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生祭之尽辞》 正文 楔子 伴生祭始于伴生,承苍天之恩,洪荒之祸。 这是第二十八次 也是,最后一次。 我想留住你。 哪怕每一次, 我们都那样痛苦。 我从未告诉过你,生前与尔轮回唯一执念,便是没能护得了你。 苍无说一切早已注定,可我偏不信。 那么遇到你, 或哀或喜,或死或生, 你在乎的,我都给你。 第二十八次 也是,最后一次。 我想留住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轮回 农历二零零五年十月初五,阴! 小寒坡上的灌木已经枯黄。风吹着枯黄的野草哗哗的响。 褚恒又一日安静的飘在离地面半米高的地方麻木的看着下方几块枯骨。 已经二十年了,兜兜转转总是没有办法离开这方圆十几里地。 她还记得几年前她多了一个老死了的邻居,没挨过几天就消散了。 小寒坡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山坡,它是一座坟墓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招魂阵。 听那只邻居鬼说四十多年前天雷为了劈死一只修炼成阴煞的千年老鬼,生生把整块地皮劈的只剩焦黑的草木灰烬。还偏偏殃及了两个凡人。据说那两个凡人的骨灰都收不齐了,他们的亲人便花钱让人从四周运了泥土把整块地皮都埋了起来做了一个巨大的坟墓。然后请了两个大师布了这个大阵。 褚恒不知道为什么她死后便被束缚在小寒坡。可是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没关系。因为她记得她的前世。无牵无挂,却魂魄不散。 明日便是十月初六了,褚恒弯下身体试图用透明的手去摸那颗暗红色的珠子。一年一次,总在这个日子回到二十年前的十月初六,在她死的日子,再死一次。 昏暗的光线穿过周围繁盛的枯草,草丛里躺着的傻子慢悠悠的眯了眯眼睛。是的,傻子。褚恒撑着枯草堆晃悠悠的站起来。看着山那头收尾的阳光愣愣的发了一会呆。 “残阳如血呵,真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似乎是两根挨得很近的神经被石子一拍就搭在一起了。她摸了摸结痂的额头,原以为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真疼!”没办法,人人都爱欺负傻子和胆小鬼。没有人愿意说自己是傻子,褚恒却傻了18年,是的,今天是她18岁的生日。 她闭了闭眼,回想过去,十多年如梦一样,悄然无声,却又真真切切。很多回忆略一消化就能懂其中深意。就像刚刚。都说童言无忌,却有几个人会知道童言无忌最伤人。 她晃了晃晕乎乎的头颅,看了看周围,找着来时的路,便抬起脚往外走去。 “这地方风水不好,活着被人欺负,死了说不一定会被鬼欺负。” 她现在的模样又黑又丑又脏,虚弱的似乎随时都会死去。想必也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便找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墙角闭着眼睛回想以前的记忆,因为呆傻,十二岁以前便是被嘲笑着的,想必没人会知道,她虽然呆傻但她的记忆竟比常人的要好。 害怕异样的眼光,以及嘲弄的语言。 十二岁时候多了一个姐姐。那之后,父母带着新姐姐回了城里,留着管家婆婆照看着她和一个空荡荡的家。从此便没再回来过。 直到离家出走之前,她偷偷听到管家婆婆和邻居闲聊,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他们的孩子。怪不得他们喜欢新来的姐姐,也从未喜欢过她。于是她便没有任何资格去怨,去恨。直到离家之后,拼命的想要过的更好。没有过去又如何,她还有未来。她可以凭自己,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可这一切却全没了,褚恒抬起瘦弱而又粗糙的双手细细的看,真是不甘心啊。 在人生刚刚摆脱一切磨难的时候,在满心欢喜将要踏着鲜花走向阳光的时候。 她却是要死了。器官衰竭,先是脾胃,然后是心脏。 靠着冰冷的墙体,蜷缩的身体低低的笑,讽刺而又凄凉。 抬头看了看,是满天星光!美好的,让人哀伤! 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褚恒在墙角坐了半宿,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恍惚间似乎看见前方摇曳的灯光。尽管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她还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刺目的白色。 眼前的人僵直着身体,穿着分不清男女的白色的广袖长裳。长及膝盖的黑色长发服服帖帖的垂下,右手提着一盏古代的白灯摇曳着森然的光影,全然遮住了对方的容颜。 “我要死了么?你是来接我的么?” 白衣人转身朝前走去,才慢悠悠的用冰冷得分不清男女的声音道:“吾来履行与汝的第二次交易” 褚恒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前走去。一路跌跌撞撞。残破的身体喘的厉害。 “我并未与你做任何交易,你你要带我去哪?” “汝此生来错了地方,吾在汝生前应汝送汝回归!”忽男忽女的声音响起 胸口疼的要爆开,褚恒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强撑开眼睛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躺在一个不大的坑洞里面,而她的手却血肉模糊中指已经露出森森白骨,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一个被血染红的暗红色的珠子,看这个样子,似乎是生生用手从土里挖出来的。褚恒想笑,却已经没有力气扬起嘴角,哪怕是一个嘲讽的弧度。因为她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弥留之际她似乎又响起昨夜那个冰冷而生硬的声音。 “汝前世托吾告知,望与长寻相守一生,奈何造化弄人。伴生祭与长寻不得苍天之恩,天煞孤星不过尔尔,若遇长寻偿俗世之恩。汝与吾因果已灭,望汝长安!” “我生前孤身一人,前辈找错了人吧?” “此身非汝身。” 生身非汝身? 此身非汝身 那我是谁?我是谁? 看着身体一点一点腐烂,崩溃。日日夜夜,年年月月。不知道过了多久,褚恒又回到小寒坡的,一如既往的站在腐朽成了泥土的身体旁边。神情麻木!。 据说人生前有大执念着,死后灵魂不散。可是褚恒想了数十年,依然不记得生前有何执念。一生不过十八载。奈何! 今日又阴,褚恒低着头,麻木又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前方多了几个人。最前头的便是一个穿着黑色复古的长袍的老人。看不出具体年纪,似乎也才四五十岁的模样,保养的极好皮肤稍微松弛,没有老年斑,哪怕头发全白也只眼角有数道细纹。他年轻时候,定是极好看的。只见他定定的站在褚恒面前,愣愣的看着地面。半响,才弯腰从土里拿出那个被埋了一半的暗红色珠子。 他轻轻的擦干净,才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越发悲凉。 褚恒向后看去,十几男男女女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西服一声不响的静静等待。没有任何的不耐。直到老人吩咐才随着老人一步一停的上山。 褚恒跟着他们走到一个墓碑前。在小寒坡二十年,褚恒没理由不去注意这个墓碑,只是这个墓碑上有结界,她一只鬼,有通天的能力也打不开。今日那个结界似乎并没有阻挡他们的步伐,平日里再怎样撞都打不开的结界再接触老人以及老人手里红色的珠子的时候像冰一样融化开来!褚恒轻飘飘的进去,跟在老人身后,看着老人靠着墓碑坐着。他细细的摩挲着上面的花纹。低沉又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 “四十年了,一直没能来看你。” “自那之后,我便把褚家搬到了北京。” “父母亲也已经去了十多年了,我这些年,一直都很好。就像,就像我们当初说的那样。” “只是很想念你。”他的声音逐渐沙哑。 “我老了,却一直不敢来看你。可是前几日梦到你了,梦到你说你要走了,让我来看你。” 他把捡到的那颗珠子放在墓碑前。“可能是老了,这几年,我一直想起以前的事,其实那天晚上,他去找你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可是啊姐,我找到这的时候,”他顿了顿“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该是怨你的。那几年,你总是消失,我到哪儿都找不到你。你抛开我,抛开了整个褚家!”他已经泣不成声。 “我不怪你了,早已经不怪了。” “啊姐,你若活着,该多好啊!” “当年我求谢老先生布了这招魂阵,可我整整守了五年也没等到你。我已经没几年可活了。等我也死了,我便来见你。”他忽然笑起来! 他向后面招招手,后面的人便迅速的递上来一个黑缎包裹着的小包裹。他接过放在墓碑前,用颤抖的手指一层一层打开。 褚恒好奇的凑过去瞧,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一叠厚厚的画。 “你的画总是那么沉重而压抑。我这几年一遍一遍的看,才明白当年林医生的话。” “他说活在黑暗里的人,总是找不到出路,求不来生路!这个庸医,竟然说没有人能医好你!我很生气,可惜在你去世后十年就死了!说是去求长生!真是可笑的很!” “啊姐!你这一生,活的太痛苦了,如果有来生,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安乐。” 老人走了,褚恒目送他们离开才慢悠悠的飘到墓碑前,墓碑上似乎有一行小字,褚恒凑过去看。 “褚家褚恒,谢家谢寻”她也靠在墓碑前,看着身边暗红色的珠子,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却不想,被猛地一扯便眼前一黑。 “长寻,你在哪?” “你可有看见大泽的长寻?” “我一直在找他” “长寻,长寻” 你是谁?长寻是谁? “回家了,恒久!” 是谁的笑容潋滟至极。 是谁的声音温柔透骨。 又是谁的眼睛,它藏了满天星辰。 只为你! 那个叫心脏的地方,像是被猛烈的撕扯着,犹如细密的针扎在心头上,密密麻麻反反复复的钻进骨子里疼得让人窒息。 似是无缘无故,便总是泪流满面。明明死的骨头都不剩!还是疼得要命! 生生不息不止。 右眼烫得厉害,她似乎记起了什么。 是的,总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孽障。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一遍又一遍,这是诅咒么?真是冷漠无情呵! 故事的开场,若不是你情我愿,便只是一方的救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与伴生 息国东野双阳关外,雷雨交加,一只巨大的鹏鸟落于息国边城双阳关外,等边城的将士走近却徒然不见踪影。 忽明忽暗的雷电伴随着倾盆大雨下了整整一天半夜,却丝毫影响不了来人。再大的雨也落不到他的周围三丈。只见他忽然停下,伸手抱起地上被冻得青白而僵硬的婴儿,他摸了摸婴儿闭上的双眼,从怀里掏出一颗暗红色的珠子用同样暗红色的细绳坠于婴儿胸口,未被面具遮挡的苍白的薄唇轻启“祖!” 轻飘飘的声音似乎穿越万丈红尘,去往未知之地! 话语刚落,原本已经停止呼吸的男婴便睁开眼睛,眸色幽深瞬间转浅,最后像一个刚睁眼的孩童,只余眼里一派天真和好奇。 随着婴儿睁眼,十里雷霆顷刻消无。整个世界似乎散发着勃勃生机。 息国国都,褚恒睁开眼睛。半响又闭眼。反复多次又睁开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眼见之内。一片奢靡。深色暗纹的床幔。似是上好红木雕花的小案和梳妆台窗前摆满各色的叫不出名的花卉。 或许是投胎转世了吧。她想,那便忘记前生。好好活着罢。看着抬到眼前小小的的手掌。费力的想要支起身子。却没什么力气。还走不了路。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既如此,就慢慢来吧。 刚过了一会功夫。小褚恒便被两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抱走了。一路上小褚恒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不断后退的房檐。 或许,是个很不错的开始呢。老天无缘无故的收了她的一条命,又还了她一个新的开始。还挺公平。 刚踏进屋里。便看见一个刚过中旬的老妈子指着她对着对面美艳的妇人边磕头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可惜都听不懂呢。她无聊的眨了眨眼。那个漂亮的女人。似乎是她的娘亲罢。小褚恒费力的支起头颅对着她娘亲挥了挥小手。可惜她只看到她的娘亲从始至终都只看了她一眼。 褚恒失望的放下小手,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默默的看着。 转世重生的期待太多!可她似是懂了什么。 上辈子她还未离家出走的时候。管家婆婆便总是嫌弃她只会添麻烦。就像那一世的父母嫌弃她呆傻一样。那时候她是真傻。总是跌跌撞撞的想要讨好他们,却被更加厌恶。后来离家出走。又变聪敏了。短短几日,也懂了人情世故。她也自顾自的想。若是自己无用。便得不到别人的喜爱的。 思及此。褚恒便不再想了,她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第二天一大早。褚恒便被丫鬟吵醒。接着便是梳洗。换衣。她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被收拾的水水嫩嫩。招人喜欢。然后直接被抱入一个大厅。 她抬眼。便看见了座在主位上的那个人。凌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一双好看的凤目。他伸手过来抱她。长手长脚。僵硬而温柔。一双布满薄茧的手轻轻的捏捏她的脸。溶于骨血的亲切。定是她的父亲。褚恒想,于是她便对着他咯咯的笑。看着他呆愣模样,她不知道的是,人人都以为将军府唯一的公子,生下来是个痴傻,不哭,不笑,不闹。连医者都无能为力,现下才看见定国候便笑的那样欢快。满座的宾客不由得差异,不愧是大将军的儿子,生来就与别家的不同。而小褚恒却在想,她是有父亲的疼爱的。 这样的温暖,似是幸福的令她发颤。上天给了她一一个新的,她便要学会满足和珍惜。 男人逗弄了她一会,便抱着她转了个方向。指着前面桌上满目精美的各类物品。长剑。短剑。暗器。笔墨字画等。她被抱着走了一圈。最后似乎是明白了。原来要抓周了。 看着繁多的兵器。抬眼看了看她父亲。便果断抱住一把长剑。那可爱的模样。逗得他父亲哈哈大笑。接着便是听着满堂外戚宾客的恭维。 直到很久以后。她开始识字。习武。才知道她的父亲。是息国定国将军。褚峥。母亲是芮国外戚之女姜殷。 息国好称千乘之国。定国大将军的千乘骑。北卫齐郑,南抗荆楚。定国安邦。褚峥就是息国的战神。 外界传闻大将军之子三岁能文。五岁能武。谁都知道,有付出才有回报。自从褚恒表达出了想要学武开始,褚琤便给她找来了专门武艺师傅。偶尔也亲自教导。可也只有将军府的人知道。只要是师傅教的。她便一遍一遍的学。一遍一遍的练。早起晚睡。春夏秋冬。小公子的聪慧,哪是一般的孩子能比的。 这年的九月比往年要冷得多了。刚满8岁的褚恒着小袄在小谭边砍冒着露珠的苠树枝。啊父说要早起练功。只有自己很强。才能保住想要保护的人。保家卫国。她十分想要去边城。和啊父带兵打仗。在这里。她的娘亲把她当做男儿养。啊爹应是不知道的。或许娘亲是怕啊爹知道。才不喜欢她的。那她变强了。就得先护住娘亲。 小褚恒边砍边念叨着。 下一秒。便听见砰的一声。她扭头。刚好湖面上还冒出了一个头小孩。顾不得多想。扯着一根长树枝甩近河里。看着那小孩刚刚抓住便花大力气把小孩拖到岸边。再伸手拉上来。 刚上岸。拍着那人吐了口水。还有气。只是被冻得哆嗦,褚恒便边喘着气边戳着那人的软软的包子脸问:“你是哪家小孩。你怎的掉水里去了?” 小孩也喘着却不回答她。 “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得,忘了你还是一个小孩。下次注意点啊。”说罢便抬脚走开。 那小孩急了。“咳。咳咳。等等。你等等。你不准走。” “谁要走了。我是看你冷的发抖。带你去换衣服呢” 小孩见状,也抖着腿跟上褚恒 褚恒转头。把小孩冰冷的小袄扒了。脱下暖热的小袄递套在小孩身上。“喏,先套上”言罢。便拉着他跑向自己的屋子。 索性不远。不一会就到了。把小孩丢屏风后面,褚恒边低头找衣服边自顾自的问“你是谁家小孩啊?不会是我爹爹给我生的没见过面的小弟弟吧?你娘亲是爹爹的几房?你不会是一直放外面养的私生子吧? 要真是私生子,那便要和她争宠了,要不不给他衣服穿了,褚恒暗搓搓的想。是该规划规划了。 “你大胆,我,我是世子,还不快给我衣服。”打断褚恒的自言自语,小孩发飙了。 这一听,褚恒放心了。顺手把自己最厚的小袄丢过去。隔着屏风便问“那小孩,你不是说你是世子吗?怎的一个跟着的小厮也没有啊?要不要我帮你换衣服?” 见人不答。似乎想到什么。“诶,,你不会是自己甩了小厮,然后迷路了吧?” 屏风后的人气急了!并未回答,只是动作越发粗鲁,耳根微红! “不准笑。”嚯的一声。屏风被踢倒了。褚恒抬眼便看见那穿着自己衣服的小孩怒气冲冲的吼道 这可爱的模样。褚恒便想逗弄逗弄他“就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小屁孩一个。咋的?还想掐胳膊打上一场啊?” “诶。对了。你不是说你是什么世子吗?这嘟囔的小嘴。真像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啊。哈哈哈~” 小孩气急了“你。你。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打趴下。让你,让你跪地求饶。哼” 褚恒鄙夷:“瞧你那弱鸡样!” “你。”他甩甩袖子。重重哼了一声。便咬着嘴唇恨恨的说“你等着。你_”还未说完,便吼到 “不准叫我小孩,我不准” 褚恒张了张嘴。还未说什么。便被门外小厮打断。 “公子,老爷让您去前厅。” “定是你啊父找你了。走吧。小孩。我带你去前厅。”说罢,便抬脚往外走。 “华倾” “小孩你说什么?”褚恒转身摸了摸他的头 “我叫姬烨,华倾是我的表字,不叫小孩。”用力拍下她的手,炸毛的小孩挺直背脊抬着头,用骄傲而又高高在上的语气说 “诶,你别走啊,不就是叫几声小孩吗?要不改成小炸猫得了,多贴切。” “你闭嘴,你个糙汉子,我要告诉我父王。” “别啊,等等,等等别跑啊。谁糙汉子,小炸猫慢点。” “不准叫小炸猫,我是有名字的,你给我住口” 看着这水水嫩嫩又满脸通红的小孩,褚恒不由自主的说“真可爱!” “” 小孩之间的友谊总是那么莫名其妙。不需要同生共死,不需要你过于修饰。只需要,我需要的时候,你陪我玩。 褚峥与姬宸在书房谈事情,两个小孩大摇大摆的牵着手去集市上玩去了。 看着太阳偏西,两人才从书房走出来,褚峥让人去叫褚恒二人。还未到大厅,就见褚恒与华倾两人焉了吧唧的一步一挪的走过来,身上都挂了彩,褚峥看了一眼褚恒身后一瘸一拐的小侍。两个大人阴沉了脸。褚恒吓的怂拉着头伸手抱着褚峥的腰,一拱一拱的半响才闷声闷气的说:“啊恒和华倾打架打输了!” 感情是来求安慰了,褚峥摸了摸褚恒的头:“别怕,啊父带人给你们找场子,我道要看看,在这大息,谁敢欺负我儿。” 旁边的小侍暗暗抹了一把汗!哎呦我的将军,这两个祖宗出去把都城的几个祖宗都打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二年三月。 听说东野的名花也蕉一夕之间开满边城上阳,褚恒听的心痒痒,次日一大早便收拾好行李留书一封趁着褚琤不在家挥一挥衣袖就溜出家门。 作为一个真实年纪大的惊人又有目前只够收拾小流氓的武艺傍身的小鬼,她可没啥可怕的。前门不能走,后门不能走,等她好不容易从狗洞里爬出去,却不想遇到一个扯后腿的小鬼,扯着她的后腿又把她拖回去了。 等褚恒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的时候,对上的就是一张漂亮又水嫩的小包子脸,华倾穿着整齐而华丽的衣裳神情严肃又认真。睁着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褚恒哽了哽,硬生生的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一串扒拉扒拉哽下去。 不能欺负小孩!我大爷,我都忍!哼!~ 褚恒呼了两口气,“别扯我后腿了啊!”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趴下身子继续钻。没想到都爬了一半又被扯着后腿拖回去了。 华倾站的直直的对着褚恒便说:“夫子说大丈夫自有康庄大道,不屑与狗鼠一窝!” “切,那有什么,只要能出去,管这些做什么?我可是要去做大事的人!你别扯本公子后腿。” 小孩一本正经的问:“你要去做什么?” “不能告诉你!” “本世子爷要去。若不带爷去,我就嚷嚷,不让你出去。” 褚恒笑了:“好啊,你要是肯钻过去,我就带着你!” “本世子要去也不会钻狗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初遇 大艳阳天褚恒与姬烨焉了吧唧的在马车里巅了一下午。 与骄傲的小公子争论了一早上的的结果是,褚父与姬烨的父亲姬宸商量派了数名暗侍暗中跟随,于是褚恒与华倾便被浩浩荡荡的扫地出门了,还有个好听的名字,便是修仙小说里的名曰试炼。用褚峥的话来说,这些小辈迟早都要上战场的,提前出去见见世面,才不会怯场。 大息向来注重年轻一辈的培养,又处在动乱年代。当今息王没有子嗣,于是各世家子弟个个都是一副被蹂躏狠了的模样。才情武艺样样不差。 赶了一日的路,已近上阳,受不了马车的颠簸,弃车徒步,竟走得偏离了路线。褚恒二人在茂密的树林中走了半日又累又饿。他们不知道的是暗侍被另一拨人生生拖住,两人处境危险! 周围不知是什么鸟鸣,叫得人心烦意乱。兜兜转转不知怎么的走到小河边,却不想这水色山关,浮岚暖翠。四周树木稀疏,碧草与野花遍布曼延至丛林深处,各色的蝴蝶飞舞。美得惊心动魄,无端让人身心舒畅。 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听见一声长啸。接着便见一只巨大的鹰直直的落在他们面前,一阵狂风吹的眯了眼,褚恒快步把华倾拉到身后,抬头看到一个骇人的鹰头直直的望着她,平白让人忍不住心悸。 两人一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对视了几秒钟。华倾悄悄的拉了拉褚恒的袖子,便见鹰偏过头盯着华倾。这下谁也不敢动了。 褚恒两人心跳如雷,正寻思着如何逃脱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如空谷幽兰般似水如歌的救命之声。 低婉的声音轻唤:“啊系” 前面的鹰发出“咕咕”的声音,随即便转头离开。 褚恒二人松了口气,便见远处丛林中先走出一个少年,看不清面貌,却见他穿着棉白而整齐的长衫,简单而又高贵,一双褐色的靴子上已经沾染了细土。好一个偏偏公子模样。 等他走近了,褚恒二人却瞪圆一双凤目。无他,只见那个翩翩公子看似只与他们年纪相似,却用右手拖着一只半人高的鹿,似乎毫不费劲的往前一仍,惊起一群蛰伏的花蝶。 少年刚刚走近,却突然弯下腰捂着胸口微微喘气,那一头乌黑的用一根同色的黑丝带绑至发尾的及腰长发滑至一侧。嘴角抿的直直的。似是极难受了,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端的是一种让人怜惜的美,少年极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在碧水阳光下接近透明的白,似乎一不注意他就会被风吹散。 少年徒然抬头,鸦黑的眼珠定定的打量着他们,深渊一样的眼眸似乎能一眼望到你心底,却又让人忍不住要沉沦。褚恒移开眼,看着对方苍白得泛青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的血管脉络,以及对方漂亮又丝毫不显女气的容颜,忍不住惊叹。她没有看见,在她转头后少年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她!” 旁边鹰咕咕的叫了几声,褚恒几人过神。两人端着世家子弟良好的教养,先朝对方行了一礼,然后便道:“倾与友人恒欲往上阳,奈何中途迷了路,途经此地,扰了公子清静。” 少年与褚恒二人身量相差无几,哪怕穿着没有二人精致华贵,却丝毫没有被比下去,只见他没有丝毫血色的薄唇轻启便道:“我与啊系在山野住惯了,二位公子不必多礼,既如此,便在此地修整一日吧。” 华倾继续说:“谢公子收留!”想了想,又道“我名姬烨,公子可换我华倾。”然后轻轻扯了褚恒袖子,转过脸来看着她。 褚恒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道:“我名褚恒,表字久执,公子可换我褚恒。” 少年苍白的的容颜在一地的花草映衬下耀耀发光。“两位公子唤我长寻即可” 长寻? 褚恒只听见脑海里轰的一声,震得她七荤八素。满脸震惊。 华倾疑惑的唤了唤:“啊恒!啊恒?” 褚恒回过头来,连忙摇了摇头,也再不看少年一眼。 三个半大少年收拾好猎物饱餐一顿,便寻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睡觉。 漫天星光闪耀,不远处的火堆烧的柴火噼噼啪啪的响。 “长寻是哪家公子?”褚恒扒了扒火堆。 “寻生在乡野荒林,本无家无姓,是师傅捡到我,啊系陪我在岐山长大。” 褚恒眯着眼睛问:“公子也是出门历练么?” “岐山不养两种人,活人,无用之人!我与阿系从小便是这样活着罢了!” 华倾猛的抬头,似是惊讶道了极点,动了动嘴唇,又什么都没说。 摇曳的火光映得他们的脸明明灭灭。垂着头沉默。 大息虽不是很小,但多半都是廖无人烟的山岭,其间更是各种凶兽遍布,一不小心便会散失性命。他们没人知道这个身体羸弱又似乎强大无比的少年是怎样活下来的。 褚恒抬头和华倾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靠在啊系身上的少年。垂下眼睑。 夜间萤火虫稀稀疏疏的落在草丛上。褚恒和华倾倚着石头看了一会,便双双睡去。 梦中依然是小寒坡,褚恒似乎又回到了她死去的那个晚上,她遇到一个满身森白看不清容颜的人影。说要还她第二次交易。 她看着她跌跌撞撞的随人影来到小寒坡,已经是强弓之弩的身躯软趴趴的趴在小寒坡上,前方的人影已经停下,漠然的看着她捂着身体大口的喘气。半响才说道:“此身非汝身,这副身子早已经死了,再如何,你也等不到他了。人生不过十八载,你又何必!” 她看见她的猛的直起身来,狠狠的看着人影,颤抖着声音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清冷的声音无比残忍的说:“二十年前,他与你一起死在这了,定魄珠就埋在这。” “不,我不信,不信。呵,不信” 她看着她撑着一口气用枯黄的手挖着身下的泥土,不管石子,枯枝如何锋利的划破手指,都全然不觉。褚恒就那样看着,白影也那样看着,看着她自己的手指血肉模糊,直到露出森森白骨。看着她从土里颤抖的拿出一颗暗红色的珠子捂在胸前。她弓着身子,双肩剧烈的抖动,半响才漏出低低的笑,一声声溢出无限的凄楚和绝望。 像一只无助而又仓皇的孤狼,哀嚎着毁天灭地般的哀伤。 “汝曾言,此招魂阵为倾,圆千年遗愿。” 她猛的一震。然后垂头用血肉模糊的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暗红色的珠子。半响,才用嘶哑的声音道:“我这一生,所追逐的太过无望,你说的对,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她笑了,抬头看着已经模糊的森然白光道:“半生,长别!” “汝前世托吾告知,望与长寻相守一生,奈何造化弄人。伴生祭与长寻不得苍天之恩,天煞孤星不过尔尔,若遇长寻偿俗世之恩。汝与吾因果已灭,望汝长安!”白衣人忽男忽女的声音在昏暗的夜色里显得诡异而宁静。 褚恒一声不响的看着,这些她已然忘记的记忆,于她来说,或许都不重要,但她的心脏,真的有和曾经的她那么哀伤和疼痛。 那个人是谁?与她有什么关系?还有长寻? 似乎这世上,还有一个不得了的难题等着她呢! 褚恒猛的睁眼,梦中的场景已经模糊,手指微颤,似乎还有隐隐的痛楚。 周围不知名的昆虫鸣叫,火堆上隐隐还有些许火光,她愣愣的看着天空。脑袋放空。 她记得那个叫半生的森白的人影曾经说过“汝前世托吾告知,望与长寻相守一生,奈何造化弄人。伴生祭与长寻不得苍天之恩,天煞孤星不过尔尔,若遇长寻偿俗世之恩。汝与吾因果已灭,望汝长安!” 与长寻相守一生? 长寻,是不是今天的少年? 那个疯了一样的人是我?那个长寻是他? 所以,我是又遇到了他?这算什么?圆前生的梦?偿前生欠的情?什么鬼?我不是傻了十八年就死了么?那那个人又是谁?我又是谁? 她转头看向少年的方向,少年没睡,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对她笑笑,苍白的脸上波澜不惊。鸦黑的眼眸是映射了漫天的星光,似乎包容了整个世界般慈悲。 那一刻,她不安的心瞬间被安抚。她扯了扯嘴角,回了一笑,看着身边睡得熟的华倾,她慢悠悠的起身来。走到少年身边坐下,啊系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老神在的眯起眼睡觉。 “你,”她出声“你可信前世今生?” 少年转过头来看她:“自然信的,寻幼时身体欠佳,整日浑浑噩噩,便能看见已逝之人,孤魂野鬼。” 褚恒睁大眼睛:“那现在呢?” 少年摇头:“看不见了,那时候是寻最接近死亡的时候,阴死之气极盛。和孤魂野鬼没什么区别。” 褚恒叹口气:“熬过了大灾大难,便能好好活着了!” “恩,经此之后,寻的身体便好了很多,师傅说寻之一生命不由己,但一切回头来,大灾过后,便是极顺遂的。” “那便再好不过,这一生,求的不过心中幸福安乐,一生顺遂。” 少年转头定定的看着褚恒,看了一会,才问道:“恒可是有心事?” 褚恒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低低的呢喃:“或许是有的吧。”看了半响,才突然回头对少年歉意的笑笑“并未!” 少年弯了弯苍白的嘴角,又道:“华倾公子命中极贵,却带鬼像,恒公子却模糊不清,捉摸不定,师傅曾言,若非与自己血脉至亲便只有受天道所扰之人面向不定。不可捉摸。” 褚恒低垂着眼睑,似乎有点不在状态。等长寻以为她不会回的时候,她才轻声说:“不问过去,不言未来,该来的总会来吧。”她对他笑笑“或许等我死了,我才会知道此生该如何了!” “恒公子好心性” “那是自然!”上辈子没活好,没活够!重活一世,谁也别妄想主宰我的命运,未完成的夙愿也好,要弥补的过错也好!越是可笑的东西人们总是越在乎,执念成魔,控人生死!真是可怕呢!人这一生啊,就是要活的自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结伴 初晨的阳光暖暖得照着树林,四周的野花上点缀着些许细细的露珠,不远处的小河水还在哗哗的淌。 褚恒起身,揉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华倾与长寻下河捉鱼。啊系守在岸边咕咕的叫。 褚恒脸红了红,也走到小河边洗漱好也卷起裤腿下河捉鱼。 “长寻可有去处?听闻上阳也蕉遍地,倾与恒要去上阳看看!长寻可与我们结伴?”华倾替褚恒拧了拧衣袖上的水,细瘦的身体站的笔直,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上挑。 少年扬起头微笑,苍白的面容在阳关下趋近透明:“我与啊系本居无定所,若能和倾与恒结伴,长寻很是欢喜。” “这里离边城很近,我们只需往东走,越过几座山峰便道了。” 趁着正午太阳还不烈的时候三个少年收拾好东西便马不停蹄的走了。 啊系在他们上面引路,时不时发出几声长啸。奈何长寻身体不好,走不了多远便要稍稍歇一歇。这样子的少年,很难与一天前徒手拖着猎物的那个神采飞扬的模样划等号。 长寻曾说过,数年来他吃的猎物大多是在啊系的帮助下猎的,但也并不代表他羸弱的身体便一无是处了。 褚恒抬头看着前方的少年,系到正中的黑色长发随风微微的摇摆。一步一步走得坚定而又决然。褚恒又想起昨夜里的那个梦。她与长寻,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那个梦,究竟是开始还是结局 不管是什么,褚恒紧了紧手掌,重活一世,便无所畏惧的走下去。 褚恒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却不想猛的撞上前方的长寻,华倾从后面拉住褚恒,两人抬头,便看见不远处一只正在吃肉的老虎,褚恒细看,似乎是一只刚死的麋鹿,见了来人,它也不吃了,抬起头盯着三人,巨大的身体微微弓起,鼻腔里发出阵阵低吼。褚恒以为见过一只开挂的鹰已经了不起了,却不想还会遇到老虎。 褚恒三人缓缓后退,皆悄悄拿出身后自备的匕首。一刻也不敢放松。 看着几人后退,老虎继续低下头去吃没吃完的食物,褚恒与华倾皆送了一口气。却见长寻苍白的脸更为严肃,手紧紧的篡住锋利的匕首。他说:“现在,你们快走” 三人急速后退,莫约四五十米的距离。明明还在低头吃肉的老虎已经抬头向他们追来。 褚恒与华倾两人分别拉着长寻的左右手急速奔跑。 长寻的手很冰凉,脸已经呈青白色。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褚恒转头,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老虎,松开他的手拿着匕首扑了上去。 华倾震惊的叫到:“褚恒!”此时褚恒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对他们叫到:“快走!”刚刚她已经划破了它的爪子,引起了它的注意。她只需要再拖一下,或许他们就能离开。 却不想华倾也拿过匕首过来帮忙。长寻趴跪在地上低低的喘气。褚恒已经被老虎扑倒到地上,腥臭的嘴露出米黄色的獠牙近在咫尺,褚恒咬紧牙关猛的一刺,才堪堪划破了它的皮毛,华倾从身侧刺上来。两人一虎缠斗在一起。褚恒的胳膊已经被咬伤,两人都狼狈不堪。 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啊系猛的扑过来与老虎缠斗在一起。长寻捂着心口捏紧匕首就要上去帮忙,被华倾拦住。 啊系与老虎缠斗半响,老虎已经伤痕累累,啊系的半边翅膀已经被咬伤,发出凄厉的长啸。 华倾率先扑过去想要刺老虎的脖颈,却不想被狠狠一扑,差点被咬,也就是这个机会,褚恒猛地扑过去一刀刺入它的眼睛。 老虎发出一声历吼,发狠的扑向褚恒。却中途被华倾撞开刺中另一只眼睛,老虎彻底疯狂,他发出嘶吼,本能的向前扑,眼看就要扑倒褚恒与华倾,却被长寻刺中脖颈。 它转了一个方向,扑向长寻,长寻弯腰,已经避让不开,被扑到地上,长寻扬起匕首狠狠的刺上去,褚恒与华倾拖着身子上前补了数刀。 最后看着不再动弹的老虎,褚恒与华倾喘着把老虎拖开,拉起长寻,然后去看啊系。 啊系伤的很重。半边的羽毛已经掉了,还有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华倾把伤药轻轻的倒在它的伤口上。 事毕,啊系对着身边青白着小脸满身是血的长寻咕咕的叫了几声,用头蹭了蹭他的头。又多着褚恒他们咕咕的叫了几声。 长寻扬起头艰难的道:“啊系,去吧,好好养伤。”他笑了笑:“我等你!” 啊系定定的看了他们一眼,才抖动着翅膀蹒跚的飞向远方。 褚恒苍白着脸道:“长寻,啊系定然会活着的。” 直到褚恒出声,长寻才猛的回头道:“你的手怎样?” 闻言,华倾也猛的看着褚恒,就要去看她的手臂,刚刚褚恒与华倾都在与老虎缠斗,也只有长寻注意到她的伤势。 血已经顺着胳膊染红了整条手臂。每个人都或大或小的受了伤。 长寻与华倾用匕首割开衣服,露出一个不算狰狞的伤口。虽然疼的动都动不了了,但褚恒皱了皱眉还是轻声说:“没事,过几日便好了。” 长寻去附近踩了几株药材混着伤药包在里面。说“我与啊系也曾遇到过老虎,那时候我还小,阿系能整日驮着我逃跑。后来大了,我们便只能避开它们,”他顿了顿又说:“血腥味会引来其他凶兽,我们先行离开吧!”几人匆匆处理了伤口。相互搀扶着离开。 经过此遭,褚恒与华倾也不抱着被暗侍找到的希望,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了,要么便是跟丢了,要么就是出了什么乱子。 刚从虎口逃生们的少年们还未缓过神来便发现了不对。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着,时不时的观察四周。然后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又被包围了,还是一窝老虎,与刚才那只毛色相似,只是更小。一窝半大老虎。 三个少年脸色难看。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前方是形成包围圈的一圈小老虎,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明明是很老套的情节,偏偏被他们遇上了。褚恒气的牙疼。 三人对望一眼,前路是可能被咬死,后路是一定被摔死。三人出乎意料的冷静。 褚恒动了动包的严严实实的左臂。侧身避过攻击,趴在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华倾侧身想要的拉起她却不想被左右两只老虎猛的一扑,避无可避的向后倒去。 褚恒瞪大双眼猛的拉住他的手臂。整个身子在悬崖边悬住了。褚恒艰难的转头看着上方趴在地上拉着她左腿的长寻,以及趴在长寻身上咬住脖颈下方的老虎。似乎有血滴落在她的脸上。她近乎绝望的叫出声:“不要,不要!” 长寻扬起苍白的脸对她笑了笑,鸦黑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明亮而又哀伤。身后的老虎扑上来。 下一秒三人徒然滑落山崖。带起散乱的发丝飞扬。于是谁也没看见长寻胸口暗红色的珠子发出的光芒。像是开启了某个未知的大门,山下的迷雾散开,下方漆黑色的浓雾将少年包裹,吞噬,直至不见踪影。 同一时间,远在息国都城的将军府 褚峥边看竹简边问:“啊恒与华倾可有到边城?” 褚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跪在下边的黑衣男子头冒冷汗:“最新得的消息,小公子与世子在边城外不见了踪影!” “什么?不见了踪影?”褚峥把温热的茶汤猛的砸下来“究竟怎么回事?” “是,是暗侍里被安插了奸细,被发现了,为了保护小公子与世子,两方人马拼杀间失去了小公子的行踪!” 褚峥站起身来:“给我查,暗一,边城你亲自去,不必出现在他们面前,若非生死之难,不要插手。” “属下遵令!” “下去吧!” “是” 暗一走后,褚峥一个人待在书房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走至后院,在门外仔仔细细的看姜殷,他的夫人,将军府的女主人。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过去的爱与恨,年少的疯狂。已经被埋在不知道第几层的角落,却不想,有些东西,哪怕拼尽一生,或许已再也得不到分毫。 或许是怨的,或许又是自作自受,褚峥轻跨进屋。看着院落里躺在桃花树下的容颜微微愣神。 又是桃花开的季节了,稀稀疏疏的花瓣落在树下的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情景,虽然已经隔了十几年,也让人一阵恍惚。 她也老了,眼角有了细纹。或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看过她,褚峥内心微涩。 树下的人已经睁眼,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将军所谓何事?” “啊殷,小恒在边城失踪了!”他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她的手徒然紧握,复又松开“哦?是吗?” 褚峥轻叹一声:“啊殷,她也是你的女儿,我随了你的意,把啊恒当做男子养,以后的爵位也只会有恒一人继承。只是她还小,也会累,也会疼。也会需要你!” 褚峥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和一双凝望得哀伤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坟墓 褚恒是被舔醒的。她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前脚蹬在她脸上,伸着舌头的一个小毛团,艰难的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擦了擦脸上湿乎乎的口水,嫌弃的皱了皱眉。 褚恒看了看身上,确定在掉崖后没有受伤,连爬带走得四处找华倾与长寻。离她最近的华倾,胸前的衣裳已经被老虎抓坏,染成暗红色。褚恒找了找身上的伤药,小心的拉开他的衣裳,伤口似乎开始愈合了,她撒上伤药,把自己穿在里面的干净里衣斯成条状小心的包裹好。便去找长寻。 长寻的伤势很重,褚恒找到他的时候,他身边围着浓厚的黑雾。看到她来便远远的避开。 褚恒小心的检查着他的伤势,索性长寻被咬伤的地方竟已经不流血了,她如法炮制的小心包扎好,便把两人移到一大块看似安全的石头上。 褚恒已经累的喘不过气来了,期间小毛团一直跟着她,她拉过来细细的看,小毛团用前爪抱着头发出“嘤嘤”的叫声。 有点而像狐狸。 褚恒疲惫的拖着身体去找食物,小毛团跟着前方跑,这是一个峡谷,没有河流,没有其他野兽。褚恒只废了一把力气摘了一些看着可以吃的野果。 等回去的时候,发现华倾竟然发了烧,她摸了摸长寻,冰冷冷,面色已经呈青白色。褚恒把小毛团放在长寻的怀里,顺便脱了自己的外裳盖上去。找了个石头朝树底下咚咚咚的砸了一个小坑,等水漫上来,便用手捧着滴到华倾嘴唇上,沾湿一块干净的衣服替他降温。 等华倾醒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只穿着一件中衣躺在他们中间,努力把他们都抱在怀里的褚恒,还有身边的一些果子。他低低的笑出声来,惊醒了浅睡的褚恒,还在低烧的他没什么力气。但整个人却弥漫着无上的欢喜,苍白的脸庞神采飞扬。狐狸眼微微上挑,他对褚恒说:“我们都还活着,啊恒,真好!” 褚恒找了一些枯枝生了火,两个人把长寻整个人抱在怀里暖了一晚上。长寻是第二天才醒的,山间的一种野果似乎是养伤的圣药。三人又养了两天,才能在第四天堪堪爬起来找出路。 用了一天才摸清崖底的情况,三个地方都是陡峭的悬崖,整个峡谷呈葫芦状,只有一头通像不知名的地方。被浓郁的黑雾遮住模样。 三人商量了半日,最终决定去探探方向。却不想等他们走入黑雾,看见的却是黑雾中影影绰绰的人影,小毛团吓的钻入褚恒的衣裳,三人手牵着手忐忑的向前走去,还未走几步,便发现前方黑雾散去,凝成一个个透明的阴魂,正朝着三人的方向齐齐弯腰,似在臣服又似乎在畏惧。黑压压的一大大片,从中间让出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往不知名的远方。三人面面相觑。 旁边的长寻说:“我能感觉到我们落下来的时候是他们接住了我们,才让我们得以存活。” 闻言。褚恒三人齐齐向前方弯腰行礼,却不想他们竟齐齐的退到十丈以外。就是这十丈多的地方,露出无数个漆黑的棺椁。 三人倒吸一口气,愣了半响华倾才说道:“走吧,去看看路的尽头,究竟有什么。” 三人走了数个时辰,才看到前方崖壁上一个巨大的石门。褚恒推了推,只感觉刹那间阴风阵阵,等他们睁眼细看的时候,门已经开了。 踏入石门,只见路边隔一段便放了一颗夜明珠。四周全是石雕的花纹,一层叠一层,看得人头晕目眩。 莫约走了数十丈,便被前方枯骨堵了路。漆黑的腐化成尘埃的肉与森白的骨头相交映,看得人只起鸡皮疙瘩。三人拉紧了手,哪怕手心满是汗水也不肯放开。 犹豫了半响,三人坚定的点了点头,看着前方差不多两米高的枯骨,都微颤着小腿毫不犹豫的踏了上去,一时间满是咔擦咔擦的声响和腐化成灰的尘埃弥漫上来。等好不容易连走带爬的走过,三人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他们理了理衣裳,跪在地上毫不犹豫的磕了几头,以表达他们对破坏了死者遗体的惭愧和敬意!礼毕,才相互拉着手前进,互相慰藉。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宽阔的地方,四周点着几盏灯,褚恒凑上前去看,周围没有滴落的灯油。 身边的长寻说:“这几盏应该是传说中的人鱼灯,也不知道烧了几百年了!” 华倾紧了紧和褚恒相握的手,褚恒才后知后觉的说:“等等,你说这个地方实际上就是一个古墓?”褚恒也心跳如雷,几人睁大眼睛对视一眼。便小心翼翼的找出口。越往前走遍越开阔,几人也越紧张。 直到走在里侧的华倾发现几幅壁画。几人细细观看,寻找线索。 第一幅壁画描画的是一座高得快要连通了天地的山峰倒塌,一只巨大的鸟拖着山顶的宫殿向天空飞去,倒塌的山峰埋下了一个巨大的棺椁。 第二幅壁画用简单的线条勾画出一个战场,两方人马厮杀惨烈。一方的大将军冲在最前沿。 第三幅壁画是那个将军在战场上带领他的将士挖出了一座古墓,从古墓里面抱出来一个长发少女。长长的头发铺满了整条墓道,头发的末端延伸进一道漆黑的大门。褚恒三人看得惊心胆颤c越发捏紧对方的手 第四幅壁画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站在悬崖上望着天空,她的头发直直的垂到崖底,崖底密密麻麻的恶鬼在嚎叫扭曲。 第五幅壁画画出三个矮小的人类自悬崖掉落并用一颗发光的珠子打开古墓的结界大门,进入古墓,画面延伸到三个少年站在一幅壁画面前,中间的少年肩膀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狐狸头。 三人心跳如鼓,浑身发冷,脑海里轰隆隆的响,似乎觉得一阵阵阴风把他们吹入未知之地。 长寻望着第一幅壁画上在鸟背上腾空而起的宫殿说:“我好像见过!” 褚恒问:“你,,没看错吗?哪见的?” “岐山!几乎一模一样!” 华倾咽了咽口水:“那个珠子,画上的珠子,你们有吗?” 褚恒摇了摇头,长寻摸了摸胸口,拿出一颗暗红色的珠子,三人瞪大眼睛,背脊汗毛竖起,再也不淡定了,尤其是褚恒,她定定的看着珠子,这似乎,似乎,她伸手拿过来细细的看,这明明是前生小寒山的那颗珠子。 华倾扯了扯褚恒,示意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去的路。褚恒把珠子还给长寻,三人歇了口气继续研究壁画。 第六幅壁画画出一个巨大而空荡石室,一边的石壁上有两道门,一道刻着往生,一道刻着无数的恶鬼和一朵巨大而诡异的花。两条路,刻着往生的路上,却有三个人头。 这是预言? 长寻凑近看,画上有一排小字,他看了看,对两人说:“这是上古天族的语言,岐山有藏书,上古众生奉苍之一族为天族,也是众生中唯一会达到永生的一族。” “永生?这个世界真的有天族人吗?”华倾有点怀疑人生!” 长寻摇摇头:“不知!但我的师傅苍极,似乎活了太久了!” 华倾自嘲般的笑笑:“我以为传说都是那些脑子发胀的人太过无聊自顾自演胡编的!!原来井底之蛙的只是我们这些红尘之人!” 这个古墓越发诡异! 墓主人早知道他们要来这?所以刻意给他们引了生路? 那么。三人快步往前想要找到对应的路。低垂着头不去看其他地方,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那个空荡荡的石壁。用三只汗淋淋的小手推来左边刻着往生的厚重的石门。 还未踏进,却发现褚恒松开两人的手直直的朝另一道门走去。长寻二人猛的回神来拉过她,却发现褚恒魔障一样不听叫唤,想要推开那扇门。 冰冷寂寥的声音在褚恒耳边响起:“你还是来了!” 还不等褚恒说什么。便听见华倾的他们焦急的声音:“褚恒!褚恒,醒醒,” “快醒来,褚恒,褚恒,不要进去!” 褚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两个少年牢牢的压在地上想要往回拖。而她的手差点触碰到石门上那朵诡异的花。她打了一个冷战,全身无力的被拖开。 那副壁画,似乎是会迷惑人的心智,让她看着如此诡异的亲切之感。褚恒的心越发的冷,刚刚那一刻,她似乎就会不管不顾的跑进去寻找所谓的真相,真相?什么真相?她来了?来做什么?褚恒扶着华倾爬起来,再也不敢想。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恒久,我会等你十八年!” 褚恒脚步一顿。四肢微颤,她已经确定这声音只有她听得见。所以,任谁被古墓里面索命似的声音叫唤。都会忍不住心悸。 只是她没看见。自声音响起。身边长寻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那里面,住着的究竟是人还是鬼?那个恐怖的长发人影,那个巨大的棺椁,是不是就在那扇门里面?”华倾的声音越来越小。 “或许是吧,我们先离开,千万不能去哪里!”长寻握着褚恒的手往前走去。 三人在布满花纹的石洞中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骸骨,他们只知道一层一层的,一丈一丈的。快要风化成灰的骸骨差点一次一次的把他们淹没。他们相互搀扶,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走。 等他们连滚带爬的看见光的时候,三人热泪盈眶。跌在洞口放肆的笑,累得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等歇够了,褚恒抬头看,才发现这才是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悬崖底下,四周空旷却有夏虫鸣叫不息,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崖壁。小毛团跳出褚恒又脏又臭的衣服欢快的在周野奔跑。 “那个墓,除了骸骨,没有任何陪葬品和稀奇古怪的阵法。或许,墓主人一直都在里面住着!” 褚恒刚说完,长寻与华倾都默不作声了。只是觉得这天气分外的好。死里逃生。本就是该欢喜的。 又歇了半响,三人找了些野果果腹,便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去,这,应离上阳不远了吧? 经过噩梦般的几日的同生共死,三人的感情已经深厚到了极点。 等到太阳开始偏西,三人终于走到了上阳,上阳只有息国都城的四分之一大小,却盛产奇花异草和药草。 看到城门口后,三人差点忍不住哭出来。难兄难弟相互搀扶着往城门口走去。 真是!回家般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回家 等褚恒三人刚要进城门,却发现城门外贴着寻人的告示,褚恒凑近一看,竟然是找她和华倾的,出门一趟,小命都差点丢了,她用脏兮兮的手掌抹了抹冒出来的泪珠,就要满心欢喜的去表明身份的时候。还未走进就被前面的士兵狠狠的推开。 “哪来的小乞丐,怎么臭成这个样子?” 褚恒一脸懵逼的爬起来看了看同样脏兮兮的长寻,以及比他们脏的衣服褴褛的华倾。三小只低头闻了闻,又分别凑过去闻了闻,褚恒生无可恋的转过头,看着脸上脏的已经看不清模样的长寻,在看看蹲在旁边把整张脸抹的像花猫一样的华倾,用已经结块的衣袖擦了擦泪水。差点被老虎咬死的时候没有哭,在古墓里面吓的半死的时候没有哭,差点被骸骨埋了的时候没有哭。就像好不容易弄死了大象,却被蚂蚁要死了一样。现在真他娘的委屈啊。 一想到现在浑身上下沾的是谁的骨灰都不知道的三小只委屈的受不了。 再怎样坚强和勇敢,他们也不过是几个十岁的少年。 华倾甩了甩袖子,端着世家公子的架子,挺直背脊走到前面:“我是世子姬烨,识相的赶快让你们头来接我们。” 前面的士兵淡漠的看了一眼:“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另一个士兵说:“穿的好的来了五次,乞丐来了八次呢!” 又一个士兵说:“这年头,谁都敢不要命的奔着荣华富贵去了。” 旁边的人说:“小子!这年头虽然不好过,也犯不着天天来找死吧?两个小公子是何等聪慧,怎可能混到这个样子!” 第一个士兵看了看身形狼狈的三个少年,他们穿着看不清颜色的衣服,头发结成一条一条的黏在一起,满脸的漆黑不知道被抹了什么,衣服恨不得成了条絮状。被不知名的东西黏成块状。发出阵阵恶臭。 他嫌弃的捂着鼻子问道:“你说你们是失踪的世子和褚小公子,可有信物?” 华倾摸了摸身上,转过头去看褚恒,褚恒也摸了摸,只在怀里掏出一个小狐狸,命都快没了,谁还记得身上的东西哪去了。华倾看了看眼巴巴的望着他的两个少年,硬着头皮转身羞愤的吼道:“信物丢了,但我们不是冒充的,都城里面的人来和我们说!” 褚恒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站得笔直的少年,她走上前去看着对方污泥下微红的耳尖,不淡定了。 “我是褚恒,让将军府的人来见我。他们定是认得我的!” “这小孩口气很大啊,你以为你是谁,让人来就来。你倒是说说你们有什么证据。” “四五日前我随世子姬烨来上阳,路上出了意外,后来掉下悬崖,寻了好几日才找到路。” “啊哈哈哈,这小孩是来搞笑的吧,这个告示都贴了四个月了,冒充人也敢不打听好情况。” “你说什么四个月?”褚恒急急的问 “去去去!别来挡着路。讨饭也要寻个对的地方。” 被驱赶到一边的褚恒三人无措的相互看了看。一直沉默的长寻说:“我们不过失踪了数日,为何这就成了数月了?” “先问问吧!” “恩” 褚恒三人依依不舍的和小狐狸道了个别,然后才进城,还没说什么,其他人就远远的避开。息国人口极少。上阳的人家也是极少的,稀稀疏疏的院落围着一条还算宽阔的土路,路上也是零零散散的几人各自挑着物什在叫唤。 褚恒三人默默的退到不知道是谁家的墙角,一个挨着一个靠着一起。中间的褚恒嫌弃的扯了扯自己只剩一只胳膊还粘在一起的衣袖。“太脏了!” 华倾也受不了的拉了拉身前缺了几块的衣裳:“我们现在怎么办?” 长寻默不作声的看着地面:“如果你们要回都城,我便送你们回去!” 褚恒回头:“长寻以后可愿和恒与倾在都城定居?” 长寻笑着说:“不!我打算回岐山。” 褚恒垂下眼睑,也不说话。 华倾问:“岐山在哪?我与啊恒能否来拜会?” 长寻说:“在边城的双阳关上。” “哦!”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长寻的身体透支的厉害,这两日都是褚恒与华倾搀着他。 褚恒忍不住打了两喷嚏。深呼吸了两口气。:“好脏,好臭,好饿,好想洗澡。” 华倾低着头默默的补一刀:“我们没钱!” 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没有家世权利,没有钱财,他们便什么也不是。 三人重新翻了一遍衣裳,奈何三人把所有衣兜都翻了个遍都找不到一个铜板。 褚恒转过去看着华倾,他原本束的整齐的乌黑的头发已经散乱作一窝,一团一团的缠在一起。 褚恒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恩?华倾你别动!”她拍开华倾乱动的手,从他头发窝里费力的拉出一根精致漂亮的发簪。 旁边的少年伸过头来看。三个少年相视一笑。露出三口森森白牙。华倾立刻伸手去褚恒头发里面摸,想要再摸出一根。奈何除了骨头屑和枯草什么都没有。 三个少年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去,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宝贝一样,一家一家找着可以洗澡吃饭的旅店。 于是上阳最大的旅店李记酒楼就迎来了三个脏兮兮的少年。 柜台上正算账的老掌柜抬起头来,便看见前方三个半大少年睁着星星眼定定的看着他。 他撇了撇嘴,叫道:“小二,给他们几个饼子,打发走了!” 褚恒着急的说:“掌柜的等等,我们有钱。” 老掌柜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三个紧张的少年。 褚恒与长寻一左一右庄严而神圣的看着华倾在怀里小心的掏了掏,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掏出来的发簪放在柜台上,继续睁着星星眼看着他。 老掌柜找出一块抹布来擦了擦。细细的看着这跟精致又不失华贵的簪子,嗤笑一声:“偷来的吧” 三个小孩把头摇成拨浪鼓。 老掌柜也没再追究,便问:“要吃的是吧?” 褚恒三人对视一眼,然后褚恒弱弱的说:“要,要洗澡水。可可不可以,还要衣服,这,这” 老掌柜挥了挥手说:“得了得了,换三通洗澡水,三套衣服,再送你们一点小菜。” “谢谢掌柜的!” 看着老掌柜低头继续算账,长寻才想起来刚才的事,便问:“掌柜的,我们是来上阳看也蕉的,为何今日城里却不见一朵?” “也蕉早就败了,都好几个月了,现在都八月底了,大秋天的看什么花啊?” 华倾问:“这是怎么回事?” 褚恒说:“或许,或许是古墓里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我们在里面呆了几日,外面便过了几个月!” 长寻皱了皱眉:“原来真的存在那样的地方。” “那我们?” 三人对视一眼,都决定要永远保守这个秘密,若被人知道,定会有不小的灾难,不管是对他们自己,还是对这个大息国。 长寻说:“我们在林子里困了数月!” 华倾想了想:“那个林子很大,兜兜转转出不来” 褚恒继续想:“还有很多凶兽。” 三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默默的回房洗澡。那个地方,无论它再怎样神秘,都善意的接待了他们,虽然墓主人可能还在未知之地沉睡!无论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为了那些想要送命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事呢! “我在这干了几年了还没到过这么脏这么臭的洗澡水。” “这他娘的至少有十几年没洗澡了吧。” “太脏了!” 老掌柜放下算盘,踱步到后院。迎面撞上两个捂着鼻子欲呕吐的抬着洗澡水的店伙计。他瞥了一眼,黑兮兮的污水看着都反胃,他默默的吩咐人又各自抬了一桶上去。 暗一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上阳城,这几个月他找人都找疯了,每一次回都城都心惊胆战的看着褚将军发飙,褚将军已经来了上阳数次,就连上阳周边的山头都被翻了个遍。看着老虎的尸体,以及一路的血迹,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褚将军和宸王爷一听说有疑似的人便马不停蹄的查。再远也要亲自过目。 等他带着人踏进李记酒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三个穿着麻布衣裳,露出小胳膊围着桌上拼命的塞着粗糙的饼子和煮得一锅糟的焉吧吧的野菜。也不管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衣服上多不舒服。他是见识过褚恒和华倾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团子,也一丝不苟,修养极好。他默默的领着人站在一边,吩咐两人去卖三套上好的绸衣。 等褚恒三人摸着肚子打饱嗝才看见站在一边的暗一。 暗一行了一个礼,半响才道:“世子与恒公子受苦了。” 褚恒三人面面相觑:“你是来接我们的?” “属下已经奉命找了两位公子数月!” 褚恒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她的两个小伙伴问道:“那我们能再洗个澡吗?” 看着三双睁大大的眼睛,巴巴的望着他。他默默说:“自然是可以的,小公子么们想洗多久都可!” 褚恒三人二话不说捂着肚子回房洗澡去啦。 等褚恒又换了三桶洗澡水,穿着暗一买回来的上好绸一,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颤巍巍的迈着还在软和的小腿出门,看着长寻与华倾也是一副被泡得面皮苍白四肢失水过多皮肤发皱的模样。打了一个哈欠,眨巴着眼睛看着暗一。 暗一压力山大。心里发苦的给几位祖宗安排好房间,早在白天他就快马加鞭给都城将军府送了消息。 公子们是找着了,可是公子们好像被这个世界玩坏了! 这该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分别 睡到天大亮的三个少年刚起床就默契的都叫了一桶洗澡水,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等洗漱好都已经到了正午。 褚恒与华倾把洗的干干净净的头发完完全全束在头上,露出两张漂亮又干净的小脸。长寻也把干净顺帖的头发用黑色的发带束在发尾。露出一张精致而又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血色的薄唇更加映衬得少年鸦黑的眼眸潋滟,睫毛漆黑而长。 三个少年正襟危坐,背挺得笔直,安安静静的等着来人。 快马加鞭赶到上阳的褚峥等人走进屋,便看见三个乖巧等待的少年,小褚恒睁着大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轻声喊着:“啊父!”他的心微涩,她的女儿,定然吃了很多苦了。 他过去把人抱住,轻声细语的问:“啊恒受苦了,你们这几月去了何地?可有受伤?” 褚恒说:“我们在林子里困了数月!” 华倾接着说:“那个林子很大,兜兜转转出不来” 长寻补充到:“还有很多凶兽。” “” 三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褚恒跳下褚峥的怀抱,走到长寻身边,拉着他的手说:“啊父,这是长寻,住在边城双阳的岐山,是华倾与啊恒这几月生死相交朋友,啊寻还有一只鹰叫啊系,啊系为了就我们差点死了。” 长寻走到褚峥身边行了一个大礼,少年极瘦,弯下腰来便使满头秀发微微滑落一侧,他直起身来,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柔又高贵的笑容:“承蒙贵府这两日来的关照,长寻很是感激!长寻是乡野粗人,能与恒倾相交,无上欢喜。” 褚峥摆了摆手,说道:“长寻不必多礼,既然他们认定了你,我褚峥便会把你当半个儿子相待。” 岐山?只是这岐山在那?双阳关好像没有岐山。 褚峥接着问:“长寻家中可有长辈?” “长寻无父无母,自小便被师傅与啊系带大。” “原来如此!“ 分离在即,三个少年依依不舍。 东野边城,上阳在边城内,双阳在边城外,双阳与边城城楼分别是保卫息国的两道至关重要的关卡。 褚恒与华倾送少年至边城城楼,褚峥吩咐边城的将领务必把长寻送回岐山。等三人依依不舍挥泪相别半日,褚峥才领着两个少年回都城。 因四个月前褚恒两人失踪引起息国权贵大换血,当今息王承着侯爵却无子嗣,暗中实权却一半都在息王的弟弟,也就是姬烨的父亲姬宸身上。褚峥掌握着兵权,又心向着姬宸。于是褚恒与华倾便成了大息最有权势的两个小公子。 一别快半年,都城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褚恒与华倾回都城后都歇了好几日才聚在一起和褚峥学习武艺。 又一日半夜,褚恒自梦中惊醒。自上阳回城后,她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一如既往压抑痛苦。总有一个人在漆黑的如墨的地方一遍一遍疯狂的嘶吼。那样厚重的感情压抑的快要窒息。梦醒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恐慌。 褚恒半夜里睡不着觉,便穿上衣裳提着一盏灯出门晃荡,绕着小院的小潭走两圈,不知不觉走到书房外。褚恒抬头看,昏暗的光线映出一个伏案的身影。摇曳的烛光忽明忽暗的晃到她心里,安抚了她不安的心脏。 她提着灯轻轻的推开门,把灯放在地上,从小榻上拿起一件衣裳,轻手轻脚的给褚峥披上。 褚峥揉着眉心直起来,看到来人,微哑的声音问:“啊恒,睡不着吗?” 褚恒微楞:“恩!” “可是有烦心事?” 褚恒想了想,便说:“啊父,我这几日总是梦到一个人,看不清面貌,听不清声音,却总是能痛她所痛。无缘无故,无甚恐慌。” 褚峥拉过褚恒抱在怀里:“当一个人的执念过深,就会影响那个人的人生,他的未来,还是他的过去。有时候,求不能,放不下。执念强大,便会把不相干带入自己的执念。,啊恒不必惊慌,许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褚恒着急的道:“可是啊父,恒总觉得恒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只要一想到,就会难受。恒这一生,似乎在等待什么,又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是恒不记得了!” 褚峥摸了摸褚恒的头发说:“人这一生,生死不由命,越是执着一样东西,便会越痛苦。啊恒若是害怕,便把自己变得很强很强,然后不择手段的把相关的一切东西都抢过来牢牢的护在身边,这样,就不用害怕了!” 褚恒抬头看了看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涣散,像是陷入什么回忆里面的褚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边城上阳关外,岐山巅。 长寻穿着一身极其精致的白衣,衣裳上绣着同色的纹络。华贵又典雅。头发依然用一根绣着同色纹络的黑丝带系在发尾。 听见老远的咕咕声,他放下手中的绸布,抬头扬起一个苍白而明艳的笑容:“啊系,是师傅让我过去么?” “咕咕,咕咕!” “好!” 褚恒拿起一件瓷白的狐裘裹在身上,才寻着啊系的身影往外走去。 还未到山巅,长寻便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白皙到透明的手掌,瘦弱的手臂上泛上清晰可见泛着青色的的血管,原本就苍白的脸被冻得泛青。岐山巅的雪似乎就没化过呢!一如既往,就像这的主人一样! 他瘦弱的身子挺得直直的,似乎可以撑住天下万物。却独独,没有自己。 因着天岐山巅常年被寒冰覆盖,也冻死了除了长寻与啊系以外的活物, 等走到山巅,他抬眼看了看站在悬崖边的男子,他的师傅c着一身白底长衫,衣服的领口,袖摆,绣着诡异的暗红色花纹。层层叠叠的纹络看得人头晕目眩。身后一个巨大的阴阳图。一头未束的及脚踝白色长发,时不时的被寒风吹起轻扬。 长寻轻声喊了喊“师父” 男子转身,脸上带着半片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暗红色面具,浓郁的深红似乎可以轻易从面具里滴落出来,露出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空洞而死寂。 他极为清冷的声音响起“长寻,此次回来,你的因果已定。你可是遇到什么人?”明明是极为年轻的声音,却字字沧桑。 “长寻遇到两个生死相交的朋友?” “她是你命定之人,你的生,你的死,你的因果,皆由她而起!” 长寻皱了皱眉,低声说:“长寻不明白!” “都是宿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求不得的东西,曾经是她,现在是你!”他顿了顿说:“长寻,你本是已死之身,身体的毒不过是为了源源不断的夺取身体的精气来支撑你的性命,这一世,你注定没几年可活。不要去窥探天命,你赌不起,更输不起。” 长寻垂下眼睑,遮住太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 人之一生,生来懵懂,他可以抛弃一切从头开始。是生是死,是爱是恨,无所顾忌。 而有的人,他可窥探天命,可寻因果,所以他生来便知道,为何而生,因何而死。当他站在人间,人间便没有了他的幸福安乐! 待长寻走远,白发男子才慢悠悠的抬起手来摩挲着半片面具。漆黑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波动。极快的一闪而逝。他抬头看着天空,似乎要看透整个众生大道。 “一念求生,一念往死,人间万万人只为求长生。立在众生之巅的伴生祭,从未,从未求过” “何苦!” 岐山巅上,长寻望着窗外化不开的寒冰。满眼的空寂,白到哀伤。 每个人都该有一段故事,或悲或喜,或哀或愁。 他一卷一卷的打开画着奇异纹路的柔软兽皮。直到翻开一卷暗红色的画卷,上古洪荒的厚重沧桑扑面而来。 他顿了顿,又小心的打开。入眼却是漆黑如夜的背景。一大片红到发黑的诡异花海。 生于混沌,始于洪荒。 画卷的侧面,有花的名字。 “伴生” 长寻的心脏有一瞬间的钝疼。疼的他发慌。像是有什么极致珍贵的东西丢了,翻过整个人间都找不到的无上恐慌。 这是古墓里那扇通往死地的门上刻着的图案! 那一瞬间他想到苍极的告诫:“不要去窥探天命,你赌不起,也输不起!” 输不起? 这个时候的长寻还不知道,即便是他赢了,他也将夜夜疯癫,痛苦如斯。 长寻整理好画卷,从旁边拿起一侧不知道是什么兽皮制成的草书。 轻车熟路的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上古文字。 兽皮书的第一页只写了一句话:“苍族应天命而生,承苍天之恩,洪荒之祸。掌控阴阳,苍族有六,一胞而生,一为主二为辅,合二为一便超脱众生轮回,万古不灭!” 长寻知道他的师父苍极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苍族人。大殿里就有两具苍族的遗体,他只是在年幼的时候见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他忍不住心悸,灵魂不稳。 他拿起这本“苍族古卜”细细研读。 命运这东西,束缚了他不知道多少年月。谁能甘心,无声无息无缘无故的身死道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角逐 大息第一百五十五年八月。王都 息王喜得一公子,宴请姬氏王族子弟与各世家权贵。 褚是初代息王赐予的大性,褚家世世代代为息国守卫边城,在权贵中也能争那一席之地。 两个十五岁的少年身形拉长,五官长开。褚恒微上挑的凤眼眉目含情,秀至的眉毛与长而密的睫毛自称一道风景。唇红齿白眉眼细致干净。华倾身量更高,与褚恒一般瓷白的皮肤,精致又不失大气的鼻梁,微红的薄唇,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一瞥都有一种俯视众生无上轻狂的气势。两个人一瞥一笑都是一模一样的骄傲和高贵。 人都是视觉动物,没有人是不爱美的。褚恒与华倾容姿天成,又有世家顶级的教养。于是一度被称为都城二美。 两个少年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小案前,还未等少年们皱眉,极有眼力的小侍便匆匆取来干净的绸布把小案干干净净的擦了整整三遍。 旁边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开玩笑啊,谁不知道褚家小子与华倾小世子出门几个月回来最怕的就是脏了,听说最初的时候,两家的下人说两人一天几趟的洗澡,练武要洗,走路蹭到了要洗,看完书要洗。家里更是见不得一丁点的脏东西。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 今日打马头筹,明日比武第一,两个少年青梅竹马,褚将军又及其护短。两人狂到没朋友,不过也奇了,除了对方,别人家的小孩看都不看一眼的。 华倾与褚恒满意的就着干净地方跪坐。丝毫不惧各色目光。他们的位置安排在各世家子弟上位,并未与主做连在一起。而是在一个装饰华贵的大厅。其中不乏有各类奔着结亲来的世家公子小姐。 两个少年安安静静的坐着,背挺得笔直。硬生生的把大厅里三分之二的人都比了下去。华倾一扫大厅,又生生把大厅里半数的姑娘看红了脸。 褚恒垂着眼睑抿了口茶汤。似乎有人看不过去了,大厅里突然响起一声极为不雅的声音:“褚家小子,你敢不敢来比一场。”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气,这位仁兄是被家里养废了吧?虽说当今息王喜得一子,后继有人。但目前息王一派还没有扳倒宸王与褚将军。息王位任然岌岌可危。谁知道宸王什么时候想换个位子座座啊。 宴席中不少息王一派的人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底暗自咒骂,这个白痴。要知道上次褚家小公子打马被阴了一把,死了一匹爱马养了半个月伤。褚峥可是直接让人守在人家门口,无论是谁逮着人就往死里揍。骇得人差点家破人亡。上上次褚家父子出门,不知道碰到哪来的醉鬼,远远的瞧见人家小公子的“花容月貌”那倒霉鬼偏偏敢当着褚峥的面出言调戏。当场褚阎王脸就黑了,让人废了那倒霉公子直接扔小馆楼里伺候人去了。更不要说上上上次 中立派的人暗自嗤笑。这年头,门板都夹脑袋夹烂了,每年都有那么几个赶着去死的。 华倾把端到嘴边的茶汤摔往一边,取出一块纯黑色的手帕擦了擦嘴,又递一块给旁边的褚恒,也不做声,看得身边的人心惊胆战。 褚恒擦了擦递给后面的人,才慢悠悠的似笑非笑的问道:“这又是谁家公子?” 身后的小侍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才道:“回褚公子,这是公羊家二公子公羊祁。” “哦?”褚恒这才抬头看向对方:“和我褚久执比?可以!”公羊祁也是后悔刚刚的冲动,但又不甘心的的看向身边的美人,见美人只顾着盯着姬华倾看,最后只狠狠的说:“比武艺,清谈和马术。”姬华倾他惹不起,但褚恒天天喝姬华倾待在一起,他只能在这里找场子。 褚恒也不脑,只是理了理宽大的袖子,压了压嘴角“呦!原来是为了美人儿啊!” 公羊祁顶着各色的目光,脸憋的通红,不管不顾的从身后拎出一把长戟。抬脚把身后拼命的拦住他的小侍踢开。“来!” 好小子,感情是预谋已久啊!敢拿武器在王宫公然挑衅,不管这是公羊家舍了个棋子故意试探褚家还是这公羊傻子为美而疯只要褚恒答应了,那就拿到褚家的把柄了。 褚恒起身,她没有带任何武器,只侧身看向华倾,见华倾向她点头,然后两人直接无视在场所有人,干净利落的走掉了,走掉了。 这他娘的也太直接了,直接把王权踩在脚底。还狠狠的碾了碾。宴会中一片静默,公羊祁更是憋红了一张脸。这是什么意思?宸王一派要造反了?连两个小崽子都那么猖狂。 不同于小席中的混乱。大殿中随身小侍悄悄的对着息王耳语一番,息王一脸铁青,捏紧了拳头。随即便缓了脸色若无其事的拿起酒杯向下方朝中重臣邀酒。一时之间一片恭维之声响起。 褚峥与姬宸对视一眼,拿起酒樽回敬,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勾起来的嘴角,却难掩眉眼间愉悦的笑意。这就沉不住气了呢,原来这么心急啊,这样才容易上当呢! 出王宫的路上,褚恒一脸愉悦的说:“华倾,这权利真是好东西呢,别的不说,他们不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看的我心情舒畅。” 华倾也弯了嘴角:“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看狗急跳墙吧!” 褚恒看着一尘明镜的天空,刚想说点什么,便听见一串脚步声传来。两人肃了脸,侧身看过去。 来人急急的跑到两人面前,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裳,同色的腰带下坠了一个玄色的香囊,更衬得来人细腰盈盈一握,曲线毕露。褚恒看着对方以为奔跑而微红的脸颊,与殷红的美人唇交相辉映,漂亮的眉眼亮的惊人。正是宴席上盯着华倾看的小美人。 褚恒会心一笑,远远的退往一边。 小美人盯着华倾的脸,水汪汪的眼睛突然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一串眼泪。她伸手拽住华倾的袖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真的是你,真的是,我,呜,我真的见到你了。呜呜!” 褚恒两人微惊,华倾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衣袖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吧!”说完,便示意褚恒跟上,两人就要抬脚离开。 那小美人似乎也觉得自己孟浪了,她狠狠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抿了抿樱桃小嘴抬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她抽噎着说:“我认得你,姬烨,我父是薛辑,我已经说服他拥护宸王。”她缓了缓又说:“我叫薛矣。” “早闻薛家小女倾国倾城,华倾艳福不浅呐!”褚恒扬了扬眉,愉悦的挪愉着身边的人。 华倾秀至的眉眼微皱,静默半响,并未回答,示意褚恒跟上。。 薛矣愣愣的看着走远了的人,半响才轻笑出声,她轻声说:“我会陪着你的,华倾,你的喜,你的哀,不会,不会让你如斯痛苦绝望。”她紧了紧捏住衣摆的手,“只要我,只要我就够了,这一世,你有我就够了!公子华倾!” 八月的天已经不是那么热了。 褚恒穿着一件艳红的软绵长衫慢悠悠的骑着马在边郊闲逛,及其妍丽的面貌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反而平添了一丝慵懒的魅色。无端的魅人心智。 与公羊祁的赛马约在边郊。都城的世家子弟来了数十人看热闹。却迟迟不见主角。褚恒也不急。慢悠悠的等着。 莫约一刻钟,公羊祁才带着四个侍从骑着马赶来。只是脸色黑得难看。褚恒也不管他,连寒暄两句都懒得,两人自顾找好一拉缰绳便俯冲而出。两人的马都是烈性子,加上骑马的人谁也不让谁。便越跑越远,狂风撩起两人的衣摆,一红一黑像极了两只张狂而绚丽的蝴蝶。 骑过一个弯道,褚恒狭长的凤眼微眯,拽紧了缰绳来了一个急转弯,眨眼便把公羊祁远远的甩在身后。褚恒侧望一眼,不见来人,继续勾起嘴角舒舒服服的往前去。 莫约一刻钟,褚恒才停在坡顶。她微微喘了喘,下马等人。不消片刻公羊祁便来了。他直接下马走到远处。缓了缓才转过身嘲讽的对褚恒说:“你赢了,褚恒,很得意吧!” 褚恒嗤笑一声:“呵!不就是赢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心里倒是舒坦得很呢!”褚恒顿了顿,又问道:“剩下的何时比?” 公羊祁神色暗淡,半响才抬起头对褚恒说:“横竖都是输,有什么好比的!” 褚恒微微疑惑:“那你赶着上来输,就是为了那小美人?我可不认识她,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褚恒走到阴凉处,才毫不留情的又说道:“我大息男儿,可还没见过谁为了美人便烧了脑儿犯蠢的!” 公羊祁脸色难看,却不脑:“呵,我就是看上了薛矣,我自小与她青梅竹马,她就该是我公羊祁的妻子,奈何她数月前莫名的性情大变,说话做事句句不离姬华倾,视我为无物。我到是想问问。”他死死的盯着褚恒:“你褚恒自小便与姬华倾亲若一人,他姬华倾又有什么好的?还是他对薛矣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褚恒神色发冷:“她一个薛矣,华倾还犯不上贴着上去,据我所知那次宴会是华倾第一次见到薛矣,倒是你,为了一个女人,把家族放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够蠢的。” 褚恒说完便准备上马离开,公羊祁嚣张的大笑。 褚恒骑着马转过身问:“你笑什么?” “呵,褚恒,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为了家族。为了薛矣,我是甘愿被利用,但你也别得意,等你们褚家倒了,姬华倾没了帮衬,她薛矣还不是我的。” 褚恒皱起眉头,不再看神经兮兮的公羊祁,打马离开。只是心没来由的不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都城 等褚恒满怀心事的回到边郊,除了没看成热闹的十几个世家子弟,她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一身黑棉的姬华倾,以及他身边穿着一身白的薛矣。 褚恒直起身子,慢悠悠的骑过去,脸色不解。华倾正抬头看她,把身边的美人置之不理。神色淡漠。薛矣却毫不在意的微笑,继续往华倾身边凑,满心满眼的只有他一个人。 褚恒心下感叹,若薛矣没有报着任何目的接近华倾,那倒是痴情。 褚恒下马走近:“华倾,你怎么来了?” 华倾微微一笑,俊秀的脸庞耀耀生辉。:“听说你在这赛马,左右无事,便过来看看。” 褚恒点头,抬眼看着他身边的薛矣,无声的询问。此时薛矣也定定的看着她,只是神色莫测,透着不善与诡异。褚恒微微皱眉,神色不渝,她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就像在打量一个物件,里里外外都被看了透彻。 看着公羊祁也到了,她便说:“走吧,我们回去。” “恩!”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褚恒正在想着公羊祁藏在话背后的阴谋。听见有人叫她,褚恒抬眼问:“华倾方才说什么?” 华倾:“薛矣很不对劲,我怀疑她接近我的目的是为了你。” 褚恒询问:“为何?她不是钟情于你么?” “我并不喜欢她,但刚刚我来寻你,她便百般阻拦,视你为洪水猛兽一样。” 褚恒也来了兴致:“哦?是么?看来她是知道些什么了!” 华倾默了默:“希望她聪明点,不要耍小聪明” 褚恒正色道“华倾,不管她是为了什么,看她对你的样子像是极上心的。” 华倾也肃了脸:“啊恒,你说他们眼中的情爱是什么模样?” 褚恒勾起嘴角:“亲情若我与啊父,友情若我与你,爱情?”褚恒疑惑的想了想:“爱情就是敢舍我之命护你安乐?” 华倾也笑了:“可是我们不都敢舍命相互么?” 褚恒疑惑:“是啊!那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 “或许等到我们真的爱上了某个人,便会明白了。” 褚恒慎重的点了点头:“有理!” 回到将军府便听到宸王爷和啊父在说,郑国大军压境蠢蠢欲动,边城告急。第二日褚峥便接到圣旨——驻守边城,伺机而动。 一切来得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大息权贵已分为两派,一派为褚峥姬宸为主,一派以阴险狡诈的息王为主。 褚恒后来才知道,这场角逐从上一代人就开始了,现在的息王与姬宸都还是公子的时候,或许是牵扯太大,又或者太过危险,褚峥与姬宸的至交好友死了,褚恒的娘亲一家死了,芮国灭了。他们对于王位的执念才更深。 在大息内乱最关键的时候。邻国来犯,就不得不考虑其中的深意。听说邻国的大将军公孙无讫与褚峥也是有仇的。 褚恒仔细想了想,那日公羊祁的话给了她致命的提示。若是,若是息王早已知道公孙无讫大军压境,那么褚峥为了大息必定会去边城,姬宸便少了一大助力。这不得不让褚峥他们想得通透。若是息王敢用大息给郑国做交易,那么息王就必须得死了。 褚峥拔营在即,褚恒也不敢乱了他的心神,直到褚峥想起了,才招了褚恒来见。 “啊恒,我明日便拔营,这将军府就要靠你了,” “啊父,恒想要和您一起去边城。一起保家卫国” “好男儿志在四方。若啊恒真想去边城,那么等你打败了你的骑射师傅,再去吧!” “当真?” “啊父答应你的,自然算数” “谢谢啊父。” “” 褚恒还想和爹爹再腻歪一会。便听见管家来报。说宸王爷与小世子来访。在前厅等候。于是,褚琤带着褚恒往前厅走去。 刚入前厅。脚都还未站稳,褚峥便让褚恒带着华倾去逛园子。拽着姬烨的踏出前厅,褚恒理了理思绪。在将军府这些年,吃得好穿得暖,是不是过的太安稳了,竟然都快忘了这个动乱的年代要承担的责任。 在一个小亭子里站住脚,褚恒自顾自的问“华倾,你说人活着,为何那么多人要么为了功名利禄,奔波一生。要么为了国家大义,甘愿抛弃生命。” “人生来这世上就有他的使命和责任。” “是吗?”褚恒垂下眼睑,遮住一片深谙。 责任?使命? 姬烨侧着头看她,看不清她眼底的感情。便陪着她一起沉默。 过了一会,褚恒似乎是想通了,便道“那样也好,不白活一世,至少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是啊!总该为了什么去拼命的活一场。为了安稳,为了守护,为了后生长安!” 这日天气晴朗,秋海棠还在打着花苞,风吹过不远处的竹林沙沙的响。 “阿恒,以后你想做什么?” “建功立业,和啊父征战沙场。”顿了顿“我这一生,或许得找到那个人。” “然后呢?” “护他一生啊。”褚恒静默,脱口而出的话语似乎早已在她脑海里盘旋。只是这个人该是谁? 护他一生?你想要护着谁?华倾没问。便又听见褚恒问“你呢?想要如何?” 华倾愣了愣,转身看着她,一双棕褐色的桃花眼定定看着褚恒:“啊恒,等长大!我娶你吧!” 褚恒的握住围栏的手抖了抖,又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天空说到:“这天没下雨啊,华倾的眼神真好!” 褚恒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脑子没进水啊?娶媳妇不分公母啊?还是他看出来了?褚恒疑惑的看了看华倾。 华倾对着她微微一笑,眉目含情。褚恒又是一惊。她从未看过华倾这个模样。她记得华倾小时候,说话做事骄傲到骨子里了,从不肯低头弯腰,就是极累了,也要站的直直的,就连腰跪坐时候。都要把腰挺的直直的。直到两个从上阳回来后才改善了很多,但现在,就像若让他弯腰去车辇搀扶别人下来那是不可能的,褚恒也一样。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骄傲,尤其是世家子弟。养的细致,活成了一套法则。褚恒默了默又问:“为何?” 华倾望向远处某处:“这个世界太过无趣,从小到大,我们便是在一起的,若说红尘之中还有能束缚我的人,便只有你了!情也好,爱也罢!也只有你,是懂我的!” 褚恒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她似乎掌控不了她的命运。哪怕拿命去拼。 拔营那日,褚恒起了个老早,看着自家啊父告别美貌娘亲,井井有序的的处理事宜。大军出城的时候,褚恒离开家门,偷偷地爬上城楼,站在角落里看着褚峥率领军队离开。无数的人在城门口送别。大多是年轻的少妇。或年老的夫妇。金戈铁马,狼烟失色。离家的儿郎奔赴沙场。生死不定。归期无遥。 战争无限残酷,没人知道你这一秒活着,下一秒是不是死了。这一次的送别,或许就是生死永隔。 她记得诗经里面有说过这个时代的战争,无非是如何的无可奈何的哀凉。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 君子于役,苟无饥渴。”——摘自诗经(部分) 直到远处的人只剩一个点,底下的人才慢慢离开,夕阳的余辉洒在送别的人脸上,闪闪的映射出点点泪花,凄婉悲切的呜咽声传了很远。孤独的背影越拉越长。 褚恒伸了伸麻掉的手脚,抬头看看昏暗的天空。该回了。她不是圣人,也不是送别的妇人,她知道她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控诉或者哀泣。因为在这个时代,若不保家卫国,征战四方,便护不住家中老小。更因为她这一世的父亲,是大息的战神,是带领无数人保家卫国把生死置之事外的英雄。 褚恒回去后去了她娘亲的院子,她站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她的娘亲依旧对她不理不睬,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虽然她知道她很在乎她!每年她都会来着很多次,每次来都只是这样看着。她纵然有心改善他们的现状,但她不知道起因在那,只能笨拙的表示她的关爱与在乎。 褚峥的离去使将军府更加冷清了。因为大军压境,息国权贵之间的角逐只能暗暗的来,姬宸很忙,华倾也很忙,而她只能每日锻炼自己,争取有了自保能力早日去边城。 听说薛家女儿如何如何惊艳才绝。但整日的的缠着姬华倾。让他脱不开身来将军府,每日只能让小侍带信。褚恒不以为意。每个人都有他的生活。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离了谁便不能活。 姬华倾或许遇到了命定之人,她又跟着掺和什么!他对她,很重要,是为数不多的进入到她心底的人,她不需要想这种感情是什么。 或许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数。如今大息两方势力碰撞,水火不容。大军压境,但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在中间推波助澜。在这期间,她出门数次,次次都被暗杀。哪怕在家中也不能幸免!索性自身功夫不弱,又有暗侍保护左右。她没受什么伤。只是那次华倾来看她,带了很多补品,仔细嘱咐她。却被薛矣追至将军府。 褚恒望着两人的背影,她知道华倾只是想要知道薛矣的目的,他们一荣俱损,身边容不得异数,必须一切都牢牢看在眼下,可是看着就是心底不舒服。薛矣总是想要把自己孤立在外,华倾的圈子以外。 这是为什么?她的存在会给华倾带来什么? 还不等她想明白,第二日薛矣便来将军府见她。 褚恒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容姿上等,身材上等,衣着上等。整个人透着清新脱俗的美,不妖娆不妩媚。 来人丝毫不顾褚恒的眼神,直直的走到她面前。也灼灼的打量她。 褚恒不舒服的皱了皱眉问:“薛小姐有何事?” 她恨恨的说:“哼!我倒是不知道褚家公子有多容姿高贵,竟惹得他至死不忘,原来是个女子,怪不得!” 听着她咬牙切齿的话,褚恒疑惑万分似是毫不在意的问:“薛小姐什么意思?”薛矣冷冷的说:“褚恒,你要是不想他姬华倾早死,就离他远远的!你的存在,只会害死他!” 褚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她不留痕迹的顿了顿,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问:“薛小姐管得太宽了吧,他的生死岂是你能定论的?” 薛矣捏紧了手掌,复又放开。盯着她的眼睛:“你只需要知道,他这一生,都是要和我在一起的。而你,你只会给他带来灾难和痛苦。”说完,不等褚恒有何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这日褚恒没有出书房门,她定定的看着窗外,思绪放空。直到太阳偏西,暮色将起。她直起身子走到窗边,看着初生的月亮,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褚恒没有罪大恶极,没有作奸犯科。怎的一个个都避若蛇蝎?” 半响后,她转身离开:“就算我罪大恶极,那又如何,我之一生未定,又何必听信别人不知真假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边城 这一等,便是两个月。 边城的官道上,一对驽马少年打马而过。扑腾扑腾惊起树枝上的鸟儿。所过之处,满地枯叶打着旋。 “吁——”前方的红衣少年拿出随行的地图比了比,冲身旁的黑衣少年道“华倾,最迟明日就可到边城了。前面就是驿站,我们今晚便在这歇息吧” 黑衣少年扬起嘴角:“好。” 在都城呆了数月,褚恒已经有了自保之力,至少可以保证在边城战场上活着,她便毫不犹豫的去往边城。追出来的黑衣少年便是华倾,边城将乱,息王党羽也消停了不少,与其待在边城被暗杀,还不如跟着褚恒到战场上历练。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那个无处不在的薛矣。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刚下马,就有小二来牵马。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气质不凡,穿着鲜明,浑身上下透着“我有钱”的模样,但也不能小看他们,能穿成这样在官道上打马的少年郎,没几把刷子是不可能的,那还得有权。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给我们一桌菜,两桶洗澡水,两间客房” “好嘞,两位稍等” 褚恒和姬烨带着随身行李入了客房。便出门打听前方战况。 “这位小二哥,你知不知晓边城现如今战况如何?” 正忙活的小二看着前方问他的红衣公子。道“两位是去变成历练的小公子吧现在那边可不安全,正闹着呢,听从边城过来的军爷说,没有圣旨,军队不敢贸然出兵。但两国军队驻扎处摩擦不断。百姓都遭了秧。现在正往回撤呢!” 褚恒和姬烨对视一眼,默契的回房商量事宜。 “啊恒,往这里出去,便不再安全了” “恩,明日一切小心,啊父知道我们来边城,应该会派人来接应我们。” “啊恒,我会护着你的”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郑重而坚定。 褚恒听着心里仿若淌过一股一股的暖流,嘴上却不饶人“我可不比你差,管好你自己。”十几岁的少年,面对前方未知的恐惧的时候想的是把她护在身后。褚恒弯了弯嘴角,没来由的心安。 对面的华倾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这时,便听到店小二来报说饭菜好了。便率先走下楼。 “” 用过晚饭后。两个少年各自歇息。 次日一大早,褚恒被华倾敲门声吵醒。她迅速穿上外裳,梳洗干净。整好行李,提着长剑出门,等不及用早膳,两人提着干粮跨上马就出发了。 正是一日中最清爽的时候,去往边城的官道上,马儿欢快的撒着泼。带起衣摆飞扬,暂且忘记所有不愉。少年恣意欢笑。 一生很少有时候能放下功名利禄,恣意随性。没多少人愿意一生止步不前,在原地打着转。 有时候有些事情,越担心越要发生,两少年拉住缰绳站住脚。 是的,他们又被刺杀了。 褚恒眯着眼睛看着,来人有五个人。敌我悬殊。褚恒和华倾对视了一秒,两人二话不说甩着马鞭往边城方向跑去。 两人险险的避开数只箭雨,弯腰贴在马背上。来的路上轻装简行,一人只带了一把长剑。现下被追着跑,还要防着随时飞来的箭矢,这是个技术活。 前方一个峡口,,眼看对方追来的人,褚恒率先反击,先解决了再说,被人在后面放暗器,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打几场。一剑把来人挑下马背,侧身和另一人对了十几招,只是伤了那人便不再出手。回身替姬烨档着一个人,放开手脚的打,刚过几招,就听见华倾急急地喊了一声“啊恒”接着便是刀剑入骨的声音。 褚恒一急,一刀劈开前面的人,扶住马鞍侧身一旋踢,把人踢下马。转身稳住挡了一刀的姬烨。便红了眼。顾不得她前世不轻易伤人性命及对生命的尊重。一刀一刀的照着别人的要害刺。 褚恒看了看,死了三个,跑了两个。提着滴血的长剑跑到姬烨身旁,扒拉着他伤口的衣服,幸好没伤到要害,急急忙忙从马上解下行李找出干净的里衣斯成条状把他伤口裹好。 处理好后,褚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恒,又不疼,你难过什么” “对不起,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太大意,若不是我心软,你便不会有事。” “在乱世,若不想被人杀了,就要先下手为强。这里没有道义,疼了就是疼了,死了也只能死了。只要你有权有势,没人会追究你杀了谁。啊恒,为了活命。我们都没错。” 她都快忘了,这不是和平的年代,被前世的道德标尺禁锢只会害人害己“是了,这里是乱世。没人追究什么杀人偿命了。谢谢你,华倾。是你救了我。”抬起头笑笑,“还能动吗?我们共乘一骑,我护着你。” 华倾半弯着眉眼:“好啊!” 两个少年骑着马向前走着。一时无言。 日暮时分,还未看见城楼,便听见身后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山谷。 褚恒拉着缰绳向后转去。一对士兵打马而来。是边城将士,刚松了口气,便见听见前方将领问道“前方可是褚小公子和小世子?我乃边城褚大将军座下右翼军将领方盛,奉将军之令前来接应。见官道上马蹄凌乱便追至此地。” 褚恒从怀里掏了掏,扯出一个令牌,说道“方将军不必多礼,我和华倾遭到刺杀,被追至此地。” “公子可有事?” “小世子受伤了,需要治疗。快回边城” “是。” 一路无话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终于看见前方高高的城楼。据说这片土地上染了数十万士兵的血。抵住了一代代侵略。褚恒抬头看着,血红的夕阳映着城楼,更显得城楼威严而神圣,只是莫名的多了些理不清的哀伤。 刚进城,华倾便被方将军带着去处理伤口。而褚恒,也如愿的见到了自家啊父。等来了华倾,三人用过晚饭后,各自回房歇息。父女二人秉烛夜谈。 没人知道他们说什么。 边城进驻两国士兵,势如水火,而边城百姓坐落散乱,敌军便乔装成山匪,到处烧杀抢掠。激起民愤。乱我军心。 第二日一大早,褚恒就跟着士兵操练。大将军似是很放心自己的“儿子”让她跟着士兵巡逻,偶尔还要跟着右翼军去剿匪。几个月里大伤小伤受了一堆,人也更加沉稳了。 只是没人知道她的心没来由的很不安稳。 双阳关外岐山巅上,一人一鹰静默而立,着瓷白狐裘的少年抬眼看着山下看不到底的深渊。萧瑟的风吹起他衣摆,也吹起他简单束到背脊的的乌黑长发。半响,他才转身向山下走去。 鹰咕咕的叫了几声,长寻转身:“啊系,这是我的事情,你便留在这吧!” 在经过长生殿的时候,他停了脚步,看着站在殿前的人,也不言语。 那人背对着他,用冰冷的没有起伏的声音问:“你可是想好了?长寻,这一生,一旦碰上了就再也脱不开了。” 长寻静默半响:“那又如何?前世因今生果,甘之若饴!” “你会后悔的!” 长寻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嘴唇轻声说:“不会!” 白发男子转身看着长寻的背影,用很轻很冰冷的语气说:“可是曾经的你已经后悔了,长寻!千年前你说的没错,你依旧还是会选择这条路。”他的声音荡过一层一层的涟漪,似乎要穿过一层一层的空间传向不知名的远方。 世人所追寻的未来,不过某个不知名的被人遗忘的过去而已。苦苦追寻的,也不过是曾经痛苦的自己。那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彼时褚恒正在双阳城外厮杀,因数日大雪,敌军更加肆无忌惮的抢夺百姓商贾之物,息国士兵奋力反击,这才刚刚解决了一大队人马,就有士兵来报,不远处的朝阳关有大批敌军来袭, 朝阳关是边城一处要塞,要是被攻破了,边城危矣。 顾不得清理战场。褚恒命令留下伤号,派一人去边城通知褚大将军,与带了莫约一两百的士兵往朝阳关赶去。 索性路途并不遥远,才骑了不至半个时辰便到了,长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令心神震动的场景, 红衣少年打马而来,残风吹起染血的衣摆,马蹄撩起暗黑色泥水。青丝飞扬。 直到很久以后,岁月变迁,物是人非。午夜梦回之际,他仍然清晰的记得这样的褚恒,耀眼而夺目。 少年目光沉静,眉目微敛,五官妍丽。只见她微转了手里的长刀,侧身一档,打落身前的匕首,长刀一劈,对面那人便直挺挺的倒下。就像砍冬瓜一样,她一刀一刀的砍,也不管是否有血沾染了她暗红色的衣裳。干净利落。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褚恒转头。两道目光终于交接于一处,褚恒瞳孔猛的一缩。 愣了足足三四秒,长寻轻易注意到她的变化,战场如地狱,褚恒猛的反应过来,蹙紧眉心,哗哗的砍。 谁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内心,就像置身于漫天雷雨中,一道一道的闪电被劈在心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棉花蓄满了水一样,沉重而又复杂。 原来预感真的会灵验。 这该死的宿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再遇 过了不久,姬烨就带着数百骑兵赶到,人在危险的时候求生意志会更加强烈,敌军看着息国援兵,个个如打了鸡血般疯狂,两队人马再次激烈的厮杀在一起,姬烨过来帮着褚恒分去了半数人马,顿感压力减轻的褚恒得空看了一眼少年的方向,少年正看着他们的方向不言不语。 皱了皱眉,压制住内心翻涌的复杂,褚恒暴躁的想要发泄,她抡起长刀玩命的砍,一身衣裳染了无数的鲜血,半边脸上都是血污,她冲在最混乱的地方,在一片哀嚎声中如蝴蝶般惊心动魄的飞舞,美的残忍,美的让人心悸。七七四十九路刀法耍的淋漓尽致。直到杀得敌方投降后,褚恒撩起衣摆擦了擦脸上的血水。 她疾步走到少年身边,少年长得很清秀,极为苍白的脸,却漆黑如夜般的眉眼,一身白衣更加映衬出一种病态的美。细细的看,少年还是那个少年,眉目如画,欺霜赛梅,宛若仙人。褚恒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迟暮般的生命力。似乎苍老的下一刻就会死去。 是熟悉的感觉,还有少年身上那个带着她来这个世界上的那颗珠子,那一刻她想,她褚恒这一生,似乎都不能和他瞥开关系了。她走到她面前:“是你,长寻!你怎会在这?” 少年看了看眼前这个人,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表情,余光渡在她的身上,泛着一层微红的光芒,他听着她听着声音冷冷的,隐隐透着不安与暴躁。 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恍惚间笑起,摄人心魄。“我来寻你而已!” 出世,寻你!而已! 华倾也远远的过来,他看了看长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不安的蹙了蹙眉。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复又舒缓了下来。 “我不能许你荣华,但会尽力护着你。” 这或许是一个契机,无论是因为她无法摆脱的梦魇,还是为了,她想要达成的目的。 听着褚恒极为认真的语气,长寻点了点头,没有对天立誓,也没有豪言壮语。但他明白,在乱世之中,她的承诺便是以命相护。长寻垂下眼睑,遮住一片翻涌的深谙。 这边的华倾复又蹙紧了眉。 下令打扫战场,把息国战死的将士就地掩埋,身前的战场,死后埋骨的地方,他们都相信将士的英灵会回到故乡。 事毕,褚恒三人翻身上马。便甩着马鞭回城。身后的华倾担忧的看着,默默的跟着。 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这只是一个美好的相遇。 他是岐山出世的神秘少年, 她是策马征战的少年将军。 在最好的年纪,单纯而美好的相遇。 三人打马回城,而他们都不知道,褚恒的内心是及其复杂的。回到城里,她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少女对着桌上的灯发着呆,垂下的眼睑遮住了太多的情绪。周围弥漫着道不明的悲切。华倾打开门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啊恒,你今天失态了”顿了顿,复又再问:“这是,为何?” 褚恒摸了摸圆润的指甲“啊烨还记得我们的愿望么c” 姬烨一愣。他记得的。那会正赶上褚将军出征。那日日天气晴朗,秋海棠还在打着花苞,风吹过竹林沙沙的 少年的他问着同样大小的她“啊恒,以后你想做什么?” “建功立业,和爹爹征战沙场。”“我这一生,或许得找一个人。” “然后呢?” “护他一生啊。” 一语成谶 姬烨垂着头,灯光映衬着的身影更加孤寂,“阿恒,就得是他么?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褚恒笑笑,“华倾,你不的懂的。”过了一会又道“我看到他,那个人,那双眼睛。我和他就像是已经认识了数百上千年,他定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可笑的是,我竟然会知道他的想法。”“第一次,第一次我竟然相信了上天注定。”褚恒的声音太过复杂:“我又能怎么办?谁又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姬烨没说什么,但身侧紧握着的手掌暴露了他的情绪。他深呼了口气,低头看她,说:“啊恒,若你累了,便回身看看。”我会在你身后的。 褚恒看着他微红的眼角,眼底深谙。 姬烨起身离开。屋外没有掌灯的小侍,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轻轻的道“你不该那么要强的,你想的,我都会为你做好。”顿了顿又道“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你有没有想过,一回头,便能看见我,只可惜,我知道,你不会回头的。 不是我来的太迟,而是,因为是你,所以不能是我! 是么?所谓的天道注定? 命运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 这是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不是我和你,而是他和她。 漆黑的小案,漆黑的石壁,漆黑的棺椁,褚恒困惑的抬眼,环顾四周,眼底一片漆黑。 她甚至看不清自己的身体,只是意识似乎一直在这里回荡。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为什么会看见这块写着字的暗红色兽皮。 “以我之辛,夺你之命。” ”我以苍天之辛,夺你百世轮回之命。” 明明是从未见过的文字,却能轻易读懂那一字一句沉重。 褚恒满眼复杂,未做探究,便被一幅画吸引了,乍一看便是铺天盖地的红。深红色的画里似乎掩藏了两个着红衣的少年。旁有一行小字。那是?还未看清,她的意识便开始不由自主的涣散。 褚恒猛地醒来,呆愣了数秒,发现自己满身是汗,右眼烫的惊人。 她起身去洗了个澡,复又躺在床上。 一夜无眠。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她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次日大早,褚恒来找苍寻,半响也没等到人,她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便自顾打开房门走了过去,床上的少年乌黑的头发披散,往日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微红,她摸了摸,烫得吓人。 急忙唤来侍卫去请军医。转身倒了壶酒用手帕沾湿替他擦了擦手心,看着他穿着里衣仍然消瘦的肩膀,心里泛出丝丝疼惜,战场上极度冷漠的褚恒,心里泛软。似乎这个人,他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奉上一切。这不正常,褚恒拧着眉毛。 还未待褚恒想到什么,便被门外的通报声打断,她极快起身开门,请军医诊断,来人五十多岁的模样,满头灰白的头发,却依然精神抖擞。他是边城数一数二的军医公西贺。公西贺看着长寻的脸愣了一愣,才开始诊断。莫约过了半响,褚恒见公西贺还未停下,一张脸越来越沉重,她不敢出声打断,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越发焦躁不安。 事毕,公西贺连连叹气,褚恒连忙问道“公西先生,他的病严重么?” 公西贺用手摸了摸华倾的心口,四肢脉络,才道:“奇了怪了,怎么会是死脉?”又看了半响,才道“他得身体是死脉,按理说本是死人,却看着与常人无异,但他体内有数种毒素,原本是早就该死了,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用阴阳相衡之法让这些毒素相互制衡,但他的身体却犹如百岁老妪,毫无生气,应该是撑不了多久了。据我猜测,这孩子应该是自小便吃着特制的丹药吧,” 褚恒想起数年前长寻吃的丹药,才问:“他是吃过药,怎会这样,先生也没办法了么?” 公西贺一脸凝重的道:“若能医治,我十几年前便治好他了,他体内的毒要是想要治好,还需要去找哪位高人。” 褚恒愣愣的看着长寻,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别数年的人,才遇到,竟然有人告诉她,他要死了。这算什么? “我数十年前曾见过哪位高人,那时我就曾看见那个婴儿,可他已经四肢僵硬呼吸全无,我见着来人,便躲向一旁看着那个高人抱着一那个满身青白的死婴消失。若果我没猜错,这小公子,定是那个已死的婴儿。。”说罢,也不等褚恒说什么,摇摇头便转身离开。 褚恒震惊的看了看床上的少年。“这就是,你说的,岐山不养活人和没用的人么?” 岐山只有有用的活死人?你是在暗示你自己么?长寻! 褚恒又想起曾经死过的自己。没来由的难受“长寻,我们两个,真像啊,我可不相信,你会这样死了。”几不可闻的一叹。“你活着,以后我陪着你。” 这日,褚恒照例给苍寻灌着药,人参鹿茸,什么养身体便是什么。凡事都亲力亲为。华倾站在褚恒身后“啊恒,这些你都是可以交给我的。你,莫要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褚恒顿了顿,“华倾,若是事事我都依仗你,那么今后没了你,我会不习惯的。”华倾,若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某种目的,我们总有一别的。你不会知道,我甘愿照顾他,因为有因有果,冥冥中注定。 是的,遇见他那天开始。她就知道她要如何做了。 “啊恒,我们三个历经死难,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你莫要说这些丧气话!我也相信,长寻他不会死的。” 褚恒笑笑“华倾,你永远都是我褚恒最好的兄弟。” 就像刚刚脱离了枝头的树叶般彷徨,“啊恒,我知道。”半响。他抬头,眼里冒出灼人的光芒。 褚恒抬头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边城的风沙磨去稚嫩的棱角,整个人看起来沉稳的如一柄利剑,有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凌厉美。 她笑的弯了眉。起身紧紧抱住姬烨“倾华,我之一生,何其有幸。”那么以后,无论我到哪里,你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少年勾了勾嘴唇“我亦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饥荒 第二日,二人褚恒刚刚出门,便被褚峥叫去书房。 刚刚进门,褚恒抬眼便看见穿着男装低着头的薛矣。 褚恒拧着好看的眉毛问:“啊父,这是怎么回事?” 褚峥从竹简中抬起头,看了华倾一眼道:“边城找到的!说是到千里寻夫来了!” 华倾的脸彻底黑了。怒得全身上下放着冷气。看也不看薛矣一眼。褚恒漫不经心的说,:“薛小姐,着边城动乱,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薛矣抬头定定的看着华倾到:“我来这不是为了你,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褚恒不再做声,褚峥抬了抬手中的竹简:“既然是薛辑送来的。就在边城安分点,不要为了儿女情长不管不顾。你们要怎么闹我不管,不要闹出这个门。华倾,你把她送去后院,啊恒你留下。” 华倾不情不愿的带着薛矣走后,褚峥才抬头说:“啊恒,和啊父说说,你和华倾之间怎么会多了个薛矣?” 褚恒摸不着头脑:“华倾与恒是生死好友,别人怎么岔得进去?啊父!” 褚峥英俊的脸庞一脸宠溺,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褚恒的头,说:“啊父不是说过,想要的都抢过来,别人要是敢和你争,直接按死得了,你怕什么?只要啊父不死,就能护着你。” 褚恒哭笑不得:“啊父,华倾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怎么能左右他。再说了,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我家啊恒太心软了。”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褚峥问道:“听说啊恒昨日带回的少年快要死了?” 褚恒缓了缓神:“啊父是否还记得六年前我和华倾去上阳看也蕉和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少年?昨日啊恒遇到的就是他!” 褚峥想了想:“记得的,原来是他,既然是阿恒的朋友,就嘱咐医者仔细医治,” “是!” 褚峥再次摸了摸褚恒的头:“去吧啊恒!” 褚恒抱着褚峥蹭了蹭才放手离开。 褚恒刚踏进屋,便见少年直勾勾的看着她,她一惊,快速上前问道“长寻,你醒了,要喝水么?或者,饿不饿?” 长寻笑了笑,“我很好,不渴也不饿,褚恒,谢谢你。” “无事!”顿了顿又道“你的身体,还治得好吗?” 长寻笑得苍白而无奈“治不好了!”抿了抿嘴唇“没几年可活了。” 褚恒想了想,才问:“不过六年时间,怎会病得如此厉害?” 长寻不出声了,直到褚恒以未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见他说:“我为我自己算了一卦,亏损了这具躯体的生气。透支了寿命!” 褚恒没问他值不值得,亦或者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轻声安抚:“不必多想,会有办法的。” 长寻垂下眼睑,低低的说“恩。” “我去让小厨房给你熬一碗参汤,你歇着吧。” 刚踏出房门,看着门外的姬烨,“华倾,你也听见了吧。” “恩!” 长寻养了数日的病,等大好了,便和褚寻c姬烨整日的混在一起,看他们训练,陪他们打猎,好不快活。虽然华倾经常被薛矣缠的脱不开身,但仍然是开心的。而褚大将军也从来不约束他们,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就像脱缰的野马,不能管,只要他们在军队里规规矩矩的就好了。哦不,只要褚恒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其他的管它做甚。 长寻整个人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对着兵书,战争,医术。各国兵政等都有着独特的见解,连褚大将军都连连称奇,只可惜,慧极必夭。苍天不让少年白头。 几日的相处中几人的感情越发的好,书房里,褚恒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列国志》,姬烨看着兵书,苍寻摆着阵法。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半响,褚恒无聊的丢开书围着两个少年转,长寻看的头晕,“啊恒,你过去华倾那里待着。我头晕了” 惩罚性的摸了摸少年头顶,“长寻,你这是要抛弃我了?我可是要和华倾私奔去了不管你了!” 长寻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勾着的嘴唇低低的笑“你总是老不正经。” 姬烨无奈的摇了摇头“啊恒,你总是闹。”却满眼宠溺。 或许一开始总有一些道不明的情绪,但那样一个人,她总生不出排斥,日久天长,日日陪伴,她早已把他们放在心底。 那年年少轻狂,岁月静好。 二八年华,青梅竹马 三人还想继续说话,便听见小侍来报薛矣求见华倾公子。 褚恒长寻二人瞧了一眼黑脸的华倾,颇为自在的自己看自己的。 果不其然,华倾重重的把兵书摆在小案上,沉声说:“不见。” 还未有所动作,薛矣便急急的冲进来。褚恒三人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她。 她从始至终都只看着华倾,褚恒二人便不动声色的坐往一边,不掺和。 薛矣走到华倾面前说:“为何不见我?” 华倾看了她一眼:“为何要见你?薛矣,谁给你的胆子来质问我?” 薛矣的眼泪瞬间就冒出来了:“华倾,我只是想要见你而已。” 华倾淡漠的说:“薛矣,现在就把话讲明了,你也知道我的态度。你不需要再做多余的事!” 薛矣抹了抹眼泪,看了褚恒二人一眼,张狂的笑道:“啊哈,哈哈哈,姬华倾,你为何要执迷不悟。”她指着褚恒说:“她会害死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往她身上凑。” 在场的三人脸色瞬间变冷。褚恒内心更不好受。她没说什么,就听华倾说:“滚!” 过了半响,长寻才出声:“此人面色有异,飘忽不定。以后留心看着。” 华倾说:“啊恒,你不要在意。” 褚恒低笑一声,并未多言。 长寻是一个及其自律的人,凡是他们三人的事他都亲力亲为,自己身体不好,却从不让人担心,旁人也只能偶尔听到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声。但明明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整个人却透着一股迟暮的气息。褚恒两人看在眼里,却别无他法。 大概是天气影响。褚恒这两天总有不好的感觉。人总是急躁躁的不安。这天天一放晴,褚恒拉着华倾和长寻去河边抓鱼。名曰:散心。 和往日一样两个少年撩起裤脚下河抓鱼,长寻负责烤熟。 这边的华倾喊道:“长寻,这边。”少年赶忙拿着鱼篓过去接住。 “这边这边”少年再往回走去。 看着差不多够了,两个少年上岸,褚恒接住鱼篓拿起匕首开始处理干净。华倾和长寻去生火。 过了半响,烧旺了火,见褚恒还在埋头苦干。华倾便道:“啊恒,你不是不知道怎么杀鱼吧?”往日都是褚恒生火他去弄鱼的,华倾很不放心。 “切,小看我,砍人都砍了不少,不就砍条鱼么,哥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等着啊,最后一条了。”说罢,加快了速度。 不一会儿,褚恒提着鱼过来,三个少年撒着简单的调料,再一条一条的用削尖的木头串好,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不同于现代被污染活着各种鱼料喂养的鱼,这里的鱼肉质肥美鲜嫩,透着大自然特有的植物的清香,再配上褚恒自制的调料,这味道绝了。 看着流油的烤鱼,褚恒很没脸的擦了擦口水。唤来两道鄙夷的目光。真不知道到她战场上的英雄气概哪去了。这一定是一个假的褚恒。长寻想。但他还是同往日一样把第一条烤鱼递给了褚恒。 “还是啊寻好!” 华倾拧着眉“啊寻说什么?” “倾华和啊寻真好。”头也没抬的说 两个少年弯了眉眼。 褚恒吃的打了饱嗝,满足的倚着身后的树干休息,华倾换另一个草多的地方拴马,长寻在收拾着各类调料。往往这个时候是最开心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褚恒幸福眯了眯眼。 这一生,若不谈情爱,会不会,活得更自在? 歇息半响,三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回去,考虑到长寻身体不好,往日也顾着不敢跑马。只是三人未到边城,便遇上一群衣裳褴褛的人,似是四五十人,有年轻的妇人也有襁褓中的小孩。个个面如菜色,有的瘦的脱形。 三人看了半响,不约而同的道:“饥荒。” 褚恒率先上前询问。“几位从何而来?可是遇到饥荒?” 看着三个衣着鲜亮的少年,一个五旬左右的老人用嘶哑的声音道:“我们是嵇城人士,去年大雪封山,年初又遇虫灾,这些年战事连连,兵粮吃得紧,家家户户都盼着粮食呢,这下全没了,也交不起粮了,闹了饥荒,就都往外走。眼看着死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都有亲人在边城,本来也没啥可盼的了,就想来看看他们是否还活着,也了了心愿了。” 看着一群衣裳褴褛的人,褚恒心里很不好受,将士保家卫国为的就是身后这些妻小,这突如其来的饥荒,将士未死,她们这些手无寸铁的饥民就死了不少。没有人愿意被饿着,也没有可以人心甘情愿的为谁而死。保家卫国,国还在,家却没了。 有时候,谁都没错。只是这个世界不予许你这样活着。 三人下马,牵着马儿慢悠悠的带着队,一时间沉默不语,若说战争都是在造孽,那这是老天爷在报应他们么“或许,有一天我们的下场比他们还要惨呢,华倾。”除去长寻,他们都是战场上下来的人。 “你会长命百岁的,啊恒。”只要她好,他愿意背负所有罪孽。 长寻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战初 刚入城,华倾吩咐好厨房给灾民熬一锅粥,暂时封闭了消息,几人便快速的去见褚峥。 刚进书房,褚恒便急急地把事情告诉了褚峥,闹饥荒是大事,军队没了粮食,将是国家毁灭性的在难,也就代表着,若敌国军队来攻,不但军心不稳还将毫无还手之力。 “今天我已收到消息了,现在军营里吃的是几个月前运来的粮食,我让轩辕翼去点了点,只剩不到半年的了”褚峥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这半年的粮食,要挨到战争结束,亦或者一年。”长寻皱了皱眉,又道:“那么,得精打细算了。” “小寻说的不错,明日起起若无大战,便派一对人马,每日寻一些野菜,和着粥吧。” “也只能先如此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道:“今日你们带回来的那些人,先养着,问清了他们的家属名讳,若还活着的,便让他们私下见见吧,切记要稳定军心。” 三人齐身行礼,“是!” 褚峥捏了捏眉心“都先下去吧。”看来他要快些给姬宸递消息了。 次日,褚恒三人去到安置灾民的地方,看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挨个问清楚了他们家属名讳,在空白的竹简上细细刻下。 问了片刻,褚恒抬头发现缩在墙角的两个少年,都是十三四岁模样,瘦得脱形。褚恒走过去,左边的少年抬头看向她,她先看见的是那双眼睛,竟亮的惊人,他看着你,仿佛你便是他的整个世界,似乎满眼的单纯而无害。仔细看着蜡黄的皮肤可以看出不同于其他人的细腻,看来曾经至少是个大户人家的,也不知为何沦落至此。 褚恒看着他“你的有家人在边城吗?” 少年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垂下头。“我,我并无亲属在,在边城。”声音越说越小“我,我想要参军,我想要养着我的,我的姊妹。” 褚恒看了看缩在少年身边的小孩,瘦瘦小小的,害怕的不敢抬着头。和她前世一样,只是要比她幸运,至少还有人关心着。 叹了口气,对着少年说道:“你很聪明,知道怎样博得他人的同情,但我看得起你,不是因为你聪明,而是看在你保护她的份上。你想要参军,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愿你能持着本心。” 褚恒不傻,这个世界,聪明的小孩太多了,不是因为他们生下来就比别人多了什么,而是因为在这里,想要活着,生下来就得训练自己或者被家族训练往上爬,弱肉强食,乱世不缺英雄。她是,长寻和姬烨亦是。 能活的现在的小孩。怎么可能还有,那样纯洁而无害的眼睛呢! 少年抬起头,不复刚才唯唯诺诺而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复杂而又郑重的看着她说道:“只要能让她活着,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当牛做马我都认。” 褚恒嘲讽的勾了勾唇。“我不缺有用的人,而留着你,不过是看上你能屈能伸罢了。像你这样的,随便一场战争就能死一大片。”弯腰粗鲁的擦掉少年嘴角的泥块:“你要记住,无论你过去多风光,在这里,可没人愿意让着你,既然要参军,就要做好随时死去的准备。你那个妹妹我可以为你安置。。” 少年捏着拳头垂着头。“是!” 褚恒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的名字?” “我叫公孙稽,我妹妹公孙檀。” 褚恒颔首“养几日身体,再去跟着士兵操练吧”说罢转身离开,留给少年一个潇洒的背影。 褚恒没有看见,身后那双眼睛里,出现长久的挣扎。 看着正忙活的长寻,开口问“如何了?” “一共记了三十四个。也不知活着的有多少个!”长寻头也不抬的道 褚恒点头,说道:“叫上华倾,我们先回吧。” 轩辕翼见到的便是这个场景。烈日下走着三个沉默不语的少年,前方的褚恒垂头不语,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身后跟着的两个少年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目光出奇的一致。在前方少年转头时,又都默契而迅速的移开。明明都是男子,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摇了摇头,真是老花眼了。等人到眼前,抬手行李。 对面的三人回礼,褚恒把刚记得名单递给他。“这是寻访那些灾民所录,都交给轩辕将军了。另外还有一个叫公孙稽的少年,莫约十三四岁年纪,想要参军,此事我会和啊父禀告!” “小将军放心,此时交给末将,自是办得妥当。” 褚恒颔首“劳烦轩辕将军了。” 轩辕翼回礼,转身离去。轩辕翼,褚将军座下左将军,此人不仅骁勇善战,还甚会领兵之法。在边城声望很高。 看着身旁的两人,无论她在哪,总有他们陪着。褚恒笑着出声“华倾,啊寻,我们先回去吧。” “啊恒,不用担心。” “恩!” 回到住处,刚好到了饭点,和往常一样,三人凑成一小桌一起用餐。看着端上来的三素一荤,远没了昨日丰盛。但仍比军营里的要好,毕竟三人身份特殊,再加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人敢过分克扣他们的食物。 三人慢条斯理的吃着,没人有任何不满。 身边的人只顾的兼着一盘菜,华倾二话不说给她每一盘都兼了很多。“啊恒在长身体,不能挑食。” 看着褚恒面色难看的嚼着碗里的各种野菜,华倾愉悦的弯了嘴角。 长寻沉默的看着,复又低着头自顾自的吃着饭菜,漆黑的眼睛一片翻涌的暗沉。垂下眼睑。 有时候,越是畏惧一件事情,苍天越是不留情面的把它推到你面前。 所谓的上天眷顾,这是他们这些满身鲜血的人所不敢想的。 正如他们,在边城辛苦抗敌的大息将士。节衣缩食的生活还未过满三个月,边城的高级将领便得到消息。饥荒更甚,整个息国百姓一片恐慌。最主要的是,没有军粮了。 而偏偏在这个点上,郑国大军压境。更是雪上加霜。 边城专门的议事大厅里,千夫长以上的将领齐聚一堂,个个低垂着头,面色难看。或唉声叹气,或低头不语。气氛沉重。 主位上的褚将军皱着眉。“这战我们要打,诸位可有良计?” 一个三十左右的彪形大汉起身。“将军,末将认为这战不足两成把握。” 另一人到“是啊将军,且不说我们粮草不足,这几月士兵虽然操练有度,但吃的毫不足以饱。这突然上战场,定无全身而退的可能啊。” 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华倾道:“此战很险,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届时敌军定然会在双阳城外十里远的淮山扎营,我军要光明正大的入双阳城,神不知鬼不觉的浇上火油,等着敌军来攻,再做出不敌惨败的样子,等他们入了城,关上门再点上火,杀他个措手不及。” 各将领纷纷点头“此计甚好。” 长寻低头沉思一会。说道:“此战我们不仅要暗袭,还要偷他们粮草,等他们大军攻到双阳城,我们分出一队人马偷渡到双阳城外,专门对付敌方留下的驻军,把他们的粮草快速运到指定地点与我军接应,然后前后夹击。但,若对方料到我军打他们粮食的主意,所留驻军定然很多。那么我军还需分出一队人马,做出偷粮之像,引走大部分驻军。” 褚恒想了想回道:“我也觉得这样甚好。”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直称妙哉。 褚峥微微点头:“那便依计形式。” 轩辕翼起身:“末将愿领兵在双阳城设伏。” 褚恒沉思片刻说道:“不,双阳城只能啊父来守,方将军做辅,父亲是大息主帅,若要迷惑对方,至少要父亲和右翼军将领都在,才能减轻对方的顾虑,而敌方最后的顾虑就在左翼军,若他们料到我军来袭也只能是轩辕将军领兵。所以轩辕将军只能带着左翼军去偷袭他们大营,然后趁机引开大队人马。那么之后。”褚恒眯了眯眼“就由华倾带着军队杀了敌方少量人马偷偷运粮,而我带着部分将士堵在双阳城内,阻止他们回营。无论父亲他们有没有把握胜,我都能给华倾争取时间。” 华倾起身:“我不同意,若是敌军看到自己大营被袭,定会杀回来的。那么褚恒你如何能挡。” “华倾,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粮,必须你来运。这中间艰难重重,你足够聪明,而我只能打仗。我信你的。” 华倾紧了紧拳头,眼中暗色难辨。最终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角落里的长寻低着头,整个人陷在一片阴影里,褚恒望过去,两道视线相交,一人坚定不移,一人悲切而寂寥。默了默。褚恒先偏过脸。 这是褚将军出了声。“褚恒三人留下。其他人依计下去准备事宜。” 众人齐声道:“末将遵令。”行礼离开。 褚峥看着初露锋芒少年,他早就知道他们三人天资聪颖,不是池中之物。若不夭折。他日必定成龙成风。欣慰的笑了笑。“你们都长大了!” 褚恒也微微一笑。“那是因为啊父让着我们,我们的成就都是啊父教的。” 褚峥遂开怀大笑。“阿恒是觉得为父老了么,要听你阿谀奉承,拍马屁。”笑了半响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啊恒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啊父知道你想要自己冲在前头护着我们。可是你问问华倾,问问啊寻。他们愿不愿意让你护着。啊恒,听啊父的话,以后要为自己想想。你不是圣人。这里在做的个个都不比你弱。你要相信他们。” 褚恒红了眼眶,只觉得胸中一股一股的热浪翻涌着堵在喉咙,酸涩而又沉重。看着同样的长寻和华倾。褚恒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回道:“是的!啊父,啊恒记在心上了。” 褚峥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儿子”也红了眼眶。“既然这样,你们都下去歇息吧,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三人行礼告退。 走出房门,褚恒转身用微哑的声音道:“啊寻,华倾。莫要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倒是你们,快去歇息吧。”说完不等两少年回答就提步走开。 只是她没看见,月色下两少年欲言又止,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深沉。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想什么,我都是知道的! 就如你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战争一 褚恒关上房门垂着眼发愣。在这个世界上,她有想要一直守护着的人,因为他们,她可以变得冷漠无情,也可变得调皮捣蛋。她在乎的人在乎大息这片土地,哪怕只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会帮着,无论是她的父亲,她的啊寻,或者华倾。一个也丢不得,伤不得。 敲门声惊醒了褚恒,她知道是谁,也料到他会来。“进来,啊寻!” 少年打开房门。抬眼看过去,屋内残灯如豆,忽明忽暗的烛光印在桌边那人脸上。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走至她的身前,挡住一片烛光“褚恒,你知道我为何而来的。” 阴影里的少女抬头,只见一双墨色的眼睛被烛光印的发亮。“啊寻,我这样,不好么?” “你明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他捏紧了拳头,面上一片哀色“褚恒,你很聪明。”你聪明的准确捏着我的七寸。 “对不起,啊寻。”褚恒抬手,想要抚平少年紧蹙的眉心。 却被少年一掌拍落。“那么褚恒,你又怎会认为,每次我都会原谅你?” 少年悲戚而彷徨的的声音响起。“褚恒,我活不了多久了。只是我希望,我活着的一天,你都能好好活着。”少年声线沙哑难辩“那样,我也放心了。” 暗沉的灯光显得无比压抑。少年瘦弱的身影显得更加孤寂。眼底的悲切似要生生喷涌而出。褚恒,你不会明白,我要给自己多大的勇气,才能抬头看着你而与常人无异。 你也不会知道,我用了多大的代价,来揣测,你我之间的秘密。 褚恒起身紧紧地把少年拥到怀里。艰难的发出声音。“啊寻,你定会长命百岁,我会找到人来医你。”褚恒不明白,她究竟是在欺骗他,还是在欺骗她自己 这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压抑的感情如发狂的野兽一般,拼命的撕扯着他。 少年抬到一半的手臂缓缓放下。捏紧了拳头任她抱着。嘴角勾了勾,褚恒,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一秒,你是可以属于我的!闭上眼睛感受对方的温度,明明那么温暖,却悲伤的让他想哭。“我知道!我定会长命百岁!” 缓缓推开前面的人“那么褚恒,你要记着和我的承诺。” 看着长寻通红的眼角,映着苍白的脸。一片妖艳。褚恒郑重开口道。“好。” 长寻,你知道些什么?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长寻笑笑。没说什么便转身疾步离开。留下褚恒一人眸色渐深。她看着他微乱的步伐轻声呢喃。“啊寻,你总说我聪明,却时常当我是傻瓜。”她垂着头看着地上一闪一闪的烛光,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刚踏进屋门,长寻便咳出数口鲜血。他越是努力的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气血,越是咳嗽不止。 旁边屋子里的华倾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手心一片温热。他知道他不能过去。他们都清楚他的身体,他的倔强。他也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他们三人,都太了解彼此。华倾抬头看了看屋顶,他知道长寻曾放弃了什么。他没有窃喜,只是感到悲哀。对生命和所谓命运的哀戚。 他们彼此都不知道,三人曾在这个夜里,默契的独坐到天明。 人们只会感叹所谓的造化弄人,却没人知道错过了的那个人,他是否悲伤,是否不舍,或是拼命的想要留住什么。他是不是,痛的睡不着觉。愤怒的想要毁掉整个世界。 所谓的活着的意义,不是你曾有多么辉煌,而又多么悲伤。而是,你是否把内心的珍宝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却又拼命的想要留在身旁。 所谓的造化弄人,不过是你曾感叹时光,它让你不得不放弃了什么。 面对前所未有的压力,所有人都早早起床准备事宜,没人想要饿着肚子打战,但他们都毫无怨言,只是一片沉默。因为他们都知道,没粮了,但他们至少没有被饿死,他们还要挺直脊背挡着前方来势汹汹的敌寇。他们都已经把满腔温柔留在家乡。而在边城的,只有一个个铮铮铁骨的铁血军人。 因为无论你是谁,都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相比于外的面忙碌气氛,褚恒三人一言不发低的头擦拭着盔甲长刀,三人略带憔悴的面容更显得屋内沉重而压抑。长寻摆弄好褚恒和华倾的武器,终于抬起头来。苍白而憔悴的面容更加清冷,依稀可见里面的筋脉纹络。他看了看满眼血丝的华倾和神态疲惫的褚恒道:“明日就要上战场了,你们都回去休息会吧!” 褚恒笑了笑“只是人多了点,不就群架么,我们没少打过,啊寻不必当心。” 长寻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看进褚恒眼底。长寻的心突然缺了一块似得难受。啊恒,我从未像这一刻厌恶自己虚弱的身体,枉我自认为只要有治国安邦之才就一定能帮到你。而如今,你们要去战场上搏命,我却只能在远处等着,连近处都不允。他低下头颅,掩盖溢出眼底的悲伤。 往往所谓的痛苦,无法逆转也无从改变,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再默默的感受着它带来的彻骨的疼。 华倾紧了紧手掌。“会回来的。” 一时间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最痛苦的不是将要上战场搏命的将士,而是亲自将他们送往地狱之门而又无能为力的至亲好友。 褚恒三人各自回屋养精蓄锐。接下来的,是一场硬仗,无论是为了粮还是为了身后的那群人,他们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刚出房门,便看见等在门口的薛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褚恒长寻点头先离开。 华倾走到薛矣面前问:“你等我有事吗?” 薛矣说:“我把公孙檀接到我小院里住了。华倾,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能不能不去?“ 华倾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谢谢,医者已经提前把伤药送过来了,最近不太平,薛小姐若是无事便不要出城!” 薛矣着急的道:“姬华倾,你明明知道我心慕你!” “可是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有那么强烈的野心!”华倾说完也不看薛矣,便直接回房。 薛矣,你究竟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 军营处处可见的麻绳,四周的人都在编制稻草人,驻守边城只有五万多息国大军,对方来了七万。在知根知底的情况下,必须拿出足够多的士兵来诱敌,在没有望眼镜的古代,稻草人或许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喂饱战马,备好粮车。他们必须在四野找一处足够藏身亦或者暂时安置粮食而又足够安全的地方。这是一个挑战,悄悄探了半日,也只能在离双阳城莫约一千米远的地方凿一个隐蔽的山洞。暂时存储粮食,那么无论这场战役胜或者败至少能给活下来的将士活着的希望。 他们得到消息,敌军大部队在双阳城外二十里外扎营。估计明日就能到城外。边城的前锋部队已经早早地的候在双阳城布置各种事宜。一切准备就绪,可惜没等到大军压城,只是把大营移到淮山。按兵不动,这是,打算困死饿死他们啊。 从天微亮等到日暮,大息将领越来越急,多拖一日,他们的粮就少了一天。褚峥下令所有将士原地歇息,两餐暂且减为一粥一饭。只留数个饿着肚子的士兵无精打采的守着城楼。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也没有主动去攻的实力,只能诱敌。若是成功了,自然是好的,若是对方不上当,他们也只能在最后背水一战。 这样的日子过了过了两日,敌军将士蠢蠢欲动,带领着莫约七八万人马围在双阳城外。褚恒他们得到消息正准备拿着武器跨上马去往双阳城。刚踏出屋子,褚恒停下脚步看着等在门外的长寻。 还未步入冬天,便要日日裹着厚厚的狐裘,他同样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啊恒!你们,活着回来!”没有繁杂而厚重的词藻,平平淡淡似要穿透虚空生生刻在她的心上。他很清楚,刀剑无眼,他只希望,上天能让他们都活着回来。 褚恒替他紧了紧裘衣。抬眼看着他的眼睛,真挚而认真。“恩!” 说完便侧身离开,似乎是一阵翻涌的寒风吹过。两少年的发丝交缠而又依依不舍的分开,一人红着眼眶护身铠甲随着少年走动铿锵作响,一人独留空院肩臂微颤。 彼时的华倾满眼冷漠的看着出现在前方的薛矣,直直的绕过她的身边,薛矣紧紧的抓住华倾的衣袖:“华倾,能不能别去?” 华倾搬开她的手指:“薛矣,这不是儿戏!”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薛矣跪坐在地上抱着头大声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爱上她?你为什么还要去救她?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我明明是为了你才来这里的。” 没有人回答她,徒留一地萧索和一声一声的呜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突变 赶至双阳城,与大军会合,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头。城楼上的人眉目紧锁。来了莫约四万敌军。如此一来敌军淮山大营里至少也还有半数士兵。褚峥正面攻敌至少要带四五万士兵,轩辕翼诱敌也要带四五万士兵,那么就意味着,褚恒和姬烨手里的士兵不会超过一万。 褚峥面色难看。“我军在双阳城的设伏,只需要两万五千五千人马即可。” 华倾沉着脸:“轩辕将军必须带够两万万人马,此次我们步的是险棋,一步错,万劫不复。若不出所料,敌方驻守大营的是右将军程桁,此人不若主帅公孙无讫阴险狡诈,是仕族出生好大喜功,年轻气盛,届时轩辕将军作出不敌,我军混乱逃走,他定然会为了军功带大军乘胜追击。我也只需要数千人马,剩下的都由褚恒来带。” 褚恒抬眼。“我只能带三千将士,我在青峰峡阻截敌军,那只能通过一辆马车的宽度,若敌军发现不对往回撤应会选择最快的青峰峡,届时敌军主力被啊父拖住,我定能守住一时半刻。” 褚峥走到褚恒身前,摸了摸她的头顶看着并肩而站的两人沉重而复杂的开口。:“啊恒,华倾,莫要死战。”他不能把他们强硬的护在身后,也不忍心让他们上战场死拼。他是大息的统帅,也是一个父亲。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不敢说。不敢言,只能把浓烈的愧疚压在心底。 叹了口气,所谓度日如年,送儿上战场,转眼白发横生。不过如此。 酋时敌军整队攻城,而褚恒姬烨等率领人马从暗道出城。 胜败就在今日。到了分别的地方,华倾抬起一双仿佛能溢出水的漆黑的眼睛望着褚恒:“啊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不需要你死战,若不敌了,就立刻撤兵。” 我只要你活着。 褚恒抬起头:“华倾,我信任你,你也知道我是何种人,哪怕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会拼死从战场上活下来的。” “那么,啊恒,我放心了。”顿了顿又道:“无论你到了那里,我也会去找你的。啊恒,你定要记住。” 褚恒猛的看着他,这是用他自己的性命做威胁么?不过,她弯了弯嘴角,内心涌过一股一股的热浪,被关爱着的感觉真好啊。她开口道:“我记住了。” 褚恒率先离开,目光站在原地看着,目光沉静而悲伤。片刻后也带着数千士兵离去。 所有人都知道前方会经历什么。生与死,没有人胆怯,没有人后退。 很多时候,我们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在最骄傲的年纪,用自己的热血青春拼一个永不放弃。 太阳开始偏西,所有人都在准备反击。双阳城下的战场,无人知道战况如何,褚恒抬起头看着远方滚滚的浓烟,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们反击了。 命令士兵设好埋伏,褚恒站在高处看着前方,一双漆黑的眼里毫无波澜。来这里十多年,除了她真正认可的人,她把其余一切排除在外。无论这个世界如何真实,她也无法完全的融入进去。 她明白历史之所以是历史,就因为曾经发生了,她做什么都无法改变。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陪着他们,去拼命博一个希望。 未过半响,她抬头看着天空,刚刚还一尘明镜万里无云,她皱眉看着山那边飘忽忽的乌云。这明明就是一个好天气,现在是怎么回事她已近确定双阳城已经烧起来了,双方人马正在血拼。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型战役,她不予许也不能有任何东西挡住她的路。 她眯了眯眼,前方有大批人马退回来,公孙无讫那老狐狸定然是知道自己已近中计了,想要先派部分人马过来调兵遣将,随便探探路。 褚恒甩了甩长刀刀尖直指天空,大声喊道:“列队!弓箭手准备” 一阵兵器的相撞的铿锵响起。训练有素的士兵支起长矛。整整齐齐的直指前方,后方的弓箭手亦个个拔箭拉了满弓。看了看射程差不多了,褚恒长刀向前一指:“射!再射!”一轮接一轮的射手接上,漫天的箭雨毫不留情的飞向远方,直指对方的生命。 没有人觉得残酷,因为不这样,待会死的人就是他们。 战争在继续,刚射完一轮的士兵得空看了一眼高处的小将军,小小的年纪就在边城历练,透着严肃的气氛显得一张稚嫩的脸格外冷酷。她挥刀指挥时整个人透着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似是不怕天不怕地,骄傲的如一朵燃烧的罂栗花。边城数年,他们是战友,是兄弟。他们都信任她。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褚恒高声喊道;“边城的儿郎们,为了我们身后的亲人,为了大息,也为了我们身后的兄弟,和他们决一死战。保家卫国,在所不惜!” “保家卫国,在所不惜!保家卫国,在所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将士当如是。被冲天一指,誓与天争的气氛所感染,每个人内心都燃气熊熊烈火,似乎是哪怕他们都死了,他们也会奋力的扑上去和敌人战个你死我活。 近在眼前,褚恒转了转长刀:“杀——” 所有人举起长矛,齐齐的向前冲去,气势震天。他们只有数千人马,但必须要挡住。没有花哨的招式,每个人都用最实用的刀法。一刀一剑结实的被砍在对方或者自己的身上。每个人都咬牙坚持着,他们彼此都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因为这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此刻褚恒正在与敌方一个莫约三四十岁的将领战在一起,强者的对手只能是强者。这是个难啃的骨头,斗了一时半刻也不见胜负。褚恒双手紧握长刀,狠狠一个侧劈,凌厉而又疯狂,先置死地而后生。 对方避闪不急被砍伤了胳膊。褚恒冷峻的面容上缓缓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鼓作气毫不给对方机会喘息。过了半响,似是觉得差不多了,她单手扶着马鞍猛地一踢,把对方踢下马,放手抡起一把已故将士的长矛用力把对方定在地上。解决了最大的敌人,褚恒就像一个行走世间的魔鬼,所到之处一片哀嚎。她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必须,要把这条路堵死呢! 提着马缰转了一圈,敌军远远的退开,没人敢和她硬碰硬,也没人找死。这一刻,她被大息将士奉若战神,被敌军看做玉面罗刹。 她闭了闭眼,脑子里混乱的出现一个嘲讽的声音:“褚恒,你果真是无情无欲,心狠手辣啊!”风轻云淡的声音似乎穿透万丈虚空,突兀的传到她耳边。她瞳孔紧缩。捂住疼的厉害的右眼:“你是谁?滚出来——滚出来!” 毫无声息,突兀的响起再突兀的消失。耳边只余声声厮杀。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分外和谐。 血色的风呼呼的吹起残破的帅旗,入眼一片昏暗的红,天边乌云滚滚,褚恒垂下眼睑,映出一片阴影,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心狠手辣么!那又如何。”她只在乎她认可的那些人,为了他们,她甚至可以抛弃一切,对于立场不同的人,她只能遵循着这个时代惯用的方式处理。如此而已! “与你何干?我要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苍天亦是如此。”她扬起头来勾起一个及其艳丽的微笑,配上满身鲜血,诡异而又疯狂。 她有她的骄傲,亦有她的原则和底线。人人生来如此,在乱世。她没错!一甩马缰,复又冲进战场。她必须拖住所有人。这样循环往复的屠戮持续了整整半刻。敌军的残兵败将不足为惧。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胜利了。 只可惜上一刻艳阳高照,下一刻倾盆雷雨。褚恒抬头,边城保不住了,那的大火即将熄灭,那么,无论是她还是他的父亲,都危已。 她必须带着仅存的大息将士都挺下去,等待他们的,还有一场恶战。她看着只剩三分之二的大息士兵说道:“将士们,若我们败了,将家国不保。”褚恒把头上沉重的青铜头盔丢开。带着一夫山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我们必须要堵住他们,没人能打败我们。大息必胜!” 所有人都举起手上的长矛“大息必胜!大息必胜!大息必胜!” 褚恒看着剩下的士兵,或伤或残,或毫发无伤。他们互相搀扶,人人脸上都一派坚决。他们知道此战必死。但没有人怕。 这才是战士,必胜的战士,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就没人能把他们打倒。这才是息国的好儿郎,是息国少女心中的英雄。也是她褚恒心中的英雄! 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前方退回来的数千敌军。看来爹爹拖住了大部分人马了,她不用想需要付出什么惨重的代价。她只需要挡住这些退下了的残兵败将。那么她可不能让他们失望。褚恒挥着长刀。“迎战——!” 所有人拿起武器奔向前方。没有片刻迟疑,没有丝毫退缩。 这一刻,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与此同时,远在边城。 长寻站在城楼上,看着阴暗的天空,转身去马圈。下城楼的时候遇到站在路中央的薛矣。 她挡在他前面:“你要去救她?” 长寻抬眼望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不许去,她现在不会死!” “她会受伤!” 薛矣发狠的拉住他:“你最好早点死,拉着褚恒死得早点!” 长寻皱眉扯开衣袖,苍白的脸很难看:“关你何事!” 长寻正在马背上,风雨淋湿了他的衣裳,他焦急的打着马鞭往战场上赶去。 他必须去找她,无论是死是活。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响起“褚恒,等我。” 天道运势走向变了,他不敢赌。 风雨交加,极速下落的雨点狠狠地砸在来人的脸上,长寻抬起枯瘦苍白的手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声消失在狂风暴雨里。丝毫没有减速。他必须要快,再快。或许她还在等他,或许她正需要他,怎么办,褚恒,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雨越来越大了,潮湿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肺腔越来越堵,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咳出一口鲜红的血。舒服多了。只是嗓子和胸口还在火辣辣的疼。 快要到了,长寻皱着眉,苍白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打湿了的发丝贴在脸颊。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摇,他要去,就一定要到那。再坚持一会。他伏在马背上。随着马儿奔向远方。 原来啊,有些东西,它早已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受伤 等他到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 长寻胯下马。急速的喘着气。不管不顾的跑向前方,看着满地的尸体,有大息的也有敌军的,只是身上被雨水冲刷的苍白,一地的血水混着雨水流向远方。血流成河。这是她的战场。褚恒的。那么她在哪? 他快速的翻开地上的尸体,一个c两个c三个c四个c不知道是谁的血弄脏了他的衣服。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越来越沉重。他蹒跚着脚步,似是踢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是她的,她的青铜头盔。他颤抖着蹲下来。“褚恒,你在哪?”擦干净上面的污垢。“我会找到你的!”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看着昏暗的天空,周围只有刷刷的雨声,一点一滴砸在他的心上。 捏了捏被雨水泡的发皱的手掌,,这里的尸体几乎被他翻了个遍。他不甘心的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去,一道一道的闪电劈在他不远处的地方,他不躲不闪的走着,似乎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意,包括他的生命。 忽明忽暗的光芒伴着轰隆隆的雷声。 忽然间,他抬头看向前方的山坡。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在上面。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他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去。上方七八具敌军的尸体。他一寸一寸的看过去瞳孔微缩。几乎是一步一顿的过去,明明只是四五步的距离,他感觉漫长的过了一世。 他慢慢地蹲下来。用发颤的嗓音喊出。“啊恒!”少女的身边还有一块被雷电劈的焦黑的土地。平时温润如玉的嗓音如今嘶哑的如濒临死亡的困兽。他胆战心惊的扶着她的肩膀。“怎么可能?天道欺我?” 右眼的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睁着的漆黑的瞳孔里。“你要是死了,我现在就来陪你。” 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我用了五年才下定决心,别让我找不到你。” 眼底一片温柔缱绻。声音却悲戚的似要穿透时空。 似乎是被唤醒了,褚恒的漆黑的瞳孔慢慢恢复焦距。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啊寻,是你啊!” 似是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着了。长寻呆愣愣的看着怀里的人,过了半响,看着对方一直睁开的眼睛。他楞然一笑,“我以为你死了。” 褚恒抬着还在滴血的手臂轻轻的摸了摸对方鲜红的眼角。“如何舍得啊!” 长寻这才反应过来:“啊恒,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我帮你处理伤口。” 见褚恒点了点头,长寻看了看周围,寻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岩洞。轻轻的把褚恒扶起来,让她半倚着自己。用自己快要崩溃的躯体,把褚恒扶进山洞。借着闪电忽明忽暗的光芒他轻轻的脱下她染血的外衣。当轻轻拉下里衣时却生生愣住。这是 染血的白布束在胸口的地方,依稀可见的里面不同于男子平坦。 长寻极快的收回手,生生愣住了。 他颤抖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你竟真的是女子!”绝对肯定的语句。似是欣喜又或者是悲哀。 见褚恒疼的皱眉。长寻快速而又不失温柔的替她伤口上撒了随身的伤药,并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半干的里衣撕成长条替她包裹好伤口。伤口的地方在后背,深的见骨。伤口处被雨水泡的发白。她疼得厉害,他亦是心疼的厉害。 看着她似是冷得发抖,长寻想了想,便避开她的伤口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冰冷的体温温暖她。 “累了就睡吧!我守着你。”他勾着的嘴角怎样也压不下去。 似乎觉得冷了,长寻找了一些枯枝点了火,抱紧了褚恒。 看着对方闭着的眼睛,长寻摸了摸她同样发白的面容,漆黑的瞳孔里发出灼灼的光芒。声音却悲伤的似要滴出浓浓的哀戚“这一世,我会守着你,你不会死的,恒久。” 褚恒震惊的睁大眼睛,复又闭着眼睛。她只是任她疼得麻木的身体靠着对方单薄的胸膛。静静的听着他的轻声低语,又或者是自言自语。 长寻似乎没有发现对方还醒着“我不敢告诉你,也不敢让你知道,我等了你六年。” 他的声音越发痛苦“我总是害怕,害怕自己突然就死了。可是我又不甘心。” “我总是在想,我该怎么办!” “每次看着华倾对你好,我就更加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你。” “啊恒,我妒忌,却更加羡慕。” “可是我只能忍着,我不能害了你。” “从前不知你是女子,我便以为我是喜欢男子的,我甚至痛恨自己不是一个女子。”顿了顿“可是我错了,原来你是女子啊。原来我心慕你,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只是你。”他用自己的头蹭了蹭对方。“啊恒,我很开心。”少年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总是要死的,你却可以,和华倾一起,活着白头偕老。” “你会长命百岁的啊恒。如果有业报,那都由我受着吧!” “如果可以,啊恒,我真希望你能一直记着我。” “你不知道,我用了半辈子,才换了与你的相遇!”似是叹息,又似是惆怅。 “只是啊!”他笑了笑:“苍天不许!” “我们两个是一样的。苍天不许又如何,我们总该在一起的,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不后悔,恒久。!” 长寻满足的闭着眼脸挨着脸躺在一起。只是他没看见,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身边的褚恒睁着一双复杂的眼睛一顺不顺的看着苍寻。 过了半响,褚恒轻轻开口:“啊寻,我疼!” 长寻猛地睁开眼睛用拇指小心的摸着她的脸颊。“疼的紧吗?我重新给你包扎一下吧” 褚恒勾了勾嘴唇。“其实不疼的!” 所以,我这是,怎么了? 华倾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衣衫不整的长寻僵硬而温柔的抱着同样衣衫不整的褚恒,长寻病态的脸上浓浓的担忧,褚恒苍白的脸微微笑着。他站在外面愣了半响。拳头捏了又紧。他们都还活着,总是最好的事情。 雨还在下,雷声不断。闪电的光亮到天际。这样的天气是没办法回去了。只要褚恒还活着,那就好了。他来迟了,不知道褚恒伤的重不重。同样找了褚恒半夜,华倾抬着疲惫的眉眼。抬脚走了进去。 看了看闭着眼睛的褚恒,华倾抬眼轻声问长寻“啊寻,啊恒怎样了?” 长寻抬头,毫不意外的看着洞口的人“不太好,伤了背部,流了很多血。她现在定然很冷。我天生体寒,暖不了她。华倾。你来吧。” 华倾自责的道:“都怪我来晚了,啊寻,谢谢你来找她。”边说便脱去潮湿的衣服。 待身体回暖,小心翼翼的从另一侧接替着长寻用自己的身体暖着她。华倾身体好,热乎乎的身体搂着褚恒。似是睡得很舒服,褚恒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 看着她的睡颜。寻垂着眼睑只是沉默的坐在她的另一侧,侧身挡住洞口吹过来的寒风。 第二日 褚恒睁开眼睛,抬眼便看见一双璀璨而夺目的桃花眼。她笑笑:“华倾,你来了,还顺利么” 华倾替她理了理头发,英俊的脸上亦是疲惫不堪。满是愧疚的声音响起。“恩,我来晚了。” 褚恒复抬手摸了摸对方的下巴:“我很好,都处理干净了么?” 华倾笑笑:“都处理好了,只是昨夜大雨,怕被他们寻到痕迹。便命着士兵运着石块压了好几条道路来迷惑他们。” “华倾,你总是很聪明。” 可是我来晚了,若是你出来事,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褚恒转头,没有看见长寻,她疑惑的看了看华倾。 “长寻天亮了便出去了,他说要去寻附近的战马。你醒了我们好回边城。” “我们去找他吧,他身体不好,不该奔波的。” “好!”轻轻扶起褚恒向外走去。 “华倾,我不是瓷娃娃。” “” 见到长寻的时候,他正靠着一块石头愣愣的看向远方。看见他们来,染了血而猩红的嘴唇弯了弯。他指着仅剩的两匹马说:“找到昨夜的马儿了。啊恒的伤要紧,我们先回去吧。” 褚恒蹙眉,担忧的看着长寻。“啊寻,你的身体如何了?” 长寻笑笑:“无事!”说罢,率先翻身上马。 “华倾载着啊恒吧!”他们一行人,一个伤患,一个病弱。只要一个略微憔悴却毫发无伤的人。褚寻交给华倾,他亦放心。 长寻抬头看着天空,似乎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斩断所有的牵挂。只要他在乎的人好好的,无论主角是谁,只要能给她幸福。他便知足了。即便,即便他与褚恒命定的姻缘。 他用了一年时间替他和她算了一卦,五年的时间下的决定。 抬眼看了看白皙的手掌,极淡的生命线就快要到头了。垂眸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那又如何,谁都阻止不了。 无人看见少年眼中的哀戚,也没人道破少年口中的玄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 回城 考虑到两人的状况,三人悠悠的骑着马儿回边城。路过昨日的战场,他们才清楚的知道昨日战场上的激烈。马蹄声哒哒的响着,每一脚踩下去都能渗出血水,几百里外便能轻而易举的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三人面色不改的走过。一路无话! 华倾载着褚恒走在后面,突兀的听见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没想到还未到边城,便遇到伏击。 华倾反应过来,抱着褚恒往后一档,打落一只箭矢,敌方因是昨日仅剩的几个仓兵败将。 长寻拉住缰绳,捡来不知道是谁的长枪,单手拎起,为华倾两人挡着箭雨。 看着前方奔过来的几骑人马,长寻捏紧长枪,对华倾两人说“先走!” 华倾并未多言,与褚恒一起拿紧了武器。因褚恒受伤,施展不开,华倾顾忌着褚恒,也不敢太放肆动作。 长寻单手挑落一个士兵,砍断他的右手,微微蹙眉。手上却丝毫不减力气耍了一个漂亮的枪法,割破一个士兵的咽喉。 谁也没想到,长寻能用这羸弱的躯体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 华倾愣了愣,却在那一瞬间,被暗处偷袭的射手射中了腰腹,还好他反应的快,极快的转了个弯,只擦到腰腹肉。 褚恒看见,一生气,抓起箭矢便用蛮力射向来的方向,顷刻听见一声闷哼。 长寻见状,极快的解决身后的骑兵,只是脸苍白的厉害。暗自咽下一口鲜血。等长寻把最后一个士兵用长枪定死在草地上。便极快的下马,查看两人的伤势。 褚恒小心翼翼的拉开华倾的衣裳,只见对方八块腹肌侧腰上有一条一尺宽的划痕。褚恒小心翼翼的包扎好后,疑惑的看着华倾右侧腹肌上的形似翅膀的东西问:“华倾,这是胎记?” 华倾点了点头:“恩,自小便有的!” 长寻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似乎是上古凰族的图腾!” 褚恒问:“哦?是吗?可是有什么意义?” 长寻摇头 三人继续回城 刚到边城,褚恒便被守在城门口的褚大将军接走,长寻,华倾相伴回住处。 “长寻,想必你也知道啊恒是女儿身的事了。” 长寻猛地转头。“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华倾笑笑。“我们青梅竹马,我自小便知道。只是她傻,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顿了顿,又道:“明明已经那么明显了啊!她却还在装傻。” 长寻面色无异。“是么!” 华倾转头,直直的看着长寻的眼睛。“长寻!只有我能陪着她到老。”他顿了顿“而这些,你给不起的。!” 长寻抬眼,一双寒潭似的双眼冰冷的似要冻结万物。他嘲讽的道:“我可从没打算和你抢。要不然的话,华倾,你是抢不过我的。”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骄傲而倔强的背影。 看着他不复往日模样。他嘲讽的笑笑。“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三个人,为什么” 回到房间,长寻先拿起往日备好的治风寒的药服下,接着再吃平日里抑制身体奇毒的药,等缓了缓便拿着当初师傅给的金丝盘寇和那颗圆润的暗红色的珠子看。 深入骨髓的熟悉。摸了摸发烫的脑袋,早早的便躺在床上。却不想,这一躺,把病给加重了。长寻双目无神的望着屋顶,医者说他又受了寒气,病加重了,五脏六腑加速的老化。 那样也好,趁他还未曾那么留恋世间。他笑笑,该放下的便放下吧。或许自己的离开对别人也是一种解脱。他情愿。 再次睁开眼,便看到了床前站着的褚恒。似乎是大好了,往日苍白的脸色已近渐渐恢复正常。他望着她的眼睛。“啊恒,我这是躺了多久了?” 褚恒闭了闭眼,遂又睁开。眼底无奈而又悲伤:“整整十天了,啊寻。” “大夫说你不想醒过来,那么啊寻,你怎舍得。”微颤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打在他心上。 少年昂着头。目光沉静而忧郁。没有丝毫的拖沓。“怎会。!” 褚恒走进,摸了摸少年的脸颊,薄薄的一层嫩肉,脸上或青或红的极细血管交错在一起,她心疼的说:“答应我,好好活着,我们这就去见你师父。他定是会治好你的。” 长寻笑笑“好!” 确定了流程,褚恒和华倾伤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就她和长寻一起去,留下华倾在边城也好有个照应。 这是这几日长寻的情况不太好。整日咳血,无论喝什么药都不起作用。身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有了僵硬之感。 褚恒急躁的不得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长寻眼里的生气一天比一天涣散。浑身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如迟暮的老人一般。 待正式启程那日,长寻似是显得很平静,看着褚恒张罗着人马。待她处理好后,唇瓣轻起:“啊恒,天岐上闲杂人等是上不去的,带着我的,也只能是你一个人。”长寻无奈的笑笑,天岐山从来都不予许任何一个外人踏入。 “这是为何?” “山上到处都是阵法,还有结界,常人去了,只能是去送死的。” “那么啊寻,我们需要带上什么?” 长寻扬起一个及其灿烂的笑容,在苍白的脸上却显得格外迷人。“阿恒带上我就可以了!”说完就不再言语。 褚恒挥散看呆了的众人,看着低着头捂着心肺咳得撕心裂肺的长寻,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掌,轻轻扬起一只手替他顺着背。看着对方咳出一口暗红的血才舒缓过来。褚恒的心揪的一抽一抽的。和褚峥华倾告了别,并承诺安然无恙的回来。 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上马。她想了想,没有上马,拉着马缰就带着长寻出城了。一路上和长寻聊着天解闷。 “啊寻,你说天岐山就在朝阳关附近,那我去过十多次,从未见过有一座如你描述一般高的山峰啊!我们贸然过去,会不会迷路了?” 长寻看着前方喋喋不休的少女。扬了扬眉,愉悦的说:“那是因为你看不见” 似是来了兴趣。“那是为何?” “或许要得到师父的允许才可以吧。”褚恒道 “那你师父是做什么的?他是是是传说的的隐士高人那样,神秘莫测的白胡子高僧?” 似是很纠结“他好像很年轻!我没见过他的模样。” “那不会是骗人的吧,啊寻。” “怎会” 就这样两人悠哉悠哉的到了朝阳关,长寻下马,找着当初下山的路。找了一会,在一座峭壁上停住,长寻想了想,从怀里掏出珠子,对着太阳。太阳光照在珠子上,反射的光芒透过虚空,呈现出微透明的一条山路。 褚恒睁大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她知道世界有很多科学难以解释的离奇事件,也听说过玄学。她就是一个例子。但还是忍不住震惊,若知道是隐士高人,那么他是不是也知道她来这世界的目的。 愣了半响,褚恒回过神来。和长寻踏上天岐山的路。 没有传说中的世外桃源的模样。没有遵循着四季交替的自然之理,只有满地的枯枝残叶和一颗颗苍老而巨大的树木。整座山显得格外萧索。 这里。似乎已经被岁月遗忘! 两人一言不发的走到山头,入眼的是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殿。门碑上写着三个大大古字。 褚恒蹙眉。“啊寻,这是不是叫长生殿。” “是的,我也不识太古文字,是师父说当初写这块碑的是师祖,因为修为过高,写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引了自然之力,使其融入世间保存现今,我们都不需要懂上面的字,而是字上蕴含的念力会影响我们的思绪,我们也就知道它代表的含义。” 褚恒的声音悠悠响起“原来是这样,那定然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恩!” 两人踏入殿内,褚恒看着地面天然玉石镶成的与后世极为相像又更加玄妙的太极图,再抬眼看着屋顶的北斗七星。视觉上的强烈震撼。 她往周围看了一圈,除了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建筑,通体用各类玉石铸成,偏向于黑白两色。 在屋子一侧还有三个玉石雕刻的人物像,皆带着半片不知道什么制成的面具,一片暗红,就像是把骨血融入其中般的震撼。穿着相近的层层叠叠又精致的衣服,皆在袖口滚边处绣着诡异的暗红色纹路。远远一看,皆超脱于天下万物。 长寻目不斜视,在褚恒好奇的眼光下走向三个石雕最末尾的那一个。缓缓行礼:“师父!” 似是被震惊了,褚恒呆愣愣的看着对方。 对方面具下的瞳孔恢复焦距,视线再透过长寻看向她。这一刻,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冻结成冰,她似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万古之外走来。 像过了数千年一样。孤寂而又沧桑。 对方薄唇轻启,冰冷而又及其空洞的声音传来。“恒久,你还是来了!”明明是极为年轻的声音,却又死寂的分不清男女的沧桑。 对方的眼睛似乎穿过她的身躯,看向她的灵魂。那一刻,她生出一种他问的是有两世生命的褚恒,而非现在站在这里的息国的褚恒的感觉。 褚恒瞳孔微缩。“莫非前辈知道我为何而来?” “因果轮回,恒久。”一字一句带动着岁月腐朽的痕迹缓缓打在褚恒心上。 褚恒瞳孔紧缩,脸色越加苍白,似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因果轮回,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天岐山 褚恒愣了半响,才缓缓回过神来,捏了捏衣摆。 想了想沉重而复杂的说:“晚辈此行是为了长寻的身体,前辈定然救得了长寻!”她几乎一字一顿。认认真真的问道 若你追求某些东西太久。等到最后那一刻,是否会无措? 站在一边的长寻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眉头越来越深。 因为有些东西,在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又变的不一样了。似乎是他还未曾找到的真相,而他却又一点也不想知道,他隐隐觉得那是他不能触碰到的东西。 “寻先行退下。” 人在面对许多不可知的命数时,往往显得茫然无助。若冥冥中早已注定,无论后天如何在挣扎也不过是命运玩弄的对象罢了。 在长生殿的侧殿里,褚恒看着前面抬头看着天空的人,一身诡异的衣袍被风吹向身后,撩起及脚踝的纯白发丝随着微风飞扬。整个人散发出岁月的气息。就像,活了上千年似得,孤寂的令人悲伤。 褚恒回过神来问着对方:“前辈刚才所言的因果轮回是什么意思?” 对方转过身子对着她,直直的看向她的灵魂深处。“原来你忘记了,你不曾让我告诉你的。” 褚恒不明就里“前辈所言晚辈不明白。” “恒久!为什么要揪着这些不放呢?” “不,晚辈偏要知道,为何前辈说我便是啊寻命定之人,为何我看见啊寻会如此熟悉?还有带我来这里的那颗珠子,那又是什么东西?”一口气问了数个纠缠于她数年的问题,像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勇气。褚恒吸了吸气,紧张的看着对方。 白衣人淡漠的说:“你的未来,你想要知道的真相,不过都是曾经抛弃的的过去。那样的追逐,又又什么意义”他转身望着褚恒:“恒久,一切皆已有定数了!” 苍极转身看像她:“而这些。知道的太早,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是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褚恒垂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似乎是想通了。 过了一会褚恒又道:“前辈是修行之人,自古传言古玄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没什么能逃得过前辈的眼睛,能让长寻活了十几年,是不是也能让长寻一直活下去?” “他本是已死之躯,毒以至五脏六腑,生气涣散。即便我再为他续命,他也活不了多久了。”顿了顿又道:“你是天煞孤星的命,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陪你,你早该知道。” “天煞孤星?注定不得情爱孤独终老么?” 褚恒顿了顿“晚辈不明白,那么,所有人都不行么?” “你不一样,被你牵连的人会被诅咒影响的。他们的下场,你愿意看吗?”顿了顿,及其孤寂的声音响起:“你不属于这里,恒久,他们的命数都会被你扰乱的。” 褚恒不可置信的后退,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仓皇绝望“不属于这里么?是啊!我是不属于这里的,那么,我该属于哪里?可是为什么?我就该是天煞孤星的命?” 茫然的摇着头,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对面的人还在,她还站在这。似乎一切又不同了! 苍极低头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微微皱起,本该充满邪气妩媚的丹凤眼微微睁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透着说不出的失意和浓浓的孤寂。 “我想要活在当下,前辈”缓了缓,又坚定了语气:“我还活着,我还是大息的褚恒,我要活在当下。我要护着我在乎的人。我要救他。” 褚恒缓缓弯下腰,对着前方的人深深一辑“请前辈为啊寻续命。只要他能挺下去,无论需要什么条件,晚辈都认了。” 对面的人看着她,极淡又悲悯的语气“你很聪明,既然知道天命不可为,那就得看你如何做了。褚恒,若要让他活着,那也只能用你的命来抵了。” 褚恒低垂着眼睑,嘴角却控制不住的弯起来:“好!”想起少年被折磨的苍白的脸,褚恒笑笑。“请前辈为他续命吧。无论是什么结果。褚恒都认了。” 她想要和天争一争 看着她在阳光下耀耀生辉的眼睛,白发男子转过身体看着远方。一时沉默不语。 褚恒没有看到,在她背对着的那个方向,她要救的那个人,正站在那,远远的看着她。 相安无事。 接下来的几天长寻一直在调养身体,褚恒围着整个太极殿转了几日。剩下的时间都在陪着长寻。据他白发人苍极说,他只能尽力缓解已入骨的毒素,补充他体内的生气。减轻长寻的痛苦,或许,还能撑一年半载,对此,长寻却十分积极的配合着,每日喝着苦涩的汤药,还要吃着各类丹药,气色也比刚来时好得多。 这日一大早,褚恒便同往日一样早早的起床给长寻煎药,利落的洗好药材生火慢炖。再把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初来那天,她看着厨房里厚厚的一层灰尘。暗暗咂舌还以为来错了房间。花了好半日才整理好。真不知道长寻的师傅平日里吃的是什么。她却不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吃东西。 忙活了一阵,端着刚出锅的汤药,来到长寻的屋内,轻轻推开房门,抬眼便看见他手执竹简半倚着床头安静的看着书。听见声响,抬起头对着她笑笑,黑曜石般的眼睛耀耀生辉,披散的头发温顺的贴着肩膀垂落。活像一只精灵。当然,若不去看他红红的眼角和十分明显的黑眼圈的话 她也回一个微笑,从他漂亮的脸上移开眼,转身把药放在小案上,刚刚放下碗,还未直起身,便瞥见小案上一只精巧的罗盘,边上还有占卜的物件。褚恒眼睛暗了暗。下一秒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直起身来。 缓缓走向床边,见床上的人以下床打理头发面色不正常的青白色。褚恒走过去拿走梳子。“啊寻,今日我为你绾发吧。” 长寻微微颔首。 风呼呼的响,吹过窗户扬起少年青丝几许。一时缄默。 似是受不了如此安静的气氛,长寻轻轻的道:“啊恒,你,在生气么?” 拿着梳子的手一顿。又不声不响的梳下。褚恒紧紧抿着唇。不语。 长寻似乎急了。“阿恒,为何?” 褚恒及其平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啊寻,你明知私自占卜窥视天意会折寿,你就那么不想活着吗?”只是微颤的指尖出卖了她的一时平静。 他低垂着头。轻声辩解:“我只是在争一个希望!。” 褚恒弯下腰抱着他。“我该拿你怎么办,啊寻,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你不要把我当傻子,我要听实话。” 怀里的人猛地一颤。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半响才嘶哑着声音道:“啊恒,我知道你要救我,可是,我不能让你用命来换,若是那样,我更生不如死!你懂吗?” 褚恒仿若被刺中了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的她喘不过气来,内心的酸涩苦楚通通涌入咽喉,厚重的压抑的她生疼,她张了张嘴艰难的说:“你都听见了吗?”缓了缓,复又用沙哑的声音道:“啊寻,我愿救你,是想你活着。莫要,再做傻事了。” “啊恒,你不懂的。我自小便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跟着师父在长生殿这么多年,我从不在乎我的未来如何。有时候撑不过去了,便会想着,明日我该醒不过来了吧,每日醒来便又过着同样的生活,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在这世间无牵无挂,直到遇到了你,褚恒,那时候我才开始期待着未来。每一日,只要看着你,我便觉得异样的满足。 我不敢想象若我死了,该有多么孤独。每次想到,都那么想要靠近你。可是我不敢,我怕我靠近你便会舍不得。我舍不得,可那又怎样,我照样活不过及冠,我只能生生忍住。 不过是一个,住在长生殿里的短命人! 那日听见你和师父的话,我很开心,但我更加害怕,我不敢想,若所谓的未来太残忍了,啊恒,你没有问过我,可是,我不愿意。你听见了吗?褚恒,我不愿意你救我。”嘶哑的声音不断传来,透着深深得绝望和悲楚。 不待褚恒开口长寻便接着说:“所以,我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所谓的天命,所谓的未来,我不甘心仓皇无措的等着命运的残忍眷顾。我想要知道我死了,你是否会一生顺遂。我用卦象占卜,便只想要知道答案。啊恒,我从不怕天谴。”说罢,他直起身来,转身紧紧拥着褚恒。 褚恒的脸埋在长寻的脖颈:“只要你活着,就好了,无论你看到什么,我都要你活着。” 长寻闭了闭眼“我没有看到我们的结局,但是,阿恒”抬起苍白的脸微微一笑“我只看到,我们生生世世都会相遇的。那么啊恒,无论我去了哪里,都会找到你的。” 褚恒眨了眨眼睛想要把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声声哽咽。“好!我会等你来找我的。无论我在哪!你要记着,啊寻。” 两人分开,都红了眼眶,褚恒微微别过头,走向小案,“药都快凉了,先喝药吧”说罢,抬起碗递给对方。 两人转头看着窗外,秋冬时节,一场大雪飘然而至,盖住了所有过往,洗刷了乱世所有的罪孽。这一刻,这个世界,干净的就像一个孩子。 有时候,你明明知道那是禁忌,却仍然忍不住的想要去触碰。 有时候,你明明看见它布满荆刺,却还要,固执的去采摘。 就像看见了你,我明明知道这是没有明天的感情,却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你。 或许我们之间的并不是爱情,只因我不敢微笑的站在那你身旁,和你并肩而去。 或许我们之间的也并非友谊,至少我看见你,内心却从未平静。 或许你曾知道,我那样在乎你。不为名利,只为是你。 有种关系,此生难忘,无可替代 这是一段从开始便能看得到尽头的故事,不是因为我太爱你,你却固执的不爱我,而是因为我似乎爱着你,却又痛苦自己爱上你。 我知道我的结局,所以不敢让你爱上我。 这是属于我的结局,你要活下去。 可是上苍,为何总要戏弄于我,是否我用生生世世都换不来她一世长安。 没有哭泣,没有责怪,你静静的站在那里,便已刺痛我的心。 若世间所有的深情都能被上苍祝愿,那么我们为何总要经历那么多的疼。我这一世所有的苦乐都给了你,愿意代你承受所有洗不净的罪孽。我愿你一生顺遂幸福安乐。 若有来世 你是否会看见 我为你策马而来,只为许你情深不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下山 雪还在下,不似山下的热闹。岐山巅上一片死寂,若没有一丝人气,只余光秃秃的老树和几株数百年的红梅悄然绽放。成了这偌大的天岐山唯一活着的植物。 着红衣的褚恒在树下静立,伸手摩挲着老树干,不远处的长寻裹着厚厚的狐裘煮着茶汤。 啊系从远处飞来。爪子里抓着一根骨萧。 长寻轻笑。取下来放在嘴边轻轻吹响。 萧声悠远而呜咽,不急不缓,时而空灵时而厚重,穿透一层一层的空间传向远方。 是萧声的无奈,还是吹箫人的轻叹。 褚恒一顿,抬眼看着缓缓飘落的花瓣,长寻满发的花瓣,滑落像深红的衣裳。还有一朵正正的映在眼角。褚恒撩起衣摆,抽出长剑舞了起来,红色的身影飘若游龙,随心所欲的舞起两个剑花在空中星星点点的反射出亮光,一转一跃带起衣袖飞扬,墨色的长发自两颊吹起,配上一双狭长的凤目。 美的让天地失色。 长寻微颤的指尖一起一落。还未停下来,便已热泪盈眶。 是谁太认真,负了时光和情深, 你来或去,余我空守岁月辗转难眠。 我不言,你不语!是谁错过谁的情深几许。 我愿在时空的缝隙里留守,只愿守着你的记忆幻想着白首。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悠然的萧声传来,似乎一会带着微微欢喜,一会满腔不舍与孤苦,又有孤注一掷的狠绝。 主殿内,几日都未曾露过几面的白发男子抬起眼眸。几不可闻的一叹,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闭了闭眼,轻声说道:“你看,他们还是没变呢,一个痴情,一个无情,真是令人羡慕呢!可惜你看不到,你又何时才能看到呢?” “那里,是不是,和伴生之祖一样,很冷?” 他起身看着天空,和身边的雕像一样,亘古不变的姿势,只余满室空寂。 转眼过了数日,长寻的身子比来之前大好了,也到了下山的日子,山上的日子过得飞快,没有边城的压抑和焦躁,自然而然的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安逸。 褚恒二人拜别长生殿。向边城出发。 褚恒倚在门外的石碑上安静的等着,他们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机会再上岐山,所以她自行退到殿外等着。她想要给他们师徒二人拜别的空间,数年的教养之恩,此去经年,或许便是生离死别。 在乱世,武力致胜,权利为上的世界,世人在她眼里只分两种,在乎之人和闲杂人等。她只会为了在乎的人出生入死。她想要做的事向来都不问缘由。她还要去边城,出了天岐山,或许这辈子,下辈子,再也回不到这里,但她不在乎,既然答案就在前方,她必定无所畏惧的走下去。 莫约过了一刻,长寻才缓缓踏出主殿,抬头迎上褚恒的视线,微微一笑。褚恒看着对方失魂落魄的出来,不动声色的上前牵起他的手上马。 长寻一言不发,看着那人的背影,面上并无异色。 下山的路蜿蜒,看得出修路的年代久远,被雪掩埋了部分道路还需要仔细辨认。或许是受离别的气氛感染,二人默不作声的走着。各自低头想着自己的事。 此时的岐山崖壁上,白衣人久久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半响空洞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的,做了!”似在轻声低语,声线却一层一层的穿过岁月,传向不知名的远方。 他向着褚恒离开的方向说:“恒久,天岐山只能等你十一年!” 徒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褚恒猛的一愣。不动声色的转身看去。 十一年? 然而此时。褚恒不过17。 寒风乍起,卷起无数的雪花飘扬,白茫茫的一片溶于天地之间,天岐山在他们身后顷刻消失不见。静默半响,长寻先转过头来,扬起一个及其明艳的笑容,轻轻开口:“啊恒,从此以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褚恒抬眼,看着对方潋滟的眼眸,在雪花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她上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恩!我记着了!” 雪还在下,飘落于少年发间,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上只留下一深一浅的痕迹。循着来时的方向,两人相携而去, 你若向前,千山万水都为你送行,看着褚恒的手被冻得通红,长寻来到她身前,执起她的手为她暖着,纵然他的手也冰凉刺骨。褚恒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弯了弯眉眼。 一路上走走停停,刚到边城,便遇上了照例巡逻的士兵,褚恒二人便跟着这对人马回边城,他们都不是弱小之人,但在雪地里被照拂着总比自己吃苦的好。 大雪封山,上一次战役他们大获全胜,这些日子已经息战,双方将士养精蓄锐。但谁都知道,不能贪享暴风雨前的平静,边城将士每日顶着风雪操练,个个生龙活虎,没有丝毫怨言。 刚踏进将军府,褚恒迎面便被撞了个踉跄,被身边的人慌忙扶住。才看见刚刚出门的是半月不见的姬烨。“华倾为何如此匆忙投怀送抱呢?” 对面的人微红着耳尖道:“我听闻将士来报说你们回来了,便来接你们” 看着对方别扭的模样,褚恒歇了逗逗他的心思。漫不经心地的咳了咳:“我们这不是回来了么,看你急成那样,走吧,先进屋。”说罢领头往里面走去, 看着前方人的背影,华倾半响才回过头来问道:“啊寻身子可好些?” 长寻微微颔首,对着他道:“已经大好了,师父说还可以活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华倾点头 三人用过晚饭后,趁着喝茶的间隙,华倾说出了他的目的 “父王传信于我说,都城动荡,要我先回去助他,明日大早我便要先回去了” 褚恒放下茶杯,不急不缓的问道“何时的事?” “已经两日有余,所以,啊恒。我便是等着与你们告别的。” 褚恒看着前方的人,平日里英俊冷漠的一张脸露出可惜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终于忍不住开口:“那明日我送你回都罢。!” 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不用了。我只是等着与你们告别的。” 一时满室温馨。 酋时,褚恒去华倾房里,她知道他留下定然是有事和她说的,刚到门口,还未敲门,华倾就开了门侧身让路:“我听到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褚恒不明所以的看了对方一眼:“我们何时这么有默契了”她率先走进去。“华倾,你向来不是急躁的人,是出了什么事么?” 姬烨跪坐在小案另一边“父王在信上说息王病危了” 褚恒似是不确定的问:“什么?息王不过而立之年,这是何故?” “未曾细言,可能是阴谋罢。” 褚恒皱眉:“息王已膝下一子尚幼,这爵位应是你们姬家来承的,只是这朝中大臣息王一党不乏有野心着,若他们联合起来反对就麻烦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明日就走了,这几年养的人也该活动活动了。” “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安分,定要万事小心。” “我只是担心你,边城不比王都,这里时刻要担心敌军来犯,我走了,你要护好自己。”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华倾叹了一口气:“我便是担心你万事总冲在前头的劲头万一伤了疼了没人看见,看谁能救你,啊恒” 褚恒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行了行了,我记着了。你总是比啊父还要啰嗦” 看着她别扭的可爱模样,华倾笑出了声:“谁让你总是不省心!” 过了半响,褚恒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她:“啊恒,等我在王都安顿好了一切,我便回来接你,到时候便告诉你一件事!”他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道。 看着他郑重的模样,褚恒坐直身子,也无比认真的问:“莫不是你干了伤天害理的大事?” “行了,阿恒,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 褚恒故作正经:“不知道!” 华倾勾着嘴角微微凑近她:“你真不知道?恩?” 褚恒不知所措“咳咳,这不是逗着你玩嘛!你如何,我自是知道的。” “那么,啊恒,你也要记着,我欠你一个承诺,我要还你的。” “莫不是要以身相许?” 姬烨睁大眼睛“你如何知晓的?” 褚恒摆摆手:“好了,别闹腾了,我还不知道你么!”白了他一眼 姬烨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黯然,刹那又消失不见。也配合着道:“是了,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呢,你不知道谁会知道?” “” 闹腾了半刻,褚恒起身告别 刚送至门口。姬烨叫住褚恒欲言又止,半响才道:“你要等我” 褚恒颔首道:“你也要保重” 对面的人微微点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着急的道:“你要记着!” 前方的人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不会忘了,华倾。” 谁都没有看见,彼此不见眼底的悲欢,不是谁太淡漠,而是都善于隐藏。 与其抱在一起痛苦分别,不如就此分离,没有沉痛的言语,只为安你心间。 不是害怕所谓的未来遥遥无期,而是怕有太多的未知,我们都不敢言语,你今后何在。 次日,还未等天亮,华倾便离去,薛矣自然要跟着华倾离开,她所有的目光都在华倾身上,他走了,她定然要跟着。 每个人都有一个梗,曾拿得起,或放不下,没人愿意一生囚于一人,莫不曾记心中执念已深。 我们总在马不停蹄的向前,不敢采集路边野花,不敢观望远方风景。没人愿意一世奔走,却不能不被时光驱赶。 褚恒站在边城最高的城楼上,一言不发。看着薛矣的马车和护送的华倾远行。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回过头。她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或许,她在看着他,他亦如此。数年的相伴,都已十分了解彼此的脾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易主 边城的天气仍然寒冷异常。军营里一到晚上便是最热闹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三三两两的将士就在一起喝酒取暖。 这个冬天,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会丧命。 人们总说人定胜天,只可惜,六道轮回,因果交替。前世再强大的人亦掌控不了生老病死。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世界,一个小小的风寒便能要了人命。 或许最值钱的就是生命,又或者最轻贱的还是生命。 每个人都想拼命的活着,只是随意一场战争,便能死伤成百上千。 此时此刻,褚恒父女两个真在商议这季士兵的御寒及食物分配。 天寒地冻,伤残士兵动辄就会丧命。 除了每日和士兵去打猎,去军营里例巡。其余的时间褚恒还要研习兵法,练练刀法。每日忙活的脚不沾地,除了吃饭时候,基本见不到人。 这日,找到公西贺去给长寻看脉。 褚恒知道中医博大精深,无论这里的医者是怎么学的,但还是信得过的。 引着医者穿过回廊,在拐一个弯,便到了长寻的住处。 门窗都未关,刚到门口,只见他裹着厚厚的狐裘跪坐在小案边上,那皮毛还是上月时褚恒和华倾去打的狐狸,选了几条毛色上好的做了件裘衣,鸦色的及腰长发随意搭在火红的裘衣上,案上是冒着热气的茶汤,只可惜那人直直的望着窗外发呆。 见状,褚恒轻扣屋门。 桌边人转头,看见来人,忙起身相迎,被热气熏的微红的双颊,氤氲的双眸,无端的妖妍。此刻褚恒便明白了所谓的“有美人兮,见之不忘。”的惊艳。又有:“公子端方,温润如玉”心悸。 褚恒二人进屋,带来屋外冷冽的气息。褚恒脱下裘衣抖了抖落在上面的雪花,挂在衣架上,回身关上屋门。 “近日身子可好?我请了公西先生给你号脉。”褚恒言罢,便引公西贺入座。 长寻取来干净的茶杯给二人倒上茶汤:“我无事,略比以前好多了!”便对着公西贺道:“劳烦先生!” 闻言,公西贺摆了摆手:“不敢,不敢,只要公子好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就算交代在这也是甘愿的。” 长寻受宠若惊:“先生言重!” 公西贺摇了摇头,他倒是会些相人之术,眼前的少年没一个庸才,只要放任他们长大,将来必成大器。可惜啊,可惜。 接下来便为长寻诊脉。一时三人屏息以待。 片刻,见公西贺收手。褚恒率先问道:“公西先生,脉象如何?” “公子要养好身子,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褚恒心里沉甸甸的,转头看长寻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起身送客,待送至门外后转身正欲回到屋内。便看见长寻直直的看着她发呆。 走至他前头,扬了扬手掌:“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自从岐山回来后你便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回过神来对着她笑笑:“无事,只是这几日总会无端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便是闲的无聊吧,以后我抽时间来陪你。” 长寻忙接道:“不,啊恒你去忙正事,现下正是关键时刻。万不能掉以轻心。我每日看些书解解闷,累不着冻不着,也乐得清闲。” 褚恒扬了扬眉,无可奈何的轻笑:“行,那便听你的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长寻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莫要寻我开心,。” 只是褚恒不知道,这一答应,将来是如何后悔如斯。 “是了是了,啊恒早些歇息,我还要去啊父哪里商量事宜。” 褚恒起身:“你莫要多想,一切有我!” 长寻亦起身相送:“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啊恒。” 说罢拿起裘衣替她披上,细细的拉平内里皱褶。将人送至门外,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半响,转身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对不起,啊恒,我们都抗不了天命。” 是谁的叹息,声声荡在耳边。 是谁的哀愁,一层一叠不息。 “可是我还是想要试试。试着救你!” 据每日派去检视敌军的哨兵来报敌方已陆续回撤数千人马。 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自上次战役,双方损失近万人马,边城将士冒死抗敌的气势镇住对方,息国大胜。 若是对方能撤军,那自然是最好的,他们不仅护住了息国数万万的百姓,也可班师回朝,与家人团聚。 过了半月,敌军撤了半数人马。一减数年压抑。所有边城将士都高兴的欢呼。 受气氛感染,褚恒与长寻寻了个好天气,早早的的准备着外出踏青。 边城的变化褚峥已递呈回都城。若敌方真退兵,他们也该收拾东西准备准备了。 数日的大晴,化了一层积雪,冒着寒气的雪水缓缓流向沟渠。一对侍兵骑着马儿踏着石板小路去往边城,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回城的褚恒二人忙避开。 待马蹄声渐行渐远。长寻才出声道:“看他们的衣着,是都城来人,应该是为传旨的。” 闻言,褚恒也道:“莫不是息主薨了,亦或者是让我军班师回朝的。” “边城是大息的咽喉,敌军尚未全部撤退,恐不是班师回朝。” 长寻担忧的道:“啊恒,要密切注意敌军动向,若不是撤退,恐怕有炸。” 褚恒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长寻道:“啊父亦是如此言,不过啊寻不必担忧,除却每日检视的哨兵增加,边城各光口皆已派兵严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都城那边已经交给了华倾他们。我们先按兵不动!” 长寻扬起苍白的笑容:“如此便好了!” 言罢,两人再次踏上回城的石板小路。 没人知道。等待他们的,等待边城将士的该是何种宿命。 刚到边城,褚恒二人便先去褚峥处理军务的书房。他们需要知道都城的变化。因为这些消息将牵扯他们的命运。 还未踏进屋,迎面便撞上了刚出门的左右将军轩辕翼和方盛及座下各将领出门。二人面无异色,倒是身后之人面色各异。 褚恒二人正奇,上前行礼,对方连忙回礼。还未等褚恒说什么,轩辕翼便道:“请小将军和小公子进屋。将军有要事要相商。” 想来是举行会谈。刚刚结束的模样。褚恒道谢,与长寻两人进屋。 门未关。褚峥坐在主位上低头沉思。见状,褚恒轻声叫道:“啊父!” 回过神来,示意两人入座,便把小案上的竹简递给对方。 褚恒先接过,看过后递给长寻。 上述大体写了息王薨了,由其弟宸王姬宸继承爵位。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个过程定然不胜艰辛。也或许息王要么炸死要么就真被姬宸他们弄死了。 “啊父,如今都城定然形式不稳” 褚峥也言:“不足为虑,宸王私信里说这次华倾功不可没,等他登上位,王都的人奈何不了他们。” 是啊,如今的华倾已经不少小时候那个跟屁虫了。今后他便是公子华倾,肩负着息国盛衰的使命。但。褚恒勾起嘴角。他自小便有宏图之志。况且。他可是有这个能力的。 一直未说话的长寻笑道:“公子华倾有这个能力。我们只需要拭目以待。” 二人点头。 褚恒似是想起什么,半响出声道:“啊父,可有说边城将士如何安置?” “恩,只待敌军完全撤退,便拔营回王都。” 褚恒眼底一片冰霜“但愿他们能安安稳稳的撤退。” 一时三人肃了脸。各有所思。 片刻后,褚恒长寻拜退。这件事似乎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碣过。 只可惜,有时候,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偏就发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变故 不到半月,敌军撤走的人马还未过半,数万士兵集结于双阳城外似要拼死一战。他们采取夜袭。所谓天时地利,双方各占一半。在这个没有电灯电器的时代。只能借助昏暗摇曳的火把看个大概。或许都不能敌我分明。 三更天消息才传到边城,褚峥连夜集结部队赶往双阳城。 次时双阳城被敌军占了近半。得到指示褚恒几人迅速带兵占领要地。 只是还未走几步,便被偷袭。 双阳城于边城至关重要,公孙无忌那个老狐狸定然料到褚峥会派强兵增援,早在各处埋伏好弓箭手。正所谓明抢易挡,暗箭难防。更何况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对方只要听见响动便射,楞是武功高强之人也难以抵挡。 示意身后将士按兵不动,褚恒率先出手,借助暗角躲过一波一波箭雨,大体摸清对方位置,再派将士从后面偷手,她来吸引对方注意力。不过数息时间,褚恒被逼退到角落动弹不得。 她摸了摸前墙,目测不是很高。右后脚曲起,猛一发力,打算越过墙体绕道后方。 刚起身,便飞来数只箭矢,打落身前数只,不料还有一只,眼看躲闪不及,褚恒在空中猛地翻转,箭箭擦过脸颊。c险险避过要害。 落地后,褚恒心跳如雷,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褚恒抬起手臂擦了擦脸颊,温热的血液顺着下巴滴落。明明不大的伤口,却阵阵钻心的疼。 褚恒皱了皱眉,看来对方专为她褚家人准备了神箭手,还特地猝了毒。真狠啊。 那么,褚恒猛地睁大眼睛,若刚刚的箭雨只是为神箭手做掩护,那么啊父哪里,若是数名神箭手趁乱偷袭,那会如何? 不,她必须阻止,必须赶到啊父哪里。 顾不得脸上被毒药侵蚀的伤口,褚恒迅速起身往后她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眼前这波人。 带队偷袭敌方后背。不要命的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没人能阻止一颗急迫向前的心。除了那个人,那条路。一切皆是虚妄。 士兵都被她的气势感染,一个二个不要命的向前,英勇无畏。无人可阻。 四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浓重而刺鼻的血腥味充满所有人的口腔。但没人停下,无论是为了自己活命,还是为了身后之人活命。 咬着牙也要坚持到底。 褚恒所过之处,幸存的边城战士纷纷跟随。 不知过了多久,对于他们而言,每一分钟都十分漫长而艰辛。 天已微亮。褚恒用酸痛的手臂甩了甩长刀,一脚踢开前方之人。 敌方已经陆续撤退,可褚恒还未找到褚峥,内心无比焦急,动作更显得急躁。昏暗的亮光不足以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但依旧残忍而又血腥。 褚恒厌恶的皱眉。寻了个最有可能的地方,率先向前走去c但愿,他们都能活着回去。但愿她在乎的人,能安好。 拐了几个弯,陆陆续续的解决了数人,褚恒一寻人累的手都难以抬起。滴血的长刀拖在身后,和凹凸的地面摩擦出轻微声响,顿了顿她踏入一个开阔的地方。抬眼便看见褚琤和数十边城将士和数十敌军拼杀,战况激烈,有一边倒的趋势。 看着褚峥除了受些小伤外并未伤到要害,褚恒松了一口气,刚欲扬起长刀上前帮忙。 原本微扬的嘴角顷刻微张,一张脸生生瞬间变得惊恐。 她睁大眼睛猛的出声:“不——!”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如此惊恐而慌张,只看见她飞奔过去似要接住那支箭矢。 用了今生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近了,近了,她伸直右手想要拦截它,却顷刻愣住。 仅厘米只差——仅仅几厘米。 她猛的转头,却因控制不住脚步而踉跄。 “噗嗤,”铁器穿透衣甲刺入骨血的声音。 褚恒绝望的跌坐在一片尸骸中间,颤抖着起身奔向褚琤 不过一瞬间,几个呼吸。她生生错过飞来的箭矢,再目睹它刺进专心御敌躲闪不成的褚峥的后背。 前一刻她还为找到褚峥并看见他无事而欢喜,后一刻便因自己阻止不了神箭手而目睹箭矢刺进褚峥后背。 所谓的天堂地狱不过如此。 轻轻扶起褚峥,看着对方因疼痛而紧皱的眉。褚恒微颤的声音响起:“啊父——!” 褚峥摆了摆手:“我无事,莫要担心,”说罢抬起长刀便要上阵杀敌。 褚恒紧张的道“啊父休息,恒定然杀光所有敌军。” “不,公孙无讫那只狐狸定然派人在看着,若是我就此倒下了,莫不说我军将士军心涣散,敌军便会士气大增,趁机犯我边城。” 看着褚峥的模样,褚恒抹了把眼睛,拿起长刀狠命的砍,脸上身上都是血水,她发狠的模样,就像一只疯狂而又绝望的孤狼。想要死死的咬住对方的脖颈。她围绕着褚峥的四周,为他减轻压力杀光所有碍眼的敌军。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大亮,敌军已尽数退出双阳城,密密麻麻的在城下数百里外遥遥相望。 褚恒等所有将士站在城墙上,两军敌对,皆狼狈,却不显的丝毫退缩。 看着褚峥暗红色的衣甲,褚恒紧紧地捏着拳头,控制了声线不再颤抖沙哑着声音道:“啊父,莫要强撑了,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先把箭取出来。” 褚峥对着前方,面色不改:“不,我不能离开半步,公孙老贼正等着我倒下后攻城呢。我还撑得住,莫要担心。” “不,啊父,你的伤必须要尽快治疗,恒不能看着你有危险,这里由恒挡着。” 褚峥转头,苍白的唇轻启“你挡不住的,啊恒,为了大息,为了身后的亲人,我虽死无憾。” “我不同意。啊父为了大息不顾生死。那啊恒怎么办?”褚恒声声呜咽 褚峥眼里含泪。 褚恒艰难的闭了眼,踉跄的退了两步:“啊父,他是,他是要让你死啊!”敌军在射程之外,他们在等,而边城将士也只能再等。你所坚持的,我亦坚持。你所守护的,我亦守护。 只因,我想要守护的人,有一个你。 周围将士亦是一脸坚毅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至亲之人受伤,更没有人愿意看着至亲之人在自己身前离去。 褚琤是褚恒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认可的人。也是最拼死想要护住的亲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丧 双方将士还在对峙。 褚恒扶着褚峥,拼命的忍着眼泪,仓皇的叫着医者:“啊父,我们回去,回去拔箭好不好!”褚恒的眼睛一直盯着褚峥,指甲早已经陷入掌心的嫩肉。却丝毫不感觉疼。 受伤的褚峥微微一笑,对褚恒说:“啊恒,我不能走!” “我不管,我只要你活着,其他人都不管好不好?啊父”褚恒擦了一把眼泪倔强的看着他在旁眼睁睁的看着的褚恒。 顶着压力,忍着疼痛。公孙无讫摆明了要褚峥死,而褚峥,他为了大息,为了褚恒,为了那些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只能受着! 褚峥站直了身子,看着前方,对褚恒说:“啊恒,我与公孙无讫,是几十年的仇恨了,我未曾想过,他居然能忍到现在才来报复,啊恒你看,为了这江山,身后的挚友,亲人,爱人。啊父甘之若饴!” 他平稳的声音响起:“我守护了几十年的地方,曾经的那些人,只剩下我和啊宸了。啊恒,对不起!”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去的。自黎明到正阳高照。敌军开始撤退。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紧张。初春的阳光不再像往日般柔和。浓烈的炙热炙烤着无数边城将士的心。 看着敌军已全部撤走。褚峥身体猛的摇晃,身边的褚恒和轩辕翼连忙相扶。 “医者,医者——!”褚恒手忙脚乱的狂呼。 眼看褚峥便要晕过去,褚恒焦急的像一只旋转的陀螺,慌慌忙忙遣了数拨人去寻军医。与轩辕翼一起将人扶下城楼,在一间空闲的屋子里安置。 片刻,医者来报,褚恒把人领进屋。看着对方小心的为褚峥去衣。踌躇片刻褚恒转身等在屋外。焦急的踱步,面上一片寒霜。压抑的气氛持续半刻。没有人出声喧哗,无论多狼狈,亦或者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众位将领如褚恒一样等在门外。医者打开屋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褚恒快步上前询问:“啊父如何?”医者深深的弯着腰,苦涩的声音响起:“卑职无能。” 方盛气愤的拽着医者的前襟:“你他妈再说一遍?我随褚将军征战数十年,大伤小伤受了无数,更别说只中一箭。” 周围将士亦愤然道:“是啊,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战,将军中箭不也拔箭照样上战场。”褚恒吩咐将士拉住方盛。 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医者,“为何?” 医者颤抖着道:“小将军,箭上有倒钩,猝了毒。是特制的。剑已刺入肋骨,伤及心肺啊”。 “废物!”说罢褚恒一把推开医者大步跨进屋。刚走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急着出门,招来士兵:“快去边城请公西贺先生,快去。” 屋外将领回过神来,一时面色各异,有对褚峥的担忧,有对敌军的愤恨。 褚恒疾步走进屋,看着褚峥闭着的双眸,一时放轻脚步。 褚峥侧靠着床沿,上身随意披着一件带血的中衣,古铜色的肌肤上冒着一层薄汗,看着他略微憔悴的面容,四十好几的人了,仍不减当年英姿,只是眼角有了细纹,只是看着瞬间老了很多,额头上生了三道及浅的横纹。 看着褚峥黑发里隐藏的数根白发,褚恒内心顿时酸涩难耐。似是知道她的到来,褚峥睁开眼睛:“啊恒!” 褚恒回过神来,上前几步蹲下身开:“啊父,我已遣人去边城请公西先生了,他定能医好你的。” 褚峥抬头,对着褚恒笑道:“啊恒,莫要担忧,啊父活了数十载,从第一次上战场,便已不在乎生死了。” “不,不是这样的”褚恒含泪摇头“怪啊恒没有拦住,是啊恒无用。” 褚峥摸了摸褚恒的头顶:“不是啊恒,身为大息的将军,啊父对得起身后的百姓,唯有你,啊恒,你自小便异于普通仕族子弟,乖巧聪明。无论何事都看的比常人通透。可是啊恒,你却把整个世界都排斥在外。我没有尽到身为人父的责任。啊父该一直护着你长大的,然而,却一次次的把你送入战场,是我对不起你啊,现如今,只盼你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了。” 褚恒抹了把眼睛,抬起头扬起一个苍白苦涩的笑容:“啊父定然会无事的。” 眼里氤氲的水气,通红的眼角,哽咽的声音。 究竟是自我安慰暗示,还是固执的要留下什么。 只是生生让人听出了隐藏于下的痛苦和绝望。 褚峥闭了闭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有人敢轻言生死。只期盼能在有限的年华里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除了自己在乎的人,亦无忧无虑。 片刻,褚恒起身,看着褚峥累极了的模样,轻手轻脚的转身出门。 内心堵的快要喘不过气的沉重。一波一波厚重的堆积在咽喉处,压抑的生疼。何从发泄?无从发泄!只能期盼老天,不要太无情。如何痛苦她都能受。莫要折磨她的至亲之人。 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对着等在门外的将领行了一个礼后直起身子用沙哑的声音道:“多谢诸位将军之情,只是啊父累及身体。现已休息。望诸位将军先行修整处理伤口。,啊父这里由我照看。一切待公西先生道双阳城后再议。” 以轩辕翼为首的的将领还礼,思索片刻,轩辕翼担忧的道:“末将等领命,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无事的。也请小将军爱惜身体,让医者看看伤口” 褚恒颔首。便不再看他们。对面的轩辕翼欲言又止,踌躇片刻,无奈离去。其他人亦陆陆续走开。 褚恒靠在门沿,睫毛轻颤,片刻后抬眼看着远方。整个人散发出浓郁的无助。 “究竟,为何会来到这,究竟,是真是假?可是为何,”她抬手摸了摸胸口“好疼!” 自双阳城到边城一个来回,不过一刻钟。却让褚恒等了及其漫长的时光。 褚恒抬头看着天空,午日正阳微偏。强烈的阳光刺着双眼,她低下头浑身颤抖,似是压抑不住了,顺着门沿滑落,用力抱住自己的膝盖,仍抑制不住的发抖。 从未,从未如此怕过。 长寻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往日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正努力的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受了伤坑都不肯坑一声的褚恒。她正在浑身颤抖。 宛若紧绷的玄徒然断裂,长寻的身型一晃。 自昨夜褚恒他们出发开始长寻便不能寐,整整一夜他枯坐到天明。每一刻钟便起身询问他们是否凯旋。 没有强壮的体魄,没有办法和他们在战场上御敌。 他能做的,便只能等,一遍一遍的等。 只可惜,等来天明,等不回来人。 他站在边城最高处的城楼上遥望。 自黎明至正午。 他没有等来凯旋之音。 和公西贺快马加鞭赶到双阳城,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心里想的,都是那个人,是否还安好。如一阵狂风刮过,长寻抑制不住的咳嗽,肺腔越来越疼,但他却不曾减慢一丁点儿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城楼,长寻加快速度。双颊因剧烈运动而变得微红。急促的喘着。双阳城里看到的便是满地的血腥残肢断臂。 看着公西贺被引入屋内,长寻回神,一步一步的走到褚恒面前,缓缓蹲下身,似是怕吵醒了她似得,他轻声唤道:“啊恒!” 褚恒抬头。通红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似是突然认得来人,她猛的抓住长寻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满脸急迫:“公西先生呢?啊寻,公西先生定能治好啊父对不对?” 殊不知她一抬头生生吓到了长寻,通红的眼眶,半边脸颊被血染红,另一边沾满泥垢血污,脸上从眼角至下巴有一道结痂的泛黑的伤口,再一细看,全身上下亦是如此。 仅一瞬间他便红了眼眶。 他从不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人,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是他身体太弱,他能做的比别人更好。驰骋疆场,上阵杀敌一样不会落。 他或许会比任何人都残忍,英勇。 可惜,世间最残忍的是便是如此,只给了你梦想,却剥夺你的一切,生生砍断你的道路。最后再让旁人感叹一声可惜。 或许世间最痛苦的人便如此。 我给不了你我想要的,甚至连最基本的安危也要你护着,我却只能看着你跌跌撞撞浑身是伤。 我上不了战场,却只能看着你一次一次浑身是伤的下战场。我却只能看着,帮不了你,亦救不了你。 他和她,都是何种高傲的人。 不是因为出生,也不是因为世间名利。只因为有一个高傲的灵魂。 上天却狠命的折断了他的翅膀,让他只能受别人庇护。 似是不忍心,看着对方满脸希翼,他缓缓点了点头。 见此,褚恒才颓然对他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长寻顷刻垂下眼眸,不敢相信,甚至一遍一遍的从旁人哪里确认。他知道她很疼。 抬起手掌,想要轻触她眉角,似是怕她疼,还未碰到,便放下手臂。 他对她说:“啊恒,我陪你等。” “一切有我的,啊恒,” “我在的,在的” “还有我,啊恒”。 我们不曾感叹命运的不公,也不曾期盼上苍的庇佑。 我们只是芸芸众生里一朵渲不起大浪的水花。 我们不曾违背这个世界的法则,也不曾随意践踏他人的的生命。 我们只是想要活着。 在这个战乱的时代,依附这个世界的法则,努力的活着。 弱肉强食,便不断变强。 没有人会看见,弱小的生命,该如何挣扎命运。 我们没有资格指责他人。哪怕是只想要活着, 只是苍天,从来不会钟爱于我们。 褚恒立在门外,不断的看见从端着一盆一盆干净的水进去的再依次抬着血水出来。 所有人都只能沉默的看着。 气氛沉重而压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公西贺才满脸疲惫的走出房门。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答案。他却径直看着褚恒。难以描述的满眼复杂,似乎有痛惜,不舍又或者其他看不清的情绪。 褚恒敏锐的发现了异样。她还未来得及开口。 公西贺便说:“将军已歇息,能不能熬过去就看将军了” 顿了顿他又道:“小将军受了伤,应早些治疗。” 褚恒欲言又止,半响才哑声道:“劳烦公西先生!” 谁也没看见,一直未曾言语的长寻眼底浮现深刻的悲痛。铺天盖地的似要淹没了他。 若不曾看见,所谓的哀乐是不是也不会这样深刻。 若不曾知道,我是否不会这样痛恨自己。 褚恒,我对不起你。我只想把唯一一次的机会留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守望 一间安静的偏房里,褚恒安安静静的靠在床边,任由公西贺和长寻替她清理脸颊的伤口并敷药。 接着处理手臂胳膊上的伤口时,褚恒咬咬牙,让他们都出去,她自己上药。 长寻早已知道她的真实性别,公西贺是医者,通过方才诊脉也已经知道了。 二人走到门外。长寻随手关上房门,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只是多了些悲楚。 公西贺看着长寻,静默半响,才悠悠道:“小公子知道的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像是被窥探到了心事,长寻单薄的身体晃了晃。似是极力压制着什么。半响才漠然道:“先生所言,寻甚不明白。” 公西贺摇了摇头,灰白的胡须随之摇晃:“小公子出师高人。一身才学他人望尘莫及。,连老朽都能看出来的。更何况是小公子。” 犹豫半响,长寻才面色难看的道:“不,我能看出所有人的命运,但唯独一人,褚恒不是道家大师,她似乎只是普通人,可我,却总是看不清她完整的命运。只要是她放在心底的人,但我总能知道,知道她,所以我不敢赌” 顿了顿。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手骨的关节都泛着青白,他仍然没有松开紧握的手掌。公西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道:“修行之人最忌的便是天命不可违,老朽只望小公子三思而后行。” 道祖语:违抗天命着,轻则折寿,重则身死,一旦触碰,便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似是被逼得紧了,长寻扬起一抹病态的笑容,在阳光下却显得突兀的阴冷“寻早知活不过几日,和天斗又如何?” 他厌恶的说:“我可是,活的很累呢!!” 从未见过这样的长寻,公西贺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 千言万语堵在齿间,他欲言又止,叹了叹,还是没能说什么。 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日。 第二日一早,褚恒早早的来到褚峥床前。摸了摸他的布满薄茧的手掌,冰凉又粗糙的不像话。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手里暖着。抬眼便看见唇色发白的褚峥正睁着眼睛细细的看着她,古铜色的肌肤在短短一日便开始苍老。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褚峥抬手想要摸一摸她被包裹着的脸颊。指尖颤抖。 褚恒握着他的手,把脸凑过去,,一双眼睁的大大的。就像守护着心爱的宝贝的小孩。褚峥眼底泛着心疼,唇角却勾出一抹温暖至极的微笑。褚恒内心猛的一震。眼眶续满了泪水,似是模糊的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模样,却任然固执的望着,一眨也不敢眨,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轻易不敢动一动。 “啊父”哽咽的声音不断回荡。门外的人进屋。 褚峥这才悠悠开口:“啊恒,和啊寻去屋外等等,啊父有话和公西先生说” 褚恒痛苦的闭了闭眼说道:“啊父莫要劳累”便被长寻扶着出门。 刚踏出门外,褚恒徒然闭眼,紧紧地抓住苍寻的衣袖。 像一个受到莫大惊吓的小孩,害怕的不敢睁眼。 屋外站满了陆续到来的将领,没有一人言语。听着屋内细碎的说话声,长寻的瞳孔越来越深。脸色发白。 莫约一刻,褚峥便大笑出声,不是高兴的忘乎所以,而是痛苦而又愤怒的悲切。 褚恒猛地推开房门,踉跄的跑进去,长寻疾步跟上。他们进屋,看见的便是刚刚吐血虚弱倒下的褚峥。 褚恒瞳孔紧缩:“不!啊父,啊父——不要,不要离开啊恒!” 她痛哭出声:“啊恒该怎么办?啊恒也不想活了。啊父不要走!不要离开阿恒!” 长寻疾步上前,摸了摸褚峥的脉门。刹那定在哪里看着褚恒越加疯狂的眼眸,似是不忍心,他闭了闭眼。 褚恒疯了,她嘶吼的出声:“不——不要——!” 褚恒想要疯狂的大叫。可是厚重的悲痛深深的压着她的咽喉。她痛苦的只能发出破碎而沙哑的声音。就像受伤的小兽痛苦的呜咽。 长寻从身后轻轻扶住她。红着眼眶,哑声道:“啊恒。”踌躇半响,似是想到了,他抿着嘴唇,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此时此刻,我安慰不了你。我只能陪着你,陪着你难过。陪着你渡过艰难的时刻。 听着褚恒痛苦的声音。屋内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他们追随褚将军征战数十年,无论是沙场点兵还是帐内运筹帷幄。皆佩服的五股投地。将军一身武艺难有敌手。然而他却这样去了。 在最辉煌的时刻,以狼狈的姿势。 没有人愿意相信。没有人会相信。大息的一代战神,他抛下数万万子民,役了。 苍天不让名将白头。 似是越想越难过,数名将领对着褚峥的遗体跪地不起,接着所有人一概跪下,从屋内到屋外,从屋外到整个双阳城。 半数以上的人呜咽出声。剩下皆垂着头拼命忍耐。 他们早已把褚峥当做主心骨。当做边城的信仰。 即便已经把昨日死的尸体搬运干净。但整个双阳城依旧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士兵跪在脏兮兮的泥板上。唱着大息的送藏歌。 身已役者,归於边疆。 山河破矣,遥望边川。 彼时回乡,永守边疆。 身已役者,归於四方。 山水为护,魂归都阳。 归国葬兮,永守边疆。 山河破矣,遥望边川。 为国殇者为民哀。 魂归来兮为其何! 山河破矣,遥望边川 山水为护,魂归都阳。 归国葬兮,永守边疆。 归国葬兮,永守边疆。 歌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悲凉哀切的声音长长的回荡在双阳城上空,托起一个个边城将士的满腔悲痛。 褚峥死了。大息一代战神役。 谁也不知道,褚恒在褚峥死后,单独去找过公西贺。 面对褚恒的质问,公西贺只是平淡的说:“褚老将军受伤,碎了一根肋骨,毒已经渗透到了五脏六腑,我便知道将军撑不了多久了,” “也就是第二日的时候,他单独召见了我。 “褚将军问我:‘先生会相人之术,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可否告知啊恒今后的状况’我便告诉他实话‘将军近日额头逆生三道横纹,便是儿女早夭之像’褚老将军没有撑过去,” 褚恒捏紧了手掌,她低沉着声音说:“先生所言,便是我会死么?” 公西贺叹了口气:“小将军面向不定,我不敢断言,但寻公子应是有办法的!” 褚恒低笑出声,声音越发悲凉:“人总有一死不是么,早如何?晚又如何?” 可还是不甘心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丧母 敌军虎视眈眈,以轩辕翼为守的将领密谈,决定秘而不丧。待敌军撤退再护送将军遗体回都城。 对此褚恒只是沉默以对。自褚峥死后,褚恒便精神恍惚,长寻一直陪在她身边。 第二日,褚恒开始为褚峥守灵。 第四日,敌军开始陆续撤退。 第五日,都城公子华倾来信,问候褚恒三人及边城敌军情况。 第六日,熬了一夜的褚恒回信,一切都好。 第七日。敌军已完全撤退。 第八日,褚恒上奏息王回都。 又过了三日。褚恒决定启程回王都,长寻陪同,边城两万将士护送。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一路上小心的护着褚峥的遗体,棺椁内灌满了水银。 回王都路上花了十多日。褚恒一直情绪低落。除了每日陪着她,长寻便在自己歇息的马车内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回城的日子,在王都的公子华倾十里相迎。 原本日日盼着大军凯旋,却徒然听闻噩耗,他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内心甚是烦躁不安,便早早的出城相迎。 迎面而来的是褚恒和长寻及身后的数名将领。华倾半眯着眼睛看清来人,命令身后士兵原地待命。他骑马迎上去。 “各位将军辛苦”,华倾对着前将领先行一礼,,对面的人还礼。 华倾这才得空仔细看看身前的人。褚恒没有穿红衣,着一身藕白。一头长发未束,待她抬头,迎面的风吹起两颊的长发,突然出现一条从眼角曼延至下巴的丑陋的伤疤。 华倾内心徒然一紧,话语堵在了唇边。 看着褚恒狭长的丹凤眼少了往日的神采,略带憔悴的面容及狰狞的伤口衬的面色发白,再往身后看,一辆四骑马车上安放着的漆黑棺椁。他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只觉得内心闷疼,难受的紧。 视线从华倾紧握马缰的手上移开,褚恒看着他不安的神色,半响才对着他勾起嘴角:“回来了!” 看着她苍白又勉强的笑容,华倾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疼痛,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她对着他笑,他亦对着她笑;“我来接你们回城” 只是谁都知道,笑容不达眼底。剩下的,便是无边落寞哀伤。 长寻一直垂着眼睑,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自边城出发以来,他便越加憔悴,竟和褚恒相差无几。 华倾引着褚恒等人回城,时不时的应付其他人的寒暄,他看着垂眸的褚恒与长寻,心不在焉的走着。 一路上气氛沉重而压抑, 刚进城门,便被夹道相迎,街道两侧站满了妇女幼童及五旬以上的老人,一个个满眼希翼与激动,当看到他们身后的棺椁,便又暗淡了神色。 似是感同身受般,褚恒内心酸涩难当,只可惜,活着的人回来了,死了的人,只能魂归故乡。 他们守护的人,只能跟着痛苦。 丧夫丧子。一生难当。 褚恒未做停留,带着褚峥的棺椁径直回府,到将军府门口,吩咐士兵把棺椁移到灵堂。 褚恒刚上了香,便看见她的娘亲穿着红色的嫁袍,头带凤冠嘴角噙着笑容一步一步的走进屋内,只是若不仔细看,便难以看见她眼底的悲切和快要溢出眼底的泪水。 褚恒刹那睁大眼睛,踉跄的退了数步。 身后的华倾抢先长寻一步扶住她。三人面色皆不可思议。 可来人似乎没看见他们似得,穿着凤冠霞帔一步一步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棺椁。 站定,她抬手轻轻的抚摸着棺椁。一遍又一遍,神色迷茫,直到等的褚恒想要忍不住打断她了,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半垂着眼睑,眼角的细纹却越加深刻。只见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用微微颤抖而又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说:“褚峥啊,褚峥,你终于死了呢!” “你终于死了呢!” 她俯下身子,脸颊轻轻的贴着棺椁,轻声低语:“褚峥,你听得见,你听得见的是不是。” “我恨你!”她突然恶狠狠地说:“我恨你,褚峥,你听着,我恨不得你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滴滴泪水自眼角滴落,在棕黑的棺椁上映出浅浅的痕迹,顷刻了无踪迹。 直起身来,任凭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颤声道:“二十年,褚峥,整整二十年了,你是不是忘记了,” “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的。为什么?——” 她痛苦的捂着脸,哽咽出声“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褚峥,我爱的是你,可你却毁了我。” 她明明在笑,却真真切切的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彻骨的悲哀。 “你死了,我很开心,褚峥,我会去找你的。” 她缓了缓,慢悠悠的说道:“但愿啊,来世我们都不用再背负这些罪孽了。” 褚恒颤抖着步子上前,想要扶起她,却不料她猛的喷出一口鲜血,便倚着棺椁缓缓倒下。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的鲜血染红衣裳呆若木鸡的褚恒,轻轻的笑了笑:“对不起啊,啊恒。” 这是褚恒见过的,这一生来她对她唯一一个笑容,温暖歉疚。 那么无奈,又哀伤! 褚恒不知道她说的对不起,是隐瞒她女儿身的身份,还是为这些年她对褚恒的不冷不热的漠然道歉。 在褚恒越来越惊恐的眸子里,她侧着头,靠着棺椁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滑到嘴角,,扬起一个从容而又美好的弧度。 褚恒想要上前,脚上却像灌了铅似得沉重,她猛地跪倒在地上,颤抖的指尖探向身前之人的脉搏。却不料碰到的是她逐渐变凉的身体。 这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月来的悲痛重重的压在褚恒胸口,加之今天受到的打击,褚恒濒临崩溃。 她跪坐在棺椁前,她沙哑而破碎的声音响起:“娘亲”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仿若受伤的野兽在拼命的嘶吼。又仿若 濒临死亡的人疯狂的反抗。 姬烨踉跄着上前,站在褚恒身后,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他也嘶哑着声音说:“褚夫人服了毒了。” 长寻看着褚恒的背影,身形晃了晃,他靠着身后的柱子,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一月之内,丧父丧母,所有人都能想象褚恒内心有多痛苦。 没有经历过的人便没有资格商论。 他们不能感同身受,也不能替她分忧。 屋外仆从跪了一地。所有人都不敢言语。 没有人知道那个晚上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听见褚恒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莫约一刻,褚恒命人抬出棺椁,她亲自替母亲整理仪容,再放进去。 在合上盖子的时候,褚恒便在也受不住的趴在棺椁上哭出了声。 姬华倾从身前搂着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长寻二人红了眼眶。 后半夜,褚恒跪在灵堂前断断续续的说着她的故事。 “自我生下来,便从未被母亲抱过,” “后来我知道,她是不喜欢我的。” “每日我都去和她请安,可是数日才能见她一回。” “啊父很疼我,他给了我的父爱填起了残缺的母爱。我要什么,他便给什么,什么好的都往我面前送,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抢来给我!” “可是我不怨她。” “因为啊父总和我说,是他对不起娘亲,让啊恒不要怪她。” 她的声音越发哽咽,悲凉的回荡在整个屋内。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只静静的听着。 “我拼命的学习文韬武略,想要得到她的认可,想要保护她。” “因为啊父说,想要保护所在乎的人,便要不断的变强。” “我想站在她前方,让她看得见我。” “可是我再聪明,她也没正眼看过我。” “啊父总以为我不懂,便总是骗我说她很爱我。” “可是我不相信”她捂着脸,任凭一滴一滴的泪水滴落下来。 “啊父出征后,我便越来越想逃离这里,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离她远远的。” “我要变成啊父一样的强大,让她后悔对我不好。” “我要让她后悔的。” “可是她向我道歉,我却疼的受不了。啊父死了,她也死了。” “我的娘亲,我还没有和她炫耀我的功绩,还没和她说我不怨她。” 她上前,摸着褚峥的棺椁轻声说:“啊父,你疼不疼?她说她是爱你的。” 你是不是至死都不知道阿恒是女儿身,阿恒和娘亲一起骗了你,啊父,是阿恒对不起你,她内心祈求着褚峥的原谅。而今,所有的一切,便只能由她来承担。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所以啊恒很疼,疼的受不了了。” “我不怨她。” “自小到大,吃穿用度,啊恒总是最好的。娘亲也和啊父一样爱着啊恒的,对不对?” “啊恒很难过,啊父!” “是阿恒害了你们,是阿恒的错。” “啊父” “” 听着褚恒的自言自语,长寻与华倾皆一言不发,却听得红了眼睛。 没有谁能和她一样坚强如斯又痛苦至此。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她一个女子,要挑起的责任和痛苦相当。 听说这个世界上,各有各的缘法。或者欢喜,或者哀痛。你总要一遍一遍的尝。才能体会这个世界带来的所谓的美好。 只是没人愿意,一遍一遍的痛苦,笑着去接受,哭着去承受。 那么苍天,希望你能放过那些痛苦挣扎的人吧。 把所谓的幸运和痛苦,分的公平一些。 我们只是想安稳无恙的过完一生。 只是想要不那么痛苦的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恍然 第二日,息王早早的来到将军府,着一身丧服为褚峥夫妇上香,褚恒等人立在门外。 他在灵柩前站了很久。眼神透过棺椁好像看见了那个人。 “泓予啊,你说我们这一生,天灾人祸,难得安稳。曾经那些人,死的死,散的散。” “当年那场大乱。死了太多人。九死一生,我们还不是活着回到大息。姬若没死的时候,你还说我们注定是要活到老死呢” 姬宸轻叹,缓了缓,又说:“如今,你也走了,当年那些人,只剩下我姬君乙和公孙无讫了” “当年的事情谁也没想到会发展成那样,十几年的情谊毁于一旦。我知道公孙无讫恨我们,却没有想到他恨到要你了的命。” 姬宸红了眼眶:“姬若的死,你说只有站的越高,手里的权利越大,心里才能安稳片刻。我们策划了那么久。如今大息已经是我们的天下了,你却走了。” “你这个人啊,这一生不羁放纵,吃了那么多苦。却没福气享福。姜殷如此。对我也如此。” 姬宸摸了摸棺椁“你放心吧,啊恒的我会照顾好的,她的事,以后我来操心。” “走好!泓予啊” 数十年的情谊。没想到轻易的就阴阳两隔。突兀的没有一点儿心里准备。 新上任的息王姬宸下令厚葬。褚恒袭定国候位。并单独召见了褚恒。 褚恒伤了嗓子,好几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接下来的日子忙忙碌碌,褚恒自那夜之后就像一夕之间完全的长大。她需要撑住整个褚家和半个军营。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很多人都怕褚恒,她成日里冷着一张脸,加上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做事雷厉风行,惩处极严。 在褚家,没人敢也没人会违抗她的命令。 这样的日子似是过了很久。 长寻和公子华倾时不时的来找她,看着她近乎自虐的活着,每个人心里都像灌了铅。 褚恒一直没有特别的关注他们的动向。此刻她的心里便只有责任二字。 傍晚时候。褚恒在书房里看褚峥留下来的战略简要。 有一个地方,总是看不太懂,便想起长寻定是会的,拿起竹简去长寻的小院。 扣响屋门,发现没人应,便着急推门进入。 此刻长寻正躺在床上,见有人来,便睁眼看向来人。 “啊寻,身体还好么?” 长寻点头,闭了闭眼,缓道:“恒久,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总是和我说。你已经到家了,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去” 褚恒凝神:“那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怎样回去的?” 长寻看向她,似是梦还没醒一样:“我带你回家的。啊恒!” 褚恒没有说话,她只静静的看着陷入沉思的长寻。 等出了屋门,才想起原本的目的,无奈笑笑。 第二日,本是个好天气,却不想正是烈日炎炎的时候,不知从哪聚集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遮盖了王都的阳光。 厚重的乌云似要压下来,遮天蔽日,整个王都的光线越发昏暗,闹得人心惶惶,胆小的人直接躲在家中锁上房门。 从将军府开始,乌云转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褚恒踏出屋门便看到这样一个景象,她略微一顿,便微皱着眉朝着长寻的屋里奔去,将军府不大,可是长寻却把他的屋子移到外围,褚恒转了七八个弯才到。 还未踏进院子,便有数到雷电直直的劈下来。 褚恒焦急的进屋,看见的便是长寻把自己困在一个巨大的阵法里。 一道一道的雷电擦着他的衣角劈下来。褚恒心跳如雷,她不不管不顾的往里面冲 “啊寻,啊寻。停下。” 似是听不到一般,长寻紧闭着双眼一直都未睁开。巨大的雷电声轰隆不绝。 褚恒冷静下来,长寻在利用阵法移动,避开雷电。但他的情况却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褚恒在想着办法。看着长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褚恒的内心也就越焦急。 蓦地,她看见长寻身前被衣袖掩盖了半截的罗盘。她找准方位,一剑刺过去,猛地冲过去拉开苍寻。 险险的避开一道雷电。长寻睁开眼睛,看着褚恒,愣了一秒,快速的看着地下的罗盘,闪电已经撤了,乌云正在缓缓散开。 回过神来,褚恒一阵后怕,却看见长寻蹲在地上拿着半块罗盘发呆。 褚恒气急,她抢过碎片丢向一方。对着长寻吼道:“你他妈的就那么想死吗?” “长寻,你能不能,想想要怎么活着,而不是,不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对面的长寻睫毛轻颤,他垂着眼睑。 半响,长寻抬起眼睑,里面闪现大片大片破碎的光芒,褚恒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抿着唇不再说话。 长寻上前两步,把褚恒抱在怀里:褚恒徒然一僵,片刻又放松了下来。她伸手环住他的要,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她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不要像啊父他们一样离开我。” “啊寻,我很乖,我会听话。” “你不要总为我着想,我会好好的活着的。” “我不想你死,啊寻,你为什么总是想要把我独自留在这里。” 每说一句,长寻便痛苦一分,他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长寻哑着嗓子道:“你在这,我便不会离开。” 褚恒的声音越发哀切“这可是你的承诺呢,所以啊寻,不要再为了我做这样的事了,违抗天命的都没有好下场的。” 长寻放开褚恒,看着她的眼睛。“我只是不想要骗你了。” 褚恒抬手摸了摸他的微红眼角:“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推演阵法的?” 长寻想了想便如实说“从天岐山回来以后!” 褚恒软着声音道:“你要好好活着,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答应我,啊寻” “答应我” 长寻闭了闭眼睛,愣是没说一句话。 所谓的真相太过残忍,只是我们都已经知道,却还要装作不知道。 明明是互相的慰藉,却不想,每一个人内心埋葬的都是千里孤坟,悲凉而绝望。 我们都自顾自的看不见对方眼底的落寞。 可是啊恒,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我努力的活着,想要陪着你。 这个世界,没了你,便了无生趣。 所以啊恒,你会长命百岁的。 这次的事件就这样落了幕,除却中间被姬烨追问及被息王招去问了问缘由,褚恒只说长寻在摆阵引起了雷鸣。其他的一概隐瞒。 只是因为想要毫无顾忌的活着,所以所有的束缚都应该被影藏在光鲜亮丽的衣着下,不露出丝毫痕迹。 他们做的很好,只是长寻一直没放弃。他一如回城时候一样,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内。 褚恒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那件事过后,褚恒和长寻还是如往常一样回到了原点。她很痛苦,但她再极力的想办法阻止他。 浑浑噩噩的数月,除了华倾时常串门外将军府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 这日天朗气清,华倾早早的来到将军府,说是要带着褚恒和长寻去逛逛王都。 等着褚恒忙完一大堆公务,三人才优哉游哉的出门,届时太阳已经开始偏西。 姬烨依然兴致不减。他想要带着他们出门透透气。 街上摆着各种红各样的物件,吃的,用的。或精美,或小巧,有女子头饰也有男子发簪。 褚恒和长寻都很少出门,看的眼花缭乱。却没一会就没了兴致。 物件虽好,于他们没多少用处。他们也不会买这些东西送人,于是都只是看看。 考虑到出门晚,姬烨引着他们来到王都最大的酒楼。刚一入座,便点了一大堆褚恒喜欢吃的菜。 因为长寻从来不会表露出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除了褚恒,他从未看透过长寻的深浅。褚恒抬眼看了他一眼,便若无其事的等着上菜。 长寻一直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华倾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开口。从褚恒他们回来后,他便感觉到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似乎一切都逃脱了他的掌控。越想越烦躁。他大碗大碗的喝着酒,想着缘由。看着他的模样,褚恒二话不说抢过酒壶就喝了起来。二人你一碗我一碗,喝的不亦乐乎。今朝有酒今朝醉。 只有喝醉了,才能放下内心所有包袱,挣脱一概束缚。酒真是一个好东西。褚恒嘟囔一声。 菜已经陆陆续续的被上了上来。三人却没有动筷子。长寻因为身体原因从来不喝酒。然而此时此刻,他如此认真的看着褚恒和姬烨。 看着他们的两颊慢慢变红,看着他们的眼睛染上饭菜的热气变得点点星光。 他几不可闻的一叹,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夕阳西下,收敛了最后的余辉,在周围染红了大片大片的云。也晕染了他的眼眸。漆黑的瞳孔里微微闪烁的颜色,就像堕落地狱的天使,在挣扎着,叫嚣着冲出黑暗。 长寻垂眸,抬起手掌细细的看,掌心的纹路似在日复一日的消失。五行缺命,此生绝爱。他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只除了她,然而,老天偏偏只爱戏弄世人。 褚恒和华倾已经醉了,二人趴在桌上呢喃,时而轻笑时而低语。细碎的声音让人听不清。但他知道,他们说的是独属于他们的孩童时光。他原本不会插入他们的生活的。只要褚恒和华倾都好好活着。 他复又抬头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放空的思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褚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徒然惊醒。 “啊寻啊寻!”她微红脸颊凑过来,狭长的丹凤眼里映着他的身影。 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仿佛他就是全世界。 只一瞬间,他便红了眼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是微微的笑,对着她微微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褚绾 酒足饭饱后,刚刚喝了碗醒酒汤,略微歇息三人才踏出酒楼。 街上很热闹。莫约是什么节日。褚恒抬头,漫天的星光闪耀,地上的点点星光,美的震撼人心。 人来人往的街上,三三两两的猜着灯谜,年轻的男女皆带着半片面具。好不热闹。 褚恒三人容貌妍丽,各有个的特色。衣着华丽,饰物精美,一看便是仕族的有名望子弟。 三人所过之处,定有人驻足回望。 或羡慕,或倾慕。 只是三人心不在焉的走着,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褚恒淡漠的看着周围,华倾看着褚恒,似乎有心事,长寻时而看着他们,时而看着天空。 一路无话。 走到护城河的桥下,看着河岸两侧三三两两围作一堆的年轻男女,皆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他们拿着各色河灯,依次放入河中。 三人停住。褚恒侧着头问姬烨:“华倾,今天是什么日子?” “大息民风淳朴,王上特许每年的五月初九各家公子小姐出门,这河灯,或求平安,或求姻缘。若看对眼了,双方父母也同意,择日就可娶亲。” “原来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也难得。” 华倾点头:“恩!”他的目光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长寻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是神色之间多了些看不清的情绪。 他们都没有看到,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个人,眼底的情绪。 究竟是苍天愚人,还是自欺欺人。 得到的,得不得到的,最终都会化成泡影。你越要阻止,结局越是残忍。 褚恒刚抬脚离开,刚走到拐角处,便被大力一撞,后退一步稳住身形。看着前方数名家丁就要扑过来,姬烨上前利落的踢往一边。这才得空看着褚恒脚下的罪魁祸首。 小小的把自己缩蜷在地上,褴褛的衣裳遮不住身上青紫的伤痕。 褚恒心一软,弯下腰来问她:“为何被人追赶?成了这般模样?” 小孩抬头,看着她稚嫩的模样,莫约十一二岁光景。黑黑得脸上挂着泪痕,她怯怯的把怀里的河灯漏出来。 “啊娘说要带绾儿放河灯,可是啊娘不见了。” 褚恒看着她半响,才道:“你叫绾儿?可愿跟着哥哥?哥哥带你找娘亲!” 小孩眼睛大大的睁着眼睛。“哥哥真的会帮绾儿吗?” 褚恒把小孩脸上的泥擦干净:“自然是真的!” 华倾看着远远站着的长寻。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世界从来都只能容纳几个人,或许小时候他还会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现在却一概不感兴趣,越发沉默。 哪怕褚恒像当初遇到他一样的捡到那个小孩。他也毫不在意,华倾轻轻一叹。 或许他本不该属于这个喧哗的世界。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存在的意义。 连他自己,都摸不清长寻的能耐。 所以他究竟在想什么? 褚恒买了四个河灯,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替小女孩写了求平安。 她自己的却不知道如何下笔。只有华倾一笔一划的写满了。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褚恒别过头,长寻亦是一片空白。 求得的,求不得的,若是执意不放,痛苦的不仅只有自己。 一开始便不去期望,便不会一次次的怅然若失。 所有的痛苦,都只会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惜世人皆是如此。他们都是何等聪明。又是何等愚昧。 把河灯缓缓放入河中,小孩眯着眼睛笑了,她仰头看着褚恒,仿佛看着的是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 褚恒摸了摸她的头,她看着长寻和华倾,沉默不语。 三人站在河边,心思各异。 “原来你在这里!”突兀的声音响起。 褚恒几人转头,看到拿着河灯走来的薛矣,穿着耀眼的白色,乌黑的青丝小心的梳在身后,远远走来,向发着白光的神明,慈悲又宽容。身后的小侍小心的护着她,褚恒垂眼。无人回答。 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褚恒,尤其是脸上的疤痕。一挑眉,转身走到华倾身前 “公子华倾,我总算可以这样叫你了,啊父和我说明日他便去求王上指我们的亲事呢。”薛矣仰头看着华倾,目光希翼。 “薛矣,谁给你的胆子?”华倾淡漠的看着她。 薛矣低头,如何转身,对着褚恒说:“褚恒,我有事要单独告诉你”说完便先转身离去。 褚恒抬脚跟上她。 长寻开口道:“啊恒”华倾亦看着她 “无事!” 走到僻静处,薛矣转身看着她:“你这个人,活的悲戚至此,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你丧父丧母毁容,我拥有你没有拥有的东西,可是我妒忌你。” 褚恒表情未变,薛矣笑笑:“你这个人着实讨厌得很,活得可怜至极,连他都心疼你得紧。” “你知道么?为了今天,我提前约了他四次,他一次都没松口,原来是来陪你来了。” 褚恒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所以,你如此恨我?” 薛矣笑出声来,清脆的声音响起c:“褚恒,我并没有多恨你,我只是太爱华倾了。你怎么会懂呢?” “原来你找我,就是要让我离他远点?” “褚小姐真是聪明!” 褚恒没有辩解,转身离去“我与他的关系,你还没有资格过多干涉,薛矣,请看清你的位置。” 褚恒走到华倾面前,认真的看着他:“那些东西,她似乎还不想说出来。华倾,若你想成婚了,她倒是爱你得很。” 华倾抿嘴不语。 华倾派暗卫去查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份。褚恒没有过问,每个人都害怕背叛和阴谋。她也只想要知根知底的人。 第三日,华倾便派人送来消息,父亲战死,母亲病死。一个人讨饭数月。 昨夜把她安置在偏殿,本想把她送回家去,想来也是没什么亲人了,便让她留在将军府,做些清闲的事罢。 招来仆役去唤人来更前。褚恒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着。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便看见站在眼前瘦小的萝卜丁,洗干净身上,穿着小丫鬟的衣裳。看着倒是干净。只是营养不良,身子骨太弱,脸上蜡黄蜡黄的。 看了半响,小孩紧张的拽着衣袖,头也不敢抬,褚恒轻笑:“你紧张什么?害怕么?” 小孩怯怯的抬头,看着眼前之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模样,更紧张了,她不害怕,相反却很感激褚恒。昨日看着褚恒板着一张脸,莫名的害怕她会不喜欢她。 此刻那么近的站在褚恒身前,被褚恒的笑容晃了眼,她不由得心跳如雷。 哪怕褚恒半边脸上长着一条丑陋的疤痕,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夺目。 “你若想要跟着我,我便赐你姓褚,若想去找远房亲戚,我便遣人送你去。” 褚恒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她虽是女子,但她的声音却不似女子那般圆润而透彻。在边城带兵发号施令,日积月累,加之父母双亡伤心过度伤了嗓子。她的嗓音却不粗糙,只是听起来多了些低沉。如酝酿了数十载的美酒,让人不轻易间沦陷,尤其显得更加迷人。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小孩红着脸细声细语的回到:“奴只希望能跟着公子。” 她是听过褚恒的名字的,惊艳才绝的褚家独子,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外界传闻百年不遇的天才,十六便 打败了骑射师傅,奔赴战场。立下战功无数。她的名字,是王都所有仕族子弟的骄傲。亦受无数都城女子的仰慕。 “那便叫褚绾吧,将军府不养闲人,我捡的也不是褚家小姐,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后跟着管家学习。方便做些轻便的杂物。” 这样的生活是她前几日都不敢想的,她对着褚恒深深一拜:“谢将军赐名,今后褚绾定忠心耿耿,必不会背叛将军。” 褚恒点点头:“下去吧,好好养养身子。” “是!” 褚恒揉了揉眉心。便看着窗外发呆。 她忽然想起,自那晚上回来之后便没有见到长寻了。褚恒看着还剩卷的竹简,加快速度看完,再批注好让门外的贴身侍卫送至军营。 起身直了直身子,褚恒才慢悠悠的踱步过去,自从长寻搬到将军府边缘,就离得她远了,如今想起刚刚遇到他那会,她夜里总是不自觉的会想起一些东西,或许很欢快,又或许很悲伤。只是梦一醒,整个世界便恢复一片虚妄。空留她独自伤神。 她这一生,似乎总想要抓住点什么。这点念想,让她在这个世界总是很恐慌。 她不清楚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太悲伤。‘ 直到遇到他,长寻他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让她的内心平静下来。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渊源? 褚恒不敢探究,往昔的梦太悲伤,似乎一切都是因为她欠了他。 “真的是如此么?” 褚恒抬头看着一尘明镜的天空。不敢再近一步的想。 真真假假,因果轮回。是什么便是什么吧。总有一天,她什么都会知道的。 但愿那个时候,她不会像梦里那样无助。 褚恒抬脚继续往前走去,只是略微加快了速度。 一路上很少遇到仆从,长寻定是贪图这里清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定亲 刚踏进院子,便看见长寻椅坐在小亭子里看着小谭里的几株荷花愣神,褚恒想要轻手轻脚的走近,不料长寻已经抬头看着她。 “你来了啊,啊恒。” 他微微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几许笑意。漆黑的眸子耀耀生辉。 褚恒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这几日身体可还好?” 长寻点头:“恩!” “啊寻,你该多出去走走,这个世界有很多我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也很多美好的事物,你说是不是?” “恩!” “啊寻,你后悔当初下山便和跟了我么?”她顿了顿,接着说:“以你的才华,若当初遇到的不是我,你如今定然已经有一番作为。” “啊恒,我是为了寻你才下山的。” 褚恒一愣,顷刻便若无其事的道:“那么我们约好了,待此间事了,我们便走遍江海山川。” 长寻摸了摸掌心的细纹,对着她灿烂一笑:“好!” “那么啊寻,你可要好好活着。” 长寻眸子里的光暗淡了瞬间,微微笑道:“只要我活着,我便会一直陪着你的,阿恒。” 褚恒别过头:“可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呢。” “自然不会的!” 谁也没看见,对方眼底的悲伤。 我们一直都不是一个人,一生总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和你一起,陪着你说谎。 几日来三人一直陪着长寻聊着天,华倾这几日无事便一直待在将军府,闲暇的时候总聚在一起说笑,说着边城,说着过往。说他们那时候一起去打猎,一起去捉鱼,一起去遛马。一起看初阳落日。 人的一生,总有那么重要的一些时候,无论你身在何方,心在何方,总会不经意间想起,或者开怀大笑,或者黯然收场。 我们感叹的只是因为我们曾经那么快乐。那时候的快乐,便是真的,那么快乐。 然而逝去的时光,便只能在身后的日子里细细缅怀。或许正是因为不可复制,我们才会不断的想起吧。 华倾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两棵上好的红梅,据说开的梅花顶好看,两颗皆比人高。他兴致阑珊的找来褚恒和长寻,说要他们亲自种下。才作数。 这个人啊,还是那么较真! 褚恒只好暂且抛开公务陪着他们挖了一早上的土。 忙活了一个上午才挖好的坑,三人皆是汗水连连,华倾就不必说了,长寻体弱,褚恒是女子,他只能拼命的多干,挖完之后直接抛开土锹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歇息。 褚恒过来踢了踢他的脚:“可惜了你这一身衣裳。”说完也不管不顾的坐在华倾旁边。 华倾气的大笑:“你还是本性难改啊,啊恒” “你不也一样,小炸猫”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传了很远。 长寻坐在小亭子里,看着笑的毫无顾忌的两人。嘴角弯了弯。他动了动僵硬的双腿,这具躯体已经越来越僵硬不受控制了。他必须要快些完成那个阵法了。 他们是多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是从战争开始,还是从褚琤战死。现实的一切紧紧地捆绑着他们尚还稚嫩的肩膀。 责任,感情。一遍一遍的穿插而过。 略作歇息,三人一鼓作气把树稳稳的种在挖好的坑里,期间没有让任何人帮忙。也只有他们自己,才会知晓这两棵梅树的意义。 紧了紧周围的土,褚绾便眼疾手快的为他们递上干净的帕子。 褚恒接过,满意的点头,当初她随手救的人,没想到还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的小丫头,听话,也肯吃苦。 拿起葫芦瓢,为两颗树浇了水,才吩咐仆从收拾东西。 三人回屋洗了澡换了衣,才聚到一起用午饭。应是极累了,除了长寻外两人都吃了很多。 看着他们吃完,褚绾便为他们递上漱口的茶汤。 褚恒眯着眼睛歇息片刻,满足的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吩咐仆从把菜撤下去,并带着长寻和华倾去院子里散步消消食。 走了一会儿,华倾便问:“啊恒,刚刚那小丫头是不是那天晚上救回来那个小孩?” “恩,看她做事有分寸,想来是个聪明的,我让她和管家学着点,学好了便让她替我管管院子。” “这样也好,省得你整日累得脚不沾地的。” 褚恒不仅要分管军营,还要掌控着将军府的吃穿用度一概支出,她的贴身侍从是褚夫人留下来的,嘴倒是严实,也甚是衷心,就是一个二个太过死板木讷,担不起重任。 她没学过怎么治理一个大院,但也是懂一些的,只是万事还要细细摩挲。有一个帮手倒是挺好的。 夏日的天气琢磨不定,要么雷雨要么放晴。要么刚刚还是大太阳,顷刻便来了雨。 看着转阴的天气,二人把长寻送回住处,华倾才转身告辞,偏要褚恒送到门外,末了还要叮嘱褚恒照顾好他们种的树。 看着他的背影,仿佛与幼时那个骄傲的小孩重叠起来,褚恒嘴角缓缓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仿若一切才刚刚开始,又仿若一切均已经结束。 褚恒转身回书房,开始处理今日还未看的公务。 一天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不在意的人总认为很快,在意的人却觉得每一日都很长久。 褚恒每一日都会和长寻去看看梅树,顺便浇浇水。除除草。 华倾一得空闲了总是往将军府跑。外界传闻公子华倾与褚恒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感情好得不得了,一来二去,也被传成了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对此将军府的人毫不在意,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将军府还有一个容貌无双才华倾世的公子。三人感情好的过分。而长寻。,他却在这短短十几日内急速的瘦下去。看得褚恒心惊胆战。 可惜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一来二去传到了息王的耳朵里。 褚恒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性情好,人也聪明,和华倾是绝配的。 只是在召见之前,薛矣便来见了褚恒。 她整个人很憔悴,眉宇间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她穿着往常一样的白色锦衣。一脸仓皇的走进将军府。 褚恒见到她的时候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前方憔悴的人,褚恒不动声色的问:“薛小姐来此有和贵干?” 薛矣抬起头呆呆的看了褚恒脸上的疤痕半响,才说:“他已经爱上你了,褚恒。我该怎么办?” 褚恒也没了耐心,拧着秀至的眉毛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薛矣恍惚了一会,笑出声来。她说:“你知道吗?褚恒,我之一生是为他而来的。我知道他这一生会遇到你,会为了你生不如死。所以我便想尽办法缠着他,让他离你远远的。我曾经想,我的存在。便一定会成为他今生最大的慰藉。等你死后。他便会如愿的忘了你,而我会一直陪着他。” 褚恒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薛矣笑出眼泪:“全部,他的一生,你的一生。他的爱,他的疼,我都知道!所以我也知道你活不了多久了!” 她扯着褚恒的袖子问:“所以褚恒,你不要答应好不好?不要答应息王那么的婚事。不要给他任何希望,让他好好活着,活的开心一点!” 褚恒转过身去,沉默半响,薛矣等的越来越绝望。 “薛矣,你是不是见过苍极?” 薛矣抬头:“苍极是谁?” 褚恒转过来看着她:“原来你并未见过他,那么你又为何如此断定,我活着,便会害了他?” 薛矣擦了擦眼角,笑了:“我从未骗过你,我这一生,所求不过一个公子华倾而已。难道你是要他和你死在战场上么?褚恒,你敢赌么?” 褚恒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低沉的声音响起:“好!” 薛矣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沙哑的声音说:“我与华倾是生死之交,他对我的并不是爱,而是守护。你若是真的爱他,便好好爱他吧!你也知道我和长寻不知道还有几日可活。他一个人,定然是难过的!” 息王姬宸连夜召见了褚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认真敲打了一番。“久执于华倾可有意?我瞧着久执与华倾是级配的” 褚恒不敢坦白自己的性别,也知今生于爱情无望,她凝了凝神,便道:“王上不必担忧,华倾与恒自小便知各自性情,恒与他只论兄弟之谊,不论情爱。” 息王似是知道她在避讳什么,便直言不讳的说:“久执莫要担忧,褚峥早与我说过你是女儿身,我们也有意那么两个的亲事。” 褚恒震惊的抬眼:“您说?您说啊父早已知道了?” 息王笑了笑:“傻孩子,你以为瞒得住吗?你可是我从小就定好的儿媳呢!” 褚恒楞了半响,似是想起了什么,才说道:“啊恒还在孝期,今生也只性褚,不想嫁人了!” 息王叹了叹,没说什么,便让褚恒退下。 他记得褚峥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答应他要给褚恒一个选择的机会。 自己的儿子总归自己清楚,褚恒刚走,公子华倾便求见。 屋内的灯亮了一夜,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直到第二日上午姬烨才一瘸一拐的离开,息王已经满脸倦容。 所以的期待都值得拼命去争取,华倾这十几年。想要的从来都没有轻言放弃过。 更何况褚恒。 那个他放在心上,珍之重之的人。等了那么多年,唯一走进他心底的人。或许命中注定,又或许自顾自的爱上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轻易的在她与他只见划句号。他们总是该要在一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此情难待 华倾没有回自己的府邸,却径直去了将军府,褚恒还在处理公务,看着略带狼狈的华倾 很是惊奇。她引他做在小案边,吩咐褚绾奉茶汤。 华倾略带僵硬的跪坐下来。褚恒凤眼一眯,吩咐仆从下去打盆热水,期间姬烨皆一言不发,面色憔悴的看着她。 褚恒将他的裤腿解开,看着青紫和略微肿胀的膝盖抿了抿嘴唇。拿起侍从准备好的帕子就着热水替他敷了一会。吩咐仆从都下去。 褚恒抬头,便看见姬烨正望着她发呆。便一声不语的坐在一边等着。 华倾回过神来,过了半响,他才说道:“那时候我和你说的,等我在王都安顿好了一切,我便回来接你,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记得的,”褚恒说道 那时候他回王都,晚上他来找她 他对她认真的说“那么,啊恒,你也要记着,我欠你一个承诺,我要还你的。” “莫不是要以身相许?” 姬烨睁大眼睛“你如何知晓的?” 他总是叮嘱她要记得。 原来如此! 往事一幕幕清晰起来,褚恒紧了紧早已捏的发白的手指。 华倾犹豫半响,才神色坚定的问:“啊恒,我心慕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今世我公子华倾只爱褚恒一人。” 褚恒轩起眼睑,看着姬烨,一字一句的说:“对不起,华倾,我不愿!”她明明是笑着的,却一字一句残忍而又无情。 她说,“我不愿!” 她说不愿! 不愿! 似乎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公子华倾脸色发白,随即苦笑出声。他说:“我便知道是如此的,啊恒!” 褚恒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的情绪,嫩红色的疤痕显得脸色苍白。 华倾上前,轻轻搂住褚恒,他通红的眼睛望着门外,似乎想要透过门框看向那些他已经走过的岁月。直到视线已经模糊不清,薄凉的嘴唇才轻启:“啊恒,我爱了你九年。整整九年啊,可是啊,我不悔。” 他的声音苦涩难耐。俊美的五官憔悴的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毫不犹豫的破碎开来。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划过脸庞。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我不会等你的,但我会一直爱你。” 沙哑而低沉的嗓音似要穿过耳膜硬生生的映在她的灵魂上。 褚恒猛的一颤。 她认识的公子华倾,从来都是那么骄傲,此刻竟肯为了她妥协。 褚恒极力的压制住想要答应他的冲动,双手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的嫩肉。 只是那一刹那,她的心疼的快要窒息,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滴落下来。 她缓了缓哽咽的声线,用冷冰冰的声音说:“我不会爱上你的,从前不爱,今后更不会,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挚友!” 华倾紧紧的抱着她,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片刻后他背对着褚恒起身:“我不会放弃的,啊恒,他陪不了你一生。” 说的那么动情,又那么无情! 窗外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用最温暖的语调,诉说着仿佛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却字字透着彻骨的悲哀。 他迎着阳光往外走去,一步一步缓慢而又沉重的步伐似踏在她的心上。 他们都没有去看对方,也错过了对方眼里同样的凄楚和哀伤。 待华倾走远了,褚恒便在也忍不住的痛哭出声。她把抱着自己的膝盖,声声呜咽。 情爱之事,为何如此之难。 九年的时光,朝朝暮暮。所有的喜怒哀乐也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在他们心上,狠狠的刻上了一条抹不掉的疤痕。缓慢而又深刻。 “你是天煞孤星的命,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陪你,你早该知道。” “天煞孤星?注定不得情爱孤独终老么?” “” “晚辈不明白,那么所有人都不行么?” “你不一样,被你牵连的人会被天妒的。他们的下场,你愿意看吗?” “你不属于这里,恒久,他们的命数都会被你扰乱的。” 往昔天岐山的一幕已经被刻再脑海里。长寻天生便被她牵连,所以他身中奇毒活不过弱冠。 褚峥是她的啊父,所以他战死沙场。 姜殷是她娘亲,哪怕对她不闻不问冷淡至极,她也服毒自杀了。 她之一生,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先后都会离开。 那么华倾,只剩你了。 我原本是不相信的。 可是我不敢了,不敢再报有任何期望。 我害怕,天煞孤星的命,会害死你的。 “你知道吗?褚恒,我之一生是为他而来的。我知道他这一生会遇到你,会为了你生不如死。所以我便想尽办法缠着他,让他离你远远的。我曾经想,我的存在。便一定会成为他今生最大的慰藉。等你死后。他便会如愿的忘了你,而我会一直陪着他。”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全部,他的一生,你的一生。他的爱他的疼,我都知道!所以我也知道你活不了多久了!” 她扯着褚恒的袖子问:“所以褚恒,你不要答应好不好?不要答应息王那么的婚事。不要给他任何希望,让他好好活着,活的开心一点!” 薛矣,薛矣她很爱你,华倾! 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哪怕现在我也从未透彻的看明白。 所以华倾,或许我曾爱慕过你。 但自天岐山后,我便掐断了所有的情感。 我这条命,是爱不起了。 我不会爱上你的,你只是公子华倾,我只是褚恒。我们,没有爱情。 如果世间所有的苦难,都能得到偿还。 那么苍天,请你公平一些,放过他吧。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日,褚恒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有红肿的眼睛,记录着早上的事情。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晚上长寻送了一瓶敷眼的药膏过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叮嘱她晚上记得敷眼便若无其事的离开。 长寻没有在推演阵法了,但他整个人似乎都被那个大阵吸干了生气,快要瘦的脱型,褚恒看着他离开的脚步,一步一顿,僵硬而迟缓。 瞬间她再也抑制不了的流下泪来。她知道他也撑不住了,他早已死去的躯体,已经开始奔溃了。她走上前去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他,摸到对方厚厚的衣物下已经硌手的骨头,无声无息的流着泪,浸染了他厚重的衣裳。她没有说话,他亦静静的任她抱着。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睁着鸦黑的眼珠涣散的看着远方。 因为她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她的温暖了。 她只知道,他快要死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然而她也不知道,为了她,他究竟付出了什么! 倾尽了他的生生世世! 而她或许永远也不知道! 自那之后,褚恒有七天没有见到姬烨,她还是每天都会去看一看他们种的梅树。一切都没什么不同。 又过了一天,便有侍从来报,说公子华倾命人抬了一大堆东西来将军府,褚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起身出门,还未踏出门便看见迎面而来的华倾。 他一如往常一般,对着她微微一笑:“前几日病了,没来得及过来看看,我带了一些有趣的物件来给你和长寻解解闷。” 听着他软软的语气,褚恒内心徒然温暖。她也笑着对他说:“你来就可以了,将军府总是不差这些的,总是那么淘气” “那不一样,寻常物件能和我公子华倾挑的比吗?” “那到是不能!” “就是,我的眼光可是顶好的。” “那是!” “你可要藏好了,丢了一件我都和你没完。” “行,行!” 二人来到前厅,华倾拉着褚恒到一个两人抬的箱子边,拿出一个紫檀木的,小心翼翼的打开。 “诺,这是你上次看上那只夜明珠。我那屋里摆着太晃眼了,丢给你玩玩。” “” “这是姑苏顶好的玉雕出来的玉佩。这个模样的只此一件。” “” “这是请安邑最好的绣娘做出来的腰带,我都只有两条呢,这个给你。” “” “” 一件一件介绍完了才带着褚恒去最大的那个箱子。 小心翼翼的拉开 指着里面的一把长剑笑盈盈的说:“这是八俊之一的西岐将军季随的贴身长剑呢!” “这可是我从国库里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就是啊父问我要了,我也不给的。” 还未等褚恒回话便说:“这些就先借你玩玩,我那地太小了。” 随身的侍从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把自己的宝贝一件一件往将军府赛,还骗说放不下,也不知道那家的将军府会有公子府宽敞。 褚恒但笑不语。只看着华倾拉着她介绍这介绍那的。心里暖洋洋的。 褚恒上前摸了摸长剑的剑锋,没有一点儿岁月的痕迹,一如寻常使用的一样锋利。 她啧啧赞叹:“是好刀” 华倾附和:“那可不是,不是顶好的我还瞧不上眼呢。” 这一日的华倾极度反常,褚恒没看见似的随着他。 送完礼物,褚恒陪着华倾转悠一圈,便去看了看苍寻,才离开。 他们几个人,对对方都是熟悉到了骨子里。除了长寻深不可测不表露出来才华以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送别 接下来几日,公子华倾日日来将军府陪褚恒和长寻,他们忙得时候,他便在四周随意转转, 一如既往,直到边城传来消息。 若抛开国恨家仇,不得不说公孙无讫是难得得人才,他能权衡利弊,在战败后又冷静的分析局势,在敌国最弱的时候正确的把握时机发兵征讨。 褚恒仰慕英雄,爱好人才,但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千万万边城百姓的和褚峥的命。她恨不能和他狠狠的打一场,才能掩盖她内心疯狂撕扯的疼痛。 自边城来消息,褚恒便做了出征的准备。 果然没过几日,息王的帖子便送到将军府。 不是大息只有褚恒一人,而是王都褚家便是息国兵力的象征,无论褚恒有多大能耐,能立多少战功,只要她还姓褚,便是逃不掉的。 为了大息千千万万的百姓,君威必须要在,褚家历代出战神。 息王权衡利弊,只能如此,饶是华倾也只能妥协。 定了拔营的日子,华倾便早早的来到将军府,分离在即,三人齐聚,抛开所有的包袱放开了的玩了一天,。 第二日就要拔营,姬烨郁闷了一整天,他是公子华倾,在根基还未稳妥下是不能离开王都的。他想要一起去边城,上到息王下到那群死板的仕族都是不会同意的。或许真的一别便是数月以至数年。 已经黄昏时分,褚恒和华倾还坐在台阶上对饮,长寻僵硬的背靠着小亭子的柱子上,垂着眼听他们说话。一阵接着一阵的微风吹过,三人的发尾随风而动。 夕阳的余辉映在他们脸上, 长寻微微睁眼适应了余光。华倾放下酒壶,他微微侧头看着褚恒,半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底是何种情绪。 他问她:“啊恒,此间事了了,你们何时回来?。” 褚恒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再慢悠悠的走到对面刚种的梅花树下。 她抬手摸了摸树干,转身对着他笑:“等梅树开花了,我们便回来。”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复杂的一个笑容。似是被夕阳晃了眼,他竟看不清她的模样。 他说:“我等你们回来,看花开满园” 长寻移开视线,眼角微烫。 这真是,美好而又让人期待的谎言啊!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散尽,天昏暗起来。就像人的内心,一点一点沉沦。 第二日一大早,褚恒和长寻便收拾好了随身行李去往军营。此时轩辕翼已近点好将士,息王亲自为他们践行,祝所有将士的胜归来。 一番流程下来,息王拍了拍褚恒的肩膀。他道:“这几年,苦了你了,啊恒,此间事了,你随时都可以换一个身份。你和华倾的事,孤希望你再考了考虑。” 褚恒深深的看着他,感激的道:“谢王上垂怜,只是我褚恒一日姓褚,便一生只做褚恒。” 她不愿抛弃她的责任,像一个普通女子一样活着,是不舍?还是不敢?亦或者不信? 息王不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小心御敌,便启程回宫。 褚恒骑着马走在最前头,王都的妇人小孩夹道相送。 上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褚峥去边城的时候看见的场景,那会她在人群里躲着看,现在她却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褚恒扫了一圈,她恍惚看向上次她躲藏的地方,原来褚峥是看得见的。他知道她会来送他。怪不得他那会对着她在的地方笑的那么开怀。 “啊父!”想起褚峥,褚恒内心一阵生疼,他此生都没有活着回都城。那么她呢?她半垂着眼睑。纵然他们都说她要死了,她也想要活着,拼尽全力的活着,可是长寻啊,那个牵扯了她大半心神的少年,她怎舍得。不再多想。这个世界的是是非非到头来总有解决的方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被世人堪破又如何,总归还是一样的结局。 长寻上前几步,与褚恒并骑而行他轻声道:“莫要多想,我陪着你!” 二人走至城门,便看见了等候在城门口的华倾。二人相继下马走至他身前。 “我想要在这里送你们。”他认真的道:“一定要回来!” 华倾看着他们,:“啊恒,我等你们一起回来看梅花!” 顿了顿,又不放心的道:“一定要记着!” 褚恒抬手锤了锤他的肩膀。微微笑道:“恩!” “保重,华倾!” “保重,啊恒,啊寻。” 看着绝尘而去的人,公子华倾莫名的心慌意乱。他站在那,直到远处的人影已经完全消失在前方,也久久不曾离去。 “我等你!” 他说,莫要忘记了,啊恒。 华倾他在故乡等你。 经过数日的行军,终于到了边城,不用每日枯燥的重复吃饭,赶路,睡觉,再吃饭,赶路的生活。在边城,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生死无常,今后每一日,便是把脑袋勒在裤腰带的生活了。 用了一整日才让把士兵安顿成回王都之前的模样。 褚恒和长寻才开始用饭,以前有褚峥顶着,他们过的是无忧无虑的日子,除了平时上战场,便整日的清闲。现在一切都要她来顶上,长寻以军师的名义随军,平日里为褚恒出谋划策处理军务。 再来之前已经发生了两场小规模的战役。从士兵里挑出两个立功最大的做了先锋。 几日内,长寻教了两个阵法,竟让边城将士大败敌军,这下军师长寻的声望已经快要赶上了褚恒的。 但他们只看得见长寻的荣耀,却看不见长寻越来越萎靡的精气神。褚恒总会每日都来陪着他。看着他动作僵硬的为她煮茶汤,看他精神一天一天的不好。只能内心压抑着疯狂的绝望,在战场上狠狠的发泄。 边城将士士气正旺,这日,褚恒亲自带兵伏击敌军,也是一个月来的人数较多的一场战役。 长寻坐镇边城,以不变应万变,方便随时调兵遣将。 这一站凶险的超乎想象,褚恒站在高地上,指挥着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边城将士退兵,不料被追出来的敌军半包围, 咻咻的箭从西面射过来,褚恒的战马被射中了一条腿,差点跌下来的褚恒险险的避往一边,刚刚好错过一根箭矢。 还好他们已经退了大部分,剩下的士兵只能死命的冲过去, 褚恒替一个将士挡落一根箭矢,头也不回的吼道:“快走!” 对方也是聪明人,只看了她一眼便跑向远方。 褚恒跑了几米,靠在一块大石头后歇了歇,还有十多个人还没有撤出去。 她闭了闭眼,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逃出去。但她一定要活着,在这个世界,她还有责任,还有她在乎的人。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褚恒咬咬牙跑向远方,跑了十多米,便看见一人骑着马冲着她来。 那人冲她大声道:“上马!快!” 褚恒抬手,塔上来人的手,脚下一用力借着着惯性躲过数箭跨上战马。 离了射程,速度渐渐变慢了下来,经过了刚才惊心动魄的奔逃,褚恒喘着粗气。半响才渐渐平复下来。 看着对方英俊的侧颜,她好奇的问道:“你怎知我还未逃出来?” 前面的人轻笑道:“因为你救了我,是你让我逃走的,” 褚恒微微一笑:“你倒是聪明的很。” “可比不过你,褚将军!” 看着已经追到大部队,褚恒翻身下马,抬头看着马上之人说道:“看你也不及弱冠,小小年纪便能在边城保住自己的命,到是个人才。”她顿了顿,才问道:“你叫什么?军中职位是什么?” 少年下马,对着褚恒行李:“禀告将军,末将公孙稽,是此战先锋。” “公孙稽?倒是个好名字,原来你便是前段时间提携上来的先锋?”褚恒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道:“不错,好好干,打退了敌军,好处少不了你的。” 褚恒不再管身后之人,抬脚追上大部队。阳光照在她的衣甲上,耀耀生辉。公孙稽眯了眯漂亮的眉眼,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原来你从未记得啊,褚恒。” 还未进城,便看见站在城楼上的长寻,褚恒微微一笑,快步迎上去,她对着他说:“啊寻,我回来了。” “我没有听见凯旋之音,啊恒,莫约一路上遇到了敌军?” “无事,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他潋滟的眸子看着她“是这样么!”他也微微一笑“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只要是褚恒参与的每一场战役,长寻便会一如既往的登上城楼,看着远方等着消息。 哪怕从日出到迟暮,从未间断。从大军离开,到大军胜利归来。 所有边城将士都钦佩不已,只是没人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皆只为一人。 自那次战役后,长寻除了每日捣鼓阵法,便整日罗盘不离手。随行的士兵还以为要推演什么高级的阵法,皆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或许在他眼里,只有重要的东西,天下苍生毫无意义。 每月便有不下两场的战役,数次战役下来,公孙稽凭着他勇往直前不怕死的劲头,拿下了一场一场的胜利,成功的被提携为数位边城将领的核心人物之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逆天改命 长寻还在布他的阵,他一次一次的实验,在一次一次的修改。废寝忘食。 褚恒看不下去了,便一次一次拉着他到饭桌上吃饭。褚恒阻止不了他,没有人能阻止的了他,他已经没几日可活了,褚恒希望他能歇息,能活一日算一日罢。 褚恒便只能接替着长寻的工作,又当将军又当军师。 因着长寻布阵,边城已经引来了数次的天地异象。 长寻却从未停下,闹得人心惶惶。 长寻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等褚恒去找长寻那会,长寻正要沐浴更衣。 褚恒只一眼,便看到他整日隐藏在衣裘下的身体布满大大小小的斑。如果她没认错这是尸斑。褚恒颤抖的身体走到背对着她做在浴桶里闭着眼睛的长寻。 她控制不住的碰了碰,僵硬而冰冷,她扶上他的心脏,没有半点声响。大大小小的尸斑已近布满了全身,他却隐藏的很好,除了脖颈上有几个,脸上却一个也没有。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像锈蚀的机器艰难的运转。她摸了摸洗浴的药水,冰冷的刺骨。 褚恒内心疼痛难耐,她背对着他顺着浴桶滑到地面上。全身上下也是刺骨的冰冷。她用颤抖的手抹了一把眼泪。全身上下抖如筛笠。心头像被无故压了一座大山一样。沉重的而压抑,堵得她的咽喉疼的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她用力压住自己的左手。半响才发出几声破碎的不稳的颤音。 像极了一只濒临死亡的困兽,嘴里发出的疼极了的呜咽。仓皇而绝望。 就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 “啊恒!你怎么了?” 她身后的人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惊得她一动不敢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梦醒一样。 “啊恒,你在吗?”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瘫软在地上,靠着浴桶,与他背对着背,她擦了一把眼泪,用哽咽而沙哑的声音说:“我以为你死了,长寻,你不要吓我。!” 长寻稳了稳声线:“我早已经死了,只要这具身体不完全崩溃,我便还能一直陪着你!” 褚恒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也稳了声线:“在我死之前,你一定要活着!” 长寻抬眼看着前方。毫无神采的鸦黑的眼眸一动不动,映了一室的碎光,他张开毫无一丝血色的嘴唇说:“好!” 原来往日温润如玉,眉目如画的少年已经死了。 只剩下一具已经呈青白而僵硬的的脱型的尸体。 褚恒起身搂着长寻说:“啊寻,不要再为我违抗天命了,若是违抗得了天命,啊寻,改不了的。”若我死了,你便能活了,那我便能循着天命,还你一世因果。苍极说我欠了你。我的命可以为你换命。 长寻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否已经听见。 自来边城半月有余,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十几场。褚恒和长寻成功的在边城站稳了脚跟。 褚恒自小便武艺才学无人可比,而今小小年纪便能领着数万大军与敌军周旋。人人都说褚恒将来的功绩必定会超过褚峥褚大将军。 哪怕有人质疑,也没人敢否认他们的才华。 直到最关键的那场战役,在菩峰岭那一战,那场战争成了所有活着的边城将士心里一道明晃晃的疤痕。 连月征战已步入秋天,敌军数万人马压境,在双阳关外叫阵。褚恒他们已经等了整整两天,原本褚恒想要迎战,但闭关数月的长寻突然出来极力阻止,认为此战大险。褚恒不能出双阳关。 他说的话总是没有人愿意质疑,任何人都不肯轻易冒险。哪怕长寻没有解释半句便匆匆离开。 直到三日后,褚恒召集人马商量最后一战的策略,书房里就五个人,这一场战役的主力首领,褚恒,军师长寻,方盛,轩辕翼。还有包括公孙稽在内的两名先锋,数年来守护边城。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商量了半日,便决定让先锋现行探路,褚恒带兵从西面上菩峰岭埋伏,轩辕翼做正面战场的主力,给敌军一个错误的信息。实则方盛带领的主力从敌军后面攻上来,褚恒轩辕翼从前面赶上,两队人马双面夹击。长寻听完,皱着眉头一遍一遍的想,直至没有任何被遗落的关键点,才点头同意,褚恒作为将军,战场上不能少了她,她有自保的能力,他们的计划接近完美,他才会点头同意。 “长寻,等我回来!” “好!” 站在城楼上送褚恒大军远去,长寻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日便是最后一日,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布置了数月,排除了所有失败的可能性,契机就在今日了罢。 他没有向往日那样等着她回来,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迈着僵硬的步伐径直走向他的屋子。 环顾四周,所有的东西都齐了,一一就位,再次仔细的查看一番,长寻坐在阵法的中央,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向布满数条疤痕的手臂上割下去。 黑红色的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来,以他为中心催动了底下的阵法。一波一波的红光荡向远方。 他微微一笑,似是感觉不到疼似的,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脸色越来越灰败。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会救你的,啊恒!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要救你!” 自岐山回来后,他便开始推演这个阵法,无论是回王都的路上,还是在将军府的日子,亦或者边城这几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在恐慌,他只能一遍一遍的演算,一遍一遍的实验,而今,就差最后一步了。 以身献祭,逆天改命。 天越来越黑,大片大片的乌云不知道从哪儿齐聚边城,以长寻为中心慢慢的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黑压压的乌云里闪烁着无数的雷电。 快要成功了,长寻微微一笑,忽明忽暗的电光闪烁在他惨白如纸的脸上,妖艳而夺目。 褚恒已经远离边城数里,她听着远方的雷鸣,猛的转过身去,边城已经被黑压压的乌云掩盖,天色越来越昏暗。褚恒内心突突的跳,就像被困的小兽一遍一遍撞向囚牢,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钻心的疼痛自肺腔曼延至全身。一遍一遍,凌迟般疼痛。 喉咙更似被千斤砸过一般,艰难的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褚恒泪流满面,一遍一遍哽咽的呢喃,半响才嘶吼出来:“不!啊寻,不要!” “不要——!” 嘶哑而凄凉的声音穿透所有人的耳膜,像一只大手一样紧紧地捏着他们的心脏,让他们从心底硬生生的生出一股绝望和悲切。 随行的士兵内心震撼,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边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褚恒为何会痛苦如斯,只是看着这样子的褚恒,让他们莫名的想要痛哭流泪。 褚恒拉紧缰绳,骑着马疯狂转身回边城。,公孙稽上前两步想到了什么又艰难的退了回来,他身边的另一名前锋快马上前拉住她:“将军,此战关乎整个大息国的安危,若有一丁点的差错,家国不保啊!” 褚恒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息国千万万的百姓,她在乎的只有那么两个。如果。如果他死了,她还护着他们做什么! 那人继续劝到:“将军,请您记得您的的责任,在场的边城将士哪一个不是有家中老小,将军,我们身后站着的是数万万无辜的百姓啊。” 褚恒徒然惊醒,马缰掉在身前,她却再也没有拿起它的力气,她不能那么自私,她的父亲是褚峥,她的以命相交的好友是大息的公子华倾,她要守护的人是惊艳才绝的长寻。她还是大息的将军,她的背后背着的是数千万百姓的期望。 可是他该怎么办? “长寻,你要活着!” 褚恒深深的看了一眼边城的方向,毅然决然的转身率领大军离开。 “你可愿跟着我?我不能许你荣华,但会尽力护着你。” “好!” 初见的那一幕还深深的刻在她脑海里。一点也不曾忘记。她的承诺还不曾褪色,她就要失约了。 数年以来,都是长寻为了她着想,细细回想,更像是她依赖长寻活着。 褚恒抹了把眼泪。 对不起,啊寻。 我今生所有的苦都给了你, 今生没有做到的,若有来世。 我褚恒定双倍给你。 她没有看到,再她转身的刹那,边城的雷电散去,乌云缓慢的散开。 他们都不曾知道,下一刻,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结果。 昏暗的天光逐渐明亮,风吹着枯黄的落叶沙沙的响,树上挂着数只稀稀落落的乌鸦对着远去的士兵呱呱的叫。 此刻在数里远的边城院落里。阵法中央脸色灰白的长寻悠悠转醒,他迷茫的睁开眼,下一刻却猛的起身,看着周围被劈得焦黑的地上,再看着身形狼狈的自己,他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怎么会?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的。” “明明演算了数十遍的,不可能,不可能!”他踉跄后退。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失败了,他还活着,他竟没能改了她的命格,没能扭转她的结局。 他抬头看着头顶乌云还未完全散开的天空。他忽然笑出来,声声透出说不出的悲切和哀鸣:“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只是想要她活着!” 既然要阻止我,为什么要让我窥探到她的命运,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她的痛苦。 为什么要让我怀抱希望又给我彻骨的绝望。 长寻拖着僵硬的身体踉跄的奔向马圈,他的身子已经加速崩溃,各色的尸斑迅速的布满那张漂亮而青白的脸,走几步便已经瘫软的没有力气。长寻擦了擦嘴角大片血迹,起身上马。 他骑着马奔向战场,他要去找褚恒,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今天就是最后的日子,他不能看着褚恒死在他前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你要等我 呼呼的狂风迎面而来,长寻被刮的快要睁不开眼睛。他伏在马背上,若他活着,定然能感受到肺腔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猛的吐出一口一口的鲜血,身体也更加溃烂,仿佛他咳出的是维持这具身体的精气,虚弱的闭了闭眼仍然不停的说道;“快些,在快些,带我去找她!” 褚恒,你要等我。 他恍惚想起那次见到褚恒的模样 红衣少年打马而来,残风吹起染血的衣摆,马蹄撩起暗黑色泥水。青丝飞扬,嘴角扬起明艳而又残忍的笑容,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骄傲和自信。 , 他是未闻世事的神秘少年, 她是策马征战的少年将军。 在最好的年纪,单纯而美好的相遇。 他的人生,遇到她开始才有了色彩。 他这一生,为她下山,为她卜卦,为她喜为她哀,为她出谋划策,为她逆天改命。 压抑住内心翻腾的厉害的记忆,他微微一笑,明艳而又悲凉。 都说要死的人会不断的想起过去。 那么啊恒,我不是早就死了么。 可我还想要见见你。 他拿出那根金丝盘寇,在末端的骨哨用力吹响:“啊系。你若听到,就来找我。” 此时此刻,褚恒在离菩峰岭莫约一公里远的地方。四周高耸的山峰给了一个平缓的坡地,像一个盆地,地势绝佳。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褚恒还未缓过心神,一阵一阵的悲伤压抑着她内心沉重。她仔细观察着四周,看起来很不对劲。她问身后士兵:“可知是哪位士兵引的路?” 那名士兵到:“回将军,是左路先锋公孙稽。前几日他曾带兄弟们探过。” “让公孙稽滚过来,”褚恒皱着眉头拼命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暴躁。 此时若还能安然无恙的领兵打战就不是她褚恒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褚恒连忙喊来一名近身侍卫:“你待会悄悄返回,去菩峰岭找轩辕翼将军,让他现行撤兵,莫要轻举妄动。就说边城出了叛徒。一切从长计议” 那人一脸震惊,还是没问什么,悄悄的往后退,掩住身形。 褚恒不能确定是不是出了叛徒,一路上她内心极度不安,看这越来越诡异的路线她不怀疑都不行了。 不能让士兵往前走,褚恒下令士兵原地待命,一边找着出口。 却不料她刚喊停,周围山上便冒出数千密密麻麻的敌军。 边城将士一片慌乱。褚恒稳住大局。她看着站在高处的公孙稽。大声问道:“公孙稽,我大息可有待你不薄?你竟然叛国。” 公孙稽嗤笑一声:“褚恒啊褚恒,我该说你太过聪明,还是太过愚蠢。我公孙稽便是公孙家的大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是你们从未怀疑过而已。” 公孙无讫,公孙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是叛徒,而是奸细。披着人皮,忍辱负重的狼。 褚恒惨白着脸,抿着嘴一言不发。 公孙稽继续添柴加火褚恒,“当年饥荒,是你收留我的,也是你看我能屈能伸的” 那么褚恒,引狼入室,你可曾后悔? “我不缺有用的人,而留着你,不过是看上你能屈能伸罢了。像你这样的,随便一场战争就能死一大片。” “小孩你记住,无论你过去多风光,在这里,可没人愿意让着你,既然要参军,就要做好随时死去的准备。你那个妹妹倒是可以安置。。” 那个小孩,,褚恒抬头看他,眼中毫无波澜:“居于人下数年,你够能的忍啊,公孙稽,想必那小女孩也不是你妹妹吧!” 看着这样的褚恒,公孙稽内心越加沉重。他长剑一指,一波箭雨毫不留情的射向边城将士。 长寻撑着破败的身体,努力的驱赶着马儿,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见前方迎面而来的一骑士兵,长寻拦住来人,哑着声音问:“褚恒在那?” 来人一看像一具溃烂的尸体的长寻被吓了一跳便连忙回话:“禀军师,边城出了奸细,褚将军在前方三百里处被伏。危在旦夕” 话还未说完,长寻就急忙打马离开。 前方三百里,危在旦夕。 危在旦夕。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长寻骑着马儿狂奔而去。 原来是出了奸细。他竟然没想到。他已经没了力气,稳不住缰绳了,他直直的坠下马。 他躺在地上,缓缓转动了头看向褚恒的方向:“啊系,啊系!” 一声长啸传来,长寻拿起手里的骨哨再次吹响。啊系猛的停在长寻旁边,扬起的狂风吹起了长寻的头发。看着此刻已经没有人样的长寻咕咕的叫,试图拿翅膀把他抱在怀里。 “啊系,去救她,求你!”少年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右眼流出一行血泪。 “咕咕,咕咕!”啊系眼底流出一行清泪,绕着他盘旋了两圈,朝着前方飞去。 像是松了一口气,长寻眼里的光彩暗淡下来。满头青丝寸寸变得雪白,身上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褚恒打落数根箭矢,她已经快要没了力气,后背中了一箭。看着周围不断惨叫着倒下的大息士兵,褚恒内心酸涩。她已经回不去了。 哪怕早已经知道这个结局,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竟是那样的感慨。 长寻还在边城,华倾也等不到他们了。 “我想要在这里送你们。” “一定要回来!” “啊恒,我等你们一起回来看梅花!” “一定要记着!” “恩!” 对不起,华倾,对不起,啊寻。 她都失约了。 抬头看着上面的士兵对着她整齐待发的数十根箭矢。她内心竟没有一点儿慌张。 长刀直直的插入地下,褚恒低着头喘息。却恍然听见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阿恒!” “啊恒!” 声音传了很远。 褚恒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她视线快要模糊。 “啊寻!”她似乎真的看见他了。 忽然听见一声长啸,褚恒眯着眼睛抬头,下一刻便被啊系抓着腰带飞向天空。 “啊系,你来救我了么?那么啊寻呢?” “他在那?你带我去找他!啊系,求你!” 褚恒的眼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回应她的只有狂风下一声接一声的长啸! 他那么骄傲,怎会忍心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红衣少年站在他身前,骄傲而夺目,像一朵燃烧的罂栗花。 “你很聪明,知道怎样博得他人的同情” 她问:“那么,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公孙稽!” “我叫公孙稽!” 他喃喃道:“你是第一个看透我的伪装的人,所以我不愿意骗你,褚恒” 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鹰,公孙稽红着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便一言不发的带人转头离开。 褚恒,你活不过今天的。是我杀了你。可我不后悔。 如果你不生在大息,或许我们会是战友,是知己。 而你,亦会是我敬佩的人。 国恨家仇,便是永远也跨越不了的鸿沟。 所以我们注定,生来便是仇敌。 因为及时得到消息,轩辕翼毫不犹豫的让士兵撤退,只是损失一小部分人马,未伤及筋骨。所有将士都佩服于褚恒的洞察力。 他们都不知道褚恒遭遇了埋伏。 回到边城,他们没有见到褚恒和长寻,轩辕翼看着地上一块一块被雷劈的焦黑的痕迹。 沉着脸问守卫边城的侍卫:“褚将军可军师可有会来?” 那人道:“禀将军,今日边城引发天地异象,后军师一人骑着马往菩峰岭方向去了。” 轩辕翼又叫来今日来报信的那名士兵询问缘由。 那名士兵悄悄逃出来的时候,敌军还躲在四周的山岭里。他们都没有料到褚恒的境地。 看着太阳已经偏西,轩辕翼毫不犹豫的点了五千精兵,寻着褚恒他们的方向出发。 或许他们只是被困,或许他们还活着。 每个人都抱着这样的幻想。 边城数年的陪伴,轩辕翼这样的老将领跟了褚峥数十年,又看着褚恒在边城长大,那个小小的孩子长成如今这个模样,每个边城将士都无比敬佩。 就像当年褚峥说的一样,褚家没有废物,没有孬种。 待天色昏暗下来,他们才到目的地。 他们看着密密麻麻的数百边城将士,一个压一个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丧了命。 周围寂静的只有数只乌鸦的叫声。在这个黄昏里突兀而又凄凉。所有跟来的将士默默的站在一边。红了眼眶。 往日鲜活的人变成了回不了家的游魂。 整整数百人马死在这个地方,轩辕翼只好派人一边找褚恒和长寻一边派人把将士的尸体就地安葬。 一具一具尸体被搬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数千士兵静静地看了一夜。没有言语,只有悲伤。 不知道是为了死去的将士,还是为了他们未知的命运而默哀。他们没有找到褚恒与长寻。 轩辕翼带着沉重的心情回边城。他不知道,边城的叛徒已经串通好了敌军趁着他们大部队征战时候,派了小股士兵偷袭双阳关。 啊系要带着褚恒回边城,路过双阳关的时候看到两军征战的惨况。她让啊系把她送到这。她不会再逃脱所有的责任。 她狠命的拔掉身前的箭矢,撑起身体和守卫边城的将士拼死一战。她知道,双阳关是她最后的归宿。援军还没有来。她放下一切的爱恨情仇。用余生仅剩的生命力,守卫着双阳关。 她父亲是她的信仰。她不容外人驻足的境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从未骗你(大结局) 双阳关起了大火,烧死了城里数不清的边城将士和郑国军队,也阻隔了想要进攻的敌军和赶过来支援的边城大军。 褚恒站在双阳关的城楼上,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拿着长刀的身体任然直挺挺的站在城楼上。没有倒下,她想要告诉敌军,要打入边城,便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也想要告诉边城将士。誓死守卫。 “啊父!你看!” “啊恒守住了边城了呢!” 大火烧到了她的衣摆,瞬间便把她整个人卷入火海。 掩盖住了城外边城将士的呼喊和哽咽。 天空中传来几声长啸。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只巨大的鹰从远处飞来,在双阳城上空盘旋,有眼尖的将士看见 “快看,那老鹰背上的人衣着是军师的!”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它背上的那个人张开双臂直直的坠落下来。他们看不清他的面貌。只看见狂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袍和散落的满头白发,看像飞蛾一样直直的撞落在双阳城火海,然后瞬间被大火卷落淹没。 他想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褚恒,我不曾说过,若我救不了你了,我们便一起死吧!你去哪,我便去哪!” “我都陪着你” 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 啊系还在双阳关城楼上盘旋,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发出一声一声凄厉的长啸。一声比一声哀凉。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烧焦的气味。陪葬了整个双阳关。 “她才十八岁啊,才十八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将领颤声说道 双阳关外所有的将士都红了眼睛。甚至有人在细细的呜咽。一群敢拼敢闯不怕疼不怕死的边城将士在呜咽。 稀稀疏疏的将士缓缓跪在双阳关外,为曾战死边城的战士,为拼死抵抗的儿郎。为死在边城的褚家父子,也为重情重义的军师长寻。 啊系在双阳关上空悲鸣,不肯离去,此时的岐山巅上,苍极望着远方火海,拿出骨萧轻轻吹响。哀戚婉转的声音响起。 “啊系,回来吧,你干涉不了的。”明明很轻的声音,却透过层层壁障传到啊系耳边。 像听懂了一样,远在双阳关的啊系发出一声长啸,飞向岐山。 “他这一生,知道的太多,活的太痛苦。” “或许来生,便会好了。” 苍极摩挲着脸上的伴生面具,眼神波动。“只有十年啊,褚恒。若你不回来,长生殿只能去下一个节点轮回等你。” 此时的上阳城外,古墓里,模糊了一幅壁画。那扇刻满妖异花纹的门上,突兀的多出来一个人影。 古墓里的鬼影哀嚎。 无息无止。 来生,等你! 彼时在都城的公子府。华倾正在处理公务。没来由的惶恐不安。仿佛心塌下来了一块。此时小侍来报,薛矣求见。 华倾烦躁的走两圈才抬头对小侍说:“不见!” 小侍去回禀,却不想又跑回来。压弯了腰说:“薛小姐说若是公子不见定会后悔的!” 华倾按了按胸口说:“让她进来!” “是!” 薛矣进来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看着她,她只是轻声叫了一声:“公子华倾!”声音说不出的缠绵和凄楚。 华倾抬头看向她 薛矣抹了抹眼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还是看不见其他人么?” “薛矣,你什么意思?” 薛矣紧了紧捏起的手掌:“你们还真是一样啊!你放心,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要走了!” 她笑了笑:“我为了你来到这,抛亲弃友,你眼里还是容不下其他人。现在我忽然明白了。我不过是一个历史的插入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的一生。我所做的根本就改不了你的命运。” 华倾拧着秀至的眉毛。挑起狭长的桃花眼问:“你究竟是谁?” 薛矣定定的看着说:“公子华倾,我缠了你那么久。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并未!” “啊哈哈,哈哈哈,我懂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你去找她吧,你曾记载了她死的日期,就是这两天了。你若是赶得及去救她,就好好待他吧!” “你在说什么?你竟敢说她会死?你!”他气急了! 薛矣淡淡的笑:“来不及了呢!呵,呵呵呵。” 华倾没管她,径直走向马圈,骑上马就敢往边城。 薛矣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颤抖着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放声大哭。 她却不明白,她从没有摆正过自己的位置。公子华倾这个人,他的心很不硬。虽然对别人都很淡漠,但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公子,向来都是从阴谋算计里过来的。褚恒能走进他的心里是因为九年的陪伴,历经生死。 也因此,让她彻底的错过了他。于是他只能如历史一般被沉重的洪流淹没。 而她只能用千年后的眼,透过层层叠叠的时空,一如往常一般,暗自可惜而已! 跑死了两匹匹马,把几日的路程缩短了近一半。 华倾才到边城。 这是他满心焦急的进入边城所看到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白。主将战死,方可着白。 华倾不可置信的连连后退。数日不眠不休已经累到极致的华倾站都站不稳了。 他踉跄的跑进边城,往日里褚恒歇息的房间。 他要找的是褚恒,她明明说过要等着他的。 只可惜,他没有找到褚恒,等来的便是两个排位。 他愣愣的听轩辕翼给他介绍,左边的是褚将军褚恒,又边的是军师长寻。 可笑,真是可笑啊! “荒谬!”他的声音不稳,扶着桌子直起身来,指着轩辕翼道:“前几日我还收到啊恒的平安信。” “你莫要骗我,让褚恒出来” 他环顾四周“褚恒,你出来,出来” 轩辕翼红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疯了般,满身灰尘,脸色苍白的人,指着他胡言乱语的人。 公子华倾应是大息最懂礼数,最骄傲的人。他实在难把往日风度翩翩,足智多谋的那个人和眼前这个狼狈的似乞丐一般的人重合在一起。 他一言不发的走出门外,任由姬烨独自一人面对褚恒。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褚恒他们就这样死了。 只是,哪怕谁都不愿意相信,那又如何,发生了的,便是事实。 他们只能花时间去缅怀他们,却不能把他们重新拉回来。 看着已经走出去的轩辕翼,华倾抱紧写了她名字的牌位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跟着他走着。 他不相信,记忆力那两个鲜活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两个冰冷冷的木头。 他还没有见到她的尸骨,他不信。 轩辕翼把他带到双阳关,望着前面烧过的残骸对他说:“他们都在这了,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尸骨无存!” 华倾失魂般的往前走去,地面的石板还在发烫,远远的还能看见几个冒着烟的木头。他直直的走到城楼上。对着前方黑漆漆的不知道被什么附着的石板狠狠的跪下来。眼眶猩红。 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啊恒!你在哪里?” 他摩挲着褚恒的牌位,贴着脸,紧紧的抱在怀里,。 “为什么不回来了?” “明明我还在等!” “都要到花开的季节了呢” 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坛子上,他沙哑的声音响起:“褚恒,骗子!” 他在双阳关整整待了一日,不吃不喝。也不理人。直到轩辕翼是在看不下去了,把他敲晕。 牌位被重新放在灵堂。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将领和士兵来给他们上香。 边城还是那个边城。 它不会因为死了多少人或者死了什么重要的人而改变模样。 边城是褚家世代的战场。 最后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华倾整整睡了三日才悠悠转醒。 公西贺来给他看脉,嘱咐他养好身子,又疏导了他半日。华倾还是不言不语。 他为褚恒和长寻守了七日灵,便带着他从边城城楼上装起来骨灰回王都。 在这期间双方已经休战,据说公孙无讫的大公子上书主和。 敌军已经完全撤退。 这个世界的和平都是靠实力争来的。 因为人的欲望总是无限的。 轩辕翼目送华倾离开。继续回城训练士兵,自褚恒死后,他便是边城军职最高的将领。他要做的,远比想象的要多。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孩子。” 每一个都是惊艳才绝之辈,世家数百年不遇的天才,大息出了三个。 若是放任他们长大,那在这个乱世定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 只可惜,天妒英才。 他看着他们成长,也见证了他们死亡。 无能为力 华倾骑着马带着两个坛子失魂落魄的回去。他想起公西贺说的话。啊恒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他挺直背脊,心却萧索的厉害。仿若失去了全世界一般的仓皇和无助。 褚恒死了。长寻也死了。 这天地间是不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恍惚间回到数年前,他们都还是那个年少轻狂的模样。 他说想要娶她。 阿恒,你不知道。 那都是真的! 公子华倾,他啊,他从未骗过你。 你真的在他心底。 可是阿恒。你死了,让他怎么办? 你让他怎么办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息公子华倾佚事摘录之第二年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会成为你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你这一生,或许会遇到他,或许会错过他。 无论男女,不论老幼。 与我而言,那个人便是褚恒,我曾万般幸运的的遇到了她,却痛恨自己没有守护好她。 是我却把我的啊恒弄丢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的阿恒! 生在仕族,我自懂事起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要承担怎样的责任。 先生教的,啊父教的,我都能学好。自小便被寄予厚望,我很骄傲。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无论我做好了什么,都会被被人拿来和她比,褚家独子褚恒,那个据说百年不遇的天才。三岁成文,五岁能武。 我总是不相信的,也不服气,整个大息,我华倾才是那个人,我便更加努力,暗暗地和她一决高下。 除了不服气,我便总想着要见一见她,那个别人口中天才。这个世界上,她忽然成了我的执念。第一次,第一个人。 直到八岁那年,我听说啊父要去将军府。我便央求啊父带我去见见她。 听褚将军说她在小院的寒潭边,我问了路便甩开仆从径直走过去。 她学武,是不是生的通体黝黑,或者粗胳膊粗腿。那样太难看了,甩甩头定了定神。 穿过一个假山,便看见她,一个裹着厚厚的小袄的粉白小孩巴掌大的小脸,小巧的鼻梁,狭长的丹凤眼直直的看着前方。小小的嘴巴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举着一把快有她高的长剑,砰砰的砍着前面的树枝。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看一个人看呆了,双腿控制不住的走向她,没有留意竟然掉在了水里。 那一次,是我公子华倾唯一一次在心动的人面前如此失态,也自认为是今生最狼狈的一次。 那时候年少轻狂,先生和啊父教的一切的涵养和礼仪竟在她面前无处施展。或许那时候,我不懂情爱,但却把她深深的刻在心里。 她给我找衣裳,她就是褚恒,善良又可爱。 她总有办法激怒我, 她总爱摸我的头,仗着她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她总爱装老成,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教导,却从不想想自己也是一个小孩。 她总是看着很开心,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沉默。 她的眼里,似乎从未容得下这个世界。 她就是褚恒,让我无可奈何的褚恒。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忧伤,但我想要保护她。 她从不在乎这个世界是否给她带来危险,所以我便借着啊父的暗卫偷偷的解决掉很多威胁到她的人。 我知道她不喜欢王都,她想要去边城。于是我便每日更努力学武,想要赶上她的脚步。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难得到我公子华倾。 十六岁那年,她打败了她的骑射师傅,一举成名。我便要求啊父让我和她一起去。 边城是所有这个国家的修罗地狱。它守护着大息,也葬送了一代一代的人。 几年相处,我便知道她和我是不一样的,她是女子。但她却和大息的女子不一样,她坚强,勇敢,才学武艺不输男儿。 她还那么小,即便我的武艺不如她,我也不放心。 好不容易得到了啊父的应承,我便迫不及待的去追她。 她总是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留得住她的脚步。 我只能赶上。但我甘愿。 我是男子,她是女子,我理应要护着她的。 边城的路上果然遇到了危险,看着她招招手下留情,我没有说什么,褚恒还是一样善良,只是在战场上,万不能有这样的感情。我替她挡了一刀。她很难受。 自那之后,她便出手越来越狠辣无情。 我终于知道,原来是她从未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真实的世界一样对待。除了她在乎的人,她看谁都是一个模样。似乎和萝卜白菜没什么区别。 我只知道褚恒是不一样的,只要她把我放在心上,那就够了。 我和褚恒青梅竹马,我见证了她的成长,从小我便把她当做我的妻子,我一生最爱的人。我总认为,长大后,我们该是在一起的。 直到又遇到了那个人。 他叫长寻,看起来极为羸弱的少年,身中奇毒,却身负才华,我记起那个人,那个六年前和我们一起在边城外相遇的那个人。。 只是这一次见到他,我便觉得,似乎他的出现,会带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褚恒很在乎他,许了护他一生,处处维护他。 那一刻,我很妒忌。 我答应褚恒要好好待他,把他当弟弟一样对待。我们三个一起长大。 我是很久以后才查到他的身份的,楚国公子寻。原来如此,只有这样的身份才会被人下那么厉害的毒吧,我私下问他,他却毫不在意的道:“公子寻早就死了,我只是长寻而已”是啊他早已经死了。不过是一个整日顶着一副枯败的死人之躯活下来的可怜人罢了! 他的眼里一片枯败,似乎这个世界都入不了他的眼,只有在面对褚恒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点儿光彩。 于是我知道,他和褚恒是一样的人。 那年的饥荒似乎是一切苦难的开始,一场接一场的战争打的更加激烈,直到那场大战,那夜的大雨打破了我们的计划。 雨后路上车辙会留下痕迹,我命令士兵拉着数车石头沿着反方向压出数条痕迹,才带兵回城,我很担心褚恒,雨下的很大,噼噼啪啪的砸在人的心上,我心里越来越恐慌。命令士兵回城,便去了褚恒的战场。 闪电忽明忽暗,借着亮光,我踩着满地的血水漫无目的的找着褚恒。每过一分我内心的恐慌便多了一分。 直到找到那个山洞,看到了她和长寻,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 她在他怀里,我的内心徒然复杂,接过褚恒替她暖着身子。 我迫切的想要一个位置,在褚恒心里的位置。 “所以她是我的!只有我能陪着她到老。” “而这些,你给不起的。!” “我可从没打算和你抢。要不然的话,华倾,你是抢不过我的。” 那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后来褚恒陪着长寻去了天岐山,我也等来了王都的消息。我等了他们数日才离开。离开那日,我让她等我,等我再王都安顿好了,便告诉她,我心慕她,想要娶她。 只可惜,造化弄人,从那以后,这个世界便脱离了我的掌控。 褚大将军战死了,褚夫人也自杀了,她很难过。我们只能陪着她,把情爱埋在心底,不敢在这个时刻告诉她, 小时候她很喜欢梅花,我便去找来两颗开的最好的红梅,种在她的院子里。 我和她的流言传到了啊父的耳朵里,啊父连夜召见了她,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便急急忙忙的去求见啊父。 “啊父,我此生只愿娶褚恒一人。” “华倾,可是她不愿!我不能逼她,我答应了泓予不能用王权压她” “啊父,华倾都懂,可是华倾还是想要再试试。这几年,除了啊恒。没有人能让我产生感情了!” 我跪了整整一夜,只为求一个成全。 啊父告诉我,褚恒从来都只把我当兄弟,可我怎么甘心放弃。 最后啊父妥协了,我和褚恒,我就知道我们这一生便是要在一起的。 只是她拒绝了我,褚恒她说不爱我。 “我不会爱上你的,从前不爱,今后更不会。” “我不会放弃的,啊恒,他陪不了你一生。” 我想好了,若褚恒想要和长寻在一起,那么等长寻死了,我便娶她, 我公子华倾认定了,便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她是褚恒。 心里很难过,躲了几日,便把我所有看得上眼的宝贝都拿去送给褚恒,我努力的维持着这份关系,哪怕低下头颅卑微而虔诚。 边城又乱了,而褚恒必须去,心里很苦,因为很久都不能和她待在一起了。我去找她,为她们饯别。 那时候我问她:“啊恒,此间事了了,你们何时回来?。” 她对着我笑:“等梅树开花了,我们便回来。” “我等你们回来,看满园花开” 那个复杂至极的笑容,我竟然等到她死后才明白。 那日边城醒来后,我仍然不敢相信褚恒已经没了,就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固执的不肯醒来。 公西来给我号脉,他告诉我,褚恒想要葬在梅花树下。如果我来了,就告诉我。 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倚在床沿,静静的听他告诉我的往事。 他说“褚老将军受伤,碎了一根肋骨,毒已经渗透到了五脏六腑,我便知道将军撑不了多久了,” “也就是第二日,他单独召见了我” “褚将军问:‘先生会相人之术,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可否告知啊恒今后的状况’我便告诉他实话‘将军近日额头逆生三道横纹,便是儿女早夭之像’ ‘或许是太过悲痛。褚将军没能熬过去!” 他说褚老将军没有撑过去。但第二日,褚恒便来找了他,便知道了真相。 我猛的一颤,直直的看着他:“你说是什么?褚恒会死?她从那时候便知道自己会死?” 他点点头道“他们都知道的,长寻公子也早就知道,所以他便不惜自损寿命以身献祭为褚小将军逆天改命” “长寻公子精通道家精髓,也只有他能推演出那样精妙的阵法。企图沟通天地。引万物之灵为她换命。可惜直到最后,他都没能成功。” 原来如此,那么在王都的天地异象,也是长寻为了救褚恒而布置的了。 逆天改命,违天命而行,以身献祭,祸及血脉至亲。 长寻,我这一生总想着如何得到她,而你却一直在想着如何救他。我之于你,输的心服口服。 公西贺接着道“在菩峰岭之战的前几日,褚小将军便来找我,她说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死。她怕她走了,她在乎的人为了她受苦。” “她便告诉我,她不敢赌,所以想留个口信,如果她死了,便把她的遗体烧成灰,她要葬在将军府的梅花树下。” “她说‘我褚恒一生本无欲无求,要是去了,便去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华倾和啊寻,我知道他们必定会为我难过,请告诉他们,我希望他们好好活着,无论是啊寻还是华倾。啊寻身体不好,华倾一定会安置好他的。请他们,莫要再记着褚恒了。’ ‘对于华倾,我是清楚的,他自小聪明绝顶整日顶着一张包子脸卖蠢,实则却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平日里单纯无害,暗地里却暗搓搓的的计算着呢!他这个人啊,看似冷漠无情,可一旦把谁放在心里,便敢为了那个人不顾一切,他这个人生来便要站在权利的顶端,。请你一定要告诉他,褚恒只仰慕强者,希望将来能成为一个接受万人敬仰的息王。’” 记忆只停留到了这里,抬手一触便是满脸泪痕。 “我没有等到你,阿恒,没有等到你回来。也没有等到花开” 抬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树干:“两年了,阿恒,自从把你和长寻葬在这里,这两棵红梅便没开过。” “那么啊恒,你是怕我忘不了你么?还是想要应承那个承诺?” “梅花不开,你不回来!” “你没有回来,它便再也不会开了!” “啊恒!” “我弄丢了你!” “该去哪里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