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可爱这块料》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可爱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 文无思无念 献给初初。 b市的一角。 窗帘被紧紧地拉了起来，只透进一条缝的暖光，晃在床角的垫子上，床深深地陷着，一个小姑娘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黑色的头顶，像个小蘑菇。 耳边是嗡嗡的电话声，小姑娘从被子里探出一截手，白嫩且圆鼓鼓，像一段莲藕藏在居家服里。 “初雪。”电话那头响起清脆的女音，道：“前几天不是你说想接个活吗，我这正巧有一个。” 初雪轻轻地“喔”了一声，带了少许沉音。 她从床上爬起来，倚靠在后背，仿佛想起了这么个事情，清了清嗓子才道：“学姐呀，什么活呢？” “晚上来千足莲，当面介绍你跟人认识一下。”林五月一边夹着电话一边将贴在工作台上的便利贴翻出来，快速的报上地址。 初雪应了一声，压了电话，在床上晃了两下脑袋，往窗帘的细缝望，整个人又打了个哈欠，才缓缓起身。 夜晚的b市，灯火阑珊，喧闹从巷子头蔓到巷子尾，初雪提着一个小包，按着手机上的定位走着。 她看着千足莲三个字。 心里想着，这个甲方肯定很喜欢喝粥。 而且是银耳莲子粥那种。 导航提示响起最后一个提示——您已到达。 初雪眨巴两下眼睛，手指放在嘴唇上摸了摸，不确定地望着眼前的招牌。 明黄色的招牌上，一只极大的脚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摁着脚底，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千足莲。 “是这里，没错呀。”初雪自言自语地挠了挠脸，又不确定地拿出导航看了看，才走了进去。 店内昏黄沉暗，远远地便能看到柜台后有穿着一个暗红色旗袍，面带笑容的店员。初雪小小的个子往过溜着，到了柜台也刚露些脖颈，伸直了问：“麻烦…” 还没说完，店员带着客气且善意的微笑解释道：“我们这里未成年人不许入内的。” “…” 初雪一时语塞。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的身高一直是她引以为豪的骄傲。 一米五五的个子，放眼望去，她在最后一排莫属。 那个时候就经常有人问初父初母：“你女儿上初几啦？” 没想到的是，十多年后的今天，她只长了四厘米，别人见到初父初母的第一句话还是：“你女儿上初几啦？” “小朋友。”店员又亲切的叫了初雪一声，将声音放柔，好心解释道：“这里不能随便乱来哦。” “我不是！”初雪小脸一鼓，认真极了，见店员又微笑地摇了摇头，初雪走到一旁给五月打了个电话，声音有些委屈道：“学姐，你下来接一下我吧。” “嗯？迷路了？”五月在电话那头收拾了一下东西，询问道。 初雪不太好意思说是自己自己太矮的原因，着急地挠了两下脸颊，“啊呀”一声，有些丧气道：“不是…” “你在哪，我现在下去。” 初雪报上地址后，便乖乖地停在大厅的大理石柱边，伸着脚轻轻地顶着柱子腿，等五月来接自己。五月不多时便下了楼，看到一旁站立的小姑娘上去亲昵的搂了一下，将初雪的头蹭在自己胸前，道：“合作的人还没到，咱们先上去等吧。” 初雪“嗯”了一下，拉住五月的衣袖一同往里走。 画面就像妈妈领着孩子。 “学姐。”初雪和五月进了电梯，在摁电梯键的空隙，语气极为认真道：“我觉得这个甲方不是什么好人。” “？” 初雪见五月迷惑的脸，有理有据地开始进行分析道：“第一次见面就选在洗脚店这个地方，一般这种地方都有。” 小姑娘压低声音，生怕有人听见似的，招了两下手，让五月微微弯腰，才在耳边继续道：“权色交易。” “一会遇到危险我就拉着你快跑哦。” 五月揉了一下初雪的头发，忍不住笑了起来，陪着小姑娘演一出戏，反手抓紧手道：“好，一会靠初雪保护我了。” 初雪一听，肩上仿佛压了个重担，努力地点了两下头，还想要把五月护在身后。 电梯“叮—”的一响。 五月半搂着初雪进了房间，小姑娘挑摸着个沙发，坐了上去。 没等多久，肚子突然一阵绞痛，小肚子像是沉了千斤铁，直直的往下坠着。 初雪出门前肚子就有些疼，但她每次忍忍也就过去了，而这次却异常的痛，小姑娘捂着小肚子，轻轻拽了一下一旁的五月，柔柔地喊了一声：“学姐。” 捂着肚子的表情，额角微微渗出的汗水不必初雪说，五月也懂了个大概，从包里掏出东西，往初雪怀里一递，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初雪捏着塑料纸表皮，脸红地将它塞进随身背的小包里，悄悄说了声：“谢谢。”才半弯着腰，捂着肚子溜出房间。 走廊的灯暗暗地洒在绵软的毛毯上，泛出绒绒的毛光。 初雪每踩一步，肚子更像是被锤击一下，好不容易离卫生间只有一步之遥。 一双骨骼分明且白皙的手从她眼前划过，手臂也随之堵上了她的去路。 初雪的目光从手指节移到银灰色的西服的衣领，吞咽一口口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眨巴两下圆溜溜的杏眼不敢说话。 店内的气氛昏暗暧昧，来往的店员手里捧着木质水桶，水波轻轻地往起晃着，木盆的檀香混着一股养生的藏红花味在空中飘散着。 不远处的卫生间是唯一的一点亮光。 初雪倚在墙壁上，半捂着小肚子，刚想弱弱地说句话，却见男人身子更靠近几分，压着初雪，阴影盖满了她整张脸。 男人看不清神色，微微垂首，像一只小狗似的，蒲扇着睫毛，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爷爷。” “？” 初雪彻底懵了，想要上个厕所，怎么还多出个孙子？ 她小胳膊往起一伸，力气也没多大点地推囊着前面的男人，磕磕巴巴道：“有…有话我们好好说。” 男人又靠近一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念出第二句话，道：“我错了。” “？” 男人的第二句话，依旧让初雪摸不着头脑，只是让初雪隐约地觉得危险的气息愈发浓重，而且小肚子“咕咕”响动的声音催促着她往不远的天堂去。 初雪一狠心，发挥自己的身高优势往下一闪，躲出男人的臂弯，小跑着往厕所去，嘴里还低低地朝身后抱歉道：“对不起，但我真不是你爷爷，你认错人了。” 男人面前只留空空的一堵白墙，像是落过的雪似的。 按在墙上的手轻轻收回，若有所思地望着厕所门，摸了摸嘴角，又连忙擦掉。 厕所里。 初雪收拾完毕后，坐在马桶上，俏咪咪打开一丝门缝往外看去，西装革履的男人还站在门外。 看着倒挺斯文的，没想到这么流氓。 初雪愤愤地想着，掏出包里的手机给五月发短信道： 过了半响，厕所外似乎传来一阵客气的谈笑声，初雪料想变态也不敢再呆，又探出半个小脑袋往门外看去，果不其然，没有了。 这时，手机又滴滴两声，初雪低头看去。 初雪连忙回复了五月，收拾一下往外走去。 刚推开门，她便看见厕所的镜子里，自己的白色短裙边缘沾染上了什么，凑近一看，一小片褐色的血迹赫然立在裙子上，像晕出一朵花似的。 初雪急忙沾了些水，用力揉搓两下，血迹渗染更开，往外蔓延着。 她手里握着手机，却也不好再给五月打电话求助，只好飞快预约了辆车，让司机在指定地点等着，而自己捏着小包堵在裙边上，磨磨蹭蹭地往外走着。 幸好天黑。 初雪暗暗地想着，手却更往背后的群上贴了又贴。 千足莲门外。 初雪焦急地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打转，一手堵着裙边，一手给司机拨电话。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地声音，缓缓地开口道：“在等车？” 初雪往背后一扭，对上那双鹰眼，末尾微微上翘着，带着几分锐利，一双眼黑白分明，却让人看不透。 好像有点熟悉，刚刚的流氓。 初雪心里一惊，说着就要跳下台阶往对面去，却被男人一把抓了回来，捏住胳膊。 男人的视线往下看着，瞥到裙边的血迹，不由咳嗽一声，不自然地将西服脱了下来，扔到了初雪身上。 偌大的西服直直盖住初雪的大半个身体，也盖过了裙边，像是一件宽大的男友风的外套。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感觉误会了别人，声音也带上几许谦意，软软地说了声：“谢谢。”继续征求男人的意见，道：“不然加个微信吧？” “…” 突然陷入的沉默，初雪只以为是对方不愿意加，刚想说唐突了。 下一秒，男人掏出黑色方块手机，划开屏幕将二维码递了过去。 初雪屁颠屁颠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往上一扫。 闪光刚刚过去，旋转出一个小小的菊花，随后蹦出七个字—— 已添加至黑名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不可爱 初雪几乎是仓皇而逃。 微信上显示的名字，是她大学吹出的七彩泡泡。 美好却极易破灭。 小姑娘回到家踹开脚底的鞋，赤着脚在光洁的木地板上走着，又窝回房间里，顺手拿起床上的玩偶狠狠地一打，似乎又觉得将玩偶小狗打疼了，叹了口气，将玩偶小狗抱进怀里顺了两下表皮的毛，亲了一口，道：“狗儿子，我遇见你前爹了。” 狗儿子没法吱声，直得等初雪又揉它一下，表示自己对前爹一点都不爱。 初雪陷在床上抱着狗儿子滚动两下，将玩偶覆在自己脸前。 仅剩下一片漆黑，周围寂静无声。 仿佛七年之前。 七年前的x大。 初秋之际，晚风袭袭，刚开学，人还没来齐，此时的校园寂静无声，恰是最舒服。 初雪因为家远，早早地就来了x大，一个人住在宿舍里。 因为刚上大一，小姑娘正秉着逛新校园的新鲜劲，舔着刚从冰激凌店买的草莓甜筒吃得正欢。 猛地，初雪面前突然闪过一个白色的狗头。 小姑娘的视线一下被吸引过去，小跑着追着狗头，想看清是什么样子。 男生的背影很高，直挺挺的立在眼前，穿着白色短袖与黑色七分裤，个子极高，剪着毛寸似得头发，后脑勺刺刺的，背着黑色双肩包，大包的拉链没关，露着一只小狗的头，直勾勾地看着初雪。 初雪脚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似乎吵到前面的男生，他的脚步一顿，初雪没刹住脚也往上一撞，头直接撞到书包上，挤出了小狗头，露出雪白的身子，在空中与手里握着的草莓甜筒一同划出完美的弧度。 “啪嗒—”甜筒灌在小狗玩偶上，嫩粉色的草莓汁滴滴答答地往狗头上渗着，似乎也想喂小狗一点自己的香甜。 前面的男生转过身来，初雪才看清面目。 男生五官端正，嘴唇很薄，紧紧地抿着，下巴微颔，眼睛低低地瞥着地上脏掉的小狗，往边上漫不经心地一踹，踹到一旁的垃圾桶旁边，又瞟了一眼小姑娘，没说话。 初雪被看了一眼，心里慌慌地，忙不迭地捡起地上的狗头，往男生脸前一送，低头道了声：“对不起。” 只见一筒沾染着嫩粉液体的蛋卷从空中缓缓掉下来，摔在男生的鞋前。 男生往后退了一步，蹙了下眉看着自己的鞋子边缘。 “……” 初雪有点尴尬，毕竟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呀，谁能想到玩偶会掉出来。她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眨巴两下，声音抱歉道：“不然我洗干净再给你吧？” 男生嗤笑一声，语气冷冷淡淡的用了两个字拒绝：“不用。” “那多不好呀。” 初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小玩偶的尾巴，捏了一下。 她想这个小玩偶主人一定很喜欢，要不然才不会让她露出小狗头在众人面前走动呢。 一定是想向大家展示一下。 只是没想到自己弄脏了。 初雪想到这里更愧疚了，缩了缩脚步，将玩偶身子夹在自己腋下，从短裤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将手机往前一递，道：“不然我加一下你微信吧。” “不要。”男生又笑一声，鹰眼带着一丝嘲讽，像是早就看破了女生要使出这一招似的，手插在兜里把手机护得好好的。 初雪半撅着嘴对着男生似笑非笑的眼睛，有些苦恼，问：“那我洗好怎么给你呀？” “扔了。” 这个男生似乎只会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字。 初雪怀疑，他是个结巴。 传说中，结巴说两个字是不会磕吧的。 所以男生才这么和她说话。 男生又瞥了一眼刚抓出来的玩偶，玩偶脑袋上印着淡淡的粉色，他不由露出几分嫌弃，扭身便要走。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的男生仿佛开了闪现，已经快走到拐弯处，捧着小玩偶，“哒哒哒”的在身后追着。 初雪小腿迈得频率极快，却比不上前面的人一大步的距离，她着急地在后面叫了两声：“同学。” 哪有人对自己的小玩偶这么不上心的呀。 男生听到声响，微微偏过头，见身后的小姑娘还跟着，又勾起了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心里盘算的正好，身后突然响起“啊呀—”一声，“哒哒哒”的脚步声也随之断了。 幼稚。 男生想着，脚步继续往前迈，步伐倒是比之前小了一些，又歪了些身子回去看。 小姑娘整个人蹲在地上，头低低垂在双腿之间的玩偶上，手指在地上拨弄着什么。 初雪很委屈，自己的拖鞋居然断了。 虽然她是一个穿什么鞋都能在半年内穿坏的体质，但她从没想过连拖鞋都这么对自己。 初雪一只脚压在另一只完好的拖鞋背上，身体缩做一团来回的晃着，手上拉着拖鞋的一边认真研究着到底是怎么破的。 拖鞋的边缘一块尖尖的石子刮在上面，随即磨裂出一个小口，初雪刚刚脚步的频率又太快，石子“滋滋滋”欢快的蹭着，终于割裂了衔接处的鞋边。 怎么这样呀。 初雪鼓着脸，手里揪着拖鞋开口的一边往缝里插，似乎是想要按好似的。边缘刚合入，小姑娘又将脚伸进去，准备走几步。 刚抬了一下脚。 鞋毫不留情地又开了，摔落在地下。 初雪轻轻地“啊”了一声，小脚丫悬在半空中，迷茫地望着拖鞋，将脚放了上去，慢慢挪动着。 小姑娘再抬头，眼前追着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沙沙的树影。 手里的玩偶小狗像是烫手山芋似的，捧在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初雪将小玩偶摆在脸前，摸了摸脏兮兮的小脸，遗憾道：“你爸不要你了。” 看着玩偶黑漆漆的眼睛，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像是委以重任，说：“没关系，我要你。” 话音刚落，一道红影滑落下来。 “啪嗒—”一声，地上多了一双大红色的老年拖鞋。 少年冰冰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依旧是两个字：“穿上。” 初雪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遇上那双清亮的眼，眼底没有一丝感情，只是静静地看着。 男生眉毛微微挑起，见初雪没有反应，用脚往前踹了踹，语气带上几分不悦：“不穿？” 趁着初雪刚刚低头研究拖鞋构造的时候，男生晃着步子走到不远处的校园超市随意提了一双拖鞋。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本身想走，可看着小姑娘窝在地下卷成一个雪团，他总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 初雪太感动了，面前的男生不但没有嫌弃她弄脏了小玩偶，反而帮她买了双拖鞋。 虽然品味不太好就是了。 但是不妨碍人好的！ 初雪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将拖鞋从边上拖了过来，换好拖鞋后，初雪一手勾着穿破的白拖鞋，一手搂着小狗头玩偶，蹦蹦哒哒地走在男生旁边。 男生的眼眸微微垂着，低头看着凹凸不平的路面，小姑娘鲜红色的拖鞋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红色的鞋边显得初雪的脚背更加白润，像是红丝绒上的白玉石似的，脚趾圆圆润润的，偶尔卷缩俩下。 “同学，你叫什么呀？”初雪纠结了半天还是开了口，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有恶意，继续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么说，就一定有别的意思。 男生眼底又流露出了然的表情，继续听着小姑娘自报家门：“我是这届编导a班的初雪，今年刚刚大一。” “哦。” 气氛似乎没初雪想的那么好。 初雪舔了两下嘴唇，继续试探地问道：“你呢？” 男生眼睛微微转动一下，突然笑了一声，垂着眼皮，懒懒地说出了舍友的名字，淡淡道：“韩泽。” “好哦。”初雪偷偷地记在心里，继续问道“那可不可以加个微信呀！” “……” 男生没说话，又笑了一声，眼睛微微眯着，往远处望也没有说话，小姑娘生怕男生还在生气，赶忙补一句：“我洗干净玩偶好还给你。” “行吧。”男生从兜里掏出黑色的方块手机，轻摁一下打开界面，将二维码调好随手往小姑娘面前一送。 男生比初雪高了一大截，手悬在初雪头顶，二维码就在上方。初雪扔下手上的拖鞋，拿出手机，头微微上扬着，试图对准二维码。 初雪的脖颈细长而白嫩，往上抬着，像是天鹅似的，她的下巴直对着男生。男生只能看到小巧精致的鼻尖，和往下搭着的黑密的睫毛。 像是突然起了玩心似的，男生的手又往上抬了些，初雪只好点起脚尖，手又伸直了往上递手机，身子一摇一晃的，总算扫出了二维码。 白色的小菊花转呀转，终于显示了新的页面。 一个纯黑色的简单头像旁边赫然立着三个字——程言秋。 初雪：“？” 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抬头往男生脸上一看，送到男生脸前，似乎有几分不确定地叫了一声：“程言秋？” 听到自己真实姓名的程言秋身子抖了一下，心里暗暗慌了三分。 妈的。 忘改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3.可爱 程言秋很尴尬，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名字，又瞟一眼小姑娘的眼睛，不自然地咳嗽一下，道：“艺名。” 初雪也很奇怪，面前的男生人高马大的却这么幼稚。 是他真的傻，还是当自己是二百五？ 小姑娘突然起了坏心思，抬起头无辜地喊了一声：“程同学。” 程言秋刚想应一声，一张嘴却看到初雪狡黠的笑容，没敢吱声，硬生生噎了回去。 初雪望着只抬头往前看的程秋言，刚刚坚定的心突然晃了一下，怀疑自己是真的想多了，又道一声：“韩同学？” 程言秋听到一声“韩同学”，身子默默抖了一下，慌忙接了个“嗯”。 他觉得他失败了。 在追求者面前，居然露馅了。 初雪见他应了，半信半疑地“喔”了一声，步子往前跳了两步，拖着小玩偶认真道：“等我洗完就还给你！” 说罢蹦跳的消失在了拐角，隐匿于夜色。 新生正式报道。 x大传承多年的迎新活动，上一届学长学姐都要穿着大红色制服在校门口接自己对应的学弟学妹。红色标旗挨个在树上挂起，彩带飘扬，人潮涌动，路边过往的校园车拉载着满满一堆人，路边的红色凉棚下坐着散落着的穿着大红色制服的志愿者。 接初雪的学姐是五月，两人昨天就说好在寝室碰面。 怕五月等，初雪一早便起了，随意往身上套了件粉色小短袖，一件超短裤，蹬着双板鞋坐在寝室里等五月。 门被敲了两下。 初雪赶忙跑过去将门打开，对着门外甜甜地喊了一声：“学姐。” 五月原本身子有些后倾，头低垂着在手机上打字，听到叫声才抬起头，看了过来。 褐色的眼睛与纯黑的眸相对。 五月发出淡淡地一声“喔”，走进屋里。 门像是一道结界，阻隔了外面的闷热，屋里阴凉，视线刚好恢复，五月往屋里环视一下，懒懒道：“一会带你去买个蚊帐。” “嗯？” “南方，蛇虫鼠蚁比较多。” 初雪又乖乖“嗯”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档案袋道：“现在去学院吗？” 五月点点头，转身离开寝室，让初雪跟在身后，一同下了楼。 整个校园被大红色与彩色填满着。 初雪瞟了一眼五月，女生穿着暗红色阔腿裤，白色短袖，半长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蹭了两下后脑勺，似乎再找方位。 “学姐？”初雪从身后一旁钻出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没有穿红色志愿服呀？” 五月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一声，态度散漫极了，肩膀往后退一步，漫不经心道：“哄人才穿的。” 由于五月与初雪都没穿志愿者服，中途被好多红辣椒拦下几次，都被五月几句话打发了。 两人缓缓地走在路上，阳光从树荫里洒下来，落在两人肩头，还是热的发慌，初雪指了指昨天去过的冰激凌店，舔了下嘴唇，道：“学姐，我请你吃冰激凌吧。” 五月看着冰激凌店前的人堆，皱一下眉，又低头看一下眼底的小姑娘，才缓了缓语气，说了声：“我请你。” 五月生怕初雪走丢，只得半拉着她的肩往人群里带，手里握了两个草莓冰激凌出来后递给初雪。 初雪小口小口舔着冰激凌，突然想到了狗头小玩偶，眼睛晃过五月，想确定一下男生的身份，又怕唐突，所以有些犹豫地先叫了句：“学姐。” “嗯？” “你认识程言秋吗？” 五月眯着眼睛，也舔了口冰激凌，问了句：“谁？” “那…韩泽？” 五月听到韩泽的名字，眼睛突然睁大看了眼旁边的初雪，虽然并不知道她跟韩泽有什么恩怨情仇，但还是好意奉劝：“离韩泽远点，没错的。” 说罢，心里还做默默得意，她又为了韩泽与苏念的爱情做了一件功德。 “？” 初雪也是懵懵的，仔细一想那双鹰眼好像的确不太好惹，吞了口草莓冰问：“韩泽学长…长什么样呀？“ 这可难倒五月了。 实不相瞒，相处了两年多，五月依然没记清韩泽的模样。 “挺…挺好看的吧。” 五月磕磕巴巴拖出这么句话。 初雪沉默了，昨天那个男生似乎还真的挺好看的。 学姐没有听过程言秋，但听过韩泽，但又不确定长相，说明学姐跟韩泽不熟，所以没有听过韩泽的艺名叫程言秋。 小姑娘也就吃甜筒的功夫，推理出一套自己都信服的流程，并决定听从学姐的建议，离“韩泽学长”远一点。 五月帮初雪办好入学档案又买了些杂七杂八的给初雪，帮忙收拾好，又提醒了两句明天军训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而初雪看着桌子上的狗头玩偶，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她这才来学校几天，就惹了一个不好惹的人。 想到这里，初雪立马拿着狗头玩偶进了洗漱室认真搓揉起来。 下午人员都到齐了。 初雪寝室其他三个人分别是安逸、宗静、展颜，年龄本就差不多，聊了几句大家心里也都有个底。 安逸俗称好运少女，做事有些迷糊，全凭好运说说吊着。一点进安逸的空间全是好运说说，上至命运命格，下至各种成绩，一切凭转发获得好运。 宗静有些胖胖的，人看起来和和善善，安稳沉寂，不太爱说话，合了她的名字，总是安静。 而展颜曾经复读过一年，到了大学的第一目标与任务便是学习，带着黑框眼镜，整个人透着一股学霸劲，格外努力。 四人叽叽喳喳正商量着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时，班群里突然通知大家下午五点去体育馆拿各自的军训服，小姑娘们才纷纷做罢。 体育馆外排了一队长龙，时间等得略久，初雪的班级还在体育馆的最外端。 傍晚的凉风吹得她有些困，小姑娘半眯着眼，机械性地跟着队伍尾巴走着，好不容易进了体育馆，脑子已经陷入昏沉的阶段，她随手接过对方递给她的军训服，将衣服夹在腋下就跟着同学们出了门，准备回寝室补一觉。 “初雪。” 宗静把衣服先放在草坪里，连忙拦住她的去路，解释：“你先试试呀，到时候不能穿怎么办。” 初雪懵懵懂懂地“喔”了一声，将军训服扔到草地上，先提起一件外套往短袖外套。 军绿色的迷彩服往下一拉，遮住了小姑娘的大腿根，肩膀更是松松垮垮的不像样，胳膊伸出来都费劲几分。 一旁的宗静拽着初雪的衣袖帮忙往起打了两个卷，才露出初雪嫩白的手腕。 “还…还行吧？”初雪舔了舔嘴唇，凑乎地说道，紧接着又提起草丛上的裤子往腿上套。 衣服还能说还行，可裤子刚提到腰，一松手自己就掉了下去。 这个人肯定给了她码。 初雪不从自己个子上找原因，把目标锁准衣服。 一手提着裤子防止它掉下去，另一只手弯下腰把鞋也抓住，晃着身子进了体育馆。 初雪低着头注意着腰部的裤子，只用余光看前面，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直径往过走。 “砰——”地一声，鼻子狠狠地撞了上去。 鼻腔内痒痒的，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初雪手一松，扔下鞋子，摸住自己的鼻尖，湿哒哒的液体黏在了手上，她将手微微拿开，果然一片鲜红。 小姑娘急了，另一只手也松开到处找起了纸。 “刷—”的一下，在跨上的军装裤滑落下来，挂在脚边。 初雪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慌张起来，脚不自觉跺了两下，想要低头捡起裤子。 下一秒，鼻腔的血涌得更胜。 正当初雪手足无措的时候，额头突然被人往下一摁，头也随之抬了上去，遇上一双鹰眼。 程言秋眼睛眯得细长，似乎在考虑什么，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抬着。” 他手扔是不放，继续摁着初雪的额头，另一只手从裤子里掏出包纸巾，将纸巾咬在嘴边，一手从里面抽了一张。 初雪刚想说话，铁锈味的血又往嗓子眼灌，不得以闭了嘴。 纸巾被卷成一团。 程言秋往小姑娘鼻子里一塞，松开手，扭身就走。 浓稠的血像是着急的小孩往纸巾里渗着，因为纸巾的关系，鼻腔倒是通透了不少。 初雪见男生又要消失，连忙追上去，想要道声谢。 程言秋在一堆杂乱的军训服前停了下来，手里依次给服装大小排序。 初雪跟了过去，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男生，目光盯到了男生胸前挂着的志愿者牌，语气热切地开始套近乎：“韩同学。” 程言秋的手一顿，不太习惯的点了下头。 “刚刚谢谢你呀。”初雪感谢完后，说明来意道：“你们应该是给我拿错了衣服号码，这件有点大。” 初雪将卷好的衣袖挪了下来，晃了两下，像是波浪一样，表示真的太大。 程言秋“嗯”了一声，手抬了起来，初雪一看连忙脱下衣服，递给他瞧。 程言秋接过衣服，拽出衣服里藏着的号码大小，又瞥了眼一旁认真等待的初雪，推了回去道：“s码的。” “可明明这个好大的呀…”初雪支吾两声，似乎还想给自己辩解似的。 程言秋听到初雪这话，打量着只在自己胸部左右的初雪，小姑娘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用手摸着下巴，嘴唇嗡动两下似乎想解释一下，话语一出口道：“大学军训没有童装。” 初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4.不可爱 初雪是真的很气了。 说什么也不能说童装呀。而且她个子只是娇小，并不是矮小，为此初雪决定反击。在大脑高速运转下，她抓住了重点，故作惊讶道：“你不是结巴呀！” 程言秋：“？” 初雪见男生微微挑眉，略有疑惑的神色，继续解释道：“我原来听网上说，如果结巴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话是不会被人发现的哦。所以有好多结巴会锻炼自己只说两个字的话。”小姑娘清清嗓子，开始模仿起来：“比如，这样，子说，话的，话就，不会，被发现。” 程言秋有点憋气，眼睛微微下垂看着努力模仿的初雪，歪了一下头看别处，道：“行吧。” 初雪一惊：“你看！” 程言秋：“…” 这场比赛是他输了。 程言秋没话说，只好招招手，拉过旁边一个高个子女生，在女生旁边小声解释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背，扭身便走了。 女生“嗯”了一声，转头笑眯眯地盯着初雪看，为了配合初雪的身高半弯些腰道：“学妹，衣服太大了呀？咱们学校有家裁缝店，今天晚上拿过去改一下，明天就可以穿的。” 初雪乖乖垂了两下头，将裤子和衣服都叠好，东西抱在怀里，糯糯地应了一声“好”。 出了体育场，初雪按着学姐说的方向左走一会右走一会，终于成功使自己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迷了路。 x大的小树林是情人们的聚集地，尤其秋夏，人都爱聚集到这里喂蚊子。 初雪一手抱着衣服，一只手驱散路灯下压下来的蚊子，小树林深处传来唇齿相依的声音，让她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得往起冒着。 大学真开放呀。 初雪暗暗地想。 不远的路灯下，一个寸头，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垂着头看着腿上放着的书。初雪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似的，小姑娘跳了两步，站到男生面前确认了身份。 就像是在曲折蜿蜒的黑暗森林，小仙女终于遇到了骑士的守护，初雪认清了是“韩泽”，带着几分求救意味，叫了声：“韩同学！” 此时的程言秋正想着解题的下一步，听闻有人叫韩同学，倒也没太在意，继续皱眉看着书本上的题，心里想着算法。 头顶的路灯暗了几分，一个影子遮盖在书本上，压得乌黑。 程言秋没法看了，将手上的笔滑在书本中，拉了下金丝边眼镜。半皱着眉，抬起头从眼镜上方看。 男生的眼睛深邃，眼窝被浅浅地压出一道红印，鼻子挺拔，嘴巴紧抿着，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 “韩同学。”初雪又叫一声，有点委屈：“学校太大了，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裁缝店在哪里呀？” 程言秋鹰眼微微眯起，变得狭长，看清了初雪，又将头低下，手指了个方向，淡淡道：“左拐，直走，再往南，再右拐。”说罢，继续开始拿起笔算题。 初雪似懂非懂地“喔”了一声，又道一句：“谢谢”便抱着军训服按程言秋的话继续往前走，到了第三步又犯了难。 南是哪边？ 上北下南。 初雪按着高中地理老师说的，沉思着原理，小手比在自己刚刚走到的地方，认真计算出下一步，可怎么自己刚直走出来，韩同学下一步的指示却是让自己再走回去呢？ 可是后面的确是南，没错呀。 初雪琢磨一下，还是选择相信程言秋的话，按程言秋给的方法走了，之后再往右拐，按理说应该到了。 然而。 下一秒，程言秋的书本上又覆上一坨小黑影。 初雪不好意思地朝程言秋笑了笑，白嫩的小手挠了两下脸，辩解道：“我真的是按你给我的方向走的！”说到后面，声音越变越小，弱弱地怀疑：“但为什么刚直走出去又让我往南后退回来呀。” “……” 程言秋偏了下头，似乎没什么办法，嘴里嘟囔一句：“麻烦。” 声音太小了，跟着天空中偶尔飞过的蚊子似的。 初雪没太听清又反问一句：“什么呀？” 程言秋将眼镜从鼻梁上摘下来，蹭了一下眼睛，说：“带你去吧。” 初雪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又搂了搂怀里的军训服，乐呵呵道：“好呀！” 怕一路上尴尬，初雪不停地在程言秋耳边说些什么，从家乡有什么好吃的，到刚进学校觉得哪里好玩统统说了个遍。 傍晚的小路，每隔十多米才有盏微弱的小灯亮着，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神色，也感受不到彼此的呼吸，从树木丛里透出的微凉晚风缓解了余热。 程言秋只在不得不答的时候“嗯”一下，或者简单回答两下，低头看向身边的小不点，他真的怀疑是不是用雪球做的，白乎乎的。 军训完就黑了，到时候可能就变成黑煤球了。 程言秋想到那个画面，小黑煤球跟在自己身后，“噗嗤—”一下笑出声。 等等。 他突然正色，自己怎么会想这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 初雪听到笑声有点懵，眨巴着杏眼看着程言秋又一秒变脸，心里感慨，男生的脸才是说变就变吧。 走了不多时，程言秋顿住脚步，指不远处一个铁皮小屋，扬了扬下巴示意那里就是。 初雪“唔”地跳起脚看了一眼，扭过身微微鞠躬，感谢道：“谢谢你呀，等我晾干了玩偶给你的时候，请你吃饭呀。” 麻烦精。 程言秋这么想着，下颌紧绷成一条线，目光也不看着小姑娘，往地下的野花野草看着，声音依旧冷冰冰地说：“不用。” 一扭头，转身就走。 “啪嗒—”一声，随着程言秋的脚步声，一只白色的钢笔从书本里滚落到地上。 初雪看到后连忙在背后喊了好几声：“韩同学。”不知是前面的人没听见还是怎么样，步伐反倒越来越快地走远了。 她看着脚底的钢笔，小嘴微微嘟起，心里想着韩同学真是邋遢精，什么东西都能不要。 算啦，初雪想着报恩，索性开开心心地捡起钢笔把它安放在裤子口袋里，想着下次一并还给男生。 军训时间从六点开始。 初雪五点半就从宿舍溜了出来，天还拢着一层雾，小姑娘拖着身子到裁缝铺取衣服。 到了地方，只有冷冰冰的一扇铁门面对着自己，玻璃窗上贴着张白纸，用蓝色的水彩笔写着两行大字：每日六点钟开门，偶尔延后。 这下可把初雪急坏了，看着时间差不多，初雪才敢掏出手机，颤颤巍巍地给舍友发短信，说早操帮忙请个假，军训服还拿不到。 直到宗静回复：好。 初雪这才放下心，坐在马路牙子上，小腿一晃一晃地等着店主来。 六点刚过一分，初雪便看到远处缓缓而来一辆自行车，拍拍衣服起身等着店主过来，像等待猫粮似的，眼神热切极了。 店主从自行车上下来，将车倚靠在房边说：“小姑娘来的怪早的。” “对呀，阿姨，我来取军训服。”初雪像个小学生乖乖地跟在店家后面等着，店主从前面的车筐里掏出个塑料袋，深黄色的塑料袋一打开，军绿色便展现出来。 初雪得到救命丹药似的，谢谢阿姨后，套上裤子跟外套就往军训场地赶。 军训的场地在学校正门，初雪到的时候，场地只有几个比她穿着更为正式的教官。 初雪屁颠颠跑到一个教官旁边问：“老师，二排五营在哪里呀？” 被问到的教官脸黑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见初雪小小的，长得又可爱，面部也缓和下来，笑着往不远处的辅路一指，打趣：“你可迟到了，小心你们教官罚你。” 初雪古灵精怪地吐了个舌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昨天她听林五月说，军训的教官有部队里的，也有学校国旗班自己的学长学姐，要是学长学姐便还好，能松一点都会松一点。 所以她现在迫切的希望这份狗屎运能落在自己头上。 二排五营的红旗在辅路旁的草地里插着，小姑娘一溜烟就跑到了集合地点，抓着竹竿往四周望，没有一个人，留下陪她的只有地上五颜六色的大水杯。 小姑娘心里慌啊，脚不断地磨蹭着地上的小草，似乎都要被她挖开一个坑埋骨头了。 这时一队人嘴里喊着口号，小跑着往初雪这里来。 初雪秉持着“乖宝宝”的态度，主动跑上前去，准备认错。 然而她忘了一句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她跑到队伍最后的教官身旁，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敬了个礼，一板一眼：“报告教官，二排五营初雪，因事来晚，请教官责罚！” 被叫成教官的男生压了下帽檐，嘴角不自觉地往勾起，像是憋着一股坏劲，语气带了几分玩味，继而反问初雪：“责罚？” 初雪：“？” 男生面部微微往下低，目光看着保持敬礼的小姑娘，歪了下头，一双鹰眼对准了初雪乌黑懵懂的双眼，带着几分出乎意料，道：“居然想要责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5.可爱 初雪对上那双鹰眼，反应过来是谁，刚想叫一声：“韩同学。”又被对方一盯，闭了嘴，像园丁娃娃一般听候发落。 程言秋肚子里憋着坏水，悬着小姑娘的心，慢慢挪着步子往辅路的队伍去，开始大家介绍了自己，声线低沉，不近人情：“我是大家这半个月的教官，你们原来的陈教官生病了，由我代替。” 队伍里的男生一听，扯着嗓子发问：“那我们该怎么叫教官你啊？” 显然是想问教官的名字，程言秋丝毫不接茬，眼睛一瞥，冷声：“叫教官。” 初雪听着两人的对答，更加明白了眼前这位“韩同学”的不好惹。 此时此刻，希望上天收回她的狗屎运，还是换个部队上的教官来吧。 气氛有点沉默，程言秋继续宣布：“四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下训。” 小姑娘一听下训，如释重负，挺直的身型一下子松了下来，准备跟着散落的人群去吃早饭。刚走一步，领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钩住了，动弹不得。 男生的声音又淡淡地响了起来：“不是要责罚吗？” 程言秋就像拎小鸡一样，又拖回了初雪。 初雪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小小的站在程言秋对面，垂着头，怂得不敢吭声。 “围着国旗跑两圈，然后下训。” 初雪弱弱地“喔”了一声，小腿加速往国旗柱跑，程言秋跟在初雪身后，监视着小姑娘的步伐。 只见小姑娘一溜烟跑到国旗柱下，绕着方形大台子正着跑了一圈，又反着跑了一圈，很快结束了锻炼，握紧拳头小跑着到了程言秋面前，放下手臂，紧贴着裤线，认真报告：“报告教官，任务已完成。” 程言秋：“？” “您说的，围着国旗跑两圈。”初雪有理有据，解释起来：“但上国旗台这个行为，我认为教官您说的不合适，我就绕着下面的台子跑了！当成今天迟到给自己加训了。” 程言秋被气笑了，面前的初雪说得一本正经，要是再让她跑还真成他表达不清的问题了，不太想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表示下训。 初雪眼睛一转，抿起嘴巴偷偷笑了一下，左脸旋出了小梨涡。不仅得了逞，临走还装了个乖，感动道：“谢谢教官！您可真好。” 程言秋：“……” 初雪屁颠屁颠地到食堂时，人差不多散了一大半，都准备回去继续训练了。小姑娘在窗口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热粥后也往回走。 路上三下五除二消灭了塑料袋里的包子，只剩下一杯八宝粥，小口小口地吸着。 回到集合点，人们都三三两两的坐在草坪上，小姑娘咬着嘴里的吸管往宗静身上扑，和她们展示自己改好的军训服。 粥刚喝到一半，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口哨。 军训正式开始了。 初雪做梦都没想到，军训这么严，和高中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背要挺，腿要直，身要正。 分钟还好，可程言秋一加训就是二三十分钟。 站军姿，不许动，一动就有惩罚，要当着众人的面表演个节目。 第五天，初雪以踢正步顺拐理所应当地被程言秋抓了出来。 男人像是故意看她好笑，缓缓跟在小姑娘身旁，憋着股笑意，上下点着头瞧她的四肢上下乱踢，走了两圈才让队伍停了下来：“一排，二列，出列。” 初雪：“？” 小姑娘脑袋一懵，往前后左右看了看，是自己无误，往前跨一步，道：“报告教官，一排二列已出列。” “来。”程言秋身子往后退一步，在队列前空出更大一片地：“踢个正步。” 初雪：“…” 她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同手同脚。 是意识到自己同手同脚以后更加同手同脚了，听起来像个绕口令，但的的确确这样。 小姑娘舔舔唇：“教官，我…” “我还是表演个节目吧。” 还挺有觉悟的。 程言秋“啧—”了一声，像是勉强，实则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成啊，唱个歌。” “好的。” 初雪郑重其事，站到了人群之前，人群也很给面，自觉的围成了个圈，像是众星捧月。 “我给大家唱首英文歌。” 还挺牛逼。 程言秋也退到人群里面，瞧着初雪。 小姑娘的脸颊不知是晒的还是羞的，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红色，一双杏子眼还有点懵，往人群里望着，似乎再找什么，手紧紧握成两个小拳头揪着裤边。 直到对上了他的眼。 初雪的目光鲜活灵动，像是相机对上了焦点，专门为他而唱似的。 小姑娘开了口：“abcdefg——” 初雪已光速唱完了耳熟能详的字母歌，声音软绵绵的，征询程言秋意见：“教官，你看还成吗？” 程言秋：“……” 还真没错，是首英文歌。 沉默之际，后面传来个男生的声音，清亮俏皮，替程言秋填补了空白：“我觉得挺好。” 初雪回过头。 说话的男生是他们班秦楚，在广编班男丁稀少且质量堪忧的队伍里是清流中的代表。没开学前在新生群里便早闻其名，开学以后x大的表白墙对他的偏爱更是络绎不绝。 小白脸，桃花眼，一笑起来勾人之中又带点皮劲，往边上一站就跟别人不一样。 程言秋脸一板，把帽子压低，三步两步跨了上去，逼近：“你是教官，我是教官？” “您是！”秦楚答得有底气，笑眯眯地用眼勾他，把嘴拉成一条线：“我闭嘴。” “出列，绕广场跑三圈。” “是！” 秦楚没犹豫，大跨步往外，胸前握拳往外跑。 “你——”程言秋扬了下下巴，示意前面呆住的初雪：“入列。” 下训以后。 初雪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自己个被罚也就算了，还搭上别人。 小姑娘一解散就溜到秦楚旁边，顿了一下，拉住和一堆男生讲话的秦楚，憋了半天：“同学，刚刚谢谢你啊。” “没事——” 秦楚一挥手，提起地上的空水杯，准备往食堂走。 初雪肚子也低低叫了声，小姑娘猛地一红脸，下意识地压住肚子，有点纠结。 按理说知恩图报，她应该报答的。 “同学，要不然请你吃个饭吧。” 初雪的惯用的社交套路。 惹了事，请个饭；得了便宜，请个饭；遇到高兴事，请个饭；有了难过事，也请个饭。 对于小姑娘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请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就请两顿。 程言秋心情有点复杂。 这他妈怎么回事？这小姑娘前两天还说着请他吃？ 怎么一扭脸就请别人吃起饭了？ 刚刚要走的人也都不走了，人堵得越来越多，都留下看戏，一片哄笑，也不知道都高兴个什么劲，搂着抱着催促着秦楚。 “去啊。”霍裕实在忍不住了，从人堆里冲了一步，把秦楚往初雪身边推，有点急：“都一个班同学扭扭捏捏个什么劲。” 又朝后一起哄：“让他去，他就去，扭扭捏捏——” 他还不提，身后同学都有了觉悟，个顶个的助攻能手，接了下去：“不像话！像什么？像姑娘！” 秦楚：“……” 初雪：“……” 谁他妈让他们拿军训拉歌起哄的？ 程言秋在人堆后面气得不像话，拿起胸前的号用力一吹。 响破云霄的哨声，让混乱的人群一静，小脑袋挨个往后看。 教官站得笔直，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原本阴沉的脸色，此时比树荫还黑几分，嘴唇死死抿着，像一条钢线，那双鹰眼更是发狠盯着他们。 “都不想吃饭？” 他的声音很大，低沉沙哑，像随时要爆发。 原本流动的学生把步伐更加快几分，又忍不住翻回脑袋来看发生了什么。 “不想吃，是吧？加训！” “教官——” 怨声载道，但谁也不敢多说，都乖悄悄地占好了四行队，相互用余光偷偷看着，观察着一举一动。 “起什么哄？堵路上给谁看？” 没人敢吭声。 广场上的人不到三分钟，走的干干净净，都躲回室内早早避暑，只剩下他们一个排。 这三分钟，对于初雪而言，像是过了三十年，每一秒都是煎熬。 小姑娘的内心饱受折磨。 都怪她，让大家也不能吃饭了。 程言秋停顿巡视之际，初雪举起了手，主动承担罪责：“报告教官，是我的问题。” “哦？” “我引发了交通事故，让大家堵在路上，没法按时按点吃饭，我理应承担罪责。” “你倒是能担。” 程言秋冷笑一下，刚想放人，只留下初雪。 还未开口。 又是一声清亮的男声，铿锵有力：“报告教官，我也有问题。” 程言秋挑眉，一副等他继续的模样，让他开口。 秦楚站的笔直，手指贴缝，不光是站，话也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我错在不该犹豫，应该直接答应初雪，这样大家现在都开心。” 程言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6.不可爱 程言秋是被气笑了的。 只留下两个罪魁祸首，让闲杂人等解散了，爱干嘛干嘛去。 程言秋慢慢踱着步在两人面前晃，却迟迟不肯开口。 “韩同学。”初雪私下里放开了一点，吞咽着莫须有的口水，润着干涸的喉咙：“我们都认错了，你还气什么呀。” 秦楚一愣，整个人一下松垮下来，透着股皮劲：“搞半天你们认识啊？” 几天了，别人排的教官都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起码也知道个姓名。 他们教官倒好，嘴巴紧闭，一心上训，口中连个屁字都蹦不出来，只能教官教官的叫着。 合着俩人认识还打来回战呢。 “来，跟我念。”初雪看程言秋脸色不好，想要帮他。 小姑娘抬起头认认真真深呼吸，又吐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程言秋听得头疼：“站军姿不够是吧？” “正步定型。” 初雪蔫哒哒地抬起脚定住了：“……” 她可是在帮他调整心态呢！ “当众起哄。” “顶撞教官。” 程言秋四个字四个字往外吐罪行，不仔细听还以为说成语呢。 上午天气太热，初雪头发乱糟糟地浮在脸上，没留神还拉开了衬衫领，露出小巧的锁骨。 程言秋打量一番，抿紧了唇，很是不爽，又给她按了个新罪行：“衣冠不整。” 初雪：“？” 初雪眼睛往衣领上瞧，想看看她现在到底什么样，却没料想到她视线点刚一模糊，身子就一晃一晃，直接朝地上歪倒下去。 程言秋眼疾手快，往起一拉，一把抓起了倒下的小姑娘，像是不悦，捏了一下才松开手。 初雪人是没摔着，手腕倒是被捏疼了。小姑娘还不忘时刻提起脚，抬着胯，偷偷用小手轻轻抚摸两下手腕，又摆回原来的姿势。 程言秋低头看去。 小姑娘的衬衫口露出的一截手腕，莲藕般，却多盖了圈表带，红红的一圈。 操，什么做的啊。 他就一拉，就能红成这样？ “行了。”程言秋目光瞥开，虚张看了眼手上的腕表：“下不为例。” 初雪跟秦楚听闻如释重负，一阵商业道谢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半路上。 秦楚发了问：“你和教官认识啊？” 初雪真诚待人，绝不欺瞒，如实交代。 小姑娘偷偷揉着发红的手腕，朝旁边的秦楚解释：“嗯，我开学把教官的小玩偶弄脏了，就认识了。” “哦——没想到这么凶还喜欢玩偶啊。” 初雪想出了一副程言秋凶凶巴巴抱着小玩偶睡觉的姿势就想笑，眼角弯弯，满脸认真地反驳：“铁汉柔情。” 初雪跟秦楚到食堂的时候，饭早就被打得差不多。 刚军训完的新生每个都是狼崽子，恨不得吞个大象才好，他们晚来了十五分钟，食堂的人已经不多，菜也只剩下几个零星的素菜，连个油点子都见不到。 初雪出了名的爱吃肉，一顿饭没有肉连活着的动力都能减半。 看着菜盘里的水煮豆芽菜和青椒土豆丝，难过的想落泪。 初雪起了身朝后走去，像是走向光明之处，英勇前行，走向不远处的水吧：“你等我一下。” 再回来时，初雪手里多了两根油亮亮、香喷喷的大烤肠。 而初雪座位旁边也多了一个身材高挑，教官服装的背影。 初雪看着座位旁边的程言秋，酝酿半天，搭了话：“韩同学，您还亲自来吃饭啊？” 程言秋：“……” 烤肠只有两个了。 她包圆了水吧仅剩下的两个，想着她跟秦楚一人一个，快乐当神仙。 现在可好，三个人了。 初雪先把烤肠递给秦楚一份。 小姑娘想得简单，刚刚人家帮过她了，说着要请吃饭，但青菜豆芽这种，终究是不够的，起码要拿根烤肠来凑吧。 给秦楚，是理所当然。 而最后一根。 初雪目光垂向手里那根散发着热气，边缘甚至有一丝焦糊的脆边，一咬，表皮微微破裂，碎开一团嫩肉。 程言秋筷子捏在手里，回头望过看，眼睛盯着初雪手里的烤肠。 行吧，她给还不行？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 要能实现和平的世界，必要牺牲无谓的小我。 “韩教官，给您。” 初雪千不该万不愿地把烤肠放进了程言秋白白的大米饭上，心像是滴血。 程言秋嫌弃地用筷子推了推边，烤肠上沾了几粒米饭，说：“我不吃这种东西。” 初雪：“……” 那你刚刚看什么？ “建议你也别吃。百害无一利。” 初雪气闷：“哦——” “我吃饱了。” 秦楚三下两下把饭扒进嘴里，起身拿盘，冲初雪和程言秋道了再见，以初雪没反应过来的状态率先撞出了食堂。 初雪“啊—”了一声，懵了。这下好了，只剩下她跟程言秋了。 初雪心里更悲愤了，只能干巴巴地盯着那根被滚过米饭的烤肠，闻着肉味吃着素菜，麻痹自己的灵魂。 没有肉，米饭都是没有灵魂的存在。 初雪一粒一粒地往口里沾，还得看着旁边程言秋的脸色。 “给。” 桌上扔了包牛肉干。 长条的，浅蓝色包装的，妈妈牌牛肉干。 是初雪小时候参加写个妈妈的一封信征文比赛的同款获奖奖品，她的最爱之一。 “走了。” 程言秋冷淡地抛出两句话和一条牛肉干后消失不见。 初雪眨巴着眼看着桌上的牛肉干，不可置信。 教官是发现他的丧尽天良，做个人了？ 九天过后。 排上的同学们都混得熟悉，尤其秦楚还有她们宿舍，跟是更初雪混出了革命友情，几个人同进同出，更是恨不得把秦楚男扮女装藏进宿舍。 一声号响过后，命运残酷的分开了她们，要再细分为是a班与b班的，从各排中选取十五名最好的学生进入a班。 初雪听了五月的建议，a班a班累死累活，b班b班逼事没有。 小姑娘暗暗给大家打了眼色，却耐不住程言秋一忽悠，宗静、展颜、秦楚等众人一心动，一努力，进了a班。而初雪自然在考核的时候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失误，理所应当留在了b班。 b班，真的是逼事都没就是休息班。 不能占用尊贵的a班的皇家炎热日光浴军训场所，b班被另分到风雨室内球场，不管室外是艳阳高照还是阳光普照，他们的生命只有阴凉。 而同学们只有在检查的时候才会起个身摆摆样子在训练，其余时间都是在操场自由休息。 初雪不思进取，但初雪很快乐，初雪甚至笑出了声。 每天瞧着程言秋一副想折磨她们折磨又没什么用的样子，她比吃了蜜糖还甜。 “教官。”小姑娘笑眯眯拿着手机和矿泉水往他旁边坐下，乐极了：“休息的还舒服吗？” 程言秋：“……” 见程言秋没理她，初雪有点无聊，坐在一边点开了手机里的游戏，游戏刚出声，小姑娘就沉迷进去。 男音活泼悦耳，像是跳动的小精灵，喊着初雪的名字。 程言秋瞥了眼初雪低头玩着的手机，突然来了兴趣。 “嗯，你玩什么呢？”程言秋把头稍微往过偏一下，用帽檐抵消了从窗户上太阳照进的光斑，看清了游戏—— 一个赤着上半身的金发男子在海边，手机屏幕下方是一长串的字。 初初，今天阳光真好，想和我一起去海边玩吗？ 程言秋黑了脸，无声地想：小屁孩不学好。 初雪一边玩一边笑得灿烂。 这是时下最流行的一款恋爱游戏，她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贵在玩恋爱养成游戏多得可怕，和女生谈起恋爱，还是一套一套的。 什么玫瑰百合满天星，宝贝亲爱小甜甜。 她学得清楚，却在跟男生谈恋爱上毫无经验。好不容易出了一款和男生谈恋爱的游戏，小姑娘当然要从敌军内部入手，当仁不让，抢占先机，把握好男生的恋爱心态。 小姑娘分着神，一时间忘却了在程言秋身旁，傻乐：“秘密。” 秘密个屁。 声音都这么大了。 “哦——”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往上一盖，盖住了屏幕上小人的马甲线以及精致的五官。 初雪：“？” 小姑娘迷茫的抬起头，眼睛还有点晃神，本能地把手机往回抽。 那双手压得牢牢的，不动分毫。 初雪抖了个激灵，背上莫名渗出了一层冷汗，吞咽着唾沫，有点紧张，反问了声：“韩同学？” 程言秋没应。 “教官？” 又不应。 初雪深呼一口，下了狠心：“小甜甜。” 程言秋：“……” 他手一抖，松了一个边。 初雪没想到这个称呼这么有用，只要一喊程言秋的手松得跟什么似的，她只用轻轻一拉就拉出了个大半。 还没拉完，程言秋又压住了手，嗤地笑了一声，尾音上翘，不可置信：“你刚刚叫我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7.可爱 初雪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没想到教官竟然喜欢这个调调。 小姑娘垂眸望了一眼程言秋盖着的手机，壮着胆气，又试探地再叫一声：“小甜甜？” 程言秋：“…” “这是军训。”程言秋咳嗽一声，一把抽出初雪捏着的手机甩在空中，起身，站的挺直一副教官风范，义正严辞：“手机没收了。” 初雪：“？” “军训结束再来找我。” 初雪没想到的是，这个军训结束，是真的军训全部结束。 小姑娘好声好气求了程言秋好几天，眼见队伍里也有一堆人悄咪咪地掏出手机玩，程言秋却坐视不理，一对比自己，初雪委屈得要死。 从今往后，别人的深夜手机时间变成了她的沉睡魔咒，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只能听着手机的按键声。 “唉—” 初雪发出了深夜的第三百八十二声叹气，感慨世间不公，小脚一蹬把身上的夏被踢到床边，蹬到软绵绵的小玩意。 初雪后背一凉，把被子扯回脚边，隔着被子压了压那小玩意，确定安全无害后才用脚勾了上来，抱到怀里。 一只狗，一只头顶带粉色小斑点的玩具狗。 散发着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以及死亡的味道。 初雪在握到狗身的时候幡然醒悟程言秋处处针对她的重要原因——她忘了还这只玩具狗。 没想到男人也是这样，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比谁都诚实。 初雪本能地往身后的枕头一摸，想掏出手机给程言秋发个消息，却只摸到冰凉凉地凉席。 “……” 第二天一早，程言秋甩了张黑脸，吹过哨集合后就原地让同学们休息，自个躲得远远的坐在体育馆台阶上，低头摁着手机。 初雪晃荡到他面前五米以外，想着一会怎么跟他开口说狗玩偶的事，才发现他不知是使了多大劲，像是要把手机都摁烂了，一压一压，屏幕上留下浅浅的指纹。 “教官脸色好可怕啊。” “嘘——”身后女生轻轻提醒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些：“昨天我回去晚了，在男生宿舍楼下遇到教官了。我悄悄路过他身边，听到电话里有人在凶他，语气可不好了。” “啊——” 初雪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小姑娘缩着脖子刚准备溜出程言秋的视线，还没踏出一步，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叫声，像是昨天没睡好觉，有些不耐烦：“初雪——” 初雪：“……” “过来。” 小姑娘没法，吞咽着口水，乖乖地走了过去。 程言秋半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散发着股桀骜的劲，伸手从上衣口袋一摸，递了个白方块出来。 初雪盯着熟悉的手机，下意识一愣。 小时候她经常玩初父的手机玩到黑屏，她一心虚每次都安安份份的又把手机塞回初父的枕头底下当作无事发身。 这还没到军训结束，程言秋却好心还给了她手机，指不定是理由跟她差不多。 “拿走。” 程言秋有点头疼，把手机又往起扬了扬，呈抛物线趋势。 初雪慌忙一接，还不等她说话，程言秋头载了下去，挥着手示意初雪走远点。 “……” 初雪晚上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初父初母宠女儿，却又不是女儿奴那种，一向希望初雪自力更生，不依赖任何人。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初雪顺嘴提了一句好久没见小姨了，想去邻市找小姨玩。 第二天，初父初母雷厉风行在学校给初雪请了两天假，又收拾了满满一箱行李，给小姑娘挑了最可爱的小书包，带到了火车站。 初母大手一挥，扔给小姑娘一张火车票：“上去找哥哥姐姐照顾一下，下了火车你小姨就在门口，自个找。” 初雪：“？” 初雪接起电话，走到了走廊，乖乖地朝电话里喊了声：“爸爸。” “嗯。”初父的声音雄厚：“在学校还适应吧。” “挺适应的。”初雪没说两句，连初父的声音都没听热乎，开口：“妈妈呢？” 初父：“……” 一个大老爷们脸一下板了起来，不情愿地喊了声一旁等候的初母，道：“女儿找你。” 电话那头下一秒传来一阵嘲笑声。 初母忙不迭接过电话，转脸又笑一声：“我就说女儿不想你，你还非要打。” 初父：“……” 初母用手推开初父怨念的脸，才开始唠家常：“宝贝呀，妈妈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是一大小伙子接的？” 初雪面色一白。 初母话还不停：“昨天可把你爸爸气坏了，满屋乱蹿，拿着手机质问他怎么拿你的手机。你猜他怎么说？说是你教官。这年头骗子也太嚣张了吧，编什么不行？教官得有多变态才能拿别人手机的。” “是吧？宝贝？” “……” 妈妈您别说了。 我们教官就这么变态。 “幸亏今天把手机还给你了，不然你爸爸今天还跟那骗子过不去呢。” 初母许久没跟小姑娘聊天，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直到初母一看电视里的深夜连续剧开播才给小姑娘困得不行，初母才放了行，理直气壮告诉初雪以后不许熬夜。 初雪半拖着身子爬上了床，摸着床上盖好被子的狗玩偶，脑子一晃神蹦出了今天程言秋冷淡的脸，心如死灰。 她都能想到日后程言秋有事没事挑个毛病把她像小鸡一样拎在空中，自个一把被他扔进笼子里，而程言秋就抽根烟喝个酒面上摆个花生米，吊儿郎当地坐在一边收门票。 她麻烦真是惹大了。 剩下的几天，程言秋坐立不安。 军训期间最容易惹事的小姑娘一天到晚给他端茶倒水捏要捶腿是怎么个回事？他每次拒绝，小姑娘也不恼，依旧往上凑。 简直，简直就跟个什么似的。 这还不是喜欢他？ 程言秋看着坐在一边的初雪又给他倒水，忍不住了：“我说，你一天天也别围着我转。” “我没转呀。”初雪从军绿色的大水壶里倒了满满一杯滚烫的热水递给程言秋，小鹿似的往过凑，漆黑的杏子眼盯着那杯水，时刻提醒着程言秋喝掉，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这是坐着。” 程言秋：“……” “您别气了。”初雪顿了顿，小声地开了口。 这两天虽然教官也不折磨她了，她却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像是故意冷着她。上次她过意不去，从水吧买了瓶冰水专门送给他喝，他也是一副“有人欠了我三百万”的样子，连笑都不笑，直接拒绝了。 程言秋：“？” “我知道我爸爸骂您了，但——”初雪气往起一提，有些着急：“但，也是事出有因。” 程言秋：“……” “要不这样，后天军训结束，我请您吃个饭？”初雪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听一个学姐说，学校小南门有条美食街。” “不用。” 两个字，干脆明了，拒绝的极快。 初雪有点丧气，脑袋垂了下来，不大高兴，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小姑娘垂首从腿缝里望着鞋尖，用手轻轻地往过勾着，闷闷地，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又不想一下起身走掉，只能慢慢地往远挪，像是锁在壳里的蜗牛。 半秒过后。 程言秋余光瞥着她，像是没了法，有点别扭：“在学校吃就行。” 初雪：“！！！” 军训结束原本是件高兴事，离别却总是让人伤感不已。 初雪本身是没什么感觉的，可b班好几个女生都哭了出来，让她有一种生离死别的错觉。 更夸张的是，几个小女生组团叫上初雪拿了根黑色签字笔，脱了军训服找到程言秋，哭唧唧：“教官，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您，签个名吧。” 程言秋：“…” 他是明星吗？还签名？ 最左边的女生把衣服又往上送了送，擦着自己的眼泪：“这么多天，您除了让我们加训晒太阳一概不跟我们说，我妈妈跟我讲了，部队上的教官都这样，不爱讲话，不苟言笑。但您长得真的特别好看，希望您多笑笑，还有不要在洗澡的时候捡肥皂呀。最后就是。”女生一抽，话也颤抖起来：“回了部队，您也别忘了我们呀。” “他——”初雪实在听不下去了，刚想跟她们讲，教官实际上是她们的学长。 话还没出口。 程言秋半弯着眉，嘴角带着笑意，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笔，“嗯”了一声，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不会忘的。” 初雪一愣。 军训了半个多月，程言秋被晒黑了些，整个人却更有股利落劲，低着头一手扶着衣服一手拿笔签名的样子又温暖之极，小姑娘整个人心里暖暖的。 兴许，教官也没有那么麻烦嘛。 下一秒。 初雪不说话了。 小姑娘眼看着衣服上飞快的签下的三个字——程言秋。 初雪懵懂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看看最旁边的女生，又看看程言秋，开了口：“教官你怎么不签韩泽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8.不可爱 沉默只需要一瞬间。 “你说什么呢？”刚被程言秋签完名的女生哭唧唧的把衣服收了回去：“韩泽是接我的学长，怎么会是教官呢。” “可他——”可他分明说自己是韩泽呀。 程言秋：“……” 初雪往后退几步，干瞪着眼睛，把心里那点感动呀不舍全都扔到一边，不可置信。 他没必要骗她呀。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 军训最后一项即是拍照，每个排都按照原来的，也不分什么a班b班又凑到一起。 小姑娘上午受得打击有点重，闷闷不乐地站在队伍原地揪着衣服，有点懊恼。 她怎么就没多怀疑几下，轻轻松松上了当。 这半个多月，程言秋肯定拿她当傻子玩，他随随便便几句话，自己却乖乖信了这么久。 宗静招了招手，拉着初雪一起站过去跟她们一起拍。 小姑娘刚踏上台阶，还没站稳脚跟。 下面的摄影师就发了话，大声朝台上喊：“那边的小姑娘，别站那么上面，你个子矮，连脸都露不出。” 初雪不动。 摄影师跨了两步，挺着个将军肚，半拖着照相机，指着初雪，语气不善：“说你呢，往下站啊。” “就站…”摄影师环视一圈：“教官后面有个空位，往这里来啊。” 初雪：“……” 怎么这样啊。 她不想站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初雪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在摄影师的催促下被一众人等半推半就挪到了程言秋背后，像个摆放物件似的，摁住了。 程言秋回头望一眼。 初雪半垂着头，正正巧巧遇上他的眼。 一双杏子眼氤氲着水汽，眼边蓄积着浅浅的水光，可怜至极。 不至于吧，被说一句就哭了。 程言秋心底里一颤，在心里与自我对话。 “准备了啊——”摄影师往后颠几步，拉扯着嗓子刚一喊，又收了音，用相机头对着初雪：“诶，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一点也不配合，抬头啊。” 初雪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淤在眼眶里的泪也一下滚了出来。 熬过了合照，初雪毫不犹豫离开了原位，跟宿舍的一众人等回了寝室。 大家伙都商量着晚上去哪吃饭好，只有初雪蔫巴巴地缩着个小身子挤在椅子里，不吭声。 “初初，怎么了啊。”展颜心疼凑过去。 小姑娘来了宿舍这么久，还没怎么见过她沉默的样子，大部分时间都喜笑颜开的，连想家了都是一边哭一边笑着跟她们讲初父初母的趣事。 初雪垂下头晃晃脑袋，只是说军训完有点困了，便爬上了床。 她一上床就看到了那只大狗，亏她早上出门前怕这只大狗孤独特意给它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它的主人就这么对她？ 小姑娘气不打一出来，翻了个身，把狗悬在空中，朝展颜喊：“颜颜，帮我把这个扔进柜子里。”说罢，初雪扔了下去，补刀：“越深越好，不想看见。” 最能促进感情的食物，非火锅莫属。 x大东门有家成都火锅，听闻是学校里最出名的小团体聚集地，火锅店内整体为红色装修，热热闹闹，烟火气极重，一进门就蹿出一股浓厚的牛油味。 四人上了二楼，随手坐了个靠窗的位置，凑在一吃食。 初雪今天心情不好，瞧着那张牛皮纸单上面的食物，没什么欲望，也点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要了瓶维怡豆奶，起身先准备去二楼楼梯口拿酱料。 这家店讲究的是自助取料，红红绿绿的塑料碗里装着各色小料，应有尽有，供君选择。 初雪是北方人原先是只爱吃麻将的，高三那年暑假去了趟四川，从此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进入了香油王国，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了蚝油香菜和蒜泥。 小姑娘弯腰拿了个白瓷小碗，小勺小勺的往里添油。 金黄纯正的香油底上挤满厚厚的一层蚝油，再配上雪白的蒜泥和翠绿的香菜，稍稍加上一勺芝麻花生碎，凑近鼻子闻了闻，让初雪心情也好了不少，打算回去再多点几盘肉吃。 “初雪？” 身后的声音狐疑不决，像是“我也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但我就叫叫看”的那种声调。 初雪偏过头，只见五月正眯着眼往过瞧。 五月是对初雪极好的，舍友的接待学姐学长早就放任她们不管，唯独五月不光交代了她平常的事情，更是把很多利弊也讲给了她听。 小姑娘乖乖地放下油料，点了点头，喊：“学姐一个人来吃吗？” “没有，和朋友。” 五月的音调很淡，手插在兜里，用下巴往不远处的方向偏了偏，又问：“有几个我都不熟，不过去认识一下，以后拍作业也好找她们帮忙。” 五月是实打实的喜欢这小姑娘。 个子小巧可爱，人又白嫩，对人也礼貌极了，心里冒出的好感让她止不住想给初雪多介绍些朋友，以后也好多几条路走。 初雪点点头，没有抗拒，捧着一碗香油碟跟了过去。 五月的座位在二楼的小包间，与外部不同，颜色更素雅一些。此时，一大桌子人围着个火锅正吹天侃地，桌上白雾朦朦，让人看得不是特别真切。 她半抚着初雪的肩，往前送了些，介绍：“这是我学妹，初雪。”继而介绍起了台下的人：“苏念，韩泽，还有何沐，和韩泽的两个朋友。” 初雪视线随着圆桌边往过望。 最里面的人斜斜靠着座椅，黑衣黑裤，浑身透着股痞劲，扬着下巴，鹰眼微微眯起，嘴角不自觉扯动两下。 程言秋。 韩泽拍了把旁边做的程言秋，从旁边叼了根烟，套近乎：“你学妹应该认识吧。程程去当过你们的教官。” 初雪：“哦——” “不认识。” 小姑娘的话干巴巴，鼓着腮帮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初雪呆在房间里的每一秒都像是凌迟，只好垂下头，盯着自己桌上放着的香油碟，开口：“学姐，我先回去了，舍友还在外面。” 五月没有多留。 小姑娘失魂落魄地从包厢出来以后，心情更不好了。 怎么他就能跟个没事人一样，都把人骗了还可以高高兴兴吃火锅的？ 初雪发挥了无穷的想象力，幻想出自个重新进入包厢，拿起汤勺舀一勺热滚滚的红油锅底往他脸上一浇，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在做天在看。 初雪回到饭桌上，食物都下了个大半，宗静挪了挪身子往里坐，给初雪空出地方问她：“怎么拿了个小料用了这么久。” 再一看，初雪手里压根没拿东西：“你小料呢？” “啊？” 初雪突然惊醒，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想到了那碗放在桌子上的香油料，慢吞吞道：“忘拿了。” 小姑娘拍拍身子，又折回自助取料台，闷声舀着，可脑子里闪现的却都是程言秋斜靠在椅子上的脸。 他刚刚嘴角一扯一扯的，是在忍着不笑吗？ “满了——” 低低的嗓音，像是故意拉长，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初雪低头一瞧，白瓷小碗平平地铺了一层香油，此时细细的正往外溢着，粘上了自己的指缝边，油油的，覆了层光。 “哦哦哦。” 初雪没抬头，把碗放在小料台，碗边又坠出一点香油，小姑娘手足无措地垂着头，嘴里小声地喃喃着寻找着纸巾，想要擦干净。 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夹着张纸巾递了过来，声音淡淡的：“给。” “谢谢呀。” 初雪接过细细地擦掉手指上的香油，抬起头。 程言秋懒懒地站在小料台前，一只手捧着个空碗，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 初雪：“……” 初雪本能想跑，可刚一转身，手腕就被身后的人抓了住。 力气不大，像是故意节制着力量，却又恰到好处地让初雪挣脱不开。 小姑娘甩了几下胳膊，表示不满，抬起头瞪他，用尽最凶的表情，像是咬牙切齿，实则看起来像只可怜无助的小猫伸出猫爪吓唬人。 “你干嘛啊。” “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是肯定句，不容置疑。 好像是给了初雪天大的面子，像是“朕都亲自来找你了，赶紧地麻溜地上啊”的那种语气。 “我跟你不熟。” “不熟你还要请我吃饭啊——” 不提还好，初雪一提气就顶了上来，支支吾吾全都哽在嗓子里，说不上话。 程言秋“嗯？”了一声，等她回复。 初雪又用力拽了拽手，依旧提不出来，越想越委屈。 他拿自己当什么啊，想逗的时候凑过来玩一玩，不想逗的时候又黑着脸把自己赶到一边去，还是个骗子。 自己还信了。 一点一点的酸意从胸腔往起蔓延着，不经意地向上撺掇着初雪的理智，不由她控制，水珠从眼眶翻涌出来。 小姑娘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身子往后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时常黑着脸对她。 即使她先做错了事，她也都努力还回去了呀。 怎么能用一个假名字欺骗自己那么久，现在还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来跟自己说请他吃饭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9.可爱 程言秋一整宿都没睡好觉，一闭眼都是初雪那双蕴含着水雾的眼。 一滴一滴，源源不断的，往下滚着。 滚汤的泪水滴在他手背上，他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程言秋越想身上越热，一举从床上爬起来，烦躁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去，随手拿了手机，拉开门，撑在小阳台边上往远处看。 夜晚的校园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风声，凉凉的风扑过来倒是降了不少燥火。 程言秋垂着头，手机边缘来回翻动着蹭着手心，有点痒。 半晌，他转了个身，把手臂压在背后的栏杆上，手里捏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往屏幕上敲字。 程言秋犹豫一下，删掉。 语气太生硬，删掉。 程言秋满意地看着屏幕上的单字，这还有点像他。 发送。 初雪昨天眼睛疼，早早的就睡下了，第二天醒过来时，眼睛都睁不开，比门缝都闭得紧。 小姑娘在床上闭目养神十分钟，才又睁开眼，用核桃缝大小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望了几秒钟，眨巴眨巴眼，掏出了枕头下的手机。 映入缝帘的第一条消息。 小姑娘一瞬从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挺起身子，盘着腿，仔仔细细地确认着信息人，抿了抿嘴唇，回复他： 一分钟以内，初雪小口吞咽着口水，拍了拍脸，清脆地响声唤醒了她的理智。 她理他做什么？ 撤回！ 不光撤回，初雪毅然决然点了右上角，一套行云流水将对方拉进了黑名单，心里舒爽多了。 程言秋在食堂里捻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飞速被撤回的信息，有点想笑，又像是被萌到了。 回复都回复了，还装不在。 小半分钟过去，消息依旧保持着小菊花转呀转的趋势。 学校这什么破网，连个消息都发不利索。 程言秋咬着吸管，单手切换成流量模式，眼看着下一秒，绿色的气泡前多了个大红色的感叹号。 ？ 程言秋又点了下感叹号，重发一边。 不变的仍是惊红色的感叹号。 程言秋不可置信，愣住了。 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焦躁衍生而来，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又不全是，更像是他多此一举还费力不讨好。他真是吃多了才发信息，暗暗骂了一声“操”，把豆浆一扔，也不顾身后韩泽的喊声转身就走。 九月底，x大的社团活动进入了尾声。 初雪怕麻烦拒绝了学生会、青年爱心组织等一系列常规的学校活动，毅然决然进了校篮球队，原因只有一个—— 下寝那天的学姐是之前帮她改衣服的姐姐，一进门瞧着初雪就夸小姑娘个子正适合篮球队，如果不来篮球队着实可惜，像是天空没有云朵，撒哈拉没有沙漠，篮球队没有初雪。 初雪被夸得害羞，脑子一热，在报名表上填了自己的信息。 初试，二试，初雪一路开挂闯到了最终环节，进了篮球队。 篮球队什么地方？ 高个子集中营，大家打起球来满是冲劲不说，球更是不长眼的危险物品。 况且初雪不太爱运动，当时又只是一时脑热，平白无故的说退出又不好。小姑娘索性当起了后勤，大家一训练完给每个人发发水，打打气，活做起来也轻松自在。 而后，每年一季都会有的秋季篮球杯，篮球队的训练热火朝天的进行。 初雪听说今年不光是打比赛，总决赛的时候校队还会请回去年一位重量级选手，传闻这位选手以一手任意球最为出名，无论什么姿势，无论什么样的高度，无论有多少人围攻，只要投出手，没有进不去筐里的球。 只是，主角总是在最后才出场。 直到比赛前前一个星期，初雪才见到这位神秘嘉宾。 一身白色球衣，背影宽广，腿部肌肉精悍结实，一米九几的个子，单手挎着球，懒懒散散地靠在球架下和林妙讲话。 初雪眨巴两下眼，意识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任意球。 她从听闻的那天起就指望着任意球能好好教自己几招，让她在距离篮板一米多的距离可以投进几个球。初雪毕竟是带着求人的心态，总不好空手拜师，小姑娘没有靠近，而是率先去休息室里掏了两瓶矿泉水才跑了过去。 初雪刚喊一声“学姐——”，任意球就偏头朝下看，初雪也收了音，愣住了。 林妙把小姑娘往过搂了搂介绍：“初雪，这是程言秋，我发小。” “之前不是还想跟他学投篮嘛，这两天他正好来训练。” “哦——”程言秋把球往地上一拍，也不看初雪，拉着长音：“别想了，学不会的。” ？ 初雪懵了一下，整个人又进入了攻击状态，气得跳脚。 他怎么说话呢？能不能说话啊？ “你能说话说话，不能说话闭嘴。”林妙伸出巴掌往程言秋胸上狠狠一推：“人家小姑娘还不一定想跟你学呢。” 初雪奶凶奶凶地附和：“就是就是。” 程言秋：“……” 比赛迫在眉睫，后勤的任务也繁重了起来，初雪没工夫跟程言秋滞气，更觉得没必要了。 都多久了，她怎么也不会像个小孩子一起生这么久气呀。 刚把一瓶矿泉水摔在程言秋手里的初雪气鼓鼓地返回草地上，在心里默默地劝导着自己。 初雪的主要任务就是坐在篮球场边上看管队员们的随身物品，时而抬起头欣赏一下投球，可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到程言秋。 这已经是她第二十三次盯上了程言秋了。 要说篮球队里，个子高的一抓一大把，但程言秋又活脱脱高了小半头，放在哪扎堆都明显的耀眼。 低头控球的动作潇洒，投篮的动作也利落，连发尖上带着的汗珠都好看。 初雪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分明已经控制了。 分明她跟程言秋毫无关系的。 “诶——” 耳边似乎有杂乱的叫声，一声压过一声。 “快躲开啊！” 初雪抱着膝盖，目光涣散地盯着篮球框，沉迷于“为什么总是忍不住看程言秋”这个问题之中无法自拔，自动将周围的声音降到最低。 “咻——”地一声。 一颗篮球砸了过来不偏不倚正中初雪的鼻子。 初雪懵了一下，球熨过的风有点烫，鼻腔里似乎有什么滴了下来。 一滴一滴顺着唇边划了下来。 “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程言秋，球也不打了，拨开人群往初雪身边跑，随手抓起地上的包纸巾往小姑娘鼻子里塞，语速很快：“拿好。” 初雪微微地“啊”了一声，想要皱了皱鼻子，还有点疼，眉毛拧成了一团，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眼底也涌上层水雾，含糊地“嗯”了一声，又后知后觉：“谢谢呀。” 一瞬。 初雪被抬了起来。 细白的小腿在空中微微晃动两下，腰上的手往起扶，自动地将她的头往上抬。 小姑娘一只手压着纸巾，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程言秋的球衣领。 指尖沾染了一滴汗水，黏黏的化了开来。 “你…你干嘛呀。” 初雪除却小时候被初父抱在肩膀上举高高，还是第一次被人公主抱，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小姑娘急得想哭，身子虚虚地转动两下，反而被束得更紧了。 “别动。” 程言秋的声音淡淡地，好像有点不耐烦，分明应该像白马王子一样和善地跟她讲话，此时却像是“你可别给我动动了我就杀了你”的刽子手，大跨步地往体育场外走。 一路上，初雪把头埋进程言秋的胸前，浑身像是被鼻血染过似的，从脸颊到指尖，都红得不像话。 “你这人真是…”初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要是说他太坏，人也不见得坏到哪里去。 说他太凶吧，有时候又很温柔。 程言秋用手一颠，眼睛微微向下瞧，整个人的逼迫感更强了，尾音上挑，“嗯？”了一声，让她继续说下去。 初雪把头垂地更深些，像是鸵鸟遇到危险的时候把头藏在土里，声音细细低低的仿佛这样程言秋就听不清。 “太让人摸不清头脑了。” “你从一开始就骗我，说你叫韩泽，我傻兮兮地叫了你半个月，你心里是不是都在偷笑。” “怎么你这个人连句实话都没有啊。” 初雪越说声音越小，像是在耳畔的风，一不留神便回轻轻溜过。 “你哭就因为这事啊。” 程言秋恍然大悟。 “嗯。” “是我的不对，不应该骗你。” 二十多年来，程言秋都没给谁主动道过歉，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在她面前好像是个例外。 道个歉好像也没他想得那么难。 他的话淡淡地，不轻不重，却一下一下激在初雪心底里，慢慢地融化开硬邦邦的冰，软成一团水。 阳光投过树疏之间落成一斑一斑的光点斜斜地映照在两个人身上，校医院的路很偏僻，四周安静，只有偶尔的蝉鸣，少年的气息很轻一下一下的吐在初雪发顶。 “对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0.不可爱 一句话，初雪轻而易举地原谅了程言秋。 你看，她就是这么好哄，只要解释清楚了，大家都是可以好好商量着来的。 “哦——” 初雪长长地拉了一声，不太想这么认怂了，想再听几句道歉，以解心头之恨。 等了两分钟，程言秋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初雪：“……” 程言秋把初雪送进了医务室，将小姑娘捂在鼻前的纸巾挪了下来。 血倒是不流了，就是鼻骨边缘蹭上了脏，被搓起一层薄薄的白皮，像是雪花站在上面似的。 程言秋扯了下嘴角，抽了个板凳，懒散地坐在一旁，陪着初雪上药。 下手的是个年轻护士，沾了些酒精，往鼻骨一摁，疼得小姑娘身子直往后缩，又怕惹护士不高兴，小手用力揪着床单，反向把身子往前送。 程言秋碰了碰一旁的护士，“啧”了一声，没忍住说出了心里话：“麻烦。”说着接过了护士手里递过来碘酒，一手支着初雪的下巴抬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往起皮的地方擦。 “疼不疼。” 程言秋捏着初雪的下巴，控制着她的动作。 初雪的鼻尖还是有点疼，但他都这么好心了，而且动作比刚才的护士轻柔好多。小姑娘轻轻咬紧嘴唇，心里满是感动，刚想违心地说不疼。 程言秋开了口：“疼就忍着。” 初雪：“……” 十二月初，宿舍几个人相处的越来越和谐，每周都规定了夜聊时间，只是最近展颜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个上面，大家都怕惊扰了她，每逢提起个话题见她没心情也都早早的收尾，好让展颜早些休息。 一晚，展颜突然开了口：“其实我喜欢的男生在这个学校。” 众人惊，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又听她继续：“我复读过一年，当时浑浑噩噩谈了个男朋友，后来发现还是喜欢他，考来了这个学校，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前两周吧，我和他说了，然后他说现在他和女朋友在一起以后很开心，每一天都很幸福。他幸福快乐就挺好的。” “嗯。知道大家最近都很担心我，怕让我伤心，我就是觉得有必要跟大家说一下原因。” “好啦。我休息了。” 展颜越说越哽咽，轻轻地翻了个身，从床边抽了张纸擦掉鼻涕。 宿舍再没人说话。 她们是第一次提及这个话题，往常大家都是快快乐乐的，谁也没想过会在感情里失败呀，或者喜欢的人已经提前有了男女朋友。 可这一刻，初雪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一种明明想要去拥有，但是不能得到转而放弃去祝福。 得有多难过呀。 初雪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想跟展演说几句，在屏幕上来来回回的打字，最后只写了句。 语言成了最无力的一种药。 初雪轻手轻脚下了床，又拿了包新的纸巾，爬了一半楼梯，掀开了展颜的床帘，轻轻将纸巾放在边上才回了窝。 小姑娘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想了想，打开了程言秋的聊天记录，问他： 初雪：“……” 初雪没搭理他，继续问： 初雪见了这个答案，意外的郁闷。 她把自己身临其境，设身处地地想，她一定不会祝福他们，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呀，怎么能轻易地看着他跟别人幸福呢？ 但也不会拆散他们就是。 可程言秋这么回答，难不成是他有喜欢的女生，他才能回答出来这样的话。 初雪这么想着，他有喜欢的女生好像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小姑娘就是心里有点发涩，像是被人逼着吃了最不喜欢的苦瓜一样难受。 她好像，还是不希望他有喜欢的女生吧。 十二月底。 学校学生会体贴单身人士独自度过平安夜，特地在令德食堂举办了一场面具晚会。每个人进场必须准备一副面具带着，不许摘下，在看不到人脸的情况下，讲究的寻找灵魂伴侣。 进场同时学生会成员会给每一个参加的同学分发手环，参加的同学也务必要保证手环必须随时带在手腕上，以便最后配对成功赢取奖品。 初雪对舞会兴趣不大，倒是安逸热血沸腾。 安逸跟初雪立下大志，手里欣赏着昨天下午她在路边随手拍的天：“昨天我回来看见一朵粉红色的云。你知道代表什么吗？粉红色的，神秘莫测的爱情啊。” “发完这条说说，今天晚上桃花运滚滚而来哦，初初，一会你转发一下，今天晚上，我保证桃花不断，质量绝佳。” 初雪认真地点了两下头，拿出手机，时刻准备。 安逸肩负大任，眉头紧皱，一手捏着面具，一边编辑文字。 她有严重的纠结症，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能纠结了一个小时，直至天黑，屏幕上才写了一行小字—— 初雪手机都快刷没电了：“…” 令德食堂三楼是美食区，小商小贩都是贩卖式的档口，学生会为了迎合舞会的气氛都将灯光打得很暗，四周盖上了深墨色的星光幕，远远一望，像是繁星萦绕，煞是好看。 一楼商户集结起来在最里面设置了免费的饮料区，提供给学生普通饮料，出标高的更是可以在当天开业，也算赚足了钱。 七点一刻。 安逸和初雪进了场，被面具堵住的安逸已经来不及顾及身边飘过的莺莺燕燕，带着初雪躲到一旁的休息区，专心致志，抿着一杯饮料，低头研究发送内容。 一瞬，最顶部的灯都暗了下来，只强烈的打了一束光。 穿着白色小礼服的主持人从后台走了出来，笑吟吟地举起话筒介绍起了今天的游戏规则。 初雪听得兴致缺缺，唯独一眼，望到了一个背影。 一米九的个子，站在台下，挺拔于人群，半张脸被堵着，轻轻地抿着手里的饮料。 遮着脸就会不认识他？ 行动先于思考，初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休息区，往那人身后挤去，才到一半，初雪还没打招呼，一个窈窕的女孩率先拍了拍程言秋的肩，手里提着手机往他跟前凑：“帅哥，给个微信吗？” 初雪干巴巴地望过看，心里就像是被扎了一下。 程言秋今天穿着黑色西装，身型修长又高大，尤其那双腿笔直的立着，额前的杂发抹了起来偏在了一边，眉眼深邃，棱角分明，没有一处不是在张扬着“老子全场最帅”的感觉。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手刚从兜里掏出来，身旁突然多了只小不点，把他往后一护，跟护犊子似的，抬起头，凶巴巴：“不行。” ？ 眼看着就要到微信的女孩一愣，低下头，像是看小孩，撇着嘴角，不屑：“你插什么嘴啊。”又不死心，伸出一只手想要拨开初雪，问：“帅哥，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程言秋的手率先扶上初雪的肩，眼皮微抬，瞥了眼递过来的手机，有些不耐烦：“没兴趣。”说着一转身，顺带把初雪也转到了身前。 小姑娘抬起头悄悄地往上瞥。 程言秋的下巴很翘，碎光星星点点地打在他脸上照进细长的鹰眼之中，微微下瞥，护着她的手往过轻轻一推，似乎是提醒她认真一些。 初雪垂下头，呆呆地往台上望。 女主持人口里的话一进一出，连声都没有，从初雪的脑子里过滤一遍。 小姑娘满脑子都是程言秋来这里的原因。 他单身吗？ 所以想来这里找个女朋友？ 可是看他的条件好像完全没必要吧，走哪都会有人跟他搭讪的那种，还会缺女朋友吗？不过性格这么凶，倒也不一定。 初雪密密麻麻想着一些不着边际地幻想，心里五味杂陈。 “舞厅的四角都有不同的小游戏，搞不好一转身，你就会遇到你的小缘分呀。好了，大家抓紧时间，珍惜今夜。” 台上的主持人俏皮又灵动，初雪的心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话音刚落，扶在她肩上的手便松了开来，转身要走。 初雪有些急，想要问清楚的心愈发浓烈，下手没轻没重死死地往过一扯，拉住了程言秋。 程言秋：“？” 好半天，初雪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一把将头垂了下去，几根手指仍是没有放开程言秋。 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有女朋友。 又为什么来参加。 想要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这么难过，比鲜柠檬还酸涩。 她的声音又软又细，像是一颗柠檬味的夹心软糖，表皮还有绵绵的白色椰蓉朝面上裹了一层，一咬又带着股青涩的酸意：“诶。” “你是不是。”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是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 初雪停顿一下，害怕知道答案，又怕得不到答案。 她的声音愈来愈低，终于问了出口：“想要一个女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1.可爱 程言秋明显地怔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住，只是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跟初雪拉开了距离，声音微乎其微喃喃了声：“麻烦。” 他皱着眉，又移开初雪牵制着他的衣袖。 手一滑，初雪也愣了。 程言秋摘下面具露出白皙的脸，浓密的眉蹙地更紧一些，眼底的光细细地晃动着。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绷成一条线。 半晌开了口，话语冷漠决绝，像完全不认识初雪一般：“从没想过。” “以后也不会想。” 初雪昏昏沉沉过了两个礼拜。 篮球社从那天起也再也没有去过，一下课就闷到被窝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初初…” 安逸心里也没底，自从那天她和初雪去了单身晚会后，初雪像是换了一个人，整个人懒懒的带着股颓劲，像是受过天大的委屈。 她轻轻地扶着爬在桌子上的初雪，拽了拽小姑娘的衣角，问：“带你去喝热奶茶，好不好？” 初雪晃了晃头，起了身，随口说了声要去图书馆，便从桌子上抓了本书，又套了件衣服匆匆出了门。 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她是怎么了。 不就程言秋说了句实话吗，怎么她就这么难过。 小姑娘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晃荡着，一路走到了x大的情人坡。 如今正值x大考试周，情人坡异常冷清，初雪走了一路也不见人影，抬起头才发现，她又走回了和程言秋见面的地方。 不远处的石凳上，男生穿着深色外套，灰色围巾，懒散地倚在石凳上，手里捧着本厚书，虚虚地看着，半晌也不翻一页，更像是专门坐在这里吹冷风。 分明没有个所以然，只是悄悄地一望，初雪的泪腺却在此时异常的发达。 一下一下的往外涌，厚厚地浮在眼眶，稍稍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初雪从来没谈过恋爱，她一直以为这十七年得不走运是要闷声发大财，最后憋个大运。 她好像也从来没喜欢过哪个男生，更别提因为一个男生头脑发热，主动去靠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怎么她就偏偏遇到这样的事？ 她好像把这么些年蕴藏的无力感，此时都要统统爆发出来，一股脑地，带着熔岩般的冲劲，熨实了她和他的阻隔。 分明想要靠近一点，可一靠近又会被推开。 她不敢动，可偏偏身子却在前移，一直催促着初雪，拉扯着她。 “程…” 初雪张了张嘴，想喊他。 又觉得自己太没劲了，没劲透了。 程言秋偏头望去，小姑娘手里用力地捏着本书，把角都捏皱了起来。 初雪微微吸着鼻子，飞快地低下头，把淤在眼眶的泪水掉了下去，用手抹匀，才抬起头，扯着笑往前走，站到程言秋面前：“好巧啊。” “嗯。” “我…”初雪牵动着嘴角，扬了扬手上的书，佯装不在意地朝四处看：“我迷路了，想去图书馆来着。” “嗯。” 眼镜缓缓脱落至鼻梁，初雪泛红的眼角好像更近了些。 程言秋叹了口气，像是拿她没办法，阖上了书，站起身，声色很淡：“走吧。” 初雪：“？” “我领你去。” 一定是有人施了神奇的魔法。 初雪低着头盯着她缓慢行走的脚尖，偷偷地想。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程言秋走的步伐越来越缓，像是要适应她的，也不急切，只是静静地走。 十五分钟的路被初雪磨到了半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初雪都希望时间再慢一点，再久一点。 x城的冬天永远是零度，却比零度更冷，一阵风吹过来，像是冰刀子似的，直往初雪衣袖里钻。小姑娘刚才出门心不在焉，只挑了件薄薄的风衣，此时只能靠着怀里捧着的书挡风。 初雪微微拉扯着衣领，恨不得缩成一团好堵住冷冽的风。 身前的程言秋突然顿下脚步，初雪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撞了上去，直扑扑地碰到了他的后腰。 她刚想问问怎么了，眼前突然一黑，蒙上了层软绵绵的羊毛围巾，大而宽厚，携带着少年的体温。 初雪把围巾从头上缓缓掀开，像盖头似的，冒出一双杏子眼盯着他看。 程言秋拨了下围巾，顺到了初雪脖颈后，低低道：“带上。”随后又扭过身，整个人堵在了初雪面前，慢慢地走着。 图书馆门口。 初雪慢吞吞地摘下脖子上的围巾。 程言秋比她高好多，围巾似乎也长了好多，那么长的围巾被初雪绕了好几圈都能堵在脸上当口罩挡风了，羊毛面上似乎也粘上了少许哈出的水汽。 初雪懊恼地抹着围巾，她好像没什么机会见他，如果带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还给他，可现在围巾又是脏的。 初雪刚要开口问他怎么办，身后响起一声清亮的女声，大喊程言秋的名字。 林妙和大陈刚出去买了杯奶茶，正准备回去继续学习，大老远就看到程言秋跟一个女生站在图书馆门口，她盯了半天，两个人也没有交谈的欲望，忍不住提前跑了过来，一看竟然是初雪跟程言秋。 小姑娘眼角还红红的，像是被欺负过的模样。 “我说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啊。”林妙拍开大陈勾住初雪，揉了两下小姑娘的脑袋，凶他：“说话啊——” “没有…” 初雪刚刚哭过又被冷风吹过，声音哑哑的，想替程言秋解释。可这么一开口，更像是把程言秋欺负初雪未遂的罪名落实了。 程言秋瞥了一眼林妙，似乎不想多费劲，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走了。” 人就迈出了图书馆。 林妙嗤笑一声，把初雪搂得更靠近一点，带小姑娘进图书馆，替程言秋解释：“我们从小玩到大，他性子就那样，但人是个好人，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打不死他。” 林妙说着伸出手用拳头往前挥了挥，又像是想起什么，招手把大陈从身后招了过来，夺过大陈手里提的一杯奶茶，递给初雪：“外面冷，你喝这个暖暖。” 初雪乖巧点点头，软声道谢。 她没什么看书的心思，刚才只不过是找了个名堂才来的图书馆，况且正直考试复习周，图书馆哪有空座位等着她去坐。 小姑娘转身要走，可林妙看她的模样着实放心不下，忍不住推了推大陈，让他先进去，自己在外面陪着初雪聊会天。 “没事吧？” 初雪摇头，想了想，又点了两下头，自己都把自己弄迷糊了。 她搅着围巾边缘散落的流苏，咬紧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询问林妙：“学姐，程…学长是不是有女朋友啊。” “扯吧他。”林妙偏开头笑：“单身二十多年，亏他也能忍，这点倒跟我舍友男朋友有点像，不过也不是。” 心松动一点。 林妙又问，像是不经意：“你不会喜欢他吧。” 初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身子唰地一下燥热起来，像是放在炭火上烤过的皮皮虾，没说话。 “哦——”林妙拉长语气，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不过你和阿言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啊，还是换个人喜欢靠谱。他那家伙——” 初雪一怔。 林妙凑近，像是偷偷在揭发程言秋的小秘密：“保不齐喜欢男的。” 初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2.不可爱 离校前，篮球社举行例行一次的离校聚餐。 初雪心无旁骛地学习了一个星期，总算把大大小小的考试应付了过去，只剩三天后的一门艺术概论。 她好些天没见过程言秋，临出门前更是特意把洗好的围巾叠得工工整整地装进了小礼袋里，想着还给程言秋。 篮球社的男生居多，都是食肉动物，因此聚餐也选在了烤肉店，x大的小南门有家以蘸料出名的烤肉店，暗褐色的酱料上装点着柠檬碎片，爽口酸甜。 初雪进门时，大部分人已经坐好了，篮球社的人撑起了小店的半边天，见着初雪热切地往里面招手，让小姑娘坐过来，初雪眼遛了一圈，也没看见程言秋。 小姑娘沉默一下，用筷子点了点蘸料，没忍住挑起话题：“今天程学长不来啊。” “学长早就退社了，好像是不来了。” “不过林妙好像叫了，怎么着啊？喜欢人家。” 无论什么时候，喜欢都是个敏感的话题，只要稍稍一提就像勾了火，能引起一堆人的注意，大家伙肉也不烤了，大眼瞪小眼，等着初雪的回答。 初雪“咻”地一下，脸红了大半，缩了缩脖子，整个垂下头，反驳起来也毫无力度：“就，没有。” 小姑娘已经很失望了，把袋子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仔细想了想，程言秋今年大三，退社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又是她们篮球社的聚餐，不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初雪正出神地想，店门推了开来，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小胡萝卜头语气轻松愉悦带着轻松的迎接音乐大喊：“欢迎光临——” 程言秋身着一身黑色，单肩背着个挎包，被林妙连推带拽地往前走，表情有点不情愿，目光转了一圈，瞟到初雪又偏开。 “坐初雪那边。”林妙拍了拍程言秋的后背，安排了位。 好像也没错，大家都坐好了，只有她这边空了个位置被她放了袋子。 初雪慌忙将袋子拿开，放到腿上。 程言秋淡淡地“嗯”了一声，把背包挂在椅背上，坐了下去。 兴许是刚从室外进来，程言秋整个人带着一丝冷冽，混着冰冰的风的味道，一坐下拿起筷子夹了片肉就送进口里。 周围的都是程言秋的后辈，不是受过程言秋指点的，就是听闻过程言秋传说的，他一坐下整桌的人都围着他转，又是倒饮料又是倒酒，恨不得把东西都往他面前递。 “程…同学。” 自从初雪不叫他韩同学以后，每次叫程言秋都有股别扭劲，总觉得不该这么叫，却也不知道该叫什么，次次都有些磕巴。 程言秋瞥了她一眼，应了一声，等她继续。 初雪捏着手里的袋子，慢慢推过去：“谢谢你的围巾。” “嗯。” 初雪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给程言秋听。 比如说视听语言的考题啦，前天去吃的辣炒花甲啦，初父初母给自己打电话发生的趣事啦。 可一见到程言秋，这些话都在嗓子里回转着，却出不了音。 “闷着干嘛啊。”林妙从桌上开了瓶啤酒，给几个人倒满以后，成了个空瓶，把酒瓶放到桌上，朝程言秋挑眉，朝众人问：“别僵着啊，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开头几把，初雪运气不好不坏。 没有转到提问者，也没有转到回答者。 下一秒，深绿色的酒瓶不偏不倚正巧到了她与程言秋的正中间。 “啊啊啊。”林妙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拨弄，声音也高了几阶：“你们两之中谁真心话大冒险呢？” 初雪不想让程言秋为难，老实巴交冲在最前线：“我吧。” 她怕有太过火的大冒险，小姑娘目睹了前几个人刚找邻桌去搭讪呀，或者喊自己是猪，甚至还要求当众亲脸颊的。 都怪让人脸红的。 想到这里，初雪的脸烫了起来，赶忙补上一句：“我选真心话。” 程言秋听闻，瞥一眼初雪。 小姑娘紧张兮兮的，小手紧紧握着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时刻注意对面的人的口型，一副是怕出难题的模样。 谁都没点中，分明可以不说的啊。 桌上的人摩拳擦掌，几个人凑在一起咬耳朵商讨过后，最终将提问的重任委托给了林妙。 林妙身为提问者，像法官一样，威震严肃，锤了锤饭桌：“问题很简单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初雪：“……” 小姑娘听闻身体一僵，有股气血直冲冲地往脑门上撞，脸也泛起红晕，小姑娘支支吾吾，嘴巴不受控制，也说不清话。 太羞耻了吧。 这么多人面前。 “我替她。”程言秋开了口，摸了摸鼻子，整个人显得不太在意，尾音上翘，开了口：“有啊。” 听起来不太像是真的，更像是梦境里的虚无，轻飘飘的一团雾，只可远远看着，一走近就迷失其中。 众人震惊，篮球社几个饿狼都盯着初雪，原本是想掏出小姑娘一点心意，没想到一套个大料。 这算哪跟哪啊？怎么就突然出了个花椒彩虹料？ 林妙噗嗤一笑，笑出了声：“诶，这说得是你自己啊还是人家小姑娘的心思。” “我的。” 众人轰然，他也不管，只是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瞧了林妙一眼，举起酒杯，勾着笑抿了一口，不再解释了。 这个游戏的好处在于，大家的好奇永远是短暂的，过了兴奋劲便能把答案抛到一边，也没人在意。 可这一切对于初雪而言却是不同的。 小姑娘两眼一懵，望向程言秋。 他的侧脸坚毅，稍稍扬着头，睫毛很长，一双鹰眼又黑又亮，唇角带笑，像是想起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他会喜欢人呀。 他是因为有喜欢的女孩子所以一直不谈恋爱呀。 好像是言情剧里的专一男主深情款款都只为了一个人，而其他人不过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所以他才觉得没必要吧。 初雪叹了口气，小脑袋瓜里已经自动脑补出一出时隔多年以后，她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在人群中蓦地望到了程言秋。 此时的程言秋一定是个挺着大肥肚腩，面容肥胖，打扮邋遢的中年男子牵着他喜欢的女生，怀里抱着他们的孩子，碰到她也只是淡淡地笑一笑。 这样的脑洞明明应该笑的呀，眼前的人那么帅气多年以后还是免不了做个肥胖大叔。 可是，怎么心就不受控制，怎么就好痛好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3.可爱 八点半。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烤肉店推门而出准备前往下一站，去放声歌唱。初雪慢吞吞地跟在队伍最后端，望着身前同样步伐缓慢的程言秋。 他的背影高大，肩膀很宽，侧着脸正跟另一个社员说话。 下一个路口。 即使初雪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把拉拽住程言秋的衣角仍是被自己吓了一跳，停了下来。 程言秋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只是静静地盯着初雪拽着他的手指。 初雪的手指干净嫩白，像最白净的笋心，与他一身黑衣相比更是白得鲜明，小姑娘的指甲盖泛着淡淡地光洁，微微用力，盖尖浅浅过渡了层白。 “程…同学。”初雪的声音哑哑地，压抑着哽咽：“你刚刚说你有喜欢的女生啊。” 程言秋一愣，本能地点点头。 “我能问问她是谁吗？” 初雪眼睛发酸，声音越来越小。 她迫切的想知道，又明白是知道自己没资格，小姑娘有生以来从没有这么小心过，也没有这么无力过。 “行啊——” 程言秋一愣，不太在意，想了想，才道：“奥黛丽赫本吧。” “” “其实斯嘉丽也不错。” 初雪：“……” 小姑娘人生第一次想飙脏话，想尽了她全身上下的脏话存储库，想骂骂程言秋。 混蛋，不要脸，骗子，幻想狂。 她伤心了那么久，担心他喜欢谁，在等谁。 结果是奥黛丽赫本？是斯嘉丽？ 让自个跟两个程言秋上天入地八百万年关系都打不上边的人较真吃醋？ 初雪瞪大了眼睛，把刚刚忍着的泪一滴不剩全都收了回去，不敢相信，憋了半天才憋出句话：“你是不是有病啊。” 程言秋：“……” 考试周结束后。 初雪解放登上飞机后，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希望快点开学。 她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高中时期总有好多同学对于暑假又爱又恨，总想着开学，为此小姑娘在心里给曾经的不理解而道歉。 程言秋是b市人，而初雪是t市人，两市按理说一个小时的车程，也不远，要说见面倒也简单，可初雪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总不能平白无故天天去b市吧。 想到这里，初雪就脸红得要命，“啊呀”一声，头倚在冰玻璃上降降脸温，心里却认真算着时间，她要有好多天见不到程言秋啊。 放假怎么要放那么久呀。 刚下了飞机，初雪便看到了初父初母，初父扶着初母的肩膀冲她招手，初母则是看见女儿眼睛一亮，怼开初父的手上前接过小姑娘身后的，关切道：“宝贝累不累？想不想妈妈？” 莫名其妙被抛弃的初父：“…” 一回家，初父初母边整理行李边询问起了初雪愿不愿意过年跟她们去b市陪姥姥姥爷过年。初雪一听b市，眼睛都亮了起来，比往年都热切地点了点头，并对初父初母的举动赞不绝口。 小姑娘三天一催五天一赶，临近过年总算闪现到了b市。 初雪的姥姥姥爷是b市人，年纪大了就在近郊的地方买了套小院，偶尔种种小菜小花，没事干就在院子里晃着摇椅晒晒太阳，过着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 因为太兴奋的原因，昨晚初雪压根没睡着，此刻是真的有点困了，小声地打着哈欠，下了车，见到姥姥姥爷才甜甜地蹭在两位老人家怀里撒娇，姥姥姥爷乐呵得合不拢嘴，哄着小姑娘收拾行李往楼上搬，休息够了再出来。 房间是前几天刚收拾好的，朝南，太阳斜斜的照进来晒得公主床暖融融的，小姑娘一扑就要陷入睡眠。 初雪挪了挪身子，强打着精神给程言秋发消息： 许久等不到回复，小姑娘的小脸在枕头上蹭了又蹭，像是寻找到合适的位置，又看一眼手机，两眼一抹黑，昏睡过去，手机也扔在了一边。 初雪再醒来时，四周静静地，有一种不真切感，窗外的太阳已经落山，像是暖橙色的纱衣虚虚地挂在天上。 她拿起手机一看，有一条消息。 到哪？发生什么了？他是不是发错了？ 初雪狐疑地打了个问号发了过去。 初雪：“……” 这人有劲没劲啊，怎么就不能配合一下她，多猜一猜啊。 初雪嘴上埋怨着，手上却还是忍不住飞快地问他： 除夕之夜。 初雪小的时候特别期待每年的跨年，打着瞌睡也要把年跨过去听完难忘今宵才会钻回被窝，只是近些年春晚变得越来越没意思，初雪对熬夜的念头也淡了又淡。 小姑娘吃过年夜饭后窝回了床里刷空间。 果不其然日常刷到了安逸的说说： 初雪：“…” 即便如此，小姑娘还是没忍住转了一下。 她躲在被窝里悄咪咪看着屏幕上的好运说说，烫得脸红，忍不住用脚来回地瞪着被子以平复害羞的心。 今天晚上打给程言秋吧。 初雪捧着手机硬生生磕到旧年的最后一分，手机被她握地紧紧的，小姑娘的心都快跳出嗓子外了，把头闷在被子里，时刻注意着时间的变化，终于在旧年的最后一秒播出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程言秋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像是有很多人都在呐喊庆祝，三秒以后，电话那端的杂音终于消失了。 初雪这才清了清嗓子“喂—”了一声。 “新年快乐呀。” 初雪的声音软软地，压不住的开心，像是盛了满满一捧蜂蜜，又稠又甜，让人忍不住翘起嘴角。 程言秋“嗯”了一声，声音沉沉：“新年快乐。” “你那边好多人呀，是不是大家一起在跨年？” “嗯。” “哦——这样啊，那你肯定早跟别人说了吧。” 初雪把被子堵在脸上，声音越来越低，有点委屈。 她可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程言秋，话说出口，小姑娘又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问的太多好像会招人烦吧。 “没有。” 初雪“啊”了一声，心里好像有点开心，不是那种“砰”地一下烟花炸开的那种，更像是懵了一下突然有了好消息，一时间让初雪反应不过来，只是干巴巴道：“这样啊——” “嗯。” “其实，我就是。”初雪每次都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又怕把程言秋吓跑了，只是一下一下的藏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才往外放一点。 小姑娘懊恼地挠了挠头，刚刚被程言秋那么一说，她什么想法都没了，现在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 程言秋依旧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在等她继续。 初雪在被子里翻腾半天，大脑在记忆库里寻觅着相关话题，半晌才想起个话题，吱了声：“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尽地主之谊。” 程言秋的地主之谊约在了大年初二，小姑娘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跟初父初母报告了要去见x大的同学，并约定好晚上九点之前一定到家才出了门。 不知是不是越长越大的缘故，街上新年的气氛很淡，初雪站在商城门口前踢着小石头等程言秋。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长长的淡粉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白色棉围巾，手上戴着浅蓝色的全包手套，把整个人从脖子到脚踝裹得严严实实的，跟裹粽子似的。 程言秋瞧着小姑娘有点想笑，走了过来往后一提初雪的帽檐，语气不咸不淡：“走了。”说着转身进了商场。 初雪一整天都很开心，蹦蹦哒哒地遛在程言秋旁边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姥姥家养了一条狗呀，特小，白毛，但可凶可凶啦，看见谁凶谁的那种。” “还有，我姥姥做的糖醋排骨超级好吃，要不要那天跟我回家一起吃？” 初雪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一张小嘴一刻不停地和程言秋讲话。程言秋也不恼，只是偶尔才会回应两句，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寻找午饭。 “对啦。”小姑娘跳到一旁，脚步停顿下来，伸出手摆到程言秋面前，认认真真：“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呀。” 初雪的杏眼又清又亮，满含着期待，样子像极了讨要糖果的小孩。 程言秋“嗤—”地一笑，转身低下头翻看着手机，不屑：“多大了，还要红包。” 初雪“啊”了一声，悻悻地收回了手，小力地用脚踹着光洁的瓷砖。 与此同时，初雪的屏幕亮了一下—— 是新年的红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4.不可爱 夜晚的b市下起了点点小雪，今年的第一场雪，被四周的街灯彩灯连成一片，斑斑驳驳像是散开的光晕，落在行人肩上。 初雪伸手摊成掌举起想要接过掉落的雪花，一点雪花触及手心化作温暖的水滴，小姑娘低头笑着，抬手给程言秋看。 她对上他的眼，深沉的，漆瞳里映照着整个世界的雪。 “程言秋。” 初雪抬起头，整张脸都露了出来，白皙的皮肤透着浅浅的红晕，漆瞳明亮而坚定，长睫挂着几片雪花。 “我明人不说暗话。” “我超级喜欢你。” 程言秋不应。 时间像是被无限延长了似的，路过的行人脚步全部都在放慢，像是失了帧，晃过两人身后，留下一抹虚虚的影。 “你呢？” 小姑娘歪着头等他，声音轻软，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猫试探地舔着。 初雪的喜欢像是准备过冬的小松鼠，一次性囤积了大量的坚果，把两腮都撑得满满地，满心想着对方，把坚果全部都交由于他。 程言秋阖上了眼，背过身去，语调听不出感情：“不行。” “不要喜欢我。” “为、为什么啊？”小姑娘有点磕巴，急忙转到他面前，像只跳脚的兔子，扯住他问：“你是不是有真正喜欢的人？” “没有。” “你不喜欢女生？” “不是。” “你不喜欢我。” “不是。” 话一出口，程言秋像是失了神，整个人慌乱起来，赶忙甩开初雪牵制的手，拉开距离，低声念了句：“麻烦。”随后快走几步，回过头，望着初雪叹了口气才快步抽身而退。 他是喜欢她的。 初雪敢肯定，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被仇家追杀啦，或者是精灵诅咒啦，一跟心仪的女孩子在一起女孩子一定会倒霉之类的。 可她不怕倒霉呀。 初雪把自己说服了，并花了十块钱在安逸手底做了缘分测试。 两人的缘分是九十九分，只要没人刻意剪断，怎么着也应该发生点什么的那种。 在几个舍友的鼓励输出下，初雪义无反顾地成了程言秋的一条尾巴，走哪跟哪。 对此程言秋表示压力真的很大。不管每天在哪里他总能被初雪轻而易举地碰到，附加上一句：“你看，我们好有缘的，今天也一起吃饭吧。” “哎呀，我们好巧呀，今天也一起散步吗？” “啊呀，我们缘分太牢固了，又遇见了呀。” 程言秋真的很奇怪小姑娘脑回路，就连有一天没见着他，微信都能发一个： 程言秋看着信息有点想笑，她怎么不说两人一起活着也真巧？ 学期刚开始还好，到了学期中，初雪所有的课业比往常更繁重了几分，别的倒还好说，只是教导摄像与剪辑的老师自从教会了她们基本操作以后，每个星期都会留一大堆实践作业，让初雪的空暇缩短了一大半，跟着程言秋的时间也少了又少。 程言秋竟然意外的不适应，每天疑神疑鬼，时刻注意身后有没有跟踪个谁。 林妙都看得挺气，有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追他他早就答应了，哪跟程言秋似的，天天还躲着跑，这不是有病吗？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林妙手里提着教务处抱来的东西，空不出手打他，眼神已经把程言秋来来回回杀死个七八次：“初雪怎么着了，就真不喜欢？” “太麻烦。” 林妙吐了要半升血，想当面把教务处资料全砸程言秋脑袋上，往过一扔，让程言秋全部接住，才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成吗？是不是因为你妈？” 程言秋：“…” “行了，我也懒得说你了。等初雪跑了又你后悔的，你就因为你这一时懦弱哭去吧，到时候看谁还搭理你。” 五月初，x城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随便在室外晃荡一圈都能渗出一身汗。小姑娘耷拉着身子躲在宗静伞底下，用阴影画出一条结界线阻绝炎热。 展颜瞟着周围路过的男生忍不住感叹道：“这些男生真可怜。” “你看看个个被晒成什么样了，还不能打伞。” 初雪随着展颜的话还真注意到了蹭过她身旁的一个男生，脖子被晒得红红的，像脱了一层皮，还坚持着不打伞，像鱼一般从众人之间溜来溜去，似乎是想要灵活地躲避太阳。 小姑娘抿抿嘴，想到了程言秋。 他肯定也不打伞，况且他比常人还要高，更靠近太阳，受热面积也比平常人多，又喜欢穿黑衣服，多吸热啊，他得多红多烫呀，光被晒还不说，还必须碍于面子不能打伞，太惨了吧。 一进教室，初雪麻利地坐在了座位上，安逸几个人正跟秦楚搭腔玩，小姑娘原本不在意，又想到刚刚的打伞事件，忍不住朝秦楚讨教：“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晒太阳啊？” “？” 秦楚喝饮料都被呛得岔了气，一边擦露出的水一边笑：“那不是有病吗？晒得黑不溜秋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们怎么不打伞？” “又不是女孩，你看见个男生在路上打伞你不多看他几眼啊？” 初雪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一般这种情况嘛…”秦楚桃花眼勾人，扯着膀子往后一仰：“还是有个女朋友好啊。” 初雪灵光一现。 小姑娘查了程言秋的课表，大三的课不多，一个星期才上两门课，大部分时间都自由发挥，让小姑娘羡慕极了，一边羡慕一边琢磨路线。 没两天，众人都知道程言秋楼下常常有个打着印草莓太阳伞的小姑娘，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大白板，用彩虹笔花哨地写着：滴滴打伞——承包你上下课的太阳。 初雪蹲不到程言秋的时候，还真有人去搭讪。 小姑娘长得水灵，整个人白嫩嫩又小只地藏在伞下，可怜兮兮地捧着个大白板，像是无人领取的小猫，惹人心疼。 初雪这几天给不少人都打过伞，可大家都对她很好，送到目的地更是有人会硬塞给她钱，有时候还会给份饮料，关切地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别为了钱那么幸苦。 她也不是时常都出来打呀，都是在程言秋有课的时候才会跑到宿舍楼底下等着，但小姑娘还是感动极了。 可她就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 “小学妹。”一个穿着蓝色短袖的男生身后跟着一群人，油腻腻摸过初雪捧着的大白板边，一下一下逼近：“打伞啊？” “你看哥哥几个怎么打啊？” 身后的人哄笑着，起着热闹。 初雪往后退几步，着急地快哭了。 蓝短袖又凑上前，拍了拍大白板：“说话啊——” 初雪把大白板一扔，全盘扔给了蓝短袖，缩了缩脖子，两手握紧了伞把收了起来，向前就是一戳，戳中蓝短袖的大肚子，气鼓鼓的：“我不要给你打。” 身后的人都瞧着，蓝短袖刚刚还夸下海口，不光要这个小学妹打伞，还保证要到小学妹的手机号，怎么话还没说几句，肚子还被怼了。 初雪下手不算重，蓝短袖很轻松的就控制住了伞头，一只手抓着把初雪往过勾。 初雪一松手，伞把直甩到蓝短袖的下半身。 蓝短袖：“……” 蓝短袖一边捂着下半边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威胁初雪：“你还不识好歹。” “现在你得负全责啊。” 初雪瞧对方的表情，肢体动作，都痛苦不堪，好像伤的是有点严重。 她刚刚就是一松伞，谁知道会打中他呀。 而且伞就那么轻轻一晃，这人是什么做的啊，连一摆都疼成这样。 “我…” 小姑娘没法解释了，走上前一步想先把伞捡起来，然后再带他去医院。 刚靠近一点，初雪的手被牢牢牵制住，那人的手心粘腻，像是染了层油似的，握住小姑娘莹白的手腕，就要扯。 “你干嘛呀—” 初雪着急地想脱开，小腿一蹬一蹬地往他身上踹。 四周的人越聚越多，都小声地讨论着，蓝短袖身后的人率先堵在前面也没人敢劝。 倏地，一个黑影压了下来，大手一扯，将初雪护在了身后。 “麻烦。” 程言秋用力一推，蓝短袖便倒在了地上。 他的鹰眼微微眯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像是在做着最后的警告，话语也冷淡极了：“看不出她不愿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5.可爱 程言秋浑身上下出一种“你他妈真是气死我了别跟我说话”的气场，让初雪大气不敢喘，只能像个小鸡仔似的乖乖巧巧地跟在程言秋身后。 从宿舍楼到学院楼的距离有一截，初雪瞅了瞅程言秋的手臂，以不经意的方式哼起了歌：“我能送你上课吗？外面好像阳光普照。” 程言秋不想说话。 这小姑娘脑子什么做的啊？刚刚都那样了，现在还有心情给他唱歌听，还跟着他，这不是找罪受吗？ “快呀。”初雪催促他，挪到他身边，把伞高高地举了起来，试图让程言秋进来。 奈何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实在太大，初雪再踮起脚尖，伞边还是不留情面只能撑到了程言秋的额头，额边硌出条浅浅的印痕。 程言秋：“…” “你下来呀。”初雪已经废了老大的力气，只能用手拍了下程言秋的后背，想把他的腰拍弯一点。 程言秋仰起头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用手夺过初雪手里的伞，高高地举了起来，又怕初雪晒到，尽可能地往初雪身上偏一点。 初雪探起手却只能抓住程言秋的胳膊，整个人像是树懒挂在树一样挣扎：“不行不行，说好我给你打的。” “诺——” 程言秋也没客气的，二话不说把伞又递给初雪，又挪出阴影。 草莓太阳伞从喜马拉雅山的高度降低到了吐鲁番盆地，“砰”地一合伞，像是无声的抗议。 初雪：“我错了，对不起。” “…还是您打吧。” 程言秋重新举起伞，低头看着阴影里的初雪。 初雪小小的一团，白嫩的像糯米团似的，一手紧紧地抓着衣摆，不知道在想什么。软软的，看起来就好欺负，怪不得让刚刚的蓝短袖抓住了。 程言秋的胸前突然闷得狠，有点烦躁，语气不善地警告初雪：“以后别给别人打伞。” “本身就没想给别人…”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 初雪扁了扁嘴，小声抗议。 她的目的性这么明确，从始至终都只有程言秋。 “麻烦。” 初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她已经习惯程言秋这么说了，甚至觉得有点迷人。每次看他又气又无奈的样子，初雪就觉得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程…同学。”初雪蹦跶了几步，跳出阴影，偏着身子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每次叫你都好奇怪呀，要不然给你换一个称呼吧。” “言言？不行不行，容易和展颜弄混了。” “言秋？听起来也不像我叫的风格。” 小姑娘掰着手指，自说自话，研究着哪个称呼叫起来舒服，眼睛突然一亮：“阿秋怎么样呀？阿秋阿秋，跟打喷嚏一样。” “不是说如果打喷嚏就是有人在想自己嘛，这样的话，每次叫你都是你在想我。” 话语一落，初雪的脸滚烫起来，像是晒多了太阳，浑身浮起淡淡的红。 程言秋：“……” 真的是头一次见人想个称呼能把自己想脸红的。 “那个什么。”初雪头往一边偏，不敢再看程言秋，小力地挠挠脸，想引起个新话题：“期末作业，你要不要来当我的男主？” 广编班每年一度的煎熬从学会技术开始。大一上半学期，大家伙还能凭着没学技术浪荡着玩，只在期末补补课业就好。大一下半学期，铺天盖地的实践作业接踵而至。摄像与剪辑老师每年不变都会留一个五分钟以上短片的拍摄作业，每个人都要拍。 其实现在说也早了点，但初雪毕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先询问一下。 “不要。” 拒绝的也干脆利落，是初雪能想到的那一种。 “阿秋——”小姑娘的声音软而糯，尾音微微地往上卷着，颇有几分撒娇意味：“求你了。” “好不好呀？” 初雪和程言秋磨了一个礼拜，成功将程言秋磨进组里。小姑娘熬夜苦写剧本，脑子里一想到程言秋全都是粉红色的爱心泡泡，安逸几个人惊得一愣一愣。 六月初，初雪完美地写好一出爱情大戏—— 讲述的是一个守护者与毫无守护关系的人的故事。守护者暂且称为秋，他从小有一个使命就是守护l，而因为意外结缘认识了雪，他的心底暗潮汹涌，却碍于守护的关系迟迟不能与雪开口。最后在友人随手拍摄的视频里说出了心意，但雪已经不在了。等到雪再回来的时候，秋因为意外而身亡，只剩下那段视频。 画面的尾音是雪一个人坐在她和秋刚刚认识的地方，听着来往人嬉笑的声音，望着远方的天，想到她跟秋发生的事情，渐渐笑了起来。 只是初雪没想到，她如今拍摄流的泪，是她当时写戏进的水。 播表班的女生凑近拉起程言秋的手时，初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停了机器，隔在程言秋跟女主前，拿出导演风范，开始重新说戏：“我觉得上去牵手就拉住了不太好，秋他已经有了要守护的人，所以应该甩开，是吧？” 初雪歪了歪头望他，眼神清澈又期待，像是再说“拜托了拜托了就夸我一句吧”。 程言秋嗤地笑了一声，没揭露她的心思，“嗯”了一声。 初雪得到了肯定，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蹦蹦哒哒跑回了摄像机后面，表情又严肃起来，朝程言秋喊：“那我们再重新拍一遍，千万不要拉手呀。” 小姑娘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抗着个大三脚架和机器，程言秋每次想帮她，小姑娘都是奶凶奶凶地让他松手，不许他动。 在初雪的意识里，程言秋来当演员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帮她扛机器不就成彻底的苦力了吗。 初雪的片子很简单，就是景多了点，女主角期末事又多，初雪没好意思多占人家时间，四天的空闲时间也就拍完了。 按理说，每个片子结束都要吃一顿杀青饭，剧组总共就五个人，两个人还是初雪的室友，女主角期末舞台剧还没完成推脱了不去吃饭，室友又明白初雪的心思自然而然也拒绝了。 于是，如今只剩下初雪跟程言秋面面相觑吃着火锅。 “她们都忙。”初雪一个一个地把丸子夹进锅里，学着电视里看到过的公益广告，像是等待家里人回来一起吃饭却因为子女们都好忙的老人，咳嗽两声：“忙点好啊。” 程言秋：“哦。” 火锅滚烫，油亮的牛油，最表面的花椒与辣椒不停的翻滚着往锅底里透味，显得鲜红诱人，极有食欲。 初雪双手托着脸，整个人往窗外望，看着天上少有的两颗星，道：“你知不知道一个传说，当你看着星星眨眼时许愿，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程言秋单手撑着头，筷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碗里的酱料，笑了。 他的笑像是透着股“你这人怎么傻到没边”，又带着股宠溺的错觉，道：“那是骗人的。” “我许过愿的。”初雪鼓这个小脸，用筷子一戳一戳地夹着锅里的丸子：“我小学的时候想要拿到99分，对着星星许愿，第二天发下来的卷子真的是99分。” “只不过是自己拿错别人的。” 初雪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耷拉下脑袋，有点丧气，好像是真的不灵的。 她的九十九分，其实是别人的九十九分。 她也从没拿过九十九分。 “但是。”程言秋低低地笑了一声，对上初雪的眼，声音沉沉：“对你好像还有点用。” 窗外的星星像是眨巴了两下眼，锅里冒出的腾腾热气暖暖地散在初雪两颊，碗里装着小姑娘最喜欢的肉丸，眼前的人懒懒地撑着身子，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望着她。 像是心底里的愿望终于实现，一切都与她无关，又全部都和她相关。 “是是吗？” 初雪咬咬嘴唇，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程言秋说出的话，脸一下被热气蒸红，有点不好意思。 “嗯。” 程言秋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毕竟还能碰了一下。” 初雪；“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6.不可爱 大一迷迷糊糊的就结束了，初雪不是在跟程言秋话说就是在克制着不找程言秋说话的路上。 她知道程言秋大三一结束就进了公司实习，每天从早忙到晚，很是幸苦，甚至有次程言秋亲口跟她说新愿望是当个哪吒，三头六臂做起工作省事。 他怎么那么累呀。 初雪叹了口气，在网上也找起了假期兼职，想和程言秋一起体会一下劳动的乐趣。 小姑娘百般无聊地吃着西瓜找兼职的时候，手上的手机突然震个不停，她点开一看，全是安逸发来的消息。 链接里是一条怎么样才能快速让男生对你心动的几个小技巧。 初雪大致浏览一圈，说的技巧都很简单，无非是什么让他感觉他是你的唯一目标。可程言秋就是她的唯一目标呀，她也没想着找多少个。 小姑娘耐着脾气往下看，有个关于洗澡的例子，极其撩人，初雪也打定了主意，给程言秋发消息： 程言秋放下手里的工作，点开看了一眼，不痛不痒回了个句号。 怕是程言秋注意不起来，初雪刻意在洗澡后面加了一串惊叹号，证明其重要性。 一个小时过去，初雪捧着手机来回在床上打滚，按理说下一步他应该继续聊天呀，然后再问她：“你怎么还没去洗？” 这样她才能理所当然地加一句：“我已经在洗了呀。” “只不过你对我很特别，我一边洗一边回复你的。” 初雪有点郁闷，蔫巴巴地拱在床头，又给程言秋有发了条消息： 没过一会儿，程言秋就给了她回复，理由让她也挑不出毛病。 初雪：“……” 初雪又试验了两个，都以失败而告终，导致小姑娘以后再也不轻信网上的套路。而安逸每天倒是乐此不疲，分享着她跟江思懿的聊天截图。 甜蜜，散发着酸臭的恋爱气息。 初雪感受的真真切切。 初雪七月中找了一份新媒体公司的工作，在网上随手投了简历，没想到老板亲自加了她微信，知道她是学生想找找经验，话答应得也爽快，一下子就通过了她的简历，隔天让初雪来面试。 小姑娘高高兴兴地跟程言秋炫耀，表示自己以后也是自力更生的人时候，程言秋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直言： 初雪有点懵，她大一就能找到实习这不是好事吗。 虽然她没什么经验，只会最简单的剪剪片子，但也抵不住她热心好学的心呀，小姑娘一倔强，没搭理程言秋，第二天独身一人前往了新媒体公司。 她进大学前的志向就是往后期发展，一直希望做一个厉害的剪辑师，只是大学里教的东西着实不够用，这次说着是来找实习，更多是报了一颗学技术的心态。 这家公司不大，只租了一个写字楼的大房间。 小姑娘进楼的一瞬间想起了程言秋的那句话：别去了。 他是不是发觉什么了，好比电视剧里都这么演过，女主角满怀期待揣了仅有的一百块钱进入职场报名，没想到竟然是个皮包公司，刚把报名费交了回去等通知，公司也搬走了，更惨的是也许刚进门就被一块黑布蒙住眼睛，从此拐卖到荒山野岭，被人当成童养媳。 初雪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坐上了前往三十三楼的电梯。 小姑娘一出电梯，就看到了门口的一个小招牌，写着——星光传媒影视公司，尾端还画了两颗星星，增添了几分趣味。 传媒公司的房间是大敞着的，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的设备，五排电脑都坐满了人，各个都低头打着字。 初雪有点怕生，脚步在门口顿了顿，稍微跳了跳，缓解紧张，才顺着门边走了进去，弱弱地张口问道：“谁是张总呀。” 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推开座椅站起身，身材玲珑有致，手里拿了一打资料，低头瞧着小姑娘：“张总不在，你来面试的？” 初雪点点头，跟着她进了隔壁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和两个椅子。 女人是公司的人事主管，叫孙艺，做事雷厉风行，刚一进门直接就坐到对面的转椅上，开了口，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下公司的情况和工资，就给初雪安排了工作。 小姑娘全程没怎么说话，老实巴交地点头，对方安排什么就做什么，原本是想学后期制作的，可第一天到公司什么都没干，倒是广告推广没少写。 戴眼镜的女人跟她说了，每个人都是要一天写完五篇软文，初雪即使是实习生也不例外。 初雪觉得也对，哪能让她一个新人上手就剪东西的呢。 小姑娘只好跟张总说了说，希望每天把工作做完以后想看看后期制作，张总也是爽快人，让初雪在保证工作的情况下好好学习。 所以从早上开始都不停歇的写东西，想要把工作做完去学点东西。 刚开始的三天还好。 第四天的时候，坐在初雪隔壁的前辈愁眉苦脸地看着电脑叹着气，初雪忍不住停下手上的工作，扭过头眨巴着眼看她：“姐姐，您怎么了呀？” “我都写一个多月这类型的文章了，头都大了，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初雪“喔”了一声，不太知道说什么，她也是刚来，谈不上提什么经验，只好点点头表示理解，随机又翻回头继续敲起了键盘。 刘姐：“……” “你看——”刘姐把转椅往过靠了靠，把手上的资料交给初雪，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啊？” 初雪“啊”了一声，有些为难地看着推来的资料，大致游览过一遍提了提自己的想法，又转回身去继续写东西。 刘姐干笑几声，觉得自己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又把椅子往过移了移，盯着初雪屏幕上的字，由衷夸赞：“你写得真的好快啊。” 初雪工作以来第一次被人夸，有点害羞，挠了挠脸，不太好意思：“还好还好。” 两手握拳努力地给对方鼓劲：“姐姐你也加油呀！” 刘姐：“…” “其实——”刘姐也有些尴尬，拿起水杯抿了口水，才继续说：“你写这么快能不能也给我写一篇？” 初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仿佛刚刚听错了话。 “我跟主管说了，主管也同意了。”刘姐目光往前排的孙艺瞟了眼，加重语气：“你今天多写一篇关于这类的。” 说罢，一踏厚厚的资料扔到了初雪面前。 初雪之前听说过，实习生都会多少受点欺负，但她没想到是这样。她来公司三天，什么都没学到不说，干巴巴地写了好几天她不喜欢的东西，现在又要因为自己完成的快而多做更多的工作。 “我不做。” 初雪把资料往过一推，倔劲也上来了：“这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大，引得半个办公室的人都抬起脑袋往刘姐这里看，她本人抽回资料，为难地朝人事主管看了一眼。 下一秒，主管从座位上离开，走到初雪身后，又把资料扔到了桌子上：“下班之前把稿子交了。” 初雪抬起头，做了个自认为凶狠的眼神瞪她，想要一个道理：“为什么。” “工作。” “我的工作是五篇软文，为什么还要帮别人写？因为别人的工作能力不够，而影响其他员工的正常工作，这就是道理吗？” 初雪越想讲清道理身子越是克制不住的抖，眼角红红的，眼底也印出泪水，深呼吸一口努力地把涩意憋了回去，压抑着颤抖，大声质问：“能者就一定要多劳吗？又凭什么？” “对不起，我认为贵公司的做法有问题，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却要帮已经工作了好久的老员工写她完不成的任务，是否太过分了？明天开始，我不干了。” 初雪说完后扭过头，眼泪才掉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模糊的字，不顾周围人的声音，手又放到键盘上一下一下地敲起文章。 泪跟着键盘的摁动一颗一颗地滑落下来，初雪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完成最后一项工作，直到最后一个句号标完，初雪跟老板在微信里说了辞职，才起身出了门。 小姑娘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看着路边摆放的垃圾桶都能联想到自己下午的行为。 真的太糟糕了。 一点苦都吃不得，一篇多余的文都写不了。 可公司也不对。 初雪摸了摸被风吹干的脸，忍不住给程言秋发消息： 没过一秒，初雪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7.可爱 程言秋的声音低润，缓缓地张了口，问她：“怎么了？” “就。”初雪吸了吸鼻子，酝酿着话，嗓音哑哑的：“公司的姐姐完不成任务，然后让我写，我一生气就辞职不干了。” 天似乎比初雪刚出公司暗了许多，路边的灯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连成一片。初雪走到人少的一边才停了下来，低着头将额头贴在便利店的玻璃上。 小姑娘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口，一股脑地将情绪推给程言秋，一边抽泣一边跟程言秋讲述这几天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没有学到，就因为一时冲动也没有坚持下去。 初雪说得越多，声音越哽咽，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更是堵得慌，刚刚风干的眼睛好像又涩涩地润上了水雾，小姑娘抹抹湿润的眼角，揉了揉，停顿下来，打了一声哭嗝，继续：“我就是好难过，现在真的好后悔。” 程言秋：“？” “我都辞职了，居然写完才走的。” 初雪觉得自己当时简直不可理喻，丧心病狂。事情都到那一步了，她还乖乖巧巧地写完了，她就应该把一天写的稿子全都扔在垃圾桶删除，又或者直接提包走人，但绝对不是坐在那里写完。 程言秋：“……” “阿秋——”初雪蹭了蹭眼角掉下来的泪水，低低地喊他：“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电话那端一时无声，只有弱弱地电流声。 初雪深呼吸一口，挪开电话，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叹了口气。 她分明知道程言秋实习真的很忙，却还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去打扰他。他一定好烦她的，一定也不想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初雪把手机又贴回耳边，用力地握着手机，想打个马虎，早些把电话压了：“其实——”其实没关系啦，反正我过两天就忘了。 她刚开口，程言秋接了话，他的声音比以往更轻柔几分，格外安心，轻声哄她：“没有。”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自从初雪炒了公司以后，兴致也不高了，每天躺在家里无所事事，初母怕初雪因为工作丢了憋出一身病索性拉着她全世界乱跑，也没有个明确的目的地，想到哪去哪。 因为时差的缘故，初雪有时候凌晨三四点才会给程言秋发几张照片，又有时候一天都不会联系程言秋。 被冷落良久的程言秋实在没忍住，第三天率先给初雪发了个问号。 初雪躺在沙滩椅上，背后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看了消息也有点懵。 这几天她每天跟初母在一起，初母管制着小姑娘不许她多玩手机，初雪听话，还真的就收得好好的，等初母不管的时候，国内时间都是在凌晨好些点了，初雪怕影响程言秋睡觉，第二天肯定没有精神干活，所以都忍着，把遇到的事情一个一个写在备忘录里，打算回去再仔仔细细地说给程言秋听。 但今天程言秋居然主动联系她？ 而且如果她没算错时差，国内应该是凌晨四点。 初雪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不可置信，瞟了眼一边躺着的初母，努力地把嘴角的傻笑压了下去，换成了平静的温馨的憨笑。 直觉告诉她一定没有这么简单。最大的可能性是—— 初雪一下挺起身子，把手机屏幕往回偏了偏，警觉起来，认真地打字： 小姑娘一时间摸不清程言秋怎么想，咽了咽口水，又小心翼翼地在屏幕上敲出行小字： 屏幕上的消息没头没脑，让人抓不住思绪。 初雪眨巴眨巴眼，有点呆却清楚地感受到程言秋的语气很是不好，甚至非常生气，憋着股大脾气。 小姑娘飞快地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初母，默默地把手机藏在身后，有点紧张地汇报：“妈妈——我想去玩沙子。” 初母眯着眼，点两下头，不以为意，继续晒太阳。 初雪很快地离开了初母身边，手里捏着手机小跑地到了沙滩另一侧，默默往后看一眼初母的位置，才点开电话，打了过去。 她背对着初母，两腿交叠在一起坐在沙滩上，手里装模作样地拨弄着沙子扬了扬，声音软软甜甜的，像是抹了糖霜的小蛋糕，轻轻地“喂——”了一声，问他：“你是不是想犯起床气呀？” 等初雪三天消息都等不到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程言秋声音冷淡，坚决否认：“我就没睡。” “那你怎么不睡呀？” 程言秋的嗓音低低的，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语气凶巴巴的找借口：“被饿醒了。” 初雪“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是没睡吗？” 程言秋噎住了。 他觉得最近他好像都不是他了，一点都不像他。往常没了初雪烦他，他高兴还来不及，能乐得上房揭瓦感天动地。而现在的自己更像个哥尔摩斯综合征患者。初雪来黏着他吧，他心里暗自里乐一下然后又嫌麻烦；不来找他吧，他又意外地不适应。 电话那头只有程言秋浅浅地呼吸声。 半响，他张口，明明应该是挺关心人的话，被他讲出了逼问的感觉：“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初雪停下，手指间隙都是一粒一粒的细沙，身体边上的沙子密密地写满了程言秋的名字。 小姑娘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啊呀”一声，脸一下烫红起来，连耳根和脖颈渐渐泛起了红晕。 她一边用手抹去沙滩上让人羞耻的印迹，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没有。” 程言秋：“…” “好了。”初雪站起身又用脚跺了跺沙滩，直至只能展现出几个小脚印，才义正严辞地督促他：“这都几点了，我不跟你讲了。你快点睡觉吧，还能睡两个多小时呢，不然明天会没法工作，老板就炒你鱿鱼啦。” 程言秋：“呵呵。” b市，远处的天边渐渐灰亮起来，残缺的月亮淡淡地悬挂在空中，路边的灯完成了一整夜的使命，迫不及待地下了线。 程言秋抬手看着被压断的电话，嗓子里憋了一堆的话此时此刻初雪居然给他压了？ 还是人吗？是魔鬼吗？连跟他多说几句话都不想？ 程言秋烦躁地撑起身子，半倚在床板上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一把打开露出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破旧，边角微微发黄，缺了半边。照片上的程言秋只有一半的脸，左边站着程父，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扶在程言秋肩膀上，而手的主人已经被他撕掉了。 他闭上眼睛，仔细想想，好像也想不起什么。 只记得那天很吵，好像有女人的哭喊声，那双手特别的凉，捧着他的脸，细细地说着什么，转身又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8.不可爱 大二一开学，初雪才真切反应过来，程言秋不在学校了。她没法再跟他一起吃饭，也没办法去宿舍楼底偶遇他，两人就像是牛郎与织女，一年都见不上一面了。 与此同时，宗静跟一个男生在一起了，两个人是做假期兼职认识的，聊了一个礼拜，都觉得合适，很快地就在一起了，男生在宗静的家乡上学，两人不得不开始进行长久的异地恋。 宗静不光性格，做事情也极为稳妥，连恋爱谈起来都安安静静的，谈了好几个月的恋爱跟单身没两样。 十二月末，宗静从不在上学的时候回去，此时却决定从x城出发，坐上了绿皮火车晃回了老家决定跟男朋友过平安夜，大家都说宗静有一天也会被爱情冲昏头脑，愿意长途跋涉去见喜欢的人。 原本七天的旅行，宗静第三天就回来了。 宿舍门被推开的时候，大家看着提着个大行李箱的宗静还反应不过来，刚准备调笑，却见宗静眼圈瞬间红了，深呼吸一口，才勉强地开了口：“我分手了。” 她默默把箱子拉到座位边上，又缓缓打开把还没来得及穿的衣服收回衣柜。前些天刚整理好的东西怕落上灰，故意垫了两层厚厚的卫生纸，现在卫生纸都没变硬，连灰都没落上，人却回来了。 宗静把卫生纸卷在手里用力揉搓两下，又低下头，眼眶里的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全都落在了纸巾上。 “静静…” 不一会四个小姑娘都围成了一个圈，安安静静地拍着宗静的后背，谁也不敢开口。 宗静低着头，不停地抽泣，纸巾早就湿哒哒的，连手掌上都是泪水，她呜咽地开始问：“我提着、提着行李箱去他们宿舍楼下的时候，撞到了他拉着另一个女生的手。他说，他说不喜欢我了。他怎么就不喜欢我了呢？怎么就拉了别人的手？” 她一声一声地哭着，牵扯着每个人的思绪。 “没事啊。”展颜轻轻地搂着她：“下一个肯定更好，谁还稀罕他啊？” “不一样，不是他谁都不行了。” 初雪听闻怒不可遏，她好像把对方拽到面前反手给他来一套行军拳，再使用宇宙无敌霹雳悬空脚一脚把他踹到天上去，小姑娘用力把手机拍在宗静面前：“三分钟内，我要知道那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众人：“……” 宗静自然是没有给，只是用半天的时间，又恢复如初，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分手似的，还可以笑着问大家要不要一起出去吃肉蟹煲。 初雪瞪大眼睛，仿佛之前看到哭泣的人都是假象，有些震惊，偷偷地给程言秋发消息： 小姑娘没谈过恋爱，可是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呀，上次程言秋骗她她都不开心了好久好久，何况感情的事情肯定更为严重，如果是她她一定会难过好久。 初雪捧着手机把宗静换成了在网络上看到的段子讲给程言秋听，小姑娘一想到宗静哭得模样就心里难受，带上了情绪，生气地问： 初雪一下被程言秋噎住了，一口气提再嗓子眼，程言秋的话又臭又硬，像个臭鸡蛋一样，初雪刚被宗静的王八蛋前男友气着，此时看着程言秋的话就来气，浑身颤抖，脑子却是空白的，想不出一个词来反驳，只得僵硬地发消息： 后来，初雪有很长的时间没再跟程言秋发过消息。 大二的四月初，程言秋结束实习，从b市回了x城。 晚上林妙给程言秋办了场接风宴，就在学校小南门的海鲜粥店，叫得也无非是几个熟识的朋友。 出乎意料的，当天初雪接到了林妙的电话，让初雪也一起过来。 她默默进去，老实地叫了声：“学姐。”没有再多看程言秋，转而坐到最靠外的地方。 大陈招呼了一下小姑娘，又转过头去跟程言秋讲话，对于程言秋突然回来大陈很是有点不理解，笑呵呵地给他倒酒，问：“怎么这么早回来？” 程言秋抬眼看了眼对面的初雪，沉默一下，生硬地回答：“准备论文。” “扯吧你。”大陈给林妙夹了一筷子酱香鱿鱼，一副不信的样子：“就你还用提前准备啊？林妙可是…” 猛地，大陈的虎口被掐一下，疼得大陈闭了嘴，委屈地望着林妙，好像不太明白她为什么掐自己。 林妙：“…”求你少说两句吧。 初雪坐的位置是上菜口的地方，大大小小的菜都要从她头上经过。小姑娘怕被烫到，总是忍不住地缩着脖子，躲了又躲。 程言秋把筷子放下，淡淡地开口：“初雪。” 初雪不得不抬起头，与他面对面。 好久没有见他，程言秋整个人依旧是冷冷的，棱角分明，眼睛深邃又亮，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一张口就是命令，好像全天底下都该听他的似的：“换位。” 初雪瞪大眼睛，有点赌气，学着他的语气：“不换。” 众人：“…”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沉，林妙来回在两人脸上瞟着，怕两个人再出什么篓子，她赶紧一推大陈打圆场：“没事没事，大陈出去，跟小学妹换一下位。” 大陈委屈。 初雪软了下来，轻轻地抿着唇，像是有点懊恼。 她任性什么，程言秋好不容易回来。 座位不换还好，一换，把她换到了程言秋旁边，小姑娘默默低着头，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吃着面前的菜。 一顿饭下来，好好一顿接风宴成了哑巴宴，大家伙都兴致不高，相继离场。初雪后悔极了，轻轻拉一下旁边林妙的衣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歉。 林妙也没在意，揉了把初雪的脑袋，转身也跟着大陈离开了，桌上就只剩下她跟程言秋。 “程学长。” 她喊他，有点生疏，有点冷漠，像是初冬的冰。 程言秋心往起一提，不咸不淡地“嗯”一声。 初雪抿了抿嘴，很认真：“我先走了。” 程言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19.可爱 程言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压住了初雪的身子，像是有些为难，捉摸不透她的心思：“怎么了？” “没怎么。”初雪心尖颤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又像是憋不住这口气，咬着唇，声音颤抖：“你怎么这样呀？” “我都生气三个多月了，你为什么都不哄哄我？” 宗静问过她假如程言秋一直不跟她在一起，她就一直不谈恋爱了？大把的青春时光就荒废在一个人身上？ 她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想通了，克制着不去找他，就是想让自己慢慢可以回到正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程言秋。” 初雪抬起头，眼圈红成一片，大眼睛里含着泪，小脸皱成一团，委屈巴巴地推开他的手：“你这个人好过分啊。” 初雪忍了三个多月，每次期望他来找她，又害怕他来找她。 好不容易要忍到放弃了，觉得没有他也无所谓，没有他也不是不行，怎么他偏偏又出现了呢。 程言秋掰过初雪的脸，小姑娘的眼睛湿漉漉的瞪着他，睫毛上沾染着晶莹的泪水，鼻尖也红红的，可怜极了。 “初初。” 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声音很低。 程言秋的指间慢慢抚上她的眼，泪水滚烫，灼蚀了他的心：“对不起。” 初雪承认自己的骨气少的可怜，可谁让他是程言秋。 初雪提前了一个月就和程言秋说了好多遍一定要为她保留五月的最后一天。 好不容易熬到五月底，初雪一天都很是开心，中午跟安逸几个人过完了生日后，紧接着又收到一笔初父的生日补助，只剩下晚上的活动。 初雪和安逸她们分开以后，又在学校对面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 其实初雪根本没想过怎么跟程言秋一起过生日，只是想把蛋糕送给对方，一起吃一点就很开心了。 她和程言秋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钟，在x大的情人坡。 初雪为了不迟到，五点半着着急急地抱着蛋糕到了情人坡。 直到七点一刻，初雪怀里捧着的蛋糕盒都被小姑娘渐渐捏的变形，边角起了卷卷的三层边，程言秋都没有到。 小姑娘有些委屈，他可以提前跟她说呀，甚至不答应她都可以，怎么能把她晾在这里这么久，况且还是她的生日。 “怎么这样啊——” 初雪用手背蹭了蹭湿润的眼角，把蛋糕丢到一边，刚想起身。 远处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临近。 程言秋从拐弯处跑来，看到初雪才放慢步伐，变成了缓缓地走，像是不经意把背包往身上挎了挎。 初雪气极了，垂着头也不看他，和他错开往对面走。 程言秋看她略过他，往前走，又把她拽了回来。 他八岁以后再也没过过生日，对这件事情也不敏感，直到下午看到了初雪更新的朋友圈才反应过来，买完东西已经很着急着往回赶，还是堵车了。 小姑娘低着头不想看他，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听他喊她：“诶。” 一个红色的盒子递了下来，放在她手边，让她抓住。 程言秋的声音有些别扭 ：“我随便买的，凑巧。” 初雪手里捏着绒绒的盒子，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涌着水雾，又惊又喜地看他。 程言秋被她盯的奇怪，偏过头，用手捂着脖颈挡住爬了半层的粉色。 他开口，声音满不在乎：“你爱戴不戴吧。” 六月初，程言秋的答辩顺利结束，只剩下拍毕业照这一项任务。 拍毕业照那天天气不算太好，甚至有些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要下雨，程言秋站在一边被好些个男生围着，x大几乎是无人不知传院有个小姑娘钟情于程言秋，苦苦追了两年，谁料程言秋临近毕业就是没什么反应。 “程程。”韩泽是因为这届没床位了平白无故被分到了程言秋寝室，此时此刻却真切的舍不得他，紧紧地在背后抱他，难过极了，表情就像是深闺怨妇：“以后我就独守空房了。” 林妙忍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一边的苏念，奉劝：“念念，你得把韩泽看好了，我看他指不定哪天就弯了。” 苏念耸肩：“管不了，姜杨刚走，来了程言秋，程言秋走了又知道会来谁呢。” 韩泽秒松，又笑嘻嘻地搂住了苏念。 林妙在一旁用肘子怼了怼程言秋，下了最后通牒：“阿言，你可真想好了，现在你都毕业了，再不跟人小姑娘在一起就晚了。” “嗯。” “还不在一起？” “我不能。” “吃了秤砣铁了心，敢不敢跟我发誓？”林妙手搭着大陈，下巴微微上扬，像是料定了他不敢发誓，道：“你就说，谁喜欢初雪谁是她孙子。” 程言秋嗤笑一声，不在意。 他口齿清晰，大言不惭，一字一句念了出来：“我要是喜欢初雪，我是她孙子。” 初雪刚下课就从学院楼跑到了广场，小姑娘手里捧着满满一袋子草莓牛奶，停在不远处。 她特意让宗静给她化了妆，想好好跟程言秋留一张合影。 小姑娘刚跑到校史柱就看到程言秋的背影，刚想走上前去。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程言秋的话轻轻松松的，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可真不好”一样，无关痛痒，道： “我要是喜欢初雪，我是她孙子。” 怎么会这样。 初雪躲在校史柱后，不敢相信。 不应该是这样的，程言秋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分明对她很好，是喜欢的吧。 怎么能在别人面前随随便便就否认了两个人的任何可能。 原来这两年都是她一厢情愿，而程言秋不过是陪她演戏吗？ 初雪倒退一步，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手上再拿不出任何东西。 透明玻璃瓶“乒乒乓乓”全都滚落在地上，边缘渗透出来草莓牛奶积成一片淡粉色的小坑，浮在石台上。 香甜的草莓气息是恋爱的味道，眼泪却是咸巴巴的。 头顶上的天似乎更阴沉了几分，滴滴答答地落下几点雨滴。 如今。 b市下起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地往窗子上砸着，窗户像是浸在水里的水晶球。初雪抓着窗帘朝外望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陌生的车亮着灯。 一般男主角不都这样吗。 女主角落荒而逃，而他就开着车跟着她回家，男主角在楼下站了一夜，大雨淋漓，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的，却一守就是一夜，直到女主角下楼，男主角才从车里无力地出来，喊着女主角的名字。 身为男主角额头一定要有些烫，才好让女主角于心不忍把他带回家去，熬个粥，抱一抱，亲一下，随后两个人旧情又复燃。 初雪脑海里进行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环视一周，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发傻。 她从来不是什么女主角，而程言秋和她也没有旧情。 “我在做什么啊——”初雪有些难为情，连忙又拉住窗帘，自言自语。 她不该再对程言秋抱有任何幻想，也不该抱有任何希望。 五年前，他说的话像是那天的突如其来的大雨，毫不留情地压灭了她心里仅剩的喜欢。 初雪被程言秋的扰乱了分寸，半夜也睡不着，只好穿着睡衣又走到了客厅，小姑娘抱着膝盖打开电视，随手换到了电影频道，静静地看着电视里的黑白影片。 电影讲述的是一对曾经的恋人久别重逢后，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的人，剪辑节奏缓而慢，像是故意拖延两个人没有在一起后生命的漫长。 初雪看得直打瞌睡，险些昏睡过去。 忽然。 门被扣了三声。 初雪一个激灵，把音量调到最小，偷偷地趴在了门上，从猫眼往外看。 那人表情不是太好，一双鹰眼有些涣散，抬起手又轻轻扣了三下门，音色低沉，朝里面喊：“初初——” 初雪没有出声。 程言秋手撑着门，像是有些费劲，抬起脸来虚弱又苍白，嘴唇薄又浅，紧紧抿成一条线，声音淡淡的：“外面的雨好大，我淋了好多，身子好烫。” 初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0.不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 初雪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大灰狼装扮一番，花言巧语骗小兔子开门，她此时就是那只小兔子, 程言秋就像大灰狼。 初雪的手就在门把边缘来回磨蹭着，分明一压就能把人迎进来，但她没有。小姑娘的骨气在这几年愈发长进了许多。 小姑娘放下手, 伏在门上往外看, 男人依旧是那副“我随时要昏过去啦快出来救我呀”的姿势，要让初雪现在就扭头就回被窝里睡觉，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她用手朝外磕了下门，程言秋眼睛一亮。 只听门里的小姑娘声音软软地, 好意提醒：“小区左转五百米有二十四小时的药店, 你要病的厉害就去药店看看吧。” 程言秋：“…” 他觉得不是这么个道理。 门外再也没传出敲门声, 初雪窝在沙发里，反倒坐立不安，闷闷地朝防盗门看, 小脑瓜里胡思乱想。 程言秋要是烧昏过去可怎么办, 第二天她一出门就有一具面目惨白的尸体斜倚在家门口，警察来找人调查第一个嫌疑人就是她。她就会被抓，会被严刑拷打。什么老虎钳呀，辣椒水呀都会对她施行。 她得多可怜。 初雪小幅度地挪了挪身子, 又移到防盗门前, 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门外的动静。 楼道很静, 防盗门又太厚，什么都听不清。 要不然就看一眼吧，一眼肯定没事的，她就看他有没有昏过去，昏过去她好给程言秋拨个120。 初雪自我安慰自我欺骗，内心挣扎一会，才一下定决心开了一条门缝，想要偷偷地看一眼。 就一眼。 初雪想得挺美，谁料门刚推开一个小缝，程言秋整个人就压了下来，根本不由初雪控制，一米九的人直冲冲地倒下来，倒在了初雪身上。 程言秋的下巴磕在小姑娘的肩窝，轻轻吐着热气，虚弱极了，喊她：“初初——” 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像是被人丢在马路旁无家可归的小狗，呜呜地叫着。 气息一吹，初雪的耳垂就红透了。 小姑娘“啊呀”一声，急忙推开程言秋，身子一挪，让程言秋整个人摔到了地板上。 初雪：“…” 程言秋摔在地板上高大的个子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臂，像是摔疼了。 他已经病了，还摔倒在地上，额间的发丝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在地板上压出一片水渍。 初雪望着他，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甚至冒出一丝愧疚感。 “阿——喂。”初雪下意识地想叫他“阿秋—”又闭住了嘴，只是拉开距离，蹲在一边，推了推他，满脸认真：“把衣服脱了。” 程言秋不动，持续挺尸。 小姑娘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懊恼地“啊”了一声，又靠程言秋旁边，用手指戳了戳他潮红的脸，有点烫烫的。 程言秋的模样好像是烧得不轻，应该也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他这个人好麻烦呀！ 初雪想着，手上用着力气抬起程言秋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把程言秋从地板上拖到沙发边，让他像个小娃娃似的靠在沙发边缘立着，用脚顶了顶他的小腿：“我给你打120。” “……” 他这才什么病啊用得着急救车吗。 程言秋闻言，微弱地眨了眨睫毛，嗓音低沉又沙哑，开口叫她：“初初。” 初雪抿了抿嘴，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别叫我初初。” “你不配。” 程言秋听到似乎很伤心，刚睁开的眼又暗淡下去。他再也不是全身散发着“老子最酷”的程言秋，此时伤心的像一只丢了肉骨头的大狗，无力地垂着头，安安静静一声不吭。 初雪有点心虚，说不上来的那种。 小姑娘沉默一下，把程言秋一个人丢在了客厅跑回卧室，一边翻箱倒柜一边朝程言秋问：“你身子怎么这么弱了？” 原来都不是这样的，原来大冬天的时候他把围巾给她带也不见冻出个冰，怎么淋了一点雨就烧成这样了。 程言秋没说话。 初雪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件衣服和医药盒。 小姑娘把衣服扔在沙发上，故意把声音搞得冷冰冰的，甚至有点凶：“你把衣服换了！”说着又从药箱里掏出两粒感冒药把茶几上的水一并递给他：“吃了药就走！” 程言秋愣了愣，想喊她：“初——” “爷爷。” 初雪放在掌心上的两粒白色小药片直接掉在了地上。 程言秋继续：“头好晕，雨好大，开车回家好危险。” 初雪：“……” 程言秋的话很真挚，并且非常有道理。他刚刚淋了雨，头到底是会晕一点，外面的雨好大的，如果开车走的话他一不留神又可能出现事故。 小姑娘抿了抿唇，忍了。 最终也没狠下心把他赶出去，而是把他推进厕所，让他先洗个热水澡再换好衣服。 初雪觉得她人真好，面对伤害过她的人都要一笑而过，甚至留在客厅给他铺毯子。 小姑娘铺好毯子后便窝在一边想要顺便看完那部老旧的电影等程言秋出来嘱咐几句。 初雪给程言秋的衣服对于程言秋来说偏小，对初雪来说过于的大，一看就是男人穿的衣服。 程言秋的眸色暗了暗，心里甚至有点慌。 他拉扯一下衣角，对着镜子拨弄好头发，半干不干，还可以再擦一下的程度才出了厕所。 而初雪已经窝在沙发一角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小姑娘手里攥着厚厚的毛毯，啊呜啊呜地往进拱了拱，头发散乱地蔓在沙发上，睫毛纤长而卷翘，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程言秋心里柔柔软软的，刚想蹲下仔细瞧瞧她。 倏地，初雪突然睁开眼，漆瞳盯着程言秋，望了三秒。 程言秋心底一惊，气息一滞。 “大混蛋。” 话语绵软，不带丝毫攻击性，刚说完，初雪又懒懒地阖上了眼倒头大睡，仿佛刚才那么一幕全都是程言秋的错觉。 初雪的睡相可以说相当的乖，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猫，不知觉地把毛毯往身上蹭，睡裙的肩带微微松垮下来，露出圆润的肩膀。 程言秋用手轻轻地拨开初雪额前的碎发，慢慢抚着细细软软的绒毛，内心复杂。 他从八岁开始认定女生是麻烦的，除了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女孩子从不跟其他的女人有任何接触。 直到初雪频繁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亲切热切的叫他韩同学，他就知道有一天会大事不好，他一定会栽跟头。 初雪在火锅店哭红眼的那一天，他突然慌了神，而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竟然是——预感居然对了。 初雪好爱哭的，不管大事小事好像都能哭出来。初雪好爱笑的，连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她都能傻笑好久。初雪好较真的，连最小的事情都要讲得清清楚楚。初雪好笨拙的，所有的喜欢都小心翼翼生怕太过用力。 初雪，好喜欢他的。 他明明都知道，可却要一下一下地把她推开。 这么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初雪，更确切的说，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初雪。他想念初雪叽叽喳喳在他耳边吵个不停，想念初雪各种歪理邪说证明两个人有缘，想念初雪笑弯的眼角。 林妙警告他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可他却一意孤行，为了逃避阴影而一遍又一遍的欺骗自己。 她只是太黏人，如果他拒绝她，她一定会很失望。 她只是太孩子气，如果他说不理她，她一定会很伤心。 她只是太喜欢他，如果他说讨厌她，她一定会哭红眼睛的。 可他明明知道不是如此。 初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小姑娘迷迷糊糊地从卧室扶着墙晃了出来，揉着眼往沙发上瞧。 整整齐齐的，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 初雪一时有些分不清，昨天晚上她是真的把人放进来了，还是梦到把人放进来了。 初雪彻底炸成了炸年糕，来回在客厅走动给安逸发消息： 说着安逸附上了空间链接。 初雪：“……” 初雪整个人趴到沙发上，飞快地给安逸发事情的经过，并表达出她是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梦还是真的，现如今都觉得意外玄妙。 初雪眼睛看着消息，还真的就像小狗一样挪开手机嗅了嗅沙发，严肃地回答她： 宿舍三个人都反对她再接触程言秋，她也是知道的，每次别人提到程言秋她就装傻充愣，一副“你在说谁呀我怎么不知道？”然后转身就把对方拉黑。 她甚至都没曾想过还会遇到程言秋，一直以为再过个两三年可能会被初母逼婚找到一个将就喜欢的人，两个人将将就就的过一生。 可偏偏她又遇到了。 初雪一下颓在了沙发上，四仰八叉地仰望天花板直至肚子发出一声响亮地“咕——”，初雪才弹起身，准备往冰箱走拿点零食酸奶先垫巴垫巴，再点个外卖。 冰箱门一打开，两盒初雪从没见过的保鲜塑料盒赫然摆在她眼前，上面还贴了张便签，笔记苍劲有力——记得吃饭。 是程言秋的语气，没有错。 原来昨天晚上不是梦啊。 初雪竟然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瞥开视线，将两盒沉甸甸的保鲜塑料盒拿了出来，佯装不在意地丢到餐桌上，默默拿出手机，又翻到黑名单拉出了程言秋： 话语矜持又不失感谢。 初雪很满意，随即迫不及待地打开保鲜盒——一盒是煎鸡蛋，另一盒是蒸鸡蛋。 初雪：“…” 当天下午，程言秋看到消息一愣，勾起嘴角，想到今生今世第一次下厨做饭，心情极佳，等待夸奖： 网速极快，几乎是一秒，绿色的消息前多了个惊红的感叹号。 “……” 他是真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小祖宗了。 初雪不敢相信，久别重逢，程言秋就给她做了两盒鸡蛋。 小姑娘盯着面前的满满两盒鸡蛋彻底懵了，默默掏出手机，往上搜索： 答案： 就连天下无所不知的百度都无法明白程言秋到底是什么心态。 “……” 没过两天，五月发给初雪一份视频素材以及简单要求，让初雪剪好了后，由五月再交给甲方。 初雪研究生的时候剪过不少东西了，但都是些零散的小活，难度不大，向来是很有信心的初雪看到了这份简单的要求，沉默了。 倒是真的很简单，每个要求不占三十个字，却足足列了二十五条。 甲方麻烦，但初雪毕业以后没再要过家里的一分钱，每个月靠着自己接的小活和存款硬生生在b市撑着，要不是最近她手头的确紧张，也不至于要硬着头皮也要接这个活。 甲方要求的截止日期是五天以后，初雪是个严重的拖延症患者，前三天都用来游览一遍素材，美名其曰更好的发现剪辑点。但每看一遍素材，初雪就得恶心一遍，摄像似乎手是天生的不稳，好多镜头都晃动来晃动去，急得初雪直跳脚，从众多素材里挑挑拣拣才能找几个能用的镜头。 幸好素材多，内容又简单，还有基本的要求，初雪熬了两天的大夜，终于在截止日期前发给了五月，就等着收工钱。 万万没想到，片子被打了回来，原因很简单，甲方觉得节奏太慢，而且有些镜头太抖。 初雪：“？” 镜头抖是她的错？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初雪不再是年轻时因为多写一篇文章的初雪，小姑娘看着五月发来的反馈，意外地冷静： 初雪在家忙得是昏天黑地，不分昼夜，要知道在手抖的摄影师手底下挑不手抖却有用的镜头简直比鸡蛋里挑骨头还难，偏偏这时候门铃响了。 小姑娘挠了挠脖子，脑子晕晕乎乎，有些不耐烦地丢下鼠标，把门一开，主动报上手机尾号，手往外伸，准备迎接外卖。 半晌，门外都没动静。 初雪抬起头，一愣。 程言秋穿着西服，手里提着塑料袋散发着浓浓的饭菜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精致的外卖小哥。 “初——” 程言秋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初雪愣了，身体率先反应过来，“啪唧”一摔门，捏紧鼻子换了个声调：“您好，您所寻找的人暂不在家，请不要再来。” 程言秋扣了两下门，语气委屈：“我就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初雪不情不愿地把门打开。 小姑娘两天没出房门，头发乱糟糟地塌在肩上，眼底乌黑，嘴唇干干的，偏头看着一边的时钟，等着他开口。 程言秋手里提着饭菜，试图询问：“我能不能先进去？” “不能。”初雪拒绝的很干脆，连眼皮都懒得掀，没力气地问他：“说完了吧。” 不等程言秋反应，“啪唧”一声，初雪又甩上了门。 程言秋：“…” 初雪坐回转椅上，烦躁地难受。 她没想到程言秋居然还来找她，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第一次看到有点惊讶跟过来，初雪也可以理解，淋了雨生病她也可以放他进来。怎么她都把对方拉黑了，他还来找她，真的让她很奇怪。 门又敲响一声。 初雪把手里的鼠标丢开，打开门，有点生气，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口：“你这人怎么这样呀？” “五年前玩玩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想着玩玩我吗？我就那么好玩吗！我看起来还那么好欺负吗？” 初雪本就被片子压得喘不过气，两个眼睛紧紧地闭着，小嘴噗噗噗地吐着真心话，声音很大：“你有完没完呀！我现在在工作，如果你再敢敲门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听到没有！” 半晌，对面的人没有反应。 难道是她说得太过分了，让程言秋无地自容了难以开口了吗？ 小姑娘疑虑地睁开一只眼，悄咪咪地打算看一眼。 面前的人不再是程言秋，而是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小哥，小哥手里提着大塑料袋，哆哆嗦嗦地往前伸了伸手，身子有点后退的趋势，颤抖地张口：“您…您好？” 初雪：“……” “您的美团外卖？” 初雪：“……” 小姑娘脑子一懵，脸“蹭”的就红了起来，连忙弯下腰道歉，将小哥手里的塑料袋接了过来，刚准备关门，就看到了楼梯边似笑非笑的程言秋，怒火又攻了上来。 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初雪目送着外卖小哥下了楼，才开口，又羞又气：“你笑什么。” 程言秋把头往过偏了偏，明知故问：“我？” 她知道程言秋一定知道她说的人是他，再接下去恐怕是要落了他的套，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子，懒得搭理他，刚要把门关上。 程言秋扯开门，力气很大。 初雪没法动，只能仰着头凶巴巴地瞪他：“你干什么呀！” 初雪真的搞不懂他了，她都把他拒之门外了，按照程言秋的脾气早该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居然还可以赖在她家门口，甚至撑着门耍无赖，跟他一点都不一样。 程言秋闪了个身，直接进去，塑料袋提在手里，说得理直气壮：“感谢我的救命恩人。” 初雪：“……” “过来坐。” 他十分自然地坐到沙发上，整个人显示出一副“我最有理我最牛逼你听我的”的架势，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居然让初雪都懵了三分钟。 小姑娘乖乖地坐在了程言秋旁边，眼睛盯着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结开塑料袋的动作，慢吞吞的反应过来。 她救命个屁。 “你！”初雪双手拍了两下沙发边十分气恼，双手握紧拳头，瞪他：“出去！” “把饭吃了。” 程言秋不为所动，拿出一个又一个小饭盒。 饭盒是淡粉色的，点缀着几颗小草莓，塑料扣扣得严严实实，最上端的小盖子沾染着点点滴滴的白色小水雾，隐约的还可以看到里面丰富的菜色。 初雪更气了。 他怎么会用粉色草莓保鲜盒，一定是哪个小姑娘给他买的，然后他又装模作样的拿来给她看，让她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很好，一点都没受任何影响。 程言秋缓缓掀开饭盒，飘香的饭味往外溢。 他甚至还喜欢了一个厨艺很好的女孩。 初雪吸了吸鼻子，把饭又重新给他扣上，十分不开心，有点不耐烦：“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啊。” “我让你出去！” 两个人一个开饭盒，一个关饭盒，跟小孩子一样争夺谁比较快一步，这是一场无声的比试，最终程言秋停下来，顿在一边。而初雪压紧最后一盒菜，几乎是炫耀的看他，仿佛在说“你看这场比赛我赢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初初。”他声音有些低哑，手摸着表面的盖子，滚烫的向心里去，开口：“听话。” 初雪不知道怎么了，一听这话鼻子就发酸，眼眶也涩涩的。 她总觉得两个人见面会闹到不可开交，起码也要打一架的那种，她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他更是正脸都不会瞧她的那种。可他现在却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淡淡地跟她说听话。 “凭什么啊——” 小姑娘心底里五味杂陈，委屈占了一半，杏子眼氤氲着水雾满满装了满眶，再也沉不住似的，啪嗒地滚落下来顺着下巴滴落在睡裙上晕开小花。 初雪抬起头望他，空洞又无神，声音哑哑的，像是在控诉：“程言秋，你到底凭什么让我听话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1.可爱 饭菜事件过去, 初雪总算过了两天安生日子，每天万事不想宅在家里剪片子。囚禁了两天，小姑娘终于在第二天深夜赶完了片子。 初雪对着电脑喜极而泣，恨不得当下就来一个三千六百五十度的后空翻加托马斯全旋表达自己解放后的愉快, 终于不用再看抽搐的镜头了，对此初雪迫不及待地约了安逸出去玩。 大学毕业以后，只有初雪跟安逸选择了b市, 而展颜与宗静选择了小城市, 日子也都过的舒舒服服的。 初雪约安逸最大的担忧是安逸把江思懿带上，两个人恋爱起来如胶似漆也好闹别扭也好，总能让初雪吃一大把狗粮，并且让她深刻感到自个是一个八千瓦亮度的电灯泡。 初雪为此很认真： 对此安逸表示： 第二天, 初雪只见到安逸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两个小姑娘在一起也不用太过拘谨。 安逸喝着奶茶孜孜不倦地吐槽隔壁江思懿：“老江好烦的。” “每天十一点就让我睡觉, 乱七八糟的都不许我吃。今天出门前又跟我说不许吃辣。” 安逸眼睛亮了亮：“所以，我们今天吃重庆菜吧。” 初雪：“……” 这家重庆菜装修极具个人特色，简直看不出是家重庆菜, 冷淡的要命。店内没有单独的包间, 而是每一个座位都用纱幔类似的帘子遮挡住，单独形成一桌，整体显示矜持高贵，却偏偏菜品意外的正宗, 听闻老板就好这么一口, 把店做的更有反差萌, 好比一个英国的贵族坐在长长的长桌上拿着刀叉吃火锅。 初雪觉得老板很有想法。 安逸偏了偏脑袋，问一边的服务员：“你们哪道菜最不辣呀？” 服务员接过菜单点了点。 “好的，除了这些不辣的都上吧。” 服务员：“……” 初雪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神奇，安逸属于人间烟火气十分重的小女孩，而江思懿却是一朵高贵矜持的高岭之花，完全没有办法想象两个人会在一起，可偏偏在一起又意外的融合。 小姑娘撑着脸，问安逸：“安安，恋爱是不是都这样呀？” 安逸：“？” “就是喜欢跟对方唱反调。” 安逸歪着头想了想，喝了口水：“你试试就知道了。” “唱反调是真的很刺激。” 初雪：“……”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谈恋爱就谈个恋爱，前两天做梦还梦到那王八蛋，可什么时候才能走得出来？” 初雪：“…” 那还真不是梦，是血淋淋的现实。 菜品上的很快，一码色的红辣椒盖的严严实实满满当当，浇盖着辣油，乍一看还以为吃了一桌辣椒宴。面前再放上两碗晶莹剔透的米饭，夹起一块毛血旺落在上面，渗出淡红色的油，更显得胃口大开。 安逸和初雪被辣得不轻，两个人不断的倒吸一口凉气喝冰唯怡。 安逸还有功夫跟她贫：“刺激吧？” 初雪：“” 饭吃到一半，初雪听到了隔壁小包厢有稀里哗啦推东西的声音。 左上角的包厢，女生颇为不耐烦，话语烦躁：“程言秋，你好烦啊。” 初雪指着水煮鱼的手一滞，抬起头。 女人手里轻轻提着筷子一摔，浑身上下都透出种不可一世的劲，比程言秋更甚几分，一双凤眼微微上挑，不屑又勾人，红唇轻启：“这事轮不到你们管。” “时黎——” 程言秋的声音很克制又像憋着团火没地发。 时黎也是毫不客气，手肘搭在桌子上，靠前一点，明明是在微笑却没有一点笑意，反而像威胁：“我真让你管，你管得了吗？” 初雪呆呆地往那边瞧，第一反应是草莓饭盒。 可又不太像。 她以为草莓饭盒一定会是个温柔可爱的小女孩，可对方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随时随地都能喊出“我一个打十个”的样子，有点凶巴巴的。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眼神又暗淡下来。 也说不准，这家店的老板都能把重庆饭馆装修成西餐厅，还不许别的女孩子用草莓饭盒吗，兴许也是个反差萌呢。 初雪不太高兴地把眼睛瞥开，把纱帘拉了拉，扯了下来，身子缩了缩，躲进帘子后面，不太想让对方看到。 安逸见证了初雪一系列行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喊她：“初初？” 初雪憋住气，做了个“嘘”的动作，不敢出声。 小姑娘的眼睛时刻盯着对面桌子的动静，生怕又个差错引起程言秋的注意，然而安逸的叫声彻底出卖了她。 停顿三秒。 程言秋探出半个头，望见了她。 初雪：“…” 他今天穿着很休闲，看着就像是约会的样子，紧紧抿着一张嘴，眼睛幽幽地盯着她。 初雪有一瞬间觉得她是撞破了案发现场，撞到了正派女友，而程言秋为了隐瞒住他跟她的事情只能用眼神给她无声的警告，告诉她“闭嘴”，不然就化身为杀人凶手。 小姑娘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想躲开。 可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她也不是插足呀什么的，只是在这里安安静静吃个饭，谁能知道遇到他来约会呢。 初雪不甘示弱又直起小身板凶巴巴地瞪了回去。 程言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那位叫做时黎的女生倒是发现了端倪，一下子笑了。 朱唇皓齿，耀眼极了。 初雪被吸引过去，又低头看看她自己。 素描朝天，身材扁平，笑起来好像也没有她耀眼明艳，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 时黎懒懒地开口，朝程言秋看了一眼：“朋友？” 程言秋没有应。 时黎拉长语调，莫名“哦——”了一声，有点暧昧，像是明了。 初雪：“？” 她都懵哒哒的，分明程言秋什么都没说，女生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冲着她笑了笑，不在意地又扭回头继续跟程言秋说起了话。 她该不会是误会了吧，但却一点都不生气，现在的情侣都玩得这么大的吗？各玩各的不管不顾？ 安逸扭头看程言秋，气了，摔下筷子：“不吃了。” 初雪点了点头，同仇敌忾。 安逸继续，声音很大，故意说给程言秋听：“人倒霉在哪里都能遇到讨厌的人。” 初雪疯狂认同，默默收拾起小包准备结账。 很快。 程言秋走了过来，制止住初雪结账的手，声音很淡，有些漫不经心：“这顿饭我请你。” 初雪：“…” 小姑娘的手背被程言秋压着，他的手心有一点冰冰凉凉的感觉，把两个人贴的很近。 稍稍一碰，初雪耳根就红的不像样，小姑娘拼命的将手往外抽。 安逸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脑袋直接懵了：“嘛呢？嘛呢？” “当街就摸人家小姑娘的手？” 程言秋斜睨她一眼，没说话，又扭过头去，只跟初雪，道：“我请你。” 谁要他请呀，他轮得着请吗？ 初雪大眼睛蒲扇着看他，尽量想像看平常人一样，一点感情都不带。 小姑娘张了张嘴，声音软绵绵的，却带着抵触：“你是我谁呀？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请吗？” 初雪的致命三连击，虽然不具备任何攻击力，但却把两个人的关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划开了。 像是小时候画的三八线，小姑娘脸上很明白的表明“您也别来我这里我也不去你那里”，相当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程言秋愣了愣，非常努力的套近乎：“我们，爷孙关系？” 初雪：“……” 算屁的爷孙。 “你是不是有病呀！！！” 小姑娘彻底暴走了，气呼呼地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钱，也不看是多少了直接丢在了桌子上，十分霸气十分任性：“我自己能结！我有钱！！！” 旁边的服务员很适宜地走了过来，码钱补刀两不耽误：“您还少了一百五。” 初雪：“……” 小姑娘不知道是被羞的还是气的，小脸红扑扑的低头从包里掏钱，再也不看程言秋，扔下钱气恼极了：“多余的钱给你当小费！！！” 初雪觉得花钱买了个清净很是值得。 小姑娘把钱扔给程言秋后，抿紧嘴巴，拉住安逸就往外跑。 初雪刚踏出门口没两步，时黎刚刚还憋着的脸一下子放松下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整个人不能自抑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 一脸吃瘪的程言秋：“……” 时黎还没见过这样献殷勤的程言秋，还被无情的拒绝了，临走小姑娘甚至给他丢了两百五的小费，程言秋此刻真实的像个二百五。 “哈哈哈哈哈哈。” 时黎依旧在笑，连筷子都握不稳了，捂着肚子，真挚地夸赞：“厉害。” “还学会请小姑娘吃饭了，本事见长。” “妙妙跟我说的小家伙不会就是她吧哈哈哈哈哈。” “我看你没戏哈哈哈哈。” 程言秋：“…” 程言秋给时黎夹了一筷子辣椒甚至想塞到她嘴里，恼羞成怒： “闭嘴吧你。” 时黎一顿，笑意全无，对上他的眼睛，有点认真又有些暗淡：“你真喜欢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2.不可爱 初雪气闷极了。 那个叫时黎的女生好像特别了解程言秋, 跟程言秋特别的熟，两个人肯定有什么问题藏着惊天猛料。 小姑娘小脑袋瓜转呀转飞速的想到了程言秋在大学的时候拒任何女生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她早该知道程言秋当时说什么喜欢奥黛丽赫本呀斯嘉丽全都是假话，梦还挺美, 她还喜欢莱昂纳多呢。 初雪初步猜想，一定是时黎有一年出国留学抛弃了程言秋，程言秋因此受到情伤并且许诺时黎等她好久好久不会谈恋爱，所以他才一直拒绝自己。 “安安。”初雪拉了拉旁边的安逸，小声询问：“你觉得有钱人是不是都玩得挺大？” 安逸：“？” 初雪腮帮子鼓了起来，吸着饮料感慨：“你看, 程言秋当着初恋女友的面都敢请我吃饭。” 安逸：“……” 初雪和安逸的战斗力意外的低下，两个人逛了没多久就走累了，随便找了商场的公共座椅, 坐在椅子上进行刺激对话，顺便等着江思懿来接安逸。 初雪把头靠在安逸肩膀上，有些好奇：“安安, 江思懿他是不是什么都听你的呀？” 安逸得意地点点头。 “感觉你们真好。” 初雪把身子往上挪了挪, 小腿轻轻地点在大理石地板上。 她跟程言秋就从来不一样，都是她听他的, 不会允许她反驳。 毕竟是她喜欢他, 她也没资格反驳。 江思懿没半个小时就出现在她们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杯红枣枸杞水递给安逸, 又朝安逸红肿的唇盯了三秒钟, 很不愉快：“是不是吃辣了？” 安逸心知肚明, 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 “嘴巴。” 江思懿很僵硬。 安逸大惊失色，跳开一步：“你居然不关心我的胃只关心嘴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江思懿：“……” 初雪在一边吃够了狗粮，甚至有些打饱嗝，眼睛来回盯着两个人看来看去。 江思懿被安逸噎了几句，整个人的气场变了又变，随后才偏过头好心询问初雪：“我和安安送你回家吧。” 初雪疯狂摆手。 小姑娘决定一个人回家，这样的寿命可能还会长一点。 地铁站的情侣有些多，男生总会护着女孩子，有了空座位也会让女朋友先坐下。 初雪脑袋里闪过程言秋也会给她占座位的画面，晃了晃头又把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都排除在外。 她又在瞎想。 回了家后，初雪还没放下中午发生的事情，甚至比中午受到的刺激更深了些，脑海里不断的回放时黎暧昧的笑容和程言秋不清不楚的对话。 小姑娘在床上气得滚来滚去，小短腿在空中扑腾两下，又从包里翻出手机，黑名单里找出程言秋： 程言秋心里有点苦且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发出的消息全都变成了大红色的感叹号，更闷了。 此时的初雪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反而因为程言秋没有回复她的消息更气了。 他是不是连搭理她都不想搭理了，还是被她戳穿了做梦的真相无地自容？ 小姑娘抓着手机，想着程言秋说过的话，接着补刀： 初雪把心里的气一股脑地发了出去，感叹号一层盖过一层，心里倒是舒服多了，程言秋对她的回复已成了过眼云烟，全然不在意。 小姑娘把手机一扔，被子一翻，抱着大狗玩偶蹭了蹭，不多时就陷入了沉睡。 初雪梦到自己闯进一个神秘的古宅，宅子阴沉昏暗，泛着幽绿色的光，甚至有一点假冒的公园鬼屋的味道。传说宅子里有一个传说，大概在二十年前主人家的男仆为了一笔宝藏失手放火烧了古宅，不料受到诅咒竟然与主人一同葬身，而她此刻竟然陷入此地，无法脱身，小姑娘正惆找不到出口。 “扣——”地一声，身后的门发出了响声。 有点沉重，像是铁链一下一下敲打的门上。 初雪一惊，浑身冒着冷汗，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只有精神上做着无谓的挣扎。 梦境真实得可怕，甚至导致初雪耳边都听得到敲门的声音，不重不轻，扣了三下门。 倏地。 初雪一下睁开眼，脑袋晕眩之际，又赶紧闭上，生怕真的看清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小姑娘轻轻抓了抓被子往脸上盖着，呼吸热热的打在她的脸颊，又是一声敲门声，证明了初雪之前听到的并不是虚幻之声。 初雪摸索着床边的台灯，刚一摁开，门又响动一声。 这一声是让小姑娘是彻底僵硬在原地了，她动一下门敲一下，分明是可以看到她的下一步动作。 小姑娘稍稍偏头看着床柜上的闹铃，正显示是夜里十一点五十，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动像是提醒她危险就在眼前。 初雪突然很后悔没有听初母的话住在姥姥姥爷家，而是选择独居在小屋里，时时刻刻都会有坏人来的危险。 小姑娘废了好大力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鼓足勇气，挺起胸脯，拿出一副“我不怕，我不怂”的模样挪出了被窝。 她按照电视里教过的防狼方法先跑去把卫生间的灯打开又摁了淋浴，还把电视调开了声音，伪装出一副家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的情景后，才贴在门上朝外，放大声音问：“谁啊——” 门外无声。 初雪背后都渗出冷汗了，手上颤抖地给安逸发消息缓解压力，压抑着害怕朝门外吹牛逼：“不好意思呀，我男朋友在洗澡，现在不方便开门。” 门外的人终于出了声，语气不善，怒气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砸开似的，喊她：“初雪。” 小姑娘踮起脚尖从猫眼看去。 程言秋手撑着门，死死地盯着猫眼看，又喊一声：“开门。” 初雪有点懵，想起她前不久才在微信上骂过程言秋，此刻怕是来和她对骂的，小姑娘背过身去贴在门上，莫名唱起了歌：“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不在家，谁来也不开。” 程言秋：“……” 对方的怒气不消，更盛几分，下手的力道更重了。 夜深人静，大力敲门，初雪真怕邻居来投诉她，小姑娘做了良久的挣扎，在被投诉与开门之间犹豫，最终选择了开门对骂。 初雪刚吱声：“程言秋——” 话还未落，男人已经踏了一步站在玄关，也不看她，而是牢牢盯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 卫生间开着浴霸，透过玻璃向外散发着暖黄色，细细一听，还有稀里哗啦的水声。 初雪不知道怎么了，被他盯得心虚，伸起小胳膊轻轻把程言秋往后推，一副不想让他进来的模样。 那天偏大的短袖，深夜孤男寡女，水声，男朋友在洗澡，推他出去。 程言秋的眸色暗了又暗，嗤地一声笑出了声，语气带着自嘲：“是我冒昧了。初小姐的男朋友还在，我先不打扰了。” 初雪：“？” 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非要进来的是他；话不说清楚又要走的也是他。 初雪皱着眉，用手拽住程言秋的衣角，腮帮子鼓鼓地，老不大乐意：“程言秋，你什么意思啊。” 程言秋回头看她，抿了抿唇，声音不近人情：“初小姐您自重，您男朋友还在呢。” “你是不是有病啊——” 初雪把手松开，眼眶发涩，突然觉得委屈极了，用掌心推他出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她觉得自己现在好难过，好奇怪。 分明已经离开他那么久了，还会因为一些不着边际的小事难受。 只要有关程言秋的，好像再小的事情，都是大事。 她分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他乱七八糟的冷言冷语，小姑娘拔高声音，力气又大几分，嗓子发哑：“你怎么这样啊？” 水声没有停止，卫生间的没有任何响动，程言秋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如果男朋友在家不可能不出来的。 猛地。 他一只手抓住初雪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松松的把门阖上，弯下腰，对上那双蕴含水波的眼，有些懊悔，声音轻轻地：“初初，别哭了。” 初雪不想听他的话，小姑娘死死咬着唇，唇边发白，抬起头，强忍着眼泪，双脚乱蹬，像只被提起来的小兔子，为了抗争猎人的捕捉做着无力的挣扎，嘴上跟程言秋唱着反调：“我不要你管，我要哭！！” 程言秋听闻一愣，凝视几秒，笑极了，“嗯”了一声：“那你哭。” 初雪：“……” 她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有病。 程言秋靠了过来，把她搂进怀里，不容抗拒。 初雪又急又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用头一下一下地往外拱着，着急地想要逃脱，小姑娘偏了偏头蹭到他的腰侧，灵光一现，张开了嘴，用牙狠狠咬了上去。 细白的牙齿嵌在了黑色衬衫上，硬硬的，好像咬不太动。 初雪抬起头用余光瞧他。 程言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静静地闭着眼，意识到初雪在望着他，才掀开眼皮，鹰眼含着她看不懂的情愫，深不见底。 声音又低又磁，没有任何不耐，只是开了口问她：“咬够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3.可爱 初雪觉得程言秋是钢铁人, 她都这么用力了，怎么对方跟个没事人似的, 显得她真的很不够用劲！很没有仇恨感！很不情愿！ 小姑娘张大嘴，啊呜一口, 又是一叼，恨恨道：“没咬够。” 程言秋压根不疼，垂下头，轻笑一声：“要不，换个地方？” 初雪研究生也是被熏陶过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还是懂一点, 听到程言秋这句话，一个没忍住热气慢慢往上溢，从脚趾到额头, 一点点攀爬上来，初雪猛地一推，像个鼓了包的河豚, 指着程言秋“你你你”了半天, 憋出句话：“你胡说什么呢你！” “程言秋，你王八蛋, 臭流氓。” 初雪从没想过程言秋竟然是这样的, 当年的冷漠话废都是假的吗！！ 小姑娘小脚往他腿上蹬，一副逼急了的模样, 用脚就想把他踹出去似的, 岂料他逼的更近一点, 俯下身子，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瞎想什么？” 程言秋这么一说让初雪有一种“我什么都没干你却什么都想了”的感觉。 初雪羞愧难当，脸算是红透了，觉得自己随时随地可以昏过去。 小姑娘气急败坏，用手直接拍上了程言秋的腰，往外用力的推，羞愧得要死：“啊啊啊啊，你走开啊，你好烦啊。” 程言秋也不恼，把那双柔软的小手捏在手里，拉近一点，万籁俱寂，又似有声。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魔咒，一下一下禁锢住她：“初初，我喜欢你。” 希望，你也喜欢我。 希望你还那么喜欢我。 初雪睡了一整夜，脑子里的小剧场就没停过。 硬切渲染叠化，不管哪种方式，却全部都是程言秋的脸。 甚至梦到了她大学时期拍摄的期末作品，镜头曝光过度，虚幻且白，像是不真切的美梦。 程言秋一手搭在冰箱上，手里拿着草莓牛奶盒冲着镜头，整个人淡淡地问镜头在做什么，听到是收集愿望，脸才渐渐缓和下来，低下头像是想起什么，轻轻一笑后把目光瞥开看向远处，声音有些发虚：“我的愿望啊，就是希望雪的愿望全部实现。” 猛地，脑袋像是天然的抗拒极具转黑，蹦出了一张又一张的嘴，大大小小在她耳边逼问：“他骗你还骗的不够吗？”“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就因为他几句话你就原谅他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好骗啊。” 初雪“啊”地一声惊醒过来，额头全是汗水，脑袋还懵懵的，不真切地朝房间四周看，脑袋里渐渐浮现出昨天的画面。 电视响着国外经典的电影对白，只有身后暖黄色的灯光，程言秋的脸意外的柔和，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又靠近一点，她的四周全部都是程言秋的气息，声音从上空飘来。 “初初，我喜欢你。” 她脑袋都是懵的，一切像是叠上了重影，程言秋的模样不清不楚，极度的虚幻。 她开口问他：“不喜欢奥黛丽赫本了？” “……” “斯嘉丽呢？” “……” “你发烧了吗？” “……” 她应该是高兴的，喜欢了那么久的男生跟她表白，即使场景不是在浪漫的法式餐厅，也没有小提琴优美动人的音乐，而是在乱糟糟没有收拾过的房间，她也应该感到开心。 可初雪第一反应竟然是，程言秋有病。 她甚至都没有问程言秋为什么要这么晚来找她，他的出现就打断了初雪全部的思考能力。分明这几年她已经成长了好多了呀，不应该那么手足无措。 可他抱住她的一瞬，她周身全部都是程言秋的味道的时候，她的脑子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只会慌慌张张地把他赶了出去。 初雪抓起手机，气息不平给安逸发消息： 安逸回复的很快，滴滴两下初雪收到了消息。 初雪：“……” 她就知道没人会相信程言秋喜欢她的。 小姑娘叹了口气，把身上的被子掀开，界面退出去，抱着“我就随便看看并不是专门想去看程言秋有没有给我发消息”的心态期待着新消息的出现，三分钟以后，却意外地收到了五月的消息。 初雪没有意外，甚至很是理解。 毕竟出了钱以后，就算她做的再完美也不会一次性通过，这样会让对方总是觉得亏了点什么，所以片子也总要改上个三四遍才算结束。 小姑娘了解之后很识相地询问了具体问题。 原因也很简单，甲方觉得左上角太空了不好看，他们想要在左上角加一个公司logo，最好能融合当下年轻人审美，颜色层次不要太简单也不要太复杂。 初雪：“……” 程言秋来找初雪的时候，初雪正研究着设计logo。 初雪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程言秋。 一米九的人委屈得像吃不到小鱼干的猫，站在门口，语气轻轻的，喊她：“初初。” 初雪现在心里很纠结，她一方面觉得昨晚程言秋的举动不太正常，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再次沦陷下去。 程言秋半手拉着门，也不是特别使劲那种，只是手压在门上。 小姑娘盯着门上的手有点想夹一下让他知难而退，但又怕夹疼了把他的手弄残废，下辈子他就得指望她养了。 怎么着都是她不划算。 初雪抿着唇，瞪大眼睛想要用视线把他往后赶。 盯了三分钟，初雪最终败下阵来，转而用手紧紧拉着防盗门，防备着程言秋有任何企图好随时关门，忍不住威胁他：“你信不信我拿扫帚赶你呀！” “……” 程言秋低头看她。 小姑娘只穿一件淡粉色的睡裙，裙角绣了一只小兔子，裙边下的双腿笔直又纤细，微微踮着似乎是想让自己更高一点，说出的话也更有气势一点。 有点可爱。 程言秋心底想笑，面上却正经可怜，捂着腰际，说着事实：“昨天你咬的地方好疼。” 初雪：“……” 程言秋望着她，继续：“今天早上肿了。” 其实他昨天晚上回去看了看，也没什么大碍，就是留了两排淡红淡红的牙印，也不深，更不够疼，更算不上肿。 但总归是要来见初雪的。 程言秋想了个好点的理由。 初雪下意识“啊”了一声，仔细想想。 她昨天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平常自己看恐怖电影忍不住轻轻咬自己的手臂都好疼的，第二天也会浮起红红的牙印，何况还咬了他两次，都那么久。 小姑娘拽着门框的手松了松，有点动摇，想放他进来看一下。 初雪仰头，认真地问他：“你上药了吗？” 程言秋垂了垂眼眸，似乎真的很可怜，眉毛也皱成一团，有点疼的样子，回答她：“没有药。” 这个人怎么这样呀。 初雪完全不能理解，正常人家总会准备个小药箱，他怎么家里连个药箱都不准备。 初雪有些为难地望了望程言秋的腰际，想给他药让他自己回去治疗一下。 程言秋目光一亮，趁热打铁：“一碰就痛，不信你摸摸。” 他身子向上凑两步，似乎是想离小姑娘近一点，可动作又只是像单纯的让初雪摸一下昨天她做坏事的痕迹。 初雪更不好意思了，耳垂微微泛起红晕，缩着肩膀往后退了退，手也放下了，抬起眼，干净又清澈望着他，声音软软绵绵又关切，愧疚地问他：“是不是很疼呀…” 她越说越没底气，愧疚极了，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伸出手克制着力气想往腰际碰，摸一下牙印到底有多深。 她昨天也是，没轻没重，只顾着生气就咬了。 初雪想到这里更后悔了。 指尖刚刚碰到衣角，只见程言秋立马皱着眉，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副“我真的真的很痛，痛到不能活”的模样。 初雪懵了一下。 她分明还没碰到。 小姑娘一瞬间就懂了，心知肚明，沉默下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怎么这样呀！ 初雪突然觉得自己不长记性，分明知道程言秋会说谎她居然又轻易的相信了。于是心里那点于心不忍呀愧疚全部被小姑娘抛个一干二净。 小姑娘飞快地收回手，有点想骂他，面部表情从关切到冷淡，急剧下降，张了张嘴蹦出一句话：“疼就忍着。”说罢，啪唧一声关了门。 程言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4.不可爱 初雪的甲方真的很有想法, 奇思乱想那种。 有些很不合理的要求他居然好意思提出来。 小姑娘觉得这活真的很神奇，连过渡处理甲方都能挑好几处不对劲, 像是变着法的把气撒出来让她改似的。 她怀疑甲方得了更年期综合症，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初雪当时也是听过学长学姐说过了后期不好干, 周期又长又磨人，倒霉的话还会遇见挑刺的甲方更烦，傻子才干后期。 而初雪偏偏就是这个傻子。 勇往直前，无畏挑战。 初雪下午刚睡醒就又收到了修改意见，学姐给她发了一长串问题，有可行的也有不可行的, 看的初雪脑壳疼。 小姑娘拿了一杯豆奶慢慢的抿着，给五月回消息： 这个行业, 一般叫甲方都会叫爸爸，因为甲方就是神奇的存在，一个能让你哭能让你笑能让你哭完了再笑着哭的爸爸。 这么多年甲方一直没被打死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给钱, 他是爸爸, 他最大。爸爸想怎么让你改，你就得怎么改。爸爸的话只有对的, 如果有不对的地方, 一定是你还没充分理解了爸爸的苦心。 既然甲方给的钱合理，初雪也不好糊弄过去, 再说返工的话她更费劲。小姑娘每天都拿着供养爸爸的心思天天认认真真的给甲方做片子, 为此不到弹尽粮绝小姑娘都一直宅在家里,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靠着外卖度日，几乎活成了新时代自闭女青年。 隔了几天，初雪终于修改好了甲方提出的意见，才准备放松一下，出去补充一下营养以及储备粮食。 初雪好不容易出一次门，心情很好，哼着小歌下了楼，手里还拿着半瓶草莓酸奶，想去逛逛超市。 刚出单元门，初雪就看到了程言秋，静静地靠着车门，眼神幽幽地看着她，像是被丈夫抛弃了的妻子一样。 小姑娘没搭理他，径直掠过他，往小区门口走。 身后有跟着的声音，初雪顿下脚步，转过身，没有看他，眼睛往别处瞥，随意地问他：“干什么。” 初雪开导了自己好久，她如果要把程言秋当个平常人就不能对他有感情，如果他有问题的话她一定要心平气和的回答他，这样才能表现出她已经长大了不是个小孩子。 可当见到他，她就是不想看他。 “初初。” 程言秋只是喊她，声音柔柔的。 小姑娘后退一步，跟他的距离扯的远远的，十分警惕：“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就。” 程言秋还没说完，初雪的气劲就上来了，脑袋晕晕乎乎的却极力把逻辑捋清楚：“程言秋，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要再叫我初初了。其次，你有了女朋友就要对女朋友好，不要三心二意，今天找一下这个明天找一下那个。” 程言秋：“？？？” 他什么时候今天找一个明天找一个了？ 小姑娘看着他，咬紧牙，想让语气平缓一些：“我这两天都很忙，是真的没有空陪你玩游戏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刚转身，手臂就被抓住，有些牢，微微的用力。 程言秋的手很冷，冰冰凉凉的，隔着衣服都能感受的到。 时光像是停滞在这一刻，程言秋拉着她的手臂，皱着眉头看她，表情有些既无辜又迷惑。 程言秋“嗯？”了一声，反问她：“什么女朋友？” 初雪好不容易才挣开他，用手蹭了蹭他刚刚碰过的地方：“吃重庆菜的那天，我都看到了。” 初雪一点都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姑娘有些气，把衣服都搓皱了：“她就是草莓塑料饭盒！” 程言秋：“？？？” 什么几把东西？ 两个人沉默几秒，相看无言。 程言秋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想明白了，把小姑娘转过身来，面对面给她解释：“饭盒是我家阿姨买的。” “什么？？？” 初雪不敢相信，声音有点大，指着他，震惊：“你居然跟阿姨！！！！” 程言秋：“……” “我家阿姨五十五了。” 初雪：“……” “？？？” 小姑娘微微把眼睛瞪大，像是看神奇物种一样，眼睛里充满了“太刺激了吧”的神采，支支吾吾似乎想讲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程言秋知道她在想什么，瞥了她一眼，小姑娘才乖乖地收了心思低下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言秋俯下身子，轻轻地解释跟她解释：“阿姨是家里的阿姨，时黎是我从小的朋友，都不是什么女朋友，也从来不会是女朋友。” 程言秋因为家庭的原因，几乎没几个女性朋友，对于朋友跟女朋友更是分得清的。 况且他从小就没打算交过女朋友，只想把初雪当作例外。 程言秋眸色暗了暗，低头看着小姑娘，声音低低地，开口，仿佛是希望对方明白，语气柔软又轻：“初初，我从来没谈过女朋友。” 初雪想一想程言，秋好像从大学的时候就跟自己讲过不会谈女朋友的，程言秋这一番解释更是让小姑娘恍然大悟。 初雪明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程言秋：“？” “毕竟你喜欢的人是奥黛丽赫本。” 程言秋：“……” 初雪：“你想谈还谈不上呢。” 程言秋：“……” 初雪觉得程言秋的脸色有点颜色，吧唧一下就成了黑色，阴沉沉地盯了她一会，憋了半天没说出个话。 小姑娘突如其来有点愧疚，直以为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让他难堪了，小声道歉：“对不起啊。” “我不知道你用情那么深。” 程言秋：“……” 他深呼吸一下，有点隐忍，一点话都没有。 而他的行为让初雪更是认可了自己的猜想，把程言秋喜欢出国已久的时黎换成了一直都心心念念着奥黛丽赫本，梦中之人。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初雪曾经看过一个故事，和程言秋的行为很是相似，小姑娘软乎乎地开了口：“不用不好意思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讲的是有一个男人特别喜欢一幅画里的女人，为此他都不想跟别的女人结婚啦——然后每日每夜的看着画中的女人呀——” 程言秋：“……” 最近，初雪深刻的感觉到甲方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差了，片子退回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总是挑一些小毛病让改个没完没了。 初雪就没遇到过这样的甲方。往常她遇到的甲方都很好说话，就算改也不会吹毛求疵的改成这样，甚至想把后期音乐换了。 对于后期来说最忌讳的就是换背景乐，因为一旦把原本音乐改掉，所有的节奏也都要随之改变，不是相当于重剪，就是重剪。 重剪就等于要了初雪的命，这七八天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初雪揉了揉自个发酸的眼睛，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小姑娘刚打算给自己先放半天假，没想到收到了五月的消息。 手机震动两下。 初雪连忙拿起手机，很快的回复： 五月说的都很不好意思，她原本是想给初雪推个简单的活，大略一看甲方给的价格又合理，想都没想就推给了初雪。 后来她先当了中间人，传达甲方的乱七八糟的要求她都有些后悔。 初雪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话有点感动，但她既然已经接了这个活，又怎么能让学姐自己再麻烦一次，这放哪哪都不好听。 小姑娘挪了挪身子，拒绝： 五月考虑了一下，觉得也是，于是道： 紧接着，三秒以后。 名片上的头像是全黑的，旁边写着的名字，让初雪从床上直接弹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看了又看，不敢相信，死死盯着那三个字——程言秋。 初雪：“？” 小姑娘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键盘拍过一样，眼前猛地一白，瞪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依旧不可置信。 她又看了两分钟，有点呆。 程言秋就是甲方爸爸，甲方爸爸就是程言秋。 初雪反应了半天依旧不敢相信。 所以说，甲方总是挑刺，拿一些最小的问题来让她改来改去，让她熬夜调整甚至不惜换一个背景音乐来拖延剪辑周期，是因为知道是她？ 是因为想要欺负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5.可爱 初雪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她现在难以言表的操蛋心情。合着程言秋一直知道对面的接手是她所以一个劲的改片子, 所以才提出乱七八糟的无理要求？ 小姑娘越想越气，整个人陷在床里沉迷于情景幻想, 程言秋嘴角扯着坏笑手里提着一本厚厚的工作修改方案摔在她脸上，语气高傲：“还是栽我手里了吧？” 初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 她以为五年前的事情她自己已经吃够了教训，看起来她完全没够，甚至被程言秋的欺负与日俱增，现在都欺负到工作领域来了。 她下滑至程言秋的聊天记录，脑子更懵了。 昨天晚上的聊天他都没回复她？他都视而不见？ 初雪手指间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发了一长串的惊叹号, 觉得程言秋这个人简直无理取闹，无法理解。 小姑娘十分霸气地发完消息把手机开了声音扔到一边，想着他跪下挽回她的样子才平复了一点怒气。 半响, 程言秋都没有回复。 初雪耐不住了，挪着身子爬到了床尾，默默点开微信, 想看看程言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初雪顺着头像点进去, 愣住了。 正下方一行小字，反应了程言秋为什么几天都没有回复她的信息——已添加至黑名单, 你将不再收到对方的消息。 初雪：“……” 小姑娘抱膝在床上沉思片刻,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情，然后她转眼就忘了, 所以她这么好几天是在跟空气对话, 人家回复她她也看不着？ 初雪把头埋进枕头里, 有点烦躁，又有点心虚，闷闷地“啊”一声，弱弱地发泄出来，才用身子把手机拱到脸边，慢吞吞地将程言秋又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消息吓得初雪想关机，心里复杂之中又埋着一点点的开心。 原来他不是不理她呀。 手机随着防盗门一震，初雪目光在防盗门跟屏幕上游移： 初雪：“……” 他还是别理她了。 初雪小跑到门边，耳朵贴了上去，一边细细聆听门外的动静，一边倔强回复： 门外的程言秋轻轻笑一声，磕了下门，知道初雪一定会偷听一样，语气慢悠悠地，带点不经意：“我知道钥匙在哪。” 初雪：“？” 初雪承认她的确是在门外藏了一把备用钥匙，可这把钥匙她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大学四年，初雪经常忘记带钥匙，宿管阿姨从一开始凶巴巴地对着名单给钥匙，到后来一见初雪凑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从抽屉里掏出钥匙给她。忘带钥匙这个习惯，初雪到毕了业都没改过来，所以才会特意在门口的楼梯间养了一盆花，把钥匙藏在花盆底下以备不时之需。可也不会这么巧吧？随随便便就被发现了？ 门口一静，脚步声渐渐远了远。 三秒以后，脚步声又随之回来，初雪踮着脚从猫眼往外看，男人手里捏着一把钥匙蹭动着锁眼轻轻旋转着。 初雪：“……” 早死晚死都是死，初雪一把将门打开，干笑两声：“哈哈。” 程言秋也笑：“呵呵。” 初雪吞了吞口水，伸出手，壮着胆气，一本正经：“钥匙给我，活我也不接了，你我两清。” 程言秋把钥匙悬在空中，一项一项地解释：“我不知道你钥匙在哪，刚刚用车钥匙开的门，是我错了，不应该骗你。” “我不知道你接了什么活，早上为什么又生气，为什么微信都没把我拉回来却责怪我不回复你消息。”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至聊天记录摆在初雪的面前，一片又一片的红叹号怎么拉也拉不完。 初雪现如今看到微信里的聊天记录，根本没法再把自己准备了好久的气势凌人的表情摆给程言秋看，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来，声如蚊蚋，问他：“就，你之前是不是给五月学姐一个剪辑的活？” 程言秋皱眉：“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你不知道是给我接的？” “不知道。” “提那么多要求，挑那么多毛病都只是因为你觉得不够好？” “嗯。” “重做也是你的主意？” “嗯。” “即使不知道是我，也要重做？” “嗯。” 程言秋的语气十分真诚，表情严肃而认真，一点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初雪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又懊恼地垂下头，声音低低地开了口：“程言秋，这活我不想接了。” “真的不想了？”程言秋垂眸看她。 初雪闷闷地“嗯”了一声，表示真的对这活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她的热情她的激情从无数遍修改之中早就磨得一干二净了。 男人沉吟一会：“一分钟四千。” 初雪：“我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小姑娘觉得她这么点骨气还是要有的。 程言秋想了想：“一分钟八千。” “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程言秋最后杀价：“一分钟一万二。” 初雪：“？” 她听到数字几乎是不敢相信，像是看“地主家的傻儿子”的一样，瞪大了眼睛看他，怎么会有人出这么离谱的价格给一个小剪辑师。她没剪过什么出名的影片，接的工作也全部都是小成本，顶破天的时候也只赚过一分钟四千，现在他出一分钟一万二的价格，这不是有病吗？ “你是不是——” “初初。”程言秋打断她，声音淡淡地，有些不真切：“我不想跟你两清。” 九月末。 初雪最终接了这份工作，但也有一定的条件，除了工作，程言秋不能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也就是说，他们俩见面一定要谈工作，如果不谈工作就别见面。 程言秋欣然接受初雪的要求，并且表示完全理解。 合同正式签约的那天，初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样就不用再担心程言秋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家门口并且还能保证两个人的距离。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程言秋当天晚上就提着台笔记本站到了她家门口，神情严肃，一本正经：“我来监督你更好的工作。” 初雪：“…” “你也想早点完工，我也想早点拿到片子，这样你在这里剪，我在这里看，有什么事情当面沟通，效果不是更好吗？” 初雪信了他的话，但找不出一丝问题，忍了忍，放他进来了。 小姑娘把他晾在身后，踏着步子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探出半个身子，问他：“喝酸奶吗？” 程言秋很自觉地把门关上并且做到了沙发上，直接拒绝：“不喝。”随即又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环视一周，问：“你在哪剪？” b市的房价极贵，初雪刚搬出学校来b市打拼的时候手里也没有多少存钱，才找到了这里，房间不大，一室一厅一卫，把卧室当作工作室，也足足够用。后来手里有些闲钱的时候，初雪又懒得搬走了，索性就一直住在这里。 小姑娘一边扭开酸奶盖一边回答：“我卧室啊。” 程言秋“哦”了一声，重新拿起电脑，身子还未动。 小姑娘反应过来，一下堵在房间门口，有些结巴：“你…你该不会想进我卧室吧？” “只是为了工作。”程言秋把笔记本从包里拿出来，面色平静：“不然我来监督什么呢。” 你也没必要来监督啊。 初雪有点想反驳，不太开心地皱皱鼻子，还是做了个您请的姿势。 初雪的房间不算大却很精致，地上铺着墨蓝色的地毯摆放着木质的小桌，贴墙摆了张小床，床前就是木质的工作台，靠窗放着的一堆小玩偶的摆设。 初雪随手从床边给他抽了张软垫摆在地毯上，十分客气：“您坐您坐。”说着坐到转椅上又重新看起了素材。 由于背景音乐的不同，初雪必须换一种剪辑风格。第一版的背景音乐特别激情昂扬，而第二版明显慢了一些更像是慢慢进行到最终绽放。 可能是因为之前对素材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这个版本初雪一听就找到了感觉，脑子里清楚地知道哪个镜头该放在那段音乐上，剪起来也十分流畅，不知不觉，素材已经拼接了大半。 初雪揉了揉后肩，刚想扭头看一眼程言秋在做什么，还没反应过来，程言秋已经走了过来，撑着桌子一边，缓缓俯下身，下巴可以蹭到初雪头顶的小杂毛，身上的气味干净又清冽。 他偏过头，微微垂下眼眸，对上初雪的眼，脸的一侧印着淡淡的浅蓝色的电脑光，声音很沉，像是海浪一层层地打在石壁，又随时可以将她吞噬：“这么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6.不可爱 初雪几乎是愣住了, 程言秋贴的太近，可表情又像真的只是在询问工作进程。小姑娘紧紧地咬了咬唇, 身子往边上缩了缩，小力地摇摇头, 回答：“还没。” “哦。” 程言秋收回手，视线瞥到初雪。 初雪被盯得发怵，无声地将转椅往过挪了挪，使得两个人拉开些距离，又害怕这个动作太尴尬，随手拿起来桌边的草莓酸奶, 拧开，放到嘴边轻轻一抿，草莓的颗粒和醇厚的酸奶送到嘴里, 初雪才松了口气。 初雪双手捧着酸奶偷偷地看程言秋，想要再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当前的氛围。 “你选的这版音乐挺好的。” “……” 初雪真诚又真挚：“比上一版好剪多了。” 程言秋蹲下身子，又靠近一点。 初雪唇色淡淡的, 唇边沾染上一层白白的酸奶渍, 一双杏眼乌黑又明亮，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嗯。” 程言秋抬起手, 肯定一下, 触碰到初雪柔软的唇轻轻一压抹掉半边的酸奶渍，唇角带笑, 拇指微微转着手上的白渍, 像是把玩。 小姑娘在被他碰的那一下脑子彻底断了电。 程言秋的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 微微地摩擦在她的唇边时，有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你——” 初雪吞咽着口水，不知道该怎么样控诉程言秋刚刚的行为才好。 她还没说完，程言秋倒退一步，从小木桌上抽了张纸巾，漫不经心地擦掉指尖上的奶渍，开了口：“女孩要注意卫生。” 初雪：“……” 初雪气笑了，此刻恨不得把冰箱里的酸奶全都扔进垃圾桶里，简直不想说话，把转椅一转，气鼓鼓地将双手支在桌子上，疯狂地开始剪素材。 今天就给他剪完，剪完了早点让他滚。 凌晨三点一过，初雪的双眼开始打架，上眼皮迫不及待地想向下眼皮发起进攻，小姑娘转过头看着依旧工作的程言秋，抿了抿唇，冒出了休息五分钟的念头。 五分钟以后，她一定会起来继续工作的。 小姑娘原本是这么想着，把桌子上的键盘往里移了移，把双臂圈成一个圈趴了下去，抱着就睡五分钟的念头却被周公控制住了。 程言秋静静地把笔记本阖上，缓缓走了过去，蹲在初雪旁边。 小姑娘的睡姿有些奇怪，双腿盘在一起，身子向前倾，整个人趴在桌板上。脸颊被手臂压出红红的印，小嘴微微张着，呼吸安稳又平缓。 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轻轻支起初雪的身子。小姑娘睡着了毫无意识，身子像是没有骨头，软乎乎的化做一滩水搭在他胳膊里。 程言秋把手臂紧了紧，将初雪抱起来。 小姑娘像小猫似的一下一下轻轻往他怀里蹭，毫无攻击力，一点都不想是清醒的时候刻意跟他拉开距离。 一点点的靠近，程言秋稍稍一抬，初雪轻轻柔柔的热气就都呼在了他的脖颈，很温暖。 “初初。”他刻意压低声音，怕吵醒她，又想跟她说：“对不起。” 初雪是真的很热衷于工作，苍天可见。 第二天晚上，小姑娘就做完了全部剪辑版交给了程言秋。原本是件挺高兴的事情，比较乙方做事快速，对甲方也是件顺心事。 但初雪交上去的时候，程言秋整个脸都阴了下来。 程言秋的长相是属于那种比较凶的类型，尤其是一双鹰眼，锐利又凶狠。 初雪一直想程言秋最适合的职业应该是黑帮大佬，手里拿着铁棍，脖子上挂个金条，最好满身都会纹个龙呀凤呀，坐在一个地方叼根烟就会有一堆小弟凑过来喊他：“程大佬”才对。 此时此刻，程言秋面对着电脑屏幕，像是遇见了多年的仇人，恨不得把电脑砸碎。 “我觉得——”挺好。 初雪半靠近程言秋，眨巴着眼，视线在程言秋与电脑之间来回巡视，刚想自卖自夸一下，还没说完，程言秋就接了话：“不行。” “哦。”初雪整个人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冷淡下来：“您觉得哪里不行，我改。” 程言秋点着电脑屏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里多了两帧。” 初雪：“……” 程言秋是电子眼？就多了一秒正常人也看不出。 接下来几天，初雪每天都会跟程言秋工作，但程言秋一到晚上十一点就停止工作，也不提修改意见。要知道剪辑这种东西，没有人在白天工作的，艺术从业者普遍认为夜晚更适合从事工作，何况初雪的生活是没有白天的。 “我说了我不想睡。”初雪又被掐片，把手里的鼠标一摔，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你的片子了？” 她真的很着急很努力的在做，但一到十一点就掐了片，第二天再开始，这样真的很不方便。她三天能结束的工作，现在都磨了五天了，也没修改出个所以然。 程言秋一边检查今天的内容一边不走心地回答：“想。” “想你还不让我好好剪！”初雪忍不住地指责他：“你这人这么讨厌呀，真的很打扰剪辑思路好不好？我今天剪出来的东西和明天剪出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感觉啊。” “就好比说，今天我做了碗方便面，明天我再做出来的方便面就跟今天的不一样了，因为有好多不可控因素。你要真的想要——” 程言秋捏了捏鼻梁，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换了个话题，转身问她：“想不想吃饭？” 初雪一懵，有些茫然，本能让她点了点头，乖巧地回应：“好的呀。” “哦，明天正好带你吃。” 初雪：“……”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说什么！！！ 初雪气炸了但又奈何跟他签了合同，一切只能按甲方的要求来，小姑娘只得送走程言秋后，躺在床上闷闷不乐地给安逸发消息： 安逸回复的很快且真诚： 初雪：“…” 即使没有剪辑工作，初雪的惯例生物钟也已经定在每天三点睡下午两点醒，风雨不变。所以她真的不理解程言秋为什么不让她工作，而是拖着时间让她无所事事。 真的好想工作哦。 第二天，初雪被敲门声吵醒，三下敲门声，停顿一会，再敲三下。 初雪昨天看视频看到四点钟才将将睡着，小姑娘闷着枕头“啊”了一声，无力地从床上拖着步子，晕晕乎乎地给程言秋开门，一手拉着门把手，一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鼻子里发音：“干嘛啊——” “昨天说好。” 初雪勉强抬起眼看了眼一边的时钟——十一点半。 “不去。” “再见。” 初雪还没睡醒，脑子里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啪唧”一下又关上了门，一秒栽进沙发里继续埋头睡觉。 睡梦里，她梦到了甲方，没有具体的面孔，脸上就贴着大大的两个字——甲方。 甲方很残忍，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却在她做完了全部的工作就毫不犹豫把她推到冰冷的地板上，让她卷铺盖走人，一分钱都没不给她。 她委屈，她难过，简简单单的痛哭流涕和甲方求饶已经没有了用，小姑娘二话不说抱住了甲方的大腿，像一直八爪章鱼让他给钱。 甲方呵呵一笑，声音冷淡：“让你不跟我吃饭。” 初雪“唰”地一下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去。小姑娘想用手搂过玩偶蹭一蹭再醒，却只摸到软软的沙发靠背。 “……”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已经睡了多久。 问题接二连三的在初雪脑子里蹦哒出来，像是马里奥顶蘑菇，光顶出来愣吃不着。初雪现在就陷入睡醒之后的迷茫期。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是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来自初母，另一个来自程言秋。 她隐约之中好像记得她凶了程言秋，然后把他关在门外，好像自从他们见面以后这件事已经是常态了。 初雪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半。 按照往常，程言秋已经进门开始跟她工作了，而现在除了一个未接来电，他丝毫没有消息。 小姑娘心里渗得慌，生怕程言秋真的跑路，手里摩挲着手机屏幕，点开了程言秋的通话记录回拨过去。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电话那段都没人接。 初雪心里的不安感上升到极致，又拨了一个。 “……” 电话那端是一个沉稳的女生，一口播音腔，干脆又清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7.可爱 初雪开始觉得是她在于沉迷睡觉, 所以把程言秋惹恼了，小姑娘自觉惩罚自己一天一夜没有睡觉, 安静如鸡地拿出片子又给程言秋进行了一次大的修改，力求做到精益求精, 将功补过，发给了程言秋。 一开始程言秋没回复的时候，初雪还觉得挺高兴的，毕竟又没有工作又等着收钱的滋味还是挺美的，每天起床看看电影玩玩游戏又很幸福。 五天过去了，初雪也依然没见到程言秋, 甚至一条消息都没有，程言秋本人就像是江南皮革厂老板黄鹤带着小姨子逃跑啦，江南皮革厂倒闭啦, 从一去不复返。 小姑娘不再开心，反而愈发茶不思饭不想，日夜担心程言秋卷款而逃, 跟自己梦里一模一样。 初雪隔天趴在床上, 沉思良久，给程言秋发了消息： 程言秋把金丝边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 揉了揉, 有些疲惫地拿过手机，眼前一亮。 他故意好多天不去联系初雪, 像原来一样。他以为初雪一定会第二天就耐不住性子来找他, 像以往一样叽叽喳喳地跟他说好多好多话, 可她没有。 这次他废了五天的功夫。 他很快就打好，又缓慢地发出去，怕初雪看到他的着急，又怕初雪不回复自己： 初雪： 小姑娘的语气小心翼翼，似乎真的很认真的在担心这个问题。 程言秋： 所以他等了五天就等出这么个结果？ 初雪盯着一连串的省略号，还没摸清头脑，有些苦恼地思考着他这到底是要逃跑还是不逃跑啊。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消息又发了过来。 晏秋是b市有名的公司，近些年更是进军影视行业，初雪曾经路过过一两次，总是感慨如果夜深人静坐在那么高的办公楼里一定会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晏秋。 她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初雪下午三点钟才到了公司门口，前台的小姐姐穿着整齐的职业装，脸上画着精致漂亮的妆，腰身纤细，带着标准的笑容拒绝了初雪的探访，理由是她没有预约。 小姑娘把笔记本抱在胸前委屈极了，孤苦伶仃地挪了个边，躲在一旁的小角落，偷偷给程言秋发消息： 初雪：“……” 程言秋出来的时候，小姑娘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垂着头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 他慢慢踱着步走了过去，压在茶几旁定下脚步，低头往她屏幕上瞥： 程言秋：“……” 初雪意识到身前堵了个人影，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一下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努力地笑了两声缓解心虚。 程言秋先行一步，扭过头，懒懒地喊她一声：“跟上。” 气质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程言秋的办公室大的可怕，一进门对面放着一组大沙发，办公桌后还有组书柜，甚至还有落地窗，颇有一种精致的暴发户深夜坐在沙发喝着小酒唱着小歌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初雪真挚的赞美：“您混的真好。” 程言秋：“呵呵。” 小姑娘刚刚做完对不起程言秋的时候，此刻他又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笑着，让她心更虚了，真诚地夸赞：“您的书真新。” “包装都没拆呢。” 程言秋：“……” 初雪被程言秋安排在沙发上办公，小姑娘二话没说先拿出之前的修改版放给程言秋看。她自认为这一版做的更精美一些，而且她在调色上也下了一番功夫的。 初雪得意洋洋地等待夸奖，小身子又往程言秋旁边凑了凑，指着屏幕上湖面的调色，有几分炫耀地意味：“是不是好看？” “这版我是专门替你做的！就这个调了好久才调出来的。” 程言秋的表情放松下来，视线落在了初雪的脸上。 小姑娘的脸庞白皙，嘴角微微翘着，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得意，着急着想要夸奖。 他的心渐渐柔软下来，微微勾起嘴角，像是为了确定初雪的心意：“专门替我？” “对呀！”初雪认真地点点头，小脑袋一晃一晃的，目光依旧不离屏幕：“怕那天惹你生气，你会不开心，然后你就不给钱啦。” 程言秋：“……” 程言秋瞬间敛起笑容，垂下眼眸，声音冷冷的：“哦，这里做的还不好。” 初雪：“……” 两人好像越来越习惯在一起办公，谁也不会打扰谁。小姑娘蹭在沙发里，手里抱着笔记本乖乖巧巧地修改程言秋提出的意见。 天很快地就暗了下去，窗外的天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紫粉色，对面的办公楼里零星的亮起了灯。 小姑娘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翻过身去，膝盖压在沙发上，把脸搭在靠背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天，云彩好像不动又随时在动，美得像一幅画。 她扭过头看他，脸颊旋着小小的梨涡，一双杏眼清澈又纯净，软软的喊他：“程言秋。” 程言秋只穿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在手肘，小臂结实，手里拿着的笔一顿拉下金丝边眼镜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看她。 一晃神，时间好像倒退回去，那年秋天，程言秋是如此，初雪也是如此。 程言秋合上文件，慢慢地走过去，坐在了初雪旁边，“嗯”了一声。 “程言秋。” “嗯。” “程同学。” “嗯。” “阿秋。” 窗外的云渐渐失去颜色，路边的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办公室里很静，小姑娘的声音似乎还在回响，程言秋一时间失了神，竟然应不出一声。 初雪望着他，亮晶晶的乌瞳捧满了星辰，轻轻一眨，星辰融化开来。她低下头，轻轻把滑落的头发重新拨回耳后，彩霞像是全部藏匿于脸颊微微发烫。 “我——”初雪还未开口，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小姑娘低下头默默背过身去，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杂，还有广播的声音，初母的声音很是愉快：“宝贝啊——想不想妈妈？” 初雪望身后瞥了眼，默默又拉开些距离，软软地回答：“想的。” 初母的语气兴奋的像是春天郊游的小孩子，生机又有活力：“那妈妈告诉你个好消息！！！妈妈来看你啦！！！一会就到你家啦！！！” 晴天霹雳天打雷劈，初雪脑子都糊成了大米粥。 初雪也不是不想让初母来找她，只是自打几年前初母一找她事情发展就变得很奇怪。 从初雪上大学以后，初母就每天眼巴巴地等着初雪带回去个大小伙子，在大学谈个恋爱呀，快快乐乐生活，为此初母日日夜夜等着初雪的好消息，结果一晃七年了，隔壁邻居老王家的女儿都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了，初雪连次恋爱的信都没有过。 去年初母来b市的时候，初母哪里都不去，就盯上了公园的相亲角，一回来手里就拿着一打小资料跟初雪探讨哪个小伙子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初雪一想到这里就羞愧的要命，她才二十四岁，根本没到着急相亲结婚的年龄，她觉得自己完全有时间先去打拼一下自己的事业，然后再相亲嘛。 小姑娘生怕初母在电话里提出这件事，紧张地揪住衣角，又把声音压低一些，解释：“妈妈，我工作呢。” 初母“哦”了一声，冷静下来，又生怕初雪忘了，嘱咐一句：“那我先去酒店，到时候你可记得来找我啊！！！” 初雪答应下来，放下电话才转过身，把茶几上的电脑往程言秋面前推了推，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平静了下心情，才说：“您先看看，要是有意见的话，我再改。” 程言秋“嗯”了一声，却没继续看下去，反倒是把笔记本阖上了，站起身抽过一边衣服，不太在意道：“明天吧。” 初雪当然没意见：“好。” “我送你。” “好。” 程言秋出了办公室，领着小姑娘坐上电梯。 电梯间只有初雪跟他，小姑娘转过身盯着摇摇欲下的电梯，一下一下坠了下去，没话找话：“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坐观光电梯的，总觉得坐上观光电梯上升的时候就是我在飞，看着城市渐渐压在我脚底有时候会幻想我是不是从天而降的小仙女呀。我还问过妈妈，为什么我不能一直上升而要下降呢？为此还哭闹过一阵。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现在觉得电梯下落的时候，周围的景物离我越来越近，好像更有趣些。” “叮——”地一声，电梯门正巧开了。 程言秋沉静地盯着初雪，开了口：“改变未必是件坏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8.不可爱 b市的顶层酒店, 房间仅开了两盏小灯，有些昏暗, 电视里低低地播放着广告购物的杂音，初雪倚着头往窗外看。 灯火如昼, 车流不息，玻璃上吐出的白雾渐渐扩散开来模糊了灯光。 初母敲了敲桌子，十分不满意初雪的状态：“妈妈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有？明天陪妈妈去见一下你杨阿姨。” “妈妈。”初雪正过身子，垂下头，不太乐意：“我明天还有工作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工作内容啊，就是在家剪东西, 什么时候不能做？你就跟妈妈和杨阿姨吃个饭，妈妈能来b市几次啊，你陪我的时间又剩下多少。”初母说得有理有据, 甚至开始撒娇：“况且妈妈都说定了，就这么点小要求，满足满足妈妈嘛。” 有种不好预感的初雪：“……” 见初雪沉默之际, 初母趁热打铁：“好了, 敲定了，今天晚上你陪妈妈睡哦。” 第二天一早, 初雪就被初母拉了起来, 又是打扮又是嘱咐她一会见了杨阿姨热情一点乖巧一点。 小姑娘耷拉着眼，坐在床上看着忙东忙西的初母, 懒洋洋地问：“妈妈, 你不是说就单纯的见杨阿姨吗？” 初母的手一顿, 有点心虚，又加重了口气：“那…这么多年没见老同学了，不得让她看看我女儿最好看吗？” 初母领着初雪一前一后到了咖啡厅，大老远初母就瞥到了杨阿姨，拽着小姑娘三步两步冲上前去打了个招呼。杨阿姨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颇为年轻，容貌儒雅，站起来与初雪初母握了手后才继续坐下。 初母与杨阿姨聊天甚欢，初雪与另一个陌生男子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沉默。小姑娘面上乖巧地低头坐着，时而迎合两声初母与杨阿姨的对话，手底下却默默给程言秋发消息，告诉他今天没有办法工作了。 程言秋体谅又高冷： 初雪这才松了一口气，手机又震动一下。 初雪乖乖地报上地址后，还没来得及看第二条信息，手就被初母打了一下。 初母笑吟吟地把初雪往过推了推，话题引到了她身上：“我女儿就是不太爱说话，怕生。”说罢又往初雪身边贴了贴，小声提醒：“给妈妈点面子啊。” 初雪：“……” 小姑娘抬起头，在杨阿姨脸上环视一圈，想了想话题，夸赞她：“阿姨您可真年轻。” 杨阿姨一听，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又开始跟初母讨论起美容事宜，并介绍起保养皮肤年轻态的秘诀。 初雪说罢又把头偏过一边，继续靠着发呆打发时间。 初母看了看表，连忙起身把杨阿姨拉了起来，往对面商场指了指，解释：“啊呀，光顾着说话了。” “初初你们就在这里聊会天，我和杨阿姨去商场里买点化妆品啊——” 初雪：“……” 小姑娘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初母麻利地拉着杨阿姨消失在了咖啡厅门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初小姐。”陌生男子开了口，自我介绍起来：“我是齐辉孟。” 初雪收回神，“喔——”了一声，点了点头。 杨阿姨和初母从大学时期到现在都是好姐妹，两个人虽然不在一起，总有几年是要一起聚一聚的。她原先就听初母讲过杨阿姨有一个儿子，从事医生，二十七岁还没有女朋友，杨阿姨很是着急。 初雪就知道妈妈今天找她来一起吃饭肯定不是简单的吃饭，小姑娘小声地叹了叹气，没再吭声。 齐辉孟抿了一口咖啡，礼貌地看向初雪，询问：“初小姐似乎也是被逼着来的。” 初雪吞了吞口水，抓住了关键，一个“也”字，说明对方也很苦恼这件事。小姑娘忙不迭地点头，像是找到了知己：“齐先生也是啊。” 齐辉孟温和的看着她，淡淡一笑：“嗯，原本是。” 初雪一怔，眨巴两下眼睛，反应过来。 热气一下一下翻涌至小姑娘的脸颊，初雪“啊”了一声，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慢吞吞地捧起面前的橙汁，用橙汁来堵上可能开口的嘴。 “听闻初小姐从事影视行业？刚好我也对这方面很感兴趣。”齐辉孟笑了笑：“这一行是不是有很多趣事？” 初雪吞了吞口水，被刚刚齐辉孟的话撞得脑热，有些含糊地回答：“也没有…” 接下来的对话基本属于，齐辉孟问什么，初雪答什么，像是挤牙膏一样，又像是班主任课堂考问环节。 初雪挠了挠脸颊，低头摁开手机想看看时间还要多久，却意外地看到了之前没有见到的信息。 明明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巧了”，初雪此时坐在齐辉孟对面竟然有种背叛程言秋的错觉，来回环视两圈想看看程言秋是不是在店里。 齐辉孟身子向后靠靠，含笑看她。 初雪整个人小小地缩在沙发的一个角落，脸庞白皙，杏子眼清澈而亮，来回巡视着四周，像是躲避猎物的小动物似的来回巡视周围的环境。 他问：“初小姐在紧张？” 初雪连忙镇静下来，咬了咬唇，又灌了几口橙汁，摇了摇头。 她在想什么？现在程言秋只是她的甲方，即使看到了她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也跟他没关系呀，自己又怕个什么劲。 时间静了几秒，齐辉孟翻起扣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才抬起头，笑道：“初小姐的母亲似乎有些事情和我妈先回去了，还有时间，想必初小姐也饿了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初雪：“……” 初雪“啊”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 倒不是说她觉得齐辉孟这个人不好，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总让她心里慌慌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捉住一样，提心吊胆的。 “还是说，初小姐有别的打算？” 初雪抿了抿唇，似乎也没有别的打算，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回答：“那就…吃饭吧。” 初雪刚起身，店门一举被推开了。 程言秋面无表情地推开门，撑在门口，缓缓抬眼望了过来。 一双眼漆黑又深沉，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三秒。 初雪一惊，几乎是立刻又坐回了原位，默默垂下头将空了的玻璃杯又覆于唇上，慢慢的品着。 片刻之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往桌面上轻轻一敲，手的主人嗤笑一声，尾音略带嘲讽，道：“初小姐好兴致。” 初雪之前听过这样的语气，此时此刻听还是觉得很害怕，像是冰冷的刀尖微微划过皮肤一不小心就能割出道血痕。小姑娘恨不得化身为一阵空气轻飘飘地溜出去，而此刻却无处可逃，只能僵在原地，心虚得可怕，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好。 齐辉孟微微一怔，转而微笑，缓声问：“您是？” 程言秋不动，既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初雪垂下的脑袋，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只有她的回答才能打破此刻的僵局。 初雪怯生生地抬起头，吞咽了口口水，解释：“我的甲方。”又指着对面的齐辉孟，道：“我的…” 初雪一时间无法明确的定位齐辉孟的位置。 “相亲对象。”齐辉孟的话语平淡，似乎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怕嫌热闹不够大又补一句：“初小姐的相亲对象。” 程言秋：“？” 他回头，轻蔑地一瞥，又扭回头去继续盯着初雪，依旧不语。 初雪：“……” 不是的，我可以解释的。 初雪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齐辉孟，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事实就是如此，又蔫巴巴地闭上了嘴，沉默了。 程言秋身子低低俯了下来愈发靠近初雪，鹰眼微微眯起，眸色暗沉又暴戾，眼神在初雪身上游走，憋着股说不清的劲像是随时要爆发出来。 他沉下声音，像是冬天冰在湖面上裂开个缝，冰冷又有距离，淡淡地“哦？”了一声，等初雪回应。 齐辉孟依旧很儒雅，好心地询问她：“初小姐还在工作？” 初雪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到她身上了，被点了名的初雪像个小孩子似的，紧张地拉着衣边，小声且不确定地回答；“我请过假了”转而又看到程言秋那双眼，尾音不自觉又加了个：“吧？” “那么，现在应该是初小姐的私人时间。”齐辉孟整理了下袖口，不是很在意程言秋的行为，继续开口：“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吃饭。” 初雪蔫哒哒缩了缩脖子，有点犹豫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程言秋一听，脸更阴沉几分，整个人松松垮垮地往沙发坐上一坐，朝后一移，手搭在桌前，算是彻底断绝了初雪出去的可能。 他侧头看她，挑起眉梢，语气淡淡地，开了口：“是吗？” “我没有看到。” “也没有批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29.可爱 初雪觉得程言秋有点不讲道理, 聊天记录清清楚楚地躺在她的手机里，况且他也是允许了的, 现在又反过来在陌生人面前摆她一道。 小姑娘抬头瞪他，浑身的小绒毛颤栗起来, 做好警戒状态，指责他：“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呀！我分明跟你讲了今天有事做，你也答应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呢？现在还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也太过分了！” 初雪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将两人又拉开些距离, 小声教导：“做人就是要说到做到的！懂不懂呀！” 程言秋充耳不闻，掀起眼皮，墨色的眼底涌出不满, 面上却笑了：“所以你是要跟他吃饭？” 从小初母就跟初雪讲，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不论是刮风还是下雨。这份优良美德给了小姑娘莫名的勇气, 让她有点自信。 初雪偏了偏头看向齐辉孟, 认真又肯定地点了点头：“对的呀！”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程言秋：“……” 他觉得他就是个笑话。 十几年前分明已经认识到这个道理，偏偏又栽了跟头。 “初小姐说的对。”程言秋咬着牙给她鼓掌, 身子微微偏移了些, 让出一条小道：“是我冒昧了。” 程言秋的语调变得有些酸涩，一下子让初雪觉得从他旁边明目张胆地走过去是一种罪过, 小姑娘顿了顿, 没动。 程言秋望她, 眼底带了一丝期待。 初雪有点不好意思，终于开了口：“你能不能…先走啊？” 程言秋：“……” 初雪不太记得她是怎么跟齐辉孟一起从咖啡厅出去，又是怎么一起吃的午饭，却总是记得程言秋那双眼。 站在咖啡店门口，他冰着一张脸，低着头盯着另一边的她。 鹰眼暗了又暗，微微涣散，像是想起了什么。 一顿饭下来她吃得心绪不定，几次强打起精神想接上齐辉孟的话题却总是慢慢沉默下来。对方也并没有多说，依旧礼貌地询问她要不要回去，并主动把她送到了酒店。 初母没有回来，房间里只有小姑娘一个人捧着笔记本，一遍又一遍的播放修改的片子，脑子里却混乱得异常，甚至她都不知道到底在混乱什么。 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些苦涩又带着麻木。 五年前，她觉得她的喜欢是明人不说暗话，想要全部明明白白的展示给他看，张扬明媚，想告诉所有人，她就是喜欢程言秋，她的心里满心都是程言秋，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初雪对着屏幕笑了一下。 可现在的她甚至不敢确定自己的喜欢，喜欢变成了压在箱子底的陈年旧事，苦涩又暗沉，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不会轻易拿出，又想伸手试探，害怕太过张扬，又怕错过。 接下来的几天，程言秋好像完全把初雪忘了，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甚至在初雪主动发了好几个版本的片子过去，询问修改意见的时候，程言秋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回复。 初雪的魂不守舍，初母都看在眼里。 而初母是完全不知道当天所发生的事情，直以为是齐辉孟成功让小姑娘着了道，对此即开心又有一种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的感觉，心情复杂。 初母只有开始是住在酒店，第二天就倒换在了姥姥姥爷家。 她又怕小姑娘脸皮薄又害羞索性把初雪也留在身边，更是三天两头地夸赞着齐辉孟，把齐辉孟的联系方式交给了小姑娘，明里暗里都是让年轻人多主动沟通联系一下的意思。 另一头，齐辉孟似乎对初雪的印象很好，完全没有因为程言秋的出现而破坏两个人的接触，还会经常约初雪吃顿饭。 初雪也为了让初母放心，偶尔也会跟齐辉孟联系一下。 齐辉孟跟程言秋完全是两个类型，一个温温柔柔，另一个不可描述。 初雪上了年纪自然是喜欢好说话的好沟通的朋友，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也完全没有压力，齐辉孟好像都早早准备好似的，完全不会留下冷场的机会。 这更是让初母有了一种齐辉孟仿佛见到如来佛的错觉，两个人的关系进展之顺利更是让初母一下安了心，高高兴兴的买了车票打算回t市和初父继续恩爱，并打算过段时间一起再来看初雪。 小姑娘把初母送到高铁站时，初母含情脉脉地拉着小姑娘的手，十分不舍：“初初啊，宝贝啊，今年过年回家一定要带回来齐辉孟啊。” “隔壁阿姨家女儿都有孙子了，妈妈太没面子了！！！！” “加把劲！妈妈看好你的！！！！！” 初雪：“……” 高铁站人声鼎沸，偏偏初母的话振奋到不行，像是给皮球鼓足气的打气筒，一溜烟就要打飞到天上去。 初母讲完后周围的人都若有若无地打量初雪几眼，着实让小姑娘更不好意思了，看着初母进站就蹭溜一下消失了，完全不做停留。 小姑娘把初母哄走后，又恢复了野生放养状态，当晚初雪就把行李从姥姥姥爷家搬回了自个家。 回家当晚，小区就停电了，整个小区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 初雪心底里感慨回来的不是时候，一手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度另一手提着小行李箱，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六楼。 才刚到地方，一张大掌握住了初雪的手腕，紧紧地往过一勾，不容抗拒。 熟悉的味道混合着浓烈的酒味把初雪搂了个满怀。 几乎是同时，初雪就知道对方是谁。 “程言秋？” 程言秋顿了两秒，开口：“是我。” 初雪懵然，本能地想把手机屏幕往上移一点，想照亮面前的人，还未抬起，手腕却被用力一压，手机也随之掉了下去。 “程言秋。” 她的眼前是黑雾雾地，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程言秋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薄荷与酒精的味道。 初雪像是失神的小鹿，用手紧紧地拽上了程言秋的衣袖，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是浅浅地控制着。 程言秋深呼吸一口，把初雪一把抱了起来，用手提至初雪的屁股，让小姑娘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才直起身子，把她又往后偏了偏，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笑了。 初雪此刻双腿悬空着，两脚离地，整个人身子滚烫的要命，把头偏了偏向下垂着，磕到程言秋的肩窝里，不敢抬头。 幸好没有灯光。 “你没有别的话跟我说？” 他开口，声音有一些冰冷，捏起初雪的下巴，逼着她跟他对视。 “程言秋——”初雪从他的手里挣了挣，又扑腾两下腿，却丝毫没有作用，只能红着脸，有些着急地表示不满：“你先放我…放我下来。” “你有话要说。” 他的话从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强逼着初雪要她说出点什么。 “你…”初雪大脑充血，羞耻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咬紧着唇，怯生生地问他：“你到底要听听什么？” 酒味又逼近一点，程言秋侧了侧，将鼻尖贴在初雪的脸颊，轻轻嗅着小姑娘的味道。 牛奶草莓味的，很好闻，从毛孔里都是甜的，像是小婴儿一样的奶味，又混合了最新鲜的草莓。 初雪身上的味道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一直是这个味道。 “你说呢？” 气息重重地打在初雪脸上，诱起一片红晕。 初雪躲了躲，缩了缩脖子，声如蚊蚋：“我片子做完了…” 程言秋：“……” 几乎是惩罚，程言秋的唇贴上了初雪柔软的脸颊，缓缓张开嘴，像是品尝最新鲜的草莓，咬了下去。 疼痛而尖锐。 不留情面，像是野兽。 初雪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角渐渐涌起水雾。 小姑娘手掌用力地推开程言秋的脸，声音发抖：“你…你干嘛啊？” “你怎么能…” 怎么能咬她的脸，怎么能不经过她的同意，怎么能在这么多天不理她的情况下随随便便的出现。 从来都是这样，不顾她的意见，任由着他的心意。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她只是承受者，连一句都抱怨不动，连不喜欢的资格都没有。 她像是程言秋的玩偶，喜欢的时候就出现，讨厌的时候就扔在一边。 小姑娘委屈极了，身子微微颤抖，不知羞耻还是别的，眼眶的泪水淤积出来，渐渐地滚落下来，顺着泪痕烫在了程言秋的唇边。 咸咸的，滚烫的。 一点一点顺着唇线滑落进程言秋的嘴里，将草莓味覆盖下去。 “程言秋。” 初雪推他，不顾危险身子往后仰，一心只想离开程言秋的禁锢。 她一声又一声，声声哽咽：“我讨厌你，真的好讨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30.不可爱 梦是黑色的, 没有一点色彩。 所有的动作都像是调过了速率，缓慢至极, 像是悬挂于空中的雨滴，迟迟不落。 一个女孩走在街边, 慢慢悠悠地，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她站在十字路口，把头仰了起来看向天空。 前面车飞驰，却拖下一道长长的虚影，横冲直撞地要往小女孩身上撞。 初雪心里慌极了，身子却一动不能动, 嘴里努力地喊出声音却都化成了泡沫一般。 小女孩终于转过身。 是初雪自己的脸。 一双杏子眼，迷茫又无措。 初雪吓醒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这件事情了，程言秋毕业当天,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袋里是空空的，什么都装不下。 小姑娘卷了卷被子, 把身子又往里缩了缩, 眼睛完全是睁不开的，又用柔软的被面触了触眼皮, 恹恹地拱了拱, 叹了口气。 那是她第一次离死亡好近好近，也突然明白了, 原来人在被撞前的一刻是完全没有反应的, 只能空洞地看着车向自己行来, 双腿却如同灌了铅，无法移动一步。 她一定是很任性的人，也是逃避一切的人。 如果勇敢一点，起码冲上去问一下程言秋理由，质问他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死也死个明白。 可她都没有。 她听到一个躲避一个，藏在不认识程言秋的世界里，把两个人的关系凭空砍掉。 分明抱着想再见一面的心思，却一次都不允许自己想起程言秋。 她应该是讨厌他的吧。 可在见面的时候，她却还是烦人的会对他心动。 就连程言秋抱住她的时候，她分明是高兴的，可是却还是要努力地推开他。 她不能再犯错了。 初雪脑袋挪了挪，翻了个面，小脑瓜里劝说着自己。 脸上牵扯一下都是痛感，小姑娘摸了摸脸边，上下两道坑坑洼洼的印迹，是程言秋昨天咬过的痕迹。 昨天，他抱着她，轻轻地吻掉她眼角的泪痕，声音很柔地喊她：“初初。” 滚烫的唇还在睫毛之上贴着，一点一点吮着。 他的声音很近，极为容易就穿透了小姑娘的防御，和她说： “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从来都不是疑问句，也不是想要她的回答，更像是已经确定了答案，又让她再说一次。 他怎么能。 小姑娘仔细琢磨着昨天晚上他的语气，又气又恼，气得更是昨天她居然什么都没反驳，只是愣愣地流着眼泪。 初雪翻到过藏在被子里的大狗玩偶，闭着眼也要跟狗儿子训话：“下次见到你前爹不要给他好脸色。” 一个实在不知道怎么摆脸色的狗儿子：“…” “程言秋他就是个大混蛋，是不是！！” 小姑娘强制性地摁了摁狗脑袋，让它点头。 “程言秋超讨厌！！！你说对不对？” 狗儿子迫于头上的压力又点了点头。 小姑娘就躺在床上跟狗儿子进行了十多分钟的自导自演，双手不停地变换着动作以让玩具做出相印回答，才彻底泄了昨天晚上没有发出的怒气。 手机一震，初雪把狗儿子放在一边，扑到床的另一边拿起手机默默看了起来，日常行程提醒她后天有篮球社社长的婚礼。 初雪对篮球社社长只有一点印象，个子很高，人也很壮，一笑起来又犯着股傻劲，主要是当时跟他谈恋爱的是同社的学姐，和初雪关系还算不错，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他们都要结婚了。 初雪的工作给她的自由时间很足，况且又是在好久之后，学姐邀请初雪来参加婚礼的时候，小姑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的脸会变成这样。 初雪正对着手机的前摄像头苦恼时，门被敲了三声。 小姑娘哒哒哒地踩着棉拖鞋往门口走去，从猫眼看了看，却发现没有人，把门拉开以后，走廊里也空无一人，煞是奇怪。 初雪低头一看。 门口放着一个塑料袋。 袋子里装满了各种药膏，上至脸部创伤下至皮肤止痒，仿佛要把整个药店的药膏都搬过来似的。 小姑娘蹲在地上，把袋子拿在手里一个一个翻看着，一张纸也从中翻找出来。 程言秋的笔迹，刚劲有力，只有四个字——记得抹药。 初雪：“……” 两天以后。 初雪孤身到了婚礼会场，一进门就看到了学姐穿着雪白的婚纱和篮球社社长站在门口迎宾。 小姑娘捧着礼物笑眯眯地跑上前去，说着恭喜话。 学姐好久都没有见过初雪了，自打大二那年，初雪就退了篮球社，社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是因为程言秋，大家每次都要约着初雪一起出来玩，次次都因为几个人有事就都没成。 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因为婚礼才有见了面。 小姑娘跟她印象之中的别无差别，依旧是甜甜的带着笑。 她揉了揉初雪的头，开心极了，转而望向初雪身后的人，眼神微微闪动一下，问她：“初初终于跟程学长在一起了？” 初雪“啊”了一声，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顺着学姐的目光扭过头去，刚想指一下身后什么都没有。 手指却意外地僵在空中。 程言秋穿着深色西服，身材挺拔，双腿笔直，一双鹰眼微微眯着，像是在等什么，懒懒地站在不远处。 初雪一惊，勉强地偏回头，没有再说话。 篮球社的人分了两桌，学姐本身是好心将初雪跟程言秋安排在了一桌，如今两个人却只能面面相觑，尴尬至极。 林妙本能性的觉得程言秋跟初雪的气氛不太对。 一般而言，这种活动程言秋是从来不会参加的，今天临行前变了主意，到了现场目光又时时刻刻盯着人家小姑娘，跟要吃人似的，脸上就差刺四个字“我不开心”。 大陈坐在林妙旁边，瞧着初雪的左脸颊上有层淡淡地印迹，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一样，忍不住问了一句：“初雪的脸是怎么了？” 小姑娘脸一下涨红起来，慢吞吞地摸着脸上的咬痕，飞快地瞥过程言秋，又匆匆低下头，咬了咬唇，倔强：“前两天被狗咬了。” 当了狗的程言秋：“……” 桌上的人哄笑，大家伙也放开了些。 另一个女生捂着嘴轻轻地笑着，在桌子上引起了新话题：“初初当年好像还喜欢过程学长吧？现在两个人…” 女生的神态暧昧，眼睛来回在两个人身上打量，仿佛真能牵出一条红线似的。 一时之间，初雪鼻子竟有些发酸。 原来好多年前藏在心里的秘密，那时候就被人轻易的看穿，而此刻却是和笑话一样，拿出来供人玩笑。 小姑娘勉强才扯出个笑容出来：“没有那回事。” “哪有喜欢过——” 话音刚落，程言秋的脸彻底垮了下来，筷子扔在了桌子上，面无表情地朝初雪走来，连话都没有说，直径将初雪半拖起来往外带，不留任何反驳的余地。 初雪用脚抵着地，身子往前倾，努力挣了挣，着急地喊他的名字：“程言秋。” 他不应。 “放开我——” 程言秋没有说话，动作干脆利落，大跨步地走进楼梯间，一把拽住门，才将她放开，整个人堵在初雪面前。 楼梯间又暗又潮，只有顶端的一盏小灯，隐隐地泛着淡白色的光。 程言秋低俯下身子，像是玩味，才开口了：“没有这回事？” 初雪偏过头，手掌摩挲着背后潮冷的墙面，不敢看他。 程言秋像是逼急了，暗暗骂一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紧紧地捏她，逼迫着她：“不喜欢我了？” 他的眼睛狭长上翘，凶狠又残暴，像极了渴求嗜血的猛兽。 声音又拔高一层：“喜不喜欢我。” 程言秋的心乱极了。 分明是她先说的喜欢，怎么能半途而废？怎么能说没有。 她的声音想要一点点抹去过往的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不要给她那样的机会，她也不能有那样的心思。 不自觉的，程言秋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一分。 他怎么能这样。 程言秋的力气捏得她生疼。 小姑娘的眼圈发红，强忍着疼痛，却也不想掉下任何的泪水，只是用手推他，声音又黏又哑：“不喜欢了。” “再也不想喜欢你了。” 她的话像是被烫红了的绳索，一下一下的收牢，压迫又疼痛。 楼梯间又静又空荡，那句讨厌像是千回了百转，一次又一次的回播。 他松了松手，稍稍恢复理智，懊恼地喊她：“初初——” 声音低哑，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 他一喊，初雪泪水又涌了上来。 小姑娘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挣开他的手，往后缩了缩，小小缩成一团，鼻音很重：“程言秋，不带你这样的。” 把她当作所有物，她喜欢他的时候毫不在意，又不许她放弃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31.可爱 程言秋应该知道, 他不可以这样逼迫初雪去喜欢他。 喜不喜欢是她自己的事情，他强逼着到底算个什么事。 可他就是忍不了, 在饭桌上一听到她拒绝一切的过往就是忍受不了。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场点点的小雪，她眨着明媚的眸捧着雪花给他看。 手里的雪花刚刚触及手心还未多久就化了开来, 她仰着头望他，满是笑意：“我明人不说暗话。” “我超级喜欢你。” 他张张嘴想回应她，可脑海里全都是摔碎东西的杂乱声，一层胜过一层，压迫着他的神经。 所有的时间在那一天开始就是停滞的。 他是个留不住人的坏孩子。 他不配喜欢别人。 “不行。” “不要喜欢我。” 他这么说，自以为能封闭他的感情, 让初雪不受伤害的离开他。 他起码是这么以为的。 程言秋的手空了又空，怀里堵住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冰冷潮湿的墙面, 他才反应过来。 初雪变了。 她宁可起个大早去公司在程言秋眼皮底下剪辑，也拒绝他再到家里。 小姑娘表面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虚心请教问题, 修改问题也别无二话, 但却能让人明显的感觉出，她想要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程总。”初雪捧着电脑放了过来, 身子往后退一步, 距离程言秋一米开外，语气客气又疏离：“还有问题吗？” 初雪死了心要跟程言秋硬磕。 不管他挑出什么毛病, 初雪再也没有抱怨过；多么无理的要求, 初雪也都是点点头没有怨言。 她不会再任由他控制情绪, 做牵线木偶。 程言秋没有心思看视频，偏过头，想解释：“那天，我。” 初雪不想听。 那些陈旧破败的理由，都是不在意的借口。 小姑娘眼皮都不抬一下，步子往后退了一步：“程总自重，片子不够好，我再去修改。” 她转身拿起桌上的电脑，又挪步到沙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程言秋放下手中的笔，静静地看她。 他不知道怎么对别人才算是喜欢，甚至不知道怎么接受别人的喜欢。 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今天可以喜欢这个，明天也可以喜欢别的，没有喜欢是一直长久的。 他以为他也一样。 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那么久，可再见到初雪他才知道他撒了最愚蠢的谎。 因为一时的懦弱，不敢靠前一步，永远保持距离，就不会受伤。 程言秋突然明白过来林妙所说的后悔。 他在努力地开始，却忘了对方是否愿意。 不知道从哪一个瞬间开始，他希望又渴望，喜欢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靠近初雪，慢慢地走到初雪对面，阖上了电脑。 程言秋半弯着腰，抬眼看她，声音低润，生怕再将她吓到，轻轻地喊她：“初初。”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初雪不是没有想过，她再和程言秋相处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也许再重新开始也不会是件坏事。 可她是忘了。 程言秋没有尊重过她的意愿，所有的感情都是以自我为中心。 他想要让她不喜欢的时候，她就不允许被喜欢；他想和她在一起，她又可以被轻易打动。 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过的事实，她却一直想欺骗自己。 “程言秋，你把我当什么呢？” 小姑娘偏了偏头，嘴角勾着笑，看似毫无攻击力，问他：“是小动物？是玩偶？” “不是的。” 初雪没有理他，继续道：“喜欢的时候呢，就逗一下。讨厌的时候呢，就丢到一边。” 她撑了撑脸，笑着看他：“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听到五年前你说过什么呀？”说罢，小姑娘模仿着程言秋当时的语气，风轻云淡：“我要是喜欢她，我是她孙子。” “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随随便便说一下喜欢，我就会喜欢你呀？” 初雪的眼角微微泛起了红，深深地呼吸一口，又问：“是不是以为，我的五年一闭眼就过去了，所以五年之中你都不来找我，偏偏一次偶然遇上了，就想着来看看我是不是还喜欢你？” 小姑娘脸颊都不自觉地开始抖动起来，极力呼吸，争取着一丝一毫的空气，压抑着抖动的声音，质问他：“程言秋，你什么时候能讲讲道理呢？” 气氛沉重下来，指尖已经嵌入掌心，狠狠地印了个痕迹。 初雪的声音冰冷又脆弱，仿佛初冬湖面上结的一层冰霜 “我这么这么努力了，你偏偏还要出现，是不是非要看我毫无办法，再一次陷入当时的怪圈才好？你才高兴？” 程言秋愣住了。 他甚至都无法回答她任何的问题，他也没有想过初雪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初初。” 他只能这么喊，别无其他。 初雪仿佛是知道了答案，平静地望向他，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她合上眼，声音淡淡的，开了口：“三年前我刚到b市，我找到一家饮品店，店又小又偏，却有一种特别特别好喝的饮料，粉红色和橘色融合的，杯壁上有小小的气泡，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叫做初恋。” “我喝第一次的时候就迷上了它，每次想你的时候，我就会去买一杯，我每天都去买，持续了半年。后来我懒得再去跑那么远买一杯饮料的时候，等再次想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它已经倒闭了。” 她不知道失去是这样的快，转瞬即逝。 初雪喜欢看电视剧，一年囤积起来的电视剧她一天就可以看完，看到眼睛酸痛，每到电视剧的结尾初雪一定忍不住会难过。 好像一瞬之间，她将别人幸幸苦苦筹备的东西全部略过，那些不珍重的细节此刻成了最严重的催泪剂，一点一滴地渗透在初雪心间。 她不知道失去会这样痛苦。 电视剧有重播，人生没有。 她从一开始认为程言秋一定也是喜欢她的到渐渐失望，用了五年时间，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遇到了程言秋。 所有的感情从程言秋毕业那天就应该结束，是她一厢情愿拖到了现在。 而一厢情愿有一天终是要结束。 初雪到现在才愿意明白这个道理。 她再也哭不出来，眼角却有涩意，心脏一下下拉扯着生出层层钝意。 又像是习惯，初雪最终轻轻笑了出来，反问他：“你说，要是我说一句话：‘对不起，你再开店吧，我接着买。’，它还会再开店吗？” “初初。”程言秋低下头，却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从前到现在，对不起似乎成了程言秋的口头禅。 在初雪面前，万事万物都成了错误，唯有她是正确的选择。 对不起应该是有魔咒的，只要稍稍一提，初雪就会立马柔软下来，当所无事发生。 可这次，初雪唯独没有任何感觉。 “程言秋。” 初雪突然很累，好像多年前的无力感又翻涌而来，静静地在血脉里死寂，甚至连流动都不曾需要，就已经遍布全身：“该做的，我已经做过了，能说的，我也都说过了。” “我们，好聚好散。” 一秒，两秒，三秒。 久到程言秋都以为这是一场梦，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他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似的，他抬起头，像是不信，倔声问她：“要是我偏不呢？” 初雪好像再也没功夫去跟他犟，只是平平淡淡地看着他。 “有用吗？” 初雪都没有想到过的语气，虚晃的如一层纱雾，轻轻地就可以打断接下来程言秋的话，淡淡地就为对方定了生死。 程言秋错愕地看她，又极力控制着表情，带着笑着“哦”了一声，起身，道：“是我冒昧。” “初小姐，再见。” 程言秋看着她从办公室走出去，等着她走远，才敢重新抬脚，慢慢地跟在她身后。 她坐在公交车站前默默地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摆弄着电脑包的包带。 有车来了，她就上车，一点都不做停留。 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繁华的中心也与他都无关。 程言秋定在原地望着早已开走的公交车，寂寥一身。 一个小姑娘从远处欢快地跑过来，手里提着一大筐玫瑰花，个个娇嫩，鲜红的花瓣上沾染着点点水珠，可爱诱人。 小女孩怯生生地拉住程言秋的衣服边，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看，叫他：“大哥哥。” 程言秋垂首。 一双杏子眼，干净又清澈，像极了初雪。 他应该知道的，所有的机会都是机不可失，可他偏偏还想再次拥有。 程言秋微微恍惚，眼前的人幻成了初雪，甜甜地望着他，念他的名字。 他笑了一下，模糊不清喊她：“初初。” “大哥哥。”她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唤回了程言秋的神，将玫瑰花捧在他面前，语气轻快，问他：“买我的花吗？” 程言秋顿了一下，阖上了眼，像是自嘲：“哥哥不知道该送给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32.不可爱 初雪失恋了。 一场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爱。 小姑娘躺在床上给安逸发消息： 初雪沉默一下，好像的确没有。 安逸没过多久给初雪打来了电话, 问她：“程言秋？” 初雪“嗯”了一声，不可否认。 “可他不是…” 初雪声音低低的, 有些发哑：“我不想再这样了。” 小姑娘把两个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安逸，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抓不住，好像事情一过就晃没了边，成了一团云朵。 安逸从一开始是支持两个人的感情，到了后来成了坚定的反程派, 甚至想出了一条口号：“程狗不除，天理难容。”，她看初雪伤心一次, 心里的口号就响亮一分。何况听说了初雪被程言秋在那么多人面前拖走的事情，完全想拖家带口去把程言秋打个干净。 “你等等。”安逸脑子发昏，想到了最原始的方法：“我给你编辑条说说, 一会转一下, 包灵。” 初雪被逗笑了出声。 虽然说她和程言秋的关系走上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阵亡之地，但工作还是要继续做完的。 谁料想, 当天晚上程言秋给她发了条消息, 告诉她把之前提出的修改意见在家做完，就可以带给他了。 原来他已经不想跟她保持工作关系了吗。 只不过一晚上, 她就可以从修片生涯里解放出来。 初雪心脏却酸涩得发痛, 没有回复他, 而是把手机丢在了一旁，强打着精神打开电脑想要做完最后的工作。 小姑娘看着电脑屏幕，脑袋里却是一团浆糊。 她分明已经做了好些天准备，也做过很久的练习，终于把话都讲清楚，要摆脱程言秋了，她竟然希望从来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 房间没有开灯，初雪低低地将头埋进膝盖之间，那些后知后觉的情绪此刻变得尤为活跃，像是从苍耳丛中穿过，一回神才发现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 电脑印出的波光渐渐暗淡下去，黑暗之中，只剩下浅浅的抽泣声。 初雪没有想到她竟然用了三天才打起精神，勉强把片子修好，没有力气地给程言秋发微信，告诉他片子已经修好了，可以传给他。 不多时，程言秋回了消息： 初雪抬眼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成片，同意了。 再见到程言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程言秋和初雪约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小姑娘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推门进去，却见程言秋低头坐在角落的座位里，沉沉地，没有一点生气。 初雪下意识地把速度放缓，轻轻地将电脑包放在桌面上，程言秋才抬起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愣了神。 “来了。” 良久，他才张口。 声音沙哑又低沉，像是沙粒相互摩擦。 初雪一时无言，只是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对面。 过了一会，服务员拿了一杯橙汁给她，小姑娘垂着头抿着杯子里的橙汁，酸甜的，又带着一丝苦涩，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初雪趁着程言秋审片顾及不到自己才敢抬起头。 阳光暖融融地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程言秋一手搭在桌上，侧脸消瘦，垂着眸，眼底是淡淡地乌青。 才几天的时间，程言秋跟她之间似乎隔开了光年。 每一秒都像是被拉扯开来，格外漫长，又像是定格。 缓缓地，他抬起眼，话语平淡，回答：“挺好的。”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初雪有点不真切，她以为按照程言秋的性格即使把成片带给她也会再修改几遍，两个人起码还有些机会再见面。 她应该是不想再见他的。 可是心却像是被线牵扯着，稍稍一动，就缩得更紧，让她呼吸不过来。 初雪堵在心里的气球终于可以飘了上去却又偏偏卡在了嗓子里，小姑娘张了张嘴，想活跃气氛，让气球里的气放出去一点：“你…眼眶被人打了啊？” “……” 初雪甚至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脑子像是不受控制，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我…” 程言秋有些苦涩的笑了：“嗯。” “被人打了。” 初雪眼睛又发酸了，默默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 他们都不再是最开始的两个人，再努力地靠近对方，只会让彼此痛苦。 初雪以前总是想一夜变大，总觉得长大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可以所向披靡，挥荆斩棘，骑士终于可以拿着梦寐以求的宝剑去拯救公主。 而长大以后，小时候最恐惧的妖魔鬼怪会变成妈妈木箱里的旧窗帘；小时候最讨厌的苦瓜蔬菜会变成养生大计里不可缺少的食材；小时候畏惧的错误与失败都成了津津乐道的谈资。 越是长大却愈发胆小。 大人会害怕荆棘将她划得遍体鳞伤，骑士会渐渐老去，宝刀也随之生锈。 童年的恐惧与勇敢却全部都成了小心翼翼，谨慎对待，谁都不敢向前再跨一步。 她再也不是当年的初雪，程言秋也不再是当年的程言秋。 润润的眼眶，她的心却干涩。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哒哒哒”作响高跟鞋声，靠近，停了下来。 一个温润的女声率先响了起来，有些不确定，朝这里喊：“言秋？” 小姑娘略微困惑地扭头朝后看。 是位妇人。 身着淡雅的服饰，手挎小包，举止优雅，行为大方，又向前走了几步，又叫一声：“言秋？” 初雪回头再瞧程言秋，只见他面容漠然又不屑，眉头紧紧皱起，嘴巴抿成一条线，没应。 初雪好意提醒：“程…她好像在叫你。” 妇人顿在两人之间，身子不动，慌忙地拨弄一下额间散下的发，又恢复如初，沉了沉，开口：“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程言秋冷冷地望了一眼，瞥开。 妇人开始慌张，问他：“是不是还在怪妈妈？” 程言秋嗤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与轻蔑，仿佛根本没将这个人放在眼里，语气冷漠又决绝：“你也配？” “言秋…” 初雪完全是蒙在鼓里的状态，瞪大眼睛看着两个人的互动。 她似乎的确没怎么听过程言秋提过家里的状态，可是她觉得也不至于对亲生妈妈是这个态度，简直跟火药现场一样。只有有一种可能，她是他后妈。 初雪脑袋里创造出一场戏剧，关于小三上位，害死了程言秋的亲身母亲之后又将儿子无情的虐待，等到程言秋长大，家产却全部在程言秋身上的时候，继母后悔莫及开始讨好程言秋。 她简直为之所折服！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妈妈。”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程言秋的眼眶红了：“十七年前呢？” “十七年前，你该留下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他的话一声高过一声，像是痛苦又极力忍受，最终压制下来，只在唇角留下一抹笑，继续：“丢下我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是一个母亲？” 妇人僵在原地，眼角发红，身型微微颤抖，完全靠着撑桌子边站着，嘴里几近喃呢：“我…”却一句也说不完整。 其实说到现在，初雪也没了解清楚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只是大概听明白应该是程言秋八九岁的时候母亲就抛弃他了。 可她完全不明白呀，程言秋要什么有什么，一定是最听话的小孩，永远会当别人家的小孩，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初雪看着妇人抽泣的身子又难过又气愤，刚想开口。 程言秋却不给她任何机会，把电脑推给她，道：“拿好。”说着他连妇人的脸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径直略过，一把抓起初雪的手就向外走去。 初雪挣了挣，眼睛向后方的妇人看，急切地喊他：“程…学长。” 起码，有问题要解决清楚的呀。 不可以这样逃避的。 她想告诉他，可却耐不住程言秋的力气。 他的力气很大，连头都不回，似乎想要脱离身后的噩梦一般，尽力地向前，拖着初雪。 直至小姑娘吃痛地喊了一声，他回过神停下脚步，抱歉地松开手，道歉：“失礼了。” 话语平淡又无力，表情也淡淡地，眼眸低垂看着远处，却像一潭死水。 “程学长。”初雪抱着笔记本电脑稍稍揉着手腕，仰着头看他，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妈妈…” 男人似乎是听到“妈妈”两个字，偏过头冷淡地一瞥，眼底不带任何感情，给人一种身处于寒冷的碎冰之中，丝丝入寒，却找不到任何脱离的办法，把骨头都冻僵了一半。 初雪一惊立马换了叫法，弱弱地开了口：“那个阿姨她…和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看她，叹了口气，防线轻而易举地被打破，放缓声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轻轻地开了口：“不要多想。” “没有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33.可爱 林妙冒着被大陈打死的危险半夜被程言秋拖出来喝酒。 最可气的是, 程言秋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填满酒, 然后一口气喝掉，林妙看着都着急上火。 林妙拍开他的酒杯, 坐在另一头问他：“你这干嘛啊？” 喝酒是个正常事，成年人谁不睡前喝点酒，遇到烦心事也会喝些酒发泄发泄，但也没有把人叫出来，真的是干喝酒的吧。 程言秋像是没心没肺，笑了一下, 又拿回酒杯往嗓子眼里一灌。 “林妙。” “我后悔了。” 林妙愣住了，没再阻拦他，给程言秋默默地添了酒, 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林妙一直以为程言秋对初雪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每次提及初雪，程言秋都会皱着眉头, 说她麻烦得要命。直到程言秋大四提前结束实习, 她要摆接风宴那天，他突然淡淡地开了口：“把初雪也叫来吧。” 那个时候虽然她不知道程言秋跟初雪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初雪的反应, 让她突然明白过来，程言秋是在服软。 “我说。”林妙歪着头看他, 用手肘磕他：“你真的很笨。” 笨就笨在从来不会表达感情, 甚至连喜欢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就拒绝接受。 程言秋“嗯”了一声, 没说话。 初雪刚从浴室里出来，手机就响了起来，小姑娘手上抚着毛巾，三步两步跨到了床上，接起电话，喂了两声。 电话那头只有低低的音乐，偶尔有水流的声音。 初雪一惊，小时候初雪也接过一些诈骗电话，开头总是用一些让人放松的音乐来吸引对方让对方听下去，随后就开始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小姑娘本能地想压掉电话。 “阿言。” 初雪的呼吸像是停滞，是林妙的声音，小姑娘把电话贴近一些，细细的听着。 程言秋的声音低哑，只是“嗯”了一声。 “和初初到底怎么了？” 杯子在桌上磕碰两下，男人缓缓地开了口：“哦——初初啊。” 像是在说陌生的名字，张口前都是试探了好多遍，程言秋的语气静了两秒，不太愿意回忆起当时的话似的，费了好大力气才又说出来：“她说，好聚好散。” 初雪抱着大狗玩偶挪了挪脑袋，继而又听到程言秋的声音，萧瑟又寂寥：“是我做的不好。” 程言秋又沉默下来。 而林妙看着程言秋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急得要命。 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吗？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她专门给初雪打了个电话就是想让小姑娘听清楚程言秋说的话，结果他倒好，不逼一句不说句话。 “你再喝点酒。”林妙恨铁不成钢的又给程言秋倒了满满一杯，真诚地给程言秋下套：“你叫我出来能不能说点真心的？” 程言秋望着面前的杯子，默默沉下脑袋，拉长语气“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林妙刚想骂他，却见面前的木桌上多了一滴又一滴水珠。 沉默一下，林妙挂断了电话。 自从初雪接到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后，心情一直不太好。 两天以后，齐辉孟约了小姑娘去一家新开的上海菜。 齐辉孟发现小姑娘期间像是一直提不起来精神，不论菜品多么好吃，只是勉勉强强地笑着。 “初小姐有心事？” 初雪咬着红烧肉一怔，默默放下筷子，像是露怯的小孩，眨巴眨巴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起坐了坐：“齐先生看出来了啊。” “可以给我讲讲吗？” 初雪“啊”了一声，整个人耷拉下脑袋，也不隐藏了。 小姑娘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肉，抬眼看他：“我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但他不喜欢我。” “前些日子，他又告诉我，他其实是喜欢我的，但他做出的行为又跟喜欢我沾不着边。”初雪懊恼地皱了皱眉，扁了扁嘴，问他：“你说天底下有这么奇怪的人吗？” 齐辉孟给初雪舀了碗汤递到初雪面前：“是上次的甲方？” 初雪一听更郁闷了，点点头：“嗯，他大学的时候可过分了，我向他表白他也从不接受，在毕业的时候甚至跟别人讲永远不会喜欢我。” 小姑娘沮丧地撑着脸，问他：“齐先生喜欢过人吗？” “嗯。” “那你也会很凶很凶的对她吗？” 齐辉孟：“？” 小姑娘费尽心思的开始想例子。 初雪想着想着耳垂上渐渐浮起幼粉色，脸颊也越来越烫，渐渐垂下头，声音小小地：“比如…” 比如，把她抱起来然后咬脸。 还是把她拉进楼梯间距离很近很近地逼问她。 小姑娘在桌下不自然地蹭了蹭鞋底，找不到合适的例子，别扭极了：“总之就是好奇怪的表达。” 齐辉孟没有在意，笑了一下：“我大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 大学的齐辉孟为人幼稚，与现在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他喜欢系里的一个学姐，和学姐谈恋爱以后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会瞎吃醋，会嫉妒，会发怒，也会很凶很凶。 他会小心翼翼地付出全部去对一个人好，不愿意给自己留任何遗憾。 可不到三个月，学姐就跟齐辉孟分手了，学姐有学姐要走的路，学姐有她选择的宇宙，不喜欢有人围着她团团转，也不喜欢有人对她唯命是从。 学姐给他的理由是觉得他太幼稚了。 齐辉孟不太理解，怎么一开始喜欢的笨拙过了几天反倒成了分手理由。 齐辉孟夹了道菜，像是再说趣事：“是因为她才慢慢变成现在的样子，算是好事一桩吧。” 初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面前冷静温和的齐辉孟居然也会像是小孩子一样。 初雪下断定：“那你一定很喜欢她。” 齐辉孟强调：“只是当时。” “有些人的感情愈合的很慢，喜欢人也要喜欢很久，而有些人的感情愈合很快，一瞬间就不会再喜欢。” “我可能属于第二种。” 齐辉孟轻轻咬着青菜，脸上再看不出一点悲伤的痕迹，反问她：“你呢。” 初雪没有说话，但她觉得她是属于第一种的。 漫长的时间去愈合伤口，却发现她喜欢的仍是一个人。 吃完晚饭，齐辉孟开车送初雪回家，停在小区门口后，从后座拿出一个纯白色的礼物袋，递给她：“一点小礼物，是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 初雪“啊”了一声，偷偷看了一眼礼物袋里的巧克力，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 齐辉孟温和地笑了笑，解释：“我不太爱吃甜食，不嫌弃的话，初小姐收下吧。” 初雪这才收的心安理得，十分真诚地看他，夸赞：“齐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齐辉孟：“……” 小姑娘认真地表述：“你前女友现在肯定很后悔的。” 齐辉孟：“……” 初雪目视着齐辉孟开车走了才扭身往单元楼下走。 小姑娘手里提着巧克力，垂着头往前走，猛地觉得身侧有人在看她，迅速转过头环视一周也没看到人影，念念叨叨地上了楼。 推进家门，初雪第一反应是诡异。 她刚刚分明就觉得路边有个人，她经常看到报道就是女租客孤独一人被盗贼乘虚而入惨死家中，小姑娘害怕极了，哆哆嗦嗦从衣柜里掏出压箱底的宝贝——男士短袖。 初雪二话不说拿着短袖挂在了阳台，冒出个小脑袋偷偷往下看。 小区的夜晚很静，程言秋站在路灯下，融于这片沉静，显得寂寥又无助。 清清冷冷的月色混着灯光照映在程言秋的脸上，他整个人靠在灯柱上，手里捏着烟，默默地抬起头往上看着。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初雪猛得一惊，倏地缩回阳台，藏在底部，又忍不住冒出个小脑袋去看看程言秋在做什么。 程言秋低下头，单手将烟捏灭，一只手掏出手机。 几乎是同时，初雪的手机在包里响了起来。 初雪整个人扑在了床上，呈现出自由落体运动，把小包压得紧紧的，不想让声音透出分毫。 小姑娘悄咪咪地掏出手机，看到了程言秋的电话，犹豫两秒才接起。 “……” 电话那端没有说话。 只有微弱的电流声与呼吸声。 静而无声，两个人都像是怕打扰到这一刻。 初雪屏住呼吸，静静地等他开口，脑袋里是一片空白，有些祈求又有些渴望，希望他说一些什么。 五十二秒以后，程言秋压断了电话。 初雪：“……” 程言秋站在楼下压断电话，他抬眼望向楼上暖黄色的小方块，散散地放出暖人的光。 那是他不可以接近的地方，是他达不到的彼岸。 程言秋垂下眸，屏幕依旧在耳边贴着，寂寥且无助。 他张口，声色沙哑又低沉：“可不可以再喜欢我。” 再一下就好。 一秒也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34.不可爱 按理说, 初雪交完成片，应该是跟程言秋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可程言秋昨天晚上的行为却让她隐隐地不安, 仿佛一直牵动着她，让她没有办法不去瞎想。 他是不是承受不了各种打击想在离别之际最后看她一眼, 又或者是喝酒喝醉了鬼使神差的走到她家楼下。初雪想了整整三天，脑子里装满了小说情节，没忍住倒率先跟跟林妙联系了起来。 初雪和林妙自从毕业一时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仅属于朋友圈点赞之交。 小姑娘一直不太愿意承认，当时不把林妙拉黑是为了得知一些程言秋的消息。而这么多年，林妙的朋友圈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过程言秋的任何东西。 小姑娘摊在床上, 把大狗玩偶夹在脖颈之间，小心翼翼地给林妙发消息： 初雪想，先叫一声学姐, 看对方应不应，起码到时候不会那么尴尬。 林妙隔了半天才回复： 还没下文，林妙主动提了起来： 初雪一惊, 立马想到了小说剧情, 连忙拍开大狗玩偶，着急回复： 初雪连忙应了下来, 并约定了第二天下午在市中心的咖啡馆。 林妙稍稍跟初雪聊着聊着，像是不经意, 随口一提：“我没猜错的话, 那天在婚礼上你们两个人就不太对劲。” 小姑娘不太会藏心事, “啊”了一声，脸就臊红起来，点了点头，把林妙所问的全部招了。 林妙气上心头，大呼感叹程言秋不会追女孩，倒也不再急着提别的。 初雪和林妙出来的大部分原因就是想知道程言秋到底有没有事，此时林妙吊着胃口，倒让小姑娘有些焦急，忍不住率先提起来：“学姐，是不是程学长…” 林妙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他没事，就是工作忙。” 初雪：“” “其实。” 林妙把她喊住。 “上次的电话你听到了，对吧。”林妙抿了抿咖啡，继续：“阿言他不会表达。” 她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回忆起来：“你刚消失的时候，阿言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你，找了很多人去联系你，可你一提到他的名字，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一个又一个被拉黑。” “唯独没拉黑我。” 谁能想到程言秋像是抓到一棵救命稻草，只能通过林妙的方式来关注初雪的生活。一开始约林妙出来还会编个借口要打个电话，实则要偷偷刷着小姑娘的朋友圈。 如果小姑娘有难过的事情程言秋当天的心情都会非常不好，可如果初雪有开心的事情他又一个人看着手机淡淡地笑。 初雪默默听着，垂下眸，打断她：“学姐。” “毕业那天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林妙微微皱眉，半响才想明白，反驳她：“随口说的话和为你做的事比起来，哪个更明白，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当时也是我让他跟我发誓。” “阿言他其实很胆小的，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喜欢人。” 八岁的时候，程言秋的母亲就出轨了，跟了一个比她小五岁的作家，像是按照剧本一样，还充斥着戏剧性。 在程言秋八岁生日的当天。 整个房子充斥着欢乐，所有的美好事物都在同一天献给了程言秋，程言秋那天也很高兴，林妙她们几个人都留到最后打算在程家住下。 楼上却全是摔碎东西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 她们都被吓住了。 不多时，程母从书房夺门而出，淡淡瞥了眼身后，摸摸儿子头发，随后就离开了。 那也是程言秋最后一次见母亲。 有一段时间，程言秋一直很自责，怪他没有留住妈妈。这份自责久了开始变成了恨，他开始厌恶喜欢，觉得永远不会有永远的喜欢，大家也都只是随口提提。 如果喜欢是一直的，妈妈和爸爸怎么会分开？ 林妙的声音有些颤抖，努力克制着给初雪解释：“你知道的吧？对于阿言，女人就是麻烦的生物，可他却喜欢你。” 初雪被这一连串的话惊得错愕：“他从没跟我说过。” 记忆里的程言秋是在努力把她推开，不断地跟她划分界限，不愿跟她沾染一点关系的。 他不想接触的喜欢，是他一直在忍受的痛苦。 一瞬间，初雪突然替程言秋委屈又难过，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为了自己的任性抛弃了儿子。又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完全不知道过程言秋的心情却自以为是。 她一直以为这份感情之中付出最多的人是她，一直以为付出了全部却得不到程言秋相应的回应才是最痛苦的。 这事情没有办法比较。 程言秋和她不是一样的。 他渴望接受，又害怕靠近，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接受了她在他的身边，又忍受了多久才重新找回她。 初雪都不敢想。 她曾经以为一切都是如程言秋所愿。 当天下午，初雪带着笔记本又去了宴秋。 公司前台已经认识了初雪，又看到小姑娘手里拿着电脑包自然地认为对方是来工作，并告知程言秋正在开会，很轻易地就将初雪放了进去。 程言秋推门进来的时候，初雪正在俯视着窗外的人影。 他一边脱西服一边往办公桌走。 初雪扭过头看他。 程言秋内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口微微挽了起来，坐在椅子上才开口，声音很淡，就像是询问客人一样，问她：“初小姐有事吗？” 其实她应该已经习惯程言秋和她拉扯距离的。 长大以后，大家都告诉她，勇敢是会受伤的。成年人的恋爱是要淡淡如水，计算得失的，没有喜欢不喜欢，只有合不合适。 她默默地开始学会前进与后退，选择防止受伤而去逃避。 可一切都没有用。 如果没有程言秋。 分明可以很简单。 初雪微微点头，站在桌子对面，一如从前向前靠了靠，很认真：“你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又或者想要说的？” 只要提一点就好，只要说他还是喜欢她的，她就原谅他。 程言秋怔愣一瞬，又恢复往常，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初雪眼底的期待，淡淡地翻着文件，回答：“没有。” 他的眼里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桀骜与不驯，更像是充斥着浓浓的灰色，有些散漫无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程言秋！” 初雪喊得很大声，引起他的注意。 小姑娘紧紧地拉住衣摆，身型都有些抖动，声音很低又带着不解：“你怎么总这样啊？总是要一直拒绝我，不想让我走进你的世界，想把我逼走一样。” “分明你只要解释了，我就——” 初雪想说依旧会一直一直喜欢你，一直陪在你身边都不会离开。 可程言秋似乎从来不会相信喜欢，更何谈相信一直。 她有些沮丧，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忙都帮不上的那种，自责地开了口，问他：“你明明可以跟我说，可你却一次都没跟我提过你妈妈的事情。” 她的声音微乎其微，想问出口又怕触及程言秋的伤心事，只敢稍稍的一碰，祈愿他听到，又怕他听到后生气。 果不其然，程言秋的手顿住了，声音很冷，只是问：“谁跟你说的。” 初雪不敢跟他说是林妙讲的，连最后一秒依然坚守底线，摇摇头，倔强地隐瞒真相：“是我猜的。” 程言秋叹了口气，垂下眼帘，有些无奈：“要我跟你说什么？” 难不成用一个伤口来挽回喜欢的女孩？把懦弱的一面撕开给她看？ 程言秋坐在办公桌后，整个人显得颓然又消沉，假装不在意地将桌上的钢笔合上又打开，如此反复。 他把伤口尽量隐瞒起来，伪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地开口：“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我了，所以没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能。 那么深的伤口此时都化成了三言两句，仿佛若有的痛楚都被时间包裹起来结成了痂，成了一个没有愈合好的疤。 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小姑娘垂下头，几近九十度，可以让眼眶里的泪水不沾染在脸上，直直地落在地毯上。 她清了清嗓子，压抑着哽咽，尽量用轻松的声音问他。 “程言秋，你还喜欢我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 好久好久。 就当初雪要死心的时候，他搂上了她，轻轻地不敢用劲，却把她整个人都包在了怀里。 程言秋的手缓缓地轻抚着初雪的后背，像是顺毛，将初雪的呼吸捋平。 他低下头，唇瓣慢慢地印至发顶，有一点麻麻的，像是最微弱的电流蔓延开来流经每一寸发丝，随即遍布全身。 “初初。” 他这么喊她，即使是已经听过百回，她依旧喜欢，每一次听都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他一点点。 初雪将身子缩在程言秋怀里，慢慢地往里蹭了蹭，像小动物似的。 “程言秋。”她吸了吸鼻子，仰着头看他，乌瞳里荡着水波，柔柔地问他：“不要推开我了，好不好？” “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35.可爱 初雪恋爱了, 像是丑媳妇熬成婆，用了二十四年的时间, 确定却只用了一秒。 小姑娘坐在沙发的一头等程言秋下班的时候，还有点迷糊, 这到底算是她追求的程言秋，还是程言秋来追求的她？ 初雪苦恼又困惑，甚至有点不高兴。 程言秋整理好后，就见小姑娘整个人缩成一团，幽幽地盯着他。 “饿了？” 初雪摇摇头。 “渴了？” 初雪继续摇摇头。 程言秋坐到小姑娘想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却被初雪一举躲开, 又往沙发角里蹭了蹭，他问她：“怎么了？” “有点气。”初雪很诚实，小脑袋耷拉着, 像扎破了的气球：“好像又成了我追你。” “嗯？” 小姑娘伸出指头慢慢数着，证实程言秋的罪行：“你即不酗酒，也不抽烟, 更没有打人, 好像也没怎么难受，我就又来追你了。” “太不公平了。” 程言秋靠近她, 身子俯了过来, 整个人又泛起一股慵懒劲，用嘴角吻了吻初雪的额头, 笑了：“晚了。”继而又把小姑娘搂在怀里, 继续：“说到这个, 上次那个片子啊，我觉得还不是很满意。” 初雪：“……” 小姑娘一举挣开程言秋的手，瞪着面前这个人不敢相信。 她才刚刚跟他在一起，对方就要奴役她，压榨她。 初雪偏过身子，缩成一团，把耳朵捂的严严实实得，用身子拱他以发泄心里的不满：“你怎么能这样呀！！钱都结了！！不听不听！！！走开走开！！！” 程言秋垂眼看着面前赌气的初雪心底里发笑。 其实他说片子不满意只是个幌子，为的是可以让小姑娘多陪在他身边几天。 这份幸福好像突如其来，程言秋总觉得不太真切，像是随时可以溜走一样。 他从背后环抱住初雪，语气发涩：“初初。” 初雪一僵，感应到程言秋的语调，默默把脑袋转过来，用头顶蹭着他的下巴，毛绒绒的软极了，小姑娘的声音绵软，小手拉了拉程言秋的衣服，安慰他：“你别难过，我改还不成吗。” 程言秋：“……” 程言秋给初雪收拾好东西后，把衣服提好，给小姑娘细心的穿戴好，才准备拉着她出去，领她去吃饭。 办公室的门刚一开，初雪的手立刻从他的手里滑落出去，小姑娘迅速以及极速后退跟他保持了两米开外的距离。 程言秋：“？” 初雪小脸一鼓，义正严辞：“我们要保持距离！” 程言秋愣了。 保持什么距离，跟女朋友还要扯开多远的距离？ 说着又要拉住初雪的手。 小姑娘当然不从，悄咪咪地往后退了退，做出一副警察叔叔的架势，用手往后摆了摆，示意程言秋先走，劝告：“我们还不能拉手。” “初初。”程言秋懵着发笑，一副“这几把是什么外星物种”的眼神：“你都二十四了。” 初雪：“……” “可！”小姑娘羞红着脸反驳，励图找出有力的证据：“你这样是办公室恋情，大家就都开始谈恋爱啦！” “你是我员工？” 程言秋说得轻描淡写，鹰眼微微眯起看她。 初雪转了转眼珠，仔细琢磨，好像还真不是，他们只是签过合约的甲乙方，刚想向前两步拉住程言秋的手。 男人又开了口，声音又低又磁，缱绻带笑：“我没你这么笨的员工。” 初雪：“呵呵。” 程言秋发觉小姑娘最近很不开心，上午经常性的会冲着他冷笑两下，然后眨巴眨巴眼当作没有事发生，每次再问初雪对方又表示“你想多了”“我真的什么也没有想”，程言秋首番感受到恋爱的不易与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你不开心？” 初雪今天第二十九次对他呵呵一笑的时候，程言秋终于忍不住发问。 按道理不应该呀。 他都让初雪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工作，小姑娘应该是高兴得不要不要的，每天快快乐乐的才对。 小姑娘耷拉着眼皮：“呵呵。” 初雪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单身的幸福，恋爱真的太让人苦恼了。面前这个人不光是早上八点半会来她家楼下接她去陪他上班，甚至连她的一日三餐都要管。 她已经很久没有下午三点起过床，甚至连吃到喜欢的炸鸡呀汉堡呀烤肉呀以及等等美食的权利都没有。 自己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了整片美食森林，他居然还好意思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我出去一下。” 程言秋被初雪盯得发怵，心里慌慌的。 连睡都没睡醒的初雪：“呵呵。” 程言秋一步三回头，望了望摊在沙发上的小姑娘，脚下的步伐加速的更快了，默默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站到了秘书办公桌前。 朗平跟了程言秋有六年，但前八百年后八百年也没见过程言秋这副模样。 单手微微撑着桌子，表情有些难堪：“有个事问你。” 朗平：“？” 程言秋咳嗽一声，不自觉地把头偏向一方，声音像是哼出来一样：“女生是不是谈了恋爱就变一个性格？” 朗平偷偷瞥向木门，仿佛天生自带透视镜一样，能看到木门里小姑娘的一颦一笑，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 程言秋：“……” “据我多年经验，一般临近分手，女生才会变个样。”朗平继续：“比如时常冷言冷语。” 程言秋：“……” 第一条说中了。 “还有口是心非啊什么的。” “……” 又中。 “我前一个女朋友跟我分手的时候，呵呵了我好几天。” 程言秋面色僵硬：“……” “还有…” 郎平好不容易抓住跟程言秋表现的机会，还没给他完全安利完全部的分手前兆，程言秋的脸已经黑透了，转身压着怒气开了门。 郎平：“？” 程言秋推开门，黑着一张脸，初雪已经拱着小枕头睡着了。 程言秋压抑着怒气，坐到初雪对面，冷冰冰地瞧着陷在沙发里补觉的小姑娘，呼气又吸气，脑袋里却乱成一锅白粥。 才在一起一个多星期，她就想着分手了？ 三步两步半他便蹲在初雪旁边，不爽地用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脸颊，脸颊随之软软地陷进去一个坑又弹了回来。 初雪睡得香甜，只是不满意地滚动两下，翻了个边又陷到沙发内侧，顺带用手摸了摸刚才程言秋戳过的地方，样子嫌弃极了。 程言秋：“……” 他像是闹了小孩脾气，又用手怼了怼初雪的腰，依旧是软塌塌的，像是一层虚虚地棉花。 初雪“啊呜”一声，十分不开心地蹭了蹭身子，努力地往沙发缝里钻，嘴里小声的喃喃着，小手往腰线摸，轻轻挠了两下，像是还不舒服，把毛衣往上抬了两下露出一片雪白。 小姑娘的腰身玲珑，半隐半露着下陷的脊梁，被挠了两下，雪白的肌肤上印了两道红痕，更加诱人。 程言秋的眼底的墨意微微翻涌，把头偏像一方，用手摸摸地将毛衣又抚了下来，从一边抓了半截毯子散散地盖在小姑娘身上才作罢。 初雪用手摸了摸，仿佛感知到毯子的存在，又往上提了提，像是小奶猫一样往脸上蹭了蹭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小姑娘醒过来的时候，程言秋正坐在她脚边的沙发上，手上一刻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 夕阳微微映射进来，即使男人微微皱着眉，带着金丝边眼镜，连面无表情的打着字，可窗外的一层淡橙色虚虚地包裹着他，也使得整个人都平和许多。 小姑娘半阖着眼，依旧有几分困意，却忍不住用脚小力地碰了碰他，声音有些含糊：“阿秋。” 程言秋回眸，瞳色沉沉，微微眯着眼，带着三分不爽。 初雪立马支起身子，下一秒又软绵绵地陷在了沙发背上，轻轻地将身子往过蹭了蹭，手指拽住了对方的衬衫。 亚麻的，手感很好，带着成年人的体温。 程言秋不动。 初雪开始深刻反思她睡觉期间到底做了什么才惹到了程言秋。 他看起来很是不开心，甚至在克制着不发怒。 她刚刚睡醒，此时浑身都没有力气，双膝跪在沙发上，眼神懵懵懂懂好似迷茫的小鹿，衣服乱糟糟的浮在身上，毛衣宽大又松散，露出精致的锁骨，稍微一动，胸前起伏。 隐忍着才敢偷偷打半个哈欠，她又拉了拉程言秋的衣角，完全不明白她错在了哪里，软下声音：“怎么了？” 程言秋把电脑扔在一边，单膝跪在沙发上，双手撑着边缘，整个人压制下来，与初雪额头相抵。 柔柔的暖光映衬着程言秋的侧脸，他的气息温温地吐在小姑娘的鼻尖，有几分不悦：“呵呵？” 初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不是可爱这块料》正文 36.不可爱 初雪跟着程言秋, 十分顺从：“呵呵？” 程言秋：“……” 他几乎是要碰到小姑娘柔软的嘴唇，面上却没有任何好脾气, 舌头顶着后牙槽，咬牙切齿：“想跟我分手？” 初雪：“？” 小姑娘还有点懵, 杏子眼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人畜无害的样子，抿了抿唇，像是防备，身子稍稍往后移了移。 程言秋直以为她不情愿，手压在了初雪腰际, 眼睛微微眯起，往上一搂：“还躲？” 初雪膝盖别得难受，像是扑腾到岸边的小鱼一刻都不停的挪动着像找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长睫下掩盯着两个人贴合的身线，软软地把他推开：“程言秋，你干嘛呀。” “呵呵。” 程言秋神秘莫测, 实力在线初雪早上呵呵他的情节。 小姑娘一时脑子发热, 小手啪唧堵住了程言秋的嘴，用力一压, 压成了香肠, 有些恼怒：“你是不是有病呀！” 挤着嘴也要坚强用嗓子呵呵的程言秋：“……” 初雪用力推开他，却一举被他抓住手腕, 转身带到了腿上。 她不安分地磨了磨, 却被程言秋摁得更紧了。 程言秋“啧”了一声, 沉下声色：“别动。” 初雪僵了一下，随即安静如鸡，连坐都不敢坐了，用脚尖努力支撑着地面做出半悬空状态，小声哼唧：“干嘛呀——” 他压着她，又往怀里搂了搂：“喜不喜欢我？” 这未免也太直白了吧？ 小姑娘“唰”地一下脸就红了起来，把头藏进他怀里轻轻蹭了两下，声音小小的：“喜欢呀。” 下一秒，程言秋继续实力提问： “那你还想跟我分手？” 初雪觉得他有病。 她都说喜欢他了，分哪门子的手？ 小姑娘抬起头瞪他，凶巴巴地冲着他的下巴咬了一口：“你胡说什么呀！”并且很有警惕性的补了一句：“你是不是想吵架没事找事！” 程言秋：“……” “初初。”他的肩膀搭在小姑娘的肩窝里，有些不太高兴，像个小孩子似的委屈极了：“那你怎么总呵呵我。” “……” 谁跟他提呵呵就是要分手了？ “我没有总呵呵你。”只是经常！ 小姑娘心虚地反驳他，把头偏了偏，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程言秋的表情，只见对方愣了一下，然后把头陷在初雪的肩头可怜地“哦”了一声，声音有些闷：“是我想多了。” 程言秋的结款让初雪挣了笔大钱，除非遇到多灾多难，小姑娘短时间不需要再接活，当然程言秋也不太想让初雪接活。 趁着初雪能有个漫长的假期，当然不能只跟程言秋郝在办公室，小姑娘想把之前她多年都没有补上的恋爱经历补上一遍，虽然有点幼稚，但初雪还是很高兴。 周日，小姑娘为了制造新鲜感也没让程言秋来接她，而是自己坐了地铁去了游乐园，分头行事，就像最开始的小情侣一样。 出行那天天气很好，即使到了十一月依旧不算太冷，太阳暖融融的，穿一件毛衣都正正好好。 初雪来得很早，突发奇想想买个冰激凌，站在游乐场门口挑了好久却挑中一个巧克力榛子华夫饼。 巧克力冰激凌上还有零零星星的冰渣子，华夫饼有点硬邦邦的，即使隔了一层薄纸袋还是冰冰凉凉的，让小姑娘忍不住缩了缩手往毛衣里钻。 程言秋来的有点慢，初雪就坐在门口的榕树地下捏着华夫饼边想用太阳光烤一烤让它化得更快一些。 周围的人都很年轻，看起来都是十六七岁，年纪都正值青春，要么就是带着孩子来玩。 初雪低头瞧了瞧自己，好像有些大了。 她今年都二十四了，刚开始谈恋爱。 谈恋爱和谈恋爱是不一样的，十七岁谈恋爱讲究的是勇往直前付出全部，是那种没心没肺就算给了一巴掌还能站起来继续的那种；二十四岁的谈恋爱好像有点变化，会有点担心，说不明白的那种忧虑。 初雪现在就属于二十四岁的忧虑。 小姑娘慢吞吞地把华夫饼叼在嘴边咬了一口。 冰冰的，饼皮软了一点。 榛子的味道很淡，巧克力的味道也不浓，全部都是冰渣子的感觉，没有她想的那种丝滑的口感。 今天好像一开始就不是很顺利。 小姑娘吃完华夫饼，程言秋还没有来。 她叹了一口气，好像就料想到这个结果，拿出手机，缓缓地给程言秋打字： 这个提议是有点幼稚，她提出来的时候，程言秋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她好像也的确没法想到程言秋能跟着她来游乐园玩的样子。 手机震了两下。 初雪：“…” 小姑娘还能怎么办，只能没了脾气，默默地把外层的纸皮铺展，许愿如果他在她叠好之前都没有来，一定要给程言秋个惩罚。 初雪垂着头，很认真地在叠纸。 原本是想叠一个小船，像小时候在手工课上经常会用正方形彩纸叠成的那种简易小船可以在河里漂浮的那种，一会划船的时候她还可以放在湖里一起玩。结果叠的时间越久，初雪越发现这个东西没法叠成小船，甚至越叠越像个帽子。 于是小姑娘很识时务地把它改成了帽子，没两下就叠好了。 她抬起头，眼睛大大的往远处望，依旧没有程言秋的身影。 小姑娘又慢吞吞的把它拆开又叠好，一下一下的反复着，直到背后有人轻轻地笑了一声才唤回她的意识。 初雪迷迷糊糊地“哦”一声，抬起头，看他。 程言秋逆着光，穿着件驼色风衣，嘴角带笑，整个人懒懒散散的，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 “走吧。” 程言秋打算拉起她往游乐园里走，谁料小姑娘完全不动，拼命用脚蹬着地拖着他怎么也不移一步，甚至有点气，拿出“我很牛逼”的气势压倒程言秋：“你别动我！！！！！” 程言秋：“？” “你把这个帽子给我叠好然后给我带上！” 初雪把刚刚叠好的小帽子揉了揉拆开，一把塞进程言秋的手里，当作是程言秋迟到的惩罚。 程言秋：“？” “听到没有呀！” 初雪声音大了几下，把腰插了起来，装出一副“你要听我的”的神气小模样，很认真的看他。 程言秋：“…” 他的脸色黑了一点，把身子往前跨了一步，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站在初雪对面，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缩了缩身子，挪开，依旧不忘点了点他手里蜷着的废纸：“你把这个叠好。” 又有点怕，加了句商量的话：“好不好？” 程言秋：“…” 他莫名没有反驳，而坐在她身边，垂着头，拿着刚刚的废纸片，一点一点地按照初雪之前叠过的印迹往起压，简直太容易了。 眼看着就要叠好，小姑娘耍赖把他手里快叠好的小帽子又收回来，眼睛转了转又对上刚才买过的华夫饼店，让程言秋等几分钟，小腿蹬蹬蹬地往过跑，又回来的时候手里重新拿了一张纸，很干净的那种，凶巴巴地递给他：“你重叠！” 程言秋没叠过这种东西，修长的手指捏着纸边这样试一下，那样又试一下，就跟做化学实验一样，想着法的搞创新，把一张纸叠出七八十个花样。 小姑娘眨眨眼看不下去了：“你是不是笨呀。” 程言秋：“……” 初雪抢过程言秋手里的纸片随意地叠着，嘴里小声地发泄刚才等待的不满：“其实我刚刚有点生气，也不是，就是有点害怕。” “怕你是不是不来了，是不是觉得…总之就是很奇怪的感觉，所以刚刚偷偷许了个愿望，说假如你没有按时来就要给我叠好小帽子。一抬头你还是没有到，我帽子都叠了好几遍了，你怎么还没到呀——” 小姑娘小小的一只，安安静静地折着包装纸，鼻子皱了皱，把声音压了压，有点波动。 程言秋的心底晃动一下，把她手里的纸又接了回来，喊她：“初初。” “嗯？” “对不起。” 即使在一起了，初雪好像还是没有真真正正的安全感，整个人都提在空中，像轻飘飘的气球，随时又气不足就坠落的可能，也随时又爆炸的危险。 她之前跟他在一起，程言秋一直没考虑到这一点，总是想着她会离开他，却忘了这种东西是相等的。 他也没有给足过她安全感。 程言秋的眸色沉了沉，声音低哑：“是我一直都做得不好。” 风也是轻轻柔柔的，从榕树下照射进斜斜的太阳光也很温暖，耳边人们的说话声都很轻快，程言秋偏头看她，瞳色很深只照映着她：“以后不会了。” 历经十几分钟，程言秋终于叠好了小帽子。 挺好的一张包装纸被程言秋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遍，已经旧的不像样，小小一团摆在手心里，想递给初雪想完成最后一步，有些犹豫，试探：“再给你戴上？” 程言秋的模样有点乖，没了往常的嚣张，也没有穿西服时候的精英感。 初雪愣了一下，又想到了刚才程言秋说的话。 这份感情其实两个人的付出从来都不在一个回路上，各自付出各自的，好像一开始大家也没想着去理解或者了解对方。 两个人的接触也是怪怪的，即使在一起了，初雪仍然觉得她的位置很被动，好像程言秋说什么她还是会听什么的那种，每次自己有什么请求就像是要求他好久的那种，也不敢惹他生气。 他们的关系从来是不对等的，而两个人总是能巧合的避开这个问题。 刚刚好像，两个人的关系改变了一点。 好像天平悄悄地往自己这里加了一个砝码。 她跳起身子，偏到一边，歪着头叫他的名字：“程言秋。” “嗯？” 程言秋看她，眼底满是温柔，静静地，让人想起寂静的水潭容纳着一弯天上的明月，没有波浪也没有风，只是沉沉地包裹着。 初雪的话在嘴巴里变了两个音调，笑吟吟地看着他。 女孩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晶莹白嫩的耳垂，嘴边挂着灿烂的笑容，放松极了，声音悦耳动听，继续：“你可真幼稚——” 程言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