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公主(清)》 正文 1.第一章 乾隆二十四年八月,初秋气爽满地金,疾风旋雨落如银。 近日避暑山庄各殿宫人格外忙碌,为迎接即将到来的中秋节和皇帝的万寿节而匆忙准备着,而朝局也不甚安稳,先有准噶尔之役,后有大小和卓叛乱,为着此事,乾隆帝宵衣旰食,忧心军情,战事一日未平,帝心一日未敢松懈,今日午后接到奏报,虽喜仍忧,特宣定边将军兆惠之子景越觐见。 秋雨一场又添寒,外头虽是阵雨如帘,接到圣谕的景越也不敢怠慢,换了身衣裳便匆匆赶往行宫,未料却在烟波致爽殿外看到雨幕中跪着一位女子,而跪在她后侧方的是一名宫女。 即便只是侧影,景越也一眼认出此人是谁,堂堂天子之女,金枝玉叶的四公主,缘何跪在这疾雨凉风之中? 虽惦记着皇上的召见,但眼前的情形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即转了弯,走向四公主,撑伞的小太监见状立即转步跟随,生怕淋着景少爷。 匆匆近前,景越微颔首,“请四公主安,不知公主何故在此?” 跪了许久的四公主已被这冰冷的雨水冲刷得浑身僵硬冰凉,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缓了许久才抬眸,睫毛上尽是雨珠,甚至流进眼中,酸涩难当,以致于这眼前人她有些看不真切。 青丝与衣衫尽湿,仿若路旁被雨水拍打的海棠般娇弱,惹人怜惜,景越二话不说,顺手接过小太监的伞,再次近前两步,为她遮雨。 没了雨水的冲击,四公主这才颤颤抬指,抹了把面上的水渍,扬首打量,认出此人正是乌雅家的五公子,晓得他与富察家的那位关系甚密,四公主不便多言,吸了吸鼻子,逞强敷衍, “小事而已,无妨,皇阿玛宣你觐见的吧?不必管我,且去请安,莫让皇阿玛久候。” 皇上那边的确不能耽搁,但他也不能看着公主继续淋雨,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想来是受了什么委屈,且她已开始发抖,大约冻得不轻,景越遂将手中伞递给她身后的宫女,宫女抬了抬手,犹豫半晌,终是不敢接,小太监解释道: “五爷见谅,皇上交代过,不许给公主撑伞,谁也不敢违抗啊!” 在雨中跪得太久,以致于她双腿麻木,浑身湿透,也无谓再多淋一会儿,“你的好意容璃心领,只是心愿未了,我宁愿跪着,也不愿跟皇阿玛妥协,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四公主一再催他离开,景越无奈,只得先行告辞,边走边向小太监打探此事的原委,小太监与之相熟,也没瞒着,悄声禀道:“奴才听陈公公说,公主今日突然来找皇上,说是想退婚呢!” “退婚?”景越闻言,微蹙的眉峰间尽是疑惑,“去年皇上才为公主赐婚,封福隆安为和硕额驸,此事天下皆知,公主并无异议,怎的现今突然要退婚?” “可不是嘛!”小太监也觉诧异,“富察府的二公子聪慧机敏,深得皇上欢心,其父傅恒贵为军机处领班,富察家族煊赫百年,与皇室结亲,迎娶公主自是再般配不过,也不晓得公主怎会骤然变卦。” 不仅仅是家世般配,据景越所知,四公主一直对福隆安深有好感,当初被赐婚之际可是心生欢喜的,若说福隆安要退婚他还相信,可若说公主要求退婚他如何也无法理解, “皇上怎么可能答应退婚?” “五爷所言甚是,皇上若是应承,四公主也不至于跪在这雨中。” 想必是她固执己见,皇上一怒之下才会罚跪,而她依旧不肯妥协,景越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公主为何突然转变态度,这当中生了什么变故?难道是福隆安私下找过她,说了什么话,伤了她的心? 思及此,景越有些按捺不住,很想去找福隆安问个清楚,然而皇命不可违,还是得先去见皇上。 到得西暖阁,凉意顿收,阵阵暖流中飘散着龙涎香的气息,令人心舒身畅,请安之际,景越察觉近来一直肃严的皇帝面上竟有了一丝笑意,不禁推测道:“敢问皇上,前线可是有捷报传来?” 乾隆欣慰点头,朗笑赞许,“你阿玛又打了场漂亮的仗!葱岭三战,打得敌军措手不及,只可惜霍集占兵败而逃,逃至巴达克山,然而其首领却说大小和卓为伊斯兰教先知后裔,若然擒献清军,恐邻国非议,徒添事端,请求宽免。” 景越拱手表态,“霍集占狼子野心,若给他喘息的机会,必定卷土重来,斩草需除根,实不该宽赦。” 盘着手中的星月菩提,乾隆沉吟道:“朕也是此意,特命你阿玛追击到底,务必生擒霍集占,纵死亦要见尸,绝不姑息养奸!若然他们一意包庇,便将巴达克山部落一并办理!” 而今日乾隆召他前来,是因为除军情之外,与捷报一道送来的还有一封家书,“你阿玛鞠躬尽瘁,先是平定准噶尔之乱,这边局面才稳妥,跟着又率军前往回部,几年来一直在外征战,不曾回京,无法与亲人相见,就连家书都难有机会书写送出,朕心甚愧。” 恭敬近前,接过家书,景越感激道谢,“阿玛身受皇恩,为清廷效力实属本分,皇上整日为国事忧心,务必保重龙体,相信不日便可传来大捷之报。” 道罢此事,想起尚在外头跪着的四公主,景越忍不住提了句,“方才奴才过来之际,瞧见公主跪在大雨之中,不管她犯了什么错,终究是金枝玉叶,还请皇上免了她的责罚。” 提起这女儿,乾隆笑意顿敛,不悦的捏了捏眉心,“贵为公主,自当谨言慎行,如此任性,理该受罚。” 事关重大,想来皇上不愿细说,景越也不多问,只为她求情,“公主身娇体贵,怕是受不得这风吹雨淋,万一因此得了风寒,心疼的还是皇上您啊!” 的确是跪的有一会儿了,乾隆正在犹豫是否赦免,忽闻外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进来的是李玉,紧张上报,说是公主已然晕厥在殿外。 怕什么来什么,景越闻言眉头紧锁,可碍于身份,他也不好过去,好在皇上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不再处罚,命人将公主送回去,着太医去瞧。 既无要事,景越就此告退,出得西暖阁,外头雨势渐小,纵有泥土夹杂着雨中娇蕊的清香缭绕身畔,他也心下难安,一直在琢磨公主为何会如此,去找公主是不合规矩,那就只有找福隆安,他应该晓得原委。 这边厢,被送回云英阁中的容璃昏迷了半个时辰才幽幽醒转,迷糊睁眼,发现自个儿被换了干净的衣衫,正躺在帐中,听不到雨声,大约已停歇。 宫女雪茶见她醒来,忙过来相扶,询问情况,又将汤药端来喂主子喝下,“公主可有觉得哪里不适,奴婢再传太医过来。” 艰难的摇了摇头,嗓喉干哑的她只道无甚大碍,半倚着蹙眉扶额轻声道:“头痛无力,睡会子即可,不必再宣太医。” 现下无外人,雪茶忍了又忍,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恕奴婢斗胆,实在不明白公主为何执意要退婚,您不是一直都很仰慕二少爷的吗?与他定亲可是您最欢喜之事,怎就突然不愿嫁了呢?” 如雪茶所言,容璃的确心悦福隆安,但一直未曾表露出来,只因她很清楚,身为皇帝之女,和亲就是她的命运,连先皇后的固伦和敬公主都嫁给了科尔沁部族之子,虽说皇上疼惜和敬公主,婚后准其住在京城,但其他公主可就没那么幸运,毕竟容璃只是贵妃之女,和硕公主,怕是没有那样的优待, 本以为自己将来也会被皇上嫁至蒙古,远离京城和额娘,万未料到,去年春,皇上竟然宣旨为她赐婚,而她的额驸竟然是先皇后之弟傅恒的嫡子,福隆安! 因着是皇亲国戚,这福隆安自小便养在宫中,出入上书房,与阿哥们作伴读,五阿哥与他最为相熟,自年少至今,容璃时常与之相见,两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面对这样朗逸潇然的世家公子,容璃难免心生悸动,得知赐婚一事,满心欢喜,等待出嫁 不过这些都是前世懵懂无知的她,以为这是天赐良缘,婚后才晓得,福隆安并不喜欢她,夫妻二人貌合神离,她虽贵为公主,却性子极软,根本不敢去管他,受尽委屈也不敢告知皇上,不愿连累富察府,导致自个儿郁郁寡欢,成亲几年后便含恨离世。 只是她死后并未下黄泉,睁眼之后惊诧的发现自己仍在宫中,问了雪茶许多问题,最终才确定,自己竟然回到了出嫁之前的这一年,乾隆二十四年! 犹记得死之前她就在后悔,若有来世,定然不会再嫁这无心人为妻,许是苍天听见了她的祈愿,居然真的让她重活一世, 尚未出嫁,一切皆有转圜的余地,是以她不顾宫女拦阻,坚持要到皇上跟前,请求退了这桩乱点鸳鸯谱的婚事! 奈何皇帝不许,严厉斥责,“赐婚圣旨早已下达,福隆安已是公认的和硕额驸,君无戏言,怎可随意更改?” 她坚持请求,皇帝又问她因由,她却哑然结舌,难道要说自个儿已然活过一世,嫁过他,日子并不美满?这话自不能说,必会被斥荒唐,为今之计,似乎只剩一个理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然而真实的原因她犹豫再三终是说不出口,前世的福隆安虽待她不好,但公爹傅恒尽忠职守,婆婆那拉氏又对她百般相护,是以容璃实不愿说些不该说的话,以免皇上迁怒富察家。 讲不出合理的因由,她又坚持不肯下嫁,这才惹恼了皇帝,罚她跪在殿外,淋了半个时辰的雨,冻得手脚冰凉,气血不畅,末了承受不住,懵然晕厥。 纯贵妃闻讯赶来,踩着花盆鞋的步子疾而慌,吓得宫女紧紧搀扶着,生怕主子崴脚。进来一看女儿受了这样的苦楚,面色苍白得不成样子,纯贵妃心疼的直落泪, “璃儿你这又是何苦?现如今大小和卓之乱尚未平定,你皇阿玛忧思国事,龙颜不愈,你怎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他动怒?” 若有的选择,容璃也不愿折腾自己,“是女儿思虑不周,可又实在不愿嫁给福隆安,只好出此下策。” “这又是为哪般?”女儿家的心思,当娘的再清楚不过,如今她的反常行为倒是令纯贵妃有些糊涂了, “自你五六岁开始,只要一见到福隆安,你的目光便会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上停留,儿时或许只是一种对玩伴的依赖,长大后渐渐变成了好感,我看得一清二楚,也为这赐婚感到高兴,至少你能如愿嫁给心上人,如今为何变卦呢?” 重生一事太过稀奇,若非发生在自己身上,大都无法理解,她不敢轻易说出口,皇阿玛那边她不敢明言,母亲这边倒是不必那么谨慎,于是容璃模棱两可的回了句, “女儿觉得他并不喜欢我,瞧见我毫无喜悦之色,大约是已有了心上人。” 果真如此吗?纯贵妃倒是没听到过什么流言蜚语,“是吗?我怎么觉着他对你挺好的,以往还时常说笑话逗你开心,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冷漠。” 前世她也以为福隆安对她有意,是以欢喜的嫁了过去,后来才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那是往常,自赐婚之后,他就变了,看到我总是冷着脸,十分不悦。” 女儿坚持这么认为,纯贵妃劝不动她,便想了个缓兵之计,“你皇阿玛已然动怒,此事暂且搁置,万莫再提,至于你说的,我也会查证,得空便请傅恒的夫人入宫一趟,向她打听福隆安的心思,待有了结论再作打算。” 容璃忙道不妥,“这种事怎么问嘛?人家怎么会跟您说实话。” “我自有打算,此事你不必再管,安心休养。”拍着女儿的手,又嘱咐了几句,纯贵妃就此离去,徒留容璃心惊胆战,惴惴不安。 若能退婚,皆大欢喜,偏偏皇上不许,容璃又不愿重蹈覆辙,以免福隆安再恨她一世,越想越头疼,干脆躺下,然而忧思辗转难成眠,梦里梦外都在想,究竟该如何退婚? 女儿的婚事,纯贵妃格外上心,听罢女儿之言,次日便找了个理由将傅恒的夫人那拉氏请来。 两家虽是亲家,但毕竟宫里宫外,不便走动,除却必要的宫宴,那拉氏甚少入宫,纯贵妃突然请她,想来不会只是请她听戏那般简单, “不会是老二又犯了什么错吧?” 正在品茶的傅恒笑她多虑,“若他犯错,那该是皇上宣我入宫问责,怎会轮得到纯贵妃?” 说来也是,纵有疑惑,那拉氏仍得遵从。担心她不乐意前往,傅恒提议陪她同去,那拉氏只道不必,“纯贵妃唤我过去说话,你去算怎么回事,更何况后宫你也不便入内,干等着岂不着急?” 傅恒时常往来行宫,那避暑山庄便似他半个家一般,没什么不自在的,“我可以找皇上下棋去啊!” 既如此说,两夫妻便更衣换装,一同乘坐马车前往行宫。随后两人分道而行,傅恒去了西暖阁,那拉氏则去往约定之处等着纯贵妃。 往年中秋佳节她也曾随傅恒来过此处听戏,是以熟门熟路,很快便到得云山胜地。戏台设在楼下的西稍间,那拉氏进来时,纯贵妃早已到场,招招手示意她不必行礼,那拉氏颔首笑应,坐于她身畔,宫女默默看茶,呈递糕点。 听戏之际,纯贵妃倒也没说什么,无非是闲聊话家常,只不过那拉氏听着这出《铡美案》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戏中的驸马欺骗了公主,最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却不知纯贵妃挑这出戏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 心虚的那拉氏坐立不安,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装镇定,饮了口茶压压惊,勉强自己继续听下去。 听罢后,纯贵妃又邀她到二楼走走,这云山胜地奇就奇在楼内无梯,若想到二楼,当需沿着楼外面的假山磴道盘旋而上,登楼远眺,便可饱览山庄佳景。 随行而上的那拉氏不禁感慨女人的直觉再准不过,纯贵妃果然与她提起了她的二儿子, “想当初,他们头一回见面才四岁,不知不觉间,这两个孩子已然长大成人,到了婚配的年纪,皇上为他们赐婚再好不过,容璃无甚异议,却不知福隆安那孩子作何感想,是否对婚事有意见。” 这话问得那拉氏心里一咯噔,纵是慌神,亦未乱了分寸,迅速掩下,镇定自若, “隆儿他遵从圣旨,并无意见,不知贵妃娘娘为何有此疑惑?” 纯贵妃借口道:“上回偶遇,见他行礼时闷闷不乐,本宫就怕他有心上人,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呢!” 这话看似无意,实则有心,那拉氏来不及多想,立即澄清,“娘娘多虑了,隆儿年纪尚轻,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并没有什么心上人,他与公主是打小的情分,纵然现下感情不深,相信成亲之后定能慢慢培养,终成佳偶。” 那拉氏如此肯定,且并无退婚之意,纯贵妃便认为是女儿患得患失,大约是她太在乎才会胡思乱想,那拉氏的话便算是一颗定心丸,纯贵妃欣慰点头,说笑间又不忘警示, “如此甚好,但愿他二人能喜结连理,万莫出什么岔子,本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可得好好珍惜,万莫辜负。” 暗自咬唇,那拉氏赔笑道:“那是自然,他若敢欺负公主,我这个做母亲的头一个不饶他!” 好不容易应付了纯贵妃,那拉氏告辞离开之后便去西暖阁那边等着傅恒,傅恒也在把控着时辰,估摸着她该出来,下完这局便起身请辞,乾隆打了个哈欠,也没留他, “你且回吧!晌午朕还要去太后那边请安,就不留你在此用膳。” 恭敬告退,傅恒出了西暖阁,回府的路上,那拉氏一再叹气,“都是你生的好儿子,净给我添麻烦,皇上已然为他赐婚,他仍不老实,不知怎的被纯贵妃抓到把柄,明里暗里的提醒我,我还得赔笑解释,真真气煞我也!” 傅恒越琢磨越觉得这话不对味,“儿子是你生的好吧?” 明明在气头上,他竟还跟她扯这些无关紧要之事,那拉氏越发恼火,嗔他一眼,“没你的份儿?我一个人生的?那我,往后甭让他唤你阿玛!” 眼瞧着夫人动了怒,傅恒忙拉住她的手笑哄道:“这不是看你不悦想逗你开心嘛!” “若想让我高兴就管教好老二,让他多跟老大福灵安学学,好歹让我省点儿心!” 他倒是愿意管教,只是也得有个由头啊!“隆儿也没做什么过分之事,我这做父亲的总不能去找茬儿。” “那你觉得纯贵妃为何突然跟我提起这个?八成是他的心思被人知晓,告到纯贵妃那儿,纯贵妃才会敲山震虎!” “年轻人谁还能没个小心思,成亲后自然也就断了,你无需忧虑。” 说得轻巧,她就怕儿子太过固执,不肯轻易放弃啊!到时候惹出事端,只怕乾隆连傅恒的面子也不会给! 同样忧心此事的还有景越,为着公主要退婚一事,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向福隆安打探一番,怎奈家中琐事繁忙,时隔两日才得空,便又到行宫去找人。 听小太监说他们在练习箭法,景越便直奔校场,但见场中一身着云纹绛衣,腰束白玉带的少年正张弓拉弦,微歪首,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直视远处立着的靶子,瞄准,射击,正中靶心! 立在一旁观看的少年拍手称赞,“珊林好箭法,看来今晚这顿得我请了!” 收弓递与一旁的小太监,福隆安朗笑着摆手,“五阿哥谬赞,咱们兄弟不分彼此,谁请都一样!” 恍然听到下人的请安声,福隆安回头一看,但见景越正朝这边走来,福隆安笑着招呼道:“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方才五阿哥还跟我说,晚上要吃鹿肉,预备派人去请你,你倒是不请自来!” 永琪身后的小允子躬身笑道:“景五爷定是心疼奴才,舍不得奴才跑腿儿才提前到来。” 景越笑应道:“怪不得下午一直打喷嚏,原是你们在念叨。” 到一旁净了净手,永琪不忘恭贺,“听闻伯父又打了胜仗,果真是骁勇善战,解了皇阿玛的后顾之忧。” 这赞许让人感到骄傲,但景越可不敢替父亲独揽,“这功劳也不是我阿玛一个人的,参赞大臣富德,还有珊林的堂兄明瑞皆是有功之臣,功高劳苦,不容忽视。且霍集占尚未捉到,仍需努力。” 提及此,福隆安十分羡慕,“希望有朝一日咱们也能有机会上战场,为国效力!” 说笑间众人来到流霞阁中,远眺夕阳,品茶阔论,今夜无风,晚宴便摆在院中,找来御厨亲自烧制鹿肉。 席间景越终是忍不住,放下筷子问福隆安,“最近你可有找过四公主?” 抿了口酒,福隆安又立即夹了口菜以缓解辛辣之感,“没啊!好像个把月都没瞧见她了,怎么?有什么问题?” 既想问话,必得先言明,景越便把前两日的事说与他听,福隆安闻言眸光顿亮,“她当真要退婚?” 如果永琪没看错的话,他这神情并不是紧张担忧,好似是很期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景越也觉得他的表现有些太明显,“皇上没应,你别高兴得太早。” 仔细品这两句话,永琪总觉得他二人有事相瞒,“珊林,你就这么想退婚?” 顿感失态的福隆安借口道:“这不是公主的意思吗?我可没说什么。” 无心用膳的永琪放下筷子,琢磨再三,甚为不解,“容璃的心思再浅显不过,无缘无故,她不可能退婚。” 景越也是这个意思,是以才怀疑福隆安,“你可是找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如此。” 福隆安大呼冤枉,“我真没找她,几乎日日都与五阿哥在一处,他可以替我作证。” 永琪可不作保,撇清自己,“晚上我就不晓得了。” 这是什么话?被质疑的福隆安委屈挑眉,极力澄清,“晚上我总不能去找公主吧?纯贵妃不得打断我的腿!” 眼看着两人都怀疑他,福隆安再次竖指保证,“我真没找她,也没说什么话,八成是她自个儿有心思,不愿嫁我,才想退婚。” “她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倒是你” 话说一半,想起五阿哥在场,景越生生忍住,永琪敏锐的察觉出异常,当即追问因由,“怎么不会是珊林有什么心思吧?” 福隆安默不作声,自斟一杯,永琪越发觉得有鬼,“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你们居然合伙瞒我?不想说便罢,我走就是。” 假意起身,果然唬住了他们,福隆安忙拉他坐下,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也不是故意瞒你,主要因为你是容璃的兄长,怕你知道后替她抱不平,又要训我,是以才一直没提。” “到底什么事,明说从宽!” 看他有些为难,景越便替他说了,“珊林他有心上人,是于师傅的女儿。” 能这么称呼的,似乎只有一个人,“你是说,咱们上书房的总师傅,翰林院掌院于敏中?” 眼看瞒不下去,福隆安只得点头,又灌下一杯,轻声应道:“正是。” 亲耳听到他承认,永琪这才恍然大悟,“可你已然被皇阿玛封为和硕额驸,怎可喜欢旁人?” 福隆安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跟于姑娘前年就已相识,在皇上赐婚之前!” 不过两年而已,算什么?“容璃跟你四岁就见过面,这你怎么不比?” “我”无话可说的福隆安强辩道:“那当初我也不知道她长大后会跟我定亲啊!” 往事不该计较,那就说当下,即便是兄弟,永琪也必须将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跟于姑娘有什么故事,总之现在你已与容璃定亲,明年就该完婚,万不可再生二心!” 现下看来,有二心的可不止他一个,“容璃都要退婚了,证明她也不愿嫁给我,指不定她也有心上人呢?怎可棒打鸳鸯?” “容璃不可能有旁的心思!”尽管永琪很笃定,但也惊诧于妹妹退婚之举,看来得找个机会去打探一番,兴许是他二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得尽快解开才是,而他也不忘叮嘱福隆安, “已然定亲,你可不许乱来,那个什么于姑娘,最好了断,莫再联络,你若是伤了容璃的心,我可不会原谅你!” 这就是他一直不愿跟五阿哥说的原因,哥哥肯定向着妹妹咯!哪还会顾忌他这个兄弟,不耐嗟叹的福隆安掂起酒杯懒应道: “晓得了,我自有分寸,你们怎么都跟我额娘一样啰嗦,唉!休再提此事,喝酒喝酒!” 举杯一饮而尽的景越心中疑惑深甚,如若不是福隆安的意思,那四公主退婚的理由又是什么,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他不方便去问,也只有等五阿哥问过之后再说。 永琪与四公主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两人感情甚笃,出了此事,他必定是要探个究竟的。 听闻五阿哥来探望,容璃不愿以病态见人,便让宫女梳了个小两把,略施脂粉,在左侧斜簪一朵海棠花,戴上东珠耳坠,简单梳妆更衣,这才到外屋去见。 虽有脂粉掩盖,但永琪还是瞧得出来她的面色很差,眼睛红肿,许是偷哭过,当下也没问她因由,只与她摆明局势, “咱满清四大家族,如今最得势的是哪家,你可知晓?” 这一点,容璃很清楚,“自是富察家,李荣保的九个儿子皆做了官,身居要职,有几个虽已殉职,却也是朝廷的大功臣,当中最有能耐的便是九爷傅恒,军机处领班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他已胜任十余载。 且富察家族后辈之中也是人才辈出,明亮,明芳,明瑞,福灵安等人皆是青出于蓝,个个忠君爱国,力战沙场,保卫我皇室基业。” 看来她还不糊涂,“傅叔叔的儿子中,福隆安自小在宫中长大,他的弟弟福康安才五六岁便也被皇阿玛接到宫中,大多时候都由皇阿玛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试问我们这些阿哥中,有几个能有这样的殊荣?” 这优待的确令很多阿哥都嫉妒,可谁也不敢说什么,容璃猜测着,“正因为他们都是先皇后的侄子,皇阿玛深爱富察皇后,才对她的亲眷格外眷顾吧?” “这也算是因由所在,实则最重要的是,他们家族之人不负皇恩,个个身先士卒,效忠皇室,于情于理,皇阿玛都会与他们联姻。 先前皇阿玛打算为我和福隆安的姐姐赐婚,只可惜她心有所属,且性子倔强,闹到最后这婚事也没成,但皇阿玛并不甘心,必定会想法子继续联姻。 老大福灵安已然成婚,老三福康安年纪尚幼,算来只有福隆安与你年纪相仿,是以你才躲过了远嫁蒙古的命运,被皇阿玛许给福隆安。这桩婚事关系甚大,用来平衡朝局和各方势力,已不止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所以退婚是不可能的!容璃,放弃这个念头吧!不要再异想天开,除了惹怒皇阿玛之外,毫无用处。” 又是大局为重,她何尝不懂?若然还像前世那般不知情,她也可糊里糊涂的嫁过去,然而最悲哀的是她已然晓得了福隆安的心思,“可是他他心中无我,这桩婚事不会幸福的。” 姑娘家在乎细节,可身在皇室,最不值得一提就是所谓的感情,“我的话你还没明白吗?联姻是不在乎感情的,不管你和他有什么心思,最终都得结为夫妻,你不得违抗,他亦是如此,福隆安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糊涂事,置家族于不顾。” 容璃倒宁愿福隆安拒绝这门亲事,也不愿他被迫娶她,“我知道,他最终还是会娶我,可婚后呢?你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过吗?被他忽视痛恨的感觉有多苦涩,你们谁都不明白,没人替我承担,都是我一个人默默忍受!” 愣了半晌,永琪总觉得这话不对劲儿,她眼中的悲愤太过真实,竟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尚未成亲,你怎知他会如何待你?” 一时情急居然说了前世的遭遇,心慌意乱的容璃忙掩饰道:“是我的想象,由现在的情形已然推断出往后的日子。” “想象并不准确,也许成亲之后他就有了责任心,懂得照顾你呢?” 永琪想得太过美好,可惜现实总是残忍,那样压抑的人生,她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回,然而皇兄始终不是她,没经历过她吃过的苦,也就不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再争辩也是徒劳,她干脆不再多说,只道有些头疼,想回屋歇着。 他便不再打扰,就此离开,临走之前又嘱咐她千万不要再到皇阿玛跟前提此事。 每个人都不允许她退婚,晓以大义来劝说,难道她真的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重活一世还要重蹈覆辙吗? 一想到婚后福隆安对她的冷漠态度,她就觉得人生无望,若然还要再被折磨一回,老天又何必让她重生,倒不如直接转世投胎,再不遇见这狠心人! 重生之后的夜晚,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醒梦间皆是前世的场景,大婚当夜,福隆安并未与她圆房,只推脱说喝醉了,当时她还懵懂无知,信以为真,后来才晓得,原来他是有心上人,婚后的日子不仅凄苦,还要承受他的恨意,以致于她得了心病,药石无医,即便而今重生,那几年的折磨也成为她心间不可磨灭的伤疤,烙印在心间,使她苦不堪言! 她只想揭去这一段,开始新的人生,怎么就那么难? 额娘不理解,皇兄不支持,即便挫折重重,她也不愿轻易妥协,定要想法子改写这所谓的宿命! 为今之计,只能见一见福隆安了!奈何永琪不肯让她退婚,定然不会帮她找福隆安过来,那么她能求助的,似乎只有一个人,景越! 除永琪之外,福隆安与景越最是要好,她只能试着让他帮忙,却不知他会否同意,罢了,试试再说。 打定主意后,容璃特派雪茶去打听宫中侍卫的值班时辰,而今十七岁的景越乃是正四品的二等侍卫,想要打听他的消息容易得很。 得知他申时值班结束,雪茶便到交班处附近等着他,旁边有人瞧见,还打趣着问里头的兄弟,“咦!这个小宫女长得挺可人呐,也不晓得是来找谁的。” 众人只道不认识,其中一个认得,说她是四公主身边的宫女。 彼时景越正在与人交代着什么,听到他们的讨论,当即回首,这才发现雪茶正候在远处的树下,朝屋里张望着,目光似是落在他身上,景越不禁有种预感,想来应该是四公主有事,才会派遣雪茶来此找他吧! 迅速交代完毕,景越出了屋子便朝她那边走去,雪茶一直在等他,看到他过来,露出欣喜的笑容,恭敬福身,“奴婢给景五爷请安。” “嗯。”应声的景越负着手继续向前走着,雪茶则跟在他身后,旁边有人经过时她没吭声,直到走过去后,景越才开口, “可是公主那边有情况?” 跟五爷说话最省心,雪茶掩唇笑称赞,“五爷神机妙算,公主派奴婢过来的确有事相求。” 听闻公主想见福隆安,景越面带犹豫,“公主是何打算,还想着退婚吗?” 无奈点头,雪茶也没法子,“公主执意如此,奴婢劝过多次皆无用,还有贵妃娘娘和五阿哥也来劝慰,可她谁的话也不肯听,铁了心要退婚。” “你可知是何因由,得知道原因我才好对症下药。”这小宫女心地善良也好哄,景越才想从她这儿打听,雪茶心知要找他帮忙便不该瞒着,于是将心一横,说了实话, “也不晓得公主是哪儿听来的消息,认定福二爷心中有人,是以坚决不肯下嫁。”说到此,雪茶也很好奇,“五爷,您跟二爷最相熟,应该很了解他的事,他真的有心上人吗?究竟是公主胡思乱想,还是确有其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捉虫) 他可以跟永琪说实话,却不能跟容璃说,除非福隆安自己愿意坦白,否则做兄弟的不该插手,以免坏了人家的姻缘,深叹一声,他没有正面回答,只问她公主打算如何。 看得出他在逃避,雪茶也就不再追问,先说正事,“公主想见二爷,可又不方便,五阿哥她不敢再找,便想请五爷帮个忙,想办法将二爷叫出来,让他们见一面,其他的公主会想办法。” 景越不禁猜测,容璃莫不是想劝福隆安放弃婚事吧?福隆安本就有心思,对婚事很不满,为了家族才勉强接受,若然公主再去劝,只怕他真的会动摇,做出有损家族利益之事! 眼看他犹豫没应承,雪茶再次请求,“奴婢也不希望公主退婚,可又不愿看她如此痛苦,若然不让她见,她怕是不会死心的。见罢后若还不能如愿,她应该就会打消这个念头吧!” 明知不该帮这个忙,可雪茶诚心相求,公主又的确没有依靠,相信他才会找他,他若是拒绝,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犹豫再三,景越终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且试试,也不晓得珊林何时有空,待我问过他之后,再找人给你回句话。” 终于办妥此事,雪茶欣喜福身相谢,“多谢五爷体谅,您真是太好了,可比二爷对我家公主好多了,皇上实该为您和公主赐婚才对,这样公主也就不会被人忽视,暗自伤神。” 眉心微动,景越抿唇不语,终是没作评判,“这话可不能在旁人面前乱说,以免惹祸上身。” 没把他当外人,雪茶才会说出心里话,被他一提醒,顿感惭愧,“是,奴婢谨记五爷教诲。” 到得分岔口,完成了任务的雪茶没再陪他继续前行,福身告退。 看着银杏树下她那远去的背影,又忆起那天跪在雨中伤心绝望的四公主,景越思绪万千,已分不清对错,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达成心愿,将福隆安带来见她。 而福隆安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先是被五阿哥警示,回了府给母亲请安时又被噎, “有你这么个任性不听劝的儿子,我如何得安?” 福隆安心道母亲这暴脾气都是被阿玛给宠坏的,别家都是慈母,说话再温柔不过,他额娘倒好,十回有八回都在数落他,跟阿玛告状也无用,阿玛肯定说是他的错, 在阿玛看来,儿女一共五个,夫人只有一个,自然是夫人更重要咯!唉!做他们的儿子真真可怜啊!爹不疼娘不爱的,可即使要训他也总得有个由头吧?福隆安思量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额娘息怒,孩儿最近好像没犯什么错吧?” 还装算,现下无外人,那拉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质问,“我且问你,你和那于家姑娘是否还有来往?” 又是为这事儿,福隆安怔了一瞬当即否认,“没有啊!上回额娘说不让见,我就没再找。” “是吗?”她才不信这孩子回这么乖巧老实,“你若规矩,纯贵妃又怎会无缘无故的请我听那出《铡美案》?难道你也想做陈世美?” 还有这回事儿?怪不得母亲会怀疑他,原是纯贵妃在提点,可他最近的确没见于姑娘,倒不是不想见,是于姑娘生他的气,根本不愿见他,所以纯贵妃这出儿又是什么缘由?难道听说了什么?此事没几个人知晓,怎就传到贵妃那儿了? 福隆安坚决不认,那拉氏拿他没办法,但仍没有好脸色,“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是你娘,提醒你两句不应该吗?” 跟谁都敢犟嘴的福隆安唯独怕额娘,小狼狗一到母亲面前就变成了小绵羊,温笑着赔不是,“是是是,该该该!孩儿谨遵额娘教诲,您千万莫动怒,这若是让阿玛瞧见,不问青红皂白都得算在我头上。” “离老远就听见你额娘在数落,这孩子又惹了什么祸?” 一听到门外响起阿玛责备的声音,福隆安头都大了,哭丧着脸向母亲求情,“莫与阿玛提此事,孩儿可乖了,额娘就饶了我吧!” “那你就谨言慎行,不许再留下把柄让人说道,若然辜负公主,惹怒皇上,整个家族的命数都会葬送在你手里!” 回回都拿这个压他,他还能说什么?应承呗!若敢说半个不字,根本无法开溜!好不容易从母亲的五指山下逃脱,福隆安总算喘了口气,出了院子顿感神清气爽,走路也脚下生风! 然而还没到书房,就听小厮来报,说是景五爷来了。 兄弟过来,福隆安自得好生招待,“快请进来啊!还愣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景越来此也是为了四公主一事,福隆安顿感头疼,“怎么最近净是事儿,难道是公主跟她额娘说我有心思,纯贵妃才找我额娘谈话的?可公主又怎会知晓呢?” 这事儿的确没几个人知情,但他偏偏是其中之一,福隆安不会怀疑他吧?景越当即澄清,“我可没说,事关重大,怎敢乱提?” 把玩着腰间系着的蜜蜡坠儿,福隆安摆手安抚道:“我自是信任你,就是奇怪公主这般反常为哪般,看来真得见见她才能探知真相。” 自定亲之后,福隆安心中颇有怨念,一直躲着不肯见她,而今情势所迫,不见无法解惑,他只得答应,遂让景越传话,说明日得空。 行宫中的雪茶听到消息后忙进屋向公主回话,“五爷那边来话了,说二爷应了,明日酉时,在采菱渡见面。” 应了便好,担忧许久的容璃总算有所安慰,前世的乱点鸳鸯谱,耽误了三个人,今世再不能让悲剧重演,她没法子,就只能指望福隆安。 仅仅只等一日,对她而言竟像是一年那般漫长,数着时辰的感觉太折磨人,明知煎熬无用,可她还是会不自觉的去想,酉时他真的会来吗?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而来不了?见到她又是怎样的反应?凶神恶煞或是冷漠不言语? 即便做过夫妻,她发觉自己对他还是会不自觉的恐惧,这个男人的心不属于她,她觉得自己掌控不了,他就是一把刀,为了剜她的心而存在,想要活得久一些,必须远离,但为了能退婚,这一面必须得见! 熬了一整日,好不容易快到酉时,还差两刻钟,容璃便准备动身,雪茶还想为她再添些首饰,容璃只道不必,女为悦己者容,伤己者,她实在无心为他而装扮,就这么着吧! 到得采菱渡,容璃在雪茶的搀扶下坐于草亭间等候,这草亭形如斗笠,古朴素雅,与那些华亭对比鲜明,远观倒是别有一番风味,附近石砌券门上刻着的“环碧”二字还是康熙爷所题,左右还有一对联: 夹岸好花萦晓雾,隔波芳草带晴烟。 每年夏日,皆会有人荡舟采菱,现下将近中秋,仍有青菱浮于水面,与荷相间,粉翠之景赏心悦目,奈何容璃心事重重,无心赏景,直到雪茶在旁提醒,说是二爷来了,她才回过神来,收敛飘飞的思绪, 回眸间,远处紫袍少年的挺拔身形映入眼帘,不愧是宫中养出来的世家公子,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神采奕奕,英姿焕发!前世她就是被这幅好皮相迷了心智,认为自己贵为公主,与他再般配不过,后来啊!才晓得两心不相印,即便有一纸婚书,也是徒然。 再次见他,恍若隔世,细想想,还真的隔了两世,前世他已成为她的夫君,偏是一对怨偶,没有甜蜜可言,福隆安对她总是冷着一张脸, 今世的两人尚未成亲,悲剧尚未发生,此时的福隆安倒还没有多恨她,大约也晓得这婚事由不得她做主,对她尚有一丝笑颜, “你倒是来得早,姑娘家像你这么守时的少见啊!” 纵使他态度再好,容璃一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仍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的遭遇,下意识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不过听他这话音,似是有对比才得出的结论,至于他对比的是谁,她又岂会不明白?“难道于姑娘不守时吗?” 公主直接挑明,倒令福隆安笑容顿僵,面色骤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什么于姑娘?”心存侥幸的福隆安故作茫然,不愿在公主面前提起于蕊茵。 答非所问,不与她明言,实则是在维护那位姑娘,怕她知道后会找人家麻烦吧?偏偏容璃在感情上的姿态太过骄傲,不属于她的,不愿去争抢,也就没有那样的嫉妒心,只会觉得悲哀, “关于你们的事,我已知情,你不必再瞒。” 眼看岔不过去,福隆安干脆承认,“是有这么个姑娘,公主意欲何为?是我招惹她的,公主若有怨,尽管怪我便是,不要去找她的麻烦!”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慌着保护,即便前世已晓得他心有所属,今世再目睹他这般护着那姑娘,容璃依旧心生悲戚,原来她在他心底竟是这样一个人,是非不分,心胸狭隘,善妒且黑心,苦笑间,一丝不屑自她微涩的眼角流出, “二爷真是高估了你家于姑娘,也高估了我对你的感情。我身为公主,自小谨记额娘教诲,行端坐正,怎么可能为了情感纠葛而枉顾道义,欺负一个弱女子? 且我对你并不在乎,你喜欢谁都与我无关,莫以为我会为你而吃醋动怒!” 呃这就尴尬了!颜面尽失的他干咳着化解,“不在乎就好,公主深明大义,我心甚慰!” 所谓深明大义,无非是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去成全旁人,她也不想委曲求全,但当无人为她屈就之际,那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福隆安心中无她,自不会察觉她的心思,她也不需要他懂,尽快解决退婚一事,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幸运!想通之后,她不再自怨自艾,打起精神与他说正事, “今日请你过来,正是想商议退婚之事。” “你真有此意?”之前听景越说起时,福隆安还想着也许是景越听错了,又或者当中有什么误解,今日亲耳听到她说退婚二字,福隆安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很认真,不是赌气玩笑, 面对这样的变化,他满目惊诧,“虽然我不反对,但能给个理由吗?我想知道原因。” “你我心意不相通,勉强成亲也只是一对怨侣,与其蹉跎后半生,不若放你自由。” 忍不住抚掌的他啧啧叹道:“公主所言极是,皇上若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虽然你看得通透,但皇上不这么认为,这婚也不好退,你可有什么对策?” 皇上那边的确难应付,尝试过一次的容璃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固执,垂眸哀叹,“我若有法子,也不会麻烦你。” “我倒是想退,但你不晓得我额娘有多凶!”一提起他额娘,福隆安都有阴影, “只要我一提退婚二字,她就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加训斥,从四书五经讲到家国大义,再到人伦孝悌,那简直头头是道,说得我哑口无言惭愧内疚,其实是耳朵起茧子了,不得已只能认栽,再也不提,她才肯罢休。” 那拉氏的为人,容璃心知肚明,前世那富察府里,也就婆婆对她最为关切,时常为她而□□福隆安,只可惜成亲后的他对她恨意太深,无法轻易开解,不管他母亲怎么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回事。 对于婆婆,她是心怀感激的,但婆婆不能跟她一辈子,夫君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仗,是以福隆安此人绝对不能再嫁, “既然你喜欢于姑娘,就该努力与她在一起,失去她你会后悔一辈子,想想办法吧!只有退婚才能解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尴尬。” 父母都要求他应承这桩婚事,蕊茵最近也不愿理他,他不免有些气馁,而今听到公主鼓励他退婚,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连公主都不愿意成亲,那这婚事更没有意义,当即拍胸口保证, “你且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事关皇家颜面,也不能直接跟皇上说退婚,得从长计议,容我回去琢磨琢磨,有结果时我会派人知会你。” 得他应承,容璃也算吃了颗定心丸,只因她相信,以福隆安对于姑娘的感情,定然会想出法子的,且她也会去配合,绝不阻挠,两厢配合,应该能很快退婚吧? 正准备告辞,却听福隆安问道:“公主急于退婚的原因是什么?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犹记得年少之时,他也时常这样对她笑,而她正是被这笑容所吸引,渐渐迷了心魂,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他,自皇上赐婚以后,他便有了心事,再不肯对她露出笑容, 是以今日这久违的笑意竟令她很不适应,而福隆安则是觉得既然两人都想退婚,便算是一条心,也就没必要拿她当敌人看待,说笑两句也算不得什么。 她的心思他始终不懂,即便懂得也不会在意,那她何必明言?不意与他讨论此事,容璃微垂眸,只道没有心上人。 福隆安却是不信,不禁猜测着谁对她有意,他所认识的人中,明确表示过对容璃有好感的,便是鄂尔泰之孙,鄂津。 “难不成是鄂津?他可是打小就钟意你,毫不避讳!” 偏偏她的目光从未在此人身上停留过,“不是他,莫瞎猜。” 他又猜了几个,皆被她否认,思来想去,似乎有一个还没说,“莫非是景越?”身边人竟被他忽视了,若其他人都不对,那景越便最有可能! 男人的眼果然是瞎的,总瞧不出女人的心思,容璃不意再论此事,一句话否认,“没有这个人,你不要再瞎猜,我该回去了。” 福隆安却觉她这反应很异常,眯眼笑道:“说旁人时你无甚反应,一提到景越脸色顿变,被我猜中了吧?你的心上人就是他对不对?” 目睹他毫不介意的神情,容璃忽然觉得心竟那么堵,明明已决定放弃,为何还这么难受?因为情意被忽视了吗?其实已经忽视了那么多年,也无谓再多这一回,随他怎么想吧!他开心就好,她的想法并不重要。 没再理会,容璃干脆转身,先行一步,福隆安只当她是被猜中心事而害羞,也没当回事儿,心情大好的他负手而行,哼着小曲儿就此离开。 随主子往回走的雪茶心中窝火,“二爷怎么可以这样?他是真不懂您的心思还是在装傻啊?自小到大,您对他一片赤诚,格外优待,他竟然认为您喜欢旁人,实在伤人心!” “有什么所谓呢?”望着路旁精心培植的桂花树,闻着那沁人芬芳,活了两世的容璃早已学会看开, “我的心思并不重要,他的看法也不重要了,早些看清一个人,总比一直蒙在鼓里要幸运得多。”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雪茶总感觉公主最近格外伤感,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竟有种历尽沧桑之感,这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态啊! 以往她也觉得公主嫁给二爷总算是成全了公主的一片心,而今看二爷这态度,还是不嫁的好,金枝玉叶本该被人疼爱,这般被忽视,那还嫁他作甚?还不如另觅佳婿, “其实景五爷也挺好的,温润宁雅,且对公主十分上心,应该比二爷更适合做额驸。” 听不得这样的玩笑话,容璃当即黑脸,“他胡言乱语,你也跟着瞎起哄?根本没有那回事儿,若再胡说我可就生气了!” 公主一向宽厚,甚少与人摆脸子,今日这般许是真的动了怒,雪茶不敢再造次,诺诺称是, “奴婢知错,再不乱说话,公主莫恼。” 晓得她没有恶意,容璃心生不忍,又解释道:“现今我最在乎的便是退婚一事,其他的不重要,是以不想多提,景越跟福隆安是多年的好兄弟,我可不想他因为帮我而被人乱安罪名, 需知三人成虎,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人怎么编排,也许他们会说景越不顾兄弟情,争抢兄弟的未婚妻,这不等于害了他嘛! 一旦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于他前程无益,万一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皇阿玛再怪罪于他,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是以你说话必须谨慎,万不可给他招惹麻烦。” 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雪茶顿感惭愧,“公主所言甚是,奴婢思虑不周,往后一定注意言辞。” 不管福隆安怎么想,今日总算是应承了,接下来她只能寄希望于他。 但愿他能竭尽全力,想法子退婚,如此,两人皆可安乐自在。 得知福隆安去见容璃,永琪便和景越一道品茶,等着他归来,想听听容璃找他说什么,但见福隆安回来后神清气爽,一脸轻松,景越与永琪面面相觑,问他何故欣悦,福隆安撩袍而坐,又饮下半盏茶,这才神秘一笑,娓娓道来,说出公主的态度和两人商议的结果, 永琪顿感失望,“昨儿个与她讲了许多道理,竟是浪费口舌了,她竟一句也没听进去,仍在琢磨着退婚。” 才将目光转向福隆安,他便摆手提醒,“莫来数落我,这是容璃的主意,是她坚决不嫁,你有意见找她说去,我不接受指责!” 说起来他还有重大发现呢!随即笑看向景越,让他老实交代,“你跟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质问的景越一头雾水,心滞了一瞬,才目露诧异,“什么秘密?你在说什么?” 装算无用,福隆安已有证据,“原来公主要退婚是因为你,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们,可有将我们当兄弟?” “此话何意?”永琪与景越皆不明白,福隆安斜倚哼笑,“今儿个我才晓得,公主的心上人并不是我,是景越!所以她才想各种法子要退婚!” “我?怎么可能?”景越的第一反应是他在瞎扯,永琪也觉不大可能,“她喜欢的人明明是你,我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妹妹?” 实则福隆安从未感受到公主对他的情意,一直都是他们在瞎起哄,今日一问才知原是他们都误解了, “许是公主善于掩藏自己的心事,才瞒过了众人呗!今儿个才被我戳破心事,好在为时不晚,尚未成亲,皆有挽回的余地,”说着他又看向景越, “你小子不实在啊!什么时候跟公主郎情妾意的?还不老实交代?” 福隆安言之凿凿,说得永琪都有些相信了,也想从景越这儿问一个答案,“真有此事吗?我只想听句实话,你们能不能多点儿真诚,少些隐瞒!” 被逼问的景越犹豫再三,矢口否认,“绝无此事,我与公主清清白白,她心中只有珊林,没有我。” “可她明明喜欢你,不然为何要退婚?” “仅凭退婚便能断定吗?公主亲口承认了吗?又或者这只是你的猜测?” 几句话问得福隆安有些心虚,便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一遍,景越听罢顿觉可笑,“她都否认了,你还说是我?” “我说旁人时她直白否认,待到提你的名字时她可没有否认,只是模棱两可的敷衍,证明被我猜中了,毕竟姑娘家害羞,不敢承认也正常,”说着还拿胳膊肘碰了碰永琪, “我分析得合理与否?” 差点儿就信了他的邪!永琪不耐的白他一眼,“信口开河,不外如是。这根本算不得依据。” 眼看他二人皆不当回事,福隆安顿感挫败,“哎——你们怎的都不信我?你们当时不在场,没看到公主的神情,她听到景越的名字真的变得很不一样!” 说话间他一直在观察着景越,惊喜的发现他也是这般,“就跟你现在这模样一般,眼神闪躲,故作生气,实则慌乱无措,妥妥的心虚表现!” 若不是手中的扇子太过贵重,景越真想砸他脑门儿上,“你不喜欢她也就罢了,为何要诬陷她喜欢旁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福隆安问心无愧!就凭景越今晚的表现,他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咱们暂且不论公主的心思,单单说你,我就问你一句,你是否对公主心生爱慕?是男人就甭退缩遮掩,说实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福隆安就这样直视于他,迫他说句真心话,景越只觉胸腔有团火焰在燃烧,恼他这般咄咄逼人,紧咬牙关,一忍再忍,终是否认, “我对公主没有爱慕之心!” 即便他没承认,可那垂于桌下的拳头被紧攥甚至狠掐的模样还是落于永琪眼底,直至此时,他才发现,景越原是如此隐忍! 自欺欺人,不外如是!给了他机会他还不肯说,福隆安真拿他没办法了,干脆扭脸喝茶,“不说便罢!我们把你当兄弟,你却将我们都当外人!” 正因为视作兄弟,景越不想破坏三人的情谊,才选择委屈自己,福隆安若不懂,那也没有解释的意义。周遭的气氛冷凝且尴尬,景越再也坐不住,借口起身,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这几人一向和睦,甚少有这般不欢而散的情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福隆安甚感惋惜,无奈摇头,“承认自己的心思有那么难吗?” 景越的性子,永琪最是了解,私心里觉得这回真是福隆安有些过分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任性,随心所欲,不顾忌旁人的感受。” 被指责的福隆安顿感冤枉,“我何时不顾忌你的感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这话你痛不痛?” 福隆安对他自是没话说,独独对女人太狠心,“我是说容璃!你都已与她定亲,还喜欢什么于姑娘,你顾忌过她的颜面了吗?” “关键容璃也不喜欢我啊!你们都弄错了,她喜欢的是景越!”被五阿哥白了一眼的福隆安并不气馁,继续分析着, “她若真的喜欢我,肯定对这桩婚事很满意,愿意嫁给我,而今死活要退婚,明摆着对我无意啊!且你瞧瞧景越的表现,分明很在乎容璃,愣是不肯承认,我都替他着急!” 福隆安说得没错,永琪也能察觉出景越最近心事重重,但他却看透不说透,“景越比你稳重,做事有分寸,容璃是你的未婚之妻,他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兄弟抢女人?” “我都说了不介意,他无需顾虑啊!等我与公主退婚之后,他不就可以向皇上请婚了吗?” 说得可真轻巧啊!“容璃天真,你也跟着胡闹,真以为这婚事能退得?简直异想天开!” 福隆安信奉的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然退了又待如何?” “我叫你大哥!” “一言为定,不许耍赖!”为了永琪这声大哥,福隆安也要想尽法子把这婚事给退掉! 永琪毫不担心,只因他确信,容璃和福隆安的一切筹谋皆是枉然,两家联姻是必然,不可能更改! 只是可惜了景越啊!担心景越因此而生芥蒂,次日永琪忙完自己的事便去找他,彼时景越正当值,当着众人的面,见到五阿哥还是会规矩行礼, “给五阿哥请安。” 虚扶了一把,永琪摇头叹道:“说了多少回免礼,你总不当回事。” 景越兀自笑笑,“礼数不能废,在内咱们是兄弟,在外你是阿哥,我是侍卫,该有的规矩不能破,免得被人抓把柄。”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些。” 没办法,这是根深蒂固的习惯,“出入宫廷,谨言慎行是最基本的素养,否则便会害人害己。” 他能这样想甚好,福隆安若像他这般懂事,也就生不出这许多是非了,“其实珊林昨日的话并无恶意,他也是为你着想,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相交多年,他自是明白福隆安的为人,深呼一口气,吐出的是不为人知的幽叹,“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恨自己太懦弱。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如此洒脱,着实难得。” 初秋的天开始转凉,远处的高空中,大雁也开始南飞,它们都能自在无拘束的决定自己的栖息地,偏他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连一句真心话都不敢说,实在可悲! 永琪已然习惯,得到必有失去,无需慨叹,“每个人性子不同,做自己就好,无需羡慕旁人。你的顾虑我懂,你担忧他们退不了婚,是以始终不肯明言。” 定亲一年再退婚,太过荒唐,普通人家都会被人诟病,更何况是皇室?皇上那么好面子的人,绝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我们都能看通透之事,为何他们还要报希望呢?” 大概是当局者迷吧!昨儿个想了一夜,永琪已然看清情势,“珊林犯糊涂,容璃也开始变得固执,既然劝不动他们,那咱们就该转向另一个人!” 仔细琢磨,景越顿悟,“你是说于姑娘?” 欣赏着路旁的一株茶花,永琪意有所指,“这红花绿叶最是般配,但若有介壳虫附着,便不再赏心悦目。”随即伸手一弹,将虫子弹走。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试试这个法子。景越自请道:“要不我去找她?” 永琪摆手制止,“还是我去吧!若然珊林知晓,他也不敢拿我怎样。” 既如此说,景越也就不再插手此事,由着五阿哥去安排。永琪甚少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人,这回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故意选个于敏中不在府上的日子去拜访,招待他的则是于家大公子于松岩。 即便父亲不在家,五阿哥亲自到访,他也得好好款待,只是有些疑惑五阿哥的来意,但也不好明着问,直至宴罢,永琪才问起于蕊茵, “你妹妹得空吧?我有些事向跟她请教。” 妹妹与福隆安之事,于松岩也知晓,今日五阿哥突然来找她,难道已然知情,特来警告?虽有顾虑,但于松岩不敢说不见,只得让人将妹妹请来,随后识趣告退。 能让福隆安上心的姑娘,料想应该很不一般,永琪也想瞧瞧,这于姑娘究竟有什么好,竟能令福隆安着迷至此,宁愿放弃额驸之位! 稍候了片刻,永琪便听到轻而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跟着便有一道丽影踏入。 因着是汉人女子,她在家未着花盆鞋,只着了双平底绣花珍珠流苏鞋,轻提裙裳,跨过门槛,进得屋内,并未害羞低眉,直视于上座之人,打量了一番,虽福身行礼,却不甚恭敬,声音也不温柔,十分冰冷, “给五阿哥请安,不知五阿哥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永琪见状,有些出乎意料,容貌尚算姣好,但这性格未免有些呛人,原来福隆安喜欢小辣椒啊!怪不得不喜欢容璃,怕是觉得她性子温润如水,太过寡淡。 这于敏中可是状元出身,永琪还以为他的女儿也应该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呢!这般目中无人,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罢了!各花入个眼,他无权评价,只做好份内事即可,“我看于姑娘也是个爽快人,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那好兄弟福隆安,对你似乎有些情意,但你也晓得,他已然定亲,想来于姑娘也明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姻的道理。” 尚未等他说完,于蕊茵已了然,“五阿哥这话何意,不会是想警告我,不要再与福隆安联络吧?” 这话抢的,倒省得他费口舌了,“于姑娘聪慧过人,不必我多言,如此甚好。” 偏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说教,“五阿哥来之前是否弄清楚状况?我与福隆安的确是旧相识,但自从他定亲之后我便不愿再见他,你该去找他,警告他不要再打扰我才对。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主动与他联络? 再者说,心在他那儿,他想喜欢谁,我可管不着!你莫不是劝不动他,才来找我麻烦吧?” “没有找姑娘麻烦的意思,只是想请你配合而已。既然你们有过一段情意,也应该希望他过得安稳吧? 这婚事一定,皇阿玛那边不可能退婚,他若是再折腾,万一惹怒皇阿玛,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也想象得到。” 她一个小姑娘,不懂朝局,也不想掺和,“你们皇家那点儿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愿意接受赐婚那就代表我对他并不重要,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再对他抱希望,你们的争端你们自个儿解决,莫要攀扯我!” 看她这倔强的态度,永琪忽然有些心疼福隆安,他一直放不下于蕊茵,为了她总想退婚,可这于姑娘呢?一棒子将他打死,似乎并不在乎他的态度,也不理解他的难处,甚至还不愿理他,真不知他为何还要坚持下去! “于姑娘莫动怒,只是在跟你商量,也许你不在乎那段情,但福隆安现在还未对你死心,为了他能尽快斩断情丝,我认为,你可以先定亲,一旦他晓得你已有归属,大约也就自动放弃了。” 他一个外人,不了解这当中的是非,居然来指点她?气不过的于蕊茵恼斥道:“你凭什么说我不在乎?我对他也是真心实意,只不过他先放弃了我,他若真的喜欢我,就该在皇上赐婚之际直接表明不想娶公主,可是他没有!那又何必再来纠缠我?我也很痛苦你知不知道!” 这姑娘果然是爱憎分明,不会去考量旁人的感受,“他有他的顾虑,背负着整个家族,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你认为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实则牵连着多少人命你又是否懂得?” “我不懂!“懒得再听他说教,于蕊茵再次表明态度,“我只知道,既然他选择维护家族,默认这赐婚,那他就莫再说喜欢我,我受不起!但这只是我跟他的事,你们外人不要插手,也没资格要求我与旁人定亲,若再逼我,我可不会再让着公主!” 他想与她商议对策,她却没耐心去听,以致于永琪越发糊涂,这个姑娘要的到底是什么?若说她不喜欢福隆安吧!她又说自己也付出了真心,若说她喜欢吧!她却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根本不考虑福隆安的处境,这算是真的爱他吗? 真爱一个人,究竟是该争取,还是该放弃?这个问题,永琪也没有答案,只因他的人生也被束缚着,以致于他连自己的真心也看不清! 被永琪这么一闹腾,于蕊茵心下窝火,回房后一直生闷气,连丫鬟端来的桂花汤圆也不肯用,丫鬟南竹劝她放宽心, “姑娘莫恼,不管五阿哥说什么,您当耳旁风便是。” 于蕊茵越想越觉得诧异,这公主与福隆安定亲已将近一年,先前没人来找她,今日来访实在怪异,“我已有一个多月没见过福隆安,好端端的五阿哥怎么会突然来找我?究竟是谁在嚼舌根儿?” 南竹猜测道:“兴许是那四公主听闻您与二爷相识,怀恨在心,但又不好亲自前来,才让她的皇兄过来吧!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管这种闲事?” 最近福隆安来找过她两回,她都避而不见,如今看来,是时候见见他了,否则她咽不下这口气!她虽不是满洲贵族,但父亲是乾隆二年的状元,伯父又是雍正元年的状元,书香门第,汉人中的佼佼者,自小她也是惯被人宠爱尊重的,而今居然被人欺压,逼她做一些她不愿做的事,她怎肯善罢甘休? 倘若五阿哥真的在背后算计,怂恿皇上,私自将她许配人家,那可就难以回转了! 必须得给福隆安提个醒,于蕊茵相信以他对她的在乎,不消她开口请求,他定会想法子阻止此事!打定主意的她遂让南竹去给福隆安送信儿,约他到西郊见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听闻小厮汇报时,福隆安正在书房中看奏折,都是往年他阿玛与皇上之间的折子。原本大臣看过皇上批阅的折子后都还要上交存放,但乾隆许了傅恒特例,无需上交。 傅恒是想着儿子虽然年纪尚轻,还是个侍卫,往后总要接触朝政,提前熟悉这些场面话,了解君臣相处之道,摸清皇上的脾气有益无害。 起初福隆安还不爱看,觉得十分枯燥乏味,后来看了一些发现皇上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此处有他阿玛在十年前去金川打仗时呈报军情的折子,皇上对其关怀备至,时常过问他阿玛的身子状况,还嘱咐他务必保重,由此可见,皇上也不是表面那么冷酷无情嘛! 然而福隆安不晓得的是,皇上也就对傅恒如此,只因乾隆早已将傅恒视做一家人,并不见外,换成其他人可没那个待遇。 看着这些奏折,倒给福隆安增添了不少信心,想着也许皇上深明大义,愿意退婚呢? 正琢磨着法子,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是于姑娘约他见面。福隆安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一般,缓缓抬首,盯着小厮瞧了一会儿,又回味着方才的话,不像是幻听,但是不应该啊! “真是于姑娘找我?”此刻的他惊诧大于喜悦,得先确定情况,以免空欢喜一场。 长随苏尔辛点头连连,无比肯定,“确是于姑娘,奴才怎敢骗二爷?如若不是,您只管削奴才的脑袋!” 找了几回她都不理,今日居然主动找他,实在难得啊!欣喜的福隆安挑眉暗喜,当即起身准备赴约,刚准备出府,又感觉哪里不对,打量着自己,不是很满意, “月白的长袍是不是太素净了些?得换身鲜艳的才是。”于是又转身回房,准备换身行头再出发。 苏尔辛见状不禁暗叹,看来男人也会为悦己者容啊!上回见公主的时候也没见主子换衣裳,今儿个这般注重,果然于姑娘在他心中很不一般! 到得约定之所,西郊湖畔,福隆安不禁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的他感觉她的性格很独特,不似其他的千金那么娇柔,虽是出身书香门第,却英姿焕发,说话也是得理不饶人,令他眼前一亮,此后便对她格外关注。以致于现今心已被她勾走,收不回来。 只可惜她性子太倔,自从晓得他定亲之后便不再像以往那般赴他的约,总认为他对她的感情不够真挚。他也很想退婚,给她独有的承诺,可父母施加的压力太大,他又自小在宫中长大,晓得轻重,不敢轻易去退婚,不愿连累家人,又不忍伤她的心,左右为难,煎熬至今, 好在容璃的话给了他希望,他仿佛看到了绝境中的一丝亮光,只要顺着走下去,相信定能扭转局面,柳暗花明! 不过已然到了约定的时辰,仍不见她人影,福隆安不禁想到那日去见公主时,公主一早便去等候,比他还早,没让他苦候,着实难得,虽说公主善解人意,但在福隆安看来,等待心仪之人,再久也是值得的,只要她肯来就好。 然而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如愿,又等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于家的马车,欣喜的福隆安忙上前去迎,却只见南竹一个人下来,不甘心的他又探头往里看,发现里头再无人影,不禁好奇, “你家姑娘呢?“ 南竹福身回道:“二爷见谅,我家姑娘今日突然来了月事,身子不大舒坦,不能出来相见,说改日再会。” 顿感失望的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勉笑道:“无妨,身子要紧,嘱咐她千万小心将养,不舒坦就躺着,莫要随意走动。”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要不我去瞧瞧她吧?” 南竹赶忙相拦,“哎一一一万万不可,二爷莫任性,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可不能去见我家姑娘,这要是让五阿哥晓得,又得怪罪我家姑娘了!” “五阿哥?与他何干?” 就等着他询问的南竹顺水推舟的将昨日五阿哥来访一事告知于他,末了又委屈抱怨,“这位五阿哥可真是维护他的妹妹,公主已然与二爷定亲,她才是最大赢家,我家姑娘都打算放弃了,并未纠缠您,她为何还要找人说些难听之言羞辱我家姑娘,害她受尽了委屈,她怎能不伤心?” 果见二爷脸上挂不住,面色顿黑,“永琪居然瞒着我去找蕊茵!”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真是公主指使的吗?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南竹又继续煽风点火,“给我家姑娘定亲这种阴招,大约也只有女人才想得出来吧!二爷若是不信,那就当奴婢没说,真等姑娘被定亲,那就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当着南竹的面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她带话,“你回去跟蕊茵说,让她放宽心,此事我定会解决,绝不会让人胡乱安排她的婚事!” 得此保证,南竹自然放心,“那奴婢替姑娘多谢二爷。”道罢遂又上了马车,就此告辞。 徒留福隆安愤慨握拳,二话不说便也上了马车,准备到行宫去找永琪问个清楚,然而去了却不见他人影,向小太监打探才知他去陪太后听戏了。 若是贸然去找,打断太后的兴致不大好,于是福隆安便在外头候着,而应召前来的容璃隔老远便瞧见福隆安正在一棵苍松下来回踱步,本想绕道,可通往戏楼的只有眼前这条道,实在躲不过去, “要不咱们回去吧?” 堂堂公主,一见二爷就犯怂,连雪茶都看不过眼,“公主为何要怕他,您又不欠他的,再者说,太后请您过来,您总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吧?” 这倒也是,躲不过的容璃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本想着前两天已然把话说清,两人已达成共识,他应该不会再对她摆脸子,即便只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就这么平静走过去也是好的,然而她想得太美好,刚到跟前,还没得及假装才看到跟他打招呼呢!他已然板着脸, “公主到底什么意思?刚跟我说要退婚,这边就指使五阿哥去找于姑娘的麻烦,你究竟想怎样?” 这指责有些莫名其妙,容璃不由月眉倒蹙,“我何时指使皇兄,他去找于姑娘了吗?” “还装算,她的丫鬟已然跟我报过信儿,永琪亲口跟她们说,公主不可能退婚,不过是赌气的话而已,还让她死心,莫再妄想!”打量着她,福隆安嫌恶冷笑, “我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答应退婚,原来不过是欲擒故纵,想从我口中套话,确认蕊茵的存在,而后再找永琪去警告,还想给她安排婚事企图拆散我们,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的连番猜测令她自愧不如,心想自个儿若是这般聪慧,能想出这种法子来对付旁人,前世也就不会被他欺负那么多年,看来她掏心掏肺的说清楚也没用,在他眼中她就是个阻他姻缘的祸害,可恶的绊脚石!即便今世她一心想成全他们,他依旧不会承她的情,只会认为她在耍诡计! 一番真心实意变成了可笑愚昧,连带着失望蔓延在唇角的,还有那一丝揪心的苦涩, “二爷的想象力当真丰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指使皇兄做任何事,但你若定认为是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苍翠的松下骤然起风,容璃只觉浑身抑制不住的发颤,不知是身冷还是被这污蔑给气到极致,无处发泄才会如此! 道罢她已不想再多跟他说一句话,起步欲离,路过他身边时,他竟冷然警示道:“莫在我面前演戏,我最恨两面三刀之人!” 演戏?她还真不屑,“心有所属的男人,我不稀罕,我说过,心中已无你,不愿下嫁,放眼京城,不止你一个贵族子弟,愿意娶本公主的大有人在,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多宝贵,我非你不嫁?” 强迫自己冷眼瞥向他,再轻蔑嗤笑,而后容璃缓缓收眸,端的一派华贵难及之态,向戏楼走去,努力完成这冰冷傲然之态,于她而言太过艰难,一旁的雪茶却是看得格外舒心,走远后才惊声赞叹, “公主方才好气派,奴婢从未见过这样的您,简直太解气!您是没瞧见,奴婢还特意回头观察二爷的神色,发现他脸都绿了呢!大约被您伤了自尊心吧!” 她晓得男子都好面子,是以自小到大从不会跟福隆安摆架子,就是怕他自尊心受挫,而今他一再猜忌,将她想成恶毒女子,又联想到前世被他冷漠对待,容璃心火顿盛,再不愿像前世那般默默承受委屈,这才一股脑爆发,不留情面的怒怼于他! 而福隆安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公主,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耳畔不断回旋着那句“心有所属的男人,我不稀罕!” 看她刚才那神情,似乎真不稀罕,又想起上回她的表现,好像真的不在乎他,那就很有可能如他所料,她钟意之人真的是景越! 若是景越的话,那她也就没理由再去主使永琪欺负蕊茵啊!越想越不对劲儿,此刻的福隆安一片混乱,不禁在想,到底是谁在撒谎?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等永琪出来再对质。正踱步间,戏楼里头的唱腔戛然而止,突然没了动静,好奇的福隆安刚近前两步,就见里边儿的几个太监匆匆出来,拦住一个一问才知是太后出了意外,他们忙着去请太医和皇上过来。 太后对他也算关怀,福隆安怎能不着急,当即跑进去一探究竟,进屋便见容璃正跪在太后身旁,吓得直哭,而太后则仰坐在软塌上,呼吸不畅,甚至开始翻起了白眼! 永琪忙去相扶,太后却摆手不许他动,他们都惊慌失措,没在意细节,只有远处的福隆安观察到,太后的手一直在胡乱抓扯,慌乱间将那装有红枣的盘子打翻在地, 想到一种可能,福隆安立即跑过去,让众人暂且退一旁,说有法子救太后。 他既这般笃定,永琪便信他,遂招呼众人不要围在太后身边,而后福隆安弓背微俯身,又让永琪将太后慢慢扶起来,背对着放在他背上,而他顺势勾住太后的胳膊,将她向上轻抛再放下,惊得一旁的太监和嬷嬷都吓掉了魂儿, “太后凤体金贵,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快快放下!” 这是最快捷的法子,已然尝试就无法停下,此事可大可小,一旦耽误,怕是等不到太医前来,而他也会遭殃,是以福隆安坚持己见,不肯停下,容璃看他急得满头大汗,但面色刚毅,想来这法子应该有用,也没跟着旁人催他,命他们都安静下来, “莫吵嚷,惊着太后你们谁担当得起?” “可太后年事已高,他这般折腾,出了事谁又吃罪得起?”同来听戏的妃嫔也不同意福隆安这般冒险,急忙上前要去拦,却被容璃挡住去路,傲视众人,坚定揽责,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这话不仅惊了在场之人,也着实惊了福隆安,那会儿在外头,他才指责过她,她应该很恨他才对,然而旁人都不信任他之际,唯有容璃信他,愿意为他担保,倒不枉自小相识的情分。在他原先的印象中,容璃一直是温婉纯善的,这样的姑娘,真是南竹口中的恶毒女子吗? 也许是南竹在误导呢?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普通丫鬟的话而去怀疑相识多年的容璃? 思及此,福隆安悔意顿生,不过现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太后的安危才最重要,容璃好意为他担保,他必须拼力去救,若然救不回,便会连她也连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受到鼓舞的他再不分心,继续按照自个儿的法子为太后救治,又试了四五下,终于听见太后猛咳一声,吐出一物,太监忙俯首去瞧,才发现竟然是没吃完的半颗枣! 憋了半晌的太后终于能出气儿,甭提有多畅快,福隆安这才将人放下,不由捏了把汗,幸亏咳了出来,否则他这条命怕是要栽了! 宫人忙扶太后坐下,此时的太后凤冠已歪斜,嬷嬷忙为其整理仪容,坐着歇了半晌才缓过来气儿的太后有气无力的指了指福隆安,自知冒失,福隆安立即跪下请罪, “奴才一时情急才会出此下策,冒犯太后,罪该万死,甘受惩罚!” 摆了摆手,太后才轻声喘道:“不是让你下跪,过来,来哀家身边儿。” 看样子应该不是要罚他,福隆安这才放心起身,恭敬的行至太后身畔,一旁的容璃默默退后,给他让位。 至今后怕的太后瞧着他感慨万千,“今日多亏了福隆安这孩子,当时哀家正吃着红枣,吃一半儿笑看着戏,一不留神就被这枣给噎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卡得我难受得紧,根本说不出话来,幸好福隆安发现,及时想法子,若像你们这般,只会等太医,那明年今日就该是我的忌辰咯!” “太后长寿安康,福泽千秋。” 这恭维听过太多,便没了欢喜,“还是要靠运气,福隆安便是哀家的福星啊!” 没惹祸就好,福隆安也不奢望旁的,“太后谬赞,奴才也只是碰巧晓得如何解救而已,这法子还是从我额娘那儿学的。” “你额娘?那拉氏对吧?”对于此女,太后可是印象颇深呐!“那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啊!当年为着你们的家事,一众人还闹到宫里来,她连哀家的面子都不给,仗着你阿玛对她的宠爱,倔强得很呢!” “还有这等事?”福隆安自是不晓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后还依稀记得,“可不是嘛!说来也算她有福气,你阿玛身居高位,然而从不纳妾,多年如一日的专宠你额娘,年轻那会子,她可是傲气得很,比那朝天椒还呛人,后来倒是磨去了一些棱角,变得谨慎温和了些。” 福隆安心道:温和也只是对待外人吧!母亲对他这个亲儿子照旧凶悍,不留一丝情面呢!不过听太后这么说,他总算是可以理解了,原来母亲不是上了年纪才变得啰嗦,这是本性使然啊!年轻时候就不温婉,回头得空得拿这话问问母亲,听听她当年是如何跟太后争执的。 正想着,但听太后又道:“救了哀家实属功劳一桩,有什么心愿尽管开口,哀家一定实现你的愿望。” 还能许愿吗?偏巧他还真有个心愿!惊喜的福隆安下意识的望向容璃,容璃当即会意,已然猜到他应该是想趁机跟太后提退婚之事! 永琪亦猜得到,现下众人皆在,他若是当众提出要退婚,容璃的脸面往哪儿搁?众人又会怎么想?且提了也不可能如愿,只会招人笑话,旁观者清,永琪绝不能让福隆安犯糊涂,于是在他尚未开口之前就先上前一步打断, “珊林救太后实乃无心之举,您平安康健便是我们最大的心愿,想来他并不是为报酬而救,一时间应该没什么主意,待往后他有什么难处,再来请太后帮助。” “我”冲动的福隆安正犹豫着该不该说,骤然被打岔,便连犹豫的机会也没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他也不好再继续,只能顺着台阶而下, “五阿哥所言极是,奴才暂无心愿,多谢太后好意。” 点了点头,太后笑应道:“那好,等你想到再来找哀家便是,既然许诺,定不会食言。” 闻讯的乾隆匆忙赶来,得知太后已然平安,乃是福隆安的功劳,心下大慰,当即将已是头等侍卫的福隆安升为正三品的御前侍卫,而此时的他,尚不足十五岁,比之其父傅恒升职更早! 自小到大,他的赏赐总是优于旁人,也比旁人来得更容易,是以在其他人看来无比荣耀之事,于他而言并无太大惊喜,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早晚而已。 叩谢过皇恩之后,太后准备起驾回去歇息,乾隆打算送送母亲,这场戏就这么散了!容璃刚转身要走,忽闻福隆安唤了她一声,心下顿惊,生怕他又找麻烦,未等他开口便再次提醒, “我说过不是我的安排,你有疑惑尽管去问皇兄,莫再来埋怨我。” 他有这么烦人吗?福隆安尴尬笑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跟你道声谢,谢你才刚信任我,若被她们打岔,只怕也不会那么顺利。” 原是为这个,容璃顿松一口气,但也不敢受他的谢,“没真正退婚之前,你依旧是我名义上的额驸,我维护你也是应该的,不必放在心上。” 说话间,容璃一直没去看他,像避瘟神一般防着他,一句话也不愿多言,道罢便匆匆离去。 人都走得差不离时,福隆安才不悦的质问永琪,“你为何要打断我许愿?太后都说会帮我实现,大好的机会必须抓住啊!” “我这是在救你,不想眼睁睁的看你往火坑里跳!”太后的脾气,永琪再清楚不过,“你若要官职,太后必定没意见,但你退婚就是打皇家的脸,太后若听见这话,必定火冒三丈,你觉得她还会在意自己之前允诺了什么吗?指不定愿望没实现,先把自个儿给栽了!” 永琪做事一向思虑周全,福隆安没那么在意规矩,也就更加随心所欲,“那总得试一试,总不能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那会子我若是害怕承担后果而犹豫不去救太后,指不定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人不可能一直被幸运眷顾,你实在不该拿自己的前程去冒险,依照圣旨娶容璃,做你的和硕额驸,等着加官进爵不好吗?为何偏要退婚,跟皇阿玛闹得不愉快,还要连累你父母,你的良心真的过得去?” “这就是你找蕊茵的原因?明知她是我在意的人,还要瞒着我去威胁她,永琪,你是否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么快他就晓得了,看来那于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还说没跟福隆安联络,转眼就将此事告知福隆安,哭诉一场,福隆安便会心软吧!好心被责怪,永琪也觉委屈,“我若不是为兄弟考量,才不会插手这些闲事!” 偏偏福隆安并不稀罕,“那我谢谢你的好意,请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被噎的永琪只觉一腔热情被浇灭,心寒之至,后退一步,渐渐远离他,“好,不管便不管,随你怎么折腾,反正毁的不是我的前程!” 愤声道罢,永琪再不与他同行,自分岔口转向,顺着鹅卵石小道离开。明明福隆安的前方是火坑,作为兄弟,他觉得自个儿有必要将他拉回来,可惜福隆安并不领情,认为他在阻挠他通往幸福的路,还因此而记恨他,一番好意被误解,永琪感觉他已经无药可救,再不愿费心帮他做任何事! 看着五阿哥愤然离开的身影,福隆安的心头立时被一片愁云惨雾所萦绕,五味陈杂,不愿多想,闷头一个人向前走去,路过拐角的一处假山,想起当年曾在此玩耍跌落,磕破膝盖见了红,永琪见状,不顾阿哥身份,亲自背他回房。 这么多年来,永琪对他的确真心诚意,事无巨细,皆安排妥帖,从不与他摆架子,真当他如亲兄弟一般对待。 有一回他带着永琪偷溜出去,不幸被抓到,永琪不许他说话,一力承担,说是自个儿逼他带着出宫的,宁愿自个儿受罚也不愿连累他 往事历历在目,搅得他不得安宁,即便才刚有所怨怪,但其实福隆安心底很清楚,不管永琪做什么,都是在为他着想,他实不该说那样狠肃的话去伤永琪的一片赤心,然而话已开口如覆水,易倒难收,他也想拐回去跟永琪道歉,可自尊心像石块一般绑住他双脚,不许他往回走,挣扎再三,他终是没回头,想着还是彼此冷静几日再说。 万寿节将至,众人皆各自忙碌着,福隆安也没工夫管那些儿女私情,升为御前侍卫的他随侍乾隆左右,比之以往责任更重,偶尔遇见五阿哥,想与他打招呼,永琪却并未将目光落在他面上,以致于他根本无法开口。 景越也看出他二人生了矛盾,只是接下来的十三日是万寿节,十五日又是中秋节,百官皆会受邀到避暑山庄来参加盛宴,巡防要比以往更严密频繁,是以他根本不得空为这两兄弟开解,只能等忙完这段日子再做打算。 转眼便到了万寿节,乾隆一向对富察家格外优待,为着福隆安能与容璃多相处,特意准他今日不必当值,福隆安总算得闲,但他并不会去找容璃,而是在人群中寻找于蕊茵的身影,不知她今晚会否随她父亲一道前来赴宴。 傅恒夫妇也准时到来,眼看着儿子东张西望,那拉氏上前提醒,“公主在南边儿呢!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就有眼疾,自己的媳妇儿都找不到!” 福隆安严重怀疑自个儿是不是捡来的,干咳着挺直脊背好生商量着,“额娘,今晚这么多人在场,您能不能给孩儿点儿面子?” “我可以给你面子,但你不能让我丢面子,你也晓得今晚百官皆在场,那就好生陪着公主,切莫东张西望,三心二意!” 那拉氏之所以警告儿子,是因为她来时的路上瞧见于家姑娘也在这山庄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捉虫) 福隆安当即会意,更加确定她也来了,否则额娘不至于特意交代这些。 傅恒揽了揽夫人的腰,提醒道:“珊林自有分寸,要给孩子足够的信任,啰嗦太多他只会嫌咱们烦。” “我若不提点,万一他犯错可如何是好?”那拉氏认为应该防患于未然,傅恒却觉无可厚非, “犯错了不还有我嘛!拎回家揍一顿便是,咱们那家法许久没执行了,他若想试试就给他个机会呗!” 看来不止额娘不是亲的,连阿玛也可能不是亲阿玛!一种深深的绝望将福隆安包裹,痛心疾首啊! 冷眼眼瞅着他们夫妻恩爱相携远去,福隆安不禁感叹自己的命运怎就如此凄苦,定亲之人他不喜欢,真真头疼! 而今日,三公主和敬也来为她皇阿玛贺寿,瞧见妹妹容璃自是欢喜,又见那福隆安在那边与人说话,便拉着妹妹一道过去,与这妹夫打招呼, “许久不见,珊林又长高了许多呢!”遂将妹妹拉至他身旁,让他二人并肩,一比较更显差别,惊讶笑叹,“这都高一头了呢!果然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彼时附近有小孩儿追打玩闹,正是十一阿哥永瑆和福隆安的弟弟福康安,福康安瞧见二哥满心欢喜的与他说着话,永瑆只顾往后退,一不小心撞到皇姐四公主,没防备的容璃一个趔趄,身子顿时前倾,幸得福隆安相扶才勉强站稳, 手心顿有温热感传来,回望那一瞬,福隆安的面容近在眼前,此景此景,竟让她回想起前世两人成亲后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愣怔,忘了收回手。 而这一幕恰巧被远处的于蕊茵瞧见,两人紧握的双手刺痛她双目!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四公主本尊,在那些官家千金中,于蕊茵自认容貌上乘,也算得上数一数二,是以一直很高傲,因为她有资本,今日一见公主,才惊觉天家养出来的金枝玉叶果然优于常人,没有那种弱柳娇柔之姿,小小的脸蛋儿圆润细嫩,眉目亲和,举手投足间尽显华贵之态, 时常有人将于蕊茵比做荷花,说她高洁冷清,然而再高洁又如何,这四公主往那儿一站,即使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就能轻易锁住旁人的目光,远山眉悠长如诉,含星目澄明盈光,樱粉旗装正合身,尽显姣好身段,真似那牡丹一般,华美娇贵,气度非凡,由内而外散发的贵气竟令于蕊茵自惭形秽! 福隆安还口口声声说他不喜欢公主,结果呢?这才撞见第一回,就看到他们握着手,在她不知情的时候,两人时常相见,指不定会多亲密呢! 至此于蕊茵更加认定福隆安在骗她,脚踩两条船,可恶至极,就此转身,再不近前。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福隆安无意中瞄见那道身影,总觉十分眼熟,想到很有可能是蕊茵,迅速松开容璃的手,担心蕊茵可能看到这一幕会胡思乱想,忙找借口跟两位公主辞别,随后急急向北边走去。 容璃不知情,但看他慌张的神态,料想很有可能是看到了他的心上人吧!和敬公主不知二人的情感纠葛,又拉着她去往旁处,边走边说,“皇阿玛可有透露你们的婚期定在何时?我这大礼都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成婚呢!” 只怕她要辜负姐姐的好意了,这婚事,终究是要黄了的,不过现下尚未退婚,容璃不好乱说,敷衍一笑, “大约明年年底吧!皇阿玛忙于国事,暂时没提,我也不想这么快嫁人。” 话虽如此,不过福隆安那么聪慧,料想应该很快就能想到法子,若在前世,被退婚她肯定觉得是种耻辱,但已经历过不幸的姻缘,今世退婚于她而言便是一种解脱,她不会在意旁人是否笑她,只要自己不去破坏福隆安的感情,不被他记恨便好。 焦急的福隆安正待去找于蕊茵,却被路过的景越拦住,让他帮忙去准备燃放烟花的场地验收部署,查看是否有纰漏。 着急见佳人的福隆安哪有心情管这些,“我有要事,处理完再帮你!”刚转身又被他拽住胳膊, “等不得,事关重大,我实在抽不开身,烟花可是放给百官看的,代表着清廷盛世和皇上的颜面,若有差池,我必遭殃,你忍心看着兄弟被皇上责罚吗?就去瞧瞧而已,耽误不了多久,务必帮忙,拜托了!” 景越一般不会麻烦他,如今开口说好话,言辞恳切,福隆安实在不好拒绝,只得应承。 看他终于转向,景越唇角微弯,他不喜欢看到福隆安和那于姑娘碰面,总觉得福隆安这样很对不起四公主,能拆一回是一回吧! 待福隆安依照他的意思忙完之后再去找于蕊茵,竟是怎么也不见人影,也不晓得她去了何处。 觅不得佳人的他怅然若失,周围有人与他说话他也只是勉笑应付,兴致缺缺,五阿哥就在附近,但与往常不同,不往他这边走,他几次想过去找他说话,皆被来来往往的身边人打断,都在恭贺他升官之喜, “十五岁便是御前侍卫的,历来甚少啊!二爷真是我辈的榜样,往后必定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有人恭维,便有人看不过眼,撇嘴轻嗤道:“不过仗着自己是傅中堂的儿子,有幸做了皇家的女婿,依仗着裙带关系才走捷径罢了!” 这便是福隆安一直不愿做额驸的原因,总会被人说是靠女人上位,让他觉得失了颜面。他心里不痛快,自不会让那人痛快,这事儿可不是装聋作哑就能揭过的! 负手转身,敛了笑意的福隆安目光渐渐收紧,迈着步子朝那立在花丛边上的少年走去,面上也没恼,声带讥诮,“纲图啊!那你这辈子可得积德行善,指不定下辈子也能像我这般好运气,投生到好人家,千万莫再像今世这般倒霉,找了个短命爹,可怜又可悲啊!” “你说谁短命?”纲图登时恼羞成怒,愤然捏拳转身瞪向他,福隆安有理有据,浑不怕他,扬首俯视, “十年前你阿玛奉命平定金川,然而他却刚愎自用,不听劝诫,致使军情延误,死伤无数,后来他又畏战缩首,意欲撤军,有负皇恩,惹得皇上大怒,将其祖父遏必隆的宝刀赐予他,命其自尽谢罪,可不是个短命鬼嘛!” 前辈之短,福隆安本不想揭,可纲图一直与他作对,逮到机会便明朝暗讽,忍无可忍的他才直戳要害,气的纲图浑身发颤! 他之所以恨福隆安一家人,正是因为十年前的这桩事,当年他阿玛讷亲本是军机处领班,乾隆帝身边的大红人,风光无限,就因为金川失利,被人弹劾,紧接着皇上下旨命其父自尽,而后便提拔傅恒为领班, 那时的傅恒尚不到而立之年,便成为朝臣第一人,自是有人不服气,到处散播谣言,诬陷傅恒。那会子纲图年纪虽小,却也听家人说过,弹劾其父之人正是傅恒,自此后,纲图便将他们一家视作仇人,连带着福隆安他也看不惯,今日福隆安又提旧事,他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我阿玛是为百姓着想,不忍他们生灵涂炭才想罢兵。” 亏他还好意思辩驳,简直可笑,“金川被夺,百姓被奴役苦不堪言,任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此乃冷血无情,甭扯什么大义!还不是你阿玛吃不得苦,才想尽快回京享福! 你阿玛不能胜任,皇上便命我阿玛前去指挥,奈何金川地势险峻,征战许久难以攻克,皇上便决定放弃,几次下令命我阿玛归京,可他有血性,不愿放弃,坚持作战,最终拿下金川,凯旋归来!”提起父亲的战绩,福隆安颇为自豪, “对比之下,你该知道你阿玛有多怂了吧?” 恼羞成怒的纲图输不起便要找人做主,“我阿玛怎么说也是朝中重臣,又与皇上是发小,君臣情谊深固,纵有一时失误也不能否认他以往的功绩!你一个小辈,靠着巴结公主而上位,吃软饭的小白脸,竟敢在此大放厥词,辱我阿玛,我这就告到皇上那儿,看皇上怎么处罚你!” 纲图只顾泄愤,并未察觉福隆安面色铁青,横眉怒目,紧攥的拳头已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终被他的臆想激怒,一发不可收拾, “你可以说我依仗我阿玛,我绝不反驳,身受富察家族的庇佑乃是我的荣光,并不丢人,但你凭什么说我仗了公主的势?我利用她谋取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捉虫) 真当旁人都瞎?既然都闹到这个份儿上,纲图也不怕把话说开,“若不是因为要娶公主被封为额驸,谁家孩子十五岁能做头等侍卫,还又提升为御前侍卫,哼!可不都是裙带关系,得了便宜就甭卖乖,说你你受着!” 果然又是个人云亦云的主儿,然而福隆安这回升职确有原因,“升御前侍卫是因为我救了太后,与公主无关,不知情就甭在那儿散布谣言,毁小爷的声誉!” 纲图不管这些,闹着要去见皇上,请皇上做主,福隆安才不怕他,负手斜他一眼,撑着让他去,“奉陪到底!” 众人大都乐得看戏,怂恿纲图找皇上,也有几个不想惹是生非的,劝他们息事宁人,只可惜他们人微言轻,纲图不听劝,福隆安也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愿退一步, 一旁沉默许久的永琪终是开了口,“逝者已矣,金川那段往事本就是你阿玛的污点,是他生平最后悔之事,尘封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你却偏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翻出旧账,难堪的只会是你阿玛,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痛恨你这个不孝子!” 最近一段时日五阿哥与福隆安都形同陌路,周围人自是眼尖,纷纷猜测他们可能生了嫌隙,没想到今日五阿哥又来替他说话,纲图一见五阿哥帮腔,心中虽愤然,但终是放低了声, “众所周知,五阿哥您与福隆安最要好,自是会帮他说话。” 对此五阿哥问心无愧,“我是帮理不帮亲,倘若真向着他,也就不会站出来拦你,今日是万寿节,皇阿玛忧思国事,难得过寿诞,君臣同庆,你还要拿此等琐事去给他添堵?这是一个有分寸之人该做之事吗? 再者说,福隆安升为御前侍卫的确是因为救过太后,太后授意皇上加封,与公主无关,你质疑福隆安的封赏,岂不是在指控皇阿玛用人不公,只凭关系,不顾实力? 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踏出去,后果自负,莫怪我没提醒你。” 五阿哥这么一提醒,纲图反倒犹豫了,细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儿,方才只顾为父亲反驳,浑忘了皇上的感受,一旦闹开,他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身边人见他有所犹豫,遂打岔给他台阶下,“咱们还要去给皇上贺寿呢!这事儿改日再论吧!” 说着拉他离开,又向五阿哥告辞,永琪颔首以应,福隆安仍旧窝火,“何必拦他,让他往南墙上撞便是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无奈的瞄他一眼,永琪往前走着,“他是嘴欠,你也是得理不饶人,专挑痛处戳,他能不急躁吗?” 福隆安顺势跟了上去,“他若不先说我小白脸,我也不会提他阿玛的糗事。所以说做额驸有什么好?只会被人笑话,说我吃软饭!我是靠阿玛,可不是靠女人!往后便要靠自己,凭实力堵住他们的嘴!” 还算他有骨气,“既如此,你还怕旁人说什么?” 两者自是有差别的,“我若不娶公主,往后得封赏便是自己的功劳,若是娶了,不管以后升什么官职都会被人说是靠媳妇儿,你说我冤不冤?” “公道自在人心,懂你的人自会懂,至于那些外人,你也不必在意他们说什么。”说话间,永琪察觉到福隆安一直在盯着他瞧,不觉好奇, “我说错了吗?你为何这般神情?” 望着他笑了笑,福隆安顿感舒畅,“不生我的气了?前几日故意疏远我,我想与你打招呼都没机会,今日倒肯帮我说话。” 忍笑的永琪扭脸看向一旁的菊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咱们仨我可是老大,胸怀一向宽广,岂会与你们斤斤计较?且你最任性,惯不听劝,若真论起来,早被你气吐血!” “旁的事我也没有总是逆你的意,只不过公主这事儿着实令我心烦,才会冲撞了你,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兄弟之间实在不习惯说这种话,料想他应该明白。 实则永琪回去后也有反思自己,“没怪你,我也有错,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该插手你的私事,是我关心情切,失了分寸,往后我不会再去找于姑娘,但还是希望你能看清局势,娶容璃为妻,安生过日子。” 最后一句,恕他不能答应,惧怕摆手,示意永琪莫再往下说,“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虽然我不想娶容璃,但也晓得她是个好姑娘,不想耽误她,等退了婚,她便可自由婚配,嫁于景越,相信景越会待她更好。” 永琪也相信景越比福隆安待容璃更真挚,可惜皇上看中的是福隆安,景越虽是乌雅家的后人,显赫世家,但那是在先帝那儿,终究不如现在的富察家,景越根本没机会娶容璃啊! 罢了,说这些无用,永琪暗暗告诫自己,往后还是少管兄弟的感情私事,以免伤了和气。 将话说开后,两兄弟都觉轻松,想着皇上应该快到场,便相携去往万树园候着。 吉时已至,王公大臣与后妃皆着朝服,按朝班排列,礼部奏请,恭迎圣驾。已然四十八岁的乾隆帝身着龙袍,依旧英姿焕发,摄人心魄,待皇帝坐下后,阶下三鸣鞭,而后王公大臣们各入本位,向皇帝行叩拜之礼, 繁琐的礼节过后,众人才各自归位坐下,福隆安四下张望,终于瞧见于蕊茵,女眷与他们相距甚远,又有众人在场,他实在不好过去与她打招呼,只能远远观望着。 四公主这一桌坐的皆是宗亲女,瞧见公主难免要奉承,“公主颈间这串朝珠可真是美艳绝伦,天河石与琥珀珠子相得益彰,尤其是底下坠着的如意翡翠,通身翠绿无瑕疵,实乃上上品啊!” 和敬公主记得这块翡翠,“这是去年你生辰之际,福隆安的额娘送你的那块吧?” “正是,我瞧着挺喜欢,便将它系在了朝珠上。”前世的去年,她还不知福隆安的心思,那拉氏赠她贵重之礼,她自是欢喜,认为只有这串朝珠能与之相配,而今日这朝珠是雪茶为她选的,容璃并未在意,未料竟被人瞧见,议论纷纷,还有人羡慕称赞, “公主的婆婆对您可真好,这还没成亲呢!就将如此贵重的极品翡翠送与公主,往后成了亲,必定待公主极好的。” 今世怕是不可能的了,容璃苦涩一笑,不愿再提这事儿,“还没成亲呢!说什么婆婆太难为情,咱们还是品菜吧!”说着招呼众人用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容璃一直都未曾见过那于姑娘,她似乎只活在传说之中,是以她并不晓得于蕊茵此刻正坐在她附近的那一桌。 听着她们对公主的逢迎,于蕊茵心下酸涩,看了看手边的酒盅,犹豫片刻,终是仰头饮下,辛辣难当,但也不及她心里的委屈,而她身旁坐着的则是她的表姐,这表姑娘知道妹妹与福隆安相识一事,便小声劝她想开些, “他娶公主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就莫要偏执,退一步也罢,往后他肯定会想法子纳你为妾的,你们照样可以厮守。” “我才不要做妾,宁死不屈!”情绪激动的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悲愤,将手中的酒盅狠狠的往桌上一放,她这么一震,惊了身边人,筷子一抖,刚夹的菜就这么掉在了绯色衣裙上,被弄脏华裳的姑娘登时翻脸,端起茶盏便往她裙间泼! 尚未反应过来的于蕊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懵,两人便吵嚷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弄脏我的裙子就是罪大恶极,这叫以牙还牙!” 女人的声音一向尖细,这么一吵就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两位公主就在附近,见状便过去询问情况,和敬板着脸示意她们小声些,“今儿个可是皇阿玛的万寿节,不管天大的事你们都得忍着,小声解释,莫要惊动皇上!” 绯衣姑娘的祖父张廷玉乃是乾隆帝最器重的汉臣,虽说也曾惹怒过皇帝,但他病逝之后,君臣之间终于冰释前嫌,成为第一个配享太庙的汉臣。 他这孙女自是娇惯,谁敢惹她?上前一步便向和敬公主低泣哭诉,指控这姑娘弄脏了她的衣裙,还不赔礼道歉,嚣张跋扈,她才会泼茶,于蕊茵气不过,说自己根本没来得及道歉就被她泼了一身茶水。 两人皆有错,不好判定,容璃劝她们各自退让一步,“今日这事儿就算了,权当给我和姐姐一个面子,衣裙脏了再去换套新的便是,大喜的日子,万莫闹得不愉快,以免扫了皇阿玛的雅兴。”遂嘱咐宫女带她们去更衣。 张姑娘是个伶俐的,不会不给公主面子,爽快应下,福身感激道谢,于蕊茵对四公主心怀芥蒂,不愿与她多说话,小脸忿然,勉强福身,就此离开。 此时的容璃尚不认得她,并未当回事,平息此事后便随姐姐一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两处相隔甚远,福隆安正与人应酬,并不晓得这边的争端,直至他得空再次回望时,竟发觉那桌上没了于蕊茵的身影,难道她走了?这才开席啊!又或者她嫌席间太闷,去了旁处? 好奇的福隆安借口离席,打算去找她,却在半路遇见疾步而行的南竹,忙拦住她询问于蕊茵的下落,惊慌的南竹抓住他的手哭求道: “二爷,哪里能找大夫或者太医,我家姑娘突然身子不适,奴婢好害怕!” “怎么了?蕊茵出了何事?”福隆安急切想知道,她却一直哭,他只能耐着性子先将她安抚,“别哭,只会耽误时辰,慢慢说,说清楚我好帮你解决。” 抹了把泪,南竹才哽咽着讲述方才发生之事,末了又道:“公主让我家姑娘换衣裳,姑娘就换了,可才换上没多久,她就浑身起红疹,痛痒难耐,也不知道那衣裳到底有什么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捉虫) “你说是容璃让她换的衣裳?”丫鬟这话很容易让福隆安想到某种可能,认为此事与容璃有莫大的关系。 思量间但听丫鬟轻泣道:“姑娘面上亦有红疹,不方便走动,正在一间偏殿内候着,还请二爷想法子找人来医治,好歹暂时缓解姑娘的病痛啊!” 蕊茵的病情最重要,此乃当务之急,福隆安再不多想,急忙命小太监去请太医,待他匆匆赶去时,门却推不开,被人从里头拴住了,原是于蕊茵觉得自个儿仪容有失,怕他嫌弃,不愿见他, “我现在的模样太吓人,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蕊茵!我不在乎这些,我知道你很害怕,无妨,大夫很快就到,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不会嫌弃什么,你放心便是!”尽管福隆安在外头急切的拍着门,想给她以安慰,她仍旧不肯让他进来, “说不见便不见,你若敢强闯,往后我都不会再见你!” 心知她性子倔强,无可奈何的福隆安只得罢休,想起南竹之言,便火速掉头怒气冲冲的去找四公主算账。 彼时容璃仍在宴席之中,与三姐说着话,忽闻对面的姑娘轻唤着笑提醒,“公主,你的额驸来找你了呢!” 诧异回眸,便见福隆安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女眷宴席之中,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和敬笑打趣,“看来你们感情颇好啊!一场宴尚未结束就急不可待的来找你,年轻人就是腻歪,羡煞人也!” 众人皆以为福隆安是想念公主才会借机见面,惟有容璃看得出来,他那清毅的面容下强压的火气,只是碍于众人在场才强忍着,估摸是打算将她叫走再论罪。 果不其然,近前的福隆安先与和敬公主打了声招呼,而后唤她借一步说话。和敬以为两人有悄悄话说,便也没拦着,还推着妹妹与他走。 而容璃之所以肯定前方是火坑,是因为前世的她见多了福隆安这幅神情,往往都是来兴师问罪,什么罪名都能往她身上扣,是以她才觉得没好事,甚至惧怕见到他,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再准确不过,跟着他远离宴席,到得北边那片苍郁竹林处,福隆安果然冷眸转身,目光燥愤的逼视于她,尽管此刻正值晌午,暖阳高照,他的眼神也令她脊背发寒,有所防备的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看我是何意?却不知我哪里又惹到了你?” 装无辜的模样最令他厌恶,福隆安恼斥道:“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 偏偏她此刻很糊涂,“我若明白就不会问你,直说了吧!莫要卖关子,我没工夫陪你打哑谜。” “好,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命人在于姑娘的裙子里动手脚?” 这话着实奇怪,容璃一时没能理解,“谁的裙子?于姑娘?”与裙子有关的,只有方才的那场闹剧,“我只认得其中一个是张阁老的孙女,另外一个就是你的于姑娘吗?” 说得好似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福隆安冷哼瞥眼,“少在那儿装算,你不认得为何要让她换裙子?” “自是看在张阁老的面上,不能让他的孙女失了颜面,至于旁边那位,我真不晓得她是谁,但总不能不管她,免得旁人以为我区别对待,便让她们一道去换,好心帮忙也有错?”容璃是真不知情,可惜福隆安并不相信, “看似好心,实则有意谋害!蕊茵换了裙子之后便开始浑身起红疹,还敢说你没有加害她?” 红疹?虽不知为何会起红疹,但容璃可以肯定的是,“我本好意,并没有要谋害于谁,至于你说的于姑娘,我只是听闻,从未见过她,当时并不晓得她就是你的心上人,又何来加害一说?” “若不是有意为之又怎会如此巧合?” 这指责实在莫名其妙,好好的心情浑被他的胡搅蛮缠给毁了,容璃真不知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何总是被他揪扯诬陷,前世如此,今世已然决定退婚,仍旧被污蔑,着实可恼,不自觉扬声辩解, “我怎会知道她为何起红疹,你该找太医去为她诊治,尽快查明因由,而不是无端责怪我!” 若不是蕊茵伤心不肯见他,他也不会得空来找她,紧盯着她,激愤的福隆安怒哼警示,“真相我一定会查明,到时候看你如何狡辩!” 今日仍当值的景越本是巡查路过此地,远远瞧见他两人立在一处并不想打扰,想着他们难得有机会说话,本打算掉头换条路走,却隐约听到福隆安说什么于姑娘,听那语气似乎不是愉快的闲聊,好似又起了什么争执,心生担忧的他这才驻足聆听,察觉福隆安又在为于姑娘而中伤公主,景越无名火顿冒,再也立不住,径直冲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怒视福隆安, “太医诊治了吗?得红疹的原因是什么?仅凭臆想猜测就冤枉公主,珊林,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不知他何时到此的,福隆安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惊到,转念便明白了,“你不是很忙吗?倒有空来管我们的闲事?” 若非他太过分,景越也不愿掺和,“见不得你诬陷旁人!”他一个外人都看不过眼,再无法袖手旁观! 好兄弟居然为一个女人这样跟他叫板,福隆安忍不住冷哼揶揄,“你不是不在乎她吗?这般维护又算怎么回事?” 私下里打趣说笑也就罢了!当着公主的面居然说这种话,难堪的景越更怕公主有所提防,沉声低呵警告, “珊林!说话注意分寸!公主是你的未婚之妻,尊重她便是尊重你自己!” 以往不管他怎么指控,她都可忍气吞声不计较,而今再被诬陷之时她再也无法容忍,忍泪含悲,绕过景越朝福隆安嘶声怒呵, “你尽管去查,若不是我,你必须给我道歉!” 这两人一个鼻孔出气,都来指责他,福隆安倔强仰脸,冷眼打量着他们,一步步往后退去,咬牙赌气道:“一言为定!” 道罢他当即转身,再不理会他们。 看着他风也似的离开的背影,容璃不必猜也想得到,他肯定是去找于姑娘了。他对那姑娘有多在乎,她都可以不计较,但能不能不要在她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尤其是为了于姑娘而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不分是非的斥责,饶是她再怎么性子淡然,被人诬陷时也还会痛的! 然而有人在场,她不能哭,免得被人笑话,紧抿唇强压下悲哀,努力睁大眼往旁处看去,生怕一眨眼眼泪就会留下来,她不要再像前世那般为福隆安而哭,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公主”景越想安慰,然而话到嘴边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明知福隆安的行为很过分,但为了兄弟之情,为了他二人的婚事,他还得想尽理由去哄劝, “珊林到底年轻,一时糊涂才会枉顾是非,其实他平日里很明白,许是被人挑唆才对公主有所误解,相信待他查清楚之后,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难道福隆安说句我冤枉了你,她就该感恩戴德喜极而泣吗?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这笔账她记下了,这婚也必须退,没得商量!“我本就是清白,不屑做什么手脚,不必他来还!” 认识公主这么多年,她是怎样的性子,景越比福隆安更清楚,身为公主,她既不刁钻,也不娇弱,随了她额娘那温婉的脾性,只是人太过良善心软便容易被欺负, 原先他们几个都以兄妹相称,相处甚是融洽,自皇上宣旨赐婚后,福隆安便开始对她有意见,而景越认为公主已有未婚夫婿,不该再与她走太近,便时刻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不再像从前那般亲密,即便如此,他对她依旧信任, “我相信公主的为人,真相总会揭开,早晚而已。” “即便他知道不是我又如何?他只会心疼他的于姑娘,不会对我有任何愧疚,”当然,今世的她也不需要福隆安对她生愧,之所以跟景越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他清楚,她退婚的决定不是无理取闹,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执意要退婚了吧?倘若你和皇兄能理解我的处境,便不该再劝我放弃。帮不了我无妨,但请不要阻挠!” 起初他也觉得公主可能是意气用事才会草率决定退婚,如今看来,福隆安为了于蕊茵已然开始犯糊涂,不仅冷落公主,甚至还恶语中伤,换成是谁也无法接受,得亏公主心善,一直忍着没与福隆安计较,若真将此事告知皇上,只怕他要遭殃!思及此,景越由衷感慨, “公主受委屈了,如此海涵,实在难得!” 风过竹林碧波荡,郁掩心田不言伤,对于这样的称赞,容璃并不受用,微弯的唇角竟似吃了黄莲一般苦涩, “若能选择,我也不想故作大度,所谓海涵,不过是将自己的委屈深藏心底,自我折磨不表露罢了!” 眼看着她神思哀戚,那深埋在他心底的怜惜悄然升腾,他多想走近她身旁,借她一个肩膀,好让她那受伤的心魂有地可栖,可又深知自己没那个资格靠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距离,远远的观望,与她同悲,无言陪伴,聊以安慰。 许是被风吹得太久,她的眸眼有些酸涩,颔首朝他告辞,打算离开,将将转身,一声轻缓而谨慎的呼唤随风入耳, “容璃” 诧异回眸,容璃好奇的望向他,“还有事?” 也许她并未在意,只有景越自己心里清楚,自她定亲后,他便没再唤过她的闺名,只称公主,方才瞧见她含恨转身的背影,不知怎的,心头一阵触动,竟有些不舍得她离开,下意识唤了她的名,然而待她回首之际,他又不晓得该说什么,无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借口, “此事暂且不要告诉永琪,他和珊林生了误会,两人今日才和好,我不希望他们再生矛盾。” 这一点分寸她还是有的,轻点头表示应允,“皇兄一心希望我嫁给福隆安,不让我退婚,我晓得他是为大局着想,但他不理解我的难处,是以我的事不会再与他说,皇阿玛那边我也不会提,有错的是福隆安,不是傅中堂,我晓得轻重,你且放心。” 这般懂得为人着想的好女子,为何珊林就看不见她的好呢?景越深感惋惜,又改变不了兄弟的想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怅然,但愿珊林能早日明晓事理,看清公主的心,莫再辜负她。 目送她离去之后,景越这才转身,继续巡查,而福隆安则又去找于蕊茵,到得偏殿顺手一推,门没被拴,然而进去一看才发现里头空空如也,只有宫女在整理,一问才知她不肯留下,已覆着面纱离去。 着急的福隆安一路小跑,想追上于蕊茵,半路却被一个小太监拦住,说是傅中堂在找他, 今日盛宴,他身为和硕额驸本该随侍皇上左右,不该乱跑,八成是出来的太久被他阿玛发现,这才派人来找他,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寻找于蕊茵的念头,又回往宴席之上。 到地儿后发现景越正与他阿玛在一处,福隆安顿生警惕,但听景越道:“今日当值,不宜饮酒,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还请傅叔叔见谅。” “无妨,自律是好事,珊林实该以你为榜样。”傅恒笑应,随后举杯,瞧见儿子过来,敛了笑颜,神色不愈,“万寿节如此重要的大宴,你不在席中,又去哪儿了?” 心虚的福隆安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却听景越率先开口, “方才临时有事得去安排,正巧碰见珊林,他晓得我打算过来敬酒,便主动揽了我的差事帮我去办,我才得空过来。” 原以为景越为着公主之事会恼他,没想到最后还是选择帮他说话,福隆安感激的望向他,幸有景越帮忙开脱,阿玛才没训斥,否则他不好解释。 敬罢酒后,景越没再耽搁,就此告辞,福隆安借着送他的机会小声道着心里话,“我还以为你为公主抱不平,会告我的状呢!” “即使你再糊涂,我也不会跟你一起犯傻,”虽然方才替他说了话,但这并不代表景越能原谅他的恶劣行径,远离人群后他就没了笑脸, “你喜欢于姑娘,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该管,但你不能因为她就去中伤公主!至少得等诊治结果出来之后,确认因由再下结论吧?她一番好意却被你恶意揣测,你可曾想过她有多失望多伤心?你的于姑娘柔弱可怜需要你维护,难道公主就坚强无谓,活该被你污蔑吗?” 说他关心情切有失偏颇,福隆安却觉得景越也是一样,“你喜欢她,自然觉得她什么都好。”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景越就火大,“什么我在意公主,类似这样的话,往后切莫再在公主面前提起,我不希望公主因难堪而心生避忌。” “不说便罢,”永琪还能开句玩笑,景越总是一本正经,福隆安着实替他忧虑,年纪轻轻的,这般隐忍克制多没趣,身为兄弟实该引导他直面自己的真实情感,冒险再次引导, “现下无外人,你就勇敢点儿,跟我说句真心话,是不是喜欢她?我又不介意,你真的无需顾忌。” “不是,没有,不喜欢!满意了吗?” 任凭他拒绝得再怎么干脆,福隆安也不信,撇嘴轻嗤道:“连兄弟也不说实话,没意思!” 景越多想告诉他,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皇上是姑父,先皇后是姑母,阿玛又是朝臣第一人,福隆安自小生在富贵皇族窝里,惯享圣宠,即便偶尔犯错也没人与他计较,他才会敢爱敢恨,勇于表达自个儿的心思,不用顾忌后果, 而景越虽是世家之后,但他阿玛也只是近些年得傅中堂举荐才有机会平定准噶尔和大小和卓叛乱,借此立功,博得皇帝信任,比起福隆安,他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幸福圆满,因此养成了谨慎的性子,凡事总会思前想后,力求周全,深得长辈和同龄人喜欢,然而得人称赞的代价就是委屈自己,掩藏真实想法,甚至连感情也无法如实表述。 不是他把福隆安当外人,而是他做不到去跟兄弟抢女人,哪怕福隆安对他有所误解,他也不会再去解释,随人怎么想吧!他决定之事,不会轻易改变。 唯一祈愿就是公主能够幸福,奈何对容璃而言,她的幸福就是别嫁给福隆安。 今日万寿节出了这样的岔子,一直见不到于蕊茵,福隆安始终放不下心,八月十四这一日他又得当值,直至午后才得空,立马换下官服,离开行宫直奔于府! 于松岩倒是愿意让他入内,不敢拦他,只是到得于蕊茵的闺房,她却仍旧不肯开门相见,福隆安焦急又心疼, “蕊茵,我只是担心你的病情,想来看望你,咱们相识那么久,难道我会因为你一时容貌有损就嫌弃你吗?我福隆安在你心中就是如此肤浅之人?” 然而她太在乎自己的仪容,不容许被人瞧见丑陋的一面,“可我介意,太丑了,我不希望在你心中留下不美好的印象。” “人皆凡胎,谁能无病,我若得了病瞒着你,不肯见你,你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生我的气?认为我不把你当自己人?” 设身处地的去想,若她真的遇见这种状况,八成会恼福隆安,这般一对比,自个儿不肯见他的确有些过分了,可若真让他进来,让他瞧见自己这幅模样,也许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嫌弃的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不见,料想他应该理解,总不会因为这个真生她的气。 “我是抽空来见你,明日是中秋,行宫还有宫宴,后日便得随皇上一起到木兰围场打猎,一别便是二十多日,你就让我进去见见你好吗?” 不管他怎么劝说,于蕊茵都坚持拒见,无奈之下,福隆安只得退一步,“那我不进去,你让太医进去瞧瞧,太医总比普通的大夫有经验,定会给你开最好的药,很快便能痊愈,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你莫再拒绝,否则我会伤心的。” 念在他一番好意,拗不过的于蕊茵只得答应让太医进来诊治,福隆安立马派人去请等在前厅的太医,随后便焦急的在外头等着。 一刻钟后,太医终于出现,面带疑惑的捋着胡子,福隆安急忙上前询问状况,太医犹豫片刻,示意他借一步说话,两人走远了些,太医才压低了声儿,道出实情, “于姑娘这病,其实与衣裙无关” 出乎意料的结论震惊了福隆安,“不是衣裙?那她为何起红疹?” “此类红疹下官曾见过,应该是因酒而起,少数人天生碰不得酒,一饮酒便会浑身痛痒起疹子,于姑娘大约就是这类人,但下官询问她昨日是否饮酒,她却坚称没有,下官便没再多问,只给她开了些内用外涂的药,约摸三日内可缓解。” 当时福隆安离她甚远,也不晓得她是否饮酒,但太医医术高明,应该不会出错,所以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要不二爷您再去问问?” 先前指责公主,转眼就被打脸,这会子若无实质证据,他不好再去质问于蕊茵,必得找出实证才好做打算。 想起公主的话,福隆安出了于府便直奔张府,犹记得公主说昨日和于蕊茵起冲突的姑娘是张阁老的孙女张琼丹,她就坐在蕊茵身边,应该晓得内情。于是福隆安到张府先找到张琼丹的兄长张云亭,再由他出面将那姑娘叫出来问话。 张琼丹是个机灵鬼,对于福隆安亲自上门过问此事甚感好奇,“二爷为何对她的事如此关心?” 来之前福隆安已想好了说辞,“我和于松岩颇有交情,他妹妹在行宫出了事,他便向我打探,可她那丫鬟的说法和大夫之言稍有偏颇,我便想过来问问张姑娘,那日于姑娘在席间是否饮酒,我也好给于松岩一个交代。” 这事儿张琼丹记得最是清楚,“喝了啊!正是因为她饮罢酒便使气将酒盅往桌上搁,害得我手抖,刚夹的菜掉至裙间,才与她起冲突的,不过两位公主过来劝说,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太医和张姑娘都这么说,看来蕊茵当日真的饮过酒,细想想,以往也曾与她一道用过膳,她似乎真的没喝过酒,每回都说身子不适,他也没在意,而今回想起来的确不正常,难道她真的不能饮酒?那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为何昨日还要饮酒,且太医询问时她又不肯承认,到底出于什么心思? 为证实自个儿的猜测,福隆安又找到那位常年为于府看诊的袁大夫,向他探寻蕊茵的情况。 听罢大夫之言,福隆安再也无法沉住气,再次去往于府,誓要问个清楚明白! 此时南竹正将才煎好药端去给主子,尚未进门,便瞧见二爷又往这边走,忙挡在门前,“哎一一一二爷留步,姑娘正伤心呢!不愿见人,您就甭惹她动怒了!” “起开!狗奴才!爷的道儿你也敢挡?”怒不可遏的福隆安猛推一把,凌厉的目光扫视于南竹,再不客气,狠剜她一眼,“现下没工夫搭理你,等会儿爷再找你算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二爷一向守规矩,一般不会违背她家姑娘的意思,今日突然发怒,这阵仗吓坏了南竹,不自觉的往后退去,再不敢相拦,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猜测他可能知道了什么,否则不至于这般火大,走了半晌竟又杀了回来! 屋内的于蕊茵听见动静,忙拿面纱覆脸,此时福隆安已然进来,怒火滔天!先前尊重她的意思,他才一直没硬闯,可这会子疑惑深甚,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管她会不会生气,誓要当面问个清楚! 于蕊茵见状不悦斥责,“我说过不想见人,你怎么可以闯进我闺房?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心上,太过分了!” 面对她的愤怒,福隆安已无心解释哄劝,“我是否过分容后再论,有一件事必须讲明白,你的红疹到底怎么回事?太医说你是饮酒所致,你为何不肯承认?” 垂眸掩下慌乱,于蕊茵依旧选择装糊涂,“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亲自来问,她居然还不肯说实话!福隆安顿觉失望,“单是太医这么说,我自不信,但张琼丹亲眼瞧见你饮酒,且时常给你请平安脉的袁大夫也说你对酒很敏锐,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否认吗?” 原来他离开后并未回家,而是找人询问此事,还找了那么多人取证?恼羞成怒的于蕊茵悲愤控诉,“你不相信我,竟然还去调查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还好意思质疑他的感情,可有想过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太信任你,才会为了你不惜去指责公主,认为是她在你的裙子里下药,结果呢?居然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一早说清楚?” “我何时说过是公主害我?是你自己瞎猜冤枉公主,怪得了谁?” 被反咬一口的福隆安痛心疾首,“我为何会怀疑公主,还不是因为你的丫鬟胡说八道故意误导我,她说是衣裙的原因我才信的!” 一旁的南竹吓得放下药碗,慌忙伏跪于地上求饶,“二爷见谅,奴婢只是担心主子的病情,才会胡乱猜测。” 于蕊茵亦为其辩解,“她只是猜测而已,又不肯定,我可没让你去找公主的麻烦!” 原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毫无意义,她非但不感激,还认为他多此一举,既如此,他也不怕再继续揭穿, “她是你的丫鬟,跟了你那么多年,能不知道你的情况?定然晓得你不能饮酒,又为何还要故意跟我说衣裙?究竟是她挑拨离间,还是你喝酒之事连自己的丫鬟也瞒了?” 此时的于蕊茵沉默了,火大的福隆安狠踹南竹一脚,“狗奴才,不好好伺候主子,居然学着挑拨是非,连公主也敢冤枉,当真是活腻了!” 这一脚力道颇大,直踹得南竹摔倒在地,骨头都是疼的,哭喊着她没有那个意思。 眼见自个儿的丫鬟被打,还是因为公主,于蕊茵心疼不已,忙跑过去挡在南竹身前,“冤枉公主的人是你,可不是南竹,你莫要为了你的公主就拿我的丫鬟撒火!” “这种爱嚼舌根儿的奴才留之何用?只会惹是生非!”福隆安好意提醒,于蕊茵并不领情,自始至终都不认为南竹有错, “她跟我那么多年,一直都忠心耿耿为我着想,我晓得她的为人,不必你来搬弄是非,即便教训也该是由我来,还轮不到你来打她!你若是觉得你的公主受了委屈,想打人泄愤,那就打我为公主出气好了!” 将眼一闭,于蕊茵紧紧护着南竹,誓不许他伤害,委屈的泪珠挂在面上,楚楚可怜,福隆安又如何能动手打她?紧攥着拳头忍了又忍,终是无可奈何,愤然离去,临走前只丢下一句, “蕊茵,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一件小事而冲她大发雷霆,还对她的丫鬟大打出手,便是不给她脸面,福隆安为了公主这般与她闹腾,于蕊茵越发觉得他已然变心,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她,心想这公主果然有手段,这么快就夺了他那颗本属于她的心!此时的她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不该故意冷落福隆安,他也不至于和公主越走越近! 愤默离开,乘轿回府的路上,乱麻搅心,理不清对错的福隆安斜倚在轿边,甚是头疼, 官场上的是非迷人眼,才十五岁的他已然开始接触那些险恶的人心,他之所以喜欢于蕊茵,正是觉得她性子耿直,真实纯粹,会勇敢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即便有时任性固执了些,但至少是最真的她,他不需要去猜测什么,这种难得的感觉一直在鼓舞着他继续坚持下去。 可这一回的事,她却有所隐瞒,他已探知到真相,却因为她的维护而没能惩处,他忽然有些糊涂了,他眼中的于蕊茵,是真的她吗? 此事可大可小,但最终的结果的确出乎他意料,蕊茵撒谎,不肯对他说实话,哪怕他为她不惜得罪公主,她也毫无感激,甚至认为是他太冲动,不可否认,他的确有错,可若不是她隐瞒不能饮酒的事实,他又怎会怀疑公主? 探究真相的后果就是魂黯神伤,好似那精心呵护的美梦,骤然破碎了一角,他开始透过碎片看到复杂的真相,纵使不愿醒来,可已然知情,再也无法安心的待在梦里,最终他选择逃避,暂压下此事,冷静一段时日再说。 只是公主那边,他始终觉得愧疚,若去给她道歉,他又觉得尴尬,毕竟当时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指控公主,末了被打脸,实在没面子,但若就这般装糊涂,不给公主一个交代,他又觉得对不起自个儿的良心,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明儿个还要去行宫,之后得去围场待大半个月,回府后便见下人们正在为他整理行装,烦躁的他出了寝房,一个人到后园闲逛,名贵菊花在这中秋来临之际皆已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他却无心赏景,踱步来到水榭前,一脚踏于美人靠上,斜坐在栏畔,默默望着池塘中的荷花发呆, 今日暖阳高照,泛于池面波光粼粼,然而再美的景致无人共赏也徒添孤寂,忙碌大半日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接受事实,良知告诉他,不该让公主背黑锅,冤枉她的人是他,而今真相查明,理该还她一个清白才是。 可一想到她那愤恨委屈的眼神,他这心里就没底儿,总觉得她不会轻易原谅。左右为难之际,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吆!二弟这是学人家大姑娘顾影自怜呢?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呗!” 不消回首,福隆安也晓得是谁,除了额娘和姐姐晴柔,这府里谁敢调侃他? “大姐!我有名字!”才懒应了一句,晴柔已然近前,“不管你叫什么,都是我弟弟,这样唤着更亲切不是?” 搁在往常他必定回嘴,今儿个却是默不作声,继续仰脸望天,一副我自忧郁人不解的哀戚模样。晴柔不觉好奇, “可是你又不学好,挨了额娘的训斥?” 若真只是挨训,他也不至于这般惆怅,反正时常被训,脸皮儿颇厚,顶得住,“甭瞎说,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想办坏事都没机会!” “那到底为何不高兴?就直说了吧!老姐我可没耐性!”晴柔再三追问,福隆安又不愿提及于蕊茵的不是,便只说了与公主有关的部分, “有件事,我以为是公主做的,结果不是,明摆着我冤枉了她,她当时很生气,放话说若不是她就让我给她道歉。” “但你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你去向她道歉,可若不道歉你又觉得愧疚,所以惆怅?” 知他者莫若大姐也!福隆安哀叹点头,至今没个头绪,“求老姐指点迷津,你说我该怎么办?” 同为女子,晴柔自然讨厌被人冤枉,“所以说,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往往容易打脸,虽说没面子吧!但毕竟是你的错,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旁人只会钦佩,并不会嘲笑,若明知是错还故意隐瞒,那才是真正的懦弱,令人不齿!” 长姐一席话点醒了福隆安,“也是,不就认个错嘛!没什么了不得,”但又想着直接过去没个由头似乎不妥, “要不再顺便送点儿什么?” 孺子可教也!晴柔其心甚慰,赞许的拍着他肩膀点头道:“那必须啊!还得笑眯眯的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可应该送什么,这是个问题!晴柔听到这个问题顿感可笑,“你跟公主相识那么多年,都不晓得她的喜好?” 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喜欢花环?”犹记得小时候编了个花环给她戴,她笑得可灿烂了! 抱臂在他身畔坐下的晴柔忍不住送他一白眼,“那是六七岁的时候吧!现今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花环!你怎么不送颗糖?” 给朝臣送礼可以随便从库房挑选,但公主不一样,姑娘家都比较挑剔,他实在没主意,“玉石珠宝,容璃什么都不缺,估摸着送什么她都不会稀罕。” 嫌弃的瞥他一眼,晴柔摇头叹息,“原以为你姐夫没情调,看来你比他更呆滞!女人在乎的是那些珠宝值多少银子吗?她们在意的是男人的心意!只要你用心挑选,戳中她心扉,哪怕只值一两银子,她也会异常感动,懂我意思吗?” 愣愣的望着她,琢磨了好一会儿,福隆安仍旧一脸茫然,“所以到底送什么呢?我脑子直,甭整那些拐弯抹角的!” 失望回身,晴柔翻他一白眼,突然觉得自己白说了,耐着性子再次提点,“儿时你总送过礼物给她吧?哪一件令她特别开心?你再想个类似的便是。” 送倒是送过,至于她喜欢哪一件嘛!福隆安认真回想了许久,终于灵光乍现,拍手喜呼,“有了!” 但当晴柔问他时他却不肯说,留下一句“我们的秘密”起身就走,火儿大的晴柔抿唇跟上,在他身后竖指怒斥,“没良心的,还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居然还瞒着我?” “你打听这些作甚?闲的无聊去陪姐夫啊!额娘说了,趁着年轻赶紧要第二胎,若还是个儿子就让他跟姐夫的姓,姐夫可得好好谢谢额娘的宽宏大量,上门女婿能有这待遇不容易啊!” 因着晴柔拒绝过永琪的婚事,嫁给了如今这位夫君,是以福隆安一直对他姐夫有意见,两人都已成亲几年,他时不时的还会刺两句,晴柔自是不服输,娇哼回呛,“你还不是皇上的上门女婿?” “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这话实在幼稚,“定亲一年还能更改啊?” “世间事本就千变万化,何来定数?”福隆安神秘一笑,不欲多言,否则又要被她追根究底,怕是没工夫给公主做礼物。 为了这一件礼,他强撑着熬至半夜,只因他清楚,明儿个往后都没空,今夜必须赶至出来。 直至做好他才放心入眠,但愿明日能够顺利见到公主。 次日是中秋,天未亮,福隆安,福灵安等人先随其父傅恒一道去往行宫。待皇帝下朝之后,离晌午的宴席还有两个时辰,得空的福隆安便打算趁此时机去找容璃。 彼时容璃已起身,正在梳妆,雪茶挑了支凤羽嵌红宝石的珊瑚珠串流苏钗,斜挽于公主的云鬓之上,正准备挑耳环之际,忽闻宫人来报, “启禀公主,傅中堂府上的二公子前来求见。” 闻听是他,容璃顿生不祥预感,心道这人又要给她安什么罪名? 雪茶再不犹豫,挑了对儿翡翠耳坠便要给公主戴,“戴好耳坠主子便可去见二爷了!” 透过妆镜,容璃瞄她一眼,轻嗤道:“谁说我要见他?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公主为何不愿见呀!”雪茶不禁猜测着,“他难得来找您,肯定有要事吧?” 容璃一般不愿让人久候,但福隆安已然触碰了她的底线,“他从不曾顾虑我的感受,我又为何要管他是否着急?” 说的也是,主子这么有骨气,拒不接见,雪茶也觉痛快,就该晾一晾二爷,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猖狂! 实则福隆安也想到公主可能会生他的气,但没料到竟会如此严重,算来这该是他头一回被拒之门外,那叫一个尴尬啊! 识趣离开,还是厚脸皮的继续尝试,这是个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有困难当然是想办法迎刃而解了,畏缩逃避毫无用处,于是乎,福隆安又想了一个法子,嘱咐小太监再进去一回,“没空便罢,你把这个小盒子送与公主,就说是我的心意,料想她应该能明白。” 小原子不敢违抗,但也不敢把话说满,“奴才去试试,但公主是否会收下可就不一定了!” 微瞪眼,福隆安很想骂一句蠢蛋,但此刻还指望着他,便生生忍住了,耐着性子解释道:“直接打开给她看啊!只要保证她瞧见就好。” “好嘞!奴才这就去!”干脆应承着,小原子领命而去,小跑着入内。 此时的容璃已然梳妆完毕,眉远唇红,着装并不繁杂,但处处透着奢华雅贵,雪茶选了套镂空金护甲为她戴上,初闻小原子说福隆安送东西给她,容璃并无兴致,猜想又是他的把戏,但当小原子直接将盒子打开呈递到她面前时,她的目光终是被那盒中之物给吸引了! 这方紫檀盒内的红绸之中,摆放的不是珠宝玉石,珍稀古玩,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桃核所雕之物,却轻易就令她想起了当年之事。 依稀记得,八九岁之际,有一年夏日,荷花盛放之际,依旧是在这避暑山庄之中,傍晚凉爽之时,她由宫女陪着,正准备到采菱渡玩耍,路遇才下学的福隆安和永琪,偶然瞧见福隆安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上面串着一把小锁,甚是精致,一问才知,那是他自个儿用桃核所雕刻的, 见惯了珠玉的容璃突然瞧见这个觉得很新鲜,直夸他好手艺。 “我姐说很丑呢!我额娘说我不务正业,还是你最有眼光,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呀!”被夸赞的福隆安十分高兴,大方取下,帮她系于手腕。 小小的容璃满心欢喜,对这桃核无比珍视,“多谢隆哥哥,我很喜欢呢!” 此后的每一年,他都会做个核雕给她,有小船,小篮子,各式各样新奇的形状,都能被他做出来,他的技艺越来越精湛,随着核雕的增多,两人也渐渐长大,见惯了珠玉的容璃依旧对这小小的核雕十分珍视,只因这些都是福隆安送与她的,送者无意,收者有心啊! 前年他心血来潮竟然做了个骷髅头,可把她吓一跳,但因着是他做的,且栩栩如生,她也舍不得扔,便一直保存着,然而去年两人定亲后,他便没再给她做,今日竟又做了个金鱼给她,她瞧着瞧着,再忆起前尘,终是红了眼眶, 年少时的相处单纯甜蜜,他对她也很疼爱,只因他大姐总是欺负他,他便总希望自个儿能有个妹妹,时常说容璃便是他的妹妹,实则容璃比他大两个月,但他总是忽略,老唤她容璃妹妹,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再大一些,女儿家开始有了心事,对男女之情渐渐懵懂,她便不许他再唤妹妹,福隆安心大,哪里会懂得这些,依旧我行我素的唤着,以逗她生气为乐趣, 自两人定亲后,这一切都变了,再见她时,他没了笑脸,颇为冷漠,容璃感觉到他不正常,还问过五阿哥,奈何永琪也不晓得福隆安的心思,便道他已渐渐长大,自是不能像年少那般嬉笑没正形,男子汉就得稳重些, 前世的容璃也就信了她皇兄的话,没有怀疑什么,今世她已看透,晓得福隆安不愿娶她才会给她摆脸子。 摆就摆吧!她已然选择放弃,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今日他又送这核雕却是为何?前日他还在指责她,今儿个又来讨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于姑娘的病因有了结果,想来福隆安已晓得此事与她无关,才会拿这个做礼物权当道歉吧? 那天她气极之下才会说出要他道歉的话,后来消了气儿又觉自己不该计较对错。只因她很明白,福隆安喜欢于姑娘,那么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即便后来查出不是她,他也只会一笑而过,定然不会去怪罪他的于姑娘,所以她还争哪门子的气呢?终究都是她输啊! 容璃心有戚戚然之际,福隆安一直候在外头,想着也许公主瞧见这个会欢喜,指不定就让他进去了,哪料等了半晌得到的回话仍是拒见,小原子摇头叹息,小声透露, “二爷送的礼不大合适,公主瞧见红了眼,悄悄拭泪,很不悦呢!二爷见谅,您还是请回吧!恕奴才帮不了您!” 这不应该啊!以往她收到核雕可是很开心的,今日怎的还哭了呢?福隆安百思不解,暗叹失算,总是碰壁的他深感懊恼,皇上指派再难的差事他都能想法子解决,但让他琢磨女人心简直是折磨他! 道歉都不给机会,看来气得不轻,算了,还是等她消消气再说吧! 小原子看不懂,还以为是两位小主子在闹小别扭呢!回头又悄悄问雪茶,雪茶也不告诉他, “公主的行装箱子都摆放妥当了吗?人数清点了吗?管这些闲事作甚?” 得!姐姐又开始唠叨了!小原子再不多嘴,立马开溜。 容璃心绪不佳,直接进里屋去了,雪茶瞧着桌上的核雕,顺口问了句,“那这核雕?” 想也不想,容璃便道扔了。那日他指着她训责,认定是她在捣鬼,伤透了她的自尊,真以为随便做个核雕便能令她心软,转头再见他,轻易揭过此事? 可惜她已不是前世懵懂的容璃,不会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道歉她也不稀罕,最好不相见,眼不见为净! 尽管主子表现得绝情,可雪茶还是觉得应该留一手,只因原先那些核雕可都被公主珍藏着呢! 万一她才扔没多久,公主突然后悔,又要去找,苦的还不是她?所以还是趁着公主不注意,悄悄留下,等打猎结束回宫后,再与原先那些核雕放在一起,也算是个纪念。 中秋夜宴上,明月悬天听祝祷,淡看尘间生与老。 当晚百官与宗亲齐聚,开怀畅饮,福隆安勉笑着应酬,心里终归不自在,景越就在他身边,看出他有心事,微倾身,低声询问, “昨日你去看望于姑娘了?她的病情很严重吗?你竟担心得食不下咽?” 两人即便偶有争执,也还是将对方当做好兄弟,巴结他的人不在少数,能说心里话的确没几个,对于景越,他一般不会有所隐瞒, “倒也不是太严重,涂几日药膏便可痊愈。只是大夫查明,不是裙子引发的红疹。” 亲耳听到福隆安承认这事儿,一向严肃的景越忽然很想笑,福隆安失望的瞪他一眼, “跟你说是求安慰的好吧?连你也笑我!” 这回可真是他活该,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谁让你没证据就诬陷公主?” “蕊茵的丫鬟说穿了裙子才出事,那我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公主的错咯!”说起这个丫鬟,福隆安越想越来气,已经害他两回去质问公主了,得空必得好好教训一番! “丫鬟固然有误导,但你堂堂御前侍卫,遇事理该三思而后行,不该听风就是雨,说到底还是你没去仔细思量,妄下结论惹的祸。” 此言甚是有理,理亏的福隆安无法反驳,“是我的错,下回定然深思熟虑,绝不再被人误导。” “旁的事你还算清醒,一遇到和于姑娘有关之事你就糊涂。”说太多怕他面子挂不住,景越适可而止,又想起公主的话,问他有何打算, “是不是该还公主一个清白?” “唉!别提了!”待福隆安将上午碰壁一事说出来,景越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同情他,痛苦忍笑,干咳道: “公主对你一向大度容忍,许是这回太动怒才不愿见你,待她心情好一些,你再去道歉。 至于那位于姑娘,先前我还以为她只是性子刚烈耿直,如今看来并不简单,还是留点儿心吧!万莫再因为她而冤枉公主,再好脾气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污蔑。” 人大都会有逆反心理,旁人越是阻挠,他越觉得自己坚持的才是珍贵的,是对的,是以景越只点不破,真正看透,还得靠福隆安自己,景越只盼着他能早日清醒,看清楚谁才是适合他的那个人。 而福隆安对此事也一直耿耿于怀,再想起于蕊茵,脑海里全是那句,“冤枉公主的人是你,可不是南竹,你莫要为了你的公主就拿我的丫鬟撒火!” 不论他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丫鬟明明犯了错,她还要维护,姑娘家可以偶尔任性撒娇,但若连是非都不论,便会让人觉得胡搅蛮缠,不通情理。烦躁的他不愿再想这些,如此良辰,本该吟诗赏月,他却借酒浇愁,实属辜负啊! 正抑郁间,忽见远处的容璃起身离席,估摸着是嫌宴席太闷,打算出去透透气吧!星目微转,福隆安暗自思忖着,心道这可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向她道个歉,跟景越打了声招呼他便匆匆离席,朝着公主的方向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福隆安瞅准时机立马跟上去,景越摇头笑笑,执杯而饮,但愿他二人可以冰释前嫌,往后莫再因旁人而生误会。 紧随其后的福隆安笑呵呵的与公主打招呼,容璃听到他的声音却连一个侧眸的眼神都懒得递给他,浑当他不存在,继续在竹林小径边行走。 被无视的福隆安很想拽住他大姐问一句:谁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来着?他自问笑得够灿烂够真挚,可容璃仍旧不愿理会他啊! 尽管受挫,他仍不气馁,放慢步子跟在她身后闲聊着,“那颗核雕你可收到?喜欢吗?觉得我的技艺是否精进?” 未加思索,容璃冷声回道:“不喜欢。” 难道他又失算?“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我做的核雕啊!” 还好意思跟他提儿时?但凡他有一丝念及曾经的情分,就不该这般对她,忍着心酸的容璃故作冷漠,左右这夜色可以遮挡她湿润的眼眸,不会被人发现内心的悲愤和不该有的波动, “年少之际见识浅薄,自然瞧见什么都欢喜,而今我又怎会稀罕这些小玩意儿,人心是会变的,喜好也一样会变化。” 她真的不稀罕,没去仔细瞧吗?福隆安忍不住提醒道:“那核雕下面有字哎,你瞧见了吗?” “没注意,扔了!” “不会吧?”笑容渐渐凝固的福隆安顿觉伤心,“那可是我从昨儿下午就开始做的,一直熬到半夜,在烛火下盯着那么个小桃核忙活许久才做好,这会子眼睛还疼着呢!你居然给扔了?” 捂着心口的福隆安大呼心痛,容璃只觉他在装腔作势,“你也会失望会心痛吗?你所谓的痛,怕是不及你随口诬陷我害人之时的一分一毫!” 的确是他错得离谱,福隆安没得辩解,只想与她郑重道歉,“容璃,其实我” 然而她已不愿再听他说话,一句都嫌多余,当即打断,“请你离我远一些,不见你我会清净许多,没那么多糟心之事!”随后加快步子转了弯。 “”逐客令都下到这份儿上,福隆安还能说什么?可他还没来得及道歉啊!这么放弃实在可惜,“容璃,我就想跟你说” 话未说完,就被雪茶打断,挡在他身前小声提醒道:“二爷,恕奴婢直言,公主这两日正在气头上,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过几日吧!” “明儿个就要去围场了,她又不去,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月,越拖误会越深。”不把事情说清楚,福隆安这心里终归不自在。 “无妨,上回公主请求退婚一事被皇上记在心里,皇上便想给你们制造相处的机会,特让太后发话,指公主到围场伴驾呢!还有纯贵妃与和敬公主皆来相劝,公主耳根子颇软,最后终是答应随行,所以二爷有的是机会!” 如此甚好,容璃这态度,多说无益,他也不好强求,相信到了围场总有见面的机会,再说清楚也不迟,“那我过几日再找她。” 方才瞧他很失望的模样,未免他心忧,雪茶私自透露,“那核雕没扔,公主说气话呢!奴婢已然收好,您放心便是。” “真的吗?”一听说核雕还在,福隆安顿觉舒畅,十分庆幸,“还是你机灵,没扔就好!”总算没辜负他的辛苦劳作,但愿容璃回去之后愿意拿出核雕瞧一瞧,上面所刻之字,不求她原谅,只愿她暂时消火,莫再因她而生气。 中秋过后,八月十六日清晨,圣驾便从避暑山庄出发,赶往木兰围场。到达围场当天并未打猎,而是各自安顿,蒙古贵族皆来陪伴圣驾,当晚乾隆大摆夜宴,款待一众王亲贵族。 容璃也被她们打扮成蒙古姑娘的模样,身着蒙古服,头戴镶金嵌玉华丽的珠串红帽,额前亦垂着流苏珠串,灵动而俏丽, 当她打扮好被人簇拥着出来跳舞时,景越眼前一亮,目光不自觉的被她吸引,魅夜篝火畔的她,在和其他姑娘一起唱跳时终于有了笑脸,比天上的星辰还明亮,他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而他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不自觉唇角轻扬, 福隆安本与身边的一位贝勒说着话,正打算招呼景越过来时,发觉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跳舞的姑娘们,甚感欣慰,正想说景越这木头终于开了窍,晓得看美人了,定睛一看,才发觉那中间围着的居然是容璃! 换了身着装他险些没认出来,鲜艳的红衣格外亮眼,翩翩起舞时珠玉交错的声音清脆悦耳,她又笑颜如花,怪不得景越看得如此出神,难得有这么个打趣他的机会,福隆安绝不能放过,近前碰了碰他胳膊,挑眉笑道: “哎一一一你觉得场中哪个姑娘最美?” 会意的景越镇定评价,“都差不离。” 福隆安故意诱导,“果然美人是需要对比的,以往并不觉得公主有多美,今日与其他人一起跳舞,才发觉最出色的竟是她,你说是吧?” 满面笑容的容璃的确更娇美,旗装一向宽大,而蒙古装收腰束身,将姑娘家的美好身段尽数展现,舞动间青丝如瀑,越发妩媚,加之她容貌端贵,心善面慈,自是最出彩,心知自个儿只能默默欣赏,景越不敢存非分之想,顺势赞道:“你的未婚之妻,自是不会差。” 又来了!打趣不成反被噎,福隆安顿感没趣,拉他去喝酒,“坐下也能看,不妨事!” 今晚永琪随行在皇帝身侧,招待那些个蒙古贵族,他们便没去打扰,各自欢饮着。 跳完舞的容璃气喘吁吁,和敬公主的小姑子敏毓郡主热情好客,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前方有个知灵泉,那里的水特别灵验,姑娘家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都会以花许愿再放入泉水之中,泉水有知,就会保佑你找到心上人,天长地久呢!” 只可惜容璃现在没有那样的想法,错乱的姻缘已让她筋疲力尽,哪还有心思去想旁的?不过郡主一番好意,实不该辜负,即便不求姻缘,想来为母亲求个平安康健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容璃便随她一道去了,敏毓郡主亲自教她如何许愿,先在附近折了一朵兔耳花,来到泉水畔之后将花朵握于掌心,闭眸许愿,而后蹲下身双手捧着将花朵放于水中,双手都要被水淹没, 容璃照做,闭眸诚心祈愿母亲身康体健,也希望自己能与福隆安退婚,将兔耳花放入泉水中之后,她缓缓起身,看着那花儿悠悠漂浮于泉水之上,渐渐消逝于茫茫夜色之中,倘若这泉水真的有灵,定要帮她完成心愿才好。 许罢愿,两人牵着手往回走,半路遇见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与她们打招呼,但见敏毓郡主羞涩一笑,与她交代道:“你且在这儿等等我,我有些话与他说。” 会意的容璃点头笑应,料想这应该是她的心上人。左右她闲来无事,在此等会儿也无妨。 才刚跳舞在篝火旁,浑身是汗,这会儿被夜风一吹竟觉得有些发冷,漫步来到一棵大树下避避风,容璃远望着他们一对有情之人立在一处说笑,瞧着竟觉十分美好。 她也曾有天真的时候,只是真心被辜负,她仍相信这世上还有真感情,但那只是旁人之间,她怕是不会被幸运眷顾。 思绪飘飞在朦胧凉夜间,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有道身影,正悄然朝她走来。 直至陌生的声音响起,她才惊回首,但见一身着蒙古装的男子正笑望着她,“姑娘,自你跳舞之时我便注意到你,你不是蒙古人吧?我瞧你眼生的很。” 此人的声音清透如脆竹,不似一般蒙古人那般长相粗犷,容貌颇为清毅,且眉目俊朗,容璃闻言,不觉诧异,难道他不晓得她的身份吗?也是,往年她甚少来围场,旁人不认得也正常,不过这才见面第一句就这么直白,让她很不适应,防备退后,“呃我是满洲人。”说着回头望了远处的敏毓一眼,借口说要去找她,准备开溜,身后人却道: “郡主年纪虽小,辈分却高,乃是我姑母。” 这敏毓郡主乃是科尔沁部族首领达尔罕王的妹妹,此人说是她的侄子,看他这装扮,又不像普通的贵族,难道他容璃不禁猜测道: “达尔罕王是你的父汗?” 但见对方朗笑点头,“姑娘果然聪慧,我乃父汗的长子,旺札勒多尔济,名字有些长,不似你们满洲人那般简洁,姑娘可是觉得不好记?” 猜出她的心思,他随手拣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自个儿的名字,容璃看罢才晓得他的名字如何书写。 心知这些蒙古王亲皆是皇阿玛要拉拢的,容璃不好太过冷淡,便客气笑应,“挺顺口,念两遍也就记住了。” 上任达尔罕王本是由和敬三公主的固伦额驸担任,奈何他在前两年的准噶尔之役中曾偏帮过阿睦尔撒纳,孰料此人后来叛变,给清军造成巨大损失,伤亡惨重,幸得景越之父兆惠力战,终于平定准噶尔,但乾隆因此迁怒额驸,若不是顾念三公主,担忧她守寡,便要将额驸赐死。 最终免去死罪,但王位也被削去,由其兄长色旺诺尔布承袭,容璃眼前之人便是色旺诺尔布的长子,皇上亲封的世子,不出意外往后该是下一任达尔罕王的继承者。 这世子素来怜香惜玉,看惯了蒙古佳丽,已然无甚兴致,今日一见满洲女子如此水灵柔美,赏心悦目便格外注意,跟着她来到此地,一心想与佳人多些相处的时机。 想着姑娘家得知他的身份便会心生仰慕,他才刻意报上名来,哪料对方的反应很平静,容色淡淡,似乎并不惊讶,未曾气馁的世子再次邀请, “看样子姑母跟那人有说不完的话,不如姑娘随我去北边儿走走,那儿有敖包可许愿。” 又许愿?才许过的容璃正想拒绝,忽闻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前侧方的夜色中响起, “容璃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这故作焦急的声音听来甚假,此刻恰有凉风吹来,容璃不禁打了个冷颤,一见他便想起之前的不愉快,顿时没了好脸色,却不知他怎么会来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纵使瞧见她黑着脸,福隆安依旧装亲切的走向她,在她身边立定后,朝着对面男子扬眉挑衅, “许愿这种事,理该由未婚夫君陪着,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世子闻言,疑惑的望向眼前美人,“你定亲了?他真的与你有婚约?” 不悦的瞥了福隆安一眼,尽管她不愿与他说话,但目前这状况,又不能不承认,只得点点头,极不情愿的回了声“是。” 眼尖的世子看出她对此人似乎很有意见,不像是姑娘家对心上人该有的模样,便想着她可能只是被迫定亲,当下也不在乎, “定亲又如何?我们蒙古人热情好客,本世子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而已,并无恶意。” 同为男人,福隆安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不单纯,这才自作主张帮她解围,“可惜容璃性子内向,不喜欢交朋友,怕是要辜负世子的一番盛情,我倒是喜欢结交朋友,世子闲来无事可找我一叙。” 被打扰的世子眉心微蹙,心道我可不好男色!但若不理会又太失礼,眯眼笑应, “好啊!明日正好打猎,到时咱们切磋一番,也好增进情谊。” 年轻气盛的福隆安自是不怕,爽快应承,“一言为定!” 沉默立在一旁的容璃总觉得他二人之间弥漫着似有若无的硝烟,心想这福隆安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无端端的来她这儿给人下马威,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尽管福隆安一再搅和,世子仍旧不气馁,笑对美人,“姑娘可莫忘了我的名字。” 虽然太长,但她记性也不差,“旺札勒多尔济,我记住了。” “那就好!今日认识你很高兴,希望我们有缘再见!”说着还朝她眨了眨眼,笑得格外愉悦,而后潇然负手离去。 徒留福隆安怒火中烧,指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的颤声斥道: “他他居然朝你抛媚眼?居然敢在我面前对你抛媚眼!太过分了,都说你已定亲,他还这般放肆,蒙古男人就这么没教养?” 他本想上前教训,然而容璃转身就走,也不理他,福隆安顿感没趣,干脆跟上她,还不忘叮嘱她, “才见人家姑娘就抛媚眼,这种人一看就不正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切记离他远一些,万莫被他哄骗。” 他还好意思说旁人不好?容璃浑不当回事,面带讥诮, “世子只是爱说话而已,又没做什么过分之事,算不得坏人吧?不像某些人,惯爱给人泼脏水!” 被揶揄的福隆安理亏扶额,逞强辩解,“那件事的确是我太冲动,冤枉了你,我按照你的要求找你道歉,可你始终不肯见我啊!” 他真的以为道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实在天真!“伤害已然造成,不是所有的抱歉都能换来谅解。上回说我指使皇兄找她麻烦,这回又说我在她的裙子上下药,每一次污蔑之后你都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道歉来敷衍,你何曾想过我被指责之时心里有多悲愤!” 问罢她又觉得这控诉太过苍白,多此一举,自嘲苦笑,“你当然不会去考虑我的感受,反正你心里只有你的于姑娘,她永远是对的,是最美好的,而我就是个恶人,拆散了你们的姻缘,你恨我也理所当然!” 福隆安觉得自个儿也没那么糊涂吧!“也没说她永远都对,我也是讲道理的好吧!虽然先前误解了你,但我还是想法子去查明真相,也想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你一个清白。” 这话更可笑,偏偏容璃并不稀罕他的取证,“我本来就是清白,何须你来证明?福隆安,你总那么自以为是,先来指责我一通,而后又说我清白,你觉得我应该感激你相信我吗?可当初怀疑我的人本来就是你,只有你! 只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而我还顾念着你的家人,一直忍气吞声,不到皇阿玛那儿告状,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太懦弱,但凡我强势一些,也不至于被你欺负到这般境地!” 说到后来,眼泪已是止不住的往下落,福隆安见状有些慌乱,下意识上前想去安慰她,她却一再后退,倔强抬手抹去泪水,不愿他看到笑话。 福隆安眼中的容璃一直都很胆小,人也内向,不大喜欢说话,有心事只会忍在心里,一个人默默哭泣,小时候他去找永琪玩儿的时候时常看到她一个人在哭,永琪问什么她都不肯说,越哭越凶,福隆安便过去想法子逗她开心,转移她的注意力,直至她露出笑容,不再难过之后,他才会借机询问她为何不悦, 她仍旧沉默不肯说,他就哄她来到大树下,让她对着树洞说,这样就只有树洞知道,还说树洞可以帮她解决烦恼。 年幼的容璃当了真,便让他走远些,她则对着树洞讲心事,而他就躲在附近偷听,而后总是悄悄帮她解决烦恼,完成心愿。 多年来她都是这般掩藏心事,今日突然朝他发火控诉,似是头一回,大约是真的忍无可忍,才会爆发吧? 回想最近之事,他也觉得自己的确很混账,总是为了于蕊茵而误解容璃,冲动之下说些难听之言,浑不顾两人相识多年的情谊,浑忘了她再习惯沉默,也还是会痛的,即便她可能不喜欢他,但被朋友这样误解,也是很伤心的一件事。 皆是他的过失,福隆安也不推诿,真挚的向她道歉,“容璃,是我对不住你,狠言厉语伤了你的心,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可以向你保证,往后不论做什么事,一定三思而后行,避免冲动惹祸。” 是真心忏悔还是权宜之计,她已无心去探究,毕竟他的态度与她关系并不大,十六的月亮格外的圆,悬于夜空,照亮她心中的彷徨, “你不必向我保证什么,我也不会去管你如何,只要你尽快想法子退婚,了断你我之间的纠葛,你就可随心所欲,我也活得自在些。” 漠然道罢,容璃也没与他打招呼,就此转身离开,去找敏毓。 望着夜色中她那明明落寞却假装坚毅的背影,自以为了解她的福隆安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他似乎都不曾真正看透容璃,尤其是最近,她的变化太大,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才开始懂得反思自己的行为,事不过三,福隆安也暗自警告自己,遇事冷静些,切不可妄下定论,再伤人心。 次日开始围猎,女眷皆留守,王公大臣们则随皇帝一道去打猎,此乃证明实力的好机会,猎物多少亦是荣耀的象征,是以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浩瀚林海与广袤草原交错相接,碧波万顷,群马奔驰在草原密林中,场面激烈且宏壮,看得人心振奋,一种征服欲不断升腾,催使他们策马奔驰,勇往直前! 张弓策马的福隆安英姿飒爽,与五阿哥他们一道前行,但凡五阿哥看上的猎物他不会去抢,再去寻找旁的目标,此时的福隆安发现一只黑琴鸡,正待拔箭,竟被人抢了去! 顺着射箭的方向一看,但见远处有一蒙古男子得意收弓,目光缓缓移向他,福隆安见状,面色顿黑,居然又是他!简直阴魂不散! 原本世子是瞧不上这黑琴鸡的,但能抢了他的,倒也十分有成就感,遂朝他挑衅一笑, “承让了!咱们还真有缘,这么快就又见面,今日可得好好切磋骑射之术!” 一想到昨日他朝着容璃抛媚眼,福隆安就心里不自在,看他格外不顺眼,不消他开口,也要与其一较高下,“不过一只黑琴鸡而已,世子喜欢拿去便是,雄鹿才是我们的目标,尽管放马过来,看谁笑到最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与福隆安并行的景越只觉好奇,“你与他有何过节?” “回头再说,现下不能落后。”福隆安再不多言,快马加鞭而行,只因他们都发现了同一头奔跑的鹿! 静立射箭于他们而言十分容易,但在马儿奔跑之时瞄准猎物射击可就有些困难,毕竟那头鹿奔跑的快慢与方向随时有变,不易掌握,福隆安射出的第一箭发空,并未射中。世子随后射箭,原本自信满满,结果仍未射中,雄鹿侥幸逃脱, 未气馁的福隆安紧握缰绳,调整方向,再次拔箭瞄准,发现雄鹿左侧方有丛林,估摸着它可能会转弯逃进去,可以将箭偏向左侧,果如他所料,正中雄鹿腹部! 扳回一局的福隆安同样反讽,朝着世子拱手一笑,看似感激,实则揶揄,“承让!” 世子顿觉失了颜面,但又不好冲他发火,只能大方笑应,“围猎才刚刚开始,咱们继续,半月之后比总量!” “奉陪到底!”有对比才更有动力,福隆安才不怕他,誓要与他一较高下,看他还是否好意思在容璃面前炫耀! 今日才第一场围猎,福隆安与景越等人收获颇丰,永琪亦不在话下,乾隆帝更是猎到一头虎!将近晌午时,众人一道回营,容璃则与和敬公主,敏毓郡主一道在附近游玩, 此处河流湖泊星罗棋布,层峦叠翠,林中野果飘香,容璃瞧着有兴致,却不敢乱采摘,敏毓认得这些果子,晓得哪些能吃,大伙儿便都去采摘,待会儿还能送到宴席上,供人尝鲜。 待宫女们的篮子里都装满各色瓜果后,她们才沿着原路返回,正巧碰见打仗归来的众人,瞧着他们满载而归,敏毓很替他们高兴,上前去迎这位只比她小一岁的侄子, “今日可有打到雄鹿?” 提起这个世子深感遗憾,“打了只傻孢子和黑琴鸡。” 后方有人抬着中箭的鹿回来,敏毓好奇道:“那几只虎鹿是谁打的?” 但听底下有人回道:“老虎是皇上所猎,这只鹿是五阿哥的,另一只嘛!是我们的和硕额驸所猎。” 世子闻言,惊诧的望向与自己比赛的这位身着紫袍的满洲人,他居然是和硕额驸?而他还说与容璃定了亲,那么容璃她 难以置信的世子立即望向敏毓身后的姑娘,上前一步问出心中疑惑,“你是公主?” 今日的容璃并未着蒙古装,穿的是满洲旗装,梳着两把头,没了蒙古帽的那些流苏珠串遮脸,姣好面容尽显于人前,卷翘羽睫下那水灵的眸子只是随意的一瞥,便如秋风拂心田,美好而惬意。 尤其是她点头笑应时那樱唇微弯的浅笑,更如细雨润心,世子的眼中再无旁人,只余她的倩影。 容璃并不晓得他的心思,有问便答,“正是。” “为何昨日没说?” 她并不喜欢把自己的身份挂在嘴边,觉得这些并不值得炫耀,相反,公主的身份于她而言只是枷锁,禁锢着她,不得自由,“你也没问啊!” 对比自个儿的行径,世子顿感懊悔,“我还主动介绍自己,在你看来是不是很蠢?我还以为你只是普通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赎罪。” 不过几句玩笑话,容璃并不在意,轻笑宽慰道:“那倒不至于,主动介绍是坦诚真挚,我不会介意,世子莫多想。” 一旁的福隆安瞧着世子又去找公主搭讪,不悦抱臂冷哼,“明知道她已定亲,还要去招惹,蒙古人都这么心大吗!” 与他并肩的景越见状,再对比他二人的较量,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你们的过节?他对公主有意,所以你生气?” 这理由放在旁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但若放在福隆安这儿,景越总觉得很奇怪,“你不是不在乎公主,一心想与她退婚吗?那谁喜欢她跟你无关吧?何必如此动怒?” 是啊!为什么呢?福隆安仔细想了想,终于找到了原因,“即便跟我退婚,也该嫁给你才对,你们才是两情相悦,这个世子突然冒出来想半路抢人算怎么回事?坚决不能容忍!” “哦?可我看公主对他态度不错啊!有说有笑的,似乎很有好感,”景越故意激他,福隆安诧异盯向他,“你都不吃醋的吗?居然这么平静?” 景越才不会胡思乱想,他很清楚公主的为人,也就不会把世子当回事,只有福隆安才草木皆兵,紧张兮兮,“我有什么资格吃醋?要生气也该是你才对,你才是她名正言顺的额驸。” 福隆安仔细一想,毕竟他和公主尚未退婚,景越现在还不好表现出来,那他实该替兄弟清除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这样景越以后才有机会! 如此想着,他很不识趣的故意近前,亲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容璃,方才打猎时无意中瞧见这只受伤的刺猬,想着你可能喜欢,便带回来给你玩儿。” 说着一扬手,身后随行的小太监立即将笼子呈上,容璃接过一看,果见那只刺猬缩成一团,身上还有血迹,当即吩咐雪茶带它进营帐中,找个太医过来检查伤口。 而后福隆安又与她并肩,顺势揽上她肩膀,深情凝望,“半日不见,思之如狂,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咱们去那边走走呗?” 今儿个的太阳是打哪儿边出来的?默默望了望天,再转首对上他那造作夸张的神情,容璃只觉头皮发麻,盯着他的目光满是诧异和嫌弃,若不是顾忌众人在场,真想一把拍开他胳膊! 可当众如此似乎有些扫他的颜面,未免旁人看笑话,她只得暂且忍耐,也明白他的意图,不是真的有话说,不过是想打断世子而已,所幸她也不想与世子过多交谈,便顺水推舟的应承,向世子颔首告辞,咬牙忍耐,转身随福隆安离开。 直至转弯后,远离了众人,她才不悦提醒,“是不是该把手拿开?大晌午搂着不嫌热?” 福隆安这才收了手,委屈辩解,“我这不是替你解围嘛!免得你又被那世子纠缠,你不感激还这么凶?” 尽管她心下认可他这种做法,但面上仍不愿承认,不愿给他得意的机会,故意面带愠容轻嗤道:“自以为是,谁要你解围?我有说过讨厌他吗?” “你看他一听说你的身份是公主立马跑过来套近乎,我最瞧不起这种势利小人!”反正福隆安时怎么瞧那个世子都不顺眼,他越是诋毁,容璃越想夸赞,故意与他唱反调, “昨晚他不晓得我的身份,依旧是这幅态度,并没有多大区别,我觉得他说话还挺有意思的,至少比你会说话,不会惹我不痛快。” “我”最近时常被噎的福隆安心梗得厉害,但又明知自己原先的行为的确不讨人喜,无可辩驳,只能说以后, “我这不是在改了嘛!总得给我转变的机会不是?再者说,油嘴滑舌的男人不可靠,他才认识你就又抛媚眼又奉承的,一看就是情场老手,没个真心,只图新鲜,尤其你的身份不一般,他接近你必是居心叵测,你心思单纯,看谁都不像坏人,万莫被他所骗!”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容璃最不缺的都是分寸,“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般任性妄为?我虽不愿嫁给你,但婚约一日未退,我就不可能有旁的心思,不管这世子是好是歹有何居心,都影响不了我,你无需杞人忧天!” 被斥责的他甚感冤枉,快走两步挡在她身前,焦急解释着,“我当然清楚你的为人,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提醒只是防患于未然,我晓得你最近很讨厌我,就是怕你为了疏远我才故意违背自己的意愿与那世子说话。” 许是晌午的围场太过空旷,日头就这么刺拉拉的照耀在草原之上,她立得太久竟觉心躁气烦,被猜中心思更觉难堪,不悦的瞪他一眼,容璃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跟谁说话是我的自由,你没资格管我,你该做的是想法子尽快退婚,这样你我都轻松,以后谁做我的额驸都与你无关。已过去这么多天,你都没一点儿头绪吗?” 自信扬首,福隆安神秘一笑,“办法自是有的,我已然想好妙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哦?”问起他的打算,他却不肯透露,“等成事儿再说,万一不成岂不是让你失望?” 他已经提了半个月之期,她自会有所期待,现在却又卖关子,偏偏容璃不愿追问,爱说不说,无谓的看向远处的山林,辽阔的天幕,期待着自己能够摆脱这无爱的姻缘,振翅高飞,往后是否幸福她不能确定,但离开福隆安,至少不会再重蹈覆辙, “但愿你能成功,解开错乱红线,寻找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幸福,究竟是什么?以往他认定的幸福就是于蕊茵,可自从出了这件事之后,他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般,至今无法理解,蕊茵为何不愿承认自己喝过酒, 本打算就此揭过不提,可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他实在不想怀疑她,但这件事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搁在心里只会慢慢成为芥蒂。 就在他们离开之际,世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容璃,他身边的蓝衣男子见状,不由好奇, “世子该不会是看上这位满清的公主了吧?” 坦然一笑,在表兄特穆尔面前,世子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意,“有句话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美人我自然爱慕,尤其是像她这种,不在乎我身份的姑娘,我更想博得她的欢心。” “可她已定亲,你不在乎?” “我总感觉她对这个人并无好感,在我面前还会笑一笑,一看到他,面色骤变,也许定亲只是被迫,那我实该帮她解脱。”不甘心的他遂交代下属去查查这个和硕额驸的来历。 特穆尔最是了解世子,自他的神情间已然看出他的心思,会意拱手,“提前预祝表兄能够心想事成!” 世子也晓得此事不容易,但若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入夜后的围场格外热闹,篝火与晚宴,羊奶与美酒,陪伴着众人载歌载舞,谈天说地。 敏毓今晚没跳舞,又来找容璃赏月,容璃已然猜到,郡主这是想拉着她做借口,借机见情郎呢! 左右她也闲来无事,陪陪她也无妨。担心她一个人太孤独,敏毓还特地提议让她叫上她的额驸,容璃可不想见福隆安,今生的她与他不熟,只想远远的躲着这尊惹不起的神,他不来找她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才不会主动招惹他。 “那会儿听皇兄说,晚上他们要陪那些王公大臣用宴,还是甭去打扰了。不必担忧我,我到河边坐坐就挺好。” 既如此说,敏毓也就不勉强她,两人相携一道去往河边看月亮。没多会儿,她的心上人便如约前来,敏毓随他去往北边,容璃则仍坐于河畔,看着那倒影在河水中被粼粼波光揉碎的月色,心也变得宁静温柔,暂忘烦扰,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惬意。 就在她沉醉于辽阔草原上的瑰丽夜色中时,一声轻柔的呼唤伴着夜风吹入她耳畔, “赏月听风,公主这闲情逸致当真令人羡慕,只是草原不比京城,夜风甚冷,当心着凉。” 未及回首,已有衣袍披于她身,容璃一抬眸便见世子近在眼前,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他那望向她的目光竟有一丝不适宜的温情,令她很不习惯,这距离已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介意的容璃即刻起身,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 世子会意,恐她不安,没再继续近前,就这么立在她身侧,淡笑着与之闲谈,“公主喜欢这儿吗?” 才来两日,她也说不清楚,“我不擅与人交谈应酬,总喜欢一个人躲在宫里,往年皇阿玛来围场打猎,我甚少同行,今年来此,有幸结识郡主,倒觉很开心,闲来无事看绿林清河,采香花野果,载舞欢歌,别有一番滋味。” 看得出来她有些内向,与那些开朗的蒙古女子太不一样,世子不由感慨,“宫廷虽繁华,终归太拘束,如牢笼一般将人的一生紧紧束缚,看似尊贵,却不得自由,相较而言,还是广袤的草原更适合飞翔!公主身在宫墙,却也向往自由的天空吧?实该飞出来,你才能领略到更精彩的人生!” 她又何尝不渴望,只是这身份,给了她尊荣的同时也剥夺了她梦想的权利,以致于她连奢望都不敢,敛下羽睫,微抿的唇间透出一丝苦涩笑意,“翅膀早已折断,如何飞翔?” “鸟儿的翅膀在身上,人的翅膀在心间,”抚着自己的心口,世子意有所指,“倘若你能嫁到蒙古来,便不会再受束缚。” 此言一出,容璃诧异的侧首望向他,但见他目光真挚,毫不怯懦的望着她,直言不讳,“那晚公主跳舞时笑起来的样子很美,那么灿烂的笑容,不该只如昙花绽放一瞬,实应日日盛开才是。” 这话虽诚挚,令她有所触动,但他的眼神太深邃,意味深长,总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再说下去似乎不合适,容璃借口准备告辞,世子却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再次表明心意, “倘若公主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必定还你自由,让你日日欢颜。草原的美景远胜于寂寥深宫,这里的春夏生机盎然,油菜花,狼毒花,还有金莲花,各种花海争相绽放,美不胜收,相信公主一定会喜欢,我也很期待着明年能与公主共赏美景!” 饶是容璃再迟钝,也不至于不懂他这话的含义,当即言明态度,冷声拒绝,“世子请自重,我是有婚约之人,即便蒙古与满清关系甚密,也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可你明明不喜欢他,瞧见他都没笑脸,为何要这么委屈自己?” 即便她不愿嫁给福隆安,也不想嫁至蒙古,“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外人不会懂,今日的话我只当是耳背,还请世子收回这个念头,万莫影响满蒙的关系。” 世子还想再劝,忽被一声呼唤打断,他还想着福隆安人在酒宴脱不开身,今晚必不会被打扰,哪料竟会有另一个男人找到这儿来,世子见状面色顿黑,而容璃瞧见他却是舒眉展颜,景越到场,她再不怕走不掉。 原是雪茶猜到这世子可能会纠缠公主,她身为丫鬟不好去拦阻,未免惹出是非,于是跑至旁处准备找福隆安帮忙解围,然而找了半晌不见他人影,半路遇见景越,一问才知福二爷正和皇上一道招待蒙古各部族王亲,是以不得空。 闻听雪茶之言,景越自告奋勇过来解围,“额驸给公主准备了惊喜,在北边的山坡上,特派我请公主移驾观看。” 据容璃所知,福隆安这会子应该是走不开的,而景越这么说,八成只是个借口,会意的容璃顺水推舟的应承着,“额驸有心了,我这就去。” 终于摆脱世子,随景越离开的容璃顿舒一口气,感激慨叹,“还好有你帮我解围。” 他还怕公主会问他福隆安的惊喜是什么,未料她心如明镜,并未在意,不由好奇,“公主怎知我在说谎?” 只因她对福隆安再了解不过,“不来给我惊吓就阿弥陀佛了,才不指望他给什么惊喜。” 这话不假,还是公主了解他,景越忍俊不禁,为他辩护,“其实珊林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当,决心改过,还请公主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他必会有所转变。” 她已重活一世,再无法像原先那般痴傻,“他是否转变我不在乎,我不会再天真的对他怀揣希望,只等着退婚,两不相欠。” 公主态度坚决,景越心中越发诧异,“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公主可否为我解惑。” 对景越,容璃从未把当他外人,只是他向来话少,她才没敢与他玩笑,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相识多年的交情,“但说无妨。” 她的心事,他一个大男人本不该多问,可公主的转变太过突然且十分坚定,景越总觉得她应该不止是因为得知于姑娘的存在才会如此,也许还有其他的误会,是以才斗胆一问, “公主对珊林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以往你可是对他心生爱慕的,为何如今突然如此冷淡,多年深刻的感情怎会说变就变?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还是在故意掩藏自己的心意?” 此番疑问,如石子投掷,瞬间激起容璃那看似平静心湖间的千层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捉虫) 前世种种,唯有自己承受,旁人不会明白,但景越既问了,她也不能不答,便与他打了个比方, “譬如油灯,若不添油,能燃几时?不可否认,他之前对我的确颇为照顾,我也对他暗生情愫,但自从晓得于姑娘的存在后,我便不再稀罕这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勉强成亲也不会幸福,伤害的是三个人,与其如此,还不如退婚,至少他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心善愿意成全,但现实总是残忍,“你是否想过,即便你们真的退了婚,他也娶不了于蕊茵,她乃汉臣子女,如何做珊林的嫡妻?” “那是他们的事,不该我考虑。”退婚之后,福隆安会如何安置于蕊茵,做妻还是做妾,皆是他们该烦恼的,容璃乐得自在,懒理是非。 如此淡然的态度,令他着实羡慕,但仍有一事不明,“那世子呢?你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我对他能有什么态度?”容璃笑他想太多,“皇阿玛对蒙古采取怀柔政策,努力维系满清的和谐,这位世子我不能得罪,是以才会与他说几句话,但若他太过分,我不会再容忍,我有分寸,你放心便是。” 景越就怕她与福隆安赌气才故意与世子亲近,而今她能理智对待,再好不过,“那就好,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想逃避珊林的婚事而委屈求全,蒙古那样的环境不适合你,山高水远的,万一受了什么委屈又该找谁做主?” 一番知心话听得她心中微动,感激的望向他,“除额娘与皇兄之外,你是待我最好的,总是实心实意的为我着想。” 他永远都是默默付出的那一个,总不奢求什么回报,也明白她的心中只有福隆安,没去计较过什么,只是容璃今日这句话,倒让他忽生心酸, 喜欢她,从来都只是他的事,汹涌澎湃抑或波澜无惊,皆在他隐藏的内心深处里暗自变化,不需要与人言,不需要她懂得,他以为她不会放在心上,但才刚的这一句,总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即便她仍未真正领悟他的心意,只要她晓得他是站在她这边的就好。 他一直沉默着,容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分明能看到他的双眸在这无边夜色中似闪烁着晶莹,欲诉还休,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望向夜空,长舒一口气,将心事倾吐于夜幕星河之中,道出口的,皆是轻描淡写之辞, “咱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好,有时候天意可逆,但大多时候,我们终将因为各种意外或不得已,而屈从于命运的安排,顺其自然吧!不管怎样,我都会祝福你。” 她也晓得命运的残酷,但愿今生的她是幸运的,能得上苍眷顾,如愿以偿。 木兰秋狝的这段日子,对男人来说是热血沸腾的体验,打猎,演练,骑射各种比赛多不胜数,这是他们最佳的表现时机,一旦脱颖而出便可得皇上青睐,赏赐封官不在话下! 福隆安倒是不在乎这些,毕竟他的官职已遭同龄人嫉妒,目前的确无可升迁,但他还会参加这些比赛,只当为富察家争光,让其父引以为傲! 今日射箭,与世子比试的是永琪,而与福隆安比的则是纲图,两个敌对的人见面分外眼红,福隆安自认为定能轻松胜过纲图,然而比试之际的第一箭竟然偏了,居然射在箭靶最边缘之处!众人不禁唏嘘,景越也觉诧异,心想福隆安的箭术不至于这么差吧? 而纲图则是正中靶心,朝他得意一笑。不服气的福隆安想着刚才可能是一时失误,又发第二箭,出乎意料的,仍是这样的结果! 这回福隆安怀疑的不是自己,而是箭有问题,于是请求查看掉落的箭支,裁正长上前检验,一看发现箭尾的羽毛并不平整,似被人动过手脚。 将此事呈报皇帝后,乾隆面含薄怒,“射箭比试乃公平竞争,以武会友,怎可耍些卑劣手段去影响旁人?” 此事虽小,但出在蒙古贵族面前,乾隆帝只觉颜面尽失,裁正长一看皇帝发火,即刻将福隆安身后奉箭的小兵叫来,质问他是怎么回事。 懵然的小兵吓得扑通跪地,“皇上饶命,奴才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恕罪啊!” 一个小兵,谅他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敢在箭上动手脚,看他瞎得腿发抖,福隆安上前一步拱手为他求情, “皇上息怒,看他这胆子,应该不敢做这种事,八成是有人暗中作梗。” “即便不是他所为,但他没检查出箭支有异,亦属失职!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奴才冤枉,皇上饶命,饶命啊!”二十板子下去,这后腚便该开花了,然而这事儿必须有人担责,那就只能是他,可怜这小兵就这般成了一只儆猴的鸡崽儿! 责罚之余,乾隆又下令命人彻查此事。 出了此事,福隆安也无心再比,甘愿认输,下赛场时,深深看了一眼纲图。纲图只觉他有想法,“你不会觉得是我动的手脚吧?” 嗤笑一声,福隆安没理会他。待他回到座位上歇息时,该景越上场,永琪与他讨论着可能是谁,“纲图很有嫌疑,毕竟上回他与你公然争执,也许是想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才会如此。” “可与我比试之人是他,大家都容易想到他,他即使莽撞,也不至于蠢到在自己嫌疑最大时动手脚,后果是什么,他应该料想得到。” 那永琪可就想不出来还能是谁了,只因他不清楚世子与容璃之事,福隆安看出世子心怀不轨,才觉得他很有嫌疑,“那世子将我当成了情敌,兴许是想让我再公主面前出丑吧!且他是蒙古人,即便真的查到蛛丝马迹,料想皇上也会不了了之,就此罢休,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还有这等事?”永琪甚感惊诧,“明知容璃与你有婚约,他竟然还想方设法的接近?” 这种男人的心思,福隆安再清楚不过,执杯轻扬,烈酒下肚,辣至嗓喉再一路烧至腹中,再吐出来的,全是怨气与不屑,“还不是看容璃生得似玉如花,贪图她的美貌,又看她是满清的公主,身份尊贵,才会想娶之为妻,给自己铺后路呢! 毕竟和敬公主的额驸只是暂时被削王爵,万一哪天皇上心情好,又将其复位,他们父子的位置可就尴尬了! 这达尔罕王的王妃只是一位郡主而已,他的儿子若也能娶一位公主,与皇上做亲家,就高枕无忧咯!” 赞许福隆安之言的同时,永琪又觉诧异,“你也晓得容璃有多好,既有才貌又身份贵重,怎就不愿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和硕额驸?” “我没想着利用她啊!”福隆安如实道:“仗阿玛的势我心安理得,年轻时候可以走捷径做侍卫,往后再升官便要靠自个儿的本事,断不能给富察家丢脸,但我可没想着依靠公主去谋取什么,免得又被人说是吃软饭。 这个世子可就没那么简单,摆明了想利用公主为部族谋利,容璃可不能被他所骗。” 才执起酒盅的永琪听到这最后一句,惊得连酒也顾不得喝,啧啧叹道:“你还晓得关心她?真是难得!” 他只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而已,实则跟公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哎一一一即使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冷血吧!” 永琪但笑不语,继续看着景越与人比赛。福隆安则一直盯着那位世子,发觉他的目光总落在坐于远处的容璃身上,而容璃一直与郡主说着悄悄话,并未觉察。 福隆安之言,永琪也就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想着那世子应该有分寸,不大可能与人抢亲,未料没多久就有了动静。 这世子射箭那日还好好的,后来几日没见他人影,听说是病了,乾隆还特派永琪去看望过,送了许多补品聊表心意,当时说偶感风寒,无甚大碍,这才两日光景,又说严重得厉害,大夫也看不好,只能请萨满巫师过来。 巫师算出他今年命中有一劫,若想化解,必得找个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尽快成婚方可化渡。达尔罕王说了八字,请求皇上帮忙寻找这样的姑娘,乾隆看他如此着急,便好心让人去查询,未料符合巫师所言八字的居然会是容璃! 而这达尔罕王为救儿子,便替儿子向皇帝求娶四公主。 永琪听闻此事时,乾隆已召了傅恒父子前来商讨,讲明情势后,龙椅上的乾隆没先征询傅恒的意思,而是打量着福隆安,问他是何态度, “达尔罕王想让他的长子迎娶容璃,你可愿退婚?” 退婚一直是福隆安梦寐以求之事,他尚未行动,皇上居然主动问他,此事来得太突然,以致于他完全懵然! 而立在东侧的永琪不禁捏了一把汗,生怕福隆安顺口答应此事,那他和容璃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同被召来的傅恒亦是面上镇定,心下紧张,明知儿子对这婚事不满意,他一直在给孩子施压,千叮咛万嘱咐,为了家族,不可胡来,而今皇上这般问询,傅恒唯恐这孩子一个冲动就说出心里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起初的福隆安自是惊喜,毕竟退婚可是他梦寐以求之事,但转念一想,若在此时说退婚,容璃没了婚约的限制,皇上很有可能会将她嫁给那世子,想来她定不愿嫁到蒙古吧?毕竟儿时曾听她说过,不愿远嫁蒙古,不想离开京城, 尽管他很想退婚,可今日说退,便等于将她往火坑里推,太不道义了些,但若此时不说,往后再想提可就没那么容易。 思来想去,福隆安最终将心一横,拱手回话,“回皇上,奴才与容璃已然定亲一年,早已将她视为妻子看待,又怎会愿意将其让与他人?巫师之言,未免有些夸大其词,若单说八字,奴才与公主的八字也甚为相合,难道世子的幸福就是建立在拆散旁人的幸福之上?” 此言一出,永琪那紧握的拳头渐渐舒展开来,傅恒也不再浑身紧绷,稍稍放松了些,而乾隆帝则是十分赞许的点点头,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孩子年纪虽小,倒还有几分担当。 “朕了解了,永琪,珊林,你们先退下,傅恒留下,朕还有事与你商议。” 所以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福隆安还没弄明白,这就让走了!只问这么一句,看来并不是真心询问他的意见,而是在试探,试探他对容璃是否真心吗? 罢了!不管皇上怎么看待,只要容璃能躲过此劫就好。 告退后,两人出了蒙古包,永琪颇为赞赏的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算你机灵,没说胡话,才刚我这心都提到了嗓喉眼儿,生怕你说要退婚!” 自从上回被容璃训过之后,福隆安谨记她的教诲,再不敢冲动行事,三思而后行,“那世子说病就病,还找什么巫师算命,又向皇上求婚,实在匪夷所思,恐有旁的心思,怕不是真心想娶容璃,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你晓得轻重就好,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帮容璃推脱此事,你们的分歧往后再说。” 福隆安不禁好奇,“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们这不叫求亲,明摆着抢亲啊!还抢到小爷头上了,真当我们富察家好欺负?” 方才他们未到场之际,永琪已听他皇阿玛讲过此事,言辞间已然透露了态度,“容璃与你定亲一事,皇阿玛已与达尔罕王讲明,若然答应他,会破了君无戏言的规矩,若是不应,万一世子有个三长两短,皇阿玛也会觉愧疚。” 这个世子,福隆安还真是小瞧了他,估摸他是想着直接求娶公主会被拒绝,才会想到苦肉戏这一招,“明摆着是他们在耍把戏,皇上难道看不出来吗?” 负手而行的永琪摇头苦笑,暗叹帝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看出来又如何?咱们皆信奉巫师,谁敢说巫师作假?皇阿玛得顾及满蒙关系,即便瞧出端倪,也只能装作不知,这不正找傅叔叔商议此事呢!” 也不晓得阿玛是个什么态度,现下福隆安只能静观其变,等他阿玛出来再说。 而此时的乾隆正坐在偌大奢华的蒙古包之中,若有所思,宫人将羊奶撤下,换上茗茶,呈于皇帝的是龙井,呈与傅恒的则是碧螺春, 茶烟缭绕间,思前想后的乾隆帝仍未能下定论,这才宣傅恒过来共议此事,想听听他的看法。 皇上既问了,傅恒便不再推诿,不去说那些无用的场面话,“此事关乎珊林,原本奴才该避嫌才是,且国事面前,珊林的婚事不算什么,理该退让,不过琢磨了半晌,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与世子八字相合的正好是公主,这也太巧了些,究竟是真的病重需化劫,还是另有所图?” 这也正是乾隆心中的疑点,杯盏中芽芽直立的龙井静谧悬浮着,茶汤清冽且甘香,偏那人心复杂,不知满足, “当初的达尔罕王继承者,朕选的是和敬的固伦额驸,这才把和敬嫁给他,许给他兄长色旺诺尔布的只是一位郡主,而今色旺诺尔布有幸承袭王位,估摸着嫌弃自己只是个多罗额驸,便想让儿子也娶位公主做个和硕额驸,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容璃身上。”即使乾隆看透达尔罕王的意图,也不得不做万全考量, “昨夜朕已与他提过,容璃与珊林有婚约,他仍不死心,希望朕找你商议此事,想让你妥协呢!” 傅恒倒是无所谓的,一切但凭皇帝做主,只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答应的话,可以彰显皇上的宽厚仁德,达尔罕王必定感激,但他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定是怕皇上给固伦额驸恢复爵位,动摇他的王位,才会赶紧为儿子筹谋,皇上若是应承,是否会让蒙古人觉得咱们满清皇室太好说话,往后个个都使劲浑身解数来求娶清廷公主,势必乱套!” 欣慰的乾隆笑点头,感叹果然是君臣一心,“朕担忧的也是这个。但凡有一次先例,往后便不好收场,是以这种行为必须杜绝,以免其他部族皆抱有侥幸心态。不过朕若直接拒绝未免拂了达尔罕王的颜面,还是得拿爱卿你做挡箭牌。” 作为臣子,理该为皇帝分忧,傅恒自是不介意,笑拱手道:“皇上尽管拿奴才说事儿,把奴才说成蛮横无理唯利是图者皆可,只要能断了达尔罕王的念头便好。” 拒绝是容易,只不过,那世子的病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乾隆便成了袖手旁观的冷血人,达尔罕王怕是会怀恨在心,不利于满蒙和谐,是以乾隆决定先派个太医过去探查虚实,再做论断。 此事很快传开,连容璃这会子也已知情,时刻关注着,听闻下人来报,说是皇上派去的太医仔细诊断,确定世子的确病得很严重。 尽管太医和巫师都这么说,容璃依旧不相信,认为是他们耍了什么诡计才会如此。只因她接触过世子这个人,晓得他有心思,便更加肯定此事绝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雪茶才从外头回来,忧心如焚的向主子回话,“奴婢打探到皇上找了傅中堂和二爷过去商议此事,也不晓得二爷会不会借此机会与皇上提退婚,一旦他这婚退了,那世子那边就更不好推脱,万一皇上真的答应达尔罕王,把您嫁至蒙古可如何是好?” 福隆安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退婚,上回太后询问他得心愿,若不是永琪相拦,他怕是早就脱口而出,这回世子又想抢亲,于他而言,的确是最佳时机,他很有可能顺水推舟就此退婚! 即便她不愿嫁至蒙古,也没理由去拦福隆安,不愿坐以待毙的容璃决定亲自过去一趟,借着探病的由头一查虚实,遂让下人为其更衣。 梳妆之后,雪茶掀开帐帘,容璃才跨出去一步,便见广袤草原之上,步履匆匆的福隆安正迎着旭日辉光朝她这边走来,四目相对间,福隆安加快脚步行至她跟前,说有事儿找她。 这会子她是没工夫搭理他,推脱道:“我有要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哎一一一你要去哪儿?”得知她打算去看望世子,福隆安摇头轻嗤,“你还真信他病了?他就是耍把戏博你同情呢!千万莫上当!” 说得好似她多天真一般,是非真假她自是晓得,不必他来提醒,“我过去是有原因的,你甭管。”说着又要转身,却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把拉住手腕,不许她去见世子, “那人诡计多端,我怕你去了会吃亏。” 说来这还是她定亲之后头一回看到他的眉头为她而蹙,以往都是漠视或冷淡,从不曾对她有过任何关心,今日竟这般抓住她的手腕,警告她前方有危险。 若换作以往,得他关怀,她必定欢喜,可如今已晓得他的心思,再不会因为他的一丝好而悸动,只漠然垂眸不语。 察觉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福隆安才发现自个儿的行为有些越矩,瞬时松手,“一时情急,不是故意占你便宜。你就听我一次,别过去,万一出什么事儿,我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他的言行,容璃突然有些看不懂了,“你不是一直想退婚吗?如果皇阿玛答应将我许给世子,你不就解脱了吗?再也不必做什么和硕额驸,不必被人嚼舌根说你依仗女人,还可以跟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你应该很高兴很期待才对,何必管我去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话虽如此,但眼前的情势不容乐观,最基本的道义他还是有的,“难道你愿意嫁到蒙古远离京城吗?那世子若是真心待你好便罢了,可他明明是看中你的身份想利用你而已,你若嫁过去,估摸着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得好似嫁给他就会有好日子过一样,容璃正腹诽着,但听他又道:“即便我不想娶你,也不会推你入火坑,退婚的事以后再说,不能让世子有机可乘。” 难得见他这般明事理,容璃忽然觉得他最近和以往大有不同,该不会真的因为上次她被冤枉的那件事,他才痛改前非吧?怕是没那么简单,他应该还有事瞒着,比如他说误会了她,不是裙子的关系,那么于蕊茵到底为什么起红疹,他也没明说,她只知道自那天之后,福隆安对她的敌意似乎变淡了许多,真相大约只有他自个儿清楚。 不论前怨,单说现在这件事,他来相拦并无恶意,只是担忧她的处境,那她也不该再给他摆脸子,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既然选择过去,就有把握能处理。再说这周围还有人看守,他不会拿我怎样。” 容璃一再坚持,福隆安干脆不再拦阻,“那好,我陪你过去,在附近等着你,万一有情况你就大喊,我会冲进去救你!” 乍起的微风在两人之间流窜,那一刻,她竟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年少时的福隆安也是这般,时常保护着她。 八岁那年,她随圣驾来到木兰围场,一时贪玩想逮兔子,结果不小心掉入陷阱,她的腿受了伤,坑又太深太笔直,她根本爬不上去,找到她的福隆安本想回去找人拿绳子来救她,可当时天都快黑了,她害怕被一个人丢弃在这儿,哭着不许他走,他便想法子在附近找藤蔓结了条藤准备拉她上来, 可惜她受伤的腿使不上劲儿,一不小心两人全掉了下去,只能在坑底等待着其他人找到他们。 直等到月亮都出来,也没等到救兵,林间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容璃很害怕,福隆安还笑劝她莫紧张, “我比你高大,野兽来了也是先吃我,等吃下我,它就饱了,不会再吃你的。” 本是句玩笑话,却说得她更恐慌,紧拽着他的胳膊哭喊道:“我不要野兽吃隆哥哥,隆哥哥是好人,不可以被吃掉!” “哎呀逗你玩儿呢!它们不会来的,我们失踪那么久,皇上和我阿玛肯定很着急,定会派人来寻我们的,放心等着吧!有我陪着你不用怕!” 又等了许久,天色越晚,她越觉得冷,周围的风齐齐窜来,透骨的凉,福隆安便把外衣脱下给她披着,他自个儿只着了中衣坐在她身边,直至两个时辰之后才得救,后来福隆安便大病一场,大夫说是寒气侵体,又是风寒又是温热症,折腾了半个多月才好, 那时的她,已习惯将福隆安当成是她的天,不见想念,一见心安,两人相处甚是融洽,她便以为这姻缘也是他所期待的,后来梦碎了,才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而今也是一样,也许他还会看在昔日情谊的份儿上,为她考虑,但那绝不是爱情,她分得很清楚,不会再因此而动心,心不动,则不痛! 收回思绪的她点头应承了一句,随后便去往世子所住的蒙古包探视。 病床上的世子瞧见她过来,受宠若惊,忙撑起身子笑迎,“难得公主得空过来看我,我心甚慰。” 进来后的容璃目光一直落在他面上,但见他的面色的确很苍白,双唇也毫无血色,看起来似是真的病得很严重,纵然亲眼所见,容璃仍不相信,毕竟萨满巫师皆是高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装病,他们完全有能力让一个健康的人变得憔悴不堪, 而她仍旧选择过来见他,就是想与他坦诚布公的谈一谈,“世子打算娶我,只是因为我们八字相合,可解你的厄运?” 这么说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世子赶忙解释道:“当然不是,这都是巫师之言,他算出与我八字合盘之人居然是你,我也很惊喜,证明我们是天作之合,不过我想娶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对你有好感。” 这好感也来得太轻易了些,“你我相识才四五日,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别说什么一见钟情,我不相信。” “公主不相信的,不代表不存在,我是真的喜欢你,瞧着哪儿哪儿都顺眼儿。” 他喜欢的究竟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身份,容璃又岂会看不透?“我若不是公主,你还会娶我为妻吗?” 一般男人都会虚伪的说一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娶,然而世子想了想竟道:“不会。” 虚言她不爱听,实话即使逆耳,她也愿意听下去,表示愿闻其详,而这世子也算真挚,没瞒着她, “你若不是公主,父王怕是不会同意让你嫁给我,但我定会想法子将你纳之为妾,依旧可以疼你宠你,待你极好。” “你倒是理智。”至少他的父王不同意时,他没有想着要去反抗,而是接受安排,这才是大多数贵族子弟该有的选择,而福隆安就是个例外,他要退婚,不愿做额驸,旁人做梦都奢求的地位,他毫不在意! 容璃这话是认同之意,世子却当成了讽刺,以为公主瞧不起他这种行径,苦笑低眉, “没办法,身在王室,要顾虑得太多,既享受了尊荣,便该担起应负的责任,生而为人,贫贱悬殊或许有失公允,但有一样最公平,每个人都会有得有失,需要舍弃。” 身为公主的容璃对这番话感触最深,也许对于温饱都顾不上的百姓来说,她们的挣扎和彷徨都是无病呻吟,认为富贵窝里的人不可能有什么烦恼, 她也不喜欢伤春悲秋,时常劝慰自己,比起旁人,她已然足够幸运,知足者常乐,日子总要过的,能在挣扎中始终保有一颗赤诚之心,不怨天尤人,努力活着,才是该有的人生态度,否则便是白来人世走一遭。 这便是她经历过前世折磨,又重活一世得来的感悟,所以对于世子的态度,她是肯定的, “世子所言极是,每个人也许都有反抗命运之心,但若这代价太大,那就只能选择放弃,委屈自己,总好过殃及无辜。” 此番评判出乎世子的意料,他更觉自己眼光甚好,没有看错她,“公主的理解令我十分欣慰,看来咱们真是天生一对,看待问题的观念都如出一辙,若能成为一家人,必然和睦美满。” 偏偏她没那个心思,“既然世子够坦诚,那我也不想隐瞒。我已定亲,有了额驸,世子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寻找属于你的幸福吧!”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他一听到这一句,笑容顿僵,登时坐直了身子,再次强调,“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时,看到对方会不自觉的弯起唇角,但你一直对他很冷淡。既然没有感情,为何要妥协,即便你勉强自己跟他在一起也不会有幸福的。”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象,最近我的确不想理他,可世子不知道的是,我们仅仅只是闹了矛盾,我在生他的气而已,不对他笑,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他。”为了让世子放弃,容璃不得不撒谎,暂时拿福隆安做挡箭牌, “我与福隆安相识十载,早已视彼此为亲人,即便偶有争执,也不影响我们的感情,原本我们的婚期在明年,你这般横插一脚,破坏旁人的姻缘,真的道义吗?即便最后被迫嫁给了你,我对你也只有恨,不会有感情。 正如你所言,勉强不会有好结果。想来如世子这般高傲之人,应该也不会愿意娶一个像我这样心有所属的女人吧?我不会快乐,你也不会舒心,何苦来哉?” 公主之言,与他所设想的差别太大,世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还想着她是不是在撒谎,可看她的眼神,真挚且镇定,不像是撒谎会有的样子,倘若她和那个福隆安真的青梅竹马,那他再去拆散,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但若就此放弃,巫师之言该如何去圆,父王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眼看他未吱声,似是有所犹豫,容璃趁热打铁,继续宽慰,“其实你们想多了,固伦额驸是没可能复位的,毕竟他犯的错太容易被人诟病,皇阿玛不可能不顾整个蒙古王亲的舆论将其复位,往后的王位承袭,定是由你父汗这一脉来选,所以娶不娶公主都一样,完全不必强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看来公主晓得他们的目的,但没戳破,状似无意的为他摆清局势,世子倒是不大在乎,只是对她有好感,真正想促成婚事的是他父汗, 她所言非虚,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是欣赏四公主,但还没到非她不娶的地步,只是因为他父王有所筹谋,才答应做这场戏而已。 而今公主向他讲明一切,他突然就不想再执着,倘若勉强将她娶回去,她却失去了笑颜,那就违背了他想带给她笑容的初衷。想明白之后,世子豁然开朗, “多谢公主提点,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多数人的烦恼,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看透方得释然,我虽对你有爱慕之心,但也不想强拆人家的姻缘,之所以有娶你的念头,是因为我以为你不喜欢他,以为我能带给你快乐,但若这求亲只会给你带来烦恼,那我甘愿收手认输,父汗那边,我会去劝,你尽管放心便是,只愿公主嫁得如意郎君。” 他终于愿意放弃,不枉她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实则来之前,她心中并没谱儿,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来赌一把。 之前见面虽不多,但交谈之中,容璃发觉世子此人尚算真挚,且自尊心较强,她才用了这一招,赌的就是他不愿娶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 还好足够幸运,她赌赢了!目的达到,宽心的容璃也该告辞了,看着她起身颔首准备离开,世子忍不住道:“即便今世无缘,不能与你相伴,但我着实欣赏公主的品性,不知能否有幸成为你的朋友?” 望向他怔了一瞬,容璃再无压力,眸光流转间浅笑尽显,“当然可以,能与世子做朋友,亦是我的荣幸。” 不过一个浅笑,并无旁的意味,但在他看来,已是最美好的结果,相识即幸,莫贪不属于自己的好景。 辞别后,出了蒙古包,再仰望时便觉天高且蓝放眼阔,草清木香花灼灼,能把控自己命运的感觉真舒心,只不过世子本就算是抢亲,名不正言不顺,而她与福隆安的婚事就不一样了,等了这么久依旧没个头绪,上回问他他只说半个月,却不肯透露具体的做法,偏她不爱追问,也就没管,料想他应该比她更想退,不必她来催吧! “怎样?他没为难你吧?”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惊了她一跳,回头一看是福隆安,这才想起方才他说会在附近等着她,平复了情绪才道世子已放弃求亲。 福隆安甚感惊诧,好奇的跟在她身边追问,“厉害啊容璃!怎么做到的,跟他说了什么?皇上还在惆怅呢!你竟然三言两语就劝服了他?” 懒得复述,她不愿多言,借口说过程不重要,看结果就成,他却定要知情,“这是成功的范例,我得向你请教,日后也好照这样的法子去劝诫旁人。” 招架不住这再三追问,容璃只得说出实情,但只说了后半部分,固伦额驸不可能复位一事,至于前面的说自己心属福隆安这一茬儿,容璃只字未提。福隆安也没怀疑,夸赞她颇有胆识, “你是女儿家,说这些也无妨,皇上和我阿玛的身份不同,他们有所顾虑,不好明着说这样的话,由你来说反而事半功倍。” 她也只是冒险尝试而已,实则并无把握,末了还不忘提醒他,“我来找世子一事,万不可被皇阿玛知道,否则他定会追究我的责任。毕竟我只是公主,不该干涉朝政。” 拍了拍胸脯,福隆安义正言辞的保证,“定然帮你保密,绝不会泄露出去!” 那就好,解决罢此事,她才能安心,来一趟还惹出些祸端,容璃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再继续待下去,打算向她皇阿玛请辞,先行回宫,奈何敏毓听闻她的打算伤心不已,舍不得她离开,央着她再陪她玩几日, “听说明日有骑马比赛呢!你再玩儿两天好不好?咱们难得这么投缘,你若是离开,我再想见你可就没那么容易。” 拗不过她的苦苦央求,容璃最终答应再待两日,之后便回京。敏毓满心欢喜,十分珍惜这两日的时光,晚上两人还睡在一处,秉烛夜话,相谈甚欢。 次日有两场骑马比赛,巳时才开始,辰时未至,敏毓睡不着,拉着容璃起来,两人尚未用朝食,便相携着到草原上看日出, 旭日洒金耀大地,初秋挥风铺凉意,幸得两人都披着袍子,否则怕是要被冻僵。尽管早秋的清晨冷风拂面,也丝毫不影响两人看日出的兴致。 回来的路上,两人都冻得手脚冰凉,路过赛场时,瞧见有人正在安排赛场的守卫,几日未骑马的敏毓心痒痒,与容璃提议,“不如咱们去骑会儿马,来回颠簸,很快就可暖和。” 来到围场不骑马似乎真的少了点儿什么,想着回宫之后也许就没这样放松自己的机会,容璃未加思索便答应了, “只是我没备马啊!” “那边不是拴了那么多嘛!借两匹呗!谁敢不同意?”说着敏毓率先上前,景越瞧见两位当即行礼,容璃颔首笑应,“这么早就出来安排事务,真是辛苦你了。” 景越无谓笑笑,“我的职责,不打紧。” 敏毓直言不讳,说想借两匹马来骑,跟着就挑中了一匹,居然是景越的马儿,郡主既看中,他自当相借,而容璃看中的是一匹白马,景越笑道:“公主好眼光,这是珊林的爱驹,您尽管牵走便是。” “啊?那我换一匹吧?”原本还挺喜欢的容璃一听这话当即蹙眉,她可不想沾他的东西,敏毓不知情,还以为她害羞呢!“你额驸之物,便等同于是你的,咱们这一黑一白相得益彰,再般配不过,甭选了,这个就挺好,走吧!” 还没来得及拒绝,敏毓就帮她牵了,不得已之下,容璃这才骑上那匹白马。 两人才走没多久,晨练过罢的福隆安也来到此处,打算看看景越是否忙完,约他一道去用朝食,到得赛场,大略扫视,居然没瞧见他那匹马,忙问景越“雪御”在何处。 指了指远处的两位姑娘,景越笑道:“喏!郡主约公主骑马呢!随便一选就选中了你的,骑一会儿也不妨事。” 福隆安见状面色瞬变,“你怎么能让她骑这匹马?” 这主还是景越替他做的,实在没想到他会在意此等小事,嗤他不够大度,“一匹马而已,至于那么小气?” “哎呀!不是我小气,而是那匹马有问题,公主不能骑!”惶恐的福隆安来不及解释,即刻又牵来一匹马,飞速上跨,直奔容璃而去! 有问题吗?到底什么情况?景越猜不透,只有福隆安自个儿最清楚。 追逐途中他一直在高声呼唤,“容璃!停下,快停下!” 然而逆风的声音传不太远,容璃只听到身后有声音,却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于是问身边的敏毓,“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她俩离得这么近,敏毓说话都得扯着嗓子,福隆安离她们那么远,更别提了,浑不在意的打趣道:“听不清,甭管他,让他追你呗!追上算他的本事!”说着还催容璃快一点! 享受着策马奔驰的舒畅,敏毓快马加鞭,容璃也不好停下等他,便随她一道并驾齐驱,暗叹这果真是匹好马,马鞍也格外舒适,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这“雪御”跑得越来越快,甚至有些不大平衡,缰绳都掌控不了它,它居然失去了方向,左右乱窜,紧张的容璃一再拽紧缰绳企图再次控制它都没用! 后方的福隆安见状心顿慌,加鞭狂奔!由于容璃的马儿失了方向,不再继续前行,福隆安逐渐赶上她们,他的高呵提醒顺着风声传入她耳中, “容璃小心,悠着点儿!马儿失控了!” 敏毓见状也吓一跳,忙打马回头来追她,“容璃,你怎么了?” 福隆安忙扬鞭提醒她,“郡主离远些,不要靠近雪御,只会令它更狂躁!”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看他如此紧张,想来后果很严重,恐慌的敏毓只得听他的话,不再近前,驾着马儿一直往后退,还不住的提醒容璃抓紧缰绳。 福隆安却让她松开缰绳,“你降服不了它,快松开,伺机跳下马!” 此时的雪御已然前蹄上扬,上下颠簸,失去平衡的容璃越发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喉处,生怕摔跤,根本不敢丢开缰绳,吓得声音都变得颤抖,“怎么会这样?它到底怎么了?” 被颠簸得晕头转向,她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也不知该何时下跳,就在雪御再次上扬哀嚎,几乎直立时,没抓稳缰绳的容璃终是身子后仰,整个人往后倒去! 已然追上她的福隆安晓得自马上摔下的后果有多严重,整个心都随她悬在半空,容不得多想,立即飞身扑过去,在她坠地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护着! 她所恐惧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跌落他怀抱的容璃倒是没多疼,但福隆安成了肉垫,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动荡!且她摔落之时,胳膊肘不小心杵在不正当的位置,子孙根受到重创,痛得他哀嚎出声,冷汗直冒,顿觉人生无望,咬牙结舌, “要命!要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三合一) 察觉出异常, 容璃赶忙收回手,面颊顿红的同时又惊吓不已,“你没事吧?” 话未说完,就见他眸光后移, 神情紧张的一把搂住她, 迅速在地上打个滚儿,尽管他的反应足够敏捷, 仍是被那马蹄踩中手臂,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尚未反应过来的容璃被这场景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直至他痛得冷汗直冒, 紧咬牙关, 她才惊觉这伤似乎很严重! 远处的景越发现异常, 立即驾马赶来, 一看福隆安受伤,当即派人去请太医, 而后又找人过来准备将受伤的他抬至住所, 安排妥当时, 容璃已然被丫鬟扶起,景越忙来询问, “公主情况如何?伤到何处?” 面色灰白的容璃无力摇首,至今未能平复情绪, 气喘吁吁, “我没事, 只是胳膊和腿轻微擦伤,并无大碍,福隆安他伤得严重,你赶紧去看他。” “有些伤当下看不出来,过后才会显现,公主还是得请人仔细检查,万莫误诊。” 点了点头,容璃感激应承,“我会的,你先去照看他,他伤得比较重。” 交代完毕,景越这才拱手告辞,随着下人一道护送福隆安回去。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福隆安被伤成那样,容璃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敏毓吓得厉害,直哭着说是自己的错,“对不起容璃,都怪我不好,不该拉你来骑马,否则你也不会受伤,你的额驸也不会出事。” “此乃意外,谁也料想不到。”容璃劝她莫自责,顺势递上手帕,敏毓接过,抹了把眼泪,不敢再哭,“好在你没受重伤,不过你的额驸可就惨了,被马踩了一脚,估摸着很严重,之前有人的手臂被马踩过,那只手臂的骨头都碎裂了,便算是废了!” “不会吧?”此话一出,容璃越发担忧,更令她惧怕的是,方才她的胳膊肘按在了他那里,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痛,且他还说要断了,难不成真的会断吗? 倘若真出什么意外,那她岂不是成了富察家的罪人?一想到那种可能,她就心惊胆战,赶忙双手合十,默默祈求老天保佑,千万莫出什么意外,否则她将一辈子愧疚难安呐! 额驸受伤一事很快便上报至皇帝那儿,乾隆闻讯立即赶来探视,彼时傅恒已到场,眼看儿子伤得不轻,心疼不已,得知他是为四公主而伤,也不好责备,焦急的等待着诊断结果, 为确诊伤情,太医不断的在他四肢捏揉,问他是否疼痛。旁处都还好,唯独这被踩伤的左臂疼得厉害,稍微一捏就是钻心的疼, “别碰,再捏骨头就断了!” 尽管皇上在此,福隆安也忍不住低呵出声,毕竟是真疼,不消太医来诊,他也晓得这手臂伤得多严重,再来按捏便是雪上加霜。 这侄儿是乾隆看着长大的,已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养,他受重伤,乾隆亦是揪心,负手肃声吩咐道:“都仔细着点儿,万莫再让珊林手臂上的伤势加重,务必想方设法令这孩子少受苦楚。” 皇上关心情切,傅恒感激不尽,“皇上息怒,还请上座稍候。” 乾隆这才撩袍而坐,便见福隆安艰难扬首,“启禀皇上,奴才的伤并无大碍,您还是先去看望公主吧!” “朕才从容璃那儿过来,”乾隆闻言,欣慰赞许,“容璃也说自个儿的伤不严重,让朕来瞧你,你们这两个孩子,倒是同心同德。” “是吗?公主真这么说?”容璃还愿意关心他,是否代表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呢?如此想着,福隆安总算稍稍安心,心道姑娘家惹不得啊!那可不是简单的一句道歉能了事儿的,得用生命去忏悔,她才有可能不计前嫌。 傅恒见状也觉诧异,心道这孩子何时开的窍,居然也会因为公主的一句关怀而眉开眼笑?他不是喜欢那个于姑娘吗?难不成那两人生了矛盾? 罢了!孩子心性,本就多变,有时候做父母的不该多管,孩子们皆有自己的命数,谁黑谁白,相信福隆安总有一日会看清,旁人再怎么规劝皆是多余,惟有他自个儿用心感知,才最真切。 只是这孩子这回伤得太重,傅恒都不晓得回去后该怎么跟夫人交代。 而容璃只是手臂和膝盖擦伤,才包扎完毕,换了衣裳,担忧福隆安的情况,又不好开口询问,便坐在那儿不住的叹气。 眼看着主子不停的往外头望,愁眉深锁难疏解,雪茶已然猜到她的心思,自告奋勇,“公主勿忧,奴婢去瞧瞧二爷的伤情如何。” “我才没担忧,你想去便去,甭攀扯我。” 主子嘴硬心软,雪茶又怎会不了解,抿唇偷笑,乖巧附和,“是是是,二爷总是诬陷您,行为过分,这回受伤也是活该呢!” 虽说容璃依旧生他的气,但也只是忍在心里,背后嚼人舌根的事她不屑去做,“可他终究是因救我而受伤,这么说人家似乎太没良心。” 就猜她一说句不好听的,主子便会自责,雪茶才故意这般激将,待公主心软之后再请命,“那奴婢可就去咯!好歹打听个大致情形,咱也有谱儿不是。”交代白蔻好生照顾主子,随后雪茶便出了蒙古包,去往额驸那边打探情况。 听闻傅中堂在里头,雪茶不好进去,恰巧瞅见苏尔辛出来,顺势向他打听。 却见苏尔辛捶胸顿足,仰天长叹,摇头叹息,“二爷怕是要完了!” 做下人的最忌讳说丧气话,苏尔辛这般说,八成是很严重,听得雪茶越发着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哎呀你倒是快说啊!老卖关子急死个人!” 有伤之处太多,苏尔辛得掰着指头数,“左腿磕到石头擦伤,右腿骨头错位需矫正,脚踝也被崴,左胳膊骨折,右手腕肿涨” “你干脆说浑身都废了得了!”雪茶忍不住白他一眼,“说来也就左胳膊最严重是吧?伤筋动骨一百日,休养三个月差不多能痊愈,怎么就叫完了?故意吓人真讨厌,仔细你主子揍你。” 重点他还没说呢!“这些都还好,最严重的是那里”左右望了望,趁着没人,他才招招手让她走近些,附耳低语, “伤到命根子了!” “啊?”雪茶一听这话,当即臊红了脸,但又心知此乃大事,必须得问清楚,于是忍着羞耻向他询问因由,“怎么会伤到那儿?” “都是你家公主惹的祸啊,听说是胳膊肘杵那儿了!任谁也受不了啊!” 不会那么倒霉吧!疑惑的雪茶瞥他一眼,“该不会是蒙我吧?” “蒙你作甚?”苏尔辛最讨厌被人质疑,“二爷可是我家的小祖宗,他好我才好,但凡他出个什么事儿,我也跟着遭殃,再说这种事能骗人吗?太医可是当着皇上的面儿诊断的,你若不信,大可去问太医啊!” 苏尔辛信誓旦旦,不像撒谎的模样,雪茶只觉这事儿比想象中更严重,再不多问,赶紧回去向主子禀报,瞧见公主的第一句话便是,“公主,看来您真得赶紧退婚了!” 雪茶一向胆小,不赞成她退婚,今日回来居然突发感慨,容璃不禁好奇,问她究竟出了何事。 这话不能大声说,雪茶斗胆凑与公主身畔,弯腰福身贴耳,将苏尔辛之言复述与主子。 容璃闻言,长眉倒蹙,面忧心慌,无措的捋着手帕,焦躁不安,“不会吧?真有那么严重?难道真断了?” 雪茶也不大懂,“不晓得会不会断,但是但是听苏尔辛那意思,反正太医诊断之后说病情堪忧,手臂即使骨折,休养三个月也能痊愈,唯独那里,连太医都不敢保证,只说得观察。” 本就惆怅的心,顷刻间被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所包围,若非被她所压,福隆安也不至于如此,倘若他的身子真出了什么大毛病,那她便成了罪人!他的父母含辛茹苦将他养这么大,终于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却出了这样的状况,为人父母者,焉能不心痛? 更何况,那是男人尊严的根本所在,一旦有损伤,只怕福隆安这般要强之人无法接受啊! 道罢这些,许久不听公主吭声,雪茶这颗悬着的心总没个着落,“公主,您打算怎么办呀?” “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办?”这话不是反问,而是疑问,此刻的容璃也是一片懵然,脑海中乱流四窜,根本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揉了揉太阳穴,烦躁闭目,斜倚在榻上,久久不语。弯曲的睫毛似是承受不住主人的心事,轻微抖动着,欲诉还休。 “要不您亲自去看看二爷吧!兴许是苏尔辛在蒙我呢!”雪茶也不敢保证,只能这么先劝着主子。 容璃却是心知肚明,她压到福隆安是事实,当时他就哀嚎冒冷汗,想必伤得极重,奈何两人本就有矛盾,即便稍有缓和,她也不愿去主动找他,是以这会子十分为难, “之前他为了于姑娘是如何凶我的,你都忘了吗?这才过去没多久,我实在无法当成没事儿人一样再去找他。他终究伤害过我,我始终无法释怀,见面说什么?必定尴尬。” 那倒也是,理解主子的难处,雪茶又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招,“哎?不如您去找景五爷,他必定晓得实情,且他对您向来知无不言,定然不会有所欺瞒,您尽管向他打听便是。” 景越?容璃对他亦十分信任,苏尔辛可能撒谎,但景越绝对不会,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个法子,于是容璃便让雪茶先去打探景越人在何处,确认之后她再去找他。 今日福隆安虽受了伤,但骑马比试仍得继续,得知景越人在赛马场,容璃便赶了过去,敏毓见她过来,欣喜万分,忙问她伤势如何,得知她并无重伤,这才稍稍安心,拍着心口长舒一口气, “可吓坏了我,我本想去看望你,可王兄不许我过去,说是因为我找你玩儿才给你惹的祸,再不许我见你呢!” 容璃笑宽慰,“此事与你无关,马儿受惊,谁也想不到,皆是意外。” “没事就好。”说笑间,敏毓顺手挽住她胳膊,痛得容璃惊呼出声,敏毓见状吓一跳,“不是说没事吗?这什么情况?有伤口?” 实则伤口不深,只要不碰到,倒也不算疼,“破了皮而已,并无大碍,太医定要包扎,我也没法子。” 正与郡主说着话的容璃四下张望,瞧见景越就在附近,便拉着郡主向他走去,也算有个掩护。 景越会意,随她们一道远离人群。敏毓虽不知他们要说什么,但容璃时常帮她放风,她自然也愿意帮容璃,识趣的渐渐放慢步伐,与雪茶一道,好让那两人有机会单独说话。 方才几人走在一起时,景越已问起她的伤势,确认无碍,这才放心,实则不消她开口,他也晓得她来找他的目的,只因年少之时她也是这般,有什么话不好直接问福隆安,又不敢问五阿哥,便会悄悄向他打探关于福隆安的一些消息,景越便是从那个时候晓得她的心事,但也没点破,怕她一个小姑娘家会害羞,再不敢来找他。 知她脸皮薄,不等她问,他便主动交代了福隆安的病情,容璃听着越发担忧,果与雪茶所说无异,看来苏尔辛没有骗人,至于那最后一句,景越没提,容璃越发好奇,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拐弯抹角的也不晓得他是否能听懂,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伤情吗?太医没有遗漏什么吧?” 她这么稍稍一点,景越顿悟,面露尴尬之色,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连说话也开始结巴,“呃你是说那个”当着公主的面儿,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便就此带过,料想两人说的应该就是一回事, “太医诊断过,确实有伤到,不过具体情形如何,还需观察才能得出结论。”毕竟这事关男人尊严,景越不能乱说,以免公主对福隆安心生芥蒂, “公主尽管放心,皇上已宣了三名太医为珊林诊治,定会想尽办法将他治好,绝不会留下后遗之症,不会影响往后的夫妻相处。” 然而容璃并不是担心这个,红着脸小声道:“你错了,我不是怕影响,他若能恢复最好,我还可问心无愧的退婚,但他若不能恢复,害他受伤之人又是我,那我我还怎么好意思说退婚?岂不是让人诟病说我薄情嫌弃他?” 景越这才恍然大悟,公主的心思是与旁人相反的,她不会嫌弃福隆安什么,一旦他真的落下病根儿,无法绵延子嗣,她便不能再随心所欲的退婚,这才是她最担忧之事。 然而这事儿谁也说不好,只能看天意,“再等等看吧!也许有回转的余地呢?”想了想,景越又道:“恕我直言,珊林这回伤得这么重,公主实该过去探视。” 于理,她的确应该过去,但于情,她又始终放不下两人之间的芥蒂,总想与福隆安尽快撇清关系,不愿再牵连,偏偏老天耍弄,他竟又因她而受重伤,她于心何安? “可我不想见他,我们一见面就起争执,实不愿徒添是非。” 她的顾虑他又何尝不明白,但福隆安最近也的确在反省自己,尝试着改变,是以景越觉得他二人还是有机会的, “那是原先他不了解于蕊茵的时候,如今他已晓得真相,再不会因为于姑娘而误会你,珊林已然知错,希望公主能给他一个机会。即便仍旧无法原谅,但他受伤的确是为你,就不提你们的婚约,单说救命之恩,你不该去表示一下吗?” 拗不过景越的规劝,容璃最终决定去一趟,权当表达对他相救的感谢。 挑补品时,雪茶问主子送什么,容璃心烦意乱,不意管这些,让她自个儿做主儿。 人参乃大补,自是少不得,又想起二爷伤及本元,实该补肾,雪茶打算赠些鹿角胶,容璃闻言,当即红了脸, “送那些作甚?让人瞧见会怎么想?女儿家怎么可以在意那些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可他是您的额驸啊!您关心额驸再正常不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雪茶觉着理所应当,容璃却坚决不许,“送些寻常的珍贵补品就好,切莫送那劳什子补肾的,我才不在乎,也丢不起那人!” 委屈的雪茶转过身时撇了撇小嘴儿,心道还不是您让我拿主意的,我选的您又不满意,那还不如由您指定呢! 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放弃这个再选旁的,终于选好,容璃这才带着她过去,到得蒙古包外,正准备往里进,却听里头传来嫌弃的说话声, “为何药都这么苦,就没人研制些甜药?” “苦的才有疗效嘛!”放下药碗的苏尔辛随即奉上蜜饯罐子,“爷您吃一颗这个会好受些。” 这种东西他本不爱吃,奈何口中苦涩,勉强吃些,方能掩下药味,想起容璃亦受伤,应该也在喝药,福隆安随口吩咐苏尔辛, “将这罐蜜饯给公主送去,她也是惯不爱喝药的。” 苏尔辛认为没多大必要,“爷您想想啊!公主还能没蜜饯吗?这罐儿您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看这伤势,估摸着得喝三个月的药呐!” “你懂什么?这罐是我额娘自制的,容璃以前最爱吃我额娘做的蜜饯,每年我都会给她带。” 本是寻常的几句话,听在外头的容璃耳中,却害得她鼻间微酸,抿唇侧脸,实则她爱吃的不是他额娘做的蜜饯,而是他送来的蜜饯,仅仅只是经由他手拿来,她就十分欢喜,告诉他自己很喜欢,福隆安便认为是他额娘的手艺好,并不晓得她的小心思。 景越和永琪都能瞧出她的心意,唯独福隆安不明白啊! 里头的苏尔辛不敢再反驳主子,乖乖拿着蜜饯准备求见公主,才出帐惊见公主竟立在附近,吓得他心里一咯噔,捧着罐子的手不自觉的发抖,下意识低头迅速回想方才是否有言语不当之处,以免公主听到后心里不舒坦,细想想,他也没说公主的坏话,这才放心请安,笑呵呵道: “公主来得正好,二爷方才还说让奴才给您送蜜饯呢!您里边儿请!”说着赶紧掀开厚重的帘子,请公主入内。 见她过来,福隆安笑叹巧合,“才刚还提起你呢!你可就来了,你也受了伤,该好好休养才是,怎的还跑出来?” 但见他左臂被包扎后绑了纱带吊于颈间,昨儿个还打猎射箭意气风发,今儿个就变成这般,而他并未埋怨她,反而笑脸相待,容璃瞧着越发生愧,低声回话,“只是手臂擦伤,不影响走路。” 雪茶将东西放下之后便识趣退出去,苏尔辛见状也跟着退下,好让两位主子单独说说话。 容璃过来,他不好再躺着,勉强撑着身子打算起来,可这浑身都有伤,以致于他行动不便,使不上力,容璃怕他扯到伤口便主动上前扶了一把。 福隆安顿觉难为情,“这受了伤当真不方便,还得姑娘家帮忙,让你见笑了。” 扶他坐于床畔之后,容璃这才退后两步,坐于一张圆凳之上,看着他手臂被绑成这样便知他遭了不少罪,心中只余愧疚,没有嘲笑, “你是因为我才受伤,我该感谢才是,又怎会笑话?” “我不需要你感谢,只要你莫再因为之前的事生我的气,我就心满意足。” 他那会心的笑容让容璃有些费解,“我是否原谅有那么重要吗?以往你可是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只因这次的事对他触动太大,他一再维护的人居然对他说谎,且丝毫不在意他的付出,而那些他随口说狠话伤害过的兄弟,却从不曾真正与他计较过,一直都在为他着想,甚至帮他在公主面前说好话, 闹腾过几回后他才恍然大悟,身边的兄弟才是他该珍惜之人,而公主也还是原来的容璃,她没有嫉妒之心,没有谋害之意,只想与他退婚而已,那他实该成全她,也盼着两人不再生什么矛盾,还像从前一般和平相处, “之前因为她的事指责过你两回,而今才晓得,是她的谎言导致我误会了你,当然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冲动易躁,有时候连兄弟也会怼,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年纪最小,他们都让着我,不与我计较,我才如此放肆。 对此我一直很内疚,也明白自己错得太离谱,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不要再因为我而不开心。” 于姑娘对他撒谎了吗?虽有一丝讶异,但容璃不愿张口过问他们之间的事,且她与福隆安的恩恩怨怨,可远不止他想得那般简单,那一腔隔着前世今生的幽怨和畏惧,他毫不知情,她却经历了太多无望的悲苦日子,导致如今无法轻易释怀。 这些苦楚只能忍在心里,不能说与人知,干脆也就不提,今日她肯过来,也只是为感谢他相救而已,并无其他, “现下最重要的是安心养伤,莫多想其他。” 她避重就轻,始终不肯提那件事,福隆安能感觉到,容璃其实还是很介怀,归根究底还是他那些话说得太狠,伤了她的自尊,一时半会儿难以抚平伤痕,他也很理解,识趣揭过,对于这伤势,他倒很乐观,并未抱怨什么, “小伤而已,男子汉嘛!有个擦伤再正常不过,我听阿玛说,战场之中,那些个将士常年浴血奋战,严重者血肉模糊,仍旧咬牙坚持,实在令人钦佩,与他们比起来,我这些伤真不值一提。” 胳膊都骨折了,他竟还能轻描淡写的一笑带过,不愿在她面前表现出痛楚之色,容璃见此状,不禁忆起少时的他,总喜欢在她面前表现得英勇无畏。 他才学骑马那年也从马上摔了下来,她去看望之际,瞧见大夫为他换药时鲜血淋漓的伤口,心疼得直哭,他却笑着安慰她,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嫌弃道: “你们姑娘家怎么那么多金豆豆,整日的哭也哭不完,我真没事儿,养几日便好了。” 而今他也是这般强撑着,不愿在她面前露怯,若真只是胳膊上的伤,她也不至于那么担心,相信太医定会悉心照看,使他痊愈,偏偏最重的伤在那里,难为情的容璃无措的摆弄着指尖护甲上的东珠,声如蚊蝇, “可我听闻,你还伤到了男人根本而你又是为救我才会如此,我又该如何跟你父母交代?” 原是为这个忧心啊!福隆安无谓一笑,劝她莫自责,“这事儿与你无尤,是那匹马有问题,本该我骑的,没想到你会骑马,这才害你出了意外,实则该由我给你道歉才对。” “那匹马到底怎么了?原本瞧着挺温顺,为何会突然狂躁起来?”其实容璃也觉奇怪,在雪御尚未发狂之前,福隆安就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像是提前知情一般,只是后来两人皆受伤,情势混乱,她也就忘了这茬儿,而今再提起,越发觉得可疑。 想着苏尔辛在外头守着,应该不会有外人过来,福隆安也就不瞒她,干脆直说,但还不能大声,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于他身畔。 容璃本不想过去,可看这架势,似乎是密言,只好随着他的意,起身来到他旁边坐下。 福隆安这才与她讲起事情的起因,“雪御是中了药,此事是我安排的,本想等着赛马之际我骑乘着它,趁它发狂时假装摔下马,我自个儿的马,我最熟悉,不会让它真的伤到我,但我可以假装伤得很重,再跟皇上说我伤到了要害,不能耽误公主的幸福,借机提退婚一事,岂不妙哉?” 原来他是这样打算的,“这就是你所想的法子?之前问你你一直不肯透露,倘若提前说出来,我也就不会去骑,你也不至于受这样重的伤。” “若是提前告知,你们都会担心我的安危,定然不准我去冒险,是以我谁都没说,打算自个儿悄密行事,谁晓得百密一疏,竟会出这样的岔子,” 出事后福隆安不得不感叹,“人算不如天算啊!我以为可以顺利实施的,哪料你会骑马,看到你骑着雪御的一瞬间我可吓坏了,生怕马儿将你摔伤,毕竟你对它并不了解,无法掌控它,所以我才赶紧冲过去,还好你没事,否则我难辞其咎,良心不安啊!” 回想整件事,容璃也觉老天太爱捉弄人,他想退婚,打算假装受伤,结果马被她骑走,为救她,他反而真的受了伤,还伤得这么重,尤其是要害部位,容璃不禁有些糊涂, “那你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 说起这个,福隆安也是哭笑不得,“本来吧!不能人道这种事不好假装,我多方打探,才晓得有一种药,男人吃了之后几日之内不会有欲念,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我便想着吃这种药来瞒骗太医,如今倒好,药也不用吃,是真的伤着了!” “那还能瞧好吗?”面颊绯红的容璃明知自个儿不该问得太仔细,但事关重大,她还是想听他说句实话。 奈何福隆安也不晓得,“太医说观察三日再论断,你且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跟皇上说退婚一事,绝不耽误你的幸福,这个理由也算正当,料想皇上会仔细考虑,兴许就答应了呢。” 如若此事按照他的设想来发展,与她无尤,她不必愧疚,但如今情况有变,她成了罪魁祸首,那么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若没事还好,你尽管退婚,我也没压力,倘若真的伤到根本,我再弃你于不顾,岂不是太过冷血?于姑娘她能接受吗?” 若搁在以往,他会很在乎于蕊茵的看法,但自从那件事过后,他突然觉得她并不怎么重视他,心里多少有些凉意, “她能否接受都无妨,即便她不想跟我也无所谓,我依然会退掉咱们的婚事,毕竟你喜欢的人是景越,我的性子不够稳重,他比我懂事得多,料想应该会待你极好。” “其实我”容璃本想说她并不喜欢景越,可之前已然澄清过,他并不相信,再解释也是废话,且他应该也不会在乎她的心究竟在哪儿,那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怎么?”他还以为她有话说,可等了半晌也没听她再吭声,只是哀叹了一声,倍感心酸,终是没做无谓的辩解。 事情已然讲明,她心里总算好受一些,他的病情暂时没结论,再等等吧!但愿老天能保佑他莫受影响,她也可安稳退婚,否则总觉得亏欠于他。 “你且安心养病吧!其他的事往后再说,总有解决的法子,这么久都等了,也不急于一时。” 道罢却见福隆安那双幽亮的眸子正笑吟吟的盯着她,容璃眸光微转,想不通他这幅神情是何意,“我说错了吗?你笑甚?” 自是因为他心情颇佳呗!“咱们最近总有争执,你对我冷漠了太久,难得这般温柔的与我说话,我听着很是舒心。” 争执的原因是什么,他应该心知肚明,“那也是你先找我的麻烦,我可从来没有主动与你闹事。” “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定会痛改前非,公主大人大量,万莫与我一般见识。” 正说笑着,忽闻外头的苏尔辛扬声给人请安,“五阿哥吉祥!” 闻听皇兄到来,容璃这才察觉自个儿可是坐在福隆安身畔,似是不大妥当,忙起身准备远离些,可此时永琪已然进来,一眼便瞧见她匆匆自床畔起身,刻意远离福隆安,顿觉不正常,意味深长的干咳笑道: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打搅了,你们继续,我先出去。” 生怕他胡思乱想,窘迫的容璃慌忙解释道:“只是探望而已,并无其他,皇兄莫误会,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随即向他福了福身便红着脸离开。 人走后,永琪故作歉意的调侃道:“打扰了你们的好事,你不会怪我吧?” 坐了半晌,福隆安这受伤的腰板有些受不了,才刚容璃还在,他一直强撑着,这会子只有五阿哥,他也不必假装坚强,小心翼翼的躺下歇一歇,以免伤口开裂,顺口回嗤,“瞎想什么呢!纯粹说说话而已,我们很单纯的,没你想得那么不正经!” “说话至于坐得那么近?”毕竟是自家妹妹,话也不能说太过,永琪适时收敛,欣慰点头,“和好即可,千万别再闹别扭,我们瞧着都觉心累。”而后又说给他寻来了些名贵药材,做成药膳十分滋补。 福隆安正待道谢,一听说有壮阳之功效,顿时黑了脸,严肃拒绝,傲娇仰脸哼道:“我年轻力壮,才不需要!” 料想他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永琪忍笑肃声道:“有问题就要想法子调养嘛!切不可讳疾忌医。” 他总抱有侥幸心态,认为不会那么严重,周围的人譬如他阿玛和皇上都忧心忡忡,生怕他这病会影响子嗣繁衍,以致于他也开始琢磨,该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吧? 自打他受伤之后便一直躺着,过来看望他之人一波接一波,无非是些场面话,没几个真心实意的,烦不胜烦的他干脆让苏尔辛借口说他要休息,不再见客。 然而没过一刻钟,苏尔辛再次进来请示,才闭眼的福隆安紧捏拳头缓缓睁眼,凌厉的目光扫向他,真想抽他一嘴巴,“说了不见客,你小子莫不是聋了?” 为难的苏尔辛无辜摊手,“来的是达尔罕王的世子,奴才不敢拦啊!” 却不知那个世子又来凑什么热闹?福隆安啧啧躁叹着,碍于大局不好拒绝,只得让他进来。 但见那世子进来后还带了诸多补品,福隆安才不领情,一想到他曾想娶公主就觉此人颇有心机,不怎么待见,也不愿为他折腾自己,干脆就这般斜侧着身子,手肘撑着床榻与他说话, “世子见谅,我这腿受了伤,不便下来会客,只能这般,失仪之处,还望海涵。” “无妨,额驸为救公主而受重伤,实乃情深义重,勇气可嘉,在下十分佩服,特来看望额驸,祈愿额驸早日痊愈。” 这场面话说得贼溜儿,福隆安都快要当真了,却不知他今日来此有何目的,就只为瞧他受伤的狼狈模样吗?那他可不能让其得逞,故作轻松的无谓笑笑, “世子还真是有心了!劳您费心,很是过意不去。小伤而已,休养几日便可,没旁人说得那么严重。” “哦?可我怎么听说,额驸伤到了命根子?” 果然这人就不是真心来看望,纯为看笑话而已,事关男人的尊严,福隆安又怎会愿意在世子面前示弱,逞强轻哼, “怕是要让世子失望了,实则并无大碍,太医谨慎,才会每处都检查,不知怎的就以讹传讹,说我伤及要害,无稽之谈,不足为信。” 真相如何,大约也只有他自个儿知晓,世子其实并未太在意,不过是看这额驸平日里甚是嚣张,才想借此打击他一番,“如此甚好,我还怕公主守活寡呢!” “这就不劳世子费心,往后我们必定夫妻和睦,琴瑟和鸣!”才道罢,福隆安忽觉哪里不对劲儿,他可是要退婚的人啊!怎能说这种话?但这世子就在眼前,他也不好改口,索性将错就错,与他对峙到底! 再说下去恐这额驸对他的误解越来越深,世子干脆认输,不再与他闲斗嘴,“说笑而已,额驸勿怪,先前我的确对公主心生好感,但自从她找我说出心里话之后,我便彻底放弃了一厢情愿的念头,不再抱有奢望,是以你完全不必再把我当成情敌。” “哦?”据福隆安所知,容璃只是与他摆明局势而已,可听世子这话音儿,似乎远不止于此,福隆安不禁好奇, “容璃与你说过什么?” “她没告诉你?”想想也是,“姑娘家害羞,一般不愿与人说心事吧!”兀自笑笑,世子才将公主之言转述与他,“她说最近只是与你闹别扭,并不是对你没感情,还说你们四岁相识,她打小就心悦于你” 默默听罢世子之言,福隆安震惊不已,这不应该啊!容璃不是喜欢景越的吗?怎会喜欢他呢?之前永琪他们也曾这么说过,但福隆安一直认为这只是兄弟之间的玩笑话,并未当真,但当世子这个外人都这么说时,他才惊觉事情可能不似他想象得那般简单, “她亲口与你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点了点头, 世子无惧坦言,“其实我很羡慕你,能与公主青梅竹马,一早便相识, 这样的感情最为纯粹, 来之不易啊!” 世子之言与他原先的认知大不相同,当然这也只是福隆安心中的疑点, 不能与外人提。 见他沉默不语,却不知在想什么,世子好意提醒, “我一个外人, 按理来说不该掺和你们的事, 但公主的确是个好姑娘, 若不是她心属于你, 我定会与你公平竞争。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男子汉都该大度些, 让着姑娘家, 多哄哄也就好了, 希望你能珍惜公主,我只盼着你们早日成亲,到时候必定备上大礼以贺!” 成亲?福隆安还真没想过,毕竟之前他一直以为赐婚只是皇上之意, 以为容璃钟意之人是景越, 今日骤闻世子这番话, 福隆安至今懵然,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但世子一番好意,他也不再将其视为仇敌,颔首笑应, “多谢世子美意,我定当善待公主,不辜负她的深情厚意。” 送走世子后,回身躺平的福隆安百感交集,回想世子之言,总觉得似梦般虚幻,不大真实。 容璃自小就喜欢他吗?正是因为相识太久,福隆安才会忽略这个乖巧温顺的公主,从未去仔细思量她的心思,小时候两人还经常一起玩耍,后来他再唤她妹妹她便不高兴,不许他这般称呼,福隆安还以为她端公主的架子呢! 且她稍微长大些便不怎么主动与他说话,每回瞧见他们,她总是先与五阿哥和景越打招呼,连目光也很少给他,福隆安更不会联想到她对他有爱慕之心,但她却和世子说,自小到大喜欢的人都只有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眼看主子拗不过那道弯儿,苏尔辛忍不住道:“姑娘家的心思往往难以捉摸,也许公主正是因为喜欢您才会难为情,不好意思与您主动说话,敢与景五爷大声说话,证明公主心中坦荡吧!” “还有这么个说法?”实则福隆安接触的姑娘家甚少,总觉得女孩子爱哭,不好相处,更喜欢与男人相与,在他们都开始品评哪个姑娘漂亮时,福隆安从不参与,也没兴致, 大约是因为他额娘是出了名的美人,他自小看惯,也就不觉得美人有多么难能可贵,没怎么研究过,是以并不了解姑娘家的小心思。 之前以为容璃喜欢景越,他便觉得退婚是皆大欢喜的,可若她喜欢的人真的是他,而他还一再要求退婚,似乎太残忍了些。 此事越来越复杂,苏尔辛也跟着主子惆怅,“奴才有句话,不知” 最烦听这些废话,福隆安直接打断,“那就别讲!” “哦!”揣着手的苏尔辛委屈巴巴,“可是奴才好想讲啊!” 磨磨唧唧的,真想揍他一顿,“那就讲啊!别在小爷面前说什么场面话,我已经够烦了的,甭给我添堵行吗?” 苏尔辛再不敢啰嗦,选择直言不讳,“其实吧!奴才一直都觉得公主比于姑娘好多了,于姑娘总是仗着您喜欢她就时常耍些小脾气,她说约您就约,她说有事就可以不来,您还不能生她的气, 但有一回您只迟到了一刻钟,她就赌气不理您,说您不在乎她,愣是直接走人,不肯多待,连您解释说是因为姐姐有事帮忙,她都不体谅,还问您姐姐重要还是她重要,实在过分,浑然不顾您出来一趟有多难!“ 瞥眼打量着他,福隆安惊诧于他竟然能一次说这么往事,还记得那么清楚,“以前怎么没听到你抱怨?” 只因苏尔辛十分爱惜自己这条小命,“以往您喜欢她,维护她,自是不在乎,即便她任性,您也会觉得这是真实的个性,并不会觉得她哪里不好,奴才怎么敢说,讨打不是?” “今儿个就不怕被打?” “那是奴才实在看不过眼,才会冒死进言!”实则是因为他觉得主子因于姑娘撒谎一事对她心存芥蒂,不再像以往那般时常念着她,至少自到木兰围场之后就没提过她的名字,想着主子对她的感情可能淡了些,苏尔辛这才斗胆说出来。 轻嗤一声,福隆安没理会他。 既然没挨训,就证明主子今日心情颇佳,苏尔辛忍不住又问,“爷,假如于姑娘晓得您身子有损,不知是否会介意,万一她不愿跟您,这可如何是好?” 身为他的长随,居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福隆安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把他带在身边? “我为何退婚你还能不清楚?我不想娶一个尊贵的公主做夫人,旁人觉得额驸是荣光,有面子有俸禄,还能与皇室攀亲,可我本就是皇亲,不需要再加这一层, 再者说,额驸等于是上门女婿,以后可是要随公主住在公主府的,我可听说很多额驸都得看公主脸色行事,人前光鲜,在公主面前却活得唯唯诺诺,忒没面子,所以我坚决不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琢磨着主子的话,苏尔辛恍然大悟,“换言之,也就是说,您不是针对容璃这个人,也不是讨厌这个叫容璃的姑娘,而是不想娶一个有公主身份的女人为妻,奴才总结得对不对?” 点点头,福隆安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之态,“所以说,不管于蕊茵对我是何态度,我都会跟公主退婚,我这性子你再了解不过,做不到在女人面前卑躬屈膝,成亲后不能唤夫人,只能叫公主,见面就得行礼,我会疯的!” “可四公主和其他公主不一样啊!奴才瞧着公主十分温顺,想来不会给您摆脸子的,婚后的日子定会美满和睦!” 之前他一直想退婚,也就从未仔细思索过这些事,今日世子的话令他有所触动,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问清楚,毕竟他总说她喜欢景越,倘若他的猜测是错的,那可真是尴尬至极! 刚生出这个念头,又被苏尔辛反问,“问了又如何?公主若说喜欢您,那您还退不退婚?” “”福隆安无言以对,望着蒙古包顶盖上的奇异复杂的纹饰,借口说头疼,再不提此事。 明明都计划好了的,虽说这当中有变,假伤成了真伤,自个儿受尽苦楚,但他仍旧可以借着此次受伤之事向皇上请求退婚,然而世子的无心之言一直在福隆安心中翻江倒海,搅得他不得安宁,很想探个究竟,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即使他真去问,料想容璃也不会跟他说实话。 换成以往,他才不会顾虑那么多,早去问个所以然来,可如今一遇事他就告诫自己三思而行,导致思前想后也没个结论,干脆不再瞎琢磨,等等再说! 他这伤势颇重,考虑到围场中即便有人伺候也始终不如府邸周全,乾隆特准他先行回府休养,且前两日容璃也请命回京,正好让他二人一道回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听闻可以回京时,容璃心下欢喜,可一听说要与福隆安同行,她又花容顿黯,以手支额,看着那笼中的小刺猬正欢快的吃着蜜瓜丁,哀怨叹道: “皇阿玛可真会安排,为何定要让我与他一道?还说什么有个照应,以往他生龙活虎的,还算是侍卫中的高手可以护驾,而今他伤成那样,难道要我保护他?” “还有其他随行侍卫嘛!”雪茶笑提议,“那要不咱们先不回?” 这事儿可不能妥协,“回!当然得回,待在这儿实在没意思,除了敏毓我也没个伴儿,但敏毓有她的心上人,我也不好总是打搅她,还是回宫自在些。” 所以公主还是默认同行咯!雪茶但笑不语,整理行装之际又向公主请示那只刺猬该怎么办,“它的伤已然养好,放生还是带回宫?” 瞧了那刺猬一眼,容璃心有不忍,眸间闪着柔光,“带回去吧!它的伤才好,行动多有不便,万一放回去又被人捉到,岂不可怜?” 这决定出乎雪茶的意料,以往公主救治小动物之后都会将它们放生,说自个儿已是笼中鸟,被关的可怜,它们就该得自由,不该再被人控制。 在雪茶的印象中,公主唯一养过的一只兔子也是二爷带过来的,后腿受了伤,救好之后她便没舍得放,说那小兔子很可爱,实则只有雪茶知道,公主愿意留下那兔子不过因为那是二爷送给她的。 后来二爷瞧见那兔子养得肥肥壮壮,还说要宰了炖锅,随口一句就把公主给气哭了,手足无措的二爷哄了许久,公主才肯理他,往后他再不敢开玩笑,几年后小兔子病逝,公主又难过了许久, 自此以后,她还会救治,但不会再养,而今这刺猬,公主竟要带回去,到底是真的有了感情舍不得,还是因为二爷所赠呢? 这个答案大约只有公主自个儿清楚,雪茶可不敢多问,铁定挨训。 八月二十六,四公主与福隆安自木兰围场启程,先行回京,众人皆来送行,敏毓最是不舍,嘱咐她回京后定要时常给她写信。 与她相处最欢喜,容璃亦是恋恋不舍,“得空你定要到京城看我,不能食言。” 此乃两人的约定,敏毓断不会忘记,“这个自然,你放心便是,每年年关之时,那些个蒙古王亲皆会入宫觐见皇上,到时候我也随行,顺道儿去看望你!” 而那世子只是坐于骏马之上,远远的观望着,并未近前送行,不属于他的,他不愿强求,但不可否认,四公主正如一道绚烂的彩虹,横亘在他心间,经年再忆,依旧美好, 本想送她一件礼物做纪念,可一想到福隆安那个醋坛子,世子犹豫再三,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手中的盒子,默默收了回去。 既是彩虹,最好远远的观赏,不接近,不打扰,才能看到她最美的状态。 告别之后,容璃这才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再次向敏毓挥手,开始踏上回京的路途。 两人虽未成亲,但福隆安的马车已是额驸的规制,可坐可躺,宽敞奢华,为的就是照顾他受伤的腰腿。 头一日的行程还算顺利,次日傍晚竟然下起了暴雨,此处离驿站尚远,雨势太大,实在无法前行,下属命队伍暂停,特去向和硕额驸请示, “启禀额驸,雨势滂沱,道路泥泞,马车无法平稳前行,恐公主与额驸乘坐不适,前方有一山洞,卑职曾夜宿过此处,里头尚算宽敞,是否暂时休整?” 这一段路的确坎坷,原本躺着的福隆安被来回颠簸,晃得反胃,只得坐起来,帘子掀开之际,但见雨势疾而密,拍打在人身上怕是都难以睁开眼,他与公主坐在马车中倒没多大影响,但外头的侍卫和下人可就遭了大罪! 大雨中行路缓慢,即使再这么赶下去,恐怕也无法在天黑前到达驿站,权衡之下,福隆安下令停止前行,到山洞中暂时安顿。 想起公主也在,他似乎不能擅自做主,便让人再去请示公主。 容璃无甚异议,住山洞虽有不便,但也不能让随行之人连夜冒雨赶路,万一出什么意外,得不偿失,遂依福隆安之言,今晚驻扎在山洞之内。 果如侍卫所言,洞中颇为宽敞,可以扎营,公主与额驸的营帐分别扎于南北两侧,将就安顿。 只是雨天阴湿,即使生了火堆,这洞内依旧有凉风环绕,雨夜的初秋竟像入了冬一般,容璃躲在帐内也依旧打喷嚏,手脚冰凉,雪茶忙命人冒雨出去找干净的水烧热,好给主子喝一些暖暖身子,顺便备个汤婆子暖被窝。 晚膳虽简便,也有四荤四素,只是容璃觉着浑身发冷,不愿出被窝去用膳,福隆安便让雪茶给她端一些过去。 容璃只道不饿,不肯进食,雪茶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得又端出来。福隆安见状,右手接过餐盘再次端至她营帐边, “这会子也许不觉饿,半夜若是饿醒又该如何?这儿可不比宫中那般方便,与其吃那些冰冷的糕点,还不如现在喝热的,你还是勉强用些,喝些粥人也暖和,比那汤婆子管用的多。” 不听她应声,福隆安又商量道:“公主,我可是伤患,单手举着很累的,能否体谅一下?” 实在不愿听他唠叨,容璃这才起身。 听到里头有动静,隔着营帐看到她坐起的身影,想必是愿意进食,福隆安欣慰一笑,遂将餐盘递与雪茶,让她送进去。 原本他没当回事,可睡至半夜,依稀听到呼唤声,被吵醒的福隆安仔细听了听,似乎是从公主的营帐那边传来,起初还以为只是雪茶在伺候公主,困顿的他又闭眸而眠,可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好似只有雪茶的呼唤,没有公主的回话,且雪茶的声音十分焦急! 察觉情况有异,福隆安瞬间一个激灵,当即起身掀开棉被,出了自个儿的帐篷去往公主那边打探。 “容璃?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惶恐的雪茶听到额驸问话,赶紧跑出来回禀,说是才刚听到公主说胡话,怎么也唤不醒,一探额头才知她似是得了温热之症! “发热?怎么回事?难道是受了寒气所致?”此刻的福隆安虽担心,却也不好直接入帐,便隔着帐篷在外头轻唤着, “容璃,容璃你怎么样?” 她也没应声,似是烧糊涂了,一直说胡话,声音还有一丝哽咽,“不是我,我没给你下药,没有害死她真的不怪我,别恨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这些话没头没尾, 听得福隆安莫名其妙,问雪茶,她也茫然摇首,焦眉愁眼, “最近半个月来, 公主每夜都会说几句胡话,奴婢也曾问过她, 可她什么也不肯说,只道是噩梦,不必在意,不过先前都是一两句, 今夜竟说得特别多, 公主怕不是烧糊涂了吧?” 越想越担心, 忧思成虑的雪茶低声抽泣着, 这时又听公主在喃喃轻语,“隆哥哥别走, 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害怕!” 唤的居然是他的名字?福隆安甚感惊诧, 料想她应该是梦见了当年在围场掉入坑中的场景,这话尚算有迹可循,但前几句又是何意?下什么药,害什么人?谁死了? 虽疑惑深甚, 可福隆安也晓得现下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遂让雪茶请太医过来, 顺道再让人烧热水备着。 太医来后,雪茶将公主的手腕自帐底伸出去,好让其把脉。 诊断过后,确认是温热之症,太医当即开方配药,又吩咐婢女将巾帕放至烧开的热水之中浸泡,而后捞起拧干,变温之后再叠放于公主额前,替换着敷,利用退热。 期间福隆安一直在帐边守着,忙碌的雪茶来回几趟都见他在此,忍不住请道:“二爷您还有伤在身,还是先回营帐休息吧!这儿有奴婢们守着,不会有事的。” 他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便就此回去,虽说有婢女照看,可他再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时的向那边问话,“公主如何,退热了吗?是否清醒,可还说胡话?” 连问几次,雪茶好气又好笑,干脆来到他的营帐边小声回话, “太医说了,退热没那么快,至少得一个时辰,这才过了半个时辰而已,您就问五次,公主这会子没说胡话,许是睡安稳了,这样大声询问会吵醒她的。” 居然问了五次?他自个儿都没察觉呢!闲坐在帐内的福隆安尴尬笑应,“能睡安稳就好,那我不问了,有情况记得禀报。” 雪茶笑应罢,这才又回去守着公主。 且说容璃烧得难受,梦里全是前世成亲后的场景,似又感受了一回那无望的煎熬,后来依稀听到福隆安说话,好似在询问她的情况,她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般,渐渐安心,沉睡过去。 待她清醒,天才亮堂,旭日东升的天际终于放晴,辉光倾洒于洞口,斜斜的铺于地面之上,暖洋洋,金灿灿。 瞧见雪茶正趴在一旁打盹儿,担忧她着凉,容璃艰难起身,给她盖上厚毯子,才披上雪茶就惊醒了,忙问公主感觉如何,伸手触探,发觉她的额头不再滚烫,这才松了口气, “退烧就好,可吓坏奴婢了!” 在容璃看来,发热只是小病,但婢女们最怕主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稍微有一点不舒坦她们便提心吊胆,担着很大的责任。 不过能做公主的婢女对雪茶而言是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因为公主通情达理,不像旁的主子那般刁钻,绝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去责罚怨怪她们。 稍稍安心的雪茶正准备去看看汤药是否煎好,才出来就听额驸的营帐传来问话声, “雪茶,容璃可有退热?”辗转半夜,直至天明才睡着的福隆安才睁眼就赶忙询问情况。 雪茶笑回道:“回二爷的话,公主无甚大碍,已然醒来,您大可放心。” 苏尔辛伺候主子穿好衣裳,提醒他该换药,福隆安却道等会儿,“我去瞧瞧公主再说。” 晓得容璃还在被窝中躺着,福隆安便没进去,立在外头问了几句,听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仍无力,到底清晰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清醒就好,昨夜你一直说胡话,说什么没有下药没有害死人,听得我们稀里糊涂,雪茶都吓哭了呢!” 她说胡话了吗?听到他的复述,容璃心下顿惊,眼神闪烁,试探着问了句,“是吗?我还说了什么?” “没了,后来你就睡着了。”想着她才好一些,福隆安没再多问,又说起旁的, “天已放晴,这路估计得晒个半日才能好走,我是想着你再睡一上午,午后咱们出发,傍晚大约能到驿站,而后你再好好休养,毕竟这山洞太阴凉,不利用养病,你意下如何?” 他没追问她那些话的含义,想来只当她是做噩梦,并未放在心上吧!如此甚好,容璃也不愿再去回想前世的那些恩怨纠葛。 他考虑的很周全,容璃无甚异议,吃了半碗粥,又喝了药才躺下,浑身乏力,很快入眠。 待她睡下后,福隆安才去换药。一队人马按计划行进,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 虽说容璃已然退烧,但他还是嘱咐雪茶,今晚定要细心看顾,以免复发。 晚间伺候主子洗漱时,雪茶看主子精神状态不错,这才与她讲起昨晚二爷的表现。 梳过发之后,雪茶将公主的青丝撩至一旁,为她捏揉双肩,放松筋骨。闭眸享受的容璃只觉惬意舒适,不愿睁眼,不愿说话,缓了好一会儿,没听到雪茶继续说下去,她才诧异询问, “说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 “奴婢想说,二爷对公主好像越来越关心呢!你不觉得他最近变化挺大吗?” 姑娘家的心大都很敏锐,福隆安有所变化她自是能感觉得到,但也很清楚他为何而变,“那是因为他晓得之前冤枉了我,明白我的心不在他身上,一心想与他退婚,既有共同的目标便不是敌人,他才会对我态度略好些,仅此而已。” 雪茶却觉不是那么简单的,“如若只是因为这个,二爷没必要担忧您的病情,一夜睡不安稳,问了不下五遍呢!” 那又如何?容璃才不会因为这个就胡思乱想,“兴许他只是失眠,太过无聊才顺口与你说几句话,有时候男人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姑娘家总喜欢将其复杂化,才会有那么多的自作多情。” 主子看得太透彻,雪茶无话可辩,“可是” 关于他的好话,容璃已不想再听,“他的心有多狠,你根本就不了解,于蕊茵才是他钟意之人,我只是被赐婚而已,他并不愿娶我,这婚总会退的,早晚的事,所以他的好或坏,皆与我无关,关于他的事,你还是不要在我跟前提起,我听着不舒坦。” 可据雪茶所知,二爷对那位于姑娘已然冷淡了啊!为何公主就不相信二爷会转变,继而明白她的好,愿意与她成亲呢? 此时的雪茶并不晓得主子还有过前世,不晓得她心中的阴影,是以只盼着两人能够和好,至少不能让那黑心的于姑娘得逞! 然而主子不愿提,她也不敢再为二爷说话,生怕惹恼主子,遂就此罢休,又按了会子,这才伺候公主入帐歇息。 还好这一晚公主没再发热,那便算是痊愈了,接下来的行程尚算顺利,除却偶尔天阴刮风,倒没再下雨,一队人马很快回到京城。 未免夫人瞧见惊心,傅恒一早就给家里写了信,说起二儿子受伤一事。那拉氏也算心里有了底儿,可一见到儿子,上下打量着,又觉不对劲儿, “你阿玛跟我说你浑身是伤,手臂还吊着呢!怎么我瞧着很正常?难不成是你犯了错才被皇上遣送回来,你阿玛撒谎骗我?” 彼时公主也跟着下了马车,那拉氏忙去相迎,尚未屈膝就被公主扶起,“您是长辈,该我给您行礼才是。” “公主哪里话,该论身份,不按辈分。” 容璃笑道:“那咱们都不论了,都不必行礼。” 一旁的晴柔跟着打趣,“可不是嘛!反正很快就是一家人了,那么客套作甚?”说着还撞了弟弟的胳膊一下,痛得他呲牙咧嘴,那拉氏这才慌神,忙问他怎么了,“还真有伤啊!” 顿觉冤枉的福隆安都懒得解释,心寒之至,“孩儿想着您看到我吊着胳膊肯定会难过心疼,这才特地让太医帮我这纱布拆掉,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回府,哪料您竟又怀疑我不学好,唉!心酸呐!” 对此晴柔十分赞许,“出去一趟倒还懂事了不少,晓得为咱父母考虑,很有长进嘛!” 生怕大姐又拍他胳膊,福隆安迅速后退远离她,那拉氏不信儿子的话,只信公主,遂向公主求证,容璃倒可为他作证,“这回他是为救我才受重伤,都是我太过大意,否则他也不至于如此。” 容璃是真心愧疚,只因她不想再与福隆安有任何拖欠纠葛,偏偏又出了这样的事,她始终于心难安,那拉氏通情达理,自不会为这事儿怪罪公主, “无妨,他是你的额驸,理该在危难时刻救你,若是畏缩怕事,怎配做我富察家的子孙?” 福隆安心道:额娘可真会说场面话,您是大度了,受苦的可是儿子啊!不过他也晓得母亲不会心疼他,在母亲眼中,公主的安危可比他这个儿子重要得多! 看透一切的福隆安不敢争竞什么,只立在一旁赔笑。 教训罢儿子,那拉氏又请公主入府用午宴,容璃明白此乃一番好意,但她不能留下,不想与福隆安同桌而坐,免得众人拿两人说事儿,更觉尴尬,便借口身子不适,想尽快回宫休息,以此婉拒。 福隆安也晓得她的心思,在旁帮腔,“额娘您有所不知,公主途中发热,即使退烧,身子也是虚的,当需静养。” 原是病了,那拉氏关切询问,得知暂无大碍,这才放心,不再强留,恭送公主离去。随后她又向太医询问儿子的伤情,果如傅恒所言,伤势甚重,忙命人备辇送他回房。 福隆安只觉母亲小题大做,“都到家了,回房也没多远的路,我自个儿能走。”虽然嘴上不在乎,但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刚想说母亲晓得关心他了,却听她老人家又道: “伤筋动骨一百日,必得好好将养,切莫大意,万一以后成了瘸子,与公主走在一起,岂不是丢了公主的脸面?” “”所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捂了捂心口,福隆安很受伤,但也只得依从,承辇回房去。 那拉氏不放心,又跟去看他的伤口,这大大小小的伤痕,都似在她心间剜口子一般!虽说她时常训责这孩子,但终归是自己的骨肉,儿子受伤,做母亲的焉有不心疼之理?奈何她是长辈,在孩子们面前落泪太不合时宜,只红了眼眶,勉强噙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嘱咐他千万要遵从医嘱,不可任性胡来, “你还年轻,恢复得更快些,这段时日定要静养,不得乱跑,不得饮酒!” 眼瞧着母亲如此心疼,福隆安便想借机提一提自个儿的打算,“额娘您看我伤成这样,八成是要留下什么病根儿的,的确配不上公主,不如就不娶了呗!向皇上请旨退婚吧?” 那拉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得也是,那就不娶了。” 他已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岂料母亲居然一口应承,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展颜欲赞她通情达理之际,但听母亲又冷声斥道: “你这样又瘸腿又没有责任心的孩子,既配不上公主,也丢了我们富察家的人,甭娶公主了,直接搬出府去住,我眼不见为净。” 得!又拿他做消遣呢!委屈撇嘴,福隆安赶忙搂住母亲的胳膊奋力讨好,“别介啊额娘,我可是您的亲儿子,您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那拉氏也不想给他摆脸子,尤其是在他受伤之际,“不想挨训就老实些,安心养病,甭在那儿瞎琢磨,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可太医说我伤了命根子,这若是娶公主,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年华?” 这事儿是挺严重,搁在别的孩子身上,那拉氏必定着急,但这二儿子不老实,尤其是他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更让她怀疑他别有目的,很有可能是故意夸大病情,于是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太医也没说看不好,已然在为你调养,你只管配合医治,按时吃药即可,其他的无需担忧。” “但若还是无法痊愈呢?”问出这句话的福隆安气定神闲,那拉氏越发怀疑这病是假的,正常男人应该很在意这个,他却一点儿都不着急,八成是装的,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哼笑反讽, “那你该担心的不是能不能退掉公主的婚,而是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毕竟谁也不愿守活寡。” 亲娘哎!说话总是这么扎人心,满怀期待的福隆安被他母亲这一番话气出了内伤,绝望的躺在帐中。 临走前那拉氏又警示道: “除非皇上嫌弃,开金口下旨退婚,那我无话可说,但若由你去说,那就是有辱咱们富察家的脸面,若再像你姐姐一般给咱们家惹麻烦,那我可不会再顾念母子之情!“ 立在一旁的晴柔听着母亲教育弟弟,一直都没敢吭声,只因她心虚啊!末了母亲还是拿她说事儿,她也不敢反驳,谁让她理亏呢!只能乖乖的跟在母亲身边出了弟弟的房间,临拐弯时还回头朝他扮鬼脸,气得福隆安想拿枕头砸她,奈何手臂太疼,只得作罢。 接下来养伤的日子于他而言无趣透顶,菜品里不能放清酱,前十日不能喝大骨汤,只能喝鸽子汤,滴酒不得沾,茶也不能喝,一想到还有三个月要熬他就生无可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富察家的二公子身患重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于蕊茵也已知情,此刻的南竹正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汇报。 于蕊茵越听越窝火,才画好的柳眉拧在一处,郁结难舒,“居然是为救公主而受伤!他还口口声声的跟我说不喜欢公主,原来一直都在骗我!” 怒不可遏的她愤然扯下手腕上戴着的福隆安送与她的琥珀珠串,本想摔于地面,可又想到这珠串颇为珍贵,摔坏了岂不可惜?终是暂忍怨气,将它轻摔于妆台之上,总算没损伤。 瞧着四下无人,南竹又小声道:“奴婢还听说,二爷他,好似伤到了命根子几个太医来诊断过,都说很严重,也不晓得真假,要不,姑娘您亲自去一趟,打探虚实?毕竟二爷受重伤,您去瞧瞧,他必定欢喜。” 南竹是想着,主子趁此时机过去,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然而于蕊茵并不愿低头,扭身冷哼,“我才不去!上回他来训斥我,斥完便走,也不管我心里多难受,他都没来哄我,我为何要去看他?我若是过去,他还以为我多在乎他呢!” “可若是不去,又该如何和解呢!总不能一直这样冷着吧?那岂不是更让公主有机可乘?” 相识两载,于蕊茵自认对他的脾气摸得透彻,毫不焦躁的她轻抚着身侧发辫上系着的珍珠,从容轻笑,“放心吧!我了解福隆安,他定会再来找我的。” 于蕊茵猜的没错,福隆安的确会来找她,但她却不晓得他来此的真正因由是什么,更不晓得大梦易碎终将醒,从来因果皆报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这福隆安已回来了四五日, 朝中半数大臣皆差人送来诸多补品,自回宫后,容璃便没再来看过他,但念及他因她而伤, 还是派宫人送了些补品过来。苏尔辛每日都会清点这些物什, 越瞧越觉得不是滋味, “您受伤一事定然传开, 于少爷肯定会告知他妹妹,可于姑娘都没个表示,人不来也就罢了,连封信也没有, 真真让人失望!” 在屋里躺得太久, 福隆安感觉自个儿都快要发霉, 赶着今日天暖, 便让人将躺椅摆在院中凉亭内,日头斜斜的照在身上, 透着股子草木清香, 笼于周身, 甚是舒畅,但苏尔辛这话却让他很不自在, “本少爷都没说什么,你失望个什么劲儿?” “奴才是替主子心酸嘛!“对比之下, 方觉差距, ”您以前那么在乎她, 现在您受这么重的伤她都不会担忧,不会伤心的吗?” “谢谢您嘞!我才不在乎!”于蕊茵肯定已听闻此事,福隆安甚至都能猜到她是何反应,“她肯定认为我这伤是为公主所受,我对公主好,不喜欢她,对不起她,且我上回还跟她有所争执,我还没道歉,她那么高傲之人怎么可能主动来找我?” 这话甚有道理,苏尔辛对主子是越发佩服,“这您都能想得到,厉害了我的爷!那您要不要去找于姑娘,给人道个歉啊?” 自躺椅上坐起,福隆安若有所思的琢磨着,“去,自然是得去一趟的,但不是道歉。” 不是道歉?那又何必过去?“哦?那爷您打算如何?” 瞧他那双目泛着奇光的模样,福隆安故意停顿,“想知道啊?” 苏尔辛狂点头,十分乖巧的等着解惑,然而等来的却是主子傲娇一哼,“偏不告诉你!” 这关子卖的,让人心痒痒,可主子不愿说,他也不敢多问,料想主子去之后回来总有个结果,到时候自然晓得。奈何太夫人那拉氏最近对主子看管得很严,想要出去一趟也不大容易,又等了两日,趁着太夫人出门上香的机会,福隆安特地将景越叫来,打算拿他做掩护,让他留在他房中,而他则溜出府去。 一听说他是想见于姑娘,景越当即黑脸,“你怎么还没对她断了念想?都伤成这样还要想方设法的去见她?这忙恕我帮不了!” 刚抬步欲离,又被福隆安拉住,耐心与他解释,“误会了!不是找她卿卿我我,而是有正事!南竹那丫头两回诬陷容璃,我要带她去给容璃道歉!” 景越却觉根本没必要,“公主在乎的是你的态度,只要你不冤枉她就好,其他人如何她并不介意。” “我有错,但那丫头也不能轻饶,上回是赶着伴圣驾才没机会教训她,这次回来定要收拾这胆大妄为的臭丫头!这样的丫头必须赶走,留着是祸害, 蕊茵若是知错,愿意打发了她,我还可原谅她一回,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倘若她执迷不悟,两人的观念实在不合,那我自会跟她说清楚,做个了断。” 景越就怕那于姑娘使手段,假装知错,过后再犯,又该如何是好?但他也晓得,人一旦生出某个念头,若不让他去做,他便会一直念着,不得安宁,与其让福隆安日日思量此事,还不如让他去见一面, 这会子他对于蕊茵的执念明显淡了许多,能有这样的决心也是好事,倘若于姑娘真的固执不认错,惹恼了福隆安,兴许两人也就一拍两散了! 暗自琢磨了半晌,景越终于答应,苏尔辛早已打点好一切,福隆安则从后门上了马车,他的腿伤未愈,行动还有些不便,走路得稍微慢一些,于家后门的人,苏尔辛也给了好处,是以福隆安能够顺利悄然进入,若是提前让人通报,只怕他又会被拦在外头。 来之前他还在想着于蕊茵会是什么态度,自己该不该原谅她,未料到得她房间附近,竟听得里头有说话声,外头也没个丫鬟,想必是来了客人,都在里头伺候着, 听墙角似乎不大好,他本想就此离开,等客人离开再说,转身的瞬间,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出于好奇,福隆安驻足细听, 这声音他略有些印象,似乎是于蕊茵的表姐,但听她道: “不是做姐姐的说你,你有时候也太傲气了些,你们不是正闹别扭吗?福隆安这会子受重伤,这正好是个由头,你去瞧瞧他,即便富察府不好进,你差人送些补品,或者写封信送过去总可以吧? 如若什么表示都没有,他又会怎么想?肯定认为你不在乎他,受伤是男人最脆弱的时候,你得趁机挽回他的心才对。” 然而于蕊茵始终耿耿于怀,“他都能为公主做那么多,我还挽回什么?怕是心早就不在我身上,否则上回也不至于对我那么凶的指责我。” 表姐暗叹妹妹还是太年轻,不了解男人的脾性, “那还不是因为你最近对他太过冷淡,那位四公主又温柔可人,男人都是这样,很容易沦陷于女人的柔情之中。毕竟他是世家少爷,习惯了旁人的讨好,让他去讨好别人,一回两回还好,次数多了他便不乐意,所以你得收放有度,冷几日热几日,一直冷的话,谁也受不了啊!” 于蕊茵之所以如此是有原因的,“可福隆安不一样,他不喜欢温柔的女人,就喜欢我这样的,得给他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总觉得抓不住你,他才会一直牵肠挂肚。” 闺房密语随着屋内燃着的沉香缓缓传至墙外,听在当事人耳中,震心惊情!福隆安一直以为,于蕊茵的冰冷傲气是与生俱来的,从未想过,这竟然只是她拿来对付他的一种招数!若不是亲耳听到,他真的无法相信,一直在乎着的姑娘居然这样看待两人的相处,故意吊着他只是为了让他惦念! 这样的心态简直可笑,而更可笑的还是接下来的话,那表姐又在继续劝她, “放风筝需要把线拉长,但若放太长,线就会断掉,风筝就会飘向其他地方,再也回不到你身边。一旦失去了他,可就难以挽回,那你曾经所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呢!” 想起曾经的自己,于蕊茵也是很佩服的, “其实那时候我根本不喜欢福隆安,仗着自己是世家少爷皇亲国戚就桀骜不驯,丝毫不把旁人放眼里,却不知怎的,他偏偏对我好,我都懒得搭理他,若不是哥哥跟我说他家世好,攀上富察家,往后于家就可飞黄腾达不用愁,我才不愿理会他呢!” 这便是于蕊茵愿意接近他的原因?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他的姓氏,他的家族和地位!倘若只是为这个,那么之前的相知相悦又算什么?虚与委蛇的蒙骗?欢笑是假的,偶尔的冷漠才是最真实的她吧? 日头下的福隆安头脑发懵,下巴微颤,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缓了许久都无法接受,只觉浑身刺烫,面上像被甩了一耳光那般,火辣辣的疼! 后面她们又说了什么,已然入不了福隆安的耳,只因那一腔热血已被残忍的真相浇灭,此刻的他浑身发抖心冰凉!于蕊茵那轻飘飘的言辞似锋刀飞入他心脏,毫不留情的扎进去,再狠狠一剜,搅得他生疼,痛至无法呼吸! 原来不是所有的接近都是因为喜欢,也可能是因为利益,原来不止官场有尔虞我诈,情场也有筹谋算计,原来于蕊茵肯与他相处,并不是因为他本人有什么魅力动了她的心,让她选择妥协的,只是他家族的荣耀罢了! 亏着他还将于松岩当朋友,认为书香门第的公子皆是两袖清风光明磊落,亏他还对她一片赤诚,即便她任性耍脾气,他依旧包容忍让,纵使她撒谎,他也还想着再给她一次机会,末了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所认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一厢情愿,先前为她所做的一切越显可笑! 要上前对质吗?似乎没那个必要了,此刻已然清清楚楚,还问什么呢?再问也只是自取屈辱! 回府的路上,偶有虫鸣鸟语,在他听来竟像是讥笑一般,嘲笑他的愚钝和后知后觉。 自始至终,他都默然不语,即使主子什么都没说,苏尔辛也能从他那幽黯的眸子里看到复杂的情绪变化,从震惊到失望,再到悲愤,他没选择发泄,只是强忍在心,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当执念变成了笑话,他还能怨天尤人吗?终是没资格啊! 满怀的不甘自胸腔溢出,冲至唇边,却又凝不出字句,终化作苦笑和嗟叹,怪只怪他天真痴傻未设防,才会被她蒙骗,因她而一再犯糊涂,伤了兄弟和公主的心,尽管他们大度不在意,选择原谅,可得知真相后的他实在无法原谅这般愚蠢的自己! 待在福隆安房中坐立不安的景越还在担心,不知情况如何,万一太夫人回来发现儿子不在,他又该怎么交代? 正惆怅间,忽闻外头有动静,景越立即开门,便见福隆安已然归来,刚松一口气,却又察觉他的面色似乎不对,走路的姿态浑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低垂的眉眼透着一股子悲戚,似那霜打的茄子一般,毫无生机。 不过出去一趟而已,怎会变成这般?景越顿觉诧异,难道是两人谈崩了,于姑娘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以分道扬镳? 若果真如此,他应该很生气才对,不该是这般情态啊! 顾不得多想,景越跨出去几步,迎他进屋,料想他的情绪异常低落,便也没追问他到底发生何事,只让下人们出去,亲自为他斟茶, “今儿个天阴,外头有风,出去一趟怕是会手脚冰凉,你又有伤在身,气血不通,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再说。” 最寻常的关心,却让情绪濒临崩溃的福隆安鼻头一酸,闭眸强忍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微润的眼角,低哑出声, “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对我好。除却富察家族的光环,我还有什么?我又算什么?不过是任性狂妄的毛头小子一个,若不是因为我阿玛,我有什么资格做御前侍卫?”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各家送来的补品,他越发觉得讽刺, “这些补品,真的是送给我的吗?我有什么能耐值得他们上心?那些人不过是看在我阿玛的面儿上才会借着探望我的由头来巴结表示,根本不是真的关心我!” 景越本不想问他和于蕊茵的事,可今日的福隆安实在太过异常,一再贬低自己,甚至开始对人生质疑,让人隐隐生忧,不得不去问个清楚, “珊林,你到底怎么了?忽然生出这么多感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旁人他会瞒,不愿将自己最脆弱最可悲的一面展现,怕被耻笑,但他眼前的人是景越,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也就无谓荣耀或难堪,直接说了实话,当他再次复述时,竟似又被刀子捅进心脏一般,才刚的口子尚未愈合,还鲜血横流,再扎一刀,无非是想让自己记清楚这痛楚和耻辱! “我所以为的真情实意,不过是一场虚伪的算计,倘若我不是富察家的子孙,她应该根本不会跟我相处,呵!景越,你说我是有多蠢,两年了,竟瞧不出她的真实心意,一直都在将就着她,想着她是姑娘家,矫情一些也正常,理该包容, 直至今日我才晓得,她不是娇气,只是懒得应付我,才会找各种借口耍脾气,终究是不在乎我的啊! 但凡有一丝在乎,她也不舍得这般冷落我,不顾我的感受,永远都等着我去认错,等我去找她,” 虽觉悲哀,但此刻竟又有一丝的庆幸,“也亏得今日我心血来潮去找她,否则怕是还会继续被她蒙在鼓里瞒骗着!” 对于这样的结果,景越只觉这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往景越也曾随福隆安一道见过于蕊茵,陪他们用过宴,仅仅只是短暂的相处,景越也瞧得出来,那于姑娘面向福隆安的眼中根本没有郎情妾意的欣悦,她那高傲的眼神里,似乎只有自己,旁人都得围着她转,她才会觉得有成就感。 此时此刻,他很想说一句,“早与你说过于姑娘不是什么好人,你偏不信!”但也只是想想,景越并不会真的说出来,毕竟福隆安正困在看破真相后的泥沼里,自暴自弃,走不出来,身为兄弟,他该做的是拉他一把,而不是踩他一脚, “早一日看清便值得庆幸,至少你没有再被多骗一日,她别有目的那是她待人不善,被欺骗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愚蠢,只能说你太真挚,不管她如何,至少你问心无愧,千万不要因为她的虚伪而怀疑自己的价值。 试问我们这些个后辈,谁不是仗着家族的庇荫才比旁人少努力几年,我若不是乌雅氏族的后人,也不可能有今日的一切,咱们入宫做侍卫的大都是世家子弟,或多或少都得靠家人,但这侍卫又分四五等,如何在众多侍卫中脱颖而出,得皇上赏识,那就各凭本事了! 即便傅叔叔再怎么身居高位,倘若你是个不学无术的无用之徒,那么皇上也不可能屡次提拔你,你的能力和潜质,皇上都看在眼里,升官也是理所应当,千万不要因为一件小事就妄自菲薄。她眼拙,不知珍惜,那你也不必再将她放在心上,无视便是最好的反击。” 道理他都懂,可又真的觉得自己太混账,再回想过往所做的糊涂事,福隆安越发痛恨以前的自己, 景越也晓得再多的劝说皆无用,还得他自己看开,这心结才能真正开解,点破即可,不必再多言,只会适得其反,现下不该打扰他,该给他些时日,让他慢慢接受才好。 安慰过罢,他没再多留,拍了拍福隆安的肩膀,告辞离开,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然而此事对福隆安打击太大,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他一直沉浸在自我否定的困苦当中,实在难以承受就借酒浇愁,借此麻痹自己。 眼看着主子这般颓废,苏尔辛很担忧,劝他莫再饮酒,“您的伤口尚未愈合,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不得沾酒,极度伤身啊!” 这会子他还怕什么伤身?只想用烈酒浇醒那颗蠢笨的心,“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喝死又如何?活该!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简直蠢到极致!我看似拥有一切,其实什么都没有,抛开富察二字,我福隆安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管旁人怎么看,奴才一直都觉得主子是最好的主子!” 这样的话在福隆安听来太过虚假,执杯哼笑,仰头再饮,“少在那儿阿谀奉承,我经常训责你,算哪门子的好主子?” 或许主子的很多行为都是不经意的,但却改变了苏尔辛的命运,点点滴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奴才家里穷,八岁就入宫,做了个小太监,一直被人欺负,十岁那年又挨打时,您路过顺手救下了我,看我被打还不哭,说我很坚强,就向皇上求了情,将我指到您身边伺候,自此后奴才便一直跟着您,这些年您所经历的一切,奴才都看在眼里, 您在宫中做伴读,与五阿哥做朋友,得皇上赏识,难免有人看不惯,在背后说您的坏话,您最讨厌旁人说你只是仗着家里的势才得宠,便一直很努力很用功的读书,为的就是想用实力去证明自己并不是纨绔草包, 旁人都说您争强好胜,得理不饶人,可奴才知道,都是他们先挑衅,背后说坏话,您为了堵他们的嘴,才会去反击,其实您内心里渴望朋友,谁若是待您好,您便会加倍回报。 对奴才更是没话说,很多时候奴才因为马虎而犯错,您都会既往不咎,甚至还帮我隐瞒,我家人病重,您还请最好的大夫去医治,一切的一切,奴才都铭记于心啊!所以千万不要认为自己不够好,是于姑娘眼瞎不知珍惜才对!” 尽管苏尔辛极力劝慰,可福隆安一想到自己因为于蕊茵而做出伤害容璃的举动就觉无可原谅, “好事我做过,仗势欺人的事儿也干过不少,其实真正眼瞎的是我,连是非好歹都看不清楚,最混账的事就是冤枉容璃,愚行不可饶恕!” 当晚他饮酒也就罢了,苏尔辛只当主子是派遣烦忧,可次日晌午他又在饮酒,苏尔辛怎么都劝不住,也不敢告诉夫人,生怕主子又挨训,只能去找景五爷来劝,一去才知五爷并不在府上,在宫中当值,幸得苏尔辛在宫中当过差,也有腰牌,能够顺利入宫,奈何到得宫中四下寻找也没见景五爷。 向旁人打听才知,今日宫中选拔新侍卫,景五爷过去把关,要到傍晚才结束,似是不得空。 这可如何是好呢?五阿哥尚在围场伴驾,估摸着还得三四日才能回来,可愁坏了苏尔辛,二爷性子倔,能劝动他的没几个,思来想去,苏尔辛将心一横,决定去找四公主。 实则他也晓得,少爷得罪过公主,公主怕是不会管此事,可这会子实在没招,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彼时容璃的病已大好, 正在宫中的池塘畔陪七公主玩耍,七公主年方三岁,是以未随其生母令妃娘娘一道去围场,留在宫中由宫人照看。 这小丫头最喜欢四姐, 一见她就缠着让抱, 顺道学着给金鱼喂食。忻嫔的女儿早夭,是以她一看见小公主就格外疼爱, 也在旁陪着玩耍,看容璃抱孩子的姿势十分熟练,打趣笑道: “现下多抱抱也好,将来等你和额驸成亲, 也就有经验, 不怕手忙脚乱呢!” 不过随口一句玩笑话, 听在容璃耳中却是一阵刺痛, 仿佛心被揪了一把,扯得生疼! 今生的她只想着退婚, 尽快摆脱福隆安, 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前尘, 然而忻嫔之言又无意间揭开她拼命尘封的记忆,不由让她想起前世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才四岁便去了,她无法承受丧子之痛, 又觉此生过得太悲苦, 心怅难舒, 半年后郁郁而终。 未免重蹈覆辙,她不愿再忆前世,只求今世与福隆安退婚,眼看着就快有眉目时,又出了这样的意外,福隆安重伤,令她终日自责,总觉得亏欠了他。 正抑郁之际,忽闻白蔻回禀,说是苏尔辛求见。容璃心顿惊,首先想到的便是福隆安的病情,难道他的伤势恶化,又或者是太医诊断他无法恢复? 心下疑惑的容璃微侧首,放下七公主,吩咐道:“带他过来吧!” 待苏尔辛近前行罢礼,他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状似无意的看了周围人一眼,会意的忻嫔借口说那边的菊花开得正好,牵着七公主的小手到旁处去玩儿。 人走后,容璃转身走向一旁的六角亭,雪茶轻抬臂,好让主子搭着她的手背踏上亭边的阶梯。 才刚穿着花盆鞋立在那儿,抱了那么久的孩子,这胳膊竟有些酸疼,坐下暂歇的容璃抿了两口茶,这才端坐启唇,“说吧!什么事?” 躬身立在一旁的苏尔辛如实禀道:“回公主,我家少爷心绪不佳,一个人在房中饮酒,奴才管不住,又不敢告知夫人,实在左右为难。” 这个福隆安,不好好养病,又在折腾什么?窝火的容璃轻嗤道:“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不得饮酒,他都当耳旁风么?” 想让公主去劝人,必得讲明因由,否则公主也无从下手啊!无奈之下,苏尔辛只得道出实情, “昨日少爷去见过于姑娘,两人好似分道扬镳了。” “所以呢?为情所困才借酒浇愁?”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原来不过是情网难逃,容璃只觉荒谬,“他为旁的姑娘伤心痛苦,却让我去劝,你觉得合适吗?他瞧见我只会更恨我,恨我拆散了他的姻缘。” 看来是他没讲清楚,惹恼了公主,苏尔辛忙解释道:“公主可能有所误会,少爷并非恋恋不舍才难过,他也是昨儿个才晓得,原来那于姑娘接近他别有目的,并不是真的钟情于他, 少爷已然看透,不会再为她动情,他只是颇受打击,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又想起曾经冤枉了您,心中愧疚,这才会饮酒麻醉自个儿,奴才瞧着心疼,可惜嘴笨,劝不动他,景五爷又在忙公事,奴才实在无法,这才斗胆来叨扰公主,还请公主看在昔日情分上去劝劝二爷吧!再这么喝下去,只怕伤势会更加严重!” 那于姑娘不是他最钟情之人吗?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又怎会别有目的? 细细思量着,容璃深感诧异,重生后的日子,似乎还像前世一般重复着,大多事都和原先一样,但又有很多事在悄然改变着,这究竟是为什么?起初她以为只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如今看来,似乎旁人也在随她而改变,譬如眼前这件事, 若像前世一般,两人直接成亲,他便对于蕊茵一直念念不忘,而今世,两人终于达成共识,决定退婚时,他竟又在相处中无意间察觉到于蕊茵的另一面,这究竟是天意,还是因为她重生才改变的呢?又或者,他二人之间有误会?也许解开误会后,他们又和好如初? 将来之事,瞬息万变,无法预知,再转念一想,他对于蕊茵究竟是爱是恨,其实都与她没多大关系,如今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子,容璃只盼着他能尽快复原,恢复如常,她才不至于背负这份愧疚,是以这个忙,她必须得帮。 可即便是公主,她也不得随意出宫,还得去向她额娘请示。这几个月来,纯贵妃的身子骨儿一直不怎么好,时常出虚汗,是以此次围猎她并未随行,留在宫中安养,听闻女儿想去看望福隆安,纯贵妃无甚异议,才喝罢药的她漱了漱口,擦了擦唇角,温声道: “他为你而受伤,你去看望也是应该,就当代娘去一趟,聊表心意。”而后亲自吩咐下去,让人准备鹿茸虎骨等补品,好让女儿带过去。 容璃闻言登时红了脸,据她所知,那虎骨可是固肾益精的,母亲特地挑了这个,想来也听说了福隆安伤到根本之事吧? 窘迫的她未敢多言,只当不知,反正这些补品都会被包起来,旁人也瞧不见里头是什么。 准备妥当,容璃辞别母亲,就此出宫,一路上苏尔辛都焦虑难安,也不晓得他出来这会子,少爷又喝了多少酒。 纵使答应过来,容璃也不敢保证,先将丑话说在前头,“他也不一定听我的话,我只能尽力而为。” “只要公主肯来奴才就感激不尽了,先替少爷谢过公主。”苏尔辛越发觉得对比之下方显差距,那于姑娘口口声声说在乎,可真等少爷出事时,她毫不关心,仍在赌气,而公主表现得疏离冷漠,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否则今日也不会过来,连他这个外人都觉感动,但愿主子能早日开窍,明白公主的好。 初到富察府,容璃本想先拜见太夫人,却被苏尔辛拦住,只因他心虚啊!“公主还是先见少爷吧!奴才担心太夫人晓得少爷喝酒会动怒呢!” 他的话不无道理,容璃只好将规矩暂放,先去探视福隆安,才入府,行至半路又遇见晴柔,两人打小就关系好,晴柔一见她就有说不完的话,看那意思好像还打算随公主一道去看望弟弟,苏尔辛不由捏了把冷汗,生怕被人晓得少爷私自喝酒一事,小声劝大姑娘, “公主难得过来,应该给她和少爷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好增进两人的感情不是?” 晴柔恍然大悟,眸光一亮,当即转了话锋,借口说夫君还在等她,先行告辞,得空再叙旧。 容璃含笑应承,并未强留。 带公主到得少爷的房间门口时,苏尔辛请她入内,而他则在外把守。 实则不必苏尔辛相带,容璃对这府邸也熟门熟路,前世成亲之际,为着福隆安的面子着想,她也曾在此住了许久,而后才搬至皇帝为她修建的公主府。 再次踏入这屋子,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令她想起很多不愉快之事,冷漠与争执,抑或独守空房的委屈,一幕幕画面霎时席卷,即便已隔了两世,这会子重立在这房间之中,她那原本早已平复的情绪瞬间暗潮涌动,急于释放又无处发泄,全都梗在心田,几近炸裂! 就在她心抑难舒之际,里头听到动静的福隆安迷迷糊糊的喊了声,“苏尔辛,这酒不够烈,再换一壶!” 捂着心口,强压下前世的那些恩怨,容璃痛苦闭眸,缓了许久才暂时抚平波动的情绪,而后强自镇定,走向里屋。 掀帘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床前脚踏之上拎着酒壶的福隆安,许是喝了太多的酒,这会子他双眼迷离,睫毛微垂,歪头看着窗台上那盆红豆杉,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不听回话,福隆安不耐抬眼,“酒呢?”转眸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个儿眼花了,惊得酒壶一歪,玉液倾洒,“容璃?怎么是你?” 未作解释,容璃慢步近前,答非所问,“这酒好喝吗?我也尝一尝。”随即自他手中夺过酒壶,倒入杯盏中,抿了一口,有些辣嗓子。 福隆安这才反应过来,“你不能饮酒,”刚要去夺,却被她掩于怀中,他实在不好下手,只能再次劝说,“女儿家还是莫饮酒的好。” 这话自他口中说出毫无说服力,容璃根本不以为意,皱着眉头将剩余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假装无谓,“伤患者就该饮酒吗?既然你都无视规矩,又凭什么要求我遵守?” “我心绪不宁才喝酒,难道你也不开心?” 这样的问题,她无从回答,惟有苦笑,漫至唇角,“我开心过吗?” “也是,”提起这个,福隆安深感自责,靠在床畔忏悔以往的过失,“我总是误解你,找你的麻烦,谁被冤枉都不会开心,摊上我这般蠢笨之人,日子自然不好过。” 而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还醉着,容璃也不好与他论什么对错,暂掩下伤情,温声规劝,“过去之事,无谓计较,你能看清楚就好,不必妄自菲薄,安心养伤才最重要。” “可伤害已然造成,终究无法弥补。我痛恨自己,恨自己所有的一切!自以为出身高门就能被人敬畏尊重,却忘了他们尊重的只是富察家,根本不是我这个人!”当一个人开始自我怀疑时,他会被懊悔和过错包围,越来越颓废,过往的污点皆会被放大,迫得他无法喘息,濒临崩溃, “旁人愿意与我相处,也只因为我是富察家的二少爷,其实她根本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的狂妄,却因为能够从我这儿得到好处而勉强自己跟我在一起,我却一直傻傻的信任她,为了她去质问永琪质问你,不顾景越的劝说,执迷不悟!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存在! 世人畏我,厌我,额娘也嫌我不够稳重,看似前呼后拥,实则除了永琪和景越之外,我没有真正的朋友,其他人肯定都在背后说我不好,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自以为是且蠢笨眼瞎的男人,我这十几年根本就是白活一场,就不该来这人世走一遭!” 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个张扬且自信的男子,与人谈笑,举手投足间,从来都是果敢从容,气宇轩扬! 这样的茫然无助,红着眼眶却又倔强不肯落泪的福隆安,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尽管之前痛恨他的固执和狠心,可这会子看到他这般颓然困惑,她竟如感同身受一般,心有戚戚然,与他同悲, 眼见他又来抢酒,容璃不给,兀自倾倒一杯,猛饮而下,热辣辣的清酒自嗓喉处流淌至腹部,烧作一团,有一瞬的难受,许是这酒喝得太快,容易上头,竟有种懵然之感,但也只是恍了一瞬,人尚算清醒,耐心劝慰, “人无完人,谁都有优缺点,再平凡渺小之人,也有他存在的意义,犯错并不可怕,只要心怀善念,改过自新,依旧可以做个令人敬仰之人。” “优点?”他不是没想过,可悲的是,竟然没个答案,“我还真想不出,你能找出来?” 那一瞬,容璃默然,福隆安越发挫败,自嘲笑笑,“瞧瞧,连你也想不到,可不就是一无是处!” 她不是想不出,只是过往的回忆一旦涌来,难免心生感触,梗在喉间,想说却又没勇气,今日借着酒意,所幸一并道出, “我眼中的你是怎样的,你大约从不晓得” 闻言,福隆安那微侧的眸间尽是好奇,手撑额头,晕晕乎乎的看向她,想知道容璃眼中的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细想想, 好似从未听她评价过他,今日倒真想听一听,“我对你那么凶,再三误解你, 你一定很恨我吧?” 不恨是假的, 可从前的感情也是真的,“常听额娘说, 我们四五岁时便已见过面,年幼的记忆大都会被遗忘,独有一件事,我此生难忘! 我虽贵为公主, 却与常人有异, 左手的无名指与小拇指连在一起, 无法分开, 时常被人嗤笑,连带着母妃也被其他妃嫔笑话, 皇阿玛也不常过来看望我们母女。 连我六哥永瑢都会拿我取笑, 说我的手不正常, 旁人随口的一句玩笑,听在我心里却是刺痛难当,是以我一直很自卑,被人笑也不敢说, 时常一个人躲起来哭, 甚至没勇气看自己的手, 总将它紧攥着,不敢示人,她们就故意为难我,说要和她们玩就必须把手伸出来, 我没勇气,准备离开,那些人还拦着不让我走,硬是将我的手掰开,所有人都来笑我,我羞愤难当,无地自容! 恰在此时,皇阿玛带着你和永琪路过此地,你嗤他们没见识,说我这手类似佛像之手,这是难得的福气,也许我是哪个菩萨转世,才会留下这样的印记。 皇阿玛向来信佛,听到这话异常开心,顺着你的话念叨,说我是佛手公主,大吉之兆。下令不许旁人再说我是怪胎,自此后,没人敢再当着我的面笑我,连皇阿玛对我和额娘的态度也明显好了许多,时常来额娘这儿坐坐。” 听着她的讲述,福隆安仔细回想,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我一听到谁在背后说你就会揍他一顿,那些人理亏,也不敢到皇上面前告状,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敢再造次。” 这便是容璃自小心慕于他的真正原因,“对你来说,不过是无心之言,也许你早已没什么印象,可对我而言,那天就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你的话不经意就改变了我的人生,此后我便一直对你心怀感激,暗自注意着你,不知不觉,你就成了我心间辉光万丈的少年!” 这一点,福隆安还真没有意识到,从不知晓那些话对她的影响竟然那么大,也不晓得她竟然早就开始注意他,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不是玩笑,而是他真的这么认为, “是这样的吗?可你很少跟我说话,跟景越说话的次数似乎更多些,也爱对他笑,我便以为你喜欢的人是他。” 找景越是事实,她不否认,可这当中的因由,只有她自个儿清楚,“即便找他,也大都是打听关于你的事,敢对他笑,是因为对他没有其他念想,纯粹当做兄长一般,而对你,我自问心思不纯,是以略微长大些便不愿让你再唤我妹妹,面对你时会莫名紧张,无法自在的笑,大约太过谨慎,才会让你生出疏离之感吧!” 所有的疑惑在此刻被解开,福隆安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仿佛之前的年月都被他忽略了,今日才算是头一回认识她一般。 而她隐忍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说出真心话,反倒无所畏惧,想着反正他已喝了两壶酒,定然醉得糊涂,即使这会子听得懂,明日应该也会忘记,且她之所以会说,正是因为当初的执念已然放下,再次提及,纵有酸涩,也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落泪,故作从容的回忆过往, “你的每一句安慰,每一个笑容,于我而言都是莫大的鼓励,那个时候,你好像还没有讨厌我,一直待我很温和,我便以为皇阿玛的赐婚你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后来才晓得,你心中其实是有心上人的,你对我并没有男女之情,不愿与我成亲,强扭的瓜不甜,心知感情强求不来,我才甘愿选择放弃,不去阻拦你的姻缘。” 再次提及那三个字,福隆安只觉讽刺,更觉她于蕊茵担不起!于他而言,那是一段耻辱的过往,提起来都瞋目切齿,不再心痛,只余愤怒, “所谓心上人,不过是一场蓄意蒙骗,怪我天真,轻信旁人,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曾经的用心变成了可笑,当真情遇上谎言,自尊心不允许我再对她付出一丝一毫,绝不会再傻到被人利用!我这人,爱憎分明,喜欢的时候是真喜欢,放弃的时候也会彻底了断,绝不留恋!” 曾经喜欢的人,真的能够轻易放下吗?容璃认为没那么简单,他大约只是一时赌气才会这样说,过后还是会想念的吧? 而他们之间的恩怨,容璃不愿参与,不多做评判,不报无谓的希望,只守住自己的心,别让它再受伤即可, “今日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没有一无是处的人,至少阳光灿烂的你曾照亮我的人生,让我不再自卑,所以你不该贬低自己,人生总有坎坷总会犯错,一蹶不振,自怨自艾,这些消极的心态都于事无补,什么也改变不了, 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错过一回,若能及时改正,往后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这不是无法面对的耻辱,而是宝贵的人生经验,重拾自信,抛开过往勇敢前行,你就会发现,人生不止一条路,换一条走下去,也许会更精彩。” 她是他伤害最深之人,可她非但没有落井下石或是怨怪指责,反而这般用心鼓舞他,温柔的言辞如泉水般缓缓的流入他心扉,一路浇灭火焰,带给他甘甜和希望, 这样的容璃,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福隆安望着她的目光充满感激,但又忧虑深甚, “自定亲之后,我就开始对你冷淡,虽然也明白这婚事不是你能决定的,但我对皇上的赐婚很不满,再见到你也就不像平日那般笑容满面,后来还又因为旁人的挑拨而误解你,两回对你发脾气,我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很过分,容璃,你真的不恨我,不觉得我很混账吗?” 他不会明白,她对他恨意最浓的时刻在前世,待到后来,连恨也淡了,今生只想摆脱这段姻缘,懒得再去记恨,重生让她懂得了感恩,心态也越发平和,爱恨也变得无谓,远离是非,安平康乐,才是她最向往的生活, “恨一个人,会令他改变吗?并不会,不过是自我折磨罢了!所以我不会恨你,没有任何意义。” 看他似乎有所触动,她趁机再劝,“所以即使被欺骗,你也不必去恨谁,更没必要拿酒来麻醉自己,其实你很清楚,喝得越多,心里的痛就越清晰,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你还痛苦,就证明你没有真正放下。” 充斥着心机的感情一旦破碎,他不会再执着,“我不会再对她恋恋不舍,也不是为她难过,只是恨自己,感觉自己从未被人真正的尊敬,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那是他钻了牛角尖,走入了死胡同,找不到出口,看不到光明,身处黑暗之中,才会越想越绝望, “需知人心各一,看法皆不相同,譬如皇阿玛,有人说他是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有人说他铺张浪费好大喜功,还有你阿玛,有人说他知人善任,谦逊和善,也有人说他是依仗姐姐是先皇后才得重用,倘若你阿玛因为这个而自暴自弃,怀疑自己,你觉得他还能有今日的成就吗?连皇帝和重臣都逃不过褒贬不一的评说,更遑论我们?” 这倒是事实,福隆安也听过许多流言蜚语,中伤他阿玛,有时候他听到心里会难受,就跑去跟阿玛告状,说哪个人又在说坏话,但他阿玛总是一笑置之,淡然反问, “你觉得阿玛是那种人吗?” 福隆安坚定摇头,他阿玛便会欣慰一笑,“家人懂我就足够,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隔着窗纸,外头的日光也能透进来,照亮室内,怅然了那么久的福隆安听着容璃苦口婆心的劝解,似乎逐渐明白她的意思,只要心向光明,就无畏黑暗,看他若有所思,容璃又继续打比方, “景越说你好,纲图说你坏,那么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很难有定论,我们无法左右旁人的看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只要问心无愧,就无谓旁人怎么说, 在意的太多,并不能使自己变得优秀,只会让你活得更累而已。尽量将一切都看淡,你会发现,其实自己拥有的很多,刀子嘴豆腐心的父母,调皮可爱的姐弟,还有永琪和景越这两个好兄弟,知己不在多,三两足够。有他们的支持,再不必管旁人怎么想。” 轻声哄劝着,容璃的心境也渐渐平和,虽是劝他的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令她意外的是,一直未吭声的他突然道了句,“还有你” 轻柔呢喃的三个字,如晨钟撞心,撞至心墙,回音缭绕,待她惊诧的看向他时,但见坐于地面的他,手支额头,歪于床铺之上,迷醉的眸光柔柔亮亮的落于她身,感激一笑,眼皮终是撑不住,醉倒在侧。 那一刻,心酸蔓延,容璃很清楚他是醉了,受过伤的心也不会再自作多情。闭了闭眸,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来扶他,费力将他拽至帐中,再一点点往里拖,好让他能睡于软枕之上,而后再去拉被子为他遮盖。 迷糊的福隆安顺手一揽,翻了个身,将她当成了被子,就这么抱在怀中,猝不及防的容璃被迫歪倒在他肩上,惊慌失措的她还以为他有轻薄之意,下意识反手就是一耳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傅恒是想着儿子虽然年纪尚轻,还是个侍卫,往后总要接触朝政,提前熟悉这些场面话, 了解君臣相处之道, 摸清皇上的脾气有益无害。 起初福隆安还不爱看, 觉得十分枯燥乏味,后来看了一些发现皇上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此处有他阿玛在十年前去金川打仗时呈报军情的折子, 皇上对其关怀备至,时常过问他阿玛的身子状况, 还嘱咐他务必保重,由此可见,皇上也不是表面那么冷酷无情嘛! 然而福隆安不晓得的是,皇上也就对傅恒如此,只因乾隆早已将傅恒视做一家人, 并不见外,换成其他人可没那个待遇。 看着这些奏折, 倒给福隆安增添了不少信心, 想着也许皇上深明大义, 愿意退婚呢? 正琢磨着法子, 外头有人来传话, 说是于姑娘约他见面。福隆安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一般, 缓缓抬首, 盯着小厮瞧了一会儿,又回味着方才的话,不像是幻听,但是不应该啊! “真是于姑娘找我?”此刻的他惊诧大于喜悦,得先确定情况,以免空欢喜一场。 长随苏尔辛点头连连,无比肯定,“确是于姑娘,奴才怎敢骗二爷?如若不是,您只管削奴才的脑袋!” 找了几回她都不理,今日居然主动找他,实在难得啊!欣喜的福隆安挑眉暗喜,当即起身准备赴约,刚准备出府,又感觉哪里不对,打量着自己,不是很满意, “月白的长袍是不是太素净了些?得换身鲜艳的才是。”于是又转身回房,准备换身行头再出发。 苏尔辛见状不禁暗叹,看来男人也会为悦己者容啊!上回见公主的时候也没见主子换衣裳,今儿个这般注重,果然于姑娘在他心中很不一般! 到得约定之所,西郊湖畔,福隆安不禁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的他感觉她的性格很独特,不似其他的千金那么娇柔,虽是出身书香门第,却英姿焕发,说话也是得理不饶人,令他眼前一亮,此后便对她格外关注。以致于现今心已被她勾走,收不回来。 只可惜她性子太倔,自从晓得他定亲之后便不再像以往那般赴他的约,总认为他对她的感情不够真挚。他也很想退婚,给她独有的承诺,可父母施加的压力太大,他又自小在宫中长大,晓得轻重,不敢轻易去退婚,不愿连累家人,又不忍伤她的心,左右为难,煎熬至今, 好在容璃的话给了他希望,他仿佛看到了绝境中的一丝亮光,只要顺着走下去,相信定能扭转局面,柳暗花明! 不过已然到了约定的时辰,仍不见她人影,福隆安不禁想到那日去见公主时,公主一早便去等候,比他还早,没让他苦候,着实难得,虽说公主善解人意,但在福隆安看来,等待心仪之人,再久也是值得的,只要她肯来就好。 然而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如愿,又等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于家的马车,欣喜的福隆安忙上前去迎,却只见南竹一个人下来,不甘心的他又探头往里看,发现里头再无人影,不禁好奇, “你家姑娘呢?“ 南竹福身回道:“二爷见谅,我家姑娘今日突然来了月事,身子不大舒坦,不能出来相见,说改日再会。” 顿感失望的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勉笑道:“无妨,身子要紧,嘱咐她千万小心将养,不舒坦就躺着,莫要随意走动。”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要不我去瞧瞧她吧?” 南竹赶忙相拦,“哎一一一万万不可,二爷莫任性,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可不能去见我家姑娘,这要是让五阿哥晓得,又得怪罪我家姑娘了!” “五阿哥?与他何干?” 就等着他询问的南竹顺水推舟的将昨日五阿哥来访一事告知于他,末了又委屈抱怨,“这位五阿哥可真是维护他的妹妹,公主已然与二爷定亲,她才是最大赢家,我家姑娘都打算放弃了,并未纠缠您,她为何还要找人说些难听之言羞辱我家姑娘,害她受尽了委屈,她怎能不伤心?” 果见二爷脸上挂不住,面色顿黑,“永琪居然瞒着我去找蕊茵!”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真是公主指使的吗?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南竹又继续煽风点火,“给我家姑娘定亲这种阴招,大约也只有女人才想得出来吧!二爷若是不信,那就当奴婢没说,真等姑娘被定亲,那就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当着南竹的面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她带话,“你回去跟蕊茵说,让她放宽心,此事我定会解决,绝不会让人胡乱安排她的婚事!” 得此保证,南竹自然放心,“那奴婢替姑娘多谢二爷。”道罢遂又上了马车,就此告辞。 徒留福隆安愤慨握拳,二话不说便也上了马车,准备到行宫去找永琪问个清楚,然而去了却不见他人影,向小太监打探才知他去陪太后听戏了。 若是贸然去找,打断太后的兴致不大好,于是福隆安便在外头候着,而应召前来的容璃隔老远便瞧见福隆安正在一棵苍松下来回踱步,本想绕道,可通往戏楼的只有眼前这条道,实在躲不过去, “要不咱们回去吧?” 堂堂公主,一见二爷就犯怂,连雪茶都看不过眼,“公主为何要怕他,您又不欠他的,再者说,太后请您过来,您总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吧?” 这倒也是,躲不过的容璃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本想着前两天已然把话说清,两人已达成共识,他应该不会再对她摆脸子,即便只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就这么平静走过去也是好的,然而她想得太美好,刚到跟前,还没得及假装才看到跟他打招呼呢!他已然板着脸, “公主到底什么意思?刚跟我说要退婚,这边就指使五阿哥去找于姑娘的麻烦,你究竟想怎样?” 这指责有些莫名其妙,容璃不由月眉倒蹙,“我何时指使皇兄,他去找于姑娘了吗?” “还装算,她的丫鬟已然跟我报过信儿,永琪亲口跟她们说,公主不可能退婚,不过是赌气的话而已,还让她死心,莫再妄想!”打量着她,福隆安嫌恶冷笑, “我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答应退婚,原来不过是欲擒故纵,想从我口中套话,确认蕊茵的存在,而后再找永琪去警告,还想给她安排婚事企图拆散我们,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的连番猜测令她自愧不如,心想自个儿若是这般聪慧,能想出这种法子来对付旁人,前世也就不会被他欺负那么多年,看来她掏心掏肺的说清楚也没用,在他眼中她就是个阻他姻缘的祸害,可恶的绊脚石!即便今世她一心想成全他们,他依旧不会承她的情,只会认为她在耍诡计! 一番真心实意变成了可笑愚昧,连带着失望蔓延在唇角的,还有那一丝揪心的苦涩, “二爷的想象力当真丰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指使皇兄做任何事,但你若定认为是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苍翠的松下骤然起风,容璃只觉浑身抑制不住的发颤,不知是身冷还是被这污蔑给气到极致,无处发泄才会如此! 道罢她已不想再多跟他说一句话,起步欲离,路过他身边时,他竟冷然警示道:“莫在我面前演戏,我最恨两面三刀之人!” 演戏?她还真不屑,“心有所属的男人,我不稀罕,我说过,心中已无你,不愿下嫁,放眼京城,不止你一个贵族子弟,愿意娶本公主的大有人在,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多宝贵,我非你不嫁?” 强迫自己冷眼瞥向他,再轻蔑嗤笑,而后容璃缓缓收眸,端的一派华贵难及之态,向戏楼走去,努力完成这冰冷傲然之态,于她而言太过艰难,一旁的雪茶却是看得格外舒心,走远后才惊声赞叹, “公主方才好气派,奴婢从未见过这样的您,简直太解气!您是没瞧见,奴婢还特意回头观察二爷的神色,发现他脸都绿了呢!大约被您伤了自尊心吧!” 她晓得男子都好面子,是以自小到大从不会跟福隆安摆架子,就是怕他自尊心受挫,而今他一再猜忌,将她想成恶毒女子,又联想到前世被他冷漠对待,容璃心火顿盛,再不愿像前世那般默默承受委屈,这才一股脑爆发,不留情面的怒怼于他! 而福隆安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公主,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耳畔不断回旋着那句“心有所属的男人,我不稀罕!” 看她刚才那神情,似乎真不稀罕,又想起上回她的表现,好像真的不在乎他,那就很有可能如他所料,她钟意之人真的是景越! 若是景越的话,那她也就没理由再去主使永琪欺负蕊茵啊!越想越不对劲儿,此刻的福隆安一片混乱,不禁在想,到底是谁在撒谎?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等永琪出来再对质。正踱步间,戏楼里头的唱腔戛然而止,突然没了动静,好奇的福隆安刚近前两步,就见里边儿的几个太监匆匆出来,拦住一个一问才知是太后出了意外,他们忙着去请太医和皇上过来。 太后对他也算关怀,福隆安怎能不着急,当即跑进去一探究竟,进屋便见容璃正跪在太后身旁,吓得直哭,而太后则仰坐在软塌上,呼吸不畅,甚至开始翻起了白眼! 永琪忙去相扶,太后却摆手不许他动,他们都惊慌失措,没在意细节,只有远处的福隆安观察到,太后的手一直在胡乱抓扯,慌乱间将那装有红枣的盘子打翻在地, 想到一种可能,福隆安立即跑过去,让众人暂且退一旁,说有法子救太后。 他既这般笃定,永琪便信他,遂招呼众人不要围在太后身边,而后福隆安弓背微俯身,又让永琪将太后慢慢扶起来,背对着放在他背上,而他顺势勾住太后的胳膊,将她向上轻抛再放下,惊得一旁的太监和嬷嬷都吓掉了魂儿, “太后凤体金贵,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快快放下!” 这是最快捷的法子,已然尝试就无法停下,此事可大可小,一旦耽误,怕是等不到太医前来,而他也会遭殃,是以福隆安坚持己见,不肯停下,容璃看他急得满头大汗,但面色刚毅,想来这法子应该有用,也没跟着旁人催他,命他们都安静下来, “莫吵嚷,惊着太后你们谁担当得起?” “可太后年事已高,他这般折腾,出了事谁又吃罪得起?”同来听戏的妃嫔也不同意福隆安这般冒险,急忙上前要去拦,却被容璃挡住去路,傲视众人,坚定揽责,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这话不仅惊了在场之人,也着实惊了福隆安,那会儿在外头,他才指责过她,她应该很恨他才对,然而旁人都不信任他之际,唯有容璃信他,愿意为他担保,倒不枉自小相识的情分。在他原先的印象中,容璃一直是温婉纯善的,这样的姑娘,真是南竹口中的恶毒女子吗? 也许是南竹在误导呢?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普通丫鬟的话而去怀疑相识多年的容璃? 思及此,福隆安悔意顿生,不过现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太后的安危才最重要,容璃好意为他担保,他必须拼力去救,若然救不回,便会连她也连累! 冷眼眼瞅着他们夫妻恩爱相携远去,福隆安不禁感叹自己的命运怎就如此凄苦,定亲之人他不喜欢,真真头疼! 而今日,三公主和敬也来为她皇阿玛贺寿,瞧见妹妹容璃自是欢喜,又见那福隆安在那边与人说话,便拉着妹妹一道过去,与这妹夫打招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正琢磨着法子, 外头有人来传话, 说是于姑娘约他见面。福隆安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一般, 缓缓抬首, 盯着小厮瞧了一会儿,又回味着方才的话, 不像是幻听, 但是不应该啊! “真是于姑娘找我?”此刻的他惊诧大于喜悦,得先确定情况,以免空欢喜一场。 长随苏尔辛点头连连, 无比肯定, “确是于姑娘, 奴才怎敢骗二爷?如若不是, 您只管削奴才的脑袋!” 找了几回她都不理, 今日居然主动找他,实在难得啊!欣喜的福隆安挑眉暗喜,当即起身准备赴约, 刚准备出府,又感觉哪里不对, 打量着自己,不是很满意, “月白的长袍是不是太素净了些?得换身鲜艳的才是。”于是又转身回房, 准备换身行头再出发。 苏尔辛见状不禁暗叹, 看来男人也会为悦己者容啊!上回见公主的时候也没见主子换衣裳, 今儿个这般注重,果然于姑娘在他心中很不一般! 到得约定之所,西郊湖畔,福隆安不禁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的他感觉她的性格很独特,不似其他的千金那么娇柔,虽是出身书香门第,却英姿焕发,说话也是得理不饶人,令他眼前一亮,此后便对她格外关注。以致于现今心已被她勾走,收不回来。 只可惜她性子太倔,自从晓得他定亲之后便不再像以往那般赴他的约,总认为他对她的感情不够真挚。他也很想退婚,给她独有的承诺,可父母施加的压力太大,他又自小在宫中长大,晓得轻重,不敢轻易去退婚,不愿连累家人,又不忍伤她的心,左右为难,煎熬至今, 好在容璃的话给了他希望,他仿佛看到了绝境中的一丝亮光,只要顺着走下去,相信定能扭转局面,柳暗花明! 不过已然到了约定的时辰,仍不见她人影,福隆安不禁想到那日去见公主时,公主一早便去等候,比他还早,没让他苦候,着实难得,虽说公主善解人意,但在福隆安看来,等待心仪之人,再久也是值得的,只要她肯来就好。 然而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如愿,又等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于家的马车,欣喜的福隆安忙上前去迎,却只见南竹一个人下来,不甘心的他又探头往里看,发现里头再无人影,不禁好奇, “你家姑娘呢?“ 南竹福身回道:“二爷见谅,我家姑娘今日突然来了月事,身子不大舒坦,不能出来相见,说改日再会。” 顿感失望的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勉笑道:“无妨,身子要紧,嘱咐她千万小心将养,不舒坦就躺着,莫要随意走动。”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要不我去瞧瞧她吧?” 南竹赶忙相拦,“哎一一一万万不可,二爷莫任性,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可不能去见我家姑娘,这要是让五阿哥晓得,又得怪罪我家姑娘了!” “五阿哥?与他何干?” 就等着他询问的南竹顺水推舟的将昨日五阿哥来访一事告知于他,末了又委屈抱怨,“这位五阿哥可真是维护他的妹妹,公主已然与二爷定亲,她才是最大赢家,我家姑娘都打算放弃了,并未纠缠您,她为何还要找人说些难听之言羞辱我家姑娘,害她受尽了委屈,她怎能不伤心?” 果见二爷脸上挂不住,面色顿黑,“永琪居然瞒着我去找蕊茵!”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真是公主指使的吗?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南竹又继续煽风点火,“给我家姑娘定亲这种阴招,大约也只有女人才想得出来吧!二爷若是不信,那就当奴婢没说,真等姑娘被定亲,那就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当着南竹的面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她带话,“你回去跟蕊茵说,让她放宽心,此事我定会解决,绝不会让人胡乱安排她的婚事!” 得此保证,南竹自然放心,“那奴婢替姑娘多谢二爷。”道罢遂又上了马车,就此告辞。 徒留福隆安愤慨握拳,二话不说便也上了马车,准备到行宫去找永琪问个清楚,然而去了却不见他人影,向小太监打探才知他去陪太后听戏了。 若是贸然去找,打断太后的兴致不大好,于是福隆安便在外头候着,而应召前来的容璃隔老远便瞧见福隆安正在一棵苍松下来回踱步,本想绕道,可通往戏楼的只有眼前这条道,实在躲不过去, “要不咱们回去吧?” 堂堂公主,一见二爷就犯怂,连雪茶都看不过眼,“公主为何要怕他,您又不欠他的,再者说,太后请您过来,您总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吧?” 这倒也是,躲不过的容璃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本想着前两天已然把话说清,两人已达成共识,他应该不会再对她摆脸子,即便只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就这么平静走过去也是好的,然而她想得太美好,刚到跟前,还没得及假装才看到跟他打招呼呢!他已然板着脸, “公主到底什么意思?刚跟我说要退婚,这边就指使五阿哥去找于姑娘的麻烦,你究竟想怎样?” 这指责有些莫名其妙,容璃不由月眉倒蹙,“我何时指使皇兄,他去找于姑娘了吗?” “还装算,她的丫鬟已然跟我报过信儿,永琪亲口跟她们说,公主不可能退婚,不过是赌气的话而已,还让她死心,莫再妄想!”打量着她,福隆安嫌恶冷笑, “我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答应退婚,原来不过是欲擒故纵,想从我口中套话,确认蕊茵的存在,而后再找永琪去警告,还想给她安排婚事企图拆散我们,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的连番猜测令她自愧不如,心想自个儿若是这般聪慧,能想出这种法子来对付旁人,前世也就不会被他欺负那么多年,看来她掏心掏肺的说清楚也没用,在他眼中她就是个阻他姻缘的祸害,可恶的绊脚石!即便今世她一心想成全他们,他依旧不会承她的情,只会认为她在耍诡计! 一番真心实意变成了可笑愚昧,连带着失望蔓延在唇角的,还有那一丝揪心的苦涩, “二爷的想象力当真丰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指使皇兄做任何事,但你若定认为是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苍翠的松下骤然起风,容璃只觉浑身抑制不住的发颤,不知是身冷还是被这污蔑给气到极致,无处发泄才会如此! 道罢她已不想再多跟他说一句话,起步欲离,路过他身边时,他竟冷然警示道:“莫在我面前演戏,我最恨两面三刀之人!” 演戏?她还真不屑,“心有所属的男人,我不稀罕,我说过,心中已无你,不愿下嫁,放眼京城,不止你一个贵族子弟,愿意娶本公主的大有人在,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多宝贵,我非你不嫁?” 强迫自己冷眼瞥向他,再轻蔑嗤笑,而后容璃缓缓收眸,端的一派华贵难及之态,向戏楼走去,努力完成这冰冷傲然之态,于她而言太过艰难,一旁的雪茶却是看得格外舒心,走远后才惊声赞叹, “公主方才好气派,奴婢从未见过这样的您,简直太解气!您是没瞧见,奴婢还特意回头观察二爷的神色,发现他脸都绿了呢!大约被您伤了自尊心吧!” 她晓得男子都好面子,是以自小到大从不会跟福隆安摆架子,就是怕他自尊心受挫,而今他一再猜忌,将她想成恶毒女子,又联想到前世被他冷漠对待,容璃心火顿盛,再不愿像前世那般默默承受委屈,这才一股脑爆发,不留情面的怒怼于他! 而福隆安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公主,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耳畔不断回旋着那句“心有所属的男人,我不稀罕!” 看她刚才那神情,似乎真不稀罕,又想起上回她的表现,好像真的不在乎他,那就很有可能如他所料,她钟意之人真的是景越! 若是景越的话,那她也就没理由再去主使永琪欺负蕊茵啊!越想越不对劲儿,此刻的福隆安一片混乱,不禁在想,到底是谁在撒谎?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等永琪出来再对质。正踱步间,戏楼里头的唱腔戛然而止,突然没了动静,好奇的福隆安刚近前两步,就见里边儿的几个太监匆匆出来,拦住一个一问才知是太后出了意外,他们忙着去请太医和皇上过来。 太后对他也算关怀,福隆安怎能不着急,当即跑进去一探究竟,进屋便见容璃正跪在太后身旁,吓得直哭,而太后则仰坐在软塌上,呼吸不畅,甚至开始翻起了白眼! 永琪忙去相扶,太后却摆手不许他动,他们都惊慌失措,没在意细节,只有远处的福隆安观察到,太后的手一直在胡乱抓扯,慌乱间将那装有红枣的盘子打翻在地, 想到一种可能,福隆安立即跑过去,让众人暂且退一旁,说有法子救太后。 他既这般笃定,永琪便信他,遂招呼众人不要围在太后身边,而后福隆安弓背微俯身,又让永琪将太后慢慢扶起来,背对着放在他背上,而他顺势勾住太后的胳膊,将她向上轻抛再放下,惊得一旁的太监和嬷嬷都吓掉了魂儿, “太后凤体金贵,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快快放下!” 这是最快捷的法子,已然尝试就无法停下,此事可大可小,一旦耽误,怕是等不到太医前来,而他也会遭殃,是以福隆安坚持己见,不肯停下,容璃看他急得满头大汗,但面色刚毅,想来这法子应该有用,也没跟着旁人催他,命他们都安静下来, “莫吵嚷,惊着太后你们谁担当得起?” “可太后年事已高,他这般折腾,出了事谁又吃罪得起?”同来听戏的妃嫔也不同意福隆安这般冒险,急忙上前要去拦,却被容璃挡住去路,傲视众人,坚定揽责,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这话不仅惊了在场之人,也着实惊了福隆安,那会儿在外头,他才指责过她,她应该很恨他才对,然而旁人都不信任他之际,唯有容璃信他,愿意为他担保,倒不枉自小相识的情分。在他原先的印象中,容璃一直是温婉纯善的,这样的姑娘,真是南竹口中的恶毒女子吗? 也许是南竹在误导呢?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普通丫鬟的话而去怀疑相识多年的容璃? 思及此,福隆安悔意顿生,不过现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太后的安危才最重要,容璃好意为他担保,他必须拼力去救,若然救不回,便会连她也连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此言一出, 永琪那紧握的拳头渐渐舒展开来, 傅恒也不再浑身紧绷, 稍稍放松了些, 而乾隆帝则是十分赞许的点点头,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孩子年纪虽小, 倒还有几分担当。 “朕了解了,永琪,珊林, 你们先退下, 傅恒留下, 朕还有事与你商议。” 所以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福隆安还没弄明白, 这就让走了!只问这么一句,看来并不是真心询问他的意见,而是在试探, 试探他对容璃是否真心吗? 罢了!不管皇上怎么看待,只要容璃能躲过此劫就好。 告退后, 两人出了蒙古包,永琪颇为赞赏的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算你机灵, 没说胡话, 才刚我这心都提到了嗓喉眼儿, 生怕你说要退婚!” 自从上回被容璃训过之后,福隆安谨记她的教诲,再不敢冲动行事,三思而后行,“那世子说病就病,还找什么巫师算命,又向皇上求婚,实在匪夷所思,恐有旁的心思,怕不是真心想娶容璃,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你晓得轻重就好,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帮容璃推脱此事,你们的分歧往后再说。” 福隆安不禁好奇,“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们这不叫求亲,明摆着抢亲啊!还抢到小爷头上了,真当我们富察家好欺负?” 方才他们未到场之际,永琪已听他皇阿玛讲过此事,言辞间已然透露了态度,“容璃与你定亲一事,皇阿玛已与达尔罕王讲明,若然答应他,会破了君无戏言的规矩,若是不应,万一世子有个三长两短,皇阿玛也会觉愧疚。” 这个世子,福隆安还真是小瞧了他,估摸他是想着直接求娶公主会被拒绝,才会想到苦肉戏这一招,“明摆着是他们在耍把戏,皇上难道看不出来吗?” 负手而行的永琪摇头苦笑,暗叹帝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看出来又如何?咱们皆信奉巫师,谁敢说巫师作假?皇阿玛得顾及满蒙关系,即便瞧出端倪,也只能装作不知,这不正找傅叔叔商议此事呢!” 也不晓得阿玛是个什么态度,现下福隆安只能静观其变,等他阿玛出来再说。 而此时的乾隆正坐在偌大奢华的蒙古包之中,若有所思,宫人将羊奶撤下,换上茗茶,呈于皇帝的是龙井,呈与傅恒的则是碧螺春, 茶烟缭绕间,思前想后的乾隆帝仍未能下定论,这才宣傅恒过来共议此事,想听听他的看法。 皇上既问了,傅恒便不再推诿,不去说那些无用的场面话,“此事关乎珊林,原本奴才该避嫌才是,且国事面前,珊林的婚事不算什么,理该退让,不过琢磨了半晌,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与世子八字相合的正好是公主,这也太巧了些,究竟是真的病重需化劫,还是另有所图?” 这也正是乾隆心中的疑点,杯盏中芽芽直立的龙井静谧悬浮着,茶汤清冽且甘香,偏那人心复杂,不知满足, “当初的达尔罕王继承者,朕选的是和敬的固伦额驸,这才把和敬嫁给他,许给他兄长色旺诺尔布的只是一位郡主,而今色旺诺尔布有幸承袭王位,估摸着嫌弃自己只是个多罗额驸,便想让儿子也娶位公主做个和硕额驸,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容璃身上。”即使乾隆看透达尔罕王的意图,也不得不做万全考量, “昨夜朕已与他提过,容璃与珊林有婚约,他仍不死心,希望朕找你商议此事,想让你妥协呢!” 傅恒倒是无所谓的,一切但凭皇帝做主,只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答应的话,可以彰显皇上的宽厚仁德,达尔罕王必定感激,但他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定是怕皇上给固伦额驸恢复爵位,动摇他的王位,才会赶紧为儿子筹谋,皇上若是应承,是否会让蒙古人觉得咱们满清皇室太好说话,往后个个都使劲浑身解数来求娶清廷公主,势必乱套!” 欣慰的乾隆笑点头,感叹果然是君臣一心,“朕担忧的也是这个。但凡有一次先例,往后便不好收场,是以这种行为必须杜绝,以免其他部族皆抱有侥幸心态。不过朕若直接拒绝未免拂了达尔罕王的颜面,还是得拿爱卿你做挡箭牌。” 作为臣子,理该为皇帝分忧,傅恒自是不介意,笑拱手道:“皇上尽管拿奴才说事儿,把奴才说成蛮横无理唯利是图者皆可,只要能断了达尔罕王的念头便好。” 拒绝是容易,只不过,那世子的病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乾隆便成了袖手旁观的冷血人,达尔罕王怕是会怀恨在心,不利于满蒙和谐,是以乾隆决定先派个太医过去探查虚实,再做论断。 此事很快传开,连容璃这会子也已知情,时刻关注着,听闻下人来报,说是皇上派去的太医仔细诊断,确定世子的确病得很严重。 尽管太医和巫师都这么说,容璃依旧不相信,认为是他们耍了什么诡计才会如此。只因她接触过世子这个人,晓得他有心思,便更加肯定此事绝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雪茶才从外头回来,忧心如焚的向主子回话,“奴婢打探到皇上找了傅中堂和二爷过去商议此事,也不晓得二爷会不会借此机会与皇上提退婚,一旦他这婚退了,那世子那边就更不好推脱,万一皇上真的答应达尔罕王,把您嫁至蒙古可如何是好?” 福隆安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退婚,上回太后询问他得心愿,若不是永琪相拦,他怕是早就脱口而出,这回世子又想抢亲,于他而言,的确是最佳时机,他很有可能顺水推舟就此退婚! 即便她不愿嫁至蒙古,也没理由去拦福隆安,不愿坐以待毙的容璃决定亲自过去一趟,借着探病的由头一查虚实,遂让下人为其更衣。 梳妆之后,雪茶掀开帐帘,容璃才跨出去一步,便见广袤草原之上,步履匆匆的福隆安正迎着旭日辉光朝她这边走来,四目相对间,福隆安加快脚步行至她跟前,说有事儿找她。 这会子她是没工夫搭理他,推脱道:“我有要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哎一一一你要去哪儿?”得知她打算去看望世子,福隆安摇头轻嗤,“你还真信他病了?他就是耍把戏博你同情呢!千万莫上当!” 说得好似她多天真一般,是非真假她自是晓得,不必他来提醒,“我过去是有原因的,你甭管。”说着又要转身,却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把拉住手腕,不许她去见世子, “那人诡计多端,我怕你去了会吃亏。” 说来这还是她定亲之后头一回看到他的眉头为她而蹙,以往都是漠视或冷淡,从不曾对她有过任何关心,今日竟这般抓住她的手腕,警告她前方有危险。 若换作以往,得他关怀,她必定欢喜,可如今已晓得他的心思,再不会因为他的一丝好而悸动,只漠然垂眸不语。 察觉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福隆安才发现自个儿的行为有些越矩,瞬时松手,“一时情急,不是故意占你便宜。你就听我一次,别过去,万一出什么事儿,我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他的言行,容璃突然有些看不懂了,“你不是一直想退婚吗?如果皇阿玛答应将我许给世子,你不就解脱了吗?再也不必做什么和硕额驸,不必被人嚼舌根说你依仗女人,还可以跟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你应该很高兴很期待才对,何必管我去做什么?” 景越也是这个意思,是以才怀疑福隆安,“你可是找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如此。” 福隆安大呼冤枉,“我真没找她,几乎日日都与五阿哥在一处,他可以替我作证。” 永琪可不作保,撇清自己,“晚上我就不晓得了。” 这是什么话?被质疑的福隆安委屈挑眉,极力澄清,“晚上我总不能去找公主吧?纯贵妃不得打断我的腿!” 眼看着两人都怀疑他,福隆安再次竖指保证,“我真没找她,也没说什么话,八成是她自个儿有心思,不愿嫁我,才想退婚。” “她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倒是你” 话说一半,想起五阿哥在场,景越生生忍住,永琪敏锐的察觉出异常,当即追问因由,“怎么不会是珊林有什么心思吧?” 福隆安默不作声,自斟一杯,永琪越发觉得有鬼,“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你们居然合伙瞒我?不想说便罢,我走就是。” 假意起身,果然唬住了他们,福隆安忙拉他坐下,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也不是故意瞒你,主要因为你是容璃的兄长,怕你知道后替她抱不平,又要训我,是以才一直没提。” “到底什么事,明说从宽!” 看他有些为难,景越便替他说了,“珊林他有心上人,是于师傅的女儿。” 能这么称呼的,似乎只有一个人,“你是说,咱们上书房的总师傅,翰林院掌院于敏中?” 眼看瞒不下去,福隆安只得点头,又灌下一杯,轻声应道:“正是。” 亲耳听到他承认,永琪这才恍然大悟,“可你已然被皇阿玛封为和硕额驸,怎可喜欢旁人?” 福隆安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跟于姑娘前年就已相识,在皇上赐婚之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捉虫)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她所言非虚,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是欣赏四公主,但还没到非她不娶的地步, 只是因为他父王有所筹谋,才答应做这场戏而已。 而今公主向他讲明一切,他突然就不想再执着, 倘若勉强将她娶回去, 她却失去了笑颜,那就违背了他想带给她笑容的初衷。想明白之后,世子豁然开朗, “多谢公主提点,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多数人的烦恼, 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看透方得释然, 我虽对你有爱慕之心,但也不想强拆人家的姻缘,之所以有娶你的念头,是因为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以为我能带给你快乐,但若这求亲只会给你带来烦恼, 那我甘愿收手认输, 父汗那边, 我会去劝,你尽管放心便是,只愿公主嫁得如意郎君。” 他终于愿意放弃,不枉她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实则来之前,她心中并没谱儿,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来赌一把。 之前见面虽不多,但交谈之中,容璃发觉世子此人尚算真挚,且自尊心较强,她才用了这一招,赌的就是他不愿娶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 还好足够幸运,她赌赢了!目的达到,宽心的容璃也该告辞了,看着她起身颔首准备离开,世子忍不住道:“即便今世无缘,不能与你相伴,但我着实欣赏公主的品性,不知能否有幸成为你的朋友?” 望向他怔了一瞬,容璃再无压力,眸光流转间浅笑尽显,“当然可以,能与世子做朋友,亦是我的荣幸。” 不过一个浅笑,并无旁的意味,但在他看来,已是最美好的结果,相识即幸,莫贪不属于自己的好景。 辞别后,出了蒙古包,再仰望时便觉天高且蓝放眼阔,草清木香花灼灼,能把控自己命运的感觉真舒心,只不过世子本就算是抢亲,名不正言不顺,而她与福隆安的婚事就不一样了,等了这么久依旧没个头绪,上回问他他只说半个月,却不肯透露具体的做法,偏她不爱追问,也就没管,料想他应该比她更想退,不必她来催吧! “怎样?他没为难你吧?”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惊了她一跳,回头一看是福隆安,这才想起方才他说会在附近等着她,平复了情绪才道世子已放弃求亲。 福隆安甚感惊诧,好奇的跟在她身边追问,“厉害啊容璃!怎么做到的,跟他说了什么?皇上还在惆怅呢!你竟然三言两语就劝服了他?” 懒得复述,她不愿多言,借口说过程不重要,看结果就成,他却定要知情,“这是成功的范例,我得向你请教,日后也好照这样的法子去劝诫旁人。” 招架不住这再三追问,容璃只得说出实情,但只说了后半部分,固伦额驸不可能复位一事,至于前面的说自己心属福隆安这一茬儿,容璃只字未提。福隆安也没怀疑,夸赞她颇有胆识, “你是女儿家,说这些也无妨,皇上和我阿玛的身份不同,他们有所顾虑,不好明着说这样的话,由你来说反而事半功倍。” 她也只是冒险尝试而已,实则并无把握,末了还不忘提醒他,“我来找世子一事,万不可被皇阿玛知道,否则他定会追究我的责任。毕竟我只是公主,不该干涉朝政。” 拍了拍胸脯,福隆安义正言辞的保证,“定然帮你保密,绝不会泄露出去!” 那就好,解决罢此事,她才能安心,来一趟还惹出些祸端,容璃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再继续待下去,打算向她皇阿玛请辞,先行回宫,奈何敏毓听闻她的打算伤心不已,舍不得她离开,央着她再陪她玩几日, “听说明日有骑马比赛呢!你再玩儿两天好不好?咱们难得这么投缘,你若是离开,我再想见你可就没那么容易。” 拗不过她的苦苦央求,容璃最终答应再待两日,之后便回京。敏毓满心欢喜,十分珍惜这两日的时光,晚上两人还睡在一处,秉烛夜话,相谈甚欢。 次日有两场骑马比赛,巳时才开始,辰时未至,敏毓睡不着,拉着容璃起来,两人尚未用朝食,便相携着到草原上看日出, 旭日洒金耀大地,初秋挥风铺凉意,幸得两人都披着袍子,否则怕是要被冻僵。尽管早秋的清晨冷风拂面,也丝毫不影响两人看日出的兴致。 回来的路上,两人都冻得手脚冰凉,路过赛场时,瞧见有人正在安排赛场的守卫,几日未骑马的敏毓心痒痒,与容璃提议,“不如咱们去骑会儿马,来回颠簸,很快就可暖和。” 来到围场不骑马似乎真的少了点儿什么,想着回宫之后也许就没这样放松自己的机会,容璃未加思索便答应了, “只是我没备马啊!” “那边不是拴了那么多嘛!借两匹呗!谁敢不同意?”说着敏毓率先上前,景越瞧见两位当即行礼,容璃颔首笑应,“这么早就出来安排事务,真是辛苦你了。” 景越无谓笑笑,“我的职责,不打紧。” 敏毓直言不讳,说想借两匹马来骑,跟着就挑中了一匹,居然是景越的马儿,郡主既看中,他自当相借,而容璃看中的是一匹白马,景越笑道:“公主好眼光,这是珊林的爱驹,您尽管牵走便是。” “啊?那我换一匹吧?”原本还挺喜欢的容璃一听这话当即蹙眉,她可不想沾他的东西,敏毓不知情,还以为她害羞呢!“你额驸之物,便等同于是你的,咱们这一黑一白相得益彰,再般配不过,甭选了,这个就挺好,走吧!” 还没来得及拒绝,敏毓就帮她牵了,不得已之下,容璃这才骑上那匹白马。 两人才走没多久,晨练过罢的福隆安也来到此处,打算看看景越是否忙完,约他一道去用朝食,到得赛场,大略扫视,居然没瞧见他那匹马,忙问景越“雪御”在何处。 指了指远处的两位姑娘,景越笑道:“喏!郡主约公主骑马呢!随便一选就选中了你的,骑一会儿也不妨事。” 福隆安见状面色瞬变,“你怎么能让她骑这匹马?” 这主还是景越替他做的,实在没想到他会在意此等小事,嗤他不够大度,“一匹马而已,至于那么小气?” “哎呀!不是我小气,而是那匹马有问题,公主不能骑!”惶恐的福隆安来不及解释,即刻又牵来一匹马,飞速上跨,直奔容璃而去! 有问题吗?到底什么情况?景越猜不透,只有福隆安自个儿最清楚。 追逐途中他一直在高声呼唤,“容璃!停下,快停下!” 然而逆风的声音传不太远,容璃只听到身后有声音,却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于是问身边的敏毓,“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她俩离得这么近,敏毓说话都得扯着嗓子,福隆安离她们那么远,更别提了,浑不在意的打趣道:“听不清,甭管他,让他追你呗!追上算他的本事!”说着还催容璃快一点! 享受着策马奔驰的舒畅,敏毓快马加鞭,容璃也不好停下等他,便随她一道并驾齐驱,暗叹这果真是匹好马,马鞍也格外舒适,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这“雪御”跑得越来越快,甚至有些不大平衡,缰绳都掌控不了它,它居然失去了方向,左右乱窜,紧张的容璃一再拽紧缰绳企图再次控制它都没用! 后方的福隆安见状心顿慌,加鞭狂奔!由于容璃的马儿失了方向,不再继续前行,福隆安逐渐赶上她们,他的高呵提醒顺着风声传入她耳中, “容璃小心,悠着点儿!马儿失控了!” 敏毓见状也吓一跳,忙打马回头来追她,“容璃,你怎么了?” 福隆安忙扬鞭提醒她,“郡主离远些,不要靠近雪御,只会令它更狂躁!”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看他如此紧张,想来后果很严重,恐慌的敏毓只得听他的话,不再近前,驾着马儿一直往后退,还不住的提醒容璃抓紧缰绳。 福隆安却让她松开缰绳,“你降服不了它,快松开,伺机跳下马!” 此时的雪御已然前蹄上扬,上下颠簸,失去平衡的容璃越发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喉处,生怕摔跤,根本不敢丢开缰绳,吓得声音都变得颤抖,“怎么会这样?它到底怎么了?” 被颠簸得晕头转向,她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也不知该何时下跳,就在雪御再次上扬哀嚎,几乎直立时,没抓稳缰绳的容璃终是身子后仰,整个人往后倒去! 已然追上她的福隆安晓得自马上摔下的后果有多严重,整个心都随她悬在半空,容不得多想,立即飞身扑过去,在她坠地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护着! 她所恐惧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跌落他怀抱的容璃倒是没多疼,但福隆安成了肉垫,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动荡!且她摔落之时,胳膊肘不小心杵在不正当的位置,子孙根受到重创,痛得他哀嚎出声,冷汗直冒,顿觉人生无望,咬牙结舌, “要命!要断了!” “二爷真是高估了你家于姑娘,也高估了我对你的感情。我身为公主,自小谨记额娘教诲,行端坐正,怎么可能为了情感纠葛而枉顾道义,欺负一个弱女子? 且我对你并不在乎,你喜欢谁都与我无关,莫以为我会为你而吃醋动怒!” 呃这就尴尬了!颜面尽失的他干咳着化解,“不在乎就好,公主深明大义,我心甚慰!” 所谓深明大义,无非是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去成全旁人,她也不想委曲求全,但当无人为她屈就之际,那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福隆安心中无她,自不会察觉她的心思,她也不需要他懂,尽快解决退婚一事,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幸运!想通之后,她不再自怨自艾,打起精神与他说正事, “今日请你过来,正是想商议退婚之事。” “你真有此意?”之前听景越说起时,福隆安还想着也许是景越听错了,又或者当中有什么误解,今日亲耳听到她说退婚二字,福隆安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很认真,不是赌气玩笑, 面对这样的变化,他满目惊诧,“虽然我不反对,但能给个理由吗?我想知道原因。” “你我心意不相通,勉强成亲也只是一对怨侣,与其蹉跎后半生,不若放你自由。” 忍不住抚掌的他啧啧叹道:“公主所言极是,皇上若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虽然你看得通透,但皇上不这么认为,这婚也不好退,你可有什么对策?” 皇上那边的确难应付,尝试过一次的容璃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固执,垂眸哀叹,“我若有法子,也不会麻烦你。” “我倒是想退,但你不晓得我额娘有多凶!”一提起他额娘,福隆安都有阴影, “只要我一提退婚二字,她就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加训斥,从四书五经讲到家国大义,再到人伦孝悌,那简直头头是道,说得我哑口无言惭愧内疚,其实是耳朵起茧子了,不得已只能认栽,再也不提,她才肯罢休。” 那拉氏的为人,容璃心知肚明,前世那富察府里,也就婆婆对她最为关切,时常为她而□□福隆安,只可惜成亲后的他对她恨意太深,无法轻易开解,不管他母亲怎么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回事。 对于婆婆,她是心怀感激的,但婆婆不能跟她一辈子,夫君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仗,是以福隆安此人绝对不能再嫁, “既然你喜欢于姑娘,就该努力与她在一起,失去她你会后悔一辈子,想想办法吧!只有退婚才能解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尴尬。” 父母都要求他应承这桩婚事,蕊茵最近也不愿理他,他不免有些气馁,而今听到公主鼓励他退婚,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连公主都不愿意成亲,那这婚事更没有意义,当即拍胸口保证, “你且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事关皇家颜面,也不能直接跟皇上说退婚,得从长计议,容我回去琢磨琢磨,有结果时我会派人知会你。” 得他应承,容璃也算吃了颗定心丸,只因她相信,以福隆安对于姑娘的感情,定然会想出法子的,且她也会去配合,绝不阻挠,两厢配合,应该能很快退婚吧? 正准备告辞,却听福隆安问道:“公主急于退婚的原因是什么?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犹记得年少之时,他也时常这样对她笑,而她正是被这笑容所吸引,渐渐迷了心魂,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他,自皇上赐婚以后,他便有了心事,再不肯对她露出笑容, 是以今日这久违的笑意竟令她很不适应,而福隆安则是觉得既然两人都想退婚,便算是一条心,也就没必要拿她当敌人看待,说笑两句也算不得什么。 她的心思他始终不懂,即便懂得也不会在意,那她何必明言?不意与他讨论此事,容璃微垂眸,只道没有心上人。 福隆安却是不信,不禁猜测着谁对她有意,他所认识的人中,明确表示过对容璃有好感的,便是鄂尔泰之孙,鄂津。 “难不成是鄂津?他可是打小就钟意你,毫不避讳!” 偏偏她的目光从未在此人身上停留过,“不是他,莫瞎猜。” 他又猜了几个,皆被她否认,思来想去,似乎有一个还没说,“莫非是景越?”身边人竟被他忽视了,若其他人都不对,那景越便最有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果然又是个人云亦云的主儿, 然而福隆安这回升职确有原因, “升御前侍卫是因为我救了太后, 与公主无关,不知情就甭在那儿散布谣言, 毁小爷的声誉!” 纲图不管这些, 闹着要去见皇上, 请皇上做主,福隆安才不怕他, 负手斜他一眼, 撑着让他去, “奉陪到底!” 众人大都乐得看戏,怂恿纲图找皇上,也有几个不想惹是生非的, 劝他们息事宁人,只可惜他们人微言轻,纲图不听劝, 福隆安也正在气头上, 谁也不愿退一步, 一旁沉默许久的永琪终是开了口, “逝者已矣,金川那段往事本就是你阿玛的污点, 是他生平最后悔之事, 尘封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却偏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翻出旧账,难堪的只会是你阿玛,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痛恨你这个不孝子!” 最近一段时日五阿哥与福隆安都形同陌路,周围人自是眼尖,纷纷猜测他们可能生了嫌隙,没想到今日五阿哥又来替他说话,纲图一见五阿哥帮腔,心中虽愤然,但终是放低了声, “众所周知,五阿哥您与福隆安最要好,自是会帮他说话。” 对此五阿哥问心无愧,“我是帮理不帮亲,倘若真向着他,也就不会站出来拦你,今日是万寿节,皇阿玛忧思国事,难得过寿诞,君臣同庆,你还要拿此等琐事去给他添堵?这是一个有分寸之人该做之事吗? 再者说,福隆安升为御前侍卫的确是因为救过太后,太后授意皇上加封,与公主无关,你质疑福隆安的封赏,岂不是在指控皇阿玛用人不公,只凭关系,不顾实力? 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踏出去,后果自负,莫怪我没提醒你。” 五阿哥这么一提醒,纲图反倒犹豫了,细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儿,方才只顾为父亲反驳,浑忘了皇上的感受,一旦闹开,他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身边人见他有所犹豫,遂打岔给他台阶下,“咱们还要去给皇上贺寿呢!这事儿改日再论吧!” 说着拉他离开,又向五阿哥告辞,永琪颔首以应,福隆安仍旧窝火,“何必拦他,让他往南墙上撞便是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无奈的瞄他一眼,永琪往前走着,“他是嘴欠,你也是得理不饶人,专挑痛处戳,他能不急躁吗?” 福隆安顺势跟了上去,“他若不先说我小白脸,我也不会提他阿玛的糗事。所以说做额驸有什么好?只会被人笑话,说我吃软饭!我是靠阿玛,可不是靠女人!往后便要靠自己,凭实力堵住他们的嘴!” 还算他有骨气,“既如此,你还怕旁人说什么?” 两者自是有差别的,“我若不娶公主,往后得封赏便是自己的功劳,若是娶了,不管以后升什么官职都会被人说是靠媳妇儿,你说我冤不冤?” “公道自在人心,懂你的人自会懂,至于那些外人,你也不必在意他们说什么。”说话间,永琪察觉到福隆安一直在盯着他瞧,不觉好奇, “我说错了吗?你为何这般神情?” 望着他笑了笑,福隆安顿感舒畅,“不生我的气了?前几日故意疏远我,我想与你打招呼都没机会,今日倒肯帮我说话。” 忍笑的永琪扭脸看向一旁的菊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咱们仨我可是老大,胸怀一向宽广,岂会与你们斤斤计较?且你最任性,惯不听劝,若真论起来,早被你气吐血!” “旁的事我也没有总是逆你的意,只不过公主这事儿着实令我心烦,才会冲撞了你,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兄弟之间实在不习惯说这种话,料想他应该明白。 实则永琪回去后也有反思自己,“没怪你,我也有错,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该插手你的私事,是我关心情切,失了分寸,往后我不会再去找于姑娘,但还是希望你能看清局势,娶容璃为妻,安生过日子。” 最后一句,恕他不能答应,惧怕摆手,示意永琪莫再往下说,“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虽然我不想娶容璃,但也晓得她是个好姑娘,不想耽误她,等退了婚,她便可自由婚配,嫁于景越,相信景越会待她更好。” 永琪也相信景越比福隆安待容璃更真挚,可惜皇上看中的是福隆安,景越虽是乌雅家的后人,显赫世家,但那是在先帝那儿,终究不如现在的富察家,景越根本没机会娶容璃啊! 罢了,说这些无用,永琪暗暗告诫自己,往后还是少管兄弟的感情私事,以免伤了和气。 将话说开后,两兄弟都觉轻松,想着皇上应该快到场,便相携去往万树园候着。 吉时已至,王公大臣与后妃皆着朝服,按朝班排列,礼部奏请,恭迎圣驾。已然四十八岁的乾隆帝身着龙袍,依旧英姿焕发,摄人心魄,待皇帝坐下后,阶下三鸣鞭,而后王公大臣们各入本位,向皇帝行叩拜之礼, 繁琐的礼节过后,众人才各自归位坐下,福隆安四下张望,终于瞧见于蕊茵,女眷与他们相距甚远,又有众人在场,他实在不好过去与她打招呼,只能远远观望着。 四公主这一桌坐的皆是宗亲女,瞧见公主难免要奉承,“公主颈间这串朝珠可真是美艳绝伦,天河石与琥珀珠子相得益彰,尤其是底下坠着的如意翡翠,通身翠绿无瑕疵,实乃上上品啊!” 和敬公主记得这块翡翠,“这是去年你生辰之际,福隆安的额娘送你的那块吧?” “正是,我瞧着挺喜欢,便将它系在了朝珠上。”前世的去年,她还不知福隆安的心思,那拉氏赠她贵重之礼,她自是欢喜,认为只有这串朝珠能与之相配,而今日这朝珠是雪茶为她选的,容璃并未在意,未料竟被人瞧见,议论纷纷,还有人羡慕称赞, “公主的婆婆对您可真好,这还没成亲呢!就将如此贵重的极品翡翠送与公主,往后成了亲,必定待公主极好的。” 今世怕是不可能的了,容璃苦涩一笑,不愿再提这事儿,“还没成亲呢!说什么婆婆太难为情,咱们还是品菜吧!”说着招呼众人用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容璃一直都未曾见过那于姑娘,她似乎只活在传说之中,是以她并不晓得于蕊茵此刻正坐在她附近的那一桌。 听着她们对公主的逢迎,于蕊茵心下酸涩,看了看手边的酒盅,犹豫片刻,终是仰头饮下,辛辣难当,但也不及她心里的委屈,而她身旁坐着的则是她的表姐,这表姑娘知道妹妹与福隆安相识一事,便小声劝她想开些, “他娶公主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就莫要偏执,退一步也罢,往后他肯定会想法子纳你为妾的,你们照样可以厮守。” “我才不要做妾,宁死不屈!”情绪激动的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悲愤,将手中的酒盅狠狠的往桌上一放,她这么一震,惊了身边人,筷子一抖,刚夹的菜就这么掉在了绯色衣裙上,被弄脏华裳的姑娘登时翻脸,端起茶盏便往她裙间泼! 尚未反应过来的于蕊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懵,两人便吵嚷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弄脏我的裙子就是罪大恶极,这叫以牙还牙!” 女人的声音一向尖细,这么一吵就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两位公主就在附近,见状便过去询问情况,和敬板着脸示意她们小声些,“今儿个可是皇阿玛的万寿节,不管天大的事你们都得忍着,小声解释,莫要惊动皇上!” 绯衣姑娘的祖父张廷玉乃是乾隆帝最器重的汉臣,虽说也曾惹怒过皇帝,但他病逝之后,君臣之间终于冰释前嫌,成为第一个配享太庙的汉臣。 他这孙女自是娇惯,谁敢惹她?上前一步便向和敬公主低泣哭诉,指控这姑娘弄脏了她的衣裙,还不赔礼道歉,嚣张跋扈,她才会泼茶,于蕊茵气不过,说自己根本没来得及道歉就被她泼了一身茶水。 两人皆有错,不好判定,容璃劝她们各自退让一步,“今日这事儿就算了,权当给我和姐姐一个面子,衣裙脏了再去换套新的便是,大喜的日子,万莫闹得不愉快,以免扫了皇阿玛的雅兴。”遂嘱咐宫女带她们去更衣。 张姑娘是个伶俐的,不会不给公主面子,爽快应下,福身感激道谢,于蕊茵对四公主心怀芥蒂,不愿与她多说话,小脸忿然,勉强福身,就此离开。 此时的容璃尚不认得她,并未当回事,平息此事后便随姐姐一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两处相隔甚远,福隆安正与人应酬,并不晓得这边的争端,直至他得空再次回望时,竟发觉那桌上没了于蕊茵的身影,难道她走了?这才开席啊!又或者她嫌席间太闷,去了旁处? 好奇的福隆安借口离席,打算去找她,却在半路遇见疾步而行的南竹,忙拦住她询问于蕊茵的下落,惊慌的南竹抓住他的手哭求道: “二爷,哪里能找大夫或者太医,我家姑娘突然身子不适,奴婢好害怕!” “怎么了?蕊茵出了何事?”福隆安急切想知道,她却一直哭,他只能耐着性子先将她安抚,“别哭,只会耽误时辰,慢慢说,说清楚我好帮你解决。” 抹了把泪,南竹才哽咽着讲述方才发生之事,末了又道:“公主让我家姑娘换衣裳,姑娘就换了,可才换上没多久,她就浑身起红疹,痛痒难耐,也不知道那衣裳到底有什么问题!” 难得见他这般明事理,容璃忽然觉得他最近和以往大有不同,该不会真的因为上次她被冤枉的那件事,他才痛改前非吧?怕是没那么简单,他应该还有事瞒着,比如他说误会了她,不是裙子的关系,那么于蕊茵到底为什么起红疹,他也没明说,她只知道自那天之后,福隆安对她的敌意似乎变淡了许多,真相大约只有他自个儿清楚。 不论前怨,单说现在这件事,他来相拦并无恶意,只是担忧她的处境,那她也不该再给他摆脸子,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既然选择过去,就有把握能处理。再说这周围还有人看守,他不会拿我怎样。” 容璃一再坚持,福隆安干脆不再拦阻,“那好,我陪你过去,在附近等着你,万一有情况你就大喊,我会冲进去救你!” 乍起的微风在两人之间流窜,那一刻,她竟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年少时的福隆安也是这般,时常保护着她。 八岁那年,她随圣驾来到木兰围场,一时贪玩想逮兔子,结果不小心掉入陷阱,她的腿受了伤,坑又太深太笔直,她根本爬不上去,找到她的福隆安本想回去找人拿绳子来救她,可当时天都快黑了,她害怕被一个人丢弃在这儿,哭着不许他走,他便想法子在附近找藤蔓结了条藤准备拉她上来, 可惜她受伤的腿使不上劲儿,一不小心两人全掉了下去,只能在坑底等待着其他人找到他们。 直等到月亮都出来,也没等到救兵,林间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容璃很害怕,福隆安还笑劝她莫紧张, “我比你高大,野兽来了也是先吃我,等吃下我,它就饱了,不会再吃你的。” 本是句玩笑话,却说得她更恐慌,紧拽着他的胳膊哭喊道:“我不要野兽吃隆哥哥,隆哥哥是好人,不可以被吃掉!” “哎呀逗你玩儿呢!它们不会来的,我们失踪那么久,皇上和我阿玛肯定很着急,定会派人来寻我们的,放心等着吧!有我陪着你不用怕!” 又等了许久,天色越晚,她越觉得冷,周围的风齐齐窜来,透骨的凉,福隆安便把外衣脱下给她披着,他自个儿只着了中衣坐在她身边,直至两个时辰之后才得救,后来福隆安便大病一场,大夫说是寒气侵体,又是风寒又是温热症,折腾了半个多月才好, 那时的她,已习惯将福隆安当成是她的天,不见想念,一见心安,两人相处甚是融洽,她便以为这姻缘也是他所期待的,后来梦碎了,才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而今也是一样,也许他还会看在昔日情谊的份儿上,为她考虑,但那绝不是爱情,她分得很清楚,不会再因此而动心,心不动,则不痛! 收回思绪的她点头应承了一句,随后便去往世子所住的蒙古包探视。 病床上的世子瞧见她过来,受宠若惊,忙撑起身子笑迎,“难得公主得空过来看我,我心甚慰。” 进来后的容璃目光一直落在他面上,但见他的面色的确很苍白,双唇也毫无血色,看起来似是真的病得很严重,纵然亲眼所见,容璃仍不相信,毕竟萨满巫师皆是高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装病,他们完全有能力让一个健康的人变得憔悴不堪, 而她仍旧选择过来见他,就是想与他坦诚布公的谈一谈,“世子打算娶我,只是因为我们八字相合,可解你的厄运?” 这么说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世子赶忙解释道:“当然不是,这都是巫师之言,他算出与我八字合盘之人居然是你,我也很惊喜,证明我们是天作之合,不过我想娶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对你有好感。” 这好感也来得太轻易了些,“你我相识才四五日,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别说什么一见钟情,我不相信。” “公主不相信的,不代表不存在,我是真的喜欢你,瞧着哪儿哪儿都顺眼儿。” 他喜欢的究竟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身份,容璃又岂会看不透?“我若不是公主,你还会娶我为妻吗?” 一般男人都会虚伪的说一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娶,然而世子想了想竟道:“不会。” 虚言她不爱听,实话即使逆耳,她也愿意听下去,表示愿闻其详,而这世子也算真挚,没瞒着她, “你若不是公主,父王怕是不会同意让你嫁给我,但我定会想法子将你纳之为妾,依旧可以疼你宠你,待你极好。” “你倒是理智。”至少他的父王不同意时,他没有想着要去反抗,而是接受安排,这才是大多数贵族子弟该有的选择,而福隆安就是个例外,他要退婚,不愿做额驸,旁人做梦都奢求的地位,他毫不在意! 容璃这话是认同之意,世子却当成了讽刺,以为公主瞧不起他这种行径,苦笑低眉, “没办法,身在王室,要顾虑得太多,既享受了尊荣,便该担起应负的责任,生而为人,贫贱悬殊或许有失公允,但有一样最公平,每个人都会有得有失,需要舍弃。” 身为公主的容璃对这番话感触最深,也许对于温饱都顾不上的百姓来说,她们的挣扎和彷徨都是无病呻吟,认为富贵窝里的人不可能有什么烦恼, 她也不喜欢伤春悲秋,时常劝慰自己,比起旁人,她已然足够幸运,知足者常乐,日子总要过的,能在挣扎中始终保有一颗赤诚之心,不怨天尤人,努力活着,才是该有的人生态度,否则便是白来人世走一遭。 这便是她经历过前世折磨,又重活一世得来的感悟,所以对于世子的态度,她是肯定的, “世子所言极是,每个人也许都有反抗命运之心,但若这代价太大,那就只能选择放弃,委屈自己,总好过殃及无辜。” 此番评判出乎世子的意料,他更觉自己眼光甚好,没有看错她,“公主的理解令我十分欣慰,看来咱们真是天生一对,看待问题的观念都如出一辙,若能成为一家人,必然和睦美满。” 偏偏她没那个心思,“既然世子够坦诚,那我也不想隐瞒。我已定亲,有了额驸,世子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寻找属于你的幸福吧!”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他一听到这一句,笑容顿僵,登时坐直了身子,再次强调,“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时,看到对方会不自觉的弯起唇角,但你一直对他很冷淡。既然没有感情,为何要妥协,即便你勉强自己跟他在一起也不会有幸福的。”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象,最近我的确不想理他,可世子不知道的是,我们仅仅只是闹了矛盾,我在生他的气而已,不对他笑,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他。”为了让世子放弃,容璃不得不撒谎,暂时拿福隆安做挡箭牌, “我与福隆安相识十载,早已视彼此为亲人,即便偶有争执,也不影响我们的感情,原本我们的婚期在明年,你这般横插一脚,破坏旁人的姻缘,真的道义吗?即便最后被迫嫁给了你,我对你也只有恨,不会有感情。 正如你所言,勉强不会有好结果。想来如世子这般高傲之人,应该也不会愿意娶一个像我这样心有所属的女人吧?我不会快乐,你也不会舒心,何苦来哉?” 公主之言,与他所设想的差别太大,世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还想着她是不是在撒谎,可看她的眼神,真挚且镇定,不像是撒谎会有的样子,倘若她和那个福隆安真的青梅竹马,那他再去拆散,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但若就此放弃,巫师之言该如何去圆,父王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眼看他未吱声,似是有所犹豫,容璃趁热打铁,继续宽慰,“其实你们想多了,固伦额驸是没可能复位的,毕竟他犯的错太容易被人诟病,皇阿玛不可能不顾整个蒙古王亲的舆论将其复位,往后的王位承袭,定是由你父汗这一脉来选,所以娶不娶公主都一样,完全不必强求。” “回头再说,现下不能落后。”福隆安再不多言,快马加鞭而行,只因他们都发现了同一头奔跑的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尽管受挫, 他仍不气馁,放慢步子跟在她身后闲聊着,“那颗核雕你可收到?喜欢吗?觉得我的技艺是否精进?” 未加思索,容璃冷声回道:“不喜欢。” 难道他又失算?“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我做的核雕啊!” 还好意思跟他提儿时?但凡他有一丝念及曾经的情分, 就不该这般对她, 忍着心酸的容璃故作冷漠,左右这夜色可以遮挡她湿润的眼眸, 不会被人发现内心的悲愤和不该有的波动, “年少之际见识浅薄,自然瞧见什么都欢喜,而今我又怎会稀罕这些小玩意儿,人心是会变的,喜好也一样会变化。” 她真的不稀罕,没去仔细瞧吗?福隆安忍不住提醒道:“那核雕下面有字哎, 你瞧见了吗?” “没注意, 扔了!” “不会吧?”笑容渐渐凝固的福隆安顿觉伤心,“那可是我从昨儿下午就开始做的,一直熬到半夜, 在烛火下盯着那么个小桃核忙活许久才做好,这会子眼睛还疼着呢!你居然给扔了?” 捂着心口的福隆安大呼心痛,容璃只觉他在装腔作势, “你也会失望会心痛吗?你所谓的痛, 怕是不及你随口诬陷我害人之时的一分一毫!” 的确是他错得离谱, 福隆安没得辩解,只想与她郑重道歉,“容璃,其实我” 然而她已不愿再听他说话,一句都嫌多余,当即打断,“请你离我远一些,不见你我会清净许多,没那么多糟心之事!”随后加快步子转了弯。 “”逐客令都下到这份儿上,福隆安还能说什么?可他还没来得及道歉啊!这么放弃实在可惜,“容璃,我就想跟你说” 话未说完,就被雪茶打断,挡在他身前小声提醒道:“二爷,恕奴婢直言,公主这两日正在气头上,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过几日吧!” “明儿个就要去围场了,她又不去,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月,越拖误会越深。”不把事情说清楚,福隆安这心里终归不自在。 “无妨,上回公主请求退婚一事被皇上记在心里,皇上便想给你们制造相处的机会,特让太后发话,指公主到围场伴驾呢!还有纯贵妃与和敬公主皆来相劝,公主耳根子颇软,最后终是答应随行,所以二爷有的是机会!” 如此甚好,容璃这态度,多说无益,他也不好强求,相信到了围场总有见面的机会,再说清楚也不迟,“那我过几日再找她。” 方才瞧他很失望的模样,未免他心忧,雪茶私自透露,“那核雕没扔,公主说气话呢!奴婢已然收好,您放心便是。” “真的吗?”一听说核雕还在,福隆安顿觉舒畅,十分庆幸,“还是你机灵,没扔就好!”总算没辜负他的辛苦劳作,但愿容璃回去之后愿意拿出核雕瞧一瞧,上面所刻之字,不求她原谅,只愿她暂时消火,莫再因她而生气。 中秋过后,八月十六日清晨,圣驾便从避暑山庄出发,赶往木兰围场。到达围场当天并未打猎,而是各自安顿,蒙古贵族皆来陪伴圣驾,当晚乾隆大摆夜宴,款待一众王亲贵族。 容璃也被她们打扮成蒙古姑娘的模样,身着蒙古服,头戴镶金嵌玉华丽的珠串红帽,额前亦垂着流苏珠串,灵动而俏丽, 当她打扮好被人簇拥着出来跳舞时,景越眼前一亮,目光不自觉的被她吸引,魅夜篝火畔的她,在和其他姑娘一起唱跳时终于有了笑脸,比天上的星辰还明亮,他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而他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不自觉唇角轻扬, 福隆安本与身边的一位贝勒说着话,正打算招呼景越过来时,发觉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跳舞的姑娘们,甚感欣慰,正想说景越这木头终于开了窍,晓得看美人了,定睛一看,才发觉那中间围着的居然是容璃! 换了身着装他险些没认出来,鲜艳的红衣格外亮眼,翩翩起舞时珠玉交错的声音清脆悦耳,她又笑颜如花,怪不得景越看得如此出神,难得有这么个打趣他的机会,福隆安绝不能放过,近前碰了碰他胳膊,挑眉笑道: “哎一一一你觉得场中哪个姑娘最美?” 会意的景越镇定评价,“都差不离。” 福隆安故意诱导,“果然美人是需要对比的,以往并不觉得公主有多美,今日与其他人一起跳舞,才发觉最出色的竟是她,你说是吧?” 满面笑容的容璃的确更娇美,旗装一向宽大,而蒙古装收腰束身,将姑娘家的美好身段尽数展现,舞动间青丝如瀑,越发妩媚,加之她容貌端贵,心善面慈,自是最出彩,心知自个儿只能默默欣赏,景越不敢存非分之想,顺势赞道:“你的未婚之妻,自是不会差。” 又来了!打趣不成反被噎,福隆安顿感没趣,拉他去喝酒,“坐下也能看,不妨事!” 今晚永琪随行在皇帝身侧,招待那些个蒙古贵族,他们便没去打扰,各自欢饮着。 跳完舞的容璃气喘吁吁,和敬公主的小姑子敏毓郡主热情好客,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前方有个知灵泉,那里的水特别灵验,姑娘家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都会以花许愿再放入泉水之中,泉水有知,就会保佑你找到心上人,天长地久呢!” 只可惜容璃现在没有那样的想法,错乱的姻缘已让她筋疲力尽,哪还有心思去想旁的?不过郡主一番好意,实不该辜负,即便不求姻缘,想来为母亲求个平安康健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容璃便随她一道去了,敏毓郡主亲自教她如何许愿,先在附近折了一朵兔耳花,来到泉水畔之后将花朵握于掌心,闭眸许愿,而后蹲下身双手捧着将花朵放于水中,双手都要被水淹没, 容璃照做,闭眸诚心祈愿母亲身康体健,也希望自己能与福隆安退婚,将兔耳花放入泉水中之后,她缓缓起身,看着那花儿悠悠漂浮于泉水之上,渐渐消逝于茫茫夜色之中,倘若这泉水真的有灵,定要帮她完成心愿才好。 许罢愿,两人牵着手往回走,半路遇见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与她们打招呼,但见敏毓郡主羞涩一笑,与她交代道:“你且在这儿等等我,我有些话与他说。” 会意的容璃点头笑应,料想这应该是她的心上人。左右她闲来无事,在此等会儿也无妨。 才刚跳舞在篝火旁,浑身是汗,这会儿被夜风一吹竟觉得有些发冷,漫步来到一棵大树下避避风,容璃远望着他们一对有情之人立在一处说笑,瞧着竟觉十分美好。 她也曾有天真的时候,只是真心被辜负,她仍相信这世上还有真感情,但那只是旁人之间,她怕是不会被幸运眷顾。 思绪飘飞在朦胧凉夜间,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有道身影,正悄然朝她走来。 直至陌生的声音响起,她才惊回首,但见一身着蒙古装的男子正笑望着她,“姑娘,自你跳舞之时我便注意到你,你不是蒙古人吧?我瞧你眼生的很。” 此人的声音清透如脆竹,不似一般蒙古人那般长相粗犷,容貌颇为清毅,且眉目俊朗,容璃闻言,不觉诧异,难道他不晓得她的身份吗?也是,往年她甚少来围场,旁人不认得也正常,不过这才见面第一句就这么直白,让她很不适应,防备退后,“呃我是满洲人。”说着回头望了远处的敏毓一眼,借口说要去找她,准备开溜,身后人却道: “郡主年纪虽小,辈分却高,乃是我姑母。” 这敏毓郡主乃是科尔沁部族首领达尔罕王的妹妹,此人说是她的侄子,看他这装扮,又不像普通的贵族,难道他容璃不禁猜测道: “达尔罕王是你的父汗?” 但见对方朗笑点头,“姑娘果然聪慧,我乃父汗的长子,旺札勒多尔济,名字有些长,不似你们满洲人那般简洁,姑娘可是觉得不好记?” 猜出她的心思,他随手拣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自个儿的名字,容璃看罢才晓得他的名字如何书写。 心知这些蒙古王亲皆是皇阿玛要拉拢的,容璃不好太过冷淡,便客气笑应,“挺顺口,念两遍也就记住了。” 上任达尔罕王本是由和敬三公主的固伦额驸担任,奈何他在前两年的准噶尔之役中曾偏帮过阿睦尔撒纳,孰料此人后来叛变,给清军造成巨大损失,伤亡惨重,幸得景越之父兆惠力战,终于平定准噶尔,但乾隆因此迁怒额驸,若不是顾念三公主,担忧她守寡,便要将额驸赐死。 最终免去死罪,但王位也被削去,由其兄长色旺诺尔布承袭,容璃眼前之人便是色旺诺尔布的长子,皇上亲封的世子,不出意外往后该是下一任达尔罕王的继承者。 这世子素来怜香惜玉,看惯了蒙古佳丽,已然无甚兴致,今日一见满洲女子如此水灵柔美,赏心悦目便格外注意,跟着她来到此地,一心想与佳人多些相处的时机。 想着姑娘家得知他的身份便会心生仰慕,他才刻意报上名来,哪料对方的反应很平静,容色淡淡,似乎并不惊讶,未曾气馁的世子再次邀请, “看样子姑母跟那人有说不完的话,不如姑娘随我去北边儿走走,那儿有敖包可许愿。” 又许愿?才许过的容璃正想拒绝,忽闻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前侧方的夜色中响起, “容璃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这故作焦急的声音听来甚假,此刻恰有凉风吹来,容璃不禁打了个冷颤,一见他便想起之前的不愉快,顿时没了好脸色,却不知他怎么会来这儿? 世子闻言,疑惑的望向眼前美人,“你定亲了?他真的与你有婚约?” 不悦的瞥了福隆安一眼,尽管她不愿与他说话,但目前这状况,又不能不承认,只得点点头,极不情愿的回了声“是。” 眼尖的世子看出她对此人似乎很有意见,不像是姑娘家对心上人该有的模样,便想着她可能只是被迫定亲,当下也不在乎, “定亲又如何?我们蒙古人热情好客,本世子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而已,并无恶意。” 同为男人,福隆安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不单纯,这才自作主张帮她解围,“可惜容璃性子内向,不喜欢交朋友,怕是要辜负世子的一番盛情,我倒是喜欢结交朋友,世子闲来无事可找我一叙。” 被打扰的世子眉心微蹙,心道我可不好男色!但若不理会又太失礼,眯眼笑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好嘞!奴才这就去!”干脆应承着, 小原子领命而去,小跑着入内。 此时的容璃已然梳妆完毕,眉远唇红,着装并不繁杂, 但处处透着奢华雅贵, 雪茶选了套镂空金护甲为她戴上,初闻小原子说福隆安送东西给她, 容璃并无兴致, 猜想又是他的把戏,但当小原子直接将盒子打开呈递到她面前时,她的目光终是被那盒中之物给吸引了! 这方紫檀盒内的红绸之中,摆放的不是珠宝玉石,珍稀古玩,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桃核所雕之物, 却轻易就令她想起了当年之事。 依稀记得, 八九岁之际,有一年夏日,荷花盛放之际, 依旧是在这避暑山庄之中,傍晚凉爽之时,她由宫女陪着, 正准备到采菱渡玩耍, 路遇才下学的福隆安和永琪, 偶然瞧见福隆安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上面串着一把小锁,甚是精致,一问才知,那是他自个儿用桃核所雕刻的, 见惯了珠玉的容璃突然瞧见这个觉得很新鲜,直夸他好手艺。 “我姐说很丑呢!我额娘说我不务正业,还是你最有眼光,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呀!”被夸赞的福隆安十分高兴,大方取下,帮她系于手腕。 小小的容璃满心欢喜,对这桃核无比珍视,“多谢隆哥哥,我很喜欢呢!” 此后的每一年,他都会做个核雕给她,有小船,小篮子,各式各样新奇的形状,都能被他做出来,他的技艺越来越精湛,随着核雕的增多,两人也渐渐长大,见惯了珠玉的容璃依旧对这小小的核雕十分珍视,只因这些都是福隆安送与她的,送者无意,收者有心啊! 前年他心血来潮竟然做了个骷髅头,可把她吓一跳,但因着是他做的,且栩栩如生,她也舍不得扔,便一直保存着,然而去年两人定亲后,他便没再给她做,今日竟又做了个金鱼给她,她瞧着瞧着,再忆起前尘,终是红了眼眶, 年少时的相处单纯甜蜜,他对她也很疼爱,只因他大姐总是欺负他,他便总希望自个儿能有个妹妹,时常说容璃便是他的妹妹,实则容璃比他大两个月,但他总是忽略,老唤她容璃妹妹,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再大一些,女儿家开始有了心事,对男女之情渐渐懵懂,她便不许他再唤妹妹,福隆安心大,哪里会懂得这些,依旧我行我素的唤着,以逗她生气为乐趣, 自两人定亲后,这一切都变了,再见她时,他没了笑脸,颇为冷漠,容璃感觉到他不正常,还问过五阿哥,奈何永琪也不晓得福隆安的心思,便道他已渐渐长大,自是不能像年少那般嬉笑没正形,男子汉就得稳重些, 前世的容璃也就信了她皇兄的话,没有怀疑什么,今世她已看透,晓得福隆安不愿娶她才会给她摆脸子。 摆就摆吧!她已然选择放弃,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今日他又送这核雕却是为何?前日他还在指责她,今儿个又来讨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于姑娘的病因有了结果,想来福隆安已晓得此事与她无关,才会拿这个做礼物权当道歉吧? 那天她气极之下才会说出要他道歉的话,后来消了气儿又觉自己不该计较对错。只因她很明白,福隆安喜欢于姑娘,那么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即便后来查出不是她,他也只会一笑而过,定然不会去怪罪他的于姑娘,所以她还争哪门子的气呢?终究都是她输啊! 容璃心有戚戚然之际,福隆安一直候在外头,想着也许公主瞧见这个会欢喜,指不定就让他进去了,哪料等了半晌得到的回话仍是拒见,小原子摇头叹息,小声透露, “二爷送的礼不大合适,公主瞧见红了眼,悄悄拭泪,很不悦呢!二爷见谅,您还是请回吧!恕奴才帮不了您!” 这不应该啊!以往她收到核雕可是很开心的,今日怎的还哭了呢?福隆安百思不解,暗叹失算,总是碰壁的他深感懊恼,皇上指派再难的差事他都能想法子解决,但让他琢磨女人心简直是折磨他! 道歉都不给机会,看来气得不轻,算了,还是等她消消气再说吧! 小原子看不懂,还以为是两位小主子在闹小别扭呢!回头又悄悄问雪茶,雪茶也不告诉他, “公主的行装箱子都摆放妥当了吗?人数清点了吗?管这些闲事作甚?” 得!姐姐又开始唠叨了!小原子再不多嘴,立马开溜。 容璃心绪不佳,直接进里屋去了,雪茶瞧着桌上的核雕,顺口问了句,“那这核雕?” 想也不想,容璃便道扔了。那日他指着她训责,认定是她在捣鬼,伤透了她的自尊,真以为随便做个核雕便能令她心软,转头再见他,轻易揭过此事? 可惜她已不是前世懵懂的容璃,不会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道歉她也不稀罕,最好不相见,眼不见为净! 尽管主子表现得绝情,可雪茶还是觉得应该留一手,只因原先那些核雕可都被公主珍藏着呢! 万一她才扔没多久,公主突然后悔,又要去找,苦的还不是她?所以还是趁着公主不注意,悄悄留下,等打猎结束回宫后,再与原先那些核雕放在一起,也算是个纪念。 中秋夜宴上,明月悬天听祝祷,淡看尘间生与老。 当晚百官与宗亲齐聚,开怀畅饮,福隆安勉笑着应酬,心里终归不自在,景越就在他身边,看出他有心事,微倾身,低声询问, “昨日你去看望于姑娘了?她的病情很严重吗?你竟担心得食不下咽?” 两人即便偶有争执,也还是将对方当做好兄弟,巴结他的人不在少数,能说心里话的确没几个,对于景越,他一般不会有所隐瞒, “倒也不是太严重,涂几日药膏便可痊愈。只是大夫查明,不是裙子引发的红疹。” 亲耳听到福隆安承认这事儿,一向严肃的景越忽然很想笑,福隆安失望的瞪他一眼, “跟你说是求安慰的好吧?连你也笑我!” 这回可真是他活该,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谁让你没证据就诬陷公主?” “蕊茵的丫鬟说穿了裙子才出事,那我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公主的错咯!”说起这个丫鬟,福隆安越想越来气,已经害他两回去质问公主了,得空必得好好教训一番! “丫鬟固然有误导,但你堂堂御前侍卫,遇事理该三思而后行,不该听风就是雨,说到底还是你没去仔细思量,妄下结论惹的祸。” 此言甚是有理,理亏的福隆安无法反驳,“是我的错,下回定然深思熟虑,绝不再被人误导。” “旁的事你还算清醒,一遇到和于姑娘有关之事你就糊涂。”说太多怕他面子挂不住,景越适可而止,又想起公主的话,问他有何打算, “是不是该还公主一个清白?” “唉!别提了!”待福隆安将上午碰壁一事说出来,景越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同情他,痛苦忍笑,干咳道: “公主对你一向大度容忍,许是这回太动怒才不愿见你,待她心情好一些,你再去道歉。 至于那位于姑娘,先前我还以为她只是性子刚烈耿直,如今看来并不简单,还是留点儿心吧!万莫再因为她而冤枉公主,再好脾气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污蔑。” 人大都会有逆反心理,旁人越是阻挠,他越觉得自己坚持的才是珍贵的,是对的,是以景越只点不破,真正看透,还得靠福隆安自己,景越只盼着他能早日清醒,看清楚谁才是适合他的那个人。 而福隆安对此事也一直耿耿于怀,再想起于蕊茵,脑海里全是那句,“冤枉公主的人是你,可不是南竹,你莫要为了你的公主就拿我的丫鬟撒火!” 不论他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丫鬟明明犯了错,她还要维护,姑娘家可以偶尔任性撒娇,但若连是非都不论,便会让人觉得胡搅蛮缠,不通情理。烦躁的他不愿再想这些,如此良辰,本该吟诗赏月,他却借酒浇愁,实属辜负啊! 正抑郁间,忽见远处的容璃起身离席,估摸着是嫌宴席太闷,打算出去透透气吧!星目微转,福隆安暗自思忖着,心道这可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向她道个歉,跟景越打了声招呼他便匆匆离席,朝着公主的方向前行。 顿感失态的福隆安借口道:“这不是公主的意思吗?我可没说什么。” 无心用膳的永琪放下筷子,琢磨再三,甚为不解,“容璃的心思再浅显不过,无缘无故,她不可能退婚。” 景越也是这个意思,是以才怀疑福隆安,“你可是找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如此。” 福隆安大呼冤枉,“我真没找她,几乎日日都与五阿哥在一处,他可以替我作证。” 永琪可不作保,撇清自己,“晚上我就不晓得了。” 这是什么话?被质疑的福隆安委屈挑眉,极力澄清,“晚上我总不能去找公主吧?纯贵妃不得打断我的腿!” 眼看着两人都怀疑他,福隆安再次竖指保证,“我真没找她,也没说什么话,八成是她自个儿有心思,不愿嫁我,才想退婚。” “她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倒是你” 话说一半,想起五阿哥在场,景越生生忍住,永琪敏锐的察觉出异常,当即追问因由,“怎么不会是珊林有什么心思吧?” 福隆安默不作声,自斟一杯,永琪越发觉得有鬼,“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你们居然合伙瞒我?不想说便罢,我走就是。” 假意起身,果然唬住了他们,福隆安忙拉他坐下,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也不是故意瞒你,主要因为你是容璃的兄长,怕你知道后替她抱不平,又要训我,是以才一直没提。” “到底什么事,明说从宽!” 看他有些为难,景越便替他说了,“珊林他有心上人,是于师傅的女儿。” 能这么称呼的,似乎只有一个人,“你是说,咱们上书房的总师傅,翰林院掌院于敏中?” 眼看瞒不下去,福隆安只得点头,又灌下一杯,轻声应道:“正是。” 亲耳听到他承认,永琪这才恍然大悟,“可你已然被皇阿玛封为和硕额驸,怎可喜欢旁人?” 福隆安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跟于姑娘前年就已相识,在皇上赐婚之前!” 不过两年而已,算什么?“容璃跟你四岁就见过面,这你怎么不比?” “我”无话可说的福隆安强辩道:“那当初我也不知道她长大后会跟我定亲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这几人一向和睦, 甚少有这般不欢而散的情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福隆安甚感惋惜,无奈摇头,“承认自己的心思有那么难吗?” 景越的性子,永琪最是了解,私心里觉得这回真是福隆安有些过分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任性,随心所欲, 不顾忌旁人的感受。” 被指责的福隆安顿感冤枉,“我何时不顾忌你的感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这话你痛不痛?” 福隆安对他自是没话说,独独对女人太狠心,“我是说容璃!你都已与她定亲,还喜欢什么于姑娘,你顾忌过她的颜面了吗?” “关键容璃也不喜欢我啊!你们都弄错了,她喜欢的是景越!”被五阿哥白了一眼的福隆安并不气馁, 继续分析着, “她若真的喜欢我,肯定对这桩婚事很满意, 愿意嫁给我, 而今死活要退婚, 明摆着对我无意啊!且你瞧瞧景越的表现,分明很在乎容璃,愣是不肯承认,我都替他着急!” 福隆安说得没错,永琪也能察觉出景越最近心事重重,但他却看透不说透,“景越比你稳重,做事有分寸,容璃是你的未婚之妻,他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兄弟抢女人?” “我都说了不介意,他无需顾虑啊!等我与公主退婚之后,他不就可以向皇上请婚了吗?” 说得可真轻巧啊!“容璃天真,你也跟着胡闹,真以为这婚事能退得?简直异想天开!” 福隆安信奉的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然退了又待如何?” “我叫你大哥!” “一言为定,不许耍赖!”为了永琪这声大哥,福隆安也要想尽法子把这婚事给退掉! 永琪毫不担心,只因他确信,容璃和福隆安的一切筹谋皆是枉然,两家联姻是必然,不可能更改! 只是可惜了景越啊!担心景越因此而生芥蒂,次日永琪忙完自己的事便去找他,彼时景越正当值,当着众人的面,见到五阿哥还是会规矩行礼, “给五阿哥请安。” 虚扶了一把,永琪摇头叹道:“说了多少回免礼,你总不当回事。” 景越兀自笑笑,“礼数不能废,在内咱们是兄弟,在外你是阿哥,我是侍卫,该有的规矩不能破,免得被人抓把柄。”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些。” 没办法,这是根深蒂固的习惯,“出入宫廷,谨言慎行是最基本的素养,否则便会害人害己。” 他能这样想甚好,福隆安若像他这般懂事,也就生不出这许多是非了,“其实珊林昨日的话并无恶意,他也是为你着想,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相交多年,他自是明白福隆安的为人,深呼一口气,吐出的是不为人知的幽叹,“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恨自己太懦弱。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如此洒脱,着实难得。” 初秋的天开始转凉,远处的高空中,大雁也开始南飞,它们都能自在无拘束的决定自己的栖息地,偏他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连一句真心话都不敢说,实在可悲! 永琪已然习惯,得到必有失去,无需慨叹,“每个人性子不同,做自己就好,无需羡慕旁人。你的顾虑我懂,你担忧他们退不了婚,是以始终不肯明言。” 定亲一年再退婚,太过荒唐,普通人家都会被人诟病,更何况是皇室?皇上那么好面子的人,绝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我们都能看通透之事,为何他们还要报希望呢?” 大概是当局者迷吧!昨儿个想了一夜,永琪已然看清情势,“珊林犯糊涂,容璃也开始变得固执,既然劝不动他们,那咱们就该转向另一个人!” 仔细琢磨,景越顿悟,“你是说于姑娘?” 欣赏着路旁的一株茶花,永琪意有所指,“这红花绿叶最是般配,但若有介壳虫附着,便不再赏心悦目。”随即伸手一弹,将虫子弹走。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试试这个法子。景越自请道:“要不我去找她?” 永琪摆手制止,“还是我去吧!若然珊林知晓,他也不敢拿我怎样。” 既如此说,景越也就不再插手此事,由着五阿哥去安排。永琪甚少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人,这回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故意选个于敏中不在府上的日子去拜访,招待他的则是于家大公子于松岩。 即便父亲不在家,五阿哥亲自到访,他也得好好款待,只是有些疑惑五阿哥的来意,但也不好明着问,直至宴罢,永琪才问起于蕊茵, “你妹妹得空吧?我有些事向跟她请教。” 妹妹与福隆安之事,于松岩也知晓,今日五阿哥突然来找她,难道已然知情,特来警告?虽有顾虑,但于松岩不敢说不见,只得让人将妹妹请来,随后识趣告退。 能让福隆安上心的姑娘,料想应该很不一般,永琪也想瞧瞧,这于姑娘究竟有什么好,竟能令福隆安着迷至此,宁愿放弃额驸之位! 稍候了片刻,永琪便听到轻而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跟着便有一道丽影踏入。 因着是汉人女子,她在家未着花盆鞋,只着了双平底绣花珍珠流苏鞋,轻提裙裳,跨过门槛,进得屋内,并未害羞低眉,直视于上座之人,打量了一番,虽福身行礼,却不甚恭敬,声音也不温柔,十分冰冷, “给五阿哥请安,不知五阿哥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永琪见状,有些出乎意料,容貌尚算姣好,但这性格未免有些呛人,原来福隆安喜欢小辣椒啊!怪不得不喜欢容璃,怕是觉得她性子温润如水,太过寡淡。 这于敏中可是状元出身,永琪还以为他的女儿也应该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呢!这般目中无人,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罢了!各花入个眼,他无权评价,只做好份内事即可,“我看于姑娘也是个爽快人,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那好兄弟福隆安,对你似乎有些情意,但你也晓得,他已然定亲,想来于姑娘也明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姻的道理。” 尚未等他说完,于蕊茵已了然,“五阿哥这话何意,不会是想警告我,不要再与福隆安联络吧?” 这话抢的,倒省得他费口舌了,“于姑娘聪慧过人,不必我多言,如此甚好。” 偏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说教,“五阿哥来之前是否弄清楚状况?我与福隆安的确是旧相识,但自从他定亲之后我便不愿再见他,你该去找他,警告他不要再打扰我才对。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主动与他联络? 再者说,心在他那儿,他想喜欢谁,我可管不着!你莫不是劝不动他,才来找我麻烦吧?” “没有找姑娘麻烦的意思,只是想请你配合而已。既然你们有过一段情意,也应该希望他过得安稳吧? 这婚事一定,皇阿玛那边不可能退婚,他若是再折腾,万一惹怒皇阿玛,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也想象得到。” 她一个小姑娘,不懂朝局,也不想掺和,“你们皇家那点儿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愿意接受赐婚那就代表我对他并不重要,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再对他抱希望,你们的争端你们自个儿解决,莫要攀扯我!” 看她这倔强的态度,永琪忽然有些心疼福隆安,他一直放不下于蕊茵,为了她总想退婚,可这于姑娘呢?一棒子将他打死,似乎并不在乎他的态度,也不理解他的难处,甚至还不愿理他,真不知他为何还要坚持下去! “于姑娘莫动怒,只是在跟你商量,也许你不在乎那段情,但福隆安现在还未对你死心,为了他能尽快斩断情丝,我认为,你可以先定亲,一旦他晓得你已有归属,大约也就自动放弃了。” 他一个外人,不了解这当中的是非,居然来指点她?气不过的于蕊茵恼斥道:“你凭什么说我不在乎?我对他也是真心实意,只不过他先放弃了我,他若真的喜欢我,就该在皇上赐婚之际直接表明不想娶公主,可是他没有!那又何必再来纠缠我?我也很痛苦你知不知道!” 这姑娘果然是爱憎分明,不会去考量旁人的感受,“他有他的顾虑,背负着整个家族,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你认为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实则牵连着多少人命你又是否懂得?” “我不懂!“懒得再听他说教,于蕊茵再次表明态度,“我只知道,既然他选择维护家族,默认这赐婚,那他就莫再说喜欢我,我受不起!但这只是我跟他的事,你们外人不要插手,也没资格要求我与旁人定亲,若再逼我,我可不会再让着公主!” 他想与她商议对策,她却没耐心去听,以致于永琪越发糊涂,这个姑娘要的到底是什么?若说她不喜欢福隆安吧!她又说自己也付出了真心,若说她喜欢吧!她却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根本不考虑福隆安的处境,这算是真的爱他吗? 真爱一个人,究竟是该争取,还是该放弃?这个问题,永琪也没有答案,只因他的人生也被束缚着,以致于他连自己的真心也看不清! 被永琪这么一闹腾,于蕊茵心下窝火,回房后一直生闷气,连丫鬟端来的桂花汤圆也不肯用,丫鬟南竹劝她放宽心, “姑娘莫恼,不管五阿哥说什么,您当耳旁风便是。” 于蕊茵越想越觉得诧异,这公主与福隆安定亲已将近一年,先前没人来找她,今日来访实在怪异,“我已有一个多月没见过福隆安,好端端的五阿哥怎么会突然来找我?究竟是谁在嚼舌根儿?” 南竹猜测道:“兴许是那四公主听闻您与二爷相识,怀恨在心,但又不好亲自前来,才让她的皇兄过来吧!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管这种闲事?” 最近福隆安来找过她两回,她都避而不见,如今看来,是时候见见他了,否则她咽不下这口气!她虽不是满洲贵族,但父亲是乾隆二年的状元,伯父又是雍正元年的状元,书香门第,汉人中的佼佼者,自小她也是惯被人宠爱尊重的,而今居然被人欺压,逼她做一些她不愿做的事,她怎肯善罢甘休? 倘若五阿哥真的在背后算计,怂恿皇上,私自将她许配人家,那可就难以回转了! 必须得给福隆安提个醒,于蕊茵相信以他对她的在乎,不消她开口请求,他定会想法子阻止此事!打定主意的她遂让南竹去给福隆安送信儿,约他到西郊见面。 傅恒是想着儿子虽然年纪尚轻,还是个侍卫,往后总要接触朝政,提前熟悉这些场面话,了解君臣相处之道,摸清皇上的脾气有益无害。 起初福隆安还不爱看,觉得十分枯燥乏味,后来看了一些发现皇上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此处有他阿玛在十年前去金川打仗时呈报军情的折子,皇上对其关怀备至,时常过问他阿玛的身子状况,还嘱咐他务必保重,由此可见,皇上也不是表面那么冷酷无情嘛! 然而福隆安不晓得的是,皇上也就对傅恒如此,只因乾隆早已将傅恒视做一家人,并不见外,换成其他人可没那个待遇。 看着这些奏折,倒给福隆安增添了不少信心,想着也许皇上深明大义,愿意退婚呢? 正琢磨着法子,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是于姑娘约他见面。福隆安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一般,缓缓抬首,盯着小厮瞧了一会儿,又回味着方才的话,不像是幻听,但是不应该啊! “真是于姑娘找我?”此刻的他惊诧大于喜悦,得先确定情况,以免空欢喜一场。 长随苏尔辛点头连连,无比肯定,“确是于姑娘,奴才怎敢骗二爷?如若不是,您只管削奴才的脑袋!” 找了几回她都不理,今日居然主动找他,实在难得啊!欣喜的福隆安挑眉暗喜,当即起身准备赴约,刚准备出府,又感觉哪里不对,打量着自己,不是很满意, “月白的长袍是不是太素净了些?得换身鲜艳的才是。”于是又转身回房,准备换身行头再出发。 苏尔辛见状不禁暗叹,看来男人也会为悦己者容啊!上回见公主的时候也没见主子换衣裳,今儿个这般注重,果然于姑娘在他心中很不一般! 到得约定之所,西郊湖畔,福隆安不禁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的他感觉她的性格很独特,不似其他的千金那么娇柔,虽是出身书香门第,却英姿焕发,说话也是得理不饶人,令他眼前一亮,此后便对她格外关注。以致于现今心已被她勾走,收不回来。 只可惜她性子太倔,自从晓得他定亲之后便不再像以往那般赴他的约,总认为他对她的感情不够真挚。他也很想退婚,给她独有的承诺,可父母施加的压力太大,他又自小在宫中长大,晓得轻重,不敢轻易去退婚,不愿连累家人,又不忍伤她的心,左右为难,煎熬至今, 好在容璃的话给了他希望,他仿佛看到了绝境中的一丝亮光,只要顺着走下去,相信定能扭转局面,柳暗花明! 不过已然到了约定的时辰,仍不见她人影,福隆安不禁想到那日去见公主时,公主一早便去等候,比他还早,没让他苦候,着实难得,虽说公主善解人意,但在福隆安看来,等待心仪之人,再久也是值得的,只要她肯来就好。 然而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如愿,又等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于家的马车,欣喜的福隆安忙上前去迎,却只见南竹一个人下来,不甘心的他又探头往里看,发现里头再无人影,不禁好奇, “你家姑娘呢?“ 南竹福身回道:“二爷见谅,我家姑娘今日突然来了月事,身子不大舒坦,不能出来相见,说改日再会。” 顿感失望的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勉笑道:“无妨,身子要紧,嘱咐她千万小心将养,不舒坦就躺着,莫要随意走动。”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要不我去瞧瞧她吧?” 南竹赶忙相拦,“哎一一一万万不可,二爷莫任性,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可不能去见我家姑娘,这要是让五阿哥晓得,又得怪罪我家姑娘了!” “五阿哥?与他何干?” 就等着他询问的南竹顺水推舟的将昨日五阿哥来访一事告知于他,末了又委屈抱怨,“这位五阿哥可真是维护他的妹妹,公主已然与二爷定亲,她才是最大赢家,我家姑娘都打算放弃了,并未纠缠您,她为何还要找人说些难听之言羞辱我家姑娘,害她受尽了委屈,她怎能不伤心?” 果见二爷脸上挂不住,面色顿黑,“永琪居然瞒着我去找蕊茵!”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真是公主指使的吗?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南竹又继续煽风点火,“给我家姑娘定亲这种阴招,大约也只有女人才想得出来吧!二爷若是不信,那就当奴婢没说,真等姑娘被定亲,那就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当着南竹的面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她带话,“你回去跟蕊茵说,让她放宽心,此事我定会解决,绝不会让人胡乱安排她的婚事!” 得此保证,南竹自然放心,“那奴婢替姑娘多谢二爷。”道罢遂又上了马车,就此告辞。 徒留福隆安愤慨握拳,二话不说便也上了马车,准备到行宫去找永琪问个清楚,然而去了却不见他人影,向小太监打探才知他去陪太后听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六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众人大都乐得看戏, 怂恿纲图找皇上,也有几个不想惹是生非的, 劝他们息事宁人, 只可惜他们人微言轻,纲图不听劝, 福隆安也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愿退一步, 一旁沉默许久的永琪终是开了口, “逝者已矣,金川那段往事本就是你阿玛的污点, 是他生平最后悔之事,尘封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你却偏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翻出旧账,难堪的只会是你阿玛, 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痛恨你这个不孝子!” 最近一段时日五阿哥与福隆安都形同陌路,周围人自是眼尖,纷纷猜测他们可能生了嫌隙, 没想到今日五阿哥又来替他说话, 纲图一见五阿哥帮腔,心中虽愤然, 但终是放低了声, “众所周知, 五阿哥您与福隆安最要好,自是会帮他说话。” 对此五阿哥问心无愧,“我是帮理不帮亲,倘若真向着他,也就不会站出来拦你,今日是万寿节,皇阿玛忧思国事,难得过寿诞,君臣同庆,你还要拿此等琐事去给他添堵?这是一个有分寸之人该做之事吗? 再者说,福隆安升为御前侍卫的确是因为救过太后,太后授意皇上加封,与公主无关,你质疑福隆安的封赏,岂不是在指控皇阿玛用人不公,只凭关系,不顾实力? 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踏出去,后果自负,莫怪我没提醒你。” 五阿哥这么一提醒,纲图反倒犹豫了,细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儿,方才只顾为父亲反驳,浑忘了皇上的感受,一旦闹开,他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身边人见他有所犹豫,遂打岔给他台阶下,“咱们还要去给皇上贺寿呢!这事儿改日再论吧!” 说着拉他离开,又向五阿哥告辞,永琪颔首以应,福隆安仍旧窝火,“何必拦他,让他往南墙上撞便是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无奈的瞄他一眼,永琪往前走着,“他是嘴欠,你也是得理不饶人,专挑痛处戳,他能不急躁吗?” 福隆安顺势跟了上去,“他若不先说我小白脸,我也不会提他阿玛的糗事。所以说做额驸有什么好?只会被人笑话,说我吃软饭!我是靠阿玛,可不是靠女人!往后便要靠自己,凭实力堵住他们的嘴!” 还算他有骨气,“既如此,你还怕旁人说什么?” 两者自是有差别的,“我若不娶公主,往后得封赏便是自己的功劳,若是娶了,不管以后升什么官职都会被人说是靠媳妇儿,你说我冤不冤?” “公道自在人心,懂你的人自会懂,至于那些外人,你也不必在意他们说什么。”说话间,永琪察觉到福隆安一直在盯着他瞧,不觉好奇, “我说错了吗?你为何这般神情?” 望着他笑了笑,福隆安顿感舒畅,“不生我的气了?前几日故意疏远我,我想与你打招呼都没机会,今日倒肯帮我说话。” 忍笑的永琪扭脸看向一旁的菊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咱们仨我可是老大,胸怀一向宽广,岂会与你们斤斤计较?且你最任性,惯不听劝,若真论起来,早被你气吐血!” “旁的事我也没有总是逆你的意,只不过公主这事儿着实令我心烦,才会冲撞了你,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兄弟之间实在不习惯说这种话,料想他应该明白。 实则永琪回去后也有反思自己,“没怪你,我也有错,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该插手你的私事,是我关心情切,失了分寸,往后我不会再去找于姑娘,但还是希望你能看清局势,娶容璃为妻,安生过日子。” 最后一句,恕他不能答应,惧怕摆手,示意永琪莫再往下说,“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虽然我不想娶容璃,但也晓得她是个好姑娘,不想耽误她,等退了婚,她便可自由婚配,嫁于景越,相信景越会待她更好。” 永琪也相信景越比福隆安待容璃更真挚,可惜皇上看中的是福隆安,景越虽是乌雅家的后人,显赫世家,但那是在先帝那儿,终究不如现在的富察家,景越根本没机会娶容璃啊! 罢了,说这些无用,永琪暗暗告诫自己,往后还是少管兄弟的感情私事,以免伤了和气。 将话说开后,两兄弟都觉轻松,想着皇上应该快到场,便相携去往万树园候着。 吉时已至,王公大臣与后妃皆着朝服,按朝班排列,礼部奏请,恭迎圣驾。已然四十八岁的乾隆帝身着龙袍,依旧英姿焕发,摄人心魄,待皇帝坐下后,阶下三鸣鞭,而后王公大臣们各入本位,向皇帝行叩拜之礼, 繁琐的礼节过后,众人才各自归位坐下,福隆安四下张望,终于瞧见于蕊茵,女眷与他们相距甚远,又有众人在场,他实在不好过去与她打招呼,只能远远观望着。 四公主这一桌坐的皆是宗亲女,瞧见公主难免要奉承,“公主颈间这串朝珠可真是美艳绝伦,天河石与琥珀珠子相得益彰,尤其是底下坠着的如意翡翠,通身翠绿无瑕疵,实乃上上品啊!” 和敬公主记得这块翡翠,“这是去年你生辰之际,福隆安的额娘送你的那块吧?” “正是,我瞧着挺喜欢,便将它系在了朝珠上。”前世的去年,她还不知福隆安的心思,那拉氏赠她贵重之礼,她自是欢喜,认为只有这串朝珠能与之相配,而今日这朝珠是雪茶为她选的,容璃并未在意,未料竟被人瞧见,议论纷纷,还有人羡慕称赞, “公主的婆婆对您可真好,这还没成亲呢!就将如此贵重的极品翡翠送与公主,往后成了亲,必定待公主极好的。” 今世怕是不可能的了,容璃苦涩一笑,不愿再提这事儿,“还没成亲呢!说什么婆婆太难为情,咱们还是品菜吧!”说着招呼众人用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容璃一直都未曾见过那于姑娘,她似乎只活在传说之中,是以她并不晓得于蕊茵此刻正坐在她附近的那一桌。 听着她们对公主的逢迎,于蕊茵心下酸涩,看了看手边的酒盅,犹豫片刻,终是仰头饮下,辛辣难当,但也不及她心里的委屈,而她身旁坐着的则是她的表姐,这表姑娘知道妹妹与福隆安相识一事,便小声劝她想开些, “他娶公主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就莫要偏执,退一步也罢,往后他肯定会想法子纳你为妾的,你们照样可以厮守。” “我才不要做妾,宁死不屈!”情绪激动的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悲愤,将手中的酒盅狠狠的往桌上一放,她这么一震,惊了身边人,筷子一抖,刚夹的菜就这么掉在了绯色衣裙上,被弄脏华裳的姑娘登时翻脸,端起茶盏便往她裙间泼! 尚未反应过来的于蕊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懵,两人便吵嚷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弄脏我的裙子就是罪大恶极,这叫以牙还牙!” 女人的声音一向尖细,这么一吵就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两位公主就在附近,见状便过去询问情况,和敬板着脸示意她们小声些,“今儿个可是皇阿玛的万寿节,不管天大的事你们都得忍着,小声解释,莫要惊动皇上!” 绯衣姑娘的祖父张廷玉乃是乾隆帝最器重的汉臣,虽说也曾惹怒过皇帝,但他病逝之后,君臣之间终于冰释前嫌,成为第一个配享太庙的汉臣。 他这孙女自是娇惯,谁敢惹她?上前一步便向和敬公主低泣哭诉,指控这姑娘弄脏了她的衣裙,还不赔礼道歉,嚣张跋扈,她才会泼茶,于蕊茵气不过,说自己根本没来得及道歉就被她泼了一身茶水。 两人皆有错,不好判定,容璃劝她们各自退让一步,“今日这事儿就算了,权当给我和姐姐一个面子,衣裙脏了再去换套新的便是,大喜的日子,万莫闹得不愉快,以免扫了皇阿玛的雅兴。”遂嘱咐宫女带她们去更衣。 张姑娘是个伶俐的,不会不给公主面子,爽快应下,福身感激道谢,于蕊茵对四公主心怀芥蒂,不愿与她多说话,小脸忿然,勉强福身,就此离开。 此时的容璃尚不认得她,并未当回事,平息此事后便随姐姐一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两处相隔甚远,福隆安正与人应酬,并不晓得这边的争端,直至他得空再次回望时,竟发觉那桌上没了于蕊茵的身影,难道她走了?这才开席啊!又或者她嫌席间太闷,去了旁处? 好奇的福隆安借口离席,打算去找她,却在半路遇见疾步而行的南竹,忙拦住她询问于蕊茵的下落,惊慌的南竹抓住他的手哭求道: “二爷,哪里能找大夫或者太医,我家姑娘突然身子不适,奴婢好害怕!” “怎么了?蕊茵出了何事?”福隆安急切想知道,她却一直哭,他只能耐着性子先将她安抚,“别哭,只会耽误时辰,慢慢说,说清楚我好帮你解决。” 抹了把泪,南竹才哽咽着讲述方才发生之事,末了又道:“公主让我家姑娘换衣裳,姑娘就换了,可才换上没多久,她就浑身起红疹,痛痒难耐,也不知道那衣裳到底有什么问题!” 话虽如此,但眼前的情势不容乐观,最基本的道义他还是有的,“难道你愿意嫁到蒙古远离京城吗?那世子若是真心待你好便罢了,可他明明是看中你的身份想利用你而已,你若嫁过去,估摸着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得好似嫁给他就会有好日子过一样,容璃正腹诽着,但听他又道:“即便我不想娶你,也不会推你入火坑,退婚的事以后再说,不能让世子有机可乘。” 难得见他这般明事理,容璃忽然觉得他最近和以往大有不同,该不会真的因为上次她被冤枉的那件事,他才痛改前非吧?怕是没那么简单,他应该还有事瞒着,比如他说误会了她,不是裙子的关系,那么于蕊茵到底为什么起红疹,他也没明说,她只知道自那天之后,福隆安对她的敌意似乎变淡了许多,真相大约只有他自个儿清楚。 不论前怨,单说现在这件事,他来相拦并无恶意,只是担忧她的处境,那她也不该再给他摆脸子,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既然选择过去,就有把握能处理。再说这周围还有人看守,他不会拿我怎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七章 彼时福隆安正在屋中拿着刻刀和一块黄杨木在雕刻着什么, 听闻外头苏尔辛跟人请安的声音, 好似是他阿玛, 生怕父亲说他不务正业,福隆安迅速将那木块和刻刀连带盘子一起端至身后藏起来, 顺手翻开一本书打开, 假装看得入神。 直至他阿玛进得屋来, 他才抬眸,故作惊诧的起身行礼相迎。 方才过来时, 苏尔辛请安的声音高扬,傅恒便知他是故意给主子报信,估摸着这小子又在屋里做什么坏事呢!仔细打量一番,发现桌案之上有些碎屑, 似是木头屑,傅恒心下了然。 眼瞅着父亲垂目望向桌子, 福隆安这才发觉方才雕刻之时有些碎屑飘在桌上, 一时情急竟忘了清理,生怕父亲怪罪,福隆安立即将桌上的书拿过来, “方才看书之际有几句不是很懂, 还请阿玛为孩儿解惑。” 不就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嘛!傅恒焉能不懂他的小心思, 也罢, 都是从少时过来的, 偶尔做自个儿喜欢之事也不为过, 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当做没看到吧! 为他解惑后,傅恒又深深的看他一眼,福隆安只觉父亲来此另有目的,难道他关押于松岩一事被传开了? 没等他问,傅恒已然开门见山,“整件事情为父已然明了,公主现下如何?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摇了摇头,福隆安尴尬一笑,“孩儿有隐疾,自然不会欺负公主,已用针灸之法解了药力,公主并无大碍,阿玛尽管放心。” 没事就好,否则傅恒如何跟皇上交代啊!捏了把虚汗,他才道出过来的真正目的,“他们狼狈为奸的确有错,但此事非同一般,你千万不可带于松岩入宫。” 虽然抓他的手段有些不够磊落,但福隆安认为对待这些小人无需讲什么道义,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错,不明白父亲何故拦阻,急切的寻求一个答案, “为何不能告知皇上?他下药谋害孩儿,连累公主受那样的罪,孩儿岂能饶他?” 他能为公主考虑,傅恒深感欣慰,但此事没他想得那么简单,牵连甚广,是以不可轻举妄动, “终究公主化险为夷,没有酿成悲剧,此乃万幸,你可有想过,倘若你将此事闹到皇上那儿,那么于松岩肯定也会反咬你一口,说你与他妹妹有私情,你觉得皇上会作何感想?咱们家就能全身而退吗?”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于松岩已没有退路,逼急了他什么都敢说,但若就此饶了他,福隆安实在不甘心,可在父亲面前又不敢太放肆,强压着愤慨轻锤桌面, “难道就任由他和纲图逍遥法外?” “此事我会跟于敏中说,相信他定会教训自己的儿子,而纲图还是放他一马吧!”傅恒之所以选择隐忍,是因为清楚皇帝的心思, “当年他阿玛讷亲因指挥金川之战失利惹的龙颜大怒,皇上下令命其自尽,实则此事过后,皇上亦觉后悔,毕竟讷亲自小便是皇上的玩伴,尚未登基之前便与讷亲是挚友,一怒之下所做的决定,令皇上深感遗憾,这才想弥补他的儿子, 若将此事宣告,皇上还要再下令惩治纲图,他其心何安?怕是又会觉得愧对讷亲,咱们又何必让皇上为难呢?” 话虽有理,可福隆安始终无法接受,不甘的垂着眸子,闷声怨怪,“阿玛您最会体恤圣意,我只想为容璃报仇。” 他年纪尚小,不能理解大人的顾虑,仍怀有一颗愤世嫉俗之心,实乃人之常情,傅恒大半夜过来,苦口婆心的解释了那么久,只希望他能听进去,暂忍委屈, “你认为阿玛畏事也好,理解阿玛的苦衷也好,不管你怎么想,这事儿都得押下去,身为富察家的子孙,凡事都该以大局为重,不能只顾一己之念,那于松岩,关一夜也就罢了!明儿个我会让于敏中亲自来一趟,到时候你顺水推舟把人放了,也算给你师傅一个颜面。” 父亲再三要求,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福隆安还能如何?终究他有把柄抓在于松岩手中,即便方才于松岩没提,可此人阴险狡诈,难保他见了皇上不会全部抖出来,到时候再连累父亲被皇上训责可就麻烦了!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忍一时风平浪静,答应父亲放了于松岩。 送父亲出去后,福隆安越想越憋屈,总觉着对不住容璃,毕竟他曾承诺过为其报仇,而今却食言了,她肯定对他很失望吧? 怎奈他身处世家,需要顾忌的太多,且他的确有把柄抓于人手,才不敢如此强硬,妥协是唯一的选择。 那于松岩被关一夜十分惶恐,想着福隆安无情就休怪他无义,方才他一直忍着没说,一是装可怜希望福隆安大发慈悲之心饶了他,二是想着毕竟还在他的地盘儿,倘若撕破脸,万一被他灭口又该如何是好?是以于松岩一直隐忍着,就等着看明日,假如福隆安真带他入宫,他就当着皇上的面揭发他!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次日上午,他父亲居然来了,一见面就痛斥怒骂,最后拉下老脸请求傅中堂宽恕,傅恒念及两人相交多年的份儿上,最终点头,答应放他回家,不再提此事,但同时警告他,莫要拿他父亲辛苦经营多年的声誉冒险, “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于敏中拉着儿子感激道谢,福隆安心中不畅快,也就没露面。关于此事,他始终耿耿于怀,不管结果如何,都得跟她说一声,次日入宫当值之际,福隆安趁着空闲去找容璃,向她讲明此事,面带愧色的向她道歉, “答应你的事没能做到,我很抱歉。” 岂料容璃只是笑笑,并未责怪他什么,“那日你出宫之后,我左思右想,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便是捏准了你和于家姑娘的过往才如此放肆,所以我们只能吃个哑巴亏。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保三家安稳,何乐而不为呢?” 虽说她善解人意不怪罪,但他深感沮丧,有些担心容璃对他的看法,“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连给你报仇这样的小事都无法做到。” 他那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眼神落在她眼底,竟令她生出一丝不解的恍然,他也会在乎她的感受吗?除非触及底线或原则,否则她真的很难去怨怪旁人,只因她时常用温和的目光去看待尘事,自然也就没那么偏执, “做官做到你阿玛这份儿上,尚得有所顾虑,所以你也不必觉得委屈,生而为人,都不可能世事尽如人意,问心无愧即可。” 静立在腊梅树下的容璃心态平和,从容的与他讲着利弊,并无他想象中的抱怨或是气愤,冬月的风在日头的照耀下尚有一丝难得的温暖,吹拂于面,轻缓而温和,一如她说话间唇角流露出的一丝笑容,看于他眼,溢于他心,自然而然的灭了他心底那不停流窜的火焰,不再愧疚难安, 但他并没有因为她的不责怪而庆幸,而是由心而发的渴望自己变强大,变机敏,不再被人所骗,不再被抓把柄,那样才有保护她的底气和实力,不再让她被欺负, “往后我不再吃药,可以喝酒,再不必让你为我挡酒。” 仔细一想,这话似乎别有含义,容璃那淡然的笑容逐渐消失,惆怅满怀,“你真的不打算退婚了?”那日他也曾说过,容璃只当他是一时冲动的玩笑话,不想居然当了真,他连药也不肯再喝,那就是打算配合太医针灸,一旦他复原,那这婚事又无法退了! 郑重点头,福隆安很确定,没有任何犹疑,“不退了,我要娶你,对你负责。” “可是”容璃还想再劝,他却不敢多待,“有话咱们改日再说,我是抽空跑出来见你的,让人替我顶着呢!耽误太久不大好,我先去当值,先这么说着。” 随后不等她应声,冁然一笑,先走一步,徒留容璃在身后哀叹怅然,雪茶只觉好笑,“闹来闹去还是退不了,额驸可真能折腾,那药竟是白吃了呢!” 她还有心思说笑,殊不知容璃早已气结,满怀期待之事突然变卦,她怎能不生气?可这会子人已走,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劝他,得回去好好想想再做打算。 京城内锦衣玉食多生风花雪月,战场边疆却是出生入死全凭热血满腔,历经三年艰辛作战,霍集占身亡,大小和卓叛乱总算得以平定,定边将军兆惠功不可没,战后又在回部安置其他事宜,年关将至才率军启程回京,只是山高水远,待他入京,大约得到年后了。 兆惠此次战功赫赫,回京后必得封赏,此乃众所周知之事,乌雅家总算因他而扬眉吐气,府中的主母也因儿子的功绩感到骄傲,收到家书的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更加期待的便是孙儿景越的终身大事, “兆惠出征五六载,越儿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却因他阿玛不在家而一直将婚事往后推,等年后兆惠回来,终于可以好好安排越儿的婚事。” 实则景越还是很庆幸,自个儿清气了那么多年,而今他阿玛将归京,那么他的婚事便不能再拖下去,反倒令他怅然若失。 景越的叔父兆安捋着胡须朗笑道:“额娘多虑了,不必咱们忧心,孩儿听皇上那意思,好似正在物色合适的姑娘,准备给越儿赐婚呢!” 老太太一听这话惊喜不已,双手合十,直叹着祖宗保佑,“若有皇上赐婚,那更是天大的荣幸啊!” 一家人都在乐呵呵的为他的婚事做打算,唯有景越听着那欢声笑语,越发觉得孤寂悲哀, 心知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但真到了这一日,他仍旧有些无法接受,浓密的睫毛轻垂着,遮掩深沉的心事,纵然心塞,仍得微笑面对众人,此时的他尚未料到,不久后的某一日,老天会给他怎样的惊喜和意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八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无心用膳的永琪放下筷子, 琢磨再三, 甚为不解,“容璃的心思再浅显不过, 无缘无故, 她不可能退婚。” 景越也是这个意思, 是以才怀疑福隆安,“你可是找她说了什么, 她才会如此。” 福隆安大呼冤枉,“我真没找她,几乎日日都与五阿哥在一处,他可以替我作证。” 永琪可不作保, 撇清自己,“晚上我就不晓得了。” 这是什么话?被质疑的福隆安委屈挑眉, 极力澄清, “晚上我总不能去找公主吧?纯贵妃不得打断我的腿!” 眼看着两人都怀疑他,福隆安再次竖指保证,“我真没找她,也没说什么话, 八成是她自个儿有心思, 不愿嫁我, 才想退婚。” “她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倒是你” 话说一半, 想起五阿哥在场, 景越生生忍住,永琪敏锐的察觉出异常,当即追问因由,“怎么不会是珊林有什么心思吧?” 福隆安默不作声,自斟一杯,永琪越发觉得有鬼,“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你们居然合伙瞒我?不想说便罢,我走就是。” 假意起身,果然唬住了他们,福隆安忙拉他坐下,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也不是故意瞒你,主要因为你是容璃的兄长,怕你知道后替她抱不平,又要训我,是以才一直没提。” “到底什么事,明说从宽!” 看他有些为难,景越便替他说了,“珊林他有心上人,是于师傅的女儿。” 能这么称呼的,似乎只有一个人,“你是说,咱们上书房的总师傅,翰林院掌院于敏中?” 眼看瞒不下去,福隆安只得点头,又灌下一杯,轻声应道:“正是。” 亲耳听到他承认,永琪这才恍然大悟,“可你已然被皇阿玛封为和硕额驸,怎可喜欢旁人?” 福隆安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跟于姑娘前年就已相识,在皇上赐婚之前!” 不过两年而已,算什么?“容璃跟你四岁就见过面,这你怎么不比?” “我”无话可说的福隆安强辩道:“那当初我也不知道她长大后会跟我定亲啊!” 往事不该计较,那就说当下,即便是兄弟,永琪也必须将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跟于姑娘有什么故事,总之现在你已与容璃定亲,明年就该完婚,万不可再生二心!” 现下看来,有二心的可不止他一个,“容璃都要退婚了,证明她也不愿嫁给我,指不定她也有心上人呢?怎可棒打鸳鸯?” “容璃不可能有旁的心思!”尽管永琪很笃定,但也惊诧于妹妹退婚之举,看来得找个机会去打探一番,兴许是他二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得尽快解开才是,而他也不忘叮嘱福隆安, “已然定亲,你可不许乱来,那个什么于姑娘,最好了断,莫再联络,你若是伤了容璃的心,我可不会原谅你!” 这就是他一直不愿跟五阿哥说的原因,哥哥肯定向着妹妹咯!哪还会顾忌他这个兄弟,不耐嗟叹的福隆安掂起酒杯懒应道: “晓得了,我自有分寸,你们怎么都跟我额娘一样啰嗦,唉!休再提此事,喝酒喝酒!” 举杯一饮而尽的景越心中疑惑深甚,如若不是福隆安的意思,那四公主退婚的理由又是什么,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他不方便去问,也只有等五阿哥问过之后再说。 永琪与四公主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两人感情甚笃,出了此事,他必定是要探个究竟的。 听闻五阿哥来探望,容璃不愿以病态见人,便让宫女梳了个小两把,略施脂粉,在左侧斜簪一朵海棠花,戴上东珠耳坠,简单梳妆更衣,这才到外屋去见。 虽有脂粉掩盖,但永琪还是瞧得出来她的面色很差,眼睛红肿,许是偷哭过,当下也没问她因由,只与她摆明局势, “咱满清四大家族,如今最得势的是哪家,你可知晓?” 这一点,容璃很清楚,“自是富察家,李荣保的九个儿子皆做了官,身居要职,有几个虽已殉职,却也是朝廷的大功臣,当中最有能耐的便是九爷傅恒,军机处领班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他已胜任十余载。 且富察家族后辈之中也是人才辈出,明亮,明芳,明瑞,福灵安等人皆是青出于蓝,个个忠君爱国,力战沙场,保卫我皇室基业。” 看来她还不糊涂,“傅叔叔的儿子中,福隆安自小在宫中长大,他的弟弟福康安才五六岁便也被皇阿玛接到宫中,大多时候都由皇阿玛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试问我们这些阿哥中,有几个能有这样的殊荣?” 这优待的确令很多阿哥都嫉妒,可谁也不敢说什么,容璃猜测着,“正因为他们都是先皇后的侄子,皇阿玛深爱富察皇后,才对她的亲眷格外眷顾吧?” “这也算是因由所在,实则最重要的是,他们家族之人不负皇恩,个个身先士卒,效忠皇室,于情于理,皇阿玛都会与他们联姻。 先前皇阿玛打算为我和福隆安的姐姐赐婚,只可惜她心有所属,且性子倔强,闹到最后这婚事也没成,但皇阿玛并不甘心,必定会想法子继续联姻。 老大福灵安已然成婚,老三福康安年纪尚幼,算来只有福隆安与你年纪相仿,是以你才躲过了远嫁蒙古的命运,被皇阿玛许给福隆安。这桩婚事关系甚大,用来平衡朝局和各方势力,已不止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所以退婚是不可能的!容璃,放弃这个念头吧!不要再异想天开,除了惹怒皇阿玛之外,毫无用处。” 又是大局为重,她何尝不懂?若然还像前世那般不知情,她也可糊里糊涂的嫁过去,然而最悲哀的是她已然晓得了福隆安的心思,“可是他他心中无我,这桩婚事不会幸福的。” 姑娘家在乎细节,可身在皇室,最不值得一提就是所谓的感情,“我的话你还没明白吗?联姻是不在乎感情的,不管你和他有什么心思,最终都得结为夫妻,你不得违抗,他亦是如此,福隆安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糊涂事,置家族于不顾。” 容璃倒宁愿福隆安拒绝这门亲事,也不愿他被迫娶她,“我知道,他最终还是会娶我,可婚后呢?你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过吗?被他忽视痛恨的感觉有多苦涩,你们谁都不明白,没人替我承担,都是我一个人默默忍受!” 愣了半晌,永琪总觉得这话不对劲儿,她眼中的悲愤太过真实,竟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尚未成亲,你怎知他会如何待你?” 一时情急居然说了前世的遭遇,心慌意乱的容璃忙掩饰道:“是我的想象,由现在的情形已然推断出往后的日子。” “想象并不准确,也许成亲之后他就有了责任心,懂得照顾你呢?” 永琪想得太过美好,可惜现实总是残忍,那样压抑的人生,她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回,然而皇兄始终不是她,没经历过她吃过的苦,也就不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再争辩也是徒劳,她干脆不再多说,只道有些头疼,想回屋歇着。 他便不再打扰,就此离开,临走之前又嘱咐她千万不要再到皇阿玛跟前提此事。 每个人都不允许她退婚,晓以大义来劝说,难道她真的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重活一世还要重蹈覆辙吗? 一想到婚后福隆安对她的冷漠态度,她就觉得人生无望,若然还要再被折磨一回,老天又何必让她重生,倒不如直接转世投胎,再不遇见这狠心人! 重生之后的夜晚,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醒梦间皆是前世的场景,大婚当夜,福隆安并未与她圆房,只推脱说喝醉了,当时她还懵懂无知,信以为真,后来才晓得,原来他是有心上人,婚后的日子不仅凄苦,还要承受他的恨意,以致于她得了心病,药石无医,即便而今重生,那几年的折磨也成为她心间不可磨灭的伤疤,烙印在心间,使她苦不堪言! 她只想揭去这一段,开始新的人生,怎么就那么难? 额娘不理解,皇兄不支持,即便挫折重重,她也不愿轻易妥协,定要想法子改写这所谓的宿命! 为今之计,只能见一见福隆安了!奈何永琪不肯让她退婚,定然不会帮她找福隆安过来,那么她能求助的,似乎只有一个人,景越! 除永琪之外,福隆安与景越最是要好,她只能试着让他帮忙,却不知他会否同意,罢了,试试再说。 打定主意后,容璃特派雪茶去打听宫中侍卫的值班时辰,而今十七岁的景越乃是正四品的二等侍卫,想要打听他的消息容易得很。 得知他申时值班结束,雪茶便到交班处附近等着他,旁边有人瞧见,还打趣着问里头的兄弟,“咦!这个小宫女长得挺可人呐,也不晓得是来找谁的。” 众人只道不认识,其中一个认得,说她是四公主身边的宫女。 彼时景越正在与人交代着什么,听到他们的讨论,当即回首,这才发现雪茶正候在远处的树下,朝屋里张望着,目光似是落在他身上,景越不禁有种预感,想来应该是四公主有事,才会派遣雪茶来此找他吧! 迅速交代完毕,景越出了屋子便朝她那边走去,雪茶一直在等他,看到他过来,露出欣喜的笑容,恭敬福身,“奴婢给景五爷请安。” “嗯。”应声的景越负着手继续向前走着,雪茶则跟在他身后,旁边有人经过时她没吭声,直到走过去后,景越才开口, “可是公主那边有情况?” 跟五爷说话最省心,雪茶掩唇笑称赞,“五爷神机妙算,公主派奴婢过来的确有事相求。” 听闻公主想见福隆安,景越面带犹豫,“公主是何打算,还想着退婚吗?” 无奈点头,雪茶也没法子,“公主执意如此,奴婢劝过多次皆无用,还有贵妃娘娘和五阿哥也来劝慰,可她谁的话也不肯听,铁了心要退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小原子不敢违抗, 但也不敢把话说满, “奴才去试试,但公主是否会收下可就不一定了!” 微瞪眼, 福隆安很想骂一句蠢蛋, 但此刻还指望着他, 便生生忍住了,耐着性子解释道:“直接打开给她看啊!只要保证她瞧见就好。” “好嘞!奴才这就去!”干脆应承着, 小原子领命而去,小跑着入内。 此时的容璃已然梳妆完毕,眉远唇红,着装并不繁杂, 但处处透着奢华雅贵,雪茶选了套镂空金护甲为她戴上, 初闻小原子说福隆安送东西给她, 容璃并无兴致,猜想又是他的把戏,但当小原子直接将盒子打开呈递到她面前时,她的目光终是被那盒中之物给吸引了! 这方紫檀盒内的红绸之中, 摆放的不是珠宝玉石, 珍稀古玩, 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桃核所雕之物, 却轻易就令她想起了当年之事。 依稀记得, 八九岁之际, 有一年夏日,荷花盛放之际,依旧是在这避暑山庄之中,傍晚凉爽之时,她由宫女陪着,正准备到采菱渡玩耍,路遇才下学的福隆安和永琪,偶然瞧见福隆安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上面串着一把小锁,甚是精致,一问才知,那是他自个儿用桃核所雕刻的, 见惯了珠玉的容璃突然瞧见这个觉得很新鲜,直夸他好手艺。 “我姐说很丑呢!我额娘说我不务正业,还是你最有眼光,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呀!”被夸赞的福隆安十分高兴,大方取下,帮她系于手腕。 小小的容璃满心欢喜,对这桃核无比珍视,“多谢隆哥哥,我很喜欢呢!” 此后的每一年,他都会做个核雕给她,有小船,小篮子,各式各样新奇的形状,都能被他做出来,他的技艺越来越精湛,随着核雕的增多,两人也渐渐长大,见惯了珠玉的容璃依旧对这小小的核雕十分珍视,只因这些都是福隆安送与她的,送者无意,收者有心啊! 前年他心血来潮竟然做了个骷髅头,可把她吓一跳,但因着是他做的,且栩栩如生,她也舍不得扔,便一直保存着,然而去年两人定亲后,他便没再给她做,今日竟又做了个金鱼给她,她瞧着瞧着,再忆起前尘,终是红了眼眶, 年少时的相处单纯甜蜜,他对她也很疼爱,只因他大姐总是欺负他,他便总希望自个儿能有个妹妹,时常说容璃便是他的妹妹,实则容璃比他大两个月,但他总是忽略,老唤她容璃妹妹,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再大一些,女儿家开始有了心事,对男女之情渐渐懵懂,她便不许他再唤妹妹,福隆安心大,哪里会懂得这些,依旧我行我素的唤着,以逗她生气为乐趣, 自两人定亲后,这一切都变了,再见她时,他没了笑脸,颇为冷漠,容璃感觉到他不正常,还问过五阿哥,奈何永琪也不晓得福隆安的心思,便道他已渐渐长大,自是不能像年少那般嬉笑没正形,男子汉就得稳重些, 前世的容璃也就信了她皇兄的话,没有怀疑什么,今世她已看透,晓得福隆安不愿娶她才会给她摆脸子。 摆就摆吧!她已然选择放弃,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今日他又送这核雕却是为何?前日他还在指责她,今儿个又来讨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于姑娘的病因有了结果,想来福隆安已晓得此事与她无关,才会拿这个做礼物权当道歉吧? 那天她气极之下才会说出要他道歉的话,后来消了气儿又觉自己不该计较对错。只因她很明白,福隆安喜欢于姑娘,那么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即便后来查出不是她,他也只会一笑而过,定然不会去怪罪他的于姑娘,所以她还争哪门子的气呢?终究都是她输啊! 容璃心有戚戚然之际,福隆安一直候在外头,想着也许公主瞧见这个会欢喜,指不定就让他进去了,哪料等了半晌得到的回话仍是拒见,小原子摇头叹息,小声透露, “二爷送的礼不大合适,公主瞧见红了眼,悄悄拭泪,很不悦呢!二爷见谅,您还是请回吧!恕奴才帮不了您!” 这不应该啊!以往她收到核雕可是很开心的,今日怎的还哭了呢?福隆安百思不解,暗叹失算,总是碰壁的他深感懊恼,皇上指派再难的差事他都能想法子解决,但让他琢磨女人心简直是折磨他! 道歉都不给机会,看来气得不轻,算了,还是等她消消气再说吧! 小原子看不懂,还以为是两位小主子在闹小别扭呢!回头又悄悄问雪茶,雪茶也不告诉他, “公主的行装箱子都摆放妥当了吗?人数清点了吗?管这些闲事作甚?” 得!姐姐又开始唠叨了!小原子再不多嘴,立马开溜。 容璃心绪不佳,直接进里屋去了,雪茶瞧着桌上的核雕,顺口问了句,“那这核雕?” 想也不想,容璃便道扔了。那日他指着她训责,认定是她在捣鬼,伤透了她的自尊,真以为随便做个核雕便能令她心软,转头再见他,轻易揭过此事? 可惜她已不是前世懵懂的容璃,不会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道歉她也不稀罕,最好不相见,眼不见为净! 尽管主子表现得绝情,可雪茶还是觉得应该留一手,只因原先那些核雕可都被公主珍藏着呢! 万一她才扔没多久,公主突然后悔,又要去找,苦的还不是她?所以还是趁着公主不注意,悄悄留下,等打猎结束回宫后,再与原先那些核雕放在一起,也算是个纪念。 中秋夜宴上,明月悬天听祝祷,淡看尘间生与老。 当晚百官与宗亲齐聚,开怀畅饮,福隆安勉笑着应酬,心里终归不自在,景越就在他身边,看出他有心事,微倾身,低声询问, “昨日你去看望于姑娘了?她的病情很严重吗?你竟担心得食不下咽?” 两人即便偶有争执,也还是将对方当做好兄弟,巴结他的人不在少数,能说心里话的确没几个,对于景越,他一般不会有所隐瞒, “倒也不是太严重,涂几日药膏便可痊愈。只是大夫查明,不是裙子引发的红疹。” 亲耳听到福隆安承认这事儿,一向严肃的景越忽然很想笑,福隆安失望的瞪他一眼, “跟你说是求安慰的好吧?连你也笑我!” 这回可真是他活该,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谁让你没证据就诬陷公主?” “蕊茵的丫鬟说穿了裙子才出事,那我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公主的错咯!”说起这个丫鬟,福隆安越想越来气,已经害他两回去质问公主了,得空必得好好教训一番! “丫鬟固然有误导,但你堂堂御前侍卫,遇事理该三思而后行,不该听风就是雨,说到底还是你没去仔细思量,妄下结论惹的祸。” 此言甚是有理,理亏的福隆安无法反驳,“是我的错,下回定然深思熟虑,绝不再被人误导。” “旁的事你还算清醒,一遇到和于姑娘有关之事你就糊涂。”说太多怕他面子挂不住,景越适可而止,又想起公主的话,问他有何打算, “是不是该还公主一个清白?” “唉!别提了!”待福隆安将上午碰壁一事说出来,景越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同情他,痛苦忍笑,干咳道: “公主对你一向大度容忍,许是这回太动怒才不愿见你,待她心情好一些,你再去道歉。 至于那位于姑娘,先前我还以为她只是性子刚烈耿直,如今看来并不简单,还是留点儿心吧!万莫再因为她而冤枉公主,再好脾气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污蔑。” 人大都会有逆反心理,旁人越是阻挠,他越觉得自己坚持的才是珍贵的,是对的,是以景越只点不破,真正看透,还得靠福隆安自己,景越只盼着他能早日清醒,看清楚谁才是适合他的那个人。 而福隆安对此事也一直耿耿于怀,再想起于蕊茵,脑海里全是那句,“冤枉公主的人是你,可不是南竹,你莫要为了你的公主就拿我的丫鬟撒火!” 不论他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丫鬟明明犯了错,她还要维护,姑娘家可以偶尔任性撒娇,但若连是非都不论,便会让人觉得胡搅蛮缠,不通情理。烦躁的他不愿再想这些,如此良辰,本该吟诗赏月,他却借酒浇愁,实属辜负啊! 正抑郁间,忽见远处的容璃起身离席,估摸着是嫌宴席太闷,打算出去透透气吧!星目微转,福隆安暗自思忖着,心道这可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向她道个歉,跟景越打了声招呼他便匆匆离席,朝着公主的方向前行。 纵使瞧见她黑着脸,福隆安依旧装亲切的走向她,在她身边立定后,朝着对面男子扬眉挑衅, “许愿这种事,理该由未婚夫君陪着,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世子闻言,疑惑的望向眼前美人,“你定亲了?他真的与你有婚约?” 不悦的瞥了福隆安一眼,尽管她不愿与他说话,但目前这状况,又不能不承认,只得点点头,极不情愿的回了声“是。” 眼尖的世子看出她对此人似乎很有意见,不像是姑娘家对心上人该有的模样,便想着她可能只是被迫定亲,当下也不在乎, “定亲又如何?我们蒙古人热情好客,本世子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而已,并无恶意。” 同为男人,福隆安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不单纯,这才自作主张帮她解围,“可惜容璃性子内向,不喜欢交朋友,怕是要辜负世子的一番盛情,我倒是喜欢结交朋友,世子闲来无事可找我一叙。” 被打扰的世子眉心微蹙,心道我可不好男色!但若不理会又太失礼,眯眼笑应, “好啊!明日正好打猎,到时咱们切磋一番,也好增进情谊。” 年轻气盛的福隆安自是不怕,爽快应承,“一言为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四十章 感动的点了点头, 容璃没再多言,回头望了望, 晴柔她们的船似乎正靠岸,估摸着是发现了异常, 等她过来肯定会询问因由, 未免麻烦,容璃不愿面对, 请求坐景越的马车先行回宫, 能避一时是一时。 今日人多,不是解释的时候, 景越也就没去跟福隆安打招呼, 直接带着容璃上了马车, 护送她回宫。 湖面上的晴柔的确看到了容璃远离她弟弟, 走向景越, 虽不知内情,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赶紧让船夫靠岸,下了岸便直奔福隆安, 问他发生了什么。 不愿在姐姐面前示弱, 福隆安无谓笑笑, “没什么,容璃不舒坦, 我让景越先送她回去。” 没生矛盾就好, 但他这安排也够奇怪的, 失望的晴柔啧啧数落着,“是不是傻?自己的媳妇儿当然应该自己送,怎么能让旁人代劳?” “景越喝多了头疼,正好要回家,顺道送送再正常不过,又不是外人。我还得等你呢!不然你肯定说我没良心。” 几句玩笑就将此事代过,晴柔又说了他几句,这才罢休,本是想促成两人才出来玩儿的,而今公主先行离开,晴柔念及家中的孩子便没再多待,一行人也打道回府。 期间永琪一直观察着福隆安的神情,很明显,他在撒谎,但他既有心隐瞒,他也不好当着晴柔的面儿戳穿,终是看透没说透。 晚上府中应该还有应酬,都是福隆安的家人,永琪留下也没机会问什么,干脆告辞,得空再说。 本该应酬的福隆安实在没心情,便借口说自个儿不舒坦想回房休息,晚宴不要叫他。 念着他有伤在身,众人也没拦他,由他去了。 回房后的福隆安沐浴之后便躺在帐中,枕着千重心事回想着今日之事,一想到容璃说喜欢景越,和他们拥抱的场面,福隆安便觉心在绞痛,可悲的是他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蒙上被子强迫自己别再去想,赶紧入睡,睡着之后大约就不会这么难受。 半梦半醒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年冬日里,他得了风寒,没去上书房,在阿哥所中休息,睡意朦胧间,恍惚听到外头有人说话,似是永琪的声音, “来看小福啊!还带了这么多吃的,我瞧瞧,哎?有蛋饺哎!这个我也爱吃,正好尝尝!” 被勾起馋虫的永琪竟被无情的拒绝了,“这才三个,你们不能动。” 如此紧张的声音,正是小容璃,梦中的福隆安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般,能看到他们所有人,包括病床上年少的自己。 永琪再次劝说,“三个正好,我们三兄弟一人一个呗!” 岂料她仍是不肯,紧张的将食盒盖紧,不许他碰,“隆哥哥病了,没什么胃口,他爱吃蛋饺,一个不够,你怎么能跟他抢呢?” “哎一一一我才是你的亲哥哥啊!让人家吃都不让我吃,唉!白疼你了!居然对小福比对自己哥哥都好!” 永琪随口打趣着,惹得容璃羞赧不已,低眉赌气道:“你再胡说我我就不理你了!“ 好心的景越在旁劝道:“你才用过午膳,又不是真饿,何必逗公主?公主甭理他,快进去吧!我们帮你把风。” 怒哼一声,瞪了兄长一眼,容璃没再理他,急匆匆进得屋来,让宫女将食盒放在桌上。 那时的福隆安才八岁,并不懂什么感情,只当容璃是妹妹,妹妹对他好再正常不过,并不晓得其实那个时候容璃已对他很特别了! 容璃亲自将蛋饺夹至小碗中递给他,只可惜少时的他更在乎兄弟情,听说永琪喜欢,便道不怎么饿,只吃一个就好,其他的留给永琪,容璃只道永琪已然离开,当时她还嘟着嘴,似乎不大乐意,福隆安却忽视了这一点, 可如今,梦里的福隆安游离于他们之外,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个人的神色,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应到容璃当初的那份深藏的心意。 接碗之际,无意中触碰到她的手指,似乎很冰凉,福隆安便让她坐于床畔,将手放在他的被中暖一暖。 她就那么看着他,羞涩一笑,乖巧点头 梦境里的他们还是天真的孩童,他每日只想着读书骑射,不懂姑娘家的心思,没有那么多情感的烦恼,长大后,当一切都变得明朗,当迟钝的他终于明白容璃的真心后,奈何时不我待,那份真心已然收回,被旁人占据, 梦醒后的他怔怔的望着漫漫长夜中亮着的一盏灯,微晃的火苗悠悠摆荡,心底的孤寂和懊悔被逐渐放大,无法改变和弥补的遗憾生生将他吞噬,而他只能缩于孤梦的角落里,咀嚼着少时的回忆,寻找着她曾喜欢他的蛛丝马迹,聊以慰藉。 与此同时,送公主回宫后,头疼欲裂的景越回府后就闷头睡觉,晚宴也没用,直睡到半夜才醒来, 一旁灯罩内跳动的火光和一片漆黑的窗外提醒他此时仍是夜间,天还未亮,人虽已清醒,他的心却是一片虚空, 再回想今日之事,容璃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来不是幻觉,是真的! 他居然真当着福隆安的面抱了容璃!可前些日子他才说过自己对容璃并无男女之情,转眼就抱了珊林打算要娶的姑娘,珊林定然对他很失望,往后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可容璃的眼泪令他心软,他脑子一热就应了此事,答应帮她做戏,若再反悔澄清又会失信于她,左右为难的景越坐起身来捏了捏眉心,下帐倒了杯茶,痛饮半杯,而后行至窗前,推开窗,让那冰凉的夜风旋进屋内,吹醒茫然无措的自己。 尽管为难,他也很清楚自己心中的称已然偏向某一方,不能让容璃失望,这是心底最强烈的一道声音,后果是什么,福隆安会如何看待他,他统统不愿再去费神考虑,一心只想帮容璃完成心愿, 不可否认,其实是有私心在作祟,她认为的做戏,于景越而言却是真感情,她不明白正好,就当那是假的吧!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他就愿意配合,错与对皆不重要,暗暗护了她那么多年,他总不能亲手将她往火坑里推,既然她不愿嫁,那他就尽自己所能让她如愿,才不枉这满腔深藏而不能言明的深情! 宫中的容璃亦是辗转反侧,雪茶觉察公主似乎一直没安眠,便披衣起身过来伺候,“公主可是哪里不适?” 明明有困意,闭上双眼愣是睡不着,脑海中满是今日在西郊的画面,既觉得自己残忍,又觉得应该狠心,可景越是无辜的,却也被她拉进这局里来,各种情感碰撞在一起,搅得她心惶惶难安,压抑得抱被低泣着, 她一心想走出这迷局,而今才发现这局越来越乱,明明快到终点,可岔口越来越多,究竟该如何才能快刀斩乱麻?冲破这束缚? 明白公主的困苦,雪茶也替她难受,劝她不要再纠结对错,“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继续走下去,相信老天会善待您,定会让您如愿以偿的。” 是啊!所有人都无法回头,唯有勇敢行进,前方是荆棘抑或鲜花,皆看运数了!在被中抹去泪水,捂得满头大汗的容璃干脆坐起身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是有些渴了,让她倒杯热茶来。 冬日的茶壶都放在炉上,随时都能喝到热水,雪茶倒了杯水递于公主,依稀听到外头北风呼啸,想起外头还放了一盆茶花,也不晓得白蔻是否将其搬回来,便过去开窗瞄了一眼,惊见外头一片雪白,亮堂的害她误以为天明了呢! 仔细一瞧,雪茶不由惊呼,“公主,公主下雪了呐!好大的雪啊!” 帐中的容璃闻言,好奇下床,雪茶见状忙跑回去拿袍子给公主披上,主仆二人一道行至窗前, 迎面冷风扑来,但并不影响她们看雪的兴致,也不知这雪是何时下的,这会子已然洒白了大地和屋脊,覆盖了枝叶和常春的青绿,大朵大朵的雪花仍旧纷纷扬扬的飘于天地间,容璃瞧着瞧着,竟觉眼眶微红,只因这雪天有太多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轻轻一抖,回忆便如雪花般,尽数散于心田的每个角落,冰得她痛楚不堪! 雪茶见状,忙问公主怎么了。 揉了揉双眼,容璃勉笑转身,“没什么,外头风大,吹得眼疼。” “是奴婢疏忽了,不该半夜带公主看雪,咱们明儿个再看吧!”说着雪茶忙将窗子关好,扶着公主往里走去。 方才只顾听她惊呼,茶也没喝,待公主坐回帐中,雪茶这才又将茶端给她。 浅饮两口,容璃又递给她,拿手帕擦了擦唇角。转身放茶盏之际,好似听到公主的哀叹声,声音虽轻,她还是能感受到公主有心事。 眼瞧着她睡不着,雪茶便立在床畔与主子闲聊着,“二爷答应退婚,您高兴吗?” 这还用问?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容璃勉笑道:“当然高兴,此乃我梦寐以求之事。” 话虽如此,可雪茶一点儿都感受不到,忍不住小声嘀咕,“公主的面上没有丝毫喜悦之色,愁容满面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是吗?摸了摸自个儿的面颊,容璃又一声叹气之后才惊觉自己似乎真的状态很差,为何要叹息呢?福隆安答应退婚,不再有其他的念头,她应该很庆幸才对,可她怎么就笑不出来,心也堵得难受,一点儿都不舒畅,究竟在难受什么? 思量半晌,终于找到一个借口,“毕竟尚未解除婚约,我自然无法真正释怀,等过了年,皇阿玛松口,我才能彻底安心。” “那到时候,您会嫁给景五爷吗?”跟了公主那么久,雪茶又怎会不懂她的心思,她喜欢的只有福二爷,景五爷不过是挡箭牌罢了,可若真的如公主所愿与二爷退了婚,到时候景五爷那边又该如何收场,这也是个问题。 景越是聪明人,容璃并不怕他胡搅蛮缠,“他晓得我在撒谎,不会当真。” 迟疑了一瞬,雪茶忍不住问了句,“可公主是否想过,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从未考虑过这个的容璃认为她的担忧是多余,“景越自小就晓得我的心思,明知我那时候喜欢旁人,又怎么可能对我有其他念头?” 从来都是当局者迷啊!雪茶能瞧出景五爷有心思,一直在隐忍克制罢了,公主感觉不到,以为没什么,这才去找五爷帮忙,就怕三人的纠葛会越来越深,将来不好收场啊! 不过身为婢女,她也懂得少言为妙,事已至此,公主已然做出决定,她还是装作不知情吧!免得公主更加为难。 接下来的日子,福隆安与景越各自忙碌着,没怎么交流,偶尔在宫中碰面还是会笑着打招呼,但不会多言其他,权当那天的事没发生过一般,不是福隆安怪他,而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怕一提起那件事,景越会尴尬,这才装作不知情。 将近年关,蒙古王亲皆来京朝贺,景越也越来越忙,本想抽空跟福隆安单独见一面,给他一个交代,奈何一直不得空,或是他有空时福隆安又顾不得,这才耽搁了十多日。 永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一日下朝后碰见景越,说是有话问他,偏偏景越这会儿不得闲,还要赶去面见皇上,却被永琪一把拽住,愠容之下尽是郁怒, “珊林不得空,一再推脱,你也不得空,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未加思索,容璃冷声回道:“不喜欢。” 难道他又失算?“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我做的核雕啊!” 还好意思跟他提儿时?但凡他有一丝念及曾经的情分, 就不该这般对她,忍着心酸的容璃故作冷漠, 左右这夜色可以遮挡她湿润的眼眸, 不会被人发现内心的悲愤和不该有的波动, “年少之际见识浅薄, 自然瞧见什么都欢喜, 而今我又怎会稀罕这些小玩意儿,人心是会变的, 喜好也一样会变化。” 她真的不稀罕, 没去仔细瞧吗?福隆安忍不住提醒道:“那核雕下面有字哎, 你瞧见了吗?” “没注意, 扔了!” “不会吧?”笑容渐渐凝固的福隆安顿觉伤心, “那可是我从昨儿下午就开始做的, 一直熬到半夜,在烛火下盯着那么个小桃核忙活许久才做好,这会子眼睛还疼着呢!你居然给扔了?” 捂着心口的福隆安大呼心痛, 容璃只觉他在装腔作势, “你也会失望会心痛吗?你所谓的痛, 怕是不及你随口诬陷我害人之时的一分一毫!” 的确是他错得离谱,福隆安没得辩解, 只想与她郑重道歉, “容璃, 其实我” 然而她已不愿再听他说话,一句都嫌多余,当即打断,“请你离我远一些,不见你我会清净许多,没那么多糟心之事!”随后加快步子转了弯。 “”逐客令都下到这份儿上,福隆安还能说什么?可他还没来得及道歉啊!这么放弃实在可惜,“容璃,我就想跟你说” 话未说完,就被雪茶打断,挡在他身前小声提醒道:“二爷,恕奴婢直言,公主这两日正在气头上,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过几日吧!” “明儿个就要去围场了,她又不去,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月,越拖误会越深。”不把事情说清楚,福隆安这心里终归不自在。 “无妨,上回公主请求退婚一事被皇上记在心里,皇上便想给你们制造相处的机会,特让太后发话,指公主到围场伴驾呢!还有纯贵妃与和敬公主皆来相劝,公主耳根子颇软,最后终是答应随行,所以二爷有的是机会!” 如此甚好,容璃这态度,多说无益,他也不好强求,相信到了围场总有见面的机会,再说清楚也不迟,“那我过几日再找她。” 方才瞧他很失望的模样,未免他心忧,雪茶私自透露,“那核雕没扔,公主说气话呢!奴婢已然收好,您放心便是。” “真的吗?”一听说核雕还在,福隆安顿觉舒畅,十分庆幸,“还是你机灵,没扔就好!”总算没辜负他的辛苦劳作,但愿容璃回去之后愿意拿出核雕瞧一瞧,上面所刻之字,不求她原谅,只愿她暂时消火,莫再因她而生气。 中秋过后,八月十六日清晨,圣驾便从避暑山庄出发,赶往木兰围场。到达围场当天并未打猎,而是各自安顿,蒙古贵族皆来陪伴圣驾,当晚乾隆大摆夜宴,款待一众王亲贵族。 容璃也被她们打扮成蒙古姑娘的模样,身着蒙古服,头戴镶金嵌玉华丽的珠串红帽,额前亦垂着流苏珠串,灵动而俏丽, 当她打扮好被人簇拥着出来跳舞时,景越眼前一亮,目光不自觉的被她吸引,魅夜篝火畔的她,在和其他姑娘一起唱跳时终于有了笑脸,比天上的星辰还明亮,他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而他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不自觉唇角轻扬, 福隆安本与身边的一位贝勒说着话,正打算招呼景越过来时,发觉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跳舞的姑娘们,甚感欣慰,正想说景越这木头终于开了窍,晓得看美人了,定睛一看,才发觉那中间围着的居然是容璃! 换了身着装他险些没认出来,鲜艳的红衣格外亮眼,翩翩起舞时珠玉交错的声音清脆悦耳,她又笑颜如花,怪不得景越看得如此出神,难得有这么个打趣他的机会,福隆安绝不能放过,近前碰了碰他胳膊,挑眉笑道: “哎一一一你觉得场中哪个姑娘最美?” 会意的景越镇定评价,“都差不离。” 福隆安故意诱导,“果然美人是需要对比的,以往并不觉得公主有多美,今日与其他人一起跳舞,才发觉最出色的竟是她,你说是吧?” 满面笑容的容璃的确更娇美,旗装一向宽大,而蒙古装收腰束身,将姑娘家的美好身段尽数展现,舞动间青丝如瀑,越发妩媚,加之她容貌端贵,心善面慈,自是最出彩,心知自个儿只能默默欣赏,景越不敢存非分之想,顺势赞道:“你的未婚之妻,自是不会差。” 又来了!打趣不成反被噎,福隆安顿感没趣,拉他去喝酒,“坐下也能看,不妨事!” 今晚永琪随行在皇帝身侧,招待那些个蒙古贵族,他们便没去打扰,各自欢饮着。 跳完舞的容璃气喘吁吁,和敬公主的小姑子敏毓郡主热情好客,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前方有个知灵泉,那里的水特别灵验,姑娘家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都会以花许愿再放入泉水之中,泉水有知,就会保佑你找到心上人,天长地久呢!” 只可惜容璃现在没有那样的想法,错乱的姻缘已让她筋疲力尽,哪还有心思去想旁的?不过郡主一番好意,实不该辜负,即便不求姻缘,想来为母亲求个平安康健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容璃便随她一道去了,敏毓郡主亲自教她如何许愿,先在附近折了一朵兔耳花,来到泉水畔之后将花朵握于掌心,闭眸许愿,而后蹲下身双手捧着将花朵放于水中,双手都要被水淹没, 容璃照做,闭眸诚心祈愿母亲身康体健,也希望自己能与福隆安退婚,将兔耳花放入泉水中之后,她缓缓起身,看着那花儿悠悠漂浮于泉水之上,渐渐消逝于茫茫夜色之中,倘若这泉水真的有灵,定要帮她完成心愿才好。 许罢愿,两人牵着手往回走,半路遇见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与她们打招呼,但见敏毓郡主羞涩一笑,与她交代道:“你且在这儿等等我,我有些话与他说。” 会意的容璃点头笑应,料想这应该是她的心上人。左右她闲来无事,在此等会儿也无妨。 才刚跳舞在篝火旁,浑身是汗,这会儿被夜风一吹竟觉得有些发冷,漫步来到一棵大树下避避风,容璃远望着他们一对有情之人立在一处说笑,瞧着竟觉十分美好。 她也曾有天真的时候,只是真心被辜负,她仍相信这世上还有真感情,但那只是旁人之间,她怕是不会被幸运眷顾。 思绪飘飞在朦胧凉夜间,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有道身影,正悄然朝她走来。 直至陌生的声音响起,她才惊回首,但见一身着蒙古装的男子正笑望着她,“姑娘,自你跳舞之时我便注意到你,你不是蒙古人吧?我瞧你眼生的很。” 此人的声音清透如脆竹,不似一般蒙古人那般长相粗犷,容貌颇为清毅,且眉目俊朗,容璃闻言,不觉诧异,难道他不晓得她的身份吗?也是,往年她甚少来围场,旁人不认得也正常,不过这才见面第一句就这么直白,让她很不适应,防备退后,“呃我是满洲人。”说着回头望了远处的敏毓一眼,借口说要去找她,准备开溜,身后人却道: “郡主年纪虽小,辈分却高,乃是我姑母。” 这敏毓郡主乃是科尔沁部族首领达尔罕王的妹妹,此人说是她的侄子,看他这装扮,又不像普通的贵族,难道他容璃不禁猜测道: “达尔罕王是你的父汗?” 但见对方朗笑点头,“姑娘果然聪慧,我乃父汗的长子,旺札勒多尔济,名字有些长,不似你们满洲人那般简洁,姑娘可是觉得不好记?” 猜出她的心思,他随手拣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自个儿的名字,容璃看罢才晓得他的名字如何书写。 心知这些蒙古王亲皆是皇阿玛要拉拢的,容璃不好太过冷淡,便客气笑应,“挺顺口,念两遍也就记住了。” 上任达尔罕王本是由和敬三公主的固伦额驸担任,奈何他在前两年的准噶尔之役中曾偏帮过阿睦尔撒纳,孰料此人后来叛变,给清军造成巨大损失,伤亡惨重,幸得景越之父兆惠力战,终于平定准噶尔,但乾隆因此迁怒额驸,若不是顾念三公主,担忧她守寡,便要将额驸赐死。 最终免去死罪,但王位也被削去,由其兄长色旺诺尔布承袭,容璃眼前之人便是色旺诺尔布的长子,皇上亲封的世子,不出意外往后该是下一任达尔罕王的继承者。 这世子素来怜香惜玉,看惯了蒙古佳丽,已然无甚兴致,今日一见满洲女子如此水灵柔美,赏心悦目便格外注意,跟着她来到此地,一心想与佳人多些相处的时机。 想着姑娘家得知他的身份便会心生仰慕,他才刻意报上名来,哪料对方的反应很平静,容色淡淡,似乎并不惊讶,未曾气馁的世子再次邀请, “看样子姑母跟那人有说不完的话,不如姑娘随我去北边儿走走,那儿有敖包可许愿。” 又许愿?才许过的容璃正想拒绝,忽闻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前侧方的夜色中响起, “容璃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这故作焦急的声音听来甚假,此刻恰有凉风吹来,容璃不禁打了个冷颤,一见他便想起之前的不愉快,顿时没了好脸色,却不知他怎么会来这儿? 之前见面虽不多,但交谈之中,容璃发觉世子此人尚算真挚,且自尊心较强,她才用了这一招,赌的就是他不愿娶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 还好足够幸运,她赌赢了!目的达到,宽心的容璃也该告辞了,看着她起身颔首准备离开,世子忍不住道:“即便今世无缘,不能与你相伴,但我着实欣赏公主的品性,不知能否有幸成为你的朋友?” 望向他怔了一瞬,容璃再无压力,眸光流转间浅笑尽显,“当然可以,能与世子做朋友,亦是我的荣幸。” 不过一个浅笑,并无旁的意味,但在他看来,已是最美好的结果,相识即幸,莫贪不属于自己的好景。 辞别后,出了蒙古包,再仰望时便觉天高且蓝放眼阔,草清木香花灼灼,能把控自己命运的感觉真舒心,只不过世子本就算是抢亲,名不正言不顺,而她与福隆安的婚事就不一样了,等了这么久依旧没个头绪,上回问他他只说半个月,却不肯透露具体的做法,偏她不爱追问,也就没管,料想他应该比她更想退,不必她来催吧! “怎样?他没为难你吧?”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惊了她一跳,回头一看是福隆安,这才想起方才他说会在附近等着她,平复了情绪才道世子已放弃求亲。 福隆安甚感惊诧,好奇的跟在她身边追问,“厉害啊容璃!怎么做到的,跟他说了什么?皇上还在惆怅呢!你竟然三言两语就劝服了他?” 懒得复述,她不愿多言,借口说过程不重要,看结果就成,他却定要知情,“这是成功的范例,我得向你请教,日后也好照这样的法子去劝诫旁人。” 招架不住这再三追问,容璃只得说出实情,但只说了后半部分,固伦额驸不可能复位一事,至于前面的说自己心属福隆安这一茬儿,容璃只字未提。福隆安也没怀疑,夸赞她颇有胆识, “你是女儿家,说这些也无妨,皇上和我阿玛的身份不同,他们有所顾虑,不好明着说这样的话,由你来说反而事半功倍。” 她也只是冒险尝试而已,实则并无把握,末了还不忘提醒他,“我来找世子一事,万不可被皇阿玛知道,否则他定会追究我的责任。毕竟我只是公主,不该干涉朝政。” 拍了拍胸脯,福隆安义正言辞的保证,“定然帮你保密,绝不会泄露出去!” 那就好,解决罢此事,她才能安心,来一趟还惹出些祸端,容璃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再继续待下去,打算向她皇阿玛请辞,先行回宫,奈何敏毓听闻她的打算伤心不已,舍不得她离开,央着她再陪她玩几日, “听说明日有骑马比赛呢!你再玩儿两天好不好?咱们难得这么投缘,你若是离开,我再想见你可就没那么容易。” 拗不过她的苦苦央求,容璃最终答应再待两日,之后便回京。敏毓满心欢喜,十分珍惜这两日的时光,晚上两人还睡在一处,秉烛夜话,相谈甚欢。 次日有两场骑马比赛,巳时才开始,辰时未至,敏毓睡不着,拉着容璃起来,两人尚未用朝食,便相携着到草原上看日出, 旭日洒金耀大地,初秋挥风铺凉意,幸得两人都披着袍子,否则怕是要被冻僵。尽管早秋的清晨冷风拂面,也丝毫不影响两人看日出的兴致。 回来的路上,两人都冻得手脚冰凉,路过赛场时,瞧见有人正在安排赛场的守卫,几日未骑马的敏毓心痒痒,与容璃提议,“不如咱们去骑会儿马,来回颠簸,很快就可暖和。” 来到围场不骑马似乎真的少了点儿什么,想着回宫之后也许就没这样放松自己的机会,容璃未加思索便答应了, “只是我没备马啊!” “那边不是拴了那么多嘛!借两匹呗!谁敢不同意?”说着敏毓率先上前,景越瞧见两位当即行礼,容璃颔首笑应,“这么早就出来安排事务,真是辛苦你了。” 景越无谓笑笑,“我的职责,不打紧。” 敏毓直言不讳,说想借两匹马来骑,跟着就挑中了一匹,居然是景越的马儿,郡主既看中,他自当相借,而容璃看中的是一匹白马,景越笑道:“公主好眼光,这是珊林的爱驹,您尽管牵走便是。” “啊?那我换一匹吧?”原本还挺喜欢的容璃一听这话当即蹙眉,她可不想沾他的东西,敏毓不知情,还以为她害羞呢!“你额驸之物,便等同于是你的,咱们这一黑一白相得益彰,再般配不过,甭选了,这个就挺好,走吧!” 还没来得及拒绝,敏毓就帮她牵了,不得已之下,容璃这才骑上那匹白马。 两人才走没多久,晨练过罢的福隆安也来到此处,打算看看景越是否忙完,约他一道去用朝食,到得赛场,大略扫视,居然没瞧见他那匹马,忙问景越“雪御”在何处。 指了指远处的两位姑娘,景越笑道:“喏!郡主约公主骑马呢!随便一选就选中了你的,骑一会儿也不妨事。” 福隆安见状面色瞬变,“你怎么能让她骑这匹马?” 这主还是景越替他做的,实在没想到他会在意此等小事,嗤他不够大度,“一匹马而已,至于那么小气?” “哎呀!不是我小气,而是那匹马有问题,公主不能骑!”惶恐的福隆安来不及解释,即刻又牵来一匹马,飞速上跨,直奔容璃而去! 有问题吗?到底什么情况?景越猜不透,只有福隆安自个儿最清楚。 追逐途中他一直在高声呼唤,“容璃!停下,快停下!” 然而逆风的声音传不太远,容璃只听到身后有声音,却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于是问身边的敏毓,“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她俩离得这么近,敏毓说话都得扯着嗓子,福隆安离她们那么远,更别提了,浑不在意的打趣道:“听不清,甭管他,让他追你呗!追上算他的本事!”说着还催容璃快一点! 享受着策马奔驰的舒畅,敏毓快马加鞭,容璃也不好停下等他,便随她一道并驾齐驱,暗叹这果真是匹好马,马鞍也格外舒适,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这“雪御”跑得越来越快,甚至有些不大平衡,缰绳都掌控不了它,它居然失去了方向,左右乱窜,紧张的容璃一再拽紧缰绳企图再次控制它都没用! 后方的福隆安见状心顿慌,加鞭狂奔!由于容璃的马儿失了方向,不再继续前行,福隆安逐渐赶上她们,他的高呵提醒顺着风声传入她耳中, “容璃小心,悠着点儿!马儿失控了!” 敏毓见状也吓一跳,忙打马回头来追她,“容璃,你怎么了?” 福隆安忙扬鞭提醒她,“郡主离远些,不要靠近雪御,只会令它更狂躁!”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看他如此紧张,想来后果很严重,恐慌的敏毓只得听他的话,不再近前,驾着马儿一直往后退,还不住的提醒容璃抓紧缰绳。 福隆安却让她松开缰绳,“你降服不了它,快松开,伺机跳下马!” 此时的雪御已然前蹄上扬,上下颠簸,失去平衡的容璃越发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喉处,生怕摔跤,根本不敢丢开缰绳,吓得声音都变得颤抖,“怎么会这样?它到底怎么了?” 被颠簸得晕头转向,她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也不知该何时下跳,就在雪御再次上扬哀嚎,几乎直立时,没抓稳缰绳的容璃终是身子后仰,整个人往后倒去! 已然追上她的福隆安晓得自马上摔下的后果有多严重,整个心都随她悬在半空,容不得多想,立即飞身扑过去,在她坠地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护着! 她所恐惧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跌落他怀抱的容璃倒是没多疼,但福隆安成了肉垫,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动荡!且她摔落之时,胳膊肘不小心杵在不正当的位置,子孙根受到重创,痛得他哀嚎出声,冷汗直冒,顿觉人生无望,咬牙结舌, “要命!要断了!” 正琢磨着法子,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是于姑娘约他见面。福隆安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一般,缓缓抬首,盯着小厮瞧了一会儿,又回味着方才的话,不像是幻听,但是不应该啊! “真是于姑娘找我?”此刻的他惊诧大于喜悦,得先确定情况,以免空欢喜一场。 长随苏尔辛点头连连,无比肯定,“确是于姑娘,奴才怎敢骗二爷?如若不是,您只管削奴才的脑袋!” 找了几回她都不理,今日居然主动找他,实在难得啊!欣喜的福隆安挑眉暗喜,当即起身准备赴约,刚准备出府,又感觉哪里不对,打量着自己,不是很满意, “月白的长袍是不是太素净了些?得换身鲜艳的才是。”于是又转身回房,准备换身行头再出发。 苏尔辛见状不禁暗叹,看来男人也会为悦己者容啊!上回见公主的时候也没见主子换衣裳,今儿个这般注重,果然于姑娘在他心中很不一般! 到得约定之所,西郊湖畔,福隆安不禁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的他感觉她的性格很独特,不似其他的千金那么娇柔,虽是出身书香门第,却英姿焕发,说话也是得理不饶人,令他眼前一亮,此后便对她格外关注。以致于现今心已被她勾走,收不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四十二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面对她的愤怒,福隆安已无心解释哄劝, “我是否过分容后再论,有一件事必须讲明白, 你的红疹到底怎么回事?太医说你是饮酒所致, 你为何不肯承认?” 垂眸掩下慌乱,于蕊茵依旧选择装糊涂,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亲自来问, 她居然还不肯说实话!福隆安顿觉失望,“单是太医这么说, 我自不信, 但张琼丹亲眼瞧见你饮酒, 且时常给你请平安脉的袁大夫也说你对酒很敏锐, 事实摆在眼前, 你还要否认吗?” 原来他离开后并未回家, 而是找人询问此事,还找了那么多人取证?恼羞成怒的于蕊茵悲愤控诉,“你不相信我, 竟然还去调查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还好意思质疑他的感情, 可有想过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 太信任你,才会为了你不惜去指责公主, 认为是她在你的裙子里下药, 结果呢?居然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一早说清楚?” “我何时说过是公主害我?是你自己瞎猜冤枉公主, 怪得了谁?” 被反咬一口的福隆安痛心疾首,“我为何会怀疑公主,还不是因为你的丫鬟胡说八道故意误导我,她说是衣裙的原因我才信的!” 一旁的南竹吓得放下药碗,慌忙伏跪于地上求饶,“二爷见谅,奴婢只是担心主子的病情,才会胡乱猜测。” 于蕊茵亦为其辩解,“她只是猜测而已,又不肯定,我可没让你去找公主的麻烦!” 原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毫无意义,她非但不感激,还认为他多此一举,既如此,他也不怕再继续揭穿, “她是你的丫鬟,跟了你那么多年,能不知道你的情况?定然晓得你不能饮酒,又为何还要故意跟我说衣裙?究竟是她挑拨离间,还是你喝酒之事连自己的丫鬟也瞒了?” 此时的于蕊茵沉默了,火大的福隆安狠踹南竹一脚,“狗奴才,不好好伺候主子,居然学着挑拨是非,连公主也敢冤枉,当真是活腻了!” 这一脚力道颇大,直踹得南竹摔倒在地,骨头都是疼的,哭喊着她没有那个意思。 眼见自个儿的丫鬟被打,还是因为公主,于蕊茵心疼不已,忙跑过去挡在南竹身前,“冤枉公主的人是你,可不是南竹,你莫要为了你的公主就拿我的丫鬟撒火!” “这种爱嚼舌根儿的奴才留之何用?只会惹是生非!”福隆安好意提醒,于蕊茵并不领情,自始至终都不认为南竹有错, “她跟我那么多年,一直都忠心耿耿为我着想,我晓得她的为人,不必你来搬弄是非,即便教训也该是由我来,还轮不到你来打她!你若是觉得你的公主受了委屈,想打人泄愤,那就打我为公主出气好了!” 将眼一闭,于蕊茵紧紧护着南竹,誓不许他伤害,委屈的泪珠挂在面上,楚楚可怜,福隆安又如何能动手打她?紧攥着拳头忍了又忍,终是无可奈何,愤然离去,临走前只丢下一句, “蕊茵,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一件小事而冲她大发雷霆,还对她的丫鬟大打出手,便是不给她脸面,福隆安为了公主这般与她闹腾,于蕊茵越发觉得他已然变心,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她,心想这公主果然有手段,这么快就夺了他那颗本属于她的心!此时的她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不该故意冷落福隆安,他也不至于和公主越走越近! 愤默离开,乘轿回府的路上,乱麻搅心,理不清对错的福隆安斜倚在轿边,甚是头疼, 官场上的是非迷人眼,才十五岁的他已然开始接触那些险恶的人心,他之所以喜欢于蕊茵,正是觉得她性子耿直,真实纯粹,会勇敢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即便有时任性固执了些,但至少是最真的她,他不需要去猜测什么,这种难得的感觉一直在鼓舞着他继续坚持下去。 可这一回的事,她却有所隐瞒,他已探知到真相,却因为她的维护而没能惩处,他忽然有些糊涂了,他眼中的于蕊茵,是真的她吗? 此事可大可小,但最终的结果的确出乎他意料,蕊茵撒谎,不肯对他说实话,哪怕他为她不惜得罪公主,她也毫无感激,甚至认为是他太冲动,不可否认,他的确有错,可若不是她隐瞒不能饮酒的事实,他又怎会怀疑公主? 探究真相的后果就是魂黯神伤,好似那精心呵护的美梦,骤然破碎了一角,他开始透过碎片看到复杂的真相,纵使不愿醒来,可已然知情,再也无法安心的待在梦里,最终他选择逃避,暂压下此事,冷静一段时日再说。 只是公主那边,他始终觉得愧疚,若去给她道歉,他又觉得尴尬,毕竟当时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指控公主,末了被打脸,实在没面子,但若就这般装糊涂,不给公主一个交代,他又觉得对不起自个儿的良心,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明儿个还要去行宫,之后得去围场待大半个月,回府后便见下人们正在为他整理行装,烦躁的他出了寝房,一个人到后园闲逛,名贵菊花在这中秋来临之际皆已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他却无心赏景,踱步来到水榭前,一脚踏于美人靠上,斜坐在栏畔,默默望着池塘中的荷花发呆, 今日暖阳高照,泛于池面波光粼粼,然而再美的景致无人共赏也徒添孤寂,忙碌大半日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接受事实,良知告诉他,不该让公主背黑锅,冤枉她的人是他,而今真相查明,理该还她一个清白才是。 可一想到她那愤恨委屈的眼神,他这心里就没底儿,总觉得她不会轻易原谅。左右为难之际,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吆!二弟这是学人家大姑娘顾影自怜呢?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呗!” 不消回首,福隆安也晓得是谁,除了额娘和姐姐晴柔,这府里谁敢调侃他? “大姐!我有名字!”才懒应了一句,晴柔已然近前,“不管你叫什么,都是我弟弟,这样唤着更亲切不是?” 搁在往常他必定回嘴,今儿个却是默不作声,继续仰脸望天,一副我自忧郁人不解的哀戚模样。晴柔不觉好奇, “可是你又不学好,挨了额娘的训斥?” 若真只是挨训,他也不至于这般惆怅,反正时常被训,脸皮儿颇厚,顶得住,“甭瞎说,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想办坏事都没机会!” “那到底为何不高兴?就直说了吧!老姐我可没耐性!”晴柔再三追问,福隆安又不愿提及于蕊茵的不是,便只说了与公主有关的部分, “有件事,我以为是公主做的,结果不是,明摆着我冤枉了她,她当时很生气,放话说若不是她就让我给她道歉。” “但你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你去向她道歉,可若不道歉你又觉得愧疚,所以惆怅?” 知他者莫若大姐也!福隆安哀叹点头,至今没个头绪,“求老姐指点迷津,你说我该怎么办?” 同为女子,晴柔自然讨厌被人冤枉,“所以说,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往往容易打脸,虽说没面子吧!但毕竟是你的错,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旁人只会钦佩,并不会嘲笑,若明知是错还故意隐瞒,那才是真正的懦弱,令人不齿!” 长姐一席话点醒了福隆安,“也是,不就认个错嘛!没什么了不得,”但又想着直接过去没个由头似乎不妥, “要不再顺便送点儿什么?” 孺子可教也!晴柔其心甚慰,赞许的拍着他肩膀点头道:“那必须啊!还得笑眯眯的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可应该送什么,这是个问题!晴柔听到这个问题顿感可笑,“你跟公主相识那么多年,都不晓得她的喜好?” 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喜欢花环?”犹记得小时候编了个花环给她戴,她笑得可灿烂了! 抱臂在他身畔坐下的晴柔忍不住送他一白眼,“那是六七岁的时候吧!现今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花环!你怎么不送颗糖?” 给朝臣送礼可以随便从库房挑选,但公主不一样,姑娘家都比较挑剔,他实在没主意,“玉石珠宝,容璃什么都不缺,估摸着送什么她都不会稀罕。” 嫌弃的瞥他一眼,晴柔摇头叹息,“原以为你姐夫没情调,看来你比他更呆滞!女人在乎的是那些珠宝值多少银子吗?她们在意的是男人的心意!只要你用心挑选,戳中她心扉,哪怕只值一两银子,她也会异常感动,懂我意思吗?” 愣愣的望着她,琢磨了好一会儿,福隆安仍旧一脸茫然,“所以到底送什么呢?我脑子直,甭整那些拐弯抹角的!” 失望回身,晴柔翻他一白眼,突然觉得自己白说了,耐着性子再次提点,“儿时你总送过礼物给她吧?哪一件令她特别开心?你再想个类似的便是。” 送倒是送过,至于她喜欢哪一件嘛!福隆安认真回想了许久,终于灵光乍现,拍手喜呼,“有了!” 但当晴柔问他时他却不肯说,留下一句“我们的秘密”起身就走,火儿大的晴柔抿唇跟上,在他身后竖指怒斥,“没良心的,还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居然还瞒着我?” “你打听这些作甚?闲的无聊去陪姐夫啊!额娘说了,趁着年轻赶紧要第二胎,若还是个儿子就让他跟姐夫的姓,姐夫可得好好谢谢额娘的宽宏大量,上门女婿能有这待遇不容易啊!” 因着晴柔拒绝过永琪的婚事,嫁给了如今这位夫君,是以福隆安一直对他姐夫有意见,两人都已成亲几年,他时不时的还会刺两句,晴柔自是不服输,娇哼回呛,“你还不是皇上的上门女婿?” “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这话实在幼稚,“定亲一年还能更改啊?” “世间事本就千变万化,何来定数?”福隆安神秘一笑,不欲多言,否则又要被她追根究底,怕是没工夫给公主做礼物。 为了这一件礼,他强撑着熬至半夜,只因他清楚,明儿个往后都没空,今夜必须赶至出来。 直至做好他才放心入眠,但愿明日能够顺利见到公主。 次日是中秋,天未亮,福隆安,福灵安等人先随其父傅恒一道去往行宫。待皇帝下朝之后,离晌午的宴席还有两个时辰,得空的福隆安便打算趁此时机去找容璃。 彼时容璃已起身,正在梳妆,雪茶挑了支凤羽嵌红宝石的珊瑚珠串流苏钗,斜挽于公主的云鬓之上,正准备挑耳环之际,忽闻宫人来报, “启禀公主,傅中堂府上的二公子前来求见。” 闻听是他,容璃顿生不祥预感,心道这人又要给她安什么罪名? 雪茶再不犹豫,挑了对儿翡翠耳坠便要给公主戴,“戴好耳坠主子便可去见二爷了!” 透过妆镜,容璃瞄她一眼,轻嗤道:“谁说我要见他?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公主为何不愿见呀!”雪茶不禁猜测着,“他难得来找您,肯定有要事吧?” 容璃一般不愿让人久候,但福隆安已然触碰了她的底线,“他从不曾顾虑我的感受,我又为何要管他是否着急?” 说的也是,主子这么有骨气,拒不接见,雪茶也觉痛快,就该晾一晾二爷,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猖狂! 实则福隆安也想到公主可能会生他的气,但没料到竟会如此严重,算来这该是他头一回被拒之门外,那叫一个尴尬啊! 识趣离开,还是厚脸皮的继续尝试,这是个问题。 “什么于姑娘?”心存侥幸的福隆安故作茫然,不愿在公主面前提起于蕊茵。 答非所问,不与她明言,实则是在维护那位姑娘,怕她知道后会找人家麻烦吧?偏偏容璃在感情上的姿态太过骄傲,不属于她的,不愿去争抢,也就没有那样的嫉妒心,只会觉得悲哀, “关于你们的事,我已知情,你不必再瞒。” 眼看岔不过去,福隆安干脆承认,“是有这么个姑娘,公主意欲何为?是我招惹她的,公主若有怨,尽管怪我便是,不要去找她的麻烦!”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慌着保护,即便前世已晓得他心有所属,今世再目睹他这般护着那姑娘,容璃依旧心生悲戚,原来她在他心底竟是这样一个人,是非不分,心胸狭隘,善妒且黑心,苦笑间,一丝不屑自她微涩的眼角流出, “二爷真是高估了你家于姑娘,也高估了我对你的感情。我身为公主,自小谨记额娘教诲,行端坐正,怎么可能为了情感纠葛而枉顾道义,欺负一个弱女子? 且我对你并不在乎,你喜欢谁都与我无关,莫以为我会为你而吃醋动怒!” 呃这就尴尬了!颜面尽失的他干咳着化解,“不在乎就好,公主深明大义,我心甚慰!” 所谓深明大义,无非是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去成全旁人,她也不想委曲求全,但当无人为她屈就之际,那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福隆安心中无她,自不会察觉她的心思,她也不需要他懂,尽快解决退婚一事,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幸运!想通之后,她不再自怨自艾,打起精神与他说正事, “今日请你过来,正是想商议退婚之事。” “你真有此意?”之前听景越说起时,福隆安还想着也许是景越听错了,又或者当中有什么误解,今日亲耳听到她说退婚二字,福隆安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很认真,不是赌气玩笑, 面对这样的变化,他满目惊诧,“虽然我不反对,但能给个理由吗?我想知道原因。” “你我心意不相通,勉强成亲也只是一对怨侣,与其蹉跎后半生,不若放你自由。” 忍不住抚掌的他啧啧叹道:“公主所言极是,皇上若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虽然你看得通透,但皇上不这么认为,这婚也不好退,你可有什么对策?” 皇上那边的确难应付,尝试过一次的容璃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固执,垂眸哀叹,“我若有法子,也不会麻烦你。” “我倒是想退,但你不晓得我额娘有多凶!”一提起他额娘,福隆安都有阴影, “只要我一提退婚二字,她就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加训斥,从四书五经讲到家国大义,再到人伦孝悌,那简直头头是道,说得我哑口无言惭愧内疚,其实是耳朵起茧子了,不得已只能认栽,再也不提,她才肯罢休。” 那拉氏的为人,容璃心知肚明,前世那富察府里,也就婆婆对她最为关切,时常为她而□□福隆安,只可惜成亲后的他对她恨意太深,无法轻易开解,不管他母亲怎么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回事。 对于婆婆,她是心怀感激的,但婆婆不能跟她一辈子,夫君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仗,是以福隆安此人绝对不能再嫁, “既然你喜欢于姑娘,就该努力与她在一起,失去她你会后悔一辈子,想想办法吧!只有退婚才能解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尴尬。” 父母都要求他应承这桩婚事,蕊茵最近也不愿理他,他不免有些气馁,而今听到公主鼓励他退婚,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连公主都不愿意成亲,那这婚事更没有意义,当即拍胸口保证, “你且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事关皇家颜面,也不能直接跟皇上说退婚,得从长计议,容我回去琢磨琢磨,有结果时我会派人知会你。” 得他应承,容璃也算吃了颗定心丸,只因她相信,以福隆安对于姑娘的感情,定然会想出法子的,且她也会去配合,绝不阻挠,两厢配合,应该能很快退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三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小原子不敢违抗, 但也不敢把话说满, “奴才去试试, 但公主是否会收下可就不一定了!” 微瞪眼, 福隆安很想骂一句蠢蛋,但此刻还指望着他,便生生忍住了, 耐着性子解释道:“直接打开给她看啊!只要保证她瞧见就好。” “好嘞!奴才这就去!”干脆应承着,小原子领命而去,小跑着入内。 此时的容璃已然梳妆完毕, 眉远唇红, 着装并不繁杂,但处处透着奢华雅贵,雪茶选了套镂空金护甲为她戴上, 初闻小原子说福隆安送东西给她,容璃并无兴致,猜想又是他的把戏,但当小原子直接将盒子打开呈递到她面前时,她的目光终是被那盒中之物给吸引了! 这方紫檀盒内的红绸之中, 摆放的不是珠宝玉石,珍稀古玩,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桃核所雕之物, 却轻易就令她想起了当年之事。 依稀记得, 八九岁之际, 有一年夏日,荷花盛放之际,依旧是在这避暑山庄之中,傍晚凉爽之时,她由宫女陪着,正准备到采菱渡玩耍,路遇才下学的福隆安和永琪,偶然瞧见福隆安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上面串着一把小锁,甚是精致,一问才知,那是他自个儿用桃核所雕刻的, 见惯了珠玉的容璃突然瞧见这个觉得很新鲜,直夸他好手艺。 “我姐说很丑呢!我额娘说我不务正业,还是你最有眼光,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呀!”被夸赞的福隆安十分高兴,大方取下,帮她系于手腕。 小小的容璃满心欢喜,对这桃核无比珍视,“多谢隆哥哥,我很喜欢呢!” 此后的每一年,他都会做个核雕给她,有小船,小篮子,各式各样新奇的形状,都能被他做出来,他的技艺越来越精湛,随着核雕的增多,两人也渐渐长大,见惯了珠玉的容璃依旧对这小小的核雕十分珍视,只因这些都是福隆安送与她的,送者无意,收者有心啊! 前年他心血来潮竟然做了个骷髅头,可把她吓一跳,但因着是他做的,且栩栩如生,她也舍不得扔,便一直保存着,然而去年两人定亲后,他便没再给她做,今日竟又做了个金鱼给她,她瞧着瞧着,再忆起前尘,终是红了眼眶, 年少时的相处单纯甜蜜,他对她也很疼爱,只因他大姐总是欺负他,他便总希望自个儿能有个妹妹,时常说容璃便是他的妹妹,实则容璃比他大两个月,但他总是忽略,老唤她容璃妹妹,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再大一些,女儿家开始有了心事,对男女之情渐渐懵懂,她便不许他再唤妹妹,福隆安心大,哪里会懂得这些,依旧我行我素的唤着,以逗她生气为乐趣, 自两人定亲后,这一切都变了,再见她时,他没了笑脸,颇为冷漠,容璃感觉到他不正常,还问过五阿哥,奈何永琪也不晓得福隆安的心思,便道他已渐渐长大,自是不能像年少那般嬉笑没正形,男子汉就得稳重些, 前世的容璃也就信了她皇兄的话,没有怀疑什么,今世她已看透,晓得福隆安不愿娶她才会给她摆脸子。 摆就摆吧!她已然选择放弃,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今日他又送这核雕却是为何?前日他还在指责她,今儿个又来讨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于姑娘的病因有了结果,想来福隆安已晓得此事与她无关,才会拿这个做礼物权当道歉吧? 那天她气极之下才会说出要他道歉的话,后来消了气儿又觉自己不该计较对错。只因她很明白,福隆安喜欢于姑娘,那么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即便后来查出不是她,他也只会一笑而过,定然不会去怪罪他的于姑娘,所以她还争哪门子的气呢?终究都是她输啊! 容璃心有戚戚然之际,福隆安一直候在外头,想着也许公主瞧见这个会欢喜,指不定就让他进去了,哪料等了半晌得到的回话仍是拒见,小原子摇头叹息,小声透露, “二爷送的礼不大合适,公主瞧见红了眼,悄悄拭泪,很不悦呢!二爷见谅,您还是请回吧!恕奴才帮不了您!” 这不应该啊!以往她收到核雕可是很开心的,今日怎的还哭了呢?福隆安百思不解,暗叹失算,总是碰壁的他深感懊恼,皇上指派再难的差事他都能想法子解决,但让他琢磨女人心简直是折磨他! 道歉都不给机会,看来气得不轻,算了,还是等她消消气再说吧! 小原子看不懂,还以为是两位小主子在闹小别扭呢!回头又悄悄问雪茶,雪茶也不告诉他, “公主的行装箱子都摆放妥当了吗?人数清点了吗?管这些闲事作甚?” 得!姐姐又开始唠叨了!小原子再不多嘴,立马开溜。 容璃心绪不佳,直接进里屋去了,雪茶瞧着桌上的核雕,顺口问了句,“那这核雕?” 想也不想,容璃便道扔了。那日他指着她训责,认定是她在捣鬼,伤透了她的自尊,真以为随便做个核雕便能令她心软,转头再见他,轻易揭过此事? 可惜她已不是前世懵懂的容璃,不会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道歉她也不稀罕,最好不相见,眼不见为净! 尽管主子表现得绝情,可雪茶还是觉得应该留一手,只因原先那些核雕可都被公主珍藏着呢! 万一她才扔没多久,公主突然后悔,又要去找,苦的还不是她?所以还是趁着公主不注意,悄悄留下,等打猎结束回宫后,再与原先那些核雕放在一起,也算是个纪念。 中秋夜宴上,明月悬天听祝祷,淡看尘间生与老。 当晚百官与宗亲齐聚,开怀畅饮,福隆安勉笑着应酬,心里终归不自在,景越就在他身边,看出他有心事,微倾身,低声询问, “昨日你去看望于姑娘了?她的病情很严重吗?你竟担心得食不下咽?” 两人即便偶有争执,也还是将对方当做好兄弟,巴结他的人不在少数,能说心里话的确没几个,对于景越,他一般不会有所隐瞒, “倒也不是太严重,涂几日药膏便可痊愈。只是大夫查明,不是裙子引发的红疹。” 亲耳听到福隆安承认这事儿,一向严肃的景越忽然很想笑,福隆安失望的瞪他一眼, “跟你说是求安慰的好吧?连你也笑我!” 这回可真是他活该,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谁让你没证据就诬陷公主?” “蕊茵的丫鬟说穿了裙子才出事,那我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公主的错咯!”说起这个丫鬟,福隆安越想越来气,已经害他两回去质问公主了,得空必得好好教训一番! “丫鬟固然有误导,但你堂堂御前侍卫,遇事理该三思而后行,不该听风就是雨,说到底还是你没去仔细思量,妄下结论惹的祸。” 此言甚是有理,理亏的福隆安无法反驳,“是我的错,下回定然深思熟虑,绝不再被人误导。” “旁的事你还算清醒,一遇到和于姑娘有关之事你就糊涂。”说太多怕他面子挂不住,景越适可而止,又想起公主的话,问他有何打算, “是不是该还公主一个清白?” “唉!别提了!”待福隆安将上午碰壁一事说出来,景越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同情他,痛苦忍笑,干咳道: “公主对你一向大度容忍,许是这回太动怒才不愿见你,待她心情好一些,你再去道歉。 至于那位于姑娘,先前我还以为她只是性子刚烈耿直,如今看来并不简单,还是留点儿心吧!万莫再因为她而冤枉公主,再好脾气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污蔑。” 人大都会有逆反心理,旁人越是阻挠,他越觉得自己坚持的才是珍贵的,是对的,是以景越只点不破,真正看透,还得靠福隆安自己,景越只盼着他能早日清醒,看清楚谁才是适合他的那个人。 而福隆安对此事也一直耿耿于怀,再想起于蕊茵,脑海里全是那句,“冤枉公主的人是你,可不是南竹,你莫要为了你的公主就拿我的丫鬟撒火!” 不论他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丫鬟明明犯了错,她还要维护,姑娘家可以偶尔任性撒娇,但若连是非都不论,便会让人觉得胡搅蛮缠,不通情理。烦躁的他不愿再想这些,如此良辰,本该吟诗赏月,他却借酒浇愁,实属辜负啊! 正抑郁间,忽见远处的容璃起身离席,估摸着是嫌宴席太闷,打算出去透透气吧!星目微转,福隆安暗自思忖着,心道这可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向她道个歉,跟景越打了声招呼他便匆匆离席,朝着公主的方向前行。 一旁沉默许久的永琪终是开了口,“逝者已矣,金川那段往事本就是你阿玛的污点,是他生平最后悔之事,尘封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你却偏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翻出旧账,难堪的只会是你阿玛,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痛恨你这个不孝子!” 最近一段时日五阿哥与福隆安都形同陌路,周围人自是眼尖,纷纷猜测他们可能生了嫌隙,没想到今日五阿哥又来替他说话,纲图一见五阿哥帮腔,心中虽愤然,但终是放低了声, “众所周知,五阿哥您与福隆安最要好,自是会帮他说话。” 对此五阿哥问心无愧,“我是帮理不帮亲,倘若真向着他,也就不会站出来拦你,今日是万寿节,皇阿玛忧思国事,难得过寿诞,君臣同庆,你还要拿此等琐事去给他添堵?这是一个有分寸之人该做之事吗? 再者说,福隆安升为御前侍卫的确是因为救过太后,太后授意皇上加封,与公主无关,你质疑福隆安的封赏,岂不是在指控皇阿玛用人不公,只凭关系,不顾实力? 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踏出去,后果自负,莫怪我没提醒你。” 五阿哥这么一提醒,纲图反倒犹豫了,细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儿,方才只顾为父亲反驳,浑忘了皇上的感受,一旦闹开,他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身边人见他有所犹豫,遂打岔给他台阶下,“咱们还要去给皇上贺寿呢!这事儿改日再论吧!” 说着拉他离开,又向五阿哥告辞,永琪颔首以应,福隆安仍旧窝火,“何必拦他,让他往南墙上撞便是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无奈的瞄他一眼,永琪往前走着,“他是嘴欠,你也是得理不饶人,专挑痛处戳,他能不急躁吗?” 福隆安顺势跟了上去,“他若不先说我小白脸,我也不会提他阿玛的糗事。所以说做额驸有什么好?只会被人笑话,说我吃软饭!我是靠阿玛,可不是靠女人!往后便要靠自己,凭实力堵住他们的嘴!” 还算他有骨气,“既如此,你还怕旁人说什么?” 两者自是有差别的,“我若不娶公主,往后得封赏便是自己的功劳,若是娶了,不管以后升什么官职都会被人说是靠媳妇儿,你说我冤不冤?” “公道自在人心,懂你的人自会懂,至于那些外人,你也不必在意他们说什么。”说话间,永琪察觉到福隆安一直在盯着他瞧,不觉好奇, “我说错了吗?你为何这般神情?” 望着他笑了笑,福隆安顿感舒畅,“不生我的气了?前几日故意疏远我,我想与你打招呼都没机会,今日倒肯帮我说话。” 忍笑的永琪扭脸看向一旁的菊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咱们仨我可是老大,胸怀一向宽广,岂会与你们斤斤计较?且你最任性,惯不听劝,若真论起来,早被你气吐血!” “旁的事我也没有总是逆你的意,只不过公主这事儿着实令我心烦,才会冲撞了你,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兄弟之间实在不习惯说这种话,料想他应该明白。 实则永琪回去后也有反思自己,“没怪你,我也有错,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该插手你的私事,是我关心情切,失了分寸,往后我不会再去找于姑娘,但还是希望你能看清局势,娶容璃为妻,安生过日子。” 最后一句,恕他不能答应,惧怕摆手,示意永琪莫再往下说,“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虽然我不想娶容璃,但也晓得她是个好姑娘,不想耽误她,等退了婚,她便可自由婚配,嫁于景越,相信景越会待她更好。” 永琪也相信景越比福隆安待容璃更真挚,可惜皇上看中的是福隆安,景越虽是乌雅家的后人,显赫世家,但那是在先帝那儿,终究不如现在的富察家,景越根本没机会娶容璃啊! 罢了,说这些无用,永琪暗暗告诫自己,往后还是少管兄弟的感情私事,以免伤了和气。 将话说开后,两兄弟都觉轻松,想着皇上应该快到场,便相携去往万树园候着。 吉时已至,王公大臣与后妃皆着朝服,按朝班排列,礼部奏请,恭迎圣驾。已然四十八岁的乾隆帝身着龙袍,依旧英姿焕发,摄人心魄,待皇帝坐下后,阶下三鸣鞭,而后王公大臣们各入本位,向皇帝行叩拜之礼, 繁琐的礼节过后,众人才各自归位坐下,福隆安四下张望,终于瞧见于蕊茵,女眷与他们相距甚远,又有众人在场,他实在不好过去与她打招呼,只能远远观望着。 四公主这一桌坐的皆是宗亲女,瞧见公主难免要奉承,“公主颈间这串朝珠可真是美艳绝伦,天河石与琥珀珠子相得益彰,尤其是底下坠着的如意翡翠,通身翠绿无瑕疵,实乃上上品啊!” 和敬公主记得这块翡翠,“这是去年你生辰之际,福隆安的额娘送你的那块吧?” “正是,我瞧着挺喜欢,便将它系在了朝珠上。”前世的去年,她还不知福隆安的心思,那拉氏赠她贵重之礼,她自是欢喜,认为只有这串朝珠能与之相配,而今日这朝珠是雪茶为她选的,容璃并未在意,未料竟被人瞧见,议论纷纷,还有人羡慕称赞, “公主的婆婆对您可真好,这还没成亲呢!就将如此贵重的极品翡翠送与公主,往后成了亲,必定待公主极好的。” 今世怕是不可能的了,容璃苦涩一笑,不愿再提这事儿,“还没成亲呢!说什么婆婆太难为情,咱们还是品菜吧!”说着招呼众人用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容璃一直都未曾见过那于姑娘,她似乎只活在传说之中,是以她并不晓得于蕊茵此刻正坐在她附近的那一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四十四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48小时 一旁沉默许久的永琪终是开了口, “逝者已矣,金川那段往事本就是你阿玛的污点, 是他生平最后悔之事, 尘封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你却偏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翻出旧账,难堪的只会是你阿玛, 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痛恨你这个不孝子!” 最近一段时日五阿哥与福隆安都形同陌路,周围人自是眼尖, 纷纷猜测他们可能生了嫌隙, 没想到今日五阿哥又来替他说话,纲图一见五阿哥帮腔, 心中虽愤然, 但终是放低了声, “众所周知,五阿哥您与福隆安最要好,自是会帮他说话。” 对此五阿哥问心无愧, “我是帮理不帮亲, 倘若真向着他, 也就不会站出来拦你,今日是万寿节, 皇阿玛忧思国事, 难得过寿诞, 君臣同庆,你还要拿此等琐事去给他添堵?这是一个有分寸之人该做之事吗? 再者说,福隆安升为御前侍卫的确是因为救过太后,太后授意皇上加封,与公主无关,你质疑福隆安的封赏,岂不是在指控皇阿玛用人不公,只凭关系,不顾实力? 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踏出去,后果自负,莫怪我没提醒你。” 五阿哥这么一提醒,纲图反倒犹豫了,细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儿,方才只顾为父亲反驳,浑忘了皇上的感受,一旦闹开,他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身边人见他有所犹豫,遂打岔给他台阶下,“咱们还要去给皇上贺寿呢!这事儿改日再论吧!” 说着拉他离开,又向五阿哥告辞,永琪颔首以应,福隆安仍旧窝火,“何必拦他,让他往南墙上撞便是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无奈的瞄他一眼,永琪往前走着,“他是嘴欠,你也是得理不饶人,专挑痛处戳,他能不急躁吗?” 福隆安顺势跟了上去,“他若不先说我小白脸,我也不会提他阿玛的糗事。所以说做额驸有什么好?只会被人笑话,说我吃软饭!我是靠阿玛,可不是靠女人!往后便要靠自己,凭实力堵住他们的嘴!” 还算他有骨气,“既如此,你还怕旁人说什么?” 两者自是有差别的,“我若不娶公主,往后得封赏便是自己的功劳,若是娶了,不管以后升什么官职都会被人说是靠媳妇儿,你说我冤不冤?” “公道自在人心,懂你的人自会懂,至于那些外人,你也不必在意他们说什么。”说话间,永琪察觉到福隆安一直在盯着他瞧,不觉好奇, “我说错了吗?你为何这般神情?” 望着他笑了笑,福隆安顿感舒畅,“不生我的气了?前几日故意疏远我,我想与你打招呼都没机会,今日倒肯帮我说话。” 忍笑的永琪扭脸看向一旁的菊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咱们仨我可是老大,胸怀一向宽广,岂会与你们斤斤计较?且你最任性,惯不听劝,若真论起来,早被你气吐血!” “旁的事我也没有总是逆你的意,只不过公主这事儿着实令我心烦,才会冲撞了你,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兄弟之间实在不习惯说这种话,料想他应该明白。 实则永琪回去后也有反思自己,“没怪你,我也有错,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该插手你的私事,是我关心情切,失了分寸,往后我不会再去找于姑娘,但还是希望你能看清局势,娶容璃为妻,安生过日子。” 最后一句,恕他不能答应,惧怕摆手,示意永琪莫再往下说,“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虽然我不想娶容璃,但也晓得她是个好姑娘,不想耽误她,等退了婚,她便可自由婚配,嫁于景越,相信景越会待她更好。” 永琪也相信景越比福隆安待容璃更真挚,可惜皇上看中的是福隆安,景越虽是乌雅家的后人,显赫世家,但那是在先帝那儿,终究不如现在的富察家,景越根本没机会娶容璃啊! 罢了,说这些无用,永琪暗暗告诫自己,往后还是少管兄弟的感情私事,以免伤了和气。 将话说开后,两兄弟都觉轻松,想着皇上应该快到场,便相携去往万树园候着。 吉时已至,王公大臣与后妃皆着朝服,按朝班排列,礼部奏请,恭迎圣驾。已然四十八岁的乾隆帝身着龙袍,依旧英姿焕发,摄人心魄,待皇帝坐下后,阶下三鸣鞭,而后王公大臣们各入本位,向皇帝行叩拜之礼, 繁琐的礼节过后,众人才各自归位坐下,福隆安四下张望,终于瞧见于蕊茵,女眷与他们相距甚远,又有众人在场,他实在不好过去与她打招呼,只能远远观望着。 四公主这一桌坐的皆是宗亲女,瞧见公主难免要奉承,“公主颈间这串朝珠可真是美艳绝伦,天河石与琥珀珠子相得益彰,尤其是底下坠着的如意翡翠,通身翠绿无瑕疵,实乃上上品啊!” 和敬公主记得这块翡翠,“这是去年你生辰之际,福隆安的额娘送你的那块吧?” “正是,我瞧着挺喜欢,便将它系在了朝珠上。”前世的去年,她还不知福隆安的心思,那拉氏赠她贵重之礼,她自是欢喜,认为只有这串朝珠能与之相配,而今日这朝珠是雪茶为她选的,容璃并未在意,未料竟被人瞧见,议论纷纷,还有人羡慕称赞, “公主的婆婆对您可真好,这还没成亲呢!就将如此贵重的极品翡翠送与公主,往后成了亲,必定待公主极好的。” 今世怕是不可能的了,容璃苦涩一笑,不愿再提这事儿,“还没成亲呢!说什么婆婆太难为情,咱们还是品菜吧!”说着招呼众人用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容璃一直都未曾见过那于姑娘,她似乎只活在传说之中,是以她并不晓得于蕊茵此刻正坐在她附近的那一桌。 听着她们对公主的逢迎,于蕊茵心下酸涩,看了看手边的酒盅,犹豫片刻,终是仰头饮下,辛辣难当,但也不及她心里的委屈,而她身旁坐着的则是她的表姐,这表姑娘知道妹妹与福隆安相识一事,便小声劝她想开些, “他娶公主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就莫要偏执,退一步也罢,往后他肯定会想法子纳你为妾的,你们照样可以厮守。” “我才不要做妾,宁死不屈!”情绪激动的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悲愤,将手中的酒盅狠狠的往桌上一放,她这么一震,惊了身边人,筷子一抖,刚夹的菜就这么掉在了绯色衣裙上,被弄脏华裳的姑娘登时翻脸,端起茶盏便往她裙间泼! 尚未反应过来的于蕊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懵,两人便吵嚷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弄脏我的裙子就是罪大恶极,这叫以牙还牙!” 女人的声音一向尖细,这么一吵就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两位公主就在附近,见状便过去询问情况,和敬板着脸示意她们小声些,“今儿个可是皇阿玛的万寿节,不管天大的事你们都得忍着,小声解释,莫要惊动皇上!” 绯衣姑娘的祖父张廷玉乃是乾隆帝最器重的汉臣,虽说也曾惹怒过皇帝,但他病逝之后,君臣之间终于冰释前嫌,成为第一个配享太庙的汉臣。 他这孙女自是娇惯,谁敢惹她?上前一步便向和敬公主低泣哭诉,指控这姑娘弄脏了她的衣裙,还不赔礼道歉,嚣张跋扈,她才会泼茶,于蕊茵气不过,说自己根本没来得及道歉就被她泼了一身茶水。 两人皆有错,不好判定,容璃劝她们各自退让一步,“今日这事儿就算了,权当给我和姐姐一个面子,衣裙脏了再去换套新的便是,大喜的日子,万莫闹得不愉快,以免扫了皇阿玛的雅兴。”遂嘱咐宫女带她们去更衣。 张姑娘是个伶俐的,不会不给公主面子,爽快应下,福身感激道谢,于蕊茵对四公主心怀芥蒂,不愿与她多说话,小脸忿然,勉强福身,就此离开。 此时的容璃尚不认得她,并未当回事,平息此事后便随姐姐一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两处相隔甚远,福隆安正与人应酬,并不晓得这边的争端,直至他得空再次回望时,竟发觉那桌上没了于蕊茵的身影,难道她走了?这才开席啊!又或者她嫌席间太闷,去了旁处? 好奇的福隆安借口离席,打算去找她,却在半路遇见疾步而行的南竹,忙拦住她询问于蕊茵的下落,惊慌的南竹抓住他的手哭求道: “二爷,哪里能找大夫或者太医,我家姑娘突然身子不适,奴婢好害怕!” “怎么了?蕊茵出了何事?”福隆安急切想知道,她却一直哭,他只能耐着性子先将她安抚,“别哭,只会耽误时辰,慢慢说,说清楚我好帮你解决。” 抹了把泪,南竹才哽咽着讲述方才发生之事,末了又道:“公主让我家姑娘换衣裳,姑娘就换了,可才换上没多久,她就浑身起红疹,痛痒难耐,也不知道那衣裳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慌着保护,即便前世已晓得他心有所属,今世再目睹他这般护着那姑娘,容璃依旧心生悲戚,原来她在他心底竟是这样一个人,是非不分,心胸狭隘,善妒且黑心,苦笑间,一丝不屑自她微涩的眼角流出, “二爷真是高估了你家于姑娘,也高估了我对你的感情。我身为公主,自小谨记额娘教诲,行端坐正,怎么可能为了情感纠葛而枉顾道义,欺负一个弱女子? 且我对你并不在乎,你喜欢谁都与我无关,莫以为我会为你而吃醋动怒!” 呃这就尴尬了!颜面尽失的他干咳着化解,“不在乎就好,公主深明大义,我心甚慰!” 所谓深明大义,无非是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去成全旁人,她也不想委曲求全,但当无人为她屈就之际,那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福隆安心中无她,自不会察觉她的心思,她也不需要他懂,尽快解决退婚一事,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幸运!想通之后,她不再自怨自艾,打起精神与他说正事, “今日请你过来,正是想商议退婚之事。” “你真有此意?”之前听景越说起时,福隆安还想着也许是景越听错了,又或者当中有什么误解,今日亲耳听到她说退婚二字,福隆安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很认真,不是赌气玩笑, 面对这样的变化,他满目惊诧,“虽然我不反对,但能给个理由吗?我想知道原因。” “你我心意不相通,勉强成亲也只是一对怨侣,与其蹉跎后半生,不若放你自由。” 忍不住抚掌的他啧啧叹道:“公主所言极是,皇上若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虽然你看得通透,但皇上不这么认为,这婚也不好退,你可有什么对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四十五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秋雨一场又添寒, 外头虽是阵雨如帘, 接到圣谕的景越也不敢怠慢,换了身衣裳便匆匆赶往行宫, 未料却在烟波致爽殿外看到雨幕中跪着一位女子,而跪在她后侧方的是一名宫女。 即便只是侧影, 景越也一眼认出此人是谁, 堂堂天子之女,金枝玉叶的四公主, 缘何跪在这疾雨凉风之中? 虽惦记着皇上的召见, 但眼前的情形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即转了弯,走向四公主, 撑伞的小太监见状立即转步跟随,生怕淋着景少爷。 匆匆近前,景越微颔首, “请四公主安, 不知公主何故在此?” 跪了许久的四公主已被这冰冷的雨水冲刷得浑身僵硬冰凉, 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缓了许久才抬眸,睫毛上尽是雨珠, 甚至流进眼中, 酸涩难当, 以致于这眼前人她有些看不真切。 青丝与衣衫尽湿, 仿若路旁被雨水拍打的海棠般娇弱,惹人怜惜,景越二话不说,顺手接过小太监的伞,再次近前两步,为她遮雨。 没了雨水的冲击,四公主这才颤颤抬指,抹了把面上的水渍,扬首打量,认出此人正是乌雅家的五公子,晓得他与富察家的那位关系甚密,四公主不便多言,吸了吸鼻子,逞强敷衍, “小事而已,无妨,皇阿玛宣你觐见的吧?不必管我,且去请安,莫让皇阿玛久候。” 皇上那边的确不能耽搁,但他也不能看着公主继续淋雨,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想来是受了什么委屈,且她已开始发抖,大约冻得不轻,景越遂将手中伞递给她身后的宫女,宫女抬了抬手,犹豫半晌,终是不敢接,小太监解释道: “五爷见谅,皇上交代过,不许给公主撑伞,谁也不敢违抗啊!” 在雨中跪得太久,以致于她双腿麻木,浑身湿透,也无谓再多淋一会儿,“你的好意容璃心领,只是心愿未了,我宁愿跪着,也不愿跟皇阿玛妥协,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四公主一再催他离开,景越无奈,只得先行告辞,边走边向小太监打探此事的原委,小太监与之相熟,也没瞒着,悄声禀道:“奴才听陈公公说,公主今日突然来找皇上,说是想退婚呢!” “退婚?”景越闻言,微蹙的眉峰间尽是疑惑,“去年皇上才为公主赐婚,封福隆安为和硕额驸,此事天下皆知,公主并无异议,怎的现今突然要退婚?” “可不是嘛!”小太监也觉诧异,“富察府的二公子聪慧机敏,深得皇上欢心,其父傅恒贵为军机处领班,富察家族煊赫百年,与皇室结亲,迎娶公主自是再般配不过,也不晓得公主怎会骤然变卦。” 不仅仅是家世般配,据景越所知,四公主一直对福隆安深有好感,当初被赐婚之际可是心生欢喜的,若说福隆安要退婚他还相信,可若说公主要求退婚他如何也无法理解, “皇上怎么可能答应退婚?” “五爷所言甚是,皇上若是应承,四公主也不至于跪在这雨中。” 想必是她固执己见,皇上一怒之下才会罚跪,而她依旧不肯妥协,景越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公主为何突然转变态度,这当中生了什么变故?难道是福隆安私下找过她,说了什么话,伤了她的心? 思及此,景越有些按捺不住,很想去找福隆安问个清楚,然而皇命不可违,还是得先去见皇上。 到得西暖阁,凉意顿收,阵阵暖流中飘散着龙涎香的气息,令人心舒身畅,请安之际,景越察觉近来一直肃严的皇帝面上竟有了一丝笑意,不禁推测道:“敢问皇上,前线可是有捷报传来?” 乾隆欣慰点头,朗笑赞许,“你阿玛又打了场漂亮的仗!葱岭三战,打得敌军措手不及,只可惜霍集占兵败而逃,逃至巴达克山,然而其首领却说大小和卓为□□教先知后裔,若然擒献清军,恐邻国非议,徒添事端,请求宽免。” 景越拱手表态,“霍集占狼子野心,若给他喘息的机会,必定卷土重来,斩草需除根,实不该宽赦。” 盘着手中的星月菩提,乾隆沉吟道:“朕也是此意,特命你阿玛追击到底,务必生擒霍集占,纵死亦要见尸,绝不姑息养奸!若然他们一意包庇,便将巴达克山部落一并办理!” 而今日乾隆召他前来,是因为除军情之外,与捷报一道送来的还有一封家书,“你阿玛鞠躬尽瘁,先是平定准噶尔之乱,这边局面才稳妥,跟着又率军前往回部,几年来一直在外征战,不曾回京,无法与亲人相见,就连家书都难有机会书写送出,朕心甚愧。” 恭敬近前,接过家书,景越感激道谢,“阿玛身受皇恩,为清廷效力实属本分,皇上整日为国事忧心,务必保重龙体,相信不日便可传来大捷之报。” 道罢此事,想起尚在外头跪着的四公主,景越忍不住提了句,“方才奴才过来之际,瞧见公主跪在大雨之中,不管她犯了什么错,终究是金枝玉叶,还请皇上免了她的责罚。” 提起这女儿,乾隆笑意顿敛,不悦的捏了捏眉心,“贵为公主,自当谨言慎行,如此任性,理该受罚。” 事关重大,想来皇上不愿细说,景越也不多问,只为她求情,“公主身娇体贵,怕是受不得这风吹雨淋,万一因此得了风寒,心疼的还是皇上您啊!” 的确是跪的有一会儿了,乾隆正在犹豫是否赦免,忽闻外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进来的是李玉,紧张上报,说是公主已然晕厥在殿外。 怕什么来什么,景越闻言眉头紧锁,可碍于身份,他也不好过去,好在皇上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不再处罚,命人将公主送回去,着太医去瞧。 既无要事,景越就此告退,出得西暖阁,外头雨势渐小,纵有泥土夹杂着雨中娇蕊的清香缭绕身畔,他也心下难安,一直在琢磨公主为何会如此,去找公主是不合规矩,那就只有找福隆安,他应该晓得原委。 这边厢,被送回云英阁中的容璃昏迷了半个时辰才幽幽醒转,迷糊睁眼,发现自个儿被换了干净的衣衫,正躺在帐中,听不到雨声,大约已停歇。 宫女雪茶见她醒来,忙过来相扶,询问情况,又将汤药端来喂主子喝下,“公主可有觉得哪里不适,奴婢再传太医过来。” 艰难的摇了摇头,嗓喉干哑的她只道无甚大碍,半倚着蹙眉扶额轻声道:“头痛无力,睡会子即可,不必再宣太医。” 现下无外人,雪茶忍了又忍,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恕奴婢斗胆,实在不明白公主为何执意要退婚,您不是一直都很仰慕二少爷的吗?与他定亲可是您最欢喜之事,怎就突然不愿嫁了呢?” 如雪茶所言,容璃的确心悦福隆安,但一直未曾表露出来,只因她很清楚,身为皇帝之女,和亲就是她的命运,连先皇后的固伦和敬公主都嫁给了科尔沁部族之子,虽说皇上疼惜和敬公主,婚后准其住在京城,但其他公主可就没那么幸运,毕竟容璃只是贵妃之女,和硕公主,怕是没有那样的优待, 本以为自己将来也会被皇上嫁至蒙古,远离京城和额娘,万未料到,去年春,皇上竟然宣旨为她赐婚,而她的额驸竟然是先皇后之弟傅恒的嫡子,福隆安! 因着是皇亲国戚,这福隆安自小便养在宫中,出入上书房,与阿哥们作伴读,五阿哥与他最为相熟,自年少至今,容璃时常与之相见,两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面对这样朗逸潇然的世家公子,容璃难免心生悸动,得知赐婚一事,满心欢喜,等待出嫁 不过这些都是前世懵懂无知的她,以为这是天赐良缘,婚后才晓得,福隆安并不喜欢她,夫妻二人貌合神离,她虽贵为公主,却性子极软,根本不敢去管他,受尽委屈也不敢告知皇上,不愿连累富察府,导致自个儿郁郁寡欢,成亲几年后便含恨离世。 只是她死后并未下黄泉,睁眼之后惊诧的发现自己仍在宫中,问了雪茶许多问题,最终才确定,自己竟然回到了出嫁之前的这一年,乾隆二十四年! 犹记得死之前她就在后悔,若有来世,定然不会再嫁这无心人为妻,许是苍天听见了她的祈愿,居然真的让她重活一世, 尚未出嫁,一切皆有转圜的余地,是以她不顾宫女拦阻,坚持要到皇上跟前,请求退了这桩乱点鸳鸯谱的婚事! 奈何皇帝不许,严厉斥责,“赐婚圣旨早已下达,福隆安已是公认的和硕额驸,君无戏言,怎可随意更改?” 她坚持请求,皇帝又问她因由,她却哑然结舌,难道要说自个儿已然活过一世,嫁过他,日子并不美满?这话自不能说,必会被斥荒唐,为今之计,似乎只剩一个理由了! “什么于姑娘?”心存侥幸的福隆安故作茫然,不愿在公主面前提起于蕊茵。 答非所问,不与她明言,实则是在维护那位姑娘,怕她知道后会找人家麻烦吧?偏偏容璃在感情上的姿态太过骄傲,不属于她的,不愿去争抢,也就没有那样的嫉妒心,只会觉得悲哀, “关于你们的事,我已知情,你不必再瞒。” 眼看岔不过去,福隆安干脆承认,“是有这么个姑娘,公主意欲何为?是我招惹她的,公主若有怨,尽管怪我便是,不要去找她的麻烦!”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慌着保护,即便前世已晓得他心有所属,今世再目睹他这般护着那姑娘,容璃依旧心生悲戚,原来她在他心底竟是这样一个人,是非不分,心胸狭隘,善妒且黑心,苦笑间,一丝不屑自她微涩的眼角流出, “二爷真是高估了你家于姑娘,也高估了我对你的感情。我身为公主,自小谨记额娘教诲,行端坐正,怎么可能为了情感纠葛而枉顾道义,欺负一个弱女子? 且我对你并不在乎,你喜欢谁都与我无关,莫以为我会为你而吃醋动怒!” 呃这就尴尬了!颜面尽失的他干咳着化解,“不在乎就好,公主深明大义,我心甚慰!” 所谓深明大义,无非是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去成全旁人,她也不想委曲求全,但当无人为她屈就之际,那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福隆安心中无她,自不会察觉她的心思,她也不需要他懂,尽快解决退婚一事,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幸运!想通之后,她不再自怨自艾,打起精神与他说正事, “今日请你过来,正是想商议退婚之事。” “你真有此意?”之前听景越说起时,福隆安还想着也许是景越听错了,又或者当中有什么误解,今日亲耳听到她说退婚二字,福隆安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很认真,不是赌气玩笑, 面对这样的变化,他满目惊诧,“虽然我不反对,但能给个理由吗?我想知道原因。” “你我心意不相通,勉强成亲也只是一对怨侣,与其蹉跎后半生,不若放你自由。” 忍不住抚掌的他啧啧叹道:“公主所言极是,皇上若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虽然你看得通透,但皇上不这么认为,这婚也不好退,你可有什么对策?” 皇上那边的确难应付,尝试过一次的容璃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固执,垂眸哀叹,“我若有法子,也不会麻烦你。” “我倒是想退,但你不晓得我额娘有多凶!”一提起他额娘,福隆安都有阴影, “只要我一提退婚二字,她就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加训斥,从四书五经讲到家国大义,再到人伦孝悌,那简直头头是道,说得我哑口无言惭愧内疚,其实是耳朵起茧子了,不得已只能认栽,再也不提,她才肯罢休。” 那拉氏的为人,容璃心知肚明,前世那富察府里,也就婆婆对她最为关切,时常为她而□□福隆安,只可惜成亲后的他对她恨意太深,无法轻易开解,不管他母亲怎么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回事。 对于婆婆,她是心怀感激的,但婆婆不能跟她一辈子,夫君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仗,是以福隆安此人绝对不能再嫁, “既然你喜欢于姑娘,就该努力与她在一起,失去她你会后悔一辈子,想想办法吧!只有退婚才能解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尴尬。” 父母都要求他应承这桩婚事,蕊茵最近也不愿理他,他不免有些气馁,而今听到公主鼓励他退婚,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连公主都不愿意成亲,那这婚事更没有意义,当即拍胸口保证, “你且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事关皇家颜面,也不能直接跟皇上说退婚,得从长计议,容我回去琢磨琢磨,有结果时我会派人知会你。” 得他应承,容璃也算吃了颗定心丸,只因她相信,以福隆安对于姑娘的感情,定然会想出法子的,且她也会去配合,绝不阻挠,两厢配合,应该能很快退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四十六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譬如油灯, 若不添油,能燃几时?不可否认,他之前对我的确颇为照顾,我也对他暗生情愫, 但自从晓得于姑娘的存在后, 我便不再稀罕这个心有所属的男人, 勉强成亲也不会幸福, 伤害的是三个人,与其如此, 还不如退婚,至少他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心善愿意成全, 但现实总是残忍, “你是否想过,即便你们真的退了婚,他也娶不了于蕊茵, 她乃汉臣子女,如何做珊林的嫡妻?” “那是他们的事, 不该我考虑。”退婚之后, 福隆安会如何安置于蕊茵, 做妻还是做妾,皆是他们该烦恼的, 容璃乐得自在, 懒理是非。 如此淡然的态度, 令他着实羡慕,但仍有一事不明,“那世子呢?你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我对他能有什么态度?”容璃笑他想太多,“皇阿玛对蒙古采取怀柔政策,努力维系满清的和谐,这位世子我不能得罪,是以才会与他说几句话,但若他太过分,我不会再容忍,我有分寸,你放心便是。” 景越就怕她与福隆安赌气才故意与世子亲近,而今她能理智对待,再好不过,“那就好,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想逃避珊林的婚事而委屈求全,蒙古那样的环境不适合你,山高水远的,万一受了什么委屈又该找谁做主?” 一番知心话听得她心中微动,感激的望向他,“除额娘与皇兄之外,你是待我最好的,总是实心实意的为我着想。” 他永远都是默默付出的那一个,总不奢求什么回报,也明白她的心中只有福隆安,没去计较过什么,只是容璃今日这句话,倒让他忽生心酸, 喜欢她,从来都只是他的事,汹涌澎湃抑或波澜无惊,皆在他隐藏的内心深处里暗自变化,不需要与人言,不需要她懂得,他以为她不会放在心上,但才刚的这一句,总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即便她仍未真正领悟他的心意,只要她晓得他是站在她这边的就好。 他一直沉默着,容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分明能看到他的双眸在这无边夜色中似闪烁着晶莹,欲诉还休,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望向夜空,长舒一口气,将心事倾吐于夜幕星河之中,道出口的,皆是轻描淡写之辞, “咱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好,有时候天意可逆,但大多时候,我们终将因为各种意外或不得已,而屈从于命运的安排,顺其自然吧!不管怎样,我都会祝福你。” 她也晓得命运的残酷,但愿今生的她是幸运的,能得上苍眷顾,如愿以偿。 木兰秋狝的这段日子,对男人来说是热血沸腾的体验,打猎,演练,骑射各种比赛多不胜数,这是他们最佳的表现时机,一旦脱颖而出便可得皇上青睐,赏赐封官不在话下! 福隆安倒是不在乎这些,毕竟他的官职已遭同龄人嫉妒,目前的确无可升迁,但他还会参加这些比赛,只当为富察家争光,让其父引以为傲! 今日射箭,与世子比试的是永琪,而与福隆安比的则是纲图,两个敌对的人见面分外眼红,福隆安自认为定能轻松胜过纲图,然而比试之际的第一箭竟然偏了,居然射在箭靶最边缘之处!众人不禁唏嘘,景越也觉诧异,心想福隆安的箭术不至于这么差吧? 而纲图则是正中靶心,朝他得意一笑。不服气的福隆安想着刚才可能是一时失误,又发第二箭,出乎意料的,仍是这样的结果! 这回福隆安怀疑的不是自己,而是箭有问题,于是请求查看掉落的箭支,裁正长上前检验,一看发现箭尾的羽毛并不平整,似被人动过手脚。 将此事呈报皇帝后,乾隆面含薄怒,“射箭比试乃公平竞争,以武会友,怎可耍些卑劣手段去影响旁人?” 此事虽小,但出在蒙古贵族面前,乾隆帝只觉颜面尽失,裁正长一看皇帝发火,即刻将福隆安身后奉箭的小兵叫来,质问他是怎么回事。 懵然的小兵吓得扑通跪地,“皇上饶命,奴才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恕罪啊!” 一个小兵,谅他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敢在箭上动手脚,看他瞎得腿发抖,福隆安上前一步拱手为他求情, “皇上息怒,看他这胆子,应该不敢做这种事,八成是有人暗中作梗。” “即便不是他所为,但他没检查出箭支有异,亦属失职!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奴才冤枉,皇上饶命,饶命啊!”二十板子下去,这后腚便该开花了,然而这事儿必须有人担责,那就只能是他,可怜这小兵就这般成了一只儆猴的鸡崽儿! 责罚之余,乾隆又下令命人彻查此事。 出了此事,福隆安也无心再比,甘愿认输,下赛场时,深深看了一眼纲图。纲图只觉他有想法,“你不会觉得是我动的手脚吧?” 嗤笑一声,福隆安没理会他。待他回到座位上歇息时,该景越上场,永琪与他讨论着可能是谁,“纲图很有嫌疑,毕竟上回他与你公然争执,也许是想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才会如此。” “可与我比试之人是他,大家都容易想到他,他即使莽撞,也不至于蠢到在自己嫌疑最大时动手脚,后果是什么,他应该料想得到。” 那永琪可就想不出来还能是谁了,只因他不清楚世子与容璃之事,福隆安看出世子心怀不轨,才觉得他很有嫌疑,“那世子将我当成了情敌,兴许是想让我再公主面前出丑吧!且他是蒙古人,即便真的查到蛛丝马迹,料想皇上也会不了了之,就此罢休,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还有这等事?”永琪甚感惊诧,“明知容璃与你有婚约,他竟然还想方设法的接近?” 这种男人的心思,福隆安再清楚不过,执杯轻扬,烈酒下肚,辣至嗓喉再一路烧至腹中,再吐出来的,全是怨气与不屑,“还不是看容璃生得似玉如花,贪图她的美貌,又看她是满清的公主,身份尊贵,才会想娶之为妻,给自己铺后路呢! 毕竟和敬公主的额驸只是暂时被削王爵,万一哪天皇上心情好,又将其复位,他们父子的位置可就尴尬了! 这达尔罕王的王妃只是一位郡主而已,他的儿子若也能娶一位公主,与皇上做亲家,就高枕无忧咯!” 赞许福隆安之言的同时,永琪又觉诧异,“你也晓得容璃有多好,既有才貌又身份贵重,怎就不愿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和硕额驸?” “我没想着利用她啊!”福隆安如实道:“仗阿玛的势我心安理得,年轻时候可以走捷径做侍卫,往后再升官便要靠自个儿的本事,断不能给富察家丢脸,但我可没想着依靠公主去谋取什么,免得又被人说是吃软饭。 这个世子可就没那么简单,摆明了想利用公主为部族谋利,容璃可不能被他所骗。” 才执起酒盅的永琪听到这最后一句,惊得连酒也顾不得喝,啧啧叹道:“你还晓得关心她?真是难得!” 他只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而已,实则跟公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哎一一一即使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冷血吧!” 永琪但笑不语,继续看着景越与人比赛。福隆安则一直盯着那位世子,发觉他的目光总落在坐于远处的容璃身上,而容璃一直与郡主说着悄悄话,并未觉察。 福隆安之言,永琪也就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想着那世子应该有分寸,不大可能与人抢亲,未料没多久就有了动静。 这世子射箭那日还好好的,后来几日没见他人影,听说是病了,乾隆还特派永琪去看望过,送了许多补品聊表心意,当时说偶感风寒,无甚大碍,这才两日光景,又说严重得厉害,大夫也看不好,只能请萨满巫师过来。 巫师算出他今年命中有一劫,若想化解,必得找个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尽快成婚方可化渡。达尔罕王说了八字,请求皇上帮忙寻找这样的姑娘,乾隆看他如此着急,便好心让人去查询,未料符合巫师所言八字的居然会是容璃! 而这达尔罕王为救儿子,便替儿子向皇帝求娶四公主。 永琪听闻此事时,乾隆已召了傅恒父子前来商讨,讲明情势后,龙椅上的乾隆没先征询傅恒的意思,而是打量着福隆安,问他是何态度, “达尔罕王想让他的长子迎娶容璃,你可愿退婚?” 退婚一直是福隆安梦寐以求之事,他尚未行动,皇上居然主动问他,此事来得太突然,以致于他完全懵然! 而立在东侧的永琪不禁捏了一把汗,生怕福隆安顺口答应此事,那他和容璃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同被召来的傅恒亦是面上镇定,心下紧张,明知儿子对这婚事不满意,他一直在给孩子施压,千叮咛万嘱咐,为了家族,不可胡来,而今皇上这般问询,傅恒唯恐这孩子一个冲动就说出心里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四十七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思来想去, 福隆安最终将心一横,拱手回话,“回皇上,奴才与容璃已然定亲一年, 早已将她视为妻子看待,又怎会愿意将其让与他人?巫师之言, 未免有些夸大其词, 若单说八字,奴才与公主的八字也甚为相合, 难道世子的幸福就是建立在拆散旁人的幸福之上?” 此言一出, 永琪那紧握的拳头渐渐舒展开来, 傅恒也不再浑身紧绷,稍稍放松了些, 而乾隆帝则是十分赞许的点点头, 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孩子年纪虽小, 倒还有几分担当。 “朕了解了,永琪, 珊林, 你们先退下,傅恒留下, 朕还有事与你商议。” 所以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福隆安还没弄明白, 这就让走了!只问这么一句,看来并不是真心询问他的意见,而是在试探,试探他对容璃是否真心吗? 罢了!不管皇上怎么看待,只要容璃能躲过此劫就好。 告退后,两人出了蒙古包,永琪颇为赞赏的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算你机灵,没说胡话,才刚我这心都提到了嗓喉眼儿,生怕你说要退婚!” 自从上回被容璃训过之后,福隆安谨记她的教诲,再不敢冲动行事,三思而后行,“那世子说病就病,还找什么巫师算命,又向皇上求婚,实在匪夷所思,恐有旁的心思,怕不是真心想娶容璃,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你晓得轻重就好,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帮容璃推脱此事,你们的分歧往后再说。” 福隆安不禁好奇,“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们这不叫求亲,明摆着抢亲啊!还抢到小爷头上了,真当我们富察家好欺负?” 方才他们未到场之际,永琪已听他皇阿玛讲过此事,言辞间已然透露了态度,“容璃与你定亲一事,皇阿玛已与达尔罕王讲明,若然答应他,会破了君无戏言的规矩,若是不应,万一世子有个三长两短,皇阿玛也会觉愧疚。” 这个世子,福隆安还真是小瞧了他,估摸他是想着直接求娶公主会被拒绝,才会想到苦肉戏这一招,“明摆着是他们在耍把戏,皇上难道看不出来吗?” 负手而行的永琪摇头苦笑,暗叹帝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看出来又如何?咱们皆信奉巫师,谁敢说巫师作假?皇阿玛得顾及满蒙关系,即便瞧出端倪,也只能装作不知,这不正找傅叔叔商议此事呢!” 也不晓得阿玛是个什么态度,现下福隆安只能静观其变,等他阿玛出来再说。 而此时的乾隆正坐在偌大奢华的蒙古包之中,若有所思,宫人将羊奶撤下,换上茗茶,呈于皇帝的是龙井,呈与傅恒的则是碧螺春, 茶烟缭绕间,思前想后的乾隆帝仍未能下定论,这才宣傅恒过来共议此事,想听听他的看法。 皇上既问了,傅恒便不再推诿,不去说那些无用的场面话,“此事关乎珊林,原本奴才该避嫌才是,且国事面前,珊林的婚事不算什么,理该退让,不过琢磨了半晌,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与世子八字相合的正好是公主,这也太巧了些,究竟是真的病重需化劫,还是另有所图?” 这也正是乾隆心中的疑点,杯盏中芽芽直立的龙井静谧悬浮着,茶汤清冽且甘香,偏那人心复杂,不知满足, “当初的达尔罕王继承者,朕选的是和敬的固伦额驸,这才把和敬嫁给他,许给他兄长色旺诺尔布的只是一位郡主,而今色旺诺尔布有幸承袭王位,估摸着嫌弃自己只是个多罗额驸,便想让儿子也娶位公主做个和硕额驸,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容璃身上。”即使乾隆看透达尔罕王的意图,也不得不做万全考量, “昨夜朕已与他提过,容璃与珊林有婚约,他仍不死心,希望朕找你商议此事,想让你妥协呢!” 傅恒倒是无所谓的,一切但凭皇帝做主,只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答应的话,可以彰显皇上的宽厚仁德,达尔罕王必定感激,但他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定是怕皇上给固伦额驸恢复爵位,动摇他的王位,才会赶紧为儿子筹谋,皇上若是应承,是否会让蒙古人觉得咱们满清皇室太好说话,往后个个都使劲浑身解数来求娶清廷公主,势必乱套!” 欣慰的乾隆笑点头,感叹果然是君臣一心,“朕担忧的也是这个。但凡有一次先例,往后便不好收场,是以这种行为必须杜绝,以免其他部族皆抱有侥幸心态。不过朕若直接拒绝未免拂了达尔罕王的颜面,还是得拿爱卿你做挡箭牌。” 作为臣子,理该为皇帝分忧,傅恒自是不介意,笑拱手道:“皇上尽管拿奴才说事儿,把奴才说成蛮横无理唯利是图者皆可,只要能断了达尔罕王的念头便好。” 拒绝是容易,只不过,那世子的病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乾隆便成了袖手旁观的冷血人,达尔罕王怕是会怀恨在心,不利于满蒙和谐,是以乾隆决定先派个太医过去探查虚实,再做论断。 此事很快传开,连容璃这会子也已知情,时刻关注着,听闻下人来报,说是皇上派去的太医仔细诊断,确定世子的确病得很严重。 尽管太医和巫师都这么说,容璃依旧不相信,认为是他们耍了什么诡计才会如此。只因她接触过世子这个人,晓得他有心思,便更加肯定此事绝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雪茶才从外头回来,忧心如焚的向主子回话,“奴婢打探到皇上找了傅中堂和二爷过去商议此事,也不晓得二爷会不会借此机会与皇上提退婚,一旦他这婚退了,那世子那边就更不好推脱,万一皇上真的答应达尔罕王,把您嫁至蒙古可如何是好?” 福隆安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退婚,上回太后询问他得心愿,若不是永琪相拦,他怕是早就脱口而出,这回世子又想抢亲,于他而言,的确是最佳时机,他很有可能顺水推舟就此退婚! 即便她不愿嫁至蒙古,也没理由去拦福隆安,不愿坐以待毙的容璃决定亲自过去一趟,借着探病的由头一查虚实,遂让下人为其更衣。 梳妆之后,雪茶掀开帐帘,容璃才跨出去一步,便见广袤草原之上,步履匆匆的福隆安正迎着旭日辉光朝她这边走来,四目相对间,福隆安加快脚步行至她跟前,说有事儿找她。 这会子她是没工夫搭理他,推脱道:“我有要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哎一一一你要去哪儿?”得知她打算去看望世子,福隆安摇头轻嗤,“你还真信他病了?他就是耍把戏博你同情呢!千万莫上当!” 说得好似她多天真一般,是非真假她自是晓得,不必他来提醒,“我过去是有原因的,你甭管。”说着又要转身,却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把拉住手腕,不许她去见世子, “那人诡计多端,我怕你去了会吃亏。” 说来这还是她定亲之后头一回看到他的眉头为她而蹙,以往都是漠视或冷淡,从不曾对她有过任何关心,今日竟这般抓住她的手腕,警告她前方有危险。 若换作以往,得他关怀,她必定欢喜,可如今已晓得他的心思,再不会因为他的一丝好而悸动,只漠然垂眸不语。 察觉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福隆安才发现自个儿的行为有些越矩,瞬时松手,“一时情急,不是故意占你便宜。你就听我一次,别过去,万一出什么事儿,我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他的言行,容璃突然有些看不懂了,“你不是一直想退婚吗?如果皇阿玛答应将我许给世子,你不就解脱了吗?再也不必做什么和硕额驸,不必被人嚼舌根说你依仗女人,还可以跟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你应该很高兴很期待才对,何必管我去做什么?” “璃儿你这又是何苦?现如今大小和卓之乱尚未平定,你皇阿玛忧思国事,龙颜不愈,你怎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他动怒?” 若有的选择,容璃也不愿折腾自己,“是女儿思虑不周,可又实在不愿嫁给福隆安,只好出此下策。” “这又是为哪般?”女儿家的心思,当娘的再清楚不过,如今她的反常行为倒是令纯贵妃有些糊涂了, “自你五六岁开始,只要一见到福隆安,你的目光便会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上停留,儿时或许只是一种对玩伴的依赖,长大后渐渐变成了好感,我看得一清二楚,也为这赐婚感到高兴,至少你能如愿嫁给心上人,如今为何变卦呢?” 重生一事太过稀奇,若非发生在自己身上,大都无法理解,她不敢轻易说出口,皇阿玛那边她不敢明言,母亲这边倒是不必那么谨慎,于是容璃模棱两可的回了句, “女儿觉得他并不喜欢我,瞧见我毫无喜悦之色,大约是已有了心上人。” 果真如此吗?纯贵妃倒是没听到过什么流言蜚语,“是吗?我怎么觉着他对你挺好的,以往还时常说笑话逗你开心,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冷漠。” 前世她也以为福隆安对她有意,是以欢喜的嫁了过去,后来才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那是往常,自赐婚之后,他就变了,看到我总是冷着脸,十分不悦。” 女儿坚持这么认为,纯贵妃劝不动她,便想了个缓兵之计,“你皇阿玛已然动怒,此事暂且搁置,万莫再提,至于你说的,我也会查证,得空便请傅恒的夫人入宫一趟,向她打听福隆安的心思,待有了结论再作打算。” 容璃忙道不妥,“这种事怎么问嘛?人家怎么会跟您说实话。” “我自有打算,此事你不必再管,安心休养。”拍着女儿的手,又嘱咐了几句,纯贵妃就此离去,徒留容璃心惊胆战,惴惴不安。 若能退婚,皆大欢喜,偏偏皇上不许,容璃又不愿重蹈覆辙,以免福隆安再恨她一世,越想越头疼,干脆躺下,然而忧思辗转难成眠,梦里梦外都在想,究竟该如何退婚? 女儿的婚事,纯贵妃格外上心,听罢女儿之言,次日便找了个理由将傅恒的夫人那拉氏请来。 两家虽是亲家,但毕竟宫里宫外,不便走动,除却必要的宫宴,那拉氏甚少入宫,纯贵妃突然请她,想来不会只是请她听戏那般简单, “不会是老二又犯了什么错吧?” 正在品茶的傅恒笑她多虑,“若他犯错,那该是皇上宣我入宫问责,怎会轮得到纯贵妃?” 说来也是,纵有疑惑,那拉氏仍得遵从。担心她不乐意前往,傅恒提议陪她同去,那拉氏只道不必,“纯贵妃唤我过去说话,你去算怎么回事,更何况后宫你也不便入内,干等着岂不着急?” 傅恒时常往来行宫,那避暑山庄便似他半个家一般,没什么不自在的,“我可以找皇上下棋去啊!” 既如此说,两夫妻便更衣换装,一同乘坐马车前往行宫。随后两人分道而行,傅恒去了西暖阁,那拉氏则去往约定之处等着纯贵妃。 往年中秋佳节她也曾随傅恒来过此处听戏,是以熟门熟路,很快便到得云山胜地。戏台设在楼下的西稍间,那拉氏进来时,纯贵妃早已到场,招招手示意她不必行礼,那拉氏颔首笑应,坐于她身畔,宫女默默看茶,呈递糕点。 听戏之际,纯贵妃倒也没说什么,无非是闲聊话家常,只不过那拉氏听着这出《铡美案》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戏中的驸马欺骗了公主,最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却不知纯贵妃挑这出戏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 心虚的那拉氏坐立不安,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装镇定,饮了口茶压压惊,勉强自己继续听下去。 听罢后,纯贵妃又邀她到二楼走走,这云山胜地奇就奇在楼内无梯,若想到二楼,当需沿着楼外面的假山磴道盘旋而上,登楼远眺,便可饱览山庄佳景。 随行而上的那拉氏不禁感慨女人的直觉再准不过,纯贵妃果然与她提起了她的二儿子, “想当初,他们头一回见面才四岁,不知不觉间,这两个孩子已然长大成人,到了婚配的年纪,皇上为他们赐婚再好不过,容璃无甚异议,却不知福隆安那孩子作何感想,是否对婚事有意见。” 这话问得那拉氏心里一咯噔,纵是慌神,亦未乱了分寸,迅速掩下,镇定自若, “隆儿他遵从圣旨,并无意见,不知贵妃娘娘为何有此疑惑?” 纯贵妃借口道:“上回偶遇,见他行礼时闷闷不乐,本宫就怕他有心上人,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呢!” 这话看似无意,实则有心,那拉氏来不及多想,立即澄清,“娘娘多虑了,隆儿年纪尚轻,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并没有什么心上人,他与公主是打小的情分,纵然现下感情不深,相信成亲之后定能慢慢培养,终成佳偶。” 那拉氏如此肯定,且并无退婚之意,纯贵妃便认为是女儿患得患失,大约是她太在乎才会胡思乱想,那拉氏的话便算是一颗定心丸,纯贵妃欣慰点头,说笑间又不忘警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四十八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她心善愿意成全, 但现实总是残忍,“你是否想过,即便你们真的退了婚,他也娶不了于蕊茵, 她乃汉臣子女,如何做珊林的嫡妻?” “那是他们的事, 不该我考虑。”退婚之后, 福隆安会如何安置于蕊茵,做妻还是做妾, 皆是他们该烦恼的, 容璃乐得自在, 懒理是非。 如此淡然的态度,令他着实羡慕, 但仍有一事不明, “那世子呢?你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我对他能有什么态度?”容璃笑他想太多, “皇阿玛对蒙古采取怀柔政策, 努力维系满清的和谐,这位世子我不能得罪, 是以才会与他说几句话, 但若他太过分,我不会再容忍, 我有分寸, 你放心便是。” 景越就怕她与福隆安赌气才故意与世子亲近, 而今她能理智对待,再好不过,“那就好,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想逃避珊林的婚事而委屈求全,蒙古那样的环境不适合你,山高水远的,万一受了什么委屈又该找谁做主?” 一番知心话听得她心中微动,感激的望向他,“除额娘与皇兄之外,你是待我最好的,总是实心实意的为我着想。” 他永远都是默默付出的那一个,总不奢求什么回报,也明白她的心中只有福隆安,没去计较过什么,只是容璃今日这句话,倒让他忽生心酸, 喜欢她,从来都只是他的事,汹涌澎湃抑或波澜无惊,皆在他隐藏的内心深处里暗自变化,不需要与人言,不需要她懂得,他以为她不会放在心上,但才刚的这一句,总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即便她仍未真正领悟他的心意,只要她晓得他是站在她这边的就好。 他一直沉默着,容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分明能看到他的双眸在这无边夜色中似闪烁着晶莹,欲诉还休,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望向夜空,长舒一口气,将心事倾吐于夜幕星河之中,道出口的,皆是轻描淡写之辞, “咱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好,有时候天意可逆,但大多时候,我们终将因为各种意外或不得已,而屈从于命运的安排,顺其自然吧!不管怎样,我都会祝福你。” 她也晓得命运的残酷,但愿今生的她是幸运的,能得上苍眷顾,如愿以偿。 木兰秋狝的这段日子,对男人来说是热血沸腾的体验,打猎,演练,骑射各种比赛多不胜数,这是他们最佳的表现时机,一旦脱颖而出便可得皇上青睐,赏赐封官不在话下! 福隆安倒是不在乎这些,毕竟他的官职已遭同龄人嫉妒,目前的确无可升迁,但他还会参加这些比赛,只当为富察家争光,让其父引以为傲! 今日射箭,与世子比试的是永琪,而与福隆安比的则是纲图,两个敌对的人见面分外眼红,福隆安自认为定能轻松胜过纲图,然而比试之际的第一箭竟然偏了,居然射在箭靶最边缘之处!众人不禁唏嘘,景越也觉诧异,心想福隆安的箭术不至于这么差吧? 而纲图则是正中靶心,朝他得意一笑。不服气的福隆安想着刚才可能是一时失误,又发第二箭,出乎意料的,仍是这样的结果! 这回福隆安怀疑的不是自己,而是箭有问题,于是请求查看掉落的箭支,裁正长上前检验,一看发现箭尾的羽毛并不平整,似被人动过手脚。 将此事呈报皇帝后,乾隆面含薄怒,“射箭比试乃公平竞争,以武会友,怎可耍些卑劣手段去影响旁人?” 此事虽小,但出在蒙古贵族面前,乾隆帝只觉颜面尽失,裁正长一看皇帝发火,即刻将福隆安身后奉箭的小兵叫来,质问他是怎么回事。 懵然的小兵吓得扑通跪地,“皇上饶命,奴才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恕罪啊!” 一个小兵,谅他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敢在箭上动手脚,看他瞎得腿发抖,福隆安上前一步拱手为他求情, “皇上息怒,看他这胆子,应该不敢做这种事,八成是有人暗中作梗。” “即便不是他所为,但他没检查出箭支有异,亦属失职!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奴才冤枉,皇上饶命,饶命啊!”二十板子下去,这后腚便该开花了,然而这事儿必须有人担责,那就只能是他,可怜这小兵就这般成了一只儆猴的鸡崽儿! 责罚之余,乾隆又下令命人彻查此事。 出了此事,福隆安也无心再比,甘愿认输,下赛场时,深深看了一眼纲图。纲图只觉他有想法,“你不会觉得是我动的手脚吧?” 嗤笑一声,福隆安没理会他。待他回到座位上歇息时,该景越上场,永琪与他讨论着可能是谁,“纲图很有嫌疑,毕竟上回他与你公然争执,也许是想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才会如此。” “可与我比试之人是他,大家都容易想到他,他即使莽撞,也不至于蠢到在自己嫌疑最大时动手脚,后果是什么,他应该料想得到。” 那永琪可就想不出来还能是谁了,只因他不清楚世子与容璃之事,福隆安看出世子心怀不轨,才觉得他很有嫌疑,“那世子将我当成了情敌,兴许是想让我再公主面前出丑吧!且他是蒙古人,即便真的查到蛛丝马迹,料想皇上也会不了了之,就此罢休,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还有这等事?”永琪甚感惊诧,“明知容璃与你有婚约,他竟然还想方设法的接近?” 这种男人的心思,福隆安再清楚不过,执杯轻扬,烈酒下肚,辣至嗓喉再一路烧至腹中,再吐出来的,全是怨气与不屑,“还不是看容璃生得似玉如花,贪图她的美貌,又看她是满清的公主,身份尊贵,才会想娶之为妻,给自己铺后路呢! 毕竟和敬公主的额驸只是暂时被削王爵,万一哪天皇上心情好,又将其复位,他们父子的位置可就尴尬了! 这达尔罕王的王妃只是一位郡主而已,他的儿子若也能娶一位公主,与皇上做亲家,就高枕无忧咯!” 赞许福隆安之言的同时,永琪又觉诧异,“你也晓得容璃有多好,既有才貌又身份贵重,怎就不愿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和硕额驸?” “我没想着利用她啊!”福隆安如实道:“仗阿玛的势我心安理得,年轻时候可以走捷径做侍卫,往后再升官便要靠自个儿的本事,断不能给富察家丢脸,但我可没想着依靠公主去谋取什么,免得又被人说是吃软饭。 这个世子可就没那么简单,摆明了想利用公主为部族谋利,容璃可不能被他所骗。” 才执起酒盅的永琪听到这最后一句,惊得连酒也顾不得喝,啧啧叹道:“你还晓得关心她?真是难得!” 他只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而已,实则跟公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哎一一一即使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冷血吧!” 永琪但笑不语,继续看着景越与人比赛。福隆安则一直盯着那位世子,发觉他的目光总落在坐于远处的容璃身上,而容璃一直与郡主说着悄悄话,并未觉察。 福隆安之言,永琪也就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想着那世子应该有分寸,不大可能与人抢亲,未料没多久就有了动静。 这世子射箭那日还好好的,后来几日没见他人影,听说是病了,乾隆还特派永琪去看望过,送了许多补品聊表心意,当时说偶感风寒,无甚大碍,这才两日光景,又说严重得厉害,大夫也看不好,只能请萨满巫师过来。 巫师算出他今年命中有一劫,若想化解,必得找个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尽快成婚方可化渡。达尔罕王说了八字,请求皇上帮忙寻找这样的姑娘,乾隆看他如此着急,便好心让人去查询,未料符合巫师所言八字的居然会是容璃! 而这达尔罕王为救儿子,便替儿子向皇帝求娶四公主。 永琪听闻此事时,乾隆已召了傅恒父子前来商讨,讲明情势后,龙椅上的乾隆没先征询傅恒的意思,而是打量着福隆安,问他是何态度, “达尔罕王想让他的长子迎娶容璃,你可愿退婚?” 退婚一直是福隆安梦寐以求之事,他尚未行动,皇上居然主动问他,此事来得太突然,以致于他完全懵然! 而立在东侧的永琪不禁捏了一把汗,生怕福隆安顺口答应此事,那他和容璃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同被召来的傅恒亦是面上镇定,心下紧张,明知儿子对这婚事不满意,他一直在给孩子施压,千叮咛万嘱咐,为了家族,不可胡来,而今皇上这般问询,傅恒唯恐这孩子一个冲动就说出心里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微瞪眼,福隆安很想骂一句蠢蛋,但此刻还指望着他,便生生忍住了,耐着性子解释道:“直接打开给她看啊!只要保证她瞧见就好。” “好嘞!奴才这就去!”干脆应承着,小原子领命而去,小跑着入内。 此时的容璃已然梳妆完毕,眉远唇红,着装并不繁杂,但处处透着奢华雅贵,雪茶选了套镂空金护甲为她戴上,初闻小原子说福隆安送东西给她,容璃并无兴致,猜想又是他的把戏,但当小原子直接将盒子打开呈递到她面前时,她的目光终是被那盒中之物给吸引了! 这方紫檀盒内的红绸之中,摆放的不是珠宝玉石,珍稀古玩,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桃核所雕之物,却轻易就令她想起了当年之事。 依稀记得,八九岁之际,有一年夏日,荷花盛放之际,依旧是在这避暑山庄之中,傍晚凉爽之时,她由宫女陪着,正准备到采菱渡玩耍,路遇才下学的福隆安和永琪,偶然瞧见福隆安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上面串着一把小锁,甚是精致,一问才知,那是他自个儿用桃核所雕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四十九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关于你们的事, 我已知情, 你不必再瞒。” 眼看岔不过去, 福隆安干脆承认, “是有这么个姑娘, 公主意欲何为?是我招惹她的, 公主若有怨,尽管怪我便是,不要去找她的麻烦!”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慌着保护, 即便前世已晓得他心有所属,今世再目睹他这般护着那姑娘,容璃依旧心生悲戚,原来她在他心底竟是这样一个人, 是非不分,心胸狭隘,善妒且黑心,苦笑间,一丝不屑自她微涩的眼角流出, “二爷真是高估了你家于姑娘,也高估了我对你的感情。我身为公主,自小谨记额娘教诲, 行端坐正, 怎么可能为了情感纠葛而枉顾道义, 欺负一个弱女子? 且我对你并不在乎, 你喜欢谁都与我无关,莫以为我会为你而吃醋动怒!” 呃这就尴尬了!颜面尽失的他干咳着化解,“不在乎就好,公主深明大义,我心甚慰!” 所谓深明大义,无非是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去成全旁人,她也不想委曲求全,但当无人为她屈就之际,那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福隆安心中无她,自不会察觉她的心思,她也不需要他懂,尽快解决退婚一事,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幸运!想通之后,她不再自怨自艾,打起精神与他说正事, “今日请你过来,正是想商议退婚之事。” “你真有此意?”之前听景越说起时,福隆安还想着也许是景越听错了,又或者当中有什么误解,今日亲耳听到她说退婚二字,福隆安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很认真,不是赌气玩笑, 面对这样的变化,他满目惊诧,“虽然我不反对,但能给个理由吗?我想知道原因。” “你我心意不相通,勉强成亲也只是一对怨侣,与其蹉跎后半生,不若放你自由。” 忍不住抚掌的他啧啧叹道:“公主所言极是,皇上若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虽然你看得通透,但皇上不这么认为,这婚也不好退,你可有什么对策?” 皇上那边的确难应付,尝试过一次的容璃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固执,垂眸哀叹,“我若有法子,也不会麻烦你。” “我倒是想退,但你不晓得我额娘有多凶!”一提起他额娘,福隆安都有阴影, “只要我一提退婚二字,她就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加训斥,从四书五经讲到家国大义,再到人伦孝悌,那简直头头是道,说得我哑口无言惭愧内疚,其实是耳朵起茧子了,不得已只能认栽,再也不提,她才肯罢休。” 那拉氏的为人,容璃心知肚明,前世那富察府里,也就婆婆对她最为关切,时常为她而□□福隆安,只可惜成亲后的他对她恨意太深,无法轻易开解,不管他母亲怎么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回事。 对于婆婆,她是心怀感激的,但婆婆不能跟她一辈子,夫君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仗,是以福隆安此人绝对不能再嫁, “既然你喜欢于姑娘,就该努力与她在一起,失去她你会后悔一辈子,想想办法吧!只有退婚才能解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尴尬。” 父母都要求他应承这桩婚事,蕊茵最近也不愿理他,他不免有些气馁,而今听到公主鼓励他退婚,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连公主都不愿意成亲,那这婚事更没有意义,当即拍胸口保证, “你且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事关皇家颜面,也不能直接跟皇上说退婚,得从长计议,容我回去琢磨琢磨,有结果时我会派人知会你。” 得他应承,容璃也算吃了颗定心丸,只因她相信,以福隆安对于姑娘的感情,定然会想出法子的,且她也会去配合,绝不阻挠,两厢配合,应该能很快退婚吧? 正准备告辞,却听福隆安问道:“公主急于退婚的原因是什么?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犹记得年少之时,他也时常这样对她笑,而她正是被这笑容所吸引,渐渐迷了心魂,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他,自皇上赐婚以后,他便有了心事,再不肯对她露出笑容, 是以今日这久违的笑意竟令她很不适应,而福隆安则是觉得既然两人都想退婚,便算是一条心,也就没必要拿她当敌人看待,说笑两句也算不得什么。 她的心思他始终不懂,即便懂得也不会在意,那她何必明言?不意与他讨论此事,容璃微垂眸,只道没有心上人。 福隆安却是不信,不禁猜测着谁对她有意,他所认识的人中,明确表示过对容璃有好感的,便是鄂尔泰之孙,鄂津。 “难不成是鄂津?他可是打小就钟意你,毫不避讳!” 偏偏她的目光从未在此人身上停留过,“不是他,莫瞎猜。” 他又猜了几个,皆被她否认,思来想去,似乎有一个还没说,“莫非是景越?”身边人竟被他忽视了,若其他人都不对,那景越便最有可能! 男人的眼果然是瞎的,总瞧不出女人的心思,容璃不意再论此事,一句话否认,“没有这个人,你不要再瞎猜,我该回去了。” 福隆安却觉她这反应很异常,眯眼笑道:“说旁人时你无甚反应,一提到景越脸色顿变,被我猜中了吧?你的心上人就是他对不对?” 目睹他毫不介意的神情,容璃忽然觉得心竟那么堵,明明已决定放弃,为何还这么难受?因为情意被忽视了吗?其实已经忽视了那么多年,也无谓再多这一回,随他怎么想吧!他开心就好,她的想法并不重要。 没再理会,容璃干脆转身,先行一步,福隆安只当她是被猜中心事而害羞,也没当回事儿,心情大好的他负手而行,哼着小曲儿就此离开。 随主子往回走的雪茶心中窝火,“二爷怎么可以这样?他是真不懂您的心思还是在装傻啊?自小到大,您对他一片赤诚,格外优待,他竟然认为您喜欢旁人,实在伤人心!” “有什么所谓呢?”望着路旁精心培植的桂花树,闻着那沁人芬芳,活了两世的容璃早已学会看开, “我的心思并不重要,他的看法也不重要了,早些看清一个人,总比一直蒙在鼓里要幸运得多。”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雪茶总感觉公主最近格外伤感,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竟有种历尽沧桑之感,这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态啊! 以往她也觉得公主嫁给二爷总算是成全了公主的一片心,而今看二爷这态度,还是不嫁的好,金枝玉叶本该被人疼爱,这般被忽视,那还嫁他作甚?还不如另觅佳婿, “其实景五爷也挺好的,温润宁雅,且对公主十分上心,应该比二爷更适合做额驸。” 听不得这样的玩笑话,容璃当即黑脸,“他胡言乱语,你也跟着瞎起哄?根本没有那回事儿,若再胡说我可就生气了!” 公主一向宽厚,甚少与人摆脸子,今日这般许是真的动了怒,雪茶不敢再造次,诺诺称是, “奴婢知错,再不乱说话,公主莫恼。” 晓得她没有恶意,容璃心生不忍,又解释道:“现今我最在乎的便是退婚一事,其他的不重要,是以不想多提,景越跟福隆安是多年的好兄弟,我可不想他因为帮我而被人乱安罪名, 需知三人成虎,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人怎么编排,也许他们会说景越不顾兄弟情,争抢兄弟的未婚妻,这不等于害了他嘛! 一旦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于他前程无益,万一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皇阿玛再怪罪于他,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是以你说话必须谨慎,万不可给他招惹麻烦。” 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雪茶顿感惭愧,“公主所言甚是,奴婢思虑不周,往后一定注意言辞。” 不管福隆安怎么想,今日总算是应承了,接下来她只能寄希望于他。 但愿他能竭尽全力,想法子退婚,如此,两人皆可安乐自在。 得知福隆安去见容璃,永琪便和景越一道品茶,等着他归来,想听听容璃找他说什么,但见福隆安回来后神清气爽,一脸轻松,景越与永琪面面相觑,问他何故欣悦,福隆安撩袍而坐,又饮下半盏茶,这才神秘一笑,娓娓道来,说出公主的态度和两人商议的结果, 永琪顿感失望,“昨儿个与她讲了许多道理,竟是浪费口舌了,她竟一句也没听进去,仍在琢磨着退婚。” 才将目光转向福隆安,他便摆手提醒,“莫来数落我,这是容璃的主意,是她坚决不嫁,你有意见找她说去,我不接受指责!” 说起来他还有重大发现呢!随即笑看向景越,让他老实交代,“你跟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质问的景越一头雾水,心滞了一瞬,才目露诧异,“什么秘密?你在说什么?” 装算无用,福隆安已有证据,“原来公主要退婚是因为你,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们,可有将我们当兄弟?” “此话何意?”永琪与景越皆不明白,福隆安斜倚哼笑,“今儿个我才晓得,公主的心上人并不是我,是景越!所以她才想各种法子要退婚!” “我?怎么可能?”景越的第一反应是他在瞎扯,永琪也觉不大可能,“她喜欢的人明明是你,我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妹妹?” 实则福隆安从未感受到公主对他的情意,一直都是他们在瞎起哄,今日一问才知原是他们都误解了, “许是公主善于掩藏自己的心事,才瞒过了众人呗!今儿个才被我戳破心事,好在为时不晚,尚未成亲,皆有挽回的余地,”说着他又看向景越, “你小子不实在啊!什么时候跟公主郎情妾意的?还不老实交代?” 福隆安言之凿凿,说得永琪都有些相信了,也想从景越这儿问一个答案,“真有此事吗?我只想听句实话,你们能不能多点儿真诚,少些隐瞒!” 被逼问的景越犹豫再三,矢口否认,“绝无此事,我与公主清清白白,她心中只有珊林,没有我。” “可她明明喜欢你,不然为何要退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五十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看来不止额娘不是亲的, 连阿玛也可能不是亲阿玛!一种深深的绝望将福隆安包裹, 痛心疾首啊! 冷眼眼瞅着他们夫妻恩爱相携远去, 福隆安不禁感叹自己的命运怎就如此凄苦, 定亲之人他不喜欢, 真真头疼! 而今日, 三公主和敬也来为她皇阿玛贺寿,瞧见妹妹容璃自是欢喜,又见那福隆安在那边与人说话, 便拉着妹妹一道过去,与这妹夫打招呼, “许久不见,珊林又长高了许多呢!”遂将妹妹拉至他身旁, 让他二人并肩,一比较更显差别,惊讶笑叹,“这都高一头了呢!果然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彼时附近有小孩儿追打玩闹, 正是十一阿哥永瑆和福隆安的弟弟福康安,福康安瞧见二哥满心欢喜的与他说着话,永瑆只顾往后退, 一不小心撞到皇姐四公主, 没防备的容璃一个趔趄, 身子顿时前倾, 幸得福隆安相扶才勉强站稳, 手心顿有温热感传来,回望那一瞬,福隆安的面容近在眼前,此景此景,竟让她回想起前世两人成亲后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愣怔,忘了收回手。 而这一幕恰巧被远处的于蕊茵瞧见,两人紧握的双手刺痛她双目!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四公主本尊,在那些官家千金中,于蕊茵自认容貌上乘,也算得上数一数二,是以一直很高傲,因为她有资本,今日一见公主,才惊觉天家养出来的金枝玉叶果然优于常人,没有那种弱柳娇柔之姿,小小的脸蛋儿圆润细嫩,眉目亲和,举手投足间尽显华贵之态, 时常有人将于蕊茵比做荷花,说她高洁冷清,然而再高洁又如何,这四公主往那儿一站,即使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就能轻易锁住旁人的目光,远山眉悠长如诉,含星目澄明盈光,樱粉旗装正合身,尽显姣好身段,真似那牡丹一般,华美娇贵,气度非凡,由内而外散发的贵气竟令于蕊茵自惭形秽! 福隆安还口口声声说他不喜欢公主,结果呢?这才撞见第一回,就看到他们握着手,在她不知情的时候,两人时常相见,指不定会多亲密呢! 至此于蕊茵更加认定福隆安在骗她,脚踩两条船,可恶至极,就此转身,再不近前。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福隆安无意中瞄见那道身影,总觉十分眼熟,想到很有可能是蕊茵,迅速松开容璃的手,担心蕊茵可能看到这一幕会胡思乱想,忙找借口跟两位公主辞别,随后急急向北边走去。 容璃不知情,但看他慌张的神态,料想很有可能是看到了他的心上人吧!和敬公主不知二人的情感纠葛,又拉着她去往旁处,边走边说,“皇阿玛可有透露你们的婚期定在何时?我这大礼都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成婚呢!” 只怕她要辜负姐姐的好意了,这婚事,终究是要黄了的,不过现下尚未退婚,容璃不好乱说,敷衍一笑, “大约明年年底吧!皇阿玛忙于国事,暂时没提,我也不想这么快嫁人。” 话虽如此,不过福隆安那么聪慧,料想应该很快就能想到法子,若在前世,被退婚她肯定觉得是种耻辱,但已经历过不幸的姻缘,今世退婚于她而言便是一种解脱,她不会在意旁人是否笑她,只要自己不去破坏福隆安的感情,不被他记恨便好。 焦急的福隆安正待去找于蕊茵,却被路过的景越拦住,让他帮忙去准备燃放烟花的场地验收部署,查看是否有纰漏。 着急见佳人的福隆安哪有心情管这些,“我有要事,处理完再帮你!”刚转身又被他拽住胳膊, “等不得,事关重大,我实在抽不开身,烟花可是放给百官看的,代表着清廷盛世和皇上的颜面,若有差池,我必遭殃,你忍心看着兄弟被皇上责罚吗?就去瞧瞧而已,耽误不了多久,务必帮忙,拜托了!” 景越一般不会麻烦他,如今开口说好话,言辞恳切,福隆安实在不好拒绝,只得应承。 看他终于转向,景越唇角微弯,他不喜欢看到福隆安和那于姑娘碰面,总觉得福隆安这样很对不起四公主,能拆一回是一回吧! 待福隆安依照他的意思忙完之后再去找于蕊茵,竟是怎么也不见人影,也不晓得她去了何处。 觅不得佳人的他怅然若失,周围有人与他说话他也只是勉笑应付,兴致缺缺,五阿哥就在附近,但与往常不同,不往他这边走,他几次想过去找他说话,皆被来来往往的身边人打断,都在恭贺他升官之喜, “十五岁便是御前侍卫的,历来甚少啊!二爷真是我辈的榜样,往后必定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有人恭维,便有人看不过眼,撇嘴轻嗤道:“不过仗着自己是傅中堂的儿子,有幸做了皇家的女婿,依仗着裙带关系才走捷径罢了!” 这便是福隆安一直不愿做额驸的原因,总会被人说是靠女人上位,让他觉得失了颜面。他心里不痛快,自不会让那人痛快,这事儿可不是装聋作哑就能揭过的! 负手转身,敛了笑意的福隆安目光渐渐收紧,迈着步子朝那立在花丛边上的少年走去,面上也没恼,声带讥诮,“纲图啊!那你这辈子可得积德行善,指不定下辈子也能像我这般好运气,投生到好人家,千万莫再像今世这般倒霉,找了个短命爹,可怜又可悲啊!” “你说谁短命?”纲图登时恼羞成怒,愤然捏拳转身瞪向他,福隆安有理有据,浑不怕他,扬首俯视, “十年前你阿玛奉命平定金川,然而他却刚愎自用,不听劝诫,致使军情延误,死伤无数,后来他又畏战缩首,意欲撤军,有负皇恩,惹得皇上大怒,将其祖父遏必隆的宝刀赐予他,命其自尽谢罪,可不是个短命鬼嘛!” 前辈之短,福隆安本不想揭,可纲图一直与他作对,逮到机会便明朝暗讽,忍无可忍的他才直戳要害,气的纲图浑身发颤! 他之所以恨福隆安一家人,正是因为十年前的这桩事,当年他阿玛讷亲本是军机处领班,乾隆帝身边的大红人,风光无限,就因为金川失利,被人弹劾,紧接着皇上下旨命其父自尽,而后便提拔傅恒为领班, 那时的傅恒尚不到而立之年,便成为朝臣第一人,自是有人不服气,到处散播谣言,诬陷傅恒。那会子纲图年纪虽小,却也听家人说过,弹劾其父之人正是傅恒,自此后,纲图便将他们一家视作仇人,连带着福隆安他也看不惯,今日福隆安又提旧事,他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我阿玛是为百姓着想,不忍他们生灵涂炭才想罢兵。” 亏他还好意思辩驳,简直可笑,“金川被夺,百姓被奴役苦不堪言,任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此乃冷血无情,甭扯什么大义!还不是你阿玛吃不得苦,才想尽快回京享福! 你阿玛不能胜任,皇上便命我阿玛前去指挥,奈何金川地势险峻,征战许久难以攻克,皇上便决定放弃,几次下令命我阿玛归京,可他有血性,不愿放弃,坚持作战,最终拿下金川,凯旋归来!”提起父亲的战绩,福隆安颇为自豪, “对比之下,你该知道你阿玛有多怂了吧?” 恼羞成怒的纲图输不起便要找人做主,“我阿玛怎么说也是朝中重臣,又与皇上是发小,君臣情谊深固,纵有一时失误也不能否认他以往的功绩!你一个小辈,靠着巴结公主而上位,吃软饭的小白脸,竟敢在此大放厥词,辱我阿玛,我这就告到皇上那儿,看皇上怎么处罚你!” 纲图只顾泄愤,并未察觉福隆安面色铁青,横眉怒目,紧攥的拳头已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终被他的臆想激怒,一发不可收拾, “你可以说我依仗我阿玛,我绝不反驳,身受富察家族的庇佑乃是我的荣光,并不丢人,但你凭什么说我仗了公主的势?我利用她谋取什么了?” 世子闻言,疑惑的望向眼前美人,“你定亲了?他真的与你有婚约?” 不悦的瞥了福隆安一眼,尽管她不愿与他说话,但目前这状况,又不能不承认,只得点点头,极不情愿的回了声“是。” 眼尖的世子看出她对此人似乎很有意见,不像是姑娘家对心上人该有的模样,便想着她可能只是被迫定亲,当下也不在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五十一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最近一段时日五阿哥与福隆安都形同陌路, 周围人自是眼尖,纷纷猜测他们可能生了嫌隙,没想到今日五阿哥又来替他说话, 纲图一见五阿哥帮腔,心中虽愤然, 但终是放低了声, “众所周知,五阿哥您与福隆安最要好, 自是会帮他说话。” 对此五阿哥问心无愧, “我是帮理不帮亲,倘若真向着他, 也就不会站出来拦你, 今日是万寿节, 皇阿玛忧思国事,难得过寿诞, 君臣同庆, 你还要拿此等琐事去给他添堵?这是一个有分寸之人该做之事吗? 再者说, 福隆安升为御前侍卫的确是因为救过太后, 太后授意皇上加封, 与公主无关,你质疑福隆安的封赏, 岂不是在指控皇阿玛用人不公, 只凭关系, 不顾实力? 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踏出去,后果自负,莫怪我没提醒你。” 五阿哥这么一提醒,纲图反倒犹豫了,细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儿,方才只顾为父亲反驳,浑忘了皇上的感受,一旦闹开,他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身边人见他有所犹豫,遂打岔给他台阶下,“咱们还要去给皇上贺寿呢!这事儿改日再论吧!” 说着拉他离开,又向五阿哥告辞,永琪颔首以应,福隆安仍旧窝火,“何必拦他,让他往南墙上撞便是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无奈的瞄他一眼,永琪往前走着,“他是嘴欠,你也是得理不饶人,专挑痛处戳,他能不急躁吗?” 福隆安顺势跟了上去,“他若不先说我小白脸,我也不会提他阿玛的糗事。所以说做额驸有什么好?只会被人笑话,说我吃软饭!我是靠阿玛,可不是靠女人!往后便要靠自己,凭实力堵住他们的嘴!” 还算他有骨气,“既如此,你还怕旁人说什么?” 两者自是有差别的,“我若不娶公主,往后得封赏便是自己的功劳,若是娶了,不管以后升什么官职都会被人说是靠媳妇儿,你说我冤不冤?” “公道自在人心,懂你的人自会懂,至于那些外人,你也不必在意他们说什么。”说话间,永琪察觉到福隆安一直在盯着他瞧,不觉好奇, “我说错了吗?你为何这般神情?” 望着他笑了笑,福隆安顿感舒畅,“不生我的气了?前几日故意疏远我,我想与你打招呼都没机会,今日倒肯帮我说话。” 忍笑的永琪扭脸看向一旁的菊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咱们仨我可是老大,胸怀一向宽广,岂会与你们斤斤计较?且你最任性,惯不听劝,若真论起来,早被你气吐血!” “旁的事我也没有总是逆你的意,只不过公主这事儿着实令我心烦,才会冲撞了你,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兄弟之间实在不习惯说这种话,料想他应该明白。 实则永琪回去后也有反思自己,“没怪你,我也有错,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该插手你的私事,是我关心情切,失了分寸,往后我不会再去找于姑娘,但还是希望你能看清局势,娶容璃为妻,安生过日子。” 最后一句,恕他不能答应,惧怕摆手,示意永琪莫再往下说,“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虽然我不想娶容璃,但也晓得她是个好姑娘,不想耽误她,等退了婚,她便可自由婚配,嫁于景越,相信景越会待她更好。” 永琪也相信景越比福隆安待容璃更真挚,可惜皇上看中的是福隆安,景越虽是乌雅家的后人,显赫世家,但那是在先帝那儿,终究不如现在的富察家,景越根本没机会娶容璃啊! 罢了,说这些无用,永琪暗暗告诫自己,往后还是少管兄弟的感情私事,以免伤了和气。 将话说开后,两兄弟都觉轻松,想着皇上应该快到场,便相携去往万树园候着。 吉时已至,王公大臣与后妃皆着朝服,按朝班排列,礼部奏请,恭迎圣驾。已然四十八岁的乾隆帝身着龙袍,依旧英姿焕发,摄人心魄,待皇帝坐下后,阶下三鸣鞭,而后王公大臣们各入本位,向皇帝行叩拜之礼, 繁琐的礼节过后,众人才各自归位坐下,福隆安四下张望,终于瞧见于蕊茵,女眷与他们相距甚远,又有众人在场,他实在不好过去与她打招呼,只能远远观望着。 四公主这一桌坐的皆是宗亲女,瞧见公主难免要奉承,“公主颈间这串朝珠可真是美艳绝伦,天河石与琥珀珠子相得益彰,尤其是底下坠着的如意翡翠,通身翠绿无瑕疵,实乃上上品啊!” 和敬公主记得这块翡翠,“这是去年你生辰之际,福隆安的额娘送你的那块吧?” “正是,我瞧着挺喜欢,便将它系在了朝珠上。”前世的去年,她还不知福隆安的心思,那拉氏赠她贵重之礼,她自是欢喜,认为只有这串朝珠能与之相配,而今日这朝珠是雪茶为她选的,容璃并未在意,未料竟被人瞧见,议论纷纷,还有人羡慕称赞, “公主的婆婆对您可真好,这还没成亲呢!就将如此贵重的极品翡翠送与公主,往后成了亲,必定待公主极好的。” 今世怕是不可能的了,容璃苦涩一笑,不愿再提这事儿,“还没成亲呢!说什么婆婆太难为情,咱们还是品菜吧!”说着招呼众人用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容璃一直都未曾见过那于姑娘,她似乎只活在传说之中,是以她并不晓得于蕊茵此刻正坐在她附近的那一桌。 听着她们对公主的逢迎,于蕊茵心下酸涩,看了看手边的酒盅,犹豫片刻,终是仰头饮下,辛辣难当,但也不及她心里的委屈,而她身旁坐着的则是她的表姐,这表姑娘知道妹妹与福隆安相识一事,便小声劝她想开些, “他娶公主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就莫要偏执,退一步也罢,往后他肯定会想法子纳你为妾的,你们照样可以厮守。” “我才不要做妾,宁死不屈!”情绪激动的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悲愤,将手中的酒盅狠狠的往桌上一放,她这么一震,惊了身边人,筷子一抖,刚夹的菜就这么掉在了绯色衣裙上,被弄脏华裳的姑娘登时翻脸,端起茶盏便往她裙间泼! 尚未反应过来的于蕊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懵,两人便吵嚷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弄脏我的裙子就是罪大恶极,这叫以牙还牙!” 女人的声音一向尖细,这么一吵就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两位公主就在附近,见状便过去询问情况,和敬板着脸示意她们小声些,“今儿个可是皇阿玛的万寿节,不管天大的事你们都得忍着,小声解释,莫要惊动皇上!” 绯衣姑娘的祖父张廷玉乃是乾隆帝最器重的汉臣,虽说也曾惹怒过皇帝,但他病逝之后,君臣之间终于冰释前嫌,成为第一个配享太庙的汉臣。 他这孙女自是娇惯,谁敢惹她?上前一步便向和敬公主低泣哭诉,指控这姑娘弄脏了她的衣裙,还不赔礼道歉,嚣张跋扈,她才会泼茶,于蕊茵气不过,说自己根本没来得及道歉就被她泼了一身茶水。 两人皆有错,不好判定,容璃劝她们各自退让一步,“今日这事儿就算了,权当给我和姐姐一个面子,衣裙脏了再去换套新的便是,大喜的日子,万莫闹得不愉快,以免扫了皇阿玛的雅兴。”遂嘱咐宫女带她们去更衣。 张姑娘是个伶俐的,不会不给公主面子,爽快应下,福身感激道谢,于蕊茵对四公主心怀芥蒂,不愿与她多说话,小脸忿然,勉强福身,就此离开。 此时的容璃尚不认得她,并未当回事,平息此事后便随姐姐一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两处相隔甚远,福隆安正与人应酬,并不晓得这边的争端,直至他得空再次回望时,竟发觉那桌上没了于蕊茵的身影,难道她走了?这才开席啊!又或者她嫌席间太闷,去了旁处? 好奇的福隆安借口离席,打算去找她,却在半路遇见疾步而行的南竹,忙拦住她询问于蕊茵的下落,惊慌的南竹抓住他的手哭求道: “二爷,哪里能找大夫或者太医,我家姑娘突然身子不适,奴婢好害怕!” “怎么了?蕊茵出了何事?”福隆安急切想知道,她却一直哭,他只能耐着性子先将她安抚,“别哭,只会耽误时辰,慢慢说,说清楚我好帮你解决。” 抹了把泪,南竹才哽咽着讲述方才发生之事,末了又道:“公主让我家姑娘换衣裳,姑娘就换了,可才换上没多久,她就浑身起红疹,痛痒难耐,也不知道那衣裳到底有什么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五十二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真当旁人都瞎?既然都闹到这个份儿上,纲图也不怕把话说开, “若不是因为要娶公主被封为额驸,谁家孩子十五岁能做头等侍卫, 还又提升为御前侍卫,哼!可不都是裙带关系,得了便宜就甭卖乖, 说你你受着!” 果然又是个人云亦云的主儿,然而福隆安这回升职确有原因, “升御前侍卫是因为我救了太后,与公主无关, 不知情就甭在那儿散布谣言,毁小爷的声誉!” 纲图不管这些,闹着要去见皇上, 请皇上做主, 福隆安才不怕他, 负手斜他一眼, 撑着让他去, “奉陪到底!” 众人大都乐得看戏, 怂恿纲图找皇上, 也有几个不想惹是生非的,劝他们息事宁人, 只可惜他们人微言轻, 纲图不听劝, 福隆安也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愿退一步, 一旁沉默许久的永琪终是开了口,“逝者已矣,金川那段往事本就是你阿玛的污点,是他生平最后悔之事,尘封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你却偏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翻出旧账,难堪的只会是你阿玛,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痛恨你这个不孝子!” 最近一段时日五阿哥与福隆安都形同陌路,周围人自是眼尖,纷纷猜测他们可能生了嫌隙,没想到今日五阿哥又来替他说话,纲图一见五阿哥帮腔,心中虽愤然,但终是放低了声, “众所周知,五阿哥您与福隆安最要好,自是会帮他说话。” 对此五阿哥问心无愧,“我是帮理不帮亲,倘若真向着他,也就不会站出来拦你,今日是万寿节,皇阿玛忧思国事,难得过寿诞,君臣同庆,你还要拿此等琐事去给他添堵?这是一个有分寸之人该做之事吗? 再者说,福隆安升为御前侍卫的确是因为救过太后,太后授意皇上加封,与公主无关,你质疑福隆安的封赏,岂不是在指控皇阿玛用人不公,只凭关系,不顾实力? 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踏出去,后果自负,莫怪我没提醒你。” 五阿哥这么一提醒,纲图反倒犹豫了,细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儿,方才只顾为父亲反驳,浑忘了皇上的感受,一旦闹开,他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身边人见他有所犹豫,遂打岔给他台阶下,“咱们还要去给皇上贺寿呢!这事儿改日再论吧!” 说着拉他离开,又向五阿哥告辞,永琪颔首以应,福隆安仍旧窝火,“何必拦他,让他往南墙上撞便是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无奈的瞄他一眼,永琪往前走着,“他是嘴欠,你也是得理不饶人,专挑痛处戳,他能不急躁吗?” 福隆安顺势跟了上去,“他若不先说我小白脸,我也不会提他阿玛的糗事。所以说做额驸有什么好?只会被人笑话,说我吃软饭!我是靠阿玛,可不是靠女人!往后便要靠自己,凭实力堵住他们的嘴!” 还算他有骨气,“既如此,你还怕旁人说什么?” 两者自是有差别的,“我若不娶公主,往后得封赏便是自己的功劳,若是娶了,不管以后升什么官职都会被人说是靠媳妇儿,你说我冤不冤?” “公道自在人心,懂你的人自会懂,至于那些外人,你也不必在意他们说什么。”说话间,永琪察觉到福隆安一直在盯着他瞧,不觉好奇, “我说错了吗?你为何这般神情?” 望着他笑了笑,福隆安顿感舒畅,“不生我的气了?前几日故意疏远我,我想与你打招呼都没机会,今日倒肯帮我说话。” 忍笑的永琪扭脸看向一旁的菊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咱们仨我可是老大,胸怀一向宽广,岂会与你们斤斤计较?且你最任性,惯不听劝,若真论起来,早被你气吐血!” “旁的事我也没有总是逆你的意,只不过公主这事儿着实令我心烦,才会冲撞了你,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兄弟之间实在不习惯说这种话,料想他应该明白。 实则永琪回去后也有反思自己,“没怪你,我也有错,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该插手你的私事,是我关心情切,失了分寸,往后我不会再去找于姑娘,但还是希望你能看清局势,娶容璃为妻,安生过日子。” 最后一句,恕他不能答应,惧怕摆手,示意永琪莫再往下说,“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虽然我不想娶容璃,但也晓得她是个好姑娘,不想耽误她,等退了婚,她便可自由婚配,嫁于景越,相信景越会待她更好。” 永琪也相信景越比福隆安待容璃更真挚,可惜皇上看中的是福隆安,景越虽是乌雅家的后人,显赫世家,但那是在先帝那儿,终究不如现在的富察家,景越根本没机会娶容璃啊! 罢了,说这些无用,永琪暗暗告诫自己,往后还是少管兄弟的感情私事,以免伤了和气。 将话说开后,两兄弟都觉轻松,想着皇上应该快到场,便相携去往万树园候着。 吉时已至,王公大臣与后妃皆着朝服,按朝班排列,礼部奏请,恭迎圣驾。已然四十八岁的乾隆帝身着龙袍,依旧英姿焕发,摄人心魄,待皇帝坐下后,阶下三鸣鞭,而后王公大臣们各入本位,向皇帝行叩拜之礼, 繁琐的礼节过后,众人才各自归位坐下,福隆安四下张望,终于瞧见于蕊茵,女眷与他们相距甚远,又有众人在场,他实在不好过去与她打招呼,只能远远观望着。 四公主这一桌坐的皆是宗亲女,瞧见公主难免要奉承,“公主颈间这串朝珠可真是美艳绝伦,天河石与琥珀珠子相得益彰,尤其是底下坠着的如意翡翠,通身翠绿无瑕疵,实乃上上品啊!” 和敬公主记得这块翡翠,“这是去年你生辰之际,福隆安的额娘送你的那块吧?” “正是,我瞧着挺喜欢,便将它系在了朝珠上。”前世的去年,她还不知福隆安的心思,那拉氏赠她贵重之礼,她自是欢喜,认为只有这串朝珠能与之相配,而今日这朝珠是雪茶为她选的,容璃并未在意,未料竟被人瞧见,议论纷纷,还有人羡慕称赞, “公主的婆婆对您可真好,这还没成亲呢!就将如此贵重的极品翡翠送与公主,往后成了亲,必定待公主极好的。” 今世怕是不可能的了,容璃苦涩一笑,不愿再提这事儿,“还没成亲呢!说什么婆婆太难为情,咱们还是品菜吧!”说着招呼众人用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容璃一直都未曾见过那于姑娘,她似乎只活在传说之中,是以她并不晓得于蕊茵此刻正坐在她附近的那一桌。 听着她们对公主的逢迎,于蕊茵心下酸涩,看了看手边的酒盅,犹豫片刻,终是仰头饮下,辛辣难当,但也不及她心里的委屈,而她身旁坐着的则是她的表姐,这表姑娘知道妹妹与福隆安相识一事,便小声劝她想开些, “他娶公主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就莫要偏执,退一步也罢,往后他肯定会想法子纳你为妾的,你们照样可以厮守。” “我才不要做妾,宁死不屈!”情绪激动的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悲愤,将手中的酒盅狠狠的往桌上一放,她这么一震,惊了身边人,筷子一抖,刚夹的菜就这么掉在了绯色衣裙上,被弄脏华裳的姑娘登时翻脸,端起茶盏便往她裙间泼! 尚未反应过来的于蕊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懵,两人便吵嚷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弄脏我的裙子就是罪大恶极,这叫以牙还牙!” 女人的声音一向尖细,这么一吵就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两位公主就在附近,见状便过去询问情况,和敬板着脸示意她们小声些,“今儿个可是皇阿玛的万寿节,不管天大的事你们都得忍着,小声解释,莫要惊动皇上!” 绯衣姑娘的祖父张廷玉乃是乾隆帝最器重的汉臣,虽说也曾惹怒过皇帝,但他病逝之后,君臣之间终于冰释前嫌,成为第一个配享太庙的汉臣。 他这孙女自是娇惯,谁敢惹她?上前一步便向和敬公主低泣哭诉,指控这姑娘弄脏了她的衣裙,还不赔礼道歉,嚣张跋扈,她才会泼茶,于蕊茵气不过,说自己根本没来得及道歉就被她泼了一身茶水。 两人皆有错,不好判定,容璃劝她们各自退让一步,“今日这事儿就算了,权当给我和姐姐一个面子,衣裙脏了再去换套新的便是,大喜的日子,万莫闹得不愉快,以免扫了皇阿玛的雅兴。”遂嘱咐宫女带她们去更衣。 张姑娘是个伶俐的,不会不给公主面子,爽快应下,福身感激道谢,于蕊茵对四公主心怀芥蒂,不愿与她多说话,小脸忿然,勉强福身,就此离开。 此时的容璃尚不认得她,并未当回事,平息此事后便随姐姐一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两处相隔甚远,福隆安正与人应酬,并不晓得这边的争端,直至他得空再次回望时,竟发觉那桌上没了于蕊茵的身影,难道她走了?这才开席啊!又或者她嫌席间太闷,去了旁处? 好奇的福隆安借口离席,打算去找她,却在半路遇见疾步而行的南竹,忙拦住她询问于蕊茵的下落,惊慌的南竹抓住他的手哭求道: “二爷,哪里能找大夫或者太医,我家姑娘突然身子不适,奴婢好害怕!” “怎么了?蕊茵出了何事?”福隆安急切想知道,她却一直哭,他只能耐着性子先将她安抚,“别哭,只会耽误时辰,慢慢说,说清楚我好帮你解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五十三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二爷一向守规矩, 一般不会违背她家姑娘的意思,今日突然发怒, 这阵仗吓坏了南竹, 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再不敢相拦,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 猜测他可能知道了什么, 否则不至于这般火大, 走了半晌竟又杀了回来! 屋内的于蕊茵听见动静,忙拿面纱覆脸, 此时福隆安已然进来, 怒火滔天!先前尊重她的意思, 他才一直没硬闯, 可这会子疑惑深甚,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管她会不会生气, 誓要当面问个清楚! 于蕊茵见状不悦斥责,“我说过不想见人, 你怎么可以闯进我闺房?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心上, 太过分了!” 面对她的愤怒, 福隆安已无心解释哄劝, “我是否过分容后再论, 有一件事必须讲明白, 你的红疹到底怎么回事?太医说你是饮酒所致,你为何不肯承认?” 垂眸掩下慌乱,于蕊茵依旧选择装糊涂,“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亲自来问,她居然还不肯说实话!福隆安顿觉失望,“单是太医这么说,我自不信,但张琼丹亲眼瞧见你饮酒,且时常给你请平安脉的袁大夫也说你对酒很敏锐,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否认吗?” 原来他离开后并未回家,而是找人询问此事,还找了那么多人取证?恼羞成怒的于蕊茵悲愤控诉,“你不相信我,竟然还去调查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还好意思质疑他的感情,可有想过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太信任你,才会为了你不惜去指责公主,认为是她在你的裙子里下药,结果呢?居然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一早说清楚?” “我何时说过是公主害我?是你自己瞎猜冤枉公主,怪得了谁?” 被反咬一口的福隆安痛心疾首,“我为何会怀疑公主,还不是因为你的丫鬟胡说八道故意误导我,她说是衣裙的原因我才信的!” 一旁的南竹吓得放下药碗,慌忙伏跪于地上求饶,“二爷见谅,奴婢只是担心主子的病情,才会胡乱猜测。” 于蕊茵亦为其辩解,“她只是猜测而已,又不肯定,我可没让你去找公主的麻烦!” 原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毫无意义,她非但不感激,还认为他多此一举,既如此,他也不怕再继续揭穿, “她是你的丫鬟,跟了你那么多年,能不知道你的情况?定然晓得你不能饮酒,又为何还要故意跟我说衣裙?究竟是她挑拨离间,还是你喝酒之事连自己的丫鬟也瞒了?” 此时的于蕊茵沉默了,火大的福隆安狠踹南竹一脚,“狗奴才,不好好伺候主子,居然学着挑拨是非,连公主也敢冤枉,当真是活腻了!” 这一脚力道颇大,直踹得南竹摔倒在地,骨头都是疼的,哭喊着她没有那个意思。 眼见自个儿的丫鬟被打,还是因为公主,于蕊茵心疼不已,忙跑过去挡在南竹身前,“冤枉公主的人是你,可不是南竹,你莫要为了你的公主就拿我的丫鬟撒火!” “这种爱嚼舌根儿的奴才留之何用?只会惹是生非!”福隆安好意提醒,于蕊茵并不领情,自始至终都不认为南竹有错, “她跟我那么多年,一直都忠心耿耿为我着想,我晓得她的为人,不必你来搬弄是非,即便教训也该是由我来,还轮不到你来打她!你若是觉得你的公主受了委屈,想打人泄愤,那就打我为公主出气好了!” 将眼一闭,于蕊茵紧紧护着南竹,誓不许他伤害,委屈的泪珠挂在面上,楚楚可怜,福隆安又如何能动手打她?紧攥着拳头忍了又忍,终是无可奈何,愤然离去,临走前只丢下一句, “蕊茵,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一件小事而冲她大发雷霆,还对她的丫鬟大打出手,便是不给她脸面,福隆安为了公主这般与她闹腾,于蕊茵越发觉得他已然变心,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她,心想这公主果然有手段,这么快就夺了他那颗本属于她的心!此时的她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不该故意冷落福隆安,他也不至于和公主越走越近! 愤默离开,乘轿回府的路上,乱麻搅心,理不清对错的福隆安斜倚在轿边,甚是头疼, 官场上的是非迷人眼,才十五岁的他已然开始接触那些险恶的人心,他之所以喜欢于蕊茵,正是觉得她性子耿直,真实纯粹,会勇敢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即便有时任性固执了些,但至少是最真的她,他不需要去猜测什么,这种难得的感觉一直在鼓舞着他继续坚持下去。 可这一回的事,她却有所隐瞒,他已探知到真相,却因为她的维护而没能惩处,他忽然有些糊涂了,他眼中的于蕊茵,是真的她吗? 此事可大可小,但最终的结果的确出乎他意料,蕊茵撒谎,不肯对他说实话,哪怕他为她不惜得罪公主,她也毫无感激,甚至认为是他太冲动,不可否认,他的确有错,可若不是她隐瞒不能饮酒的事实,他又怎会怀疑公主? 探究真相的后果就是魂黯神伤,好似那精心呵护的美梦,骤然破碎了一角,他开始透过碎片看到复杂的真相,纵使不愿醒来,可已然知情,再也无法安心的待在梦里,最终他选择逃避,暂压下此事,冷静一段时日再说。 只是公主那边,他始终觉得愧疚,若去给她道歉,他又觉得尴尬,毕竟当时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指控公主,末了被打脸,实在没面子,但若就这般装糊涂,不给公主一个交代,他又觉得对不起自个儿的良心,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明儿个还要去行宫,之后得去围场待大半个月,回府后便见下人们正在为他整理行装,烦躁的他出了寝房,一个人到后园闲逛,名贵菊花在这中秋来临之际皆已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他却无心赏景,踱步来到水榭前,一脚踏于美人靠上,斜坐在栏畔,默默望着池塘中的荷花发呆, 今日暖阳高照,泛于池面波光粼粼,然而再美的景致无人共赏也徒添孤寂,忙碌大半日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接受事实,良知告诉他,不该让公主背黑锅,冤枉她的人是他,而今真相查明,理该还她一个清白才是。 可一想到她那愤恨委屈的眼神,他这心里就没底儿,总觉得她不会轻易原谅。左右为难之际,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吆!二弟这是学人家大姑娘顾影自怜呢?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呗!” 不消回首,福隆安也晓得是谁,除了额娘和姐姐晴柔,这府里谁敢调侃他? “大姐!我有名字!”才懒应了一句,晴柔已然近前,“不管你叫什么,都是我弟弟,这样唤着更亲切不是?” 搁在往常他必定回嘴,今儿个却是默不作声,继续仰脸望天,一副我自忧郁人不解的哀戚模样。晴柔不觉好奇, “可是你又不学好,挨了额娘的训斥?” 若真只是挨训,他也不至于这般惆怅,反正时常被训,脸皮儿颇厚,顶得住,“甭瞎说,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想办坏事都没机会!” “那到底为何不高兴?就直说了吧!老姐我可没耐性!”晴柔再三追问,福隆安又不愿提及于蕊茵的不是,便只说了与公主有关的部分, “有件事,我以为是公主做的,结果不是,明摆着我冤枉了她,她当时很生气,放话说若不是她就让我给她道歉。” “但你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你去向她道歉,可若不道歉你又觉得愧疚,所以惆怅?” 知他者莫若大姐也!福隆安哀叹点头,至今没个头绪,“求老姐指点迷津,你说我该怎么办?” 同为女子,晴柔自然讨厌被人冤枉,“所以说,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往往容易打脸,虽说没面子吧!但毕竟是你的错,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旁人只会钦佩,并不会嘲笑,若明知是错还故意隐瞒,那才是真正的懦弱,令人不齿!” 长姐一席话点醒了福隆安,“也是,不就认个错嘛!没什么了不得,”但又想着直接过去没个由头似乎不妥, “要不再顺便送点儿什么?” 孺子可教也!晴柔其心甚慰,赞许的拍着他肩膀点头道:“那必须啊!还得笑眯眯的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可应该送什么,这是个问题!晴柔听到这个问题顿感可笑,“你跟公主相识那么多年,都不晓得她的喜好?” 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喜欢花环?”犹记得小时候编了个花环给她戴,她笑得可灿烂了! 抱臂在他身畔坐下的晴柔忍不住送他一白眼,“那是六七岁的时候吧!现今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花环!你怎么不送颗糖?” 给朝臣送礼可以随便从库房挑选,但公主不一样,姑娘家都比较挑剔,他实在没主意,“玉石珠宝,容璃什么都不缺,估摸着送什么她都不会稀罕。” 嫌弃的瞥他一眼,晴柔摇头叹息,“原以为你姐夫没情调,看来你比他更呆滞!女人在乎的是那些珠宝值多少银子吗?她们在意的是男人的心意!只要你用心挑选,戳中她心扉,哪怕只值一两银子,她也会异常感动,懂我意思吗?” 愣愣的望着她,琢磨了好一会儿,福隆安仍旧一脸茫然,“所以到底送什么呢?我脑子直,甭整那些拐弯抹角的!” 失望回身,晴柔翻他一白眼,突然觉得自己白说了,耐着性子再次提点,“儿时你总送过礼物给她吧?哪一件令她特别开心?你再想个类似的便是。” 送倒是送过,至于她喜欢哪一件嘛!福隆安认真回想了许久,终于灵光乍现,拍手喜呼,“有了!” 但当晴柔问他时他却不肯说,留下一句“我们的秘密”起身就走,火儿大的晴柔抿唇跟上,在他身后竖指怒斥,“没良心的,还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居然还瞒着我?” “你打听这些作甚?闲的无聊去陪姐夫啊!额娘说了,趁着年轻赶紧要第二胎,若还是个儿子就让他跟姐夫的姓,姐夫可得好好谢谢额娘的宽宏大量,上门女婿能有这待遇不容易啊!” 因着晴柔拒绝过永琪的婚事,嫁给了如今这位夫君,是以福隆安一直对他姐夫有意见,两人都已成亲几年,他时不时的还会刺两句,晴柔自是不服输,娇哼回呛,“你还不是皇上的上门女婿?” “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这话实在幼稚,“定亲一年还能更改啊?” “世间事本就千变万化,何来定数?”福隆安神秘一笑,不欲多言,否则又要被她追根究底,怕是没工夫给公主做礼物。 为了这一件礼,他强撑着熬至半夜,只因他清楚,明儿个往后都没空,今夜必须赶至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五十四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就在他们离开之际, 世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容璃, 他身边的蓝衣男子见状,不由好奇, “世子该不会是看上这位满清的公主了吧?” 坦然一笑,在表兄特穆尔面前, 世子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意,“有句话不是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美人我自然爱慕,尤其是像她这种, 不在乎我身份的姑娘, 我更想博得她的欢心。” “可她已定亲, 你不在乎?” “我总感觉她对这个人并无好感,在我面前还会笑一笑,一看到他,面色骤变,也许定亲只是被迫,那我实该帮她解脱。”不甘心的他遂交代下属去查查这个和硕额驸的来历。 特穆尔最是了解世子, 自他的神情间已然看出他的心思, 会意拱手, “提前预祝表兄能够心想事成!” 世子也晓得此事不容易, 但若有一丝希望, 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入夜后的围场格外热闹, 篝火与晚宴, 羊奶与美酒,陪伴着众人载歌载舞,谈天说地。 敏毓今晚没跳舞,又来找容璃赏月,容璃已然猜到,郡主这是想拉着她做借口,借机见情郎呢! 左右她也闲来无事,陪陪她也无妨。担心她一个人太孤独,敏毓还特地提议让她叫上她的额驸,容璃可不想见福隆安,今生的她与他不熟,只想远远的躲着这尊惹不起的神,他不来找她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才不会主动招惹他。 “那会儿听皇兄说,晚上他们要陪那些王公大臣用宴,还是甭去打扰了。不必担忧我,我到河边坐坐就挺好。” 既如此说,敏毓也就不勉强她,两人相携一道去往河边看月亮。没多会儿,她的心上人便如约前来,敏毓随他去往北边,容璃则仍坐于河畔,看着那倒影在河水中被粼粼波光揉碎的月色,心也变得宁静温柔,暂忘烦扰,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惬意。 就在她沉醉于辽阔草原上的瑰丽夜色中时,一声轻柔的呼唤伴着夜风吹入她耳畔, “赏月听风,公主这闲情逸致当真令人羡慕,只是草原不比京城,夜风甚冷,当心着凉。” 未及回首,已有衣袍披于她身,容璃一抬眸便见世子近在眼前,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他那望向她的目光竟有一丝不适宜的温情,令她很不习惯,这距离已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介意的容璃即刻起身,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 世子会意,恐她不安,没再继续近前,就这么立在她身侧,淡笑着与之闲谈,“公主喜欢这儿吗?” 才来两日,她也说不清楚,“我不擅与人交谈应酬,总喜欢一个人躲在宫里,往年皇阿玛来围场打猎,我甚少同行,今年来此,有幸结识郡主,倒觉很开心,闲来无事看绿林清河,采香花野果,载舞欢歌,别有一番滋味。” 看得出来她有些内向,与那些开朗的蒙古女子太不一样,世子不由感慨,“宫廷虽繁华,终归太拘束,如牢笼一般将人的一生紧紧束缚,看似尊贵,却不得自由,相较而言,还是广袤的草原更适合飞翔!公主身在宫墙,却也向往自由的天空吧?实该飞出来,你才能领略到更精彩的人生!” 她又何尝不渴望,只是这身份,给了她尊荣的同时也剥夺了她梦想的权利,以致于她连奢望都不敢,敛下羽睫,微抿的唇间透出一丝苦涩笑意,“翅膀早已折断,如何飞翔?” “鸟儿的翅膀在身上,人的翅膀在心间,”抚着自己的心口,世子意有所指,“倘若你能嫁到蒙古来,便不会再受束缚。” 此言一出,容璃诧异的侧首望向他,但见他目光真挚,毫不怯懦的望着她,直言不讳,“那晚公主跳舞时笑起来的样子很美,那么灿烂的笑容,不该只如昙花绽放一瞬,实应日日盛开才是。” 这话虽诚挚,令她有所触动,但他的眼神太深邃,意味深长,总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再说下去似乎不合适,容璃借口准备告辞,世子却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再次表明心意, “倘若公主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必定还你自由,让你日日欢颜。草原的美景远胜于寂寥深宫,这里的春夏生机盎然,油菜花,狼毒花,还有金莲花,各种花海争相绽放,美不胜收,相信公主一定会喜欢,我也很期待着明年能与公主共赏美景!” 饶是容璃再迟钝,也不至于不懂他这话的含义,当即言明态度,冷声拒绝,“世子请自重,我是有婚约之人,即便蒙古与满清关系甚密,也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可你明明不喜欢他,瞧见他都没笑脸,为何要这么委屈自己?” 即便她不愿嫁给福隆安,也不想嫁至蒙古,“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外人不会懂,今日的话我只当是耳背,还请世子收回这个念头,万莫影响满蒙的关系。” 世子还想再劝,忽被一声呼唤打断,他还想着福隆安人在酒宴脱不开身,今晚必不会被打扰,哪料竟会有另一个男人找到这儿来,世子见状面色顿黑,而容璃瞧见他却是舒眉展颜,景越到场,她再不怕走不掉。 原是雪茶猜到这世子可能会纠缠公主,她身为丫鬟不好去拦阻,未免惹出是非,于是跑至旁处准备找福隆安帮忙解围,然而找了半晌不见他人影,半路遇见景越,一问才知福二爷正和皇上一道招待蒙古各部族王亲,是以不得空。 闻听雪茶之言,景越自告奋勇过来解围,“额驸给公主准备了惊喜,在北边的山坡上,特派我请公主移驾观看。” 据容璃所知,福隆安这会子应该是走不开的,而景越这么说,八成只是个借口,会意的容璃顺水推舟的应承着,“额驸有心了,我这就去。” 终于摆脱世子,随景越离开的容璃顿舒一口气,感激慨叹,“还好有你帮我解围。” 他还怕公主会问他福隆安的惊喜是什么,未料她心如明镜,并未在意,不由好奇,“公主怎知我在说谎?” 只因她对福隆安再了解不过,“不来给我惊吓就阿弥陀佛了,才不指望他给什么惊喜。” 这话不假,还是公主了解他,景越忍俊不禁,为他辩护,“其实珊林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当,决心改过,还请公主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他必会有所转变。” 她已重活一世,再无法像原先那般痴傻,“他是否转变我不在乎,我不会再天真的对他怀揣希望,只等着退婚,两不相欠。” 公主态度坚决,景越心中越发诧异,“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公主可否为我解惑。” 对景越,容璃从未把当他外人,只是他向来话少,她才没敢与他玩笑,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相识多年的交情,“但说无妨。” 她的心事,他一个大男人本不该多问,可公主的转变太过突然且十分坚定,景越总觉得她应该不止是因为得知于姑娘的存在才会如此,也许还有其他的误会,是以才斗胆一问, “公主对珊林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以往你可是对他心生爱慕的,为何如今突然如此冷淡,多年深刻的感情怎会说变就变?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还是在故意掩藏自己的心意?” 此番疑问,如石子投掷,瞬间激起容璃那看似平静心湖间的千层浪! 正因为视作兄弟,景越不想破坏三人的情谊,才选择委屈自己,福隆安若不懂,那也没有解释的意义。周遭的气氛冷凝且尴尬,景越再也坐不住,借口起身,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这几人一向和睦,甚少有这般不欢而散的情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福隆安甚感惋惜,无奈摇头,“承认自己的心思有那么难吗?” 景越的性子,永琪最是了解,私心里觉得这回真是福隆安有些过分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任性,随心所欲,不顾忌旁人的感受。” 被指责的福隆安顿感冤枉,“我何时不顾忌你的感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这话你痛不痛?” 福隆安对他自是没话说,独独对女人太狠心,“我是说容璃!你都已与她定亲,还喜欢什么于姑娘,你顾忌过她的颜面了吗?” “关键容璃也不喜欢我啊!你们都弄错了,她喜欢的是景越!”被五阿哥白了一眼的福隆安并不气馁,继续分析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五十五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尽管他很想退婚, 可今日说退, 便等于将她往火坑里推,太不道义了些,但若此时不说, 往后再想提可就没那么容易。 思来想去, 福隆安最终将心一横,拱手回话, “回皇上, 奴才与容璃已然定亲一年,早已将她视为妻子看待, 又怎会愿意将其让与他人?巫师之言,未免有些夸大其词, 若单说八字, 奴才与公主的八字也甚为相合, 难道世子的幸福就是建立在拆散旁人的幸福之上?” 此言一出, 永琪那紧握的拳头渐渐舒展开来,傅恒也不再浑身紧绷, 稍稍放松了些,而乾隆帝则是十分赞许的点点头,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孩子年纪虽小, 倒还有几分担当。 “朕了解了, 永琪, 珊林,你们先退下,傅恒留下,朕还有事与你商议。” 所以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福隆安还没弄明白,这就让走了!只问这么一句,看来并不是真心询问他的意见,而是在试探,试探他对容璃是否真心吗? 罢了!不管皇上怎么看待,只要容璃能躲过此劫就好。 告退后,两人出了蒙古包,永琪颇为赞赏的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算你机灵,没说胡话,才刚我这心都提到了嗓喉眼儿,生怕你说要退婚!” 自从上回被容璃训过之后,福隆安谨记她的教诲,再不敢冲动行事,三思而后行,“那世子说病就病,还找什么巫师算命,又向皇上求婚,实在匪夷所思,恐有旁的心思,怕不是真心想娶容璃,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你晓得轻重就好,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帮容璃推脱此事,你们的分歧往后再说。” 福隆安不禁好奇,“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们这不叫求亲,明摆着抢亲啊!还抢到小爷头上了,真当我们富察家好欺负?” 方才他们未到场之际,永琪已听他皇阿玛讲过此事,言辞间已然透露了态度,“容璃与你定亲一事,皇阿玛已与达尔罕王讲明,若然答应他,会破了君无戏言的规矩,若是不应,万一世子有个三长两短,皇阿玛也会觉愧疚。” 这个世子,福隆安还真是小瞧了他,估摸他是想着直接求娶公主会被拒绝,才会想到苦肉戏这一招,“明摆着是他们在耍把戏,皇上难道看不出来吗?” 负手而行的永琪摇头苦笑,暗叹帝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看出来又如何?咱们皆信奉巫师,谁敢说巫师作假?皇阿玛得顾及满蒙关系,即便瞧出端倪,也只能装作不知,这不正找傅叔叔商议此事呢!” 也不晓得阿玛是个什么态度,现下福隆安只能静观其变,等他阿玛出来再说。 而此时的乾隆正坐在偌大奢华的蒙古包之中,若有所思,宫人将羊奶撤下,换上茗茶,呈于皇帝的是龙井,呈与傅恒的则是碧螺春, 茶烟缭绕间,思前想后的乾隆帝仍未能下定论,这才宣傅恒过来共议此事,想听听他的看法。 皇上既问了,傅恒便不再推诿,不去说那些无用的场面话,“此事关乎珊林,原本奴才该避嫌才是,且国事面前,珊林的婚事不算什么,理该退让,不过琢磨了半晌,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与世子八字相合的正好是公主,这也太巧了些,究竟是真的病重需化劫,还是另有所图?” 这也正是乾隆心中的疑点,杯盏中芽芽直立的龙井静谧悬浮着,茶汤清冽且甘香,偏那人心复杂,不知满足, “当初的达尔罕王继承者,朕选的是和敬的固伦额驸,这才把和敬嫁给他,许给他兄长色旺诺尔布的只是一位郡主,而今色旺诺尔布有幸承袭王位,估摸着嫌弃自己只是个多罗额驸,便想让儿子也娶位公主做个和硕额驸,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容璃身上。”即使乾隆看透达尔罕王的意图,也不得不做万全考量, “昨夜朕已与他提过,容璃与珊林有婚约,他仍不死心,希望朕找你商议此事,想让你妥协呢!” 傅恒倒是无所谓的,一切但凭皇帝做主,只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答应的话,可以彰显皇上的宽厚仁德,达尔罕王必定感激,但他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定是怕皇上给固伦额驸恢复爵位,动摇他的王位,才会赶紧为儿子筹谋,皇上若是应承,是否会让蒙古人觉得咱们满清皇室太好说话,往后个个都使劲浑身解数来求娶清廷公主,势必乱套!” 欣慰的乾隆笑点头,感叹果然是君臣一心,“朕担忧的也是这个。但凡有一次先例,往后便不好收场,是以这种行为必须杜绝,以免其他部族皆抱有侥幸心态。不过朕若直接拒绝未免拂了达尔罕王的颜面,还是得拿爱卿你做挡箭牌。” 作为臣子,理该为皇帝分忧,傅恒自是不介意,笑拱手道:“皇上尽管拿奴才说事儿,把奴才说成蛮横无理唯利是图者皆可,只要能断了达尔罕王的念头便好。” 拒绝是容易,只不过,那世子的病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乾隆便成了袖手旁观的冷血人,达尔罕王怕是会怀恨在心,不利于满蒙和谐,是以乾隆决定先派个太医过去探查虚实,再做论断。 此事很快传开,连容璃这会子也已知情,时刻关注着,听闻下人来报,说是皇上派去的太医仔细诊断,确定世子的确病得很严重。 尽管太医和巫师都这么说,容璃依旧不相信,认为是他们耍了什么诡计才会如此。只因她接触过世子这个人,晓得他有心思,便更加肯定此事绝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雪茶才从外头回来,忧心如焚的向主子回话,“奴婢打探到皇上找了傅中堂和二爷过去商议此事,也不晓得二爷会不会借此机会与皇上提退婚,一旦他这婚退了,那世子那边就更不好推脱,万一皇上真的答应达尔罕王,把您嫁至蒙古可如何是好?” 福隆安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退婚,上回太后询问他得心愿,若不是永琪相拦,他怕是早就脱口而出,这回世子又想抢亲,于他而言,的确是最佳时机,他很有可能顺水推舟就此退婚! 即便她不愿嫁至蒙古,也没理由去拦福隆安,不愿坐以待毙的容璃决定亲自过去一趟,借着探病的由头一查虚实,遂让下人为其更衣。 梳妆之后,雪茶掀开帐帘,容璃才跨出去一步,便见广袤草原之上,步履匆匆的福隆安正迎着旭日辉光朝她这边走来,四目相对间,福隆安加快脚步行至她跟前,说有事儿找她。 这会子她是没工夫搭理他,推脱道:“我有要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哎一一一你要去哪儿?”得知她打算去看望世子,福隆安摇头轻嗤,“你还真信他病了?他就是耍把戏博你同情呢!千万莫上当!” 说得好似她多天真一般,是非真假她自是晓得,不必他来提醒,“我过去是有原因的,你甭管。”说着又要转身,却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把拉住手腕,不许她去见世子, “那人诡计多端,我怕你去了会吃亏。” 说来这还是她定亲之后头一回看到他的眉头为她而蹙,以往都是漠视或冷淡,从不曾对她有过任何关心,今日竟这般抓住她的手腕,警告她前方有危险。 若换作以往,得他关怀,她必定欢喜,可如今已晓得他的心思,再不会因为他的一丝好而悸动,只漠然垂眸不语。 察觉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福隆安才发现自个儿的行为有些越矩,瞬时松手,“一时情急,不是故意占你便宜。你就听我一次,别过去,万一出什么事儿,我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他的言行,容璃突然有些看不懂了,“你不是一直想退婚吗?如果皇阿玛答应将我许给世子,你不就解脱了吗?再也不必做什么和硕额驸,不必被人嚼舌根说你依仗女人,还可以跟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你应该很高兴很期待才对,何必管我去做什么?” 屋内的于蕊茵听见动静,忙拿面纱覆脸,此时福隆安已然进来,怒火滔天!先前尊重她的意思,他才一直没硬闯,可这会子疑惑深甚,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管她会不会生气,誓要当面问个清楚! 于蕊茵见状不悦斥责,“我说过不想见人,你怎么可以闯进我闺房?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心上,太过分了!” 面对她的愤怒,福隆安已无心解释哄劝,“我是否过分容后再论,有一件事必须讲明白,你的红疹到底怎么回事?太医说你是饮酒所致,你为何不肯承认?” 垂眸掩下慌乱,于蕊茵依旧选择装糊涂,“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亲自来问,她居然还不肯说实话!福隆安顿觉失望,“单是太医这么说,我自不信,但张琼丹亲眼瞧见你饮酒,且时常给你请平安脉的袁大夫也说你对酒很敏锐,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否认吗?” 原来他离开后并未回家,而是找人询问此事,还找了那么多人取证?恼羞成怒的于蕊茵悲愤控诉,“你不相信我,竟然还去调查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还好意思质疑他的感情,可有想过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太信任你,才会为了你不惜去指责公主,认为是她在你的裙子里下药,结果呢?居然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一早说清楚?” “我何时说过是公主害我?是你自己瞎猜冤枉公主,怪得了谁?” 被反咬一口的福隆安痛心疾首,“我为何会怀疑公主,还不是因为你的丫鬟胡说八道故意误导我,她说是衣裙的原因我才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五十六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难得见他这般明事理,容璃忽然觉得他最近和以往大有不同, 该不会真的因为上次她被冤枉的那件事, 他才痛改前非吧?怕是没那么简单,他应该还有事瞒着, 比如他说误会了她, 不是裙子的关系, 那么于蕊茵到底为什么起红疹, 他也没明说,她只知道自那天之后,福隆安对她的敌意似乎变淡了许多, 真相大约只有他自个儿清楚。 不论前怨, 单说现在这件事,他来相拦并无恶意,只是担忧她的处境, 那她也不该再给他摆脸子,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既然选择过去, 就有把握能处理。再说这周围还有人看守, 他不会拿我怎样。” 容璃一再坚持, 福隆安干脆不再拦阻, “那好, 我陪你过去, 在附近等着你, 万一有情况你就大喊, 我会冲进去救你!” 乍起的微风在两人之间流窜,那一刻,她竟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年少时的福隆安也是这般,时常保护着她。 八岁那年,她随圣驾来到木兰围场,一时贪玩想逮兔子,结果不小心掉入陷阱,她的腿受了伤,坑又太深太笔直,她根本爬不上去,找到她的福隆安本想回去找人拿绳子来救她,可当时天都快黑了,她害怕被一个人丢弃在这儿,哭着不许他走,他便想法子在附近找藤蔓结了条藤准备拉她上来, 可惜她受伤的腿使不上劲儿,一不小心两人全掉了下去,只能在坑底等待着其他人找到他们。 直等到月亮都出来,也没等到救兵,林间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容璃很害怕,福隆安还笑劝她莫紧张, “我比你高大,野兽来了也是先吃我,等吃下我,它就饱了,不会再吃你的。” 本是句玩笑话,却说得她更恐慌,紧拽着他的胳膊哭喊道:“我不要野兽吃隆哥哥,隆哥哥是好人,不可以被吃掉!” “哎呀逗你玩儿呢!它们不会来的,我们失踪那么久,皇上和我阿玛肯定很着急,定会派人来寻我们的,放心等着吧!有我陪着你不用怕!” 又等了许久,天色越晚,她越觉得冷,周围的风齐齐窜来,透骨的凉,福隆安便把外衣脱下给她披着,他自个儿只着了中衣坐在她身边,直至两个时辰之后才得救,后来福隆安便大病一场,大夫说是寒气侵体,又是风寒又是温热症,折腾了半个多月才好, 那时的她,已习惯将福隆安当成是她的天,不见想念,一见心安,两人相处甚是融洽,她便以为这姻缘也是他所期待的,后来梦碎了,才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而今也是一样,也许他还会看在昔日情谊的份儿上,为她考虑,但那绝不是爱情,她分得很清楚,不会再因此而动心,心不动,则不痛! 收回思绪的她点头应承了一句,随后便去往世子所住的蒙古包探视。 病床上的世子瞧见她过来,受宠若惊,忙撑起身子笑迎,“难得公主得空过来看我,我心甚慰。” 进来后的容璃目光一直落在他面上,但见他的面色的确很苍白,双唇也毫无血色,看起来似是真的病得很严重,纵然亲眼所见,容璃仍不相信,毕竟萨满巫师皆是高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装病,他们完全有能力让一个健康的人变得憔悴不堪, 而她仍旧选择过来见他,就是想与他坦诚布公的谈一谈,“世子打算娶我,只是因为我们八字相合,可解你的厄运?” 这么说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世子赶忙解释道:“当然不是,这都是巫师之言,他算出与我八字合盘之人居然是你,我也很惊喜,证明我们是天作之合,不过我想娶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对你有好感。” 这好感也来得太轻易了些,“你我相识才四五日,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别说什么一见钟情,我不相信。” “公主不相信的,不代表不存在,我是真的喜欢你,瞧着哪儿哪儿都顺眼儿。” 他喜欢的究竟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身份,容璃又岂会看不透?“我若不是公主,你还会娶我为妻吗?” 一般男人都会虚伪的说一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娶,然而世子想了想竟道:“不会。” 虚言她不爱听,实话即使逆耳,她也愿意听下去,表示愿闻其详,而这世子也算真挚,没瞒着她, “你若不是公主,父王怕是不会同意让你嫁给我,但我定会想法子将你纳之为妾,依旧可以疼你宠你,待你极好。” “你倒是理智。”至少他的父王不同意时,他没有想着要去反抗,而是接受安排,这才是大多数贵族子弟该有的选择,而福隆安就是个例外,他要退婚,不愿做额驸,旁人做梦都奢求的地位,他毫不在意! 容璃这话是认同之意,世子却当成了讽刺,以为公主瞧不起他这种行径,苦笑低眉, “没办法,身在王室,要顾虑得太多,既享受了尊荣,便该担起应负的责任,生而为人,贫贱悬殊或许有失公允,但有一样最公平,每个人都会有得有失,需要舍弃。” 身为公主的容璃对这番话感触最深,也许对于温饱都顾不上的百姓来说,她们的挣扎和彷徨都是无病呻吟,认为富贵窝里的人不可能有什么烦恼, 她也不喜欢伤春悲秋,时常劝慰自己,比起旁人,她已然足够幸运,知足者常乐,日子总要过的,能在挣扎中始终保有一颗赤诚之心,不怨天尤人,努力活着,才是该有的人生态度,否则便是白来人世走一遭。 这便是她经历过前世折磨,又重活一世得来的感悟,所以对于世子的态度,她是肯定的, “世子所言极是,每个人也许都有反抗命运之心,但若这代价太大,那就只能选择放弃,委屈自己,总好过殃及无辜。” 此番评判出乎世子的意料,他更觉自己眼光甚好,没有看错她,“公主的理解令我十分欣慰,看来咱们真是天生一对,看待问题的观念都如出一辙,若能成为一家人,必然和睦美满。” 偏偏她没那个心思,“既然世子够坦诚,那我也不想隐瞒。我已定亲,有了额驸,世子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寻找属于你的幸福吧!”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他一听到这一句,笑容顿僵,登时坐直了身子,再次强调,“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时,看到对方会不自觉的弯起唇角,但你一直对他很冷淡。既然没有感情,为何要妥协,即便你勉强自己跟他在一起也不会有幸福的。”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象,最近我的确不想理他,可世子不知道的是,我们仅仅只是闹了矛盾,我在生他的气而已,不对他笑,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他。”为了让世子放弃,容璃不得不撒谎,暂时拿福隆安做挡箭牌, “我与福隆安相识十载,早已视彼此为亲人,即便偶有争执,也不影响我们的感情,原本我们的婚期在明年,你这般横插一脚,破坏旁人的姻缘,真的道义吗?即便最后被迫嫁给了你,我对你也只有恨,不会有感情。 正如你所言,勉强不会有好结果。想来如世子这般高傲之人,应该也不会愿意娶一个像我这样心有所属的女人吧?我不会快乐,你也不会舒心,何苦来哉?” 公主之言,与他所设想的差别太大,世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还想着她是不是在撒谎,可看她的眼神,真挚且镇定,不像是撒谎会有的样子,倘若她和那个福隆安真的青梅竹马,那他再去拆散,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但若就此放弃,巫师之言该如何去圆,父王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眼看他未吱声,似是有所犹豫,容璃趁热打铁,继续宽慰,“其实你们想多了,固伦额驸是没可能复位的,毕竟他犯的错太容易被人诟病,皇阿玛不可能不顾整个蒙古王亲的舆论将其复位,往后的王位承袭,定是由你父汗这一脉来选,所以娶不娶公主都一样,完全不必强求。” 最近一段时日五阿哥与福隆安都形同陌路,周围人自是眼尖,纷纷猜测他们可能生了嫌隙,没想到今日五阿哥又来替他说话,纲图一见五阿哥帮腔,心中虽愤然,但终是放低了声, “众所周知,五阿哥您与福隆安最要好,自是会帮他说话。” 对此五阿哥问心无愧,“我是帮理不帮亲,倘若真向着他,也就不会站出来拦你,今日是万寿节,皇阿玛忧思国事,难得过寿诞,君臣同庆,你还要拿此等琐事去给他添堵?这是一个有分寸之人该做之事吗? 再者说,福隆安升为御前侍卫的确是因为救过太后,太后授意皇上加封,与公主无关,你质疑福隆安的封赏,岂不是在指控皇阿玛用人不公,只凭关系,不顾实力? 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踏出去,后果自负,莫怪我没提醒你。” 五阿哥这么一提醒,纲图反倒犹豫了,细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儿,方才只顾为父亲反驳,浑忘了皇上的感受,一旦闹开,他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五十七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屋内的于蕊茵听见动静,忙拿面纱覆脸,此时福隆安已然进来, 怒火滔天!先前尊重她的意思, 他才一直没硬闯,可这会子疑惑深甚, 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管她会不会生气,誓要当面问个清楚! 于蕊茵见状不悦斥责,“我说过不想见人, 你怎么可以闯进我闺房?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心上,太过分了!” 面对她的愤怒, 福隆安已无心解释哄劝, “我是否过分容后再论, 有一件事必须讲明白,你的红疹到底怎么回事?太医说你是饮酒所致,你为何不肯承认?” 垂眸掩下慌乱,于蕊茵依旧选择装糊涂,“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亲自来问, 她居然还不肯说实话!福隆安顿觉失望, “单是太医这么说,我自不信, 但张琼丹亲眼瞧见你饮酒, 且时常给你请平安脉的袁大夫也说你对酒很敏锐,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否认吗?” 原来他离开后并未回家,而是找人询问此事,还找了那么多人取证?恼羞成怒的于蕊茵悲愤控诉,“你不相信我,竟然还去调查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还好意思质疑他的感情,可有想过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太信任你,才会为了你不惜去指责公主,认为是她在你的裙子里下药,结果呢?居然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一早说清楚?” “我何时说过是公主害我?是你自己瞎猜冤枉公主,怪得了谁?” 被反咬一口的福隆安痛心疾首,“我为何会怀疑公主,还不是因为你的丫鬟胡说八道故意误导我,她说是衣裙的原因我才信的!” 一旁的南竹吓得放下药碗,慌忙伏跪于地上求饶,“二爷见谅,奴婢只是担心主子的病情,才会胡乱猜测。” 于蕊茵亦为其辩解,“她只是猜测而已,又不肯定,我可没让你去找公主的麻烦!” 原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毫无意义,她非但不感激,还认为他多此一举,既如此,他也不怕再继续揭穿, “她是你的丫鬟,跟了你那么多年,能不知道你的情况?定然晓得你不能饮酒,又为何还要故意跟我说衣裙?究竟是她挑拨离间,还是你喝酒之事连自己的丫鬟也瞒了?” 此时的于蕊茵沉默了,火大的福隆安狠踹南竹一脚,“狗奴才,不好好伺候主子,居然学着挑拨是非,连公主也敢冤枉,当真是活腻了!” 这一脚力道颇大,直踹得南竹摔倒在地,骨头都是疼的,哭喊着她没有那个意思。 眼见自个儿的丫鬟被打,还是因为公主,于蕊茵心疼不已,忙跑过去挡在南竹身前,“冤枉公主的人是你,可不是南竹,你莫要为了你的公主就拿我的丫鬟撒火!” “这种爱嚼舌根儿的奴才留之何用?只会惹是生非!”福隆安好意提醒,于蕊茵并不领情,自始至终都不认为南竹有错, “她跟我那么多年,一直都忠心耿耿为我着想,我晓得她的为人,不必你来搬弄是非,即便教训也该是由我来,还轮不到你来打她!你若是觉得你的公主受了委屈,想打人泄愤,那就打我为公主出气好了!” 将眼一闭,于蕊茵紧紧护着南竹,誓不许他伤害,委屈的泪珠挂在面上,楚楚可怜,福隆安又如何能动手打她?紧攥着拳头忍了又忍,终是无可奈何,愤然离去,临走前只丢下一句, “蕊茵,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一件小事而冲她大发雷霆,还对她的丫鬟大打出手,便是不给她脸面,福隆安为了公主这般与她闹腾,于蕊茵越发觉得他已然变心,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她,心想这公主果然有手段,这么快就夺了他那颗本属于她的心!此时的她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不该故意冷落福隆安,他也不至于和公主越走越近! 愤默离开,乘轿回府的路上,乱麻搅心,理不清对错的福隆安斜倚在轿边,甚是头疼, 官场上的是非迷人眼,才十五岁的他已然开始接触那些险恶的人心,他之所以喜欢于蕊茵,正是觉得她性子耿直,真实纯粹,会勇敢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即便有时任性固执了些,但至少是最真的她,他不需要去猜测什么,这种难得的感觉一直在鼓舞着他继续坚持下去。 可这一回的事,她却有所隐瞒,他已探知到真相,却因为她的维护而没能惩处,他忽然有些糊涂了,他眼中的于蕊茵,是真的她吗? 此事可大可小,但最终的结果的确出乎他意料,蕊茵撒谎,不肯对他说实话,哪怕他为她不惜得罪公主,她也毫无感激,甚至认为是他太冲动,不可否认,他的确有错,可若不是她隐瞒不能饮酒的事实,他又怎会怀疑公主? 探究真相的后果就是魂黯神伤,好似那精心呵护的美梦,骤然破碎了一角,他开始透过碎片看到复杂的真相,纵使不愿醒来,可已然知情,再也无法安心的待在梦里,最终他选择逃避,暂压下此事,冷静一段时日再说。 只是公主那边,他始终觉得愧疚,若去给她道歉,他又觉得尴尬,毕竟当时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指控公主,末了被打脸,实在没面子,但若就这般装糊涂,不给公主一个交代,他又觉得对不起自个儿的良心,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明儿个还要去行宫,之后得去围场待大半个月,回府后便见下人们正在为他整理行装,烦躁的他出了寝房,一个人到后园闲逛,名贵菊花在这中秋来临之际皆已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他却无心赏景,踱步来到水榭前,一脚踏于美人靠上,斜坐在栏畔,默默望着池塘中的荷花发呆, 今日暖阳高照,泛于池面波光粼粼,然而再美的景致无人共赏也徒添孤寂,忙碌大半日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接受事实,良知告诉他,不该让公主背黑锅,冤枉她的人是他,而今真相查明,理该还她一个清白才是。 可一想到她那愤恨委屈的眼神,他这心里就没底儿,总觉得她不会轻易原谅。左右为难之际,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吆!二弟这是学人家大姑娘顾影自怜呢?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呗!” 不消回首,福隆安也晓得是谁,除了额娘和姐姐晴柔,这府里谁敢调侃他? “大姐!我有名字!”才懒应了一句,晴柔已然近前,“不管你叫什么,都是我弟弟,这样唤着更亲切不是?” 搁在往常他必定回嘴,今儿个却是默不作声,继续仰脸望天,一副我自忧郁人不解的哀戚模样。晴柔不觉好奇, “可是你又不学好,挨了额娘的训斥?” 若真只是挨训,他也不至于这般惆怅,反正时常被训,脸皮儿颇厚,顶得住,“甭瞎说,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想办坏事都没机会!” “那到底为何不高兴?就直说了吧!老姐我可没耐性!”晴柔再三追问,福隆安又不愿提及于蕊茵的不是,便只说了与公主有关的部分, “有件事,我以为是公主做的,结果不是,明摆着我冤枉了她,她当时很生气,放话说若不是她就让我给她道歉。” “但你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你去向她道歉,可若不道歉你又觉得愧疚,所以惆怅?” 知他者莫若大姐也!福隆安哀叹点头,至今没个头绪,“求老姐指点迷津,你说我该怎么办?” 同为女子,晴柔自然讨厌被人冤枉,“所以说,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往往容易打脸,虽说没面子吧!但毕竟是你的错,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旁人只会钦佩,并不会嘲笑,若明知是错还故意隐瞒,那才是真正的懦弱,令人不齿!” 长姐一席话点醒了福隆安,“也是,不就认个错嘛!没什么了不得,”但又想着直接过去没个由头似乎不妥, “要不再顺便送点儿什么?” 孺子可教也!晴柔其心甚慰,赞许的拍着他肩膀点头道:“那必须啊!还得笑眯眯的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可应该送什么,这是个问题!晴柔听到这个问题顿感可笑,“你跟公主相识那么多年,都不晓得她的喜好?” 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喜欢花环?”犹记得小时候编了个花环给她戴,她笑得可灿烂了! 抱臂在他身畔坐下的晴柔忍不住送他一白眼,“那是六七岁的时候吧!现今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花环!你怎么不送颗糖?” 给朝臣送礼可以随便从库房挑选,但公主不一样,姑娘家都比较挑剔,他实在没主意,“玉石珠宝,容璃什么都不缺,估摸着送什么她都不会稀罕。” 嫌弃的瞥他一眼,晴柔摇头叹息,“原以为你姐夫没情调,看来你比他更呆滞!女人在乎的是那些珠宝值多少银子吗?她们在意的是男人的心意!只要你用心挑选,戳中她心扉,哪怕只值一两银子,她也会异常感动,懂我意思吗?” 愣愣的望着她,琢磨了好一会儿,福隆安仍旧一脸茫然,“所以到底送什么呢?我脑子直,甭整那些拐弯抹角的!” 失望回身,晴柔翻他一白眼,突然觉得自己白说了,耐着性子再次提点,“儿时你总送过礼物给她吧?哪一件令她特别开心?你再想个类似的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五十八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慌着保护, 即便前世已晓得他心有所属,今世再目睹他这般护着那姑娘,容璃依旧心生悲戚, 原来她在他心底竟是这样一个人, 是非不分, 心胸狭隘,善妒且黑心, 苦笑间, 一丝不屑自她微涩的眼角流出, “二爷真是高估了你家于姑娘,也高估了我对你的感情。我身为公主,自小谨记额娘教诲,行端坐正,怎么可能为了情感纠葛而枉顾道义, 欺负一个弱女子? 且我对你并不在乎,你喜欢谁都与我无关,莫以为我会为你而吃醋动怒!” 呃这就尴尬了!颜面尽失的他干咳着化解, “不在乎就好, 公主深明大义, 我心甚慰!” 所谓深明大义,无非是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去成全旁人, 她也不想委曲求全, 但当无人为她屈就之际, 那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福隆安心中无她,自不会察觉她的心思,她也不需要他懂,尽快解决退婚一事,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幸运!想通之后,她不再自怨自艾,打起精神与他说正事, “今日请你过来,正是想商议退婚之事。” “你真有此意?”之前听景越说起时,福隆安还想着也许是景越听错了,又或者当中有什么误解,今日亲耳听到她说退婚二字,福隆安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很认真,不是赌气玩笑, 面对这样的变化,他满目惊诧,“虽然我不反对,但能给个理由吗?我想知道原因。” “你我心意不相通,勉强成亲也只是一对怨侣,与其蹉跎后半生,不若放你自由。” 忍不住抚掌的他啧啧叹道:“公主所言极是,皇上若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虽然你看得通透,但皇上不这么认为,这婚也不好退,你可有什么对策?” 皇上那边的确难应付,尝试过一次的容璃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固执,垂眸哀叹,“我若有法子,也不会麻烦你。” “我倒是想退,但你不晓得我额娘有多凶!”一提起他额娘,福隆安都有阴影, “只要我一提退婚二字,她就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加训斥,从四书五经讲到家国大义,再到人伦孝悌,那简直头头是道,说得我哑口无言惭愧内疚,其实是耳朵起茧子了,不得已只能认栽,再也不提,她才肯罢休。” 那拉氏的为人,容璃心知肚明,前世那富察府里,也就婆婆对她最为关切,时常为她而□□福隆安,只可惜成亲后的他对她恨意太深,无法轻易开解,不管他母亲怎么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回事。 对于婆婆,她是心怀感激的,但婆婆不能跟她一辈子,夫君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仗,是以福隆安此人绝对不能再嫁, “既然你喜欢于姑娘,就该努力与她在一起,失去她你会后悔一辈子,想想办法吧!只有退婚才能解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尴尬。” 父母都要求他应承这桩婚事,蕊茵最近也不愿理他,他不免有些气馁,而今听到公主鼓励他退婚,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连公主都不愿意成亲,那这婚事更没有意义,当即拍胸口保证, “你且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事关皇家颜面,也不能直接跟皇上说退婚,得从长计议,容我回去琢磨琢磨,有结果时我会派人知会你。” 得他应承,容璃也算吃了颗定心丸,只因她相信,以福隆安对于姑娘的感情,定然会想出法子的,且她也会去配合,绝不阻挠,两厢配合,应该能很快退婚吧? 正准备告辞,却听福隆安问道:“公主急于退婚的原因是什么?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犹记得年少之时,他也时常这样对她笑,而她正是被这笑容所吸引,渐渐迷了心魂,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他,自皇上赐婚以后,他便有了心事,再不肯对她露出笑容, 是以今日这久违的笑意竟令她很不适应,而福隆安则是觉得既然两人都想退婚,便算是一条心,也就没必要拿她当敌人看待,说笑两句也算不得什么。 她的心思他始终不懂,即便懂得也不会在意,那她何必明言?不意与他讨论此事,容璃微垂眸,只道没有心上人。 福隆安却是不信,不禁猜测着谁对她有意,他所认识的人中,明确表示过对容璃有好感的,便是鄂尔泰之孙,鄂津。 “难不成是鄂津?他可是打小就钟意你,毫不避讳!” 偏偏她的目光从未在此人身上停留过,“不是他,莫瞎猜。” 他又猜了几个,皆被她否认,思来想去,似乎有一个还没说,“莫非是景越?”身边人竟被他忽视了,若其他人都不对,那景越便最有可能! 男人的眼果然是瞎的,总瞧不出女人的心思,容璃不意再论此事,一句话否认,“没有这个人,你不要再瞎猜,我该回去了。” 福隆安却觉她这反应很异常,眯眼笑道:“说旁人时你无甚反应,一提到景越脸色顿变,被我猜中了吧?你的心上人就是他对不对?” 目睹他毫不介意的神情,容璃忽然觉得心竟那么堵,明明已决定放弃,为何还这么难受?因为情意被忽视了吗?其实已经忽视了那么多年,也无谓再多这一回,随他怎么想吧!他开心就好,她的想法并不重要。 没再理会,容璃干脆转身,先行一步,福隆安只当她是被猜中心事而害羞,也没当回事儿,心情大好的他负手而行,哼着小曲儿就此离开。 随主子往回走的雪茶心中窝火,“二爷怎么可以这样?他是真不懂您的心思还是在装傻啊?自小到大,您对他一片赤诚,格外优待,他竟然认为您喜欢旁人,实在伤人心!” “有什么所谓呢?”望着路旁精心培植的桂花树,闻着那沁人芬芳,活了两世的容璃早已学会看开, “我的心思并不重要,他的看法也不重要了,早些看清一个人,总比一直蒙在鼓里要幸运得多。”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雪茶总感觉公主最近格外伤感,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竟有种历尽沧桑之感,这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态啊! 以往她也觉得公主嫁给二爷总算是成全了公主的一片心,而今看二爷这态度,还是不嫁的好,金枝玉叶本该被人疼爱,这般被忽视,那还嫁他作甚?还不如另觅佳婿, “其实景五爷也挺好的,温润宁雅,且对公主十分上心,应该比二爷更适合做额驸。” 听不得这样的玩笑话,容璃当即黑脸,“他胡言乱语,你也跟着瞎起哄?根本没有那回事儿,若再胡说我可就生气了!” 公主一向宽厚,甚少与人摆脸子,今日这般许是真的动了怒,雪茶不敢再造次,诺诺称是, “奴婢知错,再不乱说话,公主莫恼。” 晓得她没有恶意,容璃心生不忍,又解释道:“现今我最在乎的便是退婚一事,其他的不重要,是以不想多提,景越跟福隆安是多年的好兄弟,我可不想他因为帮我而被人乱安罪名, 需知三人成虎,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人怎么编排,也许他们会说景越不顾兄弟情,争抢兄弟的未婚妻,这不等于害了他嘛! 一旦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于他前程无益,万一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皇阿玛再怪罪于他,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是以你说话必须谨慎,万不可给他招惹麻烦。” 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雪茶顿感惭愧,“公主所言甚是,奴婢思虑不周,往后一定注意言辞。” 不管福隆安怎么想,今日总算是应承了,接下来她只能寄希望于他。 但愿他能竭尽全力,想法子退婚,如此,两人皆可安乐自在。 得知福隆安去见容璃,永琪便和景越一道品茶,等着他归来,想听听容璃找他说什么,但见福隆安回来后神清气爽,一脸轻松,景越与永琪面面相觑,问他何故欣悦,福隆安撩袍而坐,又饮下半盏茶,这才神秘一笑,娓娓道来,说出公主的态度和两人商议的结果, 永琪顿感失望,“昨儿个与她讲了许多道理,竟是浪费口舌了,她竟一句也没听进去,仍在琢磨着退婚。” 才将目光转向福隆安,他便摆手提醒,“莫来数落我,这是容璃的主意,是她坚决不嫁,你有意见找她说去,我不接受指责!” 说起来他还有重大发现呢!随即笑看向景越,让他老实交代,“你跟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质问的景越一头雾水,心滞了一瞬,才目露诧异,“什么秘密?你在说什么?” 装算无用,福隆安已有证据,“原来公主要退婚是因为你,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们,可有将我们当兄弟?” “此话何意?”永琪与景越皆不明白,福隆安斜倚哼笑,“今儿个我才晓得,公主的心上人并不是我,是景越!所以她才想各种法子要退婚!” “我?怎么可能?”景越的第一反应是他在瞎扯,永琪也觉不大可能,“她喜欢的人明明是你,我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妹妹?” 实则福隆安从未感受到公主对他的情意,一直都是他们在瞎起哄,今日一问才知原是他们都误解了, “许是公主善于掩藏自己的心事,才瞒过了众人呗!今儿个才被我戳破心事,好在为时不晚,尚未成亲,皆有挽回的余地,”说着他又看向景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五十九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但愿你能成功, 解开错乱红线,寻找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幸福,究竟是什么?以往他认定的幸福就是于蕊茵, 可自从出了这件事之后,他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般, 至今无法理解, 蕊茵为何不愿承认自己喝过酒, 本打算就此揭过不提, 可一想到这件事, 就觉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他实在不想怀疑她,但这件事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搁在心里只会慢慢成为芥蒂。 就在他们离开之际, 世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容璃,他身边的蓝衣男子见状, 不由好奇, “世子该不会是看上这位满清的公主了吧?” 坦然一笑,在表兄特穆尔面前,世子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意,“有句话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美人我自然爱慕, 尤其是像她这种, 不在乎我身份的姑娘, 我更想博得她的欢心。” “可她已定亲,你不在乎?” “我总感觉她对这个人并无好感,在我面前还会笑一笑,一看到他,面色骤变,也许定亲只是被迫,那我实该帮她解脱。”不甘心的他遂交代下属去查查这个和硕额驸的来历。 特穆尔最是了解世子,自他的神情间已然看出他的心思,会意拱手,“提前预祝表兄能够心想事成!” 世子也晓得此事不容易,但若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入夜后的围场格外热闹,篝火与晚宴,羊奶与美酒,陪伴着众人载歌载舞,谈天说地。 敏毓今晚没跳舞,又来找容璃赏月,容璃已然猜到,郡主这是想拉着她做借口,借机见情郎呢! 左右她也闲来无事,陪陪她也无妨。担心她一个人太孤独,敏毓还特地提议让她叫上她的额驸,容璃可不想见福隆安,今生的她与他不熟,只想远远的躲着这尊惹不起的神,他不来找她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才不会主动招惹他。 “那会儿听皇兄说,晚上他们要陪那些王公大臣用宴,还是甭去打扰了。不必担忧我,我到河边坐坐就挺好。” 既如此说,敏毓也就不勉强她,两人相携一道去往河边看月亮。没多会儿,她的心上人便如约前来,敏毓随他去往北边,容璃则仍坐于河畔,看着那倒影在河水中被粼粼波光揉碎的月色,心也变得宁静温柔,暂忘烦扰,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惬意。 就在她沉醉于辽阔草原上的瑰丽夜色中时,一声轻柔的呼唤伴着夜风吹入她耳畔, “赏月听风,公主这闲情逸致当真令人羡慕,只是草原不比京城,夜风甚冷,当心着凉。” 未及回首,已有衣袍披于她身,容璃一抬眸便见世子近在眼前,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他那望向她的目光竟有一丝不适宜的温情,令她很不习惯,这距离已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介意的容璃即刻起身,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 世子会意,恐她不安,没再继续近前,就这么立在她身侧,淡笑着与之闲谈,“公主喜欢这儿吗?” 才来两日,她也说不清楚,“我不擅与人交谈应酬,总喜欢一个人躲在宫里,往年皇阿玛来围场打猎,我甚少同行,今年来此,有幸结识郡主,倒觉很开心,闲来无事看绿林清河,采香花野果,载舞欢歌,别有一番滋味。” 看得出来她有些内向,与那些开朗的蒙古女子太不一样,世子不由感慨,“宫廷虽繁华,终归太拘束,如牢笼一般将人的一生紧紧束缚,看似尊贵,却不得自由,相较而言,还是广袤的草原更适合飞翔!公主身在宫墙,却也向往自由的天空吧?实该飞出来,你才能领略到更精彩的人生!” 她又何尝不渴望,只是这身份,给了她尊荣的同时也剥夺了她梦想的权利,以致于她连奢望都不敢,敛下羽睫,微抿的唇间透出一丝苦涩笑意,“翅膀早已折断,如何飞翔?” “鸟儿的翅膀在身上,人的翅膀在心间,”抚着自己的心口,世子意有所指,“倘若你能嫁到蒙古来,便不会再受束缚。” 此言一出,容璃诧异的侧首望向他,但见他目光真挚,毫不怯懦的望着她,直言不讳,“那晚公主跳舞时笑起来的样子很美,那么灿烂的笑容,不该只如昙花绽放一瞬,实应日日盛开才是。” 这话虽诚挚,令她有所触动,但他的眼神太深邃,意味深长,总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再说下去似乎不合适,容璃借口准备告辞,世子却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再次表明心意, “倘若公主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必定还你自由,让你日日欢颜。草原的美景远胜于寂寥深宫,这里的春夏生机盎然,油菜花,狼毒花,还有金莲花,各种花海争相绽放,美不胜收,相信公主一定会喜欢,我也很期待着明年能与公主共赏美景!” 饶是容璃再迟钝,也不至于不懂他这话的含义,当即言明态度,冷声拒绝,“世子请自重,我是有婚约之人,即便蒙古与满清关系甚密,也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可你明明不喜欢他,瞧见他都没笑脸,为何要这么委屈自己?” 即便她不愿嫁给福隆安,也不想嫁至蒙古,“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外人不会懂,今日的话我只当是耳背,还请世子收回这个念头,万莫影响满蒙的关系。” 世子还想再劝,忽被一声呼唤打断,他还想着福隆安人在酒宴脱不开身,今晚必不会被打扰,哪料竟会有另一个男人找到这儿来,世子见状面色顿黑,而容璃瞧见他却是舒眉展颜,景越到场,她再不怕走不掉。 原是雪茶猜到这世子可能会纠缠公主,她身为丫鬟不好去拦阻,未免惹出是非,于是跑至旁处准备找福隆安帮忙解围,然而找了半晌不见他人影,半路遇见景越,一问才知福二爷正和皇上一道招待蒙古各部族王亲,是以不得空。 闻听雪茶之言,景越自告奋勇过来解围,“额驸给公主准备了惊喜,在北边的山坡上,特派我请公主移驾观看。” 据容璃所知,福隆安这会子应该是走不开的,而景越这么说,八成只是个借口,会意的容璃顺水推舟的应承着,“额驸有心了,我这就去。” 终于摆脱世子,随景越离开的容璃顿舒一口气,感激慨叹,“还好有你帮我解围。” 他还怕公主会问他福隆安的惊喜是什么,未料她心如明镜,并未在意,不由好奇,“公主怎知我在说谎?” 只因她对福隆安再了解不过,“不来给我惊吓就阿弥陀佛了,才不指望他给什么惊喜。” 这话不假,还是公主了解他,景越忍俊不禁,为他辩护,“其实珊林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当,决心改过,还请公主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他必会有所转变。” 她已重活一世,再无法像原先那般痴傻,“他是否转变我不在乎,我不会再天真的对他怀揣希望,只等着退婚,两不相欠。” 公主态度坚决,景越心中越发诧异,“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公主可否为我解惑。” 对景越,容璃从未把当他外人,只是他向来话少,她才没敢与他玩笑,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相识多年的交情,“但说无妨。” 她的心事,他一个大男人本不该多问,可公主的转变太过突然且十分坚定,景越总觉得她应该不止是因为得知于姑娘的存在才会如此,也许还有其他的误会,是以才斗胆一问, “公主对珊林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以往你可是对他心生爱慕的,为何如今突然如此冷淡,多年深刻的感情怎会说变就变?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还是在故意掩藏自己的心意?” 此番疑问,如石子投掷,瞬间激起容璃那看似平静心湖间的千层浪! 果然又是个人云亦云的主儿,然而福隆安这回升职确有原因,“升御前侍卫是因为我救了太后,与公主无关,不知情就甭在那儿散布谣言,毁小爷的声誉!” 纲图不管这些,闹着要去见皇上,请皇上做主,福隆安才不怕他,负手斜他一眼,撑着让他去,“奉陪到底!” 众人大都乐得看戏,怂恿纲图找皇上,也有几个不想惹是生非的,劝他们息事宁人,只可惜他们人微言轻,纲图不听劝,福隆安也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愿退一步, 一旁沉默许久的永琪终是开了口,“逝者已矣,金川那段往事本就是你阿玛的污点,是他生平最后悔之事,尘封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你却偏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翻出旧账,难堪的只会是你阿玛,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痛恨你这个不孝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六十章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世子顿觉失了颜面,但又不好冲他发火, 只能大方笑应,“围猎才刚刚开始,咱们继续, 半月之后比总量!” “奉陪到底!”有对比才更有动力,福隆安才不怕他, 誓要与他一较高下, 看他还是否好意思在容璃面前炫耀! 今日才第一场围猎, 福隆安与景越等人收获颇丰, 永琪亦不在话下, 乾隆帝更是猎到一头虎!将近晌午时,众人一道回营, 容璃则与和敬公主,敏毓郡主一道在附近游玩, 此处河流湖泊星罗棋布,层峦叠翠, 林中野果飘香, 容璃瞧着有兴致, 却不敢乱采摘, 敏毓认得这些果子,晓得哪些能吃, 大伙儿便都去采摘, 待会儿还能送到宴席上, 供人尝鲜。 待宫女们的篮子里都装满各色瓜果后,她们才沿着原路返回,正巧碰见打仗归来的众人,瞧着他们满载而归,敏毓很替他们高兴,上前去迎这位只比她小一岁的侄子, “今日可有打到雄鹿?” 提起这个世子深感遗憾,“打了只傻孢子和黑琴鸡。” 后方有人抬着中箭的鹿回来,敏毓好奇道:“那几只虎鹿是谁打的?” 但听底下有人回道:“老虎是皇上所猎,这只鹿是五阿哥的,另一只嘛!是我们的和硕额驸所猎。” 世子闻言,惊诧的望向与自己比赛的这位身着紫袍的满洲人,他居然是和硕额驸?而他还说与容璃定了亲,那么容璃她 难以置信的世子立即望向敏毓身后的姑娘,上前一步问出心中疑惑,“你是公主?” 今日的容璃并未着蒙古装,穿的是满洲旗装,梳着两把头,没了蒙古帽的那些流苏珠串遮脸,姣好面容尽显于人前,卷翘羽睫下那水灵的眸子只是随意的一瞥,便如秋风拂心田,美好而惬意。 尤其是她点头笑应时那樱唇微弯的浅笑,更如细雨润心,世子的眼中再无旁人,只余她的倩影。 容璃并不晓得他的心思,有问便答,“正是。” “为何昨日没说?” 她并不喜欢把自己的身份挂在嘴边,觉得这些并不值得炫耀,相反,公主的身份于她而言只是枷锁,禁锢着她,不得自由,“你也没问啊!” 对比自个儿的行径,世子顿感懊悔,“我还主动介绍自己,在你看来是不是很蠢?我还以为你只是普通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赎罪。” 不过几句玩笑话,容璃并不在意,轻笑宽慰道:“那倒不至于,主动介绍是坦诚真挚,我不会介意,世子莫多想。” 一旁的福隆安瞧着世子又去找公主搭讪,不悦抱臂冷哼,“明知道她已定亲,还要去招惹,蒙古人都这么心大吗!” 与他并肩的景越见状,再对比他二人的较量,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你们的过节?他对公主有意,所以你生气?” 这理由放在旁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但若放在福隆安这儿,景越总觉得很奇怪,“你不是不在乎公主,一心想与她退婚吗?那谁喜欢她跟你无关吧?何必如此动怒?” 是啊!为什么呢?福隆安仔细想了想,终于找到了原因,“即便跟我退婚,也该嫁给你才对,你们才是两情相悦,这个世子突然冒出来想半路抢人算怎么回事?坚决不能容忍!” “哦?可我看公主对他态度不错啊!有说有笑的,似乎很有好感,”景越故意激他,福隆安诧异盯向他,“你都不吃醋的吗?居然这么平静?” 景越才不会胡思乱想,他很清楚公主的为人,也就不会把世子当回事,只有福隆安才草木皆兵,紧张兮兮,“我有什么资格吃醋?要生气也该是你才对,你才是她名正言顺的额驸。” 福隆安仔细一想,毕竟他和公主尚未退婚,景越现在还不好表现出来,那他实该替兄弟清除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这样景越以后才有机会! 如此想着,他很不识趣的故意近前,亲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容璃,方才打猎时无意中瞧见这只受伤的刺猬,想着你可能喜欢,便带回来给你玩儿。” 说着一扬手,身后随行的小太监立即将笼子呈上,容璃接过一看,果见那只刺猬缩成一团,身上还有血迹,当即吩咐雪茶带它进营帐中,找个太医过来检查伤口。 而后福隆安又与她并肩,顺势揽上她肩膀,深情凝望,“半日不见,思之如狂,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咱们去那边走走呗?” 今儿个的太阳是打哪儿边出来的?默默望了望天,再转首对上他那造作夸张的神情,容璃只觉头皮发麻,盯着他的目光满是诧异和嫌弃,若不是顾忌众人在场,真想一把拍开他胳膊! 可当众如此似乎有些扫他的颜面,未免旁人看笑话,她只得暂且忍耐,也明白他的意图,不是真的有话说,不过是想打断世子而已,所幸她也不想与世子过多交谈,便顺水推舟的应承,向世子颔首告辞,咬牙忍耐,转身随福隆安离开。 直至转弯后,远离了众人,她才不悦提醒,“是不是该把手拿开?大晌午搂着不嫌热?” 福隆安这才收了手,委屈辩解,“我这不是替你解围嘛!免得你又被那世子纠缠,你不感激还这么凶?” 尽管她心下认可他这种做法,但面上仍不愿承认,不愿给他得意的机会,故意面带愠容轻嗤道:“自以为是,谁要你解围?我有说过讨厌他吗?” “你看他一听说你的身份是公主立马跑过来套近乎,我最瞧不起这种势利小人!”反正福隆安时怎么瞧那个世子都不顺眼,他越是诋毁,容璃越想夸赞,故意与他唱反调, “昨晚他不晓得我的身份,依旧是这幅态度,并没有多大区别,我觉得他说话还挺有意思的,至少比你会说话,不会惹我不痛快。” “我”最近时常被噎的福隆安心梗得厉害,但又明知自己原先的行为的确不讨人喜,无可辩驳,只能说以后, “我这不是在改了嘛!总得给我转变的机会不是?再者说,油嘴滑舌的男人不可靠,他才认识你就又抛媚眼又奉承的,一看就是情场老手,没个真心,只图新鲜,尤其你的身份不一般,他接近你必是居心叵测,你心思单纯,看谁都不像坏人,万莫被他所骗!”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容璃最不缺的都是分寸,“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般任性妄为?我虽不愿嫁给你,但婚约一日未退,我就不可能有旁的心思,不管这世子是好是歹有何居心,都影响不了我,你无需杞人忧天!” 被斥责的他甚感冤枉,快走两步挡在她身前,焦急解释着,“我当然清楚你的为人,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提醒只是防患于未然,我晓得你最近很讨厌我,就是怕你为了疏远我才故意违背自己的意愿与那世子说话。” 许是晌午的围场太过空旷,日头就这么刺拉拉的照耀在草原之上,她立得太久竟觉心躁气烦,被猜中心思更觉难堪,不悦的瞪他一眼,容璃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跟谁说话是我的自由,你没资格管我,你该做的是想法子尽快退婚,这样你我都轻松,以后谁做我的额驸都与你无关。已过去这么多天,你都没一点儿头绪吗?” 自信扬首,福隆安神秘一笑,“办法自是有的,我已然想好妙招!” 本打算就此揭过不提,可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他实在不想怀疑她,但这件事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搁在心里只会慢慢成为芥蒂。 就在他们离开之际,世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容璃,他身边的蓝衣男子见状,不由好奇, “世子该不会是看上这位满清的公主了吧?” 坦然一笑,在表兄特穆尔面前,世子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意,“有句话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美人我自然爱慕,尤其是像她这种,不在乎我身份的姑娘,我更想博得她的欢心。” “可她已定亲,你不在乎?” “我总感觉她对这个人并无好感,在我面前还会笑一笑,一看到他,面色骤变,也许定亲只是被迫,那我实该帮她解脱。”不甘心的他遂交代下属去查查这个和硕额驸的来历。 特穆尔最是了解世子,自他的神情间已然看出他的心思,会意拱手,“提前预祝表兄能够心想事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六十一章 最快更新佛手公主(清)最新章节! 购买比例超过70%可立即查看最新章节, 比例不足需等待72小时  “我对他能有什么态度?”容璃笑他想太多,“皇阿玛对蒙古采取怀柔政策, 努力维系满清的和谐,这位世子我不能得罪,是以才会与他说几句话,但若他太过分,我不会再容忍,我有分寸,你放心便是。” 景越就怕她与福隆安赌气才故意与世子亲近,而今她能理智对待, 再好不过, “那就好,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想逃避珊林的婚事而委屈求全, 蒙古那样的环境不适合你,山高水远的,万一受了什么委屈又该找谁做主?” 一番知心话听得她心中微动,感激的望向他,“除额娘与皇兄之外, 你是待我最好的, 总是实心实意的为我着想。” 他永远都是默默付出的那一个, 总不奢求什么回报, 也明白她的心中只有福隆安, 没去计较过什么, 只是容璃今日这句话, 倒让他忽生心酸, 喜欢她,从来都只是他的事,汹涌澎湃抑或波澜无惊,皆在他隐藏的内心深处里暗自变化,不需要与人言,不需要她懂得,他以为她不会放在心上,但才刚的这一句,总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即便她仍未真正领悟他的心意,只要她晓得他是站在她这边的就好。 他一直沉默着,容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分明能看到他的双眸在这无边夜色中似闪烁着晶莹,欲诉还休,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望向夜空,长舒一口气,将心事倾吐于夜幕星河之中,道出口的,皆是轻描淡写之辞, “咱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好,有时候天意可逆,但大多时候,我们终将因为各种意外或不得已,而屈从于命运的安排,顺其自然吧!不管怎样,我都会祝福你。” 她也晓得命运的残酷,但愿今生的她是幸运的,能得上苍眷顾,如愿以偿。 木兰秋狝的这段日子,对男人来说是热血沸腾的体验,打猎,演练,骑射各种比赛多不胜数,这是他们最佳的表现时机,一旦脱颖而出便可得皇上青睐,赏赐封官不在话下! 福隆安倒是不在乎这些,毕竟他的官职已遭同龄人嫉妒,目前的确无可升迁,但他还会参加这些比赛,只当为富察家争光,让其父引以为傲! 今日射箭,与世子比试的是永琪,而与福隆安比的则是纲图,两个敌对的人见面分外眼红,福隆安自认为定能轻松胜过纲图,然而比试之际的第一箭竟然偏了,居然射在箭靶最边缘之处!众人不禁唏嘘,景越也觉诧异,心想福隆安的箭术不至于这么差吧? 而纲图则是正中靶心,朝他得意一笑。不服气的福隆安想着刚才可能是一时失误,又发第二箭,出乎意料的,仍是这样的结果! 这回福隆安怀疑的不是自己,而是箭有问题,于是请求查看掉落的箭支,裁正长上前检验,一看发现箭尾的羽毛并不平整,似被人动过手脚。 将此事呈报皇帝后,乾隆面含薄怒,“射箭比试乃公平竞争,以武会友,怎可耍些卑劣手段去影响旁人?” 此事虽小,但出在蒙古贵族面前,乾隆帝只觉颜面尽失,裁正长一看皇帝发火,即刻将福隆安身后奉箭的小兵叫来,质问他是怎么回事。 懵然的小兵吓得扑通跪地,“皇上饶命,奴才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恕罪啊!” 一个小兵,谅他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敢在箭上动手脚,看他瞎得腿发抖,福隆安上前一步拱手为他求情, “皇上息怒,看他这胆子,应该不敢做这种事,八成是有人暗中作梗。” “即便不是他所为,但他没检查出箭支有异,亦属失职!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奴才冤枉,皇上饶命,饶命啊!”二十板子下去,这后腚便该开花了,然而这事儿必须有人担责,那就只能是他,可怜这小兵就这般成了一只儆猴的鸡崽儿! 责罚之余,乾隆又下令命人彻查此事。 出了此事,福隆安也无心再比,甘愿认输,下赛场时,深深看了一眼纲图。纲图只觉他有想法,“你不会觉得是我动的手脚吧?” 嗤笑一声,福隆安没理会他。待他回到座位上歇息时,该景越上场,永琪与他讨论着可能是谁,“纲图很有嫌疑,毕竟上回他与你公然争执,也许是想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才会如此。” “可与我比试之人是他,大家都容易想到他,他即使莽撞,也不至于蠢到在自己嫌疑最大时动手脚,后果是什么,他应该料想得到。” 那永琪可就想不出来还能是谁了,只因他不清楚世子与容璃之事,福隆安看出世子心怀不轨,才觉得他很有嫌疑,“那世子将我当成了情敌,兴许是想让我再公主面前出丑吧!且他是蒙古人,即便真的查到蛛丝马迹,料想皇上也会不了了之,就此罢休,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还有这等事?”永琪甚感惊诧,“明知容璃与你有婚约,他竟然还想方设法的接近?” 这种男人的心思,福隆安再清楚不过,执杯轻扬,烈酒下肚,辣至嗓喉再一路烧至腹中,再吐出来的,全是怨气与不屑,“还不是看容璃生得似玉如花,贪图她的美貌,又看她是满清的公主,身份尊贵,才会想娶之为妻,给自己铺后路呢! 毕竟和敬公主的额驸只是暂时被削王爵,万一哪天皇上心情好,又将其复位,他们父子的位置可就尴尬了! 这达尔罕王的王妃只是一位郡主而已,他的儿子若也能娶一位公主,与皇上做亲家,就高枕无忧咯!” 赞许福隆安之言的同时,永琪又觉诧异,“你也晓得容璃有多好,既有才貌又身份贵重,怎就不愿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和硕额驸?” “我没想着利用她啊!”福隆安如实道:“仗阿玛的势我心安理得,年轻时候可以走捷径做侍卫,往后再升官便要靠自个儿的本事,断不能给富察家丢脸,但我可没想着依靠公主去谋取什么,免得又被人说是吃软饭。 这个世子可就没那么简单,摆明了想利用公主为部族谋利,容璃可不能被他所骗。” 才执起酒盅的永琪听到这最后一句,惊得连酒也顾不得喝,啧啧叹道:“你还晓得关心她?真是难得!” 他只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而已,实则跟公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哎---即使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冷血吧!” 永琪但笑不语,继续看着景越与人比赛。福隆安则一直盯着那位世子,发觉他的目光总落在坐于远处的容璃身上,而容璃一直与郡主说着悄悄话,并未觉察。 福隆安之言,永琪也就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想着那世子应该有分寸,不大可能与人抢亲,未料没多久就有了动静。 这世子射箭那日还好好的,后来几日没见他人影,听说是病了,乾隆还特派永琪去看望过,送了许多补品聊表心意,当时说偶感风寒,无甚大碍,这才两日光景,又说严重得厉害,大夫也看不好,只能请萨满巫师过来。 巫师算出他今年命中有一劫,若想化解,必得找个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尽快成婚方可化渡。达尔罕王说了八字,请求皇上帮忙寻找这样的姑娘,乾隆看他如此着急,便好心让人去查询,未料符合巫师所言八字的居然会是容璃! 而这达尔罕王为救儿子,便替儿子向皇帝求娶四公主。 永琪听闻此事时,乾隆已召了傅恒父子前来商讨,讲明情势后,龙椅上的乾隆没先征询傅恒的意思,而是打量着福隆安,问他是何态度, “达尔罕王想让他的长子迎娶容璃,你……可愿退婚?” 退婚一直是福隆安梦寐以求之事,他尚未行动,皇上居然主动问他,此事来得太突然,以致于他完全懵然! 而立在东侧的永琪不禁捏了一把汗,生怕福隆安顺口答应此事,那他和容璃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同被召来的傅恒亦是面上镇定,心下紧张,明知儿子对这婚事不满意,他一直在给孩子施压,千叮咛万嘱咐,为了家族,不可胡来,而今皇上这般问询,傅恒唯恐这孩子一个冲动就说出心里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屋内的于蕊茵听见动静,忙拿面纱覆脸,此时福隆安已然进来,怒火滔天!先前尊重她的意思,他才一直没硬闯,可这会子疑惑深甚,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管她会不会生气,誓要当面问个清楚! 于蕊茵见状不悦斥责,“我说过不想见人,你怎么可以闯进我闺房?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心上,太过分了!” 面对她的愤怒,福隆安已无心解释哄劝,“我是否过分容后再论,有一件事必须讲明白,你的红疹到底怎么回事?太医说你是饮酒所致,你为何不肯承认?” 垂眸掩下慌乱,于蕊茵依旧选择装糊涂,“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亲自来问,她居然还不肯说实话!福隆安顿觉失望,“单是太医这么说,我自不信,但张琼丹亲眼瞧见你饮酒,且时常给你请平安脉的袁大夫也说你对酒很敏锐,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否认吗?” 原来他离开后并未回家,而是找人询问此事,还找了那么多人取证?恼羞成怒的于蕊茵悲愤控诉,“你不相信我,竟然还去调查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还好意思质疑他的感情,可有想过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太信任你,才会为了你不惜去指责公主,认为是她在你的裙子里下药,结果呢?居然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一早说清楚?” “我何时说过是公主害我?是你自己瞎猜冤枉公主,怪得了谁?” 被反咬一口的福隆安痛心疾首,“我为何会怀疑公主,还不是因为你的丫鬟胡说八道故意误导我,她说是衣裙的原因我才信的!” 一旁的南竹吓得放下药碗,慌忙伏跪于地上求饶,“二爷见谅,奴婢只是担心主子的病情,才会胡乱猜测。” 于蕊茵亦为其辩解,“她只是猜测而已,又不肯定,我可没让你去找公主的麻烦!” 原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毫无意义,她非但不感激,还认为他多此一举,既如此,他也不怕再继续揭穿, “她是你的丫鬟,跟了你那么多年,能不知道你的情况?定然晓得你不能饮酒,又为何还要故意跟我说衣裙?究竟是她挑拨离间,还是你喝酒之事连自己的丫鬟也瞒了?” 此时的于蕊茵沉默了,火大的福隆安狠踹南竹一脚,“狗奴才,不好好伺候主子,居然学着挑拨是非,连公主也敢冤枉,当真是活腻了!” 这一脚力道颇大,直踹得南竹摔倒在地,骨头都是疼的,哭喊着她没有那个意思。 眼见自个儿的丫鬟被打,还是因为公主,于蕊茵心疼不已,忙跑过去挡在南竹身前,“冤枉公主的人是你,可不是南竹,你莫要为了你的公主就拿我的丫鬟撒火!” “这种爱嚼舌根儿的奴才留之何用?只会惹是生非!”福隆安好意提醒,于蕊茵并不领情,自始至终都不认为南竹有错, “她跟我那么多年,一直都忠心耿耿为我着想,我晓得她的为人,不必你来搬弄是非,即便教训也该是由我来,还轮不到你来打她!你若是觉得你的公主受了委屈,想打人泄愤,那就打我为公主出气好了!” 将眼一闭,于蕊茵紧紧护着南竹,誓不许他伤害,委屈的泪珠挂在面上,楚楚可怜,福隆安又如何能动手打她?紧攥着拳头忍了又忍,终是无可奈何,愤然离去,临走前只丢下一句, “蕊茵,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一件小事而冲她大发雷霆,还对她的丫鬟大打出手,便是不给她脸面,福隆安为了公主这般与她闹腾,于蕊茵越发觉得他已然变心,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她,心想这公主果然有手段,这么快就夺了他那颗本属于她的心!此时的她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不该故意冷落福隆安,他也不至于和公主越走越近! 愤默离开,乘轿回府的路上,乱麻搅心,理不清对错的福隆安斜倚在轿边,甚是头疼, 官场上的是非迷人眼,才十五岁的他已然开始接触那些险恶的人心,他之所以喜欢于蕊茵,正是觉得她性子耿直,真实纯粹,会勇敢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即便有时任性固执了些,但至少是最真的她,他不需要去猜测什么,这种难得的感觉一直在鼓舞着他继续坚持下去。 可这一回的事,她却有所隐瞒,他已探知到真相,却因为她的维护而没能惩处,他忽然有些糊涂了,他眼中的于蕊茵,是真的她吗? 此事可大可小,但最终的结果的确出乎他意料,蕊茵撒谎,不肯对他说实话,哪怕他为她不惜得罪公主,她也毫无感激,甚至认为是他太冲动,不可否认,他的确有错,可若不是她隐瞒不能饮酒的事实,他又怎会怀疑公主? 探究真相的后果就是魂黯神伤,好似那精心呵护的美梦,骤然破碎了一角,他开始透过碎片看到复杂的真相,纵使不愿醒来,可已然知情,再也无法安心的待在梦里,最终他选择逃避,暂压下此事,冷静一段时日再说。 只是公主那边,他始终觉得愧疚,若去给她道歉,他又觉得尴尬,毕竟当时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指控公主,末了被打脸,实在没面子,但若就这般装糊涂,不给公主一个交代,他又觉得对不起自个儿的良心,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明儿个还要去行宫,之后得去围场待大半个月,回府后便见下人们正在为他整理行装,烦躁的他出了寝房,一个人到后园闲逛,名贵菊花在这中秋来临之际皆已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他却无心赏景,踱步来到水榭前,一脚踏于美人靠上,斜坐在栏畔,默默望着池塘中的荷花发呆, 今日暖阳高照,泛于池面波光粼粼,然而再美的景致无人共赏也徒添孤寂,忙碌大半日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接受事实,良知告诉他,不该让公主背黑锅,冤枉她的人是他,而今真相查明,理该还她一个清白才是。 可一想到她那愤恨委屈的眼神,他这心里就没底儿,总觉得她不会轻易原谅。左右为难之际,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吆!二弟这是学人家大姑娘顾影自怜呢?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呗!” 不消回首,福隆安也晓得是谁,除了额娘和姐姐晴柔,这府里谁敢调侃他? “大姐!我有名字!”才懒应了一句,晴柔已然近前,“不管你叫什么,都是我弟弟,这样唤着更亲切不是?” 搁在往常他必定回嘴,今儿个却是默不作声,继续仰脸望天,一副我自忧郁人不解的哀戚模样。晴柔不觉好, “可是你又不学好,挨了额娘的训斥?” 若真只是挨训,他也不至于这般惆怅,反正时常被训,脸皮儿颇厚,顶得住,“甭瞎说,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想办坏事都没机会!” “那到底为何不高兴?就直说了吧!老姐我可没耐性!”晴柔再三追问,福隆安又不愿提及于蕊茵的不是,便只说了与公主有关的部分, “有件事,我以为是公主做的,结果不是,明摆着我冤枉了她,她当时很生气,放话说若不是她就让我给她道歉。” “但你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你去向她道歉,可若不道歉你又觉得愧疚,所以惆怅?” 知他者莫若大姐也!福隆安哀叹点头,至今没个头绪,“求老姐指点迷津,你说我该怎么办?” 同为女子,晴柔自然讨厌被人冤枉,“所以说,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往往容易打脸,虽说没面子吧!但毕竟是你的错,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旁人只会钦佩,并不会嘲笑,若明知是错还故意隐瞒,那才是真正的懦弱,令人不齿!” 长姐一席话点醒了福隆安,“也是,不就认个错嘛!没什么了不得,”但又想着直接过去没个由头似乎不妥, “要不再顺便送点儿什么?” 孺子可教也!晴柔其心甚慰,赞许的拍着他肩膀点头道:“那必须啊!还得笑眯眯的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可应该送什么,这是个问题!晴柔听到这个问题顿感可笑,“你跟公主相识那么多年,都不晓得她的喜好?” 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喜欢花环?”犹记得小时候编了个花环给她戴,她笑得可灿烂了! 抱臂在他身畔坐下的晴柔忍不住送他一白眼,“那是六七岁的时候吧!现今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花环!你怎么不送颗糖?” 给朝臣送礼可以随便从库房挑选,但公主不一样,姑娘家都比较挑剔,他实在没主意,“玉石珠宝,容璃什么都不缺,估摸着送什么她都不会稀罕。” 嫌弃的瞥他一眼,晴柔摇头叹息,“原以为你姐夫没情调,看来你比他更呆滞!女人在乎的是那些珠宝值多少银子吗?她们在意的是男人的心意!只要你用心挑选,戳中她心扉,哪怕只值一两银子,她也会异常感动,懂我意思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终章(三合一) 最快更新佛手公主(清)最新章节! “孩子没保住, 春凌仍在昏迷中, 但大夫已去把过脉, 说已经脱离危险,暂无大碍,需要休养。” 亲耳听闻春凌平安的消息,容璃这才长舒一口气, 才刚吓得魂惊胆颤, 这会子总算心石落地, 腿软的她手撑着桌子缓缓坐下, 至今后怕, “失去孩子的春凌必然心痛, 要不派人去知会奎林,让奎林回来陪她两天?” 摇了摇头,福隆安只道不妥,“还是先追查凶手吧!抓不到人,奎林回来我该如何跟他交代?” 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之事, 容璃便觉头大,“我们只能给春凌交代, 但不能给奎林交代,不能让他知道春凌失去孩子是有人蓄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失去的可是他的孩子,他为何不能知道真相?”福隆安尚不理解她的顾虑, 觉得告知奎林乃理所应当之事, 然而容璃很清楚后果, 坚持不肯让他说实话, “查是要查的,尽快查出下药之人,好给春凌一个安慰,但当奎林回来之后,咱们只能跟他说这是意外,千万不要让他再继续追究下去。” “为何不能?就因为背后主使人可能是祖母就要隐瞒?”年轻气盛的福隆安才不愿轻易妥协,毕竟春凌失去的是她的骨肉,他若是不说出实情,万一奎林怪他监护不力又当如何?他可不想吃这哑巴亏, “祖母又如何?她做错事枉顾人命就该被指控!” 尽管容璃一心想要改变春凌的命运,但她发现有些事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一样,她可以改变微小的一部分,但似乎无法掌控大局,譬如这一回,虽把春凌接来,却仍然难逃失去孩子的命运,若然奎林知情,那么后续的发展又会变得和前世一样, “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祖母不允许自己的权威被挑战,她现在只是打掉春凌的孩子而已,一旦奎林知情,以他的火爆脾气定会去找祖母算账,这样能给春凌报仇吗?并不能,只会让祖母更加嫌恶春凌,甚至起歹意找人毁了她,春凌那么保守的姑娘定然受不了屈辱,会自尽以示清白,到时候只会悲剧收场你懂不懂?” 怔怔的听罢她的顾虑,福隆安茫然摇头,他是真不懂,且疑惑深甚,只因她说得太仔细,“你怎么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怎么感觉这些好像都是你亲身经历过一般?” 情绪太过激动她才会口不择言,意识到说错了话,故作镇定的容璃赶忙改口,“我猜的。” “你说祖母会害春凌,结果真就被人下了药,这也猜得太准了吧?” 他的质问令她无所适从,正想着该如何辩驳,忽听他又问,“老实说,你是不是会算命?帮我算一卦呗?” 紧张的气氛被这句猜测骤然打破,气苦的容璃无言以对,只能模棱两可的回道:“你以为怎样便是怎样。” 他以为并不是这么简单,容璃对于此事的笃定让他更加疑惑,但又实在想不出一个能合理解释的因由,除了算命的,似乎真没人可以预知将来之事,可她又不像懂得占卜术的人,所以这到底该如何解释? 即使琢磨不透,但也觉得她言之有理,最终决定按照她的决定来办,先查出真相再通知奎林。 透露消息的应该就是院中的下人,福隆安遂命苏尔辛将她们通通叫过来,一一审问,雪茶和白蔻与春凌接触甚少,冬葵曾在太夫人那儿伺候过,她有些嫌疑,而最可疑的便是桂心,锁定她二人之后,苏尔辛将人带至主子面前,再继续盘查。 跪于堂下的冬葵大呼冤枉,不敢欺瞒公主与额驸,“自春凌来此之后,太夫人就一直在盯着,可奴婢深知自己的主子是您二位,得罪太夫人事小,得罪公主事大啊!是以当太夫人问话时奴婢并未道出春凌有孕的实情,只道无甚异样。奴婢可以起誓,从未透露半分,还请公主明察!” 起先桂心也说自己并未透露,偏她和春凌走得最近,两人住在一起,且春凌的饮食皆由她负责,可她也发誓自己并未在饭菜中动手脚。 容璃也相信桂心不会这么做,毕竟一出事她的嫌疑最大,她实在没必要办这种傻事,许是旁人暗中动手脚也未可知,“你说不是你,那你仔细回想,送饭途中可有出现什么异常?” 经公主这么一提醒,桂心才察觉出不对劲,再回想之前的事,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桂心这人老实,不擅隐瞒,那日她送衣服让人洗,碰见香茹就闲扯了几句,香茹自犯事儿后就被打发过来浣洗衣物,瞧见主子的衣裳很正常,但发现春凌的衣裳也在里边儿,香茹难免好, “怎的她的衣裳也送来?” 这是府中公开的秘密,桂心轻笑道:“奎林少爷的人嘛!公主自然高看些,没把她当丫鬟。” 又要多洗衣裳,香茹自是不情愿,在二爷屋里伺候的日子太清闲,以致于这里的重活儿她难以承受,瞧见衣裳就头大,懒声抱怨道:“即便不让她伺候人,但毕竟还不是主子,原先她不都自个儿来洗吗?怎的最近也学会端架子了?” “呃……她最近不舒坦,也就没过来,姐姐你就担待着点儿吧!待她好些就会自己洗。” 本想着三五日也就能好,可这都过去半个月了,居然仍不见春凌过来,洗得不耐烦的香茹又问桂心,“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么久都没好?莫不是在蒙我吧?” “这……我也不太清楚。” 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香茹越发觉得有鬼,“你们住一处会不晓得?咱俩关系这么好,往常我也帮过你不少忙,而今我被赶了出来,你就不把我当姐妹,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吗?” 软硬兼施之下,不擅与人周旋的桂心便悄悄的告诉了她,末了还嘱咐她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她本是无心,想着香茹也曾在这儿当过差,又和她关系很好,应该不会出卖她才会说出来,哪料会发生后来之事,而她给春凌送饭当日,也在路上巧遇过香茹,福隆安听罢恨斥她不长心眼儿, “你都做不到保守秘密又凭什么指望她不说出去?香茹曾给爷下过药,已有前科,不值得信任,这回定又是她在捣鬼!” 随即命人先将桂心关押起来,容后再处置,又派人去带香茹过来严审,然而人却是被抬来的,但见她双手发黑,双唇发乌的模样,似是中毒了一般, 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绝望的香茹索性说了实话,原来桂心嘱咐她不要乱传时,香茹嘴上应得干脆,转眼就去找了荀嬷嬷,只因她受够待在此处,一心想寻个立功的机会,这样太夫人应该就会把她调离此地。 荀嬷嬷知情后立即将此事禀报老主子,太夫人暗叹自己所料不差,公主带走春凌果然是有原因的,即便公主有心相护,她也不能让春凌的孩子有出生的机会,否则奎林更不服管教! 如此想着,太夫人当即吩咐下去,让荀嬷嬷动手,得令的荀嬷嬷又悄悄找到香茹,交给她一包药,让她想法子下在春凌的食物中。 她以为上报消息也就完事儿了,哪料太夫人又让她下药,香茹害怕被发现,不敢动手,荀嬷嬷便利诱于她, “只要你将药下了,太夫人便给你一笔银钱,放你自由,即便出了事,也没人找得着你,你怕什么呢?” 若能如此那真的再好不过,深宅高门的总是尔虞我诈,倒不如出去自在些,骑虎难下的香茹唯有咬咬牙照做,收下药粉,但春凌的饭菜皆是由桂心送去,她没法儿进后厨,若想动手脚只能从桂心那儿下手。 灵机一动的她想到一个好办法,次日晌午,瞅准桂心拎饭菜的档口,香茹假装与她撞见,而后窘迫的喊她帮个忙,说是突然来了月事,弄脏了裙子,可又不敢回屋去换,只因路上可能有小厮经过,若是被瞧见太丢人,想让桂心走一趟,帮她拿条裙子过来,她在附近换好。 桂心是个热心肠,也就应下了,“那你帮我看着这食盒,我很快就回来!” 香茹正好趁机下药,待桂心送来衣裙道谢连连,毫无防备的桂心提着食盒便往回走,丝毫不知自个儿的疏忽将会带来怎样的灾祸…… 如约收到银钱的香茹还以为自己可以成功逃离此地,抱着那几锭银子欢喜轻抚,哪料没一会儿就觉身子不适,这才惊觉银子上可能被下了毒! 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以为太夫人真的会放过她,她离开之后定然不会再回来,但太夫人并不信任她,以防后患斩草除根,而她害了春凌的孩子,这罪孽终是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不必福隆安再去处置,她已命不久矣!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恳求公主不要怪罪桂心,“桂心是个单纯的好丫头,她是被我哄骗才会说出来,并无害人之心啊!” 即便桂心是无意,可祸端已然酿成,她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当容璃将此事告知春凌时,春凌并未怨怪桂心,也请求公主饶了她,“她就是年纪小,分不出善恶才会上当,实则她对我真的很好,孩子没了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即便不是桂心,也还会是旁人,我实在不希望再有人为此而遭罪,还请公主宽宏大量,饶她这一回。” 既然她诚心相求,那容璃也就卖她这个人情,命人将桂心放出来,不予惩处。 本想与她商议如何应对奎林,容璃尚未开口说出自己的意思,春凌已然表明自己的态度, “奎林还不知情,但若他回来要与我亲热,必是瞒不过的,他若是问起,我就说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才会失去孩子,这样他就不会再去问责太夫人,减少祖孙矛盾。” 这也正是容璃的意思,原本还怕她会觉得委屈,而今她竟主动要求隐瞒,感慨她懂事的同时,容璃又十分心疼她所遭的罪,这样知分寸的好姑娘,奎林能遇到她也算是他的福气, 但愿奎林能平静对待此事,不要惹毛祖母,她老人家兴许也就不再为难春凌,留她一命,只要等到祖母仙游,他二人也就可真正在一起,不必再有所顾忌。 此事暂告一段落,并未公开,春凌继续留在这儿休养,感激的桂心更加尽心尽力的侍奉她。一切看似平静,可容璃的心里却是暗潮涌动,只因她发觉福隆安对她越来越好,且每晚也与她越来越亲密,为了配合他治病,她无法拒绝,但他的得寸进尺也令她十分苦恼。 转眼间,容璃生辰将至,福隆安早已私下备好了贺礼,料想珍稀玉石她也不稀罕,他就做了木雕准备送给她, 未成亲之前他已开工,只是后来他以为景越要和她在一起,便没再继续做下去,搁置了许久,直到两人成亲后,才又开始继续雕刻,这木雕雕了两个人,是他和容璃手牵手的模样,第一次尝试这样的木雕,对他而言有些困难,且两人并肩牵手,相连的部分并不多,一不小心就会断裂,小心翼翼的研究了几个月,才终于做出成品。 想着明日便是她的生辰,当晚他就迫不及待的将木雕拿了出来,还附带一番真情剖白,想让她明白他想和她重修于好的决心。 他越是这般用情感来攻克她的心,越会让她觉得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且她不得不承认,看到那代表两人的木雕时,她真的心软了! 正是这种心软让她痛恨自己,觉得自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长记性,活该被伤害!原本平静的她突然就红了眼,跟他发脾气, “福隆安,你想要医治自己的病,要求我配合,我可以答应,因为我心中有愧,哪怕你要圆房我也可以答应,因为你我是夫妻,作为妻子我应该满足你的欲望,但若你企图用感情来挽回我的心,跟我谈情说爱,抱歉,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再对你付出真心!你不要再白费心机!” 乐观向上的他一直以为两人在慢慢的靠近,未料今日容璃突然跟他澄清,如此残忍的话语彻底打碎了他的希冀,原来在她眼里,他不过如此, “我晚上抱着你真不是私欲,只是觉得这样可以离你近一些,感受着我们的心贴在一起跳动,我会有种你我同心的错觉。” “我只会跟你同床共枕,但不会同心!”为表自己的决心,容璃骤然将手中的木雕摔于地面,并肩牵手的两个小人瞬间断开,各摔至角落里,凄惨又孤单…… 几个月饱含深情用心所做的东西就这么被她随手一摔,就似捧出来的真心被摔个稀碎一般!震惊又痛惜的福隆安怎么也没料到容璃竟会这般残忍!而她只是垂目不语,冷眼看着,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怔怔走过去,蹲下身子将分成两半的木雕捡起来,福隆安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处心积虑的想跟她和好似乎有些可笑,但也明知是自己活该,没资格去抱怨什么,终是凄凉一笑, “好吧!我懂了,以后……不会再打搅你,也不会强行抱着你,我睡房,你可以一个人清净的待着。” 彻底清醒的福隆安再不敢抱任何希望,也不想再死皮赖脸的扰乱她,只想还她一片安宁,就此离去,不打扰,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看着他黯然转身的背影,容璃竟有种窒息的错觉,踉跄后退两步,撑着桌子的手都在发颤!婚后的她一直在闹腾,不想与他太亲近,每日都提醒自己要保持距离,要冷静,不要再被他所骗,被他所伤,重蹈前世的覆辙。 偏他一直死皮赖脸,让她无所适从,而今终于发了狠话,让他彻底死心,她该高兴才对啊!为何脸上竟是泪流满面,心如刀割一般难受,恨自己的固执,恨自己拥有前世的记忆,恨那颗前世的心囚禁了今生的自己,害得她不得安宁! 明明不想伤害任何人,结果还是伤了他的一腔热情,这算是报复吗?看着他心痛她开心吗? 并不!只会觉得心像针扎一般!讨厌这能感知的痛苦,她很想麻痹自己,不要再被这样矛盾的情绪控制,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灌酒,灌醉自己才不会再胡思乱想。 痛到难以呼吸的她慌乱的自房中翻出一壶酒,强行给自己灌下去,过往的种种清晰又模糊的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失控的她再也不想掩饰,放声大哭,都说酒能消愁,可已灌下半壶,撕心裂肺的感觉仍是那么清晰得吞噬着她,没有退路,又找不到出口,仿佛被逼至绝境,无助又绝望! 恍惚中,她看到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但又看不清是谁,雪茶吗?定是来劝她不要喝酒的吧?可是她想喝,谁也不要来拦,谁的话她都不会听! 然而来人并未说话,猛然感觉自己被凌空抱起,她恼火的捶打,恨斥道:“放我下来,我要喝酒!不要睡觉!” “不睡觉,咱们说说话,有什么不开心,又不想告诉旁人的,你可以跟树洞说,它会倾听,也会帮你保守秘密。” 是谁?谁在说话?依稀记得小时候也有人这般哄她,让她将心事倾诉给后花园的一个树洞,还说讲出来之后心情会好很多,这会儿她的确很难受,很想找个可以诉说的对象,倾吐所有的不愉快, “树洞啊树洞,你相不相信人有前世今生……” 原本他是不怎么信的,毕竟皆是传言,从未真正经历过,但若容璃这般说,那他愿意相信,“我只信你的话,你说,我听着。” 醉了酒的容璃已然无所顾忌,再不想去伪装,索性将心中的苦恼统统倾倒而出,“所有人都不明白我为何不肯与他重归于好,他们都以为我小气,以为我还在意于蕊茵的事,实则这样的小事根本没必要计较这么久,我之所以一直记恨他,是因为我拥有两世的记忆。 前世的我也嫁给了他,可那时候我并不晓得于蕊茵的存在,以为我和他是天作之合,偏偏婚后的日子不尽人意,他对我十分冷淡,不肯圆房,我听了晴柔的提议,在他汤中放了药,我以为那是补药,哪料竟是迷药, 中了药的他恨透了我,骂我不知廉耻,还……还强要了我……我与他成亲九年,一直都在活在他仇恨的眼波中,他认为是我拆散了他和于姑娘,以为是我害死了她,是以对我恨之入骨,冷漠相待,后来孩子没了,我便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难以走出丧子之痛,郁郁而终……” 前世?他们的前世?福隆安难以置信,前世的他竟会是这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容璃的混账!“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怪罪女人呢?明明你是无辜的,只是遵从皇命而已。” 她也觉得自己无辜,然而福隆安从不这么认为,“可能因为我的重生,许多事都改变了,然而前世的情形并不是如今这般,那时的福隆安一直都不晓得于蕊茵的真面目,不晓得她接近他只是因为他有好家世,香消玉殒的她成了他心底的白月光,而我就是那把斩断他情缘的锋刀!他怪不了皇上,便将所有的恨都转移到我身上,偏偏我死后没有下轮回,睁眼居然发现又回到了成亲之前的日子。” 至此,之前所有的疑惑总算开解,福隆安这才明白她那些异常行为的根源到底是什么,“你不想再重蹈覆辙,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要退婚,只想远离这个薄情寡义伤你至深的男人对不对?” 深叹一声,容璃点了点头,苦笑落泪,“可惜不管我怎么处心积虑的想要改变命运,依然斗不过老天爷,最终还是与他完了婚。 我能如何呢?恨他?可今生的他早已看透于蕊茵,不再爱她,也没有虐待我,我若恨他,未免对他不公平,不恨?可我又清晰的拥有着前世的记忆,时常想起前世的他待我是多么的凉薄残忍,我又该如何放下那些恩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和他欢笑甜蜜呢?” 听她诉说着前世今生纠结的痛苦,福隆安已没工夫去思索她为何会重生,只有满满的心疼和愧疚,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拥住弱小而无助的她,怜惜她这些遭遇的同时又恨透了自己, “那样是非不分的男人不值得原谅,你会记恨两世也是人之常情,就该下地狱受尽折磨才能泄你心头之恨!” 饶是他自己在听到那样愚蠢的行为之后都觉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被冷落那么多年的容璃呢? 道罢他又觉不妥,“下地狱也不好,他受折磨你看不到,就该让他也重活一世,爱惨了你,你却不爱他,让他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义愤填膺的出着主意,福隆安忽然觉得,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嘛!今生的他果然就是这样的下场,容璃不再爱他,而他则一直远望着她,始终走不近。 擦了擦眼泪,容璃苦笑连连,“我从未想过要报复他什么,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真心再被辜负,深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他还对你冷嘲热讽,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想再感受第二回。” 此时的容璃醉得厉害,正处于迷糊当中,即便他与她说话,她也没将他当成福隆安,只当他是一个倾诉的对象,思及此,他开始用外人的身份来劝导她, “可是今生的他,对你还挺真心的啊!并不像前世那么混账。” 她不是瞎子,可以看得到他的变化,“这也正是我最痛苦的地方,所有的恩怨皆在前世,他记不得,所有人都不晓得,唯有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些伤害,而今我才终于明白黄泉之中为何会有孟婆汤,抹不去的记忆于大多数人而言,不是一种馈赠,而是痛楚,唯有忘掉才能开始新的生活,一旦铭记,就会影响下一世,根本无法正常的与人相处。” “你也知道应该忘记,可就是忘不掉对不对?是怕再次被他伤害吗?不会了,他已然认清于蕊茵的真面目,不会再因为那个女人而误解你,且他也在后来的相处之中慢慢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心里是喜欢着你的,十分渴望能与你和睦相处,白头偕老。 曾经的伤害是事实,无法抹去,但今生的真心也是事实,前世亏欠你的,他会用一生来偿还,当然,喜欢你是发自真心,并不只是为了弥补才如此,”轻抚她满是泪痕的面颊,福隆安怎么也没想到,前世的他带给她的阴影竟是如此之深,愧疚的同时他又渴望改变这局面, “容璃,你可曾想过老天为何要让你重生,就是怜惜你前世过得太苦,才想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许多人临去之前都抱憾终身,觉得还有很多事没做,既然你有幸重生一世,是不是该对自己好一些,让今生的自己过得快乐点儿,摒弃过往的一切,才不枉这重生的日子。” 从来都是说着容易做着难啊!她又何尝不想尝试忘记,偏偏未能尽如人意,“可是我忘不掉,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忘掉那些不愉快?” “有些东西不需要刻意去忘记,越是想忘记,越是容易想起,倘若你坦然接受,那些记忆就会慢慢落在心底的角落,被灰尘遮掩,即便有一天无意间被翻涌而出,也不会觉得痛苦,只当那是一段不关痛痒的过往,因为现在的我是爱你的,咱们的婚事不再是个错误,而是天作之合!” “坦然接受?”喃喃重复着耳畔的言辞,容璃惊觉自己的思维似乎进入了死胡同,她一直都在逃避,从未想过要去接受这些,可越是逃避就越是会想起,害怕面对,继而更加痛恨那些过往。 看她似乎有所感悟,福隆安继续劝慰,“对,唯有接受,它才不会成为伤你的兵刃,你才能放下心中的包袱,轻松的往前走,继续这充满希望的人生!” “可是……我怕我做不到。”那些伤痛铭记了那么多年,时刻提醒着她当年所受的耻辱,岂是说忘就能忘的呢? “不尝试怎么就确定做不到呢?换一种观念,也许心石就会渐渐被丢下,容璃,接受过往,也学着接受我,你要相信,既然重生肯定是有它的意义所在,譬如春凌这件事,就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你才帮她避过了一劫吧?” 提起这个她仍感愧疚,“没有避过,她仍旧还是失去了孩子。” “你说她会被祖母杀害也是前世发生过的吗?” 点了点头,容璃很怕春凌躲不过这灾难,“我觉得即使重生也无法改变所有的事,比如退婚没成功,比如春凌还是没了孩子。” 他喜欢她的善良,却不喜欢她习惯性的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咱们皆是凡人,当然无法掌控所有事,尽自己所能,问心无愧便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两世你都嫁给了我,那便是天意,老天怜悯,肯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明白谁才是对我最重要的那个人。” 紧握着她的手,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感激老天爷让他看透假象,明白容璃的珍贵,本想再继续表明心迹,可她居然闭着眼半晌不吭声,就这么歪在枕边,无辜又迷糊, “容璃?你不是睡着了吧?” “嗯?”含糊应了一声,容璃并未睁眼,又归于平静。 福隆安不由气苦,“所以我才刚说了那么多你都听到了吗?” “喔……”嘤咛应了声,她不耐的动了动,将自己蜷缩起来,大约是睡着了觉着冷吧?无奈的福隆安只得拉开被子为她盖好,趁她没意识就捏了捏她的鼻梁, “你睡得可真是时候,我这一番肺腑之言竟是白说了。”宠溺一笑,他没再打扰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冲动的离开,其实他刚走出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她压抑的呜咽哭声,便猜测她应该也很痛苦,于是就没走,在门外待了许久,后来听到她放声大哭,最后终是忍不住又进来,这才有机会窥探到她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更加理解她这大半年的矛盾和痛苦, 怜惜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福隆安没有欺负她,也没打扰她,只是侧躺着,静静的凝望着她的睡颜,回忆小时候两个人相处的点滴,不觉懊悔这么晚才发现她的可爱之处,但也庆幸总算懂得了感情,她肯说出这些,也算一个转机,至少他了解了两人矛盾的根源,晓得缘由才能化解,不过这会子她已然睡下,他没法儿再劝,只能待她明日醒来再说。 因着有酒麻醉,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只是容璃怎么也没想到,醒来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福隆安的喉结,而他只是平躺着,她的手居然搭在他身上!明显是她主动侧身凑近他,怎么会这样?醉酒了也不至于这般主动吧? 惊吓的容璃赶忙收回自己的手,迅速坐起身来,被惊醒的福隆安迷糊睁眼望了望她,微笑着与她打招呼,“醒了?感觉如何?头疼吗?” 看了看窗外的天,已然亮堂,容璃惊讶于此刻的他为何还在帐中,“你不该入宫当值的吗?” 醒来的他干脆枕着手臂,笑望向她,“原本是该入宫,可我看你还没醒,且你的手一直搭在我身上,我若是挪动可能会惊醒你,干脆也就没动,继续躺着陪你睡会儿。” 果真是她霸着他,总是训他抱着她的容璃居然也有主动抱人家的一天,实在没脸,窘迫的她尴尬的捏着被角,低眉小声道:“吵醒就吵醒,上朝比较重要。” 定定的看着她,福隆安会心一笑,“你更重要,昨晚你心情不好,我怕你醒来看不到我会难过,所以就做好了不去当值的打算。” 仔细想了想,她才想起昨晚的两人似乎起了剧烈的争执,“我好像……摔了你的木雕,还说了很难听的话,我记得你很生气,摔门而出,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身为额驸居然敢跟公主闹脾气,真不懂规矩,实该严惩,”说笑间他坐起身望向她,“你觉得应该怎么惩罚才能解你心头之气?” 还以为他会动怒,不再理她,没想到今日的他仍旧嬉皮笑脸,容璃深感诧异,“我那样说你,你都不生气的吗?居然还笑得出来?” “因为你跟我说了你的秘密,我很欣慰,明白你恨我的真正原因,也就不会生气。” 秘密,什么秘密?容璃闻言心顿惊,“是吗?我到底跟你说过什么?” 明知她好,他偏要逗她,手肘撑在膝盖上,朝她坏坏一笑,“想知道吗?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你这人怎么这样?”越来越赖皮,根本没法儿跟他好好说话。 这怨怪竟有些娇羞的意味,福隆安忍不住再次逗弄,“不然我亲你一口也成。” 听不得玩笑话的容璃恨恨的瞪他一眼,神情严肃的警告道:“福隆安,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很认真的在问你。” 眼看媳妇儿要发火,他再不玩笑,适可而止,与她道出实情,“你与我说了前世之事,你恨我的真正原因……” 听着他的复述,容璃只觉脊背发寒,“别胡说!我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 “不然我是怎么知道的呢?”若不是昨晚醉酒,他变着法儿的套话,只怕她还打算继续瞒下去,“容璃,你早就该告诉我的。” 既然他听到了全部,为何没有质疑她呢?如此平静的反应着实令她纳罕,“你信我的话?不觉得前世今生什么的太荒谬吗?” 自成亲之后,他从未怀疑过她什么,一直都给予她足够的信任,“你是我的妻子,我谁都可以不信,但你的话我绝对相信,你没必要骗我,况且之前的种种令人疑惑的细节正好可以用前世来解释。” 她本想将这些往事永远烂在腹中,未料竟会在昨晚统统说出来,而他听到了全部,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容璃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靠墙蜷坐着,环抱着膝盖,眼神茫然且无助。 往她身边靠了靠,福隆安轻抚着她那垂于肩侧的长发,怜惜哄劝,“容璃,你别怕,其实说出来也好,分担的痛苦是减半的,掩藏的心事有时候能压垮一个人的意志,唯有倾倒而出,才能放下过往,坦然接受,轻装上路,继续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道理她都懂,可就是做着太难,黯然垂眸的容璃实在没胆气去跨越那条深不可测的鸿沟,生怕一脚踏空就是粉身碎骨,“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容易……” “那是因为你没勇气尝试才觉得很困难,一旦鼓起勇气跨出第一步,你会发现,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你我已然成婚是夫妻,余生的路我都会陪你走下去,前世的那些无法抹去就当是场噩梦,今生才是触手可及的现实,希望你能分清虚和实,重新接受我。” 即便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仍旧默不作声,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一个梦,福隆安倒觉得可以讲给她听一听, “那天我梦见自己躺在棺材里,一向冷漠的你终于为我落泪,梦里的我觉得很值得,但又觉得在你愿意珍惜我之时我却离开了你,往后你的日子可怎么过?你想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很难受,谁能哄你呢?” 猛然听到这些,容璃的情绪几近崩溃,只因她忆起前世的画面,心痛不能自已,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别说了别说了!你大哥他……前世的他,七年后就战死沙场,运回来的只有尸身,当时郡主趴在他的棺木前哭到晕厥,我就在旁边看着,那种感同身受的错觉让我撕心裂肺!” 那她应该是由此及彼,想到了他吧?“即便你恨我,可若我真的去世,你也还是会难过的对不对?所以容璃,继续闹别扭只会让我们错失原本拥有的珍贵,不要等到失去那一天才后悔。我们应该珍惜彼此,好好的在一起,才不辜负这一世的相聚。” “可是我……”已然动摇的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还想再继续琢磨考虑,他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倾身凑近,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胡思乱想,突如其来的亲热吓到了她,容璃惊慌推拒,他却将她的手腕紧攥,顺势倒于帐中,就此倾覆不许她胡乱踢腾, 深吻容易让人一片空白,被他吻得头昏脑涨的她似乎真能感受到他那缱绻的爱意,对一个人心生防备和抵触真的好累,她也不想再继续这样固执己见,很想放自己一条生路, 想通之后,容璃渐渐放弃了抵抗,不再拒绝他的亲近,小手没再推拒,而是略带紧张的扯着他衣领,这般默认的配合于他而言更是最佳良药,轻易就只好了他的病, 他惊觉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那么强烈的想要一个人,急而短促的呼吸声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意念, “容璃,我……想要你!很想!”说话间,他的鼻尖就在她耳畔,微苏的她嘤咛一声,倒也没有说不许,只是紧闭着眼眸不敢瞧他, 得到默许的福隆安再不犹豫,提枪上场,冲锋陷阵,最终他没有食言,终于在她自愿的情况下,全了大婚当日所缺失的美好。尝过滋味,他才晓得这郎情妾意有多么美妙,暗恨自己居然浪费了几个月的实在罪过! 顾忌她的感受,怕她承受不住,他才没再折腾她,本想再陪她躺会儿,可她直催着他入宫,他却不以为意,“已然迟到,干脆今日不去了吧?” “迟到有情可原,可找个借口说是有事耽搁,但若一日都不去可就严重了!” “果然红颜惑君心啊!古人诚不欺我!”笑笑的亲了她一口,心满意足的他才依依不舍的下帐更衣,而后入宫当值去。 忙碌一天,待他归来之际,容璃还担心的问他,皇上可有过问他为何来迟,福隆安镇定道:“问了,我说病才好,忙着圆房是以才耽搁,皇上也就没罚我。” 暗叹他太过大胆的容璃只觉脸都要被他给丢光,“啊?怎么可以在皇阿玛面前说这种话?都不觉得难为情吗?” 待她抱怨许久,他才朗笑澄清,“蒙你的,我跟皇上说昨夜得了温热之症才睡过头,皇上并未追究,还嘱咐我千万当心。” 夕阳西下的傍晚,天边云霞漫天,明日又该是晴朗的好日子,两人就这般依偎在窗前,终于身相合,心相印,静静的看着四合的暮景,将心交付后便不再是孤独一人,往后的容璃再也不怕这孤单的夜,因为都有他陪伴,而福隆安也会珍惜这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一生,倾尽所有,以诚相待,再不让她感到孤苦。 有些恨终将淫灭,因为这一生应该被爱包围,而不是被仇恨充斥, 有些错也该忽视,因为悔改的人渴望被谅解,原谅能使枯木生花,怯懦的心再不害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