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荣光》 正文 1.荣光01 凌晨三点,外面的天际黑沉沉的,屋内床上的人儿的脸颊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紧闭的双眸上长密而翘的眼睫止不住地颤动,深陷在梦中。 “爸!妈!开门!开门呐!” 林疏清在死死关闭的卧室门外狠狠地拍打着门板,因为恐惧害怕再加上被烟雾熏,她的眼睛不断地往外涌泪水。 周围的大火还在不断地吞噬着她的家,热浪一波接一波地扑来,火势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也熔化在火焰中。 林疏清无助的眼眸里映出来的全都是漫天火光,渐渐地,她没了力气,止不住的咳嗽,已经极度缺氧,意识也开始涣散,就在她以为自己还没上大学就要葬身这场火海中时,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男人身穿消防服,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正想把她抱起来,她扯着他的衣服,啜泣着有气无力道:“我爸妈,房间” 男人把自己面上的氧气罩摘下来给林疏清戴上,然后对旁边的队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破门救人。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因为大火和烟雾而导致的窒息感开始消退,终于能正常喘息的她刚要松气,眼前猛的出现两具被火灼烧过的尸体。 还有一句,嗓音低哑的,节哀。 林疏清蓦地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呼吸,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缓了好一会儿,林疏清抬起手捂住被汗水完全浸湿的脸颊,水滴沾在她的掌心,冰冷湿凉。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顺手开了床边的壁灯,慢慢地平复好心情。 这是第几次梦到这个场景了? 九年来,她每年都会梦到无数次刚才梦里的那场大火c那个男人c那两具尸体,还有那句,节哀。 林疏清偏头,抬手拨开黏在侧脸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摸过手机摁亮屏幕看了一眼日期,6月17号。 距离父母的忌日还有一个星期。 越是接近这一天,她梦到那场大火的次数越频繁。 那场离奇的火灾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警方多方调查排除了他人蓄意谋杀,最终只能定为家庭防火不当。 可林疏清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然而真正的原因早在九年前随着父母的去世就成了未解之谜。 也许这辈子她都得不到能说服她的真相。 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起铃声,林疏清瞬间回神,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她低头瞟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划起来接通。 “林医生,内江区一家塑料厂发生火灾被送来不少伤员,苏医生和李医生已经赶去现场救援,急诊科人手不够,杨主任要你赶紧过来!”护士站的小护士张恙飞快地对她说道。 “知道了,这就去。”林疏清匆匆回答完就下床快速地换了衣服赶去医院。 林疏清三更半夜打车到医院的时候急诊科的走廊里全都是伤患,而那些伤情重的早就被送进了抢救室。 大晚上工厂还有这么多员工?这是有多压榨人?该不会非法经营吧 她边腹诽边急匆匆地进了更衣室把自己身上的便服换了下来。 平日里对人七分慵懒三分散漫的她一工作起来立刻变成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她的表情冷淡而严肃,一刻都不耽误地换好手术服就进了抢救室。 林疏清进去后发现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穿着一身消防服,她的心头一颤,在看到那张陌生的脸后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不到一秒,林疏清就已经把思绪收了回来,专心给头部受了重伤的消防员做手术。 手术结束,林疏清舒了口气,从抢救室走出去,顺手摘了口罩,几乎是她刚踏出抢救室身边立刻就围过来一个人,男人高高大大的,脸颊被浓烟熏黑,一副脏兮兮的样子,身上还穿着消防作训服,话语急切地问道:“医生,我是这次救援火灾的指导员,里面那个消防员怎么样了?” 林疏清眉目舒展开,话语轻松含笑:“手术挺顺利的,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待会儿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那就好,谢谢医生!”指导员魏佳迪听完林疏清的话后向后扭头,对靠在墙壁垂首而立也同样穿着作训服的男人开心地喊:“老白,那小子没事了!” “刑大队长,这次终于放心啦!” 林疏清刚才一出来就被魏佳迪高大的身躯给挡住,完全不知道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此时循着偏了身的魏佳迪的视线望过去,恰好与那人的目光相撞。 本来脸上盈着浅笑的林疏清在看到魏佳迪身后那个男人时笑意顿时僵住。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可左胸腔里的心脏却跳动的越来越剧烈,几乎都要穿破胸膛蹦出来。 那年的场景再次重现在她的眼前。 男人想把她抱起来,快要缺氧到晕厥的她先一步抓扯住他的衣服,虚弱地哭着对他说救她父母,他毫不犹豫地摘掉自己的氧气罩扣在她的口鼻上,嗓音朗润低沉,话语特别冷静:“别怕,我们会救你父母的。” 然后她迷迷糊糊间看到他做了个手势,让队友破门救人。 可到最后,他们救出来的,是她父母的尸体。 林疏清抓着他的手倔强不讲理地仰头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了会救她的父母的吗?怎么丢给她两具尸体就想了事。 他沉默着,垂头盯着她看,一眨不眨,眼眸漆黑发亮,棱角分明的脸上黑黑乎乎的,特别脏,下颚线绷得很紧很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良久良久,在她站不稳要摔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他反应极快地托住她柔若无骨的小身板,将哭的快要背过气去的女孩虚虚搂在怀里,眼睑无力地垂下,嗓音涩哑,透出无能为力地失落,对她说:“对不起,节哀。” 林疏清当时才过了十八岁生日没多久,是非黑白她分得清,她知道不是他们的错,更不是他的错,他根本不需要向她道歉。 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家庭突发意外失去了父母没了家,从而抓住他在火场中对她说的那句话向他无理取闹发泄情绪。 他是来救人的,他救了她的命,他尽力了。 可最后反过来被她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了一通,还要向她道歉。 而现在,眸光沉静坦然同她对视的男人,眼睛依旧那么漆黑,亮堂堂的,眼窝深邃,鼻梁挺直,脸部线条流畅而硬气,虽然脸上很脏,沾满了黑灰,可依旧遮挡不住他的好皮囊。 和九年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好像又有哪里确确实实不一样。 仿佛是被林疏清赤/裸裸地目光打量了太久,男人稍稍站直身子,对她微微颔首,声音平静而低沉,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但听上去又格外的真诚,说:“谢谢。” 林疏清被他的话语扯回神思,她细细的眼尾微微挑起,显然不太满意两个人重逢时他这种一副“我不认识你”的陌生人的面孔。 林疏清轻轻哼笑了下,神情散漫起来,在走到他面前时停住脚步,扭头冲他扬起一抹弧度,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不谢。” 随后低头垂眸,注意到了他手掌上的伤口,她眯了眯眼,勾人的眉角微扬,忽而又抬起脸,对他歪了歪头,笑语盈盈道:“队长是么?麻烦跟我来一趟,关于伤员的一些情况还要和你说一下。” 男人朝魏佳迪瞅了一眼,站在用来推队员的医用推车旁边的魏佳迪意会,对他朗声说:“你去你去,我跟着肖扬去病房,一会儿你过来找我们就成!” 肖扬没有生命危险,魏佳迪此时特别高兴,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再加上现在他满脸黑,那口大白牙就更加明显,看起来有点滑稽。 林疏清忍不住小声地笑出声。 下一秒身侧男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但又说不上来,他确实不认识她。 林疏清掀起眼睛望了他一下,唇角翘起,对他说:“请跟我来。” 他跟在她的身后,步伐沉稳有力不疾不徐,进了她的诊室后林疏清关上门,拉了把椅子给他坐,他又一次道谢,端端正正地坐下来,脊背挺得笔直,神情很严肃地问:“医生,我们队肖扬的情况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疏清正背对着他拿要用的东西,听闻摇头,特别坦然地说:“没有,情况挺好的,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仿佛刚才撒谎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身后的男人默了默,林疏清把棉签和消毒水等东西全都用医用托盘端过去,很随意地扯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手从桌上拿起湿巾抽出一张递给他。 他垂眸,眼前是女人细腻莹白的手指,拿手术刀的手光滑纤长,指形特别漂亮。 下一秒那只异常好看的手突然向他伸过来,他反应迅速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头下意识地微微后靠了些,眉峰拢起,目光探究。 女人弹滑嫣红的唇瓣上翘起来,眼尾微挑,脸上浮着浅笑,小巧但高挺的鼻梁骨勾出流畅的线条弧度,她从椅子上起身凑过去,距离极近地瞅着他,有点细长的眼睛不断地扑闪,话语带着浅淡的笑,“那你自己擦?” 他从她的手上拿过纸巾,第三次对她道谢,态度依旧客气疏离。 就在他不紧不慢地擦着脸时,刚刚坐回座位的林疏清突然用手指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此时正空闲的手,柔软的指腹碰到他粗粝坚硬的指节上,拉扯间两个人的指间肌肤微微摩擦出热度。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正要开口让她松开,结果就听到她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尾音喊他:“刑c慕c白。” 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没有丝毫“啊原来是你”那种见到故人该有的表情,只是拧着眉安安静静地打量着她。 林疏清得逞的神情像只逮住了猎物的小狐狸,她抓着他的手指就是不松,勾起唇慢悠悠道:“你的手别乱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荣光02 林疏清低着头,眼睛注视着他宽大的手掌,颇为认真地用干净的棉签帮他擦拭伤口,刑慕白垂眸盯着她,耳边还回响着她刚才故意咬住音喊他的名字时上扬的语调,心里慢慢地腾升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但他仍然想不起来她是谁。 林疏清把他手上的伤用纱布包扎好,一扬起头就直直地对上他那道想问她是谁的目光,她唇角的弧度扩大,笑意慢慢漾开,漂亮的眼睛飞快而微小地眯了下,随后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到托盘里,人懒懒散散地抱住肩往后靠住椅背,毫不避讳地同他四目相对。 片刻,刑慕白抬手转了转被她处理好伤口手腕,站起来,正要道谢,林疏清就抢话说:“别说对我谢。” 一米八几的刑慕白杵在她眼前,头微垂,眼睑下榻,居高临下地看她,脸上还有一点点他没有擦干净的痕迹,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英气帅朗。 林疏清就这样仰着脸,天鹅颈划勾出很流畅很漂亮的弧度,白皙光滑的肌肤像是凝脂,水嫩的几乎一掐就能挤出水来。 她眨着眼睛,眸光如秋波,盈盈流转,嘴角上弯,语气悠然地问他:“刑队长,你怕不是把我给忘了?” 刑慕白的眉峰微蹙,话语清清淡淡的,“抱歉。” 林疏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笑的更甚,她的手撑在桌角边,从椅子上起身,提醒他:“我是被你从火场里救出来的。” 刑慕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瞧了几秒,林疏清的右手还摁在办公桌上,左手背过去,身体轻微的歪斜着,偏头笑着问:“想起来了吗?” 他没说话,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救援的画面,但仍旧无果,他干这行十年,每年进出火场无数次,是救了很多人,但谁会刻意留意被救出来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情况那么紧急,心都扑在救火救人上了。 “九年前,6月24号晚上十点半左右,临阳一居民房起火,你救了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女孩子。” 回忆突然之间哗啦啦的像是开了闸的水流涌进脑海里,隐秘在深处的记忆一瞬间就被她给拉扯了出来,眼前这张美艳妖娆的脸颊慢慢地与他记忆中那张模糊的稚嫩清秀脸庞重合。 九年的时间,她的相貌变化很大,现在的她成熟而优雅,五官都长开了,变得更加的精致漂亮,几乎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灵动的像是会说话,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高兴开心。 经她一而再的提醒,他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豁然开朗的神色,头低了下,那张俊朗刚毅的脸部线条略微柔和下来,唇边终于扯出一丝笑意。 “是你啊。”他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叹息了声说出这三个字。 林疏清挑挑眉,话语稍稍带着轻佻的意味,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谁啊,继续假装不认识我呢!” 刑慕白乐了,唇边的弧度又大了些,“没,刚才是真没看出你是当年那个姑娘来。” 当年那个姑娘,啧。 “真想起来了?”她歪着头问。 刑慕白点头,“嗯。” 他是真的挺意外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会遇到她,而且她还如她当年对他说的那样,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是因为她的父母吧。他想。 谁知林疏清接下来笑语盈盈道:“那你说,我叫什么。” 刑慕白:“” 他有些哭笑不得。 林疏清的漂亮的眼睛瞅着他,细细的眼尾微微上挑,眸中闪着细碎的光,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刑慕白苦苦地在脑子里搜索着尘封了很久很久的名字。 “男性死者叫林跃进,另一名死者是他的妻子,叫秦琴。”他的耳边突然想起一道这样的话。 刑慕白淡定从容地说:“林” 停顿了几秒,因为事情过去了太久,对她之前的相貌和名字都很模糊的他实在想不起中间那个字是什么,只得跳过,不动声色地疑问:“清?” 林疏清:“”她的嘴角几不可见地下弯了下,仅仅只是一瞬间,甚至连一秒都不到,刑慕白完全没有捕捉到她那一刻的不开心。 林疏清轻轻地啧了下,她的脚尖在原地点了点,放在桌上的右手也背过去,握住左手的手腕,上半身前倾了一些,脸上浮着浅浅的笑,适度而得体。 她对他一字一字地说:“林c疏c清。” 说完突然又叹了口气,“算了。” 林疏清站直身体,伸出右手,“既然忘记了,那就重新认识一下,你好刑队长,我叫林疏清,目前在沈城第一医院急诊科工作。” 刑慕白没有受伤的右手并没有握上来,他只是微微抬高了,对她略带歉意道:“有点脏,握手就免了。你好,林”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疏清的左手就扯住他的右臂,右手直接抓住他的指节,“脏点怎么了?我不在乎。” 刑慕白:“” 他微微挣了下,没抽开,她软软的手指抓的颇紧。 刑慕白无奈:“林医生。” 林疏清“啊”了下,“你还没说完呢,继续说啊。”她神情很认真地对他说:“你说完我就松开,其实我就想看看我刚刚才说了的名字你会不会又忘掉。” 刑慕白被她抓扯着指节,哼笑了下,如她所愿。 “你好,林疏清医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很欣慰,当年那个失去了亲人和家庭的丫头,现在活得这么好。 林疏清很是说话算话,在刑慕白说完就松开了他粗糙的手掌。 “谢谢你的包扎,没事我就先走了。”他说完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下!”林疏清叫住他,跟上去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留个手机号。” 刑慕白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没接手机。 林疏清挑眉,“不然你留我的?” 说完就折回了办公桌旁。 林疏清弯着腰在纸上写好号码,把那张纸撕下来边向他走边折叠了几下,到他面前后不容分说地把纸条塞进了他左胸前的兜里。 随即就摊开他的掌心,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以防你把纸条弄丢,再写一次。” 刑慕白:“” 林疏清写完后刑慕白微微蜷起自己的手心,然后就转身往外走,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刻,她散漫慵懒带着笑的话语从身后传来:“我叫林疏清,刑队长可别再贵人多忘事把我叫什么给忘了。” “回去后就联系我一下啊刑队长,我要存个号码的!” 刑慕白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没说话就踏了出去,顺便帮她带好门。 回了肖扬的病房,确定没什么事,刑慕白就和魏佳迪出了医院,因为刑慕白的手被林疏清包扎好了,魏佳迪说什么都不让他开车,把人赶到副驾驶后自己跳上驾驶座当了司机。 刑慕白落下车窗,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上,偏头盯着路边飞速倒退的街景发呆。 夜风吹来,刮蹭过他的脸颊,柔柔的,有点凉,贴到肌肤上特别舒服。 他之所以对林疏清有印象,说到底还是当年那件事在他的心里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她家发生火灾的时候他刚刚工作一年,在临阳那个小县城里的消防队工作,担任消防队的班长。 小县城里很少发生像那晚那种特大火灾事故,大多数还是居民家里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事情让他们跑一趟去解决。 那年的624火灾事件,在当时已经算是骇人听闻的社会事件。 她的父母葬身于那场火灾里,而,那也是他第一次经历没有成功把被困人救出来的境遇。 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死亡。 只比他小四岁的姑娘一夜之间失去了世上的至亲,从此没了家,她才刚刚高考完,美好的人生正在向她招手,却最终因为那场大火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晚冲天的火光被扑灭,满脸黑乎乎的她躺在病床上,死死抓着他的手,一直在哭。 她不松手,他就走不开,只能站在病床边被她扯着,低垂着头盯着地面看,甚至都不敢去瞅一下她婆娑的泪眼。 不是同情怜悯她,而是觉得自己没有把她父母成功救出来,愧对于她,让她没了家人。 他心里也难受。 一下子丢了两条人命,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之前也接触过大大小小的火情,但没有一次是救人失败的,被困人死于火场这种事,是当时参加工作一年的刑慕白第一次遇到。 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一场大火吞噬掉。 因为这场事故他的心情低落,状态不对,被那时担任临阳消防队队长的杨志勇给叫去办公室谈话。 刑慕白到现在都记得杨队长对他说过的话。 “接到火警电话是不是立刻出警了?” “是。” “是不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 “是。” “到了火场后有没有耽误一分一秒救人的时间?” “没有。” 当时他抱起缺氧的林疏清想把她先救出去,再回来协助另外两个队友把她的父母救出来,可当他折返回火场,跟着刚刚破开门的队友冲进卧室的那一瞬间,呈现在他们眼前的躺在地板上相拥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被杨队长叫去谈话的那日窗外的阳光很好,金色的暖光铺洒进来,落在他们的身上,特别暖和。 杨队长站在窗前,手里端着大茶杯,望着半空中正缓缓下落的夕阳,说了这样一句话——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刑慕白收回视线,低下头,眼睫微垂,他伸开右手的掌心,摊平,一串黑色的数字呈现在他的眼前。 字迹清逸大气,颇为潇洒隽秀。 再一看,数字的右下方有一个笑脸的颜文字。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趁他不注意画上去的。 刑慕白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丝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荣光03 林疏清果然没有等到刑慕白联系她。 她也不急,反正知道了他现在在沈城,来日方长。 接下来的几天林疏清一直在医院,工作的状态持续到二十三号。 刑慕白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医院的病房来看他的兵,大概是忙透了。 下午一下班林疏清就跑去了好友苏南的休息室,推开门后她把提前准备好的榴莲放到苏南的桌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刚刚换回自己衣服的苏南见她殷勤地给他送他的最爱,摇摇头轻啧,“无事献殷勤” “肯定是需要你江湖救急啊!”林疏清没等他说完就抢话接了下去,“请苏医生帮我代个班好不啦?” 苏南煞有介事地撇撇嘴,靠住办公桌,侧头问她:“两个榴莲就想把我打发?” 林疏清略微思考了下,又加了一些:“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苏南依旧缓缓摇头,一副不妥协的样子。 林疏清说:“那你自己提。” 就在苏南眼眸闪起光亮正要张开嘴说话时,林疏清又先他一步提前说道:“别狮子大开口,我还攒钱买车呢!就快够了的!” “等我买了车,带你去兜风啊!”她笑嘻嘻地说道。 苏南极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兜风之前老子想去建设路新开的那家焰色酒吧嗨一场,你请客,我这次就替你上班。” “行。”林疏清很豪爽地应下来,“那就先谢谢苏哥了!我去跟我师父请个假说一下。” 苏南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滚了,眼珠子都快要长在林疏清拿来的那两个榴莲身上了。 林疏清勾了勾唇,在她出苏南的休息室时又探进头来笑着对他说:“到时候我请客你买单啊苏哥!拜拜~” 苏南扭过身,盯着被她关上的门,须臾,被她气的笑了起来。 林疏清在离开医院之前去了她师父杨启华的办公室,她只是说了明天不来医院,并没有多说其他的,杨启华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个人这几年几乎日日相处并不是假的,林疏清的遭遇杨启华是知道的。 杨启华到现在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结婚,人孤傲冷清,从来不收徒,当年却偏偏看上了林疏清这个苗子,破天荒的要了她做徒弟亲自培养。 而林疏清父母双亡,在心里不仅仅是把杨启华当成师父的,更是把他看成亲人,每逢过年过节,两个人都会在一起过。 “天气预报说明天全国都有强降雨,穿厚点,记得带上伞,别挨了淋再感冒发热。”杨启华边低头看病历边像个老父亲似的嘱咐她。 林疏清笑语盈盈乖乖巧巧地应下,然后出了医院,回家。 隔天6月24号。 果然如杨启华所言,下雨了。 而且雨势一点都不小。 林疏清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七分袖黑色收腰短衬搭配直筒裙裤,衬的她腰细腿长,考虑到雨水的原因,她很明智地换了一双简约款式的松糕底黑色凉鞋。 她坐车到了临阳的车站,撑开她带来的黑色雨伞,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师傅说去淮南路的花店。 林疏清把雨伞放在脚边,低头在包里翻纸巾,抽出一张来把脸上和手上的雨水给擦拭干净,中年司机大叔瞥眼间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动作,开口说:“今天雨水挺大的,再这样下下去,路都有可能被淹。” 林疏清淡淡笑了下,说了句是。 司机继续道:“姑娘你买完东西还是赶紧回家的好,这雨指不定要下多久,我看天气预报可是说要下一整天。” 林疏清正用手捋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听了司机好心的提醒身体微僵,轻声说了下谢谢,然后就开始望着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雨帘开始发怔。 司机见这姑娘目光疏离而淡漠,也识趣地没再想继续同她讲话,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噼里啪啦声。 九年的时间,林疏清每年都会回来几次,来看望已过世的父母,她是亲眼看着临阳这座小县城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的,现在的临阳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线二线的大城市,但也足够繁华热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马路上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不过,终究是没有她的家了。 到了地点后林疏清付钱,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在她顺手关上后车门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司机师傅叹了口气说再下这么大,下午和晚上要不就不拉乘客了。 她踏进花店,在里面精挑细选了好久,要了白菊c白百合,还有母亲秦琴最喜欢的栀子花和父亲最爱的马蹄莲,最后用纸张和丝带把她要买的花束亲手固定好。 林疏清付了钱后没有把花立刻取走,而是先去了附近的餐馆吃午饭,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面。 吃过午饭林疏清在餐馆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折回花店拿走自己买的花束,在花店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司机有点犹豫,因为她说的地方实在偏远,雨下的这么大,路着实不好走。 “姑娘,叔跟你说,这个天气去那边真的有点” 林疏清说:“我付双倍的车费,请您一定要带我过去,我要去看我爸妈的。” 司机看了看她手里抱的花,又瞅了下她恳求的表情,最终不再劝说她,点点头应下来。 在去的路上雨势就变得越来越大,为了安全着想,车速提不上去,等到林疏清方面安葬父母的地方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她付了车费下车,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司机在车里透过车前窗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走远,微微叹气,思索了几秒,摇摇头掉头离开。 林疏清深一脚浅一脚地淌着泥水来到墓碑前,她弯腰把怀里抱的花束放到墓碑前,安安静静地站着,眼眸低垂,盯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看。 豆大的雨滴砸到花束上,塑料纸外围不断地流淌着雨水,墓碑早就被大雨淋湿,没多一会儿,花束上的花瓣就开始散落,被雨水冲刷到旁边,零散的铺在地上。 良久,林疏清缓慢地蹲下身,抬手仔仔细细地擦去墓碑的照片上水渍,不断地有雨继续落到上面,她就一直擦,擦完了母亲的擦父亲的,边擦拭边和他们说话,絮絮叨叨的,一句一句不急不缓地说着她日常发生的琐事。 “爸妈,我居然又遇到了当年那个救我的人,”林疏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浅浅淡淡的笑意,“这算缘分吧,都过去九年了,我还是遇见了他。” “你们到底怎么了嘛”她抿抿唇,声音有点哽咽。 当年发生火灾那晚她出去参加了毕业聚餐,临出家门之前也察觉到了父母间的气氛不对,但他们这些年来就是这么吵吵闹闹过来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完闹完继续过日子,谁也离不开谁。 林疏清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径自出了门,可那晚,等待她的是滚烫烧灼的两具尸体。 她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为何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她很多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她那天晚上没有出门,会不会也早在九年前就和父母一样,化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林疏清在父母的墓碑前呆了快一个小时,雨势越来越大,甚至都刮起了狂风,她站起来,对着墓碑深深地三鞠躬,临走前对他们说:“在那边不要总吵架了,好好的。” 然后转身,身单影只地背离墓地,黑色的雨伞将她的表情成功地遮挡隐匿在里面,雨水顺着伞面像是水柱一样哗啦啦地流下去,身后放在墓碑前的花束已经被狂风暴雨摧残的花瓣零落,一阵猛风吹来,散掉的花瓣被卷到空中,再次在雨滴的拍打下飘到地面上。 林疏清单薄的身体被猛烈的风雨吹的左摇右晃,她两手死死抓着伞柄,艰难地走出小路,一眼就看到了还等在路边的那辆出租车。 司机一见到她的身影,立刻打开车门撑了伞下来,对她狂招手,大声喊:“丫头,快过来上车!” 林疏清本来以为司机早就离开了,没想到一转弯就看到了这辆车还停在原地,她愣了下,急忙小跑过来,嗓音有点泛哽,“大叔” 憨厚相的大叔急忙打开后车座的车门,“快快,快进去,这风雨大的哟,你看看你,身上都湿了。” 林疏清也没推脱,直接钻进了车里,司机大叔也很快地进了车里,发动车子向前驶去,现在的雨势都赶上了特大暴雨,开车上路确实很危险,好在司机大叔开车多年,经验老道,再加上他开的速度很缓慢,倒也没出什么事。 林疏清身上几乎都要湿透,车厢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也没问“您怎么又回来了”这种废话,直接感激地道谢:“谢谢您了,大叔。” 司机大叔笑了笑,特别朴实道:“我是看你一个女孩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雨还非要来这里,怕我再离开了你就叫不到回去的车,良心过不去啊。” “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到时候你要怎么回去。” 林疏清沉默了片刻,眼睛有点发烫,再一次特别郑重地说:“真的谢谢您,大叔。” “嗨,”司机大叔叹了口气,“不谢不谢,就当是我积善行德,要是上天有眼,就让我女儿快点好起来。” 林疏清疑问:“您女儿?” 司机大叔优点愁苦地笑了笑,“我当年结婚晚,我家丫头今年才17岁呢,你说这小小年纪就得了尿毒症啊,我现在每天就盼望着能有合适的肾/源配型成功,我砸锅卖铁也给小闺女治病。” “唉,我也是当父母的,刚才听你说去看父母,还抱着花,姑娘的父母是已经” 林疏清轻轻点头,嗯了下,“他们去世了,今天是他们的忌日,所以我才执意冒雨也要看看他们。” 司机大叔沉默了片刻,说了句抱歉,还想说点什么安慰她,林疏清就笑笑,“没事。” 然后低头在手机的联系人里找到一个号码开始编辑短信。 突然,汽车停在了路上,火一下就熄了。 林疏清因为惯性向前倾了身体,脑门磕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幸好手机抓得紧,没有从手里滑落。 随即就听司机大叔低声气恼的骂了声,愁苦地说:“坏事了!车子出故障了。” 外面的雨势一点都不见小,司机大叔开了紧急应急灯,空旷的马路上只有他们这辆出租车停在路旁,受着狂风暴雨的吹打。 林疏清本来想给师父把短信给发完,结果手机讯号特别差,根本就发不出去,更别说前座试图打电话找人来接他们的司机师傅。 此时的两个人被困在风雨里,与外界没了一点联系,只能祈祷有过路人能捎带他们一程。 阴沉沉的暗黄天空早早地就被夜幕笼罩,天色越来越昏暗,黑压压的乌云怎么都散不去,林疏清和司机大叔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后方有车灯亮起。 半晌,一辆黑色的改装吉普车穿过浓浓的雾霭和密密的雨瀑慢慢地接近他们。 “姑娘你先别下来。”司机大叔说完就抱着期待兴奋地跳下车,撑着伞向吉普车狂挥手,大喊:“嘿!停一下可以吗?停一下!” 吉普车缓缓停下,副驾驶座的车窗落下来,司机大叔弯着腰不知道同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他就跑回来敲了敲车门,让林疏清下去。 林疏清刚好把中控台上有司机姓名和电话的桌牌用手机拍下来,她下了车后司机大叔特别高兴道:“走走走,上这辆车,我们先回去,等雨停了我再找人来拖车。” 说着就打开了车门把林疏清塞进了吉普车的后座,林疏清对大叔说谢谢的短暂瞬间司机大叔已经快速地钻进了副驾驶,坐好。 她失笑,转脸想对这个帮他们的车主说句感谢的话,结果一扭头就与驾驶座上那个高大的男人颇为意外的目光对上,林疏清微怔,随即随意地抬手将脸上的雨水抹去,唇角扬起清浅的笑,细长的眼睛挑起来,话语散漫而慵懒:“好巧啊,刑队长。” 刑慕白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叩着,透过后视镜对林疏清微微颔首。 旁边的司机大叔眼睛瞪圆,惊愕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你们认识?” 林疏清扬了扬眉,啧,这话问的。 刑慕白低声嗯了下,是回答司机大叔的。 下一秒后座就传来她带着笑意的话语—— “那,刑队长,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荣光04 刑慕白开车很稳,迎着暴雨狂风行驶在路上,不急不躁。 这是林疏清第一次坐刑慕白的车,当然她也趁这次机会很细心地发现了他开车时的一些小习惯。 他习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单手托着下巴盯着窗外看,另一只手会随意地搭放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轻叩。 他开车不习惯说话,更喜欢沉默。 他想吸烟的时候会顾虑到有别人在而生生忍住。 离临阳越来越近,雨势也正渐渐地小了许多,风不再那么剧烈,手机也开始有讯号。 刑慕白适度地提了车速,车轮碾压过的地方溅起一片水花。 一路过来,虽然刑慕白不主动说话,但对于司机大叔的攀谈他也不会不理睬,所以当刑慕白把司机大叔送到目的地时,司机大叔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消防队长,毕竟林疏清一上车就很熟稔地喊了他一声刑队长。 而林疏清也知道了为什么会意外遇到刑慕白,他是去临阳北边的村落里看望他的爷爷去了,正巧回沈城要经过她被困的那条路。 司机大叔打开车门刚下车,林疏清立刻对刑慕白说:“等我一下。” 随即快速地跳下车,撑开伞追上正要走的司机大叔,叫住人,她对特别实在的司机大叔再次道谢,要不是司机大叔人好,折回来等在路边接她,她现在还不知道落到什么境地。 司机大叔憨厚地笑着连连摆手,林疏清用手臂箍住伞柄,在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塞到司机大叔的手中,“大叔,这是我的名片,虽然我不是肾病内科的医生,但我回去会帮您问问肾病内科那边的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对您女儿的病情更有帮助。当然,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用我的地方,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就行,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出租车司机当时只是有感而发,没管住嘴多和林疏清絮叨了一番,没想到她居然是沈城最好的医院的医生,现在还主动把名片塞给自己说会尽可能的帮助他。 林疏清又从包里拿出钱夹,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给了司机,她紧紧地攥着司机的手不让他还回来,特别感激地说:“大叔,这些您拿着。” 司机说什么都不肯要,非要还给她,林疏清摇头,“今天真的很谢谢您了,因为我还让您的车坏在半路,就当是给您的修车费了好吗?” “我先走了,大叔,再见,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林疏清生怕司机把钱还给她,一溜烟跑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利索地跳上车,把伞收好,对刑慕白说:“开车吧。”然后对站在车旁的司机笑着挥了挥手。 司机望着远去的吉普车,看了看两手中的一沓钱和那张名片,还是有点缓不过神。 半晌,他笑了笑,感叹道:“老天爷是看到了我做的善事,开了眼让我遇到了贵人呐!” 两个人继续向沈城出发,从临阳到沈城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等他们回到沈城大概也要快十点。 刑慕白沉默地开着车,脑海里闪现过的全都是刚才他隔着车窗看到的她和那个中年司机说话的场景,纤瘦的女人撑着伞低头从包里翻出名片和现金,全都塞给司机,她的脸上挂着浅笑,感激的神情溢于言表,白皙的侧脸在橘黄的路灯下映衬的特别柔和,小巧的鼻梁十分的挺,在和司机因为现金推搡时偶尔不经意会露出一小截白嫩光滑的细腰。 好像是真的同九年前那个刚刚高考完不久的女孩有哪里是不一样了。 车离开临阳没多久,林疏清就歪了头问他:“刑队长,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手机给我师父打个电话报平安?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林疏清说着还怕他不信似的晃了晃手里已经完全黑屏的手机。 刑慕白淡淡地瞟了一眼,伸出右手从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林疏清的嘴角翘起来,接到手里后就摁开电源,然后发现,这人的屏保和桌面壁纸都是用的系统默认的风景照。 啧,无趣的男人。 她打开拨号键盘,输了几个数字,号码都还没输完,他的手机屏幕上就很智能地弹出一个通知栏,上面写的是——林疏清医生。 林疏清在心里默默地不满了下,她摁下拨号键,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 而她那个其实并没有关机的手机下一秒就响起了来电铃声,在安静的车厢格外的突兀响亮。 刑慕白睇了她一眼,林疏清特别坦然地冲着他笑,那神情仿佛在说,谁让你不联系我的! 她细长的手指熟练而飞快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按着,嘴里说:“回去后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啊刑队长,感谢你今天捎带我回沈城。” 刑慕白的神情冷然,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车内的灯光打下来,落到他的脸上,把他棱角分明硬气刚毅的面庞轮廓勾勒的完完全全。 他沉吟了几秒才不急不慢地开口道:“举手之劳,顺便而已,不用麻烦林医生百忙中抽身请我吃饭。” 林疏清撇撇嘴,纠正他说:“刑慕白,我刚问你记不记得我叫什么的时候,你那声林疏清明明喊的很自然流利啊,现在干嘛又林医生林医生的叫,多不好听啊,还是我的名字叫起来顺耳,你以后就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了。” 刑慕白哼了声:“毛病。” 她轻笑起来,接着上一个话题故意对他讲:“至于我非想请你吃饭这件事吧,我这人呢,不喜欢欠人情,你不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心里就总记挂着你哪天哪天帮过我,我找机会一定要回报回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哼笑,没有搭话。 林疏清继续慢悠悠道:“就像是九年前你连续救我两次,那时候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去回报你” 所以在看到你手上的伤口后突然就特别特别想学医,想力所能及的帮到你,来报答你。 刑慕白却突然说:“你好好活着不去想寻死就是帮我大忙了。” 林疏清的话被他打断,她停顿了下,而后笑起来,语调上扬:“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地听你的话,好好活着啊。” “我知道,要惜命嘛!”她脑袋偏过去望着他,眉眼弯弯,眼底全都是零星细碎的光芒。 那年火灾过后的隔日,在医院清醒过来的她终于松开了刑慕白的手指,哭着吵闹要找父母。 她接受不了这样突发的意外,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双亲。 于是她从病床上滑下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打着哭嗝冲他嚷:“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和我爸妈一起烧死算了!” 说完就往外跑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凭借着本能跑到了离病房很近的楼梯口,顺着楼梯就往下跑。 有那么一瞬间,林疏清脑子里闪过了要死的念头,她真想一了百了。 父母都去世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死了算了。 刑慕白追着出去,在她光着脚蹬蹬蹬下楼时,他几个跨步就踏下台阶扯住她,两个人拉扯间林疏清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后栽去。 她甚至连尖叫都没有,特别平静的闭上眼,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她在自暴自弃,在放弃生命。 突然,她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扣住,林疏清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刑慕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的下颚线紧紧地绷住,眉峰拢起来。 她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两个人摔在地上,滚了下去,但林疏清一点事都没有,她被他拼力护在了怀里。 刑慕白把她捞起来,让腿软无力的她坐在了台阶上,他蹲在她的脚边,一条腿的膝盖几乎快要和地面挨上,他的神情微微愠怒,但在极力地隐忍着,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话语冷冰冰的,像是冬天里的寒冰融化不开。 “我们消防弟兄拼死拼活把你救出来,把你父母的全尸给带了出来,你就这么不惜命,你对得起谁?” “如果你想死,别在我眼前让我看到,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还有,既然你想和你父母一起被火烧死,那你一开始就不该在跑进火场之前打119,不该让我们知道,那样你就能安安静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但你很不幸落到了我手里,能活,我就不会让你死。” 林疏清的眼泪还蓄着泪,睫毛上沾染着刚才哭泣时残留的泪珠,表情万分惊愕。 她真的傻掉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把她护住。 “还想怎么寻死?你继续,我陪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看看你能不能死成。”刑慕白的语气十分笃定。 林疏清的眼泪突然之间像是倾盆大雨,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瞥眼看到他的手正在往外不断地流血,顿时哭的更凶。 医院的每一个楼梯台阶上都半嵌了横着的一截一截的铁棍,因为年数比较久,有些已经翘了出来,刚才在护着她滚下来时,他的手被刮了伤口,伤口上甚至还有细碎的铁锈屑。 她哭的泣不成声,又开始打哭嗝,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断断续续道:“不嗝不死了,呜呜呜嗝我后悔了,不死了” 刚才闭上眼任由自己自暴自弃寻死后她心里的恐惧感就越来越大,她的脑海里想起之前父母总是笑着教导她说清清以后一定要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我们清清特别棒,很坚强 她突然就后悔了。 可她的手还没有胡乱地抓住什么,就被他护住了。 他又救了她。 刑慕白听到她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率先站起来,嗓音微微柔和了些,沉稳道:“起来,回病房好好休息。” 林疏清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双腿依旧发软,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脚下没稳住,滑了一下,整个人又要摔出去,刑慕白眼明手快,电光火石间已经伸出手箍住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很软,柔若无骨,他不敢太用力,顺着她不断下滑的身体不得不再次蹲下来。 他半跪在地上搂着她,怀里的女孩身体颤抖地特别厉害,他察觉到了她的后怕,轻轻拍了拍她,温声说:“没事了,以后别再这样动不动就寻死,好好活下去。” 林疏清还光着脚,而且刚刚受了惊吓,再次捡回一条命的她腿软的根本就走不了路,刑慕白把人给抱起来送回病房。 林疏清被他放到病床上,她抹了把眼泪,声音还在打颤,对他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刑慕白清清淡淡地回了句不用,而后又道:“我珍惜每一条生命。所以也请你,惜命。” “不为别人,不为你父母,只为你自己。” 他离开的时候她盯着他的背影看,在他出门的那一刻突然对他高声说:“我要报医学专业,以后当医生!” 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坐在病床上的女孩眼睛被泪水洗刷的清澈纯净,湿漉漉地望着他。 刑慕白轻微地弯了弯唇,“嗯。” 自那一别,他们九年都没有再见。 其实当年那日从医院出来刑慕白就有各处打听,最后联系了当初在军校的好友要到了好友在临阳空闲房子的钥匙,休假期间他回了趟沈城,再返回临阳时拿着从好友那里拿来的房子钥匙去找林疏清,然而她已经出院了,连张字条都没有留下,不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 亏他还想帮帮她给她找了个住处。 而林疏清,因为乡下老家那边唯一健在的姥爷听到她父母出了事就急火攻心突发急病,所以这几天她处理好父母的后事后就连忙赶回去照顾老人家。 但最终她的姥爷也没有熬过去老年丧女的痛,在那个漫长的暑假还没结束时就离开了人世。 自此,林疏清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至亲,彻底孤身一人。 她办完了老人的白事,暑假也进入了尾期,上大学之前她回了一趟临阳,去了消防队找她的救命恩人。 但,他被调走了。 她只知道他叫刑慕白,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想成为医生的想法是在看到他因为救她而划伤手的那一刻才蓦地冒出来的。 没有丝毫的预兆和缘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很想很想和他一样,有能力去救人,救很多很多的人。 包括他。 而这些年来,她也一直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要惜命。 要好好地活着。 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 不,她其实是为了他,才活成了现在的样子。 为你而活,因爱而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荣光05 林疏清说完那几句话后两个人都许久许久没再说话,她把他的手机放回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侧头盯着车窗上一道一道流下去的雨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车厢里一片寂静,外面的雨势渐渐变小,不再疯狂地噼里啪啦砸窗户,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在出了高速公路口后,林疏清突然开口说:“我上大学前去消防队找过你,他们说你被调走了。” 开车的刑慕白撇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一瞬间闪过了些许意外的情绪,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回去找他。只不过很快就掩了下去。 林疏清的脑袋背对着他,透过车窗与他淡然无波的目光撞上,转瞬他就别开了视线,继续注意着路况,面无表情地回她:“嗯,组织安排的。” 林疏清回过身,瞪着他询问:“那现在呢?还会离开沈城吗?” 他沉吟了片刻,说:“应该不会,不过也说不准,具体还是要听组织安排。” 林疏清暗自撇撇嘴,没再说话。 刑慕白把林疏清放到了医院门口就离开,在他回了中队把车停好往宿舍走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来自——林疏清。 啧。 刑慕白无意识地挑眉,胆儿倒是肥,撒谎骗他说手机没电也就算了,还趁机把他给她的备注给改了。 刑慕白:“”这人,还自称组织上了。 发完继续往前走,没几步,手里的手机果然又震动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短信,而是电话。 林疏清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刑慕白驻足,盯着一闪一闪的手机看了几秒,划通放到耳边。 “刑慕白,”林疏清话语微扬,“你有女朋友了?” 刑慕白望着训练场,面不改色地淡淡嗯了声,谁知下一秒她就咯咯笑起来,开玩笑道:“你啊,是有女朋友,她的名字叫消防,我没说错吧?” 刑慕白:“” “你很闲?”他的嗓音微沉,问道。 “唔,目前是这样没错。”林疏清此时坐在杨启华的办公室里,正一圈圈转着转椅玩。 刑慕白冷笑一声,“我没空陪你闲,挂了。” “等等!”林疏清急忙出声阻止,刑慕白本来要落下来的手不知为何就停在了耳侧不远处,他眯了眯眼,微微垂下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雨才停不久,此时阵阵夜风吹来,尽管是在夏季,仍然凉飕飕的。 虽然他只穿了件短袖,没有披外套,倒是也没感觉凉冷,只是听到一道带着隐隐笑意的话语混着柔和的夜风灌进他的耳中。 “喂,我说,刑大队长你撒谎也别这么敷衍啊,你难道忘了你的兵还在我手底下养伤吗?我刚刚都问他了,人可说了,你这些年把所有心血和精力都放在了消防上,没谈过一次恋爱。” 刑慕白轻哼,完全没有被识破谎言的窘迫,他似笑非笑道:“没看出来你这么八卦。” 林疏清特别不赞同他用“八卦”这两个字形容自己,说:“只八卦你一个人的话就不算是八卦,而是关心啊。” 刑慕白挺不屑地轻嗤了下。 “唉,刑慕白。” “” “刑慕白?” 他皱眉,语气严肃而寡淡,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说。” 她似乎笑了下,半认真半调侃,对他讲:“组织说,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刑慕白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组织”给折磨的没有了脾气,蓦地低笑了声,学着她的话闲散道:“组织说,你管的太多了。” 随即语气就像是在教训小孩子:“没事赶紧去睡觉,大晚上胡扯什么。” 她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清清浅浅的笑声传入他的耳朵,有点酥酥麻麻的,她拖着尾音说了个“好”字,然后笑语盈盈地说:“那就晚安啊刑队长。” 挂了电话,刑慕白盯着她擅自改的备注看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再改回来,他将手机收回来,舌尖抵了抵腮,低低的哼了一声,大步向宿舍走去。 而另一边的林疏清已经等来了做完手术回来的杨启华,她拿了杨启华的水杯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坐到杨启华对面,隔着办公桌眼巴巴地瞅着她师父。 杨启华叹气,“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师父,”林疏清把双臂平放在桌上,一副好学生的模样,简单地对杨启华说了今天遇到的那个司机大叔的事情,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来意:“师父您和肾脏内科的吴主任有很多年的交情,您能不能帮帮忙” 杨启华不紧不慢地喝着水,没说话。 林疏清喊他:“师父帮帮忙嘛!” 杨启华见她一脸委屈,哼笑了下,放下水杯,抬手推了推她的脑门:“你都说出来了,我能不理?” 林疏清的脸上瞬间漾开笑,眸子闪闪发亮起来,她语气开心地扬声说:“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 “那师父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回啦!” 林疏清说着就起身,把自己坐的那把椅子推回原位,对杨启华挥了挥手就离开杨启华的办公室。 杨启华望着林疏清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无奈地挑挑眉叹了口气。 这个丫头,总是这个样子。 别人帮她一分,她就会想尽办法还人家十分。 心善人傻的厉害。 *** 三天后,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林疏清被护士站的小护士拉住,“林医生,杨主任找你,让你做完手术就去办公室找他。” 林疏清点点头,笑着说:“好,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林疏清穿上白大褂就去了杨启华的办公室,推开门就看到在里面坐着的肾脏内科的吴主任,她微怔,而后扬起笑,踏进去,礼貌地对吴主任颔首打招呼:“吴主任好。” 杨启华对她招招手,“过来坐下说。” 林疏清点点头,走过去坐到沙发上,把她这几天通过联系李大力了解到的他女儿的情况告诉了吴主任。 李大力就是那日帮住林疏清的司机大叔的名字。 从杨启华的办公室出来后林疏清特别兴奋开心,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和李大力联系一下,她向前小跑,苏南看到她在后面大喊:“喂,林疏清,你什么时候陪我去酒吧嗨啊!” 林疏清往前跑着扭头对他十分高兴地说:“等咱俩休假的时候啊!” 她的话音未落,苏南突然瞪大眼,伸出手,很担心地“唉”了一声,随即,嘭的一下,林疏清整个人像是撞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脑袋重重地被磕到,顿时涌入一股钻心的疼痛。 她捂住脑门,身体被撞击地连连倒退,几乎稳不住平衡,下一刻手臂就被眼前的人硬生生扯住,愣是没摔倒。 那是一只很宽大厚实的手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特别温暖,隔着白袍她都能感受到他手掌心的热度。 只一秒,他就收回了手,揣进裤兜里。 “冒失鬼。”低沉磁性的淡声从林疏清的头顶上方飘下来。 她的眼里泛起泪光,林疏清扬起头望向来人,于是就和皱紧眉神色严肃的刑慕白淡然冷峻的目光撞到一起,水波盈盈的眼眸在看到他后霎时闪亮了一下,林疏清蓦然勾起唇,把捂在额头上的手放下来,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膛,嗓音细甜道:“我说这人怎么跟个石头似的呢,原来是你啊刑队长。” “啧,这胸肌很发达嘛!” 刑慕白很不客气地打开她的手,“谁惯的你!” 他低头盯着她,她额头上有一片红印,被周围瓷白的肌肤衬的特别惹眼,刑慕白心想怎么这么娇气,不就撞了下么?结果变成这样,红的像是泛了血。 林疏清眨巴了眼几下,眼尾微微挑起,“反正不是你。” 刑慕白冲她翻了一眼,两个人还没多说什么,苏南就赶了过来,朝林疏清毫不客气地幸灾乐祸哈哈大笑:“你再不看路边跑边回头说话啊,傻缺。” 苏南嘲笑完林疏清就开溜,继续往前小跑去,完全不给林疏清反击的机会,林疏清只能狠狠瞪了他得逞嚣张的背影一眼。 傻缺你大爷! 刑慕白捕捉到林疏清瞪苏南的那一瞬间的模样,像极了生气炸毛要咬人的小狐狸,勾了勾嘴角。 林疏清收回视线后跟着刑慕白走,问他:“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医院?” “看人。”他淡淡道。 林疏清颇为惊讶意外:“刑大队长那么忙,居然有空来过来探望队员?” 刑慕白偏头垂眸扫了她一眼,也仅仅是一眼,只是瞬间的事,他就又目视着前方,脊背挺直迈着大步往前走,步伐很是沉稳有力。 直到林疏清跟着刑慕白进了病房,正啃苹果的肖扬在看到刑慕白后立刻把半个苹果放下,滑下床向他敬了个军礼,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队长。 刑慕白挑挑眉,“恢复得不错?” 肖扬嘿嘿笑,“挺好的挺好的。” 刑慕白轻声哼笑了下,“看来确实恢复的挺好的,都有精力同人谈论我的私事了。” 肖扬:“” 林疏清抿着唇偷笑,在肖扬投来求助的目光时非常明智地选择自保,说了句要打个电话就跑出了病房。 只留肖扬抬起手想挽留似的毫无底气道:“唉,医生,我头疼头疼呢,别走啊!” 刑慕白在肖扬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时开口说:“先记着,伤情完全好了归队后,负重跑十圈,再加一百个俯卧撑。” 肖扬倒床上哀嚎:“队长” “在刚才的基础上再额外加一百个俯卧撑。” 肖扬还想张嘴,刑慕白眉梢微扬,“讨价还价就再加一百个俯卧撑,说一句加一百个,说吧,我听着。” 在心里默默流泪的肖扬闭嘴了。 一直在门口听墙角的林疏清听了全程,然后把病房门推开一条缝,只露出自己的脑袋,在刑慕白听到声响扭头望过来时,她启开唇说:“独/裁专/制的魔鬼队长!” 最后还不怕死地强调了一遍:“魔鬼!!!” 说完做了个鬼脸就溜之大吉。 刑慕白盯着被她紧紧关闭的病房门,须臾,病床上的肖扬都怕的快要瑟瑟发抖了,心想他的主治医生小姐姐怎么这么大胆啊,万一队长再算到他头上怎么办? 而刑慕白却突然转过脸,微微低头,轻嗤着笑了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荣光06 这段时间刑慕白总都会收到林疏清的短信,他之前倒是没发现,这个姑娘软磨硬泡的本事真是出乎他意料。 连续一星期,刑慕白每天被她邀请吃饭,每次他都拒绝,但她似乎有用不完的耐性,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不气也不恼,今天不行明天继续。 这日刑慕白正在训练场看着代理班长杨乐带队训练,头顶的烈日似火,穿着作训服的队员们每个都汗流浃背,但丝毫不敢懈怠。 虽然刑慕白是前段时间才调回特勤中队的,一些近两年才来的新兵蛋子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哪怕没见过也对他的名字一点都不陌生。 刑慕白,是消防队伍里公认的尖刀,带队严苛,实行魔鬼式训练,训练起来从来不近人情。 但也就是他,带出来的兵一个赛一个的强。 迷彩作训帽一丝不苟地扣在头上,帽檐挡住一些灼人的阳光,在他刚硬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突然,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来,刑慕白收回盯着队员的视线,摸出手机,垂头。 他丝毫没有犹豫,摁了几个字回给她,拒绝的干净利索, 很快,她又发了过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撇头间看到指导员正往他这边走,没再回她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魏佳迪站到他旁边,对他很是同情地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刚才支队来电话让你过去一趟,刑队长,你怕是遇上难事喽,刚调回来不久呢啧啧啧。” 刑慕白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魏佳迪嘿嘿乐,“工作上的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感情方面能不能不让人操心?” 刑慕白哼了声,轻嗤:“让你操心了?” 魏佳迪笑道:“操心呐!都为你操碎了心!” “三十一了唉兄弟,母体单身三十一年了,你还不急呐?都到这会儿了你还这么沉得住气,我是真佩服你了。” “多管闲事。”他说完就抬步离开,走出一段路又回头,冲不远处训练的队员扬了扬下巴,“你好好看着他们点,不能放水。” 魏佳迪很不满地切了下,“我什么时候放过水,我那叫适度地让他们休息,只有休息好了训练的效果才更理想。” “屁!进火场的时候有时间给他们休息养精力?”反驳了魏佳迪的话,刑慕白转回身时又道:“老子再过两个月才三十一岁,白痴,这么多年的交情算是百搭了。” 身后无语失笑的魏佳迪:“” 大单身狗都开始计较不过生日就不许长年龄的事情了,就这还不找对象呐? *** 刑慕白换好军装开车去了支队,走到支队长办公室外无奈地叹了口气,敲了敲门,嗓音洪亮地打了个报告。 门里的男人声音也同样沉稳,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进。” 刑慕白开门进去,很礼貌地顺手把门带好,走到办公桌前冲坐在椅子上的支队长许建国敬了个军礼,神情严肃而认真:“支队长。” 许建国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忙的事情,对他努努嘴,“坐。” 刑慕白把椅子拉过来,端端正正地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叫你过来吗?” 刑慕白看着许建国,许建国也同样盯着他看,目光探究。 年过半百的男人精神极好,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满身都是军人的气概,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片刻,刑慕白如实回答:“知道。” “那行,”许建国两手的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打哑语了,当年你答应过你母亲,在消防一线干到三十岁就转职,但因为这两年你外派出去进修,所以升衔专职的事才耽误到了现在,这么着,你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着要考核的事情,争取尽快把这事办妥了,给你母亲个交代,也算你没有把你母亲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刑慕白默了片刻,说了声是。 支队长继续说第二件事,“关于你成家的事情,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考虑考虑结婚了。我这里还真有不错的人选,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两个人,亲自给你把把关。” 刑慕白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卧槽,这都要逼着他去相亲了?还亲自带着去 许建国见他面部表情多少有点不情愿,轻呵:“怎么着?你小子有意见?” 刑慕白还真有意见,他暗自深深地吐气,开口:“支队长” “别拿之前那一套再来忽悠我,”许建国拍了拍桌子,“你现在只要考核通过就能调离前线,原来那些在一线太危险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借口就统统给我收起来!” 刑慕白:“”哦。 “还有什么要说的?” 刑慕白站起来,“报告,没了。” 许建国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刑慕白落座后就听许建国说:“那就服从命令听我的,定了时间你就跟我去见见人家对方。” 说着许建国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慕白,你别嫌我们做家长的管你太多,你爸当年你妈就只有你和你妹妹了,小晗再强再能干,终究是个女孩子,到最后还不是靠你这个顶梁柱?你说,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妈交代,以后下去了遇见你爸,怎么有脸见他?还有你爷爷和你姥爷,他们都一把年纪了,白老局长和刑老首长是都没说啥,可你真忍心舍得让他们每天都担惊受怕?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出了事,他们就还得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想想,他们受的了吗?” 许建国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孙姨可全都跟我说了,每次出了火情灾情你出任务,你妈都在家里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她担心啊,提心吊胆,可又能怎么办,儿子有自己的坚持,当年让你松口妥协三十岁就不呆在一线还是她趁自己生病哭着逼你答应的。” 刑慕白端正地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腿上,听到许建国的这些话后指节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下,他沉默着,安静的听完许建国的话。 “慕白啊,你已经在前线呆了十年了,够了,接下来也该为自己想想,为家人考虑考虑。” 刑慕白听不出情绪地“嗯”了声。 “还有没有其他事要和我说的?” 刑慕白:“没了。” 许建国朝他摆手,“回吧。” 刑慕白站起来,把椅子回归原位,立定站好,对许建国敬了军礼就出去。 刑慕白靠着车门,姿态是不多见的慵懒,军帽被他搁在车顶,车窗是半落下来的,他的一只手肘搭在车窗的上沿,另一只夹着烟,一口接一口的吸着。 烟雾缭绕盘升,模糊了他硬气分明的脸部轮廓,阳光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 当年他从军校毕业出来,本来成绩最好能力最强的她却被分到了临阳那个小县城的基层消防队,虽然一去就是班长,但他心里还是不服气,憋闷。 因为以他的能力,本能进特勤中队的。 是他母亲找了领导,领导才这样安排的,他的父亲是个英雄,他是烈士的儿子,每个知道真相的人都会听从她母亲的恳求,尽量不让他在最危险的地方工作。 因为他的就职这件事,那年刑慕白和母亲刑晗珺的关系冷到了冰点。 一年后他第一次遇到624火灾,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休假的时候回了家,难得心平气和地和正生病的母亲谈了很久很久,刑晗珺最终妥协,但提了条件,就是他最晚在一线干到三十岁,必须转职。 之后,他顺利的被调回沈城的特勤中队,因为能力超强有勇也有谋,很快就成了特勤中队的班长。 他一步一步地走,带着兵进出火场无数次,救了太多太多的人,二十六岁那年开始担任特勤中队的队长,前年被组织上外派进修,说是外派进修学习关于消防的新的作战策略,本质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用多说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他刑慕白就是再憋屈再不服气,也不能反抗,只得服从。 直到今年夏天他才重新回到沈城的特勤中队。 接连抽了三根烟,刑慕白才把军帽从车顶拿下来,打开车门上车从支队离开。 刑慕白刚回了宿舍把军装换下来,就接到了妹妹刑信晗的电话。 “哥,今晚有空吗?我请你看电影啊!” 刑慕白眯了眯眼,轻啧,“又是你自己的电影?” 刑信晗呵呵乐,“对啊,哥你真懂我!” “现在在哪儿?”刑慕白问她。 “公寓,我要化妆,你过来接我下,然后我们就出发。”刑信晗笑说。 “嗯,行。” 刑信晗挂了电话就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搞定!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我这边也没问题!” 刑慕白接到刑信晗后带她先去饭店吃了晚饭,然后两个人才去了附近的电影院,刑信晗乔装打扮了一番,棒球帽口罩都用上了,几乎全程躲在刑慕白的怀里才没被路人认出来。 刑慕白对他这个妹妹很无奈,怕被人认出来围堵还偏偏就是喜欢这种偷偷摸摸溜出来刺激的感觉。每次都要带上他让他冒充护花使者。 刑慕白一路把刑信晗护进影厅里面,找到两个人的位置,就在刑信晗先走过去坐下后,刑慕白突然被人抬脚挡住去路,他撇头瞅过去,暗黄色的灯光下,一张未施粉黛的笑脸迎向他,林疏清勾起唇,盈盈笑语,又是那句话:“好巧啊,刑队长。” 刑慕白意外地稍稍挑眉,刚要抬脚跨过去,林疏清的脚又故意抬高了一些,她穿的白色板鞋的鞋尖轻轻蹭着他的裤腿,有点痒。 “啧。”刑慕白正想说什么,结果另外两个人已经偷偷歪身隔着他和林疏清聊上了。 “嗨!刑信晗?!”林疏清左手边的苏南突然压低声音惊喜地叫了声。 刚刚把棒球帽摘掉还带着口罩的刑信晗扭头,眼睛蓦然亮了下,像星星似的闪着光,“苏医生!” 两个人完全旁若无人的低声聊了起来,林疏清觉得自己坐在中间隔着他们真是好罪过,于是对刑信晗笑着建议:“要换个座位吗?” 刑信晗一听,立马星星眼点头,“好呀!谢谢!” “不谢。”林疏清笑着回她,心想换了座位也没什么区别,她还是挨着刑慕白坐的,而且还成全了另外两个人,何乐而不为? 她站起来,本来用来故意挡刑慕白的脚放下去,落地。 结果一下子踩到了他的脚上,林疏清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向前趴去。 下一秒,她的腰被一只特别有力结实的手臂给捞住。 就像那年她滚下楼梯时,被他紧紧箍住腰身的感觉一模一样。 “嘶你不嫌硌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荣光07 林疏清和刑信晗换了座位,坐到了四个人的最右边的位置,她的左手边就是刑慕白。 林疏清其实是没想到她被苏南这个家伙拉出来看电影也能遇到刑慕白的,本来她今晚是打算下了班就回家洗洗睡觉的,结果苏南说什么都要扯着她过来看他的女神。 林疏清在路上还嘲笑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居然还疯狂的追星,追的对象还是才二十出头当红花旦。 没想到这个大红大火的明星竟然是刑慕白的妹妹。 刑信晗和林疏清一人抱了一桶爆米花,座位旁边还放了一杯可乐,刑慕白倒是什么都没有买,苏南只买了杯饮品。 好像女孩子都比较偏爱这种食品,或者说,更喜欢在看电影时吃这些,觉得看电影就该吃爆米花,因为它们是绝配。 刑信晗和苏南全程都在边看边聊,甚至都讨论起了电影的剧情,刑信晗中途把怀里的爆米花很大方地递过去问苏南:“苏医生要吃吗?” 苏南本来很想拿一个的,但他越过刑信晗看到了她后面那张冷冰冰的面孔,男人正目光冷然地盯着自己,眼底的探究和警惕显而易见。 苏南见过刑慕白,也知道他的身份,再加上他还是刑信晗的亲哥哥,再想怎样也不敢造次,于是对刑信晗摇了摇头,然而他还没开口说话,刑信晗就笑着说:“吃一个吧,很好吃的!” 苏南:“” 刑信晗从桶里抓起一个给他,“喏。” 苏南心里那个激动,平常拿手术刀一点都不颤的手此时都快要微微抖起来,他咧开嘴笑,从刑信晗的手里拿走爆米花,填进了嘴里。 妈耶!超甜!!! 苏南心里的小人疯狂欢快的跳着舞,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了云朵上,轻飘飘的。 下一秒,刑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苏南蓦地清醒过来,努力把自己那副迷哥的模样给收敛起来。 旁观了全程的林疏清听到刑慕白不屑地冷哼,她轻轻笑了下,捏起一个爆米花送到他的嘴边,刑慕白条件反射性地撇了头躲开,同时手非常快的抓住她凑过来的纤细手腕,眼睑下敛,盯着她。 影厅很昏暗,只有前方大荧幕上的投射下来的微弱浅淡的光芒。 男人的发型和九年前一样,是一成不变的板寸头,他的眼窝深邃,眸子漆黑,里面映着细碎的光,像极了黑曜石,鼻梁高而挺,嘴唇的厚度适中,脸庞硬朗线条流畅。 和九年前比起来,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的稳重沉静,尽管那时林疏清就感觉到了他身上超出年龄的成熟,但现在的沉稳凸显的更甚,仿佛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沉着应对,处变不惊。 这种人是会让人不自觉就心安的,跟他呆在一起会很有安全感。 林疏清的嘴角微微扬起,歪头冲他乐,她凑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用心里不平衡,我的给你吃。” 刑慕白睨她,林疏清眨了眨眼睛,“不吃?” 他的手还攥着她的手腕,刑慕白心里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再用力些就会把她的手腕折断,太脆弱了。 刑慕白松开她,用手拨开她的手,“不吃。” “哦。”林疏清撇撇嘴,把爆米花扔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转正身体继续看电影,几秒后,就在刑慕白的手搁在扶手上时,她的手突然又伸了过来,而她手里捏的那个爆米花这次直接杵到了他的嘴唇上。 刑慕白:“” 他面无表情地瞪着她,林疏清得逞地无声笑,她偏身,在他耳边特别小声地说:“刑队长,你的嘴巴都碰到了,不吃就只能浪费掉了。” “军人要时刻牢记不能浪费一粒粮食,”她笑语盈盈地一字一句道,“你再不张嘴我就扔了。” 刑慕白憋着气,张开嘴把她手中的爆米花吃下去,口腔里登时都是奶腥甜腻的味道。 甜的齁的慌儿。 不知道哪里好吃了。 之后电影里演的什么他全都没有看下去,嘴里那股甜腻到齁的味觉一直冲淡不下去,刑慕白偶尔会瞥一眼身旁这个一口接一口吃的欢快的女人,再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微皱着眉试图把奶香味压下去。 电影散场后刑信晗去了厕所,林疏清也要去,于是两个女孩子就这么愉快地一起结伴同行了。 有林疏清陪着正巧可以护着刑信晗一些,万一被粉丝认出来也不至于没有人打掩护帮她。 刑慕白去了柜台那边排队要了瓶矿泉水,林疏清和刑信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现在墙边的男人正往嘴里灌水。 身形挺拔站的笔直的他仰起头,细长的脖颈被拉长,性感的喉结随着他吞咽水的动作不断地滚动,眼睫下榻微垂。 矿泉水被他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瓶,刑慕白喝好后拧紧瓶盖,嘴唇上因为喝水而沾了水渍,他很自然地抬起右手,用大拇指从右向左抹了一下,动作流畅而随意,懒散中带有几分不羁,和他板着脸训人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喝了半瓶水,嘴里的奶味终于消散,刑慕白像是有所察觉,偏头看过来,林疏清正巧和刑信晗走到他面前。 刑信晗望了望站在窗边的苏南,他还在打电话,然后转头对刑慕白说:“哥,我们回去吧。” 刑慕白“嗯”了声,伸手揽住她,将人给护在怀里,不知情的人表面看起来就像是男朋友把女朋友护在怀里那样,倒也不会很招人眼球让人怀疑,除了刑慕白的长相有点惹眼,容易吸引女孩子们的目光。 刑信晗偷偷地对林疏清挥了挥手,笑着说:“拜拜。” 林疏清也笑,“再见。” 刑慕白垂眸望着她,转身之前对她微微颔首,淡淡地说了句“走了”,随即就带着刑信晗离开。 林疏清站在原地等苏南打完电话一起走,目光一直停留在渐行渐远的刑慕白的背影上,高大的男人像是保护小孩子那样把妹妹搂在怀里护着,他的身形魁梧挺拔,肩宽腰窄腿长,长期在部队训练让他的身材很完美很标准,步子端端正正的,又沉又稳,就像他这个人。 刑信晗直到上了车才敢把棒球帽和口罩全都摘下来,她扬了扬眉,呼出一口气,气息还没吐完,刑慕白就边熟练的倒车出库,然后上路,边问她:“你和那个男医生是什么情况?” 刑信晗眨了眨眼睛,无辜,“没情况啊。” 刑慕白斜了她一眼,笑着哼声:“没情况你会这么乐意换座位和他挨着,全程聊的停不下来,还给他爆米花吃?” “刑信晗,你知不知道你看电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泄露的有多明显?” 刑信晗盯着刑慕白看,他继续没好气道:“把我盯出个洞来事实也不会变。” “怎么认识的?”他问。 “就前段时间生病看医生嘛。”刑信晗笼统道。 刑慕白睨她,语气严肃:“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看电影去的,而是为了看某个人吧?你一刚过二十岁的小丫头片子,整天想” “哥你管我之前先解决一下你自己的事吧!”刑信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成功地让刑慕白住了嘴。 他眯起眼,眼角微挑,似笑非笑,语气不明:“嗯?” 刑信晗咬咬牙,大着胆子道:“你一门心思全都在消防上,这些年来周围有多少姑娘盯着你觊觎你想和你谈谈恋爱啊,结果你几句话就能把人给赶跑唉,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个,就和苏医生一起看电影的这个,我听苏医生说也是他们急诊科的医生,很厉害的,长得也很漂亮耶,而且看上去好像对你有意思哎哥。” 刑信晗继续两眼放光的对刑慕白说:“你都能看出我的事来,那应该也能感觉到这个林医生对你是什么意思来吧?我觉得这个可以,”她嘻嘻笑,“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而且和苏医生是关系挺好的同事,据说人超级棒,我觉得很好啊,哥你觉得呢?” 刑慕白冷冷地勾起笑,不答反问:“合着今天晚上就是你和你那个苏医生一人找了一个挡箭牌偷着约会?那这个苏医生演技也很炉火纯青啊。”假装在电影院巧遇的语气和神情,演的完全不像装出来的。 听到“约会”这两个字,刑信晗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有点羞窘地说:“哪里啊,约会是情侣才会用的好吧,我和他现在又不是。” “不过我是听他说你和林医生好像有些交情,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一举两得嘛,我们两个约一起看一场电影的目标达到了,正好也让你们相处相处嘛。” 刑慕白低低地冷哼,不知是喜是怒,只不过剩下的路,他没有说一句话。 刑信晗的话让刑慕白有些心烦。 不能否认,他对林疏清是有感情,但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很清楚,他之所以对她有着某种特殊的感情,还是因为当年她家失火那件事。 当年发生火灾时她才刚刚满十八岁,而他,差两个多月22岁,那时的他虽然心态上超出年龄的成熟,也比同龄人要沉稳的多,但终究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青涩c懵懂,说白了,也就是个愣头小子。 他们不过是因为一场大火而相识,相处的时间连两天都不到。 或许她因为他把她从火场里救出来后又在医院的楼梯里再次救了她一命而对他印象深刻心怀感激,所以这些年来她念念不忘,在他们偶然间再次相遇时会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但感激,并不是爱情。 报答恩情也不需要以身相许。 况且那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根本就不需要她任何报答。 而他,那年休假回沈城和母亲谈妥事宜确定会调回沈城特勤中队,顺便从在沈城工作的好友手里拿到了闲置房子的钥匙,他想在自己离开临阳之前力所能及地帮她一些,和她好好告个别,再嘱咐嘱咐她,请一定好好活着,别再动不动就想轻生要寻死。 可他满心欢喜地跑去医院,结果等到的是她不言不语地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连句告别都不说。 他的一片好心好意,根本无处安放。 初始刑慕白对于林疏清默默离开毫无音讯这件事情绪是很复杂的,不可否认是有失落,他费尽心力帮她找了住处安置她,结果她却跑了,除此之外最多的还是担心,一个刚刚失去双亲没了家的女孩子,孤身一人能去到哪里? 后来他慢慢地想通,也释然。 她这样做根本没有哪里不对和不合适。 他们其实本就没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她家失火,他把她从火场救了出来而已。 火灭了,事情了结,任务结束。 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子,他继续扛起水枪救他的火,她重新开始属于她的新人生。 一切都很好,根本不用说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荣光08 林疏清周五要下班的时候被杨启华叫到了办公室。 “明天晚上有事吗?跟我一起去个饭局。” 林疏清有点懵,“啊?” 杨启华瞪她,“啊什么啊?有没有安排?” 林疏清想到和刑慕白之前就说好周六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刚要开口说有安排,结果她师父就继续道:“有安排也给我推了,跟我一起去参加饭局。” 林疏清想不通师父为什么会突然拉她去饭局这种地方,不解地问:“为什么非去不可啊师父?” 杨启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怒嗔她,“你说说,你说说你现在都多大了?” 林疏清猛的就明白过来,这是要带她去相亲??? 她快速地眨着眼睛,想了下,开口说:“师父,我觉得” 刚起了个头,还没说下去,杨启华就摆摆手打断,他把身上的白袍脱下来,穿好西装,转身对林疏清强硬地说:“你别跟我说你觉得怎么怎么样,也别给我找什么急诊忙没有时间去经营感情之类的狗屁借口,你要还认我这个师父,明天就跟我过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疏清不敢不从,只是在心里想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了,反正只是名义上相个亲,吃过明天的晚饭,大家依旧各过各的,互不影响,路上见了还是陌生人。 她点点头,“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您生这么大气干嘛呀?” 从杨启华的办公室出来,林疏清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换了衣服就去了停车场找已经在车上等她的苏南,两个人说好了今晚就把林疏清欠苏南的那顿到新开的酒吧店嗨的约定实现一下,下班后直接过去。 在车上林疏清低头给刑慕白发短信。 这边刚刚挂掉和许建国通话发刑慕白看到这条短信,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正巧,他也临时有事赴不了约。 她很快又回了过来: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她开心的语气。 刑慕白的唇角很浅很淡地微微扬了一点,他把手里揣兜里,去了训练场。 再系统的训练他们最后一轮,就放人带队去吃晚饭。 焰色酒吧在五楼,林疏清和苏南不喜欢和一群人挤来挤去,要了包厢,两个被工作压榨了许久的人终于释放天性,轻松愉悦的享受假期时光,点了歌喝着酒谈天侃地,互相称着姐妹好哥俩好。 两个人聊刑信晗和苏南的事,林疏清这才知道那次看电影根本就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刑信晗和苏南提前故意设计好的。 她大笑,和苏南碰了碰杯,说:“你可以啊苏少爷,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苏南跟大爷似的摆摆手,“演戏不就浪费了老子着一双妙手回春的手嘛!” 林疏清翻了个白眼,“切。” 包厢里放着很大声的流行音乐,外面一直都很热闹,林疏清和苏南完全没在意也没察觉到不对,直到有人从走廊跑过挤到了他们包厢的门,门板突然被撞开,嘭的一声与墙壁贴上,外面走廊里人挤人,林疏清听到有人在喊着火了,所有人都在逃命。 与此同时,沈城朝安区特勤中队里的警报拉响,正在食堂吃饭的消防兵们瞬间放下碗筷,飞一般地冲出去,奔向消防车,一个个速度快的犹如猎豹。 而在酒吧包厢里的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了火灾,苏南愣了一下,反应极快地拉起林疏清就往外跑,酒吧南侧的火情正在迅速的变烈,浓浓的烟雾滚滚而来,弥漫在酒吧里,只是瞬间,就几乎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楼层的电梯已经罢工,两个人加入了向消防通道挤的大军中,然而没多久,林疏清就和苏南挤散了。 周围的人不断地推搡,谁都想挤到前面快一点逃出去,林疏清踮着脚尖随着人流移动边喊苏南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回应。 不得已,她只能一个人跟着人群逃生。 仅短短的两三分钟,火势就已经猛起来,并且越来越烈,人们愈发害怕胆战,在生死面前,谁还会顾别人,全都想着自己活。 “啊!!!”一个女孩的尖叫从旁边传来,林疏清低头就看到左侧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摔倒在了地上,然而没有一个人去扶她,甚至还不断地有人踩到她的身上。 她神情一凛,急忙走过去用尽力气去拉扯女孩,幸好女孩自己也没有完全懵,本能地知道要站起来,在林疏清的搀扶下终于躲过了被踩踏的惊险。 “火要烧过来了!!!大家快跑啊!!!”后面的人特别惊恐地喊了一声,人群更加躁乱,有的女孩被吓哭,甚至有人已经开口大骂故意推挤他人。 林疏清挤着挤着就被挤到了最右边。 已经完全乱了套,场面彻底失控,可怕的求生欲望几乎让每个人都丧失理智。 “救命啊!有没有人听到?帮我开开门!!!” “救命!我在杂物间,有人吗?开下门好不好?” 浓烟滚滚而来,夹杂着火光,汹涌地像是要把人给吞噬掉,林疏清的鼻间再次闻到了那种味道,让她无数次在梦里窒息的呛鼻烟雾的味道。 在听到呼救声时她已经被挤到了楼梯口,只要向左转个弯就能逃出去,可是林疏清却没有这样做。 她循着声音摸索着前进,不断地往前走,整个楼层已经被烟雾布满,完全看不清道路,直到她停在走廊尽头一扇朝南的门前,里面还在有话传出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在不断地喊救命,求人把门打开。 但是, 林疏清的眼睛落在门上,上面有一把锁。 消防车到了现场,刑慕白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在要下命令时,警戒线外围突然有人大声喊他:“刑队长!林疏清可能还在里面!” 刑慕白扭头望过去,挤在最前面的苏南冲他挥手,说:“我和她来这里玩,刚才逃出来时走散了,她很可能被困里面了。” 刑慕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快速的发布命令:“魏佳迪你在外面指挥,把气垫和云梯车都准备好。杨乐!” “到!” 刑慕白微微皱眉,严肃道:“你带着二分队在外面控制火情,用高喷车和水枪喷淋。” “其他人跟我进火场,营救被困人员,同时也要快速找到着火点。” “是!” 整齐而嘹亮的声音还回荡在空中,一群穿着藏蓝色防火服的战士已经逆着人群冲进了火场。 进了火灾发生的楼层后刑慕白让队员分散开搜救,他听到左手边的走廊有一下一下的敲击声,便跑过去,直到近了,他才发现正砸锁的那个人正是林疏清。 她抬眼望过来,场景和九年前有些相似,他笔挺地站在她的面前,身后就是正在不断逼近的烈火。 刑慕白抬脚向她大步走来。 她那张本来白皙细嫩的脸蛋上此时沾满了黑灰,像个小脏猫儿,“里面咳咳咳,里面有人。”她一开口就被烟给呛到,咳嗽着勉强对他说完话。 刑慕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吧氧气罩给她戴上,然后敲了敲门,对里面的姑娘说:“往后退。” 说完他后退了几步,然后箭步冲上来,抬起脚狠狠地用力一踹,锁没有坏,链接锁的那个挂钩硬生生地被他从门板上给扯了下来,同时还撕裂了一片木板。 这是林疏清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力气到底有多大。 就在这时,身后的火浪突然向他们席卷而来,刑慕白撸过林疏清就塞进了这间屋子里,飞快地关上门。 对讲机里接连有队员向他报告情况,另一边的伤员已经全部救了出去,而且找到了起火点。 刑慕白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除了有很多大的纸箱子外,还有其他易燃的物品,他拉过一张桌子抵在门上,同时对对讲机说:“加大水量,用最快的速度灭火。” “是!” 然而火势此时已经蔓延到了杂物间的门口,随时都有可能冲卷进来吞噬这一切。 刑慕白打开窗看了看外面,用对讲机对魏佳迪说:“酒吧的北侧巷子路口太窄,云梯车过不来,迅速地在窗户下面放气垫,我这边有两名被困人员。” “收到。” 很快,气垫就已经铺好。 刑慕白身上只有一条绳索,他扫了眼两位女士,林疏清很镇定地对他说:“先让她下吧。” 被困在杂物间的女孩此时已经全身止不住的发抖,眼泪一滴一滴不断地掉落,双腿发软的几乎站不住。 刑慕白的目光在林疏清身上停留了几秒,但也没再多犹豫,把绳索给女孩扣好,让她先下去。 困在屋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林疏清拿开他给她的氧气罩,被刑慕白摁住不准她摘下来。 外面的火拱着门,带动的桌子在地板上不断地发出刺耳的响声,面色有些苍白的林疏清偏头盯着门口看,一眨不眨,眼神渐渐地迷茫涣散。 刑慕白察觉到她不对劲,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门突然就砰的一下被冲击波撞开,桌子也被猛烈而来的火浪掀翻。 来不及了! 半分没有犹豫,刑慕白捞住想抬脚往门口方向走的林疏清,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飞快地向窗户扑过去,纵身一跃,他的手一只扣着她的脑袋一只搂着她的腰,身体垫在她的下方,几乎是将她完完全全地护在怀里。 就是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林疏清闭上眼,从眼角滑落出来一滴眼泪,而同时,她听到他沉沉的嗓音伴着呼呼的风声,回荡在她的耳畔。 “林疏清,清醒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荣光09 刑慕白在抱着林疏清跳下楼确认她没有事后把她塞给了苏南就再次飞快地冲进了火场。 他的队员还在里面。 林疏清站在原地,在刑慕白把她丢给苏南后她转过身,眼睁睁地看着他奋不顾身地像个傻子往火场里冲。 林疏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接下来这十多分钟,她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眼睛几乎也不眨动,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直直地盯着出入口。 脑子里杂乱一片,混乱不堪,心脏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 九年前他出现在她面前的场景重现在她的眼前,慢慢地,同刚才她正在砸锁时一抬眼就看到他来到她面前的画面重合。 她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非要那么执着地就想把那把锁给砸开。 就是想把那扇门给打开。 她觉得不打开她会后悔,后悔一辈子。 父母的死她其实始终就没有放下过,她心里有疑团,但完全没有调查的方向,或者说,很大可能就是死无对证。 她特别想问父母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多次在梦里见到他们,她也总执拗的问这个问题。 但,怎么可能会有回应。 幸好刑慕白作战经验丰富,给出的对策都是最有利的,火情控制的也比较及时,最终大火被扑灭,没有人员伤亡。 一群完成任务和使命的战士从楼里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人民群众的称赞和经久不息的掌声。 林疏清看着一个一个灰头土脸的大男孩们从火场走出来,他们全都正当青年,正处人这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却做着又脏又累危险系数最高的工作,还常常得不到体谅。 他们都是英雄。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刑慕白,他迈着步子,沉稳有力,不急不躁,边走边摘下了帽子,头上脸上全都是汗,混着满脸的黑灰,脏兮兮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淌。 警戒线已经被撤掉,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喧哗热闹的夜晚中这方上空飘着黑烟,慢慢地上升。 苏南凑过来问她:“回吗?” 林疏清的眼睛依旧落在刑慕白的身上,她的嗓音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被大火和烟雾熏的,淡淡道:“等下。” 然后就迈开步子向刑慕白走过去。 他刚脱下防火服,正打算上车离开。 林疏清走到他的身后,抬起手扯了扯他的作训服袖子。 刑慕白回头,转过身来,她仰起头,顶着一张黑乎乎脏兮兮的脸同他相望。 已经上了车的队员和先刑慕白一步上车的魏佳迪全都扒着车窗往下瞅,一群大老爷们跟八婆似的叽叽咕咕讨论是不是母胎单身三十年的队长要有媳妇了。 “怎么?还有事?”他问。 林疏清就这么瞪着他,不说话也不避开目光,刑慕白被她看的心烦,别开视线,正想转回身时她突然很无奈地轻轻叹气道:“怎么办啊刑慕白?” “什么?”他的眉心又出现了“川”字。 林疏清勾起一抹笑,“欠你好多,我好像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哭笑不得,说:“你没欠我的,所以不用还。灭火救人是我的职责,这是我该做的事。” 说完刑慕白就转身打开车门要上车,顿时车上的八卦目光全都装模作样的收了回去。 他在跳上车前又扭过头对她讲:“林疏清,以后晚上少来这种地方玩。”语气像是长辈在警告要求小孩子。 她眨了眨眼,脸脏的不行,可偏偏那双眼睛闪闪发着光,特别明亮,就像是此时此刻的夜空,璀璨又耀眼。 林疏清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很听话地点头答应说:“好啊,我听你的,队长。” 刑慕白关上车门,消防车从她身旁驶过,林疏清偏头望着车开走的方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刑慕白的目光扫过后视镜时,同她的视线撞上,他微低了头,唇边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小脏猫儿。 回到队里后刑慕白洗了澡换了衣服才拿起手机查看。 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林疏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荣光10 他回的很快,而且特别简洁: 林疏清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手机,在看到他的回复后眼尾微微上挑。 她白皙细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摁来摁去,打字发送: 很快,他回: 放屁! 没了干嘛对她说“林疏清,清醒一点”,他当时明明就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在担心她。 林疏清轻嗤,不满地哼了一声,把手机扔到旁边,端起倒好酒仰头饮了一口,味道很涩,微苦,她秀气的眉拧起来,却还是继续喝了下去。 直到微醉,头有些昏胀,林疏清才把酒杯放在茶几上,起身,身体微晃着进了卧室,毫无形象地趴到床上就抱着枕头闭着眼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刑慕白躺在宿舍的床上,睁着眼盯着屋顶的天花板愣神,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今天这场酒吧火灾的场景。 在她回头看向他的那一瞬间,刑慕白真的觉得自己回到了九年前他第一次在火场里遇到她的场景。 太像了。 那种无助绝望的眼神,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脑海里的思绪乱飞,在想到神情不对的她想抬脚往门口走的那一刻,刑慕白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抬起一条手臂枕在脑后,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 这女人真烦。 什么一直都努力地听他的话好好的活着,就她今晚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会惜命的人,说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他心里嘀咕着,翻了个身面对墙壁,闭上眼开始睡觉。 几秒后,翻身,换个方向。 又过了会儿,再翻身,正躺。 半个小时后,“妈的!”真是服了! 刑慕白烦躁地打挺坐起来,胡乱地在头上抓了把,掀开被子下床,穿上作训裤和鞋,拿了手机开门出去。 他先是围着操场跑了十圈,然后又走到训练场,把平时训练队员的项目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个遍。 随即又开始逮住什么项目就做上遍。 林疏清在睡梦中口齿不清地哽咽呢喃着,她的手指紧紧地揪住怀里抱的枕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都不肯放,“救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 猛的一个激灵,林疏清浑身颤抖了下,她忽然睁开眼,茫然无措的一眨不眨,眼泪直接从眼角滑落。 半晌,林疏清用手撑住从床上坐起来,她用双手捂住脸颊,抹去上面的泪痕,转头就想找手机,这才想起来,睡觉前好像给刑慕白发短信后扔到客厅的沙发上了。 林疏清下床去了客厅,没有开灯,就凭借外面皎洁浅淡的月光走到了沙发边,坐下,往里面移了移,抱膝坐着,摸过手机点开和刑慕白的短信回话页面。 她翻了翻记录,然后打字。 被刑慕白扔在旁边草地上的手机屏幕闪亮起来时他正在做引体向上,他的上身只穿了黑色的工字背心,肩宽腰窄,腹部被紧身的背心完美的勾勒出来,一块一块的肌肉线条特别流畅,暴露在空气里的肱二头肌偾张,肌肉结实坚硬。 他利索地跳下来,拍了拍手弯腰拿起手机,硬朗紧绷的脸上汗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是林疏清发来的短信。 刑慕白被她的短信内容搞懵。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回道:梦游? 林疏清看到他很快就回过来的问号微微讶异,她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勾了勾嘴角。 这么晚了居然没有睡觉,确实不老实。 刑慕白:“” 林疏清没忍住低声短促地笑了下,细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几秒后,刑慕白收到了林疏清一条看似没头没脑但完全不能深究的短信。 她说: 刑慕白站在空旷的训练场内,清浅的月色洒下来,淡弱的光芒铺在他的身上,让他的气质显得更加的冷寂,他低着头,眼眸垂下,在看到林疏清的这条短信后冷冷地笑了下,磨了磨后槽牙,他攥紧手机抬脚往宿舍走去。 回到房间后刑慕白把恨不得捏碎的手机扔到床上,拿了洗漱的东西去了澡堂。 心里的火不消消他今晚大概会气的睡不着。 还真是欠教训,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林疏清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刑慕白再回她,心里想着这人大概被她闹的生气了,于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刑慕白在澡堂冲了冷水澡,回房间的时候搁在床上的手机正在嗡嗡响,他走过去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后毫不犹豫地点了挂断。 林疏清:“啧。” 这男人,脾气还挺大。 *** 晚上就是杨启华要带林疏清去相亲的时间,林疏清推脱不了,便消极对待,她不动声色地敷衍,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她的黑眼圈很重,眼底都是青黑色,但林疏清一点都没有遮瑕,甚至一点妆都没有化。 而且,她还故意穿了最普通简单的宽松运动套装,特意挑了一件能让胸看起来很平的运动内衣。 男人不是都喜欢身材妖娆的女人么?那她就相貌身材全都不起眼一些好了。 素面朝天,眼底青黑,身材普通。 完美。 林疏清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医院门口和杨启华汇合时,杨启华差点没气死。 他拎着林疏清正打算找家店直接给她化妆挑衣服,结果旁边缓缓停下一辆车,冲他们鸣笛。 副驾驶的车窗落下来,许建国和蔼带笑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眼前,他爽朗地冲杨启华招手打招呼:“老杨,快上车!” 杨启华没想到会在医院门口提前碰到许建国,拉着林疏清就走了过去。 林疏清淡淡地看了眼许建国,然后安静地站在杨启华旁边听他们寒暄,从言语间林疏清知道了这个开车的人是今晚她要见的对方那边的长辈。 杨启华对林疏清介绍许建国,林疏清滴水不漏地礼貌含着笑叫人:“许叔叔好。” 许建国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林疏清,高马尾,眉眼干净,长相是那种清淡的美,穿的简单利索,说话文静礼貌。 还不错,可以和那臭小子发展发展。 林疏清根本不知道,她今天的打扮歪打正着,因为许建国就欣赏这种穿着整齐简洁,一看就很干净利落的小姑娘。 杨启华和林疏清上车后许建国开车向他们之前约好的地点驶去,在路上对坐在后座的杨启华和林疏清说:“那小子有点事,一会儿就过来,我们到了先点菜。” 林疏清微微笑了下,没说话。 她的沉默敷衍看在许建国的眼里就成了乖巧懂事。 刑慕白到达包厢外面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他抬手叩了叩门,然后推开,落落大方地沉稳道:“抱歉,有点事耽搁,来晚了。” 声音中气十足,非常有力。 下一秒,他的视线就和坐在杨启华旁边的林疏清意外的目光撞在一起,刑慕白的眼底闪过一丝和林疏清相同的意外,随即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淡然地将视线转开,歉意地对杨启华颔首。 仿佛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林疏清在心里哼笑,昨晚不就开个玩笑而已,竟然还和她赌气。 幼稚。 两个人都是被长辈逼着相亲,能答应长辈过来已经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抱着敷衍的心态对待这件事,因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关心不在乎,所以谁都没有过多询问对方的信息,哪怕名字。 继而就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林疏清和刑慕白猝不及防的成了,相c亲c对c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荣光11 林疏清挑挑眉,她突然觉得,这场被逼的相亲还不错。 除了她后悔来之前故意把自己整成这副样子,早知道相亲对象是刑慕白,她绝对要好好地打扮一番,至少得穿个裙子化个妆什么的让自己显得淑女漂亮一点 刑慕白神情寡淡地坐下,他今天穿了一件非常简约的白t恤,黑色的休闲裤,运动鞋。 嗯,也挺随意的,就是他最平常最普通的打扮。 不过,就这样都能给他穿出模特的效果来,果然这男人长得好看身材好就是顶用。 林疏清隔着饭桌,目光赤/裸/裸的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嘴角扬了起来。 许建国和杨启华见状,心中皆是一喜。 有戏! 在饭桌上林疏清知道了杨启华和许建国之所以认识还有些交情,是因为杨启华曾经是许建国的主治医生。 许建国和杨启华一直在讲话,刑慕白是被问到了就说几句,其他时候除了沉默就是沉默,用吃饭堵住自己的嘴。 因为那两个人只顾着说话,桌上的菜很久都没有转,刑慕白也不动,就只吃自己眼前的几盘素菜。 林疏清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他的身上,但刑慕白依旧能忽略掉她那道灼灼的目光,淡定自若地扒饭,恍若根本不知道她在看他。 好啊,那她就只能自己找存在感了。 林疏清在他再一次伸出筷子夹菜的时候突然转动了转盘,成功打断了他的动作。 果然,刑慕白锐利冷清的目光扫了过来。 林疏清很得体地笑语盈盈道:“刑队长尝尝其他的菜啊,这道爆炒蛤蜊也很好吃的。” 刑慕白本来想张嘴呛她一句,结果察觉到许建国不动声色地给他使眼色,不想落了支队长的面子,他心里压着气,对林疏清很疏离地说了句谢谢,不得不顺从地吃了一个。 之后这样的情节又发生了多次,刑慕白到最后恨不得把她给拉出去训一顿。 故意整他? 一顿饭吃完,两位长辈甚是满意,很随便的找了借口一起喝酒去了,把林疏清交给了刑慕白,包括送她回家。 林疏清是没意见的,她甚至很高兴。 刑慕白就不同了。 在只剩他们两个后,他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林疏清倒是一点都不怵他,依旧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毫无顾忌。 刑慕白沉默地往停车场走,林疏清跟着他,在走到车边时她还故意歪身凑过去冲他眨眼,调侃他:“刑队长,你对今天的相亲对象还满意吗?” 刑慕白的脚步蓦地顿住,下一秒,他突然很大力地扯过她,把人狠狠地抵在车上,一点都不温柔。 林疏清被他弄的轻轻哼了一声。 他的手撑在车门上,漆黑的瞳孔微微眯起来,目光在她的身上不断地打量,随即,他的唇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昨晚的话还给她:“林医生,你的身材真的,一言难尽。”最后四个字咬音颇重。 林疏清:“”啧,居然记仇。 小气吧啦的男人。 他松开摁住车门的手,抱起肩冷冷地勾起笑嘲讽:“我这人特肤浅,就不喜欢身材不好的女人。” 潜在意思就是——我对你这个相亲对象,非常不满意!!! 林疏清毫不在意,居然还笑得出来,懒懒散散地“哦”了声。 在送林疏清回家的时候刑慕白说:“今晚来之前被昨晚火场里困在杂物间的那个女生给找到队里去了。” 林疏清的眉梢挑起,漫不经心地调笑:“怎么?给刑队长送锦旗去了?” 刑慕白睇了她一眼,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说:“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消防队那边得到你的信息。” 林疏清有些意外,歪头瞅着他,疑问:“嗯?” 刑慕白冷笑一声:“嗯?你该不会忘了你当时连命都不要非在那儿砸锁了吧?” “生死面前对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做到这般,人家想当面感谢你,这很难理解?” 林疏清撇开头,看向车窗外,嘴角依旧盈着笑,只不过淡了许多。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她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想去摸脖子,空空如也。 林疏清蓦地一惊,心突然就提了起来,回过神来,脸色微变。 只是片刻,她倏的又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 刑慕白把她的反常尽收眼底,他问:“怎么了?” 林疏清摇摇头,“没事。” 她想起来了,昨晚回家后洗澡她把项链摘了下来,后来忘记了戴。 那是母亲给她的。 刑慕白从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里拿出手机递过去,嗓音冷淡,继续自己的话题说:“手机联系人里有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名字是李娜,她说如果我有你的消息,让你打这个号联系她。” 林疏清低头盯着他拿着手机的手指看,品味着他的这段话,她细细的眼尾上扬起来,装作没品出他的用意来,接过他的手机后装的很无辜道:“你本可以直接把我的号给她的。” 刑慕白斜她,喉结滚动了下,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他是可以直接给,但,那不礼貌,这种事应该过问当事人的意思,而且她的情况特殊。 所以当时他并没有透露自己有林疏清的手机号,而是告诉那个女孩子,如果他能得到林疏清的联系方式,他就让她联系她。 当然,言外之意也就是,如果他没有渠道和能力帮忙,这件事也就这样了。 林疏清点开他手机上的通讯录,一点一点地下滑,找到了他说的那个“李娜”,点开,选了删除联系人。 然后把他的手机放回了原位。 她清淡地问:“昨天那场火灾起火的原因调查出来了吗?” “还在查。” “那那个女孩,就叫李娜的这个姑娘,怎么就被锁里面了?” “这个倒是搞清楚了,”刑慕白语气平静无波地说:“她是酒吧的兼职工作人员,当时去杂物间找东西,蹲在了箱子的另一侧,路过的酒吧内的服务人员看到门没有锁,里面有没有人,就顺手锁了。” “哦。”她顿了顿,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来晚的啊。” 刑慕白哼笑了下:“不然?” 林疏清笑,一字一句地调侃:“消极抵抗。” 刑慕白挺不屑地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彼此彼此。” 林疏清摇摇头,轻笑,话语颇为漫不经心,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偏头望向他,眼底盈着淡淡的笑意,“我要是知道相亲对象是刑大队长,一定会积极对待,争取” 她的话还没说完,刑慕白一记眼刀就射过来,非常犀利的目光像是机关枪扫着她,林疏清识趣的闭嘴,莞尔。 须臾,她向另一边转了头,发怔地盯着干净的玻璃窗看,窗上混合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隐隐约约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容,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再无言。 一直到吉普车停在她住的小区楼下,林疏清要下车的时候,刑慕白突然开了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荣光12 他的嗓音低磁,平平稳稳的,带了点严肃的意味,对她说:“林疏清,以后再遇到昨晚那种事,你要是没有那个能力,就别打肿脸充胖子。” 林疏清:“” 她侧身抬眼望着他,车内暗黄色的灯光洒下来,他的脸庞刚硬却又柔和。 他见她瞅着他不眨眼,低低地嗤笑了下,挑眉眯起眼,问:“怎么?不服气?我说的不对?” “九年前你家里起火,你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差点死在里面;昨晚酒吧火场里,别人都知道往消防通道跑,就你例外,非在那儿砸锁。” “你是比别人更能耐还是怎么着?” “你这样除了给我们增加负担,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只是盯着他,安静地盯着,眼睛不眨,神情很认真专注,像个认真听教的三好学生。 听他训完话后林疏清才缓慢地勾出一抹浅笑,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很乖巧地回答:“我记住了,记在心里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擅自逞能给你们带去麻烦。刑队长,还有要训的吗?” 刑慕白被她给噎了下,他漆黑闪亮的瞳仁瞪着她,气结。 林疏清冲她眨了眨眼,歪头笑,“没有的话我就回家了。” 刑慕白扬了扬下巴,冷清道:“下车。” 林疏清超听话,很利索地打开车门,下车。 走了几步后突然又返回来,此时的车门已经自动上了锁,刑慕白正打算离开。 她敲了敲车窗,刑慕白把副驾驶那侧的车窗落下来,林疏清笑语盈盈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 “刚才忘了说,”她笑的肆意而妖娆,话语的尾音微微勾起,显示出她情绪的愉悦,“明天晚上队长的晚饭时间,可是属于我的哟~” 说完林疏清就直起身,抬起右手,五指轻轻抓了几下,对他说:“队长晚安,今晚可不要再不老实了。” 刑慕白被她气笑,一脚油门吉普车就窜了出去,站在路边的林疏清面前卷起一阵汽车尾气,汽车驶过带起的风让她额前的几缕碎发胡乱地飘扬起来,歪歪斜斜地遮到了她的眼睛上。 林疏清用手拨开,掀起眼睛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只看到了一个汽车尾巴。 她无奈地扬了扬唇,唔,这么不禁逗,队长还真是无趣。 随即,林疏清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化,直至消失。 她抿了抿唇,叹了口气,转身回家。 *** 隔天晚上,林疏清特别精心地打扮了一番。 还特意换上了连衣裙,到膝盖的那种。 露锁骨,收腰,露小腿。 不是对相亲的我身材特别不满意吗?不就是想说你就喜欢前凸后翘腰细腿瘦的吗? 好,本姑娘满足你。 平常上班在医院里根本没机会穿,只能把漂亮的裙子挂在衣橱里欣赏,这次终于派上用场了。 林疏清特意迟到了十几分钟。 她到和刑慕白约好的饭店的时候男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长腿交叠,翘着二郎腿,低头垂眸摁着手机,神情慵懒散漫,完全没有他在部队里站如松坐如钟的端正样儿。 有点小小的痞帅。 她的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一字带高跟凉鞋,十分淑女/优雅地迈着步子走过来,直到停在他的旁边。 刑慕白是听到了特别有节奏的高跟鞋与地面碰击的声音,但他没在意,直到自己的视野里停下了一双脚,脚丫小巧白皙,很合适地嵌在高跟鞋里,脚趾莹白,脚背的肌肤细腻光滑,脚趾盖上涂抹了很艳丽的红色指甲油。 有点媚。 再略微往上一点,脚踝处的线条流畅而端美,突出的踝骨轻微地动了下,莫名的有些性感。 而那两条暴露在空气里的小腿,纤细紧致,只靠目视就能看出来又多弹滑。 刑慕白眯了眯眼,他稍微抬起头,目光继续上移,蜂臀蛇腰,被柔软的裙子布料紧紧包裹住的胸部圆润挺立。 直到与她含笑的眸子对视上,他微怔。 眼前的女人面容精致,化了妆,淡然不浓艳,看上去很自然,眉毛被精心的修过,眼线在眼尾处故意被拉长了一点,特别标致,本来就很漂亮的鼻子此时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的高挺,唇瓣上涂抹了砖红色的口红。 她的妆容再配上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就像只故意勾引凡人的狐狸精。 刑慕白的脑海里想起昨晚他们的对话。 “我这人特肤浅,就不喜欢身材不好的女人。” 她当时特别坦然地笑了下,只说了一个字:“哦。”他甚至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开心的味道。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被林疏清摆了一道的刑慕白那双墨黑暗沉的眼睛凉凉地瞪着她,林疏清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她稍稍弯身,故作无辜地同他对视,细白脖颈上那条项链的泪滴型链坠也随着她的动作轻微的摇摆。 平常因为她的穿着没这么开放性感,倒也不会露出这条项链的链坠,这还是刑慕白第一次看到。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刑慕白,来告诉我,我叫什么啊?”她逗他。 刑慕白无语,这件事还能不能过去了?他歪头示意,让她在对面坐下。 林疏清笑了下,款款而坐,把挎包放到旁边,双手托住腮,清亮的眼睛里倒映的都是他,眨呀眨的,话语卷着尾音,轻轻的,调笑似的喊他:“队长?你真的没忘记我叫什么吗?” 刑慕白:“”神经病吗??? “我去洗手间,你点菜吧。”刑慕白说着就站起来走开。 几分钟后,心里憋气的刑慕白抽完烟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从洗手间出来,一转弯就看到有男人弯腰在林疏清的身侧,脸上挂着笑,眼神色眯眯的,总往她的胸部偷瞟,正在要她的联系方式。 他大步流星地走往回走,本来很不耐地想拒绝那男人的林疏清瞥眼看到他回来,突然勾起一抹笑,作势要拿过男人的手机输号码,被刑慕白先一步抢了手机。 这女人是傻子吗?好坏人分不清??? 他就这样一手插兜一手把手机摁在男人的怀里,简洁明了的拒绝:“抱歉,请回吧。” 刑慕白的气势太强硬,再加上他的表情实在是很不善,男人识趣地离开,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瞄了坐在座位上浅笑的林疏清,顿时更觉得遗憾。 等那男人走掉,刑慕白坐回位置,然后瞥眼就发现刚才那个色迷迷的男人时不时地就往这边瞧,目光一直在林疏清的身上来回打量,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黑色的休闲外套,隔着桌子直接扔过去,不偏不倚,正好遮住林疏清脖颈往下胸部以上的那一大片牛奶一样白腻的肌肤。 “穿上。”命令的语气。 林疏清有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这可是夏天! 她拿开他的外套,有点不情愿,试图讨价还价,说:“很热的好吧。” “还想不想吃饭?”他冷言,开始威胁。 林疏清暗自撇嘴,不得不认命套上他的衣服。 等林疏清穿好又肥又大的黑色休闲外衫后,刚把两只能将她的手完全遮在里面的袖子撸上去,露出一小节细细白白的手臂,刑慕白就靠住沙发背,神色冷淡地说:“拉链。” 林疏清真急了,她的眼睛瞪的浑圆,“刑慕白,你想热死我吗?” “拉上。我不说第三次。”他沉沉道。 林疏清无语地翻白眼,心想夏天穿这种很正常的好吗,尤其是在和喜欢的人约会的时候。 直男!!!我穿给你看的唉,你都不懂欣赏的吗??? “我不,”她拒绝,“本来穿外套就很热了,拉上更热。” 刑慕白彻底被她气到了,他冷冷地笑了下,站起来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林疏清急忙跟着起身,手迅速地伸出去扯住他,柔软的掌心和指腹触到他坚硬的手腕上,摩擦出一丝丝热度。 “好好好我听你的,听你的总行了吧?” 她无奈地说着就用没有抓着他的那只手快速干脆地拉高拉链,直到最上端。 随即林疏清晃了晃他的胳膊,妥协说:“我拉上了。” “刑慕白,我很饿。” 等刑慕白重新坐下后,林疏清很不解地问他:“你对你妹妹也这么严格的吗?可是她是明星唉,总会有不可避免露胸露腰露腿的时候吧?你都不许的吗?” 从来不管刑信晗穿着的刑慕白:“” 这两件事的性质能一样??? 他没回答她的话,只是转而没好气地问她:“你是不是傻?那男人什么目的你看不出来?还要给他留手机号,疯了吧?到时候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林疏清听他这样说轻声笑起来,她上半身凑过去,对他勾了勾手指。 刑慕白没动,冷冷清清地瞪着她,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气。 这女人是怎么安然无事活到现在的? 她说:“快点儿!” 刑慕白和她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稍稍靠了过去。 林疏清得逞的话语霎时响在他的耳边:“我就是做给你看的刑慕白,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林疏清就是赌一把而已,如果他阻止了,那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想,他如果他不阻止,那她就随便输一个号码咯,反正不会傻到留她自己的。 她隐隐带笑地呵着热气对他说:“事实证明,你挺在乎我啊。” 刑慕白:“”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荣光13 特勤中队的班长肖扬同志的头部伤终于痊愈了。 也就是说,他的死期要到了。 刑慕白向来说一不二,当初说了会罚他,自然会落实。 夕阳挂在地平线之上,橙红色的光芒柔和地洒下来,朝安区特勤中队的训练场上,一身作训服的肖扬笔直地站在刑慕白面前。 “还用我再告诉你一遍惩罚是什么吗?”刑慕白面无表情地严肃道。 “报告,”肖扬目视前方,立定站好,“不用。” 刑慕白背着手站在肖扬的面前,身高比肖扬要高一些的他微微低头,敛眸,目光古井无波,盯着肖扬看了几秒,他道:“那你告诉我惩罚是什么。” 肖扬洪亮地大声说:“负重跑十圈,再加二百个俯卧撑!” 刑慕白点头,语气无波无澜,“做吧,做完去吃饭。” “是!”肖扬对刑慕白敬了个军礼,利索地向左转,抬臂,迈开脚向跑道跑去。 刑慕白就站在训练场上负手而立,偶尔不紧不慢地走几步,时抬头盯着正跑圈的肖扬看一会儿,时垂头看着脚下踩的地面发呆。 看似在监督着肖扬,实际上在想别的事情。 前段时间和林疏清一起出去吃饭,那晚她故意穿了件半身的裙子去见他,用事实说话,告诉他她其实是那种身材还挺好的女人,正巧能满足“肤浅”的他。 不仅如此,她居然还假装要给别的男人留电话号码,以此来试探他。 当时刑慕白还真是被这个女人给气到了。 看来这些年长得不只是年龄,能耐也见长不少。 不过让他现在心烦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晚她在吃饭时和他谈论的话题。 “刑队长,”她笑语盈盈地唤他,手指捏着吸管,一圈一圈地搅着杯里的果汁,“你觉得咱俩怎么样?” “不怎么样。”刑慕白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自顾自地吃着菜,冷淡地回答她,“昨晚赴约只是应付支队长,让他好向我妈交差。” “唔,”对于他的拒绝,林疏清一点都不尴尬,她仿佛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回答,精致的脸上依旧漾着笑,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果汁,才继续开口对他说:“是吗?我觉得我们要是在一起其实还不错呐!” “你灭火救援,我救死扶伤,职业不同职责有差,目标却是相同的,而且,你现在应该挺需要一个女朋友来让你那边的长辈对你放松警惕的吧?” 刑慕白吃饭的速度很快,刚才她说了很多不相关的话题,这会儿又和他谈搞对象的事,这个时间足够他填饱肚子。 他放下筷子,抱起肩往后一靠,“所以?” “所以你和我处处看啊,如果到最后咱俩成了,那当然最好,就算不成你也没损失,至少在谈恋爱的这段时间还能让你享受一段不被长辈逼着相亲的安宁日子。”林疏清有条有理地说道。 刑慕白盯着她看,林疏清不避不躲地迎上他目光,红润的嘴唇咬着吸管,歪头冲他乐,“是不是觉得挺有道理的?” 他稍稍勾起唇,哼笑着回她:“歪理。” “别想了,我根本就没打算交女朋友,你可以再让你师父给你物色个更好的。” “更好的?”林疏清目光坦然地望着他,嘴角弯上去,“我觉得你就挺好的。” 刑慕白摇头,“林疏清,我说的更好的意思是,那个人的工作稳定安全,而且能够很好地顾家。” “许叔叔不是说你在准备考试了吗?再过几个月就能从中队升衔转职调到大队,不用在一线了,你以后的工作也会很稳定很安全,也能很好的顾家。”林疏清毫不退让,反驳他。 “而且,相亲相到了你,我觉得再也不会碰到比你还更好的了。” 刑慕白用舌尖抵了抵腮,他沉吟了几秒,突然问她:“你喜欢我?” 林疏清眨了眨眼睛,点头,笑着说:“对啊。” “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明显吗?你到现在居然还用疑问的语气来问我。”她的神情突然有些挫败,不太开心地咬着吸管鼓了鼓嘴巴,口齿不清道。 刑慕白眯了眯眼,“为什么喜欢我?” 林疏清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喜欢还要理由的吗?” 她问完后又自己回答:“喜欢一个人根本就是说不出理由的,分手才需要理由。” 他换了个问法儿,“那你喜欢我什么?” 林疏清轻笑,“全部。” “唉,刑慕白,你别想套路我,那种‘你喜欢我什么,告诉我,我改’的陷阱,我不会跳的。” 刑慕白皱眉,一时间没有理解她在叽里咕噜说什么鬼,“你说什么?” 林疏清一愣,盯着他看了几秒,发现这人是真没懂她说的话的意思,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这人怎么这么老古董啊,这么老的路数都不知道的吗? 刑慕白是出于真心想搞清楚她为什么就喜欢他,他有哪里让她喜欢上了。 因为他觉得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很久,但完全不熟悉对方,当年他们也只是相处了不到两天的时间而已,重逢后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连完完全全了解彼此都没有做到,怎么就会喜欢上? 他是真怕这个傻姑娘因为他当年救过她,对他来一场以身相许的报恩。 连命都能不要的女人,这种事并不是不会做出来的。 林疏清一边觉得他古板,一边又感觉他似乎本来就是这种人,确实很符合他的形象。 而且,莫名的有点可爱。 她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摆摆手强忍着笑说:“没事没事。”然后清了清嗓子,故意正色,很认真地对他说:“刑慕白,我喜欢你不是喜欢你某一部分,而是全部,完完全全,你的长相c性格c脾气所有,包括职业。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他和她隔着饭桌互相瞪了片刻,伸手端起桌上的白水,仰头喝了下去,一干二净。 然后把玻璃杯放下,很随意地用拇指揩去嘴边的水渍,扬了扬下巴,问她:“吃饱了?” 林疏清点点头,“嗯。” 刑慕白站起来,清淡道:“那走吧。” 他开车把她送回了家,要下车的时候林疏清把身上穿的他的外套脱下来,递到他的手里,“谢谢队长的外套。” 说完她就转身打开了车门,就在要下车的前一秒,林疏清突然又转了头,笑吟吟地唤他:“刑慕白,关于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好好考虑一下,把握机会哦。” 刑慕白一刻都没有犹豫,声音沉静平稳,依旧拒绝了她,“不用再考虑了,我不会答应。” “林疏清,”他侧头看过来,“转职的事和相亲的事本质是一样的,不管是你还是其他的女孩,我都不会交往,耽误女孩子青春这种事,挺残忍的。” 刑慕白的手无意识地捻了捻,想去拿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林疏清敛下眼帘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 她第一次坐他的车那次就仔细地观察过他,这个动作是他想抽烟,但碍于别人在场,所以生生忍住时才会不自觉做出来的。 她没有回头,还搭在车门上的手往怀里一收,副驾驶那边的车门重新关上,同时嘴里蹦出一句话:“我都二十七岁了唉刑慕白,青春早就奉献给了医学院。我不怕你耽误我,就怕你不肯耽误我。” 刑慕白不知道她突然不下车要搞什么名堂,不解地盯着她。 林疏清从储物格拿出他放在里面的烟盒,打开,取出一支烟。 他皱起眉,斥她:“林疏清,这东西是你” 她趁他说话成功地把烟送进他的嘴里,然后拿起烟盒旁边的打火机,她用大拇指往上轻轻一推,盖子弹开,随即拇指按下去,火苗蹭的一下跳跃了出来。 林疏清晶亮的眼睛里倒映出那簇火苗,她倾着身,替他点上烟。 车厢里登时腾升起薄薄的一层烟雾,隔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刑慕白叼着烟,微微眯起眸子,透过缭绕的云雾望向她,林疏清浅浅地笑了下,就这样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对他轻声说:“以后不用在我面前刻意克制想抽烟的冲动。” “刑慕白,就算你不转职依旧呆在一线,也不影响谈恋爱的,我完全能接受你的职业,也并不觉得和你搞对象会被耽误。” “你要是执意拒绝我,那对我来说,才是残忍。” 刑慕白:“” 他用手夹住烟,摁了按钮落下车窗,在往外撇头的时候再次扫到了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目光顿了一下。 他想起了昨晚她以为项链丢失时的慌张和难过。 林疏清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她抬手及其眷恋地摸了摸泪滴形状的链坠,微微笑道:“这是我妈送给我的。” 刑慕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什么的听起来都很苍白无力,而且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他又吸了一口烟,然后转头,看向车窗外,伸出手用手指弹了弹烟灰,同时问:“还有要说的吗?” 林疏清说:“有。” 他的目光斜过来,她的嘴角噙着笑,问他:“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不答应。” 林疏清大概是被他气到了,哼了一声,转身利索地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对他说了句:“刑队长,晚安。” 队里的其他队员已经出来打算去食堂吃晚饭,肖扬也已经负重跑完在做俯卧撑,就在刑慕白的旁边不远处。 刑慕白还背着手盯着地面来回地踱步,完全没有发现魏佳迪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直到他的肩膀被魏佳迪重重地拍打了下。 刑慕白恍然回神,但面上一点破绽都没有露,他眼神平静地掀起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似乎在询问魏佳迪干嘛。 魏佳迪笑着调侃:“刑队,你最近这段时间的情绪有点狂躁啊,刚才我从肖扬那小子开始负重跑就在窗边盯着你看,怎么看怎么感觉你有点站立不安,想什么呢你?” 刑慕白刚要张嘴说他,警报声突然响起,本来往食堂走的大部队瞬间掉头就往车库的方向飞奔。 正在做俯卧撑的肖扬也一跃而起,向车库跑去。 刑慕白和魏佳迪早在听到警报的那一刻就冲了出去。 同一时间,沈城第一医院的急诊部派出了救护车赶往现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荣光14 消防车停在桥梁上时先一步赶来的民警正在拿着大喇叭劝说扒在高好几米的用铆接的桥架上想要轻生的女子。 刑慕白同其中一位民警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后微拢着眉仔细地想了下对策,最终让民警继续在偏左侧劝说手里还拿着水果刀情绪激动的女子,然后消防队这边派人从右侧慢慢地向女子靠近,争取不要打草惊蛇,成功地解救她。 刑慕白没有犹豫就定了自己亲自上场。 他永远都是这样,最苦最难最危险的事全都冲在最前面。 他一个人能做的绝对不会让他的队员去冒险。 穿着抢险救援服的刑慕白扣好绳索就翻到了桥架的右侧,一点一点动作极其轻小地向左上方的女子所在的位置攀去。 林疏清从急救车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桥架上正往轻生的女子靠近的那一抹橙色的身影,心口猛的一滞。 刚才接到电话后医院就派她过来现场待命,因为女人的手里有刀,情绪极其不稳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林疏清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的刑慕白看,她的心都跟着他提到了半空,默默地祈祷千万要顺利,一定不要有事。 民警费尽口舌劝说女子,安抚着她的情绪,眼见就快要成功的劝说女子放弃寻死,结果桥下围观的人群中有个正被父母带着从这里经过的小男孩指着刑慕白,嗓音稚嫩而激动地大喊:“妈妈,蜘蛛侠!” 现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气。 刑慕白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想要轻生的女人扭过头看到刑慕白后情绪变的更加暴躁,她不断地尖叫,一冲动直接完全失去理智用右手拿的水果刀割了左手腕,随即松开环在铁架上的胳膊,人瞬间就向江水里栽去。 现场有的人被惊吓的唏嘘大叫。 几乎是在女子往下掉落的同时,本来在桥架上的刑慕白立刻把安全锁解开,紧随着跳了下去。 林疏清的神情一凛,“刑慕白!!!”扬声喊他之间她的人已经跑到了护栏那儿。 而跟林疏清一样担心刑慕白的消防队员们在紧张地喊出“队长”两个字后就立即转头从消防车里拿了工具就往能靠近河岸的地方飞快的跑去。 林疏清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落水,看着刑慕白在水里奋力地向溺了水而出于本能胡乱挣扎的女人游去,她抓在护栏上的手指节都开始泛白。 这是与时间赛跑的生死大事,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重要。 十米五米三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女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头已经没过了江面,只有两只手还在胡乱地拍打着,但幅度一下比一下微小,眼见就要沉到江里面去。 一米!!! 就快要抓到了! 刑慕白从身后伸出手,终于把已经昏迷的女人给抓住! 他很用力地扯住她,把人给抓牢,然后转了方向,拽着她拼尽全力向岸边划。 林疏清见状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她转身往刚才那些消防员跑去的方向奔,冲旁边的护士招了招手,“拿上东西跟我过去!” 林疏清到岸边的时候消防队员刚从刑慕白的手里接过女人,林疏清语气快速道:“把人平放。”然后头也不回地喊人:“张恙!帮她止血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说完林疏清就跪在地上,双手十指交叉相扣,对昏迷的女人进行胸外按压急救,做了三十下后林疏清松开手指,一点都不敢松懈地继续给女人做口对口人工呼吸。 来回反复几次,昏迷中的女人吐出被呛的江水,不断地咳嗽。 绷着弦等在旁边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刑慕白全身湿淋淋的站在林疏清的身旁,垂头盯着她纤瘦的后背看,栗色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因为她在急救,长发滑落到一边,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飘动。 正在慢慢恢复体力的他耳边还在嗡嗡地响,耳畔不断地回荡着刚才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刑慕白”,怎么都消散不去。 魏佳迪走到刑慕白旁边,看到他手背上正在有血往外流,低呼了声,“赶紧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刑慕白抬起手,淡淡地看了眼伤口,不深。 回队里让医务室的王姨处理一下就行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一会儿回去” 让跟过来的医护人员把女人抬到担架上的林疏清转身看向刑慕白,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手背上被江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弄的伤口,二话不说扯住他的手指就低头查看起来。 刑慕白想抽回来,林疏清拧起眉心,语气很认真严肃道:“别动!” 刑慕白:“” 旁边的魏佳迪还有一群消防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疏清头也不回,嗓音纯净透彻,像是清泠泠的泉水甘甜,“张恙!” 小护士跑过来,林疏清伸手,正欲要东西,很快手又落了下去,她皱着眉说:“算了。” 然后拉着他转身就走,“你跟我去医院一趟。” 旁边的一群消防员起哄似的“哦~”了一声。 刑慕白用力地把手抽回来,“谢谢,不过不用,小伤而已,我回队里” 没等他说完,也没等林疏清用自己的法子逼他跟自己走,魏佳迪就推了刑慕白一把,哈哈笑着说:“刑队,咱们队里医务室的王姨这两天回老家了,你还是跟医生走一趟吧哈!别最后因为处理不及时感染了。” 杨乐也跟着频频点头,睁着眼撒谎:“对对对,队长,我妈回老家了啊!” 刑慕白:“”真他妈的实力坑队友! 林疏清把目光转移到魏佳迪身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对他算是道谢般地点了点头。 魏佳迪一起头,其他队员更加放肆,全都推搡着刑慕白让他很林疏清走。 最后被不得不跟着林疏清上急救车的刑慕白一记狠厉的眼刀扫过去,他的队员们才转头跳上消防车离开现场。 在回队里的路上杨乐八卦道:“咱们队长是不是要告别单身了?” 了解一点情况的肖扬笑起来,“我觉得快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住院的时候,林医生就向我打听过咱们队长的情况,什么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啦,什么之前有没有搞过对象啦各种问题只要是关于咱们队长的全都问了一个遍。” “所以你一回队里就被队长给摁着惩罚了一番?”有人哈哈笑着幸灾乐祸道。 一众大小伙儿在车里吵闹笑骂着打趣,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出声说话若有所思的指导员魏佳迪突然一拍大腿,豁然开朗:“我就说这个女医生在哪里见过!” 坐在他旁边的肖扬不解道:“不是我被送去急救的时候你见过吗?” 魏佳迪翻了个白眼,咧着嘴呵呵乐,“除了那次,还有一次。” “上次焰色酒吧火灾,最后拉住老白的那个满脸都是黑灰的女人,就是这个林医生!叫”魏佳迪仔细点想了想当时有个男人对刑慕白说话时提到的名字,“啊对,叫林疏清,是不是?” 他一脸笃定地扭头问肖扬。 肖扬愣愣地点头。 魏佳迪这么一说,参与那场火灾救援的其他队员也都想起了那一幕,瞬间明白。 只是还是有人不懂指导员怎么就能把人给辨出来。 魏佳迪哼了声,洋洋得意道:“这个林医生看老白的眼神很特别,就是那种那种你们懂吧?” 队员们恍然大悟,队长的春天怕不是真的要来了! 魏佳迪哼着歌眯眼,如果第一次在医院里把老白叫去办公室说肖扬的病情还算正常,第二次火场外两个人只是露出了点异样,而今天这次,他敢打赌这个林医生绝对和刑慕白那家伙有猫腻! 另一边被迫去了医院的刑慕白直接被林疏清给摁在了急诊大厅的椅子上,她拿了要用的东西过来放到旁边,干脆利索地给他上药,包扎。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熟稔。 完事儿刑慕白刚起身,话都没来得及说林疏清就匆匆忙忙对他说了句等下就小跑开,刑慕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正想要不要先回队里,结果就被人喊了名字。 是杨启华。 刑慕白见到他后微微颔首,礼貌地唤了声杨叔。 杨启华见他这身装扮,问:“这是又去出任务了?”而后注意到他被包扎好的手,“受伤了?” 刑慕白微微笑了下,“不碍事,就是划伤了一个小伤口而已。” 话音未落,林疏清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谁说不碍事,江里的东西有多少细菌你知道吗?这种伤口不及时处理最容易发炎化脓。” 杨启华见林疏清满脸担心的模样,摇摇头失笑,虽然他没有结婚生子,但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明白着呢,这丫头的心思,他一看一个准儿。 这是瞧上人家这个队长了。 他摆摆手,“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过去了。”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刑慕白说:“那个慕白啊,有空让小清带你去我那里,咱们一起吃个饭。” 这话让刑慕白推脱不了也不能推脱,他点头应下:“好。” 林疏清把给刑慕白拿的消炎药递给他,嘱咐说:“回去记得按时吃药,剂量我都在药盒上写清楚了,再就是一定要及时去医务室换药清理伤口,千万别让伤口发炎。” 刑慕白“嗯”了声,说了句谢谢,然后道:“药费等我回去” “不用。”林疏清打断他的话,抬头冲他扬起一抹笑,眼神带着些许狡黠,说:“作为家属,你不用拿药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荣光15 刑慕白当晚回了队里洗完澡换上干净的作训服就把所有人拎起来给集合在训练场,二话不说就让他们开始做训练项目,包括职位比他低一级的指导员魏佳迪。 食堂的杨大爷看着大晚上刑慕白还带兵训练,走过来站到他旁边,刑慕白叫了声大爷,杨大爷笑呵呵地说:“这群小子又不听话了?” 刑慕白清清淡淡道:“欠训。” “还没吃饭吧?”杨大爷很慈目地问,不等刑慕白回话就又对他说:“慕白你跟我来。” 刑慕白抬脚跟着杨大爷往前走,离开训练场之前回头瞅了眼正被他罚负重跑的队员,然后才再次迈步去了食堂。 刑慕白坐在一张餐桌前,脊背挺得笔直,真真应了“坐如钟”那句话。 杨大爷从后厨端来给他留的饭菜,放到刑慕白的眼前,坐到他对面,说:“在锅里温着的,还热乎,快吃。” 刑慕白说了句谢谢大爷就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饭。 他吃饭的时候习惯沉默不言,就只专注地把饭菜全都吃掉,速度非常快。 干消防这一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警报就会响起,所以干什么事都得干脆利索,一点都拖拉不得。 说的难听点,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做好“也许这顿饭就是最后一餐了”的心理准备。 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 刑慕白早在调回特勤中队几个月时就经历了第一次失去队友的苦。 当时他们正在集合吃午饭,也就刚坐下才吃了一两口而已,警报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撂下碗筷飞快地冲向消防车库。 那次是一家会所发生火灾,火势很猛,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滚滚浓烟弥漫在空气里,异常呛鼻。沈城各个区的特勤中队和消防队全都出动,齐心协力救人灭火。 而也就是那次,刑慕白所在的特勤中队牺牲了一名队员,还有六人受重伤住院。 牺牲的那名队员还有一个月就能退役回家娶媳妇儿。 刑慕白在队友牺牲后的很长时间里一想起他就会想到他憨厚地笑着对大家伙儿说未婚妻在家里等他回去结婚的的那种开心的语气和笑脸。 后来在遗体告别仪式上刑慕白见过队友的未婚妻,女孩因为失去男友悲恸欲绝,哭的晕厥过去好几次。 而队友年迈的母亲,因为老年丧子一病不起,没能赶到告别现场送儿子最后一程。 那种场面让铮铮硬汉一个个全都红了眼眶。 等几分钟后刑慕白把饭菜吃的一干二净,杨大爷才开始同他说话。 “听指导员说你要调到大队那边去了啊?” 刑慕白沉吟了几秒,点头,“上面领导是这样说的,不过还没进行考核,暂时不会调动。” 杨大爷舒心地吐气,“调动好,到了大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最起码工作性质安全。” 刑慕白淡淡地笑了下,没说话。 “走,出去看看他们那帮兔崽子去!”杨大爷率先站起来,和刑慕白出了食堂。 他们到训练场的时候队员们正在做消防水带连接的项目,杨大爷看着在训练场上认真做项目的儿子,欣慰地笑了笑,感叹道:“杨乐这小子这几年来多亏你教管才会蜕变成一名真正的战士。” 刑慕白淡然一笑,“没,是他自己努力。” 杨乐其实是个被杨大爷和现在在医务室的王姨两口子当年捡回家的孤儿,老两口/活了大半辈子没有孩子,觉得杨乐的到来是上天赐予,对这个孩子百般宠爱,甚至有点过于宠溺了,后来杨乐青春叛逆期打架斗殴,酗酒抽烟,俨然成了一个小混混,却就是在这个敏感时期,杨大爷出了意外要输血,杨乐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对于当时的青春期的男孩子来说,这个打击最为致命。 后来他越来越放肆,在有次和他的狐朋狗友出去瞎混时不小心因为抽烟引发了火灾。 那场火灾事故最终有惊无险,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杨乐想通了很多事,不再故意和父母作对,但那个年龄的男孩子也拉不下脸来去和父母好好的谈谈心,他什么都没多说,自动的回了学校学习,也就是那一年,他高中毕业,报了军校。 再后来,就成了一名消防兵。 刚进特勤中队时杨乐特别狂,谁都不放在眼里,总觉得老子在学校次次第一,肯定比你们这些老兵要厉害牛逼的多,就哪怕他在面对刑慕白的时候,眼里都是带着不屑的。 但最终和刑慕白比试了一番后,他的锐气被削减了不少,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刑慕白轻轻松松赢了杨乐时对他说了这样的话:“狂妄自大可以,但首先,你得有能让你目中无人的资本。” 从那,杨乐桀骜不驯轻狂高傲的性格开始在刑慕白严苛魔鬼的训练中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锋利的棱角一点一点地被磨平,变得越来越稳重务实。 而他和父母的关系也日渐缓和,曾经那个不知道如何表达的别扭大男孩,终于肯开始敞开心扉面对养父养母。 杨大爷看着训练场上冲在最前面完成项目的儿子,脸上笑出了褶子,他叹了口气,道:“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到处犯浑,我当时就想啊,我不求他能为社会做什么贡献,只要他不成为社会的祸害就好。” 刑慕白也望着自己培养出来的兵,唇角微扬,“他现在很优秀,把自己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消防,是一名很出色的战士。” 杨大爷笑道:“是呐!” 须臾,杨大爷叹息,说:“到时候你离开中队,这帮小兔崽子肯定舍不得你。” “不过也好,也好。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前线,老大不小的了,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啊。”杨大爷笑着拍了拍刑慕白的肩膀,如是说。 刑慕白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盯着训练场上那群挥汗如雨的汉子,过了会儿才说:“不急。”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刑慕白掏出来,杨大爷摆摆手,“我先回去休息了,唉,人老了熬不住啊”他边叹息地说着边迈着步子转身离开。 刑慕白划开接通,林疏清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她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问他:“队长,我给你的消炎药你吃没?” 刑慕白想起被自己放在房间里的那袋药,简简单单地“嗯”了下,“还有其他事吗?” 林疏清挺不满地啧声,“有。” “什么?”他平静地问。 “你今天往江里跳的时候不害怕吗?” 刑慕白的手抄在裤兜里,哼笑了声:“怕什么?” 林疏清没有接着他抛回来问题往下聊,只是突然对他转而说:“你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死了,刑慕白。” 她的嗓音微微哑着,听上去有些疲累,柔柔软软的。 一点都不像她平日里调侃着逗他时那种轻松上扬的语调。 刑慕白的心口不受控制地微微滞了一下,是一种很陌生的悸动。 而他根本不能理解也没有在意自己心里轻微细小的变化,只是皱起眉,表情像是有些不愉。 随即,他放在耳畔的手机里又传出一句话,像是细细柔柔的夜风,灌进他的耳朵里。 “不过,看到你平安无事的那一刻,我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 刑慕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荣光16 八月中下旬,李大力带着妻女从临阳来了沈城。 从上次在临阳回来后林疏清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联系,这段日子林疏清已经了解清了李家人的基本状况,李大力的妻子之前在一家公司做文职,但自从女儿李苗苗患上尿毒症后她就没再出去工作,专心照顾李苗苗,家里所有的收入都只靠李大力一个人开出租车维持。 本来还算小康的家庭,现在已经因为巨额的医药费而负债累累。 而李苗苗正值花季,十七岁的少女本该有着和同龄人一样美好的青春,却因为这个病不得不不断地从学校出来住院做透析,但尽管这样,坚强的女孩一直没有放弃过学习,而且成绩非常好。 早在李大力决定把临阳的所有事都处理好就迁来沈城之后,林疏清不仅把李苗苗要住院治疗的事宜提前安排妥当,还主动帮他提前寻好房子。 杨启华笑骂她傻,林疏清就只是笑笑,不反驳。 李大力一家人来医院的那天林疏清亲自带着他们去了肾病内科,找了提前就约好的吴主任给李苗苗做了最新的检查和诊断,然后去了李苗苗要住的病房。 林疏清带他们到了病房门口才对李大力笑着说:“李叔叔,苗苗的床位在靠窗的那边,接下来你们自己收拾下,让苗苗好好休息,以后吴主任就是苗苗的主治医生了,有什么情况您和阿姨跟吴主任说就行,当然,有事也可以找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能帮的,肯定不遗余力地帮。” 夫妻俩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大力一个劲儿地对林疏清不断地说谢谢,他本来就嘴笨,这会儿更是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只会重复着说谢谢,而他的妻子,眼里含着泪,抓着林疏清的手都在颤抖,哽咽道:“谢谢,谢谢你,孩子。” 林疏清摇摇头,笑道:“不用的阿姨。” “那就这样,您们有事再找我,我先回科里。”说完林疏清对他们微微颔首,欲转身离开。 李苗苗跟她挥手,声音很轻,特别乖巧地说:“疏清姐姐再见。” 林疏清笑了下,摸了摸她的脑袋,“拜拜,等我有空了过来找你玩!” 转身之后林疏清轻松地舒了口气,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 林疏清回了科室,心情特别愉悦的她特别想找人聊天,拿起手机就拨了刑慕白的号码。 此时正在领导办公室的刑慕白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直接摁了挂断,顺带开了静音。 “临阳县消防队的指导员受伤住院,你去代理十天半个月的,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就过去吧,我已经和临阳那边打好招呼了。” 刑慕白沉吟了片刻,说:“这算升衔前的降职?” “屁话!”领导呵了他一声,“听不懂什么叫代理指导员吗?” “暂时的,在那边呆半个月就回来!” 刑慕白不卑不亢道:“这样调动不合理,我去了临阳就成魏佳迪自己带着整个中队,临阳那边是不缺指导员了,中队却少了队长,再说,特勤中队的事情比临阳那边要多,而且还任务更艰巨” “合不合理是你说了算的?那特勤中队没了你就散了还是怎么着?前两年你也没在,那群臭小子不照样生龙活虎?”领导咄咄反驳,“半个月后你回来就能笔试,再等段时间面试一过,不得照样离开特勤中队?” 刑慕白开始默不作声。 “这边你别管,上面会调人过来暂时代替你的职位。”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个人调到临阳去?”刑慕白不服气地反问。 领导冷笑,“怎么?还跟我犟上了?这是命令,”领导的手指狠狠地戳着桌子,“你只能服从!” 刑慕白抿住唇,心里不爽,可又能怎么办,总不能违抗命令。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敬了个军礼,字正腔圆:“是!” 领导听到他的回答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往后一靠,抱起肩瞪他,“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啥?你小子看不出来?” 刑慕白当然能看得出来,他太清楚不过,肯定是因为快考核了所以想方设法不让他进前线,把他整到其他地方,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看书准备考核的事。 说直白一点,就是因为特勤中队的任务更危险,他们怕他在准备考核的期间出什么意外。 眼看他和母亲的约定就要实现了,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没办法向他家人交代。 毕竟他是两个老功臣白老首长和刑老局长唯一的孙子,虽然两老从来不过问也没说过什么,但各个领导还是想尽办法照顾着这个孩子。 领导缓了口气,拿起茶杯喝了几口,继续说:“这段时间你就在那边把你从外面学来的新训练方式拿出来让队长看着练他们,剩下的时间专心准备考核的事。” 和架空他有什么区别。刑慕白心想。 两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他们都想尽办法不让他的性命受到威胁,可他却还是逮住机会就一股脑儿往前冲,搞得他特别不识好歹似的。 可他明明不需要被这样对待。 在放他走之前领导随口问了句:“对了,书看的怎么样了?” 刑慕白道:“挺好的。” 领导听到他这样说,满意地点点头,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刑慕白立定敬礼,转身迈着方正的步子出了办公室。 上了车把军帽摘下来端端正正地放到副驾驶座上,刑慕白沉默地在车里坐了好半天才边发动车子边掏出手机。 一摁开屏幕,林疏清的短信霎时映入眼帘。 刑慕白点开通话记录,里面第一条未接电话就是刚才她打来的那通。 刑慕白戴上蓝牙耳机,拨了她的号码,然后熟练的倒车离开。 很快,林疏清就接了起来。 “嘿队长!” 刑慕白听着她不加掩饰非常开心的语调,微拢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嗯。”他淡淡地应道,然后直奔主题:“什么事?” 林疏清笑嘻嘻地约他:“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庆祝一下!” “庆祝我要走吗?”他扯了个笑。 “啊?”林疏清迷茫,而后抓住重点,飞快地问:“走?你要去哪儿?” 刑慕白如实对她说:“晚饭约不成了林疏清,我过会儿就要去临阳,这几天不会在沈城。” 林疏清停顿了几秒,疑问:“临阳?” “一会儿就必须走吗?” “嗯。” “去几天啊?” “十天半个月。” 林疏清不死心地问:“那到底是十天啊还是半个月啊?” 刑慕白:“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 林疏清嘟囔:“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你现在在开车回队里?” “不然?”他的眉角微微扬起,反问。 林疏清叹气,“好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那看来晚饭确实是吃不成了。” 刑慕白开着车,沉默不语地听着她在那端絮絮叨叨,本来烦躁的心情莫名的突然就好了一些。 “唉队长,”林疏清突然想到什么,兴冲冲地提议:“那就把吃饭的约定推到你回来再落实?” 片刻,林疏清听到他低声“嗯”了下,她刚笑开,又听他说:“那就等我回来再说。” 语气听上去还不错? “唔,好!”她爽快答应。 挂掉电话后刑慕白低叹了下,把蓝牙耳机摘掉,加快了车速。 回了队里走之前还得和魏佳迪说些要注意的事。 难得能正常下班,林疏清要走的时候遇到了也要回去的苏南,苏大公子冲林疏清晃了晃车钥匙,“捎带你一程?” 林疏清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念头,她拉住苏南就往停车场快步走去,“带我去朝安区特勤中队。” 苏南被她扯着往前走,笑呵呵地说:“这么迫不及待去见刑大队长啊?” 林疏清白了他一眼,说是啊是啊,特别想见你大舅子呢。 苏南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刑慕白往行李包里装衣服,魏佳迪坐在他宿舍的凳子上,歪着身子用手托着脑袋,嘴里还叼了根牙签,“你就这么走了?给临阳的消防队去当什么代理指导员?让我独自一人带一整个中队?” “不是,他们就一指导员受伤,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儿,怎么还非要调人过去,又偏偏把你弄过去?咱们这边比他们那里忙多了好吧!” 刑慕白心情也不好,可上级的命令他又不能反抗,只得服从,这会儿听到魏佳迪的话,更是心烦,道:“这次上面说会调个人过来协助你,反正就是考核笔试之前想方设法不让我呆在这里。”说完又语气挺差的嗤笑,“我前两年不在队里不也是你一个人带整个中队?” 前两年外派进修,说是让他去学习新的作战策略拿回来教给消防队,其实更多的还是让他脱离一线,保他安全,毕竟特勤中队长这个职务,危险系数比一般的消防队队长还要高。 这件事在刑慕白的心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反而会让他反感,这和特殊对待有区别吗?对魏佳迪对中队的每一名战士公正吗?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 魏佳迪把牙签拿出来,更加来劲,“还跟我提前两年,你知道我这两年跟我媳妇才见过几次面吗?妈的老子都要想疯了。” 拉好行李包的拉链,拎在手里,垂眸睨了魏佳迪一眼,吐字:“出息!” 魏佳迪翻着白眼轻哼,挑衅说你一个连对象都没有!的男人怎么可能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那种满足的感觉。 刑慕白冷冷地笑了下,“本来想等我从临阳回来给你多点时间好好陪陪弟媳。” “但我突然又不想了。” 魏佳迪:“” “哥,哥,白哥”他在后面追着刑慕白往外快步走,一脸的谄媚。 在跟着刑慕白往停车场走的时候魏佳迪正经起来,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话说回来,看这意思这次领导们是铁了心想齐心协力要把你搞到大队去,老白你根本没办法反抗也没退路啊。” 刑慕白沉着脸没说话,甩掉魏佳迪上车,开到中队门口时岗哨向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放行。 结果刑慕白在开车出中队门口的时候有辆很拉风的墨蓝色跑车突然在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随即一个女人就从车上跳下来向这边跑来。 是林疏清。 苏南把人送到听了林疏清在车上时再三对他说的话,没有等她直接掉头就开车走了。 林疏清伸手拦住刑慕白的车,让他下来。 刑慕白身上穿的是翠绿色的军装,上半身是短衬,衣摆收进了裤腰里扎紧,脚上的黑色皮鞋锃亮无染。 他开门下车,林疏清走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几秒后忽而笑起来,歪了点头,眼睛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着,脸上盈着浅笑说:“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夏常服,刑队长,你很帅嘛!” 男人微微皱眉,英俊刚毅的侧脸线条紧绷但流畅,显得愈发冷清,气质傲然如挺拔的松柏。 “你跑来做什么?”他问道。 林疏清眨巴着眼睛,“当然是想在你离开沈城之前见你一面。” 刑慕白低哼着短促地笑了下,“只是半个月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林疏清经他提醒忽的想起了什么,她惊醒般的“哦”了下,说:“我来是有事想同你说的。” 刑慕白的眼尾微挑,等着她说要对他说的事情。 林疏清屈起食指对他勾了勾,“凑过来一点。” 刑慕白:“” 他像个木头人似的,站着没动,只是垂着头,敛眸盯着她。 林疏清轻啧,只能抬起脚来,她伸出手帮他整了整衣领,虽然他的衣服很工整,一丝不苟,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摸了一番,借此吃了一点小小的豆腐,然后手就摁着他的领边,离他极近,用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9月4号傍晚六点,临阳海边,不见不散。” 话音未落,林疏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松开手,站稳,边拉开包的拉链掏手机边笑着冲刑慕白慢悠悠提醒:“到时候我会过去找你,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就又会见面了哟队长。” 说完就拿出手机接通。 刑慕白:“” 林疏清本来笑吟吟的面容突然严肃起来,她皱着眉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刑慕白,你赶时间吗?我要回医院” 她还没说完,刑某白就干脆利索地回了她两个字——上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荣光17 刑慕白到临阳县消防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他这人不喜搞那种特意让全队的兵出来接待的事情,况且只在这里呆半个月而已,他提早就和现任的临阳县消防队长严恒打了招呼,所以他到消防队时只有当年的队友严恒一个人来接待他。 两个人这些年虽不在同一个地方任职,也没有经常联系,但做着相同的工作,有着昔日过命的交情,再次见面依旧熟络,一点都不会尴尬生分。 严恒带刑慕白去了给他准备的房间,刑慕白放下东西两个人就去了食堂。 这九年来很多事物一直在变化,政教楼c寝室楼c训练场都翻了新,但消防队还是当年那个消防队,从进消防队的大门开始刑慕白的心里就有一股特别熟悉的感觉,毕竟是自己呆过的地方。 正对消防队门口的办公大楼上明晃晃的贴有十二个写有大字——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食堂里的墙壁上依旧挂着珍惜粮食的指示牌,两个人拿了饭菜就端着盘子找了位置坐下。 在部队里吃饭不说话,是纪律,也是他们早就养成的习惯。 让刑慕白填好肚子后严恒和他去了训练场,两个人边走边说,最终在草地上直接躺了下来,望着上方夜空中明亮发光的星星,聊着这些年来不痛不痒的琐事。 “杨队长现在在企业的保卫部做主管,每天/朝九晚五,还挺好。”严恒双手搁在脑后枕着,叹息道:“就是一到阴雨天很遭罪。” 刑慕白撇头,目光询问。 严恒扯了个笑,“队长有次出任务被砸伤了腰,恢复了好久才能下地走路,只不过后来只要遇到阴雨天他的腰就疼得厉害,不然哪会提早退役。” 半晌,刑慕白道:“明天一起去看看队长吧。” 严恒笑,“没问题!” “队长看到你肯定会特别开心。”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往事,严恒有些好奇地问刑慕白:“唉,老白,当年你突然调离咱们队不会真的是因为那场624火灾吧?” 刑慕白默了默,没有立刻说话。 严恒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这些年来我总会有意无意地想起那场火灾,也不知道为什么,624火灾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 当年刑慕白带着队友冲进火场救人,撞门的其中一个队友,就是严恒。 刑慕白的脑袋枕着一条手臂,听到严恒的话后过了须臾,他坐起来,一条腿屈起,胳膊搭在上面,扭头低眸问:“当时后来经过调查警方怎么说来着?” 严恒起来,盘腿而坐,不假思索地回答:“具体原因根本就没查出来啊,只能归于防火不当。” 说完他就挠挠头,有点不解地喃喃道:“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孩能活下来,她的父母却被烧死了呢?” 刑慕白的脑子有些乱,很多事情在脑子里胡乱地窜来窜去,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说:“她不是后来才跑进去的吗?你忘了?” 严恒恍然大悟,“你不提我还真忽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点。” “这女孩也是够大胆,敢往火场里冲,不要命的主儿。” 刑慕白正站起来,听到严恒这样评价林疏清,极其轻小地似笑非笑哼了声。 确实,不要命的主儿。 虽说只是暂时的代理指导员,还是个挂名的,但刑慕白这人向来认真,在哪个位置上就做相应的事,而且一定要做到最好。 所以隔天上午他在教室里给一群消防兵讲了一些理论,下午严恒带队去训练场,开始用刑慕白给出的全新的方案训练他们,几个小时下来,到傍晚解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窃窃地埋怨他,说他制定的什么鬼训练方案,简直不把他们当人看。 说话的是进队没多久的新兵,还没二十岁,皮肤黑呦呦的。 刑慕白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刚才说话的那个,出列!” 男生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站了出来。 刑慕白背着手踱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他:“来这里多久了?” “报告指导员,一个月零七天。” 刑慕白微微眯眼,他就知道是个屁事不懂的新兵蛋子,刑慕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没再多说什么就让他们去了食堂吃晚饭,自己和严恒出了消防队看望杨队长。 全队的人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晚上回到消防队后刑慕白换上作训服,让队员们集合,开始验收下午训练的成果,记分。 那个男生的排名在第十,虽然不是最后,但也并不靠前。 “薛坤!” “到!”男生出列。 刑慕白问:“你对你自己的表现满意吗?” 男生没说话。 刑慕白顿了下,“还差得远,不止你,”他的目光掠过后排的兵,“你们所有人都是。” “你们以为领导为什么会派我过来?为的还不是想努力提高你们的身体素质和作战水平,到时候进了火场去了救援现场能少一点伤亡。” “在部队里你们就是国家的,包括命,要每时每刻随时随地做好作战的准备,一旦警报拉响,不管你在做什么都得立即停止赶往现场,最基本的体能都不够强,还想进火场救人?” 刑慕白对薛坤扬了扬下巴,“归队。” 随后继续冷然地说:“我不管你们平常的训练是怎样的,这半个月我是你们的指导员,你们就得听我的方案安排,再苦再累,都得咬牙给我撑下去,作为国家培养的男人,这点罪都遭不得,干脆也别在部队里呆了,中国军人没这么弱。” 刑慕白这一番话激起了队员们不服输不服气的意志,接下来的几天一天比一天训练辛苦,严苛到近乎魔鬼式训练,但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中国军人,最不缺的就是吃苦耐劳。 日子过的特别快,眨眼间一个星期已经过去。 9月4号下午训练结束后刑慕白就回了宿舍,洗澡换了便服,开车出了消防队。 临阳县临海,算是一座海滨小城,这几年来旅游业也发展的越来越好,九十月份,正是游客正多的季节。 刑慕白一向守约,没有特殊情况从来不会做迟到这种事,说的六点,他在五点五十分就到了海边。 停好车后刑慕白下车,倚靠着车门等了几分钟,然后绕到车前盖随意地坐下,抱肩,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抬眼就看到了海平线上被金色的光芒围裹住的橙红色的夕阳整缓缓地下落。 前面很多人淌着水嬉闹玩耍,还有不少人正拿着手机c相机各种拍摄工具在照相。 六点十五分,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林疏清并没有出现。 刑慕白一个人在海边看了特别美的夕阳。 六点四十五分,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夜幕如同密密麻麻的大网笼罩下来。她依旧没有来,刑慕白回想了下,她上次虽然迟到但也没有晚半个多小时都没来。 这人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迟到的很猖狂,作为一个医生,时间观念居然不是一般的差。他在心里腹诽边在心里腹诽着边掏出手机来拨电话。 嘟嘟声响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听,最后连线被自动挂断。 刑慕白第一反应是她该不会在做手术所以接不到电话吧? 七点钟,夜幕低垂,淡淡的雾霭开始腾升蔓延。 刑慕白再次给林疏清打电话,这次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挂断。 他的眉心拢起,低头看着手机,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些焦灼不安,刑慕白不死心地继续打第三次,传进他耳朵里的是机械的女声。 告诉他——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荣光18 他开始联系刑信晗, 试图通过刑信晗找苏南, 但打不通, 刑慕白这才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刑信晗说她要去偏远地区拍摄新电影,了然, 应该是手机没信号。 期间有穿着清凉的女孩走过来和他搭讪,试图要他的手机号,刑慕白寡淡冷漠地用一两句话就把人给说走了,严肃起来的他总是让人心中生畏,再加上语气直接,就更显得冷冰冰的。 最后不得已,刑慕白只能给许建国打了电话过去, 让他帮忙联系一下杨启华, 问问林疏清的消息。 许建国一听,哟这俩人这一个星期不见面就要约会呐,于是乐呵呵地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因为杨启华这会儿正在手术室里, 也没有人接听, 所以最终许建国也没帮上什么忙。 刑慕白刚挂掉和许建国的电话,魏佳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心情有点烦躁,低气压地问:“有事?” 魏佳迪在那边说了一番话,让刑慕白瞬间脸色微变,他蹭地一下站起来,再不等魏佳迪说什么就切断电话, 转身打开车门就要上车。 下一秒, 两束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刑慕白的手正扶在车门上,他条件反射性地转身,因为车灯的原因他看不清对面车里的人,眼睛不自觉地眯起。 直到那人下车,就站在他面前不过十米处。 刑慕白的心倏的落了下来。 只不过没多久,他左胸腔里的心脏,又猛的窜上了半空,刹那间的悸动让他的心瞬时就失了本该有的节奏。 林疏清走到他面前,刑慕白刚想叫她的名字,她突然就将额头抵在他肩前的位置,整张脸都埋进了他宽阔坚硬的胸膛里。 随即,两条纤细的手臂抬起来,紧紧地圈环在他结实的腰上。 怀里突然多了一具软绵的身体,刑慕白的身体猛然石化僵硬,他杵在原地,一动都动弹不得。 空气好像不再流动,周围人群的喧哗吵闹声也消失,时间恍若暂停,世间万物仿佛在那一刻全都静止。 他的耳边只剩下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剧烈心跳声,来自他的左胸腔。 十分陌生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飞快地穿梭而过,刑慕白甚至都没有抓住摸清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只是片刻,他的额角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了几下,刑慕白的眉峰拧紧,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清冷感,他的手抬起来,刚要碰到林疏清的肩膀,她就像是有感觉,搭在他腰上的手揪紧他的衣衫,特别用力,甚至他的体恤都被她拧出了漩涡。 随即,刑慕白听到她涩哑的声音低低轻轻地从他的耳畔下方闷闷地响起,林疏清微哽道:“给我抱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刑慕白。” 他那只几乎要碰在她肩膀上的手就这样停滞住,刑慕白想起刚才魏佳迪给他打电话时说的话,最终没有把她推开。 他的手指微微蜷了下,缓慢地垂落下去。 任她抱,如果这样就能让她糟糕的心情缓解一下的话。 林疏清抱着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和依靠,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 虽然一闭上眼,今天中午的画面依旧会不受控制地一股脑涌进脑海里,让她浑身都难受不已。 但至少,有他在。 9月4号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沈城第一医院推进来三个被重度烧伤的人。 是一对夫妻和她们才刚刚六岁的女儿。 两个大人已经因为受伤过重而没了气息,跟着急救车从现场回来的林疏清立刻给全身大面积烧伤的小女孩做紧急处理。 小孩子本来白嫩细滑的皮肤此时全都是被烧灼的狰狞伤口,入目是血腥的红,还沾着脏乎乎的黑灰。 剧烈的疼痛让小姑娘嚎啕大哭,她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在病床上来回打滚,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爸爸妈妈,她的全身上下没有处好的地方,灼烧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病床边的护士给小女孩注射完镇静止痛的杜冷丁和异丙嗪,正帮她带氧气罩,听到小姑娘虚弱地在病床上呜呜地痛苦地哭,气几乎都要喘不上来,眼眶一瞬间就变的通红。 “让我死了吧,阿姨,求求你,让我死了吧,我好疼,太疼了” 小女孩不断地对林疏清这样说着,林疏清努力强迫着自己要镇静,她拼命地往肚子里吞眼泪。 她要把她救回来,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给救回来。 可都还没来得及送她进重症监护室,小姑娘的生命体征突然开始消失,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正趋于直线,林疏清立刻给她进行心肺复苏。 她的面容紧紧地绷着,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着话,近乎祈求:“不能死,不可以死,不可以” 活过来,活过来啊! 已经昏过去的女孩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完全没有了意识。 最终,心电监护仪上最后一点点波形也变成平稳的直线,林疏清还是不肯放弃,又做了一组胸外按压,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继续对小姑娘进行抢救。 站在旁边的护士哽咽着喊仿佛魔怔了的她:“林医生,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林疏清的动作像是被人猛的打断,僵住。 随即她缓缓地松开十指交扣的双手,手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气力。 她甚至都不敢再看一眼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嗓音嘶哑地对护士说:“宣布死亡时间。” 说完就快速地转过身拖着步子机械地走开,眼泪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刷的一下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林疏清狼狈地跑去了消防通道,胡乱地踩了几个台阶踉跄着颓坐到楼梯上,她一只手死死抓着旁边的栏杆不放,另一只胳膊放在膝盖上,低头将脑袋埋进腿弯,及其压抑地低声啜泣,痛苦又无助。 接到急救电话她就去了现场,急救车到的时候消防队已经在现场进行救援了,林疏清看着狼藉的一片废墟,还有被抬出来的全身都是烧伤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完全不能思考,直到她听到很难受很痛苦的小孩子哭泣声,才猛然回了神。 一瞬间,一个身着橙色救援服的高大男人抱着小女孩冲了出来,是和她曾经见过面的消防队指导员魏佳迪。 他径直跑到她的旁边,林疏清亲眼看到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在把小姑娘放在担架上的过程中双臂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魏佳迪低声哄着怀里的小女孩,声音十分温柔,夹杂着心疼和难过,听上去有点悲怆,他不断地对疼的翻来倒去哇哇大哭的女孩说:“宝宝乖,不要乱动,让医生给你治疗就不会再痛了,乖啊” “这孩子是被父母护住了些才没有当场死亡,林医生,一定要救活她。”魏佳迪低哑着声音恳求。 她的父母肯定是希望她能活下来的。 “我尽力。” 林疏清不知道在他们急救车离开现场后,魏佳迪转身就抬手捏了捏眉心,再落下来时男人的眼眶是红的。 他有妻女,他也有一个和这个孩子一样可爱的小公主。 为人父母,心里难受啊! 林疏清坐在楼梯间不知道混混沌沌地待了多久,她就保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势一动不动,脑子里的片段闪来闪去,一会儿想到九年前自己家里那场大火,眼前全都是当年呈现在她眼前的父母的尸体,一会儿又想起前段时间酒吧失火那次,她隔着一扇门就想砸开门进去,当时她明明知道里面是根本不认识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父母,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她低下头,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一闭上眼,浮现的全都是今天这场家庭爆炸事故。 年轻的夫妻被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呼吸,而他们想要拼尽全力保护的孩子,身体上全都是烧伤。 她的耳边不断地响着小女孩去世之前呜呜哭着抽噎着求她,求她让她死。 林疏清抬手捂住耳朵,手指紧紧地扯住耳边的头发。 小女孩的父母临死之前拼力护住她,就是想让她活下来的,但小女孩还是离开了。 林疏清也想过这么严重的烧伤,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来说,或许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 天堂不会有疼痛。 可她的心里还是会难过,这并不能给她一点点安慰。 因为长时间几乎一个姿势的坐着,林疏清的身体都麻木,手和脚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在她终于要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双腿双脚发麻而没有站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不过幸好她坐的位置在中间靠下,除了摔得姿势还有点狼狈,屁股很疼,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伤到。 但在她摔下去的电光火石间,她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九年前她想放弃时刑慕白把他死死护在怀里两个人滚下楼梯的场面。 ——好好活下去。 ——请你,惜命。 当初刑慕白对他说的两句话,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耳边。 再加上今天这件事,林疏清愣愣地坐在地上,她问了自己九年的问题突然之间就得到了答案。 如果那晚她没有出去聚餐,是不是也和父母一起被烧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不,不会的,她的父母肯定也会像今天这对夫妻这样,把她护住想尽办法让她活下来。 他对她说的话,其实也是父母想对她说的吧? 而今天的她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当年刑慕白救她时站的位置。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感同身受这种事,除非亲身经历。 当年失去双亲的她悲痛至极,根本就做不到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问题,甚至还指责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这些年来,她从来就没懂过那会儿他的心里到底有多煎熬。 亲眼看着自己要救的人死掉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挫败痛苦的滋味她今天终究也是尝到了。 真苦啊! 甚至于,她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对他说过。 林疏清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回了休息室换了衣服就跑到了地下车库去开车。 她要去找他。 林疏清抱着刑慕白不撒手,刑慕白就端端正正站的笔直,像一棵挺拔的白杨,岿然不动。 就这样沉默地被她抱着。 路过的游客在从他们旁边经过时总会忍不住向这边多观望两眼,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 毕竟被林疏清抱着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挺唇薄,俊朗的脸庞线条流畅,轮廓清晰刚毅,棱角分明。 他脸上的表情很清淡沉静,往那儿一站,一看就是稳重正气之人。 不知情的人大概会把这幅场景想成男女朋友闹别扭,可事实却是他俩其实顶多也就算个相亲对象。 也亏的刑慕白大场面见得多,而且他并不是一个过于在乎别人怎么看的人,所以对于一些女孩频频投射过来的目光并不在意。 良久,刑慕白听到她极力压抑隐忍的抽泣慢慢地消失,呼吸越来越平稳,这才开口低声唤她:“林疏清。” 林疏清却突然把搂着他腰身的手抬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她整个人踮着脚,微扬着头凑在他的耳边对他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特别诚恳地说:“对不起。” 她的气息温温热热的,如数喷洒在他的耳畔,柔柔的像是一阵微风从他的侧颈拂过,那头束起来的秀发上散发着一种很好闻的香甜味,像是石榴那种甜甜的味道。 刑慕白的身体里又涌出了那种及其陌生的感觉,依旧是转瞬即逝,快的让他抓不住。 他微微皱眉,表情比刚才稍冷了些,正想抬手把她拉开,谁知林疏清居然很意外地主动松了手。 她仰着脸,冲他微微笑起来,话语平静而歉意:“抱歉,我没有准时过来赴约。” “你有给我打电话吗?我刚下车的时候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她向他解释着。 刑慕白垂眸盯着她看了几秒,除了她那如鸦羽般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眼泪泄露了她的情绪,表情倒是伪装隐藏的挺好的。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瞥开眼,望向远处的海面,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林疏清望着他,扯了扯唇角。 他以为刚才那句对不起也是因为她迟到才对他道歉吧? 算了,这样吧。 两个人沿着海边缓慢地散步,刚才在他怀里缓解了许久,这会儿林疏清的情绪也好转了不少,终于暂时把工作上的事抛到了一边。 她散落在两鬓的发丝被咸湿的海风吹乱,林疏清抬手将那缕头发拢到耳后,撇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深色大海颇为遗憾地叹息:“好可惜,没有看到夕阳落到海平面那端的景象。” 她叹完扭过头问刑慕白:“队长看到了吗?” 刑慕白语气平静地“嗯”了下。 林疏清地眼中闪起光亮,就像是远处的灯塔,在黑夜里生光,没有特别璀璨,但异常的吸引人。 “是不是很美?”林疏清很期待地问。 刑慕白的手抄在兜里,和她并排站在海边,他的眉角稍稍地上挑了些许,没什么波澜起伏地道:“还行。” 林疏清轻轻哼了声,显然是对他这个回答不太满意的,不过下一秒她就重新扬起了笑,歪头凑过去,很小声地对他说:“队长,你觉得只是‘还行’肯定是因为我没有准时到这儿陪你一起欣赏夕阳对吧?” 刑慕白侧头敛下眼睑,漆黑幽深的瞳孔注视着她,同她对视,他的眼睛就像是他们身边的大海,深不见底,邃然而平静。 须臾,他似笑非笑地轻啧一声,用嘲讽的语气回答她:“你的脸皮是和年龄成正比增长么?” 林疏清没说话,她嘴角噙着笑,伸出手拉住他的,刑慕白条件反射性地挣脱开,同时嗓音微沉地低问:“你干什么?” 林疏清很无辜,笑吟吟地说:“你摸摸看啊。” 脸皮厚不厚,你摸摸看啊。 刑慕白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靠! 每次有海风迎面吹过来就会带来一阵凉意,海边的昼夜温差很大,而林疏清今天穿的又是一条露大腿的超短裙裤,上身倒是还好,是一件纯白色的七分袖雪纺衫。 不过还是有点冷的。 她下意识地抱起肩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地搓了搓胳膊,双腿并拢,左腿稍微地弯了一点点和右腿轻轻蹭了蹭。 刑慕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心想:毛病,欠治。 他转身就迈着步子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林疏清正打算跟上去,刑慕白回头,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站那儿别动。” 林疏清:“你干嘛去啊?” 他继续背离她往前走,头也不回道:“拿个东西。” 林疏清“哦”了声,站在原地真的没有跟过去,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停车的地方,打开了车门,弯腰俯身不知道在那儿干嘛。 她没再继续看下去,转了头继续盯着水波粼粼的大海发呆。 本来是想和他一起看夕阳的 林疏清暗自咬了咬下唇,低低地叹了口气。 等下次吧,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林疏清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全然不觉刑慕白已经走了回来。 直到有只拿着黑色外套的手伸到她的眼前,林疏清微滞的表情松动了下,她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仰起头望向他。 刑慕白又动了动拿着衣服的手,没什么表情地问:“要不要?” 林疏清唇边扬起一抹笑,语气开心地说:“要啊!” 他睇了她一眼,示意她把外套拿走,林疏清没抬手,刑慕白微微不耐,皱眉道:“到底要不要?” 林疏清就很无辜地笑着瞪着他,语调微扬:“队长帮我一下啊!” 刑慕白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我帮你?” 林疏清乖乖地张开双臂,等着他把外套给她穿好,眉眼间盈着浅笑。 “惯的你!”刑慕白潇洒利落地将外套搭在她的胳膊上,双手往裤兜一插,悠哉悠哉地睨她,“要就自己来。” 林疏清把他的衣服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来,抖开,一只手拽住一个袖口,绕过后腰,慢吞吞地把他的外套系在自己的腰上,绑紧。 他的外套下摆正好遮到她的膝弯处,给她裸露的大腿挡了些风。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还用手提着他外套的料子原地转了个圈,就像是穿着漂亮的裙子时那样,自我感觉超级棒。 刑慕白:“”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的。 本来好好的约会因为林疏清那边的事而被耽搁,没能让她和他一起在海边欣赏到特别美的夕阳,在海边漫步的这段时间林疏清三番两次失落地说这件事,总觉得自己在这个日子里错过这么美好的事情是莫大的遗憾。 要去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刑慕白扬了扬下巴问她:“谁的车?” 林疏清笑着说:“你来这里第二天我买的啊。” 他眉梢一抬,没说话。 “队长,一会儿跟我走,带你去吃好吃的!”上车之前林疏清冲刑慕白如是说。 刑慕白淡淡地“嗯”了下,上车启动引擎后黑色的吉普车紧紧跟着前面那辆红色的轿车穿梭进公路中。 到了饭店,林疏清和刑慕白选了位置坐下,在点餐的时候林疏清点了一两道菜就把菜单给了刑慕白,她站起来对他说:“剩下的你来点,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就消失在了刑慕白的视野中。 但她却没有去洗手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荣光19 两个人点的饭菜已经全部被服务生端上了桌, 对刑慕白说“去上厕所”的女人还没有回来。 刑慕白的时间观念特别重, 遇上林疏清这么个几次三番不是迟到就是拖拉的女人, 他只觉得自己毕生的耐性都用在她身上了,要是换作他的兵, 势必会被他严厉的训一顿。 林疏清施施然回来的时候刑慕白正坐在座位上接电话。 “和人约了饭。” 严恒在那边好奇:“不是老白你什么情况啊,偏偏今天出去。” 刑慕白不解,眉头微皱:“嗯?” 偏偏? 林疏清在他对面坐下来,刑慕白给她递了个眼神让她吃,然后就听严恒惊讶:“不是吧兄弟?你自己的生日都能忘?” 刑慕白:“” 严恒不提醒他倒是真的没在意这件事,这些年来什么节日生日他看的都很淡,到时候赶上要出任务也不会因为你过节日过生日就不出了。 不过在还没上军校之前每年生日他也会和大院里那几个发小一起出去胡吃海塞, 撒了欢儿的闹腾, 后来长大了,进部队的进部队,做生意的做生意, 曾经天天一起玩的哥们儿常年也见不到几次, 更别说像小时候那样只要有人过生日大家就能聚齐,坐在一起畅快的喝酒吃饭。 刑慕白又简单地说了一两句就挂了电话。 林疏清并没有动筷子,只是咬着吸管一小口一小口地嘬果汁。 相比起来刑慕白的吃喝方式就更爽快直接,吸管这种东西他觉得挺多余,从来都是端起杯子喝。 “不是让你吃?”刑慕白拿起筷子,嗓音清淡地问。 林疏清细细的眼尾微微挑起来, 勾出一抹很小的弧度, 她笑吟吟地说:“等队长一起啊。” 刑慕白没再说话, 开始吃饭。 林疏清也知道他不太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多说话,也就不闹他,和他一起安安静静的吃着味道还不错的晚餐。 中间有次两个人的筷子不经意地同时伸向了一处地方,碰在了一起。 林疏清掀起眼睛,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刑慕白目光平静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手就转了方向,夹了别的菜吃。 林疏清慢慢悠悠地夹起盘里的虾,很细心地把虾壳剥干净,然后把刚才他们都想夹的那只虾的虾肉蘸上料汁,放在了他面前的盘子里。 刑慕白正咀嚼的嘴巴突然停下,仅仅一秒,他的下颌又开始动起来,男人边吃着东西边抬起眼皮,望向她。 林疏清托住下巴,一字一句地扬着语调对他讲:“珍惜饭菜,不能浪费哦。” 刑慕白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夹了她给他剥的虾肉一口吃进去。 然后林疏清发现,刑大队长咀嚼的力度好像大了不少。 啧,不禁闹的男人。 过了会儿,林疏清又剥了一个虾,就在她蘸料汁的时候刑慕白头也不抬,道:“自己拿的自己吃。” 林疏清闻言扑闪了下眼睛,而后笑起来,刑慕白抬眼瞪她,亲眼看着她在他的注视下张开嘴巴将虾肉吃进嘴里。 她笑语盈盈地对他说:“队长你想多了,我本来就想自己吃的。” 刑慕白沉默无言,在心里恼怒地骂自己,他妈的自作多情! 对面的林疏清看到他表情微沉的模样,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等林疏清终于要吃好的时候,服务生拎了一个小盒子过来,把东西给林疏清,说:“女士,这是您刚才要的蛋糕。” 林疏清对服务生微微颔首,说了句谢谢。 刑慕白盯着她手边的包装蛋糕的淡紫色的盒子,眼睛眯了眯,表情有点意味不明。 林疏清眨着眼睛问:“队长也喜欢吃这个吗?” 刑慕白说:“不喜欢。” “哦。”她拿了包和蛋糕起身,“那我们走吧。” 出了饭店后刑慕白在路边问她:“住哪儿?” 林疏清故意逗他:“唔,我打算回沈城了啊,明天还要上班的。” 刑慕白拧起眉心,“现在?” “啊!”她一脸正经地点头。 “明天早上再走。”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林疏清倾身凑近他,仰起头同微微垂头盯着她看的男人对视,忽而,她的眼睛弯起来,笑成月牙状,挺开心地问他:“队长在挽留我?” 刑慕白刚张开嘴,话还没说出来,林疏清又很快速地自问自答式的答应下来:“好啊,既然队长挽留,那我就明早再回去!” 刑慕白:“”呵,戏多。 他只是综合考虑她的情况还有现在的时间点才叫她明天早上走的,不然万一出了意外,他要怎么交代? 林疏清根本就没有订酒店,最后刑慕白在回消防队的路上顺便带她去了一家酒店。 两个人一走进大堂,前台接待的小姑娘就悄悄红了脸,结果刑慕白根本没有往前凑,就站在前台不远处确定林疏清办了入住就离开。 林疏清走过去后前台的女孩问她:“两个人一起吗?” 林疏清一听,乐了,忍不住又想调戏调戏刑慕白,她的手搭在柜台上,扭头喊他:“刑慕白,问你话呢!” 本来垂眸安静而立的他侧头,目光扫过来,带着询问。 前台女孩被他看了一眼,脸颊控制不住地有点发热,这男人怎么长得这么正!关键这身材也太好了点吧! “什么?”他的声音略低,清清淡淡的,有种禁欲的性感。 前台的女孩只觉得他的嗓音太苏了,话语不自觉地就娇轻了下来,她的眼睛望着刑慕白,细声问:“你们一起?” 刑慕白微冷的眸光射向正撇过头低着脑袋偷笑的林疏清,丢下一句不是就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他算是清楚了,一开始就不该说让她明天再回去这句话,为了防止她骗他转头就跳上车大晚上回沈城,他居然还不放心地想盯着她亲眼看她办了入住再回去。 让你多管闲事! 林疏清急忙追出去,拉住打算上车离开的刑慕白,“这就走了?” 刑慕白被她这句话气笑,“不然?” 他突然俯身逼近,“跟你一起???” 林疏清嘴角弯了弯,甚至眼睛里都要隐隐地闪起光,一点都不怕地朝酒店的方向歪了歪头,道:“走着?” 刑慕白抬手用力地在她的脑门上拍了一下,没好气地低呵:“走个屁!” 她捂着额头笑,不再闹他,把手放下来后舒了口气,将另一只手上一直拎着的盒子递给他,很不走心地胡乱编借口:“为了感谢刑队长这么晚了把我安全护送到酒店,这个蛋糕就给你吃了。” 刑慕白不接,林疏清直接抓起他的手塞到他的怀里,嘴里还不太满意地哼唧着说:“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口味,换成别人我绝对不会拱手相让的!” 刑慕白用手指勾着盒子,想要把这东西还给她。 既然她这么喜欢吃,而他对这种东西又不喜欢,就根本没有必要这样。 她自己留着吃就好。 林疏清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躲开。 刑慕白啧了声,“你拿回去。” 林疏清摇头,“我不。” “队长,过生日就该吃个蛋糕的。” 刑慕白敛眸,和她清澈透亮的瞳孔对视着,只见她眼角稍微的扬了起来,噙着笑的嘴启开,话语就轻轻柔柔的溢出来:“生日快乐,队长。” 语气是她一贯的散漫,但又带着格外的认真。 刑慕白回了消防队后把蛋糕放在宿舍就出去找了严恒。 严恒带他到了食堂,把让食堂大爷给他留的饺子端出来,刑慕白吃完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就被严恒抓着盘问:“老白,你跟我实话说,你是不是感情上有情况了?” 刑慕白的表情坦荡荡,否认:“没。” 严恒摇摇头,八卦地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今晚约你的人是个女人,你就说对不对吧?” 刑慕白瞅了他一眼,哼笑道:“你有时间不如多花点心力给你的兵好好安排安排每天的训练任务。” 说完他就站起来,“走了。” 严恒紧随着他出了食堂,刑慕白往宿舍的方向走,看上去心情倒是还不错,严恒也就不忌惮,继续刚才的话说:“你说咱们当兵的,几乎天天都在队里呆着,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出任务,朝夕相处的来来回回就是部队里的汉子们,你这突然有人约吃饭,还是在过生日这种特殊的日子,能不让人多想吗?不用说那肯定就是异性相约了啊!” 刑慕白斜了几乎要滔滔不绝的严恒一眼,轻啧,“你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严恒说了句卧槽,“还真是女的啊?” “老白你真有对象了啊?可以啊你!”他笑着抬起攥成拳的手在刑慕白的肩膀上捶打了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刑慕白不明情绪地哼笑了下,语气淡淡道:“没影儿的事儿,这事就不会成。” “不是,为啥呀?”严恒不解。 刑慕白没再说话,直到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才对严恒说:“我一个要什么没什么连命都可能随时都会没的消防兵,能给她什么?” 除了担惊受怕,还有什么。 倘若哪一天他因公殉职,让人家姑娘年纪轻轻成了寡妇,这不就成了把人家给祸害了么? 刑慕白说完就推门进了屋,严恒刚才问为什么时还没有进楼里,这会儿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砸懵,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过了几秒他才明白刑慕白在说什么。 刑慕白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到被他搁在桌上的蛋糕,伸出手无聊地转了盒子几圈,然后把包装拆开。 在蛋糕呈现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间,刑慕白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辨不清情绪地叹了口气。 圆形的蛋糕很小,刑慕白对这种东西不了解也不感冒,只知道最上面铺了一层巧克力颜色的东西,两颗鲜红的草莓紧挨着按在上面,轮廓勾出一个心的形状。 蛋糕上有五个字,分成了两行—— 队长, 爱你哦。 刑慕白对着这个小蛋糕开始抽烟,没有夹烟的那只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很缓慢地轻叩,他靠在椅背上,将烟送到嘴里时他的头微微地仰起一点点,轻轻地一吸,随即眯着眼吐出一口烟雾,缭绕在他眼前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英俊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在刑慕白抽完烟刚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手都还没有松开,房门突然被敲响。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去开门。 严恒刚才冲了个澡,越想越不对,于是洗完澡穿上大裤衩子就跑来了刑慕白的房间,打算好好的和他谈谈。 敞开心扉的那种。 几乎是刑慕白一开门严恒就挤了进来,他边往里走边对刑慕白说:“老白,我跟你说你那种想法” 话没说完,就像突然卡壳了似的没了声音,严恒愣愣地盯着桌子上那个小蛋糕,随即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队c长,爱c你c哦。” 话语特别机械。 是真的毫无语气上情感起伏的一个字一个字单独念出来的,要不是刑慕白知道蛋糕上写的队长后面有个逗号,连他自己都他妈的差点以为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是“队长爱你哦”这样的。 严恒念完就卧了个槽了,他扭头震惊地瞪着刑慕白,手指着蛋糕,“就这还没情况呐?都表白的这么明显了你居然告诉我你俩的事儿没影儿?没个屁影儿!” 刑慕白:“” “你过来有什么事?” 严恒说:“还不是因为你刚才那话!上头不是让你参加考核想把你调到大队去么?你能给她什么?你以后什么都能给她,就看你给不给了。我这话够明白吧?” 刑慕白不耐地拧起眉,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操心他的私事,他的语气微沉,“就这事儿?” 然后指了指门口,“回吧你。” 严恒瞪了他一眼,随即眼珠子一转,扭头就想去拿那个蛋糕,嘴里说:“我要吃口蛋糕再回去。” 下一秒,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抓住,用力的一扯,刑慕白抓着严恒连拉带拽的把人给推出了房间。 在他要关门的时候严恒拼力同他挤,脸上带着得意,语速飞快道:“连一口蛋糕都不肯让我吃,你不该反思反思你自己吗老白?” 嘭—— 门被刑慕白关上了。 反思个屁! 严恒在外面拍着门板不死心地继续说:“对她没意思干嘛抠门地不让我吃蛋糕,你丫是迟钝吗?” 刑慕白:“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荣光20 这天晚上林疏清睡的很不踏实, 全程陷入噩梦中, 而且梦境特别混乱。 她在梦里梦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小女孩疼痛的哇哇哭,在病床上来回打滚儿, 哭着求她让她死。 就在她拼命给小姑娘做心肺复苏的时候,场景突然大变,眼前的小女孩没了,病床没了,雪白的墙壁也没了,她像是被人拉扯着给扔进了另一个地方,周围是熊熊大火, 火势迅速地围过来, 几乎要把她吞噬掉。 林疏清透过漫天火光看到了另一边的父母,父亲揽着母亲,他们望着她, 对她笑, 然后林疏清看到父母对她招手,说:“清清,过来,快过来。” 她不受控制地抬起脚,一步步往那边走去,温度越来越高, 肌肤都变得滚烫, 全身上下都被大火灼的难受不已, 身体都快要被火烧起来,可她就是停不下。 直到她的手腕被人硬生生扯住,一瞬间,她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那人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不让她过多的吸进烟雾,带着她往同她父母所在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疏清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句话,是很低沉的男音,他的语气很冷静理智,像是潺潺的水流,冲散蒙住她双眼的迷雾。 他说:“林疏清,清醒一点。” 林疏清猛的一个激灵,霍然睁开眼睛,神情木讷茫然地瞪着天花板,她快速地喘着气,胸口大起大伏,呼吸剧烈。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衣服没脱,被子没有盖,就连灯都没有关,此时整间屋子依然通亮。 林疏清拿起就在手边的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眼时间,黎明四点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下床去洗漱,把自己收拾好后已经五点。 林疏清办理了退房手续,上车回沈城。 却在坐到车里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发现了昨晚被她遗留在副驾驶座的黑色外套。 是昨天在海边刑慕白借给她的那件。 林疏清拿起他的外套,手指在柔软舒适的布料上缓慢摩挲了几下,嘴角微微扬起。 然后她把他的外套折叠起来放下,开车离开临阳。 半个小时后,刑慕白收到了来自林疏清的电话。 “队长,早啊!”她的语气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差别,依旧轻松,隐隐带着笑。 刑慕白“嗯”了下,说:“早。” “噫!”林疏清惊讶,“惊喜意外超开心,你居然会回我早安。” 刑慕白:“” 懒得搭理她大早上人来疯,他径直问:“要回去了吗?” 林疏清“唔”了下,“我半个小时前就从临阳出发了,现在已经要上高速了。” 刑慕白无言片刻,淡声道:“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林疏清笑嘻嘻地问他说队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被刑慕白轻呵了下,她无奈地挑眉,换了个话题。 “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队长,等你回来了咱俩吃饭的时候我给你啊!” 刑慕白没多想,说了句行。 结果挂电话之前林疏清得逞地笑道:“好的这意思就是你确定答应到时候会和我一起吃饭了。” “不来不给衣服。” “我等你哦队长。” 刑慕白:“” 他突然想起来他没有来临阳的时候林疏清约他,他当时说的是等他回去再说。 靠!这么套路人! 这都跟谁学的?! 林疏清到沈城医院的时候还没到她要上班的时间点,正巧一进医院就在走廊遇见了李大力的妻子田康佳,林疏清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闲聊了几句。 田康佳把手里的其中一个保温桶给林疏清,很温柔地说:“这个给你林医生,趁着现在还早,赶紧吃点。” 林疏清意外之余连忙摆手,“不用的阿姨” 田康佳笑了笑,说:“这是我专门在家里熬了带过来给你的,拿着吧林医生,你平常工作那么累,得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不然身体怎么受的了,你看你瘦的。” 李大力一家都是特别淳朴憨厚的老实人,林疏清大概猜透了田康佳的意思,她是想感谢她,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才能回报,所以才这样做。 林疏清没有执意推辞,她接过来,对田康佳笑着道了谢。 田康佳眉眼舒展,温和地笑着,“谢什么,是我们该谢你才对。” “那我就先去病房给苗苗送早饭,林医生你记得趁热喝。” “好。” 林疏清望着步履略急促的中年女人纤瘦薄弱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启华专门跑了一趟林疏清所在的科室,把人给拎出来带去医院的食堂。 说是吃饭,其实是借吃饭之由看看她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受了很大的影响。 林疏清该吃吃该喝喝,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杨启华这才放心了点,和她说起自己当年的事儿来。 杨启华刚工作半年那会儿,过春节的时候,一个贩卖烟花爆竹的厂子发生爆炸,一下子送来医院十余名伤患,被杨启华急救的那位伤患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刚结婚不久,春节前夕媳妇儿才检查出来有了身孕。 “他被送过来的时候几乎已经面目全非,左手的无名指也断了,身上多处严重的灼伤。” “一个成年男人,因为身体过于疼痛而承受不了,本能地不断哭着喊妈妈,”杨启华坐在林疏清的对面,手里还拿着筷子,只是手几乎像是静止了,很久都没有动,良久,他才低头扒了口饭,说:“最后抢救无效,器官衰竭死亡。” 林疏清安静地听完,须臾,她恍然大悟地拉着长音“哦”了一声,扑闪着清亮的眼睛一副“我看透了事情本质”的模样问杨启华:“所以师父你该不会是因为受这件事影响看透了人这一辈子的生老病死才决定不结婚的吧?” 杨启华掏心掏肺地拿出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来劝说安慰她,完全没想到他这徒弟的思维直接歪到了大西北! 他气的用筷子敲了她脑袋一下,语气严厉:“胡说些什么!” 林疏清耸着肩撇撇嘴,倒也是乖了点,没再瞎胡调侃插科打诨。 杨启华见她还有心情敢开他的玩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继续和她聊些有的没的。 “咱们这个职业救死扶伤,当然也会见证无数的生老病死,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时候会有很多,小清,作为一位医生,尤其是急诊科的医生,心理素质必须要强大。” 林疏清抿住唇,点头。 “我们对待每一位患者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救回来最好,皆大欢喜;救不回来的只要我们尽力了,就没什么好愧疚好遗憾的,毕竟,我们也只是个普通人,能力再强也有限,用不着这样来为难自己。”杨启华说到这儿轻笑了下,半开玩笑道:“要是学不会自我开导和调节,早晚把自己压垮。” 杨启华走后林疏清又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确定这个时间是午饭休息的时间,拨了刑慕白的电话过去。 响了好久,那边都没有接听。 林疏清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又打了两次,依旧是无人接听。 看来是出任务了。 林疏清没辙,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他发短信,问: 点击了发送没几分钟,她又发出去一条: *** 中午趁休息的时间林疏清去了住院部那边看了看李苗苗,少女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支起小桌子在看书。 李苗苗见到林疏清后甜甜对笑了下,轻声唤了她一声疏清姐。 林疏清在李苗苗的病床边坐下来,李苗苗把不会的题翻出来给她看,林疏清一点一点地帮她讲解,处理完习题后林疏清和李苗苗就闲聊起来,她拿了苹果开始削果皮,手机被她随手放在了病床上。 直到林疏清的手机叮咚响了下,李苗苗无意间瞅到新短信的内容。 来自——队长。 林疏清正在削着苹果皮发呆,完全没有听到那声短信提示音,长长的苹果皮垂落,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掂。 李苗苗嗓音轻细地提醒她:“疏清姐,短信。” 林疏清蓦然回过神,苹果皮瞬间断掉,同时她的手指不小心被水果刀划了一道很小的伤口,不过鲜血还是很快就涌了出来。 李苗苗急忙抽了纸帮她擦拭,试图让血止住,林疏清淡淡笑了下,说没事,然后就拿过手机看短信。 在看到那八个字时她的神情逐渐松缓,唇边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 李苗苗在看到发短信的人是“队长”时就和前几个月老爸回家后说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林医生,刑队长。 那刚才那个队长,应该就是老爸口中的刑队长了吧? 林疏清对李苗苗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要出去打电话,心如明镜的李苗苗笑着调侃她:“疏清姐,你现在就是一个怀春少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荣光21 一个星期后刑慕白从临阳回了沈城, 刚到特勤中队就被在队里等着他的魏佳迪不容分说地给带上车去了沈城第一医院。 刑慕白到了医院才知道, 上头的领导组织消防队体检,今天轮到了他们中队。 魏佳迪边走边和刑慕白开玩笑:“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正巧趁这次机会让医生好好地给你检查检查, 看看你单身这么多年是不是身体哪个方面有毛病。” 话音未落,嗷地一声,十分懵的魏佳迪坐在了走廊的地板上,刑慕白站在他脚边, 抱起肩冷笑。 “卧槽老白, 半个月不见你他妈下手越来越狠了,有你这么对指导员的吗?” 下一秒, 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对的科室传来一声轻笑, 林疏清坐在椅子上正望着他们, 唇角微扬。 刑慕白想起刚才魏佳迪的话, 脸色更难看了点,他正欲迈步往前走, 林疏清就喊住他。 “刑队长,你哪儿去啊?体检项目就从这儿开始的。” 刑慕白顿住,撇头看她。 林疏清对他招了招手, 笑意又扩大了些,“进来呀!” 就像是西游记里那些女妖精勾引唐僧似的。 魏佳迪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趁刑慕白不注意, 直接在背后狠狠地用力推了他一把, 没有防备的刑慕白瞬间迈开腿进了林疏清所在的屋子。 随即, 一道关门声响起。 魏佳迪超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刑慕白扭头对着被关上的门磨了磨后槽牙,回到队里给他等着! 林疏清忍着笑挑眉,对刑慕白很公事公办地开口说:“队长先脱一下衣服吧。” 刑慕白站在那儿,没动,低头垂眸盯着她。 林疏清若有所觉地抬起脸,笑道:“怎么?” 问完又说:“要我给你介绍这个体检项目吗?心电图,是要脱上衣的。不脱也行,把衣服撩到胸口以上。” “队长,别让我为难。” 刑慕白走到床边,背对着林疏清开始脱衣服,因为他穿的是便服,只有一件白色的体恤,一扒就露出了宽阔结实的后背。 只不过那肩宽腰窄的背上,有伤疤。 林疏清的眼睫颤了颤,唇微抿。 等刑慕白转过身来时,霎时间就同她满眼放光的眸子对视上,他:“” 到底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赤/裸裸的打量,刑慕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轻咳,林疏清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对他笑的灿然,“躺下吧。” 刑慕白依言躺好,林疏清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旁边,用酒精棉球帮他擦拭一会儿要夹电极板贴的位置,工作时候的她总是会扎一个干净利索的高马尾,因为她弯腰的动作,后面的马尾辫顺着角度落在她的肩前,发尾轻微地在他小麦色的胸膛上抚着蹭着,像是有只小猫儿爪子在那儿抓挠,特别痒。 刑慕白眯起眼,唇线抿起,不动声色地忍着。 林疏清把他的双手用电极板夹好后又用电极板固定他的脚踝,而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她的细嫩光滑的手指时不时就会触碰到他的皮肤上,特别的柔。 林疏清在他的胸部按电极位置消毒时忍不住调戏他说:“果然,队长的胸肌确实很发达。” 说着她还用手碰了碰,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上次把我撞的那么疼,简直硬的像石头。” 刑慕白气的牙痒痒,可除了呵斥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幸好林疏清知道分寸,在他彻底发火前退回位置坐好,启动心电图机。 过了会儿,林疏清轻啧,语气带着点遗憾,对他说:“队长你很激动吗?还是很紧张?” “放轻松啊,你这样心率太快了,体检该过不了了。” 刑慕白:“” 到最后刑慕白穿好衣服拿心电图纸的时候林疏清把单子递给他,上面写的是——120次/分。 心率过快。 刑慕白皱眉,瞪了她片刻,林疏清很无奈地耸肩,说:“机器这样显示的,我只能照写,你再瞪我也没用啊。” “唉,队长,”林疏清眨巴了几下眼睛,笑的肆意,“你该不会因为我才心跳过快的吧?” 刑慕白轻哼了声,甩门而去,继续做其他的体检项目。 最后因为心电图不过关,刑慕白被要求再来一趟医院复检这项。 领导的命令,必须服从。 刑慕白只能应下来。 只不过接下来他要去参加考核的笔试,所以复检的事情被安排在了考核回来后。 刑慕白考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再次做心电图,在他看到林疏清后,强硬的要求她:“换人。” 林疏清忍着笑轻啧,“换谁不都一样吗?” 刑慕白目光犀利地扫了她一眼,“至少别的医生不会像你一样趁机占人便宜。” 林疏清很无辜很委屈,“不是吧刑慕白,我用电极板给你夹手足也是吃你豆腐吗?” 刑慕白:“” 他再次重申:“换人,要男医生。” 林疏清松开抱肩的手,翻着白眼往外走,拉着长音说:“行。” “你想要其他女医生来我还不同意呢!” 他坐在病床边,望着被她关上的门,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没一会儿,门被敲响,随即苏南就推门而进,刑慕白和他对视了几秒,苏南率先撇开眼,呵呵笑了下,对刑慕白说:“那就开始吧刑队长,你先把衣服脱了躺好。” 几分钟后,刑慕白拿着心电图纸出了这间屋子,眉头微拧,若有所思。 在他往医院的大厅走的时候,撞到林疏清跟着医用推车往手术室的方向跑。 她身上的白大褂因为跑动带风,下摆飘起,那张一晃而过的侧脸明艳动人,神态超乎寻常的认真专注,还带有几分焦急。 和平常喜欢招惹他的女人完全判若两人。 刑慕白低了头,再次看了看心电图结果的单子。 上面显示——心率:80次/分。 见鬼了。 刑慕白把心电图纸收起来,出了医院回队里,还有笔账没有和魏佳迪算。 此时正带着兵训练的魏佳迪完全不知道自己快要大难临头。 某个喜欢秋后算账的队长正在赶来的路上。 所以这天傍晚,特勤中队里传来汉子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全都在看中队长和指导员比拼。 场面一度一边倒,几乎所有的队员都在为领先的刑慕白加油助威,被刑慕白甩在后面的魏佳迪边跑边指着那帮小兔崽子骂:“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换来的是青年们爽朗的大笑。 刑慕白像是不知疲累,一项一项的通过,直到把所有项目做完,魏佳迪紧随其后完成比试。 正巧到了吃饭的时间,刑慕白让班长肖扬带队去食堂吃饭,自己掐着腰在训练场站了会儿,转身就要回宿舍。 坐在地上的魏佳迪一跃而起,小跑着跟上去,问他:“你这是咋啦?有心事儿啊?” 刑慕白简单地回答:“没有。” 魏佳迪手一挥,笑起来,“你可拉倒吧,咱俩共事儿这么多年,你当真是白相处的?” “你心里有没有事儿,我一看一个准儿,老白,”魏佳迪凑过去,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过,他说话间吐出来的气都是热的,对刑慕白说:“你心里一有事儿就会不要命的训练自己。” “是想通过训练来想通事情还是麻痹自己我不知道,但只要你发了狠地练自己,肯定是藏了事儿。” “你上次这样发狠还停留在队里有个兔崽子牺牲的那晚。” 刑慕白停下,扭头看他,他的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有的直接顺着脸颊往下淌,滑到下巴出凝成水滴,落下去。 魏佳迪说错了,他上一次这样训练自己,是焰色酒吧发生火灾那晚。 “还没被虐够?再回去重新来一轮?”刑慕白冷然地问。 魏佳迪识趣地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不再多言。 晚上刑慕白没有呆在队里,而是回了家,算起来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去过。 就连这次回去也是刑信晗给他打电话说她暂时回家了,今晚十二点的飞机就要去唐县拍摄,想在走之前和他一起吃顿饭。 刑慕白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八点,刑信晗正陪着刑晗珺坐在客厅看电视,餐桌上摆放着很丰富的菜肴,就等他了。 刑慕白在玄关换了鞋,走过来时喊了声妈,刑晗珺抬眼看了看他,语气淡淡:“回来了啊。” “嗯。” 刑慕白把要起身的刑晗珺搀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形很瘦,面容却还可以,打扮的精致,只不过细看上去,眼角的鱼尾纹还是很明显的。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吃着晚饭,几乎都是刑信晗在说话,偶尔刑晗珺插一两句,刑慕白依旧保持着吃饭不说话的习惯,低头沉默地大口大口扒饭。 直到刑晗珺问他:“考得怎么样?” 刑慕白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他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嗓音清淡,回:“还行。” 刑晗珺又问:“感觉能过吗?” “应该可以。” 刑晗珺这才点点头,给他夹了块他从小就最爱吃的排骨,放到他的碗里,语气颇为欣慰地叹息说:“那就好。” “唉,对了,你许叔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还行?” 刑慕白停住咀嚼的嘴巴,沉吟了片刻,正想说话,刑信晗就欢快地说:“那个女孩我见过,长得可漂亮,身材也好,性格也很棒,工作还稳定,关键对我哥还挺有意思的,对吧哥?” 刑慕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刑晗珺就顺着女儿的话往下问:“你呢,慕白?” “你对人家女孩有没有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荣光22 吃过晚饭一家人又在在客厅里聊了会儿, 刑信晗临走前去了阁楼的那个房间里给已经去世十多年的父亲上了一炷香。 离开这个房间前刑信晗叹气,对着写有白怀信这个名字的灵位牌苦笑道:“爸,我哥他好像受影响挺大的,到现在都不肯找女朋友, 妈妈都要操碎了心,可他就是软硬不吃, 你说, 要怎么办啊?” 随后刑信晗随着刑慕白上车, 在送她去机场的路上,刑信晗坐在副驾对刑慕白说:“哥,你为什么要对妈说对林医生没感觉。” “欺骗你自己,还惹得妈也不开心,何必呢?” 刑慕白心情烦躁,简单道:“实事求是而已。” “是吗?”刑信晗歪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片刻后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说:“行,那我就给你实事求是一下。” “你对她没有感觉为什么那次她在电影院喂你吃爆米花你会强忍着不喜欢吃下去,你是不是忘了每次我让你吃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的?你对她没有感觉,会在火场外多嘴要求她晚上别去酒吧那种地方?讲真, 人家想去哪儿去哪儿, 你管得着?还有, 佳迪哥在和你说爆炸事故的时候你突然变了语气挂掉电话, 你敢说你没有担心她?你敢说你没有想过回沈城找她?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都没有?” 刑慕白的脸色越来越冷, 唇线抿直,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哥,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掩藏都藏不住的,你不经意间就会对她纵容,关心她c担心她,这是很可怕的事情,然而你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刑信晗话语笃定,“你就是假装没有意识到。” 刑信晗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强撑着胆子继续说:“好,就算以上那些你都可以反驳,继续不承认,那为什么面对她的时候心率会飙到120?心电图总不会说谎吧?” 话音未落,吉普车猛的停在路边,刑信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她这次是把哥哥给彻底惹炸毛了。 刑慕白关掉引擎,抱起肩,扭头看着她,语气平静,说:“你的线人还挺多,消息面儿覆盖的倒是广。” 刑信晗瞬间没了气势,喏喏道:“大家都是关心你嘛。”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继续。” 刑信晗咬了咬唇,反正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也就豁出去了,不趁这次机会讲出来,总憋着她也难受。 她一咬牙,还真就继续说了下去:“爸爸的事情我知道你受影响很大,再加上这些年来消防队每年都会少几个人,你就越来越不想谈论结婚这件事,但你总不能一辈子一个人吧?”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并不赞同你的做法。” 刑信晗一鼓作气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反正站在女孩子的角度上,你这样连机会都不给人家就一棍子打死的做法,挺不公平的,至少得听听人家的想法,而不是你一个人做决定,太大男子主义了。” 到了机场刑慕白把刑信晗送到大厅,同她的经纪人和助理汇合,在刑信晗要过安检的时候她突然又折身回来,走到刑慕白面前抱了他一下。 她仰着脸,眼里含着泪,在他耳边对他说:“爸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的,我问过妈妈,她说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爸爸。” “所以,要是喜欢的话,给林医生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哥,我想你幸福。” 刑慕白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从机场回去的时候刑慕白把车停在了桥边,推开车门下车走到栏杆旁,掏出烟用打火机点燃,开始站在江边云吐烟雾。 父亲是名缉毒警,出事那年他在军校还没有毕业,父亲牺牲的噩耗对这个家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母亲因为接受不了直接病倒卧床,刑信晗当时才十一岁,所有的事都落在了十九岁的他身上。 因为父亲的职业性质,连一个最基本最普通的墓碑都不能立,遗体火化掉后骨灰被洒进了江里。 爷爷白瑞庭选了安静僻壤的小村落度过晚年,母亲带着他和小晗在警方那边的掩护下辗转在沈城落了脚。 为的就是不让毒贩知道他们的存在,尽管父亲对外说的是未婚,他和妹妹从小就跟母亲姓,但所有人还是加倍的小心保护着他们,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一年后那个贩毒集团被一网打尽,父亲终于被正名,追授烈士,在烈士陵园有了墓碑。 母亲因为父亲的事元气大伤,身体越发不好,很长时间里她的情绪都缓不过来,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刑慕白被下派到小县城时他没有当即反驳母亲同她大吵大闹,只是沉默地和她赌气c冷战。 从父亲出事的时候他就想过不结婚,后来出入火场太多次,每次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这十年来他送走了很多弟兄,亲眼见过许多死亡,生离死别的场面太刺眼也太扎心,他就愈发的对成家这件事看的越来越淡。 所以每次有女孩想要和他谈恋爱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再遇上个稍微缠人点的,他就会直接问:“能接受我随时为国家牺牲吗?” 往往因为这个话题,女孩子们会退却,也不再来烦他。 正好合他的意。 甚至有个女孩听了他的话后挺不屑地嘲笑说:“你一个烂消防兵,还谈什么为国家牺牲,也好意思?老娘只是撩着你玩玩,你还当真了?谁他妈会嫁个随时都会死的消防兵啊?” 很奇怪的是,那次刑慕白并没有被别人戏耍的生气,毕竟对于女人的追求他根本就没答应过,他只是表情平静地瞪着女人,在女人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想要离开的时候,刑慕白嗓音微沉,嗤笑道:“那你最好祈祷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用到消防兵的时候。” 后来还是会不断有女孩主动凑过来,刑慕白却越来越不感冒,一两句话就能把人给打发走。 直到再次遇到林疏清。 她和别的女孩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主动地追他,甚至比其他女孩撩人的手段还要高一点,往往打得他措手不及,把他惹的生气,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不一样的是,她再清楚不过他的工作性质有多危险,却还是倔强的非要追着他不放。而且,她很尊重他,尤其是消防这个职业。 她说过什么? 哦,说过不怕他耽误她,就怕他不肯耽误她。 一根烟燃尽,刑慕白转身上车,启动引擎往消防队开去。 刑信晗的话还回响在他的耳边,刑慕白想起之前刑信晗追着他要给他吃这些东西时的场景,哪怕刑信晗把东西杵在了他的嘴边,他也不会妥协,只是命令他的妹妹不能浪费,最终刑信晗只得自己吃掉。 还有那次魏佳迪告诉他在爆炸现场遇到了林疏清,他突然意识到不对,第一反应就是上车去找她。他怕她出什么事。 严恒甚至骂他迟钝,不然怎么会连一口蛋糕都不分给好兄弟吃。他其实不迟钝,他心里都清楚,可就是太清楚,才越不敢也不想去接受她。 那晚的小蛋糕,他一口一口地吃完了,尽管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味道。 小晗说他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已经在纵容她,刑慕白仔仔细细地想了会儿,觉得好像是有点纵容她了。 不然她那么多次把他惹生气他怎么都没把她怎么样,居然还能忍下去。 看来感情的事完全不能用常理解释。就跟心电图一样。 他倒不是没感觉出来自己对她跟对别人的不同,只是不想承认也不想往那方面想。 说白了,还是怕。 刑慕白并不想重蹈父亲的覆辙。 所以他选择不打算结婚,连希望都不给,就不会有后续。 但是,感情这种事,不管是自己看透还是被人挑明理清,就再也压抑不住,也控制不了。 他一直坚定不移的心,突然就开始动摇了。 刑慕白回到消防队后就拿了东西去洗澡,然而澡洗到一半警报突然拉响,在这个本来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紧促。 刑慕白扔下水盆穿着工字背心和短裤就冲了出来,连头上的都水都来不及擦,飞快地穿上作训裤,抓了衣服就往外跑。 另一边已经熄灯就寝的消防员们也都从宿舍冲了出来。 只是眨眼间,消防车就从特勤中队开了出去,在浓浓的黑夜里像奔跑的猎豹,疾驰在大路上。 从刑慕白了解到的情况中,目前他只知道是一对情侣在家里搞什么浪漫烛光引发的家庭火灾,现在两个人都被困在火场,无法出来。 到了现场后刑慕白快速地布置各分队的任务,依旧是他带领队员冲进去,想办法把被困人救出来。 林疏清跟着救护车来到现场待命的时候只在警戒线内看到了用对讲机指挥的魏佳迪,不用想那个傻子已经进了火场。 本来安寂的深夜因为这场火灾而变得躁动,周围都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看热闹的人群,大多身上只穿了睡衣,林疏清站在救护车旁,抿着唇盯着着火的二楼看,神情格外冷然。 没一会儿一个消防员扶着一个只穿了大裤衩的男人跑出来,林疏清蓦然闪亮的眸子在看清那人不是刑慕白后又瞬间暗淡了下去,心依旧悬在半空。 很快,从火场里又冲出来一道身影,他的背上还背了一个只穿了吊带蕾丝裙的女人。 刑慕白快速地跑过来,将人放到医用推车上,受了伤的女人疼的哼唧着哭,刑慕白瞅了她一眼,难得笑起来,说了句:“我是不是说过,你最好别有用到消防员的那一天。” 林疏清一听,好奇心上来,边给女人包扎伤口边问:“你认识的?” 刑慕白“嗯”了下转身就走,只听医用推车上的女人疼痛的抽噎着说:“我再也不瞧不起消防员了,呜呜呜你们都是大英雄” 林疏清轻啧,示意助手把人抬上车,自己随即跟上去,在给女人输液的时候随口问她:“你嫌弃过消防员?” 女人哭着吸鼻子,“那都是我眼拙才对他们有偏见!我现在最崇拜消防员!” “哦,”林疏清大概猜到了刑慕白和这个女人之前的相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既然能让刑慕白说出“最好不要有用到消防员的哪一天”这种话来,肯定是这个女人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她微微笑着,拍了拍女人的手背,在用酒精棉签给女人的手背消毒时语气十分温柔地说:“放轻松,不要绷着力气,不然可是会很疼的。” 说着,一针扎进去,女人疼的叫了下。 林疏清边用输液贴固定针头边浅浅笑着说:“你看,叫你放松嘛,下次输液不要这么绷着劲儿就不会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荣光23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李大力一家人来医院的那天林疏清亲自带着他们去了肾病内科, 找了提前就约好的吴主任给李苗苗做了最新的检查和诊断, 然后去了李苗苗要住的病房。 林疏清带他们到了病房门口才对李大力笑着说:“李叔叔, 苗苗的床位在靠窗的那边, 接下来你们自己收拾下, 让苗苗好好休息,以后吴主任就是苗苗的主治医生了,有什么情况您和阿姨跟吴主任说就行, 当然, 有事也可以找我, 还是那句话, 只要我能帮的,肯定不遗余力地帮。” 夫妻俩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大力一个劲儿地对林疏清不断地说谢谢, 他本来就嘴笨, 这会儿更是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只会重复着说谢谢, 而他的妻子, 眼里含着泪, 抓着林疏清的手都在颤抖,哽咽道:“谢谢, 谢谢你, 孩子。” 林疏清摇摇头, 笑道:“不用的阿姨。” “那就这样, 您们有事再找我, 我先回科里。”说完林疏清对他们微微颔首,欲转身离开。 李苗苗跟她挥手,声音很轻,特别乖巧地说:“疏清姐姐再见。” 林疏清笑了下,摸了摸她的脑袋,“拜拜,等我有空了过来找你玩!” 转身之后林疏清轻松地舒了口气,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 林疏清回了科室,心情特别愉悦的她特别想找人聊天,拿起手机就拨了刑慕白的号码。 此时正在领导办公室的刑慕白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直接摁了挂断,顺带开了静音。 “临阳县消防队的指导员受伤住院,你去代理十天半个月的,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就过去吧,我已经和临阳那边打好招呼了。” 刑慕白沉吟了片刻,说:“这算升衔前的降职?” “屁话!”领导呵了他一声,“听不懂什么叫代理指导员吗?” “暂时的,在那边呆半个月就回来!” 刑慕白不卑不亢道:“这样调动不合理,我去了临阳就成魏佳迪自己带着整个中队,临阳那边是不缺指导员了,中队却少了队长,再说,特勤中队的事情比临阳那边要多,而且还任务更艰巨” “合不合理是你说了算的?那特勤中队没了你就散了还是怎么着?前两年你也没在,那群臭小子不照样生龙活虎?”领导咄咄反驳,“半个月后你回来就能笔试,再等段时间面试一过,不得照样离开特勤中队?” 刑慕白开始默不作声。 “这边你别管,上面会调人过来暂时代替你的职位。”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个人调到临阳去?”刑慕白不服气地反问。 领导冷笑,“怎么?还跟我犟上了?这是命令,”领导的手指狠狠地戳着桌子,“你只能服从!” 刑慕白抿住唇,心里不爽,可又能怎么办,总不能违抗命令。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敬了个军礼,字正腔圆:“是!” 领导听到他的回答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往后一靠,抱起肩瞪他,“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啥?你小子看不出来?” 刑慕白当然能看得出来,他太清楚不过,肯定是因为快考核了所以想方设法不让他进前线,把他整到其他地方,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看书准备考核的事。 说直白一点,就是因为特勤中队的任务更危险,他们怕他在准备考核的期间出什么意外。 眼看他和母亲的约定就要实现了,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没办法向他家人交代。 毕竟他是两个老功臣白老首长和刑老局长唯一的孙子,虽然两老从来不过问也没说过什么,但各个领导还是想尽办法照顾着这个孩子。 领导缓了口气,拿起茶杯喝了几口,继续说:“这段时间你就在那边把你从外面学来的新训练方式拿出来让队长看着练他们,剩下的时间专心准备考核的事。” 和架空他有什么区别。刑慕白心想。 两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他们都想尽办法不让他的性命受到威胁,可他却还是逮住机会就一股脑儿往前冲,搞得他特别不识好歹似的。 可他明明不需要被这样对待。 在放他走之前领导随口问了句:“对了,书看的怎么样了?” 刑慕白道:“挺好的。” 领导听到他这样说,满意地点点头,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刑慕白立定敬礼,转身迈着方正的步子出了办公室。 上了车把军帽摘下来端端正正地放到副驾驶座上,刑慕白沉默地在车里坐了好半天才边发动车子边掏出手机。 一摁开屏幕,林疏清的短信霎时映入眼帘。 刑慕白点开通话记录,里面第一条未接电话就是刚才她打来的那通。 刑慕白戴上蓝牙耳机,拨了她的号码,然后熟练的倒车离开。 很快,林疏清就接了起来。 “嘿队长!” 刑慕白听着她不加掩饰非常开心的语调,微拢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嗯。”他淡淡地应道,然后直奔主题:“什么事?” 林疏清笑嘻嘻地约他:“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庆祝一下!” “庆祝我要走吗?”他扯了个笑。 “啊?”林疏清迷茫,而后抓住重点,飞快地问:“走?你要去哪儿?” 刑慕白如实对她说:“晚饭约不成了林疏清,我过会儿就要去临阳,这几天不会在沈城。” 林疏清停顿了几秒,疑问:“临阳?” “一会儿就必须走吗?” “嗯。” “去几天啊?” “十天半个月。” 林疏清不死心地问:“那到底是十天啊还是半个月啊?” 刑慕白:“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 林疏清嘟囔:“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你现在在开车回队里?” “不然?”他的眉角微微扬起,反问。 林疏清叹气,“好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那看来晚饭确实是吃不成了。” 刑慕白开着车,沉默不语地听着她在那端絮絮叨叨,本来烦躁的心情莫名的突然就好了一些。 “唉队长,”林疏清突然想到什么,兴冲冲地提议:“那就把吃饭的约定推到你回来再落实?” 片刻,林疏清听到他低声“嗯”了下,她刚笑开,又听他说:“那就等我回来再说。” 语气听上去还不错? “唔,好!”她爽快答应。 挂掉电话后刑慕白低叹了下,把蓝牙耳机摘掉,加快了车速。 回了队里走之前还得和魏佳迪说些要注意的事。 难得能正常下班,林疏清要走的时候遇到了也要回去的苏南,苏大公子冲林疏清晃了晃车钥匙,“捎带你一程?” 林疏清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念头,她拉住苏南就往停车场快步走去,“带我去朝安区特勤中队。” 苏南被她扯着往前走,笑呵呵地说:“这么迫不及待去见刑大队长啊?” 林疏清白了他一眼,说是啊是啊,特别想见你大舅子呢。 苏南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刑慕白往行李包里装衣服,魏佳迪坐在他宿舍的凳子上,歪着身子用手托着脑袋,嘴里还叼了根牙签,“你就这么走了?给临阳的消防队去当什么代理指导员?让我独自一人带一整个中队?” “不是,他们就一指导员受伤,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儿,怎么还非要调人过去,又偏偏把你弄过去?咱们这边比他们那里忙多了好吧!” 刑慕白心情也不好,可上级的命令他又不能反抗,只得服从,这会儿听到魏佳迪的话,更是心烦,道:“这次上面说会调个人过来协助你,反正就是考核笔试之前想方设法不让我呆在这里。”说完又语气挺差的嗤笑,“我前两年不在队里不也是你一个人带整个中队?” 前两年外派进修,说是让他去学习新的作战策略拿回来教给消防队,其实更多的还是让他脱离一线,保他安全,毕竟特勤中队长这个职务,危险系数比一般的消防队队长还要高。 这件事在刑慕白的心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反而会让他反感,这和特殊对待有区别吗?对魏佳迪对中队的每一名战士公正吗?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 魏佳迪把牙签拿出来,更加来劲,“还跟我提前两年,你知道我这两年跟我媳妇才见过几次面吗?妈的老子都要想疯了。” 拉好行李包的拉链,拎在手里,垂眸睨了魏佳迪一眼,吐字:“出息!” 魏佳迪翻着白眼轻哼,挑衅说你一个连对象都没有!的男人怎么可能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那种满足的感觉。 刑慕白冷冷地笑了下,“本来想等我从临阳回来给你多点时间好好陪陪弟媳。” “但我突然又不想了。” 魏佳迪:“” “哥,哥,白哥”他在后面追着刑慕白往外快步走,一脸的谄媚。 在跟着刑慕白往停车场走的时候魏佳迪正经起来,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话说回来,看这意思这次领导们是铁了心想齐心协力要把你搞到大队去,老白你根本没办法反抗也没退路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荣光24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刑慕白清清淡淡道:“欠训。” “还没吃饭吧?”杨大爷很慈目地问, 不等刑慕白回话就又对他说:“慕白你跟我来。” 刑慕白抬脚跟着杨大爷往前走,离开训练场之前回头瞅了眼正被他罚负重跑的队员,然后才再次迈步去了食堂。 刑慕白坐在一张餐桌前, 脊背挺得笔直,真真应了“坐如钟”那句话。 杨大爷从后厨端来给他留的饭菜, 放到刑慕白的眼前, 坐到他对面,说:“在锅里温着的, 还热乎,快吃。” 刑慕白说了句谢谢大爷就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饭。 他吃饭的时候习惯沉默不言,就只专注地把饭菜全都吃掉, 速度非常快。 干消防这一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警报就会响起, 所以干什么事都得干脆利索, 一点都拖拉不得。 说的难听点,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做好“也许这顿饭就是最后一餐了”的心理准备。 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 刑慕白早在调回特勤中队几个月时就经历了第一次失去队友的苦。 当时他们正在集合吃午饭, 也就刚坐下才吃了一两口而已, 警报突然响了起来, 所有人撂下碗筷飞快地冲向消防车库。 那次是一家会所发生火灾,火势很猛, 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滚滚浓烟弥漫在空气里, 异常呛鼻。沈城各个区的特勤中队和消防队全都出动, 齐心协力救人灭火。 而也就是那次, 刑慕白所在的特勤中队牺牲了一名队员,还有六人受重伤住院。 牺牲的那名队员还有一个月就能退役回家娶媳妇儿。 刑慕白在队友牺牲后的很长时间里一想起他就会想到他憨厚地笑着对大家伙儿说未婚妻在家里等他回去结婚的的那种开心的语气和笑脸。 后来在遗体告别仪式上刑慕白见过队友的未婚妻,女孩因为失去男友悲恸欲绝,哭的晕厥过去好几次。 而队友年迈的母亲,因为老年丧子一病不起,没能赶到告别现场送儿子最后一程。 那种场面让铮铮硬汉一个个全都红了眼眶。 等几分钟后刑慕白把饭菜吃的一干二净,杨大爷才开始同他说话。 “听指导员说你要调到大队那边去了啊?” 刑慕白沉吟了几秒,点头,“上面领导是这样说的,不过还没进行考核,暂时不会调动。” 杨大爷舒心地吐气,“调动好,到了大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最起码工作性质安全。” 刑慕白淡淡地笑了下,没说话。 “走,出去看看他们那帮兔崽子去!”杨大爷率先站起来,和刑慕白出了食堂。 他们到训练场的时候队员们正在做消防水带连接的项目,杨大爷看着在训练场上认真做项目的儿子,欣慰地笑了笑,感叹道:“杨乐这小子这几年来多亏你教管才会蜕变成一名真正的战士。” 刑慕白淡然一笑,“没,是他自己努力。” 杨乐其实是个被杨大爷和现在在医务室的王姨两口子当年捡回家的孤儿,老两口/活了大半辈子没有孩子,觉得杨乐的到来是上天赐予,对这个孩子百般宠爱,甚至有点过于宠溺了,后来杨乐青春叛逆期打架斗殴,酗酒抽烟,俨然成了一个小混混,却就是在这个敏感时期,杨大爷出了意外要输血,杨乐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对于当时的青春期的男孩子来说,这个打击最为致命。 后来他越来越放肆,在有次和他的狐朋狗友出去瞎混时不小心因为抽烟引发了火灾。 那场火灾事故最终有惊无险,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杨乐想通了很多事,不再故意和父母作对,但那个年龄的男孩子也拉不下脸来去和父母好好的谈谈心,他什么都没多说,自动的回了学校学习,也就是那一年,他高中毕业,报了军校。 再后来,就成了一名消防兵。 刚进特勤中队时杨乐特别狂,谁都不放在眼里,总觉得老子在学校次次第一,肯定比你们这些老兵要厉害牛逼的多,就哪怕他在面对刑慕白的时候,眼里都是带着不屑的。 但最终和刑慕白比试了一番后,他的锐气被削减了不少,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刑慕白轻轻松松赢了杨乐时对他说了这样的话:“狂妄自大可以,但首先,你得有能让你目中无人的资本。” 从那,杨乐桀骜不驯轻狂高傲的性格开始在刑慕白严苛魔鬼的训练中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锋利的棱角一点一点地被磨平,变得越来越稳重务实。 而他和父母的关系也日渐缓和,曾经那个不知道如何表达的别扭大男孩,终于肯开始敞开心扉面对养父养母。 杨大爷看着训练场上冲在最前面完成项目的儿子,脸上笑出了褶子,他叹了口气,道:“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到处犯浑,我当时就想啊,我不求他能为社会做什么贡献,只要他不成为社会的祸害就好。” 刑慕白也望着自己培养出来的兵,唇角微扬,“他现在很优秀,把自己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消防,是一名很出色的战士。” 杨大爷笑道:“是呐!” 须臾,杨大爷叹息,说:“到时候你离开中队,这帮小兔崽子肯定舍不得你。” “不过也好,也好。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前线,老大不小的了,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啊。”杨大爷笑着拍了拍刑慕白的肩膀,如是说。 刑慕白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盯着训练场上那群挥汗如雨的汉子,过了会儿才说:“不急。”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刑慕白掏出来,杨大爷摆摆手,“我先回去休息了,唉,人老了熬不住啊”他边叹息地说着边迈着步子转身离开。 刑慕白划开接通,林疏清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她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问他:“队长,我给你的消炎药你吃没?” 刑慕白想起被自己放在房间里的那袋药,简简单单地“嗯”了下,“还有其他事吗?” 林疏清挺不满地啧声,“有。” “什么?”他平静地问。 “你今天往江里跳的时候不害怕吗?” 刑慕白的手抄在裤兜里,哼笑了声:“怕什么?” 林疏清没有接着他抛回来问题往下聊,只是突然对他转而说:“你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死了,刑慕白。” 她的嗓音微微哑着,听上去有些疲累,柔柔软软的。 一点都不像她平日里调侃着逗他时那种轻松上扬的语调。 刑慕白的心口不受控制地微微滞了一下,是一种很陌生的悸动。 而他根本不能理解也没有在意自己心里轻微细小的变化,只是皱起眉,表情像是有些不愉。 随即,他放在耳畔的手机里又传出一句话,像是细细柔柔的夜风,灌进他的耳朵里。 “不过,看到你平安无事的那一刻,我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 刑慕白:“” 林疏清低着头,眼睛注视着他宽大的手掌,颇为认真地用干净的棉签帮他擦拭伤口,刑慕白垂眸盯着她,耳边还回响着她刚才故意咬住音喊他的名字时上扬的语调,心里慢慢地腾升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但他仍然想不起来她是谁。 林疏清把他手上的伤用纱布包扎好,一扬起头就直直地对上他那道想问她是谁的目光,她唇角的弧度扩大,笑意慢慢漾开,漂亮的眼睛飞快而微小地眯了下,随后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到托盘里,人懒懒散散地抱住肩往后靠住椅背,毫不避讳地同他四目相对。 片刻,刑慕白抬手转了转被她处理好伤口手腕,站起来,正要道谢,林疏清就抢话说:“别说对我谢。” 一米八几的刑慕白杵在她眼前,头微垂,眼睑下榻,居高临下地看她,脸上还有一点点他没有擦干净的痕迹,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英气帅朗。 林疏清就这样仰着脸,天鹅颈划勾出很流畅很漂亮的弧度,白皙光滑的肌肤像是凝脂,水嫩的几乎一掐就能挤出水来。 她眨着眼睛,眸光如秋波,盈盈流转,嘴角上弯,语气悠然地问他:“刑队长,你怕不是把我给忘了?” 刑慕白的眉峰微蹙,话语清清淡淡的,“抱歉。” 林疏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笑的更甚,她的手撑在桌角边,从椅子上起身,提醒他:“我是被你从火场里救出来的。” 刑慕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瞧了几秒,林疏清的右手还摁在办公桌上,左手背过去,身体轻微的歪斜着,偏头笑着问:“想起来了吗?” 他没说话,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救援的画面,但仍旧无果,他干这行十年,每年进出火场无数次,是救了很多人,但谁会刻意留意被救出来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情况那么紧急,心都扑在救火救人上了。 “九年前,6月24号晚上十点半左右,临阳一居民房起火,你救了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女孩子。” 回忆突然之间哗啦啦的像是开了闸的水流涌进脑海里,隐秘在深处的记忆一瞬间就被她给拉扯了出来,眼前这张美艳妖娆的脸颊慢慢地与他记忆中那张模糊的稚嫩清秀脸庞重合。 九年的时间,她的相貌变化很大,现在的她成熟而优雅,五官都长开了,变得更加的精致漂亮,几乎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灵动的像是会说话,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高兴开心。 经她一而再的提醒,他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豁然开朗的神色,头低了下,那张俊朗刚毅的脸部线条略微柔和下来,唇边终于扯出一丝笑意。 “是你啊。”他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叹息了声说出这三个字。 林疏清挑挑眉,话语稍稍带着轻佻的意味,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谁啊,继续假装不认识我呢!” 刑慕白乐了,唇边的弧度又大了些,“没,刚才是真没看出你是当年那个姑娘来。” 当年那个姑娘,啧。 “真想起来了?”她歪着头问。 刑慕白点头,“嗯。” 他是真的挺意外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会遇到她,而且她还如她当年对他说的那样,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是因为她的父母吧。他想。 谁知林疏清接下来笑语盈盈道:“那你说,我叫什么。” 刑慕白:“” 他有些哭笑不得。 林疏清的漂亮的眼睛瞅着他,细细的眼尾微微上挑,眸中闪着细碎的光,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荣光25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刑慕白到临阳县消防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 他这人不喜搞那种特意让全队的兵出来接待的事情, 况且只在这里呆半个月而已, 他提早就和现任的临阳县消防队长严恒打了招呼, 所以他到消防队时只有当年的队友严恒一个人来接待他。 两个人这些年虽不在同一个地方任职, 也没有经常联系, 但做着相同的工作,有着昔日过命的交情,再次见面依旧熟络, 一点都不会尴尬生分。 严恒带刑慕白去了给他准备的房间, 刑慕白放下东西两个人就去了食堂。 这九年来很多事物一直在变化,政教楼c寝室楼c训练场都翻了新, 但消防队还是当年那个消防队, 从进消防队的大门开始刑慕白的心里就有一股特别熟悉的感觉, 毕竟是自己呆过的地方。 正对消防队门口的办公大楼上明晃晃的贴有十二个写有大字——听党指挥,能打胜仗, 作风优良。 食堂里的墙壁上依旧挂着珍惜粮食的指示牌,两个人拿了饭菜就端着盘子找了位置坐下。 在部队里吃饭不说话,是纪律, 也是他们早就养成的习惯。 让刑慕白填好肚子后严恒和他去了训练场,两个人边走边说,最终在草地上直接躺了下来,望着上方夜空中明亮发光的星星, 聊着这些年来不痛不痒的琐事。 “杨队长现在在企业的保卫部做主管, 每天/朝九晚五, 还挺好。”严恒双手搁在脑后枕着,叹息道:“就是一到阴雨天很遭罪。” 刑慕白撇头,目光询问。 严恒扯了个笑,“队长有次出任务被砸伤了腰,恢复了好久才能下地走路,只不过后来只要遇到阴雨天他的腰就疼得厉害,不然哪会提早退役。” 半晌,刑慕白道:“明天一起去看看队长吧。” 严恒笑,“没问题!” “队长看到你肯定会特别开心。”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往事,严恒有些好奇地问刑慕白:“唉,老白,当年你突然调离咱们队不会真的是因为那场624火灾吧?” 刑慕白默了默,没有立刻说话。 严恒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这些年来我总会有意无意地想起那场火灾,也不知道为什么,624火灾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 当年刑慕白带着队友冲进火场救人,撞门的其中一个队友,就是严恒。 刑慕白的脑袋枕着一条手臂,听到严恒的话后过了须臾,他坐起来,一条腿屈起,胳膊搭在上面,扭头低眸问:“当时后来经过调查警方怎么说来着?” 严恒起来,盘腿而坐,不假思索地回答:“具体原因根本就没查出来啊,只能归于防火不当。” 说完他就挠挠头,有点不解地喃喃道:“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孩能活下来,她的父母却被烧死了呢?” 刑慕白的脑子有些乱,很多事情在脑子里胡乱地窜来窜去,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说:“她不是后来才跑进去的吗?你忘了?” 严恒恍然大悟,“你不提我还真忽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点。” “这女孩也是够大胆,敢往火场里冲,不要命的主儿。” 刑慕白正站起来,听到严恒这样评价林疏清,极其轻小地似笑非笑哼了声。 确实,不要命的主儿。 虽说只是暂时的代理指导员,还是个挂名的,但刑慕白这人向来认真,在哪个位置上就做相应的事,而且一定要做到最好。 所以隔天上午他在教室里给一群消防兵讲了一些理论,下午严恒带队去训练场,开始用刑慕白给出的全新的方案训练他们,几个小时下来,到傍晚解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窃窃地埋怨他,说他制定的什么鬼训练方案,简直不把他们当人看。 说话的是进队没多久的新兵,还没二十岁,皮肤黑呦呦的。 刑慕白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刚才说话的那个,出列!” 男生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站了出来。 刑慕白背着手踱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他:“来这里多久了?” “报告指导员,一个月零七天。” 刑慕白微微眯眼,他就知道是个屁事不懂的新兵蛋子,刑慕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没再多说什么就让他们去了食堂吃晚饭,自己和严恒出了消防队看望杨队长。 全队的人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晚上回到消防队后刑慕白换上作训服,让队员们集合,开始验收下午训练的成果,记分。 那个男生的排名在第十,虽然不是最后,但也并不靠前。 “薛坤!” “到!”男生出列。 刑慕白问:“你对你自己的表现满意吗?” 男生没说话。 刑慕白顿了下,“还差得远,不止你,”他的目光掠过后排的兵,“你们所有人都是。” “你们以为领导为什么会派我过来?为的还不是想努力提高你们的身体素质和作战水平,到时候进了火场去了救援现场能少一点伤亡。” “在部队里你们就是国家的,包括命,要每时每刻随时随地做好作战的准备,一旦警报拉响,不管你在做什么都得立即停止赶往现场,最基本的体能都不够强,还想进火场救人?” 刑慕白对薛坤扬了扬下巴,“归队。” 随后继续冷然地说:“我不管你们平常的训练是怎样的,这半个月我是你们的指导员,你们就得听我的方案安排,再苦再累,都得咬牙给我撑下去,作为国家培养的男人,这点罪都遭不得,干脆也别在部队里呆了,中国军人没这么弱。” 刑慕白这一番话激起了队员们不服输不服气的意志,接下来的几天一天比一天训练辛苦,严苛到近乎魔鬼式训练,但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中国军人,最不缺的就是吃苦耐劳。 日子过的特别快,眨眼间一个星期已经过去。 9月4号下午训练结束后刑慕白就回了宿舍,洗澡换了便服,开车出了消防队。 临阳县临海,算是一座海滨小城,这几年来旅游业也发展的越来越好,九十月份,正是游客正多的季节。 刑慕白一向守约,没有特殊情况从来不会做迟到这种事,说的六点,他在五点五十分就到了海边。 停好车后刑慕白下车,倚靠着车门等了几分钟,然后绕到车前盖随意地坐下,抱肩,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抬眼就看到了海平线上被金色的光芒围裹住的橙红色的夕阳整缓缓地下落。 前面很多人淌着水嬉闹玩耍,还有不少人正拿着手机c相机各种拍摄工具在照相。 六点十五分,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林疏清并没有出现。 刑慕白一个人在海边看了特别美的夕阳。 六点四十五分,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夜幕如同密密麻麻的大网笼罩下来。她依旧没有来,刑慕白回想了下,她上次虽然迟到但也没有晚半个多小时都没来。 这人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迟到的很猖狂,作为一个医生,时间观念居然不是一般的差。他在心里腹诽边在心里腹诽着边掏出手机来拨电话。 嘟嘟声响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听,最后连线被自动挂断。 刑慕白第一反应是她该不会在做手术所以接不到电话吧? 七点钟,夜幕低垂,淡淡的雾霭开始腾升蔓延。 刑慕白再次给林疏清打电话,这次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挂断。 他的眉心拢起,低头看着手机,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些焦灼不安,刑慕白不死心地继续打第三次,传进他耳朵里的是机械的女声。 告诉他——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报告,”肖扬目视前方,立定站好,“不用。” 刑慕白背着手站在肖扬的面前,身高比肖扬要高一些的他微微低头,敛眸,目光古井无波,盯着肖扬看了几秒,他道:“那你告诉我惩罚是什么。” 肖扬洪亮地大声说:“负重跑十圈,再加二百个俯卧撑!” 刑慕白点头,语气无波无澜,“做吧,做完去吃饭。” “是!”肖扬对刑慕白敬了个军礼,利索地向左转,抬臂,迈开脚向跑道跑去。 刑慕白就站在训练场上负手而立,偶尔不紧不慢地走几步,时抬头盯着正跑圈的肖扬看一会儿,时垂头看着脚下踩的地面发呆。 看似在监督着肖扬,实际上在想别的事情。 前段时间和林疏清一起出去吃饭,那晚她故意穿了件半身的裙子去见他,用事实说话,告诉他她其实是那种身材还挺好的女人,正巧能满足“肤浅”的他。 不仅如此,她居然还假装要给别的男人留电话号码,以此来试探他。 当时刑慕白还真是被这个女人给气到了。 看来这些年长得不只是年龄,能耐也见长不少。 不过让他现在心烦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晚她在吃饭时和他谈论的话题。 “刑队长,”她笑语盈盈地唤他,手指捏着吸管,一圈一圈地搅着杯里的果汁,“你觉得咱俩怎么样?” “不怎么样。”刑慕白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自顾自地吃着菜,冷淡地回答她,“昨晚赴约只是应付支队长,让他好向我妈交差。” “唔,”对于他的拒绝,林疏清一点都不尴尬,她仿佛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回答,精致的脸上依旧漾着笑,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果汁,才继续开口对他说:“是吗?我觉得我们要是在一起其实还不错呐!” “你灭火救援,我救死扶伤,职业不同职责有差,目标却是相同的,而且,你现在应该挺需要一个女朋友来让你那边的长辈对你放松警惕的吧?” 刑慕白吃饭的速度很快,刚才她说了很多不相关的话题,这会儿又和他谈搞对象的事,这个时间足够他填饱肚子。 他放下筷子,抱起肩往后一靠,“所以?” “所以你和我处处看啊,如果到最后咱俩成了,那当然最好,就算不成你也没损失,至少在谈恋爱的这段时间还能让你享受一段不被长辈逼着相亲的安宁日子。”林疏清有条有理地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荣光26 ,最快更新他是我的荣光最新章节!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明天晚上有事吗?跟我一起去个饭局。” 林疏清有点懵, “啊?” 杨启华瞪她, “啊什么啊?有没有安排?” 林疏清想到和刑慕白之前就说好周六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刚要开口说有安排, 结果她师父就继续道:“有安排也给我推了, 跟我一起去参加饭局。” 林疏清想不通师父为什么会突然拉她去饭局这种地方,不解地问:“为什么非去不可啊师父?” 杨启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怒嗔她,“你说说,你说说你现在都多大了?” 林疏清猛的就明白过来, 这是要带她去相亲??? 她快速地眨着眼睛, 想了下,开口说:“师父, 我觉得……” 刚起了个头, 还没说下去,杨启华就摆摆手打断, 他把身上的白袍脱下来, 穿好西装,转身对林疏清强硬地说:“你别跟我说你觉得怎么怎么样,也别给我找什么急诊忙没有时间去经营感情之类的狗屁借口, 你要还认我这个师父,明天就跟我过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林疏清不敢不从,只是在心里想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了, 反正只是名义上相个亲, 吃过明天的晚饭, 大家依旧各过各的,互不影响,路上见了还是陌生人。 她点点头,“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您生这么大气干嘛呀?” …… 从杨启华的办公室出来,林疏清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换了衣服就去了停车场找已经在车上等她的苏南,两个人说好了今晚就把林疏清欠苏南的那顿到新开的酒吧店嗨的约定实现一下,下班后直接过去。 在车上林疏清低头给刑慕白发短信。 【林疏清:刑慕白,明晚我临时有事,晚饭改成后天行吗?】 这边刚刚挂掉和许建国通话发刑慕白看到这条短信,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嗯。】 正巧,他也临时有事赴不了约。 她很快又回了过来:【那就这样说定啦,后天晚上七点,盛来大饭店,不见不散!】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她开心的语气。 刑慕白的唇角很浅很淡地微微扬了一点,他把手里揣兜里,去了训练场。 再系统的训练他们最后一轮,就放人带队去吃晚饭。 …… 焰色酒吧在五楼,林疏清和苏南不喜欢和一群人挤来挤去,要了包厢,两个被工作压榨了许久的人终于释放天性,轻松愉悦的享受假期时光,点了歌喝着酒谈天侃地,互相称着姐妹好哥俩好。 两个人聊刑信晗和苏南的事,林疏清这才知道那次看电影根本就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刑信晗和苏南提前故意设计好的。 她大笑,和苏南碰了碰杯,说:“你可以啊苏少爷,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苏南跟大爷似的摆摆手,“演戏不就浪费了老子着一双妙手回春的手嘛!” 林疏清翻了个白眼,“切。” 包厢里放着很大声的流行音乐,外面一直都很热闹,林疏清和苏南完全没在意也没察觉到不对,直到有人从走廊跑过挤到了他们包厢的门,门板突然被撞开,嘭的一声与墙壁贴上,外面走廊里人挤人,林疏清听到有人在喊着火了,所有人都在逃命。 与此同时,沈城朝安区特勤中队里的警报拉响,正在食堂吃饭的消防兵们瞬间放下碗筷,飞一般地冲出去,奔向消防车,一个个速度快的犹如猎豹。 而在酒吧包厢里的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了火灾,苏南愣了一下,反应极快地拉起林疏清就往外跑,酒吧南侧的火情正在迅速的变烈,浓浓的烟雾滚滚而来,弥漫在酒吧里,只是瞬间,就几乎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楼层的电梯已经罢工,两个人加入了向消防通道挤的大军中,然而没多久,林疏清就和苏南挤散了。 周围的人不断地推搡,谁都想挤到前面快一点逃出去,林疏清踮着脚尖随着人流移动边喊苏南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回应。 不得已,她只能一个人跟着人群逃生。 仅短短的两三分钟,火势就已经猛起来,并且越来越烈,人们愈发害怕胆战,在生死面前,谁还会顾别人,全都想着自己活。 “啊!!!”一个女孩的尖叫从旁边传来,林疏清低头就看到左侧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摔倒在了地上,然而没有一个人去扶她,甚至还不断地有人踩到她的身上。 她神情一凛,急忙走过去用尽力气去拉扯女孩,幸好女孩自己也没有完全懵,本能地知道要站起来,在林疏清的搀扶下终于躲过了被踩踏的惊险。 “火要烧过来了!!!大家快跑啊!!!”后面的人特别惊恐地喊了一声,人群更加躁乱,有的女孩被吓哭,甚至有人已经开口大骂故意推挤他人。 林疏清挤着挤着就被挤到了最右边。 已经完全乱了套,场面彻底失控,可怕的求生欲望几乎让每个人都丧失理智。 “救命啊!有没有人听到?帮我开开门!!!” “救命!我在杂物间,有人吗?开下门好不好?” 浓烟滚滚而来,夹杂着火光,汹涌地像是要把人给吞噬掉,林疏清的鼻间再次闻到了那种味道,让她无数次在梦里窒息的呛鼻烟雾的味道。 在听到呼救声时她已经被挤到了楼梯口,只要向左转个弯就能逃出去,可是林疏清却没有这样做。 她循着声音摸索着前进,不断地往前走,整个楼层已经被烟雾布满,完全看不清道路,直到她停在走廊尽头一扇朝南的门前,里面还在有话传出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在不断地喊救命,求人把门打开。 但是, 林疏清的眼睛落在门上,上面有一把锁。 消防车到了现场,刑慕白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在要下命令时,警戒线外围突然有人大声喊他:“刑队长!林疏清可能还在里面!” 刑慕白扭头望过去,挤在最前面的苏南冲他挥手,说:“我和她来这里玩,刚才逃出来时走散了,她很可能被困里面了。” 刑慕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快速的发布命令:“魏佳迪你在外面指挥,把气垫和云梯车都准备好。杨乐!” “到!” 刑慕白微微皱眉,严肃道:“你带着二分队在外面控制火情,用高喷车和水枪喷淋。” “其他人跟我进火场,营救被困人员,同时也要快速找到着火点。” “是!” 整齐而嘹亮的声音还回荡在空中,一群穿着藏蓝色防火服的战士已经逆着人群冲进了火场。 进了火灾发生的楼层后刑慕白让队员分散开搜救,他听到左手边的走廊有一下一下的敲击声,便跑过去,直到近了,他才发现正砸锁的那个人正是林疏清。 她抬眼望过来,场景和九年前有些相似,他笔挺地站在她的面前,身后就是正在不断逼近的烈火。 刑慕白抬脚向她大步走来。 她那张本来白皙细嫩的脸蛋上此时沾满了黑灰,像个小脏猫儿,“里面……咳咳咳,里面有人。”她一开口就被烟给呛到,咳嗽着勉强对他说完话。 刑慕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吧氧气罩给她戴上,然后敲了敲门,对里面的姑娘说:“往后退。” 说完他后退了几步,然后箭步冲上来,抬起脚狠狠地用力一踹,锁没有坏,链接锁的那个挂钩硬生生地被他从门板上给扯了下来,同时还撕裂了一片木板。 这是林疏清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力气到底有多大。 就在这时,身后的火浪突然向他们席卷而来,刑慕白撸过林疏清就塞进了这间屋子里,飞快地关上门。 对讲机里接连有队员向他报告情况,另一边的伤员已经全部救了出去,而且找到了起火点。 刑慕白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除了有很多大的纸箱子外,还有其他易燃的物品,他拉过一张桌子抵在门上,同时对对讲机说:“加大水量,用最快的速度灭火。” “是!” 然而火势此时已经蔓延到了杂物间的门口,随时都有可能冲卷进来吞噬这一切。 刑慕白打开窗看了看外面,用对讲机对魏佳迪说:“酒吧的北侧巷子路口太窄,云梯车过不来,迅速地在窗户下面放气垫,我这边有两名被困人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荣光27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离临阳越来越近雨势也正渐渐地小了许多,风不再那么剧烈,手机也开始有讯号。 刑慕白适度地提了车速车轮碾压过的地方溅起一片水花。 一路过来虽然刑慕白不主动说话但对于司机大叔的攀谈他也不会不理睬所以当刑慕白把司机大叔送到目的地时司机大叔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消防队长毕竟林疏清一上车就很熟稔地喊了他一声刑队长。 而林疏清也知道了为什么会意外遇到刑慕白,他是去临阳北边的村落里看望他的爷爷去了,正巧回沈城要经过她被困的那条路。 司机大叔打开车门刚下车林疏清立刻对刑慕白说:“等我一下。” 随即快速地跳下车,撑开伞追上正要走的司机大叔,叫住人,她对特别实在的司机大叔再次道谢,要不是司机大叔人好,折回来等在路边接她她现在还不知道落到什么境地。 司机大叔憨厚地笑着连连摆手,林疏清用手臂箍住伞柄在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塞到司机大叔的手中“大叔这是我的名片虽然我不是肾病内科的医生但我回去会帮您问问肾病内科那边的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对您女儿的病情更有帮助。当然,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用我的地方,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就行,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出租车司机当时只是有感而发,没管住嘴多和林疏清絮叨了一番,没想到她居然是沈城最好的医院的医生,现在还主动把名片塞给自己说会尽可能的帮助他。 林疏清又从包里拿出钱夹,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给了司机,她紧紧地攥着司机的手不让他还回来,特别感激地说:“大叔,这些您拿着。” 司机说什么都不肯要,非要还给她,林疏清摇头,“今天真的很谢谢您了,因为我还让您的车坏在半路,就当是给您的修车费了好吗?” “我先走了,大叔,再见,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林疏清生怕司机把钱还给她,一溜烟跑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利索地跳上车,把伞收好,对刑慕白说:“开车吧。”然后对站在车旁的司机笑着挥了挥手。 司机望着远去的吉普车,看了看两手中的一沓钱和那张名片,还是有点缓不过神。 半晌,他笑了笑,感叹道:“老天爷是看到了我做的善事,开了眼让我遇到了贵人呐!” 两个人继续向沈城出发,从临阳到沈城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等他们回到沈城大概也要快十点。 刑慕白沉默地开着车,脑海里闪现过的全都是刚才他隔着车窗看到的她和那个中年司机说话的场景,纤瘦的女人撑着伞低头从包里翻出名片和现金,全都塞给司机,她的脸上挂着浅笑,感激的神情溢于言表,白皙的侧脸在橘黄的路灯下映衬的特别柔和,小巧的鼻梁十分的挺,在和司机因为现金推搡时偶尔不经意会露出一小截白嫩光滑的细腰。 好像是真的同九年前那个刚刚高考完不久的女孩有哪里是不一样了。 车离开临阳没多久,林疏清就歪了头问他:“刑队长,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手机给我师父打个电话报平安?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林疏清说着还怕他不信似的晃了晃手里已经完全黑屏的手机。 刑慕白淡淡地瞟了一眼,伸出右手从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林疏清的嘴角翘起来,接到手里后就摁开电源,然后发现,这人的屏保和桌面壁纸都是用的系统默认的风景照。 啧,无趣的男人。 她打开拨号键盘,输了几个数字,号码都还没输完,他的手机屏幕上就很智能地弹出一个通知栏,上面写的是林疏清医生。 林疏清在心里默默地不满了下,她摁下拨号键,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 而她那个其实并没有关机的手机下一秒就响起了来电铃声,在安静的车厢格外的突兀响亮。 刑慕白睇了她一眼,林疏清特别坦然地冲着他笑,那神情仿佛在说,谁让你不联系我的! 她细长的手指熟练而飞快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按着,嘴里说:“回去后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啊刑队长,感谢你今天捎带我回沈城。” 刑慕白的神情冷然,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车内的灯光打下来,落到他的脸上,把他棱角分明硬气刚毅的面庞轮廓勾勒的完完全全。 他沉吟了几秒才不急不慢地开口道:“举手之劳,顺便而已,不用麻烦林医生百忙中抽身请我吃饭。” 林疏清撇撇嘴,纠正他说:“刑慕白,我刚问你记不记得我叫什么的时候,你那声林疏清明明喊的很自然流利啊,现在干嘛又林医生林医生的叫,多不好听啊,还是我的名字叫起来顺耳,你以后就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了。” 刑慕白哼了声:“毛病。” 她轻笑起来,接着上一个话题故意对他讲:“至于我非想请你吃饭这件事吧,我这人呢,不喜欢欠人情,你不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心里就总记挂着你哪天哪天帮过我,我找机会一定要回报回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哼笑,没有搭话。 林疏清继续慢悠悠道:“就像是九年前你连续救我两次,那时候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去回报你” 所以在看到你手上的伤口后突然就特别特别想学医,想力所能及的帮到你,来报答你。 刑慕白却突然说:“你好好活着不去想寻死就是帮我大忙了。” 林疏清的话被他打断,她停顿了下,而后笑起来,语调上扬:“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地听你的话,好好活着啊。” “我知道,要惜命嘛!”她脑袋偏过去望着他,眉眼弯弯,眼底全都是零星细碎的光芒。 那年火灾过后的隔日,在医院清醒过来的她终于松开了刑慕白的手指,哭着吵闹要找父母。 她接受不了这样突发的意外,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双亲。 于是她从病床上滑下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打着哭嗝冲他嚷:“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和我爸妈一起烧死算了!” 说完就往外跑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凭借着本能跑到了离病房很近的楼梯口,顺着楼梯就往下跑。 有那么一瞬间,林疏清脑子里闪过了要死的念头,她真想一了百了。 父母都去世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死了算了。 刑慕白追着出去,在她光着脚蹬蹬蹬下楼时,他几个跨步就踏下台阶扯住她,两个人拉扯间林疏清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后栽去。 她甚至连尖叫都没有,特别平静的闭上眼,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她在自暴自弃,在放弃生命。 突然,她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扣住,林疏清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刑慕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的下颚线紧紧地绷住,眉峰拢起来。 她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两个人摔在地上,滚了下去,但林疏清一点事都没有,她被他拼力护在了怀里。 刑慕白把她捞起来,让腿软无力的她坐在了台阶上,他蹲在她的脚边,一条腿的膝盖几乎快要和地面挨上,他的神情微微愠怒,但在极力地隐忍着,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话语冷冰冰的,像是冬天里的寒冰融化不开。 “我们消防弟兄拼死拼活把你救出来,把你父母的全尸给带了出来,你就这么不惜命,你对得起谁?” “如果你想死,别在我眼前让我看到,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还有,既然你想和你父母一起被火烧死,那你一开始就不该在跑进火场之前打119,不该让我们知道,那样你就能安安静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但你很不幸落到了我手里,能活,我就不会让你死。” 林疏清的眼泪还蓄着泪,睫毛上沾染着刚才哭泣时残留的泪珠,表情万分惊愕。 她真的傻掉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把她护住。 “还想怎么寻死?你继续,我陪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看看你能不能死成。”刑慕白的语气十分笃定。 林疏清的眼泪突然之间像是倾盆大雨,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瞥眼看到他的手正在往外不断地流血,顿时哭的更凶。 医院的每一个楼梯台阶上都半嵌了横着的一截一截的铁棍,因为年数比较久,有些已经翘了出来,刚才在护着她滚下来时,他的手被刮了伤口,伤口上甚至还有细碎的铁锈屑。 她哭的泣不成声,又开始打哭嗝,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断断续续道:“不嗝不死了,呜呜呜嗝我后悔了,不死了” 刚才闭上眼任由自己自暴自弃寻死后她心里的恐惧感就越来越大,她的脑海里想起之前父母总是笑着教导她说清清以后一定要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我们清清特别棒,很坚强 她突然就后悔了。 可她的手还没有胡乱地抓住什么,就被他护住了。 他又救了她。 刑慕白听到她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率先站起来,嗓音微微柔和了些,沉稳道:“起来,回病房好好休息。” 林疏清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双腿依旧发软,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脚下没稳住,滑了一下,整个人又要摔出去,刑慕白眼明手快,电光火石间已经伸出手箍住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很软,柔若无骨,他不敢太用力,顺着她不断下滑的身体不得不再次蹲下来。 他半跪在地上搂着她,怀里的女孩身体颤抖地特别厉害,他察觉到了她的后怕,轻轻拍了拍她,温声说:“没事了,以后别再这样动不动就寻死,好好活下去。” 林疏清还光着脚,而且刚刚受了惊吓,再次捡回一条命的她腿软的根本就走不了路,刑慕白把人给抱起来送回病房。 林疏清被他放到病床上,她抹了把眼泪,声音还在打颤,对他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刑慕白清清淡淡地回了句不用,而后又道:“我珍惜每一条生命。所以也请你,惜命。” “不为别人,不为你父母,只为你自己。” 他离开的时候她盯着他的背影看,在他出门的那一刻突然对他高声说:“我要报医学专业,以后当医生!” 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坐在病床上的女孩眼睛被泪水洗刷的清澈纯净,湿漉漉地望着他。 刑慕白轻微地弯了弯唇,“嗯。” 自那一别,他们九年都没有再见。 其实当年那日从医院出来刑慕白就有各处打听,最后联系了当初在军校的好友要到了好友在临阳空闲房子的钥匙,休假期间他回了趟沈城,再返回临阳时拿着从好友那里拿来的房子钥匙去找林疏清,然而她已经出院了,连张字条都没有留下,不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 亏他还想帮帮她给她找了个住处。 而林疏清,因为乡下老家那边唯一健在的姥爷听到她父母出了事就急火攻心突发急病,所以这几天她处理好父母的后事后就连忙赶回去照顾老人家。 但最终她的姥爷也没有熬过去老年丧女的痛,在那个漫长的暑假还没结束时就离开了人世。 自此,林疏清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至亲,彻底孤身一人。 她办完了老人的白事,暑假也进入了尾期,上大学之前她回了一趟临阳,去了消防队找她的救命恩人。 但,他被调走了。 她只知道他叫刑慕白,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想成为医生的想法是在看到他因为救她而划伤手的那一刻才蓦地冒出来的。 没有丝毫的预兆和缘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很想很想和他一样,有能力去救人,救很多很多的人。 包括他。 而这些年来,她也一直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要惜命。 要好好地活着。 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不,她其实是为了他,才活成了现在的样子。 为你而活,因爱而生。 没想到这个大红大火的明星竟然是刑慕白的妹妹。 刑信晗和林疏清一人抱了一桶爆米花,座位旁边还放了一杯可乐,刑慕白倒是什么都没有买,苏南只买了杯饮品。 好像女孩子都比较偏爱这种食品,或者说,更喜欢在看电影时吃这些,觉得看电影就该吃爆米花,因为它们是绝配。 刑信晗和苏南全程都在边看边聊,甚至都讨论起了电影的剧情,刑信晗中途把怀里的爆米花很大方地递过去问苏南:“苏医生要吃吗?” 苏南本来很想拿一个的,但他越过刑信晗看到了她后面那张冷冰冰的面孔,男人正目光冷然地盯着自己,眼底的探究和警惕显而易见。 苏南见过刑慕白,也知道他的身份,再加上他还是刑信晗的亲哥哥,再想怎样也不敢造次,于是对刑信晗摇了摇头,然而他还没开口说话,刑信晗就笑着说:“吃一个吧,很好吃的!” 苏南:“” 刑信晗从桶里抓起一个给他,“喏。” 苏南心里那个激动,平常拿手术刀一点都不颤的手此时都快要微微抖起来,他咧开嘴笑,从刑信晗的手里拿走爆米花,填进了嘴里。 妈耶!超甜!!! 苏南心里的小人疯狂欢快的跳着舞,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了云朵上,轻飘飘的。 下一秒,刑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苏南蓦地清醒过来,努力把自己那副迷哥的模样给收敛起来。 旁观了全程的林疏清听到刑慕白不屑地冷哼,她轻轻笑了下,捏起一个爆米花送到他的嘴边,刑慕白条件反射性地撇了头躲开,同时手非常快的抓住她凑过来的纤细手腕,眼睑下敛,盯着她。 影厅很昏暗,只有前方大荧幕上的投射下来的微弱浅淡的光芒。 男人的发型和九年前一样,是一成不变的板寸头,他的眼窝深邃,眸子漆黑,里面映着细碎的光,像极了黑曜石,鼻梁高而挺,嘴唇的厚度适中,脸庞硬朗线条流畅。 和九年前比起来,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的稳重沉静,尽管那时林疏清就感觉到了他身上超出年龄的成熟,但现在的沉稳凸显的更甚,仿佛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沉着应对,处变不惊。 这种人是会让人不自觉就心安的,跟他呆在一起会很有安全感。 林疏清的嘴角微微扬起,歪头冲他乐,她凑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用心里不平衡,我的给你吃。” 刑慕白睨她,林疏清眨了眨眼睛,“不吃?” 他的手还攥着她的手腕,刑慕白心里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再用力些就会把她的手腕折断,太脆弱了。 刑慕白松开她,用手拨开她的手,“不吃。” “哦。”林疏清撇撇嘴,把爆米花扔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转正身体继续看电影,几秒后,就在刑慕白的手搁在扶手上时,她的手突然又伸了过来,而她手里捏的那个爆米花这次直接杵到了他的嘴唇上。 刑慕白:“” 他面无表情地瞪着她,林疏清得逞地无声笑,她偏身,在他耳边特别小声地说:“刑队长,你的嘴巴都碰到了,不吃就只能浪费掉了。” “军人要时刻牢记不能浪费一粒粮食,”她笑语盈盈地一字一句道,“你再不张嘴我就扔了。” 刑慕白憋着气,张开嘴把她手中的爆米花吃下去,口腔里登时都是奶腥甜腻的味道。 甜的齁的慌儿。 不知道哪里好吃了。 之后电影里演的什么他全都没有看下去,嘴里那股甜腻到齁的味觉一直冲淡不下去,刑慕白偶尔会瞥一眼身旁这个一口接一口吃的欢快的女人,再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微皱着眉试图把奶香味压下去。 电影散场后刑信晗去了厕所,林疏清也要去,于是两个女孩子就这么愉快地一起结伴同行了。 有林疏清陪着正巧可以护着刑信晗一些,万一被粉丝认出来也不至于没有人打掩护帮她。 刑慕白去了柜台那边排队要了瓶矿泉水,林疏清和刑信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现在墙边的男人正往嘴里灌水。 身形挺拔站的笔直的他仰起头,细长的脖颈被拉长,性感的喉结随着他吞咽水的动作不断地滚动,眼睫下榻微垂。 矿泉水被他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瓶,刑慕白喝好后拧紧瓶盖,嘴唇上因为喝水而沾了水渍,他很自然地抬起右手,用大拇指从右向左抹了一下,动作流畅而随意,懒散中带有几分不羁,和他板着脸训人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喝了半瓶水,嘴里的奶味终于消散,刑慕白像是有所察觉,偏头看过来,林疏清正巧和刑信晗走到他面前。 刑信晗望了望站在窗边的苏南,他还在打电话,然后转头对刑慕白说:“哥,我们回去吧。” 刑慕白“嗯”了声,伸手揽住她,将人给护在怀里,不知情的人表面看起来就像是男朋友把女朋友护在怀里那样,倒也不会很招人眼球让人怀疑,除了刑慕白的长相有点惹眼,容易吸引女孩子们的目光。 刑信晗偷偷地对林疏清挥了挥手,笑着说:“拜拜。” 林疏清也笑,“再见。” 刑慕白垂眸望着她,转身之前对她微微颔首,淡淡地说了句“走了”,随即就带着刑信晗离开。 林疏清站在原地等苏南打完电话一起走,目光一直停留在渐行渐远的刑慕白的背影上,高大的男人像是保护小孩子那样把妹妹搂在怀里护着,他的身形魁梧挺拔,肩宽腰窄腿长,长期在部队训练让他的身材很完美很标准,步子端端正正的,又沉又稳,就像他这个人。 刑信晗直到上了车才敢把棒球帽和口罩全都摘下来,她扬了扬眉,呼出一口气,气息还没吐完,刑慕白就边熟练的倒车出库,然后上路,边问她:“你和那个男医生是什么情况?” 刑信晗眨了眨眼睛,无辜,“没情况啊。” 刑慕白斜了她一眼,笑着哼声:“没情况你会这么乐意换座位和他挨着,全程聊的停不下来,还给他爆米花吃?” “刑信晗,你知不知道你看电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泄露的有多明显?” 刑信晗盯着刑慕白看,他继续没好气道:“把我盯出个洞来事实也不会变。” “怎么认识的?”他问。 “就前段时间生病看医生嘛。”刑信晗笼统道。 刑慕白睨她,语气严肃:“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看电影去的,而是为了看某个人吧?你一刚过二十岁的小丫头片子,整天想” “哥你管我之前先解决一下你自己的事吧!”刑信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成功地让刑慕白住了嘴。 他眯起眼,眼角微挑,似笑非笑,语气不明:“嗯?” 刑信晗咬咬牙,大着胆子道:“你一门心思全都在消防上,这些年来周围有多少姑娘盯着你觊觎你想和你谈谈恋爱啊,结果你几句话就能把人给赶跑唉,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个,就和苏医生一起看电影的这个,我听苏医生说也是他们急诊科的医生,很厉害的,长得也很漂亮耶,而且看上去好像对你有意思哎哥。” 刑信晗继续两眼放光的对刑慕白说:“你都能看出我的事来,那应该也能感觉到这个林医生对你是什么意思来吧?我觉得这个可以,”她嘻嘻笑,“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而且和苏医生是关系挺好的同事,据说人超级棒,我觉得很好啊,哥你觉得呢?” 刑慕白冷冷地勾起笑,不答反问:“合着今天晚上就是你和你那个苏医生一人找了一个挡箭牌偷着约会?那这个苏医生演技也很炉火纯青啊。”假装在电影院巧遇的语气和神情,演的完全不像装出来的。 听到“约会”这两个字,刑信晗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有点羞窘地说:“哪里啊,约会是情侣才会用的好吧,我和他现在又不是。” “不过我是听他说你和林医生好像有些交情,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一举两得嘛,我们两个约一起看一场电影的目标达到了,正好也让你们相处相处嘛。” 刑慕白低低地冷哼,不知是喜是怒,只不过剩下的路,他没有说一句话。 刑信晗的话让刑慕白有些心烦。 不能否认,他对林疏清是有感情,但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很清楚,他之所以对她有着某种特殊的感情,还是因为当年她家失火那件事。 当年发生火灾时她才刚刚满十八岁,而他,差两个多月22岁,那时的他虽然心态上超出年龄的成熟,也比同龄人要沉稳的多,但终究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青涩c懵懂,说白了,也就是个愣头小子。 他们不过是因为一场大火而相识,相处的时间连两天都不到。 或许她因为他把她从火场里救出来后又在医院的楼梯里再次救了她一命而对他印象深刻心怀感激,所以这些年来她念念不忘,在他们偶然间再次相遇时会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但感激,并不是爱情。 报答恩情也不需要以身相许。 况且那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根本就不需要她任何报答。 而他,那年休假回沈城和母亲谈妥事宜确定会调回沈城特勤中队,顺便从在沈城工作的好友手里拿到了闲置房子的钥匙,他想在自己离开临阳之前力所能及地帮她一些,和她好好告个别,再嘱咐嘱咐她,请一定好好活着,别再动不动就想轻生要寻死。 可他满心欢喜地跑去医院,结果等到的是她不言不语地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连句告别都不说。 他的一片好心好意,根本无处安放。 初始刑慕白对于林疏清默默离开毫无音讯这件事情绪是很复杂的,不可否认是有失落,他费尽心力帮她找了住处安置她,结果她却跑了,除此之外最多的还是担心,一个刚刚失去双亲没了家的女孩子,孤身一人能去到哪里? 后来他慢慢地想通,也释然。 她这样做根本没有哪里不对和不合适。 他们其实本就没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她家失火,他把她从火场救了出来而已。 火灭了,事情了结,任务结束。 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子,他继续扛起水枪救他的火,她重新开始属于她的新人生。 一切都很好,根本不用说再见。 她也不急,反正知道了他现在在沈城,来日方长。 接下来的几天林疏清一直在医院,工作的状态持续到二十三号。 刑慕白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医院的病房来看他的兵,大概是忙透了。 下午一下班林疏清就跑去了好友苏南的休息室,推开门后她把提前准备好的榴莲放到苏南的桌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刚刚换回自己衣服的苏南见她殷勤地给他送他的最爱,摇摇头轻啧,“无事献殷勤” “肯定是需要你江湖救急啊!”林疏清没等他说完就抢话接了下去,“请苏医生帮我代个班好不啦?” 苏南煞有介事地撇撇嘴,靠住办公桌,侧头问她:“两个榴莲就想把我打发?” 林疏清略微思考了下,又加了一些:“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苏南依旧缓缓摇头,一副不妥协的样子。 林疏清说:“那你自己提。” 就在苏南眼眸闪起光亮正要张开嘴说话时,林疏清又先他一步提前说道:“别狮子大开口,我还攒钱买车呢!就快够了的!” “等我买了车,带你去兜风啊!”她笑嘻嘻地说道。 苏南极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兜风之前老子想去建设路新开的那家焰色酒吧嗨一场,你请客,我这次就替你上班。” “行。”林疏清很豪爽地应下来,“那就先谢谢苏哥了!我去跟我师父请个假说一下。” 苏南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滚了,眼珠子都快要长在林疏清拿来的那两个榴莲身上了。 林疏清勾了勾唇,在她出苏南的休息室时又探进头来笑着对他说:“到时候我请客你买单啊苏哥!拜拜” 苏南扭过身,盯着被她关上的门,须臾,被她气的笑了起来。 林疏清在离开医院之前去了她师父杨启华的办公室,她只是说了明天不来医院,并没有多说其他的,杨启华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个人这几年几乎日日相处并不是假的,林疏清的遭遇杨启华是知道的。 杨启华到现在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结婚,人孤傲冷清,从来不收徒,当年却偏偏看上了林疏清这个苗子,破天荒的要了她做徒弟亲自培养。 而林疏清父母双亡,在心里不仅仅是把杨启华当成师父的,更是把他看成亲人,每逢过年过节,两个人都会在一起过。 “天气预报说明天全国都有强降雨,穿厚点,记得带上伞,别挨了淋再感冒发热。”杨启华边低头看病历边像个老父亲似的嘱咐她。 林疏清笑语盈盈乖乖巧巧地应下,然后出了医院,回家。 隔天6月24号。 果然如杨启华所言,下雨了。 而且雨势一点都不小。 林疏清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七分袖黑色收腰短衬搭配直筒裙裤,衬的她腰细腿长,考虑到雨水的原因,她很明智地换了一双简约款式的松糕底黑色凉鞋。 她坐车到了临阳的车站,撑开她带来的黑色雨伞,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师傅说去淮南路的花店。 林疏清把雨伞放在脚边,低头在包里翻纸巾,抽出一张来把脸上和手上的雨水给擦拭干净,中年司机大叔瞥眼间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动作,开口说:“今天雨水挺大的,再这样下下去,路都有可能被淹。” 林疏清淡淡笑了下,说了句是。 司机继续道:“姑娘你买完东西还是赶紧回家的好,这雨指不定要下多久,我看天气预报可是说要下一整天。” 林疏清正用手捋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听了司机好心的提醒身体微僵,轻声说了下谢谢,然后就开始望着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雨帘开始发怔。 司机见这姑娘目光疏离而淡漠,也识趣地没再想继续同她讲话,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噼里啪啦声。 九年的时间,林疏清每年都会回来几次,来看望已过世的父母,她是亲眼看着临阳这座小县城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的,现在的临阳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线二线的大城市,但也足够繁华热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马路上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不过,终究是没有她的家了。 到了地点后林疏清付钱,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在她顺手关上后车门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司机师傅叹了口气说再下这么大,下午和晚上要不就不拉乘客了。 她踏进花店,在里面精挑细选了好久,要了白菊c白百合,还有母亲秦琴最喜欢的栀子花和父亲最爱的马蹄莲,最后用纸张和丝带把她要买的花束亲手固定好。 林疏清付了钱后没有把花立刻取走,而是先去了附近的餐馆吃午饭,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面。 吃过午饭林疏清在餐馆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折回花店拿走自己买的花束,在花店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司机有点犹豫,因为她说的地方实在偏远,雨下的这么大,路着实不好走。 “姑娘,叔跟你说,这个天气去那边真的有点” 林疏清说:“我付双倍的车费,请您一定要带我过去,我要去看我爸妈的。” 司机看了看她手里抱的花,又瞅了下她恳求的表情,最终不再劝说她,点点头应下来。 在去的路上雨势就变得越来越大,为了安全着想,车速提不上去,等到林疏清方面安葬父母的地方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她付了车费下车,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司机在车里透过车前窗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走远,微微叹气,思索了几秒,摇摇头掉头离开。 林疏清深一脚浅一脚地淌着泥水来到墓碑前,她弯腰把怀里抱的花束放到墓碑前,安安静静地站着,眼眸低垂,盯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看。 豆大的雨滴砸到花束上,塑料纸外围不断地流淌着雨水,墓碑早就被大雨淋湿,没多一会儿,花束上的花瓣就开始散落,被雨水冲刷到旁边,零散的铺在地上。 良久,林疏清缓慢地蹲下身,抬手仔仔细细地擦去墓碑的照片上水渍,不断地有雨继续落到上面,她就一直擦,擦完了母亲的擦父亲的,边擦拭边和他们说话,絮絮叨叨的,一句一句不急不缓地说着她日常发生的琐事。 “爸妈,我居然又遇到了当年那个救我的人,”林疏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浅浅淡淡的笑意,“这算缘分吧,都过去九年了,我还是遇见了他。” “你们到底怎么了嘛”她抿抿唇,声音有点哽咽。 当年发生火灾那晚她出去参加了毕业聚餐,临出家门之前也察觉到了父母间的气氛不对,但他们这些年来就是这么吵吵闹闹过来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完闹完继续过日子,谁也离不开谁。 林疏清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径自出了门,可那晚,等待她的是滚烫烧灼的两具尸体。 她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为何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她很多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她那天晚上没有出门,会不会也早在九年前就和父母一样,化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林疏清在父母的墓碑前呆了快一个小时,雨势越来越大,甚至都刮起了狂风,她站起来,对着墓碑深深地三鞠躬,临走前对他们说:“在那边不要总吵架了,好好的。” 然后转身,身单影只地背离墓地,黑色的雨伞将她的表情成功地遮挡隐匿在里面,雨水顺着伞面像是水柱一样哗啦啦地流下去,身后放在墓碑前的花束已经被狂风暴雨摧残的花瓣零落,一阵猛风吹来,散掉的花瓣被卷到空中,再次在雨滴的拍打下飘到地面上。 林疏清单薄的身体被猛烈的风雨吹的左摇右晃,她两手死死抓着伞柄,艰难地走出小路,一眼就看到了还等在路边的那辆出租车。 司机一见到她的身影,立刻打开车门撑了伞下来,对她狂招手,大声喊:“丫头,快过来上车!” 林疏清本来以为司机早就离开了,没想到一转弯就看到了这辆车还停在原地,她愣了下,急忙小跑过来,嗓音有点泛哽,“大叔” 憨厚相的大叔急忙打开后车座的车门,“快快,快进去,这风雨大的哟,你看看你,身上都湿了。” 林疏清也没推脱,直接钻进了车里,司机大叔也很快地进了车里,发动车子向前驶去,现在的雨势都赶上了特大暴雨,开车上路确实很危险,好在司机大叔开车多年,经验老道,再加上他开的速度很缓慢,倒也没出什么事。 林疏清身上几乎都要湿透,车厢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也没问“您怎么又回来了”这种废话,直接感激地道谢:“谢谢您了,大叔。” 司机大叔笑了笑,特别朴实道:“我是看你一个女孩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雨还非要来这里,怕我再离开了你就叫不到回去的车,良心过不去啊。” “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到时候你要怎么回去。” 林疏清沉默了片刻,眼睛有点发烫,再一次特别郑重地说:“真的谢谢您,大叔。” “嗨,”司机大叔叹了口气,“不谢不谢,就当是我积善行德,要是上天有眼,就让我女儿快点好起来。” 林疏清疑问:“您女儿?” 司机大叔优点愁苦地笑了笑,“我当年结婚晚,我家丫头今年才17岁呢,你说这小小年纪就得了尿毒症啊,我现在每天就盼望着能有合适的肾源配型成功,我砸锅卖铁也给小闺女治病。” “唉,我也是当父母的,刚才听你说去看父母,还抱着花,姑娘的父母是已经” 林疏清轻轻点头,嗯了下,“他们去世了,今天是他们的忌日,所以我才执意冒雨也要看看他们。” 司机大叔沉默了片刻,说了句抱歉,还想说点什么安慰她,林疏清就笑笑,“没事。” 然后低头在手机的联系人里找到一个号码开始编辑短信。 突然,汽车停在了路上,火一下就熄了。 林疏清因为惯性向前倾了身体,脑门磕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幸好手机抓得紧,没有从手里滑落。 随即就听司机大叔低声气恼的骂了声,愁苦地说:“坏事了!车子出故障了。” 外面的雨势一点都不见小,司机大叔开了紧急应急灯,空旷的马路上只有他们这辆出租车停在路旁,受着狂风暴雨的吹打。 林疏清本来想给师父把短信给发完,结果手机讯号特别差,根本就发不出去,更别说前座试图打电话找人来接他们的司机师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荣光28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接下来的几天林疏清一直在医院,工作的状态持续到二十三号。 刑慕白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医院的病房来看他的兵, 大概是忙透了。 下午一下班林疏清就跑去了好友苏南的休息室, 推开门后她把提前准备好的榴莲放到苏南的桌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刚刚换回自己衣服的苏南见她殷勤地给他送他的最爱, 摇摇头轻啧,“无事献殷勤” “肯定是需要你江湖救急啊!”林疏清没等他说完就抢话接了下去, “请苏医生帮我代个班好不啦?” 苏南煞有介事地撇撇嘴, 靠住办公桌, 侧头问她:“两个榴莲就想把我打发?” 林疏清略微思考了下,又加了一些:“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苏南依旧缓缓摇头, 一副不妥协的样子。 林疏清说:“那你自己提。” 就在苏南眼眸闪起光亮正要张开嘴说话时, 林疏清又先他一步提前说道:“别狮子大开口,我还攒钱买车呢!就快够了的!” “等我买了车,带你去兜风啊!”她笑嘻嘻地说道。 苏南极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兜风之前老子想去建设路新开的那家焰色酒吧嗨一场, 你请客,我这次就替你上班。” “行。”林疏清很豪爽地应下来, “那就先谢谢苏哥了!我去跟我师父请个假说一下。” 苏南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滚了, 眼珠子都快要长在林疏清拿来的那两个榴莲身上了。 林疏清勾了勾唇, 在她出苏南的休息室时又探进头来笑着对他说:“到时候我请客你买单啊苏哥!拜拜~” 苏南扭过身,盯着被她关上的门, 须臾, 被她气的笑了起来。 林疏清在离开医院之前去了她师父杨启华的办公室, 她只是说了明天不来医院, 并没有多说其他的,杨启华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个人这几年几乎日日相处并不是假的,林疏清的遭遇杨启华是知道的。 杨启华到现在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结婚,人孤傲冷清,从来不收徒,当年却偏偏看上了林疏清这个苗子,破天荒的要了她做徒弟亲自培养。 而林疏清父母双亡,在心里不仅仅是把杨启华当成师父的,更是把他看成亲人,每逢过年过节,两个人都会在一起过。 “天气预报说明天全国都有强降雨,穿厚点,记得带上伞,别挨了淋再感冒发热。”杨启华边低头看病历边像个老父亲似的嘱咐她。 林疏清笑语盈盈乖乖巧巧地应下,然后出了医院,回家。 隔天6月24号。 果然如杨启华所言,下雨了。 而且雨势一点都不小。 林疏清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七分袖黑色收腰短衬搭配直筒裙裤,衬的她腰细腿长,考虑到雨水的原因,她很明智地换了一双简约款式的松糕底黑色凉鞋。 她坐车到了临阳的车站,撑开她带来的黑色雨伞,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师傅说去淮南路的花店。 林疏清把雨伞放在脚边,低头在包里翻纸巾,抽出一张来把脸上和手上的雨水给擦拭干净,中年司机大叔瞥眼间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动作,开口说:“今天雨水挺大的,再这样下下去,路都有可能被淹。” 林疏清淡淡笑了下,说了句是。 司机继续道:“姑娘你买完东西还是赶紧回家的好,这雨指不定要下多久,我看天气预报可是说要下一整天。” 林疏清正用手捋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听了司机好心的提醒身体微僵,轻声说了下谢谢,然后就开始望着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雨帘开始发怔。 司机见这姑娘目光疏离而淡漠,也识趣地没再想继续同她讲话,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噼里啪啦声。 九年的时间,林疏清每年都会回来几次,来看望已过世的父母,她是亲眼看着临阳这座小县城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的,现在的临阳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线二线的大城市,但也足够繁华热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马路上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不过,终究是没有她的家了。 到了地点后林疏清付钱,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在她顺手关上后车门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司机师傅叹了口气说再下这么大,下午和晚上要不就不拉乘客了。 她踏进花店,在里面精挑细选了好久,要了白菊c白百合,还有母亲秦琴最喜欢的栀子花和父亲最爱的马蹄莲,最后用纸张和丝带把她要买的花束亲手固定好。 林疏清付了钱后没有把花立刻取走,而是先去了附近的餐馆吃午饭,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面。 吃过午饭林疏清在餐馆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折回花店拿走自己买的花束,在花店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司机有点犹豫,因为她说的地方实在偏远,雨下的这么大,路着实不好走。 “姑娘,叔跟你说,这个天气去那边真的有点” 林疏清说:“我付双倍的车费,请您一定要带我过去,我要去看我爸妈的。” 司机看了看她手里抱的花,又瞅了下她恳求的表情,最终不再劝说她,点点头应下来。 在去的路上雨势就变得越来越大,为了安全着想,车速提不上去,等到林疏清方面安葬父母的地方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她付了车费下车,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司机在车里透过车前窗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走远,微微叹气,思索了几秒,摇摇头掉头离开。 林疏清深一脚浅一脚地淌着泥水来到墓碑前,她弯腰把怀里抱的花束放到墓碑前,安安静静地站着,眼眸低垂,盯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看。 豆大的雨滴砸到花束上,塑料纸外围不断地流淌着雨水,墓碑早就被大雨淋湿,没多一会儿,花束上的花瓣就开始散落,被雨水冲刷到旁边,零散的铺在地上。 良久,林疏清缓慢地蹲下身,抬手仔仔细细地擦去墓碑的照片上水渍,不断地有雨继续落到上面,她就一直擦,擦完了母亲的擦父亲的,边擦拭边和他们说话,絮絮叨叨的,一句一句不急不缓地说着她日常发生的琐事。 “爸妈,我居然又遇到了当年那个救我的人,”林疏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浅浅淡淡的笑意,“这算缘分吧,都过去九年了,我还是遇见了他。” “你们到底怎么了嘛”她抿抿唇,声音有点哽咽。 当年发生火灾那晚她出去参加了毕业聚餐,临出家门之前也察觉到了父母间的气氛不对,但他们这些年来就是这么吵吵闹闹过来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完闹完继续过日子,谁也离不开谁。 林疏清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径自出了门,可那晚,等待她的是滚烫烧灼的两具尸体。 她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为何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她很多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她那天晚上没有出门,会不会也早在九年前就和父母一样,化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林疏清在父母的墓碑前呆了快一个小时,雨势越来越大,甚至都刮起了狂风,她站起来,对着墓碑深深地三鞠躬,临走前对他们说:“在那边不要总吵架了,好好的。” 然后转身,身单影只地背离墓地,黑色的雨伞将她的表情成功地遮挡隐匿在里面,雨水顺着伞面像是水柱一样哗啦啦地流下去,身后放在墓碑前的花束已经被狂风暴雨摧残的花瓣零落,一阵猛风吹来,散掉的花瓣被卷到空中,再次在雨滴的拍打下飘到地面上。 林疏清单薄的身体被猛烈的风雨吹的左摇右晃,她两手死死抓着伞柄,艰难地走出小路,一眼就看到了还等在路边的那辆出租车。 司机一见到她的身影,立刻打开车门撑了伞下来,对她狂招手,大声喊:“丫头,快过来上车!” 林疏清本来以为司机早就离开了,没想到一转弯就看到了这辆车还停在原地,她愣了下,急忙小跑过来,嗓音有点泛哽,“大叔” 憨厚相的大叔急忙打开后车座的车门,“快快,快进去,这风雨大的哟,你看看你,身上都湿了。” 林疏清也没推脱,直接钻进了车里,司机大叔也很快地进了车里,发动车子向前驶去,现在的雨势都赶上了特大暴雨,开车上路确实很危险,好在司机大叔开车多年,经验老道,再加上他开的速度很缓慢,倒也没出什么事。 林疏清身上几乎都要湿透,车厢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也没问“您怎么又回来了”这种废话,直接感激地道谢:“谢谢您了,大叔。” 司机大叔笑了笑,特别朴实道:“我是看你一个女孩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雨还非要来这里,怕我再离开了你就叫不到回去的车,良心过不去啊。” “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到时候你要怎么回去。” 林疏清沉默了片刻,眼睛有点发烫,再一次特别郑重地说:“真的谢谢您,大叔。” “嗨,”司机大叔叹了口气,“不谢不谢,就当是我积善行德,要是上天有眼,就让我女儿快点好起来。” 林疏清疑问:“您女儿?” 司机大叔优点愁苦地笑了笑,“我当年结婚晚,我家丫头今年才17岁呢,你说这小小年纪就得了尿毒症啊,我现在每天就盼望着能有合适的肾/源配型成功,我砸锅卖铁也给小闺女治病。” “唉,我也是当父母的,刚才听你说去看父母,还抱着花,姑娘的父母是已经” 林疏清轻轻点头,嗯了下,“他们去世了,今天是他们的忌日,所以我才执意冒雨也要看看他们。” 司机大叔沉默了片刻,说了句抱歉,还想说点什么安慰她,林疏清就笑笑,“没事。” 然后低头在手机的联系人里找到一个号码开始编辑短信。 突然,汽车停在了路上,火一下就熄了。 林疏清因为惯性向前倾了身体,脑门磕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幸好手机抓得紧,没有从手里滑落。 随即就听司机大叔低声气恼的骂了声,愁苦地说:“坏事了!车子出故障了。” 外面的雨势一点都不见小,司机大叔开了紧急应急灯,空旷的马路上只有他们这辆出租车停在路旁,受着狂风暴雨的吹打。 林疏清本来想给师父把短信给发完,结果手机讯号特别差,根本就发不出去,更别说前座试图打电话找人来接他们的司机师傅。 此时的两个人被困在风雨里,与外界没了一点联系,只能祈祷有过路人能捎带他们一程。 阴沉沉的暗黄天空早早地就被夜幕笼罩,天色越来越昏暗,黑压压的乌云怎么都散不去,林疏清和司机大叔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后方有车灯亮起。 半晌,一辆黑色的改装吉普车穿过浓浓的雾霭和密密的雨瀑慢慢地接近他们。 “姑娘你先别下来。”司机大叔说完就抱着期待兴奋地跳下车,撑着伞向吉普车狂挥手,大喊:“嘿!停一下可以吗?停一下!” 吉普车缓缓停下,副驾驶座的车窗落下来,司机大叔弯着腰不知道同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他就跑回来敲了敲车门,让林疏清下去。 林疏清刚好把中控台上有司机姓名和电话的桌牌用手机拍下来,她下了车后司机大叔特别高兴道:“走走走,上这辆车,我们先回去,等雨停了我再找人来拖车。” 说着就打开了车门把林疏清塞进了吉普车的后座,林疏清对大叔说谢谢的短暂瞬间司机大叔已经快速地钻进了副驾驶,坐好。 她失笑,转脸想对这个帮他们的车主说句感谢的话,结果一扭头就与驾驶座上那个高大的男人颇为意外的目光对上,林疏清微怔,随即随意地抬手将脸上的雨水抹去,唇角扬起清浅的笑,细长的眼睛挑起来,话语散漫而慵懒:“好巧啊,刑队长。” 刑慕白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叩着,透过后视镜对林疏清微微颔首。 旁边的司机大叔眼睛瞪圆,惊愕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你们认识?” 林疏清扬了扬眉,啧,这话问的。 刑慕白低声嗯了下,是回答司机大叔的。 下一秒后座就传来她带着笑意的话语—— “那,刑队长,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刑慕白神情寡淡地坐下,他今天穿了一件非常简约的白t恤,黑色的休闲裤,运动鞋。 嗯,也挺随意的,就是他最平常最普通的打扮。 不过,就这样都能给他穿出模特的效果来,果然这男人长得好看身材好就是顶用。 林疏清隔着饭桌,目光赤/裸/裸的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嘴角扬了起来。 许建国和杨启华见状,心中皆是一喜。 有戏! 在饭桌上林疏清知道了杨启华和许建国之所以认识还有些交情,是因为杨启华曾经是许建国的主治医生。 许建国和杨启华一直在讲话,刑慕白是被问到了就说几句,其他时候除了沉默就是沉默,用吃饭堵住自己的嘴。 因为那两个人只顾着说话,桌上的菜很久都没有转,刑慕白也不动,就只吃自己眼前的几盘素菜。 林疏清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他的身上,但刑慕白依旧能忽略掉她那道灼灼的目光,淡定自若地扒饭,恍若根本不知道她在看他。 好啊,那她就只能自己找存在感了。 林疏清在他再一次伸出筷子夹菜的时候突然转动了转盘,成功打断了他的动作。 果然,刑慕白锐利冷清的目光扫了过来。 林疏清很得体地笑语盈盈道:“刑队长尝尝其他的菜啊,这道爆炒蛤蜊也很好吃的。” 刑慕白本来想张嘴呛她一句,结果察觉到许建国不动声色地给他使眼色,不想落了支队长的面子,他心里压着气,对林疏清很疏离地说了句谢谢,不得不顺从地吃了一个。 之后这样的情节又发生了多次,刑慕白到最后恨不得把她给拉出去训一顿。 故意整他? 一顿饭吃完,两位长辈甚是满意,很随便的找了借口一起喝酒去了,把林疏清交给了刑慕白,包括送她回家。 林疏清是没意见的,她甚至很高兴。 刑慕白就不同了。 在只剩他们两个后,他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林疏清倒是一点都不怵他,依旧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毫无顾忌。 刑慕白沉默地往停车场走,林疏清跟着他,在走到车边时她还故意歪身凑过去冲他眨眼,调侃他:“刑队长,你对今天的相亲对象还满意吗?” 刑慕白的脚步蓦地顿住,下一秒,他突然很大力地扯过她,把人狠狠地抵在车上,一点都不温柔。 林疏清被他弄的轻轻哼了一声。 他的手撑在车门上,漆黑的瞳孔微微眯起来,目光在她的身上不断地打量,随即,他的唇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昨晚的话还给她:“林医生,你的身材真的,一言难尽。”最后四个字咬音颇重。 林疏清:“”啧,居然记仇。 小气吧啦的男人。 他松开摁住车门的手,抱起肩冷冷地勾起笑嘲讽:“我这人特肤浅,就不喜欢身材不好的女人。” 潜在意思就是——我对你这个相亲对象,非常不满意!!! 林疏清毫不在意,居然还笑得出来,懒懒散散地“哦”了声。 在送林疏清回家的时候刑慕白说:“今晚来之前被昨晚火场里困在杂物间的那个女生给找到队里去了。” 林疏清的眉梢挑起,漫不经心地调笑:“怎么?给刑队长送锦旗去了?” 刑慕白睇了她一眼,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说:“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消防队那边得到你的信息。” 林疏清有些意外,歪头瞅着他,疑问:“嗯?” 刑慕白冷笑一声:“嗯?你该不会忘了你当时连命都不要非在那儿砸锁了吧?” “生死面前对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做到这般,人家想当面感谢你,这很难理解?” 林疏清撇开头,看向车窗外,嘴角依旧盈着笑,只不过淡了许多。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她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想去摸脖子,空空如也。 林疏清蓦地一惊,心突然就提了起来,回过神来,脸色微变。 只是片刻,她倏的又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 刑慕白把她的反常尽收眼底,他问:“怎么了?” 林疏清摇摇头,“没事。” 她想起来了,昨晚回家后洗澡她把项链摘了下来,后来忘记了戴。 那是母亲给她的。 刑慕白从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里拿出手机递过去,嗓音冷淡,继续自己的话题说:“手机联系人里有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名字是李娜,她说如果我有你的消息,让你打这个号联系她。” 林疏清低头盯着他拿着手机的手指看,品味着他的这段话,她细细的眼尾上扬起来,装作没品出他的用意来,接过他的手机后装的很无辜道:“你本可以直接把我的号给她的。” 刑慕白斜她,喉结滚动了下,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他是可以直接给,但,那不礼貌,这种事应该过问当事人的意思,而且她的情况特殊。 所以当时他并没有透露自己有林疏清的手机号,而是告诉那个女孩子,如果他能得到林疏清的联系方式,他就让她联系她。 当然,言外之意也就是,如果他没有渠道和能力帮忙,这件事也就这样了。 林疏清点开他手机上的通讯录,一点一点地下滑,找到了他说的那个“李娜”,点开,选了删除联系人。 然后把他的手机放回了原位。 她清淡地问:“昨天那场火灾起火的原因调查出来了吗?” “还在查。” “那那个女孩,就叫李娜的这个姑娘,怎么就被锁里面了?” “这个倒是搞清楚了,”刑慕白语气平静无波地说:“她是酒吧的兼职工作人员,当时去杂物间找东西,蹲在了箱子的另一侧,路过的酒吧内的服务人员看到门没有锁,里面有没有人,就顺手锁了。” “哦。”她顿了顿,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来晚的啊。” 刑慕白哼笑了下:“不然?” 林疏清笑,一字一句地调侃:“消极抵抗。” 刑慕白挺不屑地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彼此彼此。” 林疏清摇摇头,轻笑,话语颇为漫不经心,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偏头望向他,眼底盈着淡淡的笑意,“我要是知道相亲对象是刑大队长,一定会积极对待,争取” 她的话还没说完,刑慕白一记眼刀就射过来,非常犀利的目光像是机关枪扫着她,林疏清识趣的闭嘴,莞尔。 须臾,她向另一边转了头,发怔地盯着干净的玻璃窗看,窗上混合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隐隐约约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容,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再无言。 一直到吉普车停在她住的小区楼下,林疏清要下车的时候,刑慕白突然开了口。 林疏清想到和刑慕白之前就说好周六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刚要开口说有安排,结果她师父就继续道:“有安排也给我推了,跟我一起去参加饭局。” 林疏清想不通师父为什么会突然拉她去饭局这种地方,不解地问:“为什么非去不可啊师父?” 杨启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怒嗔她,“你说说,你说说你现在都多大了?” 林疏清猛的就明白过来,这是要带她去相亲??? 她快速地眨着眼睛,想了下,开口说:“师父,我觉得” 刚起了个头,还没说下去,杨启华就摆摆手打断,他把身上的白袍脱下来,穿好西装,转身对林疏清强硬地说:“你别跟我说你觉得怎么怎么样,也别给我找什么急诊忙没有时间去经营感情之类的狗屁借口,你要还认我这个师父,明天就跟我过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疏清不敢不从,只是在心里想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了,反正只是名义上相个亲,吃过明天的晚饭,大家依旧各过各的,互不影响,路上见了还是陌生人。 她点点头,“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您生这么大气干嘛呀?” 从杨启华的办公室出来,林疏清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换了衣服就去了停车场找已经在车上等她的苏南,两个人说好了今晚就把林疏清欠苏南的那顿到新开的酒吧店嗨的约定实现一下,下班后直接过去。 在车上林疏清低头给刑慕白发短信。 这边刚刚挂掉和许建国通话发刑慕白看到这条短信,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正巧,他也临时有事赴不了约。 她很快又回了过来: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她开心的语气。 刑慕白的唇角很浅很淡地微微扬了一点,他把手里揣兜里,去了训练场。 再系统的训练他们最后一轮,就放人带队去吃晚饭。 焰色酒吧在五楼,林疏清和苏南不喜欢和一群人挤来挤去,要了包厢,两个被工作压榨了许久的人终于释放天性,轻松愉悦的享受假期时光,点了歌喝着酒谈天侃地,互相称着姐妹好哥俩好。 两个人聊刑信晗和苏南的事,林疏清这才知道那次看电影根本就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刑信晗和苏南提前故意设计好的。 她大笑,和苏南碰了碰杯,说:“你可以啊苏少爷,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苏南跟大爷似的摆摆手,“演戏不就浪费了老子着一双妙手回春的手嘛!” 林疏清翻了个白眼,“切。” 包厢里放着很大声的流行音乐,外面一直都很热闹,林疏清和苏南完全没在意也没察觉到不对,直到有人从走廊跑过挤到了他们包厢的门,门板突然被撞开,嘭的一声与墙壁贴上,外面走廊里人挤人,林疏清听到有人在喊着火了,所有人都在逃命。 与此同时,沈城朝安区特勤中队里的警报拉响,正在食堂吃饭的消防兵们瞬间放下碗筷,飞一般地冲出去,奔向消防车,一个个速度快的犹如猎豹。 而在酒吧包厢里的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了火灾,苏南愣了一下,反应极快地拉起林疏清就往外跑,酒吧南侧的火情正在迅速的变烈,浓浓的烟雾滚滚而来,弥漫在酒吧里,只是瞬间,就几乎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楼层的电梯已经罢工,两个人加入了向消防通道挤的大军中,然而没多久,林疏清就和苏南挤散了。 周围的人不断地推搡,谁都想挤到前面快一点逃出去,林疏清踮着脚尖随着人流移动边喊苏南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回应。 不得已,她只能一个人跟着人群逃生。 仅短短的两三分钟,火势就已经猛起来,并且越来越烈,人们愈发害怕胆战,在生死面前,谁还会顾别人,全都想着自己活。 “啊!!!”一个女孩的尖叫从旁边传来,林疏清低头就看到左侧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摔倒在了地上,然而没有一个人去扶她,甚至还不断地有人踩到她的身上。 她神情一凛,急忙走过去用尽力气去拉扯女孩,幸好女孩自己也没有完全懵,本能地知道要站起来,在林疏清的搀扶下终于躲过了被踩踏的惊险。 “火要烧过来了!!!大家快跑啊!!!”后面的人特别惊恐地喊了一声,人群更加躁乱,有的女孩被吓哭,甚至有人已经开口大骂故意推挤他人。 林疏清挤着挤着就被挤到了最右边。 已经完全乱了套,场面彻底失控,可怕的求生欲望几乎让每个人都丧失理智。 “救命啊!有没有人听到?帮我开开门!!!” “救命!我在杂物间,有人吗?开下门好不好?” 浓烟滚滚而来,夹杂着火光,汹涌地像是要把人给吞噬掉,林疏清的鼻间再次闻到了那种味道,让她无数次在梦里窒息的呛鼻烟雾的味道。 在听到呼救声时她已经被挤到了楼梯口,只要向左转个弯就能逃出去,可是林疏清却没有这样做。 她循着声音摸索着前进,不断地往前走,整个楼层已经被烟雾布满,完全看不清道路,直到她停在走廊尽头一扇朝南的门前,里面还在有话传出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在不断地喊救命,求人把门打开。 但是, 林疏清的眼睛落在门上,上面有一把锁。 消防车到了现场,刑慕白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在要下命令时,警戒线外围突然有人大声喊他:“刑队长!林疏清可能还在里面!” 刑慕白扭头望过去,挤在最前面的苏南冲他挥手,说:“我和她来这里玩,刚才逃出来时走散了,她很可能被困里面了。” 刑慕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快速的发布命令:“魏佳迪你在外面指挥,把气垫和云梯车都准备好。杨乐!” “到!” 刑慕白微微皱眉,严肃道:“你带着二分队在外面控制火情,用高喷车和水枪喷淋。” “其他人跟我进火场,营救被困人员,同时也要快速找到着火点。” “是!” 整齐而嘹亮的声音还回荡在空中,一群穿着藏蓝色防火服的战士已经逆着人群冲进了火场。 进了火灾发生的楼层后刑慕白让队员分散开搜救,他听到左手边的走廊有一下一下的敲击声,便跑过去,直到近了,他才发现正砸锁的那个人正是林疏清。 她抬眼望过来,场景和九年前有些相似,他笔挺地站在她的面前,身后就是正在不断逼近的烈火。 刑慕白抬脚向她大步走来。 她那张本来白皙细嫩的脸蛋上此时沾满了黑灰,像个小脏猫儿,“里面咳咳咳,里面有人。”她一开口就被烟给呛到,咳嗽着勉强对他说完话。 刑慕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吧氧气罩给她戴上,然后敲了敲门,对里面的姑娘说:“往后退。” 说完他后退了几步,然后箭步冲上来,抬起脚狠狠地用力一踹,锁没有坏,链接锁的那个挂钩硬生生地被他从门板上给扯了下来,同时还撕裂了一片木板。 这是林疏清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力气到底有多大。 就在这时,身后的火浪突然向他们席卷而来,刑慕白撸过林疏清就塞进了这间屋子里,飞快地关上门。 对讲机里接连有队员向他报告情况,另一边的伤员已经全部救了出去,而且找到了起火点。 刑慕白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除了有很多大的纸箱子外,还有其他易燃的物品,他拉过一张桌子抵在门上,同时对对讲机说:“加大水量,用最快的速度灭火。” “是!” 然而火势此时已经蔓延到了杂物间的门口,随时都有可能冲卷进来吞噬这一切。 刑慕白打开窗看了看外面,用对讲机对魏佳迪说:“酒吧的北侧巷子路口太窄,云梯车过不来,迅速地在窗户下面放气垫,我这边有两名被困人员。” “收到。” 很快,气垫就已经铺好。 刑慕白身上只有一条绳索,他扫了眼两位女士,林疏清很镇定地对他说:“先让她下吧。” 被困在杂物间的女孩此时已经全身止不住的发抖,眼泪一滴一滴不断地掉落,双腿发软的几乎站不住。 刑慕白的目光在林疏清身上停留了几秒,但也没再多犹豫,把绳索给女孩扣好,让她先下去。 困在屋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林疏清拿开他给她的氧气罩,被刑慕白摁住不准她摘下来。 外面的火拱着门,带动的桌子在地板上不断地发出刺耳的响声,面色有些苍白的林疏清偏头盯着门口看,一眨不眨,眼神渐渐地迷茫涣散。 刑慕白察觉到她不对劲,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门突然就砰的一下被冲击波撞开,桌子也被猛烈而来的火浪掀翻。 来不及了! 半分没有犹豫,刑慕白捞住想抬脚往门口方向走的林疏清,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飞快地向窗户扑过去,纵身一跃,他的手一只扣着她的脑袋一只搂着她的腰,身体垫在她的下方,几乎是将她完完全全地护在怀里。 就是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林疏清闭上眼,从眼角滑落出来一滴眼泪,而同时,她听到他沉沉的嗓音伴着呼呼的风声,回荡在她的耳畔。 “林疏清,清醒一点。” 而李苗苗正值花季,十七岁的少女本该有着和同龄人一样美好的青春,却因为这个病不得不不断地从学校出来住院做透析,但尽管这样,坚强的女孩一直没有放弃过学习,而且成绩非常好。 早在李大力决定把临阳的所有事都处理好就迁来沈城之后,林疏清不仅把李苗苗要住院治疗的事宜提前安排妥当,还主动帮他提前寻好房子。 杨启华笑骂她傻,林疏清就只是笑笑,不反驳。 李大力一家人来医院的那天林疏清亲自带着他们去了肾病内科,找了提前就约好的吴主任给李苗苗做了最新的检查和诊断,然后去了李苗苗要住的病房。 林疏清带他们到了病房门口才对李大力笑着说:“李叔叔,苗苗的床位在靠窗的那边,接下来你们自己收拾下,让苗苗好好休息,以后吴主任就是苗苗的主治医生了,有什么情况您和阿姨跟吴主任说就行,当然,有事也可以找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能帮的,肯定不遗余力地帮。” 夫妻俩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大力一个劲儿地对林疏清不断地说谢谢,他本来就嘴笨,这会儿更是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只会重复着说谢谢,而他的妻子,眼里含着泪,抓着林疏清的手都在颤抖,哽咽道:“谢谢,谢谢你,孩子。” 林疏清摇摇头,笑道:“不用的阿姨。” “那就这样,您们有事再找我,我先回科里。”说完林疏清对他们微微颔首,欲转身离开。 李苗苗跟她挥手,声音很轻,特别乖巧地说:“疏清姐姐再见。” 林疏清笑了下,摸了摸她的脑袋,“拜拜,等我有空了过来找你玩!” 转身之后林疏清轻松地舒了口气,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 林疏清回了科室,心情特别愉悦的她特别想找人聊天,拿起手机就拨了刑慕白的号码。 此时正在领导办公室的刑慕白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直接摁了挂断,顺带开了静音。 “临阳县消防队的指导员受伤住院,你去代理十天半个月的,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就过去吧,我已经和临阳那边打好招呼了。” 刑慕白沉吟了片刻,说:“这算升衔前的降职?” “屁话!”领导呵了他一声,“听不懂什么叫代理指导员吗?” “暂时的,在那边呆半个月就回来!” 刑慕白不卑不亢道:“这样调动不合理,我去了临阳就成魏佳迪自己带着整个中队,临阳那边是不缺指导员了,中队却少了队长,再说,特勤中队的事情比临阳那边要多,而且还任务更艰巨” “合不合理是你说了算的?那特勤中队没了你就散了还是怎么着?前两年你也没在,那群臭小子不照样生龙活虎?”领导咄咄反驳,“半个月后你回来就能笔试,再等段时间面试一过,不得照样离开特勤中队?” 刑慕白开始默不作声。 “这边你别管,上面会调人过来暂时代替你的职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荣光29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从上次在临阳回来后林疏清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联系,这段日子林疏清已经了解清了李家人的基本状况, 李大力的妻子之前在一家公司做文职, 但自从女儿李苗苗患上尿毒症后她就没再出去工作,专心照顾李苗苗, 家里所有的收入都只靠李大力一个人开出租车维持。 本来还算小康的家庭,现在已经因为巨额的医药费而负债累累。 而李苗苗正值花季, 十七岁的少女本该有着和同龄人一样美好的青春,却因为这个病不得不不断地从学校出来住院做透析,但尽管这样,坚强的女孩一直没有放弃过学习,而且成绩非常好。 早在李大力决定把临阳的所有事都处理好就迁来沈城之后,林疏清不仅把李苗苗要住院治疗的事宜提前安排妥当,还主动帮他提前寻好房子。 杨启华笑骂她傻, 林疏清就只是笑笑,不反驳。 李大力一家人来医院的那天林疏清亲自带着他们去了肾病内科, 找了提前就约好的吴主任给李苗苗做了最新的检查和诊断,然后去了李苗苗要住的病房。 林疏清带他们到了病房门口才对李大力笑着说:“李叔叔, 苗苗的床位在靠窗的那边,接下来你们自己收拾下, 让苗苗好好休息,以后吴主任就是苗苗的主治医生了, 有什么情况您和阿姨跟吴主任说就行, 当然, 有事也可以找我, 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能帮的,肯定不遗余力地帮。” 夫妻俩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大力一个劲儿地对林疏清不断地说谢谢,他本来就嘴笨,这会儿更是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只会重复着说谢谢,而他的妻子,眼里含着泪,抓着林疏清的手都在颤抖,哽咽道:“谢谢,谢谢你,孩子。” 林疏清摇摇头,笑道:“不用的阿姨。” “那就这样,您们有事再找我,我先回科里。”说完林疏清对他们微微颔首,欲转身离开。 李苗苗跟她挥手,声音很轻,特别乖巧地说:“疏清姐姐再见。” 林疏清笑了下,摸了摸她的脑袋,“拜拜,等我有空了过来找你玩!” 转身之后林疏清轻松地舒了口气,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 林疏清回了科室,心情特别愉悦的她特别想找人聊天,拿起手机就拨了刑慕白的号码。 此时正在领导办公室的刑慕白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直接摁了挂断,顺带开了静音。 “临阳县消防队的指导员受伤住院,你去代理十天半个月的,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就过去吧,我已经和临阳那边打好招呼了。” 刑慕白沉吟了片刻,说:“这算升衔前的降职?” “屁话!”领导呵了他一声,“听不懂什么叫代理指导员吗?” “暂时的,在那边呆半个月就回来!” 刑慕白不卑不亢道:“这样调动不合理,我去了临阳就成魏佳迪自己带着整个中队,临阳那边是不缺指导员了,中队却少了队长,再说,特勤中队的事情比临阳那边要多,而且还任务更艰巨” “合不合理是你说了算的?那特勤中队没了你就散了还是怎么着?前两年你也没在,那群臭小子不照样生龙活虎?”领导咄咄反驳,“半个月后你回来就能笔试,再等段时间面试一过,不得照样离开特勤中队?” 刑慕白开始默不作声。 “这边你别管,上面会调人过来暂时代替你的职位。”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个人调到临阳去?”刑慕白不服气地反问。 领导冷笑,“怎么?还跟我犟上了?这是命令,”领导的手指狠狠地戳着桌子,“你只能服从!” 刑慕白抿住唇,心里不爽,可又能怎么办,总不能违抗命令。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敬了个军礼,字正腔圆:“是!” 领导听到他的回答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往后一靠,抱起肩瞪他,“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啥?你小子看不出来?” 刑慕白当然能看得出来,他太清楚不过,肯定是因为快考核了所以想方设法不让他进前线,把他整到其他地方,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看书准备考核的事。 说直白一点,就是因为特勤中队的任务更危险,他们怕他在准备考核的期间出什么意外。 眼看他和母亲的约定就要实现了,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没办法向他家人交代。 毕竟他是两个老功臣白老首长和刑老局长唯一的孙子,虽然两老从来不过问也没说过什么,但各个领导还是想尽办法照顾着这个孩子。 领导缓了口气,拿起茶杯喝了几口,继续说:“这段时间你就在那边把你从外面学来的新训练方式拿出来让队长看着练他们,剩下的时间专心准备考核的事。” 和架空他有什么区别。刑慕白心想。 两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他们都想尽办法不让他的性命受到威胁,可他却还是逮住机会就一股脑儿往前冲,搞得他特别不识好歹似的。 可他明明不需要被这样对待。 在放他走之前领导随口问了句:“对了,书看的怎么样了?” 刑慕白道:“挺好的。” 领导听到他这样说,满意地点点头,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刑慕白立定敬礼,转身迈着方正的步子出了办公室。 上了车把军帽摘下来端端正正地放到副驾驶座上,刑慕白沉默地在车里坐了好半天才边发动车子边掏出手机。 一摁开屏幕,林疏清的短信霎时映入眼帘。 刑慕白点开通话记录,里面第一条未接电话就是刚才她打来的那通。 刑慕白戴上蓝牙耳机,拨了她的号码,然后熟练的倒车离开。 很快,林疏清就接了起来。 “嘿队长!” 刑慕白听着她不加掩饰非常开心的语调,微拢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嗯。”他淡淡地应道,然后直奔主题:“什么事?” 林疏清笑嘻嘻地约他:“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庆祝一下!” “庆祝我要走吗?”他扯了个笑。 “啊?”林疏清迷茫,而后抓住重点,飞快地问:“走?你要去哪儿?” 刑慕白如实对她说:“晚饭约不成了林疏清,我过会儿就要去临阳,这几天不会在沈城。” 林疏清停顿了几秒,疑问:“临阳?” “一会儿就必须走吗?” “嗯。” “去几天啊?” “十天半个月。” 林疏清不死心地问:“那到底是十天啊还是半个月啊?” 刑慕白:“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 林疏清嘟囔:“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你现在在开车回队里?” “不然?”他的眉角微微扬起,反问。 林疏清叹气,“好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那看来晚饭确实是吃不成了。” 刑慕白开着车,沉默不语地听着她在那端絮絮叨叨,本来烦躁的心情莫名的突然就好了一些。 “唉队长,”林疏清突然想到什么,兴冲冲地提议:“那就把吃饭的约定推到你回来再落实?” 片刻,林疏清听到他低声“嗯”了下,她刚笑开,又听他说:“那就等我回来再说。” 语气听上去还不错? “唔,好!”她爽快答应。 挂掉电话后刑慕白低叹了下,把蓝牙耳机摘掉,加快了车速。 回了队里走之前还得和魏佳迪说些要注意的事。 难得能正常下班,林疏清要走的时候遇到了也要回去的苏南,苏大公子冲林疏清晃了晃车钥匙,“捎带你一程?” 林疏清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念头,她拉住苏南就往停车场快步走去,“带我去朝安区特勤中队。” 苏南被她扯着往前走,笑呵呵地说:“这么迫不及待去见刑大队长啊?” 林疏清白了他一眼,说是啊是啊,特别想见你大舅子呢。 苏南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刑慕白往行李包里装衣服,魏佳迪坐在他宿舍的凳子上,歪着身子用手托着脑袋,嘴里还叼了根牙签,“你就这么走了?给临阳的消防队去当什么代理指导员?让我独自一人带一整个中队?” “不是,他们就一指导员受伤,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儿,怎么还非要调人过去,又偏偏把你弄过去?咱们这边比他们那里忙多了好吧!” 刑慕白心情也不好,可上级的命令他又不能反抗,只得服从,这会儿听到魏佳迪的话,更是心烦,道:“这次上面说会调个人过来协助你,反正就是考核笔试之前想方设法不让我呆在这里。”说完又语气挺差的嗤笑,“我前两年不在队里不也是你一个人带整个中队?” 前两年外派进修,说是让他去学习新的作战策略拿回来教给消防队,其实更多的还是让他脱离一线,保他安全,毕竟特勤中队长这个职务,危险系数比一般的消防队队长还要高。 这件事在刑慕白的心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反而会让他反感,这和特殊对待有区别吗?对魏佳迪对中队的每一名战士公正吗?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 魏佳迪把牙签拿出来,更加来劲,“还跟我提前两年,你知道我这两年跟我媳妇才见过几次面吗?妈的老子都要想疯了。” 拉好行李包的拉链,拎在手里,垂眸睨了魏佳迪一眼,吐字:“出息!” 魏佳迪翻着白眼轻哼,挑衅说你一个连对象都没有!的男人怎么可能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那种满足的感觉。 刑慕白冷冷地笑了下,“本来想等我从临阳回来给你多点时间好好陪陪弟媳。” “但我突然又不想了。” 魏佳迪:“” “哥,哥,白哥”他在后面追着刑慕白往外快步走,一脸的谄媚。 在跟着刑慕白往停车场走的时候魏佳迪正经起来,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话说回来,看这意思这次领导们是铁了心想齐心协力要把你搞到大队去,老白你根本没办法反抗也没退路啊。” 刑慕白沉着脸没说话,甩掉魏佳迪上车,开到中队门口时岗哨向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放行。 结果刑慕白在开车出中队门口的时候有辆很拉风的墨蓝色跑车突然在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随即一个女人就从车上跳下来向这边跑来。 是林疏清。 苏南把人送到听了林疏清在车上时再三对他说的话,没有等她直接掉头就开车走了。 林疏清伸手拦住刑慕白的车,让他下来。 刑慕白身上穿的是翠绿色的军装,上半身是短衬,衣摆收进了裤腰里扎紧,脚上的黑色皮鞋锃亮无染。 他开门下车,林疏清走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几秒后忽而笑起来,歪了点头,眼睛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着,脸上盈着浅笑说:“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夏常服,刑队长,你很帅嘛!” 男人微微皱眉,英俊刚毅的侧脸线条紧绷但流畅,显得愈发冷清,气质傲然如挺拔的松柏。 “你跑来做什么?”他问道。 林疏清眨巴着眼睛,“当然是想在你离开沈城之前见你一面。” 刑慕白低哼着短促地笑了下,“只是半个月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林疏清经他提醒忽的想起了什么,她惊醒般的“哦”了下,说:“我来是有事想同你说的。” 刑慕白的眼尾微挑,等着她说要对他说的事情。 林疏清屈起食指对他勾了勾,“凑过来一点。” 刑慕白:“” 他像个木头人似的,站着没动,只是垂着头,敛眸盯着她。 林疏清轻啧,只能抬起脚来,她伸出手帮他整了整衣领,虽然他的衣服很工整,一丝不苟,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摸了一番,借此吃了一点小小的豆腐,然后手就摁着他的领边,离他极近,用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9月4号傍晚六点,临阳海边,不见不散。” 话音未落,林疏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松开手,站稳,边拉开包的拉链掏手机边笑着冲刑慕白慢悠悠提醒:“到时候我会过去找你,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就又会见面了哟队长。” 说完就拿出手机接通。 刑慕白:“” 林疏清本来笑吟吟的面容突然严肃起来,她皱着眉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刑慕白,你赶时间吗?我要回医院” 她还没说完,刑某白就干脆利索地回了她两个字——上车。 林疏清想到和刑慕白之前就说好周六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刚要开口说有安排,结果她师父就继续道:“有安排也给我推了,跟我一起去参加饭局。” 林疏清想不通师父为什么会突然拉她去饭局这种地方,不解地问:“为什么非去不可啊师父?” 杨启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怒嗔她,“你说说,你说说你现在都多大了?” 林疏清猛的就明白过来,这是要带她去相亲??? 她快速地眨着眼睛,想了下,开口说:“师父,我觉得” 刚起了个头,还没说下去,杨启华就摆摆手打断,他把身上的白袍脱下来,穿好西装,转身对林疏清强硬地说:“你别跟我说你觉得怎么怎么样,也别给我找什么急诊忙没有时间去经营感情之类的狗屁借口,你要还认我这个师父,明天就跟我过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疏清不敢不从,只是在心里想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了,反正只是名义上相个亲,吃过明天的晚饭,大家依旧各过各的,互不影响,路上见了还是陌生人。 她点点头,“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您生这么大气干嘛呀?” 从杨启华的办公室出来,林疏清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换了衣服就去了停车场找已经在车上等她的苏南,两个人说好了今晚就把林疏清欠苏南的那顿到新开的酒吧店嗨的约定实现一下,下班后直接过去。 在车上林疏清低头给刑慕白发短信。 这边刚刚挂掉和许建国通话发刑慕白看到这条短信,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正巧,他也临时有事赴不了约。 她很快又回了过来: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她开心的语气。 刑慕白的唇角很浅很淡地微微扬了一点,他把手里揣兜里,去了训练场。 再系统的训练他们最后一轮,就放人带队去吃晚饭。 焰色酒吧在五楼,林疏清和苏南不喜欢和一群人挤来挤去,要了包厢,两个被工作压榨了许久的人终于释放天性,轻松愉悦的享受假期时光,点了歌喝着酒谈天侃地,互相称着姐妹好哥俩好。 两个人聊刑信晗和苏南的事,林疏清这才知道那次看电影根本就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刑信晗和苏南提前故意设计好的。 她大笑,和苏南碰了碰杯,说:“你可以啊苏少爷,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苏南跟大爷似的摆摆手,“演戏不就浪费了老子着一双妙手回春的手嘛!” 林疏清翻了个白眼,“切。” 包厢里放着很大声的流行音乐,外面一直都很热闹,林疏清和苏南完全没在意也没察觉到不对,直到有人从走廊跑过挤到了他们包厢的门,门板突然被撞开,嘭的一声与墙壁贴上,外面走廊里人挤人,林疏清听到有人在喊着火了,所有人都在逃命。 与此同时,沈城朝安区特勤中队里的警报拉响,正在食堂吃饭的消防兵们瞬间放下碗筷,飞一般地冲出去,奔向消防车,一个个速度快的犹如猎豹。 而在酒吧包厢里的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了火灾,苏南愣了一下,反应极快地拉起林疏清就往外跑,酒吧南侧的火情正在迅速的变烈,浓浓的烟雾滚滚而来,弥漫在酒吧里,只是瞬间,就几乎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楼层的电梯已经罢工,两个人加入了向消防通道挤的大军中,然而没多久,林疏清就和苏南挤散了。 周围的人不断地推搡,谁都想挤到前面快一点逃出去,林疏清踮着脚尖随着人流移动边喊苏南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回应。 不得已,她只能一个人跟着人群逃生。 仅短短的两三分钟,火势就已经猛起来,并且越来越烈,人们愈发害怕胆战,在生死面前,谁还会顾别人,全都想着自己活。 “啊!!!”一个女孩的尖叫从旁边传来,林疏清低头就看到左侧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摔倒在了地上,然而没有一个人去扶她,甚至还不断地有人踩到她的身上。 她神情一凛,急忙走过去用尽力气去拉扯女孩,幸好女孩自己也没有完全懵,本能地知道要站起来,在林疏清的搀扶下终于躲过了被踩踏的惊险。 “火要烧过来了!!!大家快跑啊!!!”后面的人特别惊恐地喊了一声,人群更加躁乱,有的女孩被吓哭,甚至有人已经开口大骂故意推挤他人。 林疏清挤着挤着就被挤到了最右边。 已经完全乱了套,场面彻底失控,可怕的求生欲望几乎让每个人都丧失理智。 “救命啊!有没有人听到?帮我开开门!!!” “救命!我在杂物间,有人吗?开下门好不好?” 浓烟滚滚而来,夹杂着火光,汹涌地像是要把人给吞噬掉,林疏清的鼻间再次闻到了那种味道,让她无数次在梦里窒息的呛鼻烟雾的味道。 在听到呼救声时她已经被挤到了楼梯口,只要向左转个弯就能逃出去,可是林疏清却没有这样做。 她循着声音摸索着前进,不断地往前走,整个楼层已经被烟雾布满,完全看不清道路,直到她停在走廊尽头一扇朝南的门前,里面还在有话传出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在不断地喊救命,求人把门打开。 但是, 林疏清的眼睛落在门上,上面有一把锁。 消防车到了现场,刑慕白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在要下命令时,警戒线外围突然有人大声喊他:“刑队长!林疏清可能还在里面!” 刑慕白扭头望过去,挤在最前面的苏南冲他挥手,说:“我和她来这里玩,刚才逃出来时走散了,她很可能被困里面了。” 刑慕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快速的发布命令:“魏佳迪你在外面指挥,把气垫和云梯车都准备好。杨乐!” “到!” 刑慕白微微皱眉,严肃道:“你带着二分队在外面控制火情,用高喷车和水枪喷淋。” “其他人跟我进火场,营救被困人员,同时也要快速找到着火点。” “是!” 整齐而嘹亮的声音还回荡在空中,一群穿着藏蓝色防火服的战士已经逆着人群冲进了火场。 进了火灾发生的楼层后刑慕白让队员分散开搜救,他听到左手边的走廊有一下一下的敲击声,便跑过去,直到近了,他才发现正砸锁的那个人正是林疏清。 她抬眼望过来,场景和九年前有些相似,他笔挺地站在她的面前,身后就是正在不断逼近的烈火。 刑慕白抬脚向她大步走来。 她那张本来白皙细嫩的脸蛋上此时沾满了黑灰,像个小脏猫儿,“里面咳咳咳,里面有人。”她一开口就被烟给呛到,咳嗽着勉强对他说完话。 刑慕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吧氧气罩给她戴上,然后敲了敲门,对里面的姑娘说:“往后退。” 说完他后退了几步,然后箭步冲上来,抬起脚狠狠地用力一踹,锁没有坏,链接锁的那个挂钩硬生生地被他从门板上给扯了下来,同时还撕裂了一片木板。 这是林疏清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力气到底有多大。 就在这时,身后的火浪突然向他们席卷而来,刑慕白撸过林疏清就塞进了这间屋子里,飞快地关上门。 对讲机里接连有队员向他报告情况,另一边的伤员已经全部救了出去,而且找到了起火点。 刑慕白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除了有很多大的纸箱子外,还有其他易燃的物品,他拉过一张桌子抵在门上,同时对对讲机说:“加大水量,用最快的速度灭火。” “是!” 然而火势此时已经蔓延到了杂物间的门口,随时都有可能冲卷进来吞噬这一切。 刑慕白打开窗看了看外面,用对讲机对魏佳迪说:“酒吧的北侧巷子路口太窄,云梯车过不来,迅速地在窗户下面放气垫,我这边有两名被困人员。” “收到。” 很快,气垫就已经铺好。 刑慕白身上只有一条绳索,他扫了眼两位女士,林疏清很镇定地对他说:“先让她下吧。” 被困在杂物间的女孩此时已经全身止不住的发抖,眼泪一滴一滴不断地掉落,双腿发软的几乎站不住。 刑慕白的目光在林疏清身上停留了几秒,但也没再多犹豫,把绳索给女孩扣好,让她先下去。 困在屋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林疏清拿开他给她的氧气罩,被刑慕白摁住不准她摘下来。 外面的火拱着门,带动的桌子在地板上不断地发出刺耳的响声,面色有些苍白的林疏清偏头盯着门口看,一眨不眨,眼神渐渐地迷茫涣散。 刑慕白察觉到她不对劲,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门突然就砰的一下被冲击波撞开,桌子也被猛烈而来的火浪掀翻。 来不及了! 半分没有犹豫,刑慕白捞住想抬脚往门口方向走的林疏清,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飞快地向窗户扑过去,纵身一跃,他的手一只扣着她的脑袋一只搂着她的腰,身体垫在她的下方,几乎是将她完完全全地护在怀里。 就是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林疏清闭上眼,从眼角滑落出来一滴眼泪,而同时,她听到他沉沉的嗓音伴着呼呼的风声,回荡在她的耳畔。 “林疏清,清醒一点。” 刑慕白开车很稳,迎着暴雨狂风行驶在路上,不急不躁。 这是林疏清第一次坐刑慕白的车,当然她也趁这次机会很细心地发现了他开车时的一些小习惯。 他习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单手托着下巴盯着窗外看,另一只手会随意地搭放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轻叩。 他开车不习惯说话,更喜欢沉默。 他想吸烟的时候会顾虑到有别人在而生生忍住。 离临阳越来越近,雨势也正渐渐地小了许多,风不再那么剧烈,手机也开始有讯号。 刑慕白适度地提了车速,车轮碾压过的地方溅起一片水花。 一路过来,虽然刑慕白不主动说话,但对于司机大叔的攀谈他也不会不理睬,所以当刑慕白把司机大叔送到目的地时,司机大叔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消防队长,毕竟林疏清一上车就很熟稔地喊了他一声刑队长。 而林疏清也知道了为什么会意外遇到刑慕白,他是去临阳北边的村落里看望他的爷爷去了,正巧回沈城要经过她被困的那条路。 司机大叔打开车门刚下车,林疏清立刻对刑慕白说:“等我一下。” 随即快速地跳下车,撑开伞追上正要走的司机大叔,叫住人,她对特别实在的司机大叔再次道谢,要不是司机大叔人好,折回来等在路边接她,她现在还不知道落到什么境地。 司机大叔憨厚地笑着连连摆手,林疏清用手臂箍住伞柄,在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塞到司机大叔的手中,“大叔,这是我的名片,虽然我不是肾病内科的医生,但我回去会帮您问问肾病内科那边的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对您女儿的病情更有帮助。当然,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用我的地方,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就行,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出租车司机当时只是有感而发,没管住嘴多和林疏清絮叨了一番,没想到她居然是沈城最好的医院的医生,现在还主动把名片塞给自己说会尽可能的帮助他。 林疏清又从包里拿出钱夹,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给了司机,她紧紧地攥着司机的手不让他还回来,特别感激地说:“大叔,这些您拿着。” 司机说什么都不肯要,非要还给她,林疏清摇头,“今天真的很谢谢您了,因为我还让您的车坏在半路,就当是给您的修车费了好吗?” “我先走了,大叔,再见,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林疏清生怕司机把钱还给她,一溜烟跑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利索地跳上车,把伞收好,对刑慕白说:“开车吧。”然后对站在车旁的司机笑着挥了挥手。 司机望着远去的吉普车,看了看两手中的一沓钱和那张名片,还是有点缓不过神。 半晌,他笑了笑,感叹道:“老天爷是看到了我做的善事,开了眼让我遇到了贵人呐!” 两个人继续向沈城出发,从临阳到沈城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等他们回到沈城大概也要快十点。 刑慕白沉默地开着车,脑海里闪现过的全都是刚才他隔着车窗看到的她和那个中年司机说话的场景,纤瘦的女人撑着伞低头从包里翻出名片和现金,全都塞给司机,她的脸上挂着浅笑,感激的神情溢于言表,白皙的侧脸在橘黄的路灯下映衬的特别柔和,小巧的鼻梁十分的挺,在和司机因为现金推搡时偶尔不经意会露出一小截白嫩光滑的细腰。 好像是真的同九年前那个刚刚高考完不久的女孩有哪里是不一样了。 车离开临阳没多久,林疏清就歪了头问他:“刑队长,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手机给我师父打个电话报平安?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林疏清说着还怕他不信似的晃了晃手里已经完全黑屏的手机。 刑慕白淡淡地瞟了一眼,伸出右手从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林疏清的嘴角翘起来,接到手里后就摁开电源,然后发现,这人的屏保和桌面壁纸都是用的系统默认的风景照。 啧,无趣的男人。 她打开拨号键盘,输了几个数字,号码都还没输完,他的手机屏幕上就很智能地弹出一个通知栏,上面写的是——林疏清医生。 林疏清在心里默默地不满了下,她摁下拨号键,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 而她那个其实并没有关机的手机下一秒就响起了来电铃声,在安静的车厢格外的突兀响亮。 刑慕白睇了她一眼,林疏清特别坦然地冲着他笑,那神情仿佛在说,谁让你不联系我的! 她细长的手指熟练而飞快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按着,嘴里说:“回去后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啊刑队长,感谢你今天捎带我回沈城。” 刑慕白的神情冷然,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车内的灯光打下来,落到他的脸上,把他棱角分明硬气刚毅的面庞轮廓勾勒的完完全全。 他沉吟了几秒才不急不慢地开口道:“举手之劳,顺便而已,不用麻烦林医生百忙中抽身请我吃饭。” 林疏清撇撇嘴,纠正他说:“刑慕白,我刚问你记不记得我叫什么的时候,你那声林疏清明明喊的很自然流利啊,现在干嘛又林医生林医生的叫,多不好听啊,还是我的名字叫起来顺耳,你以后就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了。” 刑慕白哼了声:“毛病。” 她轻笑起来,接着上一个话题故意对他讲:“至于我非想请你吃饭这件事吧,我这人呢,不喜欢欠人情,你不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心里就总记挂着你哪天哪天帮过我,我找机会一定要回报回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哼笑,没有搭话。 林疏清继续慢悠悠道:“就像是九年前你连续救我两次,那时候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去回报你” 所以在看到你手上的伤口后突然就特别特别想学医,想力所能及的帮到你,来报答你。 刑慕白却突然说:“你好好活着不去想寻死就是帮我大忙了。” 林疏清的话被他打断,她停顿了下,而后笑起来,语调上扬:“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地听你的话,好好活着啊。” “我知道,要惜命嘛!”她脑袋偏过去望着他,眉眼弯弯,眼底全都是零星细碎的光芒。 那年火灾过后的隔日,在医院清醒过来的她终于松开了刑慕白的手指,哭着吵闹要找父母。 她接受不了这样突发的意外,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双亲。 于是她从病床上滑下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打着哭嗝冲他嚷:“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和我爸妈一起烧死算了!” 说完就往外跑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凭借着本能跑到了离病房很近的楼梯口,顺着楼梯就往下跑。 有那么一瞬间,林疏清脑子里闪过了要死的念头,她真想一了百了。 父母都去世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死了算了。 刑慕白追着出去,在她光着脚蹬蹬蹬下楼时,他几个跨步就踏下台阶扯住她,两个人拉扯间林疏清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后栽去。 她甚至连尖叫都没有,特别平静的闭上眼,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她在自暴自弃,在放弃生命。 突然,她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扣住,林疏清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刑慕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的下颚线紧紧地绷住,眉峰拢起来。 她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荣光30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消防车停在桥梁上时先一步赶来的民警正在拿着大喇叭劝说扒在高好几米的用铆接的桥架上想要轻生的女子。 刑慕白同其中一位民警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后微拢着眉仔细地想了下对策,最终让民警继续在偏左侧劝说手里还拿着水果刀情绪激动的女子, 然后消防队这边派人从右侧慢慢地向女子靠近, 争取不要打草惊蛇,成功地解救她。 刑慕白没有犹豫就定了自己亲自上场。 他永远都是这样, 最苦最难最危险的事全都冲在最前面。 他一个人能做的绝对不会让他的队员去冒险。 穿着抢险救援服的刑慕白扣好绳索就翻到了桥架的右侧,一点一点动作极其轻小地向左上方的女子所在的位置攀去。 林疏清从急救车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桥架上正往轻生的女子靠近的那一抹橙色的身影, 心口猛的一滞。 刚才接到电话后医院就派她过来现场待命,因为女人的手里有刀,情绪极其不稳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林疏清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的刑慕白看,她的心都跟着他提到了半空,默默地祈祷千万要顺利, 一定不要有事。 民警费尽口舌劝说女子,安抚着她的情绪, 眼见就快要成功的劝说女子放弃寻死,结果桥下围观的人群中有个正被父母带着从这里经过的小男孩指着刑慕白, 嗓音稚嫩而激动地大喊:“妈妈,蜘蛛侠!” 现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气。 刑慕白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想要轻生的女人扭过头看到刑慕白后情绪变的更加暴躁, 她不断地尖叫, 一冲动直接完全失去理智用右手拿的水果刀割了左手腕, 随即松开环在铁架上的胳膊, 人瞬间就向江水里栽去。 现场有的人被惊吓的唏嘘大叫。 几乎是在女子往下掉落的同时,本来在桥架上的刑慕白立刻把安全锁解开,紧随着跳了下去。 林疏清的神情一凛,“刑慕白!!!”扬声喊他之间她的人已经跑到了护栏那儿。 而跟林疏清一样担心刑慕白的消防队员们在紧张地喊出“队长”两个字后就立即转头从消防车里拿了工具就往能靠近河岸的地方飞快的跑去。 林疏清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落水,看着刑慕白在水里奋力地向溺了水而出于本能胡乱挣扎的女人游去,她抓在护栏上的手指节都开始泛白。 这是与时间赛跑的生死大事,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重要。 十米五米三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女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头已经没过了江面,只有两只手还在胡乱地拍打着,但幅度一下比一下微小,眼见就要沉到江里面去。 一米!!! 就快要抓到了! 刑慕白从身后伸出手,终于把已经昏迷的女人给抓住! 他很用力地扯住她,把人给抓牢,然后转了方向,拽着她拼尽全力向岸边划。 林疏清见状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她转身往刚才那些消防员跑去的方向奔,冲旁边的护士招了招手,“拿上东西跟我过去!” 林疏清到岸边的时候消防队员刚从刑慕白的手里接过女人,林疏清语气快速道:“把人平放。”然后头也不回地喊人:“张恙!帮她止血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说完林疏清就跪在地上,双手十指交叉相扣,对昏迷的女人进行胸外按压急救,做了三十下后林疏清松开手指,一点都不敢松懈地继续给女人做口对口人工呼吸。 来回反复几次,昏迷中的女人吐出被呛的江水,不断地咳嗽。 绷着弦等在旁边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刑慕白全身湿淋淋的站在林疏清的身旁,垂头盯着她纤瘦的后背看,栗色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因为她在急救,长发滑落到一边,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飘动。 正在慢慢恢复体力的他耳边还在嗡嗡地响,耳畔不断地回荡着刚才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刑慕白”,怎么都消散不去。 魏佳迪走到刑慕白旁边,看到他手背上正在有血往外流,低呼了声,“赶紧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刑慕白抬起手,淡淡地看了眼伤口,不深。 回队里让医务室的王姨处理一下就行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一会儿回去” 让跟过来的医护人员把女人抬到担架上的林疏清转身看向刑慕白,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手背上被江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弄的伤口,二话不说扯住他的手指就低头查看起来。 刑慕白想抽回来,林疏清拧起眉心,语气很认真严肃道:“别动!” 刑慕白:“” 旁边的魏佳迪还有一群消防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疏清头也不回,嗓音纯净透彻,像是清泠泠的泉水甘甜,“张恙!” 小护士跑过来,林疏清伸手,正欲要东西,很快手又落了下去,她皱着眉说:“算了。” 然后拉着他转身就走,“你跟我去医院一趟。” 旁边的一群消防员起哄似的“哦~”了一声。 刑慕白用力地把手抽回来,“谢谢,不过不用,小伤而已,我回队里” 没等他说完,也没等林疏清用自己的法子逼他跟自己走,魏佳迪就推了刑慕白一把,哈哈笑着说:“刑队,咱们队里医务室的王姨这两天回老家了,你还是跟医生走一趟吧哈!别最后因为处理不及时感染了。” 杨乐也跟着频频点头,睁着眼撒谎:“对对对,队长,我妈回老家了啊!” 刑慕白:“”真他妈的实力坑队友! 林疏清把目光转移到魏佳迪身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对他算是道谢般地点了点头。 魏佳迪一起头,其他队员更加放肆,全都推搡着刑慕白让他很林疏清走。 最后被不得不跟着林疏清上急救车的刑慕白一记狠厉的眼刀扫过去,他的队员们才转头跳上消防车离开现场。 在回队里的路上杨乐八卦道:“咱们队长是不是要告别单身了?” 了解一点情况的肖扬笑起来,“我觉得快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住院的时候,林医生就向我打听过咱们队长的情况,什么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啦,什么之前有没有搞过对象啦各种问题只要是关于咱们队长的全都问了一个遍。” “所以你一回队里就被队长给摁着惩罚了一番?”有人哈哈笑着幸灾乐祸道。 一众大小伙儿在车里吵闹笑骂着打趣,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出声说话若有所思的指导员魏佳迪突然一拍大腿,豁然开朗:“我就说这个女医生在哪里见过!” 坐在他旁边的肖扬不解道:“不是我被送去急救的时候你见过吗?” 魏佳迪翻了个白眼,咧着嘴呵呵乐,“除了那次,还有一次。” “上次焰色酒吧火灾,最后拉住老白的那个满脸都是黑灰的女人,就是这个林医生!叫”魏佳迪仔细点想了想当时有个男人对刑慕白说话时提到的名字,“啊对,叫林疏清,是不是?” 他一脸笃定地扭头问肖扬。 肖扬愣愣地点头。 魏佳迪这么一说,参与那场火灾救援的其他队员也都想起了那一幕,瞬间明白。 只是还是有人不懂指导员怎么就能把人给辨出来。 魏佳迪哼了声,洋洋得意道:“这个林医生看老白的眼神很特别,就是那种那种你们懂吧?” 队员们恍然大悟,队长的春天怕不是真的要来了! 魏佳迪哼着歌眯眼,如果第一次在医院里把老白叫去办公室说肖扬的病情还算正常,第二次火场外两个人只是露出了点异样,而今天这次,他敢打赌这个林医生绝对和刑慕白那家伙有猫腻! 另一边被迫去了医院的刑慕白直接被林疏清给摁在了急诊大厅的椅子上,她拿了要用的东西过来放到旁边,干脆利索地给他上药,包扎。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熟稔。 完事儿刑慕白刚起身,话都没来得及说林疏清就匆匆忙忙对他说了句等下就小跑开,刑慕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正想要不要先回队里,结果就被人喊了名字。 是杨启华。 刑慕白见到他后微微颔首,礼貌地唤了声杨叔。 杨启华见他这身装扮,问:“这是又去出任务了?”而后注意到他被包扎好的手,“受伤了?” 刑慕白微微笑了下,“不碍事,就是划伤了一个小伤口而已。” 话音未落,林疏清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谁说不碍事,江里的东西有多少细菌你知道吗?这种伤口不及时处理最容易发炎化脓。” 杨启华见林疏清满脸担心的模样,摇摇头失笑,虽然他没有结婚生子,但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明白着呢,这丫头的心思,他一看一个准儿。 这是瞧上人家这个队长了。 他摆摆手,“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过去了。”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刑慕白说:“那个慕白啊,有空让小清带你去我那里,咱们一起吃个饭。” 这话让刑慕白推脱不了也不能推脱,他点头应下:“好。” 林疏清把给刑慕白拿的消炎药递给他,嘱咐说:“回去记得按时吃药,剂量我都在药盒上写清楚了,再就是一定要及时去医务室换药清理伤口,千万别让伤口发炎。” 刑慕白“嗯”了声,说了句谢谢,然后道:“药费等我回去” “不用。”林疏清打断他的话,抬头冲他扬起一抹笑,眼神带着些许狡黠,说:“作为家属,你不用拿药费。” 消防车停在桥梁上时先一步赶来的民警正在拿着大喇叭劝说扒在高好几米的用铆接的桥架上想要轻生的女子。 刑慕白同其中一位民警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后微拢着眉仔细地想了下对策,最终让民警继续在偏左侧劝说手里还拿着水果刀情绪激动的女子,然后消防队这边派人从右侧慢慢地向女子靠近,争取不要打草惊蛇,成功地解救她。 刑慕白没有犹豫就定了自己亲自上场。 他永远都是这样,最苦最难最危险的事全都冲在最前面。 他一个人能做的绝对不会让他的队员去冒险。 穿着抢险救援服的刑慕白扣好绳索就翻到了桥架的右侧,一点一点动作极其轻小地向左上方的女子所在的位置攀去。 林疏清从急救车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桥架上正往轻生的女子靠近的那一抹橙色的身影,心口猛的一滞。 刚才接到电话后医院就派她过来现场待命,因为女人的手里有刀,情绪极其不稳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林疏清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的刑慕白看,她的心都跟着他提到了半空,默默地祈祷千万要顺利,一定不要有事。 民警费尽口舌劝说女子,安抚着她的情绪,眼见就快要成功的劝说女子放弃寻死,结果桥下围观的人群中有个正被父母带着从这里经过的小男孩指着刑慕白,嗓音稚嫩而激动地大喊:“妈妈,蜘蛛侠!” 现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气。 刑慕白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想要轻生的女人扭过头看到刑慕白后情绪变的更加暴躁,她不断地尖叫,一冲动直接完全失去理智用右手拿的水果刀割了左手腕,随即松开环在铁架上的胳膊,人瞬间就向江水里栽去。 现场有的人被惊吓的唏嘘大叫。 几乎是在女子往下掉落的同时,本来在桥架上的刑慕白立刻把安全锁解开,紧随着跳了下去。 林疏清的神情一凛,“刑慕白!!!”扬声喊他之间她的人已经跑到了护栏那儿。 而跟林疏清一样担心刑慕白的消防队员们在紧张地喊出“队长”两个字后就立即转头从消防车里拿了工具就往能靠近河岸的地方飞快的跑去。 林疏清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落水,看着刑慕白在水里奋力地向溺了水而出于本能胡乱挣扎的女人游去,她抓在护栏上的手指节都开始泛白。 这是与时间赛跑的生死大事,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重要。 十米五米三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女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头已经没过了江面,只有两只手还在胡乱地拍打着,但幅度一下比一下微小,眼见就要沉到江里面去。 一米!!! 就快要抓到了! 刑慕白从身后伸出手,终于把已经昏迷的女人给抓住! 他很用力地扯住她,把人给抓牢,然后转了方向,拽着她拼尽全力向岸边划。 林疏清见状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她转身往刚才那些消防员跑去的方向奔,冲旁边的护士招了招手,“拿上东西跟我过去!” 林疏清到岸边的时候消防队员刚从刑慕白的手里接过女人,林疏清语气快速道:“把人平放。”然后头也不回地喊人:“张恙!帮她止血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说完林疏清就跪在地上,双手十指交叉相扣,对昏迷的女人进行胸外按压急救,做了三十下后林疏清松开手指,一点都不敢松懈地继续给女人做口对口人工呼吸。 来回反复几次,昏迷中的女人吐出被呛的江水,不断地咳嗽。 绷着弦等在旁边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刑慕白全身湿淋淋的站在林疏清的身旁,垂头盯着她纤瘦的后背看,栗色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因为她在急救,长发滑落到一边,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飘动。 正在慢慢恢复体力的他耳边还在嗡嗡地响,耳畔不断地回荡着刚才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刑慕白”,怎么都消散不去。 魏佳迪走到刑慕白旁边,看到他手背上正在有血往外流,低呼了声,“赶紧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刑慕白抬起手,淡淡地看了眼伤口,不深。 回队里让医务室的王姨处理一下就行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一会儿回去” 让跟过来的医护人员把女人抬到担架上的林疏清转身看向刑慕白,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手背上被江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弄的伤口,二话不说扯住他的手指就低头查看起来。 刑慕白想抽回来,林疏清拧起眉心,语气很认真严肃道:“别动!” 刑慕白:“” 旁边的魏佳迪还有一群消防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疏清头也不回,嗓音纯净透彻,像是清泠泠的泉水甘甜,“张恙!” 小护士跑过来,林疏清伸手,正欲要东西,很快手又落了下去,她皱着眉说:“算了。” 然后拉着他转身就走,“你跟我去医院一趟。” 旁边的一群消防员起哄似的“哦~”了一声。 刑慕白用力地把手抽回来,“谢谢,不过不用,小伤而已,我回队里” 没等他说完,也没等林疏清用自己的法子逼他跟自己走,魏佳迪就推了刑慕白一把,哈哈笑着说:“刑队,咱们队里医务室的王姨这两天回老家了,你还是跟医生走一趟吧哈!别最后因为处理不及时感染了。” 杨乐也跟着频频点头,睁着眼撒谎:“对对对,队长,我妈回老家了啊!” 刑慕白:“”真他妈的实力坑队友! 林疏清把目光转移到魏佳迪身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对他算是道谢般地点了点头。 魏佳迪一起头,其他队员更加放肆,全都推搡着刑慕白让他很林疏清走。 最后被不得不跟着林疏清上急救车的刑慕白一记狠厉的眼刀扫过去,他的队员们才转头跳上消防车离开现场。 在回队里的路上杨乐八卦道:“咱们队长是不是要告别单身了?” 了解一点情况的肖扬笑起来,“我觉得快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住院的时候,林医生就向我打听过咱们队长的情况,什么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啦,什么之前有没有搞过对象啦各种问题只要是关于咱们队长的全都问了一个遍。” “所以你一回队里就被队长给摁着惩罚了一番?”有人哈哈笑着幸灾乐祸道。 一众大小伙儿在车里吵闹笑骂着打趣,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出声说话若有所思的指导员魏佳迪突然一拍大腿,豁然开朗:“我就说这个女医生在哪里见过!” 坐在他旁边的肖扬不解道:“不是我被送去急救的时候你见过吗?” 魏佳迪翻了个白眼,咧着嘴呵呵乐,“除了那次,还有一次。” “上次焰色酒吧火灾,最后拉住老白的那个满脸都是黑灰的女人,就是这个林医生!叫”魏佳迪仔细点想了想当时有个男人对刑慕白说话时提到的名字,“啊对,叫林疏清,是不是?” 他一脸笃定地扭头问肖扬。 肖扬愣愣地点头。 魏佳迪这么一说,参与那场火灾救援的其他队员也都想起了那一幕,瞬间明白。 只是还是有人不懂指导员怎么就能把人给辨出来。 魏佳迪哼了声,洋洋得意道:“这个林医生看老白的眼神很特别,就是那种那种你们懂吧?” 队员们恍然大悟,队长的春天怕不是真的要来了! 魏佳迪哼着歌眯眼,如果第一次在医院里把老白叫去办公室说肖扬的病情还算正常,第二次火场外两个人只是露出了点异样,而今天这次,他敢打赌这个林医生绝对和刑慕白那家伙有猫腻! 另一边被迫去了医院的刑慕白直接被林疏清给摁在了急诊大厅的椅子上,她拿了要用的东西过来放到旁边,干脆利索地给他上药,包扎。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熟稔。 完事儿刑慕白刚起身,话都没来得及说林疏清就匆匆忙忙对他说了句等下就小跑开,刑慕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正想要不要先回队里,结果就被人喊了名字。 是杨启华。 刑慕白见到他后微微颔首,礼貌地唤了声杨叔。 杨启华见他这身装扮,问:“这是又去出任务了?”而后注意到他被包扎好的手,“受伤了?” 刑慕白微微笑了下,“不碍事,就是划伤了一个小伤口而已。” 话音未落,林疏清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谁说不碍事,江里的东西有多少细菌你知道吗?这种伤口不及时处理最容易发炎化脓。” 杨启华见林疏清满脸担心的模样,摇摇头失笑,虽然他没有结婚生子,但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明白着呢,这丫头的心思,他一看一个准儿。 这是瞧上人家这个队长了。 他摆摆手,“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过去了。”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刑慕白说:“那个慕白啊,有空让小清带你去我那里,咱们一起吃个饭。” 这话让刑慕白推脱不了也不能推脱,他点头应下:“好。” 林疏清把给刑慕白拿的消炎药递给他,嘱咐说:“回去记得按时吃药,剂量我都在药盒上写清楚了,再就是一定要及时去医务室换药清理伤口,千万别让伤口发炎。” 刑慕白“嗯”了声,说了句谢谢,然后道:“药费等我回去” “不用。”林疏清打断他的话,抬头冲他扬起一抹笑,眼神带着些许狡黠,说:“作为家属,你不用拿药费。” 消防车停在桥梁上时先一步赶来的民警正在拿着大喇叭劝说扒在高好几米的用铆接的桥架上想要轻生的女子。 刑慕白同其中一位民警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后微拢着眉仔细地想了下对策,最终让民警继续在偏左侧劝说手里还拿着水果刀情绪激动的女子,然后消防队这边派人从右侧慢慢地向女子靠近,争取不要打草惊蛇,成功地解救她。 刑慕白没有犹豫就定了自己亲自上场。 他永远都是这样,最苦最难最危险的事全都冲在最前面。 他一个人能做的绝对不会让他的队员去冒险。 穿着抢险救援服的刑慕白扣好绳索就翻到了桥架的右侧,一点一点动作极其轻小地向左上方的女子所在的位置攀去。 林疏清从急救车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桥架上正往轻生的女子靠近的那一抹橙色的身影,心口猛的一滞。 刚才接到电话后医院就派她过来现场待命,因为女人的手里有刀,情绪极其不稳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林疏清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的刑慕白看,她的心都跟着他提到了半空,默默地祈祷千万要顺利,一定不要有事。 民警费尽口舌劝说女子,安抚着她的情绪,眼见就快要成功的劝说女子放弃寻死,结果桥下围观的人群中有个正被父母带着从这里经过的小男孩指着刑慕白,嗓音稚嫩而激动地大喊:“妈妈,蜘蛛侠!” 现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气。 刑慕白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想要轻生的女人扭过头看到刑慕白后情绪变的更加暴躁,她不断地尖叫,一冲动直接完全失去理智用右手拿的水果刀割了左手腕,随即松开环在铁架上的胳膊,人瞬间就向江水里栽去。 现场有的人被惊吓的唏嘘大叫。 几乎是在女子往下掉落的同时,本来在桥架上的刑慕白立刻把安全锁解开,紧随着跳了下去。 林疏清的神情一凛,“刑慕白!!!”扬声喊他之间她的人已经跑到了护栏那儿。 而跟林疏清一样担心刑慕白的消防队员们在紧张地喊出“队长”两个字后就立即转头从消防车里拿了工具就往能靠近河岸的地方飞快的跑去。 林疏清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落水,看着刑慕白在水里奋力地向溺了水而出于本能胡乱挣扎的女人游去,她抓在护栏上的手指节都开始泛白。 这是与时间赛跑的生死大事,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重要。 十米五米三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女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头已经没过了江面,只有两只手还在胡乱地拍打着,但幅度一下比一下微小,眼见就要沉到江里面去。 一米!!! 就快要抓到了! 刑慕白从身后伸出手,终于把已经昏迷的女人给抓住! 他很用力地扯住她,把人给抓牢,然后转了方向,拽着她拼尽全力向岸边划。 林疏清见状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她转身往刚才那些消防员跑去的方向奔,冲旁边的护士招了招手,“拿上东西跟我过去!” 林疏清到岸边的时候消防队员刚从刑慕白的手里接过女人,林疏清语气快速道:“把人平放。”然后头也不回地喊人:“张恙!帮她止血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说完林疏清就跪在地上,双手十指交叉相扣,对昏迷的女人进行胸外按压急救,做了三十下后林疏清松开手指,一点都不敢松懈地继续给女人做口对口人工呼吸。 来回反复几次,昏迷中的女人吐出被呛的江水,不断地咳嗽。 绷着弦等在旁边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刑慕白全身湿淋淋的站在林疏清的身旁,垂头盯着她纤瘦的后背看,栗色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因为她在急救,长发滑落到一边,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飘动。 正在慢慢恢复体力的他耳边还在嗡嗡地响,耳畔不断地回荡着刚才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刑慕白”,怎么都消散不去。 魏佳迪走到刑慕白旁边,看到他手背上正在有血往外流,低呼了声,“赶紧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刑慕白抬起手,淡淡地看了眼伤口,不深。 回队里让医务室的王姨处理一下就行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一会儿回去” 让跟过来的医护人员把女人抬到担架上的林疏清转身看向刑慕白,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手背上被江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弄的伤口,二话不说扯住他的手指就低头查看起来。 刑慕白想抽回来,林疏清拧起眉心,语气很认真严肃道:“别动!” 刑慕白:“” 旁边的魏佳迪还有一群消防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疏清头也不回,嗓音纯净透彻,像是清泠泠的泉水甘甜,“张恙!” 小护士跑过来,林疏清伸手,正欲要东西,很快手又落了下去,她皱着眉说:“算了。” 然后拉着他转身就走,“你跟我去医院一趟。” 旁边的一群消防员起哄似的“哦~”了一声。 刑慕白用力地把手抽回来,“谢谢,不过不用,小伤而已,我回队里” 没等他说完,也没等林疏清用自己的法子逼他跟自己走,魏佳迪就推了刑慕白一把,哈哈笑着说:“刑队,咱们队里医务室的王姨这两天回老家了,你还是跟医生走一趟吧哈!别最后因为处理不及时感染了。” 杨乐也跟着频频点头,睁着眼撒谎:“对对对,队长,我妈回老家了啊!” 刑慕白:“”真他妈的实力坑队友! 林疏清把目光转移到魏佳迪身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对他算是道谢般地点了点头。 魏佳迪一起头,其他队员更加放肆,全都推搡着刑慕白让他很林疏清走。 最后被不得不跟着林疏清上急救车的刑慕白一记狠厉的眼刀扫过去,他的队员们才转头跳上消防车离开现场。 在回队里的路上杨乐八卦道:“咱们队长是不是要告别单身了?” 了解一点情况的肖扬笑起来,“我觉得快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住院的时候,林医生就向我打听过咱们队长的情况,什么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啦,什么之前有没有搞过对象啦各种问题只要是关于咱们队长的全都问了一个遍。” “所以你一回队里就被队长给摁着惩罚了一番?”有人哈哈笑着幸灾乐祸道。 一众大小伙儿在车里吵闹笑骂着打趣,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出声说话若有所思的指导员魏佳迪突然一拍大腿,豁然开朗:“我就说这个女医生在哪里见过!” 坐在他旁边的肖扬不解道:“不是我被送去急救的时候你见过吗?” 魏佳迪翻了个白眼,咧着嘴呵呵乐,“除了那次,还有一次。” “上次焰色酒吧火灾,最后拉住老白的那个满脸都是黑灰的女人,就是这个林医生!叫”魏佳迪仔细点想了想当时有个男人对刑慕白说话时提到的名字,“啊对,叫林疏清,是不是?” 他一脸笃定地扭头问肖扬。 肖扬愣愣地点头。 魏佳迪这么一说,参与那场火灾救援的其他队员也都想起了那一幕,瞬间明白。 只是还是有人不懂指导员怎么就能把人给辨出来。 魏佳迪哼了声,洋洋得意道:“这个林医生看老白的眼神很特别,就是那种那种你们懂吧?” 队员们恍然大悟,队长的春天怕不是真的要来了! 魏佳迪哼着歌眯眼,如果第一次在医院里把老白叫去办公室说肖扬的病情还算正常,第二次火场外两个人只是露出了点异样,而今天这次,他敢打赌这个林医生绝对和刑慕白那家伙有猫腻! 另一边被迫去了医院的刑慕白直接被林疏清给摁在了急诊大厅的椅子上,她拿了要用的东西过来放到旁边,干脆利索地给他上药,包扎。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熟稔。 完事儿刑慕白刚起身,话都没来得及说林疏清就匆匆忙忙对他说了句等下就小跑开,刑慕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正想要不要先回队里,结果就被人喊了名字。 是杨启华。 刑慕白见到他后微微颔首,礼貌地唤了声杨叔。 杨启华见他这身装扮,问:“这是又去出任务了?”而后注意到他被包扎好的手,“受伤了?” 刑慕白微微笑了下,“不碍事,就是划伤了一个小伤口而已。” 话音未落,林疏清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谁说不碍事,江里的东西有多少细菌你知道吗?这种伤口不及时处理最容易发炎化脓。” 杨启华见林疏清满脸担心的模样,摇摇头失笑,虽然他没有结婚生子,但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明白着呢,这丫头的心思,他一看一个准儿。 这是瞧上人家这个队长了。 他摆摆手,“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过去了。”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刑慕白说:“那个慕白啊,有空让小清带你去我那里,咱们一起吃个饭。” 这话让刑慕白推脱不了也不能推脱,他点头应下:“好。” 林疏清把给刑慕白拿的消炎药递给他,嘱咐说:“回去记得按时吃药,剂量我都在药盒上写清楚了,再就是一定要及时去医务室换药清理伤口,千万别让伤口发炎。” 刑慕白“嗯”了声,说了句谢谢,然后道:“药费等我回去” “不用。”林疏清打断他的话,抬头冲他扬起一抹笑,眼神带着些许狡黠,说:“作为家属,你不用拿药费。” 凌晨三点,外面的天际黑沉沉的,屋内床上的人儿的脸颊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紧闭的双眸上长密而翘的眼睫止不住地颤动,深陷在梦中。 “爸!妈!开门!开门呐!” 林疏清在死死关闭的卧室门外狠狠地拍打着门板,因为恐惧害怕再加上被烟雾熏,她的眼睛不断地往外涌泪水。 周围的大火还在不断地吞噬着她的家,热浪一波接一波地扑来,火势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也熔化在火焰中。 林疏清无助的眼眸里映出来的全都是漫天火光,渐渐地,她没了力气,止不住的咳嗽,已经极度缺氧,意识也开始涣散,就在她以为自己还没上大学就要葬身这场火海中时,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男人身穿消防服,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正想把她抱起来,她扯着他的衣服,啜泣着有气无力道:“我爸妈,房间” 男人把自己面上的氧气罩摘下来给林疏清戴上,然后对旁边的队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破门救人。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因为大火和烟雾而导致的窒息感开始消退,终于能正常喘息的她刚要松气,眼前猛的出现两具被火灼烧过的尸体。 还有一句,嗓音低哑的,节哀。 林疏清蓦地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呼吸,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缓了好一会儿,林疏清抬起手捂住被汗水完全浸湿的脸颊,水滴沾在她的掌心,冰冷湿凉。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顺手开了床边的壁灯,慢慢地平复好心情。 这是第几次梦到这个场景了? 九年来,她每年都会梦到无数次刚才梦里的那场大火c那个男人c那两具尸体,还有那句,节哀。 林疏清偏头,抬手拨开黏在侧脸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摸过手机摁亮屏幕看了一眼日期,6月17号。 距离父母的忌日还有一个星期。 越是接近这一天,她梦到那场大火的次数越频繁。 那场离奇的火灾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警方多方调查排除了他人蓄意谋杀,最终只能定为家庭防火不当。 可林疏清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然而真正的原因早在九年前随着父母的去世就成了未解之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荣光31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连续一星期,刑慕白每天被她邀请吃饭, 每次他都拒绝, 但她似乎有用不完的耐性,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不气也不恼, 今天不行明天继续。 这日刑慕白正在训练场看着代理班长杨乐带队训练,头顶的烈日似火, 穿着作训服的队员们每个都汗流浃背,但丝毫不敢懈怠。 虽然刑慕白是前段时间才调回特勤中队的,一些近两年才来的新兵蛋子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哪怕没见过也对他的名字一点都不陌生。 刑慕白,是消防队伍里公认的尖刀,带队严苛, 实行魔鬼式训练,训练起来从来不近人情。 但也就是他, 带出来的兵一个赛一个的强。 迷彩作训帽一丝不苟地扣在头上,帽檐挡住一些灼人的阳光, 在他刚硬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突然,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来, 刑慕白收回盯着队员的视线,摸出手机, 垂头。 他丝毫没有犹豫, 摁了几个字回给她,拒绝的干净利索, 很快,她又发了过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撇头间看到指导员正往他这边走,没再回她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魏佳迪站到他旁边,对他很是同情地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刚才支队来电话让你过去一趟,刑队长,你怕是遇上难事喽,刚调回来不久呢啧啧啧。” 刑慕白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魏佳迪嘿嘿乐,“工作上的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感情方面能不能不让人操心?” 刑慕白哼了声,轻嗤:“让你操心了?” 魏佳迪笑道:“操心呐!都为你操碎了心!” “三十一了唉兄弟,母体单身三十一年了,你还不急呐?都到这会儿了你还这么沉得住气,我是真佩服你了。” “多管闲事。”他说完就抬步离开,走出一段路又回头,冲不远处训练的队员扬了扬下巴,“你好好看着他们点,不能放水。” 魏佳迪很不满地切了下,“我什么时候放过水,我那叫适度地让他们休息,只有休息好了训练的效果才更理想。” “屁!进火场的时候有时间给他们休息养精力?”反驳了魏佳迪的话,刑慕白转回身时又道:“老子再过两个月才三十一岁,白痴,这么多年的交情算是百搭了。” 身后无语失笑的魏佳迪:“” 大单身狗都开始计较不过生日就不许长年龄的事情了,就这还不找对象呐? *** 刑慕白换好军装开车去了支队,走到支队长办公室外无奈地叹了口气,敲了敲门,嗓音洪亮地打了个报告。 门里的男人声音也同样沉稳,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进。” 刑慕白开门进去,很礼貌地顺手把门带好,走到办公桌前冲坐在椅子上的支队长许建国敬了个军礼,神情严肃而认真:“支队长。” 许建国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忙的事情,对他努努嘴,“坐。” 刑慕白把椅子拉过来,端端正正地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叫你过来吗?” 刑慕白看着许建国,许建国也同样盯着他看,目光探究。 年过半百的男人精神极好,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满身都是军人的气概,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片刻,刑慕白如实回答:“知道。” “那行,”许建国两手的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打哑语了,当年你答应过你母亲,在消防一线干到三十岁就转职,但因为这两年你外派出去进修,所以升衔专职的事才耽误到了现在,这么着,你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着要考核的事情,争取尽快把这事办妥了,给你母亲个交代,也算你没有把你母亲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刑慕白默了片刻,说了声是。 支队长继续说第二件事,“关于你成家的事情,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考虑考虑结婚了。我这里还真有不错的人选,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两个人,亲自给你把把关。” 刑慕白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卧槽,这都要逼着他去相亲了?还亲自带着去 许建国见他面部表情多少有点不情愿,轻呵:“怎么着?你小子有意见?” 刑慕白还真有意见,他暗自深深地吐气,开口:“支队长” “别拿之前那一套再来忽悠我,”许建国拍了拍桌子,“你现在只要考核通过就能调离前线,原来那些在一线太危险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借口就统统给我收起来!” 刑慕白:“”哦。 “还有什么要说的?” 刑慕白站起来,“报告,没了。” 许建国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刑慕白落座后就听许建国说:“那就服从命令听我的,定了时间你就跟我去见见人家对方。” 说着许建国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慕白,你别嫌我们做家长的管你太多,你爸当年你妈就只有你和你妹妹了,小晗再强再能干,终究是个女孩子,到最后还不是靠你这个顶梁柱?你说,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妈交代,以后下去了遇见你爸,怎么有脸见他?还有你爷爷和你姥爷,他们都一把年纪了,白老局长和刑老首长是都没说啥,可你真忍心舍得让他们每天都担惊受怕?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出了事,他们就还得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想想,他们受的了吗?” 许建国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孙姨可全都跟我说了,每次出了火情灾情你出任务,你妈都在家里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她担心啊,提心吊胆,可又能怎么办,儿子有自己的坚持,当年让你松口妥协三十岁就不呆在一线还是她趁自己生病哭着逼你答应的。” 刑慕白端正地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腿上,听到许建国的这些话后指节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下,他沉默着,安静的听完许建国的话。 “慕白啊,你已经在前线呆了十年了,够了,接下来也该为自己想想,为家人考虑考虑。” 刑慕白听不出情绪地“嗯”了声。 “还有没有其他事要和我说的?” 刑慕白:“没了。” 许建国朝他摆手,“回吧。” 刑慕白站起来,把椅子回归原位,立定站好,对许建国敬了军礼就出去。 刑慕白靠着车门,姿态是不多见的慵懒,军帽被他搁在车顶,车窗是半落下来的,他的一只手肘搭在车窗的上沿,另一只夹着烟,一口接一口的吸着。 烟雾缭绕盘升,模糊了他硬气分明的脸部轮廓,阳光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 当年他从军校毕业出来,本来成绩最好能力最强的她却被分到了临阳那个小县城的基层消防队,虽然一去就是班长,但他心里还是不服气,憋闷。 因为以他的能力,本能进特勤中队的。 是他母亲找了领导,领导才这样安排的,他的父亲是个英雄,他是烈士的儿子,每个知道真相的人都会听从她母亲的恳求,尽量不让他在最危险的地方工作。 因为他的就职这件事,那年刑慕白和母亲刑晗珺的关系冷到了冰点。 一年后他第一次遇到624火灾,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休假的时候回了家,难得心平气和地和正生病的母亲谈了很久很久,刑晗珺最终妥协,但提了条件,就是他最晚在一线干到三十岁,必须转职。 之后,他顺利的被调回沈城的特勤中队,因为能力超强有勇也有谋,很快就成了特勤中队的班长。 他一步一步地走,带着兵进出火场无数次,救了太多太多的人,二十六岁那年开始担任特勤中队的队长,前年被组织上外派进修,说是外派进修学习关于消防的新的作战策略,本质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用多说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他刑慕白就是再憋屈再不服气,也不能反抗,只得服从。 直到今年夏天他才重新回到沈城的特勤中队。 接连抽了三根烟,刑慕白才把军帽从车顶拿下来,打开车门上车从支队离开。 刑慕白刚回了宿舍把军装换下来,就接到了妹妹刑信晗的电话。 “哥,今晚有空吗?我请你看电影啊!” 刑慕白眯了眯眼,轻啧,“又是你自己的电影?” 刑信晗呵呵乐,“对啊,哥你真懂我!” “现在在哪儿?”刑慕白问她。 “公寓,我要化妆,你过来接我下,然后我们就出发。”刑信晗笑说。 “嗯,行。” 刑信晗挂了电话就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搞定!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我这边也没问题!” 刑慕白接到刑信晗后带她先去饭店吃了晚饭,然后两个人才去了附近的电影院,刑信晗乔装打扮了一番,棒球帽口罩都用上了,几乎全程躲在刑慕白的怀里才没被路人认出来。 刑慕白对他这个妹妹很无奈,怕被人认出来围堵还偏偏就是喜欢这种偷偷摸摸溜出来刺激的感觉。每次都要带上他让他冒充护花使者。 刑慕白一路把刑信晗护进影厅里面,找到两个人的位置,就在刑信晗先走过去坐下后,刑慕白突然被人抬脚挡住去路,他撇头瞅过去,暗黄色的灯光下,一张未施粉黛的笑脸迎向他,林疏清勾起唇,盈盈笑语,又是那句话:“好巧啊,刑队长。” 刑慕白意外地稍稍挑眉,刚要抬脚跨过去,林疏清的脚又故意抬高了一些,她穿的白色板鞋的鞋尖轻轻蹭着他的裤腿,有点痒。 “啧。”刑慕白正想说什么,结果另外两个人已经偷偷歪身隔着他和林疏清聊上了。 “嗨!刑信晗?!”林疏清左手边的苏南突然压低声音惊喜地叫了声。 刚刚把棒球帽摘掉还带着口罩的刑信晗扭头,眼睛蓦然亮了下,像星星似的闪着光,“苏医生!” 两个人完全旁若无人的低声聊了起来,林疏清觉得自己坐在中间隔着他们真是好罪过,于是对刑信晗笑着建议:“要换个座位吗?” 刑信晗一听,立马星星眼点头,“好呀!谢谢!” “不谢。”林疏清笑着回她,心想换了座位也没什么区别,她还是挨着刑慕白坐的,而且还成全了另外两个人,何乐而不为? 她站起来,本来用来故意挡刑慕白的脚放下去,落地。 结果一下子踩到了他的脚上,林疏清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向前趴去。 下一秒,她的腰被一只特别有力结实的手臂给捞住。 就像那年她滚下楼梯时,被他紧紧箍住腰身的感觉一模一样。 “嘶你不嫌硌脚?” 林疏清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手机,在看到他的回复后眼尾微微上挑。 她白皙细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摁来摁去,打字发送: 很快,他回: 放屁! 没了干嘛对她说“林疏清,清醒一点”,他当时明明就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在担心她。 林疏清轻嗤,不满地哼了一声,把手机扔到旁边,端起倒好酒仰头饮了一口,味道很涩,微苦,她秀气的眉拧起来,却还是继续喝了下去。 直到微醉,头有些昏胀,林疏清才把酒杯放在茶几上,起身,身体微晃着进了卧室,毫无形象地趴到床上就抱着枕头闭着眼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刑慕白躺在宿舍的床上,睁着眼盯着屋顶的天花板愣神,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今天这场酒吧火灾的场景。 在她回头看向他的那一瞬间,刑慕白真的觉得自己回到了九年前他第一次在火场里遇到她的场景。 太像了。 那种无助绝望的眼神,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脑海里的思绪乱飞,在想到神情不对的她想抬脚往门口走的那一刻,刑慕白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抬起一条手臂枕在脑后,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 这女人真烦。 什么一直都努力地听他的话好好的活着,就她今晚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会惜命的人,说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他心里嘀咕着,翻了个身面对墙壁,闭上眼开始睡觉。 几秒后,翻身,换个方向。 又过了会儿,再翻身,正躺。 半个小时后,“妈的!”真是服了! 刑慕白烦躁地打挺坐起来,胡乱地在头上抓了把,掀开被子下床,穿上作训裤和鞋,拿了手机开门出去。 他先是围着操场跑了十圈,然后又走到训练场,把平时训练队员的项目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个遍。 随即又开始逮住什么项目就做上遍。 林疏清在睡梦中口齿不清地哽咽呢喃着,她的手指紧紧地揪住怀里抱的枕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都不肯放,“救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 猛的一个激灵,林疏清浑身颤抖了下,她忽然睁开眼,茫然无措的一眨不眨,眼泪直接从眼角滑落。 半晌,林疏清用手撑住从床上坐起来,她用双手捂住脸颊,抹去上面的泪痕,转头就想找手机,这才想起来,睡觉前好像给刑慕白发短信后扔到客厅的沙发上了。 林疏清下床去了客厅,没有开灯,就凭借外面皎洁浅淡的月光走到了沙发边,坐下,往里面移了移,抱膝坐着,摸过手机点开和刑慕白的短信回话页面。 她翻了翻记录,然后打字。 被刑慕白扔在旁边草地上的手机屏幕闪亮起来时他正在做引体向上,他的上身只穿了黑色的工字背心,肩宽腰窄,腹部被紧身的背心完美的勾勒出来,一块一块的肌肉线条特别流畅,暴露在空气里的肱二头肌偾张,肌肉结实坚硬。 他利索地跳下来,拍了拍手弯腰拿起手机,硬朗紧绷的脸上汗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是林疏清发来的短信。 刑慕白被她的短信内容搞懵。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回道:梦游? 林疏清看到他很快就回过来的问号微微讶异,她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勾了勾嘴角。 这么晚了居然没有睡觉,确实不老实。 刑慕白:“” 林疏清没忍住低声短促地笑了下,细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几秒后,刑慕白收到了林疏清一条看似没头没脑但完全不能深究的短信。 她说: 刑慕白站在空旷的训练场内,清浅的月色洒下来,淡弱的光芒铺在他的身上,让他的气质显得更加的冷寂,他低着头,眼眸垂下,在看到林疏清的这条短信后冷冷地笑了下,磨了磨后槽牙,他攥紧手机抬脚往宿舍走去。 回到房间后刑慕白把恨不得捏碎的手机扔到床上,拿了洗漱的东西去了澡堂。 心里的火不消消他今晚大概会气的睡不着。 还真是欠教训,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林疏清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刑慕白再回她,心里想着这人大概被她闹的生气了,于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刑慕白在澡堂冲了冷水澡,回房间的时候搁在床上的手机正在嗡嗡响,他走过去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后毫不犹豫地点了挂断。 林疏清:“啧。” 这男人,脾气还挺大。 *** 晚上就是杨启华要带林疏清去相亲的时间,林疏清推脱不了,便消极对待,她不动声色地敷衍,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她的黑眼圈很重,眼底都是青黑色,但林疏清一点都没有遮瑕,甚至一点妆都没有化。 而且,她还故意穿了最普通简单的宽松运动套装,特意挑了一件能让胸看起来很平的运动内衣。 男人不是都喜欢身材妖娆的女人么?那她就相貌身材全都不起眼一些好了。 素面朝天,眼底青黑,身材普通。 完美。 林疏清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医院门口和杨启华汇合时,杨启华差点没气死。 他拎着林疏清正打算找家店直接给她化妆挑衣服,结果旁边缓缓停下一辆车,冲他们鸣笛。 副驾驶的车窗落下来,许建国和蔼带笑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眼前,他爽朗地冲杨启华招手打招呼:“老杨,快上车!” 杨启华没想到会在医院门口提前碰到许建国,拉着林疏清就走了过去。 林疏清淡淡地看了眼许建国,然后安静地站在杨启华旁边听他们寒暄,从言语间林疏清知道了这个开车的人是今晚她要见的对方那边的长辈。 杨启华对林疏清介绍许建国,林疏清滴水不漏地礼貌含着笑叫人:“许叔叔好。” 许建国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林疏清,高马尾,眉眼干净,长相是那种清淡的美,穿的简单利索,说话文静礼貌。 还不错,可以和那臭小子发展发展。 林疏清根本不知道,她今天的打扮歪打正着,因为许建国就欣赏这种穿着整齐简洁,一看就很干净利落的小姑娘。 杨启华和林疏清上车后许建国开车向他们之前约好的地点驶去,在路上对坐在后座的杨启华和林疏清说:“那小子有点事,一会儿就过来,我们到了先点菜。” 林疏清微微笑了下,没说话。 她的沉默敷衍看在许建国的眼里就成了乖巧懂事。 刑慕白到达包厢外面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他抬手叩了叩门,然后推开,落落大方地沉稳道:“抱歉,有点事耽搁,来晚了。” 声音中气十足,非常有力。 下一秒,他的视线就和坐在杨启华旁边的林疏清意外的目光撞在一起,刑慕白的眼底闪过一丝和林疏清相同的意外,随即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淡然地将视线转开,歉意地对杨启华颔首。 仿佛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林疏清在心里哼笑,昨晚不就开个玩笑而已,竟然还和她赌气。 幼稚。 两个人都是被长辈逼着相亲,能答应长辈过来已经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抱着敷衍的心态对待这件事,因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关心不在乎,所以谁都没有过多询问对方的信息,哪怕名字。 继而就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林疏清和刑慕白猝不及防的成了,相c亲c对c象。 刑信晗和苏南全程都在边看边聊,甚至都讨论起了电影的剧情,刑信晗中途把怀里的爆米花很大方地递过去问苏南:“苏医生要吃吗?” 苏南本来很想拿一个的,但他越过刑信晗看到了她后面那张冷冰冰的面孔,男人正目光冷然地盯着自己,眼底的探究和警惕显而易见。 苏南见过刑慕白,也知道他的身份,再加上他还是刑信晗的亲哥哥,再想怎样也不敢造次,于是对刑信晗摇了摇头,然而他还没开口说话,刑信晗就笑着说:“吃一个吧,很好吃的!” 苏南:“” 刑信晗从桶里抓起一个给他,“喏。” 苏南心里那个激动,平常拿手术刀一点都不颤的手此时都快要微微抖起来,他咧开嘴笑,从刑信晗的手里拿走爆米花,填进了嘴里。 妈耶!超甜!!! 苏南心里的小人疯狂欢快的跳着舞,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了云朵上,轻飘飘的。 下一秒,刑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苏南蓦地清醒过来,努力把自己那副迷哥的模样给收敛起来。 旁观了全程的林疏清听到刑慕白不屑地冷哼,她轻轻笑了下,捏起一个爆米花送到他的嘴边,刑慕白条件反射性地撇了头躲开,同时手非常快的抓住她凑过来的纤细手腕,眼睑下敛,盯着她。 影厅很昏暗,只有前方大荧幕上的投射下来的微弱浅淡的光芒。 男人的发型和九年前一样,是一成不变的板寸头,他的眼窝深邃,眸子漆黑,里面映着细碎的光,像极了黑曜石,鼻梁高而挺,嘴唇的厚度适中,脸庞硬朗线条流畅。 和九年前比起来,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的稳重沉静,尽管那时林疏清就感觉到了他身上超出年龄的成熟,但现在的沉稳凸显的更甚,仿佛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沉着应对,处变不惊。 这种人是会让人不自觉就心安的,跟他呆在一起会很有安全感。 林疏清的嘴角微微扬起,歪头冲他乐,她凑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用心里不平衡,我的给你吃。” 刑慕白睨她,林疏清眨了眨眼睛,“不吃?” 他的手还攥着她的手腕,刑慕白心里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再用力些就会把她的手腕折断,太脆弱了。 刑慕白松开她,用手拨开她的手,“不吃。” “哦。”林疏清撇撇嘴,把爆米花扔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转正身体继续看电影,几秒后,就在刑慕白的手搁在扶手上时,她的手突然又伸了过来,而她手里捏的那个爆米花这次直接杵到了他的嘴唇上。 刑慕白:“” 他面无表情地瞪着她,林疏清得逞地无声笑,她偏身,在他耳边特别小声地说:“刑队长,你的嘴巴都碰到了,不吃就只能浪费掉了。” “军人要时刻牢记不能浪费一粒粮食,”她笑语盈盈地一字一句道,“你再不张嘴我就扔了。” 刑慕白憋着气,张开嘴把她手中的爆米花吃下去,口腔里登时都是奶腥甜腻的味道。 甜的齁的慌儿。 不知道哪里好吃了。 之后电影里演的什么他全都没有看下去,嘴里那股甜腻到齁的味觉一直冲淡不下去,刑慕白偶尔会瞥一眼身旁这个一口接一口吃的欢快的女人,再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微皱着眉试图把奶香味压下去。 电影散场后刑信晗去了厕所,林疏清也要去,于是两个女孩子就这么愉快地一起结伴同行了。 有林疏清陪着正巧可以护着刑信晗一些,万一被粉丝认出来也不至于没有人打掩护帮她。 刑慕白去了柜台那边排队要了瓶矿泉水,林疏清和刑信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现在墙边的男人正往嘴里灌水。 身形挺拔站的笔直的他仰起头,细长的脖颈被拉长,性感的喉结随着他吞咽水的动作不断地滚动,眼睫下榻微垂。 矿泉水被他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瓶,刑慕白喝好后拧紧瓶盖,嘴唇上因为喝水而沾了水渍,他很自然地抬起右手,用大拇指从右向左抹了一下,动作流畅而随意,懒散中带有几分不羁,和他板着脸训人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喝了半瓶水,嘴里的奶味终于消散,刑慕白像是有所察觉,偏头看过来,林疏清正巧和刑信晗走到他面前。 刑信晗望了望站在窗边的苏南,他还在打电话,然后转头对刑慕白说:“哥,我们回去吧。” 刑慕白“嗯”了声,伸手揽住她,将人给护在怀里,不知情的人表面看起来就像是男朋友把女朋友护在怀里那样,倒也不会很招人眼球让人怀疑,除了刑慕白的长相有点惹眼,容易吸引女孩子们的目光。 刑信晗偷偷地对林疏清挥了挥手,笑着说:“拜拜。” 林疏清也笑,“再见。” 刑慕白垂眸望着她,转身之前对她微微颔首,淡淡地说了句“走了”,随即就带着刑信晗离开。 林疏清站在原地等苏南打完电话一起走,目光一直停留在渐行渐远的刑慕白的背影上,高大的男人像是保护小孩子那样把妹妹搂在怀里护着,他的身形魁梧挺拔,肩宽腰窄腿长,长期在部队训练让他的身材很完美很标准,步子端端正正的,又沉又稳,就像他这个人。 刑信晗直到上了车才敢把棒球帽和口罩全都摘下来,她扬了扬眉,呼出一口气,气息还没吐完,刑慕白就边熟练的倒车出库,然后上路,边问她:“你和那个男医生是什么情况?” 刑信晗眨了眨眼睛,无辜,“没情况啊。” 刑慕白斜了她一眼,笑着哼声:“没情况你会这么乐意换座位和他挨着,全程聊的停不下来,还给他爆米花吃?” “刑信晗,你知不知道你看电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泄露的有多明显?” 刑信晗盯着刑慕白看,他继续没好气道:“把我盯出个洞来事实也不会变。” “怎么认识的?”他问。 “就前段时间生病看医生嘛。”刑信晗笼统道。 刑慕白睨她,语气严肃:“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看电影去的,而是为了看某个人吧?你一刚过二十岁的小丫头片子,整天想” “哥你管我之前先解决一下你自己的事吧!”刑信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成功地让刑慕白住了嘴。 他眯起眼,眼角微挑,似笑非笑,语气不明:“嗯?” 刑信晗咬咬牙,大着胆子道:“你一门心思全都在消防上,这些年来周围有多少姑娘盯着你觊觎你想和你谈谈恋爱啊,结果你几句话就能把人给赶跑唉,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个,就和苏医生一起看电影的这个,我听苏医生说也是他们急诊科的医生,很厉害的,长得也很漂亮耶,而且看上去好像对你有意思哎哥。” 刑信晗继续两眼放光的对刑慕白说:“你都能看出我的事来,那应该也能感觉到这个林医生对你是什么意思来吧?我觉得这个可以,”她嘻嘻笑,“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而且和苏医生是关系挺好的同事,据说人超级棒,我觉得很好啊,哥你觉得呢?” 刑慕白冷冷地勾起笑,不答反问:“合着今天晚上就是你和你那个苏医生一人找了一个挡箭牌偷着约会?那这个苏医生演技也很炉火纯青啊。”假装在电影院巧遇的语气和神情,演的完全不像装出来的。 听到“约会”这两个字,刑信晗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有点羞窘地说:“哪里啊,约会是情侣才会用的好吧,我和他现在又不是。” “不过我是听他说你和林医生好像有些交情,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一举两得嘛,我们两个约一起看一场电影的目标达到了,正好也让你们相处相处嘛。” 刑慕白低低地冷哼,不知是喜是怒,只不过剩下的路,他没有说一句话。 刑信晗的话让刑慕白有些心烦。 不能否认,他对林疏清是有感情,但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很清楚,他之所以对她有着某种特殊的感情,还是因为当年她家失火那件事。 当年发生火灾时她才刚刚满十八岁,而他,差两个多月22岁,那时的他虽然心态上超出年龄的成熟,也比同龄人要沉稳的多,但终究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青涩c懵懂,说白了,也就是个愣头小子。 他们不过是因为一场大火而相识,相处的时间连两天都不到。 或许她因为他把她从火场里救出来后又在医院的楼梯里再次救了她一命而对他印象深刻心怀感激,所以这些年来她念念不忘,在他们偶然间再次相遇时会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但感激,并不是爱情。 报答恩情也不需要以身相许。 况且那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根本就不需要她任何报答。 而他,那年休假回沈城和母亲谈妥事宜确定会调回沈城特勤中队,顺便从在沈城工作的好友手里拿到了闲置房子的钥匙,他想在自己离开临阳之前力所能及地帮她一些,和她好好告个别,再嘱咐嘱咐她,请一定好好活着,别再动不动就想轻生要寻死。 可他满心欢喜地跑去医院,结果等到的是她不言不语地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连句告别都不说。 他的一片好心好意,根本无处安放。 初始刑慕白对于林疏清默默离开毫无音讯这件事情绪是很复杂的,不可否认是有失落,他费尽心力帮她找了住处安置她,结果她却跑了,除此之外最多的还是担心,一个刚刚失去双亲没了家的女孩子,孤身一人能去到哪里? 后来他慢慢地想通,也释然。 她这样做根本没有哪里不对和不合适。 他们其实本就没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她家失火,他把她从火场救了出来而已。 火灭了,事情了结,任务结束。 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子,他继续扛起水枪救他的火,她重新开始属于她的新人生。 一切都很好,根本不用说再见。 在部队里吃饭不说话,是纪律,也是他们早就养成的习惯。 让刑慕白填好肚子后严恒和他去了训练场,两个人边走边说,最终在草地上直接躺了下来,望着上方夜空中明亮发光的星星,聊着这些年来不痛不痒的琐事。 “杨队长现在在企业的保卫部做主管,每天/朝九晚五,还挺好。”严恒双手搁在脑后枕着,叹息道:“就是一到阴雨天很遭罪。” 刑慕白撇头,目光询问。 严恒扯了个笑,“队长有次出任务被砸伤了腰,恢复了好久才能下地走路,只不过后来只要遇到阴雨天他的腰就疼得厉害,不然哪会提早退役。” 半晌,刑慕白道:“明天一起去看看队长吧。” 严恒笑,“没问题!” “队长看到你肯定会特别开心。”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往事,严恒有些好奇地问刑慕白:“唉,老白,当年你突然调离咱们队不会真的是因为那场624火灾吧?” 刑慕白默了默,没有立刻说话。 严恒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这些年来我总会有意无意地想起那场火灾,也不知道为什么,624火灾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 当年刑慕白带着队友冲进火场救人,撞门的其中一个队友,就是严恒。 刑慕白的脑袋枕着一条手臂,听到严恒的话后过了须臾,他坐起来,一条腿屈起,胳膊搭在上面,扭头低眸问:“当时后来经过调查警方怎么说来着?” 严恒起来,盘腿而坐,不假思索地回答:“具体原因根本就没查出来啊,只能归于防火不当。” 说完他就挠挠头,有点不解地喃喃道:“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孩能活下来,她的父母却被烧死了呢?” 刑慕白的脑子有些乱,很多事情在脑子里胡乱地窜来窜去,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说:“她不是后来才跑进去的吗?你忘了?” 严恒恍然大悟,“你不提我还真忽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点。” “这女孩也是够大胆,敢往火场里冲,不要命的主儿。” 刑慕白正站起来,听到严恒这样评价林疏清,极其轻小地似笑非笑哼了声。 确实,不要命的主儿。 虽说只是暂时的代理指导员,还是个挂名的,但刑慕白这人向来认真,在哪个位置上就做相应的事,而且一定要做到最好。 所以隔天上午他在教室里给一群消防兵讲了一些理论,下午严恒带队去训练场,开始用刑慕白给出的全新的方案训练他们,几个小时下来,到傍晚解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窃窃地埋怨他,说他制定的什么鬼训练方案,简直不把他们当人看。 说话的是进队没多久的新兵,还没二十岁,皮肤黑呦呦的。 刑慕白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刚才说话的那个,出列!” 男生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站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荣光32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刑慕白适度地提了车速,车轮碾压过的地方溅起一片水花。 一路过来, 虽然刑慕白不主动说话, 但对于司机大叔的攀谈他也不会不理睬,所以当刑慕白把司机大叔送到目的地时, 司机大叔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消防队长,毕竟林疏清一上车就很熟稔地喊了他一声刑队长。 而林疏清也知道了为什么会意外遇到刑慕白, 他是去临阳北边的村落里看望他的爷爷去了,正巧回沈城要经过她被困的那条路。 司机大叔打开车门刚下车,林疏清立刻对刑慕白说:“等我一下。” 随即快速地跳下车,撑开伞追上正要走的司机大叔,叫住人,她对特别实在的司机大叔再次道谢,要不是司机大叔人好, 折回来等在路边接她,她现在还不知道落到什么境地。 司机大叔憨厚地笑着连连摆手, 林疏清用手臂箍住伞柄,在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塞到司机大叔的手中, “大叔,这是我的名片, 虽然我不是肾病内科的医生,但我回去会帮您问问肾病内科那边的医生,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对您女儿的病情更有帮助。当然, 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用我的地方, 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就行, 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出租车司机当时只是有感而发,没管住嘴多和林疏清絮叨了一番,没想到她居然是沈城最好的医院的医生,现在还主动把名片塞给自己说会尽可能的帮助他。 林疏清又从包里拿出钱夹,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给了司机,她紧紧地攥着司机的手不让他还回来,特别感激地说:“大叔,这些您拿着。” 司机说什么都不肯要,非要还给她,林疏清摇头,“今天真的很谢谢您了,因为我还让您的车坏在半路,就当是给您的修车费了好吗?” “我先走了,大叔,再见,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林疏清生怕司机把钱还给她,一溜烟跑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利索地跳上车,把伞收好,对刑慕白说:“开车吧。”然后对站在车旁的司机笑着挥了挥手。 司机望着远去的吉普车,看了看两手中的一沓钱和那张名片,还是有点缓不过神。 半晌,他笑了笑,感叹道:“老天爷是看到了我做的善事,开了眼让我遇到了贵人呐!” 两个人继续向沈城出发,从临阳到沈城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等他们回到沈城大概也要快十点。 刑慕白沉默地开着车,脑海里闪现过的全都是刚才他隔着车窗看到的她和那个中年司机说话的场景,纤瘦的女人撑着伞低头从包里翻出名片和现金,全都塞给司机,她的脸上挂着浅笑,感激的神情溢于言表,白皙的侧脸在橘黄的路灯下映衬的特别柔和,小巧的鼻梁十分的挺,在和司机因为现金推搡时偶尔不经意会露出一小截白嫩光滑的细腰。 好像是真的同九年前那个刚刚高考完不久的女孩有哪里是不一样了。 车离开临阳没多久,林疏清就歪了头问他:“刑队长,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手机给我师父打个电话报平安?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林疏清说着还怕他不信似的晃了晃手里已经完全黑屏的手机。 刑慕白淡淡地瞟了一眼,伸出右手从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林疏清的嘴角翘起来,接到手里后就摁开电源,然后发现,这人的屏保和桌面壁纸都是用的系统默认的风景照。 啧,无趣的男人。 她打开拨号键盘,输了几个数字,号码都还没输完,他的手机屏幕上就很智能地弹出一个通知栏,上面写的是——林疏清医生。 林疏清在心里默默地不满了下,她摁下拨号键,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 而她那个其实并没有关机的手机下一秒就响起了来电铃声,在安静的车厢格外的突兀响亮。 刑慕白睇了她一眼,林疏清特别坦然地冲着他笑,那神情仿佛在说,谁让你不联系我的! 她细长的手指熟练而飞快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按着,嘴里说:“回去后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啊刑队长,感谢你今天捎带我回沈城。” 刑慕白的神情冷然,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车内的灯光打下来,落到他的脸上,把他棱角分明硬气刚毅的面庞轮廓勾勒的完完全全。 他沉吟了几秒才不急不慢地开口道:“举手之劳,顺便而已,不用麻烦林医生百忙中抽身请我吃饭。” 林疏清撇撇嘴,纠正他说:“刑慕白,我刚问你记不记得我叫什么的时候,你那声林疏清明明喊的很自然流利啊,现在干嘛又林医生林医生的叫,多不好听啊,还是我的名字叫起来顺耳,你以后就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了。” 刑慕白哼了声:“毛病。” 她轻笑起来,接着上一个话题故意对他讲:“至于我非想请你吃饭这件事吧,我这人呢,不喜欢欠人情,你不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心里就总记挂着你哪天哪天帮过我,我找机会一定要回报回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哼笑,没有搭话。 林疏清继续慢悠悠道:“就像是九年前你连续救我两次,那时候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去回报你” 所以在看到你手上的伤口后突然就特别特别想学医,想力所能及的帮到你,来报答你。 刑慕白却突然说:“你好好活着不去想寻死就是帮我大忙了。” 林疏清的话被他打断,她停顿了下,而后笑起来,语调上扬:“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地听你的话,好好活着啊。” “我知道,要惜命嘛!”她脑袋偏过去望着他,眉眼弯弯,眼底全都是零星细碎的光芒。 那年火灾过后的隔日,在医院清醒过来的她终于松开了刑慕白的手指,哭着吵闹要找父母。 她接受不了这样突发的意外,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双亲。 于是她从病床上滑下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打着哭嗝冲他嚷:“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和我爸妈一起烧死算了!” 说完就往外跑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凭借着本能跑到了离病房很近的楼梯口,顺着楼梯就往下跑。 有那么一瞬间,林疏清脑子里闪过了要死的念头,她真想一了百了。 父母都去世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死了算了。 刑慕白追着出去,在她光着脚蹬蹬蹬下楼时,他几个跨步就踏下台阶扯住她,两个人拉扯间林疏清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后栽去。 她甚至连尖叫都没有,特别平静的闭上眼,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她在自暴自弃,在放弃生命。 突然,她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扣住,林疏清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刑慕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的下颚线紧紧地绷住,眉峰拢起来。 她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两个人摔在地上,滚了下去,但林疏清一点事都没有,她被他拼力护在了怀里。 刑慕白把她捞起来,让腿软无力的她坐在了台阶上,他蹲在她的脚边,一条腿的膝盖几乎快要和地面挨上,他的神情微微愠怒,但在极力地隐忍着,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话语冷冰冰的,像是冬天里的寒冰融化不开。 “我们消防弟兄拼死拼活把你救出来,把你父母的全尸给带了出来,你就这么不惜命,你对得起谁?” “如果你想死,别在我眼前让我看到,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还有,既然你想和你父母一起被火烧死,那你一开始就不该在跑进火场之前打119,不该让我们知道,那样你就能安安静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但你很不幸落到了我手里,能活,我就不会让你死。” 林疏清的眼泪还蓄着泪,睫毛上沾染着刚才哭泣时残留的泪珠,表情万分惊愕。 她真的傻掉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把她护住。 “还想怎么寻死?你继续,我陪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看看你能不能死成。”刑慕白的语气十分笃定。 林疏清的眼泪突然之间像是倾盆大雨,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瞥眼看到他的手正在往外不断地流血,顿时哭的更凶。 医院的每一个楼梯台阶上都半嵌了横着的一截一截的铁棍,因为年数比较久,有些已经翘了出来,刚才在护着她滚下来时,他的手被刮了伤口,伤口上甚至还有细碎的铁锈屑。 她哭的泣不成声,又开始打哭嗝,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断断续续道:“不嗝不死了,呜呜呜嗝我后悔了,不死了” 刚才闭上眼任由自己自暴自弃寻死后她心里的恐惧感就越来越大,她的脑海里想起之前父母总是笑着教导她说清清以后一定要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我们清清特别棒,很坚强 她突然就后悔了。 可她的手还没有胡乱地抓住什么,就被他护住了。 他又救了她。 刑慕白听到她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率先站起来,嗓音微微柔和了些,沉稳道:“起来,回病房好好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荣光33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林疏清把他手上的伤用纱布包扎好, 一扬起头就直直地对上他那道想问她是谁的目光, 她唇角的弧度扩大,笑意慢慢漾开, 漂亮的眼睛飞快而微小地眯了下, 随后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到托盘里,人懒懒散散地抱住肩往后靠住椅背,毫不避讳地同他四目相对。 片刻,刑慕白抬手转了转被她处理好伤口手腕,站起来, 正要道谢, 林疏清就抢话说:“别说对我谢。” 一米八几的刑慕白杵在她眼前, 头微垂,眼睑下榻,居高临下地看她,脸上还有一点点他没有擦干净的痕迹,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英气帅朗。 林疏清就这样仰着脸,天鹅颈划勾出很流畅很漂亮的弧度,白皙光滑的肌肤像是凝脂, 水嫩的几乎一掐就能挤出水来。 她眨着眼睛,眸光如秋波,盈盈流转,嘴角上弯, 语气悠然地问他:“刑队长, 你怕不是把我给忘了?” 刑慕白的眉峰微蹙, 话语清清淡淡的,“抱歉。” 林疏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笑的更甚,她的手撑在桌角边,从椅子上起身,提醒他:“我是被你从火场里救出来的。” 刑慕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瞧了几秒,林疏清的右手还摁在办公桌上,左手背过去,身体轻微的歪斜着,偏头笑着问:“想起来了吗?” 他没说话,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救援的画面,但仍旧无果,他干这行十年,每年进出火场无数次,是救了很多人,但谁会刻意留意被救出来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情况那么紧急,心都扑在救火救人上了。 “九年前,6月24号晚上十点半左右,临阳一居民房起火,你救了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女孩子。” 回忆突然之间哗啦啦的像是开了闸的水流涌进脑海里,隐秘在深处的记忆一瞬间就被她给拉扯了出来,眼前这张美艳妖娆的脸颊慢慢地与他记忆中那张模糊的稚嫩清秀脸庞重合。 九年的时间,她的相貌变化很大,现在的她成熟而优雅,五官都长开了,变得更加的精致漂亮,几乎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灵动的像是会说话,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高兴开心。 经她一而再的提醒,他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豁然开朗的神色,头低了下,那张俊朗刚毅的脸部线条略微柔和下来,唇边终于扯出一丝笑意。 “是你啊。”他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叹息了声说出这三个字。 林疏清挑挑眉,话语稍稍带着轻佻的意味,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谁啊,继续假装不认识我呢!” 刑慕白乐了,唇边的弧度又大了些,“没,刚才是真没看出你是当年那个姑娘来。” 当年那个姑娘,啧。 “真想起来了?”她歪着头问。 刑慕白点头,“嗯。” 他是真的挺意外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会遇到她,而且她还如她当年对他说的那样,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是因为她的父母吧。他想。 谁知林疏清接下来笑语盈盈道:“那你说,我叫什么。” 刑慕白:“” 他有些哭笑不得。 林疏清的漂亮的眼睛瞅着他,细细的眼尾微微上挑,眸中闪着细碎的光,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刑慕白苦苦地在脑子里搜索着尘封了很久很久的名字。 “男性死者叫林跃进,另一名死者是他的妻子,叫秦琴。”他的耳边突然想起一道这样的话。 刑慕白淡定从容地说:“林” 停顿了几秒,因为事情过去了太久,对她之前的相貌和名字都很模糊的他实在想不起中间那个字是什么,只得跳过,不动声色地疑问:“清?” 林疏清:“”她的嘴角几不可见地下弯了下,仅仅只是一瞬间,甚至连一秒都不到,刑慕白完全没有捕捉到她那一刻的不开心。 林疏清轻轻地啧了下,她的脚尖在原地点了点,放在桌上的右手也背过去,握住左手的手腕,上半身前倾了一些,脸上浮着浅浅的笑,适度而得体。 她对他一字一字地说:“林c疏c清。” 说完突然又叹了口气,“算了。” 林疏清站直身体,伸出右手,“既然忘记了,那就重新认识一下,你好刑队长,我叫林疏清,目前在沈城第一医院急诊科工作。” 刑慕白没有受伤的右手并没有握上来,他只是微微抬高了,对她略带歉意道:“有点脏,握手就免了。你好,林”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疏清的左手就扯住他的右臂,右手直接抓住他的指节,“脏点怎么了?我不在乎。” 刑慕白:“” 他微微挣了下,没抽开,她软软的手指抓的颇紧。 刑慕白无奈:“林医生。” 林疏清“啊”了下,“你还没说完呢,继续说啊。”她神情很认真地对他说:“你说完我就松开,其实我就想看看我刚刚才说了的名字你会不会又忘掉。” 刑慕白被她抓扯着指节,哼笑了下,如她所愿。 “你好,林疏清医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很欣慰,当年那个失去了亲人和家庭的丫头,现在活得这么好。 林疏清很是说话算话,在刑慕白说完就松开了他粗糙的手掌。 “谢谢你的包扎,没事我就先走了。”他说完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下!”林疏清叫住他,跟上去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留个手机号。” 刑慕白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没接手机。 林疏清挑眉,“不然你留我的?” 说完就折回了办公桌旁。 林疏清弯着腰在纸上写好号码,把那张纸撕下来边向他走边折叠了几下,到他面前后不容分说地把纸条塞进了他左胸前的兜里。 随即就摊开他的掌心,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以防你把纸条弄丢,再写一次。” 刑慕白:“” 林疏清写完后刑慕白微微蜷起自己的手心,然后就转身往外走,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刻,她散漫慵懒带着笑的话语从身后传来:“我叫林疏清,刑队长可别再贵人多忘事把我叫什么给忘了。” “回去后就联系我一下啊刑队长,我要存个号码的!” 刑慕白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没说话就踏了出去,顺便帮她带好门。 回了肖扬的病房,确定没什么事,刑慕白就和魏佳迪出了医院,因为刑慕白的手被林疏清包扎好了,魏佳迪说什么都不让他开车,把人赶到副驾驶后自己跳上驾驶座当了司机。 刑慕白落下车窗,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上,偏头盯着路边飞速倒退的街景发呆。 夜风吹来,刮蹭过他的脸颊,柔柔的,有点凉,贴到肌肤上特别舒服。 他之所以对林疏清有印象,说到底还是当年那件事在他的心里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她家发生火灾的时候他刚刚工作一年,在临阳那个小县城里的消防队工作,担任消防队的班长。 小县城里很少发生像那晚那种特大火灾事故,大多数还是居民家里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事情让他们跑一趟去解决。 那年的624火灾事件,在当时已经算是骇人听闻的社会事件。 她的父母葬身于那场火灾里,而,那也是他第一次经历没有成功把被困人救出来的境遇。 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死亡。 只比他小四岁的姑娘一夜之间失去了世上的至亲,从此没了家,她才刚刚高考完,美好的人生正在向她招手,却最终因为那场大火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晚冲天的火光被扑灭,满脸黑乎乎的她躺在病床上,死死抓着他的手,一直在哭。 她不松手,他就走不开,只能站在病床边被她扯着,低垂着头盯着地面看,甚至都不敢去瞅一下她婆娑的泪眼。 不是同情怜悯她,而是觉得自己没有把她父母成功救出来,愧对于她,让她没了家人。 他心里也难受。 一下子丢了两条人命,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之前也接触过大大小小的火情,但没有一次是救人失败的,被困人死于火场这种事,是当时参加工作一年的刑慕白第一次遇到。 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一场大火吞噬掉。 因为这场事故他的心情低落,状态不对,被那时担任临阳消防队队长的杨志勇给叫去办公室谈话。 刑慕白到现在都记得杨队长对他说过的话。 “接到火警电话是不是立刻出警了?” “是。” “是不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 “是。” “到了火场后有没有耽误一分一秒救人的时间?” “没有。” 当时他抱起缺氧的林疏清想把她先救出去,再回来协助另外两个队友把她的父母救出来,可当他折返回火场,跟着刚刚破开门的队友冲进卧室的那一瞬间,呈现在他们眼前的躺在地板上相拥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被杨队长叫去谈话的那日窗外的阳光很好,金色的暖光铺洒进来,落在他们的身上,特别暖和。 杨队长站在窗前,手里端着大茶杯,望着半空中正缓缓下落的夕阳,说了这样一句话——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刑慕白收回视线,低下头,眼睫微垂,他伸开右手的掌心,摊平,一串黑色的数字呈现在他的眼前。 字迹清逸大气,颇为潇洒隽秀。 再一看,数字的右下方有一个笑脸的颜文字。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趁他不注意画上去的。 刑慕白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丝笑。 食堂的杨大爷看着大晚上刑慕白还带兵训练,走过来站到他旁边,刑慕白叫了声大爷,杨大爷笑呵呵地说:“这群小子又不听话了?” 刑慕白清清淡淡道:“欠训。” “还没吃饭吧?”杨大爷很慈目地问,不等刑慕白回话就又对他说:“慕白你跟我来。” 刑慕白抬脚跟着杨大爷往前走,离开训练场之前回头瞅了眼正被他罚负重跑的队员,然后才再次迈步去了食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荣光34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穿着抢险救援服的刑慕白扣好绳索就翻到了桥架的右侧, 一点一点动作极其轻小地向左上方的女子所在的位置攀去。 林疏清从急救车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桥架上正往轻生的女子靠近的那一抹橙色的身影, 心口猛的一滞。 刚才接到电话后医院就派她过来现场待命,因为女人的手里有刀, 情绪极其不稳定, 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林疏清仰着头,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的刑慕白看,她的心都跟着他提到了半空, 默默地祈祷千万要顺利,一定不要有事。 民警费尽口舌劝说女子,安抚着她的情绪, 眼见就快要成功的劝说女子放弃寻死, 结果桥下围观的人群中有个正被父母带着从这里经过的小男孩指着刑慕白, 嗓音稚嫩而激动地大喊:“妈妈, 蜘蛛侠!” 现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气。 刑慕白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想要轻生的女人扭过头看到刑慕白后情绪变的更加暴躁, 她不断地尖叫, 一冲动直接完全失去理智用右手拿的水果刀割了左手腕, 随即松开环在铁架上的胳膊, 人瞬间就向江水里栽去。 现场有的人被惊吓的唏嘘大叫。 几乎是在女子往下掉落的同时, 本来在桥架上的刑慕白立刻把安全锁解开, 紧随着跳了下去。 林疏清的神情一凛, “刑慕白!!!”扬声喊他之间她的人已经跑到了护栏那儿。 而跟林疏清一样担心刑慕白的消防队员们在紧张地喊出“队长”两个字后就立即转头从消防车里拿了工具就往能靠近河岸的地方飞快的跑去。 林疏清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落水, 看着刑慕白在水里奋力地向溺了水而出于本能胡乱挣扎的女人游去, 她抓在护栏上的手指节都开始泛白。 这是与时间赛跑的生死大事,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重要。 十米五米三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女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头已经没过了江面,只有两只手还在胡乱地拍打着,但幅度一下比一下微小,眼见就要沉到江里面去。 一米!!! 就快要抓到了! 刑慕白从身后伸出手,终于把已经昏迷的女人给抓住! 他很用力地扯住她,把人给抓牢,然后转了方向,拽着她拼尽全力向岸边划。 林疏清见状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她转身往刚才那些消防员跑去的方向奔,冲旁边的护士招了招手,“拿上东西跟我过去!” 林疏清到岸边的时候消防队员刚从刑慕白的手里接过女人,林疏清语气快速道:“把人平放。”然后头也不回地喊人:“张恙!帮她止血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说完林疏清就跪在地上,双手十指交叉相扣,对昏迷的女人进行胸外按压急救,做了三十下后林疏清松开手指,一点都不敢松懈地继续给女人做口对口人工呼吸。 来回反复几次,昏迷中的女人吐出被呛的江水,不断地咳嗽。 绷着弦等在旁边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刑慕白全身湿淋淋的站在林疏清的身旁,垂头盯着她纤瘦的后背看,栗色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因为她在急救,长发滑落到一边,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飘动。 正在慢慢恢复体力的他耳边还在嗡嗡地响,耳畔不断地回荡着刚才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刑慕白”,怎么都消散不去。 魏佳迪走到刑慕白旁边,看到他手背上正在有血往外流,低呼了声,“赶紧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刑慕白抬起手,淡淡地看了眼伤口,不深。 回队里让医务室的王姨处理一下就行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一会儿回去” 让跟过来的医护人员把女人抬到担架上的林疏清转身看向刑慕白,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手背上被江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弄的伤口,二话不说扯住他的手指就低头查看起来。 刑慕白想抽回来,林疏清拧起眉心,语气很认真严肃道:“别动!” 刑慕白:“” 旁边的魏佳迪还有一群消防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疏清头也不回,嗓音纯净透彻,像是清泠泠的泉水甘甜,“张恙!” 小护士跑过来,林疏清伸手,正欲要东西,很快手又落了下去,她皱着眉说:“算了。” 然后拉着他转身就走,“你跟我去医院一趟。” 旁边的一群消防员起哄似的“哦~”了一声。 刑慕白用力地把手抽回来,“谢谢,不过不用,小伤而已,我回队里” 没等他说完,也没等林疏清用自己的法子逼他跟自己走,魏佳迪就推了刑慕白一把,哈哈笑着说:“刑队,咱们队里医务室的王姨这两天回老家了,你还是跟医生走一趟吧哈!别最后因为处理不及时感染了。” 杨乐也跟着频频点头,睁着眼撒谎:“对对对,队长,我妈回老家了啊!” 刑慕白:“”真他妈的实力坑队友! 林疏清把目光转移到魏佳迪身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对他算是道谢般地点了点头。 魏佳迪一起头,其他队员更加放肆,全都推搡着刑慕白让他很林疏清走。 最后被不得不跟着林疏清上急救车的刑慕白一记狠厉的眼刀扫过去,他的队员们才转头跳上消防车离开现场。 在回队里的路上杨乐八卦道:“咱们队长是不是要告别单身了?” 了解一点情况的肖扬笑起来,“我觉得快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住院的时候,林医生就向我打听过咱们队长的情况,什么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啦,什么之前有没有搞过对象啦各种问题只要是关于咱们队长的全都问了一个遍。” “所以你一回队里就被队长给摁着惩罚了一番?”有人哈哈笑着幸灾乐祸道。 一众大小伙儿在车里吵闹笑骂着打趣,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出声说话若有所思的指导员魏佳迪突然一拍大腿,豁然开朗:“我就说这个女医生在哪里见过!” 坐在他旁边的肖扬不解道:“不是我被送去急救的时候你见过吗?” 魏佳迪翻了个白眼,咧着嘴呵呵乐,“除了那次,还有一次。” “上次焰色酒吧火灾,最后拉住老白的那个满脸都是黑灰的女人,就是这个林医生!叫”魏佳迪仔细点想了想当时有个男人对刑慕白说话时提到的名字,“啊对,叫林疏清,是不是?” 他一脸笃定地扭头问肖扬。 肖扬愣愣地点头。 魏佳迪这么一说,参与那场火灾救援的其他队员也都想起了那一幕,瞬间明白。 只是还是有人不懂指导员怎么就能把人给辨出来。 魏佳迪哼了声,洋洋得意道:“这个林医生看老白的眼神很特别,就是那种那种你们懂吧?” 队员们恍然大悟,队长的春天怕不是真的要来了! 魏佳迪哼着歌眯眼,如果第一次在医院里把老白叫去办公室说肖扬的病情还算正常,第二次火场外两个人只是露出了点异样,而今天这次,他敢打赌这个林医生绝对和刑慕白那家伙有猫腻! 另一边被迫去了医院的刑慕白直接被林疏清给摁在了急诊大厅的椅子上,她拿了要用的东西过来放到旁边,干脆利索地给他上药,包扎。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熟稔。 完事儿刑慕白刚起身,话都没来得及说林疏清就匆匆忙忙对他说了句等下就小跑开,刑慕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正想要不要先回队里,结果就被人喊了名字。 是杨启华。 刑慕白见到他后微微颔首,礼貌地唤了声杨叔。 杨启华见他这身装扮,问:“这是又去出任务了?”而后注意到他被包扎好的手,“受伤了?” 刑慕白微微笑了下,“不碍事,就是划伤了一个小伤口而已。” 话音未落,林疏清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谁说不碍事,江里的东西有多少细菌你知道吗?这种伤口不及时处理最容易发炎化脓。” 杨启华见林疏清满脸担心的模样,摇摇头失笑,虽然他没有结婚生子,但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明白着呢,这丫头的心思,他一看一个准儿。 这是瞧上人家这个队长了。 他摆摆手,“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过去了。”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刑慕白说:“那个慕白啊,有空让小清带你去我那里,咱们一起吃个饭。” 这话让刑慕白推脱不了也不能推脱,他点头应下:“好。” 林疏清把给刑慕白拿的消炎药递给他,嘱咐说:“回去记得按时吃药,剂量我都在药盒上写清楚了,再就是一定要及时去医务室换药清理伤口,千万别让伤口发炎。” 刑慕白“嗯”了声,说了句谢谢,然后道:“药费等我回去” “不用。”林疏清打断他的话,抬头冲他扬起一抹笑,眼神带着些许狡黠,说:“作为家属,你不用拿药费。” 他沉吟了片刻,说:“应该不会,不过也说不准,具体还是要听组织安排。” 林疏清暗自撇撇嘴,没再说话。 刑慕白把林疏清放到了医院门口就离开,在他回了中队把车停好往宿舍走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来自——林疏清。 啧。 刑慕白无意识地挑眉,胆儿倒是肥,撒谎骗他说手机没电也就算了,还趁机把他给她的备注给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荣光35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离临阳越来越近, 雨势也正渐渐地小了许多, 风不再那么剧烈, 手机也开始有讯号。 刑慕白适度地提了车速, 车轮碾压过的地方溅起一片水花。 一路过来,虽然刑慕白不主动说话, 但对于司机大叔的攀谈他也不会不理睬, 所以当刑慕白把司机大叔送到目的地时,司机大叔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消防队长, 毕竟林疏清一上车就很熟稔地喊了他一声刑队长。 而林疏清也知道了为什么会意外遇到刑慕白,他是去临阳北边的村落里看望他的爷爷去了, 正巧回沈城要经过她被困的那条路。 司机大叔打开车门刚下车,林疏清立刻对刑慕白说:“等我一下。” 随即快速地跳下车, 撑开伞追上正要走的司机大叔,叫住人,她对特别实在的司机大叔再次道谢, 要不是司机大叔人好, 折回来等在路边接她,她现在还不知道落到什么境地。 司机大叔憨厚地笑着连连摆手, 林疏清用手臂箍住伞柄,在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塞到司机大叔的手中,“大叔,这是我的名片, 虽然我不是肾病内科的医生, 但我回去会帮您问问肾病内科那边的医生,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对您女儿的病情更有帮助。当然,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用我的地方,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就行,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出租车司机当时只是有感而发,没管住嘴多和林疏清絮叨了一番,没想到她居然是沈城最好的医院的医生,现在还主动把名片塞给自己说会尽可能的帮助他。 林疏清又从包里拿出钱夹,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给了司机,她紧紧地攥着司机的手不让他还回来,特别感激地说:“大叔,这些您拿着。” 司机说什么都不肯要,非要还给她,林疏清摇头,“今天真的很谢谢您了,因为我还让您的车坏在半路,就当是给您的修车费了好吗?” “我先走了,大叔,再见,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林疏清生怕司机把钱还给她,一溜烟跑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利索地跳上车,把伞收好,对刑慕白说:“开车吧。”然后对站在车旁的司机笑着挥了挥手。 司机望着远去的吉普车,看了看两手中的一沓钱和那张名片,还是有点缓不过神。 半晌,他笑了笑,感叹道:“老天爷是看到了我做的善事,开了眼让我遇到了贵人呐!” 两个人继续向沈城出发,从临阳到沈城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等他们回到沈城大概也要快十点。 刑慕白沉默地开着车,脑海里闪现过的全都是刚才他隔着车窗看到的她和那个中年司机说话的场景,纤瘦的女人撑着伞低头从包里翻出名片和现金,全都塞给司机,她的脸上挂着浅笑,感激的神情溢于言表,白皙的侧脸在橘黄的路灯下映衬的特别柔和,小巧的鼻梁十分的挺,在和司机因为现金推搡时偶尔不经意会露出一小截白嫩光滑的细腰。 好像是真的同九年前那个刚刚高考完不久的女孩有哪里是不一样了。 车离开临阳没多久,林疏清就歪了头问他:“刑队长,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手机给我师父打个电话报平安?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林疏清说着还怕他不信似的晃了晃手里已经完全黑屏的手机。 刑慕白淡淡地瞟了一眼,伸出右手从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林疏清的嘴角翘起来,接到手里后就摁开电源,然后发现,这人的屏保和桌面壁纸都是用的系统默认的风景照。 啧,无趣的男人。 她打开拨号键盘,输了几个数字,号码都还没输完,他的手机屏幕上就很智能地弹出一个通知栏,上面写的是——林疏清医生。 林疏清在心里默默地不满了下,她摁下拨号键,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 而她那个其实并没有关机的手机下一秒就响起了来电铃声,在安静的车厢格外的突兀响亮。 刑慕白睇了她一眼,林疏清特别坦然地冲着他笑,那神情仿佛在说,谁让你不联系我的! 她细长的手指熟练而飞快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按着,嘴里说:“回去后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啊刑队长,感谢你今天捎带我回沈城。” 刑慕白的神情冷然,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车内的灯光打下来,落到他的脸上,把他棱角分明硬气刚毅的面庞轮廓勾勒的完完全全。 他沉吟了几秒才不急不慢地开口道:“举手之劳,顺便而已,不用麻烦林医生百忙中抽身请我吃饭。” 林疏清撇撇嘴,纠正他说:“刑慕白,我刚问你记不记得我叫什么的时候,你那声林疏清明明喊的很自然流利啊,现在干嘛又林医生林医生的叫,多不好听啊,还是我的名字叫起来顺耳,你以后就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了。” 刑慕白哼了声:“毛病。” 她轻笑起来,接着上一个话题故意对他讲:“至于我非想请你吃饭这件事吧,我这人呢,不喜欢欠人情,你不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心里就总记挂着你哪天哪天帮过我,我找机会一定要回报回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哼笑,没有搭话。 林疏清继续慢悠悠道:“就像是九年前你连续救我两次,那时候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去回报你” 所以在看到你手上的伤口后突然就特别特别想学医,想力所能及的帮到你,来报答你。 刑慕白却突然说:“你好好活着不去想寻死就是帮我大忙了。” 林疏清的话被他打断,她停顿了下,而后笑起来,语调上扬:“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地听你的话,好好活着啊。” “我知道,要惜命嘛!”她脑袋偏过去望着他,眉眼弯弯,眼底全都是零星细碎的光芒。 那年火灾过后的隔日,在医院清醒过来的她终于松开了刑慕白的手指,哭着吵闹要找父母。 她接受不了这样突发的意外,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双亲。 于是她从病床上滑下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打着哭嗝冲他嚷:“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和我爸妈一起烧死算了!” 说完就往外跑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凭借着本能跑到了离病房很近的楼梯口,顺着楼梯就往下跑。 有那么一瞬间,林疏清脑子里闪过了要死的念头,她真想一了百了。 父母都去世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死了算了。 刑慕白追着出去,在她光着脚蹬蹬蹬下楼时,他几个跨步就踏下台阶扯住她,两个人拉扯间林疏清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后栽去。 她甚至连尖叫都没有,特别平静的闭上眼,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她在自暴自弃,在放弃生命。 突然,她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扣住,林疏清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刑慕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的下颚线紧紧地绷住,眉峰拢起来。 她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两个人摔在地上,滚了下去,但林疏清一点事都没有,她被他拼力护在了怀里。 刑慕白把她捞起来,让腿软无力的她坐在了台阶上,他蹲在她的脚边,一条腿的膝盖几乎快要和地面挨上,他的神情微微愠怒,但在极力地隐忍着,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话语冷冰冰的,像是冬天里的寒冰融化不开。 “我们消防弟兄拼死拼活把你救出来,把你父母的全尸给带了出来,你就这么不惜命,你对得起谁?” “如果你想死,别在我眼前让我看到,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还有,既然你想和你父母一起被火烧死,那你一开始就不该在跑进火场之前打119,不该让我们知道,那样你就能安安静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但你很不幸落到了我手里,能活,我就不会让你死。” 林疏清的眼泪还蓄着泪,睫毛上沾染着刚才哭泣时残留的泪珠,表情万分惊愕。 她真的傻掉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把她护住。 “还想怎么寻死?你继续,我陪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看看你能不能死成。”刑慕白的语气十分笃定。 林疏清的眼泪突然之间像是倾盆大雨,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瞥眼看到他的手正在往外不断地流血,顿时哭的更凶。 医院的每一个楼梯台阶上都半嵌了横着的一截一截的铁棍,因为年数比较久,有些已经翘了出来,刚才在护着她滚下来时,他的手被刮了伤口,伤口上甚至还有细碎的铁锈屑。 她哭的泣不成声,又开始打哭嗝,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断断续续道:“不嗝不死了,呜呜呜嗝我后悔了,不死了” 刚才闭上眼任由自己自暴自弃寻死后她心里的恐惧感就越来越大,她的脑海里想起之前父母总是笑着教导她说清清以后一定要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我们清清特别棒,很坚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荣光36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凌晨三点, 外面的天际黑沉沉的, 屋内床上的人儿的脸颊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紧闭的双眸上长密而翘的眼睫止不住地颤动, 深陷在梦中。 “爸!妈!开门!开门呐!” 林疏清在死死关闭的卧室门外狠狠地拍打着门板,因为恐惧害怕再加上被烟雾熏, 她的眼睛不断地往外涌泪水。 周围的大火还在不断地吞噬着她的家, 热浪一波接一波地扑来,火势越来越大, 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也熔化在火焰中。 林疏清无助的眼眸里映出来的全都是漫天火光,渐渐地, 她没了力气,止不住的咳嗽, 已经极度缺氧,意识也开始涣散,就在她以为自己还没上大学就要葬身这场火海中时, 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男人身穿消防服,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正想把她抱起来, 她扯着他的衣服,啜泣着有气无力道:“我爸妈,房间” 男人把自己面上的氧气罩摘下来给林疏清戴上,然后对旁边的队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破门救人。 下一秒,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因为大火和烟雾而导致的窒息感开始消退, 终于能正常喘息的她刚要松气,眼前猛的出现两具被火灼烧过的尸体。 还有一句,嗓音低哑的,节哀。 林疏清蓦地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呼吸,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缓了好一会儿,林疏清抬起手捂住被汗水完全浸湿的脸颊,水滴沾在她的掌心,冰冷湿凉。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顺手开了床边的壁灯,慢慢地平复好心情。 这是第几次梦到这个场景了? 九年来,她每年都会梦到无数次刚才梦里的那场大火c那个男人c那两具尸体,还有那句,节哀。 林疏清偏头,抬手拨开黏在侧脸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摸过手机摁亮屏幕看了一眼日期,6月17号。 距离父母的忌日还有一个星期。 越是接近这一天,她梦到那场大火的次数越频繁。 那场离奇的火灾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警方多方调查排除了他人蓄意谋杀,最终只能定为家庭防火不当。 可林疏清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然而真正的原因早在九年前随着父母的去世就成了未解之谜。 也许这辈子她都得不到能说服她的真相。 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起铃声,林疏清瞬间回神,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她低头瞟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划起来接通。 “林医生,内江区一家塑料厂发生火灾被送来不少伤员,苏医生和李医生已经赶去现场救援,急诊科人手不够,杨主任要你赶紧过来!”护士站的小护士张恙飞快地对她说道。 “知道了,这就去。”林疏清匆匆回答完就下床快速地换了衣服赶去医院。 林疏清三更半夜打车到医院的时候急诊科的走廊里全都是伤患,而那些伤情重的早就被送进了抢救室。 大晚上工厂还有这么多员工?这是有多压榨人?该不会非法经营吧 她边腹诽边急匆匆地进了更衣室把自己身上的便服换了下来。 平日里对人七分慵懒三分散漫的她一工作起来立刻变成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她的表情冷淡而严肃,一刻都不耽误地换好手术服就进了抢救室。 林疏清进去后发现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穿着一身消防服,她的心头一颤,在看到那张陌生的脸后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不到一秒,林疏清就已经把思绪收了回来,专心给头部受了重伤的消防员做手术。 手术结束,林疏清舒了口气,从抢救室走出去,顺手摘了口罩,几乎是她刚踏出抢救室身边立刻就围过来一个人,男人高高大大的,脸颊被浓烟熏黑,一副脏兮兮的样子,身上还穿着消防作训服,话语急切地问道:“医生,我是这次救援火灾的指导员,里面那个消防员怎么样了?” 林疏清眉目舒展开,话语轻松含笑:“手术挺顺利的,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待会儿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那就好,谢谢医生!”指导员魏佳迪听完林疏清的话后向后扭头,对靠在墙壁垂首而立也同样穿着作训服的男人开心地喊:“老白,那小子没事了!” “刑大队长,这次终于放心啦!” 林疏清刚才一出来就被魏佳迪高大的身躯给挡住,完全不知道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此时循着偏了身的魏佳迪的视线望过去,恰好与那人的目光相撞。 本来脸上盈着浅笑的林疏清在看到魏佳迪身后那个男人时笑意顿时僵住。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可左胸腔里的心脏却跳动的越来越剧烈,几乎都要穿破胸膛蹦出来。 那年的场景再次重现在她的眼前。 男人想把她抱起来,快要缺氧到晕厥的她先一步抓扯住他的衣服,虚弱地哭着对他说救她父母,他毫不犹豫地摘掉自己的氧气罩扣在她的口鼻上,嗓音朗润低沉,话语特别冷静:“别怕,我们会救你父母的。” 然后她迷迷糊糊间看到他做了个手势,让队友破门救人。 可到最后,他们救出来的,是她父母的尸体。 林疏清抓着他的手倔强不讲理地仰头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了会救她的父母的吗?怎么丢给她两具尸体就想了事。 他沉默着,垂头盯着她看,一眨不眨,眼眸漆黑发亮,棱角分明的脸上黑黑乎乎的,特别脏,下颚线绷得很紧很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良久良久,在她站不稳要摔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他反应极快地托住她柔若无骨的小身板,将哭的快要背过气去的女孩虚虚搂在怀里,眼睑无力地垂下,嗓音涩哑,透出无能为力地失落,对她说:“对不起,节哀。” 林疏清当时才过了十八岁生日没多久,是非黑白她分得清,她知道不是他们的错,更不是他的错,他根本不需要向她道歉。 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家庭突发意外失去了父母没了家,从而抓住他在火场中对她说的那句话向他无理取闹发泄情绪。 他是来救人的,他救了她的命,他尽力了。 可最后反过来被她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了一通,还要向她道歉。 而现在,眸光沉静坦然同她对视的男人,眼睛依旧那么漆黑,亮堂堂的,眼窝深邃,鼻梁挺直,脸部线条流畅而硬气,虽然脸上很脏,沾满了黑灰,可依旧遮挡不住他的好皮囊。 和九年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好像又有哪里确确实实不一样。 仿佛是被林疏清赤/裸裸地目光打量了太久,男人稍稍站直身子,对她微微颔首,声音平静而低沉,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但听上去又格外的真诚,说:“谢谢。” 林疏清被他的话语扯回神思,她细细的眼尾微微挑起,显然不太满意两个人重逢时他这种一副“我不认识你”的陌生人的面孔。 林疏清轻轻哼笑了下,神情散漫起来,在走到他面前时停住脚步,扭头冲他扬起一抹弧度,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不谢。” 随后低头垂眸,注意到了他手掌上的伤口,她眯了眯眼,勾人的眉角微扬,忽而又抬起脸,对他歪了歪头,笑语盈盈道:“队长是么?麻烦跟我来一趟,关于伤员的一些情况还要和你说一下。” 男人朝魏佳迪瞅了一眼,站在用来推队员的医用推车旁边的魏佳迪意会,对他朗声说:“你去你去,我跟着肖扬去病房,一会儿你过来找我们就成!” 肖扬没有生命危险,魏佳迪此时特别高兴,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再加上现在他满脸黑,那口大白牙就更加明显,看起来有点滑稽。 林疏清忍不住小声地笑出声。 下一秒身侧男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但又说不上来,他确实不认识她。 林疏清掀起眼睛望了他一下,唇角翘起,对他说:“请跟我来。” 他跟在她的身后,步伐沉稳有力不疾不徐,进了她的诊室后林疏清关上门,拉了把椅子给他坐,他又一次道谢,端端正正地坐下来,脊背挺得笔直,神情很严肃地问:“医生,我们队肖扬的情况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疏清正背对着他拿要用的东西,听闻摇头,特别坦然地说:“没有,情况挺好的,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仿佛刚才撒谎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身后的男人默了默,林疏清把棉签和消毒水等东西全都用医用托盘端过去,很随意地扯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手从桌上拿起湿巾抽出一张递给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荣光37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迷彩作训帽一丝不苟地扣在头上,帽檐挡住一些灼人的阳光, 在他刚硬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突然, 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来, 刑慕白收回盯着队员的视线, 摸出手机,垂头。 他丝毫没有犹豫,摁了几个字回给她, 拒绝的干净利索, 很快, 她又发了过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撇头间看到指导员正往他这边走,没再回她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魏佳迪站到他旁边,对他很是同情地笑了笑, 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刚才支队来电话让你过去一趟, 刑队长, 你怕是遇上难事喽,刚调回来不久呢啧啧啧。” 刑慕白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 魏佳迪嘿嘿乐, “工作上的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感情方面能不能不让人操心?” 刑慕白哼了声,轻嗤:“让你操心了?” 魏佳迪笑道:“操心呐!都为你操碎了心!” “三十一了唉兄弟,母体单身三十一年了,你还不急呐?都到这会儿了你还这么沉得住气,我是真佩服你了。” “多管闲事。”他说完就抬步离开,走出一段路又回头,冲不远处训练的队员扬了扬下巴,“你好好看着他们点,不能放水。” 魏佳迪很不满地切了下,“我什么时候放过水,我那叫适度地让他们休息,只有休息好了训练的效果才更理想。” “屁!进火场的时候有时间给他们休息养精力?”反驳了魏佳迪的话,刑慕白转回身时又道:“老子再过两个月才三十一岁,白痴,这么多年的交情算是百搭了。” 身后无语失笑的魏佳迪:“” 大单身狗都开始计较不过生日就不许长年龄的事情了,就这还不找对象呐? *** 刑慕白换好军装开车去了支队,走到支队长办公室外无奈地叹了口气,敲了敲门,嗓音洪亮地打了个报告。 门里的男人声音也同样沉稳,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进。” 刑慕白开门进去,很礼貌地顺手把门带好,走到办公桌前冲坐在椅子上的支队长许建国敬了个军礼,神情严肃而认真:“支队长。” 许建国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忙的事情,对他努努嘴,“坐。” 刑慕白把椅子拉过来,端端正正地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叫你过来吗?” 刑慕白看着许建国,许建国也同样盯着他看,目光探究。 年过半百的男人精神极好,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满身都是军人的气概,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片刻,刑慕白如实回答:“知道。” “那行,”许建国两手的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打哑语了,当年你答应过你母亲,在消防一线干到三十岁就转职,但因为这两年你外派出去进修,所以升衔专职的事才耽误到了现在,这么着,你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着要考核的事情,争取尽快把这事办妥了,给你母亲个交代,也算你没有把你母亲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刑慕白默了片刻,说了声是。 支队长继续说第二件事,“关于你成家的事情,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考虑考虑结婚了。我这里还真有不错的人选,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两个人,亲自给你把把关。” 刑慕白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卧槽,这都要逼着他去相亲了?还亲自带着去 许建国见他面部表情多少有点不情愿,轻呵:“怎么着?你小子有意见?” 刑慕白还真有意见,他暗自深深地吐气,开口:“支队长” “别拿之前那一套再来忽悠我,”许建国拍了拍桌子,“你现在只要考核通过就能调离前线,原来那些在一线太危险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借口就统统给我收起来!” 刑慕白:“”哦。 “还有什么要说的?” 刑慕白站起来,“报告,没了。” 许建国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刑慕白落座后就听许建国说:“那就服从命令听我的,定了时间你就跟我去见见人家对方。” 说着许建国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慕白,你别嫌我们做家长的管你太多,你爸当年你妈就只有你和你妹妹了,小晗再强再能干,终究是个女孩子,到最后还不是靠你这个顶梁柱?你说,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妈交代,以后下去了遇见你爸,怎么有脸见他?还有你爷爷和你姥爷,他们都一把年纪了,白老局长和刑老首长是都没说啥,可你真忍心舍得让他们每天都担惊受怕?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出了事,他们就还得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想想,他们受的了吗?” 许建国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孙姨可全都跟我说了,每次出了火情灾情你出任务,你妈都在家里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她担心啊,提心吊胆,可又能怎么办,儿子有自己的坚持,当年让你松口妥协三十岁就不呆在一线还是她趁自己生病哭着逼你答应的。” 刑慕白端正地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腿上,听到许建国的这些话后指节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下,他沉默着,安静的听完许建国的话。 “慕白啊,你已经在前线呆了十年了,够了,接下来也该为自己想想,为家人考虑考虑。” 刑慕白听不出情绪地“嗯”了声。 “还有没有其他事要和我说的?” 刑慕白:“没了。” 许建国朝他摆手,“回吧。” 刑慕白站起来,把椅子回归原位,立定站好,对许建国敬了军礼就出去。 刑慕白靠着车门,姿态是不多见的慵懒,军帽被他搁在车顶,车窗是半落下来的,他的一只手肘搭在车窗的上沿,另一只夹着烟,一口接一口的吸着。 烟雾缭绕盘升,模糊了他硬气分明的脸部轮廓,阳光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 当年他从军校毕业出来,本来成绩最好能力最强的她却被分到了临阳那个小县城的基层消防队,虽然一去就是班长,但他心里还是不服气,憋闷。 因为以他的能力,本能进特勤中队的。 是他母亲找了领导,领导才这样安排的,他的父亲是个英雄,他是烈士的儿子,每个知道真相的人都会听从她母亲的恳求,尽量不让他在最危险的地方工作。 因为他的就职这件事,那年刑慕白和母亲刑晗珺的关系冷到了冰点。 一年后他第一次遇到624火灾,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休假的时候回了家,难得心平气和地和正生病的母亲谈了很久很久,刑晗珺最终妥协,但提了条件,就是他最晚在一线干到三十岁,必须转职。 之后,他顺利的被调回沈城的特勤中队,因为能力超强有勇也有谋,很快就成了特勤中队的班长。 他一步一步地走,带着兵进出火场无数次,救了太多太多的人,二十六岁那年开始担任特勤中队的队长,前年被组织上外派进修,说是外派进修学习关于消防的新的作战策略,本质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用多说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他刑慕白就是再憋屈再不服气,也不能反抗,只得服从。 直到今年夏天他才重新回到沈城的特勤中队。 接连抽了三根烟,刑慕白才把军帽从车顶拿下来,打开车门上车从支队离开。 刑慕白刚回了宿舍把军装换下来,就接到了妹妹刑信晗的电话。 “哥,今晚有空吗?我请你看电影啊!” 刑慕白眯了眯眼,轻啧,“又是你自己的电影?” 刑信晗呵呵乐,“对啊,哥你真懂我!” “现在在哪儿?”刑慕白问她。 “公寓,我要化妆,你过来接我下,然后我们就出发。”刑信晗笑说。 “嗯,行。” 刑信晗挂了电话就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搞定!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我这边也没问题!” 刑慕白接到刑信晗后带她先去饭店吃了晚饭,然后两个人才去了附近的电影院,刑信晗乔装打扮了一番,棒球帽口罩都用上了,几乎全程躲在刑慕白的怀里才没被路人认出来。 刑慕白对他这个妹妹很无奈,怕被人认出来围堵还偏偏就是喜欢这种偷偷摸摸溜出来刺激的感觉。每次都要带上他让他冒充护花使者。 刑慕白一路把刑信晗护进影厅里面,找到两个人的位置,就在刑信晗先走过去坐下后,刑慕白突然被人抬脚挡住去路,他撇头瞅过去,暗黄色的灯光下,一张未施粉黛的笑脸迎向他,林疏清勾起唇,盈盈笑语,又是那句话:“好巧啊,刑队长。” 刑慕白意外地稍稍挑眉,刚要抬脚跨过去,林疏清的脚又故意抬高了一些,她穿的白色板鞋的鞋尖轻轻蹭着他的裤腿,有点痒。 “啧。”刑慕白正想说什么,结果另外两个人已经偷偷歪身隔着他和林疏清聊上了。 “嗨!刑信晗?!”林疏清左手边的苏南突然压低声音惊喜地叫了声。 刚刚把棒球帽摘掉还带着口罩的刑信晗扭头,眼睛蓦然亮了下,像星星似的闪着光,“苏医生!” 两个人完全旁若无人的低声聊了起来,林疏清觉得自己坐在中间隔着他们真是好罪过,于是对刑信晗笑着建议:“要换个座位吗?” 刑信晗一听,立马星星眼点头,“好呀!谢谢!” “不谢。”林疏清笑着回她,心想换了座位也没什么区别,她还是挨着刑慕白坐的,而且还成全了另外两个人,何乐而不为? 她站起来,本来用来故意挡刑慕白的脚放下去,落地。 结果一下子踩到了他的脚上,林疏清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向前趴去。 下一秒,她的腰被一只特别有力结实的手臂给捞住。 就像那年她滚下楼梯时,被他紧紧箍住腰身的感觉一模一样。 “嘶你不嫌硌脚?” “九年前你家里起火,你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差点死在里面;昨晚酒吧火场里,别人都知道往消防通道跑,就你例外,非在那儿砸锁。” “你是比别人更能耐还是怎么着?” “你这样除了给我们增加负担,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只是盯着他,安静地盯着,眼睛不眨,神情很认真专注,像个认真听教的三好学生。 听他训完话后林疏清才缓慢地勾出一抹浅笑,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很乖巧地回答:“我记住了,记在心里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擅自逞能给你们带去麻烦。刑队长,还有要训的吗?” 刑慕白被她给噎了下,他漆黑闪亮的瞳仁瞪着她,气结。 林疏清冲她眨了眨眼,歪头笑,“没有的话我就回家了。” 刑慕白扬了扬下巴,冷清道:“下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荣光38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林疏清挑挑眉她突然觉得这场被逼的相亲还不错。 除了她后悔来之前故意把自己整成这副样子,早知道相亲对象是刑慕白,她绝对要好好地打扮一番至少得穿个裙子化个妆什么的让自己显得淑女漂亮一点 刑慕白神情寡淡地坐下他今天穿了一件非常简约的白恤黑色的休闲裤运动鞋。 嗯也挺随意的,就是他最平常最普通的打扮。 不过,就这样都能给他穿出模特的效果来,果然这男人长得好看身材好就是顶用。 林疏清隔着饭桌目光裸的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嘴角扬了起来。 许建国和杨启华见状心中皆是一喜。 有戏! 在饭桌上林疏清知道了杨启华和许建国之所以认识还有些交情是因为杨启华曾经是许建国的主治医生。 许建国和杨启华一直在讲话,刑慕白是被问到了就说几句其他时候除了沉默就是沉默用吃饭堵住自己的嘴。 因为那两个人只顾着说话桌上的菜很久都没有转刑慕白也不动,就只吃自己眼前的几盘素菜。 林疏清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他的身上但刑慕白依旧能忽略掉她那道灼灼的目光淡定自若地扒饭恍若根本不知道她在看他。 好啊,那她就只能自己找存在感了。 林疏清在他再一次伸出筷子夹菜的时候突然转动了转盘,成功打断了他的动作。 果然,刑慕白锐利冷清的目光扫了过来。 林疏清很得体地笑语盈盈道:“刑队长尝尝其他的菜啊,这道爆炒蛤蜊也很好吃的。” 刑慕白本来想张嘴呛她一句,结果察觉到许建国不动声色地给他使眼色,不想落了支队长的面子,他心里压着气,对林疏清很疏离地说了句谢谢,不得不顺从地吃了一个。 之后这样的情节又发生了多次,刑慕白到最后恨不得把她给拉出去训一顿。 故意整他? 一顿饭吃完,两位长辈甚是满意,很随便的找了借口一起喝酒去了,把林疏清交给了刑慕白,包括送她回家。 林疏清是没意见的,她甚至很高兴。 刑慕白就不同了。 在只剩他们两个后,他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林疏清倒是一点都不怵他,依旧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毫无顾忌。 刑慕白沉默地往停车场走,林疏清跟着他,在走到车边时她还故意歪身凑过去冲他眨眼,调侃他:“刑队长,你对今天的相亲对象还满意吗?” 刑慕白的脚步蓦地顿住,下一秒,他突然很大力地扯过她,把人狠狠地抵在车上,一点都不温柔。 林疏清被他弄的轻轻哼了一声。 他的手撑在车门上,漆黑的瞳孔微微眯起来,目光在她的身上不断地打量,随即,他的唇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昨晚的话还给她:“林医生,你的身材真的,一言难尽。”最后四个字咬音颇重。 林疏清:“”啧,居然记仇。 小气吧啦的男人。 他松开摁住车门的手,抱起肩冷冷地勾起笑嘲讽:“我这人特肤浅,就不喜欢身材不好的女人。” 潜在意思就是我对你这个相亲对象,非常不满意!!! 林疏清毫不在意,居然还笑得出来,懒懒散散地“哦”了声。 在送林疏清回家的时候刑慕白说:“今晚来之前被昨晚火场里困在杂物间的那个女生给找到队里去了。” 林疏清的眉梢挑起,漫不经心地调笑:“怎么?给刑队长送锦旗去了?” 刑慕白睇了她一眼,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说:“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消防队那边得到你的信息。” 林疏清有些意外,歪头瞅着他,疑问:“嗯?” 刑慕白冷笑一声:“嗯?你该不会忘了你当时连命都不要非在那儿砸锁了吧?” “生死面前对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做到这般,人家想当面感谢你,这很难理解?” 林疏清撇开头,看向车窗外,嘴角依旧盈着笑,只不过淡了许多。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她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想去摸脖子,空空如也。 林疏清蓦地一惊,心突然就提了起来,回过神来,脸色微变。 只是片刻,她倏的又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 刑慕白把她的反常尽收眼底,他问:“怎么了?” 林疏清摇摇头,“没事。” 她想起来了,昨晚回家后洗澡她把项链摘了下来,后来忘记了戴。 那是母亲给她的。 刑慕白从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里拿出手机递过去,嗓音冷淡,继续自己的话题说:“手机联系人里有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名字是李娜,她说如果我有你的消息,让你打这个号联系她。” 林疏清低头盯着他拿着手机的手指看,品味着他的这段话,她细细的眼尾上扬起来,装作没品出他的用意来,接过他的手机后装的很无辜道:“你本可以直接把我的号给她的。” 刑慕白斜她,喉结滚动了下,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他是可以直接给,但,那不礼貌,这种事应该过问当事人的意思,而且她的情况特殊。 所以当时他并没有透露自己有林疏清的手机号,而是告诉那个女孩子,如果他能得到林疏清的联系方式,他就让她联系她。 当然,言外之意也就是,如果他没有渠道和能力帮忙,这件事也就这样了。 林疏清点开他手机上的通讯录,一点一点地下滑,找到了他说的那个“李娜”,点开,选了删除联系人。 然后把他的手机放回了原位。 她清淡地问:“昨天那场火灾起火的原因调查出来了吗?” “还在查。” “那那个女孩,就叫李娜的这个姑娘,怎么就被锁里面了?” “这个倒是搞清楚了,”刑慕白语气平静无波地说:“她是酒吧的兼职工作人员,当时去杂物间找东西,蹲在了箱子的另一侧,路过的酒吧内的服务人员看到门没有锁,里面有没有人,就顺手锁了。” “哦。”她顿了顿,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来晚的啊。” 刑慕白哼笑了下:“不然?” 林疏清笑,一字一句地调侃:“消极抵抗。” 刑慕白挺不屑地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彼此彼此。” 林疏清摇摇头,轻笑,话语颇为漫不经心,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偏头望向他,眼底盈着淡淡的笑意,“我要是知道相亲对象是刑大队长,一定会积极对待,争取” 她的话还没说完,刑慕白一记眼刀就射过来,非常犀利的目光像是机关枪扫着她,林疏清识趣的闭嘴,莞尔。 须臾,她向另一边转了头,发怔地盯着干净的玻璃窗看,窗上混合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隐隐约约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容,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再无言。 一直到吉普车停在她住的小区楼下,林疏清要下车的时候,刑慕白突然开了口。 林疏清果然没有等到刑慕白联系她。 她也不急,反正知道了他现在在沈城,来日方长。 接下来的几天林疏清一直在医院,工作的状态持续到二十三号。 刑慕白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医院的病房来看他的兵,大概是忙透了。 下午一下班林疏清就跑去了好友苏南的休息室,推开门后她把提前准备好的榴莲放到苏南的桌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刚刚换回自己衣服的苏南见她殷勤地给他送他的最爱,摇摇头轻啧,“无事献殷勤” “肯定是需要你江湖救急啊!”林疏清没等他说完就抢话接了下去,“请苏医生帮我代个班好不啦?” 苏南煞有介事地撇撇嘴,靠住办公桌,侧头问她:“两个榴莲就想把我打发?” 林疏清略微思考了下,又加了一些:“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苏南依旧缓缓摇头,一副不妥协的样子。 林疏清说:“那你自己提。” 就在苏南眼眸闪起光亮正要张开嘴说话时,林疏清又先他一步提前说道:“别狮子大开口,我还攒钱买车呢!就快够了的!” “等我买了车,带你去兜风啊!”她笑嘻嘻地说道。 苏南极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兜风之前老子想去建设路新开的那家焰色酒吧嗨一场,你请客,我这次就替你上班。” “行。”林疏清很豪爽地应下来,“那就先谢谢苏哥了!我去跟我师父请个假说一下。” 苏南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滚了,眼珠子都快要长在林疏清拿来的那两个榴莲身上了。 林疏清勾了勾唇,在她出苏南的休息室时又探进头来笑着对他说:“到时候我请客你买单啊苏哥!拜拜” 苏南扭过身,盯着被她关上的门,须臾,被她气的笑了起来。 林疏清在离开医院之前去了她师父杨启华的办公室,她只是说了明天不来医院,并没有多说其他的,杨启华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个人这几年几乎日日相处并不是假的,林疏清的遭遇杨启华是知道的。 杨启华到现在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结婚,人孤傲冷清,从来不收徒,当年却偏偏看上了林疏清这个苗子,破天荒的要了她做徒弟亲自培养。 而林疏清父母双亡,在心里不仅仅是把杨启华当成师父的,更是把他看成亲人,每逢过年过节,两个人都会在一起过。 “天气预报说明天全国都有强降雨,穿厚点,记得带上伞,别挨了淋再感冒发热。”杨启华边低头看病历边像个老父亲似的嘱咐她。 林疏清笑语盈盈乖乖巧巧地应下,然后出了医院,回家。 隔天6月24号。 果然如杨启华所言,下雨了。 而且雨势一点都不小。 林疏清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七分袖黑色收腰短衬搭配直筒裙裤,衬的她腰细腿长,考虑到雨水的原因,她很明智地换了一双简约款式的松糕底黑色凉鞋。 她坐车到了临阳的车站,撑开她带来的黑色雨伞,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师傅说去淮南路的花店。 林疏清把雨伞放在脚边,低头在包里翻纸巾,抽出一张来把脸上和手上的雨水给擦拭干净,中年司机大叔瞥眼间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动作,开口说:“今天雨水挺大的,再这样下下去,路都有可能被淹。” 林疏清淡淡笑了下,说了句是。 司机继续道:“姑娘你买完东西还是赶紧回家的好,这雨指不定要下多久,我看天气预报可是说要下一整天。” 林疏清正用手捋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听了司机好心的提醒身体微僵,轻声说了下谢谢,然后就开始望着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雨帘开始发怔。 司机见这姑娘目光疏离而淡漠,也识趣地没再想继续同她讲话,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噼里啪啦声。 九年的时间,林疏清每年都会回来几次,来看望已过世的父母,她是亲眼看着临阳这座小县城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的,现在的临阳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线二线的大城市,但也足够繁华热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马路上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不过,终究是没有她的家了。 到了地点后林疏清付钱,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在她顺手关上后车门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司机师傅叹了口气说再下这么大,下午和晚上要不就不拉乘客了。 她踏进花店,在里面精挑细选了好久,要了白菊c白百合,还有母亲秦琴最喜欢的栀子花和父亲最爱的马蹄莲,最后用纸张和丝带把她要买的花束亲手固定好。 林疏清付了钱后没有把花立刻取走,而是先去了附近的餐馆吃午饭,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面。 吃过午饭林疏清在餐馆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折回花店拿走自己买的花束,在花店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司机有点犹豫,因为她说的地方实在偏远,雨下的这么大,路着实不好走。 “姑娘,叔跟你说,这个天气去那边真的有点” 林疏清说:“我付双倍的车费,请您一定要带我过去,我要去看我爸妈的。” 司机看了看她手里抱的花,又瞅了下她恳求的表情,最终不再劝说她,点点头应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荣光39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刑慕白的眉峰微蹙, 话语清清淡淡的, “抱歉。” 林疏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笑的更甚,她的手撑在桌角边,从椅子上起身,提醒他:“我是被你从火场里救出来的。” 刑慕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仔仔细细地瞧了几秒,林疏清的右手还摁在办公桌上,左手背过去,身体轻微的歪斜着,偏头笑着问:“想起来了吗?” 他没说话,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救援的画面,但仍旧无果,他干这行十年,每年进出火场无数次,是救了很多人, 但谁会刻意留意被救出来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情况那么紧急,心都扑在救火救人上了。 “九年前,6月24号晚上十点半左右, 临阳一居民房起火,你救了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女孩子。” 回忆突然之间哗啦啦的像是开了闸的水流涌进脑海里, 隐秘在深处的记忆一瞬间就被她给拉扯了出来, 眼前这张美艳妖娆的脸颊慢慢地与他记忆中那张模糊的稚嫩清秀脸庞重合。 九年的时间, 她的相貌变化很大,现在的她成熟而优雅,五官都长开了,变得更加的精致漂亮,几乎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灵动的像是会说话,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高兴开心。 经她一而再的提醒,他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豁然开朗的神色,头低了下,那张俊朗刚毅的脸部线条略微柔和下来,唇边终于扯出一丝笑意。 “是你啊。”他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叹息了声说出这三个字。 林疏清挑挑眉,话语稍稍带着轻佻的意味,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谁啊,继续假装不认识我呢!” 刑慕白乐了,唇边的弧度又大了些,“没,刚才是真没看出你是当年那个姑娘来。” 当年那个姑娘,啧。 “真想起来了?”她歪着头问。 刑慕白点头,“嗯。” 他是真的挺意外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会遇到她,而且她还如她当年对他说的那样,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是因为她的父母吧。他想。 谁知林疏清接下来笑语盈盈道:“那你说,我叫什么。” 刑慕白:“” 他有些哭笑不得。 林疏清的漂亮的眼睛瞅着他,细细的眼尾微微上挑,眸中闪着细碎的光,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刑慕白苦苦地在脑子里搜索着尘封了很久很久的名字。 “男性死者叫林跃进,另一名死者是他的妻子,叫秦琴。”他的耳边突然想起一道这样的话。 刑慕白淡定从容地说:“林” 停顿了几秒,因为事情过去了太久,对她之前的相貌和名字都很模糊的他实在想不起中间那个字是什么,只得跳过,不动声色地疑问:“清?” 林疏清:“”她的嘴角几不可见地下弯了下,仅仅只是一瞬间,甚至连一秒都不到,刑慕白完全没有捕捉到她那一刻的不开心。 林疏清轻轻地啧了下,她的脚尖在原地点了点,放在桌上的右手也背过去,握住左手的手腕,上半身前倾了一些,脸上浮着浅浅的笑,适度而得体。 她对他一字一字地说:“林c疏c清。” 说完突然又叹了口气,“算了。” 林疏清站直身体,伸出右手,“既然忘记了,那就重新认识一下,你好刑队长,我叫林疏清,目前在沈城第一医院急诊科工作。” 刑慕白没有受伤的右手并没有握上来,他只是微微抬高了,对她略带歉意道:“有点脏,握手就免了。你好,林”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疏清的左手就扯住他的右臂,右手直接抓住他的指节,“脏点怎么了?我不在乎。” 刑慕白:“” 他微微挣了下,没抽开,她软软的手指抓的颇紧。 刑慕白无奈:“林医生。” 林疏清“啊”了下,“你还没说完呢,继续说啊。”她神情很认真地对他说:“你说完我就松开,其实我就想看看我刚刚才说了的名字你会不会又忘掉。” 刑慕白被她抓扯着指节,哼笑了下,如她所愿。 “你好,林疏清医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很欣慰,当年那个失去了亲人和家庭的丫头,现在活得这么好。 林疏清很是说话算话,在刑慕白说完就松开了他粗糙的手掌。 “谢谢你的包扎,没事我就先走了。”他说完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下!”林疏清叫住他,跟上去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留个手机号。” 刑慕白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没接手机。 林疏清挑眉,“不然你留我的?” 说完就折回了办公桌旁。 林疏清弯着腰在纸上写好号码,把那张纸撕下来边向他走边折叠了几下,到他面前后不容分说地把纸条塞进了他左胸前的兜里。 随即就摊开他的掌心,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以防你把纸条弄丢,再写一次。” 刑慕白:“” 林疏清写完后刑慕白微微蜷起自己的手心,然后就转身往外走,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刻,她散漫慵懒带着笑的话语从身后传来:“我叫林疏清,刑队长可别再贵人多忘事把我叫什么给忘了。” “回去后就联系我一下啊刑队长,我要存个号码的!” 刑慕白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没说话就踏了出去,顺便帮她带好门。 回了肖扬的病房,确定没什么事,刑慕白就和魏佳迪出了医院,因为刑慕白的手被林疏清包扎好了,魏佳迪说什么都不让他开车,把人赶到副驾驶后自己跳上驾驶座当了司机。 刑慕白落下车窗,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上,偏头盯着路边飞速倒退的街景发呆。 夜风吹来,刮蹭过他的脸颊,柔柔的,有点凉,贴到肌肤上特别舒服。 他之所以对林疏清有印象,说到底还是当年那件事在他的心里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她家发生火灾的时候他刚刚工作一年,在临阳那个小县城里的消防队工作,担任消防队的班长。 小县城里很少发生像那晚那种特大火灾事故,大多数还是居民家里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事情让他们跑一趟去解决。 那年的624火灾事件,在当时已经算是骇人听闻的社会事件。 她的父母葬身于那场火灾里,而,那也是他第一次经历没有成功把被困人救出来的境遇。 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死亡。 只比他小四岁的姑娘一夜之间失去了世上的至亲,从此没了家,她才刚刚高考完,美好的人生正在向她招手,却最终因为那场大火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晚冲天的火光被扑灭,满脸黑乎乎的她躺在病床上,死死抓着他的手,一直在哭。 她不松手,他就走不开,只能站在病床边被她扯着,低垂着头盯着地面看,甚至都不敢去瞅一下她婆娑的泪眼。 不是同情怜悯她,而是觉得自己没有把她父母成功救出来,愧对于她,让她没了家人。 他心里也难受。 一下子丢了两条人命,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之前也接触过大大小小的火情,但没有一次是救人失败的,被困人死于火场这种事,是当时参加工作一年的刑慕白第一次遇到。 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一场大火吞噬掉。 因为这场事故他的心情低落,状态不对,被那时担任临阳消防队队长的杨志勇给叫去办公室谈话。 刑慕白到现在都记得杨队长对他说过的话。 “接到火警电话是不是立刻出警了?” “是。” “是不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 “是。” “到了火场后有没有耽误一分一秒救人的时间?” “没有。” 当时他抱起缺氧的林疏清想把她先救出去,再回来协助另外两个队友把她的父母救出来,可当他折返回火场,跟着刚刚破开门的队友冲进卧室的那一瞬间,呈现在他们眼前的躺在地板上相拥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被杨队长叫去谈话的那日窗外的阳光很好,金色的暖光铺洒进来,落在他们的身上,特别暖和。 杨队长站在窗前,手里端着大茶杯,望着半空中正缓缓下落的夕阳,说了这样一句话——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刑慕白收回视线,低下头,眼睫微垂,他伸开右手的掌心,摊平,一串黑色的数字呈现在他的眼前。 字迹清逸大气,颇为潇洒隽秀。 再一看,数字的右下方有一个笑脸的颜文字。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趁他不注意画上去的。 刑慕白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丝笑。 林疏清站在原地,在刑慕白把她丢给苏南后她转过身,眼睁睁地看着他奋不顾身地像个傻子往火场里冲。 林疏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接下来这十多分钟,她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眼睛几乎也不眨动,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直直地盯着出入口。 脑子里杂乱一片,混乱不堪,心脏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 九年前他出现在她面前的场景重现在她的眼前,慢慢地,同刚才她正在砸锁时一抬眼就看到他来到她面前的画面重合。 她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非要那么执着地就想把那把锁给砸开。 就是想把那扇门给打开。 她觉得不打开她会后悔,后悔一辈子。 父母的死她其实始终就没有放下过,她心里有疑团,但完全没有调查的方向,或者说,很大可能就是死无对证。 她特别想问父母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多次在梦里见到他们,她也总执拗的问这个问题。 但,怎么可能会有回应。 幸好刑慕白作战经验丰富,给出的对策都是最有利的,火情控制的也比较及时,最终大火被扑灭,没有人员伤亡。 一群完成任务和使命的战士从楼里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人民群众的称赞和经久不息的掌声。 林疏清看着一个一个灰头土脸的大男孩们从火场走出来,他们全都正当青年,正处人这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却做着又脏又累危险系数最高的工作,还常常得不到体谅。 他们都是英雄。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刑慕白,他迈着步子,沉稳有力,不急不躁,边走边摘下了帽子,头上脸上全都是汗,混着满脸的黑灰,脏兮兮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荣光40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正对消防队门口的办公大楼上明晃晃的贴有十二个写有大字——听党指挥, 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食堂里的墙壁上依旧挂着珍惜粮食的指示牌, 两个人拿了饭菜就端着盘子找了位置坐下。 在部队里吃饭不说话, 是纪律, 也是他们早就养成的习惯。 让刑慕白填好肚子后严恒和他去了训练场,两个人边走边说, 最终在草地上直接躺了下来, 望着上方夜空中明亮发光的星星, 聊着这些年来不痛不痒的琐事。 “杨队长现在在企业的保卫部做主管, 每天/朝九晚五,还挺好。”严恒双手搁在脑后枕着, 叹息道:“就是一到阴雨天很遭罪。” 刑慕白撇头, 目光询问。 严恒扯了个笑,“队长有次出任务被砸伤了腰, 恢复了好久才能下地走路, 只不过后来只要遇到阴雨天他的腰就疼得厉害, 不然哪会提早退役。” 半晌,刑慕白道:“明天一起去看看队长吧。” 严恒笑, “没问题!” “队长看到你肯定会特别开心。”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往事, 严恒有些好奇地问刑慕白:“唉, 老白,当年你突然调离咱们队不会真的是因为那场624火灾吧?” 刑慕白默了默, 没有立刻说话。 严恒也不在意, 只是自顾自地说:“这些年来我总会有意无意地想起那场火灾, 也不知道为什么,624火灾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 当年刑慕白带着队友冲进火场救人,撞门的其中一个队友,就是严恒。 刑慕白的脑袋枕着一条手臂,听到严恒的话后过了须臾,他坐起来,一条腿屈起,胳膊搭在上面,扭头低眸问:“当时后来经过调查警方怎么说来着?” 严恒起来,盘腿而坐,不假思索地回答:“具体原因根本就没查出来啊,只能归于防火不当。” 说完他就挠挠头,有点不解地喃喃道:“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孩能活下来,她的父母却被烧死了呢?” 刑慕白的脑子有些乱,很多事情在脑子里胡乱地窜来窜去,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说:“她不是后来才跑进去的吗?你忘了?” 严恒恍然大悟,“你不提我还真忽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点。” “这女孩也是够大胆,敢往火场里冲,不要命的主儿。” 刑慕白正站起来,听到严恒这样评价林疏清,极其轻小地似笑非笑哼了声。 确实,不要命的主儿。 虽说只是暂时的代理指导员,还是个挂名的,但刑慕白这人向来认真,在哪个位置上就做相应的事,而且一定要做到最好。 所以隔天上午他在教室里给一群消防兵讲了一些理论,下午严恒带队去训练场,开始用刑慕白给出的全新的方案训练他们,几个小时下来,到傍晚解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窃窃地埋怨他,说他制定的什么鬼训练方案,简直不把他们当人看。 说话的是进队没多久的新兵,还没二十岁,皮肤黑呦呦的。 刑慕白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刚才说话的那个,出列!” 男生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站了出来。 刑慕白背着手踱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他:“来这里多久了?” “报告指导员,一个月零七天。” 刑慕白微微眯眼,他就知道是个屁事不懂的新兵蛋子,刑慕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没再多说什么就让他们去了食堂吃晚饭,自己和严恒出了消防队看望杨队长。 全队的人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晚上回到消防队后刑慕白换上作训服,让队员们集合,开始验收下午训练的成果,记分。 那个男生的排名在第十,虽然不是最后,但也并不靠前。 “薛坤!” “到!”男生出列。 刑慕白问:“你对你自己的表现满意吗?” 男生没说话。 刑慕白顿了下,“还差得远,不止你,”他的目光掠过后排的兵,“你们所有人都是。” “你们以为领导为什么会派我过来?为的还不是想努力提高你们的身体素质和作战水平,到时候进了火场去了救援现场能少一点伤亡。” “在部队里你们就是国家的,包括命,要每时每刻随时随地做好作战的准备,一旦警报拉响,不管你在做什么都得立即停止赶往现场,最基本的体能都不够强,还想进火场救人?” 刑慕白对薛坤扬了扬下巴,“归队。” 随后继续冷然地说:“我不管你们平常的训练是怎样的,这半个月我是你们的指导员,你们就得听我的方案安排,再苦再累,都得咬牙给我撑下去,作为国家培养的男人,这点罪都遭不得,干脆也别在部队里呆了,中国军人没这么弱。” 刑慕白这一番话激起了队员们不服输不服气的意志,接下来的几天一天比一天训练辛苦,严苛到近乎魔鬼式训练,但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中国军人,最不缺的就是吃苦耐劳。 日子过的特别快,眨眼间一个星期已经过去。 9月4号下午训练结束后刑慕白就回了宿舍,洗澡换了便服,开车出了消防队。 临阳县临海,算是一座海滨小城,这几年来旅游业也发展的越来越好,九十月份,正是游客正多的季节。 刑慕白一向守约,没有特殊情况从来不会做迟到这种事,说的六点,他在五点五十分就到了海边。 停好车后刑慕白下车,倚靠着车门等了几分钟,然后绕到车前盖随意地坐下,抱肩,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抬眼就看到了海平线上被金色的光芒围裹住的橙红色的夕阳整缓缓地下落。 前面很多人淌着水嬉闹玩耍,还有不少人正拿着手机c相机各种拍摄工具在照相。 六点十五分,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林疏清并没有出现。 刑慕白一个人在海边看了特别美的夕阳。 六点四十五分,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夜幕如同密密麻麻的大网笼罩下来。她依旧没有来,刑慕白回想了下,她上次虽然迟到但也没有晚半个多小时都没来。 这人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迟到的很猖狂,作为一个医生,时间观念居然不是一般的差。他在心里腹诽边在心里腹诽着边掏出手机来拨电话。 嘟嘟声响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听,最后连线被自动挂断。 刑慕白第一反应是她该不会在做手术所以接不到电话吧? 七点钟,夜幕低垂,淡淡的雾霭开始腾升蔓延。 刑慕白再次给林疏清打电话,这次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挂断。 他的眉心拢起,低头看着手机,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些焦灼不安,刑慕白不死心地继续打第三次,传进他耳朵里的是机械的女声。 告诉他——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虽然刑慕白是前段时间才调回特勤中队的,一些近两年才来的新兵蛋子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哪怕没见过也对他的名字一点都不陌生。 刑慕白,是消防队伍里公认的尖刀,带队严苛,实行魔鬼式训练,训练起来从来不近人情。 但也就是他,带出来的兵一个赛一个的强。 迷彩作训帽一丝不苟地扣在头上,帽檐挡住一些灼人的阳光,在他刚硬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突然,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来,刑慕白收回盯着队员的视线,摸出手机,垂头。 他丝毫没有犹豫,摁了几个字回给她,拒绝的干净利索, 很快,她又发了过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撇头间看到指导员正往他这边走,没再回她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魏佳迪站到他旁边,对他很是同情地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刚才支队来电话让你过去一趟,刑队长,你怕是遇上难事喽,刚调回来不久呢啧啧啧。” 刑慕白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魏佳迪嘿嘿乐,“工作上的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感情方面能不能不让人操心?” 刑慕白哼了声,轻嗤:“让你操心了?” 魏佳迪笑道:“操心呐!都为你操碎了心!” “三十一了唉兄弟,母体单身三十一年了,你还不急呐?都到这会儿了你还这么沉得住气,我是真佩服你了。” “多管闲事。”他说完就抬步离开,走出一段路又回头,冲不远处训练的队员扬了扬下巴,“你好好看着他们点,不能放水。” 魏佳迪很不满地切了下,“我什么时候放过水,我那叫适度地让他们休息,只有休息好了训练的效果才更理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荣光41 ,最快更新他是我的荣光最新章节! 购买不足80%的小可爱会看到此防盗内容哇  穿着抢险救援服的刑慕白扣好绳索就翻到了桥架的右侧, 一点一点动作极其轻小地向左上方的女子所在的位置攀去。 林疏清从急救车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桥架上正往轻生的女子靠近的那一抹橙色的身影,心口猛的一滞。 刚才接到电话后医院就派她过来现场待命,因为女人的手里有刀, 情绪极其不稳定, 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林疏清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的刑慕白看, 她的心都跟着他提到了半空,默默地祈祷千万要顺利, 一定不要有事。 民警费尽口舌劝说女子, 安抚着她的情绪,眼见就快要成功的劝说女子放弃寻死, 结果桥下围观的人群中有个正被父母带着从这里经过的小男孩指着刑慕白, 嗓音稚嫩而激动地大喊:“妈妈, 蜘蛛侠!” 现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气。 刑慕白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想要轻生的女人扭过头看到刑慕白后情绪变的更加暴躁,她不断地尖叫, 一冲动直接完全失去理智用右手拿的水果刀割了左手腕, 随即松开环在铁架上的胳膊,人瞬间就向江水里栽去。 现场有的人被惊吓的唏嘘大叫。 几乎是在女子往下掉落的同时, 本来在桥架上的刑慕白立刻把安全锁解开,紧随着跳了下去。 林疏清的神情一凛, “刑慕白!!!”扬声喊他之间她的人已经跑到了护栏那儿。 而跟林疏清一样担心刑慕白的消防队员们在紧张地喊出“队长”两个字后就立即转头从消防车里拿了工具就往能靠近河岸的地方飞快的跑去。 林疏清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落水, 看着刑慕白在水里奋力地向溺了水而出于本能胡乱挣扎的女人游去, 她抓在护栏上的手指节都开始泛白。 这是与时间赛跑的生死大事,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重要。 十米……五米……三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女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头已经没过了江面,只有两只手还在胡乱地拍打着,但幅度一下比一下微小,眼见就要沉到江里面去。 一米!!! 就快要抓到了! 刑慕白从身后伸出手,终于把已经昏迷的女人给抓住! 他很用力地扯住她,把人给抓牢,然后转了方向,拽着她拼尽全力向岸边划。 林疏清见状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她转身往刚才那些消防员跑去的方向奔,冲旁边的护士招了招手,“拿上东西跟我过去!” 林疏清到岸边的时候消防队员刚从刑慕白的手里接过女人,林疏清语气快速道:“把人平放。”然后头也不回地喊人:“张恙!帮她止血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说完林疏清就跪在地上,双手十指交叉相扣,对昏迷的女人进行胸外按压急救,做了三十下后林疏清松开手指,一点都不敢松懈地继续给女人做口对口人工呼吸。 来回反复几次,昏迷中的女人吐出被呛的江水,不断地咳嗽。 绷着弦等在旁边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刑慕白全身湿淋淋的站在林疏清的身旁,垂头盯着她纤瘦的后背看,栗色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因为她在急救,长发滑落到一边,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飘动。 正在慢慢恢复体力的他耳边还在嗡嗡地响,耳畔不断地回荡着刚才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刑慕白”,怎么都消散不去。 魏佳迪走到刑慕白旁边,看到他手背上正在有血往外流,低呼了声,“赶紧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刑慕白抬起手,淡淡地看了眼伤口,不深。 回队里让医务室的王姨处理一下就行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一会儿回去……” 让跟过来的医护人员把女人抬到担架上的林疏清转身看向刑慕白,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手背上被江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弄的伤口,二话不说扯住他的手指就低头查看起来。 刑慕白想抽回来,林疏清拧起眉心,语气很认真严肃道:“别动!” 刑慕白:“……” 旁边的魏佳迪还有一群消防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疏清头也不回,嗓音纯净透彻,像是清泠泠的泉水甘甜,“张恙!” 小护士跑过来,林疏清伸手,正欲要东西,很快手又落了下去,她皱着眉说:“算了。” 然后拉着他转身就走,“你跟我去医院一趟。” 旁边的一群消防员起哄似的“哦~”了一声。 刑慕白用力地把手抽回来,“谢谢,不过不用,小伤而已,我回队里……” 没等他说完,也没等林疏清用自己的法子逼他跟自己走,魏佳迪就推了刑慕白一把,哈哈笑着说:“刑队,咱们队里医务室的王姨这两天回老家了,你还是跟医生走一趟吧哈!别最后因为处理不及时感染了。” 杨乐也跟着频频点头,睁着眼撒谎:“对对对,队长,我妈回老家了啊!” 刑慕白:“……”真他妈的实力坑队友! 林疏清把目光转移到魏佳迪身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对他算是道谢般地点了点头。 魏佳迪一起头,其他队员更加放肆,全都推搡着刑慕白让他很林疏清走。 最后被不得不跟着林疏清上急救车的刑慕白一记狠厉的眼刀扫过去,他的队员们才转头跳上消防车离开现场。 在回队里的路上杨乐八卦道:“咱们队长是不是要告别单身了?” 了解一点情况的肖扬笑起来,“我觉得快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住院的时候,林医生就向我打听过咱们队长的情况,什么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啦,什么之前有没有搞过对象啦各种问题只要是关于咱们队长的全都问了一个遍。” “所以你一回队里就被队长给摁着惩罚了一番?”有人哈哈笑着幸灾乐祸道。 一众大小伙儿在车里吵闹笑骂着打趣,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出声说话若有所思的指导员魏佳迪突然一拍大腿,豁然开朗:“我就说这个女医生在哪里见过!” 坐在他旁边的肖扬不解道:“不是我被送去急救的时候你见过吗?” 魏佳迪翻了个白眼,咧着嘴呵呵乐,“除了那次,还有一次。” “上次焰色酒吧火灾,最后拉住老白的那个满脸都是黑灰的女人,就是这个林医生!叫……”魏佳迪仔细点想了想当时有个男人对刑慕白说话时提到的名字,“啊对,叫林疏清,是不是?” 他一脸笃定地扭头问肖扬。 肖扬愣愣地点头。 魏佳迪这么一说,参与那场火灾救援的其他队员也都想起了那一幕,瞬间明白。 只是还是有人不懂指导员怎么就能把人给辨出来。 魏佳迪哼了声,洋洋得意道:“这个林医生看老白的眼神很特别,就是那种……那种你们懂吧?” 队员们恍然大悟,队长的春天怕不是真的要来了! 魏佳迪哼着歌眯眼,如果第一次在医院里把老白叫去办公室说肖扬的病情还算正常,第二次火场外两个人只是露出了点异样,而今天这次,他敢打赌这个林医生绝对和刑慕白那家伙有猫腻! …… 另一边被迫去了医院的刑慕白直接被林疏清给摁在了急诊大厅的椅子上,她拿了要用的东西过来放到旁边,干脆利索地给他上药,包扎。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熟稔。 完事儿刑慕白刚起身,话都没来得及说林疏清就匆匆忙忙对他说了句等下就小跑开,刑慕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正想要不要先回队里,结果就被人喊了名字。 是杨启华。 刑慕白见到他后微微颔首,礼貌地唤了声杨叔。 杨启华见他这身装扮,问:“这是又去出任务了?”而后注意到他被包扎好的手,“受伤了?” 刑慕白微微笑了下,“不碍事,就是划伤了一个小伤口而已。” 话音未落,林疏清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谁说不碍事,江里的东西有多少细菌你知道吗?这种伤口不及时处理最容易发炎化脓。” 杨启华见林疏清满脸担心的模样,摇摇头失笑,虽然他没有结婚生子,但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明白着呢,这丫头的心思,他一看一个准儿。 这是瞧上人家这个队长了。 他摆摆手,“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过去了。”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刑慕白说:“那个……慕白啊,有空让小清带你去我那里,咱们一起吃个饭。” 这话让刑慕白推脱不了也不能推脱,他点头应下:“好。” 林疏清把给刑慕白拿的消炎药递给他,嘱咐说:“回去记得按时吃药,剂量我都在药盒上写清楚了,再就是一定要及时去医务室换药清理伤口,千万别让伤口发炎。” 刑慕白“嗯”了声,说了句谢谢,然后道:“药费等我回去……” “不用。”林疏清打断他的话,抬头冲他扬起一抹笑,眼神带着些许狡黠,说:“作为家属,你不用拿药费。” 两个人这些年虽不在同一个地方任职,也没有经常联系,但做着相同的工作,有着昔日过命的交情,再次见面依旧熟络,一点都不会尴尬生分。 严恒带刑慕白去了给他准备的房间,刑慕白放下东西两个人就去了食堂。 这九年来很多事物一直在变化,政教楼、寝室楼、训练场……都翻了新,但消防队还是当年那个消防队,从进消防队的大门开始刑慕白的心里就有一股特别熟悉的感觉,毕竟是自己呆过的地方。 正对消防队门口的办公大楼上明晃晃的贴有十二个写有大字——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食堂里的墙壁上依旧挂着珍惜粮食的指示牌,两个人拿了饭菜就端着盘子找了位置坐下。 在部队里吃饭不说话,是纪律,也是他们早就养成的习惯。 让刑慕白填好肚子后严恒和他去了训练场,两个人边走边说,最终在草地上直接躺了下来,望着上方夜空中明亮发光的星星,聊着这些年来不痛不痒的琐事。 “杨队长现在在企业的保卫部做主管,每天/朝九晚五,还挺好。”严恒双手搁在脑后枕着,叹息道:“就是一到阴雨天很遭罪。” 刑慕白撇头,目光询问。 严恒扯了个笑,“队长有次出任务被砸伤了腰,恢复了好久才能下地走路,只不过后来只要遇到阴雨天他的腰就疼得厉害,不然哪会提早退役。” 半晌,刑慕白道:“明天一起去看看队长吧。” 严恒笑,“没问题!” “队长看到你肯定会特别开心。”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往事,严恒有些好奇地问刑慕白:“唉,老白,当年你突然调离咱们队不会真的是因为那场6.24火灾吧?” 刑慕白默了默,没有立刻说话。 严恒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这些年来我总会有意无意地想起那场火灾,也不知道为什么,6.24火灾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 当年刑慕白带着队友冲进火场救人,撞门的其中一个队友,就是严恒。 刑慕白的脑袋枕着一条手臂,听到严恒的话后过了须臾,他坐起来,一条腿屈起,胳膊搭在上面,扭头低眸问:“当时后来经过调查警方怎么说来着?” 严恒起来,盘腿而坐,不假思索地回答:“具体原因根本就没查出来啊,只能归于防火不当。” 说完他就挠挠头,有点不解地喃喃道:“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孩能活下来,她的父母却被烧死了呢?” 刑慕白的脑子有些乱,很多事情在脑子里胡乱地窜来窜去,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说:“她不是后来才跑进去的吗?你忘了?” 严恒恍然大悟,“你不提我还真忽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点。” “这女孩也是够大胆,敢往火场里冲,不要命的主儿。” 刑慕白正站起来,听到严恒这样评价林疏清,极其轻小地似笑非笑哼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