杆抽烟。她打了一个小时,他便在外等了一个小时。她打完他才进来。 庄清妍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啊,麻烦了你一晚上。” 陆澹白不答反问,“接下来的下半夜,你打算去哪过?” 庄清妍无处可去,虽然市里有老同学跟熟人,但现在她面临的情况如此混乱,她不愿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再说已是凌晨三点,再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于是她说:“您别管我了,回去吧,我就在外面的长椅凑合几个小时。” 陆澹白瞅瞅车外,十一月的初冬,夜里温度很低,呵出去的气都晕开成白雾。他说:“只要你不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你就在车内凑合吧。” 庄清妍摇头,“不担心。” 陆澹白问:“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好人?” 庄清妍道:“不知道,直觉。” 陆澹白弯弯唇,似乎是笑,却又透着丝讽刺,“我可不对一个十岁小姑娘的直觉负责。” 庄清妍没再说话,靠在座椅上小憩,不是她没有防范心,而是这惊心动魄死里逃生的一天,她实在太累了。 闭上眼也没法睡,想起父亲的死,想起他死前受过的种种折磨,她的心又开始刀割般的痛,痛到极致,她猛地睁开了眼。 只那一霎,她与一道视线对撞,幽暗的车厢内,就见驾驶座上的陆澹白正侧着头看她,似乎已看了许久,夜色下他乌眸深邃如墨玉,似蕴着某种刻骨的情绪。 庄清妍被这念头一惊,问:“陆先生,我们之前有见过?” 她莫名觉得与他似曾相识,在脑海搜索却一无所获。 陆澹白扭过头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声音冷如脆玉,“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Chapter49 恭贺 亲们,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房里酒气熏天,地上呕吐物到处都是, 庄清妍看不下去,拿来撮箕拖把打扫。浓郁的味差点让她也吐出来, 她仍是硬着头皮将房间清理干净。 打扫房间的同时,她也在打量房间。在此之前,她从没进过陆澹白的卧室,就像陆澹白从不进她的卧室。 卧室里是白与灰的装修颜色, 典型的现代简约风,灰色地毯c烟灰色沙发,米白色茶几看久了, 让人想起秋日的霜, 银而冷的白,铺泄在灰褐大地,莫名凄怆的色泽。 下一刻,庄清妍转动的瞳仁倏然凝住。 锁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床的写对侧, 有个小隔间,似乎是陆澹白将书房设在了卧室里,隔间里有张宽大的办公桌, 桌旁是一排书柜, 而书柜侧面正挂着一幅画。 陆澹白不是说他不喜欢画吗?怎么书房里还挂着一幅? 好奇之下, 庄清妍凑近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她表情微愕。 出生于国画之家,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庄清妍从小见遍圈内各顶级大师的作品,各家各派的画师风格她了熟于胸。但眼前这幅画的风格,她居然没认出来。 但要说是这是哪个默默无名的人所画,庄清妍绝对不信。眼前这幅山水画作,笔力遒健,布局巧妙而画风气势磅礴,画面张力十足,这样的功底,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师之作。 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的墨宝,她居然认不出来。 视线在画上扫视了一圈,聚集在印章上。 朱红的印章,清晰印着两个字——“许润”。 许润?庄清妍在脑内搜索一圈,没得出是哪个行家,但又莫名觉得耳熟,仿佛从前在哪听过。 就在此时,床那边发出声响,庄清妍扭头,就见床上陆澹白动了动,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渴” 庄清妍忙放下画奔到了床边,她倒了一杯温水,可陆澹白醉成这样哪能起来,她只能用手扶起他的头,将水杯递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 一杯水下去,陆澹白舒服了些,头靠回枕上,继续睡。 屋内壁灯昏黄,这个常日难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安静的躺在那,摒去了常日的淡漠清冷与骨子里的锋芒,像个熟睡的孩子。只是那样好看眉头却皱起,像内心有化不开的痛楚与矛盾。 为什么呢?庄清妍低头看他,忽然想起陆澹白的话,他没有家那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也是个父母早去的孤儿? 她不敢再想,看着屋外烟火缤纷,想着千家万户阖家团圆,竟生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酸,不知不觉伸出手去,触上了陆澹白拧着的眉。 而那一霎,躺着的陆澹白却陡然睁开了眼。 庄清妍的动作僵在那,没敢再继续。 陆澹白紧盯着她,明明是醉意朦胧的眼,却有那么锐利的光,像能穿过无尽虚妄,洞穿人的灵魂。 下一刻他伸过手来,庄清妍微惊,下意识别开了脸,却见陆澹白根本不是触碰她的脸,而是用力推开她,“转过去!别让我看到这张脸!”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庄清妍吓了一跳——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在他的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憎恶? 还来不及反应,眼前黑影一晃,床上的陆澹白闪电间翻身坐起,下一刻,她的身子被重力推到墙上,一双手堪堪卡在她咽喉上。 “你干嘛!”冰冷的手卡在浑身最关键处,庄清妍本能推搡。 可她动不了,他的力气骇人的大,那双卡在她喉咙上的手,像强硬的钢钳。而他的声音比寒冰还凌冽,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离我远点你知不知道,不止一次,我想亲手掐死你。” 窗外除夕夜的烟火还在沸腾,炸裂黑暗苍穹,映出他此刻的脸,平日里清冷如玉,皎洁如冷月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恶魔。 “疯子!”她再忍不住,拼尽全力推开他,冲出了房间。 冲下楼梯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房内传来陆澹白的笑,又仿佛是哭,“哈哈哈疯子,是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疯了!都是你们逼的!!” 这一夜,庄清妍没阖眼,逃到客厅时她还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了,陆澹白怎么突然这样对自己? 又惊又疑,她在一楼客厅呆坐了几个小时,天亮时去了洗漱间。 洗漱时她趴在妆镜上端详自己的脸,又想到前半夜的事,陆澹白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脸,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人一醉酒就会这样是非不分,颠躁疯狂么? 想不明白,也不愿面对他,她洗漱好后去了公司。 大年初一,人人都在欢度新春,只有庄清妍在公司看了一天的资料。 夜里磨磨蹭蹭十一点才回的陆宅,陆澹白在房内,应该已经睡了。她不想跟他打照面,静悄悄洗了就睡。 翌日她天未亮便醒了,陆澹白还起来,她梳洗后就去了公司,依旧没跟陆澹白碰面。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她晚归早起,不见陆澹白。 局面一直到大年初七那天得以转变。 那日早她像往常一样,六点钟就起了床,洗漱后正要下楼出门,却见一楼客厅正坐着一个人,可不正是陆澹白。 他穿着居家睡衣,端着清茶坐在沙发上,似乎等候多时。见她下来,他像从前一样向沙发一指,“还早,坐坐再走?” 见庄清妍有些抵触,陆澹白开门见山,“阿其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是你照顾我的。” “嗯。”庄清妍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话。 陆澹白静默片刻,道:“看你这些天的态度是不是那天晚我喝多了,冒犯了你?” 庄清妍沉默,心想要怎么说,说你莫名其妙厌恶我,凶神恶煞还掐了我?她越想越尴尬,拨拨额上流海,道:“酒多伤身,陆先生以后还是少沾点。” 还未等他开口,她已快速换好了鞋子,“我去公司了。” 夜里回家,果不其然陆澹白还未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是不是等她。 见他看着自己似想说什么,庄清妍抢白道:“夜深了,我去睡了,明早还有急事。” 这句话落,她便上了楼,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夜里庄清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摸摸自己的咽喉,那天被陆澹白酒后掐住的地方还有些疼。 屋外云层浓暗,星月不见,屋内的庄清妍也陷入了迷惘,盟友陆澹白性子难以捉摸,她不知该如何继续相处,但眼下群敌环视,她也不能轻易破坏这层同盟关系还有ag也依旧没有进展,让人头痛。 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她决定以大局为重。 大局就是未来,未来,仇要报,爸爸的公司要管,妈妈的自传也要拍。可仇怎么报,明显自己根本不是杨立与沈碧如的对手,即便坑了杨立一笔钱,也只是在陆澹白帮助下的侥幸。若真要论财力人力,没了陆澹白,分分钟都能被那两人玩死。 可是照她现在跟陆澹白的状况,未来的合作关系难说啊。 总之,不论她与陆澹白怎样,她都必须强大起来,不依靠任何人的强大无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Chapter50 跟踪 亲们,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被这一番话怔住, “这个组织真的存在吗?” 谢挚摇头,“不知道,这导演是个纪实性的导演,拍得几部片子都折射现实,所以不知道这个ag是杜撰的还是本身就存在。电影后来莫名其妙被禁了, 导演自此也没了踪迹, 快变成了电影史上的一个悬案。而电影本身就是个小众片子,没多少人看,似乎还有当局刻意封杀, 所以知道ag的人更少了, 我要不是因为大学读的导演系, 又抢在封杀之前看了这部剧,估计也不知道。” 庄清妍越听越心惊, 正要说话, 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清妍。” 众人一扭头,就见剧组门口站着一个人, 个子颀长五官英挺,可不正是陆澹白。 庄清妍收回思绪, 道:“你怎么来了?” 陆澹白瞟瞟坐着的谢挚, 扭头对庄清妍道:“你的车不是坏了吗?我不来接你, 你怎么回去?” 庄清妍今天就是打的来的影视城, 这会天黑了,如果没有顺风车,的士难打,她今晚得赶回去,明早还有个会。想想ag的事还没说完,她只能遗憾地跟谢挚告了个别,走向陆澹白。 陆澹白伸手揽了她肩,像从前无数次在公众场合做戏一样,亲昵地将她带了出去。被他坚实的臂膀揽进怀里的一霎,他温热的气息传遍她身上,她因为ag的混乱终于回过了神,她贴在他臂弯下,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问:“真来接我的呀。” 他偏头凑到她耳边,落在旁人眼里暧昧又亲昵,“咱俩好久没一起出入了,我担心那几位起疑。” 这话点到为止,庄清妍便已了然——两人疏远了一阵子,如今他来接她,大庭广众下秀秀恩爱,才不会让沈碧如他们看出马脚。 于是她挽住他的胳膊,故作亲热地问:“今晚吃什么?” 他跟着道:“你决定吧,我都好,不如吃你最爱的西餐?” “我想吃剔骨牛排,再加点沙拉,还有西柚汁。” “好,都依你。” 这些话对答如流,像最天底下最普通的情侣,庄清妍都要叹服自己,从前跟陆澹白靠近点都会扭捏,如今偎依在一起,旁若无人说起情话居然一套一套。人果然是会变的。 而两人挽着手一问一答地走了后,剧组上下都炸了,都说这是女老板裸的撒狗粮啊!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却有一个人没笑。 谢挚。 他还在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眸里不知是惆怅还是失落。 一侧他的助理发现了他情绪的转变,好奇问:“谢导,怎么了?” 谢挚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你说,错过的事还能不能弥补?”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话,助理没明白。 “哦,没事,我说台词呢。”谢挚回过神来,敛住情绪,转身招招手道:“大家别闹了,来,下一场戏!” 华灯初上,晚风清凉,汽车沿着蜿蜒的路驶回市区。 庄清妍以为车子要驶向陆宅,没想到却过了陆宅,直接停在了商圈某餐厅前。 车窗外霓虹璀璨,庄清妍一怔,“真带我来西餐厅啊。” 陆澹白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难不成对女人说的话要食言?” 进了餐厅,还真如庄清妍在剧组所说,陆澹白点的是t骨牛排c水果沙拉c西柚汁。 虽然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单独共进晚餐,蜡烛幽幽燃烧着,气氛很好。 陆澹白低头切着牛排,模样让庄清妍想起从前看过的西方雕塑,那雕刻精细,深目高鼻而安静专注的美男子。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沉默地吃东西,一言不发。 陆澹白察出她的异常,问:“怎么心事重重的?” 庄清妍抬头看他,“我今天听说了ag组织,是一个专门抢夺文物珠宝的匪徒组织。” 陆澹白手腕微顿,杯中香槟晃起一圈涟漪,而守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阿其亦是脸色一变。但不过刹那,陆澹白已从容道:“谁告诉你的?” “谢导,他说有个电影就这么演的。” 陆澹白风轻云淡的反驳,“电影能当真吗?莫非电影里有神仙,世上就真有?” 他言之有理,但庄清妍仍然对ag半信半疑,“可是他说的很真啊,没准我身边真有ag的人潜伏呢!” 陆澹白表情巍然不动,视线却犀利起来,反问:“真要那样的话,他们也不会随便潜伏谁,莫非你有什么特别的宝贝值得他们下手?” 这风平浪静的回答在庄清妍心里掀起了骇浪,可她不能把《楼兰望月》的事说出来,而陆澹白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她讪讪一笑,转了另一个问题,“陆先生,这几天我在想一件事。我不能老这么被动,沈碧如杨立又是挖我导演又是撬我女一号的,我得扭转这个局面,化防御为进攻。” 陆澹白也没再追问,吃了块水果沙拉后点头,“不错。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她打击我不就是想除掉我吗?我就要在这之前想法扳倒她们。这事我是这么想的,他们联手侵占我家财产,经济上肯定有问题,那么我就从经济上查起,查他们名下的房产豪车等等。一旦查出蛛丝马迹,这就是呈堂证供。” 陆澹白若有所思弯了弯唇角,似是赞许,“有长进啊未成年,这招釜底抽薪不错。” “可我这边没什么人脉,您那有没有人脉去查他们?”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我试试。” 他愿意试就是愿意帮了,庄清妍笑眯眯举杯向他致意,“那谢谢你啦陆盟友。” ※ 这一夜达成共识后,庄清妍一面有条不紊的跟进影片项目,一面积极配合陆澹白调查沈碧如等人的经济问题。 对此,杨立沈碧如那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城西的某处高档会所内,杨立反剪着手走来走去,而沈碧如歪靠在贵妃椅上,慵懒地对镜补妆。她刚结束一个派对,即便活动已散,她仍舍不得脸上精致的妆。 杨立皱眉道:“你怎么还有心思搞这些玩意!这几天你不是没看到,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身边的人不少!” “呵,横竖不都是小丫头捣的鬼,谁让咱挖了她的导演跟女一!” “我看不止是她,这些人似乎把主意打到房产局去了,想查咱的线索,这事就凭小丫头的人脉搞不定,我看多半是陆澹白。” 杨立越想越气,“妈的,这龟孙到底是哪边的啊,明着跟我们结盟,背地里又跟小丫头来搞我们!上次坑我画的事老子还没算账呢!” 一旁沈碧如还在精心描着唇,小小的妆镜,唇刷一点点描,那仔细精致,如仕女笔下的工笔画,她慢条斯理地点评:“很明显,这陆澹白靠不住啊,他就是忽悠我们。” “这还要你说!要不是光远家大业大,我早就搞死他了!还由他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沈碧如薄唇弯起,似透出一丝轻蔑,“在这里说有什么用,有本事当面对怼啊。” “你!”杨立被堵得说不出话。 “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沈碧如收起妆镜道:“其实这事好办,陆澹白靠不住,咱就找个靠得住呗。”顿了顿,“我们身边一直有个大好的合作对象,只是你没发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Chapter51 蹲守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护士一笑, “陆先生来的正好, 替我扶着庄小姐,不然她一疼就动,我不好上药。” 陆澹白便坐到了床头,庄清妍原本还怕疼来着, 可陆澹白的手一搭上她的肩,那些尖锐的疼痛, 她便即刻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上软绵无力, 几乎是靠在陆澹白身上的, 而他便如从前虚凰假凤一般, 将她半抱进了怀里。彼此的距离那么近,近得她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像陈年的花雕酿。而他的下巴挨着她额头擦过去,细腻的凉意,似肌肤间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庄清妍的心猛地狂跳起来,砰砰砰根本收不住。 一侧护士发现庄清妍的动静, 疑道:“庄小姐, 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没有没有。”庄清妍面红耳热, 不自觉地避过了脸去。 下一刻一只手却伸到了她额头, 低沉又磁性地男声响起, “脸红红的, 发烧了?” 他的手在她额上摸来探去,她的脸红得更厉害,讪讪道:“我我是热。” 陆澹白瞟瞟窗外,“热?外面在下雨,天气很凉快啊。” 终是女人比较敏感,房内的护士们意识到了气氛的暧昧,几人对视一眼,都抿唇笑了笑,上完药就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房内只剩两人相对。 陆澹白看了看庄清妍新包扎的伤,问:“上了药伤口还痛不痛?” 庄清妍低头没有看他,“好些了。” “这几天胃口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庄清妍脸红红,仍是不敢看他,“随便。” 陆澹白这才查出庄清妍不对劲,“你怎么了?”又托着庄清妍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今儿怎么说话老盯着地面?” 被他宽厚的掌心捧着脸,庄清妍的心跳再次拔高,局促地找了个借口,“我我累了。” “那你休息,一会晚饭好了我喊你。” 陆澹白没再多问,将庄清妍扶到了床上,将她身上的薄毯给盖好。 屋外雨越大越大,紧闭的窗子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窗外雨声如瀑,而窗内安逸无比,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庄清妍一直在看着陆澹白,他清隽的侧脸,以及替她盖被子晃过的手肘,他袖上的银色袖扣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着微光,像她忐忑跳跃的心。 在他替她盖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开的刹那。她突然伸出了手去。 “陆先生。”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或者是冲动。许是他今日的体贴给了她鼓舞,那曾经无数次咽回去的话,她终于开口。 她握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郑重其事称呼他的全名,“陆澹白,我有话对你讲。” “什么?”他低头看她,表情很平静。 庄清妍仰起头,认真瞧着他的眼睛说:“怎么办,我喜欢上了你。” 陆澹白平静的脸一瞬微变,却没有回话。 “别笑我未成年,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仿佛怕自己退缩,庄清妍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其实这种感情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怕你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怕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困扰,毕竟我目前四处面敌我很矛盾,但这一刻,你对我这么好,好像突然给了我力量,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心。” 她说到这抿唇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勇敢而坦荡,“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是在你风雨无阻来接我的路上,是你像前辈般对我谆谆教诲,还是酒庄紫藤下你将我护在怀里的那一夜?不,或许在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虽然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那会你像英雄般出现在我面前,将我从绝境里救出来遇到你之后,我常想起电影里的那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祥云来迎娶我” “这些话原本我不想说,但那天在机场上,我被人攻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特别遗憾,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我鼓起勇气,想问问你,陆先生,陆澹白,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哪怕一点点心动也可以” 长长一大段话,庄清妍终于将心事倾诉完毕,仰头看着陆澹白,面上含着忐忑。 陆澹白却自始至终只是听着,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更没有回话。 房内久久的缄默,窗外的雨还在下,从屋檐落到窗台,一滴滴滴,像钢琴奏出最低音的鸣响。 也不知过了多,陆澹白抬起头来,薄唇动了动,声音比屋外大雨还冷。 “庄清妍,你我之间,最不该谈的,就是感情。” 庄清妍有些为难,“伯伯,你是不是说你们家的哥哥?” “诶——”张建名打断她,“别老喊伯伯嘛?我有那么老吗?你看看我”张建名起身,突然单手将身侧椅子轻松举起放下,“我这人岁数虽然比你大,但心态身体年轻的很,跟你们年轻人差不多!你以后别叫我伯伯,叫我建名就好了!” 庄清妍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讪讪笑了声,“伯伯,你这是” 张建名懒得再兜圈,蓦地抓住她的手,眸里迸出灼热的光,“小妍,一句话,你要肯跟我,别说画廊,你要再多我都给你!” 庄清妍如被雷击,抽回手道:“张伯伯你这是干什么!” “小妮子还倔呢!”张建名瞅着她一笑,下一刻扣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往包厢沙发上压去,他油腻腻的嘴在她脖颈旁磨蹭,“来了就别装了当年没弄到你妈,现在弄到你也一样,谁让你们娘俩这么勾人” “不要!”庄清妍拼命挣扎,慌乱中踢到张建名,张建名吃痛便立刻翻脸,甩手对着庄清妍就是一巴掌,直把庄清妍打得眼冒金星,拼尽全力咬了张建名一口,张建名痛得手一松,庄清妍趁机往外冲。 长廊那侧守着一个人,是张建名的秘书,见庄清妍往外跑,跟着张建名一道去追庄清妍。 庄清妍大声呼救,楼道上却一个人都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张建名提前安排。眼见就要被两人高马大的男人追上,庄清妍拎起一旁盆栽向后砸去,摔碎的盆栽碎片与飞溅的土阻碍了追兵的脚步,在男人“草”的爆粗声中,庄清妍人一拐,冲进了安全通道。 阴暗的安全通道,庄清妍不敢往下跑,她怕张建名的其他下属会在楼下堵她。果不其然,张建名骂咧着拨出去了电话,让人在安全通道口那守着逮人。 庄清妍更是不敢往下,但她无处可躲,又不能坐以待毙,急中生智下便轻手轻脚挪了几步,将墙上一个大的消防栓门拉开,纤瘦的身子缩了进去。 她的预料果然正确,张建名喊来好几个下属进了安全通,吩咐道:“她跑不了多远,肯定就在这安全通道,你们都给我找!” 追兵凶狠,脚步纷乱,隔着一道小门,消防栓里的庄清妍紧贴着墙壁,心砰砰跳。她不敢想象,如果被逮到,她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越危险越不能慌,她的手悄悄摸到了身后一个小消防气瓶,轻轻拧开阀,一旦对方拉开消防栓的门,她就举起消防瓶一顿猛喷,争取趁乱冲出包围圈。 万幸的是,外面的人并未发现消防栓中的她,脚步远去了,她紧提的心松了松。 但她仍不敢动,因为张建名的声音并未走远。她轻摸出手机,担心拨打110的声音惊动张建名,用的是信息。信息是发给如姨的,眼下除了警察,她能依靠的只有沈碧如。 无声键盘飞快敲出一行字,她希望沈碧如看了短信后能快点来救自己。 就在她打下最后一个字,准备按下发送时,却有一个声音传进她耳膜。 “张总,那丫头还没找到?” 这声音一如往常温婉可亲,可不是沈碧如! 庄清妍只觉脑中轰然炸响,就听张建名道:“是啊,跑的够快!等老子抓到了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沈碧如轻笑,“张总,要我说你什么好,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时机,只差把这小绵羊双手奉上,你居然让她跑了!” 张建名反唇相讥,“呵,果然后妈就是后妈,为了点钱,把自家女儿都卖了!” 沈碧如轻哼,笑里有些冷意,“我可没这样的女儿,这些年我待在老头子身边受够了!每每看到这丫头,我就想起那女人,我恨的呀如今你把这丫头收去也好,省得我再费力气收拾她!” “得了,少啰嗦,快把这丫头找出来,不然独吞老头子的钱,你就别想了!”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了,阴暗的消防栓里,庄清妍脑里仍是一片空白。 刚才说话的女人,真是过去那个时刻待人温柔亲切c贤淑良善的如姨吗? 她一百个不愿相信,但熟悉的声音与脚步却在提醒她,那是的!就是的! 她从未料到,这个她从心底尊敬的继母,这个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表姨,竟恨毒了她,更可笑的是,对方处心积虑联合他人设下圈套,她不仅懵然往下跳,还感恩戴德将她当做至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Chapter52 关系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陆澹白回到屋内时, 表情早已如常。 庄清妍还没睡, 衣服端正的坐在客厅沙发上, 似乎就等他回。见他推门进来, 她笑道:“你可回了。” 陆澹白没顾她, 只瞟瞟一侧阿姨,“有夜宵吗?” “有!我炖了银耳百合汤。”阿姨手脚麻利地将汤端了上来,陆澹白斜睨一侧庄清妍,往沙发上一指,“不介意就一起吃,边吃边说。” 在陆家借住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跟陆澹白在一起共进晚餐, 她有些不习惯, 但很快今日的战果让她抛去了生疏,兴致勃勃道:“画卖了, 你分析的对,杨立这人虽然经商有头脑, 但贪念过大,他一瞧我的画能占大便宜, 就上当了。” 陆澹白弯了下唇, 眸里透着兴味。 这的确是他跟庄清妍一起设下的圈套, 那幅杨立急于买去的“神作”, 什么天晴伞合,落雨伞撑,压根没有任何神奇,就是两幅画而已。第一幅伞合着的是庄未年真迹,而第二幅是庄清妍照着父亲的画以假乱真的临摹了一幅,只在伞上做了改动,画上所有景物相同,只是伞一撑一合。她趁杨立不注意从中调了包。 照理说,临摹的赝品杨立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但陆澹白设下圈套时,利用的就是人性的自大与贪婪。 第一幅画给的是真迹,那会的杨立存有戒备心,东看西查,再三鉴赏才能确定是真品。而到第二幅时,他的注意力全被那把神奇撑开的伞吸引了,没留心其它,贪婪让他轻信了自己的眼睛,再加上庄清妍不住嚷嚷着要把画卖给旁人,他心一急便冲动击溃理智,天价买走了赝品。 而这一出手,就是四千万。 庄清妍抿笑浅笑,道:“四千万,估计杨立要肉痛好久。” 陆澹白舀着银耳汤,淡淡道:“四千万算什么?我们断的,也许是他的人脉。” “人脉?” “他这画是要送给省领导的,你想想,他拿着赝品送上去,高官们一旦发现后真相肯定勃然大怒,杨立偷鸡不成蚀把米,后门不仅没走成,也失了高官的信任。” 听这一深入分析,庄清妍由衷道:“你想的好深,一石两鸟。” “商场上不就是比谁心深么?”陆澹白轻晃着手中汤勺,“学着点,未成年。” 庄清妍已听惯了他喊她未成年,当下不以为杵的笑。灯光下她乌睫浓密,唇角扬起,笑颜比画报上的女郎还要美上几分。 其实在遭遇家门不幸之前,她是爱笑的,别看她外貌美得让人有距离感,实际内在温软可亲,抿唇微笑几乎是她的招牌动作。 她将兜里那张卡拿了出来,“陆先生,这四千万虽是我从杨立那卖画来的,但这主意是你出的,你也有份。” 陆澹白看都不看,“你拿去吧,日后要跟他们斗,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再说杨立的钱大多是你们从庄家来的,你也算是讨债了。” 他表情清冷,口吻却不容忤逆,庄清妍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陆澹白又道:“与其想着怎么分钱,倒不如想想杨立,坑了他几千万,他迟早会上门兴师问罪。” 庄清妍道:“让他来吧,打算把画卖给他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后果。” 瞧她无所畏惧的模样,陆澹白有些意外,“那我就拭目以待。” 陆澹白所料不错,第三天杨立便来找庄清妍兴师问罪了。 彼时庄清妍正在自己的影视公司跟新招来的企划总监谈话,办公室门突然一开,杨立气冲冲拨开阻拦他的前台小妹,闯了进来。 那日将画买去之后杨立就当宝贝似地供了起来,每日巴巴盼着下雨,想着能让画中奇迹再次重演。盼了两天终于等到天气预报说有雨,他忙喜滋滋将圈内几个名画大师都请了过来,就等着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然后在圈内为这幅画炒炒名声,起起价。岂料一场雨下完,画中任何神奇都没出现。闹了尴尬不说,还被众人取笑一番,说他想钱想得走火入魔。 杨立想到这更是恼火,扯着嗓子道:“庄清妍,这大庭广众的,叔叔我不想撕破脸皮,你乖乖把钱还回来,我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庄清妍让企宣下去,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这才道:“杨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古来买卖一锤定音,你怎么买回去了还要我退钱?” 杨立掏出画卷往庄清妍面前一放,“小丫头,你拿个赝品来蒙我,还狡辩!” 庄清妍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仍是镇定地喝咖啡,“叔叔,你跟我爸是至交,我怎么可能蒙你!那一日我让你看清楚,你再三鉴定说是真迹,怎么如今又反赖我出赝品?” 杨立冷哼:“小丫头,几天不见你倒是心眼多了啊!” 庄清妍道:“杨叔叔,空口无凭说我有什么心眼,那你拿证据来啊?” 见杨立拿不出证据,庄清妍提高声音道:“你没有我有!那天包厢里有个服务员,她上茶时亲眼见你围着画卷不住称赞,一口一个真迹咱把她喊来,我们当面对质!” “没准那服务员早就被你收买了呢?” “杨叔叔,我摸着良心说我跟那服务员没任何关系。你要真讲道理,当时我压根就没想把画卖给你,是你非求着我买的” 她一声嗤笑,“莫非杨叔叔看我这个晚辈好欺负,把我父亲的真迹哄回去,然后买个假画再来栽赃,讨回那四千万,空手套白狼?” 杨立的话头连接被堵,看看庄清妍身边没什么人,干脆摆出架子来威胁,“别跟我扯东扯西,小丫头,我告诉你,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不然” 他的话还未落,就见办公室外齐刷刷涌进一排保镖,团团围住杨立。杨立原本看着庄清妍公司新开,以为没什么安保,自己带几个人就能解决,不想着人高马大的一排保镖出来,局面登时无法控制。 保安后头的庄清妍浅浅一笑,“杨叔叔,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你要拿回钱也成,把我爸爸的真迹还回来,我分文不少还你。” 杨立气得只差吹胡子瞪眼,“老子哪有真迹!” 庄清妍仍是笑,她当然知道他没有,她就是要这样堵他。 呵,当日葬礼上,他与沈碧如不就是这般黑白颠倒c恶人先告状吗?她不过是小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一挥衣袖,她冷冷道:“保安,送客!” 杨立诧异到说不出话,就听一旁庄清妍道:“杨叔叔你没看错,这幅画的不可思议就在这,晴天女人手上的伞是收着的,可一到雨天它就撑起来了。我不知道爸爸用了什么方法,但这种神奇确确实实存在,您刚刚亲眼所见。” 她说到这抿唇一笑,“我爸爸的确是个奇人,他作画不仅是画,还喜欢在画里加些奇特的因素,比如那幅《楼兰望月》,里面的秘密至今无人能解,被媒体炒来炒去,已经成了国画界的未解之谜,被拍到了两亿的天价” 杨立深以为然:“那倒是,你爸的确跟别的画家不一样” 他说到这,仍是不敢置信地瞧着那把蓝色的伞,任凭他怎么看伞都是撑着的他越想越觉得神奇,耳边庄清妍还在说:“杨叔叔,我想啊,这幅画的神奇之处可是举世无双,我要是把它出手了,就有资金去完成爸爸的遗志了。” 她后面说了什么杨立都没听到,杨立盯着画,心下越来越深。 他不正找一幅绝顶佳作送给上头那位高官吗?如果将这惊世佳作送去,高官一高兴,批准了那大型游乐园,那未来入账何止上亿。再说即便这画他不送,留在自己手中,日后奇货可居,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打好算盘,他摆出亲切的笑对庄清妍说:“丫头,这么好的画你就别卖了,这可是你爸爸的心血,你要实在缺钱,画你就给我收藏,叔叔给你资金,支持你圆你的梦” “啊?您要买?” “怎么叫买呢!”杨立想占庄清妍的便宜,却偏要装出热心救助的模样,“叔叔都说了,叔叔是看在跟你爸的情谊上,舍不得他的佳作流落,才让你放我这收藏的。” 庄清妍做出感激的表情,“那您可以资助我多少?” 杨立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千万?”庄清妍为难摇头,“杨叔叔,我打算卖一亿的,您这个数实在太低了点那我去找找爸爸的其他朋友吧,看有没有人愿意像您一样友情收藏,都是自己人,给我个六七千万我就出手。” “别别别!我再加点!”杨立怕她真走,一把拉出她,“四千万!好侄女,咱俩多亲啊,小时候你还在我肩膀上骑马玩呢!只有我跟你爸才是真兄弟,那些人没准一转身就把你的画给卖了!” 见庄清妍还在犹豫,杨立说:“就这么定了,叔这就去给你钱!四千万,一分不少,马上打你卡上!” ※ 下午六点,觥筹交错的饭局上,陆澹白正被人众星捧月围在中心。 结束应酬是夜里九点,陆澹白从包厢出来,秘书捧着他的外套在门外恭敬候着,他接了外套,正要乘电梯往下,一个身影跟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Chapter53 孩子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手一摆,“不用,我不能什么都靠你!让我自己试试, 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 似乎是赞赏。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 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 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 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妍微愣,“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 “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 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 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 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 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妍默了默, 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笑,“就许他们暗算,不许我们布局?” ※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赌石拍卖会。 果不其然,进场时便看到了张建名,财大气粗的他被几个下属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了庄清妍,竟还打起了招呼,“呀,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那夜酒庄事件他与杨立搜索一圈却无果,饭店又没安监控,得出的唯一信息来自服务员,服务员说隔壁包房是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仅凭这点,还不至于让他怀疑庄清妍与陆澹白。虽然杨立提出了质疑,但他还是不相信,就庄清妍这样的,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檐走壁?有那本事,应该是某些小飞贼,财迷心窍大着胆子对自己下手罢了。 所以他目前对庄清妍,仍是之前的态度。 他看着她,嘴里的称呼是长辈式的,可眼里那灼灼的光,像看着一个迟早会收入囊中的玩物。他还说:“小丫头,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伯伯,伯伯可挂念你得紧呢!” 庄清妍没回话,想起张建名曾经对自己的不看,心下厌恶得作呕。一只手突然揽到了她的肩,是陆澹白,他察出她的情绪,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而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她心下没由来一稳,就听陆澹白道:“清妍是我的未婚妻,张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这句看似普通的客套话,不仅明明朗朗宣告主权,更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张建名斜睨一眼,“哟,这就是小丫头的未婚夫,光远的陆董啊,今儿算是见到本尊了!” 话落,他往陆澹白身上扫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进场了。 赌石拍卖会正式开始。 什么是赌石,翡翠在开采出来时,原石被一层粗糙的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看到内部情况,只能根据皮壳特征和在局部上开的“门子”,推断赌石内部翡翠的优劣。这样的交易颇似赌博,行内称为“赌石”。 既然是赌,那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有人几万块开出几百万的籽料一夜暴富,有人花千万买了块废料输得血本无归,这种交易颇具风险性,而赌的刺激与妄想出好料暴富的心,驱使无数人去从事赌石交易。 所以,当一块块外观质感上乘的赌石被推出来,举牌报价的人络绎不绝。 见陆澹白一直没有动静,庄清妍压低声音问:“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但详细计划陆澹白并未同她讲,所以她不全明白,仰头扑扇着大眼睛,明明是清艳的脸,神态却有些呆萌。 陆澹白唇角抿了抿,似乎是忍俊不禁,“等那块上来了,你再听我吩咐。” 四十分钟后,陆澹白说的那块赌石终于被推了上来。 果然是压轴的好货放在最后。最后那块上场时,全场的眼睛都亮了。 五百万起拍,刷新全场最高起拍价,举牌的人连绵不断。 “一千万。” “一千二。” “一千五。” “两千。” “两千五。” 价格一路飙升,飙到三千万的高价时,全场人犹豫了下,旋即就听一个声音压过来:“三千五。” 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张建名晃晃手中牌子,一副傲视群雄的睥睨。 下一刻他表情微顿,因为有人喊出一个数——“四千。” 会场被这再次拔高的价一惊,庄清妍看到身边陆澹白浅竖起了报价牌,即便这样豪掷千金,他仍是风轻云淡。 那边张建名似乎早料到他会压价,丢过来一个嗤笑。 这个叫陆澹白的年轻人最近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杨立沈碧如还特意找到自己,说这家伙抢他张爷的女人,还胆大包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也好,他张建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这么张狂又不懂规矩的年轻人,是该出手打压一下。 于是他开口加价,“四千五。” 可陆澹白比自己想象中还张狂,“四千八。” 张建名自然不能被他所压,“五千!” “五千五!” 听到这个数,张建名举牌子的手缓了两秒,再跟就得上六千万了,这可是大半个亿,为了争这口气,不划算。 这边庄清妍也有些忐忑,五千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她怎能让陆澹白为了自己,花那么大手笔!于是她在底下轻拽了下陆澹白的衣角。 陆澹白不顾左右,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同她亲昵道:“妍妍,我看好这块石头,等我拍下来,开出好货,找最好的玉师给你做首饰。” 他低头凝视着她,唇角弯起,罕见地露出笑容,眼神一扫常日的淡然,如春风吹过柳梢的柔软,庄清妍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他,一时怔在那,直到陆澹白递过一个眼神,她才顿悟过来,他在做戏,而且需要她的配合。 她反应过来,搂住陆澹白的胳膊,露出明媚的笑,“谢谢你澹白。” 那侧张建名将这一幕看得清楚,他原就有心让这年轻人难堪,结果对方不仅没难堪到,还抱着自己想要的小美人,打情骂俏,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加侮辱。 于是他嗤笑,“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稳重,拍卖会上卧虎藏龙,你以为你看中的就一定能拿得下?”冷笑一声后牌子一举,加了个高额大数:“五千八!” 谁知陆澹白眼都不眨,“六千。” 全场再次被这创下的新高惊住,赌石能拍出这个价,实属罕见。这回连张建名都微变了脸,他朝陆澹白看过来,陆澹白却压根不理他,只偏头过去揉了揉庄清妍的发,亲昵地说:“你放心,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旋即瞟着那侧还在犹豫不决的张建名,话里有话地刺激,“年纪大了,的确考虑的慢些。” 这话彻底激怒了张建名,枉他自负在业界也算个人物,如今来拍卖会,虽然原本是为了好玉,但现在满场人看着两人,竞标成功与否已上升到面子问题,他若输给一个小年轻,传出去还不知别人怎么笑话,何况他还打着庄清妍的主意呢。 狠了狠心,他举牌道:“七千!” 在一片哗然声中,张建名带着挽回的面子挑衅地回看陆澹白,“你跟啊!” 就在全场都以为陆澹白会举牌拼个头破血流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是庄清妍,她拉着陆澹白的衣袖,期期艾艾道:“澹白,要不咱算了,其实我没那么喜欢翡翠,我更喜欢粉钻” 陆澹白诧异道:“啊,你喜欢粉钻?” 庄清妍半娇半嗔,“是啊,我在上次珠宝展览会上看中了一颗稀世粉钻,价格要七千万,我看有点贵,没好意思跟你说,但既然你要拍这么贵重的翡翠,那还不如给我买粉钻呢。” 她拉着他的衣袖又闹起来,“给我买粉钻嘛!这翡翠你就让给张总吧,他喜欢玉,又是圈内的前辈,咱谦让下,别夺人所爱!” 她嘟囔着薄唇,满满小女儿的情态,陆澹白伸手刮了刮她鼻尖,“好,都听你的,我不跟了,给你买粉钻去。”说着朝张建名拱拱手:“那张总我就承让了,这块赌石,祝您开出稀世美玉。” 轻飘飘一句话,不仅轻而易举将这剑拔弩张的情况化解,还为陆澹白博取了十足的脸面——他不跟价,不过是谦让和宠溺女人,不是没钱跟。 张建名哼了一声,虽然对方并非落败而归,他有些失望,但拍到了天价赌石添了脸面还是很得意的,于是他喊道:“还有没有人比我价格高?” 无人回应。 台上拍卖师扯着嗓子喊道:“七千万一次!七千万两次!七千万三次!成交!” 张建名如愿以偿拍走了赌石,虽然价格创下几十年最高,但是他抱着赌石春风满面,半点没有被宰的肉痛感。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在后台,他不待赌石运走,便已喊了玉师带着机器来开玉,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近亿赌石能开出什么天价极品。 机器一刀下去,全场傻眼。 表皮的口子透出里头色泽浓郁质感细腻的料,典型老坑玻璃种极品籽料,可打开一看,除了一点点状似极品翡翠的表皮外,里面却是个空的!纯是石头! 亏得血本无归的张建名傻在那,围观者亦唏嘘不已,只有陆澹白风轻云淡地走过来,“呀,幸亏我没买。” 张建名扭头看他,眼里渐渐浮起质疑,“陆澹白,是不是你”他又指指庄清妍,“你们做了手脚” 陆澹白脸色一冷,“张总,您这话就不对了。这拍卖会你情我愿的,你自己下的单怎能怪别人?再说了,这行内的规矩,赌石有风险,下手须谨慎,怕赔钱就别玩,不然”笑了笑,拖长话音道:“失了风度就难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Chapter54 疑云 亲们,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还非一般的热情——随着庄清妍与影院方签了合作, 上映的事就提上了日程, 公司该着手影片宣传了。接下来的日子,庄清妍为了工作忙得没日没夜,连续几夜都是睡在办公室。她原以为会因工作跟陆澹白疏远一阵子, 却没想到陆澹白压根就没给疏远的机会, 他有空便会去探望他, 夜里她回不了家, 他甚至会用保温盒将饭带过来,送到她办公室。 堂堂光远董事长不假人手亲自送饭, 别说庄氏公司上下都艳羡不已,就连庄清妍也是受宠若惊。 她心里砰砰跳, 陆澹白对自己这么好, 莫非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可她没好意思问,万一对方只是基于盟友之情, 或者纯粹是见她天天吃盒饭可怜她呢,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 猜来想去,还不如找个机会独处一会,有什么要说的不就说了嘛。 于是在陆澹白来送饭的第三次,她一面吃着他送的饭, 一面大大方方说:“我们公司外有条街特别有意思, 等会一起出去转转?” 夜色静幽。 这是公司附近一条具有文艺气息的街道, 别致的建筑与墙上千奇百怪的彩绘构成了独特的风景。 欣赏着美景,庄清妍有意说些轻松的话题,原本以为陆澹白会像从前一样,万年不变的冷玉脸,没想到在她讲了一个冷笑话后,他竟微笑了起来,夜灯下薄唇弯成优美的弧。 他这一笑,庄清妍不由晃了一下眼,她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现在想来,或许这幅漂亮的皮囊也是原因之一,毕竟食色性也。 她克制住自己,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说起正经话题,“最近张建名杨立他们有没有找你麻烦?” 陆澹白目视前方,口吻平静,“暂时没有,不过不排除他们还会有其他动作。” 庄清妍心里一堵,低声道:“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结梁子的。” “无妨,从结盟之初我就知道会有这种局面。” 陆澹白声音风轻云淡,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庄清妍始料未及,他语音顿了顿,说:“谁让他们都认为你手上有《楼兰望月》呢!” 庄清妍脸色一变,“你你也知道了?” 陆澹白唇角上扬,好似一点也不介意,“我也是猜的,毕竟作为盟友,你从来没告诉我这方面的信息。” 庄清妍不说话了,她猜不出陆澹白此时真正的情绪,他很平静,像在说着最寻常的琐事,但这个尖锐的话题,更像是历经许久沉思,才开门见山的提问。 这是两人针对《楼兰望月》第一次,发出最正式的询问。 庄清妍的神经渐渐绷紧。 见她答不出来,陆澹白继续发问,“瞧你这个反应,那幅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画还真在你那?” 他说到凝视着庄清妍,乌眸含笑,语气像是试探,“虽然坊间传闻不足为信,但我看沈碧如对画的重视,多半是真有秘密,眼下你身边豺狼虎豹危机重重,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个盟友,你可以告诉我其中机密,我或许能帮你一起守护。” 他褪去了常日的清冷,语句真挚娓娓道来,仿佛是真心为她思量。 庄清妍怔住,相识以来,他从未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她,她的心像是块巧克力,几乎要被这突然而来的温热融化但下一刻,她想起了父母与福伯,以及自己肩上的重任,她挤出歉意的笑,“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 话落那瞬,庄清妍清楚看到,陆澹白眼眸一暗,那隐藏于平静中的失望浮现而出。但他并没有什么话语,只低声说了句,“好。” 这一字过去,陆澹白离开了。而此后,他再也没来找过她,就连电话都没有。夜里哪怕她回陆宅,他的房门永远都是紧锁。 庄清妍对此略感忐忑,抛去她对他的那点男女心思,画虽重要,但作为盟友,她一直向陆澹白隐瞒自己的底牌,就是对对方的不信任。她有种伤害了对方的愧疚感。 总而言之,她不愿彼此的联盟因此产生裂痕。 后来她想,等忙碌结束,她就找时间向他解释原委,再郑重其事给他道歉,陆澹白要是不接受,她就道歉道歉再道歉。 嗯,想是这么想的,但谁也不知道,命运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安排。 ※ 数日后,宣传工作终于大致完毕,零碎的后续交给下属就行。庄清妍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跟陆澹白郑重道歉。 想了想她先去了商圈,给陆澹白挑件礼物,这样显得自己的道歉更具诚意。 在商场逛了一圈,庄清妍看中了一个水晶相框,这并非普通的水晶相框,而是某奢侈品牌的天然水晶定制礼品店,所售物品皆价格不菲。 不过庄清妍看中的并不是高大上的价格,而是她想在这里夹一幅画。 她不想放照片,那太常见了,她决定画一幅画,亲手制作的礼物更有意义。 她请店员去文具店买了笔墨纸砚——没错,她不仅要画,还要画国画,这是她最擅长的。 泛黄的宣纸,乌色的墨,羊毫笔在纸上缓缓晕开,店员们都饶有兴致地过来围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毛笔画现代人物的画! 没错!庄清妍画的就是陆澹白,背景是陆氏的庭院,草木茵茵而春花烂漫,一袭雪白衬衣的陆澹白,倚在露台栏杆看向远方,长眉俊目,侧颜清隽,修长的指尖夹着庄清妍原本想画根烟的,但想想画风违和,便换了支签字笔。 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店面里的员工齐齐鼓掌,说:“哎呀,小姐,这画真是太别致了,中西式结合!您男朋友看了一定高兴!” 庄清妍抿唇笑,陆澹白不是她男友,但如果这份礼物真能博他一笑,她便心满意足了。 打包好礼物,庄清妍高高兴兴同店员们告别。然后出了商场,去地下车库取车。 可在奔回陆宅的路上,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谢挚。 其实说起谢挚,庄清妍觉得他这阵子有些怪。 从前他对她虽然热情,只是基于同事的关系,两人多是谈工作。但自那夜她醉酒过后,事情就有了变化,他开始在除工作以外的跟她接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甚至某个下午庄清妍在朋友圈开玩笑说下午茶想吃烤鸡翅,两小时后谢挚真的敲开了她办公室,递去一盒香喷喷的烤鸡翅,后来听他助理说,谢导开车绕城大半圈,去最好的烧烤店买的。 彼时庄清妍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谢挚却摇头说:“除了谢导,我不还是你师兄么?师兄对师妹好点,无可厚非。” 想想受他那么多人请,庄清妍摇下车窗问:“谢导,你在这干嘛呢?” 谢挚答:“我有点急事要回老家一趟,赶着去机场搭飞机,但是这个点的士难打,我都等好久了。” 举手之劳,庄清妍便道:“那你上来吧,我送你去。” 谢挚也不客气,径直上了车。 一见后车座上庄清妍给陆澹白的礼物,谢挚问:“呀,这送给谁的?” 庄清妍抿唇一笑,看着谢挚拎着的大包小包反问:“你呢?也带了这么多,光送家人送不完吧,是不是还要送心仪的女生啊?” 谢挚没否认,“是啊,可就怕人家不收。” 庄清妍戏谑:“天哪,谢导怎么优秀的人,这么点自信都没有?” 谢挚扭过头看她,“因为我还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我。” “那你就更要告白了,女生多半都有点矜持,想男生主动开口没准你喜欢的那个就是这样的呢。” 她这番话真挚而坦诚,谢挚弯唇浅笑了下,乌黑的瞳仁在镜片后灼亮起来,“你说的对。” ※ 机场不远,四十分钟后抵达。 见谢挚行李多,庄清妍便将他送进了候机厅。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庄清妍总觉得后面有人影在在身边晃动,可她一扭头,又没发觉有什么。 是自己多心了?也许只是几个虹桥一姐或者什么记者呢?毕竟h市的机场,常有明星大牌出入。 念头刚这么一想,果然被她猜中。 走到一半,身边突然蹦出几个人,一个个端着相机,其中一个还将话筒递了过来。看样子是记者。 庄清妍正纳闷,她又不是明星,下一刻却见话筒递向的是谢挚。 “呀,真是谢导啊!”拿话筒的记者一脸惊喜,“我是xx娱乐报的记者,没想到在这能遇见您!打扰您几分钟行吗?”一副现场逮到名人即兴采访的模样。 庄清妍心想,谢挚在圈内还挺红啊,果然去年摘的几个奖项不是白拿的,连记者都记住了他的脸。 而周围群众一见有记者,顿时起了骚动。中国人又是个爱听热闹的,一听说还是个知名导演,立刻围拢过来,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影的,而外头的人看不见里面,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几百上千号人群顿时呼啦啦全围了过来,将谢挚庄清妍围得水泄不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Chapter55 过往 亲们,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仰着脸, 摆出学生的天真无辜劲, “我是刘永福的外甥女,在外地上学,听说他病了,急忙来看他,也不知道预约这回事。” 管事的眼风在庄清妍大衣兜里飘了飘,“没预约可不好进去。” 庄清妍忙从兜里摸出几张红票子, “大姐,这就算我请您吃夜宵了。” 管事摸摸钞票厚度,摇头, “上头交代了,刘永福不是一般的病人, 不能随便让人见我要是偷偷让你见他,万一被察觉, 那可掉得大。” 这话更加剧了庄清妍的不安,沈碧如将福伯控制在这, 还不许人探望, 一定有猫腻。她狠心将腕上k金手链取下,塞到管事手里, “大姐, 我来的匆忙, 没带太多现金,这就当给您的见面礼。” 管事掂了下手链重量,满意一笑,头朝房间一摆,“进去吧!” 狭隘的房内就只有福伯一人,推门一霎,庄清妍愣住。 这个从小慈爱陪着她长大的老人,过去年过六旬精神矍铄,可现在头发霜白,神情憔悴,短短数月像老了数岁。 见了庄清妍,福伯先是一怔,随后踉踉跄跄奔过来,悲愤道:“丫头,我没有精神病!是沈碧如故意把我送进来!” “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发现了事情真相!你爸根本不是自己得的病,是沈碧如在新书画室里用了大量超标甲醛的家具你爸在那书画室里呆了一年,算是活活死在这些家具手上了!这女人蛇蝎心肠,之前的温良贤惠全是装的!” 庄清妍震在当场,原本她以为沈碧如至多是图谋庄家财产,却没想到,她不仅是图财,更是害命。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福伯道:“丫头你爸是活受罪啊!沈碧如在病房逼你爸写遗嘱,你爸不肯,他想把东西留你沈碧如恼羞成怒,为了折磨你爸,居然以治疗为借口,找人活活切开了你爸的气管” 庄清妍只觉天旋地转,脚都站不稳当。她无法想象,那个在世人面前温婉可亲的继母,要有多蛇蝎心肠,才能那般折磨她的父亲,更不敢想象,她至爱的父亲,在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最后,承受了多少非人的痛苦。 她心如刀绞,蹲下身去捂着胸口,痛到极致却哭不出来。 窗外弯月隐入云层,夜色浓如墨,得像看不见光的未来。须臾,地上的庄清妍缓缓起身,对福伯说:“我不能让爸爸冤死” 福伯也擦干了泪,“丫头,其实住院前,你爸就预料自己时日无多,他悄悄立了份遗嘱藏在我这。我们现在想法出去,照规矩,明天沈碧如就该给你爸操办葬礼,到时我们拿着遗嘱去哦,我那还有沈碧如安装致癌家具的证据,届时我们人证物证齐全,大庭广众下揭穿她的真面目!替你爸讨回个公道!” “好。” “只是怎么出去呢?” 庄清妍朝窗外瞅瞅,目光再转到屋内,皱巴巴的被单在床上卷成一团,她眸光微亮,“有了!” 十分钟后,病房外的管事过来嚷了声,“探望时间到了!” 房内没动静,管事伸手敲敲门,还是没动静,她推门一看,却见病房内空荡荡,紧锁的窗被人打开,风扑棱棱吹进来,一条绞紧的床单从窗台垂下去——这是二楼,里头的人将床单当绳索,顺着床单滑下一楼不是不可能。 管事的呼喊顿时传遍医院,“来人哪!病人跑了!” 荒草丛生的医院后院,一老一少正在狂奔,庄清妍边跑边道:“再前面就好了,有条小路,我们溜过去!”她来时围着医院观察了一圈,发现后面有个小门,似是给医院食堂送粮油留的。而看门的正在打盹,所以她来时才能溜进医院。 话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吼叫,“别跑!” 庄清妍扭头,就见六七个保安气势汹汹追来,领头的竟还牵着一只硕大的德牧! 疯狂的狗吠声,一老一少加速往小门那冲。 只要逃离小门就成了,庄清妍来医院时想着要救人,就让出租车司机等在了后门,以便好接应,只要冲出最后一扇门就大功告成。 可到了小门那庄清妍一怔,来时偷懒打盹的门卫此刻居然醒了,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两人,“你们俩干嘛的!站住!”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庄清妍急中生智伸手往后一指,喊道:“记者同志这里非法行医!” 门卫忙将头往后一扭,黑压压的什么也没有,就在这时猛地一捧沙土飞扬,他双眼瞬时被迷住,视力一片模糊,而那边庄清妍趁机大力撞开他,拽住福伯冲出了小门。临去时她还飞快关上了门,给追兵制造阻碍。 门外北风料峭,身后追兵如蝗,庄清妍对着气喘吁吁的福伯说:“福伯,到路上就好了,我喊了车” 话没说完,她的表情僵住。 等在后门接应的出租车不见了,空荡荡的马路除了风与树影,什么都没有。 她脑袋瞬时大了,就在以为功亏一篑时,一辆车轰地出现在她面前,接着一个清淡又略显强势的声音传来:“上来!” 庄清妍一愣——驾驶座上的男人衬衣笔挺,侧颜清隽,可不是之前载她脱离张氏虎口的陆澹白? 没时间细想,庄清妍拉着福伯上去,啪一声车门关上,在一群保安挥着棒子的追赶中,车子箭矢般远远去了。 在这条离开精神病院的道路上,庄清妍一面喘气一面问陆澹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他定是特意在这等她。可他不是在送她到丁字巷就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疯人院? 陆澹白声音淡淡地,“早在刚到丁字巷那会,我就知道你要扑个空。” “为什么?” “巷里的老房子全都干干净净,只有你找的那间房门口堆了厚落叶,这说明房子很久没人住,所以才没人打扫屋门口。” 庄清妍回想了下,还真是,只是当时她满心急切忘了观察。 管中窥豹,陆澹白从细枝末节就能分析事情走向,可见这人心之敏锐。 陆澹白接着说:“后来我想喊你,就见你急忙忙出来,搭了辆出租车往南走,我就跟着出租车到了精神病院。但你下车后第一反应不是堂堂正正进医院,而是围着医院走了一圈,我猜你用非正当的途径进去,自然也会用非正当途径出来,所以就等在后门果然等到了你。” 庄清妍对他的观察判断力愈发佩服。 半小时后,车开回了市区,一直沉默的福伯突然说:“丫头,我回丁字巷拿东西。” 碍着陆澹白,他说的含蓄,庄清妍心知肚明他指的是遗嘱跟证据,但两人刚从疯人院逃出来,福伯掌握了太多秘密,沈碧如多半会派人追来庄清妍不放心福伯一个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Chapter56 计划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当然,庄清妍心知肚明, 沈碧如哪是什么良善,无非是觉得公司里值钱的早被转走,一个空壳留那也没意义, 还不如给自己,在业界塑造“好后母”的仁慈形象。 庄清妍也不戳穿, 公司管理权到手就广而告之, 还开了个热闹的重开业典礼。 典礼那天请了不少宾客, 大多都是父母从前的好友同学,而作为庄清妍的未婚夫,陆澹白自然也是来了, 他有意给庄清妍撑场面, 带了些好友同僚。 庄清妍心下感激, 知道自己年幼, 难免会有同行欺负她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陆澹白才如此给她撑场。她拿了杯香槟敬陆澹白, 由衷道:“谢谢。” 陆澹白喝了口香槟, 道:“未成年, 谢是你的口头禅吗?跟我说话, 十句话五句谢。” 庄清妍抿唇笑了, 细想还真是。 正要回嘴, 就见两个身影从身边而过,正是沈碧如与杨立——勾搭成奸的两人明明居心叵测,却在影视公司重开业时,非要扮好人捧个场。 两人端着酒杯同庄清妍寒暄,但平静的目光里皆透出质疑,似想窥探什么。 陆澹白从容如初,手揽着庄清妍的肩,还将脸颊挨到庄清妍腮边,做出情侣间亲密的模样。这么近的距离,庄清妍闻到他的气息,并非寻常男士的古龙香水,难以定义的香味,淡雅c清冽,让人想起初酿的酒。随风隐约传入她鼻翼,很好闻,她耳根一热,扭过了头去。 这小女儿的形态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有点恋爱中娇羞甜蜜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这和谐一幕却被一声嚷嚷破坏。 “陆澹白!你到底要对清妍做什么!” 全场一震,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沈蔚站在大堂门口,正与两个安保争执,安保不让他进来,他就在外大喊。 庄清妍有些头疼。如今她与沈碧如有仇,但对沈蔚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直感情深厚,从小两人一起长大,她安静文弱总爱生病,沈蔚健壮活泼,个子又高高大大,看起来他像是哥哥而她像妹妹。性格上沈蔚也跟沈碧如截然不同,他耿直单纯,处处要保护庄清妍。就像上回葬礼上,所有人联合一气逼迫庄清妍,只有沈蔚挺身而出,哪怕与母亲撕破脸皮也要护她到底。 如今庄清妍发誓要手刃沈碧如,沈蔚是她的独子,庄清妍便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弟弟。 而那边,沈碧如已经奔了过去,拉开了保安斥责沈蔚:“你这孩子不去上课,跑着来干嘛!” 沈蔚不理他母亲,冲进来拽着庄清妍道:“跟我回家!”沈碧如的戏做得好,沈蔚然压根不知是母亲迫害了庄家,还以为姐姐只是跟母亲有误会才离家出走。 庄清妍将手挣脱:“别闹,小蔚,我这公司开业呢。” “我哪闹了,你跟这姓陆的这么亲干嘛?你认识他才多久啊,就跟他一起!” “小蔚,你听我说”庄清妍怕人多难看,将沈蔚拉到一侧偏厅,没想到这举动彻底点爆了沈蔚的脾气,“你到底被这陆澹白下了什么蛊!你清醒点好不好!” 嚷嚷声召出了正主陆澹白,陆澹白墨色西装,披一身日光款款而来,他在两步之外站定,眼神跟口吻一样淡漠,“沈先生,出于礼貌,你应该喊我一声姐夫。”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蔚定定瞧着陆澹白的眼眸,似要在里面挖掘什么,五秒钟后他笑起来,“陆澹白,你对清妍不是真心的,你刻意接近她对不对?” 他扭头看向庄清妍,眸里无比认真:“清妍,我的直觉不会有错,他居心叵测!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庄清妍只当他是孩子脾气,笑道:“好了,别乱想了,我喊人送你回去上课。” 吵吵闹闹的沈蔚在庄清妍与沈碧如的好说歹说下终是离开了。 庄清妍松了口气,向陆澹白道歉:“对不起啊,我弟弟不懂事,刚才那些话,您别计较” 陆澹白就站在侧厅窗台下,逆着光看不见表情,只瞧见指尖有微弱的红光,那是香烟在燃烧。半晌后他说:“庆典快结束了,还有事要忙,你去吧。” 庄清妍不好再呆,转身往正厅去,去的远了,远远听到一声叹气,是陆澹白的吗? 他这样的人,清冷跟夜半月光似的,为什么会叹气? 而另一侧角落,沈碧如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杨立没听出什么所以然,纳闷问:“站这干嘛,这俩人的话很正常,听不出什么疑点啊。” 沈碧如道:“我在想小蔚那孩子的话。” “什么话?”顿了顿,杨立一愣,“那句居心叵测,不是好人?” 沈碧如颔首,抚了抚鬓发,鬓上蓝宝石边夹在灯光下璀璨生辉,“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什么未婚夫妻,或许只是障眼法,得弄清这两人的关系,咱才能从长计议。” “怎么弄清?” “我有个法子” 杨立凑过耳朵听,踌躇道:“不行,那可是陆澹白,要是穿帮,咱不好收场。” 沈碧如蹙眉,“这都不弄清楚,还怎么拿到《楼兰望月》?” 杨立皱眉,没再说话,默认了。 ※ 开业典礼结束,忙碌了一天,庄清妍终于回到了家。 时间一转便是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沥的雨,夜风很大,庄清妍像往常一样失眠,想父母想福伯,想过去的生活与公司未来的方向,一直翻来覆去到两点。 入睡如此不易,却没想到,一道恐怖的黑影,即将将她惊醒。 大概是在快三点之时,突然噼啪一声响,似乎是窗户摔碎声,浅眠的庄清妍豁然睁开眼,就见透明玻璃外贴着一道黑影,一双幽亮的东西正往屋里看,像黑夜里窥人的鬼眼! 庄清妍惊得翻身而起,本能拿起最近放在枕边防身的匕首,而就在那时,零碎声响起,陆氏的保镖已察觉出动。 “谁!”伴随着安保队长的怒吼,凌乱的脚步在陆氏大院内徘徊追踪,接着庄清妍的房门被推开,陆澹白搭了个外套匆匆进入,显然也是半夜突然起身,问房里庄清妍:“发生了什么?” 庄清妍半窝在被子里,指向窗户:“窗外有个黑影”话到这一愣,窗外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影?刚才那黑暗中逼视的鬼眼,就像一场骇人的幻觉。 陆澹白见窗外没人,便道:“我去找保安问问,你穿好衣服就出来。” 这话多半是见她衣衫不整,孤男寡女不好独处一室的避嫌之词,庄清妍对陆澹白的自觉很满意。 整好衣服后庄清妍下了楼,而陆澹白正在一楼询问安保队长。 见庄清妍下来,陆澹白递过一个宽慰的表情,“没事,只是半夜屋里进了个毛贼。” “贼?”听到是毛贼庄清妍稍微放了点心,“我还以为是沈碧如派来的。” “不是。” “那人呢?抓到了没?” 陆澹白摇头,“让他跑了。” 庄清妍默了默,她忘不了方才夜色里那像恶鬼一样的眼睛。 陆澹白瞧出她的心思,“放心,我会加强安保,以后这种事不会出现了。” 庄清妍抿抿唇,上楼去了。 听到她房门的关门声传来,楼下某个小保安不解地问,“陆董,咱明明抓到了这个人,为什么不实话告诉庄小姐?” 又道:“还有,那家伙看样不像毛贼啊,没准就是有心人派来的。” 陆澹白无声瞟向他,清淡的眼神透出他的不悦,一侧阿其立刻呵斥小保安,“多嘴!陆董的事是你能问的?” 阿其看似呵斥,本意却是想保住小保安,不料陆澹白压根没给机会,淡淡的语音满含上位者的强硬,“话多的人我不喜欢。” 只这一句话,阿其便知覆水难收,小保安还没明白发生什么,饭碗已彻底断送。 夜深露重的凌晨,庄清妍再次入梦。而城市的另一侧,仍有人忐忑未眠。 城南的杨氏别墅内,杨立看着墙上挂钟不住来回走动,“阿虎都去了两个小时了还没回,计划一定失败了!” “不一定,阿虎说好了,就算失手也决不会供出我们。” “那是你没见识到陆澹白的手段!唉,我们太草率了!应该好好打听再动手的!我是刚刚才知道,那个谁跟我说,你别看陆澹白这人跟小白脸似的,可你知道他怎么坐上这个位置吗?关九是器重他,可更多是无奈!因为陆澹白把他所有的候选继承人都除掉了!对,没错,他一个人踩着一路血,把关九两个干儿子三个亲兄弟全部除掉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善茬!” 杨立说着又叹气,“唉,早知道就不该草率!说什么找个人进去看看他俩有没有同房!现在想想大错特错!” 沈碧如道:“现在事也做了,急也没用,我们就往好处想想,阿虎没被抓,只是中间有什么事耽搁了。” “只能这样了。” 就在两人心存侥幸之时,忽然沈碧如手机一响,点开看是个视频,目光触及的一霎,杨立跟沈碧如皆是一怔。 视频内光线阴暗,似乎在一间地下室。阿虎被反绑在一根粗钢柱上,他怒瞪着眼,一副桀骜不屈的模样,“呵,老子坐过几次牢的人,酷刑受多了,你们尽管来,反正老子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Chapter57 告白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那个拍卖行有点我的关系,而张建名买去的那块石头,也是我的。五千万是拍卖行抽了佣金后的。” 庄清妍顿悟。难怪陆澹白一直在做戏抬价, 抬到最高又见好就收, 原来这是他早安排好的一场戏, 而石头也是他的, 一环套一环,就为了赚张建名的钱。 似是担心庄清妍不接受,陆澹白又道:“拿着, 没你我也抬不出这么高的价。万一影片真崩了, 这钱就当弥补你的损失。” 庄清妍忙摆手,“我真不能拿, 我欠你人情已经够多了。” “别逞能了,就当我是你的融资对象吧。”陆澹白说到这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我虽然没有涉足影视圈, 但经商的道理大多相同。有投资就有风险, 我们无法避开风险,但可以将风险概率降到最低,比如多找几个合作伙伴,这样不仅融资c人脉等方面都有优势, 即便项目在未来的运行中存在问题, 也是大家一起共同承担, 就比如这次的影院危机。” 庄清妍深以为然,陆澹白言传身教给她上了一堂经商课。 傍晚的夕阳从车窗缝隙中穿透,映在他脸上,越发显得高鼻深目c清隽异常。 他低沉的话语还在继续,而他的侧颜近在眼前,庄清妍心跳莫名加快,赶紧扭过头去。 那边陆澹白查出不对,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庄清妍低头不敢看他,“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用给我钱,我有信心谈下其他影院,不会亏本的。” 怕陆澹白继续坚持,她转了个话题:“我饿了,今晚吃什么?” 夜里,仍是在西餐厅吃的饭,点得庄清妍爱吃的t骨牛排。 酒足饭饱,月色正好,庄清妍在商圈附近的湖滩溜达消食,陆澹白一起陪过来了。 湖滩环境优美,月光撒在湖面,粼粼如碎银,来来往往不少人散步,大半都是情侣,看着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再看看身边陆澹白,庄清妍突然觉得没一个男人比的上陆澹白,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 意识到这,她怔怔看着陆澹白,大脑又呈放空状,她最近总是看着他的侧颜走神。 陆澹白察觉出她的目光,问:“怎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被他一凝视,庄清妍更是局促,往湖面一指,“没什么,在看风景呢。” 怕被陆澹白察出异常,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说:“不早了,晚上我还要加会班,回家吧。” 庄清妍故作镇定地回了家,然而夜里,却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那一夜的郊区山庄,古香古色的院子里,幽静的夜,朱红灯笼蜿蜒排开,紫藤与清风中,他的双臂环搂着她,他的脸一点点向她靠近,伴随着他清冽的气息,如陈年花雕而她竟然没有拒绝,迎合地闭上了眼。 梦到这庄清妍猛地便醒了,发现自己耳根滚烫。此时窗外的天,已从鱼肚白中透出灿然曦辉。 晨风微凉,她坐起了身,拍拍自己的脸颊:“瞎想什么呢!快起床工作!” 盛春的天,阳光温煦,清风拂面。 庄清妍走在鸟语花香的小路上,想着今天的工作安排,寻找新影院合作的事有些眉目了,她得继续加把劲。 而凌晨那个让她面红耳赤的梦,被她深深压到了心底,不敢再回想。 二十分钟后到了公司大厦,路过三楼后期部时她扫了一眼,谢挚还在那,看样子是加了一夜的班——虽然与影院合作的事磕碰不顺,但电影拍摄工作却相当顺利,在谢挚高效率的带领下,不到一个月,拍摄工作便完美杀青,影片正式进入繁忙的后期制作。 而谢挚一如既往的敬业,从片场回来后,蹲在后期部加班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庄清妍感动不已,在和煦的暖阳中,走进办公室,将手中汤包往桌上一放。 谢挚闻声回头,瞅着汤包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的汤包?” 庄清妍戏谑道:“你可是我的大导演,我要不把你伺候好,对得起你这么拼吗?” 谢挚反问:“如果我不是你的导演呢,你还会记得我爱吃什么吗?” 庄清妍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见她说不出来,谢挚笑着替她圆了场:“瞧我说什么呢,你记得你那未婚夫就好了,还要记得我做什么!” 这句话落,庄清妍脸一热。 或许情愫这东西本身就存在魔力,一个人一旦晓得了自己的心,再想对方,都与从前的心境在不一样了,很多东西再无法控制,譬如,脸的温度,心跳的速度。 “庄总,想什么呢?”直到谢挚的话响起来,庄清妍才回神,扭过头去不让人看到自己发红的面颊,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总之这次真谢谢谢导了,要不是你仗义出手雪中送炭,我这片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谢挚咬着汤包,不假思索地回,“谢什么,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话落他一顿,似是怕泄露了什么,立马又补了一句,“我是说,我本来就欠你人情啊,而且你的剧本合我的口,我既然接了这个工作,那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解释合理,庄清妍便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离开了后期制作办公室,继续出门去磨那几位影院老板。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房间后,谢挚还往向她背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 春日的阳光明媚温柔,他的影子落到墙上。风中像有什么情愫,长年累月地发酵,又被他理性地沉默。只在这寂静之时,向着心之所在的方向,留下一记深深的凝望。 只是,远远离开的她,从不知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庄清妍忙碌了几天,又花了不少力气找了些人脉后,影院的事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终于有院方愿意跟她坐下来谈合作了。 成败就在今晚的饭局,只要她能跟两家影院负责人谈拢,把合同签了,一切万事大吉。 为了给商务会谈增添筹码,也为了表示诚意,庄清妍特意在最好的酒店订了豪华包厢,还带了几个圈内前辈去作陪。而谢挚听了这消息后,也跟着一起来了。 临行前陆澹白知道了消息,打电话问庄清妍:“要不要我陪着一起去?” 庄清妍抿唇笑,“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的工作自己干。” 陆澹白默了默,说了句一切小心。 彼时庄清妍还在想,有什么需要小心?一场边吃饭边进行的商务会谈而已。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夜里六点。 一群人准时抵达酒店。果然做了准备就是不一样,庄清妍请来的前辈都是父亲的同学朋友,在圈里都有些名望,主宾们相见甚欢,气氛还算和谐。 经过一番觥筹交错,双方终于谈妥,庄清妍以为happyend了,掏出合同正要签字,没想到对方拍板前居然话语一顿,表情微妙起来。 最左侧的影院高管当先笑起来:“要我们签合同也行,那要看庄总有没有诚意。有,跟咱哥几个每人走一杯!” 庄清妍愣住,58度的白酒,三个影院负责人,每人一杯,一小杯是二两,这三杯下去可就是大半斤。哪个平日里不沾酒的女人,一上来能喝大半斤白酒? 几个影院负责人显然预料到这种后果,但他们仍是笑眯眯地看着庄清妍。这是陆澹白的女人,他们不敢正儿八经动,但冠冕堂皇灌点酒还是可以的——又或许,在龌龊男人们的眼里,能让貌美的女人醉酒狼狈,是酒局上的乐子。 这时谢挚拦了出来,举杯对向老板说:“庄总不会喝酒,我替!” 庄氏这边的几个老一辈也跟着劝,“对啊,年轻人就喜欢喝酒,让谢导喝。” “这可不行!”左侧影院高管将谢挚手一拦,“谢导,酒局规矩您不是不知道啊?男人要替酒只能替自己女人,可这又不是你女人!再说了,这片子是庄总的,她要跟我们谈合作,又怎能让别人代替心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Chapter68 邀约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寒风萧瑟中, 阿其挂下电话, 车子沿着马路离开了,而陆氏别墅内, 庄清妍还在客厅静坐。 屋外烟火炸响, 此刻的千家万户正值团圆,而她的亲人却与自己阴阳两隔,屋外的热闹衬出周身孤寂,她只觉心酸。 正难受, 楼上房间却传来一声闷响,似是什么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庄清妍奔上楼,却见地上一片玻璃碎渣, 在壁灯下闪着尖锐的光, 应该是醉酒的陆澹白太痛苦, 起身吐的时候推倒了床头的台灯,这才发出了声响。 房里酒气熏天, 地上呕吐物到处都是, 庄清妍看不下去,拿来撮箕拖把打扫。浓郁的味差点让她也吐出来, 她仍是硬着头皮将房间清理干净。 打扫房间的同时, 她也在打量房间。在此之前, 她从没进过陆澹白的卧室, 就像陆澹白从不进她的卧室。 卧室里是白与灰的装修颜色,典型的现代简约风,灰色地毯c烟灰色沙发,米白色茶几看久了,让人想起秋日的霜,银而冷的白,铺泄在灰褐大地,莫名凄怆的色泽。 下一刻,庄清妍转动的瞳仁倏然凝住。 锁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床的写对侧,有个小隔间,似乎是陆澹白将书房设在了卧室里,隔间里有张宽大的办公桌,桌旁是一排书柜,而书柜侧面正挂着一幅画。 陆澹白不是说他不喜欢画吗?怎么书房里还挂着一幅? 好奇之下,庄清妍凑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表情微愕。 出生于国画之家,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庄清妍从小见遍圈内各顶级大师的作品,各家各派的画师风格她了熟于胸。但眼前这幅画的风格,她居然没认出来。 但要说是这是哪个默默无名的人所画,庄清妍绝对不信。眼前这幅山水画作,笔力遒健,布局巧妙而画风气势磅礴,画面张力十足,这样的功底,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师之作。 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的墨宝,她居然认不出来。 视线在画上扫视了一圈,聚集在印章上。 朱红的印章,清晰印着两个字——“许润”。 许润?庄清妍在脑内搜索一圈,没得出是哪个行家,但又莫名觉得耳熟,仿佛从前在哪听过。 就在此时,床那边发出声响,庄清妍扭头,就见床上陆澹白动了动,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渴” 庄清妍忙放下画奔到了床边,她倒了一杯温水,可陆澹白醉成这样哪能起来,她只能用手扶起他的头,将水杯递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 一杯水下去,陆澹白舒服了些,头靠回枕上,继续睡。 屋内壁灯昏黄,这个常日难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安静的躺在那,摒去了常日的淡漠清冷与骨子里的锋芒,像个熟睡的孩子。只是那样好看眉头却皱起,像内心有化不开的痛楚与矛盾。 为什么呢?庄清妍低头看他,忽然想起陆澹白的话,他没有家那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也是个父母早去的孤儿? 她不敢再想,看着屋外烟火缤纷,想着千家万户阖家团圆,竟生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酸,不知不觉伸出手去,触上了陆澹白拧着的眉。 而那一霎,躺着的陆澹白却陡然睁开了眼。 庄清妍的动作僵在那,没敢再继续。 陆澹白紧盯着她,明明是醉意朦胧的眼,却有那么锐利的光,像能穿过无尽虚妄,洞穿人的灵魂。 下一刻他伸过手来,庄清妍微惊,下意识别开了脸,却见陆澹白根本不是触碰她的脸,而是用力推开她,“转过去!别让我看到这张脸!”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庄清妍吓了一跳——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在他的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憎恶? 还来不及反应,眼前黑影一晃,床上的陆澹白闪电间翻身坐起,下一刻,她的身子被重力推到墙上,一双手堪堪卡在她咽喉上。 “你干嘛!”冰冷的手卡在浑身最关键处,庄清妍本能推搡。 可她动不了,他的力气骇人的大,那双卡在她喉咙上的手,像强硬的钢钳。而他的声音比寒冰还凌冽,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离我远点你知不知道,不止一次,我想亲手掐死你。” 窗外除夕夜的烟火还在沸腾,炸裂黑暗苍穹,映出他此刻的脸,平日里清冷如玉,皎洁如冷月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恶魔。 “疯子!”她再忍不住,拼尽全力推开他,冲出了房间。 冲下楼梯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房内传来陆澹白的笑,又仿佛是哭,“哈哈哈疯子,是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疯了!都是你们逼的!!” 这一夜,庄清妍没阖眼,逃到客厅时她还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了,陆澹白怎么突然这样对自己? 又惊又疑,她在一楼客厅呆坐了几个小时,天亮时去了洗漱间。 洗漱时她趴在妆镜上端详自己的脸,又想到前半夜的事,陆澹白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脸,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人一醉酒就会这样是非不分,颠躁疯狂么? 想不明白,也不愿面对他,她洗漱好后去了公司。 大年初一,人人都在欢度新春,只有庄清妍在公司看了一天的资料。 夜里磨磨蹭蹭十一点才回的陆宅,陆澹白在房内,应该已经睡了。她不想跟他打照面,静悄悄洗了就睡。 翌日她天未亮便醒了,陆澹白还起来,她梳洗后就去了公司,依旧没跟陆澹白碰面。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她晚归早起,不见陆澹白。 局面一直到大年初七那天得以转变。 那日早她像往常一样,六点钟就起了床,洗漱后正要下楼出门,却见一楼客厅正坐着一个人,可不正是陆澹白。 他穿着居家睡衣,端着清茶坐在沙发上,似乎等候多时。见她下来,他像从前一样向沙发一指,“还早,坐坐再走?” 见庄清妍有些抵触,陆澹白开门见山,“阿其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是你照顾我的。” “嗯。”庄清妍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话。 陆澹白静默片刻,道:“看你这些天的态度是不是那天晚我喝多了,冒犯了你?” 庄清妍沉默,心想要怎么说,说你莫名其妙厌恶我,凶神恶煞还掐了我?她越想越尴尬,拨拨额上流海,道:“酒多伤身,陆先生以后还是少沾点。” 还未等他开口,她已快速换好了鞋子,“我去公司了。” 夜里回家,果不其然陆澹白还未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是不是等她。 见他看着自己似想说什么,庄清妍抢白道:“夜深了,我去睡了,明早还有急事。” 这句话落,她便上了楼,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夜里庄清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摸摸自己的咽喉,那天被陆澹白酒后掐住的地方还有些疼。 屋外云层浓暗,星月不见,屋内的庄清妍也陷入了迷惘,盟友陆澹白性子难以捉摸,她不知该如何继续相处,但眼下群敌环视,她也不能轻易破坏这层同盟关系还有ag也依旧没有进展,让人头痛。 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她决定以大局为重。 大局就是未来,未来,仇要报,爸爸的公司要管,妈妈的自传也要拍。可仇怎么报,明显自己根本不是杨立与沈碧如的对手,即便坑了杨立一笔钱,也只是在陆澹白帮助下的侥幸。若真要论财力人力,没了陆澹白,分分钟都能被那两人玩死。 可是照她现在跟陆澹白的状况,未来的合作关系难说啊。 总之,不论她与陆澹白怎样,她都必须强大起来,不依靠任何人的强大无畏。 她决定好好经营公司,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报仇雪恨,圆家族夙愿。 杨立诧异到说不出话,就听一旁庄清妍道:“杨叔叔你没看错,这幅画的不可思议就在这,晴天女人手上的伞是收着的,可一到雨天它就撑起来了。我不知道爸爸用了什么方法,但这种神奇确确实实存在,您刚刚亲眼所见。” 她说到这抿唇一笑,“我爸爸的确是个奇人,他作画不仅是画,还喜欢在画里加些奇特的因素,比如那幅《楼兰望月》,里面的秘密至今无人能解,被媒体炒来炒去,已经成了国画界的未解之谜,被拍到了两亿的天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Chapter59 竞拍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 这世上再没比你更傻的人。” ※ 这一夜后, 陆澹白再没出现在庄清妍的房中。 他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是真的忙, 还是刻意躲着她。 如果是真躲,庄清妍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其实在表白之初, 她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没想到, 他会这样抵触自己。 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庄清妍陷入了低落, 每日吃药打针完后就趴在窗台,看屋外的日光。 她不明白, 就算陆澹白不接受她的感情也没关系啊,他既然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她, 那她也不会苦苦纠缠, 她会让自己死了这条心, 以后只把他当做单纯的盟友对待。 可看陆澹白如今的反应,这个盟友,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 “嗡”地一声, 床头手机震了起来,庄清妍接起电话。 是她姑妈庄宁的, 机场遇袭的事想着姑妈虽然住在国外, 但国内也有些人脉, 她拜托姑妈查一查。 如今想来,姑妈就是说这事了。庄清妍抛去低落的情绪,问:“怎么样姑妈?” 庄宁语气沉稳,“ag的嫌疑排除了,幕后主使还是你的几位老仇人,但他们很狡猾,将痕迹抹得干净,想指控,难。” “东边不亮西边亮,查不了这个我查其他的。姑妈,在国外您有没有人脉能查不动产之类?沈碧如她们国内财产遮掩的很好,我查不出问题,看能不能查她们海外的,据我所知,沈碧如常去意大利z市,也许会在那置业,刚巧姑父就是意大利z市的人,您能不能查查,查出问题就算是我们回击的证据。” “好,我试着查看看。” 顿了顿庄宁话题一转,“我还要跟你说ag的事,虽然这次遇袭不是ag,但我还是让你姑父打听了下,你姑父认识一个人,据是某国际组织调查局前成员,消息非常灵通,这方面没准知道。如果ag真接近你了,咱早知道,早采取措施对付。” 庄清妍道:“可ag这么神秘,即便能调查出来,也不知道这人肯不肯透露啊。” “无论如何,姑妈去为你试试,看能不能请出这尊大神。” “那就谢谢姑妈了。” 挂完电话,庄清妍披起衣服起身,推开房门,走向走廊最前面的主卧。 虽然现在她与陆澹白疏远了些,但某些事她还是要同他讲清楚,两人即便没有情侣缘分,也可以继续做同盟,他用不着早出晚归躲着自己,另外还有ag的事,姑妈的话她都要说清楚。 带着乱七八糟的心,她走到了陆澹白的卧房。 咦,房门居然是虚掩的,陆澹白没关门?——往常陆澹白回家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只知道往往房内的灯一亮就是大半宿。 虽然没关,还是敲一下以示礼貌。庄清妍伸出了手,可就当手即将触及门的一霎,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的男低音。而这个声音,竟然来自她眼中一贯清冷的陆澹白。 “怎么还没睡?”陆澹白握着电话,对那边问。 他的手机听筒声音有些大,庄清妍虽听不见内容,但能分辨得出里面是一个女声。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澹白回:“嗯,那就周五见早点睡,别想那些不好的事了嗯,晚安。” 最后一句晚安落下来,庄清妍已经转身离开。 忽然之间,方才想说的满腹话语统统都去了九霄云外。原来,陆澹白也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原来,他不是对每个人都像对自己一样冰冷决绝,他也会这样温热绵柔,也会用低沉又磁性的声音,深情地道晚安。 所以,他其实是有了女朋友吗?最近交往的? 这么一想,好像所有事都能想通。 因为有女朋友,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 因为忙着恋爱,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看她,而这些天,他夜夜晚归,也许不是躲着她,而是去约会了。 庄清妍的呼吸渐渐有些不畅,她走向房间,却觉得脚步如此之沉。 她不该难过的,纵然她对他有意,但人家早就拒绝了。他是自由的,他爱跟谁在一起那都是他的权利,她应该尊重他,如果豪气点,她还应该说一句,祝你幸福。 可她说不出口。 这个夜里,庄清妍彻夜未眠。她突然想起那个遗失了的相框。 或许一切早就是注定。他不喜欢她,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冥冥之中,代表她心意的水晶相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翌日清晨,庄清妍做了一个决定,等伤势痊愈,她就离开陆宅。 如今她手头上有些钱,买个小公寓,或者租个好点的宅院,连通报警器,再雇些保镖保护自己的安全,独立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然继续在陆宅也不妥当,且不说陆澹白以后带女友回家不方便,便是她自己,跟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朝夕相对,多半也是难受得的紧。 于是在养病的后期,她着手寻找房源。当然,这时她还并未跟陆澹白说。她打算将一切搞定再跟陆澹白摊牌,以便让他能相信,自己是经过谨慎思考才做出的决定。 事情进展很顺利,庄清妍的秘书帮她在市里治安最好的小区租了两套公寓,左右各一套,届时她住左边,保镖们右边,双方仅隔一堵墙,她再按个监控系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保镖立刻进屋护驾! 找好了房子,她开始联系监控安装公司,想起那天谢挚偶然说他有同学做这行的,便给谢挚拨了个电话。 当然,说正事之前,她先感谢了谢挚一番,毕竟人家在医院照顾了她这么久。 谢挚接到她的电话似乎意外又惊喜,连连道:“不用不用,应该的我还以为你回去后就不会理我了。” 庄清妍道:“怎么会!我感激你,日后还你人情都来不及呢!” 谢挚笑:“人情就不用了,回头请我吃个饭就行。” 庄清妍笑着应了,然后转了个话题,“谢导啊,还有事请你帮忙,您不是有个熟人懂监控这一块吗?我有套房子,打算安装监控。” 谢挚反应很快,“你搬出去?你不是住在陆宅么?怎么突然要搬?”谢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莫非你跟陆总感情出了问题?” 庄清妍尴尬地笑,只能说:“呃也算是吧。” 谢挚沉默,三秒钟后他开了腔,却有些语无伦次,似乎充满了狂喜,“好的,监控的事我来帮你弄另外,装修这边我也有认识的人,保准给你全弄好,你直接拎包入住就行。”仿佛是担心庄清妍拒绝,他又了补了一句,“你放心,装修公司老板就是我表弟,你就当给他照顾生意了。” 一听这话,庄清妍哪还能拒绝,毕竟她还欠着谢挚人情呢,只能点头说谢谢。 ※ 谢挚果然效率,公寓的事很快弄好了,反正原房东本来就有装修,他们只是稍加改装,再加个监控而已。而此时庄清妍的伤历经大半个月的休养,也痊愈了,既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该是跟陆澹白摊牌的时候了。 这个清晨,庄清妍一早便下了楼,陆澹白没有像往日一样坐在楼下喝茶,而是在整理着什么,似乎要出门。 庄清妍走上去说:“陆先生,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下。” 陆澹白拨弄脖子上的领结,“晚点说行不行?” 庄清妍看着他,他打扮得这么周全,又是要出去约会吗?她突然一分钟都不想再拖,开门见山道:“陆先生,我打算搬出去住。” 陆澹白动作顿住。 庄清妍接着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在外面已经找好了房子,环境很安全,你大可以放心另外,谢谢你这几个月对我的照顾,即使我搬出去了,我们的联盟仍然还在,只要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Chapter60 访客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管事的眼风在庄清妍大衣兜里飘了飘, “没预约可不好进去。” 庄清妍忙从兜里摸出几张红票子,“大姐, 这就算我请您吃夜宵了。” 管事摸摸钞票厚度,摇头,“上头交代了,刘永福不是一般的病人,不能随便让人见我要是偷偷让你见他,万一被察觉,那可掉得大。” 这话更加剧了庄清妍的不安,沈碧如将福伯控制在这, 还不许人探望,一定有猫腻。她狠心将腕上k金手链取下,塞到管事手里, “大姐,我来的匆忙, 没带太多现金, 这就当给您的见面礼。” 管事掂了下手链重量,满意一笑,头朝房间一摆, “进去吧!” 狭隘的房内就只有福伯一人, 推门一霎, 庄清妍愣住。 这个从小慈爱陪着她长大的老人,过去年过六旬精神矍铄,可现在头发霜白,神情憔悴,短短数月像老了数岁。 见了庄清妍,福伯先是一怔,随后踉踉跄跄奔过来,悲愤道:“丫头,我没有精神病!是沈碧如故意把我送进来!” “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发现了事情真相!你爸根本不是自己得的病,是沈碧如在新书画室里用了大量超标甲醛的家具你爸在那书画室里呆了一年,算是活活死在这些家具手上了!这女人蛇蝎心肠,之前的温良贤惠全是装的!” 庄清妍震在当场,原本她以为沈碧如至多是图谋庄家财产,却没想到,她不仅是图财,更是害命。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福伯道:“丫头你爸是活受罪啊!沈碧如在病房逼你爸写遗嘱,你爸不肯,他想把东西留你沈碧如恼羞成怒,为了折磨你爸,居然以治疗为借口,找人活活切开了你爸的气管” 庄清妍只觉天旋地转,脚都站不稳当。她无法想象,那个在世人面前温婉可亲的继母,要有多蛇蝎心肠,才能那般折磨她的父亲,更不敢想象,她至爱的父亲,在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最后,承受了多少非人的痛苦。 她心如刀绞,蹲下身去捂着胸口,痛到极致却哭不出来。 窗外弯月隐入云层,夜色浓如墨,得像看不见光的未来。须臾,地上的庄清妍缓缓起身,对福伯说:“我不能让爸爸冤死” 福伯也擦干了泪,“丫头,其实住院前,你爸就预料自己时日无多,他悄悄立了份遗嘱藏在我这。我们现在想法出去,照规矩,明天沈碧如就该给你爸操办葬礼,到时我们拿着遗嘱去哦,我那还有沈碧如安装致癌家具的证据,届时我们人证物证齐全,大庭广众下揭穿她的真面目!替你爸讨回个公道!” “好。” “只是怎么出去呢?” 庄清妍朝窗外瞅瞅,目光再转到屋内,皱巴巴的被单在床上卷成一团,她眸光微亮,“有了!” 十分钟后,病房外的管事过来嚷了声,“探望时间到了!” 房内没动静,管事伸手敲敲门,还是没动静,她推门一看,却见病房内空荡荡,紧锁的窗被人打开,风扑棱棱吹进来,一条绞紧的床单从窗台垂下去——这是二楼,里头的人将床单当绳索,顺着床单滑下一楼不是不可能。 管事的呼喊顿时传遍医院,“来人哪!病人跑了!” 荒草丛生的医院后院,一老一少正在狂奔,庄清妍边跑边道:“再前面就好了,有条小路,我们溜过去!”她来时围着医院观察了一圈,发现后面有个小门,似是给医院食堂送粮油留的。而看门的正在打盹,所以她来时才能溜进医院。 话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吼叫,“别跑!” 庄清妍扭头,就见六七个保安气势汹汹追来,领头的竟还牵着一只硕大的德牧! 疯狂的狗吠声,一老一少加速往小门那冲。 只要逃离小门就成了,庄清妍来医院时想着要救人,就让出租车司机等在了后门,以便好接应,只要冲出最后一扇门就大功告成。 可到了小门那庄清妍一怔,来时偷懒打盹的门卫此刻居然醒了,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两人,“你们俩干嘛的!站住!”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庄清妍急中生智伸手往后一指,喊道:“记者同志这里非法行医!” 门卫忙将头往后一扭,黑压压的什么也没有,就在这时猛地一捧沙土飞扬,他双眼瞬时被迷住,视力一片模糊,而那边庄清妍趁机大力撞开他,拽住福伯冲出了小门。临去时她还飞快关上了门,给追兵制造阻碍。 门外北风料峭,身后追兵如蝗,庄清妍对着气喘吁吁的福伯说:“福伯,到路上就好了,我喊了车” 话没说完,她的表情僵住。 等在后门接应的出租车不见了,空荡荡的马路除了风与树影,什么都没有。 她脑袋瞬时大了,就在以为功亏一篑时,一辆车轰地出现在她面前,接着一个清淡又略显强势的声音传来:“上来!” 庄清妍一愣——驾驶座上的男人衬衣笔挺,侧颜清隽,可不是之前载她脱离张氏虎口的陆澹白? 没时间细想,庄清妍拉着福伯上去,啪一声车门关上,在一群保安挥着棒子的追赶中,车子箭矢般远远去了。 在这条离开精神病院的道路上,庄清妍一面喘气一面问陆澹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他定是特意在这等她。可他不是在送她到丁字巷就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疯人院? 陆澹白声音淡淡地,“早在刚到丁字巷那会,我就知道你要扑个空。” “为什么?” “巷里的老房子全都干干净净,只有你找的那间房门口堆了厚落叶,这说明房子很久没人住,所以才没人打扫屋门口。” 庄清妍回想了下,还真是,只是当时她满心急切忘了观察。 管中窥豹,陆澹白从细枝末节就能分析事情走向,可见这人心之敏锐。 陆澹白接着说:“后来我想喊你,就见你急忙忙出来,搭了辆出租车往南走,我就跟着出租车到了精神病院。但你下车后第一反应不是堂堂正正进医院,而是围着医院走了一圈,我猜你用非正当的途径进去,自然也会用非正当途径出来,所以就等在后门果然等到了你。” 庄清妍对他的观察判断力愈发佩服。 半小时后,车开回了市区,一直沉默的福伯突然说:“丫头,我回丁字巷拿东西。” 碍着陆澹白,他说的含蓄,庄清妍心知肚明他指的是遗嘱跟证据,但两人刚从疯人院逃出来,福伯掌握了太多秘密,沈碧如多半会派人追来庄清妍不放心福伯一个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陆澹白风轻云淡□□一句话:“拿东西一个人就够了,另个人可以做其他事,这样两个人的力量才能最有效发挥。” 这无意的一句话提醒了福伯,“对,丫头,我去拿就够了,你别担心,那地马上就到,是我的熟人,很安全。” “可是”庄清妍仍是不放心。 福伯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别担心我这个老头子,你有更重要的事,赶紧打电话联系你表叔。” 庄清妍懂福伯的意思,明天葬礼就她跟福伯两人,只怕势单力薄,她母亲娘家还有两个表叔跟一些亲戚,就在隔壁t市,届时自家人多,一来可以为她这父母双亡的孤女撑场面,二来也好主持公道。 话到这份上,庄清妍只能颔首:“好。” 福伯点头,要离开时突然又顿住脚,似想起某件极要紧的事,“丫头你爸那幅画”当着陆澹白他没有直说,但将画字咬得极重,像一个惊天的秘密。旋即他低头在庄清妍耳边耳语几句,庄清妍表情凝重地点头,“好,我一定记得。您千万小心,明早约定点见。” 福伯交代清楚,下了车。 随后的一路,庄清妍联系上了表叔,表叔们表示会连夜驱车赶往h市。 挂下电话已是凌晨两点,庄清妍仰头靠在车厢,长长松了一口气。环视四周,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陆澹白的车里——刚才急着跟表叔打电话,她都忘记了这一遭,还以为回到过去,又坐回了自家的车呢。 不过陆澹白也颇有风度,并未听她的谈话,而是下了车,倚着不远处碧水湖畔的栏杆抽烟。她打了一个小时,他便在外等了一个小时。她打完他才进来。 庄清妍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啊,麻烦了你一晚上。” 陆澹白不答反问,“接下来的下半夜,你打算去哪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Chapter61 邀约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以为他要说昨夜的事,不料陆澹白说的是其他话题, “公司管理权交接了, 接下来想做什么?” 庄清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打算招人开始运营,为拍电影做准备。”顿了顿, 她笑得有些尴尬,“可我的起始资金还没到位” “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我刚收到个消息, 说是杨立为了巴结某高官,想买几幅名画送去。你不是刚好想用画换钱投入公司吗?可以考虑给他。” 庄清妍怔住,她被杨立与沈碧如害的家破人亡,报仇都来不及, 怎可能还将父亲的心爱之物出卖? 细想她又觉得不对, 陆澹白不可能会让她卖画, 除非这是个计谋。 果然陆澹白说话了,“没人要你真卖。只觉得画这个点子,能削弱他们也说不定。削弱他喂养你,复仇计划才能开展。” 他点到为止, 庄清妍却已然明白, “你的意思是, 拿画诱他, 做个局?”她摇头,“可爸爸的画都在画廊,杨立要画随手拈来啊,怎么还要花高价去买呢?” “正因画廊被人参观太多,被人仿的也多,杨立觉得不够独一无二,如果你能找出幅未经市的独家画作,杨立多半会心动,只要他心动,我们就好下笼子。” 庄清妍想了下,乌眸一亮,“独家的?我这还真有一幅,是去年我刚上大学那会,爸爸送我去国外学校,临别前我们父女吃了顿饭,他兴致大好画的。后来我就放到学校寝室,这恐怕是我手上少有的没落到沈碧如手中的画作。” “很好,那你迅速出国取来,我们制定作战计划。” ※ 翌日,庄清妍搭航班飞回意大利取画。 当然,除了取画外,她也必须回学校一趟。且不说家破人亡的她想为父亲讨回公道,如今她即便强迫自己继续学业,沈碧如杨立的等人也不会让她平安完成,还不如办个休学手续,等家族事务处理完毕,她再潜心继续学业。 将画带回h市是第三日傍晚。那日夕阳西下,黄昏独好,陆氏的庭院中庄清妍将画卷缓缓摊开,夕阳映染下,一副风景图展现出来。 围着的人皆是一怔,画卷上是国外的风景,湖面碧波荡漾,有游轮而过,湖畔是西欧典型的建筑,雪白的圆顶,城堡般矗立,建筑还有成群的观光游客,神态表情栩栩如生画工精巧高超,更独特的是,异国北欧的风景一贯由浓郁鲜艳的油画表达,这幅却是中式风,东方的丹青泼墨与西欧瑰丽的风景结合,倒真让人闻所未闻。 油墨早已干,庄清妍用手轻抚着画卷,又想起那一日父女相聚,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共同作画的场景,不由眼圈微红。 一个声音打断她的哀伤——“与其眼红,不如想想怎样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说话的正是陆澹白,他负手而立站在一侧,同往日一样清冷,不知是不是庄清妍的错觉,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冷意——就在看向她手中那幅画卷的时候。 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便没再细想,向陆澹白道:“画拿来了,你把你的想法说说吧。” 陆澹白对着画看了半晌,画卷风景极美,但意境更美,袅袅湖泊上笼着一层薄雾,如纱如烟,天气微黯,仿佛有细雨要落,有种雨前的阴柔潮湿感。 陆澹白若有所思问:“做这幅画时,是不是即将落雨的天气” 庄清妍道:“对,所以湖面一片朦胧。” 陆澹白将目光锁在了湖畔,湖边有艘小游轮,游轮下有对年轻的男女,看模样是对情侣,男人向着游轮的方向走,似要乘船离去,女人则站在船下,向男人挥手告别,不知城市先前不是下过雨,她手里拿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 陆澹白的视线落在雨伞上,沉声道:“有了。” ※ 两人商定好了计划。接下来的时间,庄清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屋外除了陆澹白及几个亲近下人,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三天后,她终于打开了房门,手与衣袖衣襟上有淡淡丹青与墨渍。 陆澹白进来看了一圈,若有所思道:“不错,很像。” “那当然,出身国画之家,临摹这事,从小我就耳濡目染。”庄清妍抿唇浅笑,眼周却一圈淡青色,神色亦微显怠倦,显然是这几天劳心费神过度。不过她并没有要休息的架势,说:“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计划开始吧。” ※ 几日后,h市某高档茶厅。 包厢内,袅袅的茶香中,庄清妍与杨立对几而坐。 杨立喝着茶笑:“诶,干嘛这么客气,说什么请我来帮忙,按我跟你爸爸的关系,能为你做点什么,是我这个叔叔的职责。” “那清妍就不跟杨叔叔客气了。今天找您是想请您为我鉴赏一幅画,估个价。” 翘着二郎腿散漫喝茶的杨立登时抬起头,双目灼灼,“是不是那幅《楼兰望月》?” 庄清妍摇头:“那幅不在我手上,我也不知道在哪。” 杨立自是不信,但也不会当面戳穿,又懒懒地歪靠一旁,问了声,“那还有什么画?” “是这样的,爸爸虽然去世了,但留了幅其他的画在我这,现在我们家破产了,我身无长物逼不得已,只能将这幅画出手,请您帮忙估估价。” 杨立斜睨庄清妍一眼,有些老谋深算的试探,“小妍啊,别开玩笑了!你是那陆董的未婚妻,以陆董的能力,还需要你卖画吗?” 庄清妍道:“杨叔叔你知道的,爸爸在世时对我管教严格,以后便是结婚也不许我靠男人,这才送我去最好的大学,就是想我未来能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我才想将这画卖出去,作为奋斗的资本。” 这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杨立打消了疑虑,手一伸道:“画给我看看吧。” 庄清妍将画铺到了桌面上。 卷着的画慢慢打开,庄清妍的动作小心无比,像捧着一卷珍宝。雪白的纸张,泼墨写意的丹青,北欧异乡的风景,烟雨朦胧的湖面,还有岸边依依不舍的男女。 随着画卷不断展开,杨立慢慢睁大眼,起身问:“这画是你爸画的?” “嗯。” 谨慎起见,杨立围着画卷慢慢鉴赏,看完画又检查上面的印章,千真万确是庄未年真迹。 庄清妍见他鉴赏完毕,问:“杨叔叔,您觉得这画能开价多少?” 杨立思索片刻。 庄未年年少成名,国画造诣极高,曾有人称他的画颇具“徐悲鸿之风”,极受业内喜爱,年轻时他的画作便被炒得高昂,退隐后因为几乎封笔,所作寥寥无几,稀罕到炒成了天价,其中就以《楼兰望月》为代表。 事情若真是这样,只怕这幅画的价值杨立心下暗暗咂舌。半天后他伸出手指,给了一个数。 “一千万?”庄清妍摇头,也伸出一个手指头,“我想卖一亿。” 杨立断然否决,“怎么可能!一千万在当代画家中,算高的了。” 庄清妍踌躇片刻,压低声音道:“杨叔叔,其实这不是幅普通的画。” 杨立扭头,再次凝神看了看桌面上的画,没瞧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庄清妍并未急着解释,而是看向窗外的天。窗外的苍穹乌云压顶,如水墨氤氲开来,天色微暗,空气潮湿,显示有雨要落。 庄清妍道:“请杨叔叔稍等,等过会下雨了,再来看这幅画。” 虽然不懂庄清妍为何这般神秘,杨立还是留了下来,坐在包厢品着香茗等下雨。 老实说,他不明白庄清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更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陆澹白。 那夜迫于枪口下的威逼利诱,他不得不接受陆澹白的合作,但谈起具体要怎么合作,陆澹白却说的简单,“过些日子,庄清妍会让你们看一幅画,你觉得合适,就买。” 彼时他云里雾里,不想今天庄清妍果然请他来茶楼看画。 抿下最后一口茶,杨立心想,莫非这陆澹白是想讨自己女人欢心,得知庄清妍要卖画,生怕她卖不出去,就逼自己做这冤大头吗? 可想想也不对啊,堂堂国画大师庄未年的墨宝,放哪都不愁卖啊。 杨立百思不得其解。 正纳闷时,就听窗外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透明玻璃窗上落下几道明亮的雨痕,下雨了。 杨立早就不耐,看向一侧默不作声的庄清妍,催道:“下雨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庄清妍瞅瞅窗外细雨如织,露出满意的笑,“让杨叔叔久等了,终于下雨了,我们可以赏画了。”说着将方才卷起的画卷重新摊开。 杨立对她的故弄玄虚表示不屑,鉴赏就鉴赏吧,干嘛还挑在下雨天?莫非下雨诗意些,价格能卖出更高?呵,怎么可能,这画还不是刚才的那画,城市c湖水c游轮c游人 当看到游人之时,像是看到最不可能的事,杨立的眼神猛地定住! 她心里砰砰跳,陆澹白对自己这么好,莫非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可她没好意思问,万一对方只是基于盟友之情,或者纯粹是见她天天吃盒饭可怜她呢,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 猜来想去,还不如找个机会独处一会,有什么要说的不就说了嘛。 于是在陆澹白来送饭的第三次,她一面吃着他送的饭,一面大大方方说:“我们公司外有条街特别有意思,等会一起出去转转?” 夜色静幽。 这是公司附近一条具有文艺气息的街道,别致的建筑与墙上千奇百怪的彩绘构成了独特的风景。 欣赏着美景,庄清妍有意说些轻松的话题,原本以为陆澹白会像从前一样,万年不变的冷玉脸,没想到在她讲了一个冷笑话后,他竟微笑了起来,夜灯下薄唇弯成优美的弧。 他这一笑,庄清妍不由晃了一下眼,她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现在想来,或许这幅漂亮的皮囊也是原因之一,毕竟食色性也。 她克制住自己,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说起正经话题,“最近张建名杨立他们有没有找你麻烦?” 陆澹白目视前方,口吻平静,“暂时没有,不过不排除他们还会有其他动作。” 庄清妍心里一堵,低声道:“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结梁子的。” “无妨,从结盟之初我就知道会有这种局面。” 陆澹白声音风轻云淡,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庄清妍始料未及,他语音顿了顿,说:“谁让他们都认为你手上有《楼兰望月》呢!” 庄清妍脸色一变,“你你也知道了?” 陆澹白唇角上扬,好似一点也不介意,“我也是猜的,毕竟作为盟友,你从来没告诉我这方面的信息。” 庄清妍不说话了,她猜不出陆澹白此时真正的情绪,他很平静,像在说着最寻常的琐事,但这个尖锐的话题,更像是历经许久沉思,才开门见山的提问。 这是两人针对《楼兰望月》第一次,发出最正式的询问。 庄清妍的神经渐渐绷紧。 见她答不出来,陆澹白继续发问,“瞧你这个反应,那幅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画还真在你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Chapter62 月色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谢挚想了想, “我只是过去看了一部片子,里面提及了一点这个,影片里ag是一个组织,a是anties的缩写, 这个单词的意思是文物,而g就是gangster,两个词联合起来就是文物匪徒的意思。这是境外一个神秘又强大的组织, 他们对古董文物方面有着狂热的爱好,为了夺取更多的稀世珍宝, 做了许多非法勾当。”顿了顿又补充道:“哦,电影里讲, 他们的标志是在随身携带的物品上刻个匕首符号。” 庄清妍被这一番话怔住, “这个组织真的存在吗?” 谢挚摇头, “不知道, 这导演是个纪实性的导演,拍得几部片子都折射现实,所以不知道这个ag是杜撰的还是本身就存在。电影后来莫名其妙被禁了,导演自此也没了踪迹, 快变成了电影史上的一个悬案。而电影本身就是个小众片子, 没多少人看, 似乎还有当局刻意封杀, 所以知道ag的人更少了,我要不是因为大学读的导演系,又抢在封杀之前看了这部剧,估计也不知道。” 庄清妍越听越心惊,正要说话,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清妍。” 众人一扭头,就见剧组门口站着一个人,个子颀长五官英挺,可不正是陆澹白。 庄清妍收回思绪,道:“你怎么来了?” 陆澹白瞟瞟坐着的谢挚,扭头对庄清妍道:“你的车不是坏了吗?我不来接你,你怎么回去?” 庄清妍今天就是打的来的影视城,这会天黑了,如果没有顺风车,的士难打,她今晚得赶回去,明早还有个会。想想ag的事还没说完,她只能遗憾地跟谢挚告了个别,走向陆澹白。 陆澹白伸手揽了她肩,像从前无数次在公众场合做戏一样,亲昵地将她带了出去。被他坚实的臂膀揽进怀里的一霎,他温热的气息传遍她身上,她因为ag的混乱终于回过了神,她贴在他臂弯下,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问:“真来接我的呀。” 他偏头凑到她耳边,落在旁人眼里暧昧又亲昵,“咱俩好久没一起出入了,我担心那几位起疑。” 这话点到为止,庄清妍便已了然——两人疏远了一阵子,如今他来接她,大庭广众下秀秀恩爱,才不会让沈碧如他们看出马脚。 于是她挽住他的胳膊,故作亲热地问:“今晚吃什么?” 他跟着道:“你决定吧,我都好,不如吃你最爱的西餐?” “我想吃剔骨牛排,再加点沙拉,还有西柚汁。” “好,都依你。” 这些话对答如流,像最天底下最普通的情侣,庄清妍都要叹服自己,从前跟陆澹白靠近点都会扭捏,如今偎依在一起,旁若无人说起情话居然一套一套。人果然是会变的。 而两人挽着手一问一答地走了后,剧组上下都炸了,都说这是女老板裸的撒狗粮啊!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却有一个人没笑。 谢挚。 他还在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眸里不知是惆怅还是失落。 一侧他的助理发现了他情绪的转变,好奇问:“谢导,怎么了?” 谢挚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你说,错过的事还能不能弥补?”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话,助理没明白。 “哦,没事,我说台词呢。”谢挚回过神来,敛住情绪,转身招招手道:“大家别闹了,来,下一场戏!” 华灯初上,晚风清凉,汽车沿着蜿蜒的路驶回市区。 庄清妍以为车子要驶向陆宅,没想到却过了陆宅,直接停在了商圈某餐厅前。 车窗外霓虹璀璨,庄清妍一怔,“真带我来西餐厅啊。” 陆澹白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难不成对女人说的话要食言?” 进了餐厅,还真如庄清妍在剧组所说,陆澹白点的是t骨牛排c水果沙拉c西柚汁。 虽然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单独共进晚餐,蜡烛幽幽燃烧着,气氛很好。 陆澹白低头切着牛排,模样让庄清妍想起从前看过的西方雕塑,那雕刻精细,深目高鼻而安静专注的美男子。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沉默地吃东西,一言不发。 陆澹白察出她的异常,问:“怎么心事重重的?” 庄清妍抬头看他,“我今天听说了ag组织,是一个专门抢夺文物珠宝的匪徒组织。” 陆澹白手腕微顿,杯中香槟晃起一圈涟漪,而守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阿其亦是脸色一变。但不过刹那,陆澹白已从容道:“谁告诉你的?” “谢导,他说有个电影就这么演的。” 陆澹白风轻云淡的反驳,“电影能当真吗?莫非电影里有神仙,世上就真有?” 他言之有理,但庄清妍仍然对ag半信半疑,“可是他说的很真啊,没准我身边真有ag的人潜伏呢!” 陆澹白表情巍然不动,视线却犀利起来,反问:“真要那样的话,他们也不会随便潜伏谁,莫非你有什么特别的宝贝值得他们下手?” 这风平浪静的回答在庄清妍心里掀起了骇浪,可她不能把《楼兰望月》的事说出来,而陆澹白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她讪讪一笑,转了另一个问题,“陆先生,这几天我在想一件事。我不能老这么被动,沈碧如杨立又是挖我导演又是撬我女一号的,我得扭转这个局面,化防御为进攻。” 陆澹白也没再追问,吃了块水果沙拉后点头,“不错。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她打击我不就是想除掉我吗?我就要在这之前想法扳倒她们。这事我是这么想的,他们联手侵占我家财产,经济上肯定有问题,那么我就从经济上查起,查他们名下的房产豪车等等。一旦查出蛛丝马迹,这就是呈堂证供。” 陆澹白若有所思弯了弯唇角,似是赞许,“有长进啊未成年,这招釜底抽薪不错。” “可我这边没什么人脉,您那有没有人脉去查他们?”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我试试。” 他愿意试就是愿意帮了,庄清妍笑眯眯举杯向他致意,“那谢谢你啦陆盟友。” ※ 这一夜达成共识后,庄清妍一面有条不紊的跟进影片项目,一面积极配合陆澹白调查沈碧如等人的经济问题。 对此,杨立沈碧如那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城西的某处高档会所内,杨立反剪着手走来走去,而沈碧如歪靠在贵妃椅上,慵懒地对镜补妆。她刚结束一个派对,即便活动已散,她仍舍不得脸上精致的妆。 杨立皱眉道:“你怎么还有心思搞这些玩意!这几天你不是没看到,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身边的人不少!” “呵,横竖不都是小丫头捣的鬼,谁让咱挖了她的导演跟女一!” “我看不止是她,这些人似乎把主意打到房产局去了,想查咱的线索,这事就凭小丫头的人脉搞不定,我看多半是陆澹白。” 杨立越想越气,“妈的,这龟孙到底是哪边的啊,明着跟我们结盟,背地里又跟小丫头来搞我们!上次坑我画的事老子还没算账呢!” 一旁沈碧如还在精心描着唇,小小的妆镜,唇刷一点点描,那仔细精致,如仕女笔下的工笔画,她慢条斯理地点评:“很明显,这陆澹白靠不住啊,他就是忽悠我们。” “这还要你说!要不是光远家大业大,我早就搞死他了!还由他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沈碧如薄唇弯起,似透出一丝轻蔑,“在这里说有什么用,有本事当面对怼啊。” “你!”杨立被堵得说不出话。 “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沈碧如收起妆镜道:“其实这事好办,陆澹白靠不住,咱就找个靠得住呗。”顿了顿,“我们身边一直有个大好的合作对象,只是你没发现。” “谁?” 沈碧如纤纤手指,比划出一个“弓”字,杨立眼睛一亮,“对啊!老张!张建名!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家伙有些实力,找他联手,我看那陆澹白还拿什么跟我拽!” “你要找他就得对症下药,这张建名对钱不是最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沈碧如抿唇一笑,拖长话音道:“是色!” 杨立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老张这一生最爱就是女人!我们不正好有个诱饵嘛!庄清妍啊!张建名这家伙一心想老牛吃嫩草,现在不管陆澹白跟庄清妍什么关系,既然两人不清不楚的搅合在一起,咱就可以抓住机会去老张哪里吹吹风,呵,这矛盾起来了咱才好趁乱夺画。” ※ 这一夜,杨立急不可耐地去找张建名了,没人知道他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庄清妍的影片,很快受到了影响。 这天,庄清妍正在公司加班,手下负责发行的总监就进来了,告诉庄清妍,影院的事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Chapter63 求他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白大褂与警方开始忙碌, 呼啸的警笛还在继续,庄清妍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红,思维似不能转动,只觉得浑身发寒, 如坠冰窟。 而殡仪馆的另一侧,礼炮喧哗起来, 彰显着葬礼开始。进进出出吊唁的宾客,门口一袭黑衣的沈碧如正在那垂泪接待。 庄清妍慢慢后退——福伯莫名暴毙,多半是沈碧如下的手, 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她了。 心中悲恸如巨浪席卷,但她必须赶紧离开, 在被发现之前,转移到安全地带。 一个身影却止住了她的脚步,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 “咦, 小妍, 追悼会人都来齐了,你怎么还不进去?”说着将手搭在庄清妍的肩,止住了庄清妍的后路。 说话的是个身量高大的中年男人, 叫杨立, 与庄父有几十年的交清, 此番庄父过世,杨立以扶灵的兄弟身份出席,可见他在庄父心中的分量。 因着杨立声音洪亮,那边灵堂的人全都听到了,沈碧如亦发觉了庄清妍,远远道:“呀,小妍你可算来了!昨晚去哪了,担心死如姨了!”一面说一面奔过来,也拉着庄清妍往灵堂走。 众目睽睽,庄清妍无路可退。 逃,显然逃不掉,那么进去? 局势敌强我弱,使出缓兵之计与沈碧如虚以为蛇? 可缓得了一时缓不了一世,也许大庭广众沈碧如会对她温情以待继续母女情深,但吊唁仪式结束后呢?当所有宾客都散开,四周都是沈碧如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跑掉。 无路可选,只能迎难而上了。 她环顾左右,左边站着杨立,想着他与父亲相交甚深,素来又是刚正不阿的性格,应该会给予自己帮助。再瞅瞅身后,几个昨夜打电话通知的表叔们都来了,还带了她母亲娘家的几个亲戚。 身旁一圈亲朋长辈给了她勇气,左右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而且她也正想以堂堂正正的方式给父亲和福伯讨回公道。 她站直了身体,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血迹,也就是福伯命陨之地,问沈碧如:“如姨看到这没什么想说的吗?” “唉!”沈碧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是于心不忍,“我也是来了后才知道你福伯跳楼的,他现在脑子不正常,做出这种事真是让人痛心!”说着连连叹气。 “如姨这话,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福伯,听了会不会死不瞑目。” 满堂宾客都露出诧异,沈碧如微微颦眉,仍维持着豪门贵妇的仪态,“瞧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呀!” “沈碧如,别再做戏了。”庄清妍环视全场,对着灵堂所有来宾道:“请大家给我主持公道!我的好如姨,我爸的好妻子,为了谋图我庄家财产,不仅用致癌物谋害我爸,还在我爸病逝前对他百般折磨,为了掩人耳目,将知晓真相的福伯绑进精神病院” 全场宾客满脸震惊,而啪地脆响,一个耳光凌厉止住了庄清妍。 沈碧如的手还顿在空中,她怔怔看着庄清妍,像伤心悲愤到极点,竟流下泪来,“你这孩子太让人寒心了!今天你爸葬礼,所有人忙得团团转,你却一晚上没回,眼下还说这些混账话!是,我的确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不知恩图报,还大庭广众下造这些谣!你爸爸尸骨未寒,你怎么做得出来!” “怎么?心虚?被揭穿了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庄清妍自幼被父母如珠如宝呵护在手心,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迎着沈碧如目光灼灼,正欲还击,肩膀却被人握住,却是杨立,他止住了庄清妍的动作。 庄清妍扭头看他,期待他能出来说句公道话,杨立果然开口了,却跟庄清妍期待的截然不同。 他笔挺站立,用长辈的身份正气凌然道:“打得对!这一巴掌你如姨是替你爸打的!我跟你爸认识这么多年,也算你的叔伯了,这些年我看你如姨进门,对你像亲生女儿一样,别说打,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可你太不懂事了,你说她害死你爸,害死福伯,她好歹是你半个妈,你用这种话伤害她,是一个女儿该做的吗?” 庄清妍一怔,看着这个自己前一秒还在寄予希望的叔伯,这个从前父亲在世时,自己那般敬重信任的叔伯。 跟着周围宾客也开始附和,“是啊,小妍,你如姨这些年怎么对庄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呢,你不能这么伤她的心啊!” 沈碧如娘家人则直接嚷道:“既然你说你妈心狠,你就拿证据,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胡说八道!” 庄清妍愣在那,证据在福伯手上,可是福伯没了,她没有任何物证。 她扭头看向身后母亲娘家的几个长辈,“表叔!” 她年纪小,自幼又被父母捧在手心,没经过风雨挫折勾心斗角,十岁说是成了人,本心仍是青涩稚嫩,如今被城府深沉的人算计,能帮自己的,也就家族中的长辈。 可几个昨夜信誓旦旦要给她做主的表叔的反应让她更如当头一棒,大表叔道:“小妍,你就别闹了,你爸过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也不能迁怒你如姨啊。” 小表叔接口:“就是,快给你如姨道歉,你小孩子不懂事,她不会跟你计较!” 其他人则跟着打哈哈,“哎呀大家别误会,孩子还小,说些糊涂话大家别当真”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对着这个家族中的“不孝女”出声训斥,前来吊唁的宾客也是指指点点。 巨大的绝望与无助席卷了庄清妍,到这一秒她才清醒,不论是父亲的好友还是母亲的亲戚,都已倒戈向沈碧如了。枉她还将他们视为亲人,真心信赖,盼望他们会为自己与父亲主持公道,如今看来,岂止是讽刺! 沈碧如还在那流泪,“清妍,我也不要你跟我道歉,你就跟你爸磕几个头,向他赔个不是不然咱俩闹成这样,他在地底下得多伤心啊。” 众人随之七嘴八舌地说庄清妍,沈碧如娘家则冲上来几个人,不顾庄清妍的反抗,架着她就按到了庄父棺木前,“磕头!我们沈家的名誉不能被你侮辱!”抓着庄清妍砰砰砰就往地上狠磕。 庄清妍用力反抗,拼命想将双手抽离出来,目眦欲裂,“沈碧如!你说你没害我父亲!没逼死福伯!你敢对着我父亲的灵位发誓吗?!” 可她的反抗在一群人面前如此微弱。 “砰砰砰!” 额头与地面重重撞击,庄清妍头晕眼花。 这些人磕得重,沈碧如却是不动声色挪了几步,将庄清妍的身形挡住,众宾客便看不到庄清妍的模样,还以为真只是礼节性磕了几个头。 这么多人按着,庄清妍便是再倔也挣不脱,就在额头磕出青紫时,一个人影冲过来,吼道:“你们干什么!” 说话的是沈蔚,庄清妍名义上的弟弟,他将控制庄清妍的人推开,“有什么事冲我来!” “小蔚!”沈碧如摆出庄家女主人的态度呵斥:“今天是你庄伯的葬礼,你姐作为庄家的女儿,理应在父亲的葬礼上磕头,这是礼数!” 沈蔚却分毫不让,母子对峙着,末了沈碧如只得拉起已无力气的庄清妍,“罢了,你既然这种态度,咱娘俩也回不去了现在趁着各位叔伯亲戚都在,咱就把话说清楚,你爸生前的事业就只有画廊与新开的影视公司,影视公司亏损,画廊便拿去抵债了,还有家用的别墅汽车值钱物全去抵了,只剩一套老房子,就是你爷爷留下的单元房,虽然里头我也有继承权,但我不跟你分,算是我这做妈的最后一点心意。” 庄清妍踉跄倒退几步,一霎顿悟。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连环陷阱,在她回国之前,沈碧如就已在布局,勾结张建名c煽动亲朋c收买对手c排除异己c谋杀福伯她步步为营招招紧逼,而自己懵然不觉往里跳。而现在,沈碧如达到了目的。 她成功将庄家财产全部掠夺,再将庄清妍这唯一的继承人驱逐出门,而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与宽厚,施舍般留了套80年代六十平米压根不能再住的破旧房子,在杀人谋财后还博得一片美誉。 然而痛苦的是,自己明明知晓这一切,却无力揭穿与反抗。 世界仿佛一霎绝望无光,庄清妍冲上去抓住沈碧如,“你还是人吗!是人吗!!” 绝望下她已失去理智,抓着沈碧如不顾一切推搡,沈碧如高声大喊:“保安!还愣着干嘛!” ※※※ 月光如银,湖水清幽,碧水湖畔一如往日风景绰约,可因着夜风寒瑟,今夜赏景的路人,寥寥无几。 影影绰绰的岸边垂柳下,有个纤瘦身躯虚晃走过,手里还拎着个玻璃瓶,里头液体晃荡,显然是未喝完的酒。 而这瓶酒,也是庄清妍人生中的第一瓶酒。从前她父亲疼她爱她,但也管束严厉,不许深夜不归,更不许她沾烟碰酒,即便真要沾染,那也是在重要场合,沾染一点香槟红酒而已,而眼下她手中这样的高度白酒,还是第一次。 50度的老白干,开瓶第一口时她呛得流泪,却找不出其他更刺激的事物能压住心头的痛苦,被驱逐出庄氏灵堂的她,悲愤c绝望c无助痛苦到无法言表。 水波荡漾,她酒喝多了,晕乎乎地靠在栏杆,远远看着天边的月亮。月辉撒在湖泊上,粼粼似碎银,她醉眼朦胧地瞧着,似乎在墨空看见父母的脸,正对她微笑着,一如既往慈爱亲切她怔怔看着,呢喃道:“爸c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没用” 天空中父母的脸却没有半分责怪,父亲微笑说:“妍妍爸爸不怪你,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心头宝”母亲甚至伸出手来,轻声道:“好孩子,这么多年,妈妈一直在想你快来妈妈的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Chapter64 亲昵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似是担心庄清妍不接受,陆澹白又道:“拿着, 没你我也抬不出这么高的价。万一影片真崩了,这钱就当弥补你的损失。” 庄清妍忙摆手, “我真不能拿,我欠你人情已经够多了。” “别逞能了, 就当我是你的融资对象吧。”陆澹白说到这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我虽然没有涉足影视圈, 但经商的道理大多相同。有投资就有风险,我们无法避开风险,但可以将风险概率降到最低,比如多找几个合作伙伴, 这样不仅融资c人脉等方面都有优势, 即便项目在未来的运行中存在问题, 也是大家一起共同承担,就比如这次的影院危机。” 庄清妍深以为然, 陆澹白言传身教给她上了一堂经商课。 傍晚的夕阳从车窗缝隙中穿透, 映在他脸上, 越发显得高鼻深目c清隽异常。 他低沉的话语还在继续,而他的侧颜近在眼前, 庄清妍心跳莫名加快, 赶紧扭过头去。 那边陆澹白查出不对, 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庄清妍低头不敢看他,“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用给我钱,我有信心谈下其他影院,不会亏本的。” 怕陆澹白继续坚持,她转了个话题:“我饿了,今晚吃什么?” 夜里,仍是在西餐厅吃的饭,点得庄清妍爱吃的t骨牛排。 酒足饭饱,月色正好,庄清妍在商圈附近的湖滩溜达消食,陆澹白一起陪过来了。 湖滩环境优美,月光撒在湖面,粼粼如碎银,来来往往不少人散步,大半都是情侣,看着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再看看身边陆澹白,庄清妍突然觉得没一个男人比的上陆澹白,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 意识到这,她怔怔看着陆澹白,大脑又呈放空状,她最近总是看着他的侧颜走神。 陆澹白察觉出她的目光,问:“怎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被他一凝视,庄清妍更是局促,往湖面一指,“没什么,在看风景呢。” 怕被陆澹白察出异常,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说:“不早了,晚上我还要加会班,回家吧。” 庄清妍故作镇定地回了家,然而夜里,却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那一夜的郊区山庄,古香古色的院子里,幽静的夜,朱红灯笼蜿蜒排开,紫藤与清风中,他的双臂环搂着她,他的脸一点点向她靠近,伴随着他清冽的气息,如陈年花雕而她竟然没有拒绝,迎合地闭上了眼。 梦到这庄清妍猛地便醒了,发现自己耳根滚烫。此时窗外的天,已从鱼肚白中透出灿然曦辉。 晨风微凉,她坐起了身,拍拍自己的脸颊:“瞎想什么呢!快起床工作!” 盛春的天,阳光温煦,清风拂面。 庄清妍走在鸟语花香的小路上,想着今天的工作安排,寻找新影院合作的事有些眉目了,她得继续加把劲。 而凌晨那个让她面红耳赤的梦,被她深深压到了心底,不敢再回想。 二十分钟后到了公司大厦,路过三楼后期部时她扫了一眼,谢挚还在那,看样子是加了一夜的班——虽然与影院合作的事磕碰不顺,但电影拍摄工作却相当顺利,在谢挚高效率的带领下,不到一个月,拍摄工作便完美杀青,影片正式进入繁忙的后期制作。 而谢挚一如既往的敬业,从片场回来后,蹲在后期部加班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庄清妍感动不已,在和煦的暖阳中,走进办公室,将手中汤包往桌上一放。 谢挚闻声回头,瞅着汤包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的汤包?” 庄清妍戏谑道:“你可是我的大导演,我要不把你伺候好,对得起你这么拼吗?” 谢挚反问:“如果我不是你的导演呢,你还会记得我爱吃什么吗?” 庄清妍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见她说不出来,谢挚笑着替她圆了场:“瞧我说什么呢,你记得你那未婚夫就好了,还要记得我做什么!” 这句话落,庄清妍脸一热。 或许情愫这东西本身就存在魔力,一个人一旦晓得了自己的心,再想对方,都与从前的心境在不一样了,很多东西再无法控制,譬如,脸的温度,心跳的速度。 “庄总,想什么呢?”直到谢挚的话响起来,庄清妍才回神,扭过头去不让人看到自己发红的面颊,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总之这次真谢谢谢导了,要不是你仗义出手雪中送炭,我这片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谢挚咬着汤包,不假思索地回,“谢什么,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话落他一顿,似是怕泄露了什么,立马又补了一句,“我是说,我本来就欠你人情啊,而且你的剧本合我的口,我既然接了这个工作,那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解释合理,庄清妍便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离开了后期制作办公室,继续出门去磨那几位影院老板。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房间后,谢挚还往向她背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 春日的阳光明媚温柔,他的影子落到墙上。风中像有什么情愫,长年累月地发酵,又被他理性地沉默。只在这寂静之时,向着心之所在的方向,留下一记深深的凝望。 只是,远远离开的她,从不知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庄清妍忙碌了几天,又花了不少力气找了些人脉后,影院的事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终于有院方愿意跟她坐下来谈合作了。 成败就在今晚的饭局,只要她能跟两家影院负责人谈拢,把合同签了,一切万事大吉。 为了给商务会谈增添筹码,也为了表示诚意,庄清妍特意在最好的酒店订了豪华包厢,还带了几个圈内前辈去作陪。而谢挚听了这消息后,也跟着一起来了。 临行前陆澹白知道了消息,打电话问庄清妍:“要不要我陪着一起去?” 庄清妍抿唇笑,“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的工作自己干。” 陆澹白默了默,说了句一切小心。 彼时庄清妍还在想,有什么需要小心?一场边吃饭边进行的商务会谈而已。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夜里六点。 一群人准时抵达酒店。果然做了准备就是不一样,庄清妍请来的前辈都是父亲的同学朋友,在圈里都有些名望,主宾们相见甚欢,气氛还算和谐。 经过一番觥筹交错,双方终于谈妥,庄清妍以为happyend了,掏出合同正要签字,没想到对方拍板前居然话语一顿,表情微妙起来。 最左侧的影院高管当先笑起来:“要我们签合同也行,那要看庄总有没有诚意。有,跟咱哥几个每人走一杯!” 庄清妍愣住,58度的白酒,三个影院负责人,每人一杯,一小杯是二两,这三杯下去可就是大半斤。哪个平日里不沾酒的女人,一上来能喝大半斤白酒? 几个影院负责人显然预料到这种后果,但他们仍是笑眯眯地看着庄清妍。这是陆澹白的女人,他们不敢正儿八经动,但冠冕堂皇灌点酒还是可以的——又或许,在龌龊男人们的眼里,能让貌美的女人醉酒狼狈,是酒局上的乐子。 这时谢挚拦了出来,举杯对向老板说:“庄总不会喝酒,我替!” 庄氏这边的几个老一辈也跟着劝,“对啊,年轻人就喜欢喝酒,让谢导喝。” “这可不行!”左侧影院高管将谢挚手一拦,“谢导,酒局规矩您不是不知道啊?男人要替酒只能替自己女人,可这又不是你女人!再说了,这片子是庄总的,她要跟我们谈合作,又怎能让别人代替心意呢?” 谢挚脸色一僵,而另一个高管接着逼庄清妍:“庄总,咱都谈到这份上了,就三杯酒而已,有诚意您就喝,喝了合同立马就签!” 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歪靠在座椅上斜眼看她,浑浊的眼里猥琐又灼热,庄清妍不由想起了张建名,胃里登时一阵翻涌。她想起了陆澹白的话,小心一点。 是啊,她以为没有杨立沈碧如张建名就高枕无忧了?事实上不是,商海中除开是是非非大起大落外,其实在平坦中也处处都是磕磕碰碰的堵心事,想要绝对的轻松,根本不可能。 老男人还在狎昵地看着她。但庄清妍克制着恶心感,拿起酒瓶给杯子满上。 没办法,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她必须放弃那座天真单纯的水晶城堡,向成人的灰色系世界妥协,学着去适应这些尘埃世俗,与各种冠冕堂皇的潜规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Chapter65 请求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醒来时窗外太阳晒得刺眼,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头仍然在痛,她口渴难耐, 伸手摸了摸床头。一看 书 ·1kanshu·往常不管在哪, 她都会习惯性在床头放一杯水。 可没摸到杯子,却摸到了一只手,她下意识一睁眼, 表情僵住。 映入眼帘的这象牙白衣柜c薄荷色窗帘c还有一溜熟悉的家具,以及抓着的这只手。 是陆澹白!他正居高临下站在床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颀长的身形拦住了阳光,再床单上投下一片阴影。 庄清妍的酒意惊醒了一大半,坐起身瞧着陆澹白, “我我怎么回来了?”想了想又说:“谢挚呢?公司其他人呢, 合同签了吗” 陆澹白出了声, “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庄清妍转了转脑子, 将视线投到陆澹白身上, 与他对视的一霎, 脸又开始不争气的红,她想, 莫非昨夜她借着酒劲跟他表白了? 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又不好说穿, 期期艾艾道:“我我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陆澹白纠正,“你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庄清妍呆呆瞧着陆澹白,突然“啊”地跳起来,“我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她越想越深以为然,尴尬到再待不下去。一溜烟翻下了床,刚想逃出房门,没想到陆澹白在身后轻飘飘丢了一句:“看来昨晚的事,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庄清妍脚步微顿,不是吐?那发生了什么? 摸着脑袋死活没想起来,模模糊糊却是记起出起床时一个细节,那会她一面道歉一面仰头看他,无意发现陆澹白的嘴唇有个极小的血痂哪来的?凭他这沉稳的性格,怎么也不会磕碰到嘴唇啊? 想不通,庄清妍只能借洗漱之口逃出了卧室。 十分钟后,高高的露台上,有人倚着栏杆,看着庄清妍仓皇出门的背影,眼神淡淡地,一如既往将所有情绪深藏不露。 阿其就站在他的身后,虽然沉默,目光却是扫了又扫对方唇上的血痂,最后小心翼翼问:“陆哥你是不是改变主意,打算实施美男计了啊?” 陆澹白没理他。 阿其道:“我们都支持你!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交差,不然咱之前都白费功夫了!又是帮她卖画,又是帮她弄那赌石,不就为了获取她的信任?现在水到渠成到了这一步,也是咱应得的。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反正她们家也对不起你,咱就算玩弄下感情,也是解个恨!你就” 他的话猛地顿住,因为陆澹白一回头,眼风凛冽。他的声音冷而硬,“阿其,你们都希望我这么卑劣是不是?” 他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阿其讪讪道:“我就随口说说,我是看你俩昨晚她那么对你,你也没拒绝” 他说到又顾不得了,忍俊不禁道:“哎呀妈呀,我真的忍不住,往常只见过匪徒扑女人的,可你怎么被女人反扑了!啧啧,太羞耻了” 又一记凌冽的眼神扫过来。 见陆澹白脸色越来越难看,阿其捂住了嘴,“得,我不说了!不说了!真不说。” 他停住了嘴,脑中却又想起昨晚那一幕。 昨夜,陆澹白抱着庄清妍回来,那位一身酒气不说,还糊糊涂涂撒起酒疯,一会孩子般折腾,说头痛头晕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好不容易安顿好,陆澹白将她抱到房里去,原本喊来保姆照顾她,她却不让陆澹白离开,抓着他的衣袖死活不松手,跟平时知书达理温和恬静的庄家大小姐截然不同画风违和就算了,闹到最后她还做了一件让全屋瞪目结舌,恐怕现在清醒的她也打死都不会信的事。 挣扎着不肯入睡之时,她猛地抓住陆澹白的领带用力一拽,旋即够起身,“吧唧”一声响,将唇印到了陆澹白唇上 全场石化,包括陆澹白,已经没有语言能形容陆澹白此时的表情。反倒是始作俑者一脸笑容,亲了后还孩子气地捧着陆澹白的脸说:“礼尚往来你上次在梦里亲我,那我也在梦里回敬你一下好了” 可多半是醉后的庄清妍没有轻重之分,凑过去力道太大,牙关硬生生把陆澹白的嘴唇磕破了。 看着陆澹白唇上冒出的殷红,全场尴尬着不敢做声,又憋不住地想笑,而始作俑者庄清妍却噗通一声,往后一仰——睡着了!! 这一夜,庄清妍在醉梦中呼呼大睡,陆澹白却一直坐在露台上,抽了大半夜的烟。 收回思绪,阿其道:“陆哥,你别不高兴,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澹白已甩袖而去,离开时自语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把计划提前吧。” “唉陆哥,您说什么呀?”可陆澹白已经走了。 阿其并不知道陆澹白改变了什么计划,但他能肯定的是,陆澹白是厌恶用男女之情来欺骗庄清妍的。具体基于男人的血性傲气,还是其他的微妙原因,他也猜不透。 不过猜不透归猜不透,陆澹白的计划还真有改变。 她斗志昂扬,一扫昨夜里的低落与气馁,陆澹白问:“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脉?” 庄清妍手一摆,“不用,我不能什么都靠你!让我自己试试,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似乎是赞赏。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妍微愣,“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妍默了默,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笑,“就许他们暗算,不许我们布局?” ※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赌石拍卖会。 果不其然,进场时便看到了张建名,财大气粗的他被几个下属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了庄清妍,竟还打起了招呼,“呀,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Chapter66 意外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正难受,楼上房间却传来一声闷响, 似是什么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庄清妍奔上楼,却见地上一片玻璃碎渣, 在壁灯下闪着尖锐的光,应该是醉酒的陆澹白太痛苦, 起身吐的时候推倒了床头的台灯, 这才发出了声响。 房里酒气熏天, 地上呕吐物到处都是,庄清妍看不下去, 拿来撮箕拖把打扫。浓郁的味差点让她也吐出来,她仍是硬着头皮将房间清理干净。 打扫房间的同时, 她也在打量房间。在此之前, 她从没进过陆澹白的卧室, 就像陆澹白从不进她的卧室。 卧室里是白与灰的装修颜色, 典型的现代简约风,灰色地毯c烟灰色沙发,米白色茶几看久了,让人想起秋日的霜, 银而冷的白, 铺泄在灰褐大地, 莫名凄怆的色泽。 下一刻, 庄清妍转动的瞳仁倏然凝住。 锁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床的写对侧,有个小隔间,似乎是陆澹白将书房设在了卧室里,隔间里有张宽大的办公桌,桌旁是一排书柜,而书柜侧面正挂着一幅画。 陆澹白不是说他不喜欢画吗?怎么书房里还挂着一幅? 好奇之下,庄清妍凑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表情微愕。 出生于国画之家,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庄清妍从小见遍圈内各顶级大师的作品,各家各派的画师风格她了熟于胸。但眼前这幅画的风格,她居然没认出来。 但要说是这是哪个默默无名的人所画,庄清妍绝对不信。眼前这幅山水画作,笔力遒健,布局巧妙而画风气势磅礴,画面张力十足,这样的功底,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师之作。 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的墨宝,她居然认不出来。 视线在画上扫视了一圈,聚集在印章上。 朱红的印章,清晰印着两个字——“许润”。 许润?庄清妍在脑内搜索一圈,没得出是哪个行家,但又莫名觉得耳熟,仿佛从前在哪听过。 就在此时,床那边发出声响,庄清妍扭头,就见床上陆澹白动了动,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渴” 庄清妍忙放下画奔到了床边,她倒了一杯温水,可陆澹白醉成这样哪能起来,她只能用手扶起他的头,将水杯递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 一杯水下去,陆澹白舒服了些,头靠回枕上,继续睡。 屋内壁灯昏黄,这个常日难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安静的躺在那,摒去了常日的淡漠清冷与骨子里的锋芒,像个熟睡的孩子。只是那样好看眉头却皱起,像内心有化不开的痛楚与矛盾。 为什么呢?庄清妍低头看他,忽然想起陆澹白的话,他没有家那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也是个父母早去的孤儿? 她不敢再想,看着屋外烟火缤纷,想着千家万户阖家团圆,竟生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酸,不知不觉伸出手去,触上了陆澹白拧着的眉。 而那一霎,躺着的陆澹白却陡然睁开了眼。 庄清妍的动作僵在那,没敢再继续。 陆澹白紧盯着她,明明是醉意朦胧的眼,却有那么锐利的光,像能穿过无尽虚妄,洞穿人的灵魂。 下一刻他伸过手来,庄清妍微惊,下意识别开了脸,却见陆澹白根本不是触碰她的脸,而是用力推开她,“转过去!别让我看到这张脸!”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庄清妍吓了一跳——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在他的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憎恶? 还来不及反应,眼前黑影一晃,床上的陆澹白闪电间翻身坐起,下一刻,她的身子被重力推到墙上,一双手堪堪卡在她咽喉上。 “你干嘛!”冰冷的手卡在浑身最关键处,庄清妍本能推搡。 可她动不了,他的力气骇人的大,那双卡在她喉咙上的手,像强硬的钢钳。而他的声音比寒冰还凌冽,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离我远点你知不知道,不止一次,我想亲手掐死你。” 窗外除夕夜的烟火还在沸腾,炸裂黑暗苍穹,映出他此刻的脸,平日里清冷如玉,皎洁如冷月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恶魔。 “疯子!”她再忍不住,拼尽全力推开他,冲出了房间。 冲下楼梯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房内传来陆澹白的笑,又仿佛是哭,“哈哈哈疯子,是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疯了!都是你们逼的!!” 这一夜,庄清妍没阖眼,逃到客厅时她还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了,陆澹白怎么突然这样对自己? 又惊又疑,她在一楼客厅呆坐了几个小时,天亮时去了洗漱间。 洗漱时她趴在妆镜上端详自己的脸,又想到前半夜的事,陆澹白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脸,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人一醉酒就会这样是非不分,颠躁疯狂么? 想不明白,也不愿面对他,她洗漱好后去了公司。 大年初一,人人都在欢度新春,只有庄清妍在公司看了一天的资料。 夜里磨磨蹭蹭十一点才回的陆宅,陆澹白在房内,应该已经睡了。她不想跟他打照面,静悄悄洗了就睡。 翌日她天未亮便醒了,陆澹白还起来,她梳洗后就去了公司,依旧没跟陆澹白碰面。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她晚归早起,不见陆澹白。 局面一直到大年初七那天得以转变。 那日早她像往常一样,六点钟就起了床,洗漱后正要下楼出门,却见一楼客厅正坐着一个人,可不正是陆澹白。 他穿着居家睡衣,端着清茶坐在沙发上,似乎等候多时。见她下来,他像从前一样向沙发一指,“还早,坐坐再走?” 见庄清妍有些抵触,陆澹白开门见山,“阿其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是你照顾我的。” “嗯。”庄清妍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话。 陆澹白静默片刻,道:“看你这些天的态度是不是那天晚我喝多了,冒犯了你?” 庄清妍沉默,心想要怎么说,说你莫名其妙厌恶我,凶神恶煞还掐了我?她越想越尴尬,拨拨额上流海,道:“酒多伤身,陆先生以后还是少沾点。” 还未等他开口,她已快速换好了鞋子,“我去公司了。” 夜里回家,果不其然陆澹白还未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是不是等她。 见他看着自己似想说什么,庄清妍抢白道:“夜深了,我去睡了,明早还有急事。” 这句话落,她便上了楼,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夜里庄清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摸摸自己的咽喉,那天被陆澹白酒后掐住的地方还有些疼。 屋外云层浓暗,星月不见,屋内的庄清妍也陷入了迷惘,盟友陆澹白性子难以捉摸,她不知该如何继续相处,但眼下群敌环视,她也不能轻易破坏这层同盟关系还有ag也依旧没有进展,让人头痛。 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她决定以大局为重。 大局就是未来,未来,仇要报,爸爸的公司要管,妈妈的自传也要拍。可仇怎么报,明显自己根本不是杨立与沈碧如的对手,即便坑了杨立一笔钱,也只是在陆澹白帮助下的侥幸。若真要论财力人力,没了陆澹白,分分钟都能被那两人玩死。 可是照她现在跟陆澹白的状况,未来的合作关系难说啊。 总之,不论她与陆澹白怎样,她都必须强大起来,不依靠任何人的强大无畏。 她决定好好经营公司,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报仇雪恨,圆家族夙愿。 怒气冲冲的他给陆澹白拨了个电话,想着对方不好惹,他克制住怒火道:“陆董,这事您是不是得给个解释啊?您要跟我合作,又要庄清妍拿幅赝品忽悠我!” 陆澹白的反应一如既往从容,“赝品?杨总说哪的话?您行内人亲自鉴定买下的,难道还能出问题?再说,我陆某人什么时候忽悠你了,我说清妍有幅画让杨总看看,可我没让杨总买啊。咱圈内人经商不都这样吗?熟人搭桥介绍生意,但具体质量还是自己把关,这货是您自愿买的,买回来不满意,跟我没关系吧。” 庄清妍强词夺理,这陆澹白更是把这事撇的干干净净,杨立恨恨道:“陆董,现在随你怎么说,我可是被那丫头坑了四千万!四千万啊!可不是小数目!” 不料陆澹白的反应很平静,“杨总,几千万算什么?想想那幅《楼兰望月》,那可是上亿,我答应过的事,说到做到。” 杨立正要回答,却听那边“嘟嘟”的声音传来,陆澹白已把电话挂了。 “喂喂”杨立对着切断的通话,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好巧不巧,陆宅那边挂下电话的一瞬,结束一天工作的庄清妍推门回了。她边换鞋边问:“跟谁打电话呢,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简单的一句闲聊,客厅一侧的阿其脸色微变,生怕庄清妍听到了什么,倒是陆澹白仍是从容的模样,“没什么,跟合作伙伴商量些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Chapter67 他来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 讪讪笑了声, “伯伯, 你这是” 张建名懒得再兜圈,蓦地抓住她的手,眸里迸出灼热的光, “小妍, 一句话, 你要肯跟我, 别说画廊, 你要再多我都给你!” 庄清妍如被雷击, 抽回手道:“张伯伯你这是干什么!” “小妮子还倔呢!”张建名瞅着她一笑,下一刻扣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往包厢沙发上压去, 他油腻腻的嘴在她脖颈旁磨蹭, “来了就别装了当年没弄到你妈, 现在弄到你也一样, 谁让你们娘俩这么勾人” “不要!”庄清妍拼命挣扎, 慌乱中踢到张建名,张建名吃痛便立刻翻脸, 甩手对着庄清妍就是一巴掌, 直把庄清妍打得眼冒金星, 拼尽全力咬了张建名一口,张建名痛得手一松,庄清妍趁机往外冲。 长廊那侧守着一个人,是张建名的秘书,见庄清妍往外跑,跟着张建名一道去追庄清妍。 庄清妍大声呼救,楼道上却一个人都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张建名提前安排。眼见就要被两人高马大的男人追上,庄清妍拎起一旁盆栽向后砸去,摔碎的盆栽碎片与飞溅的土阻碍了追兵的脚步,在男人“草”的爆粗声中,庄清妍人一拐,冲进了安全通道。 阴暗的安全通道,庄清妍不敢往下跑,她怕张建名的其他下属会在楼下堵她。果不其然,张建名骂咧着拨出去了电话,让人在安全通道口那守着逮人。 庄清妍更是不敢往下,但她无处可躲,又不能坐以待毙,急中生智下便轻手轻脚挪了几步,将墙上一个大的消防栓门拉开,纤瘦的身子缩了进去。 她的预料果然正确,张建名喊来好几个下属进了安全通,吩咐道:“她跑不了多远,肯定就在这安全通道,你们都给我找!” 追兵凶狠,脚步纷乱,隔着一道小门,消防栓里的庄清妍紧贴着墙壁,心砰砰跳。她不敢想象,如果被逮到,她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越危险越不能慌,她的手悄悄摸到了身后一个小消防气瓶,轻轻拧开阀,一旦对方拉开消防栓的门,她就举起消防瓶一顿猛喷,争取趁乱冲出包围圈。 万幸的是,外面的人并未发现消防栓中的她,脚步远去了,她紧提的心松了松。 但她仍不敢动,因为张建名的声音并未走远。她轻摸出手机,担心拨打110的声音惊动张建名,用的是信息。信息是发给如姨的,眼下除了警察,她能依靠的只有沈碧如。 无声键盘飞快敲出一行字,她希望沈碧如看了短信后能快点来救自己。 就在她打下最后一个字,准备按下发送时,却有一个声音传进她耳膜。 “张总,那丫头还没找到?” 这声音一如往常温婉可亲,可不是沈碧如! 庄清妍只觉脑中轰然炸响,就听张建名道:“是啊,跑的够快!等老子抓到了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沈碧如轻笑,“张总,要我说你什么好,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时机,只差把这小绵羊双手奉上,你居然让她跑了!” 张建名反唇相讥,“呵,果然后妈就是后妈,为了点钱,把自家女儿都卖了!” 沈碧如轻哼,笑里有些冷意,“我可没这样的女儿,这些年我待在老头子身边受够了!每每看到这丫头,我就想起那女人,我恨的呀如今你把这丫头收去也好,省得我再费力气收拾她!” “得了,少啰嗦,快把这丫头找出来,不然独吞老头子的钱,你就别想了!”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了,阴暗的消防栓里,庄清妍脑里仍是一片空白。 刚才说话的女人,真是过去那个时刻待人温柔亲切c贤淑良善的如姨吗? 她一百个不愿相信,但熟悉的声音与脚步却在提醒她,那是的!就是的! 她从未料到,这个她从心底尊敬的继母,这个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表姨,竟恨毒了她,更可笑的是,对方处心积虑联合他人设下圈套,她不仅懵然往下跳,还感恩戴德将她当做至亲。 黑暗中庄清妍想哭,又止不住的浑身发冷,像是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她拼命捂住嘴,将呜咽哽入喉,强迫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几分钟后,整个楼层陷入安静,寻找她的人都去了其他楼层,庄清妍敛住内心悲愤,抓住时机往外逃。 安全通道还有张建名的人,她只能进电梯,电梯里人流量大,一会出电梯时即便张氏的人发现她,她大声呼吸,总有人愿意报警。当然,她还带走了那个可以做武器的消防气瓶。 电梯缓缓而下,她在忐忑中降到一楼,所幸电梯门口没有张建名的人,她绷着的弦松了点,跟在一个清洁工身边,用对方的身体掩护自己,快步向饭店大门走去。 即将迈出大门时,大堂那侧一个张氏保镖眼尖,指着庄清妍大喊:“在那!” 一个腿快的保镖当先追来,就在手臂即将拽住庄清妍时,庄清妍猛地转身,将消防气瓶当头挥去,砰一声男人痛呼倒地,庄清妍趁机拔腿狂奔,而后头保镖一窝蜂地追来。 生死关头,庄清妍发挥出此生最快的速度,跑!跑!跑!! 酒店外就是马路,尽管她已发挥到极致,保镖们与她的距离仍是越来越近,几近绝境之时,逆着方向来了一个男人,正打开路边一辆车,看样子是从饭店用完餐的客人,他弯腰进了驾驶座,准备驱车离开。庄清妍拦住车门冲进车内,大喊道:“快开!” 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保镖追着,她凌乱中也没看清男人面容,只大声喊道:“救命!快开车!” 许是女人的惊慌与弱小能激起男人天生的保护欲,车内男人虽是一惊,却并未像常人那般不知所措。此时后面张氏保安追了上来,挥着手中棒子,拍打车身高声恐吓威胁,庄清妍四面楚歌,以为插翅难飞,不想车身一震,男人脚往油门一踩,车子如箭矢般冲出包围圈。 接下来一路,庄清妍吊着的心不曾松下半分——张氏保镖也开了两辆车在后头紧追不舍,车流熙攘的马路,三辆车在车流里穿梭追逐。 身后车子时远时近,最险一次快撞到车尾,庄清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听身边传来低沉的话,“扣好安全带,闭上眼。” 是驾驶座上男人的声音,嗓音低而沉,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上位者的不容忤逆感,庄清妍不由自主闭上了眼。 旋即她身体向后一仰,就听轰地引擎大响,车子猛然一个大加速,甩开身后所有车辆,流星追月般飙了出去。 路旁行人的尖叫彰显出车子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除了尖叫,还有呼呼掠过的风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周身渐渐安静下来,显示去了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 最终车子缓缓停下,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睁眼。” 庄清妍睁开眼,疯狂的追逐让她脸色发白,她往后一看,那些张氏保镖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粼粼湖面,看这位置,是h市著名的碧水湖畔。 心有余悸的庄清妍看向身边男人,湖水与路灯的影影绰绰中,映出一个端坐的年轻男人,大概二十四五岁,容貌很是风致,像从前庄清妍看过的民国剧,俊逸安静的男主,正面乌眉俊目,侧颜鼻翼高挺,唇形削薄。 这清隽的面容倒是让庄清妍微愕,这一路她来不及打量他,就听他的声音了,那样强势的气场,她以为对方起码有三十多岁,没想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更诧异的是他的胆量,在街上随便载一个陌不相识的女人,在黑帮般的保镖疯狂追逐中还能从容将对手甩开这样的气场与魄力,绝非简单人物。 就像他的车——庄清妍扫扫车身,她对车并不熟悉,也能从高大上的车内饰窥出这是辆豪车,不然刚才也不会一加马力就轻松甩掉张氏保镖。 “看够了么?”端坐的男人终于出了声,声音微冷,又有些不耐,似乎不喜旁人端详她。 庄清妍忙道:“对不起,刚才谢谢你啊。” 男人没客套,开门见山问:“刚才那些人是你的仇家?” 庄清妍不知如何回复,给了个含糊的话:“算是吧。”又道:“我现在很危险,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警察局,我去报案。” “警察局就安全了?”男人轻笑,“看刚才那些人,应该是张氏的,张氏跟白道有些关系,你去报警,没准是自投罗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Chapter68 套话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诶——”张建名打断她, “别老喊伯伯嘛?我有那么老吗?你看看我”张建名起身, 突然单手将身侧椅子轻松举起放下, “我这人岁数虽然比你大, 但心态身体年轻的很, 跟你们年轻人差不多!你以后别叫我伯伯,叫我建名就好了!” 庄清妍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讪讪笑了声,“伯伯,你这是” 张建名懒得再兜圈, 蓦地抓住她的手,眸里迸出灼热的光,“小妍, 一句话, 你要肯跟我, 别说画廊,你要再多我都给你!” 庄清妍如被雷击,抽回手道:“张伯伯你这是干什么!” “小妮子还倔呢!”张建名瞅着她一笑, 下一刻扣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往包厢沙发上压去, 他油腻腻的嘴在她脖颈旁磨蹭, “来了就别装了当年没弄到你妈, 现在弄到你也一样,谁让你们娘俩这么勾人” “不要!”庄清妍拼命挣扎,慌乱中踢到张建名,张建名吃痛便立刻翻脸,甩手对着庄清妍就是一巴掌,直把庄清妍打得眼冒金星,拼尽全力咬了张建名一口,张建名痛得手一松,庄清妍趁机往外冲。 长廊那侧守着一个人,是张建名的秘书,见庄清妍往外跑,跟着张建名一道去追庄清妍。 庄清妍大声呼救,楼道上却一个人都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张建名提前安排。眼见就要被两人高马大的男人追上,庄清妍拎起一旁盆栽向后砸去,摔碎的盆栽碎片与飞溅的土阻碍了追兵的脚步,在男人“草”的爆粗声中,庄清妍人一拐,冲进了安全通道。 阴暗的安全通道,庄清妍不敢往下跑,她怕张建名的其他下属会在楼下堵她。果不其然,张建名骂咧着拨出去了电话,让人在安全通道口那守着逮人。 庄清妍更是不敢往下,但她无处可躲,又不能坐以待毙,急中生智下便轻手轻脚挪了几步,将墙上一个大的消防栓门拉开,纤瘦的身子缩了进去。 她的预料果然正确,张建名喊来好几个下属进了安全通,吩咐道:“她跑不了多远,肯定就在这安全通道,你们都给我找!” 追兵凶狠,脚步纷乱,隔着一道小门,消防栓里的庄清妍紧贴着墙壁,心砰砰跳。她不敢想象,如果被逮到,她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越危险越不能慌,她的手悄悄摸到了身后一个小消防气瓶,轻轻拧开阀,一旦对方拉开消防栓的门,她就举起消防瓶一顿猛喷,争取趁乱冲出包围圈。 万幸的是,外面的人并未发现消防栓中的她,脚步远去了,她紧提的心松了松。 但她仍不敢动,因为张建名的声音并未走远。她轻摸出手机,担心拨打110的声音惊动张建名,用的是信息。信息是发给如姨的,眼下除了警察,她能依靠的只有沈碧如。 无声键盘飞快敲出一行字,她希望沈碧如看了短信后能快点来救自己。 就在她打下最后一个字,准备按下发送时,却有一个声音传进她耳膜。 “张总,那丫头还没找到?” 这声音一如往常温婉可亲,可不是沈碧如! 庄清妍只觉脑中轰然炸响,就听张建名道:“是啊,跑的够快!等老子抓到了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沈碧如轻笑,“张总,要我说你什么好,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时机,只差把这小绵羊双手奉上,你居然让她跑了!” 张建名反唇相讥,“呵,果然后妈就是后妈,为了点钱,把自家女儿都卖了!” 沈碧如轻哼,笑里有些冷意,“我可没这样的女儿,这些年我待在老头子身边受够了!每每看到这丫头,我就想起那女人,我恨的呀如今你把这丫头收去也好,省得我再费力气收拾她!” “得了,少啰嗦,快把这丫头找出来,不然独吞老头子的钱,你就别想了!”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了,阴暗的消防栓里,庄清妍脑里仍是一片空白。 刚才说话的女人,真是过去那个时刻待人温柔亲切c贤淑良善的如姨吗? 她一百个不愿相信,但熟悉的声音与脚步却在提醒她,那是的!就是的! 她从未料到,这个她从心底尊敬的继母,这个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表姨,竟恨毒了她,更可笑的是,对方处心积虑联合他人设下圈套,她不仅懵然往下跳,还感恩戴德将她当做至亲。 黑暗中庄清妍想哭,又止不住的浑身发冷,像是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她拼命捂住嘴,将呜咽哽入喉,强迫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几分钟后,整个楼层陷入安静,寻找她的人都去了其他楼层,庄清妍敛住内心悲愤,抓住时机往外逃。 安全通道还有张建名的人,她只能进电梯,电梯里人流量大,一会出电梯时即便张氏的人发现她,她大声呼吸,总有人愿意报警。当然,她还带走了那个可以做武器的消防气瓶。 电梯缓缓而下,她在忐忑中降到一楼,所幸电梯门口没有张建名的人,她绷着的弦松了点,跟在一个清洁工身边,用对方的身体掩护自己,快步向饭店大门走去。 即将迈出大门时,大堂那侧一个张氏保镖眼尖,指着庄清妍大喊:“在那!” 一个腿快的保镖当先追来,就在手臂即将拽住庄清妍时,庄清妍猛地转身,将消防气瓶当头挥去,砰一声男人痛呼倒地,庄清妍趁机拔腿狂奔,而后头保镖一窝蜂地追来。 生死关头,庄清妍发挥出此生最快的速度,跑!跑!跑!! 酒店外就是马路,尽管她已发挥到极致,保镖们与她的距离仍是越来越近,几近绝境之时,逆着方向来了一个男人,正打开路边一辆车,看样子是从饭店用完餐的客人,他弯腰进了驾驶座,准备驱车离开。庄清妍拦住车门冲进车内,大喊道:“快开!” 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保镖追着,她凌乱中也没看清男人面容,只大声喊道:“救命!快开车!” 许是女人的惊慌与弱小能激起男人天生的保护欲,车内男人虽是一惊,却并未像常人那般不知所措。此时后面张氏保安追了上来,挥着手中棒子,拍打车身高声恐吓威胁,庄清妍四面楚歌,以为插翅难飞,不想车身一震,男人脚往油门一踩,车子如箭矢般冲出包围圈。 接下来一路,庄清妍吊着的心不曾松下半分——张氏保镖也开了两辆车在后头紧追不舍,车流熙攘的马路,三辆车在车流里穿梭追逐。 身后车子时远时近,最险一次快撞到车尾,庄清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听身边传来低沉的话,“扣好安全带,闭上眼。” 是驾驶座上男人的声音,嗓音低而沉,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上位者的不容忤逆感,庄清妍不由自主闭上了眼。 旋即她身体向后一仰,就听轰地引擎大响,车子猛然一个大加速,甩开身后所有车辆,流星追月般飙了出去。 路旁行人的尖叫彰显出车子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除了尖叫,还有呼呼掠过的风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周身渐渐安静下来,显示去了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 最终车子缓缓停下,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睁眼。” 庄清妍睁开眼,疯狂的追逐让她脸色发白,她往后一看,那些张氏保镖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粼粼湖面,看这位置,是h市著名的碧水湖畔。 心有余悸的庄清妍看向身边男人,湖水与路灯的影影绰绰中,映出一个端坐的年轻男人,大概二十四五岁,容貌很是风致,像从前庄清妍看过的民国剧,俊逸安静的男主,正面乌眉俊目,侧颜鼻翼高挺,唇形削薄。 这清隽的面容倒是让庄清妍微愕,这一路她来不及打量他,就听他的声音了,那样强势的气场,她以为对方起码有三十多岁,没想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更诧异的是他的胆量,在街上随便载一个陌不相识的女人,在黑帮般的保镖疯狂追逐中还能从容将对手甩开这样的气场与魄力,绝非简单人物。 就像他的车——庄清妍扫扫车身,她对车并不熟悉,也能从高大上的车内饰窥出这是辆豪车,不然刚才也不会一加马力就轻松甩掉张氏保镖。 “看够了么?”端坐的男人终于出了声,声音微冷,又有些不耐,似乎不喜旁人端详她。 庄清妍忙道:“对不起,刚才谢谢你啊。” 男人没客套,开门见山问:“刚才那些人是你的仇家?” 庄清妍不知如何回复,给了个含糊的话:“算是吧。”又道:“我现在很危险,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警察局,我去报案。” “警察局就安全了?”男人轻笑,“看刚才那些人,应该是张氏的,张氏跟白道有些关系,你去报警,没准是自投罗网。” 庄清妍不说话了。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谁,又为什么能一眼看穿张氏人的身份。但他说得对,张建名的确与许多部门交好,警方里没准就有他的关系网。 庄清妍怔在那,警方不能依靠,回家沈碧如只怕已织好更大的网等她前无依靠后是陷阱,这硕大的城市,她竟不知何去何从。 仿佛看出她的迷茫,男人道:“除了警方跟家,你就没别的路吗?比如什么可靠的亲戚或者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Chapter69 共枕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短短四个字,伴随着讽刺而苦涩的笑, 而他指尖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在一整盒烟都燃尽后, 一句话落在了袅袅的烟雨中。 “庄清妍, 这世上再没比你更傻的人。” ※ 这一夜后,陆澹白再没出现在庄清妍的房中。 他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是真的忙, 还是刻意躲着她。 如果是真躲, 庄清妍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其实在表白之初, 她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抵触自己。 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庄清妍陷入了低落,每日吃药打针完后就趴在窗台,看屋外的日光。 她不明白, 就算陆澹白不接受她的感情也没关系啊,他既然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她, 那她也不会苦苦纠缠,她会让自己死了这条心, 以后只把他当做单纯的盟友对待。 可看陆澹白如今的反应, 这个盟友, 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 “嗡”地一声, 床头手机震了起来,庄清妍接起电话。 是她姑妈庄宁的,机场遇袭的事想着姑妈虽然住在国外,但国内也有些人脉,她拜托姑妈查一查。 如今想来,姑妈就是说这事了。庄清妍抛去低落的情绪,问:“怎么样姑妈?” 庄宁语气沉稳,“ag的嫌疑排除了,幕后主使还是你的几位老仇人,但他们很狡猾,将痕迹抹得干净,想指控,难。” “东边不亮西边亮,查不了这个我查其他的。姑妈,在国外您有没有人脉能查不动产之类?沈碧如她们国内财产遮掩的很好,我查不出问题,看能不能查她们海外的,据我所知,沈碧如常去意大利z市,也许会在那置业,刚巧姑父就是意大利z市的人,您能不能查查,查出问题就算是我们回击的证据。” “好,我试着查看看。” 顿了顿庄宁话题一转,“我还要跟你说ag的事,虽然这次遇袭不是ag,但我还是让你姑父打听了下,你姑父认识一个人,据是某国际组织调查局前成员,消息非常灵通,这方面没准知道。如果ag真接近你了,咱早知道,早采取措施对付。” 庄清妍道:“可ag这么神秘,即便能调查出来,也不知道这人肯不肯透露啊。” “无论如何,姑妈去为你试试,看能不能请出这尊大神。” “那就谢谢姑妈了。” 挂完电话,庄清妍披起衣服起身,推开房门,走向走廊最前面的主卧。 虽然现在她与陆澹白疏远了些,但某些事她还是要同他讲清楚,两人即便没有情侣缘分,也可以继续做同盟,他用不着早出晚归躲着自己,另外还有ag的事,姑妈的话她都要说清楚。 带着乱七八糟的心,她走到了陆澹白的卧房。 咦,房门居然是虚掩的,陆澹白没关门?——往常陆澹白回家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只知道往往房内的灯一亮就是大半宿。 虽然没关,还是敲一下以示礼貌。庄清妍伸出了手,可就当手即将触及门的一霎,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的男低音。而这个声音,竟然来自她眼中一贯清冷的陆澹白。 “怎么还没睡?”陆澹白握着电话,对那边问。 他的手机听筒声音有些大,庄清妍虽听不见内容,但能分辨得出里面是一个女声。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澹白回:“嗯,那就周五见早点睡,别想那些不好的事了嗯,晚安。” 最后一句晚安落下来,庄清妍已经转身离开。 忽然之间,方才想说的满腹话语统统都去了九霄云外。原来,陆澹白也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原来,他不是对每个人都像对自己一样冰冷决绝,他也会这样温热绵柔,也会用低沉又磁性的声音,深情地道晚安。 所以,他其实是有了女朋友吗?最近交往的? 这么一想,好像所有事都能想通。 因为有女朋友,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 因为忙着恋爱,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看她,而这些天,他夜夜晚归,也许不是躲着她,而是去约会了。 庄清妍的呼吸渐渐有些不畅,她走向房间,却觉得脚步如此之沉。 她不该难过的,纵然她对他有意,但人家早就拒绝了。他是自由的,他爱跟谁在一起那都是他的权利,她应该尊重他,如果豪气点,她还应该说一句,祝你幸福。 可她说不出口。 这个夜里,庄清妍彻夜未眠。她突然想起那个遗失了的相框。 或许一切早就是注定。他不喜欢她,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冥冥之中,代表她心意的水晶相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翌日清晨,庄清妍做了一个决定,等伤势痊愈,她就离开陆宅。 如今她手头上有些钱,买个小公寓,或者租个好点的宅院,连通报警器,再雇些保镖保护自己的安全,独立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然继续在陆宅也不妥当,且不说陆澹白以后带女友回家不方便,便是她自己,跟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朝夕相对,多半也是难受得的紧。 于是在养病的后期,她着手寻找房源。当然,这时她还并未跟陆澹白说。她打算将一切搞定再跟陆澹白摊牌,以便让他能相信,自己是经过谨慎思考才做出的决定。 事情进展很顺利,庄清妍的秘书帮她在市里治安最好的小区租了两套公寓,左右各一套,届时她住左边,保镖们右边,双方仅隔一堵墙,她再按个监控系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保镖立刻进屋护驾! 找好了房子,她开始联系监控安装公司,想起那天谢挚偶然说他有同学做这行的,便给谢挚拨了个电话。 当然,说正事之前,她先感谢了谢挚一番,毕竟人家在医院照顾了她这么久。 谢挚接到她的电话似乎意外又惊喜,连连道:“不用不用,应该的我还以为你回去后就不会理我了。” 庄清妍道:“怎么会!我感激你,日后还你人情都来不及呢!” 谢挚笑:“人情就不用了,回头请我吃个饭就行。” 庄清妍笑着应了,然后转了个话题,“谢导啊,还有事请你帮忙,您不是有个熟人懂监控这一块吗?我有套房子,打算安装监控。” 谢挚反应很快,“你搬出去?你不是住在陆宅么?怎么突然要搬?”谢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莫非你跟陆总感情出了问题?” 庄清妍尴尬地笑,只能说:“呃也算是吧。” 谢挚沉默,三秒钟后他开了腔,却有些语无伦次,似乎充满了狂喜,“好的,监控的事我来帮你弄另外,装修这边我也有认识的人,保准给你全弄好,你直接拎包入住就行。”仿佛是担心庄清妍拒绝,他又了补了一句,“你放心,装修公司老板就是我表弟,你就当给他照顾生意了。” 一听这话,庄清妍哪还能拒绝,毕竟她还欠着谢挚人情呢,只能点头说谢谢。 ※ 谢挚果然效率,公寓的事很快弄好了,反正原房东本来就有装修,他们只是稍加改装,再加个监控而已。而此时庄清妍的伤历经大半个月的休养,也痊愈了,既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该是跟陆澹白摊牌的时候了。 这个清晨,庄清妍一早便下了楼,陆澹白没有像往日一样坐在楼下喝茶,而是在整理着什么,似乎要出门。 庄清妍走上去说:“陆先生,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下。” 陆澹白拨弄脖子上的领结,“晚点说行不行?” 庄清妍看着他,他打扮得这么周全,又是要出去约会吗?她突然一分钟都不想再拖,开门见山道:“陆先生,我打算搬出去住。” 陆澹白动作顿住。 庄清妍接着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在外面已经找好了房子,环境很安全,你大可以放心另外,谢谢你这几个月对我的照顾,即使我搬出去了,我们的联盟仍然还在,只要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她突然而来的郑重让陆澹白一怔,默了片刻后他说:“我现在出国有点急事,你对我有什么想法,三天后我回来,我们再谈。” 他话落走了,半分不拖泥带水,屋外轰地油门一响,车子载着陆澹白远远离开。 庄清妍呆站在门口,许久都没回过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Chapter70 解密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叩开花圃的门, 是一个年轻人接待她的。篱笆墙斑驳的影子里,她跟着进了院子, 年轻人拿铲子挖开左边花圃的地, 将福伯在这埋藏多时的一个包裹交给她。 昏暗的月色里,她打开包裹,并非父亲的遗嘱,遗嘱早在福伯被杀那天就被杨立撕毁了。包里是个发黄的笔记本,还有一幅画卷。 画卷打开来,白纸黑墨中式写意风,风格苍劲雄厚,正是那幅《楼兰望月》,说是画, 表现方式却极为奇怪,纵横交错也不知画些什么,看着是山水风景,却又是没画全的, 譬如这边隐约能见个起伏的丘陵, 那边却一大片空白,空白过后又是一处其他的风景, 整个画的布局就像是绘画者在跳格子, 这里落几笔, 间隔一些空白那里又去落两笔断续又散漫,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正因所有人都云里雾里,这幅画便在行内传的神乎其神,说是蕴藏玄机,更有八卦研究者根据作画的年代,说此画是庄未年在陪爱妻考古旅途中所绘,也许隐藏了一个天大的考古机密。总之沸沸扬扬的,都成了国画史上的未解之谜。 庄清妍小心翼翼卷好了画。这里有关父母重要的秘密,她一定会继续守护。 将画妥善藏好,她拿起笔记本。本子起码有二十年的历史,边角都已破损卷翘,庄清妍用手细细摩挲着,像捧着一本稀世的珍宝。 这是她母亲当年的记录本。世人皆说她父亲庄未年是闻名遐迩的国画家,却不知她母亲亦是国内有名的考古学家。那些年母亲致力于古文明古遗产的研究与保卫,敦煌壁画c尼雅废墟c楼兰古城她以柔弱之躯壳,行走于天南海北。也正因为对考古工作的呕心沥血,她的人生只存在短短三十五岁便英年早逝。 日记本前半本都是她母亲写下的工作日记,密密麻麻的文字,见证了她母亲曾经的认真与辛劳。而后半本,是父亲的日记。 父母鲽鹤情深,她母亲逝世后,父亲若不是顾着年幼的她,只怕要殉情而去。后来父亲一直不肯再娶,直到自己十三岁那年初潮突至,青春期的她什么都不懂,父亲作为一个男人也不知该如何教导女儿,心疼无措下才将亡妻表妹沈碧如娶进了门,说是娶妻,倒不如说是给女儿寻母来的贴切。 也正因对接发之妻的情深,父亲再婚后难以将情感转移到续弦沈碧如身上,愧疚下便在其它方面补偿,譬如吃穿用度,沈碧如对外虽是端庄的当家主母,但一掷千金却是家常便饭,比如某奢侈品牌的包包必须同款不同色,新季度的衣服穿一次就不穿亲戚朋友看不下去来劝诫,父亲总是一笑而过,说,随她去吧,只要她高兴。 沈碧如的挥霍庄未年不去干涉,正如沈碧如也无法管控庄未年,他仍对过世的妻子念念不忘,将爱妻遗物细细保留,甚至将亡妻从前的记录本也留在身边,用文字的形式缅怀。而记下的琐事,亦多是爱妻在世时的点滴,总结便是应了那首苏轼的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而也是这本日记本,揭露了父亲为何要投入大部□□家,成立影视公司的动机。在最后一篇日记里,日夜浸泡在甲醛的毒家具里,庄未年写下了这段文字。 “近来身体状况愈下,恐时日无多,想起阿瑜遗愿未完,夜不能寐。阿瑜一生为考古鞠躬尽瘁,然坎坷重重,匪徒猖獗,致使心愿未完,抱憾至终阿瑜逝后,本想为其完成遗愿,奈何心有余力不足。若能拍部她的自传,将故事搬上屏幕,或能影响号召更多有志之士,为古文明事业披荆斩棘” 庄清妍看完一愣,记载的内容大多她懂,母亲的考古生涯她知道一些,的确风吹雨晒坎坷重重,她后来的病世跟考古工作也有关,但“匪徒猖獗”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眼圈却已然红了,无论那些词是指什么,就为母亲对古遗产研究的无私奉己,为父亲的情深不渝,这种至深至沉的情感让人感动又沉重,她不由落下泪来。 寒风瑟瑟中,她擦干了眼泪,对着天空说:“爸妈,你们的夙愿,我一定会完成。” 将画转移到更安全的阵地后,庄清妍出了花圃。 先前带她挖画的年轻人出来送她,踏出院门时,一直沉默的年轻人突然开了口。 他看她的眼神格外认真,几乎是用叮嘱的方式:“庄小姐,福伯那天走时,再三让我转告你两句话,第一,画的秘密关系重大,再没有找到可靠的援助力量之前,务必死守秘密。” “第二,堤防ag。” 庄清妍颔首,这幅画是她父母用生命守卫的,包括后来的福伯,也为此付出了生命,这个惊世秘密,在没得出可靠的解决办法前,她一定会死守。但第二句话她不明白,便问:“ag是什么?” 年轻人摇头,“福伯也不知道,他说,你爸病重昏迷时好几次无意识自语,说要你堤防ag,具体是什么,那会他病的太重,福伯也没听清楚。” 庄清妍在脑里搜刮一阵,没想出什么,只得离开。 半小时后,庄清妍回了陆氏别墅。 陆澹白仍坐在茶几边品茶,仿佛就在等着她回。昏黄光线下,就见他一人影相对,不言不语,气质却如静川明波,芝兰玉树。见庄清妍进门,他抬头,往一旁空杯里倒了杯茶,一个无声的邀请。 庄清妍今晚接受的信息太多,一时半会还没理清头绪,端着杯子半天都没喝。好久后她开口问:“陆先生,你有没有听过ag这个词?” 慢条斯理品着香茗的陆澹白指尖微顿,杯中清液荡开一圈涟漪,旋即他抬头,又是从容如初的模样,“没听过,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既然他也不知道,庄清妍便不好再问,“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顿了顿,言归正传,“陆先生,我决定了,我要把爸爸的影视公司开起来。” 陆澹白没有半点惊讶,只平静地看她。 庄清妍继续道:“未来的路我想明白了,不仅要给我爸和福伯讨回公道,我还要将父母的事业继续下去。爸爸逝世前开电影公司,是想拍以妈妈为题材的电影,如今他不在了,还有我。” 陆澹白道:“可公司里的资产早就被沈碧如转移,现在就是个空壳,人力c设备c资金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运营,又拿什么投资拍电影?这是一笔大数目。” “我知道,但不管多少我都不会跟你开口,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庄清妍道:“我那还有爸爸的一幅画,我打算用画去银行质押贷款。” 陆澹白乌眸里忽有暗潮一涌,掀起复杂波涛,他抬头看她,“是那幅《楼兰望月》。” 庄清妍在心底默默跟陆澹白道了个歉,“不是,是另一幅画。” 不得已,她隐瞒了《楼兰望月》的事,但她也没骗他,《楼兰望月》这么重要,她不可能出手,质押的是另一幅。 陆澹白默了会,“让我想想,你爸的遗物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也许我能想到其他的办法。” 庄清妍心下甚是感激,道:“谢谢。” 陆澹白道:“晚了,去睡吧。” 灯光幽暗,庄清妍去后很久,陆澹白仍坐在大厅之中,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静悄悄的大厅,陆澹白饮尽杯中茶后,问身后的阿其,“刚才她去了哪?” “她?”阿其名义上是陆澹白的秘书,实际上是跟了陆澹白六七年的心腹,“庄小姐去了城南的一个小花圃,不过没让兄弟们跟进去,好像怕我们知道什么事。” 见陆澹白不说话,阿其献策:“不然我带人去把那翻一遍,看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找出来你能破解里面的谜?”陆澹白摇头,“总得要她心甘情愿奉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Chapter71 争执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导演的理由是腰椎重病突发,身体要紧, 希望剧组批假而女一辞演的理由却让人啼笑皆非, 什么剧组条件差, 没有提供五星级住宿,什么气候干燥,她不停长疹子出痱子, 影响拍摄。 如果说导演辞演还情有可原, 那么女一分明是找茬,副导演监制请了几次, 可她就赖在酒店借出疹子不出来, 把全剧组都晾在这。 副导演急得跳脚,这节骨眼上他们撂摊子,这投资的钱岂不是打水漂去?他让庄清妍赶紧劝劝, 结果庄清妍只给了一句话, “让她们走。” 副导演是公司内部的人,甚是负责, 急道:“不行啊, 这可是咱公司第一部剧呢,她走了咱还拍什么!您再劝劝, 为了大局着想。” 庄清妍摇头, 就在刚才, 她无意听到了女一助理的话,区区小助理在电话里洋洋得意——“安娜姐被一个姓沈的圈内大腕推荐给另一个剧组了,虽然只是女二,但那是个大制作,比眼下这穷酸剧组好多了。” 于是庄清妍果断道:“不用了,让他们走,女一我有候选人,导演的话,你先顶替导演的位置,把不是特别难拍的戏份先拍,导演我再另外找人。” 那天陆澹白提醒她沈碧如有动作后,她便开始有所戒备,不仅资金c场地上都做好了应急准备,演员自也是做好被挖人的准备,以防万一,几个重要演员她都找了候选,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沈碧如竟把导演也挖走了。 事情来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开始积极想法解决,“张导,您圈内也有不少人脉,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或者目前有什么场合,能认识更多导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导演也只能顺着老板的意思做,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哦,对了,明天刚好有个影视沙龙,会有不少业内导演参加,要不我带您一起去,没准有合适的导演能请呢?” “好,那明天去看看。” 庄清妍以为影视沙龙是希望的到来,没想到是希望的幻灭。 翌日下午,沙龙上的确有不少导演,其中不乏知名导演,但尽管她诚心上前,也没人愿与她合作,说来道去,一是瞧不起庄清妍这新开的公司,二是瞧不上她的小成本电影。 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束沙龙回去的路上,庄清妍有些沮丧。 三月底的夜晚还有些凉意。她仰头看着天空,象征圆满的银色玉盘,被树梢挡住了一半,庄清妍觉得自己的前方也像这月亮一样,看着美,却阻碍重重。 正愁着,兜里电话突然响了。 庄清妍以为是下属的电话,没想到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声音,低而沉,含着些磁性,像大提琴压下最低音的琴弦,“你好,请问是庄清妍庄总吗?我是谢挚,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你的项目,我们可以谈谈吗?” 谢挚是谁,国内新晋导演里的佼佼者,去年摘了国内最佳新锐导演奖,所以当庄清妍听到这名字时,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亮光,她对着电话连连点头,那激动,仿佛对方看得到似的,“好,您在哪,我去找您。” 电话里传来轻快的笑,“你回头。” 庄清妍一扭头,就见街道灯火阑珊不远处,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年轻男人立在那。 男人顶多二十三四岁,年轻有为就罢了,长相也很出挑,白净又斯文,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看着是导演,骨子里却有股书卷气。 庄清妍提议说找个茶楼谈一谈,结果对方却似与她相似多年,熟稔地笑,“不用了,就这样散散步吧,边走边聊。” 庄清妍不好强求,两人便像普通朋友一样,沿着树影摇曳的小路,聊起了片子。 庄清妍告诉谢挚自己对片子的想法,未来的发展判断两人竟沿着人行小道,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小时,眼见时间不早,庄清妍开口道:“谢导,天也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有时间咱再接着聊?” 谢挚挑眉,“明天,明天还要聊什么?都没时间了。” 庄清妍一听这话忐忑起来,“您的意思是对我的片子没有兴趣?” 谢挚淡淡一笑,夜色中眉目温润舒展,如月光皎皎,“没兴趣我还大半夜跟你围着这花坛绕了十几圈?” “你是说” 谢挚飞快接口,“我明天就进组。” 庄清妍惊喜极了,“真的吗?那明天我就等着您。” 两人就这般约定好,然后告别。 深夜的风中,庄清妍打了个的士,临上车的一瞬,一直浅笑的谢挚突然拉住她,用郑重的口吻说:“还记得我吗?” 庄清妍云里雾里,“谢导,咱们不是刚刚认识吗?” 谢挚面有失落,须臾又笑起来,“算了,你真忘了。” 出租车载着庄清妍呼啸而去,同一时刻的陆宅,光线昏暗的主卧内,陆澹白正坐在里侧书房,抚摸着墙上的画卷。 阿其站在身后,正汇报这几天所得。 “陆哥,庄小姐今儿白天都在剧组,夜里去了一个导演沙龙这几天生活轨迹大致正常。” 陆澹白仍是看着画卷,并未答话。 阿其见对方不回应,提议道:“陆哥,咱就别兜来绕去了,那画咱昨天不是从苗圃里搜到了吗?直接交上去不就行了!您干吗还放回去!” “你看到了,的确搜到了,但研究一整晚都没有结果这画里的玄机,远比我们想的复杂,我们还是得靠她,所以暂时不能让她起疑。” “那好吧,咱也只能继续套近乎,找时机解密了。” 翌日谢挚果然进了剧组,眼见新导演补位,这几天处于半停工状态的剧组一片掌声,众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 庄清妍亦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有了强援不代表她可以懈怠,她跟从前一样勤奋,在处理完公司的运营管理事务后去片场,反正影视城就在临近县市。倒也不是督工,对于剧组上下她是充分信任的,她是纯粹想过去帮帮忙,毕竟拍摄时间上有些紧。 于是乎,剧组上下就常看到自家老板呈现这种姿态,一会陪着导演跟演员讲戏,一会跟着道具师布置拍摄场地,甚至还给化妆师打下手总而言之,半点财大气粗投资方的架势都没有。 对此连谢挚都忍不住了,有天傍晚某场戏收了后,一群人坐在小板凳上稍作休息,谢挚对庄清妍说:“这有我,你偶尔来看看就行,不需要公司剧组两边跑,太辛苦了。就没见过哪个影视老板像你这样的!” 庄清妍抿唇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我是希望能更好的完成项目。” 她弯唇浅笑,灯光下脸颊如桃花粉润,眸光清澈流转,谢挚看着她的笑竟怔了片刻,说:“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架子。” 这语气十分熟稔,仿佛两人是多年的旧识,倒让庄清妍也愣了。谢挚摇头一笑,颇有些无奈,“从前,我们是同学哦不,准确的说我们是校友,我是你师兄。” 庄清妍一脸懵然,“师兄?”那些年学校里动辄几千人,她的师兄太多了。 谢挚揉揉太阳穴,做苦恼状,“话到这份上你还没记起来?那我再给你一个提示——谢蕊。”他戏谑地补了一句,“你再记不起来,我真要生气了!” “别别”怕他真生气,庄清妍忙仔细想那两个字:“谢蕊?”她一拍脑袋,“哦,我记起来了,谢蕊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她当时好像还是文娱委呢。” 再转头看向谢挚,他已经把眼镜取了下来,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看看我的脸,跟她像不像,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像。”庄清妍打量几眼,眼前面孔跟记忆中同学青涩的脸庞的确神似,然而她惊了惊,“别告诉我你是谢蕊变了性?” 谢挚差点摔下矮凳,“我是她哥!她哥!我都说了我是你师兄,比你大几届!” 庄清妍:“” 谢挚将眼镜戴了上去,语气忧伤,“我真想罢工了,你居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枉我还”话到这他顿了嘴,仿佛怕泄露什么情绪,转了个话题,“你还记得吗?那年我妹妹生了重病,我家里条件不好,拿不出高昂的手术费,是学校组织捐了六万块,可还差一部分,你回家跟你爸爸说这事,你爸爸心善,那晚上就带着你把手术缺的钱送来了。你爸爸还鼓励我振作,而你亲手把钱送到我手上,跟我说,一切都会好的。” 庄清妍回想起了这段往事,说:“好在你妹妹后来手术成功,我的钱也没白花”她说这噗嗤笑起来,“你们都以为是我爸的钱,其实是我的压岁钱,我爸说,我既然想做好事,那就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于是我就把存了好些年的压岁钱老本都掏出来了。” 谢挚掏出手机,“来来来,把钱还你,支付宝给我” “得了。”庄清妍拦住他,“哪有做好事还要对方还钱的,你给我把片子导演好就算报答了。” 两人笑着对视,庄清妍没再说话,坐到一角又去看平板——在剧组闲暇时,她会用平板搜集ag的信息,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这个谜团搁在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谢挚无意扫了一眼,一怔,“ag,你居然看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Chapter72 求和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屋外烟火炸响,此刻的千家万户正值团圆, 而她的亲人却与自己阴阳两隔, 屋外的热闹衬出周身孤寂, 她只觉心酸。 正难受,楼上房间却传来一声闷响, 似是什么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庄清妍奔上楼,却见地上一片玻璃碎渣,在壁灯下闪着尖锐的光, 应该是醉酒的陆澹白太痛苦, 起身吐的时候推倒了床头的台灯,这才发出了声响。 房里酒气熏天, 地上呕吐物到处都是,庄清妍看不下去, 拿来撮箕拖把打扫。浓郁的味差点让她也吐出来, 她仍是硬着头皮将房间清理干净。 打扫房间的同时, 她也在打量房间。在此之前, 她从没进过陆澹白的卧室,就像陆澹白从不进她的卧室。 卧室里是白与灰的装修颜色,典型的现代简约风, 灰色地毯c烟灰色沙发, 米白色茶几看久了, 让人想起秋日的霜,银而冷的白,铺泄在灰褐大地,莫名凄怆的色泽。 下一刻,庄清妍转动的瞳仁倏然凝住。 锁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床的写对侧,有个小隔间,似乎是陆澹白将书房设在了卧室里,隔间里有张宽大的办公桌,桌旁是一排书柜,而书柜侧面正挂着一幅画。 陆澹白不是说他不喜欢画吗?怎么书房里还挂着一幅? 好奇之下,庄清妍凑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表情微愕。 出生于国画之家,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庄清妍从小见遍圈内各顶级大师的作品,各家各派的画师风格她了熟于胸。但眼前这幅画的风格,她居然没认出来。 但要说是这是哪个默默无名的人所画,庄清妍绝对不信。眼前这幅山水画作,笔力遒健,布局巧妙而画风气势磅礴,画面张力十足,这样的功底,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师之作。 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的墨宝,她居然认不出来。 视线在画上扫视了一圈,聚集在印章上。 朱红的印章,清晰印着两个字——“许润”。 许润?庄清妍在脑内搜索一圈,没得出是哪个行家,但又莫名觉得耳熟,仿佛从前在哪听过。 就在此时,床那边发出声响,庄清妍扭头,就见床上陆澹白动了动,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渴” 庄清妍忙放下画奔到了床边,她倒了一杯温水,可陆澹白醉成这样哪能起来,她只能用手扶起他的头,将水杯递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 一杯水下去,陆澹白舒服了些,头靠回枕上,继续睡。 屋内壁灯昏黄,这个常日难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安静的躺在那,摒去了常日的淡漠清冷与骨子里的锋芒,像个熟睡的孩子。只是那样好看眉头却皱起,像内心有化不开的痛楚与矛盾。 为什么呢?庄清妍低头看他,忽然想起陆澹白的话,他没有家那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也是个父母早去的孤儿? 她不敢再想,看着屋外烟火缤纷,想着千家万户阖家团圆,竟生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酸,不知不觉伸出手去,触上了陆澹白拧着的眉。 而那一霎,躺着的陆澹白却陡然睁开了眼。 庄清妍的动作僵在那,没敢再继续。 陆澹白紧盯着她,明明是醉意朦胧的眼,却有那么锐利的光,像能穿过无尽虚妄,洞穿人的灵魂。 下一刻他伸过手来,庄清妍微惊,下意识别开了脸,却见陆澹白根本不是触碰她的脸,而是用力推开她,“转过去!别让我看到这张脸!”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庄清妍吓了一跳——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在他的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憎恶? 还来不及反应,眼前黑影一晃,床上的陆澹白闪电间翻身坐起,下一刻,她的身子被重力推到墙上,一双手堪堪卡在她咽喉上。 “你干嘛!”冰冷的手卡在浑身最关键处,庄清妍本能推搡。 可她动不了,他的力气骇人的大,那双卡在她喉咙上的手,像强硬的钢钳。而他的声音比寒冰还凌冽,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离我远点你知不知道,不止一次,我想亲手掐死你。” 窗外除夕夜的烟火还在沸腾,炸裂黑暗苍穹,映出他此刻的脸,平日里清冷如玉,皎洁如冷月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恶魔。 “疯子!”她再忍不住,拼尽全力推开他,冲出了房间。 冲下楼梯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房内传来陆澹白的笑,又仿佛是哭,“哈哈哈疯子,是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疯了!都是你们逼的!!” 这一夜,庄清妍没阖眼,逃到客厅时她还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了,陆澹白怎么突然这样对自己? 又惊又疑,她在一楼客厅呆坐了几个小时,天亮时去了洗漱间。 洗漱时她趴在妆镜上端详自己的脸,又想到前半夜的事,陆澹白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脸,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人一醉酒就会这样是非不分,颠躁疯狂么? 想不明白,也不愿面对他,她洗漱好后去了公司。 大年初一,人人都在欢度新春,只有庄清妍在公司看了一天的资料。 夜里磨磨蹭蹭十一点才回的陆宅,陆澹白在房内,应该已经睡了。她不想跟他打照面,静悄悄洗了就睡。 翌日她天未亮便醒了,陆澹白还起来,她梳洗后就去了公司,依旧没跟陆澹白碰面。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她晚归早起,不见陆澹白。 局面一直到大年初七那天得以转变。 那日早她像往常一样,六点钟就起了床,洗漱后正要下楼出门,却见一楼客厅正坐着一个人,可不正是陆澹白。 他穿着居家睡衣,端着清茶坐在沙发上,似乎等候多时。见她下来,他像从前一样向沙发一指,“还早,坐坐再走?” 见庄清妍有些抵触,陆澹白开门见山,“阿其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是你照顾我的。” “嗯。”庄清妍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话。 陆澹白静默片刻,道:“看你这些天的态度是不是那天晚我喝多了,冒犯了你?” 庄清妍沉默,心想要怎么说,说你莫名其妙厌恶我,凶神恶煞还掐了我?她越想越尴尬,拨拨额上流海,道:“酒多伤身,陆先生以后还是少沾点。” 还未等他开口,她已快速换好了鞋子,“我去公司了。” 夜里回家,果不其然陆澹白还未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是不是等她。 见他看着自己似想说什么,庄清妍抢白道:“夜深了,我去睡了,明早还有急事。” 这句话落,她便上了楼,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夜里庄清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摸摸自己的咽喉,那天被陆澹白酒后掐住的地方还有些疼。 屋外云层浓暗,星月不见,屋内的庄清妍也陷入了迷惘,盟友陆澹白性子难以捉摸,她不知该如何继续相处,但眼下群敌环视,她也不能轻易破坏这层同盟关系还有ag也依旧没有进展,让人头痛。 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她决定以大局为重。 大局就是未来,未来,仇要报,爸爸的公司要管,妈妈的自传也要拍。可仇怎么报,明显自己根本不是杨立与沈碧如的对手,即便坑了杨立一笔钱,也只是在陆澹白帮助下的侥幸。若真要论财力人力,没了陆澹白,分分钟都能被那两人玩死。 可是照她现在跟陆澹白的状况,未来的合作关系难说啊。 总之,不论她与陆澹白怎样,她都必须强大起来,不依靠任何人的强大无畏。 她决定好好经营公司,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报仇雪恨,圆家族夙愿。 今天在包厢听到杨沈两人的对话,她知道某件事刻不容缓了。但此事关系重大,她曾在福伯面前发誓不向任何人透露,所以只能支开这些人,暂时隐瞒盟友陆澹白。她觉得对不起陆澹白,但时机一到,她自会向他坦白。 叩开花圃的门,是一个年轻人接待她的。篱笆墙斑驳的影子里,她跟着进了院子,年轻人拿铲子挖开左边花圃的地,将福伯在这埋藏多时的一个包裹交给她。 昏暗的月色里,她打开包裹,并非父亲的遗嘱,遗嘱早在福伯被杀那天就被杨立撕毁了。包里是个发黄的笔记本,还有一幅画卷。 画卷打开来,白纸黑墨中式写意风,风格苍劲雄厚,正是那幅《楼兰望月》,说是画,表现方式却极为奇怪,纵横交错也不知画些什么,看着是山水风景,却又是没画全的,譬如这边隐约能见个起伏的丘陵,那边却一大片空白,空白过后又是一处其他的风景,整个画的布局就像是绘画者在跳格子,这里落几笔,间隔一些空白那里又去落两笔断续又散漫,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正因所有人都云里雾里,这幅画便在行内传的神乎其神,说是蕴藏玄机,更有八卦研究者根据作画的年代,说此画是庄未年在陪爱妻考古旅途中所绘,也许隐藏了一个天大的考古机密。总之沸沸扬扬的,都成了国画史上的未解之谜。 庄清妍小心翼翼卷好了画。这里有关父母重要的秘密,她一定会继续守护。 将画妥善藏好,她拿起笔记本。本子起码有二十年的历史,边角都已破损卷翘,庄清妍用手细细摩挲着,像捧着一本稀世的珍宝。 这是她母亲当年的记录本。世人皆说她父亲庄未年是闻名遐迩的国画家,却不知她母亲亦是国内有名的考古学家。那些年母亲致力于古文明古遗产的研究与保卫,敦煌壁画c尼雅废墟c楼兰古城她以柔弱之躯壳,行走于天南海北。也正因为对考古工作的呕心沥血,她的人生只存在短短三十五岁便英年早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Chapter73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要重新操办父亲的公司,说到做到。 即便暂时没有资金,她仍是以庄未年唯一亲生子女的身份, 将公司的管理权继承过来。 沈碧如对此事表现的很是大方, 作为同有继承权的配偶,她痛快放手,态度十分符合她一贯对外的宽厚良善。 当然,庄清妍心知肚明, 沈碧如哪是什么良善, 无非是觉得公司里值钱的早被转走,一个空壳留那也没意义, 还不如给自己,在业界塑造“好后母”的仁慈形象。 庄清妍也不戳穿, 公司管理权到手就广而告之, 还开了个热闹的重开业典礼。 典礼那天请了不少宾客,大多都是父母从前的好友同学,而作为庄清妍的未婚夫,陆澹白自然也是来了, 他有意给庄清妍撑场面,带了些好友同僚。 庄清妍心下感激, 知道自己年幼, 难免会有同行欺负她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陆澹白才如此给她撑场。她拿了杯香槟敬陆澹白,由衷道:“谢谢。” 陆澹白喝了口香槟,道:“未成年,谢是你的口头禅吗?跟我说话,十句话五句谢。” 庄清妍抿唇笑了,细想还真是。 正要回嘴,就见两个身影从身边而过,正是沈碧如与杨立——勾搭成奸的两人明明居心叵测,却在影视公司重开业时,非要扮好人捧个场。 两人端着酒杯同庄清妍寒暄,但平静的目光里皆透出质疑,似想窥探什么。 陆澹白从容如初,手揽着庄清妍的肩,还将脸颊挨到庄清妍腮边,做出情侣间亲密的模样。这么近的距离,庄清妍闻到他的气息,并非寻常男士的古龙香水,难以定义的香味,淡雅c清冽,让人想起初酿的酒。随风隐约传入她鼻翼,很好闻,她耳根一热,扭过了头去。 这小女儿的形态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有点恋爱中娇羞甜蜜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这和谐一幕却被一声嚷嚷破坏。 “陆澹白!你到底要对清妍做什么!” 全场一震,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沈蔚站在大堂门口,正与两个安保争执,安保不让他进来,他就在外大喊。 庄清妍有些头疼。如今她与沈碧如有仇,但对沈蔚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直感情深厚,从小两人一起长大,她安静文弱总爱生病,沈蔚健壮活泼,个子又高高大大,看起来他像是哥哥而她像妹妹。性格上沈蔚也跟沈碧如截然不同,他耿直单纯,处处要保护庄清妍。就像上回葬礼上,所有人联合一气逼迫庄清妍,只有沈蔚挺身而出,哪怕与母亲撕破脸皮也要护她到底。 如今庄清妍发誓要手刃沈碧如,沈蔚是她的独子,庄清妍便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弟弟。 而那边,沈碧如已经奔了过去,拉开了保安斥责沈蔚:“你这孩子不去上课,跑着来干嘛!” 沈蔚不理他母亲,冲进来拽着庄清妍道:“跟我回家!”沈碧如的戏做得好,沈蔚然压根不知是母亲迫害了庄家,还以为姐姐只是跟母亲有误会才离家出走。 庄清妍将手挣脱:“别闹,小蔚,我这公司开业呢。” “我哪闹了,你跟这姓陆的这么亲干嘛?你认识他才多久啊,就跟他一起!” “小蔚,你听我说”庄清妍怕人多难看,将沈蔚拉到一侧偏厅,没想到这举动彻底点爆了沈蔚的脾气,“你到底被这陆澹白下了什么蛊!你清醒点好不好!” 嚷嚷声召出了正主陆澹白,陆澹白墨色西装,披一身日光款款而来,他在两步之外站定,眼神跟口吻一样淡漠,“沈先生,出于礼貌,你应该喊我一声姐夫。”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蔚定定瞧着陆澹白的眼眸,似要在里面挖掘什么,五秒钟后他笑起来,“陆澹白,你对清妍不是真心的,你刻意接近她对不对?” 他扭头看向庄清妍,眸里无比认真:“清妍,我的直觉不会有错,他居心叵测!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庄清妍只当他是孩子脾气,笑道:“好了,别乱想了,我喊人送你回去上课。” 吵吵闹闹的沈蔚在庄清妍与沈碧如的好说歹说下终是离开了。 庄清妍松了口气,向陆澹白道歉:“对不起啊,我弟弟不懂事,刚才那些话,您别计较” 陆澹白就站在侧厅窗台下,逆着光看不见表情,只瞧见指尖有微弱的红光,那是香烟在燃烧。半晌后他说:“庆典快结束了,还有事要忙,你去吧。” 庄清妍不好再呆,转身往正厅去,去的远了,远远听到一声叹气,是陆澹白的吗? 他这样的人,清冷跟夜半月光似的,为什么会叹气? 而另一侧角落,沈碧如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杨立没听出什么所以然,纳闷问:“站这干嘛,这俩人的话很正常,听不出什么疑点啊。” 沈碧如道:“我在想小蔚那孩子的话。” “什么话?”顿了顿,杨立一愣,“那句居心叵测,不是好人?” 沈碧如颔首,抚了抚鬓发,鬓上蓝宝石边夹在灯光下璀璨生辉,“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什么未婚夫妻,或许只是障眼法,得弄清这两人的关系,咱才能从长计议。” “怎么弄清?” “我有个法子” 杨立凑过耳朵听,踌躇道:“不行,那可是陆澹白,要是穿帮,咱不好收场。” 沈碧如蹙眉,“这都不弄清楚,还怎么拿到《楼兰望月》?” 杨立皱眉,没再说话,默认了。 ※ 开业典礼结束,忙碌了一天,庄清妍终于回到了家。 时间一转便是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沥的雨,夜风很大,庄清妍像往常一样失眠,想父母想福伯,想过去的生活与公司未来的方向,一直翻来覆去到两点。 入睡如此不易,却没想到,一道恐怖的黑影,即将将她惊醒。 大概是在快三点之时,突然噼啪一声响,似乎是窗户摔碎声,浅眠的庄清妍豁然睁开眼,就见透明玻璃外贴着一道黑影,一双幽亮的东西正往屋里看,像黑夜里窥人的鬼眼! 庄清妍惊得翻身而起,本能拿起最近放在枕边防身的匕首,而就在那时,零碎声响起,陆氏的保镖已察觉出动。 “谁!”伴随着安保队长的怒吼,凌乱的脚步在陆氏大院内徘徊追踪,接着庄清妍的房门被推开,陆澹白搭了个外套匆匆进入,显然也是半夜突然起身,问房里庄清妍:“发生了什么?” 庄清妍半窝在被子里,指向窗户:“窗外有个黑影”话到这一愣,窗外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影?刚才那黑暗中逼视的鬼眼,就像一场骇人的幻觉。 陆澹白见窗外没人,便道:“我去找保安问问,你穿好衣服就出来。” 这话多半是见她衣衫不整,孤男寡女不好独处一室的避嫌之词,庄清妍对陆澹白的自觉很满意。 整好衣服后庄清妍下了楼,而陆澹白正在一楼询问安保队长。 见庄清妍下来,陆澹白递过一个宽慰的表情,“没事,只是半夜屋里进了个毛贼。” “贼?”听到是毛贼庄清妍稍微放了点心,“我还以为是沈碧如派来的。” “不是。” “那人呢?抓到了没?” 陆澹白摇头,“让他跑了。” 庄清妍默了默,她忘不了方才夜色里那像恶鬼一样的眼睛。 陆澹白瞧出她的心思,“放心,我会加强安保,以后这种事不会出现了。” 庄清妍抿抿唇,上楼去了。 听到她房门的关门声传来,楼下某个小保安不解地问,“陆董,咱明明抓到了这个人,为什么不实话告诉庄小姐?” 又道:“还有,那家伙看样不像毛贼啊,没准就是有心人派来的。” 陆澹白无声瞟向他,清淡的眼神透出他的不悦,一侧阿其立刻呵斥小保安,“多嘴!陆董的事是你能问的?” 阿其看似呵斥,本意却是想保住小保安,不料陆澹白压根没给机会,淡淡的语音满含上位者的强硬,“话多的人我不喜欢。” 只这一句话,阿其便知覆水难收,小保安还没明白发生什么,饭碗已彻底断送。 夜深露重的凌晨,庄清妍再次入梦。而城市的另一侧,仍有人忐忑未眠。 城南的杨氏别墅内,杨立看着墙上挂钟不住来回走动,“阿虎都去了两个小时了还没回,计划一定失败了!” “不一定,阿虎说好了,就算失手也决不会供出我们。” “那是你没见识到陆澹白的手段!唉,我们太草率了!应该好好打听再动手的!我是刚刚才知道,那个谁跟我说,你别看陆澹白这人跟小白脸似的,可你知道他怎么坐上这个位置吗?关九是器重他,可更多是无奈!因为陆澹白把他所有的候选继承人都除掉了!对,没错,他一个人踩着一路血,把关九两个干儿子三个亲兄弟全部除掉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善茬!” 杨立说着又叹气,“唉,早知道就不该草率!说什么找个人进去看看他俩有没有同房!现在想想大错特错!” 沈碧如道:“现在事也做了,急也没用,我们就往好处想想,阿虎没被抓,只是中间有什么事耽搁了。” “只能这样了。” 就在两人心存侥幸之时,忽然沈碧如手机一响,点开看是个视频,目光触及的一霎,杨立跟沈碧如皆是一怔。 视频内光线阴暗,似乎在一间地下室。阿虎被反绑在一根粗钢柱上,他怒瞪着眼,一副桀骜不屈的模样,“呵,老子坐过几次牢的人,酷刑受多了,你们尽管来,反正老子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Chapter74 猜测 亲们,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醒来时窗外太阳晒得刺眼,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头仍然在痛, 她口渴难耐,伸手摸了摸床头。往常不管在哪, 她都会习惯性在床头放一杯水。 可没摸到杯子,却摸到了一只手,她下意识一睁眼, 表情僵住。 映入眼帘的这象牙白衣柜c薄荷色窗帘c还有一溜熟悉的家具, 以及抓着的这只手。 是陆澹白!他正居高临下站在床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颀长的身形拦住了阳光,再床单上投下一片阴影。 庄清妍的酒意惊醒了一大半, 坐起身瞧着陆澹白, “我我怎么回来了?”想了想又说:“谢挚呢?公司其他人呢,合同签了吗” 陆澹白出了声, “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庄清妍转了转脑子, 将视线投到陆澹白身上, 与他对视的一霎, 脸又开始不争气的红, 她想, 莫非昨夜她借着酒劲跟他表白了? 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又不好说穿, 期期艾艾道:“我我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陆澹白纠正,“你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庄清妍呆呆瞧着陆澹白,突然“啊”地跳起来,“我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她越想越深以为然,尴尬到再待不下去。一溜烟翻下了床,刚想逃出房门,没想到陆澹白在身后轻飘飘丢了一句:“看来昨晚的事,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庄清妍脚步微顿,不是吐?那发生了什么? 摸着脑袋死活没想起来,模模糊糊却是记起出起床时一个细节,那会她一面道歉一面仰头看他,无意发现陆澹白的嘴唇有个极小的血痂哪来的?凭他这沉稳的性格,怎么也不会磕碰到嘴唇啊? 想不通,庄清妍只能借洗漱之口逃出了卧室。 十分钟后,高高的露台上,有人倚着栏杆,看着庄清妍仓皇出门的背影,眼神淡淡地,一如既往将所有情绪深藏不露。 阿其就站在他的身后,虽然沉默,目光却是扫了又扫对方唇上的血痂,最后小心翼翼问:“陆哥你是不是改变主意,打算实施美男计了啊?” 陆澹白没理他。 阿其道:“我们都支持你!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交差,不然咱之前都白费功夫了!又是帮她卖画,又是帮她弄那赌石,不就为了获取她的信任?现在水到渠成到了这一步,也是咱应得的。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反正她们家也对不起你,咱就算玩弄下感情,也是解个恨!你就” 他的话猛地顿住,因为陆澹白一回头,眼风凛冽。他的声音冷而硬,“阿其,你们都希望我这么卑劣是不是?” 他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阿其讪讪道:“我就随口说说,我是看你俩昨晚她那么对你,你也没拒绝” 他说到又顾不得了,忍俊不禁道:“哎呀妈呀,我真的忍不住,往常只见过匪徒扑女人的,可你怎么被女人反扑了!啧啧,太羞耻了” 又一记凌冽的眼神扫过来。 见陆澹白脸色越来越难看,阿其捂住了嘴,“得,我不说了!不说了!真不说。” 他停住了嘴,脑中却又想起昨晚那一幕。 昨夜,陆澹白抱着庄清妍回来,那位一身酒气不说,还糊糊涂涂撒起酒疯,一会孩子般折腾,说头痛头晕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好不容易安顿好,陆澹白将她抱到房里去,原本喊来保姆照顾她,她却不让陆澹白离开,抓着他的衣袖死活不松手,跟平时知书达理温和恬静的庄家大小姐截然不同画风违和就算了,闹到最后她还做了一件让全屋瞪目结舌,恐怕现在清醒的她也打死都不会信的事。 挣扎着不肯入睡之时,她猛地抓住陆澹白的领带用力一拽,旋即够起身,“吧唧”一声响,将唇印到了陆澹白唇上 全场石化,包括陆澹白,已经没有语言能形容陆澹白此时的表情。反倒是始作俑者一脸笑容,亲了后还孩子气地捧着陆澹白的脸说:“礼尚往来你上次在梦里亲我,那我也在梦里回敬你一下好了” 可多半是醉后的庄清妍没有轻重之分,凑过去力道太大,牙关硬生生把陆澹白的嘴唇磕破了。 看着陆澹白唇上冒出的殷红,全场尴尬着不敢做声,又憋不住地想笑,而始作俑者庄清妍却噗通一声,往后一仰——睡着了!! 这一夜,庄清妍在醉梦中呼呼大睡,陆澹白却一直坐在露台上,抽了大半夜的烟。 收回思绪,阿其道:“陆哥,你别不高兴,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澹白已甩袖而去,离开时自语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把计划提前吧。” “唉陆哥,您说什么呀?”可陆澹白已经走了。 阿其并不知道陆澹白改变了什么计划,但他能肯定的是,陆澹白是厌恶用男女之情来欺骗庄清妍的。具体基于男人的血性傲气,还是其他的微妙原因,他也猜不透。 不过猜不透归猜不透,陆澹白的计划还真有改变。 杨立哪喝得下去,骂道:“妈的!这死丫头!还有那陆澹白!几个意思啊!” 怒气冲冲的他给陆澹白拨了个电话,想着对方不好惹,他克制住怒火道:“陆董,这事您是不是得给个解释啊?您要跟我合作,又要庄清妍拿幅赝品忽悠我!” 陆澹白的反应一如既往从容,“赝品?杨总说哪的话?您行内人亲自鉴定买下的,难道还能出问题?再说,我陆某人什么时候忽悠你了,我说清妍有幅画让杨总看看,可我没让杨总买啊。咱圈内人经商不都这样吗?熟人搭桥介绍生意,但具体质量还是自己把关,这货是您自愿买的,买回来不满意,跟我没关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Chapter75 探亲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翌日, 庄清妍一早便去了公司,说是要带着发行总监另辟捷径。 陆澹白问她何为另辟捷径,庄清妍道:“世上的影院又不止那两家,张建名能把所有影院都收买?东边不亮西边亮, 我找其他影院谈合作去!” 她斗志昂扬,一扫昨夜里的低落与气馁, 陆澹白问:“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脉?” 庄清妍手一摆, “不用, 我不能什么都靠你!让我自己试试, 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 似乎是赞赏。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 陆澹白也没打扰她, 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 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 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妍微愣, “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 “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妍默了默,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笑,“就许他们暗算,不许我们布局?” ※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赌石拍卖会。 果不其然,进场时便看到了张建名,财大气粗的他被几个下属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了庄清妍,竟还打起了招呼,“呀,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那夜酒庄事件他与杨立搜索一圈却无果,饭店又没安监控,得出的唯一信息来自服务员,服务员说隔壁包房是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仅凭这点,还不至于让他怀疑庄清妍与陆澹白。虽然杨立提出了质疑,但他还是不相信,就庄清妍这样的,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檐走壁?有那本事,应该是某些小飞贼,财迷心窍大着胆子对自己下手罢了。 所以他目前对庄清妍,仍是之前的态度。 他看着她,嘴里的称呼是长辈式的,可眼里那灼灼的光,像看着一个迟早会收入囊中的玩物。他还说:“小丫头,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伯伯,伯伯可挂念你得紧呢!” 庄清妍没回话,想起张建名曾经对自己的不看,心下厌恶得作呕。一只手突然揽到了她的肩,是陆澹白,他察出她的情绪,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而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她心下没由来一稳,就听陆澹白道:“清妍是我的未婚妻,张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这句看似普通的客套话,不仅明明朗朗宣告主权,更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张建名斜睨一眼,“哟,这就是小丫头的未婚夫,光远的陆董啊,今儿算是见到本尊了!” 话落,他往陆澹白身上扫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进场了。 赌石拍卖会正式开始。 什么是赌石,翡翠在开采出来时,原石被一层粗糙的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看到内部情况,只能根据皮壳特征和在局部上开的“门子”,推断赌石内部翡翠的优劣。这样的交易颇似赌博,行内称为“赌石”。 既然是赌,那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有人几万块开出几百万的籽料一夜暴富,有人花千万买了块废料输得血本无归,这种交易颇具风险性,而赌的刺激与妄想出好料暴富的心,驱使无数人去从事赌石交易。 所以,当一块块外观质感上乘的赌石被推出来,举牌报价的人络绎不绝。 见陆澹白一直没有动静,庄清妍压低声音问:“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但详细计划陆澹白并未同她讲,所以她不全明白,仰头扑扇着大眼睛,明明是清艳的脸,神态却有些呆萌。 陆澹白唇角抿了抿,似乎是忍俊不禁,“等那块上来了,你再听我吩咐。” 四十分钟后,陆澹白说的那块赌石终于被推了上来。 果然是压轴的好货放在最后。最后那块上场时,全场的眼睛都亮了。 五百万起拍,刷新全场最高起拍价,举牌的人连绵不断。 “一千万。” “一千二。” “一千五。” “两千。” “两千五。” 价格一路飙升,飙到三千万的高价时,全场人犹豫了下,旋即就听一个声音压过来:“三千五。” 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张建名晃晃手中牌子,一副傲视群雄的睥睨。 下一刻他表情微顿,因为有人喊出一个数——“四千。” 会场被这再次拔高的价一惊,庄清妍看到身边陆澹白浅竖起了报价牌,即便这样豪掷千金,他仍是风轻云淡。 那边张建名似乎早料到他会压价,丢过来一个嗤笑。 这个叫陆澹白的年轻人最近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杨立沈碧如还特意找到自己,说这家伙抢他张爷的女人,还胆大包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也好,他张建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这么张狂又不懂规矩的年轻人,是该出手打压一下。 于是他开口加价,“四千五。” 可陆澹白比自己想象中还张狂,“四千八。” 张建名自然不能被他所压,“五千!” “五千五!” 听到这个数,张建名举牌子的手缓了两秒,再跟就得上六千万了,这可是大半个亿,为了争这口气,不划算。 这边庄清妍也有些忐忑,五千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她怎能让陆澹白为了自己,花那么大手笔!于是她在底下轻拽了下陆澹白的衣角。 陆澹白不顾左右,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同她亲昵道:“妍妍,我看好这块石头,等我拍下来,开出好货,找最好的玉师给你做首饰。” 他低头凝视着她,唇角弯起,罕见地露出笑容,眼神一扫常日的淡然,如春风吹过柳梢的柔软,庄清妍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他,一时怔在那,直到陆澹白递过一个眼神,她才顿悟过来,他在做戏,而且需要她的配合。 她反应过来,搂住陆澹白的胳膊,露出明媚的笑,“谢谢你澹白。” 那侧张建名将这一幕看得清楚,他原就有心让这年轻人难堪,结果对方不仅没难堪到,还抱着自己想要的小美人,打情骂俏,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加侮辱。 于是他嗤笑,“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稳重,拍卖会上卧虎藏龙,你以为你看中的就一定能拿得下?”冷笑一声后牌子一举,加了个高额大数:“五千八!” 谁知陆澹白眼都不眨,“六千。” 全场再次被这创下的新高惊住,赌石能拍出这个价,实属罕见。这回连张建名都微变了脸,他朝陆澹白看过来,陆澹白却压根不理他,只偏头过去揉了揉庄清妍的发,亲昵地说:“你放心,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旋即瞟着那侧还在犹豫不决的张建名,话里有话地刺激,“年纪大了,的确考虑的慢些。” 这话彻底激怒了张建名,枉他自负在业界也算个人物,如今来拍卖会,虽然原本是为了好玉,但现在满场人看着两人,竞标成功与否已上升到面子问题,他若输给一个小年轻,传出去还不知别人怎么笑话,何况他还打着庄清妍的主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Chapter76 恍悟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陆澹白问她何为另辟捷径, 庄清妍道:“世上的影院又不止那两家,张建名能把所有影院都收买?东边不亮西边亮,我找其他影院谈合作去!” 她斗志昂扬,一扫昨夜里的低落与气馁,陆澹白问:“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脉?” 庄清妍手一摆, “不用, 我不能什么都靠你!让我自己试试, 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 似乎是赞赏。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 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 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 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妍微愣,“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 “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 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 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妍默了默,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笑,“就许他们暗算,不许我们布局?” ※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赌石拍卖会。 果不其然,进场时便看到了张建名,财大气粗的他被几个下属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了庄清妍,竟还打起了招呼,“呀,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那夜酒庄事件他与杨立搜索一圈却无果,饭店又没安监控,得出的唯一信息来自服务员,服务员说隔壁包房是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仅凭这点,还不至于让他怀疑庄清妍与陆澹白。虽然杨立提出了质疑,但他还是不相信,就庄清妍这样的,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檐走壁?有那本事,应该是某些小飞贼,财迷心窍大着胆子对自己下手罢了。 所以他目前对庄清妍,仍是之前的态度。 他看着她,嘴里的称呼是长辈式的,可眼里那灼灼的光,像看着一个迟早会收入囊中的玩物。他还说:“小丫头,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伯伯,伯伯可挂念你得紧呢!” 庄清妍没回话,想起张建名曾经对自己的不看,心下厌恶得作呕。一只手突然揽到了她的肩,是陆澹白,他察出她的情绪,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而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她心下没由来一稳,就听陆澹白道:“清妍是我的未婚妻,张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这句看似普通的客套话,不仅明明朗朗宣告主权,更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张建名斜睨一眼,“哟,这就是小丫头的未婚夫,光远的陆董啊,今儿算是见到本尊了!” 话落,他往陆澹白身上扫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进场了。 赌石拍卖会正式开始。 什么是赌石,翡翠在开采出来时,原石被一层粗糙的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看到内部情况,只能根据皮壳特征和在局部上开的“门子”,推断赌石内部翡翠的优劣。这样的交易颇似赌博,行内称为“赌石”。 既然是赌,那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有人几万块开出几百万的籽料一夜暴富,有人花千万买了块废料输得血本无归,这种交易颇具风险性,而赌的刺激与妄想出好料暴富的心,驱使无数人去从事赌石交易。 所以,当一块块外观质感上乘的赌石被推出来,举牌报价的人络绎不绝。 见陆澹白一直没有动静,庄清妍压低声音问:“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但详细计划陆澹白并未同她讲,所以她不全明白,仰头扑扇着大眼睛,明明是清艳的脸,神态却有些呆萌。 陆澹白唇角抿了抿,似乎是忍俊不禁,“等那块上来了,你再听我吩咐。” 四十分钟后,陆澹白说的那块赌石终于被推了上来。 果然是压轴的好货放在最后。最后那块上场时,全场的眼睛都亮了。 五百万起拍,刷新全场最高起拍价,举牌的人连绵不断。 “一千万。” “一千二。” “一千五。” “两千。” “两千五。” 价格一路飙升,飙到三千万的高价时,全场人犹豫了下,旋即就听一个声音压过来:“三千五。” 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张建名晃晃手中牌子,一副傲视群雄的睥睨。 下一刻他表情微顿,因为有人喊出一个数——“四千。” 会场被这再次拔高的价一惊,庄清妍看到身边陆澹白浅竖起了报价牌,即便这样豪掷千金,他仍是风轻云淡。 那边张建名似乎早料到他会压价,丢过来一个嗤笑。 这个叫陆澹白的年轻人最近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杨立沈碧如还特意找到自己,说这家伙抢他张爷的女人,还胆大包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也好,他张建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这么张狂又不懂规矩的年轻人,是该出手打压一下。 于是他开口加价,“四千五。” 可陆澹白比自己想象中还张狂,“四千八。” 张建名自然不能被他所压,“五千!” “五千五!” 听到这个数,张建名举牌子的手缓了两秒,再跟就得上六千万了,这可是大半个亿,为了争这口气,不划算。 这边庄清妍也有些忐忑,五千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她怎能让陆澹白为了自己,花那么大手笔!于是她在底下轻拽了下陆澹白的衣角。 陆澹白不顾左右,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同她亲昵道:“妍妍,我看好这块石头,等我拍下来,开出好货,找最好的玉师给你做首饰。” 他低头凝视着她,唇角弯起,罕见地露出笑容,眼神一扫常日的淡然,如春风吹过柳梢的柔软,庄清妍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他,一时怔在那,直到陆澹白递过一个眼神,她才顿悟过来,他在做戏,而且需要她的配合。 她反应过来,搂住陆澹白的胳膊,露出明媚的笑,“谢谢你澹白。” 那侧张建名将这一幕看得清楚,他原就有心让这年轻人难堪,结果对方不仅没难堪到,还抱着自己想要的小美人,打情骂俏,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加侮辱。 于是他嗤笑,“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稳重,拍卖会上卧虎藏龙,你以为你看中的就一定能拿得下?”冷笑一声后牌子一举,加了个高额大数:“五千八!” 谁知陆澹白眼都不眨,“六千。” 全场再次被这创下的新高惊住,赌石能拍出这个价,实属罕见。这回连张建名都微变了脸,他朝陆澹白看过来,陆澹白却压根不理他,只偏头过去揉了揉庄清妍的发,亲昵地说:“你放心,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旋即瞟着那侧还在犹豫不决的张建名,话里有话地刺激,“年纪大了,的确考虑的慢些。” 这话彻底激怒了张建名,枉他自负在业界也算个人物,如今来拍卖会,虽然原本是为了好玉,但现在满场人看着两人,竞标成功与否已上升到面子问题,他若输给一个小年轻,传出去还不知别人怎么笑话,何况他还打着庄清妍的主意呢。 狠了狠心,他举牌道:“七千!” 在一片哗然声中,张建名带着挽回的面子挑衅地回看陆澹白,“你跟啊!” 就在全场都以为陆澹白会举牌拼个头破血流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是庄清妍,她拉着陆澹白的衣袖,期期艾艾道:“澹白,要不咱算了,其实我没那么喜欢翡翠,我更喜欢粉钻” 陆澹白诧异道:“啊,你喜欢粉钻?” 庄清妍半娇半嗔,“是啊,我在上次珠宝展览会上看中了一颗稀世粉钻,价格要七千万,我看有点贵,没好意思跟你说,但既然你要拍这么贵重的翡翠,那还不如给我买粉钻呢。” 她拉着他的衣袖又闹起来,“给我买粉钻嘛!这翡翠你就让给张总吧,他喜欢玉,又是圈内的前辈,咱谦让下,别夺人所爱!” 她嘟囔着薄唇,满满小女儿的情态,陆澹白伸手刮了刮她鼻尖,“好,都听你的,我不跟了,给你买粉钻去。”说着朝张建名拱拱手:“那张总我就承让了,这块赌石,祝您开出稀世美玉。” 轻飘飘一句话,不仅轻而易举将这剑拔弩张的情况化解,还为陆澹白博取了十足的脸面——他不跟价,不过是谦让和宠溺女人,不是没钱跟。 张建名哼了一声,虽然对方并非落败而归,他有些失望,但拍到了天价赌石添了脸面还是很得意的,于是他喊道:“还有没有人比我价格高?” 无人回应。 台上拍卖师扯着嗓子喊道:“七千万一次!七千万两次!七千万三次!成交!” 张建名如愿以偿拍走了赌石,虽然价格创下几十年最高,但是他抱着赌石春风满面,半点没有被宰的肉痛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Chapter77 会面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醒来时窗外太阳晒得刺眼,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头仍然在痛,她口渴难耐, 伸手摸了摸床头。往常不管在哪, 她都会习惯性在床头放一杯水。 可没摸到杯子,却摸到了一只手, 她下意识一睁眼, 表情僵住。 映入眼帘的这象牙白衣柜c薄荷色窗帘c还有一溜熟悉的家具, 以及抓着的这只手。 是陆澹白!他正居高临下站在床头, 目光淡淡地看着她。颀长的身形拦住了阳光,再床单上投下一片阴影。 庄清妍的酒意惊醒了一大半, 坐起身瞧着陆澹白, “我我怎么回来了?”想了想又说:“谢挚呢?公司其他人呢,合同签了吗” 陆澹白出了声,“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庄清妍转了转脑子, 将视线投到陆澹白身上, 与他对视的一霎,脸又开始不争气的红,她想, 莫非昨夜她借着酒劲跟他表白了? 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又不好说穿, 期期艾艾道:“我我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陆澹白纠正,“你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庄清妍呆呆瞧着陆澹白,突然“啊”地跳起来,“我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她越想越深以为然,尴尬到再待不下去。一溜烟翻下了床,刚想逃出房门,没想到陆澹白在身后轻飘飘丢了一句:“看来昨晚的事,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庄清妍脚步微顿,不是吐?那发生了什么? 摸着脑袋死活没想起来,模模糊糊却是记起出起床时一个细节,那会她一面道歉一面仰头看他,无意发现陆澹白的嘴唇有个极小的血痂哪来的?凭他这沉稳的性格,怎么也不会磕碰到嘴唇啊? 想不通,庄清妍只能借洗漱之口逃出了卧室。 十分钟后,高高的露台上,有人倚着栏杆,看着庄清妍仓皇出门的背影,眼神淡淡地,一如既往将所有情绪深藏不露。 阿其就站在他的身后,虽然沉默,目光却是扫了又扫对方唇上的血痂,最后小心翼翼问:“陆哥你是不是改变主意,打算实施美男计了啊?” 陆澹白没理他。 阿其道:“我们都支持你!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交差,不然咱之前都白费功夫了!又是帮她卖画,又是帮她弄那赌石,不就为了获取她的信任?现在水到渠成到了这一步,也是咱应得的。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反正她们家也对不起你,咱就算玩弄下感情,也是解个恨!你就” 他的话猛地顿住,因为陆澹白一回头,眼风凛冽。他的声音冷而硬,“阿其,你们都希望我这么卑劣是不是?” 他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阿其讪讪道:“我就随口说说,我是看你俩昨晚她那么对你,你也没拒绝” 他说到又顾不得了,忍俊不禁道:“哎呀妈呀,我真的忍不住,往常只见过匪徒扑女人的,可你怎么被女人反扑了!啧啧,太羞耻了” 又一记凌冽的眼神扫过来。 见陆澹白脸色越来越难看,阿其捂住了嘴,“得,我不说了!不说了!真不说。” 他停住了嘴,脑中却又想起昨晚那一幕。 昨夜,陆澹白抱着庄清妍回来,那位一身酒气不说,还糊糊涂涂撒起酒疯,一会孩子般折腾,说头痛头晕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好不容易安顿好,陆澹白将她抱到房里去,原本喊来保姆照顾她,她却不让陆澹白离开,抓着他的衣袖死活不松手,跟平时知书达理温和恬静的庄家大小姐截然不同画风违和就算了,闹到最后她还做了一件让全屋瞪目结舌,恐怕现在清醒的她也打死都不会信的事。 挣扎着不肯入睡之时,她猛地抓住陆澹白的领带用力一拽,旋即够起身,“吧唧”一声响,将唇印到了陆澹白唇上 全场石化,包括陆澹白,已经没有语言能形容陆澹白此时的表情。反倒是始作俑者一脸笑容,亲了后还孩子气地捧着陆澹白的脸说:“礼尚往来你上次在梦里亲我,那我也在梦里回敬你一下好了” 可多半是醉后的庄清妍没有轻重之分,凑过去力道太大,牙关硬生生把陆澹白的嘴唇磕破了。 看着陆澹白唇上冒出的殷红,全场尴尬着不敢做声,又憋不住地想笑,而始作俑者庄清妍却噗通一声,往后一仰——睡着了!! 这一夜,庄清妍在醉梦中呼呼大睡,陆澹白却一直坐在露台上,抽了大半夜的烟。 收回思绪,阿其道:“陆哥,你别不高兴,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澹白已甩袖而去,离开时自语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把计划提前吧。” “唉陆哥,您说什么呀?”可陆澹白已经走了。 阿其并不知道陆澹白改变了什么计划,但他能肯定的是,陆澹白是厌恶用男女之情来欺骗庄清妍的。具体基于男人的血性傲气,还是其他的微妙原因,他也猜不透。 不过猜不透归猜不透,陆澹白的计划还真有改变。 陆澹白却道:“注意你卡上的资金,这两天会有大概五千多万的到账。” 庄清妍一惊,“五千万?哪来的五千万?” “那个拍卖行有点我的关系,而张建名买去的那块石头,也是我的。五千万是拍卖行抽了佣金后的。” 庄清妍顿悟。难怪陆澹白一直在做戏抬价,抬到最高又见好就收,原来这是他早安排好的一场戏,而石头也是他的,一环套一环,就为了赚张建名的钱。 似是担心庄清妍不接受,陆澹白又道:“拿着,没你我也抬不出这么高的价。万一影片真崩了,这钱就当弥补你的损失。” 庄清妍忙摆手,“我真不能拿,我欠你人情已经够多了。” “别逞能了,就当我是你的融资对象吧。”陆澹白说到这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我虽然没有涉足影视圈,但经商的道理大多相同。有投资就有风险,我们无法避开风险,但可以将风险概率降到最低,比如多找几个合作伙伴,这样不仅融资c人脉等方面都有优势,即便项目在未来的运行中存在问题,也是大家一起共同承担,就比如这次的影院危机。” 庄清妍深以为然,陆澹白言传身教给她上了一堂经商课。 傍晚的夕阳从车窗缝隙中穿透,映在他脸上,越发显得高鼻深目c清隽异常。 他低沉的话语还在继续,而他的侧颜近在眼前,庄清妍心跳莫名加快,赶紧扭过头去。 那边陆澹白查出不对,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庄清妍低头不敢看他,“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用给我钱,我有信心谈下其他影院,不会亏本的。” 怕陆澹白继续坚持,她转了个话题:“我饿了,今晚吃什么?” 夜里,仍是在西餐厅吃的饭,点得庄清妍爱吃的t骨牛排。 酒足饭饱,月色正好,庄清妍在商圈附近的湖滩溜达消食,陆澹白一起陪过来了。 湖滩环境优美,月光撒在湖面,粼粼如碎银,来来往往不少人散步,大半都是情侣,看着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再看看身边陆澹白,庄清妍突然觉得没一个男人比的上陆澹白,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 意识到这,她怔怔看着陆澹白,大脑又呈放空状,她最近总是看着他的侧颜走神。 陆澹白察觉出她的目光,问:“怎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被他一凝视,庄清妍更是局促,往湖面一指,“没什么,在看风景呢。” 怕被陆澹白察出异常,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说:“不早了,晚上我还要加会班,回家吧。” 庄清妍故作镇定地回了家,然而夜里,却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那一夜的郊区山庄,古香古色的院子里,幽静的夜,朱红灯笼蜿蜒排开,紫藤与清风中,他的双臂环搂着她,他的脸一点点向她靠近,伴随着他清冽的气息,如陈年花雕而她竟然没有拒绝,迎合地闭上了眼。 梦到这庄清妍猛地便醒了,发现自己耳根滚烫。此时窗外的天,已从鱼肚白中透出灿然曦辉。 晨风微凉,她坐起了身,拍拍自己的脸颊:“瞎想什么呢!快起床工作!” 盛春的天,阳光温煦,清风拂面。 庄清妍走在鸟语花香的小路上,想着今天的工作安排,寻找新影院合作的事有些眉目了,她得继续加把劲。 而凌晨那个让她面红耳赤的梦,被她深深压到了心底,不敢再回想。 二十分钟后到了公司大厦,路过三楼后期部时她扫了一眼,谢挚还在那,看样子是加了一夜的班——虽然与影院合作的事磕碰不顺,但电影拍摄工作却相当顺利,在谢挚高效率的带领下,不到一个月,拍摄工作便完美杀青,影片正式进入繁忙的后期制作。 而谢挚一如既往的敬业,从片场回来后,蹲在后期部加班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庄清妍感动不已,在和煦的暖阳中,走进办公室,将手中汤包往桌上一放。 谢挚闻声回头,瞅着汤包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的汤包?” 庄清妍戏谑道:“你可是我的大导演,我要不把你伺候好,对得起你这么拼吗?” 谢挚反问:“如果我不是你的导演呢,你还会记得我爱吃什么吗?” 庄清妍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见她说不出来,谢挚笑着替她圆了场:“瞧我说什么呢,你记得你那未婚夫就好了,还要记得我做什么!” 这句话落,庄清妍脸一热。 或许情愫这东西本身就存在魔力,一个人一旦晓得了自己的心,再想对方,都与从前的心境在不一样了,很多东西再无法控制,譬如,脸的温度,心跳的速度。 “庄总,想什么呢?”直到谢挚的话响起来,庄清妍才回神,扭过头去不让人看到自己发红的面颊,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总之这次真谢谢谢导了,要不是你仗义出手雪中送炭,我这片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谢挚咬着汤包,不假思索地回,“谢什么,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话落他一顿,似是怕泄露了什么,立马又补了一句,“我是说,我本来就欠你人情啊,而且你的剧本合我的口,我既然接了这个工作,那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解释合理,庄清妍便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离开了后期制作办公室,继续出门去磨那几位影院老板。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房间后,谢挚还往向她背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 春日的阳光明媚温柔,他的影子落到墙上。风中像有什么情愫,长年累月地发酵,又被他理性地沉默。只在这寂静之时,向着心之所在的方向,留下一记深深的凝望。 只是,远远离开的她,从不知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庄清妍忙碌了几天,又花了不少力气找了些人脉后,影院的事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终于有院方愿意跟她坐下来谈合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Chapter78 情敌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混乱的人群,尖锐的救护车声一阵比一阵大。 车子飙到最近的医院, 医护人员用飞奔的速度将手术车推往急救室, 谢挚跟在推车后面跑,一面跑一面问:“大夫大夫!她这种情况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人回答他,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毕竟后脑是全身最险要的位置。 车子很快推入手术室,手术灯亮起。 谢挚被拦在门外, 长椅就在他后面,他却没有坐,就一直站在长廊上,呆呆看着手术室厚重的大门,捏紧了拳头,一动不动。 这边, 守在手术室外的人精神紧绷,而医院另一侧, 一拨人踏着大步,风风火火进来。 一群人直奔手术室,走到楼梯口,为首的男人远远看了一眼手术室红灯, 旋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院长办公室。 进了门, 男人没有多余的话, 只一步步踏进,高筒靴在地上踏出闷重的步伐,颀长的身影投到墙上,无形中气场全开,饶是见惯风浪的院长都不自觉一怔。 男人的手按到办公桌上,高大的身量遮住了光线,压迫感登时弥漫整个房间。 他开门见山:“胡院长,我要最好的医生,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男人准备再次回到手术室,这时一个下属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陆先生,刚来了消息,果然是那几位,他们原本计划想把庄小姐掳走” 陆澹白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然后又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属劝道:“这还在手术呢,一会再来也不迟,咱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不然这手术都做得不安稳!” 长长的走廊,斜阳从窗户照进,男人们笔挺的身姿在金灿的夕辉中晃过,渐渐远去了。 ※ 庄清妍是在夜里八点被推出的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上红灯转为绿灯的一霎,谢挚扑了过去,“医生!情况怎样!成功了吧!” 为首的医生揭开口罩,疲惫的脸露出笑意,“没什么事,虽然砸到了后脑,但伤口并不深,没伤到要紧的部位,手术很成功,休养一阵子就行了。” 谢挚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医生走后,几个护士将庄清妍推到了病房,看样子是高级单人病房,房间宽敞整洁,设施完备。 一行人将庄清妍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供氧机等各种设备整顿好后,护士们离开了。病房里只剩谢挚与床上的庄清妍。 谢挚坐在床头,身上的浅蓝色衬衣还有零碎血迹——那是他抱庄清妍上救护车时沾染的。 庄清妍还在昏迷中,点滴一滴滴顺着针管往下滑,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纱布,像一个沉睡的娃娃。 谢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缄默的白炽灯下,他蓦地爆出一阵笑,压抑着声音怕扰醒床上的人,又掩饰不住劫后余生的狂喜,“真好!医生说没什么事!真好!” 他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他的手缓缓触到她的脸,“可吓死我了,清妍!”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仍在安睡。 谢挚的声音转为了庆幸:“你知道吗清妍?刚才在手术室外,我有多恨自己,恨自己没保护好你,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你痛苦,恨自己却不能替” “清妍,你放心,这几天我都会在医院陪着你”谢挚温柔的语气像哄劝心爱的姑娘,“好起来,听我跟你表白啊,听我把这埋了这么多年的心都跟你讲” 他说到这笑了起来,眼神含着憧憬,“你今天的话说的对,男人就要主动一点,从前我就是太自卑了,现在想通了,我既然喜欢你,我就勇敢去做,不管你与陆澹白是真是假,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有权利争取你” 他含着笑,似乎十分欢喜,轻抚庄清妍的脸颊,柔声道:“好好养伤,快点醒过来!” ※ 庄清妍是在半夜十一点才醒的。 睁眼的一霎,是头顶微弱的壁灯,接着便是谢挚惊喜的脸,“醒了?!感觉怎么样?” 庄清妍眼珠转了转,雪白的墙雪白的床,而窗外一片乌漆阴暗。后脑勺的痛楚还在,她本能地伸手去摸,却被谢挚拦住,“别动,伤口在那呢,不能乱碰,虽然医生说不严重,但是还得好好休养一阵。” 庄清妍神智还未清醒,咕哝道:“我我没死?” “别乱想!”谢挚道:“你没事了。” 庄清妍睁眼躺了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没死!太好了! 不顾头疼,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视线在房内四处搜索,“我的礼物呢?” “礼物?”谢挚想了会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没人顾得上估计掉了吧。” 见庄清妍脸色一黯,谢挚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庄清妍头不能动,虚弱地做出摆手的姿势,这是她送给陆澹白独一无二的心意,没了就没了,哪能再买得到。 谢挚在那又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渴吗?我给你倒点水。” 庄清妍仍是摆手,望向门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面上有殷切,“那他呢?他在哪呢?” “谁?” “陆澹白。” 谢挚的热情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勉强一笑,“他没来。” “他不知道我受伤了吗?” “知道,我们早就跟他联系了,但一直都没看到他的人。” 庄清妍面上浮起失落,但她仍是替他解释:“也许是他太忙了没准一会就到了” 说了这话后,她没再提陆澹白,而是问了其他问题,“这次突然遇袭,有查出来结果吗?” “报了警,警方已经介入去查那些记者了,你好好养伤,这事一定会有结果的。” 庄清妍没接话,这事闹得这么严重,哪里还是什么记者,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至于是沈碧如一伙人,还是那个传说已久的终于浮出水面?她还无法判定,一切都有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Chapter79 求婚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可她没好意思问, 万一对方只是基于盟友之情,或者纯粹是见她天天吃盒饭可怜她呢, 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 猜来想去, 还不如找个机会独处一会,有什么要说的不就说了嘛。 于是在陆澹白来送饭的第三次, 她一面吃着他送的饭,一面大大方方说:“我们公司外有条街特别有意思,等会一起出去转转?” 夜色静幽。 这是公司附近一条具有文艺气息的街道, 别致的建筑与墙上千奇百怪的彩绘构成了独特的风景。 欣赏着美景, 庄清妍有意说些轻松的话题, 原本以为陆澹白会像从前一样, 万年不变的冷玉脸, 没想到在她讲了一个冷笑话后, 他竟微笑了起来, 夜灯下薄唇弯成优美的弧。 他这一笑,庄清妍不由晃了一下眼, 她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 现在想来, 或许这幅漂亮的皮囊也是原因之一, 毕竟食色性也。 她克制住自己, 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 说起正经话题,“最近张建名杨立他们有没有找你麻烦?” 陆澹白目视前方,口吻平静,“暂时没有,不过不排除他们还会有其他动作。” 庄清妍心里一堵,低声道:“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结梁子的。” “无妨,从结盟之初我就知道会有这种局面。” 陆澹白声音风轻云淡,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庄清妍始料未及,他语音顿了顿,说:“谁让他们都认为你手上有《楼兰望月》呢!” 庄清妍脸色一变,“你你也知道了?” 陆澹白唇角上扬,好似一点也不介意,“我也是猜的,毕竟作为盟友,你从来没告诉我这方面的信息。” 庄清妍不说话了,她猜不出陆澹白此时真正的情绪,他很平静,像在说着最寻常的琐事,但这个尖锐的话题,更像是历经许久沉思,才开门见山的提问。 这是两人针对《楼兰望月》第一次,发出最正式的询问。 庄清妍的神经渐渐绷紧。 见她答不出来,陆澹白继续发问,“瞧你这个反应,那幅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画还真在你那?” 他说到凝视着庄清妍,乌眸含笑,语气像是试探,“虽然坊间传闻不足为信,但我看沈碧如对画的重视,多半是真有秘密,眼下你身边豺狼虎豹危机重重,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个盟友,你可以告诉我其中机密,我或许能帮你一起守护。” 他褪去了常日的清冷,语句真挚娓娓道来,仿佛是真心为她思量。 庄清妍怔住,相识以来,他从未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她,她的心像是块巧克力,几乎要被这突然而来的温热融化但下一刻,她想起了父母与福伯,以及自己肩上的重任,她挤出歉意的笑,“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 话落那瞬,庄清妍清楚看到,陆澹白眼眸一暗,那隐藏于平静中的失望浮现而出。但他并没有什么话语,只低声说了句,“好。” 这一字过去,陆澹白离开了。而此后,他再也没来找过她,就连电话都没有。夜里哪怕她回陆宅,他的房门永远都是紧锁。 庄清妍对此略感忐忑,抛去她对他的那点男女心思,画虽重要,但作为盟友,她一直向陆澹白隐瞒自己的底牌,就是对对方的不信任。她有种伤害了对方的愧疚感。 总而言之,她不愿彼此的联盟因此产生裂痕。 后来她想,等忙碌结束,她就找时间向他解释原委,再郑重其事给他道歉,陆澹白要是不接受,她就道歉道歉再道歉。 嗯,想是这么想的,但谁也不知道,命运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安排。 ※ 数日后,宣传工作终于大致完毕,零碎的后续交给下属就行。庄清妍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跟陆澹白郑重道歉。 想了想她先去了商圈,给陆澹白挑件礼物,这样显得自己的道歉更具诚意。 在商场逛了一圈,庄清妍看中了一个水晶相框,这并非普通的水晶相框,而是某奢侈品牌的天然水晶定制礼品店,所售物品皆价格不菲。 不过庄清妍看中的并不是高大上的价格,而是她想在这里夹一幅画。 她不想放照片,那太常见了,她决定画一幅画,亲手制作的礼物更有意义。 她请店员去文具店买了笔墨纸砚——没错,她不仅要画,还要画国画,这是她最擅长的。 泛黄的宣纸,乌色的墨,羊毫笔在纸上缓缓晕开,店员们都饶有兴致地过来围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毛笔画现代人物的画! 没错!庄清妍画的就是陆澹白,背景是陆氏的庭院,草木茵茵而春花烂漫,一袭雪白衬衣的陆澹白,倚在露台栏杆看向远方,长眉俊目,侧颜清隽,修长的指尖夹着庄清妍原本想画根烟的,但想想画风违和,便换了支签字笔。 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店面里的员工齐齐鼓掌,说:“哎呀,小姐,这画真是太别致了,中西式结合!您男朋友看了一定高兴!” 庄清妍抿唇笑,陆澹白不是她男友,但如果这份礼物真能博他一笑,她便心满意足了。 打包好礼物,庄清妍高高兴兴同店员们告别。然后出了商场,去地下车库取车。 可在奔回陆宅的路上,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谢挚。 其实说起谢挚,庄清妍觉得他这阵子有些怪。 从前他对她虽然热情,只是基于同事的关系,两人多是谈工作。但自那夜她醉酒过后,事情就有了变化,他开始在除工作以外的跟她接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甚至某个下午庄清妍在朋友圈开玩笑说下午茶想吃烤鸡翅,两小时后谢挚真的敲开了她办公室,递去一盒香喷喷的烤鸡翅,后来听他助理说,谢导开车绕城大半圈,去最好的烧烤店买的。 彼时庄清妍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谢挚却摇头说:“除了谢导,我不还是你师兄么?师兄对师妹好点,无可厚非。” 想想受他那么多人请,庄清妍摇下车窗问:“谢导,你在这干嘛呢?” 谢挚答:“我有点急事要回老家一趟,赶着去机场搭飞机,但是这个点的士难打,我都等好久了。” 举手之劳,庄清妍便道:“那你上来吧,我送你去。” 谢挚也不客气,径直上了车。 一见后车座上庄清妍给陆澹白的礼物,谢挚问:“呀,这送给谁的?” 庄清妍抿唇一笑,看着谢挚拎着的大包小包反问:“你呢?也带了这么多,光送家人送不完吧,是不是还要送心仪的女生啊?” 谢挚没否认,“是啊,可就怕人家不收。” 庄清妍戏谑:“天哪,谢导怎么优秀的人,这么点自信都没有?” 谢挚扭过头看她,“因为我还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我。” “那你就更要告白了,女生多半都有点矜持,想男生主动开口没准你喜欢的那个就是这样的呢。” 她这番话真挚而坦诚,谢挚弯唇浅笑了下,乌黑的瞳仁在镜片后灼亮起来,“你说的对。” ※ 机场不远,四十分钟后抵达。 见谢挚行李多,庄清妍便将他送进了候机厅。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庄清妍总觉得后面有人影在在身边晃动,可她一扭头,又没发觉有什么。 是自己多心了?也许只是几个虹桥一姐或者什么记者呢?毕竟h市的机场,常有明星大牌出入。 念头刚这么一想,果然被她猜中。 走到一半,身边突然蹦出几个人,一个个端着相机,其中一个还将话筒递了过来。看样子是记者。 庄清妍正纳闷,她又不是明星,下一刻却见话筒递向的是谢挚。 “呀,真是谢导啊!”拿话筒的记者一脸惊喜,“我是xx娱乐报的记者,没想到在这能遇见您!打扰您几分钟行吗?”一副现场逮到名人即兴采访的模样。 庄清妍心想,谢挚在圈内还挺红啊,果然去年摘的几个奖项不是白拿的,连记者都记住了他的脸。 而周围群众一见有记者,顿时起了骚动。中国人又是个爱听热闹的,一听说还是个知名导演,立刻围拢过来,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影的,而外头的人看不见里面,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几百上千号人群顿时呼啦啦全围了过来,将谢挚庄清妍围得水泄不通。 人一多就容易失控,谢挚不住制止,而庄清妍的保镖也冲了过来维持秩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Chapter80 计谋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而殡仪馆的另一侧, 礼炮喧哗起来, 彰显着葬礼开始。进进出出吊唁的宾客, 门口一袭黑衣的沈碧如正在那垂泪接待。 庄清妍慢慢后退——福伯莫名暴毙, 多半是沈碧如下的手,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她了。 心中悲恸如巨浪席卷,但她必须赶紧离开,在被发现之前, 转移到安全地带。 一个身影却止住了她的脚步, 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咦, 小妍, 追悼会人都来齐了,你怎么还不进去?”说着将手搭在庄清妍的肩,止住了庄清妍的后路。 说话的是个身量高大的中年男人, 叫杨立, 与庄父有几十年的交清, 此番庄父过世,杨立以扶灵的兄弟身份出席, 可见他在庄父心中的分量。 因着杨立声音洪亮, 那边灵堂的人全都听到了, 沈碧如亦发觉了庄清妍, 远远道:“呀,小妍你可算来了!昨晚去哪了,担心死如姨了!”一面说一面奔过来,也拉着庄清妍往灵堂走。 众目睽睽,庄清妍无路可退。 逃,显然逃不掉,那么进去? 局势敌强我弱,使出缓兵之计与沈碧如虚以为蛇? 可缓得了一时缓不了一世,也许大庭广众沈碧如会对她温情以待继续母女情深,但吊唁仪式结束后呢?当所有宾客都散开,四周都是沈碧如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跑掉。 无路可选,只能迎难而上了。 她环顾左右,左边站着杨立,想着他与父亲相交甚深,素来又是刚正不阿的性格,应该会给予自己帮助。再瞅瞅身后,几个昨夜打电话通知的表叔们都来了,还带了她母亲娘家的几个亲戚。 身旁一圈亲朋长辈给了她勇气,左右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而且她也正想以堂堂正正的方式给父亲和福伯讨回公道。 她站直了身体,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血迹,也就是福伯命陨之地,问沈碧如:“如姨看到这没什么想说的吗?” “唉!”沈碧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是于心不忍,“我也是来了后才知道你福伯跳楼的,他现在脑子不正常,做出这种事真是让人痛心!”说着连连叹气。 “如姨这话,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福伯,听了会不会死不瞑目。” 满堂宾客都露出诧异,沈碧如微微颦眉,仍维持着豪门贵妇的仪态,“瞧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呀!” “沈碧如,别再做戏了。”庄清妍环视全场,对着灵堂所有来宾道:“请大家给我主持公道!我的好如姨,我爸的好妻子,为了谋图我庄家财产,不仅用致癌物谋害我爸,还在我爸病逝前对他百般折磨,为了掩人耳目,将知晓真相的福伯绑进精神病院” 全场宾客满脸震惊,而啪地脆响,一个耳光凌厉止住了庄清妍。 沈碧如的手还顿在空中,她怔怔看着庄清妍,像伤心悲愤到极点,竟流下泪来,“你这孩子太让人寒心了!今天你爸葬礼,所有人忙得团团转,你却一晚上没回,眼下还说这些混账话!是,我的确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不知恩图报,还大庭广众下造这些谣!你爸爸尸骨未寒,你怎么做得出来!” “怎么?心虚?被揭穿了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庄清妍自幼被父母如珠如宝呵护在手心,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迎着沈碧如目光灼灼,正欲还击,肩膀却被人握住,却是杨立,他止住了庄清妍的动作。 庄清妍扭头看他,期待他能出来说句公道话,杨立果然开口了,却跟庄清妍期待的截然不同。 他笔挺站立,用长辈的身份正气凌然道:“打得对!这一巴掌你如姨是替你爸打的!我跟你爸认识这么多年,也算你的叔伯了,这些年我看你如姨进门,对你像亲生女儿一样,别说打,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可你太不懂事了,你说她害死你爸,害死福伯,她好歹是你半个妈,你用这种话伤害她,是一个女儿该做的吗?” 庄清妍一怔,看着这个自己前一秒还在寄予希望的叔伯,这个从前父亲在世时,自己那般敬重信任的叔伯。 跟着周围宾客也开始附和,“是啊,小妍,你如姨这些年怎么对庄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呢,你不能这么伤她的心啊!” 沈碧如娘家人则直接嚷道:“既然你说你妈心狠,你就拿证据,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胡说八道!” 庄清妍愣在那,证据在福伯手上,可是福伯没了,她没有任何物证。 她扭头看向身后母亲娘家的几个长辈,“表叔!” 她年纪小,自幼又被父母捧在手心,没经过风雨挫折勾心斗角,十岁说是成了人,本心仍是青涩稚嫩,如今被城府深沉的人算计,能帮自己的,也就家族中的长辈。 可几个昨夜信誓旦旦要给她做主的表叔的反应让她更如当头一棒,大表叔道:“小妍,你就别闹了,你爸过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也不能迁怒你如姨啊。” 小表叔接口:“就是,快给你如姨道歉,你小孩子不懂事,她不会跟你计较!” 其他人则跟着打哈哈,“哎呀大家别误会,孩子还小,说些糊涂话大家别当真”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对着这个家族中的“不孝女”出声训斥,前来吊唁的宾客也是指指点点。 巨大的绝望与无助席卷了庄清妍,到这一秒她才清醒,不论是父亲的好友还是母亲的亲戚,都已倒戈向沈碧如了。枉她还将他们视为亲人,真心信赖,盼望他们会为自己与父亲主持公道,如今看来,岂止是讽刺! 沈碧如还在那流泪,“清妍,我也不要你跟我道歉,你就跟你爸磕几个头,向他赔个不是不然咱俩闹成这样,他在地底下得多伤心啊。” 众人随之七嘴八舌地说庄清妍,沈碧如娘家则冲上来几个人,不顾庄清妍的反抗,架着她就按到了庄父棺木前,“磕头!我们沈家的名誉不能被你侮辱!”抓着庄清妍砰砰砰就往地上狠磕。 庄清妍用力反抗,拼命想将双手抽离出来,目眦欲裂,“沈碧如!你说你没害我父亲!没逼死福伯!你敢对着我父亲的灵位发誓吗?!” 可她的反抗在一群人面前如此微弱。 “砰砰砰!” 额头与地面重重撞击,庄清妍头晕眼花。 这些人磕得重,沈碧如却是不动声色挪了几步,将庄清妍的身形挡住,众宾客便看不到庄清妍的模样,还以为真只是礼节性磕了几个头。 这么多人按着,庄清妍便是再倔也挣不脱,就在额头磕出青紫时,一个人影冲过来,吼道:“你们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Chapter81 抓奸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即便暂时没有资金,她仍是以庄未年唯一亲生子女的身份, 将公司的管理权继承过来。 沈碧如对此事表现的很是大方, 作为同有继承权的配偶, 她痛快放手,态度十分符合她一贯对外的宽厚良善。 当然, 庄清妍心知肚明, 沈碧如哪是什么良善,无非是觉得公司里值钱的早被转走,一个空壳留那也没意义, 还不如给自己, 在业界塑造“好后母”的仁慈形象。 庄清妍也不戳穿,公司管理权到手就广而告之,还开了个热闹的重开业典礼。 典礼那天请了不少宾客, 大多都是父母从前的好友同学, 而作为庄清妍的未婚夫, 陆澹白自然也是来了, 他有意给庄清妍撑场面,带了些好友同僚。 庄清妍心下感激,知道自己年幼, 难免会有同行欺负她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陆澹白才如此给她撑场。她拿了杯香槟敬陆澹白, 由衷道:“谢谢。” 陆澹白喝了口香槟,道:“未成年,谢是你的口头禅吗?跟我说话,十句话五句谢。” 庄清妍抿唇笑了,细想还真是。 正要回嘴,就见两个身影从身边而过,正是沈碧如与杨立——勾搭成奸的两人明明居心叵测,却在影视公司重开业时,非要扮好人捧个场。 两人端着酒杯同庄清妍寒暄,但平静的目光里皆透出质疑,似想窥探什么。 陆澹白从容如初,手揽着庄清妍的肩,还将脸颊挨到庄清妍腮边,做出情侣间亲密的模样。这么近的距离,庄清妍闻到他的气息,并非寻常男士的古龙香水,难以定义的香味,淡雅c清冽,让人想起初酿的酒。随风隐约传入她鼻翼,很好闻,她耳根一热,扭过了头去。 这小女儿的形态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有点恋爱中娇羞甜蜜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这和谐一幕却被一声嚷嚷破坏。 “陆澹白!你到底要对清妍做什么!” 全场一震,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沈蔚站在大堂门口,正与两个安保争执,安保不让他进来,他就在外大喊。 庄清妍有些头疼。如今她与沈碧如有仇,但对沈蔚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直感情深厚,从小两人一起长大,她安静文弱总爱生病,沈蔚健壮活泼,个子又高高大大,看起来他像是哥哥而她像妹妹。性格上沈蔚也跟沈碧如截然不同,他耿直单纯,处处要保护庄清妍。就像上回葬礼上,所有人联合一气逼迫庄清妍,只有沈蔚挺身而出,哪怕与母亲撕破脸皮也要护她到底。 如今庄清妍发誓要手刃沈碧如,沈蔚是她的独子,庄清妍便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弟弟。 而那边,沈碧如已经奔了过去,拉开了保安斥责沈蔚:“你这孩子不去上课,跑着来干嘛!” 沈蔚不理他母亲,冲进来拽着庄清妍道:“跟我回家!”沈碧如的戏做得好,沈蔚然压根不知是母亲迫害了庄家,还以为姐姐只是跟母亲有误会才离家出走。 庄清妍将手挣脱:“别闹,小蔚,我这公司开业呢。” “我哪闹了,你跟这姓陆的这么亲干嘛?你认识他才多久啊,就跟他一起!” “小蔚,你听我说”庄清妍怕人多难看,将沈蔚拉到一侧偏厅,没想到这举动彻底点爆了沈蔚的脾气,“你到底被这陆澹白下了什么蛊!你清醒点好不好!” 嚷嚷声召出了正主陆澹白,陆澹白墨色西装,披一身日光款款而来,他在两步之外站定,眼神跟口吻一样淡漠,“沈先生,出于礼貌,你应该喊我一声姐夫。”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蔚定定瞧着陆澹白的眼眸,似要在里面挖掘什么,五秒钟后他笑起来,“陆澹白,你对清妍不是真心的,你刻意接近她对不对?” 他扭头看向庄清妍,眸里无比认真:“清妍,我的直觉不会有错,他居心叵测!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庄清妍只当他是孩子脾气,笑道:“好了,别乱想了,我喊人送你回去上课。” 吵吵闹闹的沈蔚在庄清妍与沈碧如的好说歹说下终是离开了。 庄清妍松了口气,向陆澹白道歉:“对不起啊,我弟弟不懂事,刚才那些话,您别计较” 陆澹白就站在侧厅窗台下,逆着光看不见表情,只瞧见指尖有微弱的红光,那是香烟在燃烧。半晌后他说:“庆典快结束了,还有事要忙,你去吧。” 庄清妍不好再呆,转身往正厅去,去的远了,远远听到一声叹气,是陆澹白的吗? 他这样的人,清冷跟夜半月光似的,为什么会叹气? 而另一侧角落,沈碧如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杨立没听出什么所以然,纳闷问:“站这干嘛,这俩人的话很正常,听不出什么疑点啊。” 沈碧如道:“我在想小蔚那孩子的话。” “什么话?”顿了顿,杨立一愣,“那句居心叵测,不是好人?” 沈碧如颔首,抚了抚鬓发,鬓上蓝宝石边夹在灯光下璀璨生辉,“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什么未婚夫妻,或许只是障眼法,得弄清这两人的关系,咱才能从长计议。” “怎么弄清?” “我有个法子” 杨立凑过耳朵听,踌躇道:“不行,那可是陆澹白,要是穿帮,咱不好收场。” 沈碧如蹙眉,“这都不弄清楚,还怎么拿到《楼兰望月》?” 杨立皱眉,没再说话,默认了。 ※ 开业典礼结束,忙碌了一天,庄清妍终于回到了家。 时间一转便是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沥的雨,夜风很大,庄清妍像往常一样失眠,想父母想福伯,想过去的生活与公司未来的方向,一直翻来覆去到两点。 入睡如此不易,却没想到,一道恐怖的黑影,即将将她惊醒。 大概是在快三点之时,突然噼啪一声响,似乎是窗户摔碎声,浅眠的庄清妍豁然睁开眼,就见透明玻璃外贴着一道黑影,一双幽亮的东西正往屋里看,像黑夜里窥人的鬼眼! 庄清妍惊得翻身而起,本能拿起最近放在枕边防身的匕首,而就在那时,零碎声响起,陆氏的保镖已察觉出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Chapter82 慈悲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落雨之前, 他将这幅画看得清清楚楚, 游轮旁的年轻情侣, 男人往船上走, 而女人则拿着一把天蓝色的伞在下面看他他决不会记错,那把天蓝色的伞明明是被女人收着的, 而此刻竟然撑开着被女人举到了头顶, 像是要为自己遮风挡雨。 杨立诧异到说不出话,就听一旁庄清妍道:“杨叔叔你没看错, 这幅画的不可思议就在这, 晴天女人手上的伞是收着的,可一到雨天它就撑起来了。我不知道爸爸用了什么方法, 但这种神奇确确实实存在,您刚刚亲眼所见。” 她说到这抿唇一笑, “我爸爸的确是个奇人,他作画不仅是画,还喜欢在画里加些奇特的因素,比如那幅《楼兰望月》,里面的秘密至今无人能解, 被媒体炒来炒去, 已经成了国画界的未解之谜, 被拍到了两亿的天价” 杨立深以为然:“那倒是, 你爸的确跟别的画家不一样” 他说到这,仍是不敢置信地瞧着那把蓝色的伞,任凭他怎么看伞都是撑着的他越想越觉得神奇,耳边庄清妍还在说:“杨叔叔,我想啊,这幅画的神奇之处可是举世无双,我要是把它出手了,就有资金去完成爸爸的遗志了。” 她后面说了什么杨立都没听到,杨立盯着画,心下越来越深。 他不正找一幅绝顶佳作送给上头那位高官吗?如果将这惊世佳作送去,高官一高兴,批准了那大型游乐园,那未来入账何止上亿。再说即便这画他不送,留在自己手中,日后奇货可居,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打好算盘,他摆出亲切的笑对庄清妍说:“丫头,这么好的画你就别卖了,这可是你爸爸的心血,你要实在缺钱,画你就给我收藏,叔叔给你资金,支持你圆你的梦” “啊?您要买?” “怎么叫买呢!”杨立想占庄清妍的便宜,却偏要装出热心救助的模样,“叔叔都说了,叔叔是看在跟你爸的情谊上,舍不得他的佳作流落,才让你放我这收藏的。” 庄清妍做出感激的表情,“那您可以资助我多少?” 杨立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千万?”庄清妍为难摇头,“杨叔叔,我打算卖一亿的,您这个数实在太低了点那我去找找爸爸的其他朋友吧,看有没有人愿意像您一样友情收藏,都是自己人,给我个六七千万我就出手。” “别别别!我再加点!”杨立怕她真走,一把拉出她,“四千万!好侄女,咱俩多亲啊,小时候你还在我肩膀上骑马玩呢!只有我跟你爸才是真兄弟,那些人没准一转身就把你的画给卖了!” 见庄清妍还在犹豫,杨立说:“就这么定了,叔这就去给你钱!四千万,一分不少,马上打你卡上!” ※ 下午六点,觥筹交错的饭局上,陆澹白正被人众星捧月围在中心。 结束应酬是夜里九点,陆澹白从包厢出来,秘书捧着他的外套在门外恭敬候着,他接了外套,正要乘电梯往下,一个身影跟了过来。 是酒局上另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姓王,这顿饭就是他专为陆澹白设的,陆澹白财大势大,生意场上不少人有求于他。 今晚谈的是笔大单,担心陆澹白只是嘴上说说,王老板将一个礼盒递过来,殷勤道:“陆董,鄙人略备了份薄礼,您可千万不能推辞” 精美的红木匣子,彰显礼物贵重。陆澹白略点了下头,一旁助手接了下来,王老板这才放心离开。 ※ 热闹的夜,车辆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h市的夜霓虹流光璀璨,像一座不夜城。 回家途中,下属抱着画卷坐在副驾驶上,陆澹白则坐在后车座,眯眼小憩。休息了十来分钟后他睁眼问下属,“小杨,庄小姐先前打电话说什么?” 下属道:“您没空接电话,她就没说,只说发了短信给您。” 陆澹白点开手机,果见一条未读微信,“计划成功!四千万!一(n_n)一~”——庄清妍。 她的短信像所有年轻女孩一样,喜欢带点表情符号,看起来有些可爱的稚气。 不过陆澹白没有笑,仿佛对计划的成功与否并不在乎,他仍是淡淡的神色,将手机放了回去。 飞驰的车辆渐渐减速,抵达陆氏别墅,司机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了车库。 车库外就是别墅,栽了好些花草,夜风掠过,花香袭人树影婆娑,走过庭院时陆澹白倏然停住脚步,问身后的下属,“王总送的什么?” 下属打开怀里匣子,微睁大眼,“呀,是幅画!” 红木匣里垫着明黄锦缎,缎里包裹的正是幅精美装裱的画,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花鸟画映入眼帘。 泛黄纸张上是一幅海棠青雀图,雀羽与花枝相映,工整清丽,色泽细腻。花姿优美,鸟态传神,自有种清雅淡泊的神韵。再看看落款人印章,下属咂舌:“呀,竟然是庄老先生的画。” 又道:“这王老板可真会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以为您跟庄小姐在一起了,就送幅未来岳丈的画啧啧,这墨宝可不便宜啊,这张花鸟图看着简单,放到拍卖会上起码得七位数呢。” 下属笑到一半忽然停了口,因为陆澹白伸手接过了画,夜色中他眼眸深邃如墨玉,看似在端详花鸟,目光却最终落在那作画人的印章上去。 端正苍劲的楷体,“庄未年”三个字再清晰不过。 月光下陆澹白仍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下属却有种错觉,在看到庄未年三个字时,陆澹白幽深的眸里,有某种刻骨的情绪浮起。冷,极冷,像尖锐的冰,隔着几步远都能感受得到。 须臾,陆澹白吐出几个字,“贪生怕死c欺世盗名。” 下属一蒙,而陆澹白已将画卷一抛,那价值百万的画便被轻飘飘丢弃在地上,而他足尖缓缓踏上画卷,如践踏一摊不堪之物。 迎着幽凉夜风,他吩咐道:“把这垃圾扔出去!” 沈碧如摇头,“我不确定,但那老鬼死前死活不肯透露画的去向,多半是通过老福偷偷转走,留给那死丫头了!” 杨立阴森森地笑:“那我弄死她也得找回来这可是几亿的大买卖啊。” 沈碧如道:“想拿回这幅画,就得跟这丫头虚与委蛇一阵子。” “可这丫头现在跟陆澹白搞在一起了!这陆澹白不好惹”说到这杨立有些恼意,“真是奇了怪了,他俩怎么就成了一对,莫非还真是什么一见钟情?” 沈碧如怕隔墙有耳,瞟瞟四周道:“回屋再说。” ※ 沈碧如的包厢就在最左侧,窗外是一片翠绿的金银花藤,金银花又称忍冬,寒冬腊月亦是枝叶繁茂,苍翠如碧玉。 而眼下,茂盛的金银花藤下,一个纤弱的身影正隐与其中。 庄清妍。 藏得隐蔽的她看着沈碧如与杨立进了屋,竖着耳朵打算听,没想到叫她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 杨立进来反锁了门后,直接拥住沈碧如,接着更难以想象的事发生了。 透过窗帘的缝隙,屋内两人吻了起来,杨立急不可耐褪去沈碧如的衣服,沈碧如徐娘半老的人了,还娇嗔道:“急什么死鬼!正事还没说完呢,你又来!” “我就不信你不想!这阵子给那老鬼守灵没憋坏你吗?事等下再说!” 接下来便全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屋外庄清妍这没出阁的姑娘,看不下去转过了脸。 稀薄的月光里,庄清妍隐在花丛中回想着扭头前的那一幕,赤条条的男女,一件件脱下来的衣物,新寡妇沈碧如不仅外面套着飒飒的骑马装,里面还是件桃红内衣,那绣着精致的芙蓉与青鸟,颠鸾倒凤,像极了古代的肚兜。 屋里的呢喃还在,庄清妍胃里翻来覆去的恶心,她知道这两人串通一气,却没想到更是裸的姘头。 片刻,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换成了衣料息窣声,似乎是两人完事后正穿衣。 结束,两人言归正传,沈碧如道:“那天殡仪馆你就不该冲动,你要是不逼老福,好好说话,没准老福肯把画的事交代出来!” “怎么可能!这老东西油盐不进,再说我们没有选择,他不仅知道咱是怎么对老头子的,更对咱将庄氏资产转走的事都清楚不杀了他,留着给咱掘坟啊!” 沈碧如不说话了。 杨立接着说:“你就别担心了,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楼兰望月》弄到!”他说着话题一转,“这画价这么离谱,曾有人开价两亿,比世界顶级古董名画都贵,庄未年竟还不肯卖!莫非真像传言里所说,有大玄机?” 沈碧如颦眉:“我哪知道,辛苦伺候老东西这么多年,可他到死都只字不吐!要不是太憋屈,我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他!” 两人还在絮絮叨叨,庄清妍却越听越冷。 世上之事就是这般讽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如在一小时之前,庄清妍还只想打探一些内情,却万没想到,得出的信息量会如此之大。 沈碧如与杨立早就勾搭成奸,而福伯也的确被这两人所害,更重要的是,原来父亲的公司根本不是运营不佳而破产,而是被这两人合谋掏空,将资产神不知鬼不觉侵占。 她浑身发冷,内心又如燃起一团火,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中录音笔靠窗贴得近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Chapter83 孤军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他这话让庄清妍眼睛一亮,“你知道这个?”想着谢挚在国外留学数年, 见多识广, 没准真能知道这方面的事,她赶紧抓住他衣袖,“你懂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快给我解释解释。” 谢挚想了想,“我只是过去看了一部片子, 里面提及了一点这个, 影片里ag是一个组织, a是anties的缩写, 这个单词的意思是文物,而g就是gangster,两个词联合起来就是文物匪徒的意思。这是境外一个神秘又强大的组织,他们对古董文物方面有着狂热的爱好,为了夺取更多的稀世珍宝,做了许多非法勾当。”顿了顿又补充道:“哦, 电影里讲, 他们的标志是在随身携带的物品上刻个匕首符号。” 庄清妍被这一番话怔住,“这个组织真的存在吗?” 谢挚摇头, “不知道, 这导演是个纪实性的导演, 拍得几部片子都折射现实,所以不知道这个是杜撰的还是本身就存在。电影后来莫名其妙被禁了,导演自此也没了踪迹,快变成了电影史上的一个悬案。而电影本身就是个小众片子,没多少人看,似乎还有当局刻意封杀,所以知道ag的人更少了,我要不是因为大学读的导演系,又抢在封杀之前看了这部剧,估计也不知道。” 庄清妍越听越心惊,正要说话,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清妍。” 众人一扭头,就见剧组门口站着一个人,个子颀长五官英挺,可不正是陆澹白。 庄清妍收回思绪,道:“你怎么来了?” 陆澹白瞟瞟坐着的谢挚,扭头对庄清妍道:“你的车不是坏了吗?我不来接你,你怎么回去?” 庄清妍今天就是打的来的影视城,这会天黑了,如果没有顺风车,的士难打,她今晚得赶回去,明早还有个会。想想的事还没说完,她只能遗憾地跟谢挚告了个别,走向陆澹白。 陆澹白伸手揽了她肩,像从前无数次在公众场合做戏一样,亲昵地将她带了出去。被他坚实的臂膀揽进怀里的一霎,他温热的气息传遍她身上,她因为ag的混乱终于回过了神,她贴在他臂弯下,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问:“真来接我的呀。” 他偏头凑到她耳边,落在旁人眼里暧昧又亲昵,“咱俩好久没一起出入了,我担心那几位起疑。” 这话点到为止,庄清妍便已了然——两人疏远了一阵子,如今他来接她,大庭广众下秀秀恩爱,才不会让沈碧如他们看出马脚。 于是她挽住他的胳膊,故作亲热地问:“今晚吃什么?” 他跟着道:“你决定吧,我都好,不如吃你最爱的西餐?” “我想吃剔骨牛排,再加点沙拉,还有西柚汁。” “好,都依你。” 这些话对答如流,像最天底下最普通的情侣,庄清妍都要叹服自己,从前跟陆澹白靠近点都会扭捏,如今偎依在一起,旁若无人说起情话居然一套一套。人果然是会变的。 而两人挽着手一问一答地走了后,剧组上下都炸了,都说这是女老板裸的撒狗粮啊!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却有一个人没笑。 谢挚。 他还在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眸里不知是惆怅还是失落。 一侧他的助理发现了他情绪的转变,好奇问:“谢导,怎么了?” 谢挚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你说,错过的事还能不能弥补?”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话,助理没明白。 “哦,没事,我说台词呢。”谢挚回过神来,敛住情绪,转身招招手道:“大家别闹了,来,下一场戏!” 华灯初上,晚风清凉,汽车沿着蜿蜒的路驶回市区。 庄清妍以为车子要驶向陆宅,没想到却过了陆宅,直接停在了商圈某餐厅前。 车窗外霓虹璀璨,庄清妍一怔,“真带我来西餐厅啊。” 陆澹白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难不成对女人说的话要食言?” 进了餐厅,还真如庄清妍在剧组所说,陆澹白点的是t骨牛排c水果沙拉c西柚汁。 虽然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单独共进晚餐,蜡烛幽幽燃烧着,气氛很好。 陆澹白低头切着牛排,模样让庄清妍想起从前看过的西方雕塑,那雕刻精细,深目高鼻而安静专注的美男子。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沉默地吃东西,一言不发。 陆澹白察出她的异常,问:“怎么心事重重的?” 庄清妍抬头看他,“我今天听说了ag组织,是一个专门抢夺文物珠宝的匪徒组织。” 陆澹白手腕微顿,杯中香槟晃起一圈涟漪,而守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阿其亦是脸色一变。但不过刹那,陆澹白已从容道:“谁告诉你的?” “谢导,他说有个电影就这么演的。” 陆澹白风轻云淡的反驳,“电影能当真吗?莫非电影里有神仙,世上就真有?” 他言之有理,但庄清妍仍然对ag半信半疑,“可是他说的很真啊,没准我身边真有ag的人潜伏呢!” 陆澹白表情巍然不动,视线却犀利起来,反问:“真要那样的话,他们也不会随便潜伏谁,莫非你有什么特别的宝贝值得他们下手?” 这风平浪静的回答在庄清妍心里掀起了骇浪,可她不能把《楼兰望月》的事说出来,而陆澹白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她讪讪一笑,转了另一个问题,“陆先生,这几天我在想一件事。我不能老这么被动,沈碧如杨立又是挖我导演又是撬我女一号的,我得扭转这个局面,化防御为进攻。” 陆澹白也没再追问,吃了块水果沙拉后点头,“不错。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她打击我不就是想除掉我吗?我就要在这之前想法扳倒她们。这事我是这么想的,他们联手侵占我家财产,经济上肯定有问题,那么我就从经济上查起,查他们名下的房产豪车等等。一旦查出蛛丝马迹,这就是呈堂证供。” 陆澹白若有所思弯了弯唇角,似是赞许,“有长进啊未成年,这招釜底抽薪不错。” “可我这边没什么人脉,您那有没有人脉去查他们?”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我试试。” 他愿意试就是愿意帮了,庄清妍笑眯眯举杯向他致意,“那谢谢你啦陆盟友。” ※ 这一夜达成共识后,庄清妍一面有条不紊的跟进影片项目,一面积极配合陆澹白调查沈碧如等人的经济问题。 对此,杨立沈碧如那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城西的某处高档会所内,杨立反剪着手走来走去,而沈碧如歪靠在贵妃椅上,慵懒地对镜补妆。她刚结束一个派对,即便活动已散,她仍舍不得脸上精致的妆。 杨立皱眉道:“你怎么还有心思搞这些玩意!这几天你不是没看到,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身边的人不少!” “呵,横竖不都是小丫头捣的鬼,谁让咱挖了她的导演跟女一!” “我看不止是她,这些人似乎把主意打到房产局去了,想查咱的线索,这事就凭小丫头的人脉搞不定,我看多半是陆澹白。” 杨立越想越气,“妈的,这龟孙到底是哪边的啊,明着跟我们结盟,背地里又跟小丫头来搞我们!上次坑我画的事老子还没算账呢!” 一旁沈碧如还在精心描着唇,小小的妆镜,唇刷一点点描,那仔细精致,如仕女笔下的工笔画,她慢条斯理地点评:“很明显,这陆澹白靠不住啊,他就是忽悠我们。” “这还要你说!要不是光远家大业大,我早就搞死他了!还由他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沈碧如薄唇弯起,似透出一丝轻蔑,“在这里说有什么用,有本事当面对怼啊。” “你!”杨立被堵得说不出话。 “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沈碧如收起妆镜道:“其实这事好办,陆澹白靠不住,咱就找个靠得住呗。”顿了顿,“我们身边一直有个大好的合作对象,只是你没发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Chapter84 交易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还非一般的热情——随着庄清妍与影院方签了合作, 上映的事就提上了日程, 公司该着手影片宣传了。接下来的日子,庄清妍为了工作忙得没日没夜, 连续几夜都是睡在办公室。她原以为会因工作跟陆澹白疏远一阵子,却没想到陆澹白压根就没给疏远的机会, 他有空便会去探望他, 夜里她回不了家,他甚至会用保温盒将饭带过来, 送到她办公室。 堂堂光远董事长不假人手亲自送饭,别说庄氏公司上下都艳羡不已, 就连庄清妍也是受宠若惊。 她心里砰砰跳,陆澹白对自己这么好,莫非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可她没好意思问,万一对方只是基于盟友之情, 或者纯粹是见她天天吃盒饭可怜她呢, 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 猜来想去,还不如找个机会独处一会, 有什么要说的不就说了嘛。 于是在陆澹白来送饭的第三次, 她一面吃着他送的饭, 一面大大方方说:“我们公司外有条街特别有意思, 等会一起出去转转?” 夜色静幽。 这是公司附近一条具有文艺气息的街道, 别致的建筑与墙上千奇百怪的彩绘构成了独特的风景。 欣赏着美景,庄清妍有意说些轻松的话题,原本以为陆澹白会像从前一样,万年不变的冷玉脸,没想到在她讲了一个冷笑话后,他竟微笑了起来,夜灯下薄唇弯成优美的弧。 他这一笑,庄清妍不由晃了一下眼,她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现在想来,或许这幅漂亮的皮囊也是原因之一,毕竟食色性也。 她克制住自己,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说起正经话题,“最近张建名杨立他们有没有找你麻烦?” 陆澹白目视前方,口吻平静,“暂时没有,不过不排除他们还会有其他动作。” 庄清妍心里一堵,低声道:“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结梁子的。” “无妨,从结盟之初我就知道会有这种局面。” 陆澹白声音风轻云淡,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庄清妍始料未及,他语音顿了顿,说:“谁让他们都认为你手上有《楼兰望月》呢!” 庄清妍脸色一变,“你你也知道了?” 陆澹白唇角上扬,好似一点也不介意,“我也是猜的,毕竟作为盟友,你从来没告诉我这方面的信息。” 庄清妍不说话了,她猜不出陆澹白此时真正的情绪,他很平静,像在说着最寻常的琐事,但这个尖锐的话题,更像是历经许久沉思,才开门见山的提问。 这是两人针对《楼兰望月》第一次,发出最正式的询问。 庄清妍的神经渐渐绷紧。 见她答不出来,陆澹白继续发问,“瞧你这个反应,那幅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画还真在你那?” 他说到凝视着庄清妍,乌眸含笑,语气像是试探,“虽然坊间传闻不足为信,但我看沈碧如对画的重视,多半是真有秘密,眼下你身边豺狼虎豹危机重重,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个盟友,你可以告诉我其中机密,我或许能帮你一起守护。” 他褪去了常日的清冷,语句真挚娓娓道来,仿佛是真心为她思量。 庄清妍怔住,相识以来,他从未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她,她的心像是块巧克力,几乎要被这突然而来的温热融化但下一刻,她想起了父母与福伯,以及自己肩上的重任,她挤出歉意的笑,“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 话落那瞬,庄清妍清楚看到,陆澹白眼眸一暗,那隐藏于平静中的失望浮现而出。但他并没有什么话语,只低声说了句,“好。” 这一字过去,陆澹白离开了。而此后,他再也没来找过她,就连电话都没有。夜里哪怕她回陆宅,他的房门永远都是紧锁。 庄清妍对此略感忐忑,抛去她对他的那点男女心思,画虽重要,但作为盟友,她一直向陆澹白隐瞒自己的底牌,就是对对方的不信任。她有种伤害了对方的愧疚感。 总而言之,她不愿彼此的联盟因此产生裂痕。 后来她想,等忙碌结束,她就找时间向他解释原委,再郑重其事给他道歉,陆澹白要是不接受,她就道歉道歉再道歉。 嗯,想是这么想的,但谁也不知道,命运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安排。 ※ 数日后,宣传工作终于大致完毕,零碎的后续交给下属就行。庄清妍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跟陆澹白郑重道歉。 想了想她先去了商圈,给陆澹白挑件礼物,这样显得自己的道歉更具诚意。 在商场逛了一圈,庄清妍看中了一个水晶相框,这并非普通的水晶相框,而是某奢侈品牌的天然水晶定制礼品店,所售物品皆价格不菲。 不过庄清妍看中的并不是高大上的价格,而是她想在这里夹一幅画。 她不想放照片,那太常见了,她决定画一幅画,亲手制作的礼物更有意义。 她请店员去文具店买了笔墨纸砚——没错,她不仅要画,还要画国画,这是她最擅长的。 泛黄的宣纸,乌色的墨,羊毫笔在纸上缓缓晕开,店员们都饶有兴致地过来围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毛笔画现代人物的画! 没错!庄清妍画的就是陆澹白,背景是陆氏的庭院,草木茵茵而春花烂漫,一袭雪白衬衣的陆澹白,倚在露台栏杆看向远方,长眉俊目,侧颜清隽,修长的指尖夹着庄清妍原本想画根烟的,但想想画风违和,便换了支签字笔。 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店面里的员工齐齐鼓掌,说:“哎呀,小姐,这画真是太别致了,中西式结合!您男朋友看了一定高兴!” 庄清妍抿唇笑,陆澹白不是她男友,但如果这份礼物真能博他一笑,她便心满意足了。 打包好礼物,庄清妍高高兴兴同店员们告别。然后出了商场,去地下车库取车。 可在奔回陆宅的路上,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谢挚。 其实说起谢挚,庄清妍觉得他这阵子有些怪。 从前他对她虽然热情,只是基于同事的关系,两人多是谈工作。但自那夜她醉酒过后,事情就有了变化,他开始在除工作以外的跟她接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甚至某个下午庄清妍在朋友圈开玩笑说下午茶想吃烤鸡翅,两小时后谢挚真的敲开了她办公室,递去一盒香喷喷的烤鸡翅,后来听他助理说,谢导开车绕城大半圈,去最好的烧烤店买的。 彼时庄清妍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谢挚却摇头说:“除了谢导,我不还是你师兄么?师兄对师妹好点,无可厚非。” 想想受他那么多人请,庄清妍摇下车窗问:“谢导,你在这干嘛呢?” 谢挚答:“我有点急事要回老家一趟,赶着去机场搭飞机,但是这个点的士难打,我都等好久了。” 举手之劳,庄清妍便道:“那你上来吧,我送你去。” 谢挚也不客气,径直上了车。 一见后车座上庄清妍给陆澹白的礼物,谢挚问:“呀,这送给谁的?” 庄清妍抿唇一笑,看着谢挚拎着的大包小包反问:“你呢?也带了这么多,光送家人送不完吧,是不是还要送心仪的女生啊?” 谢挚没否认,“是啊,可就怕人家不收。” 庄清妍戏谑:“天哪,谢导怎么优秀的人,这么点自信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Chapter85 对视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陆澹白将医生请到了家里来, 还有什么仪器设备的,也都弄了几台,她现在可谓是专人照顾起居。 小护士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拆她的头上的绷带,给她换药。 药进伤口带起刺激性地疼,庄清妍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护士正要安抚她,就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门被人推开, 可不正是陆澹白。 护士一笑,“陆先生来的正好,替我扶着庄小姐,不然她一疼就动,我不好上药。” 陆澹白便坐到了床头,庄清妍原本还怕疼来着,可陆澹白的手一搭上她的肩,那些尖锐的疼痛, 她便即刻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上软绵无力,几乎是靠在陆澹白身上的, 而他便如从前虚凰假凤一般, 将她半抱进了怀里。彼此的距离那么近, 近得她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像陈年的花雕酿。而他的下巴挨着她额头擦过去,细腻的凉意,似肌肤间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庄清妍的心猛地狂跳起来,砰砰砰根本收不住。 一侧护士发现庄清妍的动静,疑道:“庄小姐,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没有没有。”庄清妍面红耳热,不自觉地避过了脸去。 下一刻一只手却伸到了她额头,低沉又磁性地男声响起,“脸红红的,发烧了?” 他的手在她额上摸来探去,她的脸红得更厉害,讪讪道:“我我是热。” 陆澹白瞟瞟窗外,“热?外面在下雨,天气很凉快啊。” 终是女人比较敏感,房内的护士们意识到了气氛的暧昧,几人对视一眼,都抿唇笑了笑,上完药就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房内只剩两人相对。 陆澹白看了看庄清妍新包扎的伤,问:“上了药伤口还痛不痛?” 庄清妍低头没有看他,“好些了。” “这几天胃口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庄清妍脸红红,仍是不敢看他,“随便。” 陆澹白这才查出庄清妍不对劲,“你怎么了?”又托着庄清妍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今儿怎么说话老盯着地面?” 被他宽厚的掌心捧着脸,庄清妍的心跳再次拔高,局促地找了个借口,“我我累了。” “那你休息,一会晚饭好了我喊你。” 陆澹白没再多问,将庄清妍扶到了床上,将她身上的薄毯给盖好。 屋外雨越大越大,紧闭的窗子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窗外雨声如瀑,而窗内安逸无比,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庄清妍一直在看着陆澹白,他清隽的侧脸,以及替她盖被子晃过的手肘,他袖上的银色袖扣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着微光,像她忐忑跳跃的心。 在他替她盖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开的刹那。她突然伸出了手去。 “陆先生。”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或者是冲动。许是他今日的体贴给了她鼓舞,那曾经无数次咽回去的话,她终于开口。 她握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郑重其事称呼他的全名,“陆澹白,我有话对你讲。” “什么?”他低头看她,表情很平静。 庄清妍仰起头,认真瞧着他的眼睛说:“怎么办,我喜欢上了你。” 陆澹白平静的脸一瞬微变,却没有回话。 “别笑我未成年,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仿佛怕自己退缩,庄清妍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其实这种感情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怕你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怕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困扰,毕竟我目前四处面敌我很矛盾,但这一刻,你对我这么好,好像突然给了我力量,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心。” 她说到这抿唇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勇敢而坦荡,“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是在你风雨无阻来接我的路上,是你像前辈般对我谆谆教诲,还是酒庄紫藤下你将我护在怀里的那一夜?不,或许在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虽然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那会你像英雄般出现在我面前,将我从绝境里救出来遇到你之后,我常想起电影里的那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祥云来迎娶我” “这些话原本我不想说,但那天在机场上,我被人攻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特别遗憾,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我鼓起勇气,想问问你,陆先生,陆澹白,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哪怕一点点心动也可以” 长长一大段话,庄清妍终于将心事倾诉完毕,仰头看着陆澹白,面上含着忐忑。 陆澹白却自始至终只是听着,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更没有回话。 房内久久的缄默,窗外的雨还在下,从屋檐落到窗台,一滴滴滴,像钢琴奏出最低音的鸣响。 也不知过了多,陆澹白抬起头来,薄唇动了动,声音比屋外大雨还冷。 “庄清妍,你我之间,最不该谈的,就是感情。” 陆澹白却道:“注意你卡上的资金,这两天会有大概五千多万的到账。” 庄清妍一惊,“五千万?哪来的五千万?” “那个拍卖行有点我的关系,而张建名买去的那块石头,也是我的。五千万是拍卖行抽了佣金后的。” 庄清妍顿悟。难怪陆澹白一直在做戏抬价,抬到最高又见好就收,原来这是他早安排好的一场戏,而石头也是他的,一环套一环,就为了赚张建名的钱。 似是担心庄清妍不接受,陆澹白又道:“拿着,没你我也抬不出这么高的价。万一影片真崩了,这钱就当弥补你的损失。” 庄清妍忙摆手,“我真不能拿,我欠你人情已经够多了。” “别逞能了,就当我是你的融资对象吧。”陆澹白说到这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我虽然没有涉足影视圈,但经商的道理大多相同。有投资就有风险,我们无法避开风险,但可以将风险概率降到最低,比如多找几个合作伙伴,这样不仅融资c人脉等方面都有优势,即便项目在未来的运行中存在问题,也是大家一起共同承担,就比如这次的影院危机。” 庄清妍深以为然,陆澹白言传身教给她上了一堂经商课。 傍晚的夕阳从车窗缝隙中穿透,映在他脸上,越发显得高鼻深目c清隽异常。 他低沉的话语还在继续,而他的侧颜近在眼前,庄清妍心跳莫名加快,赶紧扭过头去。 那边陆澹白查出不对,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庄清妍低头不敢看他,“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用给我钱,我有信心谈下其他影院,不会亏本的。” 怕陆澹白继续坚持,她转了个话题:“我饿了,今晚吃什么?” 夜里,仍是在西餐厅吃的饭,点得庄清妍爱吃的t骨牛排。 酒足饭饱,月色正好,庄清妍在商圈附近的湖滩溜达消食,陆澹白一起陪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Chapter86 惊悚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温声细语的一句话, 见过大风大浪的杨立却猛地瞪大眼,“真的假的?” 沈碧如摇头, “我不确定, 但那老鬼死前死活不肯透露画的去向,多半是通过老福偷偷转走, 留给那死丫头了!” 杨立阴森森地笑:“那我弄死她也得找回来这可是几亿的大买卖啊。” 沈碧如道:“想拿回这幅画, 就得跟这丫头虚与委蛇一阵子。” “可这丫头现在跟陆澹白搞在一起了!这陆澹白不好惹”说到这杨立有些恼意,“真是奇了怪了, 他俩怎么就成了一对, 莫非还真是什么一见钟情?” 沈碧如怕隔墙有耳, 瞟瞟四周道:“回屋再说。” ※ 沈碧如的包厢就在最左侧,窗外是一片翠绿的金银花藤, 金银花又称忍冬, 寒冬腊月亦是枝叶繁茂, 苍翠如碧玉。 而眼下, 茂盛的金银花藤下, 一个纤弱的身影正隐与其中。 庄清妍。 藏得隐蔽的她看着沈碧如与杨立进了屋, 竖着耳朵打算听,没想到叫她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 杨立进来反锁了门后, 直接拥住沈碧如, 接着更难以想象的事发生了。 透过窗帘的缝隙, 屋内两人吻了起来,杨立急不可耐褪去沈碧如的衣服,沈碧如徐娘半老的人了,还娇嗔道:“急什么死鬼!正事还没说完呢,你又来!” “我就不信你不想!这阵子给那老鬼守灵没憋坏你吗?事等下再说!” 接下来便全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屋外庄清妍这没出阁的姑娘,看不下去转过了脸。 稀薄的月光里,庄清妍隐在花丛中回想着扭头前的那一幕,赤条条的男女,一件件脱下来的衣物,新寡妇沈碧如不仅外面套着飒飒的骑马装,里面还是件桃红内衣,那绣着精致的芙蓉与青鸟,颠鸾倒凤,像极了古代的肚兜。 屋里的呢喃还在,庄清妍胃里翻来覆去的恶心,她知道这两人串通一气,却没想到更是裸的姘头。 片刻,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换成了衣料息窣声,似乎是两人完事后正穿衣。 结束,两人言归正传,沈碧如道:“那天殡仪馆你就不该冲动,你要是不逼老福,好好说话,没准老福肯把画的事交代出来!” “怎么可能!这老东西油盐不进,再说我们没有选择,他不仅知道咱是怎么对老头子的,更对咱将庄氏资产转走的事都清楚不杀了他,留着给咱掘坟啊!” 沈碧如不说话了。 杨立接着说:“你就别担心了,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楼兰望月》弄到!”他说着话题一转,“这画价这么离谱,曾有人开价两亿,比世界顶级古董名画都贵,庄未年竟还不肯卖!莫非真像传言里所说,有大玄机?” 沈碧如颦眉:“我哪知道,辛苦伺候老东西这么多年,可他到死都只字不吐!要不是太憋屈,我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他!” 两人还在絮絮叨叨,庄清妍却越听越冷。 世上之事就是这般讽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如在一小时之前,庄清妍还只想打探一些内情,却万没想到,得出的信息量会如此之大。 沈碧如与杨立早就勾搭成奸,而福伯也的确被这两人所害,更重要的是,原来父亲的公司根本不是运营不佳而破产,而是被这两人合谋掏空,将资产神不知鬼不觉侵占。 她浑身发冷,内心又如燃起一团火,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中录音笔靠窗贴得近近的。 如果这两人勾搭成奸谋害庄家,那么她须有铁证才能上告。眼下不论是音频证据还是其他,她一样样的收集,日后人证物证齐全,她再一并交由检察机关。 就在此时,房内传来一声低呼,“谁?” 庄清妍正准备躲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屋内沈碧如拢好衣服将窗帘一掀,灯光明晃晃来,窗外的花藤后,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不远处。 沈碧如登时起疑,但还是试探性地问:“小妍,你怎么在这?” 庄清妍暗暗生恼,方才她在花丛躲得好好的,录音也很成功,不想草丛里不知道从哪窜出一只猫,将屋内沈碧如惊动。 不过她稳了稳心神,一面轻松迈出两步,一面不动声色将录音笔放到身后,道:“散步啊。” 沈碧如显然不信,“夜里散什么步?” 话未落,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插入,在这岑寂夜色中,格外磁性悦耳,“我带小妍来的。” 说话的男人一袭宝蓝衬衫,白色燕尾服衬托得身子笔挺颀长,可不正是陆澹白。陆澹白道:“屋里闷,我把小妍带出来透透气。” 庄清妍又岂非傻瓜,立刻笑着接口:“对啊,他们男人谈生意我又不懂,陪在一边好无趣。屋外月光这么好,沿着花园小路乱逛,竟遇到了如姨,真是巧!”说着她眨眨眼道:“咦,如姨,你包房还有人吗?” 她反将一军,沈碧如将窗帘掩了掩,遮住里头的杨立,道:“哪有什么人,我一个人在这歇着呢。” 庄清妍嫣然一笑,也不再多说,往那边花丛一指,转了个话题,“澹白,你看那,都十一月了,桂花还开得这么好!” 陆澹白:“喜欢就去那边看看。” 两人渐渐走远,脚步迈得坦坦荡荡,庄清妍心里知道,沈碧如与杨立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正想着如何才能不露馅,一只手忽地搭在她肩上,是陆澹白的。 庄清妍没有拒绝,她知道,陆澹白这是做戏给后面两位看,两人既是情侣,月下散步亲密点才正常。 她没有动,虽然有些不适应。从前父母管的严,她长到十岁,从未跟同龄异性有亲密接触。眼下她的肩膀贴着陆澹白的胸,几乎大半个人都在他的怀里,难免有些紧张。 不想耳后传来淡淡的声响,似乎是声嗤笑,“慌什么,未成年。” 又喊她未成年!庄清妍气恼片刻,却噗嗤笑了起来,这人真是怪,从前那么多异性对她趋之若鹜,而他倒好,正眼都不看她,还口口声声把她当小朋友。 她不服气地嘟囔嘴,孩子气十足:“说我未成年,你又比我大几岁?” 陆澹白道:“我二十七。” 原来他竟比她大八岁,她还以为顶多就四五岁。庄清妍薄唇微翘,故意开玩笑,“快比我大十岁,你的确有些老。” 陆澹白对她的调侃不以为意,“果然一抬杠就不害怕了。” 庄清妍一怔,发现方才的紧张果然减轻了不少,心里竟对陆澹白生出几分感激。 再回头瞅瞅背后,再背后偷偷观察两人的沈碧如与杨立,已经关掉了包房的窗户。 ※ 宴会结束是深夜十一点。寒风凛冽的天,星子寂寥地挂在苍穹,庄清妍回到了家。 这个家自然是陆澹白的房子,结盟后,庄清妍搬进了陆澹白的别墅,第一是避免引起旁人怀疑,二来是安全需要,若她独居,没有陆澹白的保护,没准哪天沈碧如就派人把她做了。 当然,说是“同居”,其实是一人一间房的。住进去的第一夜,庄清妍出于谨慎还将门反锁,没想到陆澹白眼风凉凉地说:“都说了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庄清妍:“” 不过后来庄清妍发现了,陆澹白是真对她没兴趣,别说是进她房间,便连她门口的过道他都鲜少去,平日里跟她有事商量也是让阿姨把她请到一楼客厅,像主客相会般,坐在沙发隔着茶几,客气又疏离的商讨。 那会庄清妍还觉得陆澹白君子风度,后来才发现,除了君子之外,其实是因为陆澹白冷。 嗯,气质上的冷。他像一块玉,看着温润光泽,摸上去却是凉的,那是骨里难以接近的冷,跟人肌肤的温热,永远都隔着微凉的距离。 哪,眼下就是。 进屋换了个鞋,脱了外套的陆澹白往沙发上一坐,向庄清妍一指,“庄小姐,坐。” 撇去了外人面前的亲昵感,私底下他喊她庄小姐,说着坐,却指向了最远的沙发,距离感不言而喻。 庄清妍喝了一口茶后说:“今天没白准备,我带着录音笔还真录出了一些有效信息。” 陆澹白颔首,乌眸里似含了丝赞赏,“经我一点拨,果然有了长进。把录音保留,以后作为证据。” “知道。” “所以接下来呢?” “接下来”庄清妍握着茶杯若有所思。其实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沉默,想着晚宴上沈碧如与杨立的对话,心事重重的,末了她将一整杯茶喝尽,起身道:“我现在有点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再跟你说。” 陆澹白也没追问,只道:“带几个人跟你去,保护你的安全。” 陆澹白面色更是冷郁,“所以更该有个了结。” ※ h市某高档娱乐中心棋牌室内,四四方方的麻将桌旁,杨立c沈碧如还有另两位牌友正围坐切磋。 杨立心情极好的模样,“哎呀,这次小丫头虽然没掳到,但也算给陆澹白一个下马威了!我叫他不知天高地厚!” 沈碧如出了一只牌,慢悠悠笑,“别高兴得太早,我有预感,陆澹白会找上门。” “来呗。”杨立哈哈一笑,“爷就在这等他呢!” 旁边两个牌友跟着笑起来,“可不是,杨哥为这事做了几天准备了,就等着守株待兔呢。” 话刚落,门口便传来了“砰砰砰”叩门声,杨立竖起耳朵,“呵,该不会说曹操就是曹操吧!这家伙来的快啊!”眼神往周围一转,吩咐道:“兄弟们都给我准备好了!” 屋内埋伏的人手齐齐点头。 下一刻,果见门砰地被人踹开,看到不速之客的一霎,屋内几人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Chapter87 留宿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沈碧如对此事表现的很是大方, 作为同有继承权的配偶,她痛快放手, 态度十分符合她一贯对外的宽厚良善。 当然,庄清妍心知肚明, 沈碧如哪是什么良善, 无非是觉得公司里值钱的早被转走, 一个空壳留那也没意义,还不如给自己,在业界塑造“好后母”的仁慈形象。 庄清妍也不戳穿, 公司管理权到手就广而告之, 还开了个热闹的重开业典礼。 典礼那天请了不少宾客, 大多都是父母从前的好友同学, 而作为庄清妍的未婚夫, 陆澹白自然也是来了, 他有意给庄清妍撑场面,带了些好友同僚。 庄清妍心下感激, 知道自己年幼, 难免会有同行欺负她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陆澹白才如此给她撑场。她拿了杯香槟敬陆澹白, 由衷道:“谢谢。” 陆澹白喝了口香槟, 道:“未成年, 谢是你的口头禅吗?跟我说话,十句话五句谢。” 庄清妍抿唇笑了,细想还真是。 正要回嘴,就见两个身影从身边而过,正是沈碧如与杨立——勾搭成奸的两人明明居心叵测,却在影视公司重开业时,非要扮好人捧个场。 两人端着酒杯同庄清妍寒暄,但平静的目光里皆透出质疑,似想窥探什么。 陆澹白从容如初,手揽着庄清妍的肩,还将脸颊挨到庄清妍腮边,做出情侣间亲密的模样。这么近的距离,庄清妍闻到他的气息,并非寻常男士的古龙香水,难以定义的香味,淡雅c清冽,让人想起初酿的酒。随风隐约传入她鼻翼,很好闻,她耳根一热,扭过了头去。 这小女儿的形态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有点恋爱中娇羞甜蜜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这和谐一幕却被一声嚷嚷破坏。 “陆澹白!你到底要对清妍做什么!” 全场一震,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沈蔚站在大堂门口,正与两个安保争执,安保不让他进来,他就在外大喊。 庄清妍有些头疼。如今她与沈碧如有仇,但对沈蔚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直感情深厚,从小两人一起长大,她安静文弱总爱生病,沈蔚健壮活泼,个子又高高大大,看起来他像是哥哥而她像妹妹。性格上沈蔚也跟沈碧如截然不同,他耿直单纯,处处要保护庄清妍。就像上回葬礼上,所有人联合一气逼迫庄清妍,只有沈蔚挺身而出,哪怕与母亲撕破脸皮也要护她到底。 如今庄清妍发誓要手刃沈碧如,沈蔚是她的独子,庄清妍便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弟弟。 而那边,沈碧如已经奔了过去,拉开了保安斥责沈蔚:“你这孩子不去上课,跑着来干嘛!” 沈蔚不理他母亲,冲进来拽着庄清妍道:“跟我回家!”沈碧如的戏做得好,沈蔚然压根不知是母亲迫害了庄家,还以为姐姐只是跟母亲有误会才离家出走。 庄清妍将手挣脱:“别闹,小蔚,我这公司开业呢。” “我哪闹了,你跟这姓陆的这么亲干嘛?你认识他才多久啊,就跟他一起!” “小蔚,你听我说”庄清妍怕人多难看,将沈蔚拉到一侧偏厅,没想到这举动彻底点爆了沈蔚的脾气,“你到底被这陆澹白下了什么蛊!你清醒点好不好!” 嚷嚷声召出了正主陆澹白,陆澹白墨色西装,披一身日光款款而来,他在两步之外站定,眼神跟口吻一样淡漠,“沈先生,出于礼貌,你应该喊我一声姐夫。”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蔚定定瞧着陆澹白的眼眸,似要在里面挖掘什么,五秒钟后他笑起来,“陆澹白,你对清妍不是真心的,你刻意接近她对不对?” 他扭头看向庄清妍,眸里无比认真:“清妍,我的直觉不会有错,他居心叵测!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庄清妍只当他是孩子脾气,笑道:“好了,别乱想了,我喊人送你回去上课。” 吵吵闹闹的沈蔚在庄清妍与沈碧如的好说歹说下终是离开了。 庄清妍松了口气,向陆澹白道歉:“对不起啊,我弟弟不懂事,刚才那些话,您别计较” 陆澹白就站在侧厅窗台下,逆着光看不见表情,只瞧见指尖有微弱的红光,那是香烟在燃烧。半晌后他说:“庆典快结束了,还有事要忙,你去吧。” 庄清妍不好再呆,转身往正厅去,去的远了,远远听到一声叹气,是陆澹白的吗? 他这样的人,清冷跟夜半月光似的,为什么会叹气? 而另一侧角落,沈碧如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杨立没听出什么所以然,纳闷问:“站这干嘛,这俩人的话很正常,听不出什么疑点啊。” 沈碧如道:“我在想小蔚那孩子的话。” “什么话?”顿了顿,杨立一愣,“那句居心叵测,不是好人?” 沈碧如颔首,抚了抚鬓发,鬓上蓝宝石边夹在灯光下璀璨生辉,“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什么未婚夫妻,或许只是障眼法,得弄清这两人的关系,咱才能从长计议。” “怎么弄清?” “我有个法子” 杨立凑过耳朵听,踌躇道:“不行,那可是陆澹白,要是穿帮,咱不好收场。” 沈碧如蹙眉,“这都不弄清楚,还怎么拿到《楼兰望月》?” 杨立皱眉,没再说话,默认了。 ※ 开业典礼结束,忙碌了一天,庄清妍终于回到了家。 时间一转便是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沥的雨,夜风很大,庄清妍像往常一样失眠,想父母想福伯,想过去的生活与公司未来的方向,一直翻来覆去到两点。 入睡如此不易,却没想到,一道恐怖的黑影,即将将她惊醒。 大概是在快三点之时,突然噼啪一声响,似乎是窗户摔碎声,浅眠的庄清妍豁然睁开眼,就见透明玻璃外贴着一道黑影,一双幽亮的东西正往屋里看,像黑夜里窥人的鬼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Chapter88 崩盘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杨立阴森森地笑:“那我弄死她也得找回来这可是几亿的大买卖啊。” 沈碧如道:“想拿回这幅画, 就得跟这丫头虚与委蛇一阵子。” “可这丫头现在跟陆澹白搞在一起了!这陆澹白不好惹”说到这杨立有些恼意,“真是奇了怪了, 他俩怎么就成了一对,莫非还真是什么一见钟情?” 沈碧如怕隔墙有耳, 瞟瞟四周道:“回屋再说。” ※ 沈碧如的包厢就在最左侧,窗外是一片翠绿的金银花藤,金银花又称忍冬,寒冬腊月亦是枝叶繁茂,苍翠如碧玉。 而眼下, 茂盛的金银花藤下, 一个纤弱的身影正隐与其中。 庄清妍。 藏得隐蔽的她看着沈碧如与杨立进了屋,竖着耳朵打算听, 没想到叫她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 杨立进来反锁了门后, 直接拥住沈碧如,接着更难以想象的事发生了。 透过窗帘的缝隙, 屋内两人吻了起来, 杨立急不可耐褪去沈碧如的衣服, 沈碧如徐娘半老的人了, 还娇嗔道:“急什么死鬼!正事还没说完呢, 你又来!” “我就不信你不想!这阵子给那老鬼守灵没憋坏你吗?事等下再说!” 接下来便全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屋外庄清妍这没出阁的姑娘, 看不下去转过了脸。 稀薄的月光里,庄清妍隐在花丛中回想着扭头前的那一幕,赤条条的男女,一件件脱下来的衣物,新寡妇沈碧如不仅外面套着飒飒的骑马装,里面还是件桃红内衣,那绣着精致的芙蓉与青鸟,颠鸾倒凤,像极了古代的肚兜。 屋里的呢喃还在,庄清妍胃里翻来覆去的恶心,她知道这两人串通一气,却没想到更是裸的姘头。 片刻,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换成了衣料息窣声,似乎是两人完事后正穿衣。 结束,两人言归正传,沈碧如道:“那天殡仪馆你就不该冲动,你要是不逼老福,好好说话,没准老福肯把画的事交代出来!” “怎么可能!这老东西油盐不进,再说我们没有选择,他不仅知道咱是怎么对老头子的,更对咱将庄氏资产转走的事都清楚不杀了他,留着给咱掘坟啊!” 沈碧如不说话了。 杨立接着说:“你就别担心了,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楼兰望月》弄到!”他说着话题一转,“这画价这么离谱,曾有人开价两亿,比世界顶级古董名画都贵,庄未年竟还不肯卖!莫非真像传言里所说,有大玄机?” 沈碧如颦眉:“我哪知道,辛苦伺候老东西这么多年,可他到死都只字不吐!要不是太憋屈,我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他!” 两人还在絮絮叨叨,庄清妍却越听越冷。 世上之事就是这般讽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如在一小时之前,庄清妍还只想打探一些内情,却万没想到,得出的信息量会如此之大。 沈碧如与杨立早就勾搭成奸,而福伯也的确被这两人所害,更重要的是,原来父亲的公司根本不是运营不佳而破产,而是被这两人合谋掏空,将资产神不知鬼不觉侵占。 她浑身发冷,内心又如燃起一团火,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中录音笔靠窗贴得近近的。 如果这两人勾搭成奸谋害庄家,那么她须有铁证才能上告。眼下不论是音频证据还是其他,她一样样的收集,日后人证物证齐全,她再一并交由检察机关。 就在此时,房内传来一声低呼,“谁?” 庄清妍正准备躲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屋内沈碧如拢好衣服将窗帘一掀,灯光明晃晃来,窗外的花藤后,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不远处。 沈碧如登时起疑,但还是试探性地问:“小妍,你怎么在这?” 庄清妍暗暗生恼,方才她在花丛躲得好好的,录音也很成功,不想草丛里不知道从哪窜出一只猫,将屋内沈碧如惊动。 不过她稳了稳心神,一面轻松迈出两步,一面不动声色将录音笔放到身后,道:“散步啊。” 沈碧如显然不信,“夜里散什么步?” 话未落,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插入,在这岑寂夜色中,格外磁性悦耳,“我带小妍来的。” 说话的男人一袭宝蓝衬衫,白色燕尾服衬托得身子笔挺颀长,可不正是陆澹白。陆澹白道:“屋里闷,我把小妍带出来透透气。” 庄清妍又岂非傻瓜,立刻笑着接口:“对啊,他们男人谈生意我又不懂,陪在一边好无趣。屋外月光这么好,沿着花园小路乱逛,竟遇到了如姨,真是巧!”说着她眨眨眼道:“咦,如姨,你包房还有人吗?” 她反将一军,沈碧如将窗帘掩了掩,遮住里头的杨立,道:“哪有什么人,我一个人在这歇着呢。” 庄清妍嫣然一笑,也不再多说,往那边花丛一指,转了个话题,“澹白,你看那,都十一月了,桂花还开得这么好!” 陆澹白:“喜欢就去那边看看。” 两人渐渐走远,脚步迈得坦坦荡荡,庄清妍心里知道,沈碧如与杨立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正想着如何才能不露馅,一只手忽地搭在她肩上,是陆澹白的。 庄清妍没有拒绝,她知道,陆澹白这是做戏给后面两位看,两人既是情侣,月下散步亲密点才正常。 她没有动,虽然有些不适应。从前父母管的严,她长到十岁,从未跟同龄异性有亲密接触。眼下她的肩膀贴着陆澹白的胸,几乎大半个人都在他的怀里,难免有些紧张。 不想耳后传来淡淡的声响,似乎是声嗤笑,“慌什么,未成年。” 又喊她未成年!庄清妍气恼片刻,却噗嗤笑了起来,这人真是怪,从前那么多异性对她趋之若鹜,而他倒好,正眼都不看她,还口口声声把她当小朋友。 她不服气地嘟囔嘴,孩子气十足:“说我未成年,你又比我大几岁?” 陆澹白道:“我二十七。” 原来他竟比她大八岁,她还以为顶多就四五岁。庄清妍薄唇微翘,故意开玩笑,“快比我大十岁,你的确有些老。” 陆澹白对她的调侃不以为意,“果然一抬杠就不害怕了。” 庄清妍一怔,发现方才的紧张果然减轻了不少,心里竟对陆澹白生出几分感激。 再回头瞅瞅背后,再背后偷偷观察两人的沈碧如与杨立,已经关掉了包房的窗户。 ※ 宴会结束是深夜十一点。寒风凛冽的天,星子寂寥地挂在苍穹,庄清妍回到了家。 这个家自然是陆澹白的房子,结盟后,庄清妍搬进了陆澹白的别墅,第一是避免引起旁人怀疑,二来是安全需要,若她独居,没有陆澹白的保护,没准哪天沈碧如就派人把她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Chapter89 明天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楔子 暮色昏暗,大雪纷飞, 萧瑟的天气挡不住节日的欢腾。花木掩映的宅院内, 派对正在进行。 灯光将别墅照映如水晶宫,衣香鬓影音乐悠扬, 红男绿女翩翩起舞。 酒酣舞热, 却有人独坐一侧,孤影寂寥。 一个性感女郎端杯过来搭讪, “嗨, 帅哥, 喝一杯?” 男人低头喝酒,并不理会。 “这么热闹喝什么闷酒啊, 不如我陪你跳支舞?”女郎搭上男人的肩,丰胸贴上男人后背, 一个无声的诱惑。 男人抬首,昏暗的光线掩不住他的好皮囊,剑眉乌目,高鼻薄唇, 只是神情淡漠,眸里有些倦意。 他避开女人的手, 女人发着嗲不罢休, 一侧有人影闪出, 黑西装下腰囊鼓鼓的某物对准了她,显然持有家伙。 女人吓得脸色煞白,黑西装男冷脸道:“我们陆先生不喜欢人打扰。” 女人惊恐离开,走远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刚才那就是陆澹白?” 狂欢还在进行,陆澹白继续自饮,西装男看他伏特加一杯接一杯,劝道:“陆先生,您别这样糟蹋自己了,前阵子才胃出血进的医院!” 陆澹白手不停,继续满上一杯:“这是报应。” 他欲将杯中酒倒入口中,突然有抹亮红自眼角掠过。 是女人的裙摆,极明艳的红,像秋日的火烧云,穿过舞池人群,昙花一现般穿了出去。 只那一眼,陆澹白眸光猛地凝住,手中酒杯碎裂在地,谁也没想到,这个方才神色淡漠眸光疏离的男人,风一阵冲了出去。 屋外风雪呼号,满是冬日颓废的落叶气息。硕大的庭院七拐八拐,当陆澹白拐过最前方的矮墙时,红影不见了,空旷的后院除了呼啸的风雪,什么也没有。方才的一切像一场幻觉。 陆澹白向虚无中伸出手,似想抓住刚才的影子,“清妍!是不是你回了?” 下属跟过去,“陆先生,回去吧,是您看错了!” 男人拂开他,疯了般在雪中找寻,嘶喊响彻院落,“清妍!清妍!!清妍!!!” 下属终于忍不住,“陆先生您醒醒!庄小姐没了啊,早在五年前就没了!” 第一章 五年前。 初冬的天有些冷意,庄清妍跨出机场时,被扑面而来的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她拖着箱子,步伐很快,咖色风衣与长围巾将她身姿烘托得妙曼修长。身边不时传来路人的目光,她没理会。 她自幼生的美,到哪都会引起高回头率,若是去考北电上戏的话,没准得博个“最美艺考生”的头衔来。 可她的家境让她无需出道,出身书香名门的她,家人管教严厉,一心想将她培养成国画大师,绝不会让她进入鱼龙混杂的演艺圈。 风越来越大,庄清妍裹紧了围巾,在机场外招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医院!”语气急切。 家里没来接她,往常她放假回国,家里的司机都会准时守候在机场外,今儿没人来,显然家中情况已乱到极点。 出租车司机是个爱唠嗑的,一面开车一面问,“姑娘,你这风尘仆仆的,大老远来吧?在国外做什么呢?” “留学。” 司机疑惑:“咦,不对啊,这才11月,还不是放假点啊,国外的大学这么早就放假吗?” 庄清妍心不在焉看手机,“我是家里突然出事,赶着回国的。” 司机见她面色不好,不敢再问。 庄清妍脑中兵荒马乱,只紧盯着手机,手机屏幕上一则短信。 “清妍,你爸病危,速归!” 半小时后抵达医院。 穿过满是消毒水的长廊,庄清妍拖着箱子奔向最里侧的重症病房,脑中想着父亲的病。 两个月前她父亲查出淋巴性细胞白血病,她几近崩溃,当夜搭航班从意大利回国,可父亲却勒令她回学校好好完成课业,为了让她放心,父亲说找了国内最好的医生,只要定期接受化疗,治愈的希望很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Chapter90 穷途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初夏的天, 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庄清妍坐在房里, 由着身边医生护士围着自己打针换药。 陆澹白将医生请到了家里来, 还有什么仪器设备的,也都弄了几台,她现在可谓是专人照顾起居。 小护士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拆她的头上的绷带,给她换药。 药进伤口带起刺激性地疼,庄清妍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护士正要安抚她,就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房门被人推开,可不正是陆澹白。 护士一笑, “陆先生来的正好,替我扶着庄小姐, 不然她一疼就动,我不好上药。” 陆澹白便坐到了床头, 庄清妍原本还怕疼来着,可陆澹白的手一搭上她的肩, 那些尖锐的疼痛, 她便即刻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上软绵无力, 几乎是靠在陆澹白身上的, 而他便如从前虚凰假凤一般,将她半抱进了怀里。彼此的距离那么近,近得她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像陈年的花雕酿。而他的下巴挨着她额头擦过去,细腻的凉意,似肌肤间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庄清妍的心猛地狂跳起来,砰砰砰根本收不住。 一侧护士发现庄清妍的动静,疑道:“庄小姐,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没有没有。”庄清妍面红耳热,不自觉地避过了脸去。 下一刻一只手却伸到了她额头,低沉又磁性地男声响起,“脸红红的,发烧了?” 他的手在她额上摸来探去,她的脸红得更厉害,讪讪道:“我我是热。” 陆澹白瞟瞟窗外,“热?外面在下雨,天气很凉快啊。” 终是女人比较敏感,房内的护士们意识到了气氛的暧昧,几人对视一眼,都抿唇笑了笑,上完药就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房内只剩两人相对。 陆澹白看了看庄清妍新包扎的伤,问:“上了药伤口还痛不痛?” 庄清妍低头没有看他,“好些了。” “这几天胃口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庄清妍脸红红,仍是不敢看他,“随便。” 陆澹白这才查出庄清妍不对劲,“你怎么了?”又托着庄清妍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今儿怎么说话老盯着地面?” 被他宽厚的掌心捧着脸,庄清妍的心跳再次拔高,局促地找了个借口,“我我累了。” “那你休息,一会晚饭好了我喊你。” 陆澹白没再多问,将庄清妍扶到了床上,将她身上的薄毯给盖好。 屋外雨越大越大,紧闭的窗子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窗外雨声如瀑,而窗内安逸无比,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庄清妍一直在看着陆澹白,他清隽的侧脸,以及替她盖被子晃过的手肘,他袖上的银色袖扣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着微光,像她忐忑跳跃的心。 在他替她盖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开的刹那。她突然伸出了手去。 “陆先生。”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或者是冲动。许是他今日的体贴给了她鼓舞,那曾经无数次咽回去的话,她终于开口。 她握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郑重其事称呼他的全名,“陆澹白,我有话对你讲。” “什么?”他低头看她,表情很平静。 庄清妍仰起头,认真瞧着他的眼睛说:“怎么办,我喜欢上了你。” 陆澹白平静的脸一瞬微变,却没有回话。 “别笑我未成年,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仿佛怕自己退缩,庄清妍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其实这种感情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怕你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怕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困扰,毕竟我目前四处面敌我很矛盾,但这一刻,你对我这么好,好像突然给了我力量,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心。” 她说到这抿唇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勇敢而坦荡,“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是在你风雨无阻来接我的路上,是你像前辈般对我谆谆教诲,还是酒庄紫藤下你将我护在怀里的那一夜?不,或许在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虽然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那会你像英雄般出现在我面前,将我从绝境里救出来遇到你之后,我常想起电影里的那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祥云来迎娶我” “这些话原本我不想说,但那天在机场上,我被人攻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特别遗憾,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我鼓起勇气,想问问你,陆先生,陆澹白,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哪怕一点点心动也可以” 长长一大段话,庄清妍终于将心事倾诉完毕,仰头看着陆澹白,面上含着忐忑。 陆澹白却自始至终只是听着,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更没有回话。 房内久久的缄默,窗外的雨还在下,从屋檐落到窗台,一滴滴滴,像钢琴奏出最低音的鸣响。 也不知过了多,陆澹白抬起头来,薄唇动了动,声音比屋外大雨还冷。 “庄清妍,你我之间,最不该谈的,就是感情。” 这边,守在手术室外的人精神紧绷,而医院另一侧,一拨人踏着大步,风风火火进来。 一群人直奔手术室,走到楼梯口,为首的男人远远看了一眼手术室红灯,旋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院长办公室。 进了门,男人没有多余的话,只一步步踏进,高筒靴在地上踏出闷重的步伐,颀长的身影投到墙上,无形中气场全开,饶是见惯风浪的院长都不自觉一怔。 男人的手按到办公桌上,高大的身量遮住了光线,压迫感登时弥漫整个房间。 他开门见山:“胡院长,我要最好的医生,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男人准备再次回到手术室,这时一个下属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陆先生,刚来了消息,果然是那几位,他们原本计划想把庄小姐掳走” 陆澹白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然后又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属劝道:“这还在手术呢,一会再来也不迟,咱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不然这手术都做得不安稳!” 长长的走廊,斜阳从窗户照进,男人们笔挺的身姿在金灿的夕辉中晃过,渐渐远去了。 ※ 庄清妍是在夜里八点被推出的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上红灯转为绿灯的一霎,谢挚扑了过去,“医生!情况怎样!成功了吧!” 为首的医生揭开口罩,疲惫的脸露出笑意,“没什么事,虽然砸到了后脑,但伤口并不深,没伤到要紧的部位,手术很成功,休养一阵子就行了。” 谢挚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医生走后,几个护士将庄清妍推到了病房,看样子是高级单人病房,房间宽敞整洁,设施完备。 一行人将庄清妍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供氧机等各种设备整顿好后,护士们离开了。病房里只剩谢挚与床上的庄清妍。 谢挚坐在床头,身上的浅蓝色衬衣还有零碎血迹——那是他抱庄清妍上救护车时沾染的。 庄清妍还在昏迷中,点滴一滴滴顺着针管往下滑,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纱布,像一个沉睡的娃娃。 谢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缄默的白炽灯下,他蓦地爆出一阵笑,压抑着声音怕扰醒床上的人,又掩饰不住劫后余生的狂喜,“真好!医生说没什么事!真好!” 他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他的手缓缓触到她的脸,“可吓死我了,清妍!”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仍在安睡。 谢挚的声音转为了庆幸:“你知道吗清妍?刚才在手术室外,我有多恨自己,恨自己没保护好你,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你痛苦,恨自己却不能替” “清妍,你放心,这几天我都会在医院陪着你”谢挚温柔的语气像哄劝心爱的姑娘,“好起来,听我跟你表白啊,听我把这埋了这么多年的心都跟你讲” 他说到这笑了起来,眼神含着憧憬,“你今天的话说的对,男人就要主动一点,从前我就是太自卑了,现在想通了,我既然喜欢你,我就勇敢去做,不管你与陆澹白是真是假,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有权利争取你” 他含着笑,似乎十分欢喜,轻抚庄清妍的脸颊,柔声道:“好好养伤,快点醒过来!” ※ 庄清妍是在半夜十一点才醒的。 睁眼的一霎,是头顶微弱的壁灯,接着便是谢挚惊喜的脸,“醒了?!感觉怎么样?” 庄清妍眼珠转了转,雪白的墙雪白的床,而窗外一片乌漆阴暗。后脑勺的痛楚还在,她本能地伸手去摸,却被谢挚拦住,“别动,伤口在那呢,不能乱碰,虽然医生说不严重,但是还得好好休养一阵。” 庄清妍神智还未清醒,咕哝道:“我我没死?” “别乱想!”谢挚道:“你没事了。” 庄清妍睁眼躺了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没死!太好了! 不顾头疼,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视线在房内四处搜索,“我的礼物呢?” “礼物?”谢挚想了会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没人顾得上估计掉了吧。” 见庄清妍脸色一黯,谢挚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庄清妍头不能动,虚弱地做出摆手的姿势,这是她送给陆澹白独一无二的心意,没了就没了,哪能再买得到。 谢挚在那又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渴吗?我给你倒点水。” 庄清妍仍是摆手,望向门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面上有殷切,“那他呢?他在哪呢?” “谁?” “陆澹白。” 谢挚的热情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勉强一笑,“他没来。” “他不知道我受伤了吗?” “知道,我们早就跟他联系了,但一直都没看到他的人。” 庄清妍面上浮起失落,但她仍是替他解释:“也许是他太忙了没准一会就到了” 说了这话后,她没再提陆澹白,而是问了其他问题,“这次突然遇袭,有查出来结果吗?” “报了警,警方已经介入去查那些记者了,你好好养伤,这事一定会有结果的。” 庄清妍没接话,这事闹得这么严重,哪里还是什么记者,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至于是沈碧如一伙人,还是那个传说已久的终于浮出水面?她还无法判定,一切都有可能。 当然,事情太复杂,她不想将谢挚卷进来,便道:“谢谢你谢导,你回去吧。” 谢挚道:“那怎么行,你现在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心的下?”顿了顿又道:“你要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照顾不方便的话,我把你如姨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Chapter91 异梦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陆澹白走后,庄清妍在床上静坐良久,最后, 拿被子缓缓蒙上了眼睛。 而陆澹白去了露台, 夜色中如孤竹伫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雨顺着露台飘进来,淋湿他的衣衫,好久之后,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低声一笑:“呵,盖世英雄?” 短短四个字,伴随着讽刺而苦涩的笑, 而他指尖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在一整盒烟都燃尽后,一句话落在了袅袅的烟雨中。 “庄清妍, 这世上再没比你更傻的人。” ※ 这一夜后, 陆澹白再没出现在庄清妍的房中。 他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是真的忙,还是刻意躲着她。 如果是真躲, 庄清妍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其实在表白之初, 她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 他会这样抵触自己。 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庄清妍陷入了低落,每日吃药打针完后就趴在窗台,看屋外的日光。 她不明白,就算陆澹白不接受她的感情也没关系啊,他既然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她,那她也不会苦苦纠缠,她会让自己死了这条心,以后只把他当做单纯的盟友对待。 可看陆澹白如今的反应,这个盟友,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 “嗡”地一声,床头手机震了起来,庄清妍接起电话。 是她姑妈庄宁的,机场遇袭的事想着姑妈虽然住在国外,但国内也有些人脉,她拜托姑妈查一查。 如今想来,姑妈就是说这事了。庄清妍抛去低落的情绪,问:“怎么样姑妈?” 庄宁语气沉稳,“的嫌疑排除了,幕后主使还是你的几位老仇人,但他们很狡猾,将痕迹抹得干净,想指控,难。” “东边不亮西边亮,查不了这个我查其他的。姑妈,在国外您有没有人脉能查不动产之类?沈碧如她们国内财产遮掩的很好,我查不出问题,看能不能查她们海外的,据我所知,沈碧如常去意大利z市,也许会在那置业,刚巧姑父就是意大利z市的人,您能不能查查,查出问题就算是我们回击的证据。” “好,我试着查看看。” 顿了顿庄宁话题一转,“我还要跟你说的事,虽然这次遇袭不是ag,但我还是让你姑父打听了下,你姑父认识一个人,据是某国际组织调查局前成员,消息非常灵通,这方面没准知道。如果ag真接近你了,咱早知道,早采取措施对付。” 庄清妍道:“可ag这么神秘,即便能调查出来,也不知道这人肯不肯透露啊。” “无论如何,姑妈去为你试试,看能不能请出这尊大神。” “那就谢谢姑妈了。” 挂完电话,庄清妍披起衣服起身,推开房门,走向走廊最前面的主卧。 虽然现在她与陆澹白疏远了些,但某些事她还是要同他讲清楚,两人即便没有情侣缘分,也可以继续做同盟,他用不着早出晚归躲着自己,另外还有的事,姑妈的话她都要说清楚。 带着乱七八糟的心,她走到了陆澹白的卧房。 咦,房门居然是虚掩的,陆澹白没关门?——往常陆澹白回家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只知道往往房内的灯一亮就是大半宿。 虽然没关,还是敲一下以示礼貌。庄清妍伸出了手,可就当手即将触及门的一霎,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的男低音。而这个声音,竟然来自她眼中一贯清冷的陆澹白。 “怎么还没睡?”陆澹白握着电话,对那边问。 他的手机听筒声音有些大,庄清妍虽听不见内容,但能分辨得出里面是一个女声。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澹白回:“嗯,那就周五见早点睡,别想那些不好的事了嗯,晚安。” 最后一句晚安落下来,庄清妍已经转身离开。 忽然之间,方才想说的满腹话语统统都去了九霄云外。原来,陆澹白也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原来,他不是对每个人都像对自己一样冰冷决绝,他也会这样温热绵柔,也会用低沉又磁性的声音,深情地道晚安。 所以,他其实是有了女朋友吗?最近交往的? 这么一想,好像所有事都能想通。 因为有女朋友,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 因为忙着恋爱,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看她,而这些天,他夜夜晚归,也许不是躲着她,而是去约会了。 庄清妍的呼吸渐渐有些不畅,她走向房间,却觉得脚步如此之沉。 她不该难过的,纵然她对他有意,但人家早就拒绝了。他是自由的,他爱跟谁在一起那都是他的权利,她应该尊重他,如果豪气点,她还应该说一句,祝你幸福。 可她说不出口。 这个夜里,庄清妍彻夜未眠。她突然想起那个遗失了的相框。 或许一切早就是注定。他不喜欢她,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冥冥之中,代表她心意的水晶相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翌日清晨,庄清妍做了一个决定,等伤势痊愈,她就离开陆宅。 如今她手头上有些钱,买个小公寓,或者租个好点的宅院,连通报警器,再雇些保镖保护自己的安全,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然继续在陆宅也不妥当,且不说陆澹白以后带女友回家不方便,便是她自己,跟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朝夕相对,多半也是难受得的紧。 于是在养病的后期,她着手寻找房源。当然,这时她还并未跟陆澹白说。她打算将一切搞定再跟陆澹白摊牌,以便让他能相信,自己是经过谨慎思考才做出的决定。 事情进展很顺利,庄清妍的秘书帮她在市里治安最好的小区租了两套公寓,左右各一套,届时她住左边,保镖们右边,双方仅隔一堵墙,她再按个监控系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保镖立刻进屋护驾! 找好了房子,她开始联系监控安装公司,想起那天谢挚偶然说他有同学做这行的,便给谢挚拨了个电话。 当然,说正事之前,她先感谢了谢挚一番,毕竟人家在医院照顾了她这么久。 谢挚接到她的电话似乎意外又惊喜,连连道:“不用不用,应该的我还以为你回去后就不会理我了。” 庄清妍道:“怎么会!我感激你,日后还你人情都来不及呢!” 谢挚笑:“人情就不用了,回头请我吃个饭就行。” 庄清妍笑着应了,然后转了个话题,“谢导啊,还有事请你帮忙,您不是有个熟人懂监控这一块吗?我有套房子,打算安装监控。” 谢挚反应很快,“你搬出去?你不是住在陆宅么?怎么突然要搬?”谢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莫非你跟陆总感情出了问题?” 庄清妍尴尬地笑,只能说:“呃也算是吧。” 谢挚沉默,三秒钟后他开了腔,却有些语无伦次,似乎充满了狂喜,“好的,监控的事我来帮你弄另外,装修这边我也有认识的人,保准给你全弄好,你直接拎包入住就行。”仿佛是担心庄清妍拒绝,他又了补了一句,“你放心,装修公司老板就是我表弟,你就当给他照顾生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Chapter92 暗查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是陆澹白!他正居高临下站在床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颀长的身形拦住了阳光,再床单上投下一片阴影。 庄清妍的酒意惊醒了一大半,坐起身瞧着陆澹白, “我我怎么回来了?”想了想又说:“谢挚呢?公司其他人呢, 合同签了吗” 陆澹白出了声,“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庄清妍转了转脑子, 将视线投到陆澹白身上,与他对视的一霎, 脸又开始不争气的红, 她想, 莫非昨夜她借着酒劲跟他表白了? 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又不好说穿, 期期艾艾道:“我我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陆澹白纠正,“你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庄清妍呆呆瞧着陆澹白,突然“啊”地跳起来,“我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她越想越深以为然,尴尬到再待不下去。一溜烟翻下了床, 刚想逃出房门, 没想到陆澹白在身后轻飘飘丢了一句:“看来昨晚的事, 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庄清妍脚步微顿, 不是吐?那发生了什么? 摸着脑袋死活没想起来,模模糊糊却是记起出起床时一个细节,那会她一面道歉一面仰头看他,无意发现陆澹白的嘴唇有个极小的血痂哪来的?凭他这沉稳的性格,怎么也不会磕碰到嘴唇啊? 想不通,庄清妍只能借洗漱之口逃出了卧室。 十分钟后,高高的露台上,有人倚着栏杆,看着庄清妍仓皇出门的背影,眼神淡淡地,一如既往将所有情绪深藏不露。 阿其就站在他的身后,虽然沉默,目光却是扫了又扫对方唇上的血痂,最后小心翼翼问:“陆哥你是不是改变主意,打算实施美男计了啊?” 陆澹白没理他。 阿其道:“我们都支持你!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交差,不然咱之前都白费功夫了!又是帮她卖画,又是帮她弄那赌石,不就为了获取她的信任?现在水到渠成到了这一步,也是咱应得的。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反正她们家也对不起你,咱就算玩弄下感情,也是解个恨!你就” 他的话猛地顿住,因为陆澹白一回头,眼风凛冽。他的声音冷而硬,“阿其,你们都希望我这么卑劣是不是?” 他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阿其讪讪道:“我就随口说说,我是看你俩昨晚她那么对你,你也没拒绝” 他说到又顾不得了,忍俊不禁道:“哎呀妈呀,我真的忍不住,往常只见过匪徒扑女人的,可你怎么被女人反扑了!啧啧,太羞耻了” 又一记凌冽的眼神扫过来。 见陆澹白脸色越来越难看,阿其捂住了嘴,“得,我不说了!不说了!真不说。” 他停住了嘴,脑中却又想起昨晚那一幕。 昨夜,陆澹白抱着庄清妍回来,那位一身酒气不说,还糊糊涂涂撒起酒疯,一会孩子般折腾,说头痛头晕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好不容易安顿好,陆澹白将她抱到房里去,原本喊来保姆照顾她,她却不让陆澹白离开,抓着他的衣袖死活不松手,跟平时知书达理温和恬静的庄家大小姐截然不同画风违和就算了,闹到最后她还做了一件让全屋瞪目结舌,恐怕现在清醒的她也打死都不会信的事。 挣扎着不肯入睡之时,她猛地抓住陆澹白的领带用力一拽,旋即够起身,“吧唧”一声响,将唇印到了陆澹白唇上 全场石化,包括陆澹白,已经没有语言能形容陆澹白此时的表情。反倒是始作俑者一脸笑容,亲了后还孩子气地捧着陆澹白的脸说:“礼尚往来你上次在梦里亲我,那我也在梦里回敬你一下好了” 可多半是醉后的庄清妍没有轻重之分,凑过去力道太大,牙关硬生生把陆澹白的嘴唇磕破了。 看着陆澹白唇上冒出的殷红,全场尴尬着不敢做声,又憋不住地想笑,而始作俑者庄清妍却噗通一声,往后一仰——睡着了!! 这一夜,庄清妍在醉梦中呼呼大睡,陆澹白却一直坐在露台上,抽了大半夜的烟。 收回思绪,阿其道:“陆哥,你别不高兴,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澹白已甩袖而去,离开时自语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把计划提前吧。” “唉陆哥,您说什么呀?”可陆澹白已经走了。 阿其并不知道陆澹白改变了什么计划,但他能肯定的是,陆澹白是厌恶用男女之情来欺骗庄清妍的。具体基于男人的血性傲气,还是其他的微妙原因,他也猜不透。 不过猜不透归猜不透,陆澹白的计划还真有改变。 她斗志昂扬,一扫昨夜里的低落与气馁,陆澹白问:“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脉?” 庄清妍手一摆,“不用,我不能什么都靠你!让我自己试试,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似乎是赞赏。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妍微愣,“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妍默了默,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笑,“就许他们暗算,不许我们布局?” ※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赌石拍卖会。 果不其然,进场时便看到了张建名,财大气粗的他被几个下属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了庄清妍,竟还打起了招呼,“呀,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那夜酒庄事件他与杨立搜索一圈却无果,饭店又没安监控,得出的唯一信息来自服务员,服务员说隔壁包房是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仅凭这点,还不至于让他怀疑庄清妍与陆澹白。虽然杨立提出了质疑,但他还是不相信,就庄清妍这样的,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檐走壁?有那本事,应该是某些小飞贼,财迷心窍大着胆子对自己下手罢了。 所以他目前对庄清妍,仍是之前的态度。 他看着她,嘴里的称呼是长辈式的,可眼里那灼灼的光,像看着一个迟早会收入囊中的玩物。他还说:“小丫头,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伯伯,伯伯可挂念你得紧呢!” 庄清妍没回话,想起张建名曾经对自己的不看,心下厌恶得作呕。一只手突然揽到了她的肩,是陆澹白,他察出她的情绪,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而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她心下没由来一稳,就听陆澹白道:“清妍是我的未婚妻,张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这句看似普通的客套话,不仅明明朗朗宣告主权,更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张建名斜睨一眼,“哟,这就是小丫头的未婚夫,光远的陆董啊,今儿算是见到本尊了!” 话落,他往陆澹白身上扫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进场了。 赌石拍卖会正式开始。 什么是赌石,翡翠在开采出来时,原石被一层粗糙的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看到内部情况,只能根据皮壳特征和在局部上开的“门子”,推断赌石内部翡翠的优劣。这样的交易颇似赌博,行内称为“赌石”。 既然是赌,那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有人几万块开出几百万的籽料一夜暴富,有人花千万买了块废料输得血本无归,这种交易颇具风险性,而赌的刺激与妄想出好料暴富的心,驱使无数人去从事赌石交易。 所以,当一块块外观质感上乘的赌石被推出来,举牌报价的人络绎不绝。 见陆澹白一直没有动静,庄清妍压低声音问:“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但详细计划陆澹白并未同她讲,所以她不全明白,仰头扑扇着大眼睛,明明是清艳的脸,神态却有些呆萌。 陆澹白唇角抿了抿,似乎是忍俊不禁,“等那块上来了,你再听我吩咐。” 四十分钟后,陆澹白说的那块赌石终于被推了上来。 果然是压轴的好货放在最后。最后那块上场时,全场的眼睛都亮了。 五百万起拍,刷新全场最高起拍价,举牌的人连绵不断。 “一千万。” “一千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Chapter93 秘密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四处打听后庄清妍找到福伯的病房, 外面却锁着道铁栅栏, 旁边坐着个中年女人,似乎是个管事的,问庄清妍:“这么晚了还来探望?有预约吗?” 庄清妍仰着脸, 摆出学生的天真无辜劲, “我是刘永福的外甥女, 在外地上学, 听说他病了,急忙来看他, 也不知道预约这回事。” 管事的眼风在庄清妍大衣兜里飘了飘,“没预约可不好进去。” 庄清妍忙从兜里摸出几张红票子, “大姐,这就算我请您吃夜宵了。” 管事摸摸钞票厚度,摇头, “上头交代了, 刘永福不是一般的病人, 不能随便让人见我要是偷偷让你见他,万一被察觉,那可掉得大。” 这话更加剧了庄清妍的不安, 沈碧如将福伯控制在这, 还不许人探望, 一定有猫腻。她狠心将腕上k金手链取下,塞到管事手里,“大姐,我来的匆忙,没带太多现金,这就当给您的见面礼。” 管事掂了下手链重量,满意一笑,头朝房间一摆,“进去吧!” 狭隘的房内就只有福伯一人,推门一霎,庄清妍愣住。 这个从小慈爱陪着她长大的老人,过去年过六旬精神矍铄,可现在头发霜白,神情憔悴,短短数月像老了数岁。 见了庄清妍,福伯先是一怔,随后踉踉跄跄奔过来,悲愤道:“丫头,我没有精神病!是沈碧如故意把我送进来!” “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发现了事情真相!你爸根本不是自己得的病,是沈碧如在新书画室里用了大量超标甲醛的家具你爸在那书画室里呆了一年,算是活活死在这些家具手上了!这女人蛇蝎心肠,之前的温良贤惠全是装的!” 庄清妍震在当场,原本她以为沈碧如至多是图谋庄家财产,却没想到,她不仅是图财,更是害命。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福伯道:“丫头你爸是活受罪啊!沈碧如在病房逼你爸写遗嘱,你爸不肯,他想把东西留你沈碧如恼羞成怒,为了折磨你爸,居然以治疗为借口,找人活活切开了你爸的气管” 庄清妍只觉天旋地转,脚都站不稳当。她无法想象,那个在世人面前温婉可亲的继母,要有多蛇蝎心肠,才能那般折磨她的父亲,更不敢想象,她至爱的父亲,在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最后,承受了多少非人的痛苦。 她心如刀绞,蹲下身去捂着胸口,痛到极致却哭不出来。 窗外弯月隐入云层,夜色浓如墨,得像看不见光的未来。须臾,地上的庄清妍缓缓起身,对福伯说:“我不能让爸爸冤死” 福伯也擦干了泪,“丫头,其实住院前,你爸就预料自己时日无多,他悄悄立了份遗嘱藏在我这。我们现在想法出去,照规矩,明天沈碧如就该给你爸操办葬礼,到时我们拿着遗嘱去哦,我那还有沈碧如安装致癌家具的证据,届时我们人证物证齐全,大庭广众下揭穿她的真面目!替你爸讨回个公道!” “好。” “只是怎么出去呢?” 庄清妍朝窗外瞅瞅,目光再转到屋内,皱巴巴的被单在床上卷成一团,她眸光微亮,“有了!” 十分钟后,病房外的管事过来嚷了声,“探望时间到了!” 房内没动静,管事伸手敲敲门,还是没动静,她推门一看,却见病房内空荡荡,紧锁的窗被人打开,风扑棱棱吹进来,一条绞紧的床单从窗台垂下去——这是二楼,里头的人将床单当绳索,顺着床单滑下一楼不是不可能。 管事的呼喊顿时传遍医院,“来人哪!病人跑了!” 荒草丛生的医院后院,一老一少正在狂奔,庄清妍边跑边道:“再前面就好了,有条小路,我们溜过去!”她来时围着医院观察了一圈,发现后面有个小门,似是给医院食堂送粮油留的。而看门的正在打盹,所以她来时才能溜进医院。 话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吼叫,“别跑!” 庄清妍扭头,就见六七个保安气势汹汹追来,领头的竟还牵着一只硕大的德牧! 疯狂的狗吠声,一老一少加速往小门那冲。 只要逃离小门就成了,庄清妍来医院时想着要救人,就让出租车司机等在了后门,以便好接应,只要冲出最后一扇门就大功告成。 可到了小门那庄清妍一怔,来时偷懒打盹的门卫此刻居然醒了,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两人,“你们俩干嘛的!站住!” 才出龙潭又入虎,庄清妍急中生智伸手往后一指,喊道:“记者同志这里非法行医!” 门卫忙将头往后一扭,黑压压的什么也没有,就在这时猛地一捧沙土飞扬,他双眼瞬时被迷住,视力一片模糊,而那边庄清妍趁机大力撞开他,拽住福伯冲出了小门。临去时她还飞快关上了门,给追兵制造阻碍。 门外北风料峭,身后追兵如蝗,庄清妍对着气喘吁吁的福伯说:“福伯,到路上就好了,我喊了车” 话没说完,她的表情僵住。 等在后门接应的出租车不见了,空荡荡的马路除了风与树影,什么都没有。 她脑袋瞬时大了,就在以为功亏一篑时,一辆车轰地出现在她面前,接着一个清淡又略显强势的声音传来:“上来!” 庄清妍一愣——驾驶座上的男人衬衣笔挺,侧颜清隽,可不是之前载她脱离张氏虎口的陆澹白? 没时间细想,庄清妍拉着福伯上去,啪一声车门关上,在一群保安挥着棒子的追赶中,车子箭矢般远远去了。 在这条离开精神病院的道路上,庄清妍一面喘气一面问陆澹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他定是特意在这等她。可他不是在送她到丁字巷就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疯人院? 陆澹白声音淡淡地,“早在刚到丁字巷那会,我就知道你要扑个空。” “为什么?” “巷里的老房子全都干干净净,只有你找的那间房门口堆了厚落叶,这说明房子很久没人住,所以才没人打扫屋门口。” 庄清妍回想了下,还真是,只是当时她满心急切忘了观察。 管中窥豹,陆澹白从细枝末节就能分析事情走向,可见这人心之敏锐。 陆澹白接着说:“后来我想喊你,就见你急忙忙出来,搭了辆出租车往南走,我就跟着出租车到了精神病院。但你下车后第一反应不是堂堂正正进医院,而是围着医院走了一圈,我猜你用非正当的途径进去,自然也会用非正当途径出来,所以就等在后门果然等到了你。” 庄清妍对他的观察判断力愈发佩服。 半小时后,车开回了市区,一直沉默的福伯突然说:“丫头,我回丁字巷拿东西。” 碍着陆澹白,他说的含蓄,庄清妍心知肚明他指的是遗嘱跟证据,但两人刚从疯人院逃出来,福伯掌握了太多秘密,沈碧如多半会派人追来庄清妍不放心福伯一个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陆澹白风轻云淡□□一句话:“拿东西一个人就够了,另个人可以做其他事,这样两个人的力量才能最有效发挥。” 这无意的一句话提醒了福伯,“对,丫头,我去拿就够了,你别担心,那地马上就到,是我的熟人,很安全。” “可是”庄清妍仍是不放心。 福伯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别担心我这个老头子,你有更重要的事,赶紧打电话联系你表叔。” 庄清妍懂福伯的意思,明天葬礼就她跟福伯两人,只怕势单力薄,她母亲娘家还有两个表叔跟一些亲戚,就在隔壁t市,届时自家人多,一来可以为她这父母双亡的孤女撑场面,二来也好主持公道。 话到这份上,庄清妍只能颔首:“好。” 福伯点头,要离开时突然又顿住脚,似想起某件极要紧的事,“丫头你爸那幅画”当着陆澹白他没有直说,但将画字咬得极重,像一个惊天的秘密。旋即他低头在庄清妍耳边耳语几句,庄清妍表情凝重地点头,“好,我一定记得。您千万小心,明早约定点见。” 福伯交代清楚,下了车。 随后的一路,庄清妍联系上了表叔,表叔们表示会连夜驱车赶往h市。 挂下电话已是凌晨两点,庄清妍仰头靠在车厢,长长松了一口气。环视四周,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陆澹白的车里——刚才急着跟表叔打电话,她都忘记了这一遭,还以为回到过去,又坐回了自家的车呢。 不过陆澹白也颇有风度,并未听她的谈话,而是下了车,倚着不远处碧水湖畔的栏杆抽烟。她打了一个小时,他便在外等了一个小时。她打完他才进来。 庄清妍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啊,麻烦了你一晚上。” 陆澹白不答反问,“接下来的下半夜,你打算去哪过?” 庄清妍无处可去,虽然市里有老同学跟熟人,但现在她面临的情况如此混乱,她不愿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再说已是凌晨三点,再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于是她说:“您别管我了,回去吧,我就在外面的长椅凑合几个小时。” 陆澹白瞅瞅车外,十一月的初冬,夜里温度很低,呵出去的气都晕开成白雾。他说:“只要你不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你就在车内凑合吧。” 庄清妍摇头,“不担心。” 陆澹白问:“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好人?” 庄清妍道:“不知道,直觉。” 陆澹白弯弯唇,似乎是笑,却又透着丝讽刺,“我可不对一个十岁小姑娘的直觉负责。” 庄清妍没再说话,靠在座椅上小憩,不是她没有防范心,而是这惊心动魄死里逃生的一天,她实在太累了。 闭上眼也没法睡,想起父亲的死,想起他死前受过的种种折磨,她的心又开始刀割般的痛,痛到极致,她猛地睁开了眼。 只那一霎,她与一道视线对撞,幽暗的车厢内,就见驾驶座上的陆澹白正侧着头看她,似乎已看了许久,夜色下他乌眸深邃如墨玉,似蕴着某种刻骨的情绪。 庄清妍被这念头一惊,问:“陆先生,我们之前有见过?” 她莫名觉得与他似曾相识,在脑海搜索却一无所获。 陆澹白扭过头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声音冷如脆玉,“没有。” 天亮之时,庄清妍出了车厢。 临去前她跟陆澹白道别,也是首次正式介绍自己,“陆先生,我叫庄清妍,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如果我今天能全身而退,回头我加倍报答你。” 陆澹白早就出了车厢,鱼肚白的苍穹之下,湖水粼粼,他靠着栏杆眺望远方,因为个子颀长挺拔,藏青长风衣被他穿出军装般的笔挺服帖。 闻言他回头看她,丢了个反问句,“怎么报答?以身相许?” 庄清妍脸颊微热,他既不肯留联系方式,那她就不勉强。她挥手离开。 陆澹白在背后说:“祝你好运!” 他弯着唇,眼里却并无笑意。背过去的庄清妍没注意他的脸,只接着他的话说了声,“借你吉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Chapter94 想念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正难受, 楼上房间却传来一声闷响,似是什么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庄清妍奔上楼, 却见地上一片玻璃碎渣,在壁灯下闪着尖锐的光,应该是醉酒的陆澹白太痛苦,起身吐的时候推倒了床头的台灯,这才发出了声响。 房里酒气熏天, 地上呕吐物到处都是,庄清妍看不下去, 拿来撮箕拖把打扫。浓郁的味差点让她也吐出来,她仍是硬着头皮将房间清理干净。 打扫房间的同时, 她也在打量房间。在此之前, 她从没进过陆澹白的卧室, 就像陆澹白从不进她的卧室。 卧室里是白与灰的装修颜色, 典型的现代简约风, 灰色地毯c烟灰色沙发, 米白色茶几看久了,让人想起秋日的霜,银而冷的白, 铺泄在灰褐大地, 莫名凄怆的色泽。 下一刻, 庄清妍转动的瞳仁倏然凝住。 锁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床的写对侧,有个小隔间,似乎是陆澹白将书房设在了卧室里,隔间里有张宽大的办公桌,桌旁是一排书柜,而书柜侧面正挂着一幅画。 陆澹白不是说他不喜欢画吗?怎么书房里还挂着一幅? 好奇之下,庄清妍凑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表情微愕。 出生于国画之家,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庄清妍从小见遍圈内各顶级大师的作品,各家各派的画师风格她了熟于胸。但眼前这幅画的风格,她居然没认出来。 但要说是这是哪个默默无名的人所画,庄清妍绝对不信。眼前这幅山水画作,笔力遒健,布局巧妙而画风气势磅礴,画面张力十足,这样的功底,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师之作。 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的墨宝,她居然认不出来。 视线在画上扫视了一圈,聚集在印章上。 朱红的印章,清晰印着两个字——“许润”。 许润?庄清妍在脑内搜索一圈,没得出是哪个行家,但又莫名觉得耳熟,仿佛从前在哪听过。 就在此时,床那边发出声响,庄清妍扭头,就见床上陆澹白动了动,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渴” 庄清妍忙放下画奔到了床边,她倒了一杯温水,可陆澹白醉成这样哪能起来,她只能用手扶起他的头,将水杯递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 一杯水下去,陆澹白舒服了些,头靠回枕上,继续睡。 屋内壁灯昏黄,这个常日难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安静的躺在那,摒去了常日的淡漠清冷与骨子里的锋芒,像个熟睡的孩子。只是那样好看眉头却皱起,像内心有化不开的痛楚与矛盾。 为什么呢?庄清妍低头看他,忽然想起陆澹白的话,他没有家那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也是个父母早去的孤儿? 她不敢再想,看着屋外烟火缤纷,想着千家万户阖家团圆,竟生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酸,不知不觉伸出手去,触上了陆澹白拧着的眉。 而那一霎,躺着的陆澹白却陡然睁开了眼。 庄清妍的动作僵在那,没敢再继续。 陆澹白紧盯着她,明明是醉意朦胧的眼,却有那么锐利的光,像能穿过无尽虚妄,洞穿人的灵魂。 下一刻他伸过手来,庄清妍微惊,下意识别开了脸,却见陆澹白根本不是触碰她的脸,而是用力推开她,“转过去!别让我看到这张脸!”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庄清妍吓了一跳——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在他的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憎恶? 还来不及反应,眼前黑影一晃,床上的陆澹白闪电间翻身坐起,下一刻,她的身子被重力推到墙上,一双手堪堪卡在她咽喉上。 “你干嘛!”冰冷的手卡在浑身最关键处,庄清妍本能推搡。 可她动不了,他的力气骇人的大,那双卡在她喉咙上的手,像强硬的钢钳。而他的声音比寒冰还凌冽,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离我远点你知不知道,不止一次,我想亲手掐死你。” 窗外除夕夜的烟火还在沸腾,炸裂黑暗苍穹,映出他此刻的脸,平日里清冷如玉,皎洁如冷月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恶魔。 “疯子!”她再忍不住,拼尽全力推开他,冲出了房间。 冲下楼梯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房内传来陆澹白的笑,又仿佛是哭,“哈哈哈疯子,是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疯了!都是你们逼的!!” 这一夜,庄清妍没阖眼,逃到客厅时她还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了,陆澹白怎么突然这样对自己? 又惊又疑,她在一楼客厅呆坐了几个小时,天亮时去了洗漱间。 洗漱时她趴在妆镜上端详自己的脸,又想到前半夜的事,陆澹白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脸,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人一醉酒就会这样是非不分,颠躁疯狂么? 想不明白,也不愿面对他,她洗漱好后去了公司。 大年初一,人人都在欢度新春,只有庄清妍在公司看了一天的资料。 夜里磨磨蹭蹭十一点才回的陆宅,陆澹白在房内,应该已经睡了。她不想跟他打照面,静悄悄洗了就睡。 翌日她天未亮便醒了,陆澹白还起来,她梳洗后就去了公司,依旧没跟陆澹白碰面。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她晚归早起,不见陆澹白。 局面一直到大年初七那天得以转变。 那日早她像往常一样,六点钟就起了床,洗漱后正要下楼出门,却见一楼客厅正坐着一个人,可不正是陆澹白。 他穿着居家睡衣,端着清茶坐在沙发上,似乎等候多时。见她下来,他像从前一样向沙发一指,“还早,坐坐再走?” 见庄清妍有些抵触,陆澹白开门见山,“阿其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是你照顾我的。” “嗯。”庄清妍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话。 陆澹白静默片刻,道:“看你这些天的态度是不是那天晚我喝多了,冒犯了你?” 庄清妍沉默,心想要怎么说,说你莫名其妙厌恶我,凶神恶煞还掐了我?她越想越尴尬,拨拨额上流海,道:“酒多伤身,陆先生以后还是少沾点。” 还未等他开口,她已快速换好了鞋子,“我去公司了。” 夜里回家,果不其然陆澹白还未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是不是等她。 见他看着自己似想说什么,庄清妍抢白道:“夜深了,我去睡了,明早还有急事。” 这句话落,她便上了楼,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夜里庄清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摸摸自己的咽喉,那天被陆澹白酒后掐住的地方还有些疼。 屋外云层浓暗,星月不见,屋内的庄清妍也陷入了迷惘,盟友陆澹白性子难以捉摸,她不知该如何继续相处,但眼下群敌环视,她也不能轻易破坏这层同盟关系还有ag也依旧没有进展,让人头痛。 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她决定以大局为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Chapter95 失算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宽绰的客厅,阳光照过来, 温煦一片, 他穿着米色家居服, 正坐在客厅喝茶。柔软的针织衫将他清冽的气质收了些,显出几分岁月静好的安然。 见她下来,他敲敲茶几,“喝茶。”又是那副公事公谈的模样。 庄清妍以为他要说昨夜的事,不料陆澹白说的是其他话题, “公司管理权交接了, 接下来想做什么?” 庄清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打算招人开始运营,为拍电影做准备。”顿了顿, 她笑得有些尴尬, “可我的起始资金还没到位” “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 我刚收到个消息,说是杨立为了巴结某高官, 想买几幅名画送去。你不是刚好想用画换钱投入公司吗?可以考虑给他。” 庄清妍怔住,她被杨立与沈碧如害的家破人亡, 报仇都来不及, 怎可能还将父亲的心爱之物出卖? 细想她又觉得不对, 陆澹白不可能会让她卖画, 除非这是个计谋。 果然陆澹白说话了,“没人要你真卖。只觉得画这个点子,能削弱他们也说不定。削弱他喂养你,复仇计划才能开展。” 他点到为止,庄清妍却已然明白,“你的意思是,拿画诱他,做个局?”她摇头,“可爸爸的画都在画廊,杨立要画随手拈来啊,怎么还要花高价去买呢?” “正因画廊被人参观太多,被人仿的也多,杨立觉得不够独一无二,如果你能找出幅未经市的独家画作,杨立多半会心动,只要他心动,我们就好下笼子。” 庄清妍想了下,乌眸一亮,“独家的?我这还真有一幅,是去年我刚上大学那会,爸爸送我去国外学校,临别前我们父女吃了顿饭,他兴致大好画的。后来我就放到学校寝室,这恐怕是我手上少有的没落到沈碧如手中的画作。” “很好,那你迅速出国取来,我们制定作战计划。” ※ 翌日,庄清妍搭航班飞回意大利取画。 当然,除了取画外,她也必须回学校一趟。且不说家破人亡的她想为父亲讨回公道,如今她即便强迫自己继续学业,沈碧如杨立的等人也不会让她平安完成,还不如办个休学手续,等家族事务处理完毕,她再潜心继续学业。 将画带回h市是第三日傍晚。那日夕阳西下,黄昏独好,陆氏的庭院中庄清妍将画卷缓缓摊开,夕阳映染下,一副风景图展现出来。 围着的人皆是一怔,画卷上是国外的风景,湖面碧波,有游轮而过,湖畔是西欧典型的建筑,雪白的圆顶,城堡般矗立,建筑还有成群的观光游客,神态表情栩栩如生画工精巧高超,更独特的是,异国北欧的风景一贯由浓郁鲜艳的油画表达,这幅却是中式风,东方的丹青泼墨与西欧瑰丽的风景结合,倒真让人闻所未闻。 油墨早已干,庄清妍用手轻抚着画卷,又想起那一日父女相聚,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共同作画的场景,不由眼圈微红。 一个声音打断她的哀伤——“与其眼红,不如想想怎样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说话的正是陆澹白,他负手而立站在一侧,同往日一样清冷,不知是不是庄清妍的错觉,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冷意——就在看向她手中那幅画卷的时候。 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便没再细想,向陆澹白道:“画拿来了,你把你的想法说说吧。” 陆澹白对着画看了半晌,画卷风景极美,但意境更美,袅袅湖泊上笼着一层薄雾,如纱如烟,天气微黯,仿佛有细雨要落,有种雨前的阴柔潮湿感。 陆澹白若有所思问:“做这幅画时,是不是即将落雨的天气” 庄清妍道:“对,所以湖面一片朦胧。” 陆澹白将目光锁在了湖畔,湖边有艘小游轮,游轮下有对年轻的男女,看模样是对情侣,男人向着游轮的方向走,似要乘船离去,女人则站在船下,向男人挥手告别,不知城市先前不是下过雨,她手里拿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 陆澹白的视线落在雨伞上,沉声道:“有了。” ※ 两人商定好了计划。接下来的时间,庄清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屋外除了陆澹白及几个亲近下人,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三天后,她终于打开了房门,手与衣袖衣襟上有淡淡丹青与墨渍。 陆澹白进来看了一圈,若有所思道:“不错,很像。” “那当然,出身国画之家,临摹这事,从小我就耳濡目染。”庄清妍抿唇浅笑,眼周却一圈淡青色,神色亦微显怠倦,显然是这几天劳心费神过度。不过她并没有要休息的架势,说:“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计划开始吧。” ※ 几日后,h市某高档茶厅。 包厢内,袅袅的茶香中,庄清妍与杨立对几而坐。 杨立喝着茶笑:“诶,干嘛这么客气,说什么请我来帮忙,按我跟你爸爸的关系,能为你做点什么,是我这个叔叔的职责。” “那清妍就不跟杨叔叔客气了。今天找您是想请您为我鉴赏一幅画,估个价。” 翘着二郎腿散漫喝茶的杨立登时抬起头,双目灼灼,“是不是那幅《楼兰望月》?” 庄清妍摇头:“那幅不在我手上,我也不知道在哪。” 杨立自是不信,但也不会当面戳穿,又懒懒地歪靠一旁,问了声,“那还有什么画?” “是这样的,爸爸虽然去世了,但留了幅其他的画在我这,现在我们家破产了,我身无长物逼不得已,只能将这幅画出手,请您帮忙估估价。” 杨立斜睨庄清妍一眼,有些老谋深算的试探,“小妍啊,别开玩笑了!你是那陆董的未婚妻,以陆董的能力,还需要你卖画吗?” 庄清妍道:“杨叔叔你知道的,爸爸在世时对我管教严格,以后便是结婚也不许我靠男人,这才送我去最好的大学,就是想我未来能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我才想将这画卖出去,作为奋斗的资本。” 这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杨立打消了疑虑,手一伸道:“画给我看看吧。” 庄清妍将画铺到了桌面上。 卷着的画慢慢打开,庄清妍的动作小心无比,像捧着一卷珍宝。雪白的纸张,泼墨写意的丹青,北欧异乡的风景,烟雨朦胧的湖面,还有岸边依依不舍的男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Chapter96 晚宴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庄清妍接过陆澹白递来的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与衣衫,边擦边问:“说吧,陆先生为什么三番两次帮我。” 陆澹白斜靠着沙发立她面前,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出一片斜长, 更显得他身姿高大, 他淡淡道:“重新认识下, 我是陆澹白, 光大的陆澹白。” 陆澹白这三字庄清妍并无感触,可一提到光大, 她微睁大了眼。 光大是隔壁t市最大的文化公司, 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大从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关九爷掌控,但去年年底, 关九爷癌症病逝, 他一生无儿无女,便将位置传给一位陆姓下属。据说下属年轻轻极有才干, 跟了关九多年,极得信任,更在关九重病时日夜服侍榻前, 关九感动下便将家业给了他。于是乎, 该下属一夜间成为光远新一任掌权人。 而如今看来, 这位一步登天的陆姓下属, 就是陆澹白。 陆澹白接着道:“之所以救你,因为我跟沈碧如与杨立都过节,如今你也跟她们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庄清妍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联手打击她们?” 陆澹白颔首,“还不算太蠢。” 庄清妍低头看看自己,“可我现在一无所有,找不出与你合作的资本。” “仇恨啊。”陆澹白目视窗外,仍是淡淡地,“仇恨是最好的复仇武器。” 他点了根烟,夜风将指尖的烟雾吹得袅袅散开,他说:“别小看自己,如果你愿意,你我结盟,你不仅能替你爸报仇雪恨,还能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结盟?怎么结盟?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做我的未婚妻。” 庄清妍怔住。 陆澹白道:“你有沈碧如把柄太多,只要你活着一天,她就会想尽千方百计除掉你,做我陆澹白的未婚妻,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未婚妻的身份,也能更好配合我,实施你我的计划。” 庄清妍觉得他言之有理,但她仍在犹豫。 陆澹白瞧出她心中所想,道:“放心,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庄清妍:“”须臾她辩白道:“我19了,成年了。” 陆澹白弹弹指尖烟,灰白的烟末子落在烟灰缸上,像蒙尘的雪,“对我来说,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都是未成年。” 庄清妍:“” 考虑片刻后她面向陆澹白,伸出手掌,“要怎么结盟?签合同,画押,还是击掌为誓?” 陆澹白看着她举起的手心,似乎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幼稚。不过他还是伸出了手去。 “啪”一声脆响,彼此掌心在空中交叠c撞击。 盟誓即成,落子无悔。 ※※※ 平安夜是个好日子,城南的高级别墅住宅里热闹非凡,灯光将别院照耀得如水晶宫殿,衣香鬓影,宾客不绝。 今夜是h市新贵陆澹白的晚宴,这陆澹白本是隔壁t市上流圈的风云人物,不想他继承关九爷的身家后,却在今年底将公司迁到了h市,h市圈内一听这么个腕要来,便举行了隆重的晚宴,算是对陆澹白的欢迎仪式。 眼下,西装革履的陆澹白被人众星捧月。 其中就有庄家遗孀沈碧如跟另一家文化公司老总杨立,就是那个葬礼上大声呵斥庄清妍的中年男人。 沈碧如穿着紧身黑色绣花晚礼服,四五十岁的人,保养得当仍风韵犹存。她端着红酒杯向陆澹白笑:“久闻陆董大名,年纪轻轻便掌控光远,真是年少有为。” 杨立亦是殷勤地笑,“以后就请陆董多多关照了。”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簇新的衬衣倒影在酒色中,杯中波光潋滟。他客套道:“两位说哪的话,两位在h市文化圈这么多年,日后澹白还得请你们指点才是。” 三人愉快碰杯。 又寒暄了会,沈碧如见陆澹白眼风不时往门口瞟,问:“陆董是在等什么人吗?” “等我的未婚妻。”陆澹白道。 沈碧如微怔,却是带着长辈人的关切,“呀,陆总这么年轻就把终身定下来了?” 陆澹白晃着杯中红酒,“没办法,缘分来了挡不住。我跟我那位是一见钟情,还没打听她的家室背景,就迫不及待跟她求了婚。” 杨立不动声色的拍马屁,“陆董这才是性情中人,不在乎家室门第。” 陆澹白道:“说起来还有些巧,她姓庄,我听说沈女士的先生也是这个姓?” 沈碧如压根没往庄清妍身上想,做忧伤状,“是啊,只可惜他去了,不然看到陆董这样优秀的后辈,一定高兴得很。” 陆澹白点头,突然眼光一亮,“我未婚妻来了。” “那我可要好好瞧瞧,是什么模样的女孩能把咱陆董迷住”沈碧如笑着,目光朝门外望去,就那一眼,她与杨立的视线齐齐一震。 喧闹的晚宴大厅门口,一袭酒红金丝绒长裙的女郎俏生生立在那,她还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年龄的稚嫩却掩不住面容的明艳,只简简单单站在那,便引来满场目光。有人瞧出来她的身份,低声道:“那不是被庄家赶出来的女儿吗?” 众人窃窃私语,而陆澹白快步迎过去,“你可算来了。” 庄清妍朝他浅笑,指指挽起的头发,“对不起,做头发耽误了点时间。” 陆澹白扫扫她的装束,道:“挺美。” 庄清妍低头看看自己的华服盛装,美,是真美,也必须美——按照两人的布局,她必须在今晚来个惊艳的登场,好让陆澹白他把她隆重介绍出去,沈碧如等人明了后才会有所顾忌。 果然,那边沈碧如的脸色微变。陆澹白见状问:“咦,沈女士怎么这个表情?莫非您跟小妍认识?” 沈碧如不说话,眸里很谨慎。 倒是一旁庄清妍接的话:“当然认识,她是我爸爸第二任妻子,也是我表姨。只是前阵子我们闹了点矛盾,我就离家了。” 沈碧如见她说的风轻云淡,心中起疑,却用歉然的语气试探:“小妍,前阵子你爸走了我伤心过度,做事不妥当”她伸手想去抚庄清妍的脸,“那天不该打你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自己也难受” 庄清妍不动声色往后退,避开沈碧如的手,面上仍保持着名门闺秀的微笑,“表姨说哪的话,是我自己糊涂,又错信了福伯,误会了你,现在想通了不怪你。” “想通就好!”沈碧如做欣慰状:“那晚宴结束就跟如姨回家。虽然咱别墅没有了,但你杨伯伯仗义,将他一套空房子给我们借住。” 旁边杨立接口,将谎话说得真切极了,“是啊,快回去,你可不知道,你离家后你如姨就后悔了,派人到处找你” 庄清妍瞟瞟身侧陆澹白,“我就不回去了,陆”先生两字刚要说出来,脑中闪过陆澹白出门前的叮嘱,话音一慢。 晚宴前陆澹白先行出门,她说:“陆先生,一切小心。” 陆澹白顿住脚,表情有些微妙,“注意称呼,我们现在对外是未婚夫妻。” 她一怔,“那我叫你什么?陆澹白?澹白?”澹白两字第一次叫,有些青涩。 他倒没介意,颔首出了门,那墨色衬衣白色燕尾服,衬得如世家子弟般雍容笔挺。 收回思绪,庄清妍扬起一抹笑,往陆澹白身边靠了靠,让两人的距离看起来更加亲密,“澹白这有房子,我就不去您那添麻烦了。” 沈碧如却固执地让庄清妍回家,“这有什么麻烦的,回家我给你煲点汤,瞧你这阵子瘦的。”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有了对象也不跟家里说,等回去好好跟我讲讲,人生大事可不能随便,你爸爸现在不在了,我更得上心。” 庄清妍摇头轻笑,“回头我打电话跟你说,我就真不回去了。” 她当然不能回去,回去就是羊入虎口,而她也不能跟沈碧如太撕破脸皮。照她与陆澹白的战略方案,对于沈碧如就八个字“虚与委蛇,以图反击”,所以现在她与沈碧如要保持着不僵也不亲的关系,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故而她此刻看到沈碧如心里恨得滴血,面上仍不动声色。 那边沈碧如还在劝,陆澹白插声进来,“之前不知道沈女士跟小姸的关系,失礼了沈女士放心,小姸在我这,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沈碧如见庄清妍坚决不依,只得道:“那就麻烦陆先生了,我们小姸能够认识你,是她修来的福气。” 几人对视一笑,陆澹白见好就收,“那两位自便,我再带小姸认识其他朋友。” 庄清妍被陆澹白拉着往前走,某个瞬间悄悄回头看,就见沈碧如还在原地站着,一贯端庄的笑里闪过微微冷意。 身边陆澹白也察觉出来,他偏头低声问:“刚刚发现什么了吗?” 庄清妍点头,“沈碧如与杨立早就是一伙的。”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是肯定。 “不算太蠢。”陆澹白抿了口酒,“再等会,你会有更多惊人的发现” “什么意思?” 陆澹白道:“大庭广众下,沈碧如跟杨立会处处顾忌,你得不出什么有效信息,而后面有单独的私人休息间,他俩打什么算盘,要是在小包厢私下交流,那咱就守株待兔了。” 导演的理由是腰椎重病突发,身体要紧,希望剧组批假而女一辞演的理由却让人啼笑皆非,什么剧组条件差,没有提供五星级住宿,什么气候干燥,她不停长疹子出痱子,影响拍摄。 如果说导演辞演还情有可原,那么女一分明是找茬,副导演监制请了几次,可她就赖在酒店借出疹子不出来,把全剧组都晾在这。 副导演急得跳脚,这节骨眼上他们撂摊子,这投资的钱岂不是打水漂去?他让庄清妍赶紧劝劝,结果庄清妍只给了一句话,“让她们走。” 副导演是公司内部的人,甚是负责,急道:“不行啊,这可是咱公司第一部剧呢,她走了咱还拍什么!您再劝劝,为了大局着想。” 庄清妍摇头,就在刚才,她无意听到了女一助理的话,区区小助理在电话里洋洋得意——“安娜姐被一个姓沈的圈内大腕推荐给另一个剧组了,虽然只是女二,但那是个大制作,比眼下这穷酸剧组好多了。” 于是庄清妍果断道:“不用了,让他们走,女一我有候选人,导演的话,你先顶替导演的位置,把不是特别难拍的戏份先拍,导演我再另外找人。” 那天陆澹白提醒她沈碧如有动作后,她便开始有所戒备,不仅资金c场地上都做好了应急准备,演员自也是做好被挖人的准备,以防万一,几个重要演员她都找了候选,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沈碧如竟把导演也挖走了。 事情来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开始积极想法解决,“张导,您圈内也有不少人脉,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或者目前有什么场合,能认识更多导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导演也只能顺着老板的意思做,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哦,对了,明天刚好有个影视沙龙,会有不少业内导演参加,要不我带您一起去,没准有合适的导演能请呢?” “好,那明天去看看。” 庄清妍以为影视沙龙是希望的到来,没想到是希望的幻灭。 翌日下午,沙龙上的确有不少导演,其中不乏知名导演,但尽管她诚心上前,也没人愿与她合作,说来道去,一是瞧不起庄清妍这新开的公司,二是瞧不上她的小成本电影。 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束沙龙回去的路上,庄清妍有些沮丧。 三月底的夜晚还有些凉意。她仰头看着天空,象征圆满的银色玉盘,被树梢挡住了一半,庄清妍觉得自己的前方也像这月亮一样,看着美,却阻碍重重。 正愁着,兜里电话突然响了。 庄清妍以为是下属的电话,没想到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声音,低而沉,含着些磁性,像大提琴压下最低音的琴弦,“你好,请问是庄清妍庄总吗?我是谢挚,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你的项目,我们可以谈谈吗?” 谢挚是谁,国内新晋导演里的佼佼者,去年摘了国内最佳新锐导演奖,所以当庄清妍听到这名字时,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亮光,她对着电话连连点头,那激动,仿佛对方看得到似的,“好,您在哪,我去找您。” 电话里传来轻快的笑,“你回头。” 庄清妍一扭头,就见街道灯火阑珊不远处,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年轻男人立在那。 男人顶多二十三四岁,年轻有为就罢了,长相也很出挑,白净又斯文,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看着是导演,骨子里却有股书卷气。 庄清妍提议说找个茶楼谈一谈,结果对方却似与她相似多年,熟稔地笑,“不用了,就这样散散步吧,边走边聊。” 庄清妍不好强求,两人便像普通朋友一样,沿着树影摇曳的小路,聊起了片子。 庄清妍告诉谢挚自己对片子的想法,未来的发展判断两人竟沿着人行小道,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小时,眼见时间不早,庄清妍开口道:“谢导,天也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有时间咱再接着聊?” 谢挚挑眉,“明天,明天还要聊什么?都没时间了。” 庄清妍一听这话忐忑起来,“您的意思是对我的片子没有兴趣?” 谢挚淡淡一笑,夜色中眉目温润舒展,如月光皎皎,“没兴趣我还大半夜跟你围着这花坛绕了十几圈?” “你是说” 谢挚飞快接口,“我明天就进组。” 庄清妍惊喜极了,“真的吗?那明天我就等着您。” 两人就这般约定好,然后告别。 深夜的风中,庄清妍打了个的士,临上车的一瞬,一直浅笑的谢挚突然拉住她,用郑重的口吻说:“还记得我吗?” 庄清妍云里雾里,“谢导,咱们不是刚刚认识吗?” 谢挚面有失落,须臾又笑起来,“算了,你真忘了。” 出租车载着庄清妍呼啸而去,同一时刻的陆宅,光线昏暗的主卧内,陆澹白正坐在里侧书房,抚摸着墙上的画卷。 阿其站在身后,正汇报这几天所得。 “陆哥,庄小姐今儿白天都在剧组,夜里去了一个导演沙龙这几天生活轨迹大致正常。” 陆澹白仍是看着画卷,并未答话。 阿其见对方不回应,提议道:“陆哥,咱就别兜来绕去了,那画咱昨天不是从苗圃里搜到了吗?直接交上去不就行了!您干吗还放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Chapter97 刺激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 请大家支持正版  今天在包厢听到杨沈两人的对话, 她知道某件事刻不容缓了。但此事关系重大,她曾在福伯面前发誓不向任何人透露, 所以只能支开这些人, 暂时隐瞒盟友陆澹白。她觉得对不起陆澹白,但时机一到, 她自会向他坦白。 叩开花圃的门, 是一个年轻人接待她的。篱笆墙斑驳的影子里,她跟着进了院子, 年轻人拿铲子挖开左边花圃的地,将福伯在这埋藏多时的一个包裹交给她。 昏暗的月色里, 她打开包裹, 并非父亲的遗嘱,遗嘱早在福伯被杀那天就被杨立撕毁了。包里是个发黄的笔记本, 还有一幅画卷。 画卷打开来,白纸黑墨中式写意风,风格苍劲雄厚, 正是那幅《楼兰望月》,说是画,表现方式却极为奇怪, 纵横交错也不知画些什么, 看着是山水风景, 却又是没画全的,譬如这边隐约能见个起伏的丘陵,那边却一大片空白,空白过后又是一处其他的风景,整个画的布局就像是绘画者在跳格子,这里落几笔,间隔一些空白那里又去落两笔断续又散漫,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正因所有人都云里雾里,这幅画便在行内传的神乎其神,说是蕴藏玄机,更有八卦研究者根据作画的年代,说此画是庄未年在陪爱妻考古旅途中所绘,也许隐藏了一个天大的考古机密。总之沸沸扬扬的,都成了国画史上的未解之谜。 庄清妍小心翼翼卷好了画。这里有关父母重要的秘密,她一定会继续守护。 将画妥善藏好,她拿起笔记本。本子起码有二十年的历史,边角都已破损卷翘,庄清妍用手细细摩挲着,像捧着一本稀世的珍宝。 这是她母亲当年的记录本。世人皆说她父亲庄未年是闻名遐迩的国画家,却不知她母亲亦是国内有名的考古学家。那些年母亲致力于古文明古遗产的研究与保卫,敦煌壁画c尼雅废墟c楼兰古城她以柔弱之躯壳,行走于天南海北。也正因为对考古工作的呕心沥血,她的人生只存在短短三十五岁便英年早逝。 日记本前半本都是她母亲写下的工作日记,密密麻麻的文字,见证了她母亲曾经的认真与辛劳。而后半本,是父亲的日记。 父母鲽鹤情深,她母亲逝世后,父亲若不是顾着年幼的她,只怕要殉情而去。后来父亲一直不肯再娶,直到自己十三岁那年初潮突至,青春期的她什么都不懂,父亲作为一个男人也不知该如何教导女儿,心疼无措下才将亡妻表妹沈碧如娶进了门,说是娶妻,倒不如说是给女儿寻母来的贴切。 也正因对接发之妻的情深,父亲再婚后难以将情感转移到续弦沈碧如身上,愧疚下便在其它方面补偿,譬如吃穿用度,沈碧如对外虽是端庄的当家主母,但一掷千金却是家常便饭,比如某奢侈品牌的包包必须同款不同色,新季度的衣服穿一次就不穿亲戚朋友看不下去来劝诫,父亲总是一笑而过,说,随她去吧,只要她高兴。 沈碧如的挥霍庄未年不去干涉,正如沈碧如也无法管控庄未年,他仍对过世的妻子念念不忘,将爱妻遗物细细保留,甚至将亡妻从前的记录本也留在身边,用文字的形式缅怀。而记下的琐事,亦多是爱妻在世时的点滴,总结便是应了那首苏轼的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而也是这本日记本,揭露了父亲为何要投入大部□□家,成立影视公司的动机。在最后一篇日记里,日夜浸泡在甲醛的毒家具里,庄未年写下了这段文字。 “近来身体状况愈下,恐时日无多,想起阿瑜遗愿未完,夜不能寐。阿瑜一生为考古鞠躬尽瘁,然坎坷重重,匪徒猖獗,致使心愿未完,抱憾至终阿瑜逝后,本想为其完成遗愿,奈何心有余力不足。若能拍部她的自传,将故事搬上屏幕,或能影响号召更多有志之士,为古文明事业披荆斩棘” 庄清妍看完一愣,记载的内容大多她懂,母亲的考古生涯她知道一些,的确风吹雨晒坎坷重重,她后来的病世跟考古工作也有关,但“匪徒猖獗”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眼圈却已然红了,无论那些词是指什么,就为母亲对古遗产研究的无私奉己,为父亲的情深不渝,这种至深至沉的情感让人感动又沉重,她不由落下泪来。 寒风瑟瑟中,她擦干了眼泪,对着天空说:“爸妈,你们的夙愿,我一定会完成。” 将画转移到更安全的阵地后,庄清妍出了花圃。 先前带她挖画的年轻人出来送她,踏出院门时,一直沉默的年轻人突然开了口。 他看她的眼神格外认真,几乎是用叮嘱的方式:“庄小姐,福伯那天走时,再三让我转告你两句话,第一,画的秘密关系重大,再没有找到可靠的援助力量之前,务必死守秘密。” “第二,堤防。” 庄清妍颔首,这幅画是她父母用生命守卫的,包括后来的福伯,也为此付出了生命,这个惊世秘密,在没得出可靠的解决办法前,她一定会死守。但第二句话她不明白,便问:“是什么?” 年轻人摇头,“福伯也不知道,他说,你爸病重昏迷时好几次无意识自语,说要你堤防,具体是什么,那会他病的太重,福伯也没听清楚。” 庄清妍在脑里搜刮一阵,没想出什么,只得离开。 半小时后,庄清妍回了陆氏别墅。 陆澹白仍坐在茶几边品茶,仿佛就在等着她回。昏黄光线下,就见他一人影相对,不言不语,气质却如静川明波,芝兰玉树。见庄清妍进门,他抬头,往一旁空杯里倒了杯茶,一个无声的邀请。 庄清妍今晚接受的信息太多,一时半会还没理清头绪,端着杯子半天都没喝。好久后她开口问:“陆先生,你有没有听过这个词?” 慢条斯理品着香茗的陆澹白指尖微顿,杯中清液荡开一圈涟漪,旋即他抬头,又是从容如初的模样,“没听过,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既然他也不知道,庄清妍便不好再问,“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顿了顿,言归正传,“陆先生,我决定了,我要把爸爸的影视公司开起来。” 陆澹白没有半点惊讶,只平静地看她。 庄清妍继续道:“未来的路我想明白了,不仅要给我爸和福伯讨回公道,我还要将父母的事业继续下去。爸爸逝世前开电影公司,是想拍以妈妈为题材的电影,如今他不在了,还有我。” 陆澹白道:“可公司里的资产早就被沈碧如转移,现在就是个空壳,人力c设备c资金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运营,又拿什么投资拍电影?这是一笔大数目。” “我知道,但不管多少我都不会跟你开口,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庄清妍道:“我那还有爸爸的一幅画,我打算用画去银行质押贷款。” 陆澹白乌眸里忽有暗潮一涌,掀起复杂波涛,他抬头看她,“是那幅《楼兰望月》。” 庄清妍在心底默默跟陆澹白道了个歉,“不是,是另一幅画。” 不得已,她隐瞒了《楼兰望月》的事,但她也没骗他,《楼兰望月》这么重要,她不可能出手,质押的是另一幅。 陆澹白默了会,“让我想想,你爸的遗物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也许我能想到其他的办法。” 庄清妍心下甚是感激,道:“谢谢。” 陆澹白道:“晚了,去睡吧。” 灯光幽暗,庄清妍去后很久,陆澹白仍坐在大厅之中,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静悄悄的大厅,陆澹白饮尽杯中茶后,问身后的阿其,“刚才她去了哪?” “她?”阿其名义上是陆澹白的秘书,实际上是跟了陆澹白六七年的心腹,“庄小姐去了城南的一个小花圃,不过没让兄弟们跟进去,好像怕我们知道什么事。” 见陆澹白不说话,阿其献策:“不然我带人去把那翻一遍,看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找出来你能破解里面的谜?”陆澹白摇头,“总得要她心甘情愿奉上。” 话到这他淡淡一笑,“再说,谁没有秘密?我不也是怀着不可告人的心吗?” 夜幕深深,陆澹白再没其他的话,只将手中的茶缓缓饮下。 残茶渐冷,徒留窗外一轮孤月,寂静到天明。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似乎是赞赏。 ※ 庄清妍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妍刚结束一个短会,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Chapter98 纵然 亲们, 这是防盗章节, 有收入才能支撑写手的创造,请大家支持正版 即便暂时没有资金, 她仍是以庄未年唯一亲生子女的身份, 将公司的管理权继承过来。 沈碧如对此事表现的很是大方, 作为同有继承权的配偶,她痛快放手,态度十分符合她一贯对外的宽厚良善。 当然,庄清妍心知肚明, 沈碧如哪是什么良善, 无非是觉得公司里值钱的早被转走,一个空壳留那也没意义,还不如给自己,在业界塑造“好后母”的仁慈形象。 庄清妍也不戳穿,公司管理权到手就广而告之, 还开了个热闹的重开业典礼。 典礼那天请了不少宾客, 大多都是父母从前的好友同学,而作为庄清妍的未婚夫,陆澹白自然也是来了,他有意给庄清妍撑场面,带了些好友同僚。 庄清妍心下感激,知道自己年幼, 难免会有同行欺负她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陆澹白才如此给她撑场。她拿了杯香槟敬陆澹白, 由衷道:“谢谢。” 陆澹白喝了口香槟,道:“未成年,谢是你的口头禅吗?跟我说话,十句话五句谢。” 庄清妍抿唇笑了,细想还真是。 正要回嘴,就见两个身影从身边而过,正是沈碧如与杨立——勾搭成奸的两人明明居心叵测,却在影视公司重开业时,非要扮好人捧个场。 两人端着酒杯同庄清妍寒暄,但平静的目光里皆透出质疑,似想窥探什么。 陆澹白从容如初,手揽着庄清妍的肩,还将脸颊挨到庄清妍腮边,做出情侣间亲密的模样。这么近的距离,庄清妍闻到他的气息,并非寻常男士的古龙香水,难以定义的香味,淡雅c清冽,让人想起初酿的酒。随风隐约传入她鼻翼,很好闻,她耳根一热,扭过了头去。 这小女儿的形态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有点恋爱中娇羞甜蜜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这和谐一幕却被一声嚷嚷破坏。 “陆澹白!你到底要对清妍做什么!” 全场一震,庄清妍扭头看去,就见沈蔚站在大堂门口,正与两个安保争执,安保不让他进来,他就在外大喊。 庄清妍有些头疼。如今她与沈碧如有仇,但对沈蔚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直感情深厚,从小两人一起长大,她安静文弱总爱生病,沈蔚健壮活泼,个子又高高大大,看起来他像是哥哥而她像妹妹。性格上沈蔚也跟沈碧如截然不同,他耿直单纯,处处要保护庄清妍。就像上回葬礼上,所有人联合一气逼迫庄清妍,只有沈蔚挺身而出,哪怕与母亲撕破脸皮也要护她到底。 如今庄清妍发誓要手刃沈碧如,沈蔚是她的独子,庄清妍便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弟弟。 而那边,沈碧如已经奔了过去,拉开了保安斥责沈蔚:“你这孩子不去上课,跑着来干嘛!” 沈蔚不理他母亲,冲进来拽着庄清妍道:“跟我回家!”沈碧如的戏做得好,沈蔚然压根不知是母亲迫害了庄家,还以为姐姐只是跟母亲有误会才离家出走。 庄清妍将手挣脱:“别闹,小蔚,我这公司开业呢。” “我哪闹了,你跟这姓陆的这么亲干嘛?你认识他才多久啊,就跟他一起!” “小蔚,你听我说”庄清妍怕人多难看,将沈蔚拉到一侧偏厅,没想到这举动彻底点爆了沈蔚的脾气,“你到底被这陆澹白下了什么蛊!你清醒点好不好!” 嚷嚷声召出了正主陆澹白,陆澹白墨色西装,披一身日光款款而来,他在两步之外站定,眼神跟口吻一样淡漠,“沈先生,出于礼貌,你应该喊我一声姐夫。”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蔚定定瞧着陆澹白的眼眸,似要在里面挖掘什么,五秒钟后他笑起来,“陆澹白,你对清妍不是真心的,你刻意接近她对不对?” 他扭头看向庄清妍,眸里无比认真:“清妍,我的直觉不会有错,他居心叵测!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庄清妍只当他是孩子脾气,笑道:“好了,别乱想了,我喊人送你回去上课。” 吵吵闹闹的沈蔚在庄清妍与沈碧如的好说歹说下终是离开了。 庄清妍松了口气,向陆澹白道歉:“对不起啊,我弟弟不懂事,刚才那些话,您别计较” 陆澹白就站在侧厅窗台下,逆着光看不见表情,只瞧见指尖有微弱的红光,那是香烟在燃烧。半晌后他说:“庆典快结束了,还有事要忙,你去吧。” 庄清妍不好再呆,转身往正厅去,去的远了,远远听到一声叹气,是陆澹白的吗? 他这样的人,清冷跟夜半月光似的,为什么会叹气? 而另一侧角落,沈碧如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杨立没听出什么所以然,纳闷问:“站这干嘛,这俩人的话很正常,听不出什么疑点啊。” 沈碧如道:“我在想小蔚那孩子的话。” “什么话?”顿了顿,杨立一愣,“那句居心叵测,不是好人?” 沈碧如颔首,抚了抚鬓发,鬓上蓝宝石边夹在灯光下璀璨生辉,“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什么未婚夫妻,或许只是障眼法,得弄清这两人的关系,咱才能从长计议。” “怎么弄清?” “我有个法子” 杨立凑过耳朵听,踌躇道:“不行,那可是陆澹白,要是穿帮,咱不好收场。” 沈碧如蹙眉,“这都不弄清楚,还怎么拿到《楼兰望月》?” 杨立皱眉,没再说话,默认了。 ※ 开业典礼结束,忙碌了一天,庄清妍终于回到了家。 时间一转便是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沥的雨,夜风很大,庄清妍像往常一样失眠,想父母想福伯,想过去的生活与公司未来的方向,一直翻来覆去到两点。 入睡如此不易,却没想到,一道恐怖的黑影,即将将她惊醒。 大概是在快三点之时,突然噼啪一声响,似乎是窗户摔碎声,浅眠的庄清妍豁然睁开眼,就见透明玻璃外贴着一道黑影,一双幽亮的东西正往屋里看,像黑夜里窥人的鬼眼! 庄清妍惊得翻身而起,本能拿起最近放在枕边防身的匕首,而就在那时,零碎声响起,陆氏的保镖已察觉出动。 “谁!”伴随着安保队长的怒吼,凌乱的脚步在陆氏大院内徘徊追踪,接着庄清妍的房门被推开,陆澹白搭了个外套匆匆进入,显然也是半夜突然起身,问房里庄清妍:“发生了什么?” 庄清妍半窝在被子里,指向窗户:“窗外有个黑影”话到这一愣,窗外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影?刚才那黑暗中逼视的鬼眼,就像一场骇人的幻觉。 陆澹白见窗外没人,便道:“我去找保安问问,你穿好衣服就出来。” 这话多半是见她衣衫不整,孤男寡女不好独处一室的避嫌之词,庄清妍对陆澹白的自觉很满意。 整好衣服后庄清妍下了楼,而陆澹白正在一楼询问安保队长。 见庄清妍下来,陆澹白递过一个宽慰的表情,“没事,只是半夜屋里进了个毛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