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宠妃(重生)》 1.阿蛮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一章 一开窗,吹进来的南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园子里的桂花开了,满树的嫩黄,机灵的小丫鬟洪福跑到外面去望风,洪珠关上房门,噔噔噔跑回了榻边。 榻上摆着小方桌,徐椀托腮看着窗外。 窗外那些嫩黄随风而起,有的被风卷到空中,有的飘到了水面上。 绕树而建的池塘是这两天才引好水的,清泉水清澈深幽,等来年放点鱼儿进去,想必景致更美。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脸,另外一只则在盘子里拿着葡萄,送到口边,美美地咬了一口,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她手腕上的一点红痕。 洪珠一脸愁苦,先拿了药膏来:“小姐诶,你现在怎么还不着急啊,你确定没有听错,昨天晚上王爷叫的是你的乳名阿蛮吗?” 徐椀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葡萄还在口中,她喜欢仔细品尝,等慢慢咽下去了,才轻快点头,对着洪珠轻轻地眨眼,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嗯,昨天晚上他折腾我好几次,分明听见他叫了一声阿蛮。” 她一身直裾深衣,暗色的流光花纹将她本就如玉的肌肤衬得更加的莹润雪白,这姑娘眉峰如剑,姣好的脸上,双眼狭长,天生英气。 就是肌肤太娇嫩了些,不经碰,碰哪哪出印子。 应了洪珠一声,徐椀又扯了扯领口,让她能看见颈子上的痕迹。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送嫁过来的,才成人没多久对房事还不热衷,而且,她有点怕他,不敢说。 洪珠心急如焚,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却不忘嘀咕着:“可出了大事了,出了大事了啊小姐,这件事得回家告诉谏议大夫才是,横竖得有个对策,不然这李代桃僵欺君罔上的个婚事一旦被有心人挑明了,怕是咱们脑袋真就保不住了啊!” 徐椀扬眉笑笑不说话,洪珠口中的谏议大夫是她的小舅舅。她出生在武将之家,乳名阿蛮,从未见过父母,随舅姓,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别人可不知道徐家还有这么个小姐存在。 她两个舅舅,大舅舅徐瑾瑜,胸无大志,勉强混了个闲职,家中妻妾三人,膝下育有四女一男,每日饮酒作乐,教教她们读书抚琴,倒也惬意。 小舅舅徐凤白,之前常年征战沙场,几经变动现任谏议大夫。 其实说白了都是闲职,但闲职和闲职是不一样的,大舅舅不管事小舅舅操碎心。 正值天子立储之时,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传闻他残暴冷血是杀人狂魔,因为征战时候伤及要害还十分变态。都说他不能人道,身边女人都折磨死好几个了,天子怜他早过了双十年华还尚未娶亲特赐婚一桩。 本来这些事都和徐椀没有关系,只大她一岁的表姐徐妧就是那个被赐婚的倒霉蛋,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差点抹脖子自杀了。真是又哭又闹寻死觅活求爹告妈的不想嫁,大舅舅本来就最疼她,也哭着闹着去求小舅舅让他想办法。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办法,抗旨是死罪。 徐椀和几个姐妹平时常在一起,眼看着她们都如临生死一样,她主动站了出来,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她嫁过去,反正大表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人认识她,什么火坑什么杀人狂魔的,对于她徐椀来说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混日子,无所谓的。 她在徐家虽然寄人篱下但好吃好喝也活了十七年,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她这个报恩的机会。 她能想起的,只有当时小舅舅盯着她的复杂目光。 从小到大,小舅舅都似乎不太喜欢她,更小一点的时候,她曾经被姐妹们怂恿着管他叫爹。 因为她长得很像很像他,姐妹们说她很有可能是他外面的风流债,也是一时头发昏就跑去问他了,徐椀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他是她爹吗? 他也是那样复杂目光,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第一次那般温柔地轻抚了她的发辫,他说,我是你舅舅,你爹姓赵。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父母的信息,也是唯一的一点。 再问,小舅舅说她爹娘都不在人世了,让她别再问。 她果然没有问过,后来就从徐家嫁进了郡王府,说起她的这个夫君,和传闻当中的杀人狂魔真的很不一样,他长得很好看,嫁进来已有月余,连他的名姓都还没搞清楚,首先她先知道的是,虽然很冷漠,但是他能人道,而且很能人道。 第一次圆房很疼,除此之外她也尝到了点新鲜滋味,平时他很忙几乎不在府里,她乐得顶着王妃的头衔自自在在。没想到,这才多久,就亲耳听见人管她叫阿蛮。 阿蛮是她的乳名,大舅舅喝醉以后曾不小心吐露过,是小舅舅给她起的,意为自强。 这个名字从嫁过来就再没有人叫过,突然在夫君口中叫出来,细思恐极。 洪珠给她擦了药膏,又帮衬着把衣裙穿戴整齐:“难怪起来我眼皮就一直在跳,小姐和洪福在王府里等信,我这就回家看看。” 这两个丫鬟是从小一起的,从来都是掏心窝子对她好。 徐椀看着窗外落花,继续吹风:“要恼要怒要揭发,现在回家找小舅舅也没有用了,我运气一向不差,小时候算命的都说我福厚命大,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应该没有事。” 洪珠跺脚:“小姐!” 徐椀笑,回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别这样愁眉苦脸的,出嫁那天小舅舅说了,他不来寻我,不许咱们回去。” 这是把她们扔下不管了吗? 洪珠呆住,才要说话,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噪杂的喧闹声。 门外的洪福咣咣敲了门,不等洪珠过去,徐椀已经看见了院子里的场景,两个侍卫拦住了来人,双方正在对峙。她说了声扫兴本来不想动,但是隔着窗户多看了眼,转身下榻。 洪珠忙拿了鞋来,徐椀下意识低头,她发髻当中插着的金步摇晃动了下。 径直走出去,院子里被拦住的那位气急败坏,才给了门口侍卫一人一个巴掌。 抬眼见到徐椀了,更是横冲直撞。 她一身锦衣,头顶上珠钗辉映,一脸骄横,正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安平公主。 身后的侍卫队一冲上来,真是谁也拦不住她了。 不过徐椀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刚才在屋里就看见了,一个少女模样的才挤过来被公主的侍卫推搡在地。这姑娘爬起来瞬间又被推开,才跟着公主的侍卫队后面混进院子了。 这会看见徐椀了,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 她腿脚不好,想维持正常走路姿势从来走不快,徐椀迎了上去。 这是她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哭包表姐徐妧。 她发辫微乱,左脸上还有个巴掌印,泪痕还在。 徐妧一副可算见到亲人的模样,抓着徐椀的袖子,委屈得眼泪又流了出来:“阿蛮,阿蛮家里出事了……阿蛮啊怎么办……” 话还没等说完,安平公主已经到了面前,她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小脸冷飕飕的。 徐椀仿若未见,一手抚着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表姐脸:“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谁打的你?” 不等徐妧开口,安平已经笑了,她轻撩脸边碎发,眼底全是不屑:“哦~原来是你的小姐姐啊,是王妃的娘家人呢,怎么办,就是本公主才打的,王妃是要问本公主的罪吗?” 说起来这安平公主对她的夫君可谓一往情深,自从她成亲以来总到府上来找她的麻烦。 徐椀目光冰冷,拉着表姐的手力道不由大了一些:“敢问公主闯入王府内宅有何贵干?” 安平上前,冷笑起来:“本公主来,自然就是看看王妃可否安好?徐家完了,你也完了,你以为王爷能护得住你?” 徐椀回头,徐妧已经忍住了泪意,飞快说道:“阿蛮阿蛮,叔父不让女眷过问,也不许过来找你,可现在我爹和他蒙冤都被下了大牢了,说什么跟三皇子策反的我也不懂,才有人去贴了封条,我趁乱跑出来的,你能不能求求王爷他,救救我们……好歹……好歹夫妻一场。” 安平听得真切,嗤笑一声:“夫妻一场?你们也配,” 说着,她抬眼瞥了一眼徐妧,一摆手,身边的宫女斜着眼睛立即叫了一声:“冒犯公主,把她拿下!” 侍卫队当即上前,徐椀闻言大怒:“我看谁敢!” 王府的侍卫也不敢上前,唯独她拦在徐妧前面,有她拦着,安平自然也有所忌惮。 她走了几步,站了池塘边上:“哟,王妃脾气还真不小,行行行不拿她也行,还请王妃过来说话。” 徐家遭此大祸,怪不得匆匆送嫁之后,不许她再回去,徐椀心中微乱,看向安平身后的池塘。 池中本来无水,池中水是成亲之后,她随口说的。 她说引点园中流水过来,来年养点鱼。 没出两天,就动工引出水了,只是看着很浅而已,其实水深,现在水面上几片落花,分外萧瑟。 若非有心待她好,怎能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记下了。 心定,安神。 人还在郡王府,她还顶着王妃的头衔,谅公主她也不能公然怎样她,叫了洪珠和洪福在后面接了徐妧过去。徐椀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眼表姐,低声道:“如果今天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定等到王爷回来,告诉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千万尽力保我徐家平安。” 说着走向安平公主,欠了欠身:“还未给公主请安。” 安平扬眉:“今天本公主真的很高兴,知道为什么吗?知道本公主迫不及待来看你,想干什么吗?” 徐椀淡淡一笑,拖延时间:“公主这么高兴,想干什么?” 余光当中瞥见外园一身影已匆匆而来,那熟悉的朝服只在眼底一掠,安平立即拉住了徐椀,二人站了一处,她才低声笑道:“你说,这个时候,如果你把本公主推进池塘里,我父皇会不会诛你九族?” 话音才落,她身子就往池塘边侧歪着去。 徐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拉住了她。 耳边听着有人喊了声王爷,她心如明镜。 安平扬眉看着她,眼底都是笑意。 有心栽赃的话,怕是有几张口也说不清楚。 怎能让她落水,徐椀狠命扑抱住安平,冷不防被谁推了一下,她啊的一声,实实在在先落了水了。 池塘当中噗通噗通两声,安平随后落水。 或许是池中水太凉了,徐椀眼也清明耳也清明。 外面那个小宫女嗷嗷哭着:“王爷快救救我们公主,王妃把公主推下水了!我们公主不会水啊!” 她那个哭包小表姐也哭了起来:“你胡说!是公主推阿蛮下水才是!王爷快救救阿蛮,我们阿蛮也不会水,我们阿蛮不会水!阿蛮!阿蛮!” 甚至能看见她扑到池塘边恨不得跳下来的模样,急得忘了自己腿脚不好需要掩饰,点脚了。 连哭带喊,口口声声叫着她的名字。 一边的安平拼命扑腾着,越扑腾越呛。 头顶的金步摇异常的沉重,徐椀任自己在水中滑降,眼看着那朝服浮光映在水面,那人毫不犹豫地跳下来了,突然她就很想笑。 昨天晚上他在王府的地下暖泉浴池里,教她闭气凫水。 末了,在池子里折腾了她好几次,突然叫了她一声阿蛮,问她喜欢王府吗。 她说喜欢。 他一反平时冷漠,失了会神,淡淡地: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呛水,她最后的意识,就是那身穿朝服的她的夫君,抱起安平公主离开了水面。 莫名的情绪令人恼怒,似乎又有人跳下来,她也从来不知道这个池塘竟然这么深,金步摇不知挂了哪里,求生的本能让她胡乱抓着,却什么也没抓到。 她就知道她高兴得太早了,去他娘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宣武三十年秋,京中出了几件大事,百姓们议论纷纷。 郡王府王妃意外落水而亡,没几日,蒙冤的徐家终得以平反,官复原职。月余,安平公主连同随身的二十几个侍卫,以及她的小宫女失踪数日后,她们的尸首同时出现在了京都郊外的荒山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重生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章 “阿蛮!” “阿蛮!” “阿蛮醒醒!” 急切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徐椀从冰冷的梦中惊醒。 呛水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这恢复意识的感觉,还真的很不错。 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先是一个男人的脸。 他长得很好看,眉眼间有说不清的熟悉感,但是奇怪的是,她并不认识他。 剑眉英目,看起来俊秀得很,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看见她睁开眼一脸惊喜:“阿蛮,你可醒了,要吓死爹了你知道吗?” 吓死爹了? 他在说什么? 徐椀眨眼,伸手来揉。 小手一到眼前自己都惊住了,她的纤纤玉指,小了好大一圈! 腾地坐起来,左右看看,是没有见过的房间。 床边矮桌古朴,五页大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上面花团锦簇牡丹正盛,床前垂着幔帐,身下的被褥都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光看这屏风和熏香就知道,此间绝非普通百姓人家。 见她左右环顾,男人在矮桌上拿了汤药来。 他坐了床边,往她面前一递,想喂她还有点手忙脚乱地差点弄翻了药碗:“大夫说你落水受了寒,这药都换了几次,可能有点苦~” 徐椀掀开薄被,小短腿立即露了出来。 她抻抻胳膊,蹬蹬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这……你是谁?” 话一出口自己都惊呆了,完全是小孩子的软糯声音,她简直变了一个人,哦不,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脑中嗡嗡作响,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下意识接过了药碗来。 男人修长秀美的手轻抚上她额头:“这孩子莫不是被水泡糊涂了,我能是谁,我是你爹啊!” 胡说八道,他那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是她爹! 徐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是我爹,那我是谁?” 他失笑,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从他口中吐出了她的名字来:“徐椀,再淘气爹可要打你了,我知道你生爹的气,爹像你保证,你一定没有什么后娘,一定没有。” 在他的眼睛当中,她看见自己的脸,依稀像是自己小时候模样。 这个号称是自己爹的人,恳切地看着她。 她捧着药碗,扬起脸来吃药,咕噜咕噜一口喝掉。 真的好苦,不过她才一皱眉,男人不知道哪里变出一包蜜饯来,他飞快拿出一颗塞了她口中,酸酸甜甜的,混着药味,像是她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幸亏她未嫁之时,喜欢看些市井杂书,也有各种玄幻不可思议的故事,不然非得疯了不可。 外面的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轻手轻脚走过来收拾了药碗,她‘爹’立即起身:“醒了就没什么事了,外面日头正暖,起来换衣服,爹带 你去玩儿~” 说着,他先走了出去,说在外面等她。 徐椀赶紧站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跳了跳,发现协调得很。 虽然很没有真实感,但是她真的变成了个七八岁的孩子。 在丫鬟的帮助下,穿上新裙,还有点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她一直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走过屏风处,徐椀抬眼看见镜台上的大镜子,立即奔了过去。 近了,她捧脸细看,依旧雪白的肌肤,细直的眉头,只不过年纪还小没长开,眼睛略圆,脸也丰润一些,的确有点像她。 正看着,丫鬟追过来扑腾一下就跪下来了:“小姐,看在我伺候你这么长时间的份上,能不能和赵大人说说,别让我娘来领我,我不想走,我还想伺候小姐!” 赵字一入耳,徐椀心跳加快,立即回头。 这丫鬟十六七岁的年纪,尖尖的小脸,柳叶弯眉杏核眼,妆容也算精致,一看就好好打扮过了的。 青步罗裙,细细的腰上,连系着的腰带都打了个花边。 听她这话,是伺候了她一段时日的丫鬟,在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徐椀当然要探探她的口风,先把人拉了起来,仰脸看着她。 “谁说要让你娘来领你的了,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孩童的声音还带着稚气,这丫鬟低眉顺目地,很是懊恼:“前个又有媒人登门,说给赵大人说亲,老太太就一听还是去年中意的那个李覃小姐,很是欢喜,因怕小姐你不愿意又闹腾,就让我悄悄带着你去见李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们好好在船上,转眼间小姐你就掉了湖里去真是吓死我了!” 因为人是她带出去的,所以她‘爹’迁怒于她,打发人去叫了她娘来接。 徐椀一脸懵懂,见她真的是很是懊恼的模样,拉了她的手,也刚好趁机套了些话,挑着紧要的不着痕迹问了,从她口中得知,这个丫鬟叫娇杏,买来有几年了。 现在是宣武二十一年秋,她确实是才八岁的徐椀,因她爹常年不在京里,平时都住舅舅家里, 她爹爹,就是娇杏口中的赵大人,偶尔回来父女才能相见。 舅舅还是那两个舅舅,徐家还是那个徐家。 到了这个时候,徐椀才明白过来,她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只是从前没有过这时候的记忆,仔细回想,好像也是谁说过,说她小时候落过水,有些事不记得了,也就是那时候算的命,说她福厚命大呢! 有点激动,有点不知所措的高兴。 门外站着的真的是她爹,徐椀答应了娇杏求情,转身就门外跑。 孩童的脚步跑起来,似乎更加轻盈,很怕这是个梦,她到了门口先把们打开了个缝,还来不及偷看一下,房门就被她爹推开一些。 他大手一伸,很轻易地就把她拎了出去:“快出来,爹带你走走。” 徐椀张口想叫爹,奈何总还觉得自己十六七岁了,面对着这么一个年轻的爹,还有点叫不出口,扬脸看着她,跟着他故意放慢的脚步,慢慢地走。 日头正暖,年轻的男人眉清目秀,身形颀长,影子就在她的脚下,她酝酿了好半天,才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扯了扯,音调都颤了颤:“爹,我不会写你的名姓,你教我。” 他垂眸就笑,果然摊开她的掌心,一字一划在她手心写着他的名字:“怎么突然想写这个,来,爹教你,赵澜之,记住了? ” 赵澜之,三个字在舌尖滚了一滚,徐椀狠狠点头:“嗯!” 才走了几步,正赶上来探病的李小姐,带着两个丫鬟提着小篮子过来了。 想必也是得了老太太的允许,不然不能进内宅后院,这位李小姐看着也得有双十年华了,一袭青衣,模样端庄温婉,看着也是个有心的。 正撞见,看见小徐椀好好地在散步,喜上眉梢:“阿蛮,你没事了太好了!” 只不过,赵澜之拦住了她:“阿蛮无事,李姑娘请回。多谢厚爱,只怕澜之无福消受,我娘老了,不知我这浪荡儿一定要耽误她人姻缘的,她应了什么切不可当真……” 他淡淡一揖,冷漠以对。 不等他说完,李覃连忙解释:“公子未娶我未嫁,何谈耽误,我今天来也是想看看阿蛮醒了没有,阿蛮醒了也刚好问问她,前日在船上真的不是我推她下去的!” 男人不为所动:“她没事就好,谁推她已不重要,只不想给她填后娘而已,我们阿蛮什么都能吃一点,唯独不能让她吃苦。” 他说这话,伸手在徐椀的发辫上轻抚了下,无比宠溺。 说来说去,还是不肯成就这份姻缘,李覃羞恼,转身就走。 徐椀看着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抬手轻扯了她爹的袖子:“李小姐对你情深义重,既然相邀我出门游玩,必定是想讨好你,怎么可能把我推下水呢!” 赵澜之抬指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怎么,你改变主意了,想要个后娘了?” 她忙说不是,抓着他两根手指头,攥在了手心里,低了头默不作声。 他一直瞥着她,见她这副模样,甚是无奈地反手握了她的小手:“放心,爹没想过,爹要是敢,你娘也会生气的。” 在后院转了一圈,才发现这个院子不大。 有了爹,娘这个字眼当然也在嗓子眼打着转,听他主动提及,徐椀顿时抬眸:“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里,我想知道。” 说完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从前,舅舅告诉她,她娘生下她就死了。 死了,还能在哪里。 不等赵澜之作何反应,前面扫地的小厮匆匆跑了来,说是徐大人来接阿蛮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牵着赵椀的手,加快了脚步。 她被他带得差点跑起来,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到了大门口。 马车就停在门口,一人站在门外。 徐凤白一身宽袖广身的玄色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的金边锦带,上边坠着两块玉,是常年戴着的。 那两块玉徐椀认得,他日日都带在身上。 宣武二十一年,她想了下,她这小舅舅二十六岁,抬眼看他,此时他发冠精致,容颜英美,许是天气凉了,身上还披了白色的披风,万年不变的立领处打着结,再一细看,徐椀呆住了。 尚还年轻的小舅舅,小时候没太注意,那眉,那眼,现在看着,和她很像。 赵澜之放开她手,也看向徐凤白,柔声轻喃着:“你娘啊……” 他回身,蹲下来定定地看着徐椀:“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以后就知道了。” 说着,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下。 他再起身走向徐凤白的时候,已是一脸笑意:“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不提前来个信儿,我好去接你。” 徐凤白一脸冷漠,两个人走开了些说话。 赵澜之更高一些,可他却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小舅舅说了什么,她爹就一直陪着笑脸,一口一个是是是的,她有心上前偷听,不想才动一步,两个人都回过身来。 徐凤白看着她,沙哑地嗓音带着一丝的疲惫:“过来,跟舅舅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舅舅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三章 像是一个梦,只有一点点的真实感,直到站在徐凤白面前,看着小舅舅,心就落了地。 是的,徐家是她的家,他一说回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向了他。 站在舅舅身边,似乎更有归属感。 徐凤白往车上一点头,示意她上车:“去车上等我。” 她向来不敢违抗小舅舅的话,乖乖走过去,踩着矮凳上了马车,人变小了,好像胳膊腿都不够长似得,徐椀坐了车厢当中,伸手掀开了窗帘,还得往前凑一凑才能看见外面。 日头很暖,她似乎在这院子里住了有些时日了,赵澜之让人通知娇杏给她收拾东西,有一会儿了都没有回来,徐凤白转身也要上车,被他拦住了。 小舅舅脸色不太好,似乎也不想理他。 赵澜之倒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到底给人截住了,低眉顺目地:“别气了,都是我错,我没顾看好阿蛮,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徐凤白微扬着脸,淡淡地:“嗯,是不会有下次了,以后不许她再来。” 赵澜之闻言也恼:“徐凤白,我是她爹!” 他扬着眉,额角青筋都露了出来,能看出真的是动气了。 然而,小舅舅似乎丝毫不被他的怒气所动,他上前一步,错身与他擦肩,冷漠至极:“那又如何,你成亲与否,都不该带她,这也是你娘不喜欢阿蛮的原因,既然不能一直守着阿蛮,不如早早断掉这份父女亲情,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就好。” 走到车边,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叹了口气:“东宫卫尉突然出了个缺,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跟着军队到处走,回京长住吧,我看李小姐对你一往情深,挺好的姑娘。” 说到后面,沙哑的声音竟也压低了些。 他才要上车,赵澜之已到窗边。 娇杏拿了徐椀的东西出来,他亲自送了车上去,徐凤白才对他说的话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只一下掀开了窗帘,对上了一直偷听着来不及坐好的徐椀小脸。 四目相对,男人抬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阿蛮回去好好将养两天,活蹦乱跳又是一条好汉!爹后个要走了,以后再回来又不知得多久,你好好听舅舅的话,爹回来就最先来接你。” 徐椀抿唇:“后个要走去哪里?” 赵澜之丝毫没有想说明的意思,光拿她当个孩子一样哄着:“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就等着,可能三五个月,也可能个小半年,我总会回来的。” 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点失望。 他扬着眉,似乎这就是一下别过的意思。 娇杏跪了车前,也想跟着徐椀走,可徐凤白上了马车,却并未抬眼。 车夫赶了马车就走,赵澜之在大门口一直站着看着她们。 徐椀也探出窗口,一直看着他。 他负手而立,看着看着竟觉有些舍不得了。 放下窗帘,徐椀端端坐好,回头又看着小舅舅,他一脸疲色,也打量着她。 徐椀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她也不知道自己虚的是什么,从前也是,在小舅舅面前,她总是无处遁形,心里想的什么事情,总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幸好,就瞥了她两眼,他也别开了目光:“回去之后会给你换两个丫鬟,忘了娇杏这个人吧。” 徐椀抬眸:“为什么?” 徐凤白淡淡地:“老太太不喜欢你,却喜欢往你身边安排丫鬟,你道娇杏日日精心打扮是为了什么,巴不得能挨上你爹。倘若光生了这点心,也没什么,敢对你下手,这人就留不得了。” 徐椀前后一琢磨,立即反应过来:“舅舅是说,当日在船上,就是她推我下的水?” 他嗯了声:“你又怕水又怕死,从小连走个路都谨慎得没摔过跟头,不是她推的,难道还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说的是,徐椀眨眼:“呃……” 徐凤白揉着额角:“李覃一心嫁给你爹,待你好还来不及,既然约了出去游玩,必定是想让你在你爹面前美颜几句的,不是她。” 说完这些,他才回头瞥着她:“跟你说这些,舅舅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除了我和你爹。” 徐椀点头,半晌又长长叹了口气:“小舅舅,你说的这些事,我爹知道吗?” 她现下不过孩童模样,一垂眸显得特别娇憨。 白净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伤处。 徐凤白盯着她看了两眼,脸色稍缓:“这么痛快让你回去,定然是知道了,要处理点事的。” 处理什么事,是处理人吧! 从前,她情窦未开就嫁了人,并不能体会什么儿女情长的。 回想着所谓那个夫君的脸,经水一泡,也似乎记不大清了。 也不想记得,他既选了公主,她也重新来过,那便刚好能断个干干净净了。 所以,她理解不了娇杏那种执念,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太就算许了她什么,也无非是个身边人,为了这点垂青,就有害人的心,实在得不偿失。 马车行得不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舅舅和记忆当中的不一样。 她从来可不知道小舅舅对她这么谆谆教导,可能小的时候还不大懂,现在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心底涌起更多依赖,他侧颜俊秀,因垂着眼,又觉得美。 定定看着他,徐椀往他身边靠了靠,一下抓住他的胳膊还轻晃了晃:“小舅舅,我娘长什么样子,她和你长得很像吗?是你的妹妹吗?” 垂下来的眸光立即扫了过来,徐凤白不悦道:“一个死了的人,别再问。” 才生出来的那点亲近之意,立即消失殆尽。 他还是那个难以亲近的舅舅,她似乎还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外甥女。 徐椀的失落显而易见,她一下放手,又坐远了些,转身挑起窗帘往外看。 几年前的京都,还没有宣武三十年那样繁华,挑着担子的卖货郎到处都是,街上行人脚步匆匆,女子尤为少见,偶尔能看见巡街的士兵,一队一队的走过。 这条街上,她从前也没走过几次,入眼的都未见过。 车上再无人说话,一下沉寂下来。 徐椀白净的小脸尚还稚嫩,她坐了窗口去,和徐凤白之间隔了能有两个人的距离,背对着他。他盯着她的后背抬手一动,随着马车的颠簸,终究还是垂了下去。 车到徐府停下,徐凤白先行下车。 徐椀紧随其后,只不过一下车,她可是吓了一跳。 这时候的徐家,竟然还是将军府! 门口丫鬟早早迎了出来,是舅舅身边的随身侍女花桂,她圆脸,已有二十几岁一直未嫁,接过他脱下来的披风拿在手里,回头还没忘牵了徐椀的手,然后就开始唠唠叨叨。 真是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只觉得唠唠叨叨的花桂也是那样亲近。 “小小姐啊,我看你以后就不要再去赵大人那了,男人到了你爹那年纪都要成亲的了,他家那老太太现在都出了名了,京都里的媒婆都找遍了,我估摸着喜事也快了,你就安心在家里和姐妹们一起玩吧,别惦记他了……” “花桂!” 就是唠叨的话,她不大爱听。 徐凤白轻斥一声,花桂不再说闲话了,她开始唠叨小舅舅,从她的话当中能听得出,小舅舅也是才回了京,得了她落水的消息立即动身去接她了。 徐椀低头,仔细回想小时候的事,的确是对赵澜之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么从她才刚走过的那条街再想,难道是他娶亲生子了,像花桂说的那样,两家就不来往了吗? 直觉告诉她不是。 不知不觉走了后院去,入耳的是孩童银铃般的笑声。 徐椀蓦然抬眸,长廊当中,一个妇人坐在石凳上面,六七岁的小姑娘抓着她双手来回地抢着什么东西,妇人逗弄着她,手里一个物件举得高高的。 是她的小表妹徐芷和她的娘亲。 母女两个都一脸笑意,走过长廊,徐椀任花桂牵着自己,不由多看了两眼。 花桂抬眼看向徐凤白,他也多看了两眼。 远远走过长廊,一直到徐椀从前的闺房前面站下,徐凤白侧身而立,示意她们进去:“先让花桂伺候着,回头给前园子的丫鬟调过来两个。” 前园子的话,指的应该就是大舅舅的妻妾之地。 徐椀恹恹地应了声,抬脚上了石阶。 花桂都看出她情绪低落来了,还晃着她的手逗着她:“怎么了?身上还不大舒服吗?要不叫大夫过来给看看吧!” 她忙说不用。 才要转身,徐凤白突然叫住了她。 “阿蛮。” 徐椀站住,回头。 他此时脱了披风,一身玄色更显英美。 盯着她眉眼看了好半晌,才开口:“书房里,有一副你娘的画像,等舅舅找到了就给你。” 简直不敢置信,徐椀差点跳起来:“真的吗?” 竟然还有她娘的画像,她扬着眉眼,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顺势也晃起了花桂的手来:“花桂你听见了吗?小舅舅说有我娘的画像呢,你见过吗?” 这般模样,竟是欢天喜地。 徐凤白轻点着头,转身离去。 花桂双目含笑,和她一同走进她的闺房:“没有见过,不过我想,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久违了的闺房,徐椀跑到床前,整个人都瘫了上去:“我也是这么想的。” 花桂一旁收拾东西去了:“这还用想 ,看你模样就知道了,傻姑娘。” 帐顶上,还是从前模样。 徐椀还沉浸在娘亲的幻象当中,一脸笑意。 想起了娘了,自然也想起了亲爹。 赵澜之说后天就要离开京都了,当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对于小舅舅提议的那个东宫卫尉显然没有兴趣,那么也就是说,在上辈子当中,他一定是走了。 笑容僵住,她之所以没有记忆,原因就在这里,可能,就是因为他再没回来。 腾地坐了起来,徐椀跳下了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画像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四章 窗绡合着,晌午的日头刚偏了一边去,屋里便暗了许多。 花桂正一旁收拾着东西,徐椀一下蹿了出来,噔噔噔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急色。 “花桂,我刚才有件事忘了和我爹说,我回去一趟行吧?” “什么事?” “我问问他要不要娶亲,不问心里过不去。” “姑娘啊,你还是太小了,竟说傻话。”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别说新娘子了,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没事,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可她重获新生,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不想困在后院,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舅舅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徐椀还似在梦中,捧着画轴回了自己闺房,画就放了枕边,就那么合衣躺了床褥之上,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它。 花桂见她果然拿了画回来,也不好奇,光只拿了水喂她喝水。 她不想喝,翻过身背对着花桂,就说自己困了,想睡一觉。 花桂正好要去给她挑丫鬟,赶紧走了。 徐椀心心念念的这两件事在心底翻转,越想心中越是酸涩,毕竟一直期望着额,怎能不失望。 也不知道过了能有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她以为是花桂回来了,没太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到床边了,才是停下。 窸窣的声响就在耳边,徐椀回头。 赵澜之就在眼前,他手里拿着那画轴,已经抻开了。 她立即坐了起来:“爹,你来了,那是……” 话未说完,他已经愣住了:“你娘的画像,谁给你的?” 她娘的画像?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也凑过来看。 画上少女亭亭玉立,竟同她少女时候的模样相差无几。 她惊呼一声,掩住了口。 眼泪再控制不住,一下掉落下来:“爹……” 慌得赵澜之放下画轴,忙是来哄她:“急急把爹叫来,这是怎么了?嗯?阿蛮别哭,爹娘一直都会守着阿蛮,不让阿蛮受一丁点委屈,我们阿蛮最爱笑的,告诉爹,怎么了?” 眼泪在指缝当中流下,徐椀松开手,掌心下,是她勾起的唇角。 泪痕犹在,可眉眼却弯了起来,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又哭又笑:“爹,我好开心,我有爹有娘我有来处了……” 赵澜之顿时失笑,他揽着她,目光却落在了一边的画像上:“那么高兴吗?因为看见了你娘的画像?” 她站在床上,埋首在他的怀里,这时候想起了要紧的事来,赶紧又站直了。 “爹,你不要离京,别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糖皮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五章 她的闺房和徐妧的并无分别,可见徐家待她也够上心。 漆绘围栏大木床,上面铺的被褥都是新的,屋里的大柜,摆设都更像是大姑娘屋里的,徐椀一心扑在爹娘身上,回来以后对这些并未注意到。 父女两个坐一起看了会画像,他就去拿了火盆来点了火,说这画像留不得。火苗越着越高,越烧越旺。火盆旁,坐着赵澜之父女,他手里拿着画像,和她一人抻了一边,拇指在画中少女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也是一脸笑意。 徐椀还有点懵:“爹~” 抬眼,他眸光温柔:“阿蛮,记住了吗?你娘就长这个样子,她生你的时候,特意给你起了乳名,阿蛮,蛮也,肆意生长也。”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烧掉,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娘和我并未成婚,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我自己悄悄留着,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说着,他果断扯过去一下扔进火盆,任火苗窜起。 徐椀低呼一声:“爹!” 他爹看着火苗,开始想怎么哄了她:“其实你在舅舅家住着,不是很好吗?你娘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总想着,你舅舅照顾你,爹也放心,这就是你的家,别想其他事。” 画像很快烧个干干净净,她抱住了双膝:“怎么能不想,舅舅家怎么是我家,既然是舅舅,那我娘是他哪个妹妹?” 从前从未多想过,重活一回才发现,她小时候的认知漏洞百出。 赵澜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下:“妹妹就是妹妹……” 话未说完,徐椀已经回眸:“徐家族谱我都看过了,各房所出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符合年龄的一共没有几个,哪个都不是。” 他舌头立即打结:“义、义妹。” 徐椀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娘,那都生了我,为什么不成亲?人家都是先成亲名正言顺了,才生孩子的,不是吗?” 他恼羞成怒:“你这孩子!” 徐椀突然凑近了些:“我娘,她真的是难产生下我就死了吗?” 赵澜之腾地站了起来,随便找个方向就走了过去:“阿蛮,你舅舅让人传了口信,刚好爹也想告诉你一声才来的,等不到后个了,明天晌午就得走。” 这一岔像是雷击,一下击中了徐椀的心底。 她再顾不上追问娘的事了,也赶紧起来追上了他去:“别走,我不叫你走!” 赵澜之在她闺房转了一圈,她就跟着他的后面一直在说:“你不能走,我想跟你去,我不想在舅舅家,我想有自己的家,你走了还能回来吗?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赫然失笑:“什么叫不回来,爹怎么会不回来。” 她急急拉着他袖口,很怕他这就走似地:“舅舅不是说,什么东宫有个缺么,你就留在京都不也一样的吗?”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谁教你说这个的?你舅舅?” 当然不是,徐椀试图和他分辩:“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一直在京都的话,日日在一块不好吗?就是你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好歹我还有爹……” 她说得太急了,他被她这模样逗笑。 牵着她手,晃了床前去,只拿她当孩子一样哄着:“好,不走,爹不走,要睡一觉吗?爹陪你一会儿。” 她乖乖脱鞋上床躺好,还很不放心:“真的?你才不是说明天就走的吗?” 他坐了旁边,给她盖好薄被:“嗯,本来是明天走,但是我们阿蛮不让走,那就不走了,以后重置办个大宅院,给阿蛮接过去,天天和阿蛮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徐椀还是心里没底。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哄孩子的话,她忽然想起明天是徐家的大日子,忙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天是表姐的生辰,她和木老头每年都一起过,你记得吧?” 徐凤白的爹徐晟,早年也是将士出身,后来连续夭折了两个儿子,回京混了个闲职。 好吧,徐家族谱上的老家是远在江西,京都也没有近亲。 徐瑾瑜就是得闲就闲,徐晟很看不上他,也是这老头脾气太过古怪,人又天天冷着脸,徐妧就管他叫木老头,久而久之,孩子们私下就这么叫他。 这件事赵澜之是知道的,徐椀和他学过孩子们因为偷叫木老头,而被挨罚的事情。 今年,是徐晟六十寿辰,徐凤白一早就让人张罗办了,他当然知道。 点头,他看着她笑:“嗯,不走的话,当然要来贺寿了。” 徐椀顿时扬眉:“表姐说还搭了戏台,那你要来的话,咱们一起看戏。” 赵澜之继续点头:“好,到时候和我们阿蛮一起看戏。” 如果来贺寿的话,那就是不走了吧! 徐椀抬眉就笑。 他被她的笑脸晃得也笑了起来:“笑什么,你不让爹走,爹就不走,快睡吧,明天和爹一起看戏。” 她看着他,舍不得闭眼:“太亮了,睡不着。” 才说完,她爹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黑天了,阿蛮睡着了~” 是真的在哄着她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温暖了她整个人,舒服得她暂时忘记了那些好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也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翻飞,少女在桃树下面走得很慢,漫天的桃花被风卷起,卷着卷着又变成了桂花。 桂花也很美,地下的暖池很温暖。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在梦中不愿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椀被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蒙蒙的亮,床上的幔帐竟然已经放下来了,花桂拿着个鸡毛掸子正到处扫着灰。 腹中饥肠辘辘,抻个懒腰,徐椀坐了起来:“花桂,我饿了。” 花桂见她醒了,大步走了过来:“能不饿吗?天还没黑就开始睡,一直睡到大天亮,快起来吧,前院可热闹了,正搭戏台呢!” 她以为还没黑天,结果早就亮天了,记挂着亲爹的事一下就起来了。 穿好了衣裙,花桂还特意给她两个角辫上都贴了花,开始没注意,等打扮整齐了,徐椀站在镜子前面一站,简直是无语至极。 桃粉的裙子,倒是把她衬得更白了,但是头顶的两朵花,几次都想伸手摘下来。也对,十年前的年轻姑娘都贴花,更何况孩子。 这时候是这样的,都喜欢这么打扮的。 她安慰了自己,走开。 后院已经热闹起来了,所有的丫鬟小厮多数都在前面,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花桂带着徐椀出门,已是日上三竿。 前院宾客登门,王夫人同徐瑾瑜都去了前院,赵姨娘牵着徐芷的手,和陈姨娘就在院里看着她们。 徐妧也是生辰,打扮得更加粉嫩,一看见徐椀小碎步走了过来:“阿蛮,你怎么才来?” 花桂跟两个姨娘问了好,又对几个小孩子嘱咐着:“记住了,谁要问起阿蛮,你们说是表亲,知道了吧?” 每年每时都是这样的,一旦有外人问及,她就是表小姐。 徐椀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从刚才起来,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地,记挂着亲爹,总想再去找他。 徐妧和她站了一处,一把搂住了她肩头,还晃了晃:“怎么了?今天我生辰,高兴点啊!” 徐椀扯唇,对她笑笑:“嗯,恭喜你,你又长大一点,又变美了。” 徐妧笑,对着一边站着的两个妹妹扬眉:“听见了吗?阿蛮说我又变美了,有吗?” 这个小表姐,爱哭也爱笑。 但是她最爱美,徐椀现在心性微长,只拿孩子一样哄着她。 两个姨娘一边说着话,徐婳和姐姐站在一块,听见徐妧叫她们,偷偷戳了徐婼一下。 徐婼从小就特别瘦,弱不禁风的更像她娘,尖尖的脸,眉眼也细些,徐婳则是几个姐妹当中,最好看的,眉眼精致,从一出生到现在,越发的长开了。 徐婼连连称是:“咱们姐妹几个,当然是姐姐最好看了~” 徐婳低眉顺目地,在她身边。 徐妧顿时大笑,回来捂了徐椀的耳朵,还乐不可支:“睁眼说瞎话,你看徐婳什么脸色哈哈!” 徐妧和徐婳向来都不亲。 这种不亲在表面上并看不出来,但是长大了以后,私下里总能看出一二。 徐椀心思不在这上面,拉着徐妧说悄悄话:“我想去前面,问问小舅舅,我爹什么时候来,总觉得不大放心,他昨天说不走了,会不会骗我?” 徐妧掐腰,看着她微微叹息。 叹什么气啊! 徐椀无语:“怎么了?” 徐妧一副你真不争气的模样,一指头戳了她的额头上面:“当然是骗你的啊!阿蛮阿蛮你怎么这么好骗,我来给你数数你被骗了多少次,怎么不长记性呢!” 说着她开始扳手指头:“上次,你不让你爹走,你爹给你买了一大袋糖皮,你吃完糖他就没影了,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让丫鬟带你去庙上,你回来他就不在了,上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说和你玩藏身,你藏在咱们后院都睡着了,还是舅舅找到的你……” 徐椀脑袋嗡的一声,撒腿就往前院跑。 徐妧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姨娘们都看了这边一眼,又回头继续说着闲话,不管。 徐妧也忙提了裙子,跟了上去。 前院正是热闹,戏台已经搭好了。 小厮们一旁摆着矮凳和长凳,院子里到处都是喜庆的绸带,到处都是人。 宾客纷至,徐椀一头扎进去,犹豫了下开始寻找徐凤白的踪影,她从来没这么跑过,绕过这边假山,不想一走神差点撞到一人身上。 抬眼,徐瑾瑜一手拎住了她的领口,很快后面追上来的徐妧也撞了上来。 大舅舅一手提了一个,然后都稳稳放下了。 “不在后院等着,到前院乱跑,小姑娘家家的这成何体统?” 徐妧才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大声叫了他:“爹~” 徐椀也忙低头:“舅舅。” 徐瑾瑜轻咳了声:“家中有贵客,万不得失礼。” 话音才落,从他身后走出一小小少年,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眉峰轻动,凤目微扬,分明是一身锦衣做男儿装扮,可看着俊秀更有美貌。 徐瑾瑜忙歉意笑笑:“我这就带你去后院歇下,小女徐妧,猴儿似的,顾小公子见笑了。” 徐椀哪里还有心思听他们说什么,光说了舅舅,给少年轻轻施了一礼,错身就跑了。 徐妧瞪了她爹一眼:“不许说我猴儿似的~坏爹爹!” 说着,对着少年福了一福,一跺脚也追了徐椀去。 徐瑾瑜叫了她一声,回头歉意笑笑:“孩子不懂事,失礼得很。” 少年只说无事,他再回头,两个孩子都已跑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留京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六章 真是糊涂了,赵澜之怎么可能来徐家给老太爷祝寿。 徐家不待见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尤其她还在徐家,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怎么可能挑破,那和刻意宣扬有什么分别,越想越是理所当然,心都要碎了。 徐妧不等追上她,却被她娘王夫人抓个正着,直接给推走了。 徐椀顾不得管她,在前院东张西望,直找着徐凤白的踪迹。 留不下赵澜之,那她以后的日子,不就是还像上辈子那样吗? 绝对不可以,她脚下生风,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 到处都是人,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形,不跳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徐椀挑着边走,从戏台旁边走过,站了矮凳上能看见大门口那站着徐凤白。 不停有宾客进门,她连忙跳下来,奔着他走了过去。 一慢下来,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两日身子被折腾得虚了些,动一动就开始出汗了,才要到跟前,上去问问,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徐椀才还跑得气喘吁吁,胸口还起伏着,这会见了他,站住了。 赵澜之身后跟着个小厮,当真来祝寿了。 她直呼着气,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 远远地站着,就那么看着他,他站了徐凤白面前,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舅舅不理会他,他走过他身边,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无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间系着的两块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当众叫他,就直对他挥着手。 赵澜之看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他对着她轻眨着眼:“什么时候能看戏,我为了和阿蛮一起看戏,可早早来了呢!” 她小拳头就轻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为你又骗我,差点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头敲在她额头上面:“爹是那样的人吗?答应阿蛮的事当然要做好了。” 这么一说,她更是眉开眼笑:“那我们过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个好位置坐一坐,戏班子那些人应该已经搬过来了,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他点头,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才要走,门口又有宾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边还站着个小小少年,都清贵得很,小的对着徐凤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贵气,脸上更冷淡一些,这种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凤白的脸色放在一起,简直如出一辙。 小舅舅好像特意在等他,二人并肩,少年跟了身后。 徐椀没有在意,不过赵澜之却是站住了,没有动。他的目光,就落在来人身上那处,徐椀回头看看:“走啊,怎么了?” 言谈中有人叫着二皇子的,应当是他。更有人迎了过来,众星拱月般拥着往院里去了。 拉了女儿靠边,赵澜之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是低头:“走吧。”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那一行人,一时间竟无头绪:“爹,你很讨厌我小舅舅吗?” 他爹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胡说什么。” 戏台已经搭好了,戏班子的人在台上收拾着东西,后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来,赶着去给老太爷磕头,徐椀在台下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下,为了不大显眼,赵澜之就坐了她的后面。 戏台上鼓声响起,有戏耍的人在上面翻着跟头。 赵澜之在后面拍着手,倾身往前凑了凑:“看,他们翻的太好了,改天我也得练练,等有空翻给你看!” 徐椀往后扬着脸,听见他的话,笑:“好啊。” 说着,回手竖起了拇指。 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宾客都进去祝寿观礼去了。 时间不早了,戏班准备就绪,徐椀才和她爹说了一会子话,花桂快步走了来,说小舅舅叫她过去,她回头看向赵澜之,他摆摆手:“去吧,爹在这等你。” 徐椀看了看花桂,又看了看他:“那你一定等我。” 赵澜之点头:“一定。” 她走了他的面前去,往前倾身:“约定好。” 父女两人默契十足,他拇指在她额头上按了一下,点头:“嗯。” 徐椀这才走,花桂牵了她的手,还不忘嘱咐着她:“今年和往年一样,你先去磕头,不要乱走,听你舅舅的话,知道了吧?” 她点头:“嗯,知道了。” 前堂尽是宾客,花桂带着她靠边走,直接进了旁边的厢房。 到了门口,左右看看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推门而入,花桂反手关好房门,徐椀等她转过身来了,才低头慢慢走进去。 桌边坐着她们家的老太爷,徐晟。 徐凤白一旁站着,花桂回了一声:“阿蛮带过来了。” 走过去,徐椀直直跪了徐晟的面前。 每年,孩子们给他磕头的时候,其实她都磕过了。 行大礼,徐椀双手交叠,叩首:“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愿祖父春秋不老,欢乐远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软糯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徐晟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拍了桌子:“诶?阿蛮今年的贺词谁教的,比去年文雅许多,起来吧,上祖父这来。” 徐凤白轻勾着唇:“从早忙到晚,哪有时间教她这个,许是她自己哪里听来的。” 说着,眉眼间多了三分柔色,直看向徐椀:“让你过来,你就起来吧!” 徐椀听见舅舅让她起,这才起来。 乖乖走到祖父面前,因为从小到大都有点怕他,所以很拘谨。 徐晟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锦袋,这就递给了她:“拿好,别告诉那几个姐妹,知道了吧!” 徐椀轻轻点头,又看向舅舅。 徐凤白轻轻点头,她伸手就接了:“谢谢祖父。” 说完,站了舅舅身边去。 徐晟看着这孩子眉眼,想了下:“阿蛮识得多少字了?” 她上辈子认识的字都是跟着舅舅学的,因为他抬忙了也没学太多,不过她向来聪明,看了许多市井杂书,自己学了不少诗词,无非就是打发打发消闲时间罢了。 徐凤白低着头:“没认识几个字,偶尔有空教了两个。” 她这么一说,徐晟顿时皱眉:“对这孩子,你也多上上心,没爹又没娘的,我看她这么聪慧,不如让她也学着读读书,现在不也都兴什么才貌双全么,还听说二皇子不是办什么书院,还教什么女学,我看他今日也来了,刚好问问。” 徐椀顿时抬眸,她喜欢读书! 如果能去书院当然最好了,欣喜地抬眼去看小舅舅,正好他也看着她。 徐凤白扬眉:“想去吗?” 她狠狠点头,喜上眉梢:“想去!”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福气,当然想去。 前面还有一堆人等着祝寿,徐晟先离开了,徐凤白新沏了茶,让花桂去请贵客。 徐椀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不多一会儿,之前她和她爹在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带着个小厮模样的进来了,徐凤白带着她见了礼,没说什么,又让她出去等一会儿。 徐椀连忙告退,出了厢房,一少年就站在窗下踢着石头子。是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个,她才想走,他脚一动,一个石头子朝着她就飞了过来! 躲开当然是本能,没有被打到。 少年撇嘴:“无趣,诶那是什么?” 他先喊了声无趣,然后指着她后面惊叫了声,徐椀下意识回头,然后……手上一痛。 惊呼出声,她捂住手,一低头手背已经青红一片。 熊孩子! 刚才趁她回头,一脚踢了石子打了她的手背上,疼死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了他面前,凶巴巴说道:“打了手上无非就是疼了,要是一时失手踢了人头上,人都得死,你知道吗?” 分明是凶巴巴的,但是她声音太过软糯,毫无震慑之力。 少年笑嘻嘻地:“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和二皇子一起来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权贵,但是至于什么权贵说出来以后就不能轻易对待了,她不等他自报家门狠狠踩了他的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管你是谁!” 京都是天子脚下,管他是谁,她还这么小,让人抓到了也无非是不知者无罪。 踩完就走,噔噔噔跑了前面去,戏台上已经开始唱上大戏了,徐椀目光在台下四处扫着,可怎么也没看见赵澜之的身影,才这么一会儿,他能去哪? 再仔细看,不等找到,赵家的小厮先看见她了。 那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个铃铛送了她的手上:“本来说是晌午再走,大人说陪小姐看唱戏,不想来了人了一再地催,车队已经等不及了……” 徐椀明白过来,脑中嗡的一声,奔着大门口就跑了过去。 那小厮赶紧叫了人去找徐凤白,直直来追她。 上辈子的事情,真的想不起太多了,徐椀没出过几回家门,当然也分不清方向,她一直跑一直跑,心也痛肺也痛,只觉得呼吸都费力了。 她跑了一会儿,又开始走。 一边走一边打听,城门在哪里,殊不知城门还不只一个,她只恨只这片刻功夫便追不上,一时间站在街上,仿徨当中又觉伤心,过往百姓也有看着她议论的,心里的声音扩了百倍在耳边响起。 有爹了,可是,就要没了。 分明和她约定好的,怎么又骗她? 拿她当孩子哄,好吧她就是个孩子,人家的孩子都有爹有娘,她昨个才想有根了,今天在徐家见他多高兴他是不知道,慢慢蹲下身子,徐椀跌坐在街头,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哭不出声音,她咬着牙,狠命蹬着腿。 马蹄的声音由远至近,很快,一声沙哑的吁,在头顶响起,来人飞身下马,立即蹲了她的面前。 徐椀抬头,泪眼朦胧:“舅舅,我找不到我爹,他骗我又走了,你给他找回来,这次他再走,就回不来了,我没爹了怎么办?我只有他了啊!” 徐凤白拇指抹过她的泪珠:“即使他每次都骗你,即使他总也带不好你,你也想和他在一起过吗?” 泪珠滑落,徐椀狠狠点头:“我要和我爹一起生活,我要他留在京里,可他不听我的。” 她从小都很少哭,慌得他胡乱给她擦着泪:“别哭了,舅舅成全你。” 说着让她回家去,回身上马。 徐椀扬着脸,抹了把脸:“真的吗?舅舅能把我爹追回来吗?” 徐凤白轻轻颔首:“放心,只要我开口,定然把人给你叫回来。” 说着一挥鞭,马儿就疾驰出去了,只留背影,瞬间就消失在了眼前。 徐椀愣愣站在街上,她向来相信舅舅,但是她不认识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正是左右辨别方向,踌躇着,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窗帘掀开,少年探出那张俊脸来,上下打量着她。 正是才把她手背打红了,被她踩了一脚那个。 徐椀不想理他,可她才要转身,他却叫住了她:“阿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婚事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七章 马车走得不快,徐椀靠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一旁的男人打量着她,她记得他,是和小舅舅走在一起的那个二皇子,当街遇见,她本来不想上车,但是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混小子叫了她一声,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什么,跟车的侍卫直接把她拎上了车,说给她送回家。 少年又往这边靠了靠,皱眉:“你就是阿蛮呀,打你也不哭,吓你也不哭,那你现在哭的什么呢?” 她泪痕还在,眼睛红红的。 徐椀皮肤白皙,乍一看像小兔子似的。 她吸着鼻子,伸手抹脸,因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很狼狈。 少年回身打开车内的暗格,里面似乎堆了很多东西,好一顿翻腾。 徐椀没有看他,等他再转身时候又过来了。 他扬着眉,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递到她的面前:“拿着,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不高兴的时候一看它就好了,给你。” 恳切的脸,他示意她接过去。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卫衡!” 少年似才想起,点头:“哦对,忘告诉你了,我叫卫衡,记住了。” 他还举着手,一脸快拿着,好东西的模样。 徐椀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少年剑眉星目,目光清澈,俊秀的人总能给人好感,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摊开掌心,卫衡反手一扣,手心里攥着的小东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软软的,还会动。 他才一放手,徐椀看清了,一只快要死了的蚂蚱躺在她手上做着垂死挣扎,一蹬腿一蹬腿的,她惊呼一声,连忙甩手,蚂蚱立即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心有余悸,她就靠着车窗,慢慢平息着胸口起伏。 卫衡回头四处寻找,眼见着见恼:“真个不知好歹,你把小黑甩哪去了?它要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椀弱弱地:“它本来就快死了……” 马车突然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压了什么上面,猛地一颠,没坐好的卫衡一回头咣地磕到了车壁上,他下意识看向她,她顿时也坐直了。 再一颠,这下她也磕了下后脑勺。 卫衡回手拿了个软垫,转过身来就是扬手,吓得徐椀不敢动,看那架势竟是挥过来了,是要打她吗? 闭上眼睛,眼帘颤了又颤,发辫被人一扯,她随着他力道才一动,后背上就多了个靠垫。 再靠,软软的,马车颠簸,磕不到头了。 徐椀看着少年,想说谢谢,他却对她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怎么?以为我要打你?你给我小心点,说不定打人真的能一下打死的。” 她眨着眼,光看着他,不说话。 卫衡就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旁边的男人淡淡开口:“你吓到她了。” 少年哦了声,更凑近了些。 徐椀后退得已经无路可退,他俊脸就在眼前,凶巴巴地:“学着点,想要震慑到别人,至少得像我这种脸色,你要把眼镜微微眯上那么一点,不要瞪眼睛,瞪眼睛瞪那么可爱,谁能怕你。” 她还没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卫衡脸色又变。 他突然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整个脸都皱了一团,什么啊,逗得她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回头,对着男人得意地扬脸:“看,哄好了。” 就这么被一个小小少年说什么哄好了,徐椀耳根发热,好不自在,幸好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窗帘看了眼,连忙道谢。 下车,卫衡又探出身子来,对着她指了一指:“喂,你赔我小黑,改日我来拿!” 说着也不等她回话,放下了车帘,缩了回去。 花桂在大门口看见她回来了,赶紧给人拽了进去,没有几个人知道阿蛮出府的事情,悄悄给她领了后院去,洗脸,又给衣裙换了下来。 徐椀这才看见,自己一身的土 ,就像在田里打过滚似地。 简单洗洗,换了平常穿的衣裳,她坐了榻上,饿了。 一早起来还没吃过东西,花桂连忙去拿饭菜,等她回来,才吃上那么两口,后院里叽叽喳喳地涌入了六七个孩子,以徐妧为首,后面跟着几个姐妹和偏亲。 “阿蛮!阿蛮!” 孩子们的叫声当中,徐妧叫得最欢,一进院就叫着她的名字,徐椀站了起来,在窗口看着她们。 很快,后面追过来的丫鬟把孩子们分开,不知是谁直警告着她们:“不许吵闹,后院有贵客歇息,一边玩去。” 徐妧才不管那些,趁丫鬟们不留神就跑了徐椀屋里来。 “阿蛮刚才都找不到你,你干什么去了?” “我追我爹去了,”徐椀坦然相告:“然后又回来了。” “那追上了吗?” “没有。” 花桂一旁做着针线活,听她们说这些话也是叹气:“小小姐,我劝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都几年了,你爹年年出京,让你留在家里,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们的,平平安安长大,比什么都好了。” 徐椀再吃不下了,转过来坐了榻边,晃着腿:“你们总说为我好,可我长大了,要是没好呢?” 花桂好笑地看着她:“有你舅舅在,哪个敢待你不好呢,竟说傻话。” 徐椀不与她分辩,就轻轻叹了口气。 徐妧与她坐了一处,踢着她的腿,凑了她的耳边和她说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咱们后面闹鬼的那个小楼,住人了,这可是个大事呢!” 什么大事? 徐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住谁了?” 徐妧又与她悄悄咬耳朵:“昨天我娘哄我睡午觉,以为我睡着了,和我爹说话我听见了,今个咱们家来了好多贵客,说是什么外嫁的长公主前些日子没了,她儿子回京了,就是咱们撞见,我爹领着那个,说叫顾青……青什么的,也不知什么原因暂时住在咱们家里,我爹说这公主的儿子长得好看,年龄也适当,放咱们家里才好,给我找女婿呢!” 说完这话,她脸就红了。 撞见的那个,哪个? 她细想了下,被大舅舅拎住她俩时候,他身边依稀是站了个少年。 和卫衡差不多大的样子,徐椀眨眼:“大舅舅开始给你找女婿了?” 一说出来,花桂就看过来了,羞得徐妧推了徐椀一把,起身就跑:“瞎说什么,我去看唱戏了!” 徐椀心中一动,赶紧也追了上去:“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可千万得给她看住了,不能再让她上高台。 花桂连连叫了她俩声,赶紧也追了出来。 鼓乐声起,前院正是热闹。 徐妧拉着徐椀一直跑,甩掉了花桂,不过没有去戏台那边,反而上了假山山洞。 这是她们平时常玩耍的地方,两个人猫在里面,脸对着脸。 徐妧捧脸:“可是我娘说公主和她夫君都死了,他儿子这从小失怙,现在爹娘都没了命里孤露,这命不好,阿蛮,什么叫孤露你知道吗?” 徐椀拿了旁边的小石头子,在地上写下了失怙,失恃,孤露这六个字。 “从小死爹,就是失怙,从小死娘的就是失恃,两个都没了,就是孤露。” 她这么一说,徐妧立即明白过来了。 不过她不愿再提这话,怕伤徐椀的心,这就钻出了猫洞:“算了,我们去看戏吧,想太多干什么,我可不想从小订婚,长大了长美美的,手巴掌的挑~” 要去看戏,徐椀也钻了出来:“嗯,走吧。” 走什么走,徐妧顺着旁边的假山石头就往上爬:“舍近求远干什么,咱们爬上去不就能看了吗?” 她动作也快,惊得徐椀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跟了上来:“别上去!快下来!别摔了……” 出了京都往南六十来里,徐凤白终于追上了离京的运粮车队。 马儿已经累得几近瘫了,刚好车队在休息,他从一个草堆里,揪出了赵澜之。 彼时,他嘴里叼着个草棍,正在睡觉。 跟侍卫长打了招呼,直接给人拽了旁边的密林当中。 过了晌午,日头也在林子上方透过树叶落在脚下,斑驳得很。 赵澜之吐出草棍儿,一脸笑意:“诶,徐将军,相识不如偶遇,这大老远的,怎么在这遇见了?” 嬉皮笑脸的,徐凤白推了他,更是恼:“若不是阿蛮伤心,决计不会管你。” 他比她小俩岁,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四,正是年轻时候,一张俊脸扬眉间都是轻狂:“阿蛮在你身边,我放心得很,你就像从前一样,好好护着她就好,不必管我,我四海为家,跟你有什么干系?” 徐凤白嗓音沙哑,光只盯着他的脸:“回去。” 二人之间,一丈远。 赵澜之也隐去了笑意,抿唇:“你说过,你我二人,总得有一人留在京里看护阿蛮。我自去我的,你顾看着些,阿蛮没有我也能好好长大,没有你可怎么活。” 徐凤白向前两步,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不必拿我说过的话来搪塞我,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你回京,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呢?” 他眉眼间尽是恼意,可这种恼在赵澜之的眼里,也是撩动心弦。 扬眉,赵澜之向前一步,身形微动。 徐凤白下意识后退,却不想这天杀的比他先一步动作。 后腰被人一托,硬生生按着到他眼前,赵澜之低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语气轻快:“那还不简单,我可以留京,但是你必须得承认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你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印记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八章 夕阳西下,徐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的最后一场戏,也落幕了,徐椀跟了徐妧一天,这个小泼猴儿可真是能闹腾,精力旺盛,不过就这么跟着 ,还真的没出意外。 这很好,徐妧为了自己的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定要避免,她能改变的事情,一定要改变过来,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正是各司其职,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徐凤白飞身下马,他手里拿着马鞭,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千万看着表姐,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正要敲门,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一定得告诉您。” 王夫人回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便说罢。” 徐椀走了她身边示意她低头,等她弯了腰 ,才附耳小声说道:“表姐跟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 王夫人站直身体,果然变了脸色。 徐椀故露怯色 ,抬头看着她,她伸手轻拍了下徐椀肩头,轻点着头:“好孩子,舅母知道你和阿妧好,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回去歇息吧!” 徐椀点头,转身回屋。 这就够了,怀疑的种子就这么种下去,王夫人自当能护好表姐。 上辈子她出嫁时,徐瑾瑜已经给徐婳徐婼都说好了人家,个个人中龙凤,就是徐妧这门亲,难定,她一个嫡长女,若非摔了腿,自己心里总也过不去,怎的这般自卑,说什么一辈子家中侍奉爹娘,背后又不知哭了多少回了。 当初赐婚的旨意一下来,徐妧就抱着她哭了好一顿。 那郡王爷本来就被传得凶神恶煞一样的,徐妧说自己腿不好,人家看出来了还指不定如何嫌弃,三天不到就得折磨死她,还一度因此要去跳井。 徐椀转身回屋,花桂已经给她铺好了被褥。 草草洗漱一番,真是困乏,倒头就睡着了。 一夜乱梦,醒过来也忘个差不多。 早上起来,花桂给她穿衣洗脸,让她动作麻利一些,好早点去前院挑选小丫头。 经过昨天晚上徐妧摔腿一事,王夫人又把前院的丫鬟们挑了一起,还有几个家养的小的,让几个小姐都过去,说重新安排一下。 徐椀想起洪福洪珠,也顾不上吃饭,赶紧和花桂往前院来了。 大大小小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二十来个丫鬟,王夫人坐了藤椅上面,挨个打量着。 徐婼徐婳徐芷,以及两个姨娘都在,徐椀跟着花桂就站在一旁,眼睛就在那些个人里面转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洪福和洪珠这时候也该有十来岁了。 果然,就在后面,最不起眼的边上,站着这两个。 她们是人牙子卖过来的,爹娘家里一起生了两个,说养不起就卖了,本来没有名字,进了府里随着起了名。 王夫人挑了俩个大丫鬟唤作琴书,抱琴的,让洪柳领着去徐妧屋里了。 紧接着,赵姨娘和陈姨娘也都给自己的女儿挑了丫鬟,还剩了十几个,徐椀正纳闷着,为何不让她上前,徐凤白一身朝服,从厢房出来了。 小厮洪运跟了他的后面,两个人奔着这边走了过来。 王夫人对着徐椀招手:“阿蛮,你过来。” 徐椀连忙上前,乖乖站在她的身边。 王夫人站起来牵了她的手,迎了徐凤白:“凤白你来的刚好,给阿蛮也挑两个丫鬟,孩子们都大了,不能老在一起混玩,多两个人顾看才放心。” 徐凤白点头,才回头,徐椀抢先叫了他:“舅舅!” 他看向她:“怎么了?” 徐椀指着后面那两个瘦猴一样的孩子,恳切地看着他:“舅舅,我想要那两个,她们看起来又瘦又小,好可怜~” 王夫人却是拽了她手:“胡闹,太小了,怎么能伺候好人。” 徐椀忙道:“从小一起的,也实心实意。” 正说着,后院匆匆跑来一小厮模样的年轻男人,他到了王夫人面前连忙作揖,跑得急,直喘:“夫人,我们公子才到贵府,来得匆忙也没带个丫鬟很是不便,能过个丫鬟伺候公子起居吗?” 王夫人一脸笑意:“这说的哪里话,本应该这就送两个丫鬟过去的。” “不不不,公子说,只要一个就可。” “……” 徐椀走了徐凤白的面前,偷偷扯他的袖子:“舅舅~” 她只是希望撒娇有用,眼巴巴地看着他。 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不想徐凤白却是轻轻点头,应了。 乐得徐椀眉眼弯弯,可是一回头的功夫,却发现才说话的那小厮,已经挑了洪福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猫儿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九章 卖进府院没几天,洪珠又瘦又小,怯生生的。 徐椀领了她去,先让花桂给她重新梳了头,衣服鞋袜从里到外都换成了新的,小姑娘当然感恩戴德,非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这也是个有心的,回了屋里,直求着徐椀,让她帮忙留意着洪福的动静。 她说洪福从小就贪吃,两个人从来也没分开过,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贵人,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应了,不过有心打探的话,也得伺机。 先吃了点东西,日上三竿了,她也没等来她爹的消息,立即放下,叫了洪珠,一起出门。院子里的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走了徐妧的门前,听得屋里正是热闹,徐椀连忙上前。 开门的是洪柳,直说快进来,快进来,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徐椀就有点头疼,缓步走进去,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我的脚变成这么大,好笑吗?” 天真无邪,徐椀低头看看,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小表姐永远都最贴心,徐椀摇头,挨着她坐下了:“舅舅说,给他追回来了,今天就能来看我。” 徐妧为她高兴,狠狠拍了她两下子:“哈,真的啊!叔父好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我们徐家人,偶尔见见他还可以,想和他一起生活,怕是有点难。” 徐椀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明所以:“怎么呢?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徐妧拉了她过来,就在她耳边与她咬耳朵:“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徐家人,不可能让别人养了去。” 这话说的,徐椀心中微暖:“我爹不是别人,再说也不是走远了,还可以回来看你们的么。” 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好像马上就要分别了,赶紧相互抱了抱。 “阿蛮~” “表姐~”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才抱完,房门开了。 王夫人带着陈姨娘赵姨娘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徐芷可算是泄了这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徐逸眨巴着眼睛,也跟了她的后面奔着赵姨娘去了。 一时间,屋里都静了下来。 徐芷开始哭诉徐逸抢她的东西,徐逸抬头见自己亲娘没有问他的意思,转身奔着王夫人去了:“母亲,我把姐姐惹哭了。” 王夫人将他揽入怀里,回身坐下。 她身后的瓶儿立即上前:“姐儿们都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眼看不着就懒着,不看孩子还拿孩子当个趣事逗乐?不愿意留府里直接说,这就叫人去给你们都领走了去!” 丫鬟们纷纷下跪,王夫人似有不耐:“行了,各房给各房的都领回去好生教诲,再有一次,都打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打闹闹。 就是故意找个茬,整顿立威而已。 徐逸是男孩,到底还小,被管教得惯了,生怕被教训,立即拉了王夫人的手,扯了又扯:“母亲,我没打姐姐,是姐姐打我。” 一听他向王夫人告状,赵姨娘立即推了徐芷一下。 徐芷气的把拨浪鼓一摔,眼泪就出来了:“抢我东西还告状,就打你了!怎么着……呜呜……” 赵姨娘给她拉过来嘴就捂上了。 她看向王夫人,笑笑:“姐姐见笑了,这孩子有点惯坏了。” 徐逸是她生的,她也仰仗着这一点,自觉高人一等。 王夫人今日可没给她什么笑脸:“既也知道惯坏了,就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几个小的挨个点了点。 徐婼徐婳徐芷都怕她,连忙站了过来。 徐椀也走了过去。 王夫人厉声道:“姐妹兄弟,要互敬互爱,但凡我要再看见谁窝里斗,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把的,挨个打一顿板子,往死里打!” 别个还都差着,徐芷本来就哭着,吓得一下憋回去了,徐婳脸色苍白,更是低了头不敢抬眼。 徐逸见王夫人动了气的,忙就跪了下去:“母亲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 徐妧也吓得不敢出声,淘气了把脚还摔了,怕她也教训自己。 不过,王夫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拉起徐逸,这就走了。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玩闹了,姨娘们赶紧也都带着丫鬟孩子回去了,徐妧大呼无趣,琴书和抱琴就拿着小东西哄着她,洪柳有点恍惚,徐椀瞧着她精神不好,估摸着也暗地里被罚过了。 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觉得小舅舅快回来了,赶紧出来了。 洪珠经刚才王夫人那一吓,也是小心了些。 徐椀带了她就往前院去,前院厢房下面的花圃旁,有个躺椅,平时日头暖的时候,王夫人会带着她的猫儿出来晒阳阳,直走了那去,刚好一眼就能看见朱红大门旁的偏门处。 如果赵澜之来的话,应该能看见。 王夫人才回屋里去,理当不在,徐椀快步奔了那椅子过去,却不想人家的猫儿在。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的毛茸茸的小玩意,更是欢喜。 日头上来,暖洋洋的。 徐椀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花儿,你怎么在这里?要是一会瓶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这懒猫和她也熟,动也不动任她抱着,轻抚它的背脊,还喵喵地叫着。 徐椀笑,和猫儿说着话:“对,你就这样,一直懒懒的才好,你都不知道你老了是个什么样子,差点都把你忘了,又见面了诶,老朋友~” 点着猫儿的小鼻尖,逗弄着它,正是玩心特起,洪珠却急急拉了拉她:“小姐小姐,快看,是洪福!洪福!” 徐椀回头,一行人在后院穿行过来。 为首的少年,似在哪里见过。 一身淡衫掩不住俊秀芳华,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脑海当中的记忆一下蹿出来,她想起来是昨个跟在舅舅身边的那个人,想了一想,这也是徐妧口中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吧。 侍卫队紧随其后,而洪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仔细一看,这小姑娘双眼通红,洪珠差点就要哭出来,紧紧抓着徐椀的袖子。 徐椀抱着猫儿,对着少年轻轻福身,之后侧立一旁。 洪福也偷眼看着洪珠,大胆摆了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即要擦肩时,少年淡淡目光扫过徐椀,站住了。 他看向洪福:“哭什么?” 姐妹相见,之前的惶恐顿时涌了起来,洪福吓得立即跪下:“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姐姐,实在没忍住。” 少年抬眸,又瞥了过来。 徐椀生怕这个也被他抢去,吓得一把拉了洪珠在自己身后,一挺胸:“看什么,这是我的丫鬟。” 说完又觉唐突,可眨眼间,少年轻勾着唇,还似泄了两分笑意。 只不过,很快,笑意隐没,淡淡一瞥,与她擦肩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来日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十章 晌午过去了,可日头还没下去。 暖洋洋的,徐椀抱着花儿躺在躺椅上面,眼睛就斜着大门口那边。 小时候真的是悠闲自在,有爹了,有家了,心口那团郁结之气出去了,日子真是惬意得很,柔软的猫儿就在怀里,轻抚着,一下又一下的。 没多一会儿,大门口果然出现了小舅舅徐凤白的身影。 不过,他进门就看见她了,就招了下手让她过去,随即转身又出去了。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她把猫儿交给了洪珠,仔细叮嘱道:“把花儿送到王夫人屋里去,仔细找着瓶儿,交给瓶儿就好,说在花圃里玩着了,别说其他的。” 洪珠扬着脸,还不明所以:“小姐,难道不是还给王夫人更好些吗?” 徐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照做就好,送去王夫人那,王夫人难道不会怪罪瓶儿吗?然后会怎么样,我多半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换个丫鬟,你就没好日子了,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自此更是贴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门口去,徐凤白就站在那,一旁的马车才是停稳。 走上前,她左右张望着。 “小舅舅,是我爹要来了吗?” “嗯。” 徐凤白手一动,就牵住了她的手,这似乎是记忆当中,第一次牵她手。 徐椀诧异地看着他,他的手可真好看,又柔软又秀美。 “阿蛮,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吗?” “想。” “这里就是你的家,和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长大,不好吗?” “可是,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他还年轻,还得娶妻生子,我觉得……” 他声音沙哑,语调越发低了起来。 徐椀扬着脸,发自内心的期盼着:“没事,他娶他的,和我没多大干系。” 徐凤白只觉无力,正说着话,一人自转角处匆匆跑了来:“喂!” 徐椀愣愣地看着,赵澜之气喘吁吁,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连着喂喂的两声,拄着双膝才站在她们面前,他喘着,对着女儿眨眼,然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徐凤白扬眉。 “搭个车都不行,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凤白别开脸去,对着车夫交代了一声:“送她们一程。” 说着,又看了徐椀一眼:“让花桂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连同你的丫鬟,晚上送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徐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改变主意!” 说着她挣脱徐凤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赵澜之的。 她爹笑得特别灿烂,拉着她转身就走。 上了街,街边都是小摊贩,赵澜之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带着女儿悠闲地逛:“阿蛮,爹爹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爹就告诉你,好吗?” 徐椀点头,四处张望着:“好,那一言为定。” 他怀里揣着锦袋,拿了出来对她晃了晃:“喜欢什么,爹给你买。” 她没有问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骗她,也没有再让他保证什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一一保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唯独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变命运。 京里有名的酒楼里,说书的讲得吐沫横飞,古往今来的趣事,听着也津津有味。徐椀想听,赵澜之带了她,大摇大摆地上楼,扔了赏钱,听了半个时辰,吃了点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货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争抢的那个拨浪鼓,也想要一个。 赵澜之付钱,给她手里塞了两个。 街边卖缠糖的老头,也直吆喝着,徐椀站住了,他买了一把。 太多了,有点拿不住,他就替她拿着。 赵澜之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她把从前那些遗憾想了个遍。 南大街,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的杂耍,他带着她走街窜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里,只留街头余灯,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兴奋了,奔走了一天,累得两腿走不动了。 赵澜之便背着她,慢慢地走。 好高兴好高兴,徐椀揽着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脸笑意。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谣来,晃着他说:“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有爹的孩子像个宝呢!” 赵澜之也笑,直晃着她:“和爹在一起,就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点头:“当然了,以后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夜路朦胧,她也不大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走了好远好远,迷迷糊糊地,几次她都差点闭上眼睛睡着了,可打着瞌睡,他肩一动,她就醒了。 不舍闭眼,生怕醒过来就是一个梦。 欢喜得手指头在他背上轻点着,想起来就叫一声爹。 他应了一路。 过了能有半个来时辰了,禁夜的时辰快到了,远远的,似乎都有梆子声,赵澜之把徐椀放了下来,她揉着眼睛,才站稳,一抬头,眼前却还是将军府的大门。 旁边的侧门开着,门口的石狮子憨态十足。 她转身,诧异地看着赵澜之:“爹,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赵澜之蹲下身子来:“听着,阿蛮,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懂,东宫卫尉的确有个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为擅自回京还得去请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一起,爹很放心,现在不是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好时候,等爹真的能保护你,能和你在一起时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着他,怔怔的:“那是什么时候?” 赵澜之伸手理顺着她的发辫:“很快,相信爹,这次是真的。” 徐椀看着他,鼻尖酸涩。 她就知道那些缠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东西就没有了。 赵澜之从腰间拿下那两个拨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里:“别难过,你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给你的,爹也全指着你和你娘活着,万万不能让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晃。 赵澜之轻轻拥了拥她:“别这样,不想理我了是吗?” 她低头,不说话。 他双手锁她在怀里,偏头轻轻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个小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你就猫儿一样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欢喜,爹也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过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谋个前途,不然拿什么养我阿蛮,现在你要想过去住两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离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颌抵着她小小肩头,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么重点。 前前后后一理顺,心中疑惑万千。 她偏脸过来,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离我舅舅左右?” 赵澜之放开了她,依旧蹲着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这个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对你的心,是和爹一样的。” 这两日也是品出个一二来了,徐椀点头。 许是性格使然,什么事到她这,到了她争取的极致了,她就会顺应自然。 什么事都不是事,她虽失望,但好在他还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等待。 赵澜之见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高兴点阿蛮,咱们一家人来日方长,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样,徐椀点头,捏紧了拨浪鼓。 旁门处,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花桂伸手来牵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赶紧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扬声叫了赵澜之一声:“爹!” 他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她晃了晃拨浪鼓:“这次,你一定一定说话算话。” 他重重点头:“一定,你等着爹。” 徐椀软糯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脆:“是你说的,来日方长。” 赵澜之笑:“那是自然。” 这回徐椀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偶尔能听见随着她的动作,拨浪鼓的叮咚声音,赵澜之一直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笑意才隐没了,倚靠在了墙边。 徐凤白缓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腰牌,递了他的面前:“谢谢你肯让步,阿蛮还小,我不能让她和你走。” 赵澜之看着他:“这是什么?” 徐凤白示意他拿着:“二皇子的腰牌,你拿着去东宫……” 说着,往前再递了递。 赵澜之目光哆哆,却是扬了眉,并未接过:“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澜之!” “……” “我不想和你争吵,东宫你是去还不去?” 星空当中,明月如盘。 徐凤白颈子上还隐隐作痛,更是恼羞成怒。 将军府大门口的红灯笼随风摆动,赵澜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凤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滚落了一边去,二人站了一处,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动,这人真是对他太过熟悉,只佯装一抬腿顶向他腰侧,徐凤白立即后退。 转身一个发力,赵澜之将人抵在了墙边,一低头也抵住了他的额头。 “咱们也,来日方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青城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十一章 皎月当空,细碎的脚步声中,偶尔轻咚一声。 花桂跟着徐椀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砖路上,她有心上前拉住这个小小姐,但是也知道小姑娘是有脾气的,那么期盼着和爹一起生活,高高兴兴地出去,低着头回了来,想说点安慰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院子里灯光昏暗,正堂厢房都亮着火,听着前堂有动静,似乎有人走过来了。 一行人自后院走来,少年一身锦衣,走过园门时,刚好撞见。 徐椀心有所想,也没太在意脚下,这边有树影,黑不隆冬的,冷不防差点撞了人,连忙侧身避开,恹恹的,头也没回地往后院去了。 走过时候,花桂认出来人正是住进徐家的长公主之子顾青城,连忙欠身:“顾公子先请,我们小姐今日受了些屈儿,失礼莫见怪。” 少年回头瞥了一眼,暗影当中,那小小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也没理会花桂,他直直走了厢房的书房去。 厢房门口,侍卫侧立两旁。 徐凤白也匆匆而回,见着少年了,伸臂让行。 少年脸色略白,也是站住了:“青城不敢托大,将军先请。” 徐凤白只得先进,少年紧随其后。 关上房门,书房当中熏香袅袅,一屋子的香气,桌边小童慢慢研着磨,正是徐家的小厮洪运。 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看书,他一身青衫,二十六七岁模样,眉如远山眼如星月。 似听着动静了,手边的书就放了桌上去,抬眼望过门口来,是一脸的笑意:“青城,身子可好些了?卫衡直吵着还要来找你,可不敢让他到你眼前胡闹。” 他推了一盏茶过来,少年连忙上前,施礼:“多谢二哥记挂,从小就这样,养两日就缓一缓,卫衡是……?” 很显然,他对卫衡没有什么印象。 男人往东边指了一指:“深宫里养着那个。” 徐凤白走上前来,敷衍地见了个礼:“殿下,我回来了。” 被他称作殿下的,自然是二皇子李昇。 顾青城回身坐下,他顺着李昇的目光抬眼,徐凤白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过来,恹恹的。 走过桌边,那东西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说了句:“谢了~” 一直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躺倒了。 躺椅也有些年头了,晃起来吱呀吱呀的。 他一只脚就搭在边上,两手都揉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在二皇子面前,敢这么无视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顾青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喝茶。 李昇伸手拿过桌上的腰牌,唇边漾出淡淡想笑意来:“巴巴的和我求了个空缺,结果人家不稀罕,是吧?” 徐凤白揉着额头,也未回头,光能看见他的侧脸,秀美得很:“殿下,求你快走吧,我今天累得很,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李昇扬眉:“你坐你的,我坐我的,累了先回去歇下,管我干什么。” 徐凤白叹着气:“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回去歇下,然后等你走的时候再起来?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我真的很倦,别折腾我了。” 李昇也端起了茶碗,笑笑:“好了,阿蛮送回来就好,那个小无赖你管他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有空就会来徐家坐坐,坐到禁行了,街上无人了再走。 徐凤白没有应声,顾青城轻抿着茶,垂眸。 片刻,李昇看向他:“青城再委屈几日,等府院落建,便可以搬过去了,姑姑走得太突然了,你去宫中也多有不便,近日立储之事已够父皇烦忧,还是消停在外面将养些时日才好。” 顾青城点头:“多谢二哥记挂,青城感怀在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昇亲手提了茶壶,慌得洪运连忙弯腰来拿,却被他摆手示意退下。 洪运连忙走了出去,书房的门一关,屋里安静得不像话。 李昇叹了口气,亲自给顾青城倒茶:“但说无妨。” 东宫里住着长皇子李庆,他自幼便被立太子,后来因事被废,这几年也消沉了许多,几许老臣一直力保,老皇帝虽然口中不说,但是这立储之事已经被再三提及,各宫都盯着了。 顾青城伸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孝字:“孝为其一,其二,保太子。” 李昇目光哆哆,片刻,倾身:“说来我听听。” 少年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壶还在,何须用碗?” 男人顿时失笑:“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青城从小聪慧,二哥最是喜欢你。” 两个人都坐得正了,决口不提立储之事,说起了茶道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昇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回去了。” 顾青城连忙起身相送,不过另外一边的躺椅上却毫无动静,李昇看了那边一眼:“拿我的大氅来。” 徐凤白没有动静,李昇起身走过去看了眼,又是走回。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他的灰色大氅,伸手拿下来,快步又走了躺椅跟前去,眼看着人就弯下腰来。 徐凤白睡着了,李昇把大氅盖了他的身上,回头瞥见顾青城还站,忙也站了起来。 书房的门一开,洪运连忙上前。 李昇让顾青城先走,自己留在后面叮嘱洪运:“你家主子睡着了,我走了以后想着让他回屋好生歇下。” 洪运忙是应下。 两行人一个奔了后门,一个奔了后院,很快,徐家园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时候还懵懵的。 徐椀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侧歪了榻上看书。 把她那个爹抛之脑后,心胸开阔多了,花桂一边收拾着东西,拿着鸡毛掸子来来回回在她身边掸着灰:“小小姐,外面日头可足了,出去玩一会儿罢!” 榻上的矮桌上,摆着昨个买的两个拨浪鼓,自拿回来也没拨弄一下。 早上起来也不出去玩,也不嚷着要吃的,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花桂好生担心。 徐椀是真的吃不下,光埋在书里:“不想去。” 花桂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今天早起我听抱琴说大姐儿能走动了,你不去看看吗?” 她口中的大姐儿就是徐妧,徐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才这么一天就能走动了?她这是坐不住。” 花桂也坐了她的身边来:“闷在屋里干什么,去外面找姐几个玩玩多好!” 徐椀看入迷了,没动静了。 花桂回头看了眼小洪珠,她正坐在桌边,吃着糕点,没心没肺的。 小姑娘一见她目光,连忙解释了下:“小姐让我吃的~” 花桂当然知道,一早特意上后面要了点徐椀爱吃的糕点,结果她只吃了一点,都赏给洪珠了。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瞪了小丫鬟一眼,花桂长长叹了口气。 她起身要走,可才一动院子里就有了孩子们的叫声,尤其徐妧的嗓门最大。 很快,这一点老实时候没有的大姐儿就往这边来了,花桂从来没有这样盼着她来过,快快去打开了房门,很快,徐妧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阿蛮!快起来看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徐妧走了榻前,一下坐了她身边:“咱们家真的住了个贵人呢,一早起来就让人送了礼物来,你快起来看看人家送我的什么,可好玩了~” 徐椀到底被她吵到,坐了起来。 抱琴拿了一个锦盒放了榻上,徐妧连忙打开,举了徐椀的面前:“快看!看这小马车有意思吧,腿都是活动的,听说这种机关玩意可不好做的,还能动,快看还能动!” 一辆木制的小马车出现在眼前,马儿的关节可以活动,马车的车轮可以推动,的确,这种东西十年前想来特别少见,她看着徐妧高兴模样,也附和着笑笑:“真有意思,谁送的?” 徐妧眉开眼笑,揽着她的肩头:“就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不是住在小楼上么,说是每个人都送了点心意,我看了,她们几个的没什么好的,给你送什么来了,快让我看看……” 徐椀笑,摇头:“没有,没有人来送什么好东西。” 徐妧瞪眼:“哪能呢,说咱们家每个小姐都要送的。” 徐椀本来已经沉寂得差不多的心,又纠了起来:“我算哪门子你家小姐。” 徐妧顿时急了:“怎么不算!我看谁敢说不算,嘴给她撕烂了!” 正说着话,洪珠在门口却是惊呼出声。 她开着门,洪福捧了一个锦盒走进来,姐妹两个见了彼此差点都跳起来了。 洪福快步走进来,都要哭了:“主子让我给小姐送了点心意来,我走错路了,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锦盒也放了她的眼前,徐椀笑笑,自然是不在意的:“既然来了,你和洪珠说会话去吧。” 一个送给孩子的小玩意,什么样的东西她不大好奇,不过徐妧却是放下了小马车,赶紧捧起了锦盒来,转过了身去:“快看看你的,我来看看什么东西……” 她背对着徐椀,一下打开了暗扣。 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啪的又扣上了:“我以为什么好玩意儿,真没意思。” 锦盒又扔了徐椀的面前,徐椀百般无聊地拿了起来,打开。 随着盒盖的弹开,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从盒子里抬起了头,白色的小小猫儿像个团子,耳朵抖了一抖,对着她就喵了一声,随即还跳了出来。 一下跳入她的怀里,徐椀喜不自禁,一下笑出声来:“诶呀,好可爱的猫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雨夜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十二章 毛茸茸的一团,怎么抱也抱不够。 那是扎眼的白,仔细看了之后,发现猫儿的俩只耳朵尖上,各有一点黑。 徐椀给它取名小白,日日逗弄爱不释手。 有了小白的陪伴,日子过得也痛快一些,她脾气性情改不了,什么事都这样,尽力去做了,结果在她的心里,通常就是这样也好,那样也罢。 如此过了几日,徐妧的脚也彻底消肿了,日子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分别。 如果非得说有分别的话,那就是小舅舅病了。 说是前几日在书房迷迷糊糊睡着了,睡醒之后就受了风寒,连着几日又是咳嗽又是高烧的,告了好几日的假没有上朝。 徐椀和徐妧过去两次,都没能见到人,说是怕传了病气,谁也不见。 小白在她屋里住了几日,已经习惯了。 这日早起,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徐椀喂了猫儿,就趴在窗口往外看,风云变幻,天空当中流动的云海翻腾着,一直盯着看的话,诡异得令人生惧。 她小时候,就爱看云,也最怕看云。 因为那些她掌控不了的东西,都似乎卷在云里,变出各种模样,很恐怖。 许是下雨之前的前兆,一点风丝儿都没有。 这样的天气,孩子们也没有出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徐椀回身下榻。 她今个穿了蓝底暗花的裙子,领口露出的白,称着这蓝,把她整个人都显得跟雪团子似得,花桂给她梳了很多小碎辫子,分成两半,左右两边,一边卷成了一团。 抱着小白,带了洪珠,这就往前院去了。 走过长廊,瞥见各个园子里都静悄悄的,走过假山边的青砖路,才要上厢房小舅舅那去,却发现已经有人先来了。二皇子李昇披着大氅,就站在厢房门口。 她抱紧了小白,一手轻抚着它的耳朵,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躺在她怀里,动也不动。 徐椀下意识拉了洪珠后退,直到假山挡住了她们的身形。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寒气:“开门!” 房门没有开,也不知道他这来了有多一会儿了,再敲,片刻洪运开门走了出来,连连直作着揖:“殿下,我们主子实在见不了人,好几日了谁也不见,就怕传了病气……” 后面的话越发的低声下气,也听不真切了。 李昇也看不出喜怒,就只淡淡地:“让他好生养着罢~” 脚步声逐渐远了,徐椀在假山后面探出头来,想了一下,还是不要上前,转身回了后院去。 天气虽然不好,但是却突然有了好事。 回去才不多一会儿,前院的人传话过来,说是赵澜之来接她,在后门处等着她。 徐椀跟花桂洪珠都摆了手,高高兴兴跑了出来。 亲爹果然站在门口站着,一见到她,对她张开了双臂。 她从前可经常看见徐妧这样和她爹闹着玩,小徐妧噔噔噔跑过去,她爹高高把她举起来,那样的场景一直记得,不过,到了赵澜之的面前,徐椀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她走了他身边去,光只牵了他一只手:“走吧。” 赵澜之失笑,脚步缓慢:“还生爹的气吗?不高兴我来接你吗?” 徐椀轻摇着头:“高兴,但是我想知道什么时候送我回来。” 他笑意更深:“爹明日就要当差去了,今日接你出来转转,黑天以前再送你回来。” 和她想的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徐椀拉了拉他的手:“那你好好当差,得空就来接我。” 赵澜之自然是一口应下,先带了她上街。 依旧是买了糖,转了一圈,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东西,徐椀暗自记着路,不到晌午就到了赵家,他家住在偏远一点的地方。和她第一次醒过来时候的记忆又不相同,这院子似乎大了许多,前三间,后五间,还分了两个小园子,秋天过去了,院落当中不少花儿都谢了,光剩下残叶几许。 在里面转了一圈,徐椀反应过来:“爹,你搬家啦?” 赵澜之点着头,引着她往后院走:“先见见祖母,她也很想你。” 似乎也才搬过来,院子里还摆着不少摆件,有两个小厮模样的还收拾的东西,跟着赵澜之进了后院一个屋子里,这才瞧着有两个丫鬟,也忙着收拾着东西,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正坐了榻边喝茶。 徐椀背后被推了一下,立即上前。 规规矩矩磕了头:“祖母。” 妇人赶紧拉了她起来:“诶呦,阿蛮来了啊,让祖母看看,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可能长大,分明就是敷衍的话。 徐椀被她拽到怀里,端着脸来回看着她,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好在,老太太很快放开了她,让人拿吃的给她。 哪里吃得下去,徐椀光只看着赵澜之,他许是知道她不爱多坐,就带了她出来,院子里还有不少东西没有收拾,他卷了袖子,也开始搬家具。 他房间摆设很是简单,她跟着走了两趟,也帮助打扫打扫。 最后赵澜之又牵了她手,让她自己选一个自己的房间,徐椀在其中挑了距离他屋很近的一个,他亲自赶了车,就带了她出来买家什。 因为有的需要定做,忙乎了小半天,才全都定妥。 父女两个又在院子里挑了些东西装饰房间,灰头土脸一直收拾到了晚饭时候,才算歇下来。 简单洗了脸和手,饭后,都一动不想动了。 天快黑了,赵澜之拿了骰子出来教她玩,这可是个新奇的东西,从没摸过,徐椀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两手,她爹又让人取了两串铜钱,铺了羊皮垫子在桌上,这就开始真赌上了。 徐椀自然是输的一塌糊涂,很是奇怪,为什么她就不能很好的控制骰子转呢,在桌子上前不停地扔着玩,小姑娘对点数已经有了执念。 丫鬟倒了茶过来,赵澜之就看着女儿扔骰子玩,冷不防问她:“你小舅舅好些了吗?” 徐椀没大在意:“好像不太好,这两天一直没见着他,他谁也不见。” 他嗤笑一声:“谁也不见?今个还见了人吧~” 徐椀把骰子抓在手心里,双手合十,还拜了拜,松手一扔:“见谁了?我今天看见那个二皇子去找他,他也没见,说是怕传了病气。” 骰子上的点数还没看清,赵澜之的手一动,立即拍在了骰子上面,遮住了她的目光。 徐椀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他倾身,眉峰微动:“你是说,你小舅舅没见他?” 她点头:“是我亲眼所见。” 笑意微泄,赵澜之慢慢放开了手:“我传了话让他来接你,那你猜,他会不会来?” 徐椀想了下,不能确定:“不知道。” 他单手托腮,一手拨弄着骰子:“他那么厌烦我,应当不会来。” 说着,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从窗口往外面看,夜幕已经笼罩了寂静大地,唯独这雨声,轻轻传入了屋里来。 “下雨了!” 徐椀跑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只是零星的雨点,偶尔打在门窗上。 赵澜之也跟了她的后面,大门口一声马叫,他心中一动,更是把门开大了些。 果然,有小厮开了大门回身来叫他,说是徐家人来接小姐了。 在门后拿了把伞给徐椀,赵澜之才跟着女儿出门,被冷风一吹立即又回来了,想着不能冻着阿蛮,回头在柜子里翻腾出自己的翻毛斗篷,赶紧追了她去。 大门口停着马车,徐凤白一身白衫,打着伞就站在车边。 徐椀已经走了他的面前,那一抹白入了眼,赵澜之再看不见其他,大步走了过去。 雨点打在伞上,徐凤白眉眼间尽是疲色,他脸上白得几乎不见一丝的血色,唯独鼻尖红红的,平日只见英气,此时却觉三分柔弱,怎不叫人心疼。 手一扬,斗篷就披了他的肩头,赵澜之叹着气,目光灼灼:“叫个人来接就行了,身子不好还来干什么~” 徐凤白回头先抱了徐椀上车,拍了她赶紧进了车厢内里,才是回头:“不是你说的吗?让我一定得来。” 许是病着,他沙哑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赵澜之生怕他生气不穿这斗篷,还按着:“我随口说说,你什么时候把我说的话当过真……” 话未说完,徐凤白叫了他一声,伞就塞了他手里:“喂!” 赵澜之以为他不耐烦听,立即闭口不言,接了伞给撑着。 雨点越来越大,逐渐的连成了线。 一把伞都举在徐凤白的头顶,护着他周全,赵澜之满怀担忧还想再啰嗦两句,徐凤白站在他的面前,低头,额头重重抵在了他的肩上。 他肩头一颤,也只那么一抵,徐凤白转身上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卫衡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十三章 雨下了半宿才停,徐椀从外面回来就赶紧洗了个热水澡,花桂生怕她受了风寒,还给她喝了点汤药,苦得舌尖发麻。夜里惊雷连连,叫了洪珠来陪着睡,结果比她还害怕,这家伙蒙着被瑟瑟发抖,直求着天老爷,一直叨咕着可别打雷了,可别打雷了~ 徐椀睡不着,就拿了骰子出来和她玩。 就玩简单的掷点比大小,俩个人玩了好半天,后来雨停了,雷也歇了,两个人才都倒了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翻来覆去地在梦中穿梭,徐椀分不清梦境还真实,只看见那道模糊的影子坐在床边看着她,问她喜欢王府吗?她说不喜欢。一会儿,他又坐在窗前做公务,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一个人躺了床上看书,想起来又起不来。白天黑夜,风云变幻,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外面拿回一只猫儿,雪白得像个团子,她抱在怀里,好生喜欢。是梦吗? “阿蛮,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池中突然满了水,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徐椀扑腾一下落水,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忘掉忘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问了一边的洪珠,说是看见他去书房了,她快步走过假山,才要上前,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小舅舅就站在门口,二皇子李昇站在他的面前。 侍卫队侧立一旁,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前言,李昇抬手似乎来抚小舅舅的脸,被他侧脸避开。 “殿下自重。” “自重怎样,不自重又如何?嗯?清初?” 清初是谁? 徐椀裙角一露立即后退,她探了头悄悄望过去,徐凤白赫然已经跪下:“殿下既然是来接卫衡的,还请早早回,皇妃临产在即,更需殿下关怀,凤白恭送殿下。” 李昇一脸愠怒,却是弯腰。 他伸手钳住了眼前人的下颌,与之四目相对:“你明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殿下!” 徐凤白恼羞成怒,立即挣脱站了起来,他不顾身份一把推开李昇,转身回了书房。 只听咣的一声,房门当着李昇的面合上了。 徐椀紧贴了假山,不敢再看,狠狠捂住了口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嘻嘻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十四章 脚步声逐渐远去了,徐椀这才绕着假山往回走。 刚才眼前的那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早就对龙阳之好有所耳闻,听说世间就是有些男子生来就喜欢男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舅竟然是这种人。 也怪不得,上辈子一直到她成亲,她小舅舅能有三十六七了也一直未娶。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走了大门口处,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徐椀迎头走过来,不敢看李昇,就靠边站着了,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怀里抱着小白,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不用找,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单臂抱着猫儿,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她硬着头皮上前,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从小,多少人上赶着待他好,送他金银珠宝好些稀奇玩意儿,就是在这府院住了一天,也有许多人给他送了小点心,各种名贵药材或是小玩意,他怎会在意一只猫儿。眼看着徐椀乖巧得不像话,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并无区别,他只觉无趣,随手把猫儿一扔,脸色沉了下来。 “谁稀罕你送了!” 转身就往出走:“算了,二哥,咱们走。” 徐椀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她才要上前去抱猫儿,这小东西认得旧主,喵着走了顾青城的脚边,还在他鞋面蹭了蹭,她叫了声小白,眼睁睁看着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抱起了它。 顾青城抱了猫儿,转身也去送李昇和卫衡。 这一次卫衡早早上拉马车,连头都没回,徐椀跟在后面,等她出来时候,侍卫队拥簇着马车已经离开了。 她心中稍安,眉开眼笑,就凑了顾青城的身边来。 他眉眼间尚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眉眼精致,美得偏柔,徐椀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容颜,他瞥见她,也转过身来打量着她。 顾青城凤目微扬,不语。 徐椀呵呵笑着伸手来接:“多谢……” 话未说完,他抱着猫儿已然抬脚往院里走了:“不必。” 她拍了下手,赶紧跟上来。 就亦步亦趋地,还得快些走才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还请公子把我的猫儿还与我,谢谢。” 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背上,连忙站住了。 顾青城并未回头:“就当才送了人,这猫我收回了。” 说着,再不停留,大步去了。 留下怔住的徐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到底是披着个孩童的皮,拉不下脸来,思来想去先叫了洪珠回了自己屋里。 天冷了,各房都开始做新衣服了,花桂给洪珠也量了下,两个人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椀。她心里空落落的,先还想着小舅舅的事,自古以来龙阳之好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最后都怎么样,会不会喜欢男人一段时间又念起女人的好呢,有心翻阅翻阅古籍看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又不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书。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又惦念起小白来。 想叹气,都不知怎么叹气才好。 徐椀在榻上翻出了给小白做的小衣服,拿在了手里跟花桂说出去一趟,也不叫人跟着这就出来了。 徐妧说过,顾青城就住在后院最北边的小楼里面。 那里还曾被人传了些楼里闹鬼的事,都是徐妧和她说的,自从醒过来以后,还不曾来过。 特意到灶房要了点新出的桂花糕,装在小篮子里。 她顺着墙根走,脚步不快。 最北边的后院果然有人守着,她上前说明来意,求见顾公子一面,送些糕点给他。 想必每日给他送东西的人和事都时时有,侍卫都见怪不怪,亦或是看她一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她,总之是让她等一下,之后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妧在身后突然拍了她的肩头。 这小姑娘还带着丫鬟抱琴,抱琴手里捧着小蒸笼。 徐妧撞着她的肩:“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补药,你提着个篮子在这干什么呢?” 徐椀侧身过来,与她耳语:“他把小白抱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再让我养些日子。” 徐妧不以为意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只猫而已,我表哥家里有好几只,改天他来了,我让他给你抱一只来,不,你喜欢给你抱两只!” 徐椀被她逗笑:“算了,你表哥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 徐妧扬着眉,俏皮得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敢违抗我的话,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是谁~” 正说着话,侍卫匆匆而回,侧身让进。 徐妧和抱琴走在前面,徐椀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不如带洪珠来了。 跟着走进小楼,楼下只有洪福一边打着瞌睡,见来人了,赶紧请上二楼。 楼里的木梯都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直响,这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点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上了二楼,徐妧也是先进去了。 “大公子好,我娘让问大公子这两日喝的补药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走在后面,进了堂里一眼瞥见地上的一团白。 顾青城蹲在它的面前,正在喂猫。 他卷着一截宽袖,露出一点手腕,连着那手修长秀美,指尖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猫儿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他侧身对着她们,听见徐妧的声音才是抬头。 徐妧顿时有点结巴了:“大大公子,可好些了?” 少年站了起来,一伸手,旁边的小厮连忙给他递上了手巾,他仔细擦着手,似乎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多谢夫人挂念,好多了。” 徐妧又让抱琴送上了新药:“我娘说这个补养身子最是好了,大公子吃了吧~” 顾青城回身坐下,还擦着指尖:“多谢。” 他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就算是对着一个孩子,也足够冷淡,徐妧这性子,自然受不得这个,东西送到了,连忙起身告辞。 她还对着徐椀使着眼色,让她有话也赶紧说,这眼色可复杂,带了对顾青城的诸多嫌弃。 小厮送徐妧主仆下楼。 徐椀连忙上前,把小篮子放了桌子上面。 她试图用最大的诚意绽开一点笑意来,对着顾青城揖了一揖:“新出的桂花糕,送与大公子品尝品尝,其实之前给小白哦就是猫儿,给它做了小衣裳,公子要不要看看它穿上合适不合适?” 说着,她自怀里拿了那用旧裙改的小衣服,在顾青城眼前抖了抖。 很孩子气,也很委婉…… 她眨着眼睛,分明就是想要把这个猫抱走,来讨要猫儿来了,但是她不说。 顾青城眼底带笑,强忍住了。 他伸手把小衣服接过去,看了看:“多谢。” 这和想的不一样,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徐椀欲哭无泪,索性站了他的面前,直白地讨要:“求大公子把这猫儿还给我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往回要的,不是送与我了么,我真的很喜欢它很喜欢的,一定好好养着,好吗?” 顾青城蓦然抬眸:“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好再往回要,为何轻易把猫儿送人?” 徐椀:“……” 少年起身轻叫了两声,猫儿摇着尾巴就奔着他来了。 他弯腰抱起,目光浅浅:“许是你还小,不懂的,卫衡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要理才好。” 说着,又回身坐下了,打开小篮子的盖子,拿了桂花糕来逗猫儿。 徐椀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这是恼了她。 恼她对卫衡说的那句,这猫儿送与他也无妨,她急着想解释一下,一抬眼就是瞥见窗外的景致,从二楼看过去,后院有个小小假山呈现出一个桃子的模样。 平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未曾注意,这时居高临下这么一看,顿时怔住了。 原来这将军府有两座假山,前院一个,后院一个。 不由自主走近了窗口,就在王夫人的园子里,假山周边是莹莹绿水,除了少了一棵桂花树,那府院布置都和十年以后的郡王府分毫不差! 池塘当中,满着水,一池的残莲惊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喜欢王府吗?” “喜欢。” “喜欢哪里?” “喜欢楼里,站在楼上被风一吹,就像能飞走一样自在,还有啊,你看那假山,在这里看像不像一个桃子?我最喜欢吃桃子了嘻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故事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十五章 再也不要什么猫儿了,徐椀强忍着不适,告退。 出了小楼,她仔细回想整个郡王府的格式,逐渐也想起了一些来,只怪她之前一心扑在亲爹身上,整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都没注意到。 十年的时间,郡王府翻修了一番,也是有许多地方不大一样了。 那么也就说是,上辈子在她小的时候,徐家人是住在这里的,只是不知什么变故,徐凤白被贬,官职一低再低最后变成了闲职,她们便搬出去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只恼自己从前什么都事不关己,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从醒过来还没去过王夫人的院里,不知不觉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徐椀人也小,脚步也不快,走了近了,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是或者不是,都与她无关。 忘了,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成婚之后,不过月余,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长得很好看,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忙,只有晚上时候,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那时候他话比较多,会叮嘱她一些事,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用心体会的话,他对她来说,可能还是有一点温情的。 她对他的期许,是从池塘开始,也是在池塘结束,那道身影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致命一击。站住了,到底还是介怀,徐椀转回身,往前院去了。 也许是因为徐凤白和她娘长得像的原因,这将军府里最让她安心的,还是徐凤白。 到他房里去找,他不在。 问了门口做活的丫鬟,说是在书房。 徐椀到了书房门口,敲门,很快洪运给她开了门。 徐凤白拿着笔,正在作画。 他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来。 比她想的要纤细得多,运笔间却有力道,她上前去看,画中人只是个背影,似是少年站在雨中,更着重画的是秋色,雨中湖面到处是凋零落花。 余光当中瞥见是她,徐凤白没有停笔:“怎么了?” 徐椀拉了椅子靠前一些,径自坐了上去:“小舅舅,我能和你坐一会儿吗?” 徐凤白一身素白,微勾着唇:“当然可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字眼,令人动容。 他过问她的事情,是发自心底的关切,徐椀摇头,双手捧脸看着他。 就那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其中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也想我爹。” 徐凤白手一抖,笔墨晕染了少年的衣衫。 他索性放下笔来,坐了下来:“你爹昨个不是才接了你出去?听说他换了宅院,想必有和你一起过的意思,还备了你的闺房。” 徐椀点头,在桌面画着圈圈:“不是那个想,和他在一块也很没有真实感,问他我娘的事情,他又不说,我想多知道一点,小舅舅能和我讲一些吗?” 好像是有一点想念,想知道更多一些,好更多想念。 难得的,徐凤白没有太过敷衍,定定地看着她:“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呢?” 在小舅舅面前,她就更像个小孩子了。 徐椀叹着气,放心大胆地和他说着悄悄话:“徐妧和我说,她小时候睡不着,她娘就成宿成宿哄着她,我小时候怎么没有睡不着的时候,连个想她的空都没有。” 徐凤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在的人,你还小,日子长着呢,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人哄?” 可能他不太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徐椀喃喃着:“有时候,是想有个人哄一哄的嘛!” 徐凤白想了下,饶有兴致地一拍桌子。 他走了一边书架旁,伸手取了一本书下来,回头对着徐椀招了下手,让她过去。徐椀见了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走了里面去。 书房的最里侧,有徐凤白平时休息的内室。 徐椀走了里面,徐凤白让她躺下,他也坐了床边,然后翻开了书卷看了两眼。 徐椀新奇地看着他:“小舅舅,干什么啊!” 徐凤白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小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嗯……等下。” 这是要给她讲故事吗? 徐椀赶紧点头:“好好好。” “闭上眼睛。” “诶?” “闭上眼睛听。” “好吧。” “舅舅给你讲一个小故事,说春秋时候齐国的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这三个人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目中无人,后来景公忍无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这三个人,好消除祸患。晏子是谁呢,晏子,是齐国上大夫晏弱的儿子,后来成为了齐国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远见,为此设了一个局。 他让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请了过来,然后赏赐给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这三个人无法平分两颗桃子,晏子便提出协调办法让三人比功劳,功劳大的就可以取一颗桃。公孙接与田开疆都先报出他们自己的功绩,分别各拿了一个桃子,可古冶子认为自己功劳更大,气得拔剑指责前二者。 而公孙接与田开疆听到古冶子报出自己的功劳之后,也自觉不如,羞愧之余便将桃子让出并自尽。古冶子一看他们都自尽了,他对先前羞辱别人吹捧自己以及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丑态感到羞耻,因此也拔剑自刎,就这样,古冶子也死了。 这便是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呃……为什么要给小孩子讲杀人的故事,他这是怕她困吗? 徐椀眨眼看着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聪明啊,他只靠着两个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个人。” 徐凤白摇头,做了下总结:“不,真相并非我们所见,再珍贵的桃子也是桃,谁会为了桃子而在君主面前出尽丑态,谁又会为此自刎谢罪呢!” 徐椀蓦然抬眸:“说的也是,谁会这么傻那样自杀呢?” 当然了,她这么说也不对,徐凤白仍旧摇头:“不,也有可能自刎。” 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好可爱,徐凤白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小脸:“这只是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后,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么说了,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因为有上位者,因为有想守护的人或者东西,,有些时候,有些人就会宁愿一死了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离开你也一定并非所愿,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着,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她都看得见。” 徐椀似乎懂了点什么,又似乎没懂。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闭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给我讲个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给你讲个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小舅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说着话,好像一口一个阿蛮似地,忽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坐起身来,屋里还亮着,像是晌午模样。 徐椀揉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书房的内室睡着了,她身上盖着薄被,能听见外面窸窣地翻书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花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来,徐凤白偶尔才应一声。 “幸好……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要不是那日你给赵澜之叫回来,他这时候肯定也头七了……” “嗯。” “一想到我们阿蛮差点就没爹了,我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亲爹能一起过日子呢,你说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蛮可怎么办哟!”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来:“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花桂在桌边研磨,徐凤白似在写信。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了,面面相觑。 花桂立即上前,揽着她坐下:“好阿蛮,你爹回京了自然没事,别担心啊,就是你爹运粮那车队出了事,听说山石滚落,那么些人,都无人生还呢!” 惋惜之余,徐椀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命运这种东西,从她再次醒过来开始,就早已发生了改变。 不管是天力还是人为,现在她爹活下来了,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问一些,书房的门又被敲起了来。 花桂去开门,洪运就自门口揖了一揖:“赵公子求见,说是为了奔丧的事,想接阿蛮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温良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十六章 淅淅沥沥的雨丝又从天而降,推开书房的门,外面天色阴沉。 一听赵澜之来接徐椀去奔丧,徐凤白脸色顿变,他立即让花桂带了徐椀回去换衣服,徐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了花桂她也说不知道。 回了屋里,花桂给她找了素白麻布衣换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悄悄给她揣了点干果,让她得空吃。雨丝点点,微风徐徐,这场秋雨来得悄无声息,实在令人毫无防备。 幸好雨不大,花桂打了伞送她去后门处。 一边走,一边还叮嘱着她:“虽然我不知道你爹让你去奔谁的丧,但是我瞧着这阵势,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你从小也没受过这个,到时候就只管听你爹的,让你跪你就跪,让你哭你就哭。” 徐椀点头:“我知道。” 花桂一手揽着她小小的肩头,还叹着气:“这鬼天气,还真是应景,下起雨没完没了了,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保佑咱们徐家每个人都好好的吧!” 徐椀跟着她走,人也小也走不大快,近了后门处,离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那说着话。 听不真切,花桂没太在意,牵着徐椀的手,快步走上前去。 后门关着,徐凤白一身素白就站在门楼里面,赵澜之同样一身的白,和他站在一起正在争执着什么,近了些,才听见他隐忍的怒意似乎与运粮的车队有关。 “我竟不知,林教头也在运粮队里。” “”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此事绝非这样简单,我甚至怀疑,就是有人故意在绝壁上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运粮车队,都去死。” “目的是运粮车队?” 徐凤白目光浅浅,声音低沉:“这说得过去吗?你冷静点,我知道林教头于你而言,如兄如父,但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万万不能传出什么谣言去,否则风头紧了,就是你这唯一的幸存者,也不好过。” 赵澜之眸色通红,上前就扯住了他的领口,他咬着牙几乎是怒吼着的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说了你不相信,是不是只有我和他们一样深埋在深谷当中死无全尸,你才能动摇一下,你心里那位殿下,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嗯?你是不是还喜欢……” 徐椀才要走过去,花桂一把捂住了她一边耳朵,扣着人埋入了她怀里不让再听。 扬声叫了声,赵澜之回头看见徐椀,慢慢放开了徐凤白。 二人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凤白打开了伞,叫徐椀过去:“来。” 花桂送了徐椀过去。 她爹刚才质问小舅舅的话,徐椀刚才听见了,在心里翻腾了个个,表面不动声色地。 在女儿面前,赵澜之决口不再提此事,光只牵了她的手,握紧了:“走吧。” 徐凤白送他们出门:“分开走,我稍晚一些去。” 徐椀上了马车,赵澜之在后面不知又和小舅舅说了什么,片刻才是上车。 外面雨好像大了些,他收好伞,吩咐车夫快些赶车。 风摆起车窗上的窗帘,冷风吹进来拂了脸面,徐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赵澜之便把窗帘好好掖了下,回头来,嗓子也渐沙哑了:“冷吗?” 徐椀摇头:“不冷,爹,我们去哪里?” 他叹了口气,别开了脸去:“你娘生你那夜里,很是凶险,我抱了你出城寻医,要不是你林伯父相救,咱们爷俩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徐椀自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两手来握爹爹的手,安慰着他:“那伯父一定是个好人。” 赵澜之点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靠了车壁上,直咬着牙:“可惜好人都不长寿,你有你舅舅护着磕磕绊绊总算长大了,你爹我何止光这一次九死一生,若不是有人存心加害,那真是见鬼了!” 徐椀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有人要害你?” 赵澜之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从前你爹我就一滚刀肉,只要你舅舅能把你顾看好,爹上刀山下火海不怕那个,现在想起来,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就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了。你别担心,这次爹活下了,便知道了,爹一定活得长长久久,让我阿蛮日日开怀。” 说着,他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徐椀乖巧地任他拥着,从刚才她看着他,他红着眼,似更需要人安慰。 她闷在他怀里,也抱了他的腰身:“爹,你好好的,到时候长命百岁,等我长大了好孝顺您。” 女儿很是贴心,赵澜之甚觉安慰。 雨天,马车也行不快,街上行人匆匆,偶尔还会停下来,能有快半个时辰了,出了西城门,到了郊外的一个村里,说是林教头的家。 离老远就能听见哭声,马车一停下,赵澜之打了伞接了徐椀下车。 院落很大,临时搭建的灵棚外面,立着三根丧幡,长帆一丈多,另外两帆要短一些,见帆下车下马,另有妇人站在帆下,给人戴孝。 来吊孝的人不多,院子里林老太太和林家媳妇在一起哭着,两个孩子跪在灵前,也掉着眼泪。 徐椀披了麻衣,赵澜之带她上前磕头:“给你林伯父磕头。” 她规规矩矩磕了头,旁边也有人劝着,说孩子还小了,别惊着,快让起来,赵澜之也跪了下来,就和女儿跪在了一起:“林大哥,你不是想看看阿蛮吗?我带了她来见你,她长大了些,别看她小时候猫儿一样的,现在能吃能睡,好得很。” 徐椀虽然不识,但是在赵澜之的口中也知道了,这位姓林的伯父,在她出生后救过她和她爹的命,听着和她爹的感情就很好,言谈当中,似乎还提到了自己。 秋雨微凉,棚子里也不知哪里漏雨,到处都是凉意,徐椀跟着赵澜之跪了一阵,听着他闲话般地说着话,家里的一切问题,都包揽了下来。 灵幡随风摆动着,她笔直跪在灵前,余光当中瞥见来来往往的人。 蓦地,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见过。 记忆当中,披麻戴孝这种事情,她做过,也是这样的哭声当中,有老太太的哀嚎声,有来来往往的人,她穿着麻衣,跪得双腿发麻。 也不知什么时候,雨也停了。 越想越是头疼,徐椀在灵前跪了好一会儿,赵澜之拉她起来,一边给林教头烧着纸。 她诚心诚意地在心里念着经,直到小舅舅来接她。 徐凤白说是来接人的,不过也进了灵棚,林教头也是他的旧部,来时就带了些银子,让人给了老太太,才带了徐椀离开。 赵澜之一直在灵棚,并未出来。 徐椀脱下了麻衣跟着徐凤白往出走,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一身的白,白帆扬起的时候,似乎都融为了一起,小手被人握住,徐凤白扯了他一下:“走吧。” 马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徐椀跟上他的脚步:“舅舅,你也认识林伯父吗?” 徐凤白点着头:“他和你爹一样,都曾是我的旧部。” 徐椀抬头看他:“我爹也是?” 两个人走得都不快,徐凤白又嗯了声。 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爹娘当年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走了马车边上,徐凤白直接把她抱着提了起来。 徐椀借力腿一蹬,上了马车。 车夫接了她一把,还给她掀起了车帘。 这车她坐过,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才一坐进去,抬眼看见窗边立着的一把长剑,鞘上镶满了宝石,贵气得很。 很快,徐凤白上车,马车驶离。 他看见徐椀一直盯着那把长剑看,伸手在她眼前遮挡了下:“此剑大凶,别看。” 徐椀低头,小舅舅脚边的白衫也白得扎眼。 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小舅舅他并未下车,花桂老早在门口等着了,眼看着人把徐椀带进府院了,徐凤白才放下车帘,又走了。 这么一趟,其实也没少遭罪。 在灵棚里,她肩头被淋湿了,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双腿也是冰凉。 太冷了,花桂赶紧让人打了热水来,在屋里泡了一会儿热水,也是困乏,浑身难受。 擦干了长发,换了中衣,徐椀说累,就爬了榻上侧歪着。 洪珠连忙给她铺了被,怕她着凉又关上了窗。 也真的是倦了,徐椀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入眼的都是漫天的白,到处都是哭声,她听得分明,除了老太太的哭声,还有她自己的哭声,是梦吗?是做梦了吗? 她就像个看客,什么都能看得到。 和林教头家里相似的灵棚,如出一辙的灵幡,不知是谁送了棺椁回来,徐椀清清楚楚地看得见自己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爹啊爹啊一直在哭,白色的长衫一股风似地走过她身边,徐凤白奔到棺椁面前,他手里提着一把宝里宝气的长剑,竟是抬手抽了出来。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手起剑落,棺椁立即顺着被劈了开来! 里面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滚落出来,他胳膊腿都扭曲着,胸前已经塌了一大块,唯独那张脸,徐椀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爹赵澜之的! 徐凤白似怔住了,光只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动。 灵棚当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老太太哭得更加厉害,徐椀眼看着那小小的自己一下扑了赵澜之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嘈杂声中,还能听见小舅舅的声音。 也不知是和谁吼着,沙哑的嗓音更是撕裂一样的。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 “……” “你不敢说,我自去问他!” “……” 早已分不清梦或是真实,徐凤白红了眼,这就要走。 花桂抱着他的腰身,直哭着喊着说不能去,说阿蛮已经没有爹了想想阿蛮以后怎么办,徐椀抬起头来看着小舅舅,他却没再看她一眼,剑鞘随手扔在了地上,徐凤白一把推开了花桂,到底是提剑而去…… “爹……小舅舅……爹……” 徐椀出了一头的汗,哭着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只觉这一梦前世今生都连了起来,分明是做了那么长的梦,其实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日头出来了,屋里亮堂堂的。 晃得她头疼,浑身都疼。 梦中伤心还心有余悸,说不出哪里难过,整个人都像是掉了水里捞出来一样,叫了人来,花桂摸了她的额头,说她发烧了,赶紧去找大夫。 徐凤白不在府中,花桂找急着找了这个又找那个,跑遍了将军府最后找了王夫人来,也请了大夫。 大夫说是受了凉,开了些药,让她好好睡一觉,说养两日就能好。 徐椀乖乖喝了汤药,还觉鼻尖酸涩。 总是控制不住落泪,梦里的场景还犹在眼前,回想起来也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想继续睡,又睡不着,洪珠忙着送了大夫出去。 她闭上眼睛,吸着鼻子,怎么也睡不着就叫了花桂一声:“花桂,花桂!” 脚步声起,她以为是花桂过来了,叹了口气:“花桂你来陪我一会儿,我睡不着,屋里太亮了。” 从前就总这样,她睡不着的时候喜欢找各种的理由,其实只是不想一个人,成亲之后有了夫君,唯一的好处就是再不用一个人睡。 可惜这时候的洪珠还小,不能懂她的心思,唯独花桂还能顾看她一些。 徐椀想起和她爹做的游戏,软糯着声音哼唧着:“花桂,你来把夜晚带过来吧,我想睡。” 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突然想起花桂并不知道什么意思,抢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这样,捂上我的眼睛,天就黑了,我爹都会的……” 说着放手,她才要睁开眼睛跟花桂撒个娇,眼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掌心温热,就那么覆住了她双眼,拇指还是什么,轻轻摩挲着她疼得直跳的额头,手法纯熟得很,她赫然失笑,还在想,花桂竟然也有闭嘴安静下来的时候,真是稀奇了。 不过,很暖,很舒服。 花桂和洪珠送了大夫回来,就看见门口杵着个眼生的小厮,定睛一看,是北边楼里那位公子的身边人。她顾不得问赶紧推门而入,风风火火冲了进去。 榻边坐着少年,顾青城右手覆在徐椀的眼睛上,正低眸看着她。 他脚边的猫儿乖巧地趴在地上,偶尔才摇一下尾巴,许是听见脚步声了,人和猫都抬起头来。 花桂才要开口,顾青城左手到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她怕吵着徐椀不敢开口,光疑惑地看着他。 可他再未抬头,猫儿也再次蜷缩在他脚边,少年低垂着眼,竟是温良如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猫儿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十七章 宫内灯火通明,宫墙高得再不可思议,也有细微的光亮透露出来。 白日里下了一番雨,晌午一过日头就出来了,到了晚上,明月高悬,繁星点点,竟然也是个好天气,洪运坐在车辕上,拢着袖子仰望星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实在是在北边宫门这等了两个多时辰,有点冷了。 秋雨一过,晚上还是很凉的,眼看着宫门就要锁了,实在没忍住回头挑起了车帘,月光照进车内,徐凤白一身素白,一手拄着长剑,一手搭在腿上,正扬眉看着他。 洪运叹着气:“将军,宫门要锁了,咱们也回吧!” 徐凤白眉也不皱一下:“继续等。” 李昇府里的马车就停在一边,他瞧见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知道劝也劝不过,洪运放下车帘,下车来回踱着步,又过了一会儿,宫门大开,侍卫队先行走出来,李昇在众人的拥簇当中,走了出来。 小太监提着灯,洪运瞧准了,立即走了过去。 带刀侍卫当即拦住了他,他急忙跪下,对着李昇叫道:“殿下!殿下是我,洪运啊!” 一听是他,李昇已然走了过来:“洪运,你怎么来了?” 他一身朝服未换,叫洪运起来。 洪运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家马车:“我家主子请殿下过去说话,在此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李昇挑眉,脸色不虞:“怎地叫他等那么长时间?” 说着让他和侍卫队在旁等候,一个人走向了徐家的马车,车上安静得不像话,男人撩袍上车,伸手就挑开了车帘,他眉眼柔和,眼底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只不过这分笑意很快就消失殆尽。 徐凤白还是那个姿势,一直并未动过。 李昇坐了过去,坦然看着他:“等了很久吗?有事让洪运传一声就是 ,何苦一直等……” 话未说完,徐凤白身形一动已然欺身过来,长剑带着鞘抵在了他的颈边,李昇被他撞得一下靠了车窗边上,窗帘一抖,很快又落下。 外面浑然不觉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昇不怒反笑:“仔细些,别让外面人瞧见。” 徐凤白无心与他说笑,一脸怒意才初露出来:“李昇,是你做的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自然不应:“什么是我做的,我今日在朝上被父皇骂了一通,晚上又陪了他好半天,现在浑身都痛,你这是来问罪?” 徐凤白盯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运粮队深埋山谷,我只问你,是你做的吗?” 他颈边长剑更是用力抵着他,李昇笑意顿失:“运粮队无人生还,父皇龙颜大怒,你现在来问我,是我做的吗?我为何要做那些?”定定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赵澜之死里逃生,你以为是我想杀他,才来等我。” 徐凤白腕上用力:“不是吗?我警告你别动他。” 男人脸色顿沉,一手扶住了剑鞘。 “我给你的剑,是为护你,你为了别人拿着它来逼我?” “他是阿蛮亲爹,不是别人,倘若今日棺椁里停的人是他,怕是现在已拔剑相见。” 四目相对,李昇冷笑出声,他径直抓住徐凤白的手腕两手两边用力,长剑赫然抽了出来,剑鞘掉落在旁,车内昏暗,只角里挂着一盏小灯,四目相对,能看清彼此脸色,都有余怒。 李昇侧身坐着,垂臂:“我帮你拔剑,你若为他,不如杀我。” 说着竟是倾身往前,不顾剑刃抵在胸前。 徐凤白随手捡起剑鞘,还剑入鞘:“好,十几年相伴,我信殿下。” 他脸色稍缓,端坐如斯,李昇却是眸色渐沉:“你也知十几年了,我何曾骗过你?娶亲时你说此生既不能成夫妻,那便永不相见,我不见你。你征战在外,我在朝堂记挂你,你当我不想杀了那姓赵的?每次看见阿蛮我就想杀了他,他竟敢碰你,然你为臣子,你为阿蛮,尽然回不去,我仍旧只为你。” 他拂袖而起:“我一心为你,你却疑我,他何德何能让你这般恼我!” 李昇怒意横起,狠狠摔了车帘,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洪运在一旁盯了半晌了,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见礼,不想人只拂袖走过,见着这脸色也不敢再问,赶紧回了马车上。 掀了车帘,徐凤白双手抚额,一副头疼的样子,只叫他快些回去。 马车很快驶离,小太监给提着灯,李昇也上了车。 侍卫队侧立在旁,也不知他叫了谁,一人上前,从车里摔出了个六角玲珑瓷杯来。 “废物!” 漫长的夜里,漆黑阴暗全被温暖驱散,徐椀昏昏沉沉睡了好大一觉,再醒过来时候,已经亮了天。她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一团白立即跳了她腿上,猫儿喵喵叫着,挠着她胳膊像是讨抱的样子。 “啊!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徐椀立即把猫儿抱在了怀里,她几乎是跳下榻的,高兴得揉了猫儿的脸,好生贴了脸,花桂听见动静连忙过来了,洪珠也去打洗脸水,晨起,是个好天气。 徐椀只着中衣,还逗着猫儿:“花桂,小白怎么回来的?” 花桂给她拿了裙子过来:“顾大公子送过来的,说让好好养着,不许送人。” 徐椀眉眼弯弯,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谁也不给。” 把小白放了一边,开始穿衣服,花桂往外看了看,拉着她胳膊套上裙子:“小小姐,我问你个事,北边楼里的那位顾大公子,你认识的吧?” 称不上是认识,不过有小白在,徐椀总不能说不认识:“认识,怎么了?” 花桂想了下:“算了,没事。” 小白就在她脚边扑着她的脚,徐椀没太在意她的话,光伸脚踢着猫儿:“我真该好好谢谢他,不过估计人家也不稀罕的吧 ~” 穿了新裙,头发也梳了小辫子,一边垂下一绺,花桂还给她贴了花。 徐椀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想起昨日奔丧,伸手摘了花下来。 花桂拍着她的手:“摘下来干什么,戴上好看,你小舅舅说今个带你上街看戏呢。” 带她上街看戏? 徐椀回头:“他军务繁忙,怎地有空带我去玩?” 昨晚上徐凤白从外边回来,听说阿蛮病了,又守了大半宿,天快亮才走。花桂心疼这一大一小,也知自己主子看着阿蛮是愧疚又不好明说,光只是劝着她:“难得他告假有空,想带你出去逛逛,你就好好玩,你高兴了你小舅舅就高兴了,知道吗?” 吃了点东西,也喝了汤药,徐椀怕苦,口里就含了两块蜜饯。 花桂这就带着她往出走,到了前院,孩子们都来上学了,闹哄哄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徐妧也在,看见徐椀蹬蹬跑了来,拉住了她问长问短的。 “阿蛮!阿蛮你好些了吗?昨个我要看你我娘不让,我听说你是去奔丧回来病的,是入邪气了吗?我娘说小孩子家家的奔丧不好,都你爹不懂……” 因是要出门,今个不用学了,她身子好多了。 徐椀才要告诉她,一抬眼厢房的门口站着两个人。 门内老夫子写着字,卫衡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和顾青城门口说着话,听见徐妧叫着阿蛮都抬起了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椀连忙揖了一揖。 她揖的是顾青城,感念他送还猫儿,卫衡却是笑了:“今个怎地这般乖巧?”说着他回身撞了顾青城的肩头,更是笑得不能自已,“你瞧她来时候迷迷瞪瞪,两腮鼓的好可爱哈哈像不像家养的猫儿……” 笑到半路,发现少年目光冰冷,立即收了回去。 有这个混世魔王在,徐椀没有上前,她差点忘了口中的蜜饯,被卫衡这么一说赶紧一边吐了出去,和徐妧说了舅舅带她出门看戏,在她艳羡的目光当中,和花桂走了出去。 她走了之后,顾青城才是看向卫衡:“她昨个受了凉,烧了半宿,你少闹她。” 听着他说徐椀病了,卫衡嗤笑一声:“顾大公子这就太偏心了,我何曾闹过她,就一小孩子,逗逗她而已,说得好像我欺负个孩子似地~”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随着那小身影往大门口去了。 顾青城也是抬头:“我劝你逗也少逗她,她生来无母,寄人篱下住在徐家,不过是个可怜儿罢了~” 生来无母,寄人篱下,这句话一入耳,卫衡就愣住了。 门口车已经停好了,徐椀先一步上车。 徐凤白没有出来,花桂陪着她坐了,好像比她还高兴的样子。 拉了徐椀的手,花桂还直晃着:“没想到阿蛮一晃就长大了,你从小就闷,什么事都不说,幸好脾气秉性不像你爹,横竖好事坏事到你这都无所谓的,我最喜欢你了,你以后也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徐椀被她逗笑:“嗯,一定会很有福气。” 花桂和她说着闲话,两个人笑成一团,正是笑闹,车外脚步声起。 徐椀回头,窗帘一掀,少年踩着车轱辘微微倾身看着她,吓了她一跳。 再无嬉笑,卫衡手里拿着一个锦袋,从窗口递给了她。 他一脸正色,看着她目光浅浅,一副哄孩子的口气:“喂,小阿蛮,这个给你,好不容易抢来的,只这一个了。好好将养将养,别再病了。” 说着不等她接过去,锦袋扔了她身边,转身走了。 什么东西? 徐椀连忙打开,里面竟然装了一个桃子,鲜嫩的桃子上面,还印着一个带着贡字的章。 回手挑开窗帘,卫衡就在门口等车,身边的小太监给他掸着身上的灰,他回头张望着,顾青城出来送他,走近了些,二人一起说着话。 两个美少年站在一处,竟也成风景。 她最爱吃桃子了,徐椀单手托腮,看着他们,喃喃地:“卫衡那个人呐,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人还不错,这桃子像是贡品,可是个稀罕桃子呢~” 花桂拿着锦袋看了看,突然拍了下手:“我看这个像是在顾大公子那来的,没错,错不了,就是和那些个一样的。” 徐椀漫不经心地:“哪些个?” 卫衡似看见她了,歪着头看她。 花桂轻咳了声,把桃子送了她手上:“昨个顾大公子不光送了猫儿来,还带了几个桃子,你睡着了,我就让洪珠收起来了,竟没想到,是贡果呢!” 徐椀听见,目光便透过卫衡的肩膀,落在了那少年身上。 他目光浅浅,也似望着这边。 她举着桃子,晃了晃,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耳朵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十八章 夜幕降临,夜色笼罩了大地。 马车缓缓停在了后门,徐凤白先下车,花桂抱了徐椀放了他背上。 小家伙又重了,徐凤白走得很慢,花桂在旁边给他提着灯,让他仔细着脚下。 在外面逛了一天,看了半天戏,又带着徐椀游了湖,纯粹是看着她蹦跶了一天,本来回来时候还说要一直看着星星,结果走到半路就睡着了。 时间真的不早了,圆月当空,夜空当中繁星点点。 花桂抬头看了眼,噗嗤笑了:“今天星星可真亮,阿蛮还说要和你一起看星星,结果转眼就睡着了。” 徐凤白也看了下:“还是个孩子呢,看个戏就高兴半天。”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他:“主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不缺吃喝,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哄着,那才叫个家,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不然,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花桂看着他,抬高了灯:“怕是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所以还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怜惜阿蛮,知情的人更怜惜你,主子,就算是为了老太爷,为了徐家,这些年,你也够了,想个法子退了吧,到时候带着阿蛮,去哪里都好。” 背后的阿蛮叮嘤一声,徐凤白连忙托稳了她:“如今早已身不由已……” 一直背了徐椀到她房里,仔细给她盖了被子,才出来。 徐凤白熬了两日,也是疲乏,花桂送了他出来,又是叮嘱两句才走。 快步走回前院,洪运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连忙上前:“主子,今个……” 徐凤白挥了挥手:“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很累。” 洪运急着上前:“可是……” 话未说完,房门已经推开了,徐凤白往里看了眼,愣了一下。 洪运低着头,只在身后作着揖:“我是实在拦不住,真拦不住。” 徐凤白嗯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灯光虽暗,年轻的男人一身玄衣,端端坐在桌边,徐凤白走了过去,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嬉笑着的那个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澜之目光灼灼,却是未动。 徐凤白走过他身边,到一旁的水盆处洗手:“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啰嗦。” 洗了手,他走了屏风后面,解开了高领系着的扣子,可能是这两日熬得厉害了,浑身上下都闷得难受。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果然,扣子才解开两个,桌边的椅子就被人踹倒。 赵澜之那无处发泄的怒火接连踹倒了两把,徐凤白只当没听见,随手拆下发冠,脱了外衫搭在屏风上面。 脚步声赫然在背后响起,也果然停在了屏风外面。 “不想见我,不想和我啰嗦?” “……” “想见你那位殿下吧?是吧?” “……” “他每日都来你才高兴是吧?嗯?” “……” “他……” 越说越不像话了,徐凤白才要脱里衣,一抬手拉开了屏风:“你有完没完!” 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些许余怒。 对上他的眼,赵澜之立即闭上了嘴。 徐凤白当着他的面,脱下里衣这就摔了他怀里:“再胡说,这就滚!” 赵澜之双手接住,看着眼前的人,怒意全消,似乎在她的面前,眼里就再容不下别的了。 去了里衣,徐凤白裸着肩头,他精巧的锁骨上,还有浅浅的疤痕,锁骨往下,缠着一条条的布带,两只手倒着解开来,胸前的隆起就再藏不住了,是了,是女儿身。 走回屏风后面,不等把布带全都解下来,胸前已渗出血迹了。 徐凤白背对着赵澜之,旧伤裂开,底下的布带和药布已经粘在了一起,她才一低头,热气就到了颈边。 男人到底还是没皮没脸地凑了上来,他自背后轻拥着她,年轻气盛怎么忍得住。轻吻点点这就落在了她的后颈和肩头上,徐凤白右肘往后一拐,赵澜之闷哼一声,没有躲开。 前后都像点了火似地,徐凤白转了过来。 赵澜之才一瞥见她胸前伤口,真是不敢再乱动,赶紧放下她的里衣,抓住了布带一头:“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别动别动,我来拆。” 说着,一边拿了剪刀过来。 他扶着徐凤白走了里面坐下,半跪了床前一点点将染血的布带剪开,药布也拆了下来。 柜子里有新的药布,徐凤白看着他忙前忙后东翻西找的样子,一点也不想提醒他。 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叹息。 “你最好快点离开徐家,省得有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赵澜之到底在柜子里拿出了新的药布,回身坐了她的身边,让她抬胳膊,徐凤白裸了半身,坦然张开双臂,任他轻缠。 幸好伤口不深,就是旧伤崩裂,他动作越发轻柔了:“我不来就没有杀身之祸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比起他,你信他还是信我?” 光缠了伤处,又拿了干净里衣过来帮衬着给她穿上了。 徐凤白浑身疲乏,散开头发只躺了床上,眼都没抬:“信你。” 这般敷衍,赵澜之如何相信,他脱了鞋,侧身躺了她身边,这就伸了一条胳膊到她枕下,想要把人整个都揽入怀中来。 客徐凤白没有动,仍旧闭着眼睛:“快走吧,再不走我今天晚上也没个消停了。” 赵澜之当然明白她话里意思,徐家有李昇的眼线,时刻盯着徐凤白的动静,一旦知道他留了她屋里,怕是用不了一时三刻那位就杀来了。 他不以为意,只看着她:“他来也好,索性撕破脸。” 徐凤白听他说什么撕破脸,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帐顶,低低地:“李小姐对你也算一往情深,你成个家也好,以后……” 不等她说完,赵澜之蓦然抬眸一翻身就欺了她的身上,小心没有压到她的伤口,他双臂在她两侧撑着自己,定定看着她目光灼灼:“那还有以后吗?少唬我,当年二皇子这边娶了皇妃,你那边就找了我,我要是成了家,怕是你转身就能给阿蛮找个后爹了!” 徐凤白眨着眼,没有否认:“早与你说过了,露水夫妻当不得真,你成不成家于我来说都一样,明白吗?” 她向来这样,他才不以为意。 长发散开在脸侧,徐凤白低着眉眼的模样平添了三分媚色,他低头看着,情动,唇角才要落下,腰腹一痛整个人直接摔了床下去。 徐凤白随即坐起,长发在胸前微动:“得寸进尺。” 赵澜之才拍拍身上站起来,院子里的狗儿突然叫了两声,二人面面相觑,很快齐齐的脚步声越发近了,门口的洪运刻意扬起来的声音,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怎地这个时候来了?” “你主子呢?” “回殿下的话,主子已经歇下了。” “……” 四目相对,徐凤白抓了枕边的外衫这就穿上了。 敲门声响了起来,她穿鞋走了门前去:“什么事?” 洪运忙道:“殿下请主子书房一见。” 女扮男装十几年,徐家荣耀一时,怕撕破脸皮的不是李昇,而是她,而对于此事,赵澜之和李昇都心照不宣,所以有时候刻意退让也是留给彼此唯一的默契。 脚步声似都远了些,赵澜之不走,她真是没个歇息了。 徐凤白随意绾了发,低头又仔细系了扣子,猛地发现自己胸前高高耸起,还在柜里拿了斗篷披在身上:“我去书房坐会儿,赶紧走,再不走,我今晚都不用睡了。” 赵澜之也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候,嗯了声,送她到门口。 洪运等得直着急,来回踱着步,影子就在门上映着,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 徐凤白才要开门,手腕又被人拽住。 赵澜之追过来站在她的身侧,就那么低眸看着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也不许我找你不兴我碰你,另外有人了?” 这个时候他还记挂这个,她真是不想理他。 一手扶着房门才要拉开,尚还年轻的男人又将她手腕握紧了些,又恼又急:“或许,二皇子日日在你眼前,这么长时间怕是早不气他了,你和他有没有……” 许是心里没底,话说了一半,顿住了:“没事没事,你去吧去吧!” 说是让她走了,但还下意识拉着她,徐凤白没有开门,到底还是回了头。她叹着气,真是被他磨得一点脾气没有了:“没有,没有,都没有~” 话音才落,男人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好,那你说话算话。” 门外的洪运直催着,徐凤白才要动,耳边一热,赵澜之轻轻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与她低喃着。 “你再忍忍,我一定把你从那泥潭拉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淡淡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十九章 外面阳光大好,秋菊已经落了,小白就在花圃里面乱跑,上蹿下跳的。 要入冬了,再也看不见蝶儿扑花,徐椀拿了个小铲子,蹲在花圃边上挖着花根,牡丹花季已经过了,只怕一来霜,叶也落了。 真是人小,力气也小了很多,挖了半天,也没挖出来一个。 花桂只当她在外面玩,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花圃里经了两场雨,泥土松软潮湿,她的鞋上踩的都是土,手上也是,挖得正来劲,洪珠从外面回来,奔了她的面前。 说是徐妧让她过去,刚好扒开了土,挖出来一个花根,徐椀仔细切断叶片,包着交给了洪珠手里,叮嘱她让她放在阴凉的地方。 花桂才收拾好屋里,一出来看见她浑身是土,咬牙给她提屋里去了:“我的小祖宗,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去花圃打滚了不成,看看这么多土,赶紧洗洗!” 徐椀偷笑,有的时候多做一点淘气的事,似乎反而更有意思。 在花桂的督促下,好好洗了一番,也换了双鞋,怕徐妧等着急,抱着小白就出来了。 隔壁园子里,偶尔传来一声狗叫,孩子们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徐椀快步走进,徐妧手里拿着块肉干,正在逗弄地上来回跑着的小狗。 短毛的狗儿兴奋过头,跳着直扑腾她。 一边站着个圆滚滚的小小公子,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模样,直拽着徐妧:“表妹看看就行了,别逗狠了,它会咬人的。” 徐妧很是扫兴的样子,回头一拳头捶在他的肩头:“咬人就让它咬你,谁让你吹牛了,我让你抱猫儿来,你抱狗儿来干什么!” 徐椀略一思索,想起了这个人来。 徐妧口中的是是是表哥郑何,他从小就胖了些,因为在徐妧面前,他从小被打到大,向来逆来顺受,一张口就是是是的。 果然,他一如既往地低头:“是是是,表妹说的是。” 徐妧白了他一眼,一抬头看见徐椀了,赶紧叫了她过去:“阿蛮快来,诶?这猫儿又送给你了啊,我还让我表哥带猫了,可惜他弄错了。” 徐椀笑笑,与她一起站了窗下:“没事,小白回来了,我养不了那么多的。” 小狗儿也撒欢撩撅儿地跑,徐婼和徐婳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倒是徐芷拿着个草棍直往它身上扔,惹得它又跳又蹦,摇着尾巴跟着她。 徐妧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用手指头直戳着小表哥的胳膊:“还给我带什么了?” 说到这个,郑何叫她进屋。 桌子上摆着好几样东西,都是他带来的小玩意,徐妧挨个打开了,都是女孩家的梳子镜子之类的,她甚觉无趣,瞪着郑何,最后扑过去又是一顿捶。 徐椀坐在另外一边,托腮看着她们。 怀中的猫儿偶尔喵一声,这场景似乎带了她回到过去。 那时候皇帝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徐妧差点昏过去,她又哭又闹的主要原因,其实徐椀知道,郑何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以后也情深甚笃。 那时候郑何已经瘦了下来,但因为徐妧的腿,郑家是知情的,所以一直不大同意。 二人私定终身,不想突然降下来这么一道旨意,可谓是晴天霹雳。 那时候的郑何是什么模样的呢? 徐椀仔细回想,但是只是依稀只能记得个大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现在,她爹也留在京里了,徐妧的腿也已经好了,徐椀看着她和郑何打打闹闹,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提前注意,是可以避免的,例如那桩婚事。 只说有事,连忙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院里,再没心思挖花根了。 无从下手,仔细回想,赐婚之前,她整日沉迷书海,根本没注意到过什么郡王爷。 在记忆当中,小时候缺失的不只是赵澜之,那时可不像现在,还能和小舅舅出门看戏,她在徐家和姐妹们在一块,除了平时那点乐子之外,就是看书。 外面根本不知道徐家还有一个徐椀,赐婚的旨意……是怎么说的来着? 外面传闻是怎么说的来着? 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 他不白,那时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除却那道疤的话,左边侧脸还是很好看的,只怪她当时有些怕他,平时都鲜少一起说话。 从哪里打探一番才好,计算了下年纪,比她大六七岁,现在应该十三四了吧! 十来年的光景,就是样貌也不可能一样,趴在床上翻滚了小半日,迷迷糊糊竟是做了个梦,梦里似是夜晚,红烛映着幔帐,火红的盖头就在眼前。 男人喝得叮咛大醉,挑了她的盖头。 成亲之前,王夫人可是叮嘱过她了,夫妻之间圆房是必不可免,说疼过了那一晚就好了,她还说新婚之夜多叫两声夫君,男人多半会疼惜妻子,不那么折腾的。 她自己也恶补了下共色图,里面的姿势可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合卺酒她是喝了壮胆的,和一个陌生的人赤身相见,再怎么说也是又羞又怕,她记得舅母的话,一个劲地叫着夫君,不敢推他,就狠命地搂着他。 他说你真软,然后,然后就圆房了。 那种疼痛就像是整个人被劈开了一样,事后,她还咬了他。 他手腕上…… 赫然在梦中惊醒,徐椀一下坐了起来! 对了,那人右手手腕里侧有俩颗并排的小黑痣,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试试的话,应当能找得到,毕竟权贵公子哥,在京都是数得过来的,可以找人侧面问问。 想到此处,她赶紧穿鞋,让洪珠把花根拿了过来,只说要给亲爹送去,这就出了门。徐凤白不在家,特意跟王夫人说了,自然是准许了的,后院的小厮赶了车出来,花桂亲自跟着上了车。 徐椀就掀着窗帘往外看,花桂在旁边唠叨着:“一个花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见你爹直说就好了,干什么还拐弯抹角的兜圈子呢!” 徐椀趴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嗯,是想见他了。” 花桂叹了口气:“听说他这两日可忙着,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不在家就等他回来,徐椀才不以为意。 马车行过西边街口,突然停了下来。 花桂连忙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车夫前面问了下,说是封街了,只能走人,不能走车。 走过前街,再过一个路口就到赵家了,徐椀拿着花根就下了车:“没事,走去就好了。” 花桂让车夫赶车在街边候着,也连忙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不多,货郎却多了不少,再往前走,远远就看见一行侍卫队侧立在旁,前面一大一小都在个鼓画摊边站着。 大的锦衣华服,拿着个小鼓左右地看,不是别个,正是卫衡。 小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精致,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模样的。 她只道为何封街,原来是有贵人。 鼓声偶尔响起咚的一声,少年单手敲鼓,似很有兴致。 徐椀和花桂避开侍卫队,靠边慢行。 也不知是怎么地,卫衡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们,远远地指着就让人过来叫她们。 徐椀只得上前见礼,卫衡正在挑着鼓,回头瞥着她:“病可好了?” 她连忙说好了,多谢记挂。 一板一眼地,像个小大人,卫衡扬眉,就拿了个小鼓递了她的面前:“给你了,拿着。” 徐椀才要谢绝,面前的小鼓立即被旁边的孩子抢了去。 这小女孩眉眼间全是怒气,抓了小鼓啪地就扔了地上,还踩了一脚:“刚才我跟你要,你怎地不给?不给我也不许给别个!” 卫衡脸色顿沉,回头看了眼侍卫队:“先把安平送回宫去,好生顾看着!” 小安平气哭了,还跺着脚,少年神色冷峻,却是淡漠得很。 徐椀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都要跳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千挑万选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章 小安平被人架着,直踢着腿。 可她还是被人送走了,后面跟着那两个嬷嬷一步不敢落下,连忙追上。 徐椀赶紧低头,说有事要走,揖了一揖,要不是卫衡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辫子,估计她这就跑了。她求救似地看着花桂,心如捣鼓。 卫衡拿着小鼓,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咚的一声:“你跑什么?” 花桂虽然不知道卫衡怎么要扯着阿蛮不放,但是看这情形也连忙上前:“我们小姐急着有事,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 徐椀一手捂着额头,抬了眼去看卫衡。 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模样了,如果见到,她应该能认出一二来……吧。 她不确定,因为成亲以后,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其他的,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试图能关联起什么,然而,这张俊脸英气十足,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安平喜欢缠着谁,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他还没有走,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有时候赶上他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 徐椀呆住,再问近年,更是无人。 马车停下来了,到了徐家的后门处。 花桂提着灯,徐凤白迎上前来。 赵澜之把徐椀抱了放在地上,站直了:“准时给徐大小姐送了回来,小的前来领命!” 花桂忍俊不禁,赶紧领了徐椀走,说不清是为什么,徐椀总觉得自己这个爹,到了小舅舅面前,嘴就特别溜,她忍不住回头。 徐凤白的声音听着很轻:“去东宫了?” 她爹嗯了声,自怀里摸出那袋剥好的栗子,抓过他手就放了他手上。 眼前一黑,花桂揽过她肩头就带着她往前走:“小小姐快走,顾大公子让人又送了桃儿来,你不是最爱吃桃了吗?快走,快走。” 又送……桃? 冷不丁顾青城那张脸在脑海里走了一遭,怎么办,她现在看谁都像那个坏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贼心不死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一章 手里拿着那包栗子,徐凤白转身往回走,冷不防身后的人快步跟了上来,她回头瞧见,一记铁拐拐住了他胸前,止住了他的脚步。 “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去,就是……就是进去想和你叙叙旧么。” “叙什么旧,赶紧走。” “就进去吃碗茶……” 赵澜之手里还提着他的剑,行走东宫须得随身携带。 他说吃碗茶的时候还可以提高了音调,以示正经。 徐凤白不为所动,知道这个赖子向来喜欢得寸进尺,更是扬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这混闹。” 说着转身又走,身后人又跟了上来。 徐凤白走进门楼,伸手来关后门,自然是晚了一步。 赵澜之 挤身进来,把长剑往前递了递,无比正经地模样:“皇妃折腾了大半天,估计是要生了,李昇顾不上我的,放心,我也就进去吃碗茶,要是有别的心,你就拿这剑劈了我!” 许是他笑脸太过扎眼,徐凤白到底还是让了步。 从后门进来,二人一前一后都悄无声息的,回了她的房间,也让洪运倒了茶。 都坐了桌边,赵澜之将长剑放了桌下,捧起了茶碗,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洪运来着。洪运只当没看见,侧立在旁,笑呵呵地提着茶壶:“我再给公子添一碗?” 徐凤白仿若未见,她面前也放着一碗茶,不过未碰茶,光只把栗子拿出来挑着齐整的,好看的先吃着。 赵澜之轻抿了一口,咳道:“洪运,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你主子商量一下。” 一本正经的,洪运立即看向他家主子。 若是平时,徐凤白早一竿子给人撵走了,他真是怕这赖搭再闹出什么事,到时候难以收拾的还是徐家,眼巴巴看着,不想吃栗子的那个也嗯了声。 徐凤白抬眼:“你回吧。” 洪运只得把水壶放了桌上,低头告退。 灯火昏暗,走了门口,花桂上前开门。 远远就看见一个十六七的少女亭亭玉立,近了,才看清她的脸,徐椀上前,那姑娘欠身,笑呵呵地迎着她走进屋里:“小小姐可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 徐椀上下打量俩眼,走过她身边:“抱琴?等我干什么?” 少女跟在她身后,掩口干笑两声:“奴婢琴书,抱琴比我高一点,瘦一点。” 徐椀哦了声,也不大在意,笑着说记得了,这就往里走。 进了屋里,徐妧听着动静已经从榻上跳了下来,她手里拿着个桃子,啃得正欢:“阿蛮,你可回来了,表哥给我拿了些山葡萄,听说也是个外来的稀罕品种,接了什么当地的葡萄,反正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我娘让我给你送了些,你这桃子不错,我等你半天了!” 果然,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篮子,徐椀坐了下来:“你喜欢就拿两个,还给我送什么葡萄,你表哥特意给你的,你就吃吧!” 徐妧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小篮子:“我哪里吃得过来,表哥给我带了好几篮,不过我娘单单让我给你和顾大公子送了,一人一篮,我等着你,后院还没去呢!” 一听说她要去后院,徐椀立即来了兴致。 她这个人想仔细的时候,也是心细,之前收到贡桃的时候,就问了,光只送了她的。 白日里撞见了卫衡和安平在一块,心就一直提着,虽说总觉得卫衡不大像,但也起了警惕之心,恨不得当场就扒开他袖子看一眼。 这才回头,想着顾青城的那张脸,也是不安。 洗了手,徐妧这边也要走了,她赶紧跟了上来:“我和你同去。” 徐妧当然是高兴了,拉了她的手:“好啊好啊,我真是不爱去,顾大公子成日冷着脸,我娘说这就是一副孤苦相,听说他从小就病秧子似地,这成子又是病了一场,清瘦不少,真是可怜那!” 徐椀记了心里,叫了洪珠跟着,与她一起往出走。 琴书提了小篮子,夜色渐暗,小洪珠在前面提着灯,几个人这就往后院小楼去了,秋风徐徐,一到晚上就添了许多凉意,徐妧拢着袖子,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有那么冷吗?” 徐妧跺着脚,脚步飞快:“我身上这二两肉,可不够御寒的,眼看着进冬了,等到了冬天,我就抱了暖炉一日一日在榻上一躺,不出来了!” 被风一吹,是很冷。 徐妧从小就是这样,冷一点热一点都要嚷嚷出来的,她受不得半分委屈。 徐椀则鲜少说出口,伸手抚了抚领口,也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北边这后院,侍卫已经认识她们了,立即让进。 通报过了,洪福下楼来接,徐椀就让洪珠跟着在楼下等着,自己跟了徐妧琴书上楼。 上了二楼,入鼻的就是腥苦的药味。 顾青城还真是病了,楼上还有个大夫正给问着诊。 她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徐妧连忙让琴书把葡萄放了桌上,过来见礼。 这楼上是后改的卧房,单在里间摆了床和屏风,一边的柜子都是从前留下用着的旧物,一共没几个摆件,看着冷清得很。 老大夫一边吩咐药童熬药,徐妧和徐椀走了过来,楼上很暖,暖炉竟然已经点着了,顾青城的枕边还放着一个手炉,他靠着软垫坐着,脸色苍白。 见了礼,徐椀小心翼翼地凑了暖炉旁站着,徐妧笑道:“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山葡萄,她让我跟大公子说有什么事不要见外,只管提了就是,还让问上次送的药还有没有了。” 顾青城眼帘微动:“多谢夫人小姐记挂,药还有……咳咳……” 话没说完,就先咳嗽起来,他脸色本来就白,此时虚得更是没有血色了,徐椀双手交叠在身前,这样更能烤一烤,身上暖了,她才抬头。 巧了是顾青城也似瞥了她一眼,他眉眼精致,目光撞了一起,又飞快移开。 就只能看见他侧脸,徐妧和他说着话,徐椀光站在边上偷瞧着他,他凤目狭长,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眼帘很长,挺直的鼻梁,薄唇微抿。 本是秀美的脸,因着这三分淡漠,平添了些许不怒自威的冷。 十年的时间,会把人的相貌改变多少,亦或是,她现在也开始不确定了,记忆当中那张脸,竟然有些模糊了,眼可是这样的眼,脸可是这样的脸,越是想,越是看,竟然越觉得很相似,越觉得相似越是心惊。 也许是她定定看着他,看了太久,顾青城转头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他微扬了眉,抬了眸。 若真是七八岁的孩童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她骨子里可是十七岁的徐椀,撞进那样深邃的眸子里,那样的脸,天老爷啊! 徐椀转不开目光,心肝乱颤。 幸好徐妧话传完了,也过来暖炉旁边搓着手取暖,撞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了头。 也幸好,顾青城叫了小厮过来,让去再点一个手炉,似乎并未瞧见她窘态, 再抬头,顾青城依旧是侧颜相对。 那个人的话,这边脸有蜿蜒下来的伤疤,因为怕他,她就没敢细看过。 若是年少,没有疤的话…… 她盯着他的手腕处,可惜长袖将那处遮得严严实实,徐妧拉了她的手,这是要走了,再次上前见礼,顾青城也是一脸疲色,叫了人拿手炉给了徐妧。 才点着的手炉也暖了,喜得徐妧连忙谢过,不过只这一个,她忙是回头:“阿蛮,你冷吗?你冷的话给你。” 徐椀忙说不冷,少年轻咳了声,也拿了枕边这个:“不用,你拿你的,这还有一个,给她好了。” 说着,看向徐椀,示意她过去。 他单手拿着,等她走过来,才递给她:“你叫阿蛮?” 眉眼虽是冷清,但唇边却似有笑意,还笑,他还笑,笑什么……天老爷! 徐椀腿都要抖了,赶紧低头双手来接:“谢大公子,我名徐椀,乳名阿蛮。” 顾青城没有放手:“哦,是满堂堂的满?” 不等徐椀回话,徐妧一边笑了起来:“不是啦,是强蛮的蛮,我娘说阿蛮生下来时候早产,像猫儿似地虚得都不哭,姑姑怕养不活,起的这乳名。” 掌心一暖,顾青城将手炉放了她的手中。 徐妧这个大嘴巴还要再说什么,徐椀拉了她赶紧告辞。 下了楼,外面北风渐大,更是冷了,一人抱了一个手炉都更是脚步飞快,各回各院,快到门前了,徐椀心中不甘,叫洪珠先回去了,自己往前院去了。 风摆着灯笼,院子里只有风声,若论长相,那双眼睛更像。她不知道围着自己身边的人怀疑,会不会太可笑,走过假山,脚步更轻。 这时候还不算太晚,还是多打探打探才好,到了小舅舅门前,看见他屋里亮着灯,徐椀敲门。 屋里烛火跳着火花,里间隔着屏风更是昏暗。 幔帐被扯了下来,徐凤白只着里衣,半靠在墙边,赵澜之衣衫半解,埋首在她肩头啃吮,正是紧拥着她,只听敲门声响起,顿住了。 当当当,当当当。 徐凤白一把将他推开,应了声:“谁?” 才推开,男人的气息又到唇边,赵澜之抓住了她手,与她十指交缠才不让她动。 门外软糯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小舅舅,我是阿蛮!” 惊雷也不过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色胆包天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二章(上) 栗子倒了盘子里, 徐凤白慢条斯理地挑着齐整的, 形状最好看的放入口中。对面坐着的赵澜之已经喝了第五碗茶了,这会他单手托腮,就那么倾着身子,半趴了桌子上看她,眉眼间全是笑意。 徐凤白也不抬眼,继续挑栗子:“我家茶那么好喝?” 赵澜之点着头, 拿过栗子袋,往出倒了一些, 开始剥:“好~喝~呀!” 看给他浪的,徐凤白轻笑出声, 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好吧, 那现在茶也喝了,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外面要禁行了。” 他扬着脸,光是那么看着她:“我要是不走呢?” 徐凤白站了起来:“怎么,茶没喝够?” 赵澜之下意识就趴了桌子上面,他双手各自扳着一边桌檐, 很怕她过来撵他:“我再坐会儿, 就坐一会儿,我保证什么都不干!” 谁想徐凤白起身到了一边洗手漱口, 好像没瞧见他这副无赖样子一样。 洗了手, 她又去了屏风后面:“你保证?” 赵澜之一口应下, 自然是妥妥的保证:“我保证,你让我再坐一会儿,我一定不干混事……” 话未说完,音已经降下去了。 徐凤白脱了外衫,啪地搭在了屏风上,烛火映着她的身影,能看见那影子被拉得老长一条,眼看着那影子在里面窸窸窣窣的,他赶紧剥栗子,多多的剥栗子,要把剩下的栗子都剥完才行。 飞快将剩下的栗子都剥好了,赵澜之端着盘子这就走了过去。 屏风后面的人果然已经将胸前的布条解开了来,裸着的肩头背对着他,他重咳了声,就站在一边看着她:“还吃栗子吗?我都剥好了。” 徐凤白回头看他:“你还要坐多久?” 简直要命了,赵澜之面不改色:“再一会儿,再一会儿就走。” 解开胸前束缚,胸口的药布也露了出来,看见她走了柜子前面去换药布,他赶紧跟上,问她伤口好了没有,她打开让他看看,本来就是旧伤,已无大碍了。 包上伤处,直接穿了里衣,徐凤白也拆开了发冠,披着长发坐了镜前。 赵澜之站了她的旁边,把栗子放了桌子上。 她好笑地在镜子里看着他:“漱过口了,不想吃了,你什么时候走,马上要夜禁了吧?” 丝毫没有要留他的意思,女人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他有心上前再赖一会儿,见她又坐了床边,似乎真的这就要歇下了,也就叹了口气。 “算了,我走了,你早点歇息。” 徐凤白点头,目送他转身。 她起身靠了床边墙上,在心里数数,一二三四五六…… 脚步声果然去而复返,不等十个手指头数完,赵澜之又大步走了回来,女人倚着墙,抱臂而立,唇边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 赵澜之看见她站在那,到了她面前,扬起了脸来:“真不留我?再不留我可就真走了。” 他伸手到她面前,故意做出一种你再不拉住我我就走了的姿态。徐凤白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看着他,更是勾唇笑得不能自已,她别开脸,虽不说话,却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反应是直接拥她入怀,低头,寻了她的唇瓣抵死纠缠。 半晌得空了,徐凤白将他推开一些:“只这一晚,以后不许来。” 从前她找他时候,也说过是露水夫妻不作数的,后来生了阿蛮以后更是把他抛到脑后,若非他缠得紧,估计也早就一拍两散了,这种话他听过不下百次,才不当真。 拉扯着,难免情动。 烛火跳着火花,呼吸也急.促起来,冷不防徐椀这一声阿蛮,惊得两个人赶紧分开了来。 赵澜之慌忙拢了衣衫,下意识就跑到了屏风后面,二人倒是默契十足,徐凤白拉了挂在屏风上面的外衫将他的影子遮住,这才走出来一些:“什么事?这么晚了,你怎地还不睡?谁跟着你呢?” 徐椀的声音在门外软软响起:“我想问舅舅点事,没有人跟着我。” 徐凤白拢了长发随意在脑后一扎,又在大柜里拿了斗篷披了身上,走到门前来:“什么事明天再说……” 话未说完,门外的小姑娘突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她赶紧打开了房门,徐椀怀里抱着个手炉,正怯怯地看着她:“小舅舅,我可以进来吗?” 这副模样像个小可怜,徐凤白点点头,让她快进来。 手炉不大热乎了,徐椀把它放在了桌子上面。 桌上都是栗子壳,俩碗茶一边一个,一个空着一个满着。 水壶似乎还热着,她伸手,试着摸了摸果然很暖,赶紧揽了过来。 徐凤白坐了另外一侧,上下打量着她衣着:“晚上出来怎不多穿点,也没个人跟着,花桂干什么去了?” 徐椀忙说:“我跟着徐妧去探望顾大公子了,回来没告诉花桂就来这了,也没想到外面竟然这么冷了,不是她的错。” 徐凤白没有束发,光只看着她的脸,果然不大一样。 这么看着,竟也觉得很是亲近。 果然,今日的小舅舅看着十分的温柔,也没有再怪花桂,光只看着她:“要问什么事,天凉了,要记得早点歇息,别让舅舅担心。” 徐椀点头,连忙应下。 不过她没有忘记前来的目的:“我爹说你十三岁就上战场了,是真的吗?” 徐凤白嗯了声,目光在屏风上一扫而过:“是真的,怎么了?” 徐椀双手捂了水壶两边,取着暖:“舅舅,最近都无战事的吗?” 徐凤白不知道她一个小孩子突然问这个问题干什么,眸色渐沉:“怎么?突然问这个。” 徐椀忙说,不想让他离京。 “假若有了战事能不能先告诉我,不然不见舅舅,我一定会伤心很久的。” “好。” “对了,小舅舅,后院住的那个什么顾大公子,真的是长公主的儿子吗?徐妧说他暂住府里,却不知道他要住到什么时候呢?” “……” 好不容易把问题引到了后院那个身上去,徐凤白却是沉下了脸来。 后院那些小动作,她不是不知道,各房献殷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眼见着徐椀也来问他的事,只当这孩子跟着徐妧,也生了什么心思,顿时不快起来。 “你还小,只管吃喝玩乐日日开心就好了,别想太多。”站起来,不由分说地转身,“我给你拿件能披着些的,送你回去。” 徐椀心念一动,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想必是误会了,她才要叫住小舅舅,却是眼看着舅舅斗篷一动,烛火猛地忽闪偏过了光亮去,隔着屏风的暗处被这么一晃,似有个影子动了下。 也只那么一瞬,烛火又直了,屏风后面暗得可以,什么都看不清了。 分明是个人影! 也是有迹可循,目光扫过桌面那两只茶碗,心下了然。 徐椀不敢再看,低了头来。她想起李昇和小舅舅那日模样,更是忐忑,难不成这屋里还有个男人不成?小舅舅果然喜欢男人,在家里藏了男人?还是,藏了的就是二皇子李昇? 正是胡思乱想,脚一动踢了个东西。 一柄长剑就靠了桌腿边上,之前被桌腿挡住并未在意,此时被她一踢差点踢倒,徐椀连忙扶住,可再看一眼,立即呆住了。 放开水壶,桌面上,一堆栗子壳。 心里怦怦直跳,小舅舅的斗篷下面,分明能看见里衣,那之前就是歇下了? 五味杂陈,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垂着眼,余光当中是那柄长剑。 之前回来时候,赵澜之还给她看过,徐椀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走向了这边屏风。她爹对她讲的她娘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里,他说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眼里,漾出来的柔情蜜意,可不似作假。 站住了,一抬头徐凤白正站了对面看着她。 徐椀忙是扯唇笑了:“小舅舅,出来半天了,我是有点困乏了,该回去了。” 徐凤白手里还拿着个小些的斗篷,也是从前徐椀穿过的。 走过来给她披上,这就要送她回去。 徐椀回到桌边拿起了手炉,却是笑笑:“院子里也亮着,不用舅舅送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徐凤白也没有勉强,送她到门口。 在门口看着小姑娘的身影就隐没在了假山后面,这才关门。 约莫着女儿走远了,赵澜之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真是虚惊一场,他衣衫已经齐整了,走了徐凤白的面前,长长叹了口气:“真是我亲闺女,来得也真是时候,幸好她没看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解释。” 当然了,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其中牵扯多少事,只能先瞒着。 徐凤白也是抚额。 她就那么站在门口,赵澜之有心继续温存一番,才一伸臂,却被她拍了下去。 烛火映着这边,想必这时候两个人的影子应该就在门上。 徐凤白回头看了眼:“她看见你了。” 说着,对着他那长剑下颌一点,用轻的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 :“只是现在还不确定你在我这房里干什么,这孩子心里能藏事了,她走的时候看似镇定,目光却是避开了我,说不定现在就藏在假山后面看着这里。” 赵澜之大步过去,拿起了长剑,明白过来:“那我得走了。” 说着回身径自又回了门口。 两个人最大的默契就是阿蛮,不用多说,就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冷风吹着,不能让孩子有多顾虑,也不能让她在外面多站一会儿,让她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当着她的面做个戏。 走到徐凤白的身边,生怕影子泄露太多,只垂臂握住了她手。 赵澜之轻轻一握就松开了,千般不舍万般痴缠都在这么一握当中,徐凤白盯着他的眼,也到底抵不过他满心期待,撞了他的肩,低语一句,走开。 “明日晌午,老地方。” 男人扬眉,自然应了声我等你,这就开门走了出来。 暗处,徐椀自假山的乱石角上看见他的身影,脚底发凉,然而冷风吹着她的脸,也顺便吹来了男人的叮嘱,徐凤白就站在门口,她亲爹抱着拳,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好能听见。 “那就麻烦徐兄多多照看阿蛮了,我三两天便回,先别告诉她,我怕她惦念着吃不好睡不好,等我忙过这两天就来接她。” 这话听着虽然有些含糊其辞,但是一想就通了。 想必是他又干什么去,来嘱托小舅舅,不想让她知道才瞒着她的。 耳边听着关门的声音,赵澜之也往后门去了,徐椀抱着手炉,想着自己的胡思乱想无声地笑了起来,时间真的不早了,估计花桂也是觉得她在小舅舅这里无需担心才没出来找她,得赶紧回去。 圆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云层里,星空暗淡一片,院子里的灯笼也有不亮的,徐椀拢着斗篷,走得不快。她脚步也轻,走到赵妧园子口处,才见着那边有点亮,不等过去,隔着墙一声叮咛传入了耳中。 似女人的娇啊喘声,徐椀站住了。 她抬头看去,墙上的毛草被风摆动着,侧耳细听,断断续续的声音一下让她红了脸。 第二十二章(中) 这是个什么日子,专门听墙角的日子吗? 幸好这会心情已经转换过来了,光只贴墙站着,也没觉得冷。墙那边的动静不大,只偶尔传过来一点,女人喘着的时候似乎还有笑意,听着有点耳熟。 “给你留着了,都是你的,别弄了……今天……嗯……” “瞧你这浪荡样,巴巴地过来了,是怕我说出去吗?嗯?别动……” 男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的样子,夜空当中,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点点星星,徐椀扬着脸,开始数星星,大宅院里面,像这种丫鬟小厮之间烂事,都很常见。 断断续续的声音越发的小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一块,或许是寂寞,或许是喜欢,或许是别的,总之,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这点事,从前她不懂,现在好像还是不太懂。 冷风一吹,她也懒得再站,径直往前走了,脚步声一响起来,里面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也不回头,徐椀快步回了自己院里,正赶上花桂出来要接她,走了个顶头。 好生洗漱一番,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迷迷糊糊入梦时候,还隐约记得,好像忘了什么事,可忘了什么事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什么事,到她这,的确不算事了,因为藏入心底,藏着藏着就会忘记了。 一夜乱梦,男人的脸逐渐清晰起来,而她却睁不开眼睛。 许是偷听了那点事的缘故,总觉得他就躺在身边。 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阿蛮,喜欢郡王府吗?” “坏蛋,不喜欢。” 再睁开眼睛已经大天亮。 花桂准备好了青裙学子服,拍了她让她起床,时间还早,本来还想再躺一会,一见学子服立即坐了起来,洪珠都给打好洗脸水了,赶紧穿衣下地。 花桂在旁啰嗦着:“昨夜里可真冷,今天应该也很冷,一会还是点上手炉拿着吧,厢房那边应该也不能太暖和,冻了手就不好了。” 徐椀嗯嗯应着:“知道啦~” 吃过早饭,徐妧就过来找她了,她身后跟着琴书和抱琴两个丫鬟,小姐俩一起往前院走去,说着闲话,徐妧一天到晚总有说不完的话,徐椀已经习惯了。 到了前院,孩子们都已经先到了,徐妧和徐椀一起坐了前面,因为挨着,徐妧又凑过来了:“我跟你讲,一会看我睡着了,一定要叫我,不然被那老头子看见了,肯定要罚我的。” 徐椀点头:“怎么那么想睡啊!” 徐妧无奈地对着她摊手:“我也很不想睡,但是老先生那张脸啊,真是一看就困,还有那些大字,它们认识我我不想认识它们,好烦哦~” 还好啊,徐椀很喜欢,而且她写字很好看,不过现在还得假装写丑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小孩子嘛,放任自己淘气一点,笨拙一点才正常。 “是哦,你最不喜欢写字了。” “我表哥说,不喜欢也得坚持一下,不然长大了,他出远门给我写信我都该看不懂了。” “他说得有道理,你再坚持一坚持,说不定老先生的脸看习惯了,就变成美少年了呢!” “要是美少年,那还说什么呢,肯定睡不着啊!” “说的是,那就是先生的不是了,他要是俊秀美少年,估计我连字都写不下去了……” “哈哈阿蛮你才多大,你学坏了诶!” 两个人都快挨上了,一不留神案上的镇纸就刮落了地上。 正低声说着话,啪的这么一声,徐妧和徐椀都低下头去捡,不想俩人目光都触及到了一双手上,有人先一步捡了起来。 少年将镇纸拿在手里看了下,然后放了案上。 徐椀和徐妧都扬着脸,顾青城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个小的面面相觑,徐椀抬头。 顾青城就刚好走到前面,拿起了戒尺。 侧脸相对,她单手托腮,静下来之后只觉得自己昨个是小题大做了。 既然都重新来过了,她爹也都活过来了,定然不会让她和舅舅陷入那般境地的。 看着少年,越发的相像,多疑令人恐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随后,戒尺在前面敲响。 孩子们都知道这东西厉害,抬起头来。 早有小厮另外搬了椅子在前面,顾青城坐了过去:“老先生身体抱恙,嘱咐我看顾一会儿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昨天的大字重抄十遍,不要闹事。” 他手里也拿着本书,低头翻开。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徐妧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徐椀埋头写着字,根本没有人看他。 啪的合上书,垂眸。 下了早朝,日头还没有出来。 要入冬了,一张口都能看见薄雾。 徐凤白混了一早,从内殿出来,几位大臣正围着李昇道喜,她一早也听说了,皇妃半夜产子,母子平安,才走下石阶,被拥簇着的李昇就瞥了过来。 这情景似曾相识,她坦然走过他身边:“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李昇脸上笑容僵住,摆脱了那些人,向前两步叫住了她:“站住!”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徐凤白还是站下了。 很快,脚步声在背后响起,男人站了她的身边来:“回府?送你一程。” 徐凤白背对着他,失笑:“多谢殿下,我不需要人送。” 说着再不等他,大步往下。 背后的脚步声一直若有若无的,她也不回头,一直出了宫门,侍卫队跟了上来,动静似乎更大了一些。徐家的马车就停在边上,徐凤白走了过去,上车。 才叫了车夫走,车帘一掀,李昇又出现在了面前。 她皱眉看着他,他径自坐了她身边。 徐凤白不着痕迹地往边上靠了靠:“殿下这是干什么?” 马车缓缓驶离,男人略叹着气,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就放了自己掌心里捂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清初,还恼着我么?” 他定定看着她:“和好罢!” 挣脱,徐凤白别开了脸去:“我不知殿下说的什么。” 回手挑开窗帘,街上行人渐多了,人来人往,和那时一样。 不管是九年前,还是九年后的这个时候。 他一直笃定地是,她一直和他赌气,不过就是恼了他罢了。 从他订婚到成亲,又从圆房到现在,他的皇妃从有孕流产到一举得子,这么漫长的九年时间里,他似乎一直以为是从前少年时候,她和他这般生气了,吵一吵,闹一闹就能和好。 恼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怎能道清万千情绪。 铃铛声在外响起,喧闹的街头一下安静下来,侍卫队随行在侧,马车竟是奔着城外去了。徐凤白瞧着真切,顿时回头:“今日谁赶的车?这是要带我去哪?” 男人光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意浅浅,一如经年。 第二十二章(下) 下船时候,晌午已过。 李昇这个疯子,架了她去游湖,说是故地重游,带她转转。 徐凤白拒绝不得,只得跟着上了船,少年时候来过,那时候老师还在,带着她们两个人乘船泛舟,钓鱼采莲,总是很有童心,弥补了她些许的年少遗憾。 可惜老师前年也走了,湖面上波光粼粼,岁月有多无情,或许只有当时才知道。 或许是她始终提不起兴致来,终于放她下船。 徐家的车夫早就让人换了,李昇的侍卫队随侍在旁,大老远跑到郊外游湖,他也并未再说什么,水榭直通湖里,轻抚扶栏,其实也难免唏嘘。 阳光照在湖面上,仰脸看着远方,那些年少的日子,似是昨日才走过。 李昇伸手遮着光,远眺:“还记得这里吗?以前我们常常来玩的,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你淘得跟什么似得,天不怕地不怕,单单只怕软软的虫子,我还笑过你。” 徐凤白只在他身旁站着,轻轻欠身:“殿下,我今个还有事,要回了。” 李昇回头,看着她的脸,笑:“清初,那时候我们一起上战场,后来得知你竟是女孩儿,知道我多高兴吗?” 他尤自沉浸在回忆当中,徐凤白却是垂眸不语。 侍卫队都站在岸边,水榭这边只有他们两个人,湖边微风徐徐,秋风也冷。 李昇扬着脸:“我与你结拜为兄妹,你还为此恼了我,殊不知我们先祖是有这种先例的,自□□以来为保血统纯正,都是表亲结合,若非有亲,便认干亲,那时候不过是我认定你罢了。” 听着自己的过往,徐凤白也是唏嘘:“那有何用,殿下心有天下,当断了这些妄念。” 李昇回眸,更是拉了她贴近自己:“怎么?当年追着我满天下跑,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跟着我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现在不喜欢了?” 她别开了眼:“自骗我东征,殿下京都订婚开始,就早已物是人非。” 是了,她回京的那日,正是他和那所谓的皇妃大婚之日。 晚上,这姑娘第一次穿了女装,提剑来见。 她刺他当胸一剑,走的时候,说永不相见。 李昇为了掩饰那伤,也费尽了心思,后来才知道,徐凤白当真决绝,他没能圆房的大婚之日,她不知哪挑了个小子,一起走了。 念及此处,李昇哑然失笑:“世间男儿,我若薄幸,哪还有深情之人?”他淡淡目光扫过徐凤白腰间的佩玉,只是勾唇,“听说赵家媒人都要踏破门槛了,他能待你几时,那样个赖子,娇妻美妾若都在怀,你以为他还能坐怀不乱?都是笑话~” 听见他突然提及赵澜之了,徐凤白警惕地抬了眼:“那又如何,他若娶妻,自娶他的去。” 再也不是娇俏少女,那些小女儿家的心思,也早已看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怕是只有戏文里才有的吧,耐心渐失,徐凤白叹着气,走过他身边。 郊外风大,她拢着袖口,掸着外衫上的轻尘,只管上了岸。 李昇光只看着她背影,眸色渐沉。 侍卫队望着他,他没有动,便没有人管她了,徐凤白卸了一匹马,轻抚了鬃毛,回头也看了他一眼,飞身上马,到底还是拍马而去了。 她走之后,李昇才上岸。 在水榭站了一会,鞋都湿了,小太监过来给他擦鞋,被他踢了一脚。 上马,片刻又叫了人上前,问起了那个什么李小姐。 回到城里时候,日头都歪过去老远了。 徐凤白直奔北大街,过了巷口下马牵了往里走,长长地小巷高墙林立,到头了,有人看着,马儿就交了那人手里,从后门进了。 前院是暗巷青楼,各路权贵公子和京都才女们吃喝玩乐各显其能。 一路上了顶楼,也不用刻意遮掩,都知道徐凤白在这楼子里有姑娘,采莲在楼下已经等候多时,见了她赶紧上前引路。 徐凤白跟在她的后面,脚下凉凉的,定睛一看才发现鞋已经湿了。 采莲走在前面:“可算是来了,再不来,那位怕是要出去找了。” 顶楼再往上,还有一个暗间,从前常常来的。 跟着上去,先叫采莲去打一些热水过来,暗间里没有窗,只烛火昏暗,相比较楼下的嘈杂,这里还十分安静,赵澜之一个人守着几个酒壶,正是尽兴。 徐凤白快步上前,脱鞋。 地毯上不凉,很快又有人送了热水上来,她先泡了下脚。 天气真的是冷了,在水边站那么一会儿,脚底生凉。 自从她上楼开始,赵澜之就背对着她一直在喝酒,一直并未回头。 赤脚踩在地毯上,徐凤白走了他的旁边,席地而坐:“怎么?等不耐烦了?” 年轻的男人光只瞥着她:“他带你去游湖了?” 这他也能知道? 徐凤白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就去杀了他,一了百了!” 赵澜之手里的酒壶就地一扔,提着一边的长剑起身这就往出走,他已有几分醉意,怒气翻腾,脸色阴沉,惊得她赶紧拉住了他一边胳膊。 “赵澜之!” 拉住了人,又抢下他手中长剑,徐凤白总算松了口气。 男人摔倒,这就躺倒在地毯上。 不甘,或是气愤充满了胸腔,他仰面看着房梁,喃喃着:“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他,省得他老是惦念你。” 徐凤白好笑的坐了他身边:“醉了?” 他胸口起伏,抬臂遮住了眉眼,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能为力已足够摧毁他。 平时总不见正经,这会瞧着他,约莫着再不会耍无赖了。 她心情倒是不错,走了床边拿了软褥过来,吹了烛火。 屋内立即漆黑一片,摸索着到了男人身边,翻身就半拐了他胸前。 半天,两个人都没有动一下,徐凤白裹了软褥将二人盖住,故意低喃着:“天当被来地当床,谁是我的郎诶谁是我的郎……” 她嗓音沙哑,念着这句话,蛊惑得很。 每次她找他了,两个人都翻滚得厉害。 兴致上来时候,偶尔还会折腾大半夜,分不出输赢。 体力都好,这个小混蛋每次都迫不及待的,这次却是半天没动作,徐凤白知道他醒着,撇下被这就站了起来:“怎么?这是恼了我了?” 她转身要走,冷不防脚腕被人一把抓住。 赵澜之站了起来,他抵着她的额头,只说你等我,再等我一等。 随即寻着她的唇,将人扑倒。 从青楼出来,天都快黑了。 徐凤白牵了马儿,往回走,才到家门,洪运早就等了她好半天了。 上前接过马儿,洪运连忙上前低语:“主子,家里出人命了,快去前边看看吧,可等着你回来呢!” 出了人命了? 赶紧走去前院,日头偏西的余晖映照了些许,金黄的光亮洋洋洒洒在门前,房门紧闭,敲了门才得以入内,地上停着一卷席子,屋里老太爷,徐瑾瑜顾青城,还有徐椀在他身边站着。 她怎么在? 徐凤白上前掀开席子,发现是自家的一个叫旺儿的小厮:“怎么回事?” 徐椀见他回来了,快步走过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舅舅,我在院子里,发现了这尸首,好像是前院新来的小厮,我不认识……” 一个孩子而已,想必是吓坏了,她轻抚着徐椀后背,后颈发凉。 徐瑾瑜不说话,老太爷只叹着气:“咱们家何曾出现过这种事,闹出去也不好听,我看就不要报官了,随便处理一下算了。” 既然已经杀了人了,为何又不能好生掩盖,非得让一个孩子瞧见? 后宅里,看来也得肃清肃清了,徐凤白忧心忡忡,揽着徐椀往里走了些:“家贼难防,咱们家的小鬼也委实多了些,只可怜阿蛮才几岁的孩子,竟是吓唬到她那去了!” 必须彻查清楚,她看向徐瑾瑜:“大哥你去看看这旺儿什么时候进来的,平时都和什么人亲近,怎么不报官了,谁在这闹鬼一查便知!” 说着抚着徐椀的发辫,握了她的手,这就先送她回去。 才要走,顾青城站了起来。 他一身雪衫,虽是少年之姿,却已有许多沉稳之态:“感念将军照顾我良多,如今青城孤苦一人,我瞧着阿蛮这孩子也是没什么亲人的,不若认个干亲,我当个妹妹的,多少有个依靠。” 他目光浅浅,扫过地上的尸首,对着徐凤白欠了欠身。 顾青城性格孤僻了些,不过的确是欠她许多人情,多一个照顾阿蛮的人也好,徐凤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那自然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小短腿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三章 房门紧闭, 徐凤白端端坐在堂上。 徐椀和顾青城跪在下面, 少年一直很镇定,突然说认什么兄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着他,起初是吓得肝颤,这会儿只剩不解了。 旺儿的尸首是她在院子里发现的, 彼时他光着脚,衣衫整齐, 圆瞪着双眼,是被人勒死的。 树上还挂着手指粗的绳子, 她当时吓了一跳, 赶紧跑了出去。 花桂去灶房给她取小糕点去了, 只有洪珠跟着她,出来就撞见了顾青城, 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景象,见了人手脚就软了。 徐凤白不在,顾青城把她送到了徐瑾瑜的面前。 现下又说认什么干亲,天上从来不会往下掉无故的好玩意儿, 徐椀不知他有什么意图, 只盼着快些结束,她想抱着小舅舅的大腿, 好解解心宽。 徐凤白低眸看着她们两个:“阿蛮还小, 可青城你已是少年, 有些话不得不先告诉你。” 顾青城恭恭敬敬地伏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将军有话直说。” 洪运拿了锦盒过来,徐凤白从中拿出了一对精巧的小玉如意,站起,走了少年的面前,指腹就那么在玉如意上轻轻摩挲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温柔。 “阿蛮于我而言,犹如亲女,你双亲不在飘零在世,多个妹妹也好,只不过,既成兄妹,那便一生兄妹。有人跟我说过,自□□时候,皇亲便喜亲上加亲,你可听说过?” “未曾听说,”顾青城垂着眼帘:“既成兄妹,自然一生兄妹。” 也是,阿蛮才八岁,无非就是报恩之心,还能有什么,徐凤白不再追问,拿了玉如意一人给了一个人:“起来吧,自此可以兄妹相称,将军府没有太多规矩,大公子还照往常就好。” 磕了头,徐椀也拿了玉如意,突然说认什么干亲,她偷眼瞥着顾青城,他先站了起来,正低眸看着玉如意,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对着她还扬了扬眉。 赶紧站了起来,徐凤白叫她过去。 徐椀走上前去,紧握了玉如意。 小舅舅回身坐了下来:“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爹,以后我来和他说,知道吗?” 她当然一口应下:“嗯。” 徐凤白伸手轻抚了她的发辫:“怎么样?今天吓着了?” 徐椀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在后院了,舅舅一定要严查。” 除了几个常见的人之外,前院的小厮是不允许去后宅的,除非有勾搭连环的丫鬟主子,听着徐椀这么一说,徐凤白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近日,你可曾见过什么稀奇的事?” 有心细问,孩子太小,又没法说太直白,只能诱导着耐心询问。 徐椀心里是清楚的,想了下,不敢隐瞒:“昨晚上自舅舅那回来,我走到徐妧园子外,就那个西边墙上,似乎听见些动静,就一个男的和个丫鬟哼哼唧唧说什么什么的也听不真切。” 徐凤白顿时猜到了三分:“几时?” 什么时候,那当然是从她离开假山那开始的,不过怎么说得出口,徐椀就含糊其辞起来:“回屋里我就睡下了,也没注意什么时候。” 幸好小舅舅也没细问,她口中的什么什么是什么,也没再问到底是几时三刻的。 官府的人来了,洪运过来叫徐凤白。 徐凤白只叮嘱了他们两个,大体就是说以后以兄妹相称互相照顾,让徐椀先回去,别想太多,然后他就走了。 因为这个旺儿的事,整个前院后院的丫鬟小厮都被叫了前面去了。 花桂也不在,一时间屋里光剩了他们两个,徐椀有点不大自在,顾青城喝了茶,身边也没带人,光就坐了那里,也不说话,也不抬头。 他低着眼的时候,睫毛很长。 徐椀收好了玉如意,对他轻轻福了一福身:“那个嗯……大公子还要再坐会儿吗?我先回去了。” 小白还没喂,惦记着想回去喂猫,洪珠也吓个半死,不知道怎么样了,有心问问顾青城走不走好一起,认了这什么干亲的,又不知怎个开口才好。 茶碗放下,顾青城将小玉如意挂了腰间:“既已成兄妹,自然以兄妹相称,叫哥。” 徐椀眨眼,习惯了顺从:“哥。” 少年差点失笑,扬眉:“哥哥。” 她顺口学了一遍:“哥哥。” 软糯的声音真是又酥又麻,他自己先受不住这么腻歪的,站了起来:“算了,还叫大公子吧,心里记着就好。” 徐椀点头:“嗯嗯,大公子要回去了吗?” 他早将她那点心思看破:“想让我送你回去?” 这样当然最好了,徐椀点着头:“谢大公子。” 人还没说送,她就开始谢上了,少年没绷住,到底是露出一点笑意来:“走吧。” 他往前几步,开门就出去了,徐椀连忙跟上。 日头就要落山了,不回自己的院子还好一些,走过长廊,回了那园子里,总觉得有一双瞪大的眼睛看着她,徐椀下意识东看西看,一不留意落下许多,急的她赶紧喊了一嗓子。 “大公子!等等我!” 实在是她人小,怎么能跟上少年脚步。 顾青城也是一时忘了,听见她叫自己立即站住了,很快,小不点到了他身后,急急地抓住了他的一根尾指。 他指尖微动,想甩开,忍住了。 向前一步,回眸,发现她走两步,因抓着他的小手指跟得还好。 徐椀顾不得别的,安心就好:“这块灯坏了,我有点害怕。” 小孩子可真麻烦,反手将她手握了手心里,说不出安抚的话:“你这小东西,胆子怎么这么小。” 手也小,牵着这么个小东西,脚步就慢下来了。 徐椀倒是安心,少年掌心温热,有这么个人陪着心底踏实不少,回了自己屋里,只有洪珠在,主仆相见,赶紧抱一起互相安慰了下。 随后,花桂也红着眼睛回来了,顾青城转身离开。 这回花桂可是一步也不肯离了眼前了,徐椀更是有理由让她陪着睡了,晚上就抱了这大丫鬟,实打实睡了一个大觉。 次日一早,又起读书。 院子里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饭后,花桂送了徐椀出来。 老先生这一病似乎病得不轻,今一早也没见着,闲来无事的大舅舅被临时叫了来,盯着她们写字。徐椀和徐妧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敢说话,尤其是徐妧,乖巧得不可思议。 几个字对于徐椀来说,再简单不过,早早写完,交了上去。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便是聪慧的了,徐瑾瑜看了过后,给不足之处批示了,让她出去玩了。 徐妧眼巴巴地看着她,扁着嘴。 徐椀失笑,这就退了出来。 花桂在外面一直等着她了,见她出来也快,连忙上前问东问西。 二人站在窗下,正说着话,那边少年一身白衫,匆匆而过。 顾青城身边就带了一个小厮,脚步也快,前面迎住了一人,卫衡也是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他的侍卫队,离老远就听见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笑意。 “兄弟,昨个怎么失约了?” 他亲亲热热揽住了顾青城的肩头,一脸笑意。 看他那热络的模样,徐椀抿唇,这家伙不可能是那个人,完全没有可能。 正是要别开脸去,卫衡已经瞧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喂!小阿蛮,听说你昨天撞了人命了,怎么的,没被吓尿裤子吗?” 瞧瞧,这叫什么话,徐椀磨牙:“别胡说,谁尿了?连哭都没有。” 卫衡身后的人提着一个篮子,他亲手接过来了,走了她的面前,忍着笑意:“好好好,知道你没哭,真是厉害了我阿蛮,胆子够大,赏你点好东西。” 徐椀自然是谢过,知道多说多错。 他就是逗着她玩而已。 冷风吹着她脸上,卫衡把篮子递了她:“拿着,都给你了。” 徐椀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来接。 这么一接,卫衡又不给了,光在手里拉扯着:“昨个和他约了去骑马,今天看着你了才想起来,猎场里还有匹小马,听说温顺得很,你要不要也去玩一玩儿?” 整日和孩子们在一起能有什么乐趣,能骑马当然好了。 徐椀心动:“可是我不会骑马。” 卫衡轻笑出声:“不会就学,那有什么难的,我跟你舅舅说一声,一定能让你去,怎么样,你就说你想不想去?” 想去,当然想去。 徐椀扬着脸,刚要开口,顾青城已经到了卫衡身侧。 少年抓过二人当中的篮子,一把塞了徐椀怀里,拉过了卫衡去:“走了,她不能去。” 卫衡诶了声:“她怎么不能骑马,从小就学,很简单。” 顾青城回头也瞥了徐椀一眼,见她眼巴眼望地似乎真有心去,不由皱眉:“学也学不会,一个孩子,你逗她干什么。” 卫衡站住了,还不大甘心:“一起玩玩么,小马温顺,怎么就学不会了?” 怀里的篮子还挺重的,徐椀让花桂拿着,打开一角,里面装了些贡果,都是哄孩子的玩意儿,才要上前好好谢过,顾青城的声音已经传入了耳中。 “小短腿,骑什么马。” 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短腿的反击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四章 日上三竿, 孩子们都交上了自己的字。 徐婼和徐婳本来就有跟着自己母亲写些字, 字迹已经有了些模样,徐芷还小些,徐椀自不必说,单单徐妧的字写得是惨不忍睹,徐瑾瑜让别个都出去玩了,给她留下继续写字。 徐妧哼哼唧唧撒娇也没有用, 最后扑了亲爹的怀里揪了他的胡子,逗得徐瑾瑜哈哈大笑, 说她太淘气,到底是亲自拿着她的手, 写了那么两个, 就让她出去玩了。 徐椀就在门口等着她, 瞧着她们这般模样,暗自叹了口气。 不多一会儿, 徐妧出来了,这小姑娘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直拽着她:“怎么,我听着有人叫你去猎场了?还说要骑马?你怎么不去?去啊!” 二人往出走, 徐椀被她这副猴急的模样逗笑了:“人家不想带我, 去干什么。” 徐妧狠狠摇了她的手:“我想去我想去,阿蛮你想想办法, 叔父最疼你了, 你去求求他, 让他带咱们去行不行?我想骑马啊啊啊,你不想骑吗?我都听见了,说有温顺的小马呢!” 怪不得她一直坐不住,原来是听见卫衡的话了,惦念着骑马。 徐椀失笑,被她拉扯着晃着,赶紧站稳了:“官府的人来过之后,小舅舅就出去了,估计因着这个事,又有的忙了,我看他这两天心里有事,就别找事了。” 徐妧更是跺脚了:“阿蛮那!你比我还小,怎地竟说这样的话,我真想扒开你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什么了,你想干什么你又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啊!” 徐椀顿住,竟是被她惊到了。 没想到被一个孩子说到了心坎里,竟是无言以对。 不过:“那你刚才怎么不和大舅舅说?” 当然了,其实徐妧只是想去玩而已:“我爹那迂腐,听着我要骑马还不打我,怎么能让我去啊,你说你要去,哭着闹着要去,肯定就依你了!” 徐椀被她逗得直笑:“有那么灵?我不会哭闹,要不,你去试试?就说我又哭又闹想去猎场骑马。” 徐妧一副你这主意不错的样子,拍了她让她在园子口那等着,噔噔噔就跑回去了,花桂和抱琴都哭笑不得站了一旁,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因为肯定不能得逞都笑成一团了。 园子里的树都光秃秃的了,快入冬了,到处都是萧瑟。 徐椀回头张望,约莫着在心里数了十来个数,果然,房门一开,徐瑾瑜拎着徐妧的脖领子就出来了,这小家伙还蹬着腿,她爹给她往石阶下一放,回头一关门,不管她了。 徐妧不甘心,又扑身回到房门前,挠门拍门:“爹!真的是阿蛮想去骑马,她想去不敢说的啊!” 徐瑾瑜始终没有开门,也不知在里面吼了她什么,徐妧恨恨一跺脚,恹恹地,回来了。抱琴上前拉过她手,直扯着走:“快走吧,小祖宗,让夫人知道你这般闹个没个模样,还指不定怎么罚你。” 徐妧叹着气,慢腾腾地:“我想骑马,我想骑马~” 徐椀笑笑,快走两步,撞了她的肩膀:“你找个人装扮成马儿让你骑比较快,想也知道大舅舅怎么能让你出去玩那个,上次我还听见他跟别人夸你呢,说是喜欢抚琴,性子恬静乖巧什么的……” 徐妧无语望天:“这是我亲爹。” 走了自己园子边上,摆摆手,两个人分开。 徐椀和花桂一起也回了自己的屋里,洪珠喂了小白,这猫儿一见了主子,摇着尾巴晃了过来,平时总爱抱着她晒晒阳阳,今个看了它,也就逗弄了两下。 许是昨日吓着了,今日特别困乏,也没什么精神头,倒了床上就睡。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一会儿,花桂拍着她,直叫着她。 徐椀不想动,就哼哼着,问干什么。 花桂揪着她的耳朵,问她想不想去骑马,真以为还在梦中,徐椀肩一动,赌气道:“没爹没娘的,骑什么马,谁管我那个。” 花桂一把将她推了起来:“睡糊涂了罢,怎个没爹没娘了?” 说着拿手巾强行给她擦了脸,又推了她:“想要去骑马,那就快醒醒,你舅舅前院等着你呢! ” 骑马? 诶? 徐椀一下清醒过来,赶紧穿鞋:“什么时候了?他怎么知道的?” 花桂嘻嘻地笑着,捧了她的小脸直揉着:“你小舅舅顺风耳,千里眼,一下就能看见你心里去,赶紧的吧,说不定出门就有惊喜呢!” 徐椀洗了把脸,特意换了方便行走的衣裤,到了前院,徐凤白果然在。 他一身青衫,身上光是挂了两块玉,就站在厢房窗下。 花桂推着徐椀上前,左右看看,好像就她这一个孩子,有点不敢相信:“小舅舅,真的要带我去骑马吗?” 徐凤白轻轻颔首,对她招手,这就要带她走了。 徐椀走了他面前,声音低低的:“那能带表姐去吗?阿妧特别想去的。” 今日的小舅舅似乎更近人情,听她这么一说,就让花桂去叫徐妧了,那小猴儿正是烦闷,听说要带她去玩,乐得一蹦三尺高,噔噔噔就跑了来。 徐瑾瑜在厢房瞧见了,不忍再看,关上了窗。 带两个孩子的话,生怕出什么意外,徐凤白就叫花桂跟着了,一行人这就往出走,出了大门口,马车就停在门外,年轻的男人抱剑而立,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徐椀呆住了:“爹!” 发自内心的不敢置信,然而赵澜之是活生生站在眼前的。 他张开双臂,叫了她一声,一脸的宠溺。 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满心的欢喜。 赵澜之亲自赶车,徐凤白和花桂带了两个孩子坐车,这就离开了将军府。 徐妧的兴奋自不必说,徐椀依偎在花桂的身边,也是眉眼弯弯。 她额边的碎发顺着脸边垂下一点,花桂给她仔细掖了耳后,温柔得轻抚着她脸,然后给她的脸揉得变形,笑得不能自已。 “快看我们阿蛮,这么一看也圆滚滚了呢!” “哈哈,阿蛮你的脸……” 徐妧笑倒在她身上,一旁的徐凤白回头看着她们笑闹,也是没忍住唇边笑意,花桂抬眼看着他,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马车停下的时候,徐妧都快睡着了。 她总是这样,闹腾的时候精神头十足,安静下来一会儿就能睡着。 所以小的时候,她管自己叫大觉王,徐椀赶紧推了她,叫她起来,这猴儿果然一下精神了,迫不及待窜出去就跳下了车。 果然是猎场,徐妧不敢置信地欢呼起来:“阿蛮!快来!” 徐凤白在她后脑勺轻拍了下:“你可消停点吧,徐大猴儿。” 徐椀下车,偷笑。‘ 猎场有人看守,赵澜之上前出示腰牌,立即同行。 回头来接她们,徐椀拉着徐妧,跟着花桂走在后面,徐凤白脚步不快,和他走了个顶头,原本好好走着就能错开,赵澜之正经八百地故意又错半步,躲闪不及,还是撞了他肩头上面。 两个人都站住了,赵澜之扬眉:“诶,你撞我干什么?” 徐凤白一抬腿,要踢,他连忙又躲开了些。 进了猎场里面,外场就是马场,果然有些小马,应该还是培育当中的,赵澜之特意带了徐椀和徐妧去挑,乐得两个孩子直蹦跶。 徐凤白就和花桂一旁看着。 马场里并没有别人,正好方便遛马,徐凤白和赵澜之一人牵了一匹小马,花桂负责扶着两个小不点分别上马,徐椀心里怦怦直跳,但是还好,她抓紧了缰绳虽不敢乱动,但是不至于叫出声来。 徐妧就一直在惊叫着,徐凤白让她闭嘴了好几次,也忍不住。 赵澜之牵着马,走得不快,教她怎么掌握缰绳,徐椀很配合,围着马场绕了两圈,竟也稳当了,那边徐妧掉下来好几次,徐凤白和花桂两个人忙着她。 小马很温顺,完全不跑。 徐椀坐了两圈,来了兴致,扯住了缰绳。 “爹,让我自己跑一圈吧,我觉得我可以~” “好啊!” 赵澜之真的放手,就那么看着她。 徐椀长吁了口气,一抖缰绳,小马真个慢慢跑了起来,她一时没注意啊的一声,吓得她爹跟着也跑了过来,完全是本能反应。 笑,突然间就特别安心。 果然是温顺的小马,独自跑了一圈也没觉得怎样。 一圈到头了,赵澜之扯住了缰绳,徐椀还不尽兴,想要骑大马。 她爹欣然同意,带着她换了一匹高头大马来,那边的徐妧勉强转了两圈一边正吐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头晕得难受,花桂给拿了水来,也是不行,赶紧就歇着去了。 徐椀还没玩够,赵澜之抱了她上马,他随后坐了她身后,牵着缰绳护住了她两侧。 这么高的话,果然感觉很不一样。 风吹过脸边,很有自由的感觉,她爹也是玩性大发,一抖缰绳,疾风一样冲了出去,徐椀再没忍住啊啊啊叫了一道,胸肺当中的郁结之气似乎全都发泄了出来,是又叫又笑。 赵澜之拥着她,也是欢喜:“阿蛮,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狠狠点头:“高兴,高兴死了!” 跑了两圈,马儿慢慢停了下来。 赵澜之还拥着她:“玩够了没有?嗯?再跑一圈吗?” 徐椀笑,回头看着他:“爹,今天我好开心,好开心。” 他下颌抵了她的额头上面,也是笑:“以后你想干什么就说,人这辈子挺短的,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总要自己去争取,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爹就盼着你过得痛快一些。” 迎着风,徐椀点头:“好,不过得痛快点白活一回~” 抬头,从里面的猎场山上两匹马儿齐头并进,带着风一样的冲了下来,侍卫队紧随其后,马上挂着的袋子都鼓鼓的,装满了猎物。 卫衡看见她了,甩着鞭子还吹着口哨。 顾青城一鞭子下去,已经超过了他。 徐凤白已经背起了徐妧,两个少年分别下马,过来见礼。 徐椀扬着脸,也扯了赵澜之的袖子,要下去。 上辈子过得太糊涂了,这辈子不要那样,被风这么一吹,似乎才清醒过来,她自腰间的锦袋里摸出了两颗糖来,紧紧握了手心里。 她爹给她抱下马,推着她让她过去找小舅舅,先一步去送马了。 花桂对着她直招着手,徐椀快步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一行人正要离去,卫衡对着她眨眼:“小短腿,骑马的感觉怎么样?” 顾青城倒是没开口,不过目光果然扫了过来。 她看着这两个人,扬眉就笑。 最后停在了二人面前,抬眼看着他们,记忆当中的那张脸慢慢浮上心头。 慢慢,对着他们就伸出了手,软糯的声音将她的笑脸显得特别稚嫩。 一手攥了一块糖,徐椀眨着眼睛笑:“两位哥哥,给你们个好东西。” 花桂在旁直笑,徐凤白回头也看着她,突然间的,又不知她在干些什么,倒是卫衡先伸手来接,胳膊一抻,手腕毕露在外。 一张手,一块糖掉了他掌心里,徐椀向前一步,眼睛盯住了他的腕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好哥哥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五章 卫衡伸手一抄, 一块包好的糖块落入掌心。 徐椀似乎还盯着这块糖, 他抬手在她额头上面弹了一下,拿着那块糖乐不可支:“什么啊,拿块糖给我?你当我是你这么大的小孩子么?” 徐椀看了一眼,眉眼弯弯:“谢谢卫衡哥哥送我的桃子,谢谢你今天送我的东西。” 说着,她看向另外一个, 手往前伸了伸,眨眼。 少年却是淡淡一瞥, 只扬了扬眉,没有接, 也没有理她。 徐椀试图用最诚恳的笑脸对着他了, 眨眼:“哥哥~” 赵澜之过来接过了徐凤白背后的徐妧, 因为这小不点吐了个昏天暗地,这会儿难受得直哼哼, 先往出走了,花桂来拉徐椀,让她也一起走。 卫衡上前和徐凤白说着话,徐椀举着胳膊, 只觉好生没趣。 花桂顺势来牵她的手:“走啦, 咱们也该回去了,这回回去看大小姐还吵着要骑马不了, 吐的哟。” 徐椀嗯了声, 回头。 才走两步, 冷不防后脑勺被轻推了下,踉跄了下。 顾青城快步走过她身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徐椀瞪了他背影一眼,莫名其妙。 从猎场回来,徐妧就倒下了。 她可禁不住折腾,王夫人过来探过,不敢说徐凤白,关了门可把徐瑾瑜说了一顿,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旁人当然无力插手,孩子的确是遭了罪了,不过也怪不得别人,这样以来,对女儿的教诲定然是更严了一层。 徐椀心情却是极好的,她才发现自己很喜欢那些刺激一些的活动。 除了看书以外,以后可以常常去。 回来时候,赵澜之说家里收拾好了,等他过了这两天就来接她过去,她想起之前他嘱托小舅舅的事,只当他要办差,并未在意,就那么应下来了。 夜里北风更盛,竟是飘起了清雪。 不经意这么一场雪,徐家后院里病倒好几个。 徐妧睡了两天之后,好吃好喝就活蹦乱跳了,倒是徐椀出了一身的汗,被风一吹,回来就有点伤风,大夫给开了药,在老夫子那也告了假,一连几天没有出门。 听花桂说,徐婳和徐婼也都染上了风寒,还有北边楼里那个,据说也受了风邪之气。养了几日,身子没有大碍了,小姐妹们又活动起来,就光剩徐婳病气未去,没有出来。 地上那层清雪早就化成了虚无,这日阳光明媚,徐椀才起来,徐凤白就来了。 这两日他一得空就来,探望得很勤。 半长的头发披在肩头上,花桂给徐椀梳着头,她坐在镜子前面,看着小舅舅走近,笑了笑。 徐凤白直接站了她的后面,花桂扬着脸,扯着徐椀的头发对他轻晃了晃:“你试试?” 徐凤白随手接了过来:“试试就试试。” 说着,果真编了起来。 说起来他的手还真的很巧的,编起发辫来也有模有样的。 徐椀低头摆弄着桌上的发饰:“小舅舅,今天不用上朝的吗?” 徐凤白嗯了声,在她后脑勺轻轻板正了下:“别动,也就闲这么两日。” 照猫画虎的结果就是,两边发辫梳得一团糟。 花桂挽救了下,就给她辫子都卷了起来,白嫩的小脸,左右一边一个发包,也可爱得紧。小白蹭了她的脚边来,喵喵直叫着,徐椀顶着这包子头,抱起了猫儿来。 小猫儿一小团,这就缩了她怀里。 徐椀抱着它,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喵喵着轻抚着这白团子,转身走了窗边:“小白今天真乖,一会儿给你吃小鱼干儿吧!” 花桂一旁和徐凤白说着话,两个人的目光都在这小不点身上。 徐椀一边逗着猫儿,竖起了耳朵。 花桂这会叹起了气:“不是说过了年再去么,怎么走这么早?” 徐凤白似乎在笑:“运粮队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含糊过去,我亲自去才行,就是阿蛮总放心不下,你帮着她爹顾看着些。” 花桂自然是一口应下:“放心吧,这次我一定寸步不离,一定护好阿蛮周全。” 徐凤白也是嗯了声:“后院那个也算上心,他定然是知道我要离京,才突然要认什么干亲,阿蛮多一个人照顾也好,顾青城绝非池中之物……” 说到这了,花桂似有忐忑:“说到这个干亲,我总想着你那时候……” 她话没有说完,徐凤白却是失笑:“你信那个?那只是李昇那个疯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在我这里,没有人能随便主宰阿蛮的婚事。” 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徐椀不由怔住了。 随即徐凤白走了她背后,拍了她的肩头让她转过来:“阿蛮,有件事告诉你。” 徐椀眨眼:“什么事啊?” 徐凤白看着她怀里的猫儿,垂眸看着:“这猫儿哪来的?” 她如实相告:“后院那个顾大公子送的,他给每个孩子都送了礼物,徐妧的是个小马车,我的是个小猫,舅舅你看,很可爱吧?” 微扬着笑脸,小姑娘这张脸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徐凤白轻轻颔首:“嗯,很可爱~” 徐椀抱着猫儿,还举了举:“抱着很软很软的,舅舅要不要抱一下……” 话未说完,整个人都被拥住了。 徐凤白把她拥了怀里,最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阿蛮,你爹说今个不当值,晚点过来接你,你暂时和他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徐椀是喜上眉梢,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吗?我爹今天就来接我?” 发自内心的愉悦,掩饰不了的开心,徐凤白无语地看着她:“你爹来接你,那么高兴吗?去他那里有什么好,也没有姐妹一起玩耍,他当差去的话,估计也就只有晚上才能见,他那个性子……” 不等他说完,徐椀已经狠狠点头了:“高兴!我想去!” 徐凤白苦笑着点点头,爱怜地抚了下她的发包:“那好,去吧,舅舅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估计得小半年才能回,你在你爹那住够了,就回来住段时日,喜欢去哪就去哪,舅舅回来就去接你。” 除了爹爹,可能就这个舅舅最亲近了。 徐椀点头,其实也很舍不得和他分开。 徐凤白在她屋里坐了好一会儿才走,知道自己要离开将军府了,赶紧让洪珠和花桂帮她收拾衣物,才收拾了一会儿,徐妧来了。 她也是听说徐椀要走了,赶紧过来看看。 少不得要和几个小姐妹告别一下,俩人一起说了会话,就出来了。 到了王夫人院里给舅舅舅母见了礼,又去了姨娘屋里,徐芷还小只说了一声,最后去的徐婼跟前,平时和她就不大一起,也没说几句话,光送了小礼物。 徐婳还没有好,徐妧和徐椀进了她的房里,一屋子的汤药味。 徐椀拿了送别礼物给她,她没什么精神头,光叫丫鬟明月收起来,明月杨柳细腰的,也和她主子一样总是体弱多病的,平时不怎见,这会收了东西,就送她们出来。 “多谢小小姐有心了,可惜我们婳姐儿总不见好,不能起来送你们了~” 声音很轻,淡淡地叹着气,一脸愁苦。 徐椀才要抬脚,听着她的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用送了,等她好了再见。” 徐妧也是困乏了,先回去了,花桂在门口等着她,徐椀走出院子了,又回头看了眼,没有任何人跟上来,她仔细想了下,拉了花桂的手。 花桂只当她饿了,问她要吃什么。 走出去老远了,徐椀扯了她的手,才让她低头与她耳语几句。 花桂脸色凝重,回了院子叮嘱了徐椀不许出来,匆匆忙往前院去了。 洪珠在屋里落着泪,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原来是听说要走,她还没和洪福说过,到底是个孩子,越想越难受,自己在屋里就哭了好半天,徐椀忙安抚了她,带着她就出了院子。 也是,要走了,还没探过北边那个。 两人走了北边院子,门口的侍卫队见是她,就让她进了。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楼里,洪福正在楼下掸灰,说是顾青城这两日身子又不大好,在楼上歇息。洪珠看见她又是落泪,徐椀就让她们楼下说着话,独自上楼了。 楼上静悄悄的,徐椀脚步很轻。 身边竟然没有留人,她上了二楼,四下环顾,没有瞧着别人。 走了床边,能看见顾青城合衣盖着被,似乎睡着了。 他双手都在被外,只看一眼赶紧上前。 少年似在梦中,长长的睫毛像俩扇黑帘,他脸色略白,唇边也无血色,看着竟也一脸病色。 右手刚好就搭在胸前,徐椀倾身,奓着胆子来卷他的袖子。 只卷一下就好,只卷一下就好。 也真是人小,根本够不到。 没办法,小徐椀只能跪了床边,小心翼翼来扯他袖子。 不想才一动,少年就睁开了双眼。 她指尖才碰到人家袖子,就对上了他的浅浅目光。 徐椀弓着腰,手一抖就按了他手腕上。 顾青城没有动,光是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她勉强扯出个笑来,讪讪地:“我,我,我说给哥哥送糖来了,哥哥能信吗?” 说着回手解开自己的锦袋,摸出一把糖来,抓着他的手,这就一股脑都放了他的手上,看着他 ,用无比诚恳的目光看着他。 顾青城坐了起来,看着掌心的几个糖,瞥向她:“我从不吃糖。” 徐椀麻利地下床,站好了:“那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既是兄妹,好东西自然是想着哥哥的。” 这些虚情假意敷衍人的话,一戳就破。 很显然,少年无意装糊涂:“你小舅舅过两日就要离京了,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为了还那个,才认的兄妹。他不在时有事可以来找我,你若不喜欢,无需刻意亲近。” 他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似漫不经心的。 说话间,一抬臂,几颗糖就滚落了床边,一副不大稀罕的样子。 也是,他那么大少年了,应该不会喜欢这种东西吧! 真是和徐妧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理所当然地把这些人都当了孩童了。 徐椀低眸,伸手来捡:“好吧,不喜欢就算了,我是想和哥哥亲近的,听说哥哥也没有别个亲人了,我就想着,你多个妹妹,我多个哥哥,多好。” 最后一颗才要捡起,修长的手指在她眼皮子底下一动,先一步拿走了。 她抬头,顾青城脸色稍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上辈子没有爹娘在旁,自然体会得到那种孤苦,眼前的少年脸色苍白,想着他如今可真是比自己可怜了,自然点头。 她软糯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很高兴我有个兄长,真的。” 当然了,如果这个兄长能待她好的话。 徐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四目相对,顾青城竟是哑然失笑,他捏了那颗糖的糖纸,一倾身,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 当然是不疼,徐椀抬眸,盯着他的笑脸,怔住。 少年也只是那么一笑而过:“糖我收下了,但是你得记住,既认了兄妹,那哥哥就这么一个,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全不得以兄妹相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手腕的痣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六章 没有瞧见他的手腕, 但是他浅淡一笑, 却是惊了她的心。 十年容颜,再怎么变化, 也有从前痕迹,即使伤了半张脸,还有这侧颜, 顾青城一笑而过,徐椀匆匆下楼, 她几乎可以认定了, 这少年就是那个人。 回了自己屋里, 翻来覆去地在榻上打滚。 过了晌午, 赵澜之果然来接,花桂和洪珠都跟了她上车, 随身带了许多换洗衣物和她常用的东西, 徐凤白出来送她, 让她好好住在赵家, 等他回来就去接她。 她自然是全都应下,抱了小白, 缩回车厢里面。 才一坐好, 徐妧得了消息也跑了出来, 这小姑娘踩着车轱辘掀开了窗帘, 一脸的不舍:“阿蛮!你可要常常回来看我啊!” 徐椀换了窗边位置, 一手揉了揉她的脸, 也是笑:“一共也没多远, 你要想我了,也可以去看我,我得空也回来看你。” 徐妧红了眼睛,伏身在窗口那里看着她:“嗯嗯,我会去看你的,你别太想我。” 说话间,有人抱了她下去,徐椀探身出来,发现徐妧后面站着王夫人。 瓶儿在一旁拿着个软布包,才递了车上。 她连忙叫了声舅母,王夫人应了,也上前来:“想家了就回来,你小舅舅不在家,大舅舅在家也一样的,有什么事就让花桂回来知会一声,千万别自己受着。” 这真是话中有话,徐椀听见,只觉暖心,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舅母挂念。” 这会看着将军府的大门,突然有了家的感觉,这些人也是得对她爹多不放心,才会这么千叮咛万嘱咐的啊!徐凤白也让人送了些干果放车上,她一旁和赵澜之说着什么。 徐椀挑着窗帘,趴着窗口看着他们。 小舅舅声音沙哑,本来声音就低,她爹在那是是是的。 片刻,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徐凤白目光瞥着她这就走了过来。 徐椀突然有了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又抓不住重点,站了车边来,徐凤白低眸看着她:“阿蛮,好好的啊!” 点头,徐椀扬着脸也看着他:“舅舅也多多保重。” 徐凤白嗯了声,回头叫了赵澜之:“走吧。” 也是时候不早了,男人上车坐了车辕上,马车缓缓驶离,徐椀回头,将军府的大门口一抹白影一直在那看着她,车一动,风起,凉气窜了进来,花桂连忙把她拉了回来。 小白舒舒服服窝了她怀里,马车些许颠簸,洪珠在旁直扯着她袖子。 徐椀回头:“怎么了?” 洪珠小声地和她咬耳朵:“我想洪福的时候,能回来看她吗?” 可怜的小模样,徐椀拉了她的手,忙是安抚她:“当然可以了,你要想天天和洪福在一块,不然我让人给你送楼上去?到时候你和洪福一起在那伺候顾大公子,就不会分开了。” 洪珠当然是不干:“说什么呢,我要跟着小小姐,想她时能去看就好了。” 花桂一旁也是怅然若失的模样,徐椀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睛红红的,似也哭过,倾身也拉了她手握了一握:“花桂,你也舍不得将军府吗?你若不愿和我同去,回去也好。” 花桂当然不是舍不得将军府,连忙抹了把脸,勉强笑笑。 转过身去了,没忍住打开这边窗帘,能看见徐凤白还站在大门口,又是落泪,喃喃地:“我的小姐啊,我就是……就是太心疼她了……” 谁也没听清她说些什么,三人是各怀心思,这就离开了将军府。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已是到了赵家。 挑开车帘,赵澜之把徐椀抱下了车,门口静静的,他牵着她的手,直接走了进去。 先是去后院给祖母磕头,老太太给人搂了过去,抚着她脸还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这可真是难得,说是想她想得紧了,让她好好住下,有什么事,就去找她。 徐椀有点受宠若惊,好好应了。 早有人把她的东西都放了她的屋里,花桂和洪珠也被带过来给老太太见礼。 这老太太抬眼一看花桂显然是个大丫鬟模样的,洪珠还小,立即叫了个叫做桃儿的跟着她们搭把手,桃儿也就十六七岁,一贯是老太太喜欢的模样,眉眼间虽还有些稚气,但是柳叶弯眉的,秀气得很。 徐椀心里当然知道老太太的打算,自然心生不喜。 回了自己屋里,三个丫鬟开始收拾东西,这些日子没有来,亲爹给她添置了不少家什,床上也挂了幔帐,被褥都是新的,大柜里也放了许多新衣,一旁还给小白准备了个小笼子,看样子是做足了准备。 虽然这个爹骗过她好几次,但她的话,他还是放了心上的。 很显然,他是愿意和她一起生活的,有心了。 心中暖暖的,满心的欢喜。 喂了小白,让洪珠看着猫儿一些,徐椀叫桃儿带着她在院子里到处走了走,赵家不大,这宅院兴许是租的,后面还有没来得及收拾妥当的旧屋烂瓦。赵澜之的房间和她的只隔着一个,进去看看,屋里摆设简单,床褥都是有旧色,想必是从前的旧件,徐椀都瞧在眼里,更是动容。 这便安心住下,晚饭是和祖母一起用的,赵澜之匆忙接了她之后有事又去忙了。家里也没几个能说的上滑的,老太太留了徐椀一会儿,问东问西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折腾了大半天,也是困乏,没等着爹爹回来,徐椀早早睡下。 一夜无梦,迷迷糊糊正是睡得正香,突然有人直推着她:“阿蛮!阿蛮醒醒!” 徐椀睁开眼睛,还有点懵。 屋里烛火昏暗,窗外似漆黑一片,看样子天还没亮,赵澜之还是白日衣衫,正推着她:“阿蛮,醒醒!” 她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爹,干什么啊?” 花桂红着眼也在旁边:“你小舅舅出京的日子突然提前了,现下就要走了,你去见见吧,说不准一年半载的,还什么时候回来……” 话未说完,已是转过身哭去了,赵澜之也是目光灼灼:“爹特意回来接你,应该还来得及,你去吗?” 本来没什么担心的,徐凤白说他也就半年,就回来了,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里突地打了个颤儿,连连点头:“去,我也去。” 花桂连忙过来给她穿衣,赵澜之回屋里取了一件他的翻毛大斗篷来,仔细给她头脸都裹了,全身都捂了个严严实实。小厮牵马出来,他先上马,花桂扶了徐椀坐了他的身前,这时候北风正冷,还特意扣了斗篷的帽兜,虽然骑过一次马,但是这种什么也看不见的恐慌,令人生惧。 徐椀紧紧抱住爹爹,风一吹,手冰凉。 很快,赵澜之一手捂住了她手,意会过来,忙着抓着斗篷俩角系在了背后,按了女儿在怀里不让她伸手:“阿蛮,坐稳了!” 说着马儿着便疾驰了出去。 由于裹得太严实了,徐椀也听不见风声,她趴在爹爹胸前,只觉得自己两条腿晃在马儿身侧,不停地拍打着。 赵澜之心急如焚,更是抽着马鞭。 这时间,本来城门未开,但是一道密令,天不亮就集结了许多士兵在城前。初冬的天,这时候最冷,徐凤白一身甲衣,背上披着厚厚的斗篷,身下的马儿行得不快,她不由回头。 街边俩辆车停着,李昇一身锦衣,就站在一旁:“时辰不早了,去吧,家里一切都放心,一定给你顾看好。” 她抱拳,淡淡说了声多谢。 身边并肩的少年也是回头:“二哥,我养了那两只鸟儿,你可要也给我顾看好啊!” 李昇似未听见,转身上车。 瞧着他这副模样,卫衡大笑:“怎地?二哥不是来送我的?” 他一身戎甲,与徐凤白并肩在马上,扬着脸,看向另外一个马车:“诶呦,莫非顾兄也不是来送我的?怎地都不出来一见?” 窗帘掀起,顾青城侧颜俊秀:“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青城在京中待你们平安归来。” 卫衡扯着缰绳,也是笑,转身。 天快亮了,的确该走了,徐凤白才要转身,远远听着似有马蹄声,她心中一动,扬起脸来。 果然,从远处,一道影子由远至近,快到车队近处了,才是停下。 赵澜之勒住了缰绳:“吁!” 街头的灯笼随风摆动,即使光线再暗,也似乎看得见彼此。 四目相对,都点了点头。 当着这么多人不能上前,男人解开斗篷,把徐椀抱着转了个个。 小姑娘在斗篷当中探出头来,一眼就看见了小舅舅,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正望着这边。 赵澜之嗓音微哑:“向她摆摆手就好,别喊。” 她伸出胳膊,摆手,无声地对小舅舅告别。 徐凤白似是没想到她也来了,随即莞尔,竟是勾唇笑了。 徐椀拼命摆手,小舅舅也对她点了头,正觉离别感伤,一声口哨凭空响起,少年扯着缰绳转过身来,也是英姿挺秀。 徐椀怔住。 之前她看见了卫衡的手腕,根本没有什么痣。 可他这时候为什么要和小舅舅一起,虽然大人们不说,但徐凤白亲自坐镇,必然有战乱才是。 那么他…… 城门已开,车队缓缓驶离。 少年正是意气风发,随军而行,徐椀盯着他和小舅舅的背影,浑身都僵住了。 天边似乎有了一点亮光,赵澜之拢了她身上的斗篷,才要重新系了身上,李昇已经下了马车:“天这么冷,真是混闹,让阿蛮过来坐车。” 被风一吹,才觉得冷。 徐椀尽量缩了斗篷底下,不想动。 赵澜之也是冷笑出声:“多谢殿下记挂,怎么来的,我们怎么回。” 他扯了缰绳,才要走,另外一辆车的窗帘又掀了起来。 顾青城的声音听着淡淡的:“二哥,我送她回去就好。” 赵澜之才要问,徐椀已经解开了斗篷给他披上,小姑娘扬着脸,直点着头:“爹,我坐哥哥车回去。” 他已经知道了认干亲的事情,把女儿顺着马镫放下了:“那好,去吧。” 徐椀真是迫不及待跑了过去,踩着马扎上车,她一头扎进了车厢当中。 昏暗的小灯在头顶挂着,顾青城大氅在身,双手都在氅里裹着。 他脸上还有三分病色,见她坐过来了,抬臂一动,捧着个东西送了她的面前:“拿着。” 是一个小手炉,徐椀伸手来接:“多谢哥哥,还有,”顿了下,飞快说道:“失礼了!” 说着,没有去接手炉,倒是飞快扯起了他的袖子来! 顾青城没有动,光只看着她:“你干什么?” 灯火虽然很暗,但是就在灯下,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那右手的手腕处,哪里有什么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你太小了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七章 他那右手的手腕处, 哪里有什么痣。 少年淡淡瞥着她, 没动。 徐椀讪讪地干笑,仔细给他袖子放好, 还拍了拍他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手炉,才回身坐直了, 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 “吓死我了,刚才好像看见一个虫子爬了你手上!” “哪里?” “就你手上……” “……” 手炉已经不大暖了, 可想而知他已经出来多长时间了。 马车驶离, 徐椀抱紧手炉, 窗口的窗帘一动, 灌进来些许冷风,正吹了她的脸上, 她实在没忍住, 张口打了一个喷嚏。 顾青城连忙抬手, 仔细把窗帘掖紧了。 徐椀吸着鼻子, 刚要说没事,鼻子一痒没忍住又是阿嚏一声, 她摸向腰间, 却摸了个空, 出来得太急了, 花桂没给带手帕。 这可如何是好, 左摸右摸都没有, 身后一暖, 少年身上的大氅这就披了她身上。 徐椀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赶紧道谢,不过她这会儿打了两个喷嚏,眼睛红着,鼻尖也红了,一开口声音软糯着的音调也像个小可怜儿。 大氅把她整个人都裹住了,顾青城垂眸瞥见她挂着一管清流,竟是呆了一呆。 徐椀忙说:“我身上没带帕子……” 话未说完,帕子已经到了脸前,少年一手扶着她后脑,一手来给她擦脸,末了,帕子直接放了旁边。他靠在了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徐椀回头看他,耳根发红。 面前的美少年,看着身形清瘦,还带着三分病色。 她以为的是,结果不是,也怪她太过疑神疑鬼,因两世不大一样了,就怀疑他或者卫衡就有那个人,说不定那人今生与她无干,又或者别的……盯着顾青城的脸,他肤色偏白,眉眼精致,薄唇微扬…… 晃晃头,除去本心杂念,也靠了车壁上。 也是心神放松,没多一会儿,慢慢闭上眼睛竟然打起了瞌睡。‘ 片刻没有动静,少年睁开了双眼。 徐椀到底还是个孩子,受不起折腾,马车些许的颠簸,更令人困乏,轻轻点着头,眼睛就快睁不开了,余光当中瞥见她这副小鸡啄米的模样,顾青城身形微动,和她挨近了。 很快,马车一颠,小家伙晃着头就往另一侧靠了过去。 他反应更快,伸手一托,再一扳,她这就靠了他的胳膊上面。 小不点软软一坨,就挨着他胳膊睡着了,一靠着他了,徐椀下意识地就往他这边挤着,她全身都缩成一团,像个乖巧的猫儿。 顾青城侧目,白皙的小脸像个雪团子似的。 和他的病色不同的是,莹润如玉,令人总想捏上一把。 别开眼,也就闭上了眼小憩。 马车行得不快,天边亮起了一点,街上开始有了行人,偶尔还有起早的小摊贩的吆喝声,一直送了她到赵家门前,车才停下。 徐椀还睡着,顾青城推了推她,她动了动,坐直了。 他盯着自己胳膊上那疑似口水的东西,长长地吸了口气。 “醒醒。” “……” 眨着眼睛,才睡醒还有点我是谁我在哪的懵。 赵澜之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阿蛮,下车罢!” 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 也是她个子太小了,身上大氅拖了地,一时没留神踩住了,不等走出去就急着往前一扑,差点摔出去,还是顾青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徐椀低呼一声,幸好没摔出去,又松了口气。 才要解开大氅,顾青城更是把她脚下都裹严实了,他给人扯了眼前,两手掐着她腋下直接给人提了起来。 四目相对,徐椀吸着鼻子:“我,我自己能走。” 少年只叹了口气:“你真的是太小了,太小了。” 说着抱了在怀里,掀开车帘低头走了出去。 赵澜之在外面等着,少年直接送了他背上,没有下车。 花桂也在旁边,自然是千般谢过,顾青城嗯了声,只说有什么事,可以叫人回去找他,上车这就走了。 回了自己屋里,徐椀俩条腿都快麻了。 花桂赶紧拿了大被给她裹住,解开鞋袜,还捂了怀里给她暖着脚。 徐椀怕凉着她,可花桂不叫她动,只叫桃儿一边给点着暖炉。 “阿蛮,你瞧着小舅舅了吗?” “看见了,我爹不让我喊,就摆摆手,他也看见我了。” 花桂双眼红肿,嗯了声:“那就好,那就好,阿弥陀佛可算是看着一眼,他就是不说,心里舍不得你呢,以后咱们就在家给他多念点佛经,保佑他千万平安才好。” 徐椀点头:“好。” 花桂拿了帕子擦着眼泪:“你小舅舅啊,特别疼你,你心里得知道。” 她哭得很厉害,徐椀怔住。 不过很快,花桂抹了眼泪就恢复了平时神色:“在你爹家里住,别的没什么,单这老太太,她向来不大喜欢你,你从前也是淘气,偏爱气她。以后就乖巧些,和她撒个娇,顺着她一些,毕竟是你祖母,骨血在那,差不了的。” 徐椀点头:“祖母待我还好,就是她总想给我找个后娘,我不大愿意。” 花桂也是叹气:“那些都是大人的事,你爹二十多了也不成家,谁是他老娘谁都得急,也是正常,这中间有个你,又多多少事,进门就当娘,你爹的婚事也的确令人费心。” 听她这么一说,徐椀恍然大悟。 也怪不得老太太之前不喜欢她,她不喜欢祖母,再故意气她,念着儿子的亲事,被这么一个冒出来一样的孙女搅得不安生,当然心生不喜了。 花桂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再细一想,她娘死了那么多年,光就留个她,她爹二十多岁了,也理当成个家。 从前,或许是她太不懂事了。 这么一想心也宽了许多。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可算暖和过来了,再起来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日头一出来,外面就不那么冷了,徐椀洗漱一番,花桂给她梳了头,跟着她去后院。 老太太早起来念了一通佛经了,徐椀一身桃粉小裙,把小脸衬得特别娇嫩。 她模样好,一笑起来眉眼弯弯,到了祖母面前盈盈一拜,亲近许多。 老太太整日在后院也是无所事事,孙女乖巧起来,自然心生欢喜,连忙叫了跟前来,又亲自给剥了干果吃,又哄着一起说着话。 才吃了点东西,外面有人就传,说是李覃来送药了。 老太太喜上眉梢,连忙让人请进来。 片刻,李覃果然带着丫鬟来了,她亲自拿着一个食盒,后面丫鬟拿着的才是药材。 分别见了礼,让坐。 徐椀被老太太推了下,也上前欠身,问了好。 李覃招了手,让她过去,若是从前她不会去,但是今时又变了想法,自然是配合的。走了她的面前去,李覃一脸笑意,打开食盒,拿了些蒸糕来:“这可是我亲自做的,我爹走南闯北的,我跟着他,别的没学会,就多了这么一门手艺,你来尝尝,很好吃的。” 香气飘散,看起来就很好吃。 徐椀本着一个孩子的乖巧,配合她就接了一小块。 松软香甜,果然是很美味,她点着头,恳切地扯出一个笑脸来:“嗯,很好吃~” 李覃这就拿了食盒给她身后的花桂,让她收好留着慢慢给徐椀吃,花桂自然是谢过,提了手里。没说两句话,那边有人来叫,说是赵澜之要走了,叫小姐过去。 起初,徐椀没有动。 直到花桂叫她,她才反应过来,人家口中的小姐是哪个,原来是在叫她。 连忙与祖母和李覃都福了福身,转身出来。 赵澜之在前院等了她,来来回回踱着步。 他一身蓝衫,手中提剑,怕是这就要去东宫了。 徐椀快步走过来,忙叫了他一声:“爹!” 一仰脸,唇边还沾着一点蒸糕,男人蹲下身来,伸手给她抹了下:“人家给你吃你就吃,不是说不想要后娘的么,那就少理她们。” 徐椀连忙改口:“也不是特别不想要的啦,我看李小姐对你真的很上心,她待我也挺好的。” 不等她说完,脑门上已经挨了一记,赵澜之瞪她:“吃了人家什么东西,这就说人家的好话了?阿蛮,你想吃什么爹给你买,可不许这样。” 她试图说服他:“不是,我是想反正我娘也死了……” 话未说完,额头又挨了重重的一记,痛得她惊呼一声。 赵澜之目光复杂,却是渐恼了:“你舅舅才走,不许说死字!” 她当然不是因为吃了人家的嘴短,徐椀捂着额头,见他脸色,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再用力弹:“我真的觉得吧,爹你也二十多岁了,的确是该成个家了,不能因为我就……就一直这么一个人啊啊!” 她在说什么啊! 男人叹气,一把将徐椀举了起来,惊得她啊的一声,忙是抓住了他手腕,很怕摔下来。 在空中,她看见他眼中渐渐又有了笑意,才慢慢放手:“爹~” 赵澜之扬着脸,盯着她的眼:“别胡说,谁告诉你是因为你,我才不成家的,没有的事。” 说着,他举着她,竟是转了两个圈,然后一把抱了怀里。 似是亲近不够,赵澜之抵住了她的额头:“疼了吗?” 当然疼,不问还好些。 徐椀别开脸去,不看他:“……” 他笑,更是哄着她:“好了,爹给你赔罪,别生气了~” 徐椀还不理他。 他更是晃着她:“都赔罪了,别气了啊!” 她没忍住,笑了,回过头来,还故意哼了一声:“那你要怎么赔罪才好?” 赵澜之嗯了下:“爹带你去东宫玩,怎么样?” 他带她去玩,当然是哪里都好。 趴了他的肩头,当真是享受这一刻温馨。 耳边的碎发被掖了一掖,赵澜之的叹息声就在她耳边响起:“爹也不是一个人,你以后就知道了,爹是在等一个人。” 回头瞧见花桂侧立在旁,心里知道怎么回事。 之前还一直不想有什么后娘,突然改变了主意,和老太太也亲近了,也愿意接受什么后娘了,必然是身边人说了什么,劝通的。 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见她心虚低头,他脸上笑意渐失:“你主子的心,怕是你才不懂,少揣测才是。” 说着,单手抱着徐椀,大步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小殿下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八章 东宫外的巷子里, 赵澜之牵着徐椀的手, 走得不快。 来的路上, 他在车上打了个盹,也是昨晚彻夜未眠, 真是困乏了。 阳光透过云层, 照着父女身上,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徐椀低头踩着她爹的影子, 每一步都似踩在云朵上一样。赵澜之单手提剑,也很悠闲自在的模样。 巷子很长,徐椀脚步很慢。 赵澜之时刻记得给女儿洗脑:“有空的时候,我就带你出来玩,想吃什么爹也给你买,所以,回去不要再吃什么李小姐, 张小姐给你的东西。你祖母呢, 她老了, 就当是哄着她, 有的时候爹可能会敷衍她一下,但是真的,你不要参合进来,你还小, 不懂得轻重。” 轻重? 徐椀直言不讳:“可是, 我觉得你这样好像很不孝,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成亲,难道是因为我娘吗?你忘不了她,所以接受不了其他的女人?” 赵澜之嗯了声,没有否认:“也许吧,说了你也不懂。” 感情这种事情,她的确不大懂:“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不能忘情什么的?” 不能什么? 忘情? 男人被女儿逗笑:“哪听来的啊!” 徐椀一本正经地想了下:“忘了是个什么戏了。” 赵澜之不以为意,带她进了东宫。 门口的侍卫都认识他,自然放行,宫里到处都是一片萧瑟模样,树木,假山,长廊,也无人看守,绕过前面楼宇亭楼,后面的院落开始能见着人了,巡逻队来回走过,见了都打了招呼。 走过去,徐椀四处张望。 宫墙很高,院子里除了侍卫队根本见不到其他人。 走了好半天,到了顺承殿前,赵澜之拉了拉徐椀的手,直叮嘱着她:“一会儿,见了太子殿下,要行大礼的,记千万要记得。” 下车的时候,他就告诉她了,徐椀点头。 二人上前,前去通报的小太监很快出来了,长剑收了在殿外,赵澜之带着徐椀跟着小太监走上了石阶。 很快,两个宫女迎了出来。 走进殿内,矮案边坐着的男人正在批示公文,父女连忙上前见礼。 男人抬头,见是他们立即笑了:“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像个雪团子。” 他一身锦衣,约莫三十出头,在东宫这番模样的,也只能是一个人,废太子李丞,他招手让徐椀过去,徐椀抬头看了眼赵澜之,他点了点头。 李丞看了徐椀,只一味夸赞:“早让你带了孩子过来 ,你就一直推诿,显儿孤单,能有个玩伴多好。” 赵拉澜之只是笑笑。 李丞这就让人带了徐椀下去。 回头看着亲爹,她爹只让她放心去玩,跟着宫女出了大殿,走过长廊外的青砖曲径,这便进了偏殿。偏殿当中也是静悄悄的,偌大的东宫到处就是一个静。 这地方从来没有来过,难免忐忑。 走进偏殿,一直没有抬头,跟着小宫女进去,听着她通报。 “人带来了。” 只管低头跟着见礼,小心翼翼的。 女人的声音在笑:“哟,快让我来看看!” 不等抬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也是传了过来:“阿蛮,到这里来。” 不敢置信地抬头,喜上眉梢。 殿内站着几个宫女,顾青城竟然坐在那里,快步走过去,这就站了他的面前。 他身后的一个年纪大些的宫女,过来牵她的手:“诶呦,阿蛮好可爱,怪不得大公子认了妹子,以后可要常常来玩啊!” 徐椀抬头,见她一身宫女打扮,却又与普通宫女不同的发饰,看着年纪得有四十多岁了,一脸的笑意。 顾青城在旁说道:“叫姑姑。” 徐椀连忙叫了声姑姑,惹得女人笑的更开怀:“好孩子,姑姑很喜欢你,以后常常来东宫就好。” 不等徐椀寒暄两句,顾青城起身走过来,在女人手里抢过去一般,拉着她就走:“坐好。” 徐椀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管跟着他。 少年一身锦衣,脚步不快,就让她坐了一处矮案前面:“在你长大之前,就来这里。” 徐椀扬着脸:“嗯,然后呢?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低眸:“玩,给你找了个玩伴,你就陪着他玩就好。” 说着坐了她的旁边。 说话间,女人又拿了笔墨过来,笑得眉眼弯弯:“我就多瞧两眼又怎地,还怕阿蛮被我瞧化了?” 徐椀知道她在玩笑,也不以为意,就只笑笑。 没多一会儿,侍卫队侧立在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童在宫女的拥簇之下,走了进来。 他同样一身锦衣,俊俏的小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可当真是个小大人,走路不急不慢,还负着两手,奔着她们就走过来了。 到了跟前,他摆手让人全都退下,径自站了这兄妹面前:“表兄,这是阿蛮?” 顾青城嗯了声,在下面握了握徐椀的手:“别怕,给小殿下见礼。” 东宫只有一个小殿下,那就是废太子的儿子李显,徐椀倒是不怕,忙是站起来欠了欠身:“给小殿下请安,我名徐椀。” 两个人年纪相仿,李显盯着她看,看了片刻突然瞪大眼做了个鬼脸。 徐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顾青城忙推了她:“去吧,和他玩去吧,好好玩~” 女人连忙跟上,徐椀听着李显叫着她淑娴,在心里记下了。 原本以为玩只是个托词,结果到了里面的屋里,才知道,真的只是玩而已,李显让人拿了许多玩具,很多很多花样,他很是高兴的模样,不断和她说着话。 徐椀无语,只得像哄孩子似地,跟着他玩了。 李显似乎早知道她,很是亲近,真是对她大吐苦水,说什么东宫很闷,见不到鬼影。 他身边到处都是人,怎么就见不到鬼影了,徐椀光是托腮听他说,他叹着气,又说什么活着真无趣的,全是孩子话。他锦衣玉食,从不知人间疾苦,怎么就不想活了…… 问了他,他只说,东宫有铁面青煞,能置人于死地,让她小心一点。 徐椀无语,不再问了。 李显还送了她一个腰牌,说是以后可以自由出入东宫,听他讲了许多宫里的闲事,本来还怀疑这孩子怎么这么闲,约莫也就半个时辰的模样,淑娴来叫,说是该上课去了。 原来有人掐着时间,徐椀松了口气,心想终于不用哄孩子了,淑娴也叫了她去。 还是之前的偏殿,不过顾青城已经不在了,殿内多了一个长胡子老头,他一身官服在身,铁青着脸,叫了她们过去。 淑娴也谨慎许多,过去说明徐椀来历,也叫她坐了李显身边。 想着李显口中的那个铁面青煞,徐椀了然。 他说的竟是周太傅,先太子的老师。 坐下了,李显一句话不敢再说,周太傅讲的是治国之道,徐椀前世看过不少舅舅书房的书,也略懂一二。若只是孩童,怕是早厌烦了,因她心智已开,突然明白过来了。 说什么让她来东宫玩,是送她来伴读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原来是你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二十九章 有人看着的时候, 李显就面目表情的坐在那, 端端的一个小大人一样。周太傅给他留的课业很多, 这会儿可是目不斜视的,一直在写字来着。 徐椀是个混课的, 尤其是第一天, 当然也默不作声。 两个人还不熟,不过小孩子嘛, 下课了, 李显就拉着他一起到内室去玩,地上摆着许多东西,琳琅满目的,珠宝和稀奇玩意,在他眼里都和木头没有分别,扔的到处都是。 晌午陪着李显一起用膳,两个人逐渐熟了起来。 他是太子唯一的儿子, 吃穿用度都十分精致, 能看的出来, 平时根本没有人与他一起, 难得有个伴,很是高兴。 光是看着他,真是眉清目秀,锦衣华服, 不过这位小殿下哀怨的确是多了点, 得了空就与她絮絮叨叨, 全是烦恼,多半是厌烦课业的,平时可不敢说。 她偶尔附和两句,多听少说,全当是哄孩子了。 午后,小太监又带着他们去了院里,赵澜之带了三四个人,叫了李显过去教他武艺,这可是徐椀第一次瞧见她爹舞刀弄棍,这就站了一旁。 李显还小,这时候不过是打些基础,把式简单。 站了一会儿,她看见顾青城自偏殿走了出来,再一看,身后跟着老宫女淑娴,亦步亦趋的,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直往他怀里塞着。 少年虽略有不耐,但还是站住了。 淑娴拍着他的胳膊,直叹着气:“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你就长大了,好生把身子照顾好了,长公主地下有知,也就欣慰了。” 顾青城比她要高半头了:“娴姑姑,我好得很。” 他说好,但是女人还絮絮叨叨叮嘱些个,徐椀瞥见这一幕,怔住。 按理说她不记得见自己有见过这个宫女,东宫也肯定是第一次来,但是脑海当中,也不知是什么一闪而过。 赵澜之留了东宫,让徐椀先回去。 听着她要走了,上面也赏赐了她不少东西,一一都见了礼,顾青城这就带了她出来,他身边没带小厮,光一队侍卫队守着。 上了车,二人并肩坐着,徐椀挑开窗帘,能看见东宫高墙,遮住了半边天似的。 什么也看不到,放下窗帘,她赶紧回身坐好。 顾青城回头瞥着她:“就知道你这乖巧的性子,能和显儿玩到一起去。” 徐椀仰着脸,眨眼,用孩子的语气试探着说道:“东宫好闷,为什么让我到这来,小殿下说了好多话,我是听还是不听?” 他不以为意:“他唠叨什么不必在意,陪着他就好,你在他身边有好处,以后就知道了。” 这话自然是拿他当孩子一样说的,不过徐椀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身边放着一包东西,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里面都是赏赐下来的东西,手镯子,玉如意,还有发饰,精巧的小机关玩意,单单拿了一个九连环出来,剩下的又重新包好了,往前送了一送。 “哥哥帮我个忙,等回去了,把这些东西给姐妹们分了。” “……” 少年皱眉,没有接。 徐椀就放了他的旁边:“手镯子送给徐妧,玉如意给徐芷……” 话未说完,他已别开眼去:“我和你很熟?” 她退而求其次,搓着手:“求哥哥帮个忙,不要分谁好了,就带回去,随便送了也好。” 这次,他没有说话,她就当他应了,连忙道谢:“哥哥有心了,多谢多谢,”口中说着多谢,也把九连环放了他腿上,“这个给你。” 顾青城腿一动,再转过来,被她的笑脸晃得无言以对。 他脸色虽然不变,也没应她,但九连环和小包也都放了自己内侧去。这边也放着个纸包,是离开之前淑娴姑姑硬塞给他的,余光当中瞥见,立即拿了起来,抓过徐椀手放了她手上让她捧着,热乎乎的,权当是手炉了。 “拿着。” “哦,好,这什么?” 可还热乎,捧了手里暖暖的。 徐椀贴了脸上,眉眼弯弯,她一天到晚的都在笑,小孩子似乎很容易满足的样子。 少年再次别开眼:“管是什么,我给的东西,不许给旁人。” 她嗯了声,痛快应下。 到了赵家门前,他没有下车,早有人去敲门了,眼看着徐椀进了大门才是回还。 出去这一天功夫,花桂惦念了一天,赶紧接了她。 仍然是先给祖母请了安,也问了她干什么去了,问了些闲话,听着去了东宫低头沉思片刻,就让她回去歇着了。回了屋里,花桂也一直问,她如实又讲一遍。 也是累了,徐椀洗漱一番就倒了床上,花桂坐了旁边,本来是给她放幔子的,结果发了半天的呆,长长地叹着气:“你爹这是要干什么啊,他想跟人家二皇子对着干?这不是自讨苦吃么,主子也不在,可不要牵扯你进去才好。” 徐椀不以为意:“放心,我爹干什么都不会害我。” 花桂始终担心着,来揉着她的脸:“你还小,眼下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二皇子要是立了太子,日后还不就是他的天下了。” 她声音很低,多半就是低喃着尤自苦恼。 徐椀莞尔,抓了她的手:“那些管不着的事,烦恼它干什么。” 不是她不担心,就是十年之后,老皇帝身子还好得很。 东宫一直是那位住着,立储这种事,有些人急也是白急。 顾青城给她的纸包,放了旁边的矮桌上,洪珠盯着看了半天了,好奇地打开,捧了这边来:“小姐,花桂姐姐,这是什么?” 纸包里几块大饼,看着竟不常见的模样。 徐椀一时间没想起是个什么东西,接过一块咬了口,有点咸,有点黏口,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正是细品,花桂吃了一口,问她,哪里来的。 忙说是顾青城给她的。 她并没有仔细说淑娴的事情,吃了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花桂哦了声,了然道:“黏饼,这应当是顾大公子老家那边特味饼,他们那边喜咸不喜甜。” 再吃,好像在哪里吃过,徐椀来了兴致:“他老家?那是什么地方?” 说起这个,花桂是知道一些的,平时丫鬟们私下也闲聊来着:“就是一边城,当初都不是咱们属地,听说是为了平复战乱,长公主毅然下嫁。那地方就叫青城,主食以饼最为常见。顾大公子的名字就从那而来,谁想到他还未成年,爹娘就都没了,也是个可怜的。” 的确可怜,徐椀低头不语。 吃了饼,又漱了口,怎么想也没想起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饼,歪了床上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似乎回到了新婚的那天。 在徐家,徐椀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都扑在书堆当中的,成亲了,被人抬入了郡王府了,洪珠和洪福一直为她不值,暗地里都哭了。 反倒是她安慰了她们两个,火红的盖头遮着她的脸,这两个小丫鬟进门开始就颇有微词。 一直能听见郡王府府院里的喧闹声,徐椀靠了床边,满眼的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咣的一声被人推开。 她侧耳细听,脚步沉稳,没有半分的踉跄和迟疑。 带进来的,还有淡淡的酒香,郡王府的丫鬟都跪下了,洪珠和洪福也连呼郡王,她知道,她的夫君回来了。男人声音低沉,让跟着的人统统都下去了。 能听出,他似有不快,淡漠得很。 屋里只留了洪珠洪福以及一个喜娘,她直说着吉祥话,好吧吉祥话也说了一半,眼前一亮,徐椀冷不防被人掀起了红盖头。 入目的,便是他侧脸上的长疤,吓得她连忙低下了头。 传闻他特别变态,其实她也是故作镇定,忐忑得很。 仔细一想,御赐的婚事,她听话就是了,总不会把她怎样的。 喜娘连忙接上那剩下的半口吉祥话,男人却不耐烦听这个,给了她赏钱,让她下去了。他就坐在桌边,亲自倒了合卺酒:“过来。” 徐椀偷瞥着他,连忙过去。 他半张玉面对着她,这么看着,竟是十分好看。 她以为他是要她喝酒,不想人在桌上推了个盘子过来:“吃点东西,省得没有力气。” 还真是一天没有吃什么了,盘子里摆着几块饼,似乎没有见过。 乖巧得都没去想,她要力气干什么,拿着咬了一口,有点咸,有点黏。 男人看着她吃了两块,才推了酒过来:“也不枉娴姑姑特意送一回。” 徐椀以为他催着自己喝合卺酒,忙拿起了。 吃了酒,就要圆房,洪珠和洪福连忙上前,自然要服侍在侧,再胆大的姑娘这时候也要心慌,成亲之前,王夫人叮嘱过她一番,只要她顺从着些,多叫些夫君,男人心疼才会少折腾人。 脱了喜服,心如捣鼓。 她说:“夫君,我怕。” 红烛跳着火花,转眼间她已躺倒,这一切都似似幻,唯独说着你真软的那个人,一抬眼,眉眼都再清晰不过,梦境变化,又不知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少年,拥着她,叫了她一声阿蛮。 蓦地睁开眼睛,徐椀从梦中醒来。 胸腔当中的那颗心跳得特别厉害,惊得她一下坐了起来。 是了,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天要下雨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三十章 夜幕降临, 赵澜之回到家中, 春杏赶紧跟进屋了。 习惯了一个人, 自然也不用人伺候着,这丫鬟是个眼生的, 想必是他娘又往他屋里塞的, 摆摆手,不耐地让她出去,快步走了里间去。 长剑随手往床上一扔,赵澜之单手解开衣领, 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手一顿, 转身。 春杏手里捧了一碗姜汤,俏生生就站在面前:“主子, 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那姜汤还冒着热气,可见有心。 不过,他面色不虞,显然十分不快:“怎么还在这?出去。” 春杏连忙把姜汤放了一边:“那主子记得喝了, 有事就叫春杏,我就在隔壁。” 他竟是不知, 屋里不留,丫鬟也住了他旁边了? 左右两边,这边可住着他亲闺女, 让她瞧见了, 成何体统。 这都是他娘对他的关切, 赵澜之再次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姜汤这种东西,他是不敢乱喝的。 天知道里面会不会给他下点东西,在家里得时刻注意。 见他脸色沉下来了,春杏连忙低头告退,眼看着她走出去关上房门之后,赵澜之才又转身,不过才一转身的空,房门再次被敲响。 他才要发怒,却传来了女儿软糯的声音:“爹,你回来了吗?” 顿时失笑,重新系上衣领,快步走过来给她开门。 徐椀一探头,也是笑:“我就听着像有动静,一想你就回来了!” 赵澜之将她迎进门了,又关上房门。 徐椀快步走进去,直接奔着桌边这就坐下了。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了桌子上面,因为个子还小,回身晃着两条腿:“爹,你尝尝这个饼,很好吃的。” 才让人给热了的,热了之后黏饼更软,特意拿过来给亲爹的。 赵澜之也坐了过来,拿起了一个:“哪来的?” 她说是顾青城给的,借此又试探着问他:“为什么让我去东宫啊,和小殿下一起可不大好玩。” 徐凤白不在,光凭赵澜之一己之力,恐怕还争不来去东宫这个伴读。 尤其她还是个女孩,若非有什么目的,一般人绝非能想得到的。 所以她特意来问。 赵澜之对她自然毫无防备:“这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顾大公子既认你做了妹子,便想你能在宫中走动,日后也有傍身的利器,省得将来任人宰割。” 她哦了声,没作声。 赵澜之吃了一块饼,发现味道还不错:“你吃了吗?喜欢这样的饼吗?” 徐椀呵呵笑着,捧脸:“我不吃,我不喜欢,我喜欢甜的。” 被女儿的笑脸甜到,他抬指就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嗯,以后都给我阿蛮吃甜的,让阿蛮天天快活,天天像掉进蜜罐子里一样!” 徐椀更是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把爹也拽进去,我们一起甜~” 赵澜之似是怔了怔,随即倾身过来,揉了下她的脸:“嗯,一起,你痛快爹就痛快了,你好好长大,爹养你……到时候你嫁人……阿蛮一定别像你娘那样,就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过舒服的小日子才是。” 他一脸惆怅,眼底尽然全是失意。 徐椀都看在眼里,心里早有主意,她也是那么想的,前世是非,还有那两个人,不能上前再重蹈覆辙。还好今生有爹了,自然不能一样。 “有爹爹在,阿蛮当然称心如意。” “好,爹一定让我阿蛮称心如意。” 四目相对,都是笑意,徐椀趁机套话:“再给我讲讲我娘吧,我想知道得多一点。” 也许是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太过沉重,有些东西放在心头太久了,一个人承受太过孤单了,女儿问起,那人又不在身边,总归是唏嘘。 尚还年轻的男人一下站了起来,他走到里间翻腾了片刻才出来。 脚勾着椅子拉过徐椀身边,他这就和她并肩坐了。 摊开掌心,里面放着一块帕子,打开,包着的是一个旧的小锦袋,上面用金丝绣线绣着一枝红梅,红色的绳带抽紧系着袋口。 就这么个小东西,他让她看:“那时候你爹我还是个穷小子,林教头让我来东宫替了别人的班,才得以一见,当时捡了这个东西,也不知就是你娘的。后来瞧着稀罕就挂了腰间,再后来,你娘情伤,胡闹着叫了几个人过去,或许她是看着我长得好看,也或许是瞧见这个锦袋了,就选了我。” 徐椀眨眼:“然后呢?” 这一段上次他就有讲过。 赵澜之两条长腿变换了个姿势踩在地面,将锦袋捂在了手心里:“她借酒浇愁,就让我陪着她,还说喜欢我,让我做她夫君。” 徐椀偷笑,靠了他身边:“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在她鼻尖点了下,低眸:“你不知道,徐家那会儿才得势,人家是什么样的人,你爹我又什么人,一穷二白个穷小子,拿什么去娶呢……” 戏文里就唱过这样的,叫做门不当户不对。 徐椀叹了口气,搂住了他一边胳膊:“她心里一定有你,不然怎么会有我。” 赵澜之没有应这句话,当初徐凤白叫了他陪着,就开始那晚上两个人滚了一起去,她借酒浇愁,后来不找他了,他就日日去找她。断断续续好些时候才得了第二回,他始终就在她帐下,伺候她的起居,没有旁人的时候就缠着她,有徐椀是个意外,她那种情况如何能留下这个孩子,因此大发雷霆,也说要打掉孩子。 赵澜之却是生出些欢喜来,他一想到有个俩人的骨血,就高兴得不得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徐凤白还是生下了女儿,但是始终记得,那时她告诉他孩子没了,打掉了,要他划清界限不得上前,还特意调离了他不在身边,他虽然伤心,却也走了。后来几月之后边疆征战,当他万般护在她身边,正是她最艰难时候,回了大帐里,她就抽了他一巴掌。 解开甲衣,孩子竟然还在,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已然快要藏不住了。 那是第一次,她靠了他肩头上,他欢喜得不能自已。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女儿扬着的小脸粉嫩可爱,这么多年了,还是欢喜,也喜欢,是恼还是怒,是喜还是忧,即使她多半时候不耐烦听他啰嗦,但也喜欢。 “嗯,”男人强忍着笑意,偷笑:“毕竟你爹我长得这么好看,你娘一定特别喜欢我。” “……” 徐椀也是笑,这时候不大愿意提及别的。 可能是瞧着她还是个孩子,所以她爹也没多防备。 东宫是爹娘第一次相见的所在地,然而,一个在徐家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女人,如何去的东宫,又怎地无人提及,问过,也查过,要不是她爹还讲着她娘的故事,她当真以为这个娘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她则是突然蹦出来的一样的了。 她疑心又生,却垂了眼没再问。 父女两个依偎在一起,也生出了些许相依为命的感觉。 从他屋里出来,又在门外看了会星星,徐椀早早睡下,次日又早早起床。 赵澜之依旧带了她出门,先行送她去东宫。 今日不见顾青城,单单是淑娴姑姑来接她,跟着先给太子殿下见礼,之后就去了后面内院。 李显一身锦衣,已经等她好半晌了。 徐椀上前,不等欠身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就留了个淑娴在旁边,别个都让出去了,老太傅还没到,徐椀连忙问起:“小殿下昨个的课业都写完了吗?” 这就像是捅了李显心窝子一刀一样,他立即叹气:“当然,没有。” 淑娴一边偷笑:“恐怕是老太傅也是习惯了,哪日瞧着殿下你好好写完了都奇了怪了,趁着他还没来,温习温习吧,省得一会儿挨打。” 徐椀自然也是相劝,可李显哪有半分温习的心,拉着她到旁边书房里,瞧着没有人就进去了。 书房里到处都是书架,桌上墨迹才干,想必太子在这坐过。 小不点脚步也快,眼睛也尖,一眼瞥见桌上放着几卷画轴,伸手拿了一个滚开了:“阿蛮快来看,下面这些个人,一天到晚的操心父亲的婚事,颠颠的给我找后娘……” 说着,拿了旁边的笔蘸了墨,上去就在画像上乱画一通,画花了人家的脸。 徐椀到底不是孩子心智,连忙上前:“别,小殿下别乱画呀!” 李显今年才六岁,怎听她那个:“都画掉,看他怎么看!” 没办法,徐椀只能回头去叫淑娴姑姑,还是淑娴连抱再哄才给李显从书房弄了出来,从她哄他话里,也能听得出来,太子妃去了有两年了,现在婚事又提上了,自然有人上心。 李显显然十分痛恶,横踢乱卷,闹腾了好一阵。 连玩的心都没有了,徐椀就陪了身边,不由叹气。 天要下雨,爹要娶后娘的事,从来都由不得孩子,其实细一想,不找也不大好,像她爹,家有老母,一直这么过日子,恐怕老人家临死都得闭不上眼。 这么一想,也能理解。 不过李显理解不了,暴躁得很,摔了许多东西。 周太傅来的时候,正赶上他还闹着,也不问他缘何发脾气,只将两个孩子都叫了身边来,说是检查课业。徐椀准备充分,自然没有问题,李显前一日课业都未完成,也是习惯了,不甚在意的模样。 是了,他身份在那,目中无人也是正常的。 徐椀一直低着头,暗自唏嘘。 周太傅啰嗦了一大堆,大体说是课业必须完成,不然要罚什么的,他回身拿了长长的戒尺来,直在她们面前掂着,拍着自己的掌心。 “伸出手来。” 竟是真的要罚,二人蓦然抬头。 李显不以为意,没有动。 却不想周太傅却只盯着徐椀,目光哆哆:“徐椀,伸出手来。” 是了,这才是伴读,罚不了李显,只能罚她。 徐椀乖乖伸手,周太傅举起了戒尺才要打,李显却是急了,一把推开了她:“我犯的错,太傅打她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疏离开来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第三十一章 因着李显没有完成课业, 周太傅叫了两个人上前。 他沉着脸, 只说让伸出手去。 徐椀看着他脸色, 才知道是要罚她, 这就乖乖伸了手。 这厢老太傅的戒尺举了起来, 李显一把将徐椀推开,却不想戒尺已经落了下来,可是狠狠打了他的胳膊上面, 疼得他啊的一声。 周太傅冷眼瞥着他,却仍旧指着徐椀:“徐椀,你可知罪?” 起初, 只是知错不知错的问题, 不想这会打着人家小殿下身上了, 自然就变成了知罪不知罪的问题, 她看着太傅神色,多少猜到他的心思,立即上前, 再次伸了手去:“徐椀知罪。” 话音才落,啪的一声,周太傅手起尺落, 戒尺就打了她的手上。 其实没有想象当中的疼, 徐椀没有缩手。 就是她皮肤白皙, 手心当即红了一条, 老太傅再次举起戒尺来:“知错了?” 这次不等她开口, 身边揉着胳膊的小李显扑腾一下跪了周太傅的面前, 他双手都举着,低着头急急说道:“知错,显儿知错了!太傅不要打阿蛮,显儿知错了。” 徐椀连忙也跪了他的身边,周太傅脸色稍缓,回身坐下了:“既已知错,便不再罚,昨日落下的课业今日补上,以后若再犯混,狠狠的罚!” 李显忙是谢过,拉着徐椀站了起来。 周太傅拿了书卷,让二人坐下,继续讲解《治国》,难得李显老实下来,又让他写了些治国安民之论,一个时辰之后,才留了背书课业,先行休息了。 周太傅一走,李显立即奔了徐椀过来。 她右手手心青红一条,这会正用左手歪歪扭扭写着字,淑娴姑姑已经拿了药膏来,主仆两个都凑了她的跟前来。徐椀握着手,直笑着:“没事,不疼的。” 李显顿急:“怎个不疼,抽了我胳膊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快让我看看!” 说着已然先抻过了她的胳膊去,打开她手一看红印还在,更是一副心疼模样,淑娴连忙给擦了点药,清清凉凉的,手心直冒凉风。 徐椀见他两个紧张样子,自己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真的没事。” 李显挨着她坐着了,拉着她手,低头吹了吹,吹了又吹:“别叫表兄知道了啊,表兄再三叮嘱过的,干什么都不能牵连你的,让他知道了,该不让你来了。” 他口中的表兄,就是顾青城。 徐椀抿唇,知道今日这一下子算是轻的了,显然就是周太傅为了敲打李显来着。也幸好,李显虽然顽劣,但是为人良善,不忍她为他受罚,否则在东宫里,真是被打死都不会有人眨一下眼的吧。手心上被他吹得痒痒的,也许他不是全然为了她,但是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还是让她心里暖暖的。 李显执意让人拿了药布过来,给她手缠上了。 这小子怕也是从来没给人包过,缠了好多圈,手都不能动了,他还美滋滋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 背书的时候,两个人相互监督了,也是才挨了这么一次教训,李显很配合,课业完成得很早。晌午用膳的时候,可知道苦了,手不好用,还是淑娴姑姑喂了她。 饭后,李显带了她去玩。 内室也不叫人进,地上随意扔着很多小东西。 徐椀小心避开了些个,李显拿了软垫放了墙角,拉了她一起坐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其实也很愧疚:“阿蛮,实在对不住,都是因我而起,你手还疼吗?” 徐椀看得清楚,周太傅打李显那一下子可是用了力气的,到她这时就做做样子,虽然红了一道,但是早已不疼了,摇了摇头,她握了下他的胳膊:“你疼吗?我瞧着太傅打着你那下挺狠的。” 李显疼,不过他不说:“这是我第一次挨打,不过也幸好打我身上了,不然打了你,怕是手就要断了。” 哪有那么夸张,徐椀劝着他:“小殿下生在东宫,自然不知寻常百姓家的苦处,太傅教诲,其实是待你好的,好好温习功课,长大才能真正用上那治国之道,不是么。” 她一早起来,就等着她爹,早早来了东宫。 既然重活一世,自然也要争取些个,十年来东宫从未易主,她刚好可以陪在李显身边,真是天赐良机。如此在李显身边,自然苦心相伴。 这样的话李显自然没少听过,他心思却不在这上:“我倒情愿生在寻常人家了,阿蛮,你见过我这样的人吗?说我母妃前两年没了,可我真是一点不记得她,每次见了安平小姑姑都要被她笑死,她说我克死了母妃,东宫几年没有主母,一会儿有人说,显儿太可怜了,理当迎进主母多加照料,一会儿又有人说,迎了主母更是可怜……” 徐椀听着他的话,不由怔住。 她不是也一样的么,左手伸过去,这就拉了他的手:“这个我知道,我从小就没有娘,我祖母也日日催着我爹娶亲,可能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吧,阿蛮太可怜了,没个娘照顾,后娘进门不进门都是难俩全的。” 李显更是愣住,问她怎么回事。 “我娘死了好多年了,祖母想让我爹再娶一门亲事,就是我爹为着我,现在不大愿意。” “你爹真好……” 对一个孩子说心事的话,可能更容易一些,徐椀没有提及自己那奇怪的身世,光只说起了祖母想给爹爹娶亲的事,这更是激起了李显的心事,二人不由更近了一层。 李显才六岁,平时顽劣也属正常。 本来就是一个孩子,想要母亲的疼爱也正常,不愿有后娘也正常。 旁观他所作所为,徐椀却是开了点窍,毕竟心智已开,她爹和人家东宫那位一比,更是年轻许多,一个才二十三四的人,怎可能一辈子不娶亲光守着女儿呢。 祖母忧心,他这般抗拒可谓不孝。 连着她都不孝了起来。 这么一想,越想,越觉得李家那个小姐人还不错…… 过了晌午,李显又有课上。 徐椀陪着坐了半个多时辰,最大的惊喜就是她用左手写字手感也是不错,这种新奇感令人心生愉悦,一直左手拿笔,锻炼着也写了不少的字。 周太傅离开时候,特地还赏了她一朵红梅暗扣。 她连忙谢过,李显也有赏,太傅特意夸了他,给了他一个木制的小玩具。 淑娴姑姑拿了糕点来,谁都没心思吃,就一起说着话。 李显直摆弄着那小东西,看起来像是个三层的小机关,每一层都能活动,抽出一个机关零件,可以反复往上搭,越搭越高。 徐椀坐了旁边,就那么看着他反反复复地抽着木条。 李显耐性很好,即使失败了也不恼,偶尔还抬头看她一眼:“阿蛮你等着,我一会儿就能建成五层亭楼,弄好了就送给你。” 徐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好啊,不过我觉得这块应该这样……” 两个人头都凑一起去了,正说着话,淑娴姑姑在一边拍了拍徐椀。 她回头,淑娴姑姑往外指了一指。 殿外,顾青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就站在窗口,正看着她。 徐椀笑意顿失,低下了头来。 李显正是笑着:“阿蛮快看,马上就要建好了。” 她嗯了声,又伏身过来,和他凑了一起。 脚步声起,顾青城等不到她出去,径自走了进来,淑娴在一边笑着:“看看,这两个孩子是玩到一起去了,这会儿满心的玩心,都顾不上别的了。” 徐椀头顶一沉,顾青城伸手抚住了她的额头。 她抬头,这才站了起来。 李显也看见顾青城了,忙是笑:“表兄你看,我这楼亭马上就要建成了!” 少年却是看着徐椀:“怎么样,你们现在熟了……手怎么了?” 话未说完,一眼瞥见她右手包着的层层药布,伸手抓了她手臂,抬起来看,不想徐椀退后一步,却是避开了。她举着手臂,左手飞快解开了药布,后退了两步。 “我没事,小殿下包着玩的。” “……” 李显一听两人提起这个事了,忙是闭嘴了。 徐椀侧立在旁,她低着头,顾青城却没由来地察觉出一丝疏离来,垂眸,他盯着小徐椀的头顶,想了下,还是坐下了。 目光却是瞥向了李显:“怎么回事?” 李显很怕表兄,赶紧说了原由,然后起誓发愿地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徐椀站得老远,顾青城一把将人拽了过来:“手伸出来,我看看。” 她低着头,没有动。 少年强拉过她的右手,打开了她的掌心。 手心上已经只剩浅浅一道红痕了,即使这样,顾青城还是在那痕迹上轻轻抚过,徐椀抿唇,忙缩了手,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手心一空,立即抬眸:“怎么?” 徐椀背了手,低着头,也不看他:“我没事,谢大公子记挂。” 不知怎的,这般生疏。 才坐下的人这就站起来了:“东西分下去了,你姐妹们都说谢谢你,让你得空了回去走动走动。” 说了这些,小家伙也没抬头。 少年这就站了起来:“这就回了,送你回去?” 徐椀忙是拒绝:“不用不用,我先不回,晚些和我爹一起回去。” 顾青城耐心渐失,转身就走。 看着是有些奇怪,李显见着二人模样,直撞徐椀的肩:“阿蛮,你怎地不理表兄,怎么了?”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徐椀才是抬头,只说没事。 李显看得分明,她分明是红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亲女无疑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订阅比例不够百分之五十显示以下防盗章节, 补订阅或等待三天可破 这很好,徐妧为了自己的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定要避免,她能改变的事情, 一定要改变过来, 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 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 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 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 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 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 正是各司其职,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 徐凤白飞身下马,他手里拿着马鞭,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 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 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 全然是恼意, 匆匆走过, 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千万看着表姐,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正要敲门,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一定得告诉您。” 王夫人回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便说罢。” 徐椀走了她身边示意她低头,等她弯了腰 ,才附耳小声说道:“表姐跟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 王夫人站直身体,果然变了脸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往高了长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订阅比例不够百分之五十显示以下防盗章节,补订阅或等待三天可破  “阿蛮, 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 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 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 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 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池中突然满了水,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徐椀扑腾一下落水, 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 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 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 心有余悸, 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忘掉忘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问了一边的洪珠,说是看见他去书房了,她快步走过假山,才要上前,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小舅舅就站在门口,二皇子李昇站在他的面前。 侍卫队侧立一旁,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前言,李昇抬手似乎来抚小舅舅的脸,被他侧脸避开。 “殿下自重。” “自重怎样,不自重又如何?嗯?清初?” 清初是谁? 徐椀裙角一露立即后退,她探了头悄悄望过去,徐凤白赫然已经跪下:“殿下既然是来接卫衡的,还请早早回,皇妃临产在即,更需殿下关怀,凤白恭送殿下。” 李昇一脸愠怒,却是弯腰。 他伸手钳住了眼前人的下颌,与之四目相对:“你明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殿下!” 徐凤白恼羞成怒,立即挣脱站了起来,他不顾身份一把推开李昇,转身回了书房。 只听咣的一声,房门当着李昇的面合上了。 徐椀紧贴了假山,不敢再看,狠狠捂住了口鼻。 徐椀领了她去,先让花桂给她重新梳了头,衣服鞋袜从里到外都换成了新的,小姑娘当然感恩戴德,非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这也是个有心的,回了屋里,直求着徐椀,让她帮忙留意着洪福的动静。 她说洪福从小就贪吃,两个人从来也没分开过,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贵人,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应了,不过有心打探的话,也得伺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回家喂猫 订阅比例不够百分之五十显示以下防盗章节, 补订阅或等待三天可破  站在舅舅身边,似乎更有归属感。 徐凤白往车上一点头, 示意她上车:“去车上等我。” 她向来不敢违抗小舅舅的话,乖乖走过去, 踩着矮凳上了马车,人变小了, 好像胳膊腿都不够长似得,徐椀坐了车厢当中, 伸手掀开了窗帘,还得往前凑一凑才能看见外面。 日头很暖, 她似乎在这院子里住了有些时日了,赵澜之让人通知娇杏给她收拾东西,有一会儿了都没有回来,徐凤白转身也要上车,被他拦住了。 小舅舅脸色不太好, 似乎也不想理他。 赵澜之倒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到底给人截住了,低眉顺目地:“别气了,都是我错, 我没顾看好阿蛮,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徐凤白微扬着脸,淡淡地:“嗯, 是不会有下次了, 以后不许她再来。” 赵澜之闻言也恼:“徐凤白, 我是她爹!” 他扬着眉,额角青筋都露了出来,能看出真的是动气了。 然而,小舅舅似乎丝毫不被他的怒气所动,他上前一步,错身与他擦肩,冷漠至极:“那又如何,你成亲与否,都不该带她,这也是你娘不喜欢阿蛮的原因,既然不能一直守着阿蛮,不如早早断掉这份父女亲情,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就好。” 走到车边,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叹了口气:“东宫卫尉突然出了个缺,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跟着军队到处走,回京长住吧,我看李小姐对你一往情深,挺好的姑娘。” 说到后面,沙哑的声音竟也压低了些。 他才要上车,赵澜之已到窗边。 娇杏拿了徐椀的东西出来,他亲自送了车上去,徐凤白才对他说的话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只一下掀开了窗帘,对上了一直偷听着来不及坐好的徐椀小脸。 四目相对,男人抬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阿蛮回去好好将养两天,活蹦乱跳又是一条好汉!爹后个要走了,以后再回来又不知得多久,你好好听舅舅的话,爹回来就最先来接你。” 徐椀抿唇:“后个要走去哪里?” 赵澜之丝毫没有想说明的意思,光拿她当个孩子一样哄着:“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就等着,可能个月,也可能个小半年,我总会回来的。” 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点失望。 他扬着眉,似乎这就是一下别过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像极了她 订阅比例不够百分之五十显示以下防盗章节, 补订阅或等待三天可破  洪珠扬着脸, 还不明所以:“小姐,难道不是还给王夫人更好些吗?” 徐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照做就好,送去王夫人那,王夫人难道不会怪罪瓶儿吗?然后会怎么样, 我多半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换个丫鬟, 你就没好日子了, 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 自此更是贴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门口去, 徐凤白就站在那,一旁的马车才是停稳。 走上前,她左右张望着。 “小舅舅, 是我爹要来了吗?” “嗯。” 徐凤白手一动, 就牵住了她的手, 这似乎是记忆当中, 第一次牵她手。 徐椀诧异地看着他,他的手可真好看,又柔软又秀美。 “阿蛮, 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吗?” “想。” “这里就是你的家, 和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长大, 不好吗?” “可是, 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 他还年轻,还得娶妻生子,我觉得” 他声音沙哑,语调越发低了起来。 徐椀扬着脸,发自内心的期盼着:“没事,他娶他的,和我没多大干系。” 徐凤白只觉无力,正说着话,一人自转角处匆匆跑了来:“喂!” 徐椀愣愣地看着,赵澜之气喘吁吁,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连着喂喂的两声,拄着双膝才站在她们面前,他喘着,对着女儿眨眼,然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徐凤白扬眉。 “搭个车都不行,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凤白别开脸去,对着车夫交代了一声:“送她们一程。” 说着,又看了徐椀一眼:“让花桂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连同你的丫鬟,晚上送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徐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改变主意!” 说着她挣脱徐凤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赵澜之的。 她爹笑得特别灿烂,拉着她转身就走。 上了街,街边都是小摊贩,赵澜之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带着女儿悠闲地逛:“阿蛮,爹爹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爹就告诉你,好吗?” 徐椀点头,四处张望着:“好,那一言为定。” 他怀里揣着锦袋,拿了出来对她晃了晃:“喜欢什么,爹给你买。” 她没有问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骗她,也没有再让他保证什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一一保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唯独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变命运。 京里有名的酒楼里,说书的讲得吐沫横飞,古往今来的趣事,听着也津津有味。徐椀想听,赵澜之带了她,大摇大摆地上楼,扔了赏钱,听了半个时辰,吃了点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货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争抢的那个拨浪鼓,也想要一个。 赵澜之付钱,给她手里塞了两个。 街边卖缠糖的老头,也直吆喝着,徐椀站住了,他买了一把。 太多了,有点拿不住,他就替她拿着。 赵澜之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她把从前那些遗憾想了个遍。 南大街,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的杂耍,他带着她走街窜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里,只留街头余灯,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兴奋了,奔走了一天,累得两腿走不动了。 赵澜之便背着她,慢慢地走。 好高兴好高兴,徐椀揽着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脸笑意。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谣来,晃着他说:“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有爹的孩子像个宝呢!” 赵澜之也笑,直晃着她:“和爹在一起,就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点头:“当然了,以后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夜路朦胧,她也不大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走了好远好远,迷迷糊糊地,几次她都差点闭上眼睛睡着了,可打着瞌睡,他肩一动,她就醒了。 不舍闭眼,生怕醒过来就是一个梦。 欢喜得手指头在他背上轻点着,想起来就叫一声爹。 他应了一路。 过了能有半个来时辰了,禁夜的时辰快到了,远远的,似乎都有梆子声,赵澜之把徐椀放了下来,她揉着眼睛,才站稳,一抬头,眼前却还是将军府的大门。 旁边的侧门开着,门口的石狮子憨态十足。 她转身,诧异地看着赵澜之:“爹,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赵澜之蹲下身子来:“听着,阿蛮,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懂,东宫卫尉的确有个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为擅自回京还得去请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一起,爹很放心,现在不是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好时候,等爹真的能保护你,能和你在一起时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着他,怔怔的:“那是什么时候?” 赵澜之伸手理顺着她的发辫:“很快,相信爹,这次是真的。” 徐椀看着他,鼻尖酸涩。 她就知道那些缠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东西就没有了。 赵澜之从腰间拿下那两个拨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里:“别难过,你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给你的,爹也全指着你和你娘活着,万万不能让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晃。 赵澜之轻轻拥了拥她:“别这样,不想理我了是吗?” 她低头,不说话。 他双手锁她在怀里,偏头轻轻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个小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你就猫儿一样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欢喜,爹也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过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谋个前途,不然拿什么养我阿蛮,现在你要想过去住两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离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颌抵着她小小肩头,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么重点。 前前后后一理顺,心中疑惑万千。 她偏脸过来,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离我舅舅左右?” 赵澜之放开了她,依旧蹲着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这个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对你的心,是和爹一样的。” 这两日也是品出个一二来了,徐椀点头。 许是性格使然,什么事到她这,到了她争取的极致了,她就会顺应自然。 什么事都不是事,她虽失望,但好在他还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等待。 赵澜之见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高兴点阿蛮,咱们一家人来日方长,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样,徐椀点头,捏紧了拨浪鼓。 旁门处,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花桂伸手来牵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赶紧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扬声叫了赵澜之一声:“爹!” 他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她晃了晃拨浪鼓:“这次,你一定一定说话算话。” 他重重点头:“一定,你等着爹。” 徐椀软糯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脆:“是你说的,来日方长。” 赵澜之笑:“那是自然。” 这回徐椀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偶尔能听见随着她的动作,拨浪鼓的叮咚声音,赵澜之一直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笑意才隐没了,倚靠在了墙边。 徐凤白缓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腰牌,递了他的面前:“谢谢你肯让步,阿蛮还小,我不能让她和你走。” 赵澜之看着他:“这是什么?” 徐凤白示意他拿着:“二皇子的腰牌,你拿着去东宫” 说着,往前再递了递。 赵澜之目光哆哆,却是扬了眉,并未接过:“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澜之!” “” “我不想和你争吵,东宫你是去还不去?” 星空当中,明月如盘。 徐凤白颈子上还隐隐作痛,更是恼羞成怒。 将军府大门口的红灯笼随风摆动,赵澜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凤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滚落了一边去,二人站了一处,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动,这人真是对他太过熟悉,只佯装一抬腿顶向他腰侧,徐凤白立即后退。 转身一个发力,赵澜之将人抵在了墙边,一低头也抵住了他的额头。 “咱们也,来日方长。” 第三章 像是一个梦,只有一点点的真实感,直到站在徐凤白面前,看着小舅舅,心就落了地。 是的,徐家是她的家,他一说回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向了他。 站在舅舅身边,似乎更有归属感。 徐凤白往车上一点头,示意她上车:“去车上等我。” 她向来不敢违抗小舅舅的话,乖乖走过去,踩着矮凳上了马车,人变小了,好像胳膊腿都不够长似得,徐椀坐了车厢当中,伸手掀开了窗帘,还得往前凑一凑才能看见外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舅舅阿娘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订阅比例不够百分之五十显示以下防盗章节, 补订阅或等待三天可破  徐椀还有点懵:“爹~” 抬眼,他眸光温柔:“阿蛮,记住了吗?你娘就长这个样子, 她生你的时候,特意给你起了乳名, 阿蛮, 蛮也,肆意生长也。”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烧掉,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 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娘和我并未成婚, 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 我自己悄悄留着, 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说着,他果断扯过去一下扔进火盆,任火苗窜起。 徐椀低呼一声:“爹!” 他爹看着火苗, 开始想怎么哄了她:“其实你在舅舅家住着, 不是很好吗?你娘的事都过去了, 就不要总想着, 你舅舅照顾你,爹也放心,这就是你的家,别想其他事。” 画像很快烧个干干净净,她抱住了双膝:“怎么能不想,舅舅家怎么是我家,既然是舅舅,那我娘是他哪个妹妹?” 从前从未多想过,重活一回才发现,她小时候的认知漏洞百出。 赵澜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下:“妹妹就是妹妹……” 话未说完,徐椀已经回眸:“徐家族谱我都看过了,各房所出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符合年龄的一共没有几个,哪个都不是。” 他舌头立即打结:“义、义妹。” 徐椀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娘,那都生了我,为什么不成亲?人家都是先成亲名正言顺了,才生孩子的,不是吗?” 他恼羞成怒:“你这孩子!” 徐椀突然凑近了些:“我娘,她真的是难产生下我就死了吗?” 赵澜之腾地站了起来,随便找个方向就走了过去:“阿蛮,你舅舅让人传了口信,刚好爹也想告诉你一声才来的,等不到后个了,明天晌午就得走。” 这一岔像是雷击,一下击中了徐椀的心底。 她再顾不上追问娘的事了,也赶紧起来追上了他去:“别走,我不叫你走!” 赵澜之在她闺房转了一圈,她就跟着他的后面一直在说:“你不能走,我想跟你去,我不想在舅舅家,我想有自己的家,你走了还能回来吗?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赫然失笑:“什么叫不回来,爹怎么会不回来。” 她急急拉着他袖口,很怕他这就走似地:“舅舅不是说,什么东宫有个缺么,你就留在京都不也一样的吗?”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谁教你说这个的?你舅舅?” 当然不是,徐椀试图和他分辩:“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一直在京都的话,日日在一块不好吗?就是你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好歹我还有爹……” 她说得太急了,他被她这模样逗笑。 牵着她手,晃了床前去,只拿她当孩子一样哄着:“好,不走,爹不走,要睡一觉吗?爹陪你一会儿。” 她乖乖脱鞋上床躺好,还很不放心:“真的?你才不是说明天就走的吗?” 他坐了旁边,给她盖好薄被:“嗯,本来是明天走,但是我们阿蛮不让走,那就不走了,以后重置办个大宅院,给阿蛮接过去,天天和阿蛮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徐椀还是心里没底。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哄孩子的话,她忽然想起明天是徐家的大日子,忙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天是表姐的生辰,她和木老头每年都一起过,你记得吧?” 徐凤白的爹徐晟,早年也是将士出身,后来连续夭折了两个儿子,回京混了个闲职。 好吧,徐家族谱上的老家是远在江西,京都也没有近亲。 徐瑾瑜就是得闲就闲,徐晟很看不上他,也是这老头脾气太过古怪,人又天天冷着脸,徐妧就管他叫木老头,久而久之,孩子们私下就这么叫他。 这件事赵澜之是知道的,徐椀和他学过孩子们因为偷叫木老头,而被挨罚的事情。 今年,是徐晟六十寿辰,徐凤白一早就让人张罗办了,他当然知道。 点头,他看着她笑:“嗯,不走的话,当然要来贺寿了。” 徐椀顿时扬眉:“表姐说还搭了戏台,那你要来的话,咱们一起看戏。” 赵澜之继续点头:“好,到时候和我们阿蛮一起看戏。” 如果来贺寿的话,那就是不走了吧! 徐椀抬眉就笑。 他被她的笑脸晃得也笑了起来:“笑什么,你不让爹走,爹就不走,快睡吧,明天和爹一起看戏。” 她看着他,舍不得闭眼:“太亮了,睡不着。” 才说完,她爹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黑天了,阿蛮睡着了~” 是真的在哄着她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温暖了她整个人,舒服得她暂时忘记了那些好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也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翻飞,少女在桃树下面走得很慢,漫天的桃花被风卷起,卷着卷着又变成了桂花。 桂花也很美,地下的暖池很温暖。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在梦中不愿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椀被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蒙蒙的亮,床上的幔帐竟然已经放下来了,花桂拿着个鸡毛掸子正到处扫着灰。 腹中饥肠辘辘,抻个懒腰,徐椀坐了起来:“花桂,我饿了。” 花桂见她醒了,大步走了过来:“能不饿吗?天还没黑就开始睡,一直睡到大天亮,快起来吧,前院可热闹了,正搭戏台呢!” 她以为还没黑天,结果早就亮天了,记挂着亲爹的事一下就起来了。 穿好了衣裙,花桂还特意给她两个角辫上都贴了花,开始没注意,等打扮整齐了,徐椀站在镜子前面一站,简直是无语至极。 桃粉的裙子,倒是把她衬得更白了,但是头顶的两朵花,几次都想伸手摘下来。也对,十年前的年轻姑娘都贴花,更何况孩子。 这时候是这样的,都喜欢这么打扮的。 她安慰了自己,走开。 后院已经热闹起来了,所有的丫鬟小厮多数都在前面,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花桂带着徐椀出门,已是日上三竿。 前院宾客登门,王夫人同徐瑾瑜都去了前院,赵姨娘牵着徐芷的手,和陈姨娘就在院里看着她们。 徐妧也是生辰,打扮得更加粉嫩,一看见徐椀小碎步走了过来:“阿蛮,你怎么才来?” 花桂跟两个姨娘问了好,又对几个小孩子嘱咐着:“记住了,谁要问起阿蛮,你们说是表亲,知道了吧?” 每年每时都是这样的,一旦有外人问及,她就是表小姐。 徐椀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从刚才起来,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地,记挂着亲爹,总想再去找他。 徐妧和她站了一处,一把搂住了她肩头,还晃了晃:“怎么了?今天我生辰,高兴点啊!” 徐椀扯唇,对她笑笑:“嗯,恭喜你,你又长大一点,又变美了。” 徐妧笑,对着一边站着的两个妹妹扬眉:“听见了吗?阿蛮说我又变美了,有吗?” 这个小表姐,爱哭也爱笑。 但是她最爱美,徐椀现在心性微长,只拿孩子一样哄着她。 两个姨娘一边说着话,徐婳和姐姐站在一块,听见徐妧叫她们,偷偷戳了徐婼一下。 徐婼从小就特别瘦,弱不禁风的更像她娘,尖尖的脸,眉眼也细些,徐婳则是几个姐妹当中,最好看的,眉眼精致,从一出生到现在,越发的长开了。 徐婼连连称是:“咱们姐妹几个,当然是姐姐最好看了~” 徐婳低眉顺目地,在她身边。 徐妧顿时大笑,回来捂了徐椀的耳朵,还乐不可支:“睁眼说瞎话,你看徐婳什么脸色哈哈!” 徐妧和徐婳向来都不亲。 这种不亲在表面上并看不出来,但是长大了以后,私下里总能看出一二。 徐椀心思不在这上面,拉着徐妧说悄悄话:“我想去前面,问问小舅舅,我爹什么时候来,总觉得不大放心,他昨天说不走了,会不会骗我?” 徐妧掐腰,看着她微微叹息。 叹什么气啊! 徐椀无语:“怎么了?” 徐妧一副你真不争气的模样,一指头戳了她的额头上面:“当然是骗你的啊!阿蛮阿蛮你怎么这么好骗,我来给你数数你被骗了多少次,怎么不长记性呢!” 说着她开始扳手指头:“上次,你不让你爹走,你爹给你买了一大袋糖皮,你吃完糖他就没影了,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让丫鬟带你去庙上,你回来他就不在了,上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说和你玩藏身,你藏在咱们后院都睡着了,还是舅舅找到的你……” 徐椀脑袋嗡的一声,撒腿就往前院跑。 徐妧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姨娘们都看了这边一眼,又回头继续说着闲话,不管。 徐妧也忙提了裙子,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勇猛一哥 订阅比例不够百分之五十显示以下防盗章节, 补订阅或等待三天可破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 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 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 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走了大门口处,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 徐椀迎头走过来, 不敢看李昇,就靠边站着了, 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 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 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怀里抱着小白, 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不用找, 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单臂抱着猫儿, 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 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 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 她硬着头皮上前,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从小,多少人上赶着待他好,送他金银珠宝好些稀奇玩意儿,就是在这府院住了一天,也有许多人给他送了小点心,各种名贵药材或是小玩意,他怎会在意一只猫儿。眼看着徐椀乖巧得不像话,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并无区别,他只觉无趣,随手把猫儿一扔,脸色沉了下来。 “谁稀罕你送了!” 转身就往出走:“算了,二哥,咱们走。” 徐椀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她才要上前去抱猫儿,这小东西认得旧主,喵着走了顾青城的脚边,还在他鞋面蹭了蹭,她叫了声小白,眼睁睁看着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抱起了它。 顾青城抱了猫儿,转身也去送李昇和卫衡。 这一次卫衡早早上拉马车,连头都没回,徐椀跟在后面,等她出来时候,侍卫队拥簇着马车已经离开了。 她心中稍安,眉开眼笑,就凑了顾青城的身边来。 他眉眼间尚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眉眼精致,美得偏柔,徐椀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容颜,他瞥见她,也转过身来打量着她。 顾青城凤目微扬,不语。 徐椀呵呵笑着伸手来接:“多谢” 话未说完,他抱着猫儿已然抬脚往院里走了:“不必。” 她拍了下手,赶紧跟上来。 就亦步亦趋地,还得快些走才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还请公子把我的猫儿还与我,谢谢。” 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背上,连忙站住了。 顾青城并未回头:“就当才送了人,这猫我收回了。” 说着,再不停留,大步去了。 留下怔住的徐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到底是披着个孩童的皮,拉不下脸来,思来想去先叫了洪珠回了自己屋里。 天冷了,各房都开始做新衣服了,花桂给洪珠也量了下,两个人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椀。她心里空落落的,先还想着小舅舅的事,自古以来龙阳之好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最后都怎么样,会不会喜欢男人一段时间又念起女人的好呢,有心翻阅翻阅古籍看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又不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书。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又惦念起小白来。 想叹气,都不知怎么叹气才好。 徐椀在榻上翻出了给小白做的小衣服,拿在了手里跟花桂说出去一趟,也不叫人跟着这就出来了。 徐妧说过,顾青城就住在后院最北边的小楼里面。 那里还曾被人传了些楼里闹鬼的事,都是徐妧和她说的,自从醒过来以后,还不曾来过。 特意到灶房要了点新出的桂花糕,装在小篮子里。 她顺着墙根走,脚步不快。 最北边的后院果然有人守着,她上前说明来意,求见顾公子一面,送些糕点给他。 想必每日给他送东西的人和事都时时有,侍卫都见怪不怪,亦或是看她一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她,总之是让她等一下,之后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妧在身后突然拍了她的肩头。 这小姑娘还带着丫鬟抱琴,抱琴手里捧着小蒸笼。 徐妧撞着她的肩:“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补药,你提着个篮子在这干什么呢?” 徐椀侧身过来,与她耳语:“他把小白抱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再让我养些日子。” 徐妧不以为意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只猫而已,我表哥家里有好几只,改天他来了,我让他给你抱一只来,不,你喜欢给你抱两只!” 徐椀被她逗笑:“算了,你表哥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 徐妧扬着眉,俏皮得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敢违抗我的话,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是谁~” 正说着话,侍卫匆匆而回,侧身让进。 徐妧和抱琴走在前面,徐椀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不如带洪珠来了。 跟着走进小楼,楼下只有洪福一边打着瞌睡,见来人了,赶紧请上二楼。 楼里的木梯都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直响,这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点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上了二楼,徐妧也是先进去了。 “大公子好,我娘让问大公子这两日喝的补药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走在后面,进了堂里一眼瞥见地上的一团白。 顾青城蹲在它的面前,正在喂猫。 他卷着一截宽袖,露出一点手腕,连着那手修长秀美,指尖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猫儿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他侧身对着她们,听见徐妧的声音才是抬头。 徐妧顿时有点结巴了:“大大公子,可好些了?” 少年站了起来,一伸手,旁边的小厮连忙给他递上了手巾,他仔细擦着手,似乎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多谢夫人挂念,好多了。” 徐妧又让抱琴送上了新药:“我娘说这个补养身子最是好了,大公子吃了吧~” 顾青城回身坐下,还擦着指尖:“多谢。” 他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就算是对着一个孩子,也足够冷淡,徐妧这性子,自然受不得这个,东西送到了,连忙起身告辞。 她还对着徐椀使着眼色,让她有话也赶紧说,这眼色可复杂,带了对顾青城的诸多嫌弃。 小厮送徐妧主仆下楼。 徐椀连忙上前,把小篮子放了桌子上面。 她试图用最大的诚意绽开一点笑意来,对着顾青城揖了一揖:“新出的桂花糕,送与大公子品尝品尝,其实之前给小白哦就是猫儿,给它做了小衣裳,公子要不要看看它穿上合适不合适?” 说着,她自怀里拿了那用旧裙改的小衣服,在顾青城眼前抖了抖。 很孩子气,也很委婉 她眨着眼睛,分明就是想要把这个猫抱走,来讨要猫儿来了,但是她不说。 顾青城眼底带笑,强忍住了。 他伸手把小衣服接过去,看了看:“多谢。” 这和想的不一样,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徐椀欲哭无泪,索性站了他的面前,直白地讨要:“求大公子把这猫儿还给我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往回要的,不是送与我了么,我真的很喜欢它很喜欢的,一定好好养着,好吗?” 顾青城蓦然抬眸:“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好再往回要,为何轻易把猫儿送人?” 徐椀:“” 少年起身轻叫了两声,猫儿摇着尾巴就奔着他来了。 他弯腰抱起,目光浅浅:“许是你还小,不懂的,卫衡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要理才好。” 说着,又回身坐下了,打开小篮子的盖子,拿了桂花糕来逗猫儿。 徐椀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这是恼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哥哥哥哥 订阅比例不够百分之五十显示以下防盗章节,补订阅或等待三天可破 “花桂, 我刚才有件事忘了和我爹说, 我回去一趟行吧?” “什么事?” “我问问他要不要娶亲, 不问心里过不去。” “姑娘啊,你还是太小了,竟说傻话。”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 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别说新娘子了, 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 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 轻轻揉了揉:“没事, 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 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 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 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 可她重获新生, 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不想困在后院,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舅舅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徐闲闲也 订阅比例不够百分之五十显示以下防盗章节, 补订阅或等待三天可破  第十一章 皎月当空, 细碎的脚步声中, 偶尔轻咚一声。 花桂跟着徐椀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砖路上, 她有心上前拉住这个小小姐,但是也知道小姑娘是有脾气的, 那么期盼着和爹一起生活,高高兴兴地出去, 低着头回了来,想说点安慰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院子里灯光昏暗,正堂厢房都亮着火, 听着前堂有动静, 似乎有人走过来了。 一行人自后院走来, 少年一身锦衣, 走过园门时, 刚好撞见。 徐椀心有所想,也没太在意脚下,这边有树影, 黑不隆冬的,冷不防差点撞了人, 连忙侧身避开, 恹恹的, 头也没回地往后院去了。 走过时候, 花桂认出来人正是住进徐家的长公主之子顾青城,连忙欠身:“顾公子先请,我们小姐今日受了些屈儿,失礼莫见怪。” 少年回头瞥了一眼,暗影当中,那小小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也没理会花桂,他直直走了厢房的书房去。 厢房门口,侍卫侧立两旁。 徐凤白也匆匆而回,见着少年了,伸臂让行。 少年脸色略白,也是站住了:“青城不敢托大,将军先请。” 徐凤白只得先进,少年紧随其后。 关上房门,书房当中熏香袅袅,一屋子的香气,桌边小童慢慢研着磨,正是徐家的小厮洪运。 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看书,他一身青衫,二十六七岁模样,眉如远山眼如星月。 似听着动静了,手边的书就放了桌上去,抬眼望过门口来,是一脸的笑意:“青城,身子可好些了?卫衡直吵着还要来找你,可不敢让他到你眼前胡闹。” 他推了一盏茶过来,少年连忙上前,施礼:“多谢二哥记挂,从小就这样,养两日就缓一缓,卫衡是?” 很显然,他对卫衡没有什么印象。 男人往东边指了一指:“深宫里养着那个。” 徐凤白走上前来,敷衍地见了个礼:“殿下,我回来了。” 被他称作殿下的,自然是二皇子李昇。 顾青城回身坐下,他顺着李昇的目光抬眼,徐凤白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过来,恹恹的。 走过桌边,那东西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说了句:“谢了~” 一直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躺倒了。 躺椅也有些年头了,晃起来吱呀吱呀的。 他一只脚就搭在边上,两手都揉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在二皇子面前,敢这么无视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顾青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喝茶。 李昇伸手拿过桌上的腰牌,唇边漾出淡淡想笑意来:“巴巴的和我求了个空缺,结果人家不稀罕,是吧?” 徐凤白揉着额头,也未回头,光能看见他的侧脸,秀美得很:“殿下,求你快走吧,我今天累得很,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李昇扬眉:“你坐你的,我坐我的,累了先回去歇下,管我干什么。” 徐凤白叹着气:“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回去歇下,然后等你走的时候再起来?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我真的很倦,别折腾我了。” 李昇也端起了茶碗,笑笑:“好了,阿蛮送回来就好,那个小无赖你管他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有空就会来徐家坐坐,坐到禁行了,街上无人了再走。 徐凤白没有应声,顾青城轻抿着茶,垂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闲闲走也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第五章 她的闺房和徐妧的并无分别,可见徐家待她也够上心。 漆绘围栏大木床上面铺的被褥都是新的屋里的大柜摆设都更像是大姑娘屋里的徐椀一心扑在爹娘身上,回来以后对这些并未注意到。 父女两个坐一起看了会画像他就去拿了火盆来点了火,说这画像留不得。火苗越着越高,越烧越旺。火盆旁坐着赵澜之父女,他手里拿着画像和她一人抻了一边拇指在画中少女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也是一脸笑意。 徐椀还有点懵:“爹” 抬眼,他眸光温柔:“阿蛮记住了吗?你娘就长这个样子她生你的时候,特意给你起了乳名阿蛮蛮也,肆意生长也。”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烧掉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娘和我并未成婚,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我自己悄悄留着,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说着,他果断扯过去一下扔进火盆,任火苗窜起。 徐椀低呼一声:“爹!” 他爹看着火苗,开始想怎么哄了她:“其实你在舅舅家住着,不是很好吗?你娘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总想着,你舅舅照顾你,爹也放心,这就是你的家,别想其他事。” 画像很快烧个干干净净,她抱住了双膝:“怎么能不想,舅舅家怎么是我家,既然是舅舅,那我娘是他哪个妹妹?” 从前从未多想过,重活一回才发现,她小时候的认知漏洞百出。 赵澜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下:“妹妹就是妹妹” 话未说完,徐椀已经回眸:“徐家族谱我都看过了,各房所出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符合年龄的一共没有几个,哪个都不是。” 他舌头立即打结:“义c义妹。” 徐椀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娘,那都生了我,为什么不成亲?人家都是先成亲名正言顺了,才生孩子的,不是吗?” 他恼羞成怒:“你这孩子!” 徐椀突然凑近了些:“我娘,她真的是难产生下我就死了吗?” 赵澜之腾地站了起来,随便找个方向就走了过去:“阿蛮,你舅舅让人传了口信,刚好爹也想告诉你一声才来的,等不到后个了,明天晌午就得走。” 这一岔像是雷击,一下击中了徐椀的心底。 她再顾不上追问娘的事了,也赶紧起来追上了他去:“别走,我不叫你走!” 赵澜之在她闺房转了一圈,她就跟着他的后面一直在说:“你不能走,我想跟你去,我不想在舅舅家,我想有自己的家,你走了还能回来吗?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赫然失笑:“什么叫不回来,爹怎么会不回来。” 她急急拉着他袖口,很怕他这就走似地:“舅舅不是说,什么东宫有个缺么,你就留在京都不也一样的吗?”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谁教你说这个的?你舅舅?” 当然不是,徐椀试图和他分辩:“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一直在京都的话,日日在一块不好吗?就是你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好歹我还有爹” 她说得太急了,他被她这模样逗笑。 牵着她手,晃了床前去,只拿她当孩子一样哄着:“好,不走,爹不走,要睡一觉吗?爹陪你一会儿。” 她乖乖脱鞋上床躺好,还很不放心:“真的?你才不是说明天就走的吗?” 他坐了旁边,给她盖好薄被:“嗯,本来是明天走,但是我们阿蛮不让走,那就不走了,以后重置办个大宅院,给阿蛮接过去,天天和阿蛮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徐椀还是心里没底。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哄孩子的话,她忽然想起明天是徐家的大日子,忙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天是表姐的生辰,她和木老头每年都一起过,你记得吧?” 徐凤白的爹徐晟,早年也是将士出身,后来连续夭折了两个儿子,回京混了个闲职。 好吧,徐家族谱上的老家是远在江西,京都也没有近亲。 徐瑾瑜就是得闲就闲,徐晟很看不上他,也是这老头脾气太过古怪,人又天天冷着脸,徐妧就管他叫木老头,久而久之,孩子们私下就这么叫他。 这件事赵澜之是知道的,徐椀和他学过孩子们因为偷叫木老头,而被挨罚的事情。 今年,是徐晟六十寿辰,徐凤白一早就让人张罗办了,他当然知道。 点头,他看着她笑:“嗯,不走的话,当然要来贺寿了。” 徐椀顿时扬眉:“表姐说还搭了戏台,那你要来的话,咱们一起看戏。” 赵澜之继续点头:“好,到时候和我们阿蛮一起看戏。” 如果来贺寿的话,那就是不走了吧! 徐椀抬眉就笑。 他被她的笑脸晃得也笑了起来:“笑什么,你不让爹走,爹就不走,快睡吧,明天和爹一起看戏。” 她看着他,舍不得闭眼:“太亮了,睡不着。” 才说完,她爹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黑天了,阿蛮睡着了” 是真的在哄着她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温暖了她整个人,舒服得她暂时忘记了那些好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也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翻飞,少女在桃树下面走得很慢,漫天的桃花被风卷起,卷着卷着又变成了桂花。 桂花也很美,地下的暖池很温暖。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在梦中不愿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椀被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蒙蒙的亮,床上的幔帐竟然已经放下来了,花桂拿着个鸡毛掸子正到处扫着灰。 腹中饥肠辘辘,抻个懒腰,徐椀坐了起来:“花桂,我饿了。” 花桂见她醒了,大步走了过来:“能不饿吗?天还没黑就开始睡,一直睡到大天亮,快起来吧,前院可热闹了,正搭戏台呢!” 她以为还没黑天,结果早就亮天了,记挂着亲爹的事一下就起来了。 穿好了衣裙,花桂还特意给她两个角辫上都贴了花,开始没注意,等打扮整齐了,徐椀站在镜子前面一站,简直是无语至极。 桃粉的裙子,倒是把她衬得更白了,但是头顶的两朵花,几次都想伸手摘下来。也对,十年前的年轻姑娘都贴花,更何况孩子。 这时候是这样的,都喜欢这么打扮的。 她安慰了自己,走开。 后院已经热闹起来了,所有的丫鬟小厮多数都在前面,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花桂带着徐椀出门,已是日上三竿。 前院宾客登门,王夫人同徐瑾瑜都去了前院,赵姨娘牵着徐芷的手,和陈姨娘就在院里看着她们。 徐妧也是生辰,打扮得更加粉嫩,一看见徐椀小碎步走了过来:“阿蛮,你怎么才来?” 花桂跟两个姨娘问了好,又对几个小孩子嘱咐着:“记住了,谁要问起阿蛮,你们说是表亲,知道了吧?” 每年每时都是这样的,一旦有外人问及,她就是表小姐。 徐椀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从刚才起来,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地,记挂着亲爹,总想再去找他。 徐妧和她站了一处,一把搂住了她肩头,还晃了晃:“怎么了?今天我生辰,高兴点啊!” 徐椀扯唇,对她笑笑:“嗯,恭喜你,你又长大一点,又变美了。” 徐妧笑,对着一边站着的两个妹妹扬眉:“听见了吗?阿蛮说我又变美了,有吗?” 这个小表姐,爱哭也爱笑。 但是她最爱美,徐椀现在心性微长,只拿孩子一样哄着她。 两个姨娘一边说着话,徐婳和姐姐站在一块,听见徐妧叫她们,偷偷戳了徐婼一下。 徐婼从小就特别瘦,弱不禁风的更像她娘,尖尖的脸,眉眼也细些,徐婳则是几个姐妹当中,最好看的,眉眼精致,从一出生到现在,越发的长开了。 徐婼连连称是:“咱们姐妹几个,当然是姐姐最好看了” 徐婳低眉顺目地,在她身边。 徐妧顿时大笑,回来捂了徐椀的耳朵,还乐不可支:“睁眼说瞎话,你看徐婳什么脸色哈哈!” 徐妧和徐婳向来都不亲。 这种不亲在表面上并看不出来,但是长大了以后,私下里总能看出一二。 徐椀心思不在这上面,拉着徐妧说悄悄话:“我想去前面,问问小舅舅,我爹什么时候来,总觉得不大放心,他昨天说不走了,会不会骗我?” 徐妧掐腰,看着她微微叹息。 叹什么气啊! 徐椀无语:“怎么了?” 徐妧一副你真不争气的模样,一指头戳了她的额头上面:“当然是骗你的啊!阿蛮阿蛮你怎么这么好骗,我来给你数数你被骗了多少次,怎么不长记性呢!” 说着她开始扳手指头:“上次,你不让你爹走,你爹给你买了一大袋糖皮,你吃完糖他就没影了,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让丫鬟带你去庙上,你回来他就不在了,上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说和你玩藏身,你藏在咱们后院都睡着了,还是舅舅找到的你” 徐椀脑袋嗡的一声,撒腿就往前院跑。 徐妧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姨娘们都看了这边一眼,又回头继续说着闲话,不管。 徐妧也忙提了裙子,跟了上去。 前院正是热闹,戏台已经搭好了。 小厮们一旁摆着矮凳和长凳,院子里到处都是喜庆的绸带,到处都是人。 宾客纷至,徐椀一头扎进去,犹豫了下开始寻找徐凤白的踪影,她从来没这么跑过,绕过这边假山,不想一走神差点撞到一人身上。 抬眼,徐瑾瑜一手拎住了她的领口,很快后面追上来的徐妧也撞了上来。 大舅舅一手提了一个,然后都稳稳放下了。 “不在后院等着,到前院乱跑,小姑娘家家的这成何体统?” 徐妧才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大声叫了他:“爹” 徐椀也忙低头:“舅舅。” 徐瑾瑜轻咳了声:“家中有贵客,万不得失礼。” 话音才落,从他身后走出一小小少年,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眉峰轻动,凤目微扬,分明是一身锦衣做男儿装扮,可看着俊秀更有美貌。 徐瑾瑜忙歉意笑笑:“我这就带你去后院歇下,小女徐妧,猴儿似的,顾小公子见笑了。” 徐椀哪里还有心思听他们说什么,光说了舅舅,给少年轻轻施了一礼,错身就跑了。 徐妧瞪了她爹一眼:“不许说我猴儿似的坏爹爹!” 说着,对着少年福了一福,一跺脚也追了徐椀去。 徐瑾瑜叫了她一声,回头歉意笑笑:“孩子不懂事,失礼得很。” 少年只说无事,他再回头,两个孩子都已跑远。 父女两个坐一起看了会画像,他就去拿了火盆来点了火,说这画像留不得。火苗越着越高,越烧越旺。火盆旁,坐着赵澜之父女,他手里拿着画像,和她一人抻了一边,拇指在画中少女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也是一脸笑意。 徐椀还有点懵:“爹” 抬眼,他眸光温柔:“阿蛮,记住了吗?你娘就长这个样子,她生你的时候,特意给你起了乳名,阿蛮,蛮也,肆意生长也。”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烧掉,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娘和我并未成婚,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我自己悄悄留着,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少女阿蛮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第十章 晌午过去了, 可日头还没下去。 暖洋洋的,徐椀抱着花儿躺在躺椅上面,眼睛就斜着大门口那边。 小时候真的是悠闲自在,有爹了,有家了,心口那团郁结之气出去了, 日子真是惬意得很,柔软的猫儿就在怀里,轻抚着,一下又一下的。 没多一会儿,大门口果然出现了小舅舅徐凤白的身影。 不过,他进门就看见她了, 就招了下手让她过去,随即转身又出去了。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 她把猫儿交给了洪珠, 仔细叮嘱道:“把花儿送到王夫人屋里去,仔细找着瓶儿, 交给瓶儿就好,说在花圃里玩着了, 别说其他的。” 洪珠扬着脸,还不明所以:“小姐, 难道不是还给王夫人更好些吗?” 徐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照做就好, 送去王夫人那, 王夫人难道不会怪罪瓶儿吗?然后会怎么样, 我多半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换个丫鬟,你就没好日子了,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自此更是贴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门口去,徐凤白就站在那,一旁的马车才是停稳。 走上前,她左右张望着。 “小舅舅,是我爹要来了吗?” “嗯。” 徐凤白手一动,就牵住了她的手,这似乎是记忆当中,第一次牵她手。 徐椀诧异地看着他,他的手可真好看,又柔软又秀美。 “阿蛮,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吗?” “想。” “这里就是你的家,和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长大,不好吗?” “可是,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他还年轻,还得娶妻生子,我觉得” 他声音沙哑,语调越发低了起来。 徐椀扬着脸,发自内心的期盼着:“没事,他娶他的,和我没多大干系。” 徐凤白只觉无力,正说着话,一人自转角处匆匆跑了来:“喂!” 徐椀愣愣地看着,赵澜之气喘吁吁,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连着喂喂的两声,拄着双膝才站在她们面前,他喘着,对着女儿眨眼,然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徐凤白扬眉。 “搭个车都不行,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凤白别开脸去,对着车夫交代了一声:“送她们一程。” 说着,又看了徐椀一眼:“让花桂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连同你的丫鬟,晚上送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徐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改变主意!” 说着她挣脱徐凤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赵澜之的。 她爹笑得特别灿烂,拉着她转身就走。 上了街,街边都是小摊贩,赵澜之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带着女儿悠闲地逛:“阿蛮,爹爹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爹就告诉你,好吗?” 徐椀点头,四处张望着:“好,那一言为定。” 他怀里揣着锦袋,拿了出来对她晃了晃:“喜欢什么,爹给你买。” 她没有问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骗她,也没有再让他保证什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一一保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唯独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变命运。 京里有名的酒楼里,说书的讲得吐沫横飞,古往今来的趣事,听着也津津有味。徐椀想听,赵澜之带了她,大摇大摆地上楼,扔了赏钱,听了半个时辰,吃了点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货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争抢的那个拨浪鼓,也想要一个。 赵澜之付钱,给她手里塞了两个。 街边卖缠糖的老头,也直吆喝着,徐椀站住了,他买了一把。 太多了,有点拿不住,他就替她拿着。 赵澜之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她把从前那些遗憾想了个遍。 南大街,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的杂耍,他带着她走街窜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里,只留街头余灯,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兴奋了,奔走了一天,累得两腿走不动了。 赵澜之便背着她,慢慢地走。 好高兴好高兴,徐椀揽着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脸笑意。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谣来,晃着他说:“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有爹的孩子像个宝呢!” 赵澜之也笑,直晃着她:“和爹在一起,就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点头:“当然了,以后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夜路朦胧,她也不大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走了好远好远,迷迷糊糊地,几次她都差点闭上眼睛睡着了,可打着瞌睡,他肩一动,她就醒了。 不舍闭眼,生怕醒过来就是一个梦。 欢喜得手指头在他背上轻点着,想起来就叫一声爹。 他应了一路。 过了能有半个来时辰了,禁夜的时辰快到了,远远的,似乎都有梆子声,赵澜之把徐椀放了下来,她揉着眼睛,才站稳,一抬头,眼前却还是将军府的大门。 旁边的侧门开着,门口的石狮子憨态十足。 她转身,诧异地看着赵澜之:“爹,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赵澜之蹲下身子来:“听着,阿蛮,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懂,东宫卫尉的确有个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为擅自回京还得去请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一起,爹很放心,现在不是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好时候,等爹真的能保护你,能和你在一起时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着他,怔怔的:“那是什么时候?” 赵澜之伸手理顺着她的发辫:“很快,相信爹,这次是真的。” 徐椀看着他,鼻尖酸涩。 她就知道那些缠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东西就没有了。 赵澜之从腰间拿下那两个拨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里:“别难过,你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给你的,爹也全指着你和你娘活着,万万不能让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晃。 赵澜之轻轻拥了拥她:“别这样,不想理我了是吗?” 她低头,不说话。 他双手锁她在怀里,偏头轻轻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个小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你就猫儿一样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欢喜,爹也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过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谋个前途,不然拿什么养我阿蛮,现在你要想过去住两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离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颌抵着她小小肩头,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么重点。 前前后后一理顺,心中疑惑万千。 她偏脸过来,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离我舅舅左右?” 赵澜之放开了她,依旧蹲着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这个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对你的心,是和爹一样的。” 这两日也是品出个一二来了,徐椀点头。 许是性格使然,什么事到她这,到了她争取的极致了,她就会顺应自然。 什么事都不是事,她虽失望,但好在他还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等待。 赵澜之见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高兴点阿蛮,咱们一家人来日方长,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样,徐椀点头,捏紧了拨浪鼓。 旁门处,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花桂伸手来牵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赶紧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扬声叫了赵澜之一声:“爹!” 他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她晃了晃拨浪鼓:“这次,你一定一定说话算话。” 他重重点头:“一定,你等着爹。” 徐椀软糯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脆:“是你说的,来日方长。” 赵澜之笑:“那是自然。” 这回徐椀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偶尔能听见随着她的动作,拨浪鼓的叮咚声音,赵澜之一直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笑意才隐没了,倚靠在了墙边。 徐凤白缓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腰牌,递了他的面前:“谢谢你肯让步,阿蛮还小,我不能让她和你走。” 赵澜之看着他:“这是什么?” 徐凤白示意他拿着:“二皇子的腰牌,你拿着去东宫” 说着,往前再递了递。 赵澜之目光哆哆,却是扬了眉,并未接过:“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澜之!” “” “我不想和你争吵,东宫你是去还不去?” 星空当中,明月如盘。 徐凤白颈子上还隐隐作痛,更是恼羞成怒。 将军府大门口的红灯笼随风摆动,赵澜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凤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滚落了一边去,二人站了一处,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动,这人真是对他太过熟悉,只佯装一抬腿顶向他腰侧,徐凤白立即后退。 转身一个发力,赵澜之将人抵在了墙边,一低头也抵住了他的额头。 “咱们也,来日方长。” 毛茸茸的一团,怎么抱也抱不够。 那是扎眼的白,仔细看了之后,发现猫儿的俩只耳朵尖上,各有一点黑。 徐椀给它取名小白,日日逗弄爱不释手。 有了小白的陪伴,日子过得也痛快一些,她脾气性情改不了,什么事都这样,尽力去做了,结果在她的心里,通常就是这样也好,那样也罢。 如此过了几日,徐妧的脚也彻底消肿了,日子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分别。 如果非得说有分别的话,那就是小舅舅病了。 说是前几日在书房迷迷糊糊睡着了,睡醒之后就受了风寒,连着几日又是咳嗽又是高烧的,告了好几日的假没有上朝。 徐椀和徐妧过去两次,都没能见到人,说是怕传了病气,谁也不见。 小白在她屋里住了几日,已经习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我媳妇儿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脚步声逐渐远去了, 徐椀这才绕着假山往回走。 刚才眼前的那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早就对龙阳之好有所耳闻,听说世间就是有些男子生来就喜欢男人,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舅竟然是这种人。 也怪不得,上辈子一直到她成亲, 她小舅舅能有三十六七了也一直未娶。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 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 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 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 走了大门口处,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徐椀迎头走过来, 不敢看李昇,就靠边站着了,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 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怀里抱着小白,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 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 不用找, 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单臂抱着猫儿,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她硬着头皮上前,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从小,多少人上赶着待他好,送他金银珠宝好些稀奇玩意儿,就是在这府院住了一天,也有许多人给他送了小点心,各种名贵药材或是小玩意,他怎会在意一只猫儿。眼看着徐椀乖巧得不像话,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并无区别,他只觉无趣,随手把猫儿一扔,脸色沉了下来。 “谁稀罕你送了!” 转身就往出走:“算了,二哥,咱们走。” 徐椀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她才要上前去抱猫儿,这小东西认得旧主,喵着走了顾青城的脚边,还在他鞋面蹭了蹭,她叫了声小白,眼睁睁看着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抱起了它。 顾青城抱了猫儿,转身也去送李昇和卫衡。 这一次卫衡早早上拉马车,连头都没回,徐椀跟在后面,等她出来时候,侍卫队拥簇着马车已经离开了。 她心中稍安,眉开眼笑,就凑了顾青城的身边来。 他眉眼间尚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眉眼精致,美得偏柔,徐椀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容颜,他瞥见她,也转过身来打量着她。 顾青城凤目微扬,不语。 徐椀呵呵笑着伸手来接:“多谢” 话未说完,他抱着猫儿已然抬脚往院里走了:“不必。” 她拍了下手,赶紧跟上来。 就亦步亦趋地,还得快些走才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还请公子把我的猫儿还与我,谢谢。” 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背上,连忙站住了。 顾青城并未回头:“就当才送了人,这猫我收回了。” 说着,再不停留,大步去了。 留下怔住的徐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到底是披着个孩童的皮,拉不下脸来,思来想去先叫了洪珠回了自己屋里。 天冷了,各房都开始做新衣服了,花桂给洪珠也量了下,两个人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椀。她心里空落落的,先还想着小舅舅的事,自古以来龙阳之好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最后都怎么样,会不会喜欢男人一段时间又念起女人的好呢,有心翻阅翻阅古籍看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又不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书。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又惦念起小白来。 想叹气,都不知怎么叹气才好。 徐椀在榻上翻出了给小白做的小衣服,拿在了手里跟花桂说出去一趟,也不叫人跟着这就出来了。 徐妧说过,顾青城就住在后院最北边的小楼里面。 那里还曾被人传了些楼里闹鬼的事,都是徐妧和她说的,自从醒过来以后,还不曾来过。 特意到灶房要了点新出的桂花糕,装在小篮子里。 她顺着墙根走,脚步不快。 最北边的后院果然有人守着,她上前说明来意,求见顾公子一面,送些糕点给他。 想必每日给他送东西的人和事都时时有,侍卫都见怪不怪,亦或是看她一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她,总之是让她等一下,之后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妧在身后突然拍了她的肩头。 这小姑娘还带着丫鬟抱琴,抱琴手里捧着小蒸笼。 徐妧撞着她的肩:“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补药,你提着个篮子在这干什么呢?” 徐椀侧身过来,与她耳语:“他把小白抱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再让我养些日子。” 徐妧不以为意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只猫而已,我表哥家里有好几只,改天他来了,我让他给你抱一只来,不,你喜欢给你抱两只!” 徐椀被她逗笑:“算了,你表哥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 徐妧扬着眉,俏皮得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敢违抗我的话,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是谁~” 正说着话,侍卫匆匆而回,侧身让进。 徐妧和抱琴走在前面,徐椀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不如带洪珠来了。 跟着走进小楼,楼下只有洪福一边打着瞌睡,见来人了,赶紧请上二楼。 楼里的木梯都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直响,这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点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上了二楼,徐妧也是先进去了。 “大公子好,我娘让问大公子这两日喝的补药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走在后面,进了堂里一眼瞥见地上的一团白。 顾青城蹲在它的面前,正在喂猫。 他卷着一截宽袖,露出一点手腕,连着那手修长秀美,指尖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猫儿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他侧身对着她们,听见徐妧的声音才是抬头。 徐妧顿时有点结巴了:“大大公子,可好些了?” 少年站了起来,一伸手,旁边的小厮连忙给他递上了手巾,他仔细擦着手,似乎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多谢夫人挂念,好多了。” 徐妧又让抱琴送上了新药:“我娘说这个补养身子最是好了,大公子吃了吧~” 顾青城回身坐下,还擦着指尖:“多谢。” 他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就算是对着一个孩子,也足够冷淡,徐妧这性子,自然受不得这个,东西送到了,连忙起身告辞。 她还对着徐椀使着眼色,让她有话也赶紧说,这眼色可复杂,带了对顾青城的诸多嫌弃。 小厮送徐妧主仆下楼。 徐椀连忙上前,把小篮子放了桌子上面。 她试图用最大的诚意绽开一点笑意来,对着顾青城揖了一揖:“新出的桂花糕,送与大公子品尝品尝,其实之前给小白哦就是猫儿,给它做了小衣裳,公子要不要看看它穿上合适不合适?” 说着,她自怀里拿了那用旧裙改的小衣服,在顾青城眼前抖了抖。 很孩子气,也很委婉 她眨着眼睛,分明就是想要把这个猫抱走,来讨要猫儿来了,但是她不说。 顾青城眼底带笑,强忍住了。 他伸手把小衣服接过去,看了看:“多谢。” 这和想的不一样,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徐椀欲哭无泪,索性站了他的面前,直白地讨要:“求大公子把这猫儿还给我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往回要的,不是送与我了么,我真的很喜欢它很喜欢的,一定好好养着,好吗?” 顾青城蓦然抬眸:“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好再往回要,为何轻易把猫儿送人?” 徐椀:“” 少年起身轻叫了两声,猫儿摇着尾巴就奔着他来了。 他弯腰抱起,目光浅浅:“许是你还小,不懂的,卫衡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要理才好。” 说着,又回身坐下了,打开小篮子的盖子,拿了桂花糕来逗猫儿。 徐椀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这是恼了她。 恼她对卫衡说的那句,这猫儿送与他也无妨,她急着想解释一下,一抬眼就是瞥见窗外的景致,从二楼看过去,后院有个小小假山呈现出一个桃子的模样。 平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未曾注意,这时居高临下这么一看,顿时怔住了。 原来这将军府有两座假山,前院一个,后院一个。 不由自主走近了窗口,就在王夫人的园子里,假山周边是莹莹绿水,除了少了一棵桂花树,那府院布置都和十年以后的郡王府分毫不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兄妹之情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少年回头瞥了一眼, 暗影当中, 那小小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也没理会花桂, 他直直走了厢房的书房去。 厢房门口, 侍卫侧立两旁。 徐凤白也匆匆而回,见着少年了, 伸臂让行。 少年脸色略白, 也是站住了:“青城不敢托大, 将军先请。” 徐凤白只得先进, 少年紧随其后。 关上房门,书房当中熏香袅袅, 一屋子的香气, 桌边小童慢慢研着磨, 正是徐家的小厮洪运。 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看书,他一身青衫, 二十六七岁模样, 眉如远山眼如星月。 似听着动静了,手边的书就放了桌上去,抬眼望过门口来,是一脸的笑意:“青城, 身子可好些了?卫衡直吵着还要来找你,可不敢让他到你眼前胡闹。” 他推了一盏茶过来,少年连忙上前, 施礼:“多谢二哥记挂, 从小就这样, 养两日就缓一缓,卫衡是?” 很显然,他对卫衡没有什么印象。 男人往东边指了一指:“深宫里养着那个。” 徐凤白走上前来,敷衍地见了个礼:“殿下,我回来了。” 被他称作殿下的,自然是二皇子李昇。 顾青城回身坐下,他顺着李昇的目光抬眼,徐凤白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过来,恹恹的。 走过桌边,那东西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说了句:“谢了~” 一直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躺倒了。 躺椅也有些年头了,晃起来吱呀吱呀的。 他一只脚就搭在边上,两手都揉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在二皇子面前,敢这么无视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顾青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喝茶。 李昇伸手拿过桌上的腰牌,唇边漾出淡淡想笑意来:“巴巴的和我求了个空缺,结果人家不稀罕,是吧?” 徐凤白揉着额头,也未回头,光能看见他的侧脸,秀美得很:“殿下,求你快走吧,我今天累得很,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李昇扬眉:“你坐你的,我坐我的,累了先回去歇下,管我干什么。” 徐凤白叹着气:“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回去歇下,然后等你走的时候再起来?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我真的很倦,别折腾我了。” 李昇也端起了茶碗,笑笑:“好了,阿蛮送回来就好,那个小无赖你管他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有空就会来徐家坐坐,坐到禁行了,街上无人了再走。 徐凤白没有应声,顾青城轻抿着茶,垂眸。 片刻,李昇看向他:“青城再委屈几日,等府院落建,便可以搬过去了,姑姑走得太突然了,你去宫中也多有不便,近日立储之事已够父皇烦忧,还是消停在外面将养些时日才好。” 顾青城点头:“多谢二哥记挂,青城感怀在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昇亲手提了茶壶,慌得洪运连忙弯腰来拿,却被他摆手示意退下。 洪运连忙走了出去,书房的门一关,屋里安静得不像话。 李昇叹了口气,亲自给顾青城倒茶:“但说无妨。” 东宫里住着长皇子李庆,他自幼便被立太子,后来因事被废,这几年也消沉了许多,几许老臣一直力保,老皇帝虽然口中不说,但是这立储之事已经被再三提及,各宫都盯着了。 顾青城伸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孝字:“孝为其一,其二,保太子。” 李昇目光哆哆,片刻,倾身:“说来我听听。” 少年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壶还在,何须用碗?” 男人顿时失笑:“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青城从小聪慧,二哥最是喜欢你。” 两个人都坐得正了,决口不提立储之事,说起了茶道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昇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回去了。” 顾青城连忙起身相送,不过另外一边的躺椅上却毫无动静,李昇看了那边一眼:“拿我的大氅来。” 徐凤白没有动静,李昇起身走过去看了眼,又是走回。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他的灰色大氅,伸手拿下来,快步又走了躺椅跟前去,眼看着人就弯下腰来。 徐凤白睡着了,李昇把大氅盖了他的身上,回头瞥见顾青城还站,忙也站了起来。 书房的门一开,洪运连忙上前。 李昇让顾青城先走,自己留在后面叮嘱洪运:“你家主子睡着了,我走了以后想着让他回屋好生歇下。” 洪运忙是应下。 两行人一个奔了后门,一个奔了后院,很快,徐家园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时候还懵懵的。 徐椀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侧歪了榻上看书。 把她那个爹抛之脑后,心胸开阔多了,花桂一边收拾着东西,拿着鸡毛掸子来来回回在她身边掸着灰:“小小姐,外面日头可足了,出去玩一会儿罢!” 榻上的矮桌上,摆着昨个买的两个拨浪鼓,自拿回来也没拨弄一下。 早上起来也不出去玩,也不嚷着要吃的,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花桂好生担心。 徐椀是真的吃不下,光埋在书里:“不想去。” 花桂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今天早起我听抱琴说大姐儿能走动了,你不去看看吗?” 她口中的大姐儿就是徐妧,徐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才这么一天就能走动了?她这是坐不住。” 花桂也坐了她的身边来:“闷在屋里干什么,去外面找姐几个玩玩多好!” 徐椀看入迷了,没动静了。 花桂回头看了眼小洪珠,她正坐在桌边,吃着糕点,没心没肺的。 小姑娘一见她目光,连忙解释了下:“小姐让我吃的~” 花桂当然知道,一早特意上后面要了点徐椀爱吃的糕点,结果她只吃了一点,都赏给洪珠了。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瞪了小丫鬟一眼,花桂长长叹了口气。 她起身要走,可才一动院子里就有了孩子们的叫声,尤其徐妧的嗓门最大。 很快,这一点老实时候没有的大姐儿就往这边来了,花桂从来没有这样盼着她来过,快快去打开了房门,很快,徐妧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阿蛮!快起来看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徐妧走了榻前,一下坐了她身边:“咱们家真的住了个贵人呢,一早起来就让人送了礼物来,你快起来看看人家送我的什么,可好玩了~” 徐椀到底被她吵到,坐了起来。 抱琴拿了一个锦盒放了榻上,徐妧连忙打开,举了徐椀的面前:“快看!看这小马车有意思吧,腿都是活动的,听说这种机关玩意可不好做的,还能动,快看还能动!” 一辆木制的小马车出现在眼前,马儿的关节可以活动,马车的车轮可以推动,的确,这种东西十年前想来特别少见,她看着徐妧高兴模样,也附和着笑笑:“真有意思,谁送的?” 徐妧眉开眼笑,揽着她的肩头:“就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不是住在小楼上么,说是每个人都送了点心意,我看了,她们几个的没什么好的,给你送什么来了,快让我看看” 徐椀笑,摇头:“没有,没有人来送什么好东西。” 徐妧瞪眼:“哪能呢,说咱们家每个小姐都要送的。” 徐椀本来已经沉寂得差不多的心,又纠了起来:“我算哪门子你家小姐。” 徐妧顿时急了:“怎么不算!我看谁敢说不算,嘴给她撕烂了!” 正说着话,洪珠在门口却是惊呼出声。 她开着门,洪福捧了一个锦盒走进来,姐妹两个见了彼此差点都跳起来了。 洪福快步走进来,都要哭了:“主子让我给小姐送了点心意来,我走错路了,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锦盒也放了她的眼前,徐椀笑笑,自然是不在意的:“既然来了,你和洪珠说会话去吧。” 一个送给孩子的小玩意,什么样的东西她不大好奇,不过徐妧却是放下了小马车,赶紧捧起了锦盒来,转过了身去:“快看看你的,我来看看什么东西” 她背对着徐椀,一下打开了暗扣。 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啪的又扣上了:“我以为什么好玩意儿,真没意思。” 锦盒又扔了徐椀的面前,徐椀百般无聊地拿了起来,打开。 随着盒盖的弹开,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从盒子里抬起了头,白色的小小猫儿像个团子,耳朵抖了一抖,对着她就喵了一声,随即还跳了出来。 一下跳入她的怀里,徐椀喜不自禁,一下笑出声来:“诶呀,好可爱的猫儿!” 第四章 窗绡合着,晌午的日头刚偏了一边去,屋里便暗了许多。 花桂正一旁收拾着东西,徐椀一下蹿了出来,噔噔噔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急色。 “花桂,我刚才有件事忘了和我爹说,我回去一趟行吧?” “什么事?” “我问问他要不要娶亲,不问心里过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好哥哥啊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 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 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 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 来年天暖了养点鱼, 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 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池中突然满了水,一个人浮出了水面, 窒息感扑面迎来, 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 像是安平公主的, 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 徐椀扑腾一下落水,惊得她啊地一声, 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 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 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心有余悸, 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 忘掉忘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问了一边的洪珠,说是看见他去书房了,她快步走过假山,才要上前,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小舅舅就站在门口,二皇子李昇站在他的面前。 侍卫队侧立一旁,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前言,李昇抬手似乎来抚小舅舅的脸,被他侧脸避开。 “殿下自重。” “自重怎样,不自重又如何?嗯?清初?” 清初是谁? 徐椀裙角一露立即后退,她探了头悄悄望过去,徐凤白赫然已经跪下:“殿下既然是来接卫衡的,还请早早回,皇妃临产在即,更需殿下关怀,凤白恭送殿下。” 李昇一脸愠怒,却是弯腰。 他伸手钳住了眼前人的下颌,与之四目相对:“你明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殿下!” 徐凤白恼羞成怒,立即挣脱站了起来,他不顾身份一把推开李昇,转身回了书房。 只听咣的一声,房门当着李昇的面合上了。 徐椀紧贴了假山,不敢再看,狠狠捂住了口鼻。 十年的时间,郡王府翻修了一番,也是有许多地方不大一样了。 那么也就说是,上辈子在她小的时候,徐家人是住在这里的,只是不知什么变故,徐凤白被贬,官职一低再低最后变成了闲职,她们便搬出去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只恼自己从前什么都事不关己,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从醒过来还没去过王夫人的院里,不知不觉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徐椀人也小,脚步也不快,走了近了,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是或者不是,都与她无关。 忘了,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成婚之后,不过月余,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长得很好看,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忙,只有晚上时候,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那时候他话比较多,会叮嘱她一些事,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逆天改命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这也是个有心的, 回了屋里,直求着徐椀,让她帮忙留意着洪福的动静。 她说洪福从小就贪吃,两个人从来也没分开过, 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贵人, 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应了,不过有心打探的话, 也得伺机。 先吃了点东西, 日上三竿了, 她也没等来她爹的消息,立即放下, 叫了洪珠, 一起出门。院子里的树上, 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走了徐妧的门前, 听得屋里正是热闹, 徐椀连忙上前。 开门的是洪柳, 直说快进来,快进来, 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 徐椀就有点头疼,缓步走进去, 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 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 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我的脚变成这么大,好笑吗?” 天真无邪,徐椀低头看看,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小表姐永远都最贴心,徐椀摇头,挨着她坐下了:“舅舅说,给他追回来了,今天就能来看我。” 徐妧为她高兴,狠狠拍了她两下子:“哈,真的啊!叔父好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我们徐家人,偶尔见见他还可以,想和他一起生活,怕是有点难。” 徐椀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明所以:“怎么呢?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徐妧拉了她过来,就在她耳边与她咬耳朵:“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徐家人,不可能让别人养了去。” 这话说的,徐椀心中微暖:“我爹不是别人,再说也不是走远了,还可以回来看你们的么。” 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好像马上就要分别了,赶紧相互抱了抱。 “阿蛮~” “表姐~”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才抱完,房门开了。 王夫人带着陈姨娘赵姨娘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徐芷可算是泄了这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徐逸眨巴着眼睛,也跟了她的后面奔着赵姨娘去了。 一时间,屋里都静了下来。 徐芷开始哭诉徐逸抢她的东西,徐逸抬头见自己亲娘没有问他的意思,转身奔着王夫人去了:“母亲,我把姐姐惹哭了。” 王夫人将他揽入怀里,回身坐下。 她身后的瓶儿立即上前:“姐儿们都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眼看不着就懒着,不看孩子还拿孩子当个趣事逗乐?不愿意留府里直接说,这就叫人去给你们都领走了去!” 丫鬟们纷纷下跪,王夫人似有不耐:“行了,各房给各房的都领回去好生教诲,再有一次,都打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打闹闹。 就是故意找个茬,整顿立威而已。 徐逸是男孩,到底还小,被管教得惯了,生怕被教训,立即拉了王夫人的手,扯了又扯:“母亲,我没打姐姐,是姐姐打我。” 一听他向王夫人告状,赵姨娘立即推了徐芷一下。 徐芷气的把拨浪鼓一摔,眼泪就出来了:“抢我东西还告状,就打你了!怎么着呜呜” 赵姨娘给她拉过来嘴就捂上了。 她看向王夫人,笑笑:“姐姐见笑了,这孩子有点惯坏了。” 徐逸是她生的,她也仰仗着这一点,自觉高人一等。 王夫人今日可没给她什么笑脸:“既也知道惯坏了,就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几个小的挨个点了点。 徐婼徐婳徐芷都怕她,连忙站了过来。 徐椀也走了过去。 王夫人厉声道:“姐妹兄弟,要互敬互爱,但凡我要再看见谁窝里斗,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把的,挨个打一顿板子,往死里打!” 别个还都差着,徐芷本来就哭着,吓得一下憋回去了,徐婳脸色苍白,更是低了头不敢抬眼。 徐逸见王夫人动了气的,忙就跪了下去:“母亲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 徐妧也吓得不敢出声,淘气了把脚还摔了,怕她也教训自己。 不过,王夫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拉起徐逸,这就走了。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玩闹了,姨娘们赶紧也都带着丫鬟孩子回去了,徐妧大呼无趣,琴书和抱琴就拿着小东西哄着她,洪柳有点恍惚,徐椀瞧着她精神不好,估摸着也暗地里被罚过了。 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觉得小舅舅快回来了,赶紧出来了。 洪珠经刚才王夫人那一吓,也是小心了些。 徐椀带了她就往前院去,前院厢房下面的花圃旁,有个躺椅,平时日头暖的时候,王夫人会带着她的猫儿出来晒阳阳,直走了那去,刚好一眼就能看见朱红大门旁的偏门处。 如果赵澜之来的话,应该能看见。 王夫人才回屋里去,理当不在,徐椀快步奔了那椅子过去,却不想人家的猫儿在。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的毛茸茸的小玩意,更是欢喜。 日头上来,暖洋洋的。 徐椀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花儿,你怎么在这里?要是一会瓶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这懒猫和她也熟,动也不动任她抱着,轻抚它的背脊,还喵喵地叫着。 徐椀笑,和猫儿说着话:“对,你就这样,一直懒懒的才好,你都不知道你老了是个什么样子,差点都把你忘了,又见面了诶,老朋友~” 点着猫儿的小鼻尖,逗弄着它,正是玩心特起,洪珠却急急拉了拉她:“小姐小姐,快看,是洪福!洪福!” 徐椀回头,一行人在后院穿行过来。 为首的少年,似在哪里见过。 一身淡衫掩不住俊秀芳华,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脑海当中的记忆一下蹿出来,她想起来是昨个跟在舅舅身边的那个人,想了一想,这也是徐妧口中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吧。 侍卫队紧随其后,而洪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仔细一看,这小姑娘双眼通红,洪珠差点就要哭出来,紧紧抓着徐椀的袖子。 徐椀抱着猫儿,对着少年轻轻福身,之后侧立一旁。 洪福也偷眼看着洪珠,大胆摆了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即要擦肩时,少年淡淡目光扫过徐椀,站住了。 他看向洪福:“哭什么?” 姐妹相见,之前的惶恐顿时涌了起来,洪福吓得立即跪下:“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姐姐,实在没忍住。” 少年抬眸,又瞥了过来。 徐椀生怕这个也被他抢去,吓得一把拉了洪珠在自己身后,一挺胸:“看什么,这是我的丫鬟。” 说完又觉唐突,可眨眼间,少年轻勾着唇,还似泄了两分笑意。 只不过,很快,笑意隐没,淡淡一瞥,与她擦肩而过。 花桂不以为意,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别说新娘子了,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没事,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可她重获新生,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不想困在后院,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羞羞哒了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真是人小, 力气也小了很多, 挖了半天, 也没挖出来一个。 花桂只当她在外面玩,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花圃里经了两场雨,泥土松软潮湿,她的鞋上踩的都是土, 手上也是,挖得正来劲,洪珠从外面回来, 奔了她的面前。 说是徐妧让她过去,刚好扒开了土,挖出来一个花根, 徐椀仔细切断叶片, 包着交给了洪珠手里,叮嘱她让她放在阴凉的地方。 花桂才收拾好屋里,一出来看见她浑身是土,咬牙给她提屋里去了:“我的小祖宗, 才一会儿的功夫, 你去花圃打滚了不成,看看这么多土, 赶紧洗洗!” 徐椀偷笑, 有的时候多做一点淘气的事, 似乎反而更有意思。 在花桂的督促下, 好好洗了一番,也换了双鞋,怕徐妧等着急,抱着小白就出来了。 隔壁园子里,偶尔传来一声狗叫,孩子们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徐椀快步走进,徐妧手里拿着块肉干,正在逗弄地上来回跑着的小狗。 短毛的狗儿兴奋过头,跳着直扑腾她。 一边站着个圆滚滚的小小公子,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模样,直拽着徐妧:“表妹看看就行了,别逗狠了,它会咬人的。” 徐妧很是扫兴的样子,回头一拳头捶在他的肩头:“咬人就让它咬你,谁让你吹牛了,我让你抱猫儿来,你抱狗儿来干什么!” 徐椀略一思索,想起了这个人来。 徐妧口中的是是是表哥郑何,他从小就胖了些,因为在徐妧面前,他从小被打到大,向来逆来顺受,一张口就是是是的。 果然,他一如既往地低头:“是是是,表妹说的是。” 徐妧白了他一眼,一抬头看见徐椀了,赶紧叫了她过去:“阿蛮快来,诶?这猫儿又送给你了啊,我还让我表哥带猫了,可惜他弄错了。” 徐椀笑笑,与她一起站了窗下:“没事,小白回来了,我养不了那么多的。” 小狗儿也撒欢撩撅儿地跑,徐婼和徐婳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倒是徐芷拿着个草棍直往它身上扔,惹得它又跳又蹦,摇着尾巴跟着她。 徐妧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用手指头直戳着小表哥的胳膊:“还给我带什么了?” 说到这个,郑何叫她进屋。 桌子上摆着好几样东西,都是他带来的小玩意,徐妧挨个打开了,都是女孩家的梳子镜子之类的,她甚觉无趣,瞪着郑何,最后扑过去又是一顿捶。 徐椀坐在另外一边,托腮看着她们。 怀中的猫儿偶尔喵一声,这场景似乎带了她回到过去。 那时候皇帝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徐妧差点昏过去,她又哭又闹的主要原因,其实徐椀知道,郑何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以后也情深甚笃。 那时候郑何已经瘦了下来,但因为徐妧的腿,郑家是知情的,所以一直不大同意。 二人私定终身,不想突然降下来这么一道旨意,可谓是晴天霹雳。 那时候的郑何是什么模样的呢? 徐椀仔细回想,但是只是依稀只能记得个大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现在,她爹也留在京里了,徐妧的腿也已经好了,徐椀看着她和郑何打打闹闹,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提前注意,是可以避免的,例如那桩婚事。 只说有事,连忙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院里,再没心思挖花根了。 无从下手,仔细回想,赐婚之前,她整日沉迷书海,根本没注意到过什么郡王爷。 在记忆当中,小时候缺失的不只是赵澜之,那时可不像现在,还能和小舅舅出门看戏,她在徐家和姐妹们在一块,除了平时那点乐子之外,就是看书。 外面根本不知道徐家还有一个徐椀,赐婚的旨意是怎么说的来着? 外面传闻是怎么说的来着? 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 他不白,那时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除却那道疤的话,左边侧脸还是很好看的,只怪她当时有些怕他,平时都鲜少一起说话。 从哪里打探一番才好,计算了下年纪,比她大六七岁,现在应该十三四了吧! 十来年的光景,就是样貌也不可能一样,趴在床上翻滚了小半日,迷迷糊糊竟是做了个梦,梦里似是夜晚,红烛映着幔帐,火红的盖头就在眼前。 男人喝得叮咛大醉,挑了她的盖头。 成亲之前,王夫人可是叮嘱过她了,夫妻之间圆房是必不可免,说疼过了那一晚就好了,她还说新婚之夜多叫两声夫君,男人多半会疼惜妻子,不那么折腾的。 她自己也恶补了下共色图,里面的姿势可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合卺酒她是喝了壮胆的,和一个陌生的人赤身相见,再怎么说也是又羞又怕,她记得舅母的话,一个劲地叫着夫君,不敢推他,就狠命地搂着他。 他说你真软,然后,然后就圆房了。 那种疼痛就像是整个人被劈开了一样,事后,她还咬了他。 他手腕上 赫然在梦中惊醒,徐椀一下坐了起来! 对了,那人右手手腕里侧有俩颗并排的小黑痣,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试试的话,应当能找得到,毕竟权贵公子哥,在京都是数得过来的,可以找人侧面问问。 想到此处,她赶紧穿鞋,让洪珠把花根拿了过来,只说要给亲爹送去,这就出了门。徐凤白不在家,特意跟王夫人说了,自然是准许了的,后院的小厮赶了车出来,花桂亲自跟着上了车。 徐椀就掀着窗帘往外看,花桂在旁边唠叨着:“一个花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见你爹直说就好了,干什么还拐弯抹角的兜圈子呢!” 徐椀趴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嗯,是想见他了。” 花桂叹了口气:“听说他这两日可忙着,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不在家就等他回来,徐椀才不以为意。 马车行过西边街口,突然停了下来。 花桂连忙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车夫前面问了下,说是封街了,只能走人,不能走车。 走过前街,再过一个路口就到赵家了,徐椀拿着花根就下了车:“没事,走去就好了。” 花桂让车夫赶车在街边候着,也连忙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不多,货郎却多了不少,再往前走,远远就看见一行侍卫队侧立在旁,前面一大一小都在个鼓画摊边站着。 大的锦衣华服,拿着个小鼓左右地看,不是别个,正是卫衡。 小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精致,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模样的。 她只道为何封街,原来是有贵人。 鼓声偶尔响起咚的一声,少年单手敲鼓,似很有兴致。 徐椀和花桂避开侍卫队,靠边慢行。 也不知是怎么地,卫衡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们,远远地指着就让人过来叫她们。 徐椀只得上前见礼,卫衡正在挑着鼓,回头瞥着她:“病可好了?” 她连忙说好了,多谢记挂。 一板一眼地,像个小大人,卫衡扬眉,就拿了个小鼓递了她的面前:“给你了,拿着。” 徐椀才要谢绝,面前的小鼓立即被旁边的孩子抢了去。 这小女孩眉眼间全是怒气,抓了小鼓啪地就扔了地上,还踩了一脚:“刚才我跟你要,你怎地不给?不给我也不许给别个!” 卫衡脸色顿沉,回头看了眼侍卫队:“先把安平送回宫去,好生顾看着!” 小安平气哭了,还跺着脚,少年神色冷峻,却是淡漠得很。 徐椀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都要跳出来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了,徐椀这才绕着假山往回走。 刚才眼前的那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早就对龙阳之好有所耳闻,听说世间就是有些男子生来就喜欢男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舅竟然是这种人。 也怪不得,上辈子一直到她成亲,她小舅舅能有三十六七了也一直未娶。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走了大门口处,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徐椀迎头走过来,不敢看李昇,就靠边站着了,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怀里抱着小白,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不用找,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单臂抱着猫儿,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她硬着头皮上前,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如意郎君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什么事?” “我问问他要不要娶亲, 不问心里过不去。” “姑娘啊, 你还是太小了, 竟说傻话。”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别说新娘子了,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 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 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没事,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 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 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 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 可她重获新生, 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 不想困在后院, 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 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舅舅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徐椀还似在梦中,捧着画轴回了自己闺房,画就放了枕边,就那么合衣躺了床褥之上,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它。 花桂见她果然拿了画回来,也不好奇,光只拿了水喂她喝水。 她不想喝,翻过身背对着花桂,就说自己困了,想睡一觉。 花桂正好要去给她挑丫鬟,赶紧走了。 徐椀心心念念的这两件事在心底翻转,越想心中越是酸涩,毕竟一直期望着额,怎能不失望。 也不知道过了能有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她以为是花桂回来了,没太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到床边了,才是停下。 窸窣的声响就在耳边,徐椀回头。 赵澜之就在眼前,他手里拿着那画轴,已经抻开了。 她立即坐了起来:“爹,你来了,那是” 话未说完,他已经愣住了:“你娘的画像,谁给你的?” 她娘的画像?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也凑过来看。 画上少女亭亭玉立,竟同她少女时候的模样相差无几。 她惊呼一声,掩住了口。 眼泪再控制不住,一下掉落下来:“爹” 慌得赵澜之放下画轴,忙是来哄她:“急急把爹叫来,这是怎么了?嗯?阿蛮别哭,爹娘一直都会守着阿蛮,不让阿蛮受一丁点委屈,我们阿蛮最爱笑的,告诉爹,怎么了?” 眼泪在指缝当中流下,徐椀松开手,掌心下,是她勾起的唇角。 泪痕犹在,可眉眼却弯了起来,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又哭又笑:“爹,我好开心,我有爹有娘我有来处了” 赵澜之顿时失笑,他揽着她,目光却落在了一边的画像上:“那么高兴吗?因为看见了你娘的画像?” 她站在床上,埋首在他的怀里,这时候想起了要紧的事来,赶紧又站直了。 “爹,你不要离京,别走。” 第二十一章 手里拿着那包栗子,徐凤白转身往回走,冷不防身后的人快步跟了上来,她回头瞧见,一记铁拐拐住了他胸前,止住了他的脚步。 “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去,就是就是进去想和你叙叙旧么。” “叙什么旧,赶紧走。” “就进去吃碗茶” 赵澜之手里还提着他的剑,行走东宫须得随身携带。 他说吃碗茶的时候还可以提高了音调,以示正经。 徐凤白不为所动,知道这个赖子向来喜欢得寸进尺,更是扬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这混闹。” 说着转身又走,身后人又跟了上来。 徐凤白走进门楼,伸手来关后门,自然是晚了一步。 赵澜之 挤身进来,把长剑往前递了递,无比正经地模样:“皇妃折腾了大半天,估计是要生了,李昇顾不上我的,放心,我也就进去吃碗茶,要是有别的心,你就拿这剑劈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阿蛮之心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阿蛮, 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 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 小丫鬟捂着嘴跑开,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 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 池中突然满了水,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 像是安平公主的,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 徐椀扑腾一下落水,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 花桂正拍着她胳膊, 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 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 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 心有余悸, 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 忘掉忘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问了一边的洪珠,说是看见他去书房了,她快步走过假山,才要上前,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小舅舅就站在门口,二皇子李昇站在他的面前。 侍卫队侧立一旁,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前言,李昇抬手似乎来抚小舅舅的脸,被他侧脸避开。 “殿下自重。” “自重怎样,不自重又如何?嗯?清初?” 清初是谁? 徐椀裙角一露立即后退,她探了头悄悄望过去,徐凤白赫然已经跪下:“殿下既然是来接卫衡的,还请早早回,皇妃临产在即,更需殿下关怀,凤白恭送殿下。” 李昇一脸愠怒,却是弯腰。 他伸手钳住了眼前人的下颌,与之四目相对:“你明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殿下!” 徐凤白恼羞成怒,立即挣脱站了起来,他不顾身份一把推开李昇,转身回了书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郎才女貌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急切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徐椀从冰冷的梦中惊醒。 呛水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这恢复意识的感觉,还真的很不错。 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的先是一个男人的脸。 他长得很好看,眉眼间有说不清的熟悉感,但是奇怪的是, 她并不认识他。 剑眉英目,看起来俊秀得很,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看见她睁开眼一脸惊喜:“阿蛮, 你可醒了,要吓死爹了你知道吗?” 吓死爹了? 他在说什么? 徐椀眨眼,伸手来揉。 小手一到眼前自己都惊住了, 她的纤纤玉指, 小了好大一圈! 腾地坐起来, 左右看看, 是没有见过的房间。 床边矮桌古朴, 五页大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 上面花团锦簇牡丹正盛, 床前垂着幔帐,身下的被褥都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光看这屏风和熏香就知道, 此间绝非普通百姓人家。 见她左右环顾, 男人在矮桌上拿了汤药来。 他坐了床边, 往她面前一递,想喂她还有点手忙脚乱地差点弄翻了药碗:“大夫说你落水受了寒,这药都换了几次,可能有点苦~” 徐椀掀开薄被,小短腿立即露了出来。 她抻抻胳膊,蹬蹬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这你是谁?” 话一出口自己都惊呆了,完全是小孩子的软糯声音,她简直变了一个人,哦不,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脑中嗡嗡作响,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下意识接过了药碗来。 男人修长秀美的手轻抚上她额头:“这孩子莫不是被水泡糊涂了,我能是谁,我是你爹啊!” 胡说八道,他那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是她爹! 徐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是我爹,那我是谁?” 他失笑,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从他口中吐出了她的名字来:“徐椀,再淘气爹可要打你了,我知道你生爹的气,爹像你保证,你一定没有什么后娘,一定没有。” 在他的眼睛当中,她看见自己的脸,依稀像是自己小时候模样。 这个号称是自己爹的人,恳切地看着她。 她捧着药碗,扬起脸来吃药,咕噜咕噜一口喝掉。 真的好苦,不过她才一皱眉,男人不知道哪里变出一包蜜饯来,他飞快拿出一颗塞了她口中,酸酸甜甜的,混着药味,像是她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幸亏她未嫁之时,喜欢看些市井杂书,也有各种玄幻不可思议的故事,不然非得疯了不可。 外面的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轻手轻脚走过来收拾了药碗,她‘爹’立即起身:“醒了就没什么事了,外面日头正暖,起来换衣服,爹带 你去玩儿~” 说着,他先走了出去,说在外面等她。 徐椀赶紧站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跳了跳,发现协调得很。 虽然很没有真实感,但是她真的变成了个七八岁的孩子。 在丫鬟的帮助下,穿上新裙,还有点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她一直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走过屏风处,徐椀抬眼看见镜台上的大镜子,立即奔了过去。 近了,她捧脸细看,依旧雪白的肌肤,细直的眉头,只不过年纪还小没长开,眼睛略圆,脸也丰润一些,的确有点像她。 正看着,丫鬟追过来扑腾一下就跪下来了:“小姐,看在我伺候你这么长时间的份上,能不能和赵大人说说,别让我娘来领我,我不想走,我还想伺候小姐!” 赵字一入耳,徐椀心跳加快,立即回头。 这丫鬟十六七岁的年纪,尖尖的小脸,柳叶弯眉杏核眼,妆容也算精致,一看就好好打扮过了的。 青步罗裙,细细的腰上,连系着的腰带都打了个花边。 听她这话,是伺候了她一段时日的丫鬟,在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徐椀当然要探探她的口风,先把人拉了起来,仰脸看着她。 “谁说要让你娘来领你的了,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孩童的声音还带着稚气,这丫鬟低眉顺目地,很是懊恼:“前个又有媒人登门,说给赵大人说亲,老太太就一听还是去年中意的那个李覃小姐,很是欢喜,因怕小姐你不愿意又闹腾,就让我悄悄带着你去见李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们好好在船上,转眼间小姐你就掉了湖里去真是吓死我了!” 因为人是她带出去的,所以她‘爹’迁怒于她,打发人去叫了她娘来接。 徐椀一脸懵懂,见她真的是很是懊恼的模样,拉了她的手,也刚好趁机套了些话,挑着紧要的不着痕迹问了,从她口中得知,这个丫鬟叫娇杏,买来有几年了。 现在是宣武二十一年秋,她确实是才八岁的徐椀,因她爹常年不在京里,平时都住舅舅家里, 她爹爹,就是娇杏口中的赵大人,偶尔回来父女才能相见。 舅舅还是那两个舅舅,徐家还是那个徐家。 到了这个时候,徐椀才明白过来,她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只是从前没有过这时候的记忆,仔细回想,好像也是谁说过,说她小时候落过水,有些事不记得了,也就是那时候算的命,说她福厚命大呢! 有点激动,有点不知所措的高兴。 门外站着的真的是她爹,徐椀答应了娇杏求情,转身就门外跑。 孩童的脚步跑起来,似乎更加轻盈,很怕这是个梦,她到了门口先把们打开了个缝,还来不及偷看一下,房门就被她爹推开一些。 他大手一伸,很轻易地就把她拎了出去:“快出来,爹带你走走。” 徐椀张口想叫爹,奈何总还觉得自己十六七岁了,面对着这么一个年轻的爹,还有点叫不出口,扬脸看着她,跟着他故意放慢的脚步,慢慢地走。 日头正暖,年轻的男人眉清目秀,身形颀长,影子就在她的脚下,她酝酿了好半天,才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扯了扯,音调都颤了颤:“爹,我不会写你的名姓,你教我。” 他垂眸就笑,果然摊开她的掌心,一字一划在她手心写着他的名字:“怎么突然想写这个,来,爹教你,赵澜之,记住了? ” 赵澜之,三个字在舌尖滚了一滚,徐椀狠狠点头:“嗯!” 才走了几步,正赶上来探病的李小姐,带着两个丫鬟提着小篮子过来了。 想必也是得了老太太的允许,不然不能进内宅后院,这位李小姐看着也得有双十年华了,一袭青衣,模样端庄温婉,看着也是个有心的。 正撞见,看见小徐椀好好地在散步,喜上眉梢:“阿蛮,你没事了太好了!” 只不过,赵澜之拦住了她:“阿蛮无事,李姑娘请回。多谢厚爱,只怕澜之无福消受,我娘老了,不知我这浪荡儿一定要耽误她人姻缘的,她应了什么切不可当真” 他淡淡一揖,冷漠以对。 不等他说完,李覃连忙解释:“公子未娶我未嫁,何谈耽误,我今天来也是想看看阿蛮醒了没有,阿蛮醒了也刚好问问她,前日在船上真的不是我推她下去的!” 男人不为所动:“她没事就好,谁推她已不重要,只不想给她填后娘而已,我们阿蛮什么都能吃一点,唯独不能让她吃苦。” 他说这话,伸手在徐椀的发辫上轻抚了下,无比宠溺。 说来说去,还是不肯成就这份姻缘,李覃羞恼,转身就走。 徐椀看着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抬手轻扯了她爹的袖子:“李小姐对你情深义重,既然相邀我出门游玩,必定是想讨好你,怎么可能把我推下水呢!” 赵澜之抬指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怎么,你改变主意了,想要个后娘了?” 她忙说不是,抓着他两根手指头,攥在了手心里,低了头默不作声。 他一直瞥着她,见她这副模样,甚是无奈地反手握了她的小手:“放心,爹没想过,爹要是敢,你娘也会生气的。” 在后院转了一圈,才发现这个院子不大。 有了爹,娘这个字眼当然也在嗓子眼打着转,听他主动提及,徐椀顿时抬眸:“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里,我想知道。” 说完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从前,舅舅告诉她,她娘生下她就死了。 死了,还能在哪里。 不等赵澜之作何反应,前面扫地的小厮匆匆跑了来,说是徐大人来接阿蛮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牵着赵椀的手,加快了脚步。 她被他带得差点跑起来,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到了大门口。 马车就停在门口,一人站在门外。 徐凤白一身宽袖广身的玄色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的金边锦带,上边坠着两块玉,是常年戴着的。 那两块玉徐椀认得,他日日都带在身上。 宣武二十一年,她想了下,她这小舅舅二十六岁,抬眼看他,此时他发冠精致,容颜英美,许是天气凉了,身上还披了白色的披风,万年不变的立领处打着结,再一细看,徐椀呆住了。 尚还年轻的小舅舅,小时候没太注意,那眉,那眼,现在看着,和她很像。 赵澜之放开她手,也看向徐凤白,柔声轻喃着:“你娘啊” 他回身,蹲下来定定地看着徐椀:“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以后就知道了。” 说着,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下。 他再起身走向徐凤白的时候,已是一脸笑意:“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不提前来个信儿,我好去接你。” 徐凤白一脸冷漠,两个人走开了些说话。 赵澜之更高一些,可他却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小舅舅说了什么,她爹就一直陪着笑脸,一口一个是是是的,她有心上前偷听,不想才动一步,两个人都回过身来。 徐凤白看着她,沙哑地嗓音带着一丝的疲惫:“过来,跟舅舅回家。” 小舅舅脸色不太好,似乎也不想理他。 赵澜之倒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到底给人截住了,低眉顺目地:“别气了,都是我错,我没顾看好阿蛮,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亲上加亲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妧不等追上她, 却被她娘王夫人抓个正着,直接给推走了。 徐椀顾不得管她,在前院东张西望, 直找着徐凤白的踪迹。 留不下赵澜之,那她以后的日子,不就是还像上辈子那样吗? 绝对不可以, 她脚下生风,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 到处都是人,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形,不跳起来什么都看不到, 徐椀挑着边走,从戏台旁边走过,站了矮凳上能看见大门口那站着徐凤白。 不停有宾客进门, 她连忙跳下来, 奔着他走了过去。 一慢下来, 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两日身子被折腾得虚了些, 动一动就开始出汗了, 才要到跟前, 上去问问, 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徐椀才还跑得气喘吁吁,胸口还起伏着, 这会见了他, 站住了。 赵澜之身后跟着个小厮, 当真来祝寿了。 她直呼着气,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 远远地站着,就那么看着他,他站了徐凤白面前,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舅舅不理会他,他走过他身边,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无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间系着的两块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当众叫他,就直对他挥着手。 赵澜之看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他对着她轻眨着眼:“什么时候能看戏,我为了和阿蛮一起看戏,可早早来了呢!” 她小拳头就轻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为你又骗我,差点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头敲在她额头上面:“爹是那样的人吗?答应阿蛮的事当然要做好了。” 这么一说,她更是眉开眼笑:“那我们过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个好位置坐一坐,戏班子那些人应该已经搬过来了,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他点头,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才要走,门口又有宾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边还站着个小小少年,都清贵得很,小的对着徐凤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贵气,脸上更冷淡一些,这种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凤白的脸色放在一起,简直如出一辙。 小舅舅好像特意在等他,二人并肩,少年跟了身后。 徐椀没有在意,不过赵澜之却是站住了,没有动。他的目光,就落在来人身上那处,徐椀回头看看:“走啊,怎么了?” 言谈中有人叫着二皇子的,应当是他。更有人迎了过来,众星拱月般拥着往院里去了。 拉了女儿靠边,赵澜之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是低头:“走吧。”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那一行人,一时间竟无头绪:“爹,你很讨厌我小舅舅吗?” 他爹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胡说什么。” 戏台已经搭好了,戏班子的人在台上收拾着东西,后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来,赶着去给老太爷磕头,徐椀在台下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下,为了不大显眼,赵澜之就坐了她的后面。 戏台上鼓声响起,有戏耍的人在上面翻着跟头。 赵澜之在后面拍着手,倾身往前凑了凑:“看,他们翻的太好了,改天我也得练练,等有空翻给你看!” 徐椀往后扬着脸,听见他的话,笑:“好啊。” 说着,回手竖起了拇指。 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宾客都进去祝寿观礼去了。 时间不早了,戏班准备就绪,徐椀才和她爹说了一会子话,花桂快步走了来,说小舅舅叫她过去,她回头看向赵澜之,他摆摆手:“去吧,爹在这等你。” 徐椀看了看花桂,又看了看他:“那你一定等我。” 赵澜之点头:“一定。” 她走了他的面前去,往前倾身:“约定好。” 父女两人默契十足,他拇指在她额头上按了一下,点头:“嗯。” 徐椀这才走,花桂牵了她的手,还不忘嘱咐着她:“今年和往年一样,你先去磕头,不要乱走,听你舅舅的话,知道了吧?” 她点头:“嗯,知道了。” 前堂尽是宾客,花桂带着她靠边走,直接进了旁边的厢房。 到了门口,左右看看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推门而入,花桂反手关好房门,徐椀等她转过身来了,才低头慢慢走进去。 桌边坐着她们家的老太爷,徐晟。 徐凤白一旁站着,花桂回了一声:“阿蛮带过来了。” 走过去,徐椀直直跪了徐晟的面前。 每年,孩子们给他磕头的时候,其实她都磕过了。 行大礼,徐椀双手交叠,叩首:“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愿祖父春秋不老,欢乐远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软糯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徐晟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拍了桌子:“诶?阿蛮今年的贺词谁教的,比去年文雅许多,起来吧,上祖父这来。” 徐凤白轻勾着唇:“从早忙到晚,哪有时间教她这个,许是她自己哪里听来的。” 说着,眉眼间多了三分柔色,直看向徐椀:“让你过来,你就起来吧!” 徐椀听见舅舅让她起,这才起来。 乖乖走到祖父面前,因为从小到大都有点怕他,所以很拘谨。 徐晟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锦袋,这就递给了她:“拿好,别告诉那几个姐妹,知道了吧!” 徐椀轻轻点头,又看向舅舅。 徐凤白轻轻点头,她伸手就接了:“谢谢祖父。” 说完,站了舅舅身边去。 徐晟看着这孩子眉眼,想了下:“阿蛮识得多少字了?” 她上辈子认识的字都是跟着舅舅学的,因为他抬忙了也没学太多,不过她向来聪明,看了许多市井杂书,自己学了不少诗词,无非就是打发打发消闲时间罢了。 徐凤白低着头:“没认识几个字,偶尔有空教了两个。” 她这么一说,徐晟顿时皱眉:“对这孩子,你也多上上心,没爹又没娘的,我看她这么聪慧,不如让她也学着读读书,现在不也都兴什么才貌双全么,还听说二皇子不是办什么书院,还教什么女学,我看他今日也来了,刚好问问。” 徐椀顿时抬眸,她喜欢读书! 如果能去书院当然最好了,欣喜地抬眼去看小舅舅,正好他也看着她。 徐凤白扬眉:“想去吗?” 她狠狠点头,喜上眉梢:“想去!”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福气,当然想去。 前面还有一堆人等着祝寿,徐晟先离开了,徐凤白新沏了茶,让花桂去请贵客。 徐椀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不多一会儿,之前她和她爹在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带着个小厮模样的进来了,徐凤白带着她见了礼,没说什么,又让她出去等一会儿。 徐椀连忙告退,出了厢房,一少年就站在窗下踢着石头子。是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个,她才想走,他脚一动,一个石头子朝着她就飞了过来! 躲开当然是本能,没有被打到。 少年撇嘴:“无趣,诶那是什么?” 他先喊了声无趣,然后指着她后面惊叫了声,徐椀下意识回头,然后手上一痛。 惊呼出声,她捂住手,一低头手背已经青红一片。 熊孩子! 刚才趁她回头,一脚踢了石子打了她的手背上,疼死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了他面前,凶巴巴说道:“打了手上无非就是疼了,要是一时失手踢了人头上,人都得死,你知道吗?” 分明是凶巴巴的,但是她声音太过软糯,毫无震慑之力。 少年笑嘻嘻地:“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和二皇子一起来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权贵,但是至于什么权贵说出来以后就不能轻易对待了,她不等他自报家门狠狠踩了他的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管你是谁!” 京都是天子脚下,管他是谁,她还这么小,让人抓到了也无非是不知者无罪。 踩完就走,噔噔噔跑了前面去,戏台上已经开始唱上大戏了,徐椀目光在台下四处扫着,可怎么也没看见赵澜之的身影,才这么一会儿,他能去哪? 再仔细看,不等找到,赵家的小厮先看见她了。 那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个铃铛送了她的手上:“本来说是晌午再走,大人说陪小姐看唱戏,不想来了人了一再地催,车队已经等不及了” 徐椀明白过来,脑中嗡的一声,奔着大门口就跑了过去。 那小厮赶紧叫了人去找徐凤白,直直来追她。 上辈子的事情,真的想不起太多了,徐椀没出过几回家门,当然也分不清方向,她一直跑一直跑,心也痛肺也痛,只觉得呼吸都费力了。 她跑了一会儿,又开始走。 一边走一边打听,城门在哪里,殊不知城门还不只一个,她只恨只这片刻功夫便追不上,一时间站在街上,仿徨当中又觉伤心,过往百姓也有看着她议论的,心里的声音扩了百倍在耳边响起。 有爹了,可是,就要没了。 分明和她约定好的,怎么又骗她? 拿她当孩子哄,好吧她就是个孩子,人家的孩子都有爹有娘,她昨个才想有根了,今天在徐家见他多高兴他是不知道,慢慢蹲下身子,徐椀跌坐在街头,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哭不出声音,她咬着牙,狠命蹬着腿。 马蹄的声音由远至近,很快,一声沙哑的吁,在头顶响起,来人飞身下马,立即蹲了她的面前。 徐椀抬头,泪眼朦胧:“舅舅,我找不到我爹,他骗我又走了,你给他找回来,这次他再走,就回不来了,我没爹了怎么办?我只有他了啊!” 徐凤白拇指抹过她的泪珠:“即使他每次都骗你,即使他总也带不好你,你也想和他在一起过吗?” 泪珠滑落,徐椀狠狠点头:“我要和我爹一起生活,我要他留在京里,可他不听我的。” 她从小都很少哭,慌得他胡乱给她擦着泪:“别哭了,舅舅成全你。” 说着让她回家去,回身上马。 徐椀扬着脸,抹了把脸:“真的吗?舅舅能把我爹追回来吗?” 徐凤白轻轻颔首:“放心,只要我开口,定然把人给你叫回来。” 说着一挥鞭,马儿就疾驰出去了,只留背影,瞬间就消失在了眼前。 徐椀愣愣站在街上,她向来相信舅舅,但是她不认识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正是左右辨别方向,踌躇着,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窗帘掀开,少年探出那张俊脸来,上下打量着她。 正是才把她手背打红了,被她踩了一脚那个。 徐椀不想理他,可她才要转身,他却叫住了她:“阿蛮?” 就玩简单的掷点比大小,俩个人玩了好半天,后来雨停了,雷也歇了,两个人才都倒了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翻来覆去地在梦中穿梭,徐椀分不清梦境还真实,只看见那道模糊的影子坐在床边看着她,问她喜欢王府吗?她说不喜欢。一会儿,他又坐在窗前做公务,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一个人躺了床上看书,想起来又起不来。白天黑夜,风云变幻,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外面拿回一只猫儿,雪白得像个团子,她抱在怀里,好生喜欢。是梦吗? “阿蛮,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池中突然满了水,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你太矮了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 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 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 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 走了大门口处,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 徐椀迎头走过来,不敢看李昇,就靠边站着了, 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怀里抱着小白,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不用找, 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 单臂抱着猫儿, 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 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 她硬着头皮上前, 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从小,多少人上赶着待他好,送他金银珠宝好些稀奇玩意儿,就是在这府院住了一天,也有许多人给他送了小点心,各种名贵药材或是小玩意,他怎会在意一只猫儿。眼看着徐椀乖巧得不像话,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并无区别,他只觉无趣,随手把猫儿一扔,脸色沉了下来。 “谁稀罕你送了!” 转身就往出走:“算了,二哥,咱们走。” 徐椀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她才要上前去抱猫儿,这小东西认得旧主,喵着走了顾青城的脚边,还在他鞋面蹭了蹭,她叫了声小白,眼睁睁看着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抱起了它。 顾青城抱了猫儿,转身也去送李昇和卫衡。 这一次卫衡早早上拉马车,连头都没回,徐椀跟在后面,等她出来时候,侍卫队拥簇着马车已经离开了。 她心中稍安,眉开眼笑,就凑了顾青城的身边来。 他眉眼间尚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眉眼精致,美得偏柔,徐椀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容颜,他瞥见她,也转过身来打量着她。 顾青城凤目微扬,不语。 徐椀呵呵笑着伸手来接:“多谢” 话未说完,他抱着猫儿已然抬脚往院里走了:“不必。” 她拍了下手,赶紧跟上来。 就亦步亦趋地,还得快些走才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还请公子把我的猫儿还与我,谢谢。” 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背上,连忙站住了。 顾青城并未回头:“就当才送了人,这猫我收回了。” 说着,再不停留,大步去了。 留下怔住的徐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到底是披着个孩童的皮,拉不下脸来,思来想去先叫了洪珠回了自己屋里。 天冷了,各房都开始做新衣服了,花桂给洪珠也量了下,两个人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椀。她心里空落落的,先还想着小舅舅的事,自古以来龙阳之好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最后都怎么样,会不会喜欢男人一段时间又念起女人的好呢,有心翻阅翻阅古籍看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又不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书。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又惦念起小白来。 想叹气,都不知怎么叹气才好。 徐椀在榻上翻出了给小白做的小衣服,拿在了手里跟花桂说出去一趟,也不叫人跟着这就出来了。 徐妧说过,顾青城就住在后院最北边的小楼里面。 那里还曾被人传了些楼里闹鬼的事,都是徐妧和她说的,自从醒过来以后,还不曾来过。 特意到灶房要了点新出的桂花糕,装在小篮子里。 她顺着墙根走,脚步不快。 最北边的后院果然有人守着,她上前说明来意,求见顾公子一面,送些糕点给他。 想必每日给他送东西的人和事都时时有,侍卫都见怪不怪,亦或是看她一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她,总之是让她等一下,之后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妧在身后突然拍了她的肩头。 这小姑娘还带着丫鬟抱琴,抱琴手里捧着小蒸笼。 徐妧撞着她的肩:“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补药,你提着个篮子在这干什么呢?” 徐椀侧身过来,与她耳语:“他把小白抱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再让我养些日子。” 徐妧不以为意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只猫而已,我表哥家里有好几只,改天他来了,我让他给你抱一只来,不,你喜欢给你抱两只!” 徐椀被她逗笑:“算了,你表哥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 徐妧扬着眉,俏皮得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敢违抗我的话,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是谁~” 正说着话,侍卫匆匆而回,侧身让进。 徐妧和抱琴走在前面,徐椀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不如带洪珠来了。 跟着走进小楼,楼下只有洪福一边打着瞌睡,见来人了,赶紧请上二楼。 楼里的木梯都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直响,这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点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上了二楼,徐妧也是先进去了。 “大公子好,我娘让问大公子这两日喝的补药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走在后面,进了堂里一眼瞥见地上的一团白。 顾青城蹲在它的面前,正在喂猫。 他卷着一截宽袖,露出一点手腕,连着那手修长秀美,指尖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猫儿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他侧身对着她们,听见徐妧的声音才是抬头。 徐妧顿时有点结巴了:“大大公子,可好些了?” 少年站了起来,一伸手,旁边的小厮连忙给他递上了手巾,他仔细擦着手,似乎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多谢夫人挂念,好多了。” 徐妧又让抱琴送上了新药:“我娘说这个补养身子最是好了,大公子吃了吧~” 顾青城回身坐下,还擦着指尖:“多谢。” 他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就算是对着一个孩子,也足够冷淡,徐妧这性子,自然受不得这个,东西送到了,连忙起身告辞。 她还对着徐椀使着眼色,让她有话也赶紧说,这眼色可复杂,带了对顾青城的诸多嫌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一枝独秀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绝对不可以, 她脚下生风,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 到处都是人,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形,不跳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徐椀挑着边走,从戏台旁边走过,站了矮凳上能看见大门口那站着徐凤白。 不停有宾客进门, 她连忙跳下来, 奔着他走了过去。 一慢下来, 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两日身子被折腾得虚了些, 动一动就开始出汗了, 才要到跟前,上去问问,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 徐椀才还跑得气喘吁吁, 胸口还起伏着, 这会见了他,站住了。 赵澜之身后跟着个小厮,当真来祝寿了。 她直呼着气,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 远远地站着,就那么看着他,他站了徐凤白面前, 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小舅舅不理会他, 他走过他身边,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无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间系着的两块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当众叫他,就直对他挥着手。 赵澜之看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他对着她轻眨着眼:“什么时候能看戏,我为了和阿蛮一起看戏,可早早来了呢!” 她小拳头就轻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为你又骗我,差点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头敲在她额头上面:“爹是那样的人吗?答应阿蛮的事当然要做好了。” 这么一说,她更是眉开眼笑:“那我们过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个好位置坐一坐,戏班子那些人应该已经搬过来了,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他点头,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才要走,门口又有宾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边还站着个小小少年,都清贵得很,小的对着徐凤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贵气,脸上更冷淡一些,这种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凤白的脸色放在一起,简直如出一辙。 小舅舅好像特意在等他,二人并肩,少年跟了身后。 徐椀没有在意,不过赵澜之却是站住了,没有动。他的目光,就落在来人身上那处,徐椀回头看看:“走啊,怎么了?” 言谈中有人叫着二皇子的,应当是他。更有人迎了过来,众星拱月般拥着往院里去了。 拉了女儿靠边,赵澜之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是低头:“走吧。”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那一行人,一时间竟无头绪:“爹,你很讨厌我小舅舅吗?” 他爹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胡说什么。” 戏台已经搭好了,戏班子的人在台上收拾着东西,后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来,赶着去给老太爷磕头,徐椀在台下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下,为了不大显眼,赵澜之就坐了她的后面。 戏台上鼓声响起,有戏耍的人在上面翻着跟头。 赵澜之在后面拍着手,倾身往前凑了凑:“看,他们翻的太好了,改天我也得练练,等有空翻给你看!” 徐椀往后扬着脸,听见他的话,笑:“好啊。” 说着,回手竖起了拇指。 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宾客都进去祝寿观礼去了。 时间不早了,戏班准备就绪,徐椀才和她爹说了一会子话,花桂快步走了来,说小舅舅叫她过去,她回头看向赵澜之,他摆摆手:“去吧,爹在这等你。” 徐椀看了看花桂,又看了看他:“那你一定等我。” 赵澜之点头:“一定。” 她走了他的面前去,往前倾身:“约定好。” 父女两人默契十足,他拇指在她额头上按了一下,点头:“嗯。” 徐椀这才走,花桂牵了她的手,还不忘嘱咐着她:“今年和往年一样,你先去磕头,不要乱走,听你舅舅的话,知道了吧?” 她点头:“嗯,知道了。” 前堂尽是宾客,花桂带着她靠边走,直接进了旁边的厢房。 到了门口,左右看看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推门而入,花桂反手关好房门,徐椀等她转过身来了,才低头慢慢走进去。 桌边坐着她们家的老太爷,徐晟。 徐凤白一旁站着,花桂回了一声:“阿蛮带过来了。” 走过去,徐椀直直跪了徐晟的面前。 每年,孩子们给他磕头的时候,其实她都磕过了。 行大礼,徐椀双手交叠,叩首:“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愿祖父春秋不老,欢乐远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软糯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徐晟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拍了桌子:“诶?阿蛮今年的贺词谁教的,比去年文雅许多,起来吧,上祖父这来。” 徐凤白轻勾着唇:“从早忙到晚,哪有时间教她这个,许是她自己哪里听来的。” 说着,眉眼间多了三分柔色,直看向徐椀:“让你过来,你就起来吧!” 徐椀听见舅舅让她起,这才起来。 乖乖走到祖父面前,因为从小到大都有点怕他,所以很拘谨。 徐晟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锦袋,这就递给了她:“拿好,别告诉那几个姐妹,知道了吧!” 徐椀轻轻点头,又看向舅舅。 徐凤白轻轻点头,她伸手就接了:“谢谢祖父。” 说完,站了舅舅身边去。 徐晟看着这孩子眉眼,想了下:“阿蛮识得多少字了?” 她上辈子认识的字都是跟着舅舅学的,因为他抬忙了也没学太多,不过她向来聪明,看了许多市井杂书,自己学了不少诗词,无非就是打发打发消闲时间罢了。 徐凤白低着头:“没认识几个字,偶尔有空教了两个。” 她这么一说,徐晟顿时皱眉:“对这孩子,你也多上上心,没爹又没娘的,我看她这么聪慧,不如让她也学着读读书,现在不也都兴什么才貌双全么,还听说二皇子不是办什么书院,还教什么女学,我看他今日也来了,刚好问问。” 徐椀顿时抬眸,她喜欢读书! 如果能去书院当然最好了,欣喜地抬眼去看小舅舅,正好他也看着她。 徐凤白扬眉:“想去吗?” 她狠狠点头,喜上眉梢:“想去!”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福气,当然想去。 前面还有一堆人等着祝寿,徐晟先离开了,徐凤白新沏了茶,让花桂去请贵客。 徐椀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不多一会儿,之前她和她爹在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带着个小厮模样的进来了,徐凤白带着她见了礼,没说什么,又让她出去等一会儿。 徐椀连忙告退,出了厢房,一少年就站在窗下踢着石头子。是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个,她才想走,他脚一动,一个石头子朝着她就飞了过来! 躲开当然是本能,没有被打到。 少年撇嘴:“无趣,诶那是什么?” 他先喊了声无趣,然后指着她后面惊叫了声,徐椀下意识回头,然后手上一痛。 惊呼出声,她捂住手,一低头手背已经青红一片。 熊孩子! 刚才趁她回头,一脚踢了石子打了她的手背上,疼死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了他面前,凶巴巴说道:“打了手上无非就是疼了,要是一时失手踢了人头上,人都得死,你知道吗?” 分明是凶巴巴的,但是她声音太过软糯,毫无震慑之力。 少年笑嘻嘻地:“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和二皇子一起来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权贵,但是至于什么权贵说出来以后就不能轻易对待了,她不等他自报家门狠狠踩了他的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管你是谁!” 京都是天子脚下,管他是谁,她还这么小,让人抓到了也无非是不知者无罪。 踩完就走,噔噔噔跑了前面去,戏台上已经开始唱上大戏了,徐椀目光在台下四处扫着,可怎么也没看见赵澜之的身影,才这么一会儿,他能去哪? 再仔细看,不等找到,赵家的小厮先看见她了。 那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个铃铛送了她的手上:“本来说是晌午再走,大人说陪小姐看唱戏,不想来了人了一再地催,车队已经等不及了” 徐椀明白过来,脑中嗡的一声,奔着大门口就跑了过去。 那小厮赶紧叫了人去找徐凤白,直直来追她。 上辈子的事情,真的想不起太多了,徐椀没出过几回家门,当然也分不清方向,她一直跑一直跑,心也痛肺也痛,只觉得呼吸都费力了。 她跑了一会儿,又开始走。 一边走一边打听,城门在哪里,殊不知城门还不只一个,她只恨只这片刻功夫便追不上,一时间站在街上,仿徨当中又觉伤心,过往百姓也有看着她议论的,心里的声音扩了百倍在耳边响起。 有爹了,可是,就要没了。 分明和她约定好的,怎么又骗她? 拿她当孩子哄,好吧她就是个孩子,人家的孩子都有爹有娘,她昨个才想有根了,今天在徐家见他多高兴他是不知道,慢慢蹲下身子,徐椀跌坐在街头,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哭不出声音,她咬着牙,狠命蹬着腿。 马蹄的声音由远至近,很快,一声沙哑的吁,在头顶响起,来人飞身下马,立即蹲了她的面前。 徐椀抬头,泪眼朦胧:“舅舅,我找不到我爹,他骗我又走了,你给他找回来,这次他再走,就回不来了,我没爹了怎么办?我只有他了啊!” 徐凤白拇指抹过她的泪珠:“即使他每次都骗你,即使他总也带不好你,你也想和他在一起过吗?” 泪珠滑落,徐椀狠狠点头:“我要和我爹一起生活,我要他留在京里,可他不听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温柔溺毙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那么也就说是上辈子在她小的时候,徐家人是住在这里的,只是不知什么变故,徐凤白被贬,官职一低再低最后变成了闲职,她们便搬出去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只恼自己从前什么都事不关己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从醒过来还没去过王夫人的院里不知不觉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徐椀人也小脚步也不快走了近了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是或者不是都与她无关。 忘了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成婚之后,不过月余,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长得很好看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忙,只有晚上时候,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那时候他话比较多,会叮嘱她一些事,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用心体会的话,他对她来说,可能还是有一点温情的。 她对他的期许,是从池塘开始,也是在池塘结束,那道身影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致命一击。站住了,到底还是介怀,徐椀转回身,往前院去了。 也许是因为徐凤白和她娘长得像的原因,这将军府里最让她安心的,还是徐凤白。 到他房里去找,他不在。 问了门口做活的丫鬟,说是在书房。 徐椀到了书房门口,敲门,很快洪运给她开了门。 徐凤白拿着笔,正在作画。 他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来。 比她想的要纤细得多,运笔间却有力道,她上前去看,画中人只是个背影,似是少年站在雨中,更着重画的是秋色,雨中湖面到处是凋零落花。 余光当中瞥见是她,徐凤白没有停笔:“怎么了?” 徐椀拉了椅子靠前一些,径自坐了上去:“小舅舅,我能和你坐一会儿吗?” 徐凤白一身素白,微勾着唇:“当然可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字眼,令人动容。 他过问她的事情,是发自心底的关切,徐椀摇头,双手捧脸看着他。 就那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其中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也想我爹。” 徐凤白手一抖,笔墨晕染了少年的衣衫。 他索性放下笔来,坐了下来:“你爹昨个不是才接了你出去?听说他换了宅院,想必有和你一起过的意思,还备了你的闺房。” 徐椀点头,在桌面画着圈圈:“不是那个想,和他在一块也很没有真实感,问他我娘的事情,他又不说,我想多知道一点,小舅舅能和我讲一些吗?” 好像是有一点想念,想知道更多一些,好更多想念。 难得的,徐凤白没有太过敷衍,定定地看着她:“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呢?” 在小舅舅面前,她就更像个小孩子了。 徐椀叹着气,放心大胆地和他说着悄悄话:“徐妧和我说,她小时候睡不着,她娘就成宿成宿哄着她,我小时候怎么没有睡不着的时候,连个想她的空都没有。” 徐凤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在的人,你还小,日子长着呢,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人哄?” 可能他不太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徐椀喃喃着:“有时候,是想有个人哄一哄的嘛!” 徐凤白想了下,饶有兴致地一拍桌子。 他走了一边书架旁,伸手取了一本书下来,回头对着徐椀招了下手,让她过去。徐椀见了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走了里面去。 书房的最里侧,有徐凤白平时休息的内室。 徐椀走了里面,徐凤白让她躺下,他也坐了床边,然后翻开了书卷看了两眼。 徐椀新奇地看着他:“小舅舅,干什么啊!” 徐凤白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小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嗯等下。” 这是要给她讲故事吗? 徐椀赶紧点头:“好好好。” “闭上眼睛。” “诶?” “闭上眼睛听。” “好吧。” “舅舅给你讲一个小故事,说春秋时候齐国的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公孙接c田开疆c古冶子,这三个人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目中无人,后来景公忍无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这三个人,好消除祸患。晏子是谁呢,晏子,是齐国上大夫晏弱的儿子,后来成为了齐国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远见,为此设了一个局。 他让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请了过来,然后赏赐给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这三个人无法平分两颗桃子,晏子便提出协调办法让三人比功劳,功劳大的就可以取一颗桃。公孙接与田开疆都先报出他们自己的功绩,分别各拿了一个桃子,可古冶子认为自己功劳更大,气得拔剑指责前二者。 而公孙接与田开疆听到古冶子报出自己的功劳之后,也自觉不如,羞愧之余便将桃子让出并自尽。古冶子一看他们都自尽了,他对先前羞辱别人吹捧自己以及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丑态感到羞耻,因此也拔剑自刎,就这样,古冶子也死了。 这便是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呃为什么要给小孩子讲杀人的故事,他这是怕她困吗? 徐椀眨眼看着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聪明啊,他只靠着两个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个人。” 徐凤白摇头,做了下总结:“不,真相并非我们所见,再珍贵的桃子也是桃,谁会为了桃子而在君主面前出尽丑态,谁又会为此自刎谢罪呢!” 徐椀蓦然抬眸:“说的也是,谁会这么傻那样自杀呢?” 当然了,她这么说也不对,徐凤白仍旧摇头:“不,也有可能自刎。” 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好可爱,徐凤白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小脸:“这只是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后,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么说了,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因为有上位者,因为有想守护的人或者东西,,有些时候,有些人就会宁愿一死了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离开你也一定并非所愿,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着,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她都看得见。” 徐椀似乎懂了点什么,又似乎没懂。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闭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给我讲个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给你讲个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小舅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说着话,好像一口一个阿蛮似地,忽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坐起身来,屋里还亮着,像是晌午模样。 徐椀揉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书房的内室睡着了,她身上盖着薄被,能听见外面窸窣地翻书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花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来,徐凤白偶尔才应一声。 “幸好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要不是那日你给赵澜之叫回来,他这时候肯定也头七了” “嗯。” “一想到我们阿蛮差点就没爹了,我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亲爹能一起过日子呢,你说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蛮可怎么办哟!”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来:“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花桂在桌边研磨,徐凤白似在写信。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了,面面相觑。 花桂立即上前,揽着她坐下:“好阿蛮,你爹回京了自然没事,别担心啊,就是你爹运粮那车队出了事,听说山石滚落,那么些人,都无人生还呢!” 惋惜之余,徐椀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命运这种东西,从她再次醒过来开始,就早已发生了改变。 不管是天力还是人为,现在她爹活下来了,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问一些,书房的门又被敲起了来。 花桂去开门,洪运就自门口揖了一揖:“赵公子求见,说是为了奔丧的事,想接阿蛮一趟。” “什么事?” “我问问他要不要娶亲,不问心里过不去。” “姑娘啊,你还是太小了,竟说傻话。”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别说新娘子了,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没事,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可她重获新生,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不想困在后院,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眦睚必报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自从醒过来还没去过王夫人的院里,不知不觉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徐椀人也小, 脚步也不快, 走了近了, 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是或者不是, 都与她无关。 忘了, 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 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 成婚之后, 不过月余,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 长得很好看, 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忙,只有晚上时候, 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那时候他话比较多, 会叮嘱她一些事, 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 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用心体会的话,他对她来说,可能还是有一点温情的。 她对他的期许,是从池塘开始,也是在池塘结束,那道身影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致命一击。站住了,到底还是介怀,徐椀转回身,往前院去了。 也许是因为徐凤白和她娘长得像的原因,这将军府里最让她安心的,还是徐凤白。 到他房里去找,他不在。 问了门口做活的丫鬟,说是在书房。 徐椀到了书房门口,敲门,很快洪运给她开了门。 徐凤白拿着笔,正在作画。 他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来。 比她想的要纤细得多,运笔间却有力道,她上前去看,画中人只是个背影,似是少年站在雨中,更着重画的是秋色,雨中湖面到处是凋零落花。 余光当中瞥见是她,徐凤白没有停笔:“怎么了?” 徐椀拉了椅子靠前一些,径自坐了上去:“小舅舅,我能和你坐一会儿吗?” 徐凤白一身素白,微勾着唇:“当然可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字眼,令人动容。 他过问她的事情,是发自心底的关切,徐椀摇头,双手捧脸看着他。 就那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其中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也想我爹。” 徐凤白手一抖,笔墨晕染了少年的衣衫。 他索性放下笔来,坐了下来:“你爹昨个不是才接了你出去?听说他换了宅院,想必有和你一起过的意思,还备了你的闺房。” 徐椀点头,在桌面画着圈圈:“不是那个想,和他在一块也很没有真实感,问他我娘的事情,他又不说,我想多知道一点,小舅舅能和我讲一些吗?” 好像是有一点想念,想知道更多一些,好更多想念。 难得的,徐凤白没有太过敷衍,定定地看着她:“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呢?” 在小舅舅面前,她就更像个小孩子了。 徐椀叹着气,放心大胆地和他说着悄悄话:“徐妧和我说,她小时候睡不着,她娘就成宿成宿哄着她,我小时候怎么没有睡不着的时候,连个想她的空都没有。” 徐凤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在的人,你还小,日子长着呢,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人哄?” 可能他不太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徐椀喃喃着:“有时候,是想有个人哄一哄的嘛!” 徐凤白想了下,饶有兴致地一拍桌子。 他走了一边书架旁,伸手取了一本书下来,回头对着徐椀招了下手,让她过去。徐椀见了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走了里面去。 书房的最里侧,有徐凤白平时休息的内室。 徐椀走了里面,徐凤白让她躺下,他也坐了床边,然后翻开了书卷看了两眼。 徐椀新奇地看着他:“小舅舅,干什么啊!” 徐凤白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小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嗯等下。” 这是要给她讲故事吗? 徐椀赶紧点头:“好好好。” “闭上眼睛。” “诶?” “闭上眼睛听。” “好吧。” “舅舅给你讲一个小故事,说春秋时候齐国的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公孙接c田开疆c古冶子,这三个人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目中无人,后来景公忍无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这三个人,好消除祸患。晏子是谁呢,晏子,是齐国上大夫晏弱的儿子,后来成为了齐国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远见,为此设了一个局。 他让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请了过来,然后赏赐给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这三个人无法平分两颗桃子,晏子便提出协调办法让三人比功劳,功劳大的就可以取一颗桃。公孙接与田开疆都先报出他们自己的功绩,分别各拿了一个桃子,可古冶子认为自己功劳更大,气得拔剑指责前二者。 而公孙接与田开疆听到古冶子报出自己的功劳之后,也自觉不如,羞愧之余便将桃子让出并自尽。古冶子一看他们都自尽了,他对先前羞辱别人吹捧自己以及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丑态感到羞耻,因此也拔剑自刎,就这样,古冶子也死了。 这便是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呃为什么要给小孩子讲杀人的故事,他这是怕她困吗? 徐椀眨眼看着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聪明啊,他只靠着两个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个人。” 徐凤白摇头,做了下总结:“不,真相并非我们所见,再珍贵的桃子也是桃,谁会为了桃子而在君主面前出尽丑态,谁又会为此自刎谢罪呢!” 徐椀蓦然抬眸:“说的也是,谁会这么傻那样自杀呢?” 当然了,她这么说也不对,徐凤白仍旧摇头:“不,也有可能自刎。” 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好可爱,徐凤白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小脸:“这只是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后,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么说了,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因为有上位者,因为有想守护的人或者东西,,有些时候,有些人就会宁愿一死了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离开你也一定并非所愿,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着,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她都看得见。” 徐椀似乎懂了点什么,又似乎没懂。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闭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给我讲个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给你讲个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小舅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说着话,好像一口一个阿蛮似地,忽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坐起身来,屋里还亮着,像是晌午模样。 徐椀揉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书房的内室睡着了,她身上盖着薄被,能听见外面窸窣地翻书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花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来,徐凤白偶尔才应一声。 “幸好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要不是那日你给赵澜之叫回来,他这时候肯定也头七了” “嗯。” “一想到我们阿蛮差点就没爹了,我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亲爹能一起过日子呢,你说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蛮可怎么办哟!”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来:“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花桂在桌边研磨,徐凤白似在写信。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了,面面相觑。 花桂立即上前,揽着她坐下:“好阿蛮,你爹回京了自然没事,别担心啊,就是你爹运粮那车队出了事,听说山石滚落,那么些人,都无人生还呢!” 惋惜之余,徐椀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命运这种东西,从她再次醒过来开始,就早已发生了改变。 不管是天力还是人为,现在她爹活下来了,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问一些,书房的门又被敲起了来。 花桂去开门,洪运就自门口揖了一揖:“赵公子求见,说是为了奔丧的事,想接阿蛮一趟。”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他:“主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不缺吃喝,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哄着,那才叫个家,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不然,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花桂看着他,抬高了灯:“怕是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所以还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怜惜阿蛮,知情的人更怜惜你,主子,就算是为了老太爷,为了徐家,这些年,你也够了,想个法子退了吧,到时候带着阿蛮,去哪里都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东宫女官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洪珠扬着脸, 还不明所以:“小姐, 难道不是还给王夫人更好些吗?” 徐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照做就好, 送去王夫人那,王夫人难道不会怪罪瓶儿吗?然后会怎么样, 我多半是无所谓的, 大不了换个丫鬟, 你就没好日子了, 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 自此更是贴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门口去,徐凤白就站在那,一旁的马车才是停稳。 走上前,她左右张望着。 “小舅舅, 是我爹要来了吗?” “嗯。” 徐凤白手一动,就牵住了她的手, 这似乎是记忆当中,第一次牵她手。 徐椀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手可真好看, 又柔软又秀美。 “阿蛮, 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吗?” “想。” “这里就是你的家, 和姐妹们一起玩, 一起长大,不好吗?” “可是, 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 他还年轻, 还得娶妻生子,我觉得” 他声音沙哑,语调越发低了起来。 徐椀扬着脸,发自内心的期盼着:“没事,他娶他的,和我没多大干系。” 徐凤白只觉无力,正说着话,一人自转角处匆匆跑了来:“喂!” 徐椀愣愣地看着,赵澜之气喘吁吁,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连着喂喂的两声,拄着双膝才站在她们面前,他喘着,对着女儿眨眼,然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徐凤白扬眉。 “搭个车都不行,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凤白别开脸去,对着车夫交代了一声:“送她们一程。” 说着,又看了徐椀一眼:“让花桂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连同你的丫鬟,晚上送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徐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改变主意!” 说着她挣脱徐凤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赵澜之的。 她爹笑得特别灿烂,拉着她转身就走。 上了街,街边都是小摊贩,赵澜之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带着女儿悠闲地逛:“阿蛮,爹爹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爹就告诉你,好吗?” 徐椀点头,四处张望着:“好,那一言为定。” 他怀里揣着锦袋,拿了出来对她晃了晃:“喜欢什么,爹给你买。” 她没有问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骗她,也没有再让他保证什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一一保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唯独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变命运。 京里有名的酒楼里,说书的讲得吐沫横飞,古往今来的趣事,听着也津津有味。徐椀想听,赵澜之带了她,大摇大摆地上楼,扔了赏钱,听了半个时辰,吃了点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货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争抢的那个拨浪鼓,也想要一个。 赵澜之付钱,给她手里塞了两个。 街边卖缠糖的老头,也直吆喝着,徐椀站住了,他买了一把。 太多了,有点拿不住,他就替她拿着。 赵澜之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她把从前那些遗憾想了个遍。 南大街,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的杂耍,他带着她走街窜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里,只留街头余灯,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兴奋了,奔走了一天,累得两腿走不动了。 赵澜之便背着她,慢慢地走。 好高兴好高兴,徐椀揽着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脸笑意。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谣来,晃着他说:“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有爹的孩子像个宝呢!” 赵澜之也笑,直晃着她:“和爹在一起,就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点头:“当然了,以后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夜路朦胧,她也不大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走了好远好远,迷迷糊糊地,几次她都差点闭上眼睛睡着了,可打着瞌睡,他肩一动,她就醒了。 不舍闭眼,生怕醒过来就是一个梦。 欢喜得手指头在他背上轻点着,想起来就叫一声爹。 他应了一路。 过了能有半个来时辰了,禁夜的时辰快到了,远远的,似乎都有梆子声,赵澜之把徐椀放了下来,她揉着眼睛,才站稳,一抬头,眼前却还是将军府的大门。 旁边的侧门开着,门口的石狮子憨态十足。 她转身,诧异地看着赵澜之:“爹,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赵澜之蹲下身子来:“听着,阿蛮,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懂,东宫卫尉的确有个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为擅自回京还得去请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一起,爹很放心,现在不是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好时候,等爹真的能保护你,能和你在一起时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着他,怔怔的:“那是什么时候?” 赵澜之伸手理顺着她的发辫:“很快,相信爹,这次是真的。” 徐椀看着他,鼻尖酸涩。 她就知道那些缠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东西就没有了。 赵澜之从腰间拿下那两个拨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里:“别难过,你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给你的,爹也全指着你和你娘活着,万万不能让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晃。 赵澜之轻轻拥了拥她:“别这样,不想理我了是吗?” 她低头,不说话。 他双手锁她在怀里,偏头轻轻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个小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你就猫儿一样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欢喜,爹也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过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谋个前途,不然拿什么养我阿蛮,现在你要想过去住两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离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颌抵着她小小肩头,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么重点。 前前后后一理顺,心中疑惑万千。 她偏脸过来,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离我舅舅左右?” 赵澜之放开了她,依旧蹲着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这个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对你的心,是和爹一样的。” 这两日也是品出个一二来了,徐椀点头。 许是性格使然,什么事到她这,到了她争取的极致了,她就会顺应自然。 什么事都不是事,她虽失望,但好在他还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等待。 赵澜之见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高兴点阿蛮,咱们一家人来日方长,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样,徐椀点头,捏紧了拨浪鼓。 旁门处,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花桂伸手来牵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赶紧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扬声叫了赵澜之一声:“爹!” 他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她晃了晃拨浪鼓:“这次,你一定一定说话算话。” 他重重点头:“一定,你等着爹。” 徐椀软糯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脆:“是你说的,来日方长。” 赵澜之笑:“那是自然。” 这回徐椀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偶尔能听见随着她的动作,拨浪鼓的叮咚声音,赵澜之一直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笑意才隐没了,倚靠在了墙边。 徐凤白缓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腰牌,递了他的面前:“谢谢你肯让步,阿蛮还小,我不能让她和你走。” 赵澜之看着他:“这是什么?” 徐凤白示意他拿着:“二皇子的腰牌,你拿着去东宫” 说着,往前再递了递。 赵澜之目光哆哆,却是扬了眉,并未接过:“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澜之!” “” “我不想和你争吵,东宫你是去还不去?” 星空当中,明月如盘。 徐凤白颈子上还隐隐作痛,更是恼羞成怒。 将军府大门口的红灯笼随风摆动,赵澜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凤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滚落了一边去,二人站了一处,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动,这人真是对他太过熟悉,只佯装一抬腿顶向他腰侧,徐凤白立即后退。 转身一个发力,赵澜之将人抵在了墙边,一低头也抵住了他的额头。 “咱们也,来日方长。” 徐凤白也看了下:“还是个孩子呢,看个戏就高兴半天。”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他:“主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不缺吃喝,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哄着,那才叫个家,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不然,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花桂看着他,抬高了灯:“怕是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所以还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怜惜阿蛮,知情的人更怜惜你,主子,就算是为了老太爷,为了徐家,这些年,你也够了,想个法子退了吧,到时候带着阿蛮,去哪里都好。” 背后的阿蛮叮嘤一声,徐凤白连忙托稳了她:“如今早已身不由已” 一直背了徐椀到她房里,仔细给她盖了被子,才出来。 徐凤白熬了两日,也是疲乏,花桂送了他出来,又是叮嘱两句才走。 快步走回前院,洪运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连忙上前:“主子,今个” 徐凤白挥了挥手:“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很累。” 洪运急着上前:“可是” 话未说完,房门已经推开了,徐凤白往里看了眼,愣了一下。 洪运低着头,只在身后作着揖:“我是实在拦不住,真拦不住。” 徐凤白嗯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灯光虽暗,年轻的男人一身玄衣,端端坐在桌边,徐凤白走了过去,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翩翩少年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夕阳西下徐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的最后一场戏也落幕了徐椀跟了徐妧一天,这个小泼猴儿可真是能闹腾,精力旺盛,不过就这么跟着,还真的没出意外。 这很好徐妧为了自己的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定要避免,她能改变的事情,一定要改变过来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正是各司其职,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徐凤白飞身下马他手里拿着马鞭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千万看着表姐,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正要敲门,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有情有义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第二十一章 手里拿着那包栗子, 徐凤白转身往回走, 冷不防身后的人快步跟了上来,她回头瞧见,一记铁拐拐住了他胸前,止住了他的脚步。 “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去,就是就是进去想和你叙叙旧么。” “叙什么旧, 赶紧走。” “就进去吃碗茶” 赵澜之手里还提着他的剑, 行走东宫须得随身携带。 他说吃碗茶的时候还可以提高了音调,以示正经。 徐凤白不为所动, 知道这个赖子向来喜欢得寸进尺, 更是扬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这混闹。” 说着转身又走, 身后人又跟了上来。 徐凤白走进门楼,伸手来关后门, 自然是晚了一步。 赵澜之 挤身进来, 把长剑往前递了递,无比正经地模样:“皇妃折腾了大半天, 估计是要生了,李昇顾不上我的,放心,我也就进去吃碗茶, 要是有别的心, 你就拿这剑劈了我!” 许是他笑脸太过扎眼, 徐凤白到底还是让了步。 从后门进来, 二人一前一后都悄无声息的,回了她的房间,也让洪运倒了茶。 都坐了桌边,赵澜之将长剑放了桌下,捧起了茶碗,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洪运来着。洪运只当没看见,侧立在旁,笑呵呵地提着茶壶:“我再给公子添一碗?” 徐凤白仿若未见,她面前也放着一碗茶,不过未碰茶,光只把栗子拿出来挑着齐整的,好看的先吃着。 赵澜之轻抿了一口,咳道:“洪运,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你主子商量一下。” 一本正经的,洪运立即看向他家主子。 若是平时,徐凤白早一竿子给人撵走了,他真是怕这赖搭再闹出什么事,到时候难以收拾的还是徐家,眼巴巴看着,不想吃栗子的那个也嗯了声。 徐凤白抬眼:“你回吧。” 洪运只得把水壶放了桌上,低头告退。 灯火昏暗,走了门口,花桂上前开门。 远远就看见一个十六七的少女亭亭玉立,近了,才看清她的脸,徐椀上前,那姑娘欠身,笑呵呵地迎着她走进屋里:“小小姐可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 徐椀上下打量俩眼,走过她身边:“抱琴?等我干什么?” 少女跟在她身后,掩口干笑两声:“奴婢琴书,抱琴比我高一点,瘦一点。” 徐椀哦了声,也不大在意,笑着说记得了,这就往里走。 进了屋里,徐妧听着动静已经从榻上跳了下来,她手里拿着个桃子,啃得正欢:“阿蛮,你可回来了,表哥给我拿了些山葡萄,听说也是个外来的稀罕品种,接了什么当地的葡萄,反正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我娘让我给你送了些,你这桃子不错,我等你半天了!” 果然,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篮子,徐椀坐了下来:“你喜欢就拿两个,还给我送什么葡萄,你表哥特意给你的,你就吃吧!” 徐妧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小篮子:“我哪里吃得过来,表哥给我带了好几篮,不过我娘单单让我给你和顾大公子送了,一人一篮,我等着你,后院还没去呢!” 一听说她要去后院,徐椀立即来了兴致。 她这个人想仔细的时候,也是心细,之前收到贡桃的时候,就问了,光只送了她的。 白日里撞见了卫衡和安平在一块,心就一直提着,虽说总觉得卫衡不大像,但也起了警惕之心,恨不得当场就扒开他袖子看一眼。 这才回头,想着顾青城的那张脸,也是不安。 洗了手,徐妧这边也要走了,她赶紧跟了上来:“我和你同去。” 徐妧当然是高兴了,拉了她的手:“好啊好啊,我真是不爱去,顾大公子成日冷着脸,我娘说这就是一副孤苦相,听说他从小就病秧子似地,这成子又是病了一场,清瘦不少,真是可怜那!” 徐椀记了心里,叫了洪珠跟着,与她一起往出走。 琴书提了小篮子,夜色渐暗,小洪珠在前面提着灯,几个人这就往后院小楼去了,秋风徐徐,一到晚上就添了许多凉意,徐妧拢着袖子,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有那么冷吗?” 徐妧跺着脚,脚步飞快:“我身上这二两肉,可不够御寒的,眼看着进冬了,等到了冬天,我就抱了暖炉一日一日在榻上一躺,不出来了!” 被风一吹,是很冷。 徐妧从小就是这样,冷一点热一点都要嚷嚷出来的,她受不得半分委屈。 徐椀则鲜少说出口,伸手抚了抚领口,也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北边这后院,侍卫已经认识她们了,立即让进。 通报过了,洪福下楼来接,徐椀就让洪珠跟着在楼下等着,自己跟了徐妧琴书上楼。 上了二楼,入鼻的就是腥苦的药味。 顾青城还真是病了,楼上还有个大夫正给问着诊。 她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徐妧连忙让琴书把葡萄放了桌上,过来见礼。 这楼上是后改的卧房,单在里间摆了床和屏风,一边的柜子都是从前留下用着的旧物,一共没几个摆件,看着冷清得很。 老大夫一边吩咐药童熬药,徐妧和徐椀走了过来,楼上很暖,暖炉竟然已经点着了,顾青城的枕边还放着一个手炉,他靠着软垫坐着,脸色苍白。 见了礼,徐椀小心翼翼地凑了暖炉旁站着,徐妧笑道:“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山葡萄,她让我跟大公子说有什么事不要见外,只管提了就是,还让问上次送的药还有没有了。” 顾青城眼帘微动:“多谢夫人小姐记挂,药还有咳咳” 话没说完,就先咳嗽起来,他脸色本来就白,此时虚得更是没有血色了,徐椀双手交叠在身前,这样更能烤一烤,身上暖了,她才抬头。 巧了是顾青城也似瞥了她一眼,他眉眼精致,目光撞了一起,又飞快移开。 就只能看见他侧脸,徐妧和他说着话,徐椀光站在边上偷瞧着他,他凤目狭长,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眼帘很长,挺直的鼻梁,薄唇微抿。 本是秀美的脸,因着这三分淡漠,平添了些许不怒自威的冷。 十年的时间,会把人的相貌改变多少,亦或是,她现在也开始不确定了,记忆当中那张脸,竟然有些模糊了,眼可是这样的眼,脸可是这样的脸,越是想,越是看,竟然越觉得很相似,越觉得相似越是心惊。 也许是她定定看着他,看了太久,顾青城转头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他微扬了眉,抬了眸。 若真是七八岁的孩童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她骨子里可是十七岁的徐椀,撞进那样深邃的眸子里,那样的脸,天老爷啊! 徐椀转不开目光,心肝乱颤。 幸好徐妧话传完了,也过来暖炉旁边搓着手取暖,撞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了头。 也幸好,顾青城叫了小厮过来,让去再点一个手炉,似乎并未瞧见她窘态, 再抬头,顾青城依旧是侧颜相对。 那个人的话,这边脸有蜿蜒下来的伤疤,因为怕他,她就没敢细看过。 若是年少,没有疤的话 她盯着他的手腕处,可惜长袖将那处遮得严严实实,徐妧拉了她的手,这是要走了,再次上前见礼,顾青城也是一脸疲色,叫了人拿手炉给了徐妧。 才点着的手炉也暖了,喜得徐妧连忙谢过,不过只这一个,她忙是回头:“阿蛮,你冷吗?你冷的话给你。” 徐椀忙说不冷,少年轻咳了声,也拿了枕边这个:“不用,你拿你的,这还有一个,给她好了。” 说着,看向徐椀,示意她过去。 他单手拿着,等她走过来,才递给她:“你叫阿蛮?” 眉眼虽是冷清,但唇边却似有笑意,还笑,他还笑,笑什么天老爷! 徐椀腿都要抖了,赶紧低头双手来接:“谢大公子,我名徐椀,乳名阿蛮。” 顾青城没有放手:“哦,是满堂堂的满?” 不等徐椀回话,徐妧一边笑了起来:“不是啦,是强蛮的蛮,我娘说阿蛮生下来时候早产,像猫儿似地虚得都不哭,姑姑怕养不活,起的这乳名。” 掌心一暖,顾青城将手炉放了她的手中。 徐妧这个大嘴巴还要再说什么,徐椀拉了她赶紧告辞。 下了楼,外面北风渐大,更是冷了,一人抱了一个手炉都更是脚步飞快,各回各院,快到门前了,徐椀心中不甘,叫洪珠先回去了,自己往前院去了。 风摆着灯笼,院子里只有风声,若论长相,那双眼睛更像。她不知道围着自己身边的人怀疑,会不会太可笑,走过假山,脚步更轻。 这时候还不算太晚,还是多打探打探才好,到了小舅舅门前,看见他屋里亮着灯,徐椀敲门。 屋里烛火跳着火花,里间隔着屏风更是昏暗。 幔帐被扯了下来,徐凤白只着里衣,半靠在墙边,赵澜之衣衫半解,埋首在她肩头啃吮,正是紧拥着她,只听敲门声响起,顿住了。 当当当,当当当。 徐凤白一把将他推开,应了声:“谁?” 才推开,男人的气息又到唇边,赵澜之抓住了她手,与她十指交缠才不让她动。 门外软糯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小舅舅,我是阿蛮!” 惊雷也不过如此 洪运叹着气:“将军,宫门要锁了,咱们也回吧!” 徐凤白眉也不皱一下:“继续等。” 李昇府里的马车就停在一边,他瞧见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知道劝也劝不过,洪运放下车帘,下车来回踱着步,又过了一会儿,宫门大开,侍卫队先行走出来,李昇在众人的拥簇当中,走了出来。 小太监提着灯,洪运瞧准了,立即走了过去。 带刀侍卫当即拦住了他,他急忙跪下,对着李昇叫道:“殿下!殿下是我,洪运啊!” 一听是他,李昇已然走了过来:“洪运,你怎么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姑娘心思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第二十一章 手里拿着那包栗子, 徐凤白转身往回走, 冷不防身后的人快步跟了上来,她回头瞧见,一记铁拐拐住了他胸前,止住了他的脚步。 “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去,就是……就是进去想和你叙叙旧么。” “叙什么旧, 赶紧走。” “就进去吃碗茶……” 赵澜之手里还提着他的剑, 行走东宫须得随身携带。 他说吃碗茶的时候还可以提高了音调,以示正经。 徐凤白不为所动, 知道这个赖子向来喜欢得寸进尺, 更是扬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这混闹。” 说着转身又走, 身后人又跟了上来。 徐凤白走进门楼,伸手来关后门, 自然是晚了一步。 赵澜之 挤身进来, 把长剑往前递了递,无比正经地模样:“皇妃折腾了大半天, 估计是要生了,李昇顾不上我的,放心,我也就进去吃碗茶, 要是有别的心, 你就拿这剑劈了我!” 许是他笑脸太过扎眼, 徐凤白到底还是让了步。 从后门进来, 二人一前一后都悄无声息的,回了她的房间,也让洪运倒了茶。 都坐了桌边,赵澜之将长剑放了桌下,捧起了茶碗,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洪运来着。洪运只当没看见,侧立在旁,笑呵呵地提着茶壶:“我再给公子添一碗?” 徐凤白仿若未见,她面前也放着一碗茶,不过未碰茶,光只把栗子拿出来挑着齐整的,好看的先吃着。 赵澜之轻抿了一口,咳道:“洪运,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你主子商量一下。” 一本正经的,洪运立即看向他家主子。 若是平时,徐凤白早一竿子给人撵走了,他真是怕这赖搭再闹出什么事,到时候难以收拾的还是徐家,眼巴巴看着,不想吃栗子的那个也嗯了声。 徐凤白抬眼:“你回吧。” 洪运只得把水壶放了桌上,低头告退。 灯火昏暗,走了门口,花桂上前开门。 远远就看见一个十六七的少女亭亭玉立,近了,才看清她的脸,徐椀上前,那姑娘欠身,笑呵呵地迎着她走进屋里:“小小姐可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 徐椀上下打量俩眼,走过她身边:“抱琴?等我干什么?” 少女跟在她身后,掩口干笑两声:“奴婢琴书,抱琴比我高一点,瘦一点。” 徐椀哦了声,也不大在意,笑着说记得了,这就往里走。 进了屋里,徐妧听着动静已经从榻上跳了下来,她手里拿着个桃子,啃得正欢:“阿蛮,你可回来了,表哥给我拿了些山葡萄,听说也是个外来的稀罕品种,接了什么当地的葡萄,反正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我娘让我给你送了些,你这桃子不错,我等你半天了!” 果然,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篮子,徐椀坐了下来:“你喜欢就拿两个,还给我送什么葡萄,你表哥特意给你的,你就吃吧!” 徐妧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小篮子:“我哪里吃得过来,表哥给我带了好几篮,不过我娘单单让我给你和顾大公子送了,一人一篮,我等着你,后院还没去呢!” 一听说她要去后院,徐椀立即来了兴致。 她这个人想仔细的时候,也是心细,之前收到贡桃的时候,就问了,光只送了她的。 白日里撞见了卫衡和安平在一块,心就一直提着,虽说总觉得卫衡不大像,但也起了警惕之心,恨不得当场就扒开他袖子看一眼。 这才回头,想着顾青城的那张脸,也是不安。 洗了手,徐妧这边也要走了,她赶紧跟了上来:“我和你同去。” 徐妧当然是高兴了,拉了她的手:“好啊好啊,我真是不爱去,顾大公子成日冷着脸,我娘说这就是一副孤苦相,听说他从小就病秧子似地,这成子又是病了一场,清瘦不少,真是可怜那!” 徐椀记了心里,叫了洪珠跟着,与她一起往出走。 琴书提了小篮子,夜色渐暗,小洪珠在前面提着灯,几个人这就往后院小楼去了,秋风徐徐,一到晚上就添了许多凉意,徐妧拢着袖子,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有那么冷吗?” 徐妧跺着脚,脚步飞快:“我身上这二两肉,可不够御寒的,眼看着进冬了,等到了冬天,我就抱了暖炉一日一日在榻上一躺,不出来了!” 被风一吹,是很冷。 徐妧从小就是这样,冷一点热一点都要嚷嚷出来的,她受不得半分委屈。 徐椀则鲜少说出口,伸手抚了抚领口,也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北边这后院,侍卫已经认识她们了,立即让进。 通报过了,洪福下楼来接,徐椀就让洪珠跟着在楼下等着,自己跟了徐妧琴书上楼。 上了二楼,入鼻的就是腥苦的药味。 顾青城还真是病了,楼上还有个大夫正给问着诊。 她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徐妧连忙让琴书把葡萄放了桌上,过来见礼。 这楼上是后改的卧房,单在里间摆了床和屏风,一边的柜子都是从前留下用着的旧物,一共没几个摆件,看着冷清得很。 老大夫一边吩咐药童熬药,徐妧和徐椀走了过来,楼上很暖,暖炉竟然已经点着了,顾青城的枕边还放着一个手炉,他靠着软垫坐着,脸色苍白。 见了礼,徐椀小心翼翼地凑了暖炉旁站着,徐妧笑道:“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山葡萄,她让我跟大公子说有什么事不要见外,只管提了就是,还让问上次送的药还有没有了。” 顾青城眼帘微动:“多谢夫人小姐记挂,药还有……咳咳……” 话没说完,就先咳嗽起来,他脸色本来就白,此时虚得更是没有血色了,徐椀双手交叠在身前,这样更能烤一烤,身上暖了,她才抬头。 巧了是顾青城也似瞥了她一眼,他眉眼精致,目光撞了一起,又飞快移开。 就只能看见他侧脸,徐妧和他说着话,徐椀光站在边上偷瞧着他,他凤目狭长,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眼帘很长,挺直的鼻梁,薄唇微抿。 本是秀美的脸,因着这三分淡漠,平添了些许不怒自威的冷。 十年的时间,会把人的相貌改变多少,亦或是,她现在也开始不确定了,记忆当中那张脸,竟然有些模糊了,眼可是这样的眼,脸可是这样的脸,越是想,越是看,竟然越觉得很相似,越觉得相似越是心惊。 也许是她定定看着他,看了太久,顾青城转头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他微扬了眉,抬了眸。 若真是七八岁的孩童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她骨子里可是十七岁的徐椀,撞进那样深邃的眸子里,那样的脸,天老爷啊! 徐椀转不开目光,心肝乱颤。 幸好徐妧话传完了,也过来暖炉旁边搓着手取暖,撞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了头。 也幸好,顾青城叫了小厮过来,让去再点一个手炉,似乎并未瞧见她窘态, 再抬头,顾青城依旧是侧颜相对。 那个人的话,这边脸有蜿蜒下来的伤疤,因为怕他,她就没敢细看过。 若是年少,没有疤的话…… 她盯着他的手腕处,可惜长袖将那处遮得严严实实,徐妧拉了她的手,这是要走了,再次上前见礼,顾青城也是一脸疲色,叫了人拿手炉给了徐妧。 才点着的手炉也暖了,喜得徐妧连忙谢过,不过只这一个,她忙是回头:“阿蛮,你冷吗?你冷的话给你。” 徐椀忙说不冷,少年轻咳了声,也拿了枕边这个:“不用,你拿你的,这还有一个,给她好了。” 说着,看向徐椀,示意她过去。 他单手拿着,等她走过来,才递给她:“你叫阿蛮?” 眉眼虽是冷清,但唇边却似有笑意,还笑,他还笑,笑什么……天老爷! 徐椀腿都要抖了,赶紧低头双手来接:“谢大公子,我名徐椀,乳名阿蛮。” 顾青城没有放手:“哦,是满堂堂的满?” 不等徐椀回话,徐妧一边笑了起来:“不是啦,是强蛮的蛮,我娘说阿蛮生下来时候早产,像猫儿似地虚得都不哭,姑姑怕养不活,起的这乳名。” 掌心一暖,顾青城将手炉放了她的手中。 徐妧这个大嘴巴还要再说什么,徐椀拉了她赶紧告辞。 下了楼,外面北风渐大,更是冷了,一人抱了一个手炉都更是脚步飞快,各回各院,快到门前了,徐椀心中不甘,叫洪珠先回去了,自己往前院去了。 风摆着灯笼,院子里只有风声,若论长相,那双眼睛更像。她不知道围着自己身边的人怀疑,会不会太可笑,走过假山,脚步更轻。 这时候还不算太晚,还是多打探打探才好,到了小舅舅门前,看见他屋里亮着灯,徐椀敲门。 屋里烛火跳着火花,里间隔着屏风更是昏暗。 幔帐被扯了下来,徐凤白只着里衣,半靠在墙边,赵澜之衣衫半解,埋首在她肩头啃吮,正是紧拥着她,只听敲门声响起,顿住了。 当当当,当当当。 徐凤白一把将他推开,应了声:“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鱼之乐也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花桂虽然不知道卫衡怎么要扯着阿蛮不放, 但是看这情形也连忙上前:“我们小姐急着有事, 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 徐椀一手捂着额头,抬了眼去看卫衡。 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模样了, 如果见到,她应该能认出一二来吧。 她不确定,因为成亲以后,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 其他的,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 试图能关联起什么,然而,这张俊脸英气十足, 好看是好看, 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 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 安平喜欢缠着谁,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 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 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 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 他还没有走,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有时候赶上他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 徐椀呆住,再问近年,更是无人。 马车停下来了,到了徐家的后门处。 花桂提着灯,徐凤白迎上前来。 赵澜之把徐椀抱了放在地上,站直了:“准时给徐大小姐送了回来,小的前来领命!” 花桂忍俊不禁,赶紧领了徐椀走,说不清是为什么,徐椀总觉得自己这个爹,到了小舅舅面前,嘴就特别溜,她忍不住回头。 徐凤白的声音听着很轻:“去东宫了?” 她爹嗯了声,自怀里摸出那袋剥好的栗子,抓过他手就放了他手上。 眼前一黑,花桂揽过她肩头就带着她往前走:“小小姐快走,顾大公子让人又送了桃儿来,你不是最爱吃桃了吗?快走,快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你的姑娘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走过时候花桂认出来人正是住进徐家的长公主之子顾青城连忙欠身:“顾公子先请,我们小姐今日受了些屈儿,失礼莫见怪。” 少年回头瞥了一眼,暗影当中那小小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也没理会花桂他直直走了厢房的书房去。 厢房门口,侍卫侧立两旁。 徐凤白也匆匆而回见着少年了,伸臂让行。 少年脸色略白,也是站住了:“青城不敢托大将军先请。” 徐凤白只得先进,少年紧随其后。 关上房门书房当中熏香袅袅一屋子的香气桌边小童慢慢研着磨,正是徐家的小厮洪运。 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看书他一身青衫二十六七岁模样,眉如远山眼如星月。 似听着动静了,手边的书就放了桌上去,抬眼望过门口来是一脸的笑意:“青城身子可好些了?卫衡直吵着还要来找你可不敢让他到你眼前胡闹。” 他推了一盏茶过来,少年连忙上前,施礼:“多谢二哥记挂,从小就这样,养两日就缓一缓,卫衡是?” 很显然,他对卫衡没有什么印象。 男人往东边指了一指:“深宫里养着那个。” 徐凤白走上前来,敷衍地见了个礼:“殿下,我回来了。” 被他称作殿下的,自然是二皇子李昇。 顾青城回身坐下,他顺着李昇的目光抬眼,徐凤白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过来,恹恹的。 走过桌边,那东西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说了句:“谢了” 一直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躺倒了。 躺椅也有些年头了,晃起来吱呀吱呀的。 他一只脚就搭在边上,两手都揉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在二皇子面前,敢这么无视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顾青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喝茶。 李昇伸手拿过桌上的腰牌,唇边漾出淡淡想笑意来:“巴巴的和我求了个空缺,结果人家不稀罕,是吧?” 徐凤白揉着额头,也未回头,光能看见他的侧脸,秀美得很:“殿下,求你快走吧,我今天累得很,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李昇扬眉:“你坐你的,我坐我的,累了先回去歇下,管我干什么。” 徐凤白叹着气:“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回去歇下,然后等你走的时候再起来?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我真的很倦,别折腾我了。” 李昇也端起了茶碗,笑笑:“好了,阿蛮送回来就好,那个小无赖你管他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有空就会来徐家坐坐,坐到禁行了,街上无人了再走。 徐凤白没有应声,顾青城轻抿着茶,垂眸。 片刻,李昇看向他:“青城再委屈几日,等府院落建,便可以搬过去了,姑姑走得太突然了,你去宫中也多有不便,近日立储之事已够父皇烦忧,还是消停在外面将养些时日才好。” 顾青城点头:“多谢二哥记挂,青城感怀在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昇亲手提了茶壶,慌得洪运连忙弯腰来拿,却被他摆手示意退下。 洪运连忙走了出去,书房的门一关,屋里安静得不像话。 李昇叹了口气,亲自给顾青城倒茶:“但说无妨。” 东宫里住着长皇子李庆,他自幼便被立太子,后来因事被废,这几年也消沉了许多,几许老臣一直力保,老皇帝虽然口中不说,但是这立储之事已经被再三提及,各宫都盯着了。 顾青城伸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孝字:“孝为其一,其二,保太子。” 李昇目光哆哆,片刻,倾身:“说来我听听。” 少年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壶还在,何须用碗?” 男人顿时失笑:“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青城从小聪慧,二哥最是喜欢你。” 两个人都坐得正了,决口不提立储之事,说起了茶道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昇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回去了。” 顾青城连忙起身相送,不过另外一边的躺椅上却毫无动静,李昇看了那边一眼:“拿我的大氅来。” 徐凤白没有动静,李昇起身走过去看了眼,又是走回。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他的灰色大氅,伸手拿下来,快步又走了躺椅跟前去,眼看着人就弯下腰来。 徐凤白睡着了,李昇把大氅盖了他的身上,回头瞥见顾青城还站,忙也站了起来。 书房的门一开,洪运连忙上前。 李昇让顾青城先走,自己留在后面叮嘱洪运:“你家主子睡着了,我走了以后想着让他回屋好生歇下。” 洪运忙是应下。 两行人一个奔了后门,一个奔了后院,很快,徐家园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时候还懵懵的。 徐椀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侧歪了榻上看书。 把她那个爹抛之脑后,心胸开阔多了,花桂一边收拾着东西,拿着鸡毛掸子来来回回在她身边掸着灰:“小小姐,外面日头可足了,出去玩一会儿罢!” 榻上的矮桌上,摆着昨个买的两个拨浪鼓,自拿回来也没拨弄一下。 早上起来也不出去玩,也不嚷着要吃的,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花桂好生担心。 徐椀是真的吃不下,光埋在书里:“不想去。” 花桂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今天早起我听抱琴说大姐儿能走动了,你不去看看吗?” 她口中的大姐儿就是徐妧,徐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才这么一天就能走动了?她这是坐不住。” 花桂也坐了她的身边来:“闷在屋里干什么,去外面找姐几个玩玩多好!” 徐椀看入迷了,没动静了。 花桂回头看了眼小洪珠,她正坐在桌边,吃着糕点,没心没肺的。 小姑娘一见她目光,连忙解释了下:“小姐让我吃的” 花桂当然知道,一早特意上后面要了点徐椀爱吃的糕点,结果她只吃了一点,都赏给洪珠了。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瞪了小丫鬟一眼,花桂长长叹了口气。 她起身要走,可才一动院子里就有了孩子们的叫声,尤其徐妧的嗓门最大。 很快,这一点老实时候没有的大姐儿就往这边来了,花桂从来没有这样盼着她来过,快快去打开了房门,很快,徐妧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阿蛮!快起来看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徐妧走了榻前,一下坐了她身边:“咱们家真的住了个贵人呢,一早起来就让人送了礼物来,你快起来看看人家送我的什么,可好玩了” 徐椀到底被她吵到,坐了起来。 抱琴拿了一个锦盒放了榻上,徐妧连忙打开,举了徐椀的面前:“快看!看这小马车有意思吧,腿都是活动的,听说这种机关玩意可不好做的,还能动,快看还能动!” 一辆木制的小马车出现在眼前,马儿的关节可以活动,马车的车轮可以推动,的确,这种东西十年前想来特别少见,她看着徐妧高兴模样,也附和着笑笑:“真有意思,谁送的?” 徐妧眉开眼笑,揽着她的肩头:“就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不是住在小楼上么,说是每个人都送了点心意,我看了,她们几个的没什么好的,给你送什么来了,快让我看看” 徐椀笑,摇头:“没有,没有人来送什么好东西。” 徐妧瞪眼:“哪能呢,说咱们家每个小姐都要送的。” 徐椀本来已经沉寂得差不多的心,又纠了起来:“我算哪门子你家小姐。” 徐妧顿时急了:“怎么不算!我看谁敢说不算,嘴给她撕烂了!” 正说着话,洪珠在门口却是惊呼出声。 她开着门,洪福捧了一个锦盒走进来,姐妹两个见了彼此差点都跳起来了。 洪福快步走进来,都要哭了:“主子让我给小姐送了点心意来,我走错路了,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锦盒也放了她的眼前,徐椀笑笑,自然是不在意的:“既然来了,你和洪珠说会话去吧。” 一个送给孩子的小玩意,什么样的东西她不大好奇,不过徐妧却是放下了小马车,赶紧捧起了锦盒来,转过了身去:“快看看你的,我来看看什么东西” 她背对着徐椀,一下打开了暗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郡王本尊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皮肤白皙, 乍一看像小兔子似的。 她吸着鼻子,伸手抹脸, 因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很狼狈。 少年回身打开车内的暗格, 里面似乎堆了很多东西, 好一顿翻腾。 徐椀没有看他, 等他再转身时候又过来了。 他扬着眉,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 递到她的面前:“拿着, 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 不高兴的时候一看它就好了,给你。” 恳切的脸, 他示意她接过去。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卫衡!” 少年似才想起,点头:“哦对, 忘告诉你了, 我叫卫衡, 记住了。” 他还举着手,一脸快拿着,好东西的模样。 徐椀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少年剑眉星目,目光清澈,俊秀的人总能给人好感, 她犹豫了一下, 伸出了手摊开掌心, 卫衡反手一扣, 手心里攥着的小东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软软的,还会动。 他才一放手,徐椀看清了,一只快要死了的蚂蚱躺在她手上做着垂死挣扎,一蹬腿一蹬腿的,她惊呼一声,连忙甩手,蚂蚱立即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心有余悸,她就靠着车窗,慢慢平息着胸口起伏。 卫衡回头四处寻找,眼见着见恼:“真个不知好歹,你把小黑甩哪去了?它要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椀弱弱地:“它本来就快死了” 马车突然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压了什么上面,猛地一颠,没坐好的卫衡一回头咣地磕到了车壁上,他下意识看向她,她顿时也坐直了。 再一颠,这下她也磕了下后脑勺。 卫衡回手拿了个软垫,转过身来就是扬手,吓得徐椀不敢动,看那架势竟是挥过来了,是要打她吗? 闭上眼睛,眼帘颤了又颤,发辫被人一扯,她随着他力道才一动,后背上就多了个靠垫。 再靠,软软的,马车颠簸,磕不到头了。 徐椀看着少年,想说谢谢,他却对她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怎么?以为我要打你?你给我小心点,说不定打人真的能一下打死的。” 她眨着眼,光看着他,不说话。 卫衡就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旁边的男人淡淡开口:“你吓到她了。” 少年哦了声,更凑近了些。 徐椀后退得已经无路可退,他俊脸就在眼前,凶巴巴地:“学着点,想要震慑到别人,至少得像我这种脸色,你要把眼镜微微眯上那么一点,不要瞪眼睛,瞪眼睛瞪那么可爱,谁能怕你。” 她还没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卫衡脸色又变。 他突然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整个脸都皱了一团,什么啊,逗得她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回头,对着男人得意地扬脸:“看,哄好了。” 就这么被一个小小少年说什么哄好了,徐椀耳根发热,好不自在,幸好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窗帘看了眼,连忙道谢。 下车,卫衡又探出身子来,对着她指了一指:“喂,你赔我小黑,改日我来拿!” 说着也不等她回话,放下了车帘,缩了回去。 花桂在大门口看见她回来了,赶紧给人拽了进去,没有几个人知道阿蛮出府的事情,悄悄给她领了后院去,洗脸,又给衣裙换了下来。 徐椀这才看见,自己一身的土 ,就像在田里打过滚似地。 简单洗洗,换了平常穿的衣裳,她坐了榻上,饿了。 一早起来还没吃过东西,花桂连忙去拿饭菜,等她回来,才吃上那么两口,后院里叽叽喳喳地涌入了六七个孩子,以徐妧为首,后面跟着几个姐妹和偏亲。 “阿蛮!阿蛮!” 孩子们的叫声当中,徐妧叫得最欢,一进院就叫着她的名字,徐椀站了起来,在窗口看着她们。 很快,后面追过来的丫鬟把孩子们分开,不知是谁直警告着她们:“不许吵闹,后院有贵客歇息,一边玩去。” 徐妧才不管那些,趁丫鬟们不留神就跑了徐椀屋里来。 “阿蛮刚才都找不到你,你干什么去了?” “我追我爹去了,”徐椀坦然相告:“然后又回来了。” “那追上了吗?” “没有。” 花桂一旁做着针线活,听她们说这些话也是叹气:“小小姐,我劝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都几年了,你爹年年出京,让你留在家里,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们的,平平安安长大,比什么都好了。” 徐椀再吃不下了,转过来坐了榻边,晃着腿:“你们总说为我好,可我长大了,要是没好呢?” 花桂好笑地看着她:“有你舅舅在,哪个敢待你不好呢,竟说傻话。” 徐椀不与她分辩,就轻轻叹了口气。 徐妧与她坐了一处,踢着她的腿,凑了她的耳边和她说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咱们后面闹鬼的那个小楼,住人了,这可是个大事呢!” 什么大事? 徐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住谁了?” 徐妧又与她悄悄咬耳朵:“昨天我娘哄我睡午觉,以为我睡着了,和我爹说话我听见了,今个咱们家来了好多贵客,说是什么外嫁的长公主前些日子没了,她儿子回京了,就是咱们撞见,我爹领着那个,说叫顾青青什么的,也不知什么原因暂时住在咱们家里,我爹说这公主的儿子长得好看,年龄也适当,放咱们家里才好,给我找女婿呢!” 说完这话,她脸就红了。 撞见的那个,哪个? 她细想了下,被大舅舅拎住她俩时候,他身边依稀是站了个少年。 和卫衡差不多大的样子,徐椀眨眼:“大舅舅开始给你找女婿了?” 一说出来,花桂就看过来了,羞得徐妧推了徐椀一把,起身就跑:“瞎说什么,我去看唱戏了!” 徐椀心中一动,赶紧也追了上去:“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可千万得给她看住了,不能再让她上高台。 花桂连连叫了她俩声,赶紧也追了出来。 鼓乐声起,前院正是热闹。 徐妧拉着徐椀一直跑,甩掉了花桂,不过没有去戏台那边,反而上了假山山洞。 这是她们平时常玩耍的地方,两个人猫在里面,脸对着脸。 徐妧捧脸:“可是我娘说公主和她夫君都死了,他儿子这从小失怙,现在爹娘都没了命里孤露,这命不好,阿蛮,什么叫孤露你知道吗?” 徐椀拿了旁边的小石头子,在地上写下了失怙,失恃,孤露这六个字。 “从小死爹,就是失怙,从小死娘的就是失恃,两个都没了,就是孤露。” 她这么一说,徐妧立即明白过来了。 不过她不愿再提这话,怕伤徐椀的心,这就钻出了猫洞:“算了,我们去看戏吧,想太多干什么,我可不想从小订婚,长大了长美美的,手巴掌的挑~” 要去看戏,徐椀也钻了出来:“嗯,走吧。” 走什么走,徐妧顺着旁边的假山石头就往上爬:“舍近求远干什么,咱们爬上去不就能看了吗?” 她动作也快,惊得徐椀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跟了上来:“别上去!快下来!别摔了” 出了京都往南六十来里,徐凤白终于追上了离京的运粮车队。 马儿已经累得几近瘫了,刚好车队在休息,他从一个草堆里,揪出了赵澜之。 彼时,他嘴里叼着个草棍,正在睡觉。 跟侍卫长打了招呼,直接给人拽了旁边的密林当中。 过了晌午,日头也在林子上方透过树叶落在脚下,斑驳得很。 赵澜之吐出草棍儿,一脸笑意:“诶,徐将军,相识不如偶遇,这大老远的,怎么在这遇见了?” 嬉皮笑脸的,徐凤白推了他,更是恼:“若不是阿蛮伤心,决计不会管你。” 他比她小俩岁,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四,正是年轻时候,一张俊脸扬眉间都是轻狂:“阿蛮在你身边,我放心得很,你就像从前一样,好好护着她就好,不必管我,我四海为家,跟你有什么干系?” 徐凤白嗓音沙哑,光只盯着他的脸:“回去。” 二人之间,一丈远。 赵澜之也隐去了笑意,抿唇:“你说过,你我二人,总得有一人留在京里看护阿蛮。我自去我的,你顾看着些,阿蛮没有我也能好好长大,没有你可怎么活。” 徐凤白向前两步,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不必拿我说过的话来搪塞我,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你回京,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呢?” 他眉眼间尽是恼意,可这种恼在赵澜之的眼里,也是撩动心弦。 扬眉,赵澜之向前一步,身形微动。 徐凤白下意识后退,却不想这天杀的比他先一步动作。 后腰被人一托,硬生生按着到他眼前,赵澜之低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语气轻快:“那还不简单,我可以留京,但是你必须得承认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你男人。”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脸,另外一只则在盘子里拿着葡萄,送到口边,美美地咬了一口,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她手腕上的一点红痕。 洪珠一脸愁苦,先拿了药膏来:“小姐诶,你现在怎么还不着急啊,你确定没有听错,昨天晚上王爷叫的是你的乳名阿蛮吗?” 徐椀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葡萄还在口中,她喜欢仔细品尝,等慢慢咽下去了,才轻快点头,对着洪珠轻轻地眨眼,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嗯,昨天晚上他折腾我好几次,分明听见他叫了一声阿蛮。” 她一身直裾深衣,暗色的流光花纹将她本就如玉的肌肤衬得更加的莹润雪白,这姑娘眉峰如剑,姣好的脸上,双眼狭长,天生英气。 就是肌肤太娇嫩了些,不经碰,碰哪哪出印子。 应了洪珠一声,徐椀又扯了扯领口,让她能看见颈子上的痕迹。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送嫁过来的,才成人没多久对房事还不热衷,而且,她有点怕他,不敢说。 洪珠心急如焚,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却不忘嘀咕着:“可出了大事了,出了大事了啊小姐,这件事得回家告诉谏议大夫才是,横竖得有个对策,不然这李代桃僵欺君罔上的个婚事一旦被有心人挑明了,怕是咱们脑袋真就保不住了啊!” 徐椀扬眉笑笑不说话,洪珠口中的谏议大夫是她的小舅舅。她出生在武将之家,乳名阿蛮,从未见过父母,随舅姓,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别人可不知道徐家还有这么个小姐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历历在目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她吸着鼻子, 伸手抹脸, 因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很狼狈。 少年回身打开车内的暗格,里面似乎堆了很多东西, 好一顿翻腾。 徐椀没有看他, 等他再转身时候又过来了。 他扬着眉, 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 递到她的面前:“拿着,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 不高兴的时候一看它就好了, 给你。” 恳切的脸,他示意她接过去。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卫衡!” 少年似才想起,点头:“哦对, 忘告诉你了,我叫卫衡,记住了。” 他还举着手,一脸快拿着,好东西的模样。 徐椀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少年剑眉星目,目光清澈, 俊秀的人总能给人好感,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摊开掌心, 卫衡反手一扣, 手心里攥着的小东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 软软的,还会动。 他才一放手,徐椀看清了,一只快要死了的蚂蚱躺在她手上做着垂死挣扎,一蹬腿一蹬腿的,她惊呼一声,连忙甩手,蚂蚱立即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心有余悸,她就靠着车窗,慢慢平息着胸口起伏。 卫衡回头四处寻找,眼见着见恼:“真个不知好歹,你把小黑甩哪去了?它要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椀弱弱地:“它本来就快死了” 马车突然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压了什么上面,猛地一颠,没坐好的卫衡一回头咣地磕到了车壁上,他下意识看向她,她顿时也坐直了。 再一颠,这下她也磕了下后脑勺。 卫衡回手拿了个软垫,转过身来就是扬手,吓得徐椀不敢动,看那架势竟是挥过来了,是要打她吗? 闭上眼睛,眼帘颤了又颤,发辫被人一扯,她随着他力道才一动,后背上就多了个靠垫。 再靠,软软的,马车颠簸,磕不到头了。 徐椀看着少年,想说谢谢,他却对她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怎么?以为我要打你?你给我小心点,说不定打人真的能一下打死的。” 她眨着眼,光看着他,不说话。 卫衡就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旁边的男人淡淡开口:“你吓到她了。” 少年哦了声,更凑近了些。 徐椀后退得已经无路可退,他俊脸就在眼前,凶巴巴地:“学着点,想要震慑到别人,至少得像我这种脸色,你要把眼镜微微眯上那么一点,不要瞪眼睛,瞪眼睛瞪那么可爱,谁能怕你。” 她还没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卫衡脸色又变。 他突然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整个脸都皱了一团,什么啊,逗得她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回头,对着男人得意地扬脸:“看,哄好了。” 就这么被一个小小少年说什么哄好了,徐椀耳根发热,好不自在,幸好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窗帘看了眼,连忙道谢。 下车,卫衡又探出身子来,对着她指了一指:“喂,你赔我小黑,改日我来拿!” 说着也不等她回话,放下了车帘,缩了回去。 花桂在大门口看见她回来了,赶紧给人拽了进去,没有几个人知道阿蛮出府的事情,悄悄给她领了后院去,洗脸,又给衣裙换了下来。 徐椀这才看见,自己一身的土 ,就像在田里打过滚似地。 简单洗洗,换了平常穿的衣裳,她坐了榻上,饿了。 一早起来还没吃过东西,花桂连忙去拿饭菜,等她回来,才吃上那么两口,后院里叽叽喳喳地涌入了六七个孩子,以徐妧为首,后面跟着几个姐妹和偏亲。 “阿蛮!阿蛮!” 孩子们的叫声当中,徐妧叫得最欢,一进院就叫着她的名字,徐椀站了起来,在窗口看着她们。 很快,后面追过来的丫鬟把孩子们分开,不知是谁直警告着她们:“不许吵闹,后院有贵客歇息,一边玩去。” 徐妧才不管那些,趁丫鬟们不留神就跑了徐椀屋里来。 “阿蛮刚才都找不到你,你干什么去了?” “我追我爹去了,”徐椀坦然相告:“然后又回来了。” “那追上了吗?” “没有。” 花桂一旁做着针线活,听她们说这些话也是叹气:“小小姐,我劝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都几年了,你爹年年出京,让你留在家里,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们的,平平安安长大,比什么都好了。” 徐椀再吃不下了,转过来坐了榻边,晃着腿:“你们总说为我好,可我长大了,要是没好呢?” 花桂好笑地看着她:“有你舅舅在,哪个敢待你不好呢,竟说傻话。” 徐椀不与她分辩,就轻轻叹了口气。 徐妧与她坐了一处,踢着她的腿,凑了她的耳边和她说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咱们后面闹鬼的那个小楼,住人了,这可是个大事呢!” 什么大事? 徐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住谁了?” 徐妧又与她悄悄咬耳朵:“昨天我娘哄我睡午觉,以为我睡着了,和我爹说话我听见了,今个咱们家来了好多贵客,说是什么外嫁的长公主前些日子没了,她儿子回京了,就是咱们撞见,我爹领着那个,说叫顾青青什么的,也不知什么原因暂时住在咱们家里,我爹说这公主的儿子长得好看,年龄也适当,放咱们家里才好,给我找女婿呢!” 说完这话,她脸就红了。 撞见的那个,哪个? 她细想了下,被大舅舅拎住她俩时候,他身边依稀是站了个少年。 和卫衡差不多大的样子,徐椀眨眼:“大舅舅开始给你找女婿了?” 一说出来,花桂就看过来了,羞得徐妧推了徐椀一把,起身就跑:“瞎说什么,我去看唱戏了!” 徐椀心中一动,赶紧也追了上去:“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可千万得给她看住了,不能再让她上高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别骗自己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点头:“我知道。” 花桂一手揽着她小小的肩头, 还叹着气:“这鬼天气, 还真是应景, 下起雨没完没了了, 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保佑咱们徐家每个人都好好的吧!” 徐椀跟着她走,人也小也走不大快, 近了后门处,离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那说着话。 听不真切,花桂没太在意, 牵着徐椀的手, 快步走上前去。 后门关着,徐凤白一身素白就站在门楼里面,赵澜之同样一身的白, 和他站在一起正在争执着什么,近了些, 才听见他隐忍的怒意似乎与运粮的车队有关。 “我竟不知,林教头也在运粮队里。” “”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此事绝非这样简单,我甚至怀疑, 就是有人故意在绝壁上动了手脚, 为的就是运粮车队, 都去死。” “目的是运粮车队?” 徐凤白目光浅浅, 声音低沉:“这说得过去吗?你冷静点, 我知道林教头于你而言,如兄如父,但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万万不能传出什么谣言去,否则风头紧了,就是你这唯一的幸存者,也不好过。” 赵澜之眸色通红,上前就扯住了他的领口,他咬着牙几乎是怒吼着的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说了你不相信,是不是只有我和他们一样深埋在深谷当中死无全尸,你才能动摇一下,你心里那位殿下,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嗯?你是不是还喜欢……” 徐椀才要走过去,花桂一把捂住了她一边耳朵,扣着人埋入了她怀里不让再听。 扬声叫了声,赵澜之回头看见徐椀,慢慢放开了徐凤白。 二人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凤白打开了伞,叫徐椀过去:“来。” 花桂送了徐椀过去。 她爹刚才质问小舅舅的话,徐椀刚才听见了,在心里翻腾了个个,表面不动声色地。 在女儿面前,赵澜之决口不再提此事,光只牵了她的手,握紧了:“走吧。” 徐凤白送他们出门:“分开走,我稍晚一些去。” 徐椀上了马车,赵澜之在后面不知又和小舅舅说了什么,片刻才是上车。 外面雨好像大了些,他收好伞,吩咐车夫快些赶车。 风摆起车窗上的窗帘,冷风吹进来拂了脸面,徐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赵澜之便把窗帘好好掖了下,回头来,嗓子也渐沙哑了:“冷吗?” 徐椀摇头:“不冷,爹,我们去哪里?” 他叹了口气,别开了脸去:“你娘生你那夜里,很是凶险,我抱了你出城寻医,要不是你林伯父相救,咱们爷俩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徐椀自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两手来握爹爹的手,安慰着他:“那伯父一定是个好人。” 赵澜之点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靠了车壁上,直咬着牙:“可惜好人都不长寿,你有你舅舅护着磕磕绊绊总算长大了,你爹我何止光这一次九死一生,若不是有人存心加害,那真是见鬼了!” 徐椀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有人要害你?” 赵澜之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从前你爹我就一滚刀肉,只要你舅舅能把你顾看好,爹上刀山下火海不怕那个,现在想起来,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就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了。你别担心,这次爹活下了,便知道了,爹一定活得长长久久,让我阿蛮日日开怀。” 说着,他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徐椀乖巧地任他拥着,从刚才她看着他,他红着眼,似更需要人安慰。 她闷在他怀里,也抱了他的腰身:“爹,你好好的,到时候长命百岁,等我长大了好孝顺您。” 女儿很是贴心,赵澜之甚觉安慰。 雨天,马车也行不快,街上行人匆匆,偶尔还会停下来,能有快半个时辰了,出了西城门,到了郊外的一个村里,说是林教头的家。 离老远就能听见哭声,马车一停下,赵澜之打了伞接了徐椀下车。 院落很大,临时搭建的灵棚外面,立着三根丧幡,长帆一丈多,另外两帆要短一些,见帆下车下马,另有妇人站在帆下,给人戴孝。 来吊孝的人不多,院子里林老太太和林家媳妇在一起哭着,两个孩子跪在灵前,也掉着眼泪。 徐椀披了麻衣,赵澜之带她上前磕头:“给你林伯父磕头。” 她规规矩矩磕了头,旁边也有人劝着,说孩子还小了,别惊着,快让起来,赵澜之也跪了下来,就和女儿跪在了一起:“林大哥,你不是想看看阿蛮吗?我带了她来见你,她长大了些,别看她小时候猫儿一样的,现在能吃能睡,好得很。” 徐椀虽然不识,但是在赵澜之的口中也知道了,这位姓林的伯父,在她出生后救过她和她爹的命,听着和她爹的感情就很好,言谈当中,似乎还提到了自己。 秋雨微凉,棚子里也不知哪里漏雨,到处都是凉意,徐椀跟着赵澜之跪了一阵,听着他闲话般地说着话,家里的一切问题,都包揽了下来。 灵幡随风摆动着,她笔直跪在灵前,余光当中瞥见来来往往的人。 蓦地,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见过。 记忆当中,披麻戴孝这种事情,她做过,也是这样的哭声当中,有老太太的哀嚎声,有来来往往的人,她穿着麻衣,跪得双腿发麻。 也不知什么时候,雨也停了。 越想越是头疼,徐椀在灵前跪了好一会儿,赵澜之拉她起来,一边给林教头烧着纸。 她诚心诚意地在心里念着经,直到小舅舅来接她。 徐凤白说是来接人的,不过也进了灵棚,林教头也是他的旧部,来时就带了些银子,让人给了老太太,才带了徐椀离开。 赵澜之一直在灵棚,并未出来。 徐椀脱下了麻衣跟着徐凤白往出走,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一身的白,白帆扬起的时候,似乎都融为了一起,小手被人握住,徐凤白扯了他一下:“走吧。” 马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徐椀跟上他的脚步:“舅舅,你也认识林伯父吗?” 徐凤白点着头:“他和你爹一样,都曾是我的旧部。” 徐椀抬头看他:“我爹也是?” 两个人走得都不快,徐凤白又嗯了声。 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爹娘当年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走了马车边上,徐凤白直接把她抱着提了起来。 徐椀借力腿一蹬,上了马车。 车夫接了她一把,还给她掀起了车帘。 这车她坐过,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才一坐进去,抬眼看见窗边立着的一把长剑,鞘上镶满了宝石,贵气得很。 很快,徐凤白上车,马车驶离。 他看见徐椀一直盯着那把长剑看,伸手在她眼前遮挡了下:“此剑大凶,别看。” 徐椀低头,小舅舅脚边的白衫也白得扎眼。 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小舅舅他并未下车,花桂老早在门口等着了,眼看着人把徐椀带进府院了,徐凤白才放下车帘,又走了。 这么一趟,其实也没少遭罪。 在灵棚里,她肩头被淋湿了,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双腿也是冰凉。 太冷了,花桂赶紧让人打了热水来,在屋里泡了一会儿热水,也是困乏,浑身难受。 擦干了长发,换了中衣,徐椀说累,就爬了榻上侧歪着。 洪珠连忙给她铺了被,怕她着凉又关上了窗。 也真的是倦了,徐椀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入眼的都是漫天的白,到处都是哭声,她听得分明,除了老太太的哭声,还有她自己的哭声,是梦吗?是做梦了吗? 她就像个看客,什么都能看得到。 和林教头家里相似的灵棚,如出一辙的灵幡,不知是谁送了棺椁回来,徐椀清清楚楚地看得见自己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爹啊爹啊一直在哭,白色的长衫一股风似地走过她身边,徐凤白奔到棺椁面前,他手里提着一把宝里宝气的长剑,竟是抬手抽了出来。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手起剑落,棺椁立即顺着被劈了开来! 里面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滚落出来,他胳膊腿都扭曲着,胸前已经塌了一大块,唯独那张脸,徐椀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爹赵澜之的! 徐凤白似怔住了,光只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动。 灵棚当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老太太哭得更加厉害,徐椀眼看着那小小的自己一下扑了赵澜之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嘈杂声中,还能听见小舅舅的声音。 也不知是和谁吼着,沙哑的嗓音更是撕裂一样的。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 “……” “你不敢说,我自去问他!” “……” 早已分不清梦或是真实,徐凤白红了眼,这就要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渐行渐远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十八章 夜幕降临夜色笼罩了大地。 马车缓缓停在了后门徐凤白先下车,花桂抱了徐椀放了他背上。 小家伙又重了,徐凤白走得很慢花桂在旁边给他提着灯让他仔细着脚下。 在外面逛了一天看了半天戏又带着徐椀游了湖纯粹是看着她蹦跶了一天,本来回来时候还说要一直看着星星,结果走到半路就睡着了。 时间真的不早了圆月当空夜空当中繁星点点。 花桂抬头看了眼,噗嗤笑了:“今天星星可真亮阿蛮还说要和你一起看星星结果转眼就睡着了。” 徐凤白也看了下:“还是个孩子呢看个戏就高兴半天。”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他:“主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不缺吃喝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哄着,那才叫个家,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不然,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花桂看着他,抬高了灯:“怕是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所以还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怜惜阿蛮,知情的人更怜惜你,主子,就算是为了老太爷,为了徐家,这些年,你也够了,想个法子退了吧,到时候带着阿蛮,去哪里都好。” 背后的阿蛮叮嘤一声,徐凤白连忙托稳了她:“如今早已身不由已” 一直背了徐椀到她房里,仔细给她盖了被子,才出来。 徐凤白熬了两日,也是疲乏,花桂送了他出来,又是叮嘱两句才走。 快步走回前院,洪运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连忙上前:“主子,今个” 徐凤白挥了挥手:“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很累。” 洪运急着上前:“可是” 话未说完,房门已经推开了,徐凤白往里看了眼,愣了一下。 洪运低着头,只在身后作着揖:“我是实在拦不住,真拦不住。” 徐凤白嗯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灯光虽暗,年轻的男人一身玄衣,端端坐在桌边,徐凤白走了过去,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嬉笑着的那个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澜之目光灼灼,却是未动。 徐凤白走过他身边,到一旁的水盆处洗手:“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啰嗦。” 洗了手,他走了屏风后面,解开了高领系着的扣子,可能是这两日熬得厉害了,浑身上下都闷得难受。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果然,扣子才解开两个,桌边的椅子就被人踹倒。 赵澜之那无处发泄的怒火接连踹倒了两把,徐凤白只当没听见,随手拆下发冠,脱了外衫搭在屏风上面。 脚步声赫然在背后响起,也果然停在了屏风外面。 “不想见我,不想和我啰嗦?” “” “想见你那位殿下吧?是吧?” “” “他每日都来你才高兴是吧?嗯?” “” “他” 越说越不像话了,徐凤白才要脱里衣,一抬手拉开了屏风:“你有完没完!” 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些许余怒。 对上他的眼,赵澜之立即闭上了嘴。 徐凤白当着他的面,脱下里衣这就摔了他怀里:“再胡说,这就滚!” 赵澜之双手接住,看着眼前的人,怒意全消,似乎在她的面前,眼里就再容不下别的了。 去了里衣,徐凤白裸着肩头,他精巧的锁骨上,还有浅浅的疤痕,锁骨往下,缠着一条条的布带,两只手倒着解开来,胸前的隆起就再藏不住了,是了,是女儿身。 走回屏风后面,不等把布带全都解下来,胸前已渗出血迹了。 徐凤白背对着赵澜之,旧伤裂开,底下的布带和药布已经粘在了一起,她才一低头,热气就到了颈边。 男人到底还是没皮没脸地凑了上来,他自背后轻拥着她,年轻气盛怎么忍得住。轻吻点点这就落在了她的后颈和肩头上,徐凤白右肘往后一拐,赵澜之闷哼一声,没有躲开。 前后都像点了火似地,徐凤白转了过来。 赵澜之才一瞥见她胸前伤口,真是不敢再乱动,赶紧放下她的里衣,抓住了布带一头:“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别动别动,我来拆。” 说着,一边拿了剪刀过来。 他扶着徐凤白走了里面坐下,半跪了床前一点点将染血的布带剪开,药布也拆了下来。 柜子里有新的药布,徐凤白看着他忙前忙后东翻西找的样子,一点也不想提醒他。 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叹息。 “你最好快点离开徐家,省得有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赵澜之到底在柜子里拿出了新的药布,回身坐了她的身边,让她抬胳膊,徐凤白裸了半身,坦然张开双臂,任他轻缠。 幸好伤口不深,就是旧伤崩裂,他动作越发轻柔了:“我不来就没有杀身之祸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比起他,你信他还是信我?” 光缠了伤处,又拿了干净里衣过来帮衬着给她穿上了。 徐凤白浑身疲乏,散开头发只躺了床上,眼都没抬:“信你。” 这般敷衍,赵澜之如何相信,他脱了鞋,侧身躺了她身边,这就伸了一条胳膊到她枕下,想要把人整个都揽入怀中来。 客徐凤白没有动,仍旧闭着眼睛:“快走吧,再不走我今天晚上也没个消停了。” 赵澜之当然明白她话里意思,徐家有李昇的眼线,时刻盯着徐凤白的动静,一旦知道他留了她屋里,怕是用不了一时三刻那位就杀来了。 他不以为意,只看着她:“他来也好,索性撕破脸。” 徐凤白听他说什么撕破脸,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帐顶,低低地:“李小姐对你也算一往情深,你成个家也好,以后” 不等她说完,赵澜之蓦然抬眸一翻身就欺了她的身上,小心没有压到她的伤口,他双臂在她两侧撑着自己,定定看着她目光灼灼:“那还有以后吗?少唬我,当年二皇子这边娶了皇妃,你那边就找了我,我要是成了家,怕是你转身就能给阿蛮找个后爹了!” 徐凤白眨着眼,没有否认:“早与你说过了,露水夫妻当不得真,你成不成家于我来说都一样,明白吗?” 她向来这样,他才不以为意。 长发散开在脸侧,徐凤白低着眉眼的模样平添了三分媚色,他低头看着,情动,唇角才要落下,腰腹一痛整个人直接摔了床下去。 徐凤白随即坐起,长发在胸前微动:“得寸进尺。” 赵澜之才拍拍身上站起来,院子里的狗儿突然叫了两声,二人面面相觑,很快齐齐的脚步声越发近了,门口的洪运刻意扬起来的声音,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怎地这个时候来了?” “你主子呢?” “回殿下的话,主子已经歇下了。” “” 四目相对,徐凤白抓了枕边的外衫这就穿上了。 敲门声响了起来,她穿鞋走了门前去:“什么事?” 洪运忙道:“殿下请主子书房一见。” 女扮男装十几年,徐家荣耀一时,怕撕破脸皮的不是李昇,而是她,而对于此事,赵澜之和李昇都心照不宣,所以有时候刻意退让也是留给彼此唯一的默契。 脚步声似都远了些,赵澜之不走,她真是没个歇息了。 徐凤白随意绾了发,低头又仔细系了扣子,猛地发现自己胸前高高耸起,还在柜里拿了斗篷披在身上:“我去书房坐会儿,赶紧走,再不走,我今晚都不用睡了。” 赵澜之也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候,嗯了声,送她到门口。 洪运等得直着急,来回踱着步,影子就在门上映着,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 徐凤白才要开门,手腕又被人拽住。 赵澜之追过来站在她的身侧,就那么低眸看着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也不许我找你不兴我碰你,另外有人了?” 这个时候他还记挂这个,她真是不想理他。 一手扶着房门才要拉开,尚还年轻的男人又将她手腕握紧了些,又恼又急:“或许,二皇子日日在你眼前,这么长时间怕是早不气他了,你和他有没有” 许是心里没底,话说了一半,顿住了:“没事没事,你去吧去吧!” 说是让她走了,但还下意识拉着她,徐凤白没有开门,到底还是回了头。她叹着气,真是被他磨得一点脾气没有了:“没有,没有,都没有” 话音才落,男人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好,那你说话算话。” 门外的洪运直催着,徐凤白才要动,耳边一热,赵澜之轻轻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与她低喃着。 “你再忍忍,我一定把你从那泥潭拉出来。” 她向来不敢违抗小舅舅的话,乖乖走过去,踩着矮凳上了马车,人变小了,好像胳膊腿都不够长似得,徐椀坐了车厢当中,伸手掀开了窗帘,还得往前凑一凑才能看见外面。 日头很暖,她似乎在这院子里住了有些时日了,赵澜之让人通知娇杏给她收拾东西,有一会儿了都没有回来,徐凤白转身也要上车,被他拦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夜色动人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夕阳西下, 徐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的最后一场戏,也落幕了, 徐椀跟了徐妧一天, 这个小泼猴儿可真是能闹腾,精力旺盛, 不过就这么跟着 ,还真的没出意外。 这很好, 徐妧为了自己的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定要避免, 她能改变的事情,一定要改变过来,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 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 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 就她最大, 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 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 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 正是各司其职, 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 徐凤白飞身下马, 他手里拿着马鞭, 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千万看着表姐,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正要敲门,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一定得告诉您。” 王夫人回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便说罢。” 徐椀走了她身边示意她低头,等她弯了腰 ,才附耳小声说道:“表姐跟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好妹妹哟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洪运叹着气:“将军宫门要锁了,咱们也回吧!” 徐凤白眉也不皱一下:“继续等。” 李昇府里的马车就停在一边他瞧见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知道劝也劝不过洪运放下车帘下车来回踱着步又过了一会儿,宫门大开,侍卫队先行走出来,李昇在众人的拥簇当中走了出来。 小太监提着灯,洪运瞧准了,立即走了过去。 带刀侍卫当即拦住了他他急忙跪下对着李昇叫道:“殿下!殿下是我洪运啊!” 一听是他李昇已然走了过来:“洪运你怎么来了?” 他一身朝服未换叫洪运起来。 洪运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家马车:“我家主子请殿下过去说话在此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李昇挑眉,脸色不虞:“怎地叫他等那么长时间?” 说着让他和侍卫队在旁等候一个人走向了徐家的马车车上安静得不像话男人撩袍上车,伸手就挑开了车帘,他眉眼柔和,眼底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只不过这分笑意很快就消失殆尽。 徐凤白还是那个姿势,一直并未动过。 李昇坐了过去,坦然看着他:“等了很久吗?有事让洪运传一声就是,何苦一直等” 话未说完,徐凤白身形一动已然欺身过来,长剑带着鞘抵在了他的颈边,李昇被他撞得一下靠了车窗边上,窗帘一抖,很快又落下。 外面浑然不觉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昇不怒反笑:“仔细些,别让外面人瞧见。” 徐凤白无心与他说笑,一脸怒意才初露出来:“李昇,是你做的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自然不应:“什么是我做的,我今日在朝上被父皇骂了一通,晚上又陪了他好半天,现在浑身都痛,你这是来问罪?” 徐凤白盯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运粮队深埋山谷,我只问你,是你做的吗?” 他颈边长剑更是用力抵着他,李昇笑意顿失:“运粮队无人生还,父皇龙颜大怒,你现在来问我,是我做的吗?我为何要做那些?”定定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赵澜之死里逃生,你以为是我想杀他,才来等我。” 徐凤白腕上用力:“不是吗?我警告你别动他。” 男人脸色顿沉,一手扶住了剑鞘。 “我给你的剑,是为护你,你为了别人拿着它来逼我?” “他是阿蛮亲爹,不是别人,倘若今日棺椁里停的人是他,怕是现在已拔剑相见。” 四目相对,李昇冷笑出声,他径直抓住徐凤白的手腕两手两边用力,长剑赫然抽了出来,剑鞘掉落在旁,车内昏暗,只角里挂着一盏小灯,四目相对,能看清彼此脸色,都有余怒。 李昇侧身坐着,垂臂:“我帮你拔剑,你若为他,不如杀我。” 说着竟是倾身往前,不顾剑刃抵在胸前。 徐凤白随手捡起剑鞘,还剑入鞘:“好,十几年相伴,我信殿下。” 他脸色稍缓,端坐如斯,李昇却是眸色渐沉:“你也知十几年了,我何曾骗过你?娶亲时你说此生既不能成夫妻,那便永不相见,我不见你。你征战在外,我在朝堂记挂你,你当我不想杀了那姓赵的?每次看见阿蛮我就想杀了他,他竟敢碰你,然你为臣子,你为阿蛮,尽然回不去,我仍旧只为你。” 他拂袖而起:“我一心为你,你却疑我,他何德何能让你这般恼我!” 李昇怒意横起,狠狠摔了车帘,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洪运在一旁盯了半晌了,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见礼,不想人只拂袖走过,见着这脸色也不敢再问,赶紧回了马车上。 掀了车帘,徐凤白双手抚额,一副头疼的样子,只叫他快些回去。 马车很快驶离,小太监给提着灯,李昇也上了车。 侍卫队侧立在旁,也不知他叫了谁,一人上前,从车里摔出了个六角玲珑瓷杯来。 “废物!” 漫长的夜里,漆黑阴暗全被温暖驱散,徐椀昏昏沉沉睡了好大一觉,再醒过来时候,已经亮了天。她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一团白立即跳了她腿上,猫儿喵喵叫着,挠着她胳膊像是讨抱的样子。 “啊!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徐椀立即把猫儿抱在了怀里,她几乎是跳下榻的,高兴得揉了猫儿的脸,好生贴了脸,花桂听见动静连忙过来了,洪珠也去打洗脸水,晨起,是个好天气。 徐椀只着中衣,还逗着猫儿:“花桂,小白怎么回来的?” 花桂给她拿了裙子过来:“顾大公子送过来的,说让好好养着,不许送人。” 徐椀眉眼弯弯,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谁也不给。” 把小白放了一边,开始穿衣服,花桂往外看了看,拉着她胳膊套上裙子:“小小姐,我问你个事,北边楼里的那位顾大公子,你认识的吧?” 称不上是认识,不过有小白在,徐椀总不能说不认识:“认识,怎么了?” 花桂想了下:“算了,没事。” 小白就在她脚边扑着她的脚,徐椀没太在意她的话,光伸脚踢着猫儿:“我真该好好谢谢他,不过估计人家也不稀罕的吧” 穿了新裙,头发也梳了小辫子,一边垂下一绺,花桂还给她贴了花。 徐椀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想起昨日奔丧,伸手摘了花下来。 花桂拍着她的手:“摘下来干什么,戴上好看,你小舅舅说今个带你上街看戏呢。” 带她上街看戏? 徐椀回头:“他军务繁忙,怎地有空带我去玩?” 昨晚上徐凤白从外边回来,听说阿蛮病了,又守了大半宿,天快亮才走。花桂心疼这一大一小,也知自己主子看着阿蛮是愧疚又不好明说,光只是劝着她:“难得他告假有空,想带你出去逛逛,你就好好玩,你高兴了你小舅舅就高兴了,知道吗?” 吃了点东西,也喝了汤药,徐椀怕苦,口里就含了两块蜜饯。 花桂这就带着她往出走,到了前院,孩子们都来上学了,闹哄哄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徐妧也在,看见徐椀蹬蹬跑了来,拉住了她问长问短的。 “阿蛮!阿蛮你好些了吗?昨个我要看你我娘不让,我听说你是去奔丧回来病的,是入邪气了吗?我娘说小孩子家家的奔丧不好,都你爹不懂” 因是要出门,今个不用学了,她身子好多了。 徐椀才要告诉她,一抬眼厢房的门口站着两个人。 门内老夫子写着字,卫衡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和顾青城门口说着话,听见徐妧叫着阿蛮都抬起了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椀连忙揖了一揖。 她揖的是顾青城,感念他送还猫儿,卫衡却是笑了:“今个怎地这般乖巧?”说着他回身撞了顾青城的肩头,更是笑得不能自已,“你瞧她来时候迷迷瞪瞪,两腮鼓的好可爱哈哈像不像家养的猫儿” 笑到半路,发现少年目光冰冷,立即收了回去。 有这个混世魔王在,徐椀没有上前,她差点忘了口中的蜜饯,被卫衡这么一说赶紧一边吐了出去,和徐妧说了舅舅带她出门看戏,在她艳羡的目光当中,和花桂走了出去。 她走了之后,顾青城才是看向卫衡:“她昨个受了凉,烧了半宿,你少闹她。” 听着他说徐椀病了,卫衡嗤笑一声:“顾大公子这就太偏心了,我何曾闹过她,就一小孩子,逗逗她而已,说得好像我欺负个孩子似地”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随着那小身影往大门口去了。 顾青城也是抬头:“我劝你逗也少逗她,她生来无母,寄人篱下住在徐家,不过是个可怜儿罢了” 生来无母,寄人篱下,这句话一入耳,卫衡就愣住了。 门口车已经停好了,徐椀先一步上车。 徐凤白没有出来,花桂陪着她坐了,好像比她还高兴的样子。 拉了徐椀的手,花桂还直晃着:“没想到阿蛮一晃就长大了,你从小就闷,什么事都不说,幸好脾气秉性不像你爹,横竖好事坏事到你这都无所谓的,我最喜欢你了,你以后也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徐椀被她逗笑:“嗯,一定会很有福气。” 花桂和她说着闲话,两个人笑成一团,正是笑闹,车外脚步声起。 徐椀回头,窗帘一掀,少年踩着车轱辘微微倾身看着她,吓了她一跳。 再无嬉笑,卫衡手里拿着一个锦袋,从窗口递给了她。 他一脸正色,看着她目光浅浅,一副哄孩子的口气:“喂,小阿蛮,这个给你,好不容易抢来的,只这一个了。好好将养将养,别再病了。” 说着不等她接过去,锦袋扔了她身边,转身走了。 什么东西? 徐椀连忙打开,里面竟然装了一个桃子,鲜嫩的桃子上面,还印着一个带着贡字的章。 回手挑开窗帘,卫衡就在门口等车,身边的小太监给他掸着身上的灰,他回头张望着,顾青城出来送他,走近了些,二人一起说着话。 两个美少年站在一处,竟也成风景。 她最爱吃桃子了,徐椀单手托腮,看着他们,喃喃地:“卫衡那个人呐,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人还不错,这桃子像是贡品,可是个稀罕桃子呢” 花桂拿着锦袋看了看,突然拍了下手:“我看这个像是在顾大公子那来的,没错,错不了,就是和那些个一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少年少女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花桂不以为意, 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别说新娘子了, 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 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没事, 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 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 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可她重获新生,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 不想困在后院, 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 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 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 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 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舅舅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徐椀还似在梦中,捧着画轴回了自己闺房,画就放了枕边,就那么合衣躺了床褥之上,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它。 花桂见她果然拿了画回来,也不好奇,光只拿了水喂她喝水。 她不想喝,翻过身背对着花桂,就说自己困了,想睡一觉。 花桂正好要去给她挑丫鬟,赶紧走了。 徐椀心心念念的这两件事在心底翻转,越想心中越是酸涩,毕竟一直期望着额,怎能不失望。 也不知道过了能有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她以为是花桂回来了,没太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到床边了,才是停下。 窸窣的声响就在耳边,徐椀回头。 赵澜之就在眼前,他手里拿着那画轴,已经抻开了。 她立即坐了起来:“爹,你来了,那是” 话未说完,他已经愣住了:“你娘的画像,谁给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通情达理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第十二章 毛茸茸的一团怎么抱也抱不够。 那是扎眼的白,仔细看了之后发现猫儿的俩只耳朵尖上,各有一点黑。 徐椀给它取名小白日日逗弄爱不释手。 有了小白的陪伴日子过得也痛快一些,她脾气性情改不了什么事都这样尽力去做了结果在她的心里通常就是这样也好那样也罢。 如此过了几日徐妧的脚也彻底消肿了日子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分别。 如果非得说有分别的话那就是小舅舅病了。 说是前几日在书房迷迷糊糊睡着了,睡醒之后就受了风寒连着几日又是咳嗽又是高烧的,告了好几日的假没有上朝。 徐椀和徐妧过去两次都没能见到人,说是怕传了病气谁也不见。 小白在她屋里住了几日已经习惯了。 这日早起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徐椀喂了猫儿,就趴在窗口往外看,风云变幻,天空当中流动的云海翻腾着,一直盯着看的话,诡异得令人生惧。 她小时候,就爱看云,也最怕看云。 因为那些她掌控不了的东西,都似乎卷在云里,变出各种模样,很恐怖。 许是下雨之前的前兆,一点风丝儿都没有。 这样的天气,孩子们也没有出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徐椀回身下榻。 她今个穿了蓝底暗花的裙子,领口露出的白,称着这蓝,把她整个人都显得跟雪团子似得,花桂给她梳了很多小碎辫子,分成两半,左右两边,一边卷成了一团。 抱着小白,带了洪珠,这就往前院去了。 走过长廊,瞥见各个园子里都静悄悄的,走过假山边的青砖路,才要上厢房小舅舅那去,却发现已经有人先来了。二皇子李昇披着大氅,就站在厢房门口。 她抱紧了小白,一手轻抚着它的耳朵,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躺在她怀里,动也不动。 徐椀下意识拉了洪珠后退,直到假山挡住了她们的身形。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寒气:“开门!” 房门没有开,也不知道他这来了有多一会儿了,再敲,片刻洪运开门走了出来,连连直作着揖:“殿下,我们主子实在见不了人,好几日了谁也不见,就怕传了病气” 后面的话越发的低声下气,也听不真切了。 李昇也看不出喜怒,就只淡淡地:“让他好生养着罢” 脚步声逐渐远了,徐椀在假山后面探出头来,想了一下,还是不要上前,转身回了后院去。 天气虽然不好,但是却突然有了好事。 回去才不多一会儿,前院的人传话过来,说是赵澜之来接她,在后门处等着她。 徐椀跟花桂洪珠都摆了手,高高兴兴跑了出来。 亲爹果然站在门口站着,一见到她,对她张开了双臂。 她从前可经常看见徐妧这样和她爹闹着玩,小徐妧噔噔噔跑过去,她爹高高把她举起来,那样的场景一直记得,不过,到了赵澜之的面前,徐椀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她走了他身边去,光只牵了他一只手:“走吧。” 赵澜之失笑,脚步缓慢:“还生爹的气吗?不高兴我来接你吗?” 徐椀轻摇着头:“高兴,但是我想知道什么时候送我回来。” 他笑意更深:“爹明日就要当差去了,今日接你出来转转,黑天以前再送你回来。” 和她想的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徐椀拉了拉他的手:“那你好好当差,得空就来接我。” 赵澜之自然是一口应下,先带了她上街。 依旧是买了糖,转了一圈,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东西,徐椀暗自记着路,不到晌午就到了赵家,他家住在偏远一点的地方。和她第一次醒过来时候的记忆又不相同,这院子似乎大了许多,前三间,后五间,还分了两个小园子,秋天过去了,院落当中不少花儿都谢了,光剩下残叶几许。 在里面转了一圈,徐椀反应过来:“爹,你搬家啦?” 赵澜之点着头,引着她往后院走:“先见见祖母,她也很想你。” 似乎也才搬过来,院子里还摆着不少摆件,有两个小厮模样的还收拾的东西,跟着赵澜之进了后院一个屋子里,这才瞧着有两个丫鬟,也忙着收拾着东西,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正坐了榻边喝茶。 徐椀背后被推了一下,立即上前。 规规矩矩磕了头:“祖母。” 妇人赶紧拉了她起来:“诶呦,阿蛮来了啊,让祖母看看,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可能长大,分明就是敷衍的话。 徐椀被她拽到怀里,端着脸来回看着她,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好在,老太太很快放开了她,让人拿吃的给她。 哪里吃得下去,徐椀光只看着赵澜之,他许是知道她不爱多坐,就带了她出来,院子里还有不少东西没有收拾,他卷了袖子,也开始搬家具。 他房间摆设很是简单,她跟着走了两趟,也帮助打扫打扫。 最后赵澜之又牵了她手,让她自己选一个自己的房间,徐椀在其中挑了距离他屋很近的一个,他亲自赶了车,就带了她出来买家什。 因为有的需要定做,忙乎了小半天,才全都定妥。 父女两个又在院子里挑了些东西装饰房间,灰头土脸一直收拾到了晚饭时候,才算歇下来。 简单洗了脸和手,饭后,都一动不想动了。 天快黑了,赵澜之拿了骰子出来教她玩,这可是个新奇的东西,从没摸过,徐椀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两手,她爹又让人取了两串铜钱,铺了羊皮垫子在桌上,这就开始真赌上了。 徐椀自然是输的一塌糊涂,很是奇怪,为什么她就不能很好的控制骰子转呢,在桌子上前不停地扔着玩,小姑娘对点数已经有了执念。 丫鬟倒了茶过来,赵澜之就看着女儿扔骰子玩,冷不防问她:“你小舅舅好些了吗?” 徐椀没大在意:“好像不太好,这两天一直没见着他,他谁也不见。” 他嗤笑一声:“谁也不见?今个还见了人吧” 徐椀把骰子抓在手心里,双手合十,还拜了拜,松手一扔:“见谁了?我今天看见那个二皇子去找他,他也没见,说是怕传了病气。” 骰子上的点数还没看清,赵澜之的手一动,立即拍在了骰子上面,遮住了她的目光。 徐椀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他倾身,眉峰微动:“你是说,你小舅舅没见他?” 她点头:“是我亲眼所见。” 笑意微泄,赵澜之慢慢放开了手:“我传了话让他来接你,那你猜,他会不会来?” 徐椀想了下,不能确定:“不知道。” 他单手托腮,一手拨弄着骰子:“他那么厌烦我,应当不会来。” 说着,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从窗口往外面看,夜幕已经笼罩了寂静大地,唯独这雨声,轻轻传入了屋里来。 “下雨了!” 徐椀跑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只是零星的雨点,偶尔打在门窗上。 赵澜之也跟了她的后面,大门口一声马叫,他心中一动,更是把门开大了些。 果然,有小厮开了大门回身来叫他,说是徐家人来接小姐了。 在门后拿了把伞给徐椀,赵澜之才跟着女儿出门,被冷风一吹立即又回来了,想着不能冻着阿蛮,回头在柜子里翻腾出自己的翻毛斗篷,赶紧追了她去。 大门口停着马车,徐凤白一身白衫,打着伞就站在车边。 徐椀已经走了他的面前,那一抹白入了眼,赵澜之再看不见其他,大步走了过去。 雨点打在伞上,徐凤白眉眼间尽是疲色,他脸上白得几乎不见一丝的血色,唯独鼻尖红红的,平日只见英气,此时却觉三分柔弱,怎不叫人心疼。 手一扬,斗篷就披了他的肩头,赵澜之叹着气,目光灼灼:“叫个人来接就行了,身子不好还来干什么” 徐凤白回头先抱了徐椀上车,拍了她赶紧进了车厢内里,才是回头:“不是你说的吗?让我一定得来。” 许是病着,他沙哑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赵澜之生怕他生气不穿这斗篷,还按着:“我随口说说,你什么时候把我说的话当过真” 话未说完,徐凤白叫了他一声,伞就塞了他手里:“喂!” 赵澜之以为他不耐烦听,立即闭口不言,接了伞给撑着。 雨点越来越大,逐渐的连成了线。 一把伞都举在徐凤白的头顶,护着他周全,赵澜之满怀担忧还想再啰嗦两句,徐凤白站在他的面前,低头,额头重重抵在了他的肩上。 他肩头一颤,也只那么一抵,徐凤白转身上车。 “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去,就是就是进去想和你叙叙旧么。” “叙什么旧,赶紧走。” “就进去吃碗茶” 赵澜之手里还提着他的剑,行走东宫须得随身携带。 他说吃碗茶的时候还可以提高了音调,以示正经。 徐凤白不为所动,知道这个赖子向来喜欢得寸进尺,更是扬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这混闹。” 说着转身又走,身后人又跟了上来。 徐凤白走进门楼,伸手来关后门,自然是晚了一步。 赵澜之挤身进来,把长剑往前递了递,无比正经地模样:“皇妃折腾了大半天,估计是要生了,李昇顾不上我的,放心,我也就进去吃碗茶,要是有别的心,你就拿这剑劈了我!” 许是他笑脸太过扎眼,徐凤白到底还是让了步。 从后门进来,二人一前一后都悄无声息的,回了她的房间,也让洪运倒了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掉落星海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外面艳阳高照,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 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 小丫鬟捂着嘴跑开, 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 来年天暖了养点鱼, 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 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 池中突然满了水, 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 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 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 徐椀扑腾一下落水, 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 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 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 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心有余悸, 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 忘掉忘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问了一边的洪珠,说是看见他去书房了,她快步走过假山,才要上前,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小舅舅就站在门口,二皇子李昇站在他的面前。 侍卫队侧立一旁,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前言,李昇抬手似乎来抚小舅舅的脸,被他侧脸避开。 “殿下自重。” “自重怎样,不自重又如何?嗯?清初?” 清初是谁? 徐椀裙角一露立即后退,她探了头悄悄望过去,徐凤白赫然已经跪下:“殿下既然是来接卫衡的,还请早早回,皇妃临产在即,更需殿下关怀,凤白恭送殿下。” 李昇一脸愠怒,却是弯腰。 他伸手钳住了眼前人的下颌,与之四目相对:“你明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殿下!” 徐凤白恼羞成怒,立即挣脱站了起来,他不顾身份一把推开李昇,转身回了书房。 只听咣的一声,房门当着李昇的面合上了。 徐椀紧贴了假山,不敢再看,狠狠捂住了口鼻。 “阿蛮你看,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想你想你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漆绘围栏大木床, 上面铺的被褥都是新的, 屋里的大柜, 摆设都更像是大姑娘屋里的,徐椀一心扑在爹娘身上, 回来以后对这些并未注意到。 父女两个坐一起看了会画像, 他就去拿了火盆来点了火, 说这画像留不得。火苗越着越高, 越烧越旺。火盆旁, 坐着赵澜之父女,他手里拿着画像, 和她一人抻了一边,拇指在画中少女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也是一脸笑意。 徐椀还有点懵:“爹~” 抬眼,他眸光温柔:“阿蛮, 记住了吗?你娘就长这个样子,她生你的时候,特意给你起了乳名,阿蛮,蛮也,肆意生长也。”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烧掉, 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 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 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娘和我并未成婚,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我自己悄悄留着,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说着,他果断扯过去一下扔进火盆,任火苗窜起。 徐椀低呼一声:“爹!” 他爹看着火苗,开始想怎么哄了她:“其实你在舅舅家住着,不是很好吗?你娘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总想着,你舅舅照顾你,爹也放心,这就是你的家,别想其他事。” 画像很快烧个干干净净,她抱住了双膝:“怎么能不想,舅舅家怎么是我家,既然是舅舅,那我娘是他哪个妹妹?” 从前从未多想过,重活一回才发现,她小时候的认知漏洞百出。 赵澜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下:“妹妹就是妹妹” 话未说完,徐椀已经回眸:“徐家族谱我都看过了,各房所出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符合年龄的一共没有几个,哪个都不是。” 他舌头立即打结:“义c义妹。” 徐椀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娘,那都生了我,为什么不成亲?人家都是先成亲名正言顺了,才生孩子的,不是吗?” 他恼羞成怒:“你这孩子!” 徐椀突然凑近了些:“我娘,她真的是难产生下我就死了吗?” 赵澜之腾地站了起来,随便找个方向就走了过去:“阿蛮,你舅舅让人传了口信,刚好爹也想告诉你一声才来的,等不到后个了,明天晌午就得走。” 这一岔像是雷击,一下击中了徐椀的心底。 她再顾不上追问娘的事了,也赶紧起来追上了他去:“别走,我不叫你走!” 赵澜之在她闺房转了一圈,她就跟着他的后面一直在说:“你不能走,我想跟你去,我不想在舅舅家,我想有自己的家,你走了还能回来吗?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赫然失笑:“什么叫不回来,爹怎么会不回来。” 她急急拉着他袖口,很怕他这就走似地:“舅舅不是说,什么东宫有个缺么,你就留在京都不也一样的吗?”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谁教你说这个的?你舅舅?” 当然不是,徐椀试图和他分辩:“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一直在京都的话,日日在一块不好吗?就是你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好歹我还有爹” 她说得太急了,他被她这模样逗笑。 牵着她手,晃了床前去,只拿她当孩子一样哄着:“好,不走,爹不走,要睡一觉吗?爹陪你一会儿。” 她乖乖脱鞋上床躺好,还很不放心:“真的?你才不是说明天就走的吗?” 他坐了旁边,给她盖好薄被:“嗯,本来是明天走,但是我们阿蛮不让走,那就不走了,以后重置办个大宅院,给阿蛮接过去,天天和阿蛮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徐椀还是心里没底。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哄孩子的话,她忽然想起明天是徐家的大日子,忙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天是表姐的生辰,她和木老头每年都一起过,你记得吧?” 徐凤白的爹徐晟,早年也是将士出身,后来连续夭折了两个儿子,回京混了个闲职。 好吧,徐家族谱上的老家是远在江西,京都也没有近亲。 徐瑾瑜就是得闲就闲,徐晟很看不上他,也是这老头脾气太过古怪,人又天天冷着脸,徐妧就管他叫木老头,久而久之,孩子们私下就这么叫他。 这件事赵澜之是知道的,徐椀和他学过孩子们因为偷叫木老头,而被挨罚的事情。 今年,是徐晟六十寿辰,徐凤白一早就让人张罗办了,他当然知道。 点头,他看着她笑:“嗯,不走的话,当然要来贺寿了。” 徐椀顿时扬眉:“表姐说还搭了戏台,那你要来的话,咱们一起看戏。” 赵澜之继续点头:“好,到时候和我们阿蛮一起看戏。” 如果来贺寿的话,那就是不走了吧! 徐椀抬眉就笑。 他被她的笑脸晃得也笑了起来:“笑什么,你不让爹走,爹就不走,快睡吧,明天和爹一起看戏。” 她看着他,舍不得闭眼:“太亮了,睡不着。” 才说完,她爹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黑天了,阿蛮睡着了~” 是真的在哄着她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温暖了她整个人,舒服得她暂时忘记了那些好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也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翻飞,少女在桃树下面走得很慢,漫天的桃花被风卷起,卷着卷着又变成了桂花。 桂花也很美,地下的暖池很温暖。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在梦中不愿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椀被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蒙蒙的亮,床上的幔帐竟然已经放下来了,花桂拿着个鸡毛掸子正到处扫着灰。 腹中饥肠辘辘,抻个懒腰,徐椀坐了起来:“花桂,我饿了。” 花桂见她醒了,大步走了过来:“能不饿吗?天还没黑就开始睡,一直睡到大天亮,快起来吧,前院可热闹了,正搭戏台呢!” 她以为还没黑天,结果早就亮天了,记挂着亲爹的事一下就起来了。 穿好了衣裙,花桂还特意给她两个角辫上都贴了花,开始没注意,等打扮整齐了,徐椀站在镜子前面一站,简直是无语至极。 桃粉的裙子,倒是把她衬得更白了,但是头顶的两朵花,几次都想伸手摘下来。也对,十年前的年轻姑娘都贴花,更何况孩子。 这时候是这样的,都喜欢这么打扮的。 她安慰了自己,走开。 后院已经热闹起来了,所有的丫鬟小厮多数都在前面,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花桂带着徐椀出门,已是日上三竿。 前院宾客登门,王夫人同徐瑾瑜都去了前院,赵姨娘牵着徐芷的手,和陈姨娘就在院里看着她们。 徐妧也是生辰,打扮得更加粉嫩,一看见徐椀小碎步走了过来:“阿蛮,你怎么才来?” 花桂跟两个姨娘问了好,又对几个小孩子嘱咐着:“记住了,谁要问起阿蛮,你们说是表亲,知道了吧?” 每年每时都是这样的,一旦有外人问及,她就是表小姐。 徐椀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从刚才起来,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地,记挂着亲爹,总想再去找他。 徐妧和她站了一处,一把搂住了她肩头,还晃了晃:“怎么了?今天我生辰,高兴点啊!” 徐椀扯唇,对她笑笑:“嗯,恭喜你,你又长大一点,又变美了。” 徐妧笑,对着一边站着的两个妹妹扬眉:“听见了吗?阿蛮说我又变美了,有吗?” 这个小表姐,爱哭也爱笑。 但是她最爱美,徐椀现在心性微长,只拿孩子一样哄着她。 两个姨娘一边说着话,徐婳和姐姐站在一块,听见徐妧叫她们,偷偷戳了徐婼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一笑而过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榻上摆着小方桌, 徐椀托腮看着窗外。 窗外那些嫩黄随风而起,有的被风卷到空中,有的飘到了水面上。 绕树而建的池塘是这两天才引好水的,清泉水清澈深幽, 等来年放点鱼儿进去,想必景致更美。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脸,另外一只则在盘子里拿着葡萄,送到口边, 美美地咬了一口,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露出她手腕上的一点红痕。 洪珠一脸愁苦, 先拿了药膏来:“小姐诶,你现在怎么还不着急啊, 你确定没有听错, 昨天晚上王爷叫的是你的乳名阿蛮吗?” 徐椀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葡萄还在口中,她喜欢仔细品尝, 等慢慢咽下去了,才轻快点头, 对着洪珠轻轻地眨眼, 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嗯, 昨天晚上他折腾我好几次, 分明听见他叫了一声阿蛮。” 她一身直裾深衣, 暗色的流光花纹将她本就如玉的肌肤衬得更加的莹润雪白, 这姑娘眉峰如剑,姣好的脸上,双眼狭长,天生英气。 就是肌肤太娇嫩了些,不经碰,碰哪哪出印子。 应了洪珠一声,徐椀又扯了扯领口,让她能看见颈子上的痕迹。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送嫁过来的,才成人没多久对房事还不热衷,而且,她有点怕他,不敢说。 洪珠心急如焚,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却不忘嘀咕着:“可出了大事了,出了大事了啊小姐,这件事得回家告诉谏议大夫才是,横竖得有个对策,不然这李代桃僵欺君罔上的个婚事一旦被有心人挑明了,怕是咱们脑袋真就保不住了啊!” 徐椀扬眉笑笑不说话,洪珠口中的谏议大夫是她的小舅舅。她出生在武将之家,乳名阿蛮,从未见过父母,随舅姓,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别人可不知道徐家还有这么个小姐存在。 她两个舅舅,大舅舅徐瑾瑜,胸无大志,勉强混了个闲职,家中妻妾三人,膝下育有四女一男,每日饮酒作乐,教教她们读书抚琴,倒也惬意。 小舅舅徐凤白,之前常年征战沙场,几经变动现任谏议大夫。 其实说白了都是闲职,但闲职和闲职是不一样的,大舅舅不管事小舅舅操碎心。 正值天子立储之时,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传闻他残暴冷血是杀人狂魔,因为征战时候伤及要害还十分变态。都说他不能人道,身边女人都折磨死好几个了,天子怜他早过了双十年华还尚未娶亲特赐婚一桩。 本来这些事都和徐椀没有关系,只大她一岁的表姐徐妧就是那个被赐婚的倒霉蛋,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差点抹脖子自杀了。真是又哭又闹寻死觅活求爹告妈的不想嫁,大舅舅本来就最疼她,也哭着闹着去求小舅舅让他想办法。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办法,抗旨是死罪。 徐椀和几个姐妹平时常在一起,眼看着她们都如临生死一样,她主动站了出来,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她嫁过去,反正大表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人认识她,什么火坑什么杀人狂魔的,对于她徐椀来说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混日子,无所谓的。 她在徐家虽然寄人篱下但好吃好喝也活了十七年,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她这个报恩的机会。 她能想起的,只有当时小舅舅盯着她的复杂目光。 从小到大,小舅舅都似乎不太喜欢她,更小一点的时候,她曾经被姐妹们怂恿着管他叫爹。 因为她长得很像很像他,姐妹们说她很有可能是他外面的风流债,也是一时头发昏就跑去问他了,徐椀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他是她爹吗? 他也是那样复杂目光,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第一次那般温柔地轻抚了她的发辫,他说,我是你舅舅,你爹姓赵。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父母的信息,也是唯一的一点。 再问,小舅舅说她爹娘都不在人世了,让她别再问。 她果然没有问过,后来就从徐家嫁进了郡王府,说起她的这个夫君,和传闻当中的杀人狂魔真的很不一样,他长得很好看,嫁进来已有月余,连他的名姓都还没搞清楚,首先她先知道的是,虽然很冷漠,但是他能人道,而且很能人道。 第一次圆房很疼,除此之外她也尝到了点新鲜滋味,平时他很忙几乎不在府里,她乐得顶着王妃的头衔自自在在。没想到,这才多久,就亲耳听见人管她叫阿蛮。 阿蛮是她的乳名,大舅舅喝醉以后曾不小心吐露过,是小舅舅给她起的,意为自强。 这个名字从嫁过来就再没有人叫过,突然在夫君口中叫出来,细思恐极。 洪珠给她擦了药膏,又帮衬着把衣裙穿戴整齐:“难怪起来我眼皮就一直在跳,小姐和洪福在王府里等信,我这就回家看看。” 这两个丫鬟是从小一起的,从来都是掏心窝子对她好。 徐椀看着窗外落花,继续吹风:“要恼要怒要揭发,现在回家找小舅舅也没有用了,我运气一向不差,小时候算命的都说我福厚命大,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应该没有事。” 洪珠跺脚:“小姐!” 徐椀笑,回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别这样愁眉苦脸的,出嫁那天小舅舅说了,他不来寻我,不许咱们回去。” 这是把她们扔下不管了吗? 洪珠呆住,才要说话,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噪杂的喧闹声。 门外的洪福咣咣敲了门,不等洪珠过去,徐椀已经看见了院子里的场景,两个侍卫拦住了来人,双方正在对峙。她说了声扫兴本来不想动,但是隔着窗户多看了眼,转身下榻。 洪珠忙拿了鞋来,徐椀下意识低头,她发髻当中插着的金步摇晃动了下。 径直走出去,院子里被拦住的那位气急败坏,才给了门口侍卫一人一个巴掌。 抬眼见到徐椀了,更是横冲直撞。 她一身锦衣,头顶上珠钗辉映,一脸骄横,正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安平公主。 身后的侍卫队一冲上来,真是谁也拦不住她了。 不过徐椀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刚才在屋里就看见了,一个少女模样的才挤过来被公主的侍卫推搡在地。这姑娘爬起来瞬间又被推开,才跟着公主的侍卫队后面混进院子了。 这会看见徐椀了,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 她腿脚不好,想维持正常走路姿势从来走不快,徐椀迎了上去。 这是她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哭包表姐徐妧。 她发辫微乱,左脸上还有个巴掌印,泪痕还在。 徐妧一副可算见到亲人的模样,抓着徐椀的袖子,委屈得眼泪又流了出来:“阿蛮,阿蛮家里出事了阿蛮啊怎么办” 话还没等说完,安平公主已经到了面前,她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小脸冷飕飕的。 徐椀仿若未见,一手抚着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表姐脸:“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谁打的你?” 不等徐妧开口,安平已经笑了,她轻撩脸边碎发,眼底全是不屑:“哦~原来是你的小姐姐啊,是王妃的娘家人呢,怎么办,就是本公主才打的,王妃是要问本公主的罪吗?” 说起来这安平公主对她的夫君可谓一往情深,自从她成亲以来总到府上来找她的麻烦。 徐椀目光冰冷,拉着表姐的手力道不由大了一些:“敢问公主闯入王府内宅有何贵干?” 安平上前,冷笑起来:“本公主来,自然就是看看王妃可否安好?徐家完了,你也完了,你以为王爷能护得住你?” 徐椀回头,徐妧已经忍住了泪意,飞快说道:“阿蛮阿蛮,叔父不让女眷过问,也不许过来找你,可现在我爹和他蒙冤都被下了大牢了,说什么跟三皇子策反的我也不懂,才有人去贴了封条,我趁乱跑出来的,你能不能求求王爷他,救救我们好歹好歹夫妻一场。” 安平听得真切,嗤笑一声:“夫妻一场?你们也配,” 说着,她抬眼瞥了一眼徐妧,一摆手,身边的宫女斜着眼睛立即叫了一声:“冒犯公主,把她拿下!” 侍卫队当即上前,徐椀闻言大怒:“我看谁敢!” 王府的侍卫也不敢上前,唯独她拦在徐妧前面,有她拦着,安平自然也有所忌惮。 她走了几步,站了池塘边上:“哟,王妃脾气还真不小,行行行不拿她也行,还请王妃过来说话。” 徐家遭此大祸,怪不得匆匆送嫁之后,不许她再回去,徐椀心中微乱,看向安平身后的池塘。 池中本来无水,池中水是成亲之后,她随口说的。 她说引点园中流水过来,来年养点鱼。 没出两天,就动工引出水了,只是看着很浅而已,其实水深,现在水面上几片落花,分外萧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你娘还好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少年回头瞥了一眼,暗影当中, 那小小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也没理会花桂, 他直直走了厢房的书房去。 厢房门口,侍卫侧立两旁。 徐凤白也匆匆而回, 见着少年了,伸臂让行。 少年脸色略白, 也是站住了:“青城不敢托大, 将军先请。” 徐凤白只得先进, 少年紧随其后。 关上房门,书房当中熏香袅袅, 一屋子的香气, 桌边小童慢慢研着磨,正是徐家的小厮洪运。 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看书,他一身青衫,二十六七岁模样, 眉如远山眼如星月。 似听着动静了,手边的书就放了桌上去, 抬眼望过门口来, 是一脸的笑意:“青城, 身子可好些了?卫衡直吵着还要来找你,可不敢让他到你眼前胡闹。” 他推了一盏茶过来, 少年连忙上前, 施礼:“多谢二哥记挂, 从小就这样, 养两日就缓一缓,卫衡是……?” 很显然,他对卫衡没有什么印象。 男人往东边指了一指:“深宫里养着那个。” 徐凤白走上前来,敷衍地见了个礼:“殿下,我回来了。” 被他称作殿下的,自然是二皇子李昇。 顾青城回身坐下,他顺着李昇的目光抬眼,徐凤白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过来,恹恹的。 走过桌边,那东西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说了句:“谢了~” 一直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躺倒了。 躺椅也有些年头了,晃起来吱呀吱呀的。 他一只脚就搭在边上,两手都揉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在二皇子面前,敢这么无视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顾青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喝茶。 李昇伸手拿过桌上的腰牌,唇边漾出淡淡想笑意来:“巴巴的和我求了个空缺,结果人家不稀罕,是吧?” 徐凤白揉着额头,也未回头,光能看见他的侧脸,秀美得很:“殿下,求你快走吧,我今天累得很,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李昇扬眉:“你坐你的,我坐我的,累了先回去歇下,管我干什么。” 徐凤白叹着气:“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回去歇下,然后等你走的时候再起来?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我真的很倦,别折腾我了。” 李昇也端起了茶碗,笑笑:“好了,阿蛮送回来就好,那个小无赖你管他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有空就会来徐家坐坐,坐到禁行了,街上无人了再走。 徐凤白没有应声,顾青城轻抿着茶,垂眸。 片刻,李昇看向他:“青城再委屈几日,等府院落建,便可以搬过去了,姑姑走得太突然了,你去宫中也多有不便,近日立储之事已够父皇烦忧,还是消停在外面将养些时日才好。” 顾青城点头:“多谢二哥记挂,青城感怀在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昇亲手提了茶壶,慌得洪运连忙弯腰来拿,却被他摆手示意退下。 洪运连忙走了出去,书房的门一关,屋里安静得不像话。 李昇叹了口气,亲自给顾青城倒茶:“但说无妨。” 东宫里住着长皇子李庆,他自幼便被立太子,后来因事被废,这几年也消沉了许多,几许老臣一直力保,老皇帝虽然口中不说,但是这立储之事已经被再三提及,各宫都盯着了。 顾青城伸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孝字:“孝为其一,其二,保太子。” 李昇目光哆哆,片刻,倾身:“说来我听听。” 少年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壶还在,何须用碗?” 男人顿时失笑:“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青城从小聪慧,二哥最是喜欢你。” 两个人都坐得正了,决口不提立储之事,说起了茶道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昇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回去了。” 顾青城连忙起身相送,不过另外一边的躺椅上却毫无动静,李昇看了那边一眼:“拿我的大氅来。” 徐凤白没有动静,李昇起身走过去看了眼,又是走回。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他的灰色大氅,伸手拿下来,快步又走了躺椅跟前去,眼看着人就弯下腰来。 徐凤白睡着了,李昇把大氅盖了他的身上,回头瞥见顾青城还站,忙也站了起来。 书房的门一开,洪运连忙上前。 李昇让顾青城先走,自己留在后面叮嘱洪运:“你家主子睡着了,我走了以后想着让他回屋好生歇下。” 洪运忙是应下。 两行人一个奔了后门,一个奔了后院,很快,徐家园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时候还懵懵的。 徐椀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侧歪了榻上看书。 把她那个爹抛之脑后,心胸开阔多了,花桂一边收拾着东西,拿着鸡毛掸子来来回回在她身边掸着灰:“小小姐,外面日头可足了,出去玩一会儿罢!” 榻上的矮桌上,摆着昨个买的两个拨浪鼓,自拿回来也没拨弄一下。 早上起来也不出去玩,也不嚷着要吃的,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花桂好生担心。 徐椀是真的吃不下,光埋在书里:“不想去。” 花桂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今天早起我听抱琴说大姐儿能走动了,你不去看看吗?” 她口中的大姐儿就是徐妧,徐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才这么一天就能走动了?她这是坐不住。” 花桂也坐了她的身边来:“闷在屋里干什么,去外面找姐几个玩玩多好!” 徐椀看入迷了,没动静了。 花桂回头看了眼小洪珠,她正坐在桌边,吃着糕点,没心没肺的。 小姑娘一见她目光,连忙解释了下:“小姐让我吃的~” 花桂当然知道,一早特意上后面要了点徐椀爱吃的糕点,结果她只吃了一点,都赏给洪珠了。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瞪了小丫鬟一眼,花桂长长叹了口气。 她起身要走,可才一动院子里就有了孩子们的叫声,尤其徐妧的嗓门最大。 很快,这一点老实时候没有的大姐儿就往这边来了,花桂从来没有这样盼着她来过,快快去打开了房门,很快,徐妧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阿蛮!快起来看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徐妧走了榻前,一下坐了她身边:“咱们家真的住了个贵人呢,一早起来就让人送了礼物来,你快起来看看人家送我的什么,可好玩了~” 徐椀到底被她吵到,坐了起来。 抱琴拿了一个锦盒放了榻上,徐妧连忙打开,举了徐椀的面前:“快看!看这小马车有意思吧,腿都是活动的,听说这种机关玩意可不好做的,还能动,快看还能动!” 一辆木制的小马车出现在眼前,马儿的关节可以活动,马车的车轮可以推动,的确,这种东西十年前想来特别少见,她看着徐妧高兴模样,也附和着笑笑:“真有意思,谁送的?” 徐妧眉开眼笑,揽着她的肩头:“就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不是住在小楼上么,说是每个人都送了点心意,我看了,她们几个的没什么好的,给你送什么来了,快让我看看……” 徐椀笑,摇头:“没有,没有人来送什么好东西。” 徐妧瞪眼:“哪能呢,说咱们家每个小姐都要送的。” 徐椀本来已经沉寂得差不多的心,又纠了起来:“我算哪门子你家小姐。” 徐妧顿时急了:“怎么不算!我看谁敢说不算,嘴给她撕烂了!” 正说着话,洪珠在门口却是惊呼出声。 她开着门,洪福捧了一个锦盒走进来,姐妹两个见了彼此差点都跳起来了。 洪福快步走进来,都要哭了:“主子让我给小姐送了点心意来,我走错路了,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锦盒也放了她的眼前,徐椀笑笑,自然是不在意的:“既然来了,你和洪珠说会话去吧。” 一个送给孩子的小玩意,什么样的东西她不大好奇,不过徐妧却是放下了小马车,赶紧捧起了锦盒来,转过了身去:“快看看你的,我来看看什么东西……” 她背对着徐椀,一下打开了暗扣。 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啪的又扣上了:“我以为什么好玩意儿,真没意思。” 锦盒又扔了徐椀的面前,徐椀百般无聊地拿了起来,打开。 随着盒盖的弹开,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从盒子里抬起了头,白色的小小猫儿像个团子,耳朵抖了一抖,对着她就喵了一声,随即还跳了出来。 一下跳入她的怀里,徐椀喜不自禁,一下笑出声来:“诶呀,好可爱的猫儿!”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走了大门口处,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徐椀迎头走过来,不敢看李昇,就靠边站着了,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一起说着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小婶子诶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花桂一手揽着她小小的肩头,还叹着气:“这鬼天气, 还真是应景, 下起雨没完没了了, 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 保佑咱们徐家每个人都好好的吧!” 徐椀跟着她走,人也小也走不大快,近了后门处, 离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那说着话。 听不真切, 花桂没太在意, 牵着徐椀的手, 快步走上前去。 后门关着, 徐凤白一身素白就站在门楼里面, 赵澜之同样一身的白, 和他站在一起正在争执着什么, 近了些, 才听见他隐忍的怒意似乎与运粮的车队有关。 “我竟不知, 林教头也在运粮队里。” “” “既是意外, 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 此事绝非这样简单, 我甚至怀疑,就是有人故意在绝壁上动了手脚, 为的就是运粮车队, 都去死。” “目的是运粮车队?” 徐凤白目光浅浅, 声音低沉:“这说得过去吗?你冷静点, 我知道林教头于你而言,如兄如父,但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万万不能传出什么谣言去,否则风头紧了,就是你这唯一的幸存者,也不好过。” 赵澜之眸色通红,上前就扯住了他的领口,他咬着牙几乎是怒吼着的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说了你不相信,是不是只有我和他们一样深埋在深谷当中死无全尸,你才能动摇一下,你心里那位殿下,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嗯?你是不是还喜欢……” 徐椀才要走过去,花桂一把捂住了她一边耳朵,扣着人埋入了她怀里不让再听。 扬声叫了声,赵澜之回头看见徐椀,慢慢放开了徐凤白。 二人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凤白打开了伞,叫徐椀过去:“来。” 花桂送了徐椀过去。 她爹刚才质问小舅舅的话,徐椀刚才听见了,在心里翻腾了个个,表面不动声色地。 在女儿面前,赵澜之决口不再提此事,光只牵了她的手,握紧了:“走吧。” 徐凤白送他们出门:“分开走,我稍晚一些去。” 徐椀上了马车,赵澜之在后面不知又和小舅舅说了什么,片刻才是上车。 外面雨好像大了些,他收好伞,吩咐车夫快些赶车。 风摆起车窗上的窗帘,冷风吹进来拂了脸面,徐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赵澜之便把窗帘好好掖了下,回头来,嗓子也渐沙哑了:“冷吗?” 徐椀摇头:“不冷,爹,我们去哪里?” 他叹了口气,别开了脸去:“你娘生你那夜里,很是凶险,我抱了你出城寻医,要不是你林伯父相救,咱们爷俩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徐椀自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两手来握爹爹的手,安慰着他:“那伯父一定是个好人。” 赵澜之点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靠了车壁上,直咬着牙:“可惜好人都不长寿,你有你舅舅护着磕磕绊绊总算长大了,你爹我何止光这一次九死一生,若不是有人存心加害,那真是见鬼了!” 徐椀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有人要害你?” 赵澜之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从前你爹我就一滚刀肉,只要你舅舅能把你顾看好,爹上刀山下火海不怕那个,现在想起来,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就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了。你别担心,这次爹活下了,便知道了,爹一定活得长长久久,让我阿蛮日日开怀。” 说着,他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徐椀乖巧地任他拥着,从刚才她看着他,他红着眼,似更需要人安慰。 她闷在他怀里,也抱了他的腰身:“爹,你好好的,到时候长命百岁,等我长大了好孝顺您。” 女儿很是贴心,赵澜之甚觉安慰。 雨天,马车也行不快,街上行人匆匆,偶尔还会停下来,能有快半个时辰了,出了西城门,到了郊外的一个村里,说是林教头的家。 离老远就能听见哭声,马车一停下,赵澜之打了伞接了徐椀下车。 院落很大,临时搭建的灵棚外面,立着三根丧幡,长帆一丈多,另外两帆要短一些,见帆下车下马,另有妇人站在帆下,给人戴孝。 来吊孝的人不多,院子里林老太太和林家媳妇在一起哭着,两个孩子跪在灵前,也掉着眼泪。 徐椀披了麻衣,赵澜之带她上前磕头:“给你林伯父磕头。” 她规规矩矩磕了头,旁边也有人劝着,说孩子还小了,别惊着,快让起来,赵澜之也跪了下来,就和女儿跪在了一起:“林大哥,你不是想看看阿蛮吗?我带了她来见你,她长大了些,别看她小时候猫儿一样的,现在能吃能睡,好得很。” 徐椀虽然不识,但是在赵澜之的口中也知道了,这位姓林的伯父,在她出生后救过她和她爹的命,听着和她爹的感情就很好,言谈当中,似乎还提到了自己。 秋雨微凉,棚子里也不知哪里漏雨,到处都是凉意,徐椀跟着赵澜之跪了一阵,听着他闲话般地说着话,家里的一切问题,都包揽了下来。 灵幡随风摆动着,她笔直跪在灵前,余光当中瞥见来来往往的人。 蓦地,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见过。 记忆当中,披麻戴孝这种事情,她做过,也是这样的哭声当中,有老太太的哀嚎声,有来来往往的人,她穿着麻衣,跪得双腿发麻。 也不知什么时候,雨也停了。 越想越是头疼,徐椀在灵前跪了好一会儿,赵澜之拉她起来,一边给林教头烧着纸。 她诚心诚意地在心里念着经,直到小舅舅来接她。 徐凤白说是来接人的,不过也进了灵棚,林教头也是他的旧部,来时就带了些银子,让人给了老太太,才带了徐椀离开。 赵澜之一直在灵棚,并未出来。 徐椀脱下了麻衣跟着徐凤白往出走,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一身的白,白帆扬起的时候,似乎都融为了一起,小手被人握住,徐凤白扯了他一下:“走吧。” 马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徐椀跟上他的脚步:“舅舅,你也认识林伯父吗?” 徐凤白点着头:“他和你爹一样,都曾是我的旧部。” 徐椀抬头看他:“我爹也是?” 两个人走得都不快,徐凤白又嗯了声。 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爹娘当年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走了马车边上,徐凤白直接把她抱着提了起来。 徐椀借力腿一蹬,上了马车。 车夫接了她一把,还给她掀起了车帘。 这车她坐过,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才一坐进去,抬眼看见窗边立着的一把长剑,鞘上镶满了宝石,贵气得很。 很快,徐凤白上车,马车驶离。 他看见徐椀一直盯着那把长剑看,伸手在她眼前遮挡了下:“此剑大凶,别看。” 徐椀低头,小舅舅脚边的白衫也白得扎眼。 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小舅舅他并未下车,花桂老早在门口等着了,眼看着人把徐椀带进府院了,徐凤白才放下车帘,又走了。 这么一趟,其实也没少遭罪。 在灵棚里,她肩头被淋湿了,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双腿也是冰凉。 太冷了,花桂赶紧让人打了热水来,在屋里泡了一会儿热水,也是困乏,浑身难受。 擦干了长发,换了中衣,徐椀说累,就爬了榻上侧歪着。 洪珠连忙给她铺了被,怕她着凉又关上了窗。 也真的是倦了,徐椀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入眼的都是漫天的白,到处都是哭声,她听得分明,除了老太太的哭声,还有她自己的哭声,是梦吗?是做梦了吗? 她就像个看客,什么都能看得到。 和林教头家里相似的灵棚,如出一辙的灵幡,不知是谁送了棺椁回来,徐椀清清楚楚地看得见自己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爹啊爹啊一直在哭,白色的长衫一股风似地走过她身边,徐凤白奔到棺椁面前,他手里提着一把宝里宝气的长剑,竟是抬手抽了出来。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手起剑落,棺椁立即顺着被劈了开来! 里面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滚落出来,他胳膊腿都扭曲着,胸前已经塌了一大块,唯独那张脸,徐椀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爹赵澜之的! 徐凤白似怔住了,光只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动。 灵棚当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老太太哭得更加厉害,徐椀眼看着那小小的自己一下扑了赵澜之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嘈杂声中,还能听见小舅舅的声音。 也不知是和谁吼着,沙哑的嗓音更是撕裂一样的。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赵珍珠西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在外面逛了一天, 看了半天戏,又带着徐椀游了湖,纯粹是看着她蹦跶了一天,本来回来时候还说要一直看着星星,结果走到半路就睡着了。 时间真的不早了,圆月当空,夜空当中繁星点点。 花桂抬头看了眼,噗嗤笑了:“今天星星可真亮, 阿蛮还说要和你一起看星星, 结果转眼就睡着了。” 徐凤白也看了下:“还是个孩子呢, 看个戏就高兴半天。”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 回头看着他:“主子,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 不缺吃喝,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 哄着, 那才叫个家, 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 不然, 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 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花桂看着他,抬高了灯:“怕是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所以还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怜惜阿蛮,知情的人更怜惜你,主子,就算是为了老太爷,为了徐家,这些年,你也够了,想个法子退了吧,到时候带着阿蛮,去哪里都好。” 背后的阿蛮叮嘤一声,徐凤白连忙托稳了她:“如今早已身不由已……” 一直背了徐椀到她房里,仔细给她盖了被子,才出来。 徐凤白熬了两日,也是疲乏,花桂送了他出来,又是叮嘱两句才走。 快步走回前院,洪运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连忙上前:“主子,今个……” 徐凤白挥了挥手:“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很累。” 洪运急着上前:“可是……” 话未说完,房门已经推开了,徐凤白往里看了眼,愣了一下。 洪运低着头,只在身后作着揖:“我是实在拦不住,真拦不住。” 徐凤白嗯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灯光虽暗,年轻的男人一身玄衣,端端坐在桌边,徐凤白走了过去,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嬉笑着的那个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澜之目光灼灼,却是未动。 徐凤白走过他身边,到一旁的水盆处洗手:“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啰嗦。” 洗了手,他走了屏风后面,解开了高领系着的扣子,可能是这两日熬得厉害了,浑身上下都闷得难受。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果然,扣子才解开两个,桌边的椅子就被人踹倒。 赵澜之那无处发泄的怒火接连踹倒了两把,徐凤白只当没听见,随手拆下发冠,脱了外衫搭在屏风上面。 脚步声赫然在背后响起,也果然停在了屏风外面。 “不想见我,不想和我啰嗦?” “……” “想见你那位殿下吧?是吧?” “……” “他每日都来你才高兴是吧?嗯?” “……” “他……” 越说越不像话了,徐凤白才要脱里衣,一抬手拉开了屏风:“你有完没完!” 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些许余怒。 对上他的眼,赵澜之立即闭上了嘴。 徐凤白当着他的面,脱下里衣这就摔了他怀里:“再胡说,这就滚!” 赵澜之双手接住,看着眼前的人,怒意全消,似乎在她的面前,眼里就再容不下别的了。 去了里衣,徐凤白裸着肩头,他精巧的锁骨上,还有浅浅的疤痕,锁骨往下,缠着一条条的布带,两只手倒着解开来,胸前的隆起就再藏不住了,是了,是女儿身。 走回屏风后面,不等把布带全都解下来,胸前已渗出血迹了。 徐凤白背对着赵澜之,旧伤裂开,底下的布带和药布已经粘在了一起,她才一低头,热气就到了颈边。 男人到底还是没皮没脸地凑了上来,他自背后轻拥着她,年轻气盛怎么忍得住。轻吻点点这就落在了她的后颈和肩头上,徐凤白右肘往后一拐,赵澜之闷哼一声,没有躲开。 前后都像点了火似地,徐凤白转了过来。 赵澜之才一瞥见她胸前伤口,真是不敢再乱动,赶紧放下她的里衣,抓住了布带一头:“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别动别动,我来拆。” 说着,一边拿了剪刀过来。 他扶着徐凤白走了里面坐下,半跪了床前一点点将染血的布带剪开,药布也拆了下来。 柜子里有新的药布,徐凤白看着他忙前忙后东翻西找的样子,一点也不想提醒他。 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叹息。 “你最好快点离开徐家,省得有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赵澜之到底在柜子里拿出了新的药布,回身坐了她的身边,让她抬胳膊,徐凤白裸了半身,坦然张开双臂,任他轻缠。 幸好伤口不深,就是旧伤崩裂,他动作越发轻柔了:“我不来就没有杀身之祸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比起他,你信他还是信我?” 光缠了伤处,又拿了干净里衣过来帮衬着给她穿上了。 徐凤白浑身疲乏,散开头发只躺了床上,眼都没抬:“信你。” 这般敷衍,赵澜之如何相信,他脱了鞋,侧身躺了她身边,这就伸了一条胳膊到她枕下,想要把人整个都揽入怀中来。 客徐凤白没有动,仍旧闭着眼睛:“快走吧,再不走我今天晚上也没个消停了。” 赵澜之当然明白她话里意思,徐家有李昇的眼线,时刻盯着徐凤白的动静,一旦知道他留了她屋里,怕是用不了一时三刻那位就杀来了。 他不以为意,只看着她:“他来也好,索性撕破脸。” 徐凤白听他说什么撕破脸,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帐顶,低低地:“李小姐对你也算一往情深,你成个家也好,以后……” 不等她说完,赵澜之蓦然抬眸一翻身就欺了她的身上,小心没有压到她的伤口,他双臂在她两侧撑着自己,定定看着她目光灼灼:“那还有以后吗?少唬我,当年二皇子这边娶了皇妃,你那边就找了我,我要是成了家,怕是你转身就能给阿蛮找个后爹了!” 徐凤白眨着眼,没有否认:“早与你说过了,露水夫妻当不得真,你成不成家于我来说都一样,明白吗?” 她向来这样,他才不以为意。 长发散开在脸侧,徐凤白低着眉眼的模样平添了三分媚色,他低头看着,情动,唇角才要落下,腰腹一痛整个人直接摔了床下去。 徐凤白随即坐起,长发在胸前微动:“得寸进尺。” 赵澜之才拍拍身上站起来,院子里的狗儿突然叫了两声,二人面面相觑,很快齐齐的脚步声越发近了,门口的洪运刻意扬起来的声音,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怎地这个时候来了?” “你主子呢?” “回殿下的话,主子已经歇下了。” “……” 四目相对,徐凤白抓了枕边的外衫这就穿上了。 敲门声响了起来,她穿鞋走了门前去:“什么事?” 洪运忙道:“殿下请主子书房一见。” 女扮男装十几年,徐家荣耀一时,怕撕破脸皮的不是李昇,而是她,而对于此事,赵澜之和李昇都心照不宣,所以有时候刻意退让也是留给彼此唯一的默契。 脚步声似都远了些,赵澜之不走,她真是没个歇息了。 徐凤白随意绾了发,低头又仔细系了扣子,猛地发现自己胸前高高耸起,还在柜里拿了斗篷披在身上:“我去书房坐会儿,赶紧走,再不走,我今晚都不用睡了。” 赵澜之也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候,嗯了声,送她到门口。 洪运等得直着急,来回踱着步,影子就在门上映着,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 徐凤白才要开门,手腕又被人拽住。 赵澜之追过来站在她的身侧,就那么低眸看着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也不许我找你不兴我碰你,另外有人了?” 这个时候他还记挂这个,她真是不想理他。 一手扶着房门才要拉开,尚还年轻的男人又将她手腕握紧了些,又恼又急:“或许,二皇子日日在你眼前,这么长时间怕是早不气他了,你和他有没有……” 许是心里没底,话说了一半,顿住了:“没事没事,你去吧去吧!” 说是让她走了,但还下意识拉着她,徐凤白没有开门,到底还是回了头。她叹着气,真是被他磨得一点脾气没有了:“没有,没有,都没有~” 话音才落,男人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好,那你说话算话。” 门外的洪运直催着,徐凤白才要动,耳边一热,赵澜之轻轻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与她低喃着。 “你再忍忍,我一定把你从那泥潭拉出来。” 抬眼,他眸光温柔:“阿蛮,记住了吗?你娘就长这个样子,她生你的时候,特意给你起了乳名,阿蛮,蛮也,肆意生长也。”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烧掉,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娘和我并未成婚,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我自己悄悄留着,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中意阿蛮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皎月当空, 细碎的脚步声中,偶尔轻咚一声。 花桂跟着徐椀的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砖路上,她有心上前拉住这个小小姐,但是也知道小姑娘是有脾气的,那么期盼着和爹一起生活,高高兴兴地出去,低着头回了来, 想说点安慰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院子里灯光昏暗, 正堂厢房都亮着火, 听着前堂有动静, 似乎有人走过来了。 一行人自后院走来,少年一身锦衣, 走过园门时,刚好撞见。 徐椀心有所想,也没太在意脚下,这边有树影,黑不隆冬的,冷不防差点撞了人,连忙侧身避开, 恹恹的, 头也没回地往后院去了。 走过时候, 花桂认出来人正是住进徐家的长公主之子顾青城, 连忙欠身:“顾公子先请,我们小姐今日受了些屈儿,失礼莫见怪。” 少年回头瞥了一眼,暗影当中,那小小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也没理会花桂,他直直走了厢房的书房去。 厢房门口,侍卫侧立两旁。 徐凤白也匆匆而回,见着少年了,伸臂让行。 少年脸色略白,也是站住了:“青城不敢托大,将军先请。” 徐凤白只得先进,少年紧随其后。 关上房门,书房当中熏香袅袅,一屋子的香气,桌边小童慢慢研着磨,正是徐家的小厮洪运。 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看书,他一身青衫,二十六七岁模样,眉如远山眼如星月。 似听着动静了,手边的书就放了桌上去,抬眼望过门口来,是一脸的笑意:“青城,身子可好些了?卫衡直吵着还要来找你,可不敢让他到你眼前胡闹。” 他推了一盏茶过来,少年连忙上前,施礼:“多谢二哥记挂,从小就这样,养两日就缓一缓,卫衡是……?” 很显然,他对卫衡没有什么印象。 男人往东边指了一指:“深宫里养着那个。” 徐凤白走上前来,敷衍地见了个礼:“殿下,我回来了。” 被他称作殿下的,自然是二皇子李昇。 顾青城回身坐下,他顺着李昇的目光抬眼,徐凤白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过来,恹恹的。 走过桌边,那东西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说了句:“谢了~” 一直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躺倒了。 躺椅也有些年头了,晃起来吱呀吱呀的。 他一只脚就搭在边上,两手都揉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在二皇子面前,敢这么无视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顾青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喝茶。 李昇伸手拿过桌上的腰牌,唇边漾出淡淡想笑意来:“巴巴的和我求了个空缺,结果人家不稀罕,是吧?” 徐凤白揉着额头,也未回头,光能看见他的侧脸,秀美得很:“殿下,求你快走吧,我今天累得很,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李昇扬眉:“你坐你的,我坐我的,累了先回去歇下,管我干什么。” 徐凤白叹着气:“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回去歇下,然后等你走的时候再起来?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我真的很倦,别折腾我了。” 李昇也端起了茶碗,笑笑:“好了,阿蛮送回来就好,那个小无赖你管他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有空就会来徐家坐坐,坐到禁行了,街上无人了再走。 徐凤白没有应声,顾青城轻抿着茶,垂眸。 片刻,李昇看向他:“青城再委屈几日,等府院落建,便可以搬过去了,姑姑走得太突然了,你去宫中也多有不便,近日立储之事已够父皇烦忧,还是消停在外面将养些时日才好。” 顾青城点头:“多谢二哥记挂,青城感怀在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昇亲手提了茶壶,慌得洪运连忙弯腰来拿,却被他摆手示意退下。 洪运连忙走了出去,书房的门一关,屋里安静得不像话。 李昇叹了口气,亲自给顾青城倒茶:“但说无妨。” 东宫里住着长皇子李庆,他自幼便被立太子,后来因事被废,这几年也消沉了许多,几许老臣一直力保,老皇帝虽然口中不说,但是这立储之事已经被再三提及,各宫都盯着了。 顾青城伸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孝字:“孝为其一,其二,保太子。” 李昇目光哆哆,片刻,倾身:“说来我听听。” 少年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壶还在,何须用碗?” 男人顿时失笑:“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青城从小聪慧,二哥最是喜欢你。” 两个人都坐得正了,决口不提立储之事,说起了茶道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昇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回去了。” 顾青城连忙起身相送,不过另外一边的躺椅上却毫无动静,李昇看了那边一眼:“拿我的大氅来。” 徐凤白没有动静,李昇起身走过去看了眼,又是走回。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他的灰色大氅,伸手拿下来,快步又走了躺椅跟前去,眼看着人就弯下腰来。 徐凤白睡着了,李昇把大氅盖了他的身上,回头瞥见顾青城还站,忙也站了起来。 书房的门一开,洪运连忙上前。 李昇让顾青城先走,自己留在后面叮嘱洪运:“你家主子睡着了,我走了以后想着让他回屋好生歇下。” 洪运忙是应下。 两行人一个奔了后门,一个奔了后院,很快,徐家园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时候还懵懵的。 徐椀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侧歪了榻上看书。 把她那个爹抛之脑后,心胸开阔多了,花桂一边收拾着东西,拿着鸡毛掸子来来回回在她身边掸着灰:“小小姐,外面日头可足了,出去玩一会儿罢!” 榻上的矮桌上,摆着昨个买的两个拨浪鼓,自拿回来也没拨弄一下。 早上起来也不出去玩,也不嚷着要吃的,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花桂好生担心。 徐椀是真的吃不下,光埋在书里:“不想去。” 花桂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今天早起我听抱琴说大姐儿能走动了,你不去看看吗?” 她口中的大姐儿就是徐妧,徐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才这么一天就能走动了?她这是坐不住。” 花桂也坐了她的身边来:“闷在屋里干什么,去外面找姐几个玩玩多好!” 徐椀看入迷了,没动静了。 花桂回头看了眼小洪珠,她正坐在桌边,吃着糕点,没心没肺的。 小姑娘一见她目光,连忙解释了下:“小姐让我吃的~” 花桂当然知道,一早特意上后面要了点徐椀爱吃的糕点,结果她只吃了一点,都赏给洪珠了。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瞪了小丫鬟一眼,花桂长长叹了口气。 她起身要走,可才一动院子里就有了孩子们的叫声,尤其徐妧的嗓门最大。 很快,这一点老实时候没有的大姐儿就往这边来了,花桂从来没有这样盼着她来过,快快去打开了房门,很快,徐妧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阿蛮!快起来看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徐妧走了榻前,一下坐了她身边:“咱们家真的住了个贵人呢,一早起来就让人送了礼物来,你快起来看看人家送我的什么,可好玩了~” 徐椀到底被她吵到,坐了起来。 抱琴拿了一个锦盒放了榻上,徐妧连忙打开,举了徐椀的面前:“快看!看这小马车有意思吧,腿都是活动的,听说这种机关玩意可不好做的,还能动,快看还能动!” 一辆木制的小马车出现在眼前,马儿的关节可以活动,马车的车轮可以推动,的确,这种东西十年前想来特别少见,她看着徐妧高兴模样,也附和着笑笑:“真有意思,谁送的?” 徐妧眉开眼笑,揽着她的肩头:“就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不是住在小楼上么,说是每个人都送了点心意,我看了,她们几个的没什么好的,给你送什么来了,快让我看看……” 徐椀笑,摇头:“没有,没有人来送什么好东西。” 徐妧瞪眼:“哪能呢,说咱们家每个小姐都要送的。” 徐椀本来已经沉寂得差不多的心,又纠了起来:“我算哪门子你家小姐。” 徐妧顿时急了:“怎么不算!我看谁敢说不算,嘴给她撕烂了!” 正说着话,洪珠在门口却是惊呼出声。 她开着门,洪福捧了一个锦盒走进来,姐妹两个见了彼此差点都跳起来了。 洪福快步走进来,都要哭了:“主子让我给小姐送了点心意来,我走错路了,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锦盒也放了她的眼前,徐椀笑笑,自然是不在意的:“既然来了,你和洪珠说会话去吧。” 一个送给孩子的小玩意,什么样的东西她不大好奇,不过徐妧却是放下了小马车,赶紧捧起了锦盒来,转过了身去:“快看看你的,我来看看什么东西……” 她背对着徐椀,一下打开了暗扣。 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啪的又扣上了:“我以为什么好玩意儿,真没意思。” 锦盒又扔了徐椀的面前,徐椀百般无聊地拿了起来,打开。 随着盒盖的弹开,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从盒子里抬起了头,白色的小小猫儿像个团子,耳朵抖了一抖,对着她就喵了一声,随即还跳了出来。 一下跳入她的怀里,徐椀喜不自禁,一下笑出声来:“诶呀,好可爱的猫儿!” 徐妧不等追上她,却被她娘王夫人抓个正着,直接给推走了。 徐椀顾不得管她,在前院东张西望,直找着徐凤白的踪迹。 留不下赵澜之,那她以后的日子,不就是还像上辈子那样吗? 绝对不可以,她脚下生风,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 到处都是人,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形,不跳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徐椀挑着边走,从戏台旁边走过,站了矮凳上能看见大门口那站着徐凤白。 不停有宾客进门,她连忙跳下来,奔着他走了过去。 一慢下来,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两日身子被折腾得虚了些,动一动就开始出汗了,才要到跟前,上去问问,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徐椀才还跑得气喘吁吁,胸口还起伏着,这会见了他,站住了。 赵澜之身后跟着个小厮,当真来祝寿了。 她直呼着气,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 远远地站着,就那么看着他,他站了徐凤白面前,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舅舅不理会他,他走过他身边,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无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间系着的两块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当众叫他,就直对他挥着手。 赵澜之看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他对着她轻眨着眼:“什么时候能看戏,我为了和阿蛮一起看戏,可早早来了呢!” 她小拳头就轻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为你又骗我,差点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头敲在她额头上面:“爹是那样的人吗?答应阿蛮的事当然要做好了。” 这么一说,她更是眉开眼笑:“那我们过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个好位置坐一坐,戏班子那些人应该已经搬过来了,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他点头,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才要走,门口又有宾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边还站着个小小少年,都清贵得很,小的对着徐凤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贵气,脸上更冷淡一些,这种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凤白的脸色放在一起,简直如出一辙。 小舅舅好像特意在等他,二人并肩,少年跟了身后。 徐椀没有在意,不过赵澜之却是站住了,没有动。他的目光,就落在来人身上那处,徐椀回头看看:“走啊,怎么了?” 言谈中有人叫着二皇子的,应当是他。更有人迎了过来,众星拱月般拥着往院里去了。 拉了女儿靠边,赵澜之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是低头:“走吧。”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那一行人,一时间竟无头绪:“爹,你很讨厌我小舅舅吗?” 他爹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胡说什么。” 戏台已经搭好了,戏班子的人在台上收拾着东西,后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来,赶着去给老太爷磕头,徐椀在台下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下,为了不大显眼,赵澜之就坐了她的后面。 戏台上鼓声响起,有戏耍的人在上面翻着跟头。 赵澜之在后面拍着手,倾身往前凑了凑:“看,他们翻的太好了,改天我也得练练,等有空翻给你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两个女婿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她不确定, 因为成亲以后,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其他的,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试图能关联起什么, 然而,这张俊脸英气十足, 好看是好看, 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 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 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安平喜欢缠着谁, 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 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 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 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 他还没有走, 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 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 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 有时候赶上他回来, 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 徐椀呆住,再问近年,更是无人。 马车停下来了,到了徐家的后门处。 花桂提着灯,徐凤白迎上前来。 赵澜之把徐椀抱了放在地上,站直了:“准时给徐大小姐送了回来,小的前来领命!” 花桂忍俊不禁,赶紧领了徐椀走,说不清是为什么,徐椀总觉得自己这个爹,到了小舅舅面前,嘴就特别溜,她忍不住回头。 徐凤白的声音听着很轻:“去东宫了?” 她爹嗯了声,自怀里摸出那袋剥好的栗子,抓过他手就放了他手上。 眼前一黑,花桂揽过她肩头就带着她往前走:“小小姐快走,顾大公子让人又送了桃儿来,你不是最爱吃桃了吗?快走,快走。” 又送……桃? 冷不丁顾青城那张脸在脑海里走了一遭,怎么办,她现在看谁都像那个坏蛋了~ 徐椀点头:“我知道。” 花桂一手揽着她小小的肩头,还叹着气:“这鬼天气,还真是应景,下起雨没完没了了,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保佑咱们徐家每个人都好好的吧!” 徐椀跟着她走,人也小也走不大快,近了后门处,离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那说着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我也想去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 走了大门口处, 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 徐椀迎头走过来, 不敢看李昇, 就靠边站着了, 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 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 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 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怀里抱着小白,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 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不用找, 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单臂抱着猫儿,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 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 她硬着头皮上前, 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 小卫衡口中应着, 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 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从小,多少人上赶着待他好,送他金银珠宝好些稀奇玩意儿,就是在这府院住了一天,也有许多人给他送了小点心,各种名贵药材或是小玩意,他怎会在意一只猫儿。眼看着徐椀乖巧得不像话,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并无区别,他只觉无趣,随手把猫儿一扔,脸色沉了下来。 “谁稀罕你送了!” 转身就往出走:“算了,二哥,咱们走。” 徐椀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她才要上前去抱猫儿,这小东西认得旧主,喵着走了顾青城的脚边,还在他鞋面蹭了蹭,她叫了声小白,眼睁睁看着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抱起了它。 顾青城抱了猫儿,转身也去送李昇和卫衡。 这一次卫衡早早上拉马车,连头都没回,徐椀跟在后面,等她出来时候,侍卫队拥簇着马车已经离开了。 她心中稍安,眉开眼笑,就凑了顾青城的身边来。 他眉眼间尚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眉眼精致,美得偏柔,徐椀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容颜,他瞥见她,也转过身来打量着她。 顾青城凤目微扬,不语。 徐椀呵呵笑着伸手来接:“多谢……” 话未说完,他抱着猫儿已然抬脚往院里走了:“不必。” 她拍了下手,赶紧跟上来。 就亦步亦趋地,还得快些走才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还请公子把我的猫儿还与我,谢谢。” 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背上,连忙站住了。 顾青城并未回头:“就当才送了人,这猫我收回了。” 说着,再不停留,大步去了。 留下怔住的徐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到底是披着个孩童的皮,拉不下脸来,思来想去先叫了洪珠回了自己屋里。 天冷了,各房都开始做新衣服了,花桂给洪珠也量了下,两个人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椀。她心里空落落的,先还想着小舅舅的事,自古以来龙阳之好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最后都怎么样,会不会喜欢男人一段时间又念起女人的好呢,有心翻阅翻阅古籍看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又不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书。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又惦念起小白来。 想叹气,都不知怎么叹气才好。 徐椀在榻上翻出了给小白做的小衣服,拿在了手里跟花桂说出去一趟,也不叫人跟着这就出来了。 徐妧说过,顾青城就住在后院最北边的小楼里面。 那里还曾被人传了些楼里闹鬼的事,都是徐妧和她说的,自从醒过来以后,还不曾来过。 特意到灶房要了点新出的桂花糕,装在小篮子里。 她顺着墙根走,脚步不快。 最北边的后院果然有人守着,她上前说明来意,求见顾公子一面,送些糕点给他。 想必每日给他送东西的人和事都时时有,侍卫都见怪不怪,亦或是看她一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她,总之是让她等一下,之后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妧在身后突然拍了她的肩头。 这小姑娘还带着丫鬟抱琴,抱琴手里捧着小蒸笼。 徐妧撞着她的肩:“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补药,你提着个篮子在这干什么呢?” 徐椀侧身过来,与她耳语:“他把小白抱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再让我养些日子。” 徐妧不以为意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只猫而已,我表哥家里有好几只,改天他来了,我让他给你抱一只来,不,你喜欢给你抱两只!” 徐椀被她逗笑:“算了,你表哥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 徐妧扬着眉,俏皮得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敢违抗我的话,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是谁~” 正说着话,侍卫匆匆而回,侧身让进。 徐妧和抱琴走在前面,徐椀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不如带洪珠来了。 跟着走进小楼,楼下只有洪福一边打着瞌睡,见来人了,赶紧请上二楼。 楼里的木梯都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直响,这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点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上了二楼,徐妧也是先进去了。 “大公子好,我娘让问大公子这两日喝的补药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走在后面,进了堂里一眼瞥见地上的一团白。 顾青城蹲在它的面前,正在喂猫。 他卷着一截宽袖,露出一点手腕,连着那手修长秀美,指尖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猫儿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他侧身对着她们,听见徐妧的声音才是抬头。 徐妧顿时有点结巴了:“大大公子,可好些了?” 少年站了起来,一伸手,旁边的小厮连忙给他递上了手巾,他仔细擦着手,似乎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多谢夫人挂念,好多了。” 徐妧又让抱琴送上了新药:“我娘说这个补养身子最是好了,大公子吃了吧~” 顾青城回身坐下,还擦着指尖:“多谢。” 他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就算是对着一个孩子,也足够冷淡,徐妧这性子,自然受不得这个,东西送到了,连忙起身告辞。 她还对着徐椀使着眼色,让她有话也赶紧说,这眼色可复杂,带了对顾青城的诸多嫌弃。 小厮送徐妧主仆下楼。 徐椀连忙上前,把小篮子放了桌子上面。 她试图用最大的诚意绽开一点笑意来,对着顾青城揖了一揖:“新出的桂花糕,送与大公子品尝品尝,其实之前给小白哦就是猫儿,给它做了小衣裳,公子要不要看看它穿上合适不合适?” 说着,她自怀里拿了那用旧裙改的小衣服,在顾青城眼前抖了抖。 很孩子气,也很委婉…… 她眨着眼睛,分明就是想要把这个猫抱走,来讨要猫儿来了,但是她不说。 顾青城眼底带笑,强忍住了。 他伸手把小衣服接过去,看了看:“多谢。” 这和想的不一样,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徐椀欲哭无泪,索性站了他的面前,直白地讨要:“求大公子把这猫儿还给我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往回要的,不是送与我了么,我真的很喜欢它很喜欢的,一定好好养着,好吗?” 顾青城蓦然抬眸:“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好再往回要,为何轻易把猫儿送人?” 徐椀:“……” 少年起身轻叫了两声,猫儿摇着尾巴就奔着他来了。 他弯腰抱起,目光浅浅:“许是你还小,不懂的,卫衡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要理才好。” 说着,又回身坐下了,打开小篮子的盖子,拿了桂花糕来逗猫儿。 徐椀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这是恼了她。 恼她对卫衡说的那句,这猫儿送与他也无妨,她急着想解释一下,一抬眼就是瞥见窗外的景致,从二楼看过去,后院有个小小假山呈现出一个桃子的模样。 平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未曾注意,这时居高临下这么一看,顿时怔住了。 原来这将军府有两座假山,前院一个,后院一个。 不由自主走近了窗口,就在王夫人的园子里,假山周边是莹莹绿水,除了少了一棵桂花树,那府院布置都和十年以后的郡王府分毫不差! 池塘当中,满着水,一池的残莲惊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喜欢王府吗?” “喜欢。” “喜欢哪里?” “喜欢楼里,站在楼上被风一吹,就像能飞走一样自在,还有啊,你看那假山,在这里看像不像一个桃子?我最喜欢吃桃子了嘻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翩翩少年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第八章 夕阳西下, 徐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的最后一场戏, 也落幕了, 徐椀跟了徐妧一天, 这个小泼猴儿可真是能闹腾, 精力旺盛, 不过就这么跟着 , 还真的没出意外。 这很好, 徐妧为了自己的腿, 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定要避免,她能改变的事情, 一定要改变过来,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 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 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 正是各司其职, 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 徐凤白飞身下马, 他手里拿着马鞭, 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千万看着表姐,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正要敲门,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一定得告诉您。” 王夫人回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便说罢。” 徐椀走了她身边示意她低头,等她弯了腰 ,才附耳小声说道:“表姐跟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 王夫人站直身体,果然变了脸色。 徐椀故露怯色 ,抬头看着她,她伸手轻拍了下徐椀肩头,轻点着头:“好孩子,舅母知道你和阿妧好,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回去歇息吧!” 徐椀点头,转身回屋。 这就够了,怀疑的种子就这么种下去,王夫人自当能护好表姐。 上辈子她出嫁时,徐瑾瑜已经给徐婳徐婼都说好了人家,个个人中龙凤,就是徐妧这门亲,难定,她一个嫡长女,若非摔了腿,自己心里总也过不去,怎的这般自卑,说什么一辈子家中侍奉爹娘,背后又不知哭了多少回了。 当初赐婚的旨意一下来,徐妧就抱着她哭了好一顿。 那郡王爷本来就被传得凶神恶煞一样的,徐妧说自己腿不好,人家看出来了还指不定如何嫌弃,三天不到就得折磨死她,还一度因此要去跳井。 徐椀转身回屋,花桂已经给她铺好了被褥。 草草洗漱一番,真是困乏,倒头就睡着了。 一夜乱梦,醒过来也忘个差不多。 早上起来,花桂给她穿衣洗脸,让她动作麻利一些,好早点去前院挑选小丫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珍惜自己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十年的时间, 郡王府翻修了一番,也是有许多地方不大一样了。 那么也就说是,上辈子在她小的时候,徐家人是住在这里的, 只是不知什么变故, 徐凤白被贬, 官职一低再低最后变成了闲职, 她们便搬出去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只恼自己从前什么都事不关己, 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从醒过来还没去过王夫人的院里, 不知不觉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徐椀人也小, 脚步也不快,走了近了, 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 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 是或者不是, 都与她无关。 忘了,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 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成婚之后, 不过月余, 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 长得很好看,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忙,只有晚上时候,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那时候他话比较多,会叮嘱她一些事,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用心体会的话,他对她来说,可能还是有一点温情的。 她对他的期许,是从池塘开始,也是在池塘结束,那道身影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致命一击。站住了,到底还是介怀,徐椀转回身,往前院去了。 也许是因为徐凤白和她娘长得像的原因,这将军府里最让她安心的,还是徐凤白。 到他房里去找,他不在。 问了门口做活的丫鬟,说是在书房。 徐椀到了书房门口,敲门,很快洪运给她开了门。 徐凤白拿着笔,正在作画。 他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来。 比她想的要纤细得多,运笔间却有力道,她上前去看,画中人只是个背影,似是少年站在雨中,更着重画的是秋色,雨中湖面到处是凋零落花。 余光当中瞥见是她,徐凤白没有停笔:“怎么了?” 徐椀拉了椅子靠前一些,径自坐了上去:“小舅舅,我能和你坐一会儿吗?” 徐凤白一身素白,微勾着唇:“当然可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字眼,令人动容。 他过问她的事情,是发自心底的关切,徐椀摇头,双手捧脸看着他。 就那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其中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也想我爹。” 徐凤白手一抖,笔墨晕染了少年的衣衫。 他索性放下笔来,坐了下来:“你爹昨个不是才接了你出去?听说他换了宅院,想必有和你一起过的意思,还备了你的闺房。” 徐椀点头,在桌面画着圈圈:“不是那个想,和他在一块也很没有真实感,问他我娘的事情,他又不说,我想多知道一点,小舅舅能和我讲一些吗?” 好像是有一点想念,想知道更多一些,好更多想念。 难得的,徐凤白没有太过敷衍,定定地看着她:“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呢?” 在小舅舅面前,她就更像个小孩子了。 徐椀叹着气,放心大胆地和他说着悄悄话:“徐妧和我说,她小时候睡不着,她娘就成宿成宿哄着她,我小时候怎么没有睡不着的时候,连个想她的空都没有。” 徐凤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在的人,你还小,日子长着呢,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人哄?” 可能他不太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徐椀喃喃着:“有时候,是想有个人哄一哄的嘛!” 徐凤白想了下,饶有兴致地一拍桌子。 他走了一边书架旁,伸手取了一本书下来,回头对着徐椀招了下手,让她过去。徐椀见了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走了里面去。 书房的最里侧,有徐凤白平时休息的内室。 徐椀走了里面,徐凤白让她躺下,他也坐了床边,然后翻开了书卷看了两眼。 徐椀新奇地看着他:“小舅舅,干什么啊!” 徐凤白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小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嗯等下。” 这是要给她讲故事吗? 徐椀赶紧点头:“好好好。” “闭上眼睛。” “诶?” “闭上眼睛听。” “好吧。” “舅舅给你讲一个小故事,说春秋时候齐国的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公孙接c田开疆c古冶子,这三个人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目中无人,后来景公忍无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这三个人,好消除祸患。晏子是谁呢,晏子,是齐国上大夫晏弱的儿子,后来成为了齐国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远见,为此设了一个局。 他让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请了过来,然后赏赐给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这三个人无法平分两颗桃子,晏子便提出协调办法让三人比功劳,功劳大的就可以取一颗桃。公孙接与田开疆都先报出他们自己的功绩,分别各拿了一个桃子,可古冶子认为自己功劳更大,气得拔剑指责前二者。 而公孙接与田开疆听到古冶子报出自己的功劳之后,也自觉不如,羞愧之余便将桃子让出并自尽。古冶子一看他们都自尽了,他对先前羞辱别人吹捧自己以及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丑态感到羞耻,因此也拔剑自刎,就这样,古冶子也死了。 这便是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呃为什么要给小孩子讲杀人的故事,他这是怕她困吗? 徐椀眨眼看着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聪明啊,他只靠着两个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个人。” 徐凤白摇头,做了下总结:“不,真相并非我们所见,再珍贵的桃子也是桃,谁会为了桃子而在君主面前出尽丑态,谁又会为此自刎谢罪呢!” 徐椀蓦然抬眸:“说的也是,谁会这么傻那样自杀呢?” 当然了,她这么说也不对,徐凤白仍旧摇头:“不,也有可能自刎。” 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好可爱,徐凤白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小脸:“这只是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后,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么说了,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因为有上位者,因为有想守护的人或者东西,,有些时候,有些人就会宁愿一死了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离开你也一定并非所愿,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着,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她都看得见。” 徐椀似乎懂了点什么,又似乎没懂。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闭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给我讲个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给你讲个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小舅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说着话,好像一口一个阿蛮似地,忽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坐起身来,屋里还亮着,像是晌午模样。 徐椀揉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书房的内室睡着了,她身上盖着薄被,能听见外面窸窣地翻书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花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来,徐凤白偶尔才应一声。 “幸好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要不是那日你给赵澜之叫回来,他这时候肯定也头七了” “嗯。” “一想到我们阿蛮差点就没爹了,我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亲爹能一起过日子呢,你说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蛮可怎么办哟!”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来:“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花桂在桌边研磨,徐凤白似在写信。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了,面面相觑。 花桂立即上前,揽着她坐下:“好阿蛮,你爹回京了自然没事,别担心啊,就是你爹运粮那车队出了事,听说山石滚落,那么些人,都无人生还呢!” 惋惜之余,徐椀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命运这种东西,从她再次醒过来开始,就早已发生了改变。 不管是天力还是人为,现在她爹活下来了,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问一些,书房的门又被敲起了来。 花桂去开门,洪运就自门口揖了一揖:“赵公子求见,说是为了奔丧的事,想接阿蛮一趟。” 十年的时间,郡王府翻修了一番,也是有许多地方不大一样了。 那么也就说是,上辈子在她小的时候,徐家人是住在这里的,只是不知什么变故,徐凤白被贬,官职一低再低最后变成了闲职,她们便搬出去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只恼自己从前什么都事不关己,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从醒过来还没去过王夫人的院里,不知不觉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徐椀人也小,脚步也不快,走了近了,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是或者不是,都与她无关。 忘了,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成婚之后,不过月余,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长得很好看,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忙,只有晚上时候,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那时候他话比较多,会叮嘱她一些事,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可以抱你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姑娘啊, 你还是太小了,竟说傻话。”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 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 别说新娘子了, 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 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 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 轻轻揉了揉:“没事,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 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 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 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可她重获新生, 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不想困在后院, 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 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 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舅舅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徐椀还似在梦中,捧着画轴回了自己闺房,画就放了枕边,就那么合衣躺了床褥之上,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它。 花桂见她果然拿了画回来,也不好奇,光只拿了水喂她喝水。 她不想喝,翻过身背对着花桂,就说自己困了,想睡一觉。 花桂正好要去给她挑丫鬟,赶紧走了。 徐椀心心念念的这两件事在心底翻转,越想心中越是酸涩,毕竟一直期望着额,怎能不失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离他远点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一开窗,吹进来的南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园子里的桂花开了, 满树的嫩黄, 机灵的小丫鬟洪福跑到外面去望风,洪珠关上房门, 噔噔噔跑回了榻边。 榻上摆着小方桌,徐椀托腮看着窗外。 窗外那些嫩黄随风而起, 有的被风卷到空中, 有的飘到了水面上。 绕树而建的池塘是这两天才引好水的, 清泉水清澈深幽,等来年放点鱼儿进去, 想必景致更美。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脸, 另外一只则在盘子里拿着葡萄, 送到口边, 美美地咬了一口, 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露出她手腕上的一点红痕。 洪珠一脸愁苦,先拿了药膏来:“小姐诶,你现在怎么还不着急啊, 你确定没有听错,昨天晚上王爷叫的是你的乳名阿蛮吗?” 徐椀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葡萄还在口中,她喜欢仔细品尝, 等慢慢咽下去了, 才轻快点头, 对着洪珠轻轻地眨眼,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嗯,昨天晚上他折腾我好几次,分明听见他叫了一声阿蛮。” 她一身直裾深衣,暗色的流光花纹将她本就如玉的肌肤衬得更加的莹润雪白,这姑娘眉峰如剑,姣好的脸上,双眼狭长,天生英气。 就是肌肤太娇嫩了些,不经碰,碰哪哪出印子。 应了洪珠一声,徐椀又扯了扯领口,让她能看见颈子上的痕迹。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送嫁过来的,才成人没多久对房事还不热衷,而且,她有点怕他,不敢说。 洪珠心急如焚,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却不忘嘀咕着:“可出了大事了,出了大事了啊小姐,这件事得回家告诉谏议大夫才是,横竖得有个对策,不然这李代桃僵欺君罔上的个婚事一旦被有心人挑明了,怕是咱们脑袋真就保不住了啊!” 徐椀扬眉笑笑不说话,洪珠口中的谏议大夫是她的小舅舅。她出生在武将之家,乳名阿蛮,从未见过父母,随舅姓,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别人可不知道徐家还有这么个小姐存在。 她两个舅舅,大舅舅徐瑾瑜,胸无大志,勉强混了个闲职,家中妻妾三人,膝下育有四女一男,每日饮酒作乐,教教她们读书抚琴,倒也惬意。 小舅舅徐凤白,之前常年征战沙场,几经变动现任谏议大夫。 其实说白了都是闲职,但闲职和闲职是不一样的,大舅舅不管事小舅舅操碎心。 正值天子立储之时,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传闻他残暴冷血是杀人狂魔,因为征战时候伤及要害还十分变态。都说他不能人道,身边女人都折磨死好几个了,天子怜他早过了双十年华还尚未娶亲特赐婚一桩。 本来这些事都和徐椀没有关系,只大她一岁的表姐徐妧就是那个被赐婚的倒霉蛋,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差点抹脖子自杀了。真是又哭又闹寻死觅活求爹告妈的不想嫁,大舅舅本来就最疼她,也哭着闹着去求小舅舅让他想办法。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办法,抗旨是死罪。 徐椀和几个姐妹平时常在一起,眼看着她们都如临生死一样,她主动站了出来,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她嫁过去,反正大表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人认识她,什么火坑什么杀人狂魔的,对于她徐椀来说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混日子,无所谓的。 她在徐家虽然寄人篱下但好吃好喝也活了十七年,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她这个报恩的机会。 她能想起的,只有当时小舅舅盯着她的复杂目光。 从小到大,小舅舅都似乎不太喜欢她,更小一点的时候,她曾经被姐妹们怂恿着管他叫爹。 因为她长得很像很像他,姐妹们说她很有可能是他外面的风流债,也是一时头发昏就跑去问他了,徐椀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他是她爹吗? 他也是那样复杂目光,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第一次那般温柔地轻抚了她的发辫,他说,我是你舅舅,你爹姓赵。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父母的信息,也是唯一的一点。 再问,小舅舅说她爹娘都不在人世了,让她别再问。 她果然没有问过,后来就从徐家嫁进了郡王府,说起她的这个夫君,和传闻当中的杀人狂魔真的很不一样,他长得很好看,嫁进来已有月余,连他的名姓都还没搞清楚,首先她先知道的是,虽然很冷漠,但是他能人道,而且很能人道。 第一次圆房很疼,除此之外她也尝到了点新鲜滋味,平时他很忙几乎不在府里,她乐得顶着王妃的头衔自自在在。没想到,这才多久,就亲耳听见人管她叫阿蛮。 阿蛮是她的乳名,大舅舅喝醉以后曾不小心吐露过,是小舅舅给她起的,意为自强。 这个名字从嫁过来就再没有人叫过,突然在夫君口中叫出来,细思恐极。 洪珠给她擦了药膏,又帮衬着把衣裙穿戴整齐:“难怪起来我眼皮就一直在跳,小姐和洪福在王府里等信,我这就回家看看。” 这两个丫鬟是从小一起的,从来都是掏心窝子对她好。 徐椀看着窗外落花,继续吹风:“要恼要怒要揭发,现在回家找小舅舅也没有用了,我运气一向不差,小时候算命的都说我福厚命大,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应该没有事。” 洪珠跺脚:“小姐!” 徐椀笑,回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别这样愁眉苦脸的,出嫁那天小舅舅说了,他不来寻我,不许咱们回去。” 这是把她们扔下不管了吗? 洪珠呆住,才要说话,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噪杂的喧闹声。 门外的洪福咣咣敲了门,不等洪珠过去,徐椀已经看见了院子里的场景,两个侍卫拦住了来人,双方正在对峙。她说了声扫兴本来不想动,但是隔着窗户多看了眼,转身下榻。 洪珠忙拿了鞋来,徐椀下意识低头,她发髻当中插着的金步摇晃动了下。 径直走出去,院子里被拦住的那位气急败坏,才给了门口侍卫一人一个巴掌。 抬眼见到徐椀了,更是横冲直撞。 她一身锦衣,头顶上珠钗辉映,一脸骄横,正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安平公主。 身后的侍卫队一冲上来,真是谁也拦不住她了。 不过徐椀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刚才在屋里就看见了,一个少女模样的才挤过来被公主的侍卫推搡在地。这姑娘爬起来瞬间又被推开,才跟着公主的侍卫队后面混进院子了。 这会看见徐椀了,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 她腿脚不好,想维持正常走路姿势从来走不快,徐椀迎了上去。 这是她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哭包表姐徐妧。 她发辫微乱,左脸上还有个巴掌印,泪痕还在。 徐妧一副可算见到亲人的模样,抓着徐椀的袖子,委屈得眼泪又流了出来:“阿蛮,阿蛮家里出事了阿蛮啊怎么办” 话还没等说完,安平公主已经到了面前,她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小脸冷飕飕的。 徐椀仿若未见,一手抚着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表姐脸:“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谁打的你?” 不等徐妧开口,安平已经笑了,她轻撩脸边碎发,眼底全是不屑:“哦~原来是你的小姐姐啊,是王妃的娘家人呢,怎么办,就是本公主才打的,王妃是要问本公主的罪吗?” 说起来这安平公主对她的夫君可谓一往情深,自从她成亲以来总到府上来找她的麻烦。 徐椀目光冰冷,拉着表姐的手力道不由大了一些:“敢问公主闯入王府内宅有何贵干?” 安平上前,冷笑起来:“本公主来,自然就是看看王妃可否安好?徐家完了,你也完了,你以为王爷能护得住你?” 徐椀回头,徐妧已经忍住了泪意,飞快说道:“阿蛮阿蛮,叔父不让女眷过问,也不许过来找你,可现在我爹和他蒙冤都被下了大牢了,说什么跟三皇子策反的我也不懂,才有人去贴了封条,我趁乱跑出来的,你能不能求求王爷他,救救我们好歹好歹夫妻一场。” 安平听得真切,嗤笑一声:“夫妻一场?你们也配,” 说着,她抬眼瞥了一眼徐妧,一摆手,身边的宫女斜着眼睛立即叫了一声:“冒犯公主,把她拿下!” 侍卫队当即上前,徐椀闻言大怒:“我看谁敢!” 王府的侍卫也不敢上前,唯独她拦在徐妧前面,有她拦着,安平自然也有所忌惮。 她走了几步,站了池塘边上:“哟,王妃脾气还真不小,行行行不拿她也行,还请王妃过来说话。” 徐家遭此大祸,怪不得匆匆送嫁之后,不许她再回去,徐椀心中微乱,看向安平身后的池塘。 池中本来无水,池中水是成亲之后,她随口说的。 她说引点园中流水过来,来年养点鱼。 没出两天,就动工引出水了,只是看着很浅而已,其实水深,现在水面上几片落花,分外萧瑟。 若非有心待她好,怎能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记下了。 心定,安神。 人还在郡王府,她还顶着王妃的头衔,谅公主她也不能公然怎样她,叫了洪珠和洪福在后面接了徐妧过去。徐椀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眼表姐,低声道:“如果今天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定等到王爷回来,告诉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千万尽力保我徐家平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他的眼泪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要入冬了, 再也看不见蝶儿扑花,徐椀拿了个小铲子,蹲在花圃边上挖着花根,牡丹花季已经过了,只怕一来霜,叶也落了。 真是人小, 力气也小了很多,挖了半天, 也没挖出来一个。 花桂只当她在外面玩, 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花圃里经了两场雨,泥土松软潮湿, 她的鞋上踩的都是土, 手上也是, 挖得正来劲, 洪珠从外面回来,奔了她的面前。 说是徐妧让她过去,刚好扒开了土,挖出来一个花根,徐椀仔细切断叶片, 包着交给了洪珠手里,叮嘱她让她放在阴凉的地方。 花桂才收拾好屋里, 一出来看见她浑身是土, 咬牙给她提屋里去了:“我的小祖宗, 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去花圃打滚了不成,看看这么多土,赶紧洗洗!” 徐椀偷笑,有的时候多做一点淘气的事,似乎反而更有意思。 在花桂的督促下,好好洗了一番,也换了双鞋,怕徐妧等着急,抱着小白就出来了。 隔壁园子里,偶尔传来一声狗叫,孩子们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徐椀快步走进,徐妧手里拿着块肉干,正在逗弄地上来回跑着的小狗。 短毛的狗儿兴奋过头,跳着直扑腾她。 一边站着个圆滚滚的小小公子,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模样,直拽着徐妧:“表妹看看就行了,别逗狠了,它会咬人的。” 徐妧很是扫兴的样子,回头一拳头捶在他的肩头:“咬人就让它咬你,谁让你吹牛了,我让你抱猫儿来,你抱狗儿来干什么!” 徐椀略一思索,想起了这个人来。 徐妧口中的是是是表哥郑何,他从小就胖了些,因为在徐妧面前,他从小被打到大,向来逆来顺受,一张口就是是是的。 果然,他一如既往地低头:“是是是,表妹说的是。” 徐妧白了他一眼,一抬头看见徐椀了,赶紧叫了她过去:“阿蛮快来,诶?这猫儿又送给你了啊,我还让我表哥带猫了,可惜他弄错了。” 徐椀笑笑,与她一起站了窗下:“没事,小白回来了,我养不了那么多的。” 小狗儿也撒欢撩撅儿地跑,徐婼和徐婳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倒是徐芷拿着个草棍直往它身上扔,惹得它又跳又蹦,摇着尾巴跟着她。 徐妧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用手指头直戳着小表哥的胳膊:“还给我带什么了?” 说到这个,郑何叫她进屋。 桌子上摆着好几样东西,都是他带来的小玩意,徐妧挨个打开了,都是女孩家的梳子镜子之类的,她甚觉无趣,瞪着郑何,最后扑过去又是一顿捶。 徐椀坐在另外一边,托腮看着她们。 怀中的猫儿偶尔喵一声,这场景似乎带了她回到过去。 那时候皇帝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徐妧差点昏过去,她又哭又闹的主要原因,其实徐椀知道,郑何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以后也情深甚笃。 那时候郑何已经瘦了下来,但因为徐妧的腿,郑家是知情的,所以一直不大同意。 二人私定终身,不想突然降下来这么一道旨意,可谓是晴天霹雳。 那时候的郑何是什么模样的呢? 徐椀仔细回想,但是只是依稀只能记得个大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现在,她爹也留在京里了,徐妧的腿也已经好了,徐椀看着她和郑何打打闹闹,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提前注意,是可以避免的,例如那桩婚事。 只说有事,连忙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院里,再没心思挖花根了。 无从下手,仔细回想,赐婚之前,她整日沉迷书海,根本没注意到过什么郡王爷。 在记忆当中,小时候缺失的不只是赵澜之,那时可不像现在,还能和小舅舅出门看戏,她在徐家和姐妹们在一块,除了平时那点乐子之外,就是看书。 外面根本不知道徐家还有一个徐椀,赐婚的旨意是怎么说的来着? 外面传闻是怎么说的来着? 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 他不白,那时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除却那道疤的话,左边侧脸还是很好看的,只怪她当时有些怕他,平时都鲜少一起说话。 从哪里打探一番才好,计算了下年纪,比她大六七岁,现在应该十三四了吧! 十来年的光景,就是样貌也不可能一样,趴在床上翻滚了小半日,迷迷糊糊竟是做了个梦,梦里似是夜晚,红烛映着幔帐,火红的盖头就在眼前。 男人喝得叮咛大醉,挑了她的盖头。 成亲之前,王夫人可是叮嘱过她了,夫妻之间圆房是必不可免,说疼过了那一晚就好了,她还说新婚之夜多叫两声夫君,男人多半会疼惜妻子,不那么折腾的。 她自己也恶补了下共色图,里面的姿势可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合卺酒她是喝了壮胆的,和一个陌生的人赤身相见,再怎么说也是又羞又怕,她记得舅母的话,一个劲地叫着夫君,不敢推他,就狠命地搂着他。 他说你真软,然后,然后就圆房了。 那种疼痛就像是整个人被劈开了一样,事后,她还咬了他。 他手腕上 赫然在梦中惊醒,徐椀一下坐了起来! 对了,那人右手手腕里侧有俩颗并排的小黑痣,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试试的话,应当能找得到,毕竟权贵公子哥,在京都是数得过来的,可以找人侧面问问。 想到此处,她赶紧穿鞋,让洪珠把花根拿了过来,只说要给亲爹送去,这就出了门。徐凤白不在家,特意跟王夫人说了,自然是准许了的,后院的小厮赶了车出来,花桂亲自跟着上了车。 徐椀就掀着窗帘往外看,花桂在旁边唠叨着:“一个花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见你爹直说就好了,干什么还拐弯抹角的兜圈子呢!” 徐椀趴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嗯,是想见他了。” 花桂叹了口气:“听说他这两日可忙着,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不在家就等他回来,徐椀才不以为意。 马车行过西边街口,突然停了下来。 花桂连忙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车夫前面问了下,说是封街了,只能走人,不能走车。 走过前街,再过一个路口就到赵家了,徐椀拿着花根就下了车:“没事,走去就好了。” 花桂让车夫赶车在街边候着,也连忙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不多,货郎却多了不少,再往前走,远远就看见一行侍卫队侧立在旁,前面一大一小都在个鼓画摊边站着。 大的锦衣华服,拿着个小鼓左右地看,不是别个,正是卫衡。 小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精致,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模样的。 她只道为何封街,原来是有贵人。 鼓声偶尔响起咚的一声,少年单手敲鼓,似很有兴致。 徐椀和花桂避开侍卫队,靠边慢行。 也不知是怎么地,卫衡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们,远远地指着就让人过来叫她们。 徐椀只得上前见礼,卫衡正在挑着鼓,回头瞥着她:“病可好了?” 她连忙说好了,多谢记挂。 一板一眼地,像个小大人,卫衡扬眉,就拿了个小鼓递了她的面前:“给你了,拿着。” 徐椀才要谢绝,面前的小鼓立即被旁边的孩子抢了去。 这小女孩眉眼间全是怒气,抓了小鼓啪地就扔了地上,还踩了一脚:“刚才我跟你要,你怎地不给?不给我也不许给别个!” 卫衡脸色顿沉,回头看了眼侍卫队:“先把安平送回宫去,好生顾看着!” 小安平气哭了,还跺着脚,少年神色冷峻,却是淡漠得很。 徐椀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都要跳出来了! 第八章 夕阳西下,徐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的最后一场戏,也落幕了,徐椀跟了徐妧一天,这个小泼猴儿可真是能闹腾,精力旺盛,不过就这么跟着 ,还真的没出意外。 这很好,徐妧为了自己的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定要避免,她能改变的事情,一定要改变过来,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正是各司其职,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徐凤白飞身下马,他手里拿着马鞭,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信他的吗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什么事?” “我问问他要不要娶亲, 不问心里过不去。” “姑娘啊, 你还是太小了,竟说傻话。”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 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别说新娘子了,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 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没事,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 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 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可她重获新生, 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 不想困在后院, 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 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舅舅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靠一靠诶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雨下了半宿才停, 徐椀从外面回来就赶紧洗了个热水澡,花桂生怕她受了风寒, 还给她喝了点汤药,苦得舌尖发麻。夜里惊雷连连,叫了洪珠来陪着睡, 结果比她还害怕,这家伙蒙着被瑟瑟发抖,直求着天老爷, 一直叨咕着可别打雷了, 可别打雷了~ 徐椀睡不着,就拿了骰子出来和她玩。 就玩简单的掷点比大小,俩个人玩了好半天, 后来雨停了,雷也歇了, 两个人才都倒了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翻来覆去地在梦中穿梭,徐椀分不清梦境还真实, 只看见那道模糊的影子坐在床边看着她,问她喜欢王府吗?她说不喜欢。一会儿,他又坐在窗前做公务,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一个人躺了床上看书, 想起来又起不来。白天黑夜, 风云变幻,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外面拿回一只猫儿,雪白得像个团子,她抱在怀里,好生喜欢。是梦吗? “阿蛮,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池中突然满了水,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徐椀扑腾一下落水,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忘掉忘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陪陪我那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睡不着,就拿了骰子出来和她玩。 就玩简单的掷点比大小, 俩个人玩了好半天, 后来雨停了, 雷也歇了, 两个人才都倒了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翻来覆去地在梦中穿梭,徐椀分不清梦境还真实,只看见那道模糊的影子坐在床边看着她,问她喜欢王府吗?她说不喜欢。一会儿,他又坐在窗前做公务,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一个人躺了床上看书,想起来又起不来。白天黑夜, 风云变幻,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外面拿回一只猫儿, 雪白得像个团子, 她抱在怀里, 好生喜欢。是梦吗? “阿蛮,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 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 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 小丫鬟捂着嘴跑开, 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 要是有水的话,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池中突然满了水,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徐椀扑腾一下落水,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忘掉忘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问了一边的洪珠,说是看见他去书房了,她快步走过假山,才要上前,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小舅舅就站在门口,二皇子李昇站在他的面前。 侍卫队侧立一旁,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前言,李昇抬手似乎来抚小舅舅的脸,被他侧脸避开。 “殿下自重。” “自重怎样,不自重又如何?嗯?清初?” 清初是谁? 徐椀裙角一露立即后退,她探了头悄悄望过去,徐凤白赫然已经跪下:“殿下既然是来接卫衡的,还请早早回,皇妃临产在即,更需殿下关怀,凤白恭送殿下。” 李昇一脸愠怒,却是弯腰。 他伸手钳住了眼前人的下颌,与之四目相对:“你明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度气呢吧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这一睡, 翻来覆去地在梦中穿梭, 徐椀分不清梦境还真实,只看见那道模糊的影子坐在床边看着她,问她喜欢王府吗?她说不喜欢。一会儿, 他又坐在窗前做公务, 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一个人躺了床上看书,想起来又起不来。白天黑夜, 风云变幻,也不知什么时候, 他在外面拿回一只猫儿, 雪白得像个团子,她抱在怀里, 好生喜欢。是梦吗? “阿蛮,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 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 要是有水的话, 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 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 池中突然满了水, 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徐椀扑腾一下落水,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忘掉忘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问了一边的洪珠,说是看见他去书房了,她快步走过假山,才要上前,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小舅舅就站在门口,二皇子李昇站在他的面前。 侍卫队侧立一旁,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前言,李昇抬手似乎来抚小舅舅的脸,被他侧脸避开。 “殿下自重。” “自重怎样,不自重又如何?嗯?清初?” 清初是谁? 徐椀裙角一露立即后退,她探了头悄悄望过去,徐凤白赫然已经跪下:“殿下既然是来接卫衡的,还请早早回,皇妃临产在即,更需殿下关怀,凤白恭送殿下。” 李昇一脸愠怒,却是弯腰。 他伸手钳住了眼前人的下颌,与之四目相对:“你明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殿下!” 徐凤白恼羞成怒,立即挣脱站了起来,他不顾身份一把推开李昇,转身回了书房。 只听咣的一声,房门当着李昇的面合上了。 徐椀紧贴了假山,不敢再看,狠狠捂住了口鼻。 这也是个有心的,回了屋里,直求着徐椀,让她帮忙留意着洪福的动静。 她说洪福从小就贪吃,两个人从来也没分开过,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贵人,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应了,不过有心打探的话,也得伺机。 先吃了点东西,日上三竿了,她也没等来她爹的消息,立即放下,叫了洪珠,一起出门。院子里的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走了徐妧的门前,听得屋里正是热闹,徐椀连忙上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死过的人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 她把猫儿交给了洪珠, 仔细叮嘱道:“把花儿送到王夫人屋里去, 仔细找着瓶儿, 交给瓶儿就好,说在花圃里玩着了,别说其他的。” 洪珠扬着脸,还不明所以:“小姐,难道不是还给王夫人更好些吗?” 徐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照做就好, 送去王夫人那,王夫人难道不会怪罪瓶儿吗?然后会怎么样, 我多半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换个丫鬟, 你就没好日子了, 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自此更是贴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门口去, 徐凤白就站在那, 一旁的马车才是停稳。 走上前, 她左右张望着。 “小舅舅, 是我爹要来了吗?” “嗯。” 徐凤白手一动, 就牵住了她的手, 这似乎是记忆当中, 第一次牵她手。 徐椀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手可真好看, 又柔软又秀美。 “阿蛮, 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吗?” “想。” “这里就是你的家,和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长大,不好吗?” “可是,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他还年轻,还得娶妻生子,我觉得” 他声音沙哑,语调越发低了起来。 徐椀扬着脸,发自内心的期盼着:“没事,他娶他的,和我没多大干系。” 徐凤白只觉无力,正说着话,一人自转角处匆匆跑了来:“喂!” 徐椀愣愣地看着,赵澜之气喘吁吁,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连着喂喂的两声,拄着双膝才站在她们面前,他喘着,对着女儿眨眼,然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徐凤白扬眉。 “搭个车都不行,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凤白别开脸去,对着车夫交代了一声:“送她们一程。” 说着,又看了徐椀一眼:“让花桂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连同你的丫鬟,晚上送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徐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改变主意!” 说着她挣脱徐凤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赵澜之的。 她爹笑得特别灿烂,拉着她转身就走。 上了街,街边都是小摊贩,赵澜之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带着女儿悠闲地逛:“阿蛮,爹爹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爹就告诉你,好吗?” 徐椀点头,四处张望着:“好,那一言为定。” 他怀里揣着锦袋,拿了出来对她晃了晃:“喜欢什么,爹给你买。” 她没有问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骗她,也没有再让他保证什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一一保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唯独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变命运。 京里有名的酒楼里,说书的讲得吐沫横飞,古往今来的趣事,听着也津津有味。徐椀想听,赵澜之带了她,大摇大摆地上楼,扔了赏钱,听了半个时辰,吃了点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货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争抢的那个拨浪鼓,也想要一个。 赵澜之付钱,给她手里塞了两个。 街边卖缠糖的老头,也直吆喝着,徐椀站住了,他买了一把。 太多了,有点拿不住,他就替她拿着。 赵澜之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她把从前那些遗憾想了个遍。 南大街,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的杂耍,他带着她走街窜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里,只留街头余灯,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兴奋了,奔走了一天,累得两腿走不动了。 赵澜之便背着她,慢慢地走。 好高兴好高兴,徐椀揽着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脸笑意。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谣来,晃着他说:“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有爹的孩子像个宝呢!” 赵澜之也笑,直晃着她:“和爹在一起,就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点头:“当然了,以后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夜路朦胧,她也不大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走了好远好远,迷迷糊糊地,几次她都差点闭上眼睛睡着了,可打着瞌睡,他肩一动,她就醒了。 不舍闭眼,生怕醒过来就是一个梦。 欢喜得手指头在他背上轻点着,想起来就叫一声爹。 他应了一路。 过了能有半个来时辰了,禁夜的时辰快到了,远远的,似乎都有梆子声,赵澜之把徐椀放了下来,她揉着眼睛,才站稳,一抬头,眼前却还是将军府的大门。 旁边的侧门开着,门口的石狮子憨态十足。 她转身,诧异地看着赵澜之:“爹,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赵澜之蹲下身子来:“听着,阿蛮,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懂,东宫卫尉的确有个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为擅自回京还得去请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一起,爹很放心,现在不是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好时候,等爹真的能保护你,能和你在一起时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着他,怔怔的:“那是什么时候?” 赵澜之伸手理顺着她的发辫:“很快,相信爹,这次是真的。” 徐椀看着他,鼻尖酸涩。 她就知道那些缠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东西就没有了。 赵澜之从腰间拿下那两个拨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里:“别难过,你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给你的,爹也全指着你和你娘活着,万万不能让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晃。 赵澜之轻轻拥了拥她:“别这样,不想理我了是吗?” 她低头,不说话。 他双手锁她在怀里,偏头轻轻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个小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你就猫儿一样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欢喜,爹也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过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谋个前途,不然拿什么养我阿蛮,现在你要想过去住两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离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颌抵着她小小肩头,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么重点。 前前后后一理顺,心中疑惑万千。 她偏脸过来,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离我舅舅左右?” 赵澜之放开了她,依旧蹲着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这个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对你的心,是和爹一样的。” 这两日也是品出个一二来了,徐椀点头。 许是性格使然,什么事到她这,到了她争取的极致了,她就会顺应自然。 什么事都不是事,她虽失望,但好在他还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等待。 赵澜之见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高兴点阿蛮,咱们一家人来日方长,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样,徐椀点头,捏紧了拨浪鼓。 旁门处,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花桂伸手来牵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赶紧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扬声叫了赵澜之一声:“爹!” 他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她晃了晃拨浪鼓:“这次,你一定一定说话算话。” 他重重点头:“一定,你等着爹。” 徐椀软糯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脆:“是你说的,来日方长。” 赵澜之笑:“那是自然。” 这回徐椀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偶尔能听见随着她的动作,拨浪鼓的叮咚声音,赵澜之一直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笑意才隐没了,倚靠在了墙边。 徐凤白缓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腰牌,递了他的面前:“谢谢你肯让步,阿蛮还小,我不能让她和你走。” 赵澜之看着他:“这是什么?” 徐凤白示意他拿着:“二皇子的腰牌,你拿着去东宫” 说着,往前再递了递。 赵澜之目光哆哆,却是扬了眉,并未接过:“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澜之!” “” “我不想和你争吵,东宫你是去还不去?” 星空当中,明月如盘。 徐凤白颈子上还隐隐作痛,更是恼羞成怒。 将军府大门口的红灯笼随风摆动,赵澜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凤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滚落了一边去,二人站了一处,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动,这人真是对他太过熟悉,只佯装一抬腿顶向他腰侧,徐凤白立即后退。 转身一个发力,赵澜之将人抵在了墙边,一低头也抵住了他的额头。 “咱们也,来日方长。”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他:“主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不缺吃喝,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哄着,那才叫个家,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不然,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都知道了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徐椀没有看他等他再转身时候又过来了。 他扬着眉,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递到她的面前:“拿着,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不高兴的时候一看它就好了给你。” 恳切的脸,他示意她接过去。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卫衡!” 少年似才想起,点头:“哦对忘告诉你了,我叫卫衡,记住了。” 他还举着手一脸快拿着,好东西的模样。 徐椀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少年剑眉星目目光清澈,俊秀的人总能给人好感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摊开掌心,卫衡反手一扣,手心里攥着的小东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软软的,还会动。 他才一放手徐椀看清了一只快要死了的蚂蚱躺在她手上做着垂死挣扎一蹬腿一蹬腿的,她惊呼一声,连忙甩手,蚂蚱立即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心有余悸,她就靠着车窗,慢慢平息着胸口起伏。 卫衡回头四处寻找,眼见着见恼:“真个不知好歹,你把小黑甩哪去了?它要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椀弱弱地:“它本来就快死了” 马车突然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压了什么上面,猛地一颠,没坐好的卫衡一回头咣地磕到了车壁上,他下意识看向她,她顿时也坐直了。 再一颠,这下她也磕了下后脑勺。 卫衡回手拿了个软垫,转过身来就是扬手,吓得徐椀不敢动,看那架势竟是挥过来了,是要打她吗? 闭上眼睛,眼帘颤了又颤,发辫被人一扯,她随着他力道才一动,后背上就多了个靠垫。 再靠,软软的,马车颠簸,磕不到头了。 徐椀看着少年,想说谢谢,他却对她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怎么?以为我要打你?你给我小心点,说不定打人真的能一下打死的。” 她眨着眼,光看着他,不说话。 卫衡就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旁边的男人淡淡开口:“你吓到她了。” 少年哦了声,更凑近了些。 徐椀后退得已经无路可退,他俊脸就在眼前,凶巴巴地:“学着点,想要震慑到别人,至少得像我这种脸色,你要把眼镜微微眯上那么一点,不要瞪眼睛,瞪眼睛瞪那么可爱,谁能怕你。” 她还没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卫衡脸色又变。 他突然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整个脸都皱了一团,什么啊,逗得她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回头,对着男人得意地扬脸:“看,哄好了。” 就这么被一个小小少年说什么哄好了,徐椀耳根发热,好不自在,幸好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窗帘看了眼,连忙道谢。 下车,卫衡又探出身子来,对着她指了一指:“喂,你赔我小黑,改日我来拿!” 说着也不等她回话,放下了车帘,缩了回去。 花桂在大门口看见她回来了,赶紧给人拽了进去,没有几个人知道阿蛮出府的事情,悄悄给她领了后院去,洗脸,又给衣裙换了下来。 徐椀这才看见,自己一身的土,就像在田里打过滚似地。 简单洗洗,换了平常穿的衣裳,她坐了榻上,饿了。 一早起来还没吃过东西,花桂连忙去拿饭菜,等她回来,才吃上那么两口,后院里叽叽喳喳地涌入了六七个孩子,以徐妧为首,后面跟着几个姐妹和偏亲。 “阿蛮!阿蛮!” 孩子们的叫声当中,徐妧叫得最欢,一进院就叫着她的名字,徐椀站了起来,在窗口看着她们。 很快,后面追过来的丫鬟把孩子们分开,不知是谁直警告着她们:“不许吵闹,后院有贵客歇息,一边玩去。” 徐妧才不管那些,趁丫鬟们不留神就跑了徐椀屋里来。 “阿蛮刚才都找不到你,你干什么去了?” “我追我爹去了,”徐椀坦然相告:“然后又回来了。” “那追上了吗?” “没有。” 花桂一旁做着针线活,听她们说这些话也是叹气:“小小姐,我劝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都几年了,你爹年年出京,让你留在家里,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们的,平平安安长大,比什么都好了。” 徐椀再吃不下了,转过来坐了榻边,晃着腿:“你们总说为我好,可我长大了,要是没好呢?” 花桂好笑地看着她:“有你舅舅在,哪个敢待你不好呢,竟说傻话。” 徐椀不与她分辩,就轻轻叹了口气。 徐妧与她坐了一处,踢着她的腿,凑了她的耳边和她说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咱们后面闹鬼的那个小楼,住人了,这可是个大事呢!” 什么大事? 徐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住谁了?” 徐妧又与她悄悄咬耳朵:“昨天我娘哄我睡午觉,以为我睡着了,和我爹说话我听见了,今个咱们家来了好多贵客,说是什么外嫁的长公主前些日子没了,她儿子回京了,就是咱们撞见,我爹领着那个,说叫顾青青什么的,也不知什么原因暂时住在咱们家里,我爹说这公主的儿子长得好看,年龄也适当,放咱们家里才好,给我找女婿呢!” 说完这话,她脸就红了。 撞见的那个,哪个? 她细想了下,被大舅舅拎住她俩时候,他身边依稀是站了个少年。 和卫衡差不多大的样子,徐椀眨眼:“大舅舅开始给你找女婿了?” 一说出来,花桂就看过来了,羞得徐妧推了徐椀一把,起身就跑:“瞎说什么,我去看唱戏了!” 徐椀心中一动,赶紧也追了上去:“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可千万得给她看住了,不能再让她上高台。 花桂连连叫了她俩声,赶紧也追了出来。 鼓乐声起,前院正是热闹。 徐妧拉着徐椀一直跑,甩掉了花桂,不过没有去戏台那边,反而上了假山山洞。 这是她们平时常玩耍的地方,两个人猫在里面,脸对着脸。 徐妧捧脸:“可是我娘说公主和她夫君都死了,他儿子这从小失怙,现在爹娘都没了命里孤露,这命不好,阿蛮,什么叫孤露你知道吗?” 徐椀拿了旁边的小石头子,在地上写下了失怙,失恃,孤露这六个字。 “从小死爹,就是失怙,从小死娘的就是失恃,两个都没了,就是孤露。” 她这么一说,徐妧立即明白过来了。 不过她不愿再提这话,怕伤徐椀的心,这就钻出了猫洞:“算了,我们去看戏吧,想太多干什么,我可不想从小订婚,长大了长美美的,手巴掌的挑” 要去看戏,徐椀也钻了出来:“嗯,走吧。” 走什么走,徐妧顺着旁边的假山石头就往上爬:“舍近求远干什么,咱们爬上去不就能看了吗?” 她动作也快,惊得徐椀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跟了上来:“别上去!快下来!别摔了” 出了京都往南六十来里,徐凤白终于追上了离京的运粮车队。 马儿已经累得几近瘫了,刚好车队在休息,他从一个草堆里,揪出了赵澜之。 彼时,他嘴里叼着个草棍,正在睡觉。 跟侍卫长打了招呼,直接给人拽了旁边的密林当中。 过了晌午,日头也在林子上方透过树叶落在脚下,斑驳得很。 赵澜之吐出草棍儿,一脸笑意:“诶,徐将军,相识不如偶遇,这大老远的,怎么在这遇见了?” 嬉皮笑脸的,徐凤白推了他,更是恼:“若不是阿蛮伤心,决计不会管你。” 他比她小俩岁,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四,正是年轻时候,一张俊脸扬眉间都是轻狂:“阿蛮在你身边,我放心得很,你就像从前一样,好好护着她就好,不必管我,我四海为家,跟你有什么干系?” 徐凤白嗓音沙哑,光只盯着他的脸:“回去。” 二人之间,一丈远。 赵澜之也隐去了笑意,抿唇:“你说过,你我二人,总得有一人留在京里看护阿蛮。我自去我的,你顾看着些,阿蛮没有我也能好好长大,没有你可怎么活。” 徐凤白向前两步,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不必拿我说过的话来搪塞我,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你回京,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呢?” 他眉眼间尽是恼意,可这种恼在赵澜之的眼里,也是撩动心弦。 扬眉,赵澜之向前一步,身形微动。 徐凤白下意识后退,却不想这天杀的比他先一步动作。 后腰被人一托,硬生生按着到他眼前,赵澜之低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语气轻快:“那还不简单,我可以留京,但是你必须得承认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你男人。” 到处都是人,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形,不跳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徐椀挑着边走,从戏台旁边走过,站了矮凳上能看见大门口那站着徐凤白。 不停有宾客进门,她连忙跳下来,奔着他走了过去。 一慢下来,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两日身子被折腾得虚了些,动一动就开始出汗了,才要到跟前,上去问问,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徐椀才还跑得气喘吁吁,胸口还起伏着,这会见了他,站住了。 赵澜之身后跟着个小厮,当真来祝寿了。 她直呼着气,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 远远地站着,就那么看着他,他站了徐凤白面前,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舅舅不理会他,他走过他身边,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无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间系着的两块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当众叫他,就直对他挥着手。 赵澜之看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他对着她轻眨着眼:“什么时候能看戏,我为了和阿蛮一起看戏,可早早来了呢!” 她小拳头就轻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为你又骗我,差点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头敲在她额头上面:“爹是那样的人吗?答应阿蛮的事当然要做好了。” 这么一说,她更是眉开眼笑:“那我们过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个好位置坐一坐,戏班子那些人应该已经搬过来了,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他点头,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才要走,门口又有宾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边还站着个小小少年,都清贵得很,小的对着徐凤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贵气,脸上更冷淡一些,这种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凤白的脸色放在一起,简直如出一辙。 小舅舅好像特意在等他,二人并肩,少年跟了身后。 徐椀没有在意,不过赵澜之却是站住了,没有动。他的目光,就落在来人身上那处,徐椀回头看看:“走啊,怎么了?” 言谈中有人叫着二皇子的,应当是他。更有人迎了过来,众星拱月般拥着往院里去了。 拉了女儿靠边,赵澜之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是低头:“走吧。”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那一行人,一时间竟无头绪:“爹,你很讨厌我小舅舅吗?” 他爹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胡说什么。” 戏台已经搭好了,戏班子的人在台上收拾着东西,后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来,赶着去给老太爷磕头,徐椀在台下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下,为了不大显眼,赵澜之就坐了她的后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换了就是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 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 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 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 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走了大门口处,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 徐椀迎头走过来,不敢看李昇,就靠边站着了,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 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 怀里抱着小白,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不用找, 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 单臂抱着猫儿, 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 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 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 她硬着头皮上前, 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从小,多少人上赶着待他好,送他金银珠宝好些稀奇玩意儿,就是在这府院住了一天,也有许多人给他送了小点心,各种名贵药材或是小玩意,他怎会在意一只猫儿。眼看着徐椀乖巧得不像话,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并无区别,他只觉无趣,随手把猫儿一扔,脸色沉了下来。 “谁稀罕你送了!” 转身就往出走:“算了,二哥,咱们走。” 徐椀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她才要上前去抱猫儿,这小东西认得旧主,喵着走了顾青城的脚边,还在他鞋面蹭了蹭,她叫了声小白,眼睁睁看着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抱起了它。 顾青城抱了猫儿,转身也去送李昇和卫衡。 这一次卫衡早早上拉马车,连头都没回,徐椀跟在后面,等她出来时候,侍卫队拥簇着马车已经离开了。 她心中稍安,眉开眼笑,就凑了顾青城的身边来。 他眉眼间尚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眉眼精致,美得偏柔,徐椀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容颜,他瞥见她,也转过身来打量着她。 顾青城凤目微扬,不语。 徐椀呵呵笑着伸手来接:“多谢” 话未说完,他抱着猫儿已然抬脚往院里走了:“不必。” 她拍了下手,赶紧跟上来。 就亦步亦趋地,还得快些走才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还请公子把我的猫儿还与我,谢谢。” 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背上,连忙站住了。 顾青城并未回头:“就当才送了人,这猫我收回了。” 说着,再不停留,大步去了。 留下怔住的徐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到底是披着个孩童的皮,拉不下脸来,思来想去先叫了洪珠回了自己屋里。 天冷了,各房都开始做新衣服了,花桂给洪珠也量了下,两个人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椀。她心里空落落的,先还想着小舅舅的事,自古以来龙阳之好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最后都怎么样,会不会喜欢男人一段时间又念起女人的好呢,有心翻阅翻阅古籍看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又不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书。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又惦念起小白来。 想叹气,都不知怎么叹气才好。 徐椀在榻上翻出了给小白做的小衣服,拿在了手里跟花桂说出去一趟,也不叫人跟着这就出来了。 徐妧说过,顾青城就住在后院最北边的小楼里面。 那里还曾被人传了些楼里闹鬼的事,都是徐妧和她说的,自从醒过来以后,还不曾来过。 特意到灶房要了点新出的桂花糕,装在小篮子里。 她顺着墙根走,脚步不快。 最北边的后院果然有人守着,她上前说明来意,求见顾公子一面,送些糕点给他。 想必每日给他送东西的人和事都时时有,侍卫都见怪不怪,亦或是看她一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她,总之是让她等一下,之后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妧在身后突然拍了她的肩头。 这小姑娘还带着丫鬟抱琴,抱琴手里捧着小蒸笼。 徐妧撞着她的肩:“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补药,你提着个篮子在这干什么呢?” 徐椀侧身过来,与她耳语:“他把小白抱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再让我养些日子。” 徐妧不以为意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只猫而已,我表哥家里有好几只,改天他来了,我让他给你抱一只来,不,你喜欢给你抱两只!” 徐椀被她逗笑:“算了,你表哥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 徐妧扬着眉,俏皮得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敢违抗我的话,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是谁~” 正说着话,侍卫匆匆而回,侧身让进。 徐妧和抱琴走在前面,徐椀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不如带洪珠来了。 跟着走进小楼,楼下只有洪福一边打着瞌睡,见来人了,赶紧请上二楼。 楼里的木梯都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直响,这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点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上了二楼,徐妧也是先进去了。 “大公子好,我娘让问大公子这两日喝的补药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走在后面,进了堂里一眼瞥见地上的一团白。 顾青城蹲在它的面前,正在喂猫。 他卷着一截宽袖,露出一点手腕,连着那手修长秀美,指尖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猫儿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他侧身对着她们,听见徐妧的声音才是抬头。 徐妧顿时有点结巴了:“大大公子,可好些了?” 少年站了起来,一伸手,旁边的小厮连忙给他递上了手巾,他仔细擦着手,似乎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多谢夫人挂念,好多了。” 徐妧又让抱琴送上了新药:“我娘说这个补养身子最是好了,大公子吃了吧~” 顾青城回身坐下,还擦着指尖:“多谢。” 他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就算是对着一个孩子,也足够冷淡,徐妧这性子,自然受不得这个,东西送到了,连忙起身告辞。 她还对着徐椀使着眼色,让她有话也赶紧说,这眼色可复杂,带了对顾青城的诸多嫌弃。 小厮送徐妧主仆下楼。 徐椀连忙上前,把小篮子放了桌子上面。 她试图用最大的诚意绽开一点笑意来,对着顾青城揖了一揖:“新出的桂花糕,送与大公子品尝品尝,其实之前给小白哦就是猫儿,给它做了小衣裳,公子要不要看看它穿上合适不合适?” 说着,她自怀里拿了那用旧裙改的小衣服,在顾青城眼前抖了抖。 很孩子气,也很委婉 她眨着眼睛,分明就是想要把这个猫抱走,来讨要猫儿来了,但是她不说。 顾青城眼底带笑,强忍住了。 他伸手把小衣服接过去,看了看:“多谢。” 这和想的不一样,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徐椀欲哭无泪,索性站了他的面前,直白地讨要:“求大公子把这猫儿还给我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往回要的,不是送与我了么,我真的很喜欢它很喜欢的,一定好好养着,好吗?” 顾青城蓦然抬眸:“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好再往回要,为何轻易把猫儿送人?” 徐椀:“” 少年起身轻叫了两声,猫儿摇着尾巴就奔着他来了。 他弯腰抱起,目光浅浅:“许是你还小,不懂的,卫衡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要理才好。” 说着,又回身坐下了,打开小篮子的盖子,拿了桂花糕来逗猫儿。 徐椀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这是恼了她。 恼她对卫衡说的那句,这猫儿送与他也无妨,她急着想解释一下,一抬眼就是瞥见窗外的景致,从二楼看过去,后院有个小小假山呈现出一个桃子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哈哈哈哈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白日里下了一番雨, 晌午一过日头就出来了, 到了晚上, 明月高悬, 繁星点点, 竟然也是个好天气, 洪运坐在车辕上, 拢着袖子仰望星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实在是在北边宫门这等了两个多时辰,有点冷了。 秋雨一过, 晚上还是很凉的, 眼看着宫门就要锁了,实在没忍住回头挑起了车帘,月光照进车内,徐凤白一身素白,一手拄着长剑,一手搭在腿上,正扬眉看着他。 洪运叹着气:“将军,宫门要锁了, 咱们也回吧!” 徐凤白眉也不皱一下:“继续等。” 李昇府里的马车就停在一边, 他瞧见了, 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知道劝也劝不过, 洪运放下车帘, 下车来回踱着步, 又过了一会儿, 宫门大开,侍卫队先行走出来,李昇在众人的拥簇当中,走了出来。 小太监提着灯,洪运瞧准了,立即走了过去。 带刀侍卫当即拦住了他,他急忙跪下,对着李昇叫道:“殿下!殿下是我,洪运啊!” 一听是他,李昇已然走了过来:“洪运,你怎么来了?” 他一身朝服未换,叫洪运起来。 洪运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家马车:“我家主子请殿下过去说话,在此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李昇挑眉,脸色不虞:“怎地叫他等那么长时间?” 说着让他和侍卫队在旁等候,一个人走向了徐家的马车,车上安静得不像话,男人撩袍上车,伸手就挑开了车帘,他眉眼柔和,眼底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只不过这分笑意很快就消失殆尽。 徐凤白还是那个姿势,一直并未动过。 李昇坐了过去,坦然看着他:“等了很久吗?有事让洪运传一声就是 ,何苦一直等” 话未说完,徐凤白身形一动已然欺身过来,长剑带着鞘抵在了他的颈边,李昇被他撞得一下靠了车窗边上,窗帘一抖,很快又落下。 外面浑然不觉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昇不怒反笑:“仔细些,别让外面人瞧见。” 徐凤白无心与他说笑,一脸怒意才初露出来:“李昇,是你做的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自然不应:“什么是我做的,我今日在朝上被父皇骂了一通,晚上又陪了他好半天,现在浑身都痛,你这是来问罪?” 徐凤白盯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运粮队深埋山谷,我只问你,是你做的吗?” 他颈边长剑更是用力抵着他,李昇笑意顿失:“运粮队无人生还,父皇龙颜大怒,你现在来问我,是我做的吗?我为何要做那些?”定定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赵澜之死里逃生,你以为是我想杀他,才来等我。” 徐凤白腕上用力:“不是吗?我警告你别动他。” 男人脸色顿沉,一手扶住了剑鞘。 “我给你的剑,是为护你,你为了别人拿着它来逼我?” “他是阿蛮亲爹,不是别人,倘若今日棺椁里停的人是他,怕是现在已拔剑相见。” 四目相对,李昇冷笑出声,他径直抓住徐凤白的手腕两手两边用力,长剑赫然抽了出来,剑鞘掉落在旁,车内昏暗,只角里挂着一盏小灯,四目相对,能看清彼此脸色,都有余怒。 李昇侧身坐着,垂臂:“我帮你拔剑,你若为他,不如杀我。” 说着竟是倾身往前,不顾剑刃抵在胸前。 徐凤白随手捡起剑鞘,还剑入鞘:“好,十几年相伴,我信殿下。” 他脸色稍缓,端坐如斯,李昇却是眸色渐沉:“你也知十几年了,我何曾骗过你?娶亲时你说此生既不能成夫妻,那便永不相见,我不见你。你征战在外,我在朝堂记挂你,你当我不想杀了那姓赵的?每次看见阿蛮我就想杀了他,他竟敢碰你,然你为臣子,你为阿蛮,尽然回不去,我仍旧只为你。” 他拂袖而起:“我一心为你,你却疑我,他何德何能让你这般恼我!” 李昇怒意横起,狠狠摔了车帘,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洪运在一旁盯了半晌了,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见礼,不想人只拂袖走过,见着这脸色也不敢再问,赶紧回了马车上。 掀了车帘,徐凤白双手抚额,一副头疼的样子,只叫他快些回去。 马车很快驶离,小太监给提着灯,李昇也上了车。 侍卫队侧立在旁,也不知他叫了谁,一人上前,从车里摔出了个六角玲珑瓷杯来。 “废物!” 漫长的夜里,漆黑阴暗全被温暖驱散,徐椀昏昏沉沉睡了好大一觉,再醒过来时候,已经亮了天。她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一团白立即跳了她腿上,猫儿喵喵叫着,挠着她胳膊像是讨抱的样子。 “啊!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徐椀立即把猫儿抱在了怀里,她几乎是跳下榻的,高兴得揉了猫儿的脸,好生贴了脸,花桂听见动静连忙过来了,洪珠也去打洗脸水,晨起,是个好天气。 徐椀只着中衣,还逗着猫儿:“花桂,小白怎么回来的?” 花桂给她拿了裙子过来:“顾大公子送过来的,说让好好养着,不许送人。” 徐椀眉眼弯弯,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谁也不给。” 把小白放了一边,开始穿衣服,花桂往外看了看,拉着她胳膊套上裙子:“小小姐,我问你个事,北边楼里的那位顾大公子,你认识的吧?” 称不上是认识,不过有小白在,徐椀总不能说不认识:“认识,怎么了?” 花桂想了下:“算了,没事。” 小白就在她脚边扑着她的脚,徐椀没太在意她的话,光伸脚踢着猫儿:“我真该好好谢谢他,不过估计人家也不稀罕的吧 ~” 穿了新裙,头发也梳了小辫子,一边垂下一绺,花桂还给她贴了花。 徐椀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想起昨日奔丧,伸手摘了花下来。 花桂拍着她的手:“摘下来干什么,戴上好看,你小舅舅说今个带你上街看戏呢。” 带她上街看戏? 徐椀回头:“他军务繁忙,怎地有空带我去玩?” 昨晚上徐凤白从外边回来,听说阿蛮病了,又守了大半宿,天快亮才走。花桂心疼这一大一小,也知自己主子看着阿蛮是愧疚又不好明说,光只是劝着她:“难得他告假有空,想带你出去逛逛,你就好好玩,你高兴了你小舅舅就高兴了,知道吗?” 吃了点东西,也喝了汤药,徐椀怕苦,口里就含了两块蜜饯。 花桂这就带着她往出走,到了前院,孩子们都来上学了,闹哄哄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徐妧也在,看见徐椀蹬蹬跑了来,拉住了她问长问短的。 “阿蛮!阿蛮你好些了吗?昨个我要看你我娘不让,我听说你是去奔丧回来病的,是入邪气了吗?我娘说小孩子家家的奔丧不好,都你爹不懂” 因是要出门,今个不用学了,她身子好多了。 徐椀才要告诉她,一抬眼厢房的门口站着两个人。 门内老夫子写着字,卫衡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和顾青城门口说着话,听见徐妧叫着阿蛮都抬起了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椀连忙揖了一揖。 她揖的是顾青城,感念他送还猫儿,卫衡却是笑了:“今个怎地这般乖巧?”说着他回身撞了顾青城的肩头,更是笑得不能自已,“你瞧她来时候迷迷瞪瞪,两腮鼓的好可爱哈哈像不像家养的猫儿” 笑到半路,发现少年目光冰冷,立即收了回去。 有这个混世魔王在,徐椀没有上前,她差点忘了口中的蜜饯,被卫衡这么一说赶紧一边吐了出去,和徐妧说了舅舅带她出门看戏,在她艳羡的目光当中,和花桂走了出去。 她走了之后,顾青城才是看向卫衡:“她昨个受了凉,烧了半宿,你少闹她。” 听着他说徐椀病了,卫衡嗤笑一声:“顾大公子这就太偏心了,我何曾闹过她,就一小孩子,逗逗她而已,说得好像我欺负个孩子似地~”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随着那小身影往大门口去了。 顾青城也是抬头:“我劝你逗也少逗她,她生来无母,寄人篱下住在徐家,不过是个可怜儿罢了~” 生来无母,寄人篱下,这句话一入耳,卫衡就愣住了。 门口车已经停好了,徐椀先一步上车。 徐凤白没有出来,花桂陪着她坐了,好像比她还高兴的样子。 拉了徐椀的手,花桂还直晃着:“没想到阿蛮一晃就长大了,你从小就闷,什么事都不说,幸好脾气秉性不像你爹,横竖好事坏事到你这都无所谓的,我最喜欢你了,你以后也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徐椀被她逗笑:“嗯,一定会很有福气。” 花桂和她说着闲话,两个人笑成一团,正是笑闹,车外脚步声起。 徐椀回头,窗帘一掀,少年踩着车轱辘微微倾身看着她,吓了她一跳。 再无嬉笑,卫衡手里拿着一个锦袋,从窗口递给了她。 他一脸正色,看着她目光浅浅,一副哄孩子的口气:“喂,小阿蛮,这个给你,好不容易抢来的,只这一个了。好好将养将养,别再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许给你了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人也小, 脚步也不快,走了近了,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 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 是或者不是, 都与她无关。 忘了, 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 成婚之后, 不过月余, 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长得很好看, 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忙, 只有晚上时候,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 那时候他话比较多, 会叮嘱她一些事, 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 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用心体会的话, 他对她来说,可能还是有一点温情的。 她对他的期许,是从池塘开始,也是在池塘结束,那道身影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致命一击。站住了,到底还是介怀,徐椀转回身,往前院去了。 也许是因为徐凤白和她娘长得像的原因,这将军府里最让她安心的,还是徐凤白。 到他房里去找,他不在。 问了门口做活的丫鬟,说是在书房。 徐椀到了书房门口,敲门,很快洪运给她开了门。 徐凤白拿着笔,正在作画。 他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来。 比她想的要纤细得多,运笔间却有力道,她上前去看,画中人只是个背影,似是少年站在雨中,更着重画的是秋色,雨中湖面到处是凋零落花。 余光当中瞥见是她,徐凤白没有停笔:“怎么了?” 徐椀拉了椅子靠前一些,径自坐了上去:“小舅舅,我能和你坐一会儿吗?” 徐凤白一身素白,微勾着唇:“当然可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字眼,令人动容。 他过问她的事情,是发自心底的关切,徐椀摇头,双手捧脸看着他。 就那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其中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也想我爹。” 徐凤白手一抖,笔墨晕染了少年的衣衫。 他索性放下笔来,坐了下来:“你爹昨个不是才接了你出去?听说他换了宅院,想必有和你一起过的意思,还备了你的闺房。” 徐椀点头,在桌面画着圈圈:“不是那个想,和他在一块也很没有真实感,问他我娘的事情,他又不说,我想多知道一点,小舅舅能和我讲一些吗?” 好像是有一点想念,想知道更多一些,好更多想念。 难得的,徐凤白没有太过敷衍,定定地看着她:“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呢?” 在小舅舅面前,她就更像个小孩子了。 徐椀叹着气,放心大胆地和他说着悄悄话:“徐妧和我说,她小时候睡不着,她娘就成宿成宿哄着她,我小时候怎么没有睡不着的时候,连个想她的空都没有。” 徐凤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在的人,你还小,日子长着呢,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人哄?” 可能他不太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徐椀喃喃着:“有时候,是想有个人哄一哄的嘛!” 徐凤白想了下,饶有兴致地一拍桌子。 他走了一边书架旁,伸手取了一本书下来,回头对着徐椀招了下手,让她过去。徐椀见了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走了里面去。 书房的最里侧,有徐凤白平时休息的内室。 徐椀走了里面,徐凤白让她躺下,他也坐了床边,然后翻开了书卷看了两眼。 徐椀新奇地看着他:“小舅舅,干什么啊!” 徐凤白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小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嗯等下。” 这是要给她讲故事吗? 徐椀赶紧点头:“好好好。” “闭上眼睛。” “诶?” “闭上眼睛听。” “好吧。” “舅舅给你讲一个小故事,说春秋时候齐国的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公孙接c田开疆c古冶子,这三个人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目中无人,后来景公忍无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这三个人,好消除祸患。晏子是谁呢,晏子,是齐国上大夫晏弱的儿子,后来成为了齐国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远见,为此设了一个局。 他让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请了过来,然后赏赐给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这三个人无法平分两颗桃子,晏子便提出协调办法让三人比功劳,功劳大的就可以取一颗桃。公孙接与田开疆都先报出他们自己的功绩,分别各拿了一个桃子,可古冶子认为自己功劳更大,气得拔剑指责前二者。 而公孙接与田开疆听到古冶子报出自己的功劳之后,也自觉不如,羞愧之余便将桃子让出并自尽。古冶子一看他们都自尽了,他对先前羞辱别人吹捧自己以及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丑态感到羞耻,因此也拔剑自刎,就这样,古冶子也死了。 这便是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呃为什么要给小孩子讲杀人的故事,他这是怕她困吗? 徐椀眨眼看着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聪明啊,他只靠着两个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个人。” 徐凤白摇头,做了下总结:“不,真相并非我们所见,再珍贵的桃子也是桃,谁会为了桃子而在君主面前出尽丑态,谁又会为此自刎谢罪呢!” 徐椀蓦然抬眸:“说的也是,谁会这么傻那样自杀呢?” 当然了,她这么说也不对,徐凤白仍旧摇头:“不,也有可能自刎。” 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好可爱,徐凤白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小脸:“这只是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后,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么说了,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因为有上位者,因为有想守护的人或者东西,,有些时候,有些人就会宁愿一死了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离开你也一定并非所愿,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着,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她都看得见。” 徐椀似乎懂了点什么,又似乎没懂。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闭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给我讲个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给你讲个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小舅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说着话,好像一口一个阿蛮似地,忽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坐起身来,屋里还亮着,像是晌午模样。 徐椀揉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书房的内室睡着了,她身上盖着薄被,能听见外面窸窣地翻书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花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来,徐凤白偶尔才应一声。 “幸好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要不是那日你给赵澜之叫回来,他这时候肯定也头七了” “嗯。” “一想到我们阿蛮差点就没爹了,我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亲爹能一起过日子呢,你说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蛮可怎么办哟!”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来:“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花桂在桌边研磨,徐凤白似在写信。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了,面面相觑。 花桂立即上前,揽着她坐下:“好阿蛮,你爹回京了自然没事,别担心啊,就是你爹运粮那车队出了事,听说山石滚落,那么些人,都无人生还呢!” 惋惜之余,徐椀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命运这种东西,从她再次醒过来开始,就早已发生了改变。 不管是天力还是人为,现在她爹活下来了,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问一些,书房的门又被敲起了来。 花桂去开门,洪运就自门口揖了一揖:“赵公子求见,说是为了奔丧的事,想接阿蛮一趟。” 第三章 像是一个梦,只有一点点的真实感,直到站在徐凤白面前,看着小舅舅,心就落了地。 是的,徐家是她的家,他一说回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向了他。 站在舅舅身边,似乎更有归属感。 徐凤白往车上一点头,示意她上车:“去车上等我。” 她向来不敢违抗小舅舅的话,乖乖走过去,踩着矮凳上了马车,人变小了,好像胳膊腿都不够长似得,徐椀坐了车厢当中,伸手掀开了窗帘,还得往前凑一凑才能看见外面。 日头很暖,她似乎在这院子里住了有些时日了,赵澜之让人通知娇杏给她收拾东西,有一会儿了都没有回来,徐凤白转身也要上车,被他拦住了。 小舅舅脸色不太好,似乎也不想理他。 赵澜之倒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到底给人截住了,低眉顺目地:“别气了,都是我错,我没顾看好阿蛮,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成亲了啊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一定要避免, 她能改变的事情,一定要改变过来, 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 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 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 就她最大, 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正是各司其职, 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 徐凤白飞身下马, 他手里拿着马鞭, 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 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恼意, 匆匆走过, 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 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 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 千万看着表姐,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正要敲门,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一定得告诉您。” 王夫人回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便说罢。” 徐椀走了她身边示意她低头,等她弯了腰 ,才附耳小声说道:“表姐跟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啾啾啾啾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后院几个孩子, 就她最大, 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 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正是各司其职, 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徐凤白飞身下马, 他手里拿着马鞭, 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 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 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 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千万看着表姐,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 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 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 正要敲门, 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一定得告诉您。” 王夫人回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便说罢。” 徐椀走了她身边示意她低头,等她弯了腰 ,才附耳小声说道:“表姐跟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 王夫人站直身体,果然变了脸色。 徐椀故露怯色 ,抬头看着她,她伸手轻拍了下徐椀肩头,轻点着头:“好孩子,舅母知道你和阿妧好,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回去歇息吧!” 徐椀点头,转身回屋。 这就够了,怀疑的种子就这么种下去,王夫人自当能护好表姐。 上辈子她出嫁时,徐瑾瑜已经给徐婳徐婼都说好了人家,个个人中龙凤,就是徐妧这门亲,难定,她一个嫡长女,若非摔了腿,自己心里总也过不去,怎的这般自卑,说什么一辈子家中侍奉爹娘,背后又不知哭了多少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卿卿我我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什么事?” “我问问他要不要娶亲, 不问心里过不去。” “姑娘啊,你还是太小了,竟说傻话。”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 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别说新娘子了, 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没事,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 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可她重获新生, 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 不想困在后院, 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 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舅舅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徐椀还似在梦中,捧着画轴回了自己闺房,画就放了枕边,就那么合衣躺了床褥之上,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它。 花桂见她果然拿了画回来,也不好奇,光只拿了水喂她喝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跳下来吧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第九章 卖进府院没几天, 洪珠又瘦又小,怯生生的。 徐椀领了她去,先让花桂给她重新梳了头,衣服鞋袜从里到外都换成了新的,小姑娘当然感恩戴德,非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这也是个有心的,回了屋里, 直求着徐椀, 让她帮忙留意着洪福的动静。 她说洪福从小就贪吃, 两个人从来也没分开过, 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贵人,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应了, 不过有心打探的话, 也得伺机。 先吃了点东西,日上三竿了, 她也没等来她爹的消息, 立即放下,叫了洪珠, 一起出门。院子里的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走了徐妧的门前, 听得屋里正是热闹, 徐椀连忙上前。 开门的是洪柳, 直说快进来, 快进来,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徐椀就有点头疼,缓步走进去,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我的脚变成这么大,好笑吗?” 天真无邪,徐椀低头看看,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小表姐永远都最贴心,徐椀摇头,挨着她坐下了:“舅舅说,给他追回来了,今天就能来看我。” 徐妧为她高兴,狠狠拍了她两下子:“哈,真的啊!叔父好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我们徐家人,偶尔见见他还可以,想和他一起生活,怕是有点难。” 徐椀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明所以:“怎么呢?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徐妧拉了她过来,就在她耳边与她咬耳朵:“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徐家人,不可能让别人养了去。” 这话说的,徐椀心中微暖:“我爹不是别人,再说也不是走远了,还可以回来看你们的么。” 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好像马上就要分别了,赶紧相互抱了抱。 “阿蛮~” “表姐~”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才抱完,房门开了。 王夫人带着陈姨娘赵姨娘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徐芷可算是泄了这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徐逸眨巴着眼睛,也跟了她的后面奔着赵姨娘去了。 一时间,屋里都静了下来。 徐芷开始哭诉徐逸抢她的东西,徐逸抬头见自己亲娘没有问他的意思,转身奔着王夫人去了:“母亲,我把姐姐惹哭了。” 王夫人将他揽入怀里,回身坐下。 她身后的瓶儿立即上前:“姐儿们都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眼看不着就懒着,不看孩子还拿孩子当个趣事逗乐?不愿意留府里直接说,这就叫人去给你们都领走了去!” 丫鬟们纷纷下跪,王夫人似有不耐:“行了,各房给各房的都领回去好生教诲,再有一次,都打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打闹闹。 就是故意找个茬,整顿立威而已。 徐逸是男孩,到底还小,被管教得惯了,生怕被教训,立即拉了王夫人的手,扯了又扯:“母亲,我没打姐姐,是姐姐打我。” 一听他向王夫人告状,赵姨娘立即推了徐芷一下。 徐芷气的把拨浪鼓一摔,眼泪就出来了:“抢我东西还告状,就打你了!怎么着呜呜” 赵姨娘给她拉过来嘴就捂上了。 她看向王夫人,笑笑:“姐姐见笑了,这孩子有点惯坏了。” 徐逸是她生的,她也仰仗着这一点,自觉高人一等。 王夫人今日可没给她什么笑脸:“既也知道惯坏了,就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几个小的挨个点了点。 徐婼徐婳徐芷都怕她,连忙站了过来。 徐椀也走了过去。 王夫人厉声道:“姐妹兄弟,要互敬互爱,但凡我要再看见谁窝里斗,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把的,挨个打一顿板子,往死里打!” 别个还都差着,徐芷本来就哭着,吓得一下憋回去了,徐婳脸色苍白,更是低了头不敢抬眼。 徐逸见王夫人动了气的,忙就跪了下去:“母亲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 徐妧也吓得不敢出声,淘气了把脚还摔了,怕她也教训自己。 不过,王夫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拉起徐逸,这就走了。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玩闹了,姨娘们赶紧也都带着丫鬟孩子回去了,徐妧大呼无趣,琴书和抱琴就拿着小东西哄着她,洪柳有点恍惚,徐椀瞧着她精神不好,估摸着也暗地里被罚过了。 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觉得小舅舅快回来了,赶紧出来了。 洪珠经刚才王夫人那一吓,也是小心了些。 徐椀带了她就往前院去,前院厢房下面的花圃旁,有个躺椅,平时日头暖的时候,王夫人会带着她的猫儿出来晒阳阳,直走了那去,刚好一眼就能看见朱红大门旁的偏门处。 如果赵澜之来的话,应该能看见。 王夫人才回屋里去,理当不在,徐椀快步奔了那椅子过去,却不想人家的猫儿在。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的毛茸茸的小玩意,更是欢喜。 日头上来,暖洋洋的。 徐椀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花儿,你怎么在这里?要是一会瓶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这懒猫和她也熟,动也不动任她抱着,轻抚它的背脊,还喵喵地叫着。 徐椀笑,和猫儿说着话:“对,你就这样,一直懒懒的才好,你都不知道你老了是个什么样子,差点都把你忘了,又见面了诶,老朋友~” 点着猫儿的小鼻尖,逗弄着它,正是玩心特起,洪珠却急急拉了拉她:“小姐小姐,快看,是洪福!洪福!” 徐椀回头,一行人在后院穿行过来。 为首的少年,似在哪里见过。 一身淡衫掩不住俊秀芳华,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脑海当中的记忆一下蹿出来,她想起来是昨个跟在舅舅身边的那个人,想了一想,这也是徐妧口中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吧。 侍卫队紧随其后,而洪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仔细一看,这小姑娘双眼通红,洪珠差点就要哭出来,紧紧抓着徐椀的袖子。 徐椀抱着猫儿,对着少年轻轻福身,之后侧立一旁。 洪福也偷眼看着洪珠,大胆摆了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即要擦肩时,少年淡淡目光扫过徐椀,站住了。 他看向洪福:“哭什么?” 姐妹相见,之前的惶恐顿时涌了起来,洪福吓得立即跪下:“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姐姐,实在没忍住。” 少年抬眸,又瞥了过来。 徐椀生怕这个也被他抢去,吓得一把拉了洪珠在自己身后,一挺胸:“看什么,这是我的丫鬟。” 说完又觉唐突,可眨眼间,少年轻勾着唇,还似泄了两分笑意。 只不过,很快,笑意隐没,淡淡一瞥,与她擦肩而过。 少年又往这边靠了靠,皱眉:“你就是阿蛮呀,打你也不哭,吓你也不哭,那你现在哭的什么呢?” 她泪痕还在,眼睛红红的。 徐椀皮肤白皙,乍一看像小兔子似的。 她吸着鼻子,伸手抹脸,因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很狼狈。 少年回身打开车内的暗格,里面似乎堆了很多东西,好一顿翻腾。 徐椀没有看他,等他再转身时候又过来了。 他扬着眉,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递到她的面前:“拿着,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不高兴的时候一看它就好了,给你。” 恳切的脸,他示意她接过去。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卫衡!” 少年似才想起,点头:“哦对,忘告诉你了,我叫卫衡,记住了。” 他还举着手,一脸快拿着,好东西的模样。 徐椀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少年剑眉星目,目光清澈,俊秀的人总能给人好感,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摊开掌心,卫衡反手一扣,手心里攥着的小东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软软的,还会动。 他才一放手,徐椀看清了,一只快要死了的蚂蚱躺在她手上做着垂死挣扎,一蹬腿一蹬腿的,她惊呼一声,连忙甩手,蚂蚱立即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心有余悸,她就靠着车窗,慢慢平息着胸口起伏。 卫衡回头四处寻找,眼见着见恼:“真个不知好歹,你把小黑甩哪去了?它要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椀弱弱地:“它本来就快死了” 马车突然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压了什么上面,猛地一颠,没坐好的卫衡一回头咣地磕到了车壁上,他下意识看向她,她顿时也坐直了。 再一颠,这下她也磕了下后脑勺。 卫衡回手拿了个软垫,转过身来就是扬手,吓得徐椀不敢动,看那架势竟是挥过来了,是要打她吗? 闭上眼睛,眼帘颤了又颤,发辫被人一扯,她随着他力道才一动,后背上就多了个靠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挠挠你的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开门的是洪柳, 直说快进来,快进来, 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徐椀就有点头疼, 缓步走进去,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 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 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 正在地上爬, 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 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 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 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我的脚变成这么大,好笑吗?” 天真无邪, 徐椀低头看看, 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 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小表姐永远都最贴心,徐椀摇头,挨着她坐下了:“舅舅说,给他追回来了,今天就能来看我。” 徐妧为她高兴,狠狠拍了她两下子:“哈,真的啊!叔父好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我们徐家人,偶尔见见他还可以,想和他一起生活,怕是有点难。” 徐椀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明所以:“怎么呢?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徐妧拉了她过来,就在她耳边与她咬耳朵:“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徐家人,不可能让别人养了去。” 这话说的,徐椀心中微暖:“我爹不是别人,再说也不是走远了,还可以回来看你们的么。” 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好像马上就要分别了,赶紧相互抱了抱。 “阿蛮~” “表姐~”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才抱完,房门开了。 王夫人带着陈姨娘赵姨娘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徐芷可算是泄了这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徐逸眨巴着眼睛,也跟了她的后面奔着赵姨娘去了。 一时间,屋里都静了下来。 徐芷开始哭诉徐逸抢她的东西,徐逸抬头见自己亲娘没有问他的意思,转身奔着王夫人去了:“母亲,我把姐姐惹哭了。” 王夫人将他揽入怀里,回身坐下。 她身后的瓶儿立即上前:“姐儿们都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眼看不着就懒着,不看孩子还拿孩子当个趣事逗乐?不愿意留府里直接说,这就叫人去给你们都领走了去!” 丫鬟们纷纷下跪,王夫人似有不耐:“行了,各房给各房的都领回去好生教诲,再有一次,都打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打闹闹。 就是故意找个茬,整顿立威而已。 徐逸是男孩,到底还小,被管教得惯了,生怕被教训,立即拉了王夫人的手,扯了又扯:“母亲,我没打姐姐,是姐姐打我。” 一听他向王夫人告状,赵姨娘立即推了徐芷一下。 徐芷气的把拨浪鼓一摔,眼泪就出来了:“抢我东西还告状,就打你了!怎么着呜呜” 赵姨娘给她拉过来嘴就捂上了。 她看向王夫人,笑笑:“姐姐见笑了,这孩子有点惯坏了。” 徐逸是她生的,她也仰仗着这一点,自觉高人一等。 王夫人今日可没给她什么笑脸:“既也知道惯坏了,就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几个小的挨个点了点。 徐婼徐婳徐芷都怕她,连忙站了过来。 徐椀也走了过去。 王夫人厉声道:“姐妹兄弟,要互敬互爱,但凡我要再看见谁窝里斗,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把的,挨个打一顿板子,往死里打!” 别个还都差着,徐芷本来就哭着,吓得一下憋回去了,徐婳脸色苍白,更是低了头不敢抬眼。 徐逸见王夫人动了气的,忙就跪了下去:“母亲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 徐妧也吓得不敢出声,淘气了把脚还摔了,怕她也教训自己。 不过,王夫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拉起徐逸,这就走了。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玩闹了,姨娘们赶紧也都带着丫鬟孩子回去了,徐妧大呼无趣,琴书和抱琴就拿着小东西哄着她,洪柳有点恍惚,徐椀瞧着她精神不好,估摸着也暗地里被罚过了。 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觉得小舅舅快回来了,赶紧出来了。 洪珠经刚才王夫人那一吓,也是小心了些。 徐椀带了她就往前院去,前院厢房下面的花圃旁,有个躺椅,平时日头暖的时候,王夫人会带着她的猫儿出来晒阳阳,直走了那去,刚好一眼就能看见朱红大门旁的偏门处。 如果赵澜之来的话,应该能看见。 王夫人才回屋里去,理当不在,徐椀快步奔了那椅子过去,却不想人家的猫儿在。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的毛茸茸的小玩意,更是欢喜。 日头上来,暖洋洋的。 徐椀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花儿,你怎么在这里?要是一会瓶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这懒猫和她也熟,动也不动任她抱着,轻抚它的背脊,还喵喵地叫着。 徐椀笑,和猫儿说着话:“对,你就这样,一直懒懒的才好,你都不知道你老了是个什么样子,差点都把你忘了,又见面了诶,老朋友~” 点着猫儿的小鼻尖,逗弄着它,正是玩心特起,洪珠却急急拉了拉她:“小姐小姐,快看,是洪福!洪福!” 徐椀回头,一行人在后院穿行过来。 为首的少年,似在哪里见过。 一身淡衫掩不住俊秀芳华,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脑海当中的记忆一下蹿出来,她想起来是昨个跟在舅舅身边的那个人,想了一想,这也是徐妧口中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吧。 侍卫队紧随其后,而洪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仔细一看,这小姑娘双眼通红,洪珠差点就要哭出来,紧紧抓着徐椀的袖子。 徐椀抱着猫儿,对着少年轻轻福身,之后侧立一旁。 洪福也偷眼看着洪珠,大胆摆了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即要擦肩时,少年淡淡目光扫过徐椀,站住了。 他看向洪福:“哭什么?” 姐妹相见,之前的惶恐顿时涌了起来,洪福吓得立即跪下:“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姐姐,实在没忍住。” 少年抬眸,又瞥了过来。 徐椀生怕这个也被他抢去,吓得一把拉了洪珠在自己身后,一挺胸:“看什么,这是我的丫鬟。” 说完又觉唐突,可眨眼间,少年轻勾着唇,还似泄了两分笑意。 只不过,很快,笑意隐没,淡淡一瞥,与她擦肩而过。 有了小白的陪伴,日子过得也痛快一些,她脾气性情改不了,什么事都这样,尽力去做了,结果在她的心里,通常就是这样也好,那样也罢。 如此过了几日,徐妧的脚也彻底消肿了,日子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分别。 如果非得说有分别的话,那就是小舅舅病了。 说是前几日在书房迷迷糊糊睡着了,睡醒之后就受了风寒,连着几日又是咳嗽又是高烧的,告了好几日的假没有上朝。 徐椀和徐妧过去两次,都没能见到人,说是怕传了病气,谁也不见。 小白在她屋里住了几日,已经习惯了。 这日早起,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徐椀喂了猫儿,就趴在窗口往外看,风云变幻,天空当中流动的云海翻腾着,一直盯着看的话,诡异得令人生惧。 她小时候,就爱看云,也最怕看云。 因为那些她掌控不了的东西,都似乎卷在云里,变出各种模样,很恐怖。 许是下雨之前的前兆,一点风丝儿都没有。 这样的天气,孩子们也没有出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徐椀回身下榻。 她今个穿了蓝底暗花的裙子,领口露出的白,称着这蓝,把她整个人都显得跟雪团子似得,花桂给她梳了很多小碎辫子,分成两半,左右两边,一边卷成了一团。 抱着小白,带了洪珠,这就往前院去了。 走过长廊,瞥见各个园子里都静悄悄的,走过假山边的青砖路,才要上厢房小舅舅那去,却发现已经有人先来了。二皇子李昇披着大氅,就站在厢房门口。 她抱紧了小白,一手轻抚着它的耳朵,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躺在她怀里,动也不动。 徐椀下意识拉了洪珠后退,直到假山挡住了她们的身形。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寒气:“开门!” 房门没有开,也不知道他这来了有多一会儿了,再敲,片刻洪运开门走了出来,连连直作着揖:“殿下,我们主子实在见不了人,好几日了谁也不见,就怕传了病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小花猫啊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不干什么去, 就是就是进去想和你叙叙旧么。” “叙什么旧,赶紧走。” “就进去吃碗茶” 赵澜之手里还提着他的剑,行走东宫须得随身携带。 他说吃碗茶的时候还可以提高了音调, 以示正经。 徐凤白不为所动,知道这个赖子向来喜欢得寸进尺,更是扬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这混闹。” 说着转身又走,身后人又跟了上来。 徐凤白走进门楼, 伸手来关后门, 自然是晚了一步。 赵澜之 挤身进来, 把长剑往前递了递,无比正经地模样:“皇妃折腾了大半天, 估计是要生了,李昇顾不上我的, 放心, 我也就进去吃碗茶, 要是有别的心,你就拿这剑劈了我!” 许是他笑脸太过扎眼,徐凤白到底还是让了步。 从后门进来,二人一前一后都悄无声息的, 回了她的房间,也让洪运倒了茶。 都坐了桌边, 赵澜之将长剑放了桌下, 捧起了茶碗, 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洪运来着。洪运只当没看见,侧立在旁,笑呵呵地提着茶壶:“我再给公子添一碗?” 徐凤白仿若未见,她面前也放着一碗茶,不过未碰茶,光只把栗子拿出来挑着齐整的,好看的先吃着。 赵澜之轻抿了一口,咳道:“洪运,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你主子商量一下。” 一本正经的,洪运立即看向他家主子。 若是平时,徐凤白早一竿子给人撵走了,他真是怕这赖搭再闹出什么事,到时候难以收拾的还是徐家,眼巴巴看着,不想吃栗子的那个也嗯了声。 徐凤白抬眼:“你回吧。” 洪运只得把水壶放了桌上,低头告退。 灯火昏暗,走了门口,花桂上前开门。 远远就看见一个十六七的少女亭亭玉立,近了,才看清她的脸,徐椀上前,那姑娘欠身,笑呵呵地迎着她走进屋里:“小小姐可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 徐椀上下打量俩眼,走过她身边:“抱琴?等我干什么?” 少女跟在她身后,掩口干笑两声:“奴婢琴书,抱琴比我高一点,瘦一点。” 徐椀哦了声,也不大在意,笑着说记得了,这就往里走。 进了屋里,徐妧听着动静已经从榻上跳了下来,她手里拿着个桃子,啃得正欢:“阿蛮,你可回来了,表哥给我拿了些山葡萄,听说也是个外来的稀罕品种,接了什么当地的葡萄,反正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我娘让我给你送了些,你这桃子不错,我等你半天了!” 果然,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篮子,徐椀坐了下来:“你喜欢就拿两个,还给我送什么葡萄,你表哥特意给你的,你就吃吧!” 徐妧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小篮子:“我哪里吃得过来,表哥给我带了好几篮,不过我娘单单让我给你和顾大公子送了,一人一篮,我等着你,后院还没去呢!” 一听说她要去后院,徐椀立即来了兴致。 她这个人想仔细的时候,也是心细,之前收到贡桃的时候,就问了,光只送了她的。 白日里撞见了卫衡和安平在一块,心就一直提着,虽说总觉得卫衡不大像,但也起了警惕之心,恨不得当场就扒开他袖子看一眼。 这才回头,想着顾青城的那张脸,也是不安。 洗了手,徐妧这边也要走了,她赶紧跟了上来:“我和你同去。” 徐妧当然是高兴了,拉了她的手:“好啊好啊,我真是不爱去,顾大公子成日冷着脸,我娘说这就是一副孤苦相,听说他从小就病秧子似地,这成子又是病了一场,清瘦不少,真是可怜那!” 徐椀记了心里,叫了洪珠跟着,与她一起往出走。 琴书提了小篮子,夜色渐暗,小洪珠在前面提着灯,几个人这就往后院小楼去了,秋风徐徐,一到晚上就添了许多凉意,徐妧拢着袖子,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有那么冷吗?” 徐妧跺着脚,脚步飞快:“我身上这二两肉,可不够御寒的,眼看着进冬了,等到了冬天,我就抱了暖炉一日一日在榻上一躺,不出来了!” 被风一吹,是很冷。 徐妧从小就是这样,冷一点热一点都要嚷嚷出来的,她受不得半分委屈。 徐椀则鲜少说出口,伸手抚了抚领口,也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北边这后院,侍卫已经认识她们了,立即让进。 通报过了,洪福下楼来接,徐椀就让洪珠跟着在楼下等着,自己跟了徐妧琴书上楼。 上了二楼,入鼻的就是腥苦的药味。 顾青城还真是病了,楼上还有个大夫正给问着诊。 她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徐妧连忙让琴书把葡萄放了桌上,过来见礼。 这楼上是后改的卧房,单在里间摆了床和屏风,一边的柜子都是从前留下用着的旧物,一共没几个摆件,看着冷清得很。 老大夫一边吩咐药童熬药,徐妧和徐椀走了过来,楼上很暖,暖炉竟然已经点着了,顾青城的枕边还放着一个手炉,他靠着软垫坐着,脸色苍白。 见了礼,徐椀小心翼翼地凑了暖炉旁站着,徐妧笑道:“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山葡萄,她让我跟大公子说有什么事不要见外,只管提了就是,还让问上次送的药还有没有了。” 顾青城眼帘微动:“多谢夫人小姐记挂,药还有咳咳” 话没说完,就先咳嗽起来,他脸色本来就白,此时虚得更是没有血色了,徐椀双手交叠在身前,这样更能烤一烤,身上暖了,她才抬头。 巧了是顾青城也似瞥了她一眼,他眉眼精致,目光撞了一起,又飞快移开。 就只能看见他侧脸,徐妧和他说着话,徐椀光站在边上偷瞧着他,他凤目狭长,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眼帘很长,挺直的鼻梁,薄唇微抿。 本是秀美的脸,因着这三分淡漠,平添了些许不怒自威的冷。 十年的时间,会把人的相貌改变多少,亦或是,她现在也开始不确定了,记忆当中那张脸,竟然有些模糊了,眼可是这样的眼,脸可是这样的脸,越是想,越是看,竟然越觉得很相似,越觉得相似越是心惊。 也许是她定定看着他,看了太久,顾青城转头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他微扬了眉,抬了眸。 若真是七八岁的孩童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她骨子里可是十七岁的徐椀,撞进那样深邃的眸子里,那样的脸,天老爷啊! 徐椀转不开目光,心肝乱颤。 幸好徐妧话传完了,也过来暖炉旁边搓着手取暖,撞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了头。 也幸好,顾青城叫了小厮过来,让去再点一个手炉,似乎并未瞧见她窘态, 再抬头,顾青城依旧是侧颜相对。 那个人的话,这边脸有蜿蜒下来的伤疤,因为怕他,她就没敢细看过。 若是年少,没有疤的话 她盯着他的手腕处,可惜长袖将那处遮得严严实实,徐妧拉了她的手,这是要走了,再次上前见礼,顾青城也是一脸疲色,叫了人拿手炉给了徐妧。 才点着的手炉也暖了,喜得徐妧连忙谢过,不过只这一个,她忙是回头:“阿蛮,你冷吗?你冷的话给你。” 徐椀忙说不冷,少年轻咳了声,也拿了枕边这个:“不用,你拿你的,这还有一个,给她好了。” 说着,看向徐椀,示意她过去。 他单手拿着,等她走过来,才递给她:“你叫阿蛮?” 眉眼虽是冷清,但唇边却似有笑意,还笑,他还笑,笑什么天老爷! 徐椀腿都要抖了,赶紧低头双手来接:“谢大公子,我名徐椀,乳名阿蛮。” 顾青城没有放手:“哦,是满堂堂的满?” 不等徐椀回话,徐妧一边笑了起来:“不是啦,是强蛮的蛮,我娘说阿蛮生下来时候早产,像猫儿似地虚得都不哭,姑姑怕养不活,起的这乳名。” 掌心一暖,顾青城将手炉放了她的手中。 徐妧这个大嘴巴还要再说什么,徐椀拉了她赶紧告辞。 下了楼,外面北风渐大,更是冷了,一人抱了一个手炉都更是脚步飞快,各回各院,快到门前了,徐椀心中不甘,叫洪珠先回去了,自己往前院去了。 风摆着灯笼,院子里只有风声,若论长相,那双眼睛更像。她不知道围着自己身边的人怀疑,会不会太可笑,走过假山,脚步更轻。 这时候还不算太晚,还是多打探打探才好,到了小舅舅门前,看见他屋里亮着灯,徐椀敲门。 屋里烛火跳着火花,里间隔着屏风更是昏暗。 幔帐被扯了下来,徐凤白只着里衣,半靠在墙边,赵澜之衣衫半解,埋首在她肩头啃吮,正是紧拥着她,只听敲门声响起,顿住了。 当当当,当当当。 徐凤白一把将他推开,应了声:“谁?” 才推开,男人的气息又到唇边,赵澜之抓住了她手,与她十指交缠才不让她动。 门外软糯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小舅舅,我是阿蛮!” 惊雷也不过如此 没多一会儿,大门口果然出现了小舅舅徐凤白的身影。 不过,他进门就看见她了,就招了下手让她过去,随即转身又出去了。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她把猫儿交给了洪珠,仔细叮嘱道:“把花儿送到王夫人屋里去,仔细找着瓶儿,交给瓶儿就好,说在花圃里玩着了,别说其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前面带路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第七章 马车走得不快, 徐椀靠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一旁的男人打量着她, 她记得他,是和小舅舅走在一起的那个二皇子, 当街遇见,她本来不想上车, 但是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混小子叫了她一声,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什么,跟车的侍卫直接把她拎上了车, 说给她送回家。 少年又往这边靠了靠, 皱眉:“你就是阿蛮呀,打你也不哭,吓你也不哭,那你现在哭的什么呢?” 她泪痕还在, 眼睛红红的。 徐椀皮肤白皙, 乍一看像小兔子似的。 她吸着鼻子,伸手抹脸, 因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很狼狈。 少年回身打开车内的暗格, 里面似乎堆了很多东西, 好一顿翻腾。 徐椀没有看他,等他再转身时候又过来了。 他扬着眉, 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 递到她的面前:“拿着, 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 不高兴的时候一看它就好了,给你。” 恳切的脸,他示意她接过去。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卫衡!” 少年似才想起,点头:“哦对,忘告诉你了,我叫卫衡,记住了。” 他还举着手,一脸快拿着,好东西的模样。 徐椀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少年剑眉星目,目光清澈,俊秀的人总能给人好感,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摊开掌心,卫衡反手一扣,手心里攥着的小东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软软的,还会动。 他才一放手,徐椀看清了,一只快要死了的蚂蚱躺在她手上做着垂死挣扎,一蹬腿一蹬腿的,她惊呼一声,连忙甩手,蚂蚱立即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心有余悸,她就靠着车窗,慢慢平息着胸口起伏。 卫衡回头四处寻找,眼见着见恼:“真个不知好歹,你把小黑甩哪去了?它要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椀弱弱地:“它本来就快死了” 马车突然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压了什么上面,猛地一颠,没坐好的卫衡一回头咣地磕到了车壁上,他下意识看向她,她顿时也坐直了。 再一颠,这下她也磕了下后脑勺。 卫衡回手拿了个软垫,转过身来就是扬手,吓得徐椀不敢动,看那架势竟是挥过来了,是要打她吗? 闭上眼睛,眼帘颤了又颤,发辫被人一扯,她随着他力道才一动,后背上就多了个靠垫。 再靠,软软的,马车颠簸,磕不到头了。 徐椀看着少年,想说谢谢,他却对她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怎么?以为我要打你?你给我小心点,说不定打人真的能一下打死的。” 她眨着眼,光看着他,不说话。 卫衡就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旁边的男人淡淡开口:“你吓到她了。” 少年哦了声,更凑近了些。 徐椀后退得已经无路可退,他俊脸就在眼前,凶巴巴地:“学着点,想要震慑到别人,至少得像我这种脸色,你要把眼镜微微眯上那么一点,不要瞪眼睛,瞪眼睛瞪那么可爱,谁能怕你。” 她还没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卫衡脸色又变。 他突然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整个脸都皱了一团,什么啊,逗得她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回头,对着男人得意地扬脸:“看,哄好了。” 就这么被一个小小少年说什么哄好了,徐椀耳根发热,好不自在,幸好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窗帘看了眼,连忙道谢。 下车,卫衡又探出身子来,对着她指了一指:“喂,你赔我小黑,改日我来拿!” 说着也不等她回话,放下了车帘,缩了回去。 花桂在大门口看见她回来了,赶紧给人拽了进去,没有几个人知道阿蛮出府的事情,悄悄给她领了后院去,洗脸,又给衣裙换了下来。 徐椀这才看见,自己一身的土 ,就像在田里打过滚似地。 简单洗洗,换了平常穿的衣裳,她坐了榻上,饿了。 一早起来还没吃过东西,花桂连忙去拿饭菜,等她回来,才吃上那么两口,后院里叽叽喳喳地涌入了六七个孩子,以徐妧为首,后面跟着几个姐妹和偏亲。 “阿蛮!阿蛮!” 孩子们的叫声当中,徐妧叫得最欢,一进院就叫着她的名字,徐椀站了起来,在窗口看着她们。 很快,后面追过来的丫鬟把孩子们分开,不知是谁直警告着她们:“不许吵闹,后院有贵客歇息,一边玩去。” 徐妧才不管那些,趁丫鬟们不留神就跑了徐椀屋里来。 “阿蛮刚才都找不到你,你干什么去了?” “我追我爹去了,”徐椀坦然相告:“然后又回来了。” “那追上了吗?” “没有。” 花桂一旁做着针线活,听她们说这些话也是叹气:“小小姐,我劝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都几年了,你爹年年出京,让你留在家里,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们的,平平安安长大,比什么都好了。” 徐椀再吃不下了,转过来坐了榻边,晃着腿:“你们总说为我好,可我长大了,要是没好呢?” 花桂好笑地看着她:“有你舅舅在,哪个敢待你不好呢,竟说傻话。” 徐椀不与她分辩,就轻轻叹了口气。 徐妧与她坐了一处,踢着她的腿,凑了她的耳边和她说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咱们后面闹鬼的那个小楼,住人了,这可是个大事呢!” 什么大事? 徐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住谁了?” 徐妧又与她悄悄咬耳朵:“昨天我娘哄我睡午觉,以为我睡着了,和我爹说话我听见了,今个咱们家来了好多贵客,说是什么外嫁的长公主前些日子没了,她儿子回京了,就是咱们撞见,我爹领着那个,说叫顾青青什么的,也不知什么原因暂时住在咱们家里,我爹说这公主的儿子长得好看,年龄也适当,放咱们家里才好,给我找女婿呢!” 说完这话,她脸就红了。 撞见的那个,哪个? 她细想了下,被大舅舅拎住她俩时候,他身边依稀是站了个少年。 和卫衡差不多大的样子,徐椀眨眼:“大舅舅开始给你找女婿了?” 一说出来,花桂就看过来了,羞得徐妧推了徐椀一把,起身就跑:“瞎说什么,我去看唱戏了!” 徐椀心中一动,赶紧也追了上去:“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可千万得给她看住了,不能再让她上高台。 花桂连连叫了她俩声,赶紧也追了出来。 鼓乐声起,前院正是热闹。 徐妧拉着徐椀一直跑,甩掉了花桂,不过没有去戏台那边,反而上了假山山洞。 这是她们平时常玩耍的地方,两个人猫在里面,脸对着脸。 徐妧捧脸:“可是我娘说公主和她夫君都死了,他儿子这从小失怙,现在爹娘都没了命里孤露,这命不好,阿蛮,什么叫孤露你知道吗?” 徐椀拿了旁边的小石头子,在地上写下了失怙,失恃,孤露这六个字。 “从小死爹,就是失怙,从小死娘的就是失恃,两个都没了,就是孤露。” 她这么一说,徐妧立即明白过来了。 不过她不愿再提这话,怕伤徐椀的心,这就钻出了猫洞:“算了,我们去看戏吧,想太多干什么,我可不想从小订婚,长大了长美美的,手巴掌的挑~” 要去看戏,徐椀也钻了出来:“嗯,走吧。” 走什么走,徐妧顺着旁边的假山石头就往上爬:“舍近求远干什么,咱们爬上去不就能看了吗?” 她动作也快,惊得徐椀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跟了上来:“别上去!快下来!别摔了” 出了京都往南六十来里,徐凤白终于追上了离京的运粮车队。 马儿已经累得几近瘫了,刚好车队在休息,他从一个草堆里,揪出了赵澜之。 彼时,他嘴里叼着个草棍,正在睡觉。 跟侍卫长打了招呼,直接给人拽了旁边的密林当中。 过了晌午,日头也在林子上方透过树叶落在脚下,斑驳得很。 赵澜之吐出草棍儿,一脸笑意:“诶,徐将军,相识不如偶遇,这大老远的,怎么在这遇见了?” 嬉皮笑脸的,徐凤白推了他,更是恼:“若不是阿蛮伤心,决计不会管你。” 他比她小俩岁,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四,正是年轻时候,一张俊脸扬眉间都是轻狂:“阿蛮在你身边,我放心得很,你就像从前一样,好好护着她就好,不必管我,我四海为家,跟你有什么干系?” 徐凤白嗓音沙哑,光只盯着他的脸:“回去。” 二人之间,一丈远。 赵澜之也隐去了笑意,抿唇:“你说过,你我二人,总得有一人留在京里看护阿蛮。我自去我的,你顾看着些,阿蛮没有我也能好好长大,没有你可怎么活。” 徐凤白向前两步,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不必拿我说过的话来搪塞我,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你回京,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呢?” 他眉眼间尽是恼意,可这种恼在赵澜之的眼里,也是撩动心弦。 扬眉,赵澜之向前一步,身形微动。 徐凤白下意识后退,却不想这天杀的比他先一步动作。 后腰被人一托,硬生生按着到他眼前,赵澜之低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语气轻快:“那还不简单,我可以留京,但是你必须得承认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你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坏人坏人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暖洋洋的, 徐椀抱着花儿躺在躺椅上面,眼睛就斜着大门口那边。 小时候真的是悠闲自在, 有爹了,有家了, 心口那团郁结之气出去了, 日子真是惬意得很, 柔软的猫儿就在怀里, 轻抚着,一下又一下的。 没多一会儿,大门口果然出现了小舅舅徐凤白的身影。 不过, 他进门就看见她了, 就招了下手让她过去,随即转身又出去了。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她把猫儿交给了洪珠,仔细叮嘱道:“把花儿送到王夫人屋里去, 仔细找着瓶儿, 交给瓶儿就好, 说在花圃里玩着了, 别说其他的。” 洪珠扬着脸,还不明所以:“小姐, 难道不是还给王夫人更好些吗?” 徐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照做就好, 送去王夫人那, 王夫人难道不会怪罪瓶儿吗?然后会怎么样, 我多半是无所谓的, 大不了换个丫鬟,你就没好日子了,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自此更是贴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门口去,徐凤白就站在那,一旁的马车才是停稳。 走上前,她左右张望着。 “小舅舅,是我爹要来了吗?” “嗯。” 徐凤白手一动,就牵住了她的手,这似乎是记忆当中,第一次牵她手。 徐椀诧异地看着他,他的手可真好看,又柔软又秀美。 “阿蛮,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吗?” “想。” “这里就是你的家,和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长大,不好吗?” “可是,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他还年轻,还得娶妻生子,我觉得” 他声音沙哑,语调越发低了起来。 徐椀扬着脸,发自内心的期盼着:“没事,他娶他的,和我没多大干系。” 徐凤白只觉无力,正说着话,一人自转角处匆匆跑了来:“喂!” 徐椀愣愣地看着,赵澜之气喘吁吁,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连着喂喂的两声,拄着双膝才站在她们面前,他喘着,对着女儿眨眼,然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徐凤白扬眉。 “搭个车都不行,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凤白别开脸去,对着车夫交代了一声:“送她们一程。” 说着,又看了徐椀一眼:“让花桂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连同你的丫鬟,晚上送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徐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改变主意!” 说着她挣脱徐凤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赵澜之的。 她爹笑得特别灿烂,拉着她转身就走。 上了街,街边都是小摊贩,赵澜之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带着女儿悠闲地逛:“阿蛮,爹爹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爹就告诉你,好吗?” 徐椀点头,四处张望着:“好,那一言为定。” 他怀里揣着锦袋,拿了出来对她晃了晃:“喜欢什么,爹给你买。” 她没有问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骗她,也没有再让他保证什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一一保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唯独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变命运。 京里有名的酒楼里,说书的讲得吐沫横飞,古往今来的趣事,听着也津津有味。徐椀想听,赵澜之带了她,大摇大摆地上楼,扔了赏钱,听了半个时辰,吃了点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货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争抢的那个拨浪鼓,也想要一个。 赵澜之付钱,给她手里塞了两个。 街边卖缠糖的老头,也直吆喝着,徐椀站住了,他买了一把。 太多了,有点拿不住,他就替她拿着。 赵澜之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她把从前那些遗憾想了个遍。 南大街,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的杂耍,他带着她走街窜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里,只留街头余灯,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兴奋了,奔走了一天,累得两腿走不动了。 赵澜之便背着她,慢慢地走。 好高兴好高兴,徐椀揽着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脸笑意。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谣来,晃着他说:“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有爹的孩子像个宝呢!” 赵澜之也笑,直晃着她:“和爹在一起,就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点头:“当然了,以后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夜路朦胧,她也不大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走了好远好远,迷迷糊糊地,几次她都差点闭上眼睛睡着了,可打着瞌睡,他肩一动,她就醒了。 不舍闭眼,生怕醒过来就是一个梦。 欢喜得手指头在他背上轻点着,想起来就叫一声爹。 他应了一路。 过了能有半个来时辰了,禁夜的时辰快到了,远远的,似乎都有梆子声,赵澜之把徐椀放了下来,她揉着眼睛,才站稳,一抬头,眼前却还是将军府的大门。 旁边的侧门开着,门口的石狮子憨态十足。 她转身,诧异地看着赵澜之:“爹,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赵澜之蹲下身子来:“听着,阿蛮,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懂,东宫卫尉的确有个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为擅自回京还得去请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一起,爹很放心,现在不是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好时候,等爹真的能保护你,能和你在一起时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着他,怔怔的:“那是什么时候?” 赵澜之伸手理顺着她的发辫:“很快,相信爹,这次是真的。” 徐椀看着他,鼻尖酸涩。 她就知道那些缠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东西就没有了。 赵澜之从腰间拿下那两个拨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里:“别难过,你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给你的,爹也全指着你和你娘活着,万万不能让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晃。 赵澜之轻轻拥了拥她:“别这样,不想理我了是吗?” 她低头,不说话。 他双手锁她在怀里,偏头轻轻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个小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你就猫儿一样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欢喜,爹也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过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谋个前途,不然拿什么养我阿蛮,现在你要想过去住两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离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颌抵着她小小肩头,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么重点。 前前后后一理顺,心中疑惑万千。 她偏脸过来,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离我舅舅左右?” 赵澜之放开了她,依旧蹲着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这个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对你的心,是和爹一样的。” 这两日也是品出个一二来了,徐椀点头。 许是性格使然,什么事到她这,到了她争取的极致了,她就会顺应自然。 什么事都不是事,她虽失望,但好在他还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等待。 赵澜之见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高兴点阿蛮,咱们一家人来日方长,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样,徐椀点头,捏紧了拨浪鼓。 旁门处,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花桂伸手来牵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赶紧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扬声叫了赵澜之一声:“爹!” 他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她晃了晃拨浪鼓:“这次,你一定一定说话算话。” 他重重点头:“一定,你等着爹。” 徐椀软糯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脆:“是你说的,来日方长。” 赵澜之笑:“那是自然。” 这回徐椀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偶尔能听见随着她的动作,拨浪鼓的叮咚声音,赵澜之一直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笑意才隐没了,倚靠在了墙边。 徐凤白缓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腰牌,递了他的面前:“谢谢你肯让步,阿蛮还小,我不能让她和你走。” 赵澜之看着他:“这是什么?” 徐凤白示意他拿着:“二皇子的腰牌,你拿着去东宫” 说着,往前再递了递。 赵澜之目光哆哆,却是扬了眉,并未接过:“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澜之!” “” “我不想和你争吵,东宫你是去还不去?” 星空当中,明月如盘。 徐凤白颈子上还隐隐作痛,更是恼羞成怒。 将军府大门口的红灯笼随风摆动,赵澜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凤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滚落了一边去,二人站了一处,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诶呀诶呀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脚步声逐渐远去了, 徐椀这才绕着假山往回走。 刚才眼前的那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早就对龙阳之好有所耳闻,听说世间就是有些男子生来就喜欢男人,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舅竟然是这种人。 也怪不得,上辈子一直到她成亲, 她小舅舅能有三十六七了也一直未娶。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 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 走了大门口处,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徐椀迎头走过来, 不敢看李昇,就靠边站着了, 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 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 怀里抱着小白, 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 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 不用找, 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单臂抱着猫儿,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她硬着头皮上前,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从小,多少人上赶着待他好,送他金银珠宝好些稀奇玩意儿,就是在这府院住了一天,也有许多人给他送了小点心,各种名贵药材或是小玩意,他怎会在意一只猫儿。眼看着徐椀乖巧得不像话,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并无区别,他只觉无趣,随手把猫儿一扔,脸色沉了下来。 “谁稀罕你送了!” 转身就往出走:“算了,二哥,咱们走。” 徐椀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她才要上前去抱猫儿,这小东西认得旧主,喵着走了顾青城的脚边,还在他鞋面蹭了蹭,她叫了声小白,眼睁睁看着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抱起了它。 顾青城抱了猫儿,转身也去送李昇和卫衡。 这一次卫衡早早上拉马车,连头都没回,徐椀跟在后面,等她出来时候,侍卫队拥簇着马车已经离开了。 她心中稍安,眉开眼笑,就凑了顾青城的身边来。 他眉眼间尚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眉眼精致,美得偏柔,徐椀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容颜,他瞥见她,也转过身来打量着她。 顾青城凤目微扬,不语。 徐椀呵呵笑着伸手来接:“多谢” 话未说完,他抱着猫儿已然抬脚往院里走了:“不必。” 她拍了下手,赶紧跟上来。 就亦步亦趋地,还得快些走才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还请公子把我的猫儿还与我,谢谢。” 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背上,连忙站住了。 顾青城并未回头:“就当才送了人,这猫我收回了。” 说着,再不停留,大步去了。 留下怔住的徐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到底是披着个孩童的皮,拉不下脸来,思来想去先叫了洪珠回了自己屋里。 天冷了,各房都开始做新衣服了,花桂给洪珠也量了下,两个人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椀。她心里空落落的,先还想着小舅舅的事,自古以来龙阳之好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最后都怎么样,会不会喜欢男人一段时间又念起女人的好呢,有心翻阅翻阅古籍看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又不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书。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又惦念起小白来。 想叹气,都不知怎么叹气才好。 徐椀在榻上翻出了给小白做的小衣服,拿在了手里跟花桂说出去一趟,也不叫人跟着这就出来了。 徐妧说过,顾青城就住在后院最北边的小楼里面。 那里还曾被人传了些楼里闹鬼的事,都是徐妧和她说的,自从醒过来以后,还不曾来过。 特意到灶房要了点新出的桂花糕,装在小篮子里。 她顺着墙根走,脚步不快。 最北边的后院果然有人守着,她上前说明来意,求见顾公子一面,送些糕点给他。 想必每日给他送东西的人和事都时时有,侍卫都见怪不怪,亦或是看她一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她,总之是让她等一下,之后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妧在身后突然拍了她的肩头。 这小姑娘还带着丫鬟抱琴,抱琴手里捧着小蒸笼。 徐妧撞着她的肩:“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补药,你提着个篮子在这干什么呢?” 徐椀侧身过来,与她耳语:“他把小白抱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再让我养些日子。” 徐妧不以为意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只猫而已,我表哥家里有好几只,改天他来了,我让他给你抱一只来,不,你喜欢给你抱两只!” 徐椀被她逗笑:“算了,你表哥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 徐妧扬着眉,俏皮得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敢违抗我的话,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是谁~” 正说着话,侍卫匆匆而回,侧身让进。 徐妧和抱琴走在前面,徐椀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不如带洪珠来了。 跟着走进小楼,楼下只有洪福一边打着瞌睡,见来人了,赶紧请上二楼。 楼里的木梯都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直响,这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点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上了二楼,徐妧也是先进去了。 “大公子好,我娘让问大公子这两日喝的补药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走在后面,进了堂里一眼瞥见地上的一团白。 顾青城蹲在它的面前,正在喂猫。 他卷着一截宽袖,露出一点手腕,连着那手修长秀美,指尖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猫儿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他侧身对着她们,听见徐妧的声音才是抬头。 徐妧顿时有点结巴了:“大大公子,可好些了?” 少年站了起来,一伸手,旁边的小厮连忙给他递上了手巾,他仔细擦着手,似乎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多谢夫人挂念,好多了。” 徐妧又让抱琴送上了新药:“我娘说这个补养身子最是好了,大公子吃了吧~” 顾青城回身坐下,还擦着指尖:“多谢。” 他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就算是对着一个孩子,也足够冷淡,徐妧这性子,自然受不得这个,东西送到了,连忙起身告辞。 她还对着徐椀使着眼色,让她有话也赶紧说,这眼色可复杂,带了对顾青城的诸多嫌弃。 小厮送徐妧主仆下楼。 徐椀连忙上前,把小篮子放了桌子上面。 她试图用最大的诚意绽开一点笑意来,对着顾青城揖了一揖:“新出的桂花糕,送与大公子品尝品尝,其实之前给小白哦就是猫儿,给它做了小衣裳,公子要不要看看它穿上合适不合适?” 说着,她自怀里拿了那用旧裙改的小衣服,在顾青城眼前抖了抖。 很孩子气,也很委婉 她眨着眼睛,分明就是想要把这个猫抱走,来讨要猫儿来了,但是她不说。 顾青城眼底带笑,强忍住了。 他伸手把小衣服接过去,看了看:“多谢。” 这和想的不一样,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徐椀欲哭无泪,索性站了他的面前,直白地讨要:“求大公子把这猫儿还给我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往回要的,不是送与我了么,我真的很喜欢它很喜欢的,一定好好养着,好吗?” 顾青城蓦然抬眸:“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好再往回要,为何轻易把猫儿送人?” 徐椀:“” 少年起身轻叫了两声,猫儿摇着尾巴就奔着他来了。 他弯腰抱起,目光浅浅:“许是你还小,不懂的,卫衡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要理才好。” 说着,又回身坐下了,打开小篮子的盖子,拿了桂花糕来逗猫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真真可怜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可她还是被人送走了, 后面跟着那两个嬷嬷一步不敢落下, 连忙追上。 徐椀赶紧低头, 说有事要走, 揖了一揖,要不是卫衡眼疾手快, 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辫子,估计她这就跑了。她求救似地看着花桂,心如捣鼓。 卫衡拿着小鼓, 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 咚的一声:“你跑什么?” 花桂虽然不知道卫衡怎么要扯着阿蛮不放, 但是看这情形也连忙上前:“我们小姐急着有事,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 徐椀一手捂着额头, 抬了眼去看卫衡。 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模样了,如果见到,她应该能认出一二来吧。 她不确定,因为成亲以后, 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 其他的,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 试图能关联起什么, 然而, 这张俊脸英气十足, 好看是好看, 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安平喜欢缠着谁,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他还没有走,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有时候赶上他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 徐椀呆住,再问近年,更是无人。 马车停下来了,到了徐家的后门处。 花桂提着灯,徐凤白迎上前来。 赵澜之把徐椀抱了放在地上,站直了:“准时给徐大小姐送了回来,小的前来领命!” 花桂忍俊不禁,赶紧领了徐椀走,说不清是为什么,徐椀总觉得自己这个爹,到了小舅舅面前,嘴就特别溜,她忍不住回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尚宫之年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领了她去, 先让花桂给她重新梳了头, 衣服鞋袜从里到外都换成了新的,小姑娘当然感恩戴德,非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这也是个有心的, 回了屋里, 直求着徐椀,让她帮忙留意着洪福的动静。 她说洪福从小就贪吃, 两个人从来也没分开过, 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贵人, 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应了,不过有心打探的话,也得伺机。 先吃了点东西, 日上三竿了, 她也没等来她爹的消息,立即放下, 叫了洪珠,一起出门。院子里的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走了徐妧的门前, 听得屋里正是热闹,徐椀连忙上前。 开门的是洪柳, 直说快进来, 快进来, 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 徐椀就有点头疼,缓步走进去,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我的脚变成这么大,好笑吗?” 天真无邪,徐椀低头看看,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小表姐永远都最贴心,徐椀摇头,挨着她坐下了:“舅舅说,给他追回来了,今天就能来看我。” 徐妧为她高兴,狠狠拍了她两下子:“哈,真的啊!叔父好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我们徐家人,偶尔见见他还可以,想和他一起生活,怕是有点难。” 徐椀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明所以:“怎么呢?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徐妧拉了她过来,就在她耳边与她咬耳朵:“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徐家人,不可能让别人养了去。” 这话说的,徐椀心中微暖:“我爹不是别人,再说也不是走远了,还可以回来看你们的么。” 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好像马上就要分别了,赶紧相互抱了抱。 “阿蛮~” “表姐~”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才抱完,房门开了。 王夫人带着陈姨娘赵姨娘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徐芷可算是泄了这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徐逸眨巴着眼睛,也跟了她的后面奔着赵姨娘去了。 一时间,屋里都静了下来。 徐芷开始哭诉徐逸抢她的东西,徐逸抬头见自己亲娘没有问他的意思,转身奔着王夫人去了:“母亲,我把姐姐惹哭了。” 王夫人将他揽入怀里,回身坐下。 她身后的瓶儿立即上前:“姐儿们都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眼看不着就懒着,不看孩子还拿孩子当个趣事逗乐?不愿意留府里直接说,这就叫人去给你们都领走了去!” 丫鬟们纷纷下跪,王夫人似有不耐:“行了,各房给各房的都领回去好生教诲,再有一次,都打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打闹闹。 就是故意找个茬,整顿立威而已。 徐逸是男孩,到底还小,被管教得惯了,生怕被教训,立即拉了王夫人的手,扯了又扯:“母亲,我没打姐姐,是姐姐打我。” 一听他向王夫人告状,赵姨娘立即推了徐芷一下。 徐芷气的把拨浪鼓一摔,眼泪就出来了:“抢我东西还告状,就打你了!怎么着呜呜” 赵姨娘给她拉过来嘴就捂上了。 她看向王夫人,笑笑:“姐姐见笑了,这孩子有点惯坏了。” 徐逸是她生的,她也仰仗着这一点,自觉高人一等。 王夫人今日可没给她什么笑脸:“既也知道惯坏了,就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几个小的挨个点了点。 徐婼徐婳徐芷都怕她,连忙站了过来。 徐椀也走了过去。 王夫人厉声道:“姐妹兄弟,要互敬互爱,但凡我要再看见谁窝里斗,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把的,挨个打一顿板子,往死里打!” 别个还都差着,徐芷本来就哭着,吓得一下憋回去了,徐婳脸色苍白,更是低了头不敢抬眼。 徐逸见王夫人动了气的,忙就跪了下去:“母亲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 徐妧也吓得不敢出声,淘气了把脚还摔了,怕她也教训自己。 不过,王夫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拉起徐逸,这就走了。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玩闹了,姨娘们赶紧也都带着丫鬟孩子回去了,徐妧大呼无趣,琴书和抱琴就拿着小东西哄着她,洪柳有点恍惚,徐椀瞧着她精神不好,估摸着也暗地里被罚过了。 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觉得小舅舅快回来了,赶紧出来了。 洪珠经刚才王夫人那一吓,也是小心了些。 徐椀带了她就往前院去,前院厢房下面的花圃旁,有个躺椅,平时日头暖的时候,王夫人会带着她的猫儿出来晒阳阳,直走了那去,刚好一眼就能看见朱红大门旁的偏门处。 如果赵澜之来的话,应该能看见。 王夫人才回屋里去,理当不在,徐椀快步奔了那椅子过去,却不想人家的猫儿在。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的毛茸茸的小玩意,更是欢喜。 日头上来,暖洋洋的。 徐椀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花儿,你怎么在这里?要是一会瓶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这懒猫和她也熟,动也不动任她抱着,轻抚它的背脊,还喵喵地叫着。 徐椀笑,和猫儿说着话:“对,你就这样,一直懒懒的才好,你都不知道你老了是个什么样子,差点都把你忘了,又见面了诶,老朋友~” 点着猫儿的小鼻尖,逗弄着它,正是玩心特起,洪珠却急急拉了拉她:“小姐小姐,快看,是洪福!洪福!” 徐椀回头,一行人在后院穿行过来。 为首的少年,似在哪里见过。 一身淡衫掩不住俊秀芳华,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脑海当中的记忆一下蹿出来,她想起来是昨个跟在舅舅身边的那个人,想了一想,这也是徐妧口中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吧。 侍卫队紧随其后,而洪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仔细一看,这小姑娘双眼通红,洪珠差点就要哭出来,紧紧抓着徐椀的袖子。 徐椀抱着猫儿,对着少年轻轻福身,之后侧立一旁。 洪福也偷眼看着洪珠,大胆摆了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即要擦肩时,少年淡淡目光扫过徐椀,站住了。 他看向洪福:“哭什么?” 姐妹相见,之前的惶恐顿时涌了起来,洪福吓得立即跪下:“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姐姐,实在没忍住。” 少年抬眸,又瞥了过来。 徐椀生怕这个也被他抢去,吓得一把拉了洪珠在自己身后,一挺胸:“看什么,这是我的丫鬟。” 说完又觉唐突,可眨眼间,少年轻勾着唇,还似泄了两分笑意。 只不过,很快,笑意隐没,淡淡一瞥,与她擦肩而过。 园子里的桂花开了,满树的嫩黄,机灵的小丫鬟洪福跑到外面去望风,洪珠关上房门,噔噔噔跑回了榻边。 榻上摆着小方桌,徐椀托腮看着窗外。 窗外那些嫩黄随风而起,有的被风卷到空中,有的飘到了水面上。 绕树而建的池塘是这两天才引好水的,清泉水清澈深幽,等来年放点鱼儿进去,想必景致更美。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脸,另外一只则在盘子里拿着葡萄,送到口边,美美地咬了一口,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她手腕上的一点红痕。 洪珠一脸愁苦,先拿了药膏来:“小姐诶,你现在怎么还不着急啊,你确定没有听错,昨天晚上王爷叫的是你的乳名阿蛮吗?” 徐椀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葡萄还在口中,她喜欢仔细品尝,等慢慢咽下去了,才轻快点头,对着洪珠轻轻地眨眼,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你想他吗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 回头看着他:“主子,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 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 不缺吃喝,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 哄着,那才叫个家,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不然, 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花桂看着他,抬高了灯:“怕是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所以还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怜惜阿蛮, 知情的人更怜惜你,主子, 就算是为了老太爷, 为了徐家,这些年,你也够了, 想个法子退了吧, 到时候带着阿蛮, 去哪里都好。” 背后的阿蛮叮嘤一声,徐凤白连忙托稳了她:“如今早已身不由已” 一直背了徐椀到她房里,仔细给她盖了被子,才出来。 徐凤白熬了两日,也是疲乏,花桂送了他出来,又是叮嘱两句才走。 快步走回前院,洪运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连忙上前:“主子,今个” 徐凤白挥了挥手:“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很累。” 洪运急着上前:“可是” 话未说完,房门已经推开了,徐凤白往里看了眼,愣了一下。 洪运低着头,只在身后作着揖:“我是实在拦不住,真拦不住。” 徐凤白嗯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灯光虽暗,年轻的男人一身玄衣,端端坐在桌边,徐凤白走了过去,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嬉笑着的那个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澜之目光灼灼,却是未动。 徐凤白走过他身边,到一旁的水盆处洗手:“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啰嗦。” 洗了手,他走了屏风后面,解开了高领系着的扣子,可能是这两日熬得厉害了,浑身上下都闷得难受。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果然,扣子才解开两个,桌边的椅子就被人踹倒。 赵澜之那无处发泄的怒火接连踹倒了两把,徐凤白只当没听见,随手拆下发冠,脱了外衫搭在屏风上面。 脚步声赫然在背后响起,也果然停在了屏风外面。 “不想见我,不想和我啰嗦?” “” “想见你那位殿下吧?是吧?” “” “他每日都来你才高兴是吧?嗯?” “” “他” 越说越不像话了,徐凤白才要脱里衣,一抬手拉开了屏风:“你有完没完!” 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些许余怒。 对上他的眼,赵澜之立即闭上了嘴。 徐凤白当着他的面,脱下里衣这就摔了他怀里:“再胡说,这就滚!” 赵澜之双手接住,看着眼前的人,怒意全消,似乎在她的面前,眼里就再容不下别的了。 去了里衣,徐凤白裸着肩头,他精巧的锁骨上,还有浅浅的疤痕,锁骨往下,缠着一条条的布带,两只手倒着解开来,胸前的隆起就再藏不住了,是了,是女儿身。 走回屏风后面,不等把布带全都解下来,胸前已渗出血迹了。 徐凤白背对着赵澜之,旧伤裂开,底下的布带和药布已经粘在了一起,她才一低头,热气就到了颈边。 男人到底还是没皮没脸地凑了上来,他自背后轻拥着她,年轻气盛怎么忍得住。轻吻点点这就落在了她的后颈和肩头上,徐凤白右肘往后一拐,赵澜之闷哼一声,没有躲开。 前后都像点了火似地,徐凤白转了过来。 赵澜之才一瞥见她胸前伤口,真是不敢再乱动,赶紧放下她的里衣,抓住了布带一头:“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别动别动,我来拆。” 说着,一边拿了剪刀过来。 他扶着徐凤白走了里面坐下,半跪了床前一点点将染血的布带剪开,药布也拆了下来。 柜子里有新的药布,徐凤白看着他忙前忙后东翻西找的样子,一点也不想提醒他。 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叹息。 “你最好快点离开徐家,省得有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赵澜之到底在柜子里拿出了新的药布,回身坐了她的身边,让她抬胳膊,徐凤白裸了半身,坦然张开双臂,任他轻缠。 幸好伤口不深,就是旧伤崩裂,他动作越发轻柔了:“我不来就没有杀身之祸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比起他,你信他还是信我?” 光缠了伤处,又拿了干净里衣过来帮衬着给她穿上了。 徐凤白浑身疲乏,散开头发只躺了床上,眼都没抬:“信你。” 这般敷衍,赵澜之如何相信,他脱了鞋,侧身躺了她身边,这就伸了一条胳膊到她枕下,想要把人整个都揽入怀中来。 客徐凤白没有动,仍旧闭着眼睛:“快走吧,再不走我今天晚上也没个消停了。” 赵澜之当然明白她话里意思,徐家有李昇的眼线,时刻盯着徐凤白的动静,一旦知道他留了她屋里,怕是用不了一时三刻那位就杀来了。 他不以为意,只看着她:“他来也好,索性撕破脸。” 徐凤白听他说什么撕破脸,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帐顶,低低地:“李小姐对你也算一往情深,你成个家也好,以后” 不等她说完,赵澜之蓦然抬眸一翻身就欺了她的身上,小心没有压到她的伤口,他双臂在她两侧撑着自己,定定看着她目光灼灼:“那还有以后吗?少唬我,当年二皇子这边娶了皇妃,你那边就找了我,我要是成了家,怕是你转身就能给阿蛮找个后爹了!” 徐凤白眨着眼,没有否认:“早与你说过了,露水夫妻当不得真,你成不成家于我来说都一样,明白吗?” 她向来这样,他才不以为意。 长发散开在脸侧,徐凤白低着眉眼的模样平添了三分媚色,他低头看着,情动,唇角才要落下,腰腹一痛整个人直接摔了床下去。 徐凤白随即坐起,长发在胸前微动:“得寸进尺。” 赵澜之才拍拍身上站起来,院子里的狗儿突然叫了两声,二人面面相觑,很快齐齐的脚步声越发近了,门口的洪运刻意扬起来的声音,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怎地这个时候来了?” “你主子呢?” “回殿下的话,主子已经歇下了。” “” 四目相对,徐凤白抓了枕边的外衫这就穿上了。 敲门声响了起来,她穿鞋走了门前去:“什么事?” 洪运忙道:“殿下请主子书房一见。” 女扮男装十几年,徐家荣耀一时,怕撕破脸皮的不是李昇,而是她,而对于此事,赵澜之和李昇都心照不宣,所以有时候刻意退让也是留给彼此唯一的默契。 脚步声似都远了些,赵澜之不走,她真是没个歇息了。 徐凤白随意绾了发,低头又仔细系了扣子,猛地发现自己胸前高高耸起,还在柜里拿了斗篷披在身上:“我去书房坐会儿,赶紧走,再不走,我今晚都不用睡了。” 赵澜之也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候,嗯了声,送她到门口。 洪运等得直着急,来回踱着步,影子就在门上映着,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 徐凤白才要开门,手腕又被人拽住。 赵澜之追过来站在她的身侧,就那么低眸看着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也不许我找你不兴我碰你,另外有人了?” 这个时候他还记挂这个,她真是不想理他。 一手扶着房门才要拉开,尚还年轻的男人又将她手腕握紧了些,又恼又急:“或许,二皇子日日在你眼前,这么长时间怕是早不气他了,你和他有没有” 许是心里没底,话说了一半,顿住了:“没事没事,你去吧去吧!” 说是让她走了,但还下意识拉着她,徐凤白没有开门,到底还是回了头。她叹着气,真是被他磨得一点脾气没有了:“没有,没有,都没有~” 话音才落,男人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好,那你说话算话。” 门外的洪运直催着,徐凤白才要动,耳边一热,赵澜之轻轻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与她低喃着。 “你再忍忍,我一定把你从那泥潭拉出来。” “阿蛮你看,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的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后院几个孩子,就她最大, 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 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 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正是各司其职,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徐凤白飞身下马, 他手里拿着马鞭, 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 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 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 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 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 千万看着表姐, 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 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 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 正要敲门, 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一定得告诉您。” 王夫人回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便说罢。” 徐椀走了她身边示意她低头,等她弯了腰 ,才附耳小声说道:“表姐跟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 王夫人站直身体,果然变了脸色。 徐椀故露怯色 ,抬头看着她,她伸手轻拍了下徐椀肩头,轻点着头:“好孩子,舅母知道你和阿妧好,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回去歇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谁能等谁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不过, 他进门就看见她了, 就招了下手让她过去, 随即转身又出去了。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她把猫儿交给了洪珠,仔细叮嘱道:“把花儿送到王夫人屋里去,仔细找着瓶儿, 交给瓶儿就好,说在花圃里玩着了, 别说其他的。” 洪珠扬着脸,还不明所以:“小姐,难道不是还给王夫人更好些吗?” 徐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照做就好,送去王夫人那,王夫人难道不会怪罪瓶儿吗?然后会怎么样,我多半是无所谓的, 大不了换个丫鬟,你就没好日子了,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 自此更是贴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门口去,徐凤白就站在那,一旁的马车才是停稳。 走上前,她左右张望着。 “小舅舅,是我爹要来了吗?” “嗯。” 徐凤白手一动, 就牵住了她的手, 这似乎是记忆当中, 第一次牵她手。 徐椀诧异地看着他,他的手可真好看,又柔软又秀美。 “阿蛮,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吗?” “想。” “这里就是你的家,和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长大,不好吗?” “可是,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他还年轻,还得娶妻生子,我觉得” 他声音沙哑,语调越发低了起来。 徐椀扬着脸,发自内心的期盼着:“没事,他娶他的,和我没多大干系。” 徐凤白只觉无力,正说着话,一人自转角处匆匆跑了来:“喂!” 徐椀愣愣地看着,赵澜之气喘吁吁,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连着喂喂的两声,拄着双膝才站在她们面前,他喘着,对着女儿眨眼,然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徐凤白扬眉。 “搭个车都不行,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凤白别开脸去,对着车夫交代了一声:“送她们一程。” 说着,又看了徐椀一眼:“让花桂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连同你的丫鬟,晚上送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徐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改变主意!” 说着她挣脱徐凤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赵澜之的。 她爹笑得特别灿烂,拉着她转身就走。 上了街,街边都是小摊贩,赵澜之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带着女儿悠闲地逛:“阿蛮,爹爹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爹就告诉你,好吗?” 徐椀点头,四处张望着:“好,那一言为定。” 他怀里揣着锦袋,拿了出来对她晃了晃:“喜欢什么,爹给你买。” 她没有问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骗她,也没有再让他保证什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一一保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唯独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变命运。 京里有名的酒楼里,说书的讲得吐沫横飞,古往今来的趣事,听着也津津有味。徐椀想听,赵澜之带了她,大摇大摆地上楼,扔了赏钱,听了半个时辰,吃了点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货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争抢的那个拨浪鼓,也想要一个。 赵澜之付钱,给她手里塞了两个。 街边卖缠糖的老头,也直吆喝着,徐椀站住了,他买了一把。 太多了,有点拿不住,他就替她拿着。 赵澜之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她把从前那些遗憾想了个遍。 南大街,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的杂耍,他带着她走街窜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里,只留街头余灯,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兴奋了,奔走了一天,累得两腿走不动了。 赵澜之便背着她,慢慢地走。 好高兴好高兴,徐椀揽着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脸笑意。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谣来,晃着他说:“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有爹的孩子像个宝呢!” 赵澜之也笑,直晃着她:“和爹在一起,就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点头:“当然了,以后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夜路朦胧,她也不大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走了好远好远,迷迷糊糊地,几次她都差点闭上眼睛睡着了,可打着瞌睡,他肩一动,她就醒了。 不舍闭眼,生怕醒过来就是一个梦。 欢喜得手指头在他背上轻点着,想起来就叫一声爹。 他应了一路。 过了能有半个来时辰了,禁夜的时辰快到了,远远的,似乎都有梆子声,赵澜之把徐椀放了下来,她揉着眼睛,才站稳,一抬头,眼前却还是将军府的大门。 旁边的侧门开着,门口的石狮子憨态十足。 她转身,诧异地看着赵澜之:“爹,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赵澜之蹲下身子来:“听着,阿蛮,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懂,东宫卫尉的确有个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为擅自回京还得去请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一起,爹很放心,现在不是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好时候,等爹真的能保护你,能和你在一起时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着他,怔怔的:“那是什么时候?” 赵澜之伸手理顺着她的发辫:“很快,相信爹,这次是真的。” 徐椀看着他,鼻尖酸涩。 她就知道那些缠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东西就没有了。 赵澜之从腰间拿下那两个拨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里:“别难过,你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给你的,爹也全指着你和你娘活着,万万不能让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晃。 赵澜之轻轻拥了拥她:“别这样,不想理我了是吗?” 她低头,不说话。 他双手锁她在怀里,偏头轻轻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个小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你就猫儿一样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欢喜,爹也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过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谋个前途,不然拿什么养我阿蛮,现在你要想过去住两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离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颌抵着她小小肩头,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么重点。 前前后后一理顺,心中疑惑万千。 她偏脸过来,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离我舅舅左右?” 赵澜之放开了她,依旧蹲着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这个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对你的心,是和爹一样的。” 这两日也是品出个一二来了,徐椀点头。 许是性格使然,什么事到她这,到了她争取的极致了,她就会顺应自然。 什么事都不是事,她虽失望,但好在他还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等待。 赵澜之见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高兴点阿蛮,咱们一家人来日方长,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样,徐椀点头,捏紧了拨浪鼓。 旁门处,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花桂伸手来牵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赶紧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扬声叫了赵澜之一声:“爹!” 他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她晃了晃拨浪鼓:“这次,你一定一定说话算话。” 他重重点头:“一定,你等着爹。” 徐椀软糯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脆:“是你说的,来日方长。” 赵澜之笑:“那是自然。” 这回徐椀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偶尔能听见随着她的动作,拨浪鼓的叮咚声音,赵澜之一直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笑意才隐没了,倚靠在了墙边。 徐凤白缓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腰牌,递了他的面前:“谢谢你肯让步,阿蛮还小,我不能让她和你走。” 赵澜之看着他:“这是什么?” 徐凤白示意他拿着:“二皇子的腰牌,你拿着去东宫” 说着,往前再递了递。 赵澜之目光哆哆,却是扬了眉,并未接过:“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澜之!” “” “我不想和你争吵,东宫你是去还不去?” 星空当中,明月如盘。 徐凤白颈子上还隐隐作痛,更是恼羞成怒。 将军府大门口的红灯笼随风摆动,赵澜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凤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滚落了一边去,二人站了一处,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动,这人真是对他太过熟悉,只佯装一抬腿顶向他腰侧,徐凤白立即后退。 转身一个发力,赵澜之将人抵在了墙边,一低头也抵住了他的额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做自己吧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一手捂着额头, 抬了眼去看卫衡。 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模样了,如果见到, 她应该能认出一二来吧。 她不确定, 因为成亲以后, 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 其他的,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 试图能关联起什么, 然而, 这张俊脸英气十足,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 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 安平喜欢缠着谁,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 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 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 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 他还没有走, 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 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有时候赶上他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 徐椀呆住,再问近年,更是无人。 马车停下来了,到了徐家的后门处。 花桂提着灯,徐凤白迎上前来。 赵澜之把徐椀抱了放在地上,站直了:“准时给徐大小姐送了回来,小的前来领命!” 花桂忍俊不禁,赶紧领了徐椀走,说不清是为什么,徐椀总觉得自己这个爹,到了小舅舅面前,嘴就特别溜,她忍不住回头。 徐凤白的声音听着很轻:“去东宫了?” 她爹嗯了声,自怀里摸出那袋剥好的栗子,抓过他手就放了他手上。 眼前一黑,花桂揽过她肩头就带着她往前走:“小小姐快走,顾大公子让人又送了桃儿来,你不是最爱吃桃了吗?快走,快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那就试试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这一睡,翻来覆去地在梦中穿梭, 徐椀分不清梦境还真实, 只看见那道模糊的影子坐在床边看着她,问她喜欢王府吗?她说不喜欢。一会儿, 他又坐在窗前做公务, 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一个人躺了床上看书, 想起来又起不来。白天黑夜, 风云变幻,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外面拿回一只猫儿,雪白得像个团子, 她抱在怀里,好生喜欢。是梦吗? “阿蛮,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 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 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 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 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 池中突然满了水, 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徐椀扑腾一下落水,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忘掉忘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问了一边的洪珠,说是看见他去书房了,她快步走过假山,才要上前,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小舅舅就站在门口,二皇子李昇站在他的面前。 侍卫队侧立一旁,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前言,李昇抬手似乎来抚小舅舅的脸,被他侧脸避开。 “殿下自重。” “自重怎样,不自重又如何?嗯?清初?” 清初是谁? 徐椀裙角一露立即后退,她探了头悄悄望过去,徐凤白赫然已经跪下:“殿下既然是来接卫衡的,还请早早回,皇妃临产在即,更需殿下关怀,凤白恭送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故交挚友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花桂正一旁收拾着东西, 徐椀一下蹿了出来, 噔噔噔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急色。 “花桂, 我刚才有件事忘了和我爹说,我回去一趟行吧?” “什么事?” “我问问他要不要娶亲, 不问心里过不去。” “姑娘啊,你还是太小了,竟说傻话。”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 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 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 别说新娘子了, 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 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 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 轻轻揉了揉:“没事, 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 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 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 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 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可她重获新生,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不想困在后院,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叔父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亲你了啊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顾不得管她, 在前院东张西望, 直找着徐凤白的踪迹。 留不下赵澜之,那她以后的日子, 不就是还像上辈子那样吗? 绝对不可以,她脚下生风, 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 到处都是人,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形,不跳起来什么都看不到, 徐椀挑着边走, 从戏台旁边走过,站了矮凳上能看见大门口那站着徐凤白。 不停有宾客进门, 她连忙跳下来, 奔着他走了过去。 一慢下来,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两日身子被折腾得虚了些,动一动就开始出汗了,才要到跟前, 上去问问, 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 徐椀才还跑得气喘吁吁, 胸口还起伏着, 这会见了他, 站住了。 赵澜之身后跟着个小厮, 当真来祝寿了。 她直呼着气, 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 远远地站着, 就那么看着他,他站了徐凤白面前,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舅舅不理会他,他走过他身边,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无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间系着的两块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当众叫他,就直对他挥着手。 赵澜之看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他对着她轻眨着眼:“什么时候能看戏,我为了和阿蛮一起看戏,可早早来了呢!” 她小拳头就轻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为你又骗我,差点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头敲在她额头上面:“爹是那样的人吗?答应阿蛮的事当然要做好了。” 这么一说,她更是眉开眼笑:“那我们过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个好位置坐一坐,戏班子那些人应该已经搬过来了,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他点头,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才要走,门口又有宾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边还站着个小小少年,都清贵得很,小的对着徐凤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贵气,脸上更冷淡一些,这种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凤白的脸色放在一起,简直如出一辙。 小舅舅好像特意在等他,二人并肩,少年跟了身后。 徐椀没有在意,不过赵澜之却是站住了,没有动。他的目光,就落在来人身上那处,徐椀回头看看:“走啊,怎么了?” 言谈中有人叫着二皇子的,应当是他。更有人迎了过来,众星拱月般拥着往院里去了。 拉了女儿靠边,赵澜之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是低头:“走吧。”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那一行人,一时间竟无头绪:“爹,你很讨厌我小舅舅吗?” 他爹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胡说什么。” 戏台已经搭好了,戏班子的人在台上收拾着东西,后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来,赶着去给老太爷磕头,徐椀在台下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下,为了不大显眼,赵澜之就坐了她的后面。 戏台上鼓声响起,有戏耍的人在上面翻着跟头。 赵澜之在后面拍着手,倾身往前凑了凑:“看,他们翻的太好了,改天我也得练练,等有空翻给你看!” 徐椀往后扬着脸,听见他的话,笑:“好啊。” 说着,回手竖起了拇指。 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宾客都进去祝寿观礼去了。 时间不早了,戏班准备就绪,徐椀才和她爹说了一会子话,花桂快步走了来,说小舅舅叫她过去,她回头看向赵澜之,他摆摆手:“去吧,爹在这等你。” 徐椀看了看花桂,又看了看他:“那你一定等我。” 赵澜之点头:“一定。” 她走了他的面前去,往前倾身:“约定好。” 父女两人默契十足,他拇指在她额头上按了一下,点头:“嗯。” 徐椀这才走,花桂牵了她的手,还不忘嘱咐着她:“今年和往年一样,你先去磕头,不要乱走,听你舅舅的话,知道了吧?” 她点头:“嗯,知道了。” 前堂尽是宾客,花桂带着她靠边走,直接进了旁边的厢房。 到了门口,左右看看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推门而入,花桂反手关好房门,徐椀等她转过身来了,才低头慢慢走进去。 桌边坐着她们家的老太爷,徐晟。 徐凤白一旁站着,花桂回了一声:“阿蛮带过来了。” 走过去,徐椀直直跪了徐晟的面前。 每年,孩子们给他磕头的时候,其实她都磕过了。 行大礼,徐椀双手交叠,叩首:“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愿祖父春秋不老,欢乐远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软糯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徐晟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拍了桌子:“诶?阿蛮今年的贺词谁教的,比去年文雅许多,起来吧,上祖父这来。” 徐凤白轻勾着唇:“从早忙到晚,哪有时间教她这个,许是她自己哪里听来的。” 说着,眉眼间多了三分柔色,直看向徐椀:“让你过来,你就起来吧!” 徐椀听见舅舅让她起,这才起来。 乖乖走到祖父面前,因为从小到大都有点怕他,所以很拘谨。 徐晟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锦袋,这就递给了她:“拿好,别告诉那几个姐妹,知道了吧!” 徐椀轻轻点头,又看向舅舅。 徐凤白轻轻点头,她伸手就接了:“谢谢祖父。” 说完,站了舅舅身边去。 徐晟看着这孩子眉眼,想了下:“阿蛮识得多少字了?” 她上辈子认识的字都是跟着舅舅学的,因为他抬忙了也没学太多,不过她向来聪明,看了许多市井杂书,自己学了不少诗词,无非就是打发打发消闲时间罢了。 徐凤白低着头:“没认识几个字,偶尔有空教了两个。” 她这么一说,徐晟顿时皱眉:“对这孩子,你也多上上心,没爹又没娘的,我看她这么聪慧,不如让她也学着读读书,现在不也都兴什么才貌双全么,还听说二皇子不是办什么书院,还教什么女学,我看他今日也来了,刚好问问。” 徐椀顿时抬眸,她喜欢读书! 如果能去书院当然最好了,欣喜地抬眼去看小舅舅,正好他也看着她。 徐凤白扬眉:“想去吗?” 她狠狠点头,喜上眉梢:“想去!”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福气,当然想去。 前面还有一堆人等着祝寿,徐晟先离开了,徐凤白新沏了茶,让花桂去请贵客。 徐椀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不多一会儿,之前她和她爹在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带着个小厮模样的进来了,徐凤白带着她见了礼,没说什么,又让她出去等一会儿。 徐椀连忙告退,出了厢房,一少年就站在窗下踢着石头子。是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个,她才想走,他脚一动,一个石头子朝着她就飞了过来! 躲开当然是本能,没有被打到。 少年撇嘴:“无趣,诶那是什么?” 他先喊了声无趣,然后指着她后面惊叫了声,徐椀下意识回头,然后手上一痛。 惊呼出声,她捂住手,一低头手背已经青红一片。 熊孩子! 刚才趁她回头,一脚踢了石子打了她的手背上,疼死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了他面前,凶巴巴说道:“打了手上无非就是疼了,要是一时失手踢了人头上,人都得死,你知道吗?” 分明是凶巴巴的,但是她声音太过软糯,毫无震慑之力。 少年笑嘻嘻地:“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和二皇子一起来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权贵,但是至于什么权贵说出来以后就不能轻易对待了,她不等他自报家门狠狠踩了他的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管你是谁!” 京都是天子脚下,管他是谁,她还这么小,让人抓到了也无非是不知者无罪。 踩完就走,噔噔噔跑了前面去,戏台上已经开始唱上大戏了,徐椀目光在台下四处扫着,可怎么也没看见赵澜之的身影,才这么一会儿,他能去哪? 再仔细看,不等找到,赵家的小厮先看见她了。 那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个铃铛送了她的手上:“本来说是晌午再走,大人说陪小姐看唱戏,不想来了人了一再地催,车队已经等不及了” 徐椀明白过来,脑中嗡的一声,奔着大门口就跑了过去。 那小厮赶紧叫了人去找徐凤白,直直来追她。 上辈子的事情,真的想不起太多了,徐椀没出过几回家门,当然也分不清方向,她一直跑一直跑,心也痛肺也痛,只觉得呼吸都费力了。 她跑了一会儿,又开始走。 一边走一边打听,城门在哪里,殊不知城门还不只一个,她只恨只这片刻功夫便追不上,一时间站在街上,仿徨当中又觉伤心,过往百姓也有看着她议论的,心里的声音扩了百倍在耳边响起。 有爹了,可是,就要没了。 分明和她约定好的,怎么又骗她? 拿她当孩子哄,好吧她就是个孩子,人家的孩子都有爹有娘,她昨个才想有根了,今天在徐家见他多高兴他是不知道,慢慢蹲下身子,徐椀跌坐在街头,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哭不出声音,她咬着牙,狠命蹬着腿。 马蹄的声音由远至近,很快,一声沙哑的吁,在头顶响起,来人飞身下马,立即蹲了她的面前。 徐椀抬头,泪眼朦胧:“舅舅,我找不到我爹,他骗我又走了,你给他找回来,这次他再走,就回不来了,我没爹了怎么办?我只有他了啊!” 徐凤白拇指抹过她的泪珠:“即使他每次都骗你,即使他总也带不好你,你也想和他在一起过吗?” 泪珠滑落,徐椀狠狠点头:“我要和我爹一起生活,我要他留在京里,可他不听我的。” 她从小都很少哭,慌得他胡乱给她擦着泪:“别哭了,舅舅成全你。” 说着让她回家去,回身上马。 徐椀扬着脸,抹了把脸:“真的吗?舅舅能把我爹追回来吗?” 徐凤白轻轻颔首:“放心,只要我开口,定然把人给你叫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有花堪折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是的, 徐家是她的家, 他一说回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向了他。 站在舅舅身边,似乎更有归属感。 徐凤白往车上一点头, 示意她上车:“去车上等我。” 她向来不敢违抗小舅舅的话,乖乖走过去, 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人变小了,好像胳膊腿都不够长似得,徐椀坐了车厢当中, 伸手掀开了窗帘, 还得往前凑一凑才能看见外面。 日头很暖,她似乎在这院子里住了有些时日了,赵澜之让人通知娇杏给她收拾东西,有一会儿了都没有回来, 徐凤白转身也要上车, 被他拦住了。 小舅舅脸色不太好, 似乎也不想理他。 赵澜之倒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到底给人截住了,低眉顺目地:“别气了,都是我错, 我没顾看好阿蛮, 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徐凤白微扬着脸, 淡淡地:“嗯, 是不会有下次了,以后不许她再来。” 赵澜之闻言也恼:“徐凤白,我是她爹!” 他扬着眉,额角青筋都露了出来,能看出真的是动气了。 然而,小舅舅似乎丝毫不被他的怒气所动,他上前一步,错身与他擦肩,冷漠至极:“那又如何,你成亲与否,都不该带她,这也是你娘不喜欢阿蛮的原因,既然不能一直守着阿蛮,不如早早断掉这份父女亲情,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就好。” 走到车边,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叹了口气:“东宫卫尉突然出了个缺,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跟着军队到处走,回京长住吧,我看李小姐对你一往情深,挺好的姑娘。” 说到后面,沙哑的声音竟也压低了些。 他才要上车,赵澜之已到窗边。 娇杏拿了徐椀的东西出来,他亲自送了车上去,徐凤白才对他说的话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只一下掀开了窗帘,对上了一直偷听着来不及坐好的徐椀小脸。 四目相对,男人抬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阿蛮回去好好将养两天,活蹦乱跳又是一条好汉!爹后个要走了,以后再回来又不知得多久,你好好听舅舅的话,爹回来就最先来接你。” 徐椀抿唇:“后个要走去哪里?” 赵澜之丝毫没有想说明的意思,光拿她当个孩子一样哄着:“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就等着,可能个月,也可能个小半年,我总会回来的。” 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点失望。 他扬着眉,似乎这就是一下别过的意思。 娇杏跪了车前,也想跟着徐椀走,可徐凤白上了马车,却并未抬眼。 车夫赶了马车就走,赵澜之在大门口一直站着看着她们。 徐椀也探出窗口,一直看着他。 他负手而立,看着看着竟觉有些舍不得了。 放下窗帘,徐椀端端坐好,回头又看着小舅舅,他一脸疲色,也打量着她。 徐椀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她也不知道自己虚的是什么,从前也是,在小舅舅面前,她总是无处遁形,心里想的什么事情,总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幸好,就瞥了她两眼,他也别开了目光:“回去之后会给你换两个丫鬟,忘了娇杏这个人吧。” 徐椀抬眸:“为什么?” 徐凤白淡淡地:“老太太不喜欢你,却喜欢往你身边安排丫鬟,你道娇杏日日精心打扮是为了什么,巴不得能挨上你爹。倘若光生了这点心,也没什么,敢对你下手,这人就留不得了。” 徐椀前后一琢磨,立即反应过来:“舅舅是说,当日在船上,就是她推我下的水?” 他嗯了声:“你又怕水又怕死,从小连走个路都谨慎得没摔过跟头,不是她推的,难道还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说的是,徐椀眨眼:“呃” 徐凤白揉着额角:“李覃一心嫁给你爹,待你好还来不及,既然约了出去游玩,必定是想让你在你爹面前美颜几句的,不是她。” 说完这些,他才回头瞥着她:“跟你说这些,舅舅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除了我和你爹。” 徐椀点头,半晌又长长叹了口气:“小舅舅,你说的这些事,我爹知道吗?” 她现下不过孩童模样,一垂眸显得特别娇憨。 白净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伤处。 徐凤白盯着她看了两眼,脸色稍缓:“这么痛快让你回去,定然是知道了,要处理点事的。” 处理什么事,是处理人吧! 从前,她情窦未开就嫁了人,并不能体会什么儿女情长的。 回想着所谓那个夫君的脸,经水一泡,也似乎记不大清了。 也不想记得,他既选了公主,她也重新来过,那便刚好能断个干干净净了。 所以,她理解不了娇杏那种执念,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太就算许了她什么,也无非是个身边人,为了这点垂青,就有害人的心,实在得不偿失。 马车行得不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舅舅和记忆当中的不一样。 她从来可不知道小舅舅对她这么谆谆教导,可能小的时候还不大懂,现在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心底涌起更多依赖,他侧颜俊秀,因垂着眼,又觉得美。 定定看着他,徐椀往他身边靠了靠,一下抓住他的胳膊还轻晃了晃:“小舅舅,我娘长什么样子,她和你长得很像吗?是你的妹妹吗?” 垂下来的眸光立即扫了过来,徐凤白不悦道:“一个死了的人,别再问。” 才生出来的那点亲近之意,立即消失殆尽。 他还是那个难以亲近的舅舅,她似乎还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外甥女。 徐椀的失落显而易见,她一下放手,又坐远了些,转身挑起窗帘往外看。 几年前的京都,还没有宣武三十年那样繁华,挑着担子的卖货郎到处都是,街上行人脚步匆匆,女子尤为少见,偶尔能看见巡街的士兵,一队一队的走过。 这条街上,她从前也没走过几次,入眼的都未见过。 车上再无人说话,一下沉寂下来。 徐椀白净的小脸尚还稚嫩,她坐了窗口去,和徐凤白之间隔了能有两个人的距离,背对着他。他盯着她的后背抬手一动,随着马车的颠簸,终究还是垂了下去。 车到徐府停下,徐凤白先行下车。 徐椀紧随其后,只不过一下车,她可是吓了一跳。 这时候的徐家,竟然还是将军府! 门口丫鬟早早迎了出来,是舅舅身边的随身侍女花桂,她圆脸,已有二十几岁一直未嫁,接过他脱下来的披风拿在手里,回头还没忘牵了徐椀的手,然后就开始唠唠叨叨。 真是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只觉得唠唠叨叨的花桂也是那样亲近。 “小小姐啊,我看你以后就不要再去赵大人那了,男人到了你爹那年纪都要成亲的了,他家那老太太现在都出了名了,京都里的媒婆都找遍了,我估摸着喜事也快了,你就安心在家里和姐妹们一起玩吧,别惦记他了” “花桂!” 就是唠叨的话,她不大爱听。 徐凤白轻斥一声,花桂不再说闲话了,她开始唠叨小舅舅,从她的话当中能听得出,小舅舅也是才回了京,得了她落水的消息立即动身去接她了。 徐椀低头,仔细回想小时候的事,的确是对赵澜之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么从她才刚走过的那条街再想,难道是他娶亲生子了,像花桂说的那样,两家就不来往了吗? 直觉告诉她不是。 不知不觉走了后院去,入耳的是孩童银铃般的笑声。 徐椀蓦然抬眸,长廊当中,一个妇人坐在石凳上面,六七岁的小姑娘抓着她双手来回地抢着什么东西,妇人逗弄着她,手里一个物件举得高高的。 是她的小表妹徐芷和她的娘亲。 母女两个都一脸笑意,走过长廊,徐椀任花桂牵着自己,不由多看了两眼。 花桂抬眼看向徐凤白,他也多看了两眼。 远远走过长廊,一直到徐椀从前的闺房前面站下,徐凤白侧身而立,示意她们进去:“先让花桂伺候着,回头给前园子的丫鬟调过来两个。” 前园子的话,指的应该就是大舅舅的妻妾之地。 徐椀恹恹地应了声,抬脚上了石阶。 花桂都看出她情绪低落来了,还晃着她的手逗着她:“怎么了?身上还不大舒服吗?要不叫大夫过来给看看吧!” 她忙说不用。 才要转身,徐凤白突然叫住了她。 “阿蛮。” 徐椀站住,回头。 他此时脱了披风,一身玄色更显英美。 盯着她眉眼看了好半晌,才开口:“书房里,有一副你娘的画像,等舅舅找到了就给你。” 简直不敢置信,徐椀差点跳起来:“真的吗?” 竟然还有她娘的画像,她扬着眉眼,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顺势也晃起了花桂的手来:“花桂你听见了吗?小舅舅说有我娘的画像呢,你见过吗?” 这般模样,竟是欢天喜地。 徐凤白轻点着头,转身离去。 花桂双目含笑,和她一同走进她的闺房:“没有见过,不过我想,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久违了的闺房,徐椀跑到床前,整个人都瘫了上去:“我也是这么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她去哪了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再也不要什么猫儿了, 徐椀强忍着不适,告退。 出了小楼, 她仔细回想整个郡王府的格式,逐渐也想起了一些来,只怪她之前一心扑在亲爹身上, 整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都没注意到。 十年的时间,郡王府翻修了一番,也是有许多地方不大一样了。 那么也就说是, 上辈子在她小的时候, 徐家人是住在这里的,只是不知什么变故,徐凤白被贬,官职一低再低最后变成了闲职, 她们便搬出去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只恼自己从前什么都事不关己,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从醒过来还没去过王夫人的院里,不知不觉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徐椀人也小,脚步也不快,走了近了,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是或者不是, 都与她无关。 忘了, 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成婚之后,不过月余,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长得很好看,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忙,只有晚上时候,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那时候他话比较多,会叮嘱她一些事,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用心体会的话,他对她来说,可能还是有一点温情的。 她对他的期许,是从池塘开始,也是在池塘结束,那道身影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致命一击。站住了,到底还是介怀,徐椀转回身,往前院去了。 也许是因为徐凤白和她娘长得像的原因,这将军府里最让她安心的,还是徐凤白。 到他房里去找,他不在。 问了门口做活的丫鬟,说是在书房。 徐椀到了书房门口,敲门,很快洪运给她开了门。 徐凤白拿着笔,正在作画。 他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来。 比她想的要纤细得多,运笔间却有力道,她上前去看,画中人只是个背影,似是少年站在雨中,更着重画的是秋色,雨中湖面到处是凋零落花。 余光当中瞥见是她,徐凤白没有停笔:“怎么了?” 徐椀拉了椅子靠前一些,径自坐了上去:“小舅舅,我能和你坐一会儿吗?” 徐凤白一身素白,微勾着唇:“当然可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字眼,令人动容。 他过问她的事情,是发自心底的关切,徐椀摇头,双手捧脸看着他。 就那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其中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也想我爹。” 徐凤白手一抖,笔墨晕染了少年的衣衫。 他索性放下笔来,坐了下来:“你爹昨个不是才接了你出去?听说他换了宅院,想必有和你一起过的意思,还备了你的闺房。” 徐椀点头,在桌面画着圈圈:“不是那个想,和他在一块也很没有真实感,问他我娘的事情,他又不说,我想多知道一点,小舅舅能和我讲一些吗?” 好像是有一点想念,想知道更多一些,好更多想念。 难得的,徐凤白没有太过敷衍,定定地看着她:“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呢?” 在小舅舅面前,她就更像个小孩子了。 徐椀叹着气,放心大胆地和他说着悄悄话:“徐妧和我说,她小时候睡不着,她娘就成宿成宿哄着她,我小时候怎么没有睡不着的时候,连个想她的空都没有。” 徐凤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在的人,你还小,日子长着呢,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人哄?” 可能他不太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徐椀喃喃着:“有时候,是想有个人哄一哄的嘛!” 徐凤白想了下,饶有兴致地一拍桌子。 他走了一边书架旁,伸手取了一本书下来,回头对着徐椀招了下手,让她过去。徐椀见了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走了里面去。 书房的最里侧,有徐凤白平时休息的内室。 徐椀走了里面,徐凤白让她躺下,他也坐了床边,然后翻开了书卷看了两眼。 徐椀新奇地看着他:“小舅舅,干什么啊!” 徐凤白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小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嗯等下。” 这是要给她讲故事吗? 徐椀赶紧点头:“好好好。” “闭上眼睛。” “诶?” “闭上眼睛听。” “好吧。” “舅舅给你讲一个小故事,说春秋时候齐国的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公孙接c田开疆c古冶子,这三个人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目中无人,后来景公忍无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这三个人,好消除祸患。晏子是谁呢,晏子,是齐国上大夫晏弱的儿子,后来成为了齐国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远见,为此设了一个局。 他让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请了过来,然后赏赐给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这三个人无法平分两颗桃子,晏子便提出协调办法让三人比功劳,功劳大的就可以取一颗桃。公孙接与田开疆都先报出他们自己的功绩,分别各拿了一个桃子,可古冶子认为自己功劳更大,气得拔剑指责前二者。 而公孙接与田开疆听到古冶子报出自己的功劳之后,也自觉不如,羞愧之余便将桃子让出并自尽。古冶子一看他们都自尽了,他对先前羞辱别人吹捧自己以及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丑态感到羞耻,因此也拔剑自刎,就这样,古冶子也死了。 这便是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呃为什么要给小孩子讲杀人的故事,他这是怕她困吗? 徐椀眨眼看着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聪明啊,他只靠着两个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个人。” 徐凤白摇头,做了下总结:“不,真相并非我们所见,再珍贵的桃子也是桃,谁会为了桃子而在君主面前出尽丑态,谁又会为此自刎谢罪呢!” 徐椀蓦然抬眸:“说的也是,谁会这么傻那样自杀呢?” 当然了,她这么说也不对,徐凤白仍旧摇头:“不,也有可能自刎。” 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好可爱,徐凤白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小脸:“这只是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后,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么说了,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因为有上位者,因为有想守护的人或者东西,,有些时候,有些人就会宁愿一死了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离开你也一定并非所愿,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着,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她都看得见。” 徐椀似乎懂了点什么,又似乎没懂。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闭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给我讲个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给你讲个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小舅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说着话,好像一口一个阿蛮似地,忽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坐起身来,屋里还亮着,像是晌午模样。 徐椀揉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书房的内室睡着了,她身上盖着薄被,能听见外面窸窣地翻书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花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来,徐凤白偶尔才应一声。 “幸好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要不是那日你给赵澜之叫回来,他这时候肯定也头七了” “嗯。” “一想到我们阿蛮差点就没爹了,我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亲爹能一起过日子呢,你说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蛮可怎么办哟!”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来:“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花桂在桌边研磨,徐凤白似在写信。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了,面面相觑。 花桂立即上前,揽着她坐下:“好阿蛮,你爹回京了自然没事,别担心啊,就是你爹运粮那车队出了事,听说山石滚落,那么些人,都无人生还呢!” 惋惜之余,徐椀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命运这种东西,从她再次醒过来开始,就早已发生了改变。 不管是天力还是人为,现在她爹活下来了,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问一些,书房的门又被敲起了来。 花桂去开门,洪运就自门口揖了一揖:“赵公子求见,说是为了奔丧的事,想接阿蛮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赵珍珠呀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开门的是洪柳, 直说快进来, 快进来,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徐椀就有点头疼, 缓步走进去, 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 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 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 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 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 徐椀走了徐妧跟前, 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 我的脚变成这么大, 好笑吗?” 天真无邪, 徐椀低头看看, 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 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小表姐永远都最贴心,徐椀摇头,挨着她坐下了:“舅舅说,给他追回来了,今天就能来看我。” 徐妧为她高兴,狠狠拍了她两下子:“哈,真的啊!叔父好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我们徐家人,偶尔见见他还可以,想和他一起生活,怕是有点难。” 徐椀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明所以:“怎么呢?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徐妧拉了她过来,就在她耳边与她咬耳朵:“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徐家人,不可能让别人养了去。” 这话说的,徐椀心中微暖:“我爹不是别人,再说也不是走远了,还可以回来看你们的么。” 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好像马上就要分别了,赶紧相互抱了抱。 “阿蛮~” “表姐~”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才抱完,房门开了。 王夫人带着陈姨娘赵姨娘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徐芷可算是泄了这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徐逸眨巴着眼睛,也跟了她的后面奔着赵姨娘去了。 一时间,屋里都静了下来。 徐芷开始哭诉徐逸抢她的东西,徐逸抬头见自己亲娘没有问他的意思,转身奔着王夫人去了:“母亲,我把姐姐惹哭了。” 王夫人将他揽入怀里,回身坐下。 她身后的瓶儿立即上前:“姐儿们都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眼看不着就懒着,不看孩子还拿孩子当个趣事逗乐?不愿意留府里直接说,这就叫人去给你们都领走了去!” 丫鬟们纷纷下跪,王夫人似有不耐:“行了,各房给各房的都领回去好生教诲,再有一次,都打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打闹闹。 就是故意找个茬,整顿立威而已。 徐逸是男孩,到底还小,被管教得惯了,生怕被教训,立即拉了王夫人的手,扯了又扯:“母亲,我没打姐姐,是姐姐打我。” 一听他向王夫人告状,赵姨娘立即推了徐芷一下。 徐芷气的把拨浪鼓一摔,眼泪就出来了:“抢我东西还告状,就打你了!怎么着呜呜” 赵姨娘给她拉过来嘴就捂上了。 她看向王夫人,笑笑:“姐姐见笑了,这孩子有点惯坏了。” 徐逸是她生的,她也仰仗着这一点,自觉高人一等。 王夫人今日可没给她什么笑脸:“既也知道惯坏了,就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几个小的挨个点了点。 徐婼徐婳徐芷都怕她,连忙站了过来。 徐椀也走了过去。 王夫人厉声道:“姐妹兄弟,要互敬互爱,但凡我要再看见谁窝里斗,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把的,挨个打一顿板子,往死里打!” 别个还都差着,徐芷本来就哭着,吓得一下憋回去了,徐婳脸色苍白,更是低了头不敢抬眼。 徐逸见王夫人动了气的,忙就跪了下去:“母亲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 徐妧也吓得不敢出声,淘气了把脚还摔了,怕她也教训自己。 不过,王夫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拉起徐逸,这就走了。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玩闹了,姨娘们赶紧也都带着丫鬟孩子回去了,徐妧大呼无趣,琴书和抱琴就拿着小东西哄着她,洪柳有点恍惚,徐椀瞧着她精神不好,估摸着也暗地里被罚过了。 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觉得小舅舅快回来了,赶紧出来了。 洪珠经刚才王夫人那一吓,也是小心了些。 徐椀带了她就往前院去,前院厢房下面的花圃旁,有个躺椅,平时日头暖的时候,王夫人会带着她的猫儿出来晒阳阳,直走了那去,刚好一眼就能看见朱红大门旁的偏门处。 如果赵澜之来的话,应该能看见。 王夫人才回屋里去,理当不在,徐椀快步奔了那椅子过去,却不想人家的猫儿在。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的毛茸茸的小玩意,更是欢喜。 日头上来,暖洋洋的。 徐椀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花儿,你怎么在这里?要是一会瓶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这懒猫和她也熟,动也不动任她抱着,轻抚它的背脊,还喵喵地叫着。 徐椀笑,和猫儿说着话:“对,你就这样,一直懒懒的才好,你都不知道你老了是个什么样子,差点都把你忘了,又见面了诶,老朋友~” 点着猫儿的小鼻尖,逗弄着它,正是玩心特起,洪珠却急急拉了拉她:“小姐小姐,快看,是洪福!洪福!” 徐椀回头,一行人在后院穿行过来。 为首的少年,似在哪里见过。 一身淡衫掩不住俊秀芳华,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脑海当中的记忆一下蹿出来,她想起来是昨个跟在舅舅身边的那个人,想了一想,这也是徐妧口中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吧。 侍卫队紧随其后,而洪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仔细一看,这小姑娘双眼通红,洪珠差点就要哭出来,紧紧抓着徐椀的袖子。 徐椀抱着猫儿,对着少年轻轻福身,之后侧立一旁。 洪福也偷眼看着洪珠,大胆摆了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即要擦肩时,少年淡淡目光扫过徐椀,站住了。 他看向洪福:“哭什么?” 姐妹相见,之前的惶恐顿时涌了起来,洪福吓得立即跪下:“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姐姐,实在没忍住。” 少年抬眸,又瞥了过来。 徐椀生怕这个也被他抢去,吓得一把拉了洪珠在自己身后,一挺胸:“看什么,这是我的丫鬟。” 说完又觉唐突,可眨眼间,少年轻勾着唇,还似泄了两分笑意。 只不过,很快,笑意隐没,淡淡一瞥,与她擦肩而过。 毛茸茸的一团,怎么抱也抱不够。 那是扎眼的白,仔细看了之后,发现猫儿的俩只耳朵尖上,各有一点黑。 徐椀给它取名小白,日日逗弄爱不释手。 有了小白的陪伴,日子过得也痛快一些,她脾气性情改不了,什么事都这样,尽力去做了,结果在她的心里,通常就是这样也好,那样也罢。 如此过了几日,徐妧的脚也彻底消肿了,日子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分别。 如果非得说有分别的话,那就是小舅舅病了。 说是前几日在书房迷迷糊糊睡着了,睡醒之后就受了风寒,连着几日又是咳嗽又是高烧的,告了好几日的假没有上朝。 徐椀和徐妧过去两次,都没能见到人,说是怕传了病气,谁也不见。 小白在她屋里住了几日,已经习惯了。 这日早起,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徐椀喂了猫儿,就趴在窗口往外看,风云变幻,天空当中流动的云海翻腾着,一直盯着看的话,诡异得令人生惧。 她小时候,就爱看云,也最怕看云。 因为那些她掌控不了的东西,都似乎卷在云里,变出各种模样,很恐怖。 许是下雨之前的前兆,一点风丝儿都没有。 这样的天气,孩子们也没有出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徐椀回身下榻。 她今个穿了蓝底暗花的裙子,领口露出的白,称着这蓝,把她整个人都显得跟雪团子似得,花桂给她梳了很多小碎辫子,分成两半,左右两边,一边卷成了一团。 抱着小白,带了洪珠,这就往前院去了。 走过长廊,瞥见各个园子里都静悄悄的,走过假山边的青砖路,才要上厢房小舅舅那去,却发现已经有人先来了。二皇子李昇披着大氅,就站在厢房门口。 她抱紧了小白,一手轻抚着它的耳朵,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躺在她怀里,动也不动。 徐椀下意识拉了洪珠后退,直到假山挡住了她们的身形。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寒气:“开门!” 房门没有开,也不知道他这来了有多一会儿了,再敲,片刻洪运开门走了出来,连连直作着揖:“殿下,我们主子实在见不了人,好几日了谁也不见,就怕传了病气” 后面的话越发的低声下气,也听不真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你的珍珠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说是徐妧让她过去, 刚好扒开了土, 挖出来一个花根, 徐椀仔细切断叶片,包着交给了洪珠手里,叮嘱她让她放在阴凉的地方。 花桂才收拾好屋里, 一出来看见她浑身是土, 咬牙给她提屋里去了:“我的小祖宗, 才一会儿的功夫, 你去花圃打滚了不成, 看看这么多土,赶紧洗洗!” 徐椀偷笑,有的时候多做一点淘气的事,似乎反而更有意思。 在花桂的督促下, 好好洗了一番,也换了双鞋,怕徐妧等着急,抱着小白就出来了。 隔壁园子里, 偶尔传来一声狗叫,孩子们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 徐椀快步走进, 徐妧手里拿着块肉干,正在逗弄地上来回跑着的小狗。 短毛的狗儿兴奋过头, 跳着直扑腾她。 一边站着个圆滚滚的小小公子, 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模样, 直拽着徐妧:“表妹看看就行了,别逗狠了,它会咬人的。” 徐妧很是扫兴的样子,回头一拳头捶在他的肩头:“咬人就让它咬你,谁让你吹牛了,我让你抱猫儿来,你抱狗儿来干什么!” 徐椀略一思索,想起了这个人来。 徐妧口中的是是是表哥郑何,他从小就胖了些,因为在徐妧面前,他从小被打到大,向来逆来顺受,一张口就是是是的。 果然,他一如既往地低头:“是是是,表妹说的是。” 徐妧白了他一眼,一抬头看见徐椀了,赶紧叫了她过去:“阿蛮快来,诶?这猫儿又送给你了啊,我还让我表哥带猫了,可惜他弄错了。” 徐椀笑笑,与她一起站了窗下:“没事,小白回来了,我养不了那么多的。” 小狗儿也撒欢撩撅儿地跑,徐婼和徐婳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倒是徐芷拿着个草棍直往它身上扔,惹得它又跳又蹦,摇着尾巴跟着她。 徐妧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用手指头直戳着小表哥的胳膊:“还给我带什么了?” 说到这个,郑何叫她进屋。 桌子上摆着好几样东西,都是他带来的小玩意,徐妧挨个打开了,都是女孩家的梳子镜子之类的,她甚觉无趣,瞪着郑何,最后扑过去又是一顿捶。 徐椀坐在另外一边,托腮看着她们。 怀中的猫儿偶尔喵一声,这场景似乎带了她回到过去。 那时候皇帝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徐妧差点昏过去,她又哭又闹的主要原因,其实徐椀知道,郑何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以后也情深甚笃。 那时候郑何已经瘦了下来,但因为徐妧的腿,郑家是知情的,所以一直不大同意。 二人私定终身,不想突然降下来这么一道旨意,可谓是晴天霹雳。 那时候的郑何是什么模样的呢? 徐椀仔细回想,但是只是依稀只能记得个大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现在,她爹也留在京里了,徐妧的腿也已经好了,徐椀看着她和郑何打打闹闹,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提前注意,是可以避免的,例如那桩婚事。 只说有事,连忙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院里,再没心思挖花根了。 无从下手,仔细回想,赐婚之前,她整日沉迷书海,根本没注意到过什么郡王爷。 在记忆当中,小时候缺失的不只是赵澜之,那时可不像现在,还能和小舅舅出门看戏,她在徐家和姐妹们在一块,除了平时那点乐子之外,就是看书。 外面根本不知道徐家还有一个徐椀,赐婚的旨意是怎么说的来着? 外面传闻是怎么说的来着? 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 他不白,那时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除却那道疤的话,左边侧脸还是很好看的,只怪她当时有些怕他,平时都鲜少一起说话。 从哪里打探一番才好,计算了下年纪,比她大六七岁,现在应该十三四了吧! 十来年的光景,就是样貌也不可能一样,趴在床上翻滚了小半日,迷迷糊糊竟是做了个梦,梦里似是夜晚,红烛映着幔帐,火红的盖头就在眼前。 男人喝得叮咛大醉,挑了她的盖头。 成亲之前,王夫人可是叮嘱过她了,夫妻之间圆房是必不可免,说疼过了那一晚就好了,她还说新婚之夜多叫两声夫君,男人多半会疼惜妻子,不那么折腾的。 她自己也恶补了下共色图,里面的姿势可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合卺酒她是喝了壮胆的,和一个陌生的人赤身相见,再怎么说也是又羞又怕,她记得舅母的话,一个劲地叫着夫君,不敢推他,就狠命地搂着他。 他说你真软,然后,然后就圆房了。 那种疼痛就像是整个人被劈开了一样,事后,她还咬了他。 他手腕上 赫然在梦中惊醒,徐椀一下坐了起来! 对了,那人右手手腕里侧有俩颗并排的小黑痣,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试试的话,应当能找得到,毕竟权贵公子哥,在京都是数得过来的,可以找人侧面问问。 想到此处,她赶紧穿鞋,让洪珠把花根拿了过来,只说要给亲爹送去,这就出了门。徐凤白不在家,特意跟王夫人说了,自然是准许了的,后院的小厮赶了车出来,花桂亲自跟着上了车。 徐椀就掀着窗帘往外看,花桂在旁边唠叨着:“一个花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见你爹直说就好了,干什么还拐弯抹角的兜圈子呢!” 徐椀趴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嗯,是想见他了。” 花桂叹了口气:“听说他这两日可忙着,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不在家就等他回来,徐椀才不以为意。 马车行过西边街口,突然停了下来。 花桂连忙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车夫前面问了下,说是封街了,只能走人,不能走车。 走过前街,再过一个路口就到赵家了,徐椀拿着花根就下了车:“没事,走去就好了。” 花桂让车夫赶车在街边候着,也连忙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不多,货郎却多了不少,再往前走,远远就看见一行侍卫队侧立在旁,前面一大一小都在个鼓画摊边站着。 大的锦衣华服,拿着个小鼓左右地看,不是别个,正是卫衡。 小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精致,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模样的。 她只道为何封街,原来是有贵人。 鼓声偶尔响起咚的一声,少年单手敲鼓,似很有兴致。 徐椀和花桂避开侍卫队,靠边慢行。 也不知是怎么地,卫衡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们,远远地指着就让人过来叫她们。 徐椀只得上前见礼,卫衡正在挑着鼓,回头瞥着她:“病可好了?” 她连忙说好了,多谢记挂。 一板一眼地,像个小大人,卫衡扬眉,就拿了个小鼓递了她的面前:“给你了,拿着。” 徐椀才要谢绝,面前的小鼓立即被旁边的孩子抢了去。 这小女孩眉眼间全是怒气,抓了小鼓啪地就扔了地上,还踩了一脚:“刚才我跟你要,你怎地不给?不给我也不许给别个!” 卫衡脸色顿沉,回头看了眼侍卫队:“先把安平送回宫去,好生顾看着!” 小安平气哭了,还跺着脚,少年神色冷峻,却是淡漠得很。 徐椀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都要跳出来了! 院子里灯光昏暗,正堂厢房都亮着火,听着前堂有动静,似乎有人走过来了。 一行人自后院走来,少年一身锦衣,走过园门时,刚好撞见。 徐椀心有所想,也没太在意脚下,这边有树影,黑不隆冬的,冷不防差点撞了人,连忙侧身避开,恹恹的,头也没回地往后院去了。 走过时候,花桂认出来人正是住进徐家的长公主之子顾青城,连忙欠身:“顾公子先请,我们小姐今日受了些屈儿,失礼莫见怪。” 少年回头瞥了一眼,暗影当中,那小小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也没理会花桂,他直直走了厢房的书房去。 厢房门口,侍卫侧立两旁。 徐凤白也匆匆而回,见着少年了,伸臂让行。 少年脸色略白,也是站住了:“青城不敢托大,将军先请。” 徐凤白只得先进,少年紧随其后。 关上房门,书房当中熏香袅袅,一屋子的香气,桌边小童慢慢研着磨,正是徐家的小厮洪运。 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看书,他一身青衫,二十六七岁模样,眉如远山眼如星月。 似听着动静了,手边的书就放了桌上去,抬眼望过门口来,是一脸的笑意:“青城,身子可好些了?卫衡直吵着还要来找你,可不敢让他到你眼前胡闹。” 他推了一盏茶过来,少年连忙上前,施礼:“多谢二哥记挂,从小就这样,养两日就缓一缓,卫衡是?” 很显然,他对卫衡没有什么印象。 男人往东边指了一指:“深宫里养着那个。” 徐凤白走上前来,敷衍地见了个礼:“殿下,我回来了。” 被他称作殿下的,自然是二皇子李昇。 顾青城回身坐下,他顺着李昇的目光抬眼,徐凤白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过来,恹恹的。 走过桌边,那东西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说了句:“谢了~” 一直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躺倒了。 躺椅也有些年头了,晃起来吱呀吱呀的。 他一只脚就搭在边上,两手都揉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打怪升级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外面阳光大好秋菊已经落了小白就在花圃里面乱跑,上蹿下跳的。 要入冬了再也看不见蝶儿扑花,徐椀拿了个小铲子蹲在花圃边上挖着花根,牡丹花季已经过了,只怕一来霜,叶也落了。 真是人小力气也小了很多,挖了半天也没挖出来一个。 花桂只当她在外面玩,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花圃里经了两场雨,泥土松软潮湿,她的鞋上踩的都是土手上也是,挖得正来劲洪珠从外面回来,奔了她的面前。 说是徐妧让她过去刚好扒开了土,挖出来一个花根徐椀仔细切断叶片包着交给了洪珠手里叮嘱她让她放在阴凉的地方。 花桂才收拾好屋里,一出来看见她浑身是土,咬牙给她提屋里去了:“我的小祖宗,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去花圃打滚了不成,看看这么多土,赶紧洗洗!” 徐椀偷笑,有的时候多做一点淘气的事,似乎反而更有意思。 在花桂的督促下,好好洗了一番,也换了双鞋,怕徐妧等着急,抱着小白就出来了。 隔壁园子里,偶尔传来一声狗叫,孩子们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徐椀快步走进,徐妧手里拿着块肉干,正在逗弄地上来回跑着的小狗。 短毛的狗儿兴奋过头,跳着直扑腾她。 一边站着个圆滚滚的小小公子,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模样,直拽着徐妧:“表妹看看就行了,别逗狠了,它会咬人的。” 徐妧很是扫兴的样子,回头一拳头捶在他的肩头:“咬人就让它咬你,谁让你吹牛了,我让你抱猫儿来,你抱狗儿来干什么!” 徐椀略一思索,想起了这个人来。 徐妧口中的是是是表哥郑何,他从小就胖了些,因为在徐妧面前,他从小被打到大,向来逆来顺受,一张口就是是是的。 果然,他一如既往地低头:“是是是,表妹说的是。” 徐妧白了他一眼,一抬头看见徐椀了,赶紧叫了她过去:“阿蛮快来,诶?这猫儿又送给你了啊,我还让我表哥带猫了,可惜他弄错了。” 徐椀笑笑,与她一起站了窗下:“没事,小白回来了,我养不了那么多的。” 小狗儿也撒欢撩撅儿地跑,徐婼和徐婳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倒是徐芷拿着个草棍直往它身上扔,惹得它又跳又蹦,摇着尾巴跟着她。 徐妧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用手指头直戳着小表哥的胳膊:“还给我带什么了?” 说到这个,郑何叫她进屋。 桌子上摆着好几样东西,都是他带来的小玩意,徐妧挨个打开了,都是女孩家的梳子镜子之类的,她甚觉无趣,瞪着郑何,最后扑过去又是一顿捶。 徐椀坐在另外一边,托腮看着她们。 怀中的猫儿偶尔喵一声,这场景似乎带了她回到过去。 那时候皇帝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徐妧差点昏过去,她又哭又闹的主要原因,其实徐椀知道,郑何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以后也情深甚笃。 那时候郑何已经瘦了下来,但因为徐妧的腿,郑家是知情的,所以一直不大同意。 二人私定终身,不想突然降下来这么一道旨意,可谓是晴天霹雳。 那时候的郑何是什么模样的呢? 徐椀仔细回想,但是只是依稀只能记得个大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现在,她爹也留在京里了,徐妧的腿也已经好了,徐椀看着她和郑何打打闹闹,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提前注意,是可以避免的,例如那桩婚事。 只说有事,连忙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院里,再没心思挖花根了。 无从下手,仔细回想,赐婚之前,她整日沉迷书海,根本没注意到过什么郡王爷。 在记忆当中,小时候缺失的不只是赵澜之,那时可不像现在,还能和小舅舅出门看戏,她在徐家和姐妹们在一块,除了平时那点乐子之外,就是看书。 外面根本不知道徐家还有一个徐椀,赐婚的旨意是怎么说的来着? 外面传闻是怎么说的来着? 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 他不白,那时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除却那道疤的话,左边侧脸还是很好看的,只怪她当时有些怕他,平时都鲜少一起说话。 从哪里打探一番才好,计算了下年纪,比她大六七岁,现在应该十三四了吧! 十来年的光景,就是样貌也不可能一样,趴在床上翻滚了小半日,迷迷糊糊竟是做了个梦,梦里似是夜晚,红烛映着幔帐,火红的盖头就在眼前。 男人喝得叮咛大醉,挑了她的盖头。 成亲之前,王夫人可是叮嘱过她了,夫妻之间圆房是必不可免,说疼过了那一晚就好了,她还说新婚之夜多叫两声夫君,男人多半会疼惜妻子,不那么折腾的。 她自己也恶补了下共色图,里面的姿势可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合卺酒她是喝了壮胆的,和一个陌生的人赤身相见,再怎么说也是又羞又怕,她记得舅母的话,一个劲地叫着夫君,不敢推他,就狠命地搂着他。 他说你真软,然后,然后就圆房了。 那种疼痛就像是整个人被劈开了一样,事后,她还咬了他。 他手腕上 赫然在梦中惊醒,徐椀一下坐了起来! 对了,那人右手手腕里侧有俩颗并排的小黑痣,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试试的话,应当能找得到,毕竟权贵公子哥,在京都是数得过来的,可以找人侧面问问。 想到此处,她赶紧穿鞋,让洪珠把花根拿了过来,只说要给亲爹送去,这就出了门。徐凤白不在家,特意跟王夫人说了,自然是准许了的,后院的小厮赶了车出来,花桂亲自跟着上了车。 徐椀就掀着窗帘往外看,花桂在旁边唠叨着:“一个花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见你爹直说就好了,干什么还拐弯抹角的兜圈子呢!” 徐椀趴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嗯,是想见他了。” 花桂叹了口气:“听说他这两日可忙着,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不在家就等他回来,徐椀才不以为意。 马车行过西边街口,突然停了下来。 花桂连忙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车夫前面问了下,说是封街了,只能走人,不能走车。 走过前街,再过一个路口就到赵家了,徐椀拿着花根就下了车:“没事,走去就好了。” 花桂让车夫赶车在街边候着,也连忙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不多,货郎却多了不少,再往前走,远远就看见一行侍卫队侧立在旁,前面一大一小都在个鼓画摊边站着。 大的锦衣华服,拿着个小鼓左右地看,不是别个,正是卫衡。 小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精致,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模样的。 她只道为何封街,原来是有贵人。 鼓声偶尔响起咚的一声,少年单手敲鼓,似很有兴致。 徐椀和花桂避开侍卫队,靠边慢行。 也不知是怎么地,卫衡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们,远远地指着就让人过来叫她们。 徐椀只得上前见礼,卫衡正在挑着鼓,回头瞥着她:“病可好了?” 她连忙说好了,多谢记挂。 一板一眼地,像个小大人,卫衡扬眉,就拿了个小鼓递了她的面前:“给你了,拿着。” 徐椀才要谢绝,面前的小鼓立即被旁边的孩子抢了去。 这小女孩眉眼间全是怒气,抓了小鼓啪地就扔了地上,还踩了一脚:“刚才我跟你要,你怎地不给?不给我也不许给别个!” 卫衡脸色顿沉,回头看了眼侍卫队:“先把安平送回宫去,好生顾看着!” 小安平气哭了,还跺着脚,少年神色冷峻,却是淡漠得很。 徐椀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都要跳出来了! 徐家不待见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尤其她还在徐家,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怎么可能挑破,那和刻意宣扬有什么分别,越想越是理所当然,心都要碎了。 徐妧不等追上她,却被她娘王夫人抓个正着,直接给推走了。 徐椀顾不得管她,在前院东张西望,直找着徐凤白的踪迹。 留不下赵澜之,那她以后的日子,不就是还像上辈子那样吗? 绝对不可以,她脚下生风,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 到处都是人,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形,不跳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徐椀挑着边走,从戏台旁边走过,站了矮凳上能看见大门口那站着徐凤白。 不停有宾客进门,她连忙跳下来,奔着他走了过去。 一慢下来,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两日身子被折腾得虚了些,动一动就开始出汗了,才要到跟前,上去问问,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徐椀才还跑得气喘吁吁,胸口还起伏着,这会见了他,站住了。 赵澜之身后跟着个小厮,当真来祝寿了。 她直呼着气,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 远远地站着,就那么看着他,他站了徐凤白面前,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舅舅不理会他,他走过他身边,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无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间系着的两块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当众叫他,就直对他挥着手。 赵澜之看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他对着她轻眨着眼:“什么时候能看戏,我为了和阿蛮一起看戏,可早早来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再次封王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自从醒过来还没去过王夫人的院里,不知不觉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徐椀人也小, 脚步也不快, 走了近了,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 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 是或者不是, 都与她无关。 忘了,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成婚之后,不过月余, 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 长得很好看,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 他都在外面忙, 只有晚上时候, 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那时候他话比较多, 会叮嘱她一些事, 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 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用心体会的话,他对她来说,可能还是有一点温情的。 她对他的期许,是从池塘开始,也是在池塘结束,那道身影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致命一击。站住了,到底还是介怀,徐椀转回身,往前院去了。 也许是因为徐凤白和她娘长得像的原因,这将军府里最让她安心的,还是徐凤白。 到他房里去找,他不在。 问了门口做活的丫鬟,说是在书房。 徐椀到了书房门口,敲门,很快洪运给她开了门。 徐凤白拿着笔,正在作画。 他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来。 比她想的要纤细得多,运笔间却有力道,她上前去看,画中人只是个背影,似是少年站在雨中,更着重画的是秋色,雨中湖面到处是凋零落花。 余光当中瞥见是她,徐凤白没有停笔:“怎么了?” 徐椀拉了椅子靠前一些,径自坐了上去:“小舅舅,我能和你坐一会儿吗?” 徐凤白一身素白,微勾着唇:“当然可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字眼,令人动容。 他过问她的事情,是发自心底的关切,徐椀摇头,双手捧脸看着他。 就那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其中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也想我爹。” 徐凤白手一抖,笔墨晕染了少年的衣衫。 他索性放下笔来,坐了下来:“你爹昨个不是才接了你出去?听说他换了宅院,想必有和你一起过的意思,还备了你的闺房。” 徐椀点头,在桌面画着圈圈:“不是那个想,和他在一块也很没有真实感,问他我娘的事情,他又不说,我想多知道一点,小舅舅能和我讲一些吗?” 好像是有一点想念,想知道更多一些,好更多想念。 难得的,徐凤白没有太过敷衍,定定地看着她:“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呢?” 在小舅舅面前,她就更像个小孩子了。 徐椀叹着气,放心大胆地和他说着悄悄话:“徐妧和我说,她小时候睡不着,她娘就成宿成宿哄着她,我小时候怎么没有睡不着的时候,连个想她的空都没有。” 徐凤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在的人,你还小,日子长着呢,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人哄?” 可能他不太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徐椀喃喃着:“有时候,是想有个人哄一哄的嘛!” 徐凤白想了下,饶有兴致地一拍桌子。 他走了一边书架旁,伸手取了一本书下来,回头对着徐椀招了下手,让她过去。徐椀见了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走了里面去。 书房的最里侧,有徐凤白平时休息的内室。 徐椀走了里面,徐凤白让她躺下,他也坐了床边,然后翻开了书卷看了两眼。 徐椀新奇地看着他:“小舅舅,干什么啊!” 徐凤白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小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嗯等下。” 这是要给她讲故事吗? 徐椀赶紧点头:“好好好。” “闭上眼睛。” “诶?” “闭上眼睛听。” “好吧。” “舅舅给你讲一个小故事,说春秋时候齐国的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公孙接c田开疆c古冶子,这三个人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目中无人,后来景公忍无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这三个人,好消除祸患。晏子是谁呢,晏子,是齐国上大夫晏弱的儿子,后来成为了齐国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远见,为此设了一个局。 他让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请了过来,然后赏赐给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这三个人无法平分两颗桃子,晏子便提出协调办法让三人比功劳,功劳大的就可以取一颗桃。公孙接与田开疆都先报出他们自己的功绩,分别各拿了一个桃子,可古冶子认为自己功劳更大,气得拔剑指责前二者。 而公孙接与田开疆听到古冶子报出自己的功劳之后,也自觉不如,羞愧之余便将桃子让出并自尽。古冶子一看他们都自尽了,他对先前羞辱别人吹捧自己以及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丑态感到羞耻,因此也拔剑自刎,就这样,古冶子也死了。 这便是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呃为什么要给小孩子讲杀人的故事,他这是怕她困吗? 徐椀眨眼看着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聪明啊,他只靠着两个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个人。” 徐凤白摇头,做了下总结:“不,真相并非我们所见,再珍贵的桃子也是桃,谁会为了桃子而在君主面前出尽丑态,谁又会为此自刎谢罪呢!” 徐椀蓦然抬眸:“说的也是,谁会这么傻那样自杀呢?” 当然了,她这么说也不对,徐凤白仍旧摇头:“不,也有可能自刎。” 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好可爱,徐凤白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小脸:“这只是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后,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么说了,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因为有上位者,因为有想守护的人或者东西,,有些时候,有些人就会宁愿一死了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离开你也一定并非所愿,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着,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她都看得见。” 徐椀似乎懂了点什么,又似乎没懂。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闭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给我讲个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给你讲个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小舅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说着话,好像一口一个阿蛮似地,忽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坐起身来,屋里还亮着,像是晌午模样。 徐椀揉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书房的内室睡着了,她身上盖着薄被,能听见外面窸窣地翻书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花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来,徐凤白偶尔才应一声。 “幸好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要不是那日你给赵澜之叫回来,他这时候肯定也头七了” “嗯。” “一想到我们阿蛮差点就没爹了,我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亲爹能一起过日子呢,你说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蛮可怎么办哟!”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来:“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花桂在桌边研磨,徐凤白似在写信。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了,面面相觑。 花桂立即上前,揽着她坐下:“好阿蛮,你爹回京了自然没事,别担心啊,就是你爹运粮那车队出了事,听说山石滚落,那么些人,都无人生还呢!” 惋惜之余,徐椀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命运这种东西,从她再次醒过来开始,就早已发生了改变。 不管是天力还是人为,现在她爹活下来了,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问一些,书房的门又被敲起了来。 花桂去开门,洪运就自门口揖了一揖:“赵公子求见,说是为了奔丧的事,想接阿蛮一趟。” 赵澜之倒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到底给人截住了,低眉顺目地:“别气了,都是我错,我没顾看好阿蛮,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徐凤白微扬着脸,淡淡地:“嗯,是不会有下次了,以后不许她再来。” 赵澜之闻言也恼:“徐凤白,我是她爹!” 他扬着眉,额角青筋都露了出来,能看出真的是动气了。 然而,小舅舅似乎丝毫不被他的怒气所动,他上前一步,错身与他擦肩,冷漠至极:“那又如何,你成亲与否,都不该带她,这也是你娘不喜欢阿蛮的原因,既然不能一直守着阿蛮,不如早早断掉这份父女亲情,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第三更啊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绕树而建的池塘是这两天才引好水的, 清泉水清澈深幽, 等来年放点鱼儿进去, 想必景致更美。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脸, 另外一只则在盘子里拿着葡萄, 送到口边,美美地咬了一口,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露出她手腕上的一点红痕。 洪珠一脸愁苦,先拿了药膏来:“小姐诶, 你现在怎么还不着急啊,你确定没有听错,昨天晚上王爷叫的是你的乳名阿蛮吗?” 徐椀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葡萄还在口中, 她喜欢仔细品尝,等慢慢咽下去了, 才轻快点头,对着洪珠轻轻地眨眼,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嗯, 昨天晚上他折腾我好几次, 分明听见他叫了一声阿蛮。” 她一身直裾深衣,暗色的流光花纹将她本就如玉的肌肤衬得更加的莹润雪白, 这姑娘眉峰如剑, 姣好的脸上, 双眼狭长, 天生英气。 就是肌肤太娇嫩了些,不经碰,碰哪哪出印子。 应了洪珠一声,徐椀又扯了扯领口,让她能看见颈子上的痕迹。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送嫁过来的,才成人没多久对房事还不热衷,而且,她有点怕他,不敢说。 洪珠心急如焚,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却不忘嘀咕着:“可出了大事了,出了大事了啊小姐,这件事得回家告诉谏议大夫才是,横竖得有个对策,不然这李代桃僵欺君罔上的个婚事一旦被有心人挑明了,怕是咱们脑袋真就保不住了啊!” 徐椀扬眉笑笑不说话,洪珠口中的谏议大夫是她的小舅舅。她出生在武将之家,乳名阿蛮,从未见过父母,随舅姓,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别人可不知道徐家还有这么个小姐存在。 她两个舅舅,大舅舅徐瑾瑜,胸无大志,勉强混了个闲职,家中妻妾三人,膝下育有四女一男,每日饮酒作乐,教教她们读书抚琴,倒也惬意。 小舅舅徐凤白,之前常年征战沙场,几经变动现任谏议大夫。 其实说白了都是闲职,但闲职和闲职是不一样的,大舅舅不管事小舅舅操碎心。 正值天子立储之时,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传闻他残暴冷血是杀人狂魔,因为征战时候伤及要害还十分变态。都说他不能人道,身边女人都折磨死好几个了,天子怜他早过了双十年华还尚未娶亲特赐婚一桩。 本来这些事都和徐椀没有关系,只大她一岁的表姐徐妧就是那个被赐婚的倒霉蛋,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差点抹脖子自杀了。真是又哭又闹寻死觅活求爹告妈的不想嫁,大舅舅本来就最疼她,也哭着闹着去求小舅舅让他想办法。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办法,抗旨是死罪。 徐椀和几个姐妹平时常在一起,眼看着她们都如临生死一样,她主动站了出来,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她嫁过去,反正大表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人认识她,什么火坑什么杀人狂魔的,对于她徐椀来说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混日子,无所谓的。 她在徐家虽然寄人篱下但好吃好喝也活了十七年,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她这个报恩的机会。 她能想起的,只有当时小舅舅盯着她的复杂目光。 从小到大,小舅舅都似乎不太喜欢她,更小一点的时候,她曾经被姐妹们怂恿着管他叫爹。 因为她长得很像很像他,姐妹们说她很有可能是他外面的风流债,也是一时头发昏就跑去问他了,徐椀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他是她爹吗? 他也是那样复杂目光,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第一次那般温柔地轻抚了她的发辫,他说,我是你舅舅,你爹姓赵。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父母的信息,也是唯一的一点。 再问,小舅舅说她爹娘都不在人世了,让她别再问。 她果然没有问过,后来就从徐家嫁进了郡王府,说起她的这个夫君,和传闻当中的杀人狂魔真的很不一样,他长得很好看,嫁进来已有月余,连他的名姓都还没搞清楚,首先她先知道的是,虽然很冷漠,但是他能人道,而且很能人道。 第一次圆房很疼,除此之外她也尝到了点新鲜滋味,平时他很忙几乎不在府里,她乐得顶着王妃的头衔自自在在。没想到,这才多久,就亲耳听见人管她叫阿蛮。 阿蛮是她的乳名,大舅舅喝醉以后曾不小心吐露过,是小舅舅给她起的,意为自强。 这个名字从嫁过来就再没有人叫过,突然在夫君口中叫出来,细思恐极。 洪珠给她擦了药膏,又帮衬着把衣裙穿戴整齐:“难怪起来我眼皮就一直在跳,小姐和洪福在王府里等信,我这就回家看看。” 这两个丫鬟是从小一起的,从来都是掏心窝子对她好。 徐椀看着窗外落花,继续吹风:“要恼要怒要揭发,现在回家找小舅舅也没有用了,我运气一向不差,小时候算命的都说我福厚命大,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应该没有事。” 洪珠跺脚:“小姐!” 徐椀笑,回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别这样愁眉苦脸的,出嫁那天小舅舅说了,他不来寻我,不许咱们回去。” 这是把她们扔下不管了吗? 洪珠呆住,才要说话,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噪杂的喧闹声。 门外的洪福咣咣敲了门,不等洪珠过去,徐椀已经看见了院子里的场景,两个侍卫拦住了来人,双方正在对峙。她说了声扫兴本来不想动,但是隔着窗户多看了眼,转身下榻。 洪珠忙拿了鞋来,徐椀下意识低头,她发髻当中插着的金步摇晃动了下。 径直走出去,院子里被拦住的那位气急败坏,才给了门口侍卫一人一个巴掌。 抬眼见到徐椀了,更是横冲直撞。 她一身锦衣,头顶上珠钗辉映,一脸骄横,正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安平公主。 身后的侍卫队一冲上来,真是谁也拦不住她了。 不过徐椀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刚才在屋里就看见了,一个少女模样的才挤过来被公主的侍卫推搡在地。这姑娘爬起来瞬间又被推开,才跟着公主的侍卫队后面混进院子了。 这会看见徐椀了,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 她腿脚不好,想维持正常走路姿势从来走不快,徐椀迎了上去。 这是她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哭包表姐徐妧。 她发辫微乱,左脸上还有个巴掌印,泪痕还在。 徐妧一副可算见到亲人的模样,抓着徐椀的袖子,委屈得眼泪又流了出来:“阿蛮,阿蛮家里出事了阿蛮啊怎么办” 话还没等说完,安平公主已经到了面前,她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小脸冷飕飕的。 徐椀仿若未见,一手抚着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表姐脸:“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谁打的你?” 不等徐妧开口,安平已经笑了,她轻撩脸边碎发,眼底全是不屑:“哦~原来是你的小姐姐啊,是王妃的娘家人呢,怎么办,就是本公主才打的,王妃是要问本公主的罪吗?” 说起来这安平公主对她的夫君可谓一往情深,自从她成亲以来总到府上来找她的麻烦。 徐椀目光冰冷,拉着表姐的手力道不由大了一些:“敢问公主闯入王府内宅有何贵干?” 安平上前,冷笑起来:“本公主来,自然就是看看王妃可否安好?徐家完了,你也完了,你以为王爷能护得住你?” 徐椀回头,徐妧已经忍住了泪意,飞快说道:“阿蛮阿蛮,叔父不让女眷过问,也不许过来找你,可现在我爹和他蒙冤都被下了大牢了,说什么跟三皇子策反的我也不懂,才有人去贴了封条,我趁乱跑出来的,你能不能求求王爷他,救救我们好歹好歹夫妻一场。” 安平听得真切,嗤笑一声:“夫妻一场?你们也配,” 说着,她抬眼瞥了一眼徐妧,一摆手,身边的宫女斜着眼睛立即叫了一声:“冒犯公主,把她拿下!” 侍卫队当即上前,徐椀闻言大怒:“我看谁敢!” 王府的侍卫也不敢上前,唯独她拦在徐妧前面,有她拦着,安平自然也有所忌惮。 她走了几步,站了池塘边上:“哟,王妃脾气还真不小,行行行不拿她也行,还请王妃过来说话。” 徐家遭此大祸,怪不得匆匆送嫁之后,不许她再回去,徐椀心中微乱,看向安平身后的池塘。 池中本来无水,池中水是成亲之后,她随口说的。 她说引点园中流水过来,来年养点鱼。 没出两天,就动工引出水了,只是看着很浅而已,其实水深,现在水面上几片落花,分外萧瑟。 若非有心待她好,怎能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记下了。 心定,安神。 人还在郡王府,她还顶着王妃的头衔,谅公主她也不能公然怎样她,叫了洪珠和洪福在后面接了徐妧过去。徐椀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眼表姐,低声道:“如果今天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定等到王爷回来,告诉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千万尽力保我徐家平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这个混物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十九章 外面阳光大好, 秋菊已经落了, 小白就在花圃里面乱跑, 上蹿下跳的。 要入冬了, 再也看不见蝶儿扑花,徐椀拿了个小铲子, 蹲在花圃边上挖着花根,牡丹花季已经过了, 只怕一来霜,叶也落了。 真是人小,力气也小了很多, 挖了半天, 也没挖出来一个。 花桂只当她在外面玩,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 花圃里经了两场雨,泥土松软潮湿,她的鞋上踩的都是土,手上也是,挖得正来劲, 洪珠从外面回来, 奔了她的面前。 说是徐妧让她过去,刚好扒开了土,挖出来一个花根, 徐椀仔细切断叶片, 包着交给了洪珠手里, 叮嘱她让她放在阴凉的地方。 花桂才收拾好屋里,一出来看见她浑身是土,咬牙给她提屋里去了:“我的小祖宗,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去花圃打滚了不成,看看这么多土,赶紧洗洗!” 徐椀偷笑,有的时候多做一点淘气的事,似乎反而更有意思。 在花桂的督促下,好好洗了一番,也换了双鞋,怕徐妧等着急,抱着小白就出来了。 隔壁园子里,偶尔传来一声狗叫,孩子们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徐椀快步走进,徐妧手里拿着块肉干,正在逗弄地上来回跑着的小狗。 短毛的狗儿兴奋过头,跳着直扑腾她。 一边站着个圆滚滚的小小公子,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模样,直拽着徐妧:“表妹看看就行了,别逗狠了,它会咬人的。” 徐妧很是扫兴的样子,回头一拳头捶在他的肩头:“咬人就让它咬你,谁让你吹牛了,我让你抱猫儿来,你抱狗儿来干什么!” 徐椀略一思索,想起了这个人来。 徐妧口中的是是是表哥郑何,他从小就胖了些,因为在徐妧面前,他从小被打到大,向来逆来顺受,一张口就是是是的。 果然,他一如既往地低头:“是是是,表妹说的是。” 徐妧白了他一眼,一抬头看见徐椀了,赶紧叫了她过去:“阿蛮快来,诶?这猫儿又送给你了啊,我还让我表哥带猫了,可惜他弄错了。” 徐椀笑笑,与她一起站了窗下:“没事,小白回来了,我养不了那么多的。” 小狗儿也撒欢撩撅儿地跑,徐婼和徐婳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倒是徐芷拿着个草棍直往它身上扔,惹得它又跳又蹦,摇着尾巴跟着她。 徐妧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用手指头直戳着小表哥的胳膊:“还给我带什么了?” 说到这个,郑何叫她进屋。 桌子上摆着好几样东西,都是他带来的小玩意,徐妧挨个打开了,都是女孩家的梳子镜子之类的,她甚觉无趣,瞪着郑何,最后扑过去又是一顿捶。 徐椀坐在另外一边,托腮看着她们。 怀中的猫儿偶尔喵一声,这场景似乎带了她回到过去。 那时候皇帝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徐妧差点昏过去,她又哭又闹的主要原因,其实徐椀知道,郑何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以后也情深甚笃。 那时候郑何已经瘦了下来,但因为徐妧的腿,郑家是知情的,所以一直不大同意。 二人私定终身,不想突然降下来这么一道旨意,可谓是晴天霹雳。 那时候的郑何是什么模样的呢? 徐椀仔细回想,但是只是依稀只能记得个大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现在,她爹也留在京里了,徐妧的腿也已经好了,徐椀看着她和郑何打打闹闹,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提前注意,是可以避免的,例如那桩婚事。 只说有事,连忙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院里,再没心思挖花根了。 无从下手,仔细回想,赐婚之前,她整日沉迷书海,根本没注意到过什么郡王爷。 在记忆当中,小时候缺失的不只是赵澜之,那时可不像现在,还能和小舅舅出门看戏,她在徐家和姐妹们在一块,除了平时那点乐子之外,就是看书。 外面根本不知道徐家还有一个徐椀,赐婚的旨意是怎么说的来着? 外面传闻是怎么说的来着? 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 他不白,那时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除却那道疤的话,左边侧脸还是很好看的,只怪她当时有些怕他,平时都鲜少一起说话。 从哪里打探一番才好,计算了下年纪,比她大六七岁,现在应该十三四了吧! 十来年的光景,就是样貌也不可能一样,趴在床上翻滚了小半日,迷迷糊糊竟是做了个梦,梦里似是夜晚,红烛映着幔帐,火红的盖头就在眼前。 男人喝得叮咛大醉,挑了她的盖头。 成亲之前,王夫人可是叮嘱过她了,夫妻之间圆房是必不可免,说疼过了那一晚就好了,她还说新婚之夜多叫两声夫君,男人多半会疼惜妻子,不那么折腾的。 她自己也恶补了下共色图,里面的姿势可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合卺酒她是喝了壮胆的,和一个陌生的人赤身相见,再怎么说也是又羞又怕,她记得舅母的话,一个劲地叫着夫君,不敢推他,就狠命地搂着他。 他说你真软,然后,然后就圆房了。 那种疼痛就像是整个人被劈开了一样,事后,她还咬了他。 他手腕上 赫然在梦中惊醒,徐椀一下坐了起来! 对了,那人右手手腕里侧有俩颗并排的小黑痣,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试试的话,应当能找得到,毕竟权贵公子哥,在京都是数得过来的,可以找人侧面问问。 想到此处,她赶紧穿鞋,让洪珠把花根拿了过来,只说要给亲爹送去,这就出了门。徐凤白不在家,特意跟王夫人说了,自然是准许了的,后院的小厮赶了车出来,花桂亲自跟着上了车。 徐椀就掀着窗帘往外看,花桂在旁边唠叨着:“一个花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见你爹直说就好了,干什么还拐弯抹角的兜圈子呢!” 徐椀趴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嗯,是想见他了。” 花桂叹了口气:“听说他这两日可忙着,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不在家就等他回来,徐椀才不以为意。 马车行过西边街口,突然停了下来。 花桂连忙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车夫前面问了下,说是封街了,只能走人,不能走车。 走过前街,再过一个路口就到赵家了,徐椀拿着花根就下了车:“没事,走去就好了。” 花桂让车夫赶车在街边候着,也连忙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不多,货郎却多了不少,再往前走,远远就看见一行侍卫队侧立在旁,前面一大一小都在个鼓画摊边站着。 大的锦衣华服,拿着个小鼓左右地看,不是别个,正是卫衡。 小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精致,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模样的。 她只道为何封街,原来是有贵人。 鼓声偶尔响起咚的一声,少年单手敲鼓,似很有兴致。 徐椀和花桂避开侍卫队,靠边慢行。 也不知是怎么地,卫衡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们,远远地指着就让人过来叫她们。 徐椀只得上前见礼,卫衡正在挑着鼓,回头瞥着她:“病可好了?” 她连忙说好了,多谢记挂。 一板一眼地,像个小大人,卫衡扬眉,就拿了个小鼓递了她的面前:“给你了,拿着。” 徐椀才要谢绝,面前的小鼓立即被旁边的孩子抢了去。 这小女孩眉眼间全是怒气,抓了小鼓啪地就扔了地上,还踩了一脚:“刚才我跟你要,你怎地不给?不给我也不许给别个!” 卫衡脸色顿沉,回头看了眼侍卫队:“先把安平送回宫去,好生顾看着!” 小安平气哭了,还跺着脚,少年神色冷峻,却是淡漠得很。 徐椀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都要跳出来了! 十八章 夜幕降临,夜色笼罩了大地。 马车缓缓停在了后门,徐凤白先下车,花桂抱了徐椀放了他背上。 小家伙又重了,徐凤白走得很慢,花桂在旁边给他提着灯,让他仔细着脚下。 在外面逛了一天,看了半天戏,又带着徐椀游了湖,纯粹是看着她蹦跶了一天,本来回来时候还说要一直看着星星,结果走到半路就睡着了。 时间真的不早了,圆月当空,夜空当中繁星点点。 花桂抬头看了眼,噗嗤笑了:“今天星星可真亮,阿蛮还说要和你一起看星星,结果转眼就睡着了。” 徐凤白也看了下:“还是个孩子呢,看个戏就高兴半天。”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他:“主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不缺吃喝,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哄着,那才叫个家,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不然,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花桂看着他,抬高了灯:“怕是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所以还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怜惜阿蛮,知情的人更怜惜你,主子,就算是为了老太爷,为了徐家,这些年,你也够了,想个法子退了吧,到时候带着阿蛮,去哪里都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等不及了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回了屋里, 花桂给她找了素白麻布衣换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悄悄给她揣了点干果,让她得空吃。雨丝点点,微风徐徐, 这场秋雨来得悄无声息,实在令人毫无防备。 幸好雨不大,花桂打了伞送她去后门处。 一边走, 一边还叮嘱着她:“虽然我不知道你爹让你去奔谁的丧,但是我瞧着这阵势,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你从小也没受过这个,到时候就只管听你爹的, 让你跪你就跪,让你哭你就哭。” 徐椀点头:“我知道。” 花桂一手揽着她小小的肩头,还叹着气:“这鬼天气,还真是应景, 下起雨没完没了了, 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保佑咱们徐家每个人都好好的吧!” 徐椀跟着她走,人也小也走不大快, 近了后门处,离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那说着话。 听不真切, 花桂没太在意, 牵着徐椀的手, 快步走上前去。 后门关着,徐凤白一身素白就站在门楼里面,赵澜之同样一身的白,和他站在一起正在争执着什么,近了些,才听见他隐忍的怒意似乎与运粮的车队有关。 “我竟不知,林教头也在运粮队里。” “”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此事绝非这样简单,我甚至怀疑,就是有人故意在绝壁上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运粮车队,都去死。” “目的是运粮车队?” 徐凤白目光浅浅,声音低沉:“这说得过去吗?你冷静点,我知道林教头于你而言,如兄如父,但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万万不能传出什么谣言去,否则风头紧了,就是你这唯一的幸存者,也不好过。” 赵澜之眸色通红,上前就扯住了他的领口,他咬着牙几乎是怒吼着的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说了你不相信,是不是只有我和他们一样深埋在深谷当中死无全尸,你才能动摇一下,你心里那位殿下,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嗯?你是不是还喜欢” 徐椀才要走过去,花桂一把捂住了她一边耳朵,扣着人埋入了她怀里不让再听。 扬声叫了声,赵澜之回头看见徐椀,慢慢放开了徐凤白。 二人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凤白打开了伞,叫徐椀过去:“来。” 花桂送了徐椀过去。 她爹刚才质问小舅舅的话,徐椀刚才听见了,在心里翻腾了个个,表面不动声色地。 在女儿面前,赵澜之决口不再提此事,光只牵了她的手,握紧了:“走吧。” 徐凤白送他们出门:“分开走,我稍晚一些去。” 徐椀上了马车,赵澜之在后面不知又和小舅舅说了什么,片刻才是上车。 外面雨好像大了些,他收好伞,吩咐车夫快些赶车。 风摆起车窗上的窗帘,冷风吹进来拂了脸面,徐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赵澜之便把窗帘好好掖了下,回头来,嗓子也渐沙哑了:“冷吗?” 徐椀摇头:“不冷,爹,我们去哪里?” 他叹了口气,别开了脸去:“你娘生你那夜里,很是凶险,我抱了你出城寻医,要不是你林伯父相救,咱们爷俩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徐椀自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两手来握爹爹的手,安慰着他:“那伯父一定是个好人。” 赵澜之点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靠了车壁上,直咬着牙:“可惜好人都不长寿,你有你舅舅护着磕磕绊绊总算长大了,你爹我何止光这一次九死一生,若不是有人存心加害,那真是见鬼了!” 徐椀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有人要害你?” 赵澜之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从前你爹我就一滚刀肉,只要你舅舅能把你顾看好,爹上刀山下火海不怕那个,现在想起来,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就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了。你别担心,这次爹活下了,便知道了,爹一定活得长长久久,让我阿蛮日日开怀。” 说着,他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徐椀乖巧地任他拥着,从刚才她看着他,他红着眼,似更需要人安慰。 她闷在他怀里,也抱了他的腰身:“爹,你好好的,到时候长命百岁,等我长大了好孝顺您。” 女儿很是贴心,赵澜之甚觉安慰。 雨天,马车也行不快,街上行人匆匆,偶尔还会停下来,能有快半个时辰了,出了西城门,到了郊外的一个村里,说是林教头的家。 离老远就能听见哭声,马车一停下,赵澜之打了伞接了徐椀下车。 院落很大,临时搭建的灵棚外面,立着三根丧幡,长帆一丈多,另外两帆要短一些,见帆下车下马,另有妇人站在帆下,给人戴孝。 来吊孝的人不多,院子里林老太太和林家媳妇在一起哭着,两个孩子跪在灵前,也掉着眼泪。 徐椀披了麻衣,赵澜之带她上前磕头:“给你林伯父磕头。” 她规规矩矩磕了头,旁边也有人劝着,说孩子还小了,别惊着,快让起来,赵澜之也跪了下来,就和女儿跪在了一起:“林大哥,你不是想看看阿蛮吗?我带了她来见你,她长大了些,别看她小时候猫儿一样的,现在能吃能睡,好得很。” 徐椀虽然不识,但是在赵澜之的口中也知道了,这位姓林的伯父,在她出生后救过她和她爹的命,听着和她爹的感情就很好,言谈当中,似乎还提到了自己。 秋雨微凉,棚子里也不知哪里漏雨,到处都是凉意,徐椀跟着赵澜之跪了一阵,听着他闲话般地说着话,家里的一切问题,都包揽了下来。 灵幡随风摆动着,她笔直跪在灵前,余光当中瞥见来来往往的人。 蓦地,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见过。 记忆当中,披麻戴孝这种事情,她做过,也是这样的哭声当中,有老太太的哀嚎声,有来来往往的人,她穿着麻衣,跪得双腿发麻。 也不知什么时候,雨也停了。 越想越是头疼,徐椀在灵前跪了好一会儿,赵澜之拉她起来,一边给林教头烧着纸。 她诚心诚意地在心里念着经,直到小舅舅来接她。 徐凤白说是来接人的,不过也进了灵棚,林教头也是他的旧部,来时就带了些银子,让人给了老太太,才带了徐椀离开。 赵澜之一直在灵棚,并未出来。 徐椀脱下了麻衣跟着徐凤白往出走,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一身的白,白帆扬起的时候,似乎都融为了一起,小手被人握住,徐凤白扯了他一下:“走吧。” 马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徐椀跟上他的脚步:“舅舅,你也认识林伯父吗?” 徐凤白点着头:“他和你爹一样,都曾是我的旧部。” 徐椀抬头看他:“我爹也是?” 两个人走得都不快,徐凤白又嗯了声。 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爹娘当年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走了马车边上,徐凤白直接把她抱着提了起来。 徐椀借力腿一蹬,上了马车。 车夫接了她一把,还给她掀起了车帘。 这车她坐过,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才一坐进去,抬眼看见窗边立着的一把长剑,鞘上镶满了宝石,贵气得很。 很快,徐凤白上车,马车驶离。 他看见徐椀一直盯着那把长剑看,伸手在她眼前遮挡了下:“此剑大凶,别看。” 徐椀低头,小舅舅脚边的白衫也白得扎眼。 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小舅舅他并未下车,花桂老早在门口等着了,眼看着人把徐椀带进府院了,徐凤白才放下车帘,又走了。 这么一趟,其实也没少遭罪。 在灵棚里,她肩头被淋湿了,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双腿也是冰凉。 太冷了,花桂赶紧让人打了热水来,在屋里泡了一会儿热水,也是困乏,浑身难受。 擦干了长发,换了中衣,徐椀说累,就爬了榻上侧歪着。 洪珠连忙给她铺了被,怕她着凉又关上了窗。 也真的是倦了,徐椀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入眼的都是漫天的白,到处都是哭声,她听得分明,除了老太太的哭声,还有她自己的哭声,是梦吗?是做梦了吗? 她就像个看客,什么都能看得到。 和林教头家里相似的灵棚,如出一辙的灵幡,不知是谁送了棺椁回来,徐椀清清楚楚地看得见自己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爹啊爹啊一直在哭,白色的长衫一股风似地走过她身边,徐凤白奔到棺椁面前,他手里提着一把宝里宝气的长剑,竟是抬手抽了出来。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手起剑落,棺椁立即顺着被劈了开来! 里面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滚落出来,他胳膊腿都扭曲着,胸前已经塌了一大块,唯独那张脸,徐椀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爹赵澜之的! 徐凤白似怔住了,光只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喜欢她呢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不过, 他进门就看见她了,就招了下手让她过去,随即转身又出去了。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 她把猫儿交给了洪珠, 仔细叮嘱道:“把花儿送到王夫人屋里去,仔细找着瓶儿, 交给瓶儿就好, 说在花圃里玩着了,别说其他的。” 洪珠扬着脸, 还不明所以:“小姐, 难道不是还给王夫人更好些吗?” 徐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照做就好,送去王夫人那, 王夫人难道不会怪罪瓶儿吗?然后会怎么样,我多半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换个丫鬟, 你就没好日子了, 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 自此更是贴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门口去,徐凤白就站在那, 一旁的马车才是停稳。 走上前, 她左右张望着。 “小舅舅, 是我爹要来了吗?” “嗯。” 徐凤白手一动, 就牵住了她的手, 这似乎是记忆当中, 第一次牵她手。 徐椀诧异地看着他,他的手可真好看,又柔软又秀美。 “阿蛮,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吗?” “想。” “这里就是你的家,和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长大,不好吗?” “可是,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他还年轻,还得娶妻生子,我觉得” 他声音沙哑,语调越发低了起来。 徐椀扬着脸,发自内心的期盼着:“没事,他娶他的,和我没多大干系。” 徐凤白只觉无力,正说着话,一人自转角处匆匆跑了来:“喂!” 徐椀愣愣地看着,赵澜之气喘吁吁,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连着喂喂的两声,拄着双膝才站在她们面前,他喘着,对着女儿眨眼,然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徐凤白扬眉。 “搭个车都不行,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凤白别开脸去,对着车夫交代了一声:“送她们一程。” 说着,又看了徐椀一眼:“让花桂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连同你的丫鬟,晚上送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徐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改变主意!” 说着她挣脱徐凤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赵澜之的。 她爹笑得特别灿烂,拉着她转身就走。 上了街,街边都是小摊贩,赵澜之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带着女儿悠闲地逛:“阿蛮,爹爹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爹就告诉你,好吗?” 徐椀点头,四处张望着:“好,那一言为定。” 他怀里揣着锦袋,拿了出来对她晃了晃:“喜欢什么,爹给你买。” 她没有问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骗她,也没有再让他保证什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一一保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唯独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变命运。 京里有名的酒楼里,说书的讲得吐沫横飞,古往今来的趣事,听着也津津有味。徐椀想听,赵澜之带了她,大摇大摆地上楼,扔了赏钱,听了半个时辰,吃了点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货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争抢的那个拨浪鼓,也想要一个。 赵澜之付钱,给她手里塞了两个。 街边卖缠糖的老头,也直吆喝着,徐椀站住了,他买了一把。 太多了,有点拿不住,他就替她拿着。 赵澜之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她把从前那些遗憾想了个遍。 南大街,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的杂耍,他带着她走街窜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里,只留街头余灯,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兴奋了,奔走了一天,累得两腿走不动了。 赵澜之便背着她,慢慢地走。 好高兴好高兴,徐椀揽着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脸笑意。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谣来,晃着他说:“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有爹的孩子像个宝呢!” 赵澜之也笑,直晃着她:“和爹在一起,就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点头:“当然了,以后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夜路朦胧,她也不大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走了好远好远,迷迷糊糊地,几次她都差点闭上眼睛睡着了,可打着瞌睡,他肩一动,她就醒了。 不舍闭眼,生怕醒过来就是一个梦。 欢喜得手指头在他背上轻点着,想起来就叫一声爹。 他应了一路。 过了能有半个来时辰了,禁夜的时辰快到了,远远的,似乎都有梆子声,赵澜之把徐椀放了下来,她揉着眼睛,才站稳,一抬头,眼前却还是将军府的大门。 旁边的侧门开着,门口的石狮子憨态十足。 她转身,诧异地看着赵澜之:“爹,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赵澜之蹲下身子来:“听着,阿蛮,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懂,东宫卫尉的确有个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为擅自回京还得去请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一起,爹很放心,现在不是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好时候,等爹真的能保护你,能和你在一起时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着他,怔怔的:“那是什么时候?” 赵澜之伸手理顺着她的发辫:“很快,相信爹,这次是真的。” 徐椀看着他,鼻尖酸涩。 她就知道那些缠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东西就没有了。 赵澜之从腰间拿下那两个拨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里:“别难过,你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给你的,爹也全指着你和你娘活着,万万不能让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晃。 赵澜之轻轻拥了拥她:“别这样,不想理我了是吗?” 她低头,不说话。 他双手锁她在怀里,偏头轻轻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个小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你就猫儿一样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欢喜,爹也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过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谋个前途,不然拿什么养我阿蛮,现在你要想过去住两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离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颌抵着她小小肩头,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么重点。 前前后后一理顺,心中疑惑万千。 她偏脸过来,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离我舅舅左右?” 赵澜之放开了她,依旧蹲着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这个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对你的心,是和爹一样的。” 这两日也是品出个一二来了,徐椀点头。 许是性格使然,什么事到她这,到了她争取的极致了,她就会顺应自然。 什么事都不是事,她虽失望,但好在他还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等待。 赵澜之见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高兴点阿蛮,咱们一家人来日方长,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样,徐椀点头,捏紧了拨浪鼓。 旁门处,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花桂伸手来牵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赶紧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扬声叫了赵澜之一声:“爹!” 他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她晃了晃拨浪鼓:“这次,你一定一定说话算话。” 他重重点头:“一定,你等着爹。” 徐椀软糯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脆:“是你说的,来日方长。” 赵澜之笑:“那是自然。” 这回徐椀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偶尔能听见随着她的动作,拨浪鼓的叮咚声音,赵澜之一直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笑意才隐没了,倚靠在了墙边。 徐凤白缓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腰牌,递了他的面前:“谢谢你肯让步,阿蛮还小,我不能让她和你走。” 赵澜之看着他:“这是什么?” 徐凤白示意他拿着:“二皇子的腰牌,你拿着去东宫” 说着,往前再递了递。 赵澜之目光哆哆,却是扬了眉,并未接过:“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澜之!” “” “我不想和你争吵,东宫你是去还不去?” 星空当中,明月如盘。 徐凤白颈子上还隐隐作痛,更是恼羞成怒。 将军府大门口的红灯笼随风摆动,赵澜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凤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滚落了一边去,二人站了一处,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动,这人真是对他太过熟悉,只佯装一抬腿顶向他腰侧,徐凤白立即后退。 转身一个发力,赵澜之将人抵在了墙边,一低头也抵住了他的额头。 “咱们也,来日方长。”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走了大门口处,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去去就回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外面艳阳高照, 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 要是有水的话, 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池中突然满了水, 一个人浮出了水面, 窒息感扑面迎来, 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 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 徐椀扑腾一下落水, 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 花桂正拍着她胳膊,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 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 心有余悸, 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 忘掉忘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有吗?” “有。” “”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前院,厢房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三排矮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丫鬟们都站在门口,徐凤白在屋里和一位老先生说着话。 他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两额边把碎发编了上去,容颜俊秀,英美十分。 自从醒过来开始,徐椀和他亲近许多,自然注意着他的动向。 叫了几个小姐妹都过来拜师,徐凤白让丫鬟们给分发了些笔墨下去,才第一日,自然也是轻松,简单教了些师生礼仪,和几个大字。 在屋里坐了小半日,才让走,这些对于徐椀来说都很容易,她故意歪扭着写了,乐得多坐了一会儿。晌午时候,丫鬟们来接各房的主子都走了,日头一上来,昨天的那点雨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椀才走下石阶,花桂就急急跑了来,那么愧疚地看着她。 “小小姐,猫儿被人抱走了~” 一个小不点猫儿,谁能特意去她院子里抱走,徐椀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花桂说日头出来以后,她就抱着小白出来晒阳阳,就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后面小楼才出来的两位小公子,她弯腰一施礼,小白顿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结果,被那个叫做卫衡的抱了去。 她才说完,果然,卫衡和顾青城一起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行人,都是他们的侍卫。 在徐妧的口中,徐椀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的猫儿,就那么被卫衡抱着,竟然也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她有心上去问问,不经意对上顾青城的眸子,又怯步了。 二人走过来,都看了她一眼。 卫衡更是扬眉,拱了怀里的猫儿笑着:“看什么,捡了个猫儿。” 徐椀气极:“那是我的猫!” 他才不理会,笑得更加的坏。 徐椀转身,本能地去寻徐凤白。 问了一边的洪珠,说是看见他去书房了,她快步走过假山,才要上前,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小舅舅就站在门口,二皇子李昇站在他的面前。 侍卫队侧立一旁,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前言,李昇抬手似乎来抚小舅舅的脸,被他侧脸避开。 “殿下自重。” “自重怎样,不自重又如何?嗯?清初?” 清初是谁? 徐椀裙角一露立即后退,她探了头悄悄望过去,徐凤白赫然已经跪下:“殿下既然是来接卫衡的,还请早早回,皇妃临产在即,更需殿下关怀,凤白恭送殿下。” 李昇一脸愠怒,却是弯腰。 他伸手钳住了眼前人的下颌,与之四目相对:“你明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殿下!” 徐凤白恼羞成怒,立即挣脱站了起来,他不顾身份一把推开李昇,转身回了书房。 只听咣的一声,房门当着李昇的面合上了。 徐椀紧贴了假山,不敢再看,狠狠捂住了口鼻。 赵澜之倒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到底给人截住了,低眉顺目地:“别气了,都是我错,我没顾看好阿蛮,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徐凤白微扬着脸,淡淡地:“嗯,是不会有下次了,以后不许她再来。” 赵澜之闻言也恼:“徐凤白,我是她爹!” 他扬着眉,额角青筋都露了出来,能看出真的是动气了。 然而,小舅舅似乎丝毫不被他的怒气所动,他上前一步,错身与他擦肩,冷漠至极:“那又如何,你成亲与否,都不该带她,这也是你娘不喜欢阿蛮的原因,既然不能一直守着阿蛮,不如早早断掉这份父女亲情,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永兴三年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人也小, 脚步也不快, 走了近了, 想起那个池塘越发地胆战心寒。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证什么, 是或者不是, 都与她无关。 忘了, 她本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要去想那个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个人,上辈子她不过是代替表姐嫁了的, 成婚之后,不过月余,连那个夫君的名字都没问过。 他话不多,长得很好看, 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当然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多数时候, 他都在外面忙, 只有晚上时候, 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有成亲的真实感,那时候他话比较多, 会叮嘱她一些事, 事后她通常只想快点睡着, 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君说的是。 用心体会的话, 他对她来说,可能还是有一点温情的。 她对他的期许,是从池塘开始,也是在池塘结束,那道身影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致命一击。站住了,到底还是介怀,徐椀转回身,往前院去了。 也许是因为徐凤白和她娘长得像的原因,这将军府里最让她安心的,还是徐凤白。 到他房里去找,他不在。 问了门口做活的丫鬟,说是在书房。 徐椀到了书房门口,敲门,很快洪运给她开了门。 徐凤白拿着笔,正在作画。 他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来。 比她想的要纤细得多,运笔间却有力道,她上前去看,画中人只是个背影,似是少年站在雨中,更着重画的是秋色,雨中湖面到处是凋零落花。 余光当中瞥见是她,徐凤白没有停笔:“怎么了?” 徐椀拉了椅子靠前一些,径自坐了上去:“小舅舅,我能和你坐一会儿吗?” 徐凤白一身素白,微勾着唇:“当然可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字眼,令人动容。 他过问她的事情,是发自心底的关切,徐椀摇头,双手捧脸看着他。 就那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其中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也想我爹。” 徐凤白手一抖,笔墨晕染了少年的衣衫。 他索性放下笔来,坐了下来:“你爹昨个不是才接了你出去?听说他换了宅院,想必有和你一起过的意思,还备了你的闺房。” 徐椀点头,在桌面画着圈圈:“不是那个想,和他在一块也很没有真实感,问他我娘的事情,他又不说,我想多知道一点,小舅舅能和我讲一些吗?” 好像是有一点想念,想知道更多一些,好更多想念。 难得的,徐凤白没有太过敷衍,定定地看着她:“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呢?” 在小舅舅面前,她就更像个小孩子了。 徐椀叹着气,放心大胆地和他说着悄悄话:“徐妧和我说,她小时候睡不着,她娘就成宿成宿哄着她,我小时候怎么没有睡不着的时候,连个想她的空都没有。” 徐凤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在的人,你还小,日子长着呢,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人哄?” 可能他不太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徐椀喃喃着:“有时候,是想有个人哄一哄的嘛!” 徐凤白想了下,饶有兴致地一拍桌子。 他走了一边书架旁,伸手取了一本书下来,回头对着徐椀招了下手,让她过去。徐椀见了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走了里面去。 书房的最里侧,有徐凤白平时休息的内室。 徐椀走了里面,徐凤白让她躺下,他也坐了床边,然后翻开了书卷看了两眼。 徐椀新奇地看着他:“小舅舅,干什么啊!” 徐凤白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小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嗯等下。” 这是要给她讲故事吗? 徐椀赶紧点头:“好好好。” “闭上眼睛。” “诶?” “闭上眼睛听。” “好吧。” “舅舅给你讲一个小故事,说春秋时候齐国的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公孙接c田开疆c古冶子,这三个人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目中无人,后来景公忍无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这三个人,好消除祸患。晏子是谁呢,晏子,是齐国上大夫晏弱的儿子,后来成为了齐国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远见,为此设了一个局。 他让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请了过来,然后赏赐给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这三个人无法平分两颗桃子,晏子便提出协调办法让三人比功劳,功劳大的就可以取一颗桃。公孙接与田开疆都先报出他们自己的功绩,分别各拿了一个桃子,可古冶子认为自己功劳更大,气得拔剑指责前二者。 而公孙接与田开疆听到古冶子报出自己的功劳之后,也自觉不如,羞愧之余便将桃子让出并自尽。古冶子一看他们都自尽了,他对先前羞辱别人吹捧自己以及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丑态感到羞耻,因此也拔剑自刎,就这样,古冶子也死了。 这便是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呃为什么要给小孩子讲杀人的故事,他这是怕她困吗? 徐椀眨眼看着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聪明啊,他只靠着两个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个人。” 徐凤白摇头,做了下总结:“不,真相并非我们所见,再珍贵的桃子也是桃,谁会为了桃子而在君主面前出尽丑态,谁又会为此自刎谢罪呢!” 徐椀蓦然抬眸:“说的也是,谁会这么傻那样自杀呢?” 当然了,她这么说也不对,徐凤白仍旧摇头:“不,也有可能自刎。” 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好可爱,徐凤白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小脸:“这只是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后,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么说了,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因为有上位者,因为有想守护的人或者东西,,有些时候,有些人就会宁愿一死了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离开你也一定并非所愿,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着,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她都看得见。” 徐椀似乎懂了点什么,又似乎没懂。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闭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给我讲个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给你讲个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小舅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说着话,好像一口一个阿蛮似地,忽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坐起身来,屋里还亮着,像是晌午模样。 徐椀揉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书房的内室睡着了,她身上盖着薄被,能听见外面窸窣地翻书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花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来,徐凤白偶尔才应一声。 “幸好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要不是那日你给赵澜之叫回来,他这时候肯定也头七了” “嗯。” “一想到我们阿蛮差点就没爹了,我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亲爹能一起过日子呢,你说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蛮可怎么办哟!”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来:“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花桂在桌边研磨,徐凤白似在写信。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了,面面相觑。 花桂立即上前,揽着她坐下:“好阿蛮,你爹回京了自然没事,别担心啊,就是你爹运粮那车队出了事,听说山石滚落,那么些人,都无人生还呢!” 惋惜之余,徐椀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命运这种东西,从她再次醒过来开始,就早已发生了改变。 不管是天力还是人为,现在她爹活下来了,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问一些,书房的门又被敲起了来。 花桂去开门,洪运就自门口揖了一揖:“赵公子求见,说是为了奔丧的事,想接阿蛮一趟。” 她吸着鼻子,伸手抹脸,因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很狼狈。 少年回身打开车内的暗格,里面似乎堆了很多东西,好一顿翻腾。 徐椀没有看他,等他再转身时候又过来了。 他扬着眉,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递到她的面前:“拿着,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不高兴的时候一看它就好了,给你。” 恳切的脸,他示意她接过去。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卫衡!” 少年似才想起,点头:“哦对,忘告诉你了,我叫卫衡,记住了。” 他还举着手,一脸快拿着,好东西的模样。 徐椀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少年剑眉星目,目光清澈,俊秀的人总能给人好感,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摊开掌心,卫衡反手一扣,手心里攥着的小东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我回来了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榻上摆着小方桌, 徐椀托腮看着窗外。 窗外那些嫩黄随风而起,有的被风卷到空中,有的飘到了水面上。 绕树而建的池塘是这两天才引好水的,清泉水清澈深幽,等来年放点鱼儿进去,想必景致更美。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脸, 另外一只则在盘子里拿着葡萄, 送到口边, 美美地咬了一口, 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露出她手腕上的一点红痕。 洪珠一脸愁苦, 先拿了药膏来:“小姐诶, 你现在怎么还不着急啊, 你确定没有听错,昨天晚上王爷叫的是你的乳名阿蛮吗?” 徐椀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 葡萄还在口中, 她喜欢仔细品尝, 等慢慢咽下去了,才轻快点头,对着洪珠轻轻地眨眼,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嗯, 昨天晚上他折腾我好几次, 分明听见他叫了一声阿蛮。” 她一身直裾深衣, 暗色的流光花纹将她本就如玉的肌肤衬得更加的莹润雪白, 这姑娘眉峰如剑,姣好的脸上,双眼狭长,天生英气。 就是肌肤太娇嫩了些,不经碰,碰哪哪出印子。 应了洪珠一声,徐椀又扯了扯领口,让她能看见颈子上的痕迹。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送嫁过来的,才成人没多久对房事还不热衷,而且,她有点怕他,不敢说。 洪珠心急如焚,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却不忘嘀咕着:“可出了大事了,出了大事了啊小姐,这件事得回家告诉谏议大夫才是,横竖得有个对策,不然这李代桃僵欺君罔上的个婚事一旦被有心人挑明了,怕是咱们脑袋真就保不住了啊!” 徐椀扬眉笑笑不说话,洪珠口中的谏议大夫是她的小舅舅。她出生在武将之家,乳名阿蛮,从未见过父母,随舅姓,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别人可不知道徐家还有这么个小姐存在。 她两个舅舅,大舅舅徐瑾瑜,胸无大志,勉强混了个闲职,家中妻妾三人,膝下育有四女一男,每日饮酒作乐,教教她们读书抚琴,倒也惬意。 小舅舅徐凤白,之前常年征战沙场,几经变动现任谏议大夫。 其实说白了都是闲职,但闲职和闲职是不一样的,大舅舅不管事小舅舅操碎心。 正值天子立储之时,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传闻他残暴冷血是杀人狂魔,因为征战时候伤及要害还十分变态。都说他不能人道,身边女人都折磨死好几个了,天子怜他早过了双十年华还尚未娶亲特赐婚一桩。 本来这些事都和徐椀没有关系,只大她一岁的表姐徐妧就是那个被赐婚的倒霉蛋,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差点抹脖子自杀了。真是又哭又闹寻死觅活求爹告妈的不想嫁,大舅舅本来就最疼她,也哭着闹着去求小舅舅让他想办法。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办法,抗旨是死罪。 徐椀和几个姐妹平时常在一起,眼看着她们都如临生死一样,她主动站了出来,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她嫁过去,反正大表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人认识她,什么火坑什么杀人狂魔的,对于她徐椀来说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混日子,无所谓的。 她在徐家虽然寄人篱下但好吃好喝也活了十七年,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她这个报恩的机会。 她能想起的,只有当时小舅舅盯着她的复杂目光。 从小到大,小舅舅都似乎不太喜欢她,更小一点的时候,她曾经被姐妹们怂恿着管他叫爹。 因为她长得很像很像他,姐妹们说她很有可能是他外面的风流债,也是一时头发昏就跑去问他了,徐椀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他是她爹吗? 他也是那样复杂目光,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第一次那般温柔地轻抚了她的发辫,他说,我是你舅舅,你爹姓赵。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父母的信息,也是唯一的一点。 再问,小舅舅说她爹娘都不在人世了,让她别再问。 她果然没有问过,后来就从徐家嫁进了郡王府,说起她的这个夫君,和传闻当中的杀人狂魔真的很不一样,他长得很好看,嫁进来已有月余,连他的名姓都还没搞清楚,首先她先知道的是,虽然很冷漠,但是他能人道,而且很能人道。 第一次圆房很疼,除此之外她也尝到了点新鲜滋味,平时他很忙几乎不在府里,她乐得顶着王妃的头衔自自在在。没想到,这才多久,就亲耳听见人管她叫阿蛮。 阿蛮是她的乳名,大舅舅喝醉以后曾不小心吐露过,是小舅舅给她起的,意为自强。 这个名字从嫁过来就再没有人叫过,突然在夫君口中叫出来,细思恐极。 洪珠给她擦了药膏,又帮衬着把衣裙穿戴整齐:“难怪起来我眼皮就一直在跳,小姐和洪福在王府里等信,我这就回家看看。” 这两个丫鬟是从小一起的,从来都是掏心窝子对她好。 徐椀看着窗外落花,继续吹风:“要恼要怒要揭发,现在回家找小舅舅也没有用了,我运气一向不差,小时候算命的都说我福厚命大,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应该没有事。” 洪珠跺脚:“小姐!” 徐椀笑,回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别这样愁眉苦脸的,出嫁那天小舅舅说了,他不来寻我,不许咱们回去。” 这是把她们扔下不管了吗? 洪珠呆住,才要说话,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噪杂的喧闹声。 门外的洪福咣咣敲了门,不等洪珠过去,徐椀已经看见了院子里的场景,两个侍卫拦住了来人,双方正在对峙。她说了声扫兴本来不想动,但是隔着窗户多看了眼,转身下榻。 洪珠忙拿了鞋来,徐椀下意识低头,她发髻当中插着的金步摇晃动了下。 径直走出去,院子里被拦住的那位气急败坏,才给了门口侍卫一人一个巴掌。 抬眼见到徐椀了,更是横冲直撞。 她一身锦衣,头顶上珠钗辉映,一脸骄横,正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安平公主。 身后的侍卫队一冲上来,真是谁也拦不住她了。 不过徐椀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刚才在屋里就看见了,一个少女模样的才挤过来被公主的侍卫推搡在地。这姑娘爬起来瞬间又被推开,才跟着公主的侍卫队后面混进院子了。 这会看见徐椀了,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 她腿脚不好,想维持正常走路姿势从来走不快,徐椀迎了上去。 这是她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哭包表姐徐妧。 她发辫微乱,左脸上还有个巴掌印,泪痕还在。 徐妧一副可算见到亲人的模样,抓着徐椀的袖子,委屈得眼泪又流了出来:“阿蛮,阿蛮家里出事了阿蛮啊怎么办” 话还没等说完,安平公主已经到了面前,她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小脸冷飕飕的。 徐椀仿若未见,一手抚着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表姐脸:“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谁打的你?” 不等徐妧开口,安平已经笑了,她轻撩脸边碎发,眼底全是不屑:“哦~原来是你的小姐姐啊,是王妃的娘家人呢,怎么办,就是本公主才打的,王妃是要问本公主的罪吗?” 说起来这安平公主对她的夫君可谓一往情深,自从她成亲以来总到府上来找她的麻烦。 徐椀目光冰冷,拉着表姐的手力道不由大了一些:“敢问公主闯入王府内宅有何贵干?” 安平上前,冷笑起来:“本公主来,自然就是看看王妃可否安好?徐家完了,你也完了,你以为王爷能护得住你?” 徐椀回头,徐妧已经忍住了泪意,飞快说道:“阿蛮阿蛮,叔父不让女眷过问,也不许过来找你,可现在我爹和他蒙冤都被下了大牢了,说什么跟三皇子策反的我也不懂,才有人去贴了封条,我趁乱跑出来的,你能不能求求王爷他,救救我们好歹好歹夫妻一场。” 安平听得真切,嗤笑一声:“夫妻一场?你们也配,” 说着,她抬眼瞥了一眼徐妧,一摆手,身边的宫女斜着眼睛立即叫了一声:“冒犯公主,把她拿下!” 侍卫队当即上前,徐椀闻言大怒:“我看谁敢!” 王府的侍卫也不敢上前,唯独她拦在徐妧前面,有她拦着,安平自然也有所忌惮。 她走了几步,站了池塘边上:“哟,王妃脾气还真不小,行行行不拿她也行,还请王妃过来说话。” 徐家遭此大祸,怪不得匆匆送嫁之后,不许她再回去,徐椀心中微乱,看向安平身后的池塘。 池中本来无水,池中水是成亲之后,她随口说的。 她说引点园中流水过来,来年养点鱼。 没出两天,就动工引出水了,只是看着很浅而已,其实水深,现在水面上几片落花,分外萧瑟。 若非有心待她好,怎能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记下了。 心定,安神。 人还在郡王府,她还顶着王妃的头衔,谅公主她也不能公然怎样她,叫了洪珠和洪福在后面接了徐妧过去。徐椀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眼表姐,低声道:“如果今天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定等到王爷回来,告诉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千万尽力保我徐家平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心有所属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一听赵澜之来接徐椀去奔丧, 徐凤白脸色顿变, 他立即让花桂带了徐椀回去换衣服,徐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问了花桂她也说不知道。 回了屋里, 花桂给她找了素白麻布衣换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悄悄给她揣了点干果, 让她得空吃。雨丝点点, 微风徐徐, 这场秋雨来得悄无声息, 实在令人毫无防备。 幸好雨不大,花桂打了伞送她去后门处。 一边走,一边还叮嘱着她:“虽然我不知道你爹让你去奔谁的丧, 但是我瞧着这阵势,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你从小也没受过这个,到时候就只管听你爹的,让你跪你就跪, 让你哭你就哭。” 徐椀点头:“我知道。” 花桂一手揽着她小小的肩头,还叹着气:“这鬼天气, 还真是应景,下起雨没完没了了, 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 保佑咱们徐家每个人都好好的吧!” 徐椀跟着她走, 人也小也走不大快, 近了后门处,离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那说着话。 听不真切,花桂没太在意,牵着徐椀的手,快步走上前去。 后门关着,徐凤白一身素白就站在门楼里面,赵澜之同样一身的白,和他站在一起正在争执着什么,近了些,才听见他隐忍的怒意似乎与运粮的车队有关。 “我竟不知,林教头也在运粮队里。” “”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此事绝非这样简单,我甚至怀疑,就是有人故意在绝壁上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运粮车队,都去死。” “目的是运粮车队?” 徐凤白目光浅浅,声音低沉:“这说得过去吗?你冷静点,我知道林教头于你而言,如兄如父,但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万万不能传出什么谣言去,否则风头紧了,就是你这唯一的幸存者,也不好过。” 赵澜之眸色通红,上前就扯住了他的领口,他咬着牙几乎是怒吼着的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说了你不相信,是不是只有我和他们一样深埋在深谷当中死无全尸,你才能动摇一下,你心里那位殿下,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嗯?你是不是还喜欢” 徐椀才要走过去,花桂一把捂住了她一边耳朵,扣着人埋入了她怀里不让再听。 扬声叫了声,赵澜之回头看见徐椀,慢慢放开了徐凤白。 二人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凤白打开了伞,叫徐椀过去:“来。” 花桂送了徐椀过去。 她爹刚才质问小舅舅的话,徐椀刚才听见了,在心里翻腾了个个,表面不动声色地。 在女儿面前,赵澜之决口不再提此事,光只牵了她的手,握紧了:“走吧。” 徐凤白送他们出门:“分开走,我稍晚一些去。” 徐椀上了马车,赵澜之在后面不知又和小舅舅说了什么,片刻才是上车。 外面雨好像大了些,他收好伞,吩咐车夫快些赶车。 风摆起车窗上的窗帘,冷风吹进来拂了脸面,徐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赵澜之便把窗帘好好掖了下,回头来,嗓子也渐沙哑了:“冷吗?” 徐椀摇头:“不冷,爹,我们去哪里?” 他叹了口气,别开了脸去:“你娘生你那夜里,很是凶险,我抱了你出城寻医,要不是你林伯父相救,咱们爷俩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徐椀自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两手来握爹爹的手,安慰着他:“那伯父一定是个好人。” 赵澜之点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靠了车壁上,直咬着牙:“可惜好人都不长寿,你有你舅舅护着磕磕绊绊总算长大了,你爹我何止光这一次九死一生,若不是有人存心加害,那真是见鬼了!” 徐椀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有人要害你?” 赵澜之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从前你爹我就一滚刀肉,只要你舅舅能把你顾看好,爹上刀山下火海不怕那个,现在想起来,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就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了。你别担心,这次爹活下了,便知道了,爹一定活得长长久久,让我阿蛮日日开怀。” 说着,他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徐椀乖巧地任他拥着,从刚才她看着他,他红着眼,似更需要人安慰。 她闷在他怀里,也抱了他的腰身:“爹,你好好的,到时候长命百岁,等我长大了好孝顺您。” 女儿很是贴心,赵澜之甚觉安慰。 雨天,马车也行不快,街上行人匆匆,偶尔还会停下来,能有快半个时辰了,出了西城门,到了郊外的一个村里,说是林教头的家。 离老远就能听见哭声,马车一停下,赵澜之打了伞接了徐椀下车。 院落很大,临时搭建的灵棚外面,立着三根丧幡,长帆一丈多,另外两帆要短一些,见帆下车下马,另有妇人站在帆下,给人戴孝。 来吊孝的人不多,院子里林老太太和林家媳妇在一起哭着,两个孩子跪在灵前,也掉着眼泪。 徐椀披了麻衣,赵澜之带她上前磕头:“给你林伯父磕头。” 她规规矩矩磕了头,旁边也有人劝着,说孩子还小了,别惊着,快让起来,赵澜之也跪了下来,就和女儿跪在了一起:“林大哥,你不是想看看阿蛮吗?我带了她来见你,她长大了些,别看她小时候猫儿一样的,现在能吃能睡,好得很。” 徐椀虽然不识,但是在赵澜之的口中也知道了,这位姓林的伯父,在她出生后救过她和她爹的命,听着和她爹的感情就很好,言谈当中,似乎还提到了自己。 秋雨微凉,棚子里也不知哪里漏雨,到处都是凉意,徐椀跟着赵澜之跪了一阵,听着他闲话般地说着话,家里的一切问题,都包揽了下来。 灵幡随风摆动着,她笔直跪在灵前,余光当中瞥见来来往往的人。 蓦地,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见过。 记忆当中,披麻戴孝这种事情,她做过,也是这样的哭声当中,有老太太的哀嚎声,有来来往往的人,她穿着麻衣,跪得双腿发麻。 也不知什么时候,雨也停了。 越想越是头疼,徐椀在灵前跪了好一会儿,赵澜之拉她起来,一边给林教头烧着纸。 她诚心诚意地在心里念着经,直到小舅舅来接她。 徐凤白说是来接人的,不过也进了灵棚,林教头也是他的旧部,来时就带了些银子,让人给了老太太,才带了徐椀离开。 赵澜之一直在灵棚,并未出来。 徐椀脱下了麻衣跟着徐凤白往出走,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一身的白,白帆扬起的时候,似乎都融为了一起,小手被人握住,徐凤白扯了他一下:“走吧。” 马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徐椀跟上他的脚步:“舅舅,你也认识林伯父吗?” 徐凤白点着头:“他和你爹一样,都曾是我的旧部。” 徐椀抬头看他:“我爹也是?” 两个人走得都不快,徐凤白又嗯了声。 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爹娘当年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走了马车边上,徐凤白直接把她抱着提了起来。 徐椀借力腿一蹬,上了马车。 车夫接了她一把,还给她掀起了车帘。 这车她坐过,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才一坐进去,抬眼看见窗边立着的一把长剑,鞘上镶满了宝石,贵气得很。 很快,徐凤白上车,马车驶离。 他看见徐椀一直盯着那把长剑看,伸手在她眼前遮挡了下:“此剑大凶,别看。” 徐椀低头,小舅舅脚边的白衫也白得扎眼。 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小舅舅他并未下车,花桂老早在门口等着了,眼看着人把徐椀带进府院了,徐凤白才放下车帘,又走了。 这么一趟,其实也没少遭罪。 在灵棚里,她肩头被淋湿了,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双腿也是冰凉。 太冷了,花桂赶紧让人打了热水来,在屋里泡了一会儿热水,也是困乏,浑身难受。 擦干了长发,换了中衣,徐椀说累,就爬了榻上侧歪着。 洪珠连忙给她铺了被,怕她着凉又关上了窗。 也真的是倦了,徐椀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入眼的都是漫天的白,到处都是哭声,她听得分明,除了老太太的哭声,还有她自己的哭声,是梦吗?是做梦了吗? 她就像个看客,什么都能看得到。 和林教头家里相似的灵棚,如出一辙的灵幡,不知是谁送了棺椁回来,徐椀清清楚楚地看得见自己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爹啊爹啊一直在哭,白色的长衫一股风似地走过她身边,徐凤白奔到棺椁面前,他手里提着一把宝里宝气的长剑,竟是抬手抽了出来。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手起剑落,棺椁立即顺着被劈了开来! 里面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滚落出来,他胳膊腿都扭曲着,胸前已经塌了一大块,唯独那张脸,徐椀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爹赵澜之的! 徐凤白似怔住了,光只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动。 灵棚当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老太太哭得更加厉害,徐椀眼看着那小小的自己一下扑了赵澜之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嘈杂声中,还能听见小舅舅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都给他罢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领了她去, 先让花桂给她重新梳了头,衣服鞋袜从里到外都换成了新的, 小姑娘当然感恩戴德, 非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这也是个有心的, 回了屋里,直求着徐椀, 让她帮忙留意着洪福的动静。 她说洪福从小就贪吃,两个人从来也没分开过,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贵人,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应了, 不过有心打探的话,也得伺机。 先吃了点东西,日上三竿了,她也没等来她爹的消息,立即放下, 叫了洪珠, 一起出门。院子里的树上, 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走了徐妧的门前,听得屋里正是热闹, 徐椀连忙上前。 开门的是洪柳, 直说快进来, 快进来, 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 徐椀就有点头疼,缓步走进去,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我的脚变成这么大,好笑吗?” 天真无邪,徐椀低头看看,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小表姐永远都最贴心,徐椀摇头,挨着她坐下了:“舅舅说,给他追回来了,今天就能来看我。” 徐妧为她高兴,狠狠拍了她两下子:“哈,真的啊!叔父好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我们徐家人,偶尔见见他还可以,想和他一起生活,怕是有点难。” 徐椀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明所以:“怎么呢?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徐妧拉了她过来,就在她耳边与她咬耳朵:“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徐家人,不可能让别人养了去。” 这话说的,徐椀心中微暖:“我爹不是别人,再说也不是走远了,还可以回来看你们的么。” 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好像马上就要分别了,赶紧相互抱了抱。 “阿蛮~” “表姐~”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才抱完,房门开了。 王夫人带着陈姨娘赵姨娘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徐芷可算是泄了这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徐逸眨巴着眼睛,也跟了她的后面奔着赵姨娘去了。 一时间,屋里都静了下来。 徐芷开始哭诉徐逸抢她的东西,徐逸抬头见自己亲娘没有问他的意思,转身奔着王夫人去了:“母亲,我把姐姐惹哭了。” 王夫人将他揽入怀里,回身坐下。 她身后的瓶儿立即上前:“姐儿们都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眼看不着就懒着,不看孩子还拿孩子当个趣事逗乐?不愿意留府里直接说,这就叫人去给你们都领走了去!” 丫鬟们纷纷下跪,王夫人似有不耐:“行了,各房给各房的都领回去好生教诲,再有一次,都打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打闹闹。 就是故意找个茬,整顿立威而已。 徐逸是男孩,到底还小,被管教得惯了,生怕被教训,立即拉了王夫人的手,扯了又扯:“母亲,我没打姐姐,是姐姐打我。” 一听他向王夫人告状,赵姨娘立即推了徐芷一下。 徐芷气的把拨浪鼓一摔,眼泪就出来了:“抢我东西还告状,就打你了!怎么着呜呜” 赵姨娘给她拉过来嘴就捂上了。 她看向王夫人,笑笑:“姐姐见笑了,这孩子有点惯坏了。” 徐逸是她生的,她也仰仗着这一点,自觉高人一等。 王夫人今日可没给她什么笑脸:“既也知道惯坏了,就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几个小的挨个点了点。 徐婼徐婳徐芷都怕她,连忙站了过来。 徐椀也走了过去。 王夫人厉声道:“姐妹兄弟,要互敬互爱,但凡我要再看见谁窝里斗,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把的,挨个打一顿板子,往死里打!” 别个还都差着,徐芷本来就哭着,吓得一下憋回去了,徐婳脸色苍白,更是低了头不敢抬眼。 徐逸见王夫人动了气的,忙就跪了下去:“母亲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 徐妧也吓得不敢出声,淘气了把脚还摔了,怕她也教训自己。 不过,王夫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拉起徐逸,这就走了。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玩闹了,姨娘们赶紧也都带着丫鬟孩子回去了,徐妧大呼无趣,琴书和抱琴就拿着小东西哄着她,洪柳有点恍惚,徐椀瞧着她精神不好,估摸着也暗地里被罚过了。 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觉得小舅舅快回来了,赶紧出来了。 洪珠经刚才王夫人那一吓,也是小心了些。 徐椀带了她就往前院去,前院厢房下面的花圃旁,有个躺椅,平时日头暖的时候,王夫人会带着她的猫儿出来晒阳阳,直走了那去,刚好一眼就能看见朱红大门旁的偏门处。 如果赵澜之来的话,应该能看见。 王夫人才回屋里去,理当不在,徐椀快步奔了那椅子过去,却不想人家的猫儿在。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的毛茸茸的小玩意,更是欢喜。 日头上来,暖洋洋的。 徐椀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花儿,你怎么在这里?要是一会瓶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这懒猫和她也熟,动也不动任她抱着,轻抚它的背脊,还喵喵地叫着。 徐椀笑,和猫儿说着话:“对,你就这样,一直懒懒的才好,你都不知道你老了是个什么样子,差点都把你忘了,又见面了诶,老朋友~” 点着猫儿的小鼻尖,逗弄着它,正是玩心特起,洪珠却急急拉了拉她:“小姐小姐,快看,是洪福!洪福!” 徐椀回头,一行人在后院穿行过来。 为首的少年,似在哪里见过。 一身淡衫掩不住俊秀芳华,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脑海当中的记忆一下蹿出来,她想起来是昨个跟在舅舅身边的那个人,想了一想,这也是徐妧口中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吧。 侍卫队紧随其后,而洪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仔细一看,这小姑娘双眼通红,洪珠差点就要哭出来,紧紧抓着徐椀的袖子。 徐椀抱着猫儿,对着少年轻轻福身,之后侧立一旁。 洪福也偷眼看着洪珠,大胆摆了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即要擦肩时,少年淡淡目光扫过徐椀,站住了。 他看向洪福:“哭什么?” 姐妹相见,之前的惶恐顿时涌了起来,洪福吓得立即跪下:“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姐姐,实在没忍住。” 少年抬眸,又瞥了过来。 徐椀生怕这个也被他抢去,吓得一把拉了洪珠在自己身后,一挺胸:“看什么,这是我的丫鬟。” 说完又觉唐突,可眨眼间,少年轻勾着唇,还似泄了两分笑意。 只不过,很快,笑意隐没,淡淡一瞥,与她擦肩而过。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怀里抱着小白,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不用找,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单臂抱着猫儿,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她硬着头皮上前,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心跳了吗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脚步声逐渐远去了, 徐椀这才绕着假山往回走。 刚才眼前的那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早就对龙阳之好有所耳闻,听说世间就是有些男子生来就喜欢男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舅竟然是这种人。 也怪不得, 上辈子一直到她成亲, 她小舅舅能有三十六七了也一直未娶。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 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 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 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走了大门口处, 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徐椀迎头走过来, 不敢看李昇, 就靠边站着了, 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 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怀里抱着小白,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 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 不用找, 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单臂抱着猫儿,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她硬着头皮上前,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从小,多少人上赶着待他好,送他金银珠宝好些稀奇玩意儿,就是在这府院住了一天,也有许多人给他送了小点心,各种名贵药材或是小玩意,他怎会在意一只猫儿。眼看着徐椀乖巧得不像话,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并无区别,他只觉无趣,随手把猫儿一扔,脸色沉了下来。 “谁稀罕你送了!” 转身就往出走:“算了,二哥,咱们走。” 徐椀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她才要上前去抱猫儿,这小东西认得旧主,喵着走了顾青城的脚边,还在他鞋面蹭了蹭,她叫了声小白,眼睁睁看着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抱起了它。 顾青城抱了猫儿,转身也去送李昇和卫衡。 这一次卫衡早早上拉马车,连头都没回,徐椀跟在后面,等她出来时候,侍卫队拥簇着马车已经离开了。 她心中稍安,眉开眼笑,就凑了顾青城的身边来。 他眉眼间尚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眉眼精致,美得偏柔,徐椀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容颜,他瞥见她,也转过身来打量着她。 顾青城凤目微扬,不语。 徐椀呵呵笑着伸手来接:“多谢” 话未说完,他抱着猫儿已然抬脚往院里走了:“不必。” 她拍了下手,赶紧跟上来。 就亦步亦趋地,还得快些走才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还请公子把我的猫儿还与我,谢谢。” 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背上,连忙站住了。 顾青城并未回头:“就当才送了人,这猫我收回了。” 说着,再不停留,大步去了。 留下怔住的徐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到底是披着个孩童的皮,拉不下脸来,思来想去先叫了洪珠回了自己屋里。 天冷了,各房都开始做新衣服了,花桂给洪珠也量了下,两个人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椀。她心里空落落的,先还想着小舅舅的事,自古以来龙阳之好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最后都怎么样,会不会喜欢男人一段时间又念起女人的好呢,有心翻阅翻阅古籍看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又不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书。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又惦念起小白来。 想叹气,都不知怎么叹气才好。 徐椀在榻上翻出了给小白做的小衣服,拿在了手里跟花桂说出去一趟,也不叫人跟着这就出来了。 徐妧说过,顾青城就住在后院最北边的小楼里面。 那里还曾被人传了些楼里闹鬼的事,都是徐妧和她说的,自从醒过来以后,还不曾来过。 特意到灶房要了点新出的桂花糕,装在小篮子里。 她顺着墙根走,脚步不快。 最北边的后院果然有人守着,她上前说明来意,求见顾公子一面,送些糕点给他。 想必每日给他送东西的人和事都时时有,侍卫都见怪不怪,亦或是看她一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她,总之是让她等一下,之后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妧在身后突然拍了她的肩头。 这小姑娘还带着丫鬟抱琴,抱琴手里捧着小蒸笼。 徐妧撞着她的肩:“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补药,你提着个篮子在这干什么呢?” 徐椀侧身过来,与她耳语:“他把小白抱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再让我养些日子。” 徐妧不以为意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只猫而已,我表哥家里有好几只,改天他来了,我让他给你抱一只来,不,你喜欢给你抱两只!” 徐椀被她逗笑:“算了,你表哥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 徐妧扬着眉,俏皮得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敢违抗我的话,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是谁~” 正说着话,侍卫匆匆而回,侧身让进。 徐妧和抱琴走在前面,徐椀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不如带洪珠来了。 跟着走进小楼,楼下只有洪福一边打着瞌睡,见来人了,赶紧请上二楼。 楼里的木梯都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直响,这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点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上了二楼,徐妧也是先进去了。 “大公子好,我娘让问大公子这两日喝的补药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走在后面,进了堂里一眼瞥见地上的一团白。 顾青城蹲在它的面前,正在喂猫。 他卷着一截宽袖,露出一点手腕,连着那手修长秀美,指尖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猫儿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他侧身对着她们,听见徐妧的声音才是抬头。 徐妧顿时有点结巴了:“大大公子,可好些了?” 少年站了起来,一伸手,旁边的小厮连忙给他递上了手巾,他仔细擦着手,似乎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多谢夫人挂念,好多了。” 徐妧又让抱琴送上了新药:“我娘说这个补养身子最是好了,大公子吃了吧~” 顾青城回身坐下,还擦着指尖:“多谢。” 他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就算是对着一个孩子,也足够冷淡,徐妧这性子,自然受不得这个,东西送到了,连忙起身告辞。 她还对着徐椀使着眼色,让她有话也赶紧说,这眼色可复杂,带了对顾青城的诸多嫌弃。 小厮送徐妧主仆下楼。 徐椀连忙上前,把小篮子放了桌子上面。 她试图用最大的诚意绽开一点笑意来,对着顾青城揖了一揖:“新出的桂花糕,送与大公子品尝品尝,其实之前给小白哦就是猫儿,给它做了小衣裳,公子要不要看看它穿上合适不合适?” 说着,她自怀里拿了那用旧裙改的小衣服,在顾青城眼前抖了抖。 很孩子气,也很委婉 她眨着眼睛,分明就是想要把这个猫抱走,来讨要猫儿来了,但是她不说。 顾青城眼底带笑,强忍住了。 他伸手把小衣服接过去,看了看:“多谢。” 这和想的不一样,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徐椀欲哭无泪,索性站了他的面前,直白地讨要:“求大公子把这猫儿还给我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往回要的,不是送与我了么,我真的很喜欢它很喜欢的,一定好好养着,好吗?” 顾青城蓦然抬眸:“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好再往回要,为何轻易把猫儿送人?” 徐椀:“” 少年起身轻叫了两声,猫儿摇着尾巴就奔着他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好日子呢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洪珠一脸愁苦, 先拿了药膏来:“小姐诶, 你现在怎么还不着急啊, 你确定没有听错, 昨天晚上王爷叫的是你的乳名阿蛮吗?” 徐椀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葡萄还在口中,她喜欢仔细品尝,等慢慢咽下去了,才轻快点头, 对着洪珠轻轻地眨眼, 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嗯, 昨天晚上他折腾我好几次,分明听见他叫了一声阿蛮。” 她一身直裾深衣, 暗色的流光花纹将她本就如玉的肌肤衬得更加的莹润雪白,这姑娘眉峰如剑,姣好的脸上, 双眼狭长, 天生英气。 就是肌肤太娇嫩了些, 不经碰,碰哪哪出印子。 应了洪珠一声,徐椀又扯了扯领口,让她能看见颈子上的痕迹。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送嫁过来的,才成人没多久对房事还不热衷, 而且, 她有点怕他, 不敢说。 洪珠心急如焚,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却不忘嘀咕着:“可出了大事了,出了大事了啊小姐,这件事得回家告诉谏议大夫才是,横竖得有个对策,不然这李代桃僵欺君罔上的个婚事一旦被有心人挑明了,怕是咱们脑袋真就保不住了啊!” 徐椀扬眉笑笑不说话,洪珠口中的谏议大夫是她的小舅舅。她出生在武将之家,乳名阿蛮,从未见过父母,随舅姓,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别人可不知道徐家还有这么个小姐存在。 她两个舅舅,大舅舅徐瑾瑜,胸无大志,勉强混了个闲职,家中妻妾三人,膝下育有四女一男,每日饮酒作乐,教教她们读书抚琴,倒也惬意。 小舅舅徐凤白,之前常年征战沙场,几经变动现任谏议大夫。 其实说白了都是闲职,但闲职和闲职是不一样的,大舅舅不管事小舅舅操碎心。 正值天子立储之时,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传闻他残暴冷血是杀人狂魔,因为征战时候伤及要害还十分变态。都说他不能人道,身边女人都折磨死好几个了,天子怜他早过了双十年华还尚未娶亲特赐婚一桩。 本来这些事都和徐椀没有关系,只大她一岁的表姐徐妧就是那个被赐婚的倒霉蛋,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差点抹脖子自杀了。真是又哭又闹寻死觅活求爹告妈的不想嫁,大舅舅本来就最疼她,也哭着闹着去求小舅舅让他想办法。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办法,抗旨是死罪。 徐椀和几个姐妹平时常在一起,眼看着她们都如临生死一样,她主动站了出来,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她嫁过去,反正大表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人认识她,什么火坑什么杀人狂魔的,对于她徐椀来说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混日子,无所谓的。 她在徐家虽然寄人篱下但好吃好喝也活了十七年,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她这个报恩的机会。 她能想起的,只有当时小舅舅盯着她的复杂目光。 从小到大,小舅舅都似乎不太喜欢她,更小一点的时候,她曾经被姐妹们怂恿着管他叫爹。 因为她长得很像很像他,姐妹们说她很有可能是他外面的风流债,也是一时头发昏就跑去问他了,徐椀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他是她爹吗? 他也是那样复杂目光,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第一次那般温柔地轻抚了她的发辫,他说,我是你舅舅,你爹姓赵。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父母的信息,也是唯一的一点。 再问,小舅舅说她爹娘都不在人世了,让她别再问。 她果然没有问过,后来就从徐家嫁进了郡王府,说起她的这个夫君,和传闻当中的杀人狂魔真的很不一样,他长得很好看,嫁进来已有月余,连他的名姓都还没搞清楚,首先她先知道的是,虽然很冷漠,但是他能人道,而且很能人道。 第一次圆房很疼,除此之外她也尝到了点新鲜滋味,平时他很忙几乎不在府里,她乐得顶着王妃的头衔自自在在。没想到,这才多久,就亲耳听见人管她叫阿蛮。 阿蛮是她的乳名,大舅舅喝醉以后曾不小心吐露过,是小舅舅给她起的,意为自强。 这个名字从嫁过来就再没有人叫过,突然在夫君口中叫出来,细思恐极。 洪珠给她擦了药膏,又帮衬着把衣裙穿戴整齐:“难怪起来我眼皮就一直在跳,小姐和洪福在王府里等信,我这就回家看看。” 这两个丫鬟是从小一起的,从来都是掏心窝子对她好。 徐椀看着窗外落花,继续吹风:“要恼要怒要揭发,现在回家找小舅舅也没有用了,我运气一向不差,小时候算命的都说我福厚命大,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应该没有事。” 洪珠跺脚:“小姐!” 徐椀笑,回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别这样愁眉苦脸的,出嫁那天小舅舅说了,他不来寻我,不许咱们回去。” 这是把她们扔下不管了吗? 洪珠呆住,才要说话,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噪杂的喧闹声。 门外的洪福咣咣敲了门,不等洪珠过去,徐椀已经看见了院子里的场景,两个侍卫拦住了来人,双方正在对峙。她说了声扫兴本来不想动,但是隔着窗户多看了眼,转身下榻。 洪珠忙拿了鞋来,徐椀下意识低头,她发髻当中插着的金步摇晃动了下。 径直走出去,院子里被拦住的那位气急败坏,才给了门口侍卫一人一个巴掌。 抬眼见到徐椀了,更是横冲直撞。 她一身锦衣,头顶上珠钗辉映,一脸骄横,正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安平公主。 身后的侍卫队一冲上来,真是谁也拦不住她了。 不过徐椀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刚才在屋里就看见了,一个少女模样的才挤过来被公主的侍卫推搡在地。这姑娘爬起来瞬间又被推开,才跟着公主的侍卫队后面混进院子了。 这会看见徐椀了,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 她腿脚不好,想维持正常走路姿势从来走不快,徐椀迎了上去。 这是她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哭包表姐徐妧。 她发辫微乱,左脸上还有个巴掌印,泪痕还在。 徐妧一副可算见到亲人的模样,抓着徐椀的袖子,委屈得眼泪又流了出来:“阿蛮,阿蛮家里出事了阿蛮啊怎么办” 话还没等说完,安平公主已经到了面前,她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小脸冷飕飕的。 徐椀仿若未见,一手抚着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表姐脸:“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谁打的你?” 不等徐妧开口,安平已经笑了,她轻撩脸边碎发,眼底全是不屑:“哦~原来是你的小姐姐啊,是王妃的娘家人呢,怎么办,就是本公主才打的,王妃是要问本公主的罪吗?” 说起来这安平公主对她的夫君可谓一往情深,自从她成亲以来总到府上来找她的麻烦。 徐椀目光冰冷,拉着表姐的手力道不由大了一些:“敢问公主闯入王府内宅有何贵干?” 安平上前,冷笑起来:“本公主来,自然就是看看王妃可否安好?徐家完了,你也完了,你以为王爷能护得住你?” 徐椀回头,徐妧已经忍住了泪意,飞快说道:“阿蛮阿蛮,叔父不让女眷过问,也不许过来找你,可现在我爹和他蒙冤都被下了大牢了,说什么跟三皇子策反的我也不懂,才有人去贴了封条,我趁乱跑出来的,你能不能求求王爷他,救救我们好歹好歹夫妻一场。” 安平听得真切,嗤笑一声:“夫妻一场?你们也配,” 说着,她抬眼瞥了一眼徐妧,一摆手,身边的宫女斜着眼睛立即叫了一声:“冒犯公主,把她拿下!” 侍卫队当即上前,徐椀闻言大怒:“我看谁敢!” 王府的侍卫也不敢上前,唯独她拦在徐妧前面,有她拦着,安平自然也有所忌惮。 她走了几步,站了池塘边上:“哟,王妃脾气还真不小,行行行不拿她也行,还请王妃过来说话。” 徐家遭此大祸,怪不得匆匆送嫁之后,不许她再回去,徐椀心中微乱,看向安平身后的池塘。 池中本来无水,池中水是成亲之后,她随口说的。 她说引点园中流水过来,来年养点鱼。 没出两天,就动工引出水了,只是看着很浅而已,其实水深,现在水面上几片落花,分外萧瑟。 若非有心待她好,怎能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记下了。 心定,安神。 人还在郡王府,她还顶着王妃的头衔,谅公主她也不能公然怎样她,叫了洪珠和洪福在后面接了徐妧过去。徐椀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眼表姐,低声道:“如果今天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定等到王爷回来,告诉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千万尽力保我徐家平安。” 说着走向安平公主,欠了欠身:“还未给公主请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宣旨的你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一定要避免, 她能改变的事情, 一定要改变过来,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 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 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 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 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 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 正是各司其职, 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 徐凤白飞身下马, 他手里拿着马鞭,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 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 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 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 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 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 千万看着表姐,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正要敲门,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一定得告诉您。” 王夫人回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便说罢。” 徐椀走了她身边示意她低头,等她弯了腰 ,才附耳小声说道:“表姐跟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 王夫人站直身体,果然变了脸色。 徐椀故露怯色 ,抬头看着她,她伸手轻拍了下徐椀肩头,轻点着头:“好孩子,舅母知道你和阿妧好,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回去歇息吧!” 徐椀点头,转身回屋。 这就够了,怀疑的种子就这么种下去,王夫人自当能护好表姐。 上辈子她出嫁时,徐瑾瑜已经给徐婳徐婼都说好了人家,个个人中龙凤,就是徐妧这门亲,难定,她一个嫡长女,若非摔了腿,自己心里总也过不去,怎的这般自卑,说什么一辈子家中侍奉爹娘,背后又不知哭了多少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该死的的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领了她去,先让花桂给她重新梳了头, 衣服鞋袜从里到外都换成了新的, 小姑娘当然感恩戴德, 非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这也是个有心的,回了屋里,直求着徐椀, 让她帮忙留意着洪福的动静。 她说洪福从小就贪吃,两个人从来也没分开过, 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贵人, 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应了,不过有心打探的话, 也得伺机。 先吃了点东西,日上三竿了, 她也没等来她爹的消息,立即放下, 叫了洪珠,一起出门。院子里的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走了徐妧的门前, 听得屋里正是热闹,徐椀连忙上前。 开门的是洪柳,直说快进来, 快进来, 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 徐椀就有点头疼,缓步走进去,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我的脚变成这么大,好笑吗?” 天真无邪,徐椀低头看看,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小表姐永远都最贴心,徐椀摇头,挨着她坐下了:“舅舅说,给他追回来了,今天就能来看我。” 徐妧为她高兴,狠狠拍了她两下子:“哈,真的啊!叔父好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我们徐家人,偶尔见见他还可以,想和他一起生活,怕是有点难。” 徐椀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明所以:“怎么呢?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徐妧拉了她过来,就在她耳边与她咬耳朵:“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徐家人,不可能让别人养了去。” 这话说的,徐椀心中微暖:“我爹不是别人,再说也不是走远了,还可以回来看你们的么。” 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好像马上就要分别了,赶紧相互抱了抱。 “阿蛮~” “表姐~”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才抱完,房门开了。 王夫人带着陈姨娘赵姨娘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徐芷可算是泄了这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徐逸眨巴着眼睛,也跟了她的后面奔着赵姨娘去了。 一时间,屋里都静了下来。 徐芷开始哭诉徐逸抢她的东西,徐逸抬头见自己亲娘没有问他的意思,转身奔着王夫人去了:“母亲,我把姐姐惹哭了。” 王夫人将他揽入怀里,回身坐下。 她身后的瓶儿立即上前:“姐儿们都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眼看不着就懒着,不看孩子还拿孩子当个趣事逗乐?不愿意留府里直接说,这就叫人去给你们都领走了去!” 丫鬟们纷纷下跪,王夫人似有不耐:“行了,各房给各房的都领回去好生教诲,再有一次,都打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打闹闹。 就是故意找个茬,整顿立威而已。 徐逸是男孩,到底还小,被管教得惯了,生怕被教训,立即拉了王夫人的手,扯了又扯:“母亲,我没打姐姐,是姐姐打我。” 一听他向王夫人告状,赵姨娘立即推了徐芷一下。 徐芷气的把拨浪鼓一摔,眼泪就出来了:“抢我东西还告状,就打你了!怎么着呜呜” 赵姨娘给她拉过来嘴就捂上了。 她看向王夫人,笑笑:“姐姐见笑了,这孩子有点惯坏了。” 徐逸是她生的,她也仰仗着这一点,自觉高人一等。 王夫人今日可没给她什么笑脸:“既也知道惯坏了,就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几个小的挨个点了点。 徐婼徐婳徐芷都怕她,连忙站了过来。 徐椀也走了过去。 王夫人厉声道:“姐妹兄弟,要互敬互爱,但凡我要再看见谁窝里斗,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把的,挨个打一顿板子,往死里打!” 别个还都差着,徐芷本来就哭着,吓得一下憋回去了,徐婳脸色苍白,更是低了头不敢抬眼。 徐逸见王夫人动了气的,忙就跪了下去:“母亲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 徐妧也吓得不敢出声,淘气了把脚还摔了,怕她也教训自己。 不过,王夫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拉起徐逸,这就走了。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玩闹了,姨娘们赶紧也都带着丫鬟孩子回去了,徐妧大呼无趣,琴书和抱琴就拿着小东西哄着她,洪柳有点恍惚,徐椀瞧着她精神不好,估摸着也暗地里被罚过了。 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觉得小舅舅快回来了,赶紧出来了。 洪珠经刚才王夫人那一吓,也是小心了些。 徐椀带了她就往前院去,前院厢房下面的花圃旁,有个躺椅,平时日头暖的时候,王夫人会带着她的猫儿出来晒阳阳,直走了那去,刚好一眼就能看见朱红大门旁的偏门处。 如果赵澜之来的话,应该能看见。 王夫人才回屋里去,理当不在,徐椀快步奔了那椅子过去,却不想人家的猫儿在。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的毛茸茸的小玩意,更是欢喜。 日头上来,暖洋洋的。 徐椀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花儿,你怎么在这里?要是一会瓶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这懒猫和她也熟,动也不动任她抱着,轻抚它的背脊,还喵喵地叫着。 徐椀笑,和猫儿说着话:“对,你就这样,一直懒懒的才好,你都不知道你老了是个什么样子,差点都把你忘了,又见面了诶,老朋友~” 点着猫儿的小鼻尖,逗弄着它,正是玩心特起,洪珠却急急拉了拉她:“小姐小姐,快看,是洪福!洪福!” 徐椀回头,一行人在后院穿行过来。 为首的少年,似在哪里见过。 一身淡衫掩不住俊秀芳华,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脑海当中的记忆一下蹿出来,她想起来是昨个跟在舅舅身边的那个人,想了一想,这也是徐妧口中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吧。 侍卫队紧随其后,而洪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仔细一看,这小姑娘双眼通红,洪珠差点就要哭出来,紧紧抓着徐椀的袖子。 徐椀抱着猫儿,对着少年轻轻福身,之后侧立一旁。 洪福也偷眼看着洪珠,大胆摆了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即要擦肩时,少年淡淡目光扫过徐椀,站住了。 他看向洪福:“哭什么?” 姐妹相见,之前的惶恐顿时涌了起来,洪福吓得立即跪下:“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姐姐,实在没忍住。” 少年抬眸,又瞥了过来。 徐椀生怕这个也被他抢去,吓得一把拉了洪珠在自己身后,一挺胸:“看什么,这是我的丫鬟。” 说完又觉唐突,可眨眼间,少年轻勾着唇,还似泄了两分笑意。 只不过,很快,笑意隐没,淡淡一瞥,与她擦肩而过。 开门的是洪柳,直说快进来,快进来,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徐椀就有点头疼,缓步走进去,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我的脚变成这么大,好笑吗?” 天真无邪,徐椀低头看看,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挠墙挠墙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照做就好, 送去王夫人那,王夫人难道不会怪罪瓶儿吗?然后会怎么样,我多半是无所谓的, 大不了换个丫鬟,你就没好日子了,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自此更是贴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门口去,徐凤白就站在那,一旁的马车才是停稳。 走上前, 她左右张望着。 “小舅舅,是我爹要来了吗?” “嗯。” 徐凤白手一动,就牵住了她的手, 这似乎是记忆当中, 第一次牵她手。 徐椀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手可真好看,又柔软又秀美。 “阿蛮,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吗?” “想。” “这里就是你的家,和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长大, 不好吗?” “可是, 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 他还年轻, 还得娶妻生子, 我觉得” 他声音沙哑, 语调越发低了起来。 徐椀扬着脸,发自内心的期盼着:“没事,他娶他的,和我没多大干系。” 徐凤白只觉无力,正说着话,一人自转角处匆匆跑了来:“喂!” 徐椀愣愣地看着,赵澜之气喘吁吁,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连着喂喂的两声,拄着双膝才站在她们面前,他喘着,对着女儿眨眼,然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徐凤白扬眉。 “搭个车都不行,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凤白别开脸去,对着车夫交代了一声:“送她们一程。” 说着,又看了徐椀一眼:“让花桂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连同你的丫鬟,晚上送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徐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改变主意!” 说着她挣脱徐凤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赵澜之的。 她爹笑得特别灿烂,拉着她转身就走。 上了街,街边都是小摊贩,赵澜之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带着女儿悠闲地逛:“阿蛮,爹爹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爹就告诉你,好吗?” 徐椀点头,四处张望着:“好,那一言为定。” 他怀里揣着锦袋,拿了出来对她晃了晃:“喜欢什么,爹给你买。” 她没有问他走的时候为什么骗她,也没有再让他保证什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一一保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唯独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变命运。 京里有名的酒楼里,说书的讲得吐沫横飞,古往今来的趣事,听着也津津有味。徐椀想听,赵澜之带了她,大摇大摆地上楼,扔了赏钱,听了半个时辰,吃了点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货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争抢的那个拨浪鼓,也想要一个。 赵澜之付钱,给她手里塞了两个。 街边卖缠糖的老头,也直吆喝着,徐椀站住了,他买了一把。 太多了,有点拿不住,他就替她拿着。 赵澜之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她把从前那些遗憾想了个遍。 南大街,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的杂耍,他带着她走街窜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里,只留街头余灯,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兴奋了,奔走了一天,累得两腿走不动了。 赵澜之便背着她,慢慢地走。 好高兴好高兴,徐椀揽着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脸笑意。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谣来,晃着他说:“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有爹的孩子像个宝呢!” 赵澜之也笑,直晃着她:“和爹在一起,就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徐椀点头:“当然了,以后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夜路朦胧,她也不大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走了好远好远,迷迷糊糊地,几次她都差点闭上眼睛睡着了,可打着瞌睡,他肩一动,她就醒了。 不舍闭眼,生怕醒过来就是一个梦。 欢喜得手指头在他背上轻点着,想起来就叫一声爹。 他应了一路。 过了能有半个来时辰了,禁夜的时辰快到了,远远的,似乎都有梆子声,赵澜之把徐椀放了下来,她揉着眼睛,才站稳,一抬头,眼前却还是将军府的大门。 旁边的侧门开着,门口的石狮子憨态十足。 她转身,诧异地看着赵澜之:“爹,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赵澜之蹲下身子来:“听着,阿蛮,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懂,东宫卫尉的确有个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为擅自回京还得去请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一起,爹很放心,现在不是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好时候,等爹真的能保护你,能和你在一起时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着他,怔怔的:“那是什么时候?” 赵澜之伸手理顺着她的发辫:“很快,相信爹,这次是真的。” 徐椀看着他,鼻尖酸涩。 她就知道那些缠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东西就没有了。 赵澜之从腰间拿下那两个拨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里:“别难过,你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给你的,爹也全指着你和你娘活着,万万不能让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晃。 赵澜之轻轻拥了拥她:“别这样,不想理我了是吗?” 她低头,不说话。 他双手锁她在怀里,偏头轻轻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个小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你就猫儿一样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欢喜,爹也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过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谋个前途,不然拿什么养我阿蛮,现在你要想过去住两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离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颌抵着她小小肩头,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么重点。 前前后后一理顺,心中疑惑万千。 她偏脸过来,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离我舅舅左右?” 赵澜之放开了她,依旧蹲着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这个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对你的心,是和爹一样的。” 这两日也是品出个一二来了,徐椀点头。 许是性格使然,什么事到她这,到了她争取的极致了,她就会顺应自然。 什么事都不是事,她虽失望,但好在他还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等待。 赵澜之见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高兴点阿蛮,咱们一家人来日方长,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样,徐椀点头,捏紧了拨浪鼓。 旁门处,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花桂伸手来牵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赶紧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扬声叫了赵澜之一声:“爹!” 他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她晃了晃拨浪鼓:“这次,你一定一定说话算话。” 他重重点头:“一定,你等着爹。” 徐椀软糯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脆:“是你说的,来日方长。” 赵澜之笑:“那是自然。” 这回徐椀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偶尔能听见随着她的动作,拨浪鼓的叮咚声音,赵澜之一直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笑意才隐没了,倚靠在了墙边。 徐凤白缓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腰牌,递了他的面前:“谢谢你肯让步,阿蛮还小,我不能让她和你走。” 赵澜之看着他:“这是什么?” 徐凤白示意他拿着:“二皇子的腰牌,你拿着去东宫” 说着,往前再递了递。 赵澜之目光哆哆,却是扬了眉,并未接过:“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澜之!” “” “我不想和你争吵,东宫你是去还不去?” 星空当中,明月如盘。 徐凤白颈子上还隐隐作痛,更是恼羞成怒。 将军府大门口的红灯笼随风摆动,赵澜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凤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滚落了一边去,二人站了一处,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动,这人真是对他太过熟悉,只佯装一抬腿顶向他腰侧,徐凤白立即后退。 转身一个发力,赵澜之将人抵在了墙边,一低头也抵住了他的额头。 “咱们也,来日方长。” 第八章 夕阳西下,徐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的最后一场戏,也落幕了,徐椀跟了徐妧一天,这个小泼猴儿可真是能闹腾,精力旺盛,不过就这么跟着 ,还真的没出意外。 这很好,徐妧为了自己的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定要避免,她能改变的事情,一定要改变过来,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省得你满院子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我的男人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也怪不得,上辈子一直到她成亲, 她小舅舅能有三十六七了也一直未娶。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 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 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 走了大门口处, 二皇子李昇竟然还在。 洪珠正要找她, 徐椀迎头走过来,不敢看李昇,就靠边站着了, 侍卫队已经先行出去了,李昇身边站着顾青城和卫衡两个人, 一起说着话。 之前这两个少年已经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 此时的卫衡一身锦衣, 怀里抱着小白,一下一下轻抚着这猫儿的耳朵, 抬眼看见徐椀一下就笑了。 他似乎是对李昇说着话:“看, 不用找, 她来了。” 说着转身过来,单臂抱着猫儿, 一手对着徐椀招了招:“阿蛮, 快点过来。” 经过刚才那件事, 徐椀一看见李昇就打怵,她硬着头皮上前,挨个施礼。 李昇不大在意她,光是催着卫衡走,小卫衡口中应着,却是捧着猫儿还逗着徐椀:“刚才我在园子里捡了个猫儿,你非说你的话,那咱们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青城在旁淡淡瞥着他,提醒他:“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舅舅等你。” 这样最好,徐椀感激地看着顾青城,他淡淡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就那么一瞥,又转过身去了。 徐椀上前:“真是我的猫儿,它叫小白。” 卫衡笑嘻嘻地:“诶呦,这可怎么办,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你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这怎么证明,明明是她家里的,被他硬抱了去,还拿着逗她,徐椀不敢争,只能附和着:“其实,公子若是喜欢,这猫儿送与公子也无妨。” 很显然,卫衡只是逗/弄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猫,他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所以她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快些放下猫儿走。 果然,话音才落,卫衡一脸失望模样。 从小,多少人上赶着待他好,送他金银珠宝好些稀奇玩意儿,就是在这府院住了一天,也有许多人给他送了小点心,各种名贵药材或是小玩意,他怎会在意一只猫儿。眼看着徐椀乖巧得不像话,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并无区别,他只觉无趣,随手把猫儿一扔,脸色沉了下来。 “谁稀罕你送了!” 转身就往出走:“算了,二哥,咱们走。” 徐椀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她才要上前去抱猫儿,这小东西认得旧主,喵着走了顾青城的脚边,还在他鞋面蹭了蹭,她叫了声小白,眼睁睁看着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抱起了它。 顾青城抱了猫儿,转身也去送李昇和卫衡。 这一次卫衡早早上拉马车,连头都没回,徐椀跟在后面,等她出来时候,侍卫队拥簇着马车已经离开了。 她心中稍安,眉开眼笑,就凑了顾青城的身边来。 他眉眼间尚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眉眼精致,美得偏柔,徐椀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容颜,他瞥见她,也转过身来打量着她。 顾青城凤目微扬,不语。 徐椀呵呵笑着伸手来接:“多谢” 话未说完,他抱着猫儿已然抬脚往院里走了:“不必。” 她拍了下手,赶紧跟上来。 就亦步亦趋地,还得快些走才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还请公子把我的猫儿还与我,谢谢。” 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背上,连忙站住了。 顾青城并未回头:“就当才送了人,这猫我收回了。” 说着,再不停留,大步去了。 留下怔住的徐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到底是披着个孩童的皮,拉不下脸来,思来想去先叫了洪珠回了自己屋里。 天冷了,各房都开始做新衣服了,花桂给洪珠也量了下,两个人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椀。她心里空落落的,先还想着小舅舅的事,自古以来龙阳之好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最后都怎么样,会不会喜欢男人一段时间又念起女人的好呢,有心翻阅翻阅古籍看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又不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书。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又惦念起小白来。 想叹气,都不知怎么叹气才好。 徐椀在榻上翻出了给小白做的小衣服,拿在了手里跟花桂说出去一趟,也不叫人跟着这就出来了。 徐妧说过,顾青城就住在后院最北边的小楼里面。 那里还曾被人传了些楼里闹鬼的事,都是徐妧和她说的,自从醒过来以后,还不曾来过。 特意到灶房要了点新出的桂花糕,装在小篮子里。 她顺着墙根走,脚步不快。 最北边的后院果然有人守着,她上前说明来意,求见顾公子一面,送些糕点给他。 想必每日给他送东西的人和事都时时有,侍卫都见怪不怪,亦或是看她一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她,总之是让她等一下,之后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妧在身后突然拍了她的肩头。 这小姑娘还带着丫鬟抱琴,抱琴手里捧着小蒸笼。 徐妧撞着她的肩:“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补药,你提着个篮子在这干什么呢?” 徐椀侧身过来,与她耳语:“他把小白抱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再让我养些日子。” 徐妧不以为意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只猫而已,我表哥家里有好几只,改天他来了,我让他给你抱一只来,不,你喜欢给你抱两只!” 徐椀被她逗笑:“算了,你表哥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 徐妧扬着眉,俏皮得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敢违抗我的话,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是谁~” 正说着话,侍卫匆匆而回,侧身让进。 徐妧和抱琴走在前面,徐椀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不如带洪珠来了。 跟着走进小楼,楼下只有洪福一边打着瞌睡,见来人了,赶紧请上二楼。 楼里的木梯都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直响,这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点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上了二楼,徐妧也是先进去了。 “大公子好,我娘让问大公子这两日喝的补药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椀提着小篮子走在后面,进了堂里一眼瞥见地上的一团白。 顾青城蹲在它的面前,正在喂猫。 他卷着一截宽袖,露出一点手腕,连着那手修长秀美,指尖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猫儿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他侧身对着她们,听见徐妧的声音才是抬头。 徐妧顿时有点结巴了:“大大公子,可好些了?” 少年站了起来,一伸手,旁边的小厮连忙给他递上了手巾,他仔细擦着手,似乎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多谢夫人挂念,好多了。” 徐妧又让抱琴送上了新药:“我娘说这个补养身子最是好了,大公子吃了吧~” 顾青城回身坐下,还擦着指尖:“多谢。” 他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就算是对着一个孩子,也足够冷淡,徐妧这性子,自然受不得这个,东西送到了,连忙起身告辞。 她还对着徐椀使着眼色,让她有话也赶紧说,这眼色可复杂,带了对顾青城的诸多嫌弃。 小厮送徐妧主仆下楼。 徐椀连忙上前,把小篮子放了桌子上面。 她试图用最大的诚意绽开一点笑意来,对着顾青城揖了一揖:“新出的桂花糕,送与大公子品尝品尝,其实之前给小白哦就是猫儿,给它做了小衣裳,公子要不要看看它穿上合适不合适?” 说着,她自怀里拿了那用旧裙改的小衣服,在顾青城眼前抖了抖。 很孩子气,也很委婉 她眨着眼睛,分明就是想要把这个猫抱走,来讨要猫儿来了,但是她不说。 顾青城眼底带笑,强忍住了。 他伸手把小衣服接过去,看了看:“多谢。” 这和想的不一样,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徐椀欲哭无泪,索性站了他的面前,直白地讨要:“求大公子把这猫儿还给我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往回要的,不是送与我了么,我真的很喜欢它很喜欢的,一定好好养着,好吗?” 顾青城蓦然抬眸:“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好再往回要,为何轻易把猫儿送人?” 徐椀:“” 少年起身轻叫了两声,猫儿摇着尾巴就奔着他来了。 他弯腰抱起,目光浅浅:“许是你还小,不懂的,卫衡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要理才好。” 说着,又回身坐下了,打开小篮子的盖子,拿了桂花糕来逗猫儿。 徐椀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这是恼了她。 恼她对卫衡说的那句,这猫儿送与他也无妨,她急着想解释一下,一抬眼就是瞥见窗外的景致,从二楼看过去,后院有个小小假山呈现出一个桃子的模样。 平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未曾注意,这时居高临下这么一看,顿时怔住了。 原来这将军府有两座假山,前院一个,后院一个。 不由自主走近了窗口,就在王夫人的园子里,假山周边是莹莹绿水,除了少了一棵桂花树,那府院布置都和十年以后的郡王府分毫不差! 池塘当中,满着水,一池的残莲惊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喜欢王府吗?” “喜欢。” “喜欢哪里?” “喜欢楼里,站在楼上被风一吹,就像能飞走一样自在,还有啊,你看那假山,在这里看像不像一个桃子?我最喜欢吃桃子了嘻嘻” 漆绘围栏大木床,上面铺的被褥都是新的,屋里的大柜,摆设都更像是大姑娘屋里的,徐椀一心扑在爹娘身上,回来以后对这些并未注意到。 父女两个坐一起看了会画像,他就去拿了火盆来点了火,说这画像留不得。火苗越着越高,越烧越旺。火盆旁,坐着赵澜之父女,他手里拿着画像,和她一人抻了一边,拇指在画中少女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也是一脸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怀有龙种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赵澜之倒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到底给人截住了, 低眉顺目地:“别气了, 都是我错,我没顾看好阿蛮, 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徐凤白微扬着脸,淡淡地:“嗯, 是不会有下次了, 以后不许她再来。” 赵澜之闻言也恼:“徐凤白, 我是她爹!” 他扬着眉,额角青筋都露了出来,能看出真的是动气了。 然而, 小舅舅似乎丝毫不被他的怒气所动,他上前一步, 错身与他擦肩,冷漠至极:“那又如何, 你成亲与否, 都不该带她,这也是你娘不喜欢阿蛮的原因, 既然不能一直守着阿蛮, 不如早早断掉这份父女亲情, 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就好。” 走到车边,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 轻叹了口气:“东宫卫尉突然出了个缺,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跟着军队到处走,回京长住吧,我看李小姐对你一往情深,挺好的姑娘。” 说到后面,沙哑的声音竟也压低了些。 他才要上车,赵澜之已到窗边。 娇杏拿了徐椀的东西出来,他亲自送了车上去,徐凤白才对他说的话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只一下掀开了窗帘,对上了一直偷听着来不及坐好的徐椀小脸。 四目相对,男人抬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阿蛮回去好好将养两天,活蹦乱跳又是一条好汉!爹后个要走了,以后再回来又不知得多久,你好好听舅舅的话,爹回来就最先来接你。” 徐椀抿唇:“后个要走去哪里?” 赵澜之丝毫没有想说明的意思,光拿她当个孩子一样哄着:“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就等着,可能个月,也可能个小半年,我总会回来的。” 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点失望。 他扬着眉,似乎这就是一下别过的意思。 娇杏跪了车前,也想跟着徐椀走,可徐凤白上了马车,却并未抬眼。 车夫赶了马车就走,赵澜之在大门口一直站着看着她们。 徐椀也探出窗口,一直看着他。 他负手而立,看着看着竟觉有些舍不得了。 放下窗帘,徐椀端端坐好,回头又看着小舅舅,他一脸疲色,也打量着她。 徐椀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她也不知道自己虚的是什么,从前也是,在小舅舅面前,她总是无处遁形,心里想的什么事情,总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幸好,就瞥了她两眼,他也别开了目光:“回去之后会给你换两个丫鬟,忘了娇杏这个人吧。” 徐椀抬眸:“为什么?” 徐凤白淡淡地:“老太太不喜欢你,却喜欢往你身边安排丫鬟,你道娇杏日日精心打扮是为了什么,巴不得能挨上你爹。倘若光生了这点心,也没什么,敢对你下手,这人就留不得了。” 徐椀前后一琢磨,立即反应过来:“舅舅是说,当日在船上,就是她推我下的水?” 他嗯了声:“你又怕水又怕死,从小连走个路都谨慎得没摔过跟头,不是她推的,难道还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说的是,徐椀眨眼:“呃” 徐凤白揉着额角:“李覃一心嫁给你爹,待你好还来不及,既然约了出去游玩,必定是想让你在你爹面前美颜几句的,不是她。” 说完这些,他才回头瞥着她:“跟你说这些,舅舅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除了我和你爹。” 徐椀点头,半晌又长长叹了口气:“小舅舅,你说的这些事,我爹知道吗?” 她现下不过孩童模样,一垂眸显得特别娇憨。 白净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伤处。 徐凤白盯着她看了两眼,脸色稍缓:“这么痛快让你回去,定然是知道了,要处理点事的。” 处理什么事,是处理人吧! 从前,她情窦未开就嫁了人,并不能体会什么儿女情长的。 回想着所谓那个夫君的脸,经水一泡,也似乎记不大清了。 也不想记得,他既选了公主,她也重新来过,那便刚好能断个干干净净了。 所以,她理解不了娇杏那种执念,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太就算许了她什么,也无非是个身边人,为了这点垂青,就有害人的心,实在得不偿失。 马车行得不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舅舅和记忆当中的不一样。 她从来可不知道小舅舅对她这么谆谆教导,可能小的时候还不大懂,现在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心底涌起更多依赖,他侧颜俊秀,因垂着眼,又觉得美。 定定看着他,徐椀往他身边靠了靠,一下抓住他的胳膊还轻晃了晃:“小舅舅,我娘长什么样子,她和你长得很像吗?是你的妹妹吗?” 垂下来的眸光立即扫了过来,徐凤白不悦道:“一个死了的人,别再问。” 才生出来的那点亲近之意,立即消失殆尽。 他还是那个难以亲近的舅舅,她似乎还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外甥女。 徐椀的失落显而易见,她一下放手,又坐远了些,转身挑起窗帘往外看。 几年前的京都,还没有宣武三十年那样繁华,挑着担子的卖货郎到处都是,街上行人脚步匆匆,女子尤为少见,偶尔能看见巡街的士兵,一队一队的走过。 这条街上,她从前也没走过几次,入眼的都未见过。 车上再无人说话,一下沉寂下来。 徐椀白净的小脸尚还稚嫩,她坐了窗口去,和徐凤白之间隔了能有两个人的距离,背对着他。他盯着她的后背抬手一动,随着马车的颠簸,终究还是垂了下去。 车到徐府停下,徐凤白先行下车。 徐椀紧随其后,只不过一下车,她可是吓了一跳。 这时候的徐家,竟然还是将军府! 门口丫鬟早早迎了出来,是舅舅身边的随身侍女花桂,她圆脸,已有二十几岁一直未嫁,接过他脱下来的披风拿在手里,回头还没忘牵了徐椀的手,然后就开始唠唠叨叨。 真是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只觉得唠唠叨叨的花桂也是那样亲近。 “小小姐啊,我看你以后就不要再去赵大人那了,男人到了你爹那年纪都要成亲的了,他家那老太太现在都出了名了,京都里的媒婆都找遍了,我估摸着喜事也快了,你就安心在家里和姐妹们一起玩吧,别惦记他了” “花桂!” 就是唠叨的话,她不大爱听。 徐凤白轻斥一声,花桂不再说闲话了,她开始唠叨小舅舅,从她的话当中能听得出,小舅舅也是才回了京,得了她落水的消息立即动身去接她了。 徐椀低头,仔细回想小时候的事,的确是对赵澜之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么从她才刚走过的那条街再想,难道是他娶亲生子了,像花桂说的那样,两家就不来往了吗? 直觉告诉她不是。 不知不觉走了后院去,入耳的是孩童银铃般的笑声。 徐椀蓦然抬眸,长廊当中,一个妇人坐在石凳上面,六七岁的小姑娘抓着她双手来回地抢着什么东西,妇人逗弄着她,手里一个物件举得高高的。 是她的小表妹徐芷和她的娘亲。 母女两个都一脸笑意,走过长廊,徐椀任花桂牵着自己,不由多看了两眼。 花桂抬眼看向徐凤白,他也多看了两眼。 远远走过长廊,一直到徐椀从前的闺房前面站下,徐凤白侧身而立,示意她们进去:“先让花桂伺候着,回头给前园子的丫鬟调过来两个。” 前园子的话,指的应该就是大舅舅的妻妾之地。 徐椀恹恹地应了声,抬脚上了石阶。 花桂都看出她情绪低落来了,还晃着她的手逗着她:“怎么了?身上还不大舒服吗?要不叫大夫过来给看看吧!” 她忙说不用。 才要转身,徐凤白突然叫住了她。 “阿蛮。” 徐椀站住,回头。 他此时脱了披风,一身玄色更显英美。 盯着她眉眼看了好半晌,才开口:“书房里,有一副你娘的画像,等舅舅找到了就给你。” 简直不敢置信,徐椀差点跳起来:“真的吗?” 竟然还有她娘的画像,她扬着眉眼,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顺势也晃起了花桂的手来:“花桂你听见了吗?小舅舅说有我娘的画像呢,你见过吗?” 这般模样,竟是欢天喜地。 徐凤白轻点着头,转身离去。 花桂双目含笑,和她一同走进她的闺房:“没有见过,不过我想,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久违了的闺房,徐椀跑到床前,整个人都瘫了上去:“我也是这么想的。” 花桂一旁收拾东西去了:“这还用想 ,看你模样就知道了,傻姑娘。” 帐顶上,还是从前模样。 徐椀还沉浸在娘亲的幻象当中,一脸笑意。 想起了娘了,自然也想起了亲爹。 赵澜之说后天就要离开京都了,当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对于小舅舅提议的那个东宫卫尉显然没有兴趣,那么也就是说,在上辈子当中,他一定是走了。 笑容僵住,她之所以没有记忆,原因就在这里,可能,就是因为他再没回来。 腾地坐了起来,徐椀跳下了床! 秋雨一过,晚上还是很凉的,眼看着宫门就要锁了,实在没忍住回头挑起了车帘,月光照进车内,徐凤白一身素白,一手拄着长剑,一手搭在腿上,正扬眉看着他。 洪运叹着气:“将军,宫门要锁了,咱们也回吧!” 徐凤白眉也不皱一下:“继续等。” 李昇府里的马车就停在一边,他瞧见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知道劝也劝不过,洪运放下车帘,下车来回踱着步,又过了一会儿,宫门大开,侍卫队先行走出来,李昇在众人的拥簇当中,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被窝吵架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一行人自后院走来,少年一身锦衣, 走过园门时, 刚好撞见。 徐椀心有所想,也没太在意脚下,这边有树影, 黑不隆冬的, 冷不防差点撞了人, 连忙侧身避开, 恹恹的,头也没回地往后院去了。 走过时候, 花桂认出来人正是住进徐家的长公主之子顾青城,连忙欠身:“顾公子先请, 我们小姐今日受了些屈儿,失礼莫见怪。” 少年回头瞥了一眼,暗影当中, 那小小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也没理会花桂,他直直走了厢房的书房去。 厢房门口,侍卫侧立两旁。 徐凤白也匆匆而回,见着少年了,伸臂让行。 少年脸色略白, 也是站住了:“青城不敢托大,将军先请。” 徐凤白只得先进, 少年紧随其后。 关上房门, 书房当中熏香袅袅, 一屋子的香气,桌边小童慢慢研着磨,正是徐家的小厮洪运。 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看书,他一身青衫,二十六七岁模样,眉如远山眼如星月。 似听着动静了,手边的书就放了桌上去,抬眼望过门口来,是一脸的笑意:“青城,身子可好些了?卫衡直吵着还要来找你,可不敢让他到你眼前胡闹。” 他推了一盏茶过来,少年连忙上前,施礼:“多谢二哥记挂,从小就这样,养两日就缓一缓,卫衡是?” 很显然,他对卫衡没有什么印象。 男人往东边指了一指:“深宫里养着那个。” 徐凤白走上前来,敷衍地见了个礼:“殿下,我回来了。” 被他称作殿下的,自然是二皇子李昇。 顾青城回身坐下,他顺着李昇的目光抬眼,徐凤白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过来,恹恹的。 走过桌边,那东西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说了句:“谢了~” 一直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躺倒了。 躺椅也有些年头了,晃起来吱呀吱呀的。 他一只脚就搭在边上,两手都揉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在二皇子面前,敢这么无视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顾青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喝茶。 李昇伸手拿过桌上的腰牌,唇边漾出淡淡想笑意来:“巴巴的和我求了个空缺,结果人家不稀罕,是吧?” 徐凤白揉着额头,也未回头,光能看见他的侧脸,秀美得很:“殿下,求你快走吧,我今天累得很,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李昇扬眉:“你坐你的,我坐我的,累了先回去歇下,管我干什么。” 徐凤白叹着气:“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回去歇下,然后等你走的时候再起来?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我真的很倦,别折腾我了。” 李昇也端起了茶碗,笑笑:“好了,阿蛮送回来就好,那个小无赖你管他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有空就会来徐家坐坐,坐到禁行了,街上无人了再走。 徐凤白没有应声,顾青城轻抿着茶,垂眸。 片刻,李昇看向他:“青城再委屈几日,等府院落建,便可以搬过去了,姑姑走得太突然了,你去宫中也多有不便,近日立储之事已够父皇烦忧,还是消停在外面将养些时日才好。” 顾青城点头:“多谢二哥记挂,青城感怀在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昇亲手提了茶壶,慌得洪运连忙弯腰来拿,却被他摆手示意退下。 洪运连忙走了出去,书房的门一关,屋里安静得不像话。 李昇叹了口气,亲自给顾青城倒茶:“但说无妨。” 东宫里住着长皇子李庆,他自幼便被立太子,后来因事被废,这几年也消沉了许多,几许老臣一直力保,老皇帝虽然口中不说,但是这立储之事已经被再三提及,各宫都盯着了。 顾青城伸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孝字:“孝为其一,其二,保太子。” 李昇目光哆哆,片刻,倾身:“说来我听听。” 少年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壶还在,何须用碗?” 男人顿时失笑:“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青城从小聪慧,二哥最是喜欢你。” 两个人都坐得正了,决口不提立储之事,说起了茶道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昇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回去了。” 顾青城连忙起身相送,不过另外一边的躺椅上却毫无动静,李昇看了那边一眼:“拿我的大氅来。” 徐凤白没有动静,李昇起身走过去看了眼,又是走回。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他的灰色大氅,伸手拿下来,快步又走了躺椅跟前去,眼看着人就弯下腰来。 徐凤白睡着了,李昇把大氅盖了他的身上,回头瞥见顾青城还站,忙也站了起来。 书房的门一开,洪运连忙上前。 李昇让顾青城先走,自己留在后面叮嘱洪运:“你家主子睡着了,我走了以后想着让他回屋好生歇下。” 洪运忙是应下。 两行人一个奔了后门,一个奔了后院,很快,徐家园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时候还懵懵的。 徐椀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侧歪了榻上看书。 把她那个爹抛之脑后,心胸开阔多了,花桂一边收拾着东西,拿着鸡毛掸子来来回回在她身边掸着灰:“小小姐,外面日头可足了,出去玩一会儿罢!” 榻上的矮桌上,摆着昨个买的两个拨浪鼓,自拿回来也没拨弄一下。 早上起来也不出去玩,也不嚷着要吃的,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花桂好生担心。 徐椀是真的吃不下,光埋在书里:“不想去。” 花桂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今天早起我听抱琴说大姐儿能走动了,你不去看看吗?” 她口中的大姐儿就是徐妧,徐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才这么一天就能走动了?她这是坐不住。” 花桂也坐了她的身边来:“闷在屋里干什么,去外面找姐几个玩玩多好!” 徐椀看入迷了,没动静了。 花桂回头看了眼小洪珠,她正坐在桌边,吃着糕点,没心没肺的。 小姑娘一见她目光,连忙解释了下:“小姐让我吃的~” 花桂当然知道,一早特意上后面要了点徐椀爱吃的糕点,结果她只吃了一点,都赏给洪珠了。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瞪了小丫鬟一眼,花桂长长叹了口气。 她起身要走,可才一动院子里就有了孩子们的叫声,尤其徐妧的嗓门最大。 很快,这一点老实时候没有的大姐儿就往这边来了,花桂从来没有这样盼着她来过,快快去打开了房门,很快,徐妧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阿蛮!快起来看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徐妧走了榻前,一下坐了她身边:“咱们家真的住了个贵人呢,一早起来就让人送了礼物来,你快起来看看人家送我的什么,可好玩了~” 徐椀到底被她吵到,坐了起来。 抱琴拿了一个锦盒放了榻上,徐妧连忙打开,举了徐椀的面前:“快看!看这小马车有意思吧,腿都是活动的,听说这种机关玩意可不好做的,还能动,快看还能动!” 一辆木制的小马车出现在眼前,马儿的关节可以活动,马车的车轮可以推动,的确,这种东西十年前想来特别少见,她看着徐妧高兴模样,也附和着笑笑:“真有意思,谁送的?” 徐妧眉开眼笑,揽着她的肩头:“就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不是住在小楼上么,说是每个人都送了点心意,我看了,她们几个的没什么好的,给你送什么来了,快让我看看” 徐椀笑,摇头:“没有,没有人来送什么好东西。” 徐妧瞪眼:“哪能呢,说咱们家每个小姐都要送的。” 徐椀本来已经沉寂得差不多的心,又纠了起来:“我算哪门子你家小姐。” 徐妧顿时急了:“怎么不算!我看谁敢说不算,嘴给她撕烂了!” 正说着话,洪珠在门口却是惊呼出声。 她开着门,洪福捧了一个锦盒走进来,姐妹两个见了彼此差点都跳起来了。 洪福快步走进来,都要哭了:“主子让我给小姐送了点心意来,我走错路了,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锦盒也放了她的眼前,徐椀笑笑,自然是不在意的:“既然来了,你和洪珠说会话去吧。” 一个送给孩子的小玩意,什么样的东西她不大好奇,不过徐妧却是放下了小马车,赶紧捧起了锦盒来,转过了身去:“快看看你的,我来看看什么东西” 她背对着徐椀,一下打开了暗扣。 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啪的又扣上了:“我以为什么好玩意儿,真没意思。” 锦盒又扔了徐椀的面前,徐椀百般无聊地拿了起来,打开。 随着盒盖的弹开,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从盒子里抬起了头,白色的小小猫儿像个团子,耳朵抖了一抖,对着她就喵了一声,随即还跳了出来。 一下跳入她的怀里,徐椀喜不自禁,一下笑出声来:“诶呀,好可爱的猫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一枝独秀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第二十章 小安平被人架着直踢着腿。 可她还是被人送走了,后面跟着那两个嬷嬷一步不敢落下连忙追上。 徐椀赶紧低头,说有事要走,揖了一揖,要不是卫衡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辫子估计她这就跑了。她求救似地看着花桂,心如捣鼓。 卫衡拿着小鼓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咚的一声:“你跑什么?” 花桂虽然不知道卫衡怎么要扯着阿蛮不放但是看这情形也连忙上前:“我们小姐急着有事,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 徐椀一手捂着额头抬了眼去看卫衡。 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模样了如果见到,她应该能认出一二来吧。 她不确定因为成亲以后,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其他的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试图能关联起什么然而这张俊脸英气十足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安平喜欢缠着谁,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他还没有走,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有时候赶上他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 徐椀呆住,再问近年,更是无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一日不见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我问问他要不要娶亲, 不问心里过不去。” “姑娘啊,你还是太小了,竟说傻话。”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 别说新娘子了, 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 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 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 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没事, 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 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 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 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 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可她重获新生,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 不想困在后院, 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 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叔父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徐椀还似在梦中,捧着画轴回了自己闺房,画就放了枕边,就那么合衣躺了床褥之上,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它。 花桂见她果然拿了画回来,也不好奇,光只拿了水喂她喝水。 她不想喝,翻过身背对着花桂,就说自己困了,想睡一觉。 花桂正好要去给她挑丫鬟,赶紧走了。 徐椀心心念念的这两件事在心底翻转,越想心中越是酸涩,毕竟一直期望着额,怎能不失望。 也不知道过了能有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她以为是花桂回来了,没太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到床边了,才是停下。 窸窣的声响就在耳边,徐椀回头。 赵澜之就在眼前,他手里拿着那画轴,已经抻开了。 她立即坐了起来:“爹,你来了,那是……” 话未说完,他已经愣住了:“你娘的画像,谁给你的?” 她娘的画像?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也凑过来看。 画上少女亭亭玉立,竟同她少女时候的模样相差无几。 她惊呼一声,掩住了口。 眼泪再控制不住,一下掉落下来:“爹……” 慌得赵澜之放下画轴,忙是来哄她:“急急把爹叫来,这是怎么了?嗯?阿蛮别哭,爹娘一直都会守着阿蛮,不让阿蛮受一丁点委屈,我们阿蛮最爱笑的,告诉爹,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狼子野心 ,最快更新代嫁宠妃(重生)最新章节!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花桂才收拾好屋里, 一出来看见她浑身是土,咬牙给她提屋里去了:“我的小祖宗, 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去花圃打滚了不成, 看看这么多土, 赶紧洗洗!” 徐椀偷笑, 有的时候多做一点淘气的事,似乎反而更有意思。 在花桂的督促下, 好好洗了一番, 也换了双鞋,怕徐妧等着急,抱着小白就出来了。 隔壁园子里, 偶尔传来一声狗叫,孩子们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徐椀快步走进, 徐妧手里拿着块肉干,正在逗弄地上来回跑着的小狗。 短毛的狗儿兴奋过头,跳着直扑腾她。 一边站着个圆滚滚的小小公子, 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模样, 直拽着徐妧:“表妹看看就行了, 别逗狠了, 它会咬人的。” 徐妧很是扫兴的样子, 回头一拳头捶在他的肩头:“咬人就让它咬你, 谁让你吹牛了, 我让你抱猫儿来,你抱狗儿来干什么!” 徐椀略一思索,想起了这个人来。 徐妧口中的是是是表哥郑何,他从小就胖了些,因为在徐妧面前,他从小被打到大,向来逆来顺受,一张口就是是是的。 果然,他一如既往地低头:“是是是,表妹说的是。” 徐妧白了他一眼,一抬头看见徐椀了,赶紧叫了她过去:“阿蛮快来,诶?这猫儿又送给你了啊,我还让我表哥带猫了,可惜他弄错了。” 徐椀笑笑,与她一起站了窗下:“没事,小白回来了,我养不了那么多的。” 小狗儿也撒欢撩撅儿地跑,徐婼和徐婳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倒是徐芷拿着个草棍直往它身上扔,惹得它又跳又蹦,摇着尾巴跟着她。 徐妧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用手指头直戳着小表哥的胳膊:“还给我带什么了?” 说到这个,郑何叫她进屋。 桌子上摆着好几样东西,都是他带来的小玩意,徐妧挨个打开了,都是女孩家的梳子镜子之类的,她甚觉无趣,瞪着郑何,最后扑过去又是一顿捶。 徐椀坐在另外一边,托腮看着她们。 怀中的猫儿偶尔喵一声,这场景似乎带了她回到过去。 那时候皇帝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徐妧差点昏过去,她又哭又闹的主要原因,其实徐椀知道,郑何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以后也情深甚笃。 那时候郑何已经瘦了下来,但因为徐妧的腿,郑家是知情的,所以一直不大同意。 二人私定终身,不想突然降下来这么一道旨意,可谓是晴天霹雳。 那时候的郑何是什么模样的呢? 徐椀仔细回想,但是只是依稀只能记得个大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现在,她爹也留在京里了,徐妧的腿也已经好了,徐椀看着她和郑何打打闹闹,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提前注意,是可以避免的,例如那桩婚事。 只说有事,连忙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院里,再没心思挖花根了。 无从下手,仔细回想,赐婚之前,她整日沉迷书海,根本没注意到过什么郡王爷。 在记忆当中,小时候缺失的不只是赵澜之,那时可不像现在,还能和小舅舅出门看戏,她在徐家和姐妹们在一块,除了平时那点乐子之外,就是看书。 外面根本不知道徐家还有一个徐椀,赐婚的旨意……是怎么说的来着? 外面传闻是怎么说的来着? 常胜将军班师回朝……被封为王…… 他不白,那时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除却那道疤的话,左边侧脸还是很好看的,只怪她当时有些怕他,平时都鲜少一起说话。 从哪里打探一番才好,计算了下年纪,比她大六七岁,现在应该十三四了吧! 十来年的光景,就是样貌也不可能一样,趴在床上翻滚了小半日,迷迷糊糊竟是做了个梦,梦里似是夜晚,红烛映着幔帐,火红的盖头就在眼前。 男人喝得叮咛大醉,挑了她的盖头。 成亲之前,王夫人可是叮嘱过她了,夫妻之间圆房是必不可免,说疼过了那一晚就好了,她还说新婚之夜多叫两声夫君,男人多半会疼惜妻子,不那么折腾的。 她自己也恶补了下共色图,里面的姿势可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合卺酒她是喝了壮胆的,和一个陌生的人赤身相见,再怎么说也是又羞又怕,她记得舅母的话,一个劲地叫着夫君,不敢推他,就狠命地搂着他。 他说你真软,然后,然后就圆房了。 那种疼痛就像是整个人被劈开了一样,事后,她还咬了他。 他手腕上…… 赫然在梦中惊醒,徐椀一下坐了起来! 对了,那人右手手腕里侧有俩颗并排的小黑痣,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试试的话,应当能找得到,毕竟权贵公子哥,在京都是数得过来的,可以找人侧面问问。 想到此处,她赶紧穿鞋,让洪珠把花根拿了过来,只说要给亲爹送去,这就出了门。徐凤白不在家,特意跟王夫人说了,自然是准许了的,后院的小厮赶了车出来,花桂亲自跟着上了车。 徐椀就掀着窗帘往外看,花桂在旁边唠叨着:“一个花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见你爹直说就好了,干什么还拐弯抹角的兜圈子呢!” 徐椀趴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嗯,是想见他了。” 花桂叹了口气:“听说他这两日可忙着,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不在家就等他回来,徐椀才不以为意。 马车行过西边街口,突然停了下来。 花桂连忙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车夫前面问了下,说是封街了,只能走人,不能走车。 走过前街,再过一个路口就到赵家了,徐椀拿着花根就下了车:“没事,走去就好了。” 花桂让车夫赶车在街边候着,也连忙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不多,货郎却多了不少,再往前走,远远就看见一行侍卫队侧立在旁,前面一大一小都在个鼓画摊边站着。 大的锦衣华服,拿着个小鼓左右地看,不是别个,正是卫衡。 小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精致,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模样的。 她只道为何封街,原来是有贵人。 鼓声偶尔响起咚的一声,少年单手敲鼓,似很有兴致。 徐椀和花桂避开侍卫队,靠边慢行。 也不知是怎么地,卫衡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们,远远地指着就让人过来叫她们。 徐椀只得上前见礼,卫衡正在挑着鼓,回头瞥着她:“病可好了?” 她连忙说好了,多谢记挂。 一板一眼地,像个小大人,卫衡扬眉,就拿了个小鼓递了她的面前:“给你了,拿着。” 徐椀才要谢绝,面前的小鼓立即被旁边的孩子抢了去。 这小女孩眉眼间全是怒气,抓了小鼓啪地就扔了地上,还踩了一脚:“刚才我跟你要,你怎地不给?不给我也不许给别个!” 卫衡脸色顿沉,回头看了眼侍卫队:“先把安平送回宫去,好生顾看着!” 小安平气哭了,还跺着脚,少年神色冷峻,却是淡漠得很。 徐椀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都要跳出来了! 时间真的不早了,圆月当空,夜空当中繁星点点。 花桂抬头看了眼,噗嗤笑了:“今天星星可真亮,阿蛮还说要和你一起看星星,结果转眼就睡着了。” 徐凤白也看了下:“还是个孩子呢,看个戏就高兴半天。”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他:“主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不缺吃喝,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哄着,那才叫个家,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不然,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花桂看着他,抬高了灯:“怕是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所以还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怜惜阿蛮,知情的人更怜惜你,主子,就算是为了老太爷,为了徐家,这些年,你也够了,想个法子退了吧,到时候带着阿蛮,去哪里都好。” 背后的阿蛮叮嘤一声,徐凤白连忙托稳了她:“如今早已身不由已……” 一直背了徐椀到她房里,仔细给她盖了被子,才出来。 徐凤白熬了两日,也是疲乏,花桂送了他出来,又是叮嘱两句才走。 快步走回前院,洪运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连忙上前:“主子,今个……” 徐凤白挥了挥手:“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很累。” 洪运急着上前:“可是……” 话未说完,房门已经推开了,徐凤白往里看了眼,愣了一下。 洪运低着头,只在身后作着揖:“我是实在拦不住,真拦不住。” 徐凤白嗯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灯光虽暗,年轻的男人一身玄衣,端端坐在桌边,徐凤白走了过去,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嬉笑着的那个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澜之目光灼灼,却是未动。 徐凤白走过他身边,到一旁的水盆处洗手:“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啰嗦。” 洗了手,他走了屏风后面,解开了高领系着的扣子,可能是这两日熬得厉害了,浑身上下都闷得难受。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心病心病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父女两个坐一起看了会画像, 他就去拿了火盆来点了火,说这画像留不得。火苗越着越高,越烧越旺。火盆旁,坐着赵澜之父女, 他手里拿着画像,和她一人抻了一边, 拇指在画中少女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也是一脸笑意。 徐椀还有点懵:“爹~” 抬眼, 他眸光温柔:“阿蛮,记住了吗?你娘就长这个样子,她生你的时候, 特意给你起了乳名,阿蛮,蛮也,肆意生长也。”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烧掉, 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 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娘和我并未成婚, 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 我自己悄悄留着, 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 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说着,他果断扯过去一下扔进火盆,任火苗窜起。 徐椀低呼一声:“爹!” 他爹看着火苗,开始想怎么哄了她:“其实你在舅舅家住着,不是很好吗?你娘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总想着,你舅舅照顾你,爹也放心,这就是你的家,别想其他事。” 画像很快烧个干干净净,她抱住了双膝:“怎么能不想,舅舅家怎么是我家,既然是舅舅,那我娘是他哪个妹妹?” 从前从未多想过,重活一回才发现,她小时候的认知漏洞百出。 赵澜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下:“妹妹就是妹妹” 话未说完,徐椀已经回眸:“徐家族谱我都看过了,各房所出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符合年龄的一共没有几个,哪个都不是。” 他舌头立即打结:“义c义妹。” 徐椀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娘,那都生了我,为什么不成亲?人家都是先成亲名正言顺了,才生孩子的,不是吗?” 他恼羞成怒:“你这孩子!” 徐椀突然凑近了些:“我娘,她真的是难产生下我就死了吗?” 赵澜之腾地站了起来,随便找个方向就走了过去:“阿蛮,你舅舅让人传了口信,刚好爹也想告诉你一声才来的,等不到后个了,明天晌午就得走。” 这一岔像是雷击,一下击中了徐椀的心底。 她再顾不上追问娘的事了,也赶紧起来追上了他去:“别走,我不叫你走!” 赵澜之在她闺房转了一圈,她就跟着他的后面一直在说:“你不能走,我想跟你去,我不想在舅舅家,我想有自己的家,你走了还能回来吗?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赫然失笑:“什么叫不回来,爹怎么会不回来。” 她急急拉着他袖口,很怕他这就走似地:“舅舅不是说,什么东宫有个缺么,你就留在京都不也一样的吗?”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谁教你说这个的?你舅舅?” 当然不是,徐椀试图和他分辩:“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一直在京都的话,日日在一块不好吗?就是你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好歹我还有爹” 她说得太急了,他被她这模样逗笑。 牵着她手,晃了床前去,只拿她当孩子一样哄着:“好,不走,爹不走,要睡一觉吗?爹陪你一会儿。” 她乖乖脱鞋上床躺好,还很不放心:“真的?你才不是说明天就走的吗?” 他坐了旁边,给她盖好薄被:“嗯,本来是明天走,但是我们阿蛮不让走,那就不走了,以后重置办个大宅院,给阿蛮接过去,天天和阿蛮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徐椀还是心里没底。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哄孩子的话,她忽然想起明天是徐家的大日子,忙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天是表姐的生辰,她和木老头每年都一起过,你记得吧?” 徐凤白的爹徐晟,早年也是将士出身,后来连续夭折了两个儿子,回京混了个闲职。 好吧,徐家族谱上的老家是远在江西,京都也没有近亲。 徐瑾瑜就是得闲就闲,徐晟很看不上他,也是这老头脾气太过古怪,人又天天冷着脸,徐妧就管他叫木老头,久而久之,孩子们私下就这么叫他。 这件事赵澜之是知道的,徐椀和他学过孩子们因为偷叫木老头,而被挨罚的事情。 今年,是徐晟六十寿辰,徐凤白一早就让人张罗办了,他当然知道。 点头,他看着她笑:“嗯,不走的话,当然要来贺寿了。” 徐椀顿时扬眉:“表姐说还搭了戏台,那你要来的话,咱们一起看戏。” 赵澜之继续点头:“好,到时候和我们阿蛮一起看戏。” 如果来贺寿的话,那就是不走了吧! 徐椀抬眉就笑。 他被她的笑脸晃得也笑了起来:“笑什么,你不让爹走,爹就不走,快睡吧,明天和爹一起看戏。” 她看着他,舍不得闭眼:“太亮了,睡不着。” 才说完,她爹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黑天了,阿蛮睡着了~” 是真的在哄着她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温暖了她整个人,舒服得她暂时忘记了那些好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也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翻飞,少女在桃树下面走得很慢,漫天的桃花被风卷起,卷着卷着又变成了桂花。 桂花也很美,地下的暖池很温暖。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在梦中不愿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椀被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蒙蒙的亮,床上的幔帐竟然已经放下来了,花桂拿着个鸡毛掸子正到处扫着灰。 腹中饥肠辘辘,抻个懒腰,徐椀坐了起来:“花桂,我饿了。” 花桂见她醒了,大步走了过来:“能不饿吗?天还没黑就开始睡,一直睡到大天亮,快起来吧,前院可热闹了,正搭戏台呢!” 她以为还没黑天,结果早就亮天了,记挂着亲爹的事一下就起来了。 穿好了衣裙,花桂还特意给她两个角辫上都贴了花,开始没注意,等打扮整齐了,徐椀站在镜子前面一站,简直是无语至极。 桃粉的裙子,倒是把她衬得更白了,但是头顶的两朵花,几次都想伸手摘下来。也对,十年前的年轻姑娘都贴花,更何况孩子。 这时候是这样的,都喜欢这么打扮的。 她安慰了自己,走开。 后院已经热闹起来了,所有的丫鬟小厮多数都在前面,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花桂带着徐椀出门,已是日上三竿。 前院宾客登门,王夫人同徐瑾瑜都去了前院,赵姨娘牵着徐芷的手,和陈姨娘就在院里看着她们。 徐妧也是生辰,打扮得更加粉嫩,一看见徐椀小碎步走了过来:“阿蛮,你怎么才来?” 花桂跟两个姨娘问了好,又对几个小孩子嘱咐着:“记住了,谁要问起阿蛮,你们说是表亲,知道了吧?” 每年每时都是这样的,一旦有外人问及,她就是表小姐。 徐椀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从刚才起来,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地,记挂着亲爹,总想再去找他。 徐妧和她站了一处,一把搂住了她肩头,还晃了晃:“怎么了?今天我生辰,高兴点啊!” 徐椀扯唇,对她笑笑:“嗯,恭喜你,你又长大一点,又变美了。” 徐妧笑,对着一边站着的两个妹妹扬眉:“听见了吗?阿蛮说我又变美了,有吗?” 这个小表姐,爱哭也爱笑。 但是她最爱美,徐椀现在心性微长,只拿孩子一样哄着她。 两个姨娘一边说着话,徐婳和姐姐站在一块,听见徐妧叫她们,偷偷戳了徐婼一下。 徐婼从小就特别瘦,弱不禁风的更像她娘,尖尖的脸,眉眼也细些,徐婳则是几个姐妹当中,最好看的,眉眼精致,从一出生到现在,越发的长开了。 徐婼连连称是:“咱们姐妹几个,当然是姐姐最好看了~” 徐婳低眉顺目地,在她身边。 徐妧顿时大笑,回来捂了徐椀的耳朵,还乐不可支:“睁眼说瞎话,你看徐婳什么脸色哈哈!” 徐妧和徐婳向来都不亲。 这种不亲在表面上并看不出来,但是长大了以后,私下里总能看出一二。 徐椀心思不在这上面,拉着徐妧说悄悄话:“我想去前面,问问小舅舅,我爹什么时候来,总觉得不大放心,他昨天说不走了,会不会骗我?” 徐妧掐腰,看着她微微叹息。 叹什么气啊! 徐椀无语:“怎么了?” 徐妧一副你真不争气的模样,一指头戳了她的额头上面:“当然是骗你的啊!阿蛮阿蛮你怎么这么好骗,我来给你数数你被骗了多少次,怎么不长记性呢!” 说着她开始扳手指头:“上次,你不让你爹走,你爹给你买了一大袋糖皮,你吃完糖他就没影了,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让丫鬟带你去庙上,你回来他就不在了,上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说和你玩藏身,你藏在咱们后院都睡着了,还是舅舅找到的你” 徐椀脑袋嗡的一声,撒腿就往前院跑。 徐妧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姨娘们都看了这边一眼,又回头继续说着闲话,不管。 徐妧也忙提了裙子,跟了上去。 前院正是热闹,戏台已经搭好了。 小厮们一旁摆着矮凳和长凳,院子里到处都是喜庆的绸带,到处都是人。 宾客纷至,徐椀一头扎进去,犹豫了下开始寻找徐凤白的踪影,她从来没这么跑过,绕过这边假山,不想一走神差点撞到一人身上。 抬眼,徐瑾瑜一手拎住了她的领口,很快后面追上来的徐妧也撞了上来。 大舅舅一手提了一个,然后都稳稳放下了。 “不在后院等着,到前院乱跑,小姑娘家家的这成何体统?” 徐妧才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大声叫了他:“爹~” 徐椀也忙低头:“舅舅。” 徐瑾瑜轻咳了声:“家中有贵客,万不得失礼。” 话音才落,从他身后走出一小小少年,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眉峰轻动,凤目微扬,分明是一身锦衣做男儿装扮,可看着俊秀更有美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7.安平其心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马车走得不快, 徐椀靠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一旁的男人打量着她,她记得他,是和小舅舅走在一起的那个二皇子, 当街遇见,她本来不想上车, 但是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混小子叫了她一声, 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什么, 跟车的侍卫直接把她拎上了车,说给她送回家。 少年又往这边靠了靠,皱眉:“你就是阿蛮呀, 打你也不哭,吓你也不哭,那你现在哭的什么呢?” 她泪痕还在,眼睛红红的。 徐椀皮肤白皙,乍一看像小兔子似的。 她吸着鼻子, 伸手抹脸, 因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很狼狈。 少年回身打开车内的暗格,里面似乎堆了很多东西, 好一顿翻腾。 徐椀没有看他,等他再转身时候又过来了。 他扬着眉, 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 递到她的面前:“拿着, 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 不高兴的时候一看它就好了,给你。” 恳切的脸,他示意她接过去。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卫衡!” 少年似才想起,点头:“哦对,忘告诉你了,我叫卫衡,记住了。” 他还举着手,一脸快拿着,好东西的模样。 徐椀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少年剑眉星目,目光清澈,俊秀的人总能给人好感,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摊开掌心,卫衡反手一扣,手心里攥着的小东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软软的,还会动。 他才一放手,徐椀看清了,一只快要死了的蚂蚱躺在她手上做着垂死挣扎,一蹬腿一蹬腿的,她惊呼一声,连忙甩手,蚂蚱立即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心有余悸,她就靠着车窗,慢慢平息着胸口起伏。 卫衡回头四处寻找,眼见着见恼:“真个不知好歹,你把小黑甩哪去了?它要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椀弱弱地:“它本来就快死了” 马车突然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压了什么上面,猛地一颠,没坐好的卫衡一回头咣地磕到了车壁上,他下意识看向她,她顿时也坐直了。 再一颠,这下她也磕了下后脑勺。 卫衡回手拿了个软垫,转过身来就是扬手,吓得徐椀不敢动,看那架势竟是挥过来了,是要打她吗? 闭上眼睛,眼帘颤了又颤,发辫被人一扯,她随着他力道才一动,后背上就多了个靠垫。 再靠,软软的,马车颠簸,磕不到头了。 徐椀看着少年,想说谢谢,他却对她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怎么?以为我要打你?你给我小心点,说不定打人真的能一下打死的。” 她眨着眼,光看着他,不说话。 卫衡就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旁边的男人淡淡开口:“你吓到她了。” 少年哦了声,更凑近了些。 徐椀后退得已经无路可退,他俊脸就在眼前,凶巴巴地:“学着点,想要震慑到别人,至少得像我这种脸色,你要把眼镜微微眯上那么一点,不要瞪眼睛,瞪眼睛瞪那么可爱,谁能怕你。” 她还没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卫衡脸色又变。 他突然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整个脸都皱了一团,什么啊,逗得她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回头,对着男人得意地扬脸:“看,哄好了。” 就这么被一个小小少年说什么哄好了,徐椀耳根发热,好不自在,幸好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窗帘看了眼,连忙道谢。 下车,卫衡又探出身子来,对着她指了一指:“喂,你赔我小黑,改日我来拿!” 说着也不等她回话,放下了车帘,缩了回去。 花桂在大门口看见她回来了,赶紧给人拽了进去,没有几个人知道阿蛮出府的事情,悄悄给她领了后院去,洗脸,又给衣裙换了下来。 徐椀这才看见,自己一身的土 ,就像在田里打过滚似地。 简单洗洗,换了平常穿的衣裳,她坐了榻上,饿了。 一早起来还没吃过东西,花桂连忙去拿饭菜,等她回来,才吃上那么两口,后院里叽叽喳喳地涌入了六七个孩子,以徐妧为首,后面跟着几个姐妹和偏亲。 “阿蛮!阿蛮!” 孩子们的叫声当中,徐妧叫得最欢,一进院就叫着她的名字,徐椀站了起来,在窗口看着她们。 很快,后面追过来的丫鬟把孩子们分开,不知是谁直警告着她们:“不许吵闹,后院有贵客歇息,一边玩去。” 徐妧才不管那些,趁丫鬟们不留神就跑了徐椀屋里来。 “阿蛮刚才都找不到你,你干什么去了?” “我追我爹去了,”徐椀坦然相告:“然后又回来了。” “那追上了吗?” “没有。” 花桂一旁做着针线活,听她们说这些话也是叹气:“小小姐,我劝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都几年了,你爹年年出京,让你留在家里,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们的,平平安安长大,比什么都好了。” 徐椀再吃不下了,转过来坐了榻边,晃着腿:“你们总说为我好,可我长大了,要是没好呢?” 花桂好笑地看着她:“有你舅舅在,哪个敢待你不好呢,竟说傻话。” 徐椀不与她分辩,就轻轻叹了口气。 徐妧与她坐了一处,踢着她的腿,凑了她的耳边和她说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咱们后面闹鬼的那个小楼,住人了,这可是个大事呢!” 什么大事? 徐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住谁了?” 徐妧又与她悄悄咬耳朵:“昨天我娘哄我睡午觉,以为我睡着了,和我爹说话我听见了,今个咱们家来了好多贵客,说是什么外嫁的长公主前些日子没了,她儿子回京了,就是咱们撞见,我爹领着那个,说叫顾青青什么的,也不知什么原因暂时住在咱们家里,我爹说这公主的儿子长得好看,年龄也适当,放咱们家里才好,给我找女婿呢!” 说完这话,她脸就红了。 撞见的那个,哪个? 她细想了下,被大舅舅拎住她俩时候,他身边依稀是站了个少年。 和卫衡差不多大的样子,徐椀眨眼:“大舅舅开始给你找女婿了?” 一说出来,花桂就看过来了,羞得徐妧推了徐椀一把,起身就跑:“瞎说什么,我去看唱戏了!” 徐椀心中一动,赶紧也追了上去:“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可千万得给她看住了,不能再让她上高台。 花桂连连叫了她俩声,赶紧也追了出来。 鼓乐声起,前院正是热闹。 徐妧拉着徐椀一直跑,甩掉了花桂,不过没有去戏台那边,反而上了假山山洞。 这是她们平时常玩耍的地方,两个人猫在里面,脸对着脸。 徐妧捧脸:“可是我娘说公主和她夫君都死了,他儿子这从小失怙,现在爹娘都没了命里孤露,这命不好,阿蛮,什么叫孤露你知道吗?” 徐椀拿了旁边的小石头子,在地上写下了失怙,失恃,孤露这六个字。 “从小死爹,就是失怙,从小死娘的就是失恃,两个都没了,就是孤露。” 她这么一说,徐妧立即明白过来了。 不过她不愿再提这话,怕伤徐椀的心,这就钻出了猫洞:“算了,我们去看戏吧,想太多干什么,我可不想从小订婚,长大了长美美的,手巴掌的挑~” 要去看戏,徐椀也钻了出来:“嗯,走吧。” 走什么走,徐妧顺着旁边的假山石头就往上爬:“舍近求远干什么,咱们爬上去不就能看了吗?” 她动作也快,惊得徐椀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跟了上来:“别上去!快下来!别摔了” 出了京都往南六十来里,徐凤白终于追上了离京的运粮车队。 马儿已经累得几近瘫了,刚好车队在休息,他从一个草堆里,揪出了赵澜之。 彼时,他嘴里叼着个草棍,正在睡觉。 跟侍卫长打了招呼,直接给人拽了旁边的密林当中。 过了晌午,日头也在林子上方透过树叶落在脚下,斑驳得很。 赵澜之吐出草棍儿,一脸笑意:“诶,徐将军,相识不如偶遇,这大老远的,怎么在这遇见了?” 嬉皮笑脸的,徐凤白推了他,更是恼:“若不是阿蛮伤心,决计不会管你。” 他比她小俩岁,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四,正是年轻时候,一张俊脸扬眉间都是轻狂:“阿蛮在你身边,我放心得很,你就像从前一样,好好护着她就好,不必管我,我四海为家,跟你有什么干系?” 徐凤白嗓音沙哑,光只盯着他的脸:“回去。” 二人之间,一丈远。 赵澜之也隐去了笑意,抿唇:“你说过,你我二人,总得有一人留在京里看护阿蛮。我自去我的,你顾看着些,阿蛮没有我也能好好长大,没有你可怎么活。” 徐凤白向前两步,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不必拿我说过的话来搪塞我,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你回京,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呢?” 他眉眼间尽是恼意,可这种恼在赵澜之的眼里,也是撩动心弦。 扬眉,赵澜之向前一步,身形微动。 徐凤白下意识后退,却不想这天杀的比他先一步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8.君若无心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第二十章 小安平被人架着, 直踢着腿。 可她还是被人送走了,后面跟着那两个嬷嬷一步不敢落下,连忙追上。 徐椀赶紧低头,说有事要走, 揖了一揖,要不是卫衡眼疾手快, 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辫子, 估计她这就跑了。她求救似地看着花桂, 心如捣鼓。 卫衡拿着小鼓,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咚的一声:“你跑什么?” 花桂虽然不知道卫衡怎么要扯着阿蛮不放, 但是看这情形也连忙上前:“我们小姐急着有事,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 徐椀一手捂着额头,抬了眼去看卫衡。 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模样了,如果见到,她应该能认出一二来吧。 她不确定, 因为成亲以后, 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其他的, 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 试图能关联起什么, 然而, 这张俊脸英气十足, 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安平喜欢缠着谁,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他还没有走,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有时候赶上他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 徐椀呆住,再问近年,更是无人。 马车停下来了,到了徐家的后门处。 花桂提着灯,徐凤白迎上前来。 赵澜之把徐椀抱了放在地上,站直了:“准时给徐大小姐送了回来,小的前来领命!” 花桂忍俊不禁,赶紧领了徐椀走,说不清是为什么,徐椀总觉得自己这个爹,到了小舅舅面前,嘴就特别溜,她忍不住回头。 徐凤白的声音听着很轻:“去东宫了?” 她爹嗯了声,自怀里摸出那袋剥好的栗子,抓过他手就放了他手上。 眼前一黑,花桂揽过她肩头就带着她往前走:“小小姐快走,顾大公子让人又送了桃儿来,你不是最爱吃桃了吗?快走,快走。” 又送桃? 冷不丁顾青城那张脸在脑海里走了一遭,怎么办,她现在看谁都像那个坏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9.你好重呀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怎么呢?” 花桂不以为意, 还笑着她:“你爹怎能不娶亲,他家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恐怕啊用不了一年到头,别说新娘子了, 你还能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候啊” 从前她一拿这个打趣, 徐椀就气得不行。 这会儿, 小姑娘光是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 反倒是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花桂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伸过来怜惜地捧了她的脸, 轻轻揉了揉:“没事,咱们女人心和胸都大,什么事都能那得起放得下,将来我们给你找百十来个爹,个个都对你好得不得了!” 是的, 徐椀就是这么被她哄大的。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 可她重获新生,更多的是想改变命运。 她不想一生不知爹娘没有根, 不想困在后院,也不想再代嫁入那郡王府。 上辈子, 能让她上心的事也真是少, 本来说问娶亲的事也是随口找的由头, 徐椀眉眼弯弯:“可是花桂, 那是我长大才有的,现在没有心胸,我就要去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也知道出府须得经过舅舅同意。 快步走了门前,才一开门,门外一个小姑娘就撞进来了。 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徐椀还没看清她的脸,这小姑娘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还跳了跳直往她身上扑:“阿蛮!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了!” 整个徐家,能对她这么热情的,只有一个人——徐妧。 徐椀任她又搂又抱,欢呼了片刻,才拉了她的手一直给人拽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就只一个叫做洪柳的大丫头看她们玩在一起了,进屋找花桂说话去了,徐妧被徐椀拉到了窗下,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来了好奇心。 “干什么啊,阿蛮?” “小点声,”徐椀和她一起靠在了墙上:“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出去的话,如果小舅舅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 徐妧也压低了些声音:“你要干什么去啊!” 徐椀照实说了:“我有点事去找我爹,怕舅舅不让去。” 徐妧瞪大了眼,捂着嘴到她耳边:“肯定不能让你去,你知道的,叔父最不喜欢你爹了,每次你爹来接你,他都很不高兴。” 一想也是,徐凤白要是对他爹有好感的话,就不会对他那样生疏冷漠了。 她才重新活过,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那怎么办,他说他后天就走了,今天或者明天白天,我想见他一面。” 徐妧认真想了一下:“晚上就关门了,肯定出不去,除非跳墙。” 真是有病乱投医,徐妧的主意就没靠过谱。 徐椀才要开口,听见她又说:“明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你知道的吧,和祖父是一天,听说会有不少人来祝贺,前院后院肯定都乱哄哄的,你想去可以趁乱跑出去,天黑之前再回来就好了。” 徐妧的生辰! 宣武二十一年,徐椀在心里算了一下,徐妧九岁。 其实她比自己只大了四个月,印象当中,这个时候,她的腿应该还是好的,没有摔过呢! 哪年的生日在戏台上面摔的,摔断了腿之后没有将养好,后来就有点点脚。 小表姐爱美,为了这腿脚,从来慢慢地走 就是这年的生辰! 徐椀猛然想起最初的记忆,吃了一惊。 她拉着徐妧的手,用力回想:“表姐,明天不要去戏台上面去玩,一定不要去。” 徐妧仰脸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搭戏台?我爹说要请戏班来唱戏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得早点回来,听说全是名角儿呢!” 徐椀见他不以为然,更是抓紧了她手腕叮嘱她:“别不当回事,记住我的话,不要去高的地方玩,不要上戏台,上去就摔断腿,不是吓唬你。” 徐妧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徐椀多少放下一点心来,拍了她的肩头:“我先去找小舅舅,万一他让我去呢!” 说着,微低了头,在徐妧耳边轻轻说:“小舅舅说,他书房有我娘的画像,我还没有看过我娘,应该很好看吧!” 徐妧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的?我也想看!” 正说着话,兰桂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小小姐快回来换衣服,去去晦气!” 她口中的小小姐就是徐椀,大舅舅家有四个女儿,徐妧徐婼徐婳徐芷,只有她们才排名一二三四,徐椀在徐家,都叫她小小姐。 徐妧是嫡长女,正房王夫人也只出这一女。 二小姐徐婼三小姐徐婳是陈姨娘所出,姐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四小姐徐芷才六岁,她下面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徐逸,都是赵姨娘所生,不过弟弟是养在正房那里,也因为这个儿子,夫妻两个对赵姨娘都另眼相看。 徐椀进屋换衣服,徐妧迫不及待要去书房:“你换衣服,我先过去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啊!” 她腿短,跑得可快,噔噔噔就跑了。 洪柳赶紧追了上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徐椀和花桂。 花桂手脚利索地把她衣裙扒了下来,扶了她站了床上:“男人就不会带孩子,他家的丫鬟一门心思就知道勾搭主子,看看给你穿的什么,咱以后不去他那受气了好不?” 徐椀蹬腿,配合着她穿上新裙:“是新裙子,我爹特意拿给我的。” 花桂知道她向来袒护那边,也只是叹气:“你爹家吹的风都是香的,哦对估计他放的屁也是香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说出粗话来了” 徐椀本心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衣服怎么传,怎么系。 她仿若未闻,就当没听见一样。 现在有了个爹,虽然不知道他疼她能有几分,但是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飞快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就往外走,等出来了才发现,这个家和从前的记忆不同。 花桂听见她要去找徐凤白,自顾着忙着收拾房间没有跟着她。 徐椀在后院绕了一圈,到了长廊总算遇见个丫鬟,问了下才知道方向。 她习惯了慢走,一边走一边记下布局和路线,隔了个院子,才进去就看见徐芷母女又到这边玩了,洪柳正跟着她们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唯独不见徐妧。 书房的门虚掩着,肯定是进去了。 徐椀笑,走了过去。 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书房当中,徐妧的声音脆生生地:“叔父,我都看见了,这画就是你才画的,这上面的人真的是阿蛮的娘吗?你不会是骗她的吧?” 徐留白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叔父也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只能画成这样,怎么,你都要告诉阿蛮吗?” 徐妧顿了顿:“我不说,说了阿蛮该伤心了。” 徐留白:“好孩子,叔父最喜欢你了。” “那这画什么时候能干啊!” “快了。” 徐椀后退,再后退。 她一直退到转角处,才靠了墙。 愤怒,亦或委屈,不甘还是伤心,心中五味杂陈,可她到底不再是个懵懂幼儿,怎么也不能连徐妧那个孩子都不如。失神站了好一会儿,约莫着快有一刻钟了,这才故意跺着脚走了过去。 徐椀扬声叫了俩声:“表姐!表姐!” 听见她的声音了,徐妧立即跑了出来:“阿蛮!你怎么才来,叔父真的找到了你娘从前的画像,是个美人呢,我都看见啦!” 徐椀眉眼弯弯,跟着她走了进去。 徐凤白在一旁拿过画轴,放了桌边:“拿去吧。” 徐椀双手捧过,高高兴兴地道谢。 徐妧上前,直对着她眨眼:“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叔父说?趁着这会说啊!” 徐椀点头,看向舅舅:“舅舅,我想见我爹一面,我想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凤白闻言扬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舅舅面前,她总是很安心。 安心到觉得没有必要说谎话。 徐椀扬声道:“我想让他留京里,不让他走。” 徐凤白微怔之余,站了起来:“想见你爹还不简单,让人传个话去,他立马就来了。” “舅舅” “回你屋等着去吧!” 他沙哑的声音越发的低,只让她回闺房等着,先一步走了。 徐椀简直不敢相信,徐妧也替她高兴,高兴得直蹦跶:“阿蛮,阿蛮心想事成!” 洪柳在门外叫着她:“小姐,夫人让回去呢!” 徐妧一张笑脸立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哦。” 然后特别有礼地说了声姐姐我先回去了,迈着小碎步,唉声叹气地走了。 徐椀还似在梦中,捧着画轴回了自己闺房,画就放了枕边,就那么合衣躺了床褥之上,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它。 花桂见她果然拿了画回来,也不好奇,光只拿了水喂她喝水。 她不想喝,翻过身背对着花桂,就说自己困了,想睡一觉。 花桂正好要去给她挑丫鬟,赶紧走了。 徐椀心心念念的这两件事在心底翻转,越想心中越是酸涩,毕竟一直期望着额,怎能不失望。 也不知道过了能有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她以为是花桂回来了,没太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到床边了,才是停下。 窸窣的声响就在耳边,徐椀回头。 赵澜之就在眼前,他手里拿着那画轴,已经抻开了。 她立即坐了起来:“爹,你来了,那是” 话未说完,他已经愣住了:“你娘的画像,谁给你的?” 她娘的画像? 徐椀一下站了起来,也凑过来看。 画上少女亭亭玉立,竟同她少女时候的模样相差无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天生一对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李昇府里的马车就停在一边, 他瞧见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知道劝也劝不过, 洪运放下车帘, 下车来回踱着步, 又过了一会儿,宫门大开,侍卫队先行走出来,李昇在众人的拥簇当中, 走了出来。 小太监提着灯,洪运瞧准了, 立即走了过去。 带刀侍卫当即拦住了他, 他急忙跪下, 对着李昇叫道:“殿下!殿下是我, 洪运啊!” 一听是他,李昇已然走了过来:“洪运,你怎么来了?” 他一身朝服未换,叫洪运起来。 洪运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家马车:“我家主子请殿下过去说话,在此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李昇挑眉, 脸色不虞:“怎地叫他等那么长时间?” 说着让他和侍卫队在旁等候, 一个人走向了徐家的马车, 车上安静得不像话, 男人撩袍上车, 伸手就挑开了车帘, 他眉眼柔和,眼底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只不过这分笑意很快就消失殆尽。 徐凤白还是那个姿势,一直并未动过。 李昇坐了过去,坦然看着他:“等了很久吗?有事让洪运传一声就是 ,何苦一直等” 话未说完,徐凤白身形一动已然欺身过来,长剑带着鞘抵在了他的颈边,李昇被他撞得一下靠了车窗边上,窗帘一抖,很快又落下。 外面浑然不觉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昇不怒反笑:“仔细些,别让外面人瞧见。” 徐凤白无心与他说笑,一脸怒意才初露出来:“李昇,是你做的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自然不应:“什么是我做的,我今日在朝上被父皇骂了一通,晚上又陪了他好半天,现在浑身都痛,你这是来问罪?” 徐凤白盯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运粮队深埋山谷,我只问你,是你做的吗?” 他颈边长剑更是用力抵着他,李昇笑意顿失:“运粮队无人生还,父皇龙颜大怒,你现在来问我,是我做的吗?我为何要做那些?”定定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赵澜之死里逃生,你以为是我想杀他,才来等我。” 徐凤白腕上用力:“不是吗?我警告你别动他。” 男人脸色顿沉,一手扶住了剑鞘。 “我给你的剑,是为护你,你为了别人拿着它来逼我?” “他是阿蛮亲爹,不是别人,倘若今日棺椁里停的人是他,怕是现在已拔剑相见。” 四目相对,李昇冷笑出声,他径直抓住徐凤白的手腕两手两边用力,长剑赫然抽了出来,剑鞘掉落在旁,车内昏暗,只角里挂着一盏小灯,四目相对,能看清彼此脸色,都有余怒。 李昇侧身坐着,垂臂:“我帮你拔剑,你若为他,不如杀我。” 说着竟是倾身往前,不顾剑刃抵在胸前。 徐凤白随手捡起剑鞘,还剑入鞘:“好,十几年相伴,我信殿下。” 他脸色稍缓,端坐如斯,李昇却是眸色渐沉:“你也知十几年了,我何曾骗过你?娶亲时你说此生既不能成夫妻,那便永不相见,我不见你。你征战在外,我在朝堂记挂你,你当我不想杀了那姓赵的?每次看见阿蛮我就想杀了他,他竟敢碰你,然你为臣子,你为阿蛮,尽然回不去,我仍旧只为你。” 他拂袖而起:“我一心为你,你却疑我,他何德何能让你这般恼我!” 李昇怒意横起,狠狠摔了车帘,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洪运在一旁盯了半晌了,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见礼,不想人只拂袖走过,见着这脸色也不敢再问,赶紧回了马车上。 掀了车帘,徐凤白双手抚额,一副头疼的样子,只叫他快些回去。 马车很快驶离,小太监给提着灯,李昇也上了车。 侍卫队侧立在旁,也不知他叫了谁,一人上前,从车里摔出了个六角玲珑瓷杯来。 “废物!” 漫长的夜里,漆黑阴暗全被温暖驱散,徐椀昏昏沉沉睡了好大一觉,再醒过来时候,已经亮了天。她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一团白立即跳了她腿上,猫儿喵喵叫着,挠着她胳膊像是讨抱的样子。 “啊!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徐椀立即把猫儿抱在了怀里,她几乎是跳下榻的,高兴得揉了猫儿的脸,好生贴了脸,花桂听见动静连忙过来了,洪珠也去打洗脸水,晨起,是个好天气。 徐椀只着中衣,还逗着猫儿:“花桂,小白怎么回来的?” 花桂给她拿了裙子过来:“顾大公子送过来的,说让好好养着,不许送人。” 徐椀眉眼弯弯,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谁也不给。” 把小白放了一边,开始穿衣服,花桂往外看了看,拉着她胳膊套上裙子:“小小姐,我问你个事,北边楼里的那位顾大公子,你认识的吧?” 称不上是认识,不过有小白在,徐椀总不能说不认识:“认识,怎么了?” 花桂想了下:“算了,没事。” 小白就在她脚边扑着她的脚,徐椀没太在意她的话,光伸脚踢着猫儿:“我真该好好谢谢他,不过估计人家也不稀罕的吧 ~” 穿了新裙,头发也梳了小辫子,一边垂下一绺,花桂还给她贴了花。 徐椀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想起昨日奔丧,伸手摘了花下来。 花桂拍着她的手:“摘下来干什么,戴上好看,你小舅舅说今个带你上街看戏呢。” 带她上街看戏? 徐椀回头:“他军务繁忙,怎地有空带我去玩?” 昨晚上徐凤白从外边回来,听说阿蛮病了,又守了大半宿,天快亮才走。花桂心疼这一大一小,也知自己主子看着阿蛮是愧疚又不好明说,光只是劝着她:“难得他告假有空,想带你出去逛逛,你就好好玩,你高兴了你小舅舅就高兴了,知道吗?” 吃了点东西,也喝了汤药,徐椀怕苦,口里就含了两块蜜饯。 花桂这就带着她往出走,到了前院,孩子们都来上学了,闹哄哄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徐妧也在,看见徐椀蹬蹬跑了来,拉住了她问长问短的。 “阿蛮!阿蛮你好些了吗?昨个我要看你我娘不让,我听说你是去奔丧回来病的,是入邪气了吗?我娘说小孩子家家的奔丧不好,都你爹不懂” 因是要出门,今个不用学了,她身子好多了。 徐椀才要告诉她,一抬眼厢房的门口站着两个人。 门内老夫子写着字,卫衡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和顾青城门口说着话,听见徐妧叫着阿蛮都抬起了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椀连忙揖了一揖。 她揖的是顾青城,感念他送还猫儿,卫衡却是笑了:“今个怎地这般乖巧?”说着他回身撞了顾青城的肩头,更是笑得不能自已,“你瞧她来时候迷迷瞪瞪,两腮鼓的好可爱哈哈像不像家养的猫儿” 笑到半路,发现少年目光冰冷,立即收了回去。 有这个混世魔王在,徐椀没有上前,她差点忘了口中的蜜饯,被卫衡这么一说赶紧一边吐了出去,和徐妧说了舅舅带她出门看戏,在她艳羡的目光当中,和花桂走了出去。 她走了之后,顾青城才是看向卫衡:“她昨个受了凉,烧了半宿,你少闹她。” 听着他说徐椀病了,卫衡嗤笑一声:“顾大公子这就太偏心了,我何曾闹过她,就一小孩子,逗逗她而已,说得好像我欺负个孩子似地~”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随着那小身影往大门口去了。 顾青城也是抬头:“我劝你逗也少逗她,她生来无母,寄人篱下住在徐家,不过是个可怜儿罢了~” 生来无母,寄人篱下,这句话一入耳,卫衡就愣住了。 门口车已经停好了,徐椀先一步上车。 徐凤白没有出来,花桂陪着她坐了,好像比她还高兴的样子。 拉了徐椀的手,花桂还直晃着:“没想到阿蛮一晃就长大了,你从小就闷,什么事都不说,幸好脾气秉性不像你爹,横竖好事坏事到你这都无所谓的,我最喜欢你了,你以后也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徐椀被她逗笑:“嗯,一定会很有福气。” 花桂和她说着闲话,两个人笑成一团,正是笑闹,车外脚步声起。 徐椀回头,窗帘一掀,少年踩着车轱辘微微倾身看着她,吓了她一跳。 再无嬉笑,卫衡手里拿着一个锦袋,从窗口递给了她。 他一脸正色,看着她目光浅浅,一副哄孩子的口气:“喂,小阿蛮,这个给你,好不容易抢来的,只这一个了。好好将养将养,别再病了。” 说着不等她接过去,锦袋扔了她身边,转身走了。 什么东西? 徐椀连忙打开,里面竟然装了一个桃子,鲜嫩的桃子上面,还印着一个带着贡字的章。 回手挑开窗帘,卫衡就在门口等车,身边的小太监给他掸着身上的灰,他回头张望着,顾青城出来送他,走近了些,二人一起说着话。 两个美少年站在一处,竟也成风景。 她最爱吃桃子了,徐椀单手托腮,看着他们,喃喃地:“卫衡那个人呐,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人还不错,这桃子像是贡品,可是个稀罕桃子呢~” 花桂拿着锦袋看了看,突然拍了下手:“我看这个像是在顾大公子那来的,没错,错不了,就是和那些个一样的。” 徐椀漫不经心地:“哪些个?” 卫衡似看见她了,歪着头看她。 花桂轻咳了声,把桃子送了她手上:“昨个顾大公子不光送了猫儿来,还带了几个桃子,你睡着了,我就让洪珠收起来了,竟没想到,是贡果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变天了啊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第二十章 小安平被人架着, 直踢着腿。 可她还是被人送走了, 后面跟着那两个嬷嬷一步不敢落下, 连忙追上。 徐椀赶紧低头, 说有事要走,揖了一揖,要不是卫衡眼疾手快, 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辫子, 估计她这就跑了。她求救似地看着花桂, 心如捣鼓。 卫衡拿着小鼓,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 咚的一声:“你跑什么?” 花桂虽然不知道卫衡怎么要扯着阿蛮不放, 但是看这情形也连忙上前:“我们小姐急着有事, 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 徐椀一手捂着额头,抬了眼去看卫衡。 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模样了, 如果见到, 她应该能认出一二来吧。 她不确定, 因为成亲以后,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 其他的,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试图能关联起什么, 然而, 这张俊脸英气十足, 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安平喜欢缠着谁,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他还没有走,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有时候赶上他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 徐椀呆住,再问近年,更是无人。 马车停下来了,到了徐家的后门处。 花桂提着灯,徐凤白迎上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2.一起看星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小安平被人架着, 直踢着腿。 可她还是被人送走了, 后面跟着那两个嬷嬷一步不敢落下, 连忙追上。 徐椀赶紧低头,说有事要走, 揖了一揖, 要不是卫衡眼疾手快, 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辫子,估计她这就跑了。她求救似地看着花桂,心如捣鼓。 卫衡拿着小鼓, 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 咚的一声:“你跑什么?” 花桂虽然不知道卫衡怎么要扯着阿蛮不放, 但是看这情形也连忙上前:“我们小姐急着有事,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 徐椀一手捂着额头, 抬了眼去看卫衡。 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模样了, 如果见到,她应该能认出一二来吧。 她不确定,因为成亲以后,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其他的,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 试图能关联起什么, 然而, 这张俊脸英气十足, 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安平喜欢缠着谁,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他还没有走,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有时候赶上他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 徐椀呆住,再问近年,更是无人。 马车停下来了,到了徐家的后门处。 花桂提着灯,徐凤白迎上前来。 赵澜之把徐椀抱了放在地上,站直了:“准时给徐大小姐送了回来,小的前来领命!” 花桂忍俊不禁,赶紧领了徐椀走,说不清是为什么,徐椀总觉得自己这个爹,到了小舅舅面前,嘴就特别溜,她忍不住回头。 徐凤白的声音听着很轻:“去东宫了?” 她爹嗯了声,自怀里摸出那袋剥好的栗子,抓过他手就放了他手上。 眼前一黑,花桂揽过她肩头就带着她往前走:“小小姐快走,顾大公子让人又送了桃儿来,你不是最爱吃桃了吗?快走,快走。” 又送桃? 冷不丁顾青城那张脸在脑海里走了一遭,怎么办,她现在看谁都像那个坏蛋了~ 也怪不得,上辈子一直到她成亲,她小舅舅能有三十六七了也一直未娶。 但是听着这二皇子也是不靠谱的,他家中还有待产的皇妃,看着他和小舅舅平时再一起时的模样,难道这两个人早就有些断袖情义,那那个皇妃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3.葬身之地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抬眼, 他眸光温柔:“阿蛮,记住了吗?你娘就长这个样子,她生你的时候,特意给你起了乳名, 阿蛮, 蛮也,肆意生长也。”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烧掉,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 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 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 你娘和我并未成婚, 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 我自己悄悄留着, 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 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说着,他果断扯过去一下扔进火盆, 任火苗窜起。 徐椀低呼一声:“爹!” 他爹看着火苗,开始想怎么哄了她:“其实你在舅舅家住着,不是很好吗?你娘的事都过去了, 就不要总想着, 你舅舅照顾你, 爹也放心,这就是你的家,别想其他事。” 画像很快烧个干干净净,她抱住了双膝:“怎么能不想,舅舅家怎么是我家,既然是舅舅,那我娘是他哪个妹妹?” 从前从未多想过,重活一回才发现,她小时候的认知漏洞百出。 赵澜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下:“妹妹就是妹妹” 话未说完,徐椀已经回眸:“徐家族谱我都看过了,各房所出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符合年龄的一共没有几个,哪个都不是。” 他舌头立即打结:“义c义妹。” 徐椀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娘,那都生了我,为什么不成亲?人家都是先成亲名正言顺了,才生孩子的,不是吗?” 他恼羞成怒:“你这孩子!” 徐椀突然凑近了些:“我娘,她真的是难产生下我就死了吗?” 赵澜之腾地站了起来,随便找个方向就走了过去:“阿蛮,你舅舅让人传了口信,刚好爹也想告诉你一声才来的,等不到后个了,明天晌午就得走。” 这一岔像是雷击,一下击中了徐椀的心底。 她再顾不上追问娘的事了,也赶紧起来追上了他去:“别走,我不叫你走!” 赵澜之在她闺房转了一圈,她就跟着他的后面一直在说:“你不能走,我想跟你去,我不想在舅舅家,我想有自己的家,你走了还能回来吗?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赫然失笑:“什么叫不回来,爹怎么会不回来。” 她急急拉着他袖口,很怕他这就走似地:“舅舅不是说,什么东宫有个缺么,你就留在京都不也一样的吗?”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谁教你说这个的?你舅舅?” 当然不是,徐椀试图和他分辩:“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一直在京都的话,日日在一块不好吗?就是你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好歹我还有爹” 她说得太急了,他被她这模样逗笑。 牵着她手,晃了床前去,只拿她当孩子一样哄着:“好,不走,爹不走,要睡一觉吗?爹陪你一会儿。” 她乖乖脱鞋上床躺好,还很不放心:“真的?你才不是说明天就走的吗?” 他坐了旁边,给她盖好薄被:“嗯,本来是明天走,但是我们阿蛮不让走,那就不走了,以后重置办个大宅院,给阿蛮接过去,天天和阿蛮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徐椀还是心里没底。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哄孩子的话,她忽然想起明天是徐家的大日子,忙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天是表姐的生辰,她和木老头每年都一起过,你记得吧?” 徐凤白的爹徐晟,早年也是将士出身,后来连续夭折了两个儿子,回京混了个闲职。 好吧,徐家族谱上的老家是远在江西,京都也没有近亲。 徐瑾瑜就是得闲就闲,徐晟很看不上他,也是这老头脾气太过古怪,人又天天冷着脸,徐妧就管他叫木老头,久而久之,孩子们私下就这么叫他。 这件事赵澜之是知道的,徐椀和他学过孩子们因为偷叫木老头,而被挨罚的事情。 今年,是徐晟六十寿辰,徐凤白一早就让人张罗办了,他当然知道。 点头,他看着她笑:“嗯,不走的话,当然要来贺寿了。” 徐椀顿时扬眉:“表姐说还搭了戏台,那你要来的话,咱们一起看戏。” 赵澜之继续点头:“好,到时候和我们阿蛮一起看戏。” 如果来贺寿的话,那就是不走了吧! 徐椀抬眉就笑。 他被她的笑脸晃得也笑了起来:“笑什么,你不让爹走,爹就不走,快睡吧,明天和爹一起看戏。” 她看着他,舍不得闭眼:“太亮了,睡不着。” 才说完,她爹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黑天了,阿蛮睡着了~” 是真的在哄着她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温暖了她整个人,舒服得她暂时忘记了那些好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也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翻飞,少女在桃树下面走得很慢,漫天的桃花被风卷起,卷着卷着又变成了桂花。 桂花也很美,地下的暖池很温暖。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在梦中不愿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椀被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蒙蒙的亮,床上的幔帐竟然已经放下来了,花桂拿着个鸡毛掸子正到处扫着灰。 腹中饥肠辘辘,抻个懒腰,徐椀坐了起来:“花桂,我饿了。” 花桂见她醒了,大步走了过来:“能不饿吗?天还没黑就开始睡,一直睡到大天亮,快起来吧,前院可热闹了,正搭戏台呢!” 她以为还没黑天,结果早就亮天了,记挂着亲爹的事一下就起来了。 穿好了衣裙,花桂还特意给她两个角辫上都贴了花,开始没注意,等打扮整齐了,徐椀站在镜子前面一站,简直是无语至极。 桃粉的裙子,倒是把她衬得更白了,但是头顶的两朵花,几次都想伸手摘下来。也对,十年前的年轻姑娘都贴花,更何况孩子。 这时候是这样的,都喜欢这么打扮的。 她安慰了自己,走开。 后院已经热闹起来了,所有的丫鬟小厮多数都在前面,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花桂带着徐椀出门,已是日上三竿。 前院宾客登门,王夫人同徐瑾瑜都去了前院,赵姨娘牵着徐芷的手,和陈姨娘就在院里看着她们。 徐妧也是生辰,打扮得更加粉嫩,一看见徐椀小碎步走了过来:“阿蛮,你怎么才来?” 花桂跟两个姨娘问了好,又对几个小孩子嘱咐着:“记住了,谁要问起阿蛮,你们说是表亲,知道了吧?” 每年每时都是这样的,一旦有外人问及,她就是表小姐。 徐椀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从刚才起来,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地,记挂着亲爹,总想再去找他。 徐妧和她站了一处,一把搂住了她肩头,还晃了晃:“怎么了?今天我生辰,高兴点啊!” 徐椀扯唇,对她笑笑:“嗯,恭喜你,你又长大一点,又变美了。” 徐妧笑,对着一边站着的两个妹妹扬眉:“听见了吗?阿蛮说我又变美了,有吗?” 这个小表姐,爱哭也爱笑。 但是她最爱美,徐椀现在心性微长,只拿孩子一样哄着她。 两个姨娘一边说着话,徐婳和姐姐站在一块,听见徐妧叫她们,偷偷戳了徐婼一下。 徐婼从小就特别瘦,弱不禁风的更像她娘,尖尖的脸,眉眼也细些,徐婳则是几个姐妹当中,最好看的,眉眼精致,从一出生到现在,越发的长开了。 徐婼连连称是:“咱们姐妹几个,当然是姐姐最好看了~” 徐婳低眉顺目地,在她身边。 徐妧顿时大笑,回来捂了徐椀的耳朵,还乐不可支:“睁眼说瞎话,你看徐婳什么脸色哈哈!” 徐妧和徐婳向来都不亲。 这种不亲在表面上并看不出来,但是长大了以后,私下里总能看出一二。 徐椀心思不在这上面,拉着徐妧说悄悄话:“我想去前面,问问小舅舅,我爹什么时候来,总觉得不大放心,他昨天说不走了,会不会骗我?” 徐妧掐腰,看着她微微叹息。 叹什么气啊! 徐椀无语:“怎么了?” 徐妧一副你真不争气的模样,一指头戳了她的额头上面:“当然是骗你的啊!阿蛮阿蛮你怎么这么好骗,我来给你数数你被骗了多少次,怎么不长记性呢!” 说着她开始扳手指头:“上次,你不让你爹走,你爹给你买了一大袋糖皮,你吃完糖他就没影了,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让丫鬟带你去庙上,你回来他就不在了,上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说和你玩藏身,你藏在咱们后院都睡着了,还是舅舅找到的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4.我不愿意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点头:“我知道。” 花桂一手揽着她小小的肩头,还叹着气:“这鬼天气, 还真是应景, 下起雨没完没了了,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 保佑咱们徐家每个人都好好的吧!” 徐椀跟着她走, 人也小也走不大快,近了后门处, 离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那说着话。 听不真切, 花桂没太在意, 牵着徐椀的手, 快步走上前去。 后门关着, 徐凤白一身素白就站在门楼里面,赵澜之同样一身的白,和他站在一起正在争执着什么, 近了些, 才听见他隐忍的怒意似乎与运粮的车队有关。 “我竟不知, 林教头也在运粮队里。” “” “既是意外, 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 此事绝非这样简单, 我甚至怀疑, 就是有人故意在绝壁上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运粮车队, 都去死。” “目的是运粮车队?” 徐凤白目光浅浅, 声音低沉:“这说得过去吗?你冷静点, 我知道林教头于你而言,如兄如父,但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万万不能传出什么谣言去,否则风头紧了,就是你这唯一的幸存者,也不好过。” 赵澜之眸色通红,上前就扯住了他的领口,他咬着牙几乎是怒吼着的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说了你不相信,是不是只有我和他们一样深埋在深谷当中死无全尸,你才能动摇一下,你心里那位殿下,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嗯?你是不是还喜欢” 徐椀才要走过去,花桂一把捂住了她一边耳朵,扣着人埋入了她怀里不让再听。 扬声叫了声,赵澜之回头看见徐椀,慢慢放开了徐凤白。 二人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凤白打开了伞,叫徐椀过去:“来。” 花桂送了徐椀过去。 她爹刚才质问小舅舅的话,徐椀刚才听见了,在心里翻腾了个个,表面不动声色地。 在女儿面前,赵澜之决口不再提此事,光只牵了她的手,握紧了:“走吧。” 徐凤白送他们出门:“分开走,我稍晚一些去。” 徐椀上了马车,赵澜之在后面不知又和小舅舅说了什么,片刻才是上车。 外面雨好像大了些,他收好伞,吩咐车夫快些赶车。 风摆起车窗上的窗帘,冷风吹进来拂了脸面,徐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赵澜之便把窗帘好好掖了下,回头来,嗓子也渐沙哑了:“冷吗?” 徐椀摇头:“不冷,爹,我们去哪里?” 他叹了口气,别开了脸去:“你娘生你那夜里,很是凶险,我抱了你出城寻医,要不是你林伯父相救,咱们爷俩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徐椀自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两手来握爹爹的手,安慰着他:“那伯父一定是个好人。” 赵澜之点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靠了车壁上,直咬着牙:“可惜好人都不长寿,你有你舅舅护着磕磕绊绊总算长大了,你爹我何止光这一次九死一生,若不是有人存心加害,那真是见鬼了!” 徐椀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有人要害你?” 赵澜之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从前你爹我就一滚刀肉,只要你舅舅能把你顾看好,爹上刀山下火海不怕那个,现在想起来,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就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了。你别担心,这次爹活下了,便知道了,爹一定活得长长久久,让我阿蛮日日开怀。” 说着,他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徐椀乖巧地任他拥着,从刚才她看着他,他红着眼,似更需要人安慰。 她闷在他怀里,也抱了他的腰身:“爹,你好好的,到时候长命百岁,等我长大了好孝顺您。” 女儿很是贴心,赵澜之甚觉安慰。 雨天,马车也行不快,街上行人匆匆,偶尔还会停下来,能有快半个时辰了,出了西城门,到了郊外的一个村里,说是林教头的家。 离老远就能听见哭声,马车一停下,赵澜之打了伞接了徐椀下车。 院落很大,临时搭建的灵棚外面,立着三根丧幡,长帆一丈多,另外两帆要短一些,见帆下车下马,另有妇人站在帆下,给人戴孝。 来吊孝的人不多,院子里林老太太和林家媳妇在一起哭着,两个孩子跪在灵前,也掉着眼泪。 徐椀披了麻衣,赵澜之带她上前磕头:“给你林伯父磕头。” 她规规矩矩磕了头,旁边也有人劝着,说孩子还小了,别惊着,快让起来,赵澜之也跪了下来,就和女儿跪在了一起:“林大哥,你不是想看看阿蛮吗?我带了她来见你,她长大了些,别看她小时候猫儿一样的,现在能吃能睡,好得很。” 徐椀虽然不识,但是在赵澜之的口中也知道了,这位姓林的伯父,在她出生后救过她和她爹的命,听着和她爹的感情就很好,言谈当中,似乎还提到了自己。 秋雨微凉,棚子里也不知哪里漏雨,到处都是凉意,徐椀跟着赵澜之跪了一阵,听着他闲话般地说着话,家里的一切问题,都包揽了下来。 灵幡随风摆动着,她笔直跪在灵前,余光当中瞥见来来往往的人。 蓦地,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见过。 记忆当中,披麻戴孝这种事情,她做过,也是这样的哭声当中,有老太太的哀嚎声,有来来往往的人,她穿着麻衣,跪得双腿发麻。 也不知什么时候,雨也停了。 越想越是头疼,徐椀在灵前跪了好一会儿,赵澜之拉她起来,一边给林教头烧着纸。 她诚心诚意地在心里念着经,直到小舅舅来接她。 徐凤白说是来接人的,不过也进了灵棚,林教头也是他的旧部,来时就带了些银子,让人给了老太太,才带了徐椀离开。 赵澜之一直在灵棚,并未出来。 徐椀脱下了麻衣跟着徐凤白往出走,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一身的白,白帆扬起的时候,似乎都融为了一起,小手被人握住,徐凤白扯了他一下:“走吧。” 马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徐椀跟上他的脚步:“舅舅,你也认识林伯父吗?” 徐凤白点着头:“他和你爹一样,都曾是我的旧部。” 徐椀抬头看他:“我爹也是?” 两个人走得都不快,徐凤白又嗯了声。 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爹娘当年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走了马车边上,徐凤白直接把她抱着提了起来。 徐椀借力腿一蹬,上了马车。 车夫接了她一把,还给她掀起了车帘。 这车她坐过,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才一坐进去,抬眼看见窗边立着的一把长剑,鞘上镶满了宝石,贵气得很。 很快,徐凤白上车,马车驶离。 他看见徐椀一直盯着那把长剑看,伸手在她眼前遮挡了下:“此剑大凶,别看。” 徐椀低头,小舅舅脚边的白衫也白得扎眼。 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小舅舅他并未下车,花桂老早在门口等着了,眼看着人把徐椀带进府院了,徐凤白才放下车帘,又走了。 这么一趟,其实也没少遭罪。 在灵棚里,她肩头被淋湿了,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双腿也是冰凉。 太冷了,花桂赶紧让人打了热水来,在屋里泡了一会儿热水,也是困乏,浑身难受。 擦干了长发,换了中衣,徐椀说累,就爬了榻上侧歪着。 洪珠连忙给她铺了被,怕她着凉又关上了窗。 也真的是倦了,徐椀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入眼的都是漫天的白,到处都是哭声,她听得分明,除了老太太的哭声,还有她自己的哭声,是梦吗?是做梦了吗? 她就像个看客,什么都能看得到。 和林教头家里相似的灵棚,如出一辙的灵幡,不知是谁送了棺椁回来,徐椀清清楚楚地看得见自己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爹啊爹啊一直在哭,白色的长衫一股风似地走过她身边,徐凤白奔到棺椁面前,他手里提着一把宝里宝气的长剑,竟是抬手抽了出来。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手起剑落,棺椁立即顺着被劈了开来! 里面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滚落出来,他胳膊腿都扭曲着,胸前已经塌了一大块,唯独那张脸,徐椀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爹赵澜之的! 徐凤白似怔住了,光只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动。 灵棚当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老太太哭得更加厉害,徐椀眼看着那小小的自己一下扑了赵澜之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嘈杂声中,还能听见小舅舅的声音。 也不知是和谁吼着,沙哑的嗓音更是撕裂一样的。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 “” “你不敢说,我自去问他!” “” 早已分不清梦或是真实,徐凤白红了眼,这就要走。 花桂抱着他的腰身,直哭着喊着说不能去,说阿蛮已经没有爹了想想阿蛮以后怎么办,徐椀抬起头来看着小舅舅,他却没再看她一眼,剑鞘随手扔在了地上,徐凤白一把推开了花桂,到底是提剑而去 “爹小舅舅爹” 徐椀出了一头的汗,哭着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只觉这一梦前世今生都连了起来,分明是做了那么长的梦,其实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日头出来了,屋里亮堂堂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5.真的吗吗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烧掉, 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 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娘和我并未成婚,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 我自己悄悄留着, 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说着,他果断扯过去一下扔进火盆, 任火苗窜起。 徐椀低呼一声:“爹!” 他爹看着火苗,开始想怎么哄了她:“其实你在舅舅家住着, 不是很好吗?你娘的事都过去了, 就不要总想着, 你舅舅照顾你, 爹也放心, 这就是你的家,别想其他事。” 画像很快烧个干干净净,她抱住了双膝:“怎么能不想, 舅舅家怎么是我家, 既然是舅舅, 那我娘是他哪个妹妹?” 从前从未多想过, 重活一回才发现,她小时候的认知漏洞百出。 赵澜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下:“妹妹就是妹妹” 话未说完,徐椀已经回眸:“徐家族谱我都看过了,各房所出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符合年龄的一共没有几个,哪个都不是。” 他舌头立即打结:“义c义妹。” 徐椀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娘,那都生了我,为什么不成亲?人家都是先成亲名正言顺了,才生孩子的,不是吗?” 他恼羞成怒:“你这孩子!” 徐椀突然凑近了些:“我娘,她真的是难产生下我就死了吗?” 赵澜之腾地站了起来,随便找个方向就走了过去:“阿蛮,你舅舅让人传了口信,刚好爹也想告诉你一声才来的,等不到后个了,明天晌午就得走。” 这一岔像是雷击,一下击中了徐椀的心底。 她再顾不上追问娘的事了,也赶紧起来追上了他去:“别走,我不叫你走!” 赵澜之在她闺房转了一圈,她就跟着他的后面一直在说:“你不能走,我想跟你去,我不想在舅舅家,我想有自己的家,你走了还能回来吗?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赫然失笑:“什么叫不回来,爹怎么会不回来。” 她急急拉着他袖口,很怕他这就走似地:“舅舅不是说,什么东宫有个缺么,你就留在京都不也一样的吗?”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谁教你说这个的?你舅舅?” 当然不是,徐椀试图和他分辩:“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一直在京都的话,日日在一块不好吗?就是你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好歹我还有爹” 她说得太急了,他被她这模样逗笑。 牵着她手,晃了床前去,只拿她当孩子一样哄着:“好,不走,爹不走,要睡一觉吗?爹陪你一会儿。” 她乖乖脱鞋上床躺好,还很不放心:“真的?你才不是说明天就走的吗?” 他坐了旁边,给她盖好薄被:“嗯,本来是明天走,但是我们阿蛮不让走,那就不走了,以后重置办个大宅院,给阿蛮接过去,天天和阿蛮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徐椀还是心里没底。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哄孩子的话,她忽然想起明天是徐家的大日子,忙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天是表姐的生辰,她和木老头每年都一起过,你记得吧?” 徐凤白的爹徐晟,早年也是将士出身,后来连续夭折了两个儿子,回京混了个闲职。 好吧,徐家族谱上的老家是远在江西,京都也没有近亲。 徐瑾瑜就是得闲就闲,徐晟很看不上他,也是这老头脾气太过古怪,人又天天冷着脸,徐妧就管他叫木老头,久而久之,孩子们私下就这么叫他。 这件事赵澜之是知道的,徐椀和他学过孩子们因为偷叫木老头,而被挨罚的事情。 今年,是徐晟六十寿辰,徐凤白一早就让人张罗办了,他当然知道。 点头,他看着她笑:“嗯,不走的话,当然要来贺寿了。” 徐椀顿时扬眉:“表姐说还搭了戏台,那你要来的话,咱们一起看戏。” 赵澜之继续点头:“好,到时候和我们阿蛮一起看戏。” 如果来贺寿的话,那就是不走了吧! 徐椀抬眉就笑。 他被她的笑脸晃得也笑了起来:“笑什么,你不让爹走,爹就不走,快睡吧,明天和爹一起看戏。” 她看着他,舍不得闭眼:“太亮了,睡不着。” 才说完,她爹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黑天了,阿蛮睡着了~” 是真的在哄着她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温暖了她整个人,舒服得她暂时忘记了那些好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也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翻飞,少女在桃树下面走得很慢,漫天的桃花被风卷起,卷着卷着又变成了桂花。 桂花也很美,地下的暖池很温暖。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在梦中不愿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椀被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蒙蒙的亮,床上的幔帐竟然已经放下来了,花桂拿着个鸡毛掸子正到处扫着灰。 腹中饥肠辘辘,抻个懒腰,徐椀坐了起来:“花桂,我饿了。” 花桂见她醒了,大步走了过来:“能不饿吗?天还没黑就开始睡,一直睡到大天亮,快起来吧,前院可热闹了,正搭戏台呢!” 她以为还没黑天,结果早就亮天了,记挂着亲爹的事一下就起来了。 穿好了衣裙,花桂还特意给她两个角辫上都贴了花,开始没注意,等打扮整齐了,徐椀站在镜子前面一站,简直是无语至极。 桃粉的裙子,倒是把她衬得更白了,但是头顶的两朵花,几次都想伸手摘下来。也对,十年前的年轻姑娘都贴花,更何况孩子。 这时候是这样的,都喜欢这么打扮的。 她安慰了自己,走开。 后院已经热闹起来了,所有的丫鬟小厮多数都在前面,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花桂带着徐椀出门,已是日上三竿。 前院宾客登门,王夫人同徐瑾瑜都去了前院,赵姨娘牵着徐芷的手,和陈姨娘就在院里看着她们。 徐妧也是生辰,打扮得更加粉嫩,一看见徐椀小碎步走了过来:“阿蛮,你怎么才来?” 花桂跟两个姨娘问了好,又对几个小孩子嘱咐着:“记住了,谁要问起阿蛮,你们说是表亲,知道了吧?” 每年每时都是这样的,一旦有外人问及,她就是表小姐。 徐椀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从刚才起来,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地,记挂着亲爹,总想再去找他。 徐妧和她站了一处,一把搂住了她肩头,还晃了晃:“怎么了?今天我生辰,高兴点啊!” 徐椀扯唇,对她笑笑:“嗯,恭喜你,你又长大一点,又变美了。” 徐妧笑,对着一边站着的两个妹妹扬眉:“听见了吗?阿蛮说我又变美了,有吗?” 这个小表姐,爱哭也爱笑。 但是她最爱美,徐椀现在心性微长,只拿孩子一样哄着她。 两个姨娘一边说着话,徐婳和姐姐站在一块,听见徐妧叫她们,偷偷戳了徐婼一下。 徐婼从小就特别瘦,弱不禁风的更像她娘,尖尖的脸,眉眼也细些,徐婳则是几个姐妹当中,最好看的,眉眼精致,从一出生到现在,越发的长开了。 徐婼连连称是:“咱们姐妹几个,当然是姐姐最好看了~” 徐婳低眉顺目地,在她身边。 徐妧顿时大笑,回来捂了徐椀的耳朵,还乐不可支:“睁眼说瞎话,你看徐婳什么脸色哈哈!” 徐妧和徐婳向来都不亲。 这种不亲在表面上并看不出来,但是长大了以后,私下里总能看出一二。 徐椀心思不在这上面,拉着徐妧说悄悄话:“我想去前面,问问小舅舅,我爹什么时候来,总觉得不大放心,他昨天说不走了,会不会骗我?” 徐妧掐腰,看着她微微叹息。 叹什么气啊! 徐椀无语:“怎么了?” 徐妧一副你真不争气的模样,一指头戳了她的额头上面:“当然是骗你的啊!阿蛮阿蛮你怎么这么好骗,我来给你数数你被骗了多少次,怎么不长记性呢!” 说着她开始扳手指头:“上次,你不让你爹走,你爹给你买了一大袋糖皮,你吃完糖他就没影了,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让丫鬟带你去庙上,你回来他就不在了,上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说和你玩藏身,你藏在咱们后院都睡着了,还是舅舅找到的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6.如画如此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手里拿着那包栗子, 徐凤白转身往回走,冷不防身后的人快步跟了上来, 她回头瞧见,一记铁拐拐住了他胸前,止住了他的脚步。 “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去, 就是就是进去想和你叙叙旧么。” “叙什么旧, 赶紧走。” “就进去吃碗茶” 赵澜之手里还提着他的剑,行走东宫须得随身携带。 他说吃碗茶的时候还可以提高了音调,以示正经。 徐凤白不为所动, 知道这个赖子向来喜欢得寸进尺,更是扬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这混闹。” 说着转身又走,身后人又跟了上来。 徐凤白走进门楼,伸手来关后门, 自然是晚了一步。 赵澜之 挤身进来, 把长剑往前递了递, 无比正经地模样:“皇妃折腾了大半天,估计是要生了,李昇顾不上我的, 放心, 我也就进去吃碗茶,要是有别的心, 你就拿这剑劈了我!” 许是他笑脸太过扎眼, 徐凤白到底还是让了步。 从后门进来, 二人一前一后都悄无声息的,回了她的房间,也让洪运倒了茶。 都坐了桌边,赵澜之将长剑放了桌下,捧起了茶碗,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洪运来着。洪运只当没看见,侧立在旁,笑呵呵地提着茶壶:“我再给公子添一碗?” 徐凤白仿若未见,她面前也放着一碗茶,不过未碰茶,光只把栗子拿出来挑着齐整的,好看的先吃着。 赵澜之轻抿了一口,咳道:“洪运,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你主子商量一下。” 一本正经的,洪运立即看向他家主子。 若是平时,徐凤白早一竿子给人撵走了,他真是怕这赖搭再闹出什么事,到时候难以收拾的还是徐家,眼巴巴看着,不想吃栗子的那个也嗯了声。 徐凤白抬眼:“你回吧。” 洪运只得把水壶放了桌上,低头告退。 灯火昏暗,走了门口,花桂上前开门。 远远就看见一个十六七的少女亭亭玉立,近了,才看清她的脸,徐椀上前,那姑娘欠身,笑呵呵地迎着她走进屋里:“小小姐可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 徐椀上下打量俩眼,走过她身边:“抱琴?等我干什么?” 少女跟在她身后,掩口干笑两声:“奴婢琴书,抱琴比我高一点,瘦一点。” 徐椀哦了声,也不大在意,笑着说记得了,这就往里走。 进了屋里,徐妧听着动静已经从榻上跳了下来,她手里拿着个桃子,啃得正欢:“阿蛮,你可回来了,表哥给我拿了些山葡萄,听说也是个外来的稀罕品种,接了什么当地的葡萄,反正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我娘让我给你送了些,你这桃子不错,我等你半天了!” 果然,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篮子,徐椀坐了下来:“你喜欢就拿两个,还给我送什么葡萄,你表哥特意给你的,你就吃吧!” 徐妧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小篮子:“我哪里吃得过来,表哥给我带了好几篮,不过我娘单单让我给你和顾大公子送了,一人一篮,我等着你,后院还没去呢!” 一听说她要去后院,徐椀立即来了兴致。 她这个人想仔细的时候,也是心细,之前收到贡桃的时候,就问了,光只送了她的。 白日里撞见了卫衡和安平在一块,心就一直提着,虽说总觉得卫衡不大像,但也起了警惕之心,恨不得当场就扒开他袖子看一眼。 这才回头,想着顾青城的那张脸,也是不安。 洗了手,徐妧这边也要走了,她赶紧跟了上来:“我和你同去。” 徐妧当然是高兴了,拉了她的手:“好啊好啊,我真是不爱去,顾大公子成日冷着脸,我娘说这就是一副孤苦相,听说他从小就病秧子似地,这成子又是病了一场,清瘦不少,真是可怜那!” 徐椀记了心里,叫了洪珠跟着,与她一起往出走。 琴书提了小篮子,夜色渐暗,小洪珠在前面提着灯,几个人这就往后院小楼去了,秋风徐徐,一到晚上就添了许多凉意,徐妧拢着袖子,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有那么冷吗?” 徐妧跺着脚,脚步飞快:“我身上这二两肉,可不够御寒的,眼看着进冬了,等到了冬天,我就抱了暖炉一日一日在榻上一躺,不出来了!” 被风一吹,是很冷。 徐妧从小就是这样,冷一点热一点都要嚷嚷出来的,她受不得半分委屈。 徐椀则鲜少说出口,伸手抚了抚领口,也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北边这后院,侍卫已经认识她们了,立即让进。 通报过了,洪福下楼来接,徐椀就让洪珠跟着在楼下等着,自己跟了徐妧琴书上楼。 上了二楼,入鼻的就是腥苦的药味。 顾青城还真是病了,楼上还有个大夫正给问着诊。 她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徐妧连忙让琴书把葡萄放了桌上,过来见礼。 这楼上是后改的卧房,单在里间摆了床和屏风,一边的柜子都是从前留下用着的旧物,一共没几个摆件,看着冷清得很。 老大夫一边吩咐药童熬药,徐妧和徐椀走了过来,楼上很暖,暖炉竟然已经点着了,顾青城的枕边还放着一个手炉,他靠着软垫坐着,脸色苍白。 见了礼,徐椀小心翼翼地凑了暖炉旁站着,徐妧笑道:“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山葡萄,她让我跟大公子说有什么事不要见外,只管提了就是,还让问上次送的药还有没有了。” 顾青城眼帘微动:“多谢夫人小姐记挂,药还有咳咳” 话没说完,就先咳嗽起来,他脸色本来就白,此时虚得更是没有血色了,徐椀双手交叠在身前,这样更能烤一烤,身上暖了,她才抬头。 巧了是顾青城也似瞥了她一眼,他眉眼精致,目光撞了一起,又飞快移开。 就只能看见他侧脸,徐妧和他说着话,徐椀光站在边上偷瞧着他,他凤目狭长,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眼帘很长,挺直的鼻梁,薄唇微抿。 本是秀美的脸,因着这三分淡漠,平添了些许不怒自威的冷。 十年的时间,会把人的相貌改变多少,亦或是,她现在也开始不确定了,记忆当中那张脸,竟然有些模糊了,眼可是这样的眼,脸可是这样的脸,越是想,越是看,竟然越觉得很相似,越觉得相似越是心惊。 也许是她定定看着他,看了太久,顾青城转头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他微扬了眉,抬了眸。 若真是七八岁的孩童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她骨子里可是十七岁的徐椀,撞进那样深邃的眸子里,那样的脸,天老爷啊! 徐椀转不开目光,心肝乱颤。 幸好徐妧话传完了,也过来暖炉旁边搓着手取暖,撞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了头。 也幸好,顾青城叫了小厮过来,让去再点一个手炉,似乎并未瞧见她窘态, 再抬头,顾青城依旧是侧颜相对。 那个人的话,这边脸有蜿蜒下来的伤疤,因为怕他,她就没敢细看过。 若是年少,没有疤的话 她盯着他的手腕处,可惜长袖将那处遮得严严实实,徐妧拉了她的手,这是要走了,再次上前见礼,顾青城也是一脸疲色,叫了人拿手炉给了徐妧。 才点着的手炉也暖了,喜得徐妧连忙谢过,不过只这一个,她忙是回头:“阿蛮,你冷吗?你冷的话给你。” 徐椀忙说不冷,少年轻咳了声,也拿了枕边这个:“不用,你拿你的,这还有一个,给她好了。” 说着,看向徐椀,示意她过去。 他单手拿着,等她走过来,才递给她:“你叫阿蛮?” 眉眼虽是冷清,但唇边却似有笑意,还笑,他还笑,笑什么天老爷! 徐椀腿都要抖了,赶紧低头双手来接:“谢大公子,我名徐椀,乳名阿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7.凤冠霞帔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阿蛮!” “阿蛮!” “阿蛮醒醒!” 急切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徐椀从冰冷的梦中惊醒。 呛水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这恢复意识的感觉,还真的很不错。 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的先是一个男人的脸。 他长得很好看,眉眼间有说不清的熟悉感, 但是奇怪的是, 她并不认识他。 剑眉英目,看起来俊秀得很,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 看见她睁开眼一脸惊喜:“阿蛮,你可醒了,要吓死爹了你知道吗?” 吓死爹了? 他在说什么? 徐椀眨眼,伸手来揉。 小手一到眼前自己都惊住了, 她的纤纤玉指,小了好大一圈! 腾地坐起来, 左右看看,是没有见过的房间。 床边矮桌古朴,五页大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上面花团锦簇牡丹正盛, 床前垂着幔帐,身下的被褥都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光看这屏风和熏香就知道, 此间绝非普通百姓人家。 见她左右环顾, 男人在矮桌上拿了汤药来。 他坐了床边, 往她面前一递,想喂她还有点手忙脚乱地差点弄翻了药碗:“大夫说你落水受了寒,这药都换了几次,可能有点苦~” 徐椀掀开薄被,小短腿立即露了出来。 她抻抻胳膊,蹬蹬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这……你是谁?” 话一出口自己都惊呆了,完全是小孩子的软糯声音,她简直变了一个人,哦不,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脑中嗡嗡作响,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下意识接过了药碗来。 男人修长秀美的手轻抚上她额头:“这孩子莫不是被水泡糊涂了,我能是谁,我是你爹啊!” 胡说八道,他那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是她爹! 徐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是我爹,那我是谁?” 他失笑,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从他口中吐出了她的名字来:“徐椀,再淘气爹可要打你了,我知道你生爹的气,爹像你保证,你一定没有什么后娘,一定没有。” 在他的眼睛当中,她看见自己的脸,依稀像是自己小时候模样。 这个号称是自己爹的人,恳切地看着她。 她捧着药碗,扬起脸来吃药,咕噜咕噜一口喝掉。 真的好苦,不过她才一皱眉,男人不知道哪里变出一包蜜饯来,他飞快拿出一颗塞了她口中,酸酸甜甜的,混着药味,像是她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幸亏她未嫁之时,喜欢看些市井杂书,也有各种玄幻不可思议的故事,不然非得疯了不可。 外面的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轻手轻脚走过来收拾了药碗,她‘爹’立即起身:“醒了就没什么事了,外面日头正暖,起来换衣服,爹带 你去玩儿~” 说着,他先走了出去,说在外面等她。 徐椀赶紧站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跳了跳,发现协调得很。 虽然很没有真实感,但是她真的变成了个七八岁的孩子。 在丫鬟的帮助下,穿上新裙,还有点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她一直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走过屏风处,徐椀抬眼看见镜台上的大镜子,立即奔了过去。 近了,她捧脸细看,依旧雪白的肌肤,细直的眉头,只不过年纪还小没长开,眼睛略圆,脸也丰润一些,的确有点像她。 正看着,丫鬟追过来扑腾一下就跪下来了:“小姐,看在我伺候你这么长时间的份上,能不能和赵大人说说,别让我娘来领我,我不想走,我还想伺候小姐!” 赵字一入耳,徐椀心跳加快,立即回头。 这丫鬟十六七岁的年纪,尖尖的小脸,柳叶弯眉杏核眼,妆容也算精致,一看就好好打扮过了的。 青步罗裙,细细的腰上,连系着的腰带都打了个花边。 听她这话,是伺候了她一段时日的丫鬟,在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徐椀当然要探探她的口风,先把人拉了起来,仰脸看着她。 “谁说要让你娘来领你的了,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孩童的声音还带着稚气,这丫鬟低眉顺目地,很是懊恼:“前个又有媒人登门,说给赵大人说亲,老太太就一听还是去年中意的那个李覃小姐,很是欢喜,因怕小姐你不愿意又闹腾,就让我悄悄带着你去见李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们好好在船上,转眼间小姐你就掉了湖里去真是吓死我了!” 因为人是她带出去的,所以她‘爹’迁怒于她,打发人去叫了她娘来接。 徐椀一脸懵懂,见她真的是很是懊恼的模样,拉了她的手,也刚好趁机套了些话,挑着紧要的不着痕迹问了,从她口中得知,这个丫鬟叫娇杏,买来有几年了。 现在是宣武二十一年秋,她确实是才八岁的徐椀,因她爹常年不在京里,平时都住舅舅家里, 她爹爹,就是娇杏口中的赵大人,偶尔回来父女才能相见。 舅舅还是那两个舅舅,徐家还是那个徐家。 到了这个时候,徐椀才明白过来,她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只是从前没有过这时候的记忆,仔细回想,好像也是谁说过,说她小时候落过水,有些事不记得了,也就是那时候算的命,说她福厚命大呢! 有点激动,有点不知所措的高兴。 门外站着的真的是她爹,徐椀答应了娇杏求情,转身就门外跑。 孩童的脚步跑起来,似乎更加轻盈,很怕这是个梦,她到了门口先把们打开了个缝,还来不及偷看一下,房门就被她爹推开一些。 他大手一伸,很轻易地就把她拎了出去:“快出来,爹带你走走。” 徐椀张口想叫爹,奈何总还觉得自己十六七岁了,面对着这么一个年轻的爹,还有点叫不出口,扬脸看着她,跟着他故意放慢的脚步,慢慢地走。 日头正暖,年轻的男人眉清目秀,身形颀长,影子就在她的脚下,她酝酿了好半天,才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扯了扯,音调都颤了颤:“爹,我不会写你的名姓,你教我。” 他垂眸就笑,果然摊开她的掌心,一字一划在她手心写着他的名字:“怎么突然想写这个,来,爹教你,赵澜之,记住了? ” 赵澜之,三个字在舌尖滚了一滚,徐椀狠狠点头:“嗯!” 才走了几步,正赶上来探病的李小姐,带着两个丫鬟提着小篮子过来了。 想必也是得了老太太的允许,不然不能进内宅后院,这位李小姐看着也得有双十年华了,一袭青衣,模样端庄温婉,看着也是个有心的。 正撞见,看见小徐椀好好地在散步,喜上眉梢:“阿蛮,你没事了太好了!” 只不过,赵澜之拦住了她:“阿蛮无事,李姑娘请回。多谢厚爱,只怕澜之无福消受,我娘老了,不知我这浪荡儿一定要耽误她人姻缘的,她应了什么切不可当真……” 他淡淡一揖,冷漠以对。 不等他说完,李覃连忙解释:“公子未娶我未嫁,何谈耽误,我今天来也是想看看阿蛮醒了没有,阿蛮醒了也刚好问问她,前日在船上真的不是我推她下去的!” 男人不为所动:“她没事就好,谁推她已不重要,只不想给她填后娘而已,我们阿蛮什么都能吃一点,唯独不能让她吃苦。” 他说这话,伸手在徐椀的发辫上轻抚了下,无比宠溺。 说来说去,还是不肯成就这份姻缘,李覃羞恼,转身就走。 徐椀看着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抬手轻扯了她爹的袖子:“李小姐对你情深义重,既然相邀我出门游玩,必定是想讨好你,怎么可能把我推下水呢!” 赵澜之抬指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怎么,你改变主意了,想要个后娘了?” 她忙说不是,抓着他两根手指头,攥在了手心里,低了头默不作声。 他一直瞥着她,见她这副模样,甚是无奈地反手握了她的小手:“放心,爹没想过,爹要是敢,你娘也会生气的。” 在后院转了一圈,才发现这个院子不大。 有了爹,娘这个字眼当然也在嗓子眼打着转,听他主动提及,徐椀顿时抬眸:“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里,我想知道。” 说完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从前,舅舅告诉她,她娘生下她就死了。 死了,还能在哪里。 不等赵澜之作何反应,前面扫地的小厮匆匆跑了来,说是徐大人来接阿蛮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牵着赵椀的手,加快了脚步。 她被他带得差点跑起来,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到了大门口。 马车就停在门口,一人站在门外。 徐凤白一身宽袖广身的玄色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的金边锦带,上边坠着两块玉,是常年戴着的。 那两块玉徐椀认得,他日日都带在身上。 宣武二十一年,她想了下,她这小舅舅二十六岁,抬眼看他,此时他发冠精致,容颜英美,许是天气凉了,身上还披了白色的披风,万年不变的立领处打着结,再一细看,徐椀呆住了。 尚还年轻的小舅舅,小时候没太注意,那眉,那眼,现在看着,和她很像。 赵澜之放开她手,也看向徐凤白,柔声轻喃着:“你娘啊……” 他回身,蹲下来定定地看着徐椀:“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以后就知道了。” 说着,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下。 他再起身走向徐凤白的时候,已是一脸笑意:“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不提前来个信儿,我好去接你。” 徐凤白一脸冷漠,两个人走开了些说话。 赵澜之更高一些,可他却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小舅舅说了什么,她爹就一直陪着笑脸,一口一个是是是的,她有心上前偷听,不想才动一步,两个人都回过身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8.圈地为王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不干什么去, 就是……就是进去想和你叙叙旧么。” “叙什么旧,赶紧走。” “就进去吃碗茶……” 赵澜之手里还提着他的剑,行走东宫须得随身携带。 他说吃碗茶的时候还可以提高了音调,以示正经。 徐凤白不为所动, 知道这个赖子向来喜欢得寸进尺,更是扬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别再这混闹。” 说着转身又走,身后人又跟了上来。 徐凤白走进门楼,伸手来关后门, 自然是晚了一步。 赵澜之 挤身进来,把长剑往前递了递, 无比正经地模样:“皇妃折腾了大半天, 估计是要生了, 李昇顾不上我的,放心, 我也就进去吃碗茶, 要是有别的心, 你就拿这剑劈了我!” 许是他笑脸太过扎眼,徐凤白到底还是让了步。 从后门进来,二人一前一后都悄无声息的, 回了她的房间, 也让洪运倒了茶。 都坐了桌边, 赵澜之将长剑放了桌下, 捧起了茶碗, 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洪运来着。洪运只当没看见,侧立在旁,笑呵呵地提着茶壶:“我再给公子添一碗?” 徐凤白仿若未见,她面前也放着一碗茶,不过未碰茶,光只把栗子拿出来挑着齐整的,好看的先吃着。 赵澜之轻抿了一口,咳道:“洪运,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你主子商量一下。” 一本正经的,洪运立即看向他家主子。 若是平时,徐凤白早一竿子给人撵走了,他真是怕这赖搭再闹出什么事,到时候难以收拾的还是徐家,眼巴巴看着,不想吃栗子的那个也嗯了声。 徐凤白抬眼:“你回吧。” 洪运只得把水壶放了桌上,低头告退。 灯火昏暗,走了门口,花桂上前开门。 远远就看见一个十六七的少女亭亭玉立,近了,才看清她的脸,徐椀上前,那姑娘欠身,笑呵呵地迎着她走进屋里:“小小姐可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 徐椀上下打量俩眼,走过她身边:“抱琴?等我干什么?” 少女跟在她身后,掩口干笑两声:“奴婢琴书,抱琴比我高一点,瘦一点。” 徐椀哦了声,也不大在意,笑着说记得了,这就往里走。 进了屋里,徐妧听着动静已经从榻上跳了下来,她手里拿着个桃子,啃得正欢:“阿蛮,你可回来了,表哥给我拿了些山葡萄,听说也是个外来的稀罕品种,接了什么当地的葡萄,反正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我娘让我给你送了些,你这桃子不错,我等你半天了!” 果然,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篮子,徐椀坐了下来:“你喜欢就拿两个,还给我送什么葡萄,你表哥特意给你的,你就吃吧!” 徐妧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小篮子:“我哪里吃得过来,表哥给我带了好几篮,不过我娘单单让我给你和顾大公子送了,一人一篮,我等着你,后院还没去呢!” 一听说她要去后院,徐椀立即来了兴致。 她这个人想仔细的时候,也是心细,之前收到贡桃的时候,就问了,光只送了她的。 白日里撞见了卫衡和安平在一块,心就一直提着,虽说总觉得卫衡不大像,但也起了警惕之心,恨不得当场就扒开他袖子看一眼。 这才回头,想着顾青城的那张脸,也是不安。 洗了手,徐妧这边也要走了,她赶紧跟了上来:“我和你同去。” 徐妧当然是高兴了,拉了她的手:“好啊好啊,我真是不爱去,顾大公子成日冷着脸,我娘说这就是一副孤苦相,听说他从小就病秧子似地,这成子又是病了一场,清瘦不少,真是可怜那!” 徐椀记了心里,叫了洪珠跟着,与她一起往出走。 琴书提了小篮子,夜色渐暗,小洪珠在前面提着灯,几个人这就往后院小楼去了,秋风徐徐,一到晚上就添了许多凉意,徐妧拢着袖子,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有那么冷吗?” 徐妧跺着脚,脚步飞快:“我身上这二两肉,可不够御寒的,眼看着进冬了,等到了冬天,我就抱了暖炉一日一日在榻上一躺,不出来了!” 被风一吹,是很冷。 徐妧从小就是这样,冷一点热一点都要嚷嚷出来的,她受不得半分委屈。 徐椀则鲜少说出口,伸手抚了抚领口,也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北边这后院,侍卫已经认识她们了,立即让进。 通报过了,洪福下楼来接,徐椀就让洪珠跟着在楼下等着,自己跟了徐妧琴书上楼。 上了二楼,入鼻的就是腥苦的药味。 顾青城还真是病了,楼上还有个大夫正给问着诊。 她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徐妧连忙让琴书把葡萄放了桌上,过来见礼。 这楼上是后改的卧房,单在里间摆了床和屏风,一边的柜子都是从前留下用着的旧物,一共没几个摆件,看着冷清得很。 老大夫一边吩咐药童熬药,徐妧和徐椀走了过来,楼上很暖,暖炉竟然已经点着了,顾青城的枕边还放着一个手炉,他靠着软垫坐着,脸色苍白。 见了礼,徐椀小心翼翼地凑了暖炉旁站着,徐妧笑道:“我娘让我给顾大公子送点山葡萄,她让我跟大公子说有什么事不要见外,只管提了就是,还让问上次送的药还有没有了。” 顾青城眼帘微动:“多谢夫人小姐记挂,药还有……咳咳……” 话没说完,就先咳嗽起来,他脸色本来就白,此时虚得更是没有血色了,徐椀双手交叠在身前,这样更能烤一烤,身上暖了,她才抬头。 巧了是顾青城也似瞥了她一眼,他眉眼精致,目光撞了一起,又飞快移开。 就只能看见他侧脸,徐妧和他说着话,徐椀光站在边上偷瞧着他,他凤目狭长,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眼帘很长,挺直的鼻梁,薄唇微抿。 本是秀美的脸,因着这三分淡漠,平添了些许不怒自威的冷。 十年的时间,会把人的相貌改变多少,亦或是,她现在也开始不确定了,记忆当中那张脸,竟然有些模糊了,眼可是这样的眼,脸可是这样的脸,越是想,越是看,竟然越觉得很相似,越觉得相似越是心惊。 也许是她定定看着他,看了太久,顾青城转头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他微扬了眉,抬了眸。 若真是七八岁的孩童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她骨子里可是十七岁的徐椀,撞进那样深邃的眸子里,那样的脸,天老爷啊! 徐椀转不开目光,心肝乱颤。 幸好徐妧话传完了,也过来暖炉旁边搓着手取暖,撞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了头。 也幸好,顾青城叫了小厮过来,让去再点一个手炉,似乎并未瞧见她窘态, 再抬头,顾青城依旧是侧颜相对。 那个人的话,这边脸有蜿蜒下来的伤疤,因为怕他,她就没敢细看过。 若是年少,没有疤的话…… 她盯着他的手腕处,可惜长袖将那处遮得严严实实,徐妧拉了她的手,这是要走了,再次上前见礼,顾青城也是一脸疲色,叫了人拿手炉给了徐妧。 才点着的手炉也暖了,喜得徐妧连忙谢过,不过只这一个,她忙是回头:“阿蛮,你冷吗?你冷的话给你。” 徐椀忙说不冷,少年轻咳了声,也拿了枕边这个:“不用,你拿你的,这还有一个,给她好了。” 说着,看向徐椀,示意她过去。 他单手拿着,等她走过来,才递给她:“你叫阿蛮?” 眉眼虽是冷清,但唇边却似有笑意,还笑,他还笑,笑什么……天老爷! 徐椀腿都要抖了,赶紧低头双手来接:“谢大公子,我名徐椀,乳名阿蛮。” 顾青城没有放手:“哦,是满堂堂的满?” 不等徐椀回话,徐妧一边笑了起来:“不是啦,是强蛮的蛮,我娘说阿蛮生下来时候早产,像猫儿似地虚得都不哭,姑姑怕养不活,起的这乳名。” 掌心一暖,顾青城将手炉放了她的手中。 徐妧这个大嘴巴还要再说什么,徐椀拉了她赶紧告辞。 下了楼,外面北风渐大,更是冷了,一人抱了一个手炉都更是脚步飞快,各回各院,快到门前了,徐椀心中不甘,叫洪珠先回去了,自己往前院去了。 风摆着灯笼,院子里只有风声,若论长相,那双眼睛更像。她不知道围着自己身边的人怀疑,会不会太可笑,走过假山,脚步更轻。 这时候还不算太晚,还是多打探打探才好,到了小舅舅门前,看见他屋里亮着灯,徐椀敲门。 屋里烛火跳着火花,里间隔着屏风更是昏暗。 幔帐被扯了下来,徐凤白只着里衣,半靠在墙边,赵澜之衣衫半解,埋首在她肩头啃吮,正是紧拥着她,只听敲门声响起,顿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9.当姑子去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白日里下了一番雨, 晌午一过日头就出来了, 到了晚上, 明月高悬, 繁星点点, 竟然也是个好天气,洪运坐在车辕上, 拢着袖子仰望星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实在是在北边宫门这等了两个多时辰,有点冷了。 秋雨一过,晚上还是很凉的, 眼看着宫门就要锁了,实在没忍住回头挑起了车帘,月光照进车内, 徐凤白一身素白, 一手拄着长剑, 一手搭在腿上,正扬眉看着他。 洪运叹着气:“将军, 宫门要锁了, 咱们也回吧!” 徐凤白眉也不皱一下:“继续等。” 李昇府里的马车就停在一边,他瞧见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知道劝也劝不过,洪运放下车帘, 下车来回踱着步, 又过了一会儿, 宫门大开,侍卫队先行走出来,李昇在众人的拥簇当中,走了出来。 小太监提着灯,洪运瞧准了,立即走了过去。 带刀侍卫当即拦住了他,他急忙跪下,对着李昇叫道:“殿下!殿下是我,洪运啊!” 一听是他,李昇已然走了过来:“洪运,你怎么来了?” 他一身朝服未换,叫洪运起来。 洪运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家马车:“我家主子请殿下过去说话,在此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李昇挑眉,脸色不虞:“怎地叫他等那么长时间?” 说着让他和侍卫队在旁等候,一个人走向了徐家的马车,车上安静得不像话,男人撩袍上车,伸手就挑开了车帘,他眉眼柔和,眼底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只不过这分笑意很快就消失殆尽。 徐凤白还是那个姿势,一直并未动过。 李昇坐了过去,坦然看着他:“等了很久吗?有事让洪运传一声就是 ,何苦一直等……” 话未说完,徐凤白身形一动已然欺身过来,长剑带着鞘抵在了他的颈边,李昇被他撞得一下靠了车窗边上,窗帘一抖,很快又落下。 外面浑然不觉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昇不怒反笑:“仔细些,别让外面人瞧见。” 徐凤白无心与他说笑,一脸怒意才初露出来:“李昇,是你做的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自然不应:“什么是我做的,我今日在朝上被父皇骂了一通,晚上又陪了他好半天,现在浑身都痛,你这是来问罪?” 徐凤白盯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运粮队深埋山谷,我只问你,是你做的吗?” 他颈边长剑更是用力抵着他,李昇笑意顿失:“运粮队无人生还,父皇龙颜大怒,你现在来问我,是我做的吗?我为何要做那些?”定定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赵澜之死里逃生,你以为是我想杀他,才来等我。” 徐凤白腕上用力:“不是吗?我警告你别动他。” 男人脸色顿沉,一手扶住了剑鞘。 “我给你的剑,是为护你,你为了别人拿着它来逼我?” “他是阿蛮亲爹,不是别人,倘若今日棺椁里停的人是他,怕是现在已拔剑相见。” 四目相对,李昇冷笑出声,他径直抓住徐凤白的手腕两手两边用力,长剑赫然抽了出来,剑鞘掉落在旁,车内昏暗,只角里挂着一盏小灯,四目相对,能看清彼此脸色,都有余怒。 李昇侧身坐着,垂臂:“我帮你拔剑,你若为他,不如杀我。” 说着竟是倾身往前,不顾剑刃抵在胸前。 徐凤白随手捡起剑鞘,还剑入鞘:“好,十几年相伴,我信殿下。” 他脸色稍缓,端坐如斯,李昇却是眸色渐沉:“你也知十几年了,我何曾骗过你?娶亲时你说此生既不能成夫妻,那便永不相见,我不见你。你征战在外,我在朝堂记挂你,你当我不想杀了那姓赵的?每次看见阿蛮我就想杀了他,他竟敢碰你,然你为臣子,你为阿蛮,尽然回不去,我仍旧只为你。” 他拂袖而起:“我一心为你,你却疑我,他何德何能让你这般恼我!” 李昇怒意横起,狠狠摔了车帘,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洪运在一旁盯了半晌了,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见礼,不想人只拂袖走过,见着这脸色也不敢再问,赶紧回了马车上。 掀了车帘,徐凤白双手抚额,一副头疼的样子,只叫他快些回去。 马车很快驶离,小太监给提着灯,李昇也上了车。 侍卫队侧立在旁,也不知他叫了谁,一人上前,从车里摔出了个六角玲珑瓷杯来。 “废物!” 漫长的夜里,漆黑阴暗全被温暖驱散,徐椀昏昏沉沉睡了好大一觉,再醒过来时候,已经亮了天。她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一团白立即跳了她腿上,猫儿喵喵叫着,挠着她胳膊像是讨抱的样子。 “啊!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徐椀立即把猫儿抱在了怀里,她几乎是跳下榻的,高兴得揉了猫儿的脸,好生贴了脸,花桂听见动静连忙过来了,洪珠也去打洗脸水,晨起,是个好天气。 徐椀只着中衣,还逗着猫儿:“花桂,小白怎么回来的?” 花桂给她拿了裙子过来:“顾大公子送过来的,说让好好养着,不许送人。” 徐椀眉眼弯弯,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谁也不给。” 把小白放了一边,开始穿衣服,花桂往外看了看,拉着她胳膊套上裙子:“小小姐,我问你个事,北边楼里的那位顾大公子,你认识的吧?” 称不上是认识,不过有小白在,徐椀总不能说不认识:“认识,怎么了?” 花桂想了下:“算了,没事。” 小白就在她脚边扑着她的脚,徐椀没太在意她的话,光伸脚踢着猫儿:“我真该好好谢谢他,不过估计人家也不稀罕的吧 ~” 穿了新裙,头发也梳了小辫子,一边垂下一绺,花桂还给她贴了花。 徐椀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想起昨日奔丧,伸手摘了花下来。 花桂拍着她的手:“摘下来干什么,戴上好看,你小舅舅说今个带你上街看戏呢。” 带她上街看戏? 徐椀回头:“他军务繁忙,怎地有空带我去玩?” 昨晚上徐凤白从外边回来,听说阿蛮病了,又守了大半宿,天快亮才走。花桂心疼这一大一小,也知自己主子看着阿蛮是愧疚又不好明说,光只是劝着她:“难得他告假有空,想带你出去逛逛,你就好好玩,你高兴了你小舅舅就高兴了,知道吗?” 吃了点东西,也喝了汤药,徐椀怕苦,口里就含了两块蜜饯。 花桂这就带着她往出走,到了前院,孩子们都来上学了,闹哄哄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徐妧也在,看见徐椀蹬蹬跑了来,拉住了她问长问短的。 “阿蛮!阿蛮你好些了吗?昨个我要看你我娘不让,我听说你是去奔丧回来病的,是入邪气了吗?我娘说小孩子家家的奔丧不好,都你爹不懂……” 因是要出门,今个不用学了,她身子好多了。 徐椀才要告诉她,一抬眼厢房的门口站着两个人。 门内老夫子写着字,卫衡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和顾青城门口说着话,听见徐妧叫着阿蛮都抬起了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椀连忙揖了一揖。 她揖的是顾青城,感念他送还猫儿,卫衡却是笑了:“今个怎地这般乖巧?”说着他回身撞了顾青城的肩头,更是笑得不能自已,“你瞧她来时候迷迷瞪瞪,两腮鼓的好可爱哈哈像不像家养的猫儿……” 笑到半路,发现少年目光冰冷,立即收了回去。 有这个混世魔王在,徐椀没有上前,她差点忘了口中的蜜饯,被卫衡这么一说赶紧一边吐了出去,和徐妧说了舅舅带她出门看戏,在她艳羡的目光当中,和花桂走了出去。 她走了之后,顾青城才是看向卫衡:“她昨个受了凉,烧了半宿,你少闹她。” 听着他说徐椀病了,卫衡嗤笑一声:“顾大公子这就太偏心了,我何曾闹过她,就一小孩子,逗逗她而已,说得好像我欺负个孩子似地~”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随着那小身影往大门口去了。 顾青城也是抬头:“我劝你逗也少逗她,她生来无母,寄人篱下住在徐家,不过是个可怜儿罢了~” 生来无母,寄人篱下,这句话一入耳,卫衡就愣住了。 门口车已经停好了,徐椀先一步上车。 徐凤白没有出来,花桂陪着她坐了,好像比她还高兴的样子。 拉了徐椀的手,花桂还直晃着:“没想到阿蛮一晃就长大了,你从小就闷,什么事都不说,幸好脾气秉性不像你爹,横竖好事坏事到你这都无所谓的,我最喜欢你了,你以后也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徐椀被她逗笑:“嗯,一定会很有福气。” 花桂和她说着闲话,两个人笑成一团,正是笑闹,车外脚步声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等不及了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可她还是被人送走了,后面跟着那两个嬷嬷一步不敢落下, 连忙追上。 徐椀赶紧低头, 说有事要走, 揖了一揖, 要不是卫衡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辫子,估计她这就跑了。她求救似地看着花桂, 心如捣鼓。 卫衡拿着小鼓,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咚的一声:“你跑什么?” 花桂虽然不知道卫衡怎么要扯着阿蛮不放,但是看这情形也连忙上前:“我们小姐急着有事, 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 徐椀一手捂着额头,抬了眼去看卫衡。 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模样了, 如果见到,她应该能认出一二来……吧。 她不确定,因为成亲以后, 她过的是自己的自在日子, 其他的,多是敷衍。 眸色微动,她定定看着卫衡的脸, 试图能关联起什么, 然而, 这张俊脸英气十足, 好看是好看, 但是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确定的话,没有感觉也得疑出个感觉。 单不是说别人,安平喜欢缠着谁,谁就有可能。 那个坏夫君,成亲第一个晚上圆房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熟悉彼此的一种方法,然后她知道他比她高很多,比自己力气大很多。 偶尔早起,他还没有走,她就歪在床上看书。 他会一把抢过,然后把书放在房梁之上,她就是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她喜欢躺在躺椅上晒阳阳,有时候赶上他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都遮住,她自觉地起来见礼以后,这人就会理所当然地霸占躺椅,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晚上她睡前还喜欢吃东西,他不在府里还好,一旦在房里,但凡她一吃吃喝喝看着杂书乐不可支,被他瞧见,他就喜欢欺负她,最后不管什么姿势都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不敢想,哪个喜欢欺负她,哪个也有可能。 都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上辈子,才撞见安平,骨子里的厌恶和失望一下又涌现出来,最后一幕如何忘得掉,想起来眼里就有了许多水汽,徐椀盯着卫衡的右手,恨不得这就扒开他袖子看看手腕有没有小黑痣。 卫衡比她高很多,低眸看见她眼如清泉,竟是已经蓄满了泪水,立即放开了她的辫子,弯下腰来:“疼了?你不是要哭吧?千万别哭,听见没有?” 这么一看,他眉眼间,竟有点像。 徐椀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卫衡,你叫卫衡?” 这叫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卫衡看着她滚落下来的泪珠,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呀,我是卫衡,怎么了?” 说着,手里的小鼓就塞了她的手里,他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害。 徐椀握紧了那只小鼓,很想敲一敲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低着头,只说有事,快步走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唯独花桂追上她脚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说得清,徐椀再不停留,一口气走了赵家去,拿鼓敲门,咚咚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是她连忙让进了。 一问,赵澜之果然不在家,老太太让她过去,徐椀可谓是失望之极,可毕竟是祖母,赶紧就去了。 巧的是,李小姐又来了。 徐椀让花桂先回去,自己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去。 其实赵老太太长得还是慈眉善目的,见了徐椀一把揽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发辫,和一边的李覃说着话:“瞧瞧我们阿蛮,越长越好看了,这孩子也没个正经人管,就是不行,家里没个当家主母的,她爹忙着差事怎么顾得上她呢!” 有几天没有见过,李覃看着她,忙拿了一边干果逗着她:“阿蛮,到这来。” 她也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了一点吃的就乐颠颠跑过去,徐椀转身埋首在老太太怀里,这副亲近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老太太先是愣住,随后将她拥紧了。 “哟,阿蛮知道害羞了~” “是呢!” 李覃起身告退:“等这次补药吃过了,我再来送,看这时候不早了,一会他回来了瞧见我又该恼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老太太急忙叫人去送。 徐椀也转身看着李覃,这位李小姐对她摆摆手,当真温婉。 送了她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叹气,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瞧着时间不早了,她让人摆饭,叫了徐椀一起吃。 当然了,坐了一起,也不光是一起吃饭,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 等赵澜之回来时候,天都快黑了。 这还是家里人去找,得知徐椀来了才提前回的。 老太太留她住了,可是她不想,都要回去了,小厮给赶了马车,本来以为这一天也见不着爹爹了,才一上车坐稳当了,车帘一掀,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钻了进来。 赵澜之一身青蓝武将劲装,腰间挂着块腰牌,手里还提着随身长剑。 一转身就坐了她的身边。 还以为见不着了,到了亲爹面前,徐椀格外的矫情,眼泪就又要出来了。 男人却是笑得晃眼:“怎么?不见爹爹一面就要回去了?” 马车驶离,徐椀糯着声音,扁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小半天。” 赵澜之放下长剑,提了腰牌在她眼前晃晃:“爹去了东宫,看见这个腰牌了吗?是爹的保命符,总得谋个好前路,好来接你。” 徐椀低头细看,腰牌上确有东宫二字:“是小舅舅说的那个什么卫尉吗?” 男人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那个缺,但与你舅舅和那个人毫无干系,说了你也不懂,看爹在路上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还热乎呢!”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来,送了她的面前。 果然还热乎,徐椀打开来,里面栗子的香气立即飘散开来。 马车走得不快,赵澜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送了她唇边:“吃吧,你爹我一天了,还没吃上半点东西呢!” 她心疼他,赶紧推了:“我自己剥,爹你也吃。” 也真是饿了,赵澜之剥得飞快,父女两个就一起吃起了栗子。 一边剥栗子一边还说着话,徐椀想起老太太的话,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都放了他的手心上:“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主母好像真的不行,爹,我看李小姐真的很不错,你别管我,成亲吧。”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真心话?” 徐椀也不回答,只说:“就算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她也能疼我呢!” 赵澜之一指头点在她鼻尖上面,四目相对时,他笑意浅浅:“告诉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椀立即摇头,红了眼睛:“不是,祖母让我劝劝你,我怕你要是成亲了,很快和后娘生了孩子就会把我忘掉,到时候我会不会连个爹都没有了,其实很担心。” 话音才落,男人已把她拥入怀中。 二人中间还挤着那袋栗子,香气飘散,她落泪:“爹,你会不会也不见了,然后我长大就把你忘了?” 赵澜之拥她更紧:“不会,一定不会,没有什么后娘,爹保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开了她,女儿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喂了她一个栗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以后我想起什么就给你讲一点,今天跟着禁卫军走进东宫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模样。” 徐椀靠了他身上,他一手轻抚着腰间腰牌:“那时爹也才是个半大小子,你娘她呀,脾气可真是不太好。”想了下,赵澜之笑得轻狂,“阿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爹我长得好看,否则就不会有你了。” 徐椀不明白:“为什么呢?” 赵澜之把剥好的栗子装入纸袋卷好了,依旧放入怀中暖着:“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千挑万选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椀破涕为笑:“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拢了拢衣领,捂好了栗子:“在我心里,是拜了堂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马车行得快了些,她再问,他就给她讲了些她娘的喜好,脾气什么的,岔开了去。 他说她娘也喜欢吃栗子,但是懒得剥。 再问,他说下次再讲,不多说了。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徐椀赶紧把花根拿出来给了他,说让他好生养着,又问他,京里的异姓郡王都有哪些,赵澜之想了下,只说如今只从前的摄政王卫央,留下遗腹子已经不在了。 卫衡养在深宫,骄纵得很。 徐椀仔细回想,那人应当是常年在外征战,后有的军功御赐郡王府的,也不排除卫衡长大以后怎样,但也很可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随军了。 也就是说现在十三四岁的人,有没有谁从年少就开始上战场的。 赵澜之摆弄着花根,随口应了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你小舅舅啊,你问他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大婚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十八章 夜幕降临, 夜色笼罩了大地。 马车缓缓停在了后门, 徐凤白先下车,花桂抱了徐椀放了他背上。 小家伙又重了, 徐凤白走得很慢,花桂在旁边给他提着灯, 让他仔细着脚下。 在外面逛了一天, 看了半天戏, 又带着徐椀游了湖, 纯粹是看着她蹦跶了一天, 本来回来时候还说要一直看着星星, 结果走到半路就睡着了。 时间真的不早了, 圆月当空, 夜空当中繁星点点。 花桂抬头看了眼, 噗嗤笑了:“今天星星可真亮, 阿蛮还说要和你一起看星星, 结果转眼就睡着了。” 徐凤白也看了下:“还是个孩子呢, 看个戏就高兴半天。” 花桂突然停下来了,她长长叹了口气, 回头看着他:“主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来着,阿蛮现在已经长大了,可虽然她好好养在徐家里, 不缺吃喝, 但她毕竟就是个孩子, 我瞧着都心疼。爹娘得陪着,哄着,那才叫个家,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寄人篱下的可怜儿,不然,就让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凤白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便是她的家,哪个敢说她寄人篱下?” 花桂看着他,抬高了灯:“怕是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所以还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怜惜阿蛮,知情的人更怜惜你,主子,就算是为了老太爷,为了徐家,这些年,你也够了,想个法子退了吧,到时候带着阿蛮,去哪里都好。” 背后的阿蛮叮嘤一声,徐凤白连忙托稳了她:“如今早已身不由已……” 一直背了徐椀到她房里,仔细给她盖了被子,才出来。 徐凤白熬了两日,也是疲乏,花桂送了他出来,又是叮嘱两句才走。 快步走回前院,洪运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连忙上前:“主子,今个……” 徐凤白挥了挥手:“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很累。” 洪运急着上前:“可是……” 话未说完,房门已经推开了,徐凤白往里看了眼,愣了一下。 洪运低着头,只在身后作着揖:“我是实在拦不住,真拦不住。” 徐凤白嗯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灯光虽暗,年轻的男人一身玄衣,端端坐在桌边,徐凤白走了过去,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嬉笑着的那个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澜之目光灼灼,却是未动。 徐凤白走过他身边,到一旁的水盆处洗手:“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啰嗦。” 洗了手,他走了屏风后面,解开了高领系着的扣子,可能是这两日熬得厉害了,浑身上下都闷得难受。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果然,扣子才解开两个,桌边的椅子就被人踹倒。 赵澜之那无处发泄的怒火接连踹倒了两把,徐凤白只当没听见,随手拆下发冠,脱了外衫搭在屏风上面。 脚步声赫然在背后响起,也果然停在了屏风外面。 “不想见我,不想和我啰嗦?” “……” “想见你那位殿下吧?是吧?” “……” “他每日都来你才高兴是吧?嗯?” “……” “他……” 越说越不像话了,徐凤白才要脱里衣,一抬手拉开了屏风:“你有完没完!” 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些许余怒。 对上他的眼,赵澜之立即闭上了嘴。 徐凤白当着他的面,脱下里衣这就摔了他怀里:“再胡说,这就滚!” 赵澜之双手接住,看着眼前的人,怒意全消,似乎在她的面前,眼里就再容不下别的了。 去了里衣,徐凤白裸着肩头,他精巧的锁骨上,还有浅浅的疤痕,锁骨往下,缠着一条条的布带,两只手倒着解开来,胸前的隆起就再藏不住了,是了,是女儿身。 走回屏风后面,不等把布带全都解下来,胸前已渗出血迹了。 徐凤白背对着赵澜之,旧伤裂开,底下的布带和药布已经粘在了一起,她才一低头,热气就到了颈边。 男人到底还是没皮没脸地凑了上来,他自背后轻拥着她,年轻气盛怎么忍得住。轻吻点点这就落在了她的后颈和肩头上,徐凤白右肘往后一拐,赵澜之闷哼一声,没有躲开。 前后都像点了火似地,徐凤白转了过来。 赵澜之才一瞥见她胸前伤口,真是不敢再乱动,赶紧放下她的里衣,抓住了布带一头:“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别动别动,我来拆。” 说着,一边拿了剪刀过来。 他扶着徐凤白走了里面坐下,半跪了床前一点点将染血的布带剪开,药布也拆了下来。 柜子里有新的药布,徐凤白看着他忙前忙后东翻西找的样子,一点也不想提醒他。 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叹息。 “你最好快点离开徐家,省得有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赵澜之到底在柜子里拿出了新的药布,回身坐了她的身边,让她抬胳膊,徐凤白裸了半身,坦然张开双臂,任他轻缠。 幸好伤口不深,就是旧伤崩裂,他动作越发轻柔了:“我不来就没有杀身之祸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比起他,你信他还是信我?” 光缠了伤处,又拿了干净里衣过来帮衬着给她穿上了。 徐凤白浑身疲乏,散开头发只躺了床上,眼都没抬:“信你。” 这般敷衍,赵澜之如何相信,他脱了鞋,侧身躺了她身边,这就伸了一条胳膊到她枕下,想要把人整个都揽入怀中来。 客徐凤白没有动,仍旧闭着眼睛:“快走吧,再不走我今天晚上也没个消停了。” 赵澜之当然明白她话里意思,徐家有李昇的眼线,时刻盯着徐凤白的动静,一旦知道他留了她屋里,怕是用不了一时三刻那位就杀来了。 他不以为意,只看着她:“他来也好,索性撕破脸。” 徐凤白听他说什么撕破脸,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帐顶,低低地:“李小姐对你也算一往情深,你成个家也好,以后……” 不等她说完,赵澜之蓦然抬眸一翻身就欺了她的身上,小心没有压到她的伤口,他双臂在她两侧撑着自己,定定看着她目光灼灼:“那还有以后吗?少唬我,当年二皇子这边娶了皇妃,你那边就找了我,我要是成了家,怕是你转身就能给阿蛮找个后爹了!” 徐凤白眨着眼,没有否认:“早与你说过了,露水夫妻当不得真,你成不成家于我来说都一样,明白吗?” 她向来这样,他才不以为意。 长发散开在脸侧,徐凤白低着眉眼的模样平添了三分媚色,他低头看着,情动,唇角才要落下,腰腹一痛整个人直接摔了床下去。 徐凤白随即坐起,长发在胸前微动:“得寸进尺。” 赵澜之才拍拍身上站起来,院子里的狗儿突然叫了两声,二人面面相觑,很快齐齐的脚步声越发近了,门口的洪运刻意扬起来的声音,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怎地这个时候来了?” “你主子呢?” “回殿下的话,主子已经歇下了。” “……” 四目相对,徐凤白抓了枕边的外衫这就穿上了。 敲门声响了起来,她穿鞋走了门前去:“什么事?” 洪运忙道:“殿下请主子书房一见。” 女扮男装十几年,徐家荣耀一时,怕撕破脸皮的不是李昇,而是她,而对于此事,赵澜之和李昇都心照不宣,所以有时候刻意退让也是留给彼此唯一的默契。 脚步声似都远了些,赵澜之不走,她真是没个歇息了。 徐凤白随意绾了发,低头又仔细系了扣子,猛地发现自己胸前高高耸起,还在柜里拿了斗篷披在身上:“我去书房坐会儿,赶紧走,再不走,我今晚都不用睡了。” 赵澜之也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候,嗯了声,送她到门口。 洪运等得直着急,来回踱着步,影子就在门上映着,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 徐凤白才要开门,手腕又被人拽住。 赵澜之追过来站在她的身侧,就那么低眸看着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也不许我找你不兴我碰你,另外有人了?” 这个时候他还记挂这个,她真是不想理他。 一手扶着房门才要拉开,尚还年轻的男人又将她手腕握紧了些,又恼又急:“或许,二皇子日日在你眼前,这么长时间怕是早不气他了,你和他有没有……” 许是心里没底,话说了一半,顿住了:“没事没事,你去吧去吧!” 说是让她走了,但还下意识拉着她,徐凤白没有开门,到底还是回了头。她叹着气,真是被他磨得一点脾气没有了:“没有,没有,都没有~” 话音才落,男人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好,那你说话算话。” 门外的洪运直催着,徐凤白才要动,耳边一热,赵澜之轻轻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与她低喃着。 “你再忍忍,我一定把你从那泥潭拉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2.宠妻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这也是个有心的, 回了屋里, 直求着徐椀, 让她帮忙留意着洪福的动静。 她说洪福从小就贪吃, 两个人从来也没分开过, 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贵人,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应了, 不过有心打探的话, 也得伺机。 先吃了点东西,日上三竿了,她也没等来她爹的消息,立即放下, 叫了洪珠,一起出门。院子里的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走了徐妧的门前,听得屋里正是热闹,徐椀连忙上前。 开门的是洪柳,直说快进来, 快进来, 正闹哄着。 一听屋里的吵闹声,徐椀就有点头疼,缓步走进去, 几个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还算乖巧的, 姐妹两个都在一旁坐着, 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圆扇,遮着半张脸。徐芷手里抓着个拨浪鼓,直追着个小不点跑。 小不点是她们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两个丫鬟一人追着一个,没个消停。 徐妧翘着一只脚,拍着巴掌乐。 徐椀一进门,她赶紧对她招手:“阿蛮快过来,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们已经拉开了两个孩子,可徐芷娇生惯养也是一点委屈不受的,踢着腿非要打他两下才解气,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着她。 徐妧让她看自己的脚:“阿蛮快看,我的脚变成这么大,好笑吗?” 天真无邪,徐椀低头看看,果然肿发起来了:“可千万养好了,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脚就糟了。” 徐妧一把揽过她肩头:“你说话这口气,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发现你这两日消沉不少,怎么了?还因为你爹的事情不高兴啊?” 小表姐永远都最贴心,徐椀摇头,挨着她坐下了:“舅舅说,给他追回来了,今天就能来看我。” 徐妧为她高兴,狠狠拍了她两下子:“哈,真的啊!叔父好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我们徐家人,偶尔见见他还可以,想和他一起生活,怕是有点难。” 徐椀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明所以:“怎么呢?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徐妧拉了她过来,就在她耳边与她咬耳朵:“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徐家人,不可能让别人养了去。” 这话说的,徐椀心中微暖:“我爹不是别人,再说也不是走远了,还可以回来看你们的么。” 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好像马上就要分别了,赶紧相互抱了抱。 “阿蛮~” “表姐~”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才抱完,房门开了。 王夫人带着陈姨娘赵姨娘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徐芷可算是泄了这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徐逸眨巴着眼睛,也跟了她的后面奔着赵姨娘去了。 一时间,屋里都静了下来。 徐芷开始哭诉徐逸抢她的东西,徐逸抬头见自己亲娘没有问他的意思,转身奔着王夫人去了:“母亲,我把姐姐惹哭了。” 王夫人将他揽入怀里,回身坐下。 她身后的瓶儿立即上前:“姐儿们都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眼看不着就懒着,不看孩子还拿孩子当个趣事逗乐?不愿意留府里直接说,这就叫人去给你们都领走了去!” 丫鬟们纷纷下跪,王夫人似有不耐:“行了,各房给各房的都领回去好生教诲,再有一次,都打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打闹闹。 就是故意找个茬,整顿立威而已。 徐逸是男孩,到底还小,被管教得惯了,生怕被教训,立即拉了王夫人的手,扯了又扯:“母亲,我没打姐姐,是姐姐打我。” 一听他向王夫人告状,赵姨娘立即推了徐芷一下。 徐芷气的把拨浪鼓一摔,眼泪就出来了:“抢我东西还告状,就打你了!怎么着……呜呜……” 赵姨娘给她拉过来嘴就捂上了。 她看向王夫人,笑笑:“姐姐见笑了,这孩子有点惯坏了。” 徐逸是她生的,她也仰仗着这一点,自觉高人一等。 王夫人今日可没给她什么笑脸:“既也知道惯坏了,就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几个小的挨个点了点。 徐婼徐婳徐芷都怕她,连忙站了过来。 徐椀也走了过去。 王夫人厉声道:“姐妹兄弟,要互敬互爱,但凡我要再看见谁窝里斗,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把的,挨个打一顿板子,往死里打!” 别个还都差着,徐芷本来就哭着,吓得一下憋回去了,徐婳脸色苍白,更是低了头不敢抬眼。 徐逸见王夫人动了气的,忙就跪了下去:“母亲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 徐妧也吓得不敢出声,淘气了把脚还摔了,怕她也教训自己。 不过,王夫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拉起徐逸,这就走了。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玩闹了,姨娘们赶紧也都带着丫鬟孩子回去了,徐妧大呼无趣,琴书和抱琴就拿着小东西哄着她,洪柳有点恍惚,徐椀瞧着她精神不好,估摸着也暗地里被罚过了。 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觉得小舅舅快回来了,赶紧出来了。 洪珠经刚才王夫人那一吓,也是小心了些。 徐椀带了她就往前院去,前院厢房下面的花圃旁,有个躺椅,平时日头暖的时候,王夫人会带着她的猫儿出来晒阳阳,直走了那去,刚好一眼就能看见朱红大门旁的偏门处。 如果赵澜之来的话,应该能看见。 王夫人才回屋里去,理当不在,徐椀快步奔了那椅子过去,却不想人家的猫儿在。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的毛茸茸的小玩意,更是欢喜。 日头上来,暖洋洋的。 徐椀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花儿,你怎么在这里?要是一会瓶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这懒猫和她也熟,动也不动任她抱着,轻抚它的背脊,还喵喵地叫着。 徐椀笑,和猫儿说着话:“对,你就这样,一直懒懒的才好,你都不知道你老了是个什么样子,差点都把你忘了,又见面了诶,老朋友~” 点着猫儿的小鼻尖,逗弄着它,正是玩心特起,洪珠却急急拉了拉她:“小姐小姐,快看,是洪福!洪福!” 徐椀回头,一行人在后院穿行过来。 为首的少年,似在哪里见过。 一身淡衫掩不住俊秀芳华,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脑海当中的记忆一下蹿出来,她想起来是昨个跟在舅舅身边的那个人,想了一想,这也是徐妧口中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吧。 侍卫队紧随其后,而洪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仔细一看,这小姑娘双眼通红,洪珠差点就要哭出来,紧紧抓着徐椀的袖子。 徐椀抱着猫儿,对着少年轻轻福身,之后侧立一旁。 洪福也偷眼看着洪珠,大胆摆了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即要擦肩时,少年淡淡目光扫过徐椀,站住了。 他看向洪福:“哭什么?” 姐妹相见,之前的惶恐顿时涌了起来,洪福吓得立即跪下:“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姐姐,实在没忍住。” 少年抬眸,又瞥了过来。 徐椀生怕这个也被他抢去,吓得一把拉了洪珠在自己身后,一挺胸:“看什么,这是我的丫鬟。” 说完又觉唐突,可眨眼间,少年轻勾着唇,还似泄了两分笑意。 只不过,很快,笑意隐没,淡淡一瞥,与她擦肩而过。 绕树而建的池塘是这两天才引好水的,清泉水清澈深幽,等来年放点鱼儿进去,想必景致更美。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脸,另外一只则在盘子里拿着葡萄,送到口边,美美地咬了一口,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她手腕上的一点红痕。 洪珠一脸愁苦,先拿了药膏来:“小姐诶,你现在怎么还不着急啊,你确定没有听错,昨天晚上王爷叫的是你的乳名阿蛮吗?” 徐椀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葡萄还在口中,她喜欢仔细品尝,等慢慢咽下去了,才轻快点头,对着洪珠轻轻地眨眼,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嗯,昨天晚上他折腾我好几次,分明听见他叫了一声阿蛮。” 她一身直裾深衣,暗色的流光花纹将她本就如玉的肌肤衬得更加的莹润雪白,这姑娘眉峰如剑,姣好的脸上,双眼狭长,天生英气。 就是肌肤太娇嫩了些,不经碰,碰哪哪出印子。 应了洪珠一声,徐椀又扯了扯领口,让她能看见颈子上的痕迹。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送嫁过来的,才成人没多久对房事还不热衷,而且,她有点怕他,不敢说。 洪珠心急如焚,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却不忘嘀咕着:“可出了大事了,出了大事了啊小姐,这件事得回家告诉谏议大夫才是,横竖得有个对策,不然这李代桃僵欺君罔上的个婚事一旦被有心人挑明了,怕是咱们脑袋真就保不住了啊!” 徐椀扬眉笑笑不说话,洪珠口中的谏议大夫是她的小舅舅。她出生在武将之家,乳名阿蛮,从未见过父母,随舅姓,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别人可不知道徐家还有这么个小姐存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3.少年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绝对不可以, 她脚下生风,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 到处都是人, 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形,不跳起来什么都看不到, 徐椀挑着边走,从戏台旁边走过,站了矮凳上能看见大门口那站着徐凤白。 不停有宾客进门, 她连忙跳下来, 奔着他走了过去。 一慢下来,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两日身子被折腾得虚了些,动一动就开始出汗了,才要到跟前,上去问问, 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徐椀才还跑得气喘吁吁, 胸口还起伏着, 这会见了他,站住了。 赵澜之身后跟着个小厮,当真来祝寿了。 她直呼着气, 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 远远地站着,就那么看着他, 他站了徐凤白面前, 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小舅舅不理会他, 他走过他身边,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无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间系着的两块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当众叫他,就直对他挥着手。 赵澜之看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他对着她轻眨着眼:“什么时候能看戏,我为了和阿蛮一起看戏,可早早来了呢!” 她小拳头就轻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为你又骗我,差点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头敲在她额头上面:“爹是那样的人吗?答应阿蛮的事当然要做好了。” 这么一说,她更是眉开眼笑:“那我们过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个好位置坐一坐,戏班子那些人应该已经搬过来了,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他点头,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才要走,门口又有宾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边还站着个小小少年,都清贵得很,小的对着徐凤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贵气,脸上更冷淡一些,这种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凤白的脸色放在一起,简直如出一辙。 小舅舅好像特意在等他,二人并肩,少年跟了身后。 徐椀没有在意,不过赵澜之却是站住了,没有动。他的目光,就落在来人身上那处,徐椀回头看看:“走啊,怎么了?” 言谈中有人叫着二皇子的,应当是他。更有人迎了过来,众星拱月般拥着往院里去了。 拉了女儿靠边,赵澜之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是低头:“走吧。”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那一行人,一时间竟无头绪:“爹,你很讨厌我小舅舅吗?” 他爹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胡说什么。” 戏台已经搭好了,戏班子的人在台上收拾着东西,后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来,赶着去给老太爷磕头,徐椀在台下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下,为了不大显眼,赵澜之就坐了她的后面。 戏台上鼓声响起,有戏耍的人在上面翻着跟头。 赵澜之在后面拍着手,倾身往前凑了凑:“看,他们翻的太好了,改天我也得练练,等有空翻给你看!” 徐椀往后扬着脸,听见他的话,笑:“好啊。” 说着,回手竖起了拇指。 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宾客都进去祝寿观礼去了。 时间不早了,戏班准备就绪,徐椀才和她爹说了一会子话,花桂快步走了来,说小舅舅叫她过去,她回头看向赵澜之,他摆摆手:“去吧,爹在这等你。” 徐椀看了看花桂,又看了看他:“那你一定等我。” 赵澜之点头:“一定。” 她走了他的面前去,往前倾身:“约定好。” 父女两人默契十足,他拇指在她额头上按了一下,点头:“嗯。” 徐椀这才走,花桂牵了她的手,还不忘嘱咐着她:“今年和往年一样,你先去磕头,不要乱走,听你舅舅的话,知道了吧?” 她点头:“嗯,知道了。” 前堂尽是宾客,花桂带着她靠边走,直接进了旁边的厢房。 到了门口,左右看看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推门而入,花桂反手关好房门,徐椀等她转过身来了,才低头慢慢走进去。 桌边坐着她们家的老太爷,徐晟。 徐凤白一旁站着,花桂回了一声:“阿蛮带过来了。” 走过去,徐椀直直跪了徐晟的面前。 每年,孩子们给他磕头的时候,其实她都磕过了。 行大礼,徐椀双手交叠,叩首:“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愿祖父春秋不老,欢乐远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软糯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徐晟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拍了桌子:“诶?阿蛮今年的贺词谁教的,比去年文雅许多,起来吧,上祖父这来。” 徐凤白轻勾着唇:“从早忙到晚,哪有时间教她这个,许是她自己哪里听来的。” 说着,眉眼间多了三分柔色,直看向徐椀:“让你过来,你就起来吧!” 徐椀听见舅舅让她起,这才起来。 乖乖走到祖父面前,因为从小到大都有点怕他,所以很拘谨。 徐晟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锦袋,这就递给了她:“拿好,别告诉那几个姐妹,知道了吧!” 徐椀轻轻点头,又看向舅舅。 徐凤白轻轻点头,她伸手就接了:“谢谢祖父。” 说完,站了舅舅身边去。 徐晟看着这孩子眉眼,想了下:“阿蛮识得多少字了?” 她上辈子认识的字都是跟着舅舅学的,因为他抬忙了也没学太多,不过她向来聪明,看了许多市井杂书,自己学了不少诗词,无非就是打发打发消闲时间罢了。 徐凤白低着头:“没认识几个字,偶尔有空教了两个。” 她这么一说,徐晟顿时皱眉:“对这孩子,你也多上上心,没爹又没娘的,我看她这么聪慧,不如让她也学着读读书,现在不也都兴什么才貌双全么,还听说二皇子不是办什么书院,还教什么女学,我看他今日也来了,刚好问问。” 徐椀顿时抬眸,她喜欢读书! 如果能去书院当然最好了,欣喜地抬眼去看小舅舅,正好他也看着她。 徐凤白扬眉:“想去吗?” 她狠狠点头,喜上眉梢:“想去!”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福气,当然想去。 前面还有一堆人等着祝寿,徐晟先离开了,徐凤白新沏了茶,让花桂去请贵客。 徐椀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不多一会儿,之前她和她爹在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带着个小厮模样的进来了,徐凤白带着她见了礼,没说什么,又让她出去等一会儿。 徐椀连忙告退,出了厢房,一少年就站在窗下踢着石头子。是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个,她才想走,他脚一动,一个石头子朝着她就飞了过来! 躲开当然是本能,没有被打到。 少年撇嘴:“无趣,诶那是什么?” 他先喊了声无趣,然后指着她后面惊叫了声,徐椀下意识回头,然后……手上一痛。 惊呼出声,她捂住手,一低头手背已经青红一片。 熊孩子! 刚才趁她回头,一脚踢了石子打了她的手背上,疼死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了他面前,凶巴巴说道:“打了手上无非就是疼了,要是一时失手踢了人头上,人都得死,你知道吗?” 分明是凶巴巴的,但是她声音太过软糯,毫无震慑之力。 少年笑嘻嘻地:“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和二皇子一起来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权贵,但是至于什么权贵说出来以后就不能轻易对待了,她不等他自报家门狠狠踩了他的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管你是谁!” 京都是天子脚下,管他是谁,她还这么小,让人抓到了也无非是不知者无罪。 踩完就走,噔噔噔跑了前面去,戏台上已经开始唱上大戏了,徐椀目光在台下四处扫着,可怎么也没看见赵澜之的身影,才这么一会儿,他能去哪? 再仔细看,不等找到,赵家的小厮先看见她了。 那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个铃铛送了她的手上:“本来说是晌午再走,大人说陪小姐看唱戏,不想来了人了一再地催,车队已经等不及了……” 徐椀明白过来,脑中嗡的一声,奔着大门口就跑了过去。 那小厮赶紧叫了人去找徐凤白,直直来追她。 上辈子的事情,真的想不起太多了,徐椀没出过几回家门,当然也分不清方向,她一直跑一直跑,心也痛肺也痛,只觉得呼吸都费力了。 她跑了一会儿,又开始走。 一边走一边打听,城门在哪里,殊不知城门还不只一个,她只恨只这片刻功夫便追不上,一时间站在街上,仿徨当中又觉伤心,过往百姓也有看着她议论的,心里的声音扩了百倍在耳边响起。 有爹了,可是,就要没了。 分明和她约定好的,怎么又骗她? 拿她当孩子哄,好吧她就是个孩子,人家的孩子都有爹有娘,她昨个才想有根了,今天在徐家见他多高兴他是不知道,慢慢蹲下身子,徐椀跌坐在街头,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哭不出声音,她咬着牙,狠命蹬着腿。 马蹄的声音由远至近,很快,一声沙哑的吁,在头顶响起,来人飞身下马,立即蹲了她的面前。 徐椀抬头,泪眼朦胧:“舅舅,我找不到我爹,他骗我又走了,你给他找回来,这次他再走,就回不来了,我没爹了怎么办?我只有他了啊!” 徐凤白拇指抹过她的泪珠:“即使他每次都骗你,即使他总也带不好你,你也想和他在一起过吗?” 泪珠滑落,徐椀狠狠点头:“我要和我爹一起生活,我要他留在京里,可他不听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4.冤家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高台上的最后一场戏, 也落幕了, 徐椀跟了徐妧一天, 这个小泼猴儿可真是能闹腾,精力旺盛,不过就这么跟着 , 还真的没出意外。 这很好, 徐妧为了自己的腿, 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定要避免, 她能改变的事情, 一定要改变过来, 戏班的人下台收拾东西,徐妧不知道哪里弄了个花脸面具,系了布带戴在了头上。 “阿蛮你看, 我像不像鬼面神君?”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 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 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 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 正是各司其职, 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徐凤白飞身下马, 他手里拿着马鞭, 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 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千万看着表姐,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正要敲门,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5.喜欢 提示:订阅比例不够50%以下为防盗重复章节补订阅或等三天可破  “我看你像个猴儿!” 后院几个孩子, 就她最大,也就她最淘气。 徐椀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拿根绳给拴住了, 省得你满院子跑~” 徐妧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她, 逗得她也笑了起来。 地上满是狼藉, 小厮们从大门口开始扫起, 正是各司其职,门口一声马儿的嘶叫声,徐凤白飞身下马, 他手里拿着马鞭, 怒气冲冲地。 徐椀一眼看见,连忙按住了还在蹦跶的徐妧:“别动。” 走过高台时, 徐凤白手里的马鞭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 全然是恼意,匆匆走过, 直奔着厢房他的房间去了。 徐椀立即起身,正好看见花桂出来找她了, 赶紧叫了她一声:“花桂快来,千万看着表姐, 别让她摔了。” 花桂虽不明所以,但也站了徐妧的身边。 徐椀加快了步伐, 奈何现在胳膊腿都短, 走也走不快。 到了门口, 正要敲门, 不知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等了片刻,又摔。 幸好都是实物,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应该不会破碎,不然不知道会碎多少,徐椀握手成拳,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可是,不进去问问,又心有不甘。 站了有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了,她才上前敲门:“舅舅,我是阿蛮~” 徐凤白应了声:“等下。” 片刻,他亲自到门口来开门:“进来吧。” 徐椀施礼,跟着他走了进去,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必是捡起来了。 徐凤白坐了桌边,她就走了他的面前去。 就那么看着他,她不知从何问起。 如果真是当年,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能问小舅舅。 但是看他恼怒,只当是人没追回来,又不想问了。 徐凤白光只看着她,脸色稍缓:“知道你要问什么,人已经追回来了。” 诶? 追回来了? 徐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时失态竟也抓住了他的手直晃着:“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 白天和徐妧一起疯跑了半天,发辫有点散了,徐凤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非但没有怪罪,还伸手给她理了下发辫:“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 徐椀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太过激动,后退一步这就要给他磕头:“舅舅大恩大德……” 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说什么大恩大德,行了,去玩吧。” 也是一去一回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徐椀连忙告退。 等她走了,徐凤白才又沉下脸来,他脱下外衫,走了镜子前面拉低了领口,能看见颈子下面有一个红印子,伸手一碰,还有点疼。 这个混驴!无赖! 他说什么,要承认什么?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明知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他竟然以此要挟。 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故意以不为难人的口气说,并非故意为难你,你心里承认就好。 然后说亲一口了事。 亲一口又算得了什么,可就是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身体上的燥热令人心烦意乱,他所谓的亲一口,竟是抵了人在树上,扯了衣领吮咬。陈年旧事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重新系上领口,徐凤白走到床边,摘下了自己的佛珠,坐下开始念佛。 可是念再多,脑海当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触,手一动,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厢房,心情愉快,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高台那边闹哄起来,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姐儿摔着了!听得她脑子嗡的一声。 快步走过去,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冲过去,徐妧一脸菜色,坐在地上正捂着腿哀嚎:“我的腿断了 ,我的腿摔断了!” 几个小姐妹都在身边,大夫没来,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她,徐椀挤进去,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恼:“先别动,等大夫来给看看。” 徐妧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阿蛮,我好疼啊!” 疼有什么办法,徐椀蹲了下来:“怎么摔的,一条腿都不能动了吗?” 徐妧指着高台懊恼不已,抹了把眼泪,拉了她低头与她哼哼着:“徐婳说台上还有戏班散落的鬼脸,不要了的,我们好几个人上去的,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儿时早已忘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现在一听却是心惊。 都道孩子没有多大恶意,怕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边,也在一边张望着。 才一回头,徐妧自己站了起来:“诶?我好像能动诶~” 她自己摸着骨头,晃了晃腿,又高兴起来:“阿蛮我能动,我腿没断!” 吓得身边的花桂和徐椀连忙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别乱动!”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在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吓得一下哭了,徐妧试探着动了动,就是脚踝处疼得厉害,花桂也是长出了口气:“能动也得等大夫来了再说,小魔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道吗?” 徐妧扶着她胳膊,单腿跳:“嘿嘿,幸亏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断腿了。” 花桂转身,低头来背她:“以后再淘气,就不能纵容你~” 赶紧背了后院她的闺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夫人,平时她吃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虽然顽劣,但是一到母亲面前,立即乖乖变成了小绵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气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侧立一边,王夫人的丫鬟瓶儿和她站在一处。 王夫人坐了床边,低头细看女儿的腿:“整日让你别到处跑,就不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摔断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徐妧反过来安慰她了:“别担心,娘,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丁点都不疼。” 才说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脚踝处,疼得她嗷的一声。 这会儿,大夫来了,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当真幸运,花桂接了把从高台上摔下来徐妧,两个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给仔细检查了,说只是扭到脚了,消肿以后便无大碍了。 眼下先敷些药,一一交代下来。 女儿摔到了,王夫人当然心疼,不多一会儿,大舅舅带着两个姨娘也过来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来,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对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王夫人对丫鬟也是交代了许多,大夫给开了些口服的汤药,也给拿了膏药,她坐了床边,下颌往徐婳那点了点,徐妧立即意会过来,扯了她的手摇头。 徐椀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说,红柳哭得两眼红肿,看护不力少不得要挨罚。 一来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来如果由徐妧口中说出怀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恶意推搡,一时查不到,恶气都引到身边丫鬟去,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脚踝是活动关节,一旦扭伤也不容易保养。 膏药直接贴上了,徐妧笑嘻嘻的,当着爹娘的面,这回也不说疼了。 王夫人见这一屋子的人,赶紧都撵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个猴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恼之意。 这就是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来。 徐瑾瑜带了姨娘和孩子们走,吃了药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边照看着徐妧,时间不早了,王夫人叮嘱着徐椀,让她也早点回去。 说着,让瓶儿到门口挑灯,也要走了。 徐椀连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吗?”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着书房的地方,的确挺黑的,平时花桂也挑灯的,今个出来的早,自然没有。王夫人当然点头,这就往出走。 花桂连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天尤为疲乏,徐椀掩口打着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门前,她先推了花桂进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一定得告诉您。” 王夫人回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便说罢。” 徐椀走了她身边示意她低头,等她弯了腰 ,才附耳小声说道:“表姐跟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来的。” 王夫人站直身体,果然变了脸色。 徐椀故露怯色 ,抬头看着她,她伸手轻拍了下徐椀肩头,轻点着头:“好孩子,舅母知道你和阿妧好,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回去歇息吧!” 徐椀点头,转身回屋。 这就够了,怀疑的种子就这么种下去,王夫人自当能护好表姐。 上辈子她出嫁时,徐瑾瑜已经给徐婳徐婼都说好了人家,个个人中龙凤,就是徐妧这门亲,难定,她一个嫡长女,若非摔了腿,自己心里总也过不去,怎的这般自卑,说什么一辈子家中侍奉爹娘,背后又不知哭了多少回了。 当初赐婚的旨意一下来,徐妧就抱着她哭了好一顿。 那郡王爷本来就被传得凶神恶煞一样的,徐妧说自己腿不好,人家看出来了还指不定如何嫌弃,三天不到就得折磨死她,还一度因此要去跳井。 徐椀转身回屋,花桂已经给她铺好了被褥。 草草洗漱一番,真是困乏,倒头就睡着了。 一夜乱梦,醒过来也忘个差不多。 早上起来,花桂给她穿衣洗脸,让她动作麻利一些,好早点去前院挑选小丫头。 经过昨天晚上徐妧摔腿一事,王夫人又把前院的丫鬟们挑了一起,还有几个家养的小的,让几个小姐都过去,说重新安排一下。 徐椀想起洪福洪珠,也顾不上吃饭,赶紧和花桂往前院来了。 大大小小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二十来个丫鬟,王夫人坐了藤椅上面,挨个打量着。 徐婼徐婳徐芷,以及两个姨娘都在,徐椀跟着花桂就站在一旁,眼睛就在那些个人里面转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洪福和洪珠这时候也该有十来岁了。 果然,就在后面,最不起眼的边上,站着这两个。 她们是人牙子卖过来的,爹娘家里一起生了两个,说养不起就卖了,本来没有名字,进了府里随着起了名。 王夫人挑了俩个大丫鬟唤作琴书,抱琴的,让洪柳领着去徐妧屋里了。 紧接着,赵姨娘和陈姨娘也都给自己的女儿挑了丫鬟,还剩了十几个,徐椀正纳闷着,为何不让她上前,徐凤白一身朝服,从厢房出来了。 小厮洪运跟了他的后面,两个人奔着这边走了过来。 王夫人对着徐椀招手:“阿蛮,你过来。” 徐椀连忙上前,乖乖站在她的身边。 王夫人站起来牵了她的手,迎了徐凤白:“凤白你来的刚好,给阿蛮也挑两个丫鬟,孩子们都大了,不能老在一起混玩,多两个人顾看才放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